《天痕》 第一章 血妖 九州岛中原大地西属通州。 一座座巍峨巨峰平地拔起插天摩云绵亘数千里的昆仑山脉龙脊一般盘踞南北睥睨苍穹会聚山川灵气夺天地造化。 昆仑山诸脉巅峰常年冰雪封山半山白云环绕山下涧深谷幽林木万里莽莽。 正所谓十里不同天万般奇景皆在这雄竣的天地中。 亘古以来昆仑高山雪水贯三川而下流淌中原养育了神州大地亿兆黎民百姓。故此昆仑山自古被誉为九州岛仙山。 修真界道门圣地昆仑派仙府就辟在昆仑山中。 昆仑派历史悠久创道三千年有余为当今中土正道之。上古神战自不周山倒塌之后九州岛大乱玄宗三分天下昆仑派开山祖师上古玄宗原始一脉玉鼎真人以**力大神通在昆仑山开辟了七十二座擎天巨峰遂传下门人开枝散叶。 后西王母一脉也跟着到昆仑仙府占了一峰昆仑派至此稳居修真界第一道门。 玉鼎真人功德圆满飞升天界而去。 历经千余年经营昆仑派内有三脉异军突起太昊、少昊、王母三峰各成一道成就三圣山之名即为后来的道、法、圣三宗。 及至今日昆仑派门下三千余人高手如云威震三界与天柱山灵霄派、中南太一门是为中土道门三大魁甚至于云顶山天佛寺、蓬莱通天阁并列修真界三大擎天巨派。 当今昆仑掌门道宗一元真人、法宗一德真人、圣宗姬香仙子三人修为凡入圣功参造化甚有昆仑三圣之名风头一时无两。 昆仑山的仙道传说自古杳然却是山外凡俗黎民心中最为神往之地。 九州岛神话传说又将翻开新的一卷。 ※※※ 怒江自昆仑山脉千里腹地汇流东麓山脚而下起通州往东南迂回贯雍州和邛州直入东海滔滔数千里。 顺着怒江上游逶迤而下两岸古木参天山岭起伏下游五百里外乃是中土屈一指的山河重镇洛水城。 河阳镇就位于昆仑山麓脚下百里开外怒江上游的北岸。 山中药材千年古木山禽奇兽令各行游商齐聚河阳久之河渡口就成了市镇成东西往来流通怒江中上游的丰饶之地。 镇子就在顺在南北向的丘壑之中依山就水房屋层迭起伏错落有致百行货市云集在毗邻河渡口有一家「归来去」客栈过往行商无人不晓。 双层阁楼掩隐在古木林荫中客栈长长的褐色招幡高挂迎风招展远远就能望见。 这日午时风和日丽镇口悠然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两人皆一身月白袈裟缓缓行过门楼牌坊在渡头来回粗布麻衣跑工中甚为扎眼。老和尚白眉垂目面目清矍宝像庄严左手持着一串晶莹的朱色罗汉念珠行止雍容端的是有道高僧;他身边的年轻和尚白胖圆脸却是眉清目秀一口白牙在黠笑中外露少年老成的模样。 「有客人来了还打盹儿!」老板娘尖利的声音霍然将凭着门柱打瞌睡的杨真惊醒了。 「知道了知道了。」杨真狠狠地揉了把眼小心觑了柜台上那半老徐娘一眼搭上长巾蹬蹬蹬跑了出去往渡口一瞧登时大失所望正待回头却给一把厚重的声音叫住。 「小施主相扰了。」 「大师父有礼了。」杨真只得站住似模似样的竖掌回了个礼「二位大师父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呀?」 「敢问施主这里可曾来过一个红头的外族打扮之人?」老和尚轻唱了声佛号打着问讯道。 「红头外族?」本漫不经心的杨真登时来了精神一双精灵的大眼忽闪着歪头回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是个妖怪。」小和尚从旁觑着有意吓唬一番。 「妖怪?」杨真张大了嘴愣了半晌突见那小和尚白嫩的面上带着古怪笑意登时明白过来一指西边生气道:「昆仑山上有神仙妖怪敢到咱河阳来么?哼!」 老和尚与小和尚彼此相顾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小真子别跟那穷和尚搭讪回来!」老板娘那不高却响亮的声音又回荡在杨真耳际。 老和尚何等修为惊闻妇人嘲讽却是宠辱不惊想必是早已习惯小和尚却拉下了脸气呼呼地翻眼瞄向客栈内。 「喔就来。」杨真冲小和尚龇牙作了个鬼脸就要回转。 「师父灵宝饿了。」这时小和尚却瞅着眉眼低声道。 「你已到净身之境还贪食欲孽徒呀。」老和尚爱怜地瞪了灵宝一眼边说着携身随杨真登入客栈门庭。 客栈内是大天井格局此刻分外空荡荡的楼上楼下十多席只有区区数人。 「两碗清茶一碗素面。」杨真高声应诺向内堂喊去。 老板娘见生意上门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打声招呼一边坐在高脚凳上拨弄着算盘的老板却是充耳不闻。 师徒俩就落座在邻近门口的空桌上外面来往的是稀疏行商和脚夫。 「小真子别呆了过来。」老板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柜台下翻弄了起来。 杨真收回了看着街头失神的目光心中奇怪那说书的老头今儿怎么还不来那玄女娘娘七斗天魔的故事可是百听不厌呢回头就瞧见老板娘那张笑吟吟的薄利红唇心里一颤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老板娘有吩咐吗?」 「这入秋第一月……」老板娘摸出一把铜钱哗啦啦丢在柜台上。 「、工钱了吗?」杨真还以为又给老板娘抓住了什么把柄偷偷松了口气一股喜悦奔涌上了心头工钱自己答应小莜姐的玉簪终于可以买上了正盘算着不由伸手颤悠着摸向柜台。 「慢着。」老板娘收起笑容突然伸手按在铜子儿堆上。 「听伙计说这个月初你打碎了三个碗扣十二个铜子。」老板娘说着从那堆铜子里三两下就拨开了一簇。 「你迟到两回扣除六个铜子。」 杨真眼见自己那堆铜钱又少了许多顿然大是肉痛乞怜的目光看向一旁扶弄着算盘的老板等着他的却是爱莫能助的漠然冷光。 「好了八十二文小真子你收好了。」老板娘那张富态的鹅蛋脸上抖动着笑意那浓厚的脂粉彷佛都要掉下来几分一般一把推到了杨真有些颤的手上。 这时客栈里的一个跑堂与杨真擦身而过之际冲他嘲弄地笑了笑。 「可恶凭什么我干同样的活工钱就要少一半就因为我人小吗?」杨真心中狠狠地咒骂着满心欢喜忽然冷却了下来木着一张稚气清瘦的小脸了无生气地收起工钱再看向老板娘那张在镇子里令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脸一阵恶心涌了上来不由撇过头去。 「哦对了一会儿去郭屠家看看有新鲜脯肉没听到没有?」老板娘拍着柜台叫道。 杨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丢下抹布奔向门外而去。 「施主等等。」 那老和尚手中端着茶盅轻吮一口悠然叫住了正欲出门的杨真面上神情怡然自得彷佛品的是贡品上茶一般。 「大师您有吩咐?」杨真心中不耐却依旧老老实实上前听候。 老和尚上下好生打量了杨真一番眉头微凝温声道:「施主印堂黑近日有血光之灾切不可外出……」 杨真顿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那灵宝小和尚正趴桌上埋头呼噜噜吞吐着面条闻言却大是奇怪的瞧向师父两根带着青葱的面条还挂在嘴角。 「那老和尚胡说什么小真子别理他快去干活!」老板娘那索命一般的催促声又到了。 杨真应了一声就要跑开那老和尚又开口了。 「施主年幼失怙命里多灾年方十二可对?」 杨真顿足呆了半晌扭头咧嘴道:「这算啥?镇东那瞎子周也能给我摸出来哼。」说罢一溜烟儿跑的没了影儿。 老和尚目送杨真没入街头人群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师父灵宝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算命?」灵宝抬袖抹了抹嘴瞪圆了眼睛嘟嚷道。 老和尚收回了看着街头的目光伸出罗掌轻轻拍了下灵宝圆光的头顶低声道:「快些吃那血妖多弥罗定藏身此地方圆百里追了上万里也该有个结果了。」 「只怕又跟上回一样跑掉了……」灵宝嬉笑着拆师父的台。 ※※※ 「阿嚏----」杨真拢了拢身上一层薄薄的单衣清瘦的身子缩了缩右手紧紧地攥着什么急急穿行在渐渐多起来的回程行商群中转进镇子最北面的一条西向横街一面郭记肉铺的招牌就在眼前。 他却猛然顿住了脚步一只最低劣的碎玉簪也足足要三百文老板娘的克扣令他的精打细算落了空代之他自己亲手雕制的木簪小莜姐会收下么?她会不会嘲笑自己是个小穷鬼? 可是他们父女俩在他爹当年葬身火海后就一直照顾接济着他们娘俩他不是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少年忽然患得患失起来那婀娜的身影隐约就在眼前他鼓足一口勇气就要走去。 忽一股阴风刮过身旁一个瘦高的大红袍人急急而过行色匆匆。 杨真蓦然回转仔细地盯着远去的背影目光怔那人不是有一头蓬松的赤色乱? 他会是和尚说的妖人? 想着想着心儿不由狂跳起来。 适才的心事被抛到了脑后眼中只剩下那飘忽的红色身影。 脚下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那人穿过十字街头进入东街那是一段登梯山街半里外小东山是方圆十里最高的山头山上有座山神庙荒了很久。 杨真站在光溜溜的青石梯上感受着山风袭身望着快步攀登在崎岖山路的高瘦男子渐渐人消失在茂密的林荫中。 河阳小镇他自出生就待在这个地方每一寸地头都熟悉无比娘亲去了后纵然他的日子艰难困窘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安详而热闹的地方。 客栈的日子并不如意年少的他总是被欺辱和劳役的物件少年特有的坚韧令他屈从了现实顽强的生存着。 况且那流动的行商贩卒每每带来那来自远方的神秘故事足以令他忘记平日的不快很快沉醉在自己编织的外面世界中。 说书人里的妖怪都是很可怕的翻江倒海生灵涂炭如果真是妖怪会在这里生什么呢? 这里有他厌恶的人也有他喜欢的人……一颗并不安分的心在悸动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就像他在风尘奇侠故事里听到的英雄那般拯救世人。 定了定身少年突然转身往回就跑。一不留神转过街头就撞了一人一阵人仰马翻顿时引来一阵怒骂杨真赶紧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连连赔不是。 那大汉却不肯罢休猛一把就掀翻了杨真直摔出半丈开外险些又撞翻了一个地摊又引来一阵叱骂。 少年虾米一般躬躺在冷硬的石板上好一阵钻心生疼他却哼也未哼一下咬牙支身坐了起来见大汉不欲罢休赶紧赔上一脸惨兮兮的天真笑容只是他缩在袖中的两手却紧紧捏成了拳头。 那人觉着无趣骂骂咧咧转身就走。 这时杨真刚缓过气来抬头却瞧见两颗光溜溜的大头在眼前晃动。 一双绵软有力的手将他拉了起来灵宝和尚笑嘻嘻道:「师父可给你算准了嘻嘻。」 杨真回头看了眼那没入人群的汉子暗叫倒霉拍拍尘土突道:「大师我刚见着一个红毛怪人。」 老少和尚皆神色一紧齐齐盯着他问道:「他在哪儿?」 杨真领着和尚师徒俩一路急赶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山头弯曲的林荫山路尽头残旧的红墙一角就在簌簌拂动的山林中隐现。 这地头他再熟悉不过了山庙侧南面摩崖是附近最高的地方脚下就是奔流的怒江他有闲暇的时候最喜欢一人跑那里坐看山川想想心事想想那外面的广阔世界。 天空一阵霹雳阴风呜咽着刮的更起劲了天色悄然暗了下来。 山林里平日欢快的百兽生灵也没了生息。 杨真抬头望天透过苍翠的松柏枝叶灰暗的天空竟有几分狰狞要下雨了吗? 他心下犹豫顿足不前。 「普济大师小子就、就……」 「小施主你可以回转了老衲已经感觉到了他。」普济大师一脸沉重沉声道。 「不就是一只小妖怪哼。」灵宝却是满不在乎歪头睨了杨真一眼。 「你……」杨真被年纪相仿的灵宝一激脸色涨的通红他最恼别人看不起他只是看着两人远去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跟去还是不去? 「轰----」天上又打下一道雷霆。 天色惨白狂风呼啸着山林伴舞起伏苍穹阴云奔涌卷动。 杨真站在山岗上遥望西方天际的昆仑山那巨大的阴影有几分森然。而山脚的市镇上若蚂蚁一般的人群纷纷收市关门人人竞相奔走。 他心中忽然想起娘亲撒手西去前在那镇西外小茅屋家中床头拉着他的手依依道:「我儿啊娘若不再了你万事只能依靠自己……儿啊你千万要坚强……」 往昔历历在目杨真体内悄然涌起一股热流奔涌向全身。 他狠狠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 山神庙内破落的门庭洞开苍幽灰暗一个赤色披人正盘膝坐在堂内身后就是蛛网蒙尘的土地神塑像已是泥皮剥落断臂残肢荆蔓缠身。 「你到底是来了普济。」 赤人忽然睁开了暗红的眸子一股血煞之气顿然弥漫整个天地他英俊而邪异的脸上扭曲着丝丝恨意。 普济一个人缓步踏入庙内手中佛珠快拨动垂眉肃穆口中经文紧念。 一阵低沉的梵音飘忽在庙堂四周檀香弥漫迅压下了血煞之气。 在一声悠长的禅唱后普济驻足庙堂前双手合十宽广的眉目中绽放出无比纯净安定的清光天塌不惊彷佛能镇压一切邪魔之气。 「东西在我手里有本事就来取。」多弥罗晃了晃手中尺高的羊脂玉瓶狞笑道。 「阿弥陀佛。」普济雪白的长眉下眸子掠过一道精光。「施主放下执念一切尚可挽回。」 「这菩提树……哦不宝龙树灵根真是你天佛寺的吗?」多弥罗昂然抬攥紧玉瓶横举眉前低低质疑。「这东西是上古西王母一脉的宝贝才对你天佛寺趁乱掠走本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呵呵……」 普济脸色微微一变却依旧气定神闲淡然道:「宝物唯有德者居之老衲绝不容许你们这群邪魔妖道染指分毫。」 庙内气氛陡然窒息了下来。 多弥罗乃当今魔门一脉血魔道护法以妖身修血魔之法在冤魂海苦修百年却不得大成偶然得闻天佛寺云顶山菩提树有渡化妖魄之能用血魂之法潜入云顶山净水池斩去宝树灵根也惊动了天佛寺护宝十方大阵受了重创舍弃分神才侥幸得脱。 天佛寺菩提院座普济大师身负云顶山护宝之重责他一向克行低调修真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此番饶是他心如止水也震怒非常亲自追下山来。 两人从云顶山脚下起始北上南下绕着圈子转战近万里先后交手十余次多弥罗始终无法摆脱对手。 他元神元气大伤伤势愈趋严重极待觅地潜修否则只怕两百载修为不保。他惶然中逃亡到了昆仑山外哪知天佛寺的和尚竟无分毫顾虑直追了上来。 他虽走妖魔道却是心性高傲如今放开一切唯求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吗?」多弥罗印堂前无风自动长长的赤中分散开他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妖异的笑容有几分决然。 一阵清脆的琉璃碎裂声起他手中漫涌出一大团暗金色灵光若活物一般涌动着渗入地面眨眼功夫地上只余下几片碎玉。 普济眼睁睁看着多弥罗所为五内俱焚却是不及阻止盛怒至无可遏制。 「秃驴动手吧。」 多弥罗说话间浑体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周身血光氤氲随着他起身挺直若光焰一般沸腾翻滚起来须红袍拂舞张狂无比彷佛一尊血魅魔神。 庙中只剩下妖艳的血红一片。 「孽障老衲别无选择只得度你。」普济肃然老僧入定周身罩上一层淡淡的曦白宝光。 话音刚落他大袖一拂抛出一串金色念珠。 金光斗射中罗汉珠兜转着腾空、变大化作一串灿亮的巨珠罩空压下了多弥罗法身。 小庙内外霎时佛宝祥光斗射血光黯然。 多弥罗一个晃身前后左右顿出层层艟影须臾化作无数血妖分身形同鬼魅一般疯狂旋飞起来划拉出一道道血色流光欲冲破佛宝禁锢。 「六道伏魔吽!」 巨大的念珠骤然暴亮梵音禅唱中金色法珠若轮回浪潮一般起伏涌动飞快轮转在多弥罗顶空「啵啵!」迸射声中劈下一道道纯阳法力梵咒灵光柔净如水形同滚珠追逐着一道道闪电血光。 很快两色法力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金红光团上下冲击激荡气浪一圈圈荡漾开去。 轰隆巨响一声本就摇摇欲坠的山庙霎时崩塌湮灭在金光笼罩的山头狂风肆虐卷起一天尘暴。 灵宝和尚惊呼一声飞身跃出了山庙外院又是一个起落远远落在北面山林中。 「咦你怎么跟来了。」 杨真抱着头藏身院外高坡上一株千年古松之后战战兢兢地探头望着庙中战况突见灵宝突然大鸟一般飞空落下又是骇然一惊。 「你会飞难道……难道你是山上的神仙?」 「这有什么没见识。」灵宝同样蹲在粗大的树身后闻言扭头一副大惊小怪的神色见杨真畏缩着有些惧怕的样子爽口一笑又道:「灵宝修的是佛自然有神通真正的神仙你可见不到。」 这时林间上空尘土碎屑才随风纷扬着撒了下来。 沉寂了片晌。 这时残庙中佛光再度大盛一串巨大罗汉光珠横空冉冉升起一个人影盘膝在内披金光笼祥瑞神圣无比。 一声惊魂尖啸起一股巨大的血云张牙舞爪猛然上卷很快珠光和血云胶着在了一起。 山林中血云缭绕梵光靡靡。 悠忽间血云一阵四散飞遁倏然分出成千上百道小股血光围绕着佛光笼罩的普济八方飞射闪击顿然日月无光满天金红一片。 法力余波一次次席卷山庙周遭隆隆声不绝冲天尘屑起了又落。 「这真是人能做到的吗?」杨真胆战心惊地遥望着山头光景他做梦也想不到人的法力神通竟能神奇若斯想来说书里的神话故事光景也不过如此罢? 在以往忙碌一天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他栖身的小茅屋里每当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半梦半醒中将自己想作行走九州岛的游侠义士有着高来高去的神奇功夫没有人可以欺负自己所有人都景仰自己…… 眼前这不就是自己渴求的么?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着激荡着滋生着。 「嘿这还是师父不愿惊动昆仑山的人才小施法力大场面你还没见过呢。」灵宝满脸放光地盯着师父大展神威恨不得亲身迎上。 「那那我也可以学吗?」杨真迟疑片刻一脸希冀道。 「那你愿意剃个光头跟我一样出家作和尚?」灵宝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大头扭头咭笑道。 杨真看向灵宝浑圆的光头神色一僵离他远了几分吶吶说不出话来。他心虽向往那飞仙之流却也知道和尚禁那七情六欲禁律森严不是人做的。 此刻他心潮起伏眸光明起明灭耳际轰鸣不绝一时看得痴了。 突然破庙上空一阵血光大放金光暗淡下来。 「师父……」灵宝大吃一惊始叫出声又自己捂住了口紧张地瞪着山头。 「当----」一阵沉闷的金钟声响起。 猝然间一道巨大的钵光冉冉升上百丈高空迸射出万丈佛光彷佛太阳堕下了苍穹光耀了整座小东山整个天地。 「地藏钵……」灵宝攥住衣襟不禁喃喃道。 两个少年满脸都被映成了金红色目中漩光一片呆呆地看着天际的异象。 小东山下市集内只见一道通天光柱冲入黑压压的卷云中四方天际电闪雷鸣云动四方彷佛神明降世一般。 河阳镇的人们纷纷走出门户迎着东方山头不断顿叩拜直呼神仙菩萨显灵救苦救难。 第二章 死活 镇外小东山顶上山庙所在。 金钵小山一般横空压下徐徐下降一层层形若实质的巨大光圈不住收拢形同千层金钟罩一般。 普济此刻正高高在上虚空跌坐袈裟激扬手持法印若佛陀一般驾驭法宝之上。 金钟罩内一团人形血光魅影闪电四窜奔逃不住出令人心旌摇动的凄厉嚎叫。 光罩之外山头残亘中飞沙走石卷起一道道旋风轰击声不绝于耳四面山林已是满目疮痍。 佛禁中挣扎的血影突然静了下来若水银一般分合融会缓缓凝固塑形正是一个缩小了一圈的血妖多弥罗。 同时山庙残址地面一阵血光波动若光晕一般圈圈荡漾开去随之升起一块巨大的妖邪密咒光符迎空击上金钵。 金钟罩霎时被染成了血色天地间一片昏红。 突然血罩内一阵震天嘶吼随着无形冲击波扫出。一阵分光幻影罩内三道血光跳动如雷佛光蓦然大盛然而却有一道血妖分身成功遁出了佛禁之外。 「三尸分神?」普济大声惊喝。 那道遁出的分神之体却是不走飘舞在空凝成一团散出一阵阴邪至极的黑光闪电射向普济之身却撞在一堵无形的光壁上波纹泛起一圈又一圈。 普济口中的经咒念得更急了身前合掌莲印不住变幻。 剎那间他眼前一阵晕红嗡声一起亿万道血丝精芒炸了开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涌来普济失势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向远方密林深处。 失去法力支援的佛宝顿然光芒暗淡飘落开去。 佛光消去一直被禁锢的余下两道血光再度融会在一起冲向了普济。 这时悬动半空的地藏钵骤然回体护在主人身前金光罩体。 多弥罗无隙可寻旋飞一匝奔向了山外古松下的两个少年人正瞪直了眼瞧着百步外惊天动地的情景却不料一道可怖的血光袭来。 杨真眼前蓦然一通血红遮天腥膻扑鼻接着身子就飘了起来失去了神智。 灵宝和尚反应神却是闪躲了开去。 那古松两人合抱的躯干干枯萎缩了一大片而杨真就倒在树后草丛中。 多弥罗化身的遁光旋绕了半山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色彗尾冲上了茫茫天际。 阴风萧索中灵宝看着狼狈走来的师父惨然一笑。 天空骤然一亮惊天雷霆再起。天际风起云涌低矮的黑云翻滚不休。豆大的雨珠子开始洒落下来抽打在大地上林木中啪啪声很快连成一片。天地间迅变成一片混沌伴随着阵阵惊雷空冥银蛇乍闪。 普济师徒俩站在古松下相依在一起一道无形的气罩包围着他们外面的滂沱大雨一**在周遭化作云气。 半个时辰后。 风雨扫荡过后的山头林间林木苍翠欲滴空气清馨狼籍湮灭大半彷佛什么也不曾生。 那座山神庙只剩下一方断壁残垣一道道水泽流淌成溪向山下蔓延而去。此刻又有谁知道不久这里就重新筑起一座香火鼎盛的小山寺。 普济和灵宝师徒默然站在古松树萌前他们脚下横了一具尸体沾了满身的黄泥。 殒命的是一个少年人脸容青灰干瘪大眼外翻睁的老大身子僵直格外有几分狰狞正是死的不明不白的杨真。 「师父他真的……死了?」灵宝脸色苍白如灰口齿战战。他不敢置信早间还活蹦乱跳的少年人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声息。 要是他不跟来也许什么事也不会生是自己害了他? 这个念头刚涌上来灵宝脸色更难看了深深地垂下了光头低声抽噎了起来。 「他命中不该有此一劫全是为师的过失……」 一脸沉晦之色的普济默念一声罪过一手揽住袈裟躬身阖上了杨真的眼睑随即站直了身厚掌一翻黄光涌动竖掌劈了下去。 盏茶功夫土庙外古松所在山岗上堆起了一座坟茔。 山中久久回荡着往生咒梵音渺渺。 ※※※ 悠悠七日河阳镇外怒江上。 在碧涛起伏的江面上一叶扁舟破开重重浪花摇曳中飞逆流而上。 古怪的是舟上头尾袖手站了一男一女却是无人摆舵划船舟却自行若离弦之箭透着十分诡谲。 两岸青山万重怒江迢迢两人正是意兴不浅在隆隆江水声中指点江山。 「伯师兄洛水城好大这回好多地方还没玩儿够下回还去好不好?」俏立船头的女子体态曼妙衣丝罗裙秀如云在风浪中谈笑自若。 「此番师兄是领了师命下山一行下回月儿师妹自己求师娘去。」船尾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袭白衣道袍风度儒雅。 「那月儿求二师兄偷偷带我下山哼。」 「呵呵师妹前面就是河阳镇了。」 「一个小镇子没意思。」 「师父看中之人就在此地也许我们很快就会有个小师弟了。」 「小师弟?」少女惊讶回头呆了呆突然雀跃道:「呀!是真的吗总算有人叫我师姐了快点嘛……」 说着少女突然闪身蹦到了船尾一双柔荑直推师兄本如履平地的行舟顿然晃动起来。 船尾的男子哭笑不得却是蹲坐了下来一边吩咐不情愿的师妹一边取过船桨划动了起来他可不想惊世骇俗。 两人说话间转过一个大河湾北面岸上已经出现一个舟楫云集的小码头一个高大的灰石牌坊清晰可见河阳镇就在眼前。 少女心急见到未曾谋面的小师弟耐不住慢悠悠的小舟娇呼一声一个乳燕投林已经飞落十丈开外的码头上顿时引来一片惊叫石堤上一群来回奔走的脚夫顿时吓的四散走避。 还在小舟之上操桨的男子见状无奈苦笑索性扔掉船桨暗施法力驾舟急靠上了岸去。 ※※※ 镇西市集外小竹林一间茅屋小院外来了两名不之客。 两人正是早前怒江上操舟急行的昆仑弟子伯云亭和他师妹萧月儿。 篱笆作墙柴门当道歪歪斜斜的小茅屋掩在几簇青竹下风吹即倒的模样两人推门而入屋内家徒四壁黑冷幽清仅有一床、一桌、一几师兄妹俩面面相觑。 伯云亭用手指轻轻拭了一把床头土灰沾了一手他无奈回头苦笑。 「噫这是什么?」苦着柳眉的萧月儿突然现床头一个小人偶一把抓了过来。 这是一个长有半尺大小的檀木雕雕工棱角分明说不上精美却是别有几分神韵是一位慈祥的美妇。 伯云亭淡瞥了一眼笑道:「屋子主人有几分心思。」 萧月儿轻轻抚弄着颇不以为然道:「说不准是那儿买来的呢。」 伯云亭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再查探一番无果只得怏怏退了出去。 「大师兄走啦都说人给妖魔吃了。」少女轻足快步走出了这个凌乱的小院娇靥上有几分厌弃。 「师尊的天演术在派内数一数二怎会有误?」伯云亭顺手拉上门扉苦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听说那日附近山上有异景不若我们去看看?」萧月儿忽想到什么。 「民俗传言不可妄定去看看也好。」伯云亭轻轻颔。 两人相携转出了这片竹林不远就是市集西街入口。 ※※※ 河阳镇外小东山上。 残庙外古松下那座坟头黄土已然不见奇异地爬满了半人高的嫩绿野草郁郁葱葱充满生机且方圆百丈内的松柏、灌木皆在秋日抽枝芽离奇至极。 更奇特的是附近山兽飞禽云集一时喧闹翻天。 就在这时那土胚蓦然动了动突然一阵绿光流溢整座坟头炸上了天满天土暴草絮霎时左近的百兽惊惶飞奔四散林木唰动。 待一切动静止歇那内陷半丈的黄泥土坑内先是伸出了一只手接着慢慢冒出了一个大头披头散一身黑黄泥垢形同乞丐。 「呸呸呸!」杨真一个踉跄站直了身子满嘴满鼻都是泥沙七窍不通呛咳连连好不容易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及庆幸死里翻生的滋味突然现了四周的古怪情形。 林间枝头立满山雀飞禽灌木丛中野山猫珍珠獾山狐松鼠……游走的蛇虫更是无数认得不认得的都来了彷佛小东山的山兽都齐集于此。 远处一只斑斓大猫昂向他低吼一声老虎?这里怎会有老虎? 「啊----」杨真大喊一声甩开两腿子拼命地往山下冲去。 他一口气跑到了半山腰一屁股坐在冰凉湿滑的石阶上遥望着山下热闹的镇子一阵恍若做梦的感觉涌上心头。 失去知觉后他彷佛一直在梦中在无尽的黑暗中飘荡梦到了日思夜想的娘亲梦到了曾经温暖的家……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就醒了过来然后只觉窒息欲死本能的求生……可之前生的一切还记忆犹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普济师徒两个老少和尚上哪儿去了? 无数幻景走马换灯的掠过眼前却是一无所得。算了想不通就先别想了。 只是那神话中一般的斗法场景久久在他脑海里盘桓不去扎下了根。 突然杨真抬头看了看天色午间的骄阳正当空暖洋洋的。 又是一声惨叫杨真火急火燎地往山下冲去。 片刻后河阳镇长街上一个泥地滚出来一般的人疾若奔马一般在人群中奔跑一路人潮中分而开人人侧目。 「借过借过……」少年拼命喊着拼命跑着。 伯云亭师兄妹两人远远见着来人不由自主早早让了开去。 「这人好邋遢。」萧月儿捏着鼻子躲到了师兄身后。 伯云亭却是目射奇光地追着那人去远低声道:「这人不寻常体质好生古怪却又非是我辈中人。」 萧月儿白了师兄一眼一把拽上转往东街她虽戴上了面纱却依旧被不少目光困扰浑身难受。 两人快步登着石阶与人流背向而驰。他们哪知道要寻的人刚刚错身而过。 杨真用尽吃奶的力气赶到了归来去客栈站在门口却是呆住了。 他本准备喘息几口然后想好说辞却现自己气息均匀体内力量奔腾两腿轻健有力丝毫没有跑了几里路的样子。 「哪儿来的野种滚一边去!」门庭内传来老板娘的怒斥声一个伙计也气势汹汹地赶了出来。 杨真这才察觉自己一身狼籍难怪他们不识得正要张口解释一个陌生的伙计一脚就往他踹了过来。 「是我我是小真啊老板娘。」杨真不由自主一个闪身躲了开去他又现自己身子轻盈的不象话彷佛能腾云飞身一般。 不及多想杨真冲过伙计奔进了客栈顿时惹来一众惊异的目光。 他又冲柜台喊了一回老板娘和一直懒洋洋的老板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良久老板娘才试探道:「真的是小真子……怎么搞成这样子?」她那抹留海下的轻佻凤目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也难怪早间普济师徒带回的消息早就成了镇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传言中镇西野小子杨真为妖魔所害而云顶山的大师亲手斩下妖魔之平定一方。 杨真抹了把脸脏兮兮的脸上惊惶未定老板娘走出来上下打量他半晌才点了点头旋又伸手比了比突然惊呼道:「你好像长、长高了?」 「那我去洗洗上工了?」杨真手脚畏缩着道。 「上工?」老板娘登时回复了本色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口伙计叱道:「你七天没人没影儿这不老娘又找个新人干活比你勤快多了。」 杨真顿时脑中闪过一道霹雳震的脑门嗡嗡直响自己……昏迷了七天?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眼下他更关心的是他的生计急急解释道:「老板娘我干了一年多……」 老板娘一甩裙袂扭着水蛇腰一步一摇转了回去倾身手按柜台冷冷回道:「老娘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你留下也可以只得一半工钱你可愿意?」说罢一脸笑得春花灿烂彷佛不怕他不答应一般。 那新来的伙计站在一旁过道上兜眼斜睨着杨真有几分怜悯几分嘲弄。 杨真清瘦的身子孤零零地站在堂心四顾茫然手脚冰凉再回头看着内堂两个相熟的火工也漠然地瞧着他心中一股怒意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一双小拳头捏的骨节白。 「我不干了!」 杨真狠狠丢下一句话大步走了出去丢下满堂愕然的老板娘和伙计连那平素寡言少语的老板也惊诧地望着穿堂离去的少年。 归来去的老板娘好半晌才回过神气的一脸铁青扯起嗓门尖声骂了一阵才告罢休。 原本她颇为喜爱这手脚麻利的小伙计只想借机压榨一番不料这一向柔顺乖巧的少年竟然这等牛倔脾性。 走在市集上逞一时痛快的杨真很快就后悔了。 踯躅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他从头到脚如同棉絮一般轻飘飘的整个身心都空荡荡的没有着落无所依无所靠。 娘过世后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郭大叔好容易替他找了份工才勉强维持生计如今举目无亲又人小力弱日后该怎么办? 街头两旁地摊上连绵接踵的奇珍山货、异类小兽甚至路经他平日最眼馋的何氏玲珑包食档前那令他窒息的诱人莲荷肉香味儿都再没了往常对他的致命吸引力。 行尸走肉一般行在街头不时有人指指点点他却茫然不觉脚步不停。不自觉间他来到了一间熟悉的肉铺前与一对父女打了个照面。 「哪来的乞丐一边去别挡了道。」一名约摸十五六的娟秀少女轻声呵斥道。 正在肉案上提刀娴熟地剔着骨头的粗豪大汉停下活计抬起头了横眉一蹙就要怒喝出来。 「郭大叔……」杨真几乎带着哭腔艰涩道。 郭家父女一脸陌生地看着他带着几分诧异。 「一边去一边去!」大汉正巧这时见一旁有顾客上门「砰!」一把将刀钉在肉案上油亮的刀锋在阳光下闪耀不耐地挥手驱赶道。 杨真心中无限委屈又羞又恼心慌意乱中他浑然忘了自己的景况。深埋心底的倔强性子再一次爆从怀里摸出一个簪子扔向少女转身就跑。 少女娇呼惊叫拾起掉在地上的木疙瘩这才现是个雕工精美的簪带着泥土芳香是难得一见的千年紫檀木作成。 「爹……他好像真的是真弟。」少女探头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 「胡说!云顶山的高僧所言还能有假?」大汉与来客交割完事@当搁下刀子回头擦了把脸道。「唉……前几日我亲自上山去找连坟头都不知在哪儿。」 「可是……」少女捧着手心的簪子神色幽楚明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休要胡思乱想那小子命苦这样也好省的老子操心。」大汉叹息一声又操刀「砰砰!」在案板上忙起了手中的活计。 市集上依旧喧闹繁忙杨真早不知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卷向了何方而郭屠夫和他的女儿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 杨真失魂落魄中来到了镇外小东山那块临江摩崖上。 迎着夕阳坐在山崖边上任由秋风拂面崖下流淌过的怒江依旧生生不息怒声咆哮着奔涌向天边。 他就这么一直呆呆地瞧着虚空天大地大却唯有一个孤独的心灵在哀鸣。 爹还在世的时候他最大快乐就是跟着学作一个小木匠整日忙前跑后鸡飞狗跳。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掉了他们幸福的家也夺去了他那孤僻、整日埋头匠活的父亲。 娘亲身子一直就不好爹过世后不足十岁的他就一手挑起了家里的担子一把手一把泥的糊起了个小茅屋却一直在风雨中飘零。 然而他稚嫩的肩膀却挑不起沉重的负担若不是时常有人接济娘俩根本无法过活。 一年前娘也去了他落得孤零零一个人。他又大哭了一场默默开始讨起了生活。 他失去了所有支柱他只知道活下去却不知道将来等待他的是什么。 命里几多苦心中几多愁。想到这里少年悲从中来痛不欲生。 「爹娘----为什么你们要早早丢下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我?孩儿已经很努力的了……可老天为何还是容不下孩儿……」泥塑一般的杨真猛然对天恨声大叫一声比一声低两道清泪悄然滑落下了乌黑的脸庞带出两道污痕。 低低的悲鸣飘逝在风中很远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一对神仙般的男女悄然出现在摩崖边上。 「小兄弟……小兄弟……」伯云亭轻声唤道。 这师兄妹两人早前赶上山头寻到旧庙遗址却现了大群兽类怪异的行止山中充盈着难以想象的木灵之气让他们诧异非常。 复返小东山的古怪少年自然也被他们察觉到了。 「喂你是聋子啊。」萧月儿见这人久久不应大是嗔怒。 杨真这才转过了头入目却是一呆左右看看两人茫然失措。 少女约莫双十年华一头青丝如墨眉目如画一身绦紫色的衣裙衬着她的肌肤雪白如玉亭亭玉立在林间让杨真疑是天宫仙女下了凡尘。 再看看一旁的高冠玉袍的男子他脸庞宽厚丰鼻厚唇说不上英俊却是轩眉和目一派温文儒雅气度不凡。 两人站在一起俱是凡脱俗直若仙履凡尘。 他这才明白小镇里他曾以为的百灵凤凰跟眼前两人一比原来不过是土鸡瓦狗。 一股淡雅的幽香随风扑面杨真缓缓爬了起来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急剧涌了上来脚下不由倒退了一步。 「小心----」话音未落一把修长有力的大手已经牢牢抓住了失势的杨真一把将他提了上来。 杨真瘫坐在山崖边上心肝儿扑通扑通乱跳不止好半晌才魂魄归位他飞快地瞄了崖外一眼心里一阵后怕。 「师兄别理这个脏兮兮的乞丐我们回山吧。」萧月儿分外不耐道。 杨真正要道谢闻言心下一窒缓缓将头转了回来看着两个神仙般的人儿心中浪潮翻涌我在他们眼中竟是乞丐? 少年又是自苦又是自怜一时连伯云亭问了些什么也充耳未闻恍惚中他目光落在少女手中把玩的一个小木人上他猛然跳将而起冲前一把将木人抢了过来怒道:「你怎么偷我东西?」 萧月儿连连抚手跳着退后彷佛少年脏了她的手一般嘴里嘟嚷道:「你这个死乞丐脏死了离我远点。」 「你----」杨真气极一脸通红浑身瑟瑟抖郁愤难平说不出话来。 伯云亭却是大喜过望上前一把抓住少年急问道:「你可是姓杨单名真世居河阳镇?」 杨真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又看了看他身后一脸异色的少女良久恨恨应道:「是我又怎样?」 伯云亭顿然呵呵大笑道:「小兄弟三年前你可曾见过一位来自昆仑山上的萧真人?」 杨真一怔脑海里缓缓冒出了一个青衣飘飘的道人忆及面容却是朦胧不清一幕幕往事流水一般倒了回来竹屋前的一幕记忆犹新…… 「小家伙真不愿与我上山修道?」 「不要我要跟娘在一起。」 「你真不愿意学那飞天之术、长生不死之道?」 「……想可是我更想跟娘在一起。」 「好孩子我们还会再见的记住我姓萧……」 来人就这么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个空幻缥缈的背影。 「爹怎么搞的挑这么一个人入室岂有此理。」萧月儿打断了杨真远游的遐思粉腮鼓的老高游目在两人身上。 「你们……是那个萧真人请来的?」杨真心中顿然不知是何滋味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人。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命中会迎来又一次转机? 伯云亭望着西方天际落霞中的昆仑山脉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头道:「对总算找到了你。」 第三章 入门 河阳镇西竹林小院。 取桶打水草草洗过一身杨真揭开箱底换上仅有一套逢年过节才舍得穿上的新衣推门而出伯云亭师兄妹正等候在外。 「真是跟蜗牛有得一比啊……」萧月儿蹲在院角负手伫立的师兄一旁正百般无聊地数着蚂蚁好不容易见人出来顿时笑靥舒展入目却呆了下来。 梳洗过后的杨真脸面轮廓分明眉目灵动稚气中有几分英挺身形尽管显得过于单薄但与之前蓬头垢面的模样已有着天壤之别。 伯云亭不住颔大感满意他可从不曾怀疑师父的眼光。 萧月儿看着看着突然捧腹笑了起来。 杨真先是一呆这才觉衣衫不甚合身手脚空荡荡的短上一大截顿时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此时暮色初临。 杨真憋了好半晌才挠头问道:「我真要跟你们上那昆仑山吗?」 伯云亭微微一笑反道:「你说呢?」 杨真眼前隐约掠过一张张世态炎凉的脸孔心中意气横生反正自己也无所牵挂也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若是上山学得一身本事看谁还敢欺辱小看自己? 想着想着不由痴了。 「回山喽。」萧月儿娇呼一声祭起剑光当先飞空而去。 「小心了走。」伯云亭一把托起杨真。 杨真只觉身子猛一沉忽又是一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恍忽光景一变人已飞临莽莽山林上空耳际风声呼啸脚下若踩棉花且越飞越高直追西天的云霞。 他双手紧紧抓住伯云亭的手臂眼前生花两股战战心儿几欲蹦出胸腔好半晌才平缓下来鼓足勇气往下看去。 大地山川迅往后倒退怒江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盘蛇白带小镇静静地躺在河湾中一切都变小了。 再抬头遥望前方苍茫无尽的昆仑山脉横卧大地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万千白皑皑的雪峰起伏跌宕高高的耸入云天峰峦间环绕着淡淡的云霞雄奇瑰丽至难以想象。 渐渐定下心来少年才觉自己脚下竟是踏在一条五丈许长的巨形乳白色剑体上宛若一条流光带闪亮而不刺眼。 很快身边有了轻纱一般的云烟飞往后掠去。 伯云亭带着杨真御剑持续向西方深入渐渐山峦庞然重峦迭嶂一头栽进了云海深处。 追着一道不住回转起落的剑光穿梭在云峰间行越来越快彷佛随时会撞上巨大的山峦在杨真目不暇接气喘难续的时候忽听一声清亮的叱喝:「开!」 只见前方万里云雾中一阵霞光波动杨真眼前一花豁然开朗一个神奇至极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映入杨真眼帘的是一座座与天齐高、形若刀劈斧削的擎天巨峰错落有致分布暗合天地理数端的浩瀚神奇。 俯览下去是万丈深渊在缥缈不定的云烟中黑幽而深沉;仰头高看却是青黑的苍穹晚星如尘。 两道剑光一先一后盘旋着飞落向西北面一座雪白峰头。 这时天边只余下一道红霞。 「到了。」伯云亭突然出声道。 「太、太美了。」杨真无法用言语表述他所见到的一切。 「中间两座最高的山峰就是昆仑仙府太昊峰和少昊峰西面最大的一座山峰则是王母峰。」伯云亭突然驻空悬浮在了山外。 「那我们去哪儿?」杨真不由心驰神往道。 「玉霄峰。」伯云亭悠然一笑旋即又补充道:「那是除了王母峰最美的一座那是你以后的家……看师父他来了。」 「家……」杨真心里一颤冷冰冰的心里浮上一丝暖意和向往他喃喃细语着随着伯云亭所指望去前方山前云烟中飘然出现了一个青衣人。 「带回来了?」来人声音清亮而充满磁性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和沧桑让人一听难忘。 「带回来了师尊。」说话间伯云亭御剑又起行飞空半里。 相隔几年之后杨真再度与萧云忘相见了。 萧云忘一身轻袍脚蹬云靴高颀挺秀一头长写意地挥洒在脑后一条玉带轻挽。此刻他负手挺立虚空神貌含笑自有一股令人高山仰止的气度。 杨真一眼瞧去却是看直了眼若行云流水一般的身形气度不是那人是谁? 恍惚间与三年前初逢的蒙胧印记重迭在了一起。 他一如往昔的神采飞扬。 萧云忘在伯云亭见礼后也微笑着向他示意那是一双无比宁静而悠远的眼神杨真只觉一阵怡人心扉的温馨漫涌上心头。 杨真突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不再彷徨。 ※※※ 翌日黎明玉霄峰。 天未亮杨真就醒了过来一屁股坐了起来。朦胧中看看四周这是一间奇特的厢房房中素雅洁净榻前左侧有一橱正前一案文房四宝齐全。奇特的是三面开窗头顶天窗前方和右侧是风窗。 所有家什都是清一色原木色散着淡淡的清香给人一种纯净至极的感觉。 一切彷若在梦中杨真久久呆在榻上。 昨日还是弃儿今日竟成了仙家弟子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确信自己真的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昨日他被摆弄的腾云驾雾晕头转向一切都未看真切伯云亭早早地安排他安息。此刻他分外想知道天光之下外面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想及一骨碌便爬了起来。 尽管天窗微开星光洒下室内天色还是显得阴暗他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眼力出奇的好看东西清澈神明自昨日土坑中回醒后身子好像生了许多古怪变化。 胡思乱想中突然门房前橱架上的书简卷册吸引了住他的目光他随手抽出一册拨开一看《玄门道德》内容皆是前所未见顿然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他在山下之时自娘亲教会了读书认字一有机会寻得有字之物便不肯放手。 卷章翻动难以罢手浑然忘了一切。 忽得一行偈语:「人生一世间譬如电光。婴儿化老耄倏忽春梦中。」 少年反复念诵这一句不自觉深深沉迷了进去是啊若是凡夫一个怎知登天之道怎晓世上有如许凡体飞仙? 一册看完又取来一册这回是《原始初章》开卷全是玄奥口诀粗看不甚明了细读却是越品越有味道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杨师弟睡的可好?」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随即轻轻的叩门声起。 杨真慌忙收好卷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推开门房正是伯云亭在外静候。 「伯大哥早。」 「就该叫我大师兄了。」 杨真走出门外一眼望开满目皆是玉树琼花轻灵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精神一振。他此时居高临下眺望开去山外崖上坡地包围了绵延半里的参天雾#晶莹雪白一片淡淡的雾霭漫空将一座山巅碧波瑶池高高环拱在上。 而占地方圆半里的碧池上竟是一组组连壁云台正北方紫薇天星位是一座重楼玉宫;其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偏殿风格各有不同东房精巧玲珑西舍平实厚重;正南是一座清影照人的冰雕照壁再往下就是一座跨池的小云桥山门玉柱牌坊就在正前方山坡上。 中间是个云坪玉栏围彻四面皆是由层递曲折的水榭游廊接连在一起回廊相通。 杨真就在西面一侧临近山外的精舍游廊之上晶莹的的飞枝触手可及水气弥漫的碧波低头就可见而伯云亭一旁耐心地候着他。 此刻东方红日刚起晨曦微露天地一片纯净。 玉霄峰外空云烟缭绕远方是无数起落的大小峰峦遥望过去影影绰绰红褐浮白一片。人间仙境也不外如是。 伯云亭见杨真沉醉其中笑道:「这里是昆仑仙府十八胜景之一灵霄玉桂日落日出之时尤为最佳。」 杨真深吸了口气忽然奇道:「这山跟云一样高好像不怎么冷?」 伯云亭彷佛早知有此一问道:「这水池上有聚阳奇阵、聚灵阵和小封山阵保护山体不受风吹雨打这山外可就不一样了。」 杨真呆呆地咀嚼着伯云亭的话大感神奇。 「师尊在玉霄楼等你随我来。」伯云亭领路当先。 精舍台基高筑碧波之上四尺游廊下有几层阶梯杨真随着伯云亭行走水榭一路步入了开阔的云坪脚下青石三尺见方滑若明镜有一层淡淡的雾霭笼罩在上踏上去有几分不真实之感。 「这里是玉霄峰校场平日大家都在这里斗法比试待会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这里有很多人吗?」 伯云亭神秘一笑却不作答。 「当当当!」这时远山传来三声浑厚悠远的钟声。 「昆仑弟子作早课的时辰到了。」伯云亭解释道。 杨真只知点头这时他的目光正定在正前方的殿堂之上。 玉霄楼迭出三层歇山顶上覆碧色琉璃瓦头两层四角飞檐三层却是八角攒尖殿基四面玉柱门廊通彻晶亮彷佛冰宫一般。 楼堂内四壁雕花玉壁天花锦绣地铺青绒毯若干长几和蒲团主宾分布。 此刻楼堂上下早就等候了一干人等萧云忘夫妇居中跌坐堂上堂下左一男右两女俱垂手恭立并未入席。杨真方告入门始抬就一眼就看见了昨日那紫衣少女她正调皮地冲他作鬼脸他只得傻傻一笑回应初见的不快早给他忘的一乾二净。 这时游目上前他却现了另一个少女入目又是一呆。 「呆瓜这是我姐姐萧清儿。」萧月儿没好气地白了杨真一眼。 杨真醒悟过来再偷瞥向右一身翡翠绿衣裙的少女一眼月眉琼鼻俏脸如花与萧月儿有六七分相像却是多了几分娴静和端庄。那少女冲他微微颔羞涩一笑杨真顿时脸上烧埋避开了她的目光。 萧月儿笑嘻嘻地看着像是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时堂中突有一声不屑的冷哼声却是来自那左列一人。 伯云亭向师尊复命后已经站回了左与他同列的是一名蓝袍青年浑身上下若开了锋的刀口冰寒冷煞此时正有几分讥诮的看着杨真。 杨真耳鼓一痛有些畏缩地转向蓝袍青年看去那张狭长英俊的脸上却有一双冰晶一般的眸子他顿觉冰寒罩体醍醐灌顶不由激灵灵打个寒战。 他不敢多看顿时转开了目光却刚好迎上了伯云亭和煦的笑容。 「你这关门弟子还真有些意思呢。」堂上的玉裳美妇嫣然笑道。 杨真这才往堂上看去萧云忘肃然正座正淡然微笑地看着他。 入堂前伯云亭已向杨真粗略介绍那一旁端庄静雅的美妇想来就是师娘凤岚仙子与堂下两女倒有几分相像只是眉目多了几分冰冷气息成熟了许多。 当下杨真在大师兄伯云亭的指引下向萧云忘三叩九拜行了拜师大礼正式列入门墙再与诸位同门正式见过方告罢休。 大师兄伯云亭二师兄冷锋三师姐萧清儿四师姐萧月儿杨真站入左列下默默地记着心道我竟也是仙家弟子了。 萧云忘高坐堂上正道:「真儿我玉霄峰这一枝与昆仑别脉不同为师分属道宗你师娘乃法宗弟子。按说你入我门下当属道宗只是为师直接招你为入室弟子不合昆仑派千年以来的遴选宗制。等闲初始招入门下弟子都作为外门弟子在这万青谷修行待修为登堂入室才可由各宗枝脉挑选。故此名义上你只算是为师的记名弟子明白吗?」 杨真方入门下对仙家门派之事一无所知看看萧云忘又看看凤岚只得懵懂地点了点头。在他心里能入仙山修行已是梦寐以求之事早就知足了。 凤岚这时却开口解释道:「你资质和根骨都属罕见好生努力修行尽快登入宗室待太昊峰祖师祠堂前拜祭、登册入籍才算真正的昆仑弟子也免得你师父落人口实。」 萧月儿却笑嘻嘻道:「爹这回怕你又要被一元师祖爷爷训斥了。」 凤岚爱怜地看了小女儿一眼叱道:「别没大没小。」旋即又睨了夫君一眼叹道:「你呀总给掌门师伯添乱我们这玉霄峰一枝也是够乱的道、法两宗都有甚至清儿姐妹俩也是预定的圣宗弟子唉。」 萧云忘淡然一笑不以为然。 萧月儿忽噗哧一笑自乐道:「我们玉霄峰其实就像个小昆仑派你们说是不是?」说着她顾盼神飞的目光却是瞥向对面两个师兄。 果然伯云亭甚至冷锋都挤出一丝笑容两人都同声点头表示支持。 突然冷锋一本正经道:「如果月儿师妹将来开宗立派师兄一定鼎力支持。」 萧月儿掩口大惊半晌煞有其事道:「那月儿就封二师兄你作席大护法嘻嘻。」 伯云亭也笑道:「那就封大师兄作个长老吧呵呵。」 堂上两个尊长顿然哭笑不得。 萧清儿却是微笑怡然显是习惯了其妹活泼爱闹的性子;杨真则眼盘着堂中上下跟着茫然傻笑。 「好了。」萧云忘双手击掌待堂中安静下来向大弟子道:「真儿的入门功课就由云亭来教导吧。」 顿了片刻他又道:「最好不要领他外出也不要让别枝同门见到真儿。」 伯云亭正待说话堂中突然咕噜一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到了杨真身上。 「我、我饿了。」杨真局促地垂低声道。他的脸像刚染出的大红布窘迫无比。 伯云亭一拍额头直道自己疏忽连声道歉。 「云亭你这小师弟出身穷苦方入门径不得辟谷贪食欲你可得负责好他的饮食起居。」堂上凤岚仙子月华一般清冷的脸上薄有一丝慈色。 「是师娘。」伯云亭躬身领命。 待门下都离开了玉霄楼留在堂中的夫妇两人却是各有所思。 凤岚直直地默视着堂下良久开口道:「云忘你可是满门硕果那新进的弟子看样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连清儿两姐妹都挂在你名下妾身却没有为法宗留下一根苗子可是愧对一德师尊呀。」 萧云忘讶然望向爱妻笑道:「岚儿一向苦修不辍没功夫教导弟子为夫可是替妳分忧啊况且我的弟子还不就是妳的弟子?」 凤岚没好气地嗔道:「你这是明讽还是暗刺啊妾身可没萧郎这般昆仑千年难得一见天才之名不勤修苦练只怕修为给你远远拉下了。」 萧云忘赶紧连番讨好这才消了夫人的怨气。 凤岚收起小女儿情态沉思了一会儿突道:「清儿和月儿皆是道骨天生这些年苦心栽培耗费你我不少心力。说来她俩倒也争气修为在昆仑同龄人中当属佼佼者……妾身想知道王母峰那位究竟是什么意思?妾身还想留一个自己教导将来正式入了法宗也好有个交代。」 萧云忘深深地看了爱妻一眼道:「什么叫王母峰那位?那名讳真的让妳那么反感吗?」 凤岚神色一冷撇头嘲讽道:「当然是某人念念不忘的那位还能有谁?夺走了我夫君的心还想抢走我的女儿……」 「住口!」萧云忘顿然愠怒不已却见凤岚怒目而视针尖对麦芒两人对视片晌他想及多年恩情霎时心软了下来拉住凤岚的手柔声道:「岚儿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妳还对我心有疑虑对我是不公平的……妳这不仅侮辱了我们的感情也侮辱了姬香仙子……」 「别在我面前提她!」凤岚一把甩开了萧云忘的手起身拂袖而去转眼消失在内堂只余下晃动的门帘和清脆的珠串交击声。 天道无情人却有情萧云忘自当年选择了与凤岚双修成道他就知道也许选择了一条最艰难莫测的路。 两人结合之初修为相距不远。如今一个已经抵达虚极至境一个却停留在分神弥合之期……不管是否愿意终有分道扬镳之日。 到了最后真的能舍、能弃吗?顺其缘顺其情有情之道真的这么难走吗? 纵然如此他也从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想当初背负着昆仑不世之才的他亲手打破了多少师长的期望承载了多少压力才与爱妻走到一起如今却畏缩了吗? 道心深处坚凝的器宇不住回荡着自问。 他收回虚暝的目光苦笑连连径自站起了身叹息一声驻足片刻跟了进去。 ※※※ 西舍偏房小膳厅内杨真对着一桌子希奇古怪红的、黄的果子呆吞了十来个后已经撑足了却是有些不适。 「怎么不习惯?」伯云亭端来一个水壶和茶盅摆到了桌上。 杨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也对你还在长身子晚些时候师兄到太昊峰敬事堂给你弄些面食杂粮。这里平日就我们几个弟子还在少许进食师父和师娘早就到了万物无求之境三两月都无所谓吃喝。」 「真的?」杨真将信将疑。 「只要修到了辟谷境界人就可在天地中自求补给平日一些果品和清茶就足矣你好生努力日后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伯云亭跌坐一旁拍了拍杨真笑道。 喝着暖乎乎的香茶看着大师兄和蔼的神情杨真心底涌起一股失落已久的温暖当下猛地点头。 「那里的壁柜沉积了不少黄精和水晶梨如果饿了随时可取。」 「我看到了有好多吃不完不会坏掉吗?」杨真顺着看向内厅脸上挂着几分可惜。 「当然不会一来这不是凡品二来有玄灵术护持放置个三两年都完好无恙。」伯云亭耐心道。 「是这样啊。」杨真这回不再怀疑昆仑山的事都跟山下不一样他脑子里开始有了这么一个印象。 「好了接下来待我给你讲了昆仑门规之后就可修习入门经典初塑道心步入炼气门径培元筑基你昨晚睡觉的屋子里放了几卷经书手抄本……」 「我看过了。」杨真登时兴奋地抢着道。 「看过了?」伯云亭有几分疑惑又道:「昆仑派道、法两宗修道心法都是基于《原始天章》九部采浑沦元气入道以浩然王道为纲分筑基、胎息、辟谷、金丹、元婴、分神、太虚、通天、大乘九重天每重天内又三分境界。师兄当年修习天章筑基篇功成用了近五年你看起来可比师兄聪明多了三年兴许就够了。」 「三年?」杨真惊讶道。 「没信心?」伯云亭皱眉道。「上古的昆仑前辈化繁为简将成百上千篇的繁琐道基入门口诀浓缩精炼成一卷不过区区万字而已。」 「不是的。」杨真闻言脸色一窘急切摆手摇头又问道:「大师兄只要通晓就可正式修习了?」 伯云亭笑道:「光记忆可不行一字不能增不能减要完全的融会贯通才可保证修炼不会误入歧途。」 杨真顿时挠头懊恼道:「我还以为读通了就行那《原始初章》我觉着再读一回就能完全记下来。」 伯云亭顿时张大了嘴好容易合拢道:「你看一回就能背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杨真挠头嘿嘿一笑张口就背诵了起来。 伯云亭一听即晓此乃入门三纲之道纲欣然点头。 却听杨真源源不绝地将后面那些口诀背诵了出来元气纲筑基纲……一路顺畅。 伯云亭惊的差点掉了下巴当年那些艰深晦涩的经文差点没让他头痛死如今这小师弟也太让人吃惊了吧继二师弟和两个小师妹后他又一次深受打击。 他苦涩的想晚入门二十年的二师弟冷锋修为已经大有越他之势看来只是时日问题日后怕这个大师兄就名不副实啰。 旋即又转念一想师尊在他那一辈里昆仑派无人可及然而作为他的弟子却没能为他老人家争光虽然师父嘴里不曾有过抱怨但想来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如果二师弟甚至两个师妹都越了他将来必定能在派内昂一席自己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师父和师娘不是一向夸自己心胸宽广么? 想到这里看了看正摇头晃脑的杨真那一脸天真和童趣心中释然坦荡荡一片。 厅内唯有杳杳的唱诵声弥而不绝。 第四章 怪胎 恍惚之间杨真到玉霄峰已足了一年。 这日他正在房内打坐冥想正是一日之早课此时正鸡鸣时分大多昆仑年轻弟子此刻还在睡梦中。 「坐忘视听抱神以静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心中默念入静释诀手中盘抱捏定收心入静聚性止念。渐渐身心不动与往常一样很快进入忘我空冥之境空空洞洞混混沌沌。 小腹丹田悠悠升起了一股暖意关元萌动炉鼎起照九转生烟是为炼精化气气转氤氲。 接着细微若丝的热流遁心诀而上五个小周天后浑身暖融融的真气流悄然壮大了几分从命门返回丹田。就在这时异状突起一股怪力横生初生的真气蓦然投入了一个无底黑洞顷刻散尽。 静养片刻后杨真又一次尝试搬运周天这回只坚持了四个小周天再度宣告失败。 杨真气恼收功无奈睁开了眼睛。在第一次修炼他就奇迹般的催生气机感应让大师兄伯云亭喜出望外。然而一年过去了始终停留在炉照阶段养气似乎成了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堑。丹田的古怪反应也让伯云亭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安慰他道火候未足。 该习字温书了杨真推开前窗摆开文案卷起袖子在微白的清光下抄起了笔墨。 那是伯云亭月前偶见杨真的笔迹后就为他定下了一日练笔抄书两个时辰的功课说是师尊教导:字如其人若没有好的心性修养如何上体天心、破得心魔?总之杨真的苦日子才算开头。 「师弟----」黄鹂出谷一般的声音飘空而来伴随着一阵轻足快步声。 杨真手猝然一抖纸上又成了鬼画符「砰!」门已被来人推开一个清丽少女巧笑倩兮地跑了进来带进来一阵香风。 「跟师姐出去捉灵貂好不好?」萧月儿毫不客气地一把拽上杨真衣襟就往外拖却是拖之不动只得回转嗔道:「又用功了?」 「今早的功课还没完呢一会儿陪师姐去吧?」杨真放下狼毫低眉装着苦脸道。 「哎呀呀你这写的什么呀跟蝌蚪爬爬一样比师姐还差劲嘻嘻。」萧月儿皱眉凑过案前却是一乐。 杨真大是气结心道妳仙家出身怎知山下百姓贫苦?我饱一顿饥一顿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舞文弄墨简直是奢望。他心中如是想嘴上却不跟她一般见识。 「师弟状况如何?」伯云亭温厚的嗓音传来人同时悄然出现在门前。「月儿师妹今日起的可早又来找师弟出去玩?」 「什么玩嘛那叫借外物练功那雪山灵貂可比人跑的快百倍哼。」萧月儿娇嗔不依道。 杨真看了师兄一眼垂头丧气道:「还是老样子炉起烟灭。」 说话间伯云亭已经步入房内拿手为杨真把脉一阵直摇头只好劝慰道:「师尊坐关出来后请他老人家亲自为你检视想必不成问题。」 萧月儿被晾在一边不由气闷冲杨真道:「师弟资质差点没关系师姐改天向师祖讨一粒天品造化丹定能让你一举突破筑基期进入先天境界说不定还能直接进入辟谷期呢。」 杨真闻言眼前一亮却听伯云亭道:「那造化丹几百年才开一次炉那些天材地宝岂是随地可找的?再说这等天品灵丹断然也不会浪费在初始入门的弟子身上。」 萧月儿那管那么多拉过杨真就走边嚷道:「这会儿正是灵貂找上千年雪芝采芝果的时候晚了可就不成了雪芝半年才结一次果这回可一定要抓住一只。」 伯云亭无奈看着两人急急远去。 一年了杨真的修炼毫无进展想尽了办法也无可奈何。谁想当初受命师尊好生教导小师弟如今却有负所托。 眼看师尊定下的出关之期不远他心中万分不安。叹息一声转了出去。 ※※※ 玉霄峰断崖之上。 东面悬崖上一条小裂岩旁有一株万年古松两个身影藏身在雪枝琼叶中静静地蛰伏。 而那道宽逾两丈深五丈的裂岩上两壁生了几撮紫红色的紫芝大若莲饼小若口杯片片迭次累生在一起为褐红的粗茎串了起来牢牢抓在怪岩上晶莹的露珠爬满了芝盘不少芝尖上蒂结了深红的小果子老远就可闻到十分诱人的香润气息。 此时天穹的弦月高挂东方天际旭日刚起日月同辉青黑的天色静谧而怡人。 峰上四野尽然雪茫茫一片唯有下方的万丈深渊黑黝黝一片。 「阿嚏----」杨真鼻子不慎吸入雪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看还要再来一只红彤彤的小手一把按住了他嘴巴。 松枝一阵微晃少许雪粉簌簌洒了下去飘散到崖上崖外。 「嗯……」贴近的柔软娇躯让杨真一颤不由挣扎开来连喘两口大气同在一个横丫两人面面相对呼吸可闻皆有几分羞意彼此错开了头去。 沉寂了好一阵。 「月师姐天快大亮了这样等不是办法啊还是得做兽夹子才成。」杨真盯着崖边裂缝上一动不动眼睛有了几分酸且离开天池的聚阳阵保护后分外阴冷。 「哼昆仑山的灵兽岂是你们山下的俗物可比拟的这回呀我早早布置了一个小缚龙阵那小东西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萧月儿不无得意道。 「那这样师姐一个人就成了还叫我做什么师弟手笨脚笨轻功都不会……」杨真轻声抱怨道说着说着倒有几分难受说不下去。 「师姐叫你来是让你分享喜悦不识好人心。」萧月儿伸手轻打杨真一下嗔道。 「是受罪还差不多……」不过杨真只敢这么想想可不敢宣之于口否则他可不知道这性子刁蛮的师姐会作出什么事来。 杨真上山以来就成了萧月儿的新玩伴儿毕竟大师兄和二师兄各有其事整日忙着自己的修炼那会陪她一个丫头片子胡闹?她姐姐萧清儿性子恬淡也不会陪她作这等无聊之事在这玉霄峰孤立擎天萧月儿也难得找到别脉同门有暇如今有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师弟自然使唤上了瘾头。 天色渐渐大白万丈金光洒遍昆仑仙府绚烂无边。 树上呆了快一个时辰杨真可没那等无惧寒暑的修为实在有些受不住偷觑了身旁的萧月儿一眼她那双灵动眸子正忽闪忽闪地泛着幽光死盯着崖下。 这时一声响亮的唳鸣回荡在天外一只青色大鸟展翅悠悠掠过崖外上空。 忽然牠似现了什么划过一道畅美难言的空弧横空折了下来双翅无限舒展滑翔至裂崖上方缓慢的让人近乎以为静止在了空中。 树上两人大出意外灵貂没来反倒是来只怪鸟不过两人倒是期待更甚这青鸟神气的模样想来非是凡品。 杨真手心捏汗屏息以待。萧月儿更是灵猫一般蹑足起身一手悄捏法诀另一手取出个金丝绣囊蓄势待。 那青色大鸟叽咕一声猝然收翅加闪电扑下崖内。 极静到极动全然没有征兆。 扑扇中片刻崖缝内仅有的六七个芝果就给牠裹了腹。 吞完牠的大鸟头左右转动一番又是怪叫一声弹开翅膀就要飞离。 萧月儿这才反应过来大急立时掐动了法诀引动了阵法。 霎时山壁上一阵黄色土芒大盛几条小土龙交互飞舞圈成个光罩将刚悠然飞起的怪鸟囚了进去。 萧月儿欢呼一声就扑下了古松倏忽间一道清光闪亮「啪啦!」一声冲破了土光罩大鸟竟飞空冲了上来身上带着几屡土灵之光抛洒在长尾后。 这时一道白色剑气呼啸着射向半空正好拦截在怪鸟腾飞高起的路线上这时却见那怪鸟厉叫一声半空一个曲折中途变了向横空飞向古松对面的断崖之上。 那道剑气只带走了怪鸟一小叶羽毛恰好轰击在小缚龙阵上隆声中同归于尽。 只是那紫芝却受了无妄之灾毁了大片。 「缠丝罩疾!」 随着真言起一方万千道闪亮金丝漫空撒了出去如同一片金云眼看骤然加高飞的怪鸟蓦然带动一阵金光翻滚最后抛落在了雪地上动弹不得被一个金色光茧死死包裹住。 「看你往哪里跑我的小乖乖。」紫衣飘飞中萧月儿这才落到实地卷袖将其取了回来。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直到此刻杨真才反应过来从树上滑了下来绕开裂岩喀喀踩着厚厚的雪泥跑了过去。 萧月儿小心翼翼起诀召回法宝一把抓起被金茧捆的死死的大鸟将其长达三尺余的鸟身抱在怀里好不得意。 「好漂亮!」杨真赶到一旁只见那怪鸟通体灿青头长金色凤翎朱喙金爪尺多长的尾翎有一搭没一搭地弹动似是心有不甘。 最奇异还是那一双宝石一般的金红眼瞳灵动无比。此刻半开半阖闪动着近乎智慧的灵光让人不可小觑牠。 「这小东西一定成精了说不定还修成了妖丹连我那半吊子缚龙阵都抓不住牠幸好有娘给我的法宝哼哼。」萧月儿一边数落一边大力柔捏着看似顺服的怪鸟。 「牠这么精灵妳怎么看得住牠?」杨真伸手抓了一把怪鸟的长尾突然道。 「是啊师姐可没想到。」萧月儿顿时苦恼不已柳眉紧蹙忽然眉开眼笑道:「我做个铁笼子看牠怎么跑?」 「不行。」杨真对飞禽的习性还是有所了解解释道:「这类灵物飞禽关住了还有什么意思?」 「也对这怪鸟是通灵之物要驯服才成。」萧月儿又泄气道。 这时山外一阵清啸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一道虹光在金霞中盘旋起落转眼就到了玉霄峰外空。 「糟了。」杨真突然想起师父吩咐不得在外人面前随意现身左右顾盼却是无地可躲赶紧向萧月儿求助却得了她一个白眼。 来人收起剑光直落到了萧月儿两人不远显是早早看见了他们。 「我道是什么动静这么大呢原来是月儿仙子在跟人比斗?」来人一身青衣腰缠白玉带右胸绣了两柄交叉的金色小剑剑符显是昆仑法宗一脉弟子其形貌清俊眉目细长脸上带笑若和煦春风好一个仙家弟子。 「6乾坤怎么大清早跑这儿来了?」萧月儿神色有些不快道。 「今日6某是巡山轮值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嘿。」6乾坤有些尴尬道。 「你好像管的宽了点吧哼!」萧月儿登时抱紧怪鸟不悦道。 「职责所在请月儿师妹体谅。」6乾坤不愠不火应道旋即目光转向她一旁的杨真道:「这位同门好像有些面生不是玉霄峰的弟子罢?」 「他是最近我爹下山招来的道童杨真。」萧月儿虽是莽撞却是不傻昆仑山每年都有下山遴选门人一旦无法登堂入室大多被遣返世俗也有一些被留作杂务道童。 「哦?杨真。」6乾坤上下打量了杨真几眼只见他一身蓝袍胸前两柄交叉小剑却是紫色道宗弟子?心下狐疑却是不好当面揭开。 萧月儿目光一转却也现了这个玄机忽把怪鸟往杨真手里一塞冷叱道:「抓好给我看牢了带回去!」最后一句却是低声喝出。 杨真被萧月儿冷厉的眼神骇了大跳「咴----」怪鸟惨叫了一声他突然现手上有一丝紫红的血迹顿惊道:「牠受伤了……解开牠的法术好不好?」 萧月儿瞥了一眼脸色倏变嘴上却道:「带牠回去治伤。」 说着挥手掐诀金丝电光连闪解除了缠丝罩。 杨真手上顿时热乎乎的轻轻抚摸着怪鸟柔顺的身子感受着小东西细微的颤抖往牠那双水晶一般小眼瞧去金眸幽幽竟一股淡淡的悲哀涌上心头。 不知为何他似读懂了怪鸟眼中蕴意。 牠也会有悲伤和痛苦吗?杨真不禁自问道。 他的心顿时乱了起来这样一个可爱生灵真的该剥夺牠的自由吗? 萧月儿见杨真神不守舍心急鸟儿的伤势怒上心头就要叱责。 6乾坤这时却恍然道:「月儿师妹原来是在抓这灵鸟啊这可非同一般的难不过纵然抓到了不会豢养也不成牠可不会轻易认主。」 萧月儿顿然来了兴致奇道:「难道你懂这豢养灵兽之道?」 「我不懂可我知道一个仙府前辈精通此道。」6乾坤故作神秘道。 「那可以替我引见吗6师兄?」萧月儿顿时笑靥如花。 6乾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却又道:「师兄刚听闻了一件事儿师妹定然有兴趣。」 萧月儿目中异彩连闪急急追问。 6乾坤一指东面道:「丹阳峰丹阳宗那个乐天最近被他师父罚到万青谷三年呵呵。」 萧月儿一愣登时笑地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好半晌才气喘道:「那个混蛋小子终于有报应了。」神色是幸灾乐祸显是两人之前有过过节。 6乾坤见状心下大喜总算有了亲近佳人的机会上前道:「萧师妹现在可是有空随师兄走一趟没准能见到那位前辈呢。」 萧月儿正要答应惊变突生一道青色闪电腾空而起大风扑来越过她的头顶转眼飞上了长空且盘旋不去。 「笨蛋笨蛋……」一阵古怪的叫嚣声从空中传来。 三人同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崖外翱翔的怪鸟这人话竟从牠嘴里吐出来? 「牠会说话?」杨真说不出是惊还是喜。 「本鸟会回来报仇的咴──」那怪鸟又一个大回旋飞过众人上空再度挑衅接着昂然冲向九霄顷刻就没入云霞中。 「你……」萧月儿花容一寒气的直跳脚怒瞪了不知所措的杨真一眼缎袖一拂飞身祭起仙剑追了出去6乾坤也急着跟了上去。 盏茶功夫萧月儿两手空空又赶了回来。 「没追上?」杨真迎了上去。 「追上了才怪。」萧月儿一脸怒色。「都怨你那鸟都成了妖精以后再没机会了……」说着她两眼竟泪光盈盈端的气急。 又一道剑光飞落了下来正是刚追出的6乾坤萧月儿一脸期盼地看去瞬时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那鸟怕有几百年道行了竟被他给戏弄了一番。」6乾坤甩甩双袖一脸讪笑。 萧月儿闻言更是悔恨交加怒气冲冲地转向杨真一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气打不从一处来「啪!」纤手扬起就给了杨真一巴掌。 杨真踉跄跌退两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脑袋嗡嗡作响抬头看着萧月儿心中怒火烧腾挣扎一阵终究还是顺服着垂头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了?」萧月儿却还不罢休怒道:「这等灵禽碰上全靠机缘如此一去谁还抓的着牠?这回叮嘱你了还自作主张大师兄带你这个废物回山作什么?!」 杨真咬牙强自道:「我、我觉得牠好可怜……」 「可怜?」萧月儿瞪大了眼睛待回过味来飞起一脚就踢向了杨真「扑通!」人已飞出三丈开外四肢大张地陷入雪地中。 「萧师妹何须生气待见了那位前辈一高兴没准儿传授妳一套法门以后想抓什么有什么昆仑仙府中珍禽异兽数不胜数。」6乾坤一旁劝说道。 「赶明儿让大师兄把你遣回山下算了。」萧月儿余怒未消转向6乾坤道:「我们走!」说罢当先祭起仙剑飞空而去6乾坤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依旧仰躺在雪地上的杨真跟了上去。 两人转眼消失在云空。 和煦的秋阳洒在杨真身上他却感觉不到分毫温暖脑门里交替回荡着「废物」、「遣回山下」两句无比锥心刺耳的话。 他躺在厚厚的雪地中深深地陷入蓦然听他低吼一声猛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成拳疯狂的在雪地上捶打雪泥四溅他边打边嘶声低吼着。 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 我不要下山我不要下山! 少年不知道疯狂泄了多久手上绽开的血口渐渐染红了雪泥只觉一阵疲累袭来一个仰身又四仰八躺地倒在雪地里再不想动弹一下。 恍惚间一阵缥缈如丝的箫音从山巅而来流淌山渊云海。若高山流水一般流畅若寒潭一般清冽若山风一般飘忽。变幻莫定的仙音把人引入一个无比宁静和清明的世界高亢处彷佛九天之外隐隐而来;低徊处彷佛沉潜渊海深不可触。 一道道浑然天成的音符嵌入了天地间融入了杨真的灵魂箫音像命运一般缠住他的心神深深地沉缅进去不可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日已上了三竿。 箫音悄然散去。他蓦然清醒过来全身一阵冰冷刺痛酸痛僵硬无比呻吟一声好不容易才缓缓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眼前、山外。 这时一阵刺骨的山风呜咽着袭来贴地席卷如刃雪粉颗粒忽忽滚动起来。 支起麻木的身子站在凛冽寒风中默然拍打着衣襟那双手淤青而红肿。 他的手停在了胁下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须臾摸出了一个小人偶轻轻地捧在了手心。 突然两道晶莹的滚珠从他脸颊滑落洒在风中落入心间。 少年哀叹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上而去。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林中。 ※※※ 杨真赶回玉霄池却在南面碧池上见到一个持箫少女美好的身姿舒展正写意地坐在汉白玉桥栏上轻晃着小脚带着几分悠闲和惬意。 正欲躲避绕开却给萧清儿轻声叫住。 「师姐刚才妳的箫音真好听。」杨真强打精神越过山门牌坊登上小桥玉阶入了云台。 「嗯一时兴起随便吹会儿你有机会听听爹吹的那才叫好呢。」萧清儿掠了掠垂在酥胸前的秀瞧着杨真突讶道:「你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杨真吓了一跳伸手乱捂着脸随即低声道:「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萧清儿轻云一般飘了下来衣带飘舞秀云逸带着芳息悠忽间就来到杨真当前伸手拿开了杨真的手仔细的瞧上一瞧丹唇一扁微嗔道:「明明是个巴掌印还想骗人啊呀……你看还有你的手也出血了……」 杨真紧锁牙关大摇其头。 这一年来除了伯云亭照料他的生活萧清儿偶尔也会对他指点一番两人倒也算相合。 「早间小妹说要去抓灵貂都嚷了好些天了。」萧清儿说到这儿顿了下来看着杨真的脸色变幻不定心下了然不由道:「月儿性躁心性倒不坏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回头看师姐替你教训她。」 「不关月师姐的事是我不好。」杨真深深地垂下了头盯着脚面心绪就像青石板上飘荡的雾霭游移不定。 「师姐去取点药来给你搽上你等等。」萧清儿说罢一阵风般飘走转眼就进了东面的偏殿回廊还远远丢一句话。「不要走啊。」 片刻后萧清儿又复转了回来手里捏着个小羊脂玉瓶。 「不要动。」萧清儿拨开瓶塞轻轻倒了少许玉白芳香的露汁在小手掌心上柔荑沾手就往杨真面上抹去却见杨真惊惶欲避。 「师姐我自己来吧。」杨真赧然道。 「听话是不是要等师姐在爹面前告一状你才甘心?」萧清儿脸色一沉睨着杨真见他乖乖把头迎过来才娇靥一展。「这才乖嘛。」 柔嫩的指头滑动清凉滋润的灵药抹在血淤上腻腻痒痒万千毛孔顿开暖洋洋的舒服先是脸上再到手上都是那么的温柔;而芬芳的气息就在鼻下眼前清丽的玉容恍惚一片杨真恨不得这一刻能到永远。 「好了。」萧清儿像完成了什么杰作一般悉心打量一番这才收手。「这瓶如玉膏就留给你吧好好收着。」 杨真茫然接过入手带着淡淡的余温心中霎时涌上了千般滋味心潮翻滚眼前又是一湿泪珠不争气的一日两下。 「咦你哭了。」萧清儿声带惊讶见杨真伸手欲拭迅又道:「不许动。」 杨真闻言更急了直往脸上抹萧清儿一把将他的手抓住两人僵持了好一阵这才各自慌忙罢手。半晌无言。 「真傻。」萧清儿冰雪聪明自然很快醒悟过来旋又调笑道:「男子汉大夫君可不许随便哭鼻子哦!」 「谁哭了我我眼里进了沙子。」杨真愣了一愣急声争辩道。 「原来昆仑仙府还有风沙清儿居住了二十多年头一回听说呢。」萧清儿转开了身不欲令他难堪只是嘴角强忍着一抹浓浓笑意。 日辉下整个玉霄池笼罩在一层薄薄的七彩烟霭中正是清霄玉宫。萧清儿凭栏玉立轻盈弯腰浅笑彷佛仙般人儿。 杨真朦胧中呆立只觉眼前少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到了极致。 「又呆难怪月儿老欺负你。」萧清儿忽回头嗔骂道。 「师姐妳真美。」杨真脱口而出话出才知后悔只见萧清儿秀雅的鹅蛋脸上已飞起了两朵红云。 「没想到小师弟还会贫嘴真是出人意料呢哼。」萧清儿扭头娇哼道。 杨真憨愣一笑转身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稍息萧清儿悄然转不禁莞尔一笑露出甜甜笑容。 第五章 生非 一晃又是半月。 这日杨真刚作完早课就被外面喧闹声惊动合上《洪荒异志》推门而出入目却是一紫一青两道大小残影在云坪校场上下起落追逐不休。 「还我你这死鸟!」 「坏丫头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那略带沙哑的怪异腔调让杨真一眼就知晓那是当日跑掉的怪鸟牠还当真回来报仇了? 与杨真比邻而居的伯云亭也站在了走廊上难得一见的冷锋也远远负手站在走廊尽头。 「这鸟好生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伯云亭轻抚着颔下的三寸须自语道。 「大师兄这鸟修成精怪了么?」杨真站到了大师兄一边。 「何止道行不浅呢。」伯云亭看着却有没有出手相助之意。 「死鸟有本事下来跟姑奶奶打过。」萧月儿停下身法急剧喘息衫凌乱。 「坏丫头有本事飞上来跟本鸟打过。」那青影蓦然定在半空高昂着鸟飞扬的大翅扑哧一展一道如有形质的清风就卷向了萧月儿。 剎那间萧月儿竟被那道怪旋风接连掀翻了几个跟头险些一头栽进了玉霄池里。 恼羞成怒的萧月儿站定身子起诀就祭出了仙剑「嗤啦!」一道白虹光芒暴涨电射那得意洋洋的怪鸟。 「笨丫头坏丫头……」怪鸟丝毫不把来剑放在眼中一个劲儿呱呱乱叫只见牠身上青芒一闪倏然化作一道细小的青光无比灵动的旋飞起来来势汹汹的飞剑被牠轻易躲闪了开去。 云坪上青光与一道白虹形若矫龙惊蛇宛转斗行纠缠不休又彷佛游龙戏凤一般剑啸声与叱喝声不断。 忽然一声脆鸣青光高飞而起还原本体一个粉红的物事从牠爪下抛落迎上逆空追来的剑光那红物顿然炸飞四散纷扬着飞了开去。 萧月儿愣愣地看着飞红的碎布无奈收回飞剑。 怪鸟一个盘旋飞向了杨真两人身前闪电一掠而过只听牠怪叫道:「笨蛋又见面了。」 杨真一呆见那鸟又复飞起这才想及牠说的笨蛋就是自己顿然哭笑不得。 「坏丫头下回再找妳玩本鸟去也。」那怪鸟见风即长剎那变成一只丈二大鹏扶摇直上云天很快就成了一个小黑点不见。 「这是什么?」杨真手里抓住一个飞落的小红布软软的纱缎有些幽香。 伯云亭接过一看神色有些古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王母峰的神鸟。」冷锋清冷的声音传来。 「对我记起来了早年师尊带我去王母峰见过一回只是比这大多了。」伯云亭恍然大悟。 「哇……」萧月儿见怪鸟飞走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郁极而泣自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何尝受过如此侮辱? 「原来是青鸟妹妹怎么招惹上牠了?」萧清儿不知何时来到了萧月儿一旁蹲下安抚起了妹妹。 「你们都不帮我看着牠欺负我哇……」说着萧月儿哭的更起劲了。 伯云亭与冷锋面面相觑无奈苦笑心道只怕是插手她大小姐更不高兴。 「哭什么成何体统?」一个清冷悦耳透着几分威严女子声音传来。 玉霄楼前出来了两人正是萧云忘夫妇。 「师父、师娘出关了?」伯云亭当先反应道。 接着杨真也跟着冷锋相继见礼。 萧云忘步下台阶看了远处哭闹的女儿一眼道:「你们都来吧师父与师娘这些年参详了一套剑诀最近略有小成准备传了给你们。」 伯云亭与冷锋对望一眼面上皆有喜色杨真却是先喜后忧。 ※※※ 玉霄楼内上下齐聚。 「《九曜飞仙诀》?」众人齐声追问。 「对从昆仑派道宗仙剑奇诀《九凝归真诀》脱胎而出自成一脉凡入了金丹期皆可修炼清儿姐妹也快了。」萧云忘眸中闪过不可逼视的神光油然道。 「师父和师娘果然是天纵奇才竟能自成一道弟子等拜服。」伯云亭无比仰慕道。 「行了一向老实的云亭也成了马屁精这剑诀乃你师父所创师娘不过是从旁参详可不敢居功。」凤岚笑骂道。 伯云亭老脸一红窘迫难当。 冷锋冰眸中闪动着狂热直盯着堂上的师父问道:「不知这剑诀可有甚独特之处?」 萧云忘看了爱妻一眼正色道:「取九曜之名不外乎求天地之力衍数之极。剑诀本相变化万千同归于一与九凝诀大同小异。独到之处就在于修到极致可引九天星辰之力若是分神化身更是可独成剑阵威力莫匹其它的你们日后修习中体悟。」 除了懵懂的杨真外堂下弟子皆露出无限向往之意。 堂下闷闷不乐的萧月儿眼珠一转撒娇道:「爹啊你这回出关可要帮人家出气王母峰的死鸟欺负女儿。」 「王母峰?」萧云忘大吃一惊略一思忖恍然笑道:「青鸟前辈脾性好趣贪玩牠的道行可比昆仑开山祖师爷还要久远怕不有几千上万年了。」 「说说怎么回事?」凤岚神色一冷。「说不得为娘替妳做主那鸟虽是神鸟可也比不得人娘还不信收拾不了牠。」 「还是娘最好了。」萧月儿找到了靠山顿时心花怒放忽又恨恨道:「上回那个6乾坤带人家去找那个一歧怪人赖死赖活求他都不肯教授人家通灵之法可恶。」 萧云忘苦笑道:「青鸟乃上古神鸟道行莫测已有几百年不曾现世年轻一辈昆仑人几乎都不知晓牠的来历妳们母女俩可不得胡来。」最后一句声音声色俱厉。 凤岚微不可察的闷哼一声大是不以为然却也不欲当着门下冲撞夫君当下冲萧月儿道:「一歧怪人?妳是说那个南昆仑万兽谷的前辈?」 「是啊那人养了好多希奇古怪的灵兽好羡慕。」萧月儿一脸憧憬羡慕之色也有几分愤愤不平。 「凡事讲求缘分勉强不得这位前辈来历神秘与昆仑仙府有莫大干系道行之高难以估测只是他一向深居简出罕有与人来往故此年轻一辈少有人知。」萧云忘轻斥道:「妳安心修炼七年后昆仑峰会上不要给爹娘丢脸就成了。」 「是啊月儿妳们姐妹俩天资卓越离突破长生境界不远金丹证道在即可不要把精力荒废在了歧道上。」凤岚点头赞同。 「都怪丹阳峰那个臭小子不然有天金丹相助我跟姐姐上个月就到火候了。」萧月儿咬牙切齿恨恨道。 「外力求来终究不是修真大道失去未尝是坏事。」萧云忘语重心长道。 「知道了知道了。」萧月儿一脸不耐转头又嘀咕着:「人家好想要一只灵兽啊就像那青鸟那样懂人话说人话的多好……」 她声音虽低众人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皆感其小孩子心性。 「四师姐。」杨真小声道:「将来师弟一定替妳抓一只听话又漂亮的灵兽。」 「就你?」萧月儿斜睨了杨真一眼不屑道:「连养气一关都过不了不定哪天就被赶出昆仑山呢。」 堂上夫妇同露诧异之色。 「我我一定会百倍努力的。」杨真窒了一窒却深目强笑道。 「麻雀飞上枝头也作不了凤凰哼。」萧月儿一讶迅即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姑娘家还记恨着那日放走青鸟之事呢只是她却不曾反省那青鸟今日所示的神通真是她能收服的吗? 杨真偷瞧了堂上师父一眼一脸躁红的埋下了头不敢吭声。 这无数日夜以来他坚忍着枯燥的打坐冥想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再来伯云亭布置的功课总是加倍完成。可就算这样老天也未有格外垂青于他始终如初难得寸进。 「月儿妳太过分了。」一直沉默的萧清儿说话了。 「云亭?」萧云忘目光看向了左。 伯云亭瞧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小师弟心中叹息当下把杨真修炼出现的异兆讲述了出来。 沉吟良久萧云忘叫上杨真前来把脉一试。 杨真畏缩地站在师父身前却不敢抬头相看他从大师兄那里了解师父越多敬畏越甚生怕触犯了师父。 「坐到我面前来。」 「抬头。」 杨真一一照作规规距距跌坐在师父身旁一尺外慎之又慎。 一向不重礼法的萧云忘见之好气又好笑叹息道:「尊师重道是人伦纲常却于天道无干与其要一个谦恭折腰的弟子为师宁可要一个骄狂无礼但心有真性的弟子你可明白?」 「是……师父。」杨真闻言一颤缓缓直起了腰看着师父眼中充满鼓励和期盼的目光心中感动莫名师父在他心中悄然多了一层暖色却益显得高大了。 「人位居大地百族生灵之是因为有智慧更因为懂得变通;修道要通达本心要就是性真连行止都放不开如何拥有容纳天地的胸怀?如何能悟得大道之真?」萧云忘借机向堂下一并训导。 伯云亭等也心有所得皆大点其头。 萧云忘扫视了诸人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把手递到了杨真脉上他精修数百年的法力若灵泉奔腾抽成丝茧小心地探入杨真混沌未开的百窍。几经试探法力一到丹田就泥牛入海饶是萧云忘见多识广也一头雾水。 「师父怎样了?」伯云亭见师父收手急急问道。 堂下萧清儿神色也颇有些紧张杨真更是焦躁不安彷佛一个在刑场上等候问斩的人犯。 「古怪四年前初遇之时并未有此异常。」萧云忘轩眉紧蹙神思游走突问道:「真儿你可曾有过奇特遭遇?」 杨真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年前在山下昏迷后一睡就是七天的情形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 堂中众人听罢却是云里雾里。 「天佛寺的普济追一个妖魔到了昆仑山下事情想必不简单。」凤岚定论道。 伯云亭恍然记起当日在那山头见到的古怪迹象也说了出来。 「云顶山前一阵是有点动静只是他们远在中土邛州东南当与我昆仑没有瓜葛这……」萧云忘沉吟片刻断然道:「真儿的奇特状况当是与那日之遇合有关不过我道门与天佛寺罕有往来却是无从了解当日究竟。」 凤岚也把杨真叫过把脉神察一番半晌也无奈皱眉放弃。 萧云忘夫妇交换一个眼色都摇了摇头。 伯云亭和萧清儿两人见状皆一脸黯然冷锋与萧月儿却是各有其趣一冷一嘲。 道门讲究性命双修初入门径不得勾通天地本源之力只能以本体炼气养元固本直到与天同息步入先天境界才算踏入门坎。 而对大多世俗人来说第一道门墙却是高不可攀的关隘有潜质修入先天境界的人万中无一若是倒在第一关定然修道终身无望。 杨真看着师父和师娘的神情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目光转动却撞见堂下萧月儿漫不经心的嘲弄笑容他的心不由一阵抽搐那日她的话再次回响在他的脑际顿时万念俱灰全身空荡荡的浑不着力。 我真的是个废物吗? 遣回山下…… 也许我命该如此吧? 就在杨真自怨自艾之时萧云忘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却是看向门庭外方虚空凤岚也跟着站了起来。 「紫霆师兄到访小弟顿感蓬荜生辉。」清朗的声音遥遥传了出去。 「师弟果然不凡。」来人欣然回应。 余音未了萧云忘的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堂内。 接着凤岚领着众弟子也跟了出去只有杨真一个人茫然孤立玉霄楼心。 ※※※ 玉霄池山门前。 一位滚金紫袍道人悠然落下了照壁前山门下。 萧云忘夫妇率领众弟子静候在山前。 来人身形魁梧高冠蛾髻面如重枣鼻直口方美髯长须手捧一方尺长玄牌与萧云忘相互凝视片刻大步流星走上了云台。 「师兄难得走动今日大驾光临玉霄峰想来是有要事?」萧云忘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掌律令上。 「确是有为而来啊。」紫霆真人目扫全场诸人。 萧云忘夫妇愕然以对。 「紫脸师伯好。」萧月儿依着姐姐上前笑嘻嘻道。 「是月儿吧昆仑上下就数妳最调皮呵呵。」紫霆真人眼睛一瞇抚须笑道。 这时伯云亭等人纷纷上前见礼。 「云忘这几个弟子可都是英才啊比师兄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家伙强甚百倍。」紫霆真人捻须感慨道。 「师兄门下不是有个楚姓弟子私下里的声名可直追于云忘当年啊。」凤岚笑道。 紫霆真人颔笑而不答。 「师兄请。」萧云忘退开一步。 「师弟神光内敛头顶三花五气升龙只怕已达虚极之境哈。」紫霆真人大袖内收掩去玄牌锐利的虎目又转向一旁的凤岚定了定道:「凤师妹风采更胜从前你们夫妇可是羡煞全昆仑哪。」 「师兄说笑了。」凤岚玉脸微红退开一旁也擅袖作出恭请之势。 紫霆真人也不客气上前与萧云忘并肩而行绕过照壁步向校场方向。 「云忘听说你最近下山收了个弟子?」 「这师兄也听说了?」 萧云忘夫妇顿然明了这太昊峰身居昆仑派掌律一职的真人所为何来。 ※※※ 玉霄楼内诸人分宾坐下。 堂中目光聚集在堂下跪伏的杨真身上。 「既是如此师弟将其遣返下山掌律堂一切自有老夫担待如何?」紫霆真人提议道。 萧云忘却自顾着站了起来背负双手仰望天久久不说话。 「敢问师兄的消息从何而来?」退居堂下右的凤岚神情冷淡道。 「凤师妹昆仑的遴选规矩是三千多年前的开山祖师定下的。这万青谷一来可避免良莠不齐排除奸细;二来可公允满足各枝同宗;三来也可磨砺年轻弟子的心性。」紫霆真人耐心解释道。 「月儿知道是谁。」堂下萧月儿瞅了杨真一眼道:「是法宗6乾坤那个小子可恶……」 「不管怎样师弟这回是触犯了宗制律令我们虽是同宗同脉却也无从徇私。」紫霆真人声若洪钟话意坚决。 堂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杨真突然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起来「扑通!」直直跪倒在萧云忘身前道:「弟子无用辜负了师父厚望今生无缘仙道弟子无怨无悔只盼来世能再续前缘。」说完他连叩九头接着起身默然走到大师兄伯云亭面前道:「请伯大哥送杨真一程。」 「师弟!」伯云亭突地站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甚为喜爱这个聪慧的小师弟且这小师弟多灾多难的身世让人倍加怜惜。乍见如此情形他心中断断无法接受。 堂上诸人大感突然却又说不出话来。 伯云亭上前一把扶住杨真用力抓住他瘦弱的臂膀看向师父却见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再看向杨真日渐坚毅的脸庞、红润的眼眶喉中哽塞难言一时僵立在了原地。 堂中落针可闻。 「爹……」萧清儿悄然站了起来。 「此子秉性不错送回山下未尝不是福气。天道虽好可自古却有多少人能走到最后呢?」紫霆真人轻咳一声叹息道。 「天道天道……」萧云忘口中轻念忽然旋风一般转过身来一手指天向紫霆真人铿锵道:「天道就是逆天之道此子上山就是缘纵然与道不合萧某逆他一回天又且如何?!」 「师父……」伯云亭声音轻颤不能置信地看着意态飞扬的萧云忘。 紫霆真人最是清楚这同脉师弟的脾性随性而固执一旦有所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下站起了身道:「师弟既是如此须有一个两全之策你也不想师兄这个掌律真人作难吧?」 萧云忘拉过杨真盯着他果决道:「为师送你到万青谷若你五年内修为登堂入室即正式归宗。如果五年不行你就不用回来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愿意?」 本心若死灰的杨真闻言彷佛又打开了一线天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看了一眼一旁目含鼓励的大师兄回拼命点头。 紫霆真人抚掌笑道:「如此师兄也好交代不然法宗的一些老家伙怕会跟我卯上不与罢休。」说罢告辞离去。 堂前剩下一干送行的玉霄峰诸人气氛沉郁。 「小师弟你可要加油哟你还欠师姐一个小木人呢。」萧清儿微笑着向被围在众人中间的杨真鼓励道。 「师姐我一定会回来!」杨真含泪信誓旦旦道。 「云亭你送真儿去万青谷吧多带些培元丹。」萧云忘摆摆手叹息道。 伯云亭躬身领命。 「等等。」萧云忘忽然想起了什么向杨真道:「你的状况这样下去十年也不够用。」 「爹你想想办法嘛。」萧清儿一旁娇嗔道。 萧云忘在堂中来回踱步徐徐道:「昆仑派作为上古玄宗直系心法经过数千年演化去掉了很多冗余也失掉了不少精华。当今道门心法莫不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四个阶段入手循序渐进然而少有人知的是上古心法却有直接炼神抵虚之道事实上一些天赋异秉的妖族天生能沟通天地之力拥有神通与此心法不谋而合。」 堂中所有人竖耳倾听连凤岚都不例外。 「真儿不能炼气、养气自然无从上体天心悟得先天真境更不能引气入体达到天地同归的神冥之境。那不若直接炼神只是这条道路却是无比艰难凶险莫匹等若是幼童操持巨象之力……为师偶得一卷截神道残篇或对你略有帮助。」 萧云忘说着到了杨真当前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牒通体碧绿晶莹圆润光滑上有金文古咒。 「云忘你急胡涂了?」一旁被萧月儿姐妹拥立的凤岚讶道。 萧云忘顿时恍然苦笑一番凝神探察玉牒片刻突然一指点上了杨真的印堂正中一道白芒闪过他收回了手。 杨真恍惚间彷佛脑子里多了许多经文口诀顿知这就是师兄说过的神识传心之术。 「这炼神截道倒与佛门明心见性、一切自足颇有几分相近之处不假外求于物自成天地也算异曲同工。」萧云忘油然道。 「如此说来佛门心法比道门心法更见艰深?」抱臂孤立一边的冷锋突然问道。 凤岚轻哼了一声代答道:「天佛寺张口闭口唯心唯我只求自性摒绝七情六欲与道门背道而驰修的还是人吗?」 伯云亭看了一眼带着古怪笑容的师父讨好道:「师父师娘夫妻恩爱共求天道将来说不得还要到天界作一对神仙眷侣仙凡共羡啊。」此番杨真境遇有了转机他心情大好竟开起了一向比师父更有积威的师娘玩笑。 此言一出堂中人人瞠目。 凤岚凤目生威怒瞪着伯云亭伸手欲打伯云亭作了个苦脸慌忙躲了开去萧月儿立时跟着起哄堂中笑闹成一片。 萧云忘却是理所当然的模样微笑着看着爱妻凤岚与他温情脉脉的目光一触脸上登时腾起一片红霞两人间别有一番旖旎。 一旁的杨真却是木然而立魂飞天外不知所想。 他心里万分不舍玉霄峰这个家此行一去也不知是否能够再回来心中怅然。 人的命运总像浮萍一般身不由己永远不知下一刻会飘到哪儿。 第六章 万青谷 昆仑仙府万青谷。 在上古奇阵----弥天仙阵的掩隐下昆仑七十二仙峰散布在昆仑山中部方圆数百里山脉中吞云吐雾不为凡俗所见。 而在茫茫无际的摩云巨峰群之下有无数深涧幽谷纵横交错在一起上见青天一线下见幽冥巍巍。 仙府最北端有一条巨大的峡谷。谷内两峡陡峭古木参天乱石荆蔓当道溪涧四起常年雾霭罩天。此外大大有名的登仙峰就在峡谷南端尽头为峡谷所包夹。 这条峡谷至开辟以来就成了昆仑派遴选修真弟子的入门聚居地这里是无数昆仑弟子又爱又恨的地方。爱是因为这里有一条真正的登仙之道从山外进入此地的凡夫俗子大有机会一跃龙门成为真正的仙家弟子;恨是因为这里充满血泪的生活经历和修炼历程。 这就是昆仑根基所在----万青谷。 在万青谷中段一片摩崖下有大片丘野林地几条溪流从密林中逶迤川流而过崖下高地上有一座依山而成山院四周疏林间隙有大片苗圃园地。奇特的是山院后方的悬崖峭壁上有着大大小小无数洞穴排列奇巧形同蜂巢一般至高达十丈长达一里之遥蔚为壮观这里就是万青谷最为有名的万巢穴。 这日一道剑光从天外而来直落万青院前广场上。 剑光收起现出两人正是伯云亭与杨真师兄弟俩。 杨真嗅着湿重而清冽的气息跟在师兄后面一边张望着四方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 抬头望天是青蒙蒙的一片遥望远方涧深谷幽耳中隐有淙淙水流声远处山林羊肠小道上6续有一些灰衣弟子往山崖方向奔跑着。 两人踏上坑洼滑腻、风蚀严重的青石阶迎面是侍立主殿万青堂前的两名道童伯云亭请出道宗门人令牌领着杨真入了殿。 万青谷主事是一名白苍苍、身形佝偻在世俗看来是入土年纪的老道居中跌坐在堂前斜靠在案前双目半开半阖似在假寐一般。除了他之外殿内还有几名手挽拂尘的执事道人在侧旁文案上整理卷宗悠闲而不怠。 伯云亭领着杨真直上堂前顿道:「玉霄峰弟子伯云亭拜见紫丞真人。」 那堂上的老道头也不抬道:「是萧云忘门下?」 伯云亭容色一正朗声一揖道:「家师让弟子代为向紫丞师伯问好。」 紫丞真人缓缓抬起一张圆颐枯槁的老脸额上松纹微不可察地一颤浑浊的三角眼瞇成一线正打量了他片刻漠然点头突然道:「你师父还有……凤岚仙子都还好?」 伯云亭微一讶异微笑道:「托福一切都好。」当下交代了来意。 紫丞真人眸光深幽凝思片刻叫过一个执事道人吩咐下去遂袖手不再过问复又闭目养起神来。 那执事道人一一细问伯云亭应答登册在案后在侧旁库架取来一个带索竹牌交到了杨真手中。 人字干组十八号杨真手执竹牌一看之下有些茫然。 那执事道人淡淡道:「这是你的腰牌离谷之前都不可离身。」 杨真看了他腰间的玉牌一眼有样学样的挂在了腰带上那人一笑置之。 伯云亭见诸事已了拉上杨真的手殷殷道:「师弟你安心在此修行大师兄会抽空来看你的。」 杨真见一旁的执事开始催促使劲点了点头。 伯云亭又嘱咐了几句匆匆离去。 杨真望着堂外消失的宽厚背影心中无限失落。 他又得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了。 「拿着。」那执事将一册书简重重地丢在杨真手中。 「这是什么?」杨真始翻开就明白了。 「一天内背诵完就可以正式开始万青谷修行。」 「一天?」 一刻钟光景后杨真就递还了那册多达百条有千余字的山谷规条律令在堂中诸人的惊讶中完成了万青谷入门功课连紫丞真人都特意地打量了他一眼。 一名执事道人的领着他穿过中庭在后院库房领取了一套床褥和餐具从大开的偏门进入一片开阔坡地万巢穴就在眼前崖上入目是就密密麻麻的洞穴上面爬满了粗大的藤蔓。此时正有不少弟子山壁上下来回飞跃也有施展壁虎功借山壁缝隙、突岩攀爬上下顺着行进路径杨真现这些人都是往山谷南面方向来回。 他们在干什么? 与伯云亭事前对他的交代一印证杨真顷刻明白了缘故。 万青谷入门弟子按修为分天、地、人三字堂且堂也分组修为越高所住洞穴越高。其中天字堂的人大多都是接近和突破了先天胎息境界的弟子大有正式进入昆仑派的机缘。 杨真始入门自然是人字堂他的居处就在底层开掘的洞穴内穴高有近丈深入两丈除了两张对着穴口的石榻空无一物。 那执事再行吩咐几句就径直离去。 躺在刚铺好的石榻上瞥了眼对面另一张早就铺上被褥的榻子再看看穴口垂下的杂乱藤蔓杨真心潮起伏很快一阵疲累袭来昏昏睡了过去。 ※※※ 一阵剧烈的摇晃杨真突然从梦中醒转缓缓睁眼一看隐约却是一张瘦尖的笑脸。 「怎么睡的比猪还死啊叫都叫不动。」 「你是谁?」 偌大嗓门吼的杨真耳鼓嗡嗡作响他直起了身子却见一个卷青年正猴子一般蹲在榻沿上支着下巴看着他神情颇为有趣。 「我叫乐天你叫什么?」 不等杨真说话这人又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比你早来一月现在起三年咱们都要在一个窝里了喔你叫什么?」 「杨真……」 杨真坐了起来却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凝神打量这人长的一副好眉好脸就是有几分轻浮油滑之色以前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类人但此刻却觉得有几分亲切主动道:「我虚岁十四师兄多大了?」 「我?」乐天掰起指头掐算了算道:「上山大约三十多年了应该有五十了吧!」 「五十?」杨真脑门一阵嗡嗡乱响这人怎么看也只有二十出头呀?忽又想到知晓大师兄有两个甲子的年龄时候的震惊顿时释然旋又奇道:「乐师兄这等修为怎还会在这万青谷?」 乐天朝天翻了个白眼伸个懒腰蹦下了石榻一个团身缩回自己的窝里长吁短叹道:「我这是二进宫了。」 杨真一脸不解只听他又道:「我是丹阳峰紫干真人门下被禁功流放到了这里整天跟一群山猴子满山爬真要命你呢你又是哪儿来的?」 「玉霄峰。」杨真顿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乐天登时直起了身那双贼溜溜的大眼转了一转奇道:「你也被流放了?你做了什么?」 杨真不知如何开口摇了摇头躺下不再说话。 「当----」一阵苍悠的钟声传来。 「吃饭了。」乐天一个跟头蹦了起来见杨真不动赶紧催促。 「你去吧我不饿。」杨真懒懒地应道。 「走吧师兄我可是有金丹期修为现在全身修为被禁锢了一天还得吃两顿饭才成。」乐天一把就拽起杨真强行把他拖了出去。 ※※※ 万青院后庭巨大的膳堂内数十张食桌摆放的整整齐齐黑压压的人流来往怕不有好几百人皆是清一色灰袍弟子。奇怪的是大多数人皆一身疲惫拖着脚走路有气无力的模样。 寥寥几盏铜台油灯挂在四壁把堂内映的昏黄一片。 偌大的厅内静悄悄一片只有碗箸桌椅碰撞声。 杨真顺着人流跟在乐天后面在膳窗前领取了食物拣了角落一块空桌落座。 「怎么不习惯?」乐天凑近在杨真耳边低声道。 「好多人。」杨真也低声道。 「我是说这个。」乐天指了指碗里的馒头又指了指碟里的青菜旋又作了个难以下咽的表情让杨真忍俊不禁。 「还好。」杨真抓起一个馒头默默嚼了起来。 「别看这里人多能最终留下的不会过半成。」乐天又低声道。 杨真口里鼓囊着看着堂内大抵同是十来岁的少年人呆住了。 「半途受不住被遣返的占三成五年内无望突破先天门径被赶出山的占五成。」乐天又说出了让杨真更为震撼的话。 沉默了好一阵杨真突然问道:「还有一成半呢?」 乐天嗤道:「多半收作了道童干火功打杂也有一些练功出了意外……」 「意外?」杨真不解。 乐天冷冷一笑道:「练功走火变成残废痴傻登仙路上摔的粉身碎骨哪年没有?」 杨真顿时手足冰冷心中沉甸甸的彷佛压了一块大石喘不气来。 「肃静!」 膳堂前一名监事道人微弱但尖锐的声音刺入杨真两人耳中两人赶紧埋头吞食不再说话。 就在晚膳结束前一阵铜铃声响一名执事站到了堂前昭告着什么。 杨真心神恍惚未曾留意却见膳堂内几乎所有人同声欢呼起来鼓掌拍桌子弹冠相庆喧闹翻天。 本一个个死气沉沉地埋头咽食转瞬变的龙精虎猛令人咋舌不已。 「怎么了?」杨真一脸疑问大声冲拼命拍桌子的乐天嚷道。 「又要围猎了有肉吃了。」乐天大声在杨真耳边吼道。 杨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觉无法融入眼前喧闹的人群中。 又一阵铜铃声响膳堂迅即静谧下来众多弟子很快6续散去。 晚课时辰到了。 回到穴居乐天安静了半个时辰打了会坐又耐不住找上了正在打坐冥思的杨真两人就这么闲言碎语了半宿最后各自困乏睡去。 杨真在万青谷的头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 翌日破晓金钟响彻山谷。 杨真迷迷糊糊中被叫醒被乐天拖了出去。 穴外天始蒙蒙大雾弥漫6续不少人从山崖上飞身、攀爬落下。 万青院早课同样设天、地、人知事三堂杨真就在中庭人字堂听讲经道人讲经授学。与杨真在一起听堂的约有百来人堂内唯有讲经道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乐天乃禁修入室弟子本无须听课却自愿陪同他一起前往。他此刻倚在堂内后角睁着眼睛呆与一旁端坐竖耳的杨真各异其趣。 道学讲经并无甚新意在玉霄峰这些基本功课他早早就完成了如今融会领悟师父留给他的炼神心诀才是要。 晦涩玄奥的口诀在杨真脑中一一流淌而过他很快现果如师父所讲彷若一个婴孩儿本该先学走路他却要一开始就行飞奔跑跳。 丹田无法养气成氲精、气入道无缘却还有炼神一路。 所谓神即人生而有之的性灵之光炼神即是壮大精炼神魄以能更好的沟通天地元气洗伐元灵和**五脏六腑开拓内蕴天地最终内外天地合一成就金丹大道。 这是飞跃式的修炼直接以后天之身炼金光大道。 师父师兄我真的能作到吗? 杨真深深地怀疑。 一个时辰后天放大亮。 杨真开始了登仙之路此刻正在往万青谷南端的登天峰的途中跋涉沿路乱石横生荆蔓山林遍布山路崎岖时而涉溪过水时而翻山爬坡。 沿路半里就有一个巨石柱引路一路衔前接后令人不虞在这长数十里、宽数里的莽莽深谷中迷路杨真紧紧跟在乐天身后他们前后还有不少人同行。 前方有一座笔直的插云青峰在云霭中隐现。 这是三堂各组弟子每日必修的体炼也是最难的一关。 两个时辰后杨真一行前后抵达了登仙峰脚下。 举目望天巍峨雄壮的山体缭绕在云烟中一眼看不到尽头壮美的让人呼吸顿止。这是一座近乎浑圆的古怪通天柱万难置信此乃自然造化之功。从峡谷内的山脚起登天山径盘旋而上满山爬满了青丝蔓藤彷佛一棵支撑天地的擎天巨木。 一行人纷纷歇倒在天梯柱坊前宽大的石阶上东倒西歪成一大片。 登仙路前那两座高怕有五丈的巨碑上各有一道古朴碑文:「天人共泰物我同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嘿你看着比师兄瘦不少怎体力这么好?」乐天倒在梯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杨真嘿嘿一笑他自从在河阳镇一觉七日醒来后身子力气彷佛涨了百倍虽依旧凡体肉身却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尽管这对修道没有半分帮助。 此刻他虽有些气喘却是依旧通泰有力对即将开始的真正登仙路有几分信心。 「师父太狠了禁锢了我一身修为把我打到了后天通关阶存心要我的命啊。」乐天唉声叹气道。 「你只须挨过三年就可重新作回昆仑弟子可我五年后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半分修为也没有……」杨真黯然道。 「知道这条登仙路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吗?」乐天故意岔开道。 「黄泉路。」一旁同行赶来几名干组弟子同声代答道。 「山高路陡总还有路啊?」杨真抬头又看了一眼虽很是心惧但也不认为会要了命。 乐天与那几人同是嗤之以鼻让杨真浑然摸不着头脑。 在一处弯道石阶上有一座凉亭三名万青谷监事道人在内守候着其中一名挨个收取路过的弟子身分腰牌另一个放藤甲。此牌将在山巅还若是拿不到在半途下山等着的将是最严厉的禁闭谷中一切行动都要与身分腰牌相关膳堂和听堂也不例外。 轮到乐天两人递上竹牌后分别领了件护心藤甲。杨真入手猛一沉一件心甲竟有如斯沉重大是古怪他翻转一看心窝部位有一道蛇行笔划的朱色咒符印记这是法术得来吗? 「天字堂十八道。」 「为什么我只有一道?」 杨真见跟后一人却领的不一样不解地问向那名监事道人。 「你刚入门背上十八道沉金符你上得了山吗?」那名监事淡淡道。 乐天披好后一把拽住杨真就要走却听他道:「我也要背十八道。」在他想来背的愈多对修行愈好。 乐天和那几名相熟的弟子一同拉住他连打眼色。 那三名监事都露出好笑的神情其中一名笑道:「不妨让他一试。」 「砰!」杨真刚接过藤甲连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吃了个狗啃屎险些砸了脚头。 「换个十道的。」杨真一骨碌爬了起来看着周围嘲笑的人群不服道。 十道他同样失败了最后换了个三道的勉强能负身乐天多少明白他的念头在劝解无果后只好由得他去。 这一耽搁前头已经有百多人上去了杨真和乐天还有那刚认识的几人一起上路。 攀登在越来越陡峭的盘山石阶上倏忽已经绕了几圈万青谷已然不见云气渐渐浮现身周、脚下。 看着上方那渐渐拉开的人蛇领头的乐天忽回头道:「快些不然这回围猎机会又只能让给天字堂的人占尽了。」 其中一人吃力的摇头道:「我们人字号是不行的能赶回去喝口肉汤就不错了。」他们这一批是入山一年的人字堂新人大多不过炉照火候比杨真的状况强不了多少。 杨真根本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步履沉重地跟在几人后面渐渐有被拉下的趋势他根本不敢看向两步宽的山路外那是深深的悬崖一失足定然没命。 从出生到如今是头一遭爬这等险恶之地若不是有人伴同怕早就顿足不前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登仙之道光是多施加了法术的藤甲不说爬在这般陡峭险峻的山路心志涣散累也快上了几分。 果然是不二锤炼法门他心中如是想。 呼吸着愈加寒冷的山风脚下打颤手上已被山藤割出道道血痕他只能不住地在心里打气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不可以让师父他们失望不可以让师姐小看。 「杨小子加劲啊。」乐天尽管封了一身修为但根基还在时间一长他的优势就出来了忽见驻足又道:「你们看这登仙峰和万青谷合在一起像什么?」 杨真等人趁机瘫在峭壁上随手抓住一跟山蔓喘息两口气。 乐天待一个追上的弟子错身而过后这才凑过挤眉弄眼道:「这山就是阳根这万青谷就是那个、那个啦合在一起就是天地交泰这脚下就叫合欢道。」说着指了指下面。 一行无不以诧异的目光看着乐天待他快毛了才同声大笑。 杨真常居市井自然知晓这家伙在说什么当即笑道:「我有点明白乐师兄被罚到这山谷来的原因了。」 一行这才知道乐天并非新人都闹着追问。 「走了。」乐天大喝一声快步冲了上去。 两个时辰后通过一道关隘后杨真和乐天总算到了半山。 早前跟杨真一行的几人早就抛下了他们径直冲前了只有乐天一个人留下来陪他。 此刻太阳已高挂中天他们身外是满天云霞和万丈深渊凛冽的寒风一阵阵贴身刮来衣袂拂舞苍翠粗大的山藤簌簌抖动。 「我我真的不行了你先走。」杨真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倒在地一脸铁青嘴皮子抖两腿已快失去了知觉。 已跟杨真拉下十多步的乐天突然又转了回来他有真力可调息气脉悠长此刻也是一身酸软难当。 「我跟你换藤甲怎样?」 杨真瞧着乐天俊秀的脸上苍白一片比他强不上多少摇头拒绝道:「这点苦都受不了我不如明天就下山。」 「别逞强了下山时候更难你这样就是能上山顶也下不去了。」乐天伸手就要替他换下。 杨真看他一脸真诚不似作伪心下感动莫名却是不想一再拖累他了再想起大师兄的话:无论多苦多难一定要坚持下去。 当下一口回绝道:「你先走不要管我。」 乐天见他一脸坚毅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回身加快步冲了上去很快变成小黑点一个。 杨真默起坐息心诀平缓呼吸复又起身一步一步挪动开始艰难的征程。 半个时辰后已经有天字堂弟子返回了。 而杨真距离登仙峰之巅还是遥不可及。现在他每前进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全部的心力浑身又僵又麻脚下哆嗦的厉害手脚都已不听使唤。 身边无所依靠前路后路皆无止境青山绝壁和如刃寒流也不住的鞭苔着他的神智。 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怕随时会摔下山去下场可想而知。 脱掉法力加持的藤甲? 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左右摇摆之际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又一个人下山了擦身错过之时那人丢了一个似曾相识眼神给他。 杨真恍惚间从那眼神中读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一种就叫怜悯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涌上心头咬紧牙龈连挪带爬又一步步向上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中身边路过了很多人也曾有人对他说过话但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爬上去。 风在呼啸心在不甘地咆哮手足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即将陷入昏迷之时一双冰冷的手扶住了他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待醒觉看来却是回程的乐天。 「你不要命了?」 杨真斜躺在山道上看着眼前这张焦急的脸僵硬地笑了一笑艰难吐出一句:「不要管我……你下山吧。」 「我跟你换甲。」 「不换。」 乐天瑟缩了一下身子不由分说伸手就要脱掉杨真身上的藤甲却给一双倔强的眼神阻止了。 两人僵持片刻乐天突然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玉瓶抖了抖径直往杨真嘴里强行塞了粒丹丸进去接着叹息一声挪动脚步蹒跚着下山行去。 第七章 炼神 金乌西返登仙峰沐浴在暮色中。 登仙路尽头渐渐开阔的石阶上冒出了一个人头接着是半截身子。 在日落前凭借神奇的药力杨真眼前豁然开朗入目天地壮丽而灿烂时光瞬间好似都停止了。 终于爬上了登仙峰!他在心中大喊欣喜若狂至难以形容。 这是一个足有方圆半里的云坪一片片晚霞徐徐飘动其上间中有几棵苍翠老松一轮红日彷佛就在西方山崖外悬挂。 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阵连滚带爬翻滚了上去。 一股深深的疲累袭来趴在满是碧藓的青岩上再也不想动弹。 而他眼前一花出现一双云屐缓缓抬头一看却是山下见过的一个老道正摆着一张臭脸盯着他看。 「小家伙再迟片刻老夫就不等你了。」 「前辈……」 老道将一只竹牌扔在他面前淡然道:「你可能下山?」 杨真竭力伸手抓过近在咫尺的竹牌浑身一阵颤抖手不由哆嗦起来休说让他下山再走上几步怕也是无能为力不禁茫然看向老道。 「这才刚开始凡事要循序渐进看在你受三道沉金符的分上老夫破例送你一程起!」 只听一声乍喝杨真感觉自己就飞了起来眼前雾蒙蒙一片风声急骤渐渐失去了知觉。 ※※※ 杨真再度醒来眼前昏黄一片在穴内。 「醒来啦再不醒乐师兄我就要喊人了。」 乐天爽朗的笑声和脸庞一起出现杨真动了动一身酸痛难当勉力爬了起来倚壁木然而坐久久不说话。 「怎么了你可是睡了一天一夜。」 杨真举起血痂遍布的双手看了看突然道:「乐师兄你为什么要修道?」 原本闷着一张苦瓜脸的乐天顿时来了兴致在穴内来回走了走比手划脚地列举道:「当然是长生有了无尽的生命可以做好多事上天下地吃所有好吃的玩所有好玩的……」 杨真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乐天忽长叹一声有些苍白的面上露出沉缅之色自嘲道:「当年我流落街头跟人混吃骗喝偶然撞上一个老道说是供我吃供我睡这样我就给他骗上山了。」 「那你后悔吗?」 「后悔?光是又热又燥的丹房就熬了十多年闷是闷了点但很充实觉得人活的很有盼头比山下有一顿没一顿强多了哈。」 杨真陪着一笑认真道:「我小时候就想跟爹学作一个天下最好的木匠。」 「木匠?」乐天张大了嘴笑笑歪头想了好一会儿忽高声嚷道:「我知道了我要作比师父更了不起炼丹大师一代丹道宗师哈哈。」说着恍若顿悟一般喜不自禁从榻上跳到穴口又蹿回来那劲头跟一个如获至宝的小孩子一般。 「那你呢跟你那个大名鼎鼎的师父一样作个人人向往的剑仙高手?」 「我?」杨真自问了一声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却是茫然一片。「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能好好修行只盼能留在昆仑山。」 乐天上前抓住他双肩信誓旦旦道:「相信我你一定能行的乐师兄等着和你一起御剑九天呢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杨真看着那双真挚的眼睛感动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道:「乐师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乐天退了开去坐回到自己榻上看了杨真半晌埋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和你一见投缘吧……其实我跟你是同命人……」 「同命人?」 「当年我入万青谷只抱着混吃混喝的想法过日子压根儿没想成什么仙五年过去了一事无成待要被赶出山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苦苦哀求下当初带我上山的老道跟万青谷主事求情我才多留了三年……」 杨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穴内突然沉寂了下来。 「我的宝丹怎样?」乐天神秘兮兮道。 「你的宝丹?」杨真一愣登时醒悟过来道:「多亏了你那宝丹不然我根本爬不到山顶。」 「那可是乐师兄我亲手炼的大力丹有着壮阳、辟谷、生精之效师父都夸我别出枢机呢。」乐天咧嘴一乐得意洋洋道。 「大力……丹?」杨真反复念叨看着乐天的眼神有些异样起来。 「壮阳伐秽气炼纯阳之体此阳非彼阳也嘿。」乐天一本正经道。 「乐师兄你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杨真狐疑道。 「嘘!」乐天往外瞧过一眼鬼祟着凑近道:「乐师兄上山前常年跟一个跑江湖的郎中卖点大力、金枪之类的药丸讨活路嘛嘿。」 「喔----」杨真抛了一个了然的暧昧神情笑道:「乐师兄如今拜在丹阳宗门下也算是入了本行嘿。」 两人再打量彼此目光顿然有了几分不同。 「哦差点忘了。」乐天忽然想到了什么取过床尾的膳盒从中端过一只碟子内竟有一条酱红色的肉排。「这可是师兄昨天拼命抢来的。」 「谢谢师兄……」杨真眼红红地接过小心嗅了一口道:「好香可惜是凉的。」 「凉的?好办。」乐天身上摸索一阵捏了一张黄色纸符出来贴在肉排上将碟子搁在石榻上手指比画两下「呼哧----」一道尺高的赤红火焰燃起转眼孳孳肉汁声和油香味儿传了出来。 半晌火焰渐渐熄灭乐天凑过一看挠头尴尬道:「好像焦了。」 杨真取过箸子往碟里拔了一拔一滩炭灰散了开来。 两人俱是一窒良久开怀大笑了出来。 「没事下回师弟一定自己努力。」 「你好好休息明儿你可别再……」 「知道了乐师兄。」 「还有……」原本躺下的乐天又坐了起来冲杨真作了个鬼脸笑道:「不要老哭丧着一张脸会影响师兄好心情的。」 「……」杨真愕然旋即摸头干笑不止。 「做人要乐观向上一切向前看师兄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乐天见孺子可教顿时又来了兴致反转了个身絮絮叨叨个没完。 杨真就在乐天的纷扰中开始了一日之晚修。 ※※※ 时光悠悠过了三年。 「气死我了这十八关元锁也太厉害了连真火都放不出我乐天可是五行火德之身我就不信邪了。」乐天好生一阵运功闹的一脸彤红。 正值早课时光乐天禁满三年即将获得自由正拼命运功解除师父下的禁制。 而此刻杨真也在冥修入定心兮混沌紫府神游之中。 在他识海混沌天地之中神念拼命地追逐着一道圆陀陀、光灼灼形似月轮不住聚而复散、散而复聚的性光这正是那炼神之法门。 入万青谷半年后不住地提升磨练下他那奇特的体质益明显藤甲负上三道沉金符也能自如的上下登仙峰。 只是那截神道却始终不得要领谁知在一次倦怠欲死之时竟然成功入定。那一刻神智脱离了麻木的躯壳本命灵光显出本相阴识和阳识相互纠结在一起在一个无尽的天地中畅游进行着独特而别开生面的修炼自此才算真正初入门径。 无奈的是每当身心极倦之时方能入定修炼截神道。为此他必须不住挑战自己的潜力极致。 故而不住提升潜能的他在三年后的今天已可负上了八道沉金符可比地字堂的弟子。而他原本清瘦的身子骨不仅足足壮实了一大圈更是拔高了一头。 眉目间渐渐有了几分成*人之象已是一个气宇不凡的少年郎。 唯一遗憾的是炼气之时依旧不能养气成炉。不过杨真却日渐感觉到了人身之外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浩瀚天地。 连声滚雷一般的霹雳炸响将深沉入定的杨真惊醒了过来入目却见一个浑身是赤红火光的怪人正哇哇乱吼乱叫在穴内上跳下蹿不止。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乐师兄……你怎么了?」 陷入狂喜中的乐天并未注意到杨真的呼叫依旧我行我故。 杨真生怕榻上的被褥招上火头心念一起榻下顿时神乎其神地飞起三粒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悬浮在他眼下又是一声风声呼啸直击在那火人胸膛三大重穴而去。 受到重击后的火人浑若无事却是渐渐清醒了过来光焰缓缓敛去露出一个神采飞扬的俊俏男子圆脸尖下巴雪肤透着淡淡的赤红披散的黄褐卷正纷散着垂下古怪的是身上的衣衫竟然完好无损。 「杨师弟师兄的禁锢解开了可以回丹阳峰了。」 「恭喜师兄了。」 杨真当胸重重给了乐天几拳乐天却一把将他抱住又跳又叫欢喜难抑。 良久两人分开欣喜过后彼此却有几分黯然三年相处下来两人生成了深厚的情谊胜似兄弟一般。 「我得走了日后丹阳峰找我。」 「一定你可得给我炼颗上好的仙丹最好吞下就能飞升的那种哈。」 乐天脸色一黑变作苦瓜脸道:「我丹阳宗开宗祖师爷都没这本事呢。」 杨真嘿嘿一笑神色一凝两人间相继飞起了一堆鹅卵石大大小小足有十来颗不住盘旋翻飞。 乐天目射奇光道:「你修炼这个法门极其玄奥以昆仑道法修行驱物本是要辟谷期才能拥有的念能力。不过你的丹田异状你可有想过克服之道?」 杨真顿然泄气十多个飞石半空一顿哗啦啦落了一地「嗒嗒!」四处弹跳不止。 乐天抱着膝盖蹲在榻头上歪头苦思片刻道:「即使你顿悟天心达到引气入体的先天境界也必须有化气归元的凝炼之法才成。人身奥秘无穷其实未必需要遵循守旧在一棵树上吊死……师兄我修行也不过是先行几步只能为你提点这么多了。」 说罢起身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万巢穴外数十名万青谷弟子闻讯赶来团团围住乐天依依不舍地作别场面几分欢喜几分别愁。乐天生性开朗在哪里都能与人打成一片在万青谷的三年里人缘好得不象话连天字堂的弟子见了他也要乖乖叫声师兄。 「乐师兄可别忘了我啊。」 「放心我师父若收弟子一定带上你。」 「乐大哥我会想你的。」 「师兄会炼好仙丹等你们的……」 乐天见时候差不多了向人群外的杨真挥了挥手飘空飞出祭起了一柄火红的仙剑在众人无比羡慕的目光中人剑合一高飞而起剑光在万巢穴上方低低盘旋了好一阵才破空远去。 望着飞上峡谷云空快消逝的剑光杨真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凌云壮志! 截神道初步修炼成功令他信心百倍眼前一片开阔还有两年时间让他去越自我。 几经磨难的他心志愈坚百折不挠每日都一寸一息的进步着。 且最近已隐有元气弥合之感迈入先天境界或许只是时日问题。只是气脉大多混沌未开丹田天堑若要炼体成道最终还是不可避免。 杨真脑子里灵光一闪彷佛抓住了什么深入一想却捞了个空。 记得大师兄伯云亭来过几回也曾带过师父的几句话只是更加隐晦。 气神二宝皆可颠倒;法门万千始终如一。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另辟丹田? 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这个胆大妄为的念头令他猝然一惊。 黄庭乃精气神三宝中承元窍以《截神道》意念力神降气窍《原始天章》筑基篇为气脉周天循环将周天炉鼎挪移到此地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等若是将原始天章修炼逆转了回来以神养元培元固体一通百通杨真顿时欣喜若狂深觉大有可能。 看着万巢穴外渐渐散去的人群迫不及待地赶回居处当即跌坐结印决心一试。 神念内照七经八脉通体百窍一一内景炬现。 至虚极守静笃浑融入定。 有为无为之间泥丸宫神气始出神府直降中脉而下通抵黄庭熔炉自起氤氲旋生真元绵绵泊泊遁天章周天而行。以先天神气自上而下的真力无比精纯在神念的催动下一路通关过窍很快就生成一个上重楼小周天周而复始愈行愈壮气脉舒张窍穴萌动鸿蒙大开。 虚冥中杨真无惊无喜地旁观一切突然一个更为胆大包天的想法涌了上来人身百窍皆是元炉有阴有阳有大有小万象皆有为何不可都作为气海? 如此一来可更快打开诸般重关生出更多真元百条小溪也能变大河美好的前景彷佛已经在向他招手。 正所谓无知所以无畏人身五脏六腑与百脉息息相关阴阳抱冲混沌真一牵一而动全身。若是贸然令气血逆转颠倒阴阳浑沦腑脏五行精气经脉俱焚是小如是疯狂之举魂飞魄散也非不可能。 念及之间泥丸宫再度天开杨真苦修三年得来的神气一念化百念一道化百道强大的意念力竟在须臾间以势如破竹之势冲破道道经脉重关生死窍顿开全身百脉豁然贯通。 自古以来无人逆向散念的修行之道在意外中诞生。紫府神气以星宿造化之象在肉躯百窍扎根了下来转瞬纷纷蕴成元气熔炉百炉横生个个不同彷佛混沌破开天地初成一元始动万息混沌渐渐地一股古怪至极的灵谐气机通达整个肉躯。 紫府识海一阵虚荡荡天机杳然神念蓦然无垠扩散到天地间又无垠塌缩至微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自天外悄然罩下。 时光流逝无始无终。 「轰!」 杨真只觉一道惊天霹雳在天灵轰下无数电蛇肆意流淌四肢百骸神灵彷佛飞上了云霄后天之身与天地间那一层无形的壁障悄然破开了亿万道先天精气从周身百窍甚至毛孔无所不到地进袭而来。 口鼻呼吸渐微至断绝先天胎息境界就这般不期而来。 然而神府主宰化整为零无数天心同开无穷无尽天地元气源源不绝地八方涌来却无所适从万千道元气流迅即若脱缰野马一般横冲直撞浑体气脉和窍穴充气球一般膨胀伸张肌肤竟若波浪一般翻涌不休顿然陷入走火入魔之境。 杨真此刻七窍流血狰狞可怖筋骨和肌肉的疼痛几欲令他狂眼看即将暴体而亡下丹田一股奇异的力道若决堤之洪流席卷全身霎时所有元气迅找到了去处。 同时他也轰然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杨真的六识悠然回到了躯体。 悄然睁开了眼帘入目却一朗不由自主走出洞穴。 翠绿蔓藤披在身上明亮的天光袭照全身外间天地静谧而缓慢微风始动气流如织天光迷离都那么新鲜明艳一切俱玄妙而动人。 这就是先天境界么? 失去意识前生了什么呢? 那疯魔一般的走火灭顶的恐惧记忆犹新此刻一切却彷佛不过是一场梦魇。念动内照顿然迷失在一个奇异的天地中。 千百道微小的元气流以紫府为枢纽百窍为鼎炉并行不悖地飞川行百脉无始无终彷佛天上的星河一般轮回有序形成一个玄奥无比的大周天真元力循环。 同时入微可察的天地元气悄然与内循环作着永恒不息的交换。 这心法与《截神道》又或《原始天章》竟全然不同下丹田内景更让他大吃一惊。 奔涌的真元流在气海窍分流如织吞噬如故却是平缓而共律彷佛会呼吸一般神念欲深入却生生撞上一层无形的屏障。 无奈收回内念眼前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形佝偻的灰袍老道。 「你可以转到天字堂了恭喜你小家伙。」 「真的?」 杨真陡然惊闻如梦方醒老道的话意味着自己大有机会留在昆仑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入定了十八天你可知道?」 「十、十八天?」 杨真茫然点头再回头看看一层厚厚地灰土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老夫乃昆仑道宗一元真人门下徒愿意收你作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杨真一呆恍然认出了这正是万青谷主事紫丞真人这几年几乎不曾见到过他。 紫丞说话间佝偻的身子蓦然挺了笔直彷佛长高了半头松纹密布的瘦脸也光亮了许多一双浑浊的眸子陡然晶亮无比正一脸期待地盯着他。 「不我有师父了。」 「萧云忘啊老夫连收徒弟也争不过你罢了罢了。」 紫丞真人神色一黯长叹一息负手转身就走片刻不留。 「前辈----」 「今日谷中植草种芝没有功课你自去吧。」 老道丢下一句话荡袖走下山坡几步蓦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冬去春来已经是万物生长的时节了。 遥望远方苍翠的山林杨真猛然醒觉。在狂喜之后他的心绪平静至难以想象心中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大师兄早日来接他回去。 可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过是刚踏入修真门坎登堂入室也谈不上且法术和剑技一窍不通前面的路还很遥远。 一阵冷风吹来隐约有一股血腥味儿入了鼻孔这才觉自己一身异味儿左右无事索性寻向不远林涧山溪而去。 只见一道人影施展着极其拙劣的轻身功法高低蹿落跌跌撞撞转眼栽入万巢穴下方的山林中。 ※※※ 是年立秋正是收获的时节万青谷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龙门大会。 昆仑派各宗各脉又将引入新一批入室弟子。这一天万青谷所有弟子都停下了功课。 与惯例不同今次大会之期悄悄提早了半月。 万青堂广场上拉棚结彩铺毯设席各脉特遣真人列席在上平日难得一见的万青谷主事紫丞真人领谷内一群执事亲自主持大会。 广场前坪地上近百名天字堂弟子纵横几列盘膝成阵等候遴选。 今日将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刻苦心煎熬多年成败在此一举。 在队列末尾杨真也入了围半年前他三级跳直接入了天字堂三年不见长进的他一飞冲天修为暴涨已经是万青谷最出色的几名弟子之一。 广场外坪地字堂和人字堂弟子堵在周边无限憧憬地看着场中。 广场一角却有一个瘦小的古怪老头身着土布衣头顶青竹斗笠一手拄着一个系大红葫芦的龙头木杖径自盘膝坐在一边。 令人瞩目的是他肩上蹲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猿猴其通体金灿色正挠头弄耳左顾右盼机灵劲十足倒夺走了围在左近不少弟子的目光。 师父和大师兄怎还不来? 杨真不时望一眼前台上虽然五年之期未足可他却已有资格正式列入玉霄峰名下今日当是回归之期。这时那紫丞真人带头说了几句隐约是遴选开始他的心顿时高悬了起来不住打鼓。 伯师兄快一年不曾来看他了难道……难道师父真的不要他了吗? 想想大师兄温暖的笑容师父充满期盼的目光……还有清儿师姐的默默鼓励他顿时在心里猛地摇头他不愿相信会是那样。 这四年来每当支持不下去的时候他脑海里总会浮现他们的音容笑貌往日的一点一滴那种失去娘亲后不曾有过的温暖对他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就算是月儿师姐曾对他的欺辱二师兄的漠视虽是铭刻在心却从未有记恨过他们他把那一切都当作是鞭策。 你们一定要来啊……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少年在心中不住地无声呼唤。 再抬头望了一眼山谷上方重雾深锁的青天却不见任何动静。 而广场前一个接一个的万青谷弟子被叫出被领到各脉师长前纷纷寻到了自己的归处。 一股被遗弃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他的心悄悄开始了哭泣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第八章 转折 昆仑派自古以便来号称玄门正宗其中道、法、圣三宗呈鼎足之势在派内地位至高无上剩余支脉早在几千年的历程中若非没落便是远走海外。 仅有炼丹闻名的丹阳宗和一个炼器为主的剑池宗数千年来一直勉强立足于昆仑派。 而各大宗脉开散的枝叶则分立在昆仑仙府诸多仙峰各自成府。 如此一来百花齐放昆仑长盛不衰自有其理。 人脉事关日后宗门兴衰故此万青谷龙门大会任谁都不敢轻乎怠慢除了一贯然世外的王母峰各仙峰都派了人来。各脉挑选之时皆按上届大会排次轮换优先遴选避免同争新人和一脉积弱之虞。 「杨真----」 苍老的声音接连叫了多次皆无人响应广场一阵骚动。 沉浸在悲情中的杨真恍惚中被人重重推了一把这一醒神抬眼四顾才现无数双目光都盯着自己。 这时台上一名执事再度传唤了他一声。 杨真木然站起走出行列。 此时广场中央还剩下大半弟子。 「天外峰一名杨真。」台上再度宣读同时一名白衣真人来到杨真面前。 「不我有师父了。」杨真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如梦初醒猝然大叫。 场中顿时一阵哗然。 「肃静!」紫丞真人轻声喝道他的声音不大却通传了整个广场。 「你师父是谁?」那白衣真人惊讶道。 「我……我是玉霄峰弟子我师父是萧云忘……」杨真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也垂了下来。 那白衣真人哑然转向主席上的紫丞真人看去老道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吧看在萧师弟面上我就退出了。」那白衣真人很是惋惜地再打量了杨真一眼退了回去。 又有几名弟子被选中当台上昭告声不再场中沉寂了下来。 留在场中的天字堂弟子腰背挺直端坐正容却掩饰不住的惶恐只盼那一声宣判晚一些来临。 风声止人声窒死一般的悄无声息只余下一双双绝望的眼神。 「龙门大会结束天字堂弟子满修五年者即刻自选出路。」就在这时紫丞真人宣读了他们的命运。 场中顿时哀鸿遍野乱作一团有些人当场跪地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场外观礼的人地两堂弟子皆默默地看着一切。 被淘汰的弟子被看中作道童留下总还有一线出头希望那些被遣散的弟子命运就无从预料了。 出山前他们都要被进行洗礼;出山后在这里生的一切都会忘的一乾二净。 他们当中大多被遣返世俗也有部分无处可去者留作昆仑派外道世俗弟子被遣往山外道观与仙道再难结缘。 命运就是如此无奈有人欢笑也有人悲泣。 杨真远远退到一旁看着这些同历多年修炼的同龄人有不少还是相熟之人一想到今日之后此生再无相遇之期命运隔重山顿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而他呢?要等的人没来接下来怎么办? 杨真凝望着广场悲喜交加的一幕幕心中大叫我一定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两手紧紧攥着像要紧紧攥住自己的命运一般。 「何去何从?」紫丞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杨真当前负手悠然地瞧着他粗短的眉毛一跳一跳说不出的古怪。 「我……」杨真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紫丞真人耐心地站在一旁似在等他答复两人就这么僵了下来。 这时一道金色闪电倏忽在广场人群中一阵东闪西射四处游走又引起一阵骚动。 在角落跌坐的怪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场中四处转悠似在打探什么偌大斗笠半遮住了他的容貌让人看不真切。 忽然那道金光飞射一道弧线抛落到了杨真跟前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猿猴。那小东西原地蹦跳着吱吱叫了两声栗金色的眼珠死死落在了他身上就这么呆着不动了。 杨真心下一奇不由蹲了下来伸手欲摸那小东西却一闪不见了。 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极矮小的老头只见他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干瘪的猴脸出来秃头长眉大八字须尤奇的是他有一双尖长的大耳高竖着。此刻正瞇着一双灰暗的老眼打量着自己。 「小金看中你了跟老夫走。」老头伸出枯手轻抚了一把回到肩上的小金猿那小东西柔顺的唧咕叫了一声两爪乱刨又自顾着梳理起毛起来。 「小金?」杨真耳闻沙哑弥音茫然直起了身。 「老夫万兽谷一歧。」老头又开口道。 「您老是……一歧师伯?」一旁紫丞早就留意到了他却是一直未曾识得。 老头瞥了他一眼生冷道:「竟还有人知道老夫身分难得。」 紫丞真人顿一礼道:「师伯多年不现人世此番所为何来?」 一歧老人一摆手惜字如金道:「收徒弟。」 紫丞大吃一惊道:「您老为何不早说这……」犹疑着神色有几分为难地看着杨真。 「不晚就他。」一歧老人一指杨真他肩上的小猿猴也听懂似的挥舞着爪子吱吱直叫。 紫丞目露奇怪之色沉吟片刻后笑道:「如此甚好能到您老门下也算得他的福气。」说罢目光转向了一旁呆立的杨真。 杨真恍惚间看着两人笃定一切的神情心中怒意顿生。 在他心目中的师父当是萧云忘那般风流倜傥的神仙中人这个糟兮兮的矮小老头儿怎配作他的师父? 况且这四年来艰苦卓绝地修炼早让他心志成长了百倍内外蜕变一新如今怎会甘心被人随意摆布? 在乐天的耳濡目染下对这些以往眼中神仙中人敬畏和神秘感早打消了大半。 当下杨真断然拒绝道:「我有师父才不跟这个老头。」 一歧有些错愕显是未曾逆料为人一口回绝紫丞真人却呵呵一笑道:「若然如此跟他们一道下山可好?」说着手指了指场中失魂落魄的天字堂弟子。 「你----」杨真不想这道貌岸然的万青谷主事竟然如此威胁他怒火直冲华盖却是作不得。 一歧见状一笑跟紫丞点点头戴回斗笠一阵光影幻现场中两人一猿消失无踪。 驻足原地的紫丞略一惊讶抬头看看南方天际旋即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龙门大会至此曲终人散。 ※※※ 「死老头放开我放开我----」 茫茫云海之上一个老翁驾着一团黄色卷云似缓实快地飘行在他脚下有一个灰袍少年卷缩着不住挣扎。 老翁正是一歧早前他施以**力凭空挪移强行带走杨真。 此刻他们正行往昆仑仙府南府的万兽谷途中。 苍穹之上一轮红日正当中天在飞掠的金霞中隐现。 八方云动中偶有山峦峥嵘一现。 「死老头放开我我要回玉霄峰……」 「万兽谷比你那玉霄峰好上百倍何苦?」一歧似受不住杨真叫骂驳口道。 「就是好上万倍我也不想去。」杨真死不从命。 「你神蕴内藏有圣灵之质跟老夫到万兽谷乃是你的机缘。」随着一歧说话一直在他肩上打盹儿的小金蓦然醒来翻了翻眼又蹲着不动了。 「我死也不会拜你为师。」杨真愤愤道。 一歧沉默了一阵忽然挥手解开了杨真的禁制突然道:「到了。」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风声急啸破云而下刚缓过劲儿来的杨真眼下陡然出现一个充满无限生机的巨大山谷。 这是一个群山环抱、千岩竞秀的谷地。谷内古木参天百草剪径繁花成荫一年四季在这里彷佛停止了轮转山川灵气尽会于此。 从苍岩绝壁到谷底万壑争流千百道涧流淙淙穿越谷地密林会聚到谷中一个碧绿的湖泊中再云散而起霾烟似的水气游弋碧波之上水天一色恍惚在梦中一般。 更称奇的是无数灵禽异兽栖息山林、湖泊、奇岩之上天空不时有鸟兽群群掠起四出起落目不暇接。 天际云层中时有道道金光洒下令万兽谷罩上一层七彩仙霭空灵而澄净。 这时一团黄云悠悠落在湖泊边上一处水榭内这是一座筑在岸边水烟之上的紫竹居一舍一亭湖畔毗邻廊桥接连。 「主人回来啦主人回来啦。」 一只彩翎鹦鹉扑哧着当先迎了过来接着一群红毛火猴、大白猿还有一只白狐不知从那个角落蹿了出来那只小金猿也扑了上去跟一群灵兽闹了起来亲热万状。 举目远山迭翠苍悠如画;步移景换如置灵境。杨真不由深深陶醉在这桃源仙境之中他不得不承认玉霄峰比起这里也要多上几分斧凿之气。 忽觉衣角有什么东西在拉动低头一瞧却见一只通体火红、长了六只耳朵的奇怪猴子正拉扯着他机灵的绿眼骨碌碌转动似讨要着什么。 而此时一歧老人周身围了一圈飞的、爬的大小不一的异兽唧唧喳喳闹个没完让杨真看的眼花撩乱。 「嗡----」一声沉闷的喷水怪叫传来。 紫竹楼台外翡翠玉汤一般的湖面上大大小小上千只玄龟排队成列优哉游哉。其中一只直若小丘一般怕能站上七八人刚才那声怪叫就是来自牠。此刻牠正领着一众同伴以自己的方式欢迎主人呢。 远处岸边林间数十只仙鹤金鸡起舞拍水嬉戏与附近一群汲水的梅花鹿相安无事怡然自得。 「老夫可以把一身驯养灵兽的本事尽数传授于你。」一歧丢出一些古怪的果子那群灵兽纷纷散去只剩下那只会说话的鹦鹉和一直陪伴着他的小金。 「我要学御剑飞天法力神通谁要学这欺负畜生之道玩物丧志!」杨真说不心动是假的口里却不肯服输他就不信这小老头能逼他拜师。 「呵呵道有表里其根本不外乎沟通自然之道剑也不过是件兵器罢了草木皆可为兵万物皆可为器能驯得百家生灵也可驯得万物臣服莫可匹敌。」一歧手杖轻轻一跺轻轻摇头大有斥责杨真冥顽不灵之意。 杨真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大道千万条何苦只寻一?」一歧瞅了杨真良久低低叹息一声转身往竹楼里行去。 「傻蛋傻蛋……」那鹦鹉却没有跟进反飞到了杨真头顶飞来绕去叫嚣不停为主人鸣不平。 「神鸟我都见过何况是你这学舌的小东西。」杨真屈指弹出一道气剑将那鹦鹉吓飞了的老远嘴里却叫地更厉害了。 ※※※ 杨真不得不就此留在了万兽谷他生性外柔内刚此番被强掠来此心下老大不服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遇而安。 只是与一歧老人恁不搭调彼此各行其事他整日不是练功就是找那些灵兽玩闹时日一久也不觉寂寞。 转眼就过了一月。 这日刚在他独居的竹舍内行功完毕临窗眺望远方陷入了沉思。 自从他那融合两道别出枢机的心法修成后修为可说是平步青云只是他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修炼。他所修炼过的截神道只是残篇而原始天章他也不曾习过筑基以后的心诀如今他完全是以炼神为主那得来古怪的奇功法门为辅天地视听愈见灵敏六识神通初现天人交感初步具辟谷之能。 他想只要学会御剑就能自己飞回玉霄峰可是该怎么去作呢? 「啪----」一道金光蹿了进来坠在几前把杨真刚收养不久的小白狐吓了大跳双足立起不满地对小猿猴哼叫。 「小金那老鬼找我?」杨真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只灵鬼至极的小猿猴。 小金不满地冲杨真龇了龇牙又伸爪摸了摸小白狐的头表示亲热咭叫一声挥爪蹦了蹦指了指外面就跃出了窗外。 杨真安抚了喜欢睡懒觉的小白狐一番拉门跟了出去一不留神脚下一个绊蒜险些跌了个跟头这才现是那条新来的邻居青鳞白角蟒。 自前些天杨真一时兴起帮手小白狐夺得大蟒口中的千年参娃后小白狐就赖着他不肯离去而这大蟒也搬家跟了过来彷佛冀图从白狐口中夺回那千年参娃。他抬腿重重踢上一脚那大蛇才昂着头顺着郁葱的草丛懒洋洋地游进了林中深处。 这些日子以来他现这山谷中大小畜生多少有些灵性相处和睦得紧偶尔小打小闹也不伤和气如今诸般异状早习以为常了。 站在湖边回头看看自己亲手搭的小竹屋不觉脸红一阵上来歪歪斜斜横撑竖架一副风吹即倒的样子。 要是爹还在他见了儿子从他处学得手艺落得这个光景会是怎样的反应? 杨真想了想颓然放弃那沉默寡言的父亲在他脑海里已经模糊一片倒是娘亲会笑骂着斥他几句吧那甘甜柔和的训斥声保管也是让人舒服到心窝里的可惜那一切都不再属于他。 他在昆仑山在另一个梦想中的天地在这里为自己命运挣扎。 再看了一眼为了斗气才在一歧居所半里外湖边起的这竹舍。 杨真提气轻身御风而起振臂登足接连在碧波上蜻蜓点水一般起落三次最后一次踏在一只玄龟背上横空十丈飘落在了一歧的紫竹居外。 「老鬼你找我?」杨真丝毫没有对方是个昆仑老前辈的觉悟看看厅中瞑目养神的一歧老人环顾内进那长舌鹦鹉不在否则又是一场嘴仗。 一歧老人厚实的眼袋悠悠裂开露出那双苍老的灰眸此刻他从不离手的龙杖搁在身畔斗笠也挂在了厅壁上他头顶累累的罗纹分外扎眼。 「你随时可以离开。」 「真的?」 杨真一喜瞬时又泄了气他根本没办法离开这山高水远的地方昆仑仙府大的难以想象他怕寻上一两个月都未必能找到玉霄峰所在呢。 一出山谷根本就不辨东西。 「剑万年青仙木。」一歧老人的声音彷佛从肚子里倒出来一般那五绺浓密的长须动也未动说着他手里凭空出现一柄尺长玄青色木剑。 「给我的?」杨真虽是在问手中却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入手很是一沉彷佛精铜一般剑身高古隐有金色罗纹且有一股威能莫测的灵力流转。 「它能让你离谷。」一歧老人说完自己就闭了上眼睛。 「那……我就收下了?」杨真对炼剑之术一知半解此番这老鬼主动示好不啻是向他屈服顿时大喜却又有几分警惕道:「我可说好了不拜入你门下如果……你非要我学什么通灵之术我可以试试看……」 一歧老人倏然睁开了眼睛闪动着孩童一般的顽皮光芒。 杨真这才隐觉彷佛上了这老鬼的圈套就欲反悔心中急转盘算之下还是决定接受他的示好毕竟得到一柄飞剑是他梦寐以求的对眼下的他来说足以压倒一切。 「这通灵之术莫要小觑学好了上可通草木之精万物灵长下可通幽冥鬼魂驯养灵兽不过是末节枝叶。」一歧老人徐徐道。 「亏你还是昆仑仙长前辈怎会懂这通鬼魂之道那可是邪门外道之术!」杨真凡俗长大自然对鬼神敬而远之言下对一歧自然有些看不上道。 「何为正何为邪?」一歧老人反问。 杨真一怔挠挠头却见一旁地上卧着的小金冲他咧嘴龇牙彷佛在嘲笑一般赌气道:「妖魔鬼怪就是邪。」 「妖魔鬼怪就是邪?」一歧老人喃喃自语半晌失神一笑道:「是啊正邪何须理由?」 「这仙剑怎么修炼呀?」杨真以为这老头患了失心疯倒不在意他眼下最急的是学会飞天那是他做梦都在想的。 「看着老夫。」 杨真闻言抬眼瞧去一道蓝光闪现飞在视野中膨胀迅充塞整个天地一阵极度眩晕之后灵识蓦然来到了一个无有穷尽的深黑天宇中上不接天下不触地空冥浩荡手足无所依凭。 飘荡在虚空中他涌起了几分熟悉感彷佛他炼神之心海所在无界拂远。这时不知何处飞来一道流星直冲他而来。 意欲躲闪却现自己丧失了一切自主之力。 轰! 流星重重穿破了他的躯体一阵奇异至极的感觉袭身眼前先是无穷黑暗下一刻梦幻生花一般意识莅临了一个流光溢彩的迷幻世界。 土黄、莹白、翠绿、粉红等千奇百怪形态的光团、乳光不住闪现异彩纷呈彷佛九天仙女挥动纤手撒落万千缤纷一般。 忽然所有异彩迸射成粉光消散不见眼前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和沉闷。 啪!明灭后天光大亮一粒种子萌动而出飞茁壮成长起来转眼抽枝牙开枝散叶长成了参天大树在茂盛的森林中独占一隅。 岁月枯荣四季流转万物消长千载万年过去了混沌开化树有了精灵它惊喜地现了一个更大的天地无限欢欣和雀跃生命陡然升华跑着跳着飞跃着尽情地享受…… 渐渐地学会了随风儿飞翔跟鸟儿唱歌与花儿伴舞与草木同悲共喜生命终有了色彩。 光阴悄然流逝。 这一日奇祸从天而降神木之精被折灵根被斩脱离了大地母亲灵神被封印在了一个小小天地中只剩下永恒的孤独愤懑无奈悲伤死寂…… 「灵心相映印识如一法剑道成。」 这时一个沧桑缥缈的声音传来。 浑然忘我的杨真顿然如奉纶音灵犀一点就通活泼泼的灵识迅即如炼神之法一般在深黑无际的法定结界中追逐起了那道灿绿色的神木精灵之光感受着木灵的寂寞天长感受着它的一切…… 用尽法宝那木灵依旧犹抱琵琶半遮面最后一通拳打脚踢后木灵勉强臣服了下来。 「剑尚须祭炼灵阵每日早晚到这里来。」 杨真猝然就这么醒转了过来却见一歧双手捧着青木剑闭目安详彷佛什么也不曾生。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走出紫竹居站在廊桥上他心中一片祥和眼中的山还山水还水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心里嘀咕:这老鬼还是有些神通的。 ※※※ 就这样每日杨真练功之余总要到一歧老人那里进行神游一般的修炼一时与草木心语同生一时与禽兽在灵境嬉戏体悟万物消长。 渐渐地在他眼中草木生灵走兽飞禽甚至一山一石都是与人一般有灵性之物它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感知也自有天地。 不知不觉中杨真涉入了一个有别昆仑派道法两宗的苍茫自然之道。 在一歧老人不成定法的引领下眼界大开的同时对道的领悟突飞猛进再非懵懂彷徨的修仙道徒而是自大道中门而入登堂入室昂踏入了浩瀚的修真天地中。 尽管他依旧不肯认一歧老人为师整日老鬼老头的乱叫私下却打心眼里敬服他。 日起月落谷中不知不觉又经历了一轮春秋。 杨真入山也有整整六年了。 一日万兽谷林中深处突响起一声清脆的呼哨接着蹄子声密集而起一群梅花鹿在当先一头背上载人的高大九色鹿带领下夹杂在一群角马斑豹羚羊等山兽中疾驰在乱石横生的山林间转眼冲到了一片开阔的绿茵高地之上。 杨真拍拍身下神骏的九色鹿搓唇又是一长一短两声呼哨身后一群大小四足走兽转眼四散而去又击起一地烟尘。 骑着九色鹿又是一阵小跑地势越来越高最后高高扬蹄停驻在一处摩崖之上下方正是大片参天茂林和沃野再远一些隐约可见谷心的湖泊。 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穹万里无云明净澄澈。 此情此景杨真忍不住引颈长啸一声响亮而高亢的清啸久久回荡在山谷在天际。 不消片刻四野山林万兽也随之起啸铺天盖地的龙吟虎啸此起彼伏排空如雷轰传数十里声势之壮彷佛在开万兽大会一般。 杨真禁不住好一阵得意这一年来一歧老人没传他一道口诀一门法术却潜移默化地让他懂得了心通万物之道这谷中除了少有一些得道的千年灵兽和万年精怪大多都被他驯服了。 一有暇他就驭使着兽群在谷内四处奔跑闹的轰轰烈烈彷佛千军万马一般。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万兽之王甚至想干脆一辈子待在这里算了。 只是心中那份寂寞和欣喜却无人分享随着飞剑祭炼火候渐长一颗苦苦压抑的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鼓噪欲动。 他想让师父、师兄还有师姐都看看他的成长他的进步告诉他们他不是废物。 在他心里那里始终更像一个家哪怕是他一厢情愿。 他的心苦苦煎熬着等待着。 群兽声浪渐歇突然一声妖异的怪叫破空而来天空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转眼功夫一只青色大鸟翩然而至展翅昂扬滑翔在山崖之上杨真望着那熟悉的神气无可比拟的雄英姿一阵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 「青鸟青鸟----」 「嘎嘎谁在叫本鸟?」 「是我啊青鸟前辈连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杨真见青鸟低低盘旋拼命向上招手。 青鸟一个俯冲转眼滑翔至杨真头顶一阵大风袭来扑的他衣袂猎猎他身下的九色鹿不安地低鸣了一声四蹄踏动牠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 迅光一闪青鸟化身一变就成了一只燕雀般大小落在九色鹿的梅花角上牠那双晶亮的赤金瞳孔灵光波动一眨不眨地瞪着杨真。 「本鸟记起来了是小笨蛋现在变成大笨蛋了。」青鸟开口就让杨真气了个半死。 「青鸟前辈怎么跑这儿了?」杨真心底暗骂扁毛畜生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一歧小子谷里灵气足灵物多本鸟常来常去嘎嘎。」青鸟歪着脖子转了转伸翅拍了拍倒插青云的金翎煞是憨态可掬。 「一歧小子?」杨真一愣。 「本鸟从太古活到如今少说也有万来年叫他小子是看得起他咕咕。」青鸟扑腾了一下翅膀小脑袋高高翘起自视甚高的可爱模样。 「前辈帮个忙带我回玉霄峰好不好?」杨真眨眼企求道。 「休想本鸟才不会让人脏了神体。」青鸟呼哧腾空飞起似要远离杨真一般。 「谁希罕了我只是想让你领个路。再说了你未必驮的起我呢哼。」杨真故作一脸不屑道。 「你敢小看本鸟?本鸟啸傲天地之时这昆仑派还没开山呢嘎!」青鸟翎毛一竖扑腾着高飞一匝又落了回来。 「岂敢岂敢这么说青鸟前辈答应了?」 「嘎没好处的事本鸟不干。」 「那鸟前辈要什么?」 「天材地宝好吃的、好玩的。」 「我知道这里有头千年青蛟守着一个宝贝前辈有没兴趣啊?」 「咕咕你小子好坏哇不过本鸟喜欢。」 「那蛟龙修成了妖丹我可打不过。」 「四脚蛇的妖丹好哇吞了可长百年道行本鸟得手了分你一半嘎嘎。」 一人一鸟迅打的火热让身下初有灵识的九色鹿胆战心惊生怕就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杨真在万兽谷唯一不敢去的地方就是那湖心深处那青蛟常年蛰伏在那深不见底水窟内平日温顺无比一有人潜入却拼死攻击彷佛在守护什么稀世之宝似的。 有青鸟这等威风凛凛的帮手说不得一探反正一歧从来不管他行止任得他闹。 又一声惊哨九色鹿撒开了四蹄舒身纵体载人飞驰着冲进了山林中绕下了半山青鸟怪叫着扑腾跟飞在后。 第九章 故人 万兽谷紫竹居。 一个斗笠老翁独自跌坐在居处不远一块礁石上持竿垂钓盘石一般一动不动。那钓竿下空无一线下方却围聚了大群的游鱼争先恐后朝亭边挤来彷佛在抢夺着什么。 远山苍翠近湖潋滟静谧如画。 突然湖面上一道微光闪过出现了一个笼罩在烟雾中的人影蹑虚踱步而来瞬息就到了老翁眼下。 「一歧二十年不见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歧老人依旧巍然不动并不为来人惊现而震惊只是收回了钓竿取下斗笠支起了龙头杖大石下的鱼群也悄然散去无踪。 「当年不该告诉你太多你此来莫作那妄求之事……」 来人一声长笑身外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十七八少年模样手臂长过膝身材颀长一身素白滚金蟒袍就这么飘立碧波之上。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一歧老人一怔望着来人阳光一般的笑容刚要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龙杖一杵人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百丈外的榭亭中。 几乎不分先后两人同时对坐一方。 「你修为又大进了那一支血脉果然得天独厚。」 「是吗我并不以它们为荣呢。」 少年的声音有些冷显然有些不悦英俊至乎邪异的脸上笑容瞬息冻结了。 一歧不紧不慢取出一套茶具烹起了茶水动作行云流水彷佛演练了千百次一般。少年静静地看着神色凝定似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意志。 片刻功夫两只云烟缭绕的翠玉盅分置两人桌前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息弥漫亭内凝而不散。 少年倾身微微一嗅回味半晌道:「浊龙涎移植这万兽谷后却是没了灵气看来是忘不了根啊。」 一歧闻言身子一颤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两道细长的乳烟悠悠从玉盅耳孔飘空而起入鼻而逝端的古怪无比。 「世间万物轮转自有其因若偏执求果无异螳臂挡车。你的来意我大约知晓老夫想来会令你失望了。」 少年灿烂一笑细挺的鼻梁修眉入鬓乍看若女子一般但观其气度却绝不会有所误会一股暗蛰的狂傲霸气隐隐在其高阔的眉轮间配合他那双金色瞳孔让人难以直视。 「一歧你看来真的甘心一辈子守候于此为昆仑卖命?」 「师尊之大恩大德一歧这一世也难报。」 一歧老人垂眉肃穆声音低沉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少年又是一阵轻笑合掌轻抚忽探手按在石桌上道:「一歧你可知道当年谁拆散了你们一家天各一方?」 一歧老人默然不语目光却是扫了一眼远处。 「正是你那尊崇无比的师尊。」 少年满心以为一歧会无比震惊谁知等来的却是波澜不惊一歧老人徐徐道:「师尊飞升前就亲口告诉我了。」停下看了少年一眼又续道:「我父背叛昆仑造下杀孽按律该死师尊一力保全了我这足够了。」 少年金阳一般眸子沉凝了好一阵才道:「那你生母呢她身在阳岐山下日夜受苦已近五百年之久……」 一歧脸色微变正待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皆同时闭口不言。 「老鬼也会有人上门找你啊?」 话音方落一人一鸟奔进了亭内一个照面各自惊疑不定。 「是青鸟?」少年目露奇光。 「你能认得本鸟算得有见识嘎。」青鸟停在杨真肩上扑腾着翅膀老气横秋道。 少年哂然一笑目光转到了杨真身上略一过目就漠然移了开去。 杨真与华衣少年目光一触彷佛迎面撞了一堵墙一阵头晕目眩不自觉地退开了半步心中惊骇不已不由暗忖哪儿来的这般修为之人? 举目却瞧见一歧袖手端坐神情凝重透露着几分别样与往常泰然处之大有不同。 「青鸟你又跑老夫这里来偷食了?」 青鸟长喙一扁歪了歪头却是不理一歧直盯着亭内的华衣少年叽咕着高嚷道:「咕你的气息很古怪。」 少年脸色一变金眸掠过一线杀机。 一歧一见不好挥杖一点一泓乳光漩动杨真和青鸟同时消失在虚空中。 「你收的徒弟?」 「不是。」 「看来你的确变了很多。」 「阳岐山的射阳星密阵非你等可以妄破的他们即便再度出世也只能带来浩劫无论对谁……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一歧说着站起了身。 少年脸色一沉也起身道:「我来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路从来不只一条。」 话音未落他倏然拍出了缓慢无比的一掌洁白晶莹的手掌如脂如玉然而那掌甫出却诡异地骤现在了一歧的天灵盖。 一歧老人间不容迎上两掌交接。隆隆闷雷声起两人间电光迅闪。 榭亭所在方圆十丈内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彷佛天地被抹去了一块。 整个湖泊微微颤栗微波跳动一圈圈荡漾开去万兽谷四方飞禽走兽四散奔逃彷佛大难将临一般。 片刻后湖边黑暗深处升腾起隆隆烟云弥漫天地。 待一切风平浪静湖泊上空弥烟袅袅而湖上残垣处只剩下一个矮小的老翁。 ※※※ 而此时杨真和青鸟正待在一个不分黑白、乾坤颠倒、浑浑沌沌的古怪天地之中。 八方天际灿若星河彷佛近在咫尺触手可摸。若是飞奔跑跳却几在原地未动;凝神一察身周皆是混沌苍茫一片无有远近上下、前后之分。 人和鸟一个飞、一个跑忙了半晌都徒劳无功双双歇下你眼望我眼。 杨真小心试探道:「我们不会死到了阴间吧?」 青鸟顺下一身翎毛蹲地垂头丧气满副倒霉相闻言不悦道:「呸呸呸晦气你小子摸摸自己还是不是肉长的?」 杨真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生生的疼鼻子也呼哧有声不由暗骂一声又道:「好像是一歧那老鬼把我们弄到哪儿去了。」 青鸟眼珠转了一转侧头道:「外面那个长的像女人的家伙很古怪那气味久远的让本鸟想不起来了。」 杨真闻言嗤笑道:「别打岔青鸟前辈神通广大这么点小场面就扛不住了?」 青鸟气鼓鼓道:「本鸟若不是很久以前在西6洪荒跟一条小蛇斗伤了元气哪会如今这般狼狈嘎。」 「小蛇?」杨真嘲笑道:「这样看来鸟前辈也不比一歧老鬼那只会讲话的鹦鹉强多少嘛哼。」 青鸟气的两眼翻白一个跟头就翻了过去两爪挠空露出青白的小肚子作了个暴毙的模样让杨真忍俊不禁。 一人一鸟又好生斗了一阵嘴皮子俱感无聊沉寂了下来。 在这奇异的天地中灵气比外界充足百倍杨真索性打坐练起了功青鸟也凝成一大团青光不住伸缩彷佛在吞吐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鸟陡然惊醒过来却现身在一间竹舍内而一歧老人正跌坐在他们身前外间薄有曦光厅中清光绽然一片。 「老鬼怎么回事?」 「本鸟正睡的舒服呢真是讨厌的家伙嘎。」 一人一鸟纷纷抗议拿眼盯着一歧老人给个说法却见他灰褐的面皮惨白一片神色木然从不离身的龙头杖也丢在一边。 「九州岛怕又一场浩劫将起啊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了。」一歧老人瞇开眼袋放出一道清光声音带着无限疲惫彷佛沉睡了千年之久。 「本鸟才不管劫不劫的说你把本鸟弄到哪儿去了。」青鸟飞腾起来绕着一歧头顶兜着圈子叼个不停。 「芥子纳须弥光阴斗转乾坤封印。」一歧慢腾腾地话音刚落他身前就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奇形宝印通体黝黑深重隐约有着玄奥的咒纹法度难明其悬浮在半空流转着淡淡的银光。 「是个法宝是不是乾坤袋那种东西?」杨真顿时来了兴趣。 「无知小儿乾坤袋能装本鸟进去吗?」青鸟扑腾着飞开少许彷佛不屑与杨真为伍。 「此乃一件上古神物其内自成天地可生息于内且尚有许多奥妙之处你日后自知非是所谓乾坤袋、法囊之类的储物法宝可比拟的呵呵。」一歧微微一笑道。 「这法宝……本鸟好像听姬丫头说起过怎么就想不起来呢?」青鸟落到一歧肩上眯着贼眼乱转。 一歧不理青鸟的叽咕细察杨真片晌探手一圈那乾坤印瞬间变成一道芒点凝定半空忽然飞射出一道银光直击向杨真的印堂。 杨真霎时眼冒金星紫府一阵波涛翻滚额上滚烫难言全身血气浮动同时有一道「封」字法诀清晰浮现脑际他感觉到自己眉心彷佛多了什么东西却又无从捉摸。 好一阵平复下来却见一人一鸟直盯着自己彷佛他脸上生了朵金花。 「你我虽无师徒名分但这一载以来老夫多年所悟的苍茫之道已播种你心间能有多大成就全凭你的造化。至于这乾坤印与老夫无缘……传承于你乃是天定你安心便是。」一歧老人说着轻声一叹又道:「此宝神秘莫测你修为尚浅且不足掌其本源老夫暂且以法力摄定在你的祖窍当能驱使一二你试试看。」 杨真凝神踌躇半晌目光转向一旁几上卧着酣睡的小金猿念动法咒只见一道银华闪动连几带猿都消失了;念再起一切恢复原样只是惊醒了小金牠不满地咭叫两声又迷糊了过去。 青鸟怪叫着飞起忽然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向了自己来不及抗议就回到了早间待过的混沌虚空转眼又被送了出来。 「这东西太宝贝了!」杨真忍不住狂喜大叫道。 「少见多怪咕咕……」青鸟昏头昏脑中见杨真不满地瞪着牠赶紧扑腾着飞得老远。 「呵呵这是你的缘法。」一歧捻须一笑。 杨真定定地看着眼前饱经沧桑的老人想说些什么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来只低声道了谢。 这些日子以来他早把这老人当成了半个师父听他这样一说想来是要赶自己离开万兽谷了不禁有了几分惆怅。 青鸟待在舍内窗棂上看了看两人拍拍翅膀不满地叽咕了一声。 「青鸟这几年你可没少在老夫这里偷食晚些时候你替老夫将这娃娃送回玉霄峰。」一歧睨了牠一眼闷声道。 「哇谁希罕你那几根破草烂花本鸟到这谷里那算是赏你面子当年你师父见了本鸟也要客客气气的。」青鸟扑腾飞了起来又落到了杨真肩上。 「好像王母峰的不死树最近一次开花诞果有三百年了吧听说这回结了三个有不死实这等好东西你怎舍近求远?」一歧瞧着青鸟道。 「嘎是快落果了本鸟未必有份呢咕咕。」青鸟垂头丧气地叽咕道。 「那不死实有什么好吃了真能不死?」杨真奇道。 「寻常修道人食一颗长千年道行遇天劫更是天魔无惧就是愚顽不化的人也能在百年内飞升是令整个修真界垂涎的无上圣品啊。」青鸟啧啧叹道。 「青鸟前辈您老修炼了几万年就算没那不死果也该飞升了吧?」杨真扭头挨近青鸟故作亲热道。 「咕……本鸟这个觉得还是人间好咕。」青鸟顾左右言其它眼珠子乱转。 「呵呵妖类修行极难也极易天生亲近天地只是孽气太盛难挡天劫。」一歧老人笑咪咪地看了难堪的青鸟一眼。 青鸟气呼呼地咕咕哼唧撇头不理两人。 「老夫要西去一行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一歧老人取过行装领过惊醒的小猿径直出门而去临别前看了杨真一眼忽驻足道:「小家伙老夫还有一道传书玉符托与你由你转交给太昊峰的一元。」 话音袅袅人已穿门远去。 一人一鸟追出去却见湖心一阵白色光圈泛动开来在初阳沐浴下一歧老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湖心。 杨真站在紫竹居外呆了半晌这才觉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只指长白玉符。 四顾一番这才现一夜间湖上光景已有了大变。 老鬼与那人究竟生了什么?太昊峰一元又是谁?难道……是昆仑派掌门真人师父的师父师祖? 杨真捏着信符想来想去大吃一惊脑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待左右一瞧却找不到了青鸟的踪影跑到湖边连叫唤两声。 这时湖中又泛起了一阵波光。 片刻后一道青光从湖中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怪叫传来只听青鸟气急败坏道:「这湖底竟有传送仙阵一歧老小子就从那里遁走了。」 同时那道青光停在了杨真身前光华一闪青鸟现身。 「什么传送仙阵?」杨真伸掌托上青鸟不解道。 「这昆仑仙府所在有弥天仙阵守护妖魔无路若是无道门心法护身和开山法诀休想随意出入这上古几近绝迹的传送仙阵偏就能随意出入仙府嘎嘎想不到这老小子还留了一手。」青鸟叽咕着颇有几分惊叹之意。 「你下去没碰到那条青蛟?」杨真又奇道。 「嘎本鸟不识水性才懒得跟牠纠缠牠要敢上来看本鸟不剥了牠的皮。」青鸟小小头颅一歪大言不惭道。 「喔打不过就打不过呗找借口。」杨真轻捏住青鸟的凤翎将牠往空中一丢顿时惹来青鸟一阵怒骂。 杨真欢叫一声沿湖一溜烟冲自己居处飞掠而去青鸟盘旋一阵也追了上去。 他终于可以离谷了。该给师兄他们带些什么好呢? ※※※ 山谷莽林之上杨真御着刚祭炼功成不久的仙剑晃悠着缓缓飞行时有险情青鸟待在他肩上不住训斥人鸟都有些胆战心惊。 「笨小子要用心神同一。你小子法力太弱偏生个子那么大本鸟受不了。」 「让你驮我飞你又不肯死畜生!」 杨真怒声回顶这一分神剑光顿失了准头连人带剑呼啸着往下冲去只见茂盛的森林不住在眼前放大轰轰轰连撞折三株巨木轰起一天土暴木屑。 「笨死了臭小子想谋害本鸟啊咕咕。」青鸟坠地前抛下了杨真自顾飞了起来。 「啊呀要命啊都是你这只死鸟……」杨真倚在一株松木旁望着缤纷落下的枝叶碎屑不住哀叹他有罡气护体剑光开道倒是没有骨肉损伤只是狼狈的紧。 「起!」一念及起不远斜插入土的青木剑嗡声一颤倒飞了出来悬在杨真眼前散着淡淡的青芒。 「笨小子还是两条腿跑路吧等你结丹了再飞。」青鸟盘旋着落在一旁大树横丫上扫兴道。 杨真气恼的不行丹田的异状令他十成修为顶多能使用三成御剑总是力不从心一咬牙鼓荡真元飘身而起落到飞剑之上人剑合一。 剑身内灵力泊泊流转法阵祭起一道将近两丈的剑光横生林间杨真剑诀一指又清啸着冲上了天青鸟展翅悠悠跟随在后。 半炷香功夫已经飞临万兽谷边缘的环山群峭壁横生剑光不住斜斜拔高渐渐有了云气下方的密林只剩下莽莽一片。 这时剑光突然颤悠起来直若喝多的醉汉一般不住打摆。 「不行了青鸟快帮我……」 「咕本鸟从不做赔本买卖。」 「好啦我答应你以后有宝贝第一个就想到你哇救命啊----」 人鸟讨价还价间剑光一个翻滚直跌了下去下方千丈天渊疾风呼啸。 「咴----」长空昂扬的青鸟唳鸣一声转眼燕雀变成了凤凰巨大的鸟身彷佛一片青幕翩然从高空旋飞回落稳稳地将人剑分离的杨真接住接着张嘴喷出一道青烟灵蛇一般将灵光涣散的飞剑收了回来。 杨真一把抱住青鸟长长的脖子埋牠颈项翎毛中好半晌才惊魂落定。 「死鸟一点前辈风范都没有。」 「坐稳了看本鸟的。」 一人一鸟拌嘴中直冲上了云霄。 ※※※ 昆仑仙府云海之上。 两道剑光悠悠并行在万里云烟中时隐时现附近有几座插天云峰远近屹立着。 长空之上的乃是一男一女俱是昆仑仙家弟子两人正一路漫行言笑晏晏。 「清儿师妹不知道师兄有否机会一观令尊新创绝学?」 「楚师兄言重了小妹修为浅薄只怕贻笑方家。」 「看来为兄要在昆仑峰会上才有机会见识了。」 「师兄前面好像有人来了。」 确实有人来了不过两人先入目的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怪鸟展翅怕不有三五丈如履平地一般悠然翱翔在云空闲适自在云中漫步一般。 古怪的是有一个人趴在大鸟的背上让巡守的两人好奇心大起不由加赶了过去。 「青鸟别打盹儿有人来了。」 「咕有人?」 青鸟显然认为驮着人飞是很丢面子的事翅膀一收猛然加若离弦之箭往一侧直冲了出去怎奈那两道剑光已逼的很近转眼掉头就贴了过来伴行一旁。 「慢点死鸟。」杨真险些脱手摔了下去青鸟枭叫一声张翅缓了下来怒目炯炯地盯着来犯的两人。 「敢问尊驾是哪座仙峰的弟子?」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杨真目光却定在了更近的绿衣女子身上目如秋水眉似远山翠袖凝芳仙衣飘飘神采更显丰盈照人不正是萧清儿是谁? 这分明就是这几年来无数次在他梦中徘徊不去的温柔身影。 一时间他看的痴了。 「青鸟前辈久违了。」萧清儿并未认出杨真五年之隔已成长为茁壮男儿的杨真变化之巨怕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咕咕是妳小丫头啊那个坏丫头可好?」青鸟扭头瞅了杨真一眼有些别扭道。 「这位是?」萧清儿微笑着点头目光转向那呆盯着她的少年。 「师姐……」杨真艰涩地低叫道。 杨真的声音不高萧清儿却听的一清二楚大是讶然再仔细瞧去只见那少年鼻挺通天剑眉虎目轮廓清奇印堂处有一道奇异的银色锲形印记带了几分神秘。 「你真的真的是小师弟?」半晌萧清儿不能置信地惊叫了出来。 「是我啊萧师姐我回来了。」杨真见萧清儿竟不认得他登时沮丧不已。 萧清儿神情说不出地惊喜交加拿眼不住打量着变化了很多的杨真突然大喊道:「听说你到万兽谷去了?」 杨真一愣苦着脸回喊道:「去年龙门大会我等了好久师父和师兄也没来后来一个老头把我带走了。」 萧清儿忽板起了脸冷哼道:「这样你就入了万兽谷门下?」 杨真脸色一变委屈道:「我可没拜一歧老头为师只是在那儿待了一年。」 萧清儿顿时喜出望外嗔道:「那你为何不回来?」 「清儿师妹为何不引荐一番?」一旁被冷落的男子插口道。 「呃请师兄包涵小妹一时惊喜过甚……这是我爹收的关门弟子杨真。」萧清儿向一旁并驾齐驱的白衣长袍男子歉然引见道。 「在下太昊峰楚胜衣见过杨兄。」 「见过楚师兄。」 杨真这才从师姐身上移开了目光细细打量一旁御剑缓行的男子愈看愈惊如此风神俊朗、气度不凡的仙家弟子他尚是见。 此刻他与萧清儿御剑一双男的潇洒从容女的清丽脱俗仙袂飞舞中经天伴行正是相得益彰他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心里顿时酸溜溜的一颗火热的心凉了大半。 「杨兄竟得神鸟相伴羡煞旁人啊。」楚胜衣说着指换剑诀一个回旋就驰落到了杨真另一边不带分毫烟火气息。 「小弟修为不足才让青鸟前辈送上一程。」杨真无精打采地自嘲道。 「咕算你小子有良心。」半晌不搭话的青鸟叽咕了一句。 「清儿师妹既是如此妳今日早些回山吧师兄替妳代巡一程。」楚胜衣见师姐弟重逢主动大度道。 「这样怕不合规矩罢。」萧清儿讶然应道心下却对这师兄好感倍增。 「一切自有师兄担待改日师兄上门请教莫要闭门不见就好了呵呵。」楚胜衣爽朗一笑冲两人挥挥手他踏身的剑光剧盛至足有十丈余长人剑蓦然加清啸声中迅排云远去声势无比惊人。 「楚师兄说笑了改日小妹定当奉陪。」萧清儿甜美的声音遥遥传了过去。 「臭小子看看人家……没得比啊。」青鸟颇不识趣道。 「楚师兄是太昊峰掌律真人紫霆师伯的门下在我们这一辈里修为数一数二师姐我也差的好远你不必难过。」萧清儿看着杨真出神地望着远去的恢弘剑光安慰道。 「死鸟快飞!」杨真猛地揪了青鸟的翎毛一把。 「嘎----」青鸟鬼叫一声猛然笔直俯冲了下去顿时吓的杨真哇哇大叫。 萧清儿娇笑连声纤手轻舞剑诀也追了下去。 第一章 回山 玉霄峰玉霄楼内除了闭关潜修的二弟子冷锋上下齐聚突然归来的杨真成了众人的主心骨一改往日冷清堂上堂下一众人都听他讲述这几年的遭遇。 「真儿如此说来那一歧前辈待你还算不错.」堂上的凤岚笑道。 「何止不错算得上倾囊相授。看来我还是小觑了这一歧前辈他竟已达到抛弃成法的天成之境直指道心修真界果然能人辈出。」萧云忘摇头歎息。「说来我这个做师父的倒是惭愧的紧了。」 「是弟子无用让师父操心了。」被伯云亭拉到左陪坐的杨真赶紧垂自责道。 「一饮一啄莫不前定当日你两个师姐先后结丹功成正闭关养丹百日师父和你师娘守护离开不得你大师兄收到消息赶去今年的龙门大会早结束了唉。」萧云忘苦笑道。 「都是师兄不好。」伯云亭看着身旁几乎辨认不出的小师弟心中又是欣喜又是自责。 杨真挠头一笑他入山门以来都不记得大师兄说过多少回了。 「云忘看来紫丞还是记挂着当年那一战啊。」凤岚神色有些奇异地看了夫君一眼。 「是非成败转头空他还是放不下啊。如此下去他道行只怕难得寸进更岂论胜过我。」萧云忘淡淡道。 「当然了爹是谁呀除了师祖和几个师叔祖昆仑山上无人是爹的对手。」一直插不上口的萧月儿说话了。 「就你嘴贫当初若不是你欺负真儿他怕也不会有这几年波折。」凤岚轻斥道。 「娘怎能怪人家都是6乾坤那坏东西对不对小师弟?」萧月儿撒娇不依眸子一转扁嘴问向了对面的杨真。 「玉不琢不成器何况小师弟我是根朽木怎能不多吃点苦头.」 杨真看着娇艳了几分却依旧一脸顽皮相的萧月儿感慨万千。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萧月儿却似乎还是那个萧月儿。 萧月儿那想得到竟是这样一个回应重重地闷哼一声撇过头去。 她印象中的杨真还停留在五年前谁想到那个当初指东不敢向西的少年如今竟敢忤逆她芳心大是不快。 堂上萧云忘夫妇相视一笑不由暗赞这少年成长了多了几分淡定和从容。 伯云亭突然指着杨真额头道:「师弟你眉心处这印记是怎么回事?」 堂中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都早有心疑不想伯云亭先问了出来。 「印记?」杨真摸了摸额头茫然不解。 伯云亭伸手一圈一画一团白茫茫的云气凭空生出气生水水化玄冰迅即化作一面明晃晃的水镜明晃晃地横在杨真面前一尺半空。 「大师兄的五行水咒可谓出神入化了。」萧清儿笑颜道。 「师兄就快给你们两个丫头赶上了不努力可不成。」伯云亭宽厚一笑。 「啊想起来了应该是乾坤印。」杨真从镜光里瞧了半晌忽而恍然大悟。 「乾坤印是什么?」伯云亭挥手一振水镜化作亿万冰粒纷散而去。 「一歧前辈送给我的一个神奇法宝。」杨真忽然想起了什么心念密咒堂中地毯上蓦然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狐。 那雪狐体型娇小通体银白唯有尖翘的小耳朵呈粉红色牠正机警地张望左右不住耸动着粉嫩的鼻头美丽可爱至极.众人顿时忘了法宝之事都瞩目在那小生灵上。 杨真一个招手白狐小小的红眼珠一亮闪电一纵就落到了他怀中。 「哇||」萧月儿回过神儿来一个箭步就扑到了杨真跟前几旁蹲着两眼灼热冒光盯着白狐再离不开了。 「月儿师姐这是送你的。」杨真摸了摸白狐柔顺的毛那白狐舒服地呜呜直叫不住用头拱着他的脖子。 「真的?」萧月儿顿时大喜浑忘了适才的不快。 杨真微笑着点头再安抚了一下白狐拎起递给了萧月儿。 萧月儿如获珍宝一般将牠抱在怀里又亲又摸亲热万状「呜……」白狐不堪胜扰依依不舍探头地回望着杨真。 「咦牠有两条尾巴!」萧月儿从白狐身后勾出了一长一短两条尾巴。 「是灵狐等有三条之时就可结成妖丹甚至化形……」杨真解释道。 「哇狐狸精耶!」萧月儿无限欢喜地高高举起白狐转起了圈子裙袂飞扬乐不可支。 「就你的月儿师姐有清儿师姐就没有了?」这时萧清儿托着粉腮嘟着小嘴儿故作不满地嗔道一双明媚的眸子盯得杨真有些慌。 「有、有的。」杨真急急道说着他身前又出现一只火烧云一般的七彩鹦鹉始出现猝不及防摔落在了几上迅即扑腾着飞起「坏东西坏东西。」鹦鹉气急败坏地张嘴就骂.杨真一捞就抓住了扑腾乱飞的鹦鹉萧清儿早迫不及待地奔到妹妹身边接了过来一双姐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闹花了眼。 「那师兄有没有份啊?」伯云亭也凑趣道。 杨真心下顿时有了几分得意暗道自己总算也有让人羨慕的东西了。接着堂内又出现了一只火红的六耳猕猴和一只长尾紫貂两个小东西一个机灵一个漂亮又让一众人看花了眼。 「大师兄这个两个小傢伙你任选一个。」 「这……」伯云亭顿不知是好他早到物化之龄谁想竟真有一个活生生的礼物。 「真儿你不会是把一歧前辈的看家宝贝都给请来了吧?」堂上凤岚大感兴趣的问道。 「你这法宝可非同寻常竟能收取活物。」萧云忘倒是更惊奇於这一点.「谷里还有好多灵物可惜有几只可幻化的灵兽都收服不了。」杨真不无遗憾道。 「哇我都喜欢小师弟你真好!」萧月儿把白狐扔给姐姐一手牵住四处张望蹿走的猕猴逗个不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哪个都不舍得一时竟不知取舍了。 「大师兄可照顾不来这些小东西还是师妹留着吧。」伯云亭当即表态.「还是那只青鸟最好。」萧清儿有感而道。 一提到那只送杨真回玉霄峰后就溜掉的青鸟萧月儿立时柳眉倒竖粉脸拉的老长恨恨跺足道:「今日若不是那死鸟见机跑的快我非要拔光牠的鸟毛不可哼。」 这几年来那青鸟有事没事总要上门叨扰一番每回都让她狼狈不堪颜面大失却又拿那神鸟无法。 堂中众人闻言皆笑歎她孩子心性。 「青鸟可任意幻化牠的毛可拔不光。」杨真趣笑道。 「还说你跟那鸟是不是沆瀣一气看你跟牠那么熟的样子一定就是。」萧月儿这会倒想起秋后算账了。 「师姐放心下回牠来我一定抓住牠让师姐出气。」杨真心情大好看萧月儿也顺眼了几分赶紧故作讨饶道。 萧月儿立时抛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娇俏表情接着又回头逗弄一群小东西。 萧云忘轻咳一声向杨真道:「真儿你既回山择日为师领你前去太昊峰认祖归宗明日起为师亲自教导你。」 「是师父。」杨真起身执礼心中无限欣喜他千盼万盼终於等来了这一天。 萧云忘扫了堂下众人一眼肃容道:「太昊少昊丹阳几峰近年都出了不少年少俊傑你们的功课也要加紧了我玉霄峰不求英才也不能出庸才。云亭你杂务太多也该收心练功了你二师弟已经碎丹成婴在即你身为大师兄可要作出表率啊……清儿你们两姐妹还丹火候尚浅好生磨练才是长生天境界仅是大道之始万不可生骄。」 堂下众人纷纷领命。 萧云忘言罢与凤岚携手退堂离去想来是让门下能放开玩闹好生相聚一回。 「小师弟牠们好像都不怎么听话啊一定有什么秘诀对不对?」 「小师弟这猴子怎么有三对耳朵?」 「小师弟还有别的灵兽吗?」 大堂中杨真被两姐妹左右围绕左问右问耳畔尽是莺声燕语他一时彷若在飘摇在云端满心欢喜只觉此生难有这一刻的满足。 伯云亭袖手一旁瞧着热闹不时搀合着逗弄一下小东西也是欣悦无比。 一大早杨真一个人坐在玉霄峰山门玉阶上满山的琼花飞玉晶莹纯粹洗尽天地铅华银色的世界让人摒弃了所有杂念。 天青地白远山红他的心在这冰冷彻骨的寒气萦绕中却是温柔若水。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东西端详了又端详。良久他收回手中的东西又取了一个出来。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彷彿怕惊动了他似的。 一双暖暖的小手蓦然捂上了杨真眼睛香呼呼的热气喷在他耳际只听一声清脆俏皮的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定是月儿师姐。」杨真嘿然一笑。 「讨厌大师兄还肯配合人家一下你跟二师兄都是木头哼。」萧月儿顿时气呼呼地甩开了手。那娇憨的声音足让杨真联想出她此刻含嗔薄怒的可爱神情。 「月儿师姐起的早又想到什么好玩的?」杨真替她挥袖扫开一旁台阶上的雪粉萧月儿也不客气笑吟吟地一屁股坐下。 「那几只小东西可难缠了特别是那只死猴子肚子大的不像话一口气吃十多个桃子还不够还有……那鹦鹉嘴巴可坏了乱叫个没完天亮才歇息唉。」萧月儿大吐苦水。 「没关系师姐哪天厌烦了师弟就把牠们送回万兽谷去。」杨真嘴上随口安慰道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暗忖恶人自须恶人磨啊。 几年前两人间的旧事纵然他不再耿耿於怀却是水过留痕在他心灵深处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咦你拿的什么?」眼尖的萧月儿突然现杨真袖下有个木头样的东西。 「没没什么.」杨真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 萧月儿却是不由分说伸手一把就夺了过去一瞧却是一只半尺大小的女子持箫木雕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她拿着看了半晌神色有些古怪地瞄着杨真道:「说你怎么有姐姐的雕像……我知道了是你雕的对不对?」 杨真见状无奈点头.萧月儿歪头瞧了瞧杨真粉脸忽然兴奋地红了起来娇笑道:「嘻嘻……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偷偷喜欢清姐是也不是?」 「哪有胡说.」杨真的脸刷地红了个通透彷彿被人偷窥到了最隐秘的心事顿然大急伸手就要去抢回小木人。 「我要去告诉姐姐嘻嘻。」萧月儿轻身飘起作势就要往回赶.杨真大急横身张手虎扑之势挡在了台阶前萧月儿眼珠一转飘退了开去往山下奔去还回头道:「抓到我就不告诉姐姐咯咯……」 一蓝一紫两道人影就在雪坡林地间追逐起来。 萧月儿拥有金丹期修为怎是杨真能企及的在茫茫雪林中追上了一盏茶工夫依旧捞不到只衣片角只能瞧见一片紫烟飘忽来去丢下一串又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月师姐不公平!」在山崖尽头杨真大口喘息着停下脚步。 「那好我们都只用脚力。」萧月儿远远冲他招招手又掠了回来说罢又跑了出去她倒是守了信一路满是深浅不一的脚印。 杨真诡秘一笑激荡起全身功力十丈距离瞬息而至一把抓向了猝不及防的萧月儿。 「哇啊你赖皮……」萧月儿反应神一个闪身横移却是依旧被抓住了背后衣襟杨真却是失力扑过了头两人顿时失势翻滚着在雪地上摔成了一团.在坡地上连翻了十多个滚两人重重撞上一棵松树干才停了下来。 杨真抱着一团香软脑子里一片迷糊「嘤咛||」一声**陡然唤醒了他的神智始抬头却与一双羞恼的美目撞在了一起。 「放开我!」萧月儿又羞又气只觉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力任这坏傢伙压在身上双手无力地推挡着好不难受。 杨真一个激灵爬了起身伸手去拉萧月儿却给她一把拍开.忽然回复力气的萧月儿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身上雪粉整整衣襟恨恨地瞪了手足无措的杨真半晌扬了扬手中的木人咬牙道:「臭小子我不还你了哼。」 「师姐……」杨真垂窘迫难当道。 萧月儿跺跺足一阵风掠往山上很快不见了人影。 在杨真不知是好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身儒服的萧云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古松前负手挺立背后是灿烂的云霞与天地浑成一体彷彿入画的文人雅客一般。 「师、师父……」 「年轻真好哈哈。」 杨真看着师父似笑非笑的目光彷彿浑身被看了个通透好不难受只觉耳根子都在烧。 「这算什么当年啊你师父我可是败退了无数昆仑同门才将你师娘娶到手的呵呵。」萧云忘向杨真招招手悠然沿山踱起步来只听他又道:「你师娘年轻时候可是冰山一样的绝世美人对众多昆仑弟子从不假以辞色却独给为师一举融化了……」 杨真那想师父竟给他讲起了以往风流史只得傻呵呵地跟在后面聆听。 「唔……差些忘了为师今日正式传你昆仑道法。言归正传你如今初入辟穀期固体阶段虽火候尚浅但你的道心修为却不比你两个师姐差上多少。更难得是由内而外幸得一歧前辈为你塑造无上道心根基此也正合我昆仑道宗一脉的要旨:道为本法为用体用双修。法力再强道法再华丽也不外乎道的法门运用你切不可舍本逐末白费了前辈一番苦心。」两人一路说着行到玉霄峰悬崖边上萧云忘负手遥望着云海。 「是师父……可弟子如今心法与天章好像格格不入如何进一步修炼?」杨真在旁疑道。 「你如今心法独树一帜得来甚有天机为师也不太看得透总之一个字:悟!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万不可因一时挫折而灰心丧气你可明白?」 「悟?」 「正是。修真界万般法门看似迥异实乃天地同归之道。上古乃至太古时代一些古老炼气宗门根本不讲究心法口诀完全是凭藉道心领悟各自成法如此才有万千门户。那时拥有大神通之人俱是不屑法宝之力全凭一口先天元气施展玄功变化和法力神通移山倒海行云布雨。岂像如今修真门派道统独一法门凋零仙剑法宝打天下。我昆仑派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只剩下三五个宗门诶.」萧云忘喟然歎息道。 「师父昆仑道宗与法宗甚至圣宗有何分别?」杨真忽然想到了一个悬疑已久的问题.「昆仑道法两宗皆是昆仑开山祖师玉鼎真人传下的分支道宗以道为本法宗以术悟道各有千秋至於圣宗另有来历你日后自会知晓。我昆仑无上宝典︽原始天章︾博大精深你好生领悟天章每一层的精义和境界依此参祥自能有所斩获.你的修行之路也许会很坎坷但何尝不是莫大的机遇和挑战?等闲修道人沿前人之路纵然飞昇天界却也不够资格称得上开山立道的宗师你要有这样的志气和胸襟才对!」 说着萧云忘抬手随意挥袖一拂一道无形的劲力无限扫荡开去整个空间一阵翻转震荡崖外万里云霞顿时一扫而空露出了深幽无尽的仙府沉渊初阳的万道金光从中直射了过来将两人染成了金人直看得杨真目瞪口呆。 「是弟子明白。」 「今日为师就授你昆仑奠基道法︽五行诀︾。」 杨真一拍脑门倏然惊醒道:「师父弟子突然想起一事一歧前辈要我转交一元师祖一道传书玉符。」 萧云忘愕然从杨真手中接过玉符神察片刻后神色大变吩咐杨真两句丢给他一只传道法碟匆匆驾起剑光离开了玉霄峰。 杨真望着天际的转瞬即逝的剑光心忖有大事生了吗? 第二章 五行诀 杨真捧着手上沉甸甸的玉牒金书翻来覆去只找着了四个滚金大字:大衍宝菉。 他在万青谷只受炼气奠基之学和体术修炼法术只明其理不得其法;在一歧老人那里更是整日神游虚境除了学得御剑的粗浅法门其他一窍不通。如今手捧法书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师父不在师娘在他心中打了个突兀下意识忽略了过去。 想到萧清儿一颗心顿时火热了起来却又想到萧月儿多半在一旁看着远方滚滚万道金霞杨真一转念最终决定去找大师兄。 一溜烟跑回玉霄池却见校场上两道乳白的剑光正斗得不亦乐乎灵蛇一般纠缠在半空剑啸铮鸣声不绝不时有两声娇叱。比试的正是萧清儿姐妹俩两女手捏剑诀翩翩起舞仙袂乍飘兮若风摆荷叶剑气纵横中尽显美好身姿。 杨真四周扫了一眼没瞧见伯云亭索性找了处栏杆坐上看起两女斗法。 不知何时两女同时收回剑光两柄玉白的仙剑各自悬浮身前蓄势待。 「姐啊老用追风逐月一式好无聊换一式好不好?」 「月儿爹说过不可操之过急火候不到画虎不成反类犬。」 萧清儿见妹妹又来了性子不由苦笑嘴上却是苦心劝解。 「看剑碧海潮生!」萧月儿不耐地皱了皱眉不由分说挥诀又起仙剑一声激越的颤鸣顿时白芒暴涨荡出一层层剑光若水澜一般重重荡漾开去气浪如滔奔涌向萧清儿。 「调皮中流砥柱!」萧清儿手诀一挥仙剑倏然破空高飞变成一柄巨大的光剑到了至高点陡然闪电俯冲而下拦江之势截在了气浪涛流中势强处轰隆声中激起漫天光浪。 两女迅淹没在气浪重涛中一道胜过一道的剑芒炸开罡风在校场呼啸如刃寒气如冰远端观战的杨真只觉肌肤刺痛睁眼如盲赶忙提气护身才感觉好了许多。 又一道轰鸣声后气浪涟漪一般炸开两女同时飘退收剑这才收了一式。 「好!」杨真情不自禁地鼓掌道。 正在整理衣衫的两女齐齐瞧了过来正气喘吁吁、心急火躁的萧月儿一见早上轻薄自己的杨真顿时芳心大恨正念着怎么收拾这小子呢就撞上门来心念一转甜甜一笑道:「小师弟说说看我跟姐姐谁更厉害一点?」 「月师姐小师弟眼拙实在看不出……」杨真素知这两姐妹不相上下萧月儿此问定是居心叵测存心找茬儿来的索性装起了糊涂。 萧清儿收回拭汗的香帕瞧着杨真一脸为难的神情不由噗哧笑了出来。 「姐姐啊看来小师弟这几年大有长进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了。」萧月儿不怀好意盯上杨真「小师弟不若让月儿师姐领教一番如何?」 「月师姐说笑了师弟这点斤两怎是仙子您的对手?」杨真闻言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准备躲逃心道这丫头定没忘了早间之事想着法儿的要整他呢。 「看来杨师弟真不把师姐放眼里了?」萧月儿花容一冷星眸里却是强忍着刁钻笑意。 「月儿师姐早上我不是故意……」杨真心中一急出口就叫糟。 「你还说……」萧月儿顿时脸色大羞刚收起的剑光又祭起了起来一道闪电飞出直射向杨真。 「啊----」杨真眼前骤亮大风颳来猛然翻身落下同时他听到了萧清儿的急呼。也幸得他机灵滚落后方碧池同时两手扣在榭栏下青石板上壁虎一般挂趴着才不致成了落汤鸡。 萧月儿只是存心吓唬杨真飞剑刚射出不远就一个回旋转了开去她见杨真躲了下去又召回了飞剑。 良久杨真一脸讪笑地探上头来才现两女皆在上面候着他三人正打了个照面。 萧月儿冷冷一笑弯腰递出了小手。杨真见她脸色有些不正犹豫中一股大力涌来他觉身子一轻已经被一只无形大手拘了上来正要道谢身上力道尽失落身前犹睹一张狡黠得意的笑容。 「砰!」杨真若大石一般摔进了寒池中激起三尺浪花。 「月儿你……」萧清儿一脸愠怒地瞪向妹妹。 「姐啊这小子活该。」萧月儿满不在乎地拍拍手冲姐姐一笑。 「咦怎么还不上来?」萧清儿顾不得与妹妹纠缠急盯着雾霭朦胧的池水碧波微漾这过了好一会儿却依旧不见动静。 「别瞧啦这小子江边长大不会水性打死我也不信。」萧月儿嗤道。她话虽这么说神色还是有些紧张地盯着池水。 话音刚落水声哗啦中一个大头从水中冒了出来头脸寒气蒸腾杨真抹了把脸劈头就嚷道:「池水好深怕不有上百尺。」 两女闻言一怔齐齐白了他一眼。 杨真再次攀上榭台这回递来了两只玉手萧清儿一脸关切萧月儿却是一脸幸灾乐祸。他没有犹豫一把抓住了萧清儿递来的手轻身飞了上来带起一身水泽。 落地的瞬间杨真听到一声娇哼心底一寒小心瞅了避开几步的萧月儿一眼。他心中有鬼不敢跟这刁蛮师姐计较。 「你往水底钻什么?」这时萧清儿拉过杨真伸手抵在他命门助他运功蒸乾衣袍一边责问道。 「我把玉牒金书掉水里了。」片刻工夫杨真已经恢复了一身乾爽身外缭绕的烟气散去。 萧清儿接过杨真从衣内取出的玉牒瞧了瞧笑道:「爹让你一个人参悟《大衍宝菉》?」 杨真低声赧然道:「我没办法研读这玉牒师父他有事外出了。」 萧清儿温婉一笑柔声道:「爹不在还有师姐嘛。」 一旁的萧月儿轻哼一声不怀好意地插口道:「姐别跟这小子这么亲近他打你坏主意呢。」 萧清儿愕然萧月儿将她拉到了一边耳语了一阵两女忽然笑闹成一片追打起来。 杨真心中一个咯@登时七上八下萧月儿定是在胡乱编排他要是她们两姐妹联手起来对付他日子就难过了。 想躲可这玉霄峰就这么方圆几里法眼之下可无处藏身。 萧清儿这时已经嫋嫋婷婷行了回来玉脸虽薄有粉霞却是若无其事扬了扬手中的精緻木人道:「小师弟多谢了你怎不亲自给师姐呢?」 负手踱着小步子紧跟在后亦步亦趋的萧月儿顿时大失所望她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那是……」杨真待要出口却见萧月儿正杏目圆瞪赶紧噤声心道我惹不起你这野蛮师姐总躲得起吧? 萧清儿看在眼里没好气地白了妹妹一眼取出玉牒对杨真招招手道:「来师姐今日传你道法入门之功。」 两人找了一块台阶坐下一人听一人讲授倒有模有样。萧月儿自觉无趣跑了开去一会儿就抱着白狐跑了回来一旁凑着热闹时不时添添乱。 「天地万物生化者乃太初一元所谓天道求的就是太初之境;太素有质万物又分庚金、乙木、葵水、离火、戊土五行此乃万物间生化之源也是一切神通变化的法术根本由此可衍生出风、雨、雷、电乃至天地万物气象。」 「就是说可以呼风唤雨?」 「何止爹说过到了通天之境移山倒海也不难。」 杨真一边透过神念流览玉牒金书以法术典藏的内容一边听萧清儿解答他眼前展开了又一个奇妙无比的广袤天地。 「那御剑术又算哪一类法术?」 「这是为比斗而生的法门爹说这是下乘之道并非天道的正途只是修真界争强好胜的产物。」 杨真兀自不解道:「既是如此师姐你甚至师父他们都炼制飞剑呢?」 萧清儿耐心解释道:「器一物存乎一心;道一物妙不可言。凡事重在人而不在表象。」 杨真恍然道:「飞剑可出入青冥瞬息千里自然是好的代步之法。」 萧清儿甜甜一笑道:「师弟好悟性在修道之初修为不足施展法术缓慢若是与妖魔斗争之时只怕反应不及。飞剑至坚至锐闪电神正好补之不足。」 一旁萧月儿耐不住寂寞驳口道:「那可未必御剑术也有高下之别爹所创的九曜飞仙诀借天地之力足可横扫**睥睨八方。」 杨真这才有暇回头瞧见萧月儿抱着白狐坐在一边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们慵懒而无聊神情娇俏可爱不由伸手逗了逗白狐惹来一阵呜呜娇声。 萧清儿轻笑道:「妹妹说的是大道万千都是通途。」说着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啊小师弟这《大衍宝菉》是昆仑道法精髓所在其包罗万象符、咒、印、斗无所不容但你还得从入门五行法术学起。」 萧月儿举起白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交到了杨真手中道:「看好小白看本师姐给你露一手朔风诀。」 杨真抱着柔软的白狐嗅着不知是萧月儿留下的残香还是白狐的体味心中暖洋洋的一阵舒坦这等学道跟万青谷的日子相比当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婷婷玉立场中的萧月儿一双纤纤玉手巧捏兰花指一手拂扬一手揽怀扬空挥手打出了一手灵诀。 一股有形的清风骤然从她脚下升起衣袂丝飞舞中托着她冉冉飘飞数丈高。随后一阵狂风平地卷起带动着校场云坪上的云气随风而动一道道游龙一般的清风白浪尖啸着绕着萧月儿四方旋动形同小龙卷一般。 很快一道道白色弧形气刃豁然而成「嗤啦!」空气撕裂的裂帛声不绝萧月儿衣袖轻舞法诀又变数十道破天气刃逆风弯刀一般斩下。「蓬蓬蓬!」气刃击在校场法阵之上轰出一道道丈长白痕精芒大地微颤彷彿地裂一般。 落花仙子一般徐徐飘落的萧月儿向杨真两人一方娉婷一福作了个小女子献丑之势颇有几分淑女风范可惜她高翘的嘴角暴露了高傲本性。 「真好看!」杨真呼喝道。 「好看?」萧月儿登时大受打击小嘴一扁叱呵道:「看师姐的引雷术!」 兰手结印又是一道灵诀打出天空陡然一暗彷彿要塌下来一般。 天空猝然惨白一片「啪啦!」一道巨大的银蛇劈了下来轰隆巨响狠狠地鞭打在青石地面激起无数小蛇飞蹿整个校场都被波及了。 而萧月儿就在电光十步开外小脸笑开了花似在说怎样这回可不是好看了吧? 杨真掩住嗡嗡乱响的耳朵好半晌才平复下来向得意洋洋地萧月儿竖了个大拇指。 萧清儿见不得妹妹小人得志的模样笑道:「真师弟瞧瞧你月儿师姐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杨真闻声连连点头一本正经道:「清师姐月师姐尾巴有没有翘我不知道可小白的尾巴可翘直了。」 萧清儿凝目一瞧杨真怀里的白狐趴在他胸口瑟瑟抖两条小尾巴果真都抖了个笔直登时再忍不住捧腹开怀大笑花枝乱颤。 萧月儿黑着脸跑了回来气呼呼地瞪着两个恶人一人一个白眼一把夺回白狐悉心安抚起来对着白狐道:「小白乖乖姐姐吓坏你了是姐姐不好下回姐姐的天雷劈那个姓杨的大坏蛋好了。」 杨真嘿嘿一笑又道:「清师姐这引雷术威力如许之大如此迅捷如何抵挡?」 萧清儿沉吟片刻道:「天雷术引九天之雷是为道家降妖伏魔之无上妙法威力莫匹。只是寻常修为起诀缓慢完全可凭藉身法或遁法回避若是避无可避则用法宝硬挡单纯肉身抵挡非智者所为。像那精怪异类修行者最怕的就是天雷那是他们的最大剋星。只是五雷正法有伤天和不得乱用否则必遭天谴。」说着看了眼妹妹怀中那惊魂未定的白狐。 萧月儿摆弄着白狐一旁不屑道:「刚才师姐我不过是用了威力最小的引雷术若是连珠雷甚至雷霆千里这样的天威道法任你跑得快也要把你劈成焦炭哼。」 杨真不理她捧着玉牒金书看了一会内中经文法象一路闪动忽又问道:「掌心雷又是什么?」 萧清儿想了想道:「雷法分五行最常见的掌心雷就是离火雷凭藉内家丹火之力动纯阳雷火刚阳暴烈。只是过刚易折抵挡起来却是不难其胜在出其不意威能有限。」 杨真大感兴趣道:「要修成内丹哦就是金丹才成?」 萧清儿摇头道:「这也未必只步入金丹期后能收自如威能更大。倘若修为不足者则可借符菉动其中中南太一门的太乙神雷最为有名借五行之离火精华和太白金精等天地精华以五行相生相剋炼制成符等闲修为也可凭之动甚至引来天雷罡煞天风雷火可熔金炼石开山破嶽所向披靡。 杨真大为咂舌又研读了一番玉牒不由苦着脸道:「我该从哪儿开始修炼呢?」 「那得因人而宜人也有五行大多是偏向某一性少有纯德之身修炼道法自然也各有不同。」 「我知道了乐天师兄说过他是火德之身专修离火真气炼三昧真法……」 萧月儿一听乐天之名顿时若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凶巴巴地一把拽过杨真追问道:「你认识乐天那傢伙?」 杨真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萧月儿大雌威胁迫道:「以后你不许跟他来往那小子太可恶了。」 杨真顿然不明所以这时萧清儿替他解围道:「乐天师兄上回坏了紫乾师伯的一炉天金丹其中本有玉霄峰一份也难怪月儿记恨了上他。」 「原来是这样……」杨真与乐天共室三年一直不曾得知他受罚之因如今才恍然大悟当下替乐天打抱不平道:「乐师兄他在万青谷禁功三年可吃足了苦头月师姐是不是太小气了?」 萧月儿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萧清儿拉了拉杨真示意不要理她妹妹继续道:「伯师兄说过你五行平衡倒是可任意精修一门法术。」 杨真奇道:「不可全修吗?」 萧清儿笑道:「莫太贪心人力有穷大道却是无穷况且爹说过任何一门道法只要修到了极致都堪大用。」 杨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与萧清儿打个招呼挪到了块空地跌坐冥思起来。这几年苦心竭力的炼神修行令他神气异乎寻常的完足已不必通过脱**忘我而达到深沉炼神入定境界。 甫一凝神迅沉入心海内照气腑日渐成长的灵神与紫府外百窍元炉不住作着元力循环一道道灵蛇一般的真元往复作着无比奇奥的周天循环一切浑然天成不假人手。 他先选择了乙木诀毕竟在万兽谷有将近一年的炼剑经历那柄万年木剑的剑灵就是先天木属性故此他熟悉的就是五行木元气。 金书法诀回顾一遍念起灵力依诀流转手上不自觉地作出手印十指翻转不住变化身外周遭天地元气渐渐有了感应木灵力一点点、一点点聚集而来。 就近照应的萧清儿姐妹一看惊地合不拢嘴只见杨真周身一点点绿色精芒闪现若夜色下的流萤一般虽然汇聚很缓慢却是货真价实的先天木灵气。 也难怪两女她们当初修炼入门五行诀沟通天地也是半月以上才初见成效想不到她们一直认定天资拙劣的小师弟竟有如此之能。不过最令她们惊讶的却是另有缘故杨真起始就脱步罡、念咒的外道辅助手段直接以意、神由内而外驱使法术。 五行诀乃昆仑弟子道法根基之功与打坐炼气一般也是每日修道功课之一常年修炼可亲近天地五行精气日后无论修炼何种道法都有事半功倍之效。 半个时辰过去了。杨真周身布满了晶莹的绿光彷彿一团绿云一般至此乙木诀算是灵应初成。这时只听他一声咒喝所有乙木灵气顺着变化的手诀化作一条绿色光柱原木一般冲天而起飞出十数丈后纷散云中。 成了杨真一个弹身立定却瞧见两双美目带着惊讶盯着他。 「二位师姐师弟还不算笨吧?」 萧月儿明眸一转单手抱着小白故作老成指点道:「火候差的远了只能驱使小法术看师姐的。」说罢萧月儿袭广袖下手印暗结待挥手摊开之时已凝聚了一团钵大的绿色光球几成实物一般在掌心上微微跳动。 只见她翻掌又是一震风散而去来无影去无踪。 杨真一见顿知自己差的太远毕竟修为差距在那里摆着也不气馁嘴上大大夸了萧月儿几句。反倒是萧清儿好生鼓励了这小师弟一番让杨真大是感激。 接下来杨真又相继修习了庚金、葵水等诀皆是一气呵成让两女真正惊骇到底。他自知修炼道法非是一日之功根底更是长年累月才能打下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萧清儿姐妹俩自小无数灵药培元打下的道基。要追赶她们也许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眼下最想修炼还是上乘御剑术毕竟遨游飞天才是他的最大梦想从乾坤印中召唤出万年青木剑顿时吸引了萧清儿两姐妹的目光两女接过竞相把玩。 「师弟你这仙剑哪里来的?」萧清儿博览群书自是认得这剑器的来历。 「一歧前辈给我的怎么来的不晓得。」杨真心中暗喜当初他认为这是木头作的剑并不怎么喜欢眼见两姐妹神色顿知其来头不小。 「这可是千年不怕是万年青仙灵木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萧清儿爱不释手道。 「有什么好吗?」杨真奇道。 「真是傻人有傻福。昆仑山西方千里蛮荒外的阳岐山有奇树黄金木神铁木青仙木号称三宝树。昆仑弟子门人众多剑池宗材质有限半数都採自这三树的灵木炼制飞剑。只是寻常得一枝千年灵木就很了不起了你这根万年灵木可罕见的很那一歧老头真舍得血本。」萧月儿忿忿不平道。 「是啊爹的紫殇剑也是万年神铁木炼制而成品质与你这柄只怕相当当然火候是不能比了。」萧清儿笑着将剑还给了杨真。 「师父也用木剑?我当初还嫌弃它呢。」杨真顿时喜不自禁旋即又道:「两位师姐你们的飞剑又有什么来头?」 两女相视一笑各自祭出灵炼到紫府的仙剑两柄晶莹玉洁的短剑悬空打转淡淡的寒灵之气顿时瀰漫方圆数丈杨真不禁打了个寒战。 「姐姐的叫玄玉月师姐我的叫灵犀。」萧月儿得意道:「这是娘给我们在北方万里外的冰原寻的万年寒玉心炼制而成算的上灵器若非娘嫌我们修为不足封印了七层寒力威力可大得多了。」 「我的仙剑还没名字呢该叫什么好呢?」杨真捧着木剑出神道。 「爹是以他的道号作剑名可你还没归宗入道……青仙木辟邪诛魔就叫……天诛剑如何?」萧清儿收回玄玉仙剑提议道。 「天诛剑?」杨真眼前一亮反复念叨感觉甚好忽然他觉手中剑颤了一下隐约有一丝灵力流入了体内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你也赞同啊?杨真盯着剑身神念深入霎时与剑灵相会人剑一体的感觉陡生一切前所未有的好灵台一阵恍惚又回转神来他举剑胸前道:「就叫你天诛剑了。」 「什么天诛我看叫天邪剑好了。」萧月儿也跟着收回了灵犀嘟嚷道。 「净会胡说。」萧清儿笑着打了妹妹一下萧月儿哪肯吃亏两女又闹成一团。 杨真不理她们念动掐诀天诛剑青芒骤亮悄然飞起绕着云烟缭绕的玉霄池上空飞了两圈又俯冲飞了回来。这时他眉心锲印迸射出一道灵光顺势将飞剑收了回去看上去彷彿人剑一体般入了紫府。 「师弟你额头上这法宝能收小白牠们也能收人吗?」萧月儿突见异景休止打闹忽奇想道。 「这样怎么可以那与他比斗之人岂不是不战自败?」萧清儿不以为然道。 杨真正要驳口忽又想到若是自己也进去了还能出来么?想及念动密咒果然银光一闪就在两女眼前活生生的消失了只余下一枚银光闪耀的宝印悬在半空。 须臾杨真又重新出现两女此时的嘴巴张地足可吞下一个鸡蛋。 「哇这比隐身术什么瞬移术神奇多了。」萧月儿率先惊叫起来说着上前对杨真又摸又捏生怕是障眼法一般忽又抓住他的手摇道:「好师弟把师姐变进去试试?」 杨真看着两女放肆一笑退开几步额前先后射出两道银白灵光两女身影一阵恍惚消失不见。半晌后杨真又将她们送了出来。 两女好一阵才缓过来神智尚有些迷糊却见杨真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 「可恶这样跟你不用打也输了。」萧月儿愤愤道。 「未必。」萧清儿神情一变周身罩上一层朦胧宝光正色道:「真师弟你再来。」 杨真点点头再度运转乾坤印封字密咒这回印堂射出的灵光却窒住了他体内的法力拼命往印堂涌去彷彿要把他抽空一般。 萧清儿衣飞舞双手捏诀横抱四周气劲激荡萧月儿也被迫退了老远。 杨真欲罢不能鼓足真元印堂骤然一痛眼前一阵白光扭曲光影时移一变再变。 萧清儿身形一阵模糊相持了片刻后终是消失了。 第三章 心属 场中两人面面相觑好半晌萧月儿回神急道:「怎么了快把姐姐放出来快啊。」 杨真不理萧月儿的催促原地调息了一阵再度起咒。 眼看萧清儿婀娜的身影再度回到两人视线中他们各自皆松了口气。 这回杨真明白了乾坤印也不是万能的一旦对方抵抗就难以如愿自己也跟着消耗功力变成了角力。 「师弟你这法宝很神奇却是不能乱用对修为远较你高的人只怕适得其反。」萧清儿长长籲了口气郑重道。 「他呀逃命用这个法宝最好不过了。」萧月儿却嫉妒非常道。 「确实是遁迹的无上法宝只是他遁形后法宝依旧在若是修为高深的人勘破内里的奥妙收了他的法宝岂不是自陷绝境?」萧清儿凝重道。 「不可擅用。」一阵众人熟悉的声音传来。 「爹你上哪儿去了这一日可是我跟姐姐代你教导小师弟的。」萧月儿迅即绊上了从廊阶步下校场的萧云忘。 「好好算你乖一回。」萧云忘轻抚着爱女的秀任她撒娇。 「师父你回来了。」杨真赶紧上前见礼。 「师弟进度比意料的好多了五行诀修炼几个时辰就有模有样了。」萧清儿上前不忘为杨真表功。 萧云忘放开萧月儿打量杨真片刻良久才道:「你这乾坤印定是上古奇宝不过你切不可过於依赖否则对你的修行大为不利。」 众人愕然以对。杨真寻思了一阵恍然明白了师父的深意连连点头。 萧云忘略微颔直忖孺子可教。 萧清儿姐妹俩都是悟性非凡之人很快也醒悟到萧云忘的用意修道人最忌对器的依赖容易导致心障的同时也失去了磨砺的机会。 「真儿你日后若再见到一歧前辈要称他师伯祖。」萧云忘警醒道。 「师伯祖?」三人同声讶道。 三人惊讶非是没有来由整个昆仑仙府除了少数几名长老就唯有昆仑掌门一元真人辈分最高谁想凭空冒出一个师伯祖出来? 「一歧师伯乃你们一元师祖的师兄为师也是今日在太昊峰面见师尊才知晓其中来龙去脉……」萧云忘言犹未尽道。 杨真回想一年前离开万青谷那紫丞老道确实叫过那老头师伯。当时他脑子里混乱一片根本就没想及许多原来那不起眼老头子竟然有这么高的辈分心中骇然又是奇怪为何他会独居在一个山谷中? 「哇师弟你可失去了一个与爹平起平坐的大好机会。」精灵古怪的萧月儿所想却又不一样。 杨真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可不是如若他拜在一歧老人门下就是师父的师弟了想着不由大为尴尬偷偷向师父觑去。 「因缘定数勉强不来……」萧云忘依旧风轻云淡「最近昆仑仙府怕是不平静了你们好生修炼尤其月儿不要四处乱跑。」 萧月儿抱着白狐趴在姐姐身后探出头来小舌头一吐冲萧云忘作了个鬼脸嗔道:「冷师兄闭关娘也要给他护法大师兄正好也轮值巡山玉霄峰人都没了。」 「你凝丹不足百日不可妄动诶。」萧云忘拿这宝贝娇娇女无法。 「知----道----了──」萧月儿声音拖地长长的小嘴嘟地老高老大不情愿。 「真儿最近昆仑上有谕令为师得外出一段时日就由你大师兄和两个师姐轮流传授你功课。」萧云忘拍了拍杨真的肩头神情沉重言谈几句径直转回了玉霄楼。 「耶这回没人管我们了。」萧月儿瞧着其父消失的背影彷彿脱笼而出的鸟儿雀跃非常「师弟师姐告诉你这昆仑好多地方好玩呢……」 「月儿……」萧清儿头皮麻地看着这丫头。 杨真掂了掂手中的玉牒看了看温柔可人的萧清儿也不知在转什么念头。 玉霄峰下山涧深谷。 这是一处深幽的峡谷千百道大小飞瀑在两面里许长的峭壁断崖上像千百道闪耀的银链飞泻而下卷起千万朵盛开的雪莲花。 这飞泻的高山雪水顺着千沟万壑自成溪流高低错落层层递递冲击出一汪汪清幽浅水湾淙淙会聚在谷底的大碧潭顺着峡谷河床东去。谷内水声震天雾珠四方飞溅整个深谷笼罩在重重雾霭中仰头只见朦胧的青光和雪白茫茫的重峦山峭。 寒气凛冽的碧潭边一块黑褐的圆滑磐石上正盘膝跌坐了一个蓝衣青年。 他所在潭水对面突兀的并排高高竖立了三块高五丈、宽寻丈的齐整青石一柄青光绽然的飞剑正平飞在当中一块石面上作蛇行游动彷彿在刻画着什么不时有落石粉屑刷刷滑落击地、落水。 这正是杨真一日的功课之一以飞剑器物之力在石壁上练习小篆要求字迹清晰工整深浅有度。伯云亭告诉他这仅仅是入门要求要达到行云流水、字韵天成才算过关;意到字成、自成风骨才算小有所成。 这好比舞着千钧大棒当作绣花针使难度可想而知。这需眼力心力法力配合行使如一以及神乎其神的驱物法门技巧而这正是萧云忘独创的修炼法门之一。 驱物入微本是金丹期的要求无奈两个师姐和一个大师兄一致同意杨真只手莫敌只得开始了新的征程。就这样早晚炼气、修法午间修剑一天有八个时辰在练功。 山中无甲子而这已是他回玉霄峰的一年后。 今日轮到萧月儿监守他练功只是这丫头早早不知跑哪儿玩去了丢下杨真一个人。 「呀终於完工了天章第四部初卷四百五十七字。」杨真念动召回天诛剑收功起身。 再打出一道御水诀「轰!」从水潭中蓦然升腾起一道丈长小水龙盘旋一阵直沖向青石碑青花飞溅中泄流而下将刚刻好的碑文洗刷一新。 金丹养神不灭体灵机天趣长生天万物昌盛道始成……杨真观望着默念一遍篇头歌诀心中大感满意好生舒展了一下筋骨抬头仰望几里外那擎天巨峰青山巍然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那正是玉霄峰承载着他所有梦想的地方心中顿然沉重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萧清儿那清泉一般温柔细緻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总让他心神恍惚她有着母亲一般的温柔和体贴有着姐姐一般的关爱……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何时起他对这个师姐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然而幻梦萌动初始成就给一人无声击碎了。 近一年来那白衣翩翩的太昊峰弟子楚胜衣多次到访自然少不了比试切磋不想玉霄峰五个弟子中修为最深厚的大师兄都给他比下了去。 那人以一甲子之功步入元婴期抵达不灭境与当年的师父相比也不遑多让;其凡的谈吐过人的识见举手投足乎天然的从容气度令两个师姐都情不自禁地围绕在他身边。清儿师姐更是无法掩饰地对他仰慕有加每每相处甚得。 相形之下他只能黯淡地站在一边当一个旁听者。 站在他们中间彷彿有一道无形墙堵将他隔了开来只能无助地看着一切。 每当想及杨真的心就像那断线的风筝无所依无所靠的飘荡难受到无法呼吸却又无力改变什么。 忽又想到了萧月儿这个顽皮任性的师姐。这半年以来一有空这师姐就领着他满昆仑乱跑。自那次他错手逾越之后这师姐待他彷彿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他也不说不出来。总之这半年下来更见亲密几乎无话不谈。 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正是衷於做梦的时光然而杨真却没有那样多的心力去多想练功近乎他生活的全部。只有拼命练功寄情於山水之间才能让他忘我、忘情。 每一天的进步都令他欣喜有所领悟每踏进仙道大门益深一步愈感天道浩瀚无穷。 少年心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沉醉在无边的道法天地中。 又一天要结束了他感觉到太阳真火渐渐黯淡下去。 杨真仰天长长吐了口气蹲在水潭边卷起袍袖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深入碧绿寒洌的潭水中手上放射着淡淡的萤光波澜中叠影重重。 不消片刻几条尺长火红的长鬚鳗鱼从深水处游聚了过来欢快地游动在杨真手心左近。霎时涌动的水波凝固了一片几条火龙鳗就给生生抓到了虚空。 杨真不知从何处摸出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剖鱼去髒清洗不过盏茶工夫。 收拾妥当再起身提气几个起落消失在漫天水雾中。转眼他来到了一个高处乾燥的小山洞内里堆了不少乾柴。这里位於峡谷半山外面薄雾如纱弥天一片。 很快杨真架柴火抄枝穿鱼烧烤起来。 「师弟……杨真……」萧月儿的呼叫声回荡在深涧中。 杨真站到洞口高应了一声远方青山迷雾中一道虹光一个回旋掉头就飞驰了过来。洞外半空白光一闪萧月儿挟着香风飞身落到了洞穴中同时落下的还一只火红的猴子和小白狐。 两个小灵物争先恐后地攀上杨真左右争宠猴子顽皮地挂在他大腿上白狐则跃上了他的肩膀;萧月儿却是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随手抓了根木棍在柴火里捅来捅去盯着火苗呆。 等了片刻杨真停止翻滚烤鱼探头奇道:「师姐怎么不说话?」 支架上火龙鳗已经金黄油腻滋滋作响浓郁的香味充盈整个洞穴「咭咭!」六耳猕猴一爪拉着杨真衣襟一爪探向火堆瞪着骨碌碌的大眼乞望他却是不敢上前。 「六耳都饿了。」杨真取下一枝吹了吹塞给了猕猴小东西顿时欢天喜地捧着跑一边啃食起来。「我知道了师姐今日上丹阳峰偷螭龙果结果给人抓了现行对不对?」 萧月儿撇头闷哼一声恨恨地嘀咕道:「是六耳给人抓了可不是本小姐……下回看我放一把真火烧光丹阳峰要他们好看!」 六耳听到有人叫牠顾盼咭叫一声又自顾吞咽了起来。 杨真闻言莞尔一笑并不接话取了一枝最鲜嫩的火龙鳗待凉了凉递给了对面的大小姐。萧月儿也不跟他客气秀眉轻蹙小心翼翼地品尝起来。 「呜……」小白狐趴在杨真肩上耸动着粉红小鼻翼两爪乱刨也撒起娇来。 「对了师父怎么外出这么长时日还不回山?」杨真取过余下的两枝一边吞吃一边撕下小碎肉喂食小白狐。 「西方十万里洪荒沼泽深山大漠莽荒穷山恶水要逐寸巡查一遭可不容易可有得爹忙的!不过爹交游广阔也许到其他道门仙府拜山作客也未必。」萧月儿说着大大地撕咬了一口。「嗯真师弟烤的就是好吃比大师兄强多了。」 杨真突奇想道:「师父不是可以瞬息神游千里么何须亲身巡查?」 萧月儿抹抹嘴道:「真正作祟的妖魔怎会轻易现身?况且几千年下来妖怪好像也变聪明了懂得敛藏形迹殊难现。」 杨真不以为然道:「妖族真有那么可怕吗?」 萧月儿驳斥道:「你懂什么上古以来人妖两族征伐不断若非三千年前我昆仑派领袖三界一举将妖族九部之王封印在阳岐山下如今九州太平日子可难呐。」 「人妖两族为何不能和平共处你看这六耳和小白也算个小妖吧?」杨真从师门经典中略有瞭解但追溯根源却往往一言蔽之。 萧月儿照本宣科一般一本正经道:「上古时候的妖族秉先天妖气而生天生通法凶残暴虐横行神州若非有修真界抵挡这九州黎民如何得以繁衍生息?六耳和小白不过是异兽成灵与真正的妖族大相径庭。」 杨真笑了笑并不反驳他对妖族只是有些好奇并不是那么有兴趣。 穴内沉寂下来只有柴火燃烧的劈啪声火红的光亮照着两人两兽明暗不定。 良久萧月儿抱怨道:「又吃的人家满嘴油腻。」说着扔下鱼骨拍着玉手。 杨真起身捞着袖子递过去一脸认真道:「师姐将就用我的袖子拭擦一下?」 萧月儿小嘴一噘杏目圆瞪扬手就打杨真一个飘身后仰同时将小白扔了过去正好撞落到了她怀中。 「师姐该回山了。」 「你呀越来越不把师姐我放眼里了。」 「哪有啊师姐是天上的月亮师弟我不过是您边上一颗小星宿。」 「说你呢嘴也变得油滑了……不过啊你的清师姐可不吃这一套。」 「月师姐说什么呢。」杨真正收拾洞内杂物闻言身子一僵。 「你那点心思别以为瞒的过师姐我可惜姐姐眼中那姓楚的怕才是月亮你在她心里才不过是颗星宿罢了。」萧月儿白了杨真一眼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手一个拎过小白和六耳。 「只怕那姓楚也是月师姐心中的月亮吧?」杨真沉默片刻蓦然反击道。 「那小子只不过稍微不那么讨厌罢了师姐我的眼界高着呢。」萧月儿这时已到洞外祭起了仙剑。「快上来不然你得自己爬上山了。」 「今天我自己飞回去。」杨真若无其事道说着也祭起了剑光足有二丈比起萧月儿五丈剑光却是小巫见大巫。 「行啊到时候别求师姐就行。」萧月儿明眸闪亮彷彿看出了点什么当先风驰射空而去。 一道青色剑光紧紧追着一道白色剑光扶摇直上长空。 日落红霞飞满天淩云双剑耀山前。 破开层层云霞雪白苍茫的玉霄峰就在眼前杨真惊喜地现自己功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数里长空飞来竟能勉力支持比之前不知强上多少。 收起剑光落到南坡崖边萧月儿早就等候的不耐烦了。这时一阵清越的箫音渺渺传来。萧月儿与杨真对视一眼顿知箫音谁属。 「去瞧瞧?」萧月儿丢下小白和六耳两个小东西自觉往山上蹿去。 杨真不想此时去打扰萧清儿的清静摇头拒绝。 「走嘛最近你跟姐姐好像疏远了很多其实大可不必。爹说过我们修道人须放开胸怀面对一切逃避是不利修心的。况且啊像爹和娘那样的双修道侣在昆仑仙府百年难得有一对呢你可是太小觑姐姐的道心修为了。再说出色的修真之士彼此间总是相互吸引的同辈人一起探讨道法和人生有时候比师长教导有更独到的领悟。」萧月儿掠了掠额前一缕调皮的秀难得一番正经。 杨真听得心头一震不想这月师姐也有这般见识自己当真是一叶障目了? 「师姐有理。」 「当然了我萧月儿可不比任何人差。」 杨真哑然失笑这师姐沉稳不了片刻就打回了原形。 两人相携踏雪一路无痕穿花绕梅风行山间。忽然杨真和萧月儿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北坡外雪林中遥见一双男女屹立一处高地迎风送曲风雅能事。 暮色笼罩下两人彷彿苍悠浮屠中的一对神仙璧人容不得外物。 「这傢伙又来了。」萧月儿掰着手指皱眉哼声道。 「我先回山作晚课了。」杨真丢下萧月儿转身就走。 「喂……」萧月儿看着师弟纵越登山离去的背影分明有些踉跄一阵莫名的恼怒涌上芳心回头再望着远处的楚胜衣和萧清儿张手作筒大声喊道:「姐----你今天吹的难听死了。」喊罢咯咯一笑一阵清风般追着杨真而去。 萧月儿的大喊立时打断了清越的箫音。沉浸在箫音和山风中的两人相视苦笑。 「我这妹妹太顽皮了。」萧清儿将与衣一色的翠绿长箫收入袖中螓微侧斜睨了山边一眼。 「令妹乃真性情何怪有之。」楚胜衣一摆袖袍洒然道。 「噢这么说楚兄认为小妹吹的确实难听死了?」萧清儿讶道。 「我……」楚胜衣不想萧清儿竟这般戏作一时尴尬不已。 萧清儿噗哧掩口一笑道:「开个玩笑楚师兄见笑。」 楚胜衣摇摇头凝视着萧清儿笑道:「与清师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的这么快。」 萧清儿垂下螓揭过话题道:「西方隐有动荡我昆仑怕是不得安宁了。」 楚胜衣神色一正豪情万丈地对天拱手道:「我辈当效仿列代先人斩妖除魔护我神州朗朗乾坤。」 萧清儿温婉一笑抬遥望西方道:「一切尚是未知呢只不过最近妖族出没洪荒活跃了一些……」 楚胜衣朗笑道:「如此最好毕竟昆仑弟子潜心修行才是正道。」说罢拱手告辞相约再会。 萧清儿久久孤立山间风吹袂荡彷彿山川精灵一般。 夜幕降临了。 深夜玉霄峰上。 一声长啸惊云裂空遥遥传出数十里玉霄池上一个瘦挺的蓝袍人踏空九天意兴飞扬头顶一轮圆月清晖下显得孤傲不凡。很快玉霄峰不多几人都惊动了。 原来萧云忘门下闭关年多的二弟子冷锋大功告成破关而出。 「冷师兄少臭屁了快下来!」半夜被吵的萧月儿愤愤道。 「月儿就不能让师兄得意那么小会儿么?」冷锋徐徐飘落校场云坪上众人围了上来。 「本姑娘心情不爽就不能让你得意。」萧月儿嘴上带骂却是跑上前亲热地捶了冷锋几下。 「谁惹玉霄峰的小姑奶奶不快了师兄给你做主。」冷锋抱臂笑道。 「要你管。」萧月儿撇嘴嗔道。 「行了别跟你冷师兄闹了。」一身白衣、云鬓高挽的凤岚飘然现身因守关而与众人难得一见此番纷纷见礼又是一阵热闹。 「若无师娘几番相助冷锋只怕难得过这一关。」冷锋说着郑重向凤岚拜倒叩谢。 「你是云忘最得意的弟子师娘平日难得照顾你们这回不过是从旁抽空替你把把火候关算不得什么。况且此番功成是给我玉霄峰长脸之事何谢之有。」话是这么说凤岚还是生受了冷锋一拜。 这时伯云亭和萧清儿也上来祝贺杨真一个人站在周边。 冷锋目光一转落到了一旁的少年身上杨真主动上前道:「恭喜二师兄。」 萧清儿见冷锋有些懵从旁插口道:「不记得了吗六年前你见过他。」 冷锋偏头审视杨真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应诺。 杨真目光闪了闪终是退了开去站回众人周边。 萧月儿上下瞄了冷锋一阵突然石破惊天道:「二师兄把你肚子里的小婴儿给大夥看看好不好?」 冷锋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宝贝师妹说不出话来。余者更是面面相觑。 凤岚好气又好笑地拖过萧月儿轻轻在她粉脸上捏了两下叱道:「最近没人看管你这丫头更野了要无法无天是吧?」 萧月儿偎依在凤岚怀里扭来扭去不依道:「娘人家可乖了天天陪小师弟练功不信你问问大师兄和小师弟。」说着偷偷给两人递上眼色。 凤岚又拍了萧月儿一把放开了她道:「你这鬼灵精的把戏还瞒的过娘?」 萧月儿又瞪着冷锋道:「行了别整天摆一张冰块脸逗你而已现在让你神游出窍你还没那本事呢。」 冷锋苦着脸连连应是看得伯云亭等人一阵好笑。 凤岚感歎道:「明年岁末的昆仑峰会玉霄峰怕就要指望锋儿了你们也争气点别让你师父在他几个师兄面前抬不起头。」 萧月儿附和道:「冷师兄定能将太昊峰那姓楚的打得满头包嗯还有少昊峰那个姓6的当然还少不了丹阳峰那姓乐的……」 萧清儿取笑道:「月儿在昆仑竟有这么多大仇人啊看来冷师兄要很辛苦地为你卖命了。」 萧月儿白了萧清儿一眼嘲道:「哟还没开打呢姐姐就心疼某人了?」 萧清儿淡然自若一笑道:「我倒是听楚师兄说他也是很欣赏妹妹的。」 萧月儿气呼呼地扑向姐姐两女绕着众人嬉闹追逐起来彷彿两只美丽的花蝴蝶一般。 伯云亭笑着两手虚按劝和道:「你们两姐妹最近风头火势总不对呀……这玉霄峰说来就我这个大师兄最没用了呵呵。」 萧月儿见占不到便宜收手道:「最没用的是你身边那个御剑飞不出十里哼。」 杨真无动於衷只是默然看了萧月儿一眼。 凤岚看着一群小辈闹的欢腾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这样的时光她也曾有过只是那却是很遥远的事了。 第四章 有所思 夜深如晦杨真独卧一间辗转反侧却是怎也睡不着脑海里反覆翻腾着日落前雪峰上的一幕。 那道明媚的身影总是不由自主地浮上心海挥之不去斩之不绝。 他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斩断癡心妄想专心求道却又总在午夜梦回时陷入迷茫。 楚胜衣昆仑掌律真人的弟子一代天骄不世之才才学品貌无一不佳新一代昆仑弟子中的佼佼者精英中的领袖。 如是……自己拿什么与人比自己在清师姐眼中充其量是个值得怜惜小师弟罢了。 想及至此他心中无比颓丧莫名的痛楚如同梦魇一般侵噬纠缠着他的心愈陷愈深难以自拔。 他心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自从那人时常出现在清师姐身边之后自己就失去了平常心。再没有了初回山的欣喜脸上也失去了欢笑更多的是沉默。 每回见到那人潇洒出入玉霄峰在师兄师姐面前谈笑自若那沖和淡然中不经意流露的高人一筹他每多一见一回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屈不平就像那火山一般在心底酝酿更炽更烈十倍百倍让他直欲狂。 在那些时刻里萧清儿平日如沐春风的微笑变得那么刺眼就像盛夏当空烈日一般灼目杨真心底纵然再卑微但他骨子里却是很骄傲的人。 他不服他不甘……这样的声音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然而他又能如何? 近一段日子甚至好几次打坐冥想之时妄念翻滚四肢百骸血气浮动幻觉迭起心中隐有所觉那彷是走火入魔之兆。即是如此他也不敢对任何人倾诉总觉那是难以启齿之事。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不住回响……不不能这样下去!修道人该断情绝性! 如何断情绝性? 心坚志凝道心固万千险阻来无路。 明心明志开大道**八荒任我行。 荒唐啊荒唐自古修道人又有几人能舍弃七情六欲斩绝尘根直达太上忘情?师父他不也没有作到吗? 几番天人交战。居室内只得一声怅怅的哀歎经久不息。 臆想终归是臆想心思多敏的少年耐不住纷乱的思绪起身和袍推门而出走在外廊上冰冷的气息令他精神一振。 天上那顶大圆月近乎就悬在玉霄峰咫尺触手可及皎洁的月华泼洒在琉璃瓦、青石坪柱梁碧波上折射出道道清晖鳞光。夜凉如水心凉如斯。 他忽然想起了昆仑山下河阳镇已经朦胧一片的人们想起了小蓧姐如今她早该嫁人生子了吧也不知她还记得自己么? 爹娘的坟头上也许爬满了杂草会有人清理么杨真心中苦笑答案不问自明。这六年来他竟没有为他们上过一炷香自己还真是个不孝子呢。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留在山下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流浪街头乞讨度日? 众生同碌苟延残喘? 人生没有如果杨真不再是昨天的杨真今日的杨真又该何去何从? 每日拼命的练功求进依旧挡不住心中的寂寞和茫然有些事情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倾诉心中冷暖唯有自知。 在山下的日子里只求一日三餐温饱衣能覆体路能行正若能多有几张笑脸相对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在仙府中看起来万般皆好一切自足为何如今心中反而更加空荡荡没有着落彷彿在无尽的黑暗中彷徨的游子。自己是否祈求太多了?如今踏上仙道之路人生路遥没有尽头在九州生灵中已是最逍遥得志的那一群人。 可是天道路上凶险莫测纵然走到最后那最后又是什么呢?问天问地问己。唯有虚空无垠和自己的回音激荡。为何知道的越多越觉自己的浅薄和无知。 记得大师兄说过古时曾有大神通之人飞上太虚之极现大地竟是圆的一个无垠大球而后告知众人却是无人置信纷纷言曰荒诞。 天圆地方盖天之说那才是苍生亘古的认知。 哈哈……上九天邀月与日同行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当能实现。 之后呢登虚长生天脚踏金祥云四海八方斩妖除魔? 再后来呢?与天同寿破虚通天飞升天界位列仙班? 杨真从未现自己脑海中如许多的疑问和迷惑这些师父和师兄能替他解答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问。 一番胡思乱想后杨真现自己竟平静了许多杂念渐渐收敛、理顺望着明月隐隐有一层明悟涌上心头。 萧清儿的影子在他心中更加清晰了那股莫名的情愫又甜又伤悲喜交侵隐约有一种脱其上的感悟心中阴翳似乎散去大半。这一刻杨真恍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 爱恨情仇生老病死就是凡俗之人的一生。 恨当初山下无数次欺辱他的街头青皮那刻薄的老闆娘无数个孤独的夜晚里他曾咬牙切齿地痛恨过。 那时力弱无助的他面对一切只能以一张笑脸来面对因为很小的时候娘亲告诉他一个道理:用笑脸能包容一切。 他早早学会了麻木和容忍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能找回自己。 至於爱他并不懂得他对萧清儿的感觉是否叫爱杨真在伯云亭的私藏杂书里看过不少人间情爱故事有些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但总觉那是很遥远的故事与己无干……自己不过是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里自弃罢了。 「呜……」轻声呜咽传来小白狐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榭栏上牠一身银白的软毛在月色下闪烁着莹光温柔而恬静一双红澄的眼睛幽幽地望着他。 「小白你也睡不着吗?」杨真心中涌上一股柔情轻轻弯腰将其揽抱了起来他虽不懂得这小东西的感情却能感觉到牠对自己的癡缠真是灵物有心啊。 忽然一个念头涌了出来。自己所思所想所迷茫都是所谓天道的一部分吗? 历劫万千才得心功圆满? 天章大义有讲修道人须持有宽广仁德博爱之心胸怀天地才能纳天地於道心自己陷入儿女情怀能入却不得出正是因为放不开怀抱么? 心魔?一个修道人禁忌之雷霆猝然打入杨真的心神中。自己终於迈入辟穀后期聚元阶段了? 一念及此他明白了自己的境况来由修心止性功行自然才能安然渡过此关有机会成就金丹之道。 然而这是修道人第二道关隘和他一般修行阶段的人九成以上终身也无法突破到金丹期三两个甲子之后终将化作土胚一块。 当初伯师兄用了六十年才功成冷师兄用了三十年自己呢? 冷师兄如今更是修到了元婴期等若有了不灭之躯自己在玉霄峰确实是最差的那一个。 但他知道他入门来得太晚唯有苦心修行始有机会迎头赶上。 但他也知道自己用功别人何尝不在用功?如此看来追上那人是没有希望了。 尽管一夜静思想通了很多却是难以释怀。 道家经典中总讲无尘自虑无欲则刚然而人的思慕所求却总是身不由己。 「吱呀----」房门声响与杨真隔临的居室内出了一人白袍劲装一身出行的打扮正是伯云亭。 「睡不着?」伯云亭遥遥招呼道。 「大师兄又要出巡了么?」杨真答非所问。 「是啊。我与天外峰的玄道师兄负责这半月的昆仑巡守。」伯云亭说着走了过来。 「仙府不是有仙阵守护吗为何要巡守?」杨真老早就有这个疑问。 「不然。」伯云亭站在了杨真身边。「仙阵依託地脉灵气而成耗费灵力甚巨平常仙阵只开启了遁空阵和天行阵两个子阵抵不住一些奇异法宝的开山破地以及一些臻至化境的穿山遁地之术。」 杨真点头表示明白了。 「小师弟……你最近心神有些不定啊。」伯云亭正欲出却又回转关注着杨真。 「大师兄多心了师弟一切都好。」杨真回头挤出些微笑容。 「有事不要藏在心里大师兄若在凡俗也是个入土的老头子了。」伯云亭拍拍杨真肩膀看着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大孩子心底透亮迟疑半晌终是没说什么祭剑飞空而去。 「小白你该回去了不然月儿师姐会说我偷了你。」杨真丢下迷糊的小白狐小东西醒来后依依不舍地绕着杨真脚下转了两圈几闪之后消失在黑暗深处。 杨真待了片刻翻身一个腾空翩然落到了舍顶高高的脊樑上。迎着太阴精华露天打坐冥想起来。如水月华很快侵袭了他一身清光包衣银衣羽士一般。 苍云掩月天星绽然这一夜又将过去了。 「噅----」一声悠长的唳鸣破空而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悠悠滑翔到了杨真头顶几有乌云盖顶之势挡住了他与月华的交感令他从坐功中惊醒过来抬头就惊见那熟悉的大鸟。 「死鸟好久不见最近上哪儿玩去了也不来找我。」 「小子本鸟有好事找你咕──」 青鸟嘀咕一声青光一闪化作云雀小鸟身扑落在了杨真肩上。 「好事?」杨真打心眼喜欢这只神鸟见之心中豁然开朗不少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一把将牠抓到手心好生亲热了一番弄的青鸟狼狈不堪叽咕直骂。 待杨真放手后青鸟飞得老远落在飞簷上尖叫道:「不识好歹本鸟可给你带了千年难得的机会。」 「青鸟前辈会这么好心?」杨真大摇其头表示不信。 「跟本鸟走一回就知道了咕。」青鸟叫嚷着又飞了回来落到杨真近处翎毛竖直神气十足。 「说清楚不然我不跟你去。」杨真托着下巴低头瞅着青鸟。 「去王母峰。」青鸟左右探头张望一番小心翼翼地低声道。 杨真眼珠转了一转没有搭话等着牠的下文。 「不死树有一颗果子快落蒂了……」 「那个……神果不死实!」 青鸟扑腾一下翅膀又落近了些一双金黄的眼珠子贼亮了起来。 「去不去得手后本鸟分你一半。」 「不去。」杨真可不傻不加考虑地断然拒绝。他虽听过这神果的惊世神效但他并不相信如此神果没有强力禁制守护若是失手青鸟可拍拍屁股一飞了之自己却是哪儿都去不了。 「本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弄到手小子你放心好了。」青鸟贼笑道。 「你既然有这本事还找我做甚?」杨真登时怀疑起这贼鸟别有企图。 「嘎这个……这个本鸟也有自己的难处总之不会蒙你就是。」青鸟努力张翅拍打两下小胸脯彷彿下担保一般。 「被抓的后果你能担当么死鸟。」杨真埋头凑近道。 「啧啧那神果可是能长千百年修为的绝世神品。」青鸟诱惑道。 「不去说什么也不去。」杨真闻言心底狂跳了一下想了想终於还是拒绝了坐直身子眼观鼻鼻观心若老僧入定以示不受诱惑。 青鸟急的咕咕直叫扑腾着在杨真周身上下飞来绕去不停地骂着「胆小鬼!」 杨真任牠折腾就是充耳不闻。青鸟无奈落在了他膝上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良久憋出一句:「你不跟本鸟去本鸟就跟你断交!」 「你真有万全的把握得手?还有如果被抓了现行会有什么后果?」杨真见这神鸟不像说笑不由权衡了起来。 「如果一夜工夫让你达到元婴期甚至分神期令你百年内飞昇还有什么代价不可以的?」青鸟不答反问。 杨真闻言心神大动脑门里不住回响青鸟的话。若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还有什么代价不可以的?那时自己可以在师父、师兄还有师姐面前扬眉吐气…… 他心动了。 「那我有个条件。」杨真再次将青鸟捧在了手心。 「咕你小子真麻烦。」青鸟眼珠子骤亮死死盯住杨真。 「无论出什么事你都不能丢下我。」杨真开出了唯一的条件。 「本鸟以上古神鸟之名起誓够了吧?」青鸟不耐道。 人鸟议定一番即刻启程披星戴月在幽深的夜空下飞向西昆仑仙府----王母峰。 王母峰昆仑派三大宗之一圣宗仙府驻地。当任圣尊姬香仙子修为通天却是百年如一日的在仙府潜修除了偶逢昆仑派祭祀大典从不曾在外人面前现身宗内上下也是如此。故此王母峰在昆仑派是极其然和神秘的一宗。 圣宗历代只有一个传人因此王母峰上下算上女道童不过区区十数人然而却无人敢轻辱圣宗的实力。 她们与昆仑道、法两宗原始一脉迥然有异心法别出枢机乃数万年前太古神人西王母传下的法门《圣心神术》其法通天彻地深不可测甚至可相容并包昆仑他脉心法上古传承以来一直薪火不灭自有其因。 圣宗之所以成圣却另有原因那就是太古以来一直存在於西王母一脉的不死神树其蒂结之果对凡人来说确实有不死之效;对修道人来说则是无上补益圣品。 上古时代面对绝顶俯览众生之势的玄宗修真界各个大小宗门和神州散修只能有心无力的窥觑着这无上神树;玄宗四分五裂后西王母一脉跟随了原始一脉来到昆仑山以昆仑派无上的地位和实力不死神树仍旧形同传说一般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就是这般境况下王母峰迎来了一只胆大包天的神鸟内贼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修道者。 青鸟驮着杨真到了王母峰外之时东方晨曦大白一幕难以置信的奇景落入杨真眼帘。 山外遥遥看去举天上下方圆十数里天地尽是苍翠的海洋。一株高有数百丈的奇形巨树几乎就是整座巨峰巨大若虬龙的枝干横生云海一片片遮天盖地的树叶彷彿天罗罩一般无穷的枝叶、滕蔓上下无比流淌着微仅可察的晶色毫光彷彿流动着的血脉一般显得光洁而神圣。 临近仙峰一股浩瀚无边的青木灵气和一丝丝异样的感觉同时袭上杨真心头他能清晰地感应到眼前的不死树不仅仅是一棵旷古绝今的神树更是拥有非同一般生灵意识的神树。 这里的灵气充满生机和活力它彷彿能包容万物微风细雨一般无所不在。在天眼下杨真看到了无数微末的七彩灵光这些亿万万小小灵光会聚成形形成生命力洪流凝聚在王母峰山头不散。 生命的奇蹟不外如是这就是不死神树吗?杨真被深深震撼久久不能自拔。 青鸟已在外围绕了半圈这时牠一个盘旋飞落到了一片巨大的叶子上其硕大的鸟躯在树叶上也不过毛毛虫一般大小只带得树叶微微一颤拳头大小的扁圆露珠从阔叶一头滑到了另一头。 杨真翻身落在肥韧的巨叶上软绵绵的彷彿踩在了棉花团上四方张望满目遮天蔽日的万重阔叶一眼瞧不尽树心深处恍惚产生了一种自己变成掌上小人的错觉。 天渐大亮万丈晨光将天地染成了青白泛红一片明晰澄澈。此刻正是万物复苏之时。 树山上栖息了无数异类小兽在初晨6续醒来欢快地在枝叶、滕蔓间飞奔、跑跳上下起落不迭忙着採露取灵汲日月精华开始了一天的生息处处皆是鸟鸣兽叫整座树峰洋溢着无与伦比的壮美和动人。 嗅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气息杨真好半晌才回复正常一旁的青鸟却嘲笑道:「这只是不死树的外象它的灵根才是真正的本源所在跟本鸟来不可走错一步。」 青鸟保持原身飞身扑下在纷繁的枝叶间穿插顺着一条条足有几人合抱、下垂蔓延的青褐滕蔓悠然掠向巨树主干下方不时收翅停身一处等候御风跟来的杨真。 越深入杨真越感觉一种莫名的心灵悸动久久不见异动的丹田一个漩涡深洞渐成无形加大了汲取真元的力度。 他的神念清楚地感觉到丹田深处有一股强大的生机在觉醒澎湃若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彷彿潜伏着什么正在苏醒的活物。 更奇异地事情生了。一种莫名地吸引力紧摄着他的心神好似前方有什么值得毕生期待的东西一般身形渐渐不由自主地加飞掠。 足足用了一盏茶工夫一人一鸟才落足到龙根密布的地面前方正是千人合抱有余的遒劲树干无数巨滕根须缠绕在上盘亘交错在这幽暗之地唯有淡淡的萤光流荡在树身各处。 「死鸟王母峰的人住哪儿?」 「天外有天树中有乾坤。」 青鸟刚说完张嘴喷出一道晶亮青光他们周身骤然亮了起来一阵彩光变幻不自觉中人鸟都进入了一个梦幻一般的开阔天地。 氤氲仙霞瀰漫了整个天地七彩虹光洒空处处。仰头不见高下幽深神秘不时从霞云中垂下一条粗大的赤黄色龙鬚虎紮在大地上彷彿身在锺乳林立的溶洞一般;脚下小径玉石铺路蜿蜒蛇行几分歧路蔓延向无尽深处周遭地面爬满了绒毯一般的深青色蕨类其上满是奇花异草。 这里的天地灵气比之外面更是浓烈了不知百倍。杨真只觉飘然欲仙彷彿吃了人参果一般几有身在灵天仙境的错觉。 只是他丹田的异状更甚前方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急切的召唤着他脚下不自觉地大步行去让本欲领路的青鸟惊诧莫名。 片刻之后顺着蛛网一般的延伸向心的小径到了一汪玉汤一般的巨大灵池处。烟波瀰漫、灵光闪烁的池中有一道灿绿色灵光柱上通天下通池底。光柱凹凸不平彷彿老树龙根一般上面明暗不定光晕流动让人一见就明此物非等寻常。 见青鸟呆在池边不动杨真顿知目的地到了。 「不死树根那……在哪儿?」 「笨蛋你眼皮底下就是。」 杨真刚开口就知是废话果然招来了青鸟的斥骂他张望了一下杳不真切的四方又问道:「你说的不死实我可瞧不见还有……我们一路好像来的太容易了吧?」 正全神贯注思索着什么的青鸟立时回道:「这是王母峰树中天----瑶池灵境这里是不死树灵根所在天水瑶池你眼睛看到的半是真半是幻……咕咕你能到这里是本鸟的功劳重重天阵就是你师父都进不来更别说你。」 杨真这才注意到青鸟又化作鹤身大小闻言顿时伸手往萤光流溢的池水中摸去「住手!」刚动到一半青鸟就喝止了过来。 第五章 不死树 「又怎么了?」杨真拿眼瞪了过去。 「没事你试试看。」青鸟犹豫一下反又鼓动杨真出手。 这回杨真却收了手心知这方圆数十丈的水潭有古怪哪敢轻身犯险。只见青鸟没好气道:「让你试就试不然本鸟领你来作甚?」 「你个死鸟说明白点你为什么要我帮你我可是糊涂的很。」杨真气恼道。 「这神树岂等同俗物?没有它自己的认可谁也摘不了不死实甚至连见也见不到。」青鸟说着也忿忿然有几分暗恼。 「有这么玄乎?你能见到果子摘不到?」杨真大胆猜测道。 「本鸟……本鸟两千年前吞过一个以后这死树再也不肯让我摘了咕咕……」青鸟嘀咕着耸耷着翅膀竟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哈哈……」杨真笑得一屁股坐倒在池边这死鸟也有吃瘪的时候。 「这也不算丢脸这不死树果实除了当代圣女没有人可以随意摘取外人只能凭藉机缘有所机会获取。」青鸟强自解释道。 「所以你就领我来了?」杨真不等青鸟回话又道:「可是你怎知道神树会认可我?」 「直觉本鸟的直觉。」青鸟一本正经道。 「直觉?」杨真瞪直了眼。 「本鸟追随西王母一脉几万年灵通无数怎是你这个毛头小子能明白的?」青鸟不屑道说着小脑袋上的凤翎还神气地抖擞了一番。 「嘿你到底活了多久真见过传说中的太古神人西王母?」杨真在玉霄峰藏书经典《玄宗源》中见过关於王母一脉只鳞半爪的介绍。 「咕……」青鸟闻言呆了呆晃了晃头道:「好像有印象怎么记不起了……本鸟看来是老了太久远的事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废话少说我看啊不如趁没人现赶紧送我回去我可不想禁足个百十八年的一个不好给废除修为赶出山去那才叫冤枉。」杨真此时对青鸟已经没了信心他哪肯相信这怪鸟的直觉丹田越来越活跃的异常令他非常不安只想尽快离开这不测之地。昆仑派禁令中特别关於王母峰一条他可记得清楚来到此地已是后悔不迭。 「你就试一下不会有事本鸟人格担保!」青鸟挺起小胸脯蛊惑道。 「你有人格?」杨真朝天翻了个白眼。 「本鸟……本鸟……」青鸟叽咕着说不出所以然气呼呼直欲闭气。 「得手我分七成精华?」 「咕依你……」 杨真转念一想来也来了索性试他一试便随口提了个条件不想青鸟一口答应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点头生怕他反悔一般。 青鸟死死地盯着杨真递出的手缓缓地伸向瑶池中直到真正入水刹那牠竟闭上了圆鼓的眼珠。 一阵七彩光氲变幻杨真眼前景象陡变一个方圆半里的熔池巨坑中碧水一方澄澈透亮的池水面上有着无数浮跃的金色、青色、紫色气泡不住迸裂飘起一团氤氲直升上空。 池中央一株莲芝叶、苍龙干的丈高蟠龙怪树顶上有三朵宝莲叶瓣生了三只拳头大小的晶圆硕果透亮紫紫中带红。出奇的是树上方飘逝着精精点点的紫金灵光生生不息地笼罩着不死树。 同时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息弥空积郁彻人肺腑。 「哇本鸟果然没看错难怪一歧那老头能看上你你乃天灵之人神树不会排斥。」青鸟欣喜若狂绕着瑶池外圈飞了起来。 然而杨真却无心分享牠的喜悦他此刻丹田火炉一般翻滚搅动直欲炸开全身真力无能运转不由跪倒在灵池边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面颊接连滑落。 「臭小子你怎么了?」青鸟终是现了异常。 「我……」杨真抬起血红的脸容眼前却是一黑「轰!」一头栽进了灵池整个人迅没入黏稠的池液中。 青鸟闪电飞掠而下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光壁反弹了出去再回转时牠现天水瑶池已回复了初始模样哪里还有杨真的存在。 「青鸟你又闯祸了。」一阵柔净若水的女子声音嫋嫋传来。 「哇……小香香本、本鸟……」急着天上转飞的青鸟顿时慌了神嘴里结结巴巴说不出去整话。 一个无比清丽的霓裳羽衣女子蓦然出现在瑶池外。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坏东西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神树是那么容易灵应的吗?」那女子轻声叱责道。 青鸟乖乖落到了她伸出的手心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诶五百年前你元气大伤神识颠倒到如今也不过恢复三成……奈何不死树乃上界神品非我等可以操持开花诞果不由人定奴家原打算此番落果后取二实送丹阳峰炼制一炉神品圣元丹赐你一粒谁想你如此莽撞随便引了个少年来看你如何收场?」姬香边说边走只见她袭广袖轻盈一挥动华光一闪瑶池本相再现一人一鸟出现在池边。 「可这小子真的给神树接受了啊。」青鸟抬头低声辩道。 姬香没有理牠只是凝神注视着前方。此时瑶池中碗口大的气泡不住飞升、破裂池水上空灵光异彩纷呈不死树罩上了一层青色光晕水下灵根卷动着一团光球光怪6离看不真切。 沉寂良久池中异变再生。 一阵金色霞雾瀰漫碧波一枝稚芽从水中萌生迅抽枝芽转眼膨胀到与一旁的不死树一般大小只是通体暗金色金叶呈心形散出阵阵迥异不死树的檀香。 又一柱灵光从天撒下瑶池中双树生辉争相夺目。 「天啊……这是……七宝妙树它竟回来了。」姬香失声自语道面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 「是天佛寺偷走的那株?」青鸟显然也有所见识。 「正是当初玄宗浩劫西王母一脉不忍再造杀孽纷争放弃追回七宝妙树三千年了它竟然又回家了……倘若历代王母有知定大感欣慰。」姬香放开青鸟双手捧心虔诚向天祷告。 一人一鸟呆着看了好半天落回姬香削肩上的青鸟忽尖叫道:「那小子死哪儿去了?」 姬香轻垂螓瞧了瑶池深处半晌忽轻声一笑道:「他没事能入天水瑶池对他也是一场造化……看来你挺着紧那少年你不是一向不与人交往的吗?」 青鸟晃晃小脑袋道:「本鸟难得与他投缘不能见死不救咕。」 姬香闻言淡淡一笑两手结印胸前指法曼妙变幻无方;同时她丹唇轻启念动真言一袭红色霞光笼罩了她全身上下彷彿一朵巨大的火焰一般。 忽然她手印结心推前一道曦白光柱投射向刚长成的七宝妙树迅即神树迸出七彩灵光罩了通体。 「不对七宝妙树似乎灵神有损无法交感这究竟是何缘由?」姬香施法片刻后收回了法光神树也回复了原状。「这少年是何来历?」 青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道:「只知他是玉霄峰门下咕跟万兽谷一歧小子也有点关系。」 「一歧?」姬香看着瑶池之中微目神察片刻讶然道:「乾坤印……这小傢伙被他选中了?」 在天水瑶池中的杨真正经历着又一轮蜕变肉躯百骸和经脉得到了天地间最纯净的原始灵力洗伐他将迎来真正的脱胎换骨。 当年山下河阳镇小东山之时他被血妖多弥罗遁走时掠去近乎一身本命精元元气几乎亏耗殆尽可说是踏入地府大门之人。 本命精元无论是对化外凡夫还是修真之士都是命之本;对后者来说更是道之根凡是拥有强大本命精元者将更有机会亲近天地自然之力体悟道之本。妖魔两道邪修者之所以肆无忌惮掠夺修道者甚至同道的命元甚至金丹原因正是为此。 谁想将死未死的杨真竟恰逢遁入大地潜藏不远的七宝妙树灵根借体栖身凭藉神树异力以七日之功重塑先天本元造化凡躯拥有了无限旺盛的生机。 故此杨真奇蹟般得以本命归元聚神还阳天佛寺普济大师认定死亡的人竟逆转生天活了过来。 而七宝妙树灵根作完一切本命元气伤上加伤也失去了灵识藏入杨真的气海进入寂灭状态。 杨真入门炼气的种种异状俱乃七宝妙树之因。如今七宝妙树重逢同源不死神树在天水的刺激下恢复了部分灵识重塑了本体。 种种巧合机缘造就了杨真也成全了七宝妙树的回归之旅。 天水瑶池所在不死树凭藉与七宝妙树的万年共识感应唤醒了七宝妙树的生机令它从沉睡中醒来重获新生。而杨真糊里糊涂中在充沛至无以复加的灵力和不死树异力下竟六识深藏浑若回到了母体胎息时光深深入了定。 在七宝妙树灵根离开他的气脉三府之一下丹田后中黄大脉最后一道关隘已经打通左右青龙白虎相伴全身真元尽数归紫府神枢运转天宫接地府天地灵气源源不绝地涌入四肢百骸通达无碍。 在天水瑶池中潮水一般的神奇灵力洗刷下灵肉得到前所未有的昇华元气得到最精纯的淬炼;兼且他那奇特的独门心法百窍皆为元炉引入天地元气比寻常心法远甚。在近乎无限充盈的灵力支持下他体内百脉千百道小溪渐渐会聚成了大河元力飞地攀升。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月有余。 以杨真刻下的修行进度原本至少尚需二十年才够结丹的火候不想此时又有意外生了。 一道造化之外的古怪精元从天外灌顶而来霎时与杨真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五行精气相合顷刻化作浑沦之力随着周天轮转不住增强、增强最后氤氲紫气在百窍炉鼎中悄然孕生。 紫气随着周天真元力流转百脉最后会聚中黄直沖上霄抵达紫府天门聚气成形龙腾虎跃须臾轰然破入天门。 此刻为阳神主宰的杨真浑浑沌沌紫府内遁着天机不住作着最后的元力积聚渐渐紫气沖霄充盈满贯;同时紫府以元灵为核心不住地膨胀、收缩。忽然一点璀璨无比的金芒横生心海一点两点……紫府一声开天雷霆亿万金色光粒陡升蔓延无边毫光斗射无际甚至刺穿了杨真的肉身令他形同刺蝟一般迸射出万丈精芒将瑶池内外染成了金黄色。 金色光华在紫府收缩反弹九九八十一个轮回化作团团金华玉液卷着紫氲从天门降临中黄再甘霖化露普天而降古怪地云散到了百脉周天。 四十九个大周天之后周身百脉窍穴为丹露洗伐一新受着莫名的天机牵引丹露重新会聚中黄大道返回天门。 在紫府核心处金华收敛紫气顿熄萦绕着灿烂的星河核心一颗晶白如玉圆滚滚的小还丹滴溜溜地生成了。 那凭空而来的源泉依旧源源不绝接着小还丹燃起了熊熊丹火白变赤赤变黄黄再变金如是几个轮回最终变为金光灿烂的大金丹。竟是直接跨越还丹境抵达金丹中期。 突然杨真紫府一阵跳动那无穷的源泉一阵精缩消失在他的心海深处还丹终於稳固下来。 同时瑶池外一位霓裳女子也收功起身瑶池内不死树上只剩下两颗不死实一旁的七宝妙树益显得金光绽然灵枝俏。 杨真此刻与天地浑然一体灵台如镜慧心大开只觉灵机天趣道体内外俱甘美无比澎湃的精纯真元力流转百脉一呼一吸彷彿天地尽在掌握飘然欲仙。 收回六识他自行脱离天水瑶池若轻羽一般缓缓飘浮出了池面那天水剥除外衣一般灵性十足地自行脱离杨真躯体不留分毫痕迹。 池子远处一个无限美好的女子背影落入他的视线。 那女子正弯腰触摸着一大团青光她一头瀑布一般的青丝垂扬至纤腰后柔顺若流水光洁若匹缎合上一身霓红羽衣未见其人却已然有倾国之姿。 杨真轻轻飘落在瑶池边上距那女子有数丈之远彷彿怕惊动了佳人一般。 忽然那女子似有所觉盈盈转过了身。一张令人窒息的娇靥落了杨真的眼帘肤若羊脂玉水润亮泽弯月一般的眉毛细长的凤目鼻梁丰挺丹唇轻轻抿着似带着永恆的微笑。 她就这么拢袖捧手长裙迤地俏立在微薄的云霞中彷彿天宫的霓裳仙子落了凡尘。 杨真脑子里顿然一阵空白如果他此刻能说出话来定是大喊:仙女我见到仙女了! 他此刻的心情一如当年在河阳镇山下初逢萧月儿时的惊艳。 「你叫杨真?」 若清泉一般剔透流水一般温柔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芳香回荡在空旷的灵境将怔的杨真惊醒了过来。 「姑娘又是谁?」杨真刚吐出口就知自己犯了傻心中不由一阵怵自己这不是给抓了现行么? 「奴家俗名姬香。」姬香浅浅一笑如同一阵清风掠过燥热的大漠。她不料竟得到这样的称呼心歎真是个可爱的少年人。 「姬、姬仙子青鸟牠在哪儿?」杨真受那一笑脑袋晕陶陶的乍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却记不起哪里听过。他更担心的是自己擅闯禁地会有怎样的惩罚。 「诺。」姬香莲步来到瑶池边回身轻袖指了指她身后那团变幻不定的青光。 「青鸟牠怎么了?」杨真局促着站在一旁。 「唉家贼难防啊。」姬香声音如故听不出她的情绪「这老贼鸟得不死实果肉精华你得不死精元核瓜分了一整颗不死圣果牠刻下正养神归元不碍事。」 杨真顿时大为尴尬见对方又不似有防备之意挠头不知是好。 「说你怎么赔奴家的不死实?」姬香转过螓娇靥似嗔似怒。 「我只记得一头栽进了池子不记得有吞那不死实啊?」杨真心道来了骨子里那股倔劲儿还是支撑着他强作镇定。 「你师父没告诉你王母峰不得擅入吗?」姬香忍着笑意问道。 「这……」杨真又是一窒。 「好了奴家问你你可知云顶山菩提树?」姬香说着轻提长裙自若地坐在了瑶池边上露出一双白玉赤足悬在岩池边上轻荡写意无比。 「知道可……」 「它就在这里。」 杨真觉站着左右不是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相距有三丈之远陡闻姬香的惊人之语抬眼这才觉瑶池中多了一株奇树。 「它是你带来的你知道吗?」 「我?」杨真指着自己的鼻子大惑不解。 姬香秀眉一蹙複问道:「看来你有所奇遇了你最近遇到过天佛寺的人吗?」 杨真想了想如实答道:「这几年我都在昆仑仙府和尚倒是当年在山下遇到过两个。」 姬香顿然大感兴趣当下让杨真讲述了当年的详细经过不时追问一二听毕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杨真见其亲切随和一颦一笑无不令人如沐春风渐渐放下了悬地老高的心不时偷偷瞥她一眼只觉百看不厌。暗暗惊歎这世上竟如有如此绝色非亲睹不能置信。 「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姬香娴雅地掠一下耳歎息道。「菩提树不应该是七宝妙树当年救你一命你也令它重获新生。」 杨真一愣旋即将生在自己身上的异状一一回想顿时豁然贯通醒悟当初上山前和上山后生的一切皆有缘由。 「只是七宝妙树灵根有失灵神有损想来不是在天佛寺菩提院净水池中便是那不明身分的妖人带走本尊请求你帮个忙可以吗?」姬香悄然起了身郑重道。 本尊两字落到杨真脑海里顿时打了个霹雳一般原来她就是这一代圣女同时也是昆仑圣宗之尊。自己竟然与师祖一辈的人在闲聊说话且这般随意一个醒神连忙跳起身不敢怠慢。 「请……姬前辈但说无妨。」杨真定了定神低眉道。 「同是炼气修道人年岁、辈分、身分真的很重要吗?」姬香话音骤然变冷似乎很扫兴的样子。 「姬仙子……」杨真见本融洽的气氛被自己无心一句破坏暗自懊恼不已。 姬香不理不睬径直走了开去忽挥手朝天送出一道白色剑光沖入云烟中很快消失不见。 杨真见了大骇难道她要传书昆仑掌律堂处置自己吗? 心慌意乱下急急追了上去试图解释。 姬香忽然顿足回身颇为好笑地看着惊慌失措跟上的杨真笑道:「怕什么不过是给玉霄峰捎个口信你可是在王母峰待了近三个月。」 「三个月?」杨真登时目瞪口呆他印象中顶多睡了一觉的工夫「那我失踪这么久师兄他们一定急死了。」 姬香似乎很乐意见他焦急的神情不紧不慢道:「青鸟早替你送过信了傻小子。」 杨真对其捉摸不定只好傻呵呵地笑了笑。 「替本尊到天佛寺走一趟如何?」姬香美目直盯着杨真。 「去寻那普济和尚瞭解当年之事?」杨真一怔很快醒悟过来。 「也不全是若是有机缘取回缺失的七宝妙树灵根更好。」姬香缓步续行转向一面花树灌木渐多的方向。 「姬……」杨真大为不解她亲自出面岂不百倍胜於自己?方出口却长了记性犹豫起来怕又惹她不高兴了。 「不嫌弃的话叫声姐姐就行。」姬香若无其事地淡淡道瞧着前方的眸子掠过一丝难察的谐趣笑意。 「姬姐姐……」杨真头皮麻地跟了上去。 「奴家不能出面你明白吗?」姬香心若明镜自是明白他的心思解释道:「七宝妙树虽是王母一脉至宝但若为此挑起佛道两宗之争就非姐姐所愿了。」 当下姬香边行边为杨真讲起了王母一脉的溯源和一些不传之密。 亘古的传说悄然揭开了蒙昧的面纱。 太古混沌未明之时人妖精怪等百族共居九州大地相安无事。 那时风雨雷电旱涝灾疫生老病死等诸多自然万象和苦难长久困扰着大地生灵诸族傑之士无不殚精竭虑终在太古开天神明的指引下各自寻到了修行炼气之路从而衍生出百家修行法门逍遥浑沦三界。 很快在神通大能之士的导引下九州大地繁盛起来部族万千各族生灵无数大地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上古各族修行途径和法门不同令各族日渐产生了分歧诸方部族冲突不断。尤其妖族最为桀骜不驯仗着法力神通肆意横行甚有天塌地陷赤地千里洪涛万里之祸百族生灵俱苦。这时各界神通法力之异人出面界定人间法则大地生灵才获得了喘息之机。 三皇治世五帝定伦神州百族生灵并起物华鼎盛。 然而蕴藏在各族内心的因缘种子却继续一直将分歧和仇恨蔓延流传。 千百载过去**和信仰的洪峰冲撞最终令百族决裂九州十地战火四起最终人族和妖族两大族群脱颖而出成势均力敌之局。 三千年前西方洪荒之役战局达到了顶峰。 是役人族修真宗派魁玄宗聚集九州人类修真炼气之士与妖族法力神通之士在西6贺州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决战。 妖族凭藉顽强的生命力在决战后期逐渐佔据了上风眼看人族覆灭在即玄宗内西王母一脉祭出了从未现世的神树以无上神威横扫西6一举扑灭了妖族的嚣狂气焰。 妖族自此节节败退九部众之妖皇不甘落败集部族之力效法上古水神共工起绝禁之法再次轰塌天柱神山----不周山天神共怒万古冰山融化洗劫西方大6百族生灵亡灭大半惨不忍睹。 更甚的是因龙脉断裂西荒自此风雨不调气候日趋恶化最终陷入了无尽的洪荒时代。 妖族残余自此退居人类不愿居住的洪荒之地人族退回昆仑山以东的中原诸州各道修行之士也分道扬镳道门佛门魔门等等各行其是不再干涉人间之事。 而后追随昆仑派而来的王母一脉获得了修真界的无上尊崇自此然三界。 谁知神战一役玄宗山门不保王母一脉不幸丢失了七宝妙树再后来得知佛脉一路趁火打劫之为却时不於我。 之前王母一脉对外只宣称不死树神威外间竟是谁也不晓七宝妙树的存在如此一失生生吞了个苦果。 当时魔道蠢蠢欲动妖族余部也时有进犯大小战事不断玄宗一脉唯有与天佛寺携手共抗勉强维持神州安宁。 迁徙到王母峰后当任圣宗之主果断放弃了与天佛寺的恩怨七宝妙树一晃变身菩提树藏身天佛寺云顶山一失就是三千年。 故而后世传闻大多只知不死树而不晓七宝妙树之名。 历代圣宗无不以将神树迎回为己任却一无功成。 如今却意外由一个昆仑弟子完成了夙愿。 第六章 归宗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片说不出是鸟巢还是山舍的地方。 这里巨木参天奇岩横亘绿荫盖野百花成毯几条小溪贯穿林野不知何来又何去。 林间溪岸灌木丛中不少小兽跳来蹿去不亦乐乎。 令人称奇的是远近坡地疏林中从低矮的仙云中悬吊了一些巨大的巢居悬垂於地。这些奇形怪状的大小不等的巢居俱由粗细不一的苍褐色藤萝以巧夺天工的手法织就而成彷彿生就如此。 杨真一路看的大开眼界不想竟有如此奇特之物。 据姬香所言那是树中灵境物幻之法所生----云巢居不假人手所成是王母峰道童和长老日常居所。 顺着一条蜿蜒清溪持续深入穿过坡林山地豁然开朗两人来到一片桃林所在。果木环拱的云天中央一条龙蔓垂挂了一只偌大巢舍在繁盛的青滕绿蔓掩映下若隐若现。 整片林地地面白烟若毯流水淙淙半空五彩仙云罩顶一切轻灵而圣洁。踩着流烟和草绒小径穿过一片累累果林两名粉雕玉琢的女童不知从何处迎了出来。 「参见圣女。」两小齐声一福。 「摘些新桃有客人。」姬香命道。 两小好奇地打量了杨真一番笑嘻嘻地领命而去转眼跑的不见人影儿。踏过一条溪桥大片花圃之上云烟之中那接天垂地的云巢居就在眼前。 待近了杨真看的分明圆拱的正门上牌匾书有----圣香居巢居外滕内木浑然一体瓢叶盖木瓜墙古香古色中透着然物外的清雅。那不知从何垂下的龙鬚滕些许根鬚顺着巨大的扁巢紮入云地将巢居牢牢悬空扣住。 「姐姐的蜗居是简陋了些。」姬香飘身领路进了香居。 杨真游目四顾大感神奇的同时更多是在思索这「姬姐姐」领他来此的用意何在? 巢居内与寻常木舍却无两样居内也分前后两进左右偏室。只是一切案台橱柜皆与室一体而成天花上有几颗拳大的乳珠散着淡淡的白光地铺紫绒毯厅室显得适中温馨。 两人在正厅红木小圆桌前对席而坐。 这时一名女童端着一盘鲜桃进了圣香居摆放妥当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这是王母桃吗?」杨真看着粉白透红的桃子。 「也叫蟠桃可不容易吃得到。」姬香亲自取了一个交到杨真手中。 杨真顿然受宠若惊轻轻噬了一口果肉如汁入口即化一股冰凉的水木灵气迅流淌五脏六腑旋又化作暖流涌入百脉整个人若浸泡温泉中一般舒坦至极。且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但见姬香安然地瞧着他赶紧三口两口连皮带肉吞食了个乾净。 姬香目光投往窗外桃林中随意道:「这是百年桃有补益本命元气之效若是寻常炼气之士能平添二十年之功如今不过数十个余下的你都带走吧。」 杨真见她目光纯净悠远神思天外深知推迟就是作伪了。 当下祭起乾坤印额头银光一闪圆桌上余下五颗王母桃连同盘具消失不见。他挠挠头玉盘又重新落回桌上。 再度驱使乾坤印杨真明显感觉到自己法力已经抵达了一个他以往不敢想像的境界无穷的法力从金丹中源源而出流转四肢百骸令他心中大为振奋。 姬香看在眼里美目含笑道:「你修为突飞猛进可曾有假?」 杨真摇摇头顿明她这话是对他早间疑问的回应心下更加忐忑不安。 「就是你一元祖师亲自来讨这不死实姐姐也未必会给你可知道为何姐姐刻意成全你?」姬香又问道。 「因为七宝妙树的缘故?」杨真脱口而出。 姬香微笑摇头。 杨真大窘道:「难道真是我不自觉偷吃了圣果?」 姬香收起笑容正色道:「因为你身具浑元天脉。」 杨真摇头表示不懂虽然青鸟略为提过却是一知半解难道自己竟有与众不同之处? 「浑元天脉是什么?」 「一歧他没有告诉你吗?」姬香微微有些惊讶。 杨真茫然摇头暗忖难不成那一歧老头跟王母峰有什么瓜葛? 「也许还不到时候吧……你道行是差了些姐姐助长你的修为也有分寸那不死核你尚且汲取了不到三成以你的修为尚不足融彙如此庞大的圣元精华日后一切还是要依靠你自己……噢你师父他来了。」姬香说着盈盈起了身。 杨真慌忙跟着站起。 「那么杨真姐姐就与你说定了七宝妙树的将来就交给你了。」姬香出乎意料地拉住杨真的手款款道。 「这……」杨真感受着柔滑的纤手近在咫尺的异香一阵心慌意乱仅有的几分残余清明告诉他他并不曾有所承诺啊? 「怎么你反悔?」姬香皱起了蛾眉神情分不出是嗔还是怨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姐姐身分不便更不可找昆仑派的人出面交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难道你真忍心七宝妙树历劫千年依旧灵识不全流落他乡?姐姐可是很为难啊。」 「那好吧。」杨真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这才乖嘛。」姬香拍拍他的手收回柔荑甜甜一笑神秘道:「记住这里生的一切是你与姐姐的秘密千万不可告知第三人即使你师父也不行明白吗?」 杨真苦着脸点头应是。 「好了你有空随时欢迎来姐姐这里作客现在送你出去噢……」姬香忽然想起了什么轻拍玉额道:「看姐姐的记性。」 说罢她素手撚指虚空画符转瞬凭空生成一道玄奥的白色灵符接着打入杨真眉心乾坤印处光华一闪那银色的锲形印记陡然亮了起来。 杨真顿然感觉乾坤印彷彿活了过来无数异念在心海中翻滚一些玄之又玄的法理贯通了他的心神乾坤印……原来如是。 念动间乾坤印已经收入了紫府之中罩在金丹之上又是一番奇妙光景。 就在心神莆定六识回体之时他恍然觉天色大变他已经来到了王母峰外一枝横生云海的粗大虬干之上。 外空不远云海上一个青衣人如履平地一般御虚伫立恰逢转过了视线朝杨真望来。 「师父----」杨真欣喜地招手大喊道。 萧云忘一个闪身出现在杨真身前二话不说迎头就重重敲了他一记「本以为你是为师门下最老实本分一个谁想你却是最胆大包天一个哼。」 杨真除了垂应是哪敢还嘴。 「咦……」萧云忘上下打量着杨真说不出的意外。「你小子修为竟然到了金丹期。」 杨真面上一喜却是怅然若失地看了不死树深处一眼。 「你姬师叔祖还好吗?」萧云忘负手转开身去异常沉静地望着林深处目光竟有几许难察的温柔。 「姬姐姐她还好。」杨真迟疑道。 「你叫她姐姐?」萧云忘转头讶然。 「她让我这么叫的。」杨真心中确实不愿意与姬香有着那样生分的尊卑称呼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 萧云忘俊雅的面容流露着说不出的异样沉默良久点了点头道:「各有缘法。」 师徒俩不知为何皆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来随为师到太昊峰走一趟。」萧云忘抛手祭出一道的紫色剑光带着杨真落了上去。 剑光绕着王母峰外空缓缓飞了起来迅蔓延变长变大不住加飞射轰鸣气啸声渐大。最后绕山飞了一圈剑光已足有三十丈气势磅#地破空往东方而去。 杨真踏足剑身后部感受狂飙疾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了上来:师父他好像有些失常啊?! 不过片刻工夫云海上两座高下相形不大毗邻的山峦已近在眼前。 外空不少游离剑光腾飞起落蓝、白、红、绿都有甚是耀眼。 那正是昆仑仙府之枢太昊、少昊两峰。 其中偏左一座仙峰正是昆仑道宗圣地太昊峰。其山头傲岸奇峻绕着峰缘又歧分五行山府峰峦之间云霞缭绕重重山院和殿宇各自依山而成顺着坡落山阶到中央的巨大云坪就是占地足有百亩的齐天广场。 五府之间广场之外在云渊沟壑之地高低错落着百丈通天蟠龙玉柱足数有七十二根之多依天星斗宿之势而成齐天淩云。 正北土府是昆仑派掌尊主府----昊天殿之所;西南面的木府乃长老院驻地;金府则是刑罚之府----掌律堂玄德殿所在;火府乃打点昆仑杂务的敬事堂之所;余下水府所驻乃道宗年轻弟子修行山府金钟院。 萧云忘特意御剑缓缓游弋在太昊峰外简单为杨真介绍山中之事。 这时一道黄色剑光悠悠巡弋而来彷彿喝醉了一般有些摇晃正好斜斜挡驾在前。 「何人放肆?」萧云忘颇有几分不悦散去护体法罩露出形貌他清朗的声音轰传了开去。 「原来是萧师叔胜衣失礼了。」挡驾飞剑上也放开行迹竟也现出了两人为那人剑眉星目神采飞扬正是楚胜衣他身后还有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道人。 另一名弟子也跟着道歉面色尴尬不已。 「他是初学御剑?」萧云忘眉头一蹙他是何等眼力迅即一目了然。两人正以合力渡御之法飞行乃昆仑常见的入门御剑术。 「正是我这师弟初学乍练让师叔见笑了。」楚胜衣回头看了身后有些拘谨的师弟一眼从容道。 「紫霆最近可好?」萧云忘见其不亢不卑谦和有礼也不以为意兼且对这享誉昆仑年轻一代的新人也颇感兴趣。 「师父最近四出忙碌弟子好长时日不曾见得多谢师叔挂怀。」楚胜衣说话间已经御剑并行开来稍微落后萧云忘少许随意漫行在峰外。 「九州各方暂无动静你师父当很快就会回来。」萧云忘淡淡道。 「如此最好。」楚胜衣面上喜色一现而逝转即向杨真道:「杨师弟好久不见最近一次去玉霄峰都不曾见到你。」 杨真心道你是去见清儿师姐我在与不在又有何关系?心中不快却并不形於色只是冲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最近可有闲暇?」萧云忘突然道。 「师叔这是……」楚胜衣当然不会认为昆仑派内一贯独立特行的萧真人会跟他闲聊定是意有所指。 「我门下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最近要出山到西荒游历一番若是你有空就随行吧。」萧云忘缓缓道。 「胜衣敢不从命。」楚胜衣当即大喜。 「你自去吧记得明日一早到玉霄峰。」萧云忘摆摆手掉转剑光俯冲直落太昊峰而下。 楚胜衣顿扬空恭送衣袍飞扬。 「师兄他是谁啊?」他身后的年轻弟子悄声问道。 「昆仑派紫字辈第一人有多情剑仙之称的萧云忘萧师叔。」楚胜衣无限向往道。 「他……他比师父还厉害吗?」这回年轻弟子的声音更低了。 「各有千秋……」楚胜衣低声叱喝道:「咳咳师尊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年轻弟子在后悄悄吐了吐舌头续持御法剑光又晃悠悠地飞了开去。 师徒俩落在齐天广场北踏足滑若明镜、瑞云镶嵌的青石坪。杨真环顾四方山门重开五条登山云梯蜿蜒起落向五行府升云而去再仰望祥云缭绕中的蟠龙柱渺小的感觉顿生。 整座仙峰外出或回归的人皆是从广场起落。四方角落不少年轻弟子行色匆匆忽起倏落。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昊天殿。」 萧云忘的回答很简短但已经足够杨真去证实自己早先的猜测入山快六年了此番才算真正的登入昆仑道籍。 通过土府守关弟子盘查师徒两人一行入了云梯起先下沉走低约有半里后地势再度走高一路曲行登山两侧是深不见底的云渊耳闻风声呜咽但见云气奔涌。 两人一步一个台阶步伐轻快不失沉凝身前一抹抹轻云倏忽飘来去兮形若云中漫步。 这却是昆仑不成文的规矩等凡前往太昊土木两府的弟子必须虔心向德严禁飞剑御法轻佻怠慢须得身体力行。 「到了。」 听到师父的话杨真眺望着依旧朦胧不到尽头的云山不禁有几分奇怪。谁知再踏上一步眼前竟豁然一亮大片苍翠欲滴的参天松柏密不透风地烘托着隐约可见的云中殿落只余下正前方一道开阔层递的平缓青石台阶数不清的枝叶横伸在前。 回俯览崖外苍茫无尽的银絮流逝不住沖刷着岛屿一般的太昊五行峰激起银纱般的轻云斗升跌落气象万千。 在登阶走上一阵愈见开朗密林渐在脚下抬头仰望碧空如洗四面天空无垠开阔浑若天极之圆。几只仙鹤长鸣掠山而过在云海上盘旋不去。 青山摩云玉殿雄峙。 玉阶尽头正前方浩大的道宗主殿就在眼前正殿高耸巍峨左右偏殿护翼俱是五脊六兽歇山宝顶碧金琉璃瓦斗拱飞簷恢弘而庄重千载沧桑扑面而来。 正殿四面九层玉阶奠基玉栏围彻开路十方玉柱前廊顶梁门庭大开横额金匾上书「昊天殿」。四名玉冠青袍的中年道人手执拂尘一字排开守护门廊前。 而两人几步开外六尊九头虎身、张牙舞爪的开明石兽雄踞殿前开阔的石坪上。 萧云忘并未领杨真前去正殿而从偏殿回廊直接前往后山沿庭十步一只人高紫金香炉焚香处处青烟缭绕。 殿落中来往的人并不多多半是忙碌的道童愈往后人渐少。 曲曲折折不知几回几转穿过数重回廊院落两人到了花木扶疏的后庭只见依着后山坐落了一座苍幽古朴的宗祠灰土的匾额上书有「灵祖堂」三字。 角落一株古松下石桌前两个白苍苍的老道棋枰论道饮茶闲话自得其乐。 「云小子多年不见也不打个招呼?」一把苍老爽朗的声音传来。 路过之时萧云忘并未打算过去打扰两位长老却有个眼尖的老道叫住了他不得已领着杨真过去见礼。 「一闲、一泰两位师叔好闲情。」萧云忘恭恭敬敬地执晚辈礼。 这两老道一胖一瘦皆是鹤童颜灰袍加身。胖老道一泰长老长眉笑颜脸圆红润胸宽体胖一副乐天派;瘦老道一闲长老额高尖下巴面目清矍根骨清奇端的仙风道骨。 两人皆是昆仑派一字辈长老修为绝世乃长老院中排得上号的真人。此番一闲长老守护宗祠心性跳脱的一泰长老找上门来两老值此凑在一起消磨。 先前招呼萧云忘的正是那红光满面的一泰长老。 「云小子几年不见修为又大有长进啊快赶上我们这群老东西了。」一泰长老拂袖起身仰头笑咪咪地打量着萧云忘他矮胖的身形只及萧云忘下颔。 萧云忘却是欣喜道:「一泰师伯三清元气罩顶红煞临堂只怕劫期将至仙期可待啊。」 一直埋头稳坐研究棋局的一闲长老闻言抬笑道:「没错这胖老道已经感觉到天魔在向他招手了。」 一泰长老回头忿忿道:「你个老东西几百年了嘴巴还是这么刻薄不就输了几盘棋么?」 一闲长老没有搭理他目光转悠到萧云忘身后静静站立的年轻人身上道:「云忘你又收新弟子了?」 「真儿来见过两位师叔祖。」萧云忘一时倒忘了这茬让开一步拉过身后的杨真。 眼看杨真就跪拜下去一泰长老一把扶住直口道:「拜人不若拜心老头子我最讨厌磕头虫。」说罢又特意补了一句:「一闲那糟老头你也不用拜了。」 一闲长老气地吹了一把鬍子埋头自顾看棋。 「师叔祖怎知晚辈心中有否跪拜?」杨真见老道语出至诚没有分毫尊长架子一举一动让人打心窝子舒服也不多礼站直了身。 「问得好你胖子怎知人家心里不是这般想:瞧这胖老道唠叨又烦人那管你什么师叔祖。」一闲长老冷眼旁观调侃道。 「胡说此子鼻正堂阔心眼通明怎会是口是心非之人?」一泰长老拉着杨真笑呵呵驳斥旋又冲萧云忘奇道:「云小子你这徒弟都结丹了才引入宗室?」 萧云忘苦笑他匆忙接到王母峰的传书前去接人吃了个闭门羹根本不及向杨真瞭解详情只得打个哈哈蒙混过去。 一闲长老随意打量杨真一眼有些不可思议道:「不及弱冠竟有这等还丹火候你这徒弟只怕云忘你当年也不过如此啊。」 一泰长老也奇道:「果然果然莫不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 萧云忘像是想到了什么探询的目光也瞄向这小徒弟。 杨真迟疑片刻为难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你小子把我们两把老骨头当外人?」一泰长老两条浓厚的雪眉蹙成一道无比清亮的小眼瞪的老大。 萧云忘神色也有些难堪不想这徒弟竟当着长辈落他的面子纵然他任情洒脱也不免有些失望。 杨真见师父神情不悦心中一紧咬牙道:「这是王母峰姬姐姐与晚辈的约定。」 此言一出萧云忘与两个老道俱露出古怪神色相互打了个眼色彷彿都明白了几分。 「好好好。」一泰长老瞇眼审视着杨真竖起拇指接连三个好「这娃儿能被圣宗看得上眼将来成就定是不可限量……云忘你可要好生栽培你这个弟子啊。」他最后一句却是对萧云忘所讲神色大有欣然之意。 杨真初上山时萧月儿、冷锋都看不起他如今纵然因奇遇突飞猛进却依旧与那楚姓同宗师兄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看着清儿师姐与他渐行渐远心中痛楚难言日渐寡言。 此刻哪想这初见的老前辈竟这般看重他心中不知怎的没来由升起一股强烈的感激一颗孤冷淒清的心涌了上阵阵暖流。 萧云忘一旁看着杨真稚气未脱的脸容竟有几分忧郁心中一阵愧疚油然而生他深知自这徒弟上山出了异状以来对他一直任其自然不曾好好教导全凭他自己努力才修到了现在的境界。 一时间各有所思沉寂了下来。 「你少操别人心老实回去坐你的关上两辈昆仑人上百人归虚证道不可不谓鼎盛之极结果九成半给天劫送入轮回我们这一辈能有几个抗得过?连一阳都只能兵解修个散仙灰溜溜跑到海外。你啊整日四出找人鬼混还不若多炼几个法宝傍身。」一闲长老琢磨着棋局蓦然打破了寂静。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活着就是图个痛快若效法你这般修炼那乌龟**也不过多熬几百年老夫就是要与天争怕他个鸟!」一泰长老鬚皆张一手指天意态癫狂。 一闲长老摇头歎息直斥愚顽愚顽! 萧云忘看得好笑叫住杨真准备告辞却给意犹未尽的一泰叫住:「慢着云小子这小娃儿我有个东西送他。」 一泰长老说着捞袖在身上摸了摸不知从何处取了个黑色玉牌交到杨真手中不无得意道:「这老夫近年修炼的五色牌之诛魔牌专克虚妄之魔一等一护身法宝危急时刻能救命你收好了。」 「慢!」萧云忘和一闲同声喝止。 第七章 天劫 杨真捏着冰凉的玉牌被两人硬生生吓了一大跳。 「这五色牌可是你抵禦天劫五难之宝怎可随意送出?」一闲长老站了起来。 「请师叔收回法宝劣徒修为尚浅尚且用不到这等抵禦天劫之物。」萧云忘也不想这师叔出手如此大方。 杨真神念隐约察觉到玉牌内浩瀚的法力他虽有心喜却听闻过天劫的可怕可不敢占这样的奇宝为己有赶紧递还给一泰长老。 一泰长老本不欲送出这等法宝怎奈到他这等境界等闲外物早弃之不用早年的随身法宝都送了小辈此番却拿不出手只好取了炼制多年的禦劫之宝。 听两人一说微有意动见杨真主动递还老脸顿时挂不住断然推回道:「要你收下就收下师叔祖一向说一不二。」说罢传音入密授了驱使法诀。 杨真见师父颔许可遂不再推迟郑重拜谢之后师徒俩相辞去了宗祠。 不知何时天空悄然暗了几分一股阴翳笼罩着宗祠独院。 古松下一泰长老望天嘀咕道:「看来得抽空再炼制一道凑齐五牌。」 「接着来这盘你输定了。」一闲长老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 「哇你老东西作弊窃我东南角一子。」一泰偷眼一瞧猝然跳脚惊道。 一闲长老眉头一跳不声不响张开两袖以示清白一泰长老哪肯信他怒气冲冲地上前纠缠两个有道真人竟然跟顽童一般打闹开来。 「老道说没有就是没有。」 「放屁你我当年一起上山你来我往将近五百年你有几跟脚丫子毛我都清楚。」 「荒谬荒谬老道不跟你一般见识这会儿回长老院还有事呢。」 「别走闹明白再走。」 「老道我要偷你一子天打五雷轰!」 轰隆!一道晴天霹雳打了下来天地惨白一片。 两个老道你眼瞪我眼暗叫蹊跷一闲长老喃喃道:「天尊在上真个洞若神明?」 一泰长老却渐渐感觉有些不对抬头望着沉郁的天空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机迫体而来彷彿天要塌下来一般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他怕有上百年不曾有过了。 那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力量难道是…… 「一泰……一泰你……」一闲长老也察觉到眼前老友的异常。 「来了来了……」一泰长老有些失神。 一闲长老神色大变怔了一怔震喝一声扬手朝空一抛向西方打出一道紫光那紫光若一道流星很快抛坠在天边不见。 片刻后。 当!当!当!太昊水府的三十六口金钟齐鸣巨大的钟声响彻昆仑仙府每个角落接连响了十八起才告终结。 「天兆当空魔煞也来了他娘的我一泰活了五百年也到头了。」一泰长老前言不搭后语朝天咒骂道。 「去七宝玲珑塔几个老东西都在有我们护法……你还什么呆!」一闲长老事到临头反镇定下来一把拽起一泰长老倏忽消失在阴风萧索的庭院中。 宗祠内火烛高燃香火旺盛。 堂前三清道祖金身塑像高高在上其下香案密密麻麻供奉着数百个灵位齐齐整整顺位呈阶递下围供半壁阵势渐趋庞大。 最上面只有一位那就是昆仑派开山祖师玉鼎真人;最下一排乃昆仑上代掌门和长老之位。在这里只有昆仑派列代掌门和飞升成道之士以及绝大贡献的长老才有资格名列其上。 堂下一跪一站在高大的祠堂中显得异常渺小。 杨真完成最后一拜起身整袍却惊闻金钟声连绵不断地响起一直不绝。他在昆仑山多年头一回听到如此声势浩大的钟声回省入门时候看过的宗册隐约知道生了大事。 「师父生什么事了?」 「有长老临劫。」萧云忘望着堂外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他刚才分明感觉到宗祠外异样的气机神念游走一圈顿时明瞭一切。 「是刚才两位长老其中之一吗?」杨真如今修为动念间方圆数里一动一静分毫炬现心海适才的古怪他也有所感应。 「是二长老一泰师叔。」 「师父一泰师叔祖会有事吗?」杨真想起早前那胸襟兀爽的胖道人颇有好感不由有几分担忧。 「天劫临头唯有天命……」萧云忘苦笑摇头。「且随为师到昊天殿明堂找主事真人入册稍后为师去长老院看看。」 「师父天劫是怎样的?」杨真快步跟上穿堂而去的师父。 「你想去?」萧云忘脚步不停回头道。 「嘿嘿。」杨真挠头直笑。 两人站在宗祠外台阶上但见天空五颜六色的剑光骤然密集起来纷纷从外归来。 「随为师见识一番也好还有一两个时辰……」萧云忘见杨真手中把玩的那枚法宝欲言又止。 「师父会见到一元师祖吗?」 「呵呵你师祖已是大乘半仙之体一甲子内随时会渡劫飞昇而去若非昆仑有绝大要务等闲是不会现身的寻常长老道心修为不足通常修到太虚初期就会招来天劫三五年就有一回并不罕见。」 萧云忘不再多言大步而去杨真匆匆跟上。 太昊峰长老院。 木府名为五行之木却也不负其名层峦叠嶂的山峦上林木森森溪涧飞流。在林旁、岩后、断崖时见雅居小舍竹屋石穴昆仑派半数以上的长老都聚居此地平日却散居各处生活简朴清淡。 山巅长老堂正院内矗立了一座耸入云天的七层宝塔。塔底平座八角层层上推渐形收拢;塔身浑然一体非金非石犹如玄玉雕凿一般玲珑而不失厚重。 无数铭文辅以妖兽的狰狞浮雕浇铸在塔身面壁之上玄诡莫名。 七层塔身飞簷斗拱八部承天呈飞龙探爪之势。在各层飞簷尖端都垂有风铎每每在风中撒出清幽悦耳的铃声。 它不仅是一座宝塔更是修真界大大有名的一件仙宝。因其可自成一界摒绝外煞阴魔到了紧要阶段的长老都会移居塔中天内坐关。在天劫来临之时更可在内承天之难消禦魔障。 此刻浑然挺拔的塔身却如坠黑云漩涡中乃至整个太昊峰远近十里都陷入阴煞笼罩不住翻腾卷涌的乌云中不时有雷霆打出。 一股无形的煌煌天威压在了整座峰头上。 修为差些的弟子两眼一黑直欲晕去纷纷被师长赶入密室回避那九天之煞。更多的人却不愿意放弃这难得之机纷纷走出山院遥遥观望屏息静气等待那传闻中的一刻降临。 山巅七宝玲珑塔下大群常年不见出世的昆仑长老稀松排列准备步入塔内。 时不时天空光华一闪地面就落下一人如此这般院中人渐多起来。 萧云忘领着杨真也混在人群中他们两人显得格格不入周遭的老道儿们也没搭理他们自顾低声交头接耳。 「师父这些前辈是前去助阵么?」杨真看着前方人头涌涌6续走入塔底一面人高蓝幽幽的光幕迅即入了水墙一般波纹一动消没不见煞是古怪。 「非也天劫唯有自身之力可禦等闲修为轻易插手不得会自陷其身一个不好会引来更大的劫煞待会一切自知不要多话。」萧云忘低声道。 杨真捏着手中的方玉更加不安了早间他听师父提起一泰长老所炼五色牌青、白、紫、金、黑五牌连子成阵阵中有阵如今给了他一道阵法势必法度缺失威力减弱若有个闪失怎生是好?心中焦急却又苦无办法。 空中缥缈的淩乱铃声在此刻分外纷扰令人心弦紧绷。 沉郁的阴风一阵阵颳来所有人衣拂舞。 天色更黑了挺拔的塔尖簷角隐约起了青色的电蛇在黑幕下分外狰狞。 不知不觉轮到萧云忘师徒看着师父消失不见杨真迎头跟了进去眼前一阵眩晕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深幽的天地脚下明净若琉璃天穹深黑如幕层层低矮漆黑的云团正缓缓蠕动积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彷彿一个天大的漏斗倒悬天宇。 天煞已经初成。无风也无息场面沉静而压抑。 上百名灰袍长老和少许紫袍真人盘膝围坐在远端心距百丈围绕着中央一处明亮之地那里正瞑目结印跌坐着一人正是杨真认识的一泰长老。 萧云忘领着杨真寻到一个人少的地方静静地坐息等待。 「师父把这诛魔牌还给一泰前辈……可以吗?」杨真不懂传音之术只好蚊声道。 不远几个长老登时抬眼瞧了过来杨真赶紧收声。 萧云忘正欲回应却见天空骤然生了变化。如墨劫云翻滚不休密密麻麻的电蛇奔流在漩涡中有如万蛇攒动其声势彷彿要毁天灭地似的。 「轰隆隆!」撼天惊雷起天地恍若白昼一道龙形闪电炸了开来。 同时一泰长老周身罩上了一层纯净至极的蓝白光华渐渐涟漪一般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形成一个天钵光罩。人与虚冥相合天杀机煞劫云起。 「天枢、天璿、天玑……七星起。」 唱声惊喝起落七道光华迅闪以一闲为的七名长老以星宿之势在散布在一泰长老周围分别朝中央的一泰长老打出一道本元法力光柱七道各色光柱彙聚在原本那道防禦结界上水色光罩渐渐扩大最后将七老包容到一起。 随时法力送入结界层层叠加渐渐变成深蓝凝胶与实质无异。 这时地面一阵奇特的白色阵光流转一道无形有质的屏障悄然将外围观仰的人群隔绝开来。 杨真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牌嗓子提到了喉咙眼扭头看了师父了一眼却见师父出奇地专注和凝重眸中精光闪亮彷彿要巨细无遗地见证生的一切。 他正待说点什么猝然呼吸一窒天地息光阴止他的心彷彿也停止了跳动几不能动弹。 光阴一瞬间一泰真人精修将数百年的本命元气在天人寂灭神感下再无法强抑一点点释出就在与外界天地元气融合的刹那一丝丝细微的金光顺着弥合的虚空一路震荡着挟带着庞大的力量会聚了过来。 亿万道金光从四方八极太清虚空飞射而至聚集的方位就在一泰长老头顶上方不足百丈之距。看上去一泰长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金色光华之中彷若神人一般。 天劫五难天煞天雷天火天风天魔其最可怕的天雷已经到来。 万丈金光聚顶一团纯阳天雷孕育而生而天穹的劫云早就被纯阳罡煞沖散到了九霄之外天际一片纯净只剩下弥天扭曲的纯阳之劫气光氲。 一道粗大的金光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四周环绕着明亮的金色激芒划破虚空重重的劈向了一泰长老的顶心。天雷轰然击在一泰长老等八人合力的防禦结界圈之上。 瞬间天地失去了颜色整个塔中天也轻微颤栗起来杨真如中万斤巨锤完全失去了一切感知眼、耳、口、鼻尽失所用。 上界天威如斯浩瀚金雷余威犹在八层结界就破灭两层余则暗淡了许多剧烈波动电蛇在上四方飞蹿。接下来一道强胜一道的天雷轰击而下每道天雷都令结界破灭一层迅即七老又竭力送出合共数千年的精纯法力再度升起一道结界以阴破阳之势抵禦天雷之威。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很快落雷伴随着如炽如沸的天火如雨而下电光如柱亿万金蛇狂舞於结界激荡出无比灿烂的光华塔中天地如浪中小舟剧烈颤动。 坠落撒满天的天火横空自燃整个抵禦法阵中心所在虚空完全模糊扭曲一片。 杨真耳聋目眩中渐渐回转神智感觉到背心涌入一阵温醇浑厚的暖流心知定是师父见自己吃不消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他无暇多想眼前又劈下一道万丈天光雷火一阵天摇地动铺天盖地的雷火迸射彷彿末日浩劫降临下界人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一时竟分不清是人在动还是天地在动。 紧随着划破虚空的天风也如期而至一层层无形激波自虚而下纵横放射开来疯狂撕裂冲击着虚空出尖锐至极的声音甚至连七宝玲珑塔圈外的人也若千百道金针刺耳亿万虫蚁钻身一般难受。 此刻七位护法长老再难抵挡索性各自祭起看家法宝五颜六色的各式法宝扬空而起。 每下一道天雷其中一位长老就飞射出一件法宝迎空轰上一击下来法宝化作飞灰与雷火同灭。这样下来接连十数件法宝在雷火中湮灭。 天风雷火一道又一道足足轰击了半个时辰。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对应劫的人和护法的人来说却是走过了一生那样的长恨不得下一刻就走到尽头。 结界下的护法七人已是散袍破面色惨败七窍溢血神光暗淡狼狈不堪。 七老性命交修的法宝毁灭的同时他们的心神也受了大创。 至此已经轰下了一百单八道纯阳天雷。所有法宝使之殆尽守护结界再无余力支撑崩溃在即。形势岌岌可危。 这一刻天地间无论护法七人还是应劫的一泰长老只能依靠自己。 「诸位同门收手吧剩下的天魔一泰自能应付。」一泰长老形貌最为惨澹却依旧元气完足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虚空天地一清。 七名长老遥遥对视一眼各自歎息一声撤去法力飘身而起从四面穿越宝塔护界回到了外层天地。他们已经竭尽全力法力俱枯竭乾涸再无余力强自支撑下去只怕就要交代在那天威之下了。 这时天空的一团前所未有强大的雷劫缓缓孕生了起来金色光华转白又变蓝渐渐失去了颜色虚空也为之激荡。 一泰长老在应劫而生的轻灵仙气洗伐之下法力修为已经到了毕生最为巅峰之时此间也到了最后生死一刻他祭出了最后的法宝----五色牌。 这五色牌乃他早年行走九州大6採自天地间最纯粹的五行精华和太阴玄气精华炼制而成的异宝顺可连子成禦逆可成阴雷妙用无方。 不仅克纯阳天雷也可抵天魔近身。 可惜的是他早间一念之差送出了当中抵禦天魔一牌不过他并不很是在意他坚信自己能守持道心清明不受外魔侵袭。 四道丈高法牌分别放射着青、白、紫、金四色璀璨光华悬在一泰长老顶空四方旋即各自射出一道光华会集中央聚成一个四色方阵。 接着四阵迅即水乳交融在一起如汁如墨上下成柱一方四玄水晶阵将一泰长老完全冰封在内隔绝内外天地。 就在这时天魔来了。 万千魔头化身上界吉祥天的九天玄女帔帛挂彩伴随着漫天鲜花粉瓣飘逝纷飞着落下翩飞带舞仙音渺渺。忽而魔相一变仙女变身妖艳无比的天魔魅女袒胸露乳举手投足千般风情令人目眩神迷。 不过这仅仅是天魔外相此刻一泰长老心海中正激起滔天巨浪毕生记忆跑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飞转过数百年前尘往事犹如历历在目。 生离死别爱恨情仇一幕幕在抵达太上忘情之后摒弃如尘芥的心魔一拨拨万倍激荡了出来幻象无穷孰真孰假再不可分。 在场外所有长老齐齐同诵无量天尊守心瞑目共禦外魔。 杨真也沉入了心海之中恍惚中回到了山下的河阳镇。 竹林小舍前小院里坐在小板凳上托着下巴听孱弱温柔的娘亲讲书认字不时瞧瞧一边锯木制器的爹爹几只小鸡咯咯欢叫着在周围跑来跑去。 承欢膝下天伦之乐就是小杨真最大的快乐。 景象一变无边的火海起在黑夜里拼命地燃烧浓烟欲窒嘶喊欲竭杨父拼死救出了杨真母子就在那刻房梁轰然崩塌…… 那一夜九岁的杨真失去了爹爹失去了家。清晨在焦黑的废墟上娘亲哭的死去活来小杨真陪着默默流泪他那天起就失去了童年开始作一个客栈跑堂挨骂受责喝冷汤吃剩饭处处察言观色早出晚归…… 恍惚又回到了昆仑仙府玉霄峰萧清儿温柔的丽影迤行水榭亭台荷衣翩然蓦然回美目含情红唇带笑天地也猝然失色那翠绿的倩影瞬间填满了杨真心房所有。 见师姐现身杨真无限欣喜地迎了上去。 「师兄你来了。」萧清儿声若黄鹂甜美若蜜。 一个风神俊秀的白衣男子挡在了杨真前面迎上萧清儿。 「师妹你清减了。」一双男女含情对视。 良久两人踱步回廊携手离去消失在楼阁之间。谁也没注意杨真的存在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远处。 不不不杨真心在滴血他不甘心无穷无尽的妄念和唳气汹涌而来头痛欲裂体内百脉真力膨胀他再也抑制不住极欲咆哮嘶吼…… 这时他手中传来一股清凉透心的异流杨真如梦方醒这才察觉心魔作祟幻象丛生令他险些失去了自制走火入魔。 万丈金阳普天照惊天神力亘虚空。 杨真只觉彷彿身负三山五嶽内外虚荡软弱无力莫名的恐惧压迫在神念中徘徊不去愈来愈强这最后时刻就要到了吗? 他勉力抬头看向渡劫法阵内天顶金光笼罩下无以计数的魔头在鬼哭神嚎声中拖着万道黑光疯狂进袭玄气冰封的法阵中。内里紫光涌动如浪如潮黑魔玄气欢喜如狂疯魔如怖五玄阵内竟若幽冥鬼界。 一泰用玄气制纯阳雷火却忽略了天魔最喜的就是九阴地煞玄气在玄气滋养下魔头百倍强盛直袭他的紫府元神。 天人交击谁将胜出? 第八章 长老 七宝玲珑塔内所有昆仑长老抵挡散余天魔攻击的同时无不注视着一泰长老的情形。 阵外一隅疗伤恢复元气的一闲长老见状心中歎息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此番失去了降伏魔头的诛魔牌五阵不全如今魔头张狂他哪有余力抵挡上界天雷的最后一击? 远端的杨真也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坐立难安他手中的玉牌闪烁奇光也似在为原主人歎息。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那些修行了几百年的长老不能师父也不能他不过是天道途中的懵懂年轻人罢了。 那不可抗拒的上界神威那撕天裂地的可怖景象已经深深烙在了他的心里他这才懂得原来凡人肉躯之力也能通达那等境界。 不难想像出修至大乘的一元祖师修为是何等之高了。 杨真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 天地陡然一暗。一道通天神雷撕裂虚空凝固光阴甫即雷霆轰击在五玄阵之上万丈紫墨光华塌缩玄阴雷正面硬抗纯阳天雷轰然巨响中爆出来。 杨真在天雷将未的刹那眼前景象疯狂抖动起来所有一切变的光怪6离彷彿虚空已经破碎了一般。 须臾脑子里一声巨响眼前光亮万倍胜过太阳光辉万箭齐一般迸射而来;同时身受万钧巨力人不由自主抛飞扬空在失去知觉前灵神中隐约感应到了一声绝望的狂吼。 阴云坠顶的七宝玲珑塔外伴着围绕塔身正接连下劈着无数条青雷怒电彷彿天神震怒一般塔座到塔尖微微震颤山院地面小石弹跳林木簌簌抖。 天劫最后一击的结果几乎整个昆仑仙府的人都感应到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神交感。 对年长的道人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走上这条道路之时就必须作好这样的准备;对年轻弟子来说茫然的同时也迷惑那种本能的恐惧从何而来。 从劫兆现、劫云起、劫难终将近三个时辰的天劫结束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轰轰烈烈地夺去了一个苦修士升上天界的梦想。 夜幕早已降临。笼罩在太昊峰天外的阴云也渐渐散开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七宝玲珑塔下长老们一一行出法门通道来到开阔的院落中顶着微风细雨纷散林立。有人哀伤溢於言表有人冷漠踌躇也有人茫然无措众生凡相难得出现在这些饱经沧桑的长老身上。 萧云忘挟带着昏迷的杨真也走出了塔轻轻将小徒弟倚置在冰凉的塔身上再缓拍了他额头一掌借此送入一道丰沛的灵力。 杨真昏昏醒了过来茫然望了望四周最后目光定在一旁扶他的师父身上劈头就问:「怎样了?」 萧云忘没有说话收回了手缓步走下塔下的台阶跟院中的一群长老一般仰天接受风雨的洗礼。 杨真瞬间已经明白了过来师父黯淡的眼神场中所有未曾离去长老的异常举动无不告诉他早间送他法宝的那个和蔼的老人失败了。 失败的命运就是魂飞魄散。他忽然觉那块诛魔牌依旧在右手心牢牢攥着莫名的战栗从他心府遍及到他全身每一个角落他浑身不可自持地颤抖起来。 是因为他的缘故吗?令他窒息的负罪感像那天劫神罚之力一般重重地压在他身上他心里。杨真木然地一步一步走下塔阶任那风雨洒在身上。 「嗒嗒嗒……铿!」七宝玲珑塔通体流转过一道蓝色幽光旋即恢复了平静看上去与寻常石塔无异。 长老院大长老一闲最后一个走了出来几乎同时院落里所有人都回头望向他望向他单手托在掌心的一团荧荧白色光球。那光团不过夜明珠大小散着嬴弱的毫光彷若风中之烛随时会破灭。一闲长老颤颤悠悠地捧着缓走几步站定台阶高处。 精神极好的他彷彿一夜老了百十岁无比悲怆木然的面色中沉淀着浓重的悲哀不仅是对故友的悲哀也是同道之哀。 天道殇殇竟是这般难走。千百年苦苦求索竟是守候到这么一个结果。 「一泰师弟千世轮回万世沉沦你可会后悔?五百年前你我一同上山学道修身立志弹指一世间小道童转眼成真人一同游历天下沧海临碣壁立万仞走遍神州亿万里斩妖除魔纵横八荒何等快意……师兄就送你最后一程吧。」 彷彿感应到了什么随着一闲长老掌心的抬高那光团渐渐崩散化作无数萤光飘飞而起越飞越高很快没入风雨中不见。 众人久久望着漆黑的天穹深处沐雨和风。 片刻后一阵沙哑的狂笑轰传木府山巅。 「谁与老夫同饮?老夫琼浆玉液就没有一甲子百日烧还是有几十罈的那老鬼生平最爱喝酒我们就去他剑池峰酒送一程要来的就跟我来哈哈哈……」一闲长老一改往日闲雅纵声狂放。 一道白光闪过声势浩荡地飞空沖霄而起。 「我来。」 「算我一个。」 …… 紧随着上百道各色光华破虚跟上若七彩流星雨划过天际。 山院内只剩下寥寥几人几名紫袍真人并未随长老们离去萧云忘与他们相互照面苦笑各自打个招呼也飞身自去。场中只留下萧云忘师徒两人。 「回山吧。」 「师父我……」 萧云忘自是明白弟子的心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未祭仙剑直接腾云而起悬在半空等候着杨真。 「师父等我。」 杨真大声叫着祭起久违的天诛剑搠空而上直追师父的仙云师徒俩彷彿较劲儿一般并排飞驰在天际往西北而去。 剑池峰昆仑剑池宗一脉所在。 这是昆仑派内一个悠久的宗府自昆仑开山之始就有了。不过其人脉却一直最是单薄最少的时期宗内上下只有三两人。 原因不外乎与其选材苛刻有关修炼剑池宗心法非先天水元或火德之身不可炼器须先天真火和先天葵水相辅相成五行水火相济才能炼制出品质上乘的法宝。 即便如今剑池宗上下也不过十数人。然而在昆仑派内地位却不容小觑原因乃两位威名赫赫的长老一阳真人和一泰长老。 一阳真人在昆仑一字辈中天资绝世与一元真人和一德真人并称昆仑仙府三绝才。他身为上任剑池宗宗主以剑池宗历代离火真经为蓝本大胆另闢蹊径结合道法两宗的《原始天章》和丹阳宗的《太上丹经》创出水火同极的不世奇功《水火同极道》。 令人扼腕的是百年前一阳渡劫之时适遇千年难逢的四九魔劫功亏一篑不得已兵解走上散修之路如今传言去了海外仙山不复再现。 一泰长老为人豪爽凡事义字为先在修真界无人不称道令昆仑剑池宗声名远扬也是功不可没其修为在昆仑长老院中也是足排前三之位。此番渡劫为人一致看好却临劫出了意外天意难测…… 剑池宗百年就痛失了两位不世之才昆仑仙府内各宗同气连枝无不痛心疾。 受打击最大的人莫过出自道宗的一闲长老为甚他与一泰两人同时上山一去道宗一入剑池宗彼此脾性大异平素却最为交好来来往往就是几百年。 他身绶长老院大长老一职修为精深自不必多言为避天劫修炼了道宗密法《乾元密藏》以延劫期力图悟得太上天心以就通天天仙之道甚至大乘金仙之道与一泰力图精进迥然有异一守一进道行倒是难分轩桎。 然则挚友却先行一步这一步却迈的太大大到永世不得重逢。怎能不伤不痛? 昆仑派修道人步入长老院之后再不受昆仑各宗各脉的节制逍遥物外醉心天道再无他物。只是不论是无情道还是有情法到了尽头终归是一个终点。 纵然一个个长老大都接近或抵达虚极道心永固之境却依旧逃不开生死离别的沉痛。 今夜是他们难得的放纵之夜。 剑池峰这个常年青烟笼罩的山头一改往日冷清喧闹非凡。 在危崖高耸的山巅刀劈斧削的裂崖下水青色氤氲蒸腾的剑池周围乱石、崖池上下上百个横躺竖站、酒醉不倒翁等等各异奇趣的老道喝酒猜拳打闹嬉戏甚有人引吭高歌。 彷彿一个个回到了往昔年少之时纵然他日有所隔阂与嫌隙此时却忘却了一切只有酒和故人。 「一闲来乾!」 「饮胜!」 「这里。」 「一闲这儿……」一闲长老抱着酒罈跌跌撞撞穿插在众多东倒西歪的长老间轮流相陪。 剑池内云蒸霞蔚浓郁的灵气活泼异常深池中剑气蛰伏不时朝天飞射一道异彩霞光天空的雨粉丝毫影响不到这里。 一轮又一轮后一闲长老终於不支倒在了一块灰岩下与另一位长老撞成一堆两人好不容易重新坐直彼此思觉朦胧胡话开场。 「一闲一阳兵解一泰轮回估计你也不远了。」 「去一阳天运太衰;一泰是无妄之灾上意难违。老道一生平淡与世无争功德也积得不比谁少定能过这一关效法一元、一德两个老儿勘破虚境逍遥於世。」 「一元若是一元他肯出手这天劫还抵挡不来么?」 那长老斜撑起身子挥手指天说话间怨气外露语意很是不尊。 「大乘之体出手有违天律定遭天谴师兄他也是莫可奈何啊昆仑上古祖师爷们不是警示过后人么?莫怪莫怪……」 「算是吧当年一阳又怎么说?这千年以来整个修真界算上他仅有五人修至大乘期引动金仙劫余者我等能撑到通天期就不错了以他之能哪里不如一元了?更不用说一德当年重劫来的怕有蹊跷吧嘿。」 一闲长老闻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探头抓住另一长老的衣襟道:「此话何意?说清楚……」 那长老一把甩开一闲的手歪头凑近道:「还记得那年么海外那边来了几个傢伙他们有过什么动作不清楚。总之上古传闻中有引动四九大天劫的密法我看一阳是着了人家道儿。」最后一句说的大声无比周围的一堆人都听见了纷纷探头叫嚷要闹个明白。 一闲长老环顾大声叱喝道:「没事没事这傢伙喝多了你们都一边去。」 「我看他们是死心不息心有余孽吧。」那长老又低声凑过道。 「人已去万事皆休这些事不该我们这些老东西插手了该放手年轻人了。」一闲摇头垂歎。 「是啊紫字辈比我们这一代只强不弱玄字辈更是人才辈出我昆仑坐定这修真界的龙座了。」 「休提休提再来喝。」 两人随手摔掉空空如也的酒罈变法再各自弄出一罈破开封泥举罈再邀。 四周乱石飞崖上下已经遍地都是空罈酒罐躺倒了一地的道人。 人已醉夜更浓雨还下。 玉霄峰上。 暗夜朦胧细雨潇潇水榭游廊上碧池前站了一个孤冷寂寥的身影久久不动彷彿要融到朦胧的夜色中去。 杨真巍然伫立心却踯躅在茫茫天地中神念若游丝遍及整个玉霄峰头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感受着风雨的凉意和冷酷浑不顾一身湿透。 历身天劫短短的几个时辰让他醒觉到了很多平常忽略的事物。 上山以来他一直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飞的更高变的更强可以追上师兄师姐他们的步伐却忘了为什么要飞的更高变的更强。 为此他一直漂移流落在仙府各个角落苦心竭力克情忘我。 亲眼看着一个俯视苍生的老人陨落於世不禁想问一问:那就是他要追求的目标吗? 想及心头又被莫名的罪责感漫涌而过惆怅不已。尽管师父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一泰长老渡劫失败与他无关毋须挂怀。然而他却难过得了自己心中一关。 从认识到终结区区几个时辰一泰长老对杨真来说依旧是陌生的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共鸣或感激的成分可为什么还是会难受?就仅仅因为那枚诛魔牌的缘故吗?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仅仅如此。 那又是为何呢?追索中他的神念依旧在峰上一个个角落中溜达。 东阁一间雅致的卧房内六耳正蜷缩成一团睡在榻下;白狐却幸福的多正躺在女主人的香榻上枕头旁;房梁上的竹笼中那精力旺盛且多舌的鹦鹉嘴上被贴了道禁符垂头丧气地打着瞌睡。 那条紫貂呢?顺着神念钻到了隔临的萧清儿的香闺却是空空如也佳人不知去向貂儿正享受着女主人的被窝。 心绪失衡的杨真一时抛却了所有禁忌什么也不去想只欲在心念的天地中肆意而为。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周身顺着睁开的眼睛落到玉霄池的碧波上不知何时多出的睡莲上。 不是有言丹气一动万物萌动吗?杨真神念内照紫府内金光灿烂的金色元丹倘佯氤氲星河中斗转生息与百脉府窍相互构成无法言喻的天道元力循环。 一念起灵神动紫府金丹丹气蓦然爆了出来无形有质的混沌丹气笼罩了杨真周身十丈。在微波荡漾的水池上浮萍中一只只紧闭的莲朵看得见地长大张开盛放化作一朵朵紫红、雪白、金色的斗大莲花雨珠跳动滑跃其上晶莹非常。 一阵轻盈地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了杨真身左不远的亭子里。 「师弟怎么淋在雨里不去休息?」 无比熟悉的甜美声音召回了杨真的魂魄转就看见萧清儿婀娜的绿色身影那张清丽的娇靥益明艳一双翦水双瞳清幽地望着他带了几分疑惑。 「不知道。」杨真若然失神地瞧了她片刻似是梦呓道:「今夜的雨我很喜欢我喜欢这样遗世独立的感觉就想这样站到永远不去想过去也不想将来什么也不想。」 「师弟你变了好多。」萧清儿漫步走了出来学着杨真立在霏雨中。 「师姐不也变了很多吗?」杨真尚未从无畏的道心境界中醒来。 「有吗?」萧清儿显然不适应杨真言谈口吻的变化转开话题道:「师弟修为大进可喜可贺啊。」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杨真身畔一起看着粼波微澜中的睡莲美景。 「只是修行旅途中微不足道一步罢了比起师姐和师兄还差的远……就算一泰师叔祖那样的道行修为依旧不堪天罚一击。」杨真无限寥落道。 萧清儿怔了怔柔声一歎无言以对。 「很小的时候最怕打雷下雨那时候总要躲在娘的怀里。后来娘不在了白天客栈里忙完工晚上回到镇外小屋里又黑又冷常常要半夜才能睡着……每当孤零零一个人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待在娘亲怀里撒娇就想哭就在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遇到了大师兄……幸好有了师父和师兄还有师姐你们的恩情我杨真这一生一世都还不清……」萧清儿久未说话杨真却一个人说开了去。 「真师弟……」萧清儿看着那张流淌着水泽梢粘连稜角分明的脸心中一阵隐痛她在仙府中长大何尝受过这般苦楚这一听来情不自禁地拉住了杨真的手试图安慰他。 感受着柔嫩光滑的柔荑杨真心中一颤缓缓扭过了头看到一双充满怜惜的水眸那温柔的目光恍惚间竟让他觉得与过世的娘亲有几分相似。 萧清儿凝视着杨真缓缓道:「你外出前那阵子跟师姐冷落了很多你知道吗?」 杨真避开了她质疑的目光沉默不语。 萧清儿见他不说话又数落道:「你啊你一声不吭跑地无影无踪知道我们多担心吗?你月儿师姐急的满昆仑乱跑她还还把你师姐我给骂了一顿哼。」 杨真听得心中一暖之前与师父一道回山萧月儿就追着狠狠打了他一头包连耳根子都快让她戳破了听到后来却奇道:「她骂你做什么?」 「这……」萧清儿一窒扭过了头良久匆快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太晚了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出山呢爹说让你也一起去。」说罢放开了他的手快步急急离去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杨真望着那朦胧雨夜中渐远的绿色身影只觉近在咫尺彷彿又远在天涯。 想努力去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师姐总算还是很关心他的不由仰天自嘲一笑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入口中鹹鹹的还有一点苦涩。 想着刚才抓着那软软的手心中又苦又酸。那片刻牵手的感觉也许一生都忘不掉。 他并没有觉萧清儿离去时粉脸晕红一片。不过这一席话却令他的心平静了很多。 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他这才现自己一身都湿透了湿辘辘的难受无比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回西面精舍。 雨下了一夜。 翌日天放大晴昆仑仙府气雾蒸腾吞云吐日云霞万里气象大好。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玉霄峰难得热闹了起来出关的出关回山的回山一时难得上下都齐聚太昊峰的楚胜衣也早早赶来准备一起出行。 玉霄楼内一干人等都是一身劲装整备待。萧云忘夫妇在堂上与唯一的外人楚胜衣拉着家常众弟子唯一留山的伯云亭则忙着打理行装杨真和萧清儿一旁帮手当中萧月儿最为振奋前跑后跳叽叽喳喳快活的像只百灵鸟。 「一个两个……才五个呀大师兄怎么不同去呢?」一向喜欢人多热闹的萧月儿不满道。 「师兄修为不足打算留山潜修一段时日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家一起出去。」伯云亭闻言放下手中活计抬头笑道。 萧月儿讨了个没趣撇过头去不理他。 「云亭你要想去就去吧玉霄峰平素清冷惯了也没什么要打点的。」堂上的凤岚道。她这话倒所出有因这数十年来整座山的内外杂务差不多都是伯云亭一个人在料理。 「不用了有冷师弟和楚兄两人足矣。」伯云亭笑了笑恭谨道。 「云亭的性子你这么问他就是想去他也不去了。」萧云忘一旁好笑道。 凤岚大大白了萧云忘一眼朝伯云亭道:「云亭这些年师娘可是亏待你了你说句公道话。」 伯云亭抬头看着座上的两位尊长坦然道:「只要大家都高兴云亭就算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 「哗!」萧月儿蹦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伯云亭一下道:「大师兄终於肯说句真话了。」 伯云亭摇了摇头没有接话继续摆弄案上的物什。 凤岚脸色殊为不好看沉着脸叫过萧月儿训斥道:「你大师兄为人宽厚平素处处忍让你们你这丫头竟这般不懂事。」 萧月儿深知其娘外冷内热口硬心软的脾性笑嘻嘻地受过。 萧云忘向不爱顾问小辈闲事却破例叫过楚胜衣吩咐道:「胜衣此番阳岐山之行你修为最高师叔也放心把他们交到你手里。不过切莫轻忽大意在外比不得门内我想你该懂这些道理。」 楚胜衣谦和一笑道:「萧师叔和凤师叔都请放心胜衣拼死也要护得大家的周全。」 负手站在门庭处的冷锋闻言重重地闷哼一声背过身去仰朝天大有不屑之意。 楚胜衣心有器量只是抱以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此行多出一个外人不只冷锋萧月儿多少也有些不满即便杨真也是不解师父之意如此看来这一路怕不得太平呢。 萧清儿见状打圆场道:「爹冷师兄修为也不浅呢你就放心好了。」 萧云忘眼底自是看的清楚早预料到这一幕却不打算插手只是点了点头。 凤岚却有些恼火门下几个弟子中个个乖巧就这冷锋脾性古怪常年对着师长也是不冷不热玉霄峰除了萧月儿谁也跟他说不上几句话冷僻的性子跟她当年倒有几分相像。 因悯其身世平日无形中也格外照顾他只是怎也把他那冷僻孤傲的性子扭转不过来。只是萧云忘这做师父的不管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伯云亭将收拾妥当的清水和避毒丹药分到诸人手中唯有楚胜衣未收原来他早有所备。 萧云忘见时候差不多了看了凤岚一眼站了起来道:「你们此行之地乃我昆仑数千年来一直守护的妖魔封印之地若有异情定要立即回剑光警讯不可妄逞匹夫之勇你们这点道行还不够看。」 众人齐声领命。 「出喽!」萧月儿欢呼一声当先奔了出去。 第九章 阳歧山 三千多年前人妖两族一役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以妖族退败告终。 只是自那时起妖族九部众每多强横之辈不甘西6神战之辱潜回九州中原大6兴风作浪肆虐横行。 修真界适逢四分五裂之局不堪胜扰胆敢孤身闯荡的妖族修为俱是极高甚至多狡猾之辈诸派在自己分属的地域各自为政往往只能驱逐难以令其伏诛。 且妖族不同人类只要一丝元神不灭就能轻易借体幻形复生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各宗各派有力难施局势日趋恶化。时日一久人心惶惶妖族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当时昆仑派作为玄宗直属道脉昆仑掌门玉鼎真人不忍黎民之苦集全派之力在离昆仑山西方三千里外阳岐山以诸天星阵为结界纯阳真火为引布置下上古玄宗密传封魔仙阵----射阳星密阵。 同时昭告修真界通力合作将妖族各部战力魁擒获押解到阳岐山予以封印万世不得释出以此打击妖族士气。 妖族终归以血勇之辈为甚在正道修真界联合追缉下妖族一次又一次反扑却接连中计被伏一批批妖族被逐入阳岐山至此妖族气焰全灭。 西6贺州龙脉大创风雨无度气候暴虐大地渐渐变的荒芜毒瘴恶水横生。最后变得连极其顽强的妖族也难以忍受。 昆仑山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天堑阻绝了妖族各部最后一线希望阳岐山更是成了妖族的墓葬之地。 东方富饶之地对他们来说可望不可求若再不寻新的生路只怕亡族就在眼前。 这时妖族有大智者寻到了传说中的始祖之地即西方万里海外的归墟新6妖族各部残余无奈之下被迫背井离乡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大迁徙。 妖族有法力神通者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老弱幼残根本无法远渡重洋留下是死走也是死通往海外的血泪之路给人妖两族结下了又一笔难解的旷古冤仇。 九州大地渐渐重归於平静。 然而妖族这数千年间却从未放弃过复仇九州那些修为通天之辈每每单枪匹马到来总要掀起腥风血雨修真界於是缔造了一个又一个斩妖除魔的传说甚至流传在凡俗世间成了仙妖大战的神话。 阳岐山内封印的妖族也渐长不消昆仑派数千年如一日的坚守着这一阵地为九州大地的安宁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阳岐山纵然处於阳极地势然而成千上万的妖族封印在一起妖气滋长破出封印渐渐瀰漫方圆百里之地。且因为仙阵的缘故这里灵气充沛久之这里草木繁盛异兽成精山魈精魅层出不穷连西荒远极的一些残存妖兽都迁居到了此地。 年复一年有些妖族无法忍受万古禁锢的孤寂和痛苦索性自爆元神无数带着刻骨怨恨和唳气的游魂精魄不知不觉地侵入了阳岐山内活动的精灵异兽诞生了一些自古未有的异类妖兽。 因果循环阳岐山渐渐成了希奇古怪的妖兽繁衍聚集地虽有些妖兽天生通法却是灵智未开法力浅薄并不足为惧。昆仑派虽有警惕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定期派遣门内弟子下山进行清除长期以来到这里清山竟成了昆仑弟子外出历练的必修功课。 「师弟跟在师姐后面。」 「为什么?」 「可以省力啊咯咯。」 萧清儿出山后分外开心与妹妹一般笑个不停这不指点起杨真来。 飞剑队伍分作两队一路是楚胜衣领头萧月儿姐妹在后杨真吊尾;另一路则不合群的冷锋独成一道。 两道合共足有百丈的飞剑流光划过万里晴空遥遥望去蔚为壮观。不过真正壮观的却是下方万笏朝天的茫茫昆仑山脉遥亘数千里的高山冰川洁白如玉千姿百态在朝阳下瑰丽若冰雪琉璃一般放射着五颜六色的异彩。 「好壮丽啊仙府里都没这么多冰雪。」萧月儿踏在剑上欢快地高声疾呼。 「那是自然仙府有仙阵庞大的地脉灵气支撑一年四季都不会太冷雨雪更是想要就来这就是仙家的好处了。」当先的楚胜衣遥遥回应道。众人都用的千里传音的法术杨真也是临头才学会所用飞在天上诸人可随意交流。 萧月儿提议道:「飞低些好不好?」 「月师妹说了算。」楚胜衣同时用行动回答了她剑光斜斜俯冲而下逼近了一大片冰峰林立的雪山。 两路飞剑踏着虚空穿梭在山头的冰塔林中四周的景色不住变化。山外一座座巨大的冰壁摩崖白中蕴藏着浅蓝带着深深的沖刷冰槽彷彿瞬间凝固的山川长河。 深入峰内间中更有许多怪峰形若狮子头、冰蘑菇;时又若淩霄冰柱、朔天刀锋;时而又若奇峰宝塔一般;甚有盘山蛟龙刁斗相缠总之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让诸人歎为观止啧啧称奇哪怕他们不少人以前看过多次依旧百看不厌。 小心翼翼地穿过一座奇峰洞桥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飞剑流沖天而起下方已是山外沉渊烟霭沉沉阴气缭绕。 西出昆仑仙府杨真一行人御剑一路往西半个时辰工夫就出了昆仑山脉把雪白苍茫的巍峨群山远远抛在身后。 往西行百里天地渐渐又了变化云彩变的沉郁红中带灰灰中带紫。往地势渐缓的辽阔大地望去更是灰褐朦胧显得凝重起来失去了早先的明净和纯洁。与之前的昆仑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 除了冷锋和楚胜衣都是第一趟西行。渐渐地诸人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埋头御剑沉气飞行。 两个时辰后西行了千余里顾及萧月儿等人火候尚浅楚胜衣善解人意道:「前路还远不若先休息一阵再走如何?」 此时此地天际是混沌一片带着昏红色的云雾翻滚跌宕深处隐有电光闪动雷声轻隆大风急且乱迫的众人一再降低了御剑高度。 「好啊好啊。」闷声无息好一阵的萧月儿第一个赞同。 「师兄说的是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足。」萧清儿自然明白楚胜衣是为他们几个作想顶着狂风飞了一阵后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冷锋一路以来不置一言任他们决定行止只是伴随着起行此番却领头开道往下而去。大地千沟万壑万里茫茫呈现灰褐一片难见生机。 众人落足在一块高高的山冈之上脚下是一片灰濛濛的迷瘴笼罩的巨大谷地耳边除了呜咽的风声还是风声众人衣袍贴身乱舞睁目艰涩口鼻呼吸浑浊。一行索性找了个低洼点的地方立足避开风势各自取出水囊饮水解渴趁机调匀气息。 「真不好玩。」萧月儿大觉气闷踢了一脚松脆的砾岩化粉滑落下了山谷随风卷荡而去。 「我们是出来历练的不是游山玩水的。」萧清儿一旁没好气道。 「真是荒凉啊很难想像几千年前这里曾是水土肥沃之地。」杨真歎道。 「这就是妖族可恨之处自己得不到不欲人得到若非我昆仑派先祖之功这神州如今是何景象可就难说了。」站在当中的楚胜衣也慨然道。 「妖族为什么不能在这块土地上生活?当初是谁先挑起的战端?又是谁赶尽杀绝?」冷锋在一旁冷冷道。 众人哑然这么简单的质问竟令人难以驳斥。 楚胜衣看了看冷锋冷嘲的神色出奇地带了几分深思没有立即回应。 「不尽然妖族天性暴唳肆意妄为祸害百族苍生令神州大地不得安宁违反人间生存法则当年想来先辈们也是迫不得已。」萧清儿轻柔的声音娓娓道来自有一股说服的魅力。 「人间生存法则?」冷锋不屑地笑了笑「说到底力量就是法则妖族败了人族胜了就这么简单。」 「好啦好啦争什么争妖怪又丑又凶是人见了都害怕要我啊见一个杀一个见俩杀一双嘻嘻。」萧月儿嬉笑着插科打诨道。 「月师妹的话虽是直白却是最能反映真实的一面有时冲突仅仅是双方的直觉好恶或者说一念之间而已。」楚胜衣的话让人不知是褒还是贬。 在一行争执妖族长短之时杨真却盯着脚下不远一只出没在乱石缝隙中的花斑小四脚蛇他很难想像这等穷山恶水也有活物上前俯身一把将其抓了起来。 「师弟你作什么?」萧月儿现了杨真的异动。 杨真捏着四脚蛇的背脊一个转身猝然举到萧月儿眼下吓得她连退带跳惊声尖叫。 「怎么了?」萧清儿一把扶住妹妹众人目光一下子吸引了过来。 「你个臭小子竟敢欺负师姐。」萧月儿一个叉腰又蹦了回去以示自己的无畏却是依旧皱眉后仰避开几分。 「这东西长的很丑师姐也要杀了牠吗?」杨真晃了晃手中三角眼、蹬着四脚、乱吐蛇信的丑陋小东西。 谁都不想杨真竟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你眼看我眼寂静无声。 「原来竟是杨师弟看的最为透彻天地不仁唯有适者生存。」楚胜衣击节歎道。 众人看着杨真的目光登时有了几分不同杨真被人一夸倒有几分脸红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哪有想到这么许多? 「西荒万里龙脉地气紊乱令天地失去节律这里算是好的。再往西有些地方夜寒日炽夜结玄冰日成焦土草木不生万物不长;有些地方大旱成漠风沙尘暴常年不绝;还有些地方大泽成国毒瘴横生。」萧清儿沉重道。 「不过也有例外西荒有好些地方灵脉涡聚灵气出奇丰沛不过可惜大多给邪魔外道佔据了……」楚胜衣接道。 「该赶路了。」冷锋不耐打断道。 不待众人反应一马当先飞空而起诸人无奈各自祭起仙剑追了上去。 中途再行歇息三次后昆仑弟子一行终於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阳岐山东面数十里开外。 远方沉重的暮霭下呈盘龙聚状的阳岐山脉愈清晰紫褐色的苍古山体彷彿一头远古洪荒巨兽从熔岩中探出半只巨爪牢牢扣入大地。 方圆百里的山脉四周隐约有着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小绿洲点缀在四方沃野平添几分生气。随着持续深入天空愈趋昏暗狰狞明暗不定大小雷霆不绝强劲的狂风肆虐。 「再低些当心天雷。」楚胜衣当头大喝飞剑队伍继续下降已经接近贴地飞行。 地面山势渐渐拔起草木渐渐多了起来灌木丛生低空飞翔着一些古怪的鸟兽不时长鸣怪叫。 萧月儿高声抱怨道:「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啊满天都在打雷。」 楚胜衣笑应道:「这里天气多变一天下个几回雷暴雨都是常事。」 天地异象让人不敢掉以轻心的同时一行也从枯燥的行程中兴奋了起来五道剑光渐渐散开各自穿山越岭穿插起落。 萧月儿忽惊叫道:「看那是什么?」 诸人前方横岭外迎面掠来一只黑色大鸟像只大了万倍的黑蝙蝠只是其有只尖长的鸟喙寒利若剑。其来势极快若幽灵一般低低滑翔一双褐红小眼放射着噬血的光芒。 楚胜衣急喝道:「小心那是妖兽翼龙鸟……」 他话音未落那妖鸟振蝠出一阵低沉难听至极的尖啸音波猝然敲击在五人的耳鼓和心神上除了有所防备的冷锋和楚胜衣其他三人剑光打晃直欲坠落。 「找死!」冷锋疾前冲他那道弧月状的银色刃光撩空劈下直斩那欲高飞而起的妖鸟。 翼龙鸟抖翅一个优美急旋竟以毫釐之差躲开了剑光。又是一阵令人气血沸腾的尖啸袭来。被惹出真火的冷锋起诀三分剑光三道月牙回旋中交错一闪那嚣张的翼龙鸟已经爆成一团血雾漫天洒下。 一牙幽月放射着银中泛蓝的冷光悠悠飞回冷锋脚下诸人继续前行适才的下马威警醒着他们这里危机四伏。随着山岚愈趋高危挺拔林木也更趋茂盛参天飘悠的紫雾一缕缕挂在树梢、山头已经到了阳岐山支脉之外。 「轰隆隆……轰隆隆!」天际一阵滚雷此起彼落紫红奇云翻滚风云色变。在雄峻的阳岐山之巅紫色的怒电频频劈下接天连地。天地之威前昆仑弟子顿觉自己的渺小益谨慎钻寻着低矮的山峦飞行。 「天色已经晚了明日再探射阳窟今夜就在那玄湖畔过夜吧。」楚胜衣出了提议。 一行也只能如此皆无异议。 险峻高耸的阳岐山东面坡陡崖深左右两条龙脊怀抱当中有一湾奇特的小湖泊常年其寒如冰水深不可测内产怪鱼。兼且其邻近山崖洞穴无数休整便利昆仑弟子清山历练少不得在此盘桓早是小有名气之地。 又是眼尖的萧月儿奇道:「前面好像有火光?」 萧清儿也振奋道:「果然难道有同道在此?」 楚胜衣笑回道:「过去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行已经飞掠在幽黑的苍山雾霭之间银色平湖之上前方湖岸边的一簇荧荧火星已经在望其后的阳岐山主脉厚重的阴影笼罩在上几让人喘息不过气来。 五道剑光相继闪落在奇岩叠生的湖边现出三男两女。湖湾岸上火堆旁一个褐袍男子散漫地盘膝而坐遥遥打量突来的一群人。 双方一照面彼此皆认了出来不想竟在此地遇到了同门。 「乐师兄!」杨真大喜过望直扑了上去。 「杨小子……哇哈哈。」红袍男子怔了一怔也认出了杨真大笑着飞身迎了上来。 两人竟抱在一起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交相拍打又闹又跳欢喜异常可谓他乡遇故知倍感欢欣鼓舞。 「当初我託人打听过几回都没你回玉霄峰的音讯儿你不知师兄我有多失望。后来我闭关了年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小子。 「你知道吗我真的以为再见不到你这小子了!」乐天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自己的话上下打量着杨真激动难自抑。 「乐师兄……」 「青天有眼我乐某没看错你这昆仑的天下以后那就是我们哥儿俩的……我们要御剑纵横这天涯海角不踏遍这九州八荒誓不甘休!」 杨真看着胸臆激昂、目含泪光的乐天心潮起伏眼眶湿润说不出话来只知重重地点头。 三年后再度聚彷彿就在昨天万青谷三年甜酸苦辣的日子两人都不堪回却又难以忘怀。一个入道无路一个禁功放逐无数个拼命体炼、相互扶持的日夜怎能说忘就忘? 诸人都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两人然而却有一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大言不惭!」萧月儿气呼呼地跑到两人一旁叉腰气势汹汹道:「卷毛猴子你胆子不小哇一个人在这儿。」 乐天无奈一笑放开杨真摸着鼻子苦着脸道:「月儿仙子那事过去好几年还不肯放过我?」 萧月儿鼻子重重一哼恨恨道:「放过你谁赔姑***天金丹?」 乐天苦着眉目一脸无可奈何只得指天誓道:「我乐天以三清天尊的名义起誓一定再炼一炉更好的养神丹送给月儿仙子作赔如何?」只是他那贼兮兮的眼神和过於灿烂的笑容令他的诚意打了几分折扣。 萧月儿极是不屑嗤笑以对。 楚胜衣等坠后几人此时已经围了上来萧清儿叱了妹妹两句拉她到了一边众人这才有机会招呼寒暄。 「乐师弟怎会独自在此?」楚胜衣提出了众人的疑惑。 他们都很是好奇向来昆仑弟子都是成群结夥同门上下提携才会远行西荒相互彼此也好有个照应罕有人孤身独行这可要非同寻常的胆识。 「取妖兽内丹炼丹。」乐天得意洋洋道。 「就你?有内丹的妖兽无不有几百上千年道行小心把命送在这儿了。」萧月儿翻着白眼嘲道。 乐天浑不在意地一笑招呼众人坐到火堆周围围聚起来。 紫黑的天幕下雷涛远近不绝电光所到之处闪现东红一片西紫一片的怪云。 同时方圆里许的玄湖四方巍峨耸峙的山峦在变幻莫测的云光中时隐时现若怪兽一般可怖沉重的气氛紧迫着一行昆仑弟子不自觉地紧紧围在一起紧靠着火堆。 「每隔几年昆仑都会有人前来清山应该不会有太厉害的妖兽且那些灵智初开的妖兽一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待众人坐定后楚胜衣接住话头。 「早前我们遇到那只什么龙鸟好像也挺厉害的有什么来头?」萧月儿看了冷锋一眼奇道。 「那翼龙鸟少说也有百年道行天通音杀之术防不胜防若是等闲先天入道弟子还难以对付牠幸好这异兽性喜独来独往若是成群袭来那可就难挡了。」楚胜衣平日博览仙府历代典籍且早年也来过两回此地对一些常见的妖兽还是耳熟能详的。 「乐师兄来了多久了?」杨真抓了根乾枝丢进柴火里火光将众人的脸映的通红通红的转眼又给天上的电光染成紫白一片。 「待了有两天收拾了几十头封豨和土獐我要的一味土性元丹就是没有。」乐天笑呵呵道。 「结丹的妖兽多半在射阳窟极深处妖气外泄之地不过先天土性妖兽多半通土遁之法神出鬼没难缠的紧那可就难抓了。」楚胜衣皱眉道。 「爹说过最好不要深入地窟那里很危险呢。」萧清儿迟疑道。 彷彿印证萧清儿话似的一直在云层中活跃的闪电直划空劈了下来惨白的电光照亮了整个西面的山头。轰隆隆声响起一阵乱石抛落翻滚的轰鸣声连绵不绝直到众人所在山脚不远才肯歇止。且隐约有一些碎石滚进了湖中激起阵阵水花。 一干人等俱惊得站了起来颇为胆战心惊。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活的。」萧月儿狠狠地跺了跺足气鼓鼓道。 可不是吗他们说话可都要费力运功才能左右倾听。若是凡夫俗子在这等天地只怕当到了幽冥鬼府了。 「这儿是妖怪的地盘自然不是人能活的。」乐天冲萧月儿作了个鬼脸。 「你----」萧月儿羞恼道。 「别闹了!」萧清儿劝止道「附近寻个安静的山洞可好?」说话间目光向先行者乐天露出了询问之意。 「历练的目的何在?」冷锋冷不丁问出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 「修身炼心开阔眼界。」楚胜衣明白了冷锋的话意。 「行了少摆谱就你能。」萧月儿对冷锋大是不满。 冷锋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就是怕萧月儿作怪赶紧闭口。 「跟我来一会儿雷小了山魈精怪就要出来活动了。」乐天见状一笑一副早有所备的态势当先朝东面山脚掠去。 「我才不要去……」萧月儿低声嘀咕道。 萧清儿才不理她的小性子一把拽过跟上众人去了空留下一堆柴火在山风中飘曳。 第十章 火窟(全) 阳岐山地底未明深处。这是一个天工烘炉一般的庞大地窟是一个跳跃着火和热的世界整个天地炽热的气息直欲沸腾彷彿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火热的熔岩窜动着高高的火焰飞逝着黑烟从四面八方不知深处的甬道奔涌而来以地藏火龙之势在窟心巨大的岩海内会聚成岩浆涡流。一根根锺乳一般的巨大黑红岩乳耸立在岩海之中搅动着翻滚的熔岩不住为长长的火舌伸舔着彷彿中流砥柱一般。 一道道熔岩形成的浪涌不住地相互挤压不时破裂喷出耀眼的火星彷彿在炫耀着它们的活力和灿烂恍若一条奔流的火河。 相形之下窟穴岩壁那深红焦黑的砾岩显得暗淡无光。 就在这非人所置之地地窟的窟顶蓦然冒出一截梭形金光顿了一顿梭光轰然破壁而出悬飞到高阔的地窟半空悠悠打了几个转停歇了下来。而梭光破出的窟顶处依旧原样。 长足有五丈、两半丈放射着金光的异宝在这巨大的地窟内不过是一点萤火之光大小。金色光华一闪光团收缩成一只三尺长的龙角模样通体散着淡淡的金质流光隐隐呈半透明状。 同时火热炎炎的熔岩流上空现出了一男一女他们周身分别笼罩了一层金色和粉红色的气罩给炽酷的火窟带来了几分轻灵。 「天哪这是什么鬼地方?」女子甫现身就惊声娇呼花容失色的她飘身就往身旁男子怀中靠去。不料却落了个空男子不着痕迹地横移两个了身位。 那男子一身金玉蟒袍长身玉立俊美无俦金色光晕之下显得尊贵无匹。只见他不慌不忙挥袖收回悬在一旁的穿山法宝目光四处巡视并不理会那妖娆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桃色薄纱云裳里面隐约可见描金绣花的肚兜乳峰高耸小蛮腰收得很紧又梳着变环望仙髻眉眼闪光肌肤似玉面若桃花樱唇红杏十足勾魂摄魄的绝代妖姬。 被冷落的她并不懊恼反而更有兴致勃勃地紧紧跟随在男子身后不住漂移在层层热浪火光拍击的火窟半空羽衣飘曳彷彿一只火中魅灵。 那男子在火窟各个角落转悠不时挥袖打出一道灵光送入窟壁彷彿在试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子开始不耐烦了顾盼着抱怨道:「奴家还以为很有趣的谁想这么闷昆仑派的牛鼻子先祖怎会把阵心设在这样的地方?」 「我没让你来。」男子声音很冷。 「好无趣的男人奴家后悔接了这个差使。」那女子自怨自艾道。 那男子充耳不闻停伫在一面上擎地窟、下矗岩海的巨大岩柱前下方几丈就是热滚的熔岩洪流火红的液泡不住地翻起、滋声破裂毒焰嘶嘶上窜。 他这一次试探终於有了反应一道淡金色灵光注入岩壁后「轰----」如同击在了铜钟之上出了极其沉郁的闷响一阵赤色光华在这百丈高下的岩柱上流转久久不去。 「龙胤找到遁龙柱了?」女子沙腻的欢声飘了过来。 「瑶姬拿来。」叫龙胤的男子向女子伸出了手掌。 「拿什么来?」瑶姬妩媚一笑。 龙胤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 「真是冤家就在奴家身上你自己来取好了。」瑶姬放射着不比地火逊色的热力纤纤玉手轻轻按上自己丰硕的酥胸挑逗的意味不言自明。 龙胤面色一寒冰瞳中金芒闪过瑶姬顿觉一阵窒息的大力从四面八方逼来芳心狂跳正待反击周身压力骤然消失。此时她已悄然出了一身香汗不禁惊骇这男人修为的可怕。谁想几近大成的「颠倒众生」在这男人跟前竟然完全失去了效用。 一向视天下男人为玩物的瑶姬不由大为沮丧她从未遇到过这等油盐不进、水火不侵的男人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本想试试妖族的男人有什么不同谁想竟碰上这么一个榆木疙瘩。他真的是个男人么一个古怪的想法冒出脑海旋即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若再惹起这男人不快生怕他作出什么可怕的举动到时可就悔之晚矣。 「玄冥珠这千年来我们不过收集了十来个这等绝佳炼制玄阴法宝之物用在这地方真是暴殄天物。」瑶姬虽是忿忿不平不过依旧取出一个半尺高下的宝玉瓶轮指一按「啵!」玉瓶清脆一响朝天的瓶口飘出嫋嫋青烟接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玄珠在黑雾中腾了上来。 龙胤随手抓过漂浮在上的玄冥珠「啊----小心」瑶姬惊声刚起龙胤整条手臂已经完全被玄青色的冰霜所冻结如条玉棍一般。 哪知龙胤只是皱了皱眉手上一阵金光大放「啪啦啦!」所有玄冰轰然炸裂、碎飞玄冥珠迅即被封上一层暗金色法力禁制再无动静。 瑶姬惊讶的合不拢嘴玄冥珠乃极北深海玄眼中一种万年妖蚌所结的至阴之物比玄阴精煞之气还要霸道几分等闲修为受之肉身难保。然而在龙胤手中却是视若无物她甚感需再行评估这位结盟者的实力。 「退开!」龙胤冷喝一声蓦然探手结印一道灵泉一般的蓝光从他手中射出蛇蹿着钻入遁龙柱之中又激起一阵强烈的赤光夹杂微微的蓝光跃动在巨大的石柱上。 「砰砰砰……」石柱外壳轰然龟裂大块大块的巨岩纷纷碎落坠入熔岩中激起火热的岩浆四处飞溅。片刻后遁龙柱最终完全现出了真形这是一根通体赤红暗黑铭文遍体十人合抱的圆柱杵在火窟之心。 「何必这么多事直接斩断这阵心遁龙柱不就成了?」瑶姬的声音遥遥飘来。 「无知!」龙胤眉宇间煞气一现即逝声若金铁一般铿锵有力。 两人的声音一刚一柔交缠回荡在这空荡的地窟内彷彿激起了地龙怒气一般熔岩沸腾的更厉害了不住向上喷着毒火整个天地炽盛欲焚。 龙胤飘空后飞少许双手合印强大的法力波动徐徐释放而出周遭百丈空间内黑灰色烟气瞬息排空蓝色灵光流转他全身上下膨胀不休且迅蔓延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蓝色的眩阳照耀了整个地窟赤红的地窟染上了一层淡蓝色。 异变又生紧接着光球一阵扭曲变幻抽丝拨茧凝形身前蔓延奔涌而去最后完全脱体而去蜕变幻化成一条十寻丈长的蓝色蛟龙游弋在前。 此时龙胤重新露出了真容衣袍飞舞口中念咒手上法印急翻转向蓝龙打出一道道灵诀那蓝龙迅成长体长渐长到半里之巨甚至幻化出栩栩如生的龙鳞孽爪神龙摆尾一般游动在遁龙柱之前地火熔岩之上巍为壮观。 「遁龙释天乾坤倒悬地气降天元升赦!」 龙胤法诀再变那蓝龙轰然前冲绕着遁龙柱上下缠绕翻飞起来渐渐龙身缠上柱身一阵波光流动在遁龙柱的剧烈颤栗中蓝龙化体若海水一般融入了进去完全消没一空。 遁龙柱上此刻血脉一般的赤光和蓝光交相辉映弧光乱跳直若交锋一般。地窟也微微震动了起来地火跳跃的更欢了。直用了一炷香工夫一切平静下来。 此刻赤色的遁龙柱上满是深蓝色的龙躯铭纹如蟠龙柱活了过来诡秘莫测隐隐有蓝色电光流转在上。瑶姬面色带了几分惊惶地飞了回来生怕这男人不顾她死活丢下就走。 「这是阵心七大主遁龙柱之一待七心天阵同逆星密之力倒转地脉龙火飞涨一不可收拾。到时任谁有通天之力也无法封住这阳岐山地底的万丈怒火。」龙胤的面上露出了邪炽的笑意。 「不是还有三千道散星外阵吗?」瑶姬奇道。 「已经都解决了。」龙胤睨了她一眼淡淡道。 「天啊那要多大的工夫?」瑶姬深深震撼了昆仑派当年集全派之力开山破嶽布下三垣二十八宿三千散星以山川遁龙柱辅以遁龙桩无垠朱砂河布下星密之阵几无可破这怎么可能? 「有太古龙族苍龙之角所炼奇宝----苍龙梭其金性之力可破开时空穿越法阵结界在地心活动并不是太难。」龙胤破例耐心解释道。 「那你用了多长时日?」瑶姬犹自有些不信。 「前后大概有十年吧。」龙胤微微闭上了眼睛似有几分疲惫。 「天……」瑶姬彻底被这男人吓坏了「这值得吗?」 「值得吗?」龙胤彷彿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猛然睁开了细长的凤目摇头失笑道:「上古妖族九部无数法力神通之辈被封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以千年计能活到如今的他们将对这个大地有多大的仇恨多强大的战意多可怕的力量一切阻挡他们的都会灰飞烟灭呵呵……」 瑶姬内心深处涌上一阵刻骨的寒意暗忖尊上与这人结盟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据说上代妖皇也被封印在此如果他还活着你还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吗?」 龙胤沉默半晌歎息道:「我妖族万年之耻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匹夫之力能逞一时之威却很难笑到最后。若能合我九部之力整个神州修真界合力也难是对手。」 瑶姬不以为然道:「被封印在阳岐山下的妖族多半没了肉身要回复全盛时期的修为岂是一时三刻能办到的?」 「等得了五百年我不在乎多等十年八年。」龙胤说着取出了早前收起的玄冥珠「况且你忘了这阳岐山孕育的新生妖兽给我一个很好的启……」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手上抓住玄冥珠目中神光电射直指遁龙柱上龙头点睛之处。瑶姬同时看见了两个龙胤一个探掌按在遁龙柱之上一个却悬在原处。 「好了还有六道遁龙柱。」话音刚落出现了第三个龙胤他祭出了穿山法宝苍龙梭。 接着龙胤三个分身瞬间归一同时将瑶姬卷起一并没入了金芒大盛的苍龙梭低啸声中冲入地窟深处不见。 遁龙柱以玄冥珠所在窒了窒片刻蓦然爆出玄黑色的无上寒力只是几个呼吸的光景从柱上起始玄气怒潮一般蔓延开去整个方圆几里许的地窟完全被冰封了所有流动熔岩冻结成了千奇百怪的玄冰龙内里红黑凝乳一片外面气雾蒸腾。 窟壁四周满是尖锐的角峰和玄岩窟顶数丈的冰斗和冰乳倒悬密密麻麻彷彿到了万古冰宫一般。整个地窟一直不住地挣扎颤栗彷彿在反抗遁龙柱突来的异力。 「喀嚓喀嚓……」从地窟之底开始崩裂一道道雪青带红的裂缝绽开「嗤嗤嗤……」青灰色的气雾挟带着火红的岩浆沿着裂缝一路迸射喷沖天而起。 轰隆巨响一声整个天地变成水与火的世界剧烈的震荡直传到了大地之上。 洞穴内沙沙的震荡将各自调息打坐的昆仑一行惊醒了。 望着地面跳动沙砾和洞壁滚落的碎石杨真诸人起初以为天上的轰雷又击中了山头很快就察觉到不对他们的神念探视开去很快察觉震动来自大地深处。 「不会是射阳窟的妖物在冲击封印吧?」萧月儿为自己的大胆猜想感到一丝惊惧和一点点莫名的兴奋。 「不应该是地底深处火脉又活跃了。」楚胜衣收回深入的神念在接近星密阵结界后就无法在前进一步但他能感觉到震动来自更深的地心。 冷锋特意瞥了楚胜衣一眼没有说话显是心中也赞同他的说法。 「确切的说我们刻下就坐在一座火山之上只是被射阳星密阵所伏镇没什么可担心的。」乐天见大家神色凝重开解笑道。 「没事就好害的我以为要出大事呢。」萧月儿一听无碍便一屁股坐了回去接着听她抱怨道:「这里又髒又黑又闷早知道把小白带来了。」 「小白又怕雷又怕髒只怕活活给吓死了嘿。」杨真对萧月儿的脾性了若指掌。 「月儿大小姐我也想有座仙宫琼楼招呼你呀可你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乐天苦笑道。 「谁跟你说话了?」萧月儿白了乐天一眼对杨真道:「师弟啊我喂了小白好多培元丹可牠第二条尾巴还是长不大呀?」 「你喂小白培元丹?」杨真心中暗暗不平想他当初入山之始大师兄都每半月才给他一粒这师姐竟然喂了那小东西简直是暴殄天物。 「灵兽天性自然初期修炼起来不比人慢多少要有适当的丹药辅助百年就能让牠结丹要有万年朱果这类罕世灵药就更不用说了。」乐天说着掌心祭出了一个橘黄色的光珠随手一扔就定在对面灰褐的穴壁上。 萧月儿闻言心中一动扁了扁嘴终是没有接话。这时地下的动静渐渐安息了下来。 暮沉的光线洒在穴内众人也各自安定坐下。 「咦乐师兄你这是什么法宝?」萧清儿就坐在那光珠下方不远柔和的光色令她添了几分柔媚在场诸人不自觉地把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分令她颇有些不自在。 「嘿嘿我原想炼制一个火性法宝不过失败了就出了这么个怪东西只能当夜明珠用。」乐天挠头乾笑。 众人皆感好笑法宝竟炼来作照明用也亏他想得出来。 「乐师弟据我所知丹阳宗的《太上丹经》虽说修到极致可炼出纯阳真火不过却不曾以炼制法宝闻名罢?」心细的楚胜衣大觉诧异。 「这有什么我乐天修炼的乃是《水火同极道》可炼金、可淬火炼器也不是什么难事。」乐天大为得意道。 「《水火同极道》?」楚胜衣心头大震那可是剑池宗上代宗主创出的不世心法啊据说当代剑池宗上下无一人修成乐天一名丹阳宗弟子怎会学得那不传心法? 乐天猛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打个哈哈道:「这个这个是剑池宗前辈私下授予我的心法还请诸位保密嘿。」 楚胜衣大有深意地瞧了乐天一眼闭目自顾调息起来不再说话。 「偷学就偷学呗瞧你那贼眉鼠眼样儿。」萧月儿嘲笑道。她说着已经挪到了姐姐身旁姐妹俩并肩而坐双花并蒂开。 「我丹阳宗经典中传说有种灵智丹可开化灵兽心智洗伐灵识……」乐天摇头晃脑念叨道说了半截眼珠骨碌碌扫了萧月儿一眼就打住了。 「真师弟替我问问那小子是不是真有什么灵智丹?」萧月儿一听大为心动眸里黠光一闪转头问起坐在中间看热闹的杨真。 「真师弟啊听说几个月前有人带了只六耳猕猴来我丹阳峰偷螭龙果你也问问她肯否割爱那只猴子啊。」乐天瞅着眉眼也有样学样找杨真作牵线搭桥人。 杨真不解道:「乐师兄要那猴子作甚?那傢伙贪吃又捣蛋。」 乐天笑咪咪道:「这个六耳猕猴天通七窍特别聪明且力大无穷稍加教化日后帮师兄看看丹炉什么的可是个好助手。」 萧月儿死死地瞪住乐天直到他快毛才道:「你若真有那什么灵智丹我就把六耳给你我们交换。」说罢紧紧咬住了嘴唇吃了很大亏似的。 乐天爽快道:「好成交回山后我亲自给你送来。」 经此一番两人关系看起来倒是好转了几分。 「对了乐师兄你跟剑池宗的人很熟吗?」沉寂了阵杨真忽然问道。 「这个丹阳峰和剑池峰来往颇多也算熟识一些人。」乐天有些不明所以。 「一泰长老你认识吗?」杨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一泰长老?」乐天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接着彷彿失去力气一般颓然瘫倒在洞壁上双手捧上脸十指按在梢里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喔。」杨真低低应了一声也无心多问。 「真师弟不要多说话好好调息明日进山可不轻松呢。」萧清儿柔声提点道。此时萧月儿正歪头倚在她肩上打盹儿一脸安恬乖巧样儿。 杨真看看身左正在瞑目调息的楚胜衣又看了眼对面洞口的打坐的冷锋再看看带着柔和笑意的萧清儿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隔日天光初现阳岐山正处於最安静时分雷霆和风云都暂时偃旗息鼓积蓄着午后到晚间疯狂的躁动力量。 此时天是紫青色的清光下阳岐山两条雄伟的支脉笼罩在薄雾中山脚到山巅稀疏地生长着参天巨木山兽和飞禽早早地开始活跃了起来满山飞蹿兽叫鸟鸣不绝。 这清新而充满生机的美丽山间哪有一分大凶之地的模样? 山下银盘一般的玄湖畔一早迎来了两个美丽的女子。 「呀----水好凉啊都结冰了。」生**洁的萧清儿两女不堪忍受洞穴的尘土和气闷一早就出来透气见玄湖水冰清透亮俱大是喜出望外正合梳洗一番。这时又是萧月儿大呼小叫。 「小心水里有食人妖!」不知何时跟来的乐天诈唬道杨真也跟随在后。 正蹲在湖边梳洗的两女闻言齐齐回头白了他一眼。 「冰清玄湖镜喜得美人双……杨师弟我倒有些羨慕你了常年与两个天仙化人般的师姐朝夕与共一起修真学道美哉幸哉!」乐天悦目湖光山色与姐妹双姝一手吊儿郎当地搭在杨真肩上有感而道。 杨真笑了笑没有接话。 「别听那卷毛猴子胡说八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就没句人话。」草草梳洗完毕的萧月儿竖起了耳朵。 「杨师弟好好努力将来跟你师父一般过那比神仙还美的日子哦不要比你师父更美左拥右抱何其乐哉?」乐天也是一见萧月儿就来劲偏头凑过冲着杨真语带暧昧道。 杨真一寻思登时回过味儿来一个闪身甩开乐天赶紧转过一边划清界限他可是怕那刁蛮师姐大雌威白受无妄之灾。 「啊----」他刚逃开几步就听见一声惨叫回头就见乐天浑身湿了个透顶水泽及地上下冒着白茫茫的寒气心笑:果然如此报应来的真是快。 「咯咯咯……」萧月儿正站在湖边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笑弯了腰。 刚梳洗完毕的萧清儿也是一脸活该你如此的神色难得站到了妹妹一边。 「我让你左拥右抱你左拥黑猩猩右抱大白猿哼哼。」萧月儿还不过瘾拍手称快道。 「休要得意看本大仙的火德焚身。」乐天甩甩头身上陡然冒出三尺明净的赤红真火青烟冒起转眼乾乾爽爽的一身。 「火德大仙?明明是火猴子咯咯……」萧月儿一看乐天的张牙舞爪样清瘦的身子越觉自己的英明不禁又笑开了。 「乐师弟的三昧真火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一身白衣的楚胜衣也悠然而来。 「比起楚师兄的道行乐某自是望尘莫及。」乐天回身一揖正容道下面的话却让人大倒胃口「不过若是楚师兄你有我乐天三分英俊潇洒昆仑半数少女的芳心怕都要给你俘获了。」 楚胜衣愕然止步一脸想笑又笑不出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杨真扭头轻咳了一声虽心知这乐师兄的德性依旧有些替他脸红。 「你要是有我爹一半气度别说半个修真界的仙子就是清灯古佛下的天佛寺老尼姑都要给你打动菩提心。」萧月儿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才明白世上竟还有这等皮厚的人。 「月儿不可胡言。」萧清儿眼见这两人越说越离谱不由打断道。 「时候不早了大家该上山了。」楚胜衣正道。 冷锋不知何时也整装到了众人身后。 第一章 射阳窟 昆仑弟子一行六人轻身御风之法施展开来飞掠在渐形陡峭的山岭之中穿山越岭登峰而行。 六人中楚胜衣行若平地踏若虚空一步五丈行云流水似缓实快;萧清儿姐妹俩飘曳随风精灵一般轻盈灵动;冷锋却若箭矢一般纵越折行一闪一个影快逾闪电远远行在众人前头在疏朗的林木中若隐若现;杨真和乐天坠在末尾以寻常身法飞驰。 「乐师兄楚师兄的身法好古怪为什么看着慢实则很快又很轻松的样子。」杨真跟在后头老实琢磨了好一阵怎么也学不来。 「哈缩步成寸之法而已你也可以的。」乐天说着由掠转步踏步而出果然与楚胜衣如出一辙只是在杨真看来还少了点飘逸之风。 「别跟他学学个四不像才丢人。」萧月儿远远丢下一句话。 「真师弟踏虚成步须相当的习练火候不要勉强自己。」萧清儿也回头劝道。 听萧清儿这么一说本有些迟疑的杨真心下大是不服立时请教起乐天。说来这缩步成寸与移形换位等身法要诀不过是修真外术平常修习尤其以道法见长的昆仑派倒不是很注重这些法门门下弟子也只是随性而习杨真不曾修习到也不足为怪。 两个时辰后昆仑弟子一行越过阳岐山东面支脉他们已经快深入到了主峰天际紫色沉云滚滚风雷声渐渐又起。 一路上他们受到不少诸如食人树妖、失魂花、飞鼠群等小精怪的骚扰和袭击倒是有惊无险让头一回上阳岐山的萧清儿等人大开眼界。 杨真几经跌跌绊绊那步法也总算走的有模有样了乐天不由大乐道:「这缩步成寸不就是外术小道么前面那个姓冷的小挪移步法也可以学学的……」 他这么一说前面有人可就不认同了。 「乐师弟缩步成寸小亦小道大亦大道虚境大成者踏虚一瞬就是千里之遥始出山门步履之间就踏到了大洋之滨比御剑只快不慢。」楚胜衣缓走几步已经坠后到了乐天身前。 「楚师兄说的甚是昆仑一法一诀莫不是先辈窥天道所得就拿平常『怀中日月』或『袖里乾坤』这等须弥纳物小法诀来说我昆仑道法修炼到极致甚至可自成天地无有穷尽威力无边。」萧清儿也落后几步赞同道。 「呀呀呀我觉你们两个怎么总一个鼻孔出气啊?」乐天不满道。 楚胜衣继续埋头飞驰不再吭声萧清儿却偷偷看了杨真一眼若无其事地赶了上前面的妹妹。两人一路可都领教了乐天的嘴上功夫不敢直撄其锋。 前面忽传来一阵惊呼。 一行已经到了一个横断山脉前方就是耸天而立的阳岐山主峰九阳峰下方是个狭长的半山长谷巨石横陈稗草茂盛。 此时山谷中五匹通体银白的巨狼正围攻一头异虎。五狼迅捷若五道闪电上下飞纵扑击爪爪带着青色厉芒;猛虎力大势沉头咬尾甩每每千钧之力咆哮声和狼嚎声不绝双方俱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满地狼籍。 众人赶到当崖站立的冷锋和萧月儿身后惨烈景象入目后俱不禁一呆。 楚胜衣解说道:「是月狼和剑齿虎很常见的西荒妖兽在射阳窟外也算厉害了。」 这时那剑齿虎长达有丈的铁尾卷起淡淡的黑光瞅准一只扑杀过头的月狼猛抽上去那只月狼败革一般当空高高横飞。 剑齿虎趁机杀出重围两只雪白森森的獠牙暴涨三尺虎吼声中一头挑入那失势的狼身上接着甩头一噬血肉纷飞鲜血喷射满天淋漓一身。 余下四只月狼凶性大齐齐昂厉嚎一声卷着四团青光一起扑了上来。几声惨烈的嘶叫后几只妖兽翻滚在了一起烟尘滚滚分不清狼头虎尾很快满地血腥两败俱伤。 一声古怪的婴儿鸣叫之后天空掠来一只翼展三丈的长角蛊鵰带着狂风闪电下扑两只铁爪触地一捞顿时抓起一只少腿的月狼铁爪顺势一撕奄奄一息的月狼登时分作两截脏器洒落了一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紫褐的谷地上蓦然破土飞射出两道黑糊糊、长有数丈的触手连刚刚飞起的蛊鵰一并拖了下来重重地摔扑在地上。 高高在崖上的众人看的目不暇接心惊肉跳。 一阵烟尘激荡后肉搏战场上只剩下一个胜利者。 那是一只人面盘根身、呈倒葫芦状的精怪头大如侏儒须身虬根蠕若万状条条扎须带磨盘从上到下由青渐黑极是丑陋。 牠周身无数只粗若儿臂的长长触手将一堆战利品卷在一起死死拢在硕大无比的头颅下不住用那长在下面的绿森森的大口吞噬着流着黑糊糊的涎液只见着其身子迅鼓胀起来蠕动不休转眼那葫芦身竟颠倒了回去让人止不住的反胃。 不知何时谷内南面贴地涌来一阵红色浪涛覆地连天。仔细瞧来竟然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蚂蚁个个如拇指大小。 正在享用美食的九太岁猝然惊觉那两只绿幽幽的罗纹状豆眼一跳大嘴吞的更快了同时半数触手猛然往土里攒扎下牠周身一阵黄色土光爆起身下泥岩蠕动眼看半个身子就要入土。 「那九太岁有难了血蚁一过草木一枯。」楚胜衣惊叹道。 「那东西好恶心啊。」萧月儿苦皱着眉头不忍观望。 「那可是土性的妖兽啊看样子都快结丹了。」乐天骤是念念不忘。 说话间那红色浪涛已经冲过九太岁之身蔓延包围而来一层接一层爬上只见无数触手不住在地面扫荡企图摆脱血蚁却给越来越多的蚁群蜂拥缠上。 那渐渐堆成深红的一团小山包倏然又爆出一团绿色黏液瞬间将无数血蚁化作血汁绿液贪婪的九太岁开始拼死反击。然而很快就给无穷的蚁群倾覆了。 盏茶工夫红色浪潮渐渐退去只余下一堆大大小小零碎的白骨。 「这些妖兽跟万兽谷的灵兽完全不一样啊唳气十足。」杨真喃喃道他初次见得如此残忍的景象不由心冒寒气。 「那是因为阳岐山地底的妖气作祟以强食弱是为他们的本能。」楚胜衣淡淡道。 「那九太岁怎么长了张人脸呢好丑。」萧月儿此刻方缓过气来可那幕幕生吞活咽的可怖景象依旧在她脑海中久久盘桓不去。 萧清儿也是脸色白不自觉地抓住妹妹的手两姐妹紧紧靠在一起。 「传说中远古有炼气术士将人的魂魄用密法封印到妖兽甚至妖族体内以作刑罚所以就诞生了很多半人半妖的怪物。」乐天特意凑到萧月儿一旁语意森森道。 萧月儿扭头对乐天怒目而视小嘴紧紧地抿着倔强而骄傲长长的睫毛因生气而跳动分外惹人怜爱。 「胡说哪有人这么残忍?」萧清儿不通道。 一旁本欲插口的楚胜衣闻言顿时住口转却现孤立一旁的冷锋神情异样嘴角似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不由愕然。 「这点小场面就给镇住啦?待会地窟内有得你们好看。」乐天哼哼道。 冷锋一言不只身腾空御风而起雄鹰搏兔一般飞掠向对面山崖蓝袍飞舞带着几分狂野之势。余下诸人对望一眼也飞身掠起追了上去。 一行越过几道摩岭之后一面百丈峭壁下一片开阔的坪地上终于到了射阳窟地面入口。 这是一个巨大的半山洞穴位山阳背阴之处缓缓下倾斜洞口亮堂入内甬道深幽一片茫不可测。离洞口七八丈开外众人隐隐听到一丝丝低沉的怪嚎伴随着阵阵略带暖意的腥风吹出拂在脸上痒痒的心里却是毛骨悚然。 再环顾洞窟内外红褐带青的岩壁令人不禁想起地底深处蛰伏的火脉转又想及师门射阳星密阵之力迅又安下心来。 楚胜衣回头正待说些什么冷锋已然大步走了进去当下苦笑道:「诸位同门小心了彼此不要离的太远也好有个照应。」 乐天随意摆摆手他早来两日已经独自进过洞并不怎么当回事吹了个口哨追着冷锋大大咧咧地跟了上去。 萧清儿姐妹和杨真尾随着楚胜衣也入了洞。 进了射阳窟又有几分不同洞内颇为平整少有沙砾顽石。一路上洞窟穹壁隐有莫名的幽光映的洞窟光影迭起虽不耀眼却足够众人的目力看清楚二十丈内的一切。 清幽泛黄的光线下本就开阔的甬道更趋广阔奇岩怪石横生四起隐约也出现了一些小的歧岔**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处。滴滴答答的水声从悠远处飘来与众人的嗒嗒脚步声混在一起且时有怪兽嘶叫声似在深不可测处厮杀一般益显深幽。随着越来越低的地势彷佛进入了个无穷的地底之天。 杨真跟随着众人的脚步声东张西望炷香工夫依旧在漫无止境的向前走着地形渐渐复杂甬道扭曲心中一动悄悄将神念放出探往深处。 这一探却是大吃一惊这九阳峰庞大的山体下竟有几乎无有穷尽的洞窟九曲十八弯错综复杂层层密密的接连在一起直至地底深处构成一个庞大的地宫。 就在欲往更深探去之时他神念触角蓦然撞上了一道无比强横霸道的神识若涓涓细流撞上了大海怒涛神念顿散。 与此同时杨真心有神应游丝散念潮水一般瞬间退回识海霎时翻天覆地。六识强行回转的他眼前天旋地转黑蒙蒙的一片一个站立不稳扑通旋摔了在地。 前路诸人纷纷惊动回转急呼惊叫。 好一会儿杨真在一股蓬勃的真元滋润下悠悠醒转此时他正在一个香软的怀中身前围满了人一双双幽亮的眼睛紧张地盯着他。 楚胜衣刚巧收回搭在他手腕上的手而他则躺在师姐萧清儿的怀中。 「生什么事了有没有怎么样?说话呀!」心急的萧月儿连珠炮一般问让杨真好一阵失神。 「别急!」楚胜衣挥手阻止道他身后的乐天张了张嘴自觉地闭上。 杨真轻轻晃了晃头感觉好多了扭头却见萧清儿脸色煞白一脸焦急地看着他神情之中满是关切之意心中一阵欢喜挣脱她的搀护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俱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杨真摸了摸头脑门隐隐还残留着几分眩晕讲起了适才碰到的诡异怪事以释疑众人。 听他说罢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难道会有妖魔突破了封印? 旋即又断然否定三千年来这里有进无出昆仑先辈布下的仙阵岂是如此容易破掉的? 楚胜衣和冷锋二人一言不闭目神思探去不一会儿先后收念皆摇头不解。 杨真不禁怀疑道:「难道我会是错觉?」 乐天伸手摸了摸杨真额头调侃道:「你小子也不胆儿小啊怎么就给吓晕了?」 诸人查探无果遂继续前行不过脚下俱多了几分谨慎。 射阳窟地底深处一间僻静的封闭密窟斗室内。几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星嵌在上令窟中清光绽然只是室内四面徒壁仅有一张石榻在侧甚是简陋。 此时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正庄重地跪在榻前双手拢袖怀中恭谨无比她当前斜悬了一面青色水镜在半空散着淡淡的水色毫光镜内隐约有这个模糊的影像正在说着什么女人不住地垂应是。 突然斗室前壁一阵青色纹光波动女人猝然惊觉适时地收起了千里传讯水镜之术。而此刻一个身影出现在斗室内。 「准备好了?」龙胤沉声道。 「尊上向来算无遗策阁下还是多担心自己吧。」瑶姬盈盈起身挪身坐在榻上斜眼瞧着龙胤嘴角放射着淡淡的嘲讽。 「我不担心昆仑派的一元老儿我是怕有人急着坐收渔翁之利顾得眼前忘了日后……我龙胤最恨的就是背叛。」龙胤抬望天不提声不作势但那无形的威压却让瑶姬隐约见到了那人的影子。 「尊上说一不二你放心好了。」瑶姬含情带笑道。说着以一个惹人遐思的睡美人姿态斜躺了下来身段浮凸傲人螓微侧目光灼灼地瞧着龙胤。 龙胤冷漠地看了榻上的妖姬一眼转到斗室一角背身而立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对瑶姬的厌恶。若非大势当前他绝不会与人合作受人制肘;他无比高傲的内心也不容许他向谁低头为了族人他牺牲的够多了。 想到这里他一个压抑已久的念头又涌了上来。 妖皇以下九部族人无不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他哪怕是残余九部中现今最强大的部族氐人一族新一代族长他依旧没有把握能慑服阳岐山这群人暂且压制他们脱离囚笼的疯狂尽管他需要的就是那疯狂的力量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论法力道行他不惧任何人就算是妖皇也不例外。 妖皇……这个近乎禁忌的名讳就是他这群狂人只怕依旧臣服在他之下想到这里龙胤果断地定下了决策。 为了我族复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瑶姬实在受不了那抑郁的气氛嗔道:「好闷你就在这样的地方待了十年?」 龙胤回神道:「来了几个昆仑小辈交给妳了。」 瑶姬顿时来了兴致一跃从榻上飘了起身拍手喜道:「奴家又可以采几颗金丹补补这柔弱的身子。」说着广袖飞舞翩然转了个圈柔弱无骨的风姿媚态万千。 正待穿越法墙禁制离去的龙胤似突然想到什么回断然道:「留下他们要活口他们的肉身虽非我族却聊胜于无。」说罢斗室密壁一阵青纹波动人已不见。 「不可以采总可以玩吧?」本有些扫兴的瑶姬望着人去的方向凤目流露出一丝艳炽的媚意。 走了不知多久已是几经回转坡落转入了一个渐渐开阔的甬道昏暗中突地「啊----」一声惊呼传来又是一阵慌乱。 结果却是萧月儿踩上一堆不知何种妖兽的白骨吓的三魂丢了七魄引得众人纷纷取笑。 「有妖气!」一马当先在前的冷锋沉喝道闹声倏止。 他话音刚落随着一声低低的吼叫前面黑暗弯折的甬道深处一只奇异的妖兽缓缓现出身形探头转出。 这是一只狮身虎头、通体金红色鬃毛的巨兽形体与土豹相仿却是大了十多倍浑身筋肉矫健脚步灵动其血盆大口齿牙森森一双碧眼冷冽地俯视着众人。 「是狮虎小心毒气!」楚胜衣说话间众人纷纷祭起了法宝五颜六色的剑光顿时将甬道照耀的光亮无比远近通明。 狮虎感受到了众人的威胁又是一声低低的吼叫声若雷鸣令众人耳朵聩作麻。 当先的冷锋身前一牙幽月升起月芒大盛森厉无匹就待一击身边却冲来一个紫衣身影。 「让我来!」萧月儿刚被人嘲笑心中气闷不过不待众人回话剑诀直指仙剑灵犀白芒大炽挟带着铺天盖地的寒气闪电射向那雄踞了小半个洞窟的妖兽。 狮虎猛然四足乱踏仰天咆哮血吻一张竟喷出一股滚滚碧烟直冲数丈开外轰鸣若雷震得岩洞沙砾哗哗滚落赫赫威。 萧月儿心中打鼓手上却是不软冷叱一声剑诀倏变灵犀颤声剑啸中化作一蓬蓬白光剑幕层层相映若巨莲一般绽放封锁了整个甬道「蓬!」碧烟团与剑幕轰然迎上。 剑光溃碧烟散洒落了一地的碧绿冰屑。 狮虎彻底被激怒了猛一顿足泥岩碎飞庞大的躯体化作一道金色残影狂风呼啸以山岳压顶之势直扑众人而来。 萧月儿刚震回的剑光正待再行出击却见一道金影蓦然放大煞风袭面不由惶然失措。 剎那间一轮巨大的银色冷月在冷锋手中再度升起寒光迅闪直到劈落后洞窟上方被气芒扫过的岩石这才爆裂炸飞撒下一天石粉。 同时半空一阵血雨飞洒狮虎竟被冷锋的邪月仙刃劈成了两半血浆瓢泼一般洒了甬道一地冒着阵阵热气。 萧月儿嗅着刺鼻的血腥味隐隐作呕酥胸急剧起伏这才一阵后怕抬头见冷锋手掣邪月冷然而立挡在侧前忽然若有所觉回头看了她一眼煞气十足的脸容微微融化嘴角露出一丝阳光般的暖意一现即逝。 她心中被轻视的薄怒霍然湮灭无踪这大冰块也有点人味儿么? 乐天在众人呆之际抢前小心翼翼地在狮虎的尸体中寻找着什么手中的斩阳仙剑竟被他当作火棍使。捣鼓半晌听他一声轻佻的呼哨一剑挑出了个绿光莹莹的小珠子滚落在众人身前。 「刚聚元珠尚不成妖丹精元驳杂不纯倒可以炼几颗地一品养元丹。」乐天笑呵呵收起仙剑用储物法囊收起元珠。 「为什么叫元珠不叫妖丹?」杨真奇道。 「元珠是妖兽本命精元所凝聚其元灵精魄尚未融聚一体所以不成妖丹。」楚胜衣代为释疑道。 走出这条甬道众人进入了一个豁然开朗的地窟前方岔道三歧深幽无尽地势又低了许多气息更趋暖和。 站在窟心众人正打算寻一路而入的时候大地一阵剧烈颤栗传来地窟穹顶沙砾沙沙落下地面沙石跳动。 在众人惊疑不定中地窟震动在片刻之后缓缓停歇了下来。 稍息却又一阵密集的走兽奔跑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几乎同时四面窟壁一阵土光波伏涌动似有一群什么东西欲破壁而出。 第二章 倾诉 「是土妖后土貉遁地无形赶紧法身护体小心脚下!」 楚胜衣急急朗喝道同时也祭起了一柄星光灿烂的仙剑地窟中六柄仙刃齐齐悬空待。 地窟周遭地面相继在一阵泥光中冒起七八只犬头猪身的妖兽通体青黑背脊上有着粗长如针刺一般的黄色鬃毛肚腹满是土黄斑纹个个如牛般大小面上长着两根弯长的青色獠牙浓烈的泥土腥味扑面而来。 接着在前面三个洞穴内隆隆声大作由远至近伴随着滚滚烟尘也冲出了一群后土貉。 前后一群合共将近百只的后土貉将地窟围了半圈对着众人虎视眈眈鬃毛竖立磨牙霍霍尖细的嗷叫声此起彼落粗大的鼻孔中不住喷出黄糊糊的气流奇臭无比又腥又膻。 不过这群妖兽似乎并不是冲他们而来只是恰好被众人挡了道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就在楚胜衣等人出手之时早就跃跃欲试的杨真也寻着了目标天诛剑青光如水疾风电啸劈向最近的一只后土貉。 青色剑光在那后土貉恐惧的嘶叫声中从中破体而入贯了个通体从其股后破出出乎杨真意料那后土貉竟化作一大滩黄色泥浆团团股股融入岩石中。 一击得手杨真信心大增剑诀急转天诛翻飞游弋青芒大炽接连出击。 一路隐隐为的楚胜衣居中策应他的星河仙剑化作重重深蓝星光剑幕浩然无间在六人围成的圈子外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繁星光网令众人无后顾之忧。 乐天的斩阳剑化作的火龙腾飞起落所到之处焦土四起妖兽化青烟;冷锋更是人如风刃如魔只见满天邪月寒光闪动一只只后土貉重归于土。 萧清儿姐妹也渐渐放开手脚杀出了一片天仙兵寒气所到瞬间冰封后土貉转又碎解成屑。 一时地窟中七彩剑芒肆虐满天辉耀。众人几乎是一剑一个很快后续的后土貉相继遁土或绕道而走迅消失的干干净净留下一地狼籍。 待一切平静下来众人大大松了口气不曾意料有如此多的妖兽同时出现。 「刚才天摇地动的是怎么回事?」萧清儿头一个丢出疑问。 「也许真是最近阳岐山地脉比较活跃吧?」楚胜衣皱着眉头道。 「天塌下来有星密阵顶着来了怎能回头?」乐天抬手指了指前面窟角的一块石碑道:「前面有三条甬道通往下一层内窟暗河走廊里面太大了不若分路行动到第三层心窟前会合?」 「分成三路好了我们六人刚好两人一组省得你们在本小姐难得有机会出手。」萧月儿大胆提议道。适才连番出手她可是信心大增。 「对月儿仙子与乐某英雄所见略同。」乐天笑呵呵道。不过他的卖好只换来一个不理不睬。 楚胜衣目光转向萧清儿和杨真两人。 「随意。」杨真道。 「冷师兄定也同意的对不对?」萧月儿转向远程的冷锋果然得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点头「耶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定了。」她自觉得了个小小的胜利。 萧清儿见状只好点头楚胜衣应道:「既是如此那就看看怎么成行?」说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杨真不期然地望向萧清儿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期待转即又惶惑师姐她多半想与楚胜衣在一道的。 他这样想着想着悄悄背转了身去不愿去面对既定的结果。 心中又是悲苦又是自怜纵然心中隐隐明白师姐对他仅止于同门之谊却怎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果然萧清儿目光转向了站在众人中心的楚胜衣这时萧月儿说话了:「我打死不跟某个猴子一起的。这样好了我跟楚师兄走一路姐姐跟师弟走一道。」 她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有几分意外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她自己选择自然要与最强的那一个走在一起。 楚胜衣眉头一皱振声反对道:「不行清儿师妹和杨师弟都没有单独出行历练的经验这怎么可以?」 萧月儿看了杨真一眼不服道:「怎么不行你可别小看我师弟他有件宝贝你们谁都比不上。」 萧清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妹妹一眼却也道:「楚师兄说得在理我跟师弟单独走一路确实不妥师弟他好像刚刚结丹不久火候不足不宜多出手。」 「别争了我跟这小子一路得了。」乐天笑呵呵道。 萧月儿怒瞪了乐天一眼正待说话杨真蓦然回身脸含煞气怒道:「我自己一路好了谁也不拖累!」话里含悲带怒极是抑郁不平。 说罢大步走向右面一个甬道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在奔跑转眼就消没在黑暗深处只留下越来越远的空洞脚步声。 「喂喂----杨小子----」乐天一头雾水回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能告诉我他怎么了?」 余下几人你眼看我眼萧月儿望着深幽的甬道狠狠地跺了跺足啐了一声扭头冲萧清儿愤愤道:「姐啊那小子平日是个闷葫芦对妳却是一根筋妳就不能少伤他一回?」 萧清儿默默望着杨真离去的方向猝然听闻妹妹的话娇躯一颤娇靥唰一下子变得通红羞恼地瞪了快嘴的萧月儿一眼转眼却见楚胜衣大是愕然地看着她芳心一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乐天不比这些自小入山甚至一直在仙府长大的人他红尘打滚近二十年何等人物顿时了然一切拍拍脑袋哀叹道:「哈看来我是老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我去追他你们看着办吧。」 「等等。」萧清儿骤然叫住了拔腿准备追去的乐天低声道:「还是我去吧。」 「萧师妹……」楚胜衣颇有几分担忧他不曾意料自己无心的话竟伤害了那个少年。还有萧清儿跟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心中波澜起伏一时竟有些失了分寸。 萧清儿平缓下了心绪对楚胜衣微微一笑说了声:「楚师兄放心我们会小心的月儿就交给你照看了她生性莽撞你多担待点。」 说罢不待楚胜衣回话就轻身掠起绿衣翩然直追进了右方黑暗深处。 待在远处的冷锋早就不甚耐烦见状径直大步进了左边那个甬道。 萧月儿也一马当先进了中间的甬道楚胜衣摇了摇头再望了一眼右方的洞穴也追了上去。 「喂----我不想跟那个冰人一路啊。」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乐天冲走远的众人大喊却无人理他。「姓冷的----你等等我……」 黑暗中向下斜陡的甬道上杨真足狂奔着纵情地燃烧着自己的愤懑。到后来前路实在陡峭索性飞掠了起来循着阔大的甬道浑忘了一切往前方飞坠。 不知过了多久地势渐渐平缓甬道渐宽清脆悦耳的清溪漱石声接连不断地传来在前方空旷的地窟中若天然音符一般叮叮咚咚回响不绝。 绕过一个弯道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连绵的地下河床现出浅浅的溪流在巨石和洞穴间奔流、蜿蜒着不知流淌向何方何地。 这是一个高达百丈、纵横无垠的地下河窟走廊开朗而明快。 青褐的河谷若水流一般舒畅流动光腻如石乳似经历了千万年的激流冲刷;错综复杂的大小河床和穿山洞穴贯穿其中穷尽天地造化;泊泊奔流的碧水冲精沙洗盘石水花欢快地跳跃起上清脆如碎玉薄薄的气雾飞腾在河床上如初晨雾霭。 杨真不自觉地缓下身形茫然无觉地飞踏在清流中清花四溅;跌跌撞撞地走在河床边上东走西转不知何所去。 「砰!」杨真脚下一绊重重飞扑在地没头没脸地撞在柔软的沙滩上埋沙良久他缓缓抬头游目望了望四周猛然爬行几步重重一头埋进了溪水中。 过浅的溪水只能藏住他大半个脸只管如此他久久沉在水中不愿抬。 一阵轻蹄声由远至近杨真心神一惊醒觉自己的处身境地撑起身子一张望但见一匹似鹿非鹿、似马非马的神骏妖兽在对岸不远一对蓝汪汪的龙睛定定地瞪着他。 牠两只可爱的小耳朵忽忽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头上两只金黄的小龙犄角流动着如玉光辉一身雪白带赤的鹿纹如匹缎一般光洁看上去比马儿还要高上一大截。 比万兽谷那只九色鹿还要漂亮多了。 杨真努力回想着以前看过的《洪荒异志》所载这东西应该叫龙马其余的怎也记不得了想来该是只性情温和的妖兽吧? 这时那妖兽见杨真没有动静低头汲了口水「噗----」打了个响鼻又抬头跟杨真遥遥对视起来。 杨真见其有趣一时心中伤情淡了不少大胆地施展了以前在万兽谷跟一歧老人所学的通灵之术心中空灵一片神思念及柔若丝。那白龙马轻嘶了一声踢了踢四蹄有所感应。 「马兄过来。」杨真蹲在溪流边试探着招手道。 龙马呆了一呆又打了个响鼻趴嗒趴嗒踩着水流迈了两步走走停停最后竟欢快地直奔杨真而来。 杨真看着直有自己一身高的龙马有些吃惊伸手试探着摸了摸牠的大头龙马眨巴着大眼竟有几分享受的哼哼起来大头偎依在他怀里直蹭。 「马兄你也很寂寞吗?」杨真盯着牠的大眼低低诉道。 龙马摆了摆头又嘶了一声。 杨真一个翻身就落到了龙马背上龙马轻轻扬了扬蹄子乖巧地载着他沿着河床飞驰了起来飘逸轻盈如履平地一般平稳越行越风行如电在广阔的地底空间中穿行踏溪越洞。 在地下河走廊里奔跑了小半个时辰他居然没有碰到一次妖兽现身渐渐觉得有些乏味喝止了龙马在一道平缓的河湾清流边找了块条石歇息了下来。 那龙马也没离去挨着大石也躺了下来大头探在一旁假寐。 杨真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宽阔的大石上望着窟顶那大大小小钟乳和滑石思潮起伏眼前那清丽的人儿飘来飞去就是不肯离去。 不多时一人一马恍恍惚惚竟都睡着了恍然不晓即将大祸临头。 一个美艳妖娆的云裳丽人不知从何处飘然而来她看着眼前的情形大为吃惊这上古异种龙马可是一等一的孤傲不群天生能操雷引电等闲妖兽根本不敢与之接近每每望风而逃怎会与一个昆仑弟子如此亲密? 役使妖兽能如此听话非妖族不能寻常人类根本难以与之共处。 且如此大胆的在地窟荒处随地而眠这算是无知还是胆大呢? 杨真突然翻了个身正巧一把抱住龙马粗大的脖子龙马绒亮的小耳朵跳了跳打在了杨真脸上没有理他人马聚睡得更香甜了。 正待出手的瑶姬看着一人一马无比和谐的情景伸出的素手不知为何缓缓收了回去。看着少年那张英挺清奇的面庞安详的神情她内心深处竟有了很久未有的平静和一种难言的情绪。 不由飘身落到大石的另一侧就这么屈膝作着美人托腮幽幽端详起一人一兽渐渐地神思不禁飞跃起来。 说起这瑶姬在修真界可是大大的有名不过却是艳名昭著。她乃当今魔道两宗两道一门一府中的合欢道的一道之主精擅媚惑之术无数正道年轻弟子每每在她一颦一笑中魂消魄散栽在她手下的正道德高望重之人可说也不在少数。 更可畏的是她所修炼的「颠倒众生」可变幻万千时纯情时媚荡时冷艳风情万千令人防不胜防。 当世修真界一等一的道门灵霄派百年前出了一名千年难得一遇的年轻俊杰适逢他下山游历不幸就撞上了这一代妖姬。其时瑶姬化身为一个没落修真界的女子道派门下与之邂逅两人一见投缘很快两人私下成就了鸳盟。那年轻道人一门心思将瑶姬领回师门请求师尊认可瑶姬此时方显本色一夜欢好后取其命元飘然而去。 一代名门不世出道才就陨落在女人的肚皮上死得那样可笑而可悲。 消息很快传遍了修真界顿然掀起了滔天巨浪。灵霄派上下引以为奇耻大辱宣告封山五十年私下却遣出三名长老万里追杀瑶姬却屡屡被她逃脱引为修真界一时笑谈。 自此瑶姬这个名字成了令正道各宗门道派禁忌的名讳。 直到血魔道另一名奇女子的崛起才隐隐占去了她几分风头。 恍惚间瑶姬眼前换成了另一张令她刻骨铭心的脸孔当年那人也曾一如眼前这少年一般给她安心和平静的感觉。不比这少年强十倍强百倍……他是那样的孤高伟岸那样的睥睨霸绝为了他她不惜放弃道门仙家弟子的身分舍身投入魔道。 大海上月夜下乘风沧海万般温存;万里冰原上飞扬追逐欢声笑语…… 一幕幕如风影飘逝转眼成空。 那狠心的男人很快就厌倦了她漠视她的存在甚至任由其下属欺辱她以致沦为玩物。此时她已是追悔莫及却已无回头路天见其怜被合欢道上代道主看中凭借她卓越的天资和努力苦功百年终于得以大成甚至得以继承一道法统。 她再回时亲手击杀了当年欺辱他的天魔宗魔将以为那个男人会对她另眼相看。然而那个男人依旧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目光是那样的冰冷和无情她甚至连报复的念头都无法兴起任由其驱使。 自此她变的放荡无比恨尽天下男人成了一代妖姬。 想着瑶姬心中杀意大炽素手直取杨真天灵而去。 「师姐……」杨真翻了个身口中梦呓出声脸色悲喜交加似在噩梦中。 瑶姬脸色古怪手僵在了半空将出未出。 「师姐不要不理我……」杨真又呢喃了一句。 瑶姬定定地看着杨真良久垂叹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清冷一片飘身而起自言自语道:「不要怪奴家辣手无情是你命不好。」就待出手。 「师弟----师弟----」一个女子声音遥遥传来在空旷的河窟内回荡。 一人一马同时受惊眼看就要醒来瑶姬脸色瞬间阴晴变化丝袖轻舞周遭空气中一阵波光泛起人隐没无踪。 杨真梦中听见熟悉的叫喊一时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在龙马的响鼻声中茫然醒来起身站在大石上环顾四周蓦然定在一个方向。她还是来了…… 萧清儿几乎同时也看见了杨真和他身边那只怪兽在百丈外站住了脚步两人就这么遥遥望着静静地谁也没说话。 龙马不满地嘶叫了一声望着萧清儿的方向蠢蠢欲动杨真回头拍拍龙马大头龙马立时安定了下来。 萧清儿默然飞掠了过来落在人马几丈开外水湾对岸。龙马对她还是有几分敌意大头轻摇一对龙睛瞪的老圆。 「师姐怎么跟来了?」杨真一手按在龙马脖子上垂看着脚下看着那永恒不定的流水轻波。 「你脾气那么大师姐能不来吗?」萧清儿气道目光又转向了兀自瞪着她的龙马惊疑道:「这这不是龙马吗牠怎么……」说着一脸不可置信虽然她早晓得这师弟懂得役兽之道却不敢相信他能制服这凶顽的妖兽。 「妖兽也是通人性的他们也有喜怒哀乐。」杨真飞身跃下大石摸上了龙马的漂亮龙角龙马顿时噌地弹退了一步嘶叫着避开了杨真的抚摸对他怒目而视。 「小心!」萧清儿见状大急。 「没事我倒忘了不能摸牠的角也不知牠哪代祖宗跟龙有一点血亲关系哈。」杨真干笑了一声又重重拍了一下龙马的身子这回牠没有反抗乖乖地打了个响鼻。 「我能摸摸牠吗?」一旁看得大为称奇的萧清儿有些意动道。 杨真见师姐脸上大有企盼之意点点头示意她前来一试。 龙马稍加反抗后还是接受了萧清儿杨真索性让她上马授她骑驭之法龙马奋蹄一踢险些将她抛飞出去。接着蓦然冲出飞驰起来一跃就是五丈奔腾若飞令萧清儿惊声急呼连连死死趴在马背上不敢动弹。 杨真急飞掠着追上斥了龙马几句那家伙才乖乖放缓迈开小碎步跑了起来。 人马沿几无尽头的河窟漫步而行除了流水声就是人马步足声静谧至宁。 两人一路静静地无人说一句话。 「这地窟真大先祖辈真是了不起将方圆百里的地下都开山辟洞几是再造山河。」杨真实在无法忍受一路默然的压抑气氛打破了静寂。 「这地窟大部分倒是昆仑开山师祖在阳岐山设阵之时以移山倒海之术所成分外、内、心三窟各成天地后世历代先祖6续又开辟一些。 「祖师智慧通天能知过去未来开辟如此大的天地一是布阵之便;二怕是预见了千百年后妖气外泄故而以疏导之法治理同时也给予了昆仑后世弟子历练之所且可时时令昆仑派居安思危励精图治。」 萧清儿高高的骑在龙马背上款款道来一袭绿色修袍轻轻飘曳美人髻下乌黑的秀跳跃轻舞月容温婉恬淡如麝如兰的幽香不时飘入杨真鼻中令伴行的杨真好一阵失神。 「那这地窟怎么这么亮堂应该是不见天日才对啊?」杨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先祖可是考虑周全了射阳星密阵天工造化贯穿整个阳岐山内外以五行阵之术行地水火风并非什么难事。」萧清儿爽口道。 「师姐真是博学。」见说罢的萧清儿低头看来杨真赶紧转开视线。 萧清儿轻笑一声道:「论博学玉霄峰且不说爹娘大师兄就远强甚于师姐比起楚师兄师姐更是远远不如。」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下去彷是醒觉了什么。 杨真似是一无所觉界面道:「是啊楚师兄那样出色连师父都欣赏有加我是万难企及了。」 「师弟……」萧清儿听出了杨真话中的意味心感不安拍住龙马道:「师姐想跟你好好谈一谈好吗?」 杨真心神一颤转头迎上萧清儿那可透彻人心的明眸。 第三章 情劫 「不不用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杨真转开视线望着前方一个沉入向下的洞窟边缘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最下一层地窟入口此时暗河已尽脚下是乱石平滩。 「你不想跟师姐说些什么吗?」萧清儿也望着前方问道。 杨真默然以对。 「师弟你告诉师姐你跟大师兄上山所为何来?」萧清儿凝视着偷眼瞟来的杨真含韵一笑两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窝。 「我明白了……」杨真并不蠢笨相反是个很敏锐的人一点就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强抑下心海深处的波涛。 萧清儿一怔旋即笑道:「师弟你真的明白了吗?」 「我什么都明白!」杨真猛然直视萧清儿一剎那间说不出暴躁气喘如牛近乎低吼的声音让萧清儿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在她面前一向谦执有礼甚至有些腼腆的小师弟会有如此一面。 「师弟也许对师姐有所误会。」萧清儿黯然垂。 「我能有什么误会?我杨真不过是头阿猫阿狗伯师兄当年见我可怜随手将我带回了昆仑山……我不要师姐的怜悯也不需要人怜悯。」杨真心中压抑已久的郁气火山一般爆了出来声音虽是低沉却是掩饰不住的暴烈。 龙马感受到杨真的暴躁也躁动了起来不住嘶鸣萧清儿在上呆呆地看着十分陌生的杨真。 「嘶----」龙马猛然一个跳跃萧清儿猝不及防摔了下来尚幸的是她反应神半空提气轻身一个踉跄落在了地上。 杨真目射电芒怒气勃飞身冲前挥拳冲着龙马脖子就是一击龙马轰然倒地偌大的躯体弹动两下迅即又爬了起来伏头冲着杨真低低咆哮不止一双大大的龙晴泛着怒火和委屈。 「滚看我宰了你!」杨真作势再要上前龙马嘶鸣了一声恋恋不舍地看了杨真一眼掉头退走越跑越快转眼就不见踪影。 「师弟你何必……」萧清儿突然觉自己再也无法读懂这个师弟。 「下最后一层地窟吧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杨真突然平静了下来。 这时地窟又一次剧烈的震荡了起来不过此时两人都习以为常了并不以为异静静地等待着。地震直半炷香的工夫才告结束。 萧清儿和杨真一时相对无言正待步往下层两人身前光波一闪悠悠现出一个绝代芳华的女子。她款款虚步而来身姿妖娆丝衣飘带妙处若隐若现。那张妖冶绝世的脸上秋波流转浅笑吟吟逼人的艳光让人几不可正视。 不过两人此时皆心神不属只是对她的突然出现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须知施展瞬移之术以道门来说必须有分神期以上的修为且见来人风姿妖魅不似正道中人皆提气准备出手。 「尊驾是谁?」杨真沉喝道一脸戒备之色。 「不要这么凶嘛这丫头就是你的梦中小情人?」瑶姬明眸善睐轻描淡写地瞥了一脸紧张的萧清儿一眼问的却是杨真。 瑶姬的声音平和轻柔不痛不痒看似平淡实则妖媚入骨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内含其中令两人不由得一阵骨软魂消渗透到骨子里的一股酥麻迟迟不去。 杨真和萧清儿对视一眼俱感骇然他们纵然再愚钝也可断定眼前的女人来路不正。 「小哥哥奴家问你话呢。」瑶姬笑容可掬道。 「妳在胡说什么?」杨真紧守灵台谨慎道。 「奴家可是跟了你好久你抱着那只大傻马说梦话的时候奴家就在一旁可是听到你很多秘密哟。」瑶姬低头轻袖掩口笑的很是开心像小孩子抢了糖果一般得意。 「妳要作什么?」杨真看了萧清儿一眼有些心慌意乱道。 「师弟不要跟她多话看她样子就不是个正经女子。」萧清儿拉了杨真一把她从未见过打扮如此妖冶露骨的女子虽常年在山中修行却也从师长那里知道不少关于修真界的佚事。 「小哥哥也认为奴家不是正经女子?」瑶姬神情气质陡然一变幽怨横生。 两人眼前一阵迷糊瑶姬顿然变作了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虽胸前沟壑半露衣纱若无却自有一身圣洁的气息让人不敢仰视。只见她巧笑嫣然素手虚空接连疾点几道红光成涟漪无限散荡开去消散于空气中带来一股莫名的气机。 两人但觉春风拂面身躯内腑一震回过神来时赫然现自己竟然已不能动弹分毫也不知那女人使了什么手段不知不觉就给他们下了禁制。 「妳究竟是谁?」杨真觉自己唯有口中能言大感骇然。 「奴家是天上劫星娘娘下凡咯咯……不说笑了给你们一个选择你们两人只有其中一个能活命你们选择谁活下来呢?给你们半炷香考虑。」瑶姬波峰起伏身姿婀娜莲步轻移来到两人跟前说着伸手抚了抚杨真的脸蛋。 杨真顿觉一股古怪的热流从上往下直涌小腹一阵莫名的燥热瞬息涌上了全身口干舌燥呼吸很快急促起来。这时他耳边又传来一阵格格娇笑。 「怎样小哥哥感觉是不是很难受呀?」瑶姬仰面贴身到杨真怀里乳峰轻蹭探出她那青葱一般修长的兰指红艳的指尖轻轻掠过他的面庞又一股股热流无所不在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顿令他双目充血不克自持地颤栗起来。「奴家可以帮你解决的只要你遂了奴家的意择个生死咯咯。」 「师弟她对你作了什么?」萧清儿眼角余光看的清楚杨真分明中了那妖女的妖邪法术。 杨真脸色直若抹了胭脂一般殷红脖上蚯蚓一般粗大的青筋直跳闻言却无从回答。 「小姑娘妳的小师弟对妳可是痴心一片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瑶姬转头嘲弄地睨了萧清儿一眼。「这样也好男人没一个有良心的咯咯。」说着又自顾笑了起来。 「妳要怎样才肯放了我们?」杨真无心听她胡言嘶声喘息道。 「放了你们?」瑶姬蓦然格格失笑倏然飘退两步翻掌轻扬不见如何动静她身后十步开外的一块丈许高下的大石就瞬间化作齑粉原地崩散一地烟尘飞腾可怖的修为令杨真两人不寒而栗。「奴家说过你们只能活一个快些奴家还得去收拾剩下的几个昆仑小家伙呢没那么多工夫跟你们蘑菇。」 「放过一个?你敢以九天神明起誓么?」杨真看穿了她的用心却是无能为力。尽管被禁制了紫府但他那古怪的心法却是无所不在一道道隐秘的周天循环依旧在作着周转努力地冲击着天门禁制只是眼下那点真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更要命的是此刻他为那莫名的心火摆布得心猿意马、神不守舍。眼前的女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似有无限勾魂魅力给他带来一阵阵莫名的冲动彷佛一团可以燃烧他的烈火。他眼前渐有目眩神迷之感此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惶恐正牢牢慑住他的心神。 「起誓?奴家一不信神明二不信佛祖也不信你昆仑的原始天尊立誓有用吗?况且女人的誓言比你们男人更靠不住咯咯。」瑶姬伸手轻轻托起杨真的下巴仰目怜悯地望着他。 「妖女妳究竟想怎样?」萧清儿瞧着杨真越来越粗的喘息顿知不妙却又无能为力。 「好妳放我师姐一条生路我任妳处置。」杨真狠咬一下舌尖巨痛令他恢复了少许清明闭上眼睛心中惨然自己的小命这就到了尽头?还连累了师姐一阵绝望浮上心头。 瑶姬轻轻拍手鼓掌笑的百花盛放一般灿烂凑近到与杨真呼吸可闻之处一手揽上他的脖子丰润的红唇轻轻对他吹了口气柔柔腻腻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男人呢就不知到了地府还有不有人记挂着你呢你真的想好了吗?」 「妳动手吧。」杨真到了生死一刻心中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反正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了无生趣死了也不过是个轮回可师姐她还有师父和师娘在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竭力保全她…… 这样想着他体内的火热竟奇迹般悄然渐退也不觉天水瑶池伐身后的克魔神效在魔力的刺激下已经初显。 「真可惜奴家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呢。」说着瑶姬目光迷离彷佛要滴出水来。 「不要!」萧清儿惊声尖叫道。 此时瑶姬按出的手掌刚巧停在杨真的印堂之上只余下一寸之距。 杨真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分毫之距的手掌大口大口呼哧喘息着已赫然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觉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毫不畏死刚才几乎停顿跳动的心房此刻咚咚如擂鼓般脉动着几要跳出胸腔。 「怎么想跟妳师弟换一换?」瑶姬收回了手饶有兴趣转头问道。 「不妳不能杀他。」萧清儿目慌神乱粉脸煞白一片。 「为什么不能杀他?」瑶姬又追问道。 「因为因为……」萧清儿急得美目泪花闪动嘴角瑟瑟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虽是仙家弟子自小仙府长大耳濡目染见识不少面对如此绝境却是难免大失方寸。 尤其得见小师弟宁可舍己一命以换自己一条生路萧清儿心中已是无言可表几以死相报然则心中隐有一丝生念放之不下想及心中更加惭愧无言一时神智已然混沌一片。 「师姐----」杨真眼见如此情形急火攻心睚眦欲裂却又无法可想心中恨极这来历不明的妖女。 「小哥哥看到了吗你肯为她死她却不肯如此待你呢。」瑶姬戏够了萧清儿又转回杨真头上。 「不是的不是的……」萧清儿竭力反驳想摇头却气恼无力。 「放了她我给妳做牛做马做到下辈子也行!」杨真嘶声乞求道。 「想给奴家骑的男人多了不缺小哥哥你一个咯咯……」瑶姬笑的更加放浪了更加得意了。「咦----有人来了。」 她话音刚落射阳窟底层高大的入口就出现了一紫一白两个小小身影正连袂飞驰而出一眼就看到了杨真这边的诡异情形。 「姐----你们怎么了?」萧月儿按捺不住惊叫了起来。 杨真和萧清儿直直望了过去阻止却也来之不及。 楚胜衣一把拽住了急于掠前的萧月儿示意她冷静下来。两人立在出口外双方遥遥相望。杨真和萧清儿两人一前一后独自走一路已是过了三个多时辰却迟迟不到第三层心窟会合冷锋一路也已抵达各有所急的楚胜衣和萧月儿寻了过来正逢此局。 「哟又来两个正好省了奴家一番工夫。」瑶姬根本未把来人放在眼中漫不经心道。 「妳是何人为何欺我同门?」楚胜衣朗声铿锵道。 「奴家芳名瑶姬号消魂玄女公子可是听过?」瑶姬暂且丢开杨真两人不理打量起来人。 楚胜衣默念两遍陡然色变惊疑不定道:「妳是魔道中人?」 瑶姬嗤笑道:「魔如何道又如何?不过是供奉的祖师爷不同罢了。」 楚胜衣冷目一凝不欲与她纠缠直道:「放了他们妳即刻离开阳岐山我等不与妳计较。」 「瞧你这般风流倜傥仪表不凡谁知竟是个不懂风情的呆子。」瑶姬眉梢眼角尽是无限风情。 「无耻妖女赶快放了我姐姐和师弟!」一旁早不耐烦的萧月儿怒气冲冲道。 「黄毛丫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呵呵。」瑶姬轻柔地来回拂弄着纤指低着头不愠不火道。 「妳……妳才是黄毛丫头哼。」萧月儿粉腮一鼓给这妖女气的不轻。 楚胜衣此刻心中波澜起伏瑶姬的大名他早有所闻其修为莫测高深手段妖邪在师父一辈的眼中也是大敌寻常正道中人更是避之不及。他不曾想到会面对这样的对手心中有个大大的疑问自己是她的对手吗? 纵然不是对手他也不会退却也不能退却。若他不是对手只怕冷锋两人来了也是白搭。既然没有退路只能出手了念动间缓缓祭出了星河剑。 地窟半空陡然蓝光大盛一道若深蓝玉壁一般的剑虹贯空而起巨大的剑芒上不住吞吐着电光嗤嗤震啸声中刺破长空的凌厉剑气化作一道威力无穷的蓝色闪电破空斩下直指瑶姬。 瑶姬不屑一笑伸手反掌手中红光萌动无中生有绽开一朵鲜艳欲滴的芍药再参指轻摇抛袖往空中一送。 那小小芍药似缓实快悠悠飞空瞬间横空蔓延转眼生长成天罗奇花盛放着一天艳红芳华迎上雷霆怒击的星河剑。 剎那间地窟深处红蓝光华半壁交集瑰丽异常。 「嗡----」星河剑蓝芒剎那一亮斩入巨大的芬芳花瓣中如受雷噬由低至高地悠长颤鸣声中回挫剑光黯淡下来。 心神所系法力反噬飞剑之主楚胜衣胸口霎时如受万钧之力重击气血沸腾经脉欲裂暴退三步才止了下来脚下踏碎了一地的岩石。 而那含着无上法力的芍药之花轰然化作一天缤纷落英随着清风旋舞在地窟上空迅即游聚起来漫天洒向楚胜衣和萧月儿两人上空。 两人急急布起护身法罩同时各自起诀两柄飞剑化作重重分光剑幕抵御那看似温柔却杀机无限的落英。 楚胜衣两人剑幕之上若雨打芭蕉一般顿然爆散起一天流彩迫得两人剑光凌乱步步挫退。 那些散落的缤纷余波吹拂在地窟上坚固的岩石像经过千万年风化分解崩散化作沙尘风散而去威力端的惊人。 不明瑶姬实力的楚胜衣和萧月儿同感骇然这妖女法力神通竟已达拟物幻形随心所欲的层次岂非远在他们之上哪还有取胜之望? 其后观战的萧清儿更是心中绝望不欲牵连他们不由纵声急呼道:「楚师兄----你和月儿快走不要管我们。」 此时杨真此时周身气血狂涌如惊涛拍岸眼看就要破开禁制听闻萧清儿的话一阵气馁好不容易聚起的真元又散了三分。 楚胜衣长吸一口真气信誓旦旦道:「清师妹师兄决计不会抛下你们不管拼死也要从这妖女手中救出你们。」 萧清儿忍不住在后嘲讽道:「瑶姬前辈一代高人欺辱两个后辈算什么本事?」 瑶姬头也不回冷冷嘲道:「懂得服软啦?看来昆仑弟子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远处楚胜衣听得脸色一变昆仑门下无不以昆仑仙家弟子为荣身在昆仑圣地就是修真界同道也是羡慕有加年少得志的他怎容得如此污辱?他心中暗道就是拼却不轻的伤势也势要与这妖女周旋到底万不可落了昆仑弟子的威风! 哪怕今日之局有死无生。 「妖女要是我爹在哪轮得到妳逞威风?」楚胜衣沉得住气一向心高气傲的萧月儿可受不住当下出言回敬。 「哟丫头妳爹是谁只管说看吓不吓得倒奴家咯咯。」瑶姬顿然大感兴趣道。 「萧云忘妳该听过吧?」萧月儿得意道。 「多情剑仙?」瑶姬霍然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心中不住盘算。「呵呵知道怎会不知道。」 萧云忘这个名字可说是如雷贯耳修真界各道无人不晓。百年一度的修真仙会----上届中南太一门所主太一仙会上一剑横扫八方所向披靡道门巨擎通天阁灵霄派等后起俊杰一一甘拜下风后击败当时成名已久呼声尤在其上的太一门后起之秀魏元君一举登顶从此声名响彻修真界甚被誉为道门千年难出的不世之才。 其人任情不羁风神绝世早年游历天下曾有不少仙家女弟子慕其名仰其人与其有所瓜葛。而萧云忘本性风流来者少拒留下不少香艳的传说。令其它诸派弟子又恼又嫉说起来他的敌人也不比朋友少。 在萧云忘年少试剑天下那些年无数人向他起了挑战他却始终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让试图登顶的人望而生畏。 很快他一柄紫殇仙剑所指年轻一辈无人敢轻撄其锋。 百年前在辽州北海之外以分神后期修为击败了当时不可一世的天魔宗长老黎彦卿更是令其声势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甚至有人将其与上辈步入虚境的高手相提并论。 不料那一战后黎彦卿受了重创危在旦夕萧云忘不计前嫌为其疗伤两人遂一笑泯恩仇。谁料此事经人传出顿然在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昆仑派掌门一元真人力排众议才打消了其勾结魔道之嫌。 而后与昆仑法宗冰心仙子凤岚结为双修道侣后收心养性再难得出山。 修真界却流下了多情剑仙的不灭传说无数正道后起之秀无不以他为目标以图效法。 瑶姬本人却是见过萧云忘一面的那还是百多年前太一仙会之时彼时她还是正道仙家弟子光阴如梭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然而就在那届仙会之后游历天下之时遇上了给她带来无尽伤痛的男人。 为了他背叛了师门背叛了敬爱的师尊背叛了仙道。 可是她如今得到了什么? 「妖女是不是害怕了害怕就赶紧放了我姐姐和师弟。」萧月儿见其神色有异自以为她被父亲的名头给吓住了。 「原来妳们这双丫头是他的后人有趣有趣。」瑶姬放下遐思她并不把眼前形势放在眼中她计较得更多龙胤与她和她背后的人不过是相互利用。这阳岐山的局势纵然几成定局但她近些年已收敛了很多多少要考虑留下退路日后好相见。 「瑶姬到底放不放人?」楚胜衣已经隐约料得对方的用心却是无计可施。 「你说呢?」瑶姬莞尔一笑。 「妖女看剑!」楚胜衣不欲纠缠御剑飞空而起月华袭身如同光人一般悬在地窟半空神威凛凛只听他低低吟道:「九始归一凝真成道云龙初现!」 地窟半空陡然云烟升腾转眼经天弥漫云涛不住拍击着地窟四壁来回激荡彷佛陡然来到了万里长空之上四方混沌一片。 接着一声清越似龙吟的仙剑铮鸣之音响彻天地仙剑「星河」蓦然一分为三三分为九九转无穷转瞬之间已经满天都是「星河」璀璨的光影。 白衣飘飘的楚胜衣隐没在重重剑光之中已不见身影。 在吞吐翻滚的云浪中无数道蔚蓝惊虹出没其间雷嗤电啸万剑奔腾杀机无限笼罩了下方凝立的瑶姬所有可去之处。 蓦然间只听空中一声沉喝地窟半空云浪绽开无数裂缝万道剑气纵横交错贯空而下不住融汇合一成不住收缩的剑网如星河一般灿烂夺目卷荡着方圆百丈的云气龙吟着倾泄而下。正是剑气如虹浩然当空。 「道宗九凝归真诀使得还算风生水起呵。」面对着倾天而下的剑诀瑶姬依旧意态悠闲只见她脚下霞雾卷荡冉冉升空而起摇手从螓之上取下一只翠玉簪斜指南天。蓦然间人影一花骤失在空气之中。 正欲雷霆击下的楚胜衣顿时神识一阵虚虚荡荡星河剑竟失去了目标再也捕捉不到瑶姬所在。 然而剑诀有如出弓之矢哪能收得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倏忽飘来去兮彷佛就在他耳畔又远天边捉摸不定。 「你真不要他们的命了么?」 就在楚胜衣将未之时猝然惊觉还有人质在她手上这如何出手? 剎那间一抹艳丽至极的绿芒破除所有法象虚幻直指他的本尊所在无声无息破空而来。 楚胜衣险些被其蛊惑之音扰乱心神不及多想剑诀一收万道狂澜回归蓝白光芒斗射剑幕成墙迎上了瑶姬的突袭。 第四章 囫囵 「想不到楚师兄已修成九凝归真诀中的云起诀和万剑诀且糅合为一。」战局外身不能动唯有口能言的萧清儿惊叹不已。 而杨真也到最关键的时刻体内道道溪流渐渐成河真元奔涌着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天门禁制心无旁骛。 罩在楚胜衣周遭的漫天星光剑阵猝然迎来了一蓬璀璨至极的翠绿激芒锐啸声中直破重重剑澜爆散开来瞬间激起一天灿烂的异**铁交鸣之声穿云裂石在地窟中轰然回荡。 一天星河顿敛云气四散楚胜衣喷血抛飞而去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落往来处。他终究修为相差过远即便昆仑派无上剑诀也难以抵挡对方数百年的修为。 「奴家的夺魂簪滋味如何?」瑶姬云裳衣带飞舞高高凝立在空中俯视着众人。 「楚师兄你你不要紧吧。」萧月儿慌忙上前搀扶住当空跌落的楚胜衣只见其五窍溢血面如金纸站立不稳吓得不知是好。 「没事。」说着楚胜衣勉强挤出个笑容轻推开了她的手勉强站直了身有些摇晃不定显无再战之力。 瑶姬飘然落回了杨真身前轻手插回玉簪拍拍手道:「奴家不陪你们玩了其实死在奴家手上比被人夺舍丧魂强上百倍。」 这时一声长长的嘶吼声传来那消失已久的龙马又跑了回来冲着瑶姬直冲了过来。 就在那龙马嘶叫声传来时杨真同一瞬间冲破了禁制澎湃的真元狂潮转瞬流转百脉见瑶姬为龙马分心他顾良机难再心中一狠双拳重重出击两道青色狂澜若双龙出海轰出。 瑶姬纵然反应神法身护体依旧被击上了腹部重穴在抛飞的瞬间那口角含血、回眸一眼是那么的错愕难当她根本不曾想到竟然会给破掉禁制且被人偷袭。 此时龙马已经跑到了两人几丈开外杨真不及多想拦腰一把抄起萧清儿纵身跃上龙马夹腿拍马狂喝一声掉头直往地窟来路冲去。 他已经无法顾及萧月儿两人刚才那一击如同击在了大团棉花之上他明白至少九成力道给那柔韧无比的法体护罩消御掉那妖女受伤定然不重凭其修为他们几人合力依旧没可能抵挡。 留下是死不如逃出求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龙马不愧是妖兽中的神行之兽感受到杨真紧迫之情全力奔驰追风一跃就是二十丈转眼就扑出了老远。 「师弟师弟我们这是去哪儿月儿他们呢?」横躺在马背上的萧清儿这时才回过神来急呼道。 「理不得了我们得出窟送出飞剑传书等师父来救。」杨真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急促道。 「不行不能丢下他们那妖女心狠手辣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等爹来了就晚了。」萧清儿惶急欲泣。 上马之时杨真就送出一道真力到萧清儿体内冲击起她那道禁制说话间的工夫萧清儿已经回复了自由一个翻身坐在了杨真身前两人合乘一骑。 这片刻工夫龙马已经飞驰出了数里之遥穿过了几条河床洞廊。 「那师姐想怎样?」杨真何尝愿意丢下同伴只是他也没得选择。 「让师姐回去你自出去报信。」萧清儿低声道。 「师姐……」杨真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道在师姐眼中他竟是怕死的吗? 「我下马了一切就交给你了。」萧清儿咬紧牙龈就要纵身飞起却给杨真猛地一把抱住了柳腰刚好龙马一跃而起两人随着龙马挫落紧紧抱在一起伏撞在龙马背上俱是闷哼了一声。 「那好师弟陪妳一起回去送死好了。」杨真声音平静地可怕同时龙马在他的御使下已经飞扬顿足猛然一个掉头又回头跑了去。 「师弟……」萧清儿一直心神恍惚六神无主闻言这才惊醒扭头只见杨真一双眼睛冷寂无神隐有死绝之意心房猛然一阵抽搐锥心地疼痛。 她在心中直叫萧清儿妳究竟在做什么呀?明明师弟的决定才是对的可自己为何偏偏要一意孤行?难道是那妖女的话刺激到了妳暴露了内心的软弱才一反常态?一时悔恨交加越想越迷惘眼前渐渐蒙胧成了一片。 狂风在眼前呼啸龙马在咆哮人儿却无声。 地窟河谷诸般景象流光一般在眼前飞倒退滑过杨真觉得这短短一程也许即将走完他的一生。 感受着师姐飞逝在自己脸庞的丝丝秀嗅着那似有若无的体香心中又伤又痛临死前能跟师姐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也不枉此生了罢? 杨真啊杨真你竟也当了回男儿么? 「师弟我们……回去吧。」萧清儿看着前方渐渐熟悉的地形如梦方醒软弱道。 「这就是回去的路。」杨真并未多想。 「不我是说出地窟的路。」萧清儿急忙解释道想令龙马掉头却又不知如何去作手足无措地回头急望着杨真美目含氲惶然中带着几分娇弱让人又怜又痛。 「晚了……」杨真怔了怔此时龙马正高高腾飞跃起挡住了视线待滑翔抛落之时他迎头望向了前方刚刚死灰复燃的心绪伴同龙马落地一并跌落到了低谷。 几起几落几回几转两人一马又回到了先前那片地下河滩所在。 前方地窟入口处那条曼妙的身影正遥遥在望脚下隐约躺着两个人。 「小哥哥怎么又转回来了难道是想奴家了吗?」瑶姬长袖飞舞飞空直迎了上来话语虽是缠绵却是带着森森寒意。 杨真两人惊觉眼前空气中波光一闪原本半里外的瑶姬鬼魅一般倏然出现了在两人几丈开外如玉素手探出直拍了过来。 天生敏锐的龙马顿察危机猛然嘶声收足扬蹄足下犁破两道长长的沙坑泥沙飞溅。马背上两人险些被抛飞了出去。 只见牠鹿头奋力一昂嘶吼中两只龙角电光交替闪动「啪啦----」一道紫色雷霆打出直击天外飞来的瑶姬反应比杨真两人更快了一线。 飞扑而至的瑶姬罗袖一荡身化轻烟模糊一片翩然旋身挪移避开了破天而来的雷霆她身后轰然巨响一阵飞沙走石大地上留下一个长足五丈的焦黑裂痕。 马背上的杨真和萧清儿看呆了眼一时竟没想及出手。 怒咆中龙马又接连打出了几道密集的雷霆一道强甚一道瑶姬飞袖蝶舞寰转如意接连几个移形换位避开了锋芒也被打出了真火谁想一头妖兽竟这般难缠。 一个小挪移平空扑至龙马大头之上一只带着炽热艳红的如玉手掌破袖而出直按在了龙马头颅之上。接着就是一声来自远古洪荒饱含着无限绝望、恐惧、不屈、桀骜的嘶吼震慑了马上两人的耳鼓乃至心灵至深处。 对方出手之快杨真两人根本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龙马被击毙轰然倒下化作一滩烂泥两人身不由己地携身抛飞一边。 「小哥哥你好狠心吶给奴家这里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你说奴家该怎么回报你呢?」瑶姬若无其事的立在龙马尸身前素手轻拂了小腹一下她脚下三步开外一股鲜艳的血浆正缓缓流溢而来。 「妳该死!妳竟杀了牠!」杨真看着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龙马刻下竟然这般惨状心中怒火万丈升冲得脑门直蒙伸手指着瑶姬几近哆嗦着道。 「嗯确实可惜这般乖巧的异兽奴家也难得一见可惜牠偏要与奴家作对。不过纵然牠这会儿不死也活不了多少时刻了。」瑶姬神秘莫测地笑道。 「我们不是妳对手要怎样妳就怎样吧。」杨真心念电转本欲动乾坤印遁走却又殊无把握况且已经有两人落在她手中倒不若……想及心中稍微定了下来。 「这回学乖了你真不怕死?」瑶姬讶然。 「妳要杀我们早动手了。」杨真木无表情道。 一旁戒备着随时准备出手的萧清儿闻言猝然转头吃惊地看着杨真转念一想也醒觉了过来双方修为有天壤之别若是瑶姬存心取他们性命哪会等到现在?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揪心的愧疚涌上心头师弟竟比自己神智清明的多都怪自己女儿家软弱误事。 瑶姬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神情挥手一阵清风卷荡两人凭空就落到了她的手中长袖卷着两人一个飞身起落越过半里之遥落在楚胜衣两人身前。 「姐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与楚胜衣一样斜躺在地的萧月儿一脸惨白无力道平日灵动活泼的眼神此刻暗淡无光。 被丢在地上的萧清儿低低瞥了杨真一眼没有界面只是苦笑。 「奴家带你们去个地方让你们几个同门最后的时光聚在一起咯咯。」说罢瑶姬娇躯霞光一现一件紫霞羽衣飘扬着透体而出一条飘带如灵蛇卷出紫霞连闪地上四人全都不见。 瑶姬身外瑞光又是一闪一个旋身羽衣已收摄不见她原地略为凝神一察飞身掠进了底层洞窟甬道。 杨真等四人此刻正彷若待在一个边际不定的紫霞天罗帐幕之中微光若曦四方似举手可摸却有空虚无物薄薄的瑞气缭绕隐隐透着仙家气象当是非同凡俗的法宝。 他们都被禁制了一身法力却是保留了行动能力动手动脚倒是无碍此刻聚在一起你眼望我眼都无心说话。 过了不消多时罗帐中先后两次霞光闪动又抛落进来两人正是乐天和冷锋这下子昆仑一行全都凑齐了。 冷锋此时一脸苍白胸前血迹斑斑想来是经过一番斗法乐天也是委顿无神正僵着身子趴着脑袋苦兮兮冲着杨真等人直笑原来他们两人被禁锢了。 这时罗帐天外两道霞光飞射了进来直打在冷锋两人身上两人齐齐一个颤栗恢复了行动力。 「那娘们好厉害这什么法宝呢还能张开须弥结界?」乐天环顾张望一番张口叫嚷开来不等众人回应旋即又恨恨道:「娘的真倒霉这里怎会有魔道妖妇?」 「冷师兄你的伤没事吧?」杨真见冷锋气嘘瞑目脸上血色全无有些担心。 「没事。」冷锋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字一顿道似说话也有些费力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杨真一眼又闭目静坐起来。 萧清儿姐妹俩此时偎依在一起俱沉默无言显是受不住如此打击。在仙府里高高在上同辈相见无不讨好奉承众师长无不赞誉有加何尝想过有如此一日的境遇? 「那娘们可厉害呢就看了我那么一眼差点魂儿都飞了一招就给撩倒了姓冷的比我强点多接了两式哈。」乐天苦中作乐道。 「是我大意了早先杨师弟察觉有异我们当时就退出地窟那时也许还来得及。」楚胜衣默默地盘坐在一角神色也是萎靡不堪颇为落寞。 「魔道妖人在这射阳窟作什么难不成有什么阴谋?」乐天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有些心惊游目见众人也暗暗惊惧心中豪气顿生道:「那妖妇不杀我们肯定留我们有用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哈哈。」 「只怕不那么简单那女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冷锋突然插口道。 「啊对那女人丢我进来前说过一句什么任务完成了。」乐天一拍脑袋醒觉道。 「瑶姬分属魔门合欢道一脉据传她已是一道之主还有谁能驱使她?」楚胜衣皱眉道。 「你看我们待的这地头好像是传说中的羽衣无量界啊能容界藏天是小那可是无上护身之宝那东西上古至今也不过传下三件而已如今那缥缈难见踪影的玄女门独占两件还有一件据是咱们圣宗姬香仙子的宝贝。就算是斗法这仙衣也几可比拟一元祖师爷不传之法袖里乾坤----太虚洞元天。这传说中的仙家宝衣怎会落到魔道妖女手中?」乐天托着下巴苦思道。 被他引动了注意力的诸人转即又为他下一句话大倒胃口。 「不过话说回来那女人真是个尤物啊脸蛋嫩滑的能掐出水来身段更是丰满若盈一等一的迷人远远就能闻到那股子骚味儿那味道就是道尊降世也要微动凡心啊啧啧。」说话间乐天满脸皆是心神皆醉的神情。 「乐师兄……」萧清儿抿嘴瞪眼第一个受不住他。 「不说不说。我这不是解闷儿吗待会不定就要受那万魔钻身之苦呢。」乐天无趣的住口在霞气波伏虚荡的地面敲敲打打一番转睛扫了扫死气沉沉的众人忍不住又搥胸哀叹道:「想我乐天风华正茂上山几十年来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就这么死去真是心有不甘啊。」 「该死的乐天你就不能安静会儿?」萧月儿叱骂道这一骂倒也回复了几分生气。 众人沉寂了好一会儿。 「难道有人在打地窟封印的主意?」乐天耐不住寂寞冷不丁又道。 众人齐齐动容。 「不可能射阳窟虽是任谁都可进出但要进入封印却是万万不能妖魔两道面对那纯阳真火之力更是找死更岂论穿过无上星力所成的结界。」楚胜衣思忖片刻断然否定道。 众人一想也是遂再无了声息各有所思。 在昆仑弟子一行被俘后已是过了三日这期间地窟连震四次已满七星之数阳岐山大变几成定局昆仑派当真大劫在前一无所觉? 这日昆仑仙府太昊峰主府昊天殿所在一座摩崖之上长年闭门参修难得一见的昆仑掌门继一年前出关后再度出世了。 此时一元真人正屹立在摩崖边上负手眺望着远方滚滚云海长空山风下他一身素净的银月道袍迎风拂舞直欲飘然飞仙而去端的一派仙风道骨。他身后肃立了一排三道一俗四个昆仑门下等候训示。 一元真人鹤童颜天庭开阔两道雪白长眉在风拂下直飘耳际一双明润的眼睛智深如海此刻神光绽然深邃无比不似人间能睹。 「云忘你在西荒一年所察可有现?」 一身青袍打扮的萧云忘站在右手之末见师尊垂询从容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师尊并未有妖族异动只是……西荒天时有了些微变化地脉也渐渐顺导归宗不知是何缘故。」说到后面有些犹豫。 「紫霆你到北方燕辽以西万里冰原所行又有何收获?」 待萧云忘退回高冠博蛾的昆仑派掌律真人紫霆站了出来施礼道:「师尊一切正常魔道没有异常举动……除了鬼王府那个万年老鬼又按惯例到中原收罗游魂倒无甚出格之举。」 一元真人沉默片刻长长叹息一声道:「昆仑派交到你们这些后辈手中本座还是放心不下啊。」 紫霆真人高大的身躯微不可察一颤又自退回了队列。 「师尊可是神游外出有所现?」左站立的紫丞真人低声道。 「一年前你们的一歧师伯传来一道信符为师特意用天演术算了一算觉西方隐有不妥只是为人布置异术遮掩了天机难窥究竟这才派你们出山巡查。 「之后不久为师依旧道心不宁不惜亏耗十年道行再探天机直到昨日才行出关真相大明但阳岐山大变之势已经难以挽回为师连夜神游至阳岐山找上一歧师兄结果证实了为师的推演。」一元真人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莫名的沉重压力。 萧云忘等人闻言同时大惊失色。 紫霆真人诧异道:「师尊您可是说阳岐山封印有了大变?」若非说话的是他心中无上敬仰的师尊只怕当场质疑了。 「不仅万妖破开封印在即更有可虑者我昆仑派乃至整个修真界面临一场千年浩劫。」一元真人吐露了令众人更为震惊的话。 众人闻言心头顿时如被压上了万斤大石喘息不过气来。 「糟了。」萧云忘突然颜色大变。 他几个师兄齐齐转看了过来有几分诧异这师弟一向天塌不惊怎会如此失态? 「怎么了云忘?」一元真人讶然回转身来。 「我门下四个弟子还有……紫霆师兄的爱徒楚胜衣刻下都在阳岐山历练。」萧云忘歉然地看了紫霆真人一眼苦笑道。 紫霆真人脸色也陡然大变一张方正秉直的紫脸霎时青白一片楚胜衣是他乃至道宗一脉上下寄予厚望的一代英才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想下去。 「只怕不止你我那顽劣弟子乐天也在早些时候去了阳岐山一直未归。」一直冷面肃然的丹阳峰掌座真人紫干也陪同苦笑。 「师尊可有谕令?」紫霆真人拂袖一振朗声请示道。瞬息之间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身为最受器重的道宗弟子自然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自己那爱徒只能暗暗请求天尊护佑了。 「本座本欲亲自出山奈何北方有个大敌窥伺在旁就在昆仑以北千里之外潜伏以待。一德师弟与我连夜商讨道宗外防法宗内守。至于阳岐山尽人事看天命不行就放弃吧昆仑派的千古基业才是根本。此番妖魔两道前所未有的联合之举怕是早有预谋啊。」一元真人颇为无奈道。 众人这才知晓局势已然到了如此紧迫之地他们身为仙府最得力一辈未来的顶梁柱竟茫然不知大感骇然。 「师尊弟子请求前往阳岐山应变。」萧云忘出列道。 「掌门真人紫干愿陪同萧师弟前往。」紫干真人也陪同出列道。 紫霆真人看了身旁微目沉思的紫丞真人一眼正待说话一元真人眉目一肃不怒自威赫然下令道:「萧云忘、紫干听令你两人以昆仑至尊令请出十八名未曾坐关的长老即刻出山协助一歧行事。」 两人齐声领命就待出又给一元真人叫住只见他取出一面古拙的圆面小铜镜和一张古旧卷轴分别交给了紫干和萧云忘嘱咐道:「此阵图乃阳岐山方圆千里地脉之图那妖孽是以逆转星力与地火相冲凭此破开封印。为今之计就是截断地下火脉有昊天镜在手可助一臂之力也许还有些微挽回的可能。听一歧说那妖族余孽修为通天只怕还在他之上你们当要小心不可力拼该退则退。」 萧云忘两人轰然应诺当即御剑飞空离去场中只余下三人。 「紫霆你召集长老院动弥天仙阵全阵主持大局。」一元真人说罢紫霆真人立即振声领命而去他又转向一旁垂的紫丞缓道:「紫丞协助法宗同门监管好仙府弟子。」 紫丞真人缓缓抬深吸了一口气再垂领命应是。 一元真人看着最后离去的紫丞真人轻轻摇了摇头。不由心问昆仑历代守护三千年的阳岐山遭逢天外之劫可是天意?历代祖师爷天界有知会否怪罪一元不肖? 片刻后金钟声响彻整个昆仑仙府接连三十六道齐鸣才告罢休。 数以千百计的剑光纷繁地穿行在云海诸峰之上各行其是渐渐会聚成一道道剑流洪涛奔赴八方。清越的飞剑呼啸声千回百转此起彼落惊霄长空昆仑派已有数百年不曾有过这般紧迫之象了。 第五章 封印 阳岐山地底极深处射阳心窟碧落潭所在。 这是一个八面甬道贯通的地心窟所在地势低洼岩石峥嵘甬道皆是从斜坡上方高起低落而来。在中央有一口径达百丈的玄潭正是射阳窟大为有名的碧落潭此乃射阳星密阵封印入口禁绝之地。三千年来有无数妖族从此被投入封印之中再不得出。 在深不可测的潭面上烟波晦涩幽绿的妖雾重重弥漫了大半个地心窟此正是妖气满盈外泄之地。 此时本该妖兽聚集的此地却是虚寂空荡。原来碧落潭边来了两个不之客一个英俊少年一个妖娆女子正是龙胤和瑶姬两人。 「真是奇了你所到之处这些妖兽竟然退避四方要多远有多远咯咯。」瑶姬悦目四周嫣然笑道。 「妳九州中原不是也有帝王将相贩夫走卒之别?妖族别无其它唯以力量为尊。强者生弱者死;强者尊弱者卑。」龙胤把弄着手中幽亮的苍龙角淡淡回应道。 「那你说的那个一歧老头在哪儿?」瑶姬神察着碧落潭深处传来的浩瀚法力波动隐隐有些不安。 「半个月前这老家伙终于察觉了我的真正计划此刻想来正忙着在地底探察呢可惜已经晚了。」龙胤露出了冷冽的笑意。 「奴家真要与你一同下去吗?」瑶姬面有不豫之色心忖赶紧脱身而去才是上策想及那些狰狞可怖的妖众心中就毛。 「怎么妳怕了?」龙胤目如冷刃直刺入瑶姬眼中心里。 「奴家不是怕……你是把奴家当人质吧呵呵。」瑶姬扭过头去冷冷一笑。 「现在该是时候唤醒我的先辈们了。」龙胤挺身低诉道不再理会瑶姬。 说罢祭起了苍龙角心窟内顿然金芒大放。 两人前后没入苍龙角遁光之中梭状金角垂直在碧落潭之上金光越来越亮几近凝实若光质一般存在。一声龙吟轻啸之后苍龙角射出一道道激波闪电刺进了潭中。 霎时碧落潭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巨响剎那间迸射出万丈银光如亿万道银链一般刺入心窟穹顶破入无尽深处整个地窟恍若白昼夺目欲盲。 一阵剧烈颤动后银光渐敛碧落潭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恢复幽暗的地窟妖气散尽潭中波光如月华一般纯净波澜微惊。 传说中人死后会打落到九幽冥府穷碧落之下的黄泉路上等候三世因果六道轮回。 传说中冥府分十八重地狱天那里有暗无天日满天阴魂恶鬼的无方炼狱;也有十殿阎罗阴司判官专惩恶鬼接引善人掌幽冥凶吉。 纵然森严酷厉却是不论善恶业报皆有轮回再生之机。 然而在阳岐山碧落潭下的射阳星密阵封印下万千妖魔却是永世不得轮回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日夜以妖身灵体受尽那纯阳雷火之苦。 他们近乎有着永恒的生命有着无穷的力量却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天地之中受尽屈辱痛苦孤独。 这样无生无死无灭无起惨无天日的日子还要有多久?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他们已经忘记了光阴只是那仇恨却在无尽的岁月中一点点一滴滴的滋长、壮大会聚成小溪大河最后变成滔天怒海。 这怒海之上就是昆仑派为的正道修真界乃至整个九州人类世界。 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万古的恩怨终将有个分晓? 一个相较封印中的众妖来讲算是年轻的妖族后辈以一己之力偷天换日扭转乾坤万妖获得新生在即只是一切会如他们所愿? 射阳星密大阵依托在阳岐山所在大地之下千里地火龙脉之上以无穷的地脉热力通过仙阵化作九地真火之力合以九天星辰之力养天地浩然生生造化形成一个独立的强大封印空间。 万万计的妖族就被封印在这封闭空间的中心孤岛以四相二十八宿星天位所置祭坛之内。四方是万丈地渊环绕无数妖力微弱的幽魂游离在方圆十数里的天地中。 这里的天空是深幽的天青色如拂晓的星空一般明净浩然的二十八宿天星阵闪烁在上若星河一般放射着明灭的星芒玄奥无伦。不时从上飞射出一道明艳的真火若彗星掠空悠然划破天际轰然打在下方妖气沸腾的祭坛之上传来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 下方巨大的万丈地渊从上黑色渐渐到青色最后再到赤热炎炎的熔岩渊海由酷冷到炽热百丈不同天穷尽造化之功。 天穹一阵光华若水波涟漪荡漾开去当中一道金色流星破虚而出一个盘旋后飞落在地渊边缘金华收敛龙胤和瑶姬霍然现身。 两人悬浮在崖上环顾着四面八方为这壮丽多奇的天地所震撼。 良久瑶姬幽幽叹道:「昆仑派的先辈确实了不得竟有如此手笔只怕如今的昆仑人远有不及了。」 龙胤颤声一笑一字一顿道:「再有六个时辰这里的天就不再为天;这里的地也不再为地天为我倾地为我覆我妖族之兴就此为始哈哈哈……」狂放低沉的笑声遥遥回荡开去远方隐隐有凶厉的嘶吼声回应。 瑶姬轻摇螓道:「汝之兴彼之弱千古兴衰谁敢言?」 「把那几个小东西扔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龙胤不欲多言他的目光转向了重重方圆石阵祭坛深处那碧光黑雾弥漫益深之地。 瑶姬周身紫霞倏现六道光华一闪从半空滚落了六个活生生的人重重抛坠在森森幽暗摩崖之边上没有法力护体的六人同声痛哼惨叫。 杨真等人被困了三日后终于重见天日却不料又到了一个妖气森森的天地一男一女一极目远眺一个悠闲自在飘然位于他们之上。 「欢迎来到封印之地从现在起你们生死由天定好自为之吧。」瑶姬挥手扔出了几柄仙兵落在昆仑弟子一旁当当响作一片堆在地上暗光闪亮。 悬空在上的龙胤忽然回头扫了昆仑众弟子一眼目光落在杨真面上却是停了一停神色微动一个拂袍直往前方掠去。 瑶姬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也飘身跟了上去。 乐天等人待那两人远去这才各自起身拾回自己的法宝检视一番相对无言。 他们一身真元法力被禁制在这陌生的天地中既惊又惧缓了片刻纷纷四方张望起来。 「好冷这是哪儿呀?」萧月儿袖手抱着身子瑟缩着站了起来望着暗影憧憧黑雾低迷碧火连天的远方。 「没听那妖女说吗这里是封印……」乐天说了半句似是大梦方醒惨叫一声哆嗦着手指着他身后的万丈深渊道:「这里这里是星密阵内的地火渊完了完了……」说着抱头一屁股颓然坐倒在了地上。 杨真小心翼翼趴在崖边探头望了下去刺鼻灼热的火硝气息扑面而来那极深地渊之地红彤彤一片整片大地似烙红的生铁一般隐隐在缓缓蠕动着令人望而生畏。 楚胜衣等人也学他一般观望了下去。良久众人齐齐颓然退开。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任由那两人破坏封印。」待众人在崖内角落重新坐定之后楚胜衣打破了沉默。 「先回复法力再说吧这里妖气好重到处都是游魂天知道那两个邪魔要作什么我们是泥菩萨过河哪还管得了什么封印?」乐天无精打采地摆弄着手中的斩阳剑赤黑的剑身与他心情一般灰暗。 「乐师兄说的对先恢复法力要紧。」萧清儿轻轻放开了靠在她身上的妹妹。 「都试了怕不有几天了一点都没用那妖女的禁制太古怪了。」乐天烦躁道。 「刚才那人我见过。」杨真奇峰突起道。 众人愕然。当下杨真把当年在万兽谷与那个少年一面之缘的前后详情告知了众人他对修真界了解甚少希望所言能对刻下局面有所帮助。 「如此说来适才那个少年怕才是主事之人那他又是谁?」楚胜衣苦思道。 「他们是谁都不要紧反正我们合起来连那妖妇都打不过现在又冷又饿想个法子才好。」萧月儿嘟嚷道说着又抱紧了萧清儿。 幽暗中几双眼睛暗淡了下去。 杨真突然站了起来遥遥望了望幽冥鬼蜮一般的远方双手紧握深吸了一口气拿定了主意来到萧清儿姐妹一旁席地坐下。 「师姐运功。」杨真一掌印在了萧清儿背心上滚滚真元流直奔百脉关元而去萧清儿芳心大讶迅即反应了过来闭目凝神行功。 萧月儿在旁睁大了眼不能置信地看着杨真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开声打扰她不明白为何唯独这小师弟丝毫没有被禁制的样子。 乐天等人也万般诧异地看着行功的两人作声不得。 须臾萧清儿头顶冒起了袅袅白烟粉脸红光绽然清气上升功候渐足。盏茶工夫不到成功破开了禁制她收功起身挥袖一拂一道白光闪动招回了玄玉剑。 乐天等人纷纷围了上来。 「你小子怎会没事?」乐天一把拉过杨真又惊又喜道。 「师弟你真偏心有了清师姐就把你的月师姐抛到脑后了。」萧月儿虽是一脸欣喜嘴里却有几分吃味。 萧清儿恍若未闻出神地打量杨真唯有她心知杨真已是第二次自行冲破了那妖女的禁制。 被众人围在中央的杨真望着众人恍惚间竟有了一种众星捧月的飘飘然感觉。 他凭借独门心法异能尽管瑶姬下了双重禁制他依旧在持续不断的努力下悄然破禁功成眼见时机已至索性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封印祭坛中心。 方圆十里的地心孤岛上满是玉柱石阵和天星祭坛按上古奇门方位排布应对着天穹的星宿大阵封印着万妖。 其中九方险要之位有九尊十丈高下形状各异的青铜巨鼎按星宿方位分布在众多石台方阵祭坛之中耸峙遥应分外醒目。鼎上悠悠升腾着碧绿的阴火暗红的唳气若血云一般萦绕鼎身其上黑色妖雾笼罩妖邪非常。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阵接一阵彷佛来自九幽的鬼哭神嚎高低起落盘桓不去。 那就是传说中封印九部妖族之的九锡子鼎上古昆仑派所有一品封魔仙器。 上古妖族分九部最早太古之时略分为金、木、水、火、土五族后来其中羽族、狐族、氐人族、女娲族脱颖而出各自单独一部最终成就九族之数。 三千年前九州西6一役因众妖法力强悍无匹昆仑派祖师玉鼎真人舍下血本祭出昆仑仙宝九锡子鼎作为星密阵核心同时九部妖王一一分别被打落九个子鼎封印之中。 龙胤和瑶姬一路步往祭阵中心周身妖雾愈趋稠密感受到越来越强大的妖力蛰伏在四方封印之中蠢蠢欲动彷佛张开了妖吻等候他们的到来。 他们最终驻足在西方白虎象位祭坛之上当前一座六耳方身巨鼎巍然矗立青黑古拙的鼎身满是千奇百怪的妖兽浮屠和玄奥的法咒铭文黑中带褐的妖雾缭绕在方圆十丈天地中吞息涌动不止。 龙胤仰头瞩目在鼎身当中一个人蛇身的妖怪浮屠上锐利的目光彷佛要穿透巨鼎一般。 「这里封印的是谁?」紧紧跟在龙胤身边的瑶姬悄声问道。 「妖族九部众之万妖之王----妖皇足下。」龙胤微微瞇上了眼睛声音也压的很低彷佛怕惊动了封印一般。 「传说中……号称妖族有史以来最强的妖族?」瑶姬呼吸蓦然沉重了起来修真界百家宗门史册中都有记载那场惊世之战那赫赫有名妖人法力通天单挑独战正道无人可敌所向披靡的妖皇亘古的记忆并未随着岁月流逝而遗忘。 「不不是传说他就是无敌的妖皇纵然他当年功败垂成陷落在昆仑派的卑鄙阴谋中他的光辉依旧永世不灭。」龙胤负手傲然道。 「无敌就不见得吧。」瑶姬口吻中带着淡淡的嘲讽颇不以为然。 龙胤眉头一皱煞气威棱正待驳斥忽然目光转向了祭坛地面这时一阵轻微地颤栗从地底深处传来祭坛上微小的沙砾跳动了起来。 大地异动回震不断趋向剧烈。 更诡异地是封印空间天穹之上星阵一阵明暗不定星光闪烁。 「哈哈哈……」龙胤神察片刻纵声大笑了起来「来的比我想象还要快看来我有必要加一把劲儿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缓缓扬起渐渐聚拢成拳接着沉臂抡拳下击寸寸下移推进。奇异的事情生了他的拳头每往下移动一寸天地彷佛伴随着下沉一寸周遭空间扭曲一片手臂乃至周身隐有电光霹雳来回蛇蹿直炸射四方而去。 此刻八方空间波光涟漪激荡他整个人彷佛置身深海之中人已变得缥缈不定举手投足带动了天地之威极是骇人。 「七星遁龙给我下去!」 在龙胤雷声厉喝的同时他的手腕到掌心一层金色龙鳞悄然浮现生长迅包裹了整个外露的手腕至拳头金中带紫的鳞片如茧似刃流动着电光膨胀了近乎一圈的硕大拳头若雷神之锤带动着天地之威重重地撼击在大地之上。天地凝固了片刻。 轰!一阵天摇地动整个封印孤岛剧烈地震颤起来四方祭坛妖气倏然狂涨如潮八方蔓延开去直逼清幽的天穹。 沿着拳头所在整个孤岛祭坛方圆十里地面霎时下沉了半尺无形的气浪翻滚着冲四面八方扫荡开去。 浩瀚无边的法力更是沿着孤岛地心轰击而下直入星密阵万丈地下核心之处冲击在七星遁龙柱枢机所在全面激了龙胤多年来的布置。 无数大小碎石和沙砾从孤岛地面迸裂开来垂直冲天射空如龙如柱条条垂挂天际几乎窒息在了半空之中。 大大小小数千个祭坛封印中的妖物6续醒来万古桀骜的嘶啸从九渊至深处升起由低转高八方交汇到一起彷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席卷开来来回激荡整个封印空间都在咆哮都在怒吼似唤醒了万古幽冥妖魔。 龙胤完成一击后癫狂地悬浮在古鼎方口之上狞目遥望着四方一头黑变成了紫色华根根抽丝抛空飞扬四周妖气沸腾如焚天火焰却在他身外三丈避之而去无形的气罩分毫不动。 瑶姬在龙胤出手之时早就远远避到了不知所处。 此时在杨真的助力下昆仑一行六人刚恢复了一身法力却为封印空间突如其来的异变惊慌失措无所适从。不过昆仑弟子岂是空有虚名短暂忙乱后纷纷升起护体法罩漂浮到半空在祭坛深处冲击而来若大海浪涛一般的激波气浪中飘摇不定。 「快看地渊也有动静了。」乐天浑身包裹在火红的气罩中一个人孤悬在外空大声惊喝道。 诸人恢复法力信心大增五团光色各异的光晕相继飘浮到孤岛悬崖边上外空。下方原本死寂沉沉的岩浆彷佛火龙一般活了过来急向上起落涌动着将地渊绝壁映照的通红一片火热的气浪冲天奔涌沉郁的隆隆声从地底传来加剧了孤岛的震动。 封印妖族的呼啸声大地山崩地裂声熔岩浪涛声将整个张狂若魔的封印空间如悬魔域令人心胆俱裂心神大乱。 惊魂不定的昆仑诸人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以前万事有着师长护翼担待如今面对此般绝境怎生是好? 「我不要死在这里啊……」一向飞扬跳脱的萧月儿此刻花容失色惶然欲泣道。 「月儿不要担心这里动静这么大昆仑山一定察觉了一定要坚持住!」掇在一旁的萧清儿勉力安慰道她心中也在不住打鼓彷徨。 「一定有办法的那两个魔人胆敢深入此地定有脱身之法我们静待时机便可。」此时精气神极佳的杨真大声激励道几番惊变他已经飞成长了起来。 众人说话间孤岛震动渐渐又平缓了下来只是那浓黑血红绞缠的妖雾却笼罩的更深了原本平整的石坪碎石满地满地地裂沟渠和龟纹。 封印在短暂激荡之后复又稳固了下来万千妖族在无上星力的压制下大部分很快又沉寂了下去懵懂中苏醒无奈中沉睡焉知一睡又是百年千年? 「杨师弟说得在理……好了先下去再说。」楚胜衣收起护体气罩当先飞落了下去。 杨真等人也跟着飞了回去落足地面的诸人只觉脚下麻轻微的震荡依旧持续不断战战兢兢地关注着远近祭坛上沸腾嚣扬的妖气那股令人心悸的压力不知怎的非但没有趋缓反而越来越重的压在众人心头。 「要不我们前去探探?」乐天望着鬼影憧憧的祭坛深处提议道。 「魔道妖人的话也能信?他们说过任我们自生自灭谁晓得是不是在诓我们?要再给他们抓起来那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萧月儿头一个反对道。 「总比坐以待毙得好。」乐天屈指弹了弹手上的斩阳剑铮然一声清鸣在这如履薄冰的关头他变的异常镇定双目神光绽然洋溢着一股慵懒的自信和洒脱。 「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人前去探探。」楚胜衣沉思片刻断然道。 「且慢。」萧清儿伸手阻道「我陪师兄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楚胜衣皱了皱眉回头扫了众人一眼正待说话杨真突然道:「大家等一等你们刚解开禁制尤其楚师兄和冷师兄的伤势不轻尚未恢复不可轻举妄动。」 「我没事。」冷锋振声道。 话虽如此他瘦削的脸颊却是苍白如纸目光也失去了平常的锐利。 「真师弟考虑的甚是周全这样也好大伙儿先疗伤再说。」萧清儿看了冷锋一眼心知他在强撑当下也附和了杨真的说法。 见众人从各自纳物法囊取出疗伤丹药准备疗伤补足元气。杨真一拍脑袋省起自己在王母峰收起的王母桃还在那东西才是疗伤圣药当即起咒从乾坤印中取了出来一股世外清香霎时飘溢而出。 「哇啊你小子哪来的王母桃?」常年跟随师父炼药淬丹的乐天一眼就认出了杨真所取之物的特异顿时两眼放光作出一番垂涎欲滴的模样。 「哪来那么多废话。」萧月儿可不会客气自取过一个。 昆仑山中谁人不知此品的宝贝之处?众人也顾不得客套心知疗伤要紧各自取了当即行功。当日在王母峰灵境内姬香仙子给杨真留下了五个当下刚好够除他之外的各人一个。 「师弟那你呢?」萧清儿现唯有杨真手中空空诧异道。 「师姐我早吃过了况且我现在好的不得了。」杨真微微笑了笑径直转过一边凝神戒备为众人护法。 萧清儿与杨真一般也无伤势在身服下王母桃后略为调息几个周天感觉功力更趋精纯且更上了一层楼。她欣喜之下收功起身来到了守护在围成一圈打坐的众人身外杨真正孤立在一旁。 「师弟这次多亏你了。」萧清儿来到杨真身边低声道。 「清师姐妳见外了。」杨真低头瞥了她一眼。 萧清儿扭头却见杨真一脸黯然回想起在河窟走廊的一幕幕惊魂景象杨真不顾一切的照应着她芳心顿然百味陈杂茫然一片不由垂抿嘴道:「是……是师姐不好。」 杨真没有回应默默从怀里取出一方漆黑晶亮的古拙玉牌交到了萧清儿手中。 「师弟这是……」萧清儿讶然以对。 「这是护身法宝诛魔牌一位长老送我的未到最危急时刻妳切莫使用。」杨真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在行功关键时候的冷锋等人郑重其事道。 「这……」萧清儿紧咬下唇死死盯着杨真似要把他看穿看透看明白良久叹息道:「还是师弟自己留着吧。」 杨真摆手笑了笑不容萧清儿拒绝施传音之法将使用法诀传给了她。 萧清儿神情变幻手中紧紧攥着诛魔牌美目蒙上了一层迷雾侧转开了身迈步顿足道:「师弟你待我真好。」 说罢收起法宝就那么衣袂飘飘地走了开去步伐竟有几分慌乱。 杨真目光跟随着她走入祭坛的乱石阵中他眼中只剩下了那抹绿色身影在心中飘摇不定。 这时祭坛深处低低地怪嚎声隐隐更加高昂了。 第六章 万妖狂 「是谁……是谁……」 「是谁……是谁在惊动吾沉眠?」 沉眠了悠久岁月的妖族至尊在封印法力激荡的刺激下同族强大的血脉共鸣下从至深的休眠中昏昏醒转沙哑低沉的声音一遍又一便怒号着那历经岁月积淀的声音无比沧桑沉郁蕴藏着强大无匹的法力回荡在远近天地时刻准备着爆。 「吾主妖皇氐人部当代领龙胤在恭候您的醒来。」龙胤屈身在西方白虎位祭坛之上子鼎前单臂横胸垂眉肃穆以族礼致敬。 「氐人……氐人是谁?」巨鼎内传来沉思的自问「呃……记起来了不就是海里那群废物么桀桀桀……」 龙胤闻言躯体一颤眸中抹过一丝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道:「不氐人一族在妖族九部是为最强大一部妖皇足下。」 「最强除我女娲族谁敢称最强?」妖皇神智渐趋清醒近乎怒吼着驳斥道。 如山岳一般的法力随着神念冲撞而来「咚----咚----」巨鼎出一阵阵沉闷的轰鸣龙胤心神一颤再度垂没有回话。 「你确实很强不在当年九部众之下你能闯入此地已证明了你自己不过……你的力量依旧不够破除封印所来又是为何?告诉我……」妖皇依旧霸气凛然。 「恰恰相反几个时辰内封印必将彻底崩溃妖皇足下。」龙胤不亢不卑道。 妖皇沉默了片刻深深地无比沉重悠长地垂叹了一声。这一叹彷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太阳升星恒降起落轮回已是三千年了三千年了……」 「是的三千年了。」 「我妖族各部如今可好?」妖皇沉寂片刻又叹息着问道。 「有当年鼎盛之七分。」龙胤迟疑道。 「七分……好好好----只待我等破封而出妖族必能横扫九州一血前耻……儿郎们你们都给我醒来……醒来……」妖皇灌注着无上妖力的声音越说越高昂如雷霆一般在整个封印世界炸开轰鸣着回荡不休。 令妖族众彻底醒觉的非是天崩地裂的雷霆呼喊声而是妖皇的本命元气所之神念铭刻了千百世的生命烙印那煌煌至尊之威瞬息扫荡了整个封印空间无所不至。 领在召唤至尊在召唤妖族要复苏。 吼……吼……吼……吼……吼……吼…… 成百上千个祭坛鬼哭狼嚎神痴虎啸千奇百怪的密语在八方交相呼应无数神念交织成海会聚如洪流掀起妖焰如狼烟鼎盛沸腾。 在大小祭坛上团团黑云妖雾凝聚又纷散彷若活物一般甚至相邻的祭坛妖雾也勾结在一起纠缠分合伴随着低吟怪啸彷若降临到了佛家所言之阿鼻地狱。 站在白虎祭坛之外遥遥望着龙胤的瑶姬纵然她修为不凡在这等境况下也难免心中惴惴。 一丝淡淡地牵挂浮上心头她忽然想到那几个昆仑弟子又如何了?想及不免望向了来路的方向。 「师弟你快来看!」在临近孤岛摩崖边上的一座小祭坛传来了萧清儿的惊声娇呼。 「怎么了?」杨真顾不得冷锋等人正在行功关头穿过一片石林赶了过去。 这是一座高有半丈、长宽十步的祭坛石阵四方层层石阶登高中央坛上青灰的条石上满是妖兽浮屠和法咒铭文。 此刻上空黑烟缭绕祭台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蜘蛛裂纹且在轻微的崩裂声中缓慢而坚定地几以肉眼可察之继续扩大裂纹猩红的妖气蜿蜒流淌在内正徐徐弥漫溢出丝丝缕缕地飘曳在半空。 就在杨真赶到祭坛石阶之时孤岛中心又传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海啸一般的号叫大地震颤着为之伴奏声声激荡在两人心中。 「那两个魔人究竟作了什么?」萧清儿脸色泛白两瓣白的红唇微微地哆嗦着极是骇惧一双纤手紧紧地绞缠在一起。 「不管生什么我都一定会保护师姐的。」杨真深深地看了萧清儿一眼。 萧清儿闻言娇躯一颤脸上抹过一片绯红低垂下了螓。 在这邪诡的绝境下两人竟一时沉浸在异样的气氛中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祭坛石阶上看着那缓缓流溢的妖气。 萧清儿心中此刻乱成了一锅粥纷乱如麻。 七年前那腼腆易羞却又事事倔强的小师弟走入了她十年如一日的单调清修生活中那时候她眼中的杨真是值得怜惜的。 杨真被迫送入万青谷多年不见的那些日子她为他牵肠挂肚时时企盼他的归来。 直到他回归玉霄峰她恍然觉杨真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照顾她有些无所适从一直以来的牵绊顿然空落一片。 仙道无情人却有情。 冰雪聪明的她自然察觉得到小师弟对自己的那丝情愫然而她却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她心中一直以爹娘为榜样认定苦心修道才是正途。 同时一个凡脱俗的同门师兄走入了她的视线从那人身上她几乎看到了父亲的影子相形之下杨真暗淡无光。 她并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比较只是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在她心中修真大道才是毕生所求她是一直这样认为她也一直这样对自己讲。 只是眼前濒临绝境的局面她的心忽然乱了乱成一片。 「师姐退开!」杨真惊喝的同时一把拉住萧清儿飞身后撤。 祭坛上此时砰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暗红的妖云急涌出半空凝聚成团在封印之力急减弱的境况下一些星散的祭坛已禁受不住内在强大妖力的澎湃冲击。 台阶下杨真横身萧清儿前反掌一揉直推出一道青色狂飙罡风蕴含着强劲的法力席卷祭坛妖云而去正面扫在凝烟之处。 蓬!大团妖云被凌厉的罡风扫荡开来爆作缕缕游丝散了满天。 一声凄厉的号叫从祭坛深处传出祭坛猛地一个震颤无数沙砾、碎石在上颤栗着沙沙跳动一股如血浆一般的妖气从更阔的裂缝中喷泻冲天而出如瀑如泉眨眼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妖云气团且不住变化凝形似要化作某类妖怪躯体。 杨真和萧清儿面面相觑犹疑着是否继续出手。 「击散它快!」楚胜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同时一道白影倏忽飘至落到萧清儿另一边。 同时一道蓝色闪电啸声中挟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气斜斜横斩而去。 妖云瞬间一分而二未曾击实的剑光一个回旋又扑了回来爆散成一片星河光雨罩下了来势更加凶猛的血红妖云。 「没用的它的元神还在封印中奈何它不得。」乐天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径达丈余的妖云被风暴一般的光雨轰成一片片血雾东一块西一陀连丝带挂云溢在空骤是不肯散去。 紧跟着萧月儿和冷锋也相继赶来众人围拱在祭坛外。 「封印开始松动了妖族醒来了。」楚胜衣神色凝重地收回星河剑目光转向了远方。 众人也跟着望去只见远近大小祭坛也出现了眼下一般的景象妖云缭绕鬼嚎当空不断整个封印空间崩溃的趋势彷佛行将决堤的河坝已是势不可挡。 怎么办?这几乎是在场所有昆仑弟子心中的惶惑。 与阳岐山地下剧烈的异动迥然不同在山外深红的火烧云低矮地席卷了整个苍穹笼罩了万里西荒天地一片凝重的血红百年难得的平静下来连常年不绝的雷霆也在云间停歇。 然而平静的背后却有一股莫名的窒息压力笼罩在天地间不住地酝酿积聚着力量。阳岐山诸条山脉中飞禽走兽躁动四起片刻不得消停似将大难临头一般。 在西荒万里高空一大群白苍苍的老道踩在大片厚实的红云之上衣袍飞舞指点着下方昏暗的山脉和苍凉的大地个个神色凝重。 长老群中间一名飒然出尘的中年文士手执一卷古旧画轴比画着卷上红黑纵横的线条与一旁手持小铜镜的紫袍真人正在相互印证着什么。 忽然众人目光一致转往前方只见火烧云团前方轻纱薄云处一个头顶斗笠的矮小老翁执杖穿云而来停留在众长老之前。 「老夫万兽谷一歧。」来者声音沙哑低沉瞇着眼睛打量众长老。 「原来是一歧师伯萧云忘有礼了。」那中年文士手上一振收起卷轴抬手一揖欠身道。 「你们既来此想必一元已告知了你们因果星阵逆转阳岐山的封印告急你们是最后一线希望。」一歧不待众长老招呼开门见山道。 众长老顿时哗然先前两个晚辈请出他们之时所言甚急他们还颇不以为然刻下这比当今昆仑派主辈分更高的一歧出现终令他们明白了眼前局势的紧迫。 「师伯但有吩咐我等定当协力。」紫干真人肃容应道。 「好阳岐山有五大火脉顺逆相生不论如何施法你们要在两个时辰内将其截断。封印内唯有老夫一人可进入有老夫操持星密阵尚有逆转的机会……机会……」 一歧老人话音刚落周身一阵波光泛动消失在云空只给一干人等留下最后一道余音回荡。 「紫干师兄以你昊天镜引路师弟我作个先锋如何?」萧云忘望着沉暮的大地忽然朗声豪放道。 「就依师弟所言。」紫干真人抬眼一怔欣然应手中宝镜白光闪动跟周身的众多长老打个招呼领路驾云破空而下。 在阳岐山以南五十里外丘陵之地。 突然长空之上一道璀璨至极的经天长虹凭空而现照亮了整个苍穹斜斜扫过长空如陨星流至天外而坠插天而下贯入了大地之中。 震天巨响中大地被撕开了一条长有十里的巨大裂口其内充塞着贯通天地的白色光柱万道碎岩、沙砾冲天轰飞而起无数雷霆电蛇在飞沙走石中飞射倍添威势。 高空之上萧云忘双掌横胸结印驭使着万丈光芒的紫殇仙剑一身青色长袍疯狂拂舞满头黑高高扬起肆意挥洒着。 十八名长老围绕在他和剑光之外其中九人虚空站定方位各自打出一道法力注入紫殇剑气之中无限增大剑气威能直破地藏而去。 九地之下重重惊天闷雷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岩浆从通天剑光外喷而出万道火舌飞射炽热的岩浆炸得满天皆是方圆数十里地陷入了毒火浓烟和火浆熔岩之中不见天日。 「还差点火候诸位长老再加把力!」当空施法阵心外一旁祭持着昊天镜的紫干真人不住打出灵诀驱使着宝镜异能观察着大地火脉动静。 他那泛着荧光的手在身前镜面上来回摩挲如轻波掠水一般轻柔指隙之间可清楚地看到清亮浑圆的镜面上道道火线游丝一般伸张。此刻一个节点上淤积了大团火点他的目光正凝定此处。 众长老齐声叱喝加大了法力支援紫殇剑气瞬间又膨胀了几分更加凝实晶莹劈啪惊霄雷霆声不断。大地鸿沟又裂开了几分岩浆滚滚喷涌而出堆积成山。 搠天剑柱照亮了大地照亮了暗红累累的积云天空。 「呵呵呵……」这紧要关头北方苍穹深处传来一阵阴冷刻骨的怪笑声天幕陡然黑暗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如墨乌云卷着一天阴风鬼啸突然奔袭而至。 昆仑一干人等见状大惊窥其阴冷的气息和法度已经得知来人身分。 「鬼尊你来此何意?」袖手掠阵的九名长老飞身一字排开横空挡驾在前其中一名性子火爆的长老出阵高声叫喝。 来者惊天的阴邪气势舍魔道鬼王府万年老鬼还有谁人? 说起这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鬼以及他麾下的万鬼行事却是非正非邪与魔道余派作风迥然有异。常年蛰伏在鬼王府所在北方辽州以西的极地黑冥渊其所修之道为幽冥鬼道为正道不容魔道不耻。历经万年积累黑冥渊云集了九州不可计数的灵修实力非同小可正魔两道皆不敢轻犯。 「老鬼我爱来就来爱去就去你们这群牛鼻子管不着嘿嘿嘿……」墨汁一般的云团疯狂涌动若乌贼一般张牙舞爪时幻作森森骷髅时幻作狰狞恶鬼时幻作洪荒怪兽森寒冷酷的寒气铺天盖地卷荡八方鬼尊藏身其中肆无忌惮地狂笑不止。 「邪魔外道休得猖狂!在我昆仑法天之下揉不得一粒沙子你若一意孤行老道拼死也要送你一程还世间一个清明鬼道!」 「哦哈哈哈……要是你们祖师爷玉鼎牛鼻子说这话我还听得进去你个一字辈小东西敢冲祖爷爷我乱嚷嚷鬼爷爷我收心养性有几千年了惹出真火老子把徒孙子、灰孙子、孙孙子、百万阴鬼都带到你昆仑山灭了你昆仑派嘿嘿。」鬼尊言之随心所欲可谓猖狂至极。 先前开声讲话的老道闻言怒冲冠大袖飞扬毕生法力激荡就待招攻去阵中为的大长老一闲见机不对迅即赶上前挥手喝止了同门的冲动命其回归后阵。 这老鬼的万年修为可不是作假来的即是昆仑派掌尊一元真人也不敢说有必胜把握这里一群昆仑长老说起来还都是这老鬼的小辈。何况昆仑历代传承下来对其了解甚深在未明其意前哪敢轻易造次?值此关头树此大敌殊为不智。 后来迎上的一闲长老不紧不慢道:「鬼尊前辈我昆仑派一向与你鬼王府井水不犯河水此间可是有为而来这又是何苦?」 「哈哈哈你这小牛鼻子还算懂点事儿。老鬼我不认佛不认道也不认魔只认心老鬼我就爱为所欲为指天划道。」鬼尊大大咧咧的嚣狂声音又传了出来。 众多长老你眼瞪我眼被这老糊涂真的给气胡涂了遇到这等蛮不讲理且修为盖世的老鬼任谁也要头痛。 一闲长老深深地皱着眉头反道:「那前辈你又待如何?」 鬼尊老实不客气道:「鬼爷爷我今儿到阳岐山逛逛看看风火地势说不得给我那群徒子徒孙挪个窝也图个新鲜在那寒天冻地的黑冥渊老实说也待腻了哈哈哈。」 一众长老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这老鬼分明就是搅局来的甚至与那封印内作祟的妖孽就是一伙之人。只是这老鬼不是万年少有与各道来往吗? 一闲长老赔笑一声瞇眼道:「前辈说笑了这阳岐山地火旺盛前辈修为高深自是不惧只是您那百万子孙都是阴灵之体怎受得如此劣境?」 此刻萧云忘等人已经接近功成之时剑光开始收敛下方在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火谷且不住扩大。 「好家伙这火脉就无端让你们坏了一条不成老鬼我不能让你们得逞。」鬼尊话音刚落驾着倾天阴云直扑了过来。 「尔敢!」众长老齐齐厉喝。 「鬼尊接招!」 就在这时与萧云忘配合出手的九名长老返身四方退掠开来贯地长虹略一向上精敛蓦然破地而出撩天扫起一个满天倒转回旋裂天惊云从云霄天幕中拉开一道长达十余里的明晃晃口子直劈而下白色光虹雷霆劈了入了鬼云气团之中。 倾天剑气裂地劈天形如风暴席卷整个鬼气云团瞬息被这道剑气扫到了数十里开外。 掠阵的一众长老齐声惊叹不想这后辈修为竟已达虚极致境离通天之道仅一步之遥在场长老大多也是自叹弗如个个惊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萧云忘召回大展神威的紫殇剑拂衣荡俊面神光绽然恍若天神一般虚空伫立遥望着迅翻腾回荡的鬼尊法瘴。他深知对待这等无法无天的上古老怪物施加力慑峙以德服方可应对。 「好哇小辈胆敢冲鬼爷爷的驾敢情是活腻了?」鬼尊呼啸着奔云而回嘟嘟囔囔道:「来来来老鬼我几百年难得打一架正好试试你昆仑小牛鼻子有多少长进。」 「诸位长老鬼尊就交给你们了。」萧云忘神通智明怎会上这老鬼物的当?当即偕同赶至的紫干真人一并后退。先前护法的九名长老再度迎了上前各自祭起了得意法宝一天彩光闪耀。 「兀那小子你别逃老子吃你一记还没还回来!」鬼尊喋喋不休就欲越空追击上去满天乌黑卷云呼啸着扑了上来。 九道光华散作天花虚空站定方位各式不同的法器宝光万丈气冲斗牛纵横交错死死封锁在鬼尊鬼云之周遭气的他嗷嗷怪叫咒骂不止。纵然他修为绝世左冲右撞出于某些顾忌一时也难以突破九名分神期乃至虚境上下修为的昆仑长老协力出手。 萧云忘与紫干两人与余下长老早已远扬至西方下一个法场而去---- (因繁简转换错误九州被错转成九州岛) 第七章 问天 阳岐山地心封印孤岛。杨真等人一路战战兢兢地穿行在祭阵石台之中从南面悬崖进直往孤岛中央方向深入。 「小心!」、「左边!」、「右上方!」 一路上六人前后互为犄角各自祭出仙剑剑诀在手随时出击应对周遭祭坛飘曳而来的妖气滋扰。 其中乐天先天火元体却有占了大便宜他的纯阳火性真元法力天生就是妖魔邪气的天敌。策应左右的他一路掌劈剑扫轰出道道纯阳雷火火焚雷霆之声不绝异彩眩光四射辟易四方好不威风看得杨真等人煞是羡慕。 一路走来踏在满目疮痍的祭阵石坪广场上感受着回震持续加剧的大地看着狼烟四起危在旦夕的祭坛数组昆仑弟子目睹先祖心血变成如此景象不由感慨万千面对这样的局面凭借他们的修为却是心有余力不足。 途中鬼枭嘶叫在众人耳际回荡不绝妖识神念如噬鬼冤魂死死纠缠左右。逾深入妖力越活跃澎湃。众人心中虽惧却也不得不紧守灵台咬牙到底势必一探这封印的究竟。 只是他们在这妖念纵横之地不敢放出神念窥测生怕不小心遭了妖吻和邪法**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步步为营小心潜行。 杨真释出的天诛剑化作数道蜂窝一般青色电芒与楚胜衣的星河剑协力扫除了正前方一团邪云之后前方豁然开朗。 不知觉中众人来到了朱雀象位的主祭坛之一处这是一处阔大很多的祭坛有一樽鼓身九耳铜鼎高高矗立在上出奇的这座祭坛十分清净没有妖气缭绕万千的景象也没有阴声怪啸作祟。 「这就是九锡子鼎之一看来接近核心了。」楚胜衣站在最高一层石阶当前指点道。 「你们看鼎身上有一只九尾狐狸。」适应能力奇强的萧月儿在这一阵缓了过来又回复了活力眼下一个人大胆跑上前站在鼎下探头探脑的观望似是现了什么有趣之物说着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很漂亮的。」 「传说九鼎内封印了妖族九部众之王和一些不世妖族强人这里难道就是狐族之王?」萧清儿上前奇道。 杨真吸了吸鼻子觉有一股沁人心脾非兰非麝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飘逸而来转头观望左右再看看众人却是彷佛一无所觉。 「你们是在说奴家么?」一阵柔柔弱弱的动听女子声音传来。 一个白衣绝色女子从鼎后莲步转了出来。入目众人皆是呆了一呆。 这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浑身上下无不柔弱无骨彷佛真是那水塑成的一般。其清淡之处若莲荷妩媚之处若海棠。纵是千般风姿万种风情也不能形容其万一。 与妖女瑶姬相比一个是睡莲一个是牡丹。 此时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杨真等人眸若春水在场无论男女都感觉心底一阵异样泛起不自觉地受到她的吸引。 「这是幻术大家当心!」楚胜衣突然开声道。 萧清儿两女闻言飞身退了回来昆仑六名弟子掣剑在手蓄势待。 岂料那女子驻足依身在鼎前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娇嗔道:「奴家叫做白纤情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奴家会吃人吗?」 「妳是狐妖族?」楚胜衣踏前一步剑指道。 「小家伙见识不浅。」白纤情对众人的剑拔弩张视若无睹接着话头一转道:「你们是昆仑弟子?」 见众人默然她登时目露企盼之意神色却有些犹豫不定沉吟片刻才小心道:「你们……可知道莫天歌这人?」 「莫天歌?」众人茫然不解。 「是了他是你昆仑眼中的罪人与妖孽勾结的叛徒只怕那昆仑仙册上早就勾销了他的名字呵呵……」白纤情神色不期然间变的无比哀婉一双眸子空洞茫然一片。 楚胜衣等人登时心中疑云大起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 「妳不会是跟我昆仑某个先辈有过一腿吧?」乐天笑嘻嘻道。 想那凡俗世间也有传说妖狐常常幻化绝色妖姬扰乱清平道门出现一两个不肖子弟与妖女勾搭也不出奇。当然也只有乐天这等百无禁忌的道门异类才敢作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法。 「乐师弟不可胡言狐族之王被封印了几千年怎可能与我昆仑先辈有关?」楚胜衣低叱道。 「错了错了……」白纤情目光迷离彷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悠远的过去苦涩道:「奴家被打入封印不过区区五百年真正的狐王早就自爆元神而灭。 「而奴家那心爱的冤家正是你昆仑上代太字辈弟子若是他还活着想必已经在天界逍遥了吧;若是还羁绊在这人间快五百年了为何他始终不肯来看我一眼?」话音里有着无限哀伤和凄苦她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眸光蒙上了一层水雾。 陡听得如此密闻众昆仑弟子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 「妖孽就是妖孽你们都被她媚惑了吗?」冷锋突然重重踏步上前斜举邪月回顾众人他眼中如高山冰雪一般的清寒光华大盛煞气十足地冷喝道。 「冷木头你吃错药了吗这位姐姐不是坏人来的。」萧月儿只觉白纤情怜怜惜弱是伤心之人不识人心险恶的她一心认定人家是善良无辜的。 孰料冷锋闻言凶煞之气更盛怒瞪了萧月儿一眼一言不人与邪月一体化作一道蓝色旋风凌厉雪亮的刃光若光轮一般斩向白纤情。 「不要!」萧月儿姐妹俩同声止喝道伸手欲阻却来之不及。 只见那道孱弱美好的丽影被无情的冷刃斩作了无数碎片飘逝无踪而冷锋替代了她的位置孤立在鼎旁在骤风中飞衣荡。 不过这时杨真等人的目光却古怪地看向鼎身另一侧一道更显虚弱的倩影幻现成形彷佛蒙了一层雾气一般蒙胧不清。 「死了好……奴家早就不想活了。」白纤情伸手轻倚在鼎脚上若随风河柳一般娇弱不胜神情凄迷道。 见冷锋还欲出手楚胜衣心有不忍急阻道:「这是她的法身幻象元神只怕还在封印中杀之不尽的。」 不知为何杨真内心深处涌起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令他道:「冷师兄她没有恶意的。」 冷锋怒哼一声收起邪月转到祭坛一角背身而立眼不见为净。 「这位姐姐妳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萧月儿同情心大为泛滥一时浑忘了她的身分。 「为什么?」白纤情浅浅一笑道:「妳昆仑派以为自己所行就是道就是正义霸道的很呢……小姑娘妳不懂的。」 萧月儿与萧清儿相顾一眼皆不解其意。 楚胜衣正容道:「若非妳在九州为非作歹怎会在西荒一役几千年后被封印?昆仑派身为神州道门之绝不会错究无辜。」 白纤情茫然若失一笑哀声控诉道:「是吗奴家手底不曾染过一个人的鲜血哪怕半条人命也没有更不曾作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仅仅是奴家与一名昆仑弟子相爱相守你昆仑的仙家圣人看不过眼打着斩妖除魔的正义旗号就生生拆散了我们还有我们那可怜的孩儿。」她的声音如泣如诉令人闻之同悲。 人妖两族自古两立人妖之恋更是不容于天下更岂论门风严谨的修真正道。昆仑弟子面对这样的指责心中矛盾之意大起一边是师门古训和门禁一边是恻隐之心。 「那个莫天歌我们确实没听说过妳的孩子又叫什么?」乐天感觉着此处与远程外间极不和谐的气氛有些压抑忍不住道。 「奴家跟莫郎的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他叫莫问天不过你们定不晓得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守护在阳岐山封印之地守护着她的娘亲呵呵……」白纤情的笑声中有着几分惨然几分知足。 在众人不解之时杨真听着莫问天这个陌生的名字却莫名想到了一个老头自己也觉得很是好笑不知缘何如此。 「现在有人破坏了封印妳很快就能出去了妳可知道那人是谁?」楚胜衣灵机一动问道。 「他是谁?他是我妖族了不起的后起之秀叫作龙胤是……」白纤情目光变的深幽无尽有几分追忆之色有几分欣喜也有几分落寞。 「够了!狐娘。」 然而她话语未完却给一声断喝打断随之早前带他们闯入封印的奇俊少年出现在白纤情身后不远。 杨真等人霎时如临大敌纷纷后撤严阵以待。 「龙儿你见到你莫大哥了吗?」白纤情见来人顿时欣喜道。 「别叫我龙儿。」龙胤脸色一沉不悦道。 「呵呵是啊你今日身分不同往昔了。」白纤情淡然一笑轻轻掩住了彼此的隔阂。 「狐娘难道一歧没告诉过妳他父亲的消息?」龙胤脸色有些不自然刻意转过话头。 「龙……龙胤你说什么消息什么一歧?」白纤情蓦然回身抓住龙胤的手臂神色焦急万分。 「妳儿他不仅叫莫问天他也是昆仑门下道号一歧是当今昆仑掌门的师兄。他在阳岐山不是为了守护妳是为了守护封印他以为自己是正道修真之士不是妖孽醒醒吧。」龙胤轻肘推开了随着他的话语面目渐渐失去神采的白纤情。 「你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我儿不会背叛他娘的。」白纤情又抓住龙胤死命摇晃着他的手臂急声追问。 龙胤没有回话只是怜悯地斜睨着她。 白纤情看着龙胤笃定无情的目光不堪打击身形摇摇欲坠忽然飞身一头撞向鼎壁闪过一道白色弧光消隐不见。 龙胤把目光转向昆仑弟子六人之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小鬼你是怎么破掉奴家禁制的?」瑶姬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下方心情正激荡不已的昆仑弟子身后。 杨真慢慢回转身来面无表情他凭直觉知道那妖女是对他讲话良久吐出一句:「妳要怎样?」 「小鬼你求姐姐啊说不准姐姐高兴了让你免过一场死劫呢。」瑶姬笑意盎然道。 「我是打不过妳但要戏辱我杨真妳休想办到!」杨真心中恨极这女人自是不会好言相与。 「哟你还真是个硬骨头。」瑶姬似感惋惜地叹道随即目光越过他落到后面的龙胤身上道:「龙胤我跟你要个人这硬骨头要留给你那些同族变得人不人妖不妖太可惜了。」 龙胤目扫众人最后停在杨真身上冷冷道:「此子本命元气极其旺盛正好做我九部众重生法体恕我不能答应。」 瑶姬似怨似愠地白了他一眼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纵然她对杨真有着微妙的怜惜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与龙胤冲突。 杨真听得心底一寒什么重生法体?难道是夺舍?心中又气又恼当真是砧板上的鲶鱼任人宰割么? 一想到自己尽管修到了金丹期但一群人合力依旧斗不过一个妖女更不消说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年心中就大为沮丧。 「喂喂你们要干什么想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乐天对这两人的目中无人之举恼怒非常。 龙胤正待说话忽然目光转向头顶落在那片星穹之上众人也跟着望去。 一道流星从天际滑落而下无声无息。 来者是一个人正是刚才龙胤揭密的那人仙家道号一歧俗名莫问天。 他真是狐女与昆仑前辈莫天歌的后代吗?他那矮小干枯的老态怎能与狐女牵扯上母子关系? 在场昆仑弟子中知情最深的杨真心中疑云滚滚而乐天等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老头见其来势和纯正的道门法力波动顿然个个心中大喜总算等到救兵来了。 「等你很久了若是你不来我会很失望的。」龙胤仰天大笑无限欢欣道。 「收手吧还来得及你不能为你一己之私破坏整个九州亿万黎民的太平。」一歧高举龙杖悬浮在半空身上披着淡淡的星辉。 「你身上流着我妖族的血竟沦为道门的看家犬叛徒你拿什么立场来教训我?」龙胤嘴角高高扬起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正因我身上流着人妖两族的血脉我才不愿看到两族的恩怨在三千年后再度给世间带来劫难。」一歧不急不躁沉重凝声道。 「任你舌灿莲花封印崩溃已经不可逆转你若有闲心还是向你的亲生族母解释分明为何你这好儿子背叛了她。」龙胤阴声笑道。 子鼎圆口之上白纤情再度悄然飘现立在一只鼎耳之上玉清的娇靥上放射着母性的光辉此时她正默默地仰望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一歧。 「咭咭----」一道金色闪电从一歧身上飞蹿了下来直落到白纤情的怀中她欣然一笑轻轻将小金猿抱在怀中埋爱抚不止。 「天儿这不是你的真实模样你为何要这样来见为娘?」 「对不起一歧有负您的厚望了今日一歧前来是为阻止龙胤打开封印。」一歧说话间他身上的斗篷一阵舒张飞扬接着他周身一阵光华闪耀而起。 再现身之时众人眼中看到了一个相貌平实无奇的青年人不高的身材却若山岳一般巍然那一双眸子若大海一般深沉、宁静让人见之难忘他手中依旧执着那根龙杖。 「你是不肯让为娘离开封印吗?」白纤情突然抬头道。 「不……不是不愿是不能。」一歧轻身飘落了下来到与白纤情平视的位置低颤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挣扎、痛苦、和决然。 「难道说这些年来你每到日落就来陪伴着娘亲都是在欺骗为娘吗?难道你真的忘了本真的背叛了我族?」白纤情声音轻颤带着怒气。 「一歧所作一切都是为了赎罪都是为了人妖两族……」 「住口!你这逆子你难道忍心让为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受那无尽的孤苦和折磨?」白纤情颤声怒斥道。 「问天会一直陪伴在狐娘的身边狐娘不会寂寞的。」一歧看了下方一脸得逞笑容的龙胤一眼固执道。 「好……不管问天还是一歧我问你你爹呢?为娘问过你无数次你就是不肯告诉娘他的下落为娘忍受着这么多年没有追随先祖而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天歌重逢……告诉娘他在哪里?」白纤情近乎哀求着问道。 「他兵解转世了。」一歧那双充盈着智慧的眸子瞬间流露出淡淡的茫然和悲切。 白纤情纤弱缥缈的娇躯猛地一颤不能置信地看着一歧看着他以平淡地口吻说出那宁愿未闻的噩耗彷佛那溺水之人失去了最后一块浮木猝然软倒在鼎口之上跪伏在上再不能起。 千年等待一朝空两情相望生死茫。她柔弱的身心再承受不住那万千道情丝怨念的重压儿子的背离令她心甘情愿地跌进了心底那无底的深渊。 小金猿从白纤情怀中钻出小小的身子蹲在鼎上转头看看一歧又看向白纤情搔头弄耳想了想咭咭叫着伸爪试图安慰她。 「我的娘咧这到底是哪一出戏啊?」乐天拍着脑袋叫着天。 「一歧老鬼你在搞什么快救我们出去!」杨真心知不合时宜却顾不得许多冲着失神的一歧叫嚷道。 轰!大地彷佛在一瞬间猛地抽搐了一下一阵剧烈的天摇地动回应了杨真的叫嚷。 接着又是一记重重的震动空气中蓝色电光闪动杨真等人险些立足不稳赶紧沉气挫身。 「出去出哪里去?」龙胤那俊美无瑕的脸上露出了灿烂至极的笑容却出奇地给人阴寒肃杀的感觉。 一歧顿然激醒回神再看了身影越来越暗淡的白纤情一眼突然扬手高举龙杖霎时一声清越的龙吟傲啸长空一道紫色激电笔直刺向了天穹。 封印空间倏然暗了一暗顷刻又亮了起来穹顶的星阵彷佛活了过来亿万星辰以玄奥至极的轨迹由慢至快飞运转了起来彷佛一条星河在天上翻滚回荡银色光华陡然大盛。 「想不到昆仑派竟然留了这一手。」龙胤眼见一歧的动作大感意外「不过没有用的星密阵已经逆转地火星力相冲已经爆了一切都晚了。」 「若是我断了地火龙脉又如何?若是以射阳星密阵心器----星神杖运转星阵又如何?」一歧沉声反问道。 他说话间九道粗大的星光几乎不分先后地从天而降直打在祭阵中的九个核心子鼎之上金钟重重巨响。 杨真只觉眼前灼目一亮耳聋欲馈一道铜墙铁壁一般的大力贴面涌来就飞了出去猝不及防下重重地抛跌在朱雀祭坛外。昆仑余子也不例外横七竖八摔满一地只见祭坛上宝光灿烂的巨鼎泛起一圈又一圈的雄浑气浪力拒万物。 「一歧你定要跟我作对到底吗?」龙胤怒道。 等候他的却是自己空荡荡的回音。 一歧高高悬浮在空持着法杖不停的施出阵灵诀根本无暇应对此时他周遭法力波光荡漾空气扭曲一片显是无上法力禁锢了这一片空间。 阳岐山下的火脉深藏大地纵然外间萧云忘等人截断部分火脉依旧难以阻止火脉大势;诸天星力阵被龙胤作了手脚更是威力大减此刻封印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刻。 即便一歧法力修为到了通天之境面对天势而成的仙阵依旧是杯水车薪星密阵疯狂吞噬着他的法力抵抗着地心火脉的逾趋强大的反冲之力。 万妖彷佛知道解脱的最后关头即将到来全然活跃了起来万千道神念会聚到一起趁着地火与星力相冲的缝隙突破封印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山呼海啸一般的怪啸声轰鸣在整个空间若万魔狂舞。 封印空间天穹星光眩目地面孤岛妖气贯盈地渊岩浆浪潮持续上涨整个空间各种阵力正处在一个微妙的角力平衡之中只要一道力量衰弱瞬间的失衡所爆的力量就足以破坏千古封印甚至令整个空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一歧正是维系那平衡力量的核心。 龙胤已经迫不及待了一个闪身掠空直指高悬虚空的那团混沌光芒扬手虚空一拍随着闷雷一般的呼啸声一道倾天金色狂澜凭空而起若狂龙怒涛一般扫向正处在施法要命时刻的一歧。 「龙胤……」一歧虎目大睁眸里是一片灿烂的金黄眩光那是毁灭一切的龙气体内即将告罄的法力根本无力支持他抵挡来袭。他想不到昔年唯一的好友如今竟如此不择手段不惜取他性命也要达到目标。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作出了一个玉石共焚的决定。 同时他运转起了「苍茫万象法」在他眼前空间凝固了光阴凝止了天地彻底静止了只有神识在飞运转着。 宇宙八极须弥真如尽在掌握之中天地万物皆是有所形无所生有即是无有与无道尽五行穷极的变化。 万物可用也可破;万物可生也可灭。这就是他毕生所悟----苍茫之道。 第八章 决心 昔年他在师尊座下立下誓言:与封印共存亡。 千载百年悠悠而过他的铮铮誓言犹在耳际回荡。 为此他舍弃了天伦孝道为了补偿封印中的白纤情每隔一段时日就通过万兽谷的传送仙阵到阳岐山进入封印陪娘亲说说话哪怕只能见到她的幻象。 身为人和妖的孽种在仙府中师尊并未嫌弃他亲手将他抚养成*人。然而少年时代的他内心深处始终有着抹不去的自卑和耻辱感。 为此他拜在师尊门下修行只为有朝一日能证明自己洗刷父亲的罪孽。 还有个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洗刷妖族血脉的污点。 因为他的血脉身为大师兄却几无人知晓比他还小的一元在师尊飞升之后登临昆仑掌门之尊。他却只能隐居在万兽谷默默无闻一个人守候着自己的使命。 他甘忍因为他有自己的使命。他对成仙成圣并无憧憬他致力于探究人与妖的差异万物间的不同为此他开辟了万兽谷。 他要找出师门歧视他、罪名他的父亲、惩罚他娘亲的根本因缘何在。 于是他渐渐偏离了玄门王道在命运地牵引下悄然走向了自己的道。 缘生恨起恨起缘灭。孽缘造就的他没有继承到来自母亲狐妖族血脉的智慧也没有继承到父亲莫天歌的才情他看起来是愚钝的。 唯一幸运的是他并未生就异象像个寻常人一般。 只是他的修道资质却比之寻常人还要不如。 入门之初他每回接受功课进度考鉴之时从师尊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失望就明白了。 为此他每每要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才能赶上晚进门师弟的进度。到后来一个个后进都越了他几乎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他曾一度绝望。 师尊见他自暴自弃便告诉他:「师父的道未必是适合你的道。」 恍然醒觉的他赤足云游九州万里拜访众生各道炼气之士寻找起了适合自己修炼的道。 在后进同门纷纷登上金光大道之时他依旧在门径前徘徊也许是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的付出有了回报。 他亦父亦师的师尊也为之欣喜对他说:你是大智若愚的。 就为了这句话他一个人在无人处哭了一天一夜。 就为了师父这一句话他甘心埋名隐姓一生放弃所有该争取的仙家荣耀和名誉。 岁月流逝少年的血勇渐渐离去心中所不平也为光阴的轮盘磨去了棱角。 在万兽谷和阳岐山数百年来回奔走间他看淡了一切凭借昆仑道法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万物皆有万物天择是他给自己的答案给师尊的答案。 眼下封印即将破灭他使命也将破灭那他的存在意义何在? 他不想令师尊失望也不想再见到人间再现千古沉沦的那一役。他不算宽厚的肩膀必须承担起一切。 在龙胤那洞穿时空的眼神射来与他交融的瞬间他知道了他的决心。 那么他也要证明自己的决心!他所创「苍茫万象法」毕生以来第一次全力施展他需要时间抢在龙胤攻击到来前完成所有布置。 此刻龙胤挥出的那道金色狂澜距离他脆弱的护体结界还有半丈狰狞狂暴的冲击波如龙如潮横亘在前但却在他加了亿万倍的神念流逝下变的蜗牛一般缓慢。 他在与光阴竞。 本命元气从元神中奔涌而出与星神杖贯通到一起瞬间沟通了整个封印空间。 剎那间整个方圆百里的射阳星密阵诸天星宿阵机星力流转地火奔流无一遗漏尽在心海中。 龙胤的攻击距离还有两尺狂飙卷起的罡风已经扫至。 「碎星灭绝界!」一歧一字一顿地念着起咒祷文双手若魔幻一般翻飞结印交织出一片庄严神圣的幻影打出了绝阵灵诀在最后一个「界」字念定之时正好结束第九百九十九道灵诀。 悬在他顶空的星神杖瞬间放射出七彩眩光一阵激荡后消失在虚空中。 完成这一切全凭一歧密法偷天得来的眨眼工夫。 而此刻龙胤的攻击浪潮正离一歧护体结界半寸开外。 一歧此刻体内法力已是入不敷出几乎被阵灵诀抽空了所有真元眼睁睁看着狂澜轰至却无力抵挡。他几乎可以看到龙胤那得意的笑容。 他并没有把握那套上古密传的绝阵灵诀是否能达到如期效果毕竟即便昆仑祖师爷也未曾启用过毕竟那是碎空破灭之法传说中非仙人以上不可驾驭。 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闭上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充斥着狂暴和毁灭的力量无情地扫在一歧护体法罩外出人意料的雷声大雨点小仅仅是震散了他的护体法力将其击落了下去。 龙胤若战神一般悠然落下随手一捞将抛坠的一歧从虚空抓了回来两人一起落在朱雀祭坛外。 「你为何要手下留情?」法力几乎消耗殆尽的一歧勉力从地面站了起来。 「你欠我一条命。」龙胤仰望天冷冷道。 「你还是那么好强。」一歧摇头苦笑道。 「封印破灭你再没有留在昆仑山的必要回到你的族人中来吧。」龙胤回转头来冰冷的目光中带了些许期待。 「晚了。」一歧突然抬头看向了天穹。 就在这时天上星河中的繁星个个骤然亮起若无数个小太阳一般极亮之后旋暗了下去先前压制在九鼎之上的星光已经消散无踪。 随着封印空间变暗一股庞大的不可抗拒的压力横生整个天地瞬间就将前一刻喧嚣万状的万妖气焰压了下去。 接着大地深处若滚雷一般的巨震接踵而至大地晃动天星时移直将天倾把地覆。 龙胤神色大变指着一歧厉声道:「你作了什么?」 一歧无奈一笑正待回话却见封印空间上方星河中出现了一个由小渐大的黑暗天穴极力扩张吞噬着周遭的星阵而星阵同时也极力旋转着力抗那黑洞的吞噬展开了拉锯战。 瞬而窒息的吸力令整个孤岛似要脱离地面飞空而去;瞬而山岳一般的压力欲令地面下沉三尺。接着尖锐至极的风声从穹顶深处刮来如同千百倍增强的金戈磨砂声欲撕裂粉碎一切。 在这接连目不暇接的变化中杨真等人吃尽了苦头只觉身体快被拉扯揉捏成了肉泥耳鼓更是万蚁钻袭一般难受俱是叫苦不迭。 不知何时地面浮起了一层大小不一、高低不等的碎石尘埃层层迭迭上下摇摆不定行将遮天蔽日。 「上古传说中的天倾也许就是这样吧。」一歧脸上竟泛着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死亡降临的恐惧。 「你动的是什么法术?」龙胤拼命力拒着那古怪的异力大力抓住一歧两肩怒吼道。 「上古禁术以仙阵之力所封印将与我们一起陪葬在永恒的黑暗虚空。」一歧任由他摆布淡淡道。 「你疯了!」龙胤一把摔开一歧咆哮道。 「不疯的人是你。」一歧盘膝浮上了半空先前施展密法元气已是极巨亏耗此刻法力衰竭且因龙胤一击有着不轻的伤势刻下只能勉强护身。 须臾工夫那天洞又扩张了一圈。 杨真四肢大张着飘浮在地面三尺之上横在一堆浮空乱石中他周遭几名昆仑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俱又惊又惧听着不远处一歧两人的对话心中一阵绝望浮上心头。 「喂就快要死了你们说说若还有机会你们最想干什么?」斜躺在半空的乐天心有不甘地大叫道。 「我最想痛打你这乌鸦嘴一顿!」此刻正夹在两个大石中间的萧月儿气急道。 乐天没理她伸腿踢了紧挨着他的杨真一脚。 「我想回河阳镇当我的店小二呵呵。」杨真无力地回头笑道。 「没出息!」乐天笑骂道。旋即又叹息道:「我啊最想回到当初街头卖神仙丸的日子虽然有一日没一日的如今想来还是那时候快活啊。」 「不如我们合伙开个小店你当大掌柜我当二掌柜哈。」杨真笑着界面道。 「你太没志气了凭我们的本事要开店那就得在大汉国上京城找那最繁华的门市开那最大的神仙堂凭乐某的半吊子丹术当个凡俗神医绰绰有余哈。」乐天不满道。 「最好再把清儿和月儿师姐请去供起来那门坎肯定非得让人给踏破了不可哈哈。」杨真也放开了胸怀笑应道。 「好啊师姐不要多了一个月百两黄金薪俸就够了。」萧清儿也凑趣道。 「什么呀这两家伙只配给我们姐妹俩当跑腿的。」萧月儿痛声哼哼道。 乐天与杨真两人说话间又撞在一起在浮石空隙中接连翻了几滚不禁同声大笑。 「亏你们还笑的出来嘤啊----」萧清儿没好气地嗔道话未完一阵异力猛地拉扯后众人只觉浑身若飞羽般一轻一起伴着飞石轰然摔满了一地。 天空的黑洞已然消去回复了满天星辰。 龙胤短暂错愕之后仰天大笑起来指着坐倒在地的一歧亢声道:「连天都助我一歧你认命吧。」 「天意……」一歧颓然摇头苦笑他万万没料到星阵本源之力不足导致了动灭禁之法的失败。 「狐族需要你跟我回归墟是你唯一的选择。」龙胤逼视着一歧道。 「你野心太大了妖皇不是你能主宰的。」一歧从龙胤的金色瞳孔中看到了熊熊火焰。 「你该知道妖皇和九部众破封后定会不顾一切的复仇你只有留在我身边才有机会阻止他哈哈。」龙胤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一歧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该让我见识见识九锡子鼎是否名副其实了。」龙胤丢下一歧走向祭阵中央深处一道丽影也迅跟了过去。 地心孤岛沉寂了片刻。蓦然冲天鬼哭狼嚎八方而起。 很快周边大小祭坛6续有封印破裂一些强大的妖怪率先突破了封印极啸欢呼着冲向天霄很快各类妖族满天横行。 有妖人头马腹天翅为足。有妖三头六臂熊虎天狼身。有妖鸠面鸟身多翼击长空。 随着周边散星祭坛6续破灭妖气逾趋狂暴黑云缭绕血气痴缠千奇百怪种种近乎修罗地狱而来的妖怪盘踞了整个封印空间各个角落极是嚣狂。 祭阵中只余下仙器守持的九锡子鼎依旧镇压着九部众至强之妖此刻正是仙力与妖力角逐之时九鼎皆是宝光四射四方遥遥呼应嗡嗡轰鸣不止。 在朱雀祭坛外一歧正全身心地盘坐调息彷佛身外的一切都是诸般幻象视若无睹。 不知是否因为子鼎中强大的妖力缘故漫天肆虐的妖邪不敢接近朱雀祭坛附近。 昆仑几人待龙胤离开后索性围到一歧周边的祭坛边缘静候着事态的变化。 杨真头皮麻地看着天际蒸腾的妖气中那脱禁后漫天亢声呼啸高飞低掠个个极度欢愉极其狰狞可怖的妖怪。 紧握着手中气芒伸缩不定的天诛感受着那冰冰凉凉的气息身心紧绷呼吸不能自主地越来越粗重。 「老……师伯祖我们该怎么办?」杨真上前试探道。他对着一个陌生的面孔有些别扭他就不明白一个糟老头怎么就变成了年轻人。 「见过师伯祖。」楚胜衣等人见机纷纷上前见礼。 「师伯祖你们真的认我这个师伯祖吗?」一歧睁开了眼睛微目扫过杨真等人。 楚胜衣等人想起早前的一幕幕密闻神色顿时有几分不自然只好把求助地目光看向杨真。 「死老鬼叫你声师伯祖是看得起你。」杨真眼见妖怪越来越迫近不由急怒道。 「就是呀死老头那家伙说要把我们变成妖怪你这个师伯祖可要帮我们。」萧月儿恶狠狠地瞪着一歧她可还记得这人当初无情拒绝传她通灵之术。 「变妖怪?」一歧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封印中的妖族都是元神妖灵体要尽快恢复法力就必须夺身眼前六个道门仙家弟子的皮囊再好不过了。 「咚----」朱雀坛上子鼎轰然飞起同时远程九个子鼎化作一团异彩悠悠飞聚向孤岛祭阵中心。一歧看着这一切长长叹息一声彷佛瞬间衰老了数十岁。 「师伯祖封印真的无救了?」楚胜衣脸色白地看着九子连心的鼎阵。 「九州大劫将至大劫降至啊。」一歧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活力生息的面孔顿然心生无限感慨一脸迟暮道:「老夫此刻修为不足平日半成帮不得你们那龙胤有求于我老夫尽量周旋吧。」 「真师弟你不是有乾坤印吗?」萧月儿一脸期盼地瞪着杨真。 「对呀我们一起躲进去不就行了?」萧清儿也醒悟道。 楚胜衣和乐天则是一头雾水不晓得他们在讲什么只有冷锋全神贯注地盯着附近越逼越近的妖怪。 「乾坤印?」一歧神色一动目露异色地看着杨真。 「我我召唤不出这个法宝好像跟我的紫府融为一体了。」杨真纳闷地挠头道。早在为瑶姬困住的时候他就尝试过却现乾坤印彷佛水滴融入心海一般自己根本无法再进入那须弥空间似乎性灵之物皆无法再入。 「这就对了乾坤印认主之后会与你紫府性灵一体成就本命法宝直至你死亡才可分离。到你修为足够掌握『空』之时自然可回复万物可容的境界。其实这乾坤印真正的奥妙乃是一个远古神话使命。」一歧微笑道。 「远古神话使命?」杨真奇道他心中对这老头的故弄玄虚很是不满暗暗揣测他与圣宗的关系。 「那是神话时代留下的只言词组无从考据日后你若有机缘自然能从圣宗得到答案。」一歧悠悠道。 杨真顿然垂头丧气一直引以为峙的保命法宝竟然有这等古怪。在王母峰姬香仙子传了他完整的乾坤五字诀:封遁玄空界;所谓封即主万物之虚;所谓遁即遁万物之实;玄乃掌虚实相生;空乃化无色无相;界乃尊太虚八极;凭他的修为不过初步掌握封字诀而已。且他现一诀比一诀艰深百倍后面四字诀对他来说根本是云山雾海一窍不通。 说话间因朱雀坛的子鼎飞空离去左近的妖怪再无顾忌从高空俯冲贴地掠来纵横八方众人只能看到一道道半透明的影子呼啸而过。 这时一头人面鸟扑击而来早就憋足气的冷锋闪身掠起劈出上百道幽月满天月华纵啸直罩来妖。 那妖怪尖叫一声毫无征兆地折空变向斜飞了开去如两截对折的影子纵然如此还是有几道劲气扫中了牠的双翅却只令牠泻出一小团黑烟劳而无功。 「这是羽翼族的人面鸟也叫禺京擅御风。」一歧指点道。 他们背后又一声虎吼来了一只四足带翅的走兽却是贴地滑跃而来乐天和楚胜衣各自祭出仙剑迎了上去。 「这是金族的飞虎牠的原身坚逾金刚力大无穷。」一歧接着道。 果然两柄仙剑雷霆击实在来妖亦身亦幻的灵身上仅仅留下十数道白痕。飞虎吃痛连连怒咆又冲击了几番觉招惹不得怏怏退去。 「除了丑还是丑不是很强嘛。」萧月儿见先后来两只妖怪都给轻易击退有了轻视之心。 「失去肉身他们的法力不及原身一二自然看似弱小。」一歧笑道。 楚胜衣和乐天相视苦笑适才他们与那飞虎交手颇感吃力若是那飞虎恢复十成能耐他们只怕难以招架呢。 「小家伙你过来。」一歧目光定在杨真身上露出了复杂之色。 杨真见暂时也用不到他出手便安心盘坐在一歧对面但见一歧凝重忧戚的神色心中不由一紧。 「你等陷入绝境唯有死中求生……」后面他改为传音入密只见杨真脸色急骤变化端的精彩最后全无血色颓然呆坐。 「真要这么做?」杨真心有不甘地再确认了一次。 「这是昆仑弟子的担当这是命运……怎么选择还是在你。」一歧无奈道。 「担当……」杨真缓缓抬头游目落在一旁萧清儿惨白的玉容上挣扎良久重重一点头:「好。」 一歧没有说话伸出一手轻轻拍在杨真百会之上无数幻象法诀纷至沓来同时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是老夫毕生所悟苍茫之道的至高法诀----苍茫万象法分三重天境界第一重天:『万象微尘』……」 「师弟怎么了?」萧清儿见杨真浑浑噩噩地站起关切道。 「没事。」杨真勉强笑了笑道:「师姐妳自己一定小心照顾自己。」 萧清儿凭女儿家直觉大有不妥却不知这初见的师伯祖究竟对师弟说了什么才有如此之变心里正百般揣测这时空中一阵惊雷巨响传来。 九团异彩在孤岛上空不住移形换位之间霹雳频现雷霆不绝其内一道金色游龙一般的光影疯狂搅动着不住冲撞着子鼎法力激芒眩若彩光妖皇为的九部众破开仙器禁锢在即。 仙器周遭难以计数的妖怪盘旋飞舞着游散天上地下的妖怪群一圈圈环聚了起来漫天黑影躜动喧嚣着为各部族助阵。 昆仑弟子聚仰望那黑压压的一片感受着那无所不在的强大妖力波动以及不住颤抖若面鼓一般的地面在这一瞬间心中难免有末路之感。 「要我们能熬的过这一关往后就不愁没精彩日子了。」乐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必须在他们没有恢复元气前逐个击破否则不仅修真界整个九州也将大难临头。」楚胜衣昂望天铿锵有力道。 萧清儿等人几可以想象九州黎民流离失所十室九空水深火热的景象闻言俱不由点头赞同。 「我有个疑问。」杨真突然想起了一个难解之谜「当初玉鼎祖师爷为什么不将所有妖族彻底打得形神俱灭?」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却无人有答案一歧无奈叹道:「非不愿是不能尔。」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齐声问道。 「修道人走的是王道杀戮过多有伤天和因果律例牵引下势必种下魔孽更将引动九五大天劫甚至神罚那将是昆仑派乃至修真界所有修真之士的劫难。」一歧肃容道。 众人哑然。 第九章 妖皇 就在这时半空爆出眩光一片接连九声巨响沉闷苍劲的钟鼎声交相回荡在整个封印空间。 接着一个接一个强大狰狞的妖怪从失去仙力的九锡子鼎中破封飞射而出周边的小妖们纷纷若潮水一般退了开去圈子迅即扩大了几倍。 先后飞出了十数个形貌迥异的异类妖怪有妖通身如火有妖人鱼尾有妖九头蛇身有妖飞羽遮天正是妖族九部众群。 最后伴随着一阵苍凉无比带着洪荒气息的悠长嘶吼声暗淡无光的九鼎连阵中一只小小子鼎陡然青光万丈迸射天地之间。 顷刻一个人蛇身的巨大阴影降临封印天穹足有七丈高下的元神体直有充天塞地之威此妖额角丰隆狮鼻阔口双目深晦一头暗褐色的长垂散脑后正是一派绝代雄魁之象。 此时数以万计的小妖在九部众的带领下虚空匍匐高呼回应。妖皇终于出世了。 在龙胤和九部众合力冲击之下失去仙灵力的九锡子鼎暗淡无光的从天际轰然抛落砸在祭坛广场上破陨如瓦罐一般结束了三千年的使命。 其中有为数不多的几头妖怪敢于伴驾在妖皇左右正是九部妖皇之下的各部族之头领。 金族头领金鏊乃上古金猿有六识神通天吞太白精金之能。 木族头领桑青先天青木之精身作翩翩少年掌草木精华。 水族头领海冥带翅鲸鱼身庞大无匹擅水惊风。 火族头领梵天三头蛇身通体焚烧着赤焰性暴烈凶残。 土族头领擎天乃是大地之精华所孕石人高有三丈通体如金刚岩石块垒如岳力可移山。 羽族头领金鹏王乃人面鸟身的金翅大鸟瞬息万里有天足之称。 氐人族海格人海象身壮硕如牛。 在这妖焰蒸腾地天穹中有一抹雪白的丽影若幽兰百合一般婷婷飘立中天一隅正是狐妖族白纤情。她的优雅娴静与四周躁动难安的众妖成了鲜明对比。 还有若干不等的异兽原身妖怪也是千古绝迹的异类如九头蛇怪、穷奇、饕餮等妖类。 听着一歧不紧不慢的介绍指点杨真一干人等亡魂皆冒手足冰冷心中直打鼓死死地瞪着天际妖焰越来越高涨的群妖。 封印地心空间又是一阵剧烈的颤动七零八落的星密阵已经快坚守不住地火的怒冲了。 此刻从外至内地位和法力不等的万妖俱密密麻麻环绕、臣服在妖皇四方低吟着妖族靡音。 「剎----」妖皇擎灵巨掌高举昂对天低吼一声。 「剎剎剎剎剎剎……」万妖以排山倒海之势咆哮回应。 「天将倾地将覆儿郎们还等什么呢?」妖皇彷佛又回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横行时代。 「葬九州灭人族!」一妖喊道。 「葬九州灭人族!」……万妖顿时山呼海应。 龙胤独自隐没在黑压压的妖群圈外默默地观望着。因为他知道他们需要宣泄。 此时他的心中也伴随着那阵阵吶喊声潮起潮落万妖之中法力通神者以千百计这是怎样的一股力量!就是如今归墟九族也无法比拟。果然不愧是妖族黄金时代的九部众。 他心中的野火熊熊燃烧起来他也要开创那样一个伟大的时代甚至更伟大的妖族时代! 「那是头什么?」萧月儿惊呼道。 朱雀坛外一头浑身是火龙头上长着独角鹿身、狮尾、牛蹄通体金红鳞甲覆身似狮非狮的怪兽一路横冲直撞所经之处乱石纷飞焦炎袅袅直奔昆仑一行方向而来。 在万妖围聚天空如潮喧嚣之时此兽行径分外引人注目。 「麒麟老天是上古神兽火麒麟。」乐天又惊又喜道。 「封印里怎会有这东西?」萧清儿也一脸意外道。 「那可是下界天品火兽可不是妖怪要是收服了……」同为先天火性的乐天天生就对这类异兽有无限好感兼且火兽伴修势必能大大促进修行此刻他眼中奇光直冒一门心思要降伏这头麒麟。 「哪怕牠是纯元体也不是乐师弟你能抗衡的别节外生枝。」楚胜衣这短短几日已经了解了乐天胆大妄为的习性。 「杨小子你不是会通灵之术吗试试勾引那东西。」乐天望了望天穹中的妖群目光热切期盼地盯着杨真。 「那头东西已丧失神智鲁莽不得。」不等杨真回话一歧企图扑灭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 赤色的火焰团转眼扑至众人前方十丈开外酷烈的火热扑面而来空气彷佛要燃烧起来热力已将牠周身扭曲成模糊一片。伴随着粗剧的喷息声那头火麒麟没头没脑地转悠了过来只见牠脚下踩过的石坪烙下一个个焦黑足印。 乐天不由自主地站了出去手里招着斩阳仙剑试探向火麒麟。 火麒麟一双大眼茫然的转动着闪动着火芒忽然埋低吟一声直瞪向拦路正前方的乐天口中火焰一喷猛然双足一顿直扑了过来。 乐天平剑扫出接连几抖明璃的真火喷薄而出如浪如潮凭空布下三道火墙。 火麒麟身外火焰猛涨一头撞进了火墙轰出满天焰火。 错估火麒麟来势的乐天赶紧祭起仙剑化作百十道激锐红芒穿刺扫出。 火麒麟怒咆一声躯体凭空暴涨两爪撕空焰狂红芒劲气穿体而过却是无所大碍。 乐天陡见一片火红的同时大力袭来轰然失去了知觉。 反应来迟的杨真等人只见乐天变成了一个火人「砰!」声摔落在地火麒麟却不见了踪影。 龙胤见妖众宣泄已告一段落飞临妖皇身前单膝虚跪道:「妖皇足下请听氐人部族长龙胤一言。」 「你是氐人族长老子又算甚?」海格闪身挪移而出高出龙胤大半身的躯体雄峙在前轻蔑地瞪圆了那双牛眼说罢引颈环顾四方大笑不止。 顿时引来四方群妖一阵肆虐狂笑彷佛在嘲笑龙胤的不自量力。 「三千年前我氐人族一力引领九部远渡重洋历尽沧桑族长当时在哪里?如今氐人部傲啸归墟妖族诸部你又在哪里?」龙胤顿足虚空挺直了腰背冷目虎视着海格。 「那就按规矩来。」海格扭头转了转与头同粗的脖子双目暴瞪吼声道。 在妖族当一个部族领德望受到挑战之时唯有武力才可裁决。 龙胤轻扫了他一眼目光转向他身后的那个巨大的身影妖皇挥掌一拍如同巨浪卷舟顿时将海格打出了半里之外。 「封印是谁破开的是你是你还是你?」妖皇戳指躁动的群妖怒斥连连声若雷鸣「龙胤是我九部后起大功于我辈我族休说一部一族就是九部之王也担当的起!」 万妖顿然鸦雀无声。 「妖皇过誉龙胤别无所图只求为九族谋得安身之地报我族千年之辱。」龙胤欠身道。 「九部之中论法力神通你唯在本皇之下本皇老了可你是那刚升起的红日日后妖族就指望你和那些未谋面的后辈了。」妖皇低沉沙哑地声音有几分英雄落幕之气。 龙胤闻言心神一颤抬起头来却见妖皇那宽厚额头下一双暗金色眸子流露出莫测之意忙不迭道:「吾皇领我九部千秋也可收复九州失地重振我妖族盛世龙胤愿追随左右。」 妖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为今我等不识九州之局你说说我九部之众该当何去何从?」 「我九族大部如今生息在九州以西大洋万里之外归墟南北两6若要反攻九州势必要忍耐一段时日请妖皇斟酌。」龙胤说着目光转向左右但见妖族九部领纷纷露出不屑之色心下冷笑不止。 「胆小的家伙你那副小儿样不是吃人奶长大的吧?」火族梵天肆无忌惮地嚣骂道。 他话音刚落顿时又惹来四方一阵嚣狂大笑。 「若重回当年阳岐山之局诸位前辈可能抗衡?」龙胤沉声游目问道。 霎时整个空间除了越来越剧烈的大地震颤声空寂一片。 木族头领桑青飘身出前道:「吾等有如此后人确实欣慰龙胤按你所言我等当即撤出西荒随你前往那归墟之地?」 「正是如此。」 「我等如此动静就算我等罢手昆仑派也会眼睁睁任由我们离去?」桑青白皙清秀的脸上带着笑意道。 万道目光如针炽定在龙胤身上。 「如今九州修真界三分天下人族骨子里比我妖族更是好斗龙胤不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昆仑派刻下自顾不暇不足为患。」龙胤不慌不忙道。 「好果是有勇有谋。在三千年沉眠中本皇无数次思索当年神战之败比之狡狯多变的人类我等确实不如纵然法力无边也抵挡不住暗箭伤人。」妖皇环顾四方目光傲岸苍茫。 「不过山外确实有棘手人物守候龙胤为妖皇足下准备了上好的法身。」 万妖顺着龙胤所指个个目光狂热地望向了南面朱雀坛附近的昆仑一行。 妖皇为的九部众族王纷纷降临朱雀坛外大批妖怪黑云浪潮一般遥遥散在远处周遭形成了窒息的盖天无形压力。 昆仑一众年轻弟子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脸上血色尽褪他们脚下不远还有一个一身焦黑如碳四肢大张生死不明的乐天形势严峻到无以复加。 四周一双双如狼似虎的妖瞳充满了贪婪之光更多的却是刻骨仇恨。 「一歧狐族之子我的好兄弟你可考虑好了?」龙胤悠然来到众人几步外。 被围在众人中间的一歧缓缓站了起来排众而出。 躲在群妖之后的白纤情也悄然走了出来。 「我跟你走回归墟。」一歧平静道。 「天儿你说的是真的?」白纤情微微颤声道似不敢置信。 「是我不仅要回归墟也要重回狐族。」一歧低沉的声音更平静了。 吼!顿时外面的妖群传来一阵鼓噪因为他们感应到了一歧刻意释放出的血脉气息。 昆仑弟子众起初尚以为听错待他再回话之时个个如丧考妣不能置信地盯着那朴实坚凝的背影心中的防线几近崩溃绝望的情绪笼罩了所有人。 萧月儿气急的脸蛋红一阵白一阵怒骂道:「你这叛徒昆仑派不会放过你的!」 「月儿。」萧清儿紧紧抓住妹妹生怕她一时冲动误人误己。 楚胜衣剑眉紧蹙试图力挽道:「师伯祖想必您是有苦衷的我等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何苦如此?」 「昆仑一歧从即日起都不存在了只有狐人莫问天。」一歧转过身没有正面回答但舍弃道号之举已经确信无疑地表露了他的选择。 「按九州中原人的话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问天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龙胤两手张迎作欢迎之举。 「我也有个条件。」莫问天又转了回身向龙胤道:「放过这几个孩子。」 龙胤目光一凝停驻莫问天身上彷佛要看出点什么然而莫问天始终古井不波神情淡然只得回头一顾却见九部众领俱已大是不耐烦当下断然道:「不行不就是几个昆仑弟子?你既作出选择岂可再回头?」 「姐姐……」萧月儿心紧若弦此刻临近崩溃依住萧清儿抑制不住地瑟瑟抖惶然已极。 「妹妹。」萧清儿心中也害怕已极只是她必须坚忍着。 在一歧或者说莫问天出言与决裂昆仑派之后杨真就一直沉默着。 「龙胤这两个女娃儿奴家要了。」白纤情幽幽道。 「哦?」龙胤有些意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师妹!」楚胜衣上前两步横剑站到了萧清儿身前在他想来那妖狐定是不怀好意。 萧清儿见楚胜衣焦急回头冲他微微一笑道:「师兄放心清儿宁作玉碎不作瓦全。」 「师姐她对妳们没有恶意跟她走吧。」杨真突然开口道。 楚胜衣愕然萧清儿姐妹俩更是目露疑光地瞪向杨真却只见一张冰冷峭拔的脸庞隐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气。一时间诸人都胡涂了。 「姐姐送妳们回昆仑姐姐要去看看当年莫郎待过的地方。」白纤情见状又上前走了几步站到与莫问天平行位置只是一面前一背后。 「不!除非你们放过我的同门师兄弟。」萧清儿顿然明白了过来虽然不晓得白纤情所为是何缘故但她决计不能丢下同门苟活。 孤立在后不置一言的冷锋听到萧清儿的话瞇成一线的冰眸透着彻骨寒芒。此刻他如一柄噬血利刃锋芒毕露极待出手。 白纤情蛾眉微蹙正待说话突然一声大吼传来一团紫红火焰妖影飞空扑了下来。 「退下!」龙胤见状大怒闪身跃起劈掌就是一道掌心雷击上碧焰雷火将梵天比来势更快地轰飞了出去一路洒落一天焰花。 「梵天……这里由龙胤做主。」妖皇此际高坐在朱雀祭坛之上一众妖远近盘踞左近。 兀自不服的梵天空中一个回旋还待反扑闻言怒吼一声飞转了开去扬手就轰垮了远处一座祭坛。 「嘿嘿这里怎会有金族的小家伙便宜俺老金了。」阵中疏落一角的金族领金鏊虚空抓过一道金光捏在掌中原来是早前混乱中失落的小金猿。 金鏊大步走出狂笑一声化作一道黑烟闪电钻入了金猿的小小身子之中。须臾工夫一阵金红色光芒大放只见小金猿看见的飞长迅膨胀到一丈高下雄魁无比一身金毛灿灿亮。 身为原主人的莫问天只是漠然地看着并未阻止这一切的生。 「吼我金鏊又回来啦哈哈哈!」金鏊抖了抖身闪出一道道金光骤影变作成百上千个猿身而后收身一个灵动至极翻身纵跃落回了妖皇一旁两臂大力锤胸左顾右盼好生得意。 见状的万妖顿时蠢蠢欲动纷纷欲分一杯羹望向杨真等人的目光更灼热了。 杨真向萧清儿打了个眼色剎那间一方蓝色水晶阵将所有昆仑弟子护了起来摒绝天地。然而就在结界圈拢的瞬间一道蓝影飞射了出去。 「还要顽抗真是不知死活。」龙胤并未拦截闪出的人影因为那人也并没有逃远。 一道粗大的金色霹雳重重地自天而降轰击在蓝晶封界之上却只见电光流转结界安然无恙不仅出手的龙胤大吃一惊连就近的白纤情两人也大是意外。 又一爪悠然裂空挥出划拉出几道清色波纹闪着电蛇拍在光壁一般的结界之上龙胤修长的五指竟冒起了黑烟且整个手掌凝起片片冰屑结界波光荡漾也微微激荡起来。 「以众凌寡以强击弱妖族真是英雄啊!」杨真心下一定瞧着龙胤嘲笑道。 龙胤金瞳电芒一闪收回龙爪之势杀气如狂潮杨真胸口如受雷击连退十多步撞在气罩上又反弹了回来七窍溢血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勉强站定。 「慢。」莫问天阻挡在了龙胤身前冷视着他。 龙胤与其对峙了一眼笑了笑又狞笑着望向昆仑弟子祭起的法宝光圈。 「小辈你行不行啊?」祭坛处有妖放声嘲笑道。 祭坛上九部众魁也纷纷递来怀疑的目光。 龙胤一言不看似无力一拳击了过去无声无息击在结界之上沿着拳头一道金色光圈蔓延开去猝然一声巨响整个结界猛地一颤雷霆闪亮雪白晶莹一片几道如蜘蛛网一般的粗大金色裂痕凝固在结界之中。 就在结界将破裂之时龙胤却收回了拳头莫名地回头看了莫问天一眼那一瞥的目光中带着奇异的光彩。 刚才他平实的一拳拉动了方圆十里的天地元气。万妖在剎那间再次感受到了龙胤冲击封印时那移山倒海的法力忌惮大生。 莫问天不经意间与杨真相顾一眼饱含了深深的意味瞬即各自又转过视线。 「你们谁敢与我打个赌?」杨真挺拔的身躯在一尊尊修罗魔神一般的众妖前却显得那么弱小但不见他有分毫畏惧踩着剧烈抖动的大地大步走向祭坛上那盘蛇高踞的妖皇。 万妖顿时呼啸着鼓噪起来纷纷欲分食这渺小的人族。 「你拿什么赌赌什么?」妖皇按下左右的喧嚣饶有兴趣道。 「我赌你属下九部众无人能占据我的法体。」杨真站定祭坛三丈外浓烈的妖气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意志妖皇那双表面上平静无波的眸子却潜藏则澎湃的杀意和轻蔑。 一众妖怪面面相觑片刻轰然狂笑一个个颠倒欲狂。 龙胤不知是何缘故收住了手负手观望。 「好本皇跟你赌你又要什么?」妖皇很是欣赏眼前这人族的胆识和勇气。 「我赢了你必须放过我所有同门。」 妖皇笑了他的部下也都笑了只是那在人族看来分外丑陋的张张面容笑的很狰狞很骄傲很桀骜。 「海冥桑青擎天我九部水木土三族之主你任选一个。」妖皇一一指过他身边三个得力部下。 「我梵天来桀桀。」一头三头蛇妖蹿了出来。 「梵天你这疯子连那头麒麟都给你折腾傻了这又白又嫩的小子可受不起你还是让给我吧。」海冥摆动着海象一般的巨大尾巴砸动的大地轰轰作响。 梵天晃动着三个奇丑无比的头颅六双紫眸暗光流动凶芒大闪齐刷刷狠狠地瞪了海冥一眼暴唳无比不待分说就拖动着蛇尾滑了出去。 位于妖皇盘尾边缘的桑青轻摇了摇头不欲与这狂人争端那石巨人更是木无表情矗立在妖皇身后。 杨真站的笔直挺若松柏只是脸上不住滑落的豆大汗珠暴露了他无比恐惧的内心其紧缩的深黑瞳孔跳跃着紫焰红光那是梵天周身蛇蹿跳跃的火焰。 那头妖怪粗大黑赤的蛇腹蠕动着正在缓慢逼近杨真的心一阵一阵地收紧气喘如牛。 他很想回头看看他的好师兄乐天醒了没有。他很想回头再看师姐一眼…… 只是他不敢也不能他怕一回头无比恐惧的内心再也坚守不住彻底崩溃掉。 没有了温柔可人的师姐也没有了昆仑门人的责任只剩下对眼前妖怪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师弟----」诛魔牌所张开的结界内萧清儿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一切看着杨真被梵天卷入一幕凄然惨叫和萧月儿一起软跪在地。 此时一方满是裂痕的黑色玉壁正悬她们头顶上空流动着蓝色电光。 冷锋死死抓着邪月喉咙里出一阵野兽一般的喘息。楚胜衣偏头不忍看下去。 结界外龙胤的目光与莫问天不期而遇两人的眼神都是那么深不可测。 在一个深广无际的炼狱火渊之中有一团纯净至极的银光核心一只玄奇古印放射着万丈毫光与周边的火浪交相辉映绚烂无边。 杨真的金丹灵神就罩在那团银光之中乾坤印的守护之下任由梵天强大的元神在内翻江倒海掀起滔天火浪就是奈何不得这具躯体的生命印记。 尽管杨真承受着山岳一般的压力大海怒涛上泛舟一般的激荡金丹不住地损耗元气来支援乾坤印但他深信能坚持下去如果那「背叛」的人没有欺骗他。 他能感觉得到外间有无数道神念在窥测着他尤其几道更是强大到令他感觉整个灵魂彷佛都**裸地暴露在荒野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深处压力一松滔天焰火在不甘的狂吼中退去。 谁料又一股强大百倍的神念闯了进来。 「你赢了你也输了。」 妖皇那苍老雄浑的声音轰然回荡在杨真的紫府心海中。 第十章 生天 射阳星密阵支撑的封印空间终于抵挡不住地火之威天穹星阵渐渐湮灭无光。 地心孤岛大地开裂沿着边缘处至内迅崩塌无数碎石轰落到下方飞上涨的熔岩浪潮之中天昏地暗大地深处的地火轰鸣声大地崩裂声交织在整个空间。 全体妖众都飞了起来等待着重见天日在恐惧中狂呼怪啸漫天飞掠昂扬肆虐在这末日之景中甚至妖皇也无法压制这些陷入疯狂的妖族群。 「妖皇足下就这样出去九部妖众势必元气大伤龙胤有一宝可应对眼前之局。」龙胤看着在半空抖动着躯体的「杨真」道。 「好依你所为……这小子有古怪……」杨真的口中传来妖皇的声音。 龙胤直升穹顶他抛出了一道青冥光帛那是一道画卷见风即长转眼飞涨成一道青色天幕如天河一般的乳光在画卷上荡漾开来山川流水等幻景一一流逝。 这时中间展开一道暮色空门一道巨大的气旋凭空生成吸摄着整个空间的生灵万妖中法力稍弱者纷纷不由自主地被卷进了天门之中。 妖皇附身的杨真依旧高悬在空身外九部众护法观望着龙胤之举。 「江山社稷图?」 下方的莫问天讶异地说不出话来这不是中南山太一门的镇派之宝么怎会落到龙胤手中?他心中的忧虑更深重了一层为早前生死之间的交易凭添了不少变量。 一道紫霞飘来掠到莫问天和白纤情附近格格笑道:「你真是孤陋寡闻没听说过太一门上代门主仙逝的内情么?」 「妳又是谁人?」莫问天奇道。 「奴家合欢道瑶姬见过前辈格格。」瑶姬伸手虚虚一裣嬉笑道。 「想不到龙胤居然与魔道勾结难怪昆仑被制肘。」莫问天黯然地摇了摇头。 「昆仑仙府此刻怕都被攻陷了呢。」瑶姬呵呵笑道。 莫问天淡淡一笑不以为意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人以及下面那群罩在法宝结界中的昆仑弟子。 此时此刻孤岛之上已是沟壑如渊地面在地心的巨大撞击力下不住地崩裂开来炽热的地火沿着地缝卷起滔天热浪空气如炽如沸形势已是危若累卵。只是要脱离这地心空间只怕还要依靠龙胤之力他为动禁法重创的元气非十年八载难以复原这一阵调息也不过勉强能自保难有余力。 「如果前辈不介意就由奴家送他们出去好了。」瑶姬慵懒的声音在莫问天耳边响起。 莫问天大讶回头审视着瑶姬却见她一片坦然之色。 「为何?」 「奴家只是一个跑腿的妖族也好昆仑也罢都与小女子无关。」 「交给龙胤老夫不放心妳有何法?」 「紫绶羽衣如何?」瑶姬甜甜一笑竟有几分可爱少女风情「再加上龙胤的苍龙梭当可安然脱身。」 莫问天打量她片刻淡然一笑道:「世人偏见焉知带来多少纷争和沧桑。老夫欠妳一个人情。」 「难道你答应龙胤是权宜之计?」白纤情在后幽幽道。 莫问天回肃容道:「不我确实想回归墟看看若能化解这场大劫自是最好。」 白纤情面现幽怜之色叹息道:「为何世间总有如许多恩怨和纷争以前这样千百年后还是这样。」 「身居造化谁人奈何?」 莫问天丢下一句话飘落到晶阵法界外一片惊惶中的四名昆仑弟子齐齐望来。 「收起法宝必须离开了。」 萧清儿等人交换一下眼色刚才的情景他们看的一清二楚莫问天前后的举动很是令他们胡涂以他们十年如一日清修的单纯人生阅历根本无法把握眼前局势。 「楚师兄冷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萧清儿茫然问道。 「别无选择。」楚胜衣苦笑以对。 冷锋伸手指了指那力痕如蛛网般扩大的诛魔牌早前为龙胤全力摧山一击下已趋近崩溃原本此牌就属克制无形天魔之阵宝却非是抵御法力攻击的法宝能支撑到这个时刻完全是侥幸和龙胤的手脚。 「冷师兄照看好乐天师兄。」萧清儿说罢掐诀收起诛魔牌。 深蓝色阵光若流光一般消逝诛魔牌落回萧清儿手中却啪一声化作齑粉从她指间散落一地亮晶晶的玉粉。 昆仑四人添上一个失去意识的乐天对阵是莫问天等三人无比复杂的组合和关系谁也想不到有这么一个局面倚赖和戒备的微妙心理在楚胜衣几人中显露无遗。 「九州大乱之势已不可阻挡天下风云就要看你们这群后辈了。或许你们认为老夫背叛了昆仑可老夫却认为自己只是去做一些该做的事和能做的事。」莫问天满怀希冀之光看着这群昆仑杰出后辈。 满天地焰烽火中冷锋单臂力抗着乐天楚胜衣在前萧清儿两姐妹在冷锋左右来时六人此时一个昏迷一个生死不明不可不谓惨淡。 「晚辈等见识有限不敢擅言若能我等侥幸回山自当将详情一一禀告师门请师长定夺。」楚胜衣上前一揖道。 「这小子被麒麟元身入体幸亏他是先天火德之身若能熬下去修为必定突飞猛进生死有命成败在天。」莫问天油然道。 「这家伙命硬可我师弟呢?」萧月儿对他临阵「叛变」依然耿耿于怀。 「世途艰险道途万难万难啊。」莫问天抬头望天。 萧清儿看着上空陷入狂乱的妖群再看看手中残余的晶粉鼻子一酸一直强忍的泪花涌泉一般滚落。她只恨自己法力低微只能靠师弟牺牲自己成全他们的性命。 她心中还有着那万一的期望期望有奇迹生期望那活蹦乱跳的小师弟能再回到她身边。只是她也知道面对如此强大不可一世的妖皇生的希望只怕真是那万一了。 将近八成的妖怪都进入了「江山社稷图」内的世界中余下一些强大的妖族和九部众领在周遭观望等候妖皇的决策。 地心孤岛此时只剩下原来半壁江山岌岌可危地悬浮在岩浆怒海之上。 此时「杨真」**着身子披头散高悬封印之穹。浑身精壮挺拔的肌体上若有成百上千个地鼠一般在涌动充气般变幻着形状一双瞳孔黑红异芒交替闪动。 九部众魁邀游在他周身不时警惕地望着头顶那面遮天画卷。 在他们心中妖皇才是正对这有着救命之恩的小辈却是心怀复杂的之意一方为妖族后辈有着强大的实力和不俗的智慧而欣喜一方面却为后来者的赶而心有戒惧。 九部众之中当年谁人不是横行一世的强者岂能甘于人下轻易受人摆布? 只是眼下局势全然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封印数千年之后本命元气大伤且不说没有肉身丧失了施展大部分法术之能更有很多天敌之术克制着妖灵体一个不好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拥有了几近无限的生命之后无论妖族还是人类中的炼气之士内心深处更加惧怕死亡的降临。纵然有轮回之说也过于缥缈不可捉摸。把握今生才是最重要的。 就以讲求修来世求因果的天佛寺来说那也不过是菩提心不够无畏无净自以抵挡不过天劫索性以密法带着修为和神识转生再求来世成佛。 毕竟修真界能蜕变凡体列身上界的人是千中万中求一的。 妖族天心混沌命元驳杂不纯唳气强盛能渡过天劫而得以飞升天界者有史以来更是寥寥对此他们很是嫉妒人类的得天独厚。 然而妖族也自有优势他们普通妖族也有着远比人类悠长的生命更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强韧**能适应恶劣无比的生存环境与脆弱的人类相较譬如虎狼与绵羊之比。且天性自然的妖族有更多的妖族有机会走上炼气修行之路就个体而言大是远胜人类族群。 是以在妖族看来他们是比人族更优秀的生灵更有资格作这大地的主人。 奉行强者为尊的妖族面对弱小者的态度自然不言而喻。 于是那场远古惊天之战就那样自然而然的爆了。 成者王败者寇在人族如是妖族何尝不是如此。 三千年过去了九州人类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迁徙大洋之外的妖族也繁衍了无数代同样也不是以前的妖族了。 而封印之下的九部众却是以失败者重生。 旧有的统治秩序和统治者还能继续带领新一代妖族吗?这是九部众心中的疑问和不安。 妖皇作为上古无与伦比的一代霸皇自然更是看得通透明澈可曾拥有的东西谁能轻易舍弃?强者霸者王者的尊严岂能说弃就弃? 龙胤作为拯救者的强者姿态而来隐隐有着挑战妖皇之意能成为九部众族自然大多力量与智慧兼备在此刻他们无疑须作出选择。 这时「杨真」怒吼一声一头血褐色长无风自动尽指向天如狂蛇飞舞四肢大张魁高昂整个人虚悬在众妖之巅无形的法力波动排开了大片开阔虚空。 几出乎所有人意料妖皇半刻之后依旧未能完全拿下那昆仑少年。 九部众族之中有些人已经不耐烦了。 掌持「江山社稷图」的龙胤此刻隐藏在黑幕中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那就是趁妖皇未能完全归体入神之时出手干掉他! 反复思量他在九部众的归顺意向与一劳永逸的选择中徘徊。 他并不敢肯定莫问天的意图尽管他很清楚是一种彼此利用只是他无法揣摩莫问天的决心就像莫问天也无法揣摩他一般。 若此时与妖皇两败俱伤而与上古九部众决裂那才是莫问天最大的意属吧? 妖族自古口口相传中妖皇是不可战胜的不可挑衅不可妄言的绝代强者。 按中原人的说法世人皆为利往这利就是力量和权威在妖族部落而言。 在归墟的九部族人中他是至高无上无人能挑战的;然而在上古九部众中他不过是个拥有一定道行的小辈并无令万众归心的威望和资历。 他顿然明白了他需要时日去建立和挑战权威如果他想利用这批上古前辈的力量就必须得到他们的认可。 他唯有在妖皇巅峰之时将其赶下宝座才能收复整个九部众令妖族万众归一臣服在他的旗下。须臾他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莫问天那古怪交易的图谋借他之手解决妖皇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冷汗冒了出来。 他可肯定若他暗下杀手纵然击杀了不在完全状态的妖皇必定得不到上古妖众的认可甚至会反目成仇妖族更可能就此从内部瓦解这样一来…… 他比谁都明白各自为政的妖族和万众归心的妖族有多大的差别。 他忽然现他一直以来大大低估了莫问天自己以为掌握一切时候却轻易被他利用自己的弱点编织了一个万劫不复的连环陷阱。然而若要他下手杀掉这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他却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来。 妖族霸业这才是刚刚迈步起啊。 龙胤在心中深深叹息道目光转下了下方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 「诸位族还要犹豫么?」 「好了你们随他去吧。」妖皇开口了。 此时的「杨真」一改往昔的英挺灵气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恢弘一身肌肉若虎豹一般雄劲无比整个人奇迹般地高大了一截看起来多了三分霸道和妖邪之气。 尤其张扬的血和那双暗红的瞳孔令人全然无法与昆仑仙家弟子联系起来。 「是我皇。」 众妖见妖皇有了肉躯之后明显强大了几分遂再无顾忌尽管还有几妖不情不愿也只好尾随而去转眼消失在画轴的天门之中。 「恭喜妖皇足下。」龙胤招手收回「江山社稷图」飞落了下来。 妖皇埋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新躯体颔笑道:「人族的**虽然脆弱了点但得天造化确实修行起来更见容易。」 龙胤目光上下转了转迟疑道:「妖皇足下似乎……」 妖皇笑而不答扬手反掌一拂一拨。 方圆半里的空气顿时狂乱起来在周遭怒潮一般疯狂涌动着从妖皇的掌势铺开起他以身做风眼一道龙卷风转眼凭空生成风雷呼啸将妖皇和龙胤两人包裹在中心。 就在妖皇抬手拨转的一剎那龙胤分明感应到整个天地都被搅动了起来整个天地都在围绕着妖皇运转他知道那不是错觉那是通天的法力修为! 而妖皇本人则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平地突起高高俯视着众生那凝重的威压感令龙胤只能仰视。他明白了妖皇还是那个至尊无上的妖皇。 龙卷风由小至大瞬息倾天袭地席卷了整个封印空间激啸回荡一周之后轰下了此时快被熔岩浪潮淹没的地心孤岛。 轰隆巨响声中整个地心孤岛彻底分崩离析龙卷在岩海中卷起一个巨大的熔岩漩涡满天的岩浆和毒焰向八方激射飞洒。 龙胤心中一颤明白妖皇是在向他示威神色又收敛了几分。 「不到鼎盛时期三成修为不过若非散仙以上的牛鼻子就难有人奈何得了某。」妖皇盛意大笑笑着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盯向龙胤道:「我知你在想什么只要你能令妖族更强大我就让你登上九部众至尊之位又如何?」 龙胤赶紧垂道:「龙胤不敢。」 这时一道紫霞和一道灰影飞了上来其中一人远远就道:「龙胤你这没良心的等等你别丢下奴家。」 苍龙梭悠悠祭起金色的角光映亮了火热的地心正对着上空。 黎明时分阳岐山。 在山峦峻岭之中无数飞禽走兽疯狂地往山外奔袭彷佛大难临头一般。在坦荡开阔之地更是万兽狂奔惊嘶乱吼惊天动地尘芥漫天滚滚。 出奇地阳岐山顶空星光渺然笼罩了几千年的翳云一扫而空。 只是阳岐山外西、北、南三面相隔百里之地都有一片染红的天空几座火山正释放着积郁了亿万年的热力滚滚浓烟和火山灰罩了一天。 在东方天际浮光跃起的地平在线一群道人正沐浴在大地黑暗与黎明的一线光辉交涉中脚下是巍巍山莽当中为两人正是萧云忘和紫干真人。 紫干真人远眺着阳岐山一脸铁骨铮然他抚了抚长须喟然道:「人算不如天算地脉已经生了巨大变化我等奋战一夜竟是劳而无功。」 萧云忘指着几千年来阳岐山从未有过如此明亮的夜空深处苦笑道:「莫非这西荒之变真是天意不成凝聚几千年的妖煞之气竟然被地气激散了个一乾二净。」 一名长老在后愤然道:「若非鬼尊那老鬼捣乱我等协力出手未必没有机会。」 另一名长老却道:「散星阵大多被破星力聚集不足平日五成地火脉势强只能以疏导之法能分去三成力道就是奇迹了失败是注定的。 一闲长老长叹一声道:「封印将破妖族即将现世我们要趁早作出打算才是。」 大长老话一干长老顿时齐声附和。 「一闲师叔说的是。」紫干真人无奈摇头往萧云忘看去又道:「那几个小家伙至今没有音讯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云忘背着晨曦负手而立飞扬的剑眉下一双眸子闪烁着幽光忽听他道:「封印完了。」 他话音刚落下方大地一阵的沉闷巨响连绵不绝地传来。 高耸的阳岐山九阳峰在剧烈震动中轰然崩塌解体炽热的岩浆从裂缝和岩洞中震天喷涌而出万丈地火冲天而起整个山脉转瞬为倾天的火光毒烟所笼罩地火如龙一般在八方山径上蔓延开去。 山崩地裂岩浆盈野天地染成了橙红一片。昆仑派经营数千年的阳岐山彻底毁于一旦。 紫干真人再度祭起昊天镜一面巨大的圆面水镜悬在众人当空银晃晃的光可鉴人。随着他灵诀的打入整个阳岐山的生灵若萤火虫光点一般分布在镜面上皆是往周边散去密密麻麻若星辰一般闪耀。 他冷声笑道:「这些妖兽倒是机灵早早逃了出去。」 「这些孽畜在西荒之地倒不足为患。盯紧一点只怕他们就要出来了。」萧云忘目光紧张地盯在镜面之上他心中对一双宝贝女儿和两个弟子的生还并不抱多大希望但终究是自己的血脉和弟子怎生轻易放得下? 这时昊天镜光内一个璀璨的亮点悠悠上窜越来越亮忽然停住了动静化作了几个小光点。 「出来了!」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同声道。 阳岐山万丈高空之上。 「妖皇足下我们何去何从?」龙胤收回望着瑶姬和一歧远去的目光回道。 「想必你该有全盘打算吧本皇听着就是。」妖皇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呼吸着陌生的空气双臂扬空舒展着四肢昂环顾着苍天和大地体味着重生的喜悦和欢欣。 「九部众大部前往归墟以期尽早恢复元气留下一部妖族散往九州中原各地兴风作浪闹的越大越好到时魔道方面定会暗中襄助我们则可静待时机出致命一击。」龙胤恭声应道。 妖皇入神地思索片刻深深一笑道:「看来年轻辈想法与我等是大有不同了。不过你要明白一点人族不管他是魔还是道都是靠不住的错估敌人就是我辈当年的大错。」 龙胤不以为然道:「魔道长期被佛道两门打压这九州天下对他们来说是越乱越好只要与我妖族利益不冲突合作也无妨此次能顺利破开封印也有他们的功劳。」 妖皇幽暗的眸子掠过一道奇光大手一摆淡然道:「你既已决定就由得你了本皇另有打算。」 龙胤愕然忽然警觉地目光转向了东方那正是凌霄火山灰烬所挡的另一面。 「给我放一些九族力弱之辈出来。」妖皇目露狂意地睨向了东方。 龙胤心觉奇怪也不多问在手中释开「江山社稷图」画轴法力操控下阵图开了一道小小天门一群小妖呼啸着冲上了天漫天飞舞就欲飞散而去。 妖皇长空一笑一双猿臂轻舒托掌朝天一送方圆半里的空气顿时扭曲了起来。 「儿郎们都给我过来!」 原本力图抗拒那无边吸摄力的小妖众听得妖皇召唤顿时自主飞落聚集了下来。 一团无边的黑气在那双承天之势的手掌上不住膨胀如活物一般卷缠了上天眨眼工夫上百只千奇百怪的小妖被卷进了墨团。 那墨团不住旋凝缩小最后收落在妖皇的掌心成了一个赤中带黑的小球不住细密地蠕动着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声从中传来散着澎湃的妖力和灵气。 妖皇念出了一段晦涩的古老密咒手中的小球暗光流转很快安静下来。 这时天诛剑从妖皇口中喷了出来落到他另一只手中无色本命真火燃起一阵青色电光在两尺余剑身上爆起堪称神木的剑器竟然渐渐消融化作一团青色液体。 一旁的龙胤从未见过这等秘术大感震惊反倒是对四面悄悄包围过来的昆仑人没有放在心上。 「天魄凝阴至极化阳神魂如一天器神兵谁人能敌?」 妖皇念诵着密咒将手中左右两团光球盘抱着融为一体无数玄妙如芥子大小的光符绕着翻飞其间红绿橙黄蓝靛紫七色光华交替绽放最终在一阵虹彩大放之后变成一团金中带赤的凝液。 随之渐渐凝形变化最后呈作一柄赤金色的剑器柔和辉光洒了满天。 妖皇再次咬舌喷出一道血箭洒在如水一般流动的剑器之上。 一阵血光大放之后剑器修成。 「这是我娲皇一族得自始祖女娲娘娘天魄密法成兵玄为次金为贵无为最无形无质万法皆取。」妖皇横剑身前明璃流动的剑身上金色剑身与赤红剑脉光华交相辉映令他白玉雕塑一般的伟岸躯体散着神圣而妖邪的光芒。 「请妖皇足下立即撤离昆仑派来之人交给龙胤了。」 「来者二十有一一者为阴二十为道五者天成。」妖皇不急不缓道。 「妖皇足下果然洞若神明那阴灵之人是您老的故友。」龙胤强自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出乎他的意料妖皇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故友?鬼气森森的是那头爱占便宜的死老鬼吧?」妖皇漫不经心地将剑锋偏转指向了龙胤胸膛两人面面向对。 「正是鬼尊。」龙胤金瞳一阵精缩心头大凛。 新旧两代妖族霸主对话间十八道遁光从四面八方飞包围而来。 就在关头妖皇身躯突然一僵额上眉心骤然亮起一道锲形银芒双目异芒乱闪嘴里乱吼道:「杀了我!杀了我!」 「这?」龙胤登时目瞪口呆这分明是那小子的声音。 「小鬼别闹本皇忍耐有限度的……」苍老的声音又回来了。 「他还活着?」龙胤心下狂跳道。 「杀了我杀……」妖皇容色又变冷不丁儿又吼了一声。 万妖收归仙阵图再无束缚和顾忌面对有着致命弱点的妖皇正是一举解决心腹大患的千载难逢机会。只是龙胤再一次犹豫了。 他只怕莫问天还有着不可估测的后着令他功亏一篑甚至一败涂地。 他作着假设若妖皇突然陨世而回归妖族的莫问天从中挑拨以狐族一向在妖族智者之名特殊地位想必回归的上古九部众必定离心大乱到时只怕他的所有谋算都会落得一场空。 若妖皇在世一山不容二虎妖族必定也会经历一场难测的动荡。 龙胤突然现自己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难道这一切都是在莫问天的算计之中? 龙胤如大梦方醒垂叹自己果然是太小觑天下英雄了。 请继续期待天痕续集 第一章 奈何 在阳岐山以东一片荒漠的丘陵上有几个孤清的人影。 「您真要去昆仑山?」 「既然有你回狐族为娘身上的责任也不再存在。」 「那不该是您去的地方您应该明白。」 莫问天与白纤情迎风而立头顶着星光低声私语不远处是几名昆仑弟子。 「天歌究竟是怎么死的?」 莫问天摇头道:「父亲是昆仑弟子违反宗律被敕令轮回难道您想报仇?」 白纤情凄然一笑道:「我狐族若非修到九尾天狐境界岂敢与昆仑争锋!为娘只想去他当年待过的地方看一看。」 莫问天尽管修行了五百年有余却并不懂得男女感情为何物面对族母的要求他很为难他深知昆仑仙府对妖族的态度她此去怕是存了死志却又不忍心拒绝。 「让她跟我去吧。」一个少女声音在一旁响起萧月儿走了过来。 莫问天无可奈何地看了萧月儿一眼道:「小丫头莽撞不得。」 「叛徒没资格教训我哼!」萧月儿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 「师伯祖告诉清儿真师弟他究竟还活着吗?」萧清儿跟了过来。 莫问天被一双容色憔悴的少女逼问心有愧疚无奈一笑道:「昆仑有人来了。」 一紫一红两道剑光从天际翩然而下直落在众人眼下一道一俗。道人瘦高面骨棱棱双目深陷脸膛却是红润如火;另一人却是文士装束气度高雅举止从容。 「清儿月儿。」青衣文士当先掠至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萧清儿姐妹俩目不转睛地看向来人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委屈尽化作一声:「爹----」 父女三人拥了个满怀两女更是放声大哭让萧云忘左右安慰爱抚不止好一阵忙乱。 「这是天儿……他怎么了?」另一边厢紫干真人看着冷锋扛着那一身焦黑的男子冷苛紧绷的面上大惊失色。 楚胜衣赶紧上前参见面有愧色道:「紫干师叔我们没有照顾好乐师弟。」 待两女泄够了萧云忘视野才转到一旁轻轻将两女放开。 「爹好多妖怪欺负我们欺负师弟师弟他……」萧月儿哭诉着埋在怀一双手死死抓住父亲生怕一转眼又不见了。 「真儿他怎么了?」萧云忘只见到了四个门下确实少了一个。 「真师弟给妖皇抢走了。」萧清儿说着悲从中来又扑在了萧云忘的怀里。 冷锋将乐天交给紫干真人后走上前来低低叫了声:「师父。」 「好没事就好。」萧云忘心绪复杂。 「杨真小家伙死不了他应该正在与昆仑长老交手。」莫问天与白纤情站在众人圈外。 萧清儿两女闻言止住哭声不能置信地回转头来。 「回去告诉一元就说:一歧的使命结束了哪里来回哪里去。」 莫问天仰望着东方目光似穿越了千山万水看到了九州山河动风云起声音苍老而抑郁身形渐渐变淡最后化作虚影消去。 「老妖怪别跟他们纠缠了那玄湖快给火山埋了。」 「小鬼跟本皇耍心眼你还嫩你一心骗本皇去昆仑山有何图谋?」 「那你有种别躲躲闪闪!」 「汝等无知看某怎么戏耍这群牛鼻子!」 在「杨真」的识海内妖皇正与躯体的正主一门心思地讨价还价。出现这样的状况却也是双方无奈之举。 原本被视作猎物的杨真在乾坤印的守护下作为猎人的妖皇空有无上神识却奈何不得。 而此刻无论是龙胤还是昆仑派的人或暗或明无不寻隙给予他致命一击。 在危机四伏的境况下妖族一代霸主妖皇不得不暂且委屈自己与杨真共生一体借助他的**恢复部分法力应对眼下的恶劣局面。 为一团朦胧金雾包裹的妖皇化身成一阵无定狂风鬼魅般周游在昆仑长老密集的剑阵中笼罩八面长空的剑光每每包抄袭至总为他神乎其神地化解。 另一边战局中龙胤却是龙吟虎啸如怒龙一般的法力狂澜萦绕在周身硬抗硬击将围击的昆仑长老一一击溃一招一式充满高亢霸绝之力。 不同的是围击妖皇的有六人而龙胤却一人独战十二名长老。 不明真相的昆仑众长老显然是把更霸道嚣张的龙胤当作了头号大敌而融合有碍的妖皇对此乐于成见几千年的沉睡当年的狂暴之性早消磨的所剩无几一边与昆仑长老周旋一边与体内的原主谈判。 他只有完全取得肉身主宰始有机会回复本原实力。 「妖皇足下您请离去这群老牛鼻子就交给我了。」龙胤寻得一个战机脱身包围圈赶至妖皇不远扬声高呼。 「这该死的东西竟敢算计本皇!」妖皇心中怒骂他自己心晓实力不过恢复了一两成若正面与龙胤交手他必败无疑眼下这家伙竟打算借刀杀人。 果然闻言的昆仑长老似是醒觉过来立时有半数之人转即包围向妖皇一边战圈。 「老妖怪还不快跑!」杨真本能地急道他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中。 「吼看爷爷杀的这群牛鼻子屁滚尿流!」 妖皇仰天长笑一声面对四面八方十数道凌厉无匹的追命剑光不再遁迹。 化作金雾的天诛长鲸吸水一般收回到妖皇右手奇光一闪全新的天诛已经变成了一柄丈长赤金色大弯刀若金轮一般耀眼夺目。 「妖孽你逃得了阳岐山逃不了道爷的五指山!」 一名暴躁的长老开声怒吼双掌阴阳合抱一团紫红的阴雷转眼孕成轰击而出在半空雷分六道雷球弧飞电射妖皇上下前后左右罩定他遁逸方向。 轰隆隆……艳红的阳极雷火炸满了天可熔金化铁的黑赤罡风撕裂了空气疯狂地尖叫着令妖皇挪移的空间尽失。同时十数柄仙剑裂空卷来整个方圆半里空间被气浪和罡风切割成无数碎片欲将一切粉碎撕裂。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一道金轮光氲扭曲中连同妖皇本体一起消失当空绽放出成百上千道赤金色弯刃若灵蛇狂蛟若电亦如雾在罡风和剑光的万一间隙之中乘风破浪游刃有余。 掩藏了气息与天诛一体的妖皇消失在虚空之中。唯有漫天飞越而出的金轮刃光一道道在昆仑长老的迫天剑气中摧毁却无一是妖皇所在。 他们谁也不知有一道遁光直落九霄而去。 契入妖皇意识的杨真感受着这绝代妖王胸间视苍生如无物的气概和野心一种前所未有的胸臆在膨胀那等万物我有的无上境界令他心驰神往视野无限膨胀。 我总有一天也要这样的强!一个这样的信念在杨真心中不住滋长生根芽。 「小鬼想要这样的力量?」 「我师父我师祖比你强百倍!」杨真哪肯服输。 「本皇全盛之时你昆仑祖师爷也不是某对手哈哈哈……」 「吹牛皮谁信。」 一妖一人在识海斗嘴之时长空之上乌云滚滚雷霆交加一阵天翻地覆的气浪翻滚卷了下来蓝白眩光通透了万里长天。 「龙胤这小辈果然在隐藏实力本皇睡了几千年可也不傻桀桀。」妖皇顿足虚空回望天际身下不远是一片火山焚景无数条火龙往阳岐山外蔓延而去。 在东面平缓的山峦之中一潭平湖就在不远火山熔岩已经逼近了湖边。几道巨大的火龙燃烧着毒焰喷着火舌正缓缓从山崖上流淌进湖水中水气弥漫蒸腾冲天。 杨真心下大喜正要呼叫这老妖却见平空一道紫色剑光冲破了蘑菇云一般的火山烟灰骤然激啸而来。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妖皇踏足天诛化形的金云之上静候来人。 「师父!」杨真的声音并没有吐出口腔只回荡在心海深处。 萧云忘遥遥打量着这与他小弟子有**分相像的**男子那妖邪雄霸的气息却分明是完全陌生的人。 「尊驾可是妖皇前辈?」 「能找上本皇你倒有几分本事。」 「还请前辈放还我门下你我公平对决。」 妖皇仰空一笑道:「这具躯体原来是你徒弟的还你一具尸体有何用?不如让本皇承个情日后再见本皇放你一马就是。」 萧云忘俊雅的面上如同一阵朔风刮过瞬间寒霜冻结字字千钧道:「如此手下见真章!」 说话间三尺紫殇仙剑已掣在手斜指长空。 妖皇只见一片铺天盖地的紫华搠空而来天地间满是穿云裂石的剑气呼啸万千道剑影虚实难辨道道破天裂空。 天诛再度化作一片金轮这如刀如斧的巨刃落在妖皇手中直直劈空斩下天空剎那间破开一道漆黑无底的口子漫天紫色剑气顿敛春雷乍响将萧云忘蕴万千杀机于一的试探消解无形之中。 「你比那群呆呆笨笨的小道士强不少。」妖皇负手伫立天诛自行在他周身寰行在晨光下金光赤色绚烂一片。 「小道士?」萧云忘好气又好笑一群活了几百年的长老竟给他当作小道士不过他也无从反驳这老妖怪确实有这个资格。 「某问你你昆仑派可有一物叫圣元丹?」妖皇问了个不着边际的话。 萧云忘一怔暗忖这老妖盘桓的什么念头?不过纵然是大敌以他一贯坦荡的作风也不屑在此上纠缠索性大方道:「此乃我昆仑不传神品仙丹尊驾不会是打这个主意吧?」 「哈哈原来小家伙没骗某。」妖皇开怀一笑。 「休说你进不得昆仑山有姬香仙子在圣宗之宝岂是你等可取。况且你先过得了我这一关再说。」萧云忘放下了心。 妖皇裂嘴一笑有几分诡谲再度掣起天诛。 「老妖怪我没骗你吧?别跟我师父打了昆仑山有弥天仙阵封山只有下面的玄湖可以自由出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杨真不厌其烦地劝阻道他实在不愿跟师父对阵无论谁胜谁败他都是失败者。 「小鬼是怕本皇干掉你师父吧桀桀。」妖皇得知有令自己一夜恢复元气的至宝若说不垂涎三尺才有鬼。所谓一朝为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他就是为昆仑派之人计谋所构才陷入绝境被打入封印。 杨真沉默了他确实不知这老妖的深浅这老妖看似粗豪实则心细难保不会反算计了他如履薄冰的境况下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还有莫问天的嘱托他必须竭尽全力。 「小鬼某让你跟他说句话。」妖皇突然道。 杨真一呆早前自己出其不意地利用「乾坤印封字诀」抢夺身躯主导权制造契机把老妖怪吓的魂飞魄散死死封住百脉灵窍再不肯给自己机会。 这会儿主动让他自主又有何企图?不管他愿意与否六识回体的他已经接管了自己部分身体目光所及师父正踏正虚空仙兵「紫殇」激啸长鸣一化为九直起长空。 这剑诀起手式隐隐见过……九曜飞仙诀!醒觉过来的他顿时大惊失色。 「师父----是我!」杨真不顾一切地大喊道。 果然萧云忘凝滞了手上的剑诀。「真儿----是你?」 「是我啊……师父。」 「你放心师父一定会救你的!」 「桀桀……」无心激斗的妖皇得逞一声笑趁机脱离剑阵的气机牵引化作一团赤金色遁光直下了长空堕天飞遁东南方气雾扬空的玄湖。 猝不及防的萧云忘唯有长空兴叹谁料有此变故?弹指收起剑势不及多想追了下去。 「老妖怪快点水都快煮熟了。」 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中妖皇下潜了盏茶工夫越往下越是幽暗四周深水处不住地冒起珍珠串般连绵的气泡群翻滚不休将湖水搅得混沌一片。 尤其他身后被熔岩烧熟的湖水波光橙红一片水晕泛金如鳞常年冰寒的湖水不住地被汽化翻腾卷起一道道巨大的灰白气浪水柱滚烟一般奔涌着飘向水面。 「老妖怪连水遁都不会么这湖有百丈多深呢。」 「小鬼敢对本皇呼来喝去。」 一直行动迟缓似在思索着什么的妖皇闻言韧极的两条长腿一摆一阵水波浪涌就无了踪迹。在妖族九部中女娲族与氐人一族皆与水亲水中自有无可比拟之能。 这一遁就潜入到了水底至深之处。 在漆黑的湖底本该伸手不见五指却有一处微光荡漾透露着古怪杨真顿时知道来对了地方在心海中大嚷道:「老妖怪就是那里了。」 妖皇闻言却停住了行动漂在深水中陷足柔软的泥沙中。 「小鬼你老实交代有何图谋本皇虽急于恢复元气重塑妖身那也不是尔等可以欺辱的逼急了本皇毁你肉身任你其奸似鬼也落不得好下场。」 随着神念游弋到前方一座古老的巨石阵映入两个意识之中三十六根齐整的方石柱以奇门阵列排布光滑的青石柱身上不含分毫附生杂物。 杨真沉默了下来自妖皇与他共居一体以来其所为所观所察他都一清二楚更知妖皇虽看似威风却是毕生最脆弱的时刻所以对他这样微末的道行也戒备甚严。 按莫问天所示以乾坤印守身伺机干扰百脉元力;同时想尽一切办法将妖皇送到昆仑山面见一元祖师如此自己方可得救。 莫问天在封印中危机时刻对他的种种安排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玄机。 自万兽谷以来他一直虽看那老头子不甚顺眼内心却是敬佩有加也一直以为他不会算计自己如今他还是这样认为。 可为何他被妖皇一问回想起早前惊心动魄的经历却有些不妥之处? 「我要活下去你要做回举世无敌的妖皇还不够么?」杨真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举世无敌的妖皇。」妖皇念叨了一遍蓦然狂笑了起来他突然觉自己变得胆小了这是不可以忍受的!他是妖皇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九部众之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一阵隆隆声传来水中暗流激荡凝固的熔岩已经滚落到了湖泊中心。 这时湖心深处一道紫色光华也追了下来。 妖皇伫身石阵中心按杨真所传阵灵诀一道道乳白色光华在石柱上下流转很快整个石阵被一团白色漩涡状光华笼罩。 萧云忘赶到之时石阵一阵白炽光芒大放瞬间整个湖泊都通明一片。 而后一切归于沉寂和黑暗。妖皇已经遁走了。 玄湖外除了八名心有不甘继续追踪应龙的长老余下昆仑派一行全齐聚在湖畔无不颓丧地遥望这面目全非的阳岐山。 此行他们已告完全失败不仅封印被破且封印之中的万妖为人全数救走连眼皮子底下的妖皇也走脱无影。 窥伺在旁的鬼尊在龙胤被围攻之时突然再次出手令阳岐山大变的祸得以轻易走脱昆仑派落得两手空空且有五名长老为此受了不轻的伤势。 萧云忘看了紫干真人手里昏迷不醒的乐天一眼道:「西荒之事已成定局我等先回昆仑山再作计较。」 伴在萧云忘左右的萧月儿嘟嚷道:「那师弟他怎么办?」 紫干真人突然插口道:「水底那座石阵当是上古失传的传送仙阵至于传送到何地就难说了。」 萧云忘爱怜地看了一看满脸期盼的一双女儿摇头道:「此阵当是我玄门之遗也许一歧师伯他知道详情只可惜……」 「一歧老头子是狐族人又跟那个什么龙胤的妖怪称兄道弟师弟定是给他算计了。」萧月儿说着看了看怀里的九尾小白狐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休得胡言!」萧云忘脸有愠色。 识相的萧月儿赶紧闭口躲到姐姐一旁去再不敢搭话。 「这传送仙阵会否与昆仑仙府相通?」默然站在一旁的楚胜衣突奇想道。 萧云忘与紫干真人交换一个眼色突然齐声惊呼:「糟了。」 半刻工夫后杨真摆脱了那天旋地转的难受感觉现再次来到了一个湖底天地。 同样的石阵只是水要比玄湖温暖许多且要清澈几分而他正裸身躺倒在阵心石坪上。 正在思索来到何地之时一声低沉的龙吟声在水中轰鸣而来石阵附近急流暗涌令刚立身的他东倒西歪勉力立足抬头望去碧幽的水波深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游弋而来。 是万兽谷!杨真心中大叫。 突然间他醒悟过来眼前这来袭的怪兽正是守护在谷内唯一湖泊的千年青蛟。 「老妖怪该你出手了!」 杨真接连呼唤了几遍始终不见动静那头蛟龙转眼逼近五丈开外身前暗潮澎湃如山压力迫来。而他此刻周身百脉全不在掌握之中除非开禁乾坤印让金丹归位心海再主紫府。 妖皇这是在故意放纵他作引蛇出洞之计电光火石间他惊骇地想到。 「嗷----」一阵水流急旋卷来杨真不及反应就翻滚了出去同时一道的狰狞黑影迎面扑来迅扩大。 第二章 斗智 见妖皇不为所动杨真也来了硬气凭借当初在怒江练就的一身好水性借着暗流冲击如游鱼一般一个滑跃躲到了石阵中一块青石柱后让疾扑来的青蛟卷了个空。 青蛟长达六七丈庞大的躯体在石阵中灵动至极一个神龙摆尾昂着怒就盘绕了过来杨真只好逃往另一个石柱寻觅脱身良机。 随着一声闷雷一般的龙吟声起整个石阵内的水域成百上千个漩涡暗流顿生将水底搅的天昏地暗杨真霎时失去了自主之力被一股股紊乱的激流卷的七上八下。 杨真直到撞上一个石柱趁机借力才稳住身形。这时那头青蛟才悠悠追了过来一双明灯一般的龙瞳放射着明澈绿光带着庞大的压力迫了下来。 「小青是我啊……别过来。」 「青龙大哥饶命啊……」 可惜无论他如何在心中讨饶那青蛟依旧寸寸逼来。 拼了!慌乱之间杨真想起了妖皇重头炼制过的天诛剑应念之下他身外金芒赤光大亮一柄阔厚的弯刀横在胸前在深暗浑浊的水中彷佛一团流动的光通体金光流动刀内无数血芒如电闪动如活物一般。 强大的妖力令青蛟猝然一惊踯躅不敢扑下。 没有妖皇法力支持的杨真这会儿才深刻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柄陌生法器的古怪妖邪之处在刀体内彷佛封印了无数鬼灵妖邪在内活跃不休。 他已经感受不到原来的青木之灵存在这已经不再是他的天诛剑而是一柄妖器可变化万千所定无形的妖器。 所幸新天诛内的妖力似乎令青蛟有所畏惧杨真当下那管他是妖是邪念动驱使天诛向蛟龙迫去一道斧刃状金芒隐隐透射而出映亮了整个青蛟的头颅。 「小鬼还不算太笨。」妖皇久违的声音在识海内再度响起。 同时杨真也失去了对天诛的驱使之力体内再度拥有了无有穷尽的法力一人一蛟强弱之势顿时逆转过来。 青蛟体内那并不纯净的微薄龙族血脉令牠拥有着天生的桀骜和不屈面对着妖皇压倒性的法力威压牠龙高昂低低咆哮声中喷出了一颗火红的内丹将周遭水域染红了一大片与天诛的赤金光芒堪比高下。 「蠢物有你始祖的脾气可没你始祖的本事千年内丹聊胜于无桀桀。」妖皇大手一伸天诛自行入手准备一举拿下青蛟。 「慢着老妖怪这东西怎么也算你同类吧。」杨真想及这条蛟是曲问天那老鬼所养不忍这苦修千载的蛟龙被打回原形。 「我女娲族乃至高无上的妖族至尊一族这小青蛇不及龙族万一岂可与本皇相较?」妖皇话虽如此还是收起了天诛。 「那也未必这小青蛇要有朝一日九变成龙等闲散仙都不是对手呢。」杨真对这个不请自入占据他身躯的老妖怪一有机会总是不遗余力的打击。 「无知欲成龙先修龙魄这龙族是这一界最强大的命体仅凭残余灵魂碎片也能借体再修龙道只是那升龙九变之凶险不是你能臆测的。」妖皇喟然道。 「那是自然这大地百族唯有人族得苍天万般骄宠你在阳岐山关了几千年有机会到我九州中原看看那繁华盛世就该明白你妖族也是远远不及的。」 杨真有心气这老妖怪原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谁想妖皇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喃喃自语道:「真不知三千年后这九州变得怎样了我归墟的子民又怎样了。」 「传说中你妖族野性难驯伦常悖逆与兽无异后来受我人族教化学我族语用我所食举止礼仪都是跟我人族所学当年迁到那海外之地的族群只怕早成了蛮荒兽类了。」杨真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吼……」饶是通达万物化境的妖皇也受不住如此侮辱震怒非常一直被压制地不敢动弹的青蛟顿时有所感应甩尾腾身就欲扑击。 妖皇拿杨真无法怒气却出在了可怜的青蛟身上他虎掌一推一道青色波纹由小至大冲前水域中无限扩展开去。 类似定身的法术加诸于青蛟之上令其疯狂挣扎巨大的蛇尾巴狂卷乱扫击打在周遭的石阵柱身之上轰隆作响。 忽然蛟龙蛇躯直直一挺不再动弹乖乖地卷缩着伏下龙头收起伸张的四爪原来那颗内丹已经落到了占据杨真躯体的妖皇手中。 杨真见青蛟那明亮的大眼中露出屈傲哀怜之色他忽然想起了地窟中惨死的那头龙马心中又浮起一阵淡淡的惆怅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心中在神思飞跃妖皇却老实不客气地擒过蛟龙之跨了上去催促着青蛟往湖面游去。 起初青蛟还有几分挣扎到后来妖皇不知施了何种密法出了湖泊水面之时已经是驾驭如臂指使如同马儿一般。 万兽谷此时正是朝霞满天整个山谷祥和安恬若空山灵雨一般的仙境。 杨真倒是没多大感觉妖皇却是怔忪地望出了神在他眼前的一切彷佛久违了千载万年陌生中藏着往日的模糊记忆。 那久远的年代妖族也曾生息在那山明水秀风调雨顺的大地之上九州大6无处不有各部族人的活动踪迹。 那时妖族强大的个体力量可以轻易获取猎物各部妖族继而占据了整个山河大地的顶端。当时弱小的人类族群含辛茹苦在夹缝中求存被妖族百般奴役直到智慧开化的人类渐渐造出了各类希奇古怪的物器治五气归百艺才获得了一席之地。 人类族群飞展迫使妖族的领地渐渐缩小双方大小征伐不断此消彼长人类族群历经了漫长的融合分裂渐渐壮大。为了生存人妖两族彼此沟壑日益加深终是水火难容才有了后来惊天动地的决战。 思及妖皇心中大恸莫名大好河山沦落人族之手妖族惨败流落海外生死飘零。 他堂堂九部众之王更是龙游浅水被虾戏脱困的欣喜已消失殆尽。 「小鬼你可知道远古未明时人族也不过是我妖族的一部女娲大神造物无有族类之分万物共享一界。」就在杨真不耐烦之际妖皇说话了。 杨真听得大是一惊心道这老妖还真敢胡扯他也不敢过分激怒了他随口应道:「那几千几万年前的事现在谁能说得清你妖族有一套说辞我昆仑也有呢。」 青蛟悠悠游弋在如镜水面上划开一道深深水痕溅起雪白的浪花妖皇轻拍身下蛟龙背脊龙躯忽然一震无声无息地破水而起脱离了湖面。 杨真忽觉身外凉飕飕的神念扫视霍然惊觉自己竟是赤条条一身大急道:「老妖怪这里是仙府你可别乱来给我先找件穿的。」 「哈哈哈你人族龌龊就是多袒露苍天我自在有何不好?」妖皇大笑着扬掌挺胸砰砰拍了拍胸膛。 「老妖怪这皮囊是我的若是让同门瞧见了我日后如何见人?」杨真大是气恼心里将这妖皇狠狠骂了个百八十遍。 妖皇也不去理他叫嚷驭使着青蛟掠过湖空直越湖畔石滩悬在了一处苍松林地外停了下来。远近的飞禽走兽因青蛟所在都远远避了开去显得格外清静。 只见他高高纵身跃下若虎豹一般矫健轻足踏在松软的林地上兜转了半晌最后他伫立在一株苍劲老松下轻轻一拍掌整株老松树皮啪一声应掌脱落。 只见他又是一挥手顿时一道旋风平地刮起将所有树皮卷成一团呼呼黑风斗旋百转再回到妖皇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件非皮非树的古怪棕色怪甲刚好掩上杨真腰部和半个胸襟浑似半个深山猎户的打扮。 杨真见这老妖怪有这一手神乎其神的本事还真给唬愣住了。 「老妖怪你这是什么把势?」 「神通所至万物互生点石成金也非神话。」 杨真立时认定这老妖在吹大气不由嗤笑道:「你这么能怎么不给自己变一具肉身何苦要跟我挤在一起?」 妖皇负手随行:「只要悟通了日月山河就没有作不到的事。」 杨真没好气道:「你要悟通了才好飞升天界去得了别留在这世间祸害黎民哼!」 妖皇抬头望着林隙的青天止住步伐无限唏嘘道:「远古九部至今雷神伏羲火神祝融水神共工等无数大圣天人无不登虚而去当年若非某动禁法伤了本命如何会落入你昆仑的算计?只怕早逍遥而去矣……」 杨真听他将自己上古神圣相比颇是不满道:「若非你妖族不顾后果施禁法毁灭了不周神山惹下滔天大祸哪有后来之果?」 「不周山那不周山是接天的神山在虚冥之中永恒不倒某不过是破了一个幻象罢了……」妖皇喃喃低语忽又振声霍霍道:「小鬼带某去找那圣元丹若是没有休怪某大开杀戒!」 说罢妖皇闪身落回了林外等候的青蛟身上驭龙而起扶摇直上青天而去。 杨真心中顿然惴惴难安顾不得与他计较驭着条蛟太招摇之事强自提声道:「等等老妖怪你不怕死我还怕呢你知道我昆仑仙府有多少仙家弟子?就算你法力再强千八百人一起上缠也将你缠死休说我道法圣三宗之尊任来百十人就够你受了。」 妖皇心底通透他此刻法不得力犯不上跟一个小鬼斗气故作淡然道:「小鬼你待怎样?」说话间一人一蛟已经直冲云霄而上。 「把我这怪模样变回去像个正常人我这样一出去准给人当妖魔出世有口莫辩。」 妖皇傲然自得道:「某耗费法力为你成就我女娲族至高无上的神皇体比你玄门不灭金身还有那群秃子的什么金刚身只强不弱倘是到了绝顶就是不死不灭之身接下寻常天雷也不在话下你该晓得这具皮囊已是强韧百倍了。」 杨真这一听大为紧张顿时大急道:「我可不要变成*人不人、蛇不蛇的怪物管你什么神皇体快把我变回去!」 妖皇心忖总算能制得住这刁钻小鬼了当下笑解道:「某没打算要你这具皮囊只有我族血脉才可令本皇恢复十成原身十二层法力眼下不过是借着你人族血脉造化一二罢了。」 杨真顿时放下吊上半空的心肝暗道这老妖怪还算知情识趣这才有心思随着妖皇的视线望向这片不算熟悉的云海。 忽然前方流云中几道虹光闪现直往这边掠了过来。 「快!飞下去躲起来。」杨真急道。 「以你的身分光明正大何惧之有?」妖皇反问道。 「不成我们带着一条蛟定会招来麻烦我可不晓得怎么解释总之不准你随便出手伤人否则后果你知道。」杨真威胁道。 妖皇充耳未闻蛟龙仍旧腾着云悠哉游哉穿云吐雾而行。 转眼那几道剑光已经到了近前不远只听一人道:「听道宗的人说他们这番是出山接阵呢说不定还要跟魔头们大战一场法宗就得乖乖守在山里多没劲儿。」 另一人笑道:「你以为是同门切磋呀?这魔道中人凶残歹毒这出去一趟能回来多少不一定呢。」 余下一人不屑道:「若出去了哪轮得到我等玄字辈弟子出手不过是长点见识罢了。」 早先那人登时附和道:「是啊掌门真人偏心有功也是道宗的我们连见识的份儿都没有。」 「嘘----」另两人急声止喝一行三人登时察觉所言犯上纷纷住口生怕掌门真人神通广**耳千里察下他们妄议之罪。 杨真看着三道剑光错身而过对他们恍若未见正暗自嘀咕妖皇在他心中道:「本皇施了瞒天过海**这一层云龙雾海凭这几个小道士还未够资格看破呢。」 神念透出杨真这才觉他们这方圆十丈内从外看去不过是一团厚厚的云朵不由暗赞一声这老妖怪神通不凡。 忽又问道:「别人都叫你妖皇你本名呢?」 「本名?」妖皇似回忆了一阵才悠然道:「自登上九部极位之后除了族亲再不曾有人叫过某本名了某本叫----颉皇氏。」 杨真念着咬口也不再计较愁着下一步怎么才能见着师祖刚才听法宗的几人所言道宗的人出山了会不会一元祖师也不在? 这一想他登时犯起了愁先回玉霄峰打探情况? 「小家伙奔哪儿走前面小道士越来越多了。」 「西北面山里有状况得先摸清楚情况才好行动。」 「好说。」妖皇话落青蛟龙吟浅啸一声一个龙腾之势飞跃了出去两旁粉白云霞飞后退直奔北面。片刻又是一队巡山弟子掠了过来。 杨真眼睁睁见着正面向那几道剑光迎上去一阵惊喝声顿时传来。 「谁人莽撞?」一声若雷霆的炸喝轰鸣长空。 妖皇驭龙停身任由这一队三道剑光围了起来那三人散去遁光法罩正是三名胸口金色剑符的昆仑法宗弟子。 当中一人挺秀不凡剑眉丹凤眼薄利的嘴唇倨傲地弯着杨真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他入山不就见过的法宗弟子6乾坤数年不见气度更胜从前显是修为大有长进此时正是一路的队。 「有……有妖怪啊……」待看清来人状况右侧一名弟子大惊失色踏足的剑光上下跌宕方寸大乱。 「少见多怪那孽畜有鳞无角四足登爪乃灵兽青蛟。」6乾坤却开声吐气镇定自若压住了慌乱的场面。 左边一名浓眉大眼的弟子冲前喝道:「你是谁人怎在仙府肆意闯荡?」话是这么说他目光却有几分惊悚地瞧着那腾云蛟龙。 杨真给妖皇给摆了一道很是气闷不过也只得硬着头皮对三人一楫道:「6师兄在下玉霄峰杨真可还记得?」 「哦……你就是萧师叔私收的小弟子?」6乾坤打量了半晌有些不敢确认。 私收?杨真脑门一个咯@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拐着弯挤兑他呢不过总算给他认可了身分当下拉个笑脸道:「在下在万青谷也待了几年好不辛苦也不知当年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告了密呢。」 6乾坤何等样人若无其事道:「这事儿6某也听说了不过杨师弟能拜在萧师叔门下也是天大机缘呢可有很多昆仑同门羡慕的紧。」 说着话锋一转望着杨真赞叹道:「杨师弟好本事啊怎驾得一头蛟龙?」 杨真得意地拍了拍身前的龙头道:「侥幸侥幸这是在万兽谷收的畜生亏得一歧师伯祖指点。」 与6乾坤同行的两名年轻弟子顿时对杨真刮目相看盯着人蛟又是羡慕又是敬佩。 「一歧师伯祖?」6乾坤脸色一变两条剑眉紧锁在一起继而展颜不阴不阳地笑道:「原来如此杨师弟福缘深厚得紧呢。」 杨真打了个哈哈趁机道:「对了仙府好像有些紧张可是生大事儿了?」 6乾坤三人皆露出讶异的神色左边一侧那人奇道:「昨夜魔道在昆仑山北方冰原摆下大阵叫阵我昆仑派这么大事早传遍全昆仑你打哪儿去了?」 「是啊杨师弟没跟萧师叔出山接阵么?」6乾坤笑道。 杨真皱了皱眉心中奇怪他们不知阳岐山的变故么随口道:「我在万兽谷练功这才收功回山。」眼前这人仪表非凡谈吐自若他却是半点好感也欠奉见不惹他怀疑准备打个招呼就打算开溜。 「哦……」6乾坤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审视着他不肯离去似意犹未尽忽锐目深注道:「我观杨师弟气色大异我同门莫不是修炼了外道之法?」 他这话可大可小未得师门许可擅修外门道法另拜山头几若与叛门等罪令杨真心下直跳深吸了口气含糊其词道:「是这一歧师伯祖传我的通灵密法我修的不太得法就成这样了。」 6乾坤目中一亮左右看了看同门的反应那两人直瞪着那头在雾中若隐若现的蛟龙呆呢暗恼的同时也僵住了寻思着打探点什么。 杨真看这家伙目光游移不定心晓这不是个安分的家伙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心中对妖皇道:「我前面这姓6的小子修为可比我高多了不如你夺了他的身别窝在我身上怎样?」 「某有你足矣。」妖皇声音很平淡却掩藏不住一丝戏谑之意。 杨真恼怒不已无心再跟6乾坤三人纠缠打个招呼不管不顾御起青蛟就冲上空蹿去这一阵妖皇的驭龙术早已让杨真学了个十之七八此刻正是狐假虎威。 6乾坤回看着那道远去的黑点寻思了片晌冲左右同门交代两句掉转剑光直追了上去远远掇在后面。 第三章 斗阵 白皑皑的冬雪覆盖了整个插天云峰坡峰绝壁满是琼花玉桂在朝阳下闪耀着异彩玉霄峰已是近在眼前。 杨真自遇到6乾坤一行后没有妖皇作祟一路顺利此时缓缓飞近山门。 山门玉桥石阶上白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白衣如雪、云鬓高挽的绰约美妇凤目生威地望着不请自来的一人一蛟。 杨真见师娘冷漠地凝望着他大有戒备之意登时有几分胆战心惊过往师娘身上那冰冷的气息总令他望而生畏不敢多加亲近说来他敬畏师娘还要多过师父几分。 「师娘是我啊弟子杨真。」杨真不敢贸然下去相见只在驾上虚行一礼。 凤岚绝美冰俏的玉容古井不波只是凤目微凝瞇成了一线半晌红唇轻吐:「你真的是真儿吗?」 杨真登时哑口无言妖皇已经收敛了气息但自己由内而外的变化在师娘这等道行修为下却是掩饰不住的难不成吐实真相?妖皇反应不提从两个师姐那里零碎认知师娘是个疾恶如仇的人倘若知道他与阳岐山出土的不世老妖怪共生只怕二话不说就上前将他斩了来个大义灭亲。 「小鬼这小女娃可知道圣元丹下落?」妖皇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师娘怎会知道你可别乱来!」杨真心中一紧急应警告念转间索性大胆跃下蛟龙身落在山门前持礼恭敬道:「师娘弟子有关乎天大的紧要才有现在的状况实在有口难言待师父回山一切真相自然大白。」 凤岚神色微动游目在一人一蛟上手中却取出了常年难得在手的一柄银色拂尘反执袖下正是名列修真界十大奇兵榜上的「红尘三千丈」。 「你有何话不可与师娘当面讲?你刻下该和清儿她们在阳岐山才对莫不是你自有难言变故?」 她这样一说倒算是承认了杨真的身分。杨真心惊师娘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妥心中左右为难。那惶惑之色在凤岚看来更是心虚之态一摆拂尘已是行将出手。 「弟子在早前还见过师父只是只是阳岐山有大事……弟子此来只求师娘代弟子引见掌门师祖弟子……」杨真平常还算灵动的舌头此时却彷佛打了结。 「你找掌门真人?阳岐山又有什么大事?」凤岚脸上疑云更重。 「阳岐山的封印破了……」杨真不敢犹豫。 「封印……你是说封印破了?这怎么可能仙府怎会至今没有消息?」凤岚闻言冰冷玉清的面容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冷静话未完又急问道:「你师姐她们呢怎么没回来?还有你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凤岚连珠雷一般接连问倒是让杨真舒缓了口气心喜总算暂时稳住了师娘。当下隐去了自己的部分真相三言两语将阳岐山的变化前后经过简而述之凤岚越听神色越惊连番色变到后来听得爱女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待听完凤岚彷佛已完全打消了对杨真的怀疑只听她幽幽道:「难怪魔道大举出动来得这般蹊跷原是与妖孽勾结到了一块儿封印破就破了吧昆仑派又怕过谁来?」话里倒是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师娘弟子急须找到师祖求得圣元丹有天大的救急之用。」杨真怕妖皇警惕不敢再冒险提到师祖。 「既然一歧师伯托付于你自当有隐情不过圣元丹乃集不死实等四十九味不世绝品灵药才可炼制的神药上一炉还是千多年前炼制如今不过余下一粒。莫说掌门真人刻下不在就是在只怕也不能给你你为何不跟师娘如实说来?」凤岚深深地看着杨真那清冽而柔韧的神光直透入他的肺腑直要将他看透。 「事关我昆仑气数弟子弟子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圣元丹。」杨真已经有些慌乱语无伦次。 「既然如你所说是天大的事有何不可对人言?」凤岚步步进逼。 杨真顿有束手无策之感怎么办?为什么师娘就不肯相信他?为什么就没人可以帮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心中怒吼。 「真儿怎么不说话?」凤岚见杨真面露痛苦挣扎之色有些不忍目光柔和了几许。 「某拿下她以人换丹。」妖皇突然说话了。 「不----」杨真情不自禁地吼了出来。 凤岚露出错愕莫名之色她眼前的杨真陡然变了一个人面目狰狞而强霸一股远古凶兽般的狂暴气息扑面而来。 「你是谁人胆敢充我玉霄门下?」 「吾是谁桀桀。」 妖皇身若龙虎踏虚而起平步青云直逼凤岚而来。他每踏一步都有一道无形的震波化作涟漪平扫开去形成由低至高的重重气茧向凤岚以山岳之势压下。 凤岚眸中激芒一闪而逝冷喝一声拂尘挥洒顿时银芒大炽万千条水火不侵、力可洞金穿石的银色尘丝无限飞涨化作一道匹练一般的银色瀑布横空扫出卷向了步步逼来的妖皇。 霎时狂风起兮那匹练若高山流水般舒卷流畅灵动若游蛇形成漫天波涛起伏的银浪狂沙罩定山河瞬间就淹没了那具雄壮的躯体。 这时意外一幕出现了。 凤岚眼中她出手从不落空的「红尘三千丈」分明席卷了妖皇所有可进退之处却击在了虚荡荡的空处。 就在她大觉不妥的剎那间妖皇已化虚为实所有红尘银丝击在了一道金铸的光人身上啪一声出炸雷一般的声响顿时漫天银蛇激荡扬空倾天飞舞。 凤岚大惊之下翩然闪身后纵红尘三千丈如银沙流水一般回卷护体如升天神女银无垠飞舞缥缈灵动。 却听她又一声娇喝如风拂杨柳般一个回旋顿时化做无数白色虚影融入风中只余下无数银浪如大河浪涛卷空。 短短一瞬间交手令杨真看得眼花撩乱惊心动魄就在他以为妖皇将一筹莫展之际「噗噗!」这妖族之皇不慌不忙当空交掌左右连续拍击金浪如潮自八面凭空而生无数重金色艟光天罗地网一般罩向了在半空化作无数白色水影的凤岚。 凤岚分身幻影顿时消失留待半空一个原身和一柄凝幻似真的巨大拂尘漫空飘扬。 妖皇倏忽消失在空气中再现之时凤岚已脸色惨败的落在他手中而那柄失去主人的拂尘银光散去飘落在玉霄峰山门玉阶上。 「为什么?」凤岚横躺在蛟龙背脊上妖皇臂膀中茫然失神地问着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我败了一败涂地。 「妳问为什么?」妖皇忽想起龙胤在地窟中说起的一句话蓦然大笑道:「用妳人族的话来说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你不是人?」凤岚惊呆了。 「某乃九部万妖之皇女娲大神的后裔岂是妳等卑贱人族能比拟的?」妖皇苍老的声音中有着无比的骄傲。 「那你又待怎样?」凤岚幡然醒悟了过来。 「拿妳问圣元丹。」妖皇爽快道。 「卑鄙!你堂堂一代妖族王者竟用这等无耻手段!想来……想来真儿也被你害了。」生性冷傲高洁的凤岚何曾想过落入妖人之手琼鼻闻着浓烈的男子气息和蛟龙腥膻之气令她芳心大乱羞愤欲死。 「卑鄙?哈哈哈……」妖皇彷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话大笑三声极度不屑道:「妳也可以跟你昆仑开山祖师这么讲三千年前玉鼎杂毛派人掳了某的幼女将某迫入绝局令我九部无数同族惨遭屠戮封印生不如死惨无天日。 「今时今日某没有大开杀戒已是尔等幸运。」妖皇声音中有着刻骨的仇恨和强自压抑的杀机。 凤岚脸色红振声叱责:「你胡说!我昆仑圣祖毕生光明磊落一代天人岂容你诬蔑!」 妖皇鼻子轻出了一声哧响不屑道:「当初在阳岐山妳昆仑纠集各道合共千人围攻某一个难不成也是某捏造?」 凤岚微一犹豫微声驳斥道:「两族交兵无所不用其极哪能怪得我昆仑圣祖?」 妖皇顿时大笑道:「既如此妳落入某手中还有何怨?」 凤岚怔然无语死死咬住朱唇等候命运的落。 妖皇乍喝一声掉转龙头准备离去突然目芒一闪望向山外云霞深处就在这时一声长空清鸣响起天穹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紫色焰花。 正在心海深处将妖皇骂地天翻地覆的杨真见状更是勃然大怒道:「笨蛋让你用强这回给人现哪儿也不用去了!」 「这女子修为不俗身分定然不低有她在就是得不到圣元丹某也不虞有失。」妖皇纵声一笑驭龙直入长空。 杨真怒气冲冲道:「马后炮你不是眼通八方么怎么跟了条尾巴都不知道?」 妖皇满不在乎道:「是你先前碰上的一个小东西不知怎地又找来了某也没在意。」 「再不躲就来不及了只怕一会儿满昆仑的人都要杀来了。」 「何须要跑某就是要人知道某来了!」 「我给你害死了……」杨真说完一句再不想说话退到意识深处静观事态变化。事情至此他已无力改变状况不如让这老妖怪一搏死也死的轰轰烈烈。 绵延五千里的昆仑山北麓尽头通燕两州接壤之地乃是一片纵横千里、山势起伏的原始森林西南两面皆是雄奇苍茫的昆仑雪山。 一条大河就源于这片森林西方由几条纵横迂回的雪山河谷会聚成川碧绿的高山雪水冒着凛冽的寒气罩着山川和参天林木往东方渐趋的平缓大地蜿蜒奔流而去。 这就是流经中原贯通青州由青龙湾流入东海的九州母亲河----黑河。 追溯到黑河源头雪山河谷之下与森林之间那里有一片方圆百里的冰原。 这一日以河为界北面有着大片黑色迷雾笼罩弥漫了方圆十数里地如波涛翻涌不休内里彷佛有千万头洪荒巨兽在搏斗一般煞气蒸腾杀机四伏。 而河对面则是昆仑派五百弟子组成的仙剑大阵纷乱而遁行有序的剑光插天列阵穿插来回飞行在剑阵内万重白色迷雾中五颜六色的剑辉夺目闪耀肃杀无限。 双方对峙着大战一触即。 日前魔道天魔宗纠集几部组成大队人马跨越万里千山列阵北昆仑冰原祭起「十方俱灭天怒阵」遥遥向昆仑山腹的昆仑派出了挑战。 昆仑派掌门真人一元洞察先机连夜调派昆仑道宗菁英弟子浩浩荡荡而来列阵以对祭起了名列修真界的三大剑阵之一----「昊天剑阵」。 魔道来势虽然浩大却是一改往日攻击作风守护阵地举而不动让昆仑派好生困惑好在昆仑弟子也上百年不曾这般大动干戈索性僵持到底比试着耐心。 只有少数昆仑紫字辈真人才明白这是魔道牵制昆仑派之阴谋令西荒阳岐山妖族的阴谋能顺利得逞。 一元真人洞悉一切却无可奈何。此时身为修真界领袖昆仑圣地掌尊的他不得不在雪原苍穹的云海之上与隐藏踪迹的天魔宗尊主对峙。 「一元本尊陪你喝了一夜北风闭门谢绝我等这就是你昆仑待客之道?」一阵磨沙一般沙哑低沉的男子声音飘忽传来。 一袭月色仙袍猎猎飘拂悬浮在清空的一元真人沉静如水、若婴儿一般嫩滑的面庞在晨晖下如金玉一般闻言淡淡道:「你既已如愿以偿何不归去?」 「老道儿不简单吶给你看穿了……那龙胤小子干得也不错妖族看来后继有人哈哈哈……」魔尊狂笑声传来的同时那团黑色魔云蓦然飙前急膨胀幻作一只狰狞的吞天妖魔张开巨吻扑向一元真人。 巨大的黑影转眼淹没了那抹天际至纯的亮色不想那化作妖魔的煞云在扑过一元真人后迅褪色转灰再转白色最后胀破气囊一般炸作云烟散的一乾二净。 而一元真人却依旧如风暴过山林一般巍然屹立不倒月袍无瑕皓银轻舞长眉微动通身曦白祥瑞仙家气象竟是如斯逍遥洒脱。 而他对面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飘浮在空周身魔气如焰缭绕聚散。 「九州浩劫你魔道难道就可独善其身?」一元真人不为其举所动质问对方。 「这世界平静太久了需要一点活力本尊乐于成见。」 「汝本为魔恕贫道妄言了请吧。」一元真人轻轻垂看了下方一眼伸手向北方作请。 「本尊小看你了这就回山回山哈哈哈……」滚雷一般的长笑声中那道模糊的黑影彻底变作透明水影冉冉消失不见。 彷佛听到召唤一般下方冰原河湾上的魔道阵势如同一阵飓风吹过迅消解散去最后化作数百道大小不一的黑色激芒冲空往东北方而去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昆仑弟子生怕有诈不敢追击依旧原地待命。 几道光芒在长空闪动几名紫袍道人躬身复命在掌门真人一元身前。 「这次我们败了。」一元真人长长叹息一声深邃的目光投向北方无尽苍茫的天穹。 几名昆仑道宗门下顿时面面相觑都诧异寻思这根本未曾交手何来一败? 其中一人醒悟过来道:「师尊可是别处有动静了?」几千里外的阳岐山地脉如此大动静以他们的修为自是感应得到一二却不敢肯定。 「收阵回山。」一元真人不作解释挥袍作散他的目光却转向了西方天深处他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到了近处深知那才是天魔宗肯退走的本因。 下方收到命令的昆仑五百弟子纷纷收起剑光大大地松了口气转即纷纷欢呼起来冷肃的冰原上欢歌笑语一片。不明真相的众多昆仑弟子还以为己方令魔道不战而退取得了大大的胜利。 辽阔冰原上那沉重到令天地窒息的煞气彻底散了个干净。 此时昆仑仙府内正闹翻了天。 一人驾着蛟龙横空闯入山中彷若在一个平静的小湖内投入了一块巨石顿时掀起滔天波浪。 起初只有三五队巡守弟子轮番上前围剿却一一被打的七零八落轻伤一片重伤不少。响箭频频在天空炸开越来越多的弟子见势不对在年长者的组织下加入追击队伍中来。 追击者大抵都是昆仑年轻玄字辈弟子修为浅薄在一人一蛟手中根本不堪一击一道道剑光从天际被打落阵势刚起就被击溃云海上下乱成一团糟。 很快沉闷的警钟敲响整个昆仑山的弟子能出动的都出动了纷纷追逐着那胆大包天的入侵者。整个沉寂了百年的昆仑山完全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在得到魔道挑战道宗出迎的消息其它以法宗为的众多支脉弟子本因得不到大展拳脚的心情陡然变得开朗了起来得此良机纷纷不惜一切前仆后继誓要将来犯者拿下。 战圈外两峰之间一片白色浮云上站了一老一少老的是位白面短须勾鼻薄唇的瘦挺道人那俊秀年轻人却是法宗弟子6乾坤。 「师父那小子究竟给什么附身了法力如此强悍连凤岚师叔都没走过三招。」6乾坤一旁谦恭地请教。 「按你一德师祖所示此人想必与西方山外变故有关只是不知他如何进得封闭的仙府。」紫桑真人瞇着眼睛慢条斯理地道来说着一摆大袖下的拂尘。 「师父您的意思是……那是妖怪化身?」6乾坤脸色一变吃惊道。 「他出手虽堂皇霸道惨烈十分但很有分寸跟传说中妖族的凶残无度却有几分不符但那气息确是货真价实的妖气。」紫桑真人有些迟疑。 「那就行了弟子这回可算立了一功。」6乾坤冲着师父讨好道。 「不知山外战况如何我法宗这回只怕讨不得多少好处。」紫桑真人对这徒儿的心性了若指掌心内暗笑。 「那妖人掳来凤岚仙子究竟想干什么?」6乾坤见师父不提识趣地转了话题。 「你没听他喊要找掌门真人么?」紫桑真人呵呵一笑又自顾道:「为师倒很想知道萧云忘回山后知道他爱妻给徒弟劫持了会是何等表情。」 「师父您在幸灾乐祸?」6乾坤面上绽出狡狯的笑意瞅着眉眼悄悄盯着师父。 紫桑真人神色大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狠狠地斜目瞪了6乾坤一眼又道:「道宗光出了个萧云忘就夺走我法宗过半光芒你若不好生努力在岁末本届峰会上只怕难讨得彩头了。」 「弟子一定努力取得峰会第一给师父长脸!」6乾坤竖着手掌信誓旦旦道。 紫桑真人没好气地叹息一声心忖这徒弟哪点都好就是心眼多了些不能专心一意的修行。 「师父我们要不要出手那妖人太强了几位师叔都拿不住。」6乾坤又打起了场中的主意。 「若要两全只怕要法尊出手。」紫桑真人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少昊峰。 第四章 横行 一头有千年内丹道行的蛟龙肉若金刚力可撼山且天生能呼风驾云来去灵动自如非等闲御剑之士可比足以力敌十数名金丹期高手。 而妖皇虽未恢复十成状态却也足以与虚极之境的高手比拟。如此组合肆无忌惮下竟将漫天飞舞的昆仑众耍得团团转。 说起来倒非是妖皇无可遏制而是昆仑弟子多少顾忌他手上的人质尤其当中法力高深之辈更是束手束脚一些神通法术不能毫无顾忌的施放。 人龙如一化作一道青色和金色绞缠的遁光在天空逐浪翻腾在千百道剑光缝隙之中腾挪纵横左冲右突不时长长龙吟声起令万剑铮鸣声相形失色。 原本对妖皇有着强烈抵触情绪的杨真心神乘风驭龙渐渐契入到了妖皇那浑若天成、反朴归真的每一招每一式。那与天浑然一体的浩然法力在体内百脉生生不息澎湃如江河湖海做着无比精微的天道运转。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也化身到风中化身到天地之间与天地共呼吸共命运举手就是天翻掌就是地。 这等毕生难求的机遇让他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就变成妖皇替身以上。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古以来世人不惜一切前仆后继地追逐在那茫茫天道之路上誓不回头。纳天地于胸掌命运于一手那是何等的动人何等的令人向往。 随着意识的深入契合杨真渐渐地能感受到妖皇的兴奋、愤怒、悲痛、仇恨等越来越深层次的情绪不自觉地与之同悲、同喜、同怒…… 时光消逝火热的战意渐渐消退意兴索然。 四方的压力越来越大剑气狂潮渐渐如泥潭一般黏稠密集可挪移的空间越来越小尾难顾。手中的天诛也越来越沉重再难以挥洒自如。 无奈疲惫愤怒渐渐膨胀了起来。一种名为孤独的悲哀无可抑制地浮上心头。 眼下的情形与三千年那一役是那样的相仿唯一的不同是当年有无数族人在身边一起奋战纵然天崩地裂山河倒转也毫不退缩。 不……吾乃九部之王不败妖皇吾要斩杀敢阻挡一切的一切!「吼!」 一声如雷咆哮在长空炸开一柄开天巨斧绽放着万丈金芒刃上闪耀着血色雷霆缓缓浮上苍穹。彷佛孤岛从大洋中升起沧海变桑田顿时掀起滔天冲击波所有剑光都如同陷入了一轮巨大的潮汐之中眼看就要被搅成一锅粥粉身碎骨。 「妖孽休得猖狂一德来会你!」 「嗤啦----」一道如苍龙一般的青雷怒电至天外而来劈开了苍茫云海重重鞭苔在金斧上如天刑一般惩罚那罪恶之斧! 万里云空陡然一暗战圈内外修为稍弱的昆仑弟子只觉目芒一片耳鼓嗡嗡作响疼的厉害。 神兵交击顿时令十里云海浪涛排空一片被天外怒电和金斧交击的冲击波裂开了一道河界般的云峡露出了黑森森的万丈深渊。 金斧血电激闪光芒顿时收敛大半妖皇驭着蛟龙正孤零零地位于那黑渊之上无数道剑光正乘着四散的云浪飞驰远离这斗法所在静候着法尊大展神威。 青色怒电不依不饶化作无数条千丈雷龙从虚空八极扫来。 杨真迷失的心神在这一击之下猝然魂魄归舍只觉浑身电噬虎震酥软无力妖皇在激战半个时辰后已是强弩之末。 陡然从天上掉到地下他感觉殊为难受这才现眼前局势恶劣到无以复加八方围的密不透风一个高大威严的老道拿着根雷鞭已将妖皇压在下风。 「看哪是上古十大神器打神鞭!」诸如这般的呼喝声在云海上此起彼伏昆仑弟子刚受打击的信心再度无限高涨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昆仑三圣之一----法尊一德真人拥有着象征无敌的昆仑上古神品法器来犯的妖人下场已定。 在心海里杨真神识心惊肉跳地看着一道道裂空怒电那每一道落实只怕自己都要粉身碎骨。他心中很是矛盾既然希望师门能帮他赶走盘踞的妖皇但也深知这等情形下只能企求妖皇能坚持久一些好保得小命。 这就是昆仑三圣的道行吗?看着每一击都是惊天动地的一德真人杨真不由暗暗佩服起体内这个老妖怪竟在这般境况下也能战得难分上下。 身下一声惨嗷的声传来原来躯体庞大的青蛟终于挨了一鞭整个尾巴扫断了一截接着又是一道怒电从天袭下忽而电光一个大大的弯转回折正面抖了个笔直巨大的青色激芒闪电刺入了青蛟的硕大龙头。 一声撕心裂肺的龙吟声响起巨力从妖皇身下冲击而来蛟龙被雷鞭贯了个对穿雷鞭又是伏浪一抖擞整个龙躯膨胀了起来接着龙鳞寸寸炸裂八方飞射转眼轰然间血肉纷飞漫天猩红一片。 妖皇一手带着凤岚轰然冲天而起漠然下望着惨死的蛟龙。 法尊一德真人倏然收鞭昂立长空遥遥对峙着人质在手的妖皇。 四面八方顿时一阵浪潮般的欢呼声传来。 这时一道红中泛黄的光芒急追了上来赶上了妖皇原来是青蛟肉身毁灭后得以幸存的龙魄。 「该死!可惜了一副好躯体……」妖皇低低怒骂一声反手将天诛迎上了那飞遁来的龙魄一道血色电蛇倏然射出将其卷了回去收入琥珀般透明的金斧内斧内一道血芒闪动后恢复了平静。 「老妖怪你这妖兵怎么能吸食魂魄?」杨真抱怨道。他心中并不愿意自己的法宝被妖魄鬼魂缠绕尽管天诛已不再是他的那柄天诛。 「天魄神兵乃我族太古炼制之法若经千锤百炼不会比上古仙兵神器差多少这龙魄正是极品器灵。」妖皇凝望着这突来的强敌漫不经心道。 「我明白了原来你一直打算夺取这头蛟龙的躯体只是突来的变故让你来不及……」杨真听他这么一讲顿时恍然大悟。 「骤是他有玉鼎老儿的打神鞭又如何?」妖皇傲然一笑。「小鬼这道人可有圣元丹?」 「有你也拿不到。」杨真心中泛起一阵无力。妖皇一阵激战后正需要恢复元气。而一德真人鉴于他手里的人质也不敢轻举妄动。 「妖孽----放我爱徒!」一德真人打量了片刻以他漫长的人生阅历竟也不明这大闹昆仑的妖人有何来历。 妖皇伸掌附在凤岚背心将其高高摄起哈哈大笑道:「你这小牛鼻子倒有几分道行可及某当年三分修为。」 此言一出顿时在昆仑弟子中掀起一阵波澜纷纷叫骂开来诸如大言不惭妖孽无耻的话不绝于口恨不得冲上来教训妖皇一番。 而一德真人只是皱了皱眉叫了声肃静数十里云海顿时安静了下来。 「尊驾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一德真人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皇自阳岐山而来是你昆仑开山牛鼻子的死对头。」妖皇环顾四方密密麻麻的剑光胸襟一阔气腑大涨肆意大笑道。 「你……竟是那妖族领----妖皇?」一德真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了滔天骇浪暗惊阳岐山封印之变果如掌门师兄所料。 不过令他费解的是:这妖人凭何出入封山仙阵进得仙府? 在法尊困惑之时云海上观战的昆仑近千门下却为妖皇这个久远陌生的名字泛起一阵阵因恍然而来的恐惧迅即转为莫名的振奋一种平湖起波澜的振奋。 「让你昆仑掌门前来见某某要索一笔旧债。」妖皇轻手将凤岚丢在脚下却没有堕下长空原来那虚空之中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凤岚托住了。 凤岚委顿地坐在虚空遥望着远处的一德真人目光渐渐亮了起来蓦然嘶声大喊道:「师尊……岚儿无能请师尊不必顾及弟子尽管出手。」说罢咬牙闭上眼睛。 一德真人一怔本威严正德的容色舒缓了几分连连颔道:「妳既有此觉悟为师很是欣慰……」 说着话锋一转又指向妖皇道:「听着这仙府虽大却也没有你这妖魔可去之处任你插上翅膀也难逃我昆仑法天!想见本座掌门师兄更是由不得你。」 妖皇只是轻蔑地看了一德真人一眼不屑其言。 杨真不忍师娘落得受如此羞辱的境地趁机闹腾道:「老妖怪听到没有赶紧放了我师娘你放手一拼也许还有机会。」 妖皇怪笑一声回应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如今境地由不得你我若我落败下场你可以想象。除非你肯弃守神户让某彻底与你躯体融合只要回复三四分实力天下之大无某不可去之地。」 「你休想!」杨真不作分毫考虑接着又苦口婆心道:「只要见到师祖我也许可以劝得他老人家给你圣元丹只要你放弃对人族的仇恨一切都好说。」 妖皇听罢低低失笑油然哂道:「某也许可以放下仇恨可某的千千万万族人不会两族再战没有谁可以阻止某也不行!」 杨真怒极:「那你又待如何跟我一起被打得灰飞烟灭?」 「死亡令某恐惧但生不如死更令某恐惧某就是为战斗而生某绝不向你人族低头!」妖皇的声音有着不容质疑的决心。 妖皇的话隐隐触动了杨真的心弦是啊自己从来都不曾从妖族的立场去思考他乃一代王者再怎么落魄也有尊严和高傲。 杨真心中一个萌生不久的念头无法抑制的膨胀起来一歧老头子原本就打算牺牲掉自己与妖皇一起陪葬么? 就在场中几近窒息的当刻当!当!当!仙府金钟再度敲响。 片刻后整个仙府的天光微不可察地闪了闪封闭禁绝的弥天仙阵再开门户。 太昊峰外北方云海上一团巨大的烟云漩涡凭空而生纵列几队剑光穿虚而出6续出现在辽阔的长空之中出山的道宗宣告回山。 稍一沉寂后所有留守在场的昆仑弟子醒悟过来掀起了新一轮欢呼狂潮在他们看来定是师门得胜归来! 望着士气无限高涨的昆仑中人杨真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彷佛自己在以一己之力在挑战整个师门纵然师娘肯原谅他的作为可眼前众多昆仑人如何会放过自己? 回山的昆仑弟子在半空回旋一周后并未久持转即纷纷落向了太昊峰如万千缤纷彩虹洒落人间一般蔚为壮观。 随着仙阵通道的烟消云散最后一波二十来道异常耀眼的遁光横空现世停滞在了半空露出峥嵘正是山外与一元真人一行会合的萧云忘诸人和一闲所领十八长老。 一闲长老从后赶至与一元真人并肩遥望远方道:「一元仙府动静不小可需要我等出手?」 一元真人微微一笑回环顾众长老歉然道:「此番劳师动众打扰诸位长老清修一元有愧请吧。」 一干长老则左右看看交换一下眼色索性各自散了。 早就脱于世间纷争和门规约束的他们为阳岐山之事出动已是大大破例此番不论妖皇是否落网再与他们无关。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远方。 一元真人突然对队伍中背负着浑身焦黑一人的紫干真人道:「紫干你先行回山休整。」 紫干真人领命折往东面而去回山一行只剩下了十余名道宗菁英。 本随在大队末尾的萧云忘突然似察觉了什么写意自在的神情陡然凝固在了脸上遥望着少昊峰天外双目寒光四射。 斗法对峙圈外十来道遁光倏忽而至转眼飞至妖皇与一德真人对峙侧面缓缓凝定云空。 当先一人白衣仙袍皓朗目正是昆仑掌门一元真人。萧云忘等一干道宗紫字辈真人紧随其后。 这时法宗等诸脉紫字辈弟子也飞赴而来各自在一德真人和一元真人身后环峙助阵对妖皇形成了两面夹击的庞大压力。 「掌门师兄已回定然诸事大定师弟这就放心了。」一德真人望着一元真人遥遥一揖威严刻板的面孔绽出了一丝欢容。 「阳岐山封印告破妖魔勾结万妖尽释我昆仑先失一局啊一德师弟。」一元真人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云海上远近顿时掀起一阵混乱的声浪内守仙府的昆仑门下哪曾想到转眼昆仑守护了几千年的基业竟一朝破灭多有惶然之色。 过了好一阵一元真人待众人平息下来指向孤悬在云海包围中的半赤男子问道:「此子可是妖皇附身?」 一德真人微微讶然旋即道:「掌门目光如炬师弟门下无能受缚其下一德只好亲自出手。」 一元真人略一打量那一旁被擒的白裳女子忽然回头看了看门下得意弟子萧云忘。 「师尊。」萧云忘一脸铁青地飘飞掠前周身剑气迸衣袂激舞显是惊怒已极。在场中人只怕无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局面他的内心也在剧烈挣扎中。 小徒弟和爱侣同在那妖孽的掌控下叫他如何应对? 「师弟切莫冲动一切自有师尊做主。」原本主持仙府仙阵的掌律真人紫霆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见萧云忘怒冲冠生怕他冲动误事横阻一旁。 一阵狂笑忽然而至扫荡长空如滚雷般来回激荡不休面对水泄不通的八方昆仑人妖皇一无所惧地高喝道:「一元是谁站出来!」 「妖孽张狂!」不待众多昆仑弟子怒起一德真人横眉震喝。 「贫道正是一元。」一元真人轻拂大袖按下了左右躁动的门下「尊驾侥幸脱逃阳岐山为何又到我昆仑仙府自求绝路?」 「三千年前吾孤身迎战你昆仑上下想不到三千年后还是如此。」妖皇喟然叹道。 一德真人闻言面上怒意一闪即逝这妖人一再轻辱昆仑门楣饶是他身为昆仑三圣之一也是心火大起当即冷笑道:「枉你一代妖族之皇竟逞口舌之利若是不服本座可与你公平一战!」 「慢----师弟!」一元真人开声阻止法尊之怒沉吟片刻环顾四方忽然命道:「山禁就此解除昆仑各宗门下即刻各自散去这里留待本座与法尊亲自处理。」 清朗而平和的声音回荡在方圆十数里内每一个昆仑弟子耳中霎时近千道剑光领命撤出包围圈有序地从四方开始退去漫天清越的剑啸声起落回转顷刻消逝在远方诸峰天外云空。 转眼太昊锋外只剩下了数十名昆仑掌座和长老遥遥散布在妖皇四周。 杨真见状心中又泛起一丝希望在心内对妖皇道:「老妖怪让我跟师父、师祖说话说不定能给你讨得圣元丹。」 妖皇默不作声将躯体神枢交出杨真瞬即恢复了自我大喜冲师父所在一方喊道:「师父是弟子杨真啊弟子有话要讲。」 萧云忘神色一喜飘前少许位于列外遥遥道:「真儿你没事么?」 在场昆仑人顿时一片哗然一德真人更显神情冷峻所有人目光转向了对话的两人尤其是神情和声音陡然大变的「妖皇」更令他们瞩目。 众人心奇:这师徒到底是怎样一回事那人究竟是妖还是人? 杨真又道:「师父弟子有法宝护身老妖怪奈何不得我弟子恳请师父和师祖赐予圣元丹妖皇必定守诺退走。」 此言一出几乎在场所有昆仑人都感惊诧莫名谁想这老妖闯入仙府竟是为这昆仑无上神丹而来? 一德真人怒声断喝道:「痴心妄想!他来了这昆仑山就是他葬身之所。」 杨真见法尊风火雷霆之势顿然大惊失色不想三圣之一竟这般决绝只得将期许的目光转向了师父和师父一旁次谋面的祖师。 萧云忘与一元真人目光相遇皆有难明之意良久萧云忘垂道:「一切但凭师尊做主。」 一元真人对他微微颔甚感满意一笑扬声对妖皇附身的杨真道:「予你圣元丹不难但你须下女娲神誓永不与我人族、与我昆仑为敌。」 本是不抱希望的萧云忘一片惊异地望向一元真人再望向远方那委顿的白色丽影心中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 另一边杨真顿时也心下大喜偷偷看了委顿身旁的师娘一眼凤岚也正巧望来冰冷的凤眸中满是羞愤之色。杨真正待说点什么嘴里却吐出了别样的声音视野也不由自主地转向长空。 「看来你对我族秘闻倒所知不少可惜妖族已不再是三千年前的妖族某未必能做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妖皇一反常态的寥落道。 昆仑一方闻之神色又是一变暗暗揣测这人妖共存的异事。 一元真人呵呵一笑捻须道:「那大洋之外的归墟之6其山河大地比之我九州并不逊色多少你我两族何苦为上古恩怨分个你死我活只要尊驾肯承诺两族和解一元奉上圣元丹亲自恭送前辈出山。」 「掌门师兄此言差矣斩妖务必斩根除魔务必除尽此乃上古先贤名训我等怎可做那放虎归山之举?何况此妖身分非同小可他登高一呼只怕万妖将再次卷土重来后患无穷啊。」 一德真人却有不同见解他话音一落周边不少法宗门下纷纷附声随和就连一元真人所在阵中也有不少人暗有赞同之色。 妖皇见状背手嗤然一笑昂望天不语。 「干戈再起九州山河破碎繁华落尽我等可能担当可对得起列代先贤?」沉默良久一元真人摇头叹息道。 风拂云起云海之上一时声息尽敛静谧了下来。 另一个天地内杨真鼓动如簧之舌劝解着妖皇:「老妖怪你还犹豫什么你得圣元丹你我一拍两散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 「无知。」妖皇悠然吐出两字续又道:「你昆仑上下哪个不是道貌岸然哪个不是万般欲致某于死地这昆仑山来了某就没打算善了。」 杨真暗骂一声不识好歹只好道:「我师祖法力无边你绝无他路可选。」 「这才是你引某来此的目的吧?」妖皇感伤而落寞不等杨真回应又语意悲凉道:「妖族后辈龙胤要某死你昆仑也要某死三千年后这天下竟无某立足之地么……」 杨真一听怔愣无言---- 请大家关注燕鸣新书《全金属奇兵》九月十四即将行地址如下。 2o9.133.27.1o2/gb/1iterature/1i_fantasy/1oo127224/ 第五章 两宗 就在双方陷入沉寂就在杨真震惊妖皇所言之时妖皇作出了令所有人吃惊的举动。他忽然一把抓起凤岚在昆仑派上下呼吸顿止、目光齐聚的瞬间打出一道柔劲将手中唯一的凭借高高抛送了出去。 人群中一道青光闪动接下了那飘落的白色身影接着众目睽睽下萧云忘一把将凤岚揽在了怀里视旁人如无物。 然而两人很快分开了脸嫩的凤岚羞不可抑醒神过来大小儿女情态轻捶了爱侣两下躲在了萧云忘身后。 萧云忘的举动落在众多同门眼中却仅仅博得善意一笑他们早熟知其任情不羁的性子不以为怪。唯有法宗一德真人摇头苦笑当年若非一元真人求情他断也不会允下两人结合。 局面急转直下这样一来昆仑派再无所顾忌一个玄字辈弟子性命与上古妖族领相比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妖皇孤身伫立在云霄上昂登云胸前虎背乱飞舞屹立英姿就像三千年前那样的孤独面对四方一声令下就将全力扑杀的昆仑派菁英他还是当年一般的无畏、无惧。 「为什么?」杨真困惑于妖皇放弃了唯一的护身符。 「你真以为某将那女子拿作人质?」 「难道不是?」 「某的幼女当年被你昆仑所掳之时也就与你一般大小她美丽勇敢骄傲……在阳岐山星阵外她生生被你昆仑先祖打的魂飞魄散某恨啊某恨……」 妖皇的话让杨真无言以对他体会不到那为人父的心情对久远的旧事更是一无所知但能感受那种悲哀和恨意可他为何又放过了师娘呢? 「云忘你以为该当如何?」一元真人宁静的神情让人无从揣测其心意。 「生亦昆仑死亦昆仑……师尊只管下令。」萧云忘缓缓低。 一元真人闻言并未有所行动双目望着无限的虚空深处似要看破那缥缈的未来。而此刻全场都在等候他口中的谕令。 「你真不顾你小弟子吗?」一旁惊魂甫定的凤岚突然问道。 「师尊能知过去未来天机尽在掌握若然不幸一切命数使然。」萧云忘缓缓吐实道。 一干道宗门下听得两人对话面面相觑目光再次聚集在他们的掌门真人身上。 这些话尽落杨真心神深处激起一**惊天涟漪师父竟然置他生死于不顾吗? 妖皇并未给他思索的机会伴随着他一声仰天悲啸天地风云色变一条雄壮的身形一阵模糊扭曲消失在卷起的云雾中。 突然爆起的迷雾怒潮一般无垠弥漫开去昆仑诸人顿时六识不辨纷纷怒喝声中自主起了反击。 就在这时一道浓烈若实质的金色光芒自云海上冲天而起令半边苍穹一片金亮接着一阵无边无际的压力横空而生。 昆仑一众在云海雾障中极目仰空只见一座方圆里许、闪耀着万丈刺目黄芒的巨大山蜂轰鸣着横空降世、半空浩瀚的气浪滔天翻滚卷荡天地之间直欲掀翻九重天霄。 罡风中雷霆炸起一道青色怒电撕破长空无远弗届地卷了开去裂云扫雾。 「轰隆----」 打神鞭抽上天降奇峰出了沉闷巨响云开雾绽的瞬间轰下的山峰颤了一颤盖天之势依旧不可阻挡。 「好妖孽老夫小看你了。」 云海中传来一德真人惊怒的大喝随即无数条青色怒蛟从八方飞射卷向无中生有的五行土峰。 神器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再一次重击狂龙裂土震天巨响中初生的巨大山体瞬间崩塌成无数巨岩疯狂旋转着轰下漫天砸向了四面八方攻上的昆仑门人。 霎时数十道眩目的法宝在云雾中亮起纷纷轰向呼啸而下的巨岩炸起一团又一团土暴烟尘。 「昆仑小牛鼻子某领教了。」 长空传来妖皇狂放肆意的大笑声就在这时一道自九天而来的无穷吸摄力蓦然而生方圆十里的漫天烟瘴和尘埃如长鲸吸水一般转眼就被吸卷一空。 天空顿时明朗无际回复初景。 眼前豁然开朗的昆仑道法两宗一众只见一道铺天盖地、辽阔无边的白色袍袖在顶空鼓荡着飞收敛。而那道罗天圈罩、黑不见底的袖洞当口一道游动的金色遁光正极力挣脱内里的法力收摄。 顷刻众人就见到其后遮天大袖的主人掌门一元真人但见他长空袖舞在云袖中隐现恍若金仙下凡。 「是袖里乾坤!」云散在四面八方的各宗门下终有人回神过来大声惊呼。 「掌门师兄果是不凡。」一德真人一臂青色电光缠绕遥遥伺机在左右。 「妖皇前辈果真不肯接受一元的好意?」一元真人闻言仅仅是微微一笑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了依旧袖底被困住的妖皇。 「初入大乘在你人族算是难得一见了。」妖皇身在劣势依旧不肯松口。 一元真人摇头叹息一声蓦然又扬空出一手抛空打出一道白光顷刻间一轮银白圆盘高挂天际放射着曦白柔和的光芒。 「是昊天镜!」又有人惊呼出声。 一道通天白色光柱从天际直射而下罩在闪电挪移的妖皇身上顿时凝固了他的身形僵持在半空。 「你有伏羲遗宝又能如何某正求之不得呢哈哈哈……」 在那昊天宝镜自古传闻中能通过去未来破世间一切法的神奇法力笼罩下古怪的是妖皇不仅没有恐慌反是欣喜若狂。 在他冥定虚空的此刻前有道尊的袖里乾坤招呼后有法尊的打神鞭照应左右有着数十名各宗菁英虎视眈眈远近形成了天罗地网。妖皇可说是穷途末路俯不远。 可眼下妖皇竟像鱼儿重归水中一般欢愉自得为何会这般呢? 昆仑派上下的疑惑没有保有多久四肢大张浑身无比舒展的妖皇身外忽然长出无数金色刺猬转眼凝聚成一柄巨大的金剑人剑真正融为一体。 如虚似实的金色剑身上血色电芒在白色宝光下疯狂攥动疯狂地吞食着那号称一些妖魔邪道的克星昊天神光似乎宝镜神光成了那天诛内百多个神魄的补品一般十分诡邪。 雷霆炸响霹雳连绵渐渐那血色妖电变成了苍紫色电芒流转在金色剑身上一股莫匹异力滋生弥漫。 不仅一元真人眉头大皱其它昆仑派中人也大觉不妥只是却说不出究竟问题出在何处。 此时杨真只觉金丹内初孕的元神彷佛沐浴在仙汤玉液中整个心神蓬勃活泼直欲飞升九天。 「小家伙某去也。」 心海里一声震喝惊醒了心神俱醉的杨真忽然之间他只觉身躯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六识回体体内虚荡荡一片彷佛被抽空了所有元气一般。 就在那之前瞬间似是蜕变完功的天诛脱离了杨真的肉身化做一道激芒冲天而起瞬间穿破了昊天镜的神光法界直欲遁天而走。 「哪里走!」一元真人大喝一声如有神应翩然荡袖回身同时招回在天际团团转的昊天镜闪身追了上去。 而一德真人却紧掇妖皇占据的原身不放打神鞭在天诛遁飞的剎那就应势扫了过来织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电网。 而此时刚灵神归位的杨真周身法力不及运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刑天之鞭卷来罡风袭面眼前尽是一片绿色电芒。 完了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师叔手下留情!」 早就预在左近的萧云忘见状被迫出手在那生死旦夕十八道璀璨剑光排空交错斩出形成一道浑圆周天剑网拦截住了如龙鞭劲。 轰鸣声起剑网瞬息溃散漫天激芒若星辰荧光一般炸开鞭龙也一触即收。 「好胆!」 一德真人手挽神鞭怒眉瞪了胆敢挡驾于前的萧云忘一眼他虽是在斥责萧云忘目光却随即望向了一元真人所遁虚空。他此刻也是疑惑万分那妖皇竟是弃身借剑遁走? 可为何他分毫察觉不到这内里关窍?但一元真人追去无不证明妖皇确实遁走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萧云忘师徒两人身上适才萧云忘将他仓促出的神鞭之力轻易化解暗暗有几分心惊。 「师叔妖皇已离去请恕云忘不敬之罪。」萧云忘自知法尊不好相与抢先道歉。 「你等留下看好此子。」一德真人此刻无心计较匆忙再扫了被打回原形的杨真一眼虚空一闪追了出去。 看着适才威风八面的「妖皇」落在萧云忘手中一众原地待命的道法两宗真人都围了上来并未尾随二圣而去。 杨真睁大眼睛看着四周一个个神态各异气度不凡的仙家真人驾云清霄犹自觉得置身大梦中一般。 自己得救了?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敢置信。 「真儿你没事吧?」杨真耳边传来师父熟悉的嗓音忽觉身上一轻脚下落在了软绵绵的法云之上回头却见师父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弟子……没事。」杨真目光落在了刚赶至的一个白衣美妇身上心中一个激灵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萧云忘看了面色有异的爱侣一眼叹息一声轻手放开了杨真一时三人都有些尴尬。 「萧师弟为何横阻法尊包庇门下?」一个阴柔好听的声音传来法宗紫桑真人手挽拂尘从人群中飘然而出。 「紫桑师兄此话可大可小我道宗可担当不起。」萧云忘眉头一轩平静地望向来人。 「此子纵是你弟子但焉知不是与妖皇有所勾结那妖孽眼见形势不妙此子便成了弃子萧师弟千万要慎重啊。」紫桑真人话里有话他身后跟来的一群法宗真人挑眉斜眼也大有附和之意。 「紫桑师兄不知前因后果怎可妄自加罪?」凤岚一旁冷冷插口道。 「凤师妹的涵养师兄佩服呵呵。」紫桑说着目光在凤岚和杨真两者之间游走面含说不出的意味。 凤岚一下子就燥红了脸见众多同门在场不便作索性闷哼一声撇头不再说话。 「莫非紫桑师兄看不出此子身内妖气尽褪已是清净之体若是紫桑师兄门下遇到这等绝世凶顽的妖孽怕也难逃一劫吧?」天外峰掌座紫轩真人与另一班道宗门下看不下去了。 道法两宗门下不自觉分成了两方阵营彼此暗含相颉之意。 「萧师弟刚从阳岐山归来我等对内中详情都颇为好奇不知师弟可解我等之惑?」昆仑派掌律真人紫霆轻咳一声横在壁垒分明的道法两宗之间作起了和事佬。 这时天穹苍茫深处一阵连绵惊雷传来奇彩异光闪耀不断。 俊逸不凡的紫轩真人仰空慨然道:「有掌门真人出手这妖孽定然手到擒来。」 紫桑真人一手轻抚着下颌道:「紫轩师弟说的极是极是啊有我昆仑道法两尊同时出手这天下哪还有可堪匹敌之人?」 昆仑群雄彼此相顾皆点头称是纵然派内有宗派之争却无妨昆仑二圣威名试问谁敢轻辱九州道门领袖威严? 而此时杨真却沉浸在自己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尽管他修为不曾大进却惊喜地现体内百脉和关窍比以前强韧开阔百倍更有许多不明的微妙变化真元如流水一般在经脉中欢呼流淌法力更圆转如意。 他隐隐明白这些都是那妖皇所带来的奇妙变化想着不由为那遁走的老妖有些担心心情激荡下竟未把眼前围绕他展开的争端放在心上。 天极深处一元真人掌心内托着一柄紫电闪烁的三寸金色剑丸却出神地望着苍茫天霄神情肃穆。 一德真人负手虚蹑一畔看着他手心不住挣扎跃动的奇剑眉头紧蹙良久终是忍不住问。 「掌门师兄为何任由他离去?」 「非不欲乃不能尔。」一元真人摇了摇头忽然又叹道:「希望他能给我昆仑找一个完满的答案吧。」 「他?」一德真人殊为不解。 「该来的总归要来。师弟看来你我仙期要延后了。」一元真人转头豁然一笑甩手袖袍收到背后。 「掌门师兄严重了身为昆仑弟子守护九州清平责无旁贷。」一德真人脑海里久久浮现一元真人那奇特的笑容自顾摇摇头。 二圣一先一后消失在玉霄。 阳岐山惊天之变魔道北昆仑挑战妖皇大闹昆仑仙府接踵而至将昆仑派近千年的平静彻底打破了。 封印数千载的万妖破封而出去向不明。在这背景下隐隐透露出的妖魔两道暗中勾结的可怕迹象令昆仑派上下卧寝难安。 当即昆仑掌门真人下数道谕令遣下门人紧急将封印之变的消息传到了九州修真各界宗门以示戒备。 然而大浪风波下依旧潜伏了暗潮。一名玉霄峰弟子为妖皇附身大闹仙府甚至令近百名年轻弟子受了不轻的伤势。道法两宗就这此展开了明里暗里的较量尽管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事情依旧搁置未解。 在有心人眼中自然看得出这是昆仑两大势均力敌的宗派----道法两宗在年底十年一度的昆仑峰会即将召开前暗中角力的前奏一向平和的仙府已经开始弥漫兵戈杀伐之气。 数日后太昊峰昊天殿上。 雄伟庄严的殿堂中门大开清晨的日辉从堂前洒落在青玉地板上将大殿内映照的一片清幽光洁值此静谧的殿堂里显得分外肃穆。 殿上庄严高踞的原始、道德、灵宝三清神位下昆仑派道法圣三宗主位道尊一元真人居中为左侧为法尊一德真人唯有右侧圣宗主位空空无人。 殿中筵开两列席位足有十八席道、法两宗左右为丹阳宗、剑池宗掌座真人其下余下诸峰门下菁英敬陪下席。 在后席不少师长还带上了门下得意弟子同参整个大殿中满满当当将近百来人有道有俗紫衣青袍白衫阵营分明。 眼看时辰已到掌管金钟院的真人侧站一旁宣告宗会人脉已齐悠长清朗的声音回荡殿堂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殿上二圣身上。 一元真人看了眼身侧泥塑菩萨一般瞑目沉思的一德真人正肃容开门见山道:「掌礼堂各脉下山传讯弟子可有回信?」 话音刚落左右两侧席下各走出了三名紫袍真人其中一人当先上前躬身一揖回禀道:「禀掌门真人剑光回讯北地天柱山灵霄派业已传达完毕。」 见一元真人颔那人说毕退后紧接着又一人上前道:「中土中南山太一门也通传完毕。」待他退回队列后续又上前一人接报。 「幽州龙山龙门道派青州姑射山姑射剑派传信完毕。」 「邛州云顶山天佛寺以及罗浮山遁甲宗传信完毕。」 …… 最后作结一人却是掌礼真人紫桑他神色有些微窘迫犹豫片刻终道:「除了……海外各道和一些隐秘宗门已尽数传达到位。」 一元真人边听边颔到听到海外之时与一旁一德真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色殿中也有不少人凝神注目神色有异一元真人最终沉吟片刻后道:「海外那边……本座以千里水镜之术与一些故友交代了详情当不致误事。」 一德真人默然点头也道:「南方泸州云梦大泽巫脉一系虽与我道门不合但也勉强算我正道本座看在他们与我昆仑上古渊源的分上也算尽了道义。」 一元真人侧微笑点头表示赞同法尊所为在他示意众人退下后道:「我昆仑身为九州道门领袖任重道远唯有与各道同气连枝携手共进才能应对日后妖魔两道的挑战对此各宗可有异议?」 「法尊座下紫桑有一议。」右紫桑真人再度离席站了出来这次他双手掌了一支玄青令牌。 「哦。」一元真人有些意外但还是微点了点头一旁的一德真人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自己的门下。 紫桑真人左右环顾一番这才微礼道:「掌门真人法尊在上我昆仑派虽长期占据中土道门领袖之位却是松散之盟缺乏约束力尤其这天下太平甚久不少宗门早就对我派昊天令阴奉阳违此番妖魔再掀风浪正是我派再振天威良机紫桑个人提议召集中土道门各宗各派再决盟约。」 他话音未完殿下早已是闹哄哄一片交头接耳者甚多当中不少人大有振奋之色。 「肃静!」一元真人轻喝一声见殿上安静下来这才道:「你们以为如何?」 「此议兹事体大紫霆以为时机尚不够成熟当慎重行事。」右盘座的紫霆真人秉持掌律令站了出来恰好在紫桑真人左侧。 紫桑真人转头向紫霆真人笑了一笑两人不经意间彼此眼神掠过锐芒正是针锋相对互别苗头。 「紫丞以为紫桑师弟所言甚是只是稍微急了一些不妨借年底峰会举行之时广邀各道前来观礼商讨妖族卷土重来之事。」紫丞真人佝偻着身子也慢腾腾站了出来。 堂上二圣闻言神情各有不同一脸刻板的一德真人暗有嘉许之色一元真人却慎微道:「我昆仑先贤无不载德厚道万不可因私利离间了我道门之谊因小失大。你们三人所言皆有其理然而目光却局限在了眼前你们可知为何?」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一元真人目光指向了左侧第三席:「云忘你可有看法?」 萧云忘从容不迫地站起持礼道:「据我昆仑派所掌握的情况妖族短期内恐怕难以进袭九州我昆仑应当主动出击掌握妖族在归墟的一举一动方可从容进退。此外妖魔两道既已暗合我们眼下只怕是更多的是要警惕魔道暗中的动静。 「至于盟约一事昊天令因开山先祖镇妖之功而来如今封印已溃昊天令自是名存实亡!」 他后半句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殿中上下哗然一片然而萧云忘却对指谪的目芒视若无睹冷笑一声续道:「萧某以为号令三界固然重要但要取得各道鼎力支持却非是易事盟约应当水到渠成不可急功近利。」 一元真人这才抚须含笑露出了满意之色。 这时早已按捺不住的紫桑冷哼一声振声驳斥道:「萧师弟昊天令一说紫桑不敢苟同!我昆仑派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千年鼎盛之时唯有竭力进取才不负我昆仑圣明!」 丹阳宗掌座紫干真人也站了起来看了殿心几人一眼负手轻描淡写道:「萧师弟所言甚得我心几千来各道实力只怕暗中已然有了巨大变化我昆仑不当拘泥于过往躺在先祖的功绩上睡大觉。」 「好说得好啊!」紫桑真人苍白的脸色蓦然红润一片戳指紫干真人道:「丹阳宗一句话就把我昆仑无数后辈的功绩抹杀得一乾二净紫桑无话可说。」说罢回霍霍有声地甩了甩两袖一脸不豫。 场中局面顿时炽烈了起来各个枝脉的人纷纷各抒己见吵了个翻天。 堂上二圣一言不静默地看着堂下局面。 「静一静静一静!」久不置一言的紫霆真人高举掌律令朗声喝住了局面环顾一周这才道:「诸位稍安毋躁还请掌门示下。」 殿中目光再度聚集在堂上。 一元真人忽然问道:「一德师弟可有看法?」 一德真人一览堂下众人一字一顿道:「掌门师兄得了个好徒弟。」说罢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一元真人一怔望向堂下风骨傲然的萧云忘暗叹一声道:「盟约一事暂且不提。不过紫桑所言却不无可取之处就如紫丞所提在峰会之期广邀各道观礼。此外今届昆仑峰会为期不远峰会筹办向来是道法两宗共同主持此番也不例外希望各宗各脉能齐心协力为我昆仑掘出新一代栋梁之才。」 堂下众人齐声应是。 「可还有他议?」一元真人又道。 「师尊尚有一事未结。」在众人探询的目光中紫霆真人微一沉吟道:「道宗玄字辈弟子杨真尚且禁足在掌律堂。」 「这是何故?」一元真人讶然。 第六章 无辜 昊天殿之上满堂目光尽落在堂下一站一跪的两人身上。 站着的乃是从阳岐山死里逃生的道宗弟子楚胜衣一身白衣飘飘颇有出尘之色刚刚应答完毕掌律、掌礼两堂的问话。 若石像一般一动不动跪伏在地的正是堂议之人----杨真他此刻埋头俯看不清神情但那一双紧捏垂地拳头却在微微的颤却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 那日为萧云忘解救脱身后本当风波平息然而掌礼堂紫桑真人却一口咬定杨真与妖孽关系暧昧不明应当拘押审讯以正视听。 以紫霆真人为的道宗一干人等认定这是法宗故意作祟两宗人马就此展开了口水大战接连几日却都未有个结果不得已杨真被禁足在了太昊峰的掌律堂。 今日宗会才得以正式推上堂议。 紫桑真人稳座席上抬头玩味地审视了一面坦然的楚胜衣半晌突然疾言厉色道:「楚胜衣你可能保证所言句句属实?」 楚胜衣神色不变从容回道:「掌门真人和法尊在上弟子绝无半句虚言况且一路还有丹阳宗的乐天师弟以及玉霄峰两位师妹可以作证。」 紫桑真人冷哼一声道:「丹阳宗门下乐天生死未卜尚在昏迷中其余人等皆是你等同宗亲密之人证词殊难考证。」 跪在地上的杨真闻言身躯轻颤了一下两手捏的骨节白心中恨得这老道痒。 楚胜衣剑眉一扬转辩道:「杨师弟在封印地窟之中一再解救我等一行危急之中为妖皇附身更是情非得已弟子认为他非但无罪反应当加以褒奖请诸位尊长明察……」哪知他话音未落便给人横声打断。 「够了!」紫桑真人冷冷呵斥道:「宗堂之上哪有你小辈评说是非的资格!」 楚胜衣俊面微红却迅恢复了平静默然退到了他师父所在的席后肃然而立看得堂下一众暗暗点头。 紫霆真人板着脸缓缓道:「不知紫桑师兄有何见教?」 紫桑真人盯着杨真道:「此子是否勾结妖孽姑且不谈但他打伤我昆仑百多后进弟子不假若不予以惩处公道人心何在?再来按道宗弟子楚胜衣所述他与昆仑叛徒一歧有着近乎师徒的关系且一歧的身分更牵连到妖族种种迹象表明此子罪不容恕……」 「砰----」惊堂一响打断了紫桑真人的话。 堂中顿时落针可闻。 一脸怒容的萧云忘站了起来冷声哂道:「不知紫桑师兄非议师长按我昆仑律令该当何罪?」 紫桑真人闻言一窒也随之站了起来冷然道:「若他是为叛徒就不再是我昆仑中人萧师弟所言自然不再成立。」 紫霆真人连击双掌奇道:「好啊就凭紫桑师兄一句话就定了一歧师伯的叛徒罪名还要掌律堂做什么?日后是不是这小辈们也可以在我等面前公然说长道短了?」 紫桑真人哈哈一笑大有一副问罪的姿态质疑道:「如此说来掌律堂定要一力庇护你道宗门下?」 堂下有很多人顿时变了脸色气氛一紧紫桑这一责问已然到了两宗的层面上可大可小再无人敢轻议。 萧云忘一脸铁青他对紫桑的胡搅蛮缠已经动了真怒怒声道:「真儿你起来告诉为师你究竟有否作出叛逆之事?」 杨真闻言缓缓起身站定他此时穿了一身不甚合身的蓝袍一头回复旧观的黑草草束在脑后形容有几分憔悴嘴唇紧紧地抿着目不斜视一脸坚毅之色眉目显得异常顽强。 堂中师徒两人目光相遇。 良久杨真从中得到了微不可察鼓励之色彷徨的心顿然安定下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令他破口而出道:「紫桑师伯认为弟子是叛逆就是叛逆认为不是那就不是。」 堂下一众顿然瞠目结舌俱是暗惊此子的大胆。 「混帐!」紫桑真人怒形于色脸上红一片白一片鼻息大作霍然抬手指着杨真:「你的意思是本座一意为难于你有意与你过之不去?」 杨真这几日在掌律堂被这老道百般逼问时时胆战心惊胸中早积郁了一口恶气话一出他却并不后悔。 在他心中只要师父还站在他一边他就什么也不怕。 萧云忘心中笑嘴上却淡淡回道:「究竟如何紫桑师兄心里清楚。」 两道目光顿如刀剑相击火花四起。 紫霆真人起身面向堂上恭敬地顿道:「请掌门师尊圣裁。」 一元真人面有愠色双手踞案道:「好了一歧师兄被太上掌门赋予重任百年如一日的守护阳岐山不管他过往身分如何本座一如既往的认他这个师兄关于此事不必再议。」 一直瞇眼养神的一德真人突然插口道:「掌门师兄如此只怕有所不妥日后若再见一歧究竟该是敌还是友?」 宗议至此二圣次意见相左堂中一下静寂了下来。 孤零零站在堂下的杨真心中明白一歧老人自始至终都不曾背叛昆仑派甚至被迫选择回到他母亲的狐族只怕也是另有深意心中对这孤苦的老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仰。 只是他人微言轻自身且难保何来为他鸣不平? 堂中上下俱都清楚此次争端已经演变成两宗对一歧身分立场之争进而牵涉到玉霄峰弟子杨真的落。 纵然身为一派之尊、道宗之主一元真人却不能忽视几与他平起平坐的法宗尊主一德真人的看法昆仑派开山以来道法圣三宗地位然掌门大位向来由长老院肯太上掌门指定从道法二宗择出同样未曾接掌大位的另两宗有着节制掌尊的权利以保昆仑千年圣裁万年清平。 他沉思好一阵轻声道:「一歧的身分乃先师未曾飞升前就已经清楚甚至一歧也是太上掌门他一手抚养长大。他父亲乃我昆仑派上代弟子莫天歌也是太上掌门的师弟其母确实是狐族女子。故而关于他身分无须揣测这在上一辈里算不得秘密。 「一歧离开我昆仑一事有朝一日总会水落石出就暂且搁置吧眼下这少年却是无罪的你们以为呢?」 一德真人神色有些奇异道:「掌门师兄莫不是从昊天镜中窥得天机才有如此说法?」 蓦然间殿上昆仑二圣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抬头往大殿门庭望去彷佛被什么紧紧摄住了目光。 一阵紧盯着堂上的杨真也不自觉地转看去却只见一抹难以尽诉其美的霓虹出现在门廊处。仔细看来原是一个倾国倾城之色的女子沐浴在绚丽的朝霞当中披霞踏云而来。 她所到之处一股轻灵圣洁之气自然弥漫开来彷佛天地也为其美丽动容直化作了天宫仙境殿中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住了心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常年不见行踪的圣宗仙子姬香竟意外出现在昊天殿门外。 一元真人当先起身一揖道:「竟然惊动了姬师妹仙驾一元何幸如之。」 一德真人那张古板冷硬的四方脸也舒展了开来浮现久违的浓浓笑意颔招呼:「我昆仑三宗之已有上百年不得聚了一德甚幸啊。」 堂下两旁的百多昆仑门下这才醒悟过来纷纷见礼。杨真呆呆的站在殿心看着微笑应答的姬香娉婷步来他眼中只剩下一片嫣红在晃动心都不知飞到了何处。 说来他与姬香在王母峰分别了不过半月此时意外再见却不知怎地收不住突突狂跳的心房浑身都洋溢在无限欢喜当中。 姬香止步在杨真一旁并未登上三圣座轻声笑语道:「一元一德两位师兄可是在为一歧一事困扰。」 堂上道法二圣相顾哑然一元真人奇道:「莫非姬师妹为此而来?」 「不敢。」姬香樱唇轻吐轻瞥了杨真一眼回笑道:「一歧师兄乃是圣宗密传护法不应该说是上代护法小妹此来就是为公开此事。」 一德真人也问道:「除此别无他事?」 「别无他事。」姬香轻摇螓出乎意料她转向一旁呆望着她的少年凝望着他柔声道:「小杨真你可要好生努力哟莫要忘记你与姐姐的约定。」 说罢不等惊神过来的杨真说话姬香轻轻顿向堂上二圣微微一礼衣袖轻拂转身就这么飘然而去眨眼就消失在门庭外。 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殿中众人还恍若在梦中堂上两人皆摇头苦笑当任圣宗尊主的脾气谁也琢磨不透常年闭门足不出户即便昆仑门人也是罕见其一面。 杨真隐约觉得姬香仙子此来是与他有关的心中彷佛得了巨大的鼓励心思也活泼起来想来这回那掌礼真人再无话可说了罢? 他不自觉看向师父却意外现一向神清智明的师父竟有些失神地望着昊天殿外。 「杨真。」堂上传来清朗威严的声音。 「啊----弟子在。」走神的杨真慌忙跪倒在堂下抬头却见一元真人胸前摊开一手一团金色芒闪耀其中看不出是何宝物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正是随妖皇破天遁走的天诛。 一元真人皱眉道:「你曾言此物是你的一柄飞剑后为妖皇所炼成现在这般模样?」 「是。」杨真挺胸答道。 紫桑真人眉头大皱振声反对道:「掌门真人万万不可此子尚未查实如此法力强大的妖邪法宝怎可赐还于他?」 萧云忘眸光如两道利剑一般瞬时刺了过去紫桑真人欣然迎上分毫不让。 气氛顿然僵持下了来。 杨真颓丧地跪在堂心心中怎也想不明白为何这法宗的老道总要与他过不去也许是那日妖皇伤的多半是法宗门下?可当时在自己的一力坚持下妖皇已经手下留情了就为这一点这老道怎还与他不肯罢休? 少年心里对同门法宗不自觉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憎恶感连带堂上的法尊一德真人也再无往日的神秘光环。 尤其紫桑真人那张活生生坏鬼书生的脸孔时时让他抑制不住地想抡起拳头狠狠地给上几下当然少年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 在他心中一向清净无忧、没有纷争的仙府已然与世俗相争无甚两样他彷佛一夜之间醒悟过来觉原来故事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并不存在。 仙府中的人也还是人与山下的人一般有七情六欲。 自从妖皇附身经历之后妖皇那狂野暴烈和肆无忌惮的脾性从心神深处大大的感染了杨真他内心深处潜伏的桀骜脾性已悄然被挖掘了出来。 他有一种被命运束缚的强烈窒息感和企图挣扎而又无力挣扎的内心冲动。 他有一种深深的渴望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 「掌门真人丹阳宗有一事禀报。」紫干真人突然站了起来。 一元真人微微颔许可紫干真人清声惊堂道:「今日一早王母峰派人送来丹阳峰两枚不死实请掌门真人示下。」 堂下顿时无数人两眼冒光交头接耳躁动了起来。 一元真人想了想道:「如此自是好事炼上一炉好丹正合日后大用。」 紫干真人沉吟片刻回道:「回禀掌门真人目前丹阳宗所备不足炼制圣元丹但造化丹开一炉却是不成问题不知……」 一元真人颔抚须微笑道:「如此甚好所炼造化丹正可嘉奖峰会表现优异的弟子。」 堂下许多人顿露出欣喜之色就连紫霆真人身后恭谨站立的楚胜衣面上也大有希冀之色一直规规矩矩站在紫桑真人座后的6乾坤更是喜不自禁彷佛那造化丹已然到手一般。 说来也难怪这造化丹虽远不若足令整个修真界垂涎的圣元丹但终归是天品宝丹举世罕见等闲修道人服用可提升百年修为如何不让人心动非常? 紫干真人领命落座前朝斜对面的萧云忘递了个眼色。 萧云忘顿时明白过来出席站到了堂下顿道:「师尊关于劣徒杨真一事云忘以为不必再行争执伤了两宗和气。劣徒如有不是云忘等罪我师徒愿同受宗门之律。」 「师父……」跪在一旁的杨真惊呆了。 萧云忘一力担保门下堂中上下大多人都不以为然唯有紫桑真人冷眼旁观他深知这是一招以退为进之法正是借了圣宗的影响力。 「师弟万万不可!」道宗席紫霆真人双手秉持黑亮的掌律令怒眉炯目不怒自威正色道:「如此开了不问而罪的先河置我昆仑派掌律堂威严于何地门规宗律威严何地?」 紫桑真人这时哈哈一笑不紧不慢道:「萧师弟向来我行我素视我昆仑宗法如无物当初此子上山未经万青谷龙门大会就直入了玉霄峰门庭虽后来师弟将其遣入万青谷避开罪责此事萧师弟不能否认吧?」 话锋一顿他步步进逼道:「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此子作出任何胆大包天之事紫桑也以为不无可能。」 话语未完萧云忘和紫霆真人两人已是面无人色不想这老道竟然揪住多年前旧事重提。而堂上本有心揭过的一元真人此时也是眉头深皱一时下不了决心。 「凤岚有一提议。」位于法宗席位的凤岚站了起来「启禀掌门真人、师尊鉴于道宗弟子杨真所行之错都是身不由己弟子以为罚其到双子峰面壁三年以观后效。」 杨真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本以为安然渡过此关的他不料事情急转直下且万万想不到落井下石的人竟然是师娘。 萧云忘愕然望向爱侣目中蕴含着怒火忽觉手臂被人拉住回头却看见紫霆真人打了个眼色。他心中转念一想已经明白了凤岚看似胡涂之举实则是解决眼前僵局的唯一选择只是委屈了自己那无辜的小徒弟。 纵然心有不甘他也不愿当场与法宗闹到不可开交让师尊为难。再望向凤岚的眼神已经变的无比平静只是平静却蕴藏着难言的波涛。 紫桑真人心虽奇怪同宗师妹凤岚的立场却仍旧心有不甘正待言却见堂上一德真人送来了严厉的制止目光紫桑顿时泻了气不再说话。 他深明作为法尊座下大弟子维护法宗的利益任何举动却必须以昆仑派为先这才是昆仑派屹立修真界数千年不倒的根本原因。 一元真人长叹一口气挥挥手道:「就依凤岚所言吧。」说罢他袖笼中放射出一团微弱的金色光芒迅即冉冉升起悬在殿内半空雕梁之下如水波一般的剑芒流溢闪耀暗含紫色星芒。 杨真顿感体内血脉一阵剧烈跳动心神颤栗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抬头盯着那柄有些陌生的天诛剑感受着那浩瀚强大的法力波动。 殿中所有人都在惊叹这近乎仙器一般的强**宝甚至连一些紫字辈真人也露出渴慕之色。 为无形之力束缚在半空的天诛似是脱离了禁锢出一声如洪荒怪兽嗤叫一般妖异的长鸣在殿内来回兜转流光飞舞划出了千百道金色光痕。 就在一众人胆战心惊之时光歇声止天诛敛尽光华变作一柄半透明的金色小剑悬在杨真跟前。 一元真人目含深意地望着杨真道:「这件法宝乃上古妖族传说中的天魄神兵非等闲能驾驭只是它与你精血相通看来除了你倒无人能用。不过此宝灵性过强且桀骜不驯这对你将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杨真来不及欣喜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力从印堂袭来身躯如同猛然撞在了山岳之上眼前陷入了无穷的黑暗六识顿消。 天诛钻入紫府后轰然一声炸响迅即爆散出千百道无比桀骜狂暴的古怪灵力闪电流转他浑体百脉横冲直撞翻江倒海直将他原来的法力周天循环轰击的七零八落。 在他失去意识前动乾坤印护住了金丹所在的灵神。 双子峰位于昆仑仙府东北方因两座连壁相接的如刃奇峰而成故谓之双子。 在双峰半山之间是一道深万丈的大裂缝宽逾半里从南北方向看去彷佛是一座云峰给生劈成了两半。两峰之间有不少藕断丝连的摩崖横飞桥接看上去险峻无比。 这半山绝壁之间布置了风雷奇阵常年日夜三重天。两面崖壁上有不少洞穴正是昆仑派流放和罪惩门下的禁锢之地也称断魂崖。 杨真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一阵痛入骨髓的寒冷包容了他整个心神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却现身在一个山穴准确的说是一个冻结了一层厚厚寒冰的冰穴之中。而此刻他正坐在一块晶莹玉洁的冰榻之上。 体内自行流转的真元法力竟然难以抵挡这严酷的森寒冷的异乎寻常想来是有玄冰奇阵加持在山体之中吧? 洞外寒风呼啸传入曲折回转的冰穴中已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回啸如一支幽怨无比的回魂小曲。 不知怎地经脉中隐隐传来一丝隐痛但眼前这残酷的现实马上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面壁三年那是千多个日夜啊。 一阵悲凉涌上了杨真心头僵硬的身躯冰冷的手足无不提醒着他身处劣境。 师父知道我是无辜的师祖大约也知道罢可为什么还是会获罪至此? 杨真想不通困惑让他头痛欲裂捧着头默思一阵后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毕竟师父他已经尽力了。 还有师娘在宗堂上所言也未必是迁怒于他罢? 杨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上山前那个屈从命运的懵懂少年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考验他就必须坚持下去他绝不会让法宗那可恶的老道得逞。 想到这里杨真捏紧了拳头忽然他现一张纸签随着他的起身飘落了下来。 「春秋几轮月天道恨无常师留字。」 洒逸如龙飞凤舞的字迹在明黄的生纸上显得潇洒异常师父杨真在心底深深地叫了一声。 冰穴并不深不过七丈深浅满穴冰乳转了半圈杨真现穴内除了冰榻旁一个壁洞内有足够几年食用的干粮和一册《面壁禁令》外再无他物。 穴口是个仅仅容人出入的狭缝外间呼啸的风声不住从缝隙中鼓荡而来寒气彻骨。 突然隐隐约约间杨真似乎从风声中听到了呼喊声且彷佛是女子的声音他一想及此大是好奇往穴外钻了出去。 第七章 面壁 站在洞穴外光滑的冰面上杨真这才现正身在一个接天连地的巨大悬崖裂缝中一块突起的摩崖之上。如同九幽刮来寒流肆虐在狭小的空间中卷起冰屑风暴不住抽打在崖壁上。 循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去杨真瞇着眼睛强忍风暴对脸面的摧残却始终看不清被累累横生的裂崖尽头。 仙府中竟有这样的恶劣之地他很难想象。自修入先天胎息境界后的他早就寒暑不侵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凡胎。 「杨真……杨……真……」似有若无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听到声音有些熟悉杨真蓦然回道:「我在这儿----」高亢的声音轰然回荡开去。 彷佛得到了指引一道颤悠悠的白色光芒贴着狰狞的冰缝从斜上方飘逝了下来在突岩中时隐时现。 一个身着紫衫罗裙的绝色少女飞落在摩崖上两人目光相遇皆是万般欣喜。 「月师姐妳怎么会来?」杨真大是意外。 「怎么不欢迎我来?」萧月儿小嘴一抿说着两眼却红了起来。 「我……」杨真刚开口只觉一团香风袭来萧月儿扑了上前粉拳狠狠地捶着他的胸膛。 「我和姐姐都以为你死了谁知道你又活了过来那可恶的法宗老道又害得你面壁三年可恶可恶可恶!」 杨真苦苦忍受着萧月儿蹂躏没想到第一个来看他的竟是这刁蛮师姐心中甜甜酸酸一片说不出味道来。 「外面风大跟我进洞里吧。」站在危崖冰面上委实难受杨真拉着叨个不休的萧月儿进了洞。 「这就是你待的地方?太冷了不是人活的要不我找爹让他去求师祖……」萧月儿转悠了片刻跟着杨真对坐在了冰榻上瑟缩着身子眉头大皱跟杨真大眼瞪小眼。 杨真坦诚地笑道:「没用的不要为难师父了况且不过是三年岁月很快就过去了。」 萧月儿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杨真半晌又伸手捏了捏他忽一脸兴奋道:「听说你给那妖皇附身闹的仙府天翻地覆跟我昆仑二圣打的不分上下师弟你可是威风透了嘻嘻。」 杨真闻言只有苦笑他犹豫片刻问道:「师娘还有怪我吗?」 「呀----」萧月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道:「娘托我告诉你不要担心她可没有怪你只盼你不要怪她才好。」说着她自己也有些迷糊宗堂上生的事她所知也有限。 杨真直摇头垂低声道:「师娘不怪就好。」 萧月儿冲杨真作了个鬼脸甜笑道:「那怎怪得你明明是那老妖的错嘛。」 「那……」杨真挠挠头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想问什么?」萧月儿神秘兮兮的凑近挂着一脸暧昧笑容「是不是想问某人怎么没来看你呀?」 「不是……」杨真脸一红断然否认还故作镇定道:「我是想问问乐天师兄他怎样了。」 「别提那死猴子。」萧月儿扫兴的哼了一声她突然又醒觉过来瞪大眼道:「你的清儿师姐可没空呢哎……」说着脸拉了下来一副气鼓鼓谁也不爱搭理的娇俏模样。 「清儿师姐在闭关吗?」杨真忍不住道。 「她呀被圣宗的姬仙子看中了给带到了王母峰修习圣宗道法……」萧月儿一脸闷闷不乐的答道。 杨真登时明白过来笑着安慰道:「师父修为罕世妳何苦一定要跟清师姐一般况且妳们性子不同也许妳并不适合圣宗仙术。」 「咦你也这样说跟爹一个样哼。」萧月儿脸色这下倒好看了许多。 杨真看着从不识愁滋味的萧月儿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一时间两人各有所思静悄悄的唯有阴风穴外相随。 「啊----」萧月儿忽然瞪大眼睛指着杨真身后洞穴尽头的冰壁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杨真回身一瞧也大吃一惊只见一道呈半透明状且泛着白色毫光的人影飘浮在半空没有分毫生息。 两人回神过来飞身退往洞口方向以防不测。 萧月儿躲在杨真背后探头喊道:「你是人还是鬼?」 杨真定了定神摇头道:「哪来的鬼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谁知那幽灵一般影子浮空轻轻飘舞了一阵蓦然又消逝无踪不知何处去丢下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松了口气在洞穴内四周嶙峋的冰岩上神察了一阵却一无所获心中皆暗叫古怪。 杨真摸探着冰榻侧面洞穴尽头的一面宽七尺、高有近丈有无数冰乳堆溢的冰壁寻思道:「这双子峰可还有其它面壁之人?」 萧月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表示不知道。 突然她一惊似又想起了什么拉住杨真的手慌忙道:「时候不早了娘要我早些回去呢……师弟你好好保重师姐一有空就来看你。」 杨真点点头没说什么将萧月儿送了出去。 孤零零一个人回到洞穴后杨真开始了漫长的打坐养息以温养受创不轻的经脉。静下心来回头细细琢磨他这才醒觉经脉的异状多半是那宗堂之上天诛回体瞬间的狂暴灵力所致。 他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惊多少明白经妖皇密法炼制后的天诛有多么可怕在失去妖皇的无上法力之后自己根本无法驾驭那强大多变的天魄灵性。 天诛回体后一直静静地沉睡在他紫府之中。此时他暂且不敢再去动它心思生怕一个不好再来一次狂暴的洗礼。 这断魂崖中绝壁临渊日夜风雨雷电轮番光顾时而寒流暴风雪时而瓢泼雷暴雨只有子夜到破晓有几个时辰的歇阵时分。 对流放到此的面壁之人来说正是绝大的考验。 杨真初到此地无所适从被迫守在洞穴内寸步不移苦苦煎熬着。 除了打坐练功无事可做饿了咬几块干粮渴了挖冰当水累了睁眼满目冰霜冻结的狰狞灰岩灰白色的天地无所不在。 孤清和恶劣的境况时时折磨着他的心灵他总算明白了面壁之苦。 整个天地独有一人存在只有无尽的孤独陪伴。 唯一能提起他兴致的事就是那幽灵不时会出现在他眼前晃荡却总是忽然消失。杨真想尽办法也无法寻觅其踪迹这样一来他除了每日练功修法之外也算有了一点期盼。 一连半月他都在洞穴内埋头打坐受伤的奇经八脉也恢复的七七八八渐渐适应了寒苦的洞穴生活。 这日七十二个大周天行功完毕后杨真的真元力和心神都处于圆满之态他突然对蛰伏在紫府的天诛起了念头决定一探。 神念如电瞬间来到了星云一般的紫府核心处当心正是太阳一般放射着万丈光芒的金丹乾坤印正散着无比中正柔和的银光悬在其上自行旋动着。 而一枚金色剑丸正绕着金丹飞寰行不住吞噬着路经游离的紫色丹元不时闪过一道紫色霹雳看上去威势十足。 神念甫一碰上剑丸顿时无数道强横的灵识一窝蜂拥了上来顿时杨真心神如巨涛上的小舟抛起跌落天旋地转无数纷繁的意念在意识中爆炸开来。 当初为妖皇凝练成天魄的百多妖族虽然丧失了自我意识却保留了强大的本能和灵力凭借杨真现在火候尚浅的元神根本无法自如驭使。 这好比就是小小稚童企图同时驾驭数十头成年奔牛一般殊无可能。 心知不妙的杨真赶紧念动密咒召唤乾坤印护驾。随着一道如水银色光华照射在闪电飞驰的剑丸之上剑丸慢慢安定下来。凭借精血与天诛的内在感应杨真附上被乾坤印封字诀压制的天诛决心深入剑魄一窥真相。 在天诛广阔的内世界中他才明白所谓「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的真正含意。 这是一个由古怪灵阵和法力组成的广袤天地以灵阵为血脉混沌精华为血肉天魄主灵神构成了整件法宝玄妙至乎似已不在五行万物之中。在神奇阵法的约束下天地元气自行循环在其中给养着无数独立的天魄五颜六色奇形怪状彷佛就是当初凝炼前的妖族模样。 杨真隐约明白必须彻底与其中天魄沟通才可能真正掌握这柄神兵。 他追逐一个又一个却现大多天魄并不比他弱小有的甚至要强大许多对他的出现本能的排斥却又隐约受着血咒而被吸引。故此杨真总能一次次接近他们却总又最后关头给追丢。 牛脾气作的杨真哪肯罢休如同当初在万兽谷受一歧老人神游指引修炼一般拼命灵识碰撞交击。 追追打打中最后他盯上一头龙魄正是那头青蛟彼此熟悉的气息一拍即合。经此杨真开始寻着最弱小的天魄逐一收复河山几经努力下总算有三成弱小天魄收归旗下。 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气收服剩下的顽固天魄之时肉身传来巨大的震荡全身心灵神状态下显得格外敏锐百倍瞬间六识被迫回体。 一看原来是萧月儿又来看他了正大剌剌地捧着一只小白狐挠他痒痒呢。 「小白你来……咦不对呀这……」杨真很快觉奇怪之处这白狐身上有着异乎寻常的气息且不再像以前那般对他亲热。 「你现啦。」萧月儿娇笑倩兮地抱起白狐把尾巴给他捋出竟然有着五条毛茸茸的小尾巴。「小白她现在可是很厉害哟都结妖丹了。」 杨真活动一下筋骨弹身跃起道:「这怎么可能小白当初从万兽谷带回来才初具灵识呢。」 「呜----」白狐轻叫了一声倏然从萧月儿手中消失转即飘落在洞穴尽头冰壁附近整个过程快逾闪电。 杨真看得大为惊奇萧月儿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忽而神秘兮兮凑近杨真道:「还记得在阳岐山封印里见到的狐妖吗就是那一歧老头的狐族母亲白纤情……」 「妳……这……」杨真不由为萧月儿的大胆心惊忽又紧张道:「师父知道吗?」 萧月儿若无其事拍了拍杨真不无得意道:「放心好了爹才不像法宗那些老家伙那么迂腐……嗯其实我的小白还活着呢亏得白姐姐用狐族密法大大提升了牠的道行。」 既然师父默许了杨真也不再担心揭过话题道:「师姐最近该忙着练功啊年底就是峰会了怎么没多久又来这儿了。」 萧月儿噘嘴一脸不高兴道:「噢师姐偷空来看你还不喜欢了?」 杨真尴尬一笑连忙道:「师弟巴不得师姐天天来呢这里可闷得慌哪儿都去不了。」说着无精打采地哀叹一声。 萧月儿顿时喜开颜笑道:「好啦师姐有空就来陪你……」说着指着在地上转悠的白狐道:「其实呢这回是白姐姐要我带牠出来的呢……呀那是……」 霍然间那鬼影又不知何处飘了出来地上的白狐突然人立而起呆呆地望着那鬼影怔。 「这鬼东西三天两头就出现一回就不知哪儿来的。」杨真喃喃道。 「噢。」萧月儿本就是胆大好事之辈很快镇定下来颇为好奇地瞧着那鬼影跟白狐对望突然石破天惊道:「他们好像认识……」 鬼影突然激动地抖动了起来透明的身子若有若无飘荡着蓦然一闪又不见了。 「呜----」白狐凄绝地哀鸣一声却一头往冰封的石壁上撞去「砰!」白狐身子弹了回来一道白光却冲入了龟裂的冰岩中。 两人都为突来异变惊呆了。 良久萧月儿上前俯身将有些蒙的白狐抱了起来突惊道:「白姐姐呢你是小白?」却见白狐讨好的轻呜了一声伸爪在萧月儿身上挠了挠忽然目光却转向了一旁的杨真欢喜万状地飞蹿到杨真脖子上尾巴甩来甩去呜呜欢叫不止。 萧月儿没心思理会小白的「叛变」却盯着冰壁嘀咕道:「白姐姐怎么突然就走了……」 杨真躲闪着小白毛茸茸尾巴的滋扰若有所思道:「这洞穴里只怕有名堂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萧月儿顿时兴奋的俏脸通红盯着杨真搓手顿足道:「这里说不定有什么大秘密呢。」 杨真双掌按上洞底冰岩回头看了眼萧月儿小白已乖巧地回到了女主人怀里待一人一狐退后少许杨真目芒一闪法力透掌而出。 轰隆!一声闷响顿时青色的寒霜气雾弥漫了整个洞穴。 杨真暗惊自己修为大进的同时神念探去觉半丈内竟然是空荡荡的冰窟果然有古怪! 轰轰又是几掌接连三次出击后已经破开洞穴五丈之深在一次法力回震之后一面光整的青灰石壁终于暴露了出来。 「月师姐快来看。」杨真高叫道。 两人摸索了一阵觉石壁上有着奇异的纹路深嵌石内隐约是阵法痕迹探察再三却始终摸不到门路。 益是如此杨真愈觉得这里透着诡秘横下心来怒掌拍出只觉猛然一阵大力涌来不由自主急退几步险些撞上了身后的萧月儿引来一声惊叫。 他这七成功力一掌只震下了一地冰尘石砾石壁完好无恙。 「看师姐来。」萧月儿一把推开杨真。 萧月儿却张口喷出了一道白光一柄二尺白玉剑瞬息极动转极静散着淡淡的冰凉寒气悬窒在半空。杨真看得大为点头萧月儿能收自如的驾驭飞剑本源灵性寒力修为显是大为长进了。 灵犀锋刃甫一切入石壁顿时激起一圈圈黄色涟漪将石壁震的嗡嗡直响萧月儿一咬牙手挽玉剑闪了个剑花再度劈下。 黄白光华激闪青雾四溢两人现能切金断玉的飞剑竟然只破出两道浅浅的石沟。见好胜心起的萧月儿打算起剑诀硬破杨真赶忙阻止他多少也知道破阵禁忌一个不好弄塌了洞穴就糟糕了。 两人又试了诸般办法都无法通过眼前的壁障从侧面穿凿也行不通前方整个就是一个封闭的土性山阵。 「这不行那不行要怎样嘛?」萧月儿对杨真的谨慎大为不满急得连连跺脚。 杨真皱眉不语不理萧月儿的抱怨寻思一阵后突然想到自己的天诛是所谓天魄神兵是脱五行的存在也许可以破开阵法也未必? 凝神起诀他心海深处彷佛受了重重一击一阵头晕目眩同时一道豆大金芒从他眉心彷佛脱缰野马一般冲了出来。 果然天诛剑如同刀切豆腐一般直接破入了眼前的阵壁在内来回穿刺。很快隆隆声起金光四起剑气锐芒此起彼伏。 突然一声巨响土色气浪扫荡向杨真两人尽管两人飞后掠依旧被后先至的冲击波掀翻了出去。 待狂飙自穴口一泄而出两人已落在原来的冰穴内摔作一团皆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杨真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却见萧月儿整着衣襟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显是怪他出尔反尔自己蛮干。只得嘿嘿笑了一笑作个鬼脸当先闪身入了开辟出的甬道中。 萧月儿尾随其后大呼小叫:「臭小子给我站住……等等我!」 先前石壁土阵已经瓦解无踪一条幽暗的甬道显露出来隐约中有石阶往上爬升通向未明深处空气虽然有些沉闷霉但还能呼吸。 杨真站定入口神念寻找着桀骜不驯的天诛剑却现那神兵正在山石中游鱼一般飕飕乱窜。 这时萧月儿追了上来一把拧上了杨真耳朵:「臭小子现在威风了比师姐厉害了是不是?」 杨真痛的嘶嘶直抽凉气捧头直讨饶道:「月儿仙子饶命啊小的知错了。」 萧月儿气呼呼地放开杨真哼声嘀咕道:「你小子越来越野了活该你被罚面壁!」 杨真深知萧月儿脾性讲不得道理只好专心召唤不听使唤的天诛。在萧月儿的催促中片刻后昏暗的甬道中陡然亮了起来一道金光闪烁着紫电打着转横空出现。原来天诛终于想起了主人悠悠然转了回来。 略作休整后两人小心翼翼地往甬道上方登阶而上。 「这里会不会关着穷凶极恶的妖魔?」走在漆黑狭窄的石阶上甬道回荡着两人轻轻的脚步声萧月儿挥她大胆的想象力。 「妖魔没有冤魂恶鬼倒可能有一堆。」杨真存心要吓唬她凑近语意森森道。 萧月儿扭头娇哼一声挥手就打只够两人并行的石阶那能躲闪杨真一把抓住她的柔荑两人扭打了一阵不觉有些暧昧各自分了开来。 干燥的甬道混杂着少年男女的青春气息两人都有些脸红烫。 「呀小白呢牠哪儿去了?」 「好像跑我们前面去了。」 杨真随口应着两人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深入这条向上的甬道钻了二十来丈后陡然豁然开朗一个条形阵石林立的古旧洞府显露出来。 洞府呈现宝盖状浑圆一体光线幽暗却恰到好处看得分明显是开山法术辟就而成。散立的遁龙石正是布阵必不可少的法柱整个阵势牵引着天地阴性灵力令这洞府森冷而空寂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慌的空寂。 「呜呜。」消失一会儿的小白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引着两人朝石阵中心而去。 这里的天地并不大穿越法咒铭文密布的法柱群两人视线很快集中到阵势中心一块阶梯演进的高大黑玉圆台上。 一名妩媚的白衣女子跪坐在满是古怪金色铭文的台阶底下仰头望着祭坛中心那团近乎透明的灰色火焰之上那模糊的人影。她身形颤栗想靠近却又害怕着什么。 第八章轮回 近了两人才现那祭坛中心是一口燃火暗井整个洞府的幽冥气息就是从那里弥漫出来的那是一种充满死亡和蛊惑力的灵力涟漪令人心中不自觉的出阵阵莫名悸动. 眼前奇异的景象令两人望而止步。 “白姐姐她……这是……”萧月儿紧张的掩住了口。 “那鬼影只怕就是我们见到过的罢?”杨真越来越觉得这里透着诡异。 “不对呀那是九幽冥火传说中轮回转世的涅盘之火怎会出现在这儿?”萧月儿大惊失色道。 杨真仔细瞧去那团向上飘动的柔柔冥火纯净无垢如同灵泉一般安恬地舒卷着没有分毫声息跟三昧真火外和内燥之性完全不同。 躲在一根石柱后的两人正待近一些突然间祭坛井上那团若有若无的影子陡然亮了起来渐渐凝实成形. 一个额高鼻隆、品貌神秀的俊朗中年男子转眼就飘浮在阴火上若实还虚的身躯泛着水蓝色光辉在阴森中竟透着几分神圣。 两人的呼吸不自觉都加重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古怪场景。 那男子面容起初还有些呆板随着目光转动渐渐也有了神采最后定在祭坛下的女人身上再也离不开去. “莫郎你真的是莫郎吗?”白纤情伸手欲往上爬去按在台阶上却仿佛素手触了火炭一般嘶声缩了回去祭坛上似蕴藏着无形的杀机。 “情儿你终是来了。”那神秘男子深深叹息着一双朦胧的眸子泛着海样深情脸色变幻似激动似痛惜似无奈道尽了人世沧桑。 “莫郎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白纤情心有不甘地再次企图往祭坛爬去伸出的手陡然冒起了青烟仿佛在燃烧着生命一般她苍白的玉容一阵剧烈的扭曲不由呻吟出声显是疼痛到了极点。 纵然如此她依旧坚持着纤指竭力伸张着抓向虚空想要接近祭坛井心的男人。 “不不要过来!”神秘男子顿失从容雾霭一般朦胧的身影挣扎着却被无形的牵引阵力所束缚始终摆脱不了那口暗井阴火笼罩的方寸天地他望着白纤情徒劳的努力神色悲哀无尽。 两人仿佛是那传说中的地府冥河两岸遥相冀望的痴情男女咫尺对他们来说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他莫非就是那莫天歌一歧的父亲?”杨真顿时醒悟过来惊疑不定地对萧月儿传音问道:“他不是早不在人世了么?” 萧月儿抿着嘴茫然的摇了摇头。 “龙胤告诉奴你被昆仑刑决了可奴不相信奴终于等到了再见莫郎的一天。”白纤情本是妖灵体是无法哭泣的可她确确实实在哭泣一点点白色灵光从她秀媚的脸庞洒下仿佛萤火虫一般飞逝。 “刑决了?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莫天歌不及解释却见白纤情又试图冲上祭坛阵圈内不由大急道:“不情儿我脚下这是千年轮回阵你看到的不过是我残留世间的一缕神识。” 白纤情凛然一颤手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美眸凄迷空洞一片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茫然。此时她身上灵光已经黯淡了几分可见轮回阵的可怕之处。 她呆了片刻后不能置信地道:“莫郎你在骗奴你明明还在这世上奴看见了奴看见了就不会有假……” “不你冷静点你听我说……”莫天歌抬手在虚空一阻叹息道:“当年你我分手后掌门师兄以我勾结妖族结下孽缘为罪命我面壁百年以思其过。 “可后来我听信传言师门出尔反尔将你们母子打入阳岐山封印我一怒之下离开双子峰打上昊天殿最后落得反叛师门之罪被掌律堂处以极刑掌门师兄心有不忍故偷偷布置了这上古轮回奇阵由我自生自灭……” 白纤情凄然控诉道:“你昆仑派人都是一群伪君子当年奴母子不甘你被困昆仑返身回来寻你准备一起出逃。可你师门之人毫不讲理强行俘获奴母子他们强行带走了天儿将奴打进了阳岐山还告诉奴是你背叛了奴……” 莫天歌连连摇头一脸悲哀和沉痛道:“不我没有背叛你是一群小人搬弄是非害的你我天人永隔后来掌门师兄查明了真相才挽救了问天一命且打算释我之轮回之罪。 “然而我却比谁都明白绝无可能从阳岐山封印中将你救出绝望之下索性自绝在这布置好的轮回奇阵中不料却生意外此阵另有玄妙令我半死半生被禁锢了几百年直到二十年前……” 白纤情惘然失笑道:“是吗阳岐山封印不是破了吗你不能可奴族人有人能奴能在这里见到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何怪之有?”莫天歌一脸怆然痛苦万分道:“二十年前那龙胤小子寻到此地说是要帮我将你救出封印我一时胡涂之下将射阳星密阵的奥秘告诉他当时我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其实心中以为不过一份幻想罢了不想他竟真的作到了……” 说着他一脸痛苦“我已成了昆仑派的千古罪人如今结局是自作自受。” “竟然是这样……”白纤情喃喃失语忽又尖声道:“你是说龙胤当初找上你时你尚在人世?” 莫天歌苦笑点头又道:“当初在这小子的胁迫和诱惑下我不仅告诉了他封印之秘更要命的是告诉了他关于圣宗之秘。 “事后我如梦方醒万般后悔之下自觉无颜再见师门兼且并不认为他能救出你故而利用在这几百年间参透的这轮回阵部分玄奥动了轮回阵最后一关转世而去说来你我今天相逢的同时又失之交臂乃冥冥天定啊。” 白纤情追问道:“那你是说若然你没有成全龙胤那么你就不会自绝奴依旧不得不待在封印之中?” “这是一个死局老天都不愿意成全的死局。”莫天歌颓然苦笑。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残酷丢下奴一人奴会很孤独的奴再也熬不下去了。”白纤情泪眼无语泣血问苍天。 “造化弄人我负了情儿也背叛了昆仑想必一场浩劫已是临近苍生莫天歌是罪人啊。”莫天歌捶胸顿足. 白纤情呆望着莫天歌怔红唇颤欲语还休最后猛然一声惨叫飞扑向了祭坛。 就在狐女妖灵上青烟冒起的刹那间一股无形之力将她弹了出去直落在祭坛外的石阵边缘。 白纤情灵光浮荡挣扎着站起举步一步步走向祭坛眼看她不惜性命行将再次扑上前去莫天歌厉声阻止道:“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消失在你面前。” 他坚决的语气令白纤情颓然顿足在祭坛下瘫软在地。 “对不起情儿你我注定天人永隔我这世对不起你来世再补偿你吧。” “不奴不要来世只要今生莫郎……” “不要这样情儿……” “前世……今生……”白纤情口中喃喃不愿去相信眼前一切她突然尖声惊叫道:“就算你转世了我也要找到你找到你……” 莫天歌窒了一窒闭目沉思半晌莫可奈何地凝望着白纤情摇头苦笑道:“千年轮回阵本是上古玄宗不传之阵本可带神识转生只恨我并未参透此阵被冥轮之法抹去了一切斩断了所有前缘我只来得及保有一点法相留待此地。 “你我纵然在茫茫人海再度相逢你也只能当是路人情儿你我缘分已尽忘了我吧。” 白纤情木然站了起来纤柔的娇躯如同风柳一般嬴弱她无限委屈道:“忘了你你叫奴如何忘了你……你答应过奴要带奴走遍九州岛繁华答应奴要找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你打鱼奴织衣;你砍材奴做饭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这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情儿我没有忘啊。”莫天歌哑声地辩着. “你骗人你骗人……”白纤情歇斯底里反驳着而后痛不欲生道:“你这个负心汉当年奴可以为你背叛狐族放弃一切跟你远走天涯可结果呢?你你可以为奴背叛昆仑吗?你作不到!你害的情儿被打入封印五百年你却一心受命昆仑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你活该!活该啊……” “我……”莫天歌怔然无语。 “你你无话可说了罢?妖族传言果然不假人族生性狡猾决然不可信奴家好生后悔爱上你这么一个冤家奴恨奴恨啊……”白纤情哭诉着再度跪坐在地。 “情儿我对不起你你要恨就尽管恨我要骂就尽管骂是我软弱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莫天歌黯然垂无地自容。 “你你可以活过来吗?骂你你能活过来吗?”白纤情凄然一笑。 莫天歌看看自己脚下飘扬着的阴火张了张嘴惨然无声。 “没话说了吗?问天我们的孩儿他也成了一个顶天伟男儿修为不比你当年差……他已经回归墟去了回族人中去了;他比你强在昆仑和妖族他选择母族。”白纤情声音里有着无比的自豪。 “回去了回去了?”莫天歌默然失语良久痛笑道:“离开昆仑也好这里不适合他若非师兄当初一力收留他他早该离开了。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对如今的我来说不过是个符号……” “你真看得开吗你撒谎!”白纤情惨淡地笑着“仍若能看开当初怎么会自缚其身留在昆仑等候极刑加身?连奴被打进了封印你都无力阻止。” “不当初我确实不知道他们那样对你若是我知道我定然不会自绝昆仑是我优柔寡断害了你……”莫天歌声音哽塞难以继续。 “这一切都晚了你转世了你让奴到哪里去寻你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奴有心也无力呀……” 白纤情血泪飞洒血红的灵光落在她白衣上石板上斑驳一片像一朵饱经风霜吹打的圣洁血百合。 她无声也无力地笑着笑的是那么哀绝那么美丽仿佛要将那凄美永恒一刻永驻此间. 两人就这么凝望着彼此心中翻滚着爱恨情仇整个洞府死一般寂静。 只有祭坛上的冥火在燃烧在燎动。 躲在不远的杨真师姐弟为眼前一幕所感都想做些什么帮助眼前两人想来想去却是无能为力。 萧月儿两眼红红地道:“师弟白姐姐好可怜。” 杨真也觉得心中堵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直欲狂他不明白自己也为什么这样难受不自觉地捶出一拳重重击在一旁石柱上. 法力牵引下顿时引动了整个洞府隆隆震动弯顶沙石洒落顿时将沉浸在天中的白纤情和莫天歌惊动了. 杨真见状索性拉着萧月儿走了出去来到白纤情身后不远。 “白姐姐……”萧月儿嗫啜着说不出话来. 白纤情挤出一点笑容正待说话忽听莫天歌道:“年轻人你过来。” 杨真望着半人高的祭坛指了指自己无声的问却见莫天歌神色奇异地点了点头。 莫天歌见杨真走到距离祭坛两步之地停了下来若有所指地问道:“你可是当代圣宗护法?” 杨真一怔旋即摇了摇头心付自己虽然跟王母峰有点交情但跟什么护法拉不上关系罢? 莫天歌一讶又微笑道:“你可是不方便吐露?不妨告诉你莫某生前曾是圣宗上一代护法。” 杨真眉头微皱更觉茫然不由道:“我认识圣宗的姬仙子可我是昆仑道宗门下。” “姬仙子?”莫天歌恍然失笑神色悠远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后道:“莫某当年也是道宗门下老夫一问你体内有圣宗上古密宝一一乾坤印对也不对?” 杨真顿时来了兴趣大奇:“你怎么知道?” 莫天歌笑而不答反问道:“乾坤印有五诀你如今掌握了几诀?” 杨真嘿嘿一笑脱口而出道:“封字诀。”刚说罢又难为情地挠头仙笑道:“我修为太差了。” 莫天歌正色道:“不乾坤印神而明之只求心的领悟与法力高低无关……对了你怎会被流放至此?” 杨真挠挠头道:“他们说我勾结妖族……”他无法说下去。 莫天歌凝神看了他片刻一脸怪诞笑容道:“天意让你来到此处你我命运何其相似……” “啊一一”萧月儿突然尖叫了一声打断了莫天歌的话。 原来祭坛黑玉圆台上不知何时浮起一层灰色焰火自井心燃烧了开来缓缓向上升腾着。 莫天歌飘浮着转了一圈看着呈燎原之势升腾的冥火脸色似悲似喜欲哭又笑陡然急剧挣扎变幻最后目光缓缓落回杨真身上。 “莫郎莫郎你怎么了……”白纤情如梦方醒急呼道。 “哈哈哈哈哈……”莫天歌蓦然仰天长笑起来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洞府中久久不绝。他的笑声中似有无限欢欣无限的喜悦仿佛大彻大悟一般获得了彻底的解脱。 在透明无息的冥火飞窜到莫天歌脚下令他身形渐形模糊起来之时他陡然双目神光电射盯死在杨真身上. “前世今生如大梦一场是非因缘一世轮回这才是千年轮回阵的真相么?莫天歌不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该消失了……” 杨真看着突然放浪形骸、大失其态的莫天歌心中隐隐觉得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年轻人你过来再过来一些。”莫天歌突然敛尽笑容神色无比庄严地叫住杨真见他走了一步却畏足不前摇头肃然道:“不要怕有乾坤印护体这冥火奈何不了你。” 杨真提聚法力走到了祭坛边缘冥火就在他脚下两步开外不知为何猛然间升腾的更高了。没有分毫热力只有一种深深的心灵畏惧感压抑着他。 “你再上前一步。”莫天歌近乎命令道. 莫天歌低沉的嗓音落在杨真耳中仿佛有一种信服的魔力令他不由自主再上前一步。 轰!祭坛上的冥火仿佛活了过来时腾高三尺几乎快淹没了莫天歌半个身躯。 眼前古怪的场面令白纤情和萧月儿都快窒息了只能呆呆地看着。 杨真仿佛明白了什么试探着踏前小半步现祭坛的冥火应势再度升腾祭坛的第一层阶梯就在眼下在那透明的火焰中扭曲变形。 “年轻人若是你踏不出这一步你将错失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莫天歌无比威严地教训着杨真对燃烧到胸腹的冥火毫不在意。 杨真心剧烈的跳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他相信莫天歌不会骗他尽管白纤情早前的惨状犹在眼前。不过最重要的是眼前可燃烧灵魂的冥火出奇地给他一种勃勃生机一种吸引着他的生机。 “师弟!”萧月儿突然叫道。 杨真回冲萧月儿安慰一笑却见白纤情一脸迷惘地看着他又看看莫天歌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迷惑万分连莫天歌危急状况也抛之脑后。 顶多就是给冥火烤个半熟杨真抱着这样的念头闪电一步踏了上去随时准备后退的身形蓦然窒了窒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令他不克自持继续踏了上去。冥火流淌在他周身无所定形也无所窒碍仿佛与他一体一般. 伴随着杨真一步一步登上祭坛九层阶莫天歌在祭井半空微笑着看着他等候游子归来一般。 而此刻杨真已是魂飞冥冥只觉眼前光景支离破碎一片没有冥火的烧灼也没有半点声息。他俯脚下是虚无一片仰头天空也看不真切前方天地越来越黑暗死寂整个人仿佛踏在最深沉的梦境中一般如同陷身泥潭一般让人不可自拔。 杨真的后天阴神悄然退却先天阳神自行主位这时候的他是杨真也不再是杨真. 突然前方一个梦境般不真实的声音呼唤而来。 “来找回你失落的东西。” “失落我没有失落东西。”杨真本能的拒绝。 那个声音依旧重复着上一句杨真也固执的回答着同样一句两人都在坚持着。 那个声音沉寂片刻后莫可奈何道:“那是乾坤印主人的使命你应该拥有的东西你不要拒绝。” 杨真顽固地问:“使命我为什么要有使命?” “为什么要有使命?”那个声音反复念读着最后归于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落寞自语道:“是啊我那一世不就是背负了太多太多自己不愿背负的一切?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由苍天来选择吧。”那个声音坚定道。 杨真意识迷失前终看清了披着一身神圣光辉的莫天歌高高驾临他的眼前伸出了一只手掌缓缓朝他送来. 天地陡然陷入了一个庞大的黑色旋涡中杨真的意识随之堕入了无限深处。 而此时萧月儿和白纤情在祭坛外眼前陡然一暗整个洞府光阴迷离再看不真切。 紧接着二女看到了一个黑暗的巨大轮盘渐渐从祭坛升起无数黑色符咒如活物一般流转其上。 一阵如歌如泣的低沉声音流逝在天地中仿佛要将一切化作虚无一般。 浑浑噩噩中杨真神智悄然重回人世走出了那无尽的黑暗和花清睁开沉重的眼睛仿佛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一个灰色而明净的梦。 他身在祭坛高处冰凉的黑色圆台上挺身盘膝而坐若佛陀一般持重。 而下方一小明艳少女也在打坐她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白狐人在酣睡白狐的小眼却泛着幽幽红光盯着祭坛上。 “月儿小白你们……”杨真自然而然地打破了静寂。 天地瞬间仿佛为这一声恢复了生机娇憨的少女惊呼一声跳了起来白狐也闪出了她的怀抱一人一狐同时冲向了杨真。 “师弟你没事吧让师姐看看……你可是这么坐了一天一夜呢我好担心的……那个鬼影也没了。^ 杨真心中说不出的平静微笑地任由萧月儿对他上摸下探嘴里嘟囔个不停心中暖洋洋的温馨一片。 萧月儿突然停了下来两眼亮道:“嘻嘻师弟你有没有修为大进的感觉啊?那个莫前辈是不是传了你无上法力?” 杨真一怔哑然失笑道:“没有还是老样子不过是睡了一小觉没什么不一样。” 萧月儿皱了皱犹自不信地打量着他道:“看你气色不错跟以往感觉大不一样怎么会没变化?” 杨真笑了笑不作解释目光落到一旁安然蹲坐的白狐身上好奇道:“你是小白还是白……前辈?” 见杨真确实无恙萧月儿开心地笑道:“小白是她白前辈也是她咯咯。” 杨真却觉得白狐有些异常也不去多想起身站了起来。 “啪!”一个沉重的物什落在了地上。 杨真暗叫奇怪低身将其拾了起来入手异常的沉重是一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黑色圆盘不过碟盘大小中间有个不大的圆状穿孔冷冰冰的跟块寻常生铁块一般。 “这是什么?”萧月儿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又还给了杨真。 杨真这时才现脚下该是祭井的地方已经平滑如新同时整个祭坛已经失去了所有符阵的痕迹仿佛一个寻常圆坛一般。 “糟了爹要现我偷跑出去定要重重责罚我了。”萧月儿一拍脑袋懊恼万分道。 “你是偷跑出来的?”杨真讶然。 “是啊是啊爹说过峰会前必须跟师兄们一起练功不得怠慢否则家法处置连上你这儿都不成呢。”萧月儿忿忿地数落着玉霄峰之主。 “那你赶紧回去就推托我留下你好了师父要怪就怪我罢。”杨真神思瞬间掠过了玉霄峰的点点滴滴心中浮上一层淡淡的怅然。 “恩?”萧月儿踮起脚尖奇怪地打量了杨真一眼不解道:“你真的是我的小师弟吗?说话怪怪的你以前可是最怕我爹跟我娘的。” 杨真没好气道:“别胡思乱想回去告诉师父我会好好用功的师姐你也要努力跟大师兄他们在峰会上一起大放光芒才是。” “那我真走了?”萧月儿有些不舍她目光转向地上的白狐突然道:“我把小白留下陪你好了……白姐姐你呢?”她最后一句却是对白纤情讲的。 白狐用行动回答了萧月儿一个闪身就纵落到了杨真肩上闭目安恬起来。 萧月儿不满地伸手刮了刮白狐的鼻子转身旋风一般的掠向了洞府唯一的出口最后还不忘冲杨真挥挥手。 杨真再环顾洞府一周想要寻找些什么最终目光落在肩头的白狐身上。 “杨小弟你在找什么?”白纤情柔腻的嗓音传来。 杨小弟杨真口中默念了一遍觉得有些古怪不由道:“他不在了你不难过吗?” 白纤情沉默了久久不言。 “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杨真慌忙道歉。 “离开罢再也不要回来。”白纤情幽幽地说一句。 杨真没有多话想了想随手收起那铁盘径直穿越石阵再回头看了一眼一头钻进了下方漆黑的通道. 再回到当初开辟的洞门前他再度祭起了天诛这次他驾驭起来现轻松多了剑诀挥舞一块块大石落下烟尘滚滚隆隆声中将洞府彻底堵死。 莫前辈的一切就让他消失在这里罢。杨真对自己默念道。 第九章进退 万丈云霄之上双子峰峭拔出云。 在顶峰云端一个青年人懒洋洋的横卧在一块突起的冰岩上一缕缕云烟在他身外飘逝而过下方正是那深不见底的云渊。 那青年人身畔还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乖巧的伏伴着。 只听那青年人道:“三百三十七个日夜了……尽头还远啊。” 白狐甩了甩几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表示响应。 那青年人正是杨真在面壁大半年后除了没有飞出山外整座山峰都让他摸透了。在云峰之颠山腹风雷阵势影响力已经微薄不计故而这里是杨真最爱来的地方每日一早照例登上顶峰看日出正是百无聊赖的消遣 随着峰会的临近玉霄峰的功课越来越紧萧月儿一月也难得偷空来上一回他除了打坐练功只能自己寻找解闷的方式。 杨真翻了个身歪头瞅着白狐:“我说白姐姐你怎么不肯变回原身呢这里只有我一人没人看见的。” 白狐呜呜叫了一声伸长身子探爪挠了挠杨真的脖子表示不满很快又缩了回去趴在冰面上回瞪着他。 狐妖白纤情平素很少活动只是蛰伏在白狐体内。杨真闷的时候就主动找这唯一的对象说话大多时候只能得个不理不睬甚是没趣。 “杨小弟有人来了。” 就在杨真以为白纤情今天又不会说话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果然杨真回头一瞥东北面一团红光飞遁而来在云霞中若隐若现直逼双子峰而来。 在来人赶来前杨真忍不住趁机问上一句:“白姐姐你为何要留在昆仑山这里还有你值得留恋的吗?” 说话间那道遁光已经近了逼人的气势杨真几里外就能感觉得到这时白纤情石破天惊地俏皮道:“小鬼你这是要赶奴家走吗?” 杨真一讶不及回话但见那团火云已奔至山腰正盘旋在云海上没头苍蝇似的兜转快寻到了山顶他眉头皱了起来。 他手指掠唇吹了个口哨正在山里吸收大地精华的天诛顿时破山而出幻作一道金色弯月悬在身前以防万一他抱起小白飞身坐上了足有丈余径的弯月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而从容。 一股炽热狂飙转眼就从山下卷了上来凝定在杨真十丈开外但那灼热汹涌的气息却令他身下的一片冰岩融化作气雾散去。 杨真心内大是警惕却觉得这个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不敢造次正待喝问却见那团火云缓缓散开露出一头雄赳赳的火麒麟麒麟上还骑了一人。那人一身褐袍赤黄短乱糟糟一团白暂清瘦的脸上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怠笑. 来人不正是丹阳宗沉睡了大半年的乐天是谁? “你小子终于醒了。” “是啊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你小子给妖怪活活吞了醒来却听说你给法宗那帮混帐逼到双子峰面壁思过 两人的声音都很平淡但仔细听来却有一股掩藏不住的激动和欣悦。 时隔一年两人都成熟了许多也变了许多。 “这头麒麟还真给你收服了有你小子的!”杨真目光落到那头吞云吐雾的麒麟身上。 “那是自然我乐天是谁啊天王老子都不怕还怕一头畜生不成?”乐天话音未落身下麒麟低咆了一声一阵大为不满的骚动险些将他摔了出去。 杨真看得一阵开怀大笑心道这家伙还是这般皮厚。 “嘿这东西总要跟我闹点脾气不过没了肉身它还有何可怕?要不是当初我淬不及防这头东西那有机会可趁。”乐天好不容易坐稳又犯起了大言不惭的老毛病。 “是吗我可是听说你师父借了师祖的旱天镜听说这宝贝神奇无数其中一个就是能驱魔辟邪还神归阳嘿嘿。”杨真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乐天摸摸鼻子左顾右瞧讪笑道:“你都知道啦这回死里逃生大梦一杨啊。” 杨真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点头道:“你小子看起来修为大进我是望尘莫及了。” 乐天点点头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正好赶上了峰会。” 杨真给了他一个算你狗运的眼神旋即想起自己的处境不胜唏嘘道:“你小子倒好我可是落难了。” 乐天忽然醒觉道:“哎我说杨小子你以前在我面前老是师兄长师兄短的一觉醒来你就小子长小子短的叫嘿嘿不把师兄放眼里了?” 杨真一怔心中转着念头口上却笑着挑衅道:“要做我师兄打得我过才算数在这里大半年我都快霉了。”说着他抱起白狐御天诛而起。 乐天盯着杨真左瞧右瞧一边连连点头最后煞有其事道:“你小子是不同了不过这样的你我才喜欢够种!不过……” 他话锋一转有恃无恐道:“师兄我现在可是连楚胜衣都未必放在眼里光我的小牛牛就够你喝一壶了骤是你小子法门古怪撑死不过金丹大成修为别说我没提醒你。” “小牛牛?”杨真目光移到那头威风凛凛的火麒麟身上心中一阵好笑不由道:“乐小子你太没品味了我都为你的麒麟抱屈。” “小牛牛那小子敢看不起你给我上!^乐天自信满满地飘身而起。 杨真笑了笑对怀里的白狐道:“白姐姐那头麒麟你知道的比我多你打得过它么?” “小鬼你把奴家当什么了兽族怎能跟我狐族相比哼!”白纤情这回很快有了反应直接传音到杨真耳朵里显是芳心恼怒。 “是我错了白姐姐莫怪。”杨真坦诚认错道。 白纤情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心了!”这时乐天喝声传来。 杨真见那麒麟扭扭捏捏不肯上前心中奇怪乐天口里连叫了两个短促的音节那麒麟才不怎么情愿的飞扑而上。 面对张牙舞爪火焰缭绕的麒麟兽杨真心中有底念动中天诛飞旋而出雷鸣声中回旋着斩向麒麟的独角鹿. 麒麟有些惊惶地扬起两足腾飞而起企图避开却给灵动如蛇的天诛闪电斩在了腹部顿时麒麟痛嗷一声横飞了出去,焰火若红莲一般散逸飞射. 麒麟受那重重一击如惊弓之鸟竟避而不战在乐天的怒骂声中远远驾云逃了开去。 杨真只好将天诛收了回来想了想顿明道:“乐小子这家伙怕我的天诛哈哈……” 乐天飞出去老远好不容易才将驱赶了回来重新骑御在上面一脸愤然地冲杨真道:“真是邪门了这头家伙难道中看不中用?” 杨真摇头道:“怕是不能怪它若是我自己对付它只怕未必能抵挡可我这天诛乃天魄神兵内有强横妖族所炼天魄乃是灵体天敌你那麒麟自然不战自溃了。” “天魄神兵?什么玩意儿……吃我一剑再说!”乐天说着就要祭起斩阳仙剑。 杨真正要回应身后云海中传来一阵剑啸声回头一看两道剑光并驾驰来转眼就临近双子峰。 乐天见状只好收兵念咒一挥手红光一闪传大头就给收取不见飞落到了杨真一旁冰光闪闪的灰岩上两人并肩而站。 他们身后尖耸的角峰在朝阳下片片冰棱闪烁着七彩虹光艳丽非常。 两人巨大的动静招引了来人的注意直接追云端高处而来顷刻就到了眼下。 两柄寒气凛然的玉白飞剑悬停在山外一双绝色丽人并肩而来。杨真当先看到的正是萧清儿那张久违的脸山风吹拂下红扑扑的显得分外娇艳。此时刚从王母峰出山的萧清儿突见杨真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一时欲语还休。 “哇你这死猴子居然醒过来了真是人贱命硬啊。”萧月儿不无尖酸道。 “月儿仙子也出落得更美丽动人了乐某也觉得凡心大动呢。”乐天抱臂在胸斗嘴他怎会落得了下风?尤其在这死对头面前。 “动你个大头鬼姑奶奶看到你就恶心死了。”萧月儿撇过头一脸不屑。 乐天朝天翻了个白眼正要反击一阵隆隆声从双子峰山腰绝壁传来四人同时向下眺望。绕着两峰半山绝崖乌云如潮黑压压一片电光明灭风雨雷电齐施如魔域一般。 “糟了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杨真一拍脑袋叫苦道.平素他摸清了断魂崖风雷阵的脾气日出半个时辰后就会变天他此时回去已经晚了若硬闯给那雷公来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师弟你就在下面那风雷阵中面壁?”萧清儿开口了目光中含着怜惜。 杨真怔了一刹那很快地笑了笑道:“是啊我是偷偷爬到山上来放风的.” 听到这里.萧清儿与萧月儿对望一眼萧月儿邀功似的兴奋道:“师弟姐姐跟王母峰姬仙子要了一道手信请求掌律堂赦免你今日一大早我们姐妹俩就赶去太昊峰了.送完了信就赶你这来了.” 杨真出乎两女意料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点头笑了笑挥手指引两女收剑落下这仅可几人立足的冰岩上。 “怎么你不相信的样子?”萧月儿刚落足就抢过杨真怀里的白狐边亲热边歪头对杨真表示不满。 杨真苦涩一笑:“上回你也说了当今掌律真人铁面无私且各宗不得干涉掌律堂内务圣宗出面只怕也不会有结果。三年是长了些但我还坚持得下去。” 萧月儿噘嘴不满道:“这回可不一样姬仙子可是圣宗之尊身分尊崇虽然她平常不管昆仑俗务但她说话就是祖师爷爷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萧清儿一双温润的眸子打量着神貌焕然一新的杨真也道:“峰会三天后举行我们玉霄峰人脉单薄少了师弟一个可就少了一份力量。” 乐天从旁狠狠挥了一挥拳头插口道:“实在不行我回去请师父以丹阳宗的名义向掌律堂施加压力杨师弟这等莫须有的罪名也只有掌礼堂的老家伙才能搞的出来。” 萧月儿白了杨真另一侧的乐天一眼冷嘲道:“若是圣宗不行你丹阳宗提也不必提了。” “我丹阳宗怎么了?”这话顿时惹恼了一向脾气甚好的乐天横眉冷目顶向了萧月儿:“昆仑开派至今我丹阳宗人丁虽不多可是代代人杰辈出你去数数昆仑宗里的牌位我丹阳宗有多少。” “好了好了乐师兄小妹她是无心的你切莫跟她一般见识。”萧清儿赶紧挡在妹妹身前打个圆杨。 萧月儿一把将白狐放回杨真怀里手指乐天道:“不服吗不服跟姑奶奶打一杨。” 本打算坐观烽火的杨真一见不好正准备作和事佬却见乐天嗖一声飞了出去负手虚空向萧月儿勾动 萧月儿哪经得挑衅怒哼一声祭剑也追了出去。 余下杨真和萧清儿面面相觑。 “火猴子看剑!”在萧月儿的剑指下灵犀化作一道白光破空划过一条弧线自天空射向飞得老远的乐天. 乐天御起一柄艳红的飞剑追风而上灵犀半空抖了一抖弧光幻影闪开了萧月儿破空狙击的斩阳剑。 接着两道拖着粗短尾的剑光在半空交叉回旋自天外飞击而下角度无比玄异直射乐天本体。 “这好像是……”杨真睁大了眼睛。 “九曜飞仙诀。”萧清儿柔声答道。 “蓬!”两道无比灵动的慧光轰击在了一起白华绽开如莲。原来乐天斩阳剑扑空不及回防的刹那间他硬生生突然下沉了半丈。 缓上一会儿斩阳剑赶了回来落入乐天手中冲天扫出一道红色火龙将剑诀自毁的灵犀扫了出去。 这一击足让山巅观战的两人惊了身冷汗还好乐天应变及时否则那一击落实只怕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怎样不好受吧。”尽管受挫萧月儿第一回合还是占了上风大是得意一番。 “这可不是道宗的剑诀不过你没听过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乐天一眼看出了萧月儿所使非是寻常剑诀否则绝不会如此措手不及。 两人长空对峙须又双双祭剑飞扑向对方。 萧月儿的剑光神出鬼没常有惊人变化而乐天法力深厚火性法力声势十足在他有了防备后一道道剑幕组成铺天火网远远将灵犀拒之门户外。 两人绕着峰峦追逐个不休看得杨真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接索性都坐了下来笑看对局。 “想不到九飞仙诀如此神妙定是很难学吧。”杨真看了一旁的萧清儿一眼。 “爹最早传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妹妹也是上次回山才学的师弟面壁期未满爹也不便传授予你……”萧清儿话未尽吐冰雪聪明的她自然体会得到杨真此时此刻的心情。 “师姐你去了王母峰不知又学了圣宗何等玄妙道法?”杨真转过了话题。 “圣宗道法博大精深与道宗截然不同师姐不过是领略了一番基本心法尚在奠基阶段。”说着她摆弄了一下手腕上一双墨绿色手镯如玉皓腕配上清幽玉环正是相得益彰。 杨真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于是道:“这是姬仙子传你的法宝吗?” 萧清儿掩回翠袖笑着道:“翠玉双环师父赐予我的。” 杨真点了点头突然道:“如此说来师姐算是圣宗门下了。” 萧清儿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黯了一黯又道:“日后师姐很难得在你身边了仍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可不要再冲动了。” “师姐你……”杨真愕然张大了嘴看着萧清儿。 这时交战中的局面已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原来乐天在逐渐把握萧月儿并不纯熟的剑诀后放开了手脚且他法力远甚萧月儿局面陡转。 “不打了平手如何?”乐天再一次挫退萧月儿后主动求和收回了飞剑。 “输就是输谁要你让我。老天太不公平了一定你是师父给了你什么极品灵丹让你功力大涨哼。”萧月儿给自己找个理由也收回了灵犀。 两人一前一后飞落回来众人重新落坐崖上。 萧清儿赞赏道:“想不到乐师兄已突破至元婴期这回丹阳宗恐怕就要看乐天师兄了。” 乐天坦然受之冲萧月儿挤了挤眼萧月儿登时大恨这才晓得这小子远未尽全力。 知道乐天底细的杨真意味深长道:“何止我看乐师兄问鼎峰会第一也未然可知呢。” 这话一出不仅萧月儿嗤之以鼻连萧清儿也有些惊异。 “有人来了。”乐天突然道。 一道白色遁光转眼穿破层云掠至双子峰山外转了一圈直奔其中一脉顶峰而来. “守山的来了。”杨真低说了一声随即高声招呼道:“玄道师兄今日来晚了呵呵。” 来人敛尽遁光露出了真容是一位面容瘦长皮肤微黑修眉朗目高高挺挺的年轻道人。此人一局气度恰然冲和恬淡貌含性真让人一见顿生好感。 “诸位同门当知此地禁令还请离去。”玄道向诸人微微一礼不抑不扬。 “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外峰紫轩真人门下大弟子玄道丹阳宗乐天有礼了。”乐天斜翘二郎腿拱手随意道 玄道还了一礼目光转向萧清儿两女身上微微含笑道:“玉霄峰两位仙子久仰了。^ 萧清儿拉起妹妹起身还了一礼歉然道:“玄道师兄久仰大名以前总听伯师兄对你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不等玄道说话萧月儿皱眉不客气道:“行啦行啦我早见过你了道貌岸然之辈……一来就赶我们走 被萧月儿直斥玄道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杨真语重心长道:“杨真师弟这是你第一百二十七次违律了我等同宗倒是无妨若是给法宗同门看到只怕落了口实你这面壁之期不减反增玄道倒是有愧萧师叔的嘱托 “行了别罗嗦了我们难得相聚谁敢来捣乱我萧月儿第一个不放过他法宗的要敢来也照样。”萧月儿不耐烦道她最是讨厌这等死心眼的修真之人。 “月儿不得无礼!”萧清儿低叱了妹妹一声再向玄道一礼道:“我们姐妹稍候就离开请师兄包涵。” “行了这几日各峰都忙着加紧练功谁有空上这儿溜达何况现下我没法儿回呢看!”说着杨真扬手打出一道剑气扫在几丈开外的角峰上顿时击塌了一大块冰岩隆隆声中滚落下了子峰内壁。 半晌笼罩双峰绝壁的黑云上炸起几道强光电蛇雷鸣震天刚滚落的冰石瞬间粉身碎骨了。 玄道苦笑只得告辞起剑直落云海不知钻到了双子峰何处去了。 待人去无踪萧清儿这才道:“这个玄道师兄可不简单呢他可是我们这一辈里为数不多取得宗门嫡传道号的弟子。” 萧月儿扁了扁嘴道:“那群老古板不知要过多少道鉴审才肯赐下道号呢本仙子不稀罕就是了谁想去做一个古板的老虔婆?” “难不成月儿仙子有心上人了?”乐天凑头过来怪笑道。 “有你个头……”本欲大雌威的萧月儿一想自己打不过人索性扭头听若未闻。 杨真难得见萧月儿吃瘪不由跟萧清儿会心一笑。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山找师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帮到杨小子有空再来看你。”乐天说罢目光扫过杨真和萧清儿两人再冲杨真眨了眨眼古怪一笑腾云而起召出火麒麟小牛牛在萧清儿姐妹目瞪口呆中驾着红云远去。 良久萧清儿惊叹道:“难怪师弟说他有问鼎之能呢.” 萧月儿呆了片刻跺足恨恨道:“气死人了这小子运气这么好竟还收了头麒麟当坐骑只怕全昆仑都没人有他这么嚣张了.” “祸福相依啊.”杨真若有所感道. 第十章盛会 三人重新坐回冰岩上当空艳红寒风凛例云峰孤傲。 杨真坐在两女中间一起眺望着美不胜收的云海天地静悄悄的只有朔风与冰峰的摩声一时谁也不想说话. 白狐趴在杨真悬在冰崖下的膝盖上萧月儿一手抚摸着她另一边的萧清儿不时看看两人一狐嘴角绽出满足的笑容。 两女的如瀑秀在风拂下肆意飞扬不时撒在杨真身上、脸上两张无暇玉容在朝阳下光洁清丽异常顾盼间各具娇妍让身居两人间的杨真饱尽艳福。 三人不时交换一个无声的默契眼神一股无比温馨宁静的气氛在三人间弥漫。 眼下最感满足的无疑是杨真他毕生以来从未如此平静一刻他以前也在练功之余跟两个师姐在一起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融洽无间。 突然他有了一个冲动对两位师姐道:“不知道很多年后我们可还有这样坐在一起的光景?” 杨真的话打破了平静两女齐齐白了他一眼连白狐也回头冲他不满地叫了一声。 萧月儿伸手轻轻拧着杨真耳朵颇为玩味道:“师弟啊你脑门里不会转什么歪念头罢?” 杨真轻偏了一下头就摆脱了萧月儿的柔荑向往道:“是啊我是转着个念头希望有一天可以陪着两位师姐到天的尽头海的尽头走遍大千世界。” 他话里意犹未尽的意味两女或多或少都听了出来。 萧月儿眸子转动盯着杨真一眨不眨的古怪笑道:“师弟只怕是想陪伴某人到天涯海角罢嘻嘻姐你说是不是啊?”她后一句却探头冲着另一边的萧清儿。 一直竖着耳朵的萧清儿脸悄然一红若无其事道:“清儿倒很向往那样的逍遥日子只是妖魔将起修真界不再平静正是我辈中人大展身手之时我们都要好生修行才不负此生。” “扫兴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这可不像你呀。”萧月儿登时一脸无趣朝天直翻白眼。 “月儿难道你忘了在地窟封印里那些可怕的妖魔了吗?如果妖魔席卷九州岛那是何等的可怕?”萧清儿似是回想起了那些狰狞的妖族脸色有些白。 “旧什么?天塌下来有昆仑派众多师祖师伯师叔顶着有爹娘顶着再多妖魔也不够看。”萧月儿脸色也白了白嘴上仍旧满不在乎。 “师父说过我们修真之人虽是脱世外俯视众生但不能忘本历经世俗洗练才能获得矢志不移的向道决心才有可能突破万难得悟大道。”萧清儿目含虔诚细细柔声道。 “不行了我说不过你去圣宗待大半年就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萧月儿一边摆手一边自捧着脸不欲争辩忽然她从指逢里看到杨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不满道:“小师弟你怎么不说话?” “我?”杨真抱起白狐漫不经心道:“师弟我待罪之身在昆仑派里微末的紧那些微言大义我不懂也不想去懂。” “师弟。”萧清儿嗔叫一声。 “师弟你放心这次峰会爹悄悄替你报名了他说就算你面壁待罪他也要争取让你参加峰会。”萧月儿安慰道。 “有罪如何无罪又如何还不是人一句话罢了?”杨真突然站了起来挺直身躯眺望着着天际将白狐惊落了一旁。 萧清儿两姐妹也跟着站了起来大是惊诧地看着他。 “师弟我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是……”萧清儿想劝慰杨真却只能叹息一声。 “我哪里无辜了?”杨真转头直视她“一歧他确实是半个狐妖族人他也确实是背叛了昆仑派。而我杨真一个道宗弟子勾结叛徒伙同妖皇大闹昆仑仙府还伤了数以百计的同门这等罪名面壁三年还是姬仙子面子够大若非她我只怕与五百年前莫天歌前辈一般下场了。”” “师弟……”两女齐齐叫住了他。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妹妹从没认为你背叛昆仑娘也不怪你爹更不用说你这又是何苦?”萧清儿苦心劝道。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对两女道:“你们都回山去罢我一个人静静。” 萧月儿气不打从一处来一把抓住他大声喊道:“杨真你听着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萧月儿还是跟你站在一起。” 萧清儿默默地看着杨真道:“我跟妹妹今天来也是爹特意吩咐的爹还吩咐我将《九曜飞仙诀》的口诀传授给你大家都没忘了你大师兄还说他会抽空来看你。” 杨真此时的心却陷入了挣扎之中自当日洞府经历后他不知何时起总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总是冷漠地旁观着周遭一切天打雷不动花佛铁石心肠一般;而另一个却是真实的自己有着喜怒哀乐恩怨分明. 两种极端心境一内一外主宰着他的神智练功休息冥想无所不在地萦绕着他令他难受了好长一阵才习惯下来。 这样奇异的背离心境渐渐影响到了他的所言所行起初还能克制到后来现那凭空而来的自我在修炼中总是能奇迹般提升心灵境界那种无人无我万物为宰狗的心态令他沉迷难以自拔。 以妖皇附身期间所体会的融合这样的升华心境令他一日一变。所改变的最明显的就是他心中胸怀放开了许多胸腔隐隐有一种百无禁忌至乎海阔天空的感觉以致连萧月儿每来一回都说快不认识他了。 面壁一年中他法力修为并没有太大提升但他却觉得道功境界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闲余无聊之时据他以往所见识昆仑派道籍经典他把那不受控制的心灵意识比作玄门至高境界的道识对应的自然是本识天地万物在心海中一一呈现无有虚妄是为神识对他古怪的境况来说神识就是道识与本识合一. 看着面有痛苦之色的杨真两姐妹错以为他心有所动不克自持只好默默陪伴着他不再说话。 寒冬初至十年一度的昆仑峰会将如期举行对昆仑派各宗各脉年轻一辈的后进门人弟子来说正是天大的盛事. 这一天也是昆仑派祖师玉鼎真人开派之日想当初上古玄宗分裂九州岛大乱未定在百般艰难之中玉鼎真人毅然广邀志同之士在昆仑山以**力大神通辟下仙府诸峰甚有八方散修归附一时百宗道门齐聚好不热闹. 阳岐山封印之役为人妖两族跨越百年的神战终点落幕之后为促进各宗各脉相互切磋共进自开派三百年起就选定了开派立道之日为昆仑七十二峰斗法大会最后历经千余年演变最后成为各宗年轻弟子十年斗法之约. 届峰会至今有近两千余年历史其间除不可抗拒之故中断外合共举行了二百五十余届。 这届不同以往昆仑派广邀九州岛各道前来观礼正逢阳岐山惊变一年各道都欲趁机前来一探这道门圣地风声究竟以作后观。 来者大多是各派师长携带的精英弟子他们久闻昆仑峰会大名却无缘一窥真貌私下里都欲与这享誉千年的道门圣地暗暗比个高低怀着这样的心情而来昆仑仙府一时热闹非凡正是百年难得一遇。 昆仑派三千年分分合合如今以人脉为论以道法两宗为甚丹阳宗、剑池宗算上人脉稀少的圣宗合共五宗;各宗枝叶却是不胜枚举散布七十二仙峰上下门人弟子三千有余。 大会事关各宗仙枝颜面若有失手丢了自己脸面是小累及宗门大会排位和声誉才是罪大莫赎。故此各宗各脉挑选露面的弟子总是总是千挑万选横比纵看方才定夺甚至在门下众多的支脉在峰会开幕前就要预先进行一场内部选拔斗法以选出精英出战。 典籍所载几乎昆仑派历代掌门和飞升天界的先贤都曾在峰会上崭露头角自此龙腾九州岛为修真界所瞩目。 故而峰会所承载的蕴义不仅是各脉切磋和交流也是为年轻门人一举成名的大好良机等凡各宗佼佼者都对大会第一虎视眈眈大会头几名往往奖励丰厚若是得一件上品神兵更是天大的机缘。 在万众翘期待中紧迫和兴奋的心绪挤压下仙府的气氛渐渐浓烈起来。 这日天刚破晓昆仑仙府就忙碌了起来。各支仙峰的弟子纷纷成群结伴在师长的带领下踏云御剑直奔昆仑主府而来还有一些修为不足的弟子则由同门师兄弟提携长空。 一时太旱峰外红绿紫白剑光飞腾清音绕宛若漫天虹彩一般绚烂一片。 朝阳刚铺上云海太旱峰斗法场地齐天广场云坪之上此时已是人群涌涌三五一群会聚成堆热闹非凡. 在两峰斗法会场沸腾起来之际本该门庭冷落的太昊峰金府玄德殿前却有一群人焦急徘徊等候着消息. 此刻玄德殿前漆黑的大门紧闭在术法的护持下.内里的声息分毫传不到外间玉霄峰一行眼看大会即将开始显得分外焦灼站立不安. 久候的萧月儿不耐烦地扯住楚胜衣道:“姓楚的你师傅是不是变卦了这么久堂里还没个信儿这些该死的老头子!”说着狠狠跺了跺足. 玄德殿前两名掌律守道人闻言齐齐怒瞪了萧月儿一眼一人低叱道:“掌律堂重地不得喧哗!” 萧月儿扭头就冲那中年道人伸长粉舌作了个鬼脸才不理会他。 那两道人相顾一眼无奈摆了摆拂尘目不斜视。 楚胜衣只好向门守道人欠了欠身示意萧月儿姐妹和伯云亭退往大殿前石阶下。 萧清儿拉了一把不情不愿的妹妹责道:“耐心些紫霆师伯当会尽力。” 楚胜衣摇头苦笑:“若非有清儿师妹前日递上了姬仙子的手信只怕掌律堂在峰会前根本不会举行堂议此次只怕希望真的不大除非能请动师祖说话。” 伯云亭却不赞同:“师父已经在峰会上替小师弟报了名当是几分把握才是。” 萧清儿叹息一声望着殿外下方的广场道:“师弟入山时日还短这次峰会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他太委屈了……” 随着一声铜钟声响起玄德殿中门大开十来名掌礼、掌律两堂执事真人神色各异地6续走出。 身形高大的紫霆真人当先步出门外等候的一伙人一拥而上围了上去。 萧月儿一马当先抢在前面道:“紫脸伯伯怎样了快说呀。” 紫霆真人一脸阴沉望着左右沉吟片刻抚须道:“掌律堂讨论结果维持原议纵然圣宗出面也须掌门真人定夺。”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 紫霆真人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严肃的脸上忽然绽出一线笑容道:“不过既有玉霄峰萧师弟丹阳宗的紫干师弟担保且有圣宗在上杨真可以参加此次峰会其它大会后再定。” 一干人等顿时转阴为晴萧月儿更是高兴地蹦了起来欢喜非常。 紫霆真人脸色一肃严厉道:“你等还不快去准备峰会祭祖就要开始丁。” 这时金钟声连绵不断的响彻太昊峰乃至整个昆仑仙府。 十年一度的昆仑峰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太旱峰齐天广场。 在悠扬的金钟声余音缭绕中在广场中心散布的昆仑弟子也渐渐聚集起来各宗最终形成了各自群落齐聚在广场北面的祭坛下。 随着几道冲天紫华消逝在天弯法坛上七位须皆白的长老头顶羽冠身披法袍手持法剑开始施法布阵。 那座方圆五丈的玉白祭坛忽然悠悠飘浮了起来升天而起大团白云浮载在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飞到了天空. 很快天弯中七位长老驾驭的祭坛上风雷声大作彩光如斗牛飞射灵诀不停地从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昊天五府间峰峦低洼之地那矗立在云烟中的蟠龙玉柱渐渐一根根亮起七彩光华冲霄斗射仿佛七十二道擎天光柱一般。接着道道龙柱相互间流光飞射交织成一个古奥的阵法循环。 伴随着凛若实质的云烟从龙柱上弥漫开去连成一片很快整个太旱峰都笼罩在乳汁一般的云霞中只剩下高矗的五行府的五座小小山头和地势高起的齐天广场如孤岛一般凸现而众多昆仑弟子在广场上也踩上了一层白腻的云烟。 话说这七十二根蟠龙玉柱乃昆仑仙府弥天仙阵的法柱之基通过太旱峰接连九地之下与大地灵脉构成了仙法密阵。 由于其近乎永恒贯穿着浩瀚灵力千多年前一位道法高深的昆仑前辈灵光一现下凭借龙柱余力施展了一个传说来自上界的灵境密法在齐天广场周遭以奇门之位设下成云霄斗阵仿佛传说中的九重天霄再现。 自此以后历届峰会都移到了云霄斗阵之中堪称修真界一绝。 天空风雷声渐小祭坛悠悠落了回来。 这时广场四方悬空低处方圆数里内数十座彩虹一般的仙桥在虚空之中绽现连壁之间八座巨大的斗法擂台以奇门阵位分布碧实如玉的斗法场地就在虹桥之下云霞之间。 而齐天广场已经变成八个擂台的中心出入之地整个云霄斗阵已成。在祭坛长老的指挥下所有门人弟子在师长带领下扇形排列肃立在云坪上祭祖仪式正式开始。 而从双子峰赶来的杨真抵达之时正是祭祖的尾声。在太旱峰山外为那壮丽神奇的景象所震惊若非通传的掌律执事为他指引去向只怕就要迷失在云海上。 执事老道交代杨真几句匆匆离去。杨真转悠在场中人群队伍之后企图寻找同门但眼前密密麻麻的几千人纵然诸青白红蓝诸色袍服分明也令他无从找起。 突如其来的解禁令他如囚笼脱困心中振奋之意可想而知一时寻不见人索性不再去找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后方观望起四方起落虚实不明的虹桥。 而前方祭坛上长老那苍老的祷文唱颂声悠然结束祭祖落幕同时祭坛在移山之法下收去无踪与长老们一起退走九州岛各道前来观礼的修真羽士即将登场云霄斗阵。 这时广场北端天际紫色祥云笼伴随着万道金光洒落白云弥漫一座玉彻栏杆的空中云台浮云而现声势直追上界金仙下凡。 以昆仑掌门真人为的三圣齐齐现身左右两翼则是各宗掌座和诸峰害英常年低调不闻世事的剑池宗掌尊紫龙真人和连闭关多年的栖霞峰掌座紫霞师太等人也伴驾随同个个仙袍云履容光焕。 接着数十名紫字辈真人迅即在斗阵中心飞驰忙碌开来一座座观风云台在颠倒五行之术下凭空竖起转眼绕着广场边缘以正北为主排列起几组云端看台虚悬数丈托浮在厚厚白云之上刚好将广场外虚空中的擂台笼罩在视野下这正是为来访同道和昆仑派老和师长观瞻斗法而设。 听有一切都是介乎法术幻象与实质一般的存在神奇至极令人如置身逍遥仙境。 啸声起一道七色云彩在天弯炸开接着一阵清越欢快的仙乐响起众人上空霞光陡然大放数十道遁光缓缓从南方飘来正是来自少旱峰的方向。 “太一门掌门魏元君偕同门下驾临。” “灵霄派三子空桑子、空道子、空空子偕同门下驾临。” 礼堂紫桑真人高亢的嗓音回荡在云霄上光华连闪主席两旁客席云台上八方宾客纷纷就位羽士斯文如云很快就宾客满席。 后就在唱诺快结束前出乎意料的客人到来。 “云顶山天佛寺普济大师偕同门下驾临。” 紫桑真人话音刚落客席上顿时掀起了一阵热潮佛道两门向来甚少往来更谈不上这等场合同聚昆仑派只是出于礼仪对云顶山进行了邀请不想竟真的如约而至连昆仑派掌门都大出意外。 杨真站在人群外望着前方和两侧的羽士云集的云台前后一阵眼花撩乱的变化他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 突然间正出神的杨真给人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一身褚袍的乐天正笑咪咪地看他。 “这回亏法宗那群家伙识相无心在峰会前跟我们斗劲掌律堂私下放了你一马才便宜了你小子呵呵。” 杨真却皱眉道:“我师兄师姐他们呢?” “别管他们去试试能过多少道虹桥。”乐天一把拽住杨真不由分说往擂台外走去。 “过虹桥?” “天这你都不知道?” “……” 在云霄斗阵中除了神乎其神的浮空擂台外最神奇的却是那可以考证道心修为的经天虹桥在七十二根蟠龙柱之间虹桥以九曲星落回转之势构成了一个连环虚空之桥正好高高环顾腾云在八大擂台之上乃最好的观望所在。 历来峰会斗法开始前都有这么一个众所皆知的插曲允许昆仑弟子前去试那虚无中的虹桥不提聚法力不施御风之法要走上那虹桥谁坚持的久谁就是第一。 能安身立足其上就是相当了不起的事迹事实上历代宗门弟子极少有能以凡身立足那虚空虹桥真正的万中无一。毕竟那跟法力修为并无关系纯是先贤设下的一道古怪的道心修养试炼。 话说起初几百年间这道近乎儿戏的试炼并未引起关注。后来有人现内里的巧合一一等凡通过这道虹桥天关的道门弟子在后来天劫来临时多半都能渡难功成飞升天界而去留下不世美名这才引起昆仑派的重视。 渐渐地虹桥试炼几若是通往太虚的龙门之证。 在一些昆仑长辈眼中对这虹桥试炼第一比大会斗法的第一更为看重。 不过通常来说这对大多弟子都是幻想只是抱着好奇去试上一试并不能指望自己就是那罕世难逢的奇才在斗法大会上一露光芒才是他们更现实的期盼。 第1-5章 第一章第一 在远离会场的南面一道虹桥正落在广场边缘凝实的七彩虹光足有丈余宽绚丽异常杨真和乐天相顾一眼乐天沉息片刻探足踏了上去。 “哈哈原来你小子吹大气耳。”杨真见乐天一步落了空穿透虹光踩在下面的法阵所结云坪上不由笑了起来。 “上届峰会虹桥试炼过关的有四人楚胜衣第一天外峰的玄道占了第二乐师兄我刚好在末座。” “第三是谁?”杨真奇道。 “法宗6乾坤。”乐天不屑道。 这一次乐天凝神沉气半晌做足了准备工夫这才踏了上去。他身形沉了一沉终是站住了脚跟接着缓步走了上去直用了好半晌工夫才登上十丈高的虹桥半腰。 当他小心翼翼回头正准备叫杨真试着跟上之时却见这小子正紧跟在他身后几步开外左张右望好不自在。 “你你这就上来了?”乐天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真。 “很容易啊。”杨真皱眉道。 “很容易?”乐天一把抓住杨真的手腕试探他是否运功却觉脉象微妙正是道家至静至宁的龟息状态“你怎么做到的?”他说话间气息不稳脚下软了一软险些掉了下去显是维持得很艰难。 杨真想了想答道:“这虹桥中有股清气只要心神不动融入其中就自然浮步上来了。” 乐天惊愕道:“那是羽灵之气九霄之下最为轻灵的清气也是最难捉摸的灵气。” “呜----”杨真听见叫声低头现小白从他衣襟里钻了出来索性将它送到肩上任它自在。 乐天见状又是一惊虽然他很想把火麒麟招出来但一想不合时宜还是忍了下来。 他们站在高处这时正好听到掌门真人宣告虹桥试炼开始会场中的昆仑弟子纷纷散了开了去不少人都欲一试虹桥登云。 两人继续登高上了这座南面虹桥的最高处下方是一块流淌着云烟的四方碧绿擂台凭空眺望一道道虹桥横贯长空交接起落如梦似幻。 两人再回顾广场却见大批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不时有人从虹桥边缘跌落下去惊呼连绵罕有人成功登上虹桥。 “转着走往北面的虹桥去这回看有几人能上来。”乐天说着带头大步走了开去步向另一端蟠龙柱桥接的虹桥。 顿饭工夫后杨真和乐天已经到了东北角落在北面已经有一伙人高高在上正是万众瞩目下方无数昆仑弟子羡慕不已地望着他们。 “师弟师弟我们在这儿。”萧月儿的声音遥遥传来。 杨真遥望过去萧清儿姐妹俩正在对面最高的那道虹桥上冲他招手一旁还有楚胜衣玄道也在附近还有不少人却是生面孔目光一转还现一人竟是二师兄冷锋他身边还伴着一名白衣女子。 乐天二话不说转向了斜对面的虹桥方向而去杨真冲对面挥了一下手也追着乐天去了。 在北面云台上除了陪伴宾客的一德真人缺席主持大会的掌门真人和圣宗姬仙子伴随着不少登台访客以及云散拱卫着各宗精英门人齐齐望着后方上空的一帘虹桥上皆是大感满意。 紫桑真人指点道:“今届昆仑各宗合共有九人登上虹桥同道门下有三人立足其上我昆仑玄字辈人杰辈出可喜可贺啊。” 紫霆真人一旁却捻须道:“要恭喜的只怕是云忘他门下竟有四人上了虹桥。” 萧云忘却负手摇头道:“只有三人。” 紫霆真人露出了讶异之色这时紫桑真人却脸色一变侧头阴声道:“萧师弟所言三人莫不是不算入那名尚在面壁之期的门下。” 一直在台前的一元真人和挂着面纱的姬香仙子正低声交谈闻言皆注意了起来。 萧云忘不紧不慢道:“小女萧清儿已入圣宗门下自然作不得数至于我小弟子杨真紫桑师兄若有不解之处可问掌律堂。” “不用了杨真是圣宗要求赦免之人。”姬香那仙乐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紫桑真人顿时脸色大变垂下了头再不敢多言。 紫霆真人与萧云忘相视而笑有地位然的圣宗正式出面杨真已算洗净了一身罪责当下闲谈了起来。 杨真两人转到北曲虹桥之时上面竟站坐了十余人当仁不让相互较劲其中一人竟是个年轻和尚让杨真看得呆了一呆。 这时萧月儿已经无心招呼杨真她必须平心静气守静否则难以维持下去。 杨真却是行有余力招呼着熟识的众人当中为的玄道和楚胜衣都大是惊诧杨真的从容须知这是纯以元神心识修养的比拼心力的消耗比法力消耗更难坚守很多人已经面有汗珠身形不稳。 “啊----”杨真刚走近冷锋一个银袍道门弟子惨叫一声堕下了云端虹桥吓了他一大跳偷眼下瞧却见那人连续几个翻滚后一个大鹏展翅平飞落了下去安然无恙这才收回心思跟二师兄打了个招呼。 这时有人道:“是灵霄派的云中子师兄下去了。” 说话的人是楚胜衣而乐天此时已无余力活动索性站定了冷锋一边。 “竟有别派的人?”不知内情的杨真问道。 “杨师弟刚出禁不知不奇这回前来观礼的同道也参与了虹桥试炼杨师弟看来很轻松呢。”楚胜衣依旧气息均匀意态从容。 “有点小窍门依仗楚师兄见笑了。”杨真不再打扰他他一直觉得远处那个和尚很眼熟于是走了过去刚好路过萧清儿姐妹俩身边还冲她们挤了挤眼。 这时意外生了杨真肩上白狐企图跟萧月儿打个招呼爪子刚碰上她就听她惨叫一声落了下去。 “月师姐……”杨真见萧月儿虽然狼狈但却安然落下云坪放下了心回头轻敲了敲小白的脑袋以示惩罚他可以肯定萧月儿回头定会找他算帐。 似乎感觉到了杨真的注视那一身干洁月袍的和尚转过了头面圆丰润修眉大眼鼻直口秀显得灵气十足。他正盘膝在虹幕上一手捏无畏印一手拨着一串黄玉佛珠神色悠然眉梢眼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给人十分聪慧的感觉。 杨真顿时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冲他笑了笑也跟他一般盘膝而坐。 “大师怎么称呼?” “云顶山天佛寺门下灵宝。”和尚施掌微微一礼。 “灵宝……你师父可是普济大师?”杨真转头颤声问道。 “正是道友……”灵宝和尚晶亮的黑眼珠眨了眨不解杨真为何如此激动。 “我是……”杨真刚要出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他现很多事情好像无法解释呢。 这时一声惊呼原来萧清儿也掉落了下去彷佛感染了似的接连又掉下去两个转眼只剩下玄道和楚胜衣以及乐天冷锋还有盘膝在地的杨真两人。 还有……6乾坤杨真这才注意到这个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人看着肩头安恬的白狐一个邪念突然冒了出来。说起来他入昆仑山以来连番灾劫都跟这个家伙有直接关系说是没有恨意那是自欺欺人。 走在虹桥上此时只有杨真还能轻松自如的来回行动连下方云台上的昆仑派长辈都看了出来。 “6师兄你太阳穴怎么有只蚯蚓在跳啊?” 杨真与6乾坤擦身而过忽然停在了他身边低声笑问6乾坤腮帮绷得紧紧的一阵抽搐却是无法回答。 “小白别乱动别……”在杨真的示意下聪明无比的白狐飞扑到了6乾坤的头上一声惨叫传来。 在6乾坤掉下去前白狐飞空折了回来安然自若地落回杨真肩膀上。 一边从头看到尾的乐天直想笑却又不敢笑身子却管不住地抖动乐极生悲的他继6乾坤后又掉落了下去。 杨真伸了个懒腰目光转向二师兄和他身边那名女子不由大为好奇两人看起来挺亲密的样子可他从没听过说这冷冰冰的师兄还有跟谁交好啊? “啊!”突然那名白衣女子支持不住直落了下去。 冷锋二话不说直追那女子飞落了下去且抢先落在那女子落地前护驾不过那女子最终安然落地让杨真倒松了口气心中对冷锋的古怪举动更觉着好奇了。 等了半晌几人或坐或站依旧坚持着杨真索性以卧佛之姿躺在了虹桥上意态悠闲无比。 他刚躺下旁边三人都瞧了过来个个神色十分不解。 何止他们不解云台上观望的萧云忘也是大为不解这小弟子竟有他不曾现的天资? “云忘你这小弟子果然非同凡响啊。”紫霆真人走近萧云忘。 “真儿入道尚浅修为不足本次斗法大会我玉霄峰是没有指望他的倒是你那宝贝徒弟今届我看能压下天外峰那一个。”萧云忘眯眼凝望着云端虹彩。 “未必丹阳峰乐天和法宗6乾坤都大有长进鹿死谁手难说。”紫霆真人摇头道。 “天佛寺那小和尚我看不错。”萧云忘突然道。 “呵呵你那小弟子刚才一手把紫桑脸都气青了。”紫霆真人颔压低了声线。 纵然如此紫桑真人何等修为隔着老远鼻子闷哼了一声紫霆和萧云忘一起轻笑了起来。 试炼开始足有半个时辰了虹桥上只剩下四个人而下方广场上很多人都已经在准备斗法大会第一轮纷纷围在刚揭开的榜上看对决名单。 “楚师弟玄道先行一步。”玄道苦涩一笑扫了邻近的楚胜衣还有躺在地上的杨真一眼飘然飞落而下。 楚胜衣的目光送走玄道转头就落在依旧如故的杨真身上看着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晃悠着的小白狐生平第一次对这同门产生了莫测高深之感。 “灵宝大师你可还能坚持?”杨真的声音突然响起。 “托道友的福灵宝还在。”灵宝和尚的声音有了一丝艰涩。 “那我小睡一觉下面的师伯师叔们应当不会介意吧。”杨真翻了个身双手捧头仰面朝天。 楚胜衣和灵宝和尚闻言都晃了一晃险些直接栽倒了下去。 “虹桥试炼第一名玉霄峰道宗弟子杨真。”台上掌礼堂紫桑真人高声宣告话音刚落广场角落里杨真已经迎来了同门的蜂拥祝贺接下来台上的话谁也没听进去。 萧月儿拉着杨真逢人就夸:“这是我小师弟。”彷佛怕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般。 连玄道和楚胜衣等人特意寻了前来向杨真表示祝贺。 楚胜衣有些纳闷地叫住杨真道:“杨师弟出手就是一鸣惊人不过师兄不明白为何杨师弟自始至终都很轻松看起来再坚持一两个时辰都绰绰有余?” 玄道一旁也颔表示同有此问。 一群人都拿眼瞪着杨真他们也大是好奇为何杨真在虹桥上如此写意如履平地一般令人称奇传言中那也是师门长辈达到虚境后才拥有的能力。 杨真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有些腆笑道:“侥幸得师父传了一门调养心神的法门。” 不少人当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萧云忘本身就是昆仑派一个近乎神话传说的传奇人物传下弟子一些别枝没有的法门也不足为奇当下众人羡慕不已。 楚胜衣和玄道两人若有所思彷佛接受了他的说法唯有萧清儿姐妹俩瞪大了眼只有她们心晓杨真是在空口白话却也不好揭露什么。 众人的话题迅转到了接下来的重头戏----斗法大会。楚胜衣和玄道两人是上届表现出众弟子玄道本是上届第一而楚胜衣成长迅这几年声势大涨更为人看好。 一群人渐渐以众星拱月之势将两人包围起来当然萧清儿姐妹俩享誉昆仑的花容月貌也是一大亮点平日诸脉门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七嘴八舌地谈起稍候开始的斗法大会倒冷落了杨真。 杨真见众多陌生的各脉同门跟两个师姐拼命套着热乎甚至连楚胜衣两人都渐渐沦为配角心中虽多少有些嫉妒却也不是很在意他正准备跟大师兄一起去看看广场边缘照壁上刚放出的榜单看看自己第一个对手是谁。 “杨师弟你的小狐狸可真是顽皮6某可给它害惨了。”6乾坤领着两个同门不知何时也插了过来。 “姓6的姑奶奶还有帐没跟你算你倒有胆找上来。”耳尖的萧月儿立时丢下楚胜衣等人排众而出叉腰指着6乾坤的鼻梁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姑奶奶6乾坤有罪您就饶了小生一回如何?”6乾坤面皮厚得紧一副甘心被萧月儿欺负的模样反倒是他占了理一般气得萧月儿满肚子火气无处泄。 杨真只是冷冷看了6乾坤一眼目光立刻落到了他身后笑意顿生道:“灵宝大师别来无恙。” 原来灵宝也悄然过来想来是欲与一众昆仑道友结识一番。 当即不少人纷纷瞩目过来道门与佛门少有来往很多人都对这和尚异常的感兴趣。 “道友何出此言?”灵宝施掌微笑道目中尽有迷惑之意。 “八年前河阳镇小东山破庙灵宝和尚可还记得?”杨真下虹桥后已经想通了且不说与姬香仙子有过约定凭那故旧的因缘他也想与这天佛寺弟子重新结识一番。 灵宝秀气逼人的脸庞微笑凝固了一半呆了好半晌才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杨真不欲旁人知晓自己的事跟伯云亭等人打个招呼索性拉过灵宝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人并肩望着云坪上来回的人群。 “佛家对死而复生怎么看?”杨真找了个不着边际的话头。 “生乃死之因死乃生之果生死轮回涅盘寂灭我佛所求道兄莫不是对我佛有所心得求证来世?”灵宝一派从容率真只字不提适才之事。 “岂敢岂敢。”杨真哪敢跟他谈经论佛索性直言道:“我姓杨名真当日在河阳镇归来去客栈中我还给和尚你送了碗面条后又引路寻那妖人可还记得?” 灵宝没等杨真话完脸色已惨白一片好半晌才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杨真摇了摇头感慨万千道:“是啊死了可我也不晓得为何又活了过来也许是老天不让我死罢。” 灵宝终归是天佛寺年轻一代佼佼者很快平复了震撼的心情绽开笑容道:“这八年来灵宝时常梦见你最后那一面的可怖惨状时时不能忘怀直到今日才消解了灵宝的心结师父说灵宝此行必有所获看来灵宝已经找到了。” 两人相视而笑灵宝又道:“想不到杨兄竟有天大缘分入了昆仑派可谓否极泰来小僧想把消息尽快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说罢灵宝相约后急急离去。 杨真目光追随灵宝远去在东南面的云台上看到了一位老和尚隐隐在望着他的方向心下顿然舒坦了许多。 “杨小子你第一个对手可不轻松。”行踪飘忽的乐天又钻了出来。 杨真回头道:“管他是谁打不过也得打。” 乐天皱眉道:“师兄可没说笑你第一个对手是紫字辈一个老头子足有三百岁。” “什么?”杨真瞪大了眼“三百岁了还参加峰会?” 乐天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杨真道:“这是一个法宗紫字辈老不休上山三百年还在金丹期徘徊可说是身经百战上届峰会他取得第九名你可不能轻忽大意。” 杨真慎重地点点头他心知自己修剑时日尚短火候和经验都很是欠缺临阵能挥多少实在难讲。 峰会为避免强手过早相争将上届前八列入种子高手直接进入决试其余则事先进行抽签分组每组七至八人取小组第一进入淘汰轮次直到决出最后二十四人算上八名种子高手共三十二人入围决试再抽签进行一一淘汰对决直到最后决胜。合共数百场对决故而大会将一连举行七天。 斗法场地以云霄擂台干、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擂台为阵地每个场地三个组又分甲、乙、丙轮组上阵由清闲的长老亲自监守裁决。 斗法比试不以辈分划分只以修为衡量因此元婴期以下的紫字辈门人一样可以参加斗法这样一来大会就出现以玄字辈为主紫字辈和近几年万青谷遴选上的玉字辈弟子为辅三代同堂较量的局面。 日上三竿斗法大会将正式开始第一轮。 经长老再次施法变阵后太昊峰上的虹桥已经变成了实质一般只是呈现玉白象牙色看上去如玉桥泛彩一般横跨天际九曲浮空将八大擂台囊括其中。 此时寻常修为的弟子提气后也能轻松走上虹桥整个天地洁白云烟弥漫虹桥横空蟠龙柱插天昆仑博大精深的道法让来访各道大开眼界。 在“干”字擂台外云坪上玉霄峰门下一行正在叙话。 “你们几个除了杨真都不是第一回参加峰会了该注意的我就不吩咐了好生努力不要给玉霄峰、给你们师父丢脸听到没有……月儿。”凤岚在嘱咐时现萧月儿活泼泼地东张西望根本把她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爹上哪儿去了?”萧月儿原来在找萧云忘的身影。 “别管他!这会他怕是正陪着姑射剑派某位远道而来的仙子有心思就用在比试上别东想西想。”凤岚怒瞪了萧月儿一眼她口气任谁都听出有些吃味儿。 “知道了娘人家那组都是些没听过的我保证不丢娘的脸就是了。” 站在人后鹤立鸡群的杨真依旧可以清楚地与师娘目光相对他清楚感觉到了目光相触那刹那师娘神情的那么一分不自然心中一个咯噔顿知年前的那件事已经在他们之间留下了阴影。 “杨真。”凤岚神色有些复杂地叫住了他“你第一轮对手很强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你还年轻……” “师娘我一定会赢的。”杨真打断了凤岚的话。 玉霄峰一众都惊讶地看着他都在心里打个大大的疑问这还是以前那个内向拘谨的杨真吗? “我一定会赢。”杨真见众人吃惊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师弟你没烧吧姐姐三天前才传你爹的独门剑诀你……”萧月儿跳过来伸手就要去摸杨真的额头。 杨真伸手挡开直视着矮了他大半个头的凤岚郑重地欠了欠身道:“弟子这一战无论如何一定要胜就算是给师娘赔罪。”说罢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转身直下广场先天八卦方位南面入了已经人群簇拥的“干”字擂台他刚好是甲组第一轮。 凤岚错愕难当之时萧清儿望着远处没入人流的杨真道:“我第一轮在午后清儿跟去看看吧。” 见姐姐匆匆而去萧月儿也急急追了去。 “师弟他变了好多。”三人面面相觑都在揣摩杨真话意伯云亭心中最为感慨自阳岐山一番惊险历练归来后这小师弟已是判若两人成长飞。 “只知道意气用事那小子真当我记挂着那点破事?”凤岚脸有愠色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说师娘我是小心眼的人吗?” 伯云亭甚至连冷锋在内都避开了她的目光连连否认。 凤岚冷哼了一声吩咐两句丢下两人自顾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在吹大气。” 第二章险胜 人墙分开主持仲裁的长老悠然踱步地来到场内抬眼扫了扫云坪四周这才施施然从袖内摸出一张名单此时擂台周边已围了上百人他咳了两声突然哑着嗓子振声道:“碧落峰法宗弟子刘大愚。” 一名青衣老道应声而出翩然从一角飞落场中央身形如大鹤凌云一般洒落自如让场外一阵叫好一群青衣弟子更是热烈的鼓噪起来为同宗造势。 那刘大愚也不客气抬手向四方拱手为礼彷佛已然获胜了一般颇为滑稽。萧月儿在场外哼哼唧唧数落了几句对其作态大是不屑。 “玉霄峰道宗弟子杨真。” 老道突然提高了声音彷佛精神振了一振这名字对参与过上一次昊天殿宗议的人并不陌生况且这年轻人刚夺取了虹桥试炼第一不能不让他有所瞩目。 场外也一阵嗡嗡作响显然对这名字新鲜而又耳熟他们中不少人参与过当初对妖皇大闹仙府的围剿只是并不晓得那被附身的人正是杨真何况之前他还是默默无名的一名道宗弟子。 这场比试的看点大约也是这虹桥比试第一与上届斗法大会上第九的争夺两人分属道宗和法宗也是一个热点。 作为一个紫字辈门人苦修三百年依旧沉浮在金丹期内要么被同侪抛下要么就是无法抵达长生天堕入轮回。刘大愚参加了不下十届峰会一直不上不下早是昆仑派内的知名人物。 只是更多的人对他抱着看笑料的心态连他很多同宗都看不起他然而他一直不以为耻坚持在峰会上露面若说其真实实力倒不可小觑。 萧清儿满是担心和鼓励的眼神萧月儿手脚并用的打气让即将上场的杨真彷佛有儿郎出征远方的错觉。 “小白。”原来萧月儿现了赖在杨真肩上不肯离去的白狐。 杨真这才醒觉过来伸手拍了拍痴缠的小家伙小白狐这才乖觉地闪了出去回到了原主人萧月儿怀里。 “你要当心。”沉寂已久的白纤情突然传音到了杨真耳中此时他方步入擂台几步闻言窒了一窒身形心中惊讶有之迷惑有之一直对他时冷时热的妖狐为何突然对他这般关心? 老道又叫了一遍杨真这才带着心中的疑问大步直入场中只等开局钟声敲响。 眼前老道八字灰胡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灰白头满脸皱巴巴的刻纹饱经沧桑的圆脸上带着几分凄苦和辛酸。他紧紧抿着干涩的嘴唇一双小眼喷射着执着和顽固的光芒。 本有所恃的杨真忽然心中开始打鼓他的对手并不简单对他来说不仅是一场遭遇战更是破天荒第一回与人斗法对决。 蛰伏在他灵魂深处的另一个知觉唤醒了出来理智和镇静瞬间占领他所有一切灵台如明镜一般反映着擂台方圆数十丈的动静和天诛一样这奇异的能力是他最大的凭借和信心来源也是他敢对师娘凤岚断言的根据。 而此时主持擂台的长老正在念叨着比试的禁令若干闹哄的场面渐渐静了下来。 “糟了这老不休已经突破瓶颈了。”场外偕同两个女儿观战的凤岚突然惊呼出声。 “娘你是说……”萧清儿陡然脸色大变。 “看他神光内敛松静自如分明成就了道胎真儿只怕要失信了。”凤岚叹息一声之前多少还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此时却盼着这小子莫要出了意外。 “当!”长老手中的小铜钟敲响比试开始。 一道绿光从刘大愚的袖中飞出转眼一柄灿绿色三尺仙剑横亘半空无形罡风吹拂方圆十丈的云坪地烟如同倾泻一般向外飙散卷起阵阵白色浪涛霎时擂台外大半人都半掩在氤氲中转眼在阵法牵引下又平息了下去。 与此同时杨真也张口喷出了一道金色剑丸声势却要小了很多看上去色泽澄澈若琥珀一般外并无甚威力。旁人却不知这上古失传的天魄神兵在凝练后益无形无迹无声无息。 刘大愚神色肃然对杨真一揖却高高扬起头颅仰天极目含悲带郁地大声道:“师尊在上弟子无能三百年了还是无所成就今日起弟子再不会让您老在九泉之下失望了。”说着他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他话一出场外顿时哗然一片。尤其法宗弟子熟知刘大愚不足为外人道的身世他本是一个打杂道童出身跟随碧落峰一执真人一个甲子后老道见他努力上进悯其可怜传了他昆仑上法落了个记名弟子身分留在山中。 凭其低劣的资质出乎意料在一个半甲子高龄步入先天境界苦修百年后大器晚成修成金丹然而又过了百年他还是一直停留在金丹期受资质所限难以寸进。 后进同门很快远远将他抛到后面一些后辈弟子暗地里没少折辱他在碧落峰被孤立了起来无所立足。纵然如此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在暗地里比同门付出了多了无数倍血泪哪怕收效甚微。 时日一久他固执的性子中多了几分乖张。一个甲子前一执真人虚期渡劫失败入灭前将其正式引入宗室成了法宗入门最晚的紫字辈弟子。 “这是师尊留给贫道的万年桃木剑----辟邪小道友小心了!” “天诛……前辈请。” 杨真不多言作了个恭请手势同时剑诀一捏天诛顿时光芒大放一柄明净的金色短剑平飞而出缓缓逼向了对手算作晚辈先手。 风雷声起一道绿电奔雷之势射向杨真浑厚柔韧的剑气震慑全场绿芒在杨真神识中迅扩大他神念方动与他心神相系的天诛金芒大盛迅雷电闪后先至迎上辟邪。 轰!绿芒和金光雷霆交击罡风翻滚出一团团涟漪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云烟形成了层层无形气圈膨胀开去杨真两人仰面飞如狂同时随着挫回的飞剑急退。 杨真退了七步刘大愚出奇地也小退三步两人的身躯在如一**浪潮般的云气中起落。 试招结果擂台阵外有人欣喜也有人吃惊不过此时在场大多人多半心中将胜利的天平倾向了老辣的刘大愚而不是初出茅庐的杨真哪怕他早前在虹桥试炼中大放异彩。 杨真心中清楚自己只能凭借天诛的闪电之和灵性至于剑诀他火候尚浅更岂论刚上手的飞仙诀。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间刘大愚再起剑诀辟邪幻起一蓬绿色剑芒“嗤嗤!”剑啸声中凌空罩来点点绿芒若花蕊一般盛放蔓延圈罩中阴风呼啸暗含杀机。 杨真意动一瞬天诛已经回到掌上他双足猛一点地拔地冲天而起神念牢牢锁住漫天绚烂剑芒中的真身引动三尺天诛闪电上挑。 “叮!叮!叮……”金色闪电接连九击漫天剑芒终于溃散而去桃木剑显出原形激荡上了高空。 “冬梅含春好!”场外一阵彩声雷动不少人叫起了好。 而刚接下九记重击的杨真每一记都令他气血沸腾肺腑几尽倒转了过来气闷欲窒。人剑合一仗身而上以力破法法力的巨大悬殊依旧无法弥补若非天诛本身强大诡异的灵力只怕根本接不下落地后他身形接连暴退才告稳住。 而刘大愚神色肃穆脚踏七星口中正念念有词高飞的桃木剑陡然光芒大放若倒悬飞瀑一般倾泻了下来。 刚平息内息的杨真已深知对手法力远在他之上如此守下去只怕是守不住的眼下一式“飞流直下”只怕就难挡得过。 拼了!天诛再度祭出冲天而起却是与桃木剑擦身而过掠空电射刘大愚而去竟是图两败俱伤之局。天诛度远在桃木剑之上后而先至就在刘大愚惊慌失措之时灭顶的绿色光河已泄向了杨真。 场外顿时一片惊呼出声眼看就是生死之局。 “啊----”萧清儿两女情不自禁地慌乱失声急躁的萧月儿更是几欲冲出出手相助幸亏一旁的凤岚一把紧紧拉住。 因主攻快上一线的桃木剑飞瀑狂澜却撞上了一团银色的旋风“蓬蓬……”声中溃散飞逸旋风之外桃木剑更是随着突然出现的旋风滴溜溜打起了转飞剑的法力几经削弱给旋风化去无形当中。 而刘大愚却是狼狈一个不老翁后仰飞跌毫厘之间躲过了天诛的穿刺来不及弹身翻转当即不顾形象就地念咒竖起了五行土咒一道黄色的土墙瞬间升起挡住了擂台边兜了半圈又回转的天诛。 原来杨真狠下御风而起同时祭起了乾坤印封字诀出其不意地形成一个法力结界漩涡令来势汹汹的桃木剑劳而无功。 刘大愚无奈下只得不住竖起被天诛接连冲溃的土墙边召唤桃木剑回身守护。而杨真根本不须对天诛多作掌控凭其强大的自主灵性就懂得自主攻击对手天诛若金色梭子鱼一般游动空气之中带起一道道残影绕着刘大愚周身上下闪电攻击令其手忙脚乱大失方寸。 突然逆转的形势让场外围观的百多人呼吸顿止如此拼命的斗法他们尚是次得见大呼过瘾。 “师弟必胜必胜!” “杨师弟好样的!” “干掉那老头!” 萧月儿醒神过来高叫着鼓起劲来。一些道宗弟子自然也站在了自己人一边哪管认得不认得跟着鼓噪起来且萧月儿这仙府中上下有名的仙子一旁领头更是热烈了几分。 有人鼓劲的杨真信心大增念动下天诛化做上百道金色锐芒如水银泻地一般无隙不入闪击着刘大愚祭起的重重剑幕他彷佛突然开了灵窍天诛的特性本就是攻击为上守本非所长。 一时金绿气芒交织成一片裂空之声不绝于耳。 “刘师叔别当乌龟啊!” “快反击啊!” 本对刘大愚不大上心的法宗弟子群见状也急了他们也不甘示弱。 见多识广的刘大愚并不为所动识到自己的劣势在身外圈住层层厚实的绿色剑幕凭借强甚对手的法力支持伺机反击才是明智之举。 不知何时一片卷云之上的云台飘浮到干字擂台外空萧云忘和一名眉目俊朗、气度沉凝的黑衣中年道人并肩居高临下俯瞰着战局。 “这小子性子过于偏激竟这般胆大!”萧云忘说着面上颇有忧色。 “不然你当年不也是这般锋芒毕露年轻人就是要有锐气呵呵。”中年道人抚须轻声笑道。 “这叫剑走偏锋容易伤人也容易伤己若非他身有两件奇宝不战也罢。”萧云忘对自己的关门弟子自然是看得通透。 他话音未落天诛的攻势已渐渐散乱起来杨真体内的法力快流逝纵然心如盘石般镇定危险的感觉却已经浮上他脑海。 轰一声天诛猝不及防下被地上钻出的排排岩刺横阻一滞给刘大愚抓住机会扫剑挑飞了出去。 两人都没有立即回击彷有默契似的准备最后一击。 随着刘大愚念咒起诀桃木剑光芒剧盛化做一柄巨剑虚空高悬条条如蛟青色霹雳从虚空劈下落在剑光之上不住闪耀倍添其威势。 “九凝真雷诀!”场下有人叫了出来。 心无旁骛的杨真眉头大皱这法宗天一品无上剑诀可非寻常弟子能驱使得来他心弦绷了个笔直看来只能冒险一试那未能掌握的剑诀了为了承诺他一定要胜! 彷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虹桥与云端之间的师父。 青袍挥就白云温润如玉的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永远那么自信从容。 这就是师父他一直景仰的师父他一定不能让师父小看! 他心中斗志陡然无限提升那生涩的剑诀一一流淌心间闪电回顾顿然恍悟不少这三日来未明之处猛然提聚全身法力飘浮在半空的天诛陡然大亮紫色霹雳闪烁其上。 “九凝起天雷轰!”刘大愚咒喝一声扬指剑诀铺天盖地的绿色气芒卷着罡风挟带着无数条粗大的青色落雷狂轰而下。 巨大的擂台上顿时风云激荡云气八方回避观战之人纷纷掩目而退天地罩在一片惨绿之中。 “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天外飞仙赦!” 杨真咒念刚止天诛迸射出万丈金芒一条紫电环绕的金龙横空而出彩霞氤氲弥漫了琉璃一般的龙躯一声龙吟以升龙之势昂迎上满天青色落雷。 两道惊天剑诀半空雷霆相遇数十道青雷疯狂劈上金龙却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分毫声息殊不知天魄神兵不惧五行正是雷电克星。 轰隆巨响两道巨大的激芒最终对冲在一起天地灿亮一片罡风扫遍擂台远近威力无限。桃木剑青色电光滚动势大力雄持续破空而下初始牢牢地占据了上风。 蓦然间天诛所幻金龙一阵分光幻影数道粗大的激芒穿刺而出奔射天穹到了九霄至高点陡然迸裂成万道如蛇光痕骤然金光大戚漫天金蛇飞舞轰向了刘大愚。 化虚为实九曜飞击刘大愚正以为占得上风之时眼前尽是铺天盖地的流光激芒化做弧线的剑气无坚不摧、纵横交错地划破了整个天穹。 似天外飞仙若雷霆闪电从天穹乃至虚空八极轰击而来让人无处可避。 场外萧清儿姐妹俩都不能置信地看着这威力强大且变化出乎意料的飞仙诀谁能相信一个仅习练了数日的人能掌握如此玄奥的剑诀? 不仅如此云台上此套剑诀创始之人萧云忘也是大为吃惊。 刘大愚慌忙之下立即回收击空的桃木剑转攻为守力图抵挡漫天无所不在的飞仙剑气。 眼看回转的剑光无处抵挡拼死提聚元气祭出了昆仑地品土系法术“大地甲胄”他浑身上下宛若给一层灰色的浑厚岩石包裹了起来彷佛一个石巨人。 无奈为时已晚万道虚幻的气芒尽散一道如陨星的流光将刘大愚的“大地甲胄”轰成了漫天泥浪剑诀余势将其扫飞了出去如同破袋一般摔落擂台外引来一片鸡飞狗跳。 “当!”长老的钟声敲响斗法结束。 “这一场玉霄峰杨真获胜!” 场外掀起了一片雷动彩声尤其道宗弟子见识了前所未见的神奇剑诀大为振奋在萧月儿带领下欢呼成一片。 另一边的法宗弟子特别是碧落峰的门下默然无声悄然退去。 杨真召回天诛眼前黑两腿一软颓然坐倒在地。 “你胜了师弟。”萧月儿的欢快声音远远传来。 杨真抬头见两个欢快的熟悉身影飞奔而来萧月儿一把将他拉起萧清儿则替他整理着散乱的衣衫好一阵嘘寒问暖。 另一边场外受创不轻的刘大愚最大的伤害不是来自**而是内心的挫败好不容易突破至元婴期以为能一展身手却不料败在了一个后进小生手中。 主持擂台的长老盘膝在他背后坐定送入法力替他调理内腑。过了盏茶工夫长老收功而起吩咐他两句回头再看了一眼双目呆滞无神的刘大愚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准备下一轮斗法四周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刘师叔你没事吧?” 刘大愚慢慢抬起了头眼神开始聚焦一下子定在来者三人当中一个身上正是刚刚击败他的青年他心中一阵恼怒上涌愤声怒道:“你来做什么看贫道笑话?” 萧月儿两眼一瞪道:“你这老道好没道理来看你还有错了?”不等说完随手将拾取回来的桃木剑扔在了他脚下。 “罢了贫道不跟你小娃儿计较。”刘大愚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淤血。 一旁萧清儿轻瞥了萧月儿一眼登时压下了她口中将出未出的话。 杨真呆呆站了阵在萧清儿催促下一同转身离去。 “贫道不甘不甘啊……” 三人身后传来了苍老落寞的哀叹声伴随一阵咳嗽声。 “清儿师姐他看起来很难受。”杨真三人行在云坪上此时刚日上中天太昊峰虹彩灿烂云霞尽染四周满是来去匆匆的昆仑弟子。 “人生总有胜败胜得一时不等若一直会胜下去。”萧清儿停下脚步轻轻叹道。 “是啊我第一个对手就这般强劲只怕这小组就过不去。”杨真苦笑。 “没志气像这老道修为的可不多不知是你运气不好还是那老道运气不好第一轮就碰上了咯咯。”说着萧月儿看着两人笑了开来。 杨真和萧清儿想了想也笑了。 “呀糟了娘去看冷师兄的比试去了我们也快点。”萧月儿突然醒悟了过来。 一日下来玉霄峰四名门下算上归入圣宗的萧清儿都取得了第一轮胜果。 日落月升一行俱都回山休整入夜萧云忘单独将杨真叫了出来带到玉霄池外雪林中打算趁热打铁调教一番。 夜色如水雪地苍茫寒气袭人萧云忘负手林间只对杨真说了一句:看剑! 杨真不及反应就见一道白色剑光破空袭来身法自然动猛地飞身飘退然而剑气却如影随形紧追不放强大气机始终重重地压在他心坎上。 忽然气机一松他趁机张口喷出天诛一剑在手一串剑花扫了出去然而明明他神念中捕捉住了白色剑光却扑了个空只见白色剑芒在眼底倏现一道凛冽寒气就横在了脖子上接着萧云忘那飘逸的身形出现在正前方。 “师父你……”杨真不解道。 萧云忘什么也没说收回指剑顺手取过他手中明澈的金色短剑。天诛在萧云忘拇指和食指间像条活鱼一般不住弹动啪啪直响在陌生的气息下反抗着。 “你今日赢的很侥幸你可知道?” 杨真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本届峰会为师本对你并无冀望……”萧云忘话刚出口现杨真脸色一变便缓口道:“你入道时日还短本门技艺多半是你师姐和师兄代为传授为师的精要你尚未学得一二但你却能短短几日把飞仙诀使到如此境界所以为师改变了主意。 “九州岛动乱将始也许对你对昆仑派的年轻一代来说将走不一样的道路。你能学得多少就看你的领悟能力了。” “明白了师父。”杨真点头道。 “这柄神兵你觉得你挥了它多少威力?”萧云忘手指一松天诛顿时逃回了杨真身外茫然转悠一下又落回了杨真手中。 “一两成……也许不到吧……”杨真有些犹豫毕竟这神兵在妖皇手中的开天辟地威力他可是亲身体会在面壁一年当中他慑服了内里近七成天魄剩下的三成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得不过总算能自如驱使这柄奇特的神兵。 “不它在你手中威力不能挥万一。”萧云忘目光幽亮不等杨真说话他又接着道:“当初你师祖归还于你其实还有所犹豫怕你为其反噬现在看来倒多此一举。” 杨真听着眼前一亮感觉到师父似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萧云忘叹息一声负手望天道:“你口里不说心里想必还有些怪师父当日不能为你洗脱罪名吧?” 杨真心里一颤当即否认:“弟子不敢。” 萧云忘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万事皆有因你师祖身为一门之尊要维系昆仑上下各宗各脉的祥和安定必定要作出一些妥协当日若你师祖一力坚持自然也无人敢反对他老人家。不过此事确有奇怪事后你师祖特意留下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杨真不由打断道:“什么话?” 萧云忘皱眉道:“五百年恩怨一昔尽了。” 杨真顿觉茫然不懂此话何意仔细瞧向师父却现他从未如此一般愁思不展神色百般困扰彷佛遇到了什么天大不解之事。 萧云忘突然道:“你这一年中可曾遇到什么古怪之人和事?” 杨真心里一跳想起双子峰断魂崖那个冰封洞府内生的一切刚奇怪为何师父不曾知晓旋即想到当日同样经历的萧月儿因为偷跑出来多半怕师父责怪所以不曾告知自己是不是该说出来呢可说出来又有何用?他心中一阵摇摆不定。 “没有。”最终杨真鬼使神差地生平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撒了谎。 正出神的萧云忘也不曾留意点了点头后道:“今日起为师正式传你临阵斗法之要。” 两人都不曾留意在远处一株雪松下躲了一只与雪同色小狐狸彷佛在倾听着师徒两人的对话。 “人身为器本命为神精气相缚天人交感羽士百家无不修那一口天地元气人与人争实与天争。我辈斗法求胜求其先机洞其神明方可立足不败之地飞剑是器手足是器人身上下内外无一不是器就像这一剑!” 萧云忘话音刚落他如同松柏一般挺立的身形变得朦胧一片彷佛一层淡淡水雾罩上他明明站在杨真眼前却无论如何也感应不到他的所在。 突然间天地窒了一窒倏忽扭曲成一片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气凭空而生暗夜空气中彷佛翻滚流动着千百道无形水痕一般以肉眼难察的度交融分合无形剑气以铺天盖地之势切、斩、劈、刺穷尽变化地袭向了杨真。 彷佛有亿万柄无坚不摧的飞剑同时从虚空八极乃至大地之中破土而来。 杨真神念尽管捕捉到了那毁天灭地的气机也无从抵挡那无所不在洞穿一切的剑气就在那灭顶瞬间杨真并无反抗。然而万道剑气进袭他周身即将把他毁灭瞬间轰然散去化做一阵狂风吹过杨真身外衣衫狂拂乱舞飞雪漫天回旋。 萧云忘双目锐芒敛去接着道:“攻守之道有进有退与沙场兵法并无二致水无常势可刚可柔穷尽无极变化斗法也如是利用天时、地理、人和一切可利用的形势掌握局面择法应变。” 杨真有些称奇道:“就是说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那跟魔道有什么分别?” 萧云忘摇头轻笑道:“魔道与我正道所不同之根本乃在于修炼的力量本源有所不同其实正魔并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的这你将来自会明白。至于斗法比试乃切磋自然当审时度势取之该取舍之该舍你今日策略虽对却也过于冒险危机时刻为师未必能救得了你。” 杨真点头受教眼界有豁然大开之感。 子夜时分萧云忘放走了杨真一个人留在山外他飘然漫步风雪林间突然来到小白狐离去的路径上拦住了她。 “白前辈为何眷恋昆仑不去?” 小白狐沉默一阵突然出声道:“你当初又为何允许奴家上山?” 萧云忘仰望幽黑的夜空弦月已早早躲进了翳云中他淡淡道:“一歧前辈我是信得过的。” 小白狐一言不转身闪电窜向了山头萧云忘只原地看着她离去并未阻止只是他追随上山的目光中泛动着难测的幽芒。 第三章姐妹 峰会进行到第五日杨真连战六场最终取得全部胜利有惊无险的踏入了峰会三十二强。他这后五场对手中四个金丹期上下(电脑小说网)一个辟谷后期杨真有了第一场的艰苦激战垫底后面有师父的点拨后渐渐有了章法火候突飞猛进所有对手都成了他炼诀对象。 同时玉霄峰其余诸子也全部突出重围皆大欢喜一时诸峰齐齐望风仰视。 其中冷锋和杨真两人最是引人瞩目两子算得奇军突起一个冷厉凶悍一个玄奇多变都被列入了峰会的热门。 不过真正声名鹊起的却是玉霄峰招牌独门剑诀《九曜飞仙诀》这是一套连昆仑掌门真人和不少长老见识后都叫绝的剑诀比起昆仑道法两宗传承的两门剑诀有过之而无不及。 须知昆仑道法无不是无数代先贤心血结晶后人想独自闯出一条路谈何容易?然而萧云忘却作到了他宛若一柄尘封的绝世仙剑在沉寂一个甲子后再度出鞘了一出就是锋芒万丈。 萧云忘和他的门下以及那神妙无比的剑诀一时风头无两掩去了所有人的光芒! 玉霄峰在峰会上彻底露了脸这从凤岚仙子几日来的笑容比过往一年加起来还要多就可以看出来至于萧云忘依旧那般风清云淡。 一日斗法落幕后诸峰都纷纷离开太昊峰回山休整准备明日至关重要的淘汰比试杨真并没有闲着灵宝和尚又找上了他说是普济大师想在大会结束后与他私下一谈。 杨真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正愁找不到借口问明当年之事呢。 跟灵宝和尚分手后准备回山在广场撞上了一群莺莺燕燕他老远就听见萧月儿响亮清脆的招呼声回避也来不及了。 杨真匆匆迎了上去一双双妙目齐刷刷飘了过来当然更多的人瞩目在他肩上的白狐身上萧月儿领头招手道:“师弟快来正找你呢。” 这一群云裳依依的女子正是昆仑派紫霞师太栖霞峰一脉。这紫霞师太乃凤岚仙子同宗不同脉的师姐座下都是女子跟萧清儿姐妹自是熟得不能再熟只是平素紫霞师太对门下要求甚严爱玩闹的萧月儿也难得踏足栖霞峰。 此间藉峰会之机这群女子只要一有机会就疯在一起形影不离走到哪儿都有一群昆仑弟子跟随鲜花绿叶正是相映成趣。 杨真一一打过招呼目光最后落在给夹在众人当中的白衣女子身上这名女子乃是来自姑射剑派缥缈峰落英仙子座下的关门弟子冷凝霜也是杨真二师兄冷锋的亲妹妹。 这女子身材高挑如云秀绾在脑后其雪白的肌肤胜似凝脂芙蓉鹅蛋脸画月眉挺直的鼻梁在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整个人显得特别英气勃勃。 只是她雪白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红晕目光羞怯却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妙人儿。 萧月儿推着冷凝霜抿嘴瞪眼道:“霜姐问你呢什么呆!” 杨真一时入了花丛迷乱了眼赶紧回神道:“霜师妹有什么要问?” 萧月儿打断道:“什么霜师妹你要叫霜师姐!” 杨真装作没听到拿眼跟一群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女弟子翻白他入山以来所见的人都比他大只当过师弟从没被人叫过师兄自从第一次与冷凝霜见面后她主动叫了他师兄杨真就认定了这个师妹。 冷凝霜登时羞红了脸有些扭捏道:“没有了……我只是想问问哥哥他去哪儿了?” 杨真这才笑道:“冷师兄不喜欢人多喜欢一个人独处唔可能是去看明天抽签对阵形势吧。” 冷凝霜脸登时黯然下去低声道:“哥哥小时候性格不是这样的……” 萧清儿揽着冷凝霜安慰道:“冷姐姐在昆仑山多待一些时日去玉霄峰与我姐妹也好有个伴儿。” 冷凝霜闻言神色微苦摇头道:“师父说了等昆仑峰会一完就带霜儿去云游天下。” 一时众女纷纷安慰起她来。 杨真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正要退出萧清儿突然问道:“师弟抽签你看了吗我跟月儿与谁对阵?” 杨真脸色登时变得有些古怪目光流转在萧清儿姐妹两人身上萧清儿顿时明白了过来看了萧月儿一眼道:“我跟月儿对上了?”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这双姐妹身上。 杨真苦笑点头萧月儿愤声怒道:“岂有此理定是抽签分派的长老作弊。” “别瞎说!”萧清儿挥手按下了闹哄哄一众女子对萧月儿柔声道:“到时候姐姐退出就是了反正我们姐妹总有一个要进前十六。” 好胜的萧月儿顿时脸上挂不住一脸不快道:“姐姐这么说是觉得我小让着我还是觉得我打不过姐姐?” 萧清儿愕然良久才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姐姐入了圣宗参与本次峰会是可有可无的你该……” “够了!”萧月儿彷佛被人捏到了痛处倏然勃然大怒“圣宗又怎么了圣宗就了不起了就可以看不起人了?”她越说越怒一脸通红又气又急。 “我……”萧清儿顿觉无比委屈根本不曾想到自家妹妹对自己有如此大怨言。 场中众人个个不知是好根本不懂得如何插入这对姐妹当中。 站在人群外的杨真看不过去对萧月儿劝道:“月师姐你误会清师姐了。” 萧月儿顿时找到了泄口指着杨真愤声道:“好就连你也偏着你的清儿师姐是吧?所有人都偏向着姐姐我萧月儿就赢给你们看看!”说罢扭头冲破人群风一般直奔了出去在广场边缘祭起仙剑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虹桥深处。 萧清儿呆呆地望着天际久久不言双目悄然泛起了蒙蒙雾水。 “该回去了姐妹们。”紫霞真人座下大弟子玄素正逢其时地到来。 栖霞峰一群女弟子匆匆安慰了萧清儿两句霎时一哄而散转眼蜂拥着御剑追云而去远处几伙昆仑弟子见状转眼也散了个干净。 场中只剩下静静立在一旁的冷凝霜伴随着杨真和萧清儿。 “师姐我们回山吧。”杨真默默道萧清儿依旧木然而立他只好看了一旁有些局促的冷凝霜一眼笑道:“霜师妹跟我们一起去玉霄峰可好你该没去过吧?” “不不……师父不让我去。”冷凝霜连连摆手拒绝声音细细的神色有些不安。 杨真一怔心下大为不解前两日跟着师父他也见过那落英仙子一面温和宜人不像不通情理之人呀虽然不解他也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找师父去了你你见了我哥哥告诉他一声。”冷凝霜说罢再跟萧清儿打了个招呼也自离去。 人烟寥寥的广场只剩下了这对师姐弟萧清儿忽然彷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蹲在了地上双手捧面轻声啜泣起来。 “师姐……”杨真从未见过萧清儿如此软弱不堪心中大痛也跟着蹲了下来想安慰她却又一时嘴笨言拙找不到话说。 “师弟你说师姐到底哪里错了?”萧清儿突然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问道。 “师姐你没有错月师姐她只是想不通不用太担心了回头找师父开解开解她就没事了。”杨真想伸手安慰她却又拿不出手只好相对着温言相劝他肩上蹲着打盹儿的小白也呜呜作声似在相劝一般。 萧清儿见杨真手足无措的模样再看看可爱的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哧!”顿时破涕为笑没好气地一把拉住杨真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仙府一年四季天日明朗纵然在冬日依旧可见繁星苍茫两人缓缓步在广场上云坪上踩着尺厚白色烟云望着天霄虹桥龙柱显得分外宁静清明。 天际不时飞掠过一道剑光转瞬又远去太昊峰忙碌一天后已经安息了下来。 杨真很久没有这样单独与萧清儿一起了分外享受着难得的机会。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一道虹桥下接云坪处流烟卷过青白泛紫的虹光恒定不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师弟陪师姐到虹桥上待一会儿好吗?”萧清儿望着杨真启唇道。 两人一前一后萧清儿提气而行脚步轻盈中带着几分凝重彷佛与她心事一般轻重没有着落。杨真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彷佛担心在前的萧月儿随时会掉落下去。 最终两人选取了一块虹桥至高处离太昊峰山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师弟师姐借你肩膀用一会儿好吗?”萧月儿不等杨真回答螓已经轻轻倚在了他宽厚的肩头上将小白挤到他怀中顿时引来小家伙不满的哼叫。两人就这么轻依在了一起各有所思。 萧清儿突然问道:“师弟我该怎么办?” “这……”杨真想了想道:“到时师姐尽力出手好了比试切磋何必这么认真。” 萧清儿苦涩一笑缓缓道出了她的疑虑:“我输了她会认为我让她;我若赢了姐妹岂不是会反目?” 杨真突奇想道:“左右不行师姐那我问你若是你跟我交手你会让我吗?” 萧清儿抬头伸指点了点杨真脑袋没好气地嗔道:“谁会让你啊师姐一定会把你打得抱头鼠窜满地找牙。” 杨真闻言傻傻一笑嗅着萧清儿温软的体香一阵心猿意马忽然心中一动道:“若是我跟楚胜衣对决你又希望谁胜?”说罢满目期待地盯着她。 萧清儿想也不想地偏头道:“金丹期与元婴期的有着天壤云泥之别你不要以为侥幸胜了个刘大愚就眼睛长额角上去了……你要有心还是帮师姐想想明天怎办才好唉。” 杨真见她不肯正面响应一阵失望又不忍她愁眉不展心思遂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提议道:“若不然请姬香仙子将月师姐一并收到圣宗名下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萧清儿苦笑一声轻轻抬起了头直视前方摇头叹息道:“师弟该知道圣宗历代只传承一人妹妹天赋才情实不在清儿之下清儿也不知道何幸让师尊看中成了两人中的幸运者。” 杨真不以为然道:“我见过姬仙子她可不是呆板古旧之人若是师姐你实情告之未必不能改变。” “啊!”萧清儿彷佛想起了什么立时翻起了旧帐故作不快道:“对啊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曾到过王母峰神神秘秘地回来死也不肯说详情。” 杨真今非昔比转眼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他狡笑道:“师姐你是姬仙子的弟子若你问她她自会对你讲而师弟我也不至违背了诺言嘿。” 萧清儿回头白了杨真一眼闷哼着不再吭声。 杨真探头过去偷眼瞧着道:“师姐生气了?” “谁有空生你的气!”萧清儿转头却觉杨真与她鼻息可闻脸一红一把就推开了杨真的大头。 杨真见萧清儿心情好转心下一喜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萧清儿的柔荑这一抓住就不肯放手他盯着萧清儿在虹彩下娇艳皎洁的脸庞一时看得痴了。 萧清儿不想杨真如此大胆又羞又气手上力气也不是他的对手气恼道:“连你也欺负我师姐不理你了。” “师姐我……”杨真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是不肯放手。 “你怎么这样?”萧清儿沉下了脸。 杨真看见了萧清儿眼中潮湿的怒气手顿时松了开去他垂下了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他很想告诉师姐他心中的欢喜哪怕是面壁静思之时也无法忘记她片刻在阳岐山地窟自忖必死时刻他心中想着的不舍的也只有她一人。 在一年后重逢萧清儿对他彷佛变了不少杨真把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 峰会上他每一场斗法只要能抽出空闲她必定到场为他鼓劲为他胜利而欢呼为他的危险而担忧师姐每一份关爱都铭刻在了他心里。他一度以为师姐心里还是有他的那莫名的渴望悄然燃烧起来越来越旺。 两人陷入了死寂彼此心中却波涛汹涌。 “师弟……师姐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师姐心中只有仙道。”不知过了多久萧清儿终是开口道。 杨真没有回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白几乎轰然一瞬间他心中那股埋藏已久的蓬勃冲动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退到了心灵深处。 到头来原来一切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怜复可笑。 他心中越来越痛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浮上心头。 “我知道了师弟心中以后也只有仙道。”说罢他抱着小白站了起来默然朝虹桥另一端走去。 萧清儿也跟着站了起来望着杨真祭起飞剑破空远去直到消逝在夜幕中。她如水样温柔而迷茫的眼波中深深地蒙上了一份沉重、无奈和心痛。 回到玉霄峰杨真在山门前遇到了散步的大师兄伯云亭心事沉重的他随口问了问却得知萧月儿尚未回山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想起面壁那一年中苦闷的日子萧月儿总忙中偷闲来陪伴他杨真决定去找找她。 在玉霄峰下不远峡谷山涧里深黑雾重的瀑流下水潭边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正蹲坐在一块大石上湿寒的夜风中几欲将翦影融入那孤夜中。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杨真站在大石前良久萧月儿才肯抬起头来声音中愤恨不平。 “我就知道师姐你在这儿这里天寒地冻回山吧。” “要你管。”萧月儿又瞄了杨真一眼声音软弱一些。 “好那我就在这里陪月师姐哪儿也不去。”杨真一屁股坐到盘石上挪了挪跟萧月儿挤在一起。 萧月儿皱着眉头瞅了他一眼哼了两声不再理他。 “师姐碧落峰那个刘大愚你知道的有着元婴期修为可自败给我后一蹶不振他今日最后一轮比斗结束我看见他哭了哭的很伤心他用了三百多年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若是你与他易身而处……”杨真试图开解萧月儿。 “我不要听不要听他刘大愚算什么东西我不管别人我凭什么要输给姐姐凭什么圣宗就不要我凭什么!”萧月儿越说越激动一腔怒火直欲倾泻到杨真头上。 砰!随着她无意识一拂水潭顿时炸起银色的冲天水浪冰凉的水花落了两人一头一脸凉到了各自心底。 “啊----”杨真心中也不好过站起来就高声大吼原本趴在他肩膀的小白都给惊落了下去。 萧月儿仰头吃惊地看着杨真跟着也站了起来张嘴大喊了起来直欲撕破嗓子把一身积郁的不平都给泄到了苍天。 好半晌两人嗓子哑了累了这才双双歇了下来。 “师姐是不是好多了?”杨真坐回去喘息道。 “就你小子怪点子多。”萧月儿长长舒了口气拍拍胸脯撩着衣裙坐了回去。 “小白在干什么?”杨真突然现磷光荧荧的潭边一团白光在萌动。 “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小白赖着你再不肯跟我了连白姐姐也是一个个都偏心。”萧月儿闷声嘟嚷道。 杨真干笑了一声他自然知道为何小白依恋他但说到白纤情却是分外不解没有肉身却不肯夺舍反而成全了小白的道行他有个直觉白纤情是为他而留下只是缘何如此他却想不明白难道会跟一歧又或乾坤印传承有所关系? 这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奇特香息飘入两人鼻中那团白光渐渐幻形成了一个尺高的婴孩状手脚四肢头颅渐渐清晰了起来还长出了头。 “小白终于会化形了?”萧月儿惊喜着蹦下了盘石到了近前。 最终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出现在两人眼前**着精致的小身子泛着白色的乳光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好奇地转动着。 “小白看起来好眼熟。”萧月儿伸手欲碰又生怕把她碰坏了。 “什么眼熟她就是跟你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哈哈哈……”杨真对比着一大一小两人看了半晌后大笑。 “什么嘛她居然照着人家的样子变的可恨!”萧月儿挥舞着粉拳似要吓唬小白狐。 小白呀了一声红菱似的小嘴唇想说话却只能出咿咿呀呀的稚嫩怪声。 杨真怜爱的看着小家伙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落入手中却麻麻一酥又变回了毛茸茸的原态让他好一阵失望萧月儿一旁连连声讨杨真。 这样一闹两人不自觉地暂且忘记了各自的不快。 是夜杨真回到玉霄峰时萧云忘已经在山外等了他很久见到他也不责怪他只道:“这几日为师该传你的都传了今晚就好生休息吧。” 杨真顿然一惊赶紧垂施礼道:“师父弟子知道错了请师父责罚!” 萧云忘失笑道:“为师不是说笑这几日你进益很大峰会的表现也很出众为师都看在眼里正因你悟性远胜同辈为师才不打算传你太多反误了你的根性明白吗?” “可是……”杨真意犹未足却也不敢违抗师命。 “好罢既如此为师就提前传你《九曜飞仙诀》最高奥义只是你现在法力功候远远不到是不能施展的为师倒也不担心你乱来反噬其身。” “是星曜阵诀吗?”杨真顿然大喜。 萧云忘微微颔道:“以吾之身召诸天之力借飞仙遁法万法可破……” 第四章反目 峰会进行到第六日再没有分毫侥幸诸峰各路精英都憋足了劲誓要在十六强占据一席之地。 杨真第一个拦路对手是少昊峰的周魁正好是法宗6乾坤的师弟。开场后杨真全力出手仅仅一个回合就令猝不及防的对手惨遭落败天诛闪烁着厉芒悬在周魁的脖子上而此君的飞剑才刚刚飞空临阵他久久不能置信。 场外本助阵声势惊人的法宗弟子霎时呆若木鸡道宗弟子却是欢呼震天与有荣焉。杨真的战令他成了第一个晋级十六强的弟子。 杨真取胜后没有丝毫欢喜之意默默离开场地他飞空掠起从人烟稀少的虹桥上赶往西面的坎字擂台两个师姐的对决将在早上的第二轮。 路经离字擂台上空之时却见冷锋厮杀正酣手掣非刀非剑的冷月刃化身魅影展开了大多仙家不屑的贴身近战每一招每一式都凶险至极。 尽管被动展开剑幕守持的对手修为也不错却在冷锋冷酷凶险的攻击下左支右绌身形渐渐慌乱十成修为只落得挥了三四成让场外不少观战的师长大摇其头也暗暗心惊冷锋此子的特异。 最后冷锋一声晴空霹雳一般的冷喝飞身下劈一道裂空蓝色冷芒彻底破开了对手的重重剑幕劈在其护身罡气之上将其轰飞了出去沿路洒了一地热血转眼为烟云掩盖。 那人破开人墙落在擂台外血泊中生死不知。 全场鸦雀无声好半晌慌乱中才有人懂得前去救治不少人当众叫骂起了冷锋心狠手辣对此冷锋充耳不闻裁决钟声刚敲响法宝落袖转身就下了场。 场外一个白衣佳人羞怯地迎了上去正是冷锋的妹妹冷凝霜。 杨真遥遥瞧见冷锋竟绽出了难得的笑容心中一阵惊异摇了摇头赶往南面而去。 坎字擂台上空虹桥上杨真意外碰见了孤身一人的姬香仙子她换了一身素白打扮掩了面纱如瀑青丝悬垂腰身下盈盈伫立在桥穹之上出尘而神秘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她那层面纱一窥真貌。 虹桥远近不少人在上俯瞰却无人敢接近她所在来回都自觉避了开去。 若换了寻常昆仑门下未必能识得此时的姬香仙子杨真却是没有来由的一眼认出了她。他看了看下方第二轮尚未开始于是打算找姬香仙子说上几句话他有着满腹的疑问想要问她。 “今日你表现不错。”姬香仙子没有回头像朋友拉家常一般让人分毫感觉不到她尊崇的地位和身分亲切而随和。 “姬姐姐你也来看我师姐的比试么?”杨真站到她一旁靠后挠了挠头。 姬香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突然道:“天佛寺来了人你可知道?” 杨真回想起年多年王母峰那趟荒唐之行意外的修为突飞猛进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感激连忙点头道:“普济大师的弟子灵宝告诉我他师父打算峰会结束后与我私下一会。” 姬香沉吟了一阵饶有兴趣地转头打量了杨真一番又看看他肩上的小白狐神色有些奇异道:“你这一年不见变得姐姐快不认识了说说你遇到了什么?” 杨真闻着近在咫尺的馨香心中一阵紧从内心来讲他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这身为三圣之一的姬姐姐只是他连师父都一并隐瞒了心下有了些许犹豫。 姬香彷佛看出了什么道:“不许撒谎要对姐姐讲实话。” 杨真被她明澈无比的美眸一瞧顿时一阵心慌意乱当下投降道:“我遇到了一个叫……莫天歌的前辈……” “啊!”姬香惊呼出声迅即又止住杨真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震惊她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是在双子峰那轮回阵见到的吗?” “姬姐姐你知道?”杨真大讶。 “一歧知道一元也知道……姐姐很多年前也偷偷去看过他他如今可还好?”姬香声音有些颤。 “二十年前已经轮回人世我见到的只是他残留的神识……”杨真有些黯然道。 姬香闻言久久不置一言杨真却能感觉得到她情绪很不平静这在她这等修为的人身上异常罕见他本要告诉她更多的一切却听她匆忙道:“姐姐有事先回山了你有空再来看姐姐。”说罢不等杨真反应身形一阵模糊已经消失在虹桥上不知去向。 杨真摸了摸脑袋大为不解难道姬仙子跟莫天歌前辈还有特别的交情? 这时他心里突然传来白纤情的声音:“这女子当年还是丫头的时候就跟天歌感情很好想不到你也认识她哎……” 杨真大为惊愕不及整理烦乱的思绪下方一阵热潮掀了起来。 玉霄峰双姝的对决即将开始。 擂台外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下四五百人挤了个水泄不通可说是峰会三成的人都聚了过来各宗弟子私下都对这场比试极为关注原因却是令人哭笑不得。 在男多女少的仙府中除了门禁森严的栖霞峰有百数名群聚的女弟子外其它诸脉仅有寥寥几名女弟子若论美貌萧清儿姐妹俩确实笑傲群芳只是玉霄峰门坎也高的紧有萧云忘夫妇坐镇纵然有弟子有心攀附也不敢擅自莽撞。 至于常年深居王母峰身属最神秘的圣宗道法深不可测圣洁绝美凌驾修真界的姬香仙子更是昆仑弟子心中的女神岂敢亵渎? 唯有昆仑峰会这十年一度的盛事年轻弟子们暂歇枯燥的打坐练功生涯得以海阔天空大有脱离苦海之感热情迸连各宗师长都无法阻挡只要没有过分违律之事大多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容得他们放肆一回。 站在擂台上萧清儿和萧月儿两姐妹遥遥相对分别为惯常的翡翠绿和绦紫衣裙随着两女法力提聚秀裙袂皆轻轻飘扬起来如缎云涛在她们脚下加流动散逸彷佛一双谪仙下了凡尘。 姐妹同室操戈分外无奈这一点在萧清儿脸上显露无疑。萧月儿却是脚踏星步手捏剑诀斜指向后蓄势待她笑容常开的面上罕见的冷凝了起来骄傲而不驯。 虹桥上盘膝坐观的杨真双手轻轻捧住了头不忍看下去。他知道这回萧月儿是铁了心要与姐姐一分高下两女不论胜负如何若是伤了感情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当!长老手中的小铜钟敲响。 萧清儿心神一颤一直垂着的手缓缓捏上了剑诀却又放了开去眸中瞳孔放大而对面萧月儿已经无声祭起了灵犀仙剑。 “清姐十多年来我们两姐妹交手无数次你没有胜过我我也没有胜过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故意让月儿所以这回月儿会全力出手因为月儿想知道究竟哪里不如你。” 萧月儿彷佛在坚定自己的决心说服自己的同时也要说服萧清儿与她尽力一搏。萧清儿在对面听着妹妹果决的话却不住地摇头她没有祭起飞剑只是袖下一双翠绿玉环亮起柔和的碧光。 擂台外上方托云浮空云台上萧云忘夫妇俱面有苦色地望着擂台上的两姐妹却只能静待下去。 “这一年里月儿陪着我苦修飞仙诀清儿去了王母峰纵然学得圣宗之法只怕一时也难以胜过月儿怕就怕月儿死性子两人谁要有个失手……”凤岚忧色忡忡道。 “你真的了解你的两个女儿吗?”萧云忘虽有忧色却不紧张。 凤岚还待说话擂台上有了变化。锐利的破空声终还是响起灵犀飞剑雷霆电射而出划破五丈距离转瞬即至遁着飞剑尾迹罡风云气狂飙堕后才刮起。 “叮----”清脆的凤鸣悠长不绝飞剑击在了一个横空升起的碧绿圆环内受到无形法力阻挡凝滞半空法力交击下激荡出圈圈由小至大的涟漪放射开去。 就这么角力相持半刻萧月儿冷目一寒叱呵声起剑诀一变灵犀一个抖擞一式青莲盛放颤出了一朵白莲般的剑影光轮“叮!叮!叮!叮!叮!叮!”密集地击打在光环上炽烈碧芒闪烁倏然脱出法环的圈缚高飞而起悬峙半空。 “为什么要守为什么不出击?”萧月儿大声问着。 “月儿圣宗之法与世无争姐姐不与你争……” “圣宗又是圣宗接招!” 萧月儿脸寒如冰厉喝一声剑诀挥舞灵犀如有神应脆鸣一声白色光华大炽一阵分光化影冲天而起到了擂台高空顶点再度俯冲了下来。 轰然一声天空盛放出千百道流星呼啸着璀璨天极从四面八方俯冲袭向云坪上的萧清儿。就在彗星流万芒交会瞬间翠袖下双环先后飞起炽碧光轮一道强甚一道重重升起将萧清儿周身方圆三丈护持得风雨不透。 赤中带白的流星轰击在碧澜光罩上彷佛万马齐踏千鼓齐擂密集的隆隆爆鸣声响起一圈圈碧芒如浪涛一般翻滚着荡漾开去卷着云烟滚向整个擂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后撤了一步尽管云霄斗阵阵力在擂台边缘就消敛了法力激波。 掀起的烟云浪潮平息下来两女再度现出身形两轮斗大的碧绿光圈绕着萧清儿旋动飞舞灵犀已经飞回了正在调息的萧月儿顶空光芒暗淡。 “好!”场外有人高声叫起。 顿时彩声雷动一片两女一攻一守均是精彩万分难得一见各宗弟子都情不自禁地喝彩起来。尤其见到了在峰会上风头最为响亮的九曜飞仙诀再现个个恨不得目睹那剑诀每一分微妙之处暗想自己遇到了如何应对。 高高在虹桥上的杨真见萧月儿手中与自己迥然有异的飞仙诀大有所悟不由有些替萧清儿担心起来一直死守若是有个闪失那后果可就难料了。 萧月儿气息稍微均匀召回灵犀蓦然腾飞而起人剑合一化做一道紫白光影直扑向萧清儿。 玉剑化做道道分明串连的雪青残影重重地斩在了随袖弹出的玉环上星芒四溅爆鸣重重在场外所有人耳鼓中炸响以剑法享誉的萧云忘爱女怎不会埋身剑击之术。 萧月儿玉剑再变随着她倏进倏退轻烟一般的身法闪电进击萧清儿双环旋动的空隙处顿时光环漫天飞舞剑光如迅雷急电寒芒如星杀进碧绿环幕中爆豆般的声音高高扬起不绝云霄。 场外所有人呼吸不畅忘记了喝彩直盯着情势的斗转变幻。 “嗡----”陡然一枚飞环寻隙反击直套上了萧月儿的玉剑阴柔至极的强大黏力迅即令她的身形缓下衣拂舞斜斜飘飞在半空。 然而萧月儿受阻困住之时另一枚玉环从萧清儿手中飞出在半空一个回旋后卷向了萧月儿风雷声呼啸眼看就要击中不肯罢手的萧月儿。 “我不要输!”萧月儿大叫一声撒手放开了灵犀的剑柄飘身疾退同时探指念动真诀催使飞剑之力加冲击玉环之力。 而那枚迂回绕击而来的玉环正在她背心后眼看落实擂台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萧云忘夫妇已经准备出手。 千钧一间萧月儿间不容地回袖一扫“蓬!”袭广袖炸成寸寸碎片如乱蝶漫天飞舞同时玉环如受重击远远飞了出去。 “嘤----”萧清儿似心神所系张口喷出了一口血雾迅又为玉剑散放的寒力冻结成血粉飞散而她身前虚空处抵挡飞剑的玉环转动寸寸后移直迫她胸襟猝然间玉环惊响横飞了出去寒入心脾寒霜冻结了她一身锋芒直掠当胸。 “清儿!”、“师姐----” 高处各传来一声惊骇的叫声一道金芒无视虚空的距离在叫声刚起前刹那就已飞遁到了交手两人之间。 谁也没想到萧月儿所御的玉剑锋芒只到了姐姐前胸七寸瞬间就凝止了杨真后先至的天诛扫飞灵犀的同时轰出强烈的罡风令两女站立不稳险些一并掀翻了去。 场外一片哗然纷纷四方张望寻找搅局者身在何处。 危机之中杨真潜力爆前所未有的达到神念如一的御剑之境以天诛脱五行的特性破空直至当场这会儿现是自己多余的出手再起念招回天诛然而再找不到先前那刻的感觉天诛仍旧很快金芒电闪却是有迹可寻。 擂台外一众都注意到了虹桥上那个出手者幸而长老的终止钟声敲响众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回场中。 “玉霄峰道宗弟子萧月儿胜!” 擂台上两女久久凝视着对方谁也没去听长老在说些什么损耗过度受伤不轻的萧清儿率先软了一软就要摔倒却给萧月儿一把扶住旋又放开了手萧清儿在这一扶之下终是站稳了脚跟。 萧月儿垂着头低声问道:“谁要你让我?” 萧清儿抬头望了虹桥高处孤立的人影一眼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召回散落场边角落的一双玉环整整衣裳缓步走出了擂台步伐很是疲惫。 萧月儿抬头茫然追索着姐姐的脚步**着半只雪白藕臂对场外相熟同门的支持声充耳不闻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在问自己。 场外逐渐散去的人群中萧云忘夫妇和刚结束比试的伯云亭正候在场外迎上了当先退场的萧清儿凤岚紧张的拉着她说长问短见她伤势无碍才放下心来。 伯云亭微笑着从旁安慰道:“三师妹大师兄不争气没能看到你们姐妹的精彩斗法。” 萧清儿先与爹娘见了礼这才道:“刚才看见小师弟了他的比试结果呢?” 伯云亭讶了一声抬头张望萧云忘看了凤岚一眼颔道:“真儿和锋儿都胜了可惜云亭……”他虽不曾亲临每一场比试却清楚地把握到了整个云霄斗阵的局势。 伯云亭不以为憾笑道:“玉霄峰有三人晋级十六强怕也只有太昊峰能比拟了。” 这时一身玉袍的楚胜衣飘然而来。 “清师妹师兄来晚了没赶上为你助阵你的伤势不妨事吧?” “多谢楚师兄挂怀没有大碍清儿倒要恭喜师兄旗开得胜进了下一轮。”萧清儿展颜微笑彷佛根本不曾刚输了一场比斗。 “本届峰会强手如云师兄也是见步行步呢。”楚胜衣不慌不忙向萧云忘夫妇和伯云亭见了礼这才再回应萧清儿。 “月儿你的手?”萧月儿收拾心情也下了场凤岚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 “娘没事月儿先回山换装。”萧月儿看了一旁姐姐一眼匆匆离去。 杨真这时刚从虹桥下来在不远看着师父等人本想去安慰萧清儿一番却见楚胜衣在场与她言谈正欢令他不禁想起昨天傍晚那一幕心中痛楚一咬牙转身离去。 正午时分峰会十六强决出再行由长老抽签派对峰会至此已经渐入佳境八场更趋激烈的龙争虎斗即将展开。 午后照例休整一个时辰远道而来的同道被邀请到昆仑主府昊天殿休息同时所有入围三十二强的昆仑弟子也被特意嘉奖到场与同道交流。 杨真也跟着萧云忘去了入殿不久萧云忘便与太一门掌门魏元君偕同不知去向任由其自主。他待在大殿的一角百无聊赖地看着殿落中来回走动三五成群的人他们彷佛有说不完的话题彼此交换着天各一方的趣事和逸闻却是无人前来搭理他。 而天佛寺的普济师徒则早为一群闲云野鹤般的长老请去了内院中说是要切磋一番。 唯有殿前风景独好奼紫嫣红一片。姑射剑派落英仙子偕门下冷凝霜为中心凤岚仙子领着爱女萧清儿和栖霞峰紫霞师太及其座下大弟子玄素形成一个圈子纵论各枝说些女人家的闲话这群容色各有千秋的女子聚在一起频频招来各个角落的门人侧目。 当中三位师长都在百龄以上仙家之术到了深处都可容颜不老青春常驻非是凡俗可以比拟。 杨真的目光留驻落在萧清儿身上只见她静静地伴在师娘一旁不时轻笑相合他心中想到萧清儿姐妹俩性格虽然迥异却到哪儿都能与人打成一片融洽成堆。 突然萧清儿似有所觉转头目光投向了前殿角落的杨真两人目光相遇片刻都分别错了开去彷佛在逃避着对方。 这时听到紫霞师太对凤岚道:“凤师妹下午玄素好像跟你玉霄峰的杨真交手你怎么看?” 凤岚笑了笑道:“真儿道行还浅怎可与玄素相比你抬举他了。” 垂手肃立紫霞师太身畔的玄素闻言落落大方道:“凤师叔说笑了杨师弟的比试弟子见过弟子也没多少把握呢。” 杨真听得一阵气闷目光转到了落英仙子身边的冷凝霜身上正巧她也转了过来见杨真盯着她脸上一红羞怯地点了点头正待回却见杨真同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冷凝霜犹豫半晌还是跟师父低声打了个招呼绕开殿中云案先跟杨真不远一般呆坐的冷锋招呼一声这才犹犹豫豫来到杨真不远并排盘膝坐下显得特别乖觉。 见两人的异常举动冷锋特意向杨真投来一个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彷佛在说:你小子不许欺负我妹妹。 “师师兄找我有事吗?”冷凝霜垂小声道。 “要觉得不喜欢你可以叫我师弟嘿。”杨真这几日沾着冷锋的光跟这仙子打了几回交道特别爱捉弄她。 “你知道就好。”冷凝霜沉默了片刻抿嘴带着埋怨道。 杨真蓦然失笑引得一旁听得丝丝入耳的冷锋又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笑听清儿和月儿师妹说你平常在玉霄峰很老实的你……怎么老欺负我?”见杨真随意且有哥哥在旁冷凝霜胆子也大了起来敢直视杨真不过她的目光更多落在杨真怀里的小白狐身上。 “是霜师妹太容易害羞了我喜欢看师妹害羞的样子。”杨真把小白随手丢到了冷凝霜怀里笑道。 冷凝霜气鼓鼓地不说话细心地爱抚怀里的小白露出一脸纯真的关切笑容像阳春白雪一般纯净让杨真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霜师妹说说姑射仙山听说那里有座缥缈峰很高很美可以看到大海对不对?”杨真不忍让她着窘故意找开了话题。 “嗯姑射仙山东濒大海山海相连海光山色日出最美了师兄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冷凝霜认真点头道。 “好将来师兄一定去姑射山找你看日出!对了我二师兄跟你是兄妹你们怎么一个去了姑射山一个来了昆仑山?”杨真对此颇为不解。 不晓得为何凤岚和落英两位仙子不约而同侧耳倾听过来彷佛对杨真的问话产生了兴趣。 冷凝霜偷看了哥哥一眼神色有些幽楚道:“当年萧师伯跟霜儿师父一起云游北塞边陲正好救了落入邪人手中的霜儿跟哥哥爹娘被邪人惨害只留下我跟哥哥所以我们分别去了姑射山和昆仑山。” 杨真暗道原来如此不由叹道:“霜师妹身世倒跟我也差不多……”说着话锋一转有些神往道:“听大师兄说过师父当年云游四海只剑单人会遍天下英雄何等豪情何等气概!” 冷凝霜嫣然一笑道:“是啊师父常跟我提起萧师伯当年的传奇事迹呢。” 杨真奇道:“师父他跟落英仙子就是你师父交情一定很好罢?”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道冷厉的目光射来抬头却见师娘凤岚刚刚收回瞥出的目光。 冷凝霜倒是一无所觉点头道:“师兄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我的?” 杨真一愣他还在回味师娘刚才莫名一瞥“我师兄可没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摆脱几位同道纠缠的萧月儿一屁股强坐在两人之间神情自若彷佛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五章狭路 昊天殿外登天云阶上两位神貌如仙的中年人并肩屹立正遥望着瑰丽壮观无比的云霄斗阵。此时太昊峰方圆十里正是蟠龙矗天彩虹护翼穷极太虚。 萧云忘打破了良久的沉寂突然道:“魏师兄有一事萧某不得不提起。” 魏元君微微一笑道:“你我何须客气但讲无妨。” 萧云忘沉吟片刻转道:“阳岐山事之时我门下四人在地窟之中见证了整个过程偶然获知了一个关于你太一门镇门之宝的消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微目深注魏元君的反应。 魏元君不动声色紧盯着萧云忘只听他继续道:“那时候那苦心设计打开封印的妖族人龙胤手上竟有江山社稷图且凭此将万妖安然带出封印从容离去不知去向。” 魏元君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苦笑道:“事到如今魏某也不隐瞒了你可知为何魏某在上有师长和诸位师兄的局面下突然接掌了太一掌门大位?” 萧云忘顿知他有难言之隐当下道:“若事关太一门之秘就当萧某不曾问过好了。” 魏元君缓步走下云阶身形渐沉在苍绿松涛中步伐很凝重他最后顿足在摩崖上见萧云忘跟上这才道:“十八年前有人登上太一门挑战先破我山门之阵再连败我十七名师兄弟连静关的长老也接连失手最后无人可挡师尊亲自出阵与那人立下一个赌约赌注就是江山社稷图。 “谁想那人法力通天师尊不幸落败重伤弥留之余竟将掌门之位传予了正闭关的我待我半年后出关一切都已经晚了。这是魏某天大的恨事我魏元君立誓要找到这名元凶十多年来多方打探却全无消息想不到他竟是妖族之人哈哈哈……”他笑声中蕴藏着无比的悲恸和怆然。 萧云忘伸手重重按在魏元君肩上默然不语。 魏元君沉重道:“我一定要找到他萧兄可有线索?” 这回轮到萧云忘苦笑:“此人乃妖族年轻一代领袖归墟离我九州岛万里海外情况不明魏兄还是切莫妄动的好我们九州岛各道要面对的是整个卷土重来的妖族而不是他一个人。” 魏元君重重点头道:“如此看来我太一门势必要作好打算了昆仑派与太一上古乃同宗同源事关苍生我两派定当齐心协力我等先辈上古能将他们赶出九州岛现在我辈自也不会例外。” 萧云忘摇头道:“世易千年沧海桑田事情未必在我们掌握中蛰伏已久的魔道也在暗动但凭我九州岛道门之力只怕还未有足够。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这回来的不少宗门我看他们都未必怎么把妖族的威胁放在心上他们在观望在观望我昆仑的举动只怕有些人恨不得我昆仑出点丑呢。” 魏元君负手望天唯有苦笑以对。 午后云霄斗阵沸腾了起来前面有所留手的弟子为免大意落马都拿出了尽数本事峰会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玄素是杨真面对的第二个元婴期高手此女道功扎实身具紫霞师太赐予的护身法宝紫寰佩守得滴水不漏攻击也少有破绽身为栖霞峰唯一一名入围前十六名的女弟子上届峰会前八自然不同凡响。 这一战两人斗得很艰苦杨真出战多场渐渐为人熟悉后他再难凭天诛动突袭。 最终他还是凭借新领悟的乾坤印遁诀引动玄素攻击力散失消耗了玄素法力寻机闪电动天诛攻破玄素的护身法器小胜一筹。 这一轮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丹阳峰的乐天上古神兽火麒麟甫出场就夺了对手三分气势成了晋级最为轻松的一局。 玉霄峰冷锋依旧延续了雷霆铁血的过关斩将萧月儿则不幸遇上了天外峰的玄道苦拼半个时辰惨遭落败。 隐为道宗新一代年轻门人领袖的楚胜衣顺利进入八强法宗6乾坤战胜同宗后也不出意料的晋级另两名同样是近些年冒起的年轻弟子。 落日前新一轮对决抽签再度举行。 齐天广场照壁前很快张开了新榜红底黑字杨真与楚胜衣两个名前缀起第一列。冷锋则对上了法宗6乾坤。 玉霄峰门下一众看完榜单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未从失败的打击中走出的萧月儿一脸同情地拍拍杨真肩膀安慰道:“师弟你进八强已经算给爹长脸了。” 杨真脸色沉了下来他看过楚胜衣两场比试深知自己修为与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纵然有两件非同小可的秘宝傍身但楚胜衣阳岐山之行后苦心闭关潜修修为又有了大幅长进这样的情形之下胜负在众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悬念。 萧清儿突然道:“依清儿看二师兄倒大有机会进入前四6乾坤心性修为不足凭二师兄勇武之力也许可败退他。” 伯云亭也期许地点了点头转对抱臂孤立人后冷锋道:“冷师弟这回要看你的了。” 冷锋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目光却落在一旁木无表情的杨真脸上。 这时照壁前围聚的上百人群中一人高声道:“不用看了楚师兄的星河剑定能斩落玉霄峰的妖剑峰会第一舍他其谁呀?” 这人的话顿时招来不少人的附和声当然也有别宗寥落的不满窃语声。 “诸位同门过誉了峰会强中自有强中手楚某可不敢当。”站在人后的楚胜衣笑着谦逊道。 玉霄峰诸人目光都转了过去楚胜衣这时也看见了他们直走了过来一路昆仑弟子都纷纷让道。 杨真偏转头从人隙中迎上了楚胜衣捕捉着他的目光而楚胜衣始终谦恭有礼地响应左右同门的招呼一派冲和可亲的风范。 两道目光终是无形对撞到一起却又转瞬分开尽管只是那一刹那各自眼中却饱含了很多难明的意味楚胜衣很快把视线转到了萧清儿身上。 “楚师兄明日可要手下留情啊。”就在这时萧清儿说出了一句足令杨真泣血眩晕的话。 “师妹说笑了杨师弟的天诛剑师兄也没太大把握接下呢。”楚胜衣依旧那么从容淡定和谦逊但落在此刻杨真耳中却是不折不扣的讽刺和讥笑胸中怒火飕飕往上冲。 “楚师弟哪里的话。”伯云亭也笑了。 都认定我会输么?一切在你们眼中都是定局么?杨真只觉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了心口上他想毁灭眼前一切想逃离眼前的一切。 “师弟……”萧清儿忽然惊呼出声几乎同时众人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煞气浪潮席卷而来然而瞬息又平复了下去。 杨真大步穿出人群径直离去步伐不快却很坚决。 萧清儿脸色惨白一片她突然醒悟到自己方才无心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师弟他们之间已经有一道看得见的裂痕且在不住扩大。 “我对你很有兴趣。”冷锋冷冷冲楚胜衣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转身离去。 众人再度愕然相顾无言。 回到玉霄峰杨真在雪白苍茫的山林中伫立了半个时辰不动如山突然一个闪身直掠玉霄楼而去他要去见一个人。 楼堂内杨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前正是刚回山的萧云忘夫妇。 “真儿你这是为何?”萧云忘大惑不解。 “求师父赐弟子上乘道法弟子要一定要击败楚胜衣!”杨真抬起头时双目充血压抑至乎咆哮的声音直欲择人而噬一般。 堂上夫妇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萧云忘才道:“你先起来告诉师父你为何如此冲动你可知楚胜衣在山中修行岁月是你几个轮回岂是你一日之功可抵的?欲则不达你当明白才是!” 杨真没有起身继续磕头道:“求师父成全!” 凤岚突然怒道:“你怎这么不识好歹楚胜衣乃是道宗一代英才不要以为你凭借一柄妖剑就可以横行了看来让你面壁还真没有错……” 杨真突然抬起了头陌生地看着凤岚失声问道:“妖剑?” 凤岚振振有辞反问道:“怎么师娘说错了吗那妖孽所炼之法器不是妖剑是什么?” 萧云忘皱眉喝止道:“岚儿。” 杨真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东西瞬间崩塌了。这几日比试以来有些好事者见他飞剑之邪异诡秘且传出关于一年前妖皇那段秘而不宣的传闻在旁人眼中他渐渐笼罩上一层妖异的色彩有些与他还说得上话的人也悄悄疏远了他。起初他并不以为然也不在意只是不想如今连师娘也这样对他讲。 是啊我能击败两名元婴期高手不就是依靠天诛这柄妖器么? 杨真再次垂下了头心底飘荡着楚胜衣那令人狂的淡然萧清儿的若即若离强烈至窒息的求胜**瞬间又压倒了一切他不甘地再问一句:“师父真的没有可能吗?” 萧云忘不给弟子任何希望断然道:“没有。” 杨真缓缓站起了身双目无神道:“师父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了。” 说完他缓缓走出了大门脚步飘浮身形不稳。 “这孩子怎么回事?”凤岚犹兀自不解。 “剑不伤人人自伤啊。”萧云忘负手踱步堂中若有所思道“这孩子最近神思不定你没察觉到他对清儿的异常情愫吗?” “清儿?”凤岚大吃一惊。 “自古情关难过这孩子正是元神凝道阶段最是容易走火入魔。”萧云忘凝重地望向凤岚凤岚也正好看了过来。 “他不会对清儿有不利举动吧?”凤岚忧心道。 “你眼中只有你的宝贝女儿。”萧云忘没好气挪开视线仰望清素的楼堂天花继续道:“我夫妇这条道并不好走下一辈的事他们自己去选择吧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 凤岚娇哼一声瞥目道:“当年若不是人家苦苦哀求师尊才不会便宜你呢。” 萧云忘来到凤岚身旁伸手轻扶着她如云秀爱怜道:“岚儿无论何时为夫都不会抛下你天大的坎我们也要一起面对。” 凤岚面色娇红轻吟了一声舒服地随着萧云忘的掌心伏到了他温暖坚定的怀抱里。 杨真抱着小白狐踏在天诛上在昏黄的云海上排云裂空没有法力护体任由凛冽如刃的寒风在身上摧残几回几转不知飞了多久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山谷。 清幽灵秀的山谷一切如昔只是已然物是人非万兽谷的主人早就不知去向杨真落在竹居所在湖边找了块柔软的草地躺了下来。 “白姐姐这就是一歧他以前的家。”杨真将小白放在胸口仰头望天。 回应他的却是小白一声低低的呜叫那粉嫩的小鼻头攒拱着他的手心撒起了娇来。 “小白你可还记得在这湖边上当初你跟那条白角蟒抢千年肉参可是我帮了你一把。”杨真在小白狐鼻子上画起了圈子。 他的话立时引来小白一阵更热烈的响应五条并拢的大尾巴孔雀开屏一般来回抛动挠得杨真手臂一阵酥痒人狐亲密无隙。 一道米粒大小的金丸散射着淡淡的金光从杨真口中缓缓飞出轻盈地飘浮在半空随着他的意念飞舞在半空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光痕在空气中。 天魄神兵杨真唯一的指望就是它每每带给他的惊喜他深知目前他所能驾驭的不过是微末的灵力真正开山破岳的天魄之力只有妖皇手中才曾出现过。只是师娘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妖剑你是一柄妖剑么? 彷佛有所感应“嘣----”一声天诛金芒倏暗幻作一个小月牙悬浮在杨真额头半尺上空打转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紫色精芒浮现在金光之上微弱的雷霆闪烁不定。 横空一现的浩瀚莫测的狂暴灵力令小白在杨真指间瑟瑟抖。 试了好一阵杨真终是无奈放弃召回了如游鱼一般活蹦乱跳的天诛。 对着渐渐变得深沉的夜空长长叹息一声百般心思如乱麻一般纠缠着他不禁深深怀疑自己也许太执着了? 白纤情的声音忽然在他心中响起:“你真的那么想赢?” 杨真在心里答道:“想赢。” 白纤情幽幽一叹又道:“就为了你的清儿师姐?” 杨真脑海里轰然一震一阵心慌意乱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在乎清儿师姐么? 白纤情没等他平复心绪接着更惊人道:“奴家也许可以帮你你好好想想是否值得这么做。” 回神过来的杨真断然拒绝道:“不我不要你帮。” 白纤情幽幽道:“你跟他真是一个脾气都那么固执高傲。” 杨真听着那近乎幽怨的声音没来由地主动解释道:“不不是这样若你的妖气暴露昆仑派定然不放过你你该明白的。”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再说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白纤情在杨真心海深处寂寥一叹不再说话。 而白狐皮囊内另一个生灵却睁着那双红宝石一般的小眼幽幽地瞪着杨真眼波散放着若有若无的温柔和依恋。 第七日峰会到了尾声也到了角逐最激烈的关头意欲问鼎的弟子无不在师长的悉心安排下养精蓄锐整袍拭兵。 云霄斗阵西南角巽字擂台七八座云台驾云飘浮在上错落凌空虹桥上也蜂拥成群阔大的擂台周遭更是围了好几百人远来各宗派同道昆仑诸峰上下都各居其位关注这场八进四斗法对决。 本届峰会突出重围的三杰乐天冷锋杨真这三人各有所长广为各宗师长看好然而进入八强后他们步伐能否继续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纵然各人各执一词但对眼前这场对决普遍更为看好上届峰会就有突出表现的道宗弟子楚胜衣而被好事者称为妖剑的杨真则因金丹期远逊的修为不为人看好。 诸人感兴趣的是这柄妖剑会有怎样惊人之举能否延续之前的神奇。 时辰已到主持擂台长老开始点名却久久不见杨真出现反复点了几遍都没有回音场外顿时一片闹哄哄的骚动不止。玉霄峰一众则心焦如焚昨晚杨真去了后一直不曾回山今早也不见人四处皆寻不见。 萧清儿焦急张望着道:“师弟他跑哪儿去了也该来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原地不住蹦起眺望的萧月儿闻言鼻哼道:“你之前神神秘秘地跟姓楚的说什么呢不会是要如何让师弟出丑吧?” “你……”萧清儿气恼地说不出话。 一旁的伯云亭打圆场道:“月儿你姐姐怎可能做这样的事我玉霄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月儿嗤了一声翻着白眼打断道:“人家萧清儿仙子是王母峰圣宗的嫡传弟子我玉霄峰高攀不上呢。” 萧清儿两眼一红垂也不再作争辩作和事佬的伯云亭苦笑无言这两姐妹情形非但没有好转反继续恶化。 场上只有楚胜衣孤零零一人伫立一隅一炷香工夫眼看即过缺席者将被判罚落败突然众人目光都望向了天空。 一人踏着剑光惊霄而至一个回旋扬空落下擂台杨真终于赶来了。 “师弟----”场外玉霄峰一众所在萧月儿高跳着招呼她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白光闪落到了她怀里原来是小白。 杨真冲擂台外的伯云亭等人目定片刻算是打过招呼最后在萧清儿面上停了一停视线终还是转回了对面久候的对手身上。 他没有去回味也来不及回味萧清儿留给他那个水莲一般的浅浅柔笑是何意。 枯等对手如此之久楚胜衣依旧是神清气爽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见对手赶来微微从容颔一笑表示招呼。 钟声敲响姗姗来迟的比试开始了。 “杨师弟师兄有个提议不知当否?”楚胜衣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出一个提议。 “楚师兄请讲。”杨真心中掠过一丝讶异面上却没有流露分毫。 “不论你我谁入下一轮都将面临更大压力为免过度消耗元气师兄提议你我各自拿出最强一式一招定胜负如何?”楚胜衣轻瞥了场外角落一眼慢慢道。 场外顿时一片哗然一些年长者当即颔赞许以往峰会上因斗法轮次紧密的缘故不少人就因元气过损或伤势拖累与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试不幸失手落败。楚胜衣如此提议对双方都是利大于弊的建议。当然其中风险甚大一个失手就能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当空一座云台上萧云忘对紫霆真人道:“胜衣看来决心颇大啊。” 紫霆真人眉头微皱抚须道:“我倒不曾吩咐过他是他自作主张这孩子也太托大了。” 萧云忘笑了笑道:“你这弟子冲和有度过些年就能独当一面当是师兄之幸才对。” 隔旁云台上耳听八方的紫桑真人遥遥道:“萧师弟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师弟独创《九曜飞仙诀》比之道宗《九凝归真诀》更胜上一筹相较而言我倒看好你门下弟子呵呵。” 紫霆真人冷冷回了紫桑一眼暗骂这老对头处处找别扭此时也倒不好跟他计较索性充耳未闻。 萧云忘看了擂台外门下聚集处一眼目光最终落定擂台上也没有理会一旁紫桑真人的调侃。 倒是萧云忘身畔的凤岚脸色有些难堪紫桑是她的大师兄同宗同脉却也不好说话。 第6-10章 第六章悲歌 “好。”杨真沉默片刻后终是点头应承他可以拒绝但他知道两人之间法力的巨大差距一招分胜负也许对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他心念既定心神渐渐晋入古井不波的玄道境界抽离本识的道心笼罩了他灵魂每一个角落法力随着无上剑诀飞凝聚归宗他整个人渐渐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那金色明离的光芒中透着无数道墨紫色电芒显得有几分妖异。 全场顿时窒息了下来无数昆仑弟子都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错失了精彩之处。 “九穷天极银河倒悬万剑归真……” 楚胜衣念动真诀御剑飞空而起徐徐向上飞升一道由小到大、由浅至深的蓝色光芒从他脚下蔓延开去同时滚滚云烟从他身外周遭凭空如浪涛卷出天地顿然为之风云色变他整个人彷佛踏着长鲸跃出云海一般上悬虹彩和朝阳从下仰望若天神凌日眩目至极。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狂澜冲天而起迎上了倒悬银河一般的璀璨光柱两道惊天剑诀闪电交接。 轰!一声震天巨响银河溃散化做漫天蓝色剑光爆散开来万剑齐铺天盖地地飞射向那道凝滞的暗淡金色光团。 万道剑光穿云蔽日裂空清啸矫若惊龙蓝色光芒耀极了半边天。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点锐金光芒化做狂龙飞涨龙吟声刺穿长空万道惊蛇乱攒瞬间撕破了蓝色的天幕织就漫天金色飞芒宛若那天外飞仙夭矫之龙穿云荡海轰击着锋芒毕露、万道劲箭一般的剑气光影。 满天异彩在半空炸开金蓝狂芒乱闪绽放出无数莲彩惊雷声连绵不断声声巨响震耳欲聋狂蛇惊电横空乱舞罡风肆虐。 观战昆仑弟子无不脸色大变峰会至此以来是最为激烈一战擂台云坪上的云烟被激扫四方狂卷直欲淹没斗阵外的重重人墙。 好半晌平息下来只剩下一道蓝色光芒与一道金色光芒相抵在半空而相斗两人各执一角缓缓飘落了下来。 楚胜衣落地平稳白色衣袍轻舞俊朗的身形潇洒而从容而对面杨真却是披头散衣衫破碎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已经溢出一丝丝血迹好不容易才站定身形。 两人斗法仍旧在继续两柄仙兵在天空倏分又合飞纵如闪电灵动如蛇蝎最后两道光芒再度纠缠在一起。 “噗----”杨真沸腾的气血再压制不住冲胸喷出漫天皆是血雾他打了个闪几欲扑倒就在众人以为他即将认输之时他又死死站定了原地手里紧紧捏着剑诀不放。 蓝色光芒牢牢占据了上风在楚胜衣肃杀的面容下很快将金色光芒压到了杨真上空不住迫下每落下一分杨真嘴角血浆流溢更快几分。 此时只要他收起剑诀一切自然落幕。 然而他却始终不肯放弃他心中存着那最后一线希望他不愿也不肯放弃那唯一的希望。 “师弟快认输吧不要打下去了。”这时场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 “认输?”本神智模糊的杨真听到这个铭入骨髓的女子声音顿时一道怒火从他胸腔燃烧到了天边本已枯竭的法力又从四肢百骸窍穴中钻了出来凝聚到剑诀当中。 认输?我杨真凭什么要输?不----我不甘心啊! 杨真在心里狂吼彷佛受伤狂的野兽眼中只剩下了唯一的对手和不屈。 天诛再度金芒大放本已压到杨真顶空不远的蓝芒顿时一寸寸回抵了上去此时楚胜衣也无奈杨真的坚持催动法力念动真诀星河剑一声雷霆清啸光芒大戚蓝色汪洋直将杨真灭顶。 场外玉霄峰一众个个面如土色萧清儿嘴里喃喃眼角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而下紧挨在她身边的萧月儿手里紧紧抱着小白龈牙紧咬欲碎。 突然不知是怎地好像萧月儿捏痛了小白这小狐狸竟然闪电飞扑了出去冲入了擂台空中。 众人只见一道白光蓦然横空冲入了两道纠缠的光芒之间白色光团如莲荷绽开强大古怪的法力迸射冲天顿时将蓝色光芒卷上了半空金色光芒获得了缓息之机。 场外哗然一片纷纷张望究竟是谁违背比试规则从中插手。 楚胜衣一见不好再度引动万剑诀再不留手万道蓝芒再度漫天洒落如光雨河瀑一般天地浸染成惨蓝一片。 白色光团和金芒瞬息被蓝光吞没轰!闷雷声起天地一片华彩纷散四射接着三团光芒又纠结在了半空异彩纷呈。 突然间白色光团染了层血色光芒再度大盛。 天地窒了一窒彷佛引动了那最后一丝平衡万丈冲霄光芒轰然炸了开去天地白茫茫一片。 杨真如稗草一般卷飞了出去滚落到擂台边缘上身衣衫尽碎精赤的上身满是血痕状极凄厉。 刚才究竟生了什么竟一时无人能说个明白只晓得有场外人出手破了局不少人还愣那惨烈的景象当中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为胜利者喝彩。 楚胜衣缓缓召回震飞高空的仙剑带着几分惊骇几分不忍平息下体内沸腾的气血正准备接受主持长老的胜利宣判。 “我没有输……”杨真缓缓翻身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还是站定了脚跟“你等等……小白被你杀死了你不该的……斗法才开始……才开始----”他最后一句几是狂吼出声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擂台四方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知失落何处的天诛散着淡淡的光芒又自行飞回了杨真身边绕着他周转轻轻地颤栗着上面隐约有一丝丝血芒泛动。 伴随着他凝重的脚步楚胜衣神色不自然起来有些犹豫地望了望擂台外主持长老处却迟迟没有等来判决只有立定脚步静观局面。 他心中不管如何胜局已定只是心中在疑惑刚才究竟是谁出手刚才若非那一插手他只怕还真无把握那一击下去杨真会是如何境况当时他已经无有余力。 云台上凤岚急声对萧云忘道:“你还不阻止他都这样了真不要命了吗?” 萧云忘眉头紧锁沉声道:“刚才好像是只狐狸冲了上去……” 凤岚惊呼道:“是他身边那只白狐?那……” 萧云忘摇低声道:“只怕那一击下已经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了。” 紫霆真人神色冷峻地看着场中忽然转头看了萧云忘一眼欲言又止垂叹一声最终还是决定安心看下去。 擂台上杨真缓缓走回场中突然止步蹲下在轻烟流逝的云坪上抓起了什么原来是一缕白色毛还带着点点血斑他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从万兽谷准备出小白突然再度脱胎幻形好不容易凝形成女婴模样结结巴巴了半天却只为了告诉他一句:她想要帮他。 在那一刻杨真忘记了一切世间恩怨和不平只有着那平生未有的感动。 所以他带着小白狐的祈福来迟了。 他拼死也不愿意退缩因为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放弃了他却还有一只小狐狸默默关注着他支持着他。 正因如此哪怕是妄求他也要去争取那渺茫的胜利! 然而在适才拼死一刻就在无法抵挡、行将崩溃一刻在白纤情的主导下两个狐妖拼却了一身修为破了楚胜衣雷霆一剑那弱小的身子在那一击中却灰飞烟灭。 那一瞬间他痛不欲生他不知道是为了小白还是为了白纤情这只狐妖只觉得心神刹那间有着无尽的悲恸和不舍那不明不白的痛让他灵魂欲窒让他愤怒满腔最后所有愤怒化做一念那就是击败眼前的对手。 “杨师弟到此为止吧。”楚胜衣终于主动出声。 主持长老并未依从他们比试前的约定或者判定有人扰局令杨真失利比试仍旧将继续下去场外众人已是茫然一片不晓得一场斗法怎会变成这样。 “你刚刚杀了人是人是两个人!”杨真晃悠着走了两步指着那白衣飘飘的男子血红着双眼咆哮道。 楚胜衣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杨真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话场外轰然闹成一团议论纷纷。 天诛彷佛感受到了杨真越来越暴戾的情绪也颤栗了起来琥珀色的剑体渐渐被血色光芒包围当中夹杂着深沉的黑色电芒。 彷佛远古洪荒凶兽苏醒重降人世滔天怒潮一般的凶暴煞气自天诛上激荡开去擂台外所有人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怔怔地看着场上异变。 “真儿快住手!”萧云忘的声音终于高高传了下来他已经看出杨真神智陷入失常状态打算强行动九曜飞仙诀御诀、剑诀、阵诀三部中最后的阵诀。 杨真对师父的命令置若罔闻御起天诛徐徐飞空而起双手掐动阵诀拼命提聚着金丹内的元气金红色光芒笼罩了他通身上下若魔焰一般飞腾不休黑紫色闪电环绕四周炸开看上去如同魔王降世一般。 随着他每一道阵诀打出从体外亿万毛孔聚集的天地元气入不敷出金丹在紫府内疯狂运转了起来打着转倾泻着他辛苦修炼而来的本命元气。 金丹对一个修道人来说不啻是生命本源是步入长生天的明证寻常修道人非得百年之功不可得。金丹更是仙道大门真正洞开的起点在金丹本源中性灵孕育成长进而造化元神聚元孵化成婴脱肉身束缚终有一日可达与天同寿的境界。 面壁一年当中杨真因丹田异常消失重修《原始天章》将初成的金丹温养凝固下来如今浑浑噩噩中不顾一切强行抽取本源之力代价是极其可怕甚至是难以挽回的。 杨真手捏剑诀蹑步虚空脚下星步回转腾挪驱使着天诛洒出一道道金色光剑人影如魅剑光如电在天空织就了一片灿烂玄奥无伦的周天星阵。 随着剑光星阵的完成云霄斗阵弥漫的七彩氤氲散往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退去在巽字擂台上空露出一片明净的深蓝天空一股庞大纯净无比的压力横空降世。 楚胜衣见状无奈只得再度动九凝归真诀这次他惊骇地现剑诀中云起诀根本无法动完全为天空凛然的无形力道迫散只得祭剑当空御诀防守。 就在萧云忘准备强行出手阻止时天地倏然顿了一顿彷佛静止了下来。 风止息了。甚至云坪上的云烟也凝固了。 所有人都极目仰望天空甚至一座座云台上本神态悠闲的前辈耆老也个个神色肃然翘等候着惊天剑诀的动完成。 天际一阵银芒大戚一道银色光辉从天宇深处垂直落下落在九曜星阵之上沉闷的隆隆声起银色光辉顿时压倒了金色剑芒强大无边的法力波动弥漫开去。 整个云霄斗阵的昆仑门下几乎同时感觉到身形和法力被一股天外大力压制甚至惊动了不少太昊峰木行府上闭关潜修的长老远近无数人的神念和目光落在那团灿烂的星核上。 楚胜衣此时如芒刺在背悬崖半途进退不得只觉得毕生以来从未有此威胁在前他不禁张望师父所在方向。 云台上紫霆真人终于忍不住对萧云忘道:“萧师弟这飞仙诀竟有如此威力只怕……” 萧云忘一振衣袍飘空而起摇头道:“都是我的错但愿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虚空中传来一声惨厉至极的绝望吼叫回荡在云霄斗阵天外同时银色光柱消失在天穹只剩下那九曜星阵流转虚空。 杨真修为远不到火候却强行以本命元气动九曜飞仙诀借来宇宙星辰之力转瞬就令他肉躯濒临瓦解的境地紫府金丹不负巨力重压轰然丹碎将未的剑诀顿时失去了指引须臾间降下的无穷浩瀚星力轰击在九曜星阵之上来回流转寻求泄。 而作为天地桥梁的杨真纵然有天诛的分担乾坤印的守护却始终是血肉之躯眼看就将粉身碎骨在即。 一道细长的白亮经天长虹倏然出现迅穿插游走虚空分割瓦解初具雏形的九曜星阵隆隆声中漫天银辉云散而去。 最终萧云忘抱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飘落下了擂台只说了一句:“玉霄峰认输。” 场内外一片宁静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楚胜衣木然而立星河剑浮空散的蓝光在这一瞬间暗淡无光一如他的主人此刻失落的心情。 虽然胜了他却找不到胜利的喜悦。 何况他真的胜了吗? 对诸峰各脉弟子来说这是一场难忘而罕见的比斗却也莫名其妙的比斗开始得灿烂结束也悲壮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比试。 只是杨真这个后起少年的名字从这一天起让整个昆仑派上下都牢牢记在了心中。 日落西悬云霄斗阵染上了一层格外灿烂的霞色彷佛也知道峰会到了**。 北角坤字擂台外整个太昊峰上的昆仑派中人几乎都聚集到了此处可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此乃争夺峰会魁的最后一轮对决斗法双方分别是丹阳峰乐天太昊峰楚胜衣两人一路过关斩将会师绝顶。 此时擂台外分成了几个阵营对决双方分别是道宗和丹阳宗门下道宗一方自然人多势众丹阳宗人丁稀薄而向来丹阳宗与各宗关系都不错连法宗一方在内纷纷顺势倒向丹阳宗这样一来场外对垒阵营倒是势均力敌。 斗法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双方各出奇技谁也难占据上风。相较之下拥有火麒麟助阵的乐天显得从容不少这场比试开始前他就放出话来定要将楚胜衣斩下马来为杨真报一箭之仇! 而道宗弟子却也大肆在比斗前后声讨乐天凭借神兽出战大是不公要求掌律堂主持公道。自然法宗在这样的形势下站在了丹阳宗一边斗法如期进行。 若论修为楚胜衣无疑略占上风只是天不遂人愿上一轮对决他遇上了玉霄峰的冷锋这在峰会闯出冷血名号的杀神隐隐挟带着为师弟报仇的壮烈意气拼尽全力展开了一场激烈无比的斗法最终楚胜衣为胜利付出了巨大代价元气大伤不及恢复就迎上了刚淘汰天外峰夺魁热门玄道的乐天。 一声低沉的兽吼由低至高轰然升起咆哮九天场外窒了一窒顿然彩声雷动顿时压下道宗的喝彩声。 擂台上蓦然火光冲天而起乐天驾驭在火麒麟之上人剑合一当空祭起丹阳宗焚阳裂天剑诀无数道炽白火剑环体飞纵在人兽周遭翻飞上下。斩阳剑如初阳东升放射着无穷热力染红了整个天地。 楚胜衣此时元气大亏已经支持得颇为吃力难以动大耗真力的道宗无上剑诀只能以云气雾幻之法维持守势为主。他身形闪电游移在云雾当中人随剑走星河剑化做水幕在云烟中起落成波抵挡天穹扑下的无穷炽热。 “水火同极变变变……”乐天长吟出声他咒声刚落滔天喷涌的火舌由红转白再转青由热转寒整个擂台彷佛到了天寒地冻的燕辽北方极地顿时将下方挪移不定的蓝色波涛冻结云烟尽散楚胜衣现出了真身。 青玄色寒气笼罩擂台同时当中火红一团正是那火麒麟仍旧奔放着无穷的炽热寒热两个极端的法力内外轮转神奇无比。 本有几分担忧的紫霆真人见状垂叹一声无奈回头对一旁面有喜色的紫干真人道:“看了丹阳宗出了个了不得的奇才竟修成了这不传之法。” 紫干真人眯了眯细眼慎言道:“天儿无非仗了这火麒麟的势若论真实修为还是不及师兄门下。”话虽这么说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当中特意前来观战的掌门真人一元也赞赏道:“一阳师兄看来后继有人他在海外也当告慰了。” 云台上举手谈笑间场中已经生了变化。 楚胜衣一声清啸人剑合一化做一道蓝光冲了上天一式最平凡的长虹贯日迎上了乐天的水火同极。起初蓝光如同如细芒渐形渐大最终如插天巨剑在风雷轰鸣中裂天刺日而出。 万道玄青寒芒从周边八方包抄轰然迎上蓝色惊虹轰然一声雷动九天异彩大戚风暴一般的罡风寒气瞬间席卷整个擂台。 紧接着一团赤红火焰若雷膨胀如狮如虎耀极长空转眼倾覆整个苍穹。 所有人都知道胜负已经分明了。 当!钟声长鸣昆仑峰会丹阳峰弟子乐天破天荒为丹阳宗在两百年后第一次夺得了峰会魁之位。一直以来为道法两宗轮流把持的峰会席位置终是给夺了去。 持续七天的昆仑峰会终是宣告落幕了。 丹阳峰上下举宗庆贺道法两宗默然之时玉霄峰一众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先是杨真受重创昏迷不醒而后杀进四强的冷锋在力拼楚胜衣之后最终因修为悬殊以不轻的伤势落败。 第七章废人 昊天殿内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斜斜落入殿内堂下七名诸色袍服的昆仑弟子依次列队在下重伤昏迷不醒的杨真自然不在列中。 两旁席位上各脉掌座真人都一一列席听候掌门真人主持峰会嘉奖。 在紫干真人取出一个玉盒交诸堂上后一元真人始站起一扫堂下诸人正色道:“尔等乃峰会胜出精英中的佼佼者也是我昆仑未来的栋梁眼下九州岛大有风云际会之象你们正是未来昆仑年轻一辈的领袖之才千万要戒骄戒躁万里之行你们才刚刚迈出第一步。” 堂下诸子纷纷领命受教。 一元真人向侧席略一示意一德真人接着站起道:“峰会一如以往第一名将获得一件上品法宝本次法宗从历代法藏中取出重宝回天鼎这是仅次于神农门密传神农鼎的炼丹圣宝丹阳宗弟子乐天以炼丹之法入道本座乐于成全望你好自为之。”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古香古色的巴掌大铜鼎六耳三足看上去不甚起眼。 紫干真人席下促声疾言道:“天儿还不上前谢过这可是法宗看家密宝。” 乐天正了一正衣袍在诸子羡慕的目光中大步上前答谢领过。 一德真人又说了一些嘉奖勉励之话刚回坐席下紫桑真人忽然插口道:“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丹阳宗门下为何学得剑池宗不传心诀?”说话间他目光更落在侧席剑池宗席位上那里端坐了一名古铜肤色方额虎鼻落腮大胡子的魁梧大汉。 在场剑池宗掌座紫龙真人是个性子火烈之人只是平素寡言少语斗法比试之时他就满腹疑窦此时更是动容七分拿眼瞪住了乐天师徒看有何说法一股刚煞火燥之气直扑两人而去。 场中众人目光顿然齐齐落在刚退回列中手上把玩回天鼎的乐天身上谁知他竟斜睨了紫桑真人一眼反道:“师叔如此说法弟子倒有一问:剑池宗、丹阳宗都是昆仑派一员何分你我?难不成紫桑师叔以为昆仑派祖师传下的‘百宗同一道法相辉’是句空口白话?” 紫桑真人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却也不便作闷了个哑巴亏。 紫干真人却一脸凛然叱道:“天儿不得无礼!”他心底下却暗笑不止他这徒儿胆大妄为的性子连他这师父都敢顶撞何况你外宗之人。 乐天乖乖领命一声他自知师父明叱暗袒之举收敛笑容双手敬天一脸坦然道:“一泰长老当初传弟子心诀之时就嘱咐弟子将心法扬光大莫要落了一阳师伯祖的光辉弟子想来剑池宗前辈都不计较门户之别且不说我两宗亲如一家何来见怪?” 这一番话说到了在场大多昆仑长辈的心里尤其席间一些闲散旁听长老更是暗自点头称许为一泰所托有人感到欣慰。 紫龙真人见乃本宗仙去长老所传他本心思纯正平生只营炼器之道也不作多想撇撇嘴闭上两眼不打算问个究竟。 一场小风波就此消弭无形当中紫干师徒都暗底下松了口气。 一元真人坐回堂上阅遍门下清了清嗓子道:“本次丹阳宗承圣宗送出的一枚不死实炼制出一炉天品造化丹合共出了十八粒去除准备赠送修真界来访同道十粒峰会前八名一人正好赐下一粒。” 堂下不少人早知晓这一结果但也忍不住生一声惊叹如此大手笔以昆仑派这等道门圣地也是近千年来不曾有过之事有些人不免为掌门真人送出旁门十粒有些肉痛。 七名弟子各自上前由紫干真人从旁分的造化丹嘱咐了服用之法峰会奖励这才告了一个段落杨真的一份在萧云忘示意下则由冷锋代为领下。 一元真人看着堂下七人道:“你等回去后好生炼化这造化丹必可提高修为为应劫而备在不久之后你们将正式下山修行担负要务切莫辜负我昆仑派上下冀望都去吧。” 七名弟子施礼后纷纷退堂而去。 一元真人这才神色郑重道:“来访各道如今且在少昊峰做客趁这峰会几日基本已摸清出各自意向他们逗留之期将到关于会盟之事我昆仑势必要有个决断各宗有何见教?” 紫干真人起身低眉道:“但凭掌门真人和法尊做主丹阳宗无不遵从。” 剑池宗紫龙真人蓦然睁眼嗡着声息道:“剑池宗没有意见。”说罢又闭目养起了神。 紫霆真人起身道:“我等有救世承危之心但各道却少有追随冀尾之意只怕将有一番周折不若以不变应万变顺其自然为上策。” 紫桑真人立时站起反对道:“阳岐山势态分明我等怎可错失眼前良机坐等妖魔两道坐大到时候我辈损伤惨重岂不是后悔晚矣?” 一元重重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一德真人挥挥手道:“先这样罢你等不可怠慢各道尽心尽力就是不可强求我昆仑派作好一应准备眼光放远些莫要拘泥眼前。”说着看了堂下紫桑真人席位一眼起身离席而去。 峰会结束了九州岛风云才起。 半月后玉霄峰西边精舍游廊外一名绝色绿裳女子心不在焉地掩门而出一名中年男子在游廊柱廊处回望过来露出探究意味。 “还是老样子满嘴胡话就是不肯醒来。”萧清儿一脸忧愁道。 “这样啊。”伯云亭一脸失望神色忽然又绽出些微笑容道:“他今日又说什么梦话了?” 萧清儿脸一红目光飘忽在外面水池上道:“满口情儿情儿的也不知道在叫谁。” 伯云亭脸上露出古怪神色笑道:“清儿和情儿在梦里不知道能否分清呢。” “大师兄你又来……”萧清儿不满地娇嗔。 “怎样了?”水榭上萧月儿也无精打彩地走了过来看看门廊外两人。 伯云亭回头照实说了萧月儿登阶上了游廊一屁股坐在栏杆上突然惊叫了一声又站起来如梦方醒道:“情儿情儿白纤情他难不成是在叫白姐姐?” “白纤情?”伯云亭一头雾水拿眼瞧着萧月儿大为不解。 萧清儿倒是明白了过来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道:“难道师弟因为白姐姐的死愧疚于心所以……” 萧月儿不以为然道:“他可不止叫过情儿的昨天我还听他叫了某人的名字我可是听得很清楚的。” 萧清儿为了拉拢与妹妹的关系故意讨好道:“是啊他再叫上月儿就好了我们月儿日夜守在一旁没辛劳也有苦劳嘛。” 伯云亭知这两姐妹有事瞒着自己也不多问只叹息道:“师弟这样子不知是醒来的好还是不醒来的好。” 两女皆怔了怔忽然都明白了伯云亭的话。 峰会杨真最后一场斗法不顾一切动对他来说尚属于禁法的无上剑诀金丹碎灭更是将一身经脉俱毁可说是一身修为尽丧更失去了从头再来的机会。 **对道家来说乃是得证仙道的无上肉筏性命双修之理也源于此地。 如今的杨真正是不折不扣的废人一个。 自峰会结束到如今将近大半月他依旧昏迷不醒半死不活萧云忘想尽了办法求得不少灵丹妙药甚至请得一些精擅医术的长老也无济于事。 轰!一声闷雷炸响不远新近辟成丹室的耳房处一阵黑烟冲天冒起。 萧清儿和伯云亭相顾一眼都无奈苦笑游廊尽头一个满面焦黑、头凌乱的褐袍男子狼狈地现身跟在他一旁的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六耳猕猴。 “乐天!”萧月儿半晌反应过来跳了跳脚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啊呀呀又过火了这回天鼎脾气太难伺候了。”乐天抹了把脸拍了拍一旁同样灰头土脸、正龇牙咧嘴的六耳一人一猴相映成趣。 “炼丹你还是滚回丹阳峰跟你师父学上十年八年再出来丢人现眼不迟。”萧月儿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饶了我吧月儿姑奶奶我舍下老本把造化丹贡献出来如何?”乐天把玩了一下手中一个古香古色的三脚小铜鼎回袖收起。 “少显摆了爹说了这东西对师弟没用再说了冷木头也有呢夺了个峰会第一就了不起啦?”萧月儿扁了扁嘴就是不买帐。 “爹回来了咦……”萧清儿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玉霄池云桥上两僧一俗落了下来领头的正是萧云忘另两人则是天佛寺菩提院座普济大师和门下灵宝。 性急的萧月儿见普济收回了把脉的手不由急问道:“和尚大师我师弟怎样了?” 居室内木榻前围了一屋子人当中最醒目的就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还有躺在软榻上沉睡中的青年人。 普济大师看了看一脸企盼的萧月儿竖掌胸前善意地微笑道:“施主莫急令师弟昏迷之故三言两语实在难以尽述。” 萧月儿见不得老和尚不愠不火的模样还要追问忽觉怪力涌来就给她身后的萧云忘带了开去。 普济大师沉吟片刻这才悠悠道:“杨施主肉躯遭受法力反噬经脉俱毁五脏六腑伤势虽大抵愈合但元气已是大创不过这并非他昏迷的根本缘故……” 见普济顿住了话萧月儿在后忍不住又急了:“快说啊老和尚别卖关子了。” 一众人这回倒没怪她萧清儿伯云亭甚至乐天都拿眼瞪着这天佛寺的老和尚。 普济大师回头看了看杨真苍白到无一丝血色的峭拔脸颊此时平静地像个睡熟的婴孩。 他微叹一声神色有些奇怪道:“杨施主他似乎陷入了我佛家轮回寂灭之海无生无怖无悔无垢但按说以施主的修为境界是万不可能遁入我佛门传说中的至高涅盘转生境界但老衲反复试探却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故此犹豫好生不解。”说罢目光转向了若有所思的萧云忘。 萧云忘却皱眉道:“此子一日多有变化有时候平静如渊有频率象蓬勃有频率象紊乱不堪有时若那垂死之人这又如何解释?” “对啊这些天我师弟有时老爱说胡话怪吓人的。”萧月儿一旁不甘地补充道。 萧清儿有些惧怕地道:“大师我师弟他可还有救么?” 普济大师闻言苦着眉头思索片刻道:“待老衲一施我天佛寺神光日照**试它一试。” 萧云忘闻言目闪喜色他心知天佛寺比之道门尤其擅长心神净修之法于是恭敬道:“如此就有劳大师了。”说罢就要将屋中一众赶出去却见普济大师微笑着阻止。 这原本旁窥别门异道之法乃修真界的大忌只是普济大师却是脱之人不含俗见。只见他合掌念诵一声佛号后立定榻前瞑目片刻眉心射出一道淡淡的、如同晨曦一般纯净的金红色佛光照定在杨真饱满的额头上。 盏茶工夫过去普济光亮的头上渐渐冒出淡淡的白色氤氲室中众人屏息静气不敢惊扰分毫。突然躺在榻上的杨真身子抽搐了一下只管是微弱的一下众人却是大为惊喜心中百般企盼迫不及待地等着杨真醒转。 过了好一阵普济唱了一声佛号收功回身回顾众人只听他道:“快则三五个时辰慢则三两日杨施主必定醒来只是……”说着他长长叹息一声“我师徒会多逗留几日到时再来看看。” 他话还未完室内几人已经喜不自胜欢呼出声。 彷佛从最深沉的黑暗深渊中飘浮起来无神无念渐渐地他感受到了肉躯酸软无力动弹不能甚至连睁开眼睛也告乏力。 心神深处依旧在雷鸣电闪轰雷阵阵无数混乱的记忆来回飘荡浑浑噩噩当中神智虽渐渐清醒却茫然一片甚至不晓得自己是谁。 依稀在耳边听到有女子喊着:“有动静了师弟他有动静了……” 没过多久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两个是两个人奇怪为何自己知道是两个人? 彷佛因为这一丝好奇打开了他的力量复苏之门他费尽力气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刺眼的光线令他又闭了闭眼良久才适应过来眼帘重新打开了一道缝隙。 “师弟!”、“师弟你醒了?”几个惊喜的声音嘈杂传来同时他眼前几个人影隐约在晃动着却怎也看不分明。 师弟?她们在叫我?这又是哪里……杨真迷惑了陷入沉思的他只觉心神一阵无限疲惫眼前又昏昏陷入黑暗朦胧一片。 隐约当中他喉咙里流入一股温热的甘泉直入肺腑一阵舒畅又鼾睡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现自己有了一些力量足以支撑他睁开眼皮的力量眼前黄蒙蒙一片好不容易才看清楚眼前一切。一盏油灯在榻前条案上微弱的燃烧着案上伏了一个绿裳女子正熟睡着一张娇艳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有几分憔悴。 杨真动弹了一下身躯各处一阵剧烈的酸痛传来四肢虚弱无力不由轻声呻吟出声这一出声顿时惊醒了伏案守候的女子。 “啊!”萧清儿揉了揉眼立时扑上了榻前两手紧紧抓上杨真的手激动道:“师弟你没事了你没事了……”她反复重复着这一句彷佛不知道如何倾泻自己的喜悦。 “你是……谁?”嘶哑而微弱的声音顿然如一盆冰水将萧清儿浇了个透心凉。 “师弟我是你清儿师姐啊你不认得我了吗?”萧清儿好不容易从呆怔中恢复过来摇着杨真被褥外的一手神情急切万状。 杨真眼睛眨了眨一动不动盯了她半晌依旧目含迷惘之色道:“你是谁我又是谁……”说着他一阵气促无力眼神茫无焦点。 萧清儿又努力问了一阵仍旧是茫然无果只得服侍杨真喝了些水推开前窗透气正准备唤人前来却听“啪!”一声一道人影推门而入一阵风奔了进来。 又是一声惊呼响起来人是个紫裳女子她欢喜无度地盯着泛眼瞧着她的杨真好半晌才颤声道:“师弟……你醒了?” 杨真目芒挣扎起来脑海里无穷的记忆翻滚着直盯着萧月儿半晌又缓缓移到回转榻前的萧清儿面上他面容忽然扭曲呈痛苦之色“啊----”猛然捧头仰天大吼一声。 他这一声沙哑响亮的大叫顿时惊动了整个玉霄峰。 片刻后聚集了一屋子的人都围聚在榻前。杨真在萧清儿的服侍下和衣半坐半卧此时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但久久不肯开口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众人。 萧月儿半晌打破静寂道:“师弟他是不是傻了?”她这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怒瞪了她一眼。 凤岚却淡漠道:“他一身修为尽废从头只怕也再无可能若是就此丧失神智也未然不是一件好事。” “娘!”萧清儿轻轻地埋怨了一声。 凤岚看了她一眼冷然道:“这小子那日如此拼命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萧清儿两眼一红直摇头道:“师弟是为了那白狐之死才如此不顾一切……”说着却也说不下去扭头别过一旁轻声啜泣。 凤岚看了正在榻前为杨真检视的萧云忘一眼道:“真是这样吗?为娘只点醒你这么多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 萧云忘把脉良久为杨真疏理了一阵气血仍旧无法令他开口说话只得罢手。 伯云亭试探着问道:“师父不若去请天佛寺普济大师前来看看如何?” 萧云忘环顾众人落在伯云亭身上摆摆手道:“你去长老院一趟吧。” 伯云亭抽身离去后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到了顶点。 过了好一阵萧云忘收拾心情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让他好生调养丹阳峰送来了一些养神补气的丹药可以给他服下。”说罢起身将众人驱赶了出去。 见萧清儿顿足不肯离去萧云忘回头看了一眼叹息道:“如此你就留下照顾他吧他现在的状况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不要苛求他。” 房门刚合上萧清儿就软坐在榻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斜躺榻上的杨真因失去功力原本神彩奕奕的双目也骤然失去了光彩披散着的头半掩着面目一副神魂天外的光景颓唐寥落。 过了好一阵萧清儿轻袖拭去泪痕抬起螓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曾朝气蓬勃、英挺峭拔的脸庞谁想如今竟落得如此光景悲从中来愈加无法抑制心中的伤痛。 她幽幽道:“师弟只要你肯清醒过来师姐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师弟只要有一线希望师姐都会帮你爹都说你天资绝世悟性奇高在他门下谁都比不上你可不要让大家失望了…… “乐师兄他也帮你求药炼丹去了大家都在想办法一定能帮你恢复修为的。 “师弟你说话啊不要这样不理人好不好?” 就在萧清儿口干舌燥颓然放弃之时杨真漆黑的双瞳开始一点点聚焦然后落在眼前女子身上低低地叫了声:“师姐。” “啊!”萧清儿大喜过望紧紧一把抓住杨真“师弟你清醒了……你真的没事了?” 见杨真轻轻点了点头萧清儿双眸再度泪花滚滚哽咽着说不出话。 “别哭了是我不好师姐。”杨真伸手欲安慰她手到半途却无力落了下来。 “师弟你还虚弱多躺一会儿别动……”萧清儿慌忙扶住杨真躺回去她突然想起什么起身道:“师姐先去告诉他们……” “不必惊动大家了。”杨真一句淡漠的话打住了萧清儿的步伐。 萧清儿垂安静地待在榻旁两人沉默相对过了好一会儿杨真望了望窗外道:“师姐我一定昏迷很久了罢说说峰会怎样了。” 第八章养伤 傍晚时分箫清儿刚将峰会落幕前后多日的事情交代结束晋济师徒再度登临玉霄峰见杨真醒来却支开了箫清儿等人要求与杨真单独会晤. 箫清儿以为普济大师将施展天佛寺密法为师弟疗伤所以也来曾多想与闻讯赶来的一众玉霄峰人退走只留下他们师徒. 普济大师向身后的灵宝点了点头灵宝冲杨真竖掌笑了笑径直推门而出最后室中只剩下两人.杨真安躺在榻上认真打量了一下普济大师雪眉瘦面宝相如昔一双眸子明净而深邃似能洞察世情.普济同样也在打量他半晌他微笑道:“杨少施主当年侥幸生还正是得天造化施主以为呢?” “大师有话不妨直言我杨真原是乡野之人小命本早该在八年前让老天爷取走了如今不过是打回原形罢了.” 普济竖掌观心淡然一笑道:“杨少施主悲观了老衲观你如今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只是事无绝对道门尝言:生机泯灭死灰复燃破而后立道而后成。我佛门也是异曲同工无生自无灭生机往往就在那绝处一切因缘如是如是应如是啊.” 杨真苦笑道:“大师何必劝慰小子我如今这伤势只怕只有那传说中的仙丹才有回天之力当一个寻常人也没什么不好待过些日子我就下山去寻一个营生过完下半辈子此生足矣.” 普济深注着杨真片刻再度唱颂佛号微微垂目叹息道:“想不到杨少施主如此豁达明性正是我佛门有缘之人.” 杨真摇头失笑:“小子乃是六根不净之人做不了那出家人大师就不用点化我这顽石了.” 普济双长合十道:“杨少施主乃昆仑圣道弟子老衲纵有心也无可为呵呵.老衲此来一是有一间二则是给施主一点启示.” 杨真目泛奇光突然笑了起来终是道:“大师可是为小子当年死而复生之疑而来?”普济目中一亮道:“正是请施主释疑.” 杨真神色一正道:“想必鬼神偷天之说是蒙骗不过大师法眼小子索性就直讲了当初是菩提树或者说是七宝妙树灵根救了小子一命.” 普济老脸浮上一阵惭愧之色晴然道:“杨少施主如此坦白老衲倒是愧煞了只是事关我天佛寺菩提院重宝失落老衲不得不私心一问还请杨少施主包涵一二.” 杨真眉头苦皱摇头道:“大师先别谢小子不管是菩提树还是那七宝妙树还是那上古难究是非的恩怨小子只想问一句此神物当归谁有?” 普济一怔久久无言最后苦涩道:“老衲无法言故只循本心老衲倒要问一句菩提树灵根可是归位昆仑圣宗?” 杨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神树灵根不全至今无法恢复旧观大师有以教我?” 普济脸色一变道:“当年血魔道妖人劫走灵根老衲师徒一路追到昆仑山下却仍旧给那妖孽舍宝而逃想来他是早有周全谋划那日放走的不过是残余神树灵根.”说到这里老和尚低低叹息了一声分外无奈.杨真正色道:“正是如此小子想来当中定有非同 小可的阴谋魔道妖人取其何用自是不明不过神树落得如今状况落到任谁一方怕也是得无所用吧?” 普济脸色沉重起来赞同道:“杨少施主说得在理老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初此妖并未将灵根斩尽如今云顶山上那菩提树若非老衲和几个长老轮流以灵力栽培只怕早就枯萎灭尽现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杨真仪笑非笑地盯着普济道:“大师此行莫非想从圣宗带回神树灵根?” 普济神色一凉露出尴尬之色连念佛号这才道:“杨少施主过虑了事关重大老衲也作不得主事已至此老衲只能回山见教了.” 杨真早知有此结果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普济再伸手皇过杨真的手探视一阵道:“杨少施主承你实言相告老衲也如实一言我天佛寺有一上古密法一一《罗汉金身》修到极处无生无灭金刚不坏施主如今道体状况若是经我天佛寺密法洗伐皮囊再炼就此法少则十年多则一个甲子大有可能回复旧观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在普济想来杨真本该满面欢容的面上却波澜不惊只听他淡然道:“大师好意小子心领了小子蒙师尊不弃领入仙道一日身为昆仑弟子定当一日守持昆仑法碟.” 普济沉默片刻颇为惋惜道:“如此老衲留下一言如施主心回意转云顶山菩提院随时扫榻以迎老衲师徒这就告辞了.” 杨真无力起身只得虑执一礼目送普济离去. 待人闭门远去他突然颓然躺倒榻上苦笑无言. 外面玉霄峰一干人等送走普济师徒很快就围满了一屋子人连峰会结束后一直静关疗伤的冷锋也赶了来站在人后虽仍是冷冰冰的但他眼中的喜色还是出卖了他. 杨真微微起身环顾众人只道了一句:“杨真从此是个废人师父诸位师兄、师姐不必操心了.”声音平淡无波仿佛说的旁人一般. 伯云亭激动道:“师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无论如何你都是大师兄的小师弟.” 箫月儿却大刺刺坐到榻上凶巴巴道:“你这光景哪都去不了呢想离开玉霄峰门都没有师姐我第一个不让你走.” 箫清儿站在人后对箫云忘道:“爹究竟有没有法子让师弟伤势痊愈?” 箫云忘看着众人齐齐盼望着他苦笑道:“王母峰有一物也许有用……” 杨真居然笑了笑界面道:”师父是在说不死实罢其实弟子曾有缘服用过不死核精华弟子修为突飞猛进正是因此而来.但以弟子目前的伤势只怕无济于事反暴殆天物何况不死实只蒂结了三枚弟子再没有这天大的福分.” 众人皆是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箫月儿甚至嫉妒地掐了杨真一把. 凤岚轻嗤了一声不屑道:“这修真界能人异士无数来必没有别的法子.” 箫云忘闻言神色一动与凤岚双目交会脱口道:“岚儿是说……” 凤岚神色一紧断然道:“不行休说此法要求苛刻殊难修成且一时半会儿上哪儿给他找炉鼎?” 箫清儿姐妹俩齐声撒娇不依箫月儿道:“既然爹娘有法子不说来听听怎么不行?” 箫云忘微一沉吟道:“偷天换日之法非是没有只是真儿金丹破碎百脉俱毁元气尽散如此严重的伤势在修真界干年过往也属罕见要从长计议.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真儿你安心养息就是.”最后一句是对榻上不能动弹的杨真所讲. 众人急切杨真却淡淡道:“弟子一时冲动自食恶果有负师父厚望做回个凡夫俗子也心甘情愿.” 几天后杨真被强迫灌下的灵丹妙药大概起了神效他元气大创的身体大为复苏能随意四出行走再不愿躺在榻上让人照料. 只是大病初愈的他原本精实的身躯落得形削骨立迎风欲去. 他整日就待在玉霄峰山外某个角落呆不是看着山外就是盯着雪林中的小兽一看就是大半天不免让人更加多了几分担忧. 箫清儿姐妹、伯云亭都轮番试图开解他却现他始终是那么淡然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一场风雪刚刚结束杨真披着一件厚厚的玄狐大鳖走出了山门.这是伯云亭特意为他从太昊峰敬事堂找来的皮裘没有法力护体且元气大伤的他比之寻常人好不了多少. 他孤身一人踩在厚厚的雪地中来到山缘摩崖上不自觉来到了当年那块与箫月儿一起捉灵貂的断崖口上.一缕散飘逝到他额前杨真轻轻皇住却现是一撮银白色头一丝苦涩和.度惑瞬间流淌过他心间片刻后又平静了下来自己已落得如此境地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呢? “你呀好傻呵……” 一阵柔弱的声音蓦然在他心底响起让杨真整个身心受了重重一击两腿弯登时一软“砰!”一声跪倒在雪崖上. “你……还活着你在哪儿为什么不让我看到?”杨真在心底间着. “奴刚就在你手中那小狐狸死了奴活了下来……”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杨真跪坐了起来仰天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山风. 过了好一阵白纤情幽幽问道:“你知道了多少你知道天歌的一切吗?” “不不一一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杨真猛然吼了一声头脸埋入了冰冷的雪泥当中仿佛在提醒自己是在做梦. 良久他缓缓抬起了头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喃喃道:“我就是我我为什么要去背负别人的人生和责任你大可以离开我不要你为我付出和牺牲.” “不要欺骗自己了你心中所想所思一切奴都清楚地知道你跟他一样口硬心软.”白纤情柔情似水的话让杨真无处可逃. “我已经是个废人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杨真颓丧无奈. “无论你生也好死也罢奴再也小会放你离升了.刀白纤情柔声道. 那柔媚入骨的声音让杨真如置梦中一阵荒诞不经的感觉浮上心头粗暴吼声道:“我不信一定是那莫老兔对我做了手脚所有一切都是幻觉都不是真的……” “你一时无法接受上世身分奴明白奴不会强迫你你会慢慢接受一切的前世的你可不是个喜欢逃避的男人.”白纤情用柔.清缓缓纤解着杨真的暴躁. “妖术你用妖术在蒙骗我对不对对不对?”杨真并不甘心. “你这没良心的那日你跟那人比斗奴若非为了不暴露妖气怎会连累那小狐狸连肉身都保不住……”白纤情心中那万般幽怨化做百结柔肠缠上了杨真心房声泪俱下. “你不该这么做小白为你的冒失而死你可想过对得起它么?” “比起你来它死的值它是心甘情愿的奴也是……” “你自私!” “奴是自私自私也是为了你可你为那女娃拼命又为了什么?” 杨真哑口无言沉默一阵蓦然狠狠地捶了一下雪地一阵剧痛传来顿然清醒了几分.这时天外一道赤光自长空而降一个威风漂漂的秀挺青年落在玉霄峰摩崖上. 杨真站了起来望着来人那瘦削的身形灿烂的笑容一头扎眼的赤黄乱脸色纤缓了下来.“听说你醒了我就来了.”乐天几步就跨过十丈之遥来到杨真面前. 两人打量彼此良久一时都找不到话说. “恭喜你了.”半晌杨真才挤出了一句. “恭喜我做什么?”乐天洒然一笑. “昆仑山里现在论风头谁及得上你一半?”杨真豁然笑道. “不说这些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乐天伸拳给了杨真一下歪着头满脸探究意昧地打量着他.杨真转身望着山外淡淡道:“怎么你觉得我该寻死寻活愁眉苦脸才正常?” 乐天摸了摸鱼子笑了杨真也笑着轻轻回了他一拳头. 乐天忽然想起了来意摸头道:“哦差点忘了我过几天就要下山去了.” 杨真一怔忽然醒悟道:“下山修行?” 乐天神色有些振奋道:“对掌门真人一声令下本届峰会表现出众的弟子和昆仑各代精英都会分批到九州岛各地游历修行拜访同道遍察妖魔动静. “这回动静可大了整个修真界都热闹起来了道门百宗和天佛寺都会有弟子下山师兄我选择了沪州南蛮之地这一去可能就是三五年呢……可惜……”说到最后目光转到杨真面上. 杨真自然知道他可惜什么低声道:“人各有天命你我也许再无相见之期.” 乐天一愣惊道:“你可不能自暴自弃我这回打着主意去云梦大泽巫族部落寻那传说中的凤凰传言凤凰血起死回生之效定能……” 杨真打断道:“乐师兄你不必费心了.” 乐天闻言轩眉一怒见杨真无动于衷的样子露出无可奈何之色也不与杨真多争执道:“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当(手机小说网)年在万青谷我对你这样讲现在还是这样师兄这就告辞了.”说罢上前重重抱了杨真一把再道了声保重祭剑腾空离去. 杨真望着天际云深处在心里道了声保重. 转头忽然想到师姐和师兄他们不日也会下山吧他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杨真心中徘徊之时玉霄楼三楼望阁内箫云忘夫妇站在风窗前也在进行一场对话谈的正是关于杨真疗伤之事. 箫云忘负手沉吟半晌道:“这几日我遍阅昆仑历代典籍倒是寻了几个可行之法只是要么是密法失传要么是旁门左道要么是千山难寻之天材地宝.” 凤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警惕道:“你难道在打《玄女阴鼎》密法的主意此法须有情男女共同参修你一时半刻上哪儿给你的小徒弟找那道侣去?” 箫云忘叹息道:“原本道宗保有的一枚圣元丹倒有回春再造之效只是师尊他早预将此物给予一德老儿渡劫之用哦是岚儿的师尊.”说到后半句见凤岚神色不豫他赶紧改口. 凤岚瞥了夫君一眼轻轻嘲道:“那你去王母峰去求姬香仙子呀圣宗仙法神术层出不穷那女人与真儿好像也颇有缘分的样子说不准还真有办法.” 箫云忘权当未闻爱侣口中的取笑口吻摇头道:“圣宗之法自古秘传纵然师尊出面也不可造谈妄求其实那圣元丹求来也未必有用此宝胜在造化本元洗灌性灵祛除魔孽却非补天之物.人身百脉乃夭地灵枢无形有质非神通不可调和补不足真儿眼下只怕只有那一条可行之路.” 凤岚淡淡一笑摆了摆袖内的红尘三千丈笑侃道:“不若你到栖霞峰找紫霞师姐帮忙求得一个愿意与真儿同参的妙龄女弟子也未然不可呢你那弟子在峰会上大出风头只怕有不少人青眼有加吧?” 箫云忘被呛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甩了甩长袖背身没好气道:“紫霞那老姑婆的脾气你该比谁都清楚当年你我走到一起她暗中可没少捣乱求她不如求己.” 听得箫云忘提及当年往事凤岚脸现温柔之色依上夫郎肩头道:叼币姐她当年也是为了我好我们虽同宗不同脉可我们好得跟亲姐妹一般.不过话说回来自师姐主持栖霞峰以来昆仑派内就不曾有过双修伴侣出现了咯咯.” 箫云忘目中也含情将凤岚揽入怀中喊声道:“所以与岚儿在一起是箫某天大的福分.” 凤岚叹息一声道:“我知你在打你宝贝女儿的念头可你总不能为你徒弟连自己女儿都不顾了吧?” 箫云忘当即反问:“你怎知那两丫头没一个看得上我小弟子?” 凤岚轻哼一声摆脱了萧云忘走了另一排风窗口遥道:“月儿心性来定与真儿虽是相处甚密那不过是好玩成伴罢了;至于清儿只怕她对真儿是师姐弟之情多一些况且依我看太昊峰那楚胜衣对她就有点意思难不成你没看出来?” 箫云忘眺望雪白苍茫的山外沉默片刻后道:“楚胜衣虽是良材但他少了点血性比起箫某当年意气风差得不可里计我门下冷锋日后未必不如他至于真儿潜力连我都无法估测.” 凤岚坚诀道:“不行别的我可以依你唯独此事不行没得商量!”说罢她拂袖转身风行直往下楼阁而去. 刚回到玉霄池杨真就迎来一双含项带责的温柔目光箫清儿盈盈立在精舍游廊上手上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紫玉盅. “你身子虑弱还到处乱跑.”箫清儿说着将玉盅交到杨真手中然后脱下他的大鳖拍掉上面沽染的雪粉重新披到他身上动作轻柔而细致. 杨真喝完汤药将玉盅还给箫清儿看着眼前的师姐心底感动又失落自从他知道自己离奇的身世后就不晓得如何去面对她. “什么呆呢你看你……”箫清儿被杨真盯得脸一红低头取出一条丝巾抬手轻轻拭了拭他的嘴角.“师姐我能照顾自己你就不要操劳了昨天王母峰不是有传信召你么不要为我耽误了.”杨真抬眼看了看远处声音很平淡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不行师兄和月儿他们很快就要下山去了你这样一个人在山上师姐怎么能放心?”箫清儿板起脸孔故作不悦道. “师姐我……” “你好好在山上待着不要胡思乱想刚才是乐师兄来看你吧大家都在为你想办法爹也为你四处奔忙……”箫清儿苦口婆心地劝解. “师姐我想休息一会儿.”杨真心中像堵了块大石烦闷不堪面对着箫清儿他心里总是乱作一团.“呀…… 等等你头上有白头.”箫清儿拉住了走开的杨真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把就将那缕白头扯了下来. 杨真回身看着她手中的白直直‘匪箫清儿以为他难过随手将白扔了出去. “不要!”杨真出声阻止. 在箫清儿不解当中却见那白头倏忽一闪重新落回到杨真头上直将箫清儿看得目瞪口呆.“这是……” “别问了.” 面对萧清儿的疑惑杨真只留给了她一个踟蹰清怜的背影“砰!”一声一扇楠木门将两人隔到了两个天地. 箫清儿抬起玉盅回望了门房一眼默然走下了水榭. “清儿为娘有事找你到内斤来一趟.”凤岚的声音平空传来. 箫清儿蓦然惊醒应了一声风一阵急步走向了北面楼堂。 第九章私谈 玉霄楼一间楼阁小斤内一身玉洁白衣的凤岚和箫清儿对坐在玉案前一只紫金小香炉在旁飘着缕缕青烟天窗投下几束天光室内一片宁静清明. 凤岚翻动着案上的卷册看了眼前文静盘坐的箫清儿一眼漫不经心道:“清儿你明早就去王母峰你一时还下不了山好好到圣宗修习仙法莫要为儿女之情羁绊误了修行.” 箫清儿呆了一呆脸色烧红垂低声道:“娘你说什么呢师兄他们很快都要下山师弟如今没人照顾如何能行难不成娘亲自去照料小师弟.” 凤岚一窒合上卷册道:“你这丫头倒是长大了?懂得跟娘顶嘴了好的不学连你妹妹那套也学会了?” 箫清儿不解道:“娘师尊她同意弟子晚些日子再去您何必……” “听娘说!”凤岚急声打断“娘问你真儿伤势你爹也束手无策他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你能照料他到几时他终归不属于昆仑山.” 箫清儿眼眶一红半晌才挤出声音:“娘难道你跟爹……都放弃小师弟了吗?” 凤岚久久凝视着爱女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终是道:“爹娘已经尽力人力终难胜天你终不能把年华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吧?” 箫清儿娇躯一颤两行泪水泉涌而出滑落她吹弹得破的脸颊“樱一一”她突然扭身就起穿过屏风直奔楼堂下而去. 盘膝榻上平缓呼吸敛思竭虑按以前那样做打坐前的静心修养杨真缓缓关闭六识凝神进入内视.他尽管丧失了一身修为但紫府在乾坤印保护下金丹尽管破灭初孕的元神虽未能成胎但却保持了不灭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元气浑浊的紫府中一团水影一般的元神暗淡地飘在紫气氛氮中天诛和乾坤印寰行在四周死气沉沉.不过纵然拥有道家元神肉躯却失去了沟通天地的桥梁比起凡俗之人杨真仅仅是六识**了一些有着无形的神念感召之力.神念沿着原来气脉窍穴游走却只见一片混沌阻塞再无气机感应努力了一阵杨真颓然放弃这些日子他尝试了无数改结果都是一般. “白……你说我该怎么办?”杨真彻底仿徨了纵然他隐约接受了上一世的残缺记忆他却还是今世的自己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 白纤情雀跃着纠正道:“叫奴情儿奴喜欢你叫情儿.” 杨真默然白纤情只好要协道:“那就叫狐娘好了.” 杨真头痛道:“你怎么没有一个老前辈的样子像个小女孩儿.” 这回轮到白纤情默然好一阵她才低述道:“奴也不知怎么变了个样子也许觉得应该像你一般轮回再生不若你跟奴回归墟吧我们去找传说中的龙宫那里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归墟?”杨真失笑出声“我现在寸步难行哪都去不了更别说归墟你担心我的伤可你现在这个光景又如何是好?” 白纤情顿时动情道:“不用担心奴只要不伤及本源奴可以陪你活到天的尽头.”顿了一顿她又神秘道“你紫府里的两件奇宝任何一件都可令你海阔天空天魄神兵的秘密除了女竭族我狐妖族也略知一二.” 白纤情的话非但没让杨真有所振奋反觉心中有了沉重的压力. 自从峰会斗法落得重伤昏迷其间唤醒了莫天歌留在他识海中的烙印初步与本识融合再度觉醒后他再没有被分裂成两个人的错觉却有了更大的难题横亘在心间. 白纤情是莫天歌也就是自己前世的妻子可自己却是轮回一世再生之人两人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让他无所适从. 箫清儿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不知觉淡了不少心中凭空多了一个妖族女子的影子让他痛苦万分.难道他真要接受这变成一缕幽魂的狐族女子?这事他根本不敢告诉旁人更无法想象他那荒诞的前世身分比昆仑派掌门还要高上一辈他实在觉得是在做梦. 兼且如今法力全失心中千般念头回转万般思绪翻滚剪不断理还乱. 如此悠悠过了三日玉霄峰一脉伯云亭、冷锋连同箫月儿分批相继出山箫云忘整日为派内杂事奔忙峰上只剩下凤岚和箫清儿母女以及一个病夫杨真. 箫清儿自与娘亲谈话后对杨真照料更细致了只是她眉梢眼角不时流露的愁绪却让杨真心中大为不安.这日午后刚用完药的他正在池栏上闲坐突然凤岚遥遥传音到了他耳边让他去玉霄楼内堂一趟.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到了楼堂内.这时冰冷清冽的传音又至杨真顺着声音的指引穿过后堂找到了一间密室推门而入只见空荡荡的静室内只有两张蒲团一身雪衣的凤岚背身伫立在静室一侧仰望着天窗 “师娘.”杨真趋前薄施一礼. “坐下说话.”凤岚转身一指她对面的蒲团. 杨真等凤岚盘坐了下去他才跟着坐下. “你身子好些了吗?”凤岚轻声间她看着杨真的目光有些缥缈不定. “好多了多谢师娘挂怀.”杨真如实回答. “师娘叫你来是有事跟你谈.”凤岚轻叹一声目光落到了两人间光亮的青石板上.“你的伤师娘与你师父百般周折却只落得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关键就在你和清儿身上.” 杨真闻言大感意外目中露出一丝希冀之色但并不热切就这样也让凤岚暗觉奇怪这小子性子越来越见沉稳了. “昔年你师父曾偶然得到上古奇门玄女门双修密法这密法修到极处可人道而天道尤其调理肉身气府百脉有神效只是……”凤岚说到这里却打住了观察着杨真神情变化然而她却失望了只好继续道:“这双修之法需一双有情男女心心相印才有可能修成若彼此情丝不定心有挂碍殊难修成.“更可虑的是若是失败了对双方都可能产生巨大打击不仅道行倒退甚至有走火入魔之险师娘间你你愿意让清儿与你冒此风险吗?” 杨真起初神色不见变化到后来脸色连变听完最后一句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师姐早就对他明言一心向往仙道且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若为一己之私有此奢求岂非是可鄙之极心念电转他还是道“师娘可对师姐她提过此事?” 凤岚细长的凤目掠过一道异芒轻声道:“清儿对你如何你自是清楚师娘若是对她提起只怕为了你的伤势她就算委屈自己多半也会应允下来.” 杨真怔了一怔惨然一笑强抑悲凉道:“师娘多虑了杨真何德何能怎敢对箫师姐有这等妄念师娘不必再为此操心弟子自有袂断.”他在凤岚带有几分错愕的神色中起身又跪倒当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转身拉门就准备离去. “杨真……”凤岚突然叫住了他“你不要灰心师娘与你师父会继续为你想办法的只要你愿意玉霄峰就永远是你的家.” 杨真刚顿住的脚步又缓缓挪动消失在幽暗的门外走廊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内传来凤岚幽幽的叹息声. 杨真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居室默默坐在了榻上. “那女人太可恶了她设了圈套算计你!”白纤情幽灵一般的声音又在杨真脑海里冒了出来.“你在说什么?” “那什么玄女密法多半是有的你那师父想来也是有意成全你只怕是这女人反对她又深知你性子故意让你自绝生路就想出了这么一招太狠毒了!” “算计如何不是算计又如何她这样婉转地告诉我也是为了师姐好我不会怪她在这里只有我欠他们的没有他们欠我的.” “你真的不在乎那女娃了吗?”过了好一阵白纤情才有些吃味道. “我们下山吧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杨真突然道. “你还没回奴的问话呢.”白纤情不肯放过他。 “有什么了不起不若你去找你师父求得那心法奴……也许可以帮你.”白纤情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有些羞怯. 本万念俱灰的杨真当即让白纤情弄得哭笑不得让他跟一个妖灵双修么? “奴是认真的奴可以想办法回复真身.”白纤情见杨真久久不应固执了起来. “万兽谷可没有灵狐了你如何上身?”杨真站了起身在榻前文案上铺开了纸张开始磨墨.“奴奴可以找一个凡俗女子上身借助人躯与你参修……”白纤情声音细若蚁纳. “不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身为昆仑弟子怎能去作?” “哼你怎么还是那固执脾气.”白纤情有些.应了半晌后又幽幽道:“奴可以找一个刚死的尸体借尸还魂这样总成了吧?” 这回杨真索性彻底没理会她他专心一致地执笔写起了信笺. 一路落笔写来他眼前模糊成一片他不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只是为了不伤害师姐他必须下山.见他心中沉痛白纤情也不跟他再闹脾气默默地陪件着他. 暮色再度笼罩苍宵杨真借助白纤情的法力几番尝试勉强能驱使天诛他诀定当晚趁夜离去.他刚收拾好行装箫清儿送晚餐进来了.杨真慌忙将信笺折好压在纸镇下上前接过箫清儿带来的食盒.“师弟大师兄不在师姐替你烧了几个小菜你尝尝看手艺不好可不要见怪.”箫清儿手脚麻利地取出四个青瓷碗碟摆放在案上. 杨真盘膝坐下看着对面跌坐的箫清儿心中伤痛莫名久久不动. “怎么了是师姐做的不好?”箫清儿低眉瞧着杨真看他那不对劲儿. “没有师姐做的菜比大师兄强多了.”杨真抓起牙著默默吃饭每一口都细目爵漫咽仿佛要回味透那每一分滋味因为里面有着箫清儿的心血. “对了中午是娘找你吗?我看见你从玉霄楼出来就关在屋里一下午娘跟你说什么?”箫清儿看着碟里的饭菜减少不自觉绽放出满足笑容. “没什么师娘告诉我关于疗伤的事有眉目了.”杨真默然片刻面不改色地扯了谎他口中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却仍旧强迫自己一口口吞下去. “啊是真的吗可娘怎么没跟我提起过?”箫清儿又惊又喜道. 师姐你明天就去王母峰好不好我一个人能照顾自己.”杨真虽然横了一条心要走却更有着千万个理由将他滞留下来. “师弟娘是不是跟你说过师姐的事了你居然骗师姐?”箫清儿突然醒悟了过来. 两人间温馨的气氛顿然散去杨真摇摇头不再说话三口两口将饭菜一扫而光在箫清儿的提醒下他一口气喝光大补汤待箫清儿收抬起餐具正将离去杨真却叫住了她. “师姐陪我坐会儿吧.” 箫清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等师姐收抬妥当了就来你等会儿就好.” 杨真目送着她婀娜的身影快步离去心中一阵阵窒息的抽搐取过一个装了两件换洗袍子的包袱收入还能使用的乾坤印当中.接着移开纸镇铺开信笺取出一个小玉瓶搁下再留恋地看了看房中上下才来到临山走廊. “狐娘我们走吧.”杨真神念微动天珠从他唯一活络的窍穴祖窍喷射而出在白纤情法力的支持下他身形有些狼狈地落在飞剑上徐徐往山外掠出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杨真离去不久后箫清儿匆忙赶回他的居室却见室中空无一人回头出门张望了一下还是没人她高高叫了几声却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闪身掠起几个转折起落直落山外雪坡上深沉的暮色下寒风呼啸神念一扫整个山巅方圆数里哪里有半个人影? 在雾深寒气重的山崖下疯一般飞了几个来回箫清儿颓然而返她心中一动又急急赶往杨真居处再次进屋后尽管漆黑一片她还是一眼就落到了长案上. “清师姐你看到信时杨真已经走了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再不会回来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记得你留造化丹一枚勿念……” 箫清儿的眸子落到落款处是有些模糊的两个字:杨真. 很快她反应过来风一般扑了出去她不相信杨真能走多远她一定要将师弟找回来.杨真并未直出仙府而是去了王母峰.他刚进入灵境久违的青鸟就迎了上来一人一鸟好一阵欢喜后直入灵境圣宗核心所在一一圣香居. 在桃林溪涧小木桥上姬香一袭霓棠凭栏而立静候着杨真的到来仿佛早有所备.两人静静地并肩站了好一会儿青鸟一旁叽咕着自觉无趣径直飞了开去. “都伤成这样了才想到姐姐这里来?”姬香见杨真一直不说话也不以为怪. “姬姐姐我要走了我恐怕不能兑现我的诺言了.”杨真声音低沉几许失落. 姬香伸手将杨真的手抓在手心凝神探察了一阵放下了手方才叹息道:“你这伤势纵然有不死实只怕也难以一药而愈不过你还未到绝境可不要轻言放弃.对了你刚说要走你这样能来到王母峰姐姐已经很吃惊了你能去哪儿?” 杨真有些茫然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对了天佛寺已经知道了七宝妙树回归圣宗之事.” 姬香闻言并不吃惊轻点嗪道:“这样也好该来的总要来.” “可事情不这么简单……”杨真苦笑一下当下将七宝妙树与天佛寺还有血妖三者复杂的境况一一道来随着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渐渐掌握他知道了自己复杂的身分以及与圣宗的奇特关系只是这一切他已经无力也无能去承担只能交托回圣宗. 姬香听完杨真所述沉思了好一阵道:“不想圣宗平静几干年后还是不得不卷入修真界是非当中这也许就是天命吧.” 杨真念起手中出现了一个黑沉沉的轮盘交到姬香手中道:“姬姐姐你可认得此物?” 姬香取过审视了半晌脸色大变道:“这是……轮回印你……” 杨真长吁了口气正视前方道:“这是莫天歌留给我的东西之一” 姬香闻言娇躯轻颤抚摸着手中轮盘目光凄迷半晌才道:“这么说来你是受莫大哥的遗命而来?” 莫大哥?杨真识海深处意念陡然翻滚了起来一幕幕朦胧的记.忆流入他心间他怎也想不到莫夭歌居然与姬香有这样的关系他沉吟了好一阵才道:“我就是莫天歌的使命延续者只是如今我已经无力承担一切了。” “延续……”姬香看了杨真一眼一双明净的美眸竟有些迷茫. “我该走了……”杨真踌躇一下还是道:“若我有恢复修为的一天使命还会延续下去若是十年内没有我的音讯圣宗就另觅人选吧.” “你为何不留在这里让姐姐给你想办法.”姬香醒神过来将轮盘还给杨真一手笼袖掠了一下耳根梢杨真苦笑一下道:“清儿……我师姐她会来这里我不宜跟她见面.” “清儿?”姬香有些奇怪心知必有内幕却也不多问“若执意要走姐姐也不拦你就让青鸟陪你下山它服了不死实后道行恢复得差不多了跟着你也能保护你.” “咕一一”音鸟怪叫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盘旋在两人头顶欢叫道:“本鸟终于可以下山了咕咕香香真好.” “你这混鸟出去后要听杨真的话不许乱跑不然日后本尊有你好看!” 姬香狠狠瞪了瞪兴奋过头的青鸟. “知道了知道了本鸟记住了小子快走!快走!”青鸟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对了你还记得吗姐姐跟你提过的你身具浑元天脉一事?” 杨真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当你现这个秘密的真相时也许你就能获得新生.”姬香又是神秘一笑 第十章远去 一个时辰后法力耗尽一身疲惫的箫清儿再度回到了玉霄峰山门外却见一道白色身影正在玉池廊桥上飘立. 箫清儿一声不响踏过山门石阶一步一步走向凤岚嘶哑着嗓音道:“你把师弟送走了是不是?” 凤岚皱眉道:“清儿你在说什么?” “娘一一”箫清儿凄然高叫一声“你还要骗女儿师弟他一身法力尽失不是你他怎么离开这山上?” “清儿你是说真儿他他走了?”凤岚大感意外. 箫清儿哭着控诉:“娘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对您的亲身女儿撒谎不算还赶走一个一身修为尽废的人您就真的容不下师弟吗?” 凤岚连被女儿置陷怒气骤现:“你脾气倒比娘还大不弄清楚就栽赃给娘你说说娘哪点容不下他了?” 箫清儿怔忪地看了凤岚良久蓦然惨笑道:“是啊女儿在胡说八道忤逆尊上可女儿不明白师弟他哪里得罪您了就是为当初受妖皇掳掠之辱吗?可您不是在宗议出面还让他面壁了一年您还要怎样?” 凤岚气地浑身抖“啪!”扬手就给了萧清儿一个巴掌. 箫清儿踉跄跌退两步捧着脸惊呆了她这么些年来第一饮被娘亲责打心中委屈满腹怨恨如同火山一般爆了她蓦然大叫道:“好有你这样的娘女儿也引以为耻你不是一直要赶女儿去王母峰吗女儿这就去女儿倒要看看爹回来你怎么跟他交代师弟要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都别想女儿原凉你!”“你你反了你……” “女儿这就走玉霄峰现在就您最威风了爹的话也不管用了.”箫清儿再次祭起飞剑直入长空而去转眼漆黑的天际只剩下一道荧光. 轰!凤岚站了半晌怒然挥手一拂狂风平地而起漫天雪花冲天飞舞拍打在山门牌坊玉柱上山外大片松涛如银浪翻滚. 残月逃入夜幕不见整个玉霄峰陷入一片沉重的黑暗之中. 箫清儿孤身一人赶至王母峰杨真前一刻已然乘着青鸟离去正是失之交臂. 在峰内灵境内姬香见箫清儿急匆匆后脚赶来神情有异隐隐察觉了一些事就见箫清儿二话不说当即跪下请求道:“请师尊帮助清儿清儿的小师弟杨真失踪了.” 姬香伸手亲自将箫清儿扶起柔声安慰道:“你放心你师弟他没事本尊派青鸟随他而去.” 箫清儿完全呆住了许久才喃喃道:“那师弟是您从玉霄峰接走的?” 姬香莞尔一笑摇表示否认. 箫清儿完全胡涂了她可肯定若非娘亲作祟师弟断然不会留书离去只是他如何离去她却动摇了.许久她才道:“那师弟他究竟去哪里了他这般光景……”说着她眼眶一红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姬香径直前行了几步忽然回头向箫清儿招了招手待她跟上师徒两人并肩在仙境一般树中天漫步而行过了一阵姬香才道:“你师弟去了很远的地方疗伤你安心在此修行待《圣心神术》奠基完成后为师就放你下山再去寻他可好?” “真的?”箫清儿只觉一头雾水心下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误解了娘亲. 姬香蛾眉轻整道:“你何以如此不安羽道之士当无尘无垢静心涤虑你如若这般心境不若回山了事.”说着她摆了摆袖加快了步伐. “清儿刚为师弟一事跟娘亲吵架了.”箫清儿如实道. “什么?”姬香停下脚步回头讶然. 太昊峰土行府昊天殿后进一间斗室内灯火通明一名鹤童颜的银袍老道与一名青衣中年文士盘膝对坐在一张石桌前桌上正摆放了几卷玉册两人谈兴正浓. 这是一间古朴的石室四壁有着四盏长明灯高置将室内映得一片明黄光亮.斗室内陈设简单一个小圆桌几个蒲团几组堆满卷宗的书架在侧壁石室东面开有通风高窗壁角香炉不息. 很难想象堂堂圣道昆仑一派之主平常就居住在这简陋的室内此时一元真人正手把玉册与座下弟子箫云忘研讨道法精微之处. 一元真人合上卷宗沉吟片刻道:“云忘你可知为师连日召你领你观我道宗不传之秘是为何?”箫云忘闻言收手正座垂道:“恕弟子愚昧请师尊明示.” 一元真人凝思微目追忆道:“你入我门下两百余年是为末座修为却后来居上凌驾道宗同辈之上更难得你不拘一格自成一道.你当知道为师对你期望甚高你与凤岚走在一起双修合道当初其实为师心中是反对的你可明白?” 箫云忘无有波澜的面庞顿然一惊沉凝道:“弟子任性让师尊失望了.” 一元真人叹息一声道:“为师最近心有所动甚感劫期不远不出多久只怕再难有闲过问世事你们当中谁能担当这昆仑大任?紫霆稳重守持但缺乏机变之能在未来可预见的动乱中他实难担当诀断之才为师很为难啊云忘.” 箫云忘豁然明了几日来的迷惑一扫而空当即顿道:“师尊厚爱弟子不敢当无论谁接任掌尊之位云忘都会竭力支持.” 一元真人面色忧虑深重对箫云忘推卸之辞并不意外遂又转开话题道:“道法两宗自古共掌昆仑一主一辅乃开山祖师英明之举只是法宗这几百年来实力大涨人心思动……为师对你太上师祖所立誓言这几百年来不敢稍有或忘不能不未雨绸缪.” 顿了一顿他又道:“更有可虑者乃是前人因果为师略微洞察天机海外那一脉时刻对我虎视耽耽我昆仑另一大劫只怕应在这里.” 箫云忘当即起身退后两步再向前拜倒誓言道:钊币尊放心有云忘在不论谁敢冒犯我昆仑天威弟子舍却一身性命也不能让人得逞.” “好好有你这句话为师放心多了.”一元真人亲自上前将箫云忘扶起两人再度各自落坐这时间破晓一线天光射入了斗室内新一天来临了. 一元真人苦思再三仍旧作难道:“云忘修道人固然有七情六欲但你修到虑冥大化之境当能勘破这一切才是…… 为师还是希望你再作考虑希望你能担当更大的重任.” 箫云忘垂沉默不语一元真人终究是一派宗师失望之余只得挥手命其离去. 满腹心事的箫云忘在天光之前返回了玉霄峰却见玉霄楼光明大放甚感奇怪入得大堂却见凤岚一脸寒气地端坐神思不属. 箫云忘收起心事笑侃道:“岚儿在等我?” 凤岚这才抬起头来如雪冷凝的脸上怒气横生冷冷道:“你这玉霄峰一个个都反了你那小徒弟一声不吭就离山而去你女儿更是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放眼里妾身在这里等你回来作主呢.”说罢撇头重重一哼.箫云忘愕然螟目出神片刻突然道:“真儿如何离得去?事情只怕不这么简单吧?” 凤岚一副早知如此的生气样道:“你那徒弟跟妾身赌气怎么离山的妾身不清楚只是你那女儿却怪到她娘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箫云忘本心中有事熟知爱侣性子的他登时沉不住气负手不耐道:“清儿一向性子温和跟你反目只怕是有相当误会.我倒是要问你真儿怎么离山只怕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凤岚登时站了起来怒道:“好啊……是是我凤岚出言相逼赶走了你的宝贝徒弟气走了你的爱女这玉霄峰妾身是待不下去了妾身走就是了.” 箫云忘低叱一声:“无理取闹!”拂袖转出楼堂. 凤岚厉声道:“你站住你说谁无理取闹了?” 箫云忘旋风一般回转身来正视凤岚夫妇两人对峙良久凤岚终是不敌垂软弱道:“妾身不过是跟真儿挑明了那双修疗伤之事说清楚事情轻重叫他不要误了清儿前程……妾身哪里有赶他走了妾身一心为清儿着想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还说……” “够了!”听得两句这实情他就能推之**不离十. 一个绿裳女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才对箫云忘低低叫了声“爹!”然后缓缓越过了他站在凤岚七步之外凝视她良久才道:“娘本来女儿是一心回来跟您道歉只是听了刚才的话女儿很伤心很失望……” 凤岚脸色苍白一片指着两人身形摇摇欲坠:“你你们……” 箫清儿回望箫云忘一眼惨然叫道:“娘你为何不肯易身而处地为师弟他想想你难道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他会有多伤心? “况且你不问问女儿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如今可好师弟他人不知去向他这样的状况您的良心能安吗您说说你说说呀…… “爹一一”说着箫清儿惨呼一声回身就扑进了箫云忘怀中痛哭不止. 箫云忘一面温声安抚着爱女一面冷视着凤岚责难和失望在他眼中徘徊. “都容不下妾身了妾身这就走这就走……”凤岚秉性刚烈性子急来如火蓦然冲过门廊处的父女两人作势就要离去. “你去哪里?”箫云忘一句话截住了凤岚. “哪里来回哪里去!”凤岚气极道. “事已至此你还要跟我闹脾气究竟谁的错你心中当真没个是非么?”箫云忘极力压制胸腔的怒气.“爹……娘……”箫清儿轻轻离开箫云忘的怀抱上前拉回凤岚站在两人之间“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这就去王母峰苦修仙法不再为你们增添烦恼只求你们设法找回师弟女儿就心满意足了.”说罢箫清儿缓缓穿过两人腾身御剑冲天而去. 天渐渐大明玉霄峰却是一片死寂. 东出昆仑暂时来有去向的杨真是夜栖息在昆仑怒江源头沿岸的山洞中. 山头风急寒冷的空气入了肺腑纵然有皮裘裹身杨真还是禁不住连打几个寒嚓.他呼唤了几声一早飞得不知去向的青鸟叼着一串红亮亮的果子飞了回来. “你这野鸟!”杨真没好气地冲着盘旋的青鸟骂了一句. “咕咕臭小子接着!”音鸟松口就将野果连藤扔到杨真头上. 杨真匆忙离开仙府未带干根连夜远行数百里又失去了辟谷之能早饿得慌了.一串酸甜带苦的野果他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前面是不是有个小码头还有个集市?” 青鸟怪叫了一声闪电冲向高空盘旋一阵后又落了回来叫道:“嘎嘎船看见一只大船好玩好玩……” “大船?”杨真大觉奇怪他印象中河阳镇从来没有大船停靠暗骂这妖鸟少见多怪不过也确认了目的地所在“青鸟我们走就去那里.” 青鸟怪叫一声狂风卷起倏然化做一只巨鸟展翅落在崖口上.杨真刚爬上去青鸟就腾空扑下了河谷半空冲着急奔流的河面上滑翔而下堪堪掠过浪涛翻滚的水面迅即拔高而起奔往天际大地山川尽在人鸟之下. 在青鸟的法力护持下杨真在一阵平飞后才勉强坐稳回头再看了一眼昆仑山心中万般惆怅转即又想起了河阳镇的一草一木只怕如今一切早物是人非了. 在蜿蜒回转东南向的河湾处杨真果然见到了码头处有一只巨帆大船.他令青鸟在一市集几里外河岸上一处丘陵落下. “嘿哟嘿哟……”码头上装卸货物的一群脚夫正高声喊着号子踩着舷板承上接下.南北6路水路货物如流水一般从各地行商手中来回周转在市集百货行市里买卖交易外地的米根布匹换走山中的药材和兽皮自然也少不了过冬的木炭. 杨真走上码头站在集市口仰望那高大的牌坊再度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一股的浓郁乡情油然而生.他最终把目光定在了“归来去”那个在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客栈招蟠上. 顺着人流杨真不自觉地走进了客栈大门抬眼望向柜台有着一男一女却难与当年的两人重合起来再仔细落在那花信少*妇面上眉眼竟有些眼熟. “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一个小伙计蹬蹬跑了过来. 杨真愣了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头一回听人叫他公子不免感觉有些奇怪扫视一下大堂道:“来碗粥.” 小伙计有些意外赶忙讨笑道:“公子是初到此地想来不知我这等山野之地也有风昧小吃……”杨真笑了笑打断道:“就要碗粥.” 小伙计呆了一呆见杨真一身打扮可不甘心又继续劝说这时柜台上那少*妇喊道:“公子别听那小子瞎嚷大清早的给公子随便来点清淡小点……还不快去!”她后一句冲那小伙计喊去说罢她小心看了眼内堂角落. 小伙计挨了骂挠挠头皮回头冲后堂伙房扯嗓子喊了去这才领着杨真进了天并内角落一个空桌落坐.此时客栈内人烟甚少杨真对面角落一桌颇为引人注目为是一名二十七八光景的华衣青年另几名更像是随从护卫模样的魁梧大汉一行举止颇有军士杀伐之气远近的坐客都不敢多看. 杨真目光再改落到柜台上那少*妇秀美丰盈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心中忽然像打开了窍一个人影浮上了他心头原来是……她. 再看看她一旁那名敦实汉子想来是她的丈夫吧杨真心中升起了一阵难言的滋昧. 两碟面糕小点一碗小米粥很快就摆上了桌子. 杨真见那小伙计一旁闲着就将他叫了过来问道:“伙计这客栈原来东家呢?” 小伙计露出了奇怪之色小心翼翼道:“公子您知道这……”见杨真点头他偷看柜台方向一眼才低声道“原来东家半年前染了邪病去世了他女人觉得这里有妖邪把客栈甩手盘给了郭家喏就是现在老板娘她待人可好了这里人都叫她筱娘呢.” “有妖邪?”杨真失笑. “是啊.”小伙计有些兔祟道:“老板娘才半岁的小少爷最近就染了怪病怎么也治不好老板娘可愁坏了.” 杨真特意瞥过去一眼那少*妇眉梢间果然有些忧愁之色心中念着:她都有孩子了他已然确认了那少*妇的身分当下低声间道: “那你可知道镇里的郭屠夫?” “那就是老板娘她爹呀早不干了在后院闲着呢……告诉你这老板是倒插门的客栈里可都是老板娘说了算.”他回头想起了什么又奇道:“咦不对啊公子莫非是本地人怎么着也不像呀……” 杨真不置可否挥手让他离去小伙计有些不舍地离去好不容易碰上个富家公子样的人他本以为有个打赏谁知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走远了嘴里还叽咕不休. 白纤情冷不丁在他心里道:“那女人是你老相好?” 杨真刚喝下一口粥闻言险些没给呛了没好气地解释道:“我是在这里长大的……”白纤情哼声打断道:“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杨真没心思跟这最近越来越有返老还童趋势的狐狸精搭话刚才那伙计的动作提醒了他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他刻下身无分文. 难道这下山第一回就吃霸王餐?自己这副身子骨虽然对付几个凡俗之人虽是没间题可他知道这老板娘是昔年故人哪还能有此恶念. 杨真叹息一声生平之窘局堂堂昆仑仙家弟子竟落得如此境地心中好笑又酸楚突然他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有了主意. 杨真长身而起叫来店小儿弹了弹身上的皮毛若无其事道:“伙计你看我这身值多少?” 本就不情不愿跑来的伙计闻言一脸惊愕打量杨真半晌才道:“小的见识不多不过这皮货倒是略知一二公子这身可是上好的玄狐皮裘少说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两银子.” “那就好本公子托你一件事办好了有赏.”杨真起身脱下大鳖剩下一身道宗弟子袍服交到愣的伙计手中“给我卖出去公子算它二百两多的就是你的.” 他话刚一出客栈天并中内外堂客纷纷瞩目柜台上自然也盯了过来. 伙计捧着大瞥原地激动地不知是好傻呵呵地直笑连问:“公子莫不是在说笑逗小的开心?” 杨真露出为难之色道:“本公子旅途中不慎丢了行囊你看着去办就是.” 伙计大喜着就要答应却见筱娘飘然移步而至喝斥了伙计一声这才爽声赔笑道:“公子若是有为难之处这顿就算客栈奉请了这等贵重少物小店如何担当得起况且一时半刻只怕也找不到大主顾.” 杨真盯着这张明润精明的秀丽面孔一阵失神筱娘见这俊逸不凡的年轻公子盯着她不放顿时面上一阵羞红有些手足无措地错开了眼神. 第1-5章 第一章乱象 “这皮货让我看看合适本人就要了。”杨真对面那桌的锦袍青年人饶有兴趣地离座而来。 伙计看了杨真一眼见他点头就交到了来人手中那人上下内外摸索一阵连连颔抬头打量杨真一阵竖起五指干净俐落道:“货是好货洛水府大商行都难得一见五百两整本人要了。” 杨真略一打量来人尽管他身着华衣却是一脸风霜英武刚毅的面上有着一双热情且透着精明的长目让人一见顿生好感举止自有一股雍容大度非等闲之辈他没有多作犹豫点头道:“成交。” 那华衣青年取出一张大号银票交到杨真手中道:“这银票在大汉国全境通达是上京城开元钱庄所出兄台放心就是。” 他见杨真看也不看就收到袖中特意打量了他一番目光透出几分亮色赞叹道:“看来兄台也是爽快之人。” 杨真对华衣青年谦逊地笑了笑。 那华衣青年也不拖泥带水将大氅随手交到随从手里对杨真道:“说来本人是占了个大便宜这皮货一转手少说也是千八百两兄弟莫要见怪才是呵呵。”说罢微一抱拳转身离去那名剽悍随从紧跟而去。 莜娘接过杨真手中银票微微一笑让他稍等这时一个丫鬟从客栈后堂慌慌张张跑了出来高叫道:“老板娘老板娘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又犯病了。” “啊。”莜娘惊呼一声方寸大乱正要赶去又站住吩咐道:“你赶紧去请大夫来一趟。” 那丫头刚要走又给老板娘叫了站住“嘴巴干净点不许出去胡说。” 莜娘这才放人走了她回神捏着手中银票匆忙向杨真赔个不是将银票还给了他索性道:“公子这顿就算本店请了奴家还有家务去忙。” “我……”杨真本想跟莜娘相认却在这样的场合无法出口只能看着她匆忙远去想了想再叫过小伙计吩咐道:“给我留间上房银票先压着……对了先替我换点碎银子。” “好的!”小伙计接过银票兴冲冲去了。 杨真出客栈前暗暗打量了那掌柜的一眼看上去颇为忠厚老实的一个男人暗为郭莜宽心走进了喧闹的市集顺着人流他照着记忆来到一家杂货铺。 “天师神教传吾**鬼神辟易无邪不治……”一个细长的嗓子从街头叫过正在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杨真听得奇怪回头一看却见一名打扮不伦不类的灰袍干瘦道士手上举着个长幡上面满是火红的符咒。 “公子爷您要的都准备好了。”店老儿给递上一个小竹篮里面堆满了纸钱和香烛那老儿见杨真注目那道士便笑道:“最近这天下不太平吶妖孽横行那南方的蛮子又闹事了。” 杨真闻言收回目光道:“什么妖孽南方蛮子怎么了?” 那店老儿咳嗽了一声叹息一声道:“河阳镇倒还算太平过了江再往南去可就乱啦那些蛮子结伙造乱在我大汉边境闹翻了天。 “传言还有一些会邪法的妖孽作祟时疫横行闹得人心惶惶亏得有武阳王镇守一方蛮子才不敢过分嚣张。 “可这大冬天刚缓过气那退去的蛮子据说又要打来了这不最近河阳镇啊有军爷还有这道士和尚出没……”忽然店老儿怪道:“公子爷该是大地方来的是见过大世面的该比老儿清楚才是呀。” 河阳镇外一处山岗坡林上堆集了零散的坟茔土丘在雪林里如块块雪馒头一般。 杨真在一块低矮的坟墓前孤零零地站着脚下香烛余烟袅袅纸灰一地。 许久他从行囊里取出一只木偶放在了坟头上。 忽然他若有所觉一个雪衣女人凭空出现在了他身边就这么叩拜倒雪地上。 “你这是……”杨真有些吃惊。 “怎么不认识奴了?”白纤情两手纤巧地提起长裙若河柳随风一般盈盈起身风情无限地回眸一笑“你的爹娘自然也是奴的爹娘这可是你中土人的习俗奴没记错吧?”说着娇媚无比地横了杨真一眼。 白纤情的突然现身让杨真有些无所适从憋了半晌才道:“你真打算这样跟着我?” “跟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直到地老天荒……”白纤情生生站到杨真呼吸可闻之地深情不悔地凝望着他甜美的声音柔腻到他浑身骨子酸。 “可是……”杨真心神一颤鼻端香风袭来白纤情已投入了他怀中两臂紧紧缠上他的脖子两人紧密无隙地揉在一起。 生平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女子杨真放也不是抱也不是那丰盈柔软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难舍也难离一时浑忘了一切。 这一刻他心中没有萧清儿只有怀中妖媚多情的狐女。 好景不长他身前蓦然一空白纤情跟出现一样闪电消失了。 杨真贲张的血气顿然跌了下去他正若有所失却听心海里传来有些羞涩的声音:“奴元气未复不能现身过久。” 杨真焦急道:“那怎么办你元神若散就……” 过了好久白纤情才幽幽道:“要是奴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 杨真自受伤以来头一直随意束在脑后他抓来那缕白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若实在不行就跟你去归墟总有办法令你复原的。” 白纤情无比开心道:“咯咯没这么严重呵奴逗你的就是想试试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奴。” “你……”杨真气结不管如何他本有些愁郁的心绪不知觉开朗了许多。 白纤情提议道:“这个小镇还不错了不若我们就在这里安家吧?” “安家?”杨真头一次想起这个念头转瞬拒绝道:“不行在这里我怕昆仑山的人迟早会找来。” 白纤情嗔道:“你骗人要是你的清师姐来找你只怕你求之不得呢。” 杨真顿时头痛无比这狐妖哪里都好就是爱吃醋只好道:“那我们去游历天下找那仙山桃源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小镇。” 昆仑山一切已成过去他又回到了起点人生才刚开始也许试着过回平凡人的生活未尝不是件好事。 杨真一路赶回“归来去”客栈时已经到了正午正是商客云集之时他让伙计直接引他去了上房。“归来去”客栈分前后两进院落在天字型大小房东一间正好可居高临下看到后院。 刚吩咐伙计将午膳送到客房杨真就为一阵吵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推开窗户却见到了自进镇后就飞得无影无踪的青鸟正在后庭半空来回绕飞冲着当庭一个设坛作法的道士叫骂了开去。 此时院落中围了一群人纷纷看着热闹莜娘怀里抱着一个婴孩站在正厅法坛桌长案前不知所措。 “骗子骗子……” “孽畜休要张狂……” “死牛鼻子臭牛鼻子……” 那道士挥舞着一柄法剑上窜下跳纵然会些轻功却是拙劣不堪为青鸟耍弄得团团转气急无法一众看热闹的市井之民在旁为之大呼小叫场面快不可收拾。 杨真心中疑惑这道士不就是早间在街头上见到的那一个?想归想他还是在楼上喝止道:“青鸟----回来!” “咕----”青鸟怪叫一声不依不饶地又骂两句飞落了在杨真所在窗棂上。 顿时内院中一群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杨真赶紧冲下方道了个歉关上了窗户将青鸟赶进了房内回头对它道:“要惹事生非随你不过别在这家客栈里。” 青鸟落在房中一张藤架上叽咕道:“那小东西身上有妖气那牛鼻子装腔作势胡乱作法本鸟看不过去嘎嘎。” “妖气?”杨真大惊不为别的只为那是莜娘的孩子。 “青鸟你有办法救那孩子?”杨真此时没有法力只能干著急他没想到初下山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一时半会死不了咕咕本鸟闻到酒香了咕……”青鸟扇动翅膀闪了一闪就飞得不知去向。 杨真哭笑不得他是拿这妖鸟无法。 不到片刻伙计就送来了酒菜门刚关上敲门声就响起他开门一看却是早上买走他皮裘的华衣青年这人一脸笑容抱拳道:“这位兄台又见面了方才那怪鸟可是有主之物?”门方开他目光就在往屋子里扫视。 杨真抬手一揖问道:“正是这位兄台不知有何见教?” 那青年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如此灵性之物非同等闲不知兄台肯否割爱与在下?” 杨真笑着摇头那青年也不吃惊游目一周却没有现青鸟踪迹不免有些遗憾道:“果然如此兄弟想来非是凡俗之流本人冒昧倒教兄弟笑话了。” 杨真见他坦率也不想骗他只是颔微微一笑。 “在下姓武兄台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杨真见他无意离去心中一动伸手邀请道:“在下姓杨这位武大哥若不嫌弃就一起坐会?” 武姓青年爽朗一笑也不客气道:“杨兄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他落坐一席后反客为主拿起酒壶先嗅了一嗅眉头一皱还是一人满上一杯。 杨真见微知着笑道:“这酒可是不合口味?” 武姓青年朗笑道:“在这僻壤之地也算凑合了……相逢就是缘来为你我萍水相逢干一杯!”说着举杯相邀。 杨真听那院中仍旧传来作法叱呵颂咒之声心知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莜娘之急索性定下心来拿过面前的杯子碰上一碰见对方一饮而尽他生平第一次饮酒也不肯落于人后。 温酒入喉一股辛辣之味灌入肺腑杨真只觉一阵热力蒸腾浑身升起了一股暖意大感舒心半晌才缓过来抬头却见武姓青年又倒上了一杯。 酒过三巡武姓青年见多识广一席话来已经与杨真熟络一片。其间他自称洛水府公差前来采办公需之物杨真则自诩山中隐士弟子两人彼此报了大名称兄道弟。 武令候见酒壶见底遂要告辞方起身忽然道:“这客栈东家小孩染了疾兄弟以为那道士……”说了半截他却打住看着杨真的反应。 杨真踌躇半晌道:“我观那道士略通炼气之术不过在下以为他不过是跑江湖的方士一流这么折腾只怕劳而无功。” 武令候顿然回身大笑道:“杨兄神气内蕴飘然出尘想必非池中之物难怪武某有一见如故之感。武某尚有要事在身有暇再与兄台谋它一醉。”说罢洒然而去。 杨真心中稍感惊讶暗道这人莫不是看出他是修道之人回头一想也觉不可能毕竟他一身修为尽废浑身无分毫真元可用看上去顶多比寻常人精气神健旺一些。 他再回到窗前此时庭院中作法方歇看热闹的人群渐散庭院中香案上火烛点点鸡酒果品在贡满地黄色燃符飞落在一天飞雪中很快熄灭。 莜娘抱着孩子与其夫家一起向那道士感恩戴德同时递上红包表示敬神。 杨真一转念兴许那道士有点来头暂且放下为莜娘的牵挂待伙计收拾后闭门脱靴躺倒榻上他需要思考一下日后的去向。 失去法力意味着他跌落凡尘尽管他侥幸并未失去逍遥长空的来去之法但他并不打算再轻易使用天诛。令他甚感困扰的是今后必须遵从民以食为天的法则车船行止都得靠钱财支撑他无门无路如何讨得生计? 他不能从当初山下年少的生活经历找到答案思来想去怎也没有头绪出世多年这山下的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完全陌生了。 不得已习惯性地打坐冥想起来。 姬香对他讲的话他并没有忘记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恢复法力尽管他知道那很渺茫几乎难若登天。 他想起了在万青谷那段不能炼气的日子《截神道》这个炼神之法顿时在他脑海里揭开了一道门缝。 在乾坤印的守护下他心神很快臻入了玄冥之态修炼起那脆弱的元神。 很快他现天地元气仍旧在他身遭无所不在却是无法进入他百脉运转但这已足以让他有了方圆十数丈的六识感知力。 几个时辰飞逝而过伙计前来为上房暖炉添炭火之时将他从入定中惊醒过来。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外面的飞雪也停歇了下来市集也停止了喧嚣只有码头零星传来号子声。 杨真决定下楼走一走刚走下天井楼梯在门庭处他就碰上了和伙计一起正在亲自动手撑竿上灯的莜娘。 莜娘冲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方错身而过杨真却突然叫住了她:“老板娘令郎的病可有好转?” 莜娘一怔吩咐伙计继续干活收手道:“难得公子有心可惜小儿他……”说着她脸色有些黯然。 杨真不再犹豫道:“在下略通歧黄之术也许能帮得上忙。” 莜娘抬眼看了看杨真自然有些不信杨真虽是神采出众器宇非凡但若说他是擅把脉诊病的大夫只怕任谁也不敢轻易置信。只是这年轻人给她一种莫名的好感令她不忍拒绝。 这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客栈门庭外传来武令候率领几名护卫卷着一阵寒意一身风雪地赶了进来。 “依我看杨兄只怕通的不只是歧黄之术老板娘还犹豫作甚?” 莜娘看着武令候和他身后的一群人目中有些惧意只是强笑道:“大爷说的自然不假……那就麻烦公子了。”后一句她目光回落在杨真身上。 “武某也去见识一番老板娘不介意吧?”武令候说时挥手令一旁随从自行散去。 “大爷请随意。”莜娘强笑一声显然对那武令候有所顾忌翩然掌灯领路穿堂往后院行去。 在一间厢房内杨真见到了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家伙。油灯下小孩白胖的脸上明显透着一股青气眉心却赤红若火嘴角还泛着白沫。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满是豆大汗珠小身子一直在微微抖。 莜娘一家都来了屋里围在杨真身后只要孩子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真一边听着莜娘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孩子病征兆和救治经历一边在心中与白纤情交涉着看法。 “这妖气还很弱拔除并不难……”白纤情略微施法一探就作出了结论“不过依奴看要找到妖气源头才能根治。” 杨真脸色先一松又是一紧道:“源头难道这里真有妖……妖怪作祟?” 白纤情咯咯窃笑道:“不必避讳奴这不过是一些散妖游魂失去意识后自行寻鼎再生成不了气候。” 杨真没好气道:“那赶紧替这小家伙拔除再说。”他已经注意到郭屠夫看他的目光已有几分怀疑和不善他深知这大叔的脾气暴躁不敢多耽搁。 白纤情取笑道:“那就得你这假郎中配合奴一番了。” 众人见杨真收手目光纷纷落在他面上莜娘急切道:“公子可曾看出点什么?”她心下还是有些不信以为杨真不过是谁家初出茅庐的郎中。 负手站在人后的武令候也目闪精芒地盯着杨真的反应。 杨真本想沉吟一下想想措辞见郭屠夫抚着粗黑硬渣的胡子瞪着杀气汹汹的牛眼赶紧道:“令郎身中妖气非寻常药石可治……” 果然不等杨真话完郭屠夫怒道:“今日那臭道士也这等说辞你这小娃娃莫不是也来我郭家打秋风?” “爹!”莜娘低叫了一声拉住父亲向杨真作了个歉然的表情“请公子但说无妨小儿这病再拖不得了若再治不好只怕只怕是……” 莜娘的丈夫站在一旁也一脸焦急之色却拙于言辞。 杨真微笑道:“郭大叔、莜娘你们放心这孩子病包在我身上了。” 莜娘顿然一喜道:“公子所言可实可需要筹备……” 杨真知道她在转什么念头笑着打断:“不用你们退后少许看着就行。” 他再度敛袖探出了二指点在婴孩的额头上一股白色乳光滋生而出很快罩住了整个襁褓婴孩上下都沐浴在洁白的光华中渐渐呼吸平稳了下来脸色青色褪去浮现红润之色。 这神乎其技的表现当场镇住了郭氏一家武令候在后更是双目奇光大放一脸振奋之色。 盏茶工夫杨真收手回顾众人道:“孩子没事了。” “恩公大恩大德莜娘永世不忘明儿郭家就给恩公竖一个长生牌……”莜娘无限欢喜地抱起孩子本熟睡的小家伙突然醒来咯咯直笑阴云散去顿然一屋子欢声笑语。 “恩公请受我这莽夫一拜!”郭屠夫二话不说一脸愧色迎着杨真就要拜倒。 “不敢当举手之劳。”杨真手一托郭屠夫虽是力气过人却怎也按不过他。 “难道恩公在怪莜娘爹爹出言无状莜娘在这里赔罪了。”莜娘将婴孩交给一旁欢喜不胜的丈夫也要拜倒同样也给杨真阻止了。 一旁武令候出言劝道:“杨兄弟受他们一拜又有何妨?” 杨真在心里叹息一声放弃了表明身分的打算生受了这父女一拜。 “不过若要求往后一家平安还要作一件事。”杨真环顾了厢房一周根据白纤情的指示目光落在一面墙壁上的小供台上。 众人已把他奉若神明见他盯上上面的小玉像莜娘会错意道:“恩公若是不嫌弃这块明玉就奉送恩公了其实这尊玉佛不过是跟一个游方和尚化缘讨来的辟邪之物。” 杨真微一错愕伸手取下那玉像看了几眼当下道:“这妖邪本体就在这玉中藏身却为佛家真言所困只好借令郎童身施法吸取命元。斩除其根自然你们就无须再担心了这块玉佛容我留一个晚上明早你们再来取回。” 莜娘感激无以言表自然满口应允。 杨真再看了眼那襁褓中的孩子眉清目秀跟莜娘倒有几分相仿索性好人做到底从乾坤印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上三粒红色丹丸交到莜娘手中道:“这是道家养气补元丹令郎元气有伤半月服上一粒可保他安康。” “恩公……”莜娘怔怔地望着杨真忽然左右一把拉住丈夫和郭屠夫一家三口再度拜了下去。 杨真不及阻拦只好任得他们他望了厢房内一张张黄色辟邪符又笑道:“那些符咒都大可揭去。” 莜娘立即吩咐一旁的丫鬟道:“都揭了去那骗子的东西一个不留。” 杨真这才告辞武令候寸步不离地跟上莜娘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后院说要准备大治酒席招待杨真却给他一力推辞。 回到客栈楼阁武令候站在门房外走廊上强拉着杨真的手双目放光道:“杨兄定是师出仙道之门这一身好本事武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有否兴趣陪武某一起出去闯荡一番这天下不宁正是杨兄大展身手之时不知……” 杨真知他来历不凡一时也揣摩不透他的真实用意只好道:“在下喜好自由自在武兄好意心领了。” 第二章俗道 杨真坐定不久上穿红缎小袄下袭石榴裙打扮一新的莜娘就带着一干伙计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酒菜送了进来添上两盏明灯一个暖炉一屋子顿然舒适了几分。 待一席齐备莜娘赶走了伙计两人对席而坐她斟酒举杯道:“恩公小妇人受此大恩无以为报敬恩公薄酒一杯。” 杨真连忙道:“莜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切勿多礼。” 莜娘一怔想不到杨真对她如此相熟的称呼一杯下来本有些绯红的秀气脸容更红艳了几分只好再次提起酒壶。 “恩公来……” 此情此景两人对坐无言杨真几番意动打算告诉莜娘身分每到当口却克制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这眼前这阔别多年的女子秀丽的瓜子脸鬓如云一双月牙坠悬在耳下一双春水明眸正是水蜜桃一般成熟的美妇。 连饮三杯后他酒意上涌脱口而出道:“莜娘这些年过得可好?”他刚出口就知要糟。 果然莜娘先是一怔而后一脸羞怯之色垂蚊声道:“恩公此话从何说起……” 杨真暗骂自己一声自己跟登徒子有何两样赶紧补足道:“我是说莜娘一个女子之身掌这么大一个客栈当不容易才是。” 莜娘神色这才缓了过来又给杨真斟上一杯才缓缓道:“不怕恩公笑话妾身也实属不易爹爹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那相公为人老实妾身只能独立支撑。不过总算还能在这太平之地谋个活路比起南面兵荒马乱却要好上许多……” 说着她歉然一笑又道:“您看妾身光顾着说自己恩公却又不知是哪里人士?” “哪里人士?”杨真喃喃念了一声“杨某双亲早丧蒙师尊带上山中却也说不得哪里人士。” “说起恩公伤心事了妾身不该……” “无妨世事已往就由它去。” 莜娘也不知被牵动了什么心事幽幽道:“世人多命苦妾身命也算好了也该知足了……来恩公妾身再敬你一杯。” 两人再饮了几杯酒菜也差不多了。末了莜娘突然低声道:“隔邻的武大爷是官府中人请恩公小心行事。” 杨真有些不明所以道:“官府中人又何妨?” 莜娘恍然一悟颇有些自怜地垂道:“恩公本事非凡自也非是寻常人是妾身多虑了。” 杨真自是明白她的好心当下谢过。 莜娘叫来伙计收拾妥当为杨真房间再准备了一套新的被褥派来后院丫鬟小心伺候了他歇息这才告辞离去。 杨真刚准备熄灯躺下就听见“砰!”一声惊响却见青鸟两腿蹬爪朝天地翻倒在地板上露出青白的肚皮歪着小脑袋不住叽叽咕咕乱嚷酒气扑面而来。 “你这死东西偷酒喝去了?” “杨……小子来陪本鸟喝酒……” 杨真懒得理它吹了油灯和衣躺下忽然一块硬石头搁着了他摸来正是那块玉佛心中念道:“狐娘这玉佛要劳烦你了。” 他盘膝坐稳双手捧着玉佛漆黑的帐幕中一阵白芒大放内中梵光一闪而灭一道血红的异芒在白光的包裹中浮在半空不住地挣扎企图脱困煞气十足。 “奴有个主意召出你那柄天魄神兵。” 杨真应声起出了天诛益变得透明的小剑闪着金光刚飞出就为那团妖魂吸引一头栽了进去转眼就将那团妖芒吞噬了个干净。 “这……” “天魄神兵果是女娲族不传之秘这妖魂法力不弱却没有分毫抵抗之力你失去法力还能驾驭它实属是个奇迹。” “这妖魂从哪里来的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奴也不知它妖识并不完全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只有本能……” 就在杨真打算结束对话时白纤情突然道:“对了那个武令候身上有炼气之兆修为虽是很弱但跟你昆仑派的气息有些接近。” 杨真不以为怪道:“听我大师兄说过凡俗当中有一些肤浅的炼气之法流传于世我昆仑派在山下也有一些世俗道派弟子专为仙府打探民情搜罗门下。” 白纤情低应了一声沉寂了下去。 杨真脑海中相继浮现萧清儿仙府诸人莜娘最后是武令候那热切的笑容一阵酒意涌来昏昏睡了过去。 半晌一个白影现身轻轻为他拉上被褥放下帐幕又隐没了去。 天刚破晓杨真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回想起梦中那陌生的一幕幕再无睡意。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却刚好颠倒了过来。 每多一日就有多一份陌生的记忆贯入他的意识中令他无端惶恐的同时也倍感无奈。 神思飞越片刻他沉心入定神念散布开去突然客栈上房楼阁内一阵响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武爷老神仙回来了可以起行了。” “好他老人家可有随行之人?” “他老人家孤身一人武爷。” “哦……”武令候的声音有些失望。“给我伺候好老爷子若有差池军法伺候!把你们带的货赶紧押上午后出。” “是武爷可是……” “我在等一个人也许是这趟意外的收获。” 一阵急快的脚步声从杨真神念中远去他六识回转再无心思打坐揭幕起床青鸟的踪影已早不见了。 门房外守候的伙计送上热水洗漱一新后在暖炉余热袅袅中杨真走出上房一阵寒意袭来不禁缩了缩身子他不由想起了当年同样是这间客栈做伙计的时光。 肆虐了一夜的风雪歇了下来客栈内已是一片忙碌之象一些赶早的客商已经在下面楼堂用上了小点柜台上莜娘一眼瞄了上来方要招呼杨真却听内堂伙计一声大叫传来:“不好了不好了有偷酒贼有偷酒贼……”话音未落一个伙计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楼堂内一阵瞠目。 莜娘走出柜台叱呵一声:“休要惊慌说清楚。” “酒窖酒都没了只剩下空坛子……” 莜娘急急忙忙在伙计带领下赶进了内堂伙房。片刻后莜娘面无人色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伙计。 楼上的杨真心中一个咯噔登时想起了一早不见的青鸟赶紧下了楼找上失魂落魄的莜娘道:“莜娘这酒贼只怕我认得。” 莜娘和那伙房伙计齐齐目瞪口呆。 杨真叫住那伙计问道:“你可曾见了一只鸟?” 那伙计挠挠头突然一拍脑袋道:“是有一只鸟好死不活的躺在坛子堆里我一时慌张也没多留意……” 莜娘恍然惊道:“可是昨日与那道士捣乱的怪鸟?” 杨真苦笑道:“那鸟是山中异类是我一个伴儿只怕莜娘的酒都给这死鸟偷到肚子里去了。” “什么异类?本鸟是那天上的神鸟咕咕……”说话间青鸟竟打着饱嗝扑扑飞了出来歪歪斜斜落在杨真肩膀上小翅膀还打了个踉跄。 “你这死鸟!喝了多少都醉成这样了?” “杨小子本鸟还没喝够咕咕……” 青鸟叫着又打了个饱嗝满身酒气容不得眼前两人不信杨真无奈道:“莜娘算算有多少损失我照着赔上就是。” “这这……”伙计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瞪着青鸟傻何止他一干早客也呆瞪着这一人一鸟说话。 莜娘半晌回过神儿来昨日杨真的神通不能让她不信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怪鸟她展颜笑道:“不过是几坛私家酿造的劣酒恩公这样说来莜娘可是愧煞了小儿一命还是恩公所救莜娘还来不及报答……” 杨真心中顿软成一片干笑道:“莜娘言重了杨某这一早就打算离开河阳镇正打算跟你告辞呢。” 莜娘顿然一脸急色有些嗔怨道:“恩公莫不是嫌弃莜娘照应不周?” 杨真从袖中取出玉佛交回到莜娘手中道:“我只是路经此地打算从水路前往中原一游莜娘不须挂怀。” “杨兄若走水路不若搭武某的顺风船如何?”楼阁上武令候大步走了下来身后跟了两名随从。 半个时辰后河阳镇外小码头上。 一艘三桅帆船停靠在岸甲板上水手喊着号子武令候率领一拨军士站在船头正准备扬帆开拔起航。 莜娘抱着孩子和一家人亲自前来为杨真送行先是要送上礼金为杨真推却莜娘灵机一动却要他给孩子起个名字。 杨真抱过包裹在层层棉褥中的小家伙在寒风中小家伙转了黑溜溜的小眼睛直瞪着他透着几分顽皮和机灵。 莜娘的丈夫嗫嚅着想说什么却给杨真看在眼里笑问道:“这孩子姓氏?” 郭屠夫作势咳了一声莜娘却善解人意地看了丈夫一眼道:“拙夫姓卫。” 杨真思忖了片晌为人起名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他目光落在码头一片清平热闹的景象上当即有了主意道:“就叫卫靖安吧守得天下清平举世平安。” 莜娘的丈夫顿然一脸激动之色郭屠夫黑着脸一脸不快莜娘却欢喜道:“恩公非同凡人这孩子逢此大劫有恩公护佑定能安然长大。” “杨兄该起行了!”楼船上武令候响亮的嗓音传来。 杨真将孩子交还给莜娘登上舷梯再看了眼那少年梦中的人儿挥手作别。他在这里停留一夜未尝没有等待山中来人之念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 楼船缓缓离开码头破开大江迷雾转过大河湾驶向了未明的远方。 顶层雀室望台上武令候赶走一干部属与杨真并肩而立遥望在船身颠簸中起落的大江沿岸他有感而道:“上游这几百里急流也只有武某才敢起这楼船往返。” 见杨真心神不属笑着调侃道:“莫非杨兄舍不得那小娘子?” 杨真见他一脸暧昧之色有些不悦道:“武兄麾下如云出行坐驾威风八面当是权柄在握杨某搭这顺风船倒是冒昧了。” 武令候立时抱起了撞天屈:“武某也有苦衷南疆蛮族探子早深入了我腹地此行事关重大在下不得不谨慎从事。” 杨真点头不置可否默然片刻问道:“我并不在意武兄的身分只是武兄特意请我上船只怕另有用意吧?” 武令候目光深注杨真道:“杨兄肯否坦白告诉在下你的来历?” 杨真忽然笑道:“你就不怕我是那什么南疆蛮族探子?” 武令候抬手指了指西方压低声音道:“杨兄可是来自昆仑山中?” 杨真见武令候一脸渴慕之色甚有几分狂热有些不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武令候哈哈大笑一声仿佛得到了杨真的确认一把拉住杨真道:“杨兄请随我去见一位长者。” 顺着甲板走廊两人下到二层飞庐的一间独立舱房武令候恭谨站在门外敲门道:“师父令候求见。” “为师不见俗人你莫不是把为师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一把苍冷不近人情的声音传来。 “师父弟子的朋友来自昆仑山。”武令候脸色一变更趋恭敬了几分。 沉寂了片刻舱门无风自开武令候向杨真打了个眼色领头而入宽阔的舱房内除了一张软榻和几张软垫别无他物当中一个骨胳清奇的灰袍老道盘膝静坐一柄细软的银白色拂尘挽在膝前。 见两人进来老道目光直落在人后的杨真身上细长的双目放出一线精芒片晌他背脊一挺枯瘦矮小的身子仿佛凭空长高了一截他厉声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称昆仑山来?” 本满心邀功打算的武令候闻言大骇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杨真却是若无其事道:“在下如何当不得昆仑山来?”说话间自有一股昆仑圣道弟子的傲气哪怕他失去了法力。 武令候赶紧打着圆场:“师父有话好说。” 老道充耳不闻轻抚颔下花白的胡子冷声道:“老夫通州悬空观玄机子乃昆仑派外门弟子你身上没有半分法力真元非我道门中人还敢硬撑?” 杨真念转间有些明白过来敢情是怀疑他的身分当下道:“在下是昆仑玉霄散人门下至于本人法力……这是本门之秘请恕不便相告。” “玉霄散人?”玄机子深陷的双目一突一摆拂尘如同轻云一般腾空宽袍翻飞一只枯长的大掌从大袖中探出同时一股奇大的吸力罩向了杨真。 杨真没有任何反抗也来不及反抗就给玄机子一把抓住了手腕擒入手中。然而他刚要送入真元封闭杨真气脉却现浑浑沌沌一片根本无从输入真力。 “师父手下留情!” 玄机子动作快若电光石火武令候眼睁睁看着杨真落入师父手中半晌才反应过来。 “说你是哪里来的敢穿一身仙府弟子打扮招摇撞骗?” “老道莫要欺人太甚!”在玄机子手上加力下杨真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 “若不吐实这就是你的下场!”玄机子空出一袖随手一卷软榻旁几上一个茶杯凭空落到了他手中水汽蒸腾的同时杯子转眼就化做一滩石粉飘落一地。 武令候情急道:“师父!” 杨真硬声嘲讽道:“玉霄散人都不知道亏你还敢自称道门中人。”他说的玉霄散人倒非生造白捏玉霄峰上一代主人正是这玉霄散人乃是昆仑上上代太字辈真人。 “好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玄机子一脸铁青再顾不得满腹疑窦一掌抓住了杨真的脖子。然而他瘦小的个子纵然伸手却也只能勉强构着身材挺拔的杨真显得颇为好笑。 杨真嘶声竭力道:“三清道无悔七情六欲关你这等脾气难怪当初给踢出了山。” 玄机子猛然怒冲冠一脸涨得通红就要对杨真下重手。他眼前却有一道白光闪过人轰然飞了出去撞在舱壁上又滚回软榻连翻了几个身落在几旁一时起不得身。 一连串惊变令一旁的武令候目瞪口呆。 武令候这才慌了神见杨真揉捏着脖子俯大口喘息没有继续进击这才放下心来。他赶紧上前扶起玄机子躺在了软榻上。 只见玄机子脸色苍白口角溢血好半晌都没缓过气来。 “杨兄我师父他?”武令候回头一脸焦急之色。 “他没事这是给他一个教训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话音刚落杨真踉跄转身退出了舱房。 前舱凭栏而立杨真看着底层一身皂色戎装的军士一丝不苟地站在各个角落刚才的动静分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不由暗惊武令候手下纪律严明。 他摸了摸手上青紫的五指淤痕在心海里抱怨道:“狐娘你早不出手害我差点给那老道捏死。” 白纤情冷冷哼道:“谁让你跟那莜娘眉来眼去活该!” 杨真苦笑无言沉默一阵后道:“看来山下也不太平只能见步行步了。” 好一阵白纤情都不说话杨真只道她还在生气只好无趣道:“青鸟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杨兄。”武令候步履沉重来到杨真身后看着杨真的目光有了几分敬畏和小心“家师一时冲动还请杨兄见谅。” 杨真摆手道:“到洛水城地头你我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没心思与官府中人打交道方才玄机子的所为令武令候在他眼中的印象陡然一落千丈。 在他看来有其师必有其徒且武令候无故示好必然有求于人他并不打算参与到俗世勾当中去。 “杨兄是不肯谅解在下师父了? “杨兄莫不是误会在下与师父谋算你?这是天大的冤枉啊! “杨兄……” 武令候连呼几声却见杨真都兀自伫立不言不动他苦笑一声不再说话自顾为杨真指点了为他准备的舱房独自离去。 过了好一阵白纤情轻声道:“这姓武的对你没有恶意你何苦……” 杨真奇道:“你怎知道他没有恶意难道你能看穿他的内心?” 白纤情有些失望道:“看来你并没有完全找回天歌的记忆我狐妖族不仅是妖族九部智慧第一之族更精擅通心观人之术。”说罢她幽幽叹息一声也不知在叹息什么。 杨真突然不快道:“莫天歌是莫天歌与我杨真何干为何我一定要记得他所言所忆?” 白纤情想不到杨真有这样一番言语失望道:“是奴逼你太紧了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世你……” “够了!”杨真怒然打断说完拂袖转向身后一侧的舱房而去。 这是一间与玄机子一般大小的舱房布置无二杨真一眼瞧见自己那件武令候买去的大氅心中对武令候更添厌恶一把将大氅扫下了软榻盘膝坐了上去。 当即他拼命练起了功谁知心中烦躁的他始终不能入定良久“啪!”他重重擂了榻子一拳躺倒了下去。 自己终究是废人一个若是没有白纤情没有青鸟自己在这山下只怕是寸步难行不仅不会治好莜娘的孩子只怕那玄机子一根指头都能杀了自己。 一阵颓丧和阴云浮上杨真心头。他初下山时背负的意气和不顾一切的决心忽然崩塌成了一片。 我是个废人废人! 师娘凤岚斗室约谈的无情萧清儿在虹桥上的淡然相拒与楚胜衣斗法决战中白狐赴死一幕……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逝而过。 方才那叫玄机子的老道顶多不过是辟谷期修为竟也为他轻辱也许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才能摆脱三千烦恼? 除非接续回被九曜飞仙诀反噬尽毁的气脉否则此生仙道无望仅有的两条可行之路都早已自绝他也许真该认命了? 第三章武阳王 船行到傍晚进入一段狭窄河段行船开始剧烈颠簸起来外面水手大声喊着号子操浆急行。 杨真摇摇晃晃地走出舱房却见天是铅灰的阴沉沉一片风高浪急身形随甲板跌落浮沉好不容易才登梯来到三层望台上。 武令候和玄机子都在此处前者紧张地指挥着水手和护船军士巨帆已经降下升起了小帆显是逆风袭来。 此时只见两岸雪白的河谷耸立河道越来越狭窄前方进入了一段迂回的河道浪涛翻涌恶水横行却不见滔滔河流去处。 “师父这逆风来的突然前面有暗礁只怕要您亲自出手了。” 武令候脚下八字不丁如钉子一般牢牢扎在甲板上他一旁的玄机子却双手负后自如林立在长风下道袍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听闻徒弟的话只是微微颔。 杨真看着自己扶着舱壁还跌打晃悠头晕目眩不由苦笑。 “杨兄转过河道这一段就好了。”这时武令候才注意到杨真的到来见杨真立身狼狈颇有几分不解却没有多想他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水手的指示。 玄机子回头神色复杂地扫了杨真一眼注意力很快又转到了越行越急的江流上。 轰!船身猛然一震为暗流一卷偏离了航道冲向了陡峭的江岸河谷山壁在船前不住逼近两岸危崖相夹危急万分下层操浆的水手号子声喊的更急促了。 “师父!”武令候刚叫了一声玄机子猛然拔身而起双足落在楼台栏杆上一点继续飘飞了起来。 老道从大袖中陡出一柄短剑清喝一声凌空剑舞一道道青色剑光闪动连成一片一道青色波纹绕着老道周身在空气中荡漾开去很快狂风大作卷向船帆楼船渐渐开始拉回正道。 就在这时玄机子不知为何气机一阻剑诀施展不下去在半空晃了晃直跌落了下来给武令候飞身跃起一把扶持落下。 此时船刚转进大湾谷眼看即将脱险又面临了危机大斜身转弯的船头又冲向了陡峭的岸谷。 武令候顾不及许多回头大喝道:“杨兄还不出手召风导正航向这一船军士就要裹身鱼腹了!” 杨真耳膜一痛为武令候暗含真力的声音刺了一下为难道:“非是不欲是我不能啊。” 一脸苍白的玄机子喝止住武令候道:“他不愿出手就罢了我等俗人何须求人!” 杨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连连呼唤白纤情也不见动静心中焦急难不成今日要葬身怒江不成? 砰!巨大的船身又撞上了暗礁一声喀吱破裂声传来形势更趋危急了。 “咕----”这时天上一只巨大的飞鸟翩然掠空而来。 “青鸟----”杨真顾不得连爬带摔抓住船缆高喊道:“快帮忙要撞山了!” 青鸟盘旋在楼船外听了杨真的话怪叫两声斜掠俯冲船舷外侧大翅一拍一道怒涛一般的罡风顿时轰然将船身卷了开去险些给打翻了。 船台上下一片惊呼和碰撞跌落声浪花卷落甲板抽打着船舱“蓬蓬蓬!”如擂鼓一般轰鸣不绝。 青鸟又掠到了另一侧展翅再拍来一道狂风楼船又一阵颠簸在怒涛急流中挣扎。 青鸟好像玩上了瘾头连连怪叫左右来回飞扑狂风八方阵阵席卷一艘长十多丈的大船在江面上来回跌转却也总算脱离了危险。 突然一声惊呼有人跌进了江水中转眼就卷入了碧绿的水涛浪花中。 杨真在一侧趴着刚巧见了个正着当即高喊道:“青鸟救人!” 青鸟这才觉不妥低低滑翔回掠向江面一道青光如蛇栽入水中落水之人就给它抓了起来这妖鸟耀武扬威地盘旋一遭后才松开铁爪将那人一身**的扔落在船头。 这一连串变化如惊涛骇浪直让人难以喘息大多人没有反应过来船已经驶出了河湾转进了渐渐开阔许多的航道船身也趋平稳了下来。 回到船舱大厅旧伤复的玄机子盘膝打坐武令候和杨真对坐无言厅心桌案上青鸟守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酒坛子神乎其神地吸水如龙一会儿就给喝了个精光。 见天色沉了下来武令候吩咐外面的亲卫掌上风灯准备晚膳。 此时船已经停靠在了一处缓流河岸旁就此歇夜。 玄机子调息一阵回神打量着案上呼哧着酒气的青鸟好半晌才吐字道:“好一只神鸟。”说着他看了杨真一眼。 青鸟展翅拍拍小肚子昂头道:“你小牛鼻子道行太差不过学了点昆仑派的皮毛驾个风都不成气候咕咕本鸟要出去玩了。”话音刚落化做一道青色闪电穿出船窗消失在夜空。 武令候师徒早已见怪不惊两人目光齐齐落在杨真身上想听他有个说法。 杨真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黄色丹丸起身交到武令候手中道:“令师伤势本无碍也许……是强行动御风术伤了元气。” 武令候接过丹丸苦笑道:“家师是旧伤复倒不是杨兄的缘故。” 玄机子缓缓接过武令候手中的丹丸拿在手中神色陡然激动了起来双手直哆嗦他突然怆然一笑悲叹道:“这天品养元丹老夫上一次见到还是一个甲子前除了昆仑仙府还有何处可出此物?” 说着起身端立进而俯拜倒在杨真面前不等杨真反应又抬道:“贫道莽撞无知冲撞了仙门弟子请杨真人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宽恕在下……” “你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杨真伸手欲托起玄机子他却如盘石不动俯不住念叨请杨真宽恕。 武令候大惊一旁拉也不是劝也不是最后只低叫了一声师父跟着一同跪倒在地。 “武兄你这是作甚?”杨真大力一出武令候看了师父一眼倒没怎么犹豫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玄机子道长请起你我道左相逢也是缘分再不起来杨某真要生气了!” 玄机子这才缓缓起身退了回去默立一旁。 “我入道不足十年当不得两位重礼此番……乃是禁功下山历练玄机子道长不必拘泥身分昆仑山内山外都是一样修行若放不开胸怀你终身也难有成就。” 杨真落坐后玄机子听闻若有所思也落回了坐武令候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回坐他可不想平白低了几个辈分多一个前辈出来。 玄机子清削瘦苦的面上透着黯然和羡慕神色复杂地看着杨真道:“杨道友仙缘深厚玄机子……玄机子望尘莫及只盼道友不嫌弃在下无礼在先对我师徒指点一二就是我等天大造化了。”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坐立不安的武令候身上清声道:“令候你不是让为师上山请仙师出山么为师将悬空观供奉的剑符送入山中在深山苦等了三日却没有回音想不到还是你比为师有机缘。”说着重重叹息一声。 武令候生性不拘小节开朗豪爽不若其师父那般讲究山门规矩且他身世不凡对杨真并无许多生畏当即抱拳笑道:“武某初见杨兄品貌不凡本有结交之心。 “后来一再见证杨兄特异之处回头细思家师所提及印证杨兄仙袍上的剑丸符记这才大喜过望一力引杨兄同行。哈没想到竟然挖到了个货真价实的仙府中人。” 杨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道:“玄机子道友上山送剑符可有要事?” 玄机子神色凝重道:“凡俗等闲之事我等外门世俗弟子当不敢劳烦圣道仙府只是最近年来天下妖魔四出扰乱清平我等法力低微实难相抗只盼仙府能遣仙师出世还我朗朗乾坤。” 杨真心中叹息一声阳岐山之变终于有恶果现世了当下道:“此事仙府早已洞察前不久已经有不少门人弟子分批下山其他修真界正道也有所行动道长不必太过担忧。” 玄机子顿时一脸喜色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武令候却是大喜过望目光炯炯地盯着杨真期盼甚殷道:“如此说来杨兄定要助武某一臂之力拯救南疆苍生这可是无量功德啊!” 杨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现在无分毫法力只能凭借法宝勉强护身斩妖除魔暂时有心无力了岂敢妄言拯救苍生。” 玄机子听到法宝顿时眼前一亮道:“杨道友早前对贫道出一击就是那法宝神力?” 杨真一怔只能点头默然应许。 武令候却犹自不通道:“先前那神鸟呢它可是厉害的紧它不是杨兄的宠物么?” 玄机子瞪了武令候一眼责怪道:“如此神鸟当是异类成道你那点微末修为在凡俗走动尚有可为在仙家真人面前不过是笑料尔。” 武令候脸色一红不敢顶嘴。 杨真不想轻易作出承诺只好起身道:“时候不早了。” 玄机子师徒意犹未尽地起身两人这才省起杨真乃“禁功”修行与凡人无异这一阵折腾必定是身疲力尽了。 船行一个日夜怒江上游相继汇集了几条支流后奔南向而迂回。这日天气明朗两岸风雪渐融气候渐暖江面也渐渐开阔平缓起来。 昨夜起一直未曾出舱的杨真来到瞭望台武令候见他出来展露出了灿烂笑容大步迎上来道:“洛水城到了杨兄弟昨夜休息得可好?” 杨真点了点头和武令候一起凭栏眺望只见一条卧龙一般的宽阔江流环抱着一座雄伟城池西北两江汇聚而来绕城迂回东南去其中一道穿城直入另一道则弯折南下直入千里平川。 武令候指点着两岸顾盼自豪道:“北方下来的是汾水自城中穿越往南分流去的是洛水怒江继续东行贯穿中原千里外直抵大汉京都所在雍州居庸关外。 “洛水城依山傍水三水绕流可谓八方风雨临城得天独厚。” 杨真突然插口道:“武兄在洛水府想必是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可对?” 武令候朗声一笑道:“家父武阳王领洛水府镇南节度使在下承父命任麾下参将一职。” 杨真似笑非笑道:“看来在下一介升斗小民倒是高攀了。”在船上这十多个时辰里他早从随船军士口中隐约得知武令候的身分。 武阳王乃大汉国唯一一位外姓王爷传闻中武解阳少十八领兵武功盖世与深藏南方万里山莽大泽的蛮族征讨百战无一不胜令百族南蛮闻风丧胆。正因他的存在才令大汉南疆得保太平数十年。 武令候摸了摸颔下轻髯煞有其事地拍栏喝道:“既然知罪为何还对本将军盛情左推右辞?” 杨真深邃的目光沉入江上碧波浪涛中久久不言。 武令候见状垂叹一声道:“我观杨兄所行尚无去处不若随我去王府住下再决定行止如何?” 半晌见杨真神色不动苦笑道:“莫非杨兄嫌弃在下高攀不屑折节下交于武某……” 杨真盛情难却当下只得道:“武兄言重了在下从命就是。” “这就对了。”武令候重重拍了杨真肩膀一下指着临江岸堤舟楫云集的繁华景象道:“到了武某地头自当一尽这地主之谊洛水城的好去处可是不少杨兄定会流连忘返。” 洛水城背依北邙山东南西三面临水水见三弯整座城池躺在河曲怀抱之中同时也是地势高起之地盛夏暴雨之季也不虞有洪涝之害。 城分外廓城内城两大区域外廓城是临近城墙与沿岸码头之间的外城多是方圆千里郡县行商走贩的货运集散中心以及零散摊贩营生之地。 在这临近年关的日头里天地皆为白雪覆盖喧腾的人流车船透出一股洁净世界中的喧嚣。 城池四面各有一道城门当中城西和城南由内城河贯通往来船只可通过城防栅栏水门直接出入内城。 随着楼船直抵西城水门杨真在高高的楼台上看着岸上外城云集的船只长帆起落来往穿梭货物流通东西南北四方的鼎盛景象再仰望高达十丈为厚厚冬雪覆盖的雄伟城墙不由大为期待内城之景。 武令候扶手昂然而立享受着城墙上军士的注目礼再看了飘然出尘的杨真一眼不自觉嘴角绽出一丝笑容他有信心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门弟子带进这物欲横流的天地再离不开去。 不论是为己还是为南疆日渐膨胀的蛮族他都必须获得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随着城墙水门铁栅的绞车转动楼船缓缓驶入了一个繁华世界。 杨真也将彻底被卷入这碌碌世间暂离云天之上的修真界。 在仙府见惯清宫寒院的杨真抵达城东北的武王府继长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酒肆茶楼高耸云集的鼎盛景象之后又另为大开了一番眼界。 府门开在街北两对石狮蹲坐兽头大门齐开三间六名锦衣门卫在前角门东西侧开王家的气派扑面而来。 仪门三重方算入得王府在参天古木相夹的前庭大道上遥望开去白皑皑殿宇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一栋栋殿台楼阁掩映在雪粉压枝的苍松翠柏间恢弘而洁净。 深入府中一路上假山怪石不胜各处冬梅盛放雪草葱白在重重院落中穿庭走廊轩奇壮丽的景观叫人目不暇接。若非有侍从相引只怕他在那院落回廊间就会迷失了方向。 他被安排在后庭一隅僻静的阁楼小院中倒正合他口味。而玄机子一下船后就独自离去不知去向。 梳洗一新后杨真用过下人送来的膳食待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日落时分。 在阁楼里轻纱玉帐中杨真盘坐在软榻上嗅着房内的花草熏香目扫房内古色古香的红木陈设铺地的西戎绿绒毯再望向后壁缕花轩窗外的庭院如置梦中。 荣华富贵竟是唾手可得么?纵然他对眼前一切并无多大兴趣顶多有些感觉新奇却并不敢保证时日一久不会产生贪恋之情那可是修身大忌他在心中警告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再多想。 刚到掌灯时分一身锦衣玉带公子哥打扮的武令候神清气爽地找了上来他身后还跟一个精灵的蓝衣丫鬟。 “走去怀月舫听说来了个妙人全城风流名士趋之若鹜我这回出行的可不是时候再不去只怕连汤都没得喝了。” 武令候自说自话却不见杨真动容只好强行一把拉起了他。杨真却皱眉道:“武兄你不是有言南方军危怎还有寻欢作乐的闲情?” 武令候信然摇道:“洛水府所辖通州境内南十三郡征遣大军已枕戈待旦只待开春就从水6两道进兵临南疆武某暂且留在后方正是为战前准备。” 杨真点点头又道:“令尊大人呢他乃最高统帅可在府上?” 武令候苦笑道:“近年来今上猜忌家父已甚少过问时局空挂了个镇南节度使前方另有人坐镇。秋末蛮族试探性北上家父只遣了武某前去监军呵呵……家父入冬前进京述职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杨真摇了摇头无从插口。 武令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前厅等候的丫鬟磨磨蹭蹭地揭帘而入捧来了一套玉袍和一领紫色大氅重重地放在门房一侧的小桌上。自杨真拒绝收回那套皮裘后武令候也识相地不再送回此番倒算是暗中弥补。 见丫鬟不情不愿的样子武令候皱了皱眉终还是没有作吩咐道:“巫丫头从今儿起你就留在别院伺候这位公子爷了。” 那丫鬟收回打量杨真的好奇目光顾左右言其他道:“灵儿到别院那小姐怎么办?” 杨真这才留意到这随武令候来的丫鬟。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水嫩的脸蛋却是灵秀逼人一双月牙眼不停地眨动如满天星辰一般闪亮。 她穿了一袭缀有素色小花的水蓝色夹袄齐肩的丝绑成十几簇细小的麻花辫子随着她头一摇一摆一派清新活泼。 令他称奇的是她面对武令候丝毫没有卑下之感胆大无忌。 武令候板下了脸睨眼道:“听说有无邪给你撑腰府中上下多少都要看你脸色看样子你都快翻天了是不是?” “冤枉呀武爷。”巫灵儿登时低眉顺眼一脸纯真无害地看着自己不住挪动的脚尖。 “无邪回来了我作大哥的自有交代你要好生伺候好杨公子否则本公子唯你是问。”武令候盯着调皮丫头肃面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是小王爷。”巫灵儿虽扁着小嘴老大不情愿终还是委屈地点了点头。 武令候伸指弹了丫鬟头皮一下叱道:“不许叫小王爷你是明知故犯!” 巫灵儿瑟缩着摸了摸头苦兮兮道:“是武爷……”她故意把声调拉得老长令她本别有异域腔调的口音更显得俏皮。 杨真看着这丫鬟不禁想起了刁蛮的萧月儿淡笑道:“武兄我不惯有人伺候。” 谁料杨真的好心却引来了巫灵儿的迁怒她不岔道:“谁想伺候你了。” 武令候厉声喝道:“不得无礼!” 巫灵儿娇躯一颤一脸满腹委屈无处诉地垂下了头。 杨真有些不忍道:“武兄……” 武令候坚决道:“出入府中早晚也要有人照应你迟早会习惯的。”随后命巫灵儿为杨真更衣说罢先行出门而去。 巫灵儿拉长小脸慢腾腾上前就要为杨真更衣却见杨真推拒道:“灵儿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谁要给你换了。”巫灵儿抱起衣裳一把摔到杨真身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杨真捧着长袍新裘呆立了半晌尽管他心中不舍得脱掉那山中岁月的记忆但穿上那身道袍行走只怕更惹人注目有前车之鉴他只好受了武令候的好意。 待他换上一新后来到楼下大厅中丫鬟和武令候俱是眼前一亮。 眼前青年目如朗星一头长随意束在脑后玉袍紫披衬着他稍微清瘦的挺拔身姿一派英武而不失儒雅。他额前梢飘坠着一缕白凭添了几分沧桑其有些忧郁的深邃眼神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武令候不无嫉妒地调侃道:“杨兄我都有些后悔了你这一去只怕抢了武某的风采哈哈……看这小丫头都脸红了。” 巫灵儿本薄有绯色的脸蛋顿时红霞一片她埋头羞恼地嗔道:“等小姐回来了奴婢告诉小姐有人欺负灵儿。” 武令候哈哈大笑一声拉过杨真携手出门他见巫灵儿跟了上来调笑道:“灵儿莫不是要跟着一起去怀月舫?” 巫灵儿在门前顿时止住脚步冲两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依在门廊前待两人远去脸色忽然沉静了下来星眸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第四章巫女 武令候和杨真两人漫步在城内洛河畔烟花地段一路行来河上花舫、街巷青楼酒肆内丝竹靡靡笙歌不绝跟熙来攘往的车马人声交织成一片正是盛世繁华之象。 杨真不时看见有装束奇特之人便问道:“这里有异族人?” 这时刚行来一伙高鼻深目、虬髯横生喝得醉醺醺的雄壮大汉哼着小曲这些人勾肩搭背相互扶持着走路歪歪倒倒行人莫不走避生怕惹了是非。 武令候随手指点道:“这群人肤白粗糙体格高大是辽州北狄人……呃当中一个是极西万里之外燕州的吐火罗人。” “这怎么分辨?” “你瞧他一头脸的粗卷红毛比北狄的鬼方人还要白深目勾鼻眼珠子绿得跟鬼火一样还有那一身臊气十步外都能熏死人。” 杨真看得大为出奇走了一阵他指着路边两个操着异族口音大声交涉近乎争吵的中年男子道:“这两人与我中土汉民无异又是哪里人?” 武令候哈哈一笑道:“自东海转怒江下来的青州夷人。” 随后他指着另一伙走路小心翼翼皮肤黝黑身材矮壮打扮却是中土一般的人又道:“这群是南面来的蛮子倒也学了个精乖最近半年南疆局势紧张这些南蛮都懂得改头换面了。” 杨真问道:“难道不怕探子混了进来洛水府就没有监察禁令?” 武令候笑着反问道:“为何要禁?况且真能禁得住?” 杨真哑然。 武令候伸手遥指四方铿锵有力道:“这等时候不但不能禁还要大开四方广进粮仓安定人心。 “否则人心惶惶这南北要冲之地不再四海人往我洛水府这繁华景象只怕就像那水中花、镜中月一样脆弱。不过洛水府府尹确实与父王为此争执至少目前看来父王的选择是正确的。” 杨真闻言不解道:“令尊武阳王乃一方节度使手掌重兵岂是一个区区府尹能指摘的?” 武令候摇了摇头面上浮上一层隐忧却未作解释他踩着步子吟唱道:“人生最苦为行商抛妻弃子离家乡。餐风宿水多劳役披星戴月时奔忙。水路风波殊未稳6程鸡犬惊安寝…… “商人趋利天大的风险也抵挡不住他们的步伐只要有利可图冒着砍头的风险也值得一试。” 杨真却为他前面的话大为感兴趣道:“听你的样子倒是很熟悉他们的生活我怎么觉得这跟你小王爷的身分可搭不上关系。” 武令候呵呵一笑负手道:“在下七岁就离开王府随师父上山修行十五岁开始行走江湖有一两年就曾跟着一伙戎商行走北塞。说句心里话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闯荡生活可惜有些东西却是不得不背负的。” 杨真更不解道:“玄机子老道怎会看中你这样身分的人上山修道?” 武令候自然明白杨真的话有所指笑着道:“你以为世俗道观与你那仙门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也要营生一样食五谷杂粮。 “悬空观就在城北十里外邙山内观中上下几百人一年的生计开销少说也有上万两纹银师父当年找上我也许更多的是看中武某的身分吧。” 杨真自然知道昆仑山中也非是烟火尽绝至少有大批年轻弟子在修行的同时要自力更生也不便提起他又问道:“像悬空观这样的道观有多少?” “听师父讲昆仑山的凡俗枝叶遍及九州四海单是大汉境内就不下百座道观当中以通州悬空观和雍州清风观为当今天子册封的太师听说就是师出中南山。” 中南山?杨真想起了与昆仑派齐名的太一门他心晓那太师多半是太一门的名下便道:“这样岂不是出家人也能干政?” 武令候摸摸下巴道:“当今天子不仅礼道更是沉迷炼丹飞仙之术近年来疏于朝政只怕跟那太师脱不了干系。” 杨真笑道:“人人都想长生不老谈何容易。” 武令候自是想起了当年苦修的日子不住点头道:“不过说起来天佛寺的和尚庙才是遍布天下游方化缘的和尚随处可见直可与道门一争高下了。” 杨真听了若有所思正待说话一阵马蹄声从后急骤而来大道上一阵人仰马翻待这伙人冲了过去武令候一脸铁青地站在路旁望着远去的马队狠声道:“这群王八羔子越来越不象话了。” “他们是谁?” 武令候摆手道:“不说扫兴的事我倒想听你讲讲昆仑山中的事。” 杨真望着碌碌的人群忽然觉昆仑山其实一直离他很近因为那里的人儿始终在他心中盘桓不去尽管如今仙府早在千里之外。 武令候见他眉头深锁也识趣地不再提起领路加快步伐沿着迂回的洛水街前行。 不一会儿工夫武令候突然打住脚步:“到了。”他们身后远远跟随的几名随从快步赶了上来。 前面有一座横跨洛水的青石拱桥桥头不远正是一处小码头停了不少白条条的舢板。 片刻后他们一行登上了一艘舢板穿过石桥很快前面出现了一段宽阔的内河湾河心处大小花舫云集当中一座花舫尤其出众船楼高出三层比早间武令候的坐驾大了一半有余。船上灯火辉煌船楼舷窗中丝竹琴韵、猜拳斗酒之声鼎沸甚是热闹。 杨真已经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随行的六名护卫目中也泛起了炽热之色。 登上花舫后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艳妇领着几名龟奴迎了上来未语先笑道:“哎哟武大公子有好一阵不上怀月舫了可把奴家的女儿们想坏了。” 武令候一把将缠上来的艳妇揽在怀里逞足手足便宜后拨开她的貂绒披肩在她水红胸兜那道晃眼的乳沟前塞入两张银票这才放开了她介绍杨真道:“艳娘这位是杨公子可是武某的上宾千万伺候好了。” 艳娘目光一下子就飞到了杨真身上去见他有些拘谨不由笑道:“这位公子爷好面生呀以公子这般人才任谁家女儿都一见难忘看样子……怕是头一回来洛水河找姑娘吧咯咯……” 杨真轻轻挣脱艳娘缠上来的手臂不快道:“想不到武兄还是一等一风流人物杨某可是来错地方了。” 武令候冲杨真作了个少安毋躁的表情对鸨婆道:“废话少说我等今日是冲那巫羡鱼来的那些庸脂俗粉就不用上了。” “放心武公子武大爷就是今儿人满了艳娘拼着得罪人也要给您挪个位置在这洛水府除了老王爷就属您最大了咯咯。” 艳娘也知情识趣不再招惹杨真吩咐一群姑娘上来招呼武令候的护卫领着两人入了船登梯直上三楼大花厅。 在底层花楼大厅坐席内不少与美妓极尽调笑的一众豪客风流人物正纵情声色眼见两人一路登楼都露出艳羡之色。不过当中一些人见了武令候后却是脸色倏变不敢吱声尽埋头温柔乡去。 杨真一路看在眼里他对这些浓妆艳抹、脂粉气十足的妖艳女人颇有几分厌恶多少有些后悔随武令候前来。 这时他眼前一亮一间灯火通明极尽奢华的大花厅已经到了眼前分立厅门两侧六名美婢当即上前。两女为他们脱下披风余下四女分别掀开厅门厚厚的御寒帐幕开道在前。 “武公子到!”厅前龟公扯着嗓子高叫道。 本热闹喧腾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十多席人齐齐望向厅门武令候先引过身后的杨真大步直入堂中。 厅内席位都置放在临窗处空出了大片地方此时席位已经差不多尽满。 厅内四角都燃着檀香暖炉一室温暖如春红色帐幕在组组风灯的映照下令整个大厅充满了绯红暧昧。 武令候不怀好意地盯着上席一个正搂着两个美妓热乎的锦衣青年大摇大摆走上前去阴恻恻地道:“我道是谁原来府尹公子也在嘿嘿。” “你姓武的别以为我怕你我……”那锦衣青年登时站了起来说话有些哆嗦显然在武令候前吃过苦头。 “武某不在这些日头洛水的姑娘们怕都给你爪子占尽了便宜看来我那妹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哈哈。”武令候这才恢复了他公子哥一面。 “姓武的你熊什么这回平南大军你爹不也被晾在后头……” “我呸!他***你跟老子熊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敢情是活腻了?老子杀过的人比你摸过的**还多狗东西……” “砰!”武令候一靴踩在案上虎目生威直逼府尹公子席下两个女人吓得惊叫着闪躲了开去。 在后的杨真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武令候还有这样骄横跋扈一面。 “武公子这里请上座给艳娘个面子不要伤了和气。”艳娘赶紧站了出来跟两个占据花厅上席的年轻公子直打眼色那两人倒识趣得紧赶紧退到了下席腾出空位。 府尹公子气得浑身抖终是不敢再激怒武令候怒哼一声坐了回去。 艳娘适时拍手道:“时候不早了待会儿巫羡鱼姑娘可有特别节目等着献上这是最后一夜诸位大爷公子莫要早早上了火气。” 她这话顿时惹来一片调笑场面又活络了开来。 武令候和杨真各自择了座两名侍女翩然而至为两人换上酒盏。这时内厅乐师弄起丝竹乐声欢快喜乐正是一曲《夜潇湘》。 接着左右偏门各有一列盛装美女踏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席前载歌载舞彩带飞舞霓裳如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演绎出千般曼妙舞姿。 众女舞姿稍歇齐唱:“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杨真目光落在场中的奼紫嫣红灵魂却飞到了天际云霄他想起了萧清儿的仙乐一般柔丝箫音想起了山中的苦与乐。 轻歌曼舞到了尾声艳娘领着一众女子来到上席一双双美目盯上武令候两人。 “武公子这可是奴家一批新出炉的女儿可是个个完璧无瑕特意为公子准备……” “让我兄弟先来。”武令候挥手打断道转对神思不属的杨真道:“杨兄可有看得上眼的?” 杨真待要拒绝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幽幽道:“你还在惦记着她……” “你肯说话了?” “奴是前世今生都欠了你就算变作孤魂也要缠着你不舍离去可你呢整日里牵挂着那寡情薄义的丫头……” “狐娘不要再说了。” “奴要说奴偏要说你忘不了她没关系奴只求你对奴好一点把奴放在心上……” “杨兄……”一旁有个声音再次叫道。 “我忘不了?”似乎被捅到了心中最柔弱的地方杨真心中吼声反驳着他仿佛要证明什么目光望向了眼前一列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的美丽女子伸指点了两人。 “好好……”见杨真肯领略风情武令候振奋下也随手指了两个柔媚丰满的女子。 “公子怎么不说话?”被两条柔嫩的小臂缠上娇声软语在耳从未受过如此风流阵仗的杨真登时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 另一边武令候已与两女耳厮鬓磨行酒猜令玩得不亦乐乎。 “公子香儿为你斟一杯。”一女为杨真斟上了酒另一女半个身子伏在杨真身上轻轻为他揉捏着肩膀。 杨真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杯子仰头一口入喉而尽当即正襟危坐表示不再要服侍。 “不嘛青儿也要你喝。”另一女顿时不依伏身上前斟上了另一杯。 “清儿你叫清儿?”杨真刚接下杯子冷不丁一惊这才仔细打量半依在怀的美妓这是个婉约细致、惹人爱怜的美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 “青山绿水的青公子喜欢就好来再敬公子一杯。”青儿喜颜一笑更殷勤了几分她知若是攀上这么一个富贵人家比这花舫卖笑生涯强甚百倍。 杨真怅然若失来者不拒任由两女灌送转眼就喝了七八杯醉意和愁绪一起上了心头却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突然间花厅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最后只余下几盏昏黄的琉璃辉光。 下一刻莺声燕语顿消所有人皆知道最后的大戏已经到来了。 洛水怀月舫日前隆重推出“怀月七宵”上戏的乃一群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尤其为的神秘女子巫羡鱼被捧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只是其规矩却是古怪非名流权贵不得其门而入这样一来反倒令洛水城为之疯狂四方来客也无不抢破了头意图一睹风流。 在接连推出六夜后这已是最后一夜却仍旧无人识得巫羡鱼真面目吊足了风流客的胃口。 众人都屏息静气期待这第七夜又有何等好戏开锣。 一阵铿锵的金石之音从天外传来起初微不可闻似隔着三街五巷后来渐渐高起仿佛有两人手持兵刃交锋正酣追逐到了近处众人喉咙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跟着鼓瑟之音急促了起来。 轰!一声擂动巨响声息忽然尽敛万籁俱静。 花厅正门一阵冰冷的狂风卷来红帐翻飞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此处两个娇小的黑衣人缓缓走进了门厅。 “哐啷!”船侧花窗破开又一股寒流袭来所有人目光又转到了船舱另一侧一道蝙蝠一般的黑影翩然掠了进来厅内顿时一片压抑地惊呼小叫。 三人对峙在厅中央。 “镪----镪----”琵琶声又响起接着频密的鼓点响了起来令人热血沸腾又是一声巨响擂动后转瞬一切声响尽然化入轻缓如逝水的琵琶声中。 三人同时叱呵一声弹地腾空而起一长两短三道蓝色剑光交相辉映金铁之声高亢响起火星迸射。 三道黑影迅即纠缠在了一起伴着瑟音腾挪闪跃横剑刁钻剑花闪烁明暗之间看得席下一众心潮起伏提心吊胆生怕不一小心就误伤到了自己。 武令候悄悄对杨真传音道:“果然非同凡响这种别开生面的搏杀戏如身临其境对这些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公子少爷来说正是投其所好。” 杨真无法传音只能低声一笑他能感觉到身畔两个女子瑟瑟之心显然有些骇惧。 白纤情突然在他心中道:“一群肉眼凡胎怎看得出人家的把戏你们都给戏弄了。” 杨真凝目看去这三人贴身肉搏兵危剑悬凶险万分在他看来与生死厮杀几无分别失去法力神通的他却是看不出名堂和不妥。 白纤情叹息一声道:“若奴没看错她应该是传说中的巫门中人肉眼看上去三人实则只有一人在舞剑你们所见都是幻觉。” “巫门幻觉?” “关于巫门一切都是你当年告诉奴的你该比奴更清楚才是唉……” 杨真默然片刻问道:“你是说……有人用巫幻之术……” 白纤情提醒道:“小心些莫要用神念偷窥会惊动她你目前与其交手死路一条。” 杨真不解道:“无缘无故为难我一介凡夫俗子作甚?” 白纤情冷嗤道:“修术者不论谁都不会擅自在凡俗面前施法这女子必然有所图谋若是她伤害你眼前这些人比如武令候你能无动于衷?” “不是有你……” “若是遇到奴也无法对付的人呢?” 杨真怔然。 “没有奴的吩咐你不要轻举妄动就是。”白纤情说完又沉寂了下去。 又是一串清音爆开两个黑衣人猛然从厅门倒飞了出去若有所应花厅再度亮了起来一个周身包裹在黑色轻纱里的蒙面女子玉立场中一柄长剑斜指在地闪耀着寒光。 “好!”不知是谁缓过了气当先喝采起来顿时满堂采声雷动。 刚缓下来的鼓瑟又随着巫羡鱼轻盈的舞剑步伐开始奏鸣起来她裹在黑色轻纱下的一双细长光致的腿在弹腿起落之间身内妙处若隐若现她竟然只穿了件水绿亵衣和小裤。 人随剑走细长的剑锋如蛇颤鸣去势无定在花厅飞射旋舞挽出一朵朵美丽的剑花不时飞掠过席旁挑逗无限。 巫羡鱼轻盈一个旋身如瀑秀与黑纱一起飞扬露出了她亵衣下几欲弹出的坚挺双峰水蛇一般的柳腰翘挺的臀部修长纤细的长腿。 这一瞬间厅中所有人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她娇喝一声再度蹬足弹腿纵越腾空而起引剑直刺长空剑光一转剑锋陡然落向杨真和武令候席前。 就在众人呼吸顿止的刹那寸余的剑尖如神一般将红木案几上的酒杯挑空飞起。剑锋在几上弯曲轻弹巫羡鱼人剑合一腾空收剑一个回旋身上妙处春光再度尽现。 当她落下时刚好跪坐在武令候席前。 而从舱顶落下的酒杯不知如何已经粘在了剑锋之上滴酒不洒稳稳当当。 巫羡鱼玉腕轻舒剑锋缓缓送向了武令候。 武令候松开搂着两女大刺刺道:“揭开你的面纱本将军就赏你个面子。” 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都落到了此处巫羡鱼轻声一笑甘甜充满磁性的嗓音荡出无限媚意。她猛然仰头一甩瀑飞舞面巾飘落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秀丽脸蛋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迷人。 上席一角的府尹公子双目血红死死地盯着巫羡鱼直吞口水喉咙咕噜直响余席的洛水城豪客名流也好不了多少。 连杨真的心都突突跳了起来纵然他早有先入为主的提防也有些难以抵抗正想提醒武令候却现他双目呆滞楞楞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阵银铃一般的娇笑声洒落整个花厅巫羡鱼大大地后撤一步飞身而起又一个旋身身内无限美好的风光尽掩一路翩然飘出了垂帘如瀑的厅门。 “啪!”武令候手中的空杯掉在了地毯上他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神智依旧有些不太清醒目光痴痴地望着厅外。 “我一定要得到她!”武令候猛然一掌拍在几上雄浑的掌力顿然将坚硬的长几碎裂成一堆大小木屑。 “武兄?”杨真推开身旁两女起身拍了拍武令候肩膀。 却见一双狂热而坚定的目光转来他心中顿然叫糟难道刚才那女人施展了巫禁之术? “**如梦武某先去了。”武令候狂笑一声左右揽起两女直寻上房而去。 转眼大厅中就只剩下杨真和两个美妓。 第五章领悟 杨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势必不能丢下武令候却也不能效仿他与这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来个一夕之欢。 “夜深了你们自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两女见杨真一脸冷淡有些不能置信竟有人对她们的美色无动于衷。 “公子莫非嫌弃我们姐妹蒲柳之姿?”青儿说着与香儿一般目含氤氲神情哀怨地仰望着杨真。 “杨某……空有赏花之心却无亵渎之意辜负两位姑娘盛情了。”杨真拙劣应对道。 “是我们姐妹妄求了公子人中龙凤自是看不上我姐妹卑贱的身分。”香儿轻轻放开了杨真的手垂黯然。 杨真有过少年孤苦岁月自然也知没有谁天生愿意操持贱役大多有着苦命的身世他心知两女有借他脱离苦海之意。 然而他此身也与浮萍一般哪有心思为旁人牵挂正左右为难叫青儿的美妓突然道:“我姐妹不敢奢求得到公子恩宠只盼能与公子良辰美景共饮通宵青儿还可为您弹弹小曲如何?” 见杨真点头两女花容盛放转嗔为喜。 盏茶工夫后三人移驾花舫一间上房临窗案前对坐弄琴把酒共饮。 一曲终了杨真望向船窗外河面上的如鳞月色感受着窗外的寒意再饮尽手中杯酒缓声道:“两位姑娘沦陷风尘杨某或可助一臂之力。” 两女同声惊喜过望道:“真的?” “为你们赎身不难只是你们可有去处或者还有亲人?” 两女顿时明白过来杨真并无收留她们之意青儿放下手中琴弦怨道:“公子莫要怪我们姐妹自甘堕落若是无人收留我们宁可留在风尘中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杨真愀然无语不敢再看两女的凄凉自弃的哀怨神情自己斟上一满杯再尽。 这时一阵怪风吹来拂在三人身上杨真立刻回神在心中问道:“狐娘可有结果?” 等了一阵没有回音却见对面的青儿神色古怪手脚张动仿佛被牵引的木偶一般半晌才恢复正常。 杨真忽见她张嘴吹了口气风声微响身旁一侧的香儿连同手中的酒壶一起摔落在地没了声息。 “这具皮囊虽然差了点但还凑合咯咯。” “白纤情?”杨真反应了过来。 “呆瓜这才反应过来。”白纤情伸指轻了一下杨真的额头含嗔带怨转头她又对自己脸蛋、小臂反复抚弄捏拿仿佛很新鲜的感觉。 “武令候那边没有动静吧?”杨真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动静?那个色胚这会儿在女人肚皮上忙着呢。”白纤情尝试着来回走了两步身姿摇曳大感满意。 杨真忙直起身道:“我是说那巫女去向呢有没有什么现?” 白纤情这才回身款款来到杨真跟前一脸笑靥道:“奴没追去她不在花舫了这船上不少人有中过迷心法术的迹象不过倒不妨事。只是这姓武的就说不上来了。” 见白纤情漫不经心杨真有些明白道:“他没有生命之危只是中了寻常的巫蛊之术?” 白纤情白了他一眼道:“奴对巫门了解不多怕你一不小心倒进了温柔乡这才急着回来看紧你咯咯。”冲杨真抛了个媚眼她自顾着走向了一旁梳妆台顾影自怜起来。 杨真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心中涌现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滋味自己糊涂的身世白纤情与他糊涂的关系将来如何是个好? 念头转动着喉咙一股渴望升起他抓起酒壶重重仰头灌了一口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喜欢上了这杯中之物。 “这两个女子……” “放心她们只是睡一小会儿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白纤情恋恋不舍地回身轻踢了脚下女子一脚“你跟他一样都是个多情种呵呵……” 杨真脸色沉了下来半晌后低声道:“弄醒她们我们先回王府再说。” 白纤情叹息一声挥袖卷起地上的女子一并躺到软榻上一道白光飞回杨真头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生过。 夜风吹拂下杨真登上了上岸的快艇。 “这样离去武令候不会有事?” “那巫女若要取他性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那这巫羡鱼究竟有什么企图?” “用你人族的话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 “公子爷到了。”船家的声音传来快艇缓缓靠上了码头。 同时白纤情和杨真也结束了对话。 杨真回到王府已是午夜时分丫鬟巫灵儿被府中管家叫起她睡眼惺忪地从独院厢房中出来气恼道:“公子早不回晚不回半夜回是不是给人家姑娘踢下了床头?” “我跟你家小王爷出去……只是饮酒作乐……无关风月。”杨真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骗人满身脂粉气味。”巫灵儿走近杨真鼻息一嗅将信将疑道。 “逢场作戏杨某也是头一回灵儿就莫要取笑了。”杨真不知为何面对这俏皮无邪的丫头总不欲在她心中留下污点。 “你们这些公子大老爷不知道这作下人的也是人呀灵儿没睡好第二天会变丑的。” “灵儿姑娘莫恼从今儿起你自行其事杨某不需人照料你早些休息去。”杨真一脸歉然地摸了摸下巴随着她走进了大厅。 “真的?”巫灵儿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杨真如此好说话。 “让灵儿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劳累杨某可不忍心。”杨真见她神情可爱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花言巧语。”巫灵儿脸红了一红“武大公子、武小王爷吩咐了您是王府天字第一号贵客不得怠慢奴婢这就给公子打水去。” 杨真对这古灵精怪的丫鬟颇为喜欢也随了她的意将外袍交给她径直登楼而去。 待巫灵儿离去后杨真并没有睡下巫门中人的出现在他心中敲响了警钟他记得姬香说过的话他并非没有恢复法力的可能奥秘就在体内。 思绪平稳后他很快入了定沉入紫府元神将乾坤印反复摸索却始终一无所获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当中法门无数却无一对他的现状适用。 心诀?《苍茫万象法》一段为他刻意遗忘的密法浮现在了他识海深处一歧或者莫问天在阳岐山封印中所授密法。 努力摆脱那扰人的前世宿缘他惊奇地现这心法竟与《截神道》如出一辙走的是炼神之道只不过一个是法门一个是心法。 他所困扰的正是如今空有念力却没有运用的法门。 不过没有气脉中的真元循环养汲神气空虚不足念力不能持久但总归是他所能驱使的术法之力。 随着泥丸宫内那团淡金色元神周而复始地搬运起心法天地渐渐静了下来万物化作虚无最后连身体也不复存在只剩下意识在虚空飘浮。 谷神自在惟有太虚他心念缥缥缈缈从心海中荡漾着如同涟漪一般散了开去漆黑的房内亮如白昼万物纤毫毕露一切具体而微的动静都尽在心神中掌握。 奇妙的感觉让杨真错以为失去的法力又回到了体内。 浑浑噩噩间一夜过去。 日上三竿楼板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杨真蓦然凝念归一心神无限膨胀好似将身外的天地放大了百倍本轻灵的脚步声顿然变作砰砰巨响他很快捕捉到了丫鬟巫灵儿登楼的动静。 心神全力集中下少女的动作仿佛变慢了一般只见她探手欲敲房门手指刚触碰到的瞬间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敲了下去。 “砰!”房门轰声作响过了一阵没有反应少女嘴角一撇猛一把推开了房门揭开前厅门帘目光落到了帐幕中盘膝而坐的杨真身上。 她仿佛大吃一惊般小心翼翼收回了前冲动作站在原地观察着杨真。 此时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若隐若现地从杨真头部散出来成一层层浅浅的光圈不住荡漾着回收又释放出涟漪仿佛佛陀一般庄严神圣。 杨真心中无限愉悦他仿佛找到了一条新的大道尽管前方是一片迷雾但总算有一线希望所在。 光芒渐渐自头部消散最后在他印堂处尽敛他六识回窍心念中一切缓慢运行的天地恢复如初。 他睁开了眼睛凝滞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了门房前呆立的少女身上。 “巫灵儿姑娘起得早。” “还早呢府上就你一人还在睡大觉。” 巫灵儿脸上异色散去冲杨真作了个不害臊的可爱表情少女的清馨活泼让杨真精神一爽几个时辰的心神修炼带来的**疲倦一扫而空翻身弹跃而起落在榻前。 在庭院水榭的小亭内丫鬟巫灵儿正在烹煮早茶杨真神情怡然地斜倚在石椅栏杆上看着她纤巧轻柔的动作。 冬雪寒芳院落中散植的腊梅盛放淡淡的清香飘浮在清冽的空气中让他隐约找到了昆仑山中的感觉。 “杨公子你先前是在练功吗?” 杨真随意应了一声却见巫灵儿搁下热气腾腾的茶壶歪头道:“公子可是小王爷请来的道门仙家高人?” “高人?”杨真自嘲地笑了笑“一介凡夫罢了。” 巫灵儿端来茶盅星眸闪了闪不满地嗔道:“又骗人小王爷对你可比对他师父还看重呢。” 杨真接过茶盏揭开杯盖轻嗅了一口芬芳抬眼不经意问道:“如何见得?” 巫灵儿撇嘴道:“王府的几个大小管家都给他训示了无论公子你有任何要求都得满足你;还有没有你的吩咐独院附近不得有人打扰您老的清静他师父来也不见这样紧张呢哼。” 杨真听了心下有些不安忽然道:“你家武小王爷可回府了?” 巫灵儿摇头道:“他不在还好小姐这两天就回来了小王爷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嘻嘻。”她说着一头小辫子晃动不休。 杨真奇道:“小姐?你家小王爷还有个妹妹?” 巫灵儿摇头又点头得意道:“是老王爷的义女练无邪姐姐练姐姐武功可高强了小王爷在她手下一招两式就一败涂地连小王爷师父都对她赞不绝口呢。练姐姐在老王爷心中更是一块宝恨不得练姐姐变作男儿身。” 武令候在他面前曾有意无意地提及过这叫练无邪的女子且言辞闪烁颇有几分畏惧想来他在这妹妹面前讨了不少苦处。杨真不禁对这官家奇女子产生了几分好奇。 “灵儿谁把你遣到这别院来的?”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冷不丁传来。 “练姐姐你回来啦。”巫灵儿一声欢呼就飞扑了出去如一只小云雀一般沿着弯曲的游廊飞奔。 杨真目光跟了过去只见院西月门处出现了一个身段修长的宫装绝色女子面色不善地望着他这个方向。 巫灵儿很快将来人领了过来一路在旁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来人约莫双十年华一袭朱色连理长裙广袖合欢襦显然不畏寒暑。她肌肤如寒玉一般光滑细致眉若秋月目若寒星。尤其引人的是她鼻梁端正挺直山根高细腻分明的红唇弧线整个人充满坚强个性。 活泼的巫灵儿跟她在一起仿佛一对大小姐妹一般两人神态之间一冷一热却又显得分外亲密明眼人一眼可看出非是主仆关系。 此时绝色女子面有寒色地注视着亭中负手伫立的杨真。 “你就是武令候请来的仙家高手?”女子的声音矜持而骄傲。 “不敢。”杨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眼前绝色女子的蔑视。 “你自然不敢了。” “练姑娘这是何意?”杨真脸色变了一变。 “想不到大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把一个骗子奉作上宾若非灵儿在此本小姐也懒得过问现在么……”练无邪看了巫灵儿一眼回头脸色转寒“看在大哥面上你自己滚出王府!” 杨真脸色铁青一片对这女子的美好印象化做乌有心中气郁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 练无邪冷笑道:“怎么还要本小姐送你不成?”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在两人之间错身而过忽听一声:“站住!” “练姑娘还有何吩咐?” “去帐房领二百两纹银就说本小姐吩咐的莫要说我王府小器。” 杨真一脸寒霜气极反笑道:“本人何尝有攀附你王府之心?这区区一府荣华杨某未必放在眼里。” 练无邪转过身来高洁的面上露出一丝奇趣之意正要说话一旁巫灵儿拉着她的衣袖道:“练姐姐他……” “他怎么了?还欺负过你?” “没有了……”巫灵儿小脸一红口舌伶俐的她仿佛一时找不到了说辞“小王爷很看重他若他走了小王爷……” 巫灵儿的话未说完练无邪一脸不屑道:“我不知他如何骗了大哥看他脚步虚浮百会灵光涣散长的人模狗样偏要作个骗子我王府不养这等废物。” 杨真雷霆转身怒视练无邪震怒之下不自觉地提起了初窥门径的苍茫万象法念力如波激射开去。 练无邪惊疑一声扬袖而起一道红色飘带从广袖中如灵蛇钻出撕裂了空气宛若刀锋震颤一般瞬息飙射至杨真胸前欲寻隙一击。 在杨真意念深处延缓的感官下袭来的红绫在极窄的空间里极尽刚柔变化如千浪迭起变幻出万千道残影胜逾闪电。 柔韧的杀机和法力罩住杨真浑身上下难以动弹忽然心海深处乾坤印如心脏一般猛然脉动了一下接着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元神传来。 仿佛一道雷霆劈在脑海中奇妙的感觉席卷整个肉身仿佛身体化做了虚无融入了空气中来自**的压力顿消如同轻羽一般飘浮起来。 杨真福至心灵下知道自己无意间领悟了乾坤五诀中的第二诀----“遁”字诀可乘风遁迹天地五行之中。 他当即在识海中阻止了白纤情出手进窥乾坤印堂奥的天大良机在即焉可放弃? 练无邪本是试探出招却见杨真身外一阵朦胧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神念竟失去了他的踪迹芳心大讶下手中飘绫蓦然飞涨化做一片红色天幕罩下了杨真所在。 陷入狂喜当中杨真正临阵参悟这五行遁法忽然之间心神一紧元神在瞬间却如同被扎上了一个铁箍压力由内而外生出。 他眼前尽是铺天盖地的暗红色这才现周身为一个古怪的法宝罩了进去心中大骇他忽然醒悟武令候这妹妹非同凡俗之流与他一般乃是修真界中人。 杨真这个想法刚冒出一阵尖锐的撕裂空气声就冲进了耳鼓乾坤印轰然一震在空气中形成的虚空印结溃散无形牵连下元神震荡意识深处一阵雷鸣激荡。 在他肉身失去知觉前他只觉得千百道裂体而入的法力切割而来最后化做一道巨力重重轰击在身上。 练无邪看着被扫飞落到游廊外雪坪上的杨真敛袖皱眉道:“看来还懂一些旁门小道。” “他会不会有事?”巫灵儿呆了一呆急匆匆跑了过去。 “小丫头出手也太狠毒了。”一声怪叫从天外深处传来。 练无邪一惊抬起螓正见一个小黑点从极远的天边掠来度惊人无比一个眨眼工夫一只神气的青色大鸟已飞临庭院半空盘旋了下来“哪儿来的妖鸟光天化日胆敢上我王府作祟!” 青鸟在天叫嚣道:“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本鸟乃太古西王母座下神鸟咕咕。” 练无邪朝天冷声一笑一道霞光从她袖底从再度射出青鸟刚巧一个盘旋回迎了上来迎着闪电冲来的霞光猛然化做一道灵动的青芒两道光芒交错而过青芒直扑练无邪而来。 却见练无邪手上法诀轻捏一拂袖移形换位让青鸟扑了个空同时扑空的霞光灵巧一折倏忽回转身前张开了一道光幕让绕空再度回扑的青鸟一头栽了进去。 “蓬!”青色光芒大戚顿然化做百十道流光一般的青芒如同蜂群一般环绕着扑袭红霞光幕每每一触即退红青两色光芒交相辉映斗的煞是激烈。 到后来练无邪完全融入红霞当中蹁跹起舞与青鸟化身的青色流光在庭院中、假山、楼阁、花树、游廊之间四处闪掠追逐起来爆裂声连绵不绝。 出奇地院落中唯一的旁观者巫灵儿没有分毫惊慌只是将杨真扶起放到楼堂外廊道上站在一旁目中异采粼粼地看着一人一鸟斗法。 斗了有一刻工夫青鸟主动收兵练无邪也心有默契地放弃了对它的追逐对翩然飞落一簇梅枝上的青鸟道:“你是哪座仙山洞府来的灵兽?” 青鸟拍了拍翅膀不快地叽咕道:“毛丫头本鸟乃鸟中之王再胡乱叫嚷看本鸟不剥了你的皮。” 练无邪淡淡嘲道:“你这妖鸟就知道嘴硬不服就再来打过!” 青鸟垂下小脑袋丧气道:“算你丫头狠本鸟不跟你打了。” “不打就不打这个姓杨的小子跟你什么关系?” “哇----”青鸟惊叫一声这才想起受伤昏迷的杨真青光一闪慌忙落到了走廊上“糟了这小子还没死吧香香要知道了就惨了咕咕。” 巫灵儿爱煞了这奇趣的青鸟蹲下摸了摸它的翎毛甜甜笑道:“鸟前辈你可真厉害灵儿第一次见有人能跟练姐姐打得不相上下呢。” 青鸟抖了抖翅膀奇怪地瞄了巫灵儿一眼心中嘀咕怎会给这灵气十足的丫头摸上了都没警觉。 “本鸟不想大动干戈不过是让着那丫头咕咕。” “鸟前辈好神气啊灵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神鸟嘻嘻。” 巫灵儿见青鸟不排斥她伸手便将它捧到了手心青鸟觉杨真并无大碍放心地享受着小丫头小手的抚摸叽咕道:“小丫头嘴真甜几百年不下山这人间都换了样儿了唉。” 巫灵儿神秘兮兮地问道:“那鸟前辈和这位杨大哥很熟悉来着?” 不等青鸟说话练无邪收拾好散乱的衣襟走来道:“这人鸟一看就是蛇属一窝的。”她目光突然一转落到院门处道:“大哥你又跑出去鬼混了。” “无邪回府了大哥想煞你了。”武令候踏着虚浮的脚步姗姗来迟他有些惊喜过望地看着练无邪忽又看到躺倒的杨真大惊失色道:“杨兄弟他怎么了?” 第6-10章 第六章风雨 楼阁寝室中杨真安静地躺在榻上练无邪把脉半晌后站了起来回来走动武令候一旁急道:“无邪你闯大祸了你可知他乃昆仑山仙家弟子……” “他百脉阻绝毫无内息可言分明是先天气脉不足之象哪里像玄门中人……”她眉梢微蹙也兀自有些不解。 武令候一拍脑袋醒悟道:“杨兄弟说过他是禁功修行昆仑山道法神妙非我等可窥视也许他不宜与人交手才出了状况……” “禁功?”练无邪看着软榻上那张清奇高傲的脸容轻笑道:“看不出他还是个硬骨头倒是我错怪他了。” 在庭院中巫灵儿与青鸟正玩得不亦乐乎不时传来清脆的欢笑声和怪叫声。 武令候皱眉道:“看来得请师父来一趟。” 练无邪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师父那点道行不提也罢。” 武令候面上怒容一现即逝道:“无邪你休要目中无人要知……” “要教训我你还不够资格。”练无邪淡淡扫了武令候一眼转身就出门而去。 武令候刚刚只觉一道利剑般的目光刺了他一下火辣辣的疼暗惊这妹子修为又有了突破心中没来由一阵沮丧也不知这丫头拜在谁家仙门之下修得如此能耐。 “灵儿跟姐姐走姐姐有新功夫要教你。”楼阁外传来练无邪的声音。 武令候寒着脸走到楼阁凭栏处喊道:“慢着灵儿留下。” 巫灵儿停下了跟青鸟嬉戏对叫住她的练无邪道:“练姐姐我留下照顾杨公子好了有空我会去陪姐姐玩。” 练无邪欲言又止狠狠瞪了楼上武令候一眼径直离去。 杨真自那日昏迷不省人事始终无法醒来武令候想尽了法子请动了师门悬空观诸位师父师叔长辈也无济于事。 不多几日武王爷自上京城返回洛水城带来更坏的消息。受朝中势力排挤今上也对他产生了猜忌突然宣告成立平南大军另遣大将南征。 坐镇洛水十三郡二十余年的武解阳一朝被架空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镇南节度使废弃成了闲职。 大势下玄机子撤走了王府供奉堂的大部分门中高手王府门庭一时冷清至无以复加武令候整日流连在城中洛水花街买醉作乐。 与此同时前方密报南疆蛮族一改过往寇边习性在寒冬未退就大批蛮兵集结南疆边境顶着严寒北上。 大汉朝廷震惊非常平南大军在新上任的南疆都统调遣下各郡兵力源源不断调集洛水仓促提前开赴前方南疆在刚开始褪去的寒意中酝酿着战火的气息。 怒江南线大汉多方郡县皆有传来时疫乃至妖孽横行作乱之闻恐慌蔓延了与南蛮接壤的数千里山莽大川洛水城身为一方军机重镇一时却成了最平静之地。 这一日刚入夜洛河的一条船舫上一间幽暗的舱房中两个女子借着月光对案密谈。 其中一女却是那名噪洛水府的巫羡鱼身居主位另一女披了个斗篷遮着头面看不清容貌身形更显娇小一些。 两人默坐良久巫羡鱼腻声打破了沉寂道:“妹妹上京城形势扭转对我方大为有利这洛水府只怕也要变更计画了。” 斗篷女子咯咯一笑道:“师姐真是好本事呀不论大汉京都还是眼下的洛水重镇都在师姐的股掌之中小妹佩服的紧。” 巫羡鱼梦幻一般迷离的目光变得悠远莫测起来“在云梦大泽人人知黑巫蚩越而不知我巫羡鱼今次他领大荒军北征我巫羡鱼偏要跟他一较高下。” 斗篷女子又是轻声一笑轻轻埋脆声应道:“离开云梦大泽前大巫师吩咐此行由大师姐您为主诸部商讨定计以扰乱大汉民生军心为上协同南疆大荒军行事但要谨防惊动玄门中人师姐可知武王府有昆仑山的人入住了。” “昆仑山?”巫羡鱼蛾眉轻蹙旋又咯咯笑道:“昆仑山又如何我巫门诸部扎根南疆几千年何尝怕过他们?何况我们行事一向有分寸只要小心些他们就找不到借口插手凡俗之事等木已成舟他们又能奈我何?” “师姐你手段毒辣很容易暴露行踪妹妹以为未到关头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巫羡鱼脸色一冷道:“妹妹这是何意?” 斗篷女子拢了拢斗篷低声道:“武解阳失势师姐你为何还盯住他们父子不放?” 巫羡鱼仿佛明白了什么轻轻抓起盅盖手伸出船窗外轻一抖手一道白光在平缓的水波上激起一朵又一朵青色浪花接连六七个水漂才沉寂下去。 “浪头有起有落人生也如此武解阳这钉子并不容易拔掉他背后的供奉堂更非好惹之辈一旦我南方大军得势只怕就是他复出之机要有备无患。大汉人可怕的不是武力而是智谋我南疆黎民吃的苦头还少么?” 斗篷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终还是低头道:“依师姐吩咐就是。” 巫羡鱼盈盈浅笑眸光流转道:“中土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他们对我南疆百族却是知之甚少这回我们定会给自大的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咯咯……”在黑暗中她一双眸子突然明亮了起来闪烁着炽热的憧憬光芒。 斗篷女子站起了身正要退出舱房突然留步道:“师姐真对白蛮、乌蛮、九黎诸族那么有信心?要知中土人烟浩渺英雄豪杰辈出非我南疆百族蛮荒可比。” “谁知道呢……对我们巫门中人来说不论中土万里富饶平川还是南疆十万里山莽大泽都没有太大分别但是百族千万黎民的生计却与我们息息相关……你小脑瓜不要多想听命行事便是最近快有动作了。” 巫羡鱼也站了起来话锋一转有些狐疑道:“妹妹你心性淳良只肯修那灵性之道……不会是心软了吧?” “师姐目光如炬……妹妹每施那蛊惑人心之法都有愧于心……” “傻丫头我巫道以天地万物灵长为师人心为本若非红尘百炼如何心御万物?” “懂了羡鱼姐姐。” “神气相戏于无间无内无外不实不虚居妙有之无虚无之有有感而遂通灵会于太虚……” 在心海中元神所托乾坤印核心处杨真印证着苍茫万象法及乾坤遁字诀和玄字诀奥义在混沌归一的识海里沉迷于修炼之中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凭借着莫天歌所留记忆和乾坤印引的天机杨真进窥了乾坤印更深一层的奥秘。 他的肉筏固然失去了道门引气之能但却有了乾坤印这无上天地桥梁作为替代品天地灵气可通过乾坤印源源不断的供给紫府元神令元神得以锤炼成长。 同样元神也可以凭借乾坤印这内在小天地施展法术神通。 遁字诀可通风、火、水、土五行遁空化肉身为虚冥逍遥于天地出入于青冥。 玄字诀可结印虚空掌握五行轮转虚实相生之道利用天地万物化解、抵挡甚至行攻击之法变化万端浩然难测。 光阴流逝杨真忽然感觉已功行圆满元气神足乾坤印封结的紫府天门大开他六识重新回到了**。同时他重新找回了昆仑仙门弟子的自信和尊严。 他相信自己能走出与前人不同的一条道路纵然前方万般荆棘和险阻他也无所畏惧。 杨真走出楼阁看着郁郁葱葱一片的庭院有着焕然一新的感觉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他心中浑融一片神念如水涟漪散荡开去他渐渐感觉到了风流动在他周遭无所不在的风御风法术随着乾坤印拓展的意念空间施展开来。 他渐渐脱离了地面一寸一寸地向上飘浮起来。 往昔的根基还在熟悉的感觉一点一滴回到了杨真体内渐飞渐高最后飘浮在楼阁屋檐上空俯览着重重飞檐相接的王府殿落楼阁。 他强忍着长啸的冲动绕着独院飘飞了几圈落回了院落中。 两腿甫落地就软了一软他跪倒在地两手抓着湿冷的黑色泥土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他心中狂呼天无绝人之路无绝人之路啊!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杨真抬头他看了巫灵儿飞一般奔来在他面前十步外停住脸上难抑惊喜之色嘴上却硬巴巴道:“还以为公子醒不来了呢。” 杨真苦笑一下扫了四周一眼道:“我入定多长时日了?” “入定?”巫灵儿一脸古怪之色吐了吐舌头怨道:“四十九天整整四十九天了把灵儿可害苦了天天守着你哪儿都去不了。” 杨真怔了怔道:“到年关了?” 巫灵儿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一双纯净无邪的美丽大眼睛泛着奇异的光彩上下打量着杨真仿佛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啊灵儿得去告诉小王爷你醒了。”不等杨真反应巫灵儿又跑得没影没踪。 杨真刚凝聚的一点力气消失个干净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新年将至南疆烽火毫无征兆之下突然燃起。平南大营大部军马和水师舰队舟车劳顿立足未稳大荒军穿越万重大山从穷山恶水中奔袭而至将大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沿洛水而下的千里平川外青丘和明湖两大天然防线区区数日连告失守危在旦夕。 洛水城王府中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传令兵士昼夜奔忙来回为武阳王送上前线战报不时能听到深院中传出怒雷一般的咆哮声。 正月初一也就是杨真苏醒的第七日武王府一间书斋内。 一位满面花白虬髯、方面大耳的魁梧老人雄踞堂上掌着案台呼吸沉重;右依次是武令候杨真左却是一身戎装的练无邪。几人围在一个红木长案上上面铺了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在他们背后的斋室厅堂上挂了一幅猛虎卧山岗巨画给精雅的斋中添了几分军营战阵的刚煞之气。 “混帐!”老王爷重重一拳擂在案上上面的茶盏嗒嗒直颤抖“明湖一线尽失青丘危在旦夕老夫几十年心血只怕要尽然葬送在这乳臭小儿身上!” 老王爷一时气转不过来连连哮喘不止武令候和练无邪一左一右赶紧上前劝扶武阳王一把推开两人再度拍案怒道:“陛下啊陛下怎么临老糊涂这南疆万里江山眼看就要拱手送人了唉。” 武令候平展案上黄黑线条纵横的山川地势图劝道:“父王此番泸州白蛮乌蛮九黎甚至西南一些边陲族群联军而上势大过以往数十年。 “刘德功这家伙虽是傍他宰相老子爬上这平南都统之位但水师仍旧是父王旧部所掌当不致全线溃败只要守住龙门峡大荒军休想踏足我大汉疆土。” 他见父王不见动容顿了顿又道:“此番十万精兵败得如此蹊跷依孩儿看来多半是巫族人暗中出手了。” 武阳王虎目精光一闪目光从武令候身上落到一直在大椅上安坐的杨真身上道:“杨小兄弟对此可有见解?” 杨真原打定主意绝不插手王府机要但面对这洛水府万众敬仰的老王爷却是避无可避只好道:“正道修真界中人出手不敢有伤天和纵然非正非邪的巫门也不会轻易大举出动扰乱尘世王爷但请放心。” 武阳王听了杨真的话稍感宽心。在武令候暗示了杨真的身分后这老王爷也不敢将他看作是一个寻常后生。 练无邪却轻蔑地看了杨真一眼道:“方今乱世之象四起妖孽横行南蛮这回可非抢掠一番了事。” 武阳王看着娇艳威武的练无邪忧重之色散去几分叹道:“无邪所想正是本王所忧。 “人算总不及天算中土兵士强在刀兵之利南蛮子强在山林作战神出鬼没此番大汉军迭逢意外先失天时再失地利如何有胜算?” 说着他看着武令候道:“令候啊若玄机子道长等肯出山助阵只怕结果又有不同了。” 武令候苦笑道:“父王您有所不知刘德功这回带上了京师的供奉堂高手听说还请动了中南山的仙师这样一来悬空观就不便出面了。师父他说了只要洛水城有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武阳王微一颔却又兀自不解道:“那南疆巫邪之术以往本王也遭逢过却不见得在正面战场能击败我大汉供奉仙师。既有中南山的高人出面你们说说为何平南大营十万精兵还会连遭莫名其妙的溃败?” 练无邪浅浅一笑再度轻瞥了杨真一眼道:“义父巫门之术也有大乘小道之分以前方战报来看水6两道都遭遇狂风暴雨军士水土不服霍乱丛生想必是有黑巫高手行云布雨打乱天时扰乱行军。 “在丛林山地、沼泽中作战一向非我大汉兵士所长此消彼长大汉军溃败并不为奇。” 杨真心下揣测这女子美则美矣却是高傲得紧脾气也甚大却也不知她究竟何方仙家门下。他出定后若非见武令候处身不妙王府面临窘境早一走了之省得受人白眼。 听义女分析得头头是道武阳王心怀大慰的同时忧戚之色更重了他粗大手掌下的羊皮图卷已经给他抓出了皱褶跟他虎额粗壑的线条一般深重。 “报----”传令兵声音还在堂外未落一名亲兵校尉人已经奔进了内堂。 武阳王父子皆是目泛赤光地望向门庭武令候接下传书挥退亲兵刚念诵一半武阳王颓然坐倒在大椅上红润的脸膛变得苍白一片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爹!”、“义父!”武令候和练无邪双双惊呼。 “一万水师退守龙门峡最后一线夜遭奇袭全军覆没……南蛮一向不擅水战纵然守不住退也当全身而退啊。”武阳王老泪纵横苦心经略南疆数十载半生心血尽付诸东流如何叫他不痛心? 练无邪默然接过战报亲阅了一遍突然惊疑了一声道:“战报中提到大荒军有水蛟和巨兽出阵刀箭不入力大无穷难道是传说中的妖兽不成?” “妖兽?”武令候一脸茫然。 练无邪放下信笺美眸神光闪烁道:“看来大荒军确实有巫门法师助阵。” 杨真迟疑了一下道:“会不会是传说中黑巫魂兽之术。” 练无邪吃了一惊狐疑地看了杨真两眼嘴唇动了动却是没问出口。 武令候烦躁地来回走动他忽然站定大惊失色道:“他们既掌握了水道江汉平原完全成了不设防的通途怕只怕短期内就会挥军北上……” 练无邪道:“他们下一个目标定是洛水城……” 斋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武阳王身上气氛更趋凝重了。 武阳王并未被打倒他容色渐渐平缓下来直起了雄躯低沉问道:“令候城中还有多少水师?” “城内洛水艨艟、斗舰合共不足百艘水师兵力不足一千不足为战。” “守城兵力又几何?”武解阳再问。 “精兵七千。” “好。”武阳王屹立如山浑身上下散着浓烈的煞气对武令候下令道:“立即动用千里灵传书京师请求兵援助;再则关闭南北航道全城戒严;命水师余部立即南下封锁洛水抢运诸郡县库存粮草。” 武令候顿时一呆道:“父王城防已经由洛水府府尹何大人接手。” “砰!”武阳王一掌拍下虎虎生威道:“在洛水府十三郡治下谁人敢忤逆我武解阳?” 见武令候有些吃惊容色一缓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如今军情迫在眉睫若失了洛水城这怒江南线大好河山就彻底失守了。” 武令候当即领命而去。 练无邪一脸跃跃欲试之色当即请缨道:“义父无邪愿亲领兵马教训那些蛮子。” “好!不愧是我武解阳的女儿。”武阳王欣慰地看着练无邪“为父知你本领高强武功强你兄长百倍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做。” 练无邪登时振奋道:“义父请讲无邪一定死命完成。” 武阳王沉吟片刻目光却落到了杨真身上“此事须杨小兄弟鼎力协助本王才放心。” 跟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行动?杨真心中打了个突见老王爷殷殷期盼之意只好起身违心道:“王爷但有吩咐在下从命就是。” 练无邪皱了皱眉没有吭声神色间大是不乐意。 知女莫若父武阳王自是知道练无邪好胜心强他却自有打算打定主意道:“青丘只怕就此断了音讯南蛮大军动向至关重要眼下局面只有你二人有足够的仙家身手在万千军马中来去自如确保万无一失。” 练无邪微微有些失望道:“义父作个探子无邪一人就能办妥。” 武阳王摇头道:“为父希望你们能探明平南军惨败之因若有可能探到那大荒军中施展巫法之人的底细若非玄机子道长不在为父也不会让你出去冒险。” 练无邪看了杨真一眼冷然道:“既是如此义父更该让无邪独自行动若有个累赘跟着到时候只怕才真危险了。” 武阳王虎目一瞪道:“你这丫头总是这般托大听令候师父玄机子道长常言昆仑山乃仙道圣地杨小兄弟出于此地岂是等闲之辈?” 杨真见练无邪一再漠视于他心中盛怒冷淡道:“练姑娘身手强我百倍在下同行不过是拖累罢了还请王爷包涵。” 练无邪轻轻地笑了笑得很轻蔑“义父您都听到了……如此女儿就去了。” “等等。”武阳王叫住了练无邪不由分说道:“为父决定了杨小兄弟与你一起行动。无邪啊你太骄傲了要知天下之大……” “义父您也知道此行事关重大……” 武阳王怒形于色道:“无邪!” 练无邪只好垂应是私底下却狠狠瞪了杨真一眼一阵风出了书斋大厅。 杨真也要打点一番却给武阳王叫住道:“杨小兄弟还请多多包涵都怪老夫平日太娇纵这丫头了她虽是出类拔萃却过于骄傲自负她孤身一人老夫实在不放心。” “王爷放心在下尽力便是。” 面对这一心为大汉黎民的老王爷杨真无法拒绝他出门前踌躇了一下又道:“王爷你自己要当心巫门可能已经盯上了王府。”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书斋大厅翡翠屏风后一眼。 武阳王一楞大笑回应道:“本王省得。” 第七章暗斗 杨真换上府中管家亲自送来的一身黑色武士袍候在庭院中。自他出定后白纤情就一直不曾理会他直到方才他才觉头上那缕白不知何时起已消失不见。 白纤情伴着他将近一年他早习惯了她的存在如今忽然离去意味着什么呢? 她孑然一身没了肉身又能去哪儿?杨真想到种种危险可能登时有些仿徨起来。 直到此刻杨真才觉不知何时起白纤情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公子还在呆练姐姐在南门等你呢。”巫灵儿匆匆赶了过来。 杨真猛一摇头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抛掉一般看着俏生生的巫灵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巫灵儿歪头凑近道:“公子有心事?” 杨真摆摆手仰天舒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积郁。 两人行走在回廊巫灵儿在后出其不意道:“其实练姐姐她人很好的就是不知道她为何讨厌你。” 杨真充耳未闻却突然在院落月门处站住了指着上面垂吊的藤蔓道:“灵儿这隆冬刚过你说为何这王府里的花草这么早就抽枝新芽了?” “啊!”巫灵儿歪了歪头旋即眼睛骨碌一转道:“灵儿怎么知道也许是今年春天来得早啊。” 杨真没有去深究看见她缓步跟来且现她也是一身俐落装束奇道:“灵儿也要去?” “练姐姐以往出去玩都要带上灵儿的这回她说什么都不让灵儿去杨公子带灵儿去好不好?”说她拉了拉杨真的衣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杨真加快脚步道:“你若能说服练姑娘我也不反对。”说罢扬长而去。 巫灵儿咬唇原地待了片刻目光一转也追了去。 午时洛水城南门。 正值年关南北船只多半歇了生计杨真站在行人稀松的码头上看着为数不多的船只6续进城或扬帆北上或东去转眼空荡荡一片。看来戒严令已经颁布了下来不少手持兵戈的兵士正来回奔走着驱逐行人。 他目光搜索了城门附近却寻不到练无邪的身影暗叹一声不会给那女人戏耍了吧? “咕----”一声清脆的枭叫传来杨真抬头就见一道小小黑点扑了下来直落在他肩上。 “你这浑鸟这些天不见又跑哪儿去了?” “本鸟要享尽这人间美妙自然不能放过这好地方咕咕你小子要去哪儿本鸟觉你有些不对劲儿呢。” 杨真将青鸟抓到手中看着它隐约肥胖了不少的身躯笑道:“你这贪吃鬼姬姐姐让你保护我你就这么保护的么?” “本鸟可没离开过你百里一有事本鸟自然瞬息赶至。” “你这笨鸟连那姓练的丫头都打不过我能指望你?” 青鸟怪叫一声怒道:“本鸟若非怕招来天劫不敢大动肝火那丫头片子算什么?” 杨真应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显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青鸟咱们有事情做了你这回得跟着我。” “嘎……”青鸟朝天翻了翻白眼晦气地落到了杨真肩头仔细打理着自己的翎毛生怕杨真再揭它的丑事。 “杨公子杨公子……”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传来杨真回头就见一名王府侍卫急步赶来。 “欺人太甚!”杨真御风疾直掠南面码头而去他心中满腔怒火练无邪这女人竟安排巫灵儿和王府中人一再戏弄于他。 转瞬之间他已经飘落在南岸横渡码头偏僻处他沉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这几天他一直在重新熟悉御风之法体会乾坤印神妙之处没有了真元虽然依旧可以施展轻身之法却不若以往一般灵巧且相对而言神念御风显得四平八稳慢上不少。 “若能追上我本姑娘就与你一起行动。”杨真回味着王府侍卫传达的消息忽然明白了那丫头的心思也许是在向他挑战? 顺着官道杨真转入了洛水沿岸度越来越快。 “青鸟你去前面探一探看能不能现那丫头。” 本在杨真肩头打瞌睡的青鸟欢叫一声腾空而去转眼变作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白纤情不在他并无把握祭起天诛。运转密法从乾坤印提取天地元气再施展法力驾御一柄活物一般的神兵对目前的他来说太过艰难了一些。 感觉着乾坤印笼罩在方圆十丈的天地间不住有元气波动如潮涌入印内再转换为法力维持着神气的消耗这样的御风过程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在的修炼。 仅过了半个时辰青鸟就带回了消息练无邪就在前方十数里。 杨真心中隐隐有着要教训这女人一番的心思一咬牙额前金光一闪天诛冲了出来久不见天日的天诛显得十分活跃飞腾挣扎了好一阵才落到他脚下。 这样一来杨真神念的负担大大加重心念密法加运转心神陷入了一片空寂灵台如一根绷紧的弦不敢再分心他顾御剑轰然直冲上了天。 盏茶工夫杨真忽然耳闻风声疾啸一道红光从下方冲了上来跟他并驾齐驱很快又了出去。 同样一身黑色劲装的练无邪踏在一条水色红绫上如一朵红云飞飘掠在前忽快忽慢却始终占据着杨真前方似乎在挑衅他。 杨真法力不济纵然有神兵在下也难以赶上练无邪追了一会儿大感吃不消他俯视着大地下方山林苍暮河流如带心中为之一阔他忽然失笑自己究竟在跟她斗什么气? “练姑娘悠着点。” 练无邪御着随身至宝“浑天绫”往侧一飘行回头却现那眼中钉已经换骑乘在了一只青色大鸟身上当即嘲讽道:“原来昆仑派门下就这等能耐还妄称修真界第一道门真是不知羞耻!” “随便练姑娘怎么说也好杨某如此跟一个小女孩儿斗气也算是有辱师门。” 练无邪重重哼了一声化身一抹红霞驾起遁光骤然冲了出去转眼就拉开了距离。青鸟明白杨真心思怪叫一声双翅万道青色翎毛如箭矢一般抖了抖猛地一收度剧增也跟着驾起一道青色遁光追了上去。 将近三个时辰后暮色渐起两人已经急行了数百里此时的洛水处在群山环抱之中丘野起伏下方小谷山村不时有袅袅炊烟飘起点缀着大地。 突然一阵激烈的劲气爆破声从下方传来随着风声隐约听见叱喝声仿佛有人在搏斗一般。 “本姑娘下去看看你爱来不来。”练无邪丢下一句蓦然俯冲下去。 “青鸟下去!”不等杨真信青鸟已经展开大翅掠了下去。 两人先后落在一片丘陵处练无邪见杨真蹲在山石后露出半个头生怕被打斗两人现低叱一声:“胆小鬼!” 杨真没好气道:“练姑娘与我前世有仇还是今世有怨?” “昆仑派没一个好东西!” 杨真彻底拿她无法跟肩上的青鸟一同翻了个白眼权当未听见。 此时青谷半空两人交手正趋向白热化一道鬼魅一般的影子绕着一个老道四周上下八方如狂风一般倏忽在前倏忽在后。老道所御剑光环绕身遭化做一道光炼上下左右追击着魅影却总是差了半拍。 那鬼影不住高亢怪笑似乎在嘲笑老道的无能老道怒地暴喝连连须乱舞。 忽然那鬼影仿佛玩够了一般在老道十丈外空中凝住身影原是一个瘦削颀长的白袍男子只是他身外仿佛罩了一层淡淡地血色迷雾让人看不清模样。 “中南太一原来不过是徒有虚名哈哈哈……” 老道怒不可遏:“巫门妖孽口出狂言有种别躲躲闪闪接老夫一招!” 白袍男子肆意大笑道:“牛鼻子生气了你那两个师兄这会儿怕都变成僵尸两具了你要束手就擒本人大慈悲给你留个全尸免了丧尸之苦哈哈……” “我师兄等强胜老道百倍你等巫门邪人纵有阴谋诡计也休想得逞看你逃得快还是老道的迅雷千里来得快!” 话音未完只见他踏剑虚空一手骈指斜插青天一手胸前法诀挥舞一阵狂风黑云在两人顶上如潮水般横空卷来。 乌云中一道怒电裂空而下直劈向白袍男子沉暮的天空陡然大亮却见那人虚影一闪就不可思议地后撤到了半里开外。 接着一道接一道闪电连环劈下漫天惊蛇狂舞天色惨白一片道道电蛇如长了眼睛一般直追逐着白袍男子却总是命中虚空残影隆隆声回荡在谷中内外。 “老子能追风可逐月天雷又能奈我何?” 白袍男子嚣张无比的长笑声中身形在虚空挪移躲闪越形越快最后化做一道狂风一举吹散了天空的雷电积云。 在远处观战的两人都看得心潮起伏杨真尤其觉得震撼那人身法之快尤胜剑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我们要不要出手?” “不自量力你快得过那人么?” 面对练无邪的冷嘲杨真哑然。 “牛鼻子老子不陪你玩了记住老子叫噬血巫君邪玉琅到了地府别忘了哈哈。” 半里外邪玉琅虚空闪了闪抖出一片重迭的幻影只见他身影方消失老道刚祭起的三层碧色剑光圈子尽数被破得一干二净接着他胸前被一腿重重踢下飞了出去。 邪玉琅长空猛然回飙化解老道的反击之力他嘴角也溢出一丝丝鲜血显然硬破剑幕也不轻松。 邪玉琅略一回气又化入空气之中直射老道无数道腿影铺天盖地风暴一般踢了下去老道一双肉掌展开左拼右挡意图力挽却已无招架之力。 杨真再站不住哪想身边还有一个比他反应更快的人冲了出去。 “巫门妖孽休要猖狂!” 正欲下杀手的邪玉琅突听半空传来一声娇喝。 “哪来的小姑娘送上门来让本巫亲热亲热。” 老道只觉压力一松他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正欲借机脱离却有一股吸力奇大的狂风袭来。原来邪玉琅趁机动了最后的攻势将老道卷上了天。 练无邪和杨真都看到无比邪恶的一幕邪玉琅猛然一口咬在人事不省的老道脖子上老道身子顿然僵直无比手脚伸得笔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不住地抽搐。 练无邪呆在了半空不知所措。 片刻后邪玉琅随手抛下生死未卜的老道任由他滚落在乱石沟壑中。 练无邪这才反应过来怒喝道:“妖人你在做什么?” 邪玉琅狞笑一声转了过身来现出了清楚的面貌。他狭长的英俊脸孔苍白透明几能看见微细血脉一张单薄青的嘴唇上沾满了血浆最可怖的是他长了两颗尖长的獠牙看上去妖邪无比。 杨真密切地关注着局势并未跟着冲出去他也想看看这丫头嚣张若此的底细为防万一他还是吩咐青鸟随时准备救援。 “小姑娘吓住了?”邪玉琅咧嘴大笑不止。 “笑有你哭的时候!”练无邪脸色微微有些白嘴上却分毫不让。 “啧啧小姑娘美貌绝代处子元身你的血液正是本巫绝佳补品本巫君已经迫不及待要品尝了嘿嘿。” 练无邪冷声娇喝道:“巫门妖人你与南蛮联军有何关系?” 邪玉琅再度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勾的唇角阴声笑道:“我噬血巫君一向独来独往那群粗鲁的野蛮子怎配与优雅如本巫君相提并论。” 练无邪冷哼道:“狡辩!你云梦大泽巫门不守规矩擅自破坏修真界铁律参与世俗征战自会有人惩处。” 邪玉琅嘿嘿一笑打断道:“小姑娘休要逞口舌之利!来来来让本巫看看你有几斤几两!”余音未了他已经扑了出去。 若隐若现的骤风急影瞬息掠至早有防备的练无邪一抖浑天绫本柔若水流的红色飘带裂空卷出如蛟龙出水一般与一道白色淡影交接轻暴一声一触即分后撤的淡影接着一分而二再分作三继续前扑。 浑天绫不甘示弱也同样一幻作三三道飘带如附骨之蛆追蹑而上再度击退邪玉琅。 “小姑娘有两下子是谁家门下报来听听?” 练无邪一脸冰冷毫不领情道:“你不配知道!”说着手上法诀一变浑天绫横空波浪起伏拂荡而出如一条经天红蟒卷了出去。 邪玉琅满不在乎邪笑一声闪身避开了绫带锋芒的袭击骤然化作电光骤影八方进袭上前。 练无邪见无法阻挡邪玉琅无所不在、水银泻地一般的攻势浑天绫化做一圈圈飘带缠绕着她周身形成一片风卷一般的红色天幕令邪玉琅快逾闪电的身法攻无可攻。 在远处观战的杨真见练无邪落了下风心中不由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深知自己此刻出手更讨不了好这一阵观战他知道练无邪的修为恐怕就是他鼎盛时候也有所不及。 他从莫天歌的记忆中已经得知泸州云梦大泽的巫门历史悠久堪与道门始祖玄宗相提并论其分为灵巫、黑巫、尸巫、血巫四脉其中灵巫尤其享誉于世其他三巫却因术法特征令正道不齿被归入邪道一路。 眼下这人自称噬血巫君多半就是那血巫一脉传说中血巫以血为引炼血身修成道生命力强悍无比不论多重的**伤势只要血未流尽就能瞬间痊愈煞是邪恶诡异。 如此看来此君只怕道行也远未露底与练无邪尚在试探交手。 为免有失杨真叫上了正津津有味看着斗法的青鸟。 “小姑娘把你的同伙一并叫出来本巫君等候多时了。”邪玉琅飞身后掠了开去青鸟一击后回旋盘绕在练无邪左右两人一鸟重新对阵。 杨真知道那邪玉琅现了自己缓缓站了起来掠下了山头他登时察觉有一道充满血腥的阴冷神念盯上了自己同时一阵恶心和眩晕当头袭来。 “你巫门大举出动先有巫女现身洛水城想必巫门诸脉也在南蛮大军中?” “小子你知道的不少。”邪玉琅微感讶异“可惜又是一个不上道的小家伙。” 杨真飘空而起暗中在周身结了个印以防邪玉琅偷袭他闻言冷笑道:“正道修真界大批门下近期6续下山你巫门若一意破坏人间清平必有灭门之祸!” 邪玉琅先是一怔紧跟着气极反笑道:“口气不小看来本巫君留不得你们!” 杨真知难善了索性抛开一切道:“谁留下谁还不一定呢。” 邪玉琅大怒。 杨真只觉眼前一道疾电狂风飙来一道巨力猛然撞在他身前的气墙上差少许就破到了他胸前胸腔瞬间窒息欲裂猛然间他被击飞了十多丈最后抛坠在谷地上才勉强定住了身形。 不等邪玉琅再度袭来青鸟的双爪已经当空打出了数十道雷火重重迭迭如绿色电网一般的电光交织罩向了邪玉琅。 “好一个妖鸟!”邪玉琅横空连闪几个方位总算避了开去。 青鸟兴奋地怪叫连连斗志昂扬低空来回飞掠闪电追逐着邪玉琅满山跑。两道遁影前一刻在山前下一刻就追到了谷底不断的折身变向道道残影看得人眼花撩乱。 就在这时一道红绫满空卷舞着又射了下来练无邪一声不吭再度出手了。 一时青色电光和红绫交织飞舞邪玉琅纵然身法再快有了浑天绫铺天盖地的罗网圈罩以及身法不慢的青鸟追蹑再不若先前游刃有余只能极力闪躲规避。 刚受闪电一击惊魂甫定的杨真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胸腔隐隐作痛若非乾坤印所结的虚空之印抵御了九成九的力道只怕那一脚就能让他丧命黄泉。 若非有万年道行的青鸟护驾只怕今日之局难讨得了好。 无力感和挫败感深深地笼罩着杨真。 第八章蛮军 这时空中传来练无邪的闷哼声邪玉琅出其不意反击下练无邪吃了个不小的暗亏。 青鸟放弃了与邪玉琅比度高亢长鸣一声双翅拍打一**青色罡风刮了出去形成一个大龙卷从外而内将邪玉琅暗中围剿起来。 邪玉琅闪电俯冲双足刚一点地猛然再度冲天而起刚好破开了龙卷风缩小的风眼高高凌云而起令斜切包抄的练无邪无功而返。 “看好了我血巫的真正绝学!”邪玉琅高高伫立虚空一指轻弹一道血液平射而出最后缓缓收敛串成大大小小一串血珠如盈如贯横贯在他胸前最后为他手掌中无形之力收罗到了手心盘旋成一串血色连珠。 随着他口中一阵古怪的音节爆出一个血珠从他手心飞出轰然在当先迎上的青鸟前炸开一团血雾蓦然笼罩了青鸟的护体青光。 又一粒血珠射出早就张开浑天绫以待的练无邪仍旧给罩了一身。 接着数十道血珠在方圆半里内爆开形成浓郁的漫天血雾粘稠无比。青鸟和练无邪仿佛同时陷身泥潭身法陡然慢了下来而邪玉琅却如鱼得水身法有形化无迹完全占据了上风。 杨真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祭出天诛神念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住邪玉琅的行迹。 天诛待而不他灵光一闪下运转苍茫万象法神念由内而外百倍加天地仿佛百倍慢了下来几乎完全静止。 两人一鸟的动静本极快却变得可捉摸了。 天诛本不在五行之中刚射出就破空逼近了邪玉琅本体危险的本能令他躲过了要害却也在他腿部开了道大口子霎时一声惨叫当空。 青鸟和练无邪当即缓过气来破雾远远退出以避锋芒。 “好……本巫君好多年不曾有受伤的感觉了这笔帐迟早跟你们算过!”邪玉琅化身一道龙卷风将所有血雾尽然收回体内远远看了杨真一眼驾起一道血光极遁空远去。 刚才那一击已是杨真全力根本无法再行出击瞬间抽空一切的感觉令他一阵眩晕连天诛自行飞回也不自觉。 练无邪收起浑天神色复杂地看了杨真一眼径直朝那太一门老道所在落下。 “咕咕杨小子这家伙太邪门了飞得比本鸟还快!”青鸟在天际盘旋叫咕不休。 杨真远远赶到时见练无邪正在为那老道把脉便问道,“他怎样了?” 练无邪头也不回道:“你自己不会看。” 杨真走到近处见老道模样大惊失色此时老道一脸枯萎灰败身子萎缩了一大截仿佛一个木桩套了件袍子此时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他歪倒的脖子一侧上头两颗深深血洞瘀黑泛紫令人望而生畏正是邪玉琅所噬。 随着练无邪精纯的真元送入老道悠悠醒转茫无焦点地看着两人:“替老道送信到中南山就就说……苍云子无能累及十三名外门弟子惨死两位师兄下落不明……巫门大举出动为祸苍生请师门降罪……” 练无邪没好气道:“还降罪呢你自己小命都不保了!” 老道一听焦急了起来手无力地乱抓练无邪缩了缩身子避了开去。 杨真见状不忍伸手抓住他的手老道眸子猛一亮回光返照似地一把死死抓住杨真嘶声竭力道:“贫道两个师兄可能有……有危险请救……救……” 杨真心中一酸直应声点头:“我会救的我会救他们的。” 老道中光芒渐渐散去有几分不舍愤恨不甘……终究死不瞑目直到死他的手依旧如铁箍一般抓住杨真的手不肯放弃。 练无邪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幽幽道:“他一身精血都给那个吸血妖人吸干了。” 杨真掰开苍云子的枯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在他腰带上摸出一个指长小玉牌古朴的玉牌上只有简单三个小篆:太一门。 他自己身上也有这么一个相仿的玉牌那是昆仑派道宗弟子所拥有的身分证明。 杨真站起身喃喃道:“血巫那个叫邪玉琅的家伙是血巫一脉的人。” 练无邪刚去附近仿佛拾取了什么一声脆响一柄短剑落在杨真脚下有两尺余长窄窄的是一柄寻常仙剑。 杨真看了练无邪一眼有些茫然地俯身拾了起来。 练无邪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承诺了别人自然该你保管。” “是吗……”杨真默然收好苍云子的飞剑和权杖目光转向练无邪道:“下一步怎么办?一个邪玉琅就够我们受了恐怕他们还有高手未出。” 练无邪垂目片刻她长长的睫毛眨动着仿佛在思索半晌抬头望着前方山岭夜幕已经拉开天色灰暗一片一如两人此刻的心情一般。 “你怕了?” “我哪里怕了?” 练无邪转过头来她宝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幽光似在嘲笑杨真她道:“某人不是刚答应了那苍云子去救人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杨真脸一红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智者所为。” 练无邪轻声笑道:“那你是不是该回山搬救兵去?你昆仑山人多势众怕光凭人众就把巫门压倒了.” 杨真猛然瞪向练无邪一腔怒火道:“昆仑派究竟与你师门有何瓜葛你三番两次辱我师门……” “怎么不服气?”练无邪似乎很享受杨真的情绪失控“若是不服气大可以跟我比试不要以为仗着上品仙器和一只鸟就以为多了不起了。” 杨真胸口急剧起伏最终还是平缓了下来一脸铁青地待在苍云子的尸体前。 “咕一一咕一一”青鸟在半空催促着叫了起来。 杨真突然召出了天诛淡淡的金色光辉照亮了夜幕练无邪微微一惊以为这小子真要跟她比试却见他埋头挥诀挖起了土坑。 练无邪心中暗道:这小子脾气还真能忍。她正准备帮手却见转瞬之间金光在土中迸射而出,一个长丈余、深半丈的大坑已经挖了出来。 葬下苍云子老道两人出了小山沟站在一个山岗上。前方一片平滩正是一个小村庄坐落在洛水左岸。 此时村内灯火暗淡隐约有些杂的哭泣声传来。那洛水看上去隐约是一条极细的蜒白带子绕在黑影迭迭的山村外。 “下游百余里应该是三集镇南蛮大军一日前破了龙门峡若走水路应该已经抵达那里巫门的人应该在附近不远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南蛮军中……” 杨真静静地听着练无邪细说突然插口道:“太一门既有三名直属门下和若干外门道人以供奉仙师身分在平南大军中巫门同样也有借口在军阵之中只怕没有侥幸可言。” 练无邪破天荒地没有反驳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不该前去一探?” 杨真摇头道:“去怎么不去我既然答应了王爷就一定要完成此行任务。” 练无邪叹息一声,道:“一月内蛮军就能攻至洛水城若是巫门再暗中出手有那邪玉琅这等人只怕很难守得住。” 杨真正要答话青鸟怪叫一声从黑暗的夜空中掠了下来落在他肩上拍打着翅膀怪叫道:“村里有死人跟那老道一个死法。” “死人?”练无邪和杨真齐齐一惊。 “是两个小姑娘可怜啊。”青鸟又补充了一句。 “去看看。”两人不约而同飞身掠起杨真落后半拍紧追而上。 星夜下波光粼粼的洛水沿岸起伏的山岭中两个身影贴地飞掠着。 两人正是杨真和练无邪早前在那不知名小村子中暗中检视了死去的两名少女果然与苍云子如出一辙两人推断要么是那邪玉琅激斗受伤后欲补元气顺道采了两名无辜女子的精血;要么是邪玉琅先作乱后引来苍云子斗法。 心中郁愤的两人决定连夜南下一探究竟。 在黎明前两人赶到丁一个临江市镇他们高高站在镇外江岸一座山头上遥遥望着夜空下前方宽阔的江面。 两人静静地立在山头调息默立虽然彼此合不来一路行来却渐渐有了少许默契。 杨真新功法尚未摸熟没有周身百脉的元气运转冲和久行之下一身疲累酸软更难受的是心神极其衰弱疲倦欲死这大概就是那新功法的弊端了。 他结合《截神道》炼神之法与乾坤印架起的天地之桥维持法力运转亏耗最大的正是心神之力元神本源虽是无时不刻在修炼却有一个过犹不及的度量一路行来他都是咬牙坚持下来。 练无邪调息了一阵当先恢复过来道:“这三集镇是龙门峡和青丘两线镇关的后方直隶补给军机重地官道直通南方五郡一部水师常年驻扎在此一会儿入镇一探就知状况了。” 一阵山风拂来寒气入体杨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强打精神道:“青鸟已经进镇了再等一会儿。” 练无邪沉默半晌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身上没有半分真元是怎么回事?” 杨真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道:“一言难尽……” “不想说就算了什么禁功也只有我那大哥才会相信你。” 这一阵接触杨真知她已经摸透了自己底细索性也不再多作解释。 一声沙哑叫传来的同时一道黑影从低处掠上了山头。 “青鸟有什么现?” “咕咕死气冲天有好多活死人。” “活死人?”杨真和练无邪面面相觑。 “在船上有活死人本鸟最讨厌这里困了嘎……”青鸟一头栽进杨真怀里这妖鸟说睡就睡。 青鸟传来的消息让两人心中压上了重重的阴云最后练无邪果决道:“我上船去探一探看看究竟什么活死人。” 杨真脑海里转悠深层潜藏的记忆尸巫这个巫门中最为不容于世的邪道支脉浮上水面难道南蛮大军竟公然用刀枪不入的僵尸进军大汉疆土? “我跟你一起去如若真是僵尸那麻烦可就大了。” 练无邪不以为然道:“僵尸又怎样?纯阳真火五雷正法都是僵尸的克星。” 杨真苦笑道:“僵尸对你来说也许微不足道但他们背后的人就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千百个僵尸一起出现在一座城池下你以为普通兵士能抵挡得住?” 练无邪哑然。 忽然两人之间传来一阵咕咕腹鸣声杨真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午时后就不曾有过进食此时已是一身空乏,饥肠辘辘不由岔口道:“不如先进镇子看看再说。” 练无邪清冷的面上绽出一丝可气笑容撇了撇嘴终是没取笑他当先向山下市镇掠下去。 杨真目光追随着那条在山间起落矫健轻盈的曼妙身影忽然觉得这女子也不是那么讨厌只是高傲了一些兴许是王府大小姐的脾气使然? “啪!”杨真脚下一空踩碎了一块瓦片前面狸猫一般轻盈踏在飞檐上的练无邪猛然回头长长的马尾飞扬险些抽在杨真脸上。 杨真轻轻飘身而起提起失足的一脚抬头冲练无邪仙笑不已练无邪鼻子轻哼了一声煞是不满。 两人对视之时下面房中传来一阵对话。 “浑家房顶好像有动静。” “别管了是那春的死猫子。” “你老糊涂了猫子春还早……唉都是那该死的蛮子闹的这过得啥年呀?” “婆子你小声点儿那些蛮子没半夜抄家就烧香拜佛了。” “咱家的杂货还好隔壁老张的粮仓全让蛮子给端了这三集镇啊太平日子到头了唉.” “别说了别说了越说呀越怕天亮了收拾东西回乡下老家避一阵。” “都怨你说武阳王的大军会打回来蛮子在三集镇都有些天了还没走还越来越多。” “这哪能怪武阳王呀听说前面打败仗的是京城来的家伙。” 三集镇街巷此时灯火寥寥街头上不时有一小队对襟黑衫外披挂南疆藤甲的蛮族士兵打着火把走过巡视着黑荡荡的长街。 片刻后两人掠到了一家酒楼对面屋顶两盏橘黄的风灯在风中飘摇楼门微微开了一缝隐约里面有饮酒酣闹声传出。 这是几条街巷中他们找到得唯一一家尚未歇业的酒家。 练无邪远近望了望然直落街道中央杨真跟着落了下去跟练无邪曼妙精微的身法相比他直起直落的身法显得笨拙[全文字版小说]了许多没了真元他对身体的操纵已然从云霄跌落到了凡间。 “就这么进去?” 练无邪正了正夜行衣回头皱眉道:“难道偷偷摸摸地进去?^ 这时酒楼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了两个摇摇晃晃的矮壮汉子酒气熏天两人相互扶持着东倒西歪忽然看见面前站了一个身段浮凸美妙的妙龄女子。 “阿大我看见什么了一个小娘子。” “阿二这个相好是我的你别抢。” “大头领说了不得**……抢劫不然枭示众你……” “大头领在大舰上呢嘿嘿。” 两人说的是蛮族俚语练无邪纵然听不懂却也知道两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本打算抓一两个蛮兵打探情报不料就这么送上两个有了计较她缓步走向两个醉汉。 “姑娘快走!”店家悄悄从门内向练无邪两人直打眼色。 一个蛮兵借着跌跌撞撞的步伐一把抓向练无邪抓向那具充满诱惑的香躯蓦然他眼前天地倒转“砰!”一声摔倒在地同时他的同伴也步了他的后尘。 店家在酒楼门槛一脸痴呆状仿佛石化了一般谁想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不见怎么动作就放倒了两名壮汉。 练无邪回头对杨真道:“还什么呆带上这两人。” 杨真却苦笑道:“这两人不过是个兵丁且他们说的是俚语抓来何用?” 练无邪贵秀的娇靥露出冷傲之色道:“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吐实。” 杨真无奈一手提了一个两个汉子都是满口污秽练无邪目光在两蛮兵身上扫了扫突然皱眉道:“算了放下他们两个乌蛮也问不出什么。” “你怎知他们是乌蛮不是白蛮?”虽是在问杨真还是扔下了两蛮兵。 “乌蛮深居山岭皮糙肉黑四肢粗壮开化不足白蛮多半在平原多有汉人血脉看上去细微之处总有不同。”练无邪轻哼一声连踢两脚两个蛮兵接连翻了几个滚撞在门房处依旧人事不省。 “二位二位啊闯祸了赶紧走吧。”店家慌慌张张走了出来。 练无邪哪会理他丢了一块碎银子到他手中吩咐道:“来点酒菜这两蛮兵扔在外面巷道里权当喝醉了谁人理去?” 练无邪和杨真直入了酒楼却见楼堂内角落一名作白衣文士打扮的青年独占一桌自斟自饮。 店家犹自跟在两人身后絮絮叹叹练无邪伸手一掌拍在一旁柱梁上无声无息地留下一个深有寸余的掌印顿时将店家吓得目瞪口呆。 那名白衣文士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掌站了起来挂着一脸笑意道:“姑娘好功夫好胆识!” 练无邪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径直找了一桌坐下杨真也只是多打量了他一眼看上去二十出头面貌还算俊秀只是下腭尖削眉目显得有些阴鸷看上去颇有城府。 那人见两人都不理会他也不尴尬又冲店家叫了壶酒继续坐下不紧不慢地自饮只是目光不时在练无邪面上打转。 不多会儿工夫酒菜就上了来一盘白切牛肉几盘素菜一壶温酒。 杨真独自一人进食练无邪连著动也未动一下她叫来店家问起了时局。 原来这三集镇在数日前就为南蛮大军占领却说也怪这回南蛮不若以往在明湖一带抢掠一番了事而显得纪律严明除了霸抢米粮倒很少滋扰当地百姓。 这几日水师船队6续开来刻下有上百艘运兵船只到了三集镇河心码头先期抵达的大批兵力源源不断开赴江汉各郡县动向不明。 “两位若要打探军情不若问我。”那白衣青年提着酒壶缓步挪了过来。 “谁要问你了。”练无邪见来人不请自入地坐入席位大是不快。 “姑娘莫恼按说姑娘这般打扮这般时刻出现在此想必是江北来的人。”白衣青年顿了一顿观察着练无邪神情变化继续道:“若说南蛮的情况无人比在下更清楚。” 练无邪冷俏的目光中有了些许意动的光芒嘴上却淡淡道:“自作聪明。” 白衣青年一见有门兴奋道:“在下性喜游山玩水不久前游历至明湖一带亲眼目睹了龙门峡大战。” 练无邪冷冷打断道:“鬼扯!” “就知道姑娘不信在下。”白衣青年一脸苦色他抱屈道:“其实不瞒姑娘在下乃罗浮山修行中人俗名左清河等闲自保的能耐还是有的。 “左某本想在两军作战之时看能否帮上点忙不想那蛮军势大左某苦于师门禁令无回天之力坐看大汉门户失守。” 练无邪眼中有了点亮光低语念道:“罗浮山。” 左清河两眼放光试探道:“姑娘看来也是同道中人若左某没看错……” 杨真闻言心中一动这左清河对他视若无睹却单单对练无邪大感兴趣起初他还以为完全是冲练无邪美色而来这番看来别有缘故? 练无邪一笑指着杨真道:“他是昆仑山来的你们倒可以亲近亲近。” 左清河愕然目光这才转注到杨真身上起身一揖道:“恕在下眼拙敢问两位怎么称呼?” 杨真怀疑对方是罗浮山遁甲宗人起身回礼道:“在下昆仑山无名小卒。” 左清河一楞还是朗声笑道:“失敬失敬在下罗浮山遁甲宗无心真人座下三弟子。” “久仰久仰。”杨真勉强应酬了两句。 接着两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练无邪身上却见她端坐不动头也不抬道:“本姑娘师门不便相告你知我姓练就是了。” 杨真心中略微失望本以为可趁机得知练无邪出身师门左清河有些懊恼地跟着杨真落回了坐位。 左清河心不甘地问道:“不知杨兄与练姑娘结伴出行……” 练无邪却不耐岔口道:“龙门峡当日究竟是怎样一个局面?” 左清河笑道:“原来两位真是打探军情来的莫非两位是大汉供奉堂的仙师……可左某听说这回大汉军供奉堂出动是中南山的人。” 杨真心中一动道:“既然左兄知之甚详请告知中南山的同道现在何处?” 左清河摇头道:“当日有巫人暗中行云布雨当时大汉军混乱中有不少人施法反击但身手一般大约是中南山外门弟子。” 练无邪问道:“这样说来确实有云梦大泽的人插手世俗?” 左清河脸色一变道:“此话倒不好讲三千年人妖两族一役后各道订下天条凡抵达长生天境界的炼气修士各界中人不得擅自扰乱尘世但这些年来魔道中人时常兴风作浪我道门中人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此番南蛮百族联军中有巫人作法但大汉供奉堂也是仙师在场很难说谁是谁非只怕不能就此论事。” 练无邪沉默不言至于杨真他也早已想到此节只是身在局中难免偏向大汉一方。 第九章头领 左清河见状眯眼一线趁势叹道:“这世俗兵戈还是任其自然得好两位以为呢?” 练无邪一脸果决道:“左师兄还请告知南蛮军中巫门中人概况。” 一声“左师兄”让左清河笑容展露道:“左某所知也有限巫门在修真界共所周知分为四脉在那日交战中左某以为至少有黑巫、尸巫中人暗中出手。” 练无邪目光一凝问道:“那为何大汉一万水师数百艘战船短短一日就覆灭了?” 左清河踌躇了半晌目光游移道:“那日破晓大片迷雾笼罩龙门峡船上水手兵士大多在睡梦中号角声响起醒转者寥寥。 “且当时局面混乱似乎大汉水师军中出了内乱指挥不力才让蛮军以少胜多从水上得手。” 练无邪忽然道:“左兄是哪里人士?” 左清河一怔随即道:“在下自幼随师尊上山修行出生地倒不怎么记得了隐约在邛州某地。” 练无邪笑着道:“那就是越国中人了?” 左清河脸色微变依旧自若道:“练姑娘这话是何意?” “何意?”练无邪拍桌冷笑道:“本姑娘险些被你骗了谁人不知你罗浮山遁甲宗为邛州越国奉为神宗! “值此南蛮大军北上越国地处邛州东南与大汉为隔江为邻只怕也有暗中鼎力遥相呼应你罗浮山弟子出现在这里图谋恐怕匪浅……” 左清河次失去了从容却强作镇定道:“练姑娘所言有差我遁甲宗虽是然世外但也难免有教化世俗之责越国尊我遁甲宗乃常情邻邦吴国不也奉云顶山天佛寺为国教?大汉当朝不也尊中南山太一门为圣道? “幽州的乌恒、百济尊龙山龙门道派西极的燕州大月氏、吐火罗仰灵霄派为神明;青州东夷仰姑射剑派为天人;大汉通州诸郡汉民辽卜吓卜部戎人、以西的大夏人以北的羌狄更多人仰昆仑派为神圣这何奇之有? 练无邪颇有几分玩味地审视着他她忽然翻掌就拍向了左清河。 左清河惊呼一声挪步一闪就退出了席位骇然道:“练姑娘请听在下解释则个。” 练无邪一把抓过桌上竹筒中的长著捏在手心冷笑道:“既是两国交兵我们各为其主怨不得本姑娘心狠手辣了。” 她话音未落一道接一道白光从她挥舞的窄袖中射出不料左清河脚下步伐方寸之间挪移左闪右避却总能有惊无险地避开。 杨真抹抹嘴退到了一旁他也想不到练无邪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我倒要见识一下遁甲宗享誉修真界的奇门之术!”练无邪见左清河方寸之间步法奇妙暗合五行八卦一脸兴奋地直放光芒挥袖之间一道暗红色飘带从她袖中闪电钻出卷向左清河。 “练姑娘风姿绝世在下本有仰慕之心可惜……”左清河身形幻出一片朦胧幻影在桌台之间纵横闪避浑天绫纵然灵动如蛇却总差上少许才能追上。 “就这点能耐?”练无邪娇哼一责挥手下浑天绫陡然横卷如浪如影随形地袭向左清河进退方位此时左清河已经退避到酒楼内堂侧壁。 眼前与刀锋一般锋利的夺命红芒浪潮杀至左清河捏诀念了声真言身形黄光大放人已经遁入地下不见。 “哪里逃!”浑天绫直破墙壁而出轰然破开了一个大洞。 店家叫苦连天练无邪已经从后院追了出去留下的杨真匆匆丢下一块银锭跟着追了上去。 在三集镇沿岸一处草丛中杨真和练无邪蹲伏在江岸上看着远处码头上举着松油火把巡视来回的南蛮兵丁;密密麻麻的楼船大舰和斗舰停靠在江岸和河心长岛码头上。 两人并未追上土遁而走的左清河而是盯上了河心码头的船队。 练无邪指着河心低声道:“就是那艘大荒军主脑定在上面。” 杨真顺着练无邪的指示望去只见那一艘比寻常楼船更显得高大上面黑色旌旗飘扬灯火通明他摇头道:“如果有巫门中人在上面我们根本近不了船身就给现了。” 练无邪转头皱眉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真迎上她幽亮的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她面部轮廓美不可言挺翘的鼻梁弯弯的月牙眉骄傲的嘴唇弧线令他不由微微一呆。 练无邪觉两人所处有些亲密微微避开了少许不快道:“看什么看。” 杨真忽然想起了失踪的白纤情心情有些低落道:“巫门也好中南山也罢都在修真界中彼此有何好斗?为何非要插手凡俗斗争斗个你死我活?” “听说你昆仑派中人最爱假天之手悲天怜人果然不假。” 杨真腾地站了起来。 练无邪拍拍手面无惧色地站了起来道:“怎么难道不是?” 杨真寥落的看了练无邪一眼什么也没说。 练无邪也隐约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一言不掠向河心在暗夜下如一只大蝙蝠一般贴着河面滑翔寻常人就是留神观察也难觅其踪迹。 杨真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冷风将青鸟从怀中抓出不顾它牢骚满腹强行吩咐几句扔到了夜空中接着紧追着御风而起很快与夜幕融为一体。 练无邪摸到了一艘几乎完全在黑暗中的三层楼舰附近。 她轻盈若虚的黑色身影缓缓从甲板外升起机警地左右一瞄整个船上死寂一片船尾仅有两名警戒的兵丁都瑟缩在女墙下已是鼾声隆隆她身形一闪大摇大摆地飘落到了甲板上。 接着一声轻轻的足音落在甲板上杨真慢了片刻跟了上来。 一道身影闪电移动在前一人蹑手蹑脚滑掠在后相继没入船舱之中。 在漆黑的船舱过道上淡淡的腐尸气味从禁闭的舱房中传来本领路在前的练无邪脚步却挪不动了。 杨真低声问道:“怎么了?” 练无邪好半晌才闷出一句:“有、有好多死人。” 杨真听她声音里竟有几分颤抖不由心中暗笑越过练无邪走到了前面在神念虚电作用下对他来说漆黑的船舱与白昼并无太大分别他就近找了一间舱房轻轻力推开了舱门。 入目的景象让杨真一惊密密麻麻的尸体跪坐在地整齐排列舱中个个尸体都是戎装轻甲面貌灰暗苍白,微微有些干枯死气绕周身看上去皆乃是大汉士兵。 练无邪战战兢兢地探头跟在后面蓦然惊见险些惊叫出声赶紧掩口噤声。 杨真粗略一数竟有不下五十具尸体突然她身后传来孱弱的声音:“别、别看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看上去个个四肢完整无损毫无刀兵之伤虽然生机尽绝但他们体内有股绝大的力量看他们额头、脸上有朱砂符咒痕迹。” 练无邪不满地窃声道:“都知道是僵尸了还看?” “巫门中人行事果然非常人可揣测如此恶毒之法将大汉士兵炼制成铁骨僵尸反制大汉一举两得你义父看来有大麻烦了。”顿了一顿怒然道:“我怀疑他们是用活人炼制成的僵尸。” “活人?”练无邪闻言不禁退了半步有些不能置信。 “砰!”随着船身轻微晃动一具僵尸忽然倒了下去接连带倒了两三具僵尸“啊!”练无邪惊呼着跳了起来连连后退。 杨真初时也骇然一惊待明白过来暗中也是一身汗毛倒竖鬼神之说虽不能令他畏惧但活生生的尸体确实很是可怖在练无邪面前他可不愿意丢脸连声道没事没事。 “该死的巫族人!”;无邪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她刚一张口就吸入了大口尸气迅即又捂着鼻子臻转了开去。 杨真关上舱门他接下来连开几个舱门结果都是如此一艘楼舰下来少说也有五百具僵尸十艘巨型楼船算下来装载将近数千具僵尸。 且从衣饰观来有大汉南征军各路兵马变相证实了南疆明湖和青丘龙门峡双双失守十万大军只怕余部寥寥。 两人接着又潜入邻近几艘楼舰情形皆是大同小异就在杨真以为练无邪会放弃撤离之时她却坚持要到大荒军旗舰上一探。 杨真只得随了她的意两人商讨一番先潜到了旗舰临近的一艘战船上在楼船雀台上高高眺望对面至于上面望风警戒的水兵早就给施法昏睡了过去。 杨真眺望了四周一遭道:“我怎么有一股很不妥当的感觉”” “对面船上只有寻常兵士没有特别的人啊……不对!” “远来是客何不上船一叙?”一个有着语腔调的男子声音传来声音并不高却凝而不散显然找准练无邪两人所在位置传音送来。 杨真和练无邪各自心中骇然想不到自认谨慎的行动竟不知不觉让人盯上了梢。 他们忽然都明白过来早前与那左清河的相遇绝非巧合。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眼下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离去一是与对方见面。 只是眼下对方只怕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待两人钻进去。进退维谷之下练无邪率先作出了决断她飞身直掠向了对面船头。 杨真苦笑一声也腾身飞掠而起待他落到甲板上前舱中门大开左右两列全副武装的蛮兵高举火把开道,松油声啪啪作响整个船火光闪耀。 一股南荒凛然彪悍之气扑面而来肃杀不胜! 接着一个异常健壮的青年人龙行虎步地走出来前舱直迎两人而来。 火光下来人头缠九黎族头帕一翎黑羽斜插在上一身犀牛甲包裹在黑披风下衬托着威武雄壮的躯体。他体格在大汉北方人中看来虽算不上高大但却是一派恢弘气度。 “两位能将噬血巫君邪玉琅打得落荒而逃蚩某佩服!” 练无邪冷冷问道:“你就是大荒军领九黎人蚩越?” 九黎族青年头领笑道:“练姑娘英姿飒爽不愧是武王爷义女果然将门虎女某生平最敬英雄两位可敢与蚩某入内一叙。”说着他退到一旁微微欠身作请。 练无邪暗暗吃惊自己身分曝光看了一旁眉头深皱的杨真咬牙道:“你既已知我是谁就不怕本姑娘拿了你?” 蚩越纵声豪放一笑双目放射着无比的自信再次作请。 两人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尾随越进入了飞庐大厅。 入厅第一眼一小带着丝丝憎意的冰冷目光就迎上了杨真两人那人正是邪玉琅他盘坐在右位置显赫。 大厅正前方挂着象征九黎、乌蛮、白蛮等诸族的旗帜当中三帜鲜明正中一帜黑底红案一小人蛇人飞腾在黑旗鸿蒙之上正是南蛮第一大族九黎族旗。 左侧一帜黑底白案上有牛乃乌蛮之旗. 右侧一帜白虎卧踞乃白蛮氏族图腾。 余者在左右大厅两侧尚且十余帜正是南蛮大荒联军诸族氏族旗。 邪玉琅嘿嘿一笑微微起身道:“两位别来无恙。” 练无邪月眉一挑正要说话越沉喝道:“巫君来者是客。” 邪玉琅冷笑着安坐了下来自顾把玩着手中的玉盏内里血红的浆液在长明灯下流荡着妖魅的红色光芒与他身上的冰冷气息相得益彰。 越指引向左那里有一名全身都藏在黑色斗篷中的高大男子只露出半个脸孔在微微飘动的灯火下只能看见森白的肌肤和勾鼻深目浑身散着神秘的气息。 “这是我族三席大巫师之一屠方长者。” 听闻蚩越的介绍这名斗篷男子冗自不言不动。杨真两人却是大吃一惊巫门各脉除了门中不问世事的巫老外就属大巫师地位最为崇高掌族中生死大权修为自然可想而知。 这时两名长相秀丽、肌肤微黑的蛮族少女从角落走出跪在地上在主席对面摆好酒席请杨真两人入坐而后乖觉地匍匐退去。 练无邪反客为主道:“头领似乎熟知我等身分甚至行踪可否为小女子解惑一二?” 越哈哈一笑反问道:“两位深夜在我大荒军水师船队如入无人之境又有何图谋?” 被反将一军练无邪不由一窒。 越目光落到杨真身上目射奇光道:“这位杨兄弟乃昆仑派‘多情剑仙’萧云忘的关门弟子可对?” 杨真脸色大变道:“是左清河告诉你的?” 越一楞呵呵笑道:“杨兄有所误会昆仑派乃道门圣地我云梦大泽与昆仑法宗关系一向不错譬如杨兄弟不久前在昆仑峰会大出风头在下就略知一二。” 杨真脸色再变心中琢磨遁甲宗在昆仑峰会之时来的是宗主无尘真人及其门下与左清河并不曾谋面这样说来巫门暗中有人混入了峰会?抑或是法宗将消息传出? 他左右想想皆觉得不太可能转头却见练无邪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那乌亮的眸子仿佛在说:看不出你还挺有来历的样子。 “蚩头领知之甚详在下甚感佩服不知头领召我二人相见又有何打算?” 越笑道:“我等本同是修行中人何必如此见外……” 练无邪打断道:“既同是修行中人为何你们执意插手凡俗争斗?” 越目光突然深无尽望着前方道,“不知二位可曾深入过南疆万里深山莽泽?” 两人皆默然不语。 越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茫茫山泽之中沉重道:”上古九州黎民共主中土我九黎先祖兵败黑水祖辈往南迁徒吃尽无数苦头才逃过亡族大难最后不得不深居南6沪州深山莽林之中与兽为生比起你中原千千万万辽阔平川和肥沃土地差之不可里计。 “女娲大神造物之初:万物众生皆有;你道家也主张齐物人与万物等量齐观我南疆百族为谋求生存争取更肥沃的土地何错之有?” 杨真两人再次窒语。 越神色激动道:“自上古玄宗三分修真界起我等修行中人远离庙堂苦居高山深谷以避世俗纵然族人受尽委屈也忍辱负重。 “我巫门中人不与你道门一般清高视凡尘如土芥我等纵然隐居云梦大泽却也从未敢忘却族民之苦千百年来只是受制你道门带头定下的天律纵然暗中出手也是守持了当年的约定。” 杨真和练无邪本是理直气壮而来听到此处已是落尽下风。 越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转厉直逼视着杨真道:“你道门把持修真界三千年之久我巫门佛门乃至魔道甘居下风是当年承你昆仑封印万妖震古烁今之功绩。 “如今封印在你昆仑手中破灭九州再归混沌风云再起天下英雄出我辈只怕修真界要重开新局才是。 杨真两人纵然再愚钝也明白了蚩越话中的蕴意巫门将以封印破灭为借口重新谋求修真界的地位这凡俗界斗争只是他们犁庭江山的第一步。 他忽然觉得很迷茫修道中人不是该清净无为远离俗世一心向道的么?怎么转眼之间就要为了那看不见如浮云一般的名位斗个你死我活呢? 练无邪一字一句道:“既然蚩头领说得明白小女子也自当奉陪到底!” 蚩越大笑三声昂左右道:“自古法不责众当年三界约定又有多少宗门遵从了下去? “就你道门原始一脉的昆仑派就传下无数外门枝叶九州各地搜刮一等一天材地宝供奉你仙府炼丹制器传道化民;你道门道德一派中南太一更是明目张胆掌持大汉朝廷;你道门灵宝一脉天柱山灵霄派在燕辽两州戎狄明里暗里兴风作浪装神弄鬼真当无人知晓么? “你道门的一些手段只怕比魔道诸脉有过之无不及;再说佛门之天佛寺言必视钱财如粪土一切为身外之物。 “明里传法九州暗里聚敛财富广置庄园收纳良田当今之势已是富可敌国你道门都望尘莫及唯有我巫门守在云梦大泽敢问这是何道理?” 杨真仿佛挨了当头一棒下山以来所行所见他已渐然明白了修行并非遗世独立而是与化外密不可分无欲无求只是追求的境界而非现实履行。 如若蚩越所讲一切都是事实那么道门所为根本不符其宗旨反是利欲熏心有蛊惑万民罪恶之举那么身为道门弟子的他立场又该如何? 既然世间斗争都源于修真界法统之争那么自己身为道门弟子又该如何自处? 他突然怀疑起自己出手帮助武令候父子是否一场错误。 沉寂半晌练无邪问道:“你们将大汉士兵炼制成僵尸如此惨无人道你又作何解释?” 越大笑道:“自古两军交锋不择手段练姑娘还不明白么?你青丘一线十万大汉军为我大荒联军尽数击溃刘德功率千余残部翻越青丘逃亡至江汉平原某放他们一马又如何? “这一仗足让整个大汉陷入恐慌怒江南线十三郡落入我大荒联军手中指日可待。” 练无邪面无表情再问道:“京师派出的供奉堂就那么不堪一击?” 越嘴角一撇不屑道:“中南山的人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之辈隐在阵中瞻前顾后再则轻敌结果落得全军尽墨只是凭空让我大巫师多了几个上品炼尸物件。” 杨真听得心中一沉越如此不顾一切连太一门都不惜撕破脸皮其北上决心可见一斑大汉江山危矣。 “来不管今后是敌是友某都要敬两位一杯。”越脸上严霜尽去忽然一脸春风举杯而起。 恍恍忽忽神思不属的杨真和练无邪这才觉左右两名蛮族侍女上前从厅中温热的铜樽中支上长勺为他们各自挹上一杯琥珀色的酒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令两人都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 第十章陷阱 “慢!”练无邪忽然喝道。 杨真猛然惊醒搁下杯盏巫门蛊术神秘莫测制人于无形这酒喝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莫不是怕蚩某谋害尔等?”蚩越脸色一沉不悦道:“你们也太小看我蚩越了我巫门法术博大精深又岂在释玄两道之下?” 练无邪给杨真打了个眼色起身道:“小女子不敢领受头领的美意既然别无他事我们就此别过。” 杨真随之也站了起来。 埋头饮酒的邪玉琅突然道:“蚩越你搞什么鬼别跟两个小鬼玩了我等不及要尝尝这丫头的血呢嘿嘿。” 蚩越看了邪玉琅一眼摊手冲练无邪故作无奈道:“练姑娘看见了巫门非蚩某一人说了算只要练姑娘留下直到我大荒军攻破洛水城就还你自由这期间蚩某可以向女娲大神起誓保证你不受分毫损害。” “早知你不怀好意想不到竟这般卑鄙以小女子为质要胁我义父好让你得逞是么?枉我以为你算得英雄人物不料竟是这般坏种!看来你巫门没一个好东西!” “放肆!”随着两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练无邪和杨真两人同时感受到一座冰冷的山岳压来呼吸欲窒说不出话来。 练无邪终究修为不俗当先恢复过来怒瞪着左斗篷男子道:“不愧是巫门大巫师练无邪领教了!” 局势急转直下双方剑拔弩张。 “慢着!”蚩越打出手势阻止了蠢蠢欲动的邪玉琅对杨真道:“杨兄弟乃昆仑门人为不伤我两门和气还请杨兄弟置身事外。” 练无邪朝杨真望来目光里有着警惕之意更有不易察觉的愤怒和倔强。 杨真给了她一个坦然的眼神“既然蚩头领目无视我昆仑派在下只好得罪了。” 他心中却暗暗惊骇这蚩越极是工于心计先是说辞将两人压至下风再分化二人手段刚柔并济不可不谓高明。 蚩越神色微变若说他不顾忌昆仑派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怎肯放弃到手的肥肉?他哈哈一笑道:“既然杨兄不识时务蚩某只好拿下杨兄日后有机会再向昆仑请罪。” 屠方目闪幽芒森森道:“蚩越这两人根基不错让老夫瞧瞧。” 邪玉琅不满道:“老鬼你炼那天尸不知坏了多少良材美质这两个我看就让与我血巫。” 屠方端坐不动目光来回在杨真和练无邪身上越看越奇最后竟喜不自抑道:“这女娃儿天生神骨本是千年难得一见这男娃儿身具的天脉更是举世难求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 两人旁若无人仿佛杨真两人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任其摆布一般。 杨真还沉得住气练无邪却早是怒容满面她闪电踢出了一脚脚下长几带着酒器果点轰然飞向蚩越。 蚩越淡然一笑手捏轻拳按在右胸当前飞至半途的案几半空打了个转猛然回挫。 练无邪和杨真陡然现一只水桶一般粗大的黑色大蟒怒啸扑袭而来粗长的猩红蛇信乱吐湿燥的腥气在空气中呈乱流卷向两人。 杨真慌忙从乾坤印借法虚空结印在身外生成一个元气罩。 “是幻术!”练无邪厉喝一声灵巧至极地腾空而起一腿如鞭一般横扫而出。 “轰!”巨大的黑蟒从头至尾瞬间碎裂成无数木屑碎片漫天回震反击向大厅四面八方。 练无邪刚刚旋飞落地两人眼前陡然一黑一沉无数道火蛇铺天盖地从深黑的鬼域深处攒动着扑来直将两人焚至灰烬。 一听幻术杨真已经警醒过来万象法急运转眼前虚幻瞬间破碎一切皆如实反映在如明镜一般的灵台中。 眼前万道火蛇尽是与罢风浑然一体的木屑碎片练无邪祭出浑天绫如龙卷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气幕顿将所有幻象尽数破掉。 “练姑娘果然不凡!”蚩越大声震喝只见他双手交叉在胸口中短促古怪的咒语念动不迭。 幻象刚去忽然又从蚩越两眼处传来一股莫大的吸引力杨真和练无邪两人心神却渐渐迷糊起来不由自主地朝蚩越望去转瞬之间两人元神仿佛直欲脱体而去。 就在这危机关头练无邪脸色由白转红舌头着颤音乍喝道:“破!” 仿佛一面琉璃镜“啪!”一声破碎了一般摄魂之法尽破蚩越身形晃了一晃险些受到反噬他显然低估了眼前两人的能耐。 “蚩越还是我来!”话音未了一旁亟待复仇的邪玉琅忽然凭空消失在原地。 顷刻杨真两人面前出现了七八道凝幻似真的邪荡身影邪玉琅横在半空同时以不同身姿挥舞出千百道尖锐的手爪破空尖啸空气被撕裂成无数碎片仿佛有数个邪玉琅齐头并同时攻向两人。 道道是实道道又是虚快到了极致让人不辨真假虚幻。 “你这吸血妖找死!”练无邪猛然暴起一只如玉粉拳探袖而出轰散了眼前的一干人影。 “咔嚓!”清脆的骨折声起邪玉琅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蚩越闪身横在邪玉琅身后拙声起咒邪玉琅飞抛的身形蓦然定在半空接着一个横空兜转落回了右席位上。 一个声音沙哑道:“废物!” 邪玉琅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软垂在地叫苦不迭他右手臂已经完全折断他完好的左手指着练无邪扭头对屠方道:“屠老鬼这小妞天生神力你不信自己接她一招。” 屠方身形虽不动他望着舱中两个戒备的年轻男女一双隐隐跳跃着蓝色阴火的眸子却大为炽烈。 一阵骨胳爆响邪玉琅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红右手笔直平举袖内一阵波伏鼓动他再甩甩手仿佛已经恢复如初。 练无邪两人看得心中一寒眼前三人任何一个修为比他们只高不低一个巫法诡异一个打不死当中尤以那稳坐的斗篷巫师修为深不可测两人齐齐生了遁走之心。 “想不这小妞这么辣看来本巫君低估你了哈哈。”邪玉琅冲练无邪嘴一笑嘴角露出了两颗白森森的獠牙分外阴狠。 “我们走!”练无邪一拽杨真两人就欲破窗而遁。 “练姑娘莫急只要你肯留下左某担保你无事。”一个得意非凡的男子声音飘忽而来。 在这两面通道紧闭船舱中四面八方杀气凛然一阵五行符阵之光四壁流转水色光影迷幻隐约加持了一种奇门禁制。 “糟了!”练无邪回袖飞一击鼓荡如力柱一般的红却撞上了一堵水墙赫然有人在舱外布置了五行奇阵防止二人脱逃。 “这是我遁甲宗小五行阵想必两位同道当不陌生哈哈哈……” 杨真这回听清了那声音一脸怒容道:“是左清河!” 练无邪也慌了神眼前形势对他们极是不利这三个巫门中人任意一个修为都在他们之上方才不过是侥幸伤了一个硬拼之下必然讨不得好果子吃。若她不幸被擒被用以要胁武王府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蚩越踏步逼近“练姑娘束手就擒罢你们就是插了翅膀也难逃这间舱房.” 杨真彻底动了真怒:“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巫门竟这般下作!” 左清河的长笑声传来:“杨兄弟此言差矣昆仑派玄门至尊之位早该换人坐坐了九州风云方始好戏才刚刚开场呢哈哈哈……” 杨真怒声打断道:“你小五行阵很了不起吗看我遁给你看!” 他出其不意一把拉住准备力拼的练无邪乾坤印遁字诀第一次施展开来本得手在望的船舱众人脸上神情渐渐凝固只见两人被一团清光笼罩扭曲不成形状。 “五行葵水矢看你往哪里遁……”左清河话还没完已经说不下去船舱地板上水光起伏一圈圈涟漪荡了开去。 然间杨真拉着练无邪仿佛水遇沙土一般沉入在甲板之中。 “这是什么遁法?”左清河的身形现身在舱壁刚探头出来却迎来两个愤怒的目光。 蚩越怒喝道:“你还不快追!” 邪玉琅弹指一声脆响斜目不屑道:“遁甲宗也不过耳耳。” 左清河刚一脸羞恼交加地消失在墙壁内舱中同时失去了大巫师屠方的身影。 第一回施展乾坤印地行遁法的杨真火候不到刚勉强遁出就被迫弹出行迹眼前黑漆漆一片下半身似乎在水中上半身却在空气之中陷入了困境。 练无邪刚从杨真奇怪的遁术中回过神来恼道:“遁术不到家就敢拖我下水?” 杨真额头冒汗道:“马上马上就好!” 在清幽的遁光下两人这才恍然现被卡在了楼船最下层密封舱与船底之间练无邪急急催促着杨真却是越催越乱。 “小鬼们哪里走?”一团蓝色幽光在两人眼前升起一个斗篷黑衣人半身横现在两人身前不远。 杨真大急谁想他越急心神越不定无法沉入乾坤印遁诀玄奥之中驱动不了密法。 练无邪腰身被凝固难以动弹不由薄怒道:“亏你是巫门大巫师竟然欺负我两个小辈!” 练无邪焦急之下探掌而出浑天绫先手射出屠方阴森一笑化爪为拳蓦然穿过抖成罗圈的红绫直轰练无邪的手掌。 那来势竟不比度惊人的巫君邪玉琅慢上半分练无邪眼前一花浑天绫已经被一只拳头穿过她的手掌只觉一股排山倒海、寒中带热的大力传来由身及下船舱地板轰然裂开。 练无邪肺腑在这一击下翻江倒海心焚如火直接昏死了过去. 昏迷前她惊讶着自幼天生神力的她第一次在力道上落了下风。 船底破裂巨大的水流冲击而上杨真在危机之下潜力爆将练无邪抱到怀中乾坤印再起神威屠方志在必得的一爪却抓了个滑不溜手迎来更大的水花浪涌。 盛怒之下屠方轰然一爪下拍整个船底全然塌陷下去。 江夜之上楼船巨震缓缓下沉杨真两人却遁入水中不知去向。 蚩越一脸铁青在船指挥着兵士撤离不一会儿工夫就见左清河垂头丧气地从河面上飞起落在正下沉的甲板上虽从水中出他一身却是干爽俐落。 “人呢?” 左清河恨声道:“跑了那小子五行遁法古怪得紧居然能破掉我遁甲宗的小五行阵!” 蚩越叹息一声望着深黑的江面远处道:“计画要加紧了必须月内拿下洛水城否则我们的协定不谈也罢。” 左清河拍拍手道:“若是你大荒军拿不下洛水府越国哪有胆子北上那群秃驴掌持的吴国更不用讲。” 他转头望一眼附近一艘改作旗舰的楼船话锋一转不满道:“若非你手软那两人如何逃得?这回我遁甲宗彻底没了退路我倒怀疑你是否故意放他们一马。” 蚩越脸色一沉不悦道:“云梦大泽遣出人手不足不然哪会找上你遁甲宗的人方才你不也出手布置了阵法我倒怀疑你遁甲宗徒有虚名。” 左清河冷冷笑了一声拂袖飞身掠出消失在夜空中。 蚩越回顾楼船见人货撤离差不多了猛一跺脚整个足有二十丈长的楼船轰然分崩解析化做一块块浮木七零八落顺流而去。 他高高的浮在河面上脚蹑虚无昂夜空目中星芒如电。 杨真在胸腔中最后一丝空气挤掉前挣扎着终于从从冰冷的江流中浮出水天皆是漆黑一片眼前一沉一浮他怀里还抱着一具柔弱的躯体。 早前逃生连续动土遁和水遁之术脆弱的元神不堪负荷此时他心神极度疲惫失去真元后**承受的巨大负担很短的工夫里几乎抽空了他一身的力气。 “这是哪里?”他大口呼吸着带着水腥味湿寒空气。 顺着江流浮载浮沉漂了一段他终于能分辨哪里是天哪里是岸他紧紧抱着人事不省的练无邪如两根浮木一般顺着江流往黑影巍巍的河岸缓缓游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杨真才将练无邪拖上乱石横生的河岸上现她还有气息这才放下了心瘫坐河滩上他打坐调息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少许力气。 凭借着微弱的念力他在附近漆黑的一座小山壁处找了个小洞穴方安置好练无邪压力一松极度虚弱的身心顿时令他昏迷了过去。 当第一束阳光投入浅穴内时杨真醒了过来他呆呆地看着穴外河滩和碧绿的江水哗哗的水声刺激着他的神志。 “哈嚏一一”身上未干的衣襟已快凝霜一阵麻木的寒意袭遍了他全身。 他猛然想起了练无邪回头一看她斜躺在长满青苔的灰石壁上歪着头一脸青白几缕干凝的长挂在脸庞上一张青紫的嘴唇闭得紧紧的坚强而惹人爱怜。 “该死自己怎么能睡过去呢她受了那大巫师一击只怕伤势极重。”杨真心里念叹着抓过练无邪的手试图给她疗伤却忽然想起自己法力尽失。 无奈下他摸了摸练无邪的额头现出奇的滚烫内伤未去风寒袭身仓促慌忙中他很快作出了判断。 短暂的失措后他急急冲出了洞穴来到江边。 这是一个晴朗的清晨洛水两岸青山起伏奔忙好了一阵杨真收集了一堆松枝匆匆回穴这才现身上根本未带火折子看着娇躯微微抖的练无邪分外无奈。 方才他寻了个小山站在高处现方圆几里根本没有人烟尽管他下山前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决心眼前困局仍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尽法子后杨真只好起出天诛试图用剑内的雷霆之力点燃松枝怎奈折腾了那灵物半天都不见一点星火看着游鱼一般飘浮在半空的剑丸只能苦笑. 突然一声幽幽的长叹从他心里升起。 杨真呆了半晌迷惑惊喜无数思绪浮现他脑海他然站起道:“狐、狐娘是你吗?” 飘浮在前的天诛悄然亮了起来闪过一道小电光打在松枝堆上一阵劈哩啪啦声暴响松枝冒着白烟燃烧了起来。 杨真激动得浑身颤栗不止一股失而复得心情充满心间他不住地问:“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一道白衣请影悠然出现在洞穴中背对着他一阵轻风从她身外而起将穴内熏人的烟气卷了出去。 杨真刚巧与转过身来的白纤情面面相对两人一时都怔住了。 白纤情的眼波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充满眷恋她一双巧指轻柔地捻着胸前垂顺的长柔情如水地俏立在当前整个洞穴仿佛变成了洞天福地。 杨真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白纤情手指纤巧地在丝上缠绕打转美眸深注杨真点唇轻启道:“奴不在的日子里你有想奴吗?” 杨真俊脸一片通红顾左右言其他道:“你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元气恢复了吗?” 白纤情面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道:“奴其实一直都没离开你只是你自己没觉罢了。” 杨真然忽然他想起了方才天诛的异状豁然醒悟道:“你进入了天诛?” 白纤情点了点臻道:“奴在你入定练功的时候偶然现在天诛内对奴的元神体来说实是一个无上妙境。” 杨真挥手招回天诛剑丸在手中颤跃不休灵性十足值得惊喜的是驾御起来比以往更得心应手他神念深入一探赫然现剑体中百余只妖灵体少了大半。 白纤情感叹道:“女娲族确实非同凡响这天魄神兵奥妙无穷比你道门传说中的仙兵神器分毫不弱奴凝练了里面大部分妖灵补足了元气且可令这柄神兵释放出更大的威力一举两得。” 杨真感受了一下觉确实天诛内剩下的**只妖灵体单论个体比以前强大的多当中尤以那头蛟龙的元神为甚他不解道:“如果是这样当初以妖皇的强**力他为何不这样做?” 白纤情白了杨真一眼道:“你道行能跟妖皇比?他能令所有天魄俯听命你却只能用血契压制天魄九部众自古强者为尊强大天魄吞噬掉弱小的天魄神兵更纯粹对你来说正是拣了大便宜。” 杨真收起天诛忽然脸色一变盯着白纤情嗫啜着却又问不出口。 白纤情自然知他想到什么却不作解释她指向一旁的练无邪笑问道:“这姑娘不是打伤你的那个么看样子伤得不轻呢。” 杨真一拍脑袋急道:“我欢喜得忘了狐娘她受了重伤你看看有无办法?” 白纤情俯局一手搭上练无邪的腕脉一边回头幽怨道:“看来奴要盯紧你了不然不知你要惹下多少孽缘呢。” 杨真一看她故态复萌哭笑不得索性蹲坐在火堆旁撩起衣袍烘烤了起来。 “呀!”白纤情突然脸色大变她拉着练无邪的手有些紧张道:“这……姑娘有些不同寻常啊……” 杨真奇道:“她跟我一样是修真界中人这奇怪吗?” 白纤情神色凝重地盯着练无邪叹息一声答非所问道:“她内腑内伤倒不是太棘手关键是这阴极生阳的阴尸毒火……尚好的是她体质很特别。” 杨真放下心来道:“那就拜托你了。” 等了片刻白纤情将练无邪摆放成盘坐姿态回头见杨真仍旧稳坐在一旁白他一眼道:“还不出去?” 杨真看白纤情好像准备给练无邪脱衣换袍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来江畔他坐在石头堆里看着碧绿的波涛无数思绪浮上了心头下山以来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入王府交恶巫门中人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孤独始终萦绕着他心头好在失踪的白纤情又回来了。 心中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根知道总算还有人没有抛弃自己。 想到这狐妖他冰凉的身体内升起一股暖意抚慰着他彷徨、茫然的身心只是他该如何去面对这痴情的狐妖? 前世今生。 对他来说仍旧如一场大梦纵然融会了莫天歌留给他的烙印但他还是潜意识中排斥那些繁芜杂乱的庞大记忆纵然那些记忆对他修行和人生有着莫大作用和意义。 他倔强他认定的事情很难被改变。 望着浮荡的迢迢江水和青山他暂且抛开这一切烦心的事目运转起炼神心法淬炼起元神本源很快天地元气源源不断地从乾坤印结下的领域中汲入紫府沉入了修炼之中。 第1-5章 第一章妖踪 当杨真觉得精神饱满出定之时已经到了日落时分他站起身忽然心有所感方一回头就见一道婀娜的白色身影立在不远的山洞口。 “那小姑娘没事了你去看看她。” “啊……好。” “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杨真兴冲冲赶回洞穴中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大巴掌。“你……”杨真惊怒交加。 “你别过来!”练无邪慌忙退开了几步两人隔在一堆灰烬之间怒目而视。 杨真看着练无邪身上披着外裳隐约露出内里紫色的小衣顿时明白了过来难道是白纤情故意作弄他?苦笑道:“你放心我替你疗伤而已绝不曾有意冒犯。” “这么说你还是冒犯了……”练无邪气息又急促起来又羞又恼。 “我……我真没做过什么!” “没有我衣衫怎么……”练无邪步步进逼。 “你知道我真元尽失你染了风寒只好只好……”杨真一怔一脸痛苦地抚着额头他不想竟越描越黑这个误会又解释不得白纤情的身分并不能轻易暴露。 “你、你还说没脱我衣服?”她靠着洞壁上指着杨真气煞道:“你说你还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杨真直感百口莫辩。 “那、那你誓!” “我杨真以三清道祖的名义起誓我对练姑娘绝无不轨之举!”杨真竖起了手掌。 “你真没做过什么?”练无邪一脸狐疑还是有些不信。 “没有!”杨真斩钉截铁道。 “那……你先出去。”练无邪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垂下了螓。 杨真如蒙大赦当即返身逃一般溜了出去。 待练无邪出来时她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神色怔怔跟他一起望着流水呆。 两人沉默一会儿练无邪主动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杨真回道:“你昏迷了大半天这里大概是三集镇上游。”顿了顿他又道:“你伤势恢复如何?” 练无邪闻言本平静如水的脸破天荒又是一红久久不应杨真的问话。 “南线失陷大局已明先回洛水城。”练无邪说罢拔身凌空而起转瞬远去。 不日前大汉京都上京城在接到洛水府千里急报今上龙颜大怒本欲征遣援兵南下不料风云再变怒江以南地处九州东南邛州的吴越两国重兵开赴边镇对大汉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北方黑河以北也传来西戎和北狄铁骑蠢蠢欲动北塞风云旦夕。 大汉国万里疆土八面风雨来袭面临开国百年来最大的危机。 如此境况下朝廷一纸令下被架空的武阳王临危受命务必死守南疆西线最后一道重镇洛水城。 洛水城上下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息整座城池高运转了起来邻郡粮草源源不断地从水道运来兵马日夜操练只等大荒军水师兵临城下。 武王府上年关刚过就进驻了北邙山悬空观近三十名道人而杨真所在别院正是最热闹的一处所在有了他这名符其实的仙府弟子玄机子等怎会放过这天大的请益机会? 精灵古怪的巫灵儿也凑在一旁捣鼓着牙箸调拌朱砂一边饶有兴趣看着众人。 玄机子将画好的一张纸符交给众人观看边道:“僵尸乃至阴之物唯有纯阳可克天雷可灭若有上千具僵尸确实不容乐观。” 说着他抬眼扫了扫众人话锋一转道:“若按杨真人所授雷火符定要比我悬空观所传强甚百倍希望还是有的那就须诸位师兄要齐心鼎力才可。” 一名道人疑道:“同是昆仑传下雷火符有何不同?” 他旁另一名道人不齿道:“俗话讲‘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我等不过是井底之蛙怎识得那仙府道法奥妙?” 那名道人脸色大红还要反驳玄机子打断道:“记得当年昆仑山传法仙师说过同样的法咒在微妙之处各人领悟不同法力火候不同最后所炼符箓威力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众道人齐齐点头若有所悟。 杨真一旁听着心中自豪之余又有些尴尬。他虽未炼制过符箓但他脑海中却有着无数昆仑派从入门到上乘的符箓在悬空观众道面前足够挥洒自如但面对这群年长于他的修道中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其中一名道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僵尸通常昼伏夜出南蛮子总不会在夜里攻城罢?” 玄机子沉吟道:“僵尸在我道门记载中乃秉承太阴地气而生寻常入土尸体若遗有阴灵在阴脉之地机缘巧合下百八十年就能破土而出自成僵尸;还有一类就是邪门外道所炼制在秘法炼制下僵尸就不能寻常待之。”他说着目光转向杨真。 杨真点点头接口道:“炼制僵尸之术自以云梦大泽尸巫一脉为最在他们所划分中僵尸按品级分为铁尸、铜尸、金尸寻常地阴僵尸在他们眼中根本未入流。 “光是最低品的铁尸就不畏太阳真火可在白昼活动且寻常刀兵难伤其身我们此番面对只怕就是这铁尸毕竟是他们用我大汉兵士仓促炼制。” 众多悬空观道人纷纷露出愤怒之色有人唾骂道:“这群巫人定遭天谴!” 玄机子按下众人道:“我等时日不多一旦南蛮大军集结完毕恐怕不日就将攻至诸位同门要加紧炼制雷火两符南蛮一旦占据洛水城我悬空观只怕也将面临莫大威胁。” 杨真看着各自取过炼制材料分工忙碌起来的道人也自取来一张备好的纸符从伺候一旁的巫灵儿手中接过狼毫沾上调匀的朱砂方提起笔现一干道人明里暗里都瞩目过来无形的压力陡生。 想必是悬空观道人们都想见识一下仙府弟子究竟比他们高在何处有何不同。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心神晋入古井不波的境地天地元气源源不断通过乾坤印转换为法力神念之力从他手中暗印转注笔杆笔直地透入笔锋三寸狼毫蓦然弹了个笔直。 一股信心在他胸间凭空而生浸拭上真水调制的上品朱砂铁笔沉勾笔走龙蛇转眼一道天雷符就生成了。 玄机子自顾取来放在眼下细细探察感觉到符箓中精纯无比的先天元气一脸庄重抬头见众多同门都看着他不由叹道:“昆仑山果乃圣地小小符箓中也能见浩然之道我等微末之道差之千里愧煞愧煞!” 杨真心中并不怎么看得上这符箓之术在昆仑派中这不过是术法下乘小道他眼观悬空观这昆仑外门弟子对这下乘符术却如获至宝他不由想起了万青谷百中取一的龙门大会那些被淘汰的弟子也许就是他们当中罢? 同是修道为何也有三六九等之别?他心中有些迷惑之余也不免为玄机子等人难过。 他下山以来接连见识巫门层出不穷的秘术眼界大开同时也为眼下洛水城的局势紧迫而担忧。 他几可肯定这城中有巫门中人蛰伏静待时机里应外合作乱僵尸、蛊毒、不明魂兽巫门与遁甲宗勾结图谋凡此种种盘桓在他脑际。 武阳王父子的期望悬空观众多道人的仰慕忽然之间他现自己被推到了进退维谷之地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玄机子见杨真心事重重便问道:“杨真人莫非为局势担心。”不等杨真回答他自顾叹息道:“我悬空观虽有数十先天道境门下面对巫门中真正的高手却无法与之对抗若是能从昆仑山中请出仙真修士区区巫门外道又何足道哉?” 杨真见众人有期盼之色心知他们对自己信心不足可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苦衷他只好道:“昆仑派门禁森严不会轻易插手世俗之事中南山的人已经与巫门结下仇怨兴许他们会赶得上洛水城的战事。” 玄机子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太一洞府行事谨慎只怕未必来得及。” 说话间杨真又炼出了一道纯阳火符众道接过又是一阵赞叹。 巫灵儿突然一脸天真地插口道:“要是洛水城给大荒军打下了怎么办呀?” 一厅道人都看向出言无状的巫灵儿这未战先泄气他们倒也不忍责怪这早与他们混熟的可爱丫头一个白胖道人笑咪咪打趣道:“打不过逃呗只不过啊……” 巫灵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那胖道人吓唬道:“听说南蛮凶残恶毒你这样美丽可爱的小丫头只怕给生吞活剥了去。” 巫灵儿皱了皱小鼻子不满道:“你骗人听说大荒军这回北上军纪严明可没有胡乱杀人放火不信你们问练姐姐就知道了。” 玄机子放下手中的符帖一脸沉重道:“正因这收买人心之举可见南蛮联军图谋甚大这蛮军领倒不可小觑。” 杨真想起了前晚与练无邪落入蚩越精心布置的陷阱险些脱身不得不由暗自点头。 巫灵儿低头喃喃道:“南疆百族就真那样可怕吗?” 足足忙了一个晌午杨真亲手炼制了近百道灵符已是竭尽他全力心神疲惫不堪幸亏悬空观的人渐渐能接替下来分担了一部分才好过许多。 “不好了不好了。” 杨真老远就听见丫鬟巫灵儿的大呼小叫暗自奇怪这丫头早上还耐着性子要看他炼符一会儿就没了人影这会儿又闹出什么名堂? 余音未了巫灵儿娇小的身影已经风风火火地扑了进堂。 “南蛮打来了?”玄机子猛然拂袖站起身。 “不是、不是城里有妖怪有妖怪作乱呢。”巫灵儿捧着胸口缓了一下呼吸这才道来。 “妖怪?”杨真脸色变了一变。 玄机子等道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这天下道门戒律中条莫不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悬空观诸道人道门枝叶自是责无旁贷。 巫灵儿点头道:“听说那妖怪来时狂风大作黑云缭绕遇者死状惨不忍睹在城中几处民宅已经祸害了好些人那些官差衙役束手无策呢。” 玄机子当机立断道:“杨真人此事我等断不可坐视你看……” 杨真却对巫灵儿问道:“你家小姐可知晓此事?” 巫灵儿嘻嘻笑道:“小姐一早就知晓了就是小姐让灵儿来通知你的。” 练无邪主动招呼他?杨真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按住玄机子等人的躁动道:“事有轻重缓急这多半是巫门中人的计谋还请悬空观诸位道长守护好王府那妖孽就由在下和练无邪姑娘解决。” 玄机子闻言连连颔拂须神色愈加凝重断然道:“如此我等继续加紧炼制灵符分派人手在王府加紧戒备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妖孽就拜托杨真人了。” 方出门杨真问巫灵儿道:“见到了青鸟没有?” 巫灵儿撅嘴道:“大清早就不见了。” 杨真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巫灵儿腆着脸追上杨真道:“让灵儿跟你一起去抓妖怪好不好?” 杨真回头笑道:“抓妖怪你别让妖怪给抓了就好呵呵。” 巫灵儿不服气道:“练姐姐都说灵儿学武天资骄人寻常三五个大汉都是不是灵儿对手呢再说有昆仑山杨大真人在旁那小妖怪早就闻风丧胆了。” “就你嘴甜!”杨真好笑道:“我看你是想出去看热闹罢?” 巫灵儿摇摆着头撒娇不依道:“一大早闹妖怪小姐怕人家出事才不让人家出去的王府侍卫都不让人家出门……再说过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上元灯节快到了。”杨真这才明白她的小心眼。 “是啊是啊街上定已经有很多花灯开卖呢。”巫灵儿一脸憧憬之色再三乞求道:“杨公子----这城中你总要人领路罢?” “一同去一同去。”杨真自知对这足有十万户的偌大洛水城还真是陌生的紧。 洛水城南云坊大街上两旁酒楼耸立街贩如云洛水城虽然封锁了水上航运城中看上去比往常萧条了不少但依旧熙熙攘攘人烟稠密。 洛水城自建成数百年以来从未被攻破过且有着当今一代不败名将武阳王镇守在此虽说最近南方战事风声不妙但洛水城民却充满了信心深信大汉军能打退南方蛮子。 兼且年关方过上元将至一来一去由此近日来城中仍旧是一片太平景象。 只是今早迭起妖物命案后街市的行人过往行色匆忙了许多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谈妖色变已是满城风雨。 杨真跟着快活精灵一般穿梭在人群中在流动摊贩处东摸摸、西瞧瞧的巫灵儿杨真深切地感受着这片繁华安详之地而他正在努力不让战火侵害这座城池。 在修真界倾轧混乱的局面下兼且一身修为未复他本无心侍从王府此时却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和使命感要为守护这片清平做点什么。 按武阳王所分析南蛮的兵力和作战方式若非以巫法犯禁绝难拿下城坚地利的洛水城如此一来大荒军可用的非常手段已能揣测一二。 “巫者长于制心术者长于多变。”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偈语。 在大荒军兵临前在城中掀起恐慌打击士气而妖物的出现正是民俗最为惧怕之物。一路行来他已经听到不少人纵谈此事显得很忧虑和惊惶这想必是巫门的攻心之术。 “让开!让开!”一队衙役一路小跑分开人群冲了过来尘土飞扬一阵鸡飞狗跳。 “公子!”巫灵儿待衙役冲了过去从人仰马翻的人群中钻了出来笑嘻嘻道:“好像又出事了?” 杨真看她手中正拿着两支糖葫芦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点点头道:“跟上去看看。” 追着那队衙役的行迹转出大街过了两条巷子进入了一座大户人家宅院外一阵嘶声力竭的哭喊声在院落中传来北面院墙外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远远蹑着不敢靠近。 杨真叫住一位背手观望的驼背老汉问道:“老大爷闹什么事儿了?” 老汉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世有妖孽天道不昌啊。”说罢自顾转身离去。 杨真一阵错愕跟巫灵儿一起大眼瞪小眼。 两人又问了附近几个胆大的观望路人这才知晓这是洛水府少尹林大人的府邸被害人正是当家主人这已经是一大早以来接连被害的第五人。 奇怪的是接连被害者均是洛水府官吏大员闹得满城权贵人人自危。 如此持续下去整座城池的官府只怕将陷入瘫痪之中。 想到这个后果杨真心中涌上一阵寒意。 林家府邸前有公差把持入不得正门绕到一个僻静墙角处杨真决定潜入一观吩咐了巫灵儿留待原地匆匆动土遁。 在土中他感觉与大地融为了一体。凭借乾坤印他已经掌握了水行和土行遁法大约取了个方位破土钻出地面眼前一亮却是一间奢华的寝居。 杨真拍拍头表示懊恼神念散布开去瞬间找到了目标缩头又遁入地面。 再出来时已经到了一个院落回廊中一群鲜衣衙役和几名老弱围在躺倒地上的一个锦衣人中间那几名家眷哭天喊地悲恸连天。 杨真惊奇地现一身朱色武士袍的练无邪也在人群当中似乎一班衙役都在听候她差遣。 同时他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妖气弥漫在空气中。 妖气很难有人比他更熟悉的妖气阳岐山地底生死之行给他留下了太难遗忘的印记。 他正打算偷偷插进去练无邪突然回头道:“你怎么才来?” 杨真给练无邪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她早知他的到来。 见杨真要接近那具尸体一名领头的衙役上前拦阻道:“这位公子不可冒失小心染了邪气。”他目光有些警惕地徘徊在练无邪和杨真之间。 练无邪挥手叱道:“由得他。” “是是……练仙子。”那名衙役见状讪笑一下唯唯诺诺地挥斥开了围拢的衙役。 杨真没有理会那衙役一脸的嫉妒神情大步入内那人乍一看是个干瘦的七旬老翁细细看来却是一名盛年男子脸庞和两手都是皮包骨头呈现乌青色仿佛一日之间萎缩干枯了一般他心头一个咯噔回头正见练无邪望来。 练无邪苦着眉头恨声道:“那血巫邪玉琅看来潜入洛水城了。” 不甘退到一旁的领头衙役插口道:“练仙子神通广大我等破案有望了不过这妖人来头……” 练无邪看也不看他有些厌烦地摆手道:“这不是你等能插手的。”她看似不甚在意地等着杨真的看法。 杨真在众多衙役怀疑的目光中缓缓站直道:“不是那家伙这是货真价实的妖气。” “妖气你是说妖族?”显然大是出乎练无邪的意料之外。 杨真点头断然道:“我敢肯定不是血巫所为。” 领头衙役见两人意见相左趁机讨好练无邪道:“小子你懂什么练仙子乃仙家弟子岂是你等俗人可比?” 练无邪还要反驳忽然后方庭院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练无邪娇叱一声闪电掠空而起杨真则一头撞入墙中穿墙而去。 而院中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呈现石化状态他们何尝想过有人能活生生穿过墙壁那与鬼魂幽灵何异? 第二章收妖 杨真自地遁出练无邪从天而降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出现在林家府邸后花园却刚好见到园中假山附近花径上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朝后栽倒一股细长的黑气从她鼻孔中钻出。 黑气转眼凝做一团黑云一个狼面人身的妖怪隐隐现出身形来。 练无邪踩在彩带一般的红绫上缓缓飘动着逼近妖怪气团。 “嗷、嗷----”那妖物本欲抽身离去却见一名绝色少女凌空踏绫而来天敌的气息顿时激起了它的凶性引颈对天而啸。 它躯体急剧膨胀周身黑气缭绕狼头上一对绿瞳凶焰喷射如火獠牙森森修长的身躯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褐黄皮毛虽是元神幻化却与实质无异。 杨真在回廊拐角处悄悄祭出天诛截在妖物的另一面。 白纤情在杨真心中道:“这是九部火族中的狼妖性凶残暴烈擅御风火。” 杨真叹道:“这狼妖看来也是自封印中逃出只是为何来得如此蹊跷?” 这个问题白纤情自然回答不了他另一边斗法已经展开了。 狼妖看清形势浑身毫毛一抖擞两道利爪撕裂空气挥出如闪电一般飞身扑向悬空的练无邪不料却扑了个空。御在浑天绫上的练无邪轻轻一个腾空回转就闪避了开去。 扑空的狼妖怒啸一声两眼凶光乱闪再度回身挥爪扑击接连几次都给练无邪神妙的身法腾挪闪避开去惹得狼妖怒啸连连随着它毛茸茸的大肚膨胀收缩狼吻处火光绽现似在吞吐着什么。 追逐几个回合后狼妖的弱点已经暴露无疑它身法虽然迅如狂风却是直来直去。练无邪不再回避正面迎上她扬袖一抖一道红霞转瞬变成数十道光棱漫天飞舞在那狼妖四周布下天罗地网。 伴随一声狼啸冲空一个钵大的绿色火球从大张的狼吻中喷出直冲向练无邪所在。 只见她手中兰花指一变百道红色光绫如万蛇归洞收缩成一道极细红色光带如电蛇猛然刺破火球红绫飞膨胀扩散开去火球爆散成万点绿色火芒随着红色波涛翻涌湮灭无踪。 狼妖彻底被激怒了无数道绿色火芒从它身外漫溢而出渐渐融汇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狼只见一道绿色残影连闪冲天火浪猛然冲出。 练无邪娇叱一声手指挥舞浑天绫瞬间收缩成一道红色巨柱轰然回接那道来势凶猛的火浪。 轰!一声炸响火光溃散霞柱崩散成彩云团。 狼妖幻回原形身影模糊显是元气大伤它呜呜对空哀鸣一声化做一团黑色狂风往东面逃遁而去。 这时一道金色电光从院角冲天而起那团黑风顿时如同被利箭刺穿一般泄了元气迅萎缩成一小团黑影挣扎着欲逃开金光的勾摄。 金色和黑色两团光芒纠缠在半空斗个不休。 原来杨真见势不对祭出了天诛果然天魄神兵不负他厚望天生克制灵体一举拿住了企图逃跑的狼妖。 此时院落中地面上不少地方被斗法波及燃起了火苗青烟袅袅练无邪见大局已定彩绫飞舞卷下了朱阁水榭之中扑灭了刚起的火势。 片刻后杨真和练无邪相继飘浮到半空此时狼妖过半的身子已经被卷入了天诛留下一个模糊的狼头在向外挣扎。 白纤情石破天惊道:“不对……有人在操纵这头狼妖元神!” 杨真不及多想当即冲练无邪喝道:“有人在附近驱使狼妖!” 练无邪一怔向四周望了一望猛然锁定一个方向纵身飞掠了出去。 就在这时天诛也完全将狼妖吞噬了个干净只剩下一道极其凝练的金光悬在杨真身前大功告成。 一阵激烈的劲气爆破声传来杨真探了探方向御风追了出去。 此时在林家府邸外一条小巷道上空练无邪正与一个斗篷黑衣人交手。 那人藏在斗篷下的双手在胸前不住结印白嫩纤巧的玉指如莲般绽放她口中念动真言周身空气波动如珠掀起一**灵动的乳白色云浪将练无邪手中变化万端的红绫阻挡在虚空中。 两人足足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斗篷人见有人助阵而来口中咒语短促加急却是无法摆脱练无邪四面八方无所不至的攻击眼看陷入两人包夹之中忽然练无邪身后风声忽起尖锐无比。 她无奈下飘身向旁边一闪收束红绫横卷向身后。“蓬!”红绫飘带命中一物。 斗篷人得此良机猛然一个闪身飘退到了三丈开外院墙处接着隐入爆开的一团白色云气之中消失不见。 练无邪缓过身来直追而去手中抖得笔直的红绫只击散了一片虚无的水云气团打在一片红墙上轰然击出了一个大洞尘埃蒙蒙而起。 杨真此时才刚刚赶至正是斗篷人消失的墙后他与收绫落地的练无邪面面相觑。 斗篷人直接遁入风中而暗中袭击的人更是消失无踪练无邪神念感知了片刻便放弃了追击的打算她简短地对杨真道:“是个女人还有一人暗中相助。” 她手中红光一闪从身后几丈开外卷回一个物事在手中一翻看就丢到了杨真手中。 杨真掌心辣辣生疼暗恼练无邪手上没个轻重翻腕一看却是一块银锭。 “是官银。”练无邪目芒一闪“好大胆子竟敢偷入官府库房。” 杨真苦笑道:“若是巫门中人的手段就不足为怪。” 练无邪秀眉轻蹙道:“你怎知一定是巫门中人那狼妖又怎么回事?” “你知那是狼妖?”杨真讶然。 练无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就许你昆仑派人知道?” 杨真故作没有听闻她的讽刺把玩着手中化成一团剑丸的天诛道:“这狼妖定是阳岐山封印中出逃的只是……怎么会与他们沆瀣一气?” “阳岐山?”练无邪嘴角轻扯了一下终没有继续嘲讽杨真她从洞口处望着院墙内几名畏畏缩缩张望的衙役对杨真道:“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巫门中人?” 杨真不答反问道:“你该听过巫羡鱼这个人罢?” “巫羡鱼?”练无邪脸色一沉冷笑着瞥了杨真一眼道:“你们男人脑子里就只有这种风尘女人?” “你误会了。”杨真苦笑连连。 “误会?”练无邪转过头来她鼻梁轻巧地皱了皱满脸狐疑。 杨真沉吟一下才道:“我想说的是……这个巫羡鱼可能是巫门中人。” “你怎么知道?”练无邪双手背后不为所动不等杨真说话她自顾道:“你因为方才那女人暗中操纵狼妖从而认定是巫门手法?这跟那巫羡鱼一介风尘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杨真见她一再强调巫羡鱼的身分不由暗自苦笑。 他摇了摇头道:“不全是我刚到王府的头一晚武兄领我到城中洛河怀月舫就是那晚我现巫羡鱼用那幻象法术愚弄在场寻芳客当时她没有别的举动我也没追查下去谁知道第二天我就……” 练无邪稍垂螓轻哼了一声:“活该!” 杨真摸了摸下巴没有接话。 “啊!”练无邪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当日说过洛水城有巫女出现我都忘了问你你说的就是……” 杨真微微颔“就是她。” 练无邪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道:“如你所说那十有**是巫门妖女在城中故意作乱为蛮军北上攻城做准备。” 她顿了一下看向杨真“现在唯一需要确认的是……” “巫羡鱼的身分。”杨真微笑一下接上了她的话。 “练姐姐杨公子……”这时巫灵儿从巷道一端小步跑了过来。 “巫丫头你怎么在这儿?”练无邪望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笑容。 “是是跟杨公子一起来的。”巫灵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两人跟前惊讶地看着眼前洞缺的红墙和一地沙砾。 “巫……”杨真突然盯着巫灵儿低声念出了一个字。 这时那群衙役见已风平浪静小心翼翼地赶了过来练无邪无奈只得上前打他们巫灵儿蹦蹦跳跳地跟在一旁没有注意到杨真的别样神色。 练无邪对身前恭恭敬敬的衙役头领道:“回去告诉你们府尹大人妖物已经伏诛尽安定下城中的民心。” 一群衙役纷纷点头哈腰、歌功颂德当中一人转身就奔了出去。 杨真心中一动叫住那衙役头领道:“你可知城中有一名叫巫羡鱼的女子?” 那衙役本对杨真有些莫名敌意但早前见了他神出鬼没的本领早把他视作与练无邪一般人物哪敢怠慢赶紧讨好道:“那巫羡鱼在年前红遍了洛水城后来后来不知去向。” 练无邪也追问道:“真没她一点消息?” 忽然一名衙役拍了拍脑袋想起什么似地道:“小人好像听谁说起过那巫羡鱼在城外一所庄园住了下来啊对了是上回在酒楼不小心听府尹公子说起的。” “城外一所庄园?”练无邪神色一凝洛水城城北有大片山林和散户居住连城中守军平日的操练校场也设在北邙山下一处山谷中。 衙役头领重重拍了一下那人脑袋喝道:“笨蛋说个明白好让练仙子知晓!” 那人吓得跳了跳脚苦着眉头想了又想摇头道:“小人就听了这么多多的小人就不知道了要不……练仙子找府尹大人家何公子亲自问上一问?” 衙役头领横眉一怒一把揪住那衙差耳朵叱道:“你这酒囊饭袋练仙子是何等人物这丁点大事情也须劳动她?你给我去跑一趟要办不好这月薪俸就没了!” 那衙差耷拉着脑袋唯唯诺诺犹豫着道:“这、这……” 练无邪面无表情挥手道:“不必了。”她目光转向杨真“先回府再说。” 午后王府一间雅轩内杨真和练无邪都在坐等消息传来。 练无邪每每与杨真眼神相触总觉得他有些怪异忍不住有些愠意道:“你怎么老用这种眼神看人?” 杨真方轻品了一口茶水闻言咳咳连呛放下杯盏一脸肃容道:“练姑娘多心了。” 练无邪气得撇过头去望向窗外嘴里嘀咕着不知说了句什么。 早前练无邪直上府尹府邸那府尹何公子刚巧从外打马而回前一刻还是飞扬跋扈与随行指点江山见了练无邪的一刹那直瞪瞪在府门前摔下马来连滚带爬作势要逃可说是吓得三魂丢了六魄。 谁知在练无邪喝止之下却又乖顺若猫对练无邪敬若鬼神。那府尹公子的奇怪反应让杨真好生诧异一直回到王府还在回味:这练无邪就这么可怕吗? 沉寂了片刻练无邪突然道:“依你看那姓何的所说可信度如何?” 杨真坐直道:“若有人对他施了迷心法术他的话真假自是由那施法人决定不过依我看巫门中人还不屑拿他如何况且那家伙这么怕你只怕不敢有半分虚言。” 练无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眉头又锁上了一片阴云。 “小姐已经打探清楚了。”一名府中管事匆匆揭帘而入。 “城北有五个山庄其中四个是城中商贾所置小人遣人查了最近的出入没有可疑的人物出现……” 练无邪问道:“剩下一个呢?” 管事垂眉压低声音道:“剩下一个……是瑞钦王爷的卧虎山庄。” 练无邪仿佛记起了什么道:“是那个废王赵十三赵寿?” 管事闻言又是一惊没有接话头垂得更低了。 练无邪挥退了管事轩中又剩下了两人。 “不能这么下去!”练无邪突然站了起来对杨真道:“太被动了巫门中人接下来只怕有更毒辣的手段如今全城已经人心浮动若是民心散失这一役也不用打了。” 杨真默然凭借巫门中人神出鬼没的手段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尾巴?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王爷要见你和杨公子!”前脚出门的管事这片刻工夫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什么大事?”练无邪皱眉道。 “外面闹时疫了到处人心惶惶……” “闹时疫了?”练无邪和杨真同时想到了巫门蛊毒纵然仍旧天寒地冻两人脑门也不由冒出丝丝冷汗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午后不多时王府前殿大门排开当先一群头顶兽盔、甲胄鲜明的将领6续鱼贯而出步履匆忙风风火火而去接着是一群文官一个个神色各异但却多有惶然畏惧之态。 若非武阳王在洛水府威望无可匹敌人们多少还有些信心兼且早早封锁了南北航运只怕早有官吏和权贵逃出了城中。 南蛮随时会兵临城下城中乱象迭起全城顿然笼上了一层浓重的阴云。 王府前殿过了良久才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内传出。 武阳王苍老的身形屹立在殿前台阶上双手背负在后仰望着灰沉的苍天神色忧重而疲惫。 近些年来上京城已不复昔年对他的信任权柄松动尤其这次平南大军风云已让洛水府上下明白陛下已经不再恩宠当今大汉独一的外姓王爷。 平南大军的惨败却让他借机重新掌控了一府军机政令然而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沉重的担子和青丘经营半生心血的崩溃让年事日高的他已经不胜负荷。 他早年丧妻留下一子却不曾再娶独子武令候虽然文武兼备却是疏懒于政事性子浪荡武解阳的半生经历令他深深明白光有武功并不足以立身庙堂而唯一的义女练无邪大概是他老来最大的安慰了。 “义父----”练无邪远远地喊了一声快步奔了过来。 武阳王收起如潮思绪容色一松回头慈祥地望向长廊过道上的练无邪和跟在她身后的一名青年男子。 “乖女儿你真是给为父长脸了。” 练无邪不经意地看了缓步跟上的杨真一眼轻声道:“女儿可不敢居功。” 杨真这才上来向武阳王见礼。 武阳王着意打量着两人颔抚须欣慰道:“好好有昆仑仙家弟子和我宝贝女儿双剑合璧还有什么事解决不来?哈哈哈……” 练无邪跺足不依道:“义父你该不是叫女儿来取笑的罢?” 杨真有些回避地垂手站在了另一侧稍远他隐约察觉到这王爷看他的目光中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武阳王轻拂大袖沉重道:“南线各郡6续有急报南蛮子派出百族大军将青丘附近多个郡县粮草扫荡一空且大肆抓我匠人伐木大造攻城器械整军深入江汉而他们的九黎主力仍旧在水师集结。 “纵观我大汉更是危机四伏北狄西戎陈兵黑河遥望中原青州东夷九族暗起东南吴越箭在弦上兵指怒江以北中原通雍两州援兵无处可我大汉国势之危可说是百年未有而我洛水城唯今更是一座孤城在悬。” 练无邪收敛起罕见的小儿女情态点头道:“义父看来他们打算先乱我南线再行独捣黄龙挥兵直指我军机重镇洛水城与我决战掌南北水6枢纽回头再取整个洛水十三郡。” 武阳王大手轻抚练无邪的秀颔欣慰道:“为父一生戎马生涯最值得骄傲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坚守这南疆数十年让那蛮子寸土未进可惜……” 练无邪立即知趣道:“义父这哪能怪您都是那皇帝老糊涂了若平南大军在您手中哪会有如今这般局面……义父您另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又是什么?” 武阳王呵呵一笑道:“为父另一件值得骄傲的就是你了。” 练无邪一呆看着武阳王日渐苍老的坚毅脸庞和花白的须眼睛一红叫了声:“义父。”垂下了螓。 “为父老了……”武阳王仰天长叹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练无邪“凤凰终究是凤凰非燕雀可比终究要去寻自己的归处。” 练无邪咬唇昵声道:“义父您说什么呢?” 武阳王拍了拍练无邪的肩道:“当年你师父将襁褓中的你带到我面前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明白你来历非凡你和你师父都非我俗人可比唉。” 练无邪抬头望着武阳王坚定道:“义父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义父和大哥誓与洛水城共存亡!” 武阳王一怔蓦然仰天大笑狂放的笑声震荡着整个前庭。 他大步走下台阶站在青石板走道上顿足回身道:“当年有个江湖术士给本王算命说本王命中有一大劫本王倒要看看这南蛮是否就是本王那一劫洛水城在本王就在洛水城亡本王命该如此!” “义父----”练无邪脸庞清泪流下滑落衣襟。 “王爷请听晚辈一言。”杨真突然开口道。 “哦。”武阳王目光落在杨真身上“你说来听听本王听着。” “南蛮此番动用了修真界巫门至高力量且联合吴越已是势在必得目前单凭军力洛水城虽墙高城坚但南蛮不仅军力胜之且有不明暗招防不胜防王爷……最好作好城破的准备。” 杨真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深知修真界与凡间界力量对比的悬殊若巫门不惜一切他们不过是以卵击石。 武阳王未等杨真说完威严的脸膛紫气上冲意态豪雄他一字一句道:“两军交锋勇字当先若未战先怯寻找后路轻则丧胆失志重则士气一泻千里不战也罢! “再者我洛水城哪里还有退路?水道拱手让给南蛮6路不通唯有置之死地方有一线生机。 “本王领军数十年不让南蛮踏入洛水府江汉大地半步所恃的也是一个勇字只有战死的武解阳没有逃跑的武解阳。” 练无邪一旁听得脸色白目光在武阳王和杨真面上来回有些担心。 杨真脸上有些烧硬着头皮道:“说到战阵之道小子自然是一窍不通哪敢与王爷探讨?王爷误会小子的意思了。” 武阳王神色缓了缓好半晌才道:“你仙家中人所想与我凡俗不同本王一生心血在此俯仰无愧天地无愧朝廷无愧黎民。若到此等境地也是天数到时就请杨小兄弟和悬空观诸位真人尽力助本王一臂之力。” 杨真苦笑道:“在下也算大汉子民定当尽力而为与练姑娘协力对付巫门为王爷分忧解难。” 武阳王叹息一声英雄气短道:“令候这逆子这月余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这连日来更是神思恍惚本王哪敢委他重任?” 杨真张了张嘴望向练无邪正巧她也望来两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之处。 “不管他了。”武阳王摆了摆手“哦对了杨小兄弟午后这城中突然时疫爆想来又是南蛮遣人在城中作乱或许就是你们说的那巫门中人所为。 “本王已调遣城卫军封住街巷要道封门闭户阻止疫情蔓延如何解决时疫只怕非寻常大夫所能……” 杨真看了练无邪一眼抱拳道:“王爷此事就交给小子了。” 武阳王叫住练无邪道:“无邪你就留在为父身边为父……” “义父!”练无邪明白了武阳王的心思这时疫可大可小染上了生死天定她大是不满道:“您老忘了女儿也是修道中人百病不侵若任由那时疫蔓延只怕南蛮军到时只须来接收一座死城了。” 武阳王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笑着道:“老父糊涂了由你、由你去罢。” 第三章时疫 杨真和练无邪两人再次回到洛水城长街上眼下除了一队队按刀巡逻的城卫街头巷尾已近乎是一片空荡荡的鬼域偶有寥寥数人也是在急急兜头行路和关门闭户。 两人转过一道街巷水流声进入了他们耳中。 临着洛水大街的一间街面通铺内地铺上摆放了五人只有一名中年人远远避在一角看护在半闭的门户外不远有几名城卫看顾着附近。 看到杨真和练无邪以及几名衣甲鲜明的侍卫到来那看护的中年人赶紧远远地摆手不让他们接近。 “大叔我们是来治病的。”练无邪打出了郎中的旗号。 乍一看清来访者中有如此容华绝美、气质出众的绝色女子中年人有些怔。 “这些人都是你的家眷?”练无邪对中年人的失态视若不见。 “不、不是诸位……快、快请进。”中年人有些狼狈的抹擦着双手一脸欣喜地给众人引路。 杨真回头看紧跟在身后的几名王府侍卫有些难色便让他们留守在门口那几人顿时一脸感激之色此时练无邪已经在察看地铺上的病人。 粗糙的绒毯上躺了三男两女身上都盖了厚厚的棉被中年人介绍道:“这几人都是鄙人染坊中的小工在下妻儿都在后院里呢。” 杨真就近一看眼下这名清瘦的伙计一脸烧红额角隐有红斑口角白沫流泻双眼翻白且胸口起伏剧烈呼吸很是急促再看过去那几人也是一般模样正与往日民间流传的春瘟有几分相近。 由于时疫在杨真年幼时心中留下的可怕印象他下意识之中不禁收脚退开了两步。 走在前头的练无邪却是若无其事地捋起袖子露出皓腕纤指伸出就探了下去。 “不可!”染坊老板大急上前拦阻道:“这位姑娘万万不可您金枝玉叶之身比不得我们卑贱之躯要是……” 练无邪挥手打断道:“万事有本姑娘自己担待你一边去!” 练无邪的表现令杨真心中大为惭愧心中念计:这丫头竟也是一个不错的热心姑娘。 “姑娘……” “别吵!” 染坊老板一片好心却搭上了一座冰山他吧嗒了一下嘴皮子还不甘心尾随着练无邪的脚步一袖捂着口鼻一手战战兢兢伸缩欲挡眼见这仙子般姑娘一意孤行却无计可施。 忽然他想起了跟这仙子般姑娘同来的青年公子。 杨真冲了染坊老板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此时练无邪刚把完脉手指纤巧地翻动病者眼睑。 “不行啊姑娘……”染坊老板一把拉住练无邪的袖子就要将她拉开。 染坊老板的举动顿时惹恼了练无邪她轻袖一荡中年老板只觉一股大力奔腰身冲来吃不住蹬蹬蹬就退出七八步开外不远不近刚好退到了门槛上砰一声一屁股给绊倒在地。 “姑娘你怎不识好歹?”染坊老板揉了揉臀部扶着门墙爬了起来。 “住口!”练无邪头也不回地喝道。 老板呆了一呆撇撇嘴角最后罢手一甩袖袍摇头叹息着退避到门房角落里一脸不安地看着两人。 练无邪相继给几人检视一轮杨真插不上手转头对染坊老板道:“大叔你这些伙计都是怎么染上邪症的?” 染坊老板哦了一声赶紧道:“就在午后一个时辰这些人正在坊里给布匹上料这不是赶着开春赶活嘛不想一个个都先后昏晕过去然后就是现在这般光景……” 杨真插口道:“那外面又何时传出这时疫风闻?” 染坊老板摸了摸头耸着一副苦瓜脸道:“大约也就在那顿饭前后工夫就风传开了真是来得怪也来得突然……天降奇祸啊。” 练无邪也收手冷脸着紧问了一些却依旧摸不到线索。 两人离去后来回走了几乎大半个城区染病的人足有上百人病情皆是大同小异其中有十数余人不治身亡。 一路行来唯一算得上的收获那就是他们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大部分染上时疫的人都散布在洛水附近。 两人纵然再愚蠢也现了问题那就是问题出在水源处。 练无邪作结论道:“方才我问了几乎所有染病的人都能确定在事前有直接间接接触过水且并未肆意扩散问题定是在水中了。” 此时夜幕即将降临深灰色阴翳淡淡的笼罩着全城。 杨真点头接口道:“全城名医出动甚至拉来江湖郎中都束手无策你我更无解救之能唯今之计是找到投放病源的人。” “怎么找?”练无邪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隐隐于市若确实是巫门中人所为凭借他们的身手在城中自是来去自如等闲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作为内应只怕蛮军没有攻城前他们是不会露出马脚的。 “况且妖物和时疫相继出现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早有定计想必对我们也是早有防范……也许那巫羡鱼的落脚处就是我们的唯一线索。”杨真声音低沉有些飘浮不定显然也没有多少信心。 练无邪久久不言突然惊咦了一声杨真跟着望去原来数骑正匆匆从长街一路往桥头方向飞驰而来一个灵巧的娇小身影翻身下马她身后还追着两名王府侍从。 “练姐姐有救了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你这死丫头敢不听姐姐的话!”练无邪嘴上虽不饶人但她一天都冷肃的脸却释放出了纯美的笑容。 “人家可是给姐姐带天大的好消息来了。”巫灵儿风一般摆脱桥头几名城卫的拦阻奔了上来“喏你看。” 练无邪挥阻叫喝追来的城卫一脸狐疑地接过一张单子上面字迹歪歪扭扭隐约书有十几味草药。 “这是什么?” “这是解时疫的药方。”巫灵儿说话有些吞吐和小心。 “什么?”练无邪惊讶万分“你哪儿来的说清楚点。” 巫灵儿顿时一脸神秘兮兮道:“先前灵儿在府内无聊得紧突然就听见一人在我耳边说话灵儿四处张望又找不见人后来听那人说到有时疫的解药方子鬼使神差地灵儿就照那人所说的记下来了。” 练无邪和杨真面面相觑杨真接过纸单一看险些没笑出来道:“小丫头你这字可是长了脚四脚爬爬的呵呵。” 巫灵儿的小脸一下子羞了个通红气鼓鼓地瞪着杨真恨不得食啖其肉。 练无邪无心取笑问道:“灵儿你怎不把药方交到府上?” 巫灵儿泄气道:“没人信人家嘛后来管家耐不住人家纠缠就让人家带人来找你了。” “你怎么看?”练无邪拿眼看向杨真。 杨真却问向巫灵儿道:“那传你药方的人是男还是女?” 巫灵儿明显呆了一呆有些犹豫道:“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练无邪和杨真同时想到了那名驱使狼妖的巫女一时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白龙脑、犀角、硫磺、安息香、白石英……”杨真将药方再行过目一番他对药石并无多少认知半晌放弃道:“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人若是不怀好意何苦给我们药方?” 练无邪微一沉吟当机立断叫过守在桥头的侍卫吩咐下去按单在全城药店采购草药尽快将解药配制出来。 得知有解药配方就近召集而来的一干王府侍卫与城卫纷纷加急打马分头而去练无邪和杨真望着消失在长街的人马各自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练无邪一把揪住巫灵儿的小辫子轻轻拉扯道:“灵儿你胆子不小不怕出来染了时疫?”她这才有心情与巫灵儿开玩笑。 “有练姐姐在灵儿不怕嘻嘻。” “你呀就是顽皮姐姐给你的功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有姐姐在谁敢欺负灵儿!” “是啊你刚立了一大功姐姐就饶你一回罢。”练无邪捏着巫灵儿的脸蛋巫灵儿不依反挠向练无邪的蛮腰两女欢笑着拥闹作一团。 杨真凭立桥栏望着渐渐深沉的夜幕深处在思索着暗中潜藏的对手。 他已经悄然投身这场大汉与南方百族的战争在修行有望别出蹊径的状况下他也重新燃起了面对人生的斗志。 “可惜呀那些坏人一闹上元的花灯盛会是看不到了灵儿可从没看过呢。” 练无邪忽然对神情极是懊丧的巫灵儿道:“灵儿你到府上也快一年了你还不肯告诉姐姐你的身世吗?” 巫灵儿仰头娇憨道:“不是灵儿不肯说是灵儿记不起了嘛。” 练无邪认真看了她半晌叹道:“也许你真是中了封灵术才忘记了过去你加紧按姐姐的法子修炼总有一天会记得自己的过去。” “嗯。”巫灵儿低头空出的一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半晌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一双星眸隐约浮动着淡淡的水光练无邪望着远方倒不曾留意到。 从掌灯时分起全城各街头巷尾由官府遣人派送的大瓷缸将煮沸的药汁稀释后分给前来领取的百姓而病殁者一律拉到城外焚烧尸体就地深埋。 各个街区甚有官府请来的法师身披熊皮头戴面具执戈扬盾大跳傩舞驱逐鬼疫;在城内几条河曲水上也有纸船大送瘟神。 很快各方就传来佳音染病的人俱是大为好转疫情得到了控制民心也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慌乱。 人心微定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把这一切都归于南蛮子所为只不过好处是群情愤慨将恐惧化做怒火转嫁到南蛮的头上;坏处却是人们心中对战火的畏惧加深了。 在武王府上下刚刚松下一口气的当口就在那就寝时分王府再度炸开了锅失踪一整天的武令候回来了但却是躺着给人送回来的。 等杨真偕同玄机子一起赶到时在一间卧房内见到了不省人事的武令候武阳王木无表情地枯守一旁府上请来的两名大夫先后叹息着请罪离去。 “巫门是在跟我们示威来了。”练无邪在玄机子之后也探视无果虽说她素来不喜武令候为人浪荡却也深知这大哥一向爱护着她。 如今见武令候如此境况她心中是怒不可遏这将近二十年的王府生活早让她血融于这里的一草一木生性孤傲的她哪容得有人侵犯自己的领地? 杨真最后一个上前探视躺在软榻上的武令候只见他神色如常微微闭目且隐约带着诡异笑容。他作势把脉神念探来却是一切如常那为何人又昏迷至此呢? 白纤情在这等情况下亲自出手了。 半晌杨真回顾一屋子人面对不少期盼的目光他踌躇道:“武兄中了巫人禁术给制住了泥丸宫神窍若没有万全把握不能轻易动手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 武阳王再也坐不住起身道:“如此说来还有办法可救?” 杨真目光与练无邪交会在一起默然片刻他道:“解铃最好还是系铃人来得好。” 武阳王一拳重重捶在床头案板上怒道:“难道天要亡我武解阳?这巫门难道就无人可制任他们为所欲为横行无忌?” 这时站在门口的巫灵儿忽然一声不响地就退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她白纤情却留心上了丢给杨真一句话就化做一缕微风追了出去。 回到别院心情沉郁的杨真和默不作声的玄机子惊奇地现院落中死气沉沉只有楼阁两盏风灯在夜风中飘摇昏黄的光线下楼阁和松柏摇曳婆娑显得鬼影幢幢。 按他们认知众多悬空观道人正在赶制克制僵尸的雷火符怪异的现象令经验丰富的玄机子大为警觉叫住了杨真。 “玄机子道兄这是……”杨真一来心有其事二来失去功力后感知能力大为下降连玄机子也远有不如不过他胜在神念精纯先天知觉敏锐话未过半就察觉到了不妥。 “嘘!”玄机子竖起了手指提聚起全身功力双目骤亮停下脚步夜猫子一般扫视着四周。 杨真心念微动乾坤印在周身结上了一个护体法罩。 几乎同时两人目光朝远端游廊尽头的凉亭望去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其中。 蓦然在两人的瞳孔中那人影重迭模糊起来下一刻那人影已经来到了他们走廊的正前方一股寒冷刻骨的寒气狂暴地吹卷过两人。 瞬间两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跳若擂鼓一般加剧一股窒息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那是近乎死亡的气息。 眼前这人体形高大全身裹在黑漆漆的宽大斗篷中只能隐约见到半个脸孔杨真当即认出了来人不正是大巫师屠方是谁? “你……是谁?”玄机子竭尽全力才挤出这么半句话。 屠方脸孔黑暗处闪过一道幽芒空气温度再度悍然下降白色的霜花在游廊方圆十丈蔓延开来柱廊和地面青石上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微光下闪闪光。 “扑通!”玄机子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杨真牙齿几乎开始格格打颤至此他方才知道这大巫师的可怖实力:恐怕是直逼他师父那一辈的顶尖高手。 “随老夫走你可以活命。”屠方骨节磨擦一般的沙哑声音传入杨真耳中。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杨真喉咙里被寒气冻得有些涩此时他已经顾不得玄机子的死活。 屠方好整以暇道:“老夫说一不二可由不得你。” 杨真虽然闭住了呼吸但那冰冷的尸气仍旧令他一阵头重脚轻惊骇之余咬牙冷冷道:“阁下堂堂一代大巫师竟然欺负一个昆仑后辈说出去岂不怕成了修真界的天大笑话?” 屠方一愣嘿然一笑道:“老夫活了几百年头一回有小辈敢当面教训老夫……不过老夫向来随心所致你枉费心机了。” 杨真念头电转道:“不知前辈可敢与我打个赌?” 屠方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次动容。 杨真兴然道:“若晚辈没有猜错前辈是有求于晚辈。” 他见屠方斗篷内冰岩一般的面孔有些意动趁热打铁道:“晚辈虽不知道前辈要晚辈做啥但想来定要晚辈合作才成不若我们打个赌若前辈胜了晚辈甘心随您而去如何?” 屠方怪笑道:“你现在就在老夫手心儿里还逃得了吗?” 杨真不为所动道:“难道前辈不敢一赌?” 屠方深目幽芒一闪没有接话杨真继续道:“就赌这洛水城。” 屠方不冷不热道:“一城一池有何好赌?” “这之前晚辈要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前辈可是大荒军中唯一的大巫师?” 屠方闻言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杨真顿时心下了然。 “只要前辈你不插手洛水战事晚辈保证南蛮军只能黯然兵退城下……” “说下去。” “若是洛水城守不住晚辈无话可说就随您去云梦大泽;若反之前辈所求自也不必再提前辈敢否一赌?” 屠方冷目看了杨真半晌冷哼道:“这凡俗征战老夫没有分毫兴趣谁胜谁负老夫也不关心我巫门的动向岂是小鬼你能揣测?” 杨真神色不变依旧冷峻不屈地望着对方。 屠方目中强芒一闪声音低沉道:“好这个赌老夫打了就以三日为限不过……”说着又怪笑道:“你玄门中人最爱出尔反尔你有那奇宝作遁老夫也没把握找着你。” 杨真眼前一道灰白色光芒闪过无所滞碍地破开他的护体法罩瞬间一道寒流钻入了他体内在五脏六腑流转一圈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他惊恐惶惑万分之时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袭来抽去了他所有力气同时无穷的寒意冻结了整个身躯他猛地弯腰坐倒在地。 “这是老夫尸巫一脉最霸道的‘尸心王蛊’只要种下了在万里之外老夫也能让你生死两难千万不要试图戏耍老夫。” 杨真眼前骤然黑影模糊四方寒气骤然抽了个干净那道人影倏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时他才现体内一切异常已经消失方才撕心裂肺的痛楚消失得无影无踪体内寒意也缓缓退去手脚恢复了动弹能力。 三日之期难道他在暗示南疆大军攻城就在这三日内? 第四章妖精 将失魂昏迷的一干悬空观道人救醒后杨真心神疲惫服丹冥坐一直到黎明前才恢复了过来。 他方才走出阁楼一缕微风抹过他脸庞绕着他盘旋了起来。 “快跟奴走一趟!” “去哪儿?” 王府北面高大的红墙掩隐在松柏婆娑暗影之间曦光洒在院落间显得分外宁静一道纤弱的身影忽然从墙外飘飞了进来。 娇弱的身形方才落下就听角落阴影中传来一声低喝:“站住!” 那身影闻言非但不为所动反点地一个鹞子翻身往来路纵身飞跃了出去眼看就消失在了高墙外的夜幕中。 “巫灵儿!”一个挺拔的身形蓦然穿墙出现在阴暗的巷道中间正好拦截在那娇小身影的前路上。 “是你呀吓死人了。”披着黑色斗篷的巫灵儿拍了拍胸脯揭下了头罩。 杨真冷冷地望着她道:“你是巫门中人?” 巫灵儿呆了一呆嗔怪道:“公子你说什么呢人家听不懂。” 杨真丝毫不为所动冷然道:“当日我与练姑娘南下探察军情却落入对方早有预谋的陷阱且对方熟知我们的身分而在王府熟知我身分的人除了武令候就是你。” 巫灵儿皎洁如月的小脸笑容渐渐凝固目光迷茫起来。 杨真看着她的神情变化道:“昨日午时那驱使狼妖的巫女被围困之时解围的人是你而交出药方和写下药方的人[]同样是你巫羡鱼巫灵儿不能不让我浮想联翩你说呢?” 巫灵儿目光恢复了澄明黠声道:“那公子打算如何处置灵儿?” 杨真心中也是左右为难光凭这少女交出解药就能说明她心地本不坏他能将她如何? “公子……”一阵柔弱哀怨至极的声音钻入了杨真心底他眼前一阵恍惚。 风声忽起杨真只觉浑身上下被数道大力缠了起来且愈勒愈紧。回神过来的他这才觉给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上了身抛举在半空那狰狞的蟒头就在脖子前来回晃动。 杨真挣扎着怒喝道:“你干什么?” 巫灵儿咯咯一阵轻笑掩口指着狼狈不堪的杨真道:“你呀真是太笨了本来人家死心塌地的让你处置谁知你这么不济事看来练姐姐没说错你昆仑派的人就是草包。” 杨真强定心神“你就为了眼前一切一年前就潜入武王府真是这样吗?” 巫灵儿大摇其头道:“人家本来是按族人规矩出来修行的只是碰巧遇上了这档事人家也不是存心要欺骗你们。”说着苦恼地跺足恨恨道:“都怪你不好这回练姐姐要知道了不知有多恨人家呢怎么办才好呢?” 杨真看着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心中苦笑怎也没想到会给这小丫头这般戏耍本想求助白纤情却也一时拉不下面子。 “干脆把你扔河里喂王八算了。”巫灵儿歪头想了一会儿拍拍小手似是作了决定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冲杨真道:“没道理你会断定水师姐和人家的身分你说你是不是有跟踪人家?” 杨真已经气弱至无力说话巫灵儿见状皱了皱眉挥手一扬杨真忽感胸腔一松缓了口气这才道:“时疫爆后局面危急不想药方却从天而降当时我本以为是巫门不愿手段太过谁知道接踵而至的却是武令候的出事。 “巫门前后举动矛盾让人不解。我联想起前面一些事才怀疑到你头上你午夜出城之时自然就暴露了。” 巫灵儿唉声叹气道:“都是人家心软坏事了……”转晴一瞧见杨真面带嘲笑先是羞怒接着却喜笑颜开道:“灵儿真笨只要灭了你的口练姐姐就不会知道人家的身分了。” 杨真仿似不解道:“你这么在乎你的练姐姐还做出背叛她的举动?” 巫灵儿顿时泄气苦恼道:“人家跟族人约定好了保证不伤害姐姐性命的都怪蚩越大哥没事打什么仗嘛哼。” 杨真哭笑不得这丫头一会儿凶狠毒辣一会儿天真可人孩子气十足他心有不甘地最后试探一句:“小丫头你真的忍心杀了我灭口?” 巫灵儿叉腰仰头气势汹汹道:“为什么不敢为了练姐姐灵儿什么都肯做。” 杨真驳斥道:“胡说若你练姐姐让你背叛巫门你肯吗?” 巫灵儿杏目圆瞪显是没想到杨真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就在酝酿怎么报复打击杨真之时一把金光灿烂的小剑倏然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一声尖叫刚起迅熄灭了下去。 巫灵儿刚想掩口手又缩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指着脖子前吞吐着剑芒的小剑可怜兮兮地道:“灵儿认输好不好?” 杨真懒洋洋道:“你先收回你的长虫。” 巫灵儿眨巴了一下眼睛也不知她做了什么缠着杨真水桶粗的大蟒就松开了他眨眼就不可思议地缩成了一条小黑蛇飞闪落回她袖底不见。 杨真重重地摔落在地跌了七荤八素待重新站起时只见一张幸灾乐祸又有几分陪着小心的小脸。 巫灵儿见杨真无意收回飞剑顿时无比委屈两眼一红泪花说来就来。 杨真有些头痛道:“说我该拿你这丫头怎么办?” 巫灵儿低眉顺眼呜呜道:“人家知错了嘛人家只是吓吓你才不会把你扔河里喂鱼呢。” 杨真叹息一声悬浮在巫灵儿脖子前的天诛闪逝无踪他摆手道:“你走罢不要再回王府了是敌是友任凭自主不过……下回我可不会再留情了。” “哇……”巫灵儿一下子扑进了杨真怀里泪如雨下。 “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杨大哥就当作什么也没生人家还是王府的小丫鬟好不好?” 杨真心中一软旋又想起她早前的千变万化硬下心肠道:“你的事我可以暂时不告诉练无邪……” 不等杨真说话巫灵儿破涕为笑道:“杨大哥真好人家早就想叫你杨大哥了。” 杨真轻轻推开巫灵儿退后一步道:“谁敢作你这小巫女的大哥你听好了我还没说完。” 巫灵儿撅嘴道:“人家知道杨大哥是面冷心热的人嘛再说了你入定的那段日子人家可是一直照料守护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杨真闻言险些把肚子里的半截话吞了回去他摇头指示道:“你在南蛮军兵退前都不可以回王府练无邪那边我可以替你解释。” 巫灵儿见杨真一脸果决知道坚持不过气馁道:“要是我大荒联军胜了又如何?” 杨真没好气道:“若你们胜了你练姐姐自然会恨死你。” 巫灵儿顿时低声下气道:“那杨大哥要人家怎么做嘛?” “告诉我你巫门在洛水城的人手和布置还有怎么救醒武令候……” 巫灵儿还没听完就已经蹲在了地上捧头直摇“杨大哥不要逼灵儿好不好?” 杨真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却知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再则他已经与巫门大巫师定下了赌约事关重大退让不得。 巫灵儿埋头苦蹲了一会儿一咬牙跺足起身道:“罢了罢了灵儿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永远不告诉练姐姐人家的身分。” “赵寿勾结南蛮?”王府书斋内武阳王猛然一惊险些掀翻了手上的茶水。 杨真端坐席位上低声劝道:“目前还是怀疑王爷请勿动怒。” 练无邪也思索道:“有巫门中人寄居在卧虎山庄此事可大可小会不会那赵十三看中了巫羡鱼的美貌所以才中计……” “不可能。”武阳王断然摇头“当年他夺嫡内乱中获罪亏得本王一力保下他性命这些年他隐居洛水府一直以来都是安分守己深居简出不曾有招风之举怎会突然糊涂至此?” 练无邪撇了撇嘴角臆测道:“义父既为隐居那废王为何还将居住之所命为卧虎山庄?隐有藏龙卧虎之意就怕他心有不平在他狼子野心之下给巫门利用了。 “再说近一段时日来听说卧虎山庄的人与洛水府一些大员过往甚密只怕是……” “不成!”武阳王猛然起身道:“本王要亲自去一趟若真有其事在这紧要关头他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慢着!”练无邪急忙阻止道:“义父若是这瑞钦王真是铁了心只怕您去还会有不测后果只要义父安然无恙坐镇洛水城就无人能兴风作浪那卧虎山庄还是女儿替你去探它一探说不定还能一举揪出巫门内患。” 武阳王叹息一声颓然坐回去道:“南方诸郡内南蛮军动向自昨日起就断去了战报想来蛮军特意将沿线驿站给截断了看来不出一月他们就会从水道攻来。” 杨真忍了忍还是没将他与巫门中人打赌之事揭出他道:“王爷巫门中人接下来只怕手段会更加激烈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官府和军营甚至是您还请您务必小心玄机子道长他们会全力保护王爷的周全巫门的事就由小子和练姑娘解决。” 武阳王微微颔铿锵道:“若是有人以令候为要胁本王宁作玉碎也不作瓦全。” 阴云绵绵寒风呼啸杨真和练无邪并肩飞驰在城北郊野古道上。 穿越林野他们眼前先是一座气势雄伟的牌坊上书龙行虎步的四字:卧虎山庄。 山庄两面临崖躺在阔大的谷地怀抱当中而巍峨的北邙山雄踞山谷北面地势陡然拔起如天壁一般将南北隔开。 两人栖在山谷一面高崖山壁古松之上望着山庄中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大吃了一惊不想着山野竟有如此规模如此人烟。 练无邪望了一阵山庄形势多年前瑞钦王过寿时来过一回事隔多年并未留下多少印象她低声道:“这山谷并不算大能藏多少兵马?巫门人看中这废王只怕是另有缘故。” 杨真不解道:“你怎么老叫他废王?” 练无邪轻蔑道:“世人皆知前朝汉光帝十三龙子太子继位后十一子皆有封地唯有这十三子当年险些因兵祸丧命且没有获得半寸封地朝野私下以为他出生来历不明所以不为前朝圣上所喜私底下他众多兄弟叫他废王者多野种的也不少。” 杨真对这些朝野之事毫无兴趣听过便算目光在这偌大的山庄中巡视希冀找到巫羡鱼可能藏身之处。 练无邪脚下轻轻一点落足松枝更高处修长娇躯盈盈轻荡在上她回头道:“你那只怪鸟就没探出巫羡鱼具体藏身之所?这山谷说小也不小一时半会恐怕难找上人。” 杨真苦笑这万年妖鸟一早就给他赶回了昆仑山搬救兵去了为了巫灵儿他只好违心骗了练无邪一回。 “随我来我们去拜访那赵十三瑞钦王。”练无邪沿着山壁孤雁一般轻巧地滑掠向来路绕回了山庄正门杨真虽然不解却也追了上去。 在山庄正门前杨真低声道:“你不怕打草惊蛇?” “正好探他一探。”练无邪头也不回道:“怎么你怕了” 杨真回应仅仅是淡然一笑他们两人这两日越见融洽但明里暗里还是有那么几分针尖对麦芒。 见守在门前一名门卫走来接过练无邪手中早有准备的拜帖匆匆一扫转身就奔了进了山庄。 等了不知多久两人就快不耐烦的时候一名黑壮侍卫奔了出来二话不说恭请二人入庄。 山庄轩亭错落花草扶疏回廊依托假山池水转了几个院落后两人被引进了一个别致的院落。 练无邪目不斜视传音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人有些不对劲?” 杨真自进入这个院落后就现明里暗里都潜伏了不少人这些侍卫明显不是大汉人个个黑壮敦实腰挂弯刀目光不善。 不等通报在正厅大门一名身穿绣有八龙登爪蟒袍、头顶玉冠、四旬出头的男子在一干护卫的围拱下迎了出来。 赵寿朗笑道:“练侄女这些年不见已经出落得天仙化人了武阳王好福气啊。” 练无邪淡淡一笑裣衽执守晚辈礼道:“王爷过誉了练无邪前来拜访王爷实是奉义父之命而来。” 赵寿惊讶了一声伸手将两人迎了进去双方都显得客套而有距离。 分宾坐下练无邪单刀直入道:“王爷府上是否有一名叫巫羡鱼的女子?” 赵寿脸上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那是月前孤新收的一房妾室侄女也知晓了?” 练无邪和杨真相顾一眼大感意外练无邪微微一笑道:“王爷这位王妃的来历您可清楚?” 赵寿脸色一沉肥眼眯成一线道:“羡鱼出身虽是舞姬但出淤泥而不染莫非武老爷子有闲心过问起孤的家事来了?” 练无邪逼视着他分寸不让道:“王爷据在下调查所知这巫羡鱼与当今南蛮联军有着密切关系甚至与近日洛水城妖物作乱、时疫爆有关侄女前来别无他意只为求证她的身分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荒唐!”赵寿一拍案几茶水跳动猛然起身道:“羡鱼身家清白怎容得你等诬蔑你等有闲心还是多多用到南蛮大军身上休要到孤的卧虎山庄滋事。” 瑞钦王的激烈反应令两人明白登门拜访恐怕是失策了不过他们心中更加坐定这巫羡鱼有鬼。 练无邪起身道:“如此侄女就告辞了还请王爷多多为大汉江山着想。” 杨真也跟着起身却听一声:“慢着!”后厅门帘处一名美艳动人的水蓝罗衣八褶裙女子袅袅行了出来。 “羡鱼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赵寿慌忙迎了过去有几分惊畏之色。 练无邪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久久没有移开这是一名浑身上下无不散着惊人媚态的罕世尤物尤其那一双微呈蓝色的眸珠更是光彩迷离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从一旁赵寿魂不守舍的目光就能看出。 纵然同为女儿身她也不禁有些神魂动摇。 她收摄心神却见杨真目光冰冷竟充斥着一脸的不屑和淡漠。 练无邪心下当即涌出一股说不出感受莫名一喜的同时也从杨真目光中得到了这女子身分的确定答案。 巫羡鱼不顾赵寿直打眼色径直迎了出来款款道:“两位贵客妾身好像不认得呢不知道找妾身有何要事?” 杨真冷笑道:“羡鱼小姐真是健忘月前在怀月舫我们只怕有过一面之缘。” “混帐!你是什么东西敢辱我爱妾!”赵寿勃然大怒。 巫羡鱼悠悠白了赵寿一眼那赵寿立时气焰顿消萎靡了下去乖乖的候在一旁。 巫羡鱼再度扫视了眼前两人忽然轻轻拍了一拍秀额仿佛记起了什么道:“原来公子是那日与武令候武大公子一席的客人妾身失礼了。” 杨真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凭空矮挫了一截的赵寿目光重新落在娇艳惊人的巫羡鱼面上道:“大巫师屠方在我面前已经证实了你的身分你何须遮掩下去。” 练无邪蓦然惊闻瞪了杨真一眼似在问:我怎么不知道? 巫羡鱼眸光流转似怨似艾地叹息一声道:“公子既然是明白人那妾身也不拐弯抹角了两位就请随妾身走上一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练无邪皱眉道:“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羡鱼你……”赵寿有些着急了。 “王爷去办你的大事妾身去去就来。”巫羡鱼目光淡漠、夹杂着怜悯地扫了瑞钦王赵寿一眼飘袖轻拂引路而去。 穿过后庭来到一处小桥流水环绕的依山院落穿过水榭巫羡鱼将两人引入一片山花烂漫的奇怪石林中在花团锦簇的绿茵小道上就打住了脚步。 一路上两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巫羡鱼一颦一笑恰到好处的挑引令练无邪好强脾气作一心跟她较量到底铁心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巫羡鱼轻轻弯腰摘下一朵紫荆花拈着在手指尖打了个转悠悠道:“这里美吗?” 练无邪四周望了一望微感吃惊尚未开春这里的奇花异草却是盛开满园且灵气充足想来是因巫法回春而来。 杨真观望四周石林分布暗合法度隐约觉得有些不妥此念刚起练无邪突然一声叱喝暴起手中红绫卷向巫羡鱼。 只闻一声咯咯长笑巫羡鱼脚步原地一转两人眼前一花一根根大小怪石不可思议地移动了起来同时迷雾爆散。 练无邪的浑天绫穿入雾中转眼竟从一侧折返了回来古怪无伦。 两人心知陷入了一门阵法之中齐齐纵身穿入雾中冀图破阵而出然而无论两人飞天还是遁地每每以为出了怪阵却现又回到了一块方圆数丈大小的地盘。 “巫羡鱼你给我出来!”练无邪娇声怒喝。 他们前方有一片迷雾破开少许露出了巫羡鱼得意的脸容。 练无邪二话不说就闪电扑了上去不料却扑了个空一阵乾坤斗移天旋地转她又莫名其妙地跌回了原地转眼巫羡鱼又出现在另一个角落中冲她招手。 不信邪的练无邪又扑了上去如是几回都是一般结果在杨真的喝止下练无邪终于停止了徒劳无功的举动两人静静地望着重新现身的巫羡鱼。 “奴家把你们困住是为你们好。这是我云梦大泽的‘小劫云雾天’你们就不要徒劳了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南疆大军拿下洛水府若你们还是安然无恙本姑娘高兴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妄想!”看练无邪又欲冲出杨真赶紧将她拉住。 “少了你们两个那群悬空观小牛鼻子不足为患灵儿那丫头也不用再为难了咯咯……” “灵儿你把灵儿怎么了?”冲昏了头的练无邪大急。 “灵儿是奴家的姐妹你说奴家会拿她怎样呢?” 练无邪如同给雷霆击中霎时惊呆了大喊道:“你骗人灵儿怎么会是你们的人她怎么会是巫女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 杨真也没想到巫羡鱼竟这样暴露了族人的身分见练无邪万难接受的神情这才明白她们两人感情之深早越了寻常主仆。 他心里暗骂了巫灵儿一声这小害人精! “练小姐我们巫门有哪点不如你们玄门?说起来把你们困到此地还是灵儿那丫头的主意呢咯咯。” “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练无邪祭出浑天绫铺天盖地的卷向四方迷雾却处处击空。 半晌后击累了练无邪颓然坐倒在气雾弥散的地上口里还不住念叨着不可能。 杨真有些不信喊道:“巫羡鱼真是巫灵儿布下的这个局?” 巫羡鱼又在角落浮现身影咯咯笑道:“若非灵儿养的血鸦传书给奴家说不定奴家还真有失手的可能那丫头还真笨竟给你跟踪了。” 杨真虽然还有些置疑却相信了几分那丫头古灵精怪一面吐露秘密的同时一面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入陷阱一举两得想到这里不禁暗嘲自己连个小丫头都斗之不过。 “那你在这卧虎山庄又有何企图?” “杨真杨公子你自己猜猜看呢……好了奴家不奉陪了你们可要小心哟。” 一阵放浪的轻笑声后巫羡鱼隐没在深雾当中消失不见。 第五章入彀 看来自己的身分在巫门中早不是秘密杨真一阵怔耳边突然传来冷冷的质问:“你早知道灵儿是巫女?” 练无邪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无波的脸上在雾气中美的有些不真实杨真怔了一下此时再为那丫头保守秘密已经毫无必要索性将凌晨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罢后练无邪面无表情地继续蹲坐在地忽然她猛然一掌拍在地上一阵暗力翻滚开去巨大的法力转眼为阵法消去。 杨真盘膝坐下沉入心海中全神贯注用神念探察阵法奥妙摸索了好一阵神念都在一个虚渺且不住变化的浓雾天地中穿梭根本寻不到生门更寻不到尽头。 当他出定时练无邪仍旧木然坐着呆不由安慰道:“巫丫头其实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她……” 练无邪冷冷打断道:“不要提她!” 杨真立即知趣地换了话题道:“那好就说说这瑞钦王爷。” 练无邪兴趣乏乏道:“有什么好说这巫女都成了他妃子只怕南蛮攻城时他就是那内应不过看他那脓包样只怕还别有内情。” 杨真冷笑道:“巫人找上他只怕是看中了他的身分想想看若是巫人打着瑞钦王的旗号占据洛水府只怕就理所当然了南蛮统治起来怕也要名正言顺的多。” 练无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若巫门野心不止呢。” “什么不止?” “若他们盯上了中原呢?” 杨真大惊道:“你是说瑞钦王意图谋反?” 练无邪嗤了一声道:“这九龙至尊宝座就那么一个凡俗中人最大的志气大概莫过于此了。” 杨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目光沉浸在浮荡周身的雾气中突然陷入了千头万绪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所做一切努力究竟有用吗? 练无邪怔一阵死心不息地继续试探阵法使尽浑身解数却现他们陷身的云雾阵浑然天成阴阳虚实不分、八门不显根本找不到出路。 “这究竟是什么鬼阵没门没路!”练无邪忙碌一阵无奈再度颓然放弃。 正头痛欲裂的杨真见状叹息一声问道:“我一直都没问练姑娘你的师承来历呢?” 练无邪斜睨了杨真一眼一脸烦闷道:“我对你法力尽失也很好奇。” 杨真躺倒在地上若无其事地自嘲道:“我啊我是不自量力动禁法碎灭金丹毁了经脉算是半个废人。” 练无邪听了惊讶难当但她嘴上却道:“我早料到了只是奇怪你的法宝好生古怪没有法力也能驱使自如。” 杨真应了一声也没作解释反继续追问道:“我观练姑娘法门与我道门如出一辙而练姑娘似乎对我昆仑派有所偏见想必是贵门与昆仑派有所过节我猜测练姑娘若非是修真界散修传人就是出自传说中的隐世门派我说的可对?” 练无邪怔然了半晌有些茫然道:“师父她似乎很恨你昆仑派一个人她常说昆仑派多忘恩负义之辈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忘恩负义?”杨真一屁股坐直了起身不满道:“你师父这说法不是一竿子打倒一船人?” “昆仑派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练无邪窃声道。 “你说什么?”杨真挑了挑眉毛。 练无邪撇了撇嘴角改口说笑道:“我说说不定我师父口中那忘恩负义的人就是你师父呢。” 杨真笑道:“我听我大师兄说过我师父当年在修真界风头无人可及想必他试剑天下的那些年得罪了很多人兴许你师父就是其中一个。”又问道:“你师父是男还是女?” 练无邪柳眉倒竖:“怎么你看不起女子?” 杨真连忙摆手练无邪脸色缓了缓道:“本姑娘师门自古从无男子。” “只有女子的宗门并不多见啊。” “你就去猜罢反正我不会告诉你。” 杨真心中已经列出了几个可能的宗派但也拿捏不定他暗里想到师父传闻中的风流性子说不定与练无邪师父有着感情纠葛也未必当然这样的想法他可不会说出口。 “对了你手中的法宝叫什么?” 练无邪犹豫了一下道:“浑天绫。” “浑天绫……”杨真脑海里盘桓了一阵忽然惊喜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练无邪突然莫名紧张起来。 “你是玄女门弟子一定是的浑天绫乃万年冰蚕丝所炼刀兵不伤水火不侵可大可小心随意幻神奇无比传说中除了西王母一脉就是玄女门一脉所有。” 杨真搜索着属于莫天歌那一部分的记忆找到了上古奇门玄女门的一些秘闻这也是一个与玄宗一般开天时代就有的远古门派。 门中自古女子相传人脉单薄很少有入世弟子出现修真界也很少能看到她们的踪影但其秘传仙法在修真界却享有盛名玄女门自古传说乃妖魔天敌千万年来一直与妖魔道明里暗里争锋。 练无邪死死盯了杨真半晌终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杨真搜肠刮肚道:“上古时候玄女门与玄宗可是一家亲两家各自的始祖九天玄女娘娘和三清道祖都是那传说中的远古神人。” 练无邪古怪地笑了笑道:“一家亲?也许将来你我要生死相见也不一定。”她这样一说倒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师门来历。 “上一辈的恩怨何苦延续到我们身上?”杨真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再说了我这样的光景恢复法力修为都是奢望。” 练无邪冷嘲道:“那你还敢下山来招摇晃荡?” 杨真目光游离在飘忽的雾岚中喃喃道:“待在山上纵然可以安稳一辈子只是不足百年怕就要化做那一坏黄土我可不甘心。” 练无邪双手抱在双腿上似不经意道:“经脉全毁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杨真有些自嘲道:“有怎么没有天佛寺普济和尚告诉我有什么《罗汉金身》哦对了我听师娘说起你玄女门……好像也有密法有着回天造化之力……”他迟疑一下终究没说出师娘那番令他刻骨铭心的话。 练无邪大讶半晌道:“这你都知道?” 杨真忽然有些心灰意冷道:“纵然知晓又何用?”他突然现自己心中对待师娘凤岚那一丝丝淡淡的怨恨早随风而去且有一份解脱的感激在滋长纵然他没有受伤他也无心在玉霄峰继续待下去。 也许是因为萧清儿的有情似无情也许是因为那前世记忆的困扰。 他内心深处是傲岸的他不愿意领受那不白之恩更不愿意去委屈旁人宁可自己受苦受难也要坚守自己内心的底线。 “你还有个师娘?”练无邪沉默了阵又好奇地问道。 听练无邪提到这节杨真强按下心中的苦闷微笑道:“我师父和师娘乃双修道侣派内上下都眼巴巴得紧呢。” 练无邪应了一声忽然道:“你很羡慕?” 杨真自下山以来一直行止匆忙此时陷入困境一时间昆仑山的人和事纷至沓来千头万绪茫然困苦。 他纵然百般回避还是无可遏制地想起了师姐萧清儿他离山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在王母峰过得可还好?她又会否为他难过? 杨真情绪低落神思不属练无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不宁隐有焦躁之意。 面对眼前的困局两人都束手无策。 在杨真两人被困的阵外轩亭中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瑞钦王赵寿和巫羡鱼饮酒作乐正欢。 突然一声冰冷低沉的闷哼声传来正斜倚在赵寿怀中的巫羡鱼身子一颤缓缓坐正了身子在赵寿惊讶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巫羡鱼嫣然一笑手指平伸撒娇似地点在他额上。 那肥胖的躯体轰然滑落在亭中地面上赵寿面上还挂着先前一刻的凝固笑容未去几乎同时一个高大的斗篷人就出现在了亭内恰好坐在巫羡鱼对面。 “巫羡鱼参见屠师叔。”巫羡鱼神色一正盈盈下拜。 屠方不冷不热道:“起来罢这两年你这丫头修为不见多长进倒越来越迷人了。” 巫羡鱼丝毫不因长辈的调笑而变色恭恭敬敬地在前听候“羡鱼万幸聆听师叔指教。” “老夫哪敢指教你啊?你家老妖婆不撕了我才怪。”屠方闷声一笑道:“说起来你这丫头也算手眼通天随手就将大汉权贵牵得团团转论阴谋诡计我们这些老东西倒是比不得了。” 巫羡鱼嫣然一笑垂道:“师叔说笑了羡鱼哪敢在师叔面前班门弄斧。” 见屠方面无表情巫羡鱼眸光一转娇声道:“师叔可是随军而来?” 屠方微微颔道:“蚩越的舰队入夜前就能抵达洛水城不过老夫已经决定不过问这些凡俗闲事老夫此次出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怎么行?”巫羡鱼大吃一惊“突袭洛水城已是胜券在握那些蛮族诏王可不会同意我们临阵撤军若是放弃眼前大好疆土如此我巫门会大失民心……” 屠方目光一冷巫羡鱼顿时知趣的住口屠方慢腾腾道:“此次我巫门四脉大举出动两个目标已经完成了其一另一个也手到擒来。只待拿下洛水城余下就由那些蛮人还有你脚下这个蠢货去折腾。 “我巫门当及时抽身否则会惹火上身修真界自有他制衡之道你等小辈鼠目寸光我巫门岂可执着凡俗一时一地的得失?” 巫羡鱼有些迷茫道:“难道我巫门此次出动非是为了大汉疆土而来?” 屠方伸手按在桌台上大袖外灰白锐利的指甲如铁勾一般森寒冷声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正待起身的他突然指向亭外百步的迷阵道:“阵里困的是谁?” 巫羡鱼呵呵一笑道:“是灵儿那丫头闯的祸她不忍与这两人作对索性设局将这两人困到阵中。” 屠方脸色忽然微微变了变道:“竟然是这两小家伙。” 巫羡鱼神色微得道:“师叔对他们有兴趣?” 屠方微一颔道:“那昆仑山来的娃儿颇合老夫胃口虽然不知为何破了功但却颇有胆识老夫此行另一半目的倒要落到他身上。” 巫羡鱼察言观色立即乖觉道:“师叔放心他们困入此阵定无法脱身但凭师叔处置。” 屠方呵呵一笑:“你这阵法粗陋残缺连一成威力都不足未必困得住这两人。” 巫羡鱼非但没有不快反一脸欣喜道:“请师叔指点羡鱼。” 屠方站了起来道:“也罢老夫索性帮你一把呵呵……” 巫羡鱼回味着屠方阴沉的笑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小劫云雾天阵中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依旧默然相对只是谁也没办法静下心来反愈来愈烦躁坐立难安。 他们都没有觉周遭的云雾渐渐变成了深红色带着一丝丝紫意同时有一股绝大的、近乎杀戮的暴戾情绪在两人心中不住膨胀滋长。 杨真只觉浑身气血汹涌杀意盎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个面目可憎之人在他眼前张牙舞爪令他极欲狂但他都忍住了。 不想接下来一个风流倜傥的白衣青年淡然而充满蔑视的目光出现了在他眼前击中了他心灵最软弱的地方那来自最心底的憎恨轰然爆了。 几乎同时练无邪眼前也出现了一个不住挑衅她尊严和底线的可恶少女她双目充血低叱一声猛然纵身扑出。 轰!一声剧烈的碰撞一拳一掌交接两个人分别往后抛飞了出去。 杨真整个手臂猛然传来无可抗拒的大力半个身躯都麻木了白纤情及时在他心灵深处唤醒了他。 他如同朽木一般抛入云雾中转眼又从另一角落的云雾中滚落出来。 跌了个晕头转向的杨真这才昏昏回神他赫然惊觉阵中有制人心神的阵术难怪叫小劫云雾天。他半边麻木的身躯好不容易恢复知觉缓缓爬起却见一个神情有几分痴狂和狰狞的朱衣女子正步步逼来。 “小心!她天生神力赶紧唤醒她!”白纤情声音急促地警告杨真。 方祭起乾坤印护体的杨真眼前一花赫然胸口就砰然挨了一拳狂暴的法力乱流和巨力同时汹涌而来杨真天旋地转中跌了个半昏半死。 趴在地上的杨真胸中戾气万丈升理智转瞬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摧毁、破坏眼前的一切他心中只充斥着一个冲动那就是撕碎那眼前无比嚣张的女子。 练无邪认准了杨真转瞬又扑了上来摧山撼岳的拳脚迅若闪电击打在杨真刚升起的护体法罩上。有所防备的杨真只是略微被击退转即又从另一个角落跌了回来。 练无邪回身再度扑上。 接连十数个回合后纵然丧失神智杨真本能却将乾坤印遁御之法运转得越趋圆转如意步履身形不再那么狼狈渐渐能接应回上一招两式。 百回合之后杨真手中不住结出古拙的印法层层银色气旋在他手掌上迭加抵御练无邪狂猛无匹无所不在的拳轰、掌劈和腿袭。 渐渐地乾坤印在他身体周遭形成一道层层迭迭、形若鳞片的法力罡气看起来就像披上了一件银光流溢的厚重甲胄一般。 过了千招之后杨真纵然有白纤情的法力支援在练无邪似乎永无竭尽的法力攻击下渐渐开始不支他已经渐渐从暴戾中重新清醒过来先天本能依旧主持着他的行动。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感受着乾坤印借法的诸般变化无数以往不曾领悟的微妙之处迅融会贯通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乾坤印五诀也即那心神御万法之道。 在他主导下苍茫万象法施展开来眼前天地猛然一塌缓慢了下来练无邪快逾闪电的拳脚由快及慢竟然分化凝固肉眼渐渐可及。 无数奇妙的感觉奔涌上了他的心海周遭天地与他意识浑融为一体风就是他他就是风大地是他天地也是他自然而然之下他领悟了一直不曾得解的风遁之术。 于是乎瞬间他御风之术攀升至他从不曾想象的境界。 原本漫天流光红影渐渐变成一条银影和一条红影两条幻影此起彼落纠缠不休。 有了回气之机在白纤情法力的无私支持下杨真面对仍旧混沌毫无理智的练无邪开始掌握了主动。 浑然不觉间无穷无尽的拳掌印诀玄妙的道派内外法门真诀从他脑海深处翻涌而出先是涓涓细流最后变成洪涛江海。 当初在昆仑仙府为莫天歌施以转生灵识法令他道心瞬间提升无限才有后来短短数日领悟萧云忘所创无上剑诀的奇迹。 如今他失神下贯通前世神识烙印进而得到了莫天歌当年自称一路的得意功法。《诛神法印》、《化神遁》、《乾坤剑指》等等绝传心诀源源不断融入杨真的元神烙印之中。 所谓前世修来今世致用。 这些历经千锤百炼的法门令杨真如饥似渴汲取随心而动一一使出起初还有些生疏手忙脚乱随着光阴流逝慢慢融会贯通最后渐趋挥洒自如信手拈来。 纵然莫天歌因轮回阵之故令杨真只得到了记忆碎片经过将近一年来的几番烙印融合后前世法度已经渐渐转为本能。只是他刻意回避了那些他所不愿接受的记忆。 尤其其手中法印随心而就不再拘泥印诀随手拳掌剑指都圈覆了万千道微小的风势融汇了乾坤印汲取的天地元气将练无邪狂暴的法力消散击溃。 到最后他完全进入了一种玄妙非常的境界再感觉不到肉身和乾坤印之间的联系乾坤印就是他他就是乾坤印经脉尽毁后再一次完全与天地无隙结合在了一起。 至此他已经初步掌握了乾坤印玄字诀的奥妙。 融会了莫天歌的记忆后他终于明白乾坤印实则是一种身心意合一的本命神器非是单纯的兵器法宝可比。它可以极大的脱天人局限臻入圆满太虚出入四方八极到了极处甚于万物唯心的境界。 没有法力乾坤印为他借;道行不够乾坤印助他窥破虚空藏芥之秘出入五行。 此时杨真法力虽受限于元神的渺小柔弱但他对法门窍诀的掌握却已经远远胜过了参加昆仑峰会前的自己。 练无邪忽然声贯长空娇喝了一声猛然飞空后撤矫健柔韧的修长身形腾云在空马尾狂扬英姿勃她在激荡开的云雾空隙中一个旋身回转猛禽一般扑袭了下来。 如柱气浪卷下杨真面上气劲扑面如万道针刺隐隐回旋的气劲将他套牢在原地无法脱身他暗觉不妙这丫头的力道怎会忽然凭空飞涨? 不及多想双掌交并合拢成印迎上了排山倒海的法力。 在接触的瞬间他身前气旋一正一逆回转将练无邪沛然霸道的力道御散开来随着身法连退之势将其力道卸于无形。 不想练无邪的力道竟然是一重又一重刚力竭身虚又一道暗劲横生迫来杨真此时一口气还转不过来猛然乘势后撤入阵机。 旋即他又从练无邪侧面扑了出来古怪至极。 练无邪不假思索反身一腿就旋踢了过来杨真心念转圜不慌不忙右掌五指微曲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缓缓推出身前方圆半丈空间顿时如水中漩涡一般激荡起来。 练无邪修长的如鞭劲腿方才堪堪扫入就给印诀古怪的力道回卷化御了七八成只是法印也随之崩溃。 谁知练无邪凭借陷空的一腿之力团身翻滚另一腿再度旋扫而出杨真眼看当头就要挨上一脚双袖前拢身空后仰弹腿疾退身形若游鱼一般后纵闪避了开去。 练无邪一腿扫中杨真的袖袍借力凌空再次扫出漫天腿影杨真左右一晃身形倏然一阵模糊在雾气中犹若水面剪影摇摆一般间不容地遁避了开去。 第6-10章 第六章领悟 两人再落地刚好交换一个方位。 “你清醒了?” “你躲什么躲?” “你疯了还不住手!” 杨真见她双目战意旺盛一脸纵横快意顿知这丫头跟他一般只怕早恢复了神智只是心中不快借机拿他出气。 练无邪捋了一下额前乱眉梢含怨丹唇一抿有些像撒娇道:“我第一次跟人打得这么痛快你就不能让我一次打个够?” 杨真闻言两脚一软险些坐倒了下去。心中大叫姑奶奶他怎也想不到有如此嗜斗之人若非有白纤情出手招架只怕第一击就给这丫头打掉半条命了。 “既然没事了还不快想办法离开这鬼阵。” “要有办法我早出去了还用你说?”练无邪白了杨真一眼仍旧显得精力旺盛的盘坐到地上又道:“你怎么突然厉害了很多?” 杨真此时缓过气来才现自己浑身虚脱一般无力地跟着软坐在地他没好气道:“玄女门自古法走阴柔传说中的术法都是不愠不火一举一动如仙子下凡哪有你这样粗暴凶猛的比斗之术?” 练无邪鼻子巧俏地皱了一皱蹙眉道:“你是骂我?” 杨真回想与练无邪第一次相遇以来的印象起初是骄横无礼随着接触日长却觉得她是一个有所担当、独立特行的果敢女子唯独有时候野蛮骄傲了一些倒无甚缺点。 现在他看来还要重新评估这女子其好胜心之强犹胜男子斗战之意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怎么不说话?”练无邪见杨真沉默埋头低声嘟嚷了一句:“真是小气要我真动手你接的该是我的浑天绫。” 杨真失声道:“难道你一直是清醒的?” 练无邪娇靥上绽出一丝得意神色道:“应该比你早一点清醒过来只是见你疯疯癫癫的顺手多打几下都是给那鬼丫头气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的拳脚之术都是世俗惯用得来若让我师父见了定给我一顿好骂不过若有巫门吸血妖那等身法之近身体术修来倒是十分管用。” 杨真听来哭笑不得说起来倒是他的不是了他点头道:“巫门确实不可小觑四脉各行其道彼此几乎背向而驰很多术法是玄门中不曾见过的。” “怎么办?” 寂静了一阵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不由相顾一笑为彼此突来的默契感到好笑。 夜幕降临地处西南的洛水城却伸手不见五指一场前所未有的浓雾笼罩了全城极目丈外不能。 武王府上众多悬空观道人当即察觉了不妥武阳王亲命下有道人出动一探方出城外二十里就现了大批舰船从洛水北上。 谁也不曾想到南蛮大军方拿下龙门峡不及整军短短十日不到就突袭而来。 洛水城全城大街小巷一片人仰马翻水上舟行急荡6路兵马频频调动一条条火把高举在全城乃至城墙上形成火龙奔流过往。 南蛮子来了! 同时王府内也在为练无邪和杨真的突然失踪而忧心不过相比南蛮军的威胁就微不足道了。 唯一的好兆头大约就是武王府大公子武令候傍晚时候突然苏醒且不顾身体欠佳明白当前局势后当即向武阳王请命担下城防重任。 到了第二日破晓弥天大雾依旧笼罩着洛水城方圆数十里已经有半数百姓6续撤进了内城而怒江上却是茫然不见动静。 临战气氛高压之下整座城池十万百姓的心神如同拉开的弓弦恐惧、不安、烦躁皆有之。 然而一日过去了大荒军水师却没有任何行动仍旧潜伏在迷雾深锁的怒江上。 而在城北卧虎山庄谷内迷阵中两人对外间的变化却全然不知情过了一个昼夜夜幕再度降临还是脱不得困。 在一条红色飘带和一柄金色小剑的宝光映衬下四周迷雾红一团黄一团相互辉映方圆数丈内光晕朦胧如盖。 杨真两人就居于光晕中央坐看浑天绫和天诛在头顶飘来去兮不住穿梭入云雾深处转眼从另一处阵门中盘旋飞出借此来探查阵法秘密。 这前一个昼夜里他们休息一阵探察一阵已经持续坚持了七八个时辰两件法宝在阵门中飞来往复仍旧茫无头绪。 练无邪招手一挥飘飞在头顶的红绫活物一般转了回来收入袖中不见只剩下一团金光孤独地飘浮在雾气中兜转。 “怎么放弃了?”盘膝正座的杨真睁开了眼睛入目正是一张娇俏烦躁的脸庞。 “你不是见多识广吗怎么也奈何不得这破阵?”练无邪气恼地瞪了杨真一眼有些生气。 杨真沉思一阵无奈道:“这‘小劫云雾天’是巫门最有名的两大上古阵法之一仅次于‘万劫云梦天’分作万古迷踪雾阵、七情六欲心劫阵由两阵合一成就雾幻天非修真界寻常阵法可比。 “上古人妖两族大战时这阵法在巫门手中曾大放光彩尤其妖族性情暴戾被困住后往往没有来得及破阵就在阵中自相残杀败亡。” 练无邪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觉得有这般厉害顶多是个罕见的迷阵罢了若是我师父举手就可破之。” 杨真哂然一笑道:“这阵法似乎并不完整至少心劫阵中的杀势并未运转只出现了幻象心劫所以我们守住心神过得心劫关后这阵也奈何不了我们。” 练无邪粉拳捏得喀喀直响她恨声道:“巫羡鱼这巫女太可恨了我出去定要她好看!” “我摸到了一点门槛但要出阵只怕要花上三两天工夫你急也没用。” 练无邪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急了?” 杨真玩味地注视着她开始练无邪还若无其事一脸清冷自若渐渐地她脸脖子飞起红云最后忍受不住翻眼怒对杨真道:“我就是急了你这人真是可恶老跟我作对!” 杨真只淡淡吐了一句:“口是心非。” “你还想打架不成?”练无邪闻言险些蹦了起来。 杨真闭眼漫不经心道:“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女人!” 练无邪再忍不住闪电出手一道红练如蛇横卷向了杨真。 几乎同时一到金芒闪烁在练无邪眼前迫得她不得不半途收回浑天绫杨真却不欲与她硬碰天诛闪逝了开去。 杨真起身道:“想要出阵就要听我的。” 练无邪跟着站了起来“凭什么要听你的?” “想要出阵你就得听我吩咐。” 杨真话是这么说心中却并无几分信心他起身绕着练无邪附近走一小圈往往深入迷雾一丈马上古怪就从另一面抛送了回来。 他将天诛光芒渐渐收敛至尽凭借心灵去感应四周阵门变化如是几回阵中迷雾融入夜色仿佛沉入最深沉的黑暗中。 渐渐地两人相距几步也看不太清楚对方好在没有脱离阵心之时还可以感应彼此的方位。 “按我说的做巽位十步……” “干位左转七步……” “离位后退九步……” 练无邪芳心虽不忿却知自己对阵法所知不如杨真抱着万一的希望还是决定小小的委屈自己一回随着杨真的口令行事。 两人周周转转歇歇停停仿佛没有尽头的摸索惊喜和失望交错轮回折磨着两人的耐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光亮了起来。 黎明第一道曙光洒在洛水城巨大的城墙青砖上墙垛后一夜未合眼的兵士脸颊上。 这时一阵晨风扑袭而来寒意袭人。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雾退了雾退了! 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城墙内外几里一些本在打盹儿的望风士兵当先被惊醒寒冻一夜的士兵们不顾一整湿寒的衣甲从城墙过道各个角落爬了起来呼呼喝喝拥到了墙头箭垛处望向城墙外原本被迷雾深锁的江面上。 此时整个洛水城宛若飘浮在一层白色氤氲中灰青巍然若云雾仙城只是仙城外却是黑色怪兽层层隐现在滔滔江水中浮荡。 风再起风更烈云雾剥开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归还了山河本色。 十数艘楼船斜停江心数百艘艨艟斗舰层次有递列阵在环绕城墙的怒江上各色旌旗高高飘扬在飞庐上桅杆上。 铺天盖地的凛冽杀气夹杂着寒气扑打在洛水城士兵的心坎上个个都听得见自己胸口咚咚的脉动声冷汗不禁从脸颊滑下落在黑亮的战甲上凝成冰霜。 南门城楼指挥室内一干将领和一群大袖飘飘的老道纷纷站在高台瞭望孔眺望着江上气氛压抑一身戎装的武阳王一脸寒意地收回目光。 众将纷纷回转武阳王沉声道:“南蛮究竟有何图谋?” 有悬空观道人做耳目他们自然知道前日方入夜南蛮大荒军就列阵江外深雾中却按兵不动让人茫然摸不着头绪。 “起火了起火了!”外面传令兵嘶声高喊擂鼓声连绵不断地从远方望楼传来。 片刻后一名校尉跑上楼台踉跄扑地跪禀告道:“大人不好了城北粮仓着火了。” 众人扑到楼台后面望孔只见城北一角上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所有人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呼吸沉重可闻。 洛水城所仗恃的就是三面环水城坚墙高。其中城西和城东两面的外廓城尤其昌盛沿着山坡市坊云集水军根本无法立足推进难从水上攻来。 而城北平野在青山丘陵夹壁之中蛮军要从北城攻入更是难如登天;只有城南正门与水门之间有大片开阔石滩河堤勉强算是南蛮可取之地在这等地利之下大荒军纵然从水上围困一两月也是难伤洛水城元气。 如今城中粮草失火后果可想而知。 “还不快增兵救火!”一名将领当先反应过来。 “已经有人去救了。”校尉颤声道。 “混帐!”武阳王一拳擂在墙砖上砰声作响他猛然转向一边道人群中神色安定的玄机子身上道:“玄机子道长请务必将城中蛮子肃清!” 玄机子摇头道:“王爷来不及了你们看城墙下。” 不知何时最后一层迷雾退去正南城门码头与城墙间百丈乱石坡地上足有几列千人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手脚不动原木一般站桩排列在城墙下一箭之地隐隐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气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 “那是我大汉军士!”一人失声道。 事到如今玄机子道长也顾不得打击士气他慢吞吞道:“以前是不过……现在他们是僵尸!” “道长你、你说什么?”刚才话的一名将领以为自己听错了。 玄机子道长看着众人目光聚集过来叹息道:“他们是一群禀地阴之气而生的尸物肉坚如铁不惧兵戈水火。” 看着众将一脸将信将疑之色武阳王怒哼一声大为不满道:“僵尸怎么了僵尸就把你们吓住了?你们要不要献城投降了事?” 众将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方才问的将领屈膝半跪道:“王爷卑职一条命就交在王爷手上了卑职跟随王爷十多年别说僵尸就是刀山火海也走过它几回了还有甚好怕的那些南蛮子打不过咱们就会这等妖法我大汉不也有众位仙师道长吗?” 众多将领纷纷下跪声言附和。 武阳王容色这才缓了缓唤起众人道:“悬空观诸位仙长对南蛮邪术早就有所准备诸位不必担心只要我等众志成城那南蛮必定有来无回我武解阳何时怕过那些蛮子是不是?” 众将轰然应诺士气陡然高涨起来。 悬空观一干道人面上附着淡淡的从容微笑以示安定众人私底下个个都惴惴不安杨真的失踪始终在他们心中埋下了危机的种子此时纵然对僵尸的出现早有所备但临阵看到那黑压压的僵尸群还是忧心不已。 “呜----” 就在这时雄浑嘹亮的号角声从江面上悠悠而起直刺长空与后起牛皮鼓的激响和在一起在空中迸出震人心魄的声响。 东风吹战鼓擂万兵齐备。 怒江上密密麻麻堆积的大小战舰旗帜张扬无数身着藤甲手持弯刀一身黑红短打的蛮兵站在船头甲板上齐声呼和出震撼天地的呼啸一股蛮荒之气排山倒海地从江面上卷上城池仿佛要将洛水城掀翻一般。 早藏在艨艟和斗舰中的蛮兵驱船列阵接近城南偏东与正门毗邻千步的水城门呼喝着俚语缓缓排布成阵似乎在为另一侧城门滩头前的僵尸阵打气。 城墙上油锅内火油沸腾滚木礌石堆积投石机和巨弩二十步相间隔遥指城下在望哨令旗的指挥下弓箭手、矛手、盾手等有条不紊地层层排布在墙垛内。 纵然多年未经战火洗礼但在武阳王常年严厉的整备下洛水城守军仍旧是一等一的精兵。 望楼内只剩下武阳王和玄机子道长两人悬空观余人皆已出阵准备着手对付那群僵尸。 武阳王来回不停地踱步神色不安他突然止步道:“玄机子道长本王总觉得不妥南蛮阵容看似鼎盛但算计下来战船上不过区区数千九黎蛮兵那乌蛮和白蛮只怕都还困在南线诸郡这等阵容要拿下洛水城根本是痴心妄想莫非他们还有别的阴谋?” 角落里盘膝静坐的玄机子睁眼抬头道:“莫非王爷视那僵尸如无物?” 武阳王大笑一声道:“有诸位道长那僵尸再能耐也难攀得上我十丈高墙本王不解之处就是他们隐藏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来了。”玄机子蓦然双目精芒大盛弹地飘身而起。 忽然间南面城墙下几团黑烟轰然爆开冲天弥漫开来原本纹丝不动的僵尸群个个挺胸凸肚死鱼一般的眼珠上翻。 前阵伫列中上百名僵尸双腿微曲前前后后扑跳了出去一跃就是丈余。眨眼工夫在城墙上守军呆滞的目光下扑到了墙脚下。 躲在墙垛箭孔后的弓箭手本个个引箭待只等一声令下却给数十名道貌岸然的道人生生阻止了。 当先几具僵尸跃至墙脚双手平举十指乌芒闪现凭空拔出一截灰白尖长的指甲直插入了巨大的墙砖中去灰粉扑哧洒落看上去仿佛插入的是一方风蚀千年的朽木。 更古怪的事情生了后面扑来的僵尸群相继堆积在墙脚后续僵尸则高高跃起迭在上面搭就人梯转眼上百只僵尸如法炮制重重迭上瞬间就危临城墙上。 墙头士兵再受不住眼下的诡异景象就在这时不知谁先放出了一箭霎时铺天盖地的箭雨抛射而下。 强劲的箭矢落在僵尸身上如中败革掀破少许皮肉即便入体也是盈寸则止顶多令僵尸打个踉跄殊难影响它们诡异的冲锋。 偶有因箭石跌落的僵尸翻滚几回后又重新弹起纵跃了上来。 这时不知谁大喝了一声如同焦雷炸响墙头众多放箭的弓箭手纷纷气势一泄趁此一缓的机会十多名灰袍道人袍服飞扬纵身飞落到城墙墙垛上高高站立个个念念有词一手掌剑一手起符。 这时一具僵尸方从下赶至弹足另一具僵尸的肩膀猛然拔身两丈冲上了城墙。 附近道人正驱法送符就近一名刀斧手见急当先迎上劈了上去却见一溜乌光闪动风声大急顿时血肉横飞那刀斧手瞬间给肢解成了几大块。 “孽障!”就近一名道人中止施法剑光一冽凌空横剑扫来。 正要肆虐的僵尸被挑飞了出去滚落在城墙下顷刻竟然若无其事的爬了起来虽然一跌一跄竟然还能行动城墙上顿时一片惊哗。 “莫要惊慌看我等施法!”一名道人朗声从容道。 他刚说罢只见一道赤光闪耀的纯阳火符在他手中剑锋上疾展冲天略一盘舞就抛射向又一具扑上墙头的僵尸。 火符入体那具僵尸先是四肢一僵轰然失足翻滚着抛落城下同时浑身噗噗燃起了真火手脚抖擞很快化做一团黑炭。 城墙上窒了一窒顿时掀起如雷声浪一片欢欣鼓舞。 一道接一道雷火符咒打下了城墙一时电光霹雳纵横火光辉耀声响震天第一批冲上墙下的僵尸群损殆过半。 学了精乖的将士们将火油冲着墙下乱作一团的僵尸泼下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焰辅以滚木巨石第一批企图冲上的百余名僵尸宣告失败。 紧接着号角声再度响起第二批僵尸两百余具在一团团炸开的黑雾掩护下分两队从城门左右分批冲了上来。 此时悬空观诸位道人才刚刚回过气毕竟那些来自昆仑仙府的符箓引都需要强大的法力真元支持所需已是大大出了这些凡俗修道者的道行。 半个时辰过去日上三竿再次将僵尸阵的冲锋击溃了下去。 在望楼中坐镇指挥的武阳王看到这一切仍旧浓眉深锁心中一股极度不安在不住扩大却始终想不到哪里不妥。 第七章巴蛇 卧虎山庄迷阵内。 “左转干位七步。” “再前行五步快!” “破了!破了!”经天迷雾中突然传来一个欣喜若狂的青年男子声音。 “破什么破?”一个女声当即不满地道:“一直在原地转呢。” 杨真不由分说一把拉住练无邪的小手就要奔阵位而去练无邪甩手道:“你做什么?” 杨真尴尬一笑道:“我找到阵门的关键了任何阵法都脱不了九宫八卦阴阳五行只不过此阵将死门和生门放在了一起应势而变所以才每每错失破阵之机。你跟紧我的步伐切忌不可落后半步。” 听杨真一说练无邪这回毫不犹豫地递出了手。 杨真露出赞赏的微笑这女子当真敢作敢为毫无扭捏之态当初想来还以为她与师姐萧月儿一般刁蛮金贵脾性现在看来却是迥然有别。 “小心了。”杨真说罢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腕疾步踏正方位冲了出去。 迷阵中两个身影如魅不住腾挪飞掠越行越快风影模糊卷荡起大片白雾影影绰绰的阵石颠倒阵中不断移形换位阵势已经完全牵引动。 随着一声长啸冲天而起忽而一声轰然爆响漫天迷雾自阵中心向四面八方呈涟漪状卷散了开去。转眼工夫杨真两人又回归到了昨日那花木繁盛的石林之中。 两人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被困阵中虽然只有区区两日一夜但两人却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杨真朝天长长深吸一口气再看向身畔那张绝美脱俗的娇靥心中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他轻轻放开了那柔软而有力的纤手心中竟然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舍。 “那巫女不在山庄里。”神游天外片刻后练无邪收回了神念。 “糟了赶快回城!”杨真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洛水城临水之处被围得水泄不通战事紧锣密鼓而在城北城墙上一众守军却显得意态悠闲城中粮仓的火刚扑灭了有一阵北面并无围城之忧城下依旧迷雾笼罩看不清远方山岭的光景。 这时城前传来开城门的呼喊声望哨上领头的将官当即回绝道:“武阳王有令南蛮不去城门不开。” “大胆!我家瑞钦王带家丁义勇前来助阵耽误了军机大事唯你是问!”朦胧中人影幢幢城楼上望哨看不清状况只能听见人群中一人狂傲至极的呼喊。 “请容先行禀报。”望哨匆匆丢下这么一句下面就有传令兵奔了出去。 城楼内正是武令候亲自坐镇闻来报后惊起道:“瑞钦王?赵寿……他进城作甚?”他匆匆而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何执意进城?”武令候纵身屹立在墙垛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浓雾中的大队人马。 下面沉寂了半晌竟是一个娇柔动听的女子声音传来道:“武公子莫非不记得奴家了?” 本威武壮志的武令候闻言呆若木鸡半晌才颤声道:“可是羡鱼姑娘在说话?”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可不是奴家武公子莫非不肯开城一见?” 武令候两手一张毫不犹豫纵身飞掠而下衣袍猎猎作响转眼没入浓雾中。 在七八名金甲兵士后一名柔媚的女子正眸光流转地望着武令候她巧笑嫣然道:“武公子才区区几日不见就不识得奴家了吗?” 武令候脸一红大步上前左右兵卫持矛退开两人相隔数步武令候痴望道:“羡鱼姑娘那日匆匆一别犹在眼前可想煞了武某。” 后面一架豪华八乘马车内传来一阵轻咳声巫羡鱼若无其事地回望一眼目光又转回武令候身上柔声道:“羡鱼此行随瑞钦王爷而来王爷带了一些自家兵马前来助阵不知武公子意下如何?” 武令候望向马车后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精甲队伍省起巫羡鱼突兀的出现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舒服和奇怪当下高声问道:“前面可是瑞钦王爷的坐驾?请出来一叙。” 马车不动内里却传来声音:“令尊于本王有天大的恩情听闻南蛮围城本王虽是落魄潦倒但也有心助一臂之力令候莫非信不过本王?” 武令候神色一正道:“令候军令在身不敢不敬瑞钦王还是请回罢。” 马车内当即传来一声闷哼显然大为不豫。 巫羡鱼从袖中取出一枚黄巾包裹的印信让一名士兵递了上前武令候接过略微一看还了回去仍旧摇头道:“军令如山王爷请回罢。” “令候果真执意与王叔过不去?”一位身着蟒袍腰缠玉带的白胖中年人在一名侍女的扶持下从马车上迈步走了下来一脸怒意地虎视武令候。 巫羡鱼回身搀扶住赵寿柔声劝道:“王爷莫恼让妾身劝劝他。” 武令候一脸震惊道:“羡鱼姑娘与王爷是何关系?” 赵寿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笑意道:“羡鱼乃本王爱妃听说羡鱼说起与你相识本王才让她出头招呼你。”他言下正是给足了武令候面子不要不识趣。 武令候脸上血色褪尽脑海里轰雷阵阵。 “武公子莫非真要把我们拒之门外?”巫羡鱼那似怜似怨、缠绵悱恻的声音再次传入武令候耳中直撩拨得他生不欲死不能。 神思恍惚中武令候脑海里只有巫羡鱼的一个声音开门开门……他踉踉跄跄地转身冲城楼高喊:“开城放行----” 半晌后城楼旗令下达闸门隆隆声起厚重的内城门缓缓升起。 城门下云雾深处大批人马的声音开始6续响动起来。 “慢着----”一个清冽的女子声音自长空遥遥传来话音未落两道人影一先一后落在城门过道中央刚好将失魂落魄的武令候挡住。 “无邪你这是?”武令候惊神之下神智清醒了几分。 “大哥快下令停止开门瑞钦王勾结南蛮……” 练无邪不及说完就给避在兵阵中纵身而出的巫羡鱼笑声打断了。“没想到竟然低估了你们两个。” 此时内城门已经打开完毕外城门轰然起闸开启城外几里远近隆隆声起大队人马正疾赶往城门。 巫羡鱼衣丝飞扬轻轻落足三人前含嗔带怨地撩拨着武令候道:“武公子还不快快赶走你妹子!” “我妹子?”武令候目光迷茫喃喃念叨。 “对赶走你妹子!”巫羡鱼眸光中得意非常。 武令候猛然转身怒对练无邪道:“臭丫头走开莫要跟大哥作对!” 练无邪一楞眸中一丝怒火喷出轻轻叫了声:“大哥。”却见她说话瞬间右手闪电击出劈在武令候脖子上顺手一把将他推送到杨真手中。 就这一耽搁整座内外城门都已经高高升起通往城内的大道已经是开阔通途一条城外迷雾中大队人马已经左右列阵赶至北城门十许丈外与瑞钦王的座车会合。 “杨兄去关闸门!”练无邪一人孤身横挡在高大的门洞前。 杨真手中提着武令候奋身掠进城门深出一边高喊:“有敌情----放闸关门!” “想不到你巫门手段如此卑劣竟对我大哥施下三滥的**巫术本姑娘就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咯咯……练姑娘洛水城大势已去就不要顽抗了。”巫羡鱼美极的脸上还荡着笑意扬袖轻挥一口泛着红、黑、白三色光华的法囊露出了黑洞洞的袋口飘浮在半空。 只听一声脆响一群足有百十数、浑体漆黑、腹大如壶的怪蜂就从囊口中蜂窝一般冲散了出来蜂鸣声嗡嗡如雷群扑向了练无邪。 一道霓红光幕极张开上百只玄蜂迎头撞上了浑天绫练无邪手上一挥一卷所有毒焰团尽数返还。有几只不幸给扫落在地若铁石击响若无其事地拍拍翅膀复又飞起。 巫羡鱼不慌不忙圆身一舞玄蜂如黑焰一般团团飞舞在她周身顺逆轻舞似乎为人控制了行动一般。 “这是奴家蜈蜂袋好不容易驯养出的三焦玄蜂好好领受罢。” 一段急促的咒语念出所有玄蜂仿佛收到命令一般在空中张开一道大网从四面八方罩向了练无邪。 “嗤!”声一响百只玄蜂齐齐喷出毒汁练无邪一见不好卷绫飞空而起刚好避开了如飞针一般犀利的剧毒汁液。 只见那落空的玄蜂毒液在城门前大片青石腐蚀了出了大块大块的可怖黑斑直冒着腾腾青气殊为可怖。 巫羡鱼扭头冲城门边上灰涩的空气中不满地喊道:“姓左的还躲着藏着做什么?” 一道细长的白影趁练无邪周身玄蜂肆虐无暇他顾之时贴着墙门上角空隙掠进了城门。 方才开始重新回落的闸门下黄色光芒大戚一道黄色光柱从地面升了起来“轰!”一声刚回落三尺的铁闸挫在半空戛然而止卷起漫天黄色土尘。 紧接着内门下也贴壁升起了一道土墙横亘在铁闸门之下硬生生挡住了城门的关闭。 练无邪不得已浮身而起将浑天绫舞得泼水不进一时却奈何不得灵性十足且身坚若金的玄蜂群只容得上百道黑色流光飞舞在周遭不时要留心毒汁破罡风而入。 城墙门楼上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一时无人指挥也不知如何应对。 巫羡鱼飘掠而起十指曲就如莲捧在酥胸前低眉念诵着密咒那群玄蜂身上腹部做蛙叫鼓鸣与那震翅声一起极是扰人心烦意乱且其飞行的更加疾灵巧毒汁喷射地更加隐密阴毒无孔不入。 这时一道如带青光游动着若隐若现地从城门后方向练无邪潜去。 “小心!”将武令候唤回神智后杨真迅扑返了回来刚好看见背后偷袭的一幕天诛从眉心疾射而出。 青光觉了杨真的企图骤然加窜向练无邪后方空门不料金色电光后先至追上青光闪电纠缠了上去。 门洞后被前后夹击的练无邪危急之中听到了杨真喊声心里豁然一松原本她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候杨真关闭城门她清喝一声浑天绫骤然急膨胀仿佛一个红色光球一般轰然炸了开去。 无数玄蜂被击散到四面八方形成万道黑色流星飞逝。 而天诛正追逐的青光扭曲一闪融入一面石壁内此时练无邪凌空飞退入了洞门内不用再腹背受敌。 杨真隐约感应到一名精擅五行遁术的人就在附近一时奈何不得召回天诛双手结印形成两团钝形金光相继送出轰击在抵挡铁闸的土墙上。 又一次烟尘滚滚门洞内士兵一阵欢呼声中城门隆隆声开始下降。 城门外百步外列队的人马见状一阵叫骂声迭起鼓噪不断。 巫羡鱼见时机不再拂袖招囊收回了归巢的玄蜂恨恨地扫了练无邪和杨真两人一眼飘身飞退入烟霭深处。 北门城楼上武令候、杨真、练无邪三人站在垛口遥望着远方渐渐散去的白色迷雾里许外大批蛮军人马露出了身形足有三千之数。 杨真皱眉不解道:“这些南蛮怎么潜入的不是说南蛮的舰队前夜日落时分才开赴洛水城吗?” 练无邪哼声道:“定是赵寿这个走狗安排人手自昨天趁大雾从城东或城西翻山越岭将南蛮引入北邙山下不消说这场怪雾也是巫门中人施法召来。” 精神萎靡的武令候一旁叹道:“若非杨兄弟和无邪觉得早令候只怕就成了洛水城破的头号罪人。” 练无邪淡淡道:“大哥知道就好。” 杨真见他们兄妹之间有所不妥便劝慰道:“这事怪不得武兄。” “怪不得?听你说来月多前大哥就给那巫羡鱼迷得丢了魂儿今日大哥在那巫女面前连我这妹妹都不认了。” 杨真呵呵一笑没有接话两人一旁的武令候已是愧无人色连连告罪讨饶。 练无邪别头哼了一声算是揭过继而指着城下人马道:“蛮子此番定然别有所备南面战报都有僵尸出阵了指不定巫门还有些什么鬼降邪术出手。” 武令候刻意讨好练无邪道:“有无邪妹子在任他蛮子如何厉害也休想破我北门!” 练无邪却不吃那一套杨真见状从旁插口道:“他们总不会用法术攻城吧?” 他话音刚落城北大片平野一层还未完全散开去的淡薄白雾上猛然土浪翻滚在蛮军大队人马前方滚滚冲击了起来直卷向城门方向。 先是见了神奇的斗法之术又见这惊天动地的来势北门守军纵然平素骁勇善战却也个个脸色白两腿打颤这眼前非人之法叫人如何抵挡? 武令候目瞪口呆道:“巫门在做什么?” 练无邪一脸冰冷肃杀切齿道:“他们敢以法术杀伤凡俗人等必定遭到天谴!” 杨真心中苦笑这些巫人看来已经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他深知修真界玄门和佛门中皆不宜轻易杀生否则种下心魔极易走火入魔在天劫来临时更是万劫难逃。 轰!城墙猛然一抖一道土暴在城墙下猝然冲天而起泥沙土石卷了一天狂风呼啸将城墙上一干兵士卷的七零八落天昏地暗不辨东西。 连杨真和练无邪猝不及防下也险些摔了一跤先是一颗巨大丑陋的蛇头呼哧着出现在城楼前而后在满天土尘中那长达百丈的巨大蛇躯赫然升腾了起来。 它那庞然躯体足有半个城门洞那么粗大这等怪兽只怕唯有远古洪荒巨兽才可比拟。 武令候刚从地上爬起一看就吓得瘫坐了回去嘶喊道:“那是什么?” 这巨蛇黑森森的大口中不住喷出恶臭至极的泥土气流冲刷着城楼在城楼前晃动着大头似乎在寻找目标。 杨真看着巨蛇后方不远的空中飘飞着一个女子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疾呼道:“这是上古洪荒怪兽巴蛇!” “姓杨的小子还挺有见识奴家看你们拿什么抵挡它咯咯……”纵有半里之遥巫羡鱼也将杨真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吼----”一声沉闷的吼声挟山岳之势砸了下来那巴蛇受了巫羡鱼驱使张口就喷出狂暴气流卷向杨真诸人所在。 杨真只来得及一把抓起武令候就在洪流一般的飙风中乘浪而退他们附近的兵士就没那么走运了在狂暴乱流中被卷得不知去向。 “大而无用看本姑娘会会这上古巨兽有何等威风!”练无邪却是不由分说避开巴蛇大头呼啸径直腾空而起迎了上去。 巴蛇大头昏昏一摆蛇腹雷鸣轰轰作响猛然膨胀了起来吞天噬地一般大股气流倒卷向了它的巨吻中将城头上的人和沙石一古脑儿卷了进去。 杨真将武令候丢得老远赶回城头现城楼一段至少有百十数名士兵给巴蛇吞了去看着它张狂无比的威势一时呼吸欲窒心神颤栗。 “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砸在他身前垛口上又滚落到了他脚下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勉强能看见一双瞪得极大、泛着无尽惊恐的眼睛此时已经找不到半分生气。 杨真手足酸软神魂一时飘飘荡荡不知何处纵然眼前昏天黑地天摇地动也抹不去他此时心中的恐惧和恶心。 练无邪盘旋飞纵在巴蛇头顶却无从下手法宝施尽却只能惹来巴蛇更加的狂暴愤怒。 满天都是巫羡鱼得意的笑声练无邪索性弃了巴蛇直冲巫羡鱼而去。 轰!巴蛇身躯又猛地撞上城墙巨石杨真脚下不稳翻滚了出去直撞到城墙后壁上一阵生疼传来这才清醒了几分。 杨真使劲拍了拍自己脑袋闻着空气混杂着泥土味儿的恶臭和血腥气息一骨碌爬起来心法运转让神智清醒了几分蹬足直直冲天而起。 他高高飘在半空凝望着肆无忌惮的巴蛇若非它动作笨拙理智不显这城墙早给它弄垮了饶是如此好几段城墙已经破损崩缺尤其城楼已经崩塌过半。 他神念探过去竟然意外现这巴蛇并无肉身只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精魂与阳岐山以前封印的妖族倒有几分相像巫羡鱼能操控它必定是巫门役兽秘术。 想到这里他心里透亮一片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摒弃外界惊天动地的动静散放出游丝神念去感受巴蛇灵神所在感受巫羡鱼如何役使于它。 第八章被擒 另一边无法分心操控巴蛇的巫表鱼再谈放出了一群为数倍甚的玄蜂与练无邪周旋获得喘息之机后她再次役使巴蛇盘伏下来大头直轰向城门为身后的蛮军开道. 轰隆轰隆轰隆一一仅仅三次冲击那重达万斤的厚重铁阑相继给击破最后一次竟轰然将整座城楼摧毁一旦。 里许外蛮军大队人马顿时一片震天欢呼. 巫盖鱼取出一支短小翠笛轻轻吹响靡靡丝音飘逝风中眼看就要冲入城中的巨大蛇躯晃了晃脑袋口中叼着大片纷飞血肉不甘不愿地游缩了回来. 掉头的巴蛇忽然蛇尾轻摆又轰然扫塌了一段城墙它卷着冲天尘土呼啸着直奔后方蛮军阵中而去.巫羡鱼脸色一变当即现了不耍这巴蛇竟突然失去了控制自行其是心中一慌这巴蛇是她好不容易说服门中长老才赐予她的上古异兽若是有失可不得了. 原来杨真将天珠送入巴蛇躯体的灵神精窍位置所在利用他所掌握的通灵役兽之术和夭珠的神兵异力夺取了巫羡鱼的灵役之术的控制权. 巫盖鱼气急败坏地追在巴蛇后面上空食着冲天滚滚烟尘连连施术却毫无回应. 危机暂时解除杨真心中却燃起了天大的危机他操持着巴蛇却无令其还回原身的秘术只能驱使其行动眼前蛮人大军虎视耽耽城墙溃塌城南战事甚紧也无兵力可支援此地一个可怕的念头徘徊在他心头.用巴蛇杀死这数千南蛮士兵? 师门的戒律一次饮在他脑海里回荡现实与道义左右为难落足在烟尘中的他望着前方地平线上的洪荒巨兽面临生平最难的一改诀断. 纵然那些蛮兵是敌对方却也是活生生的人玄门讲究清净无为最是忌讳血腥杀戮污浊道心为业力侵蚀. 就在他犹豫的当刻巴蛇贪婪的巨口呼啸着卷向大地上蚂蚁一般正作鸟兽散的蛮兵十数人转眼就给巴蛇吞吸进了巨口. “不----”隐隐听到惨叫声的杨真立即施展通灵术阻止巴蛇的行动.不想这巴蛇腹口中刚吸了大量兵士的精血一时元气大畅远古意识中被压抑的兽性作再不受杨真役使. 且同时巫盖鱼在力图夺取役权两厢拉锯之下巴蛇如脱缓野马狂性大. 四方逃散的蛮兵哪里跑得过巴蛇?盏茶工夫就有上干蛮兵给巴蛇连土带泥生卷了去.杨真只得怏怏赶上去收回了天诛放弃了无谓的努力. 巫盖鱼无奈之下飞赶至阵中后方此时孤零零的车驾上破顶而入将瑞钦王赵寿带走两人刚飞起半空巴蛇大尾就横扫而至黑卷狂风过后整个八乘马车连车带马霎时变成了一滩肉泥碎木. 此时刚好摆脱玄蜂的练无邪与跟上的杨真一起呆呆地望着下方惨烈的景象. “你们该死!”巫盖鱼恶毒的声音遥空传来她手中提着一人顷刻飘掠而至. 杨真此时脑海中还盘桓着那血肉横飞的残忍场面心神恍惚练无邪一人迎上冷冷道:“你自食恶果怪得谁来?” 巫羡鱼脸色忽红忽白忽然叹息一声挥手放出娱蜂袋远处云散盲目乱飞的残余玄蜂仿佛找到了指引6续飞了回巢. 练无邪冷眼旁观没有阻止此时只剩下她一人大势已去也不怕她耍什么花样. 此时追逐到丘野的巴蛇声势总算缓了缓且有少数蛮兵逃入林野中暂且偷生巴蛇巨大的躯体一路移山倒海开山辟道将山丘原野捣得乌烟瘴气满天凉尘. “练丫头接你的王叔!”巫盖鱼眸光转了转大袖一卷将赵寿肥大的身子横空抛向练无邪.风声呼响练无邪不及犹豫还是伸手将落下的赵寿接到手中肥重的身子落到她手中只是令她身形微微一沉转手提到膝下. 就在这时她侧旁数丈外一道白影从空气中幽幽浮现一掌就无声无息印了过来. 不远的杨真目光一凝不及提醒就扑了上去. “嗤----”尖锐的破空声起一道凝练至极的剑气从杨真手中挥出剑光细弱却精芒璀璨穷尽纯阳之力正是一式乾坤剑指取向那偷袭之人. 练无邪顿知不妙猛地将赵寿回掷了过去. 忽然间无数道绿色光芒在她身外闪耀斑斓若萤翩飞若蝶转眼那些光斑萌生变化无数道翠绿幼滑的藤蔓见风即长抽枝芽横生竖长蔓延了她一身上下死死缠住了她. 巫表鱼咯咯大笑道:“练丫头你还是嫩了点你可听过灵巫‘金刚藤’?” 见练无邪一身长满藤蔓还在继续蔓延放下心来继续笑道:“不妨告诉你城北失手也不打紧这洛水城大荒军入主定了.” 被缠成粽子一般的练无邪一脸不屈极力挣扎无奈这些荆藤柔韧至极更渐渐开始长出毛刺她每动弹一下皮肉就酥麻疼痛难当显是有毒之物. 另一边杨真已经与那偷袭之人交上了手. 杨真一记重击轰退了白袍青年心忧练无邪的状况怒喝道:“左清河你遁甲宗真要助封为虐?” 左清河嘿嘿阴笑一声散去笼罩身外的宝光道:“想不到这样你也能认出我来接招!”他袖袍轻拂一道如带青光就滑了出去. 灵动的剑光当空迎上了一道金芒“啵!”两件兵器一触即分迅而又水乳交融一般纠缠在了一起. 杨真一声惊咦他改见到在灵性上几可与他的天魄神兵相比的兵器不须法诀操引就能自行斗法.练无邪周身上[]下已经是血迹斑斑只听她厉喝一声身外霓红光芒暴涨无数翠枝蔓叶炸成奋粉飞散八方露出一具衣衫破碎的美妙女体和飞扬的秀.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不可察的乌芒命中了练无邪近乎半裸的胸前只听她一声凄厉的?渗叫直直坠下了十丈高下的地面. “姓左的这昆仑派的小子交给我了你带走那丫头和赵寿!”巫盖鱼转手就将赵寿扔到了左清河一方同时扑向了杨真. 杨真与左清河同时收起仙兵各自寻了目标而去巫羡鱼哪里会如他所愿飘忽一闪就缠了上来.心急如焚的杨真一个移形换位摆脱巫羡鱼折空俯冲向地面欲救练无邪眼看就要落地背后风声骤起无奈横空一闪那风声如附骨之蛆紧随而来. 杨真终是落足风尘漫天的地面上借力转身贴地飘退形同一片羽毛一般轻灵看上去浑不着力去势却若闪电同时鞠身右手拢袖探掌一记诛神法印推出一气呵成. 他这一印凝聚了全身心的精气神乃福至心灵的一印掌方拍出前方的空气似乎生了一丝扭曲且去意连绵不断仿佛受惊的水潭一般波荡起来. 落在镊上来的巫盖鱼眼中却感到杨真自送出那一掌后整个人都变的虑幻了起来对方就像那水潭深处的游鱼看得见却捕捉不到痕迹. 她次对这昆仑派年轻人重视起来双袖合拢十指并连口中一段急促的音节吐出也听不清是在念什么咒语蓦然一团白色云气横空在她身前卷出迎上了杨真的一印. 杨真没有真元他一印穷尽心神之力那一印直接提聚天地元气而成瞬息之间破裂成无数片的水波光芒分解了包裹着巫表鱼的大片云团化出原形. 巫盖鱼闷哼一声飘飞了开去显然吃了个小亏. 杨真回只见左清河祭起一方散放着玄黄色龟甲状光芒的法宝一手携着一人融入法宝光芒中转瞬沉入大地不见只留下一阵小旋风吹拂着尘土. 他怒喝一声飞掠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抓住正欲遁地追击巫盖鱼笑盈盈地又赶了上来.杨真横眉道:“妖女你还笑得出来?” 巫盖鱼努嘴指向他后面道:“适才巴蛇狂性大是公子做的手脚吧奴家没听说过你昆仑派有这等法术呀?” 杨真回头一看里许外一道山坡下巴蛇那巨大的躯体正温顺地盘缩成一团那盘蛇阵中昂起的蛇头上隐约站了一个小黑点.他心中大惊:竟有人制服了那狂暴的洪荒怪兽! “秀丫头皇你的定魂珠来.” 沙哑低沉的声音扬空传来杨真顿知制服巴蛇者的身分正是那冰冷霸道的大巫师却不知道这等方式出现算不算违反了与他的约定? 就在他思索之间巫盖鱼飞空离去. 杨真没有去阻止他在思索如何去追回被掳走的练无邪自从他破阵而出后白纤情见他有了自保之力索性进入了潜修当中.眼下他只能依赖自己. 他已经为这座城池尽力了结果如何他无法预料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回被带走的练无邪.他从未如今时这般急切地想继承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寻找奇法妙术. 也许是上天垂怜他很快找到了一门纵地追踪术集六识分辨和法力气息、甚至意识烙印为一身的追踪奇术 另一边巫盖鱼送上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珠后屠方将变成乖宝宝的巴蛇封印回自己的巢穴.城北一场惊世骇俗的斗争以没有胜利方而告终而洛水城战事却刚刚进入白热化. 此时已经正午时分. 大荒军水师和僵尸阵轮番对南门和水门进行冲击几个时辰下来僵尸群在悬空观老道们拼死抵挡下折损过半只余下了大约干多具的光景. 而城墙上下却是惨烈无比在老道们回气调息的间隙全凭城墙上的兵士死命抗击擂木滚石、火油、石灰无所不用其极连城东和城西大部兵力都调集了过来. 纵然如此也死伤三千余人才抵挡了大荒军对水6两路对两道城关的攻击. 在北门的惊天动静武阳王自也知晓面对南面的巨大压力却只能静观其变在不断的飞报传来后有忧有喜. 喜的是义女练无邢和杨真的回归忧的是北面城墙的崩塌纵然蛮军意外功亏一笋却也是悬崖临危一步了 大好形势下大荒军主动鸣金收兵收缩江上船队. 不过怒江上九黎族的生力军仍有大批未有披甲上阵接下来战事必将更趋白热化.洛水城城池不稳根草和士气大大不足已是岌岌可危. 在洛水城背倚的北邝山一条崎岖的山间小径上前临危崖后是山坡林野一道玄黄色光芒从地上突然冒起霍然硕大成团孔窍而出光芒大戚. 光芒敛尽后三个人现出了身形站立当中的秀逸白衣人的正是左清河还有一名昏迷的肥胖锦衣男子以及一名襄衣隐现、浑身是血的妙龄女子. 左清河挥手收起飘浮在前、宝光微弱的龟状法宝“玄武遁甲”一脚踢开赵寿玩昧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练无邪贵秀无双的面上接着游移到她横躺小径那美好起伏的娇躯上. “缨----”练无邪低吟了一声眼睫毛眨动醒来目光不期然与左清河有些异样的目光对到一起.“练姑娘伤势可要紧?”左清河倏然神色一正俯身就欲扶持练无邪起来. “是、是你救了我?”练无邪声音微弱面上痛苦之色一现即逝目光有些涣散她下意识推手拒绝了左清河的扶持微微挣扎着跪坐了起来. 左清河保持了一个名门正派弟子的风范脱下外衣交到练无邪手中然后背过了身去接着他又不知从何处取了一件备用白袍换上同时他心中窃喜正找不到理由怎么说服这丫头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自从三集镇与练无邪那夜邂逅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本来与巫门合作彼此都是心怀兔胎不得已才连番得罪佳人如此看来别有一番机会呢. 左清河心中计较不料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原来是你没想到竟落到了你手中.” 练无邪先是受到“金刚藤”缠实潜力爆摆脱后却元气大伤不想进而再又中了巫羡鱼的巫门秘毒方醒转过来头量眼花一时不辨东西南北错把左清河当了救命之人. 待回想起来中巫盖鱼圈套前一幕幕冰雪聪明的她自然了然一切. 左清河回过身后练无邪已经穿上了他的白色外袍勉力盘坐在地遮掩了内里美好的春光一头乌黑的柔披散在前襟透着前所未有的柔弱风姿. 左清河退后几步表示没有敌意然后合袖一揖到底道:“练姑娘在下身负师命才不得不一再与姑娘为敌还请练姑女良谅解.” 练无邪深吸一口气暗自调息止住外伤血流一脸淡漠清冷对眼前的左清河视若不见.左清河眼珠一转一脸关切道:“练姑娘你受伤不轻在下有些疗伤奇药可保祛疤除痕你……”她咬牙膛目道:“少惺惺作态你与那巫门妖女本蛇鼠一窝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本姑娘也不信.” 左清河连连作揖一脸苦色道:“练姑娘不怕你笑话在下身为遁甲宗弟子同时身为越国少人确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巫门此番北上打着收抬河山的旗号联邓州吴越两国图谋大汉南疆我遁甲宗处身尴尬……” 练无邪不屑打断道:“如此你遁甲宗就可以伙同巫门为所欲为对凡俗无辜大肆屠杀?” 左清河一怔正色道:“不知练姑娘师从谁家门下?说句有辱三清道祖的话这修真界各道宗门自古视苍生为草芥我玄门中人多半口中喊着一套只怕做的又是一套左某对得起师门对得起良心问心无愧……” 练无邪再改打断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想不到你享誉几千年的遁甲宗竟是藏污纳垢的肮脏之所……”这回她话未完周身如万毒蚀身痛楚难当血气不足脑海一阵眩量袭来就要昏死过去.”练姑娘!” “不要过来!”练无邪两手死死地抓入泥土中捏樱成拳坚持坐姿不倒. 左清河突然两眼一直望向前方山径上一个满脸煞气的蓝袍青年横空出现他目光落在练无邪身上陡然更怒了几分纵然如此却畏足不前显是怕左清河伤害人质. “左清河.” “杨真.” 两人都叫了一声彼此的名字仿佛心有灵犀双方贯注在对方身上的目光都充满了浓浓敌意.杨真对练无邪身上的白袍产生了质疑“你对她做什么了?” 本虑弱痛楚无力的练无邪知道救兵赶来扭头回望刚好见到杨真那双满布焦急、充满血丝的目光心中没来由一甜. 在杨真看来就是那染血的海棠花在平日坚强的风骨下多了几分柔美和脆弱. 左清河抚着手心一脸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想救她?” 杨真冷冷道:“我救定她了.” “是吗?”左清河仰头望天一脸不屑. 杨真脸沉若水忽然一步踏出人影衣袂飘动之间他已经跨过了五丈距离. 左清河正身目光一凝抢前半步单掌迎上了杨真快逾闪电的一掌. 一声轰呜是风狂卷杨真腾身飘退三丈身形踉跄左清河却只退出了三大步显然法力要大为强甚他大笑三声伸指轻弹头顶法冠一道青光跳跃而出一个回转光芒大盛化做一串电光剑影直冲向了杨真.杨真没有其他选择天诛电驰而出淡明的金色剑芒撞上青灵剑所化青色幻影电光闪烁一触即分迅即又扑击到一起形若燕翔鱼跃两件法宝皆是灵动非常. 相较而言青灵剑更显灵幻天诛更显锋锐. “这是我遁甲宗古传天品灵剑青灵剑到了地府莫要忘了!”在罗浮山年轻一辈中可说是呼风唤雨的左清河心中有着莫大的野心容不得有与他相顽抗的对手.更何况自命风流的他潜意识里已把杨真当成了情敌.随着他咄咄逼人的话语青灵剑流转如逝水青光出击越加刁钻不可捉摸一条、两条、三条、漫天皆是青色剑光幻影在翻滚跃动. 天珠却是每每后先至将青灵剑的攻势半途拦截上. 左清河久战不下心中不免焦急索性祭出了师门重宝“玄武遁甲”一件玄黄色形质古朴厚重的甲雷转瞬在光芒万丈中披挂上了身. 杨真忽然感觉压力一松青灵剑破绽多了起来天珠趁势抓住一个机会荡开青灵剑直袭左清河然而他意念却“看到”左清河面对天诛袭来除了戒‘馒更多的是兴奋. “锵!”天诛无往不利的锋芒仿佛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反为那古怪甲雷表面上那如流水滑动的符篆神力反弹了开去. 杨真心知要糟风声呼啸青灵剑已经贴地朝射而来如同一条飞天游蛇一路飞沙走石.他展开身法身形化做一串长长的残影在疏林中左转右移电光石火间他退到了一块山壁前. “轰!”一条山径转眼就给崩塌的山壁掩埋了去山石隆隆声中滑落下了山崖杨真狠狈的身形出现在不远灌木丛中. 从他起玫击到被迫闪避不过眨了几下眼的工夫天课这才悠悠追回继续与从尘暴中钻出的音灵剑缠斗 “我遁甲宗上古至宝玄武遁甲威力如何?哈哈哈……“ 有了集遁形和防御干一身的奇宝左清河益肆无忌惮起来御使青灵剑飞天掠地拖着长长的游梭青影四面八方冲击杨真的防守. 第九章潜力 坐观战局的练无邪焚心仪火强忍一身毒素腐身之痛不甘受制于人的她骨子里那股傲气拼命冲击着她的意识一股心火从她元神深处燃烧出来. 不料背脊一阵万刃穿心的剧痛如一条鞭子一般贯穿了她整个脊梁骨深处整个灵魂仿佛都要炸了开去. 就在这时仿佛从她身体脊梁深处疯狂涌出了莫名的力量一般瞬间压下她所有的痛楚和难受甚至连体内的巫门秘毒也镇压了下去. 如焚天灭世之火从她背脊到全身血脉疯狂燃烧了起来力量的膨胀越了她巅峰之时且还在飞涨她不由自主地以盘坐之姿飘浮了起来. 为汗水湿透的衣袍方贴上她的窈窕躯体转眼为热气蒸干. 另一边苦无肉身气脉回气之力的杨真小心翼翼地释放每一分力量眼前敌手身有一攻一守两件重宝在他法力支持不济的状况下很难挥出天诛的威力击败几乎没有破绽的敌手只能苦苦支撑. 论法力修为左清河仅仅堪与他二师兄冷锋相当但他现在不及破功前七成实力的状况下他更寻不到击破那件传说中遁甲宗奇甲的办法. 意识海里杨真心中一动天珠的剑体渐渐转为一眉弯月状如同一道金色弦月如此一来虽然度下降却灵巧了许多盘旋回转漫天金月如连绵金云罩向了左清河. 本占据上风的左清河眼看形势逆转同时更‘凉骇地现了练无邪的异状大惊之余心中挣扎一番狠心召回正陷入金色光云泥沼的青灵剑. “住手!” 倏忽间一道杳色滑光横在了练无邪玉颈一侧此时她正离地虑悬三尺一身浸染血迹的白袍不住鼓荡翻飞乌狂舞从面部到周身隐隐有一层赤色光芒在翻滚仿佛在生什么.惊人的变故. 天诛漩光转圆回飞过左清河头顶又转了回去周而复始地回旋在杨真身外. 杨真面无表.清道:“你想怎样?” 左清河一边警惕地观察着练无邪的变化一边对杨真道:“只要你们乖乖待到洛水城战事结束我以遁甲宗弟子的名义保证你们安然无恙.” “我不答应又怎样?” 左清河一匪继而阴声笑道:“你舍得眼前这美人儿香消玉娟吗?” 青灵剑的光芒陡然一炽淡淡的白光滑浮在上在练无邪脖颈上渗着森森寒气几根长长的丝随风而折在剑体上. 他下山以来第一件诀心要做好的事情就要这样宣告失败了吗?杨真心中思潮翻滚就要收起天诛. 就是这时突变横生练无邪身外霓红光芒一闪青灵剑被震了开去同时“砰!”一声闷响只见白影一闪左清河已经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入树林中残枝断叶横飞. 练无邪衣袍拂扬地伫立在山径上一道水波一般荡漾的红色飘缓如飘忽钻回了她袖内.突来的变化看得杨真目瞪口呆很快左清河裹着一身黄芒从林中冲了出来从其身上护体法力的波动可以看出他的1喷怒. “今儿要让你们走脱了我左清河的名字倒过来写!” 左清河抖手一挥一道闪烁着八卦金符的云帕盘空而起五道金色光丸从中坠下错落在山道上炸开陡然出现了五名身披镂刻着神符古篆的龙鳞金甲、手持金盾和方天画戟的机关术人. 他们兽盔内张张面孔如铜塑呈金刚怒目个个身外五彩蒙光四放如同天兵神将一般伫立五名金甲人隐隐站定了一个奇门方位当中三人脚下竟虑悬在山道外1各杨真和练无邪包围起来. “金甲力士?”眼前一幕正是活脱脱的撒豆成兵杨真顿感无比头痛这家伙究竟有多少法宝未出?他不得不叹服:遁甲宗不‘傀是以奇门遁甲、机关阵术享誉的大宗门.其称绝修真界的除了奇典《遁甲天书》就属于眼下的金甲力士. 遁甲宗的金甲力士乃其开山祖师天机上人穷尽毕生智慧集道法、机关、阵术、炼器于一身的巅峰之作传说身逾金刚不畏雷火结阵后威力无穷乃修真界一等一的仙器. 不过到后世这奇宝的炼制之法已近失传几千年以来遁甲宗内金甲力士已所余不多被遁甲宗视若珍宝罕见出世左清河见两人一副不能置信的神色大为得意道:“你们该感到荣幸才对等}润人休想见识我宗的金甲力士.” 顿了一顿他目光凝向道中央的练无邪抬袖一揖温言道:性东姑娘左某本不欲与你为敌请练姑娘再作思量只要姑娘留待此地到明日破晓左某自当向你赔罪任凭姑娘责罚!” 练无邪冷言道:“若是你自家师父命在旦夕你是否有心情一旁坐看?” 左清河脸色阴沉了下来暗1时:既然得不到便毁掉否则以后这一男一女必将是大敌.“神兵如律令救!” 五名金甲力士眼珠齐齐闪过红芒前后上下层次分明地挥戟扫向两人数道雪亮寒光撕裂了空气尖锐的爆鸣声起. 杨真急声对练无邪喝道:“他们交给我了!” 练无邪与杨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前进一后退杨真冲前刚好填补了练无邪退出的空白天诛已经落到了他手中凭其无所定形的特性化作一柄金色斧头. 五道寒光挟着雷霆电光裂开虑空以五行八卦方位封住了杨真所有去路练无邪刚好脱离包围圈凌空一折扑向了摆出一副胜券在握姿态的左清河. 在近日来历尽锤炼后已完全进入苍茫法第一层万象微尘境界的杨真手中金斧带起一串金影“锵锵锵!”先后扫过三杆战戟锋芒火星连串闪起煞是好看. 电光石火之下接连三道雷霆万钧的力道传入他身体中胸口仿佛被三柄巨锤轮番击中喉咙一热已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好在杨真借着力道飘闪避开了左右两侧斜下方砸来的重戟. 他方才错开空门转眼两名正前方的金甲力士已经失去了踪影杨真顷刻觉身后和头顶撕裂的风声传来他神念清晰地感应到这两名力士竟然是凭空遁虑移动方位. 惊骇之下身法一滞五道闪电再次汇集五个无懈可击的角度斩来. 凝滞虑空的杨真已经失去了身法闪避的空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正面接下五道重戟方才三道就已经是他的极日巨. 眼看就要给斩成肉泥杨真万念凝滞捕捉着五道重戟以及金盾翻飞的轨迹先是前扑少许半途拧腰折向天空手中天诛顺着重戟斩击的方向逆转贴滑而上. 又是一阵血气沸腾全力下他终是荡开了顶空纵身下扑金甲力士的玄铁重戟贴身而上他赌的就是这些力士没有贴身搏斗应变之法. 果然下方四道裂空风雷声刚扫至他身后就碎然变向错开只有四道闪电交错划过杨真荡开头顶一戟后那力士手中的金盾又横拍过来是风如海啸一般撞来. 已经明白其中关窍的他哪会和这些力大无穷的金甲力士硬拼?御风之术施展到极限化神遁身法展开化作虑影下折了回去闪入另一个金甲力士的空档. 纵然如此面对五名金甲力士看似笨拙实则大巧不工的攻击只能游移闪避狼狈不堪.若换成在山上修为无损的他只怕眼下也吃不住三五回合.他在失去了法力后却炼就了纵观夭地玄微的功法和三门精微神奇的法门正是他今日侥幸的所在了. 一时之间只见五道金影八方移形换位玄戟电光裂电不断风雷连绵强猛的是风将山野草木吹卷翻飞四起不时飞出几道金色旋风在阵中刮过阵中一道轻烟一般的蓝影不住挪移闪避给笼在了天罗地网中.在另一边玄女门传人与遁甲宗新一代顶尖传人的斗法中却呈一面倒的局势. 纵然左清河有玄武遁甲护身青灵剑为攻击手段但却给练无邪的浑天缓死死压在了下风左支右细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青灵剑再一次为浑天缓荡飞练无邪瞅准空档凌空下扑双掌按下左清河硬着头皮交臂迎上却迎来了山岳压顶一般的排山倒海力道他脚下地面霎时塌陷了下去. 浑身麻木近无知觉身体失去平衡的他胸部又一股巨力传来再一次飞了出去直接撞进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当中碎石飞溅整个人呈大字形印入了石壁. 练无邪看也不看就闪掠了回去冲向了金甲力士阵心当即一名金甲力士闪身横阻一戟旋扫了过来. “小心!”杨真此时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神元虽充足肉身却快到崩溃的地步数十回合后他尽量回避硬拼仍旧是双手虎口撕裂察觉练无邪的到来心中如释重负. 练无邪早在与左清河交手时就留意了这边她平平伸手一探手变为爪斜扫来的闪电消失已经抓住了粗黑的重戟僵持一时那名力士双目红光一亮左手金盾竟脱手旋飞切割向练无邪握在重戟中段的手.不料她手上一松力士身形顿失练无邪轻云一般托身而起一脚踢上旋盾嗡一声颤爆顿时一道金色旋风改变方向回旋叙向了正围攻杨真的四名金甲力士. 在不远的山头林中深处一名道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出一声深深的惊叹. 练无邪腾空回身红缓飞舞向朝天溯来的重戟缠卷了上去一拉一带一转她再一脚点上力士失去保护的左胸金甲力士横飞了出去直摔向陡坡外的山崖. 打开缺口的练无邪如同虎入羊群式式硬撼竟然在力道上压过了金甲力士这样一来这群力士顿失大半先 大优势同时浑大缓手段使出一刚一柔刚柔并济下将杨真困得死夕七的五名力士余阵顿时破得一十二净。 得到喘息之机的杨真再将天珠幻作飞剑在周边协助练无邪远攻纵然破不了金甲力士的异甲但这群机关术人已经全然没有威胁了. 练无邪指掌翻飞洒脱飞扬飞缓纵横辟易出手之间大有横扫八荒之势甚至连金甲力士那足以开山破岳的神力都落到了下风. 杨真不由暗.凉为何她受伤之后法力修为反倒突破到了一个他不能望其项背的境界?连原本大得出奇的力量都翻了几番. 他很难想象那柔美的躯体内竟有如此可怕的潜力难道她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心有所疑的同时他忽然想到自己虽然历尽周折学得当世一等一的上乘法术最终到如今同辈中却有大把的人物在他之上一时自觉有些心冷和苦涩. “不可能不可能!”左清河披头散两眼通红疯了一般冲出身陷的岩石壁留下一个人形印记和满山滚落的碎石. 其实他早缓了过来只是自负的他接受不了‘渗败的事实再见他心中引以为傲的师门重宝七零八落心中‘渗然失落无比. “遁甲宗的金甲力士原来不过如此.”练无邪再击退了两名力士飞衣荡冷冷地望着脱身的左清河一脸讥讽之色. 心灰意冷下左清河无意识朝天挥了挥八卦阵光当空一闪同时五名散布在山野平空的金甲力士身形一顿两眼红芒暗淡身外爆开一阵烟雾待白烟散去金甲力士尽数消失不见收入八卦云光帕须弥界之中. “女娃儿好大口气!”就在这时一道平淡无奇的声音犹若焦雷横空在山腰炸开. 练无邪身形不由自主一颤缓缓飘落回了山道上杨真身形一晃口角血丝溢出一屁股坐倒在地.空闻其声不见起人左清河脸色却白了白癫狂之色消失怨毒地盯着练无邪两人抛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蓦然直挺挺沉入土中遁地离去. 那名隐在秘处开声乍喝的高手自始至终没有现身练无邪也没有去追击只是枯立在山道阴风中.天色阴沉乌云盖野山间只剩下呜咽的山风. 杨真平息下体内的气血起身走向练无邪却见她身形晃了一晃仰天就倒杨真闪身掠前一手托住她的蛮腰吃.凉道:“你怎么了?” “不要紧.”练无邪轻轻推开了杨真手风拂柳晃了一下看得杨真胆颤臼凉她终是站稳了脚跟声音极是虑弱地对杨真道:“我要你的外袍.” 杨真怔了一下看着她一身染血的白袍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来边脱下外袍边间道:“你的伤怎样了?” “你走远些不准看.”练无邪背着面接过杨真的外袍. 杨真看她身形在微微打颤无奈一笑快步走了开去避到就近一块山岩后.练无邪悄‘消回望一下这才开始剥除左清河送出的白袍整理内衣和外伤准备换上杨真的外袍. 方才大展神威她并非没有付出代价那体内蛰伏的古怪力量虽然压制住了巫毒奇迹般瞬间复原了她的外伤且极大提升了她的法力但事后却虑弱到了她修道有成以来的极致不仅体内法力一空而且元气大伤. 一阵山风吹来卷起地上草木石砾翻卷异响微动练无邪惊回身一顾好不容易咬牙聚起的一点力气顿时失散而去迎风斜斜软倒了下去. 杨真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不由自主地探回身形一看当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了出来只见练无邪此时娇弱无力地躺在山道上外袍轻裹衣襟散乱紫色襄衣半露两条修长的**和脖颈都暴露在外面隐有不少血痴. 那张躲在如浪秀中的精致脸孔此时苍白冰清神情无奈又无助几道紫黑血痴如娱蚁一般趴在上面让人触目惊心纵然如此看上去却像一朵染血的百合别有风情. “帮、帮我.”杨真先是看到那倔强的丹唇颤动耳朵这才听到了微弱的呼叫声. 杨真强压下心中刚浮起的绮念俯身将练无邪扶着坐了起来稍微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棠这过程不免碰到不该碰的柔腻香软如此的亲密接触下两人都有些呼吸沉重目光散乱. 练无邪虑弱无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身精力只得任由杨真摆布在服下杨真喂送的两粒归元丹后她也不过恢复了少许说话的力气只能软弱无骨地靠在杨真肩头勉强维持身形不倒. 面对这样的境况杨真一时倒犯起了难他没有真元提聚天地元气不够精纯若用于疗伤只怕一个不小心非但不能治伤反伤上加伤. 况且练无邪先内外俱伤腑内藏毒连她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的伤势是怎样一回事无从下手.两人扶持着坐在山道上一时倒没了办法. 杨真还在回想着先前激战中的得失和领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低头间道:“你用了催迫潜力的霸道功法?” 练无邪虑弱地偏头看了杨真一眼答非所间道:“快带我离开我义父他现在很危险.” 杨真断然摇头道:“我不能带你一起去送死你看看你的状况.”他这样一说目光自然落在练无邪的脸上川面着落到了那几条干凝的血痴上看起来竟奇迹般地复原且快脱落的样子. 练无邪有些吃不住杨真的眼神脸红道:“你看什么?”不等杨真说话她就醒悟过来急声道:“我的脸怎么了?” 杨真微笑等闲**外伤对炼气有成的道家羽士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伸手就探向了练无邪的脸颊悉心将那些血痂一一揭去最后左右看了一下这才满意点头. 他见练无邪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不由产生了戏弄之心脸色一沉道:“练姑娘你的脸伤虽然没事了不过看上去……” “看上去怎么了?”练无邪忽然恢复了些许力气一把紧紧抓住了杨真的衣襟一脸焦急. “练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城再说罢.”杨真若无其事地扶着练无邪站了起来心中却暗笑不止故意不去看那张急切的脸. “你……”练无邪神色很快调整过来目含坚定道:“我们立即赶回城南不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巫盖鱼那妖女得逞!” 这回轮到杨真苦笑道:“可我们现在的状况只怕一个巫表鱼就吃不消了何况还有巫门众多暗藏高手去了能顶什么用?” 练无邪淡漠道:“你要怕了就丢下我自己走好了.” 杨真对她感到莫可奈何适才一番激战后他肉躯已经到了极眼且有不轻的内外伤势难以再战.两人状况如此不佳去面对巫门高手后果可想而知不过他转念一想一个区区女子都有如此气概他堂堂男儿难道能弱于她吗? 他并不想在练无邪面前示弱心中叹息一声背过身躬身蹲地把背留给了她. 练无邪看着眼前厚实的背脊露出浅浅的窝心笑容轻轻伏了上去. 体会着背后那具娇柔香躯压身的异样感觉杨真正当血气方刚年纪不免绮念丛生他毕竟在山中苦修了七八载心神微定后他望了一下北面高耸的山势背负着练无邪回身沿着山腰朝山下飞掠而去.而那赵寿肥胖的躯体仍旧躺在山径古树下两方居然都无人理会他丢弃于野. 北邝山半山腰一座山崖上左清河垂头丧气地站在一名负手屹立的黄袍道人身后. 这名黄袍道人长脸八字须皮肤微黑有几分书香气息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连璧古鞘中插了七柄短剑仿佛孔雀开屏一般斜插看上去颇为古怪. “师父弟子……” “你不必说了为师都看在眼里.”左清河方开口就给无心道人打断“为师一再盼咐不得轻易祭出金甲力士你还是当作耳边风此事若是传到你掌门师伯的耳里只怕你逃不过一回重罚.” 左清河脸上先有惧色听到后来渐渐缓了几分明白师父在替他开脱于是道:“师尊那巫门与我们的约定怎么办?” 无心道人望向南方半晌寂然道:“若无意外南蛮荒军入夜前就能拿下洛水城这整个洛水府十三郡差不多就落到他们手中了. “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他们是非成败与我遁甲宗无干再留下去若有中南山和昆仑山的人出现为师很难交代下去.” 左清河脸色一白曝孺道:“师父那对男女已经现了我们遁甲宗与云梦大泽合作的事只怕不出多时修真界就会传遍……” 无心道人声音陡然转冷:“若非你行事莽撞好大喜功怎会出此纸漏?幸好本次行动为宗内默许否则为师也保你不住.” 左清河两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不敢作声. 无心道人抚拭着八字黑须目光深沉道:“此次一行总算收获不浅待真正的金甲力士再次面世之时必将重振我遁甲宗千年声威!” “真正的金甲力士?”左清河阐富在地微微抬起了头. 无心道人冷哼一声道:“不该多问的就别问好好回山潜心修行这天下乱象四起是祸事也是机会” “弟子遵命!” 第十章城破 下山半途专心体会着御风感觉的杨真听练无邪道:“你知不知刚才暗中相助左清河的那人是谁?” “多半是遁甲宗的人.”杨真口中应道前方丘陵渐平城池的轮廓隐现. “又是遁甲宗.”练无邪微弱的声音里透着丝丝恨意. 一路上两人见了不少神智失常的蛮兵在山野中乱撞倒也没有理会也没有巫门中人出现半路截道.“对了我脸上伤势怎样……”练无邪蟒伏在杨真肩头忽然微微抬问道. 起初她还因男女有别有所提防尽量不与杨真贴身到后来一路风声呼啸睁不开眼的她只得屈从了现实乖乖蜷伏在杨真背后. 杨真望着前方坑道纵横的平野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 “我没笑.” “胡说你明明笑了.” “我在笑那巫羡鱼放出来巴蛇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哼那巴蛇有何好笑死了几千个人我洛水城守军也有数百名士兵死于非命亏你笑得出来.” 杨真一窒说不出话来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若说自己一手导致巴蛇狂令生灵涂炭也不算为过当时自己还在心中自我谴责为何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心中就了无痕迹呢. 自己天生冷血吗? 他在扣心自问练无邪也若有所觉没有跟杨真叫阵到底城北那断垣残壁的景象逐渐映入两人眼帘.再次回到城北完好的一段城墙上有着为数不少的蛮兵尸体和洛水城大汉士兵沙砾乱石中刚刚干凝的血迹到处都是腥臭扑翼. 在杨真两人离去后失去城门关的城北显是展开过争夺战大汉腾龙军旗仍旧悬在一处角楼望哨上.杨真没有理会远近几个探头探脑的大汉士兵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不适感觉对身后间道:“你感觉可好些了?” 练无邪轻轻挪了下身子舒服地低哼了声半晌低声道:“我中了巫羡鱼那妖女的毒一时半会无法提聚功力.” 杨真心中还有疑问就是练无邪本重伤的境况下为何会突然爆想归想他也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点他深信不疑. 午后的阴云仿佛为大战的气息和惨烈而感滚滚积聚起来灰色的阴霆层层笼罩洛水城天宵仿佛变矮了许多. 申时大荒军长长的号角声再次吹响拉开了新一轮的进攻序幕. 南城水门此时水道上斗舰渭集不知为何单单空出了水门前的航道只在码头左右围拢而正城门前方城下源源不断的蛮兵已经登6上岸列阵在残余僵尸群的后阵方向. 城墙上大汉守军列阵以待个个神色坚定午前将近三个时辰的顽强抵抗下他们已经渐渐消除了对僵尸怪物的恐.俱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转到了持续登6上岸的蛮兵身上. 双方战鼓雷呜此起彼落拼命压制着对方的士气. 看情形似乎最后的诀战即将来临. 围城两日就欲皇下一座依山带水的山河重镇大荒军在南疆至高无上的巫神领袖下已是势在必得洛水城守军家园就在身后也无可退之路. 风卷云狂天昏地暗兵戈震啸山河. 仿佛收到了无声的命令城墙下上千名僵尸齐齐一动由密渐疏散开冲向了城墙脚下仿佛一根根原木在飞驰跳跃. 就在僵尸群扑向城墙前战鼓密集敲响“嗖嗖嗖!”漫天的箭石黑压压一片洒了下来不少僵尸直接为巨石砸成肉泥余者中箭仍旧跌跌撞撞仍旧往前弹跃前所来有的千多具僵尸齐齐冲锋情形极是可怖. 城墙上的守军拼命抛射着枪矛撼击着已经趴上城墙的僵尸一道道雷火符从隐在阵中的悬空观道人手中打出每中者必然雷火交加陨落城下. 纵然如此僵尸的强悍在如此密集冲锋下渐渐冲上了城墙数十名悬空观道人拼死力挡怎奈法力道行有限生生看着左右兵士被僵尸利爪残杀只能勉强形成一个相持的局面. 原本为风吹散淡去的血腥气息转瞬又浓烈了起来仿佛要形成云雾飘浮在城头. 轰隆!一声震动巨响一直来对城门有所动作的蛮兵终于指向了城门剧烈的爆炸声撼天动地城墙颤抖. 洛水城将士无不心疑蛮子又用了什么攻城手段? 疑问刚起城墙上零星冲上的僵尸就回答了他们轰雷声响起整具尸体活生生炸成一片血雾方圆几丈无人可活. 这样一来不仅城上守军士气大跌.谎乱成一片且悬空观老道们再难抵挡下去让更多的僵尸冲上了城墙 城楼指挥室内武阳王与玄机子对望一眼无奈下令城内两千生力军上阵同时玄机子也命余下的道人冲上了阵. 而杨真和练无邪已然在号角吹响后不久赶到只是一个战力全失另一个好不上多少徒然在此观战忽然外面几声极其响亮的惨叫传来. 杨真和玄机子等探头顺着那充斥着法力的叫喊望去只见临近城楼处一道魅影如入无人之境在军阵中穿梭专寻悬空观道士出手每击必中. 在悬空观道人看来仿佛有几十道影子如轻风一般在城墙上旋刮来回而杀红了眼的守军前仆后继与僵尸群拼杀根本不晓得有这么一个神出兔没的可怕之人在肆虐. 转眼就有十来名道人给击毙在城墙上冲上来的僵尸群更加横行无忌那人杀了个过瘾后直接冲向了城楼堡垒中. 玄机子和杨真暗叫不妙双双堵向了楼门角道刚赶到门关一道狂风就卷了进来玄机子手中青锋点出万点寒星剑光呼啸封住了那道狂风前进之路. “小心!”杨真一时插不上手他话音来落只听剑啸清音夏然而止所有寒光收敛一空紧跟着玄机子就倒飞了出去“砰!”声撞在内壁上. 杨真顾不得旁人连绵不断的掌势拍出在空气中泛起重重青色涟漪封死了来人进袭之路不料那人仿佛抹了油一般借着杨真掌势不足之处闪掠滑进了内室. 杨真心中叫糟反身就扑了上去不料却慢了半步那道影子大笑声中已经一爪抓向了武阳王顶门.就武阳王被袭刹那一道红练电射那道魅影那影子身形如狂风吹拂的稗草扭曲串出一圈虑影闪开了浑天缓. “邪玉琅又是你!”杨真这时已经回扑了上来接连两记乾坤剑指刺了出去剑气嗤嗤作响却只在青石墙壁上打穿了两个深子同. 邪玉琅原本抓向武阳王的一爪为了闪避杨真的剑指和练无邪的红缓横空曲身变爪为掌印在了武阳王当胸. “轰隆!”蓦然又是一阵纵声狂笑邪玉琅已经在楼墙上横空撞出了一个大洞留下一长串嚣狂的笑声洒空扬长而去. 此时武阳王高大的身躯才缓缓滑下墙角鲜血溢出了他七窍旋又凝结成血晶. “义父一一”在危机关头再度爆潜力的练无邪仿佛变作了无骨人柔柔扑落在地凝目神失.“父王一一”原本在城楼外拼杀的武令候也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生死未卜的父亲不顾一身染血征袍就冲向了武阳王. 杨真赶了上前此时一双儿女都哭跪在武阳王面前仿佛有所感应奄奄一息的武阳王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儿女喃喃道:“你们快走去京师洛水城不、不……” 就在武阳王一口气接不上来之时武令候送入了自己的本命真元泣不成声道:“父王您不会死的您不会死的……” 武阳王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目光转向梨花带泪的练无邪蠕动着嘴唇道:“无邪……无邪…… “义父女儿在女儿在!”练无邪紧紧抓着老人一只大手不放. “要帮你大哥帮你大……”话音来完双手一垂武阳王狞目不甘而去. 杨真打理好重伤的玄机子看了一眼犹自哭哭啼啼的武令候兄妹起身转望向墙洞外的怒江心中一股愤惹和无力在他全身上下来回激荡他知道纵然他全盛状态下只怕也拦阻不了这个血巫的刺杀行动.很快武阳王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守军阵营. 城墙上的拉锯战转眼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威力无穷的血花持续炸开僵尸冲阵不息金戈肃杀声连绵不断.一声连绵巨响在城楼下方响起忽然蛮兵阵中传来一阵震天欢呼. 城门破了! 城楼上的箭石滚油再阻止不住猛虎出间的蛮族士兵在几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四足怪兽冲前下直接通过城门子同关冲入了城中. 几乎同时百步外水门前江涛中猛然窜出几条黑色水蟒挟着风雷水势轰响铁栅.一片慌乱声中城关上的箭石疯狂扑射而下却如同隔靴搔痒对那几条洪荒怪蛇毫无冲击. 几乎须臾之间可拒万斤冲力的水闸轰然撕开洛水城再度洞开一门怒江上大小朦幢斗舰又一阵震天叫嚣随着潜入水中的水蟒冲进了城中. 城楼中至此杨真等人才明白大荒军种种古怪之处的缘由才明白这大荒军攻城前后的连环计画以及眼前这势在必得的手段心中终于绝望了. 城墙上杀声渐渐熄灭转向了城内巷道中继续顽抗的大汉残兵城楼中来了几批散兵游勇都给剩余的悬空观道人众力退. 这时一阵雄浑的大笑声起一个身形敦壮的蛮人在一群蛮兵将领簇拥下大步登上了城楼中众多伤势较轻的道人趋前在周边守护着当中武阳王的尸体以及接掌帅印的武令候. 挥退随从将领蚩越大步登堂入室数名道人当即杳锋出鞘明晃晃的剑光闪耀蚩越视若来见目光落在厅心坐上沉睡的老人扫过一旁守候的武令侯身上最后才洛到虎视眈眈的练邪和杨真身上。 练无邪轻轻放开扶在案台上的手脸寒如水道:“莫要得寸进尺我义父的仇我练无邪总有一天会替他讨回来.” 蚩越微微一笑黝黑厚阔的脸膛上充满一往无前的狂霸气势在武令候杀意漂然的目光下虎步站到武阳王的尸身前右臂横胸贴肩躬身行了一个蛮族大礼. 他退回去后道:“武阳王不是蚩某的敌人你们也不是有些事情蚩某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将来有一夭我们能成为朋友.”他说话的对象自然不会是武令候而是杨真和练无邪. 见杨真等人木无表情蚩越再微一领后离去前道:“诸位放心洛水城大汉百姓不会受到骚扰一切如}日.”他说这话的时候外面战事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黑巫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一个娇滴滴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悠然从墙洞传来话音未落一阵叮铃环佩声响起一个绝色妖烧飘身立足在墙洞风口上. “巫羡鱼.” 两人同时出声练无邪杀意横生武令候却是目光复杂爱恨难分纵然他再矗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在洛水城明里暗里兴风作浪今日城覆对大荒军来说她是功不可没一时呆呆出神. “羡鱼多时不见了你还是那么迷人.”蚩越岩石一般坚凝的面孔融化了开来展露出自深口的欢容.巫羡鱼虽是静静伫立腰身纤弱却给人一种飘然欲飞骗趾舞蹈的诱惑动感. 她眸光似笑非笑凝望着蚩越唇角微微上翘娇声嘶嘶道:“蚩越师兄指挥百族雄师叱咤风云打下偌大疆土立下此等大功想必门内长老定然重重有奖小妹表慕得紧.” 蚩越黑脸隐约一红道:“羡鱼说笑了……” “这里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武令候满脸怒容直欲冲出却给一旁道人死死拉住.巫羡鱼一脸春色尽消冷眸扫过场中诸人难道:“除了这个大巫师指定的昆仑派小子其他人都不必留活口置越师兄以为呢?” 蚩越脸色不变目光落在杨真身上若有所悟正待说话蓦然间粗黑的眉头猛然一轩双目神光电射向头顶虑空. 突然之间城楼内数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了一道山呼海啸般的气机从极高的天际飘来转眼就君临了洛水城上空. 有绝顶修士到了. 自西方而来. 蚩越和巫羡鱼闪掠而出杨真抢到了城楼破洞口遥望了出去此时江面上十多艘楼船齐齐临江靠岸船载的蛮兵所剩无几城内喊杀声正在减弱. 只见乌黑的天际陡然破开条缝隙一道极细的光芒倒垂射下飘逸游弋一道滚雷声由远至近起初如万鼓齐鸣转瞬声若山崩地裂破袭而来. 天空猛然白茫茫一片一道飞仙一般的闪电劈入了江面上. 大荒军舰队中的最为雄伟的旗舰瞬间化作虑无在众多楼舰的中心空荡荡一片几乎同一瞬间整条怒江仿佛瞬间沸腾了蒸汽腾腾弥漫了洛水城半边. 整个城内城外的喧嚣喊杀声窒息了凝固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和本能感受到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下一刻已经为水雾笼罩的江面上飞跃出一道如水白虹转折灵动如神飘忽迅捷接着又沉入水中蓦然万道丝丝流光在入城河道上蔓延开来. 一艘艘冲入城中的斗舰朦瞳在河面上无声无息地缓慢分解崩裂最神奇的是船上的蛮兵安然无恙地落水无伤无亡. 只消片刻工夫数百艘斗舰就给清理一空只剩下无数蛮兵在水中挣扎浮游. 追出的蚩越和巫羡鱼两人跟入城内一路惊见目瞪口呆如此不世修为的高手在这等时刻出现想想也要令人打心底颤. 来人在他们几乎成功的一刻将他们彻底打下了云霄. 一时半刻他们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不能思考. 城内水道中几声异兽怪叫声冲天而起倏忽又沉寂了下来. 蚩越知道巫门精心培育的一批蛮荒魂兽毒蛟已尽数被诛灭他目光落到了混乱的长街上.杨真带着练无邪飞到城楼之顶两人观看到了整个过程都久久地陷入震撼动中练无邪当先恢复了正常她现握住他的大手在不住地颤不由低声问道:“你认识那人?”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他从未想过九曜飞仙诀可以这样使用且用到这等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境界锋芒所指竟所向披靡天地变色. 自受伤失去法力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迫切地渴望恢复法力修为他深深的明白以他的现状不论怎么修行都难以再寸进一步可说是大道渺茫. 一声熟悉的集叫声从天际传来转眼一只拥有垂天之翼的青色大鸟盘旋到了城楼周边风卷扑面杨真露出了笑容. “青鸟你去了这么几日怎么才回来.” 青鸟怪叫一声化做雀鸟大小落到杨真肩上卿卿咕咕就说了开来.一旁练无邪面色虽然坚强却掩饰不住那一份凄楚盈盈危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城中主要街道上几只若小山般大小的怪兽在几名巫师驱使下足来回狂奔在蛮兵的呼喝声中驱赶冲击着城内守备残兵. 渐渐一些蛮兵狂性作追杀汉兵之余干起了烧杀抢掠之事四处喊杀震天烽火点点.做为大荒军最高领的蚩越眼下根本无心他顾他在追寻着那名倏现倏隐的玄门高手.城南大街直道上一只象躯龙、午蹄狮尾的怪兽蓦然奋蹄昂冲天嚣叫它背上的一名黑瘦巫师拼命吹着手中黑色犀角却怎也制不住身下的异兽. 人兽轰然闯向了道左一间酒肆轰然倒塌尘烟滚滚. 在烟尘废墟中人兽凛凛却见空气中精芒一亮光纹波动一道光虹自虑空破出剑光似缓实快地破入异兽巨大的躯体进而穿出 直到剑光遁去不见人兽才在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中化做青烟消散. 蚩越、巫羡鱼只赶上了最后一幕俱是一身冷汗滓渗. 接着又接连四声.惊天惨叫传来蚩越拼命追赶却无一例外的被人抢了先手他们攻城倚重的魂兽一一四不像力兽继毒蛟之后惨被诛灭. 最后一道剑华冲天而起又半途折向城墙方向最后虑悬空中. 蚩越领头下巫门几名好手纷纷围聚了上去. 邪玉琅先化做上百道幻影绕驰在那朦胧青影外是风呼啸很快一个大龙卷沿袭地面卷了起来.“华而不实!”随着清冽如剑刃的声音传出干百幻影仿佛被狂风吹散只见一个白衣人扬空喋血重重撞上城墙龟裂出一大片墙砖而后滚落了下去. 那高高伫立虑空的人仍旧来露出形迹只是身外清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方才出手看起来仅仅是随意一击就重创了身法无极的血巫君邪玉琅. 巫羡鱼轻哼一声轻衣拂袖就要冲出却给守在一旁的蚩越横身抢在了前面他抱拳振声道:“不知道前辈是何方高人?” “巫人带着这群蛮子滚出洛水城!” 那人冷漠的声音令蚩越怒火中烧他身为云梦大泽年轻一辈领此饮出山为南疆百族谋取生息之地经年谋划费尽心血可说是肥肉到口如今哪能是一句话就能让他放手的? “前辈神通盖世黑巫蚩越愿领教一番.” 蚩越结拳交臂胸前作菩萨低眉口中出极低的短促音节时高时低古怪无伦他周身迅笼罩上一层淡淡黑雾随着黑雾凝实蚩越周身陷入一片缭绕黑云中. 一声低沉的鼓鸣悠然敲响声音虽不大却轻易传出了方圆百十里听起来仿佛大洋深处传来一般浑厚悠远 鼓声所传正下方大片房屋瓦砾瞬间几乎翻了起来一个个儿扑腾腾齐齐乱跳大院小户瓶瓶罐罐破裂声连绵不绝煞是1惊人. 同一瞬间蚩越周身的黑云仿佛受惊一般倏然叙散了开去一个身形巨大的怪人和他身前的一面巨鼓替代了蚩越原来的存在方位. 仔细看来那怪人身高有丈模样隐约还是蚩越的轮廓只是半裸着身大上了几号一身筋肉隆起纠结铁塔一般雄1士最古怪的是头上多了两只特角弯弯外斜仿佛午头人一般. “好一个黑巫降神之术就是卖相丑了点.”神秘人呵呵朗声一笑油然道:“你放手便是某倒要见识一番你巫门秘术神通在何处.” “接我一捶!”蚩越闻言双目一鼓声吼如雷左手所握重捶迎头挥下重重敲在上古夔兽皮所制兽神鼓呈青黑色布满奇异兽纹的鼓皮瞬息颤抖干万次圆滚的鼓身上黑蒙蒙光芒跳动如一面明镜上的波光跃动万干.“轰!”巨大的闷雷声自鼓心远近轰呜开去声浪如潮水一般在空气中翻滚当中一道如山浪潮直将神秘人所镊虑空淹没. 蚩越深吸一口气如牛喘息右手一捶又再度抡圆敲下左一捶右一捶双捶交替击下接着越敲越快原本扩散无边的滔天声浪渐渐凝聚收束聚集千层玄音攻击向神秘人. 站在城楼上的杨真因距离过近耳鼓已经茫然无音只有嗡嗡一片回音更可怕的是心神随着那鼓声节奏跳动了起来仿佛心跳一般越来越快眼前幻象丛生宛若万魔袭身直欲魂飞魄散. 练无邪受巫毒所制一身法力难施更是不堪一脸潮红站立不稳全赖杨真扶持才站住了身.青鸟在两人头上绕来飞去怪叫不迭. 方圆数十里城内外的百姓又或兵士皆无法力在身反倒不受心神之苦只是在震天鼓鸣下头晕眼花纷纷东倒西歪委顿于原地倒是不干性命之事. 第1-5章 第一章雪夜 在排山倒海的声浪攻击下神秘人在浪头中心仍旧屹立如山却也没有反击只能隐约看见他身外细微流光滑转似是某种护体之法。 蚩越擂鼓到意兴癫狂战意膨胀到了顶峰仍不见对方动静心下大惊他冒险施展巫门上古凶险无比的神魂附体之法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己方唯一一名可相抗的大巫师屠方不知去向只有拿着万不得已才能施展的禁术一拼。 上古神战中妖族九部众百面夔鼓齐鸣引千里地裂刮万里风暴天地沉沦威力无边。 事隔几千年后巫门将上古从妖族手中夺取的夔鼓进一步以密法炼制打造成攻击心神为主的兽神鼓。巫门禁术神通结合兽神鼓却不料再度现世就碰上了敌手。 不甘前功尽弃蚩越口中密咒再度急念体内来自降神术的庞**力转作分神而出手中双棰一顿齐齐敲下兽神鼓每击打一下就有一个敲鼓犄角巨人出现最后一直到出现十八个才告终止。 只是转眼工夫十八捶鼓人就将那神秘人团团包围在中心。 “轰隆----”十八人齐齐敲打同声共奏若山洪爆的鼓鸣声爆出来神秘人所在方圆十丈空间几乎被四面八方冲击而来的无形浪潮粉碎。 神秘人依旧不为所动。 就在蚩越无以为继的时刻一道剑啸声从低沉的鼓鸣中拔起高亢宛若盘旋的苍鹰一波接一波的回转自九地攀升向九天越升越高最后彻底压倒了那雷神震怒的无形声浪。 与之对应的是一道细长的白虹宛若无骨游龙一般盘旋穿梭在十八个降神分身的阵中带出无数道如带如股的流光奔袭往复最后伴随那裂天清音冲破了天际。 “蓬蓬蓬……”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响起蚩越穷尽心力的十八降神全数破灭每破一个他的本尊就喷出一口血雾。 最后恢复本尊的蚩越颓然落到长街之上摇摇欲坠人影一闪巫羡鱼出现在了蚩越一旁暗暗相护两人相顾无言一起望向踏着无形天梯落下的青袍男子。 “尔等一再藐视修真界天律此番略微惩戒以儆效尤带着你的族人立即撤出洛水城!” “你----”蚩越额头青筋直跳蛮气就要作却给一旁的巫羡鱼死死扣住臂膀动弹不得。 巫羡鱼待蚩越平静少许才放开了他望向眼前这貌如神仙的飘逸男子上前半步、妩媚一笑施礼道:“前辈可来自昆仑山?” 一举大破大荒军水师主力和巫师术士的神秘人正是出自圣道昆仑派的多情剑仙萧云忘他在接到王母峰传信后跟青鸟匆匆出山正好赶上战役的最后关头。 萧云忘皱眉看了看尸体血肉横飞两旁尽是废墟的长街夹道浮空顿足道:“本人萧云忘昆仑道宗门下。” 巫门二人闻言齐齐神色震动巫羡鱼目含仰慕之色道:“前辈果然不负修真界一代剑仙之名小女子等倒是失礼了。” 蚩越原本心有所惧闻巫羡鱼如此夸赞当即脸色一沉胸中大是不服;按辈分来讲他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若有足够时日他相信自己也不会弱于旁人。 萧云忘淡淡道:“报上名来。” 巫羡鱼拉了拉黑着脸的蚩越腻声道:“这是云梦大泽黑巫蚩越小女子灵巫巫羡鱼。” 见萧云忘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蚩越心中怒火燃烧只觉屈辱无比堂堂巫门竟然不为对方放在眼里让他情何以堪? 不论作为巫门中人还是南疆大荒军领的身分此时都不能轻易低头他骄傲的内心也不容许他低头。 场面沉闷一时双方都在揣测打量彼此。 萧云忘突然斜睨了东面废墟中一眼不悦道:“谁人鬼鬼祟祟?” 风声轻起一个身着墨绿长袍的青年男子飘然出现在左侧废墟上他立足在一块完好的石板上躬身施礼道:“太一门掌门真人座下弟子赵启英见过萧师叔。” 来人身材修长天庭饱满颇有雍容大度之象可说是万中无一的人才连巫羡鱼都看得目泛异彩。 萧云忘面上有了一丝微笑问道:“你就是元君兄赞不绝口的关门弟子赵启英?听说你另有大汉宗室的身分可对?” 赵启英长身再鞠一礼道:“正因如此家师才特遣晚辈前来洛水府。” 萧云忘微一颔忽然本舒展的轩眉一皱道:“你既来有多时为何不见出面阻止巫门胡作非为?” 赵启英苦笑一下道:“萧师叔有所不知日前家师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惊察南方大凶显是本门遣出弟子遭遇不幸。 “晚辈领命在午后赶到不料在城外却碰上了一名身法奇快的巫门中人被其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引走。 “到摆脱折返时却见蛮军势大洛水城大势已去待见师叔大显神通这才敢现身相见。” 萧云忘这才又露出了微笑摆摆手表示稍后再叙话他扫视了远近一周这才把目光转回了蚩越和巫羡鱼两人身上半晌他叹息一声道:“明日破晓后萧某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罢他又仰天自顾道:“该来一场大雪了创伤总要过去……人要面对现实。”他最后一句语含双关的话清晰无比地落在蚩越两人耳中转身几步就消失在街头不知去向。 赵启英目光在蚩越身上打了个转飘身追掠了上去。 蚩越呆呆望着萧云忘人影消失的方向神色阴晴不定巫羡鱼却是一脸浮跃之色眸中神采变幻仿佛在憧憬着什么。 两人都未察觉到天空风云变幻灰色的积云如棉团堆积起来随着一阵狂风卷荡鹅毛大雪转瞬就漫天刮了下来。 四周昏迷的人渐渐醒来呻吟声不断远近都有了动静。 “该死的!”突然一声低骂传来邪玉琅若柳枝一般摇摇晃晃地出现蚩越两人身前他本无血色的削脸此刻更是青气上浮。“那姓萧的家伙手段好辣险些要了本巫君的命!” “活该!” 正在博取同情的邪玉琅不料身后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音。 一身蓝衣的巫灵儿倏忽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笑嘻嘻的分毫没有为大荒军形势逆转而困扰的样子。 邪玉琅打了个寒颤道:“你这死丫头每回见你都是我倒楣的时候!” 巫灵儿没有搭理邪玉琅的抱怨蹦蹦跳跳地上前拉住蚩越的手道:“蚩大哥别丧着脸嘛这里本就不是我们族人的地方失掉也不可惜啊。” “不是我们的地方……”蚩越喃喃念了一遍低头看着一派纯洁天真的巫灵儿。 “是啊这里的汉人都很可怜的我们抢了他们的城池他们也没地方去呀对不对蚩越大哥你是云梦大泽的勇士、族里的大英雄应该振作才对呀?” “你这小丫头!”蚩越挤出点笑容伸出厚阔的大手捏了捏巫灵儿光洁的小脸蛋。 邪玉琅恨恨道:“屠方那老鬼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怎也找不到有他在至少跟姓萧的有一战之力!” 蚩越充耳不闻他仰望天任由冰洁的雪花落在脸上这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巫羡鱼拉过还要纠缠蚩越的巫灵儿淡淡道:“撤吧。” “撤!”蚩越抹了抹嘴角干枯的血痕一拂大氅当先朝城外方向行去。 一行沿着长街步往城门方向个个心事重重连一向活泼的巫灵儿也落落寡欢地跟在后面。 在漫天纷飞大雪中几人身形显得有些寥落。 这是大雪纷飞的一夜整座城池的血腥渐渐为积雪掩盖天地尽是一片银白。 夜深了城墙内外仍旧火光通明人们在默默地收拾阵亡者的尸体和战火遗迹。 在洛水大街一家酒楼雅阁中有两位客人对坐包厢桌案上几碟小菜和一壶温酒不过却有三只酒盏打横一只因为有只神气的青色小鸟蹦来跳去汲个不亦乐乎。 萧云忘叹息一声盯着对面默坐的杨真道:“真儿你真不肯随为师回山?” 青鸟扑扑拍打着翅膀嘀咕道:“不回山不回山山上闷死了。” 杨真垂默然不语。 半晌萧云忘摇头苦笑道:“看来你终究是不肯原谅你师娘。” 杨真道:“师娘并没有错弟子从何怪起?” 萧云忘放下酒盏道:“那你就是怪为师了?” 杨真低退出席位拜倒在地“师父弟子任性妄为这些年在昆仑山没少给师父惹来麻烦甚至令师父声誉受辱若然上苍注定弟子没有仙缘弟子又何须强求?请师父再容许弟子任性一回。” 萧云忘负手缓缓起身道:“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就跟我回山。” 杨真身躯一颤缓缓抬起头一脸倔强道:“弟子一身修为虽然尽废但弟子有手有脚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请恕杨真忤逆不肖辜负了师尊的苦心栽培。” 师徒两人目光相接彼此毫不退让。 萧云忘力挽道:“你真的决定了?” 杨真终是不敌师父透彻人心的目光垂道:“弟子离山前就想明白了师父把弟子领进了门这路终归还是要自己去走的。” 萧云忘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道:“陪为师出去走走。” 师徒两人并肩漫步洛水大街河畔在纷扬的雪花中两人步履出奇地沉重一路无话待转过一处桥头后萧云忘忽然缓行顿足两人站在了街角。 “听你说来那武阳王义女练无邪是玄女门中人?” “她虽没有承认但弟子有九成把握。” “她的法器可是一条红绫?” “正是。” 萧云忘神色有些悠远仿佛记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轻声道:“那就是了你既有缘与她相识一定要好生对她。” 杨真一怔一时把握不到师父所言是否别有深意没有接口。 萧云忘仰天长叹一声声音伤感落寞道:“为师当年认识一个奇女子后来因故产生了误会到追悔莫及时再也找不到她……玄女门式微上千年历代命运都是很凄苦的。” 见杨真默不作声萧云忘面上浮现淡淡的自嘲之色道:“清儿托我给你捎了个口信你要听吗?” 杨真脑子蒙了一下热血上冲雪花飘扬的天地全然不见心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师姐她还惦记着我师姐她还惦记着我…… 他心神飞越到了初上山的日子阳岐山地底生死一线的光景一幕幕飞逝而过仿佛洪水一般奔涌进了他干枯的肺腑和心灵。 他峰会重伤后那段人生最低落的日子萧清儿以她特有的温柔和细致日夜照料着他那段朝夕共处的日子给他带来了一段美好而伤痛的回忆。 他痴痴的想着心中百转千回一时浑忘了师父在侧含笑看着他。 白纤情沉寂多时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杨真心海处响起:“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仿佛一瓢冰水泼在了杨真头顶他激灵灵清醒了过来心中又悲又苦:师姐是因内疚而关怀他她说过一生要献给仙道不问儿女之情他们之间除了师姐弟关系再无其他。 纵然他知道了自己前世了不起的身分他仍旧当自己是河阳小镇的野小子。 他们终究是无缘的忘了罢一切就让它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杨真转对正深深凝望着他的萧云忘道:“萧师姐想说什么弟子都知道请她放心好了杨真会好好活下去的。” 萧云忘看着这张清瘦而倔强的脸庞他是过来人怎会看不明白?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萧云忘不是个好师父。这里有一册是为师的毕生所悟所得若对你有所助益为师就很欣慰了。” 说着就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卷册交到了杨真手中。 “师父……”杨真捧着卷册看到封面上仅仅草书了一个藏锋敛意的“剑”字。他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对师父多少有些怨言到这一刻一切都烟消云散。 “为师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自你上山那一天就知道了你不说为师也不想去过问人生自有命去走你的路罢什么时候想回山了就回来……玉霄峰的山门永远为你敞开。” 萧云忘说罢洒脱地一荡袖踏着银沙一般的雪地转眼没入夜空中。 杨真收好卷册呆立了一阵抓出怀中醉醺醺的青鸟拍醒小东西道:“你自去罢天大地大哪里都可去别跟着我了。” 昏昏沉沉的青鸟叽咕地骂了两声待杨真重复一遍青鸟才欢叫着拍翅道:“你赶本鸟走?” 杨真嗤了一声道:“莫不是我还要骗你这扁毛畜生不成?” 青鸟抖擞了一下头上的金翎精神无比地盘旋着飞了起来响亮的怪叫了几声遥遥传入了夜空深处它最后落到杨真肩上叫道:“日后你可不能向香香告状本鸟有好多去处得了好处不会忘记你小子的咕咕……” 杨真受不住青鸟唠叨一把抓住它扔向了雪夜中听着青鸟的枭叫声远去大步迈向前方步履轻松了很多。 夜已深洛水城渐渐安静了下来。 转过一处河湾前方左转就是前往王府的方向杨真忽然现下方河堤处一株参天大树下有着莹莹火光在随着河流飘荡。 定睛一看竟有一名少女蹲坐在堤岸上孤零零的有几分寥落。 杨真心中一动拾级而下幽暗的**夜色*(**请删除)*(**请删除)中那是个扎满小辫的少女身旁堆满了纸船她正点着烛火一只只顺流而下。 “巫灵儿。”走到少女一旁不待她抬头杨真就认出了她。 巫灵儿小鹿一般惊了一下显然沉浸在心事中没有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她扭头定定望着几乎融入**夜色*(**请删除)*(**请删除)中的瘦高黑影仿佛要努力分辨对方的模样。 “大坏蛋你来做什么看灵儿笑话?”巫灵儿幽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 “大坏蛋?”杨真跟着她一起蹲下看着水上飘逝的雪花。 巫灵儿眨着大眼恶狠狠地数落着杨真道:“你害得我跟练姐姐反目你师父害得蚩越哥哥惨败收场你们昆仑山的人都是大坏蛋! “你跟你师父一样可恶要是没有你们一切都不会生练姐姐的义父也不会死蚩越哥哥会顺利拿下洛水城大家都不会有事练姐姐也不会怪我……” 杨真听了巫灵儿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好气又好笑打断道:“若有一天大汉的军队打到了你南疆去占据了你们族人的家园你会乖乖地投降么?” 巫灵儿瞪大了眼却无从反驳。 杨真继续道:“你巫门中人仗着法力神通欺负凡夫俗子家师为此出手打败了你们的族人你们有何可抱怨的?” 巫灵儿又是一窒。 杨真指着城南方向悉声道:“你可知洛水城这一战结束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可又知道他们丧父失子的痛苦?” 巫灵儿扁扁嘴终还是垂下了头兀自不服地小声辩解道:“可灵儿听族人说九黎族的故乡千年前在这怒江以南的平原上呢还有远古的时候在雍州和青州都有我们的族人。” 这回轮到杨真哑口无言巫灵儿也识趣没有再提起洛水城的战事指着脚下一只精美的大花灯道:“这个莲花灯还是练姐姐亲手扎的呢她答应和人家一起在今晚放灯的…… “杨大哥你代替练姐姐陪灵儿一起放这个莲花灯好不好?” 巫灵儿点燃莲花灯内的小火烛半边递到了杨真手中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杨真轻轻捻过一角随着巫灵儿的手轻轻放入下方沉缓的河流中顺流而下轻轻打着转追赶着前面几点飘摇的星星火光。 半晌巫灵儿拉了杨真的衣角道:“杨大哥灵儿要回南疆了可是练姐姐不肯原谅人家人家好难过你帮帮灵儿好不好?” 杨真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不肯原谅你你见过她了?”以他看来练无邪并非心胸狭窄的女子顶多是一时迁怒在这丫头身上。 巫灵儿苦恼地双手捧头道:“灵儿知道练姐姐的脾气她一定很恼怒人家骗她。” 杨真心下一动道:“她当然恼你你那个同门巫羡鱼在你练姐姐身上下了巫门秘毒她现在一身法力都施展不了而且痛苦难当能不怪你吗?” “啊----”巫灵儿惊跳了起来连连跺足道:“糟了糟了师姐定是给练姐姐下了千机散那可是比族里三大巫蛊还要厉害百倍的秘毒呀。” 杨真听得心里一紧忙道:“你肯定?” 巫灵儿哭丧着脸道:“师姐当初就让我在练姐姐身上下这个毒人家没下手结果师姐亲自动手了。” 杨真大急道:“可有解药?” 巫灵儿紧张地原地走来走去神慌意乱道:“此毒采自南疆深山大泽九九八十一种奇毒喂以金蚕蛊再以密法炼养十年提聚而成的毒素。 “中者一身法力尽散半个时辰内必、必定精血爆裂而亡死状惨不忍睹而、而且死前要受尽万毒噬心之苦啊----” 说着她害怕地捂着脸蹲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杨真也给她说得心神大乱六神无主脑海里突然咯噔一声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练无邪早该作身亡了。 他一把拽起哭的昏天黑地的巫灵儿轻喝道:“你是说半个时辰?” “呜……”巫灵儿应了一声又把头埋在杨真怀里一双手死死地抓着杨真不放。 “也许还来得及有解药有解药没有?”杨真再次一把将巫灵儿从怀里揪出猛烈地摇着她当头大叱:“别哭了别哭了----我问你解药呢?” “没没有。” 第二章九转丹 大雪纷飞夜深人静武王府陷入一片哀戚之中洛水城虽是保住了但深受洛水府百姓爱戴的武阳王却遇刺身亡。 灵堂内烛火高燃武阳王之子武令候及义女练无邪披麻带孝跪守在灵前。 “无邪无邪你要撑不住就去休息一会儿你伤还没好。”武令候现身畔的练无邪身子一直在微微抖摇摇欲坠。 “大哥没事。”练无邪声音微弱却透着股倔强她仿佛要证明什么一般双手扶在腿上挺直了腰她不动倒好这一力眼前烛火恍惚中变成了重重迭影。 “砰!”练无邪斜斜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无邪----”武令候腾地起身就在刹那间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风从门庭扑了进来堂前白色帷幕纷飞乱起。 “无邪。”一个低沉的成熟女子嗓音随风而来平淡的嗓音隐隐有一份难察的焦急。 武令候惊骇地现堂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头顶斗笠的红衣宫装女子她俯身将一身素白孝衣的练无邪抱在了怀中动作举重若轻。他方要喝问身子陡然一软颓然倒下。 那女子先喂服了练无邪一粒丹丸又探视了一阵口中轻叹:“提早赶来还是晚了一步居然提前作了。” 灵堂外又一阵风雪刮来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出现在堂前都有些气喘吁吁。 杨真见倒在一旁的武令候惊怒道:“你是谁?” 宫装女子横抱着练无邪脚不沾地缓缓掠了出来见门庭前拦阻的一男一女不由分说拂袖卷向两人。 杨真和巫灵儿只觉得一阵无可抗拒的柔力迫来两人齐齐左右退开了几大步。 那宫装女子轻咦了一声这才正身打量两人半晌低声道:“你们是灵堂上那姓武的什么人?” 杨真这才觉这女子有些古怪不由试探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宫装女子回头看了灵堂一眼低沉悦耳的声音幽幽道:“岁月不饶人哪这姓武的虽是死于非命我这徒儿到底是长大了。” 杨真两人本合围过来的步伐悄然停住已然从女子自言自语中得知了她的身分。 巫灵儿先是抢前两步又有些戒备地退了半步试探道:“前辈练姐姐她中了奇毒很危险的快来不及了。” 宫装女子不急不缓道:“小姑娘是什么人?” 巫灵儿瞧了杨真一眼有些心虚道:“我是练姐姐的丫鬟。” “丫鬟?”宫装女子有些奇怪地应了一声又看向杨真也没问冷淡道:“既然你们是府上的人就领个路本仙子要好好为无邪检视一番。” 巫灵儿轻车熟路地领路而去女子大袖飘扬随着跟了过去。 杨真回头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武令候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杨师弟令候怎么了?”赵启英渊渟岳峙的身形出现在灵堂内。 就在这时武令候恢复了动弹的能力杨真暗暗抹了把冷汗心惊玄女门手法果然独到足足用了他一刻工夫才解开禁制。 “武令候参见殿下。”武令候方起身就俯身拜了下去不想却给一双大袖托住了。 赵启英温言淡责道:“几年不见就如此见外了武兄莫非忘记你我当年把酒高歌、一路纵马京都的情谊?还是你心中有怨怪大哥没有及时赶来救上伯父?” 武令候挤出个心力交瘁的苦笑放开了赵启英的手目光飘移一旁淡淡道:“早年令候年少疏狂胆大妄为就不要提了世子殿下身分尊贵更是仙门高弟令候高攀不起。” 赵启英大是一怔脸色微苦见一旁的杨真也目光恻然心知这世家兄弟对世伯的死仍旧耿耿于怀说来正是那名巫门刺客丢下赵启英后才出现在城楼刺杀一时黯然无语。 杨真一手拍了拍武令候的肩膀叹息不语当时他身在现场也无力阻止那邪玉琅;他心中除了对武令候的一份愧疚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恼怒内中心情难以尽述。 赵启英正步缓缓走到灵前郑重地点上一炷香烛敬上伏地连叩三记这才正道:“武阳王守护大汉疆土数十载战功盖世为大汉立下不世功勋。赵启英在这里起誓一定助令候重振武家将南蛮逐出青丘赶回南疆去!” 说罢他回身肃容道:“我们另找地方谈话莫要扰了伯父的英灵。” 武令候收拾了一下装束神色复杂地看了赵启英一眼这一瞬间他从这个少时好友身上看到了诚挚和信义心里的隔阂不自觉少了几分。 在偏殿内三人分宾坐下。 武令候和赵启英交换着日前洛水一役战况详情以及南蛮大荒军动向杨真在一旁却坐立不安他担心着练无邪的状况却又避忌其师。 赵启英温和一笑一派儒雅道:“南蛮虽然一时得逞江汉但我大汉国力强盛非蛮族可比只要缓过了气再慢慢收拾他们。” 武令候虽是在点头面上却有不豫之色赵启英察言观色道:“令候势必是在担心巫门卷土重来其实大可不必有我太一门和昆仑派两大道门出面干涉此番他们必定灰溜溜撤回云梦大泽。” 武令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杨真插不上口只好叹息一声起身道:“武兄此间事了杨某也该辞行了。” 武令候一楞缓缓站了起来苦笑道:“若非杨兄师尊出手洛水城此时已经易主武某恳请杨兄弟在府上再住一段时日也好让武某弥补一番不周之处。” 赵启英也起身一脸不舍道:“昆仑派道法精微与我太一门更是自古情谊非凡师兄还想跟杨师弟讨教一番修行心得。” 杨真目中异芒一闪即逝抬袖淡然一揖道:“赵师兄客气了杨真道行低微岂敢与赵师兄论道谈法我还得去看一看练姑娘的病情这就告辞了。” 赵启英诧异道:“练姑娘怎么了?” 杨真踌躇一下道:“练姑娘中了巫门奇毒危在旦夕。” “什么?”赵启英和武令候齐齐失声。 武令候拍了拍脑袋苦笑道:“我这妹子一向好强她说自己受了点风寒我还真信了。家师尝言修真炼道之人等闲不会受伤生病一旦有所伤病必定严重无比。” 赵启英神色大为不安对两人道:“我随身携带一些师门圣药兴许帮得上忙。” 武王府扶花楼内。 “小丫头老老实实交出解药来否则休怪本仙子辣手!” 森厉冰冷的女子声音令隔着老远赶来探视的杨真等人大吃一惊。 “灵儿真的不想啊最多灵儿赔练姐姐一条命好了……” “你这巫女的贱命在本仙子眼里一文不值。” 三人抢进内堂寝居却见巫灵儿瑟缩成一团跪伏在地面前的宫装女子仍旧头顶斗笠而练无邪正盘膝坐在软榻上玉脸忽红忽白忽紫周身热气蒸腾情况恶劣之极。 “无邪!”武令候除了眼前的小妹再无亲人此时练无邪在他眼中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他正要抢前却给一道袖风卷得踉踉跄跄跌退了开去。 杨真一手将武令候扶住看着地上埋头呜呜啜泣的巫灵儿不平道:“前辈何必苛责一个小姑娘若有解药她早就奉上了。” 宫装女子这才正眼瞧向三人半晌她声音含煞道:“这巫门千机散本仙子也听闻过乃修道人的大敌若非无邪体内血脉奇力恰逢爆她几个时辰前就死于非命。巫门这笔帐本仙子早晚会跟他们算!” 赵启英早前已经听杨真讲述了前因后果当下上前一揖道:“前辈在下是中南太一弟子赵启英与练姑娘兄长乃是至交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宫装女子冷冷打断道:“本仙子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家门下。” 赵启英师出名门修养甚好微笑道:“仙子莫怪晚辈多嘴在下身上携有一粒九转金丹定能对练姑娘体内的奇毒有压制功效半年内足保性命无碍其他日后再图……” “九转金丹?”宫装女子冰冷的声音里透了几分希望和惊喜本寒意沁沁的内室好像温度骤然回暖了几分。 连一旁的杨真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太一门自古以丹术闻名与另一个丹道奇门神农派一个占博大一个占精深论起丹道之术连昆仑派丹阳宗都要甘拜下风。而这九转金丹恰恰是当世算得上神丹的三大奇丹之一。 “正是。”赵启英谨慎地从袖内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碧玉匣见众人目光聚集过来他低声念段咒语一阵白色光芒流转在匣上。 几乎同时一阵寒气伴随着馥郁甘美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起居室令人闻之心神顿开百窍灵机活泼一时室内尽是或多或少的吸气声。 匣开一条缝一粒不甚起眼的白色丹丸千呼万唤始出来。 宫装女子抬袖方要接过忽然收回了手道:“魏元君是你什么人?” 赵启英一脸正色道:“魏元君正是家师前辈与家师可有渊源?” “怎么若是没有渊源你就要收回这粒金丹?”宫装女子纵然头顶斗笠重纱覆面但众人仍旧在那瞬间感觉到了她的不悦。 赵启英又是一怔显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难缠当下打着十二分小心道:“前辈误会了金丹再好也是身外之物该当用在该用之时晚辈绝无他意。” 宫装女子疑声道:“传说这九转金丹数百年才炼一炉功可造化甲子修为号称活死人肉白骨妙用更是无数只有太一掌门才可持有你年纪轻轻道行平平哪里得来?” 赵启英微一沉吟面色绽然道:“家师正是太一门掌门这丸九转金丹正是蒙家师恩宠得赐。” 宫装女子这才接过碧玉匣走到榻前忽然她背对赵启英道:“上届中南山举行的仙会上本仙子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并无深交当年他虽是光芒四射不过还是败在了昆仑派那骗子手上。” 赵启英看了木无表情的杨真一眼一脸尴尬却又听宫装女子继续道:“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九玄师徒承了这个情他日我师徒定当加倍奉还。” 九玄?赵启英苦笑一下他不曾听过修真界有这号人物却是不敢怠慢只得连称不敢。 杨真听得心中一动却也没多说什么上前将仍旧抽噎不止的巫灵儿拉了起来送到了后面众人与神魂不属的武令候站到一列一起静观在侧。 九玄仙子给练无邪服下金丹后登榻盘膝坐到了她身后运功相抵只听她低叱一声:“你们先出去。” 在外间大厅杨真拉住巫灵儿道:“你还是跟你们的人离开你练姐姐暂时不会有事了你留在这里未必是好事。” 巫灵儿怯怯地望了望一脸凶光瞪着她的武令候赶紧缩回了杨真身后固执道:“灵儿要等练姐姐好转再走到时候任凭姐姐责罚。” 坐席上众人默默静待武令候一脸烦躁不安洛水府未定内外交困王府接连不幸一向浪荡不羁的他情绪低落到了谷底。 赵启英见状劝道:“此行兄弟带了陛下御赐金牌不必去担心那些跳梁小丑。洛水府不可一日无主令候可要振作起来整军备战京师的援兵很快就会至你大可安心。” 武令候摇头自嘲一笑心灰意冷道:“纵然如家父一般耗尽毕生心血这城池征伐在你们这等仙家手下却跟小孩子扮家家一般我武令候与天下的凡夫俗子一样不过是一群可怜虫一群可被随意摆布践踏的虫豸。” 赵启英与杨真相顾一眼皆暗自苦笑。 赵启英劝慰道:“令候若有机会我带你到中南山看看是否有机缘拜到太一门下。” 武令候目光一亮旋又暗淡下去摇头道:“我武令候有自知之明我跟你们还有我那妹子都不一样若有那资质和仙缘我早就作为悬空观遴选的种子送上了昆仑山何须今日。” 巫灵儿翻了翻有些红肿的眼睑低声不屑道:“在云梦大泽只要在巫洞里待得上七日就能拜入巫门下学得巫法哪有你们汉人这么多花花肠子。” 见武令候怒眼又瞪了过来巫灵儿赶紧闭口不言。 四更时分下了一整夜的大雪终于歇息了下来天际一轮明月从轻云中浮现皎洁的银光带了未去的寒意笼罩着白茫茫的大地山川和城池。 坐等不及的杨真等人都来到院落中观赏月下雪景。 片刻后一身孝衣的练无邪和仍旧戴着斗笠的九玄仙子师徒两人一起步出了阁楼。 “练姐姐你没事了。”巫灵儿本抢在最前面看到练无邪淡漠的眼神一下子打住了脚步黯然垂下了头。 九玄仙子道:“无邪这丫头不可放过拿住她兴许能从巫门找到解毒之法你刻下全凭那九转金丹压下了奇毒九成修为不得用随时可能爆。” 巫灵儿闻言娇小的躯体微微一颤怯怯抬头瞧向了练无邪小脸煞白一片。 练无邪此时看起来虽然是气色红润但落在赵启英这等修士眼中却是灵光黯淡元气浮动的散功征兆。 “你走吧练无邪当从没认识过你。师父您也不要为难她了。” “无邪你……” 杨真观练无邪师父脾气古怪怕再生是非拉了一把巫灵儿强行将她推走。 巫灵儿红着眼万般不舍回头看了练无邪一眼飞一般奔了出去府上一路无人阻挡。 练无邪轻轻抬起螓望着天上的银色圆盘幽幽道:“义父不在了……在他生前无邪还很小的时候很敬重他在心里也当他是生身父亲一般尤其喜欢那温暖厚阔的怀抱和那双粗糙大手还有那慈爱的眼神。 “可自从无邪开始修习仙法后渐渐的仿佛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亲情也渐渐变了滋味可有可无。 “义父眼中的军机大事还有他所做的一切无邪都瞧不上心只觉得这王府中的生活碌碌无为根本不是无邪想要的。 “无邪很孤独很苦闷可师父却长年难得来见上一回昆仑派和巫门中人的接连出现让无邪很振奋……” 练无邪淡淡的声音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引出一丝丝共鸣连她师父都听入了神。 “一直到了昨天城楼上直到义父被人当面一掌击毙无邪眼睁睁地看着无力阻止那一刻才醒悟过来义父是无邪害死的甚至这场战争本早该结束的。” 武令候失声道:“无邪你在说什么?” 练无邪脸上滑下了两行泪珠她双手掩面泣声道:“义父是无邪害死的。” 不仅九玄仙子连杨真和赵启英都大为惊愕。 练无邪凄楚地笑了笑继续道:“当初无邪和昆仑派的杨师兄一起南下洞察了巫门的秘密却没有将消息传到修真界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自己能一力对抗他们。 “若非杨师兄的师尊出手还不知会如何收场无邪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义父对不起那些无辜惨死的洛水城军士。” 九玄仙子轻轻将练无邪揽入怀中手上轻轻摩挲着她披散在背上的秀。 杨真听到这里心中也翻起了浪涛若非到后来实有抵挡不住的窘况他也不会遣青鸟回去求援想来自己竟跟练无邪一个性子都那么倔强和固执。 练无邪很快平静了下来轻轻离开了九玄仙子的怀抱道:“师父徒儿想问您您既说无邪是您拾来的弃婴您又为何将无邪送到凡尘受这离别之苦?” 九玄仙子猝不及防下闻言明显怔了一怔这才道:“为师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你有足够的道行传承师门法统之时自会让你知道一切真相。这次师父来就打算带你离开王府替你觅一个修行去处。” 练无邪坚定地摇头道:“不师父请再给无邪一段时日无邪想帮助大哥度过难关修真人岁月无穷日后无邪自会追随师父左右。” “无邪。”九玄仙子声音强硬起来“这个尘世已经不再适合你凡俗之事也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你好好想一想再作决定不迟。” 武令候缓步上前道:“无邪听你师父的话这里养不下你这条龙凤之身你日后有暇来看看大哥给你义父上炷香大哥就知足了。” “大哥!”练无邪凝噎无语。 武王府正门府阶大道上撒满了一地散乱的白纸钱一名蓝袍青年孤身一人步出了府门左右一望迈步转向了南面的巷道。 出府的人正是杨真武令候和练无邪带孝在身没有出来相送倒是赵启英亲自送了他一程。 走了一阵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府门一眼总觉得丢失了什么在那高墙大院之中想起离去前练无邪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心中闪过一个若有若无的念头。 转瞬之间眼前的现实又压倒了他纷乱的念头。 悬空观生还的一众道人在战事结束后就匆匆回城北的邙山去了让他有所失落也不好恋栈不去。再则王府已无他能插手之事且练无邪的师父对昆仑派的敌视态度也让他大感不自在。 更有一个他不怎么愿意承认的缘故那就是赵启英的出现令他成了多余的人。 这已经是洛水城战事结束后第七日在武令候竭力挽留下他才多留了些时日。武阳王下葬后王府大事抵定他也该继续上路了。至于去向他还没有想好。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与屠方的约定身内蛊毒犹未作现下该去找那老儿了结这笔帐。 这样一想他脚下步伐不再犹豫转眼就走到了王府最后一段外墙。 “杨兄。”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落入杨真耳中。 杨真僵了一下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股惊喜回身正见到一身素白的练无邪合袖身前俏立在干净的青石巷道上高大的红墙下显得分外娇柔。 “你要去哪里?”半晌还是练无邪先开了口她目光中含着不易察觉的羞怯。 杨真仿佛有所感觉心下怦怦乱跳一阵“我打算去云梦大泽一趟。” “啊!”练无邪惊呼一声雪白的俏脸飞上一抹嫣红半晌神色有些惴惴道:“那千机散是没有解药的你法力尽失一人前去那等险恶之地只怕、只怕凶险得很。” 杨真楞了一下才省悟自己的话让练无邪误会了当下更加不好解释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虽是不济事但总算顶着我师父的名头想来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 练无邪噗哧一笑打趣道:“说得也是杨兄不仅有昆仑派这大靠山更有多情剑仙、当世一等一高手做师父谁要动你也得先思量一番。” 杨真顿时一脸尴尬他本无仗恃师门之意如此给练无邪一说好像倒真有那么一回事。 练无邪收敛了笑意仍旧担忧道:“巫门人阴险毒辣不择手段你这一去要出了事无邪可就愧煞了。”说着她微微垂下了螓。 话到了这上头杨真也只能将错就错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好好养伤若能取得解毒之法我定会回来找你。” 练无邪忽然直视着杨真丹唇轻启道:“杨兄对我这么好无邪可不知如何报答。” 杨真忽然觉得口舌有些干燥这女子虽是秉性刚强一旦温情下来却是百炼刚也要绕指柔他更惊骇的觉自己心中隐隐有了她的影子。 他不由在心中庆幸幸好白纤情多时都在潜修否则还不知怎么取笑他。 练无邪被杨真呆盯得有些恼抿嘴故作生气道:“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可要走了。” 杨真张口欲言却有些东西在喉咙里打转不休就是吐不出来。 第三章云梦 “无邪为师的话你当做耳边风?” 幽冷的女子声音传来练无邪眼神一慌目光瞧向了杨真身后杨真回转身去头顶斗笠的九玄仙子正伫立在他身后七步外。 九玄仙子继续咄咄逼人道:“你竟私下跟这昆仑门下来往是翅膀长硬了还是不把为师放眼里了?” 不等练无邪应答九玄仙子袖指杨真森冷道:“你便是萧云忘那个贼人的弟子?” 杨真早就对这女人一再辱及师门心有不豫当下冷冷道:“在下姓杨名真就是你口中那贼人的关门弟子。” 九玄仙子冷笑一声点头道:“好本仙子倒要称称这个贼人的弟子有多少斤两。” “师父不可----”练无邪惊呼一声。 杨真方结印护体眼前一道淡淡的掌影就到了胸前根本无暇反应一股透彻肺腑的阴柔力道袭来就直跌飞了出去只觉撞在一个软软的躯体上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生死两难。 练无邪负毒在身能驱使的法力微弱这一下抵挡不住跟杨真一起成了滚地葫芦。 “师父----”练无邪手忙脚乱地爬起护在了杨真身前。 九玄仙子见此怒意更盛她斗笠上的轻纱向上飘动大袖宽袍鼓舞不休一步一步走向墙根下的两人。 “师父----您不能这样。”练无邪苦苦哀求道。 “这小子有什么好你偏生要护着他昆仑派上下没一个好东西萧云忘的弟子更不会是好东西!”九玄仙子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挤出的罡风凛冽逼人。 “师父……”触动了师父的逆鳞练无邪也一时失了方寸。 “练姑娘不要管我这蛮女人好不讲理!有本事找我师父撒气去欺负后辈算什么能耐?”杨真挣扎地爬了起来倚在墙壁上。 他挨了一记劈空掌看似伤重至极实则肺腑震荡还要不了命九玄仙子已是暗中留了手。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辈!” 九玄仙子拂袖左右一荡袖面随着狂风飞涨练无邪被迫往一边急退同时大袖如浪涛回卷一把拍在了杨真身上。 “砰!”杨真仿佛像面饼一般被拍在了墙面之上随着九玄仙子大袖缩回缓缓滑了下来坐倒在墙角口角鲜血缓缓溢了出来滴在胸襟上。 退开的练无邪抢身上前将杨真缓缓扶了起来看在九玄仙子眼里近乎要喷出火来肩膀不住耸动显是生气到了极点。 “真是反了你为师这么多年白白教导你了?” “师父您该明事理的萧前辈纵是有错可与他门下何干?” “不收拾这小子一顿难泄我多年心头之恨你退开!”九玄仙子大袖狂舞嘶嘶张扬在两人身前波荡出一片红影。 “不要管我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样?”这时杨真开口说话了一双眼睛死死回敬着九玄仙子。 练无邪看着杨真的惨状咬牙对九玄仙子道:“师父师门戒律里可有一条不伤无辜?” 九玄仙子悚然一楞瞧了练无邪半晌重重闷哼一声怒道:“好!为师今日就不为难他只是你须得答应为师以后不再跟他来往。” 练无邪哑然无声。 九玄仙子何等人物一眼看出练无邪不屈之意连声称好袖影狂舞张扬风声急骤杨真和练无邪的衣衫被激荡得猎猎作响。 眼看师父又要爆练无邪背身给杨真打了个眼色匆匆探手往他怀里一塞放开了站立不稳的他退了开去。 “师父我们走罢。” 九玄仙子见练无邪突然转变怒火无处可泄一把拉过练无邪腾身跃入王府高墙就此消失不见。 杨真伸袖抹抹嘴角血丝强忍肺腑剧痛缓缓贴着墙面站直了身躯心中暗叫:师父啊师父莫非您老人家惹了什么风流债做你的弟子都要祸及。 此刻天空风舒云卷明亮澄澈正是初晴的好天气。 杨真的心情却是乱作一团糟他忽然想起练无邪先前悄悄塞了个什么东西在他衣襟内。 伸手摸了摸竟摸了个血红的玉镯出来入手温润一股若有若无的温凉气息流转全身镯身上隐有金色咒文深铭仿佛无数游丝内嵌这应该是个奇门法宝他暗暗想道。 练无邪给他这么一个血镯究竟有什么深意? 忽然一个古怪的念头浮上脑际杨真不觉暗自好笑怪自己太过多情练无邪对自己有惺惺相惜之意倒是真若说有情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摇了摇头杨真收起血镯略微收拾一下衣襟踉踉跄跄地走上街头他眼下第一要务是找个地方疗伤回王府是不能了找个客栈? 他刚泛起这个念头身后一阵香风飘来。 猛然转身正好跟一个黑衣裹身的绝美女子碰了个正面险些撞上。 杨真大是戒备道:“巫羡鱼你还没走?” 巫羡鱼拍拍丰挺的胸脯受了惊吓一般不满地嗔道:“吓到人家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杨真冷冷道:“少废话有屁就放!” 巫羡鱼何尝被人如此冷面相对过脸色转冷眼神飘忽道:“你们欺负了奴家师妹人家是来给她讨公道的。” “胡说八道!”杨真笃定她不敢这时胡来冷叱一句转身就走。 “杨公子你身上的蛊毒还要不要解了?” 巫羡鱼一句柔腻腻的话让杨真猛然裹足不前他回身冷笑道:“莫非是屠方那老鬼派你送解药来了?” 巫羡鱼咯咯掩口一笑得意道:“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要解尸心王蛊杨公子只有亲随奴家去云梦大泽一趟。” 杨真哪肯受人摆布当下怒极道:“区区蛊毒杨某还不放在眼里。” 巫羡鱼悠悠一笑艳光流转丰满的樱唇轻吐了个咒音。 那咒语虽是轻若呢喃杨真却瞬间弯下了腰一股无法言喻的莫名剧痛时隔数日后再度袭遍他全身整个灵魂仿佛都被撕裂了。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没有大巫师屠方引咒动时可怕的寒毒袭身。 当他舒缓过来的时候觉已经腾云驾雾飞在了天上风声呼啸下方尽是洛水城大小街市。南城外河湾上空荡荡一片战火带来的创伤仍旧在持续。 飞了一阵洛水城已经落在了大后方巫羡鱼祭出了一方黑色幡帜仿佛绒毯一般飘在两人身下有着淡淡的云气依附在上。 杨真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如履平地分毫找不到飘飞在天际的感觉不由暗赞巫门法宝的独到之处他见巫羡鱼闭目打坐并不理会他冷冷一笑道:“你不怕我偷袭你?” “你中了屠方师叔的独门蛊毒除了师叔无人可解不过……师叔眼下身在云梦大泽。”巫羡鱼斜睨杨真一眼妖媚巧笑道:“若说昆仑派的弟子会偷袭人说来也无人相信再说你舍得偷袭奴家么?” 杨真嘴角上勾嘲笑道:“赵王妃阅人万千说不定还真看走了眼。” 巫羡鱼面上笑意不改“云梦大泽的九黎姑娘们比起汉家女热情多了杨公子品貌非凡到时定会流连忘返咯咯。” 杨真眼不见心不烦撇过头去。 巫羡鱼悠然继续道:“你师父的出现我们虽有些意外但大荒军的初衷已经达到了。白蛮、黑蛮、毛南族、拉珈族、百越、百濮还有九黎族大军已经源源不断地从青丘龙门峡开赴江汉有了立足之地这中土的大好江山指日可待。” 杨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大汉兵力强盛南疆百族蛮荒之兵没了你们巫门撑腰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早晚滚回南疆去。” 巫羡鱼目光迷蒙呓声道:“离开云梦大泽前门中长老卜了一卦这是南疆百族数百年来最好的机会。此次大荒军将[全文字版小说]打着瑞钦王赵寿的旗号割据江汉吴越再分上一杯羹在北方戎狄的压力下大汉能自持就不错了。” 杨真身中蛊毒又有求于人只能隐忍不不再去理会这些俗世争斗。去云梦大泽已是势在必行他索性不再多话闭上眼睛温养内腑伤势。 “杨公子坐稳了可别乱动掉下祈云幡奴家可不会救你哟。”巫羡鱼娇媚的声音又传来她话音刚落飞幡鼓荡骤然加飞行。 十万里南疆大多地属深山大泽动辄山势绵延千里丛林密布沼泽延绵在这片常年炎热如火的大地上栖息着大小上百个部族。 在青丘以南毗邻着东南邛州吴越两国的是乌蛮和白蛮两大蛮族再往南面就是南疆第一大族九黎族在西南遥远的万里外还有无数边陲部族和小国。 而云梦大泽号称八千里水泊正是昆仑山以南方向由数千里外的数个大小不一、方圆百十数里不等的湖泊和沼泽群组成。广袤的湖泽常年在水烟迷雾笼罩之中仿佛夜梦蜃景正是云梦得来之由。 杨真乘坐在巫羡鱼的祈云幡上飞行了半日先是越过碧龙一般横亘千里的青丘蛮汉混居的明湖进而继续往西南方向持续飞行越过无数重山莽水泽披星赶月在翌日东方耀阳再起时已经抵达了云梦边缘。 穿过山林透过朦胧轻纱一般的雾气一座沿着湖畔而筑充满蛮族风情的繁华水城出现视野当中。 不过巫羡鱼并未打算停留一团云雾倏忽罩上了祈云幡杨真眼前一阵迷蒙四面八方什么也看不清。 平飞了半个时辰后先是一阵剧烈冲空攀升接着又急转起落最后仿佛钻入了一个曲折所在不停转折终于安歇了下来。 就在这时杨真只觉头顶有几根素指连点几道如丝气劲窜入奇穴他的意识一点一滴被迫沉入心海六识关闭。 “不许笑说了不许笑……你还笑……” 在一团白蒙蒙的鸿蒙巨大光晕外一个婴孩大小的人和一个美丽妖娆的成熟女人不停地追逐在光晕内外时隐时现一阵连绵不断的欢笑声一路挥洒。 这两人正是杨真和白纤情杨真的元神是个难产儿自然形貌不具小得可怜幼小乖巧的模样让潜修中惊动的白纤情看得母性大连连调侃杨真。 追逐了一会儿两人都歇息了下来齐齐落在恒定寰行的天诛剑体上澄澈的金光令两人元神散出淡淡的五彩光芒。 小杨真抵抗一阵宣告无效后被白纤情强行抱到了怀里两人偎倚在一起享受着异样的时光。 白纤情身外仅幻化了一层单薄白色绸衣元神在这样紧密的接触下两人都大有吃不消的感觉。 白纤情水蜜桃一般成熟的脸蛋浮现着幸福的光晕不住磨蹭着杨真的小小头颅杨真却是一脸苦恼和不自在只能闭目抗议。 “要是这样一辈子多好?” “要这样一辈子我宁可再转世一回。”看着白纤情陶醉入梦的样子杨真气恼道。 “要是你再转世奴陪你一起去奴下世做一个人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还是想想怎么脱困的好。” 白纤情叹息一声轻轻松开了怀抱杨真脱身飞起回身凝视了白纤情片刻转身飞驰向那团鸿蒙顶空的一团银光处。 乾坤印造型高古典雅奇角峥嵘形若鼓身铜鼎的截面通身玄秘不可测的神箓咒纹密布流转着玄色毫光。 在几寸外则覆盖了一层蛋壳一般的淡淡银霞。偌大古印在识海内看起来尤为雄伟仿佛一座擎天神塔一般气势逼人。 随着杨真元神这些日子来凝炼有成对这个古印的特别之处感应日深益体会到内里藏着天大的秘密。 那所谓乾坤五字诀其实不外是五种层次的御宝境界他隐隐觉得其与本命元脉相共鸣的联系才是真正奥秘所在。 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中这是玄宗一脉转交西王母一脉的传承神器它神奇的不在其力而是其古怪的使命传说。 “这是一件远古的至宝它在天歌手里能掌握神力所笼罩的一切天地变化神奇至难以想象可惜天歌从不以它斗法。 据天歌说要抵达太虚化境才可真正掌握其神通变化。” 这时远处一道黑芒飞掠了过来缓缓从乾坤印处擦身而过又循着一道玄奥的轨迹飞了出去。 白纤情神色奇异道:“那轮回印也是神物与这乾坤印似有某种关联你可有看出来?” 杨真神情恍惚心神不属他仰天看着深黑的识海世界道:“狐娘告诉我他的生平。” 白纤情脸色急骤变幻由惊到喜蓦然一把将杨真的小躯体抱起飘身飞旋了几周这才无限欢喜道:“你终于肯接受奴了?” 杨真模糊不清的小脸上波澜不惊一字一句道:“逃避一时终究逃避不了一世如果就此糊里糊涂陪我一起死在云梦大泽想来你也不会甘心。 “就算死我也要知道我的前身是个怎样的人。他留给我的记忆太少不足以让我了解他是怎样的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再度回复六识杨真耳朵内瞬间接收到了一个充满生机的天地鼻端内花草芳香若有似无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现身在一间古朴的木屋中身下是一张厚实的绒毯上面织就了充满蛮族风情的奇花异兽。 他惊奇地现浑身暖洋洋的原来不轻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动弹了一下四肢却碰到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 “嗷呜----”一只一身漆黑绒毛、尖耳圆脸的可爱猫兽掏着爪子坐立伸了个懒腰栗色眼珠盯着杨真转了转粗长的大尾巴呼呼一扬从毯子一角一跃而起一个起落灵巧的身影消失在窗棂外。 杨真推门而出才现身在一片群山环绕的茂盛森林中天空五彩瑞霭笼罩远山苍翠秀丽谷内古木参天。 这时他突然现头顶有两只晃摇不休的纤细赤足他探出凭栏仰望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杨大哥你醒啦!”巫灵儿玉落珠盘一般动听的声音传来。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轻轻飘落了下来打横坐在了栏杆上怀里还抱了那只黑色猫兽。 “这里就是云梦大泽?” 杨真打量了她一下一身单薄的蓝色对襟罗衣还是那么娇俏可人一脸欣悦看不出在洛水府失意的样子。 “这里是灵蛇岛啦。”巫灵儿忽然坐直了身躯望向了远方密林中。 这明明是在大山里怎么成了岛上?杨真如堕云里雾里修真界很少有人能登临巫族山门他记忆里所知也有限这里大概就是巫门的所在了? 他这样一个念头方起远方溪流上游处六七名少女和一群地下跑的走兽、天上飞的飞禽不知从哪个角落林间转了出来一路欢声笑语奔向了他所在小楼方向。 这群清一色身着绣线黑衫、蜡染百褶裙、云纹披肩的少女遥遥呼喊了过来巫灵儿也频频招手喊话双方讲的都是巫门族语杨真只能猜测她们是在彼此打着招呼。 在这群少女赶到前一群各有奇趣的小兽为主人开道当先赶至巫灵儿怀里的猫兽也扑下去跟那群小兽闹成了一团。 杨真对巫灵儿问道:“这就是你们灵巫的役灵术?” 巫灵儿扒开一只大胆扑到她头上的七彩翎毛怪鸟回眸一笑甜甜道:“听师姐说杨大哥好像也精通此道呢连她从长老处借来的上古洪荒巨兽巴蛇都给你夺取了役使权。” 杨真微微一笑道:“我倒忘了问不是你师姐带我到云梦大泽的吗?怎么我醒来在你这里?” 巫灵儿抓起一只蹦上她怀里的小跳鼠捏了两下又扔了下去回道:“人家比师姐先回来啦师姐为了你的事可被师父训斥了一顿不说了她们过来了。” 看着几个扑闹成团嬉笑成片欢快无忧的少女杨真心中轻松了许多。 众女闹够后当中一名杏目巧鼻皮肤呈麦色长相颇为刁钻泼辣看上去比巫灵儿还要大上一两岁的少女走到杨真面前叽哩咕噜对杨真说了一通还晃动着手上那根黑色小手杖。 上面缠了一条通身金黄色蹬有四足背插两只薄翼的灵蛇直冲杨真吐着信子。 杨真无奈叫住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巫灵儿喊道:“她在说什么?” 这名少女回头冲众女叽咕两句顿时惹来一片笑声她转头对杨真又稚声道:“汉家郎听灵儿说你法力高强陪阿蛮玩玩好不好?” 杨真一听傻了眼这少女竟然会汉话虽然口音不够纯正但也能勉强听懂。 巫灵儿仿佛存心看他笑话在人群中对他指指点点说笑着什么。 被掳到此处杨真心中本就负气只是他内敛的性子才忍住没有爆虽说他原本打算南下到南疆一行但与被迫来到此地是两回事。 他冲这个挑衅的少女微微一笑撮唇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于是众女很快惊讶地现她们手下役使的灵兽宠物不论是地上爬天上飞纷纷落到了杨真身边个个柔顺匍匐在杨真脚下低叫着表示臣服。 任凭她们如何使唤手段灵兽就是不肯回头一个个慌张失措。 方才那主动挑战杨真叫阿蛮的少女现自己驯养的龙胆翼蛇竟然投入了杨真的怀抱在他手上攀爬示好一下子眼泪汪汪不知所措。 杨真不动声色的一手就把一群巫门少女镇住了连巫灵儿都一脸意外。 巫门灵巫一脉与玄门不同讲究修心入道以灵力为法修行都是从驯兽役灵开始往往谁役使的灵兽和魂兽最多最听话就代表了他灵力修为最强。 杨真看着呆若木鸡的一群灵巫少女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解开灵禁之术围绕着他的灵兽群才纷纷不舍地散了回去。 他亲手把那条翼蛇扔回那挑战少女的怀里安慰道:“你法力修为不错可惜运用不得法否则我是夺取不了灵兽之心的。” 那叫阿蛮的少女顿时转嗔为喜一脸天真地迷惑问道:“灵兽之心?” 巫灵儿排众而出一脸仰慕道:“杨大哥你真了不起听族中的大巫师说过只有心通万物才能御使万物原来杨大哥已经到了这等境界?” 杨真摇头道:“只是略窥门径离这等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众女还在琢磨杨真的话巫灵儿忽然一跳回头就对众多少女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拉上杨真朝山谷东面奔去。 第四章巫族 两人顺着溪流逆流而上地势渐高转过一片山湾前方谷地豁然开朗一道飞瀑从山崖上隆隆飞泻而下积潭倾谷而出深长的谷地中依山而就了几座古朴的青灰石屋在高大的林木下隐现。 在葫芦状谷口上两名绣线黑衫、头帕包头的妙龄少女守护林荫下溪流畔。 巫灵儿笑嘻嘻地和两位同门打了个招呼拉着杨真一路小跑溜进了山谷路经一座临近谷口的石屋时遇到了一只蹲坐在地、通身黑羽、人面鸟身的异类和一个手持盘蛇杖、满面皱纹的干瘦老妪。 “麻姑婆婆。”灵儿先恭谨地叫了老人一声转身就欢笑着去逗弄那只恬静的大鸟那人面鸟嘎嘎怪叫一声两翅嗤啦展开拥抱上了巫灵儿表示亲热。 “羡鱼丫头你是不是丢了什么怎么又来?”那老妪微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看着玩闹的一人一鸟。 “麻姑婆婆你记性真不好人家是灵儿啦。”巫灵儿从人面鸟的大翅怀抱中钻出头来对老妪娇嗔道。 “是阿蛮啊你昨天不是跟老身要辟水珠么?” “麻姑婆婆人家是灵儿不是阿蛮……”巫灵儿推开人面鸟一把拉上杨真就要离去。 “婆婆记性好着呢这鸠鸟上个月偷吃了海树坡七颗玲珑果。”老妪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干瘪的嘴唇吧嗒了一下一脸橘皮堆到了一起。“这个年轻人是谁啊婆婆怎么没见过是不是黑沙岛过来的小家伙?” 杨真对上麻姑婆婆那双茫无焦点的浊眼脑海豁然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能想不能做从眼睛到身心仿佛被粘住了一般浑身虚荡荡没有着落好在那难受的感觉只有短短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婆婆是岛上的客人!”巫灵儿冲着老妪大喊道。 “阿蛮你说什么呀大声点。”麻姑婆婆觑眼偏了偏头。 巫灵儿懊恼跺了跺足跟杨真做了个莫可奈何的可爱表情道:“婆婆她记性一向颠三倒四。” “羡鱼你说这么小声是不是又在说婆婆坏话了?” 巫灵儿冲麻姑婆婆伸长了舌头做了个怪脸顺手从衣兜里抓了几个青果丢给人面鸟一溜烟领着杨真蹦蹦跳跳地奔山谷深处而去。 杨真回头遥遥看了一眼那只人面鸟和那老妪有些奇怪这妖类怎么会出现在巫门?心中也暗惊巫门果然藏龙卧虎一个不起眼的老妪都有着莫测修为。 一路上巫灵儿主动介绍方才那位老妪道:“那是我们巫族里硕果仅存的几名长老之一我们都叫她麻姑婆婆她道行可高深了听师父说不在她之下呢。” 杨真好奇道:“你师父又是谁?” 巫灵儿笑嘻嘻道:“一会儿你就见到了我师父可了不起了不仅是灵巫的席大巫师更是当代巫后一门之主。” 杨真若有所思地应一声又问道:“这里怎么都是女子?” 巫灵儿回头白了他一眼道:“这里是灵巫福地你自然见不到男人了。” 在一间幽暗的宽大石室内杨真见到了巫门领巫后这是一个周身裹在宽大黑色斗篷里的中年女人容貌平平却有一双充盈着智慧光芒的眸子。 斗篷里垂落的鬓隐约是银色与白晰的肌肤相得益彰她隐在大袖中的手握了一根通体漆黑的蛇杖。 在进入静室重地后巫灵儿先施一礼随即乖觉地跪坐到一旁一脸纯真和孺慕。 “远方的客人巫姒失礼了请坐下说话。”巫后的嗓音平平无奇却令人回味无穷充满异族腔调的绵长口音让心神不定的杨真不由自主地应声盘坐在堂前绣毯上。 杨真环顾四周一遭现石室都是用黑色的巨石砌成墙壁异常光滑光可鉴人上面满是青绿色的巫卜符咒。 堂中墙壁上是一具半人半蛇的浮雕在门堂透入的微弱光线下青光绽然营造出一种异常沉静神秘的气氛。 “杨道友一身伤势可无碍?” 杨真正奇怪巫灵儿的安静却见她悄悄冲他眨了眨眼又垂下了眼睑听到巫姒问话他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种种当下沉下脸道:“小子无名小卒不敢劳动巫后挂怀。” “请杨道友一行实在是巫门上下不情之请小徒所为不合礼数本后对此深表歉意。杨道友道心不平本后也心有挂怀若杨道友意欲离去小徒灵儿随时可送你离开灵蛇岛。” 巫后巫姒宁静的目光中充满了歉意直接照射到了杨真心田肺腑。 她不为巫羡鱼辩解一意道歉杨真倒不起脾气来遂道:“前辈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晚辈也就实话实说晚辈虽是被胁持而来但原本就打算南疆一行想从贵门求得千机散的解药。” “千机散?”巫姒面色微微一变目光移向侧旁恭坐的巫灵儿。 “大师姐在洛水城攻城一战中对武阳王义女练无邪下了千机散幸好练姐姐有九转金丹保命才暂且无事。”巫灵儿埋头拉扯着衣角神色有些慌张道。 “你们这群孩子太莽撞了玄门正道可是轻易惹得?”巫姒摇了摇头微微叹息“灵儿你回来有几日了怎么没有如实禀告为师?” “不是……”巫灵儿咬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羡鱼这丫头就是太好胜了。”巫姒叹息一声没有多加责怪巫灵儿。 见杨真忧形于色她宽容微笑道:“千机散是巫门上古秘术千多年前就遗失了解方我灵巫虽早就摒弃了如此有伤天和的毒术但巫门别脉本后却作不得主想来羡鱼是从黑巫一脉取得。 “天下毒术有灭尽亦必有生处千机散脱胎巫蛊也必有解法本后会动天巫令召集巫门诸脉长老菁英竭力化解千机散。” 出乎杨真意料没想到灵巫一脉领如此好说话心中块磊平坦了几分但仍旧板着脸道:“古人尝言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在洛水府生的事也就罢了在下区区一名昆仑派后进弟子无德无能怎值得巫门如此大动干戈掳小子前来云梦大泽?说罢要晚辈怎样?” 巫姒明亮的眸光黯淡了几分微微屈身清声道:“凡间界有凡间界的法则修真界自有修真界的律令约束杨道友身在局中未免有所执着。 “本后所请并非以千机散为要胁还请杨道友安心本后敢问一句杨道友可是道体破功束手无策?” 杨真微微一惊暗呼这老女巫目光如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巫姒似乎早知道杨真反应一般微笑道:“杨道友可愿意听一段我巫门的旧事?” 杨真与这老女巫接触甚短却知其每一句所指都有其深意便道:“愿闻其详。” 巫姒的目光变得深幽遥远起来她徐徐道:“巫门历史源远流长不在道门三清开创的玄宗之下。传说巫道法统乃女娲大神的一名门徒传下巫术自远古以来历代以神心相传谁料天降横祸。 “九州人妖两族洪荒一役也就是玄宗分裂之时当代巫主是役大动杀机天劫提前来临不期飞升而去他的四名弟子都未能完全继承其衣钵导致后来巫门内部争端。 “几次斗法之后他们商讨了一个办法就是每百年比斗一次决定巫门之主这也是巫门四脉的由来。 “后来世代变迁巫门山门迁徙了几次最后落足云梦大泽与当地九黎族混居等凡心性和资质俱佳的人巫门都传其法引领其走向巫道后来渐渐形成一个族群就叫巫族对外亦称作巫门。” 闻所未闻的秘密不仅让杨真兴致大增连旁听的巫灵儿也瞪大了眼睛。 巫姒继续道:“巫门在分裂千年后各脉都认识到自有不足对失去始祖真传历代引以为憾不再热衷彼此争斗。自此以后各代精英无不殆精竭虑以各种办法来补足、还原天巫神道真貌。 “这其间在修真界玄门和魔道之间掀起了不少风浪做出了不少为祸世俗界的恨事。” 说到这里巫姒叹息了一声道:“直到百年前一名长老在一件巫门传承自上古的遗宝中现了天大的秘密才得以有所转机。只是神物加持了封印诸脉想尽了办法也无人能破解遗宝神谕直至如今。” 杨真见巫姒已不打算深入再言便问道:“前辈所言内巫门内务小子不敢妄言不过修真人不外乎最终目标是飞升天界得求正果巫门难道历代难有成功飞升之人?” 巫姒微微一笑道:“杨道友果然看到了问题的本因在不可考的远古时代炼气之士开天辟地颠倒时空只是等闲能事在后世修真界看来几乎神话一般。 “事实上自人妖两族战役之后再不曾有此等神通之士出世许多鼎鼎大名的旷世法术要么突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要么就是法门残缺。 “后世修真炼气之士能成功抵御天劫并飞升之人万中求一而在远古时代并非如此。巫门历代不乏问道功成之人但大多巫真修到最后一步也难逃轮回死劫。” 杨真接口道:“那么巫门所求就是寻回那上古的巫术法门找到更容易抵达上界的通途?” 巫姒微微颔目光含着圆通之意。 杨真脑子里念头转了一圈浑然摸不着头脑道:“小子道行浅薄对巫法更是一窍不通贵门人如何有求于我?” 巫姒不答反问道:“若是巫门为杨道友提供一条恢复道体之路杨道友不知是否肯鼎力相助、前往巫岛?” 杨真摇头道:“哪有这等好事?” 巫姒淡淡道:“凶险势必有之故而要请杨道友三思后行本后给杨道友三日考虑期限到时候再作决定这三日就由灵儿做东陪伴杨道友不论杨道友是何选择千机散解方巫门都尽力送到杨道友手中。” 说到这里她命令巫灵儿道:“灵儿好生照料杨道友去罢。” 杨真再看了眼已经阖上眼睛的巫姒只得随巫灵儿退出了巫堂。 在杨真两人退去不久无声无息一道黑影在杨真适才的位置坐下与再度启眸的巫姒刚好迎上。 杨真枯坐在灵蛇岛一处山崖上眺望着岛外手中搁置一册书卷随着微风轻轻展动纸面他整个人如同一块礁石一动不动已经一下午。 忽然一阵低沉淳美的歌声从岛内飘忽而来轻起轻落如同舒缓的浪潮一般绵延不息婉转悠长余韵让人百听不厌。 歌声中夹杂的一丝丝忧伤惊动了杨真的思绪。 杨真倾听一会儿待歌声稍歇抬头看了看天色他沉郁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坚毅这已经是他来到云梦大泽的第三天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他准备收起卷册回山。 风声轻响一个斗篷女子衣袂飘扬着轻足落在杨真不远。 杨真转他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妩媚尽褪只剩下皎洁的玉容和淡淡的忧伤依旧是那个人却仿佛多了些什么。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立刻表露出应有的敌意也许是巫羡鱼一改当初给他的印象;也许对女子他始终多了几分宽容。 到云梦大泽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天注定的他也隐隐觉得他的命运会在这里得到一次升华所以就他的个性才容忍了巫门的摆布。 巫羡鱼揭开斗篷一头瀑布一般的青丝轻轻随风飘扬起来。 她袖手戚目望着无尽的湖泊美景自诉道:“有些人、有些事是生来注定的你不能不去背负它承受它……就好比羡鱼自从你抵达洛水城以来有意无意一直在跟你作对。” 杨真依旧盘坐在崖边神情不变并未为巫羡鱼的突如其来的心声动容。 巫羡鱼仿佛有些失望地轻呼出一口气收回了悠远的目光回头凝视着杨真神色变幻盯了半晌她嘴角忽而泛起一丝诡谲笑意。 杨真仿佛感受到了巫羡鱼的目光忍不住转头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现手中的卷册赫然变作了一条狰狞的斑斓大蛇蛇信乱吐逼向他的脸面他一惊之下失手将蛇丢了下去。 谁知滚落在崖边的蛇转瞬又变回了书册杨真大觉不妙不顾一切扑身抓去不料一阵风卷过书册翻飞着掉往山崖下。 就在杨真飞身扑下山崖的瞬间一道曼妙的身影横空掠过抄手将卷册抓到了手中一阵银铃一般的得意笑声洒在天外。 杨真满腔怒火瞪视缓缓飘落在山崖另一头的巫羡鱼。 巫羡鱼翻开卷册轻描淡写地扫了两眼又合上道:“那日你身上可没有这东西莫非这卷册是我巫门之物?” 被倒打一耙的杨真额上青筋直跳怒气勃就在他打算动手的时候巫羡鱼竟将卷册扔回了杨真手中。 她见杨真有些怔笑道:“你昆仑派的东西虽好可奴家不希罕方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杨真冷笑道:“玩笑?” 巫羡鱼神色突然陷入沉缅之中眸光迷蒙道:“自幼羡鱼就很要强做什么都要在族人中争夺第一只为了身上背负的命运纵然想放弃也有所不能…… “羡鱼在洛水府见到了练无邪同样女儿身命运轨迹却有天壤之别何其不公?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荣华富贵中拥有凡尘一切同时拥有仙道天缘与人无争。 “我嫉妒她……本来无须那样伤害她可我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谁又知道她中了千机散竟然不死或许真是命吧。” 杨真心中隐隐有些不愿意承认的触动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做某件事这女子也许并非自己所想那般坏心中有所想口上缓和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巫羡鱼轻轻垂下螓双袖合在胸前有些茫然地低语道:“羡鱼也不知为何向你说这么多也许是一直以来羡鱼的心太沉重了沉重到不愿与人分享。” 杨真突然察觉到自己似乎不该这样和她说话声音转冷道:“巫后让你来的?” 巫羡鱼一楞她叹息一声悠悠回神道:“奴家是专程前来为杨公子排忧解难的。” 杨真转身面向崖外皱眉道:“少在我面前耍花样!” 巫羡鱼款款挪步到杨真身边步履之间她已经回复了惯常的烟视媚行吐出了令杨真心神大震的话:“奴家知道千机散解药所在。” 杨真心念电转冷然道:“莫非令师的话作不得数这千机散的解药凭空就有了?” 巫羡鱼不急不缓道:“师父告诉你的没错千机散解方确实失传要破解此毒是千难万难但奴家知道有一法有**成机会解千机散。” 杨真淡淡道:“若是此话从你师父口中说来我倒会信几分至于你……” 巫羡鱼一点也不着恼唇角笑意微绽道:“杨公子可听说过神兽凤凰涅盘再生之能?” 见杨真面沉如水毫无波澜她继续道:“奴家回到云梦听说在奴家游历中原那段时日曾有个不知死活的冒失鬼跑到云梦大泽寻到南离岛栖凤顶找那上古神兽结果惊动了凤凰堪堪死里逃生。” 杨真听得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你可知那人来历?” 巫羡鱼故作矜持吊起了杨真胃口轻噫道:“有人不是信不过奴家么?” “你不说总会有人知道。”杨真转身就走。 “等等……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不识好人心。”巫羡鱼见适得其反只得嗔怨地叫住了杨真。 杨真顿住身形没有转身。 巫羡鱼叹息一声道:“那人在上南离岛前跟巫门弟子有过冲突听说长了一头赭黄卷一身火云袍倒是你玄门弟子的模样。” 杨真缓缓转回身“可有他的下落?” 巫羡鱼深深地看了杨真一眼道:“那人重伤落入云梦湖后来给恰逢的尸巫弟子带上了黑沙岛只是没过多久不知怎地失了踪影。” 杨真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巫羡鱼口中那冒失鬼大有可能是乐天那家伙他忽然省悟道:“你是说千机散的解药跟那上古神兽凤凰有关?” 巫羡鱼微笑不语。 杨真嗤笑道:“说了与没说有何分别上古神兽、百鸟之王岂是等闲修士能匹敌的?那根本是异想天开。” 巫羡鱼轻叹一声道:“是啊五百年前海外双仙一起出手企图收服南离岛那凤凰也闹了个灰头土脸败兴而归。” 杨真没好气道:“那你说了不也是白说。” 巫羡鱼微微一笑神秘道:“也非尽然我族中典籍有记载凤凰每千年涅盘重生一回在它再生涅盘之时就是它最脆弱的时刻而唯一的机会就在那时候。 “在它那栖凤顶的巢穴内有一奇物叫血蜉蚍传说其乃凤凰血脉中的太阳精华孕育而成可祛除凡胎秽气还纯阳先天之躯提升修为自不必提。 “最可贵之处在于其斩三尸灭五虫之效无论道行高低的各界修士对此无不垂涎三尺至于化解万毒仅是其末功罢了到时……” 杨真不耐烦道:“你说了这么多绕来绕去究竟想说什么?” 巫羡鱼指着南方缥缈无尽的虚空道:“按族中密典所记述大约就在今年春夏之交就是那凤凰涅盘再生之时。” 杨真轻蔑道:“凤凰身为百鸟之王火兽之尊在你云梦大泽在蛮族中如同神明一般你族人允许旁人轻易冒犯这神兽么?” 巫羡鱼呵呵一笑道:“别的奴家不管只要你答应奴家一件事到时候奴家自会助你达成心愿杨公子是聪明人奴家才对你说了许多族内流传的密闻。” 杨真对眼前的女子忌惮之极压根不信她不尽不实的话索性绝了她的念头道:“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蒙骗我回去告诉巫后巫岛我明日就去!”说罢径直沿山路朝岛内方向行去。 巫羡鱼呆滞在原地半晌喊道:“杨公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巫岛之行对你来说是九死一生。” 杨真半道听了旋风一般转身道:“若听信你的话只怕是十死无生。” “什么十死无生呀?羡鱼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巫灵儿俏生生地出现在两人不远处山道上她怀里还是抱着那只黑色猫兽只是肩上多了一只红色火鸦。 杨真心中一动现巫羡鱼神色虽是若无其事仔细观察下却有一丝异样她跟巫灵儿打了个招呼径直飘然从山崖上另一个方向离去。 巫灵儿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跑来道:“杨大哥师父还等你回话呢找了你半天……师姐她找你做什么?” 杨真目光飘移到天上淡淡道:“没什么听你师姐说一说云梦大泽的风情。” 巫灵儿撅着小嘴瞪着杨真哼声道:“族里喜欢师姐的人可多了你们偷偷摸摸地准没好事……” 说着她仰头一脸精灵古怪道:“难道杨大哥不喜欢练姐姐了吗?” 杨真看着眼前这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蛋突然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巫岛 翌日一大早巫灵儿就领着杨真翻过蛇谷来到东面唯一的小码头上此时水天一线尽头在曦光下尽是呈粉霞色的水烟迷雾迷雾中隐约有一处微小的黑影。 杨真看着用缆绳系在礁石滩上的小舟不解道:“为什么要坐船过去?” “巫岛乃巫门圣地非祭祀大典或重大节庆等闲门人不得登岛乘船是表达巫门弟子对女娲大神和巫祖的虔诚。”回答他的不是巫灵儿却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声音。 杨真回头就见巫灵儿正在向巫姒弯腰执礼不由问道:“巫后也要一起同行?” 巫姒微微一笑道:“杨道友此行关系重大本后特来祈福送行本后还要再问一次你真的不后悔?” 杨真一脸冷峭沉毅道:“此行不论生死都由晚辈一力承担。” 巫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道:“巫岛上屠方大巫师在等着你就由麻姑带你去吧愿巫祖和女娲大神护佑你。” 她话音刚落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已经出现在了岸礁上正解着绳缆杨真赶紧上去帮忙推舟入水。 巫灵儿拉了拉巫姒的袍褶腆着脸乞求道:“师父灵儿也要去。” 巫姒面上平静无波只眸中有一丝暖意她柔声道:“今夏巫神大会你也要参加你就留在灵蛇岛闭关两月好好修行。” 巫姒师徒说话间杨真和麻姑已经船行入水。 巫灵儿在岸上大喊道:“杨大哥一定要安全回来练姐姐还等你送解药呢。” 杨真欣然回挥了挥手。 半个时辰后。 舟船已经深入到了巫岛外的迷雾中麻姑在船尾摇动船橹的嘎吱声水声哗啦作响却不见水波翻滚一叶扁舟仿佛飘荡在稠密的白色云雾之上。 杨真站在船再次回灵蛇岛方向已经成了一道朦胧黑线。 一直埋头摇浆的麻姑说话了:“小娃儿小心了前面是天水雷引阵坐下不要乱动要不婆婆也护不了你。” “知道了婆婆。”话是这么说他仍旧屹立在船头看着前方由阵法造就的奇景。 麻姑自顾叹息了一声:“小娃娃就是不知道天有多高水有多深啊。” 杨真生性倔强近年来益刚毅容不得旁人摆布尽管他深知道这老婆子非同小可所警告也必有道理但他还是顽固地站着。 麻姑皱褶累累的眼袋下浑目中绽出一丝幽光手中加力船开始转折蛇行向前避开前面的云龙气柱。 很快就有阵阵波浪一般的云雾不时将小舟淹没两人一舟穿梭在雾海上头顶着壮丽无匹的袅袅云柱空气中不时霞光闪现轻微的霹雳声炸开。 杨真看着波澜壮阔的景象双眼目不暇接身前一阵浅紫色雾团迎头撞来他心中忽然升起警兆不假思索挥袖卷出。 “不要乱动!”麻姑的警告声传来却晚了。 风起雾涛卷紫雾非但没有散开一道明亮的霹雳反倒从天而降。 杨真下意识顿足飘退雷霆重重击在船头“轰!”一声小舟前半段炸成了无数块碎木板。 一阵风声呼响麻姑老态龙钟的身形陡然变得迅捷无比弃浆弹身而起一把拽住杨真斜斜掠往了前方他们刚刚没入云雾中刹那后方霹雳声大作连环不断的霹雳从天空劈下激起冲天水浪。 风起云啸阵势牵引下近在眼前的巫岛猛然陷入混沌迷雾中麻姑婆婆身形如鹤拖着杨真上下穿梭遁避周周转转将震怒的雷霆抛在身后。 盏茶工夫后天地豁然开朗一座崔巍的巨大岛屿出现在前方。 也不知麻姑婆婆是在生气还是为何落到岛上略一歇足也不招呼杨真当即向岛内险峻的峰峦飞驰而去杨真心有余悸地追在后面。 越过两道山峦和一道小峡谷一座巨大的广场出现在岛上主峰半山腰腹雄伟古拙的神庙矗立在广场四周按奇门方位分布偌大的地方竟寥无人迹。 麻姑婆婆和杨真先后落足在广场边缘麻姑婆婆神色虔诚伏对着正殿叩拜一番这才起身此时的她哪里还有老态龙钟的模样?神色清明手足麻利。 “小家伙近百年来有很多族外人来过这里能活着离开的寥寥无几你好自为之罢。” 不等杨真答话麻姑婆婆深望了一眼广场正面屹立的巫门神殿毫不犹豫地返身掠空而去很快消失在飞云掠峰的山峦之间。 杨真没有深思麻姑婆婆的话他环顾左右柱廊林立、阶梯层递的配殿整个广场上所有建筑都是巨大的青石砌就他大步直沿广场中路走向正前方的主殿。 踏上宽大的石阶岁月的痕迹沉淀在殿宇之间苍凉的气息浑然弥漫天地杨真心绪一下子被一股沉重的感觉压上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通往深幽的殿宇深处走廊外是一排圆石柱上面爬满了上古祥瑞神兽的浮雕淡淡的云气缭绕在石柱上衬托出宏大神圣的气势。 进入殿内前杨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岛屿上方的青气贯霄紫云纷呈而远方深空混沌而凝重仿佛包围了整个岛屿。 “杨真你还犹豫什么?”屠方浑厚沙哑的声音从殿内深处飘来。 “屠大巫师久候了。”杨真不再犹豫径直深入了殿门黑沉的阴影之中。 这是一条深入山腹的殿宇走廊两侧深宫壁画连绵从远古耕作到放牧打猎再到部族征战祭祀神明篝火欢宴蛮荒奇兽和百族生息在一起一幕幕仿佛随时间凝固的活生生景象巧夺天工让人倍感不可思议。 在殿宇深处两旁火光熊熊的火坛之间一个斗篷黑衣的高大老人屹立在殿心石台上默默地看着杨真接近老人身后是巫门供奉的巫祖神像两侧各有一道阶梯走廊深入内殿。 “你从哪里来?” “昆仑山。” 面对深沉古怪的提问仿佛有默契一般杨真一口答出。 “你为何而来?” “重生而来。” “好……年轻人来这里是没有回头路的你做好准备了么?” 杨真停在殿心台阶下“我想知道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而我又能做什么以为代价你们有什么回天之法可以令我的法体复原?” “你很快会了解一切亲自见证我巫门的复兴!”屠方缓缓揭下遮住头脸的斗篷露出了峥嵘。 一头写满沧桑的盈寸白纠结摩顶颧骨高耸隼目鹰鼻苍白的面部如刀削一般下巴冷硬无须。 杨真沉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屠方呵呵轻笑了一阵笑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透着几分阴森。 半晌他才道:“你拥有修真界万中无一的轮回天脉也注定了你的机缘。你随老夫来老夫会告诉你这里的秘密。”说完他转向左侧走廊。 杨真身躯一震仿佛省悟了什么喃喃道:“轮回天脉……” 姬香也曾暗示过他他恢复修为的希望就在身负的浑元天脉之上在他从莫天歌得来的记忆中乾坤印的认主也非天脉之身不可。 屠方领路前行一边回身欣然道:“天脉在你玄门道藏经典中有玄玄道脉之说所提及皆指五行天脉之身佛家又曰:地水风火菩提根不过老夫敢断言修真界识得你所身具天脉之人不过三五数人。” 杨真问道:“有何不同?” 屠方站在门廊前停住身形回头望着杨真百会云顶之位深目闪烁着幽光道:“不论凡俗还是古今炼气士甚至飞禽走兽都有性灵神光此乃万物生灵本命之源灵魂之兆。 “等凡之人性光浑浊从年幼出生起每况愈下直至死亡而修真炼气之士修炼的正是性灵本源直至将其修到大圆满之境即可立地飞升三界各道功法纵然各有其异但终究是殊途同归。 “但上天却特别钟爱一类人有人生而具备五行天脉如先天火性元脉又如先天癸水真身这类人等修行起来若是得法必能事半功倍。 “而你所拥有的乃是天脉中的奇脉----我巫门传说中轮回累世脉累积了两世灵气自是非同小可。” 杨真望向深幽内殿走廊仿佛陷入了一个宿命场中他心中挣扎道:“佛修来世难道也是为求这所谓累世灵气?” 屠方大笑一声领路登阶道:“佛门修心识性与我巫门异曲同工说来两家法门与你玄门相比倒要亲近许多佛门修来世历代又有几个和尚能修得来世之功?” 说罢轻轻拍了拍手内殿走廊沿路火坛一道道火焰升起光明大放沿路阶梯明暗交迭青光沁人。 巫殿分内外两重外殿乃族中祭祀和重大事件举行之地内殿则讳莫如深像杨真这样一路进入巫门禁地实属玄门中人千年未闻之事。 杨真跟着屠方一步步登上台阶深入山腹的殿堂在沿路鼎盛的火光下明暗不定将沿路盘踞的持斧怪汉和洪荒怪兽雕像衬映得分外狰狞可怖他最终和屠方一起站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壁下。 不知屠方使了什么手段身后的火坛又齐齐熄灭神殿陷入黑暗之中。 一段低沉艰涩的咒语念出前面石壁渐渐放射出道道细微的毫光沿着石壁浮雕纹路蔓延周转随着屠方咒念拔高加快蓦然明黄色光芒大放从高大的石壁投射到两人身上。 在墙壁上透明的卜筮经文和神只尊像浮动变幻下杨真两人忽然凭空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里的天空是漆黑广袤的没有日月星辰这里的大地灰白苍茫仿佛开天之初混沌纠结天地元气永远恒定不变的运动着。 唯一能增添色彩的是混沌之上飘浮的绿色小山丘星罗棋布地散在大地各方循着各自的轨迹浮游点缀着这个缺乏生机的世界。 这里没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元气只有清浊相交的混沌之气这里是修道人梦寐以求的仙山洞府这里是乾坤交界之地上一分是天下一分是地造化天外天。 杨真和屠方被阵法送到这个空间后落到了一块浮丘上。 看着杨真满面震惊和赞叹的神色屠方酷冽冷硬的脸面露出几分得色他颔道:“这里是我巫门上古先贤以大神通开辟的洞天----云梦洞天。” 杨真意想不到竟然到了巫门传说中最神秘之地且是以一个昆仑弟子的身分。 屠方自顾道:“你昆仑派也有玉鼎真人所辟玉清洞天想来与我云梦洞天都是一等一仙真之所;传言中蓬莱通天阁就因此洞天与你昆仑道宗起了纷争最终分道扬镳。” 杨真默然片刻冷淡道:“莫非屠大巫师就是请小子前来观光?” 屠方眼中寒芒一现即逝他垂目虔心念起了咒语脚下小丘蓦然加移动了起来天地斗转清浊冲撞少顷后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深井外。 浑厚的元气绕着一个方圆百丈的黑色地穴旋转形成一个庞大的云气漩涡仿佛那黑洞在不住地吞噬着周边的天地更为可怕的是隐隐从井中传来的鬼哭狼嚎声仿佛那里是一条通往九幽的通道。 载着两人的小丘距离漩涡几丈开外就自行偏移了出去眼看要远离而去屠方二话不说一把拉起还在呆的杨真推向了那深洞。 杨真在黑穴半空惊怒道:“你干什么?”感受着庞大的吸引力从下方摄来他的御风术完全失去了抗拒之力。 自己到底是被算计了。 他没有后悔只有灵魂期盼和颤栗他不相信巫门费尽心机只是为了布置眼前这个陷阱眼前只能是个开始最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就在他盘旋这个念头的时候身形蓦然一轻眼前大亮的同时耳中被突然放大百倍、高亢尖锐的鬼啸刹那间冲击至空白魔音几乎要撕裂他的脑膜。 他结印护体世界这才清静了下来。 来自地穴的吸力已经消失杨真徐徐飘空下降他此刻完全陷入了一个黄泉地府般的世界。 在大地混沌朦胧的碧波烟霭中无数冒着灰白萤光的阴魂化做千奇百怪的凶厉形状在烟波中浮沉、挣扎、嘶叫个个形貌狰狞如同传说中的夜叉魔头相互扑打纠缠争斗不休。 杨真仰望头顶哪里还有堕入的穴口?环顾周遭四面八方皆是晦暗朦胧一片看不透有多深多广难道他真的置身在一个炼狱之中? 离烟波三尺他身形停了下来这时一条灵体如面条一般扭曲拉扯成无限长的阴魂张着血盆大口猛然掠空奔他扑来。 杨真慌忙后掠回避不想却快不过那魂灵之体径直给那厉鬼扑穿了身体随后又被什么粘住似地落回了烟波中。 仿佛现了这个新来的猎物无数阴魂齐齐怪啸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冲杨真的方向游聚了过来。 杨真度过初时的惊慌之后便冷静下来飞高少许紧守灵台任由这些疯狂的魂灵肆意在他周身下方张牙舞爪叫嚣浪狂他知道这些魂灵奈何不得他。 初始镇定下来后他打开泥丸宫念力游出天眼顿开无视眼前可怖景象穿透虚妄忽然现前方不远有着一团明亮的五彩光芒。 在整个空间阴魂无处不在的哭号下那团光芒方丈之地却是平静异常放射着尊贵柔美的五彩光辉一阵纯粹到无法言喻的神圣感受辐射到杨真身心。 “你看到了?”屠方的声音突然在杨真身后响起。 杨真活活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怒气冲冲道:“现在你该说说究竟要我怎么做?” 屠方不知使什么法术下面烟波中的阴魂一到他附近就远远自觉避了开去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可怕之处连带杨真也受了益处不再受那些阴魂滋扰感觉舒服了许多。 在屠方引领下两人飘掠至那团瑞霭所在丈外。 到了近处没有阴魂纷扰对那团异彩看的更清楚了在一块白玉莲花的花蕊中心有着一个鸽蛋大小的石头闪耀近乎永恒的五彩光芒就这么虚虚飘浮在花蕊位置。 远近的阴魂都围着那莲台不敢靠近却又不舍得远去似乎对那散放的五彩光华又爱又怕。 “杨小友可知女娲补天的传说?” 屠方见杨真一副洗耳恭听的冷傲神色淡笑一下自顾道:“女娲补天的传说在修真界乃至凡间界也广为传诵只是补天的真相却是两说凡间愚夫所信自是不值一提。 “太古之时西6的不周山乃通往天界之路那时无数神明大仙在九州凡界打闹个不亦乐乎共工大神施展禁法一个不留神击毁了那不周山通天之路上界神威煌煌整个九州天崩地裂。 “女娲大神无奈下取出来自上界的五彩神石重新修补了不周山通天路才恢复世界清平。而那神石余下了一块……” 杨真脑际灵光绽现脱口而出道:“那块余下的补天神石就在这云梦洞天!” 说完自己也有些不能置信但他眼前那块闪着五彩光芒的奇石却不能不令他有这样的联想。 “五彩石也就是补天石就是你眼前这块小石头。” 纵然有所猜测杨真听到屠方承认这来自远古传说的奇石仍旧忍不住一阵心潮涌动。 事情至此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不禁问道:“这块石头……有什么用?” 他刚方问出口自己也觉得好笑。 屠方却一脸庄重道:“这块石头从我巫门开山祖师继承而来此圣物的存在一直以来是我巫门至高秘密……” 杨真狐疑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让我看见?” 屠方面上微呈无奈道:“自百年前一位门中长老偶然现这石头中除了蕴藏神力外更封存了我巫道的无上密法只是因为神石内五色神禁的存在苦无办法从禁制中取得心法。” 杨真明悟道:“所以你寻身具天脉之人前来力图取得秘密?” 屠方面上浮现淡淡的悲哀之色道:“当初现秘密的长老只来得及传出消息就在神力反噬下灰飞烟灭而后巫门诸脉动十多名长老齐齐出手仍旧无法抵挡神气。 “数名长老当场身亡余者无不重伤加身仅仅探得部分残缺真奥。百年来门中诸脉都不死心想尽办法尝试最后才现拥有天脉之身的人才能抵挡五彩石中蕴藏的补天神气。” 杨真一面寻思着屠方所图一面道:“拥有天脉之人虽是罕见在修真界却有不少为何时至今日仍旧未能功成?” 屠方冰冷的灰眸中放射出狂热之色道:“确实有几名拥有水火纯元天脉的人尝试过但最后总差那么一步之遥只能获得五色石内巫祖以奇法留存的神术片断。” “那尝试的人后来下场如何还有这里数不清的阴魂又是怎么来的?”杨真想到麻姑婆婆的警告心中不由一寒隐隐明白了此行的凶险大大过了预期。 屠方转头冷冷地盯着杨真指着附近的阴魂道:“你伤了道体本源若是没有意外你将终生无望玄门大道迟早与那些阴魂为伍。 “这里是你唯一的选择接受五彩石的神气入体激你的天脉潜能重塑再生大有可期。” 神气入体?杨真身体内外一阵冰冷天知道这五彩石有何等可怖之处连巫门长老都无法承受之前就想到可能的凶险却万万想不到机会如此渺茫。 他知道自己此刻既反抗不了屠方也难以拒绝这唯一的希望他长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问道:“你巫门神术如何取得我又如何转交给你们若是我半途不济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屠方智珠在握道:“这不劳你费心本巫自有办法。可以开始了不要犹豫了。” 第6-10章 第六章天巫术 杨真看向屠方那闪烁着炽热光芒的冰目那迫不及待的眼神仿佛直将他推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也许是他人生面对的又一次抉择一次没有选择余地的抉择。 他唤醒了泥丸宫紫府内潜修的白纤情对她道:“这一次你不可再任性了立即附身到天诛若有不对凭借天诛你大有机会逃离这里……” 白纤情在他心中幽幽道:“奴家说过生生世世要与你在一起再不与你分离就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不管你是莫天歌还是杨真你真的还不明白吗?” 听到这里杨真心中洪流般涌过无尽的难言情绪他再无法坚持收拾心情心神晋入点尘不染的剔透境界全力祭起乾坤印以法印禁制护身。 屠方一脸虔诚向天默默祷告一阵这才飘身上前平伸一手莲座上的五彩石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缚住平平飘起在杨真惊诧的目光中最后落到了屠方的手中。 “你怎么……” “圣物自有其异你捧着它放到神府前。” 杨真伸出双手微微颤地接到手中入手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侵入了他全身乃至心神却又说不上到底什么感觉在屠方的指引下他盘膝坐落到莲座上双手捧举着五彩石印在了眉心的方位。 “二老是时候了。”屠方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两道光华闪过两个与屠方一般打扮白须眉苍暮老朽的老头出现在他左右不远一人体态龙钟驼背面红;一人矮小身直面黑干瘦。 三人相互打了个眼色不多说话按作三才方位呈鼎足之势盘膝虚空在杨真周遭围抵了起来。 “女娲大神巫祖在上巫门诸脉今日将迎回天巫神迹圣请列代先祖圣明护佑您的族人。” 屠方告念完与两位巫门长老不约而同各自捏出法印瞑目念诵法咒顿时风云色变整个空间的阴魂纷纷恐慌地四处争相游窜一股不安笼罩了它们似将大难临头。 而杨真却在同时感受到三道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念力从他百会贯入紫府身心轰然一震整个人神魂陷入了最深刻的梦魇意识清明却偏偏无法动弹分毫。 他的意识只好尽归元神退缩到乾坤印保护区域任凭那三道神念在他紫府中纵横驰骋施展密法。 三股神念化作万念交互飞射穿梭纵横转眼就在杨真的紫府空间中布下了一门巫门奇阵一股绝大的吸引力由内而外释放了出去。 阵眼空间瞬间沸腾了万鬼同声尖啸如海绿色氤氲蒸腾了起来。 游聚的十万阴魂猝然间仿佛身在纯阳真火照耀下个个身不由己、蒸一般化做淡淡的水影抽离大地飘浮了起来拖着长长的身子冲向了三老维持的阵心中央----杨真所在。 在三老神念操持下无数阴魂窜列当空仿佛拧绳一般形成一道道灵柱当空飞舞盘旋在杨真顶空数丈上方。 任由这些阴魂挣扎哀号三老都无动于衷渐渐地从四面八方吸来的阴魂越聚越多形成一团变幻无方的透明阴云。 杨真的双手忽然动了他托着五彩石举到了头顶就在这刹那间上方会聚的阴魂仿佛找到了一个泄口一般沿这一个极窄小的无形通道俯冲了下来。 本是狂暴无比的阴魂冲入五彩石仿佛受到绝大的奇力镇压转瞬就平静了下来悄无声息而上方的阴魂仍旧源源不绝地飞蛾扑火一般继续冲下。 五彩石微弱的光华开始明暗不定起来似乎在生某种不期然的变化。 盏茶工夫后三老头顶白色热气蒸腾须张扬一身斗篷鼓涨不休显然行功已经到了极致。 到最后十万阴魂尽数不可思议地冲入了五彩石仿佛被封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喀----” 忽然一声尘封已久的清晰破碎声回荡在整个云梦洞天阵眼五色光芒从五彩石由内而外泾渭分明放射开来那样缓慢恒定那样从容不迫地君临洞天阵眼天地之中。 那道道相间的万丈光华纯粹到了极致穿透了一切氤氲迷雾;整个洞天之中阴森气息尽褪黄泉冥府转瞬变成了瑶池福地。 最奇异的是处在中心的三老和杨真身躯在五色神光近距离照射下几乎成了透明之色五脏六腑隐隐可见而杨真托举五彩石的双手更是只剩下淡淡的指痕再看不真切。 此时杨真陷入了无尽的煎熬之中源源不绝的神气直接从他天灵贯入已经淤塞的中黄大脉进而贯注奇经八脉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残缺的百脉和窍穴彻底化做混沌。 跟着他整个**仿佛即将蒸一般浑身上下带着血色的五彩光华闪耀不休已经无法在外面看出人形。 他的元神在乾坤印的守护下仅仅维持一线清明他无法去感受**的痛苦只能以神识去窥测在毁灭边缘的自己三老的神念已经渐渐被迫出泥丸宫为五彩神气所占据。 眼看局面脱了屠方等人的控制杨真不得不思图自救他拼命驱使乾坤印电闪雷鸣中神印在意识海里擎天矗立法界无限向紫府中越来越庞大的神气夺取空间。 然而乾坤印似乎对五彩神气有着天然的好感非但没有排斥反开始隐隐与外来的神气融汇到一起形成由外而内的内压。 失去乾坤印的庇护在神气无法抗拒的神力下杨真未成胎体的元神濒临溃散的境地非热非寒、千奇百怪的感觉冲击着心神无数幻象在他意识中闪现似乎到了临终幻灭的黄泉梦境之中。 就在这时杨真几乎崩溃的**起初自命源神厥穴接着阴阳二脉之海命门、会阴二穴后天之本、水谷之海足三里及至天地二门百会穴、涌泉穴最后延展到百脉窍穴渐渐滋生出丝丝屡屡、断断续续的生命之光----本源性光。 点点白色精芒仿佛萤火一般在五脏六腑点燃在先天五行精气滋养下神气的刺激下越形茁壮小溪变河流般在已经消失殆尽的经脉通道中奔涌最后浑融整个**。 杨真形神最后都淹没在一团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白光之中光华似涟若漪若空山灵雨就是五彩石的万丈光芒也不能遮挡去半分。 五彩神气仿佛寻到了新的洞天凛若实质的光芒渐渐收敛回归五彩石阵眼结界内豁然一清华彩尽去五彩石最后化作一团精光微微上飘少许猛然下坠轰然钻进了杨真的天门所在----百会。 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冲击一般三巫同时浑身巨震不由自主地弹飞了出去。 五彩石入体杨真体内的天脉性光与五彩神气纠缠在了一起渐渐产生了奇妙的变化须臾之后一道柔和的五彩光柱复又从他顶门迸射而出。 几乎同一刹那间阵眼洞天内雷声滚滚而来虚空之中万丈金光撒下瑞霭祥光通天彻地在虚空弥漫挥撒开来紧跟着无数飞天仙女彩衣飘舞在金光祥瑞中盘旋飞舞仙音曼妙声势浩大宛若金仙降世一般。 加持在五彩石上的禁制终于开启了。 屠方与两位巫门长老飘在远端望着天空的奇景个个脸上染着金辉神情欣喜若狂。 也许、也许巫门的复兴将从这一刻开始。 此时在杨真紫府小宇宙中混沌一片惟有府心五彩神光与中黄大道汇成一道光柱贯穿天门遥遥与天空的金光祥瑞交相呼应。 而杨真的元神正藏身在那五彩神光核心处也就是五彩石之中他在本体天脉的支援下成功地熬过了五彩神气的淬炼晋入了一种神妙的境界之中浑浑融融非心非我浑然极乐天外。 而他肉躯在神气的淬炼下更是形同要融化一般骨肉成汤。 在紫府内的五彩光柱外还有两件法器灵性十足地围绕着打转一件是神塔般巨大、散着银色光辉的乾坤印另一件则是莫天歌遗留给杨真的轮回印一只黑色碟状的空心巨大轮盘。 而天魄神兵的新任驾御者白纤情则焦急地驾着金色遁光在紫府宇宙中疯狂驰骋不时在遁光外劈出道道紫黑色电光骇人至极与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焦躁、无奈、抑愤。 阵阵天雷轰鸣过后伴随着祥和悠远的天音妙乐神谕天降以杨真所在顶空上方金光中闪现出一个个奇古的字元和神箓飞快的奔腾斗转正是:字方一丈八角垂芒光辉照耀惊心眩目。 这些字元个个盘旋古奥、崎岖艰涩不住组合成难解的经文奥义可谓“三元八会群方飞天之书”又如“八龙云篆光明之章”的神秘与神圣在伴随经文出现的间中且不住闪现神骏苍雄的神兽飞腾挪移演绎着不明的蕴意和神谕。 屠方和两名巫门长老各自盘膝虚空个个神色庄严而急迫不住以神念收摄来自远古的天书印记以神照之法收入心海中。 光阴似箭短短一刻工夫天空的所有幻象伴随着天书经文消散渐渐散去只剩下淡淡祥瑞犹存昭示着神迹曾有生过。而五彩石化作一颗不起眼的石子飘浮在空中黯淡无光。 屠方三人久久呆立仿佛做梦一般良久当中矮小瘦黑的长老开口道:“我强行摄取了不足三成。” 另一名驼背长老当即表示也差不了少许屠方容光焕的面上露出少许遗憾道:“看来排除我等雷同的部分能承接下十之四五就是奇迹了。” 二老相顾一眼先前那人叹息道:“巫门得此造化想必上界的先祖垂怜我等我辈该知足了总算不负那些老伙计们九泉英灵。” 屠方的目光却转向了裹在一团性光之中朦胧不清的杨真沉吟不语。 驼背长老断然道:“五彩石神禁由此子引虽说事前我等准备周全有十万阴魂抵御神气反噬力但他能坚持得住没有魂飞魄散看来此子得到的好处不比我等少上几分绝不可留就算得罪昆仑也在所不惜一切有我天驼、黑木二人承担。” 黑木长老犹豫一下也点头称是。 屠方袖底缓缓露出了指端的锐利锋芒低语道:“命运是你选择的怨不得老夫。” 三巫片刻之间已经决定了杨真的命运。 他们哪里知道方才神谕演化之时杨真心灵升华攀升至无限虚空阵眼天地动静皆为他所察三巫的言行自然也没有逃过只不过此时他的躯体仍旧不在他掌握之中面对即将降临的劫难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屠方身形一闪倏忽出现在此时莲座上的光团外轻轻探出一掌。 仿佛感受到了威胁杨真身外的光华开始泛动起微弱的涟漪。 屠方脸色一寒不再犹豫就在一掌拍下的当口他猛然抬头却见那五彩石缓缓朝天空升去一路带着沉闷的霹雳声破开了一道不住扩大的黑色裂缝。 屠方整个身心仿佛背负了三山五岳惊骇之下比来势更快的退了回去。 眼看着天幕给五彩石破了个窟窿就在下一刻无数七彩光芒从虚空八极射过来转瞬在杨真所在正上方百丈高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 一圈圈紫黑色异彩绕着这个光球疾转动着近乎搅动了整个空间天地微微颤栗了起来。 庞大无可抗拒的压力横空而来黑木和天驼二巫仰望着天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晌退回一旁的屠方才呼吸粗重道:“是天劫这怎么可能……” 巫老黑木声音惊惶道:“不不是寻常天劫只有传说中的四九大天劫才有这般异兆。” 巫老天驼嘶声否决道:“不!就算是九五神魔劫也不该来得这般古怪难道……难道是那十万阴魂引了天魔劫?” 黑木双瞳闪烁着天际的金光声音战栗道:“不那十万阴魂是五彩石的禁制所炼应该是神禁……难道是是上界降罪降罪我等……”说着一脸惨然与天驼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绝望。 原本神色冷酷的屠方神色急骤变化突然回顾二老疾呼道:“不好阵眼封闭无路可退了!” 看着天空转眼孕生完成的劫煞黑木闭上双眼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匍匐在地虔诚道:“看来我等错了领会错了巫祖之意招致今日的劫难事到如今黑木愿领罪受罚。” 天驼神色急转凶暴的戾气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仿佛放弃了抵抗跟着黑木匍匐在地对天致以巫门大礼。 屠方则一脸木然地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天空。 就在这一刹那天空光球抖动了一下一道七彩光柱轰下。 天地瞬间失去了颜色怒龙一般的雷劫命中了杨真所在正上方位爆出了亿万道金芒撕裂了整个阵眼空间天地在那瞬间支离破碎仿佛琉璃一般碎成无数块产生光怪6离的景象。 只是这呼吸之间连带杨真、巫门三人都淹没在了那粉碎的时空洪流中再找不到痕迹。 迟缓了刹那惊天雷鸣这才从宇宙深处由远及近传下来转瞬激荡到了无限远处去。 整个阵眼空间在这瞬间完全分解崩溃之后连带着整个云梦洞天也跟着疯狂激荡了起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清浊元气交相冲击混沌不明。 过了不知多久云梦洞天渐渐平复下来混沌再分清浊漆黑的天宇下混沌海上仍旧漂浮着点点星绿浮丘。 三道遁光先后从不同方向飞聚了过来先后同落在一座浮丘上。 巫门长老黑木和天驼还有屠方竟然奇迹般生还看上去除了狼狈一些竟是完好无恙到底生了什么? 良久屠方荡了荡斗篷神色古怪道:“二老有否觉得少了什么?” 黑木长老闭目沉思片刻蓦然睁眼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是这样?” 天驼长老斗篷内骨胳暴响一脸铁青狰狞目中光芒闪烁不定。 屠方摇了摇头指着自己一头灰白的脑颅道:“方才我等以为万劫不复的时刻瞬间仿佛经历了千万年的轮回在六识归位后不想脑中空空荡荡一片几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黑木长老干巴巴的老脸眉头上苦成了个川字半晌涩声道:“我感受到了一个强大的存在不可抗拒的存在他抹去了我等得到的所有……” 天驼长老仰天长叹一声背又耸了下去驼得更厉害了他跺了跺足怒声道:“不在修真界没有人可以在我等眼皮底下做出这等手脚定是巫祖先人在五彩石中所留下的神通愚弄了我等。 “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巫道这几千年来我等根本就是找错了方向老夫这就闭关再不出世。”说罢天驼长老佝偻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黑木长老垂叹一声摇身一晃也失去了踪影。 孤立浮丘上的屠方神情淡漠眉宇间若有所思他负手望着苍茫的云梦洞天低声喃喃自语道:“那小子应该也不会有事才对怎么完全找不到他的气息?” 高卧九重云霄之上纵览八方金霞滚滚的云海杨真神念一阵衰竭他只得恋恋不舍地循原路返回穿越层层云霞下方是一望无尽的苍茫湖泽有一团丹红色流雾飘浮在浩渺的烟波上分外显眼。 视野不住缩小天地旋转神念衰竭得也越来越快他只见大地越来越近“飕!”一声就一头栽进了铺天盖地的火云瑞霭之中。 顷刻后光景陡然大变一个群峰簇拥满山翠绿、橙黄、火红穷尽一年四季变化草木景致的岛屿出现漫天飞红的云雾中。 岛上异常的炎热各峰头雾气缭绕似乎有火脉藏于山腹杨真出游的神念转瞬就缩回了在山腰一个热气蒸腾的水潭之中本体之内。 他恢复意识已经有不少时日了清醒后他就现了自己离奇的处境整个躯体抱曲成一团被一个古怪的气卵所包裹仿佛在母体子宫中的胎儿一般沉浸在神妙的元气培育之中正在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不仅如此他欣喜地现自己周身百脉不仅完全复原且生了奇妙的变化他所不理解的变化而他的元神也仿佛重塑了一般初步有了手足形体足有尺许高下即将成婴与以往几寸的弱小相比差之不可里计。 在昆仑峰会上他一怒引爆金丹后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不可思议地成功孕育出本命元神时至如今重塑法体凝聚元婴本相不能不说是奇迹。 尽管暂时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但他并不着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在五彩石封印揭开后得到了一些不为所知的天大好处。 在努力了几个日夜后他成功地突破体外母茧游出神念他惊奇地现自己身在一个温泉深穴之中。 摸索了几日后他进一步现外面是一个美丽的岛屿但他并不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又能逃脱大难来到这个地方。 他在云梦洞天最后一个记忆片断就是那劫雷轰下的一刻接下来便浑不知事仿佛被打入了轮回一直在最深沉的梦魇泥沼之中挣扎。 那是一个无比晦涩古怪的梦境无数玄妙的精神烙印和充满远古神话色彩的场景在他意识最深处反复出现似乎向他演示着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最令他安心的是白纤情藏身天魄神兵内在那场变故中似乎也得了什么好处整柄神兵凝如实质在神府中运转如斗金光万丈黑色电光环绕在紫府中威风之处不逊两大上古神器乾坤印和轮回印。 就在杨真惯例入定修炼之时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自从他恢复意识后每隔一阵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在他能够神念出游后却不论他如何努力也找不到这感觉的来源他只能暗暗揣测这里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仙家修真洞府所在。 他下意识里并未把这里当作巫门的地盘在云梦洞天生的事给他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也许他以后都将面临巫门的追杀但他心中一无所惧。 眼下他唯一思图的就是摆脱困境恢复自由再顾其他。 第七章蜕变 在那感觉盘桓了一阵后杨真以为它又要照例离去时突然一个若清泉流淌如歌如泣的美妙女子声音传入他心海:“小家伙你待在水潭里快两个月了还不出来?” 神妙的传音法术让杨真叹为观止的同时也由不得他警惕道:“你是谁?” 那女子听杨真冷冰冰的回应转嗔为怒道:“在本仙子洞府还敢嚣张你是不要活了?” 杨真不想她脾气如此暴躁心中微惊道:“不知仙子如何称呼这里又是何处仙府?” “称呼?”那女子被杨真这么一问仿佛有些犯愁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细声问道:“霓裳好不好听?” 杨真有些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神秘女子急了“不好听?” 杨真呆凝了半晌哭笑不得道:“好听。” 神秘女子顿时心花怒放道:“那本仙子决定就叫霓裳仙子了。” “霓裳仙子?”杨真听得一头雾水他从未听过修真界有这号人物难不成她临时起意给自己封了个仙号? “本仙子三日后再来看你若是你还在本仙子可就不客气了。”就在杨真胡思乱想的时候自称霓裳仙子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 就在杨真还在揣摩这女子来历之时那女子的声音又不期回转“小家伙忘了问你是哪里人氏?” 杨真暗凛这女子喜怒无常犯不上此时得罪她只好吐实道:“在下昆仑派门下弟子。” “昆仑派……你是那玉鼎老头的徒孙?”女子想了阵大约想明白了杨真来头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喜还是怒再次悄无声息的去了。 撞上这般蛮横霸道的仙子杨真好气又好笑同时他心中暗忖:这女子敢如此称呼昆仑开山祖师想必非是简单人物。 回念一想这里倒多半不是巫门属地稍微安定了下来。 神念内照一股妙不可言的澎湃精气在他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流转不休如同清风拂过山川河流一般自然不住淬炼着肉身和气脉每多过片刻他身心隐隐有升华了一轮回的奇妙感觉。 他想去捕捉心法天机却立时扰乱精气运行警兆大起他惊异之下立即收敛神念任由体内变化持续下去。 不过他眼下也只能冷眼旁观这一切;元神与肉身的奇怪分离这样的离神无主状况会持续多久他自己也无法说清只能等待。 接连两日下来杨真对身体渐渐有了部分掌握能力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道躯与峰会后的境况相比可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仍旧无法自如动弹似乎有一股不明的禁制压制着他的六识归位。 在他焦急孤寂的煎熬下到了那霓裳仙子约定的第三日。 果然在午后太阳真火最鼎盛的时候霓裳仙子骄傲动听的声音如约而至“小家伙本仙子决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可要付出代价哟。” 转瞬之间热浪从身外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杨真神念探出陡然现母茧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温泉深潭仿佛时空转移一般来到一个火海之中。 丹红的火焰沸腾伸舔在他周遭三尺之外烧灼成一个扭曲的火焰空腹包裹杨真的白色母茧就在里面悬浮着任由周遭可怕的真火煅烤。 这是在哪儿?任他如何呼喊都没有了霓裳仙子的声音。 “滋滋……”渐渐地母茧传来焦灼的声音那厚厚的怪茧开始汽化消融一阵痛入骨髓的热力渗入了杨真体表烤灼着他的神智。 他体内真元随之形同浪潮一般澎湃流转了起来抵抗着外力侵袭四肢却奇迹般地开始恢复了动弹能力。 忽然他中黄大脉猛地一震一道霹雳电光石火之间轰击了他整个躯体肉躯和元婴重新沟通天地之桥融合无间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刹那间疯狂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流转百脉乃至血脉肌肤极欲撑破他的皮囊。 不消承受突来冲击的杨真蜷缩的躯体渐渐绷了个笔直在外火内元交相冲击下母茧在撕裂的瞬间灰飞烟灭。 就在这破茧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这天地间最可怕的真火焚烧成灰烬抵挡过那让他近乎失去意识的痛楚后他现自己体外自行生成了强大的护体罡气挽救了自己。 神念之下他现自己体内有着用之不竭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回护着躯体而能熔金化铁的熔岩热汤就在身外咫尺沸腾伸卷着、咆哮着金红的火浪被一道无形的障碍阻挡开来。 熟悉的感觉回到了身体之中在汹涌的真元激荡下他缓缓垂直躯体飘浮了起来。 激昂的意兴无法掩饰的喜悦令他不顾大敌当前当即引颈就是一声长啸清亮高亢的声音将身外火浪排斥开来令火焰陷空越来越大。 “小家伙鬼叫什么?”霓裳仙子久违的动听声音传来。 杨真适时收止了声息他身外层层扭曲的火焰空间退潮一般散退了开去一个火光中的魅影凭空在他正前方高出一尺的地方出现。这人身外沐浴着温柔如水波一般的火焰仿佛穿了一件火色的羽衣虚幻而朦胧。 四面八方的火焰依旧却仿佛没了热力在方圆百尺的空洞中包围着虚空对峙的两人火光映衬下两人都显得神采飞扬。 杨真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身**衣袍已早就化作灰烬意念之下在他身外当即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宝光与霓裳仙子一般雾里看花彼此看不分明。 “多谢前辈鼎力相助晚辈才能得脱桎梏。” 见杨真站在虚空施礼那女子理所当然地道:“既然知道本仙子助你修成易胎归阳术你就该替本仙子做一件事。” 易胎归阳?杨真嘀咕了一下“前辈有恩于在下晚辈力有所及无不相从。” 霓裳仙子扶腰冷冽一笑挥了挥袖杨真身外猛然一片无尽通红流光接着他眼前景致倏变竟然来到一个山花烂漫艾草纷飞梧桐木参天的山野之中。 他周身又是一阵流光闪动下一刻已经来到了一个洞穴之中通过圆洞洞的穴窗他现身在丹霞重云中外面枝粗叶阔原来他竟到了一株巨树树干所开辟的洞穴之中。 杨真倍感震惊的还是女子的道行接连两次带人破空挪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烟火气息如此神乎其神的仙家法术让他打心底震撼。 那个周身笼罩红雾中的女子就在他身后此时已经撤去了身外大半法光只披着一层轻纱一般的淡红霞光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隐约可以看到那绝尘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 他还在为女子的容色吃惊霓裳仙子在他眼前消失声音从他另一侧传来:“小家伙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到本仙子娲居的人。” 杨真转头现霓裳仙子挪移到了树穴外俏生生地轻足飘立在一道横枝上仿佛一只火焰精灵一般缥缈空灵他吃惊之下失声道:“几百年?” 霓裳仙子迷蒙的眸中闪过点点金芒冰冷道:“闯上本仙府的人没一个能活着离开。”话音未了她人又挪移到了另一条枝端上。 杨真浑身尚且洋溢着重生的喜悦闻言虽是一惊却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心中这身分神秘的霓裳仙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霓裳仙子咯咯一笑又回到了树穴内瞪着他道:“你不怕我?” 杨真纵然有护体宝光遮掩体但他仍旧无法适应一个陌生女人如此直接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一身上下只怕被看了个精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霓裳仙子见状轻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本仙子要杀你早就杀了本仙子有件事要你去做。” 杨真虽然不喜她近乎命令的口吻但此刻他尚不熟悉体内陌生的功法也不欲得罪这么一个道行高深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他欠了人情于是淡淡道:“请前辈吩咐。” 霓裳仙子身形翩然微动模糊变淡倏忽在树屋内另一角又渐渐凝实看得杨真直冒冷汗他暗自揣测这种闻所未闻的身法只怕是虚境以上的修士才有的能耐。 “去取一件东西。” “取一件东西?”杨真的声音透着十分讶异。 霓裳仙子傲慢地应了一声道:“龙珠。” “龙珠?”杨真目光随着霓裳仙子片刻也不能安定下来的虚幻身影长吸一口气道:“龙珠应该是传说中龙族内丹仙子只怕是强人所难了休说在下没有听说过就是知道所在也非我凡人之力能为。” 霓裳仙子微微定下飘忽不定的身形化虚为实笑颜道:“有本仙子的指引你并不难办到小家伙这对你是一个考验只要你替本仙子借来龙珠本仙子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杨真益感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开始对自己起初的推测有了怀疑。 霓裳仙子身形蓦然仿佛被狂风吹过纷纷扰扰化作无数金红萤光散入虚空充满韵味的声音仍旧清晰传递在空气之中:“这里是南离仙府栖凤顶本仙子乃业火金身你可有怀疑?”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个修真界传说中的禁地。 南离岛不知多么久远以前便是远古神兽凤凰栖息地凤凰生具明离天火之身肉身凡胎沾者无救等闲炼气修士都不敢打它的念头那么……他眼前这个通身如火的女人……莫不就是凤凰化身而成? 只听一声嘹亮至极的清越唳鸣破空而起盘旋在山峦之间直入青云。 杨真飘身掠出来到树洞外面这才现这是一株扎根在山峦之中高有百丈的巨树摩云齐峰漫天火红的树叶一片片仿佛晚霞一般灿烂。 难怪岛上遍布梧桐木这巨树在他未脱困之前并不曾现想来是有奇阵的瞒天之法。 这里就是八千里云梦大泽巫岛外另一个声名卓著修真界的南离岛巫岛是巫门圣地后者所不同的----这是一个异类修行者所开辟的洞府。 凤凰这个传说中神兽化身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杨真做梦也不曾想过。 就在他呆凝的目光眺望四周丹霞云雾之时一阵滔天灼热排山倒海而来杨真四周满是狂卷的巨大火舌满眼尽是金红色焚焰空气燃烧扭曲一瞬间他体内的水分几乎都要给蒸干了。 杨真意动神先行头顶银光一闪乾坤印祭了出来万丈银色光芒罩了他一身无形的结界隔开了可怕的焰魔高热。 又是一声惊天唳鸣所有狂焰消去杨真也伺机收起了乾坤印仰头就见一遮天盖地的巨大火影在梧桐木上方一闪而没他的目光只追到了几条美丽的凤尾。 就在这时杨真耳中传来威严动听的女子声音:“云梦有氐人一族遗留他们手中有龙珠告诉他们该是向本仙子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去吧一个月内你必须赶回来到时候本仙子可以给你一颗血蜉蚍……” 杨真失声道:“血蜉蚍?” “那不就是你们人族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充满蔑视的余音未去杨真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转眼已经来到了白日青天下无垠碧波之上为丹霞流云笼罩的岛屿就在几里开外。 氐人一族不就是人鱼一族么云梦大泽还有遗族? 杨真满腹疑问踏在铺着淡淡水烟的碧波上眺望远方的迷雾目光巡视着四方判断着方向。 说到人鱼一族还有谁比白纤情更了解?对霓裳仙子的条件他无法拒绝为了练无邪他必须去寻这群异族。 而在南离洞府梧桐木顶一个凝幻似真的火红身影盈盈立足望着天空喃喃道:“这是最后一劫了得天之助真能依靠这小家伙化去这一劫?”她的声音仿佛在扪心自问仿佛又在怀疑。 忽然又听她一声惊呼:“啊好像有什么忘了告诉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不知道多久她轻哼一声放弃道:“忘了就算了反正这小家伙不可能抗拒本仙子的条件。” 语罢她整个光艳的身影化作漫天火雨爆散了一天。 凤凰城南疆第一大城乃是九黎族十八峒七十二寨外唯独一座可比大汉国城池的古城位于八千里云梦大泽第一大湖泊----云梦湖畔。 这里常年云聚了东南的乌白两大蛮族以及赤水流域大大小小百越、百濮族等群的行商走卒是各峒各寨蛮族以货易货的集散地同时也是南疆屈一指的繁华所在。 与大汉砖瓦结构的屋舍不同南疆气候湿热蚊虫毒蛇甚多以南疆第一大族九黎族为表要么深居高山峒寨要么于江河湖泊结寨而营。 凤凰城比邻赤水支流沱江半傍云梦湖背依凤凰山山水连成片市寨多以由木柱作架以纵纵横横的杉木板作壁支撑起充满蛮族风情的吊脚楼。 壁连着壁檐接着檐悬挂在高高的河壁上。 连同木楼后面的青山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里那和谐、淡雅的意境只有从水墨画中才寻得见。 杨真来到这个久负盛名的城寨已有数日他那日离开位于云梦大泽的南离洞府后前思后想还是打算觅一个安静的所在静修几日将自身道体状况摸清楚。 白纤情仍旧在深层次潜修他得从凤凰城入手打听关于人鱼一族的线索。 他也在担心一件事关于那个可能与同门师兄乐天有关的消息他相信以那小子的脾气若是活蹦乱跳定不会安分守己他选择这里也未尝不是有撞运气的想法。 这几日他已经渐渐从重塑肉身、恢复法力的振奋中平复了下来在一个客栈住下。一个落日霞光齐飞与碧海连天的美景时刻杨真走入了喧嚣渐熄的街市中。 在形若血脉、串连大小街市的青石板古道上沿路都是行色匆匆、赶场回乡的各族蛮人。 在城寨中最大的城北墟市中驻足了一会儿杨真正打算离去突然注意到人群中一阵骚乱原来有一只火红的泼猴在街头巷尾乱窜时不时东抓一把西抓一撮把沿路地摊搅得乌烟瘴气许多货主不住吆喝追打。 转眼那只泼猴就窜到了杨真附近他乍一瞧赫然现那猴子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竟现那猴子有六只耳朵。 “六耳!”他不禁失声喊道。 风声忽响正玩得起劲的泼猴耳朵灵通一下子就听到了杨真的喊叫它方要从屋檐上闪过似乎突然有了惊喜的现一个倒挂金钩晃晃悠悠吊在街头屋檐上翻着怪眼顽皮地瞧向了杨真。 一人一猴大眼瞪小眼就这么高低对视。 “吱、吱吱----”泼猴猛然两眼直尖声欢叫“嗖!”一声扑了下来堕在杨真怀里一双爪子不停地撒泼怪叫不迭状极亲热。 后面几名不依不饶的好事蛮人觉有异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杨真好不容易安抚下六耳猕猴一把将它从身上拧了下去问道:“六耳你怎么会在这儿?” “吱----”六耳原地蹦了蹦怪叫着拉住杨真衣襟挥爪指引向了集市南面云梦湖畔方向。 眼看一人一猴就要离去一名身着猎户短打、满脸横肉的蛮汉大声冲杨真嚷叫了起来他手别在腰带牛角刀上一脸煞气身旁几人听着渐渐面上也有了不善之色远近蛮人都瞩目在杨真身上露出浓浓敌意。 也难怪南疆大荒军在青丘以北的广袤平原上与大汉军队杀伐不断烽火连天呈现胶着状态凤凰城虽是在南疆深腹但大批九黎族青壮仍旧在源源不断地被征调北上。 杨真一身汉人打扮这几日自然少不了敌意和排斥的目光幸好这里有不少吴越行商来往才勉强能行动自如。 杨真这几日已熟知蛮人脾性冷目一扫众蛮人齐齐心头一寒甚有一两人受不住跌退了两步待众人回过神来一人一猴已经远去。 晚霞洒在寨楼林立的湖畔上烟霞如纱笼零星的渔舟荡着潋滟的波光晚归一阵甜美蛮族歌声在湖泊上飘荡。 一条小舟船头屹立着一个放浪形骸的赭青年手里提着一只斗大的酒坛不时仰头往口中灌酒水洒落在敞开的红袍衣襟上。 而船尾则有一名九黎少女在摇动船橹湖面上的歌声就是从她口中飘出她唱着痴痴的目光不时瞄向船头看着那条红得烫的身影。 小舟很快停靠在一座凤凰城边廓一座僻静的寨楼前小堤上少女开始忙着打理鱼篓一脸欢快笑容显然收获颇丰。 “阿天哥今天打了几尾白甲鱼可以给你换不少好酒了。” “啊……是啊今天运气还不错。”赭青年随手将空坛扔进湖中荡了两圈咕隆沉入水中。 那少女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是呀也真奇怪每回跟阿天哥一起出去都能打不少鱼呢。” “等过几天阿天哥带你去云梦湖更深的地方抓几只千年老龟给你看看。” “好啊这么说阿天哥还会在阿嘟家里住一阵了。”少女一声欢呼一脸潮红跟小云雀一般兴奋的不得了。 忽然她又有些担心道:“云梦湖深处会很危险容易迷失方向阿爹都不敢轻易深入呢还有啊……老人们都说云梦湖是巫神和凤凰待的地方不能冒犯呢。” “有阿天哥在上天下海都不用操心你阿天哥本事大着呢呵呵。” 少女一脸崇拜地点了点头她擦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望向吊脚楼附近又道:“咦阿天哥你那猴儿上哪儿去了?可不要让人给抓了。” 赭青年心不在焉地帮手提下大鱼篓听到少女话摇了摇头嘿然道:“那泼猴机灵得紧等闲人抓它是自讨苦吃。” 突然他目光落在了寨楼不远一道红影嗖声闪了出来直扑向了他。 “小六今天又打到你最爱的胭脂鱼了。”少女见扑上赭青年怀里欢腾的火猴子欢欣雀跃地招呼道。 出乎意料猴子对少女手上的鱼篓并没有表现出往日的热情而是一个劲儿拉着乐天指引向吊脚楼后。 一名蓝袍青年出现在赭青年和少女眼中来人长身逸清俊的面上浮现着淡淡的沉郁看上去约莫二十上下;他看到赭青年一脸欣悦快慰。 赭青年本一副倦怠闲散的光景脚下轻浮却在看见来人后突然石化似乎活见了鬼一般。 两人凝视片刻一阵莫名的喜悦激荡在他们之间。 第八章连袂 “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 “乐师兄久违了.”杨真神貌含笑从枫木后转了出来微微屈身特意打了个稽. “你…”杨真这动作引得乐天一怔“好小子!”他反应过来笑骂着扑了过去. 两人这番重逢彼此都是大为欢喜连六耳猕猴也被感染一般欢欣鼓舞地绕着两人上窜下跳.“阿天哥你们认识?”提着鱼篓跟到楼脚下的九黎少女明显感到了被忽视有些闷闷不乐.乐天放开了杨真挥手道:“走找个地方叙叙话师兄有好多事想问你呢.” 在凤凰山一座临湖山头上久别重逢的杨真和乐天两人并肩躺在一块摩崖上沉缅在暮色的湖光山色之中.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将各自别后情况交代清楚. 原来乐夭当初下昆仑山后一路南下进入沪州地界在南疆蛮族部落之间游历之后到了云梦大泽机缘巧合下竟让他闯入了云梦深处的南离岛. 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给凤凰布下的禁制重创仓皇而逃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小命随后又是连番惊险遇合 乐天本以为他的经历够精彩非凡了但一听杨真说来立时黯然失色当听到杨真奇迹般地重塑道体、法力尽复时更止不住地为他高兴. 暮色笼罩云梦云烟再次从大地中钻了出来山下凤凰城内点点灯火宛若天上的星光堕下凡尘镶嵌在了青黑的湖泊上两人吹着晚风神舒意畅意犹来尽. “这么说你跟巫门也结下梁子了?”杨真皱着眉头间. “那群活死人把我困守在一个洞窟巫阵里要不是有个女人暗中给我指明出路我只怕麻烦大了.”乐天眉宇间透着几分突气和寒意. “你说的那个岛定是黑巫和尸巫所在的黑沙岛那里怎么会有女人助你你可知道她是谁?” 乐天嘿嘿一笑翻身冲杨真道:“那女人声音倒很好听简直迷死人不偿命啊有机会师兄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杨真直起了身笑骂道:“你小子死性不改.” 他沉思了片刻又大惑不解道:“巫门多半以为我丧生了倒是你……巫门既救了你又怎么会对你下手?” 乐天舒展着手臂伸了个懒腰跟着爬了起来他甩了两下手满不在乎道:“管他呢有咱门哥俩儿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昆仑派何时怕过他巫门小道?” 杨真淡淡地笑了笑声音中透着一股自通道:“巫门我倒不担心只是这云梦泽的人鱼遗族藏身之地只怕要落在巫门头上才有线索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 乐天一把勾上杨真肩膀挤眉弄眼道:“杨小子万里迢迢拼着命来找什么解药?你不会跟那姓练的丫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杨真一把甩下他的手转头笑着探究地道:“我还没间你呢你怎么大摇大摆待在凤凰城那叫阿嘟的蛮族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嘟是谁?”乐夭故作惊奇道.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杨真还记得那姑娘在乐天离去时不舍的目光. 乐天脸皮厚极挑开话题道:“不如等我调养几日就陪你再去那南离仙府我乐天就不信邪斗不过那什么霓棠仙子!” “调养几日?”杨真有些诧异他这才留意到乐天脸色近乎病态的红润. 乐天摸了摸鼻子老大不服气道:“那凤凰仗着天火真身和上万年道行若不然我乐某人加上一头麒麟本神哪会怕她?” 说着他却抬了抬手臂嘿然道:“不过她那天火倒真不是盖的比小午午不成气候的先天真火强多了我身上还压制着几分毒火没有炼化呢.” “你小子有伤在身怎么不早说?闲话休说让我看看.” “不妨事过个几天就能炼化完功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乐天怎么也是堂堂昆仑峰会第一……咳咳……” 乐天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不料一下子气血逆转一脸如火烧般光芒不定袍服激荡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杨真看了大惊却不知如何入手帮他待了半刻后在他提心吊胆之下乐天终是平复了下来脸色趋于平静只是头上隐隐有白雾蒸腾显是运功到了极致. “找个清静的地方我试试能否助你.” “那哪行?你与师兄体质不同那天火在我体内爆死不了人要是一个不慎只怕会连累你小子……” 见乐天左推右辞杨真大怒:“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乐天被吼得一呆半晌摸着鼻子呐呐道:“那好吧就让我看看你小子道行到底有多大长进.” 云梦深处灵蛇岛. 灵巫腹地所在一间清幽的石室内巫后静静地盘坐在堂心一手持杖神态虔诚娴静半晌她睁开了明亮深幽的眸子望向了石室门庭处一道高大的黑影悄声无息出现在那里. “你来了.” “来了有结果了?” 巫后白洁的双手收归袖内微微顿神情‘活淡道:“天巫计画已然失败本后想间一句……尸巫难道还要无谓的坚持下去?” 来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灰白惨败、坚冰般冷酷的老脸正是屠方大巫师. 他盘坐在巫后对面凝声轻缓道:“失败?不……天巫计画已是大功告成只是阴差阳错下让昆仑派那小子得了便宜只要有一线机会本巫就不会放弃.” “黑木长老已为本后讲清了情由当时事情大有蹊跷只怕冥冥自有天意我巫门诸脉这近百年来为此元气接连重挫怎可再轻易树敌?” “老夫冒天下之大不韪逆天行事取十万生魂启动五彩石封印纵有天谴老夫也无所畏惧.” “本后近日反复推算心神不宁深感此事天机暗藏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本门只怕将大难临头万古基业有不保之虞.” 屠方狞目神光闪射斩钉截铁道:“天巫术就算毁之也绝不能让旁人得去!” 巫后凝眸深注屠方片刻后淡然道:“屠师弟求的究竟是本门四脉合一还是求那天巫道?” 屠方抬起锐目一眯“老夫绝无私心.” “天兆现世数干年未闻唉……只怕是祸非福啊.” 屠方神色坚凝淡漠道:“若有差池一切自有老夫一力承担灵巫神卜无方老夫只需知道他是否仍旧存在这个世上就够了.” 巫后叹息一声垂半晌道:“他仍在云梦千里安然无恙.” 末了她补充一句:“数日前卜象才有结果之前他被人以神通禁制似不在三界之中.” 屠方听罢面无表情飘身而起就要退去. “屠师弟.”巫后叫住了他. 屠方停住身形屹立如山默然静候. “待本后再见那孩子一面再说如何?” 屠方一正斗篷闪身消失在石室门口前方只剩下灰暗的角道和似远实近的水瀑声. 室内传来一阵深深的叹息. 清晨笼罩在迷雾中的凤凰山上在一处山头上隐约有一团火光狰狞跳跃细看了却什么也寻不见只有湿重的雾气. 周身澎湃的热力不住增强几若在一个不住添柴加薪的丹炉内杨真送入乐天体内的法力渐渐开始反弹沿着他抵在乐天命门上的 双手逆袭回来以他重塑后的奇特**也难以承受那真火的灼热.是时候了. 杨真暗叫一声他收回法力的瞬间为大团红炽火焰包裹的两人砰一声分离了开来火焰炸裂成万道火光冲击向周围的无形禁制转瞬消融在空气涟漪之中. 禁制消失四面八方拥挤而来的雾气转瞬炎炎蒸腾而去清出一片明朗的山坪露出山头原貌.杨真不管乐天自顾调息起来. 他耗费大半夜工夫助乐天炼化体内天火余毒怎奈那天火暴烈强横尽管他功力在一番奇遇后不但恢复且有了难以估测的突飞猛进仍旧是损耗一空. 他虽仍旧来把握到体内生的变化但就他现在使用的昆仑派心法比以往更见圆通已达生生不息、造化无穷的境地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抵达了什么样的境界. 只消盏茶工夫亏耗的法力在周遭无穷的先天元气下迅补充了回来. 他知道他真的重生了. 收功睁眼双目神光如电昂然起身卓立山崖上的乐天正好望了过来两人眼里同是欣悦两人心中都充满了纵横天下的胸臆. 他们不约而同地仰天长啸起来声浪直冲云霄击穿万里云雾传到云梦深处. 霞光灿烂的茫茫云海上一金一红两道遁光并行穿梭在云浪中两人正是驾着法宝、前往巫门的杨真和乐天. “乐师兄你究竟还记得不记得巫门的方位?” “呃应该没错了云梦八千里三岛云聚以巫岛为黑沙岛、灵蛇岛护翼.” “那我们转了有两个时辰怎么还是找不到?” “那个那个师兄我其实也不识路上次离开黑沙岛也是糊里糊涂的……再找找也许是阵法遮蔽了.” 两人各自祭着仙剑以法力传音遥遥谈话在清晨深厚的云雾下他们无法看清云梦湖只能高高飞到云海上.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了过来. 两人遥遥打了个眼色俱是振奋了起来乐天拍拍蹲坐在屁股后搔头弄耳的六耳舫猴叫了声:“坐稳哇.”蓦然就加祭剑冲了出去. 杨真踏在长将近十丈的金色巨剑上排云追了过去. 很快几十里外交战的场面出现在他们眼中. 在咫风一般的风眼内一男一女跌坐虑空手捏法诀两人皆是锁眉咒念不断身边围绕着层层漂如实质的是风卷着云雾化作各种形态在他们的操纵之下对轰. 不时电光雷霆交错其间两人飘移所到之处山呼海啸风云激荡. 从两人一身黑色斗篷的衣饰装束观来正是巫门中人. 这等别开生面的斗法杨真和乐天都生平仅见昆仑派虽是内外兼修却无巫门这般神念对阵之法两人看得眼界大开. 仔细看来那女子所操风云喷如泉灵若毒蛇攻击刁钻毒辣出其不意从四面八方奔袭男子.而那男子腰背挺直盘坐稳如 山岳所操风云大开大阖如墙如堵直来直往. 两人斗的旗鼓相当一时难分高下. 那男子激斗之余耳听八方知道有人赶来主动收势退让道:“羡鱼今日不分上下战平如何?” 女子娇笑一声道:“师兄已修成巫门失传数干年的降神术小妹自知不敌甘拜下风.” 男子愣然一笑道:“师妹不也留了三分力?” “那好下月的巫神大会羡鱼再与师兄分个高下.” 那身姿曼妙的美丽女子正是巫羡鱼她挥手一招两人之间凝结的云雾瞬间敌去天空顿时爽朗了几分两人收兵一起望向了北面缓缓驰近的两道遁光. 蚩越定睛一看大喜飞身迎了上去道:“原来是杨兄这一阵本门大举出动怎奈一直都不曾找到杨兄的下落这下可放心了.” 杨真和乐夭并驾驰近巫门两人双方彼此照面各有惊异. 巫羡鱼随之而上神光焕打量着杨真眸中透着异常的光芒她持礼道:“看来杨兄福泽深厚遇难呈祥灵儿这回可不会再整天找我唠叨了.” 这时不知因被忽视还是其他缘故乐天突地大喝道:“谁是黑沙岛的巫人?”声若霹雳听得巫羡鱼两人一窒暗暗惊骇其法力深厚. 蚩越脸色不变掠前少许拱手道:“在下黑巫蚩越敢间尊驾怎么称呼?” 不等杨真插口乐天冷声道:“本人昆仑派丹阳宗紫干真人门下乐天你黑沙岛上的僵尸人对我该不陌生才是哼!” 蹲在剑光尾巴上的六耳猕猴一个筋斗翻落到乐天肩上不住冲蚩越两人歇牙咧嘴怪叫不止.蚩越哈哈大笑:“原来是昆仑仙府玄字辈第一人麒麟使乐天请恕蚩某失礼!” “麒麟使?”乐天歪了歪脖子一手扒过活泼过头的六耳丢到脚下.他想不到峰会结束不足半年当初昆仑仙府传扬的名号已经流传到了修真界. 蚩越虎眉一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脸阳光灿烂道:“乐兄在昆仑峰会上力压同门一举夺魁在当今修真界后起之中也只有中南太一赵启英和天佛寺的灵宝和尚堪与道兄相比.蚩越今日一会乃三生有幸.” 乐天却不领情挑眉斜眼阴阳怪气道:“有幸有幸乐某一条小命差点就给你们收去了.” 蚩越恍然大悟道:“原来当初闯上南离岛的人就是乐兄蚩某族人若有所不敬还请乐兄包涵一二.” 看到杨真打眼色乐天抄手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再吱声只不过他的目光多半还是在巫羡鱼身上来回}留达.他突然忍不住又道:“这位姑娘的声音乐某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巫羡鱼听了只笑了笑不答. 见乐天犹不甘休杨真唯恐再起波澜索性单刀直入道:“不知巫门为何急急寻找杨某下落?” 蚩越看了巫羡鱼一眼朗声道:“杨兄身为外族之人破天荒登上我巫族圣地巫岛甚至进入云梦洞天后来因故失踪故而屠方师叔要求巫门四脉协力追查杨兄下落谁想直至今日杨兄才突然现身.” “是这样吗?”杨真面无表情让人无从揣测其心思他沉吟半晌道:“如此有请两位引路在下欲见巫后一面.” 蚩越和巫羡鱼相顾一眼巫羡鱼笑吟吟道:“师尊也正想见你呢不过杨兄……奴家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杨真微微领他总觉得这巫女一直以来的举动都有些异乎寻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巫羡鱼眸光一转对蚩越道:“蚩越师兄这里就交给小妹了.” 蚩越微一错愕他显然有些意犹来尽但面对伊人所求也不拖泥带水爽快道:“那就有劳羡鱼招呼两位昆仑道兄蚩越这就先回黑沙岛巫神大会再与羡鱼切磋.” 说罢他又郑重抱拳对杨真道:“在洛水府的冲突非蚩某所愿不管杨兄是否谅解蚩某都对造成的一切遗憾深感歉意希望练姑娘能早日解掉千机散释我玄巫两道之结告辞!” 再行与乐夭打了招呼后径直扬长而去. 云海上只剩下三人. 风高云浪急斗篷贴着巫羡鱼美好的身段浮荡如波她明媚的目光凝定杨真身上直到蚩越没入云海深处才细细吐气道:“杨兄失踪足足两月究竟为何?” 杨真冷笑一声:“究竟为何?贵门屠大巫师最清楚不过不知巫后承诺的千机散解药何在?” 巫羡鱼峨眉微整轻扫了目光肆无忌惮的乐天一眼有些避忌道:“奴家早对你说过解药是有的只是能不能皇到的问题.” 杨真其实也在琢磨以练无邪师父九玄仙子的脾性只怕早为了解药杀上了巫门为何至今没有动静难不成已经另有解方?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就为了对练无邪的承诺他无论如何也要在半年之期内取得解药赶回去.一念及此他道:“南离岛取那血蟀蜕势比那登天还难若你还坚持这个说法那不提也罢.” 巫羡鱼嘴角荡出一丝神秘笑意道:“奴家当日跟你提起只不过杨兄没耐心听完罢了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奴家怎会贸然行动.” 杨真轻轻摇似是不经意道:“羡鱼姑娘可曾听说过云梦湖有人鱼一族的踪迹?” 巫羡鱼听杨真提到人鱼一族脸色刷一变虽然转瞬就恢复了正常却仍旧给杨真看在眼里巫羡鱼目光闪烁道:“不知(看书就去)道杨兄从何处听来这个谣传?妖族早在九州大地绝迹莫非杨兄对此有所怀疑?” 杨真摇头道:“可是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有人鱼遗族在云梦隐居羡鱼姑娘身为巫族人对此当有所耳闻才对.” 巫羡鱼脸色又是一白急问道:对你讲过这话的人是谁?” 杨真心中一动又道:“羡鱼姑娘又可曾听说过龙珠?” 这回巫羡鱼脸上再无人色楞楞地盯了杨真半晌才道:“杨兄此言莫非意有所指?” 杨真遥望四周一眼再看看一眨不眨瞪着巫羡鱼的乐天低声道:“南离岛主人霓裳仙子与在下许下约定若是拿了龙珠去见她就能蒙她赐予一颗血桴毗” “霓裳仙子龙珠?”巫羡鱼吃惊连连的同时似乎隐又松了口气蕴着一丝似是期盼的目光瞪着杨真道“就是她告诉你云梦大泽有人鱼遗族?” 杨真点头道:“也是她所言龙珠在这人鱼一族手中.” “依我看啊这云梦泽大的没个尽头常年云里雾里这大泽水底下还真没准有那人鱼老巢可惜这死猴子跟我一样怕水不然钻下去找找.” 乐天说着拍了拍此时蹲在身前东张西望的六耳头上六耳灵性早开聪明异常当下瑟缩着身子作出了怕水的怪像惹人嚎. 巫羡鱼神色阴晴不定显然杨真所言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最后她仪恼又怒道:“难怪师尊的卜算卦象晦涩无法找到你的方位原来你去了那处可是……” 说着她深锁眉头忽而似是得计道:“这样也好倒是省了许多麻烦只是要先做一件事……”杨真看到巫羡鱼眼珠放射出狡拾的光芒不由警惕道:“什么事?” 巫羡鱼回一指西南方向道:“翻过七里崛在恶龙泽千里沼泽荒原上长有一种罕世奇草失魂花每甲子开花一次有神奇之效.此事须杨兄亲自跑一趟待取得此花奴家到时候定能不知不觉取得血桴毗” “失魂花?”乐天失声惊奇道:“你说的是那可令人颠倒迷醉、长睡不醒的神仙草?” “原来你道门典籍也叫神仙草.”巫羡鱼作了肯定的回答目光却定在杨真身上. 杨真心中益察觉巫羡鱼的古怪他心知肚明巫门找他绝非什么好事在云梦洞天中生的事断然不到了结的时候. 那么巫羡鱼却每每有自作主张做出与巫门动向仪是暗合却又隐隐大相径庭之举这又是为何?没等杨真回应乐天呵呵笑道:“凭借一昧迷*魂*药草就想对付那修炼到半仙之境的凤凰姑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是也不是到时便知.”巫羡鱼盈盈浅笑没好气地白了乐天一眼道:“奴家从不做没有万全把握的事等杨兄取得那失魂花后与奴家会合到时一切便明.” 乐天抱臂撇了撇嘴不料杨真却执意道:“我要见巫后.” 巫羡鱼玩昧地打量了杨真片晌丰唇轻抿道:“族里没有解药况且……有人来了……是尸巫的人.”她突然惊呼. 杨真和乐夭皆有些不明所以两人随着她一起望向了东南云海深处. “跟我走!”巫羡鱼没有作任何解释当先驾起一道灰色遁光掠向西方杨真无奈下只好招呼乐天一起跟了上去. 他们消失片刻几名肤色青白、面目阴森的巫门弟子驾着遁光冲了上来打了几个转后当中一人狐疑道:“这边有人不会有错怎么不见了?” “刚才不是撞见黑巫的人……”有人插口道. “闭嘴不要指望黑巫和灵巫的人.”为那瘦高巫子闷哼一声环视一遭道:“大巫师盼咐了不可放过云梦八干里半寸水泊要有个闪失焚心咒等着伺候咱们呢.”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周围几人闻言面面相觑虽然诸人冰冷的面部表情如常但那目光中仍旧透着几分‘曝意. “继续往北面搜寻.”为的巫人见状满意地下令道. 几人同声领命后散了开去分作几个方向消失在云海中. 天痕o8云梦大泽-第九章失魂花 不消多久后在一片山莽上空巫羡鱼领着杨真两人终于停息了下来。 乐天憋了一肚子气劈头就问:“那几个气息冰冷的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 巫羡鱼没有理他对杨真一脸庄重道:“家师曾秘密吩咐过奴家请杨兄暂且回避巫族山门千机散解方一事由奴家为你办妥。” 杨真怔了一怔冷然道:“不就是屠方那老儿要找我么当真以为我昆仑派人好欺负?” “等等。”乐天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屠方?是不是长着一张死人脸的白毛老头?” “我明白了你小子当初给救到黑沙岛便险些给当了祭品。原来屠方那老匹夫百般筹谋只为开祭那五彩石我只不过是一个后来的牺牲品我真傻竟然自投罗网哈哈……” 杨真脑海里许多谜团一下子全然揭开了瞬间火山一般爆了。 “你巫族人为了区区一个五彩石的秘密唆使南疆百族北上大汉一面夺取疆土暗地里却是屠杀生灵、夺取阴魂以作祭炼之用……你可知道你巫门已犯下三界不容的滔天罪孽!” 乐天目瞪口呆看着像头野兽般怒的杨真从没想到他有如此凶暴一面。巫羡鱼神色平静以对默认了杨真的质问。 杨真说不清是为那无数冤死的灵魂愤怒还是为自己陷入一个连环布局之中一再被命运嘲弄践踏而愤怒他瞑目片刻终于平息了胸中的怒气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且益坚定的念头。 他从五彩石封印中得到的东西他绝不归还巫门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巫羡鱼我去恶龙泽。” 巫羡鱼神色一缓妖媚笑道:“奴家本意与你们一道去只是另有要务牵绊只能与杨兄分头行动了。” 说罢她递了个皮囊到杨真手中道:“里面有你们必备之物到时候杨兄按图索骥就可找到那失魂花的大约所在采取之法也另有讲述。 “另外里面有个小竹筒可不要丢了那可大有用处到时我们再联系可离不了它记住七日内一定要赶回来。” 杨真心中再次大叫古怪这女人怎么好似早有所备?他不及多想叫上乐天准备起行忽然他回头道:“我不明白你做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 巫羡鱼嫣然一笑道:“不为什么奴家惹出的祸若不尽力只怕灵儿也饶人家不过况且师命难违。” 杨真收起皮囊不再多言在巫羡鱼的目送下他与乐天驾起剑光腾空深入了山莽之中。 “都转了两天哪有什么失魂花真邪了门那巫女不会是耍我们吧?” “按地图所示的方位应该就在这方圆百里了再找找。” 杨真和乐天抵达恶龙泽在方圆千里腹地逗留了两日照着巫羡鱼留下的线索却始终找不到门路。 这日午时骄阳当空沼泽的毒瘴蒸腾半空形成湿重的灰色毒雾阵阵恶臭冲天零星的干枯草木在下面生长着沼泽中栖息的黑鸦也叫得有气无力。 两人御剑低空飞掠还在找合适的落脚点打算休息一会儿。 “你看那边!”杨真突然指向远方一片苍翠的林地。 “去看看。”乐天大叫一声领路掠空而起。 在高空两人见到一片大约方圆半里疏密不等的古木分布隐约透着阵法玄机两人一下子欢呼了起来寻了林外一块地方落了下去。 林地外松软的泽地上地面满是枯黄灰褐的草泥和气泡翻滚的暗泽**的气息和地热充斥着两人鼻端隐约之间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酥香味飘逝在空气中。 这一片茁壮的古木一扫恶龙泽灰暗的光景粗枝阔叶繁盛非常连地面都铺了厚厚的苔藓两人纵然不畏寒暑此刻也一心到树荫下躲避沼泽的荒凉连进入沼泽地后一直恹恹无力的六耳也欢呼着冲了进去。 “六耳回来!”杨真大惊喊喝然而那小泼猴早闪进了林深处。 “怕什么这小东西灵智已开丢不了。”乐天取下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又丢给了杨真。 两人小心翼翼深入林间走了一段杨真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地图看着上面的阵位出入之法连连皱眉他已然明白这里是巫门暗中经营的一处药府所在地。 两人兜转了几圈眼前景致倏忽一变出现一大片粉雾笼罩的天地郁结飘浮在地面上粉中带紫紫中含红妖艳非常醉人的香味扑面而来令人微微晕。 “这里有人?”乐天突然惊呼。 “有人?”杨真收回望向雾瘴中的目光大吃一惊顺着乐天手指方向现不远一株老树下竟然搭了一座小屋棚。 一个头灰白的蓝衫老者推门而出站在屋棚外一声不响盯着两名闯入的陌生年轻人他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何人闯老夫禁地?” 杨真稽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面无表情道:“老夫是谁你们管不着退去老夫不问你们闯阵之过。” 杨真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哪肯甘休当下振声道:“在下师兄弟一行受人所托前来取药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取药?”老者清瘦的身形一闪阻在了两人与迷瘴之间“老夫在这里守了整整十庄。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配来跟老夫分一杯羹?” 在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憋了两天乐天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怒道:“老鬼不要不识好歹!” 蓝衫老者蓦然震天大笑一张古拙清奇的脸上充满了不屑和狂傲指着乐天两人道:“老夫出道三百年有余敢当面骂我老鬼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你们倒是说说谁托你们来的你们又是哪家紫府门下?” 杨真一见难以善了只好道:“晚辈两人同为昆仑门下此次受灵巫一人所托前来此处取药。” “昆仑门下?”蓝衫老者神色不变“昆仑派又如何老夫行走九州四海头顶一片天脚踏一片地天下苍生在老夫眼里都同一等。” 话虽是这么说他语气倒舒缓了少许又道:“托你们前来取药的可是一个叫巫羡鱼的女娃?” 杨真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蓝衫老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颓然苦笑道:“老夫自讨苦吃这又是何苦由来何苦由来……”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杨真两人再无敌意。 面急转直下杨真和乐天都是一头雾水却见蓝衫老者背手缓步回屋棚方向竟是弃两人而去。 “吱一一吱一一”就在这时六耳不知何时已经钻出了迷阵欢叫着绕乐天两人兜了一圈忽然竖起六只尖尖的耳朵不住吸着小鼻子一个闪身就窜向了迷瘴。 “回来!”乐天大惊不料甫钻入迷瘴的六耳猕猴转瞬就给无形之力弹了出来几个翻滚后歪歪斜斜企图站起跌晃了两下翻着肚皮躺倒在地咿咿呀呀蹬足叫了几声没了动静。 “中毒了。”杨真和乐天同时泛起这个念头。 “不要碰!”乐天被蓝衫老者一惊手又缩了回来。 衫老者忽然出现在六耳躺倒所在一边观察一边抬头对两人道:“这株失魂花已经生长千年早已秉天地精华、草木成精。 “那毒瘴非烟非雾乃玄妙灵气无孔不入等闲修士有所准备也难以抵挡其侵袭虽是无法致人于死地但却可令人沉睡不醒。” 乐天知道六耳无事心底气又冒了上来:“老头你吹什么大气本人与火同德天生无惧万毒哪怕这小小失魂草。” 蓝衫老者回身冷冷道:“你若想睡个三两年便去一试老夫也不阻你。” 乐天身外火光一闪就要冲出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嘿然道:“老鬼我偏不上你当。” 蓝衫老者不与乐天计较不见他如何动作在他手中本忽忽大睡的六耳开始有了知觉被丢下地后很快就醒转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东张西望。 杨真察觉到眼前老人来历不凡不敢怠慢借机再次请教:“敢问前辈是何来历?” 衫老者老眼精光一闪稍稍打量了杨真一眼拍拍手叹息道:“老夫山野散修无名无号不足挂齿你要看得起老夫就称一声蓝山老叟足矣。” “蓝山老叟?”乐天念叹了一遍直摇头道:“果真野人中土修真界无有此等名号。” 见蓝山老叟心思驰越杨真有心试探道:“前辈似乎认识巫羡鱼姑娘?” 蓝山老叟一扫两人片晌不胜嘘地自嘲道:“八十老娘倒绷小孩儿临老给一个小姑娘算计了一把苦苦替她守候这失魂花老脸丢尽了。” “什么?”杨真大出意料“那前辈您取这失魂花有何用处?” 蓝山老叟捋了一把颔下三缕清须反问道:“你们堂堂昆仑弟子如何又为那小巫女驱使?” 杨真哑口无言。一来双方并不熟识二来他隐隐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巫羡鱼的设计不得不小心从事不敢轻易吐实。 蓝山老叟摇头叹息一声自顾道:“可惜你们来早了这失魂花至少还要半月才可灵体完全分离。” “来早了这……”杨真一窒。 蓝山老叟仰天极目片刻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那女娃都等不及了老夫也不想再等了今夜子时提前取花你们二人稍安毋躁到时莫要给老夫添乱就成。” 杨真和乐天你眼望我眼皆想不到事情有此转机。 月上中天恶龙泽深处。 随着心法运转杨真渐入佳境形神俱妙整个躯体充斥着天地轻灵之气大盈若虚心灵至纯至净一片空灵神念如同涟漪一般自内而外扩散开去方圆数里一草一木在心灵世界中纤毫毕现。 忽然他感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细细寻来又不见什么动静。在他附近除了乐天以及正在筹备取那失魂花的蓝山老叟和一只猕猴再无他物可他却隐有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一般。 “你们两人好生替老夫护法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蓝山老叟的话杨真回神归窍与乐天一起观察着渐渐退去的迷瘴。 天上的月华洒在大地上、林木间幽森而清例此时正是草木精灵吸收太阴精华的最佳时机失魂花收敛了保护本体的毒瘴渐渐露出了原貌芳香也更浓烈了。 朦胧光雾中几片小巧的蓝叶中间簇拥了两朵传大的红色花蕾点点萤光绕着花叶飞舞与天空的月光交相辉映看上去美艳非常。而四周的毒瘴丝丝缕缕地从四面八方游聚回归到花茎枝叶之中仿佛在吞噬云雾一般。 杨真赞叹道:“这失魂花果然非同凡物已经孕天地精气成灵。” 乐天摸摸老实蹲在一旁瞌睡的六耳附和道:“丹阳宗典籍里我只见过这神仙草寥寥几笔倒不曾听过成精的说法这定是一味炼丹入药的极品灵草。” “丹阳宗?”一直默默在前的蓝山老叟忽然来了兴趣“昆仑派丹道之术不见高远不见奇马马虎虎比之不过中南太一更不及……”后面他却没有说下去。 乐天嘻嘻怪笑道:“蓝山老头听你口气你所在宗门丹道之术倒是了不起的样子说说到底是哪个门派让小子我也高山仰止一番。” 盘膝在前的蓝山老叟森然道:“别多嘴若是一个不小心惊走了这失魂花落得个两袖空空老夫饶不过你们。” 乐天奇道:“这东西还能长了手脚跑路么?” 蓝山老叟扫了他一眼冷然道:“此花乃灵物若非有禁制圈住了它的灵根哪里会守在一处?等闲手段你休想摸住它的行踪。” 乐天尴尬地笑了笑摸着鼻子嘀咕道:“不就是草木成精么?又不是没见过。” 蓝山老叟见他漫不经心不知怎的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让它跑了倒是小事若逼此物自爆殉体老夫与你两小子无一可逃出这失魂之力。” 这时似乎天上一道淡淡的银色光辉落在了花茎之上如斯相应那失魂花两朵花蕾徐徐张了开来蓝紫色的萤光瞬间从花蕾中喷而出一丝奇异的灵力波动泛荡在那失魂花方圆三丈之内如潮水一般来回轻荡。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仅凭念力探察失魂花的动静。 蓝山老叟又等了片刻忽然从他袖中祭起了一只古朴的小炉鼎淡淡的紫光浮跃在上眼看就要罩向失魂花所在方位地面突然震荡了起来。 “谁!”蓝山老叟怒喝。 杨真和乐天不约而同弹身而起却见一条黑影从不远地面无声无息升起不由分说就闪电扑了过来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气遍袭而来。 杨真心知大敌前来祭出了镇家之宝乾坤印轰出间不容之间万丈银光隆隆迎了上去。 山岳一般的撞击之声响起土木冲天大片土地整整被刮去了三尺深厚来人比来时更快的度被轰退了出去显然淬不及防如此强力法宝的攻击直退入迷阵林区深处。 被卷上高空的土木碎屑形同冰雹一般轰轰烈烈砸落在掉丁层皮的大地上与地面凝结的冰霜相撞又是屑飞溅同时一股令人眩晕的尸气弥漫整个天地。 乾坤印放射着无穷的光华高高定在虚空照耀着整片迷阵林地在杨真道行突飞猛进之后已经大大提升了乾坤印的威力。 乐天祭出火光冲天的斩阳剑却没有出手的机会仰望着杨真的法宝羡慕道:“好小子你这法宝强得真是不象话!” 杨真却无力回应他方才一击乾坤印几乎抽空了他的一身法力在心法搬运了几个周天后才缓了下来。而方才那人却已经缓缓从林深处飘掠了出来一身漆黑大斗篷不见容貌。 “不许那人再靠近!”蓝山老叟怒气冲冲地暴喝。 刚才巨大的冲击惊动了失魂花眼看就要提早闭花蓝山老叟不得已强行将丹炉罩了上去团团紫光笼罩下失魂花乃有灵之物开始挣扎起来两朵花蕾扑扑跳动直欲爆裂。 霎时深知其可怕的蓝山老叟闭口不言拼尽全力以丹炉神鼎之力压制失魂花的躁动不敢再分神顾及其他。 那人受杨真一击败退再度缓缓现身凝聚的气势急剧攀升强大的压力几乎让乐天两人窒息他们这才意识到了来人道行的可怕。 杨真一时半会无力再驱动乾坤印索性召了回来乐天见势不对大吼一声召唤出了火麒麟。一头丈高的火兽四足踏地登时火蛇飞腾炽热的气流狂卷了开去堪堪抵挡住了来人阴寒歹毒的气息。 乐天心下稍定张狂大笑道:“藏头露尾的家伙报上名来小爷饶你一命!” 杨真却一言不从来人的气息他已经猜测到了其身分只是未到撕破脸的时候他不想在拿到千机散解药前节外生枝。 “哈哈……”一阵夜枭般的怪笑传来。 乐天眼前骤然一花一只巨大的拳头挟带着邪寒轰到了他面颊前方他整个人陷入了风暴之中瞬间几乎要被冻结冰封更可怕的是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大骇下撤身退避却已来之不及。 只见一道黑色闪电横空斜劈而下正好撞上了拳头轰!电光闪耀寒气爆裂乐天被卷得横飞了开去。 杨真手擎黑电缠绕、金光闪耀的天诛横空出现硬挡了一击却给巨力冲击抛飞了出去直到蓝山老叟附近才强行稳住身形。 好可怕的法力和力量杨真心中骇然纵然他现在足堪比拟元婴期的法力修为也那么不堪一击何况有天诛神力相助。 “他娘亲的老子不威当老子是病猫啊小牛牛给我上!”乐天话音刚落一直原地待命的火麒麟猛地腾空扑了出去。 然而火麒麟纵然是本神之身身法如电却仍旧赶不上那人只见一片片风影纵横自如轻松地闪开了麒麟的扑袭那人进而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杨真和乐天身上。 尤其是杨真他察觉到来人似乎一直在观察着他他有种强烈的直觉来人根本就是冲他而来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屠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巫羡鱼出卖了他? 他神聚泥丸宫苍茫法闪电运转不住捕捉着那看似流光实则缓慢了十数倍的身形正待出击屠方直拔空而起左右纵身折闪竟甩下火麒麟扑向了乐天。 肉身相搏本非玄门所长乐天虽是胆大包天却也不傻。吃一堑长一智他哪敢再贸然犯险将斩阳剑祭成剑幕绕着周身火光飞射护了个密不透风。 尸巫以肉身强横著称水火不侵非但如此力撼山岳身法更如雷一般快捷近身突袭让人防不胜防道门中人遇到尸巫往往也退避三舍不敢正面交锋。 拳头与剑幕交接轰轰火光炸裂乐天的剑幕顿时溃不成军中门大开好在这时火麒麟适时赶回救主。 “一起上!”杨真大喝一声法力急聚人剑合一飞身化作一道璀璨流光电光环身扑了过去。 后有火麒麟回扑正面两道剑光斗射夹击面对两人一兽的围攻屠方竟然不闪不避身形微窒转圜之间拳力开山破岳先是拔空闪开火麒麟后袭再扑向退避之中的乐天。 杨真见势不妙天诛斗转冲霄射出却迎上一双拳头寒极的尸气瞬间冰封了闪电刺来的巨大剑光虽然只是凝滞了片刻却足够屠方将剑光扫飞。 这时乐天的斩阳剑也幻作一条火龙冲了上去却给正当空垂落下来的屠方一足踏得灰飞烟灭炽烈的火光爆裂一天剑锋被斜斜击飞倒插进了林地深处。霎时地裂岩焦草木成灰整片林地迅燃烧了起来啪啪声不 火麒麟怪叫一声兽躯瞬间膨胀十倍纵身扑空而起大口猛张迎接它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拳头。天仿佛崩塌了一般尸寒之气笼天罩地强行将火麒麟轰下了地面地裂山开火光八方炸射。 乐天心疼元气大伤的火麒麟赶紧将其召唤回了体内这头神兽虽是有着远古血脉却没了肉身实力大打折扣面对不畏纯阳真火的怪人它也没了辙。 屠方浮空低低念了句短促的咒语在火势大起的地面上数十具僵尸轰然破土而出直蹬蹬就扑向了此时正处在紧要关头的蓝山老叟处。 杨真弹空而起张口大喊道:“乐师兄抵挡那些僵尸这人交给我!” 乐天因斩阳剑反噬气血浮动刚刚平息下来见势只好招回土内的斩阳剑反身迎上了四面八方扑上来的僵尸群。 屠方又是仰天一阵怪笑冗自朝一个方向直飞掠出去消逝在冲天火势中。 杨真想了想拔身冲天而起追了出去。 天痕o8云梦大泽-第十章斗法 他刚追出迷阵林外不远屠方与**夜色*(**请删除)*(**请删除)融为一体守在天地之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杨真开口道:“你为我而来?” 屠方缓缓掀开头罩露冷漠阴鸷的面孔道:“老夫只要你从五彩石中得到的本门巫术刚才交手看来你法力有不可思意的提升不要告诉老夫你没有得到好处。” 杨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所以……大巫师的要求恕在下爱莫能助。” 屠方目泛奇光道:“究竟是谁带走了你?” 杨真一征意味深长道:“若然有人救了我那人必定凌驾你我之上。” 屠方碰了不软矛尽硬的钉子不怒反笑道:“老夫倒要试试你嘴硬还是身手硬!” 话音未落他一拳击出快逾闪电。然而这拳只击中了杨真的残影在拳势及身的霎那他汽化一般消失了。 两人易位东西对峙变成了南北相对。 屠方大笑一声:“好!” 身形一动再度扑出双拳临近杨真身体的霎那猛然骨节噼啪爆胀双臂交错拦空十指伸出尺长闪亮的毒甲横空扫忽然整个空间被撕裂成无数层次将杨真圈在了毒爪之中。 杨真身形几乎扭成一团眼看就要惨遭毒手。不料他身外青光一闪躯体扭动灵若飞梟一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破飞了出去。 屠方势在必得的一招落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开怀大笑身形保散成无数条黑影如影随形追逐下去。 每轰出一拳就如打雷一般天地激荡;每施出一爪电光纵横将杨真追打得东奔西逃不敢硬挡。 两人身法都快如闪电屠方强在直线进出杨真则强在身法灵活比较起来倒是难分上下。 只是屠方法力修为远在杨真之上凭此牢牢占据了全面上风而杨真凭借神妙的身法和灵光闪现的反击总能险之又险的逃过劫难。 几个呼吸的光景两人就交手了数十个回合杨真又是险险避开了一爪方才要挪移开去忽然一阵遮天蔽日的黑暗当空罩了下来他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只能坠向下方。 不料身后蓦然寒气狂袭而来他狂冲前方的同时团身斗转回旋头上脚下双掌结印强行迎了上去正是一记诛神法印。 透析迷离的金光漩涡对上一双黑拳噗噗噗连连震爆声起气劲四方狂飙而出这是杨真次全力硬撼大巫师屠方。 对于大巫师来说他的拳头如同撼在了大海波涛漩涡之中力道被奇异的法门消散了。 而对杨真来说阴冷的尸毒和不可抗拒的大力几乎将他轰成碎片疯狂涌入躯体的天地元气远远不能弥补外来异力的侵袭于是他翻滚着飞了出去。 屠方大巫师心惊杨真法门之妙潜力之深同时心中贪念更甚他满心以为杨真一切变化皆来自巫门之法。 他只是凝了一些身形再度出现已经扑到了杨真坠落的泥泽上方俯身又是一拳轰下。 杨真此刻体内气脉和血气已经完全平复了回来重塑躯体后他身体生了翻天覆地也无法形容的飞跃式提升。 **非但强悍的不象话既坚且韧甚至连血脉和五脏六腑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暂且他不懂得如何利用身体的变化进行修炼他需要的是时间和领悟。 然而苍天似乎不打算一直宠幸于他今夜也许将失去之前所得到的一切。 在杨真立足地面对刹那屠方索命鬼一般自夜空中拍马赶到。 杨真仰望上方藏在飞舞斗篷中的大敌纷乱的思绪尽去心神不住拔高晋升他所能达到的极限高度天诛直接从他体内破体而出变作一轮的皎洁月轮绕在身外缓缓转动带起条条美丽至极的光芒。 就这时刻他识海深处一股莫名的印记浮跃上来有模糊渐渐变清晰如同无数个奇异怪兽一般的图腾不住翻腾演绎着宇宙奥妙同时引动着一股奇气瞬息流转全身。 天地元气仿佛恶狼嗅到了血腥疯狂扎进了他四肢百骸循着玄奥而繁复周而不息地运转起来。 此法不同于他一直修炼不缀的《截神道》残篇也不同于昆仑《原始天章》而是他在重塑**之时企图窥秘而不得的心法。 杨真法力提升至毕生至高点双目强芒摄人点点精光璀璨胜过星辰双掌掐决无意识不住结印变化一点点流离的光芒在他周围百丈凝聚过来。 而他身外的月轮在电光石火之间飞转起来每转一周膨胀几分最后之间一只巨大的月镰不见人影。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屠方掀飞斗篷袭下瞬间斗升一般的月轮几乎跨越了时空迎上破天之拳。 轰隆----雷震长空自地升起的月镰粉碎成无数流萤光芒只余下一口小月牙堕了下去。 杨真心神所系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刚落撒在击回的天诛上带着一丝残忍的血光天诛毫不留恋的逃回了主人体内。 为黑暗统治的天空带着无边的压力轰下。 杨真浑身颤抖朝天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狰狞而他脚下整个方圆数十丈地面竟开始缓缓下沉。 蓦然一声闷雷惊霄万道银光从杨真浑身亿万个毛孔中喷射了出来化作一道光柱轰上了天空。 黑暗与光明相接冲撞震啸中整个方圆一里的泥沼都给掀上了天落泥漫天。 待一切平静下来只剩下不远迷阵中的熊熊燎原火势。 屠方从高高的天际徐徐飘落下来收起斗篷转身看见一道光芒穿越火林当空呼啸掠过闷哼一声化作一道黑色流星扬长奔东方而去。 “杨小子杨小子----” 乐天驾着一团火光赶了过来他没想到收拾了那群僵尸后不到盏茶工夫这边交手双方皆失去踪迹只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泥沼巨坑。 淡淡的水泽开始从小小沟壑中连成一片慢慢形成小水潭天穹的浅月歪歪曲曲倒挂水中。 叫了一针就在乐天惊慌失措的时候波光如镜的水潭中一团银光缓缓破镜而出升了上来正是方才祭出乾坤印死命一击的杨真。 两双明亮的眼睛对上皆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迷阵中的火势在林地上空一阵突降的甘霖下已渐渐零星寥落起来袅袅黑烟散入了夜幕之中不减。 “那人呢?” “走了。”杨真答毕落在了沼泽干土上立在乐天一边。 乐天心有余悸道:“那东西还是人么这么强?” 杨真答道:“尸巫大巫师只怕与我师也有资格一战了。” “大巫师?”乐天呆了呆打量着神色平静的杨真笑道:“你小子现在的修为只怕师兄我都有所不及真是好命的家伙。” 杨真呼了口气他最后倾力一击已是拼尽一二分修为若非如此他只怕也难以再祭起乾坤印动攻击他的成长乾坤印的索求也在成长尽管法宝威力一直在提升。 不过他总觉的屠方只是暂时放过了他只怕针对他的手段还将6续有来事情远不到完结的时候况且他并无与屠方正面交手的实力在取得千机散解药前只怕还有重重危机等待着他。 想来屠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暂且放过了他至于他与巫羡鱼是否勾搭在一起才是他眼下最为担心的问题。 “啊对了那蓝山老叟收取失魂花怎么样了?” “我收拾了那群僵尸就赶来助你了。”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纵身掠了回去飞越林口零星的火势寻到了那片因大火毁去大半迷阵的阵心只见一盏散着紫色光芒的小鼎悬浮地表之上。 可笑的是那跟主人一样胆大包天的六而猕猴正老实蹲在小鼎一旁搔弄耳好不急躁见乐天和杨真从天而降一反常态地没有扑上来反留恋在丹炉外比着两耳吱吱冲两人叫个不停。 乐天笑着斥了两句反有欣赏之意这泼猴跟了他半年来在他炼丹多次得了好处后一改好动本性一见丹炉就不肯挪动了。 蓝山老叟盘膝端坐在不远似乎正在行功当中头顶隐隐冒出热气。 而原本那失魂花所在连同根茎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袅袅几条紫烟。 “不好!”杨真忽然现老人脸上青红光芒交替浮现冲突不止显然有走火入魔之虞。 乐天蹲在炉鼎外观察着火候有些怀疑道:“这老头不时在炼什么邪门法术吧?” 杨真明显能感觉到蓝山老叟法力纯正当属正道功法不敢惊扰也深知不可轻易出手何况他此时浑身筋骨酸痛体内伤势不轻与屠方一战他收获甚多需要消化和调适。 一夜无话天刚破晓雾瘴再度笼罩恶龙泽。 “丹阳宗的臭小子依老夫看你连那只猴子都不如心浮气燥修个狗屁丹道。” “蓝山老头不就一只破丹炉谁稀罕?要不是我师兄弟给你护法你早给那死僵尸干掉了还丹炉呢。” 沼泽中的那片迷阵早就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焦黑成炭的树木残骸在腐臭和焦炭气味弥漫的雾风中一老一少吵的不亦乐乎。 “混账你还敢提不是你俩小鬼招来的人难道还是老夫不成?若不是你们老夫大可坐等失魂花成熟哪会险些功败垂成?” 蓝山老叟一手托着散淡淡蓝光的小鼎忿忿地坐将而起苍暮的身形颤栗着正是怒气冲冲。 杨真恰好收功而起收拾心情分开喋喋不休的乐天迎上去到:“前辈你没事罢?” 蓝山老叟神色一缀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扫了一眼周围不无遗憾道:“提早拘取失魂花精魂只怕功候要打上三分折扣不过纵然如此也非寻常修士能应对的若非看在你们昨晚拼命的份上休想老夫分你们一枝。” 杨真欣喜道:“如此晚辈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晚辈胸中有一疑不知当问不当问?” 蓝山老叟睨了乐天一眼微微颔。 杨真踌蹉一下道:“前辈既同为正道中人晚辈也就实话实说了晚辈取这失魂花乃为求一物那就是千机散的解药。” “千机散?”蓝山老叟失声疾呼。 “正是晚辈一位朋友不幸中了此毒用九转金丹暂且压伏与巫羡鱼合作也是权宜之计只为了那传说中的血蜉蚽。” “血蜉蚽?”蓝山老叟又是一惊面上不知是哭是笑好半晌才道:“看来你们跟老夫一样都是给那巫女算计了。” 乐天从旁笑着插口道:“不会你老鬼也中了那千机散罢?” 杨真见蓝山老叟也不反驳只是苦笑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乐天见状大笑嘲道:“我道是多了不起呢不是自称丹道宗师么怎么连一个小小巫门密毒都解不了?” 蓝山老叟一听乐天提到丹道宗师满脸胀红须皆张怒道:“论道法老夫神农一门不敢称绝天下若说丹道之术舍我神农一脉其谁?你们大可回去问问一元一德老儿看老夫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神农门?”杨真和乐天齐齐失声。 蓝山老叟颔道:“神农自古单传一脉老夫就是当代神农传人。” 乐天好半天才合拢嘴指着他左手上的小炉鼎道:“难道这、这是神农鼎?”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丹炉竟是传说中的至宝。 蓝山老叟看着两个呆怔的年轻人无限唏嘘没有接话。 话说比上古洪荒一役更久远之时大地病疫横行人族炎帝神农氏不忍黎民之苦亲自走遍神州大地尝尽百草入药识性而后传授万民以拯救苍生。 后来更是助轩辕氏击败魔神化身的zi尤部落而后引退山林潜心修炼传下神农一门世代为苍生请命。 这等传说究竟有几分虚实后世自然莫可深知却也可见神农一门来历不凡。 神农鼎乃修真界一等一的丹炉乃炼丹修道士莫不渴求的宝物蓝山老叟的身份自然不言可喻。 杨真心中却翻起了波涛玄女门和神农门两个隐世宗门先后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乐天脸上浮滑之色一敛恭恭敬敬的向蓝山老叟稽一拜诚恳道:“晚辈出言无状尚企前辈见谅。” 蓝山老叟呵呵笑道:“你小子比那戏子的脸还变的快。” 乐天郑重其事道:“家师紫干真人尝言我求丹道之辈惟有神农最高晚辈井底之蛙岂敢与前辈争辩?” “神农乃神门先圣老夫米粒之光哪敢自比祖师。”蓝山老叟摇头黯然自顾道:“老夫妄其嗔痴之念好胜之心与那小姑娘比试毒术最后身中千机散无解正是自讨冤孽怨不得旁人。” 乐天笑嘻嘻凑上来道:“既然前辈不怪晚辈无礼那前辈随便传授俩手丹道之术晚辈就受用不尽了。” 蓝山老叟看着这脸皮厚极的家伙一时语塞。 杨真看不下去忍不住打岔道:“前辈那巫羡鱼绝非良善之辈每道理为了那血蜉蚽这般落力难道别有所图?” 蓝山老叟一怔喃喃念叨了几句突然惊道:“那小姑娘只怕图谋甚大难道是为了拿凤凰内丹?” “凤凰内丹?”杨真脑子里豁然开朗心中的谜团又揭开了一层他还是有些不能置信道:“难道这失魂花真能制服一头修行大成的神兽?” 蓝山老叟默然片刻道:“老夫对这太古凤凰遗族了解甚少不过这失魂草在老夫师门中记载不少道行通天的修士也曾载在这异花上老夫虽然有自炼丹药压制但这千机散着实利害老夫耗尽心力也无可解。” “勉强活了下来只能冀望那传说万毒可解的血蜉蚽不过若那小姑娘为谋取凤凰内丹而去未免太胆大包天了。”说着他自己摇了摇头有些不能置信。 杨真忽然想起自己在云梦洞天莫名其妙得救有莫名其妙在南离岛出现他最有可能的救命恩人就是那凤凰化身的霓裳仙子他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但是 一念及此他道:“前辈晚辈有个权宜之计不激怒凤凰那天险的同时也能尽量打破巫羡鱼的阴谋” 蓝山老叟沉吟片刻道:“老夫与那南离洞府主人无冤无仇也不欲招此大敌若是有两全之策自是最好。” 杨真又问道:“前辈所炼失魂花不知?” 蓝山老叟爽快道:“凝练成两粒花丸老夫留一粒另一粒就由你们支配” 乐天挠头不解道:“既然知道那巫女有阴谋为何还要助她?” 杨真冷冷一笑道:“南离岛非去不可只是怎么取得血蜉蚽自是另当别论她能布局设计我和前辈我杨真为何不能计算她?不过此计需和前辈配合。” 蓝山老叟苦笑一声道:“老夫一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们两个后生了。” 杨真看着不远散落的僵尸肢体残骸心中次产生了动摇若是屠方的行动乃巫门的意向只怕接下来他将面临凶险百倍的境地仅凭他和乐天两人能应对么? 南离岛伴随着那美丽炙热的滔天火焰在他心中闪现一股不屈的斗志昂然在他心中升起. 第1-5章 第一章如约 东出恶龙泽地界杨真驾剑落到了当中一座云雾缭绕的峰头上这里正是九黎族聚居地七里峒所在群山之中。 三日前他与乐天以及蓝山老叟分手各自行动眼下他需要整理一下新得的心法以万全之心应对即将面临的险恶形势。 取出巫羡鱼交给他的那个小竹筒自到手后他还未曾检视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竹筒乃三寸紫竹所制上面一道纸符有几行蝇头大小的咒文。 念力探察却什么也感应不到他犹豫一下送出一缕真元紫竹上的咒文闪了一闪没了动静。 就在杨真皱眉准备收回紫竹刹那间手上一阵酥麻点点红色萤光在他手心一闪而没。一道细若游丝的凉气如泥鳅一般冲入他手中太阴脉势如破竹地钻向他内腑任他如何提聚法力阻截都难以奏效。 中计!杨真心中大骇早知那巫女不怀好意百般谨慎仍旧中了她的圈套。 当下他趺坐峰岩上以乾坤印护住紫府凝神聚气调动百脉真元全力堵截。他心中暗恨当初在洛水城中了屠方的尸心王蛊早该警觉巫蛊诡谲如今再次上当怎不令他懊悔异常。 在恶龙泽给屠方掇上他起初尚且以为是因为身上蛊毒未除但与屠方交手过程中始终未见对方引动蛊虫这才醒悟自己重塑肉身的过程中那蛊虫只怕是湮灭在那时候了。 “真郎你什么时候变笨了?”白纤情柔媚的娇嗔声在他心海中响起。 杨真无心与她说话凭借如今如臂指使的精纯法力盏茶工夫后他终将那蛊毒逼迫到丹田之中暂且禁制了其活动。 细细察来那蛊虫不过尘芥大小非有生之物乃无数微小灵体凝聚而成难怪可轻易破开寻常罡气。 刚松了口气他鼻端香风飘起白纤情终于结束了闭关。 她还是一身白色衫裙柔躯婀娜多姿说不尽的妩媚娇人她盈盈依着杨真而坐轻轻把住他的臂弯螓微抬凝望着他呵气如兰。 杨真低头端详了白纤情片刻微笑道:“看来你这次潜修得益不少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白纤情见杨真正襟危坐不肯与她亲近不由幽幽道:“许久不见对奴家这般生疏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什么新人旧人胡说。”杨真低声辩驳。 “那你说说你到底心中有没有纤情?每次救命的时候才想起人家为了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跑到云梦大泽出生入死奴家都没这么好福气呢。”白纤情说着一脸哀怨愁苦似足能填三江水。 杨真心中叹息对白纤情他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云梦之行他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接受了前世残缺的记忆更恢复了法力重新挺起脊梁自由呼吸的同时也看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然而有些东西却与力量无关与白纤情的关系他本是任其自然可事到临头他现自己仍旧难以前世的心情对待她。 他并非嫌弃她的身分又或丧失了肉身。两人牵绊在一起虽不足两年但却经历了不少风雨几番出生入死纵是草木也该有了几分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体贴入怀彼此有着最亲密依存和信任的人。 只是横亘在他前世与今生之间无所适从的感觉终是他无法回避的。 他糊涂来到云梦大泽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为了练无邪但他更多的是为自己找一条路找一个生存的理由找一个希望。 此行的根本目的眼下看来并非遥不可及接下来的人生他该如何选择呢? 回昆仑山?不他不想回去那里再非他的乐土。 流浪天涯?不他不想过那浑浑噩噩的日子。 寻一块地方隐居?可是九州八荒还能有平静之地么?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修真界与凡间界之间暗涌的波涛。 “傻瓜奴家逗你的看到你忧郁的样子奴家心里会痛的。”白纤情轻轻拉着杨真的手放到她光洁的脸颊上将杨真手心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目光凄迷。 杨真看着白纤情脸上不可亵渎的美丽光辉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柔情汹涌轻轻将白纤情抱到了怀中埋在她的柔里感受那毫无保留的温情。 两人似乎找到了彼此最温暖和安全的所在在白云悠悠、和风徐徐中两人拥在一起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久久不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白纤情轻轻离开杨真怀抱偏头枕他肩上细声软语道:“奴家这趟得了那五彩石相助凝固了本命元神恢复了当年七成修为只要真郎愿意我们哪里都去得谁也不须怕了。” 杨真低头看着白纤情一脸憧憬之色忍不住道:“我身具两件奇宝与你携手遇上分神期修士也许能勉力应付“但有一些阴毒的法器专克元神你切莫轻易单独现身有乾坤印这本命法宝在手我打不过也能逃不须拼命了。” 白纤情轻轻伸手刮了一下杨真鼻子不满地嗔道:“真郎也太没志气了当年你可是睥睨天下的人物凭真郎的天资只须一两甲子就能修到太虚境到时就是再遇妖皇也有一拼之力。” 真郎真郎……从今天起自己就要去适应这个称呼了么? 杨真心底不可遏制地泛起一阵不知是恐惧还是排斥的感觉他转着念头突然道:“狐娘当日在云梦洞天到底是谁救了我们?” 白纤情轻摇螓柔顺乌丝梢抹过杨真脸庞她仿佛梦呓一般道:“那时奴家都以为要和你死在一起了也许天可怜见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杨真突然坐直记起什么似地道:“你可知道云梦泽的人鱼遗族?” 白纤情有些惊讶:“人鱼遗族?” 杨真放开白纤情长身而起望向东方神情坚定道:“看来别无选择了。” 杨真驾着剑光悠然飞掠轻纱笼罩的云梦湖之上无声无息往南离岛所在的方位驰去。 忽然他丹田跳动蛊虫活跃了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企图冲破他的禁制。 片刻之后一道乌幡从云雾深处翩然破空而至一个极美丽的女子出现在视野中。 “杨兄果然是信人。”巫羡鱼甜美的嗓音传来。 “失魂花已拿到。”杨真看着眼前神彩飞扬的女人心中一阵气闷。 巫羡鱼蛾眉好看地皱了皱疑声道:“未凝炼成丹?” 杨真撇嘴笑了笑嘲讽道:“果然一切都在羡鱼姑娘的算计之中杨某与那神农门前辈都成了你摆布的棋子真是了不得啊。” 巫羡鱼眸光流转既娇且媚地嗔道:“杨兄可是冤枉奴家了神农门的人自古神龙见不见尾奴家不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惊喜?”杨真冷笑。 巫羡鱼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却是故作惊讶一声美目顾盼道:“蓝山前辈和杨兄的师兄怎么不见一道来?” “在收取失魂花时我们被人偷袭乐师兄跟蓝前辈重伤不能随行。”杨真神色冷峻目光难测让人无法看透。 “有人偷袭?”巫羡鱼脸色微变。 “羡鱼姑娘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情?”杨真背负着双手神情多了几分玩味。 巫羡鱼仔细瞧了杨真半晌启唇道:“看来杨兄对奴家成见已深。” “成见?”杨真失笑他从袖底翻出那枝养蛊的紫竹。“既是合作杨某怎会中蛊?” 巫羡鱼神色不变道:“这紫竹中封有我巫门千里追踪的同心蛊杨兄既然不慎破了封被蛊虫入体那就是意外了等取到东西奴家再想办法给你去蛊。” 云浪在两人身外滚滚流逝不息大风吹拂着两人衣衫猎猎作响杨真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面无表情道:“事到如今多言无益只待取了血蜉蚍我们就各走各路。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怎么取那东西?” “杨兄请看。”巫羡鱼风情万种巧手托住一颗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珠子。 见杨真不动声色巫羡鱼不无得意道:“龙珠。” “龙珠?”杨真目光如刃半晌摇头不通道:“鱼目混珠。” 巫羡鱼故作莫测高深道:“你既与南离岛主人有所约定孰真孰假到时便知。” 杨真皱眉道:“既是如此让我去恶龙泽又是所为何来?” “将失魂花交给奴家到时候听奴家吩咐便是。”巫羡鱼斗篷下伸出了一只雪白玉手。 千里烟纱苍茫浩荡的碧水中央漂浮着一团火烧云仿佛盛开的石榴花美丽姣妍无比。 杨真和巫羡鱼早早收起法宝在南离岛数里外徘徊静待时机。 “那火云就是传说中的丹霞流云阵等闲修士休说出入若触动阵法能安然脱身就算很了不起……差不多该行动了。”巫羡鱼神色有些异样地眺望了一下远方。 “你一定要跟去?”杨真手中拿着透着古怪气息的珠子大是不安也不知乐天和蓝山老叟行动如何了。 “现在奴家与你一条船上不会有二心杨兄不必如此提防奴家。”巫羡鱼轻轻笑了一声神情间似是智珠在握。 杨真脸上怒色一现即逝没有坚持下去。 两人缓缓临近南离岛红色云雾绕着岛屿吞吐不息艳云尽染层天而下方波光跳动如火焰一般炽动如魔一股莫名的气息压迫在两人身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龙珠拿到了?”一个骄傲充满威严的女人声音突然传入杨真心识。 “是的希望前辈遵守约定。”杨真迟疑一下回答道。 两人身前蓦然出现一团淡淡的火云杨真照着指示飘落了上去。 而巫羡鱼不等杨真招呼就自行跟随了上来紧紧随着他而霓裳仙子似乎也忽略了约定之外的人的出现。 一阵光芒扭曲两人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满山梧桐的栖凤顶。 参天摩云的梧桐巨树在山峦之间而一道淡淡的火光就在树顶盘旋轻舞杨真两人穿越重重极茂盛的枝叶直掠了上去。 追逐着那道火光两人最后落到一根粗大的虬干上一个模糊火影缓缓凝滞在他身前不远正是那凤凰化身的霓裳仙子。 虽然其身外艳红的火光没有分毫热力外泄但内里的压迫感却是隐隐令人心悸杨真和巫羡鱼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东西带来了?”霓裳仙子盯着杨真左手腕。 “带来了。”杨真目光瞥了一眼正东张西望的巫羡鱼取出了早前在岛外从她手中得到的“龙珠”。 霓裳仙子轻咦一声目光突然落到了巫羡鱼身上身外火光猛然大炽她声音拔高道:“你的族人终于想起对本仙子的承诺么?” 巫羡鱼略为飘前盈盈下拜道:“小女子受族人所托带了龙珠随杨兄一起前来完成族人当年的约定。” 霓裳仙子没有多言注意力又转移回杨真手中的珠子上不见她如何动作杨真掌心上的珠子就飞落到了她手上。 她凝神观看了许久忽然奇怪道:“这珠子与传闻有别龙气甚是微弱不该是这样啊。”说到这里她目光再次盯向杨真左手。 “你左手那是什么?” 杨真一头雾水地拉起左袖一只血色古镯出现在他修长的手腕上正是练无邪留给他的那只镯子近日他隐然觉了镯子奇特之处不时把玩才戴在手上。 巫羡鱼神色有些焦急道:“前辈法眼无差龙珠乃族中长老千叮嘱、万嘱咐才交托到晚辈手中此珠追溯源头足有万年内中蕴藏龙力比之远古自是大为不及故而……” 霓裳仙子轻应了一声拢袖一拂整个身躯又隐没在火光之中似虚还实。 杨真生怕节外生枝连忙道:“前辈龙珠既已送到不知……” “龙珠有古怪有古怪……”火光人影当中一团蓝光在霓裳仙子手中明灭不定似乎在生什么异变。 就在这不为人注意的时刻巫羡鱼悄然退出巨树之外当空念起了咒语。 蓦然之间在葱茏的梧桐顶之上霓裳仙子裹身的火焰猛然大炽一团蓝色涟漪缓慢而有力地冲击着她的法体一内一外一柔一刚两团光芒疯狂的交击。 变生肘腋杨真身在霓裳仙子近处心神一阵莫名的恍惚身形摇摇欲坠他顿然心知不妙一定是巫羡鱼给的“龙珠”有问题。 他心中狂怒闪身急撤的同时横声怒斥:“巫女你干了什么好事?” 巫羡鱼一眨不眨地瞪着霓裳仙子的变故紧张和兴奋在她白晰娇美的面上交替浮现对杨真的怒喝置若罔闻。 霓裳仙子体外火光完全被暴涨的蓝色光晕压制在了下风若风中火烛一般飘摇在梧桐树枝上身外一层淡淡的蓝光呈涟漪状飘散开去融入空气之中。 杨真飞身后退直撤了半里那股强烈的不适感觉才消去大半。 勉强稳住身形目光一扫却见一道白色光华冲天而起刺破天穹的丹霞破飞出簇拥的云峰之外。 “你下了失魂花?” “你说是就是。”巫羡鱼无心应付杨真她目光紧紧追蹑着梧桐巨树枝叶间的霓裳仙子。 杨真想不通那假龙珠怎么就变成了失魂花原本他让乐天随蓝山老叟提前到南离岛传信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达成行动目的而眼下霓裳仙子似乎中了失魂花的魔力。 局势的变化让他再没有分毫把握他次怀疑巫羡鱼并非单纯冲着霓裳仙子而来刚刚传讯更证明了其不轨企图。 “水族人胆敢谋算本仙子好大胆子!” 霓裳仙子身外的蓝色光晕已经消散尽去火影黯淡了许多整个身形仿佛随风河柳一般游移不定。 “仙子盘踞南离岛数千年不尊修真界号令有今日一劫乃天数使然。” 伴随巫羡鱼笑吟吟的声音天外低沉的丹霞流云中传来阵阵雷鸣流云激荡火光炸裂不断显是有人引动了丹霞流云阵。 杨真还在为水族人迷惑时巫羡鱼咯咯笑道:“前辈失魂花的魔力不好受罢前辈能坚持到这会儿已经很了不起了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这句话果然不假。” 霓裳仙子猛然娇叱一声双臂挥扬天穹风云色变整个天地猛然一炽火红的光热令整个山谷、峰峦红灿灿一片灼热的似乎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只见两道流星一般的火光带着洞蚀天地的热力分别袭向了巫羡鱼和杨真所在。 杨真身形扭曲极闪动挪移险之又险的在火流星命中前闪避了开去。 灼热的火流“轰隆隆”击在不远的奇峰山壁上大片岩石先是赤红一片瞬间“喀嚓喀嚓”四分五裂迸裂出条条火缝熔岩流溢大片艾草和梧桐木随势燃烧了起来。 巫羡鱼同样在霓裳仙子法力失控的状况下颇为狼狈地闪避开了能焚烧万物的天火。 “本仙子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要死----” 内外交攻情势恶劣霓裳仙子涅盘在即生这样的事以她修行数千载的智慧怎能不明一切。 怒极之下恢复本体疯狂扑杀了出去势必要击杀两人。 失魂花魔毒虽是厉害却一时无法化去她的无上修为只是渐渐力不从心无数道张牙舞爪的毒焰在她手中失去了准头令东躲西藏的两人有一线生机。 天际云阵火浪滔天翻滚来回卷动承受了外来莫大的冲击。 而山谷在火凤暴怒的情势下无数火蛇在各个角落窜起毒烟滚滚业火熊熊。 纵然非是凤凰本体的本命天火也为无垠真火一就不可收拾。 这时一声清亮的凤鸣拔空而起杨真此时已经退避到了岛内阵中一处最高的峰峦半山只见一道铺天盖地的凤影笼罩了过来他眼中除了火光还是火光强大的威压几乎让他窒息。 杨真哪肯坐以待毙乾坤印引玄字诀身前尽然化水势水波一般的银光层层罩了上去。 纯净而狂暴的火浪瞬间淹没了杨真他身后的岩壁几乎同时化作熔岩如同一朵巨大的火莲花绽放。 撕心裂肺的灼热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即将被蒸一空比上次感受到的火焰可怕百倍。 眼前那道疯狂的火魅益张狂誓要置他于死他再没抵挡的把握当下一念咒化作一道银光遁入山岩内。 霓裳仙子长吟一声化身的火凤周身怒焰狂涨巨大的凤躯在山头兜了一圈猛然疾闪了出去绕着山峰盘旋而上三两圈后消没不见。 而此时整个山中火光冲天满山陷入火海之中当其冲的正是那株梧桐巨树。 南离岛外空之中丹霞流云之上狂风大作乌云蔽日一群斗篷巫族门人结阵念咒召唤雷雨风暴破除丹霞流云阵的五行火云。 失去霓裳仙子主持的护岛阵法在近百巫人的协力下渐有崩溃之势。 红云纷飞云散露出了云中真貌几座青峰壁连耸立当中一口峰峦喷着灼热的白色雾气山内有零星的火势未尽满山烈火肆虐后的残迹。 第二章涅盘 大批巫族人踏在几朵黑云上缓缓降临南离岛准备踏足这个他们垂涎已久的洞天秘岛收服妖族修士火凤凰夺取南离岛就是他们的目标。 其后黑压压一大片黑鸦间中几只胁插双翅的人面鸟在天空盘旋着呼啸扑下往全岛各个角落扑去。 “羡鱼恭迎巫后恭迎诸位大巫师和同门前辈。”巫羡鱼神彩飞扬迎了上去。 以巫姒为灵巫、黑巫以及尸巫合计不下百人一众巫修纷纷降至满山焦土的谷内分阵林立。 蚩越一脸振奋之色地对巫羡鱼道:“此次顺利拿下南离洞府羡鱼师妹当居功。”他身后左右站了一众黑巫修士个个同样面有喜色。 巫羡鱼移至巫后驾前眸如春波口角含笑道:“若非师兄和诸脉同门鼎力支持羡鱼纵是有心也无力。” 巫后虽是面容平静眼角却藏着一股淡淡的忧虑只见她目光扫过蚩越又落到巫羡鱼身上轻轻摇道:“莫要高兴太早那火凤虽是中了失魂花魔毒却不可轻忽大意不过羡鱼此次确实为我巫族立下大功。” 身在一群面无表情、神色冷酷的尸巫阵营领屠方则露出罕见笑意对巫姒赞道:“令徒有谋有略连道行通天的火凤凰亦不明不白栽了筋斗老夫叹服。 “此岛为那火凤凰经营数千载灵气深厚老夫一脉人丁单薄就不与诸脉争了只须在擒获那火凤凰后分得几枚血蜉蚍足矣。” “大巫师谦让了。”巫后淡然一笑。 一道旋风刮过人群一道模糊白影凝实噬血巫君邪玉琅怪笑着现身对屠方狞笑道:“死老鬼这南离岛若非有地火阳脉你麾下这群地阴僵尸得之无益只怕你不肯轻易拱手让人罢嘿嘿。” 屠方冷哼一声目光梭巡自顾道:“那火凤凰应该是躲进了火窟秘修之地必须趁她法力减弱一举拿下。” 说到这里他目光又转回巫羡鱼身上道:“那小子不是跟着你一路怎么没了踪影?” 巫羡鱼信心满满地保证道:“师叔放心羡鱼不过是以他取信火凤凰化身的霓裳仙子此役过后怎么处置他就由师叔决定。” 杨真凭借乾坤印施展穿山术在火山中穿行前方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周身的岩石也越来越灼热。 若巫羡鱼没有骗他那么血蜉蚍应该就在火山中也就是霓裳仙子真正的潜修地所在。 突然一道可怕的警讯通过神念返回他意识之中不及反应他已经周身包裹在一团可怕的烈焰中岩石仿佛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蠕动似的挤压着他。 有禁制!杨真大急之下企图后撤不料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涌来他身不由己地被卷往火山深处。 他提聚法力频频四方出击谁知道开山破岳的力道却形同泥牛入海非但不见成效周围压力反而猛然加大千百倍他的护体法力连同躯体瞬间被压缩成一团热力侵袭而来。 千钧一下他体内那奇异的心法迅即全力运转亿万毛孔张开精气不绝浑身筋骨肌体瞬间强韧无比无边的压力不住被起伏的肌肉和怪力消解。 这是他重塑道躯以来现自己所得的最大好处肉躯在天巫道法力支持下可坚若金刚亦可柔若无骨在乾坤印护体下竟能在霓裳仙子布下近乎仙阵一般的禁制中保命。 周身越来越热压力越来越大就在杨真面临极限行将崩溃的刹那他仿佛从泥沼中脱身浑身压力豁然一松飘了起来已然从岩石山阵中破出。 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他又陷入一个火焰的世界眼前燃烧的空气扭曲一片隐约中他看到火海中有块突起的岩石吸引他注意的是上面影绰的美丽火影。 他体内忽然一热被一道火辣辣的念力扫过一个蕴藏怒火的女子声音响起:“你还敢找上来?” 杨真毫无惧色道:“请仙子明鉴我信守承诺而来只不过给巫人算计了。” “巫人……他们来的真是时候。”霓裳仙子轻哼一声又道:“你能安然无恙闯出地炎阵倒是本仙子小瞧了。不过在这里本仙子就是万物之尊此刻你身家性命可是捏在本仙子手里还有什么话说?” 杨真面上闪过一丝愧色铿锵有力道:“霓裳仙子因在下之故令前辈被暗算小子愿意助前辈抵挡巫门卑鄙之徒。” 随着两人对话杨真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 燎天的火势悄声无息的落了下去霓裳仙子盘踞在巨大的红岩上浑身披着赤红的火羽目无感情地凝望着他强大近乎实质的压力投射在他身上似乎之前受失魂花魔力侵扰的状况消失无踪。 “贪生怕死……” “我若是怕了就不会到这里来。” 霓裳仙子晶亮的眸子忽闪了一下转即又陷入了沉思。 杨真凝神戒备他知道一个不好就是生死立判直觉告诉他不能退缩半晌试探道:“仙子可有见过我的两位同伴?” 霓裳仙子凤目一亮挥袖朝后一舞她身后一片火幕破开一道空洞不远一块岩石上有两个动弹不能的人正是乐天和神农掌门蓝山老叟两人背对趺坐在乐天一旁还趴了一只呼呼大睡的猴子。 “小家伙看来你没有骗本仙子只是水族人怎么会跟巫族人在一起……” “水族人?”杨真愕然。 “难道你不知随你一起来那个女子的身分?”霓裳仙子诧异道。 “她不是灵巫么?”杨真有些茫然好在他明显感觉到霓裳仙子对他的敌意已经大大消减心中轻吁了口气。 霓裳仙子冷声一笑似在嘲讽杨真的无知整个火窟里的紧张气氛顿时化解开去。 杨真脑海里灵光一闪一条模糊的线索浮了上来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没有多想注意力落在远处冲他乱眨眼睛的乐天不由道:“既然仙子洞察真相那么请看在小子报信的分上请仙子放过小子师兄和神农门前辈。” “他们擅闯南离岛若非因你而来哪能活到现在?不过你没有完成对本仙子的承诺反给本仙子引来了对头你说该如何计较?” 霓裳仙子说罢她身外凭空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只是法力气息微弱很多如水波一般泛动两下竟与本尊融为了一体。 “刚才中失魂花魔力的是仙子的分身?”杨真口中有些干涩。 “终于来了……” 霓裳仙子双手交迭胸前缓缓结出了一个奇特的法印抬头上望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脸庞上有骄傲和不屑也隐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和无奈。 仿佛在印证她这句话整个火窟轻轻震颤了一下巫族人开始进攻了。 就在这时杨真感觉自己仿佛到了风暴的边缘霓裳仙子身上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法力狂潮波动而她法力非但没有折损反而伴随着火窟顶部传来一**震荡疯狂攀升。 更可怕的是地火灵气疯狂朝霓裳仙子涌去与此同时火窟内的气温则古怪地急剧下降仿佛整个天地热力都给霓裳仙子抽去。 她要涅盘了么? 苦苦摄住身形的杨真突然若有所悟一瞬间他脑海盘旋了千百个念头最后落在霓裳仙子身下那块血红的岩石上上面隐约有着零星亮晶晶的黑红虫茧。 血蜉蚍? 沙砾“哗啦啦”的从窟壁坠下窟内明艳的火光已经黯淡无光火窟内方圆百尺的所有光明聚于霓裳仙子一身缕缕火流云缠绕在她身外将她包裹起来燃烧的真火已经掩去了她的容颜。 杨真心中挣扎是否出手取血蜉蚍。 就在这时一个悲壮骄傲的声音越过整个火窟轰鸣在他耳际、心中:“年轻人----你走罢带着你的同伴一起离开本仙子修行三千载成败就此一举若有不肖想谋算本仙子那就尽管来。” “杨小子没用的家伙你也给抓来了?”不知何时禁制解除的乐天幸灾乐祸地大叫。 蓝山老叟则死盯着脚下的岩石在他脚边上苏醒的六耳猕猴鬼头鬼脑地在火红的岩石上刨弄吱吱兴奋大叫不已浑不知道危险来临。 电光石火中杨真已经从前生的认知里得到了证实凤凰一族以燃烧生命求得生命更高层次以涅盘脱胎化解妖气霓裳仙子眼下显是已到了五衰之境只要渡过这一关就可立地飞升。 只是眼下却是她毕生最为脆弱和危险的时刻先是中了算计进而被强敌找上门来。 包裹霓裳仙子的纯净天火渐渐平息了躁动收敛了可怕的气息整个火窟只剩下沉闷的震荡声在持续加大。 “我能做些什么?” 杨真不顾乐天的催促等了片刻。 却见霓裳仙子睁眼望来满是煞气的眸里竟含了一分莫名笑意不住荡漾开去她轻声道:“世间纷扰何时休何时止……本仙子隐匿一隅与世无争到头来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 随着她迷离动听的声音道来火窟禁制一角缓缓张开了一道熔岩缝隙乐天抓起六耳猕猴紧随着蓝山老叟扑到了阵门处生怕霓裳仙子反悔。 杨真心中沉甸甸的猛一咬牙转身飞掠进了门户跟着乐天两人追了出去。 就在他穿越地炎阵缝隙一刹那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龙吟升起似乎远在天边他回头欲窥却被猛然加大的强大阵力推送了出去只隐约透过阵门看到一丝金光绕火凤而舞。 他震惊之余已和乐天两人一并被霓裳仙子以大神通推送往山阵通道之中。 此时南离岛天际乌云密布天地一片灰暗整个火山顶峰为一道黑色龙卷风笼罩就在火山巅峰来回肆虐卷落满天岩石沙砾尖锐的风暴中雷鸣电闪不绝。 杨真、乐天以及蓝山老叟三人才钻出地炎阵但见天昏地暗滚石迎面砸来。 慌忙扑下山脚不料满山满谷间都摆满了巫族阵势数十名清一色斗篷巫师列阵环绕火山半里之外踏云凌空念咒施法空中几只魂兽盘旋着迎风咆哮。 惊见三人破山而出巫阵分出两翼包抄直下而岛内四处隐匿的巫门弟子纷纷现出身形在前方阻截转瞬就将杨真三人逼落在岛内谷地一块巨岩上落下。 巫门众人此时环阵四周布下天罗地网紧跟着巫后、屠方等一干巫族脑落在巫门众中。 “喂……”乐天一见阵势骇得大呼小叫:“我们跟那头凤凰是对头别搞错了!” 巫门上下默不作声哪肯理他? 而远端环绕火山半空的巫师群更是纹风不动晦涩难懂的咒语念得更急了火山峰头不住崩塌巨石滚落惊天动地砸落在山谷沟壑眼看山头一层层被削下势要将霓裳仙子逼迫出山。 蓝山老叟叹息一声站出来道:“老夫神农门当代传人蓝山老叟不知巫门因何在此大动干戈?”沙哑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岛内露了一手深厚的法力修为。 “还能为了什么?”乐天与屠方是二度见面自是分外眼红他翻了个白眼冷嘲道:“还不是为了收神兽取内丹占山夺府巫人跟魔道中人本就是一路货色。” 他声音虽低但谷中大多都是修行有成的修士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少人勃然变色跃跃欲试就要教训这小子一番。 蓝山老叟心叫坏了苦笑瞪了乐天一眼提聚法力准备应战。 不料巫后轻抬手杖左右躁动立时平静下来她上前半步和颜悦色躬身横杖道:“原来是神农道友本族今日与南离妖仙有恩怨欲结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杨真这才从屠方身上移开了目光落到为的巫后身上。 “据老夫所知眼下乃凤凰涅盘之期巫道朋友这手可有欠磊落。”蓝山老叟给霓裳仙子以绝大神通囚困数日本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但见绝代妖修面临窘境却出于道义出了自己的质疑。 巫后闻言默然尸巫阵营领屠方却非那么好说话他冷喝道:“本门之事轮不到你神农门说三道四!” “老夫好意相劝不领情就罢了我们走!”蓝山老叟目中精光一闪跟杨真两人暗打了个招呼就要飞身而起。 “慢着!”屠方大喝:“尊驾可以走那两个昆仑小家伙留下!” 蓝山老叟怔然巫门驳他神农一脉面子倒罢了竟然漠视当今修真界第一道派胆敢扣留昆仑弟子。 场面骤然紧张起来只剩下风雷声和轰鸣声。 “敢问巫后一句。”杨真扫了全场一眼见众人目光落到他身上这才道:“前辈在灵蛇岛对在下的承诺可还有效?” 巫后深邃的目光遥遥注视着杨真沉凝半晌方要开口她身侧一名体态轻盈的年轻女巫站了出来:“本门此行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完成与杨兄的约定。” 杨真淡漠地看了巫羡鱼一眼冷然道:“若是如此杨某取消与贵门约定还请巫后下令立即撤离南离岛。” 此言一出全场一窒屠方厉喝道:“放肆!” 杨真长笑一声与屠方针锋相对道:“巫门究竟谁在做主?” 屠方气得七荤八素巫后轻声喝止挥杖将他制止下来。 “杨道友只须归还我巫族至宝本后担保无人敢阻你离去并且守约完成之前的承诺不知杨道友意下如何?” 杨真心沉到了谷底对巫门再不抱期望凝望着巫后道:“如此在下就要代中土十万冤魂向巫门讨个公道不知巫后又以为如何?” 想不到族中丑闻给当众揭破一众巫门头领个个色变。 巫后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屠方阴森的目光落到杨真他们身后火山方向:“小娃娃私入我巫门禁地盗取我门上古宝典本门未跟你算帐你还敢逞口舌之利? “莫非你真以为昆仑派称尊修真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日你必须给本门一个交代!” 乐天和蓝山老叟次听闻皆不由把目光落在杨真身上蓝山老叟的老眼更是惊疑不定。 杨真感受着周身无数道利箭一般的目光心头狂跳吞了吞口水想解释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出口。 乐天呸了一声指着屠方怒道:“你这头死僵尸好不知耻分明是设下圈套蒙骗我杨师弟破解你巫门那破石头的秘密害他险些连小命都丢了就算他得了便宜也是活该你巫门倒楣!” 巫门上下一片哗然巫后微微叹息一声递了个眼神给屠方不让他再行争辩。 屠方面上青气怒现一身寒气又重了几分。 场面陷入胶着忽然间杨真诸人所立山岩背后空气中波澜微起一道白森森的爪影凭空探出迅即一分为三。 “小心!”三人之中蓝山老叟和乐天几乎同时察觉一左一右狼狈躲闪却已避之不及爪影已经落到了三人头顶致命大穴。 然而偷袭者在以为得手刹那他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粘稠的泥潭之中融入空气中的身形陡然暴露出来。 “恭候多时噬血巫君。”杨真凭借着远胜从前、神妙至他也不敢相信的强大神识早已察觉到了潜伏在附近的邪玉琅。 邪玉琅苍白的脸上得意之色尚未褪去惊恐已出现在他瞳孔之中一向只有他偷袭别人的分何尝为人洞察反设下陷阱? 杨真脸上挂着冷漠的笑意化印为掌轻轻拍上了邪玉琅的胸襟一声惨厉的叫声后邪玉琅喷出一口血雾借一掌之力逃遁了出去。 谷中顿时一片惊呼巫门内虽一向不屑雕零没落的血巫却对这一脉身法和潜行法术充满信心邪玉琅锻羽而归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杨真没有追击他仰望着被渐渐削矮的火山心忧霓裳仙子为何仍旧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是……哪怕她以往是一个无人敢惹的绝代妖修此刻却不得不面对以往她不屑一顾的卑鄙敌人。 这一劫她能安然度过么? 下山以来他一直都为巫门捏弄在股掌之间随着巫后暧昧不明的态度他对巫门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昆仑派乃至修真界人妖两族誓不两立的天条对于与妖族注定纠缠不清的他来说从未当过一回事。 眼下的局面多少是他一手造就巫门越是咄咄逼人他心中负罪感就越沉重。 杨真再回头一览山谷内外巫门近乎倾巢而出的强大阵容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点燃了。 “干得好杨小子!”乐天好半晌才惊魂稍定恨恨地拍了拍肩上六耳小脑瓜痛的六耳龇牙怪叫一声。 杨真目光落在六耳猕猴手中死死抓着的一块晶亮的小虫茧上六耳浑身绒毛竖起警觉地盯着杨真如临大敌。 “这就是血蜉蚍。”蓝山老叟声音嘶哑道。 “血蜉蚍?”乐天浑忘了周围虎视眈眈的巫门人两眼开始放光。 被诸人盯上六耳尖嘶了一声红光一闪窜下了岩石几个闪掠后竟然往山谷深处跑的无影无踪。 乐天怒骂一声想起火窟内情形后悔莫及就欲追去蓝山老叟喝止道:“小子不要命了?” 下方谷地中逃回人群中的邪玉琅叫骂不止不住蛊惑族人巫后好不容易再次镇压住了族人的躁动向杨真遥遥传音道:“杨道友还是考虑清楚为好本后也不欲与昆仑为敌事关本族上古遗宝不容有失。” 杨真收回心思转头对蓝山老叟道:“蓝山前辈此地不宜久留请前辈先行离去至于血蜉蚍一事总有办法……” 蓝山老叟抬手阻止杨真继续说下去:“你以为他们真会放过老夫?这群巫人已经疯了老夫就拿这把老骨头陪他们疯一次。老夫倒要试试看神农门几百年不出世是否世人就不放在眼了。” “既然顽固不化本巫就不客气了。”屠方挥手一声令下早就急不可耐的一群尸巫战士化作一道道劲箭一般的黑影窜了出来。 “他爷爷的我师兄弟还怕了你们这群巫门邪魔歪道不成?”乐天祭剑在手念动密咒火麒麟燃着熊熊火光霍然现身高踞岩上。 火麒麟的出现令扑上来的尸巫战士猛然齐齐一挫迅即飕飕飞窜开去不住穿插纵跃在杨真三人所踞的岩石四周随时准备出致命一击。 他们深知纯阳真火乃是尸巫天然克星即便千年金尸也是忌惮非常。 “那头凤凰熬不住多久这三人必须尽快拿下巫后难道想重蹈当年覆辙?”屠方扫了眼后侧静立的一群灵巫女修不紧不慢道。 巫门诸脉战斗力最强的黑巫正在年轻一代领袖蚩越率领下攻击火山禁制余下尸巫和灵巫坐镇谷内至于血巫几近绝传只来了邪玉琅一人。 在巫后默许下她麾下十八名灵巫不得不凝神念咒集体起了攻击。 第三章天巫术 正蓄势以待的杨真胸口猛然如受重击脸色惨白几欲魂飞魄散更可怕的是仿佛有三千大山压在身上难以动弹分毫。 就在当下他初入门槛的天巫心法疾转心神转瞬如覆金钟罩构筑起强大无比的屏障道道无形的攻击如冰雪消融化解在天门之外。 而乐天比起杨真的表现更为不堪拄剑摇摇欲坠。蓝山老叟虽是内毒未解但其数百年道行足令他屹立不倒只是脸色难看了几分。 这样不行必须反击!电光石火之间杨真口中艰难断续地吐出短短一串短促古怪音节每个音节炸开都将虚空中一道攻击咒力牵引过来待咒语念完十八道攻击神念竟然给全数纳入了他施出的咒念禁制之中。 那十八巫乃巫后精心培育的新一代门中菁英本以为可一举压制杨真三人不想竟给杨真一人就接了下来且隐隐为其克制欲罢不能。 念力交手乃人与人之间心神直接碰撞最是直接和凶险一个不好就是形神俱灭的结局。 杨真双目如电趺坐虚空周身宝光萦绕袂飞扬锋芒毕露双手不住变换着法诀无形的念力攻击我消彼长双方激战正酣。 对局势洞察入微的巫后见状大惊她通过秘术觉杨真的法门竟与本族同源只不过要远为高深和玄奥索性暂且静观其变。 得以脱身的乐天见岩下尸士群围而不攻挥剑一比火麒麟飞扑了出去迅与尸士群战作一团。 僵尸修士虽然身形略显僵硬却胜在闪电神不住交叉腾挪躲闪火麒麟火爪和喷焰的同时轰出一团团青白色尸寒冻气打击其真身烈火冰霜对轰成一片。 一群巫修见机放出了各自驯养的魂兽长短不一的轻笛声飘起魂兽群迅当空集结直向杨真三人俯冲了下来其挟带的锐利哭嚎声魔音贯脑扰人心神。 一直袖手的蓝山老叟轻念了句咒语一团紫光从他袖内祭出。 一个紫色小鼎滴溜溜悬空而起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伴在鼎外随着一圈圈紫色光芒散开形成一个光圈。 随着紫色光圈和那异香一起一伏波荡弥漫魂兽群莫名狂暴了起来在巫师的驱使下欲冲击又畏惧着什么左冲右突忌惮不前。 “乐小子当心!”蓝山老叟急喝他话音未落蓦然间两具铜尸从他们身后岩石下破土遁出黑爪撕裂着空气挥舞了过来。 惊天火光一闪炽焰剑横斩在其中一具尸士身上“砰”一声如中金石铜尸给轰飞了出去。 乐天咧口一笑收剑而立赤红的剑光照耀着他们方圆三丈而另一具扑上的尸士却如泥一般瘫软了下去身上还跳跃着淡淡的黄芒蓝山老叟轻袖一拂将其卷起轰向了再度扑来的尸士。 “你身具纯阳真火正是僵尸克星切莫身在宝山不知宝!”蓝山老叟对乐天提点道。 话说之间又一群尸士在屠方命令下扑了出来6续遁入土中转瞬又从杨真三人所立巨岩四周钻了出来。 杨真此时悬浮空中斗法正在紧要关头惊扰不得。 乐天大喝一声斩阳剑挥出一道道红色火轮舞了个密不透风扑上的尸士中者无不皮开肉烂如焦雷劈过个个嘶吼抛退。 “蓝老头你就这点道行?亏你还是一门之主!”乐天面对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尸士大感吃不消对蓝山老叟坐观局势大感不满。 蓝山老叟充耳不闻眼见乐天抗住了四周围攻的尸士便专心一致操纵神农鼎将天空越来越凶悍的魂兽击散。 “这些东西难道真是不死之身?”乐天现中剑的尸士顶多留下几道焦痕大多转瞬又完好无恙地扑上来脸色异常难看。 “这些尸巫修士非等闲阴物懂奇门法力护体。”蓝山老叟眉头紧锁扫了眼给那头麒麟缠上的十多个尸士。 “蓝老头帮我把杨小子看好我就不信邪了!”乐天挥舞剑诀如初阳一般的剑光射出万丈光芒幻作重重剑圈绕着巨岩扫了开去沿路扑出的尸士纷纷跌开紧跟着他祭剑扑了出去。 而天空大群千奇百怪的魂兽在有节律的笛声下怪啸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聚成墨团不住企图冲袭下来。 “巫后莫非真要老夫炼化这些魂兽才肯甘休?”蓝山老叟终于动怒了神农鼎如斯回应紫色光华如海洋一般荡漾开去向魂兽群包去。 巫后身右一名年长护法巫师脸色微变收起竹笛念动咒语蓝山老叟周围空气迅波动起来点点火光蔓延而来如金鳞泛波。 蓝山老叟迫不得已召回神农鼎一道紫色光圈投射下来将他护在巨岩上这样一来漫天魂兽肆无忌惮地扑了下来。 半空的杨真瞬间被冲击地左跌右摔护体法力“砰砰”作响。乐天抬头一见不妙飞纵身骑上了火麒麟斩阳剑挥出万道火光猛然将围攻的尸士群打的七零八落就待救援杨真。 就在这时杨真身外几道电光浮跃闪动猛然炸开将周身来回扑击的魂兽群击散一空他四肢伸张一声长啸飞天而起。 几乎同时巫后座下十八灵巫纷纷喷血翻跌开去。 “风----”清越镇魂的长音破空。 倏忽间巫门众人只觉得四面八方刮起了千百道微小飓风个个仿佛在怒海巨滔之中站立不稳甚至有数名根基不稳的灵巫弟子被卷上了天空。 “这是什么法术?”交手双方皆是大惊一名昆仑年轻弟子竟有呼风唤雨之能? “莫要慌张灵咒护体!”巫后威严慈和的声音顿时平息了门下的慌张只见她手中蛇杖高举口中咒语疾念张开一道巨大的绿色光罩将百十人一并护入肆虐的风暴转瞬就被平抑了下来。 杨真屹若天神地站在虚空交臂胸前微微垂俯视全场再次开声吐气:“雷----” 细密的电芒以杨真为中心交织成一片眨眼工夫聚成了几团紫色雷球浮在虚空只听平地一声焦雷起天地一亮雷球当空炸开万千道电蛇劈向四面八方。 百十道落雷轰在巫后祭起的法罩上瞬间激起圈圈涟漪甚有数道电芒穿刺直入击倒了数名巫师。 且说另一边正与尸士战作一团的乐天刚取得少许上风眼前一白就见四面十多名尸士被天上地下飞来的电蛇击中一阵抽搐后扑倒在地生死不知。 天空的魂兽群先是受风暴袭击再又遇到天威雷霆惊吓的向四面散去。 “地----”杨真又一声出声沉悠远潜入大地之中。 谷地方圆半里猛然“轰隆隆”巨震山崩地裂土石纷飞如浪翻滚。 场中所有人只觉身体陡然一沉仿佛背负了千斤巨石泥浪浮石顿时席卷了一身巨大的力道铺天盖地轰击在身上大批巫门弟子猝不及防下淹没在土浪中。 “小子休要猖狂!”屠方震天怒吼当先冲了出来。 杨真连施三道奇诀正是回气当口排山倒海的拳浪罡风已迎面轰来身内血气一沸巫功运转身化轻羽疾飘退。 屠方开山一拳只洞穿了一连串飘浮不定、虚幻如波的重迭人影好不难受。 “吼----”下面一声怒吼乐天终于寻到机会驾着火麒麟挥剑扑空而上。 屠方斗篷一扬卷出一片如瀑寒潮尸气轰向人兽借一击之力再度加扑击杨真。 “巫门真当老夫是泥塑的?”蓝山老叟早在杨真大神威之际就摆脱了那名大巫师的咒念攻击神农鼎光芒大放“嗡嗡”急转动撞向屠方。 厚重的一声钟磬轰鸣屠方铁掌重重拍上神农鼎对上奇宝神力身形巨震倒飞了回去落在刚平缓下来的谷地上。 “快走!” 杨真身形由虚化实凝现真身就欲飞天而起不料一阵低低的咒语声起无数道绿芒虚空绽现见风即长转瞬织就漫天藤蔓缠向杨真同样蓝山老叟和再度出击的乐天也无可避免。 杨真和乐天寻隙退避无奈现只余下蓝山老叟立足的巨岩四周全是狂舞如蛇的藤蔓。 杨真和乐天分别祭起天诛和斩阳剑无奈现那些怪藤根本斩之不尽越斩越多火麒麟小牛牛咆哮着横冲直撞却屡屡陷入藤海。 这时只见一道蓝色光圈升起将巨岩团团笼罩将藤蔓抵御在外入侵不得。 仰望头顶四周三人相视苦笑。 原本杨真打开了一道脱逃空隙却仍旧为巫门层出不穷的秘术围困。 片刻后他们望着阵外又开始收缩的藤蔓渐渐打开一条条缝隙外面乱作一团的巫门弟子这才6续破土而出在巫后和各脉大巫师的率领下布阵将杨真三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而此时巫后正举杖飘立在杨真三人当前。 这咫尺之间杨真三人眼前却另有一番天地他们四周的生长不息的藤蔓转眼缩回虚空之中化作点点绿芒一片片阴云又缠了上来。 蓝山老叟走出几步袍袖一鼓狂风吹出阴云散去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他们竟然身在一片万丈绝壁孤崖之上前后无路天空昏暗唯有阴风呼啸。 接着天空不知哪里钻出的一群人面怪鸟扑袭了下来绕着三人不住打转乐天的斩阳剑洒出万道火光铺出层层火幕光轮转眼就将这群妖鸟击个粉碎。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天空由灰转青无数插翅怪兽个个狰狞着如狮如虎的丑陋面孔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前仆后继向三人起进攻有的喷火有的放着雷电呼啸来去。 杨真跟着祭出天诛化作一道月轮将三人护在一个圈内而乐天的斩阳剑则主动出击形成两道防护圈泼水不进。 过了片晌蓝山老叟和杨真几乎同时惊咦一声:“不对!” 杨真忽道:“是幻术。” 一阵叹息声传来杨真三人眼前光景又是一变他们还在岛内巨岩上巫门的包围之中。 巫后目光掠过蓝山老叟微露歉意道:“本后冒犯了。”接着转向杨真道:“还请杨道友给本门一个交代。” 杨真和乐天闻言齐声闷哼蓝山老叟则叹息无语。 “一群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屠方眼看巫后掌握局势突然雷霆大怒。 他麾下狼狈不堪的门下个个青着脸垂不敢吭声。尸巫在他苦心经营多年后比之灵巫和黑巫仍旧大大不及野心勃勃的他一挫再挫自是胸闷恼怒不已。 一名巫师站出来道:“此子方才施展的只怕是失传的大巫七法。” 邪玉琅忽左忽右飘闪在巫门弟子中阴阳怪气道:“何止……这小子还会我血巫绝传化巫身法。” 屠方虎视眈眈上前道:“不错这小子得到了我巫门传说中的天巫术大巫尊身化人心役天地万物去咒无念施法无度力可大可小神通无穷。” 巫门上下顿皆悚然大惊齐盯着杨真个个目光贪婪狂热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杨真心中暗暗叫苦方才他初使天巫术宝典法门大巫七法以他目前元婴顶峰阶段的法力修为仍旧非常勉强法术并不能运转如意。 他虽有把握对付巫门顶尖高手其一但巫门舍屠方和巫后外尚有几名法力可怕的巫师存在蓝山老叟虽是修为不俗也因身中奇毒仅能挥十之一二。 此时此刻他们的处境并不比三年前阳岐山地底好上多少。 “夺回天巫术!”一名巫师赫然挥臂振喝道。 刹那间几乎除了巫后和屠方两名头领余下巫门门众纷纷振臂高呼个个狂热非常。 “前辈唯今之计……只有那失魂花。” “那东西太厉害定会祸及我等……” “我有办法带我们三人避开。”杨真与蓝山老叟传音对话刚结束在蓝山老叟手心多了一团蓝色光芒。 就在战端再起之时大地猛然一震所有人目光从山谷转向火山一端一道高亢嘹亮至极的凤鸣破空插云而上竟不可思议将笼罩火山巅峰的黑旋风一举击溃化作缕缕黑烟散去蚩越带领下的黑巫纷纷被冲击后撤。 伴随着越来越高亢的凤鸣整个火山渐渐灼红起来铺天盖地的火光如云冲霄而起将整个山巅笼罩隐隐一头巨大的凤凰身影浮现虚空一股无边无际的压力源源不断涌出南离岛整个岛上的飞禽走兽哀号着慑服称臣。 巫门一干人等皆是目瞪口呆。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本仙子都要跟你们算这笔帐……来啊为什么不来五百年前海外双仙没有做到的你们可以么?” 霓裳仙子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听来平静无波但任何人听来都能感觉到那股无边的怒意和愤恨修为稍弱者更是手足抖。 “巫后撤退罢。”一名巫师低声提议道。 “退还有哪里可退?”屠方阴森的双目游移在杨真和他后方的火山顶峰上空。 “看来本后今次失算了。”巫后一览颓丧的门下忽然现她座下得意大弟子、本次行动策划者巫羡鱼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心中升起了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 一朵艳丽的红云从火山顶疾飘了出来围峙的黑巫众轰然作鸟兽散朝巫门主力一方遁来。趁乱之中被围困的杨真三人消失(免费看书)在一道银印光芒中破开巫门禁制化作一道流星冲天而起朝岛外东方遁去。 “哪里走----” 屠方惊怒交加身形模糊就要消失在空气之中却给巫后喝住:“大巫师大局为重!” 屠方身影挣扎了一下还是遵命留了下来其他蠢蠢欲动的巫师见状也只得暂且放过了杨真诸人。 “巫门全体听令结阵!”巫后挥杖下令巫门门众初时慌乱过后纷纷领命飞空与退回的黑巫门众结阵对从容不迫逼来的霓裳仙子严阵以待。 火云散开一只浑身燃烧着火光的巨凤俯视众生之态凌驾当空而蹊跷的是火山上那只巨凤仍旧沐浴在火焰中似乎在生着演变。 “这是分身术!”巫门一名见多识广的巫师惊呼道。 只见那凤凰分身火翅一拍一道火焰浪潮排山倒海从虚空蔓延过来烧灼天地的热浪直将巫门一众淹没。 以巫后为的巫门门众齐声念咒无数道涟漪虚空绽开浪花连成一道晶莹的水蓝色光墙迎上了火浪。 在岛外脱困的杨真三人逗留未去刚好见到水火交接一幕。 “好险……”乐天重重呼了口气旋又嬉笑着幸灾乐祸道:“这群巫人可有乐子了。”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只怕会有变故。”蓝山老叟皱眉谨慎地扫视着四方。 “如此罕见一战怎能错过?”乐天撇撇嘴不满道:“杨小子你说呢?” 巫门诸脉合共百余人布下奇阵硬是将近乎仙人修为的凤凰神力堪堪挡住杨真心神感受着那浩瀚无边的法力波动体会着那每一分变化感悟无穷也有不舍离去之意。 “话说回来杨小子你刚才用的什么东西师兄在昆仑派里可没见过啊?”乐天忽然侧头疑道。 蓝山老叟露出关注之色不想杨真恍若未闻地俯瞰着云烟弥漫的云梦湖乐天见状不满正待追问却见杨真突然转头望向东南面疑道:“好像有人!” 果不其然半晌后一道娇小的身影慌慌张张飞掠向他们的方向待近了却是一名巫门少女双方打了个照面那少女和杨真都是呆了一呆。 乐天脚下斩阳剑剑芒大盛就要出手。 “慢!”杨真赶忙出声阻止。 “杨大哥怎么是你?”巫灵儿踩着黑幡一脸惊喜地贴了过来气息急促不住地拍着小胸脯不等杨真说话她又回头指着下方水面一脸惊惶道:“妖怪水下面有妖怪!” “妖怪?”杨真三人面面相觑。 岛内交战更趋激烈霓裳仙子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漫天尽是流光焰火飞舞巫灵儿呆呆地望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杨真有些奇怪道:“灵儿你怎么没跟同门在一起?” 巫灵儿心不在焉道:“师父不让来是灵儿偷偷跟来的。” 杨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却听巫灵儿又急急叫道:“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三人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在南离岛当空明艳的火光下碧波荡漾的云梦湖仿佛沸腾了一般巨大的气泡从水面下冒了上来气雾蒸腾无数暗流急涌似有无数水兽在兴波作浪。 杨真神念遥察下清楚地现这些所谓“妖怪”竟然是人面鱼身有男有女细密的鱼鳞覆盖在他们下身金、红、蓝、绿诸色都有煞是妖艳迷离。 他们在浮出水面后当中一部分人周身竟然渐渐笼在一层轻雾中缓缓转变成*人身接着在飞上半空后已变化至与中土寻常人族无异。 几千年来罕有妖族重现九州如今不现则已一现就是一个族群乐天和蓝山老叟都惊呆了巫灵儿干脆就躲到了杨真身后。 杨真心中一动手上掐诀四人身形一阵扭曲马上化作淡淡的水影诡异地隐藏起了形迹蓝山老叟和乐天皆是大为称奇。 “他们是氐人族这怎么可能?”白纤情在杨真心中喃喃自语。 “你是说他们是人鱼族是你的族人?”杨真脑子楞了一下回想起霓裳仙子所说水族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娘咧这群水妖从哪里来的?他们想干什么?”乐天吞了吞口水脚下的斩阳剑再次出颤音随时准备出击。 “想不到妖族在我九州竟有遗族藏匿数千年不为修真界所察……这天下从此怕多事了。”蓝山老叟神情凝重。 很快大批人鱼族开始集结在岛外巫门警戒的弟子也现了动静但此时巫门大部人马正与凤凰激战之中哪里顾得其他。 波澜不惊在制服了几名巫门警戒弟子后人鱼族将近百余人大摇大摆卷着云雾团逼近了岛内战场。 “那是师姐……”巫灵儿蓦然失神惊呼。 “果然是她。”杨真遥望着那群人鱼领头引路一女证实了心中猜测一阵寒意连绵不断涌上心头。 那些看似无关联的事件都是这女人一手策划的么?就为了眼前这一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心计好手段! 而此时南离岛上空火焰升腾如流光飞舞霓裳仙子已经全面占据了上风巫门诸脉摆下的法阵摇摇欲坠崩溃在即。 “杨大哥……”巫灵儿紧紧抓住杨真的手一脸仓皇。 第四章背叛 在两道巨大的火翼合击之下隐在云山雾海之中的巫门大阵瞬间被震散十数名法力不济的巫师在炽焰下灰飞烟灭余者仓皇四散逃遁。 霓裳仙子不慌不忙再度化出数个小了许多的火凤分身翩飞急掠四面追击逃遁的巫师一声声惨叫声起转眼巫门又折损了十数人。 喝斥声此起彼落在巫后和几名大巫师祭起几件宝幡勉强维持一个乌光结界后那些逃遁无望的巫师只得慌忙聚了回来。 霓裳仙子察觉到了战圈外的人鱼族到来长鸣一声收回分身没有继续出击。 巫后为的巫门还不及惊喜强援到来就现那是妖气腾腾的大军个个冷汗直流不知身在何处。 “南离妖仙前辈请允许吾族与前辈一起消灭这群冒犯您的敌人。”巫羡鱼当先飞出阵前遥向霓裳仙子行了一礼。 “那不是羡鱼么?”蚩越黝黑的脸上衬着火光闪耀着惊疑不定。 闻言的巫门门众遥望过去姑娘还是那般美丽却再非族中智计无双、迷人万千的灵巫圣女。纵然被霓裳仙子打落下风仍旧一脸古井不波的巫后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圈套圈套所有人都在心中呻吟。 “堕落堕落……何时妖族也学会了人族的狡诈和虚伪?”霓裳仙子周身焰火狂炽飞舞那红宝石一般的眸珠光芒闪烁。 “前辈与吾族源远流长晚辈之前若有冒犯还请前辈宽恕。”巫羡鱼又道。 “水族不该在九州出现。”霓裳仙子悠长地叹息一声。 “或许前辈该称我们为人鱼族。”巫羡鱼柔柔地提醒一句。 “人鱼族如何水族又如何九部如何五族又如何?”霓裳仙子若有所失道:“看来你们也学会了人族勾心斗角那一套妖族再也不是以前的妖族了。” “为了妖族复兴吾族已经没有退路。”巫羡鱼沉默片刻一脸坚定。 “为什么?”蚩越一声大吼如惊雷而出正欲冲出却为一名年长黑巫师死死拽住。 巫羡鱼这才望向躲在法宝护持中的巫门中人目光冰冷无情她没有回应蚩越的质问只是轻轻打了一个手势她身后的人鱼大军乘着水雾迅从四面八方飞驰开去将巫门包围了起来。 “难道天要亡我巫门?”看着满脸皆是恐惧的门众巫后幽幽叹息她轻轻举起蛇杖丝丝血光流转在上凝聚向蛇杖顶端的蛇头一团血芒升腾当空然后短促的密咒从巫后口中不断飘出。 接着为的数名大巫师相顾打了个眼色。 拼了! 他们跟着喷出精血到巫杖之上一团团血芒飞空聚集在一起不断分合变化强大的法力引动风雷电叱。 屠方看着雕零绝望的族人不甘地咆哮一声仰头张口吐出一口青气那团血芒又壮大了几分。 余下七十余名巫族人除却三五名大巫师外皆是门中诸脉菁英见此情形个个默不作声也引动精血为媒起了巫门禁术。 岛上空一团血云不住扩大变黑疯狂搅动起来散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而且法力气息疯狂的攀升令天际风云急骤变色。 “分光血劫阵!”巫羡鱼惊呼出声:“这是巫门传说中上古奇阵威力绝大不能让他们动!” 霓裳仙子分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没有动作。 一团团水汽从人鱼族妖军周身升起迅化作如织水流奔腾跳跃虚空。 隐在岛外观战的杨真四人此时呼吸沉重巫灵儿泪眼汪汪地几次欲前去帮助同门却给杨真拦住。 “我们就这样看着?”一向无法无天的乐天面对妖族的出现再不能无动于衷纵然他对巫门恨意甚深此时心中也不自觉偏向巫门一方。 “我们能做什么?”杨真无力地睨了乐天一眼他虽然有心面对这复杂的局面却没有任何办法。 “不然回昆仑山搬救兵?”乐天摸着下巴瞅眼闷闷道。 巫灵儿急切地望向杨真谁知杨真冷然道:“巫门与道门少有往来等昆仑山来人只怕巫门的山门都给移平了。” 巫灵儿脸色一下子黯然了下去咬着下唇不住哆嗦。 “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尽快把消息通传修真界提早准备巫门实力深厚未必没有转机。”蓝山老叟出声。 “现在就走?”乐天意外道。 “不要……”巫灵儿惊惶地拉住杨真衣角杨真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法。 就在这时血云团骤然一缩凝聚成无限小一点整个南离岛似乎抖动了一下。血云猛然爆炸开来无数长长的血光激射向四方半途演变成各种各样狰狞的怪兽凄厉的怪啸着扑袭而出。 人鱼族在初时慌乱后个个念起咒语浮在身前的水波猛然凝起化作一道冰壁迎上了遮天蔽日的血光怪兽。 “轰!”只是顿了一顿强大的法力就击破玄冰在袭上人鱼大军瞬间他们纷纷包裹上一团碧绿的水波在排山倒海的血光怪兽冲击下远远飞了出去只有几名强大的人鱼身在逆流中死死撑起水光晶莹的结界。 远处观战的杨真等人刚悬起的心莫名松了一松却又听凤鸣长空起漫天升腾的火光倏忽间压倒了血光和水光妖仙霓裳化形万丈巨凤巨大的火翼竖拍横扫巫门动的禁术维持不到片刻便土崩瓦解。 又有几名巫师不堪那焚天的法力跌落了下去关键时刻一团如墨乌云将全体巫士罩了上去堪堪抵挡住火凤的怒火巫后再度祭起了族中密宝九噬宝童幡。 人鱼族沉寂片刻欢呼声凌霄四起这是妖族次对人族修士的巨大胜利和压倒性局面出现。 出乎意料妖仙霓裳仙子并未赶尽杀绝收起巨大的法身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巫门人个个绝望的望着天空盘旋的凤凰高傲俯瞰着他们如君王一般骄傲那炽热犹如太阳一般的火光散着烧灼天地的热力随时可将他们化作空气蒸一空。 这该是凡间界出现的力量么? 他们有后悔有痛恨更多的是不甘。 他们呼吸沉重口裂唇焦命运这一刻已经不再掌握在他们手中可笑的是他们修炼的至高目标便是脱生老病死掌握命运。 “妖仙前辈还犹豫什么?”巫羡鱼那令巫门痛恨的声音再度遥空回荡:“今日不可让他们一人逃出生天否则吾族此次行动就失败了。” “不----我不服----”一个不算高大却很雄伟的身形穿越巫后祭起的最后一道宝幡挺身而出脚踏虚空双臂高举。 巫羡鱼斗篷高高飞舞曼妙的身姿凌空驾云遥遥望着那个倔强坚强的男人目光幽晦难测她在等待妖仙的回应。 周身黑气云聚浑身膨胀双目充血口中念咒不休的蚩越仿佛感受到什么在动降神术最后关头挑目望向远方那道爱恨难分的身影。 爱与恨背叛与执着瞬间在他心间无限膨胀跟他身躯一般膨胀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狂吼从他化形的牛中猛然喷出。 庇护在九噬宝童幡内的巫门中人见状齐齐一声惊叹他们有些期盼甚至恐惧地观望着这失传数千年的降神术他们想知道蚩越这个巫门诸脉后起中最有希望晋升大巫师的年轻人能否创造奇迹。 “咚----咚----”低沉的擂鼓声轰传百里蚩越手中鼓棒每击一下一道巨大的无形震波如圆月一般轰向妖仙霓裳。 霓裳仙子火翼轻舞舒柔如水刻不容缓地将一道道神力击溃一连挡了十余波最后一个加俯冲张口喷出一道白炽的火流星。 蚩越化身的巨人见状张口喷出一道如龙黑气迎上火流飞焰他身形狂震抵挡了片刻就给激流连人带鼓卷翻了几个筋斗在九噬宝童幡前堪堪稳住身形。 一阵失望的叹息从族人中传来。 蚩越不甘地怒吼一声不顾一身血肉模糊的重伤又要冲上去。 “助他!”巫后与诸名大巫师交换一个眼色纷纷打出自己的本命法力几道黑白不一的灵光射入了蚩越体内每受一道灵光他的身躯就要膨胀几分一见如此更多的本命法力射了过去巫门要拼命了。 蚩越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念起了一段沙哑晦涩的密咒蓦然间一道青光自天而降笔直贯入他的顶门。 转瞬一名足有十丈的巨人蹑足虚空浑身电光缠绕顶天立地庞大的威势竟生生将妖仙霓裳的滔天压力抵御了小半去。 另一边掠阵的人鱼族更是吃惊不小竟有人能与有着半仙实力的凤凰相抗不过他们并不担心个个神色镇定。 “所谓降神乃借九天神明之力你纵有神兽血脉又能如何?”蚩越声声如雷团抱夔鼓纵身扑向了妖仙霓裳。 初时蚩越尚能不分上下随着妖仙将火焰笼罩方圆半里形成火海之势纵然万道雷火飞射其中降神术化成的巨人锐气渐失再起不能。 又听一声痛吼妖仙所布火海如风而散蚩越被打回原形直掉岛内。 “水族人好自为之……”风华尽敛妖仙霓裳恢复人身幽幽叹息了一声化作点点火光消逝虚空。 此时那火山顶上的火云奔腾更趋炽烈属于人鱼族大军和巫门战局一触即。 “蚩大哥……”隐身观战的巫灵儿呆了许久这才掩口失声。 杨真也想不到形势再次逆转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形势下只怕巫门在劫难逃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拉着巫灵儿问道:“巫门不是还有修为深不可测的长老么若是请动他们至少有一拼之力……” 不等杨真说完巫灵儿摇头道:“巫门长老若非巫岛有事否则不会出动灵儿也没有办法进入他们的潜修禁地。” 乐天插口道:“看样子那头凤凰不打算继续出手了。” 巫灵儿眸里泛着泪光前所未有地认真对杨真道:“杨大哥师姐叛变练姐姐的解药也许只能让杨大哥自己想办法了灵儿不能不顾师父和族人灵儿去了……”未等说罢她猛一用力挣脱杨真的手飞掠了出去。 “喂小丫头----”乐天怒瞪了杨真一眼这短短的相处已令他对那小姑娘颇有好感。 杨真伸出手空空地抓着却没有拉住那小小的身影只能看她冲入岛内。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力量蓝山老叟和乐天在耳边交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在脑海中回荡着巫灵儿凄绝的声音。 “我要失魂花。”杨真猛一拍脑袋对蓝山老叟大叫道:“给我失魂花也许有办法!” 虽是没了妖仙压阵但人鱼族大军元气正盛不论士气还是实力仍旧在巫门之上将巫门死死压在了下风。 黑巫、灵巫奇诀异宝层出不穷飞尸纵横天空巫门诸脉前所未有的团结但面对四面八方的强大水族战圈不得不逐渐缩小只剩下十丈空间逼落在岛屿内群峰峡谷中。 在一处人鱼族密集所在一道粗大的银芒闪动一个蓝衫青年凭空出现几道水柱正迎面往他激射而来。 在几名人鱼族怪叫声中蓝衫青年身形微微扭曲一连几次闪动从容地避了开去。 他的横空出现在战阵中搅起了小小波澜几名法力强大的人鱼哪容得他猖狂无所不在的水柔法力如帛如瀑兴波卷来八面狂潮不容回避。 只见他身形左趋右转近乎融入了空气之中只留一串淡淡虚影在人鱼族攻势缝隙中纵横自如不时给人鱼族制造一点小麻烦。 “杨公子还不死心么?”巫羡鱼终是盯上了这个来去无痕的家伙。 杨真怒上心起一言不回身一记诛神印就拍了出去。 “呵呵……”巫羡鱼轻笑一声双手挥舞一重重水云气团打着旋迎上那铺天盖地不住扩大的金印毁灭之力。 “砰!”杨真自己的七成法力一印竟给她举重若轻地化去怒意更盛一道金光从他口中喷出。 “杨公子真要辣手摧花么?”巫羡鱼冲杨真丢了个媚眼翩然舞身一道泛着星沙光芒的轻纱罩出只见一道金芒如梭子鱼一般陷入鱼网中左冲右突爆裂声不断却无法脱困。 “这是奴家的贴身法宝天罗七宝纱是不是很厉害呀?” 杨真冷笑一声挥手就是一道旋风袭向巫羡鱼风声呼啸罡风如刃巫羡鱼大惊之余天诛寻隙从那纱网中脱困而出。 就在这时杨真忽觉一阵寒意倏然临体却见一道黑影从远处纵身闪电扑击而来拳头破空声如雷电闪尸气逼人不正是老冤家屠方是谁? 杨真见状大怒这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竟在关键时刻不分敌我丢下巫羡鱼施展分光化影术遁避开去屠方刚好与巫羡鱼再度罩袭而来的天罗七宝纱迎上。 一团汹涌的尸寒冻气给星光闪烁的宝纱罩去屠方怒哼一声反弹倒射凭其强横的肉身突围而出这一系列交手电光石火一瞬间完成让人眼花撩乱。 就在这时只听杨真大叫一声:“送你们一个大礼!”只见一个细小光丸腾空而起高悬在战局当空。 那光丸窒了一窒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波动爆了开来。 方圆半里内几乎所有人的元神都在刹那间颤栗了起来他们惊恐地现天地元气仿佛截断了与元神和**的联系换句话说就是法力顿失。 这一恐怖后果就是----不论巫门还是人鱼族大军七八成的人晃晃悠悠地直跌落了下去尚好此时他们战场离地面不足百丈纵然如此一些根基欠佳的倒楣蛋还是摔去了半条命。 在扔出失魂花后就逃之夭夭的杨真在山谷中看着这一惊天战果也是惊得久久无言他哪里想得到有如此效果几乎一举摆平了双方。 当然他知道失魂花魔力在如此大范围攻击下对法力精深之士来说并不足以中毒导致完全失去法力。 即便如此巫门和人鱼族尚能飞空的人只剩下不足两成勉强对峙却是个个惊慌莫名。 “你……你干了什么?”巫羡鱼悄然找上了杨真她方才逃遁得快安然无恙。 “是你们逼我的。”杨真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默道:“也许这一劫该是化去了只要那妖仙霓裳不再出手。” 此时两人正在双方阵营外立身双方损失惨重大部分暂时丧失战斗力更有三成的修士中了魔毒昏迷不省人事用尽法子也无法唤醒一时都失去了斗下去的心思。 “失魂花你不是交给奴家了么?”巫羡鱼怒瞪杨真大为失态。 “老夫留了一手算是报答你这妖孽。”蓝山老叟悠然落在了杨真身边。 乐天笑嘻嘻地跟着落下看着山谷中双方人马一片惨淡笑得更是一脸灿烂。 “妖孽?”巫羡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随即笑呵呵道:“你们真以为这就胜了么?” 她身后的族人个个泛着仇恨的目光低声交流着族语声音虽是细腻动听却满是激烈愤怒之意。 杨真见巫羡鱼有恃无恐的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他探察四周却觉不出有什么异常动静。 “羡鱼你潜伏巫门几十年就为了今天?”一个伤痕累累、满身血污的壮硕男子踉跄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旁还有一名精灵秀丽的少女扶着他一步步行来。 “各为其主怨不得我。”巫羡鱼冷淡地吐出一句。 “你对老身也是这句话?”本在门众中看治伤病的巫后不声不响执杖站了出来倒也没有中了失魂花的征兆。 巫羡鱼不自觉的低了低头她马上察觉到自己的软弱和恐惧立即抬头道:“是。” 仅仅一个字却重若千钧巫后苦涩一笑又问:“本后和族中可有谁对你不好对不住你?” 巫羡鱼怔怔望着巫后那如昔温润慈祥只是多了一分莫名哀伤的眼睛微微避开了视线这次却没有回话。 “混帐!”蚩越推开巫灵儿凝望着那个往昔的美丽人儿又是伤心又是失望:“你是巫族里长大的族里上自长老下至年轻小辈哪个不是把你如珠似宝的捧着?不管你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没有理由背叛我们!” 巫羡鱼毫不领情回应道:“你人族将我妖族九部赶出九州之时怎不曾记得我们也是九州土生土长的?” 蚩越仍旧不甘道:“你分明是我族人为何要投效妖族?” 巫羡鱼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她身后的族人也绽出少许讥笑。 她薄唇微张一个散着乳白光芒的小珠飞出。 她轻轻飘浮起来抬起双臂一个旋身身上斗篷飞舞扬空露出的半个躯体已经变成了鱼身金红色的鱼鳞遍及半身细密的水珠有灵性一般依附周围水光熠熠另有一层白色水雾罩在其上让人看不分明。 巫羡鱼又一个旋身斗篷重新覆盖了美好的躯体但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身上有别于人族修士的气息那正是几乎绝迹九州的妖气。 蚩越挺直的雄躯晃了一晃丝丝血丝从他紧闭的嘴角溢出胸膛不住起伏最后痛苦地闭上眼睛。 全场寂静无声这时巫灵儿却一个人走向巫羡鱼来到她跟前仰望着她:“羡鱼姐姐不管你是妖还是人灵儿都当你是师姐是他们逼你背叛族人的对不对?” 巫羡鱼看着小丫头纯净哀求的目光神色微动最后摇头道:“灵儿你很聪明更应该明白师姐不是个好人师姐做事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你最敬爱的练小姐也下了毒手你该恨我才是。” 她顿了顿又颇为失落地笑道:“一会儿动手可不要留情哟。” “不灵儿不恨灵儿不要跟你动手。”巫灵儿一头麻花小辫摇得乱晃不休她带着哭腔道:“灵儿不要看到死人今天族人死得够多了姐姐只要愿意回到族里师父一定会宽恕你。” 巫羡鱼神色一厉似好笑又无奈道:“今日这里只有一方的人可以活着回去不要怪姐姐心狠……”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已是细若未闻。 第五章散仙 “灵儿回来。”巫后身后已经聚集了所有尚有战力的巫师:“当年是麻姑将你引入灵蛇岛交给老身那年你不足十岁。” “师父果然不愧是巫门席大巫师麻姑婆婆该您老人家出场了。”巫羡鱼话音刚落一个干瘦的老妪也执杖出现在场中站在了对阵双方中间。 “麻姑你怎么来了……”巫后吃了一惊。 那老妪佝偻的身躯渐渐挺直眯眼缓缓看了巫后一眼走向了人鱼族阵营巫羡鱼甜甜一笑上前将她扶住。 巫门今日大起大落先是门中菁英背叛如今门中硕果仅存的三名长老之一又叛出打击不可谓不大。 “想不到前任巫后倒走了眼收了个水妖做门下。”屠方阴声冷笑不止他麾下金尸和铜尸对失魂花毒不甚畏惧倒是巫门诸脉保存实力最完整的还有六七名金尸和二十余名铜尸具有战力。 “屠师弟不得无礼。”巫后截口打断。 麻姑低垂眼睑没有搭话但她的身躯却在微微颤。 巫羡鱼眸光一转笑颜道:“没错麻姑与羡鱼都是人鱼族人分属九部一族。” 巫门余部尽数倒抽了一口凉气人鱼族竟然潜伏巫门数百年两代之深何等可怕的阴谋和算计。 巫后叹息一声道:“师姐你可知道为何当年先师将灵巫一脉交给巫姒而不是师姐你?” 麻姑老眼隐约闪动口齿蠕动却没有出声。 巫后继续道:“也许先师早洞察了今日之劫。” 屠方有些不耐地打断道:“这老婆子都出现了天驼和黑木两个老家伙也该到了。” 麻姑这才抬头艰难地哑声道:“他们来不了。” 巫后双目一寒道:“今日定要两败俱伤一斗到底?” 巫羡鱼代答道:“吾族筹谋多年等的就是今天纵然天驼和黑木二老驾到师父的命运依旧不会有改变。” 在双方阵营外乐天嘲笑道:“妖女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杨真悠悠道:“我以为也许是有妖族大人物还没出场。” 此言一出双方皆惊气氛骤然一窒。 乐天嘿嘿道:“什么大人物不管谁胜出我昆仑派都不会坐视。”他这话就是摆明坐山观虎斗。 “道友说得没错今天不会有胜利者。”巫后似乎还想作最后的努力挽回局面。 “大人您该出现了。”巫羡鱼朝周围冷嘲一笑盈盈拜下。 “大人大人是谁?”一个酷烈苍老的男子声音回荡长空。 巫羡鱼脸色大变似乎这声音出乎她的意料不仅如此她的族人也四方张望骚动不止。 “百多年了老夫头一次踏足九州不想朗朗乾坤之下竟妖气冲天中土无人耶?” 一个沐浴在金色光华下的灰衣白老者凭空出现悠然漫步众人之间双目开合间神光电射行止不见分毫烟火气息整个人完全融入了天地自然之间不滞于物修为端是到了无法想象的境地。 奇特的是众人怎也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只觉仙气环绕非凡间人物。 巫门一方顿知来了强援一个个神色振奋巫后执晚辈礼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夫是谁并不重要……”老者踯躅在对峙双方之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巫羡鱼为的人鱼族一方:“重要的是……这些妖孽如何入我九州横行无忌?” 仿佛是在为他这句质问助威天空一道惊雷滚过这时长空两道流星结伴掠来一阵轰鸣长空的怪笑跌宕不止。 “一阳少装腔作势待与我兄弟合力收拾了这头凤凰再说。” “一阳我兄弟只要内丹别的归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天空追随那两道掠空而过的流星一探究竟看看谁如此嚣张竟将妖仙凤凰也不放眼中在修真界谁又敢作此狂言。 “这两个老东西。”老者捻须摇头失笑。 “一阳?”在场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道号来历有人狂喜有人惊恐有人喜惧。 脸色最难堪的莫过人鱼族一方形势骤然逆转三名来历不明的绝代修士横空降世让他们进不是退也不是。 “是……是一阳师伯祖他老人家。”乐天一脸狂喜地拉住杨真浑身欢喜地抖。 不待杨真问个分明就见乐天扑了出去直直跪倒在那老者身后:“参见师伯祖。” “哦?”一阳上人转身目光落在眼下这个扑倒在他脚边的年轻人身上刚皱上的眉头舒展开来:“小家伙是昆仑门下?” 乐天以从未有的恭顺态度叩道:“弟子是昆仑丹阳宗紫干真人门下二十七代弟子乐天见过师伯祖。” 他话音刚落身旁一人也跟着拜倒:“弟子昆仑道宗杨真见过师伯祖。” “好好。”一阳坦然受了两人大礼:“都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老夫斩了这群妖孽再叙。” 杨真和乐天相顾一眼一屁股爬了起来退到一旁两人这回都是吃了定心丸有传说中昆仑散仙前辈在场哪里轮得到他们出手。 巫后为的巫门诸人正要上前见礼却见天空陡然一亮整个岛屿都在震动只见火山顶峰酝酿的那团火云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直插云天。 同时那火柱周围且环绕了两道璀璨至极的遁光徘徊不去风起云啸天地变色。 转瞬那两道遁光和火凤都冲上了层层云霄之上只听得闷雷阵阵眩光闪耀显是激战正酣。 “灵巫巫姒见过一阳上人。”巫后终是上前见礼。 一阳上人头也不回摆手道:“此战与巫门无关老夫难得回中土一趟不想还是难逃三界是非。” “一切有劳前辈。”巫后率领门众远远退了开去。 一阳上人仰天片刻目光再回到人鱼族群看着仅有三十余堪战的对手一丝不屑的笑意在他嘴角扩散。 “族长大人不会丢弃我们大家不必惊慌。”巫羡鱼毫无惧色地面对一阳上人。 一阳从容淡笑一道剑指挥出淡白犀利的光辉仿佛切开了虚空无限蔓延开去直指整个人鱼族。 巫羡鱼方要下令族人一起出手眼前一花麻姑已经横杖挡在剑气去路上她平平实实地站在那里浑身散着淡淡的碧绿光芒。 在一阳眼里露出一丝淡淡惊讶手里却没有任何迟疑剑光眼看就要刺入麻姑体内刻不容缓间却见一只蛇杖刚好迎上。 没有激烈的法力冲撞只见两道淡淡的光痕相抵柔静的涟漪从两人交手处荡漾开去空气变得如梦似幻。 “海外双仙再算上昆仑一阳三大散仙出手我们没有任何机会羡鱼带着族人撤退罢这里交给老身。”说话间麻姑声音颤她已经拼上了毕生本命修为。 “不族长大人一定能扭转乾坤!”巫羡鱼固执不退然而她身后的族人却不如她一般信念坚定纷纷驾起受伤的族人准备撤退。 “立即撤退老身……快坚持不住了……” “麻姑……”巫羡鱼眼睁睁看着麻姑燃烧本命精元死死缠住一阳上人为他们谋取脱身机会平日多智的她一时也六神无主心中不住叫着主上为什么还不来还不来? “自寻死路。”一阳上人冷漠地看着这个妖族的拼死之举手上一振剑气中的仙力又强大了几分。 麻姑七窍开始溢血浑身青烟袅袅口里犹自念叨:“快走……快走……逃进水域……” 躲在远处观战的乐天喃喃道:“这老婆子疯了还是傻了敢跟师伯祖硬拼?” 杨真扼不忍道:“她没有傻也没有疯。” “人鱼族也好巫门也罢都与麻姑无关了……”似乎体认到自己到了最后关头麻姑浑身都激出强大的光辉。 “求仁得仁老夫成全你。”一阳上人须飞扬剑指一收麻姑浑身一震张口喷出一口血雾手一松法杖飞了出去剑气没有任何窒碍地刺入了麻姑的身躯。 没有血肉纷飞只见刹那间麻姑被冻结冰封在空中抛坠重重落在地上。 不料一阳上人神色却更见凝重只见之前麻姑喷出的那口血雾如活物一般在空气中不住凝结、变幻成晦涩的咒文最后凝成一只巨大的血色章鱼伸张着万道触手将一阳上人整个笼罩进去。 一团太阳似的柔和光芒柔韧地抵挡住血色章鱼的侵袭血光和赤焰纠缠不休火光却缓慢而坚定的破开包裹原来麻姑最后关头舍弃肉身以元神施展妖族禁术将一阳上人暂且困住为族人争取一线逃亡的宝贵时机。 然而她的族人似乎并不领情在初时慌乱后不知道为何突然镇静下来坐视着麻姑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神情有伤感有冷漠还有茫然。 最终血色章鱼完全被消解在虚空中一阳真人还归形迹长身屹立目光中含着惊讶地望着并未趁机逃去的人鱼族人。突然他目光凝滞在虚空中一个模糊人影出现在视野内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人鱼族全体立即对着那凭空出现的人影匍匐拜倒鸦雀无声只有振奋和希望的粗重呼吸声和喘息声。 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说话场面诡异至极。 巫羡鱼是唯一一个没有拜倒的人。 她一个人独步来到冰封的麻姑尸体处蹲下见到一张如菊花般苍老却安详无比隐约透着解脱的面孔她伸手抚摸却见冰块如气雾一般随手下沉接着麻姑的躯体一亮风化成无数细碎尘埃散落尘土。 “为什么?”巫羡鱼缓缓站了起来对着那个人。 “她必须死。”那人声音冰冷无情他的目光紧紧盯在一阳上人身上。 “麻姑没有任何过错大人为什么不救她?”巫羡鱼声音里有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愤怒。 “她的心老了她失去了吾族坚定的信仰若非她这些年一直抵制吾族命令巫门早该拿下了她已不再适合我们强大的新族群。”这是一个俊美无方的少年双手背负一身白玉蟒袍气势沉稳如山从容而倨傲。 巫羡鱼迷茫地望着那在她心中无比高大的身影她耳边继续传来柔和而不容抗拒的威严:“即刻起你----巫羡鱼就是人鱼族的新头领。” “可是……您才是族长?”巫羡鱼脸上没有欣喜。 “吾不做你们的族长吾要做你们的王九部妖族的王。”年轻人在说话却没有放过一阳上人身上每一分毫的动静和破绽他遇到了生平大敌。 “妖族的王已经逃出阳岐山你是谁?”一阳上人淡淡问道。 “龙胤。”年轻人轻声道说罢他又补充一句道:“这个名字很快就会流传整个中土修真界会令你们闻风丧胆。” “他是个无比可怕的妖魔请一阳上人务必铲除此子。”巫后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先师曾预言阳岐山封印破灭之时就是扰乱世间三大魔子诞生之日。” “三大魔子?”一阳上人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请上人务必相信这是来自巫神的启示在九州陷入黑暗前必须将命运魔子扼杀在摇篮里。”巫后似乎并不在意一阳上人的轻蔑:“事关苍生巫姒以巫门门主名义起誓所言无虚。” “启示命运?”龙胤一脸和煦笑容:“呵呵身为修行者相信命运?我们都是逆天而行的异类命运由我不由天!” “老夫也不信命你虽是个妖类但够资格与我一战。”一阳上人对着龙胤微笑道。 “那么来罢。”龙胤嘴角上翘:“我要试试传说中的散仙够不够分量。” 余音未了一只电光四射的手爪已经袭到了一阳上人左胸一道晶亮至极的细碎剑芒几乎同时斩向仿佛还停留在原地的龙胤身躯上。 “啪!”一声脆响没有惊天动地电光石火之间两名绝代地仙级人物已经完成了第一回合交手。 两人接着以旁人神念也难察的度交换了几手再度分了开来。 一阳上人凝神道:“老夫看来小瞧你了下面你接老夫早年所创的水火同极!”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望了乐天所在方向一眼。 两人无形气势如山岳相抵激起无数跳石和浮尘两人渐渐离地对峙庞大的元气在虚空中来回激荡不休巫门和人鱼族两方都早早撤远了去哪敢近身观战。 一阳上人双手环抱圈划阴阳一道极热与一道极寒的气圈缠绕着生成形成阴阳鱼缓旋送出整个天地都变得虚幻不真实起来一半是水一半是火直夺天地造化之功。 龙胤身躯极力后仰猛然张口喷出一道金光那道金光一遇阴阳鱼猛然炸开化作无数条五爪金龙跟阴阳水火圈缠作一团龙吟虎啸不绝。 一声惊天巨响两人分了开来。 “水火同极果然不同凡响好久没碰到值得一斗的家伙了。”龙胤脸上浮现兴奋之色浑身燃起了熊熊战意。 “过奖阁下看起来也非寻常妖类。”一阳受之无愧道。 “废话少说。”龙胤双拳带着大地雷霆轰出激起两道冲天石柱刮着龙卷风沿两道大地裂缝呼啸着扫向一阳。 一阳上人从容疾退左手为阴右手为阳虚空疾拍只见那两道岩石风暴一道被凝结成冰石岩柱;另一道竟直接融为一团火红的岩浆冰岩火柱在法力推动下生生合并汽化一空。 一时半刻两人竟难以分出高下。 “没想到水火同极如此之强还可以这样用一直以来我还当**肋。”乐天如痴如醉地比画着观摩如此难得一战正是他千载难逢之机。 杨真无不忧虑道:“龙胤这个妖类野心勃勃修为放眼整个修真界也难觅对手若是一阳师伯祖不能解决他只怕他将是我辈最大的对手。” 尽管他和乐天各有机缘他甚至获得了巫门上古失传之法天巫术只要用心修炼放眼海内同辈中只怕也难有几人可堪比拟。 乐天闻言也有些丧气闷闷不乐道:“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也不见得像个老得掉渣的糟老头子怎么就这么强呢?” 杨真淡淡一笑道:“他体内有一半龙族血脉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五百年时光足以让他凌驾修真界纵横妖族。” “龙族?”乐天呆瞪了杨真半天才奇道:“你怎么知道?” 杨真叹息一声没有多说。 乐天却振奋起来自顾嘀咕道:“要给我五百年我至少也能修炼到掌门师伯祖一元真人那个境界。” 两人说话间南离岛的天空中滚雷一阵接一阵异彩纷呈龙吟声不绝剑啸刺长空凤鸣婉转起狂乱的风暴将厚厚的乌云搅的一团糟罡风在云梦湖上掀起万丈气浪南离岛更是一片狼籍颓败。 云层上五名放眼九州四海的绝代强者齐齐厮杀果有开天辟地之能。 “跟凤凰斗的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乐天苦思道。 “想来是能跟一阳师伯祖比肩的人物。”杨真也有些迷惑。 “差太多了我们一点都插不上手。”又一阵狂猛罡风刮来乐天晃了一下勉强定住身形:“我们就这么看他们打下去?”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杨真心中也是战意盎然跃跃欲试他却深知自己未臻至太虚清境以前根本没有资格与他们比拟。 “他们又打起来了!” 这时峰峦下一阵激烈的气劲爆裂声传来乐天眼尖当先留意到岛边石滩上几名人鱼族战士和几名飞天僵尸打个不亦乐乎。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蓝山老叟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际。 杨真和乐天两人眼前一亮凤凰出巢这不正是抄家的大好机会? “老大不对劲儿啊这妖孽好像成了气候离飞升不远了。” “妈的越战越强看来老子的玄火丹要泡汤了。” 云海上两名鹤童颜容貌相仿却各有奇趣的老道各持一柄奇形兵器一为紫色电光缠绕的大锤一为碧光如水的铁拐绕着妖仙火凤凰战个不休。 这两名老道享誉修真界近千年一个叫童大一个叫童二。 尽管两人一母同胎却是性情迥异老大性烈如火老二顽劣疯癫。纵是如此两人却因血缘亲密无间这许多年来总是如影随形所作所为皆是凭一时之兴亦正亦邪。 修真界传言古有异人见两子天赋异秉心喜下一并收入门庭两子资质罕世且禀性单纯鸿蒙之间不出三百年竟然就应劫窥真。 不料两人修道进境不相上下童大性躁天劫早一步到来童二执意助大哥一臂之力不想劫气提早引了童二的劫期两人不得不双双迎接千年难逢的“四九重劫”。 准备仓促下两兄弟虽然是渡劫失败失去肉身险险逃得一命最后不得不转修尸解仙也即散仙之说虽是荣登天界无望却可万年逍遥凡间界。 两老道游戏人间数百年后倍觉无趣于是携手去了海外五仙岛之一方壶此番却是前来一报当年南离岛落败之仇。 凤鸣长空妖仙霓裳轻盈地闪出两件仙兵的包夹彗星火尾洒出数条美丽的光弧她昂然展翅俯视二老说不出的从容和高贵显然游刃有余。 “神气什么看老子拔光你的鸟毛作火翎真衣!” “老大不对劲呀她好像一直在跟我们玩儿。” “老二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莫不是怕了?” 眼见妖仙暂且休战童大和童二却驾着各自仙兵吵了起来两人吹胡子瞪眼大有一个不合就会自己兄弟先干起来的势头。 妖仙霓裳说话了:“本仙子仙期已到二位不是对手还是退去罢。” “什么?”童大驾着紫电锤怒翻了个筋斗卷起片片云朵浪花:“要是海真一那小儿没骗老子的话你该是涅盘期才对?” 妖仙霓裳轻呵呵一笑道:“本仙子因龙丹之故第五劫已功德圆满且因两位相助提早引劫气这一番激战下来本仙子仙期在即。作为报答就提点你们一番。 “尸解仙品级是低了点若是潜心悟修倒不是没有机会得证上界若是自暴自弃胡作非为自有命劫。” 童大和童二相顾一眼童二怪笑道:“想吓唬我兄弟?来来来再吃我一拐!”说罢与童大不约而同驾着仙兵攻了上去。 “不自量力。”妖仙霓裳轻笑。 童氏二老两柄仙兵以雷霆万钧之势挟万道紫雷和碧澜轰出这番两人使出了十二分法力全力施为只盼一招定胜负。 然而两柄仙兵并未击中实物仿佛破开了火焰的幻象遁入了一个火焰的空间。 二老恍惚中就现突然陷身在一个赤焰连天的可怕世界属于他们的两柄仙兵在天火冲击下光芒黯淡胡乱打转甚至他们自己的法力也在抵抗热力中飞快地耗损。 童大和童二竭力抵抗了片刻忽然仿佛什么都明白了相视苦笑。 童大愤恨道:“老二我们输了这才是真正的‘仙’……” 童二看着自己焚作飞灰的衣衫赶紧用法术幻化一套衣袍四周张望着大声喊道:“妖仙姑娘我们兄弟认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童大低声气恼道:“没骨气。”说归说他同样如法炮制也幻化出了一套衣袍。 童二挤眉弄眼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童大呸了一声以示唾弃气呼呼直喘息却也没有继续反对。 “只要答应本仙子一个条件就放了你们。”妖仙霓裳甜美的声音传来。 第6-10章 第六章血蜉蚍 再度从火山中遁出杨真三人都是喜笑颜开他们将妖仙霓裳巢穴内的血蜉蚍一扫而空各人分得足足七八枚。 三人站在一块山崖上举目望着云层上仍旧激烈的战况乐天抛玩着一枚血蜉蚍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蓝山老叟红光满面道:“老夫打算着手炼制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他目光转向杨真:“这血蜉蚍乃天地至阳精华孕育且有凤凰血脉中的辟毒精华休说巫门千机散这阴性奇毒有这异宝就是失魂花魔毒老夫也有七分把握。” 杨真闻言心中一动:“蓝山前辈你可有把握解掉他们中的失魂花魔毒?” “他们?”蓝山老叟微怔醒悟过来:“你可是打算替那群妖族一并解毒?” 在两人奇异的目光下杨真思虑一番道:“仇恨只能加深仇恨如果不能彻底消灭他们就只能放过他们……师兄和蓝山前辈以为呢?” “有真郎这句话奴家就放心了。”白纤情欣喜交加的声音出现在杨真脑海中。 乐天笑着大力拍了拍杨真肩膀道:“就照你说的办说实话师兄我对那群妖类没什么好感也谈不上仇恨至少那些臭僵尸都可以救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何况没有你我们根本拿不到血蜉蚍。” 蓝山老叟呵呵一笑捻须笑道:“老夫毕生浸淫丹道余者皆无兴趣。” 乐天奇道:“神农门不是以顾念苍生、拯救黎民为号么?” 蓝山老叟似嘲似讽地瞪了乐天一眼道:“神农先祖乃圣人我辈能效法一二就难得了毕其一生能在丹道有所成就蓝某就足以告慰先贤。” 乐天脸上虽是笑意奉承心里却在腹诽这神农据传乃半人半妖之身自然对妖怪没有特别的敌意。 “那就交给前辈了。”杨真再抬头现云层一角已经平静了下来。 难道妖仙和那两个神秘人的斗法已经结束了? “三枚血蜉蚍足够配一炉回梦三仙汤够百人以上分量解药时候无多趁一阳上人与那龙胤未分出胜负解决为佳。”蓝山老叟说罢当先飞身而起。 三人落到岛屿南端濒临云梦湖畔的乱石坡处只见人鱼族踏着一排排碧波巨浪不住冲击岛上巫门摆下的法阵双方仍在激战杨真清喝:“诸位请暂且休战我手中有你们所中魔毒解药。” 巫后当即回应:“杨道友所言当真?” 巫羡鱼从浪头上飞身而起应声道:“看来血蜉蚍你们已经拿到了。” 杨真斩钉截铁道:“只要你们休战我保证所有失魂者都能拿到解药到时候你们要打生打死悉听尊便。” 巫羡鱼咯咯娇笑道:“杨公子好像忘了我的族人可是妖类你身为昆仑弟子难道不怕背上勾结妖魔的罪名?” 同样几乎所有人鱼族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杨真。 难道不怕背上勾结妖魔的罪名? 这句话重重击在杨真心坎上。 早前他对蓝山老叟两人出提议时并不曾想及这个层面恍惚间他现双方似乎为他话所动纷纷不自觉地歇手罢战。 巫后苦口婆心劝道:“杨道友请慎重思量有贵门一阳上人坐镇本后有信心与人鱼妖孽周旋到底无须妥协。”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做我认为对的。”说完这一句他心中隐约明白他已经走上一条与修真界铁律相背的路。 但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前世的认知和经历已经渐渐改变他的今世早晚他都要面对这个问题。 “让你为难了。”白纤情幽幽道。 杨真没有说话。 突然所有人都望向南边天际万道金光破开云层洒落在云梦湖上一股奇妙的感觉滋生在各道修行炼气之士身心。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来自天外之天又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 同样东方百里外云层上一阳上人与龙胤几乎同时罢手望向东南方向他们四周狂暴的乱流记录着方才惊天一战的痕迹。 “小家伙本仙子要走了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这个有缘人吾得到了启示提早得到飞升上界机会。” “我不明白。” “天机不可泄漏你也不需要明白这个凡间界将要大乱你千万记住一点不要去碰那个诸神封印。” 不等杨真继续问下去妖仙霓裳主动结束了双方在心灵间的对话。 同时一幕幕杨真从未见过也梦想不到的奇异景象在他心海里翻滚而过时光似乎停止了流逝对他来说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关注那道金光的一切却没有现杨真此时的状况。 “你小子终于回魂了。”杨真刚刚恢复六识就现一张饱含焦急和热切的笑脸。 “这是哪里……”杨真似乎还未从梦境中走出来晃了晃头。 “你昏头啦?”乐天使劲摇了摇杨真:“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你跟我两个。” 杨真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正是傍晚时分。 他现身在一个方圆不足十丈的礁石孤岛上两人都沐浴在晚霞中乐天脚下还有一只缩成一团的猴子正是六耳。 “人鱼族人呢?” “还说呢妖仙消失后那个叫龙胤的家伙突然了狂跟一阳师伯祖打得山崩地裂连南离岛火脉都打爆了没多久整个岛都沉到水底龙宫去了那群人鱼偷偷跑得一干二净。” 乐天没好气道:“蓝山老头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也丢下我们自个儿走了。” “跟一阳师伯祖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又如何了?”杨真又问。 “那两个老家伙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海外双仙童氏兄弟不过走的灰溜溜。” “我明白了。” “对了那个巫后让我带话给你说是请你去一趟巫岛。”乐天一拍脑袋道。 “巫岛?”杨真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一阵乐天默然道:“我打算接下来去东海一趟。” “东海为什么?”杨真不解。 “你猜?”乐天神秘道。 杨真略一思忖蔑笑道:“你是看上了一阳师伯祖的正宗水火同极了罢?” 乐天嘿嘿笑道:“师伯祖他老人家看我天纵奇才若不是等你回神归位我一早就跟师伯祖他老人家一起走了。” 杨真点了点头他们两人间已经无须客气半晌他道:“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好了。” “你不跟我一起走?”乐天愕然。 “你忘了还有人等我送解药呢。”杨真望向东北方云海深处神色有些奇异。 乐天恍然大悟神情暧昧笑了笑接着欲言又止道:“你小子法力现在快赶得上师兄了你一个人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冲动。” 杨真心中一阵温暖使劲点头。 送走乐天杨真没有去巫岛径直驾起天诛直奔通州方向而去。 方赶了百余里路云霄上一个身着月色蟒袍的少年巍然截道在前没有任何征兆杨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妖族新霸主龙胤。 他心下并无恐惧只是手腕上那只血镯又如活物一般不安分起来不住跳动他踏剑停身强抑满腹疑窦:“为何阻我去路?” 龙胤一脸倨傲睨了杨真好一会儿才负手道:“若没记错你该叫杨真是罢?” 杨真一脸冷峻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龙胤挥了挥手不耐道:“交代你手上那只血镯的来历我可以放你一马。” “这个?”杨真举袖愕然他怎么也不明白这人竟为此而来。 龙胤神色微动斜目长空漠然道:“你不配拥有它。” 杨真大怒只是他北归甚急不欲与龙胤冲突只得强忍怒气道:“这是练姑娘送的与你无关。” “练?”龙胤一脸疑色摇头道:“我要知道所有详情要敢骗我该知道后果。” 威胁?杨真剑眉一挑冷冷嘲道:“妖皇早该回了归墟亏你还有心在中土惹事生非。” “找死……”龙胤给了杨真一个怜悯的冷笑一只遮天手爪挟着无穷吸摄力伸展了出去。 “砰!” 可掌天控地的手爪拍上了一个银光电闪的巨**印之上雷火交侵电光四射龙胤身躯巨震浑身青烟直冒弹开的手掌更是焦黑一片。 他怒了。 蚂蚁一般的人物居然能伤害到他? 乌黑的云团瞬间密布方圆十里滚雷连绵电光腾蛇山呼海啸一般的风暴来袭。 突然一个媚而不妖、柔而不娇的白衣女人横空出现在法印前她的出现一瞬间就扑灭了龙胤的大半怒火。 杨真见机将乾坤印收回体内向白纤情递了一个苦笑与她并肩而立。 “狐娘怎么是你?”龙胤明灯一般的金瞳光芒尽敛乌云风暴也同时散去。 “奴家自然要与夫君在一起。”白纤情柔情似水地牵上杨真手臂杨真不自然地躲了一下却终还是让她抓住。 “他?” 龙胤先是错愕旋即失声大笑起来满是嘲弄和不屑:“狐娘不是对那姓莫的昆仑臭道士一往情深么?怎么男人没死多久就另找一个小白脸狐族终究是狐族人……” 一股怒火直冲杨真华盖气的他七窍生烟浑身抖正要不顾一切拼上前去一只柔软却有力的素手死死抓住了他:“夫君让奴来。” 白纤情转对龙胤轻摇螓:“看来你还不明白当年妖族为何会失去九州……” 龙胤不屑道:“人类软弱自私狡诈不配与我妖族相提并论那一役是天不助我族非战之罪只要卷土重来这片大地一定很快就会属于我们不会太久了。” 白纤情怜悯道:“若你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奴家很为狐族前景担忧。” 龙胤冷笑道:“归墟九部已有六部归入本人旗下你狐族还能顽抗多久?” 白纤情轻掠了一下梢神情凄迷道:“狐族一切都与奴家无关了。不过奴家相信族人的智慧他们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龙胤不屑驳斥只顾冷笑他目光又落在杨真身上:“白族长堕入人世七情不可自拔如斯小女儿智慧真是有辱狐族血脉。” “龙胤。”白纤情脸色一寒“再如何你也是我们夫妻看着长大的人族有言做人不能忘本亏你一身高贵的龙族血脉。” “你们夫妻?”龙胤大讶。 “狐娘的夫君前世叫莫天歌今世为杨真。”白纤情瞥了杨真一眼神情有些小心。 龙胤看着两人久久一言不与来时一样突然就没入空气之中不知去向空留一句:“狐娘回归墟罢……狐族需要你。” 雍州上京城。 通往皇城的御道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沿路酒肆茶楼林立摊贩杂耍艺人吆喝不绝正是一派太平盛世。 一个身材颀长的蓝衣青年神情颇为无奈地任一名白衣丽人拖着穿梭在人群中。 女子步伐轻盈欢快犹如出笼的鸟儿。 青年却是心事重重对道旁琳琅满目的杂货小食视若未睹只是偶尔在女子笑靥下强作笑颜。 杨真前日一路风尘赶到洛水城却扑了个空。 武王府管家告知武令候领兵在南线与蛮族作战而王府小姐练无邪却去了京城。 于是他马不停蹄驾剑直驱东方赶往雍州几番周折后翌日午时赶到了上京在白纤情坚持下元神幻化人身与他一起出现在街头。 “夫君这只怎样?” “不错……” “那这只呢?” “还好……” “夫君……” 白纤情使劲地掐了心不在焉的杨真一把表示不满随手拣了一支乌木簪交到他手中。 杨真呆了一呆瞪着白纤情水汪汪的美眸表示不解。 “你真是个呆子。” 一会儿呆子一会儿夫君杨真已经给白纤情搞的晕头转向。 一瞧摊主小老儿直打眼色这才醒悟过来七手八脚地将簪子插在白纤情的髻上。 街头行人一望男的忧郁清举女的身姿如莲如水蜜桃一般成熟正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一丝丝莫名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流淌杨真脸色不禁微红目光闪躲了开去白纤情面上幽怨微露。 “夫人和大爷真是天作之合。”两人尴尬之时这小贩却拍马道。 “承你吉言。” 白纤情冲摊主甜甜一笑挥手一摊变戏法似地抓出一锭银子扔到他手上。 小贩还在大晕其浪之时却听白纤情道:“呆子快!我们去一个地方。” 直到这双青年男女消失在长街尽头小贩还捏着手中那锭沉甸甸的银子呆。 转过好几个街巷白纤情拉着杨真最终来到城南一间破落的道观前没有香客也没有道士门前一块斜匾满布尘埃脱屑的字迹上隐约书有“清风观”三字。 “来这里做什么?” “奴家记得五百年前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可是香火鼎盛。”白纤情陷入往昔记忆之中神情温柔而迷茫。 杨真搜刮一遍前世零碎的残缺记忆并不能记起与白纤情来过这么个地方。 只是清风观三字倒提醒了他昆仑派世俗道观之一正是这个名字不过据悬空观玄机子所言清风观山门如今当在青州郾月城才对。 五百年足够改变一切上京城乃至雍州都是太一门界定的势力范围想必昆仑派为此迁走了外门杨真一想倒是明白了。 穿过门庭惊起几个寄宿的乞丐进入破败的主殿在残颓破损的三清神像前两人停住了脚步。 “还记得么五百年前你与奴就是在这里以明月为证明三清为媒结为夫妇……” 白纤情柔柳一般的玉臂紧紧缠着杨真的手偎依在他身旁神情专注而虔诚:“好长的五百年……我们已经过了一个轮回又回到了这里。” “五百年轮回。”杨真手上一沉现白纤情竟席地跪了下去:“这是……” “你说过你不再是莫天歌奴家也不勉强你只有一个要求。”白纤情仰着螓目含羞涩和企盼。 “你说。”杨真心头如同压上一块大石仿佛料到了什么。 “奴要与你再拜一次天地与当年一般。” 说完这句话白纤情已是声若蚊蚋一向主动大方、妩媚娇人的她竟脸红过耳埋不敢瞧向杨真一眼。 “这……怎么行?” 杨真顿时呆若木鸡口齿不灵慌乱不知所言。 他虽然接受了与白纤情相依相随的事实然而触碰到他心底那块神圣之地却茫然了。 过了良久白纤情忽然啜泣出声娇柔的身躯缩作一团又是自苦又是自怜道:“纤情是一厢情愿了你心里有你的清儿师姐还有那个练无邪哪里还容得下奴家区区一只狐狸精。” 两人一站一跪哭声在空旷的殿堂内显得分外幽怜让人心碎杨真站立不安瞧了瞧堂外伸手去扶白纤情却被推拒了开去。 “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奴生无可恋死无可惜你不要管奴了去找你的师姐找你的练姑娘。” 杨真心烦意乱猛一把将白纤情拉了起来她挣扎了一下还是伏在了杨真怀中一时两人都维持现状相对无言。 明明接受了她为何心中还在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真痛苦的闭上眼睛在心底问着自己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昆仑山上那抹醉人的绿影心头又一阵隐隐作痛。 不期然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如今仍旧不知身在何方且身中奇毒的姑娘。 自己这优柔寡断的性子竟是前世今生不改。 他低头认真看着这个看似坚强、内心却无比脆弱的女人。 杨真前生记忆洪流一般前所未有的完整席卷而过一阵痛彻心扉的内疚和悔意翻涌在心头。 他是她生命中的所有。 他不能再辜负这可怜的女人。 杨真放开了白纤情看着这一张犹自梨花带泪的娇艳玉颜眼前一阵模糊前生今世记忆重迭在了一起。 “白姑娘若不嫌弃杨某一身飘零在下愿与白姑娘再续前缘……”杨真一振衣冠挥袖一拂尘土拉着白纤情就要一同拜下。 “奴改变主意了。”白纤情松开杨真的手神色颇为坚决地转过身去留了一抹孱弱的背影给杨真。 “这又是……”杨真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感一阵莫名失落。 白纤情缓缓走到斑驳的门庭处依着门扉低声道:“你这一世牵挂太多奴想明白了你有你的苦衷奴不想再强迫你……奴给你十年时间够么?” “十年?”杨真心一紧“你要离开我?” “你这是在着紧奴么?”白纤情幽幽转身眸光似水带着几许期待。 杨真一窒停住了脚步两人目光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看着男子嘴角嗫嚅一下却始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白纤情神色一黯心如刀割转身就飘然夺门而出。 杨真迟疑了刹那追出三清殿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破落前殿空中犹有一丝熟悉的体香。 “狐娘……”杨真手足无措像油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后悔、仿徨交替在心中徘徊他猛然狂奔而出四处呼喊对一双双好奇的目光茫然不顾。 第七章桃花劫 她真的走了。 杨真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呼唤却始终不见回应失魂落魄转回清风观庭院不知待了多久而后又浑浑噩噩来到黄昏的街市目光在人群中盲目的搜索着。 “杨兄。”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杨真一旁一张帘子揭开。 被人呼唤杨真神智顿为一清目光扫过那四匹白色骏马落定在车窗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直到帘子落下。 一名武士上前接驾:“这位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杨真没有犹豫径直上了马车他知道练无邪的下落应该有着落了。 马车上的人正是赵启英当今太子的长子大汉皇室重要成员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身分那就是大汉国教太一门掌门的得意弟子而杨真在意的也只此一个身分。 “杨师弟别来无恙?”赵启英热情如昔毫无皇室弟子的架子。 “赵师兄练姑娘现下在哪儿?”杨真方落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急。”赵启英笑呵呵道“先给杨师弟接风洗尘让师兄一尽地主之谊。” 话是这么说杨真还是从他脸上现了一抹难察的阴翳。 杨真还要说话赵启英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吩咐了车夫随即闭目一言不。 半个时辰后在上京香火最为鼎盛的青羊观别院一间斗室内杨真和赵启英分席落坐。 “杨师弟神光内敛藏虚纳海只怕是到了神游化外的境界了。”赵启英仔细端详了杨真片刻一脸惊讶道。 “五年前赵师兄单枪匹马斩除阴山黑虎老妖声名鹊起;三年前东海之滨力战龙门道派三才剑阵不败在修真界风头是一时之选可非小弟能企及一二的。” 杨真看上去虽是若无其事心中还是惊了一惊自他重塑道体修了天巫术后修为不可思议地突飞猛进对此他倒不以为甚毕竟有了前世的见识和修养再非寻常玄门弟子可比。 赵启英微露一丝苦笑道:“赵某不过是凭借祖上和师门的光环闯下微薄名声放眼修真界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坦白说若非赵某年幼一番遇合恐怕如今在门内也不过是平常弟子罢了。杨师弟一别数月就获得如此突破先前街头一遇赵某自知已经给比下去啦。” 杨真淡然自若道:“赵师兄取笑了杨某微末修为着实不值一提。” 赵启英微讶自长街相遇以来他一直在细细观察杨真以此子弱冠年纪达到如此境界修为在修真界可谓千年也难有一遇但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少年得志的骄傲。 最令他感兴趣的是这少年身上仿佛藏了无穷的心事有着与他年纪极其不符的深沉和忧郁。 在他身上究竟生过什么? 念头疾转间赵启英按下心中疑窦呵呵一笑道:“闲话休说听说杨兄此前深入云梦大泽不知可有斩获?” “妖族出现了。”杨真屈指轻敲长案轻声说道。 “愿闻其详。”赵启英浓眉一蹙神色紧张。 “此事得暇再说。”杨真终究耐不住性子“练姑娘眼下究竟身在何处病情如何?” 赵启英一言不起身在斗室内疾走一圈慎之又慎地布置了一个禁制这才坐回席位颇有难以启齿之状。 “练姑娘现在在宫内。”前后之间赵启英已经失去了一贯的轻松一股浓浓的愁绪郁结在眉宇。 “宫内?”杨真大惊赵启英低微的声音更让他疑窦丛生“她怎么会去宫内?究竟生了什么事?” “师兄也不知从何说起。”赵启英一脸有口难言之色。 “赵兄。”杨真霍然站起一脸愠色。 “杨师弟稍安勿躁容师兄细细道来。” 赵启英一脸歉然的拉着杨真重新落坐他枯坐片刻这才徐徐道:“你离开洛水城后赵某以为师门或许有解决练姑娘体内奇毒之法所以力邀九玄仙子师徒随赵某一起上中南山却为九玄前辈一口拒绝。 “失望之余抱着万一之望退而求其次邀请九玄仙子师徒到京城一游顺便查访修真界名医未想九玄仙子竟出乎意料的允了赵某。” 他说到这里面露温柔之色道:“此行因练姑娘身体不适我们一行放船顺流东来练姑娘才貌双全更有寻常女子不及的果敢和智慧说句不怕杨师弟笑话的话那段旅程是赵某入世修道以来最快活的日子把师门戒律守持忘得一干二净。 “入京后因诸多不便赵某便将练姑娘师徒安排到了京师第一观青羊观此观正是太一门在京师的外门道府观主正是在下大师伯赵无稽同时他也是大汉国师位高权重甚得当今圣上之宠。” “大汉国师是你师叔?”杨真打断道。 “正是。”赵启英有些自嘲地道:“听起来不可思议仙家弟子竟然遁入凡尘名利场其实外人不知其内情赵无稽师伯与我一般同是大汉皇族中人。 “只不过他是大汉数百年前皇族旁支后来上山修道十多年前他以入世修行为名再度回归朝廷。” 说到这里赵启英冲杨真作一个歉然的微笑:“话说远了在练姑娘入住青羊观别院后出乎意料的在一月内数次病连我太一门的九转金丹也未能镇住那千机散奇毒。 “赵某于是上山恳请门内一位精通医道的师叔亲自走了一趟仍旧不得解。 “突然一日事情有了转机九玄仙子私下找到我问我肯否帮助练姑娘解毒谈到的内容多有不便在下就暂且不提总之是有一条解毒的希望只是面对一个天大的难题。 “说来惭愧赵某虽无亵渎之心只是听闻那法子便想若是练姑娘应允那赵某舍却一身修为破门而出也要助练姑娘将所中奇毒解掉。 “只是天不遂人愿练姑娘与在下虽然言谈甚欢却无男女之情纵然有九玄仙子暗助仍旧无济于事。” 杨真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大变他素知玄女门有一门合籍双修的无上法门可助修为提升的同时更有妙用无穷。 “杨师弟看来定是知晓一些内情。”赵启英见杨真脸色变化微微苦涩道:“看得出来杨师弟在练姑娘心中很有一些分量虽然她在提到昆仑派时总有莫名的敌意……” 杨真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接下来呢?” “后来……”赵启英脸色阴沉起来多有几分愤恨之色“我那大师伯身为大汉国师一日在别院偶然见到了练姑娘后来又几番探视一次他提议到将练姑娘迁到皇宫大内说是那龙气盘踞之地对体毒有清镇之效。 “当时赵某没有多想由于一直僵持无法便同意了大师伯的提议于是秘密将练姑娘安排进了皇家内苑别府。事不多久不知我那大师伯是何用心巧妙安排今上与练姑娘相遇后来事情就麻烦了。” 杨真听到这里心一沉若是凡俗中人他倒可以不顾一切强行解决但涉及到玄门中人只怕就要另寻手段了。 “也不知我那大师伯对今上用了什么手段令他一意孤行决意纳练姑娘为妃……” 杨真一掌拍在案上大怒:“胡说八道练姑娘和九玄前辈岂是任由人摆布的?” “杨师弟息怒。”赵启英连连作揖苦笑不已“事情另有周折练姑娘进宫前九玄前辈就将她交托给了在下说是有事暂离这一晃就过去大半月可至今了无音讯。 “这事情说来也甚奇练姑娘入了西山别苑后病情虽是稳定下来但却是神智恍惚与平日判若两人。 “我亲自告知她面临的境况打算带她出宫谁想她出乎意料闭口不言不理不睬。如此一来赵某束手无策且主导此事的人乃是我大师伯……” “赵师兄赵启英杨某看错你了。”杨真缓缓起身指着赵启英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大师伯是谁敢欺辱我杨某的朋友就是与你太一门为敌我也誓不甘休!” “慢!”看杨真就要不顾而去赵启英乱了阵脚赶忙劝阻道:“杨师弟你听我一言此事另有内情容我详禀。” “内情什么内情?”杨真旋风一般转身“你太一门师门不净以法术惑乱朝纲扰乱尘世法则胡作非为还有什么内情?我看是你与你大师伯有不轨之心才对!” “杨师弟----”赵启英勃然大怒“你太过分了你可以对赵某不屑但你不可辱我师门何况我太一门与你昆仑历代交好……” “那好我倒要听你说说什么个内情。”杨真憋了一肚子火“你的解释若不能让我满意休怪我杀入皇宫找你大师伯算帐!” “杨师弟好大脾气。”赵启英摇了摇头道:“你可知为何我在这斗室加了禁制?” 杨真默然。 赵启英眉宇深锁道:“自练姑娘入宫这多日来一直有人隐在暗处监视赵某居心叵测在下使尽诸般法宝也无法找到这隐在暗中的人想来是一个法力高深的人施了奇术。我纵然怀疑大师伯所为有疑也无可奈何。 “大师伯这些年大力传道太一门外府枝叶乃有史以来最为鼎盛之时纵然家师身为掌门真人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何况家师初掌太一根基不固很多事情对外难以言表。 “更不巧的是最近门中长老正合力闭关炼丹不便出面过问此事这样局面下师父他并不方便为此出头深恐导致门内动荡只是吩咐我暗中调查取证见机行事。” 杨真拧眉道:“难道坐看那皇帝老儿纳练姑娘为妃?” “不。”赵启英断然否决“不管练姑娘对赵某如何赵某这里可以起誓绝不做对不起她之事赵某近日正感势单力孤杨兄来的正是时候可以方便做一些赵某不便之事。” “我这就进宫将练姑娘带走看谁敢阻拦!”杨真片刻也坐不住。 “杨师弟切莫冲动。”赵启英再次将杨真拦住“大师伯赵无稽修为虽不及家师但也远非你我可相比。 “更何况宫内还有数名法力高强的大内供奉供职在大师伯旗下须从长计议距今上钦定佳期还有数日实在不到那一步赵某不想与大师伯兵戎相见。” 杨真深深看了赵启英一眼:“希望你没有骗我。”他重新坐定再沉默一阵突然问道:“你大师伯可知练姑娘的来历?” 赵启英一怔试探道:“杨兄难道清楚不成?” 杨真双目神光一闪面上怒气再现:“赵兄到现在还与我打迷糊九玄前辈既然将练姑娘交托与你甚至有撮合成全之意你不可能不知她们师徒的底细!” “这……”赵启英神色尴尬玉面是一阵红又一阵白再度拱手告歉道:“事关练姑娘师徒门中机密赵某也是小心行事赵某只对大师伯言及练姑娘是修真界隐秘宗门弟子不曾说及详情。” 说到这里他小心道:“杨师弟想必是清楚练姑娘师徒身分了。” “我昆仑派广交天下真道玄女门虽然隐秘在下也非一无所知。”杨真哪里听不出赵启英话里那层意思他冷冷一笑:“你大师伯如此悖逆荒唐之举想必大有所图。” “请杨师弟谅解。”赵启英起身告饶一脸困窘:“赵某也一再推敲查证却始终摸不到原因大师伯早些年虽然有涉朝政却无干大局。 “但此次举动着实不可思议若真有伤天害理之举一旦大白天下只怕整个太一门都要为此蒙羞。师父虽未出山但却可随时遣人支援赵某。” 杨真方在巫门吃过大亏心忖只怕又卷入了一个可怕的大漩涡思量再三道:“想办法安排我见练姑娘一面。”在他想来只要给了练无邪解药恢复修为不论局面如何都能进退自如。 赵启英忧心忡忡道:“练姑娘如今状况见了未必有用。” 杨真斩钉截铁道:“我必须见她一面。” 赵启英见杨真心意已定当即着手安排两人出得庭院已经掌灯时分青羊观香客散尽恢复了安宁。 一路杨真无心赏顾京华夜色他打扮成一名太子府随从跟着赵启英入了宫穿越重重殿门在院落廊坊中整整迂回穿梭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皇宫西苑一处冷僻的偏院。 果然如赵启英所言他们上路不久杨真就若有若无的感觉仿佛有人盯住他们这感觉入了皇城后更趋清晰神念追寻出去却一无所获。 “世子殿下请回国师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练小姐起居……” “混帐敢挡驾本小王这皇家究竟谁说了算?” “殿下小人不敢可是……” 内苑护卫话到一半看到赵启英不容违逆的神色犹豫不定握在剑柄上的手不住抖。 “师侄因何动怒呀?”一把阴柔好听的声音传来。 杨真回头一看廊道阴影下一个身形矮胖、圆脸硕鼻的墨袍老道悄声无息站在那里。 赵启英先是一楞随即若无其事道:“国师来得正好本小王欲探视练姑娘病情何不一道前往?” “既是如此师伯就不耽误你了不过师伯提醒你不日练姑娘将入后宫身分非同小可为了师侄声名着想还是少来走动得好。” 赵无稽走出黑暗的阴影月光洒在他油亮的面颊上熠熠生辉一双细长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似有若无地落在后面侍卫打扮的杨真身上。 赵启英呵呵一笑拱手朝北道:“身为中南太一弟子自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国师以为呢?” “看来师侄悟性非凡改天师伯倒要讨教讨教。”赵无稽连连颔皮笑肉不笑道:“最近有朝廷重臣弹劾太子殿下所行不端本国师破例上朝担保。 “但陛下天心难料若是这练姑娘讨得陛下欢心你也算为太子府立了一大功陛下百年后这太子之位兴许就落到师侄头上也未必。” 赵启英双目一寒若无其事道:“启英本一心向道奈何九州乱象四起身为皇族弟子入世修行忠孝两全也未然不可大师伯以为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无稽怪笑三声接着压低声音阴阳怪气道:“身为掌门真人得意弟子怎会沉迷儿女私情?” 赵启英呵呵冷笑道:“趁此机会师侄倒要请教大师伯一番大师伯修行入道数百年按说早该看破尘世六欲可为何恋栈红尘十八载依旧不肯回头?” 赵无稽打了个稽轻吟慢声道:“师侄谬矣我道德一脉修行功即无量功德师伯入世苦修教化浮屠众生为我中南太一一脉累积功德无数功过是非历代先祖自有明断。 “想不到师侄竟有如此误会老夫心痛啊。” 赵启英脸色一变躬身一礼道:“师伯教训得是师侄莽撞了。” 赵无稽一拂袖双手背负在后迈开八字步行向廊道另一端只听他悠悠道:“争是为不争不争是为争。大师伯今日动了嗔念回头该闭关三日以思其过……近日京师牛鬼蛇神来了不少师侄可要好自为之。” 余音未了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间的唇枪舌剑让杨真一头雾水的同时心中疑惑更多了。 “走。”赵启英没有对杨真多作解释。 入了庭院在一个雅阁水榭前一名玉立亭亭的朱衣女子凭栏独立马尾长写意地顺在胸前衣衫随风轻舞正是练无邪。 “练姑娘。”赵启英抢在了杨真前面领路。 不想练无邪听了这一声招呼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进了阁楼赵启英苦笑摇头随后跟来的杨真却是错愕莫名。 “我说不见你怎么还来……”阁楼内传来两声咳嗽声。 “练姑娘……”赵启英顾不得许多冲了进去。 杨真迟疑了一下却听一声“出去”赵启英就比去时更快的度飞跌了出来险险撞上了他。 “你进来。”楼阁内又传来那冷冰冰的声音。 第八章诡谲 “叮叮叮----”一阵烦乱的琴音飘逝在夜空“啪”一声铮鸣楼阁静了下来琴弦断了。 “练姑娘有何苦衷不妨说来听听杨某虽然修为浅薄但总能帮上一二。” 杨真望着窗下捧琴的孤清身影大是颓然他费尽口舌也得不到一次回应。 “你这话那姓赵的在我耳边说了无数次都听厌了。”练无邪叹息一声搁下七弦琴回头淡淡瞥了杨真一眼。 “可……这……”杨真看到练无邪唇边突然竖起的食指不由止住了声息她那神秘兮兮的模样让杨真不敢相信那是入门以来一炷香工夫都对他爱理不理的练无邪。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半句都不能透露给姓赵的不然休想我再理你。”练无邪那有些刁蛮的熟悉声音传入杨真识海。 “原来你没事我这就放心了。”杨真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大袖随手拂了一拂接着微笑道:“这下好了不会有旁人听见我们的对话。” “真的?”练无邪仍旧不放心在杨真心里说了一句她左右观望小心翼翼探视了窗外院落黑暗中一番。 杨真看着练无邪怀疑的神情不由失笑道:“当然你大可放心在下修为侥幸尽复这等小术法自然不在话下。” “你很担心我么?”练无邪顿时像换了个人般似乎如释重负小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挪腰肢跪坐到杨真对面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在橙黄的宫灯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调皮的红润。 “听说那皇帝老儿要将你收入后宫怎能不急?”杨真盯着她。 “姓赵是个糊涂蛋你也糊涂么?”练无邪抓着怀里的马尾辫缠弄着圈子她娇媚清脆的声音透着几分说不出是厌恶还是困扰的意味。 “难道事情别有内情?”杨真默默为楼阁外那枯守的赵启英抱以同情他多少已经明白事情比他想象的也许还要复杂不过他只要练无邪无事其他人他不想理会那么多……想到这里心中一惊。 什么时候练无邪在他心中有这般分量了? 忽然又想到伤心离去的白纤情杨真心间一阵隐痛。 “你什么呆?”练无邪见杨真呆头鹅一般与她说话竟然也能走神纵是心情欠佳也忍不住一阵好气又好笑。 “我在想是什么让你心甘情愿受困皇宫为人摆布?”杨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你大哥不是在怒江南线领兵与蛮子作战么那个国师赵无稽权倾朝野莫不是他以你大哥仕途要胁?” “不能说。”练无邪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否认还是不肯说出内情她忽而狡黠一笑问道“你真这么担心我?” “真的不说?”杨真见练无邪恢复生气浑身一松自见了赵启英后胸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于是故作恼怒道:“若是不说我给你带来的千机散解药也不用了。” “啊!”练无邪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久久瞪着杨真咬着下唇好半晌才目光炯炯道:“你说的是真的?可家师曾言巫门自身也无千机散解药除非能从南离洞府凤凰妖仙那里虎口拔牙拿到那什么血之物难道你……” 练无邪话没完就见杨真摊开的手心有一个暗红虫茧流溢着淡淡的火色灵光。 “这就是能解天下万毒的血蜉蚍。”杨真轻轻交到了还在楞的练无邪手上。 “要是你早些日子赶来人家也不必被师父逼着逼着……”练无邪抿着红唇流露出无限委屈那无限坚强在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住双眼蒙上一层水雾。 杨真一阵怜惜涌上心头他知道这姑娘这些日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以她的性子怎肯受人摆布?想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缘故。 “我知道你师门内有一门无上双修密法不但可易筋换髓更有移胎换形的神妙解毒自然不在话下。” 杨真顿了一顿看着练无邪不住张大的眼眸虽已知道她对赵启英的态度却仍旧忍不住试探道:“尊师为你选中了太一门的赵师兄想来也没有辱了你……” “啪!”杨真脸上多了一个火辣辣的纤细巴掌印。 “你这样想?”练无邪曲起的身躯止不住微微颤抖话犹未完就气喘起来红唇微张小脸涨红眼睛死死盯住杨真充满着复杂难明的神色。 “练姑娘你误会了。”杨真起身去扶练无邪却给她一把拍开双手。他暗恨自己怎么就爱自讨苦吃在这姑奶奶手下他已经吃了两个巴掌还都是理亏活该。 “拿来!”练无邪呼吸突然又平稳了下来直身伸出了手掌她脸色这时添了一分异常的潮红。 “什么?”杨真茫然。 “你既然不想要我就拿回来。”练无邪见杨真如此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将血蜉蚍砸到他手里“还你我不希罕!” 杨真强压下心中那个令他心惊肉跳的揣测故作镇静道:“练姑娘你怎还有心思胡闹?将此物服下我替你护法。” “谁胡闹了?”练无邪鼻子哼了一声语气依旧不善。 “好罢千错万错都是杨某的错姑奶奶听我的话好不好?”这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情态让平生孤苦的杨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练无邪看着杨真一副苦瓜脸禁不住掩口一笑同时也醒觉自己的失常她咳了两声后又自顾落坐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个手镯还在?” “当然还在。”杨真跟着回座从袖中取出那只血色玉镯看着其内闪耀的神秘金色咒文道:“这镯子似乎是个法宝但又不像它的阵法非常古奥里面透着一股霸道非常的气息似乎是……龙气。” “龙气?”练无邪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是偶然得知的。”杨真想了想道:“我此次南疆之行经历了很多事竟然先后有两人识得这镯子底细。” “说来听听。”练无邪顿时一脸希冀“自我有记忆起这个镯子就在我身边了师父说我是她捡来的孤儿这个镯子也许跟我的身世有关。” “这迟些再说先解毒要紧久了说不准会伤了你的法力根基。” 练无邪奇怪的举动令杨真益抓不准练无邪如今的处境。 “我还没问你呢这个东西真是从传说中凤凰巢穴里来的?”练无邪重新抓过杨真手里的血蜉蚍。 “说来话长。”杨真望了望窗外当空皓月。 在练无邪的追问下杨真才将南下生的事情交代个七七八八。 练无邪听完杨真惊心动魄的经历沉默良久再度将血蜉蚍交还他手中细声道:“这个你先拿着到时候也许我有办法让师父不再为难你。” 杨真还想改变练无邪的主意却听一声轰然巨响传来整个楼阁都在沙沙颤。 两人一起起身到楼阁外廊杨真神念当即察觉皇宫东北角落殿落不住有沉闷的劲气爆破声传来何人敢在天子府作祟? “供奉堂出事了。”被赶到院里待了小半夜的赵小王爷看着连袂出来的两人怔了一怔。 “不好!有魔气。”杨真察觉到交手双方修为都相当惊人至少是神游到虚境之间的高手。 缓了一缓赵启英也是脸色大变当即道:“杨师弟留着照顾练姑娘我去一趟。”话未完他已经飞身消失在殿落深处。 “我也去。”杨真振袍就要追去。 “不要。”练无邪大为紧张地抓住杨真衣襟。 杨真回头一看现练无邪一脸不安他当即醒悟过来。 在皇宫东北内苑一座道观内殿宇一角已经崩塌成瓦砾此时在院落上空七名头顶高冠的道人各祭一柄真剑虚空踏定方位疾转不休剑阵如水银泄地一般释出七十二路变化抵挡着一团极具吞噬力的黑雾。 “若尔等技仅如此明年今日就是诸位祭日。”那黑雾中的声音沙哑而缥缈就在剑阵第二轮变化开始七名道人突然现天空最后一丝月光消失不见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众弟子听令反转七星!”剑阵核心赵无稽惊喝道。 “大师伯启英来晚了。”赵启英这时拍马赶到他纵然对同门大师伯有所猜疑然则面对魔道中人自幼的门规教导让他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当空一团绚烂的剑光如莲绽放直击那团转瞬吞噬剑阵的黑雾赵启英察觉到对手的可怕出招半途轻喝一声剑光再度不可思议极力扩张铺天盖地的剑光如银河扫了下去。 然而彼之强亦即彼之弱在赵启英势尽的刹那一道红光骤然从偏殿射出袭向了他。 “师侄当心!”赵启英听到赵无稽的提醒掐诀收剑顿时一道匹练如虹倒转随着他的身形团转转而迎向那道红色激芒。 就在这时那笼罩院落黑云分化成无数道活物一般的黑气仿佛万魔出世一般可怕其中一道如无骨游蛇的黑气更是穿过赵启英的剑幕空隙直击其体。 赵启英十成法力一剑半道变招已竭尽全力如今再度变招已经勉为其难面对两个神秘高手自然力有不及只能提聚毕生法力剑光团身护体银柱如电窜天。 纵然如此剑网仍旧被强行劈出两道微乎其微的空隙一道黑气和一道红芒分别以不同方向突围重重击在赵启英肉身上。 一道黄光霎时将赵启英包裹了全身上下黑气和红芒击上只炸出两团雷火电光赵启英仰空喷血飞退虽有宝甲护身仍旧遭到重创。 “邪魔休得猖狂!”赵无稽祭剑飞射出阵前往支援赵启英。 不料他刚一出阵这七星剑阵就因缺少一人威力大减不提更是让无数飞舞的黑气寻到破绽分别击破。 道道黑气直接射入道人躯体片刻之后就从其头顶钻出而那躯体瞬间成了空壳随即腐朽风化在空中。 六人眨眼工夫全都魂飞魄散。 漫天飞舞的黑气犹自不满足鬼哭神嚎地呼啸着纠结到一起蠕动不休转瞬凝结成一个瘦高的青面黑袍人诡异至极。 对阵双方形势急转直下。 那道红芒面对护体宝甲受挫后飙上高空最后轰然爆成漫天红色光雨化作万道火流星激射赵启英。 “贼子大胆!”赵无稽倏然出现在赵启英上方他外披道袍闪着紫光陡然飞起化作一道紫幕盘旋在空迎上那激射下来的火流星。 那法袍只抵挡了眨眼工夫就千疮百孔化作飞灰一道血色魅影疾扑盘旋而下。 与此同时一声沙哑的笑声回荡整个道观那黑袍青面人凭空闪现赵无稽身后轻轻一掌印出那矮胖的躯体就飞了出去直撞塌了配殿一角。 “大师伯!”此时仍在回气的赵启英方弹身立足看到这一幕狂喊出声然后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和雾气将他卷了进去。 几声闷哼惨叫后一声得意的嚣笑声中血雾卷着赵启英掠入夜幕深处不见。 而那个青面黑袍人在院落停留片刻望了望西南方向闪了闪身也消失不见。 所有惊天动地的声息在盏茶工夫内结束而禁卫军才赶到附近火龙和呼喝声连绵不绝不过他们知道动静所在乃供奉堂禁地只能就近观望不敢深入。 片刻后一个修长的身影却出现在崩塌的殿落废墟一角他径直找到了赵无稽所在“前辈生了什么事赵小王爷他人呢?” 赵无稽此刻奄奄一息地歪躺在残垣残壁上口鼻满是血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挣扎道:“是是魔道中人……道友快去中南山报信快……” 杨真为他检视了一番喂他服下一粒普通疗伤丹药助他化开药力赵无稽终于缓过气来抓住杨真衣袖道:“有魔人抓走了太一掌门弟子赵启英供奉堂也全完了……不要管老夫快去中南山!” 杨真没有多加犹豫便将赵无稽带到供奉堂外交给惶恐不已的禁军再回到练无邪所在的偏院时惊恐地现人不见了。 他将无法倾泄的焦急和怒火化作一阵狂风刮遍了整个皇城用尽追踪法术企图找到劫掠之人在天明时候他最终瘫软在皇城外墙上无力动弹。 供奉堂一夜变成废墟六名供奉天师殒命激烈的大战震动整个皇宫然而翌日在京师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当朝国师并未有如临大敌的紧迫此刻他正在内宫一间奢华寝居内卧榻静养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刚刚给他驱走。 赵无稽肥胖的躯体并没有重伤的体态待一切喧嚣远去他如同灵猫一般飘身而起给自己施了个道门最常见但又非到一定法力火候不能施展的除尘术一身病容和颓态尽去。 再换上一身崭新道袍又恢复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态。 风声微起一缕血雾不知从何处飘来转眼就在室内化身为一个赤血袍人其相貌虽极是英俊却阴冷无比肌肤白的青暗红的眸子充满妖异和邪恶看上去非人非妖让人不寒而栗。 “等你多时了。”赵无稽枯坐软榻没有起身相迎他睁开了略显疲惫的三角眼望向来人精光闪烁中透着几分戒备又有几分莫名的亲近。 “究竟是那老鬼万魔搜魂手太厉害还是你太不中用?”来人掰弄着手指阴邪地嘲笑着。 “那老匹夫!”赵无稽冷酷的憎意直打从心里出来他双目一眯反倒有两分讥嘲笑意“多弥罗看来你血魔道跟天魔宗恐怕也非铁板一块罢?” 被称作多弥罗的男子闻言无动于衷径自摆袍席地而坐抓过几案上一个犹有热气的杯盏嗅了嗅张口就鲸吸了进去喝罢啧啧道:“万年雪参皇宫里也有这东西你倒懂得享受。” “这是一炷香前大汉陛下亲自送来的。”赵无稽淡淡道。 多弥罗微讶随即嘿嘿笑道:“就那个快断气的痨鬼?” “断气?”赵无稽摇头道:“我想他大概还可以多活几年形势很快就要变了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并不劳心。” “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要拿到我的好处就够了。”多弥罗漫不经心道。 “那个女人难道不打算亲自出手?”赵无稽有意无意地试探。 “天魔宗这次下了大本钱本人么打个下手就够了。”多弥罗说话间一道血色旋风自他周身刮起瞬间包裹了浑身上下待他再显出身形之时已经不可思议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赵无稽并没有为之动容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道:“你也太小看道德一脉的修士皮相能骗过凡夫俗子但骗不过他们一个不好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 “不不。”多弥罗摇着修长的手指傲然道:“我只借了那小子一滴精血就足有**成把握让他魏元君无从分辨。” “计画总不如变化快你去跟紧那小子免得误事。”赵无稽声音低沉了下来。 多弥罗恨恨道:“要我说的干掉那小子一了百了。昨晚那小子满城乱跑害得我在一个臭水沟待了半夜。” 赵无稽冷笑道:“太一魏掌门可不是傻子有他出现再好不过了。” “老子就是劳碌命。”一阵血色轻风卷过寝居内只剩下了脸色深沉的赵无稽。 中南山巍峨雄峻绵延千里据雍州东北大汉京师就座落在山脉包夹之中的一片平原上。 这日一道流星闯进了中南群山之中直奔大地屋脊一般的主峰群所在峰峦半山以上仍旧积雪覆盖在山涧茂盛的密林却苍翠欲滴。 太乙峰半山腰一处山沟一个脏兮兮的老道正在追逐一只满山乱窜的白狐老道初看步履东倒西歪实则身法奥妙踏山川如平地似缓实快任那白狐闪电神灵动狡猾仍旧给死死封住逃跑方位。 老道突然回头当空瞄了一眼加快步伐追向白狐一边嚷叫道:“不陪你玩了省得让那些兔崽子们看了笑话。” 杨真驾着剑光绕太乙峰盘旋了半天苦无办法寻到山门又不敢擅自叫阵以免误会这会瞧见有人心急上火的他收起剑光直落了下来。 “尊驾可是太一洞府的前辈?”那道人虽是其貌不扬邋遢不堪杨真却不敢小视。 老道士自顾捏拿抓在怀里挣扎不休的白狐抬头斜眼一瞧:“小子你是哪个山头的后生连你天狗道爷都不认识了?” “在下昆仑弟子杨真有急事求见太一仙府掌门真人。”杨真打了个稽心底却暗自一惊。 这天狗道人名号不雅来头却是不小以贪吃惫懒闻名修真界一向嬉戏人间一些古板修士大为不齿其为人。 老道哦了一声这才拿眼仔细打量他随口道:“你是昆仑谁家门下弟子?说不得老道还认识一二。” 不想杨真死死盯住了那只白狐对天狗老道的话充耳不闻。 而老道士也惊奇地现怀里一直死命挣扎的白狐安静了下来且那双晶红的眼珠也瞪着杨真直他不由嘀咕道:“小子你不会看上了老道好不容易抓来的小狐狸罢?” “前辈可否将这只白狐让与晚辈?”杨真声音有些颤。 第九章太一门 “不行不行。“天狗老道吸着酒糟登不住摇着脑袋他见杨真神情有异眼珠子骨碌一转开出了条件:“这小狐狸精灵性大开要熬成肉量定是美昧滋补无比再配上一葫芦仙酿啧啧.”他说着拍了拍缠在腰带上的红葫芦. 杨真无可奈何道:“吃的喝的我都没有不过可以用消息跟你换.” 天狗老道缩着脖子抓摸了一把油腻的乱须摇头晃脑道:“小子我天狗道人平生只知酒肉就算你拿仙兵神器跟我换老道也未必上眼.” “那可未必我这条消息万金难买.”杨真深吸一口气道:“太一门掌门座下弟子赵启英给魔道妖人劫走这条消息够不够?” 天狗老道闻言双目精芒一闪随即大摇其头“你小子不会以为老道好骗罢魔意子们有百来年不敢到我中南山的地盘了嘿嘿除非真活腻了.” 杨真一手指向南方:“前辈耳目看来不够灵通近日妖族出现在云梦大泽与巫门大打出手巫门精英折损过半若非有海外散仙高手救场只怕巫门有灭门亡族之危。” 天狗老道听得两眼圆瞪半晌才呼气道:“你小子定是言过其实也许就几只小妖老道我……还是不信。” “接着.”杨真袖底摸了摸抛手扔了一个东西给天狗老道“这是取自南离岛凤凰巢穴的血蚌蜕现在可以交换了么?” 太一门以丹道称着修真界自然法眼不差天狗老道刚入手就两眼放光哇哇大叫:“小子你怎么到手的快说快……” 话未说完他就抓向杨真肩膀不料手一滑差之毫厘的落了空.不仅如此他手里的白狐也趁机滑溜了出去. “小子你……”杨真的动作激起了天狗老道的死硬脾气不打招呼就扑了上来. 杨真心绪激荡之中面对天狗老道的野蛮也是好胜心起凝身一晃变得透明起来形成一串串重许扭曲的水影四散在空气中任 天狗老道那古怪身法左跌右晃每每都捞了个水中月雾中花气得他七窍生烟.“不跟你玩了.”在山涧雪坪兜了几圈天狗老道现根本抓不住那小子心有不甘地放手.杨真却不理他抱着.环里的白狐伫立山头似乎埋头在倾听什么. “我说小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天狗老道眼巴巴地贴了上来纵然他皮厚但拿人手短他还是知道的他看得出来这白狐本就属于这小子. “带我去见你们掌门真人.”杨真抬头道. “平常想见一面倒是容易眼下不行魏小子跟那群老不死在太乙洞里炼九转金丹脱不开身.”天狗老道杂乱的眉毛挑了挑他现跟这自称昆仑门下的小子自打见面以来就一直落在下风心里老大不舒服.杨真朝天苦笑哪想到好不容易碰上个太一修士却是个老糊涂老顽童只好苦口道:“京师供奉堂的人差不多都给人灭了你太一门若再不行动只怕人家都打上山门来了.” “容老道想想能收抬供奉堂那群不成器的家伙也不算什么不过要真是魔崽子那倒是麻烦了.”天狗老道挠着头皮一点也不紧张思前想后终是丢下一句:“看在你那个东西分上小子跟我老人家来.”两人一前一后驾风腾空而起. “开!”天狗老道在一片开阔山峦处挥手打出一道法诀虑空中一阵金光扩散开来一个广阔的天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仙云缭绕数座插天奇峰无数真殿依山而筑恢弘质朴仙禽飞白云飘好一副逍遥世外之景杨真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色了. 就在踏入太一洞府山门前天狗老道突然回头一脸肃容:“小子你刚才那身法好像不是道门的路子?杨真微微一笑不作回答只是拿出一块玉牌晃了一晃天狗老道带着满肚子迷惑领路进了太一洞府.这时山门前两名青衣弟子打着讯迎了上来. 在太一门接引真殿大厅内杨真陪着天狗老道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从水族的人鱼再到云梦泽巫族的古怪法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在知道杨真惊心动魄的云梦之行后天狗老道兴致勃勃地追间着妖仙凤凰如何大展神威一阳上人和那龙j育l大战谁高谁低恨不得亲身临场一般. 杨真却是心不在焉. 这数日之间生了太多变故他纵然成熟了许多仍旧有些措手不及. “掌门真人到一一”门童稚嫩的传令声传来. 一个身如青松、修眉深目、嘴唇丰厚的墨袍道人神色匆匆地赶至步入大厅正是与杨真有过一面之缘的太一掌门魏元君. “天狗师叔究竟生了什么大事?可知丹炉金丹火候正在要紧关头出不得半分岔子.” “来来来给你引见一个昆仑后生可一点不比你那得意弟子差.”天狗老道拍拍手嬉皮笑脸一屁股从地毯上爬起. “魏师伯昆仑门下杨真特有要事求见.”杨真上前郑重行了一礼. “原来是杨师侄看来你伤势已经复原可喜可贺不知尊师近期可好?”太一掌门真人魏元君虽是心中纳闷何事强召他破关但见到故人门下也颇有几分欢喜. “多谢师伯挂怀弟子……” 杨真话都没说完天狗老道就忍不住抢道:“掌门魏小子出大事了你那宝贝徒弟给魔崽子抓走了.””慢来.”魏元君深知他这师叔的脾性挥手打住他的话头然后才示意杨真落坐三人席地分宾后他才道:“还请杨师侄详细道来到底生何事?” “妖魔两道联手出动修真界大乱将始.”杨真来了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魏元君神色震动. “当当当……”雄浑的金钟声回荡在太一洞府. 在获知京师供奉堂突变后太一掌门真人魏元君当机立断下令门中上下全面戒备各府清修的弟子门人全部回山待命各殿执事真人皆入堂听训而一批法力高强的修士已被遣出打探魔道活动的消息.就在太一门上下忙得鸡飞狗跳之时原本打||算及早告辞去寻练无邪下落的杨真却给太一掌门挽留下来.一向不拘形迹为门中上下不喜的天狗道人或许是因收受了杨真天大好处主动做起了东道拉着杨真在洞府四处拿灵禽开刀择了一个僻静的后山开起了个烧烤大宴. 如此亵渎道府之举太一门人想必也是习以为常兼且天狗道人辈分甚高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如霞飞中南山已恢复了平静杨真和天狗道人仍旧在一处山崖下架着火堆一躺一坐各有其趣.“太一门怎会有你这样的酒肉道士?”杨真若非亲眼瞧见天狗道人一下午烤吃了十多只飞禽走兽怎也不会相信有这么一个无底洞的大肚子. 天狗道人吐掉最后一块骨头油腻的手在身上抹了两把再掏出葫芦灌了口酒歪身打着饱喝道:“知道老道天狗这号怎么来的么?” 卧在杨真肩头的白狐呜叫着蹭了杨真一下杨真笑着摇头天狗道人嘿嘿笑道:“老道初上山那年日日食素久了忍耐不得便盯上师父老人家养的一条异种大黑狗. “也不知哪个缺德家伙打了小报告害老道被罚面壁不说这天字辈下狗字就挂到老道头上了天狗天狗食天之狗呀.” “当年前辈还是小道儿罢哈哈.”杨真莞尔一笑. 天狗道人大摇大摆地起身拍着尘土忽然停下动作:“小子别说老道没提醒你那赵无稽很可疑这太一门中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还是早早置身事外得好.” 杨真奇怪道:“难道那赵无稽能跟魔道勾结不成?” “啪!”天狗道人自掌了一个嘴巴嘟嚷着连连摇头道:“老道可什么也没说.””前辈.“这一日来的相处杨真已知道这性情乖张的老道是个山野散人哪敢小视于他.天狗道人大袖一拂刮起一道旋风整个火堆和野食现场随风散的一干二净算是毁尸灭迹罢了老道自顾嘀咕道:“这中南山上换了新掌门后这门里门外的一些老家伙就没安生过. “哎老道这就去了这回要睡个三天三夜管天打雷轰也不醒.”他摸了摸凸起的肚子驾着一阵狂风远去. 太一门太乙殿仍旧在议事尚未作出诀断杨真只好一个人来到接引殿后山崖上吹着风望着星光闪烁的苍宵而他脚下却盘踞一团白光不住地吸取着天上降下的点点银粉星光煞是绚烂. 他仰面朝天神往道:“狐娘你这重修肉身可要多少岁月?” “奴自给那补天石固了元神道行比起封印前也差不上多少若要修回肉身人道恢复全盛法力也许要三十年…… 若是有天材地宝相辅十年八年也许就够了.” 杨真诀然道:“不管要什么我都可以去给你找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你这次若不是还有点运道只怕真要魂飞魄散.” “你知道就好.”白纤情幽幽道:“等奴修出人身你要再对奴不好奴就死给你看.” “有人来了.”听到杨真提醒白纤情立即停止了吸取太阴之力这时他们身后一个仙风道骨的墨袍道人翩然而至. “见过魏师伯.”杨真起身相迎小白狐已经趁机窜进了他袍内挂在衣襟上. “师侄不必多礼.”魏元君负手站到杨真一旁开门见山道:“前往京师打探消息的弟子已经回来了师侄所言不假.” 杨真皱眉道:“可有魔道妖邪行踪?” 魏元君苦笑道:“京师的事从供奉堂赵无稽师兄处已经得到证实搜索魔道行踪仍在继续目前还没有结果.” 他注意到杨真眉头深锁不由笑劝道:“魔道妖人抓掳人质想必有所图谋人质在他们手中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管怎么说此谈多亏了杨师侄仗义相助.” 杨真听得蹊跷想起天狗道人的话不由心底打了个寒颤试探道:“师伯想是知道赵无稽前辈之前在京师的出奇举动晚辈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元君一怔随即领应许. “赵无稽前辈与魏师伯同门同辈想必修为相去不远而以魏师伯一门之尊在整个修真界恐怕也罕有敌手可为何昨夜赵无稽前辈一两个照面就给那邪魔中人重创且独独放过了他?” “师侄果然机敏过人看来云忘有个智勇双全的好徒弟.”魏元君意昧深长地看了杨真一眼不过随即话锋一转:“魔道手段向来诡话阴毒防不胜防无稽师兄被暗算的可能性很大. “况且早些时候本座门下探回消息魔道在京师青羊观留书一封以启英为质要求换取本门最近新炼的一炉九转金丹虽然有些不尽合理但还说得过去……也许他们留下活口是为了传信.” 魏元君说到最后一句有些迟疑显然心中也疑窦重重. 杨真急切地间道:“难道练姑娘失踪与他们无关?” 魏元君寒声道:“这群魔头要求本门等下一步消息想来是在故布疑阵练姑娘若真在他们手上当也是安然无恙.若另有缘故本门也会一力追查师侄不必过于忧心.” 杨真苦笑:“晚辈只怕事情不那么简单.”他想起练无邪那夜古怪的举动. 魏元君笑着安慰道:“不论尊师与本座的交情在洛水府师侄曾义助我太一外遣供奉堂门人此番又传来如此重要的讯息不管如何本座都会给你个交代. “何况练姑娘失踪也跟我那不肖弟子莽撞有关本座要负这全责师侄就安心在我中南山作客.” “不!”杨真断然拒绝“若明日一早还没有消息晚辈就要下山了.” 魏元君神色微震道:“也好本座也许明日也会亲自出山到时陪师侄走一趟也来然不可.” 西出太一真府驰了十余里仍在山莽之中杨真心中委诀难下虽然他得到了太一门的承诺相援但他还是想凭自己的努力做一些事. 转念之间一团血雾倏然出现在他前行道上就在杨真戒备接近的时候那团血雾却古怪地飘向了下方直奔一处山头而去. 杨真没有多加犹豫驾起剑光就追了下去. 直落到一个山坳内颇为隐蔽的雪坪上那团血雾才停歇了下来一个赤的英俊男子从雾中走出冲杨真邪笑道:“容我自我介绍本人血魔道血妖多弥罗怎样没有吓坏罢?” 世事奇妙杨真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样的场合与那个令他当年在河阳镇险死还生的妖沐重谨.多弥罗阴阳怪气道:“还以为你胆子够大敢跟来没想到这样就给吓呆老子是不是找错人了?”杨真晒笑道:“多弥罗那半截七宝妙龙根可还在你手中?” “七宝妙树?”多弥罗脸色大变精彩无比他呆若木鸡道:“你不是昆仑派的么你怎么知道?”“本人受圣宗姬香f山子委托找回那失落妙根你自己掂量等f山子找上你恐怕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小子你到底是谁少大言不惭天佛寺老子都没放眼里昆仑又如何?” 杨真话锋一转却不再理会多弥罗目光望向不远的空气之中:“尊驾有胆上中南山地界何苦藏头缩尾? ”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辈。”一个一身血衣的女子从空气中走出来出现在多弥罗附近冷冷地打量着杨真 杨真待看清了那女人却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子美则美矣却是冰山一般的女子尤其她脸颊上那一抹斜长的淡红伤痕令 她妖艳中多了几分煞气一双眸子没有分毫感情仿佛看着死物一般看着他.“你们把赵小王爷还有练无邪抓到哪里去了?” “看来本座低估你了.”血衣女子神色微红望着杨真的目光多了一分奇异的神彩“要想那练小姑娘和那小王爷安然无恙你就要听本座盼咐否则后果自负.” “洗耳恭听.”杨真不等血衣女子回话施施然又道:“看来你就是西贺州冤魂海的血魔主罗刹女?” 血衣女子神色微惊从布置入局以来这年轻人一直出其不意频频把握主动大出她的意料罕有的让她生出了局势脱出掌握的错觉. “你不怕我骗你?”女子这样一说倒是默认了她的身分. 杨真的声音从齿缝里蹦了出来:“就算是个圈套我也心甘.清愿钻进去……只是不知道可否让我先见练姑娘一面?” “那丫头真对你这么重要?”罗刹女掩饰不住的讶异. “我不知道她对我是否重要我只知道若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大丈夫何颜立身于世?”杨真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声音有些悠远. 多弥罗心中异常烦躁听这年轻人侃侃而谈从容不迫而且捏拿住了他的秘密此刻是片刻难安.他恶狠狠地瞪了杨真一眼一边倾身上前恭敬道:“主上何必跟这小子废话我看拿下他扔到太一山门前留书一封就够了.” 罗刹女挥手打住多弥罗插口神色一整对杨真道:“本座要你代为秘传一道玉符给太一掌门魏元君越快越好.” “只此一件?”杨真有些惊疑. “就这一件别的你也办不了.”罗刹女淡淡道说罢她挥手射出一道碧光. 杨真随手一抓那玉符就到了手上看也不看收了起来“何时放人?” “时机一到自然会放人.”罗刹女说罢又补了一句:“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井杨真刚驾风离地却忽然回头冷道:“赵无稽与你们究竟达成了什么协定?” 罗刹女与多弥罗同时脸色大白相顾失声却听一声长笑杨真已经驾着一道金色遁光转瞬远去消失在山峦深处. 第十章迷雾 刚刚离去的杨真又折返太一洞府山门前看守道人虽是奇怪仍旧放行.因言之情况紧急接引道人不敢怠慢匆匆领杨真前往太乙殿. 就在通往正在举议之中的大殿前又一名道人飞奔赶至越过两人抢先通传后入了殿.负责接引杨真的道人正待接报不想又一名同门飞身冲过了他再次抢先通报两人都纳闷不已究竟有何要情一连两改飞报? 在太乙殿内堂杨真与太一掌门真人再次会晤他交出了那枚传信玉符.魏元君在读毕符上讯息后脸色难看至无以复加无比震怒. “师侄信符内东西看过了罢?” 杨真点了点头虽然信符加了个小禁制却难不住他在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内容事前任谁也想不到局势如此复杂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师侄以为有几分真几分假?” 杨真低头道:“晚辈不敢擅自揣测魔道中人.”他眼角余光见魏元君略有失望之色索性把心一横道:“只是信符内容虽然看似有矛盾之处却正说明真实性极高.” 魏元君神色沉重道:“若是这信符所述一切皆实本门确有可能难逃一劫任谁也难料他们有如此难以防范的手段. “此际看来魔道渗透到京师时日恐怕不浅先异掌握了启英行踪然后以练姑娘为饵然后因你的恰逢其会他们便顺手布置了一个连环迷阵水到渠成引本座出山.先是故布疑阵然后调虎离山好手段!” “还不止前辈一出山他们的计画才算展开.”杨真插嘴道:“有赵师兄这筹码在手他们吃定了魏师伯不得不出山接下来声东击西瞒天过海釜底抽薪诸计连环虑实莫辨属实可怕!” 魏元君随着深入分析神情越趋激动猛然一拍案几:“好贼子他们三方各怀兔胎各逞奇谋无论哪一方有失局面都可能变得无法收抬.” 两人呼吸陡然沉重起来紧张气氛弥漫整个内堂. 杨真思量再三又不解道:“那天魔宗的意图无外乎打击我玄门正道力量或者扶植傀儡暗中掌握大局可那血魔道的意图着实不可理喻……难道魔道内部也出现了重大裂痕?” “魔道中人不可常理视之.”魏元君叹息一声脸上多了一层复杂的愧色他扼痛心道:“本座惭愧啊执掌太一门十八载竟浑然不知门中有如此危机. “当年先师不顾门中长老反对弃长择幼在门中掀起风浪至今来平赵无稽师兄只怕早就恨上我了否则也不会在我正式掌派不久即下山入世. “只是我魏某纵有千般不是他也不该拿我太一千百年基业作儿戏与魔道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杨真点头赞同道:“赵无稽前辈的举动委实让人难解不管他许了何等优厚条件难保魔道中人没有反脸的一夭难道他就不明白此举必定给魔道抓住命门永难脱身?这一点无法解释晚辈以为事情还有更深的一面.” “师门不幸让师侄看笑话了.”魏元君唯有苦笑以对. 杨真问道:“魏师伯打算如何应对?” “他们让本座日落前上京城.” 魏元君长身而起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道:“他们真会找时机啊本门最近历时多年集齐一炉九转金丹材料开炉本门十三名长老三人劫期死关一人远游不知去向四人闭关养伤除却天狗师叔余者都加入了这百年难有一次的炼丹之会. “眼下偏偏年轻弟子大多不堪大用正是门中最脆弱的时刻师兄啊师兄你让师弟别无选择.” 杨真也大感头痛道:“就是不知此次天魔宗出动实力如何还有未知陷阱又是何等布置那罗刹女也语焉不详倒真不好计量.” 魏元君立定半晌忽然长笑出声:“畏畏尾如何成得大事!此次最大的生机就在于他们三方各怀兔胎只要利用好了这一点就能避强击弱一战定江山甚至重重打击魔道势力. “看天下谁人敢小觑我太一一脉师侄以为呢?” 杨真也起身道:“若魏师伯不嫌弃晚辈法力低微那就算上晚辈一个.” 魏元君闻言击节一叹:“本座差点忘了早前师侄曾提及妖族在云梦大泽出现本座尚且以为是小股妖孽作乱不想此番那群食古不化的巫族人终于开窍了竟然主动联络修真界各道看来确实出了惊天变故.” 杨真心中暗叹修真界太平太久失却了警惕之心三年前阳岐山万妖破封印就不为各道重视昆仑派合纵举盟最后不了了之. 魏元君双目炯炯泛着奇芒专注地盯着杨真道:“数月前听启英所报师侄一手揭穿且破坏巫门在洛水府的行动在洛水城一役将南疆蛮族大军临阵斩去了脑力挽狂澜让人叹为观止.” 他顿了一顿再度赞赏道:“没想到师侄后来竟在体来痊愈的境况下孤身一人深入云梦大泽与巫门奋力周旋最后在南离岛面对妖族大举进攻的局面下再谈倒转乾坤这一系列精彩绝伦之举足让修真界前贤汗颜! “虽说前有尊师后有一阳上人助阵但师侄当中穿针引线机巧变通之用却不可低估修真界看来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杨真自出道以来从未被人如此当面夸奖脸色微红报然道:“都是适逢其会罢了其实晚辈跟巫门结下了很深的梁子只怕以后难有宁日了.” “梁子?”魏元君微一错愕奇道:“巫门放给修真界的消息提到师侄一手揭破妖族阴谋不计前嫌请出一阳上人力战那盖世妖人且与神农门的蓝山老矍协同皇到那血蜉蚍为诸多巫门之士解那失魂花魔毒逆转战局. “这传讯法碟通篇措辞之热情谦恭让本座好一阵不解对师侄之赞誉亦是前所来有师侄对他们恐怕有误会。“ 杨真低头沉默一阵道:“他们这次伤筋动骨放低姿态也不过是在向中原道门低头看来大汉南线的战事离结束不远了.” 魏元君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这个少年当初昆仑峰会横空出世出奇的陨落颇让他遗憾没想到区区半年光景他非但没有消沉下去反而成长到了这番气象. 心中隐隐与自己得意弟子赵启英比较却现自己弟子在品行才华上虽让他满意但在眼界和行事手段却大有不及这个故人弟子. 观这少年行事可谓胆大妄为甚至有离经叛道之嫌当他听天狗老道说到这少年以一枚修真界神品之物却与他换了一只小狐狸这少年的特异已经深植在他心头. 综观这少年身上生的事总透着一股固执和传奇色彩是那样的捉摸不定.对比他门下那群顽固偏执、处处循规蹈矩的道德修士他只能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 “师侄随我来.”魏元君一振衣衫领路而出在出斤前他突然停住身形回头道:“本座突然信心十足因为有了你这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小家伙.” 杨真原本私心作祟借用太一门之力救回练无邪此刻见这堂堂一门之尊如此看重自己也不禁一阵热血沸腾有大干一场的冲动:“魏师伯有命小子但敢不从.” 一老一少相顾一笑阴豁散去待得两人携手踏进大殿中堂太一门上下诸堂执事真人早已候在席位上.上京屈一指的酒楼齐云斋内客满云集在二楼临窗角落两名衣饰朴素却神彩不凡的道人静坐望风桌子除几碟素点和两杯清茶外再无他物. 那年及弱冠的年轻道人观望了一下天色开口道:“魏师伯时候还早不如出去走上一走?” “也好.”气度沉稳的中年道人仪有同感便唤向楼道处:“小二哥结帐.” 这两人便是杨真和太一掌门真人魏元君按魔道方面所求两人午前入了京师等候下一步消息.一声应诺一名伶俐的少年跑了过来 眼珠子扫着离席的两人魏元君和杨真忽然齐齐露出尴尬之色魏元君乃化外之人而杨真仅有的银钱在巫岛禁地早就遗失哪里还有剩余? 小二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咧嘴嘲弄道:“两位道爷没香火钱也敢来咱齐云斋?知道这酒楼东家是谁不那是咱大内供奉堂天师道爷.” 魏元君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虽早对那师兄的作为有所耳闻但还是想不到涉世如此之深竟钻营起世俗营生本末倒置如此一来那个阴谋的真实性更深了几分. 小二还在唠叨惹得楼堂人人侧目连掌柜都惊动了. “这枚玉佩还值几个钱先抵押在贵楼.”魏元君提着一方紫色玉佩交到掌柜手中领路下楼直去.那掌柜何等眼力玉佩一到手中那奇特的手感让人顿知绝非俗物且两个道士也是品貌非凡.他心中一惊不定是哪座山头的仙家人物没准跟供奉堂有点瓜葛要得罪了按那国师的脾气休说家产怕是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想到这里他急忙迈开小腿一路呼喊着追了下楼去. 酒楼风波并来影响杨真两人情绪在长街人流中他们都各有所思. 魏元君身肩重担在太一洞府十年如一日不知多久没有这样走在芸芸众生之中此行让他有重回人世的新鲜感觉;而杨真则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神念如潮水一般在街市奔驰寻找可能的目标.“魔道中人若跟踪着我们必定有气机感应晚辈法力不足不知魏师伯可有收获?”在一个街头杨真打破了沉默. 魏元君微微摇头以神念传达道:“本座越来越看不透你小小年纪竟懂得感应魔气本源尤其魔道平静多年如今寻常一流修士也未必有这个能耐和见识……” 杨真淡然回应:“修真界传言家师与夭魔宗长老黎彦卿有旧不知道魏师伯信是不信?” 魏元君大感兴趣反问道:“师侄又以为孰真孰假?” 杨真避而不答道:“远古洪荒时代魔道就存于世间只是那时候他们并没有被称作魔妖类亦如此…… 晚辈以为只有立场之分没有对错之分.”说话之间他把藏身内袍中的白狐抱了出来放在肩头上.小白狐磨着爪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瞧了正打量她的魏元君一眼亲昵地蹭了蹭杨真脖子继续打磕睡.看到这一幕的魏元君若有所思两人步行一段后他对杨真郑重道:叼币侄的胸襟和见识恐怕昆仑派一些香老都有所不如不过这些想法藏在心里就可以了否则是祸非福。” 说话间他们已经转进了高大的皇城附近杨真忽然道:“魏师伯其实还有一个稳要的选择只要皇一个人这场风波也许能平定下来.” 魏元君断然否决:“若非有+足证据不可如此否则太一门只怕祸乱将起况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猜测 “既然都到了不若去见赵无稽前辈一面又何妨?”随着阴谋揭开杨真越来越担心练无邪的安危能有一分转机他都不会放弃. “本座确实打算见师兄一面若他能醒悟事情将完全掌握在本座手中.”魏元君赞同道.他们入宫不久两人重新出现在方才城墙外与去时不同两人都一脸铁青心情都是大坏.杨真一脸茫然道:“魏师伯能否确认那具尸体的身分?” 魏元君遥望皇城外的绵延大街小巷:“那尸体血肉模糊隐约有赵无稽的模样但精血干枯紫府被毁死亡足有一个时辰以上唯一可肯定的那是我太一门人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线索.” 杨真正待说话一个瘦黄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手里拿着一封火漆密函:“这位大爷有人让我交东西给你们.” 魏元君接过密函少年一声不响转身就跑转眼就消失在横街. 杨真当机醒悟过来:“原来他们用了最笨但也是最聪明的办法.” 魏元君拆开密函两眼一扫当即道:“走!” 两人在城中展开缩地成寸的法术过街越巷直奔城南而去盏茶工夫后他们出现在城南十里长亭南下三百里就是居庸关. 在长亭内他们又见到了一个少年这次直接告诉了他们一句话:“西行三十里.” 这次杨真没有放过这少年只是盘问了一阵那少年却只说有人给了他五两银子在长亭逢人就说这句话一直到天黑. 魏元君叹息一声原本的安排已经失去用场对方这般安排显是防止他带上大队人马想来对方定有暗中监视手段. 在西行约莫数十里后一缕魔气从下方起伏的山峦中飘来. 两人小心戒备落下却在那魔气溢出所在见到一块丈高石碑横断面看上去光滑一新当是开辟出来不久上刻狂草两字“向南”. “魏师伯对方看来是引向我等前往那阵法陷阱若那血魔道的人没有骗我们对方天魔宗为的魔道卞力应该去了中南山只怕魏师伯被困一刻就是他们攻山之时.” 杨真轻轻一掌按在石碑上然后离手几乎刹那石碑连同内里小阵法一并化作奋粉“而且他们布置了这样手段断是有十足把握将师伯困住甚至……” 魏元君看在眼里微一思索自是知道这少年以自己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实力他领道:“本座别无选择若不去对方定知道自己阴谋败露人质定然难保性命最令本座无法容忍的是祸根依旧埋在本门深处.” 杨真突然抬头直视魏元君道:“魏师伯若信得过师侄师侄可代魏师伯一行如此可确保万无一失.” “这怎么行?”魏元君大‘原他虽是倚重杨真但若非他下定诀心借此良机给魔门重重一击以重振门风也来必有这等冒险决定. “不魏师伯误解了晚辈的意思.”杨真诡秘地笑了笑道:“晚辈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商讨一番后杨真最终说服了魏元君在一个隐秘的洞穴中准备了半个时辰后两人分开行动一明一暗继续沿魔道留下的路引追踪下去. 当先在明一人在绵延的深山和山林中被牵引兜转了两个时辰在日落西沉的时候来到一处山水怀抱的阴湿林野之地浓郁的魔气在疏朗的林中弥漫. “太一掌门真人真是好胆识本人搜魂真君黎彦卿.”沙哑的苍老声音从林中深处传来如游魂一般缥缈不定让人无从捉摸. 魏元君出奇的沉默一个纵身飞落在一枝树梢上忽然挥手就打出了一道雷火符只见一道符咒金光闪耀一掠半里林子上空一团紫色火光喷涌裂空而下.凉天动地一声巨响轰然炸开. 几乎一瞬间方圆十数丈的林地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冒着阵阵青烟让人直冒寒气.“好手段太一门紫霄神雷?”搜魂真君的气息微不可察的急促了几分. 魏元君墨袍飞舞一言不驾风直掠林中某个方向f 以找到了目标接着扬空又一道雷火符打出一声巨响后又在山林中留下一个大坑. “老夫小看你了本欲公平一战可.借老夫手头的人质不答应.”搜魂真君声音又从另一个方位飘来.一道朦胧的黑影在他前方闪了一闪又遁入林中魏元君盯死目标在后面穷追不舍如此几番后一片乱石岗从林中一角露了出来. “要你徒儿皇贵门新炼一炉九转金丹来换.”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倏忽立足一个巨大的石笋顶端上他手里提着一个披头散的人. 魏元君在乱石岗外默默望着一切漆黑的瞳孔不住游走收缩猛然内里精电一闪他抖手射出一道金符这谈却风声呼啸直击那团人影而去. 那人身上黑气大盛在符咒临身前间不容地扔下手中之人瞬间飞遁出数十丈开外.然而奇怪的是那雷火符并来像之前一般产生惊天动地的效果只是闪了个火花就成了灰烬撒在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魏元君趁此机会一阵风般掠了上去一把提起人质就在返身退走的刹那一阵天地倒转的感觉袭上他身心. “魏掌门你上当了!”一阵狂笑肆无忌惮地传来. 整个乱石岗猛然一震无数乱石轰天炸起一团纯净无比的灰色光芒围绕魏元君当空立身所在空间笼罩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漩涡两人被牢牢吸摄在中心无法动弹. 强大的旋转法力将四周的乱石卷空粉碎转眼就将地面磨成了平地只剩下一团平稳的漩光在大地上飘浮着伸缩着扭曲着仿佛一个无底黑洞凭空从大地深处钻了出来. 而那无底黑洞中央盘踞着两人一跌坐一睡躺身躯都在颤抖仿佛在极力抗拒着什么.“真是可.借呀一代盖世英才就此陨落.”一个青面人悠然出现在阵外. “师弟师兄来救你了.”在青面人对面本该死亡的赵无稽出现在阵外一脸狰狞笑容.“轮回子午阵全面激就算是散仙也来必坚持得到明天太阳升起你们师兄弟无多的机会好好亲热一番老夫先失陪了.”青面人看也不看对面赵无稽一眼黑气淹没全身待魔气散尽后人已经不见了.赵无稽立身环顾一周再无一人放宽心来盘膝坐下随手吸取过一块石子抛向阵中.没有任何声响那个石子仿佛流沙撞上了一堵铁壁随风尘散得一干二净了无痕迹. “师弟啊不是师兄不帮你这阵法威力实在莫测师兄是无能为力呀要是师兄不慎陷了进去谁为道德太一门当家作主?” 似乎没有听到赵无稽一个人的挑衅魏元君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人影越来越透明越来越模糊.“师弟怎么不说话?门中长老有三人支持师兄只待师兄坐上那宝座定给师弟你立个长生牌放到祖师祠堂以告慰先祖.” “赵师兄本座尚且健在何时轮到你祭告先祖?”终于有声音回应赵无稽只是那声音却出在他身后不远处. 赵无稽魂飞魄散地看着身后出现的那人满眼不可置信浑身开始抖他回头再看了阵里一眼却现那“魏元君”还在其中. “觉得奇怪?”魏元君一把揭下蒙面黑巾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无稽浓郁杀气不住聚集“本座实在想不到你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谋位竟勾结魔道谋杀同门夺取祖宗千年基业你有何脸面去见历代先祖?” “不不可能一一”赵无稽脸色涨红如猪肝粗大的脖子上条条青筋如跳狂吼着扑向魏元君.魏元君冷漠的脸上只有无尽怜悯和悲哀他头顶一道火光喷出转眼就升腾成一条巨大如岩浆一般火色金钟罩无限扩大向赵无稽圈罩了下去. 强烈的威胁鞭打在赵无稽的灵觉上他蓦然惊醒化作一道青光折身往西飞遁一条狂猛的火龙喷着火舌卷了上来. 青光反折向东又是一道火龙袭来音光再折向北赵无稽绝望地现正面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地面升腾而来四爪火光如焚将空气燃烧扭曲. 他抬头望天心若死灰三条火龙相互缠绕着扑了下来同时他感觉到脚下炽热滚烫起来竟是泥土化了熔岩. 他知道他完了彻底宪了. 他没想到从头到尾命运都在别人掌握之中即便他身上没有伤势就算他在巅峰状态也无法对抗魏元君这个师门中杰出的天才何况他有九龙神火罩这强大神器. 老天何其不公!赵无稽恶毒地骂了最后一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魏元君收起九龙神火罩来到那轮回子午阵前神念透了进去仿佛陷入了汪洋之中幸好没过多久一道微弱的意念就找上了他. “魏师伯幸不辱命.” “本座没想到魔道有如此手段这阵法前所来见……” 没等魏元君说下去杨真急促地打断:“中南山那边快开场了先不要管我.” “不行!本座若丢下你将来如何向云忘交代?让本座尽力一试……” “不……”杨真再次打断他斩钉截铁道:“这阵法晚辈见识过我身上有一件上古法宝能对抗它事不宜迟魏师伯不要再管我了这里我自有办法.” 魏元君犹豫了其实他何尝不心急如焚纵是他暗中安排要当了门内防备甚至反击手段但他仍旧怕有意外. 太一门千古基业和眼前状况究竟孰轻孰重? 在杨真再一改坚持后魏元君丢下一句:“师侄等我.”余音未了人已驾着一道香虹飞土了灰暗的苍宵.而谁又知道此时阵中的杨真已经面临油尽灯枯的境地? 第1-5章 第一章子午阵 轮回子午阵内杨真犹若陷入了最深沉的恶梦泥沼中肉身与元神彻底分离如初生婴儿一般脆弱无力抗拒一切。 他的法力并没有衰竭但阵法的不明力量令他与法力有咫尺天涯之感。 最绝望的是他体内那件名作轮回盘的奇怪法宝似乎在呼应外界的法阵在紫府中越来越活跃一股莫名的牵引力让杨真强大的神念如凝胶一般无法挥。 幸好乾坤印的神秘力量自动护体否则他的**早在入阵时就灰飞烟灭了。 纵是如此杨真仍感觉五脏六腑、血脉乃至整个躯体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前一刻血肉急衰老元气流失下一刻生机勃勃元气满溢如此反复折腾令整个**彷佛化成了液体浑融不分。 杨真清楚记得当初在双子峰面壁禁地中的遭遇那千年轮回阵与这轮回子午阵给他大同小异之感所以信誓旦旦告诉太一掌门魏元君自己有把握破阵。那近乎盲目的信心终是让他尝了苦果。 惟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白纤情没有跟进来。 在用尽所有法子后他虽然没有放弃但也只能听天由命意识开始模糊他落入了时光长河之中记忆不停倒流回转乃至前世记忆也一幕幕交错幻现最后一切归入虚无只剩下本命性灵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玄微的力量在杨真元神深处忽然动了起来那是他在补天石封印中得到的天巫术神识印记最秘不可测的存在。 一股来自远古洪荒时代的咆哮声由极远到极近从微不可闻到撼天动地将杨真唤回到这个世界。同时他的元神也在咆哮声中诡异的波动起来转眼就如万兽奔腾。 杨真感觉到自己的躯体急膨胀彷佛亿万条蛟龙在体内冲突升腾同样他躯体也沿着一个黑暗的通道不住挣扎、上冲、上冲…… 最后整个躯体忽然一松彷佛冲出了桎梏轰然爆炸开来。 一个灰色的世界出现在杨真的视野中并且不住扩大、清晰生动鲜艳起来大地山川、河流、森林、古老的城池。 他恍然大悟不同于南离岛的出窍经历这一回是真正的元神出窍越分神离体抵达圆满的神游境界。 他现自己被笼罩在一个凛如实质的银色光团中整个心神不住膨胀不住向上拔高穿越了层层云霄仍旧没有止境的飞升上冲而且越来越快。 恐慌以及莫名的期待感涌现在他意识之中。 飞升?自己达到了飞升境界?这是通往天界的过程么? 杨真断然否定此刻他的意识在飞运转思考着。 “轰!”没有找到天界的入口反而撞上一层浩然无间的宇宙力量他元神受到如此猛烈的撞击刹那间无数奇妙的感觉涌入恍惚中他觉得自己生命几乎静止了一个具体而微的浩瀚宇宙出现在他意识中。 他拼命而贪婪的捕捉着看到的一切可惜好景不常笼罩着他的那团银光猛然再震杨真一下子就被劈落了九重天。 不停的跌落跌落直接堕回了起始大地。 杨真仍旧被那团银光保护着他想了起来这是乾坤印。 那么之前他到底撞上了什么? 没有答案他忽然感到了一阵急剧的不安那是来自他**的危机。 尽管此刻轮回子午阵内仍然光怪6离一片杨真却莫名的参透了阵法运作的玄机。 六面绣金黑色旗令以怪异的奇门方位列阵每道阵门有如六团相互呼应的黑色火焰似乎是来自魔域的妖魔凄厉号叫声不绝于耳令人不寒而栗。 杨真盘坐在阵门中央隐约有一只黑色圆盘在他头顶盘旋来回且圆盘与那六面旗令似乎相互吸引和排斥不停来回出没聚合之间黑色魔焰源源不断被吸摄到圆盘之中令整个阵法不住变化着。 乾坤印彷佛感受到了杨真的焦躁和不安保护着他的元神从高空化作一道流星堕入大地猛然冲入子午阵中刚好破开旗令的阵门撞在黑色圆盘上。 “轰!”天雷勾动地火天地猛然白茫一片方圆数里有如白昼。 从百会天门重新回到紫府之中统治那具血肉交关、性灵一体的躯体在剧烈的震荡中杨真元神濒临溃散再次陷入了无穷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从黑暗中挣扎出来。 为什么这么黑? 他这样想着眼前渐渐光亮起来一片鸿蒙纠结。 为什么模糊不清? 他眼前蓦然风起云动日换星移转眼阴阳立判混沌分明似乎这是一个无限广大却又微若尘芥的世界。 整个天地彷佛与己一体不分彼我接着这个世界变得透明起来扭曲着一层层剥开。 杨真意识穿越了出去横扫四面八方。 一个漆黑闪亮的圆盘平稳无比悬在空中旋转不休中心一团乳光则奇异的朝反方向旋转着。 杨真恍然大悟乾坤印的诸多禁制随着他法力增长终于又打开了两层上古神器与他的元神契合无间可掌虚空诸般境界。 换句话说乾坤印就此才算真正完成认主可以纳天地万物任心意为体用妙用无穷可谓保命奇宝。 而那得自前世的另一件神物轮回印似乎破了某种禁制神器被启动灵性只是那隐隐的排斥感告诉他轮回印的主人并不是他。 他从零碎的记忆中得知轮回印在很久以前属于魔道霸主天魔宗魔道某次行动中被昆仑派一代先祖打破阵法强行夺走只是法宝特性难以认主成了鸡肋收藏在昆仑宝藏中。 后来昆仑派上代掌门为惩罚莫天歌在双子峰禁地利用轮回印布下千年轮回阵最后机缘之下落到了杨真手中。 乾坤印和轮回印之间存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杨真的记忆深处确信无疑那是乾坤印前世的主人也就是前世的自己留给后世的使命。 那个使命便是找到三件上古传说神器以及他们的主人去打开不周山的秘密而他手上已经拥有两件余下一件仍旧不知去向。 那只存在修真界的传说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即是身为新一任王母一脉护法的他所知也并不详尽。 他缥缈飞逝的神思渐渐转回眼前又一个疑问浮现心头轮回印怎会受魔器内蕴藏的魔力所吸引? 只因为这两件法宝间的联系在天魔宗搜魂真君的意料之外那万无一失的轮回子午阵硬给破得一干二净。 神思游走之间杨真现自重新塑体后一直在生变化的身体再一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看上去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但那五脏六腑、筋骨血脉、活力却比以前强上百倍。 最为奇特的是已经渐渐扩张至与身体一般大小、浑融一体不分彼此的百脉窍穴更是道门中近乎传说中的天脉大成征兆寻常修士若非达到通天太虚之境甚至大乘境也根本无此可能。 他体内现在运转着巫道无上之法----天巫术虽然内心并无太多门户之见但终归有些许隐忧只是在天巫术神妙法门下这缕隐忧转瞬被他抛诸脑后。 当初他以《截神道》残篇入道后归昆仑《原始天章》几经周折破而后立他竟先后修习了诸道法门。 值此灵机大开下前世今生诸般奇妙法门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不住演绎其中优劣。 神道本不分法有三千道亦三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修炼法门不亦如此? 一时间他大彻大悟所谓玄门、巫门、佛门甚至妖魔诸道其中差别也不过是炼体和炼神之间的心法不同元气不等层次不一有的先难后易有的先易后难但终究殊途同归。 可为何今世炼神之法近乎罕绝人世? 他突然又想起这个问题当初师父给他那艰深的《截神道》残篇正是上古神道法门在对照之后他明白了天巫术本质上也是炼神为主一路。 然而如斯神妙的法门为何失传? 修真界传承历史久远已不可考法门也演绎变迁了无数代这个奇怪的问题并没有在杨真脑海盘踞多久现实唤回了他。 白纤情投身的白狐不知何时已经追到了乱石岗远远呆望着不敢接近。 杨真将乾坤印收到体内再望向空中那六面旗令仍旧烟笼黑雾闪着颇见灵性的金光相互吸引串行似乎臣服在漆黑神秘的轮回印之下。 不住有活物一般的黑气从旗令中钻出窜入轮回印每多一分深邃黑暗旗令中的魔气也随之渐形孱弱。 六道炼魂幡他突然想起了魔道一件令修真界闻之色变的法宝。 传说这法宝乃以无数妖魔精血祭炼而成每一旗都有着强大魔力若组成阵法则可打开六道轮回威力无边一旦入阵神消魂灭轮回子午阵正是应此而名。 人质!杨真目光忽然落回一旁一人仍旧昏迷在地上神念探去他惊讶现在阵中如此长光景赵启英似乎无甚大碍。 没有多加思索其中缘故他得先想办法将眼前两个法宝收起来免得招来魔道中人注意现在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杨真探手一抓无形吸摄力狂张轮回印挣扎着晃悠了一下还是落到了他手中黑黝黝的盘面有着说不出是冷还是热的触感。 至于那六道炼魂幡似乎被轮回印摄取了大量精魂魔力显得萎靡不振很容易就让杨真收取到手。 只是手中幻象丛生令人心旌动摇他不得不加了几层禁制才勉强镇压住幡帜的邪气侵袭。 生死大劫竟这般容易化解。 风声忽起一只白茸茸的小东西已经窜入了杨真怀中分离不久却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安抚好白纤情这才将赵启英扶起盘坐好方送入真元杨真就现有一层金光内甲护着赵启英的神府和**虽然那内甲有些破损但仍旧运作良好。 杨真这才明白为何赵启英竟在如此阴毒的阵法中安然无恙想来是他体内的轮回印分去了阵法的绝大部分威力再加上赵启英有如此护身法宝才得以幸免。 正在替其庆幸被他真元破除掉禁制的赵启英身躯一颤已经悠悠醒转过来脸色白的吓人眼神自茫然而渐渐凝聚最后定在他面上。 “魔头……休想我屈服……”神智尚未清醒的赵启英双目一狞就要大骂出口却现他面前另有其人“是是杨师弟?” “是我赵师兄已侥幸脱困。”杨真站了起来正了正衣襟。 “这这是哪里?还有……”赵启英企图起身却跌坐了回去连日折腾他不仅元气大伤且内腑伤势仍旧未解。 “赵师兄莫急待我先助你疗伤。”杨真不由分说盘坐到赵启英身后重重按上双掌。 圆月高挂巍峨雄峻的中南山夜色如水积雪覆盖的奇峰群中缕缕乌云飘坠深入群山。 这时一道白色长虹划破夜空摇摇晃晃跌入中南秘境。 “什么人?”一名糟兮兮的老道从暗处出来挡驾。 “是我……”来人吐了两字就猝然跌落在半山雪坪上喷了一地污血一根令牌同时摔落在地。 “门下小辈?”老道一招令牌落到他手上略微一瞥后大步上前一把将跌落在地的赵启英扶坐起来。 赵启英披头散一张俊脸满是伤痕挣扎着抬头看了老道一眼又喷了一口血终昏死过去。 老道鬼鬼祟祟望了一下四周一咬牙小心翼翼将赵启英提到了怀里转身驾风冲向前方诸峰相夹的空谷。 他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太一洞府山门微开青光一闪人已经投入另一个天地。 与此同时在中南山一座峰峦中有几片藕断丝连的乌云。 乌云当中竟然有一群魔气缭绕的魔道修士个个面如铁铸狰狞恐怖如修罗地狱所出为之人乃是一名青面秀士他面目阴沉的望着太一山门附近的山头。 青面秀士正是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黎彦卿他困住太一掌门魏元君后就马不停蹄赶到了中南山准备利用血妖多弥罗化身的赵启英打开太一真府趁太一门内实力空虚之际一举荡平这道门巨擘。 悄声无息的黑云中一个嘶哑的声音不满道:“血魔道那小娘怎么还不来?” 那人身形精悍如黑豹面目奇丑一双绿豆眼闪烁着森寒光芒锋利如刃的手爪抓着一根骨节累累、血脉横贯的白骨鞭鞭尾不住地来回伸缩颤动如毒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照爷爷说不如直接杀将进去藏头藏尾做什么?”一个头大如斗的巨汉挥动着一柄齐身高的双刃阔斧阴气呼啸荡开了包裹着他的黑云。 附近几名魔人目光闪烁望着大汉手中的巨斧满是畏惧。 说话的这两人皆是天魔宗魔尊座下四魔将之一巨汉乃斗元魔锺童天生力大无穷一柄以万年玄铁融太阳金精所炼的巨斧可开天辟地横扫**名作八荒。 另一个乃阴蛟魔阿毕达生性阴险狡狯身含剧毒本毒蛟化身为魔手上白骨鞭鬼神莫测二者皆乃魔尊座下得力战将出道数百年罕有人敌。 “白痴大头魔这群牛鼻子要这么好收拾魔尊大人就不会等到今天了。”蛟魔扭了下粗壮的脖子不屑喝骂道他与斗元魔各站了搜魂真君一边。 “马屁精要不是你多嘴火魔和七煞魔都一起来了我们四魔将几百年没有机会一起出动了哼。”斗元魔锺童血红双瞳凶光一闪扭着身子浑身骨头“咯咯”作响。 “笨蛋有搜魂真君大人在想让那两个家伙领走我们的功劳么?”蛟魔阿毕达手中的白骨鞭倏然变长绕过青面人闪电抽在巨汉晃动的八荒斧上。 锺童大怒本半蹲在云气上的他猛然跳起八荒斧抡了半圈劈向蛟魔。 本丛聚一堆的魔人见状驾云退潮一般散开了许多。 蛟魔龇牙怪嘶一声手中白骨鞭如爆豆一般跃动着骨节伸缩如蛇信就要迎上。 “蠢材都给我住手!”青面人身形微动两缕青风将麾下两魔将兵器举重若轻地带了两圈各自送了开去。 锺童闭上嘴巴捧着大棒委屈蹲了回去嘴里还犹自不甘叫着:“马屁精……”闹得后面一群魔人窃笑不止。 蛟魔缩到一边又低声对青面人说了什么大摇大摆钻入了另一团黑云中。 此番在天魔宗长老和两名魔将率领下数十名魔道修士大举出动这等实力足以扫平一个中小门派。 千百年来魔道一直为佛道两门极力打压处在全面下风只得老实待在北方极地和一些穷山恶水所在不敢动弹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早就憋了一肚火已经到了不得不释放的时候。 但事情会如他们所愿么? 太乙殿外皎洁的月辉洒在广场殿落间两名十六七岁的值守道童左右各自盘坐在门廊前窃窃私语。 “清松啊听说最近门里在炼九转金丹那可是能让我们提升到金丹期的好宝贝。” “你又作白日梦了就算炼出来也轮不到咱们谁让我们不是掌门一支?” “嘘……别让人听见了。”叫清风的道童赶紧压低了声音。 “怕什么?”清松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自天德师祖下山后师父也不管我们了三天两头往外跑也不知道在那上京城日子过得多美呢。” “无量天尊看来我们师兄弟六根未净罪过罪过。”清风手里的拂尘摆了摆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了起来。 “你……”正觉诧异的清松忽然现殿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当即醒悟过来心中暗赞师弟眼尖。 “掌灯。”天狗老道提着人晃悠着三两步就迈进了大殿扫视着两名犹自愣的道童。 “参见师叔祖。”两名道童赶紧起身迎了上来。 “看好他。”天狗道人脸色沉重地吩咐道放下手中的人就待离去忽又转身面向两名道童:“你二人先去丹房取些疗伤丹药就说师叔祖吩咐的。” “可是师……”清风苦着脸大为不解。 “没什么可是快去!”天狗老道神色一凛猛一甩袖走出大厅没了踪影。 两名道童面面相觑师叔祖跟往常大不一样没了那疯癫之态不管如何他们只能领命。 直躺在大厅地毯上的赵启英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轻若鸿毛飘身立了起来机警闪身上前轻拍两掌两名刚要步出大殿的道童便倒在地上。 他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到殿外石阶上回头望望那块书有“太乙殿”的匾额再深深吸了一口太一真府的空气绽出了一个诡谲的笑意猛然飞天而起如蝙蝠一般扑入了夜幕中。 天狗老道忽然出现在太乙大殿前广场上摇了摇头伸指向一旁两翼偏殿一角打了个手势随即一阵风消失不见。 第二章神雷阵 在牌坊高耸的太一山门前方才消失的赵启英又潜了回来。 山门石兽附近的看守道人奇怪上前道:“这位道兄半夜三更你出府做甚?” “迎接来自北方的客人。”赵启英漫不经心应付那看守道人。 “北方的客人……这怎么可能?”看守道人直觉事情不同寻常紧张起来。 “难道那小子没有传信给你们?”赵启英一边自言自语一手却打起了一套繁复的法诀。 “你在干什么?”看守道人终于现不对劲眼前这人虽是同门打扮法力气息却杂着妖气和魔气紧张之下扬手就要打出警讯玉符。 赵启英察觉了看守道人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终止了手上法诀贴身袭了上去。 “妖孽住手!”一个肃杀的声音传来。 然而警告已晚看守道人胸口道袍一大块化作粉屑血红的掌印将他满腔空气挤压出了肺部人飞出的同时丧失了意识。 “看来总算有识相的人。”赵启英不慌不忙望向山门深处。 天狗老道须飞舞的出现大步行来平日猥琐不见浑然换了个人一般。 “你是血魔道什么人?” “本人血妖多弥罗。”多弥罗警惕的目光在天狗老道身后游走一番接着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个一身污垢的邋遢老道:“老牛鼻子又是谁?” “邪魔不配问本道爷的道号。”天狗老道毫不客气。 “我呸!”多弥罗极其不屑道:“本人受命行事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老子要替你们开门迎客了。” 话毕刮起一阵血色旋风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浑身充满妖邪气息的赤男子。 “区区幻形术有何了不起?”天狗老道强忍满肚子怒气一边腹诽着魏元君这个莫名其妙的安排。 “是么?你们还真看得起自己若不是主上要对付天魔宗此刻就是你太一大难临头之时。”多弥罗笑容益张狂。 “师兄何须纵容这妖孽?将他一并擒下还不是任我太一捏圆掐扁何必跟他枉费口舌?”一名须皆白的老道眨眼工夫就从真府内云坪飞来。 “天妄你安排的人呢?”天狗道人皱眉道。 天妄老道挥手打出一道白色连珠符光照亮了大片天空转瞬之间大群修士从四面八方纷纷掠来直落在云端高落的山门。 “有魔气!” “他是什么人?” 多弥罗身上强烈的妖魔气息即便入门修行尚浅的修士也本能察觉到不妥临时受命赶来的修士纷纷鼓噪起来若不是见有两位师长在前只怕早就祭出仙兵斩向这个妖魔中人。 “稍安勿躁。”天妄老道抬手示意门中修士安静“此人虽是魔道中人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他有掌门许可……” 没等天妄老道说完就有一名执事老道打断道:“荒唐!魔道中人竟大摇大摆踏进我太一真府不管掌门怎么说都得拿下来再说。” “拿下他!拿下他!拿下他!”一群不明真相、年轻血勇的太一修士激愤如潮一浪接一浪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妖魔撕成碎片。 多弥罗面上虽是镇定自若内心却是惶惶不安心中咒骂不止好死不死领了这么一个差使。 “道德令在此!” 天狗道人一见局势不妙门中枝脉复杂他深知自己一向人缘不佳在门中并无多少威望此刻只能搬出掌门真人的招牌。 天妄神色平静道:“天狗师兄既然掌门真人将道德令交到你手中想来是生了天大的变故才强命我等与这妖孽合作。 “我天妄一心向道不问朝令倒是无妨只是此等行径却难掩这门中上下悠悠之口若是天德回来了只怕又有风浪起。” 天狗老道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万万不曾料得私下通气达成一致的同门师弟竟出尔反尔在这紧要关头扯起他的后腿来。 “师叔难道有不可告人的内幕?”一名年轻一辈中威望甚高的道人排众而出。 此话当即在太一修士群中掀起了一阵风浪不少人交头接耳显然对天狗老道今夜连番离奇安排有所不满。 货真价实的血魔道魔人堂而皇之出现在太一真府更荒唐的是掌门竟然吩咐与之合作如何叫他们口服心服? 天狗老道冷静下来冷冷扫视着平日道貌岸然的同门:“赵无稽私下勾结天魔宗布置陷阱意图夺取太一掌门尊位太一列代先祖在上看看你们的徒子徒孙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场中落针可闻没有人再敢大声喧腾一阵莫名寒意渗入了他们心间。 赵无稽直系门下更是心中惶恐不已生怕牵连到自己头上。 道德太一门戒律中除了欺师灭祖只怕没有比勾结妖魔更不可饶恕的。 又一名道人站出来问道:“师叔与这魔人合作又是何道理?” 天狗老道别提有多憋闷了这等情形下哪能解释清楚?暗中咒骂天妄老道乱打包票结果门下这群家伙果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谁希罕跟你们合作?本人不过是跑腿带个口信引个路有什么问题等你们掌门回来再说!”多弥罗骂骂咧咧在心里又咒骂了一句:“一群笨蛋!” 眼看又是一片惊哗天狗老道震喝一声:“幽都山天魔宗的魔崽子都候在山门外太一门大劫临头还在妄论是非究竟孰轻孰重?” 天妄老道见状呵呵一笑拂尘一扬:“如此诸位同门且搁置争议这九霄太乙神雷阵布置匆忙缚龙地阵虽不完整但只要阴阳七截剑阵封锁四方空位神雷攻击下再强大的魔头也要灰飞烟灭。 “好了按既定方位准备动阵法给天魔宗魔头迎头一击!” 天狗老道一颗悬着的心落下的同时也明白了天妄老道的用心。 天德既必定倒下正好凭眼下良机提升自己在门中的威望落实门中大权想到这里他不禁好气又好笑此时也不好反驳他只好点头道:“就按天妄师弟说的诸位同门立即行事不得有误!” 天妄老道当即召来太一诸部主事真人命令颁下去转眼上百太一精英就隐没在阵法中。 天狗老道孤身监视血妖多弥罗一边向他打探此次天魔宗行动内情。 潜伏在太一山门外天魔宗一干人等个个敛气屏息生怕泄漏出魔气打草惊蛇所有人都心潮澎湃对那个小世界充满向往和**。 太一真府虽比不上昆仑仙府那般规模浩大举世乾坤却是别有洞天藏经阁丰富足列修真界前三。 最为有名的正是太一府内所炼各类各品灵丹妙药疗伤养气筑基培元提升修为凝神炼体无数功用。 就拿其享誉于世的天品九转金丹来说绝对足以令整个修真界垂涎三尺。 只是与昆仑派这等修真圣府一般太一门也是道门古贤用大神通开辟的独立天地封山仙阵皆是聚大地灵脉元气攻守兼备的可怕阵法等闲外人若无特定法诀和心法支持根本无法开启仙门进得洞府。 企图偷偷潜入的外道中人纵然道行非比寻常偶然有机会觅机潜入也是十死无生若要攻击洞府更是难如登天只消在山门外摆开阵法就足令来犯者灰飞烟灭。 正因如此数千年来各道虽大小冲突不断小门小派覆灭不提但得自上古玄宗散开的几大枝叶却是深深扎根千年不衰。 魔道奈何不得这几家源远流长的道门反之亦然在那北边极地荒原道门也不敢擅自深入那虎狼之地。 太一真府山门外虚空之中忽然一点红色亮光泛起不住波荡开去。 “多弥罗那家伙得手了。”蛟魔阿毕达绿豆眼毒芒骤然一亮他尖细的声音挠得众魔心头作痒魔血沸腾恨不得狂躁泄一番:“那群牛鼻子一定想不通我们怎么从天而降嘎嘎……” “要小心些若是那几个长老破关出来就立即撤走不能犹豫。”搜魂真君从容不迫下达命令低哑的声音清晰送入每一个人耳中令他们清醒几分。 “黎老大那赵无稽我一个就能收拾他门中长老依我看也强不到哪里去这回咱拼着下个血本踏平这整座真府魔尊大人一高兴也许会传我等魔道至高宝典《大修罗魔功》。”蛟魔小声道。 “马屁精难得说回人话。”斗元魔锺童大头凑了过来“黎老大既然要干不如就干票大的这头一票一定要干个天翻地覆要把中原的牛鼻子、秃驴都给震住!” “没错顺便把这中南山给占了作我幽都山的别府这主事自然就落到黎老大头上了。”蛟魔对着负手不言的搜魂真君献媚道。 众魔说话之间红芒激荡处张开了一个盆大的红色血口不住跃动着如火焰一般扩大转眼形成容一人通过的门户。 “闭嘴出!”搜魂真君一拂袖将身边两个家伙拍了开去。 霎时夜色下黑压压一片乌云急落了下去。 “大头魔该你开路了。”望着迷离的火红入口蛟魔和众魔都把目光落到了斗元魔锺童身上。 “兄弟们跟爷爷来!”锺童冲蛟魔龇了下雪白的牙齿手臂筋肉暴凸扛起八荒斧一马当先闯进一群魔人紧随其后。 “乖乖元气果然纯净。”斗元魔锺童望着陡然明净许多的夜空和皎月大舌头不自觉舔了舔厚唇身后一群魔人也个个目瞪口呆遥望着空灵剔透的真府山水。 常年盘踞在幽都山的魔道弟子习惯了那里常年累月的黑暗无边只怕几百上千年没有呼吸过如此舒爽的空气。 “大头魔守门的我已经干掉了剩下是你们的事。”多弥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邪笑着迎上。 “多弥罗你主子没来不过放心哥哥我到时候分你一份功劳。”斗元魔锺童大力拍了拍多弥罗肩膀双目凶光乱闪。 多弥罗身躯给那一拍猛然矮了半截彷佛撞上大山一般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 若非他早修得千变万化血魔身只怕这一下就吃不消在心里恶毒地咒骂了这大块头一番弹身闪开。 “啧啧果然是仙山洞府好山好水都让这些该死的牛鼻子占了。”随后跟上的蛟魔也飞了进来“大头魔藏经阁让给你了丹房留给本魔的人。” “呸!凭什么?”斗元魔锺童翻起巨斧怒瞪蛟魔。 “大人下令罢。”蛟魔见搜魂真君已经随大队人马入了真府赶紧上前领命。 “废物我们被包围了。”搜魂真君脸上青气如水流动一张水蒙蒙的脸更趋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深目电光四射搜寻多弥罗去向。 话音刚落太一山门前景象陡然大变天地元气疾向天空聚集一道强大的无形屏障将进入真府的魔人封锁在中央一块小区域。 紫色光雹在上方疯狂涌动万道粗大的电蛇狂放伸舔着地面一个个暗红神雷在劫气中孕育顷刻就要落下。 众魔狂大叫一声就要冲出雷阵外不仅撞上一堵无形的阻力墙更见四面八方无数道剑光和符令升起光华灿烂围了个水泄不通。 “多弥罗你个王八蛋算计你爷爷!”斗元魔怒吼一声手中八荒斧黑光狂涨他猛一跺足就飞空窜起巨斧裂空划过一道黑亮闪电劈向正北。 巨大的斧光切入柔韧的缚龙阵力之中只凝滞了刹那就破了出去直劈最外一层的七截剑阵。 七名结阵在北的太一修士见状七柄仙剑斗转结阵瞬间织成一道光华四射的螺旋剑网。 然而那八荒斧神兵一流只消一斧就将剑阵劈了个七零八落。 非但如此余势不衰只见那黑色闪电落地前又一个斜扫那七名修士三人当场血肉横飞余下四人虽逃遁开去却因心神相系的仙剑被毁元神受创战力大减无奈退去。 “轰!”眼看就要破阵而出魔煞之气最盛的斗元魔锺童引动了第一道九霄太乙神雷紫红色光柱一闪神雷轰击下来。 八荒斧本欲继续追击北面四人一举打通缺口无奈锺童被神雷锁定只得狂吼一声回身一斧倒劈上去。 一声巨响紫红光芒大盛黑斧虽劈溃了神雷电球锺童却给无数电芒流转全身。 被斧头带偏的神雷余波正好轰中他身后两名尾随而来的部下凄厉的惨叫声中两人化作焦炭接着碎落成了一地红中带黑的血肉块。 “本座接雷锺童往北阿毕达去东冲出去!” 即便神雷炸裂也掩盖不了搜魂真君清寒的声音纵然落入陷阱他仍旧从容不迫说话间本四方冲杀的魔人找准方向挥舞着刀斧枪戟百般魔器蜂拥冲向北面。 这时九霄微震几乎同时轰下了三枚神雷。 一道白骨鞭如破空闪电瞬间跨越十丈虚空把将未的一颗神雷洞穿鞭影猛然若毒龙飞舞旋出无数圈子那颗神雷提前炸开。 这是蛟魔的白骨鞭。 还有两道神雷而此刻斗元魔锺童刚刚在第一道雷下恢复元气一直纵观局势的搜魂真君亲自出手了。 他化作一串虚影双袖盘空挥舞无数道如箭青色掌影盘旋飞舞印上两枚初始爆的神雷。 又是两声巨响天色一片惨白万道电蛇当空飞舞散射。 “哪里走!”天狗老道一夫当关横身挡在了北面阵位替下惊魂未定的四名太一修士。 面对潮水般扑来的疯狂魔人他打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碧光玉如意。 强横的碧光如滔滔江水成江河怒涛之势偕缚龙之力将魔人群扫迫了回去接受天上神雷的洗礼。 一柄黑色巨斧横空而出扫在碧光玉如意上光澜四射天狗老道胸口如受重捶连退了几大步他心疼地现玉如意光芒萎缩了许多。 “牛鼻子再接爷爷一斧!”锺童的吼叫又给天上轰下的太乙紫霄神雷压了下去。 鬼哭神嚎四起这次一并打下四枚神雷其中两枚没能拦住直接轰进了魔人当中顿时掀翻了一大片大地开裂电蛇沿着缝隙四窜魔人四处逃开。 一时间天魔宗头顶神雷脚踩缚龙地阵四方剑阵守候天罗地网无处可遁先前生龙活虎的魔人转眼折损了三成。 在东面蛟魔隐在缚力最强的地阵边缘白骨鞭在初时以刁钻毒辣的变化轻松将十四名太一弟子组成的双重七截剑阵破的干干净净转眼屠戮了半数金丹期左右的太一弟子。 在即将突围的时刻一名须皆白的老道领着数名元婴阶上下的修士接替下了年轻修士布下更胜一筹的七截太乙剑阵如关闸之势锁住了蛟龙突围之路。 而北面刚占得上风的斗元魔锺童却现天狗老道身边迅补充上了六七名生力军重新组成剑阵。 虽在他眼中不堪一击但在天狗老道的插手下剑阵灵活了许多彷佛泥潭一般令八荒斧难以施上力道。 而此时七十二名金丹期修为的太一精英仍旧在疯狂提聚法力继续动九霄太乙神雷持续锁定天魔宗一众不赶尽杀绝势不罢休。 “拼了!”不知哪个魔人狂吼了一声一呼百应所有的魔人都跟着嘶吼。 在两面受阻后索性扑向四面八方寻找空隙突围。 其中一个魔人猛吸一口气浑身吹胀如鼓顷刻给肌肤爆出的血雾裹成一团当即如雷火飙空悍不畏死投入了西面剑阵中。 “轰!”血色和黑色的罡风先后爆炸方圆十丈鸡犬不留西面十多名太一弟子折损大半余下的也离了阵位顿时空门大开。 大批魔人齐齐大吼一声一阵黑色旋风刮向了西面冲进缚龙地阵外圈艰难破阻之时天空骤然一亮十道紫红光柱投射下来。 万雷齐天摇地动飞沙走石亿万电蛇瞬间洞穿十多名魔人纵然魔道修士有着远比道门更强横的**但在这威力最接近天劫的神雷面前也是同样渺小无助非大神通者不能抵挡。 这一轮猛轰维持九霄神雷阵的太一修士已经有回气不及之势趁这间隙魔人滞窒了刹那后又一鼓作气继续冲向西面。 阵势内的修士不得不抽出部分人手继续加强缚龙地阵封锁如此反复之下九霄太乙神雷阵威力已经益趋衰弱雷间隙也逐渐变长。 而北面和东面在天魔二将率领的小部魔人冲击下分走了太一主力而刚刚顶住了过半神雷轰击的搜魂真君不得不调息静待时机。他没有工夫去想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导致被反埋伏落得如此窘境。 他仍旧骄傲俯瞰着四方在杀机中寻找反击机会他不甘就此落荒而逃尽管未必能逃。 第三章血战 “吃爷爷一记八荒**!”久战不下的斗元魔锺童爆了八荒斧在他手上变成了一座黑色山峰惊涛拍岸一般扫向了天狗老道和他身后的剑阵。 碧光如宝盖剑光八极迂回飞正面抵上了遮天盖地的斧芒一阵频密的爆裂声炸开光焰飞舞。 八荒斧绝招之下天狗老道的碧光玉如意飞脱倒撞上剑阵双重法力绞杀下几名修为稍弱的修士再度步了同门前尘连天狗老道也受了重伤眼看三面都将形成胶着之势天空中又一波神雷轰下。 搜魂真君在神雷轰临刹那间消失在虚空品字排列轰下的神雷直接落在地上当即一阵山崩地裂声起天摇地动。 奇怪的是天空的雷煞氤氲在此之后竟暗淡了几分有消散之势。 原来搜魂真君乃导引神雷之力反袭隐在阵势中动神雷的太一修士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孩儿们给我杀!”斗元魔锺童如杀神一般屹立中天巨斧舞动如狂一斧强过一斧劈在天狗老道组织的破碎阵势上漫天飞舞的仙剑一柄柄溃散光芒黯淡北面破围在即。 东面的蛟魔却没那么好受了他面对着太一门内最强一批高手组成的剑阵。 若是单对单即便当中修为最高的天妄老道他也没放在眼里只是这老道主导的阵法却有太极圆转之意任他白骨鞭千变万化仍旧脱不了困境。 蛟魔手中白骨鞭上红芒狂闪抖了一抖幻作一面骨墙返身冲向西方。 “哪里逃!”刚略占上风天妄老道手上剑诀一变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虹光直追了上去。 “猖狂!”一直未曾捉对厮杀的搜魂真君腾出空来身外魔焰狂胀分身幻化千百道魔气笼罩上了天妄老道。 “日照龙鳞万点金!”天妄身为太一门三大主事真人虽然不到虚境修为却也是分神顶峰神游境界。 他手中仙剑爆散成万点金阳散射八方虚空如烟花一般艳丽无比。 “今夜你们必将付出代价!”搜魂真君的声音飘忽四方化身万千的他轻松穿梭在天妄的剑光中。 突然一道强烈的玄青光芒飘悠寻隙破入剑光核心万道金阳顿时碎裂虚空生死一瞬间天妄老道勉力迎上对方那快不可言的一掌----万魔搜魂手! 一股五脏六腑被抽空的难受感觉占据天妄整个身心彷佛有万只蛇虫在体内吞噬着一切他完全无法抗拒。 “师兄!”伴随几声惊怒喝叫几道剑光骤然从下方射来绞杀搜魂真君凝实的魔体。 “去!”搜魂真君强抑体内神雷留下的劫气将吸附手中的天妄震飞了出去接着再度分身化影那几道飞剑只绞杀到了一团散开的黑气。 一阵阴笑传来只见一道惨白中隐有血芒的疾电从虚空周折蛇行而出。 “噗噗!”两名前来支援天妄老道的修士竟先后被那道鞭影洞穿整个人被抽空精血萎缩成团骨鞭一抖擞两名串在一起的修士瞬间魂飞魄散。 “大人大头魔就快杀出去了我们还等什么?”蛟魔收鞭一扫将救援天妄的另两名修士扫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缚龙地阵猛然一抖九地之气数倍于前在阵中运转起来强大的束缚力由内到外越来越强。 方跨出边缘的斗元魔锺童被身后陡然增大的吸引力带得身形一滞他猛地跺足趁阵势尚未完转时冲了出去。 天狗老道苦着老脸拼了上去只盼能拖住这魔头等待强援。 紧跟着新一轮的强大神雷疾孕育起来庞大的紫色漩涡在天际转动吸纳着九天无穷的元气。 阵内如今只剩下三十余名修为强悍的魔人强大的危机令他们个个凶性大增益暴戾。 “阿毕达这一轮神雷你拼死也要给本座顶住否则所有人都要陪葬!” 搜魂真君黎彦卿身影一分为三三个分身在虚空面面相对同时手上打起了繁复的法诀一层青色光晕(看书就去)在三人中间升起颜色不住变深趋向玄青色魔气疯狂涌入其中。 蛟魔脸色一下子惨淡无边他感觉这轮神雷一下来只怕有十多道硬抗只怕连渣都剩不下了。 他目光盯住麾下那些几乎失控的魔人命令道:“他娘的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上去顶雷!” 修魔者以天地之间浑浊魔气为养个个无法无天悖逆张狂在生死中一路挣扎走来除了有更胜一筹的武力外根本无法驾驭。 听到蛟魔的话他们内心先是反抗然而那反抗意念只存在了微小的一刹那随即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们必须执行命令。 他们别无选择因为在魔门中上位者对下属有着天经地义的生杀予夺大权。 与佛道两门长幼有序、尊师重道不同在天魔宗乃至整个魔道只服从强大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可以从最底层的魔奴上升到魔卫进而魔将甚至挑战万魔之尊。 十八道太乙神雷先后孕育完成轰击了下来。 “大人请收留我们的元神。”一名形貌极其威猛的魔人张口向蛟魔阿毕达喷射出一丝黑气猛然直冲向第一道神雷。 一团血光与紫光对轰在一起飙风一般的罡风和雷火席卷四方。 等不及蛟魔阿毕达回应魔人的**连同元神都在天魔解体中毁灭干净只留下一缕元神生机。 蛟魔阿毕达张口吞噬掉那缕元神没有人知道他是否会实现诺言因为他根本没有立誓再者吞噬元神提升修为本来就是魔道弱肉强食的本能所为。 在蛟魔阴狠无情的目光下很快第二个魔人依法施为无奈冲上了天。 彷佛洞察了天魔宗所为太乙神雷威力一道比一道大第七道神雷竟要两人同时迎接才能挡下。 一直到第十八条魔人性命最后一道连蛟魔也拼死出手才狼狈的顶了下来这一轮天雷结束天魔宗强大的阵容只剩下六七人。 可畏的是新一轮神雷竟然更快积聚起来。 而在阵外之前侥幸破阵的斗元魔一路冲杀下已经破入了太一真府腹地天狗老道见阵法稳固下来于是率领一众弟子穷追不舍。 依旧被围困的魔人们则次失去了信心一些魔头绝望无助的嘶吼、咆哮诅咒着设伏围困他们的修士。 “今日失去的我天魔宗终有一日会百倍取回来。” 搜魂真君艰难维持着费劲打开的破阵通道一个玄青深幽的空洞在虚空中渐渐成形。 “哪里走!”就在这时天空无数道火龙破开虚空扑了下来“魔头本座已回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是掌门掌门回来了!”阵外太一门人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纷纷喜极欢呼。 这场他们看似占据上风的斗法中死伤无数魔道凶残无比的手段更是大大震撼了他们。 看到往日熟悉的同门一个个血肉横飞甚至形神俱灭恐惧占满了他们身心惟有师门的荣誉和信仰支撑他们最后的防线。 “不可能!”搜魂真君神念清晰捕捉到了那人的方位和气息确实是太一门掌门魏元君他竟然从一个死阵中脱困! 搜魂真君知道今次行动彻底失败连最后的反击机会都失去了千百个念头来回转动最后道:“这次你赢了我们走!” 蛟魔领头下余下魔众恨不得多生几条腿先后投入逃亡通道消失在黑暗的空穴中。 在被铺天盖地袭来的火龙群包围前搜魂真君消失在滔天的焰火之中。 一声惊雷整个九霄太乙神雷阵终于烟消云散所有幻象消失一空太一山门只剩下一片残垣狼籍还有大批死伤惨重的太一修士夜空更趋深黑了。 天魔宗余部在搜魂真君带领下通过密法突破缚龙地阵桎梏进而突围而去。 太一真府最外层守护仙阵防御虽是强大却是对外而言由内破出轻而易举。 在当先突围后斗元魔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在太一真府内四处杀伐屠戮。 天狗老道拖着重伤之身追击未果天妄老道也加入了追击队伍最后太一掌门魏元君亲自出手斗元魔无处可逃在知晓搜魂真君率部突围后横斧拼了半条命也终是成功逃离而去。 太一掌门魏元君匆匆安抚门下后直接追出了真府杨真那边的情形来犯魔人的去向事情并未结束。 这一役太一门与天魔宗没有胜利者天魔宗丢下将近百条魔人性命虽然都是修为较弱的魔头却是这些年天魔宗养精蓄锐的头一批精英。 太一门也付出惨重代价两名在门中地位不低的修士殒命光死在斗元魔八荒斧下的年轻弟子就有三四十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中南山腹地月亮已经躲进了乌云深处九道乌光从深山高掠出魔气腾煞有几分仓皇几分不安。 在逃出百余里后这九道遁光落在一座孤峰上现出九个衣衫破烂、狼狈不堪的人。 蛟魔阿毕达回头望着苍茫的中南山暴怒道:“一定是赵无稽那个蠢货出卖了我们!我一定要把他撕成碎片!” 苟且逃生的魔人余部纷纷怒言附和大有不把赵无稽挫骨扬灰誓不甘休的劲头。 待众魔平静下来风声呼啸搜魂真君突然冷不防道:“你认为赵无稽有胆背叛我们?” 见蛟魔阿毕达犹自不服搜魂真君淡然一笑道:“别忘了他是谁养的狗。” “难道是那个娘们?”蛟魔阿毕达一双绿瞳闪烁不定有些怀疑。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搜魂真君这次并没有说出答案众魔身上血腥味仍旧在山顶的狂风中弥漫。 “那个陷阵是大人亲自布下魏元君何德何能破掉?”蛟魔阿毕达生性多疑见搜魂真君迟迟不动声色又开始揣测。 “你是在怀疑本座?”搜魂真君身上魔气猛然一盛。 “属下不敢!”蛟魔阿毕达魂飞魄散一个踉跄匍匐在了黎彦卿脚边浑身不住抖他心里清楚与搜魂真君道行差距有多大。 “能破掉魔尊亲赐的六道炼魂幡在修真界确是找不出几人但他魏元君应是不行……到底是谁?”搜魂真君声音似乎陷入了迷潭空谷中:“起来罢答案已经有了。” 蛟魔阿毕达闻言如逢大赦抬头却见无边无际的血红色笼罩了过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罗刹女的血衣界。 方才还在峰头的魔众尽数被卷入了一个莫名的血色空间。 四面八方的鬼哭狼嚎声随着卷动的血色浪花缠绕在众魔心神深处犹若亿万怨魂在追索他们的仇恨纵然是双手沾满血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不禁浑身毛。 众魔在血色风浪中起落挣扎试图冲出法界却现不论如何努力手中魔器只能激荡起更大的血色浪潮。 那妖邪的怨魂魔力无所不在地侵蚀着他们的意志更可怕的是他们现自己的法力竟一点点在流逝。 血衣界乃魔道奇女子罗刹女仗以上古仙袍修成的一门绝技一旦封入血衣结界若非修为远胜施法者否则都难逃败亡下场。 罗刹女凭借这门绝技在魔道内兴风作浪诛杀无数凶名累累的妖魔因她从不示人真名故此罗刹女这名号伴随着她的杀名响彻魔道乃至整个修真界。 她仅仅用了数十年时光凭借毒辣的手段声威就直逼天魔宗无上霸主魔尊向隐在魔道所向披靡。 起初尚有狂妄老魔头欺她女儿身上门挑衅到后来接连几个威名赫赫的蛮荒魔头被诛杀后一直积弱的血魔道慢慢有了地位。 贺洲冤魂海本就是绝地多了这可怕的女子终成了修真界诸道的禁地之一。 方今魔道天魔宗历代人杰辈出长久雄踞霸主地位大小无数魔道小宗派附骥其后。此次血魔道之主罗刹女反攻天魔宗不啻是老虎头上拔毛任谁也想不到。 “罗刹女果然是你。”尚属从容的搜魂真君黎彦卿叫出了来犯对手的名讳。 “若在平日本座一对一倒没有把握收拾你只是……如今你还剩下几成法力?”罗刹女没有感情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个臭婊子!妖女!”众魔顿时破口大骂。 “理由?”黎彦卿略微提高声音压下部下的叫嚣。 “死人不需要好奇心。”响应的声音依旧淡漠只是那淡漠中有一丝丝刻骨的恨意。 “好……本座倒要领教看看。”黎彦卿冰冷的眸里除了血色还有无穷的杀意。 白皙修长的手掌缓缓推出玄青色的光芒如山壁一般压了出去直将血海浪涛推出重重绵延血丘随着搜魂手飞进逼进而在一定区域内凝固了那妖异的无边血海成就对峙之势。 众魔就没有这么好受了四方狂暴的血浪不住挤压着他们想反击却如泥牛入海处处击空每次血浪与他们**接触就会抽走一分法力在力战后本就虚弱的众魔很快一个个萎靡不振却苦无办法。 蛟魔阿毕达手中白骨鞭化作万道白骨蛟龙在血海中兴波作浪卷起滔天血魔气那狂暴犀利的法力却始终无法落到实处急得他连连怒吼。 而那些弱小许多的魔头们不自觉的聚集在一起连手相抗令他们越来越窒息的压力法力远不若蛟魔和搜魂真君的他们继法力流失后本体精血和元神都开始浮动起来似乎要脱体而去。 “给我爆!”蛟魔阿毕达再度被一个血浪击飞后顺势抓过一个魔人打入一道黑气钻入其体内。 那魔人双目暴突仰颈狂嘶的同时浑身吹胀起来彷佛无数条猛兽在躯体内冲撞。 “轰!”一声巨震血海中猛然炸出一朵巨大的血莲花众魔欢呼着冲入莲心以为找到了出路却很快就给一道火山喷般的血柱轰在身上卷入更深的血海汪洋。 而罗刹女着力对付的搜魂真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对抗片刻后就放弃了正面相抗施展了一个天魔宗密法禁制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外表法力流转不休的墨绿色球体内抵抗法力的流失。 黎彦卿本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他有些后悔过于自大没有在现罗刹女突袭的前一刻退避。 难道今日真要全军尽墨? 绝境之下众魔几乎不约而同拿自己同伴开刀于是一场自相残杀爆了相互夺取血肉精华和元神以维持乃至壮大自己以求多获得一分生存机会。 一番混战后七名魔众中最强者诞生一直潜伏不动的蛟魔阿毕达出现了在那名魔头得意忘形之时一条白骨累累长鞭悄声无息贯穿了他的顶门。 到最后血衣界内只剩下了两人。 似乎有意营造天魔宗长老和魔将相残局面血衣界一望无涯的血海浪涛翻滚变化将两名最强的魔头置到了一块区域。 蛟魔阿毕达刚补充了魔人血肉精华和元神在全身精气处于毕生最强大的时刻祸福相依七名修为相当于玄门金丹期、未尽然炼化的元神却在他识海疯狂冲突戾气疯狂飙升。 他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疯狂的破坏和掠夺欲眼前这个比之前七个魔头还要强上百倍的“美味”勾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挑战冲动。 一直在参悟血衣界玄奥的搜魂真君无奈脱离魔境分出心神应对。 “蠢物还不醒来。” 摄魂魔音贯脑蛟魔阿毕达清醒了几分老鼠一般的活物仍旧在他黝黑的表皮下活动浑身不住颤抖旺盛的精气不住刺激着他即将陷入疯狂的意识。 这时无数薄若轻纱一般的血魂绕着两人飞舞起来交织出一片天网充满蛊惑的勾魂靡音和吸摄力冲击着两人。 阿毕达狂吼一声浑身血肉猛一撑整个人大了一圈头上生出两只黑色犄角脸孔拉长身躯更长出黑色鳞片手脚利爪横生。 搜魂真君收起禁制墨球消失露出一身略有破损的漆黑文士装束青气浮动在那张傲然不羁的长脸上一只透明手掌倏然抓出。 阿毕达也闪电扑出不过他挥舞的双爪却落了个空只见无数道带着淡淡玄青光芒的掌印在他身前身后交错而过。 阿毕达绿豆眼蒙上一层血色彷佛怒的公牛手中不知哪里钻出的白骨鞭狂舞成万道白链锁击着那无数渐趋凝黑的掌影。 “天魔宗果然死性不改到了这等关头还要同门相戮。”罗刹女声音再度传来。 同时整个血海世界山河倒转一般翻滚起来激战中的阿毕达和搜魂真君被包容在一个中空的血球当中不断被抛飞起落。 更可怕的是两人精血剧烈浮动起来即将被血衣界吞噬。 “不要得意太早。”搜魂真君话毕已经一指点在阿毕达前额奇迹似的定住了他的身形满是暴虐之色的阿毕达渐渐平静下来。 彷佛在呼应这句话血衣界猛然巨震一股浩然热力撞击在血海上大有移山倒海之力。 第四章罗刹女 得到外力援助的搜魂真君立时提聚出毕生法力疯狂从内冲击血衣界。 本占尽上风的罗刹女面对内外夹击的困境----太一掌门魏元君追击斗元魔锺童未果一见魔气蒸腾煞气飘扬二话不说就祭出神器九龙神火罩九条火龙腾落九霄将血云罩了进去。 “魏掌门你就这样回报小女子大恩?”罗刹女的声音清晰传入魏元君耳中。 “罗刹女?”魏元君打诀将九条火龙散了开去一顶火红的罩子仍旧旋转在罗刹女上方九龙在四方阻止其逃遁。 “正是小女子想来难入魏掌门法耳。” “你究竟有何图谋?”魏元君早闻此女心狠手辣谁也不买帐虽然她送出的消息帮了太一门避过一场大劫却仍旧认为她别有所图。 “斗元魔锺童可是逃脱了?”罗刹女回避了问题。 “那魔头侥幸血遁逃得一劫。”魏元君心下不解仍旧如实答道。 “看来小女子高估了太一门中土三大道门地位。”罗刹女不屑冷哼了一声此次计划已经失败她必须承受天魔宗的全面报复尽管她一无所惧。 “自古道魔不两立尊驾对太一恩义在下自知难报……得罪!”魏元君脸色挣扎了一下再次捏诀九龙神火罩光焰大炽就要罩将下去。 “你们真的永远是对的么?”在九条狰狞的火龙喷吐着火舌的威胁下罗刹女如同一朵盛放的海棠淡漠光洁的脸上那条浅红疤痕更显娇艳。 魏元君一脸坚定他不会回答也许他心中也没有答案沉淀在历代先辈骨血中的教训他不能不恪守。 “如此小女子再送你一个礼物是否有福消受就看魏掌门了。”罗刹女血红的衣袂和乌黑的丝猛然狂扬只见她一袖轻舞两个魔头翻滚着冲了出去迎上当空罩下的九龙神火罩。 收起飞袖裹在一团血光中罗刹女没有分毫留恋飞遁离去。 魏元君目视着罗刹女离去心中回荡着一丝淡淡的奇异情绪手底却没有任何留手九龙神火罩光华万丈罩上刚脱困的两魔头九条火龙盘旋飞舞三昧真火焰狂火舌封锁了整个空间。 刚重见天日的搜魂真君放开手里的阿毕达他与魏元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能从轮回子午阵脱身赵无稽这个蠢货想必已经完蛋了。” “脱身?”魏元君心中隐忧上浮嘲道:“被困的另有其人尊驾想必料想不到罢?” “另有其人?”搜魂真君屹立火罩下方单手平伸做着托举动作一股淡青光圈将火龙罩死死抵住火光令他脸庞变成了青铜色原本柔和的线条多了几分刚硬。 他难以置信:“不可能六道炼魂幡已经与本座失去了联系只有一个解释有人破了阵。” 魏元君忧虑尽去一阵欢愉大笑道:“你们能让血妖多弥罗化形成本座爱徒本座昆仑山故友门下自然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昆仑山?”搜魂真君脸色微变他想到从赵无稽处得到的信息“是那个叫杨真的小子?” “看来赵无稽什么都告诉你了。”魏元君心中一动。 “好好样的。”搜魂真君怔了一怔长笑一声道:“想不到萧老弟的弟子竟有如此不世之才在云梦大泽将巫族和人鱼族闹个灰头土脸在中南山再算计我天魔宗想不到玄门出了这等人才看来老夫栽得也不算冤。” “本座委实不解尊驾究竟许了赵无稽什么好处令他与尔等同流合污欺师灭祖?”魏元君心中疑团一个个揭开的同时有的谜团却更深刻了。 搜魂真君诡异笑道:“你应该问赵无稽许了我天魔宗什么好处或者赵无稽受命于谁?” “受命于谁?”魏元君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大是骇然他万万不曾想到赵无稽的作为竟还有人背后操纵。 “阿毕达告诉他。”搜魂真君负起了双手。 方从入魔状态恢复过来的蛟魔如大梦方醒幸得脱困的同时又惶恐不安生怕搜魂真君秋后算帐此刻情形下只得硬着头皮向魏元君挑衅道:“牛鼻子想知道就先抓住你蛟爷爷再说。” 魏元君淡然一笑面上紫气大盛手上法诀忽变调集毕生法力全力动九龙神火罩轰向两名魔头。 魔道与道门自古一直大小冲突不断双方的仇恨除了用对方鲜血来洗刷别无可能若除掉天魔宗一名长老和魔将太一门的声望必定在短期内达到一个巅峰甚至凌驾因阳岐山封印破掉而声望大跌的昆仑派之上。 换言之也必然与目前魔道魁天魔宗结下更深的梁子当代魔尊修为绝对整个修真界都是威胁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 火焰缭绕的金钟瞬间变成百丈高下九只火龙将整个云海染成鲜红色炽热的气浪排山倒海。 在一阵磨沙般的嘶哑咆哮后一只白骨蛟龙在火龙中冲起骨龙和火龙冲突纠缠不休而火钟则不住震响抖动一股玄青色的气浪在下方朝上轰击一浪高过一浪企图摆脱火钟的笼罩。 若论威力九龙神火罩乃古仙以九龙魄炼制奇宝虽年代太过久远法宝灵气大量流失远不若前却仍旧堪称凡间神器。 搜魂真君元气未复此刻就算加上蛟魔阿毕达对上拥有神器的魏元君胜算微乎其微也难怪罗刹女一见九龙神火罩出现就果决放弃到手的胜利。 火海中蛟魔阿毕达肤焦灼白骨鞭如游龙一般绕作无数蛇骨圈子层层迭迭护在身外稍稍抵挡着数条火龙。 白骨鞭是由他本体命骨炼制的法宝与他性命一体心随意转否则他万万不能抵挡神器之火龙力但在滔天的三昧真火前也快要支援不住了。 “大人我快支援不住了!”对生的渴望让他并不觉得求助是一种耻辱。 “看来只有如此了。”上方传来的吸摄力越来越大搜魂真君浑身上下黑气尽数收入体内青气却越来越鼎盛一头黑直直飞扬双手在胸前结出奇异的法印口中念着长短不一的晦涩咒语。 魏元君眼前一切忽然消失视野一片黑暗一个有着无比熟悉面孔的鹤童颜老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朝着他微笑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却怎也听不清。 恩师……如平静的湖泊中投下一颗巨石他再也无法守住道心太一门上代掌门亦师亦父的道天真人彷佛又活转回来。 这是陷阱他在心中警告自己克制着自己的**然而师尊似乎在交代他什么他怕错失那可能万一也许真是师父从轮回道中托梦于他…… 他想听清楚师尊交代心神左右徘徊挣扎也许是师尊在责怪他有负所托非但未能振兴太一门反倒令门中出现内乱甚至当年害死师尊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么多年来仍旧逍遥法外。 仇恨和自责在他坚固的道心中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这道缝隙随着眼前一幕幕昔日情景不可遏制的扩大。 道天真人身形也跟着放大慈祥笑容和大手朝他接近倏然一变敬爱的师尊化身为浑身魔气的丑恶魔头! “大巫神咒!”搜魂真君此刻也是浑身颤这个密咒是他在年轻时代偶然所得虽然神妙无比却是残缺不全强行以魔道心法施展令他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魏元君心神激荡九龙神火罩露出了不该有的空档搜魂真君施出魔道最为亏耗精元的血遁**与见机的蛟魔阿毕达一起冲出了火龙罩。 回过神来魏元君只见到两道长长血光抹过当空的圆月远去。 在上京西方数百里的山野乱石岗就在杨真收功刹那他感受到了东方的奇异波动波动与天巫术中的一门神咒如此接近。 赵启英还在调息杨真环顾四周虽夜色深沉在他眼中却是视若白昼方圆半里的石山和森林都铲成平地。 如今无时无刻都与天地结合在一起的他每一呼吸吞吐都蕴藏着天道奥妙。 若以昆仑派玄法衡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了什么境界法力修为似乎在元婴期顶峰却又能达到分神后期的神游境界体内运行的心法更是远远乎他想象的奥妙诡异却不失王道正是巫道有别玄门和魔道之处。 即便以他前世的阅历也不禁感慨人生起伏变迁。 他以须弥法收起那魔门旗幡如今还有着淡淡魔气隐约激荡企图冲破禁制真是个烫手山芋!得罪巫门、妖族如今又得罪魔道巨擘天魔宗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得安宁了。 他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是白纤情附身的那只野狐落到他肩上。 “在担心你的练小姑娘?”白纤情慵懒的声音在杨真识海响起。 “担心无益我只是觉得里面透着太多古怪。” “中土太乱了龙胤那孩子手中掌握可怕的力量又野心勃勃浩劫看来不可避免。” “妖皇当初成功逃离昆仑仙府若是回了归墟怎轮到龙胤张狂?让人好生不解。” “妖皇大人要恢复当年鼎盛时期的道行至少要十年龙胤恐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如今他应该在等待时机。 “只要妖皇一出现妖族九部定然万众归心非龙胤那毛头小子可比只是对九州岛这块土地来说不论谁领袖妖族都未必是好事。” “我都忘了你是狐妖族的族长若是妖族攻打九州岛……你站在哪边?” “我哪边都不站……只站在你一边。”沉默了片刻白纤情的声音温柔了几许轻轻蹭着杨真的脖子。 杨真心中波澜动荡升起一阵温馨抚平了内心的不安和困扰他思忖良久有些头痛:“也许哪里都没有我们的乐土只怕很快魔道的人就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不若我们去归墟?”白纤情说出了心中愿望停顿一下又道:“那里至少可以避开找我们麻烦的人。” 杨真心中微动他脑海中旋即浮现了萧清儿那张宜喜宜嗔的清丽面庞进而又浮现了倔强任性的练无邪最终只道:“再说罢。” 白纤情一声叹息。 “杨兄……”过了不知多久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赵启英长身而起神光内蕴气色大好杨真奇异的法门令他浑身如同被洗伐经脉般舒畅只是此时情景有一些莫名尴尬。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赵师兄还是先回中南山贵门可能出大事了。”杨真将白狐抱到了怀中。 “好大恩不言谢。”赵启英本就是爽快之人也不再扭扭捏捏:“杨兄与我一道?”不知不觉他已经转换了称呼。 “不一定我要寻练姑娘下落。”杨真望向东方青黑的天际“我们先行一程还有一些事要告诉你。”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道:“你的随身仙剑?” “太白仙剑还在。”赵启英张口一道青白色电芒飞出悬在身前。 他见杨真有些诧异也苦笑摇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擒拿我的是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传言此人行事独立特行手腕毒辣与寻常魔道中人不同他其实并未为难我只是禁锢了我也没有取走我的法宝。” 杨真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如此正好。” 两人相顾点了个头各自驾起遁光飞天而起。 “赵兄先缓一缓。”杨真脚下金光一敛减缓了飞行度同时施展千里传音法术。 “杨兄生什么事了?”本驾剑一路飞驰的赵启英闻言立即一停。 “前面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有一些不妥。”赵启英神念遥探了一番却不如杨真那般肯定。 “有魔气。”杨真截口道。 赵启英愣了一下登时坦然道:“杨兄修为赵某望尘莫及呀。” “赵兄客气了在下不过对魔道手段熟悉一些罢了。”杨真不以为意他专注探察着上京城十余里的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弹指即到转眼两人已经临近前方的古老城池。 “赵兄先走一步我下去看看。” “杨兄。”赵启英突然叫住了杨真:“就杨兄所言师父当已经布置好一切只要应对得宜天魔宗岂能奈何我太一门?我眼下回去也无用武之地不如随杨兄走一趟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杨真救了他一命眼下有魔道活动他身为皇族弟子也不能坐视京城有险权衡之下他决定跟杨真一起行动。 “那就烦请赵兄先道信符回中南山报个平安。” 赵启英在身上摸索一下露出尴尬之色“我……随身法囊让魔头给搜去了。”没等他说完一枚千里传书玉符已经抛落到了他手上。 一炷香后两人已经来到了北面城墙赵启英见杨真没有立即入城反倒停歇下来奇怪道:“这是做什么?” 杨真双手结了一个法印转眼就一团水气从大地升腾聚集起来淹没了两人不过顷刻后所有雾气都凝聚到了杨真手心化作一团纯净的水。 赵启英神色诧异看着杨真手上那团水在波光荡漾间变成一面光洁透彻的水镜悬在当空他明白这是什么法术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水镜术在各道都有异曲同工的法门可以在千里甚至万里之外进行联系乃至如身亲临一般探察但要分神期后期神游境界以上方可施用就算在太一门能施展这门法术的人除了不问人世的长老外屈指可数。 杨真站定方位念动咒语瞑目片刻水镜上出现了一处朦胧情景隐约是一座道观景色渐渐清晰放大入目的情景让两人都大为震撼。 “那是青羊观!”赵启英一口叫了出来他万万想不到魔道的人竟然对青羊观的人下手了。 “他们的人不在。”杨真皱眉道。 “不能等下去他们似乎入魔了若伤到百姓就棘手……”赵启英话音未落一幕可怕的景象出现在道观院落中。 “走!”杨真随手散去水镜术此刻赵启英已当先一步纵身越过城墙而去。 杨真没有追随他的步伐直接遁入土中施展了日渐成熟的遁地术追在赵启英后方同时神念如蜘蛛网一般散开不住搜索着城内每一个角落寻找魔孽的出没下落。 在青羊观前庭大道上匆匆行过的路人耳畔风声恶起一个青袍道人面容狰狞扑了上来双手如插入豆腐一般捅进那人的胸腔。 没有鲜血溢出却只见那人抽搐脸色变黄、变灰接着整个身体萎缩很快就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被活生生分尸后弃落在道上远近路人看到这一幕尖叫着争相走避。 那道人身形极快很快又追上了一名赶集的女人那女人早就吓傻在原地。 “孽障住手!”赵启英从天而降一手推开女人一掌拍向道人。 那道人双目血红怒瞪赵启英双腿弹地一蹬更快的扑击向赵启英十道乌黑锋利的指甲撕了出去风声呼啸企图粉碎眼前这个本能的大敌。 赵启英的掌势由刚化柔道人身形陡然一僵被凝固在他手上挺直定在道上。 “有七个道人中了魔咒我们分头行动。”杨真传音给正要瞧看入魔道人的赵启英。 他刚在青羊观内拿住了两名刚刚狂的道人正要赶往后面殿落生怕再有无辜被害只好通知赵启英加快动作。 不管他们行动有多快在青羊观一大早附近就6续有五人被害惨死青羊观道士是妖魔的风声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附近的人纷纷关门闭户匆匆赶来的御林军很快就将青羊观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近大汉南北风声鹤唳随时可能开启新的战端上京城虽然繁华依旧却多了几分紧张气氛自前晚皇城内的供奉堂出事后当今陛下更是下令宵禁大力加强城中警戒。 第五章入魔 日上三竿青羊观金钟未闻香火不复在前殿大厅内整齐的摆了七具入魔道士的躯体杨真和赵启英忙前忙后正设法解除魔咒。 “三尸入魔七窍不分行走阴阳之间吸人精血三日成魔尸百日修成魔头。”杨真口中念着。 在反复试了诸般化解之法都没有效用后叹息道:“若是天明前赶到还来得及现在没办法保全他们了。这些人都是太一外系弟子?” 赵启英脸色铁青施术禁锢了一名口角吐沫、顽固挣扎的入魔道人:“道行未成的一些人会送回了世俗传道这些人有的我早年还在山上见过。” “魔道怎么会把主意打到这些不入流的人身上?”杨真皱眉道。 “现在整个京城只怕都陷入谣言和恐慌中了。”赵启英一掌拍在中堂案几上“那些御林军大张旗鼓的守在青羊观外只会把事情搞的更糟不知是哪个笨蛋指派的!” “供奉堂出事后昨日太一门不是派遣门人前来打理?难道他们也出事了?” 杨真这时目光望向殿外一队有别于御林军装束的甲士拱着一个兽盔白鳞的雄魁将领和一名身披黄马褂的老太监疾步直奔殿内而来。 “贾公公你来的正好。”赵启英一正衣袍眼角生威望向为来人分毫不把全副武装的禁军兵卫放在眼里。 “青羊观系供奉堂太一道真接旨!”贾姓太监声音尖细洪亮开腔就令赵启英下跪迎旨。 赵启英虽是皇家弟子却另有尊崇身分无须迎跪天子他昂然屹立目光侧视负手厅堂。 心高气傲的杨真自然也不会把圣旨放在眼里自顾落座侧席对堂前杀气凛然的禁军视若无睹。 贾公公面无表情看了两人一眼显然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当即展开一卷黄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一门自大汉开国立朝以来荣立国教享无上仙福传三千法旨恩宠有嘉然今京师妖道横行炼制妖丹罔乱朝纲不思传道祸害黎民。 “即日起废除太一仙门国教尊位逐太师赵无稽诏告天下钦此!” 杨真和赵启英双双变色朝廷与太一门分道扬镳在凡夫俗子看来倒无大碍在修真界却不啻轰天惊雷。 “宇文将军假传圣旨乃诛九族之大罪。”赵启英双目森寒睨视着禁军将领“贾公公可是受了胁迫?” “世子殿下末将不会仙家法术自是无法与殿下对抗只是殿下身为大汉皇族子弟还请自重。”宇文释不亢不卑礼道。 宇文家乃大汉近百年来崛起的大家族势力遍布满朝上下当朝皇后也是宇文氏自然不畏赵启英这个已然出世、只算半籍的皇族。 “荒谬!圣上怎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若非有人蛊惑操持绝无可能!”赵启英接着圣旨一遍又一遍翻开来回走动始终难以置信突然顿足收起卷帛:“不行我必须去见圣上。” “且慢。”宇文释踏前一步与贾公公站到一起沉声宣令道:“陛下钦令即日起太子府上下闭门思过不得违令。” 他话还未完众多禁军兵刃出鞘将两人包围起来。 杨真感受着腹背刀锋的寒气缓缓站起来与赵启英愤怒且有些茫然的目光对视。 赵启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作梦也想不到有这样的窘境出现究竟生了什么事?皇族的骄傲和太一仙门弟子的尊严让他分外无法忍受在被天魔宗算计后憋在心底的怒气大有爆之势。 “世子殿下切莫冲动毁了东宫大好前程还是乖乖回府得好。”厅中贾公公眯着眼睛抚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慢声细气道。 突然之间在场所有禁卫兵都感受到一阵窒息的压力迫来眼前黑那贾公公更是摇摇欲坠后面的话更是吞回了肚子里。 “疾!”只听一声沉闷低喝打破了压力的缝隙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杨真这才留意到那禁军统领宇文释。 栗目高鼻肤色古铜身姿如金刚拄地一股刚烈霸道的纯阳气息向心隐而不。 那气息刚烈不失淳厚只是比平常和尚多了几分军旅杀伐之气乃是降妖伏魔的大力金刚罗汉。 是佛门中人杨真迅作出判断朝中竟有如此多奇人异士难道这也是入世修行的一种? “好原来天佛宗的人也看上这块皇土了?”赵启英冷静下来直视这个以往仅有一面之缘的禁卫军统领。 “世子殿下见笑宇文释不过是佛门俗家弟子蒙家师恩宠修持粗浅法门自是与世子仙门高弟不可比拟。”宇文释古铜色面上绽出一丝傲然笑意瞬即敛之。 真是多事之秋供奉堂一出事其它势力就蠢蠢欲动魔道中人趁机混水摸鱼难道大汉国几百年来强大的身躯开始腐朽了? 赵启英念头千回百转这样的阵仗仍旧不让他放在眼里只是他身为皇族子弟其父身为储君不能不考虑且攸关太一门道统在大汉延续的师门大事。 “殿下请。”宇文释观其神色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这位道友来自昆仑仙府想来你们也不敢为难。我跟你们走。”赵启英指了指杨真昂与宇文释擦身而过直出大厅。 那贾公公还待说什么杨真跟赵启英打了个眼色就这么直接在众将兵虎视眈眈下施展遁地术活生生沉入青石板中不见临走还留给了宇文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宇文释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志坚毅一声令下押着赵启英扬长而去。 杨真并没有去远他现禁军竟然开始查封青羊观驱逐观中道士遣散道童在各大街巷都有皇榜公告贬斥太一洞府。 在京师连日异事爆和有心人造势下种种不利太一门的流言在坊间迅流传。 他明白在魔道兴风作浪且佛门暗窥下太一门在中原的地位恐怕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只是在中南山魔道行动不是给挫败了么?为何时隔几个时辰上京又现魔踪? 他在城中巡查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任何魔头活动的迹象按说太一门在供奉堂出事后也该重新调遣人手入京了难道中南山阻魔之战出了意外? 何况此次青羊观的入魔事件与那道圣旨的奇巧出现异常蹊跷佛门绝无可能与魔道合作他深信这一点。 怀着重重疑窦杨真匆匆赶至皇城内的太子府在一间书房内赵启英正在与一位杏黄袍中年人交谈。 看见房中突然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堂上的中年人露出一丝戒备之意却没有惊动外面的护卫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赵启英。 “父王这位是孩儿同道好友来自昆仑仙府法力修为非孩儿可企及若非有他助阵孩儿前日决计难逃大劫。”赵启英一脸欢容拉过杨真跟中年男子介绍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杨真行了一个晚辈礼。 “不必多礼既是我儿贵客也是孤的贵客。”赵旭亲自起身相迎态度和蔼而不失皇家气派给人如沐春风感觉。 杨真打量这个当朝储君个头不高方面大耳印堂高阔一对卧蚕眉下的虎目沧桑有神看上去约莫五十许人。 分宾主入座双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说宫内出现一个天佛寺和尚?”杨真听赵启英简略谈及了京城出现的新状况。 “那和尚自称灵智据说是出自云顶山天佛寺大日院普性大师座下。” 赵启英见杨真示意他继续补充道:“灵智和尚能言善辩来京城有一月有余一直在皇城说是调解吴国与大汉危机供奉堂出事后他突然就出现朝堂之上。” “修为如何?”杨真问道。 赵启英犹豫了一下道:“前阵偶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不出深浅能代表天佛宗和吴国出使大汉修为想来不凡。” “那就奇怪了那日供奉堂如此大动静不见他现身今日青羊观出事他又有举动之前他与令师伯赵无稽可有相交?” 听完杨真一连串疑问赵启英脸色微红赧道:“前些日子都在为练姑娘的事忙碌打点不曾打探这些事情。” “我儿那练姑娘可是前阵陛下打算……”一直静听两人交谈的太子赵旭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对话。 “孩儿一直怀疑陛下已经被人以法术蒙蔽视听先有孩儿师门赵无稽师伯起事后有……这新来的云顶山和尚。”赵启英对天佛寺多少有些忌惮没有言明。 “看来赵兄要立即联系上中南山诸方势力纠结京城只怕……”杨真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赵启英当机立断起身道:“如此我立即回中南山禀明师尊遣派人手。” “吾儿且慢。”赵旭抬手拦住了赵启英“你若离去外面的禁军倒不是问题只是若真有妖魔潜伏京城这太子府……” 赵启英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立时求助的望向杨真。 “我亲自走一趟反正有些事还要与令师交代你就安心待在京师千万不要妄动。”杨真话毕直接如来时一般消失在空旷的书房大厅。 待杨真离去一会儿后赵旭神情一肃双手负后道:“启英此子是否可靠?” “父王意思是?”赵启英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只怕吾族要大难临头。”赵旭抚着案上的青龙玉镇见赵启英一脸不解苦笑道:“先皇英明神武登基不足五年就一举平定南下西戎蛮族击退南蛮东夷俯称臣四海升平。 “令祖有十四子有三子最受宠除了陛下你十三皇叔赵寿还有就是为父;当年我们三兄弟陛下坚忍善良你十三皇叔精通兵法为父擅理朝政可说是各有千秋先皇一直不肯立储。 “那一年先皇病危你十三皇叔不知从哪听说先皇欲立为父为新帝起兵变只是给为父洞察阴谋调动武解阳北上进京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原本这太子之位确有可能落到为父手上然而为父深知陛下心思不忍与其争在为父一力坚持下将陛下送上了九五大位。 “陛下为示大度登基便诏告天下效法三皇五帝禅让之法他死后由为父即位于是我这东旭王便背了个莫名其妙的太子宝座数十年。” “父王是说陛下欲另立太子?”赵启英大为震惊道。 “不是欲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这想法幸好为父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儿。”赵旭落寞的脸上绽出几分光彩。 “因为孩儿被师尊看中带上中南山拜上太一仙门所以……陛下有所忌惮?”赵启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明白近日京师的动荡来由。 “正是。”赵旭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欣慰神色:“太一门在大汉立朝就是国教几百年来势力根深蒂固如今陛下打算另起炉灶我们一家根基将不复存在大难临头只怕不远。” “谈何容易。”赵启英对此倒是信心十足“最近魔道在京师暗地动作兼且师门不幸身为当朝太师的赵无稽师伯竟然勾结魔道导致供奉堂倒台给了佛门中人可趁之机。” “为父该当如何?”赵旭神目一亮压低了声音。 赵启英神色变化不定凭借师门将父亲推上至尊之位也并非不可能何况父亲暗中掌有不少兵力动起来就算佛门助阵宇文家族支持长皇子也是大有机会。 “京师的佛门和其它不属于世俗的势力就交给孩儿处理。” 赵旭因激动而脸色微红闻言眉头的那丝愁绪消失无踪他来回踱步突然瞪着赵启英声音有些颤:“启英不若你就此留在京师协助为父将来为父的一切终究是你的……” “爹!”赵启英打断道:“孩儿此身只属仙道入世修行只为还爹娘养育之恩待京师一切平定孩儿还是要离去。” 赵旭见赵启英一脸坚毅熟知自家孩子脾性的他暂且搁下了那突如其来的想法两人各自陷入沉思。 上京城即将风起云涌。 杨真再度来到中南山太一山门前修士三五成群正施展五鬼搬运术数块丈高巨石正在被托举移动重新修复毁坏的山门布置守护法阵。 一名接引道人见他到来掐诀退了出来直接将他引向太乙殿所在的仙峰。 一路上杨真打听着昨晚的战况。 大约是方击退了天魔宗来犯接引道人有问便答无所不应比之初次时候的淡然颇为意气风。 有些奇怪的是杨真没怎么察觉太一门的人因昨夜死伤惨重显得悲伤不过转念一想修真人岁月无穷早把生生死死看淡了。 在太一殿门口太一掌门魏元君亲自迎出门来那张平日肃慎严谨的面孔多了几分自内心的欣喜。 “师侄安然归来老夫甚慰。”魏元君一把拉上杨真的手在接引道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亲自引向大殿。 “掌门师弟老道身子骨还没复原呢这么急着找我来难道又有不开眼的家伙上门?”杨真前脚进门后面天狗老道大嗓门就叫嚷了过来:“原来是昆仑派的小家伙我说啊……” “师兄稍等待本座给师侄介绍一位贵宾。”魏元君打断了刚抢进门的天狗老道。 杨真一眼就看到了大殿客席上的红裳宫装女子冷若冰霜的气息让他一眼认出不等魏元君介绍他就大步上前道:“原来九玄前辈也在不知可有练姑娘下落?” 九玄仙子此次没有戴上斗笠展露着美丽绝代的容颜只是那冰冷气息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你很关心她。”九玄仙子端坐着目中不含一丝感情打量着杨真彷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在洛水城因晚辈照顾不周令练姑娘中了奇毒晚辈对此义不容辞。”杨真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他知道惟有用实际行动才能打破九玄仙子的偏见。 “呵呵好一个多情种。” 九玄仙子冷笑连连满脸嘲讽“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我不知你昆仑道法修的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从萧云忘那里学了不少花言巧语的本事。” 杨真僵立原地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纵然心性修养已远非昔年可比他内心深处还是涌起一股莫名怒火和羞恼。 魏元君大为错愕他并不知内中玄机赶忙打圆场道:“原来九玄仙子与师侄是旧识如此正好。” “喂喂女娃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我这师侄哪点不好了?”被丢在一旁闷了半晌的天狗老道忿忿道。 “师兄。”魏元君轻轻一带一把拉开跳出来打抱不平的天狗老道介绍道:“这是玄女门当代传人九玄仙子。” 天狗老道怪眼朝天一翻咧嘴道:“当年太一仙会跟那冷冰冰的老姑婆一起来的就有她罢。” “师兄。”魏元君对九玄仙子歉然一笑回头对天狗老道寒下了脸天狗老道倒是识趣嘀嘀咕咕走到了一边。 杨真也被魏元君安排到一旁客席上落座刚好在天狗老道一旁大殿一下子沉闷起来。 这时两名道童乖巧地上前奉上了香盏。 “前辈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杨真强抑心中烦闷与天狗老道打开了话匣子。 “昨晚那战真险算修真界百年来正魔两道头一回正面交锋连九霄太乙神雷阵都没封住那群魔头老道对上那脱阵的斗元魔锺童这把老骨头都快给拆散了幸好掌门师弟赶回的及时……” 眼看天狗老道滔滔不绝说开九玄仙子突然起身对魏元君道:“此次冒昧造访魏掌门乃是恳请取得一物挽救小徒一命。” 魏元君宽宏一笑起身拱手道:“玄女门与道德一脉交情匪浅九玄仙子但有所求魏某只要力所能及无不相从。” 九玄仙子有意无意看了天狗老道一眼薄唇轻启:“血蜉蚍。” “血蜉蚍?”正暗自恼怒的天狗老道几乎要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东西?” 在场三人都将目光落到九玄仙子身上各自揣测。 “前日妾身有事前访中南山偶然撞见这位天狗师兄……”众目睽睽下九玄仙子淡然自若。 “怪哉!”天狗老道一拍脑门道:“老道怎么没见到你难不成你修为远在老道之上不成?” “九玄仙子为何过门而不入?”魏元君却注意到了这个重点。 九玄仙子冷道:“当日妾身本意拜访魏掌门拜谢九转金丹一事无意在中南山门外现魔踪。” 魏元君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想必九玄仙子追踪魔孽去了不知后来如何?” “追丢了。”九玄仙子淡淡一句。 第6-10章 第六章龙脉 魏元君本还有一些疑问见九玄仙子不欲多言只好压下不提他目光转向天狗老道:“师兄那枚血蜉蚍赠给九玄仙子可好?”他目中余光现杨真竟然不动声色心下更加奇怪起来。 “凭什么?”天狗老道对这爱摆谱的九玄仙子印象大坏当即跳起来反对。 他指着杨真道:“这是老道用一只九尾灵狐跟师侄交换来的这东西可宝贝了那南离岛休说沉到云梦湖里去就是没沉谁又能从那头凤凰口中夺食?” “妾身可用万年冰蚕与天狗师兄交换如何?”九玄仙子露出一个不怕你不答应的笑容这下连魏元君都震惊了。 万年冰蚕虽不若血蜉蚍那般可洗伐肉胎除秽祛毒还原纯阳体却另有妙用修真界各道修行最怕走火入魔这万年冰蚕的寒极灵气正是镇神宁体的无上护体练功宝贝。 天狗老道挠着头皮拿捏不定看看杨真又看看九玄仙子也不知在打什么念头。 深知天狗老道脾性的魏元君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师兄九转金丹近日就要出炉了本座做主给你一粒如何?” 天狗老道脸上一喜旋即头又摇得跟博浪鼓一样:“九转金丹虽好以老道修为倒没有多大必要道行还是自己修来得好多一分是一分跟老天偷总要还的。” 魏元君眉头深皱眼下太一门元气大伤二十名精英弟子死伤两个师弟战亡更有一个师兄背叛师门真府没有半个甲子休想恢复元气能与修真界玄秘门派打好关系他已是不惜血本。 杨真瞥了天狗老道一眼起身对魏元君道:“晚辈手中尚有多余的血蜉蚍留着也是无用请魏师伯务必收下。” 天狗老道张大了嘴这等异宝有一个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他没想杨真手头居然还有存货。 魏元君顿即明白了杨真的用意心中暗赞有心为双方略作化解当下含笑从杨真手中接过一枚不甚起眼的暗红虫蛹。 “本座替九玄仙子和师侄做个主不管双方有什么过节为了练姑娘也该放下何况上代恩怨不该算到下一辈身上九玄仙子以为如何?” 九玄仙子脸色微变随之盈盈起身从袖中取一方小玉匣缓缓启开寒冽至极的灵气泉涌而出整个太乙殿彷佛突然置在万古冰窟之中。 “啪!”一声脆响玉匣又合上众人顿时感觉好过了许多。 “我不曾欠萧云忘什么我徒弟也不会欠你什么。”九玄仙子将玉匣搁在案上匆匆接过魏元君手中的血蜉蚍当即告辞离去竟是看也不看杨真一眼。 天狗老道唠叨了几句见杨真无心理会他打了招呼也自顾离去殿中空留满面苦笑的杨真。 “师侄……”没过多久魏元君送客归来一入大殿便试图安慰杨真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萧云忘乃他至交与这九玄仙子有过节他也不好从中评判什么。 “没关系只要练姑娘没事就好。”杨真若无其事道。 “这万年冰蚕师侄就收下好了此物与血蜉蚍皆是修真界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异宝。”魏元君何尝看不出杨真竭力掩藏的那抹失落叹息一声拾起案上的玉匣交到杨真手中。 “我先拿着日后想办法归还九玄仙子好了。”杨真看了看手中盒子没有推辞。 “将来若有机会本座会尝试能否替令师化解这段恩怨。”魏元君摇头一脸苦笑。 “不敢有劳师伯。”杨真见魏元君有些错愕便解释道:“日后我会禀明师父自会有办法。” 魏元君看着杨真满目赞赏轻拍了一拍他肩膀道:“师侄啊此次太一门化解大劫重创天魔宗魔头师侄当居功择日师伯遣人去一趟昆仑山为师侄请功。” “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尽了本分而已师伯不必在意。”杨真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 “非也。”魏元君肃容道:“近期非但妖族卷土重来出现在九州岛魔道也四方出动修真界有大乱的迹象昆仑派和太一门作为道门领袖需要尽早商讨对策交流双方掌握的信息。” “魏师伯不知道昨晚血魔道的人有什么动静?”关于昨晚一役杨真只打听了个大概今日见了九玄仙子后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不住扩大。 魏元君抚须苦笑道:“血魔道主罗刹女昨夜突袭了天魔宗的魔头可惜本座不慎放走了这魔女且令搜魂真君和蛟魔觅机逃脱。” “魔道也非铁板一块。”杨真心中那个念头盘旋回转终究没有说出来只道:“赵启英师兄被劫那晚练姑娘应该是另有遭遇否则今日九玄前辈……” 魏元君颔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动有些不快:“我那劣徒不是与师侄一道怎么还恋栈在京城?” “不好。”杨真一拍额头“险些误了大事京城出事了。” 待杨真将京师中的变化详尽说来魏元君败退天魔宗的喜悦消散得无影无踪当即召集门中诸部主事真人以求应对之策。 在入太一真府两个时辰后杨真婉拒了太一掌门魏元君的盛情挽留告辞离去驾着剑光西出中南山。 自身负重伤下昆仑山以来次有了龙归大海的逍遥感觉惟一不美的是天下局势纷乱他难以置身事外尽管不在意修真界动荡对昆仑派他总还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九玄仙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早前对练无邪下落的料想关于那对师徒的一切突然变得扑朔迷离按说他应该就此放下心思无牵无挂但仍旧有那么一丝念头想再见练无邪一面。 疏朗的烟云下方一条碧绿的河湾蜿蜒向南两岸山林茂盛丘陵绵延中南山山脉到了此处已是穷尽之势然而大地深处地脉涌动的灵气却越趋凝聚诸脉地气会聚正是龙脉之再往西就是大汉京都上京城。 杨真心有所动驾剑落了下去。 上京皇城一隅一座清幽巧致的别院内一名打扮清雅的颀长黑衣文士站在一个长亭护栏前负手出神望着前面碧波荡漾的水池。 “大人人带来了。”一阵风起一个精瘦的黑丑汉子倏忽躬身出现在黑衣文士身后同时他脚下一名青衣道人横搁在地蜷曲成团。 “弄醒他。”黑衣文士头也不回命令道。 黑丑汉子一把将青衣道人提起单手横拍竖打以肉眼难及的手法连拍了十数下手上一松又将那人丢在冷硬的石板上。 年轻道人呻吟了一声僵硬地屈身爬起抬头四望英俊扭曲的面上带着恐惧茫然之色最后落在身前那个黑色身影上猛地一僵低头不敢再动弹。 “在无边的黑暗中恐惧紧摄你的心你就像溺水的小狗不停地挣扎等候你的仍旧是永恒的黑暗。”黑衣文士微笑着转过身来抬手示意道:“起来坐到老夫对面。” 年轻道人不敢违抗低着头乖乖坐到一个石墩上瞟着黑衣文士的目光中带着颤栗和一丝恨意。 “恨我?”黑衣文士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年轻道人没有玄门正宗的傲骨也没有年轻人的懵懂透过那双眼睛他看到了寻常道门弟子没有的野心和**。 “6乾坤昆仑法宗紫桑座下大弟子年三十七去年昆仑峰会前八强后服造化丹一粒突破至元婴期同年底出山游历中土雍州。” 这年轻道人正是昆仑弟子6乾坤他随着黑衣文士的话眼睛瞳孔不住睁大一脸惊疑不定。 “大人这七制神针可真是好使三两下工夫这小牛鼻子连祖宗八代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那黑丑汉子站在后面狞笑道。 “你你们……”6乾坤一脸涨红气急直喘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再次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要活命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听话可以还你自由。”黑衣文士低哑的声音很平淡却充满了诱惑。 “自由……你们真的会放过我?”6乾坤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双手失控地拍在石桌上一脸期盼地望着黑衣文士口不择言道:“只要不出卖昆仑派什么我都做我什么都做……” 一道白骨长链从6乾坤后面游蛇一般窜来绕着他脖子紧紧缠了十数圈与此同时细长的骨鞭轻柔的将他缓缓提举在半空。 那黑丑汉子阴声笑道:“小牛鼻子听好了大人的话是命令没有条件可选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老子早把你吸成*人干进补了。” 6乾坤脖子一松摔落在地失去功力护体的他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黑丑汉子踢了他一屁股他才慌忙爬起来。 黑衣文士双目射出两道青光道:“去找你一个叫杨真的同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接近他打探清楚他身上的一切包括近期认识的人和法宝若有可能将他带到我面前来老夫要活口。” 听到黑衣文士的话6乾坤目光渐渐清明轻轻抬头细声道:“他跟我同门不同宗听说他功力废掉后离开了昆仑山天下这么大要我上哪里去找他?” “蠢物!”黑丑汉子手上骨蛇一吐一鞭子抽在6乾坤背脊上痛得他一瞬间跟虾米一般躬身趴在石桌上久久不能动弹口角抽搐白沫流溢。 “他刻下在方圆三百里内京城与中南山都有可能。”黑衣文士说着长身而起再次背过身去“年轻人在昆仑峰会你可有把握胜过他?” 6乾坤刚刚从浑身剧痛中舒缓过来强忍着腹腔内的翻江倒海扶在石桌上哆嗦道:“他的仙剑非常厉害听师父说是仙器我多半打不过。不过他现在是个废人只要他身边没人我很快就能抓来见您到时候……” 原本以为会得到赞赏的6乾坤却听到一声冷笑抬头正好见到黑衣文士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异芒。 “杨真此子身怀不明异宝几番将云梦大泽的人马搅得天翻地覆连尸巫大巫师也奈何他不得你有何德何能?” 6乾坤听得一呆他下山以来一直在繁华的大汉地界游历修真界近期生的事他所知甚少压根想不到那个废人不但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且看样子还恢复了修为他心中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思虑再三6乾坤还是保证道:“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可以骗他到你们这里来。”无数个黑暗的日夜已经让他一次次濒临崩溃他再忍受不了那封闭意识的痛苦。 黑衣文士摆摆手:“你可有把握?” 6乾坤听得又是一呆偷眼四处一望嗫嚅了片刻后微不可闻道:“我、我可以暗中下手。” “呸!”守护在亭边的黑丑汉子露出一口雪白獠牙阴森嘲笑道:“这就是自诩圣道的昆仑精英。” “好了。”黑衣文士拍了拍手道:“你记着要打听一件法宝那东西叫轮回印你要旁敲侧击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你是个聪明人。” “何止一件还有……”黑丑汉子话还没完就见一道冰冷目光贯注他全身从头凉到脚底再说不出话来。 “带他出去先让他给昆仑派一封千里传书那些和尚只怕还压不住太一门的人。”黑衣文士说罢挥了挥手。 黑丑汉子一把抓住6乾坤脖子黑衣文士又道:“不要企图逃走你体内的七制神针就算是昆仑掌门亲至没有老夫独门心法擅自解除也必定魂飞魄散。” 刚庆幸即将逃脱大难的6乾坤浑身一个哆嗦几近虚脱脸色白得无法见人。 黑丑汉子手一紧化作一道黑风几个闪身就消失不见。 “萧老弟啊萧老弟老夫不得不对付你的徒弟奈何!”黑衣文士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一晃身也消失在石亭内。 青山绝壁孤崖一个蓝袍青年从岩石中升起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一只白狐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落在飞岩边上欢呼雀跃不已。 “难怪中南太一门数千年鼎盛不衰这中土第一龙脉横卧千里怀抱龙庭。”杨真的意念散到整个峡谷乃至大地深处探索着。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停留在这里?”白狐一个窜身重新落回杨真怀里毛茸茸大尾巴在他脖子上晃来晃去。 “这里地气有些异常。”杨真古怪的蹙了一下剑眉。 “现了有趣的东西?”白纤情慵懒的声音挠动着杨真的心神。 “龙脉地气事关修真洞府天数也趋引着凡俗祸福如今大汉动荡按先人所言龙脉必定有了变迁中南山的人想必也该有所洞察。” 杨真的神念游走在大地深处洪荒巨流一般的地脉龙气在九曲百转后在此地方圆数百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有着云龙吞吐之意大地上万物生长与其息息相关。 而他脚下这块峡谷内正有一个巨大的龙气漩涡渐渐凝聚成形是为龙眼引起他注意的正是这下方的异常似乎有人为的扰动布置。 “难道真郎相信那些天数之说?”白纤情有些诧异。 “龙脉乃天地巨力非天神不可逆这何等庞大的地力若欲纵横其间无疑是怒海操舟。 “我等修真之士也只能因势利导趋吉避害以之设阵引力疏导为我所用传说中并不乏一些利用龙脉修炼的法门若果真如此修为提升可说是一日千里。”杨真似乎兴起了什么想法。 “难道有法子让妾身提早修炼成*人胎?”白纤情跃跃欲试。 “不知道。”杨真很干脆“不过附近似乎有人在尝试若我没猜错大汉历代皇陵真正的穴地大概就在附近了。” “好呀妾身已经等不及了。”白纤情雀跃起来狐身不住摩挲着杨真脸颊。 杨真清啸一声纵身扑下了悬崖。 风声呼啸青山绿树旋转在即将离地一丈的距离他点燃了全身沉息的法力在触地落实的刹那他躯体已经与羽毛一般轻盈。 白狐晃荡着挂在他衣襟上尖叫了几声似乎受了惊吓。 杨真仰望四周参天的茂林和脚下零碎的沙砾修长的身躯融入空气中犹若一阵清风扬在峡谷林间身法渐行渐快满心欢畅彷佛与天地同呼吸共命运神满意足充满了对生命的挚爱。 没多久杨真在一个深幽的洞口停了下来略作观望:“就这里了。”说罢大摇大摆直入洞穴而去。 岩洞巨大千奇百怪的钟乳林立洞穴有着无数分支蜿蜒曲折宛如蜘蛛网一般向大地未明深处延伸。 在漆黑的洞穴中飞掠了不知多久不时穿岩越壁杨真再度伫身在一个穴底尽头。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光只有黑暗杨真脚下实实在在感到大地的脉搏他知道已经接近了前世无意中现的龙脉古阵。 此时赶来此地并非突然兴起而是追踪到了九玄仙子的下落但他并不打算贸然接近九玄仙子否则激怒了她只怕有难测后果何况练无邪大有可能就在附近。 龙脉古阵乃上古大圣修士借龙脉地力潜修而布置的奇阵在杨真的记忆里当年偶然探访到了这传说之地现这附近地下有三处较大的龙眼随着大地脉气不住在一定范围内循环飘移。 这奇阵核心就在三个龙眼不远有三个小型地窟互为犄角。 他此来的方位正是依附其中一个龙眼的地窟所在而九玄仙子则是在数十里外另一个地窟。 修真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虽是凤毛麟角但却几乎无人有兴趣闯入此阵原因很简单在阵内很容易引动狂暴的地脉龙气倘若到此练功修行一个不好就会走火入魔自爆身亡。 更何况这里法阵构造奇奥层层陷阱到处杀机故而经历久远的年代后这里几乎成了禁地再无人有兴趣到访。 事情总有例外有些奇人异士不肯放过这里长久摸索下寻出了借浩瀚地气修炼的法门。 凭借乾坤印破界特性杨真小心翼翼避开阵法结界在半个时辰后遁入一个方圆半里大小的地窟穹壁内。他虽在岩石中心神却犹如浮萍一般。 无尽的地脉龙气充溢着这个空间如同江河一般在地底流动狂暴的气流尖啸声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回荡这个地窟深处。 在涡流中心有一团黄蒙蒙的法阵光芒光芒内隐约有一座地宫遗迹而在光芒外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邃沟壑延伸向无限深处不时有一片岩石在霹雳突闪下露出狰狞。 他没有犹豫几次翻腾后随势冲入了地宫内待过了那层法阵光芒所有一切风平浪静下来龙眼中心地带竟显得异常安静。 满是乱石残垣的灰白色坪台上满布金沙勾画的铭文秘咒一道道深幽的暗芒流动在内穷尽九宫八卦的玄奥看上去法阵仍旧运作无碍。 白狐跳落在地在杨真提醒下小心翼翼绕石台窜越着转了一圈回到中心却见杨真五心朝天趺坐在地瞬息之间一**潮水般的地气从四面八方沿着法阵朝他涌来。 整个法阵转眼就如水潭一般黏稠起来无数微波翻涌激荡。 第七章歧见 白纤情落到杨真怀里不敢动弹她又惊又喜道:“这里元气太可怕了比太一洞府还要强上百十倍只可惜驳杂不纯太过狂暴。” “服下这个东西可以破除后天秽气洗炼元神我打算借这个法阵替你洗伐狐身你境界远远凌驾法力修为虽然有凶险但我还是有九成把握让你在短期内达到结丹境界。” 杨真将一枚血蜉蚍喂到小白狐探来的口中然后双手盘抱虚空将其吸摄浮空片刻后一层红色光芒渐渐破体而出浸染了她的幼弱狐躯同时一阵奇热弥漫开来。 而与此同时杨真双手法诀不断变化浑身上下被灰白色的混沌光芒覆盖与包裹狐躯的红色光芒相映成趣。 接着红色光芒渐渐与灰白色光芒交到一起互相侵蚀到最后不分彼此融为一体温润的光华形成了浓厚的异彩氤氲令一人一狐再看不分明。 在一个巨大的地宫内空旷的斗室内有两名红衣女子两女皆趺坐在侧壁的地板上手结法印面面相对一名年轻女子方才收功回神刚好碰上对面成熟女子急切的目光。 两人正是九玄仙子师徒正如杨真所知她们师徒在龙脉古阵其一地窟内疗养毒伤。 “无邪感觉怎样?” “师父弟子让您挂心了。”练无邪脸色红润只有着一层淡淡的褐色光芒浮现在天庭处而在她头顶还有一缕青气没有散尽“那千机散毒素似乎已经消除只是丹田内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力……” “让为师看看。” 九玄仙子一把抓过练无邪的皓腕蹙眉冥思片刻神色益惊怪道:“这不是我玄女一脉的法力!如此霸道刚猛连你本身的法力都全然压制了……难道是那千机散没有化解干净?” 她手一抖猛然松脱开来那反击力道连她也大吃一惊。 “不。”练无邪强忍背脊深处传来的椎心刺痛垂下微微颤的手摇头道:“弟子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那千机散确实化解掉了那股怪力似乎很早以前就有了。” “你是说……”九玄仙子幽深的眸子掠过一道暗芒脸色阴沉下来。 “师父不必替弟子难过这么多年来弟子早已经习惯了那毛病顶多就是作的更厉害罢了。”练无邪话虽如此方才那怪力的激荡已经令她脸色惨白一片额头汗珠莹莹。 “不行。”九玄仙子断然摇头她凄楚的目光深幽无尽乃至穿越了练无邪娇美的脸庞似乎飞越到了无限远的地方。 “你的天资卓越更身具传说中的天生神骨如此上天宠儿连为师也自叹弗如我玄女门中兴的惟一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不管用什么手段为师一定要替你解决那痼疾。” 说着她不顾练无邪反对挥袖一拂将练无邪扳到与她背面相对同时双掌轻轻印上了她的命门所在。 “无邪你要坚持住为师这次终于找到病根了。” “师父……弟子快不行了……” “你就是死也要坚持住!” “师父……不要管我了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地宫都给一团激荡的氤氲所充溢在氤氲核心处澎湃的法力不住浮动激荡九玄师徒行功已经到了关键时候。 按说以练无邪体内那异力凭借九玄仙子绝顶的法力修为足以将之拔除掉。 然而九玄仙子无奈的现她心爱弟子体内那异力霸道绝伦虽然只有微弱一缕与她本身的法力远远不足相比却是顽固至极如附骨之蛆难以拔除死死盘踞在丹田与督脉之间。 而且在督脉内似乎有异力一丝丝不断加入丹田。 性子果决的九玄仙子哪肯放手? 她不惜损耗元气拼死与那道异力斗法只是作为斗法地点所在的练无邪躯体却是痛苦难言彷佛有一条破坏力极大的蛟龙在体内翻滚折腾纵然她身具神骨也受不起这非人的折磨。 这其间九玄仙子凭借地宫无穷的地脉龙气补足体内消耗持续运功施法两师徒浑身衣裙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那炽烈的斗志和搏斗意念让她们坚持下去。 惟一值得欣喜的是尽管异力在斗争中蹊跷壮大却让九玄仙子现了练无邪督脉的异常之处似乎有一件异物深潜在骨髓深处。 于是她试着向那异物起进攻不料每一次进攻都让练无邪生死两难痛苦难当九玄仙子有此机会用尽玄女门密法使尽千方百计找出那异物存居之本欲图一举拔除心爱弟子体内的病根。 骤是以练无邪极是坚忍不拔的性子在死去活来的三天两夜心神也亏耗到了极点再难维持下去。 九玄仙子长吸一口真气霎时地宫内弥漫的氤氲尽皆如长鲸吸水一般入了她体内她一手脱离练无邪背心五指轮转转瞬数十道精纯的阴柔法力打入了练无邪督脉命门以上脊中、中枢等十数个重穴上。 此时她们师徒都脱离地面飘浮了起来青丝飞扬衣衫鼓动。 练无邪仰面樱口微张血丝七窍流溢肌肤浮凸不停骇人至极九玄仙子口中念着咒语双手打着法诀不住击打在身躯开始旋转的练无邪周身上下越转越快衣丝如莲飞扬。 “啪!”一声闷雷惊响在地宫内九玄仙子骈指点在神道穴上练无邪惨叫一声一口血雾喷上了顶空身躯前挺四肢却朝后极力抓捞。 一道赤金色的针芒在练无邪背脊透出了光芒且无数细小血脉蠕动着如涟漪泛动伸张扩散显得异常可怕。 九玄仙子指上法力凝成实质一般的光芒源源不断涌入练无邪不住抽搐的躯体同时一股狂暴霸道的气息不断从练无邪体内散逸而出在地宫冲击扫荡。 “无邪一定要坚持住!” 那古怪的气息令九玄仙子非常难受法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她极力传达着心语鼓励弟子支持下去。 两方法力僵持了盏茶工夫后九玄仙子已经开始吃不消了她现地宫内无比充沛的地脉龙气大部分都被那件古怪的东西给吸去很快就要脱出她的掌控。 这样下去只怕一瞬间的爆就能令练无邪灰飞烟灭。 千钧一之间九玄仙子作出一个痛苦的决断她提聚了体内更为强大的一股法力血云转瞬缭绕她周身如布如帛缠上练无邪娇躯进而积雪化水一般融入了她体内。 刚烈霸道的异力碰到阴蚀力极强的血云法力凶焰更盛一道金赤的光芒如同活物一般在练无邪督脉活动起来企图将血力排斥出体。 然而九玄仙子法力陡然提升了数倍有余且隔断了地脉龙气与练无邪体内的联系那异物彷佛失去外援只能一点点被迫出深藏的窍府一点点移向督脉大椎穴。 这个动作过程中练无邪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浑身几乎变成了血人。 最后她躯体猛地一震一道带着金芒的骨针从背心大椎穴破出“叮”一声插入地宫穹顶强大的冲击力令地宫晃了一晃穹顶也留下了方圆丈许的蛛网裂痕。 九玄师徒皆无力跌落在地板上东倒西歪一时难以动弹。 “奴家重修出了四条狐尾要不了多久就能化形了。”在中南山附近的龙脉法阵另一个所在一狐一人正为这数日来的成果欢欣鼓舞。 “你本就有神游化境的修为只是没了肉身如今不过是重修一个依托再者那血蜉蚍也有一定提升法力的功效我相信在这里慢则三五年快则一年半载你就能修成*人道。” 杨真看着身外白狐的六七只幻化分身个个做着不同的动作几乎无法分辨哪个是真身所在不由心生赞叹:“狐族的幻术果然是修真界一绝。” “真郎少说了一点我们狐族女人的美貌也是苍生一绝。”所有幻象散去一个飘摇着四条小尾的白狐蹲立在杨真面前一双红幽幽的眼珠仰望着他。 杨真笑了笑打岔道:“你按我传的法门在此修炼我一旁看护。” “你要离开奴家?”白纤情有些不满四条小尾巴翘得老高。 “放心我只是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杨真给她识破只好交代了意向。 白纤情娇哼了一声嗔道:“你定是去瞧那姓练的小姑娘别说奴家没提醒你那小姑娘来历可不一般别吓坏了。” “她来历有什么不一般?”杨真有些莫名其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白纤情缩成一团转眼就跟大地龙脉地气接连起来被鸿蒙气团所包裹。 杨真守护在白纤情附近并没有立即离去他在调整体内状态与九玄仙子再见难免有不测风险。 一日之后九玄师徒潜修的地宫内。 这一对师徒仍旧相对而坐只是却相隔甚远彼此神情有些无形的隔阂和疏离地宫穹顶的夜明珠放射微弱的光线除了大地深处地脉的呼吸声只有寂静。 练无邪无依地靠在石壁上漆黑的眸子空洞无神一头瀑随意披散在衣襟前垂散在地不时瞧向对面的目光有些戒惧和惶然。 九玄仙子身姿端坐云鬓宫装仍旧是那么淡定但却失去了以往的冷酷和严苛望向爱徒的目光充满了无奈每每总是欲言又止。 “无邪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你师父呀……” “不要听我不要听!”练无邪尖声打断双手捧着脑袋不住摇头。 九玄仙子从袖内取出一根半尺许长、状若骨刺、质如白玉的针状物观摩了半晌后叹息道:“当年那人将你送到我面前时只以为你是寻常婴孩没想到你不仅天生根骨不凡血脉也异于常人。 “为师虽不知道你来历但从血脉中的正大浩然气息来看绝无来路不正之疑为师虽是玄门中人却不屑那些等闲俗见你大可不必……” “那我手臂出现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练无邪突然抬头。 “这……”九玄仙子一时语窒。 “连师父也不知道无邪是什么怪物。”练无邪粉拳猛地挥在地上一声巨响竟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坑。 九玄仙子张大了口说不出话练无邪看着自己的拳头更是惊呆了她眼下根本使不出半分法力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道?她凄然望向九玄仙子道:“师父你看见了这是人该有的力气么?” 九玄仙子直起了身朝练无邪走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练无邪慌忙只身试图后退背后却只有冰冷的石墙她只能贴身倚着地宫墙壁两手胡乱抓摸着试图抓住什么依靠。 “无邪你要相信师父。”九玄仙子见状只好原地停住。 “我是怪物我不要师父管我不要人管!”练无邪失控地啜泣出声重新滑落坐倒在地。 九玄仙子深深凝视着练无邪坚持道:“为师认为这是那千机散的后遗症待为师亲自到云梦大泽找巫后相助未必没有解决法子。 “这些年你与为师虽然聚少离多但天下之大为师心里却只有你一个亲人除了师门和你这个徒弟再没有值得师父牵挂的东西。” 也许是九玄的话打动了练无邪她渐渐平息了暴躁双肩微微抽搐不知过了多久才蚊声道:“师父你不要管我无邪想自己待一阵。” 九玄仙子见状大喜连忙道:“你既然还叫我师父就该听话等师父想办法恢复你的修为。” 练无邪若有所动掠了下头灼灼目光盯着九玄仙子嘴唇蠕动片刻哑声道:“无邪若真是妖魔出身……师父又当如何?” 看到爱徒望来的目光九玄仙子神色一阵急剧变化内心挣扎不休稍有些犹豫之色便眼见练无邪脸色刷白下去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再犹豫长吸一口气携衣起身。 “你长大了师父也有些事情该告诉你了师父并不像你心中所想的那么好或许会让你难以接受。”她认真观察着爱徒的神情变化迟疑一下:“听完师父的故事怎么选择师父都由着你。” 练无邪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体内充斥这一股强大莫名却无法支配的陌生法力分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显得神衰气弱犹如孩童耍弄巨斧危险不言而喻。 “玄女门源远流长只有当今昆仑派的前身玄宗可以比拟自古人脉单薄到为师这一代也不例外你师祖仅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为师一个……” 九玄仙子目光突然移向上方惊喝:“谁出来!” 师徒同时仰望地宫惟一门户只见一名面目冷峻清奇的蓝衫青年缓缓飘落抱拳朗声道:“九玄前辈和练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九玄师徒两人一惊一喜表情各有不同。 “练姑娘气色看来好了很多。”杨真先向九玄一礼然后转向练无邪。 “你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练无邪一面担心的望着师父一边下意识挪步到两人之间只步伐身形有些走样。 “你跟踪我?”九玄仙子一脸森寒面布杀机。 “这龙脉法阵自古已有晚辈偶然得知此地存在很久以前曾来过此地。”杨真感受着九玄仙子的杀意故意含糊其词。 “胡说八道这龙脉地宫岂是等闲修为能闯入的?”九玄仙子勃然大怒指着杨真厉声道:“还有谁跟你一道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师父……”练无邪神色焦急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前辈且勿动怒。”杨真从容不迫地向练无邪笑了笑这才转面向九玄仙子诚恳道:“在前辈离开中南不久晚辈也下山了一时兴起潜入了东南方位的龙脉地宫帮助一位朋友修行。 “碰巧的是晚辈略通一门地脉感应之术偶然察觉了北面地宫的动静所以前来一探……” 九玄仙子哪肯相信不屑道:“鬼话连篇你修道不过一二十载能有现在这分修为确实了不起若要说懂得这艰深古奥的地脉感应之术除非你晋入玄门虚空大道否则绝无可能。” 杨真顿然无言以对谁又知道他离奇的身世和经历?他所懂的那来自前世的东西如何取信于人? “怎么没话说了?”九玄仙子一面说话一面神念展开探察着方圆数里。 “师父。”练无邪又恼又怨道:“杨大哥来了便来了只要对我们没有恶意何苦为难于他?” “别以为师父不懂这小子肚里的花花肠子!”九玄仙子自信无人能在她的探察下遁形集中精力对付起孤身前来的杨真。 “师父不要忘了杨大哥一再救无邪性命更冒着性命之危为无邪取得解药怎能如此待他?”练无邪心中虽是敬畏九玄仙子却不会轻易动摇她的信念。 “你……”九玄仙子面上怒色倏起又落怔怔瞧着爱徒半晌道:“看来翅膀长硬了师父的话也不用听了。” 练无邪望着师父她不明白师父为何会跟昆仑派中人有如此大怨结非要迁怒于人?又想及自己的苦处一阵悲从中来埋低泣道:“师父您不要让无邪为难好么?” 九玄仙子眼前一阵黑气得抖道:“师父对你有养育之恩传了你一身本事你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就宁可跟师父作对?” 杨真有些意懒神疏道:“练姑娘莫要为难了在下只是不放心所以上来探望你有九玄前辈在我也放心了。我此来一是送还一物二来是找姑娘证实一件事。” “还我东西?”练无邪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盯着杨真有些不知所措。 杨真取出了一只玉匣交到大为愕然的练无邪手上苦笑道:“这本是九玄前辈之物受之有愧特来送还。” 九玄仙子闻言冷哼了一声。 练无邪摸着熟悉的玉匣若有所思地瞧了师父一眼踌躇半晌推拒道:“既然师父已经给你你就收下好了。” “就当我回礼代师向九玄前辈赔罪好了。”杨真对万年冰蚕当真没什么染指之心就算白纤情心动过他也没有应允留下。 九玄仙子侧耳听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走到地宫另一个角落任得两人说话。 杨真这才有心仔细打量练无邪却意外察觉她身上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气息隐隐给他莫大的压力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取出那支血镯道:“练姑娘这镯子可有何来历?” 练无邪粉脸霞飞她料不到杨真竟当着师父拿出了此物一双美丽的凤目躲闪着有些慌。 杨真这才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暧昧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道:“我曾遇到南离岛凤凰妖仙还有另一人都对这只镯子有认知。” 练无邪并非寻常大家闺秀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思索道:“我也不清楚听师父说这镯子自幼就随在我身上有什么来历就说不上来。” “你知道这镯子来历?”九玄仙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这镯子和妖族一个大人物有关据我所知。”九玄仙子一直不给杨真好脸色以杨真的脾性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回应也甚是淡漠。 练无邪彷佛被什么一下子击倒了眼前天旋地转身形摇摇欲坠。 “练姑娘!”杨真赶紧一把扶住了练无邪柔软的腰肢。 “放开她!”九玄仙子不见怎么动作就来到两人跟前杨真只得放手将练无邪交给了她退了开去。 “师父……师父……”练无邪凄然叫了两声一下子失控的扑入了九玄仙子怀中哭得一塌糊涂。 “小子要无邪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九玄仙子恶狠狠地瞪了杨真一眼。 杨真完全没料到练无邪有如此反应只好温声劝道:“练姑娘你误会了这镯子当非妖族之物它的来历也非修真界。” “真的?”练无邪一脸梨花带泪有些羞意离开了九玄仙子怀抱。 “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九玄仙子戒备道。 “当日洛水城练姑娘送我此物后我常感不安时常把玩察觉镯子有异非寻常法宝物品后来偶然机会下从妖仙凤凰口中得知这镯子内有龙气。” “龙气?”九玄师徒同时失声。 杨真确信无疑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接着道:“在我离开云梦大泽的途中遇上一个妖族那妖人是为这镯子拦住了我询问这镯子的主人在哪儿。” “那妖类长什么样多大?”九玄仙子急切打断道。 “九玄前辈莫急。”杨真心中大定若非之前白纤情给他先做了心理准备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也会慌张不已:“我在阳岐山封印破碎时候曾见过这妖人他就是年轻一代领袖龙胤。” “原来原来他是妖族……”九玄仙子喃喃失神道。 第八章白龙 练无邪急切的看看杨真又看看师父心脏都快跃出胸口然而两人都若有所思一时没有说话。 “你们倒是说话呀!这镯子到底什么来历?” 练无邪再忍不住大叫出来九玄仙子倒很镇定伸手安抚了爱徒一下师徒都等着杨真的答案。 杨真上下打量了练无邪一眼小心试探道:“练姑娘身上有两种气息一道霸道一道阴柔后一道明显给前一道压制可对?” 练无邪紧紧抓住九玄仙子的袖口点了点头而九玄仙子眼中则闪过一丝异色她也不曾想到杨真有如此见识和眼力。 “我虽不知道练姑娘解毒后生了什么但那霸道法力显然来路不凡我刚刚才确定你身上那股霸道法力的气息跟这血镯所散的完全是一路。” 练无邪眼前一黑脑海里一阵轰雷滚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你是说……”九玄仙子大为震惊。 杨真并未点透只道:“那龙胤母族乃水族人鱼他父族乃传说中的龙族。” “龙族龙族……”九玄仙子反复念叨看着似惶似惧似惊的爱徒不能置信道:“你是说无邪出身与龙族有关?”说着她从袖底取出了从练无邪体内迫出的那根骨针声音有些颤道:“你可认得这东西?” “这似乎是……龙须针。”杨真接过定神观察了好一会儿有些拿捏不定。 “龙须针?”九玄仙子一脸茫然。 杨真点头道:“传说以龙须炼制的神器可禁锢本命精元……” “禁锢本命精元?”九玄仙子诧异道:“不可能无邪入我门下修行不到二十载就到了丹道达成境界论法力更是丝毫不逊元婴期修为遍数修真界又有谁人可及?” 杨真心中暗惊他素知练无邪法力不在同门的乐天和楚胜衣之下却没想到她仍旧停留在结丹境界一想及那个可能他瞬即又释然了只是无法解释。 “师父……”练无邪小声打断了九玄仙子“弟子这些年内疾每作一次事后都感觉体内精元充沛许多所以修炼起来感觉特别的快也许……也许杨大哥是对的。” 九玄仙子看练无邪一眼对杨真没好气道:“你说无邪体内的霸道法力跟这个血镯来历有关倒是说个清楚这跟无邪身世有什么关系?” 杨真避而不答道:“我虽不敢肯定但龙须针和这血镯乃至练姑娘体内的霸道法力气息都是一脉相承的。” 九玄仙子面对此时无限惶恐的练无邪硬起心肠道:“无邪你试试用你体内那异力看能否激起这两件法宝共鸣?” 杨真留意到手中血镯和龙须针放在一起有淡淡的光华在流转彼此相互吸引更坚定了他一试的决心。 练无邪看着杨真满是鼓励的眼神闭着眼睛一手一个接过了杨真递来的两件法宝。 过了片刻两件法宝在练无邪手中翻来覆去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九玄仙子和杨真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失望。 就在这时练无邪浑身起抖来抓在手上的两件法宝上浮起夺目的光华。 血镯更是脱手而飞转瞬变得巨大无比将练无邪套在中央无数金光血咒漫天飞舞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压力如山一般压在了杨真和九玄仙子身上。 “收下法宝快!”杨真震喝出声试图惊醒身心失陷的练无邪。 然而他话已经晚了在轮转的镯光照耀下练无邪四肢乃至浑身上下光芒乱闪彷佛有无数头的怪兽在她体内冲突骨骼爆裂声瞬间连绵不断的炸开。 只见她娇躯浮空扭曲抖动衣丝飞舞漆黑的双瞳完全变成了金色彷佛两颗小太阳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很快她就为一团金色气茧所包裹红色闪电绕着上下飞舞气茧不住膨胀变化似要破蛹而出。 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气息积蕴在地宫内散之不去排山倒海的压力令九玄仙子和杨真都无法控制身形不住退避开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幕变化。 “轰!”彷佛混沌开天一般的爆炸充溢整个地宫的元气与外面地脉龙气的交锋下龙脉法阵枢机地宫轰然粉身碎骨血镯冲天飞出轰击在深黑的地窟深处又一阵天摇地动巨大的岩石轰隆隆洒落。 然而这场来自大地深处的风暴才刚刚掀起波澜积蕴了千万年的大地龙脉地气彷佛水入沸油被彻底启动了。 狂暴的地气在龙脉法阵被破坏后完全失去了平衡澎湃如大海波涛在岩石地脉中疯狂卷动整个方圆百里乃至千里都震荡了起来。 此时此刻杨真和九玄仙子都无法顾及究竟生了什么事只能拼命施展遁术在地岩中躲避龙脉地气的狂暴冲击回到地面暂且回避。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地底龙脉地气暴乱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杨真迫不及待再次潜回被毁掉的地宫遗址。 仍旧凶猛的地气乱流在残垣上呼啸盘旋而过一身红衣的九玄仙子孤立在一块石柱上衣衫狂舞手上抓着一根红色飘带在幽暗如深海一般的地底显得那么孤独。 “你还来做什么……” “前辈现下还是找到练姑娘要紧。”杨真提聚全身法力顶着乱流此时他心中异常焦急一方面担心白纤情那边的状况另一方面又对练无邪此刻的状况非常忧虑他只能隐隐把握她变身后的去向。 九玄仙子沉默良久幽幽叹道:“她现在这个模样愿意见到我这个师父么?” 杨真心下暗惊仍是劝道:“正因为如此前辈才当尽快与她相见只要安抚得当自然一切无事。” 九玄仙子回头瞥了杨真一眼淡淡道:“你既已知晓我徒儿非我族类为何仍旧恋栈不去莫非你别有所图?” 杨真抑住身形落在九玄仙子身侧丈外默然道:“来之前我就知道了练姑娘可能的来历但我还是来了。”他见九玄仙子一脸震惊不等她说话接着道:“晚辈不才法力微弱但也有心助练姑娘一臂之力还请前辈接纳。” 九玄仙子冷哼了一声道:“你怎知道我不会将这徒儿清理门户?” 杨真语塞他苦笑摇头没有分辩。 九玄仙子身形显得更加落寞了几分。须臾一声轻响她脚下石柱化作飞灰转瞬被地气乱流卷去无踪。 紧跟着杨真眼前失去了九玄仙子的身影她化作一道流光穿岩入壁转瞬远去。 杨真神念瞬间延伸出十数里也追了出去。 皇城内一间阴暗的斗室内一人高高在座一人卑猥在下。 “阿毕达斗元魔怎样了?” “大人那家伙挨了太一牛鼻子好几记杀招伤得不轻正在皇陵下面那座龙脉地宫恢复元气。” 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黎彦卿在阴谋偷袭太一门洞府失败后大隐隐于市竟胆大包天地潜伏到了皇城内。 蛟魔阿毕达自从上次一役后对搜魂真君的敬畏大大加深其阴险狡猾的心性在比他更强的人面前毫无用武之地这就是魔门生存之道**裸的弱肉强食。 搜魂真君扫了眼诚惶诚恐的蛟魔阿毕达淡淡道:“皇宫内可有新消息?” “大人真是英明。”蛟魔涎着脸讨好道:“那皇帝老儿果然听信了大人的话宣布在本月下旬召开证道大会广邀修真界各大仙山洞府新选大汉国教。 “一举把昆仑派、太一门、天佛宗还有巫门都拉扯了进来看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不会打破头嘿嘿……”他没有注意到他提到巫门的时候搜魂真君皱了皱眉。 搜魂真君咳了一声又道:“太一门近期可有动静?” 蛟魔有些奇怪道:“大人说来也怪太一门只是前两天派人到宫内见了皇帝老儿一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没新动作了。” “小心行事我们的人一个也不能露面。”搜魂真君有了烦倦之意“另外留意巫门的人。” “是大人。”蛟魔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上京城郊东南嘉虞山皇陵地下百丈深处一座古朴的地宫内一名赤着膀子的光头巨汉盘膝而坐团||团黑气缭绕在他身外不住在体表吞吐出入身前斜插着那柄漆黑巨斧。 忽然一道夹杂着痛苦的龙吟声惊醒了正在疗伤的斗元魔锺童他两眼一凸脸色青红交加雄躯无法抑制的颤栗起来。 “轰隆!”地宫猛烈的震荡沙砾岩石轰轰落下强行收功的斗元魔仰面喷了一口鲜血他怒吼一声拔斧就挺身站了起来连连大吼:“是谁……是谁……”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更高亢的龙吟和更猛烈的天摇地动。 “砰!”地宫一角破碎开来一股呈江河倒转之势的地气狂潮倾泄其中一条长有五丈许的五爪白龙伴随着冲了下来。 锺童如同礁石一般屹立逆流中狂喝一声手上八荒斧乌光大作化作一道巨大的飞轮呼啸着迎击了上去。 白龙似乎神智有些懵懂只是本能地在斧头临身前刹那才迅猛一爪扣在斧头上火光四溅电光飞射形同金石交击狂飙的气流令锺童如山身形也被迫连退几步在石板上留下几个寸深脚印。 相比之下白龙仅仅是摇头摆尾有些恼怒的伸着龙低低闷吼了一声。 “龙……”斗元魔定住身形恐惧在他心神中一闪而过战意陡然万丈双目一红落回手上的八荒斧荡起万道斧轮铺天盖地的扫向了白龙。 整座地宫转眼就在漫天飞舞的斧轮下崩塌瓦解暴露出了四周龙脉地气澎湃无边的涡流无数乌光盘旋当中一条白龙笨拙地穿梭在其中不时与斧刃撞击到一起留下道道惊逝白痕。 原来这一处地宫竟建在地渊飞岩之上浩瀚的龙气在下方奔流深邃幽暗的地渊彷佛地府一般寒冷风声急紧。 一龙一魔就在那飞岩外激战虚空地宫在方才法力对轰下已毁灭得不成样子。 斗元魔锺童现了这头龙似乎神智不清反应奇慢只是凭借强悍**与他交手心里头暗叫侥幸漫天斧光收敛成一轮开天巨斧寻着白龙浑身上下软肋所在连连重击。 白龙腾挪中几次给劈中腹部疼得连连怒吼犄角赤一双瞳光散乱的金瞳渐渐凝聚五爪渐渐凝起云雾罡风龙吻吞吐着闷雷一般的龙气开始反扑斗元魔。 “老子今天就劈了你这头孽龙取你内丹补补元气!”凶性大的斗元魔念动魔咒手上八荒斧威力顿然倍增每劈出一记就带着粗大的黑色闪电在白龙身上留下缕缕青烟。 白龙随着神志清醒身形越来越迅捷矫健飞天盘舞不时一记神龙摆尾闪电扫击斗元魔的躯体。 一时之间风雷迸与下方浩瀚的地脉龙气呼应起来眼看要引山崩海啸之势。 “斗元魔退下饶你不死!”一个女声魔音贯脑一般令斗元魔身形一滞给白龙一抓拍飞在穴壁上撞出一个大坑深陷其内。 那一击怕有万斤力道也只有斗元魔这等强悍的躯体才能抗住。 “贼娘子的敢命令你爷爷你是谁?”斗元魔见白龙似乎又呆滞起来虚悬当空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下暗叫奇怪。 他体内伤势未复也不敢再轻易挑起战事故不住寻找对他喝叫之人却见白龙后方漆黑之处一个红衣女人翩然飘出。 “你命还真硬休要废话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九玄仙子一边小心观望着白龙一边毫不客气地训斥着斗元魔。 “好狂的婆娘这头龙难道是你亲戚?”斗元魔两肩一震碎岩爆裂持斧又冲了出来他一眼就瞧见一对寒星般的凤目似乎有些熟悉但那张面孔却从未见过。 九玄仙子冷道:“就是搜魂真君也不敢在我面前张狂何况是你?要寻死我不拦你。”说着暗暗掠近了白龙。 听到九玄仙子的话斗元魔还没反应一旁的白龙一摆尾倒是有所畏惧的躲避了开去。 “怪了这龙居然怕你。”斗元魔虽然感知到九玄仙子深不可测的修为却现她并没有杀意显然非是冲他而来。 “无邪是师父不要怕。”九玄仙子一边戒备斗元魔一边试图抚慰白龙她目光异常复杂有震撼有痛苦有惊异。 岂知白龙听了她的话反而缩成一团退避到了更远的地渊深处下方奔腾的地脉龙气咆哮不息咫尺之间惊险异常。 斗元魔扛起斧头咧开血盆大口笑道:“婆娘你说什么?这龙是你徒弟你该不会也是头龙罢?难道龙族在大洋里待闷了想换个地盘?” “闭嘴!”九玄仙子手中红光一闪一道红绫直袭斗元魔丹田。 斗元魔猝不及防哇哇大叫八荒斧抡了个浑圆却仍旧挡不住那道红光重重击在腹部再次给击入了岩壁中。 “练姑娘别怕是我。”杨真不知何时来到了白龙面前。 幽暗的地渊中光芒映照下白龙躯体细密的龙鳞流动着星光一般的乳白光华透着一股娇艳威武还有神秘的美丽只是那对大大的龙睛流露出的惶恐和无助让人分外动容。 杨真见练无邪初时有些畏惧他之外并没有强烈的排斥之意于是小心翼翼凭空掠近。 “无邪不管你是龙也好人也好都是为师的徒弟。”九玄仙子伺机也靠了过来。 听到九玄仙子的话白龙似乎受了大惊扭动躯体依着地渊滑退直退到一块垂直大夹缝处退无可退。 杨真怒瞪了九玄仙子一眼她无奈停住身形远远望着白龙。 “练姑娘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不要怕我杨真可对元始天尊起誓不论你是什么身分杨某都永远当你是朋友。 “你可还记得我身边的那只白狐她就是妖族前任族长但我并没有嫌弃她。” 每说一句话杨真就接近白龙几分就在他靠近白龙咫尺距离感受到那急促的呼吸扑面而来时候白龙没有再继续退缩只是定定瞪大龙睛望着他。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龙睛。 随着杨真低微乃至怕惊动风声的声音一句句道来渐渐盈满晶莹的水光泪珠终于滑落而下飘洒在罡风啸急的深渊。 “你在听我说话么……” 杨真随着伸出的手心猛然狂跳起来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竟曾是一个英武少女他有些难以想象。 他比谁都明白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这是她人生最灰暗、最无助的时候也是人生的转折点他必须帮助她。 就在他手拭碰到龙的刹那白龙双瞳陡然紧缩金芒一线体外云气团团包裹而来猛然一个龙潜深海一头栽了下去直入那地脉龙气奔流中激起一阵狂飙。 杨真飞腾回避再回白龙已经转入地渊东南方向不见。 “我去追她。”他丢下一句身形倏然横移与青黑陡峭的地渊山壁融为一体。 九玄仙子正待直追却见斗元魔兀自遥空怒瞪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好戏看完该向你们魔尊大人说再见了。” 话音未完她化作一道红色魅影衣袖翻飞层层乳白色波纹荡漾开去随着数个分身化影将斗元魔的巨体围了个水泄不通。 “臭婆娘落到老子手里有你好瞧!”斗元魔本抱着捡便宜的想法没想到龙跑了那女煞星却盯上了他。 一道道如丝如缕的玉白光圈从九玄仙子手中挥舞而去任斗元魔的八荒斧八方轮转风雷电闪那一道道黑旋风彷佛积雪遇初阳被那看似柔弱轻风的掌力吞噬的一干二净。 斗元魔暴吼连连无奈体内伤势过重一时无法提聚元气只能挥斧硬扛下去。 “这叫玄玉掌到了地府不要忘了。”九玄仙子身法宛若秋水掠空了无痕迹没有丝毫烟火气息。 蓦然间一道纤手玉印散着圣洁的光芒拍入虚空斗元魔整个身形彷佛被凝固了一般动作霎时迟缓了许多高高抬起的斧头根本无法在致命掌势落下前劈中对手。 说那迟那时快红光电影飞射玉掌拍上斗元魔的刹那一道弯弯折折的白色闪电带着无数藕断丝连的残痕从黑幕的深渊一角毒龙一般扫向九玄仙子。 原本招式已老的九玄仙子被掌势带动了身法一掌前拍另一只大红袍袖带了个半圈恰好将偷袭而至的白色闪电挡住。 斗元魔当心命中一掌喷血倒飞三度撞进了地渊石壁中。 “蛟魔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两个。”九玄仙子心挂练无邪荡袖将白骨鞭卷开返身离去。 从黑暗中落下的蛟魔一双三角眼闪着幽光目送九玄仙子离去没有追击。 “马屁精你怎么好心来看你爷爷?”斗元魔脱身而出他心中承了情口上却不饶人。 “要不是大人派我给你送丹药才懒得管你去死。”蛟魔挥舞了一下手中骨鞭虚空无数鞭旋霹雳暴开“那婆娘是谁?怎么招惹上她?” “老子管她是谁等老子修为恢复了定要弄得她生不如死。” 斗元魔和蛟魔相顾淫笑起来。 杨真在地底追踪了一个时辰后顺着地下暗河遁向了地面练无邪气息突然微弱了许多且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个山谷满山翠林一个碧波荡漾的水潭就在山谷尽头有一条小溪从水潭溢出顺着谷地流向远方。 循着残留气息一路上杨真现乱石纷飞草木乱七八糟倒了大片彷佛生了一场大战一般粗大的爪印让他确认是练无邪所为。 待来到那气息消失的所在他看到碧绿的水波上漂浮着一具**裸的白晃女体脑子晕得一阵乱响。 杨真默念清心咒初时慌乱后很快镇定下来看来练无邪已经恢复了人形处于昏迷之中该怎么办? 救人!他舍弃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绮念脱下外袍飘身掠到潭面上。 不敢多看俯身一把拽住练无邪的手返身扛在了背后纵然早有心理准备柔软冰冷的女体还是让他心房一阵狂跳。 他很快寻了一个四面岩壁夹角的避风所在用外袍简单将练无邪的娇躯包裹起来再到外面寻了一些枯枝升起了一堆篝火默默守在一旁等候练无邪醒来。 他知道以她特异的体质根本不怕寒暑心中的症结才是关键。 望着那张苍白却仍显几分坚强的姣美脸庞杨真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想起了另一个命运相似的女人----白纤情。 似乎他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无法摆脱与异类的缘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刻一个女人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风口上挡住了午后阳光透林洒落的斑驳光辉。 第九章恶斗 杨真抬头仰望着她目光中透着一丝审视和疑间还带着一丝自内心的微笑. “天魔宗的人出现斗元魔逃得一命.” 九玄仙子看着杨真那张年轻清峻既没有岁月痕迹也找不到少年人光彩的独特面容. 以往她怎也看不顺眼此刻在淡淡的阳光下那突如其来的一刹那微笑让她恍惚想起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让她爱恨难分的人. 她并不知道她这一刹那的失神让杨真对她的认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上京城突然聚集了各道势力魔道暗中主导了一切.”杨真抬过一根干柴轻轻放进火堆中说话的口吻仿佛老友闲话一般自然. 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般从容他只是趁这个动作思考为何九玄仙子在适才见到他的一刹那似乎有了不一样尽管仍旧是那样冷冰冰但那眼波中却有说不出的意味. 他们之间那道莫名其妙的仇视坚冰会因为练无邪这个姑娘融化么?杨真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他起身为九玄仙子清理了一块离练无邪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你知道的好像不少?”九玄仙子突然有了想认真了解这个少年人的想法杨真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与她的料想完全不一样一直在推翻着她内心的固执到此刻她现很难再把心中那分固执坚持下去. “机缘巧合我对这些事情不关心只想走自己的路.”杨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不一样.”九玄仙子露出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说罢似乎觉得自己转变有些突兀便补充一句:“你跟那些整天喊着替天行道的玄门弟子不一样.” 她看着宠辱不惊的少年人心中还补充了一句这少年人跟那个人似乎有相似的地方但更多的地方不一样 杨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道:“其实我自年前下山以来的荒诞行径要是让派内那些老顽固知道了只怕恨不得把我抓回去再面壁个十年八年.” 九玄仙子哦了一声颇有兴趣的间道:“面壁?像你这样优秀的弟子你那师父没护着你?”说到这一句她似乎触碰到了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立即收口不言. 杨真却没有察觉到低声自嘲道:“门内有人说我有勾结妖族的嫌疑早在山上就面壁了年余.” “勾结妖族?”九玄仙子真的动容了. “若与妖族在一起算得上勾结妖族那确有其事.”杨真饶有兴趣地看着九玄仙子惊愕的神情继续道:从阳岐山封印逃出的妖皇曾附在我身上把昆仑仙府闹了个天翻地覆不仅如此我身边还有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狐族女子······” “确实乎我想象你身上找不到像玄门弟子的地方功法更透着一股诡异气息跟昆仑浩然之道相去甚远大有离经叛道之意.” 九玄仙子也出乎杨真意料竟明白无误点出他现在的修行状况此外却更像找到共同语言一般好奇间道:“那狐妖此时在哪儿?” “地宫遗迹里潜修.”杨真心中一紧这一连串惊变已经让他把白纤情忘到九霄云外他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再也坐不住. 九玄仙子看出了杨真的变化心中一阵宽慰少年人到底还是少年人. 她这时才想起这少年面前她还是个长辈之前两人的对话似乎逾越了那个辈分界限于是便故作冷淡道“这里有我照看你自去罢.” 杨真起身回头看了仍旧在沉睡中的练无邪一眼没有多话与大地很快融为一体在将去未去的刹那耳边传来九玄仙子一句:“快些回来无邪也许想见到你.” 听到这句杨真身形微滞猛然加沉入大地消失在九玄仙子视线之中. 九玄仙子待杨真离去后片刻这才叹息着起身来到练无邪身畔从法囊中取出一套衣裙目光再落到爱徒的此刻流露着一分慈爱和一分无奈. 十万火急赶回龙脉遗阵杨真却见到了大为出乎他意料的一幕. 小白狐不见了一个白衣青丝、杏目桃腮、美丽不可方物的娇媚女人正在法阵中心打坐杨真急现的身形倏然渐缓平空徐徐落在坪台上就在这时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眸凝望过来. “你······”杨真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在他想来白纤情至少也要一两年时日才可能修回人形哪里想到不过区区数日就有这般进展. “奴家好看么?”白纤情盈盈旋身飘起水袖长舞接连转了几圈蝴蝶一般翩然飞舞到了杨真身前那美丽还有那眸中的炽热直让杨真有窒息的感觉. “我回来晚了你没事罢?”杨真感觉到一双柔黄扶在了他身上芬芳就在鼻端有些失神.“几个时辰前地脉暴动奴家还好见机得快不然再见不到你了.”白纤情轻手捶了一下杨真埋到了他胸前. “对不起.”杨真轻拥着白纤情并没有留意到她眸内流露出的一抹黯淡光芒. “我们马上就离开九州岛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哪里都行好不好?”两人温存片刻白纤情突然仰头道. “这······”杨真根本没想到白纤情突然又提出这个念头九州岛大6上他还有一些牵挂哪能说舍就舍?为了安抚她还是试探着问道:“你想去哪儿?” “去海外仙岛去归墟去哪里都行.”白纤情不敢再看杨真炯炯的目光又贴到了他怀中.“我觉得你有点不妥难道炼化人形出了问题?”杨真突然觉得白纤情有些地方不对劲.“没有奴家很好.”白纤情声音有些怅然失去了那分欢快. “等一阵再说.”杨真无法立刻作出决定但他不想让白纤情失望只好先拖延下来.白纤情幽幽地出一声叹息大有黯然神伤之意轻轻离开了杨真怀里. “怎么了?”杨真再一次敏感地察觉到白纤情似乎情绪不对.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白纤情答非所间. 杨真仔细在她侧过去的脸庞上寻找着蛛丝马迹却什么也没有现. 半个时辰后杨真与白纤情一道重新回到了地面很快来到九玄师徒所在的小谷却见到了一个他们并不想见到的人. 这是一个不可一世、有着绝代强者气息的人物所到之处让人无法忽视和回避的人物.“龙怎么又是你?”白纤情放开了拉着杨真的手神色有些激动. 此时九玄仙子与龙胤对峙在场中龙胤昂然负手而立俊美狭长的面上冰冷无情说不出的据傲九玄仙子却是如临大敌守护在练无邪处身的石岩前. “狐娘你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约定.”龙胤偏头斜脱了白纤情旁边的杨真一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当真以为中土无人了?”杨真现白纤情竟满脸忧惧之色怒火陡然冒了上来. “你不够资格跟我说话.”龙胤朝杨真轻轻摇了摇手指“若不是看在狐娘的面上我哪会容你活到现在.杨真脸色一寒正要说话却给白纤情一把紧紧抓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原来你就是妖族年轻一代领龙胤.”九玄仙子这时开口说话了“为什么当年你要留下那个婴孩?” “为什么并不重要.”龙胤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目光越过九玄仙子落到刚刚苏醒、扶在岩石上望向外面的练无邪. “无邪你醒了.”九玄仙子身形一颤一脸惊喜地回头. 练无邪没有理会九玄仙子目光死死盯住+丈开外的男人一双拳头捏的紧紧. 龙胤打量着练无邪越看目光越亮一身冷傲也融化了许多最后情不自禁赞叹道:“不错纯正的龙族血脉恢复了有七成变身后修真界找不到多少人可以胜过你.” “我徒儿是龙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九玄仙子从这个看似年轻却有着令她感到心‘阵力量的男人眼中看到了野心和占有欲. “你徒儿?你配做她师父么?”龙胤单薄的嘴角一牵不屑道. “你······”九玄仙子勃然色变. “我来自什么地方?我真的是龙族出身?”练无邪走了出来站到九玄仙子前面. 龙胤看着练无邪的眼神与看着一座宝山相同. 他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对练无邪道:“你比我预计中早了十年破开龙须针的束缚真是令上天也要嫉妒的资质根骨跟我走罢我会教你运用真正的龙族力量横行这个世界的力量.” 练无邪并没有为龙胤的话动容仍旧坚持道:“我不希罕什么龙族力量我想知道我的出身我的来历还有······我的亲人······” “等你成长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真相.”龙胤没有死心放出诱惑的同时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前提是你追随我.” “一派胡言!谁知道你安什么好心没准你是从龙族将无邪掳出来的若是她亲族知道了只怕不会放过你.”九玄仙子护犊情切再次站到练无邪身前. 龙胤轻呵呵摇头道:“龙族与卑贱的人族怎么能在一起?你要想清楚、想明白就算现在你能跟他们在一起共处中土修真界能容忍你的存在?” 一阵冷笑声打断了龙胤的话杨真携白纤情已经来到了九玄仙子身旁:“几千年前就是你口中卑贱的人族将九部妖族赶出了九州岛远走大洋彼岸不知孰优孰劣?” 龙胤傲慢淡然的目光给杨真心神瞬间施加了无穷压力他以嘲弄的口吻道:“云梦大泽有你昆仑派那个老不死出现坏了我大事这次我看还有谁能阻挡我?” “当年封印妖皇除了昆仑就属我玄女门一脉出力最大你可知道这点?”九玄仙子何尝不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 “妖皇?”龙胤一怔双手慢条斯理地正了一下衣衫漫不经心道:“那老东西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苦修呢.” “不讲别的今日你究竟想怎样?”九玄仙子终是沉住了气强抑怒火道. 杨真心叹看情形今日只怕难免一战他扭头看向练无邪恰好一双明眸也望了过来两道目光一碰即分.龙胤俯视的姿态一览众人深锁眉头仿佛一干人命运全掌握在他手中半晌他指着练无邪点头道:这个小姑娘跟我走今日就放你们一马.” “你休想!”九玄仙子拂袖怒斥. “龙胤不要太过分不论如何也该给你狐娘一点面子.”白纤情再无法容忍龙胤的狂傲无礼.“狐娘我早说过容忍是有限度的.”龙胤神情颇为厌烦不耐. 在场诸人若是合力与龙胤并非没有一战的资格只是各自有所顾忌兼且有身分与一个不择手段的绝世高手硬碰是非常危险的事. “好我与你一战若是败了我徒儿愿意跟你走我不会留难.”九玄仙子下定了决心即使暴露所有底细也在所不惜. “不行!”不等龙胤回应杨真就断然阻止他深知龙胤的修为九玄仙子绝非对手贸然出手只会让练无邪受到伤害. “你还有什么花样?”随着龙胤说话方圆数里气温陡然下降了许多寒意袭人“你除了躲在女人背后还能做什么?” 杨真寒声道:“我四人合力你来必留得住人不要忘了这里是中南山脚下.” 龙胤听完杨真的话双手一拍面上怒气倏现:“果然是个麻烦小子我现在在想是不是一劳永逸地干掉你?” 杨真不经意跟九玄仙子打了个眼色身形一个晃动倏然与大地结合为一体而九玄仙子手中一道红缓电射而出如蟒带叙空形成一团铺天盖地的红云卷向龙胤. “小子哪里跑!”龙胤一手向上平举一手直往大地虑按向上的一掌仿佛张开了一道空中无形屏障满天红光死死给抵住难以下移分毫。而他下按的一掌令整个方圆半里的大地猛然一抖封住所有可遁的方向.只是他没料到杨真志不在此很快又破土而出同时一道白色虹光冲霄而起掠往中南山腹地方向.那是太一掌门魏元君留给他的紧急传讯剑符没想到在这刻有了用武之地. “任你再强大你也对抗不了整个太一门在京城还有昆仑派、天佛寺的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猖狂多久” “杨真你找死!”杨真的话把龙胤气得七窍生烟他一而再再而三被杨真坏了大事如何不怒?若非有白纤情的存在让龙胤有所顾忌只怕早寻机干掉了杨真. 一道龙卷风平地而起威力无穷的是风瞬间将九玄仙子的浑天缓卷上了天空哪里还束缚得住他?就在这时一道闪烁着黑色霹雳的淡金色剑光雷霆破空而至龙胤刚察觉到击来的仙剑刹那剑芒已经逼近了面门. 五爪直变作龙擒之势凝成一团蓝色阴雷撞上快逾闪电的飞剑. 黑色霹雳和蓝色雷火炸作一团气浪翻滚飞沙走石龙胤衣散乱的闪退了开去险险避过一剑夺命之势胸中怒火直上九重天. 就在这时天空一连串美丽的七彩光环罩了下来重重迭迭夺目灿烂杀机却是无穷九玄仙子的玄女门绝技玄玉掌再出. 与此同时杨真的天诛分光化影化作铺天盖地的金色弦月如大片金云从四方切斩龙胤. 此刻白纤.情和练无邪站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双方突然爆的激斗她们一个有所顾忌一个法力尚不能圆通只能眼睁睁看着. 龙胤伸出食指口中轻念咒语一颗蓝色光球凭空凝出“砰”一声爆成一个蓝色结界将千百道锋利无伦的弦月抵挡在外只见一团团金光爆开如烟花一般灿烂. 光团被击退后又蜂拥反袭回来一波接一波冲击结界. 同时让人目眩神迷的玄玉掌也到了龙胤上方却见他不屑一笑弹指身外结界蓦然爆开将天珠幻化的所有弦月破尽. 随即他屈身顿足简简单单一拳上冲仿佛撼动了整个天地一个晴天霹雳响彻整个峡谷.头下脚上的九玄仙子她掌心那迷离的光芒被无形的震波击溃整个人倒飞冲天而去.以拙破巧法力的优势是如此明显杨真收回天珠后心神反噬尚来回过气来却将九玄仙子和龙胤的正面交锋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玄女门绝技实属不凡蓝白相交的阴火在龙胤手指徐徐来尽缕缕青烟飘扬. 九玄仙子打了个踉跄飞落在半里外林涧撞倒在一株树干下吐了口鲜血一时再无战力.“师父一一”练无邪终究无法割舍心中那分师徒情谊遥遥惊叫出声正要冲出却给白纤情拦阻在身前.龙胤对焦黑的指端吹了口气团白暂的血肉转眼重新覆盖了纤长的手指他满意的点点头无情的目光看向杨真. “够了······龙胤.”白纤情怜弱的声音近乎哀求. 白纤情的低头激起了杨真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从不需要人乞怜从河阳镇到昆仑山一直如此.一道漂若实质的银色光环从他体外升起乾坤印被他祭了出来. 这一次与以往的感觉宪全不同乾坤印几乎就是他血肉的一部分心神的无限延伸乾坤印异力所到之处天地尽在掌握他精气神达到了毕生来有的集中. “这法宝叫什么?似乎很强似乎又很弱.”龙胤俊脸上笑意很盛杀意却越来越浓烈这个家伙每次见面实力都突飞猛进他心中隐隐意识到纵容他成长下去早晚会成为大敌. 白纤情深知杨真脾性不敢插手这等局面下只能冀望他能再创奇迹挡下这一劫.“乾坤无极接招!”杨真身上光环不住扩张他突然平空掠地而起在乾坤印亿万星斗云集一般的光环下轰呜着迎向了龙胤. 龙胤身形原地左右一晃出现重重许影一团宛若大海一般澎湃的湛蓝气旋在他双手龙虎盘抱中横生迅飞胀在与乾坤印一体袭来的杨真攻到前脱手而出. “轰!”天地一亮巨大的冲击波令方圆百丈被夷为平地暴虐的是风和雷火将大地和树林撕了个粉碎漫天风暴来回激荡飞扬昏天黑地. 而当中一蓝一白两个模糊身影深深扎根在大地上对峙中是风持续从两道冲击波中间叙扬散逸.下一刻银白色的身影轰然倒飞了出去. 漫天尘屑中龙胤来到抱杨真在怀的白纤情面前这时一团血色镯环倏然飞出挡在龙胤前进的路上.“不要伤害他们.”风中赢弱欲倒的练无邪如一朵海棠飘身而出对于这个与自己身世有着莫大关联的人她不能无动于衷但也绝不肯屈服于他. “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龙胤没有把练无邪的威胁放在眼里负手继续前行. “不要过来!”练无邪意念催动下血镯加旋转光芒大盛. 龙胤不以为意笑了笑满目赞赏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悟通了龙族血脉收敛之法看来龙须针已经重新跟你融为一体了.” “你也是······龙族人?”练无邪心神有了一丝松动她内心挣扎得异常厉害惶恐和焦虑已经占了她整个身心而眼前这个妖人是惟一能给她答案的. 听到练无邪的问话龙胤虽然仍旧挂着笑容但却有些僵硬他五指抬起就这么弹出五道电蛇无形的念力将龙力澎湃的血镯凝滞下来. 全神贯注的白纤情眼前一花大力推来手中的杨真已经易手. 场中不可思议地出现两个一模一样却各具身姿行为的龙胤一人仍旧在与练无邪对峙一人却将杨真夺为俘虏. 白纤情完全.凉呆了以她狐族天性具备的强大灵识和直觉她清楚这绝非幻术更非元神分身而是传说中的第二元神她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龙胤的修为. 两个龙胤瞬间又合而为一退回原地他单手掐住杨真脖子令其双脚脚尖垂地淡然自若道:“现在好了你们也不用再为难做什么选择狐娘你乖乖跟我回归墟这小子自然无事. “当然······我可以强行抓你走但我希望你心甘情愿地回归墟重新带领你的族人.” 练无邪抬手袖口一张血镯飞了回来套上手腕目光落到白纤情身上她虽不明白这个狐族女人跟杨真到底是什么关系却知道此刻她才能为杨真的命运做主. “妖族九部众现在是年轻一代的天下狐族也不例外我回去了又能怎样?”白纤情神情看不到一丝慌乱反倒是给了练无邪一个安定的眼神. “不我需要你的智慧更确切的说是你族人的智慧和统御能力我要你拉拢那些老顽固为我效力.” 龙胤毫无顾忌地讲出了自己的所求. “我看你是看中了问天罢?”白纤情冷声一笑. “有你在手中他不敢不听我的话.”龙胤肆无忌惮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放过这个小姑娘我回归墟.”白纤情没有了别的选择. “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站到了人族一边往日情面已经被你一手破坏你前狐族族长资格不再我是以妖族领的名义在命令你”龙胤将白纤情最后的奢念打破他忽而又一笑道:“中南山上那群牛鼻子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西方落霞中几道剑光穿云破空而来声势浩大来势汹汹. “最后的机会.”五道寒光闪过龙胤抓住杨真的指端弹出了锋利的指甲只要合扰一直陷入半昏迷中的杨真定然性命不保. “我跟你走你放过他!”练无邪抢在了白纤情之前. “你······得意······太早了······大巫锁元!”歪头不省人事的杨真突然动弹一下断断续续吐出了咒语. 第十章相守 龙胤现不知何时一层灰白色的异气化作蝌蚪一般的符咒从大地上没有任何征兆地攀上了他身躯如水似帛正在试图渗入他体内的窍穴. 他惊异的现一直以来任他予取予求、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与他元神之间似乎产生了一层隔膜连体内真力也有开始流失的迹象. 中毒?他第一反应但随即醒悟以他的体质绝无可能有这等状况.唯一可能是中了奇门封印. “放下杨道友.”六名仙风道骨的墨袍羽士在魏元君的带领下驾着仙剑直落了下来站定诸面方位将在场诸人包围在中心“他、他、他是”一名白胖道人突然一脸震惊指着龙胤说不出话. 除了魏元君之外其余诸人也纷纷认出了龙胤个个大惊失色祭起仙宝如临大敌.“这人是谁?”魏元君话来完一旁策应的白胖道人传音已至魏元君神色急骤变化连连点头寒声道:原来阁下就是当年闯我太一山门的妖族魏某何幸如之.” 正为满身异咒困扰不堪的龙胤对四周的太一修士视若来睹手上加力. 杨真尽管有乾坤印银光护体仍旧如同被施了枷锁一般动弹不得. “魏掌门来得正好此子野心甚大实力莫测九玄倒是见笑了.”九玄仙子步入了太一修士的包围圈周边 “你与他交过手了?”魏元君见九玄仙子脸色灰白心下对龙胤忌惮更甚当下关切道:“九玄仙子伤势可无碍?” 九玄仙子轻摇了摇蟒目光扫视场中最后停留在练无邪身上. 就在这时龙胤张口吐出一团水蓝气息那气团如游蛇一般迅即分化成数十道更小的飞蛇绕着身体外飞转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将杨真下的禁咒破得一干二净. 白纤情和练无邪看得大叫不妙投鼠忌器的迟疑令她们最好的反击时机已经错失了.“我还是小看你了.”龙胤自从知道了杨真与白纤情的关系来历一直就看他不顺眼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力. 而杨真只能翻着白眼一个字也难以吐出他体内法力这次给完全禁锢了只能任人鱼肉.魏元君厉声喝道:“妖孽可敢放下人质与我一战?” 龙胤头也不回道:“你是谁?” “放肆!”几名太一修士同声喝斥. 九玄仙子冷冷代答道:“他是太一门掌门真人魏元君你道是谁?” 龙胤大笑三声故作回忆道:“十多年决二十年了当年你太一门门中上下连上任太一掌门真人在内都没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真是让人遗憾啊那时候你这个来来掌门躲在谁屁股后面呢?” 太一门众修士又要作给魏元君挥手阻止道:“家师的仇自然由我这个弟子来算怎么你不敢与我单独一战?亏你堂堂妖族年轻一代领竟然以人质要挟.”言下大有不齿之意. “看来这小子挺烫手的难道我真走眼了?”龙胤装模作样地将手上的人质再打量一番最后还是摇头叹息道:“嗯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特别的.” “你放过他我答应你回归墟只要立誓不得亲手对付他即可.”白纤情并未因强援到来而欣喜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年轻族人的实力. “立誓?”龙胤浑不把四周威胁放在眼里他嘲笑道:“你认为我会把区区誓言放在眼里?” “十年就十年你给他十年就够了.”白纤情无奈抛出了自己最后底线. “行狐娘的面子我多少也要给.”龙胤出乎意料一口答应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到至今仍旧浑浑噩噩的练无邪上“你呢?本人不想强迫你只有跟我走你才有机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练无邪不自觉望向远处的九玄仙子只见师父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分明还是一如以往般在意她.她心中大石悄然落地一片暖洋洋是以没有再犹豫拒绝了龙胤的邀请. 龙胤不无惋借地扼腕道:“这块大地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需要自己去争取只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你自己不受伤害.” “不要听他花言巧语!”九玄仙子焦急万分急呼. 练无邪给了九玄仙子一个安心的眼神对龙胤坚定地摇头道:“想利用我达成你的阴谋我不会上当身世我自然会想办法不劳你费心.”说完她又补充一句道:“你伤了我师父再见面之时我们就是敌人.” “好一个敌人.”龙胤丝毫不以为忤反倒一派欣然:“等你有一天有自信击败我我也可以无条件告诉你身世我等着.” 练无邪捏紧了拳头:“我会的.” “狐娘我给你半个月离开九州岛这小子就还给你了.”龙胤随手一送就将杨真抛到了白纤情怀中转身与后方魏元君为的太一修士面面相对. “想要与我一战就放马跟我来.”龙胤身外泛起一阵涟漪人影开始模糊起来. “拦住他!”魏元君一声令下七件五光十色不同的法宝瞬即升空而起. 不想龙胤一声长笑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太一门布置的包围圈根本不及反应几件法器在空中打了个空转哪里拦截得了人. 魏元君就要率领门下追击而去这时却传来一声:“魏师伯等等.” 原来杨真已经脱开白纤情的扶持强自挺身站了起来他道:“龙胤实力可比散仙魏师伯当从长计议不可轻易犯险何况近日京师有魔道暗中鼓动我玄门和佛道内乱切不可大意.” 太一门几名真人面面相觑那白胖道人正要斥责魏元君听罢杨真的话神情黯然但终是领道:“师伯是欠考虑了这妖孽本门目前实没有把握制服他.” 一名须皆白的太一真人愠声道:“掌门难道本门大仇就不报了么?” 此言一出又有两名真人怒声附和其余没出声的太一修士也是暗含不满. 魏元君见门下群情奋涌既是欣慰又是痛苦. 身为修真界玄门三大宗门之一的掌门真人身负师门奇耻大辱他何尝不想复仇? 这多年来那一日的耻辱太一门上下无一敢稍有或忘. 魏元君淡淡反问道:“天月师兄此撩能与一阳敌仙斗个不分胜负当初阳岐山封印破裂他一人独斗昆仑诸长老仍从容离去本座自问不足力抗这里还有谁敢言战而败之?” 太一门修士众一个个都沉默下来闭口不言满脸激愤和羞辱. 魏元君见火候已到也不再刺激门下长叹一声道:“本门如今八方风雨连大汉国教地位都保不住若是我等不齐心协力将来如何面见道德一脉列代先祖?” 一名面目冷峭的太一真人冷声道:“我太一门岂是让人欺辱的?不管那天佛寺、巫门还是那昆仑挑上门来我等绝不示弱半月后禁城大比我太一门定能重掌乾坤!” 见门下越说越不象话魏元君挥了挥手打断道:“余下诸事回山再议.”说罢他转向杨真道:“师侄看样子受伤不轻与我回中南山调养如何?” “这如何使得?”有人当场反驳. 魏元君脸色一黑沉喝道:“昆仑派与我太一世代交好此饮京师事变乃魔道暗中所为你等若看不穿回山面壁十年再说!” 杨真抹了一把嘴角血污致意道:“魏师伯好意心领晚辈自有去处至于昆仑派入京师一事晚辈定当尽力从中斡旋尽量不伤两门和气.” 魏元君叹息一声道:“既是如此师伯也不勉强了.”他目光一转落到众人身后默然不语的九玄仙子身上道:“九玄仙子师徒随本座上中南山作客如何?” “魏掌门好意心领妾身与徒儿自有去处.”九玄仙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魏元君的邀请.“诸位不论何时若有魏某能帮忙的地方绝不推辞.”魏元君无奈苦笑再深深打量杨真以及他一旁的美丽女子一眼招呼同门驾云祭剑破空离去. 满目疮康的小谷内只剩下三女一男分立在晚风中夜幕开始降临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杨真等人因伤势不轻或诸种原因并未各自离去在白纤情提议下在中南山下一个三面环山、风景秀丽的小谷搭建起了两间茅庐. 茅庐草筑依在一条蜿蜒的清溪两畔四周山势壁立草木成林整个山谷笼罩着淡淡的白雾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这日夕阳西下杨真练功调养完毕从地宫中返回只见溪边升了一堆籍火白纤情和练无邪围火对坐有说有笑正在翻烤一只土撞.九玄仙子也在茅庐前静坐看着火堆前两女不时投入一丝微笑.望着这幕温馨的情形一阵暖流涌上心头的同时一抹悲哀和无力也随之而来. 白纤情与他相伴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龙胤的威胁令她不得不暂且放弃与自己相守的机会回到远在九州岛万里大洋之外的归墟.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陪伴白纤情一起去归墟?这几日除了养伤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只是想了几日依旧没有结果. “回来了怎么站那里呆?”白纤情老远就瞧见杨真欣然挥手招呼. 练无邪颇有些酸溜溜调侃道:“依我看是白姐姐太美了杨大哥才会看得呆.” 白纤情鼻轻哼了一声嗔怪道:“那木头平日都不肯正眼瞧我依姐姐看她是给妹妹皇走了三魂七魄才对.” “胡说.”练无邪脸一下子就红了起身伸手就要追打白纤情白纤情调笑不禁两女很快闹做一团把杨真抛到了一边. 练无邪在白纤情这个狐族人的开导下已经渐渐走出了身世来历的阴影虽然与九玄仙子相处仍有一些别扭却好了许多这些天和白纤情好得跟一对姐妹似的. 说起来白纤情和练无邪一个是狐族一个是龙族两女都是异类自是相处得宜.九玄仙子和杨真都乐见其成事实上九玄 仙子并非完全放下了对杨真的芥蒂只是因练无邪才肯留下.而练无邪在走出身世困扰的闲余心中不自觉又萌生了一个心结那就是杨真与白纤情的关系.个性坚强的她在经历这么多变故后心中对杨真那分欢喜已经由小溪变成了滔滔江流只要不在九玄仙子的视线内她总是毫不掩饰对杨真的亲近. 奇怪的是白纤情对此也乐见其成没有做任何表示. 于是就这样这四个奇怪的组合在小谷中竟然安定下来. 在杨真三人分享那只肥腻流油的山獐肉后正在溪边收抬洗漱的练无邪突然听到沉默了几天的师父呼唤.杨真和白纤情看着九玄师徒走到小谷角落林荫处说起私话两人不经意相顾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那抹忧思. “你真的要走?”杨真蹲坐一块盘石上丢一块石子到溪水中激起一朵水花. “不然你跟奴家一起走.”白纤情望了九玄师徒方向硬生生跟杨真挤坐到了一起蟒轻倚在他瘦削却坚挺的肩膀上. “我会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杨真这几天已经跟白纤情争执了数饮在夕阳的美好光辉下他们都不愿意去破坏那分情致. “奴家明白你顾虑什么不管愿不愿意见到问天他始终是”白纤情纤手抚摸杨真的脸颊说到后面却没说下去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杨真心中的不悦. “我要提升修为总有一天我会收拾那个张狂的家伙.”杨真神色异常坚定. “你可知道你跟前世最大不同是什么?”白纤情半依进了杨真的怀中杨真也没有推拒默默享受着难得的温情. “是什么?”杨真低头间道. “前世的你跟现在一样固执孤傲不同的是前世的你总是整天把师门挂在嘴上这一世你叛逆了很多.” 白纤情与杨真目光相接满目温柔和怜惜内中藏着一分久远的思忆. 杨真目光却落在白纤情那红润充满芳香的嘴唇上他心中突如其来涌上一分冲动和渴望还有一分莫名的暴虐和泄**. 两人目光渐渐迷离风声消失在他们世界外只剩下漫天晚霞和温柔两张嘴唇渐渐就要接合在了一起暮色笼罩在溪边洒在一对相拥的有情人身上. “砰!”一声炸响.惊醒了杨真和白纤情两人头颈猛然分了开来扭头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却见一身红衣的练无邪埋头飞奔了过来同时一道红芒飞天而去. 杨真跟白纤情站了起身各自竭力平息方才的余韵. 练无邪一路践踏山溪盘石直奔到两人跟前才踉跄打住身形神慌目乱显得那样失魂落魄.“妹妹怎么了?”白纤情上前扶住了练无邪失措的身形. 练无邪顺势扑进了白纤情怀中埋双肩抽*动却不闻哭声. 杨真神念瞬间数十里遥去捕捉到了九玄仙子的去向心中隐隐有些明了方才生了什么只是不那么确定 “你师父不管做了什么都有她的苦衷一个女人支撑玄女门并不容易.” 听到杨真的话练无邪缓缓从白纤情肩上抬起了头双目红肿迷茫喃喃间道:“杨大哥难道你都知道了?” “有所猜测也许并不一定对.”杨真点了点头. “那杨大哥会不会看不起我”练无邪目光直直等杨真的答案仿佛惊弓之鸟般脆弱. “傻丫头.”杨真拍了拍练无邪脑袋瓜微笑道:“你白姐姐是狐妖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妖魔一样可以做朋友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心中也暗暗震惊那个来证实的想法如今已经间接由练无邪这话证实.“跟妖魔做朋友真的可以么?”练无邪仿佛在间杨真仿佛又在间自己. “这山谷也待厌了不如我们收拾去上京好不好?”白纤情一边安抚着练无邪一边对杨真道.“好好啊.”杨真怔了一下明白了白纤情的念头. 方今天下动乱平静了许多年的修真界暗地下的波澜也影响了大汉京城诸方势力怀着不同打算云聚而来. 大汉皇室几处别院都移作了各道仙师供奉堂. 玄门中西边的昆仑山来了法宗紫桑真人师徒东南邓州天佛寺派来了菩提院和大日院两院高僧连最近风头大盛的云梦大泽也来了人至于其它有窥探之望的大小仙道洞府更是无数. 甚至近日上京有不少相貌有异的外族人涌入诸方牛兔神蛇充斥街市都试图在仙佛诸方争夺中分上一杯羹. 一时之间上京仙气缭绕其热闹数百年未有. 然而喧嚣繁华之下大汉这个日渐腐朽的帝国已面临群狠环视的境地. 东南吴越两国重兵压境南疆大荒蛮族联军与大汉几支大军在怒江南线战乱不休.北方羌戎不断寇边连东夷也躁动起来整个 大汉四方边境烽火眼看就要连绵燃起. 这紧要时局一直以来大汉的镇国支柱一一供奉堂却出了大乱子整个仙道洞府势力失去了平衡各道眼红太一门占据了九州岛最大的一块风水宝地早就垂涎欲滴. 如此情形下不同层面的斗争接连起来外患不止内乱又起大汉江山大有摇摇欲坠之势一个不好就有覆国之难. 在上京城一家老字号的蓬莱客栈内就入住了三位仪表不凡的翩翩公子.三人往往早出晚归在客栈却大多时候躲在一个独院内不见与其它人有来往. 只不过这样的古怪客人上京出现了很多倒不引人注目. 后院一间华美厢房内杨真白日出街一番酒酣耳热后如今正伏在案前小寐. 这时一阵夜风从窗根缝隙吹来案台烛火飘摇一个白衣俊美公子随风出现在房内随之她一个旋身就换身成了一个白色衣裙的绝色女人. 女人缓缓来到杨真跟前皱着巧翘的鼻子嗅了一下满屋子的酒气有些不满.她取过外衣为杨真披上然后不声不响跪坐在一旁定定出神. 女人正是白纤情她和杨真、练无邪三人入城几日内每天化形换装出入上京繁华之地把大小名胜玩了个遍浑忘了一切. 分离在即两人都藏住内心的伤感放开了所有. 在练无邪视线之外两人偷偷摸摸的牵手、相拥小打小闹总是有的他们仍旧没能突破今世的心障恢复前世的夫妻相处. 杨真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无数回. 他知道前世的自己深深爱恋着白纤情以他尊师重道的票性竟然为了妖族女子破了门规两人前世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白纤情不断试图突破杨真的底线每每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她有时候对练无邪不禁有了一丝怨僧之意.而依旧整日强颜欢笑的练无邪丝毫没有察觉杨真与白纤情之间的变化. 一切都这么平静的过着. 也许一直到白纤情按约定离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回来了.”杨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不问便知是白纤情也只有白纤情如此接近才可不为他察觉.他抹了把脸缓缓坐直了身子与白纤情面面相对. “奴家回来了.”白纤情望着杨真的面庞一阵无尽的心酸和不舍陡然爆. “你”杨真见白纤情满目深情地凝望着他尽是神伤魂断胸中一堵再说不出话来.下一刻白纤情死死扑入了杨真怀中埋他宽厚的胸膛上十指扣入他背心肌肉深处无声地嵘泣着.杨真身体一僵随之也缓缓反手张臂将白纤情抱抵怀内双臂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两人都快要挤成了一个人. 第1-5章 第一章伊人去 “纤情……纤情……不要走……不要走……”卧榻上杨真不住喃喃自语双目一睁猛然掀被惊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完好的单衣露出一丝不解拍了拍额头又重新闭上了双目昨夜那香艳的绮梦犹在记忆深处缠绕梦醒来佳人却不知何处去。 “纤情……”他口中又反复念叨了两遍神念延伸出去隔壁的练无邪兀自在打坐练功白纤情却不知去向。他心突然沉了下去客栈内外方圆半里都寻了个遍却没有白纤情丝毫气息存在。 他一个翻身弹落到榻下抓过外袍扑出了厢房外小庭院中犹在晨曦中分外寂静。 杨真一个闪身起落来到了客栈一座阁楼高处眺望着京城仍旧半边陷落在黑暗中的大街小巷稀疏的车马刚刚入城小贩行脚商人始将开市。 半月约定才过了一半她去了哪儿?难道就这样走了? 她刚重结妖丹去那样遥远的地方危险重重重重忧虑一浪接一浪的卷上他心头让人窒息的失落和空虚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这世上能让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除了白纤情只怕再难找第二个。 这一世他对这狐妖没有刻骨铭心的痴恋白纤情耍小性子时若小女孩一般平日更多柔情恬淡与他如姐也如母彷佛一呼一吸般自然而然在自己身边生死相随。 下山以来他一直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徘徊。此时此刻胸中烦恼的根源离去了整个人反倒空荡荡、无所着落无穷的痛苦和懊丧像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心灵。 他突然想起白纤情对他提过的狐妖族心幻术昨夜生的事已经渐渐明朗她这是在向自己告别他很想不顾一切地追出去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无济于事。 南离岛重生后他修为突飞猛进心神深处却有一个冥冥的意念指引着他。想去捕捉住它却每每在关键时刻消失无踪他怎也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让他对命运和天道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和怀疑修行乃逆天行事然而他似乎却是修为越高越受命运摆布。 身为昆仑圣宗护法的使命这一世昆仑弟子的身分前世的责任一切的一切都如山岳一般压在他身上。 纵然他一无所惧但命运的莫测却让他感到茫然和无助。 一想起龙胤这个这一世足让他仰视的对手他就深深地感到一阵自内心的无力。 命运几番转折都直接间接与他有关如今白纤情被逼离去他却无法挽留她在身边。 所谓命运也许就是不管是否愿意都要去选择去走那条既定的人生轨迹。 千头万绪如潮水翻滚在光辉洒落整个京城之时杨真双拳高举昂望天在心中狂吼一声兀自一人伫立到天色大白而后颓然回到了客栈小院。 换上一身白色公子衫的练无邪正在走廊上孤立她线条分明的美丽脸庞满是凄迷和寂寞显得那样形单影只。 “今天又上哪儿?”练无邪俏目望来幽寂的目光有了一丝光彩。 “你白姐姐走了。”杨真来到她一旁答非所问。 “走了?去哪儿……”练无邪刚问到一半就没有再问下去这些天她虽是心神不宁却并非对白纤情和杨真之间的异常一无所知。 “回她的故乡去了。”杨真强作欢颜转移话题:“今天你血脉似乎又稳定了许多。” “你……跟白姐姐到底是……”练无邪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杨真不忍欺骗练无邪。 “是这样啊。”练无邪低应了一声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如果一个人拥有前世的记忆是幸福还是痛苦?”杨真望着前方似乎在问练无邪又彷佛是自言自语o.练无邪茫然地再度望向杨真却见他凭栏眺望虚空神色落寞有着浑不似他这年纪该有的沧桑。她心中不由一痛进而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姣美的脸上满是悲苦。 “我想去太子府一趟了解一下京中近况大汉国教之争只怕要开场了。”杨真收回了心神。 “我不想去了。”练无邪背过身去一手依在柱廊上留了个孤凄倔强的背影给杨真。 杨真对练无邪的状况很不放心却又无从下手若是白纤情还在就好了……一想及此他苦笑道:“你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跟同道碰面免得麻烦而且听说那皇帝老儿还在找你。” “我会等你。”练无邪声音虽然细弱却蕴藏着坚定她深深望了杨真一眼转身推门回房而去。 杨真凝立了片刻看看天色直奔前院而去在他消失在回廊尽头前练无邪的房门又拉开了一线透出一道幽幽的目光。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杨真再没有这几日的纵情快意整个人魂不守舍他打算去一趟太子府后再寻到练无邪师父了结他们师徒的恩怨然后寻地潜修一段时日。 他从未有过眼下如此强烈提高修为的渴望但他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欲则不达纵然他继承了前世累积的道心根基。 也许需要效法这一世的师父萧云忘当年一般试剑天下? 但他知道他没有师父那般锋芒毕露的洒脱和不羁前世的自己低调与世无争今世的自己遥遥人生路才开始。 面对命运的桎梏也许自己需要一次真正的蜕变? 自己的对手不仅是龙胤和他的族人更有随时会找上门报复的魔道和巫门上一世他不曾依赖过师门生存与前世一般孤傲比前世更倔强的他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行在茫茫的凡尘喧嚣人海中他却分外觉得孤寂。 这就是道一条永恒孤独的路。 在通往那条道路的顶端犹如婴儿登足孤峰攀爬悬崖无处不充满杀机和凶险前世走了一次跌倒了这一世难道还会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白纤情被迫离去给了他今世第二次沉重打击他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 究竟为什么而修行?仅仅是为力量又或者是本能? 既然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必须抓住苍天对他仅有的眷顾不管对手是谁都必须打倒! 拥有两世经历的自己若是再输那与废物何异? 一直以来横亘在杨真心中的迷茫彷佛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砰!”突然一阵闷雷似的轰鸣炸开了锅整个街头寂静了片晌即刻一片人仰马翻人群急奔散前方激烈的打斗声密集传来。 杨真不急不忙逆着人流而上。这几日京城中这样的大小打斗频频上演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事实上距离天子亲自主持的大内禁城诸教比试大会不足数日九州岛各方大小洞府势力纷纷云集众人常年难得一见恩怨情仇难免要了结一番。 目前浮出水面的势力之多可说遍及九州岛四海很多杨真没有听过的洞府门派也相继出现。 一名身披玄色袈裟、面色蜡黄的异族番僧与一名精壮斗篷男子对峙在十字街心无形的罡风气旋回荡两人之间把街坊的楼牌鼓吹的“啪啪”作响两人神色肃穆似乎都在回气。 杨真站在街角远处一眼认出那斗篷男子竟是黑巫蚩越心下顿即了然他定是巫门派来大汉的巫师代表;另一个和尚他完全不曾见过观其面相倒有几分九州岛西6贺州梵人的样貌。 难道连梵教的番僧也要来插一脚?他寻思之间远近风声四起暗处隐约之间又来了一些各道修士。 “刚加你一再找我巫门麻烦是否活得不耐烦了?”蚩越斗篷下双手结印蓬蓬乌光流转全身蓄势待。 “施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刚加深目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别有一番异域风味的声音充满蛊惑之意。 “好待本人拿下你看你还有何话好说!”蚩越念动巫咒手上法印翻动一只似狮又若虎模样的魂兽从他体内钻了出来盘踞在他上半身阔口不住吞吐着黑气半人半兽看上去端是凶恶威猛。 刚加嘿笑一声浑身骨骼“劈啪”暴响以作回应。 “是巫门上古魂兽狮虎!”交战街心附近一间客栈飞檐上落下一老一少两名青衣道士其中那青年道士见到这一幕疾声低呼。 “住口!”那老道低叱出声一甩拂尘伸手将年轻道士带到了屋脊后方避开了附近的视线。 杨真惊鸿一瞥大吃一惊竟然是那两人!他下意识闪身避到一个更隐秘的横巷口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此刻他并不想见到昆仑派的人。 “这是天兕狮虎小心了。”蚩越话音未落缠绕在他身外的魂兽已经变成一只充塞天地的庞然怪物扑出! 面对闪电扑来的黑色怪兽刚加双瞳异芒一闪腰身宛如折断陡然贴地后仰让那狮虎扑了个空。 蚩越口中咒语急念那狮虎微一挫地旋风回扑黑爪撕向刚加才弹回直立的身躯眼看避无可避在千钧一的刹那刚加身形如蛇一般扭曲弯折彷佛面条一般拉伸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 暗中观战的修士不少人出惊叹中原各道皆以体为次哪会修得如此**神通?眼见异域之法虽然内心不屑却自有一番感受。 杨真也暗自赞叹以他重塑后的身体也难以做到如此变化看来偏远的梵教至少有不俗的外门体术原本只存看看热闹的想法现下倒更有一番期待。 狮虎身形愈扑愈疾渐渐场中出现五六个狮虎从四面八方扑击自负有加的刚加索性屹立在街心不住施展他诡异的身法不时闪电探出枯爪一般的乌黑手掌打出一记法印倒让狮虎一阵吃痛吼叫。 “难怪巫门龟缩云梦一隅数千年原来不过如此!不如把云梦大泽让给我梵教可好?”接连变化身形左曲右折的刚加在化作重重彪影的狮虎上扑下窜之中仍有闲暇合掌立身说教。 蚩越闻言不为所动神色益冷口中咒语转急在刚加不曾留意的街心方圆数丈地面一道细弱的黑气在狮虎嘶吼狂扑的幻影中聚到刚加脚下。 刚加再次躲过狮虎一轮扑袭忽然察觉身外一条大蛇倏然疯狂缠了上身疾缠卷眨眼工夫就将他捆缚个了结实! 危急关头他大喝一声双足崩地原本枯瘦的躯体瞬间瘦了一大圈“嗖”地闪电弹地上冲! “哪里走!”见时机已至蚩越召元气亏耗不少的狮虎回体掠身加快手中法印眼见刚加要脱身而出面上黑气一盛口中咒语急念那黑气再度狂涨形成一道黑旋风将刚加包裹了起来“咚”一声整个人摔落在地。 刚加瘦长的脸膛掠过一抹殷红吐出一段短促的咒语浑身一阵檀光大放蚩越刚赶到古怪的事又生了落到他手中的竟是一块人高的牌匾只是上面缠了一条粗大黑索正是他的看家魂兽追魂蛇。 一阵嘶哑的怪笑声扬空四荡一个枯黑笔直的身形站在蚩越对面客栈楼堂高处只见身形如狂风吹拂的稗草突然消失不见。 “这是木遁术!”暗中有人惊呼。 也难怪五行遁术之中比修炼法门更重要的是天生禀赋但概言之修真界十之有一能修炼土遁或水遁但能精微入道的千中难求其一若是金遁、火遁和木遁大抵都是妖类才能修成平常人若非到了玄虚巅峰境界欲修得其一是千难万难。 这番僧能修成木遁落在中原修士眼中自是非同小可。 “该死的!”蚩越仰头一望现那客栈楼堂的牌匾位置正好空空如也他抖了一下手魂兽倏然回窜斗篷内再平手一个托送牌匾已经无声无息挂了回去。 暗窥的杨真神念中清晰的感应到附近几波看热闹的修士一窝蜂散去其中数十道或强或弱的神念更是早早抽离。 当中玄门、佛门正大气息也有奇门洞府晦涩不明的气息整个京城被交织在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中道行愈高之人自然是占尽便宜。修为不足的人神念无法及远只好就近偷窥了。 但偏偏有一对师徒却亲临了现场昆仑派的紫桑真人和门下得意弟子6乾坤正隐在暗中说话。 “师父听说梵教前几日刚到京城就给大汉天子进贡了一名无骨女天子当即就拍案允了这梵教参加诸教会试。”6乾坤悻悻道。 “这西方的边陲小道倒不可小觑天佛寺只怕有好戏看了。”仙风道骨的紫桑真人脸上浮现一丝淡淡讥嘲笑意。 “师父此次我们最大的对手难道不是太一门?”6乾坤满腹恭听受教的顺从模样转机又抛出了新的疑问。 紫桑真人眯了眯眼不阴不阳道:“来前掌门真人有谕不论如何必须维持与道德一脉的千古之谊为师这趟不过是趁此机会跟诸道探讨一下近期修真界的动荡大事再则那大汉天子的面子是小这人间的秩序若是乱了修真界也不好过。” 6乾坤觑了紫桑真人一眼小心道:“这大汉地广人多若我昆仑山的道脉能占据半壁江山……” 紫桑真人厉瞪了6乾坤一眼叱道:“你满脑子整日就钻营这些是非难怪比不过道宗那几个!”说着他叹息一声若有所失道:“昆仑派自道宗掌权以来一直守旧固有古训亦有自大之意啊。” “师父您这是……”6乾坤眼珠狡狯地转了一转。 “为师什么也没说。”紫桑真人冷哼一声一摆拂尘转身飘走:“回别院。” “师父弟子……”6乾坤没有跟上去。 “好了你自去逍遥在京中不要落了我法宗的面子就是。”紫桑真人传下一句话声音犹在人已经消失在远方皇城方向。 6乾坤整了整衣袍脸上掠过一抹阴影定了定神飞身转向另一个方向。 而在渐渐恢复人流的长街上心情转明的杨真突如其来一个念头将击退刚加、大显神威的蚩越拦了下来。 起初蚩越并不认得杨真待他解除施在面上的“易形术”后先是惊愕而后是一副惊喜过望的模样让原本试图再挑起一场比斗的杨真大失所望。 蚩越老友重逢一般热情地拉着杨真拐入一个僻静巷子进了个南疆风情小酒馆。 待蚩越要了两坛子酒邀杨真连灌了三番后才抹抹大嘴竖起大拇指道:“杨兄这堪比妖类手段的易容奇术把蚩某害得好苦我手下的人张开了网在这大汉京城寻了多日都不见你行踪但之前分明有消息说你出没京城若非不想惹事都找上中南山去了。” 杨真小酌了一口依旧冷淡道:“贵门莫非对杨某人还没有死心?” 蚩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托着酒坛帮杨真斟满了一大碗爽朗道:“难怪刚才杨兄拦上蚩某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杨兄如今是我巫门的大圣恩人给蚩某一个天大的胆子都不敢找你麻烦。”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真虽知晓这人是蛮族中出名的英雄人物也非心机深沉之辈但面对宗门利益什么都要抛却到一边去。 “奴叔再来两坛。”蚩越丢下空坛高喊了一声。 “大人这就来。”一个打着短衫的矮壮精干老汉支开伙计亲自送上酒来对蚩越甚为敬畏。 “这是你的人?”待那奴叔退下后杨真扫了眼这个小酒馆布局微微一惊。 “去年派过来的探哨可惜因为杨兄功亏一篑。”蚩越说是如此却满脸不在乎。 “你这样想也没有错。”杨真平放下了酒碗。 “大汉之大大汉之盛皆非我南疆可比。”蚩越叹息一声搁下酒坛瞧着杨真神色复杂道:“巫门的人已经退出大荒军九黎族已经分批返回云梦南线战事任乌蛮和白蛮族为的百族做主那伪王赵寿在本门撤离当日就给他们砍了头武令候此子确实不凡利用诸族号令不通见机把大荒军打得七零八落…… “这些是本门跟中南太一之前达成的协议不过大汉皇朝如今出了变故本门也要见机行事。” “云梦大泽出现的人鱼族没有新动静?”杨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也不关心这些事情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要多亏杨兄力挽狂澜我巫门才逃过一劫。”蚩越按着酒坛站了起来避重就轻的回答。 “屠方那老鬼不是恨不得剥我皮、拆我骨么?”杨真一头雾水的随之站起口风丝毫不松。 “用中原人的话说此一时彼一时。”蚩越趋前俯身对杨真低声道:“本门正召开巫族大会商讨推举杨兄为我族大巫。” “什么?”杨真手一抖半碗酒险些洒落在地。 蚩越审视着杨真的神情继续道:“除了两名长老有些疑义外各巫都有打算依蚩某看杨兄成为巫门共主已是顺水成舟之势。” “我乃昆仑弟子这等胡话休要出口你们无非贪图那个东西罢了。”杨真心念电转看穿了巫门的图谋轻轻放下酒盅道:“多谢蚩兄的美酒在下告辞。”说罢拂袖穿门而去。 蚩越没有去追赶大有深意的摇摇头道:“杨兄不要这么早下决断本族的大门永远向杨兄敞开。” 酒馆老板奴叔这时候从内堂走了出来躬身立在蚩越身后低声道:“大人我们的人手已经全部出动他插翅也逃不出我大巫的神通。” “小心些不要激怒他。”蚩越收回视线撇唇一笑转身钻进了内堂。 老板奴叔尾随其后进入一间密室后跪伏在蚩越座前低声禀报道:“北边又有人找上我们了。” 蚩越露出深思的神色突然道:“屠方大巫师近日可有动向?” 奴叔再次禀道:“大巫师进京后只让属下查昆仑弟子杨真的下落没有其它吩咐。” 第二章被俘 “什么父王昨夜又整晚在那番邦女子处?”太子府一间书房内世子赵启英怒气冲冲地询问在堂前的一名管家。 管家见从未过脾气的赵启英动怒一个哆嗦跪了下去浑身软胸腔怦怦狂跳。 “你起来去请父王到书房说我有要事相商。” 管家战战兢兢回答道:“殿下……吩咐过没有他许可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休息。” 赵启英闻言呆了半晌一掌将身前的文案拍了个粉身碎骨。 “世子饶命啊……老奴……老奴……” “你……”赵启英这才察觉情绪失控已到了法力散失的危险境地骇然敛神沉息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功看到府上管家如此脓包模样心中烦闷又起挥袖叱退了出去。 自从轮回子午阵脱身后他一直心神难以静下来他甚至怀疑是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对他施了邪恶法术自己用本门心法反复求证却一无所得。最近师门事务繁忙他也不好这个关头请教师父再则他一时半会不想回山总觉得上次给师门丢了脸胸中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要找回来。 “谁!”赵启英神色一惊抡掌就拍向前方门庭空处蕴含真雷的一掌若是拍实寻常凡俗之人只怕就要灰飞烟灭。 赵启英满打满算的一掌却撞上了一层粘滞的怪力连打带消将他一掌化的一干二凈震惊之下原本保留的三成真力陡然再度喷变作九成之力。 “世子殿下何事动怒?”杨真身外波光闪动已经从地面显出了身形单掌虚抵赵启英的掌力。 两人同时撤掌杨真显得游刃有余赵启英却有些恼火道:“杨兄你这阵子上哪儿去了怎么找不到人?” “办些私事。”杨真淡笑。 赵启英见杨真淡定之景先前心中疑窦闪过一丝灵光却没有捕捉住摇摇头上前拉着杨真落坐道:“杨兄来得正好不怕你笑话这几日赵某坐立不安起居不宁有你在我突然放松了许多。” 杨真应了一声有些奇怪地看了赵启英一眼道:“京中形势复杂我得先听听最近有什么状况。” “还能有什么宇文家跟天佛寺勾结到一块暗中又向昆仑派示好……”赵启英拍案而起说到后边却突然神色尴尬地住了口却见杨真毫不在意地摆手示意。 赵启英苦笑着跌坐了回去喟然道:“赵某入世日子一久道心修为不进反退看来是有了成败得失之心。” 杨真笑道:“既然受困于斯何不撒手而去?” “撒手而去……”赵启英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心中满腹苦恼又有谁人知他虽信得过杨真却也不便倾诉内心最后只得叹息一声:“赵某看来是入了世忘了出世。” 杨真叹息一声对这种状况他也是爱莫能助生在皇家谁说又一定是幸运呢?他转移话题道:“这过几日就是皇城诸教会试赵兄在太一门内深受器重不知有何打算?” “师门吩咐我留守太子府照应好父王只是……”赵启英满脸苦笑大有难以启齿之意“最近那梵教给太子府送来一个姬女……” “难道梵教别有所图?”杨真终于明白赵启英苦恼何在他心下大为不齿梵教不知廉耻的手段。 “陛下对父王猜疑之心日重若是我太一失势只怕……”赵启英没有说下去皇家斗争历来充满血腥和杀戮。 杨真若有所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分析道:“这梵教风头看似很盛只怕会遭群起攻之不足为惧只是天佛寺这次依我看是势在必得不管成功失败他们怕都将立足大汉至于昆仑派我想赵兄不必太过担心。” 赵启英苦笑一下俯身倾前压低声音道:“我从宫内打听到的消息前几日天佛寺的灵智和尚和巫门大巫师屠方连手说服了陛下让各道年轻菁英代表各道进行会试一来各道交流不伤和气二来也为大汉再择立国之教……只怕这次上阵的就有杨兄。” 杨真摇头道:“这次昆仑派来的是法宗的人。”他万万没想到赵启英对他已有所猜疑他也不屑去多做解释。 “若是杨兄上阵赵某确实无多大把握。”赵启英笑了笑见杨真无意深入这个话题便道:“听说天佛寺菩提院也来了一名年轻高手。” “天佛寺?”杨真想起了当年那个法号冲撞了玄门始祖的灵宝小和尚。 “不论如何这次会试我太一门势在必得。”赵启英一脸坚毅双手按在长案上。 “看来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杨真不置可否。 “对了我差点忘了问。”赵启英突然想起什么神色有些别扭:“听师父传来消息说练姑娘安然无恙且跟杨兄在一起不知道练姑娘她现在何处?” 杨真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启英不无调侃道:“亏赵兄沉得住气到现在才问。” 赵启英脸色微红讨饶道:“杨兄还是饶了我吧练姑娘的事我没有帮上一点忙反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赵某惭愧已极恨不得马上见练姑娘一面当面请罪。” 杨真沉吟一下道:“她在京城只是她师门出了一些变故你若想见她还是过一阵再说吧。” 赵启英顿时一脸失望之色表露无遗却也没有坚持只道:“练姑娘似乎对杨兄青眼有加赵某可是羡慕至极呀。” 杨真盯着赵启英似乎要从他眼中找出什么端倪半晌摇头道:“方今妖魔两道势起修真界难有安宁之日杨某除了修行就只求随缘二字别无他念。” 赵启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黯叹息道:“师尊对我期望甚高冀望我将来继承他衣钵将来也多半身不由己。” 杨真摇头失笑道:“修真界不知多少后起之秀对你羡慕得紧呢你还不知足?” 赵启英苦笑叹息道:“师尊可是严厉得紧在中南山上那日日夜夜我敢说绝不是杨兄体会过的每次下山省亲都有海阔天空的感觉跟个囚笼里逃出的飞鸟差不多少。” 杨真笑道:“当年你放弃汉室弟子的身分上山修行也确实需要勇气换作是我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赵启英给杨真逗乐了心头罩顶的乌云也散开不少。 “好了我也该走了还要去办一件事几日后的会试我未必会到现场我这里就提前预祝贵门旗开得胜了。”杨真说着长身而起毫不拖泥带水。 他走到门庭处突然回头道:“我真正担心的是魔道的人他们前阵精心布置的阴谋为赵兄师门挫败只怕不会轻易罢休。眼下京中暗潮汹涌巫门也来了一批好手观望风声这京城眼下是藏龙卧虎只怕是多有凶险赵兄要多加小心了。” 赵启英跟后也点头表示赞同道:“家师也在传信中告诫要当心魔道。” 杨真不想惊动太子府的人与来时一般径直展开遁地术消失地面在府外一处巷道重新破土而出出府的刹那他神念清楚地洞察了太子府暗中潜伏的七名修士。 太一门和昆仑派终究有各自的立场跟太一门走得太近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转出巷尾刹那意识深处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为什么要留在京城?杨真反复在内心询问自己。 魔道龙胤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阵营和妖怪再次联系起来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内心的不安所在当初阳岐山封印破裂就有魔道出动妖族和魔道真的暗中连手了么? 要对付龙胤就必须对付他的阴谋和他的盟友。 只是他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师门的鼎力支持他一个人如何挑战如此可怕的势力和对手? 纵然决定了要放开手脚一时间却渺无头绪。 早前在酒馆中蚩越的话鬼使神差地掠过他脑际他摇了摇头暗叫荒诞。 带着满腹心事杨真走入闹市中喧嚣的长街到处都在叫卖驱邪避凶的符咒和玉器趁着近期仙山洞府修士云集上京嗅到风声的商贾走贩都不肯放过这个天大的商机天知道他们手中的东西有多大效用。 “杨真师弟。”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杨真顺着声音回头望去一眼看到人群中一个鹤立鸡群的青衫道士略显不足的是眉宇有几分轻佻不正是昆仑法宗弟子6乾坤是谁? “6乾坤。”杨真只淡淡地叫了他的名字没有任何感情也代表着两人的关系。 6乾坤堆起一脸笑容向杨真靠了过来大有亲近之意彷佛对杨真的拒人千里之外恍若未觉。 “久别重逢想不到杨师弟不但修为尽复恐怕更上了一层楼若再战那楚胜衣只怕他也不敌了哈哈。”6乾坤认真打量了杨真一下满脸春风丝毫看不出以前两人的芥蒂。 “那造化丹也的确不凡6师兄竟已结成道胎只怕修为快赶上令师了。”杨真一脸漠然不咸不淡地应道。 “杨师弟说笑了在下怎敢与家师相提并论。”6乾坤敏感地觉杨真跟以前大不相同但不同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这人不可测度完全无法感应到其修为深浅他暗暗嫉妒却不表露上脸“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杨师弟随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我还有事改日再说。”杨真目光转到一边有些心不在焉。 “早从太一门人处听说你的消息家师也想见见你。”6乾坤不由分说伸手拖了杨真一把。 “紫桑师伯为何要见我?”杨真无奈跟上了6乾坤步伐穿梭在人流中。 “此次大汉诸教会试门内派遣了家师前来我这个做弟子的自然要鞍前马后了杨师弟身为昆仑弟子也当为我昆仑尽一份力吧?” “那是自然。”杨真暗骂这个家伙却拿他无可奈何。 “听说杨兄下山半年多来从云梦到京师把凡间界和修真界都闹了个天翻地覆名动天下现在这风头年轻一辈还真难有人及得上师弟一二啊。”两人一路行来6乾坤突然笑嘻嘻地拍了杨真一记马屁。 “多属传言当不得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真也只得含糊应付了一句。 两人转过西市人流渐渐密集起来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出现在横街几名小沙弥捧着念珠守在牌坊前在向路经的人传诵些什么杨真停下了脚步惊讶道:“这座寺庙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也难怪他惊讶近日他流连上京城大多地方都转了一遍没见过什么寺庙多是道观。 6乾坤笑了笑伸手指点道:“这普善寺是月前那天佛寺大日院灵智和尚奏请大汉天子立成的原本这里是一座小道观后来给拆了连附近一座府邸改建成这个光景那些和尚手脚倒是快嘿嘿……看来太一门同道有大麻烦了。” “那不是该我们操心的事。”杨真冷冷回应。 “杨师弟哪里的话?怎么说太一门也与我昆仑分属玄门一脉他们虽然迂腐了点但比起云顶山整日吃斋念佛的和尚还是要可爱的多。”6乾坤一脸不敢苟同道。 “既然如此令师来上京做什么?”杨真淡淡瞥了6乾坤一眼。 “这个……”6乾坤对杨真的问话有些挠头东张西望企图打混过去。 好在杨真也不过是应付他无心与他周旋到底这时那普善寺门前下来两顶软轿一群大红袈裟的和尚从寺内隆重迎了出来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那两顶轿子各下来一个和尚一个大红袈裟一个披月白袈裟。 杨真被那月白袈裟的年轻和尚吸引了视线他认出了那人正是与他有过两次相遇机缘的灵宝和尚。 这时6乾坤说道:“看那领头红光满面的家伙就是灵智他隔三差五都要来这里讲经不然这里怎么会这么热闹。” 杨真本打算去与灵宝相认听到6乾坤的话奇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6乾坤干笑一下道:“最近几月我都盘桓在上京附近游历修行碰巧结识了一些同道。”说着他见杨真移步挤了过去急忙拉住人道:“杨师弟你要做什么?” “见一个故人。”杨真站住了脚步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毕竟佛道殊途这样的场合相认有些不太合适。 “别去了先去见了家师再说这和尚不见也罢。”6乾坤四望了一下神情有些焦躁不安。 杨真想了想见灵宝已经随和尚群进入了寺内也只得作罢。 “紫桑师伯大驾可是在皇城驿馆?”杨真随着6乾坤转了两条街进入一条僻静的长巷。 领路在前的6乾坤望了望天停了下来回头突然惊呼道:“小心!” 一道翻腾的白色蛟龙闪电袭了过来凌厉的气息如一柄利剑直插杨真肺腑早在6乾坤警告前六识就有所觉他心念一动一道银色光环升起将他护了起来形成一道罩顶覆身的光幕。 “昆仑小子终于逮到你了。”频密的暴鸣声炸响一条白骨鞭在扫击回挫后荡出层层涟漪圈子游蛇一般化虚为实蛟魔阿毕达横空现身在后。 “蛟魔阿毕达!”杨真大惊。 “杨师弟我助你!”一道剑光从杨真身后射出击向白骨鞭惊魂未定的6乾坤出手了。 “找死!”蛟魔阿毕达冷哼一声手上白骨鞭荡起万道银链浪潮一般漫涌上杨真和6乾坤6乾坤的飞剑只击出一片白色浪花就连人带剑给扫飞了出去。 接着白骨鞭化作千百条蛟龙四面八方冲击在杨真护体的乾坤印宝光上如同巨浪击石银光激荡四射。 杨真苦苦支撑乾坤印虽然神异终究很大程度要他法力的支持他与蛟魔阿毕达的法力相比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若非神器傍身他恐怕顶不住一两个照面。 就在这时他脚下大地微震如同火山喷一般的寒息从脚底逆袭上来转眼他就给这寒冷彻骨的寒气冰封起来乾坤印彻底给压制回了紫府。 尸气!这熟悉的感知让他知道偷袭的人是谁正是老对头屠方大巫师。 他做梦也想不到天魔宗的人竟然跟巫门勾结到一起他下山以来招惹的两大对头竟携手对付他。 寒冷和恐惧同时加身整个人被禁锢了起来分毫动弹不得。 他仍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他被人俘虏了。 在一间空旷阴暗的密室内一块竖立的丈高冰块闪烁着淡淡银光冰块封存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蓝衫青年。 此刻一名瘦长一名魁伟皆是黑衣装束的中年人站立在冰块前那挺秀斯文的人正是修真界闻风色变的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黎彦卿另一人一头结霜短正是尸巫屠方。 “你离开云梦有多久了?” “也许有一百年也许是两百年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 屠方闻言皱了皱眉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与黎彦卿继续对话他低声念了句密咒一阵微弱清脆的崩裂声回荡在密室内巨冰上出现细密的裂纹“啪”一声暴响满地洒落细碎的冰晶闪闪亮跳动不已。 几乎同时屠方挥手打出几道乌光射入杨真体内令他刚刚能动弹身形又变得如塑像一般只有一双闪烁着愤怒光芒的黑瞳。 “我说过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搜魂真君身形一闪就抢在屠方前面连拍了杨真胸腹几掌两道光芒闪过一团闪着黑光的法宝和一件旗令法宝就落到他手中。 而屠方仅仅是淡扫了那两件法宝一眼没有表露出丝毫兴趣他专注在杨真身上。 “果然是它……轮回印终于重新现世了一千多年了哈哈哈……”搜魂真君手里托着不住抖动的轮回印纵声大笑一脸欢容。 “轮回印?传说中那件能掌握生老病死、藏着远古惊天之秘的神器?”屠方终于动容。 “向隐要找回它仅此而已。”搜魂真君话虽如此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振奋。 “这件传说中的神器听说必须三件集齐才能挥其功用且若非认主毫无用处。向隐那老魔头怕是闲极无聊了。”屠方摇头冷嘲道。 “你不明白这是我与魔尊的约定有了它我才能结束当年的誓约。”搜魂真君挥袖一卷将轮回印收起连打了数道禁制这才收手。 “这样说你打算回归族里?”屠方不经意地问道。 搜魂真君扫了眼屠方满面风霜的老脸喟然道:“在哪里都不重要我已经老了累了不再像年轻时候一意孤行寻求力量天巫道如今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天巫道。”屠方目中闪过一丝狞色盯回了杨真身上。 “在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要的东西?”搜魂真君饶有兴趣地问道。 “在你没有回归吾族前你不会知道我所要的一切。”屠方伸掌轻轻按在杨真胸口猛然一抖又松了开来。 “那好我只问这小子一句话。”搜魂真君目光跟着落在杨真身上:“轮回印怎么会在你身上?” 恢复说话能力的杨真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搜魂真君。 “小子你性命捏在老夫手里不要试图顽抗!”屠方冷冷威吓。 杨真闻言索性闭了上眼睛一副不屑作答的模样。 “好果然不愧是萧云忘的弟子。”搜魂真君摇头叹息“你既是昆仑弟子这东西在你手上倒不出奇……可惜天妒英才。” 他说着转身径直而去留下一句:“屠方如果可能留他条性命萧云忘并不好惹。”说罢搜魂真君人已经消失在了密室黑暗中。 第三章脱困 密室内只剩下被禁锢的杨真和屠方两人阴森和**的气息渐渐凝重起来。 “交出老夫要的东西给你条活路。”屠方负手昂立没有丝毫余地道。 杨真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屠方忍无可忍一手拿捏住杨真下巴强行掰开了他的嘴巴“说你不会有太多机会。” “可怜的老东西。”杨真从牙齿中迸出的声音如寒风一样冰冷。 “啪!”杨真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半个脸霎时红肿起来。 “说。”屠方阴戾的眼神比白惨的皮肤更让人心寒“老夫耐心有限老夫不会搜魂**但有一百个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说话之间他斗篷下黑烟冒起密室地板上撒豆一般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飞蠕动着涌上了杨真脚下、身躯转眼就覆盖了他大半个身体。 屠方阴恻恻道:“这是老夫精养了百年的尸虫一炷香工夫就足够把你啃食成一具骷髅架子。” “等等。”杨真在屠方得意笑容下松口了“给我半时辰。” “半个时辰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屠方冷笑杨真身上蔓延的尸虫停止了征服步伐。 “天巫道博大精深我至今未能整理天书奥妙万一。”杨真面无表情闭上了眼睛。 “若你敢欺瞒老夫你定会后悔从娘胎里出来。”屠方任尸虫留在杨真身上蠕动却没有进一步动攻击。 中南山太乙殿大堂内太一门天字辈以上的修士都齐集在内这是审判门中叛徒赵无稽的大日子。 太一掌门魏元君见时候差不多了挥手放出了九龙神火罩燃烧着火光的金钟罩悬空释放着淡淡的热力一个披头散、狼狈不堪的道人随着一道火色光柱投送到大殿中央地板上。 殿内十数名道人目光各异地齐齐射了过去赵无稽目光涣散地望着四周猛然撑地企图冲出光柱禁制却给反弹来回撞了几个翻滚颓然放弃挣扎。 左列为的天妄真人站了出来冷冷打量着今非昔比的赵无稽:“天德师兄你勾结魔道欺师灭祖给我太一门险些带来一场浩劫诸般罪状确凿今日当着门中上下你有何话好说?” 赵无稽闻言猛一甩头将满头蓬松乱挥之脑后转头伸出颤抖的手怒指堂上正坐的魏元君万般悲屈道:“赵某百年如一日勤勤恳恳一心只为太一身为掌门大弟子名正言顺的太一掌门继承人凭什么让这个姓魏的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们问问良心问问上天的列代祖师爷究竟孰是孰非我不甘……我不甘……” 他猛捶胸口泣不成声。 太乙殿一片寂静上下无声个个垂眉顺目只有堂上的魏元君巍然不动。 “我呸!”一个邋遢的老道提着一只酒葫芦迈步从中门走了进来众人不看便知是门中不拘一格、放浪形骸的天狗道人。 “天狗师兄闭关养伤本座倒不及通知师兄。”魏元君抬目望去脸色一缓。 “我说你们还审个什么劲儿这赵家的叛逆百死莫赎按老道的意思一把九龙神火烧了就成。”天狗老道拔开葫芦塞狠狠灌上一口湿了半个衣襟这才接着道:“老道刚出关就听说上京城那昏君要翻天了亏你们还稳的住。” “魔道袭击京中巨变连番打击本门确实应变不及在座诸位均有无妄之过。”天妄真人见状也出了列门中除了隐修长老就他们两人辈分最高。 他见众人注意力转移过来这才满意道:“依老夫看这些年天佛寺暗中在大汉经营势力已经到抬头的时候这次只不过趁机魔道兴风作浪意图一举夺取我太一门的根基所在……” 孰料天妄真人一番引人入胜的言未曾说罢就给禁锢中的赵无稽狂笑打断“一群蠢材真是一群蠢材……”他满目恨意一脸肥肉颤栗声音如刮骨利刃刺入众人心房“老夫不惜自掉身价屈身在大汉皇朝藏身经营十余年一心为太一门打算这些年为门中新引进多少良材美玉你们自己算算? “没落得一分好处反给魏元君这小人视作眼中钉老夫在京中布局设陷这小子又如何老夫只不过是功亏一篑若胜了只怕今天堂上的局面又是另一番风光……” “混帐!”天妄真人一脸通红怒然打断“功是功过是过你勾结魔道还敢振振有词就凭这一条你就万劫不复!” 赵无稽嗤笑一声睨着天妄真人满脸不屑道:“天妄师弟真是健忘之人当年师兄下山的时候你可曾记得对师兄说过什么?” “你……”天妄真人脸色勃然大变满下巴胡须乱颤气得哆嗦着嘴皮子说不出话来。 “罢了罢了老夫今日怎么也难逃一死也不揭你往日丑事了。”赵无稽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他不说倒好这一说满堂看着天妄真人的目光都有了一些异样。 “诸位今日开堂所事为何?”堂上一直冷眼旁观的掌门真人魏元君轻声打破堂中沉凝气氛。 “审天德断京案。”右列一名白苍苍的佝偻老道哑声一字一句道。 “可笑老夫当日应约伏击前为防万一留了一封信给大汉皇帝小儿就一封信就足以扳倒太一门在凡间数百年的经营哈哈哈……” 赵无稽再一次抛出了惊人之语“这些年老夫真给那小儿炼了几炉养生丹只不过配方稍微改了一改成了离魂丹老夫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何况那大汉满朝文武不知多少收了老夫改良的‘仙丹’。 “呵呵这些凡夫俗子没有什么比命看得更重老夫这手无论今日众位同门如何修好只怕也难以挽回那大局之失。” 殿内平日只知练功打坐的修真羽士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前些时日调查多少得知朝廷与太一门背离之因但却一直以为是天佛寺乃至魔道暗中推动所致万万不曾料到竟然是这门中叛徒一手操持。 “幸亏太上掌门没有传位给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天狗老道唾弃道。 “请掌门真人示下。”殿中众人彼此相顾齐声道。 魏元君沉重地站直了身颔道:“众位同门如今修真界风雨飘摇这凡俗界也不平静我太一门安乐日子自太上掌门殒世起就不再太平了现下关头门中上下抛弃以往所有嫌隙团结一心才是正道否则我辈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殿中众人皆齐声称是。 前次极是危险的境地下掌门真人魏元君一手策划将偷袭上山门的天魔宗大败而回令其声望陡然提升门中上下再难有反对的声音出现尤其赵无稽的出事更断绝了一部分有异心修士的躁动。 看着同门三言两语就裁定了他的命运在神火罩下的赵无稽突然疯一般癫狂大笑起来踉跄着团团乱转指着殿中众人道:“你们得意得太早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不会得逞的!” “老道不想再看见这条疯狗诸位以为呢?”天狗大大咧咧地站在殿心灌着酒水。 “门有门规天德按律当该被打入轮回此子死不悔改尚请掌门亲自执刑。”身为太一门掌持刑律的真人天妄上前躬身作请。 原本从属赵无稽一脉的几名道人瞬间脸色苍白个个垂不敢置言。 “本座何尝忍心同室操戈怎奈师仇未报大敌环伺乱世当用重典既然天妄、天狗两位师兄和诸位没有意见……”魏元君扫视着左右!!门下移步堂下手上掐诀本一直在咒骂不休的赵无稽身形一窒那道投注他身上的火色光柱渐渐开始收缩金钟罩上的九条火龙也开始缓缓盘绕着游动起来。 “慢着。”太乙殿门前人影一花一个相貌平拙的年轻道人就这么闯入了大殿。 “清阳你来做什么?”一名中年道士见之脸大变疾声厉喝:“你吃了豹子胆还不快快退出……” “清阳是谁?”年轻道人一句话堵住了中年道士后面的话满殿愕然。 在众人还在为这个年轻弟子的胆大包天震惊之余他已经穿破了其师的堵截一道阴雷重重轰击在九龙神火罩上罡风瞬间卷荡整个殿宇趁那火色光柱一缓的刹那赵无稽已经被他救出。 “拿下他!”天狗老道率先反应过来张口喷出一道火柱袭向那叫清阳的年轻道士却给他袖手轻拂化得一干二凈趁乱转身就走。 “哪里走!”太一掌门魏元君脸上紫气浮现九龙神火罩隆隆轰鸣火龙咆哮疾转动起来飞罩向企图夺门而出的年轻道士。 “有这件神器你也不够看。”那年轻道人露出一丝诡笑一条金龙从他口中喷射而出龙吟震天整个大殿在瑟瑟震颤九龙神火罩上的九龙相形见绌。 那充斥无穷吸力的金钟火罩硬生生被那条金龙抗住金龙钻入火罩内与九条火龙纠缠斗战在一起整个火罩不住膨胀缩小。 而那年轻道人在殿内众多道人合围前打出几道旋风将殿内搅的一团糟几名修为稍弱的道人更是滚落大殿角落惨叫不迭而这道人几个闪身已经消失在殿内。 以天狗和天妄为的一众道人追出殿外只闻满天回荡的张狂嚣笑声。打散那金龙、收起九龙神火罩的魏元君迟到一步站殿门台阶上脸色铁青地望着白云舒卷的湛蓝天空。 对方施展挪移之术瞬息千里已经远去根本无从追击。只有几名老道气急败坏地驾云追了出去只是没过多久就转了回来。 “是他。”终于有人醒悟过来“好贼子竟然化身成我门中之人大摇大摆进入太一洞府可恨可恨啊!” 有人顿足唾之有人垂头丧气没有一个太一修士有好脸色。 “清阳小家伙多半遇害了。”天狗老道摸着下巴对一旁的天妄道。 “若此事传入修真界只怕我太一门将声威扫地。”天妄真人整个苍老了许多无力地摇头叹息。 “这妖孽视我太一满门上下如无物断断不能放过!” “是啊掌门。” 太一门众人被龙胤的嚣张激怒至无以复加群情奋勇。 魏元君站了良久扫视门下最后落在天妄真人身上:“天妄师兄京中之事务必要一个完满结果我太一基业不容有失。” “天妄定不负掌门厚望!”天妄真人喜出望外立即上前立誓。 “新出炉的九转金丹除却门中长老份额半年后提前进行中南会试余下金丹将奖励大会表现优秀的弟子由天狗师兄专责此事。”魏元君说了最后一句不等一脸错愕以为听错的天狗老道说话挥挥手“都散了罢。” 天狗老道心有不甘还要争辩天妄真人冲他打了个眼色低声道:“掌门心情很坏这等重任别人求之不得你可别犯愣脾气了现在不比从前……” 天妄真人还没说完天狗老道就朝他翻了个怪眼“咕噜”又灌了两口酒拍拍屁股驾风而去。 太一门诸子各自忧喜交集地散去。 庄严的太乙殿前只留下掌门真人背身负手的孤寂身影他望着苍穹神色严峻。 “吼----”一声狮吼将杨真身躯覆盖的水泄不通的尸虫瞬间轰散了个漫天接着震爆成尘芥满密室都是黑烟和腥臭弥漫。 震惊之下的屠方还是迅作出了反应双足一蹬双拳挟着宛若冰川降世的尸气轰向杨真。 杨真冷慎的双目迸射出奇光双掌结印沿着一条怪异的轨迹拍出形成重重迭迭的法印诛神法印次全力出击。 屠方的拳头彷佛攻入了一面水镜之中层层涟漪荡漾开去攻无不克的寒气却被散逸在水面之外只有一双拳头和杨真的法印接实。 一声闷雷轰鸣罡风四射整个密室剧烈颤栗起来杨真身形猛挫的同时凝立虚空的身影彷佛被狂风吹散的沙尘一般融入黑暗之中。 一轮淡淡的巨大弦月从他消失暗处飞出迎上了再次回扑的屠方一月粉碎迅即化作两泓更小的弦月左右旋转激射屠方两胁。 屠方怒吼一声双肘横扫再次击碎双月这次出现了六弯弦月从四方又斩了回来。 经过数年修炼杨真的这件天魄神兵已经完全挥出其特性随意幻形来无影、去无踪已经接近最后功成的层次这恐怕是神兵炼制者妖皇不曾想到的。 杨真从黑暗中现身口角溢血方才与屠方全力硬拼一记显是吃了大亏眼下只能凭借神兵与之周旋。 “老夫还是低估你了。”屠方斗篷翻转瞬间打出漫天拳影将已经变成了数十弯的碗大弦月尽数击散。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逼近了六识灵敏的杨真他只见屠方浮身而起双瞳变成深红色口中两支狰狞的獠牙伸了出来十指弹出了乌黑的半尺利爪。 天诛还原的一轮弦月旋转在杨真身外新一轮激战即将爆。 “坦白告诉你我在巫岛所得到的一切是你阴谋失败的意外结果你们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没有理由得到那不应该属于你们的东西。”杨真险些又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凭借机智再一次逃脱落在屠方手中宰割命运只要他想走屠方很难留下他。 “老夫苦苦经营数十年一切都是为了吾族吾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屠方双瞳寒芒闪烁口鼻尸气不住喷涌而出整个密室都冻结上了一层厚实的冰霜。 “我奉陪到底。”杨真话音刚落身形一个闪动飞升上冲融入了密室顶壁。 屠方斗篷飞舞木桩一般笔直上射穿壁追了上去大地和石壁在他们眼中几乎与空气无异。 上京城南一处破落的小院突然一先一后两道黑影冲天而起在月夜下当空追逐不休。 “殭尸离开了大地实力失去一半亏你修炼了几百年。”杨真如今身法稳胜屠方他虽然不敢与其硬碰但屠方却屡屡追之不及只能吊在后面吃尘。 “有种别跑让老夫见识见识天巫道究竟有多了不起!”屠方身形倏止当空怒声咆哮。 杨真囚笼脱困一时浑身是胆故意刺激屠方道:“修真界里殭尸品级虽不入流但修炼到了极处绝不逊色修真界任意一道尸道的最高境界乃天尸无道----飞天殭尸王你不过刚突破金尸地层顶峰若你达到天尸程度我今日定讨不了好处去。” 屠方浑身骨节暴响不停显然情绪极其激动双臂直伸合拢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杨真。 几十道淡淡的幻影分别从几个方向遁避屠方凭借直觉虽然跟住了杨真真身却总是差之毫厘才抓上他让这冷酷无情的老殭尸连连狂暴跳如雷。 只是杨真当日与龙胤交手的伤势并未痊愈受困屠方的手段强施密法脱身更是伤了不少元气刻下连番周旋后后力已有不足他正打算摆脱这个老殭尸一片乌云抹过月轮似缓实快赶了过来。 “大巫师住手!”一个洪亮如雷的大汉声音传来。 “蚩越小儿本巫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屠方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扑袭更猛无穷的尸气在追击杨真的轨迹上冻出一片片灰色阴云。 蚩越精壮的身形横身挡在了屠方的前面抬手震喝:“杨真乃我门数千年来第一次共举巫主大巫师若不罢手非但我黑巫将视你敌人在云梦大泽也将没有你容身之地。” 庞大的狮虎笼罩了蚩越的身外云气缭绕威风凛凛如远古战神降世屠方身形猛顿利爪挥出如几道闪电齐刷刷劈上蚩越护体的狮虎。 狮虎虎口吹气一般狂涨张口就喷出几团灰色光团屠方如闪电一般的利爪挥舞过后冒起道道黑烟瞬间粉碎灰色怨气团将蚩越护体魂兽撕了个扭曲变形险些崩溃直到他暴飞数丈才好转。 “巫姒那个女人来了?”屠方一击没有得手双瞳神芒微黯多少有些清醒过来。 这时天空一团火红的阳雷在杨真手中孕生而出身为死灵阴身的屠方当即如斯响应行将再次陷入疯狂之中。 蚩越这时低声念了一段咒语狂躁的屠方犹如被倾盆冰水扑袭而过渐渐平静了下来。 “杨兄赶快收手大巫师是自己人。” “自己人你认为我能信任你们?”杨真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蚩越在夜空下脸色微红一时吶吶说不出来。 “不管你们阴谋阳计杨某一并接下了。”杨真手中阳雷在蚩越的极度震惊下渐渐消散于无形。 “这怎么可能。”蚩越眼见的一切颠覆了他以往的认识修真界拥有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施放掌心雷若是纯阳雷火那是不可逆的法术纯阳罡雷威力无穷但却极不稳定岂像杨真手中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上京城有很多人已经注意到这里若罢战我先行一步。”杨真并非不知进退的人今夜状态非佳若这两人合力算计他只怕难讨得好处去。 “请杨兄与蚩某再去一趟云梦大泽蚩某对巫祖立誓巫门不会再有人与你为敌。”蚩越顿了一顿补充道:“此行这不论对你还是对巫门都很重要。” “战还是不战。”杨真懒洋洋道他已完全失去了与蚩越磨嘴皮子的兴趣。 “杨兄你为何就不肯听蚩某一言。”蚩越仰头一脸诚恳。 杨真再扫了一眼犹自神色阴晴不定的屠方驾起遁光掉头扬长而去竟不顾而去。 蚩越只能遥空苦笑回头却见屠方双拳紧攥神情抑愤“既然你们一意孤行老夫无话可说将巫门前途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玄门小子难道天要亡我巫门。” 他仰天大笑语意无限悲凉。 “巫后自损五十年修为洞察一线天机连大巫师今日之举也曾预言大巫师何必坚持自己的执念继续错下去?” “对错谁是对谁是错?” 屠方寂然悲沧满脸遗恨看也不看蚩越一眼怒啸一声与杨真临走截然相反的方向破空远去。 “是啊究竟谁是对谁是错?”蚩越望着远去的屠方也是一脸自嘲。 第四章龙变 夜幕深沉杨真方无声落下暗寂的长街寥落的气死风灯零星闪烁在远方角落他身后拖了一条若有若无的长长斜影。 险险生还此刻他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若非他经脉特异且有异宝护体只怕已经惨遭屠方的毒手。 尽管丢失了两件重要法宝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至于那件有莫大干系的神器----轮回印的丢失在他心中并没有太多遗憾。 “本想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所有人都低估你了。”一个修长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杨真身后。 “九玄前辈果然还在京城。”杨真微微一惊转身他几乎没有察觉到九玄仙子的接近。 九玄仙子微微叹息一声道:“我一直暗中盯着天魔宗的人你遇袭的时候我正好在侧因为现巫道的人出现没有立即出手助你……后来在那密室搜魂真君出现我担心打草惊蛇暂时退去不想不到一日你已经自行脱身了。” “前辈这份心意小子心领了。”杨真欠了欠身。 九玄仙子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你小子也恁胆大了招惹了古里古怪的巫门不说得罪了天魔宗的人还敢大摇大摆出没真是不知死活若非京中鱼龙混杂天魔宗另有图谋腾不出手来早就收拾你了。” 杨真大为讶异纵然九玄仙子对他敌意大减但仍旧因他师父的关系对他排斥甚大但此刻表现出的关心却不似作假只是这转变来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别想了我只是为我徒儿着想。”九玄仙子淡淡道。 杨真一窒她这句话什么意思?想来想去隐约知道那个可能却不肯相信只好掉转话题道:“既然前辈知道魔道在京中下落为何不联络京中玄门同道一起携手诛除?” “诛除?”九玄仙子冷笑一声不屑道:“一群乌合之众这雍州地面上唯一有实力叫板天魔宗的中南太一自顾不暇巫门跟魔道一向不干不净其它小门小派若无你昆仑派打出旗帜谁敢轻捋虎须?” 杨真先是苦笑进而直直地瞧着九玄仙子出其不意道:“九玄前辈小子有一问为何单单是天魔宗据我所知血魔道也出现了。” “你对血魔道有多少了解?”九玄仙子默然片晌反问。 “血妖多弥罗在我未上昆仑山以前险些要了我的小命。”杨真语意平静无波彷佛说着别人的事。 “原来是这样你想找他报仇?”九玄仙子似有些兴趣。 杨真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改变了我的命运但我对他谈不上什么恨意何况我现在也奈何不了他。” “那你对罗刹女怎么看?”九玄仙子再度追问。 杨真心中登时翻腾起了巨浪他权衡了半晌终是放弃道:“我觉得她不似魔道中人她的所作所为依我来看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你指她设陷天魔宗?”九玄仙子目光幽亮盯着杨真闪现一丝疑色。 “我以前听过不少她在修真界的传闻杀人无数所到之处腥风血雨奇怪的是尤以屠戮魔头居多。”杨真摇头又点头“说句私话晚辈以为她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奇女子。” “是吗?”九玄仙子目中光芒更炽“我越来越奇怪你一点没有玄门弟子的自觉连法力气息也迥然有异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很难想象出在一个昆仑弟子身上。” 不等杨真说话她声音陡然转寒道:“是不是无邪对你透露了什么?” “练姑娘什么都没对我讲过她这几日郁结不解……其实晚辈很好奇你们师徒之间究竟生了什么。”杨真感觉到了九玄仙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但却一无所惧。 “这京中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尽快带无邪离开得好。” “练姑娘独立特行非我能左右何况眼下生一些跟师门有关的事让我无法脱身。”杨真一阵错愕。 “好好照顾这丫头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若你负了她就算你师父出面也护不了你。”九玄仙子声音转厉无穷的压力瞬间撞上杨真转瞬又随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形敛尽。 这时夜空中又传来一句:“小子要当心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的同门也未必可靠。” 杨真这才醒悟九玄仙子似乎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他消失了大半个日夜只怕这练无邪已经急坏了他心中记挂掠身转入了长街另一端。 杨真刚赶回客栈独院漆黑的小院中只有一处烛火未灭“吱呀”一声花窗推开练无邪一脸平静的望了过来但杨真却从她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中读到了焦急。 “你回来了。”练无邪嗔责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我刚见到你师父。”杨真想起九玄仙子的暗示面对练无邪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依恋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果不其然练无邪立刻寒了下脸“砰”一声关上窗“我要休息了。” 杨真一身疲惫内伤未愈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在房中练无邪背身而立以往异常坚强的身姿又回到了她身上。 “我不知道九玄前辈跟你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点。”练无邪听到杨真话缓缓转过了身杨真这才一字一顿道:“不管你师父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你好……我想她是有苦衷的。” “难道你都知道了?”练无邪脸色一白一脸不能置信。 “我有所猜测却不敢肯定。”杨真给出了似是而非的暗示。 “你似乎总是知道很多东西我一点都不明白你。”练无邪认真盯了杨真好半晌想从中现点什么却终究无奈放弃。 “你只要明白不论你是何身分我都不会在乎。”杨真坚定道。 “是啊白姐姐身为狐妖都能跟你在一起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练无邪脸色缓了下来抚额有些痛楚的神情。 “怎么又作了?”杨真见状一惊。 “不妨事。”练无邪娇躯微微颤单手扶在长桌上。 杨真手掌贴上练无邪命门一股浩然温醇的法力送了进去梳理她体内激烈对冲法力压制桀骜不驯的龙族之力一炷香后他收手道:“与其堵截不如疏导龙族血脉是属于你的天生禀赋多少修道人梦寐以求也不可得的绝佳修行体质何苦抗拒?”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现在无邪连修真界同道都不敢相见难道我要一辈子待在黑暗中?”练无邪猛然转激扬的秀扫在杨真身上她脸上浮上一层激动的绯红。 杨真看着练无邪眸中闪烁的晶莹光芒心中一痛抓住她肩膀道:“所以你更不能自暴自弃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这天下谁敢说你是非谁又能奈你何?” “实力?”练无邪有些茫然。 杨真鼓励道:“对龙胤之强只怕不在我师祖一元真人之下他只不过拥有一半龙族血脉而你是纯正的龙族将来你定然比他还要强。” 练无邪眸子渐渐亮了起来最后焦点对上杨真诚挚的目光一脸希冀道:“那那无邪现在该怎么做?” “尝试运用你的血脉力量不要有任何顾忌。” “我我怕变成那个丑样子。” 杨真只好拉着她的手保证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真的?”练无邪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著。 两人突然之间有些暧昧杨真不露声色地放开了练无邪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忽然他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纤情留了一篇心法给你让我交给你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白姐姐她……”练无邪有些狐疑。 “别忘了她是曾是狐妖族族长连龙胤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若说对龙族的了解无人出其右。”杨真将心法以神念传给了练无邪一想到白纤情他心情又沉重起来。 原本他打算尽快离开京城这个大漩涡连番遇合让他明白只有与不同的强手交锋才能最快的提升自己。 要闹就要大闹一场前世低调的自己并未能够突破师门桎梏的囚笼这一世他决心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练无邪盘坐在床榻上两手捏着法诀突然螓微抬睁开明眸望向榻下盘坐护法的杨真:“杨大哥你为什么对无邪这么好?” “别胡思乱想了。”杨真怔了一怔故作胡涂地安抚道。 接下来两日京城风声日紧杨真和练无邪两人却各自闭关练功。 练无邪得了新心法凭独特的体质很快上了手她彷佛现了新天地一般修为突飞猛进且在杨真协助下渐渐摸出了稳妥控制体内龙族血脉的法门。 而杨真连番折腾下本有加重的伤势在体悟日深的进展下奇迹般迅复原了过来。 树欲静风却不止京城的种种异动已经让杨真无法再沉寂下去。 翌日一早待练无邪换上一身全新的雪白武士服还是扎了一条长长的马尾青丝飞扬出得门来整个人神采飞扬已是焕然一新与以前一身朱红迥然有异这难道是她对过去的自己告别? 好在这一夜之间的变化让杨真在练无邪身上重新找到了以往的飒爽风姿和不逊男儿的果敢。 更令他惊奇的是他现练无邪已经能完全收敛体内的龙族血脉气息只是法力不再像以前一般沉静如水如今更似暗流涌动的大洋。 “不知杨大哥有没有兴趣陪小女子闯荡天下?”练无邪轻盈地旋了个身俏生生立定杨真当前。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练无邪。”杨真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海阔天空下山以来他从未有过此刻挑战一切困难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自从中了千机散以来我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逃避。”练无邪默然点头。 两人出了客栈却见长街人群争相走避雨点一般的马蹄声从长街尽头传来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大汉骑兵从城门方向疾风骤雨一般扑面而来隆隆的马蹄声彻底踏碎了京城晨曦的安详。 “是南面来的人京城要变天了。”两人身后缩在客栈门房前的老板喃喃自语。 “你注意到旗帜了么?”杨真心中打了个突兀望着仍旧络绎不绝、一路风尘的兵马。 “是哥哥带的兵马他们不是正在南线跟蛮子打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练无邪在洛水城十余年自然对义父麾下的兵马熟悉异常。 “难道是兵变?”电光石火间杨真想到了一个可能太子府和太一门近月来都太平静太反常了一想到赵启英对他说谎一股子怒火就涌了上来“走!找赵启英。” 杨真和练无邪一路赶来京城四处风声鹤唳喊杀四起满城遍布杀机在皇城方向更是兵戈连绵不绝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人赶到太子府时现大队人马将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二人索性潜入了府中当找到赵启英时却现他正与其父所在的大厅吵声震天。 这次他们惊动了太一门留守在太子府的人几名太一道人将他们拦截在大厅正门前直到惊动了赵启英前来。 “练姑娘想不到你们会一起来拜访赵某。”赵启英见到练无邪怒气未去的面上转而挂上了一脸欣喜忙不迭迎了上来。 “赵师兄外面的兵马是怎么回事?”练无邪面对赵启英的热络淡然以对退到杨真一旁。 赵启英踌躇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道:“是我父王调来的兵马。” “陛下被宇文族禁锢深宫危在旦夕。”一身明黄蟒袍的赵旭步门而出眉宇深重却掩饰不住一丝兴意“两位仙家来得正是时候。” 杨真和练无邪两人相顾一眼不顾心中震惊当下上前见礼赵旭伸手虚扶两人多少有些不自在见状自是顺水推舟。 “武令候来了京城?”杨真目光转向赵启英他纵不通国事也清楚各路兵马绝无可能长驱直入京畿重地但来的时机如此巧合无法不让人生疑。 赵启英面有尴尬之色唯有转向其父。 “宇文族勾结天佛寺利用及长皇子一干国戚暗制皇兄意图篡夺我大汉江山孤虽早察觉阴谋提早调动兵马进京勤王但风声早泄那些人等不及提早动只怕皇兄眼下凶多吉少。 “不过孤早有所备眼下内皇城已为孤两万兵马所困且有半数禁卫军临阵倒戈不过要拿下宇文族却非得有太一门和众多仙家真人助阵不可。”赵旭望着杨真甚有殷殷期待之意“昆仑派孤素无交往若有杨兄弟牵线搭桥与太一门连手天佛寺纵然法力翻天也得黯然退走。” “父王……”赵启英神色有些抑郁与其父立场显然有些相左。 “孤知道你们仙家不把凡俗荣华富贵放在眼里不过若孤掌得大权可钦准昆仑派在大汉开府传道……” “父王!”赵启英愤然再次打断了赵旭的话。 “你还太年轻世俗的事哪能黑白分明?有些事为父不得不做你作为修道之人理当以然的眼界看待一切。”赵旭对其子显然有些无奈。 “储君所言甚是太一门定当全力支持殿下。”一名须皆白、大袖飘飘的墨袍道人领着几名中年道人驾风落在堂前。 “启英拜见天妄师伯。”赵启英一见来人立即上前接驾。 “师侄这些日子苦了你你做得很好掌门真人托我带话给你此次京中大事交由师侄与老夫一同处理。”天妄真人单手将下拜的赵启英扶了起来。 “不敢师侄定全力协助师伯。”赵启英心下顿时了然师父的算盘他还未退开风声忽起。 “参见天妄真人。”暗处七名道人齐齐现身与天妄真人见礼。 “有劳众位同门。”天妄目光已经落到排众而出迎来的赵旭身上他抬手挥退诸子。 “天妄仙师大驾光临孤苦候久矣。”赵旭与天妄真人相见自又是一番寒暄。 在太子府正厅诸方分宾落坐。 “不知杨小道友对京中局势作何看法?”天妄真人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杨真。 杨真心中一动赶忙欠身道:“晚辈何德何能岂敢妄议朝廷。” “不然不然。”天妄真人轻抚长须笑咪咪道:“杨小道友乃人中龙凤自西以来纵横巫道、魔道连鄙门掌门真人都甚为看重何况小道友对我太一有莫大之功老道岂敢等闲视之。” 杨真看着这慈眉善目却内藏锋芒的老道心叫果然想拉昆仑下水谨慎道:“听闻昆仑派有紫桑师伯在京弟子不敢妄言。” 天妄真人若有所悟地颔:“老夫刻下更想听听杨小道友有何看法?” 杨真斜扫了眼堂上的赵旭现他果然双目含着期许当下故作苦笑道:“小子目前树敌甚多自顾不暇正忙着东躲西藏哪有什么看法?” “杨小道友说笑了。”天妄真人神情微窒随即淡然地笑了一笑杨真的答案显然出乎他意料暗惊此子城府非同小可他索性开门见山道:“老夫匆忙下山还不曾拜访昆仑紫桑真人不知杨小道友可否替老夫代为引见?” 杨真微微欠身道:“晚辈俗事缠身尚不曾见过紫桑师伯若前辈有意晚辈也可顺便随同前往拜访。” 天妄真人颔应许道:“如此甚好。”他转对赵旭道:“按殿下所讲天佛寺暗中支持宇文家族拥长皇子为帝若我太一不出面给天佛寺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擅自干政太一洞府冀望大汉江山永固老夫对殿下充满期待。” 赵旭得到明确暗示当即大喜起身道:“有众多仙师鼎力孤定不负厚望平定皇家内乱永镇大汉太平。” 天妄真人与太子赵旭讨论京城军机练无邪却一直默默地待在杨真侧旁她突然拉了杨真一下低声道:“我想见见大哥。” 杨真微怔随即点头道:“好我也想见他一面。” 一直在关注练无邪的赵启英终于找到机会:“练姑娘兄长领兵重任在身皇城内还有上万宇文族叛兵一时半会京城尚难平定不若先暂居太子府待大事抵定你们兄妹自能团聚。” 赵旭也笑着道:“虎父无犬子啊令候领军数月大小十余战便将势不可挡的南蛮大荒军打得七零八落立下赫赫战功若解阳九泉有知定当英灵告慰。 “非但如此你兄长智勇兼备月前一面与大荒蛮军暂且议和一面暗中领军一路北上克服重重险阻赶在宇文族动阴谋前开赴进京里应外合兵不血刃一举拿下大半个皇城方今只剩下宇文族残部苟延残喘。” “那我大哥现在处身岂不是很危险?”练无邪想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 “这……”赵旭父子面面相觑。 “不行我要去见大哥。”练无邪片刻也等不得了。 “我陪练姑娘去你大哥在皇城朱雀门。”赵启英有些犹疑。 “不可!”天妄真人叱呵了一声“师侄身负重任怎可擅自行动?” 这时外面一名传令兵飞报赶至:“禀告殿下宇文将军请殿下入宫共商国事。” 太子赵旭冷笑一声重重拍在案上:“孤内线秘报宇文族勾结天佛寺乃至西来的梵教蛊惑一干朝臣胆大包天对陛下施了秘术控制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有不利太一洞府的法令出现甚至朝令夕改朝纲不再。若非孤有内应只怕到了地府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天妄真人听得眉头一皱虽然太一门派出不少眼线却不曾打探得这样的线报若是给人得逞只怕太一门数百年经营满盘都要倾覆也暗暗为太子赵旭心计惊心月前就部署重兵快马进京且时机如此巧合难道他真掌握了可靠内应? “父王如此我们拒绝进宫?”赵启英也未能通晓其父全盘计划今日这个杀伐决断的父王让他突然觉得很陌生与前些日子沉迷酒色的那个人迥然不同他心中寒意一阵翻滚。 “不然!”太子赵旭负手昂然而立冷笑:“若不赴约岂非让宇文贼小瞧了?” 天妄真人老神在在拍拍道袍从容起身:“是时候了。”他对赵启英道:“启英你们父子随老夫一起进宫老夫倒要看看天佛寺念什么经。” “练姑娘不如……”赵启英不得不顾全大局只有他的双重身分才可名正言顺入宫行事。 “我陪练姑娘走一趟好了。”杨真终于开口了。 “杨小道友何不一同前去做个见证?”天妄真人忽然出了邀请。 第五章杀机 “这……”杨真眉头皱了起来他本无意正面卷入天佛寺与中南太一之间的斗争何况师门的态度不明一着错棋没准会给师门带来麻烦。 “杨大哥你放心好了内外宫距离不远若有事你也能及时赶来。”练无邪显得很大度她对赵启英启唇微笑道:“还请赵大哥派个引路人。” “如此甚好有练姑娘这个仙家传人为我们的武将军保驾我等局面就万无一失了。”赵旭击节赞叹。 练无邪匆匆先行离去而杨真不管愿意与否他都无可避免地卷入了京城这潭浑水中。 大汉皇宫太极殿内文臣武将个个神色焦躁在殿中来回走动不时交头接耳殿外重兵把守个个不得出入整个内宫已完全为宇文族亲兵把持。 大汉天子自得了那番邦姬女后已少有早朝前日更是突命长皇子赵明阳监国代掌朝政满朝上下人心思动。 谁料今日一早群臣甫入宫内大批突如其来的兵马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杀入了京师将整个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跟铁桶似的关键时刻宇文族凭借大内禁军支撑了起来在重重高墙阻隔下形成对峙之势。 能暗中调动大批军马长驱直入京师且令外城禁卫军临阵倒戈如此之能群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人是谁。 所有人心中都想到历朝最为血腥一个词:兵变。 近期天子的异常和宇文族势力的益膨胀、供奉堂之变、国教之争接踵而来的变化令京师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而在大汉四方边境狼烟四起整个大汉可说已经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局面。 满朝文武一时如无头苍蝇生怕就站错了位置即便有少部分心底透亮之人也不敢莽撞表态在仙家势力介入后大局根本就轮不到他们主宰。 宇文族凭借皇城精兵拖延援军的到来凭借的是手中的天子以及他们真正依仗的天佛寺。 此等局面下以太子赵旭的绝对优势仍旧不敢轻易动最后一步尽管有太一门站在背后。 就在皇城内外杀气腾腾一触即的境况下阴沉的天空一朵祥云横空而至在太极殿外广场冉冉落下。四方回廊过道的禁军一阵骚动虽早有心理准备见到这等情形依旧有些惊慌失措。 两声佛号先后响起两名一红一白袈裟为的和尚迎上从天而降的天妄真人一行披大红袈裟的和尚身材魁梧浓眉虎目眉宇深沉方正的光头戒疤狰狞;披月白袈裟的和尚年轻许多眉清目朗顾盼间一双大眼满是灵动光芒甚有然物外的气度。 “贫僧天佛寺大日院灵智恭迎诸位仙家道友。”大红袈裟的和尚竖掌迎唱。 “贫道太一天妄。”从祥云中当先降下的天妄真人随手一挽拂尘飒然报出了道号。 “久仰久仰。”灵智和尚脸双目神光炯炯面对天妄真人的逼视毫不退让。 杨真和赵启英父子随在天妄真人身后双方彼此都在打量对方阵营暗含玄机。 “天佛寺远在九州岛东南邛州云顶山为何到我中南地界惹是生非?”天妄真人雪白的眉梢斜挑了挑双眼微眯先问罪。 “我佛慈悲哪里有魔哪里就有佛。”灵智和尚再唱佛号不慌不忙垂目应道:“大汉京师魔道横行妖孽暗动我天佛寺身为修真界正道一分子自当斩妖除魔死而后已。” “斩妖除魔?”天妄真人冷笑“我看魔在和尚心中罢?倘若真是如此来的该是你天佛寺伏魔院的和尚。” “道长此言差矣弘扬佛法消除戾气乃除魔之根本。”灵智寸步不让。 “和尚好一张利嘴!”天妄真人当下明白很难在这和尚面前讨得嘴上便宜暗叹这天佛寺果然名不虚传年轻一辈竟也有如此玲珑人物。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杨真突然从后而出盯着那披月白袈裟的秀气和尚似笑非笑道:“小和尚大半年不见难不成就不记得我了?” “杨兄?”灵宝和尚大眼圆睁呆了一呆这才现那施了障眼法、一直面目模糊的人竟是故人满是欢欣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杨真激动不已道:“杨兄伤势果然痊愈真是可喜可贺!这些时日修真界盛传杨兄的八面威风灵宝还有些不敢置信亏小僧担心了好一阵子。” 杨真伸手敲了一敲灵宝的光头故作愤然道:“你这臭和尚当年害我不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上次在昆仑山也是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灵宝和尚摸着圆润的后脑勺一时有些傻他记忆中只有师父在他年幼调皮的时候才打过他的小光头万没想到杨真对他如此亲热。 他哪里想得到杨真还不曾上山前那个仅与他短暂相处却喜欢与他斗嘴的小和尚已经沉淀在了杨真久不触摸的记忆深处。 “师弟!”灵智和尚沉喝了一声面色微黑有些不豫。 “是师弟忘形了。”灵宝和尚冲杨真眨了下眼一脸无奈地退缩了回去。 “这位小师父想必就是天佛寺普济大师座下得意弟子灵宝?如此根骨不入我玄门真是可惜了。”天妄真人捻着胡须笑呵呵道。 “心中有佛道亦是佛。”刚为师兄教训的灵宝和尚站了出来双手合十嘴角弯弯淡然微笑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反击。 天妄真人顿时语窒暗道天佛寺果然有备而来两个和尚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四位施主事关苍生还请随贫僧走一趟。”灵智和尚容色一整侧身作引。 “宇文族那些叛逆为何不肯见孤?在这大汉皇宫诸位大师反客为主又是何道理?”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子赵旭不怒自威地排众而出。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想必就是东旭王?”灵智和尚这才恍然留意到这个一直被故意忽视的人。 赵旭呆滞了一下当年为兄长立为储君多年东旭王这一称呼弃用日久前尘往事浮上心头想到自己这些年与兄长明争暗斗刻下更是大军进逼皇城一时心潮澎湃。 “我等不过是陪同殿下进宫见驾不知圣驾何在?”天妄真人见势不妥朗声一笑打断了赵旭的思绪。 “我等受大汉汉室所召铲除意图不轨的修真界势力维护中土平定。”灵智和尚从容不迫地应对“圣上前日为来历不明的刺客重伤生命垂危……” “什么?”杨真和赵启英连同天妄真人在内诸人皆是大惊而唯有赵旭神情平静。 就在这当口深宫方向一阵震天的哭喊声传了出来诸人顿感不妙。 灵智和尚师兄弟回转身去齐声唱了个佛号。 杨真神念感受着整个禁城内外的数万兵士的凛然躁动一阵头皮麻难道要亲见一场血腥屠戮? 局面急转直下他们一行纵有通天法力却也不能轻易出手他心中一动现太子赵旭却一副胸有成竹的光景而那双虎目正闪烁着阵阵寒意。 “大汉天子英灵不远还请诸位协同找到凶手。”灵智低沉却震耳馈的声音响在诸人脑海深处久久回响不去。 这一惊之下在场凡体肉胎的太子赵旭心神大乱站立不稳好在赵启英一旁扶持住才未出了大丑。 天妄真人怒哼一声暗骂灵智和尚嚣张跋扈就要一口应下。 “慢!”赵启英见师伯天妄似被激怒赶紧插口道:“谁知你们有否布下陷阱等着我们这深宫尽为宇文家叛逆掌握父王不能随你们冒险。” “这位施主可是太一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灵智没有丝毫着恼之色见赵启英神情冷淡不置可否转向他扶持的赵旭道:“鄙寺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插手凡尘之事此次涉入另有内因若诸位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诸位以为然否?” 见天妄真人众人无言以对更是咄咄逼人道:“殿下暗调兵马私进京城如今更威逼皇城莫非真如宇文将军所言妄图谋逆?” “灵智大师这正是孤要问宇文家的话此贼挟天子以令天下罔乱朝纲毁我大汉根基又欲何为?”太子赵旭在爱子法力调息下心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局在握的他自然不肯轻易犯险若非有太一门高手保驾他本是绝无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下冒险进入大内谈判。 场面一时陷入窒息。 “天妄前辈既然天佛寺有请我等何惧之有?若是有妖魔邪人栽赃殿下甚至我仙道中人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传扬出去我辈岂不是要背负万世恶名?”杨真见众人有些犹疑不定索性帮他们下定了决心。 在他看来天佛寺无非借助一些手段打压太一门令其有所忌惮无法名正言顺的出手。 “杨小道友言之有理。”天妄真人老眼精光一闪颔应许。 “既然如此孤也要看看他宇文族还能翻什么花样出来。”太子赵旭见天妄真人没有意见自然心下大石落定拿出一派王家气度。 大内深宫太和殿龙榻外围聚了一群神情肃穆的佛道修士以及哀戚成片的皇家子弟。 面如铁铸的宇文释单人守护罗帐前瞪着处在天妄真人等保护中间的太子身上满腔敌视而灵智和尚正在替榻上锦被中的体温渐失的尸体把脉。 “天妄真人不妨一试?”灵智和尚收回了手退让开来低眉苦目满是悲悯之意。 “陛下遇刺为你们隐瞒了两日焉知没有人做过手脚?要知道两日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天妄真人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没有动手之意。 灵智和尚打了一声佛号不愠不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刺客法力高深留下的痕迹贫僧自问没有能力抹灭。” “请大师为我汉室做主揪出真凶!”一名风韵犹存的华贵美妇盈盈下拜在灵智当前。 灵智和尚移身虚托未止一名三十许人蟒袍男子跟着一旁下拜紧跟着满堂汉室子弟齐呼相和请求抓获真凶。 宇文释也见机屈膝半跪在地凛然道:“请大师主持公道查明谋害陛下的真凶还我大汉清平。” 偌大殿内黑压压一片拜倒在龙榻前间中夹杂几声抽泣而太子赵旭一行数人孤零零站在一角个个神色难堪。 “诸位请起贫僧如何敢当诸位大礼。”灵智和尚待众汉室中人6续起身后这才插嘴道:“本寺因不忍大汉与吴国再起兵戈家师大日院座普性大师特遣贫僧不远千里前来大汉化解苍生浩劫却不想遇到此等不幸佛主在上贫僧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何须再查?”宇文释翻袖取出一块木匣揭了开来一柄青光绽然、冒着寒气的短剑躺在匣内“此剑夺自刺客手中有此证物不知天妄真人如何解释?” 赵启英取来细观待看到剑柄上的黑白阴阳鱼额上已是冷汗涔涔仙家弟子的仙剑与心神相系几等若半条性命若非不可抗拒的境况下绝不会弃剑。 天妄沉着脸艰难道:“上月魔道夜袭大汉京师供奉堂我太一门中七名弟子当场阵亡七柄仙剑至今没了下落这刺客未然不是魔道妖孽假扮的我太一门人。” “真人大谬。”宇文释收回短剑“真人可曾听说修真界有过魔道双修之人?” 天妄真人冷笑道:“区区一柄真剑如何断定刺客身分?老夫问你你们既夺了剑为何没留下人那人又是何等模样身分?” 宇文释冷冷道:“刺客法术诡谲遁术一流若非灵智大师及时赶至夺下那柄飞剑本将军只怕也要性命不保。” 赵启英温文儒雅的面上满是怒气振声反驳道:“休说修真界奇功异法数不胜数如此拙劣的陷害之计只能骗三岁孩童何况这柄剑究竟怎么来的恐怕还很难说。” 天妄真人祥和的面孔已是一片寒霜来回在宇文释和灵智身上扫视。 灵智和尚和宇文释不经意交换了一个眼色前者伸手作请道:“如此就请天妄真人一验陛下龙体。” 天妄真人冷哼一声与让开的灵智错身而过在一旁宇文释的虎视眈眈下伸入被褥之中。随着探视深入他神色阴阳不定已不复初时笃定。 “真人如何?”灵智在后不紧不慢地问。 “陛下为一种极为巧妙的手法震伤了心脉法力纯正手段确属道家一脉。”天妄真人脸色铁青并未放弃“五脏六腑完好……” 灵智和尚补充了一句:“这两日若非贫僧用本寺续命心法跟宇文将军轮流守护陛下根本熬不到今日日出之时。” 宇文释冷笑道:“真人何必再装下去太子殿下大军压境适逢其时陛下暴毙时机是何等巧妙。” 一直容色不改的太子赵旭脸色大变神色游移若非赵启英就护在他一旁只怕就要打退堂鼓了。 杨真见势不对神念游走方圆数里隐隐察觉附近有数名修为不弱的修士暗惊难道天佛寺真打算跟太一门撕破脸? 天妄真人游目众人半晌仰天大笑震得屋内个个气血沸腾他指着宇文释道:“我太一门开山立派数千年屹立不倒这等下九流的栽赃嫁祸就想抹黑我太一?” 跟着他目光转向灵智掷地有声道:“若是天佛寺想挑战我太一在中原的地位尽管放马过来明日正是原定诸教会试之期本门就你们所愿到时再分高下。” 灵智面色微变缓缓摇道:“此一件彼一件会试要比但之前陛下死因也须查明太一门总要给个交代。” 场中气氛陡然凝固起来天佛寺和太一门为主的两方势力谁也不肯低头。 “也许有第三方势力插手也未必。”杨真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不若由在下查探一番。” “难道昆仑派要与太一门连手?”对杨真并不陌生的宇文释冷硬道。 “宇文将军小僧可担保杨兄中立立场。”一直沉默不言、站在灵智身后的灵宝竖掌站了出来。 “既然杨施主有意不妨一试。”灵智转头看向灵宝眉头皱了一皱。 天妄真人和赵启英并未对杨真抱什么期望但能凭此缓和气氛倒也觉得无妨只有此刻无人关注的太子赵旭眉头锁到了一起目光不时瞧向不远皇族子弟中与皇后宇文鸳站在一起的锦袍中年男子满是寒意。 杨真站到龙榻前第一次肉眼看到那面色蜡黄、相貌平常的大汉天子遗体在众目睽睽下他凭空伸出了一只手五指捏诀轻轻拂过锦被最后虚按在上闭上了双眼。 在他无所不在的心眼之下手上的动作不过是掩人耳目水银泄地一般的神念游入遗体内外同时施以一种奇异的法诀。很快那神秘的法力波动令不以为然的灵智和天妄真人第一次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心脉并不是致命所在。”良久杨真抽身出来回顾众人“五脏六腑看似完好但五行属木的肝脏元气却微有失衡。 “若是正常人也就罢了在陛下心脉将断未断之下青木之气却助了心火如此一来陛下除非续回心脉或有绝世仙丹否则任谁也无力回天但奥妙之处就在于心火微澜却刺激了心脉生机若救助及时不会立刻暴毙说明施法之人早有算计让陛下延命一两日。 “在下修道日浅见识微薄却可断言施法之人必定极为精通五行属木的法术此微妙之处若非在下偶然学得一门洞察万象的玄微法术也绝无可能现。” 天妄真人急问道:“如此说来刺客必定是一名法力极是高深的之人?” 杨真见宇文释额头沁出了汗珠暗觉好笑他沉吟了一下道:“未必如此晚辈曾听闻有一门异域法术叫‘枯木回春’若修得这门法术未必需要多高的法力修为。” “为何是异域难道杨施主别有所指?”灵智和尚听得杨真一番详论暗忖自己也不曾有此般细微现进而一想昆仑派也不大可能偏袒太一多少有些相信了杨真的话。 “难道精通五行术法的玄门中人也不行?”灵宝清亮灵慧的目光中满是好奇。 “可以。”杨真对灵宝笑了笑智珠在握地反问道:“中土神州修士若非魔道中人不论玄门或是佛门谁敢轻易弒君?” 满堂修行中人顿时面面相觑个个作声不得他们一直以来从刺客手段来分析却从未想到这个可能。 自古以来修行炼气士唯一的目标就是成仙成佛除却漫长修行过程中无数难关之外最后的天劫是所有修行者的梦魇却又是无法回避的飞升之路。 佛门慈悲为怀玄门清凈无为均不能妄开杀戒否则种下心魔在天劫来临时刻危险将百倍增加古训屡见不鲜。凡俗界九五之尊身系亿万众生业力若杀之对玄佛两道修士来说恐难逃九五大劫。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辞如何作数?”宇文释见势不妙当下反驳道。 “那杨施主以为是何方修士如此罔顾修行?”灵智和尚唱了一声佛号挥止了宇文释的躁动。 “为何一定是修行者下的杀手?”杨真再次微笑着反问。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双方阵营的人惊讶有之思索有之愤怒有之唯一共同的是都在等杨真的答案。 “击伤陛下心脉的人可为一名寻常修武之人而那真正主谋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比如那‘枯木回春’其实是一门疗伤圣法只不过施展对象和手段略微变化就能达成截然相反的结果何况出手之人未必有心成圣。”杨真把目光转到了殿外方向“听说最近陛下收罗一名异域姬女?” 峰回路转杨真言下之意已相当明显完全把方向引到了太一门和天佛寺之外。 “宇文将军那番邦妖女可还在宫中?”一直保持静默的皇族中人终于有人说话了而问的正是当朝皇后宇文鸳。 宇文释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事情展已完全出乎他意料。 说到番邦妖女太子赵旭脸色明显不自然地变幻了一下只有赵启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眼下比谁都明白父王前阵绝非沉迷女色而是故作假象欺骗了所有人。 天妄真人摆了摆拂尘呵呵笑道:“杨小道友真让老夫惊奇现在诸位应该明白有人在暗中挑拨我太一与天佛寺的关系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 “好暂且搁置刺客之事。”宇文释出乎众人意料的放弃继续纠缠他向皇后打了个眼色提高声线“还请皇后娘娘请出陛下的遗诏。” 第6-10章 第六章帝位 “遗诏?”太子赵旭身形微颤看上去一脸不可置信。 冷眼旁观的杨真却隐隐察觉他内心似乎极是镇静根本无所畏惧这个想法浮上心头结合之前的猜测他对赵旭的没来由生出一丝敬畏和厌恶。 皇后宇文鸳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中从袖内抽出一个火漆封闭的檀木盒郑重地交到宇文释手上随着遗诏的取出展开殿内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落针可闻。 “慢。”太子赵旭打破了静寂“如何证明这遗诏来历?不要告诉孤陛下预知自己命不久矣提早留下遗诏。” “陛下遇刺后在我等抢救下回醒过来自可勉力执笔有玉玺钦印无可置疑。”宇文释笑了笑嘲讽道:“东旭王重兵逼宫自然是不会把这遗诏放眼里了不过只要有我宇文释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阴谋得逞! “何况今日请东旭王进宫原本就是让你听旨而来若东旭王一意孤行天佛寺自然会将王爷弒君篡位之事公告天下大汉四方诸侯必定一呼百应公举讨伐。” 太子赵旭面无表情地听宇文释说完冷然道:“你宇文族早有心取代汉室若非孤得到密报怎会兴兵进京讨伐你这个贼子?既然今日天佛寺和太一门、昆仑派仙家皆在汉室弟子一个不少就让孤看看陛下遗诏究竟是什么。” 原本神色笃定的长皇子赵明阳和皇后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气息赵旭怎么会这般镇静? “奉天承运……” 随着宇文释低沉清晰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天妄真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其它人等脸色也是各有精彩唯有太子赵旭这个当事人神情益透着一丝诡异。 “先祖创垂基业中土万里四方蛮夷羌戎无不称臣……然朕不体天心耽于酒色金丹……朕天命已至徒叹奈何汉室诸子碌碌唯有皇弟赵……” 宇文释满脸错愕和惊诧看着后半截面目全非的的遗诏再也读不下去他反复浏览几以为自己眼花而满殿的皇族更是惊慌失措地望着此刻面无表情的赵旭。 “为什么不读下去?”天妄真人脸上的笑容欢畅无比容光焕彷佛瞬间年轻了许多。 长皇子赵明阳疯一般上前一把抢过遗诏反复阅看到最后几乎崩溃一般瘫软在地撒手将遗诏抛落在地不停捶地狂喊:“这是假遗诏!这是假遗诏!”吓得几名欲上前的宗室弟子退缩了一边去。 “皇儿皇儿。”任其母后连连呼唤也无济于事。 “遗诏一定是给人掉包了一定是!”宇文释伸手虚抓遗诏再次落到他手中。 “宇文释你可知罪?”太子赵旭大喝一声将陷入狂乱失神的宇文释惊醒过来“你宇文家把持朝政数十年在江南诸郡蓄养私兵如今谋害皇兄更企图嫁祸太一仙门坏我大汉根基。若非孤洞察的早请动武阳王遗部兵马进京只怕就要给你宇文族扶植一个新的傀儡王朝。你宇文族多行不义必自毙!” “既然天意如此臣自当领旨太子殿下你赢了。”宇文释兀自僵立了良久双手抓住遗诏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大步趋前朝赵旭屈膝半跪了下来。 赵旭稍感诧异此刻却不能不表态伸手便去取宇文释手上的遗诏天妄真人和赵启英警惕伴随在左右。 宇文释万念俱灰地递上遗诏出乎赵旭意料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来的如此容易他神色渐渐炽烈起来双手慎重地接过却迫不及待地展开。 就在赵启英和天妄真人都被遗诏内容吸引的刹那这时异变徒生宇文释一个猛虎疾朴骤然将赵旭扑倒在地翻滚两圈后将其擒获在手。 所有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生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 “放开殿下!”天妄真人大怒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拿人作质怎生了得? “放下我父王!”赵启英大惊失色直欲扑出。 “我现在就杀了他看你们还能让谁继位除了长皇子谁也不能继承大汉国统。”宇文释一脸狞笑环顾众人抽出那柄他先前收起的证物飞剑横架在赵旭脖上。 “阿弥陀佛。”灵智唱一声佛号声音转寒道:“宇文释你身为佛门俗家弟子切莫忘了门规快快放下太子殿下。” “该死的番邦人竟然背叛本将军!是你们掉包了遗诏。”宇文释对众人的话置之不理却抬头对着大殿上方幽暗的殿梁大声叫喊。 “宇文释你们中原人有话叫良禽择木而栖你在江南的大军已经无法赶来了你凭什么跟殿下斗?”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从殿宇外飘忽传来让人难判其方位。 “宇文释快放手孤可饶你一命。”赵旭被宇文释铁钳一般的大手抓住脖颈挣扎着呛声道。 “原来你们早勾结到一起。”宇文释恍然大悟仰天一阵大笑“难怪赵旭老儿如此肆无忌惮该死的番子果然不能信任。” “小僧与殿下只是各取所需与将军固亦如此谋杀天子乃将军勾结邪魔所为意图以假遗诏替换真诏书也是你所指小僧何罪之有小僧只不过替你跑跑腿换了封信。”一名干瘦蜡黄的番邦僧人玄色袈裟飞扬从殿梁凭空钻了出来落下大殿中央。 “你你血口喷人陛下被刺与本将军何干又哪里来的真诏书?”宇文释气急败坏大声怒吼道。 “小僧当初贪图一时小利替你作了此等有辱梵天之事所谓回头是岸小僧自当亲自洗清自己的业障。”刚加说话的同时一直被赵旭抓在手上没有掉落的遗诏忽然凭空消失来到了他手上。 在吸引众人目光后他手上又翻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遗诏两张遗诏在手比什么都说明问题。 殿中顿时一片静默、震惊不仅汉室中人连同天妄真人、赵启英、天佛寺灵智师兄弟包括杨真在内都无比震惊想不到竟有如此内情一个心绪大乱立场再不那么坚定。 这第三方势力的插足令局面陡然云开雾散不仅令天佛寺变得异常尴尬太一门同样对赵旭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大圣梵教尊者刚加见过太一门、天佛寺诸位中土同道。”梵国僧人竖起单掌神色肃穆跟天妄真人、灵智等打过招呼说罢他回身对宇文释道:“放开太子殿下小僧看在往日情面上求殿下放你一条生路。” “你们不要听信这个番僧胡说八道!”眼见刚加唱作俱佳宇文释又惊又怒声音颤栗道:“是遗诏是假的我承认但这是为了大汉江山正统为了汉室……就连你们今天看到的遗诏也是假的定是这番僧勾结赵旭一手炮制就是陛下被刺也定是这番僧干的好事他伙同他送入宫内的姬女谋害了陛下如此巧合下赵旭的大军才会直入京城。” “宇文释你所言可是当真?”灵智和尚双目神光炯炯。 “若有一字虚言弟子愿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宇文释盯着灵智神情大动彷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黑白都是施主一张口眼下孰真孰假谁人能知?”灵智和尚唱诺了一声佛号沉着脸问道。 宇文释一见还有挽回希望正要鼓动如簧之舌却见一直对他爱理不理的灵宝和尚站了出来对灵智道:“师兄记得临行前师伯吩咐过要牢记我们化外人的身分。”跟着他又近身附耳传音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灵智听罢神色微震此行已经大大脱离了他们原来的计划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冷眼余光留意到梵教番僧暗有得意之色心中大恼转微吶道:“师弟事已至此师兄也绝不偏袒宇文释只是……”一时半刻他竟然找不到插嘴之话。 “若是没有我宇文释你天佛寺休想立足大汉。”宇文释见天佛寺立场动摇当即愤然大怒。 “宇文施主放手罢贫僧可担保你南去云顶山正式皈依我佛脱离三千尘世苦海。”灵智正视了宇文释桀骜不逊的面孔一眼思及上京城眼下局势摇了摇头双掌合十低眉不再言语。 灵智和尚话一出殿内皇族中人个个面若死灰如丧考妣没有天佛寺支持宇文释不过是个废物整个宇文族根本无法与同样有皇家血脉且有太一门支持赵旭相抗。 天妄真人闻言则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天佛寺打算放弃宇文释这个棋子心念一转又疑难道他们真的就此甘心退离大汉? 宇文释却是惊呆了好半晌蓦然狂笑:“既然佛主不救我宇文释自救。”说着手上吹毛断的飞剑微送已经在赵旭脖子上抹出一条血痕他一把抓住赵旭冠狞声道:“赵旭老儿快命你大军立即撤出京城否则本将军现在就与你同归于尽再多荣华富贵你也没命消受。” “住手!”赵启英大急就要扑出却给天妄一摆拂尘拦了下来。 久不见动静的刚加这时深黑的嘴角滑过一丝诡谲站在一旁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在赵旭和宇文释两人脚下条条青藤飞从地板扎了上来盘绕上身。 宇文释察觉到时青藤已经爬到了腰身他挣扎了一下却根本无法摆脱转眼青藤就缠上他手臂行将动弹不得他暴怒道:“刚加你这个小人!”与此同时手上飞剑猛然斩向赵旭脖子。 电光石火间一柄拂尘银丝狂舞疾射宇文释同时几声咒念疾起然而不论众人如何努力怎及修为不弱的宇文释就近疯狂一斩。 “叮!”一声脆响不知从何而来的金电一闪宇文释手上青光飞出青光几乎同时被瀑布一般的银丝缠了个结实。 原本紧张地呼吸不畅的皇族中人只见一瞬间宇文释狂接着就给青藤缠了满身上下彷佛老树盘根而人质赵旭已经离奇地脱困安然站在那番僧的一旁兀自愣。 而一道浅金色法器在完成使命后无声无息回归了主人手中。 “杨道友的法器非是凡品。”天妄真人抖手收回拂尘他心中虽不愿意承认但方才属实是这个昆仑年轻人救了赵旭一命。 “前辈谬赞。”杨真冷眼旁观殿中局面几起几落大是宠辱不惊方才他冒险出击惊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另一个结局。 杨真自己倒不觉得如何落在太一门天妄真人眼中却是年轻人胆略不凡、机敏过人的表现相比赵启英这个一向稳重著称的师侄各方面显得更胜一筹。 “父王你可有事?”赵启英已经抢了过去。 “无妨无妨。”赵旭终究是一代雄主转眼就恢复了从容看也不去看大殿地板上被青藤捆成粽子的宇文释。 “宇文释业已成擒关乎苍生不论是非因果贫僧终不愿见到大汉一场内乱还请殿下不计前嫌平息这场风波。”灵智当先表态。 “天佛寺的人用中土的话说大概就是见风使舵小僧真是大开眼界。”刚加阴阳怪气道。 灵智虎目寒光陡现却并未作天佛寺与西方贺州的大梵教虽是同源教义却迥然有异双方历来不甚来往彼此也难见友善。 刚加从袈裟内取出了收起的两件遗诏挂着一脸笑容对赵旭道:“小僧手上有两份遗诏只有一份是真的不过现在小僧也不记得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也许需要太子殿下提醒一下。” “遗诏真假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赵旭脸色微沉大是不悦暗骂这个番僧贪得无厌他目光扫向殿外“来人啦将这个逆贼收监。” 在众人再次大震中一名衣甲鲜明的威武武将托着一个方正的黄棱包裹领着两名禁卫直趋而来向赵旭拜伏道:“卑职参见殿下。” “你手中是何物?”赵旭目光炽热起来。 “大汉传国玉玺。” 赵旭一怔旋即大笑:“车将军果然不负孤厚望孤不会亏待你你传令下去打开朱雀门宇文逆贼伏之事给我传檄天下让那些不安分的人给孤安静一些。” 目视着汉室最后靠山被带走汉室一干人等这才最后绝望个个惶恐不安不知直接命运如何。 “遗诏真假并不重要东旭王既然为先皇立为储君自然是大汉新君本后和宇文族都无异议。” 谁也想不到皇后宇文鸳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向赵旭低下了尊贵的头颅。 赵旭微愕当即大笑着伸手虚扶道:“皇后娘娘但请放心宇文释谋害陛下有今日之局乃咎由自取只要宇文族继续拥护大汉正统孤自然不会追究。”他脸上虽在笑但目光却如刀锋一般扫射在她身后仍旧不甘的一干皇子身上。 “皇上不在了本后也了无生趣只盼皇家诸子后半生能过个安稳的富贵日子还望东旭王成全。” “孤就如娘娘所愿。”赵旭毫不犹豫的承应。 “殿下如此宽宏贫僧也就放心了。”灵智适时插口“小僧回山后定当请本寺主持为大汉祈福望大汉千秋太平。” 大梵教的尊者刚加也甚是知趣当即呈上一份遗诏道:“陛下登基乃大汉之幸。” “好好。”太子赵旭欣然道:“难得云顶山天佛寺及远道而来的大梵教秉持正道拥护大汉既然如此孤决定待孤明日登基大典举行三日后诸教会试如期举行胜出者钦定为大汉国教。” “什么?”天妄真人大惊万万没料到赵旭临阵变节完全推翻他的原盘计划。 “殿下既然有命贫僧万无推辞之理。”灵智不待天妄真人反对面上绽露笑容抢前微微躬身一礼。 而大梵教的刚加则欣然答谢的同时不忘向灵智一方投出挑衅的目光诸教会试没有开场天佛寺与大梵教两个冤家对头已经开始互别苗头。 “殿下可曾记得对我太一门所承诺一切?”天妄真人一脸寒色终于动怒了。 “孤自然记得只是我大汉国土辽阔若有更多的仙家佛门教化世人岂不是更能保我大汉昌盛?”赵旭若无其事地反问道。 “好好好。”天妄真人一脸三个好字不顾赵启英劝阻愤然拂袖而去。 “父王……”赵启英看着殿中英姿勃、彷佛年轻了许多的赵旭现自己再也不了解这个生身父亲。 “不必多言若无他事你还是早些回山好。”赵旭冷然打断了其子的话。 就在这时殿中灵智和尚和大梵教刚加等人几乎不约而同抬头望向殿外虚空南面方向一阵强劲的法力波动遥空传了过来。 “糟了。”一声惊呼未尽杨真已经闪身消失在殿中。 大汉京师一场政变悄然落幕修真界各道在世俗一场角逐又行将爆。 在皇城外一座被临时征用的府邸深处一团红芒外翻腾无数白色鞭影此起彼落不住追逐翻腾四周大片房屋和楼阁不住随着交战的红白光影崩塌摧毁零星的兵士奔忙着四散逃避。 蓦然万千鞭影如活物一般收散归一毒龙一般跃射入了红云一般的光球一声巨响红色光球炸裂开去一声惨痛的**洒落长空。 一个身影抛飞着砸落在一个座大殿屋脊上轰然击破一角堕了进去。 一个阴冷的黑袍人手臂缠着骨节累累的白骨长鞭倏然现身在被他击伤的人所落足之殿外长长的鞭鞘如蛇游动蔓延伸长了出去将门庭如纸片一般撕碎探入了进去直要将伤者擒拿到手。 “不要伤我妹妹!”武令候一身狼狈从一个沙砾堆里冲了出来手上一把长刀脱手而出。 “既然你这么急着上路某就送你一程。”蛟魔阿毕达头也不回白骨鞭一个闪电回折“锵”一声宝刀已经化作漫天碎片同时他轻足一顿一道潜劲沿着地面袭向毫无所觉的武令候。 “小心!”武令候脚下猛地一震他仰倒刹那一道惊天剑气破土而出宛若流光蜿蜒金帛飞舞剑光锐芒以洞穿天地之势刺向阿毕达。 白骨鞭如同蛇信一般灵动轻易破除幻象抓住了剑光核心重重与剑光撞在一起方圆数十丈空气陡然剧烈振荡起来。 数道霹雳炸开淡金色的巨剑迅膨胀扭曲成一团氤氲最后扬空幻化成杨真的本尊所在同时一轮淡淡奇形兵刃悠悠绕飞在他身外。 这是杨真下山以来次对敌时施展师父萧云忘的独门剑诀----九耀飞仙诀。 “怎么会是你?”蛟魔阿毕达大惊失色他亲自和大巫师屠方伏击并抓住了这小子怎么会给他逃出来了? “没有想到?”杨真嘴角噙着嘲笑“妖魔走卒也敢横行京师我看你真的是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蛟魔性格阴沉素来小心谨慎今日光天白日下大打出手只因为搜魂真君的命令他必须在日落前抓住练无邪这个龙女以便布置一个陷阱。 出乎他意料这个女人异常扎手强横桀骜的法力让他隐然有被克制的感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眼看要得手之时不想半路又杀出个家伙来。 “好小子再吃我一鞭!” 蛟魔手上的白骨鞭抖出一道波浪惨绿的邪火瞬间燃遍整个长鞭雷霆一闪几道绿电交错当空圈出无数重火圈如同天罗地网罩向杨真。 没有丝毫热力的火浪让杨真大为警惕他当即明白那是魔道用九阴魔气所炼的绝毒阴火万不可沾身。 天诛擅攻不擅守他也不打算用这神兵防守于是乾坤印破体而出一道纯净柔和的银色光圈将他护持了起来。 鞭浪潮水一般抽打在乾坤印宝光上杨真肺腑剧烈振荡气息难平法力修为始终过于悬殊拥有神器也难以抗衡眼下这修炼了几百年的老魔头。 残垣废墟中这时飞出一道血色光环呼啸旋转着直击蛟魔阿毕达背部。 第七章剿魔 杨真见机再次祭出了天诛一道弦月回绕了半圈霹雳闪动从顶空袭向阿毕达面门。 蛟魔怒吼一声浑身魔焰飞涨回身一掌拍出一道巨大的黑色手印脱手而出迎上血环而白骨鞭倏然回收上扬抽击天诛的弦月斩击。 两道巨大的震响同时炸开血镯“嗡”一声震弦回飞总算击散了魔手印留下一团黑烟。 而杨真的天诛则被击散化成了一片倏现倏隐的流星雨从四面八方闪击蛟魔。 霸道阴毒的白骨鞭每飞腾一击便在虚空留下一条光痕地面更是留下无数纵横交错的地裂沟壑。 京师中的各道修士终于姗姗来迟突然爆的强大魔气多少令他们有些忌惮见到交战双方渐渐倾斜这才寻觅机会出现。 “小妞先放过你希望你下回还这么好运。”蛟魔挥舞着白骨鞭洒了浑然一圈先将杨真荡飞正待突围飞遁却在空中半路折了回来出其不意缠向追袭练无邪。 “姑娘小心!”一个细柔的声音破空而来随之而来的一名道貌岸然的青袍羽士从他袖中飞出一道虹光直贯蛟魔。 蛟魔哪里把来人放在眼里体内魔功急骤提升白骨鞭瞬间膨胀成一道长有数十丈的毒龙鞭鞘呈奔雷之势卷飞血镯点向飞疾退的练无邪。 府邸后庭最后一幢完好的楼阁瞬间粉身碎骨练无邪最后护体的浑天棱织成一片红云毒龙仍旧破袭而入。 在生死关头一道银色光幕升起对冲而上与白骨鞭交击在一起出闷雷一般的巨响。 又是杨真快的不可思议的身法后先至拦截住蛟魔全力一击。 杨真付出的代价便是喷血和练无邪滚作一团摔了出去。 蛟魔阿毕达这才随手击飞那柄破袭而来的飞剑一股浩然之力涌进他体内他顿时知道来人的昆仑派的牛鼻子。 此刻更有数十名修真界中人从四面扑来方才那出击的道士更是扑到了眼前魔功强横的他根本无所畏惧但也知一旦遇到真正的玄门高手就相当危险。 “昆仑牛鼻子让爷爷我度你归天。”转念之间他一掌迎上了昆仑道士。 紫桑真人早从蛟魔的成名法器认出了魔头身分他心中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昆仑派任何时候面对魔道都不能落了面子纵然是死他很清楚这一点。 他拂袖探指在虚空轻点急画符一道青色法印在空中生成对上了一只形同地狱中探出、漆黑如墨的魔爪。 狂暴汹涌如同地下潜流一般强大的魔力令提聚了十二层功力的紫桑真人胸口一闷险些回不过气来。 幸好又有两道法器绽放着绚烂光芒轰了过来蛟魔阿毕达这才不得不放手挥鞭直荡横扫出天空一条道拖着一条长长的乌光急飞遁了出去。 “追不能让这魔头跑了!”大批赶来的修士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这群常年深山修行、浑身骨头都快霉的修士们也顾不得光天化日之下惊世骇俗一窝蜂驾起法宝追了出去。 “无邪你没事吧?”杨真将练无邪扶了起来两人都有些灰头土脸衣衫散乱。 练无邪低头整理衣衫有些赧然直到杨真醒觉两人似乎有些暧昧这才放开了手。 “那魔头怎么会找上你?” “我也不知道我刚跟哥哥见面若非无邪六识提升了很多根本无法现他的偷袭。”练无邪说起刚才那魔头倔强的脸上一股子怒意犹自不去。 两人看到彼此狼狈的样子不由相视而笑。 紫桑真人一个深呼吸体内法力疾转平稳下内腑飞腾的血气这才现脚下已经深陷半尺骇然之下暂且放弃了继续追击魔头的打算。 他深知就算追到也绝无把握留下那魔头索性放弃声名和身家性命谁重要对常年仙府修行养尊处优的他来说自然不言而喻。 “师父果是法力高强那魔头一招就给师父打跑了。”思虑之间他座下弟子6乾坤一个起落来到他身边轻轻拍上一记。 “胡说八道那魔头哪有这么好对付。”紫桑真人话是这么说斜牵的眼角却出卖了他他一指不远废墟中的杨真两人“徒儿那两个年轻人是谁?”他有些疑惑那年轻男子似乎有些眼熟他作为昆仑派掌持礼法的真人常有机会四出走动消息灵通但这等修为的年轻俊杰他却未有见闻过。 “是他。”6乾坤目光转过残垣角落脸色陡然一白一股凉意涌上脑门。 “你认识那两个……”紫桑真人话音未落那一男一女已经迎了上来正面一瞧他自然一眼认出了那个曾令他耿耿于怀的年轻人。 “多谢紫桑师伯援手。”杨真冷淡地上前见礼。 “原来是杨师侄看情形伤势已经痊愈真是可喜可贺师伯在这里也替你高兴。”紫桑真人面上展开温和笑容话锋一转又道:“不知这位姑娘又是谁?” 杨真站开少许练无邪从他神情中察觉了什么于是微微上前一福道:“小女子受师门禁令所限不便透露还请前辈见谅。” 紫桑真人脸色不变颔道:“既然姑娘有说不出的隐衷老夫自然不能逼你看你英气逼人与那魔头也能相斗一二正道修真界正是后继有人。” 练无邪自然能听懂这老道言语中的不满但她是谁除了少数亲近之人谁面子她也不会买何况她师父一直仇视着昆仑派今日见面能打招呼就是看在杨真的面子上。 师父她想到这里心中一痛一股沉郁心底的阴翳又浮了上来。 这时武令候刚好领着几个亲兵赶了过来练无邪跟诸人说了抱歉分身而去。 场中只剩下三个昆仑派人。 紫桑真人神色一肃有些探究意味地道:“师侄不知何时到了京师可是听了风声赶来?” “怎么……”杨真奇怪地望向紫桑真人一旁目光闪烁、站立不安的6乾坤。 两人之间的异常自然落在紫桑真人眼里当下也不好质疑爱徒只以一派尊长的口吻道:“你伤势既愈对即将召开的诸教会试可有打算你6师兄不争气说不得还要你这个师弟上阵代表昆仑派出战。” “师伯谦虚了6师兄修为高深弟子不敢比拟诸教会试有师伯操持自然万无一失何况……”杨真自不会把这自私又阴险的老道的话当真。 “何况什么?”紫桑真人讶然。 “掌门真人既派了法宗出面师侄身为道宗一脉如何能与师伯的弟子争功。”杨真提早打了埋伏他可不想给这老道驱策。 “道法本一家师侄何须如此见外?”紫桑真人虽然有心在此次诸教大会给法宗扬威但他对6乾坤信心却是不足此番见杨真历经大劫重生甚至以他数百年的道行都对这小子看之不透震撼之余他突然隐隐觉得这小子未来不可估量也许需要未雨绸缪予以适当拉拢。 杨真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若这老家伙当初真记得这一节当年在山上就不会对自己穷追猛打以致那一年苦寒的面壁生涯。 “你师父可是来了京城?”紫桑真人仔细观来现眼前这年轻人益看之不透修为若有奇遇也就罢了但人生阅历哪是能说有就有的但他分明从杨真身上找到了那种岁月的积淀尽管并不清晰。 “弟子一直孤身在山下师尊的行踪自然不可得知师伯刚下山当比我更清楚才是。”杨真的回答不软不硬他胸中血气一阵浮动不由轻咳了一声“若没有其它事师侄这就告辞了。” “师侄伤势可打紧?”紫桑真人目光一闪摸索着身上的乾坤袋“师伯这里有疗伤丹药你尽管取去就是。” “不必些微伤势没有大碍倒是师伯行走京师要当心城中潜伏的魔道中人。” 紫桑真人哦了一声奇怪道:“师侄似乎对京中局势甚为了解方才那魔头如何会与你们交手?” 杨真摇头道:“弟子不知。师伯弟子先行告辞来日再亲自上门拜访。”说罢不给紫桑真人说话的余地径直离去。 看着那条修长身影毫无烟火气息的离去紫桑真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老眼眯成一线审视着6乾坤满是疑窦。 “师父您真要那小子代替弟子参加会试?”6乾坤下意识低头避开了紫桑真人的目光。 “为师不过是试探他。”紫桑真人有些落寞地叹息一声“道宗自萧云忘起益嚣张跋扈我法宗处处落尽下风法尊总是隐忍不这次来大汉的机会也是为师好不容易从紫霆手中争过来的。” “弟子定不会辜负师尊厚望。”6乾坤抬起了头一脸激动之色。 “你当那紫霆这等好心相让?”紫桑真人没好气地摇头“掌门真人下令不得与太一门争锋我等既不能丢了面子也不能空手而归这等两难的事你让为师如何去办?” “所以师父打算让杨真代替弟子出战不论结果如何责任都不在我法宗……”6乾坤压低了声音。 “此事到时再说为师说不得要跟太一门的同道提前见个面。”紫桑真人摸了摸无须的下巴。 6乾坤望了望四周进一步压低声音小心道:“师父要弟子说不如我法宗一脉自立门户凭我们的实力建一处仙府何难之有?现在八面威风的蓬莱金光阁当年不也是昆仑派一支?” “放肆!”紫桑真人厉声震喝他脸色一阵白显然为徒弟大逆不道的话惊呆了。 “将来一元道尊飞升后掌门人宝座肯定轮不到师父您不信您等着瞧。”6乾坤兀自不服的顶嘴道。 “住口!”紫桑真人强抑内心的震撼浑身散着寒气“为师怎么从来没有现你竟头生反骨?” 6乾坤看着师父前所未有的动怒乖乖地垂下了头不敢再顶嘴下去。 “为师还没问你你既早与杨真见过面竟胆敢隐瞒不报你这逆徒越来越放肆了。”紫桑真人怒气冲冲地训诫了两句突然抬头目光转向城北方向“那群乌合之众竟然将那魔头拦截在城外了。 “这几日你老实跟着为师哪也不许去。”紫桑真人说罢一把托起6乾坤驾风奔北方而去。 在城北郊外天空七道横空飞舞的青色剑光如游龙飞矢一般织成铺天盖地的剑网将一团魔气包围在中央任其左冲右突。七名墨绿道袍着身的太一真人掐诀御剑当空其中以天妄真人为亲自指挥剑阵。 在外围还有数十名观望助阵的各道修士都纷纷祭着自己的法宝随时准备出手。 在皇宫内受了一肚子气的天妄真人这次可真是动了真火不但有人窥测太一门的地界更令他怒不可遏的是赵旭的出尔反尔完全将太一洞府推到了两难的境地。 “魔头上次在中南山让你跑了这次看你怎么跑出我天妄的五指山。”天妄真人一声清喝在他的指令下剑阵倏变寒光冲霄惊雷阵阵天空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剑阵漩涡任蛟魔的白骨鞭如何施展冲击在剑阵上都如雨打芭蕉一般劳而无功不由咆哮连连。 四方修士纷纷一阵叫好名门大派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方才有些人早已与那魔头交过手自然知道深浅一些本有赴京浑水摸鱼之意的人心中也敲响了警钟。 “师父这阴阳七截剑阵看起来也就寻常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一个魔头。” “你懂什么太一门的剑阵在道门足登名榜前三此阵比之我昆仑‘昊天剑阵’攻击力略有不足但防御却是固若金汤我两家此道只能说各擅专场。” 在看热闹的散修中不引人注目之处紫桑师徒也悄悄赶了过来。 在另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杨真和练无邪同样也在观战。太一门动剑阵的七人当中有六人修为不过是金丹期平添一个天妄老道就能把一个横行魔道的魔头困死不得脱身让两人也叹为观止。 眼力高明如杨真更是看出太一这门剑阵的奥妙之处暗忖若自己遇到了又该如何应对。 “一群蠢材!”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入杨真耳中。 杨真一惊左右环顾却没有现传音之人但那声音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九玄仙子这时又听传音:“若非本仙子暗中拦阻这魔头哪里能让太一门捡了便宜?” “前辈你在哪儿?”杨真这才释疑原本他就奇怪为何凭那蛟魔的能耐会给太一门截住他收回了视线练无邪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九玄仙子静默了最后以一声长长的叹息作为回答。 “既然前辈没有远去方才无邪遇袭……”杨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后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是这世间最骄傲的种族----龙族她需要自己去面对去成长我这作师父的已经不能帮她太多。”九玄仙子的声音里有些黯然也有一丝引以为荣“你跟天魔宗已经势不两立若想对付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本仙子同样要对付天魔宗你小子修为虽是弱了点但还能派上用场可有兴趣与本仙子合作?” 杨真心神大震他一直没有想过主动出击暗忖自己活了两世胆子反倒变小了他不无自嘲道:“既然前辈相邀晚辈怎敢不从别的不行给前辈跑跑腿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要小心些除了魔道巫门的人也一直在暗中跟踪你。”九玄仙子又道。 “只要他们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会他们。”杨真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事实上凭借他一身法宝和奇功异法若非遇到龙胤那种强横妖类打不过也至少有逃的机会。 “搜魂真君就在附近快出手了。”九玄仙子突然又急又快道。 就在这当口天空纵横的剑光陡然爆出万丈光芒太一门展开了杀阵蛟魔兴风作浪的白骨鞭转瞬给凛冽的万千剑芒封锁到了一个极小的空间。 “你爷爷来啦牛鼻子!”一声如雷炸喝大地震动地面裂开一条缝隙一个手持巨斧的擎天大汉飞身扑上了太一门剑阵中心。 “是斗元魔!”有眼尖的散修一眼认出了在九州岛北域凶名赫赫的魔头一干法宝呼啸而出轰击了上去。 “小杂毛给爷爷滚远些!”斗元魔巨斧横空旋舞一阵狂猛的黑色罡风乒乒乓乓将一堆五光十色的法宝击飞了出去四方惨叫连连。 听到同伴救驾本大落下风的蛟魔顿时士气大振白骨鞭左冲右突意图与斗元魔接应。 太一门剑阵正在收缩关头天妄真人暗暗叫苦又来一个更强横的魔头让他如何应对狂暴的魔气袭身而至他不得不当机立断:“撤阵!”话音刚落七名太一修士身随意转迅即各自收剑朝四面八方撤去。 蛟魔刚与斗元魔意外会合却见太一门领头的天妄真人挥手掐诀猛地向他们打出了一道来势狂猛的真雷。 天空一阵紫色火光喷涌而出雷声轰鸣兜头就罩向了二魔所在。 二魔一个久战疲软一个刚硬扛了十数件法宝攻击没有回过气来见到修真界威名赫赫的太一紫霄神雷齐齐咒骂的同时提聚全身法力祭起法宝硬抗。 “轰!”一声震天巨响炽热的阳极罡风雹雷席卷方圆数十丈四周观战的修士拼命后撤唯恐被波及。 罡风雷火渐散两个一身焦黑的魔头仍旧伫立在当空浑身冒着黑烟手上抓着兵器双目喷火地瞪着天妄真人。 “诸位同道还犹豫什么?”天妄真人眼见两魔头在雷火中伤势无碍惊骇之下招呼四方观望的修士一起上阵。 几乎是一呼百应数十名修士迫不及待地祭出了得意法宝试图捡个便宜他们个个打着算盘要凭此役结交上道门圣地太一洞府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太一门众修士在天妄老道眼色暗示下在四方修士冲上后延迟了一线动剑阵。 眼看二魔行将陷入围剿之中一阵古怪的咒语贯空传来咒念低沉沙哑飘忽不定每个听到咒语的人只觉三魂不稳七魄不定所有动法宝攻击的人手上法诀都难以完成彷佛灵魂出窍身不属己一般。 场中少有不受影响的人除了杨真就要属练无邪练无邪是天赋异禀而杨真却是从咒语波动中感觉到了熟悉体内法力运转就消解无形且隐约觉得那是与巫门有关的法术。 二魔见状大喜知道接应的人来了白骨鞭和八荒斧左右开弓迎上北面冲上来的几名散修。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因为抢过了头冲在其师前撞上了斗元魔给一斧荡开法器将人劈作了两半鲜血挥洒长空。 小道士的师父惊怒交加下不顾一切扑了上去蛟魔的白骨鞭趁势一鞭洞穿了老道的喉咙瞬间给肢解成了漫天纷飞的血肉这对师徒先后一起共赴了黄泉。 远近的修士群见状大惧纷纷打出法器同时抽身遥遥对峙再不敢接近。众多修士下山闯荡也算一方山水洞府的二流修士多少闯出过些许名头但错估魔头实力的他们惊觉枕于安乐太久魔道实力远远乎他们想象。 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看清了能与魔头对抗的太一门实力也远非他们能相撷。 暗中相助的咒语已经停止蛟魔和斗元魔也不敢恋战趁势卷着一团黑色魔气冲空而起突破重围破空而去。 “哪里走!”一个女子倏然升空出现在二魔逃遁方向必经之路前方。 “臭娘们儿又是你!”斗元魔牛眼一瞪浑身魔气就奔腾起来恨不得劈这可恨女人百十八斧。 九玄仙子没有应声二魔只见两只七彩光环似缓实快印了上来周身的天地彷佛陷入了那两道美丽无伦的光晕漩涡之中难以自拔。 “那是玄女门绝学----玄玉掌!”一名散修在远处高声惊呼。 “那就让老夫的搜魂手领教一下。”在二魔对面九玄仙子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玄青色的巨大手掌彷佛穿越水波一般掌印刹那间迭出无数重幻影迷幻魔魅。 搜魂真君的到来令二魔吃了定心丸心神大定手上法器魔焰狂涨八荒斧裂空横斩白骨鞭迂回后击转瞬三面合攻同时袭向九玄仙子。 第八章卢麒 “师父!”远处观战的练无邪奋不顾身已经飞身冲了上去杨真紧跟着追上以更快的度打出了自己的得意神兵。 虚空一道亮芒迅化作一柄黑色电光缠绕的无色巨剑瞬间穿越了半里之遥剑光外的黑色怒电倏然轰击在蛟魔背心纵是其铜皮铁骨的身躯也给劈得皮开肉绽轰飞了出去化解了九玄仙子被包围之险。 如此快的法器自然是杨真的天诛! 天魄神兵到了最高阶段无形无色跳出五行且能放出威力极大的天雷之力。 压力得到缓解的九玄仙子身形前后一闪双掌一分一掌迎击搜魂真君一掌拍向斗元魔横斩的八荒斧两掌出击有先有后却是同一瞬间迎上。 玄女门自古就有传说乃先天克制魔道的无上功法但面对两个魔头的强横法力一阵闷雷震爆后九玄仙子仍旧受了重挫喋血抛飞搜魂真君和斗元魔趁势扑击了上去穷追猛打。 九玄仙子身形连旋随风河柳一般顷刻稳住身形素手扬袖探指虚空疾点红紫青三分指力连击迎上二魔。 又是几声震爆九玄仙子被搜魂真君魔幻的搜魂手全力攻击下又有斗元魔八荒斧大举进击左支右绌唇角血丝飞舞伤势加重形势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下方强光一闪一道快逾闪电的电光射来正好在搜魂真君此刻下扑的前路上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原本不经意的搜魂真君刹那间感到了不妥探出的手心蓦然提升了三层法力一阵火辣辣的撕裂疼痛后他终于将来袭法器抓在了手心而此刻那法器的锐芒已经插入他前胸肌肤表层几乎入内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那是一枝奇怪材质的黑色长箭闪烁着点点火芒搜魂真君正要仔细查看箭枝却见手上的箭一阵风烟一般节节消散无形之中。 猛然间一道锐利至极的法力直袭他心脉若非他深厚的法力迅化解只怕就受这一箭就要受上重伤。 就这耽误的当刻两个人影几乎不分先后的赶了上来一道如彩凤飞舞的红绫卷上了蛟魔阿毕达的同时而斗元魔竟给数道分光化影虚实莫辨的虹光圈裹了起来。 而太一门的天妄真人此刻也领着门众排空祭剑而来行将再次形成包围圈。 “嗾----”一声悠长的惊弦声响又是三道闪电同时刺空而来斗元魔锺童八荒斧上下翻飞抵挡杨真的剑诀攻击在千钧一下凭借强横**硬受杨真一剑反身横斧拦住了袭往上半身三道闪电。 “锵锵锵!”金属击响斗元魔浑身狂震一阵电光在周身飞腾险些给炸飞了出去。 出手的是谁?几乎在场正魔双方都对那暗中出手的人产生了疑问以弓箭这类奇门法器出手的修士在修真界若非不入流就是绝顶高手这在修真界是共识。 也许又一个隐门修士来了上京城。 搜魂真君一个重击摆脱重新纠缠上来的九玄仙子纵览周遭眼见形势不妙低喝一声扯乎便毫不犹豫地挥手就打出了一迭黑色珠团彷佛连珠雷一般当空炸开如墨汁一般的黑云狂飙翻滚转即占据了整个天空伸手难见五指。 在漆黑的云雾中正道修士一阵人慌马乱魔道的东西都歹毒无伦深怕中了暗算的修士们提气护体纷纷退走哪敢去追? 待毒气散去天魔宗长老和二魔将早遁的无影无踪空留一干正道修士干瞪眼。 不过这次总算是灭了一把魔道的嚣张气焰折损两名散修之事转眼就给群雄抛到了脑后。 在太一门天妄真人为的修士与九州岛四海散修见面寒暄的同时在人群外杨真和练无邪却对另一个人有了兴趣。 至于九玄仙子早就走的不知去向。 在城郊一片坡林外一块大石上半蹲了一个半身兽皮装束、充满山野气息的年轻男子他手上挽着一副造型高古、密布金色咒文、几近人高的漆黑巨弓轻抹着银色弓弦。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杨真携练无邪找了上来。 年轻男子有一张粗狂而明朗的面孔双目呈栗色其质微红散乱四肢粗壮有力只是眉宇间略微有些不易察觉的抑郁和苦寒之色。 “卢麒。”年轻男子的回答很干凈利落他机警地打量着杨真两人来回扫视了两眼后略微在练无邪面上停留片刻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把弄他的长弓神情专注而深情彷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手中的长弓。 练无邪冷哼一声方才此子关键时刻救助了九玄仙子一把而来的好感化作乌有。 杨真却不以为意自我介绍道:“在下昆仑派杨真兄台的箭术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昆仑派?”卢麒抬起了头有些意外负上长弓跃下大石认真打量杨真半晌突然神色有些激动道:“你是昆仑派的人?兄台莫怪卢某失礼前几日在东海本人遇到几个强抢法宝的修真界败类还以为……” “以为我们看上你的宝弓?”练无邪插嘴嘲讽道。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卢麒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皮有些不好意思。 “玄女门练无邪。” 练无邪次报出了师门让一旁的杨真大为吃惊旋即一想他也明白了过来她的身分在太一门已经不是秘密迟早传播开来。 “玄女门听说过。”卢麒抬头想了想似乎没有觉得多大惊奇。 “卢兄不知师出何门?”杨真试图按下练无邪不满之意岔开了话题。 “卢某荒野之地而来只跟家师学了点箭术皮毛不足挂齿。”卢麒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挂着一丝自得之色。 “箭术皮毛?” 若那叫皮毛那修真界不知多少人要羞煞了……此子有着赤子之心杨真有意结交却有无力着手之感只好试探道:“卢兄来京可是为了诸教会试?” “诸教会试?”卢麒一脸茫然之色。 杨真和练无邪相顾一眼各自都觉得诧异难道这小子初出茅头偶然撞到了上京城? “师父就是这野小子。”这时一群绿袍道人熙熙攘攘飞掠了过来领路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道士抢前指着卢麒愤愤道。 杨真和练无邪眼见来人冲卢麒而来本不打算插手私人恩怨这会儿倒不好回避了只得站到一旁静观其变。 “本座东海崂山剑派掌门六阳真人不知小子为何欺辱吾门下?”为一名长脸细眼的老道领着一干门众围住了卢麒。 “崂山剑派……没听过。”卢麒抬头想了想开口一句就把一干人等气了个半死“不过前几天有几个小杂毛在东海上口出狂言我倒是揍了那几个杂毛一顿。”他后一句令崂山剑派一众人胸中的火星变成了熊熊冲天火焰。 “黄口小儿目无尊长老实交代你师长是谁说不得老道要代为教训一番。”六阳真人脸容平静严峻的双目却透着满腔怒火。 “打便打我还怕你们不成?”不见如何动作长弓已经来到了卢麒手中他双目如电整个人如一头豹子一般蓄势待。 六阳真人见其气势雄浑修为大是不弱最令他忌惮的还是那枝其貌不扬的黑弓那弓弦上虽然无箭但一股寒意却从他脚下蔓延到顶门可谓遍体生寒。他本以为搬出名头这小子无论如何都会低头然后训斥几句也就下了台面怎想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境地。 想起方才那雷霆万钧的数箭他心中犹自胆寒若真是动手一不小心翻了船这人可就丢大了。 “师父这野小子分明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那年轻道士再次见机挑拨。 卢麒飒然大笑三声不等六阳真人反应蹲步以力挽山河之势缓缓拉开了空弦刹那间看得见的白色精芒从四面八方汇聚上弓弦转眼凝聚出一道箭形锐芒凝准在那崂山剑派年轻道士身上。 然而在场的崂山剑派却个个觉得那箭芒瞄准了自己不敢动弹。 就在拉满弓的刹那卢麒眼中光芒一闪“嗡”一声长吟众多崂山弟子眼前强芒一闪只觉呼吸一窒一道细长的轻烟闪电穿越他们命中在数里外一块山丘上大半个山头轰然崩塌了下来引得远近一片惊呼。 崂山剑派众人只觉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冷汗全身那年轻道士长飞舞头上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六阳真人脸色青变紫怒指着卢麒说不出话来。崂山剑派虽然算不得修真界大派但在九州岛东南也算小有威名与东北幽州龙山的龙门剑派一向交好倒也无人敢小觑他们。 此番竟给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公然折辱这口气息如何忍得下去? 他伸手一招一声轻吟背后的剑鞘青光闪耀即将出鞘他众多门下弟子有样学样个个飞剑响动清鸣连绵眼看就要展开一场大战。 “六阳真人何苦为了一个修真界后起伤了我中土正道的和气?”天妄真人和紫桑真人携手而来他们身后跟着门下和一群各道修士开口的正是领前半步的天妄真人。 “此子折辱本座门下这帐不能不算好教修真界知我东海崂山剑派不是人人可以欺辱的!”六阳真人强抑怒火他虽是一派之尊面对太一门这样的巨派却是不敢放肆。 “这位少侠面对魔头无所畏惧老夫很是欣赏六阳掌教还是择日计较不要扫了大家的兴。”紫桑真人见天妄真人有心袒护那年轻人索性顺水推舟作了个人情。 “看在太一门和昆仑派的面上老夫今日就暂且作罢。”六阳真人深深看了卢麒一眼回身跟众人打了个揖出乎众人意料地带队绕路飞驰而去。 “下回要抢我宝弓记得把你家神鹰看牢点别再给我射来烤了。”卢麒大大咧咧的声音远远送出崂山剑派数人齐齐回身却在片刻后继续加离去。 群雄一阵哭笑不得好在诸人刚打退三个魔头心情大好非但没有对卢麒多加指责甚有人多加赞誉况且崂山剑派来京多时门下弟子人多势众嚣张跋扈甚有打压修真界赴京的游离散修之举很是不得人心。 可以说卢麒的狂悖之举倒暗合了一些小门派和独行散修的心意。 “年轻人过刚易折……”紫桑真人摸着下巴大有劝诫之意。 “不然不然。”天妄真人见卢麒一脸满不在乎不由哈哈大笑打断了紫桑真人的话“小兄弟本色做人一扫修真界尘垢老夫欣赏你。”说罢又是一声大笑环顾群雄大有为主之意。 无意抢风头的紫桑真人一扫众人暗忖果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地头卧的本身就是龙虎之尊心中盘算目光落到突兀站立在那持弓小子的一旁的杨真身上他轻咳一声岔道:“此次魔头被围虽未能一举铲除但近期他们只怕不敢擅动了京师诸教会试当可如期进行。” 天妄真人大有深意地睨了紫桑真人一眼颔道:“正是如此有我太一门坐镇的地界轮不到他天魔宗嚣张不久前天魔宗一伙施谋企图攻破我太一山门最后惨败而归几乎全军覆没势必大大打击了他们士气不过近期妖魔两道的躁动确实为修真界敲响了警钟。” 众人大多次听闻天魔宗袭击中南山之事个个都听出了天妄真人的话里话外之意这警钟只怕也是为他们敲响的。 原来应争端而来当下卢麒等人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阿弥陀佛贫僧来晚了。”红光满面的灵智和尚踏着祥云从天而降。 本来有些冷场的局面因灵智的到来更多了几分异样的气氛。唯有昆仑派的紫桑真人热络的迎了上去其它()大小门派修士或多或少保持着距离。而天妄真人不咸不淡地跟灵智和尚打了个招呼再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告辞群雄领着门下一众径直呼啸而去。 谁也没留意被冷落的卢麒目光异样地关注着太一门诸人神色变幻不定一旁唯有杨真暗有所觉不过他心神被暗处的巫门中人吸引了大半心神他有些烦躁巫门冤魂不散死缠着他究竟要如何收拾? 群雄见情势不对也相互告辞各自散去他们都是心底透亮此番京城的戏肉还早呢。 这些年来日渐势大的佛门香火已经传遍九州岛诸地此番京师会试佛道之争已经进入了一个分水岭。 半个时辰后京师一座酒楼包厢内两男一女围坐一桌对着满桌盛宴当中一名山野樵夫打扮的壮硕青年口手并用狼吞虎咽那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相看得桌对面一男一女目瞪口呆。 在京城剿魔之局散场后杨真鬼使神差下随口邀请了无所去向的卢麒同行出乎他意料不冷不热的卢麒竟随了他们。 “担心你师父?”杨真现练无邪有些心不在焉。 “没……谁担心她了?”练无邪硬生生地嗔了一句在杨真看来却是明显口不对心。 “我和卢兄在一起你女儿家不方便不如自去透透气。”杨真上一世的人生阅历足以让他把握到练无邪微妙的心情。 练无邪袖下素手紧捏脸色一阵挣扎最终点了点头离席而去。 这时候已经将桌面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堆空碟子的卢麒终于留意到包厢内少了一人油腻的大手抹抹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银子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说罢自个挠着头皮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脸无害哪里还有早前神射手的神气。 杨真毫不在意地陪笑了一下招呼伙计送来清水给卢麒清理。到结帐时候自然是杨真付帐卢麒却腆着脸皮道:“杨兄弟盛情卢麒铭记在心日后自会报答一二。” 杨真哭笑不得。 两人再度出现在长街上已经是午后时分兵变对京师掀起的动荡未去先帝升天新君大赦天下上京依旧人心惶惶街头人烟稀松行人来去匆匆。 纵然如此上京的繁华市貌依旧让卢麒充满了好奇一路东张西望问东问西上跳下窜跟个大马猴一样让杨真按捺不住问道:“卢兄弟似乎不曾来过大汉京城?” “没有头一回来。”卢麒瞬即收回手脚恢复了一本正经学着杨真踱步而行。“我自小就跟师父和族人在大山里见到最多人的地方就是山外的白马镇。” “你不是中原人?”杨真趁机问道。 “不是师父不让我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来历。”卢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杨真不经意地问道:“看样子卢兄弟该是第一次出山?可有什么打算?你这次得罪崂山剑派和魔道孤身一人要当心些。”越和这年纪相仿的青年接触杨真越现他不谙世事初始逢面的老成完全是硬撑出来的想来只怕是他师父的吩咐。 “怕他个仙人板板!”卢麒血涌脑门冲口就是一句南疆粗口。 杨真益好奇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用弓箭出名的宗派修真界也只有远古后羿一族但早有传闻那一脉已经断绝了眼前这小子宛若浑金璞玉一旦精心打凿前途未可限量。 他心中在寻思转念一想他突然有些奇怪一向独善其身的自己为何最近会频频思动泛起一些以往从不会有的古怪念头? 正在杨真困恼的时候卢麒冷不防道:“我要去中南山。” “你说什么?”杨真和卢麒停在了十字街口“中南山?” “我要找九转金丹。”卢麒一脸坚定。 “九转金丹?”杨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不给我就抢。”卢麒捏紧了大拳头浑身冒出一股蛮荒煞气再非之前懵懵懂懂的大孩子。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以为卢麒范了失心疯快步拉着他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小心问道:“卢兄你这么急要九转金丹作什么?” “救人。”卢麒一字一顿彷佛又是杨真初见那个性情乖张桀骜的青年。 杨真打量了卢麒片刻知其必有苦衷为其着想还是劝道:“九转金丹是太一洞府压箱底的镇府神丹来之不易外人想得到只怕不大可能。”他为了安慰卢麒没有把话说绝。 “师父说过自古胜者为王我只要打败了他们的人不怕他们不给。”卢麒此时说话的情形彷佛高踞山岗的一头猛虎。 杨真无法去打击一个执着无畏的人只道:“太一门乃道门大派非匹夫之力可取就算你是万人敌你也不可擅自为家山树下如此大敌。非是我看不起你凭你的修为太一门至少有十人在你之上。” “我不信。”卢麒一脸倔强“那天妄老道就是太一门的人我看他修为就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杨真有些苦笑不得地摇头就算是近期修为一再突破的他也不敢言胜得过太一门中地位不低的天妄真人。 “太一门比天妄真人强的人多了尤其太一掌门真人修为高深神器九龙神火罩威力无匹修真界敢言胜的人只怕找不出几人。” “神器神器又怎么了?我也……”卢麒拍了拍后背这才现长弓早就在杨真的劝告下收入了乾坤袋。 “神器?”杨真目闪奇光他心中对卢麒的来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那枝黑弓是射日神弓?” 这回轮到卢麒惊讶道:“你知道?” 杨真拍了拍卢麒厚实的肩膀:“有神弓也不行偌大一个洞府阵法机关无数高手层出不穷你这一去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但师父他……快不行了……”卢麒并非无知之人知道杨真所言不假颓然捧头蹲在了地上。 “我虽不知你来历不过观你法度当是颇有来历的正道宗门若是与太一门有几分渊源非是没有转机。”杨真有些哭笑不得地含糊安慰道。 “真的?”卢麒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杨真双肩激动万分道:“你真有办法?” “令师一定要九转金丹才可救治?”杨真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卢麒茫然摇头“师父说过修真界除了太一门的九转金丹就只有传说中的圣宗不死实或许能救他。” “你怎么不去找不死实?”杨真饶有兴趣地问。 “师父说过圣宗是万万不能开罪的再说师父也没告诉我圣宗在哪儿。”卢麒一脸苦恼。 杨真对这卢麒越来越奇怪对修真界一知半解的莽撞家伙他师父也敢让他下山只怕内中别有隐情。 “不如你随我去与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会上一会看是否有机会。” “杨兄弟你真的肯帮我?”卢麒满脸放着激动的红光又是急切又是感激。 杨真肯定地点头望着洋溢着蓬勃朝气的卢麒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且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念对抗龙胤和魔道也许他需要结交更多强有力的朋友和修真界势力。 换句话说帮助卢麒就是帮助自己。 对于冤魂不散的巫门他心底也生出了新的想法。 在与卢麒一起前往皇城驿馆的路上一个全新的思路在杨真脑海中初步萌生了。 第九章求丹 月华如水夜深人静一个半裸上半身的青年横躺在一段屋脊上仰望着巨大的月盘口中含着一只草笛呜咽的声音有如愁云一般盘旋在他周遭. 须臾一个轻灵的身形蓦然落在了他一旁打横一屁股坐下. 来人一直没有说话良久赤着上半身的青年突然打破了沉默:“杨兄弟那天妄老道说只有你才有机会求得九转金丹到底什么意思?” 杨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正满腹苦恼在朝廷专为修真界各路修士准备的骡馆内他再次撞见了特意找上他的紫桑真人那老道竟称由他代表昆仑派出面参加诸教会试不容推辞. 可想而知若他一路过关必定跟太一门相遇到时何其尴尬.再则他怀疑紫桑真人所传掌门口谕恐怕不尽不实昆仑派枝叶遍布九州岛根本无须争取中原的人脉进而开罪太一门得不偿失.而天妄真人的暗示相当明确就是助他太一门皇下大汉国教之位若非如此九转金丹非但无望只怕昆仑派和太一门关系也要产生裂痕. 不经意间自己又被卷入了事关修真界未来格局的斗争漩涡中心.一切非他所愿却又身不由己地踏入.他到底该怎么选择才能两全? “杨兄弟你试试拉开这张弓.”卢麒见杨真没有动静于是翻身坐了起来取出了他那张巨弓.“这......”杨真从卢麒眼中看到一丝挑衅的笑意有些摸不着魂头地接过神弓手上一沉一股苍凉无尽的洪荒气息从弓身上透入他肺腑肉眼难察的咒纹在弓身上流转不休神秘朴实. “你若能拉开我就送给你了.”卢麒自信满满道. “果真?”欣赏片刻杨真抚上弓弦捻指微弹一丝清音遥遥传入夜空之中他猛然起身沉足弓步提聚五成法力. 直到他提足九成功力仍旧只能拉开半弓每拉开半分弓身就有一股绵延无尽的收缩反震之力逆袭而来最后来免受伤杨真只得苦笑罢手将弓还给了卢麒他知道并非他力量不足只是这弓有古怪. “既然杨兄弟当卢某是朋友卢某就照实说了这射日神弓非后羿血脉不可开弓强开弓必受反噬.”卢麒在杨真盖慕的眼神中轻松就将神弓拉了满月. “你知道还让我试弓?”杨真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卢麒收起神弓坐了回去声音有些低沉压抑道:“这把弓没有神游阶段以上的修为是不可能强开的.” 杨真正要反驳却听卢麒接着道:“原本我也无法拉开的是师父成全了我.” “说来听听.”杨真知道也许卢麒会讲出一个后释族的秘闻. “不知道杨兄弟听过九阳天脉没有?” “听闻过听说此乃先天纯阳之体修炼事半功倍传说中后翼就是九阳身难道......” “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射日弓内有先祖后翼留下的一屡元神和血脉印记若非同脉族人根本无法引动神弓共呜更岂论神器认主所以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人打我族神器的主意东海嵘山剑派那群王八羔子不明真相才会打射日的邪念.” 杨真奇怪道:“九阳体举世罕见万中难求其一如此后翼的族人岂不是无法传承这件神弓?” “杨兄弟果然聪明过人一下就想到了.”卢麒抬头定定望着前方黑暗深处眼中抹过重重的悔恨“其实我本非后翼族裔只是身负九阳体给师父看中带入族中修炼族中密法. “本来我是无法继承这件神弓的但师父却大胆施展换血奇法将自己的本命精血种入我体内成全了我因此我得以接掌了族中数百年无人继承的射日神弓但师父他......” “你师父因此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吧?”杨真不解道. 卢麒冲空狠狠挥舞了一拳恨意满腔道:“都是那该死的妖人趁我师父元气未复欺上门来将师父打成重伤还想夺取射日神弓幸好师父早有所备动山中阵法我和师父还有族人才逃过一劫.”“那妖人有何来历?”杨真心中一动. “叫什么龙胤.”卢麒声音几乎从牙齿中进出双拳捏得咯咯直响. “果然是他.”杨真大为震惊他万不曾料到那家伙如此野心勃勃图谋之大几乎无法想象.“你知道他?”卢麒一把抓住杨真手臂大为紧张“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究竟在哪儿?” 杨真摇头表示不知他可不敢告诉这个冲动的家伙这妖孽现下很可能就在中原之地甚至就在上京城地界“若能让师父好起来我宁可一命换一命.”卢麒倏然站了起来“只要太一门肯给金丹就算他们要我当牛做马我也肯我这就去......” 没等卢麒冲出杨真一把将他拖了回来“九转金丹我也许有办法只是你要等上几日.” “杨兄弟......”卢麒定定地看着杨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伤你师父的人也是我的对头我们是同仇敌忾你不用感激我.”杨真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卢麒.“你的对头?”卢麒有些傻眼. “说来话长......”杨真负手转身仰望苍宵这是一道阴云恰好飘移到月轮之下.他有些担心练无邪午间独自离开后一直没有音讯整个京城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在京城骡馆一间灯火未灭的别院内一条黑影偷偷摸摸地掠了进来方要溜入左侧厢房给正厅一个尖亢的声音喝住了. “师父您老还没休息?”6乾坤恭顺地转进了大厅. “你到哪儿去了兔兔祟祟成何体统?”盘坐堂上的紫桑真人冷冷的瞪视着他. 出乎紫桑真人的意料6乾坤并没有多加分辩反从袖内摸出了一封请柬递了上去.“哪里来的?”紫桑真人皇到手上看到请柬上的落款愣住了. “师父有个前辈要私下见您一面.”6乾坤垂手低头不敢去看紫桑真人的神情. “赵无稽是太一门的人他半夜三更见老夫做什么?”紫桑真人有些狐疑“请柬你从哪里来的?” “师父您跟弟子走一趟就是了那位前辈想必有很重大的事情找您谈.” “胡说这赵无稽听说以前是大汉的国师后来给卸了位想来是出了事太一门中也轮不到他话事他找老夫能谈什么?”话虽如此紫桑真人还是站了起来. 子夜时分上京城一家府邸后院花厅内灯火通明一名蟒袍青年和一名黑衣中年文士自斟自饮一名黑魁的巨汉守在门厅外黑暗处仿佛铁塔一般. 日间被正道修真界追打得落荒而逃的天魔宗搜魂真君安然稳坐而另一人则是妖族新一代领袖龙胤妖魔两道巨璧深夜会晤若是让正道看见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 “刚收到消息海真一亲自到京了.”搜魂真君放下酒盏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厅内. “来得好就怕他不来.”龙胤俊美的脸上笑容有几分阴沉“这次太一门逃过一劫算他们好运不知昆仑派是否还有这等好运蓬莱通天阁的人等待的时机也许就要到了......” 搜魂真君与龙胤相视大笑. 搜魂真君道:“没有机会我等也要替海真一创造机会昆仑派太强大若不能肢解他们不论你我来来的大计都难以实施下去.” 龙胤手中高转动着夜光杯杯内葡萄酒跟着舒旋一条大小不等的水珠长链在杯口外飘舞不定他不经意道:“听说向先生对圣宗的一件东西很感兴趣所以才对龙某的合作提议兴趣十足可对?” 搜魂真君双瞳青芒微闪他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年轻人躯体的浩瀚压力勉力压下心口的震撼道:“魔尊修为参天地造化非老夫能揣测.” “是吗龙某一直想找机会跟向先生切磋一番.”龙j肴1手上夜光杯此刻只剩下一片血光飞舞在大厅的宫灯下闪烁着迷魅光辉. 搜魂真君淡淡地笑了笑道:“老夫从昆仑派的内线探知一元老儿飞升在即道行放眼天下难有对手若龙兄弟有兴趣大可杀上门去挑战.” “会有机会的.”龙胤冷笑一声“龙某倒是对你魔道很不放心除了夭魔宗其它魔道宗派龟缩不出此次颠覆太一门的计划失败你魔道内部要负全责.” “血魔道那个女人魔尊很在意老夫目前也奈何不得她.”搜魂真君脸色转寒“老夫不便对付她但阴山有人对她很感兴趣.” “那是你们的事龙某不管此次对付昆仑派计划成败都会返回归墟一待九族归一就是我妖族九部反攻九州岛之时.”龙胤举杯一饮而尽“我们尊贵的客人已经到了赵无稽接下来该你出场了.”说罢他人已经消失在花厅. 紧跟着一个白胖的道人谦恭地出现大厅门口笑咪咪地跟搜魂真君打了个招呼转身迎接刚落下的客人.“昆仑紫桑有礼了.”紫桑真人谨慎地扫了四周一眼有些惊讶此处的奢华他没曹留意到身后原本领路的徒弟刻意落后了他几步. “赵无稽连夜邀请道兄实属冒昧只是事关重大还请道兄见凉.”赵无稽没有与紫桑师徒多加客套径直领路入厅. 方入门厅紫桑真人看到一个黑衣文士在席位旁背着他长身而立正要间却见那人转过了身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昆仑法宗紫桑真人到来某不曾远迎失礼了.”搜魂真君口上如此面上依旧冰冷一片毫无失礼之意 “你......你是......”紫桑真人呼吸欲窒浑身仿佛被什么束缚了一般一股无边的惊恐和愤怒交替从胸腔爆开整个身躯几乎无法自抑的颤栗. “紫桑道友不用紧张真君只是请阁下谈一笔买卖.”赵无稽一旁依旧言笑晏晏. 紫桑真人一言不反手一记重击赵无稽从容不迫地单掌迎上没有任何声响两只手掌却死死粘在了一起分不开来. 一阵怪笑高起一只钵大的拳头锤在了紫桑真人背心两股不弱于他的法力夹击粹不及防下紫桑真人喷血之中被击飞跌到了大厅中央正好落在一个人的脚下. “不要伤我师父!”6乾坤哭喊着扑了上来半道却给一只巨大的手掌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拧了起来丢到墙角. “逆徒!”紫桑真人扑在地上回头低吼. 6乾坤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哪里还听得见紫桑真人的喝骂. 赵无稽上前在紫桑真人身上连拍数掌这才伸手将他扶起却给他一手拍开晃悠着站稳了脚跟.“看座.”搜魂真君挥了挥手斗元魔抖手扔了个坐垫到紫桑真人屁股后面反身一把将厅门“砰”一声关上. “好好.”紫桑真人强镇下内腑冲撞的魔气跟着对面的搜魂真君坐了下去“紫桑落到你等手上无话可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真君不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登临极位的机会.”赵无稽兀自坐在一旁自斟自饮. “不知道何时太一门竟然跟魔道勾结在一起自甘堕落老夫真是看走眼了.”紫桑真人看也不看赵无稽.“魏小儿的掌门宝座早晚是赵某囊中之物魔如何道又如何?”赵无稽对紫桑真人的话无动于衷.“好了.”搜魂真君拍了拍手“道宗执掌昆仑派已经有数千年法宗一直属于从属地位你可曾想过法宗独掌昆仑的局面?” “什么?”紫桑真人大惊失色他回想起6乾坤跟他吹过的耳旁风一阵寒意从脚心蔓延到了全身:“你们休想我紫桑背叛昆仑派我紫桑宁死也不会从你们这群邪魔!” “你想入我魔道老夫还不一定收.”搜魂真君呵呵笑出声来“别以为你法宗私下跟蓬莱通天阁勾勾搭搭天下人就一无所知听说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你们有大把见面的机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紫桑真人脸上血色尽褪他做梦也没想到门内最隐秘的机密给一个魔道亲口道出. 搜魂真君朗声大笑:“通天阁想要道宗得到昆仑派玉清洞天秘府法宗欲执掌昆仑派海真一野心勃勃早就图谋中土一德那老东西城府之深只怕也是修真界少有人能及老夫正是看中这点推波助澜帮你们一把.“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紫桑真人心中揣测他徒弟6乾坤所知甚少搜魂真君不大可能从他口中得知这些秘闻. “老夫没工夫陪你磨嘴皮子路是老夫选的走不走就由不得你了.”搜魂真君悠然起身双目亮起一层流动的乌光“你可听过天魔万毒咒?” 紫桑被赵无稽下了禁制根本无法提起半分功力只见眼前一片无尽的漆黑袭来听到搜魂真君的话心中跌落了绝望的深渊天魔万毒咒乃魔道用元神施展的诅咒一旦被种下魔咒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将无法抗拒下咒之人的驱使. 在神思模糊、完全陷入黑暗前他隐约听见:“魔尊说过所谓魔就是**就是征服就是占有征服自己的心魔唤醒众生的心魔驱策众生按魔的指引前进众生将获得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来自魔的力量......”一阵剧痛袭来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东方启明星升起破晓将至在客栈一间房顶上杨真盘膝打坐头顶悬着一轮巨大的弯月从青黑澄澈的夜空屡屡降下的银色辉光洒在月轮上月轮宛若活物一般微微颤抖收缩贪婪的吞噬着来自天宇最纯净的太阴之力. 以往修炼的时候杨真从不曾将仙兵祭出一起修炼但白纤情留给他的一些奇怪的暗示虽让杨真有些不解却仍旧依法施为出乎他意料天诛内仪乎有个无穷的深洞一般比他提聚天地灵气的索求还要大上几分.探察几番却没有现任何蹊跷的地方他只能暗叹这天魄神兵还有他来知的奥妙. 一夜即将过去练无邪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他开始不安难以再尽心修炼下去只得收功收回了天珠内视紫府他现那鸿蒙之中的元胎已经有三尺高下外表跟他几乎一模一样成长之快得令他难以置信. 前世的他修炼到元婴大成用了将近百年才突破到神游阶段今世也许是老夭为了补偿他弱冠之龄修为已经到了修真界一流境界恐怕就是他那被誉为不世之才的师父箫云忘也无法企及. 双目微启杨真对不远屋舍暗处轻喝了一声:“董兄出来吧.” “蚩越参见大巫.”蚩越强横的身形在黑暗中凭空出现毕恭毕敬地落在院落坪地上阐富在地向杨真行了巫族大礼. “你又来我要说多少遍我跟你巫门没有任何关系.”杨真对这个家伙的倔强已经无可奈何了.“大巫前日遇险是蚩越的错若大巫因此放弃您的族人蚩越万万担当不起这个罪过还请大巫责罚.”蚩越依旧埋头在地面不肯起身. “好好管你大巫小巫你先起来再说.”杨真担心惊动了对面厢房歇息的卢麒. “是大巫.”蚩越应声而起只是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你......”杨真原本以为巫门的人追来上京是为了那天巫道秘术如今想来怕有着更深一层图谋推举他作什么大巫那大巫是好做的么?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作一派一族之如此荒唐之事如何让人相信? “我给大巫带来几个有用的消息.”蚩越爽朗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落到杨真另一边两人同对着东方交辉的星月“一个是关于昆仑派的一个是关于天魔宗的不知大巫想先听哪个?” 杨真出奇地无法对蚩越产生敌意他内心判断对方别有图谋直觉却感受不到危险只能默认了对方的接触 蚩越见杨真不动声色便道:“昆仑派道法两宗至尊一元真人和一德真人劫期不远先后闭关昆仑派门中内务由道宗紫霆真人接掌并且......”说到这里蚩越压低了声音“法宗私下与蓬莱通天阁联络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并与紫桑真人在早前见了一面.”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在昆仑派安插了奸细?”杨真转头目光炯炯. “大巫精通本门最高失传绝学自然知道若论匿踪之术巫道当得上天下无双.”蚩越笑得有些诡秘.“天魔宗你又知道什么?”杨真不动声色. “搜魂真君出身来历你可清楚?”蚩越问道见杨真下意识摇头接着道:“那老儿原本是我巫族中人后来阴差阳错才加入了天魔宗最近跟妖族领龙胤来往密切似乎最近正在谋划一个天大的阴谋.” “那好你知道这么多我打听一个人的去向你可有办法?”杨真一下子接收这么多坏消息心中烦闷不由愈加担心练无邪的下落. “大巫有命属下自当全力追查.”蚩越一个闪身下拜在杨真跟前. “我要追查之人你也认识她昨日午后就一直没了行踪.”杨真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是练姑娘吧?”蚩越抬露出一个古怪笑容. “你知她下落?”杨真目光一亮. “不知只要她在方圆千里内日落前我会查到她下落.”蚩越收起了笑容他不想激怒杨真.“那就拜托你了.”杨真下定了决心既然巫门可以利用何苦执着门户之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不知觉间他行事准则已经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是大巫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属下自当死命完成.”蚩越弹身而起浑身淹没在一阵黑色雾气中渐渐远去. 杨真苦笑着站了起来回遥远的西方那个他生活了两世的地方难道真有天大的阴谋要破坏那里的安宁? 不管如何两世昆仑派都与他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他不能容忍有人打昆仑派主意. 忽然间他现身上背负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 第十章大巫 三日转眼即到南疆大荒军节节败退吴越两国退兵大汉四方随着新皇登基捷报频传上京局面很快平定下来.当下满朝上下的注意力都转到这场前所来有的诸教会试上;在民间则是传闻有大批神仙降世召开群仙大会不少人争相出没皇城附近企图一试仙缘. 会试地就在皇城禁军校场内以校场所在青石广场为擂台四方楼阁就是观战台天佛寺和太一门早早连手布下数重禁制甚至布下石雾法阵令整个校场方圆数十亩的校场弥漫着淡淡白色云雾恍若置身仙山洞府一般. 除了会试主角天佛寺和太一门、昆仑派、巫门、梵教、遁甲宗一些边缘宗门小派诸如南海普陀寺、东海崂山剑派还有五老峰等一些名闻修真界的散修合共百十数人群聚紫禁皇城. 新皇赵旭亲自主持大会并宣告会试前三之宗门择优选入大汉供奉堂当中魁为大汉新任国师.在一座阁楼上杨真、卢麒以及天佛寺的灵宝和尚等一干修真界后起聚集在一起他们刚刚拿到红榜对阵图. 杨真看到自己的对手竟是巫门蚩越不由哭笑不得不知到时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罗浮山遁甲宗左清河.”卢麒满不在乎地念着自己的对手他在杨真的鼓动下也以后羿族的名义参加了会试为的是引起太一门的关注. “此子与我交过手他有一件护身奇宝遇到你的射日恐怕有好戏看了.”杨真笑道他并不为卢麒担心.“放心杨兄弟我一定跟你最后碰头.” 卢麒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信誓且旦的保证他的话顿时令左右侧目. “是吗自信自然好就怕是自负.”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的黄袍青年踱步上了阁楼.“你就是遁甲宗左清河?”卢麒鳅牙笑了笑. “正是在下.”左清河抱拳拱手一圈算是跟众人打过招呼目光落到杨真身上“杨兄一别数月风采依旧.” 杨真没有理他转头对卢麒道:“你今日对阵的家伙穿了个万年乌龟壳你要当心.” “乌龟壳?”卢麒嘴角翘了起来斜脱着左清河“正好师父给我的一门功课就是专找水中乌龟壳练箭术基本功.” 左清河何等人也故作未闻地转向灵宝:“灵宝师弟吴越两地就要看你我了.” 灵宝不知何故只念了声佛号就不再搭理左清河. “灵宝大师父你的对手是那崂山剑派降云道士看来你最轻松了.”以杨真现在的修为面对同辈确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除了个别场次其它在他眼中胜负并没有太大悬念. 灵宝和尚却微笑道:“杨兄的对手很强不过和尚相信获胜的定是你.” “说的不错启英希望不会太早跟两位碰面.”消失了几日身着墨袍羽冠、神清气爽的赵启英出现了. 杨真打量了神色归于内敛的赵启英暗暗吃惊道:“数日不见赵兄修为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恭喜了“我恐怕要向天尊祈祷一二不要碰到杨兄.”赵启英闻言不禁苦笑随后他目光落在正在打量他的灵宝和尚身上两人目光一碰即收各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杨真拉过卢麒特意介绍给了赵启英卢麒性情男儿赵启英淡然冲和皆修真界顶尖后起之秀双方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试探. “当!”一声金钟巨响第一轮场比试开场. 崂山剑派降云小道从对面楼台飞身飘云一般落下他的对手天佛寺灵宝和尚架裳飞舞几乎就在降云小道落下刹那后先至顿足落地. 第一场没有出乎意料在降云小道打出飞剑后就给灵宝和尚手上一串佛珠圈了上去两件法器纠缠在一起飞剑再没有反击的机会. 盏茶工夫不到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降云道士在万众瞩目的刺眼光芒下低头认输对面楼台助阵的同门个个垂头丧气远近却是一片欢呼. 保持中立的五老峰散修神鸦上人用那破锣一般的声音叫开了第二场. 杨真在上场前紫桑真人突然而至表示打气另要求杨真务必取得胜利.杨真淡然地笑了笑没有作任何表示望着下方已经当先登场蚩越拂袖飞身冉冉落了下去. 一身漆黑斗篷的蚩越强横的躯体伫立在广场上幽测的气息弥漫了半个广场他的目光始终追在身形下降的杨真身上充满着奇异的光芒. 巫门这个神秘的宗派完全独立于佛道魔的一枝奇葩在修真界自古无人敢于小觑也无人敢轻犯诡话防不胜防的蛊毒之术果然令各道望而生畏但真正了解巫门的人都为他们独辟蹊径、博大精深的法门而震撼.以至于巫门暗中鼓动南疆百族北上掀起滔天战火生灵涂炭触犯修真界天条作为中土两大派太一门和昆仑派都只能选择略作警告而非全面开战. 而此番巫门率先与近年躁动的妖族开战正式揭开了修真界动荡的序幕. 在上京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纷中巫门公开露面并与大汉达成协议暗中解除了大汉南线的要危机乃至大汉新帝同样不得不放开胸怀表示接纳巫门法统. 杨真这名近期奇迹般崛起昆仑弟子在修真界大多数人尚未来得及接受之前一桩桩轰轰烈烈的传闻就接二连三地传遍了修真界.很多同样年轻的修士对他的传闻犹自保持着怀疑态度今日却是与巫门年轻一代席高手交锋可说是万众瞩目各门各派都在暗自观望和揣测. “杨兄蚩某但求全力一搏还望成全.”蚩越恢复了以往的称呼神情异常凝重. 杨真微微诧异之后心绪平静了下来这一战事关昆仑派颜面不容有失他也绝不容许自己失败.一阵高亢的秘咒念出蚩越竟直接动了巫门不传之秘“降神术”. 一道光华从天而降灌入他顶门他整个人披上一层青铜泛黑的光华随着一阵形同洪荒野兽的震天咆哮蚩越整个人膨胀成了一个丈高的牛巨人出现广场上. 大地震动他变身后口中悠长未尽的声波如海啸一般冲击着校场四面的禁制隆隆巨响不绝观战的一众修士.冼惚中以为来到了远古洪荒的战场. 在借来神力之后蚩越法力迅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连远近道行一流的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一些修为稍弱的弟子更不堪冲击心神激荡. 然而感受到直接冲击的当事人杨真面对如此挑战灵魂深处一股滔天战意喷了出来.要彻底击败他在所有人面前击败他! 疯狂燃烧近乎爆炸的战意迅淹没了杨真最后一丝理智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道法和心诀只记得要用昆仑道法击败他! 九曜飞仙诀的精要经过大半年的消化吸收杨真已经掌握了七八成精髓根据他对剑诀的理解结合前世的经验和重塑躯体后的状况走出了一条不同前人的路. 蚩越化身的牛巨人手持两根雷神褪一面夔皮兽神鼓飘浮在身前轰然击下一浊分光水波一般的镰光闪电斩向屹如青山的杨真. 蓦然一道闪亮的钝形光芒从杨真体内破出一道冲天剑虹在杀伤力强大的冲击声波袭临刹那模糊一闪冲空飞起带着无数残影光痕宛若飞仙一般射向蚩越. 那道光渡重击在青石板上广场禁制松动大地巨震. 就在那道如陨光似飞仙的剑虹命中午巨人前陡然又雷神褪连数十下几十道光镰铺天盖地地击出转瞬淹没了飞仙剑芒. 一声清啸穿越长空就九地深渊攀升. 分光化影之中一变二二变三三变无穷无数道色泽透明的锐金光弧漫天飞舞仿佛万道陨星活了过来交错穿梭在广场空间. 牛巨人连连跺足接连化出三个分身变成了三六臂的怪物兽神鼓也变成了三面雷神褪频密如暴雨一般轰下刹那间整个天地如同炸开了无数雷暴电光和光波纵横剑光穿梭再看不见人形.观战诸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任谁也没想到两个修真界后起的比试能爆到这种层次这等交手完全不逊色修真界一流高手接战. 在楼台上观战的紫桑真人也是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是希望杨真输掉还是战胜巫门他人虽在皇城心神却飞到了昆仑山. “杨师弟真是个怪胎本以为我提升算快了没想到短短数日他仪乎又有了飞跃看来不论谁碰上他都有一场胜负难料的苦战.”赵启英神色严峻地看着广场上战局剑气和声波频密轰击在禁制上观战楼台也在轻微颤栗仿佛随时会倒塌. “巫门的降神术果然一如传说中的绝妙竟能偷天之力依我看杨兄不太容易过这一关.”灵宝和尚双掌合十双目慧光绽然. “杨兄弟必胜不信两位走着瞧.”一旁的卢麒自信满满道. 灵宝和尚和赵启英相顾一眼没有吭声. 战局渐趋白热化杨真化身的飞仙此刻犹若飞龙在天一般从四面八方扑击牛怪人蚩越周身声波纵横交织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如同礁石一般令杨真的无所不在的攻势无功而返. 一阵频密如疾风骤雨的咒语从牛巨人三个阔口中喷巨人躯体开始团团转动六臂如波浪一般狂敲密打连成一圈起伏浪涛.同时在巨人周围也形成一道渐形厚阔凝实的青色光波开始急剧收敛.“隆!”一声巨响无穷无尽的冲击力爆开来漫天飞仙顿然七零八落不复君临天下的威风.杨真狂风吹拂的稗草一般飘然落地冠已经完全散开一头黑狂扬飞舞. 蚩越化身的牛巨人收起战鼓和神褪原地张开手脚奇异地舞动了一下蓦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杨真正上方六臂旋舞排山倒海的气浪直罩下杨真. 所有人瞳孔睁大面对山岳压顶的杨真身形几乎被凝固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巨人轰然砸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杨真落败的瞬间一道微光闪过杨真身形神乎其神地扭曲了一下几乎贴着地面遁出了蚩越的封锁轰杀. “降神术竟然有结界封杀之能巫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在另一面主持楼台上五老峰神鸦上人与左列的天妄真人兴谈道.“上人目光如炬昆仑派这小子只怕这关难过了.”天妄真人轻抚领须一脸和煦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老夫倒是对那小家伙的剑诀分外有兴趣跟箫云忘的出手有几分形似.”神鸦上人摇了摇头笑呵呵道.“他正是箫云忘的关门弟子.”另一边人群中的紫桑真人趋道. “哦.”神鸦上人目光微亮神色有些惊异半晌树掌叹息道:“昆仑派果然山高水长一元老道的道统代代有人.” 左右一干修士不由俱都表示赞同神鸦上人何人也?邓州五老峰五散修之同时也是修真界散修当之无愧的领袖从来就是中立立场从不介入各道纠纷久远下来无数散修慕名前往恳请收留.五老峰除了未开宗立派论实力在修真界倒可位列前十只是诸多散修来去自由没有约束对各道无法形成威胁倒无人把他们当成眼中钉. 说话间广场上战局生微妙变化牛巨人看仪笨拙却频频动神妙的挪移遁法每次总是出乎意料的方位出现攻击同样身法神妙的杨真. 每次即将被命中的时候杨真总是能间不容的遁避挪移开去. 一大一小的身形疯狂挪移追击掀起了巨大的风暴. 任谁也不知道杨真此刻却陷入了危机在飞仙诀被破后他心神就被一股强大无可抗拒的意念摄住被迫放弃昆仑道法巫门法术无法阻挡的使了出来. 那意念清晰无比地在他脑海中演练着夭巫道的绝传精要杨真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分裂成了两半难道有个强大的元神寄居在自己体内? 在那意念强迫下无数精妙的法诀在神念驱动下从身体反应出来他渐渐融入了风中感受到更深层次的天地元气地水风火五行造化的玄微存在. 在适应期度过后他脑中的意念对蚩越的穷追猛打开始不耐烦了. 于是被控制的躯体操纵天地无所不在的风本来融合无间的风在天巫道法诀的施展下变成无坚不摧的是风拧在一起演变成风暴抽去了蚩越雄躯的活动空间.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个电闪雷鸣的龙卷风将午巨大人卷上了天空疯狂打转在后一声惊雷巨响后风暴散去. 风暴敌作无数小旋风“砰”一声蚩越被打回原形的身体砸落在广场上. 而胜出者杨真浑身散着一层透明微光俨然如天神一般高悬空中袍飞舞让人不敢逼视.“当”金钟敲响神鸦上人判诀了胜负. 就在木无表情的杨真行将退场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蚩越缓缓爬了起来两腿打颤地朝杨真走了几步蓦然在万众瞩目下匍匐在地拜倒杨真脚下. 而杨真理所当然的昂然肃立看也不看蚩越一眼. “黑巫蚩越拜见大巫大巫法令云梦浩泽无穷.”如果是蚩越拜服在杨真脚下令在场修真界人士吃惊那么他口中的话就炸开了滔天巨浪. 楼台上的紫桑真人脸色变幻不定他现仪乎世界一夜间完全变了样. “你起来在天巫大典举行前吾还不是你们的大巫.”杨真垂直冲天而起瞬息消失在所有人眼中.会试并来因这番意外而中止 不过接下来的比试在次出乎所有人意料比试**一个接一个掀起.后羿族人隐世干年后次入世顿时轰动了全场而罗浮山遁甲宗的金甲力士出现也令全场瞩目这场比试最让人关注的是两人拥有的奇门法器也算一场法宝之战. 比试进行的非常短暂尽管左清河开场就祭上了玄武遁甲但卢麒在杨真早前暗中提点后早有所备箭穿九阳的传说来自上古的神射手开天辟地的箭法卢麒同样技以先贤金光灿然的一箭就击破了左清河信心的基石一一师门重宝玄武遁甲. 慌乱之中受创不轻的左清河动八卦云光帕祭出了五尊金甲力士两尊护体三尊扑向了卢麒.楼台上罗浮山无心真人脸色铁青他做梦都想不到寄以厚望的弟子竟然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更错的是拆散了五力士的阵法组合威力大减如此愚蠢的举动让他脸面无光. 旁人在侧对遁甲宗金甲力士的惊叹在他耳中变成了浓重的讽刺他打破头也想不到那个来历神秘的小子竟然是后翼族的传人. 卢麒没有攻击闪电扑来的力士反而一箭箭继续射向了左清河两名金甲力士擅攻不擅守一阵火光乱闪左清河仍旧不可避免的被神箭命中玄武遁甲. 初时惊谎失措后左清河反应过来遣出守护在旁添乱的力士五力士合围不住纵跃中射箭的卢麒.孰料卢麒等的就是这刻一直在地面闪躲力士重戟的他一个拔空纵跃高悬空中斜斜飞掠绕空疾飞行身法之快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卢麒手中神箭连绵射出把追后的遁甲力士甩在后面.片刻后抵挡不住的左清河绝望中被迫认输. 暗地里野心勃勃的罗浮山遁甲宗遭到了巨大的挫败. 面子挂不住的无心真人也不去管受伤不轻的徒弟怒然拂袖而去.然而有心人已经留意到遁甲宗那不同凡响的金甲力士明眼人都明白:此战失利主要很大一部分责任还是在于左清河战术失误导致.接下来太一门赵启英轻松过关梵教的尊者刚加也不出意料的胜出. 会试将在第二日进入胜负关键时刻. 诸派在会试之间开始忧心忡忡地商讨妖魔两道近期的猖狂.然而各道长久以来各自孤守家门宁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面对妖魔两道露出的撩牙却无法携手共抗. 尽管昆仑派最早察觉危机但以如此擎天巨派仍旧无法令修真界万众归心更岂论其它宗门.谁也不曾察觉在皇城会试争夺世俗传法道统之时修真界暗底下汹涌的波涛已经渐渐凝成一头旷世巨兽凶相毕露. 在客栈杨真刚刚送走了蚩越比试之时出现的状况在比试结束仿佛春梦了无痕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那控制他神智的意念来自何处. 强大的危机和阴影笼罩着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固然可喜但一个不慎就会被力量反噬.拥有两世经历的他自然很清楚修行路途的凶险. 这时卢麒和赵启英的结伴而来打消了他继续探察的念头. 第1-5章 第一章阴影 双方落坐在一番短暂的含蓄礼让之后小厅陷入了冷寂杨真身上无形伸张的冷漠让赵启英满肚子准备好的话有无从说起之感。 “今日盛会怎么没瞧见练姑娘师徒?”赵启英谛听左右片刻突然问道。 杨真神色微沉摇头表示不知。 赵启英不知其意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好直接切入正题:“巫者源远流长堪比玄门始祖。 “大巫乃远古巫族中的神通大能者巫族至高无上的大领。据我所知巫族自分裂成灵巫、黑巫、尸巫、血巫诸部自那巫祖之后已经数千年没有大领…… “今日杨兄被巫门年轻一代巫师蚩越在万众之前奉为大巫想必不会因为比试落败而俯称臣赵某和很多修真界道友都很好奇若是杨兄不介意的话可否道来听听?” “这就是赵兄匆忙上门的原因?”杨真微微抬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杨兄请莫见怪这话实是天妄师伯他托在下问的。”赵启英暗察到杨真的不满心下莫名绷紧了几分。 “巫门的人自古行事古怪不合常理他们为什么奉我为什么大巫我也是一头雾水。”杨真目光下垂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 “听卢兄说是杨兄特意让他参加诸教会试?”赵启英知趣地避开了话题。 杨真打了个眼色按住一侧有话要说的卢麒对赵启英不咸不淡道:“后羿族裔乃我正道肱骨虽然多年远离修真界但如今妖魔两道并起意图颠倒乾坤正该正道各路修士出世之时太一门当无异议才是。” “杨兄误会了。”赵启英声音有些苦涩“九州岛四方乱象纷呈此次诸教大会也是暗流翻滚本门师长正是担心大会被有心人利用给动荡的中土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难。” “赵师兄说过他会帮我想办法弄来一粒九转金丹。”卢麒见两人气氛有些异样左看右看有些挠头地插口。 “卢兄莫抱太大期望家师虽是一派掌教却从不徇私外人得到九转金丹的机会实属渺茫……”赵启英神色中满是歉意。 “你蒙我?”卢麒腾地跳了起来横眉竖目双目喷火。 “卢兄息怒息怒……”赵启英哪想到卢麒性子如此火爆连忙起身温言安抚在杨真眼色下卢麒鼻子闷哼了一声一屁股蹲坐了回去。 “此事说难也不难只要一个人点头得到九转金丹也并非不可能。” “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卢麒斜扫了赵启英一眼。 “有一件事赵某不得不从杨兄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答复贵派对于诸教会试究竟有何打算?”赵启英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杨真。 “此次主事的是在下师伯紫桑真人在下虽代表昆仑派出战但却做不得主。” “杨兄该知道鄙派对此次大会势在必得……”赵启英对杨真紧闭的口风终是有了几分不满。 “憋死我了。”坐不安稳的卢麒弹身而起一溜烟穿门而出丢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杨兄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要如何才肯助我太一一臂之力?”两人沉默许久赵启英终是重启话题。 “修真界各路神仙一向然物外不染俗尘凌驾众生不知几许可笑可笑……”杨真忽然笑了起来一个人来到窗棂前。 赵启英一脸窘迫想要置辩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现当下的杨真与他初识的那个杨真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同。 “你认为在下能威胁到贵派的大局?”杨真望着天上的皎月低沉的声音有些缥缈。 “天妄师伯和此行许多修真界名士都一致看好杨兄。”赵启英来到杨真身后神色有些微苦。 “若赵兄能击败天佛寺的灵宝大汉国教兴许还是你太一的囊中之物。”杨真转身直视赵启英。 “这么说……” “别高兴太早我直觉天佛寺方面有十足十信心他们放弃宇文族但同时博得了令尊的好感你太一门恐怕再难一家独大。”杨真当头泼了赵启英一瓢冷水。 赵启英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如今他正夹在师门和至亲之间左右为难杨真的话恰好撞在了他心头。 “多谢杨兄指教不管如何赵某都会竭尽全力拿回本属师门的东西。” “夜深了赵兄请回吧。”杨真下了逐客令。 赵启英抬头看了一下月色愕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两人间不断加深的隔阂。 “卢兄所求的金丹启英不敢打包票但此次事了杨兄但有所求家师必定看在我两门千古之谊分上加以应允……” “够了!”杨真神色不耐地打断了赵启英的话断然道:“杨某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有办法得到绝不会跟贵派做什么狗屁交易。” “杨兄你……”赵启英想不到杨真说翻脸就翻脸。 “魔焰冲天妖孽横行中土有道之士还有心为凡尘一点俗利斗个你死我活。”杨真一脸讥诮地说。 赵启英怔忪良久叹息一声告辞离去。 小厅内两盏风灯霎时熄灭厅内陷入黑暗之中只能借着月光看到那条挺秀的身形和那双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瞳孔。 “那小子不会是要我们故意输给他吧真是够无耻的呸想不到堂堂太一门也耍这等手段。”卢麒一个翻身从窗口跃了进来一脸不忿。 “虽不中也不远。”杨真深吸了一口庭院中吹来的湿冷空气。 “要不是杨兄弟我才懒得参加这劳什子大会谁稀罕那什么破国教。”卢麒抱臂倚在窗前大是无趣道。 “你不仅要赢下去而且要赢的漂亮风光要让太一门看到你的价值。”杨真幽幽道。 卢麒正了身形沉默了一阵对杨真信誓旦旦道:“就听杨兄弟的为了师父就算是豁去一身性命都在所不惜。” 杨真拍了拍他肩膀没有说话。 回到厢房后他沉思良久抛却一身烦恼继续行功今日大会上他全然没有想过用昆仑派以外的法门在蚩越施展降神术后却身不由己的暴露了身负的天巫术幸好巫门心法擅隐匿气息一时倒也无人能识得他异常。 相比巫门的奇怪举动他更担心体内深藏的危机究竟是什么力量在那时刻操纵了自己? 那力量仅仅是一道纯粹的念力却无可抗拒简直太可怕了。 若不能解决这潜在的危险那后果无法想象。 尤其在京师暗流涌动的比试之中若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一个不好就是生死攸关之局。 背负着昆仑派上京城使命的他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比试更甚的是无人能帮助他解决这个潜在危险只能默默担负一切。 练无邪那倔强的身影忽然又浮掠过他脑际数日过去尽管有巫门一力追查却依旧没有太大进展那莫名的担忧与日俱深。 翌日皇城的大会顺次进行除了场轮空的天佛寺灵宝和尚如常过关外其它场次并无亮色许多小门派纷纷落马强弱格局分明形势明朗了下来。 午后新一轮开战前在招待大会宾客的大厅楼堂内数十名老老少少修真界各道会聚一堂三五成群的谈笑好不热闹。 当中除了南海小寰天碧婴仙子为核心的年轻修士群就以五老峰神鸦上人周围最为热闹众多散修和小宗门一来凭此难得的机会与修真界豪门大派联络感情另则这些修士当中也不乏有抱着傍棵大树好乘凉心思的人。 “下一届修真界百年华会为期不远诸道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从此一飞冲天众位少年英杰要多多努力了兴许到时就有一展身手的机会。”神鸦上人轻抚颔须笑呵呵地对围在周围的众多修士激励道。 一干年轻修士纷纷露出向往的神色一人却不合时宜地冷声道:“区区小辈何足成事昆仑三圣、通天阁掌教、神鸦上人如此多修真界绝顶高手若肯放下脸子出手上届仙会哪里轮得到萧云忘小儿逞能。” 说话之人正是崂山剑派掌门六阳真人。 “六阳掌门过誉。”神鸦上人一张慈和老脸舒展开来摆手道:“老夫苦修数百年倒有自知之明比起一元道兄还是差上一筹就是那萧云忘我看如今只怕也不在老夫之下啰。” “上人谦虚了。”众人纷纷应和道。 神鸦上人苦笑摇头不语。 “蓬莱通天阁积蕴千载有海外双仙坐镇实力不在昆仑之下他们身为东道只怕是势在必得。”崂山剑派的掌门六阳真人又道。 “海外双仙哪里是海真一能够驱使的。”太一门天妄真人领着赵启英插入这一群人当中。 “太一门若能在此京师小比胜出想必下届的蓬莱盛会也定能一举夺魁。”崂山剑派六阳真人冷笑着道。 “我太一镇守中原地界千载任它朝代更替乾坤不倒如今老夫怎敢有负魏掌门重托。”天妄真人扫了诸人一眼托手向东道。 众人心下各自一沉相互传递着眼色连神鸦上人也是神情微妙。 “紫桑道友为何不在莫非正在给那杨真小子暗授机宜好一举拿下京师小比?”崂山剑派掌门似乎跟天妄真人卯上了。 “说起这昆仑派真是人杰辈出去年昆仑峰会那杨真不过是入了前八其它几人又不知是如何光景老夫好生羡慕啊。”天妄真人拂尘一摆若有所指地扫了身侧的赵启英一眼。 诸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纷纷颔称是神情却是各异。 见天妄真人不应崂山剑派掌门微哼了一声领着几名弟子转身往另一簇散修聚集群落而去。 “唔对了昨日巫门那场比试有些古怪老夫几番询问紫桑道友他都含糊以对诸位不知有何见解?”神鸦上人环顾诸人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那巫门自绝云梦数千年最近屡屡兴风作浪不算什么好路数。”一名散修冷哼道。 “不然巫门法门虽然走奇却不失正大那神降术虽是邪门了点但威力无穷昆仑杨真反败为胜也是侥幸。”天妄真人摇了摇头表示疑惑。 “老夫也有一疑问那杨真师承萧云忘座下按说所修法门当是昆仑浩然之气为何老夫总觉得这少年琢磨不透难道萧云忘这小辈这些年进展如斯到了开宗立派的新天地?”神鸦上人也若有所指道。 “何必多加猜疑等下一轮比试我等详加观摩自可知晓。”天妄真人见在场诸人茫然便笑呵呵道。 众人当即点头称是于是另开话题点评起了早间的比试。 有形无形当中诸人都避开了天佛寺没有提及。 而此刻楼阁上一间小厅内席前对坐的昆仑派紫桑真人却和杨真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师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交代清楚跟巫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老夫唯有将你羁押回昆仑交由掌律堂处置。” “子虚乌有之事师伯让弟子如何交代?”杨真仍旧是不死不活的表情。 “放肆!”紫桑真人一掌拍在案上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杨真脸面哆嗦着嘴皮子道:“你给老夫背背我昆仑戒律第三条莫非真打算再回双子峰面壁不成?” “昆仑戒律条条弟子铭记在心不敢或忘若是师伯因为年纪大不记得了弟子可以背给您听。”杨真听到面壁旧事重提前仇旧恨狂涌心头脸色森寒一片跟着起身。 “反了……反了你。”紫桑真人做梦也想不到此子竟敢当面忤逆于他“啪!”他冲着杨真脸面就是一巴掌。 “师伯莫要动气小心走火入魔。”杨真兀立不动一脸冷邪笑意对那一巴掌似乎毫无所觉。 “你……”紫桑真人一巴掌打消了积郁数日的恶气也清醒了几分这小子虽是这般油盐不进却苦于眼下大会须得他出战无法拿其如何。 两人枯立当场一时落针可闻。 这时金钟敲响下午的比试开场了。 “若师伯无事弟子先告退了。” 紫桑真人眼睁睁看着杨真推门而出他胸中郁结那口气终是没有再次吐出。 杨真来到楼阁走廊上他轻抹了一下脸颊掌心落下时那淡淡的红印已经消失无踪事实上紫桑真人饱含真力的一掌在落实一刹那就给他化解的一干二净。 广场上空一层无色透明结界在轻薄的白雾中升起荡了一荡隐入空气之中。 新一轮对阵结果很快出来了卢麒的对手是南海小寰天碧婴仙子而杨真的对手则是此次大会惹眼人物大梵教尊者刚加。 “干什么愁眉苦脸的?该你下场了。”杨真现了角落里站立不安的卢麒。 “我可不可以放弃比试?”卢麒一脸扭捏。 杨真一头雾水这时开场金钟敲响一名碧裳玉带的女子冉冉从对面楼台飘落广场他见卢麒仍旧兀立不动一把将其推送下楼去。 “下场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胜。”一道声音传入杨真耳中他转头一望主席台上神鸦上人附近紫桑真人正收回望着他这边的视线。 “你放心老夫暂且不向门中禀告你的事。”临了那声音又补充一句。 这老东西!杨真在心底咒骂了一声。 “卢道友南海小寰天碧婴有礼了。”见卢麒迟迟不肯出手碧婴仙子秀眉微蹙轻捻兰花指微作了个起手势表示承让。 “承让承让。”卢麒有些结巴地拱手回道。 “快打呀。” “仙子快打扁那野小子!” 两人迟迟不动手观战的一些年轻修士沉不住气了开始起哄。 卢麒生平没有与女子打过交道何况与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女子比试心下有些别扭众人一起哄不觉脸红耳热起来。 这时他耳边接到传音:“你吃错药了赶快出手你要想丢你后羿一族的脸尽管丢这女子你未必打得过呢。” 年轻气盛的卢麒登时给杨真激起了血勇之气掌心虚空一抓射日神弓已经来到手上。 碧婴仙子神色凝重双手掐诀一双流云飞袖随之飞舞一片片水雾转眼凝结在身前形成重重阻碍面对传说中的神弓法度从容没有半分怯意。 卢麒遥遥看去彷佛水波雾岚之中一位凌波仙子凝眸遥望着他心儿猛跳想起杨真的警告赶忙收敛心神一道锐利的白色气箭凝聚在张尽的弓弦上。 飕! 箭芒瞬间破开十丈许距离穿刺进了雾障。 彷佛一个重锤击打棉团之上炸开厚厚的水气罡风迸射。见势不妙碧婴仙子娇叱一声手上法诀连出连打出三重碧浪青光才抵住这一箭之势一刹那交击她已然身形微荡玄步错乱。 看台上一片惊呼待看到那一箭消融无形这才平息下来。 “这小寰天的碧澜万千诀柔中带刚玄清微妙果是不凡。”看台上神鸦上人颔轻声点评左右闻言无不点头称是。 “碧婴小姐我我怕伤了你你还是认输吧。”在碧婴仙子严阵以待的时候卢麒却突然收了神弓。 碧婴仙子错愕之下身前水雾劈波斩浪一般中分而开与卢麒直视半晌娇笑道:“若是卢师兄怕了也大可以认输格格……” 说罢笑开了水雾随她笑声颤动着重新凝聚过来掩住了她水灵狡黠的笑容。 卢麒见对手法诀玄妙本有几分怜惜之意闻言陡然心头火起手上法力凝聚脚下步伐变幻飕飕飕!连珠三箭从不同角度射出。 碧婴仙子一个轻盈地旋身如乳鸽掠波双手连招扬空抛出七面小旗一团团碧色水汽在周遭炸开顷刻之后一片清蒙蒙当中只剩下无数条清影在随波舞动让人无法捕捉哪条是真身。 看台上霎时一阵喝彩声雷动几乎都是为那碧婴仙子加油助威的吶喊声。 “这是分光玉影阵。”这次天妄真人当先叫出了名堂。 神鸦上人抚须含笑应道:“小寰天道法别出枢机不可小视琅琊夫妇教导了个好弟子。” 崂山剑派掌门六阳真人从旁冷笑道:“那山里来的野小子仗着一件神弓自以为天下无敌殊不知乃一介井底之蛙依老道看他就过不了这女娃娃一关。”他见左右无人反对面上不禁浮上一丝笑意。 冷不丁的忽有声音嘲讽道:“罗浮山无心真人真是时运不济弟子头一场就败走这不脸上挂不住昨儿就不辞而别连后面好戏都不看了。” 这般讽刺再明显不过崂山剑派同时头一场就是败走且是败在六阳真人口中的野小子手上。 众人目光落在一直冷冰冰的昆仑紫桑真人面上却见他面含戏谑各自都暗叫奇怪这传言中八面玲珑的老道怎么换了个性子近日一改初到京师之状对人不冷不热整日心事重重的样子。 六阳真人气得脸色青变紫却作不得只能权当未闻。 看台上热闹场中却是另一番情景。 原本神念紧锁那曼妙身影的卢麒突然觉得神念产生了错觉彷佛有数十个碧婴仙子心神激荡不已。 他急转师门心法很快平静了下来一双虎目精芒电闪四肢筋肉松紧颤动如同一头豹子蓄力待。 片刻后他面上绽出一丝笑容手上瞬间凝聚出一支强劲的气箭。 弓开箭出。 气箭破开阵雾命中了其中一道人影却见那人影奇怪的扭曲了一下气箭冲了过去最后出阵撞在广场的禁制上消解散掉。 微一愣后卢麒手上连珠箭化作一道道电光闪击出去道道箭光直指阵中踩着奇妙步伐的碧婴仙子无数分光化影。 分光玉影阵彷佛一面水镜一般箭光总能轻易刺入却每每落空击碎的彷佛是一个个水中影子。 看台上的杨真也是一阵吃惊连他都未曾想过用这样的阵法破解掉神弓的攻击心下多少为卢麒捏了一把汗。 阵中一阵清脆的娇笑声传来彷佛在嘲笑卢麒的无能。 这时脸容渐渐坚凝的卢麒突然之间大喝一声踏步腾空而起手上凝聚一道粗大的赤色箭光飕然射出度出奇的慢说是慢也仅仅是相比之前道道电光一般的气箭。 赤红气箭破开分光玉影阵后彷佛活物一般陡然转折绕着一道弧线接连追击了数道水影最后命中了当中一道巨响一声罡风炸开水影激荡整个阵势彷佛搅混的浊水让人看不透彻。 紧跟着卢麒依法施为又是十数箭射出。在一阵频密的罡风爆炸后分光玉影阵恢复了平静卢麒也收弓落地没有再出手。 一个微带喘息的娇弱女子声音恨声道:“小女子认输。” 跟着漫天缥缈水雾消逝而去露出了碧婴仙子的曼妙身形“卢师兄出手真是够凶的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小女子实在支持不住了就这么回去想来师父她老人家也不会怪罪。” 望着女子娇中带媚的清丽容颜卢麒抓着长弓有些傻嘿嘿傻笑。 当! 金钟敲响胜负判决即出。 两人就要分别退场碧婴仙子忽然回一脸凶巴巴道:“小子你给本姑娘记着本姑娘下次一定会打败你!” 卢麒兀自愣那女子已经飘然退场空气中隐约飘逝着一缕残香。 第二章抉择 “小僧远自西天婆罗圣地大梵教尊者是也久闻昆仑道法如神小僧心动久矣此番东来正合与诸道印证一番以求早日通达梵我如一之境……” “废话少说。”杨真心中一阵莫名烦躁打断了刚加绵延不绝的话。 “请赐教。”刚加双手合十瘦黑的脸孔上毫无喜怒。 杨真脚下步罡虚踏浮空而起手上剑诀捏定一阵蓬勃如月华的泓光从体内破出渐渐化作无数精芒凝成一柄插天阔剑整个人被包裹上了一层流金光华彷佛一团陨星光云喷薄待。 刚加仍旧如枯木一般低眉合十在原地入定一般。 “紫桑道友可识得这是何门剑诀这是此子第二次施展老夫分析并非道宗剑诀。”神鸦上人道出了在场诸人的疑问。 一直在出神的紫桑真人闻言脸色微变奇异地笑道:“此子下山后似乎别有遇合修了旁门奇术也未可。” 太一门天妄真人偏头怪道:“老夫怎么听说萧云忘新近创了一门名为《九曜飞仙诀》的不世剑诀在去年的昆仑峰会他门下就试过身手只是在这小子手上与传闻中有些不同。” 紫桑真人吶然一笑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杨真身剑合一那道巨剑如同金阳般光芒四射无数道重迭剑芒呈扇形展开迅即又合并为一倏然间冲天而起拖过一条长长的弧光跨越长空俯冲向了广场地面的刚加。 刚加身形如无骨鳝鱼一般扭动了一下直直仰倒在贴地瞬间陡然弹了个笔直以足跟为轴心旋转了一周数十根绿色的粗大原木从广场地面破石而出冲上空射向了杨真化身的飞仙剑光。 冒险主动出击的杨真并未达到自己的初衷。 他试图激那道隐藏的念力却没有现任何动静气机牵引下他知道下方这个对手并不好对付。 一声长啸起一剑如光轮展开彗星炸射瞬间将包围他的原木力柱击了个粉碎炸出漫天的绿色青木精华。 就在他继续扑击的刹那那些散掉的青木精华在下方一阵声调怪异的咒语中化成铺天盖地的漆黑荆藤如毒蛇狂舞一般疯狂滋长缠射向剑光。 转眼一个巨大的墨绿色藤球就在当空生成冲腾旋转不休内中不时放射利剑一般的光芒。 刚加此时盘膝在地嘴皮子不住颤抖念着短促的梵咒。 被包裹起来的杨真此时异常难受。 四周八方五行元气平衡被青木元气破坏换作旁人倒是无碍偏偏他转修天巫术后体内五行化了阴阳阴阳化了混沌心法玄微掌握大有不足的境况下面对这种从未遇到的状况反受其害。 “这梵教番僧果然有备而来。”看台上天妄真人惊叹道。 “西陲外道何足挂齿。”一声佛号后一直孤立角落的天佛寺灵智和尚开口了嘴角挂着一丝轻蔑。 “大师所言不差要知道……老道那师侄早把这次大会魁视作囊中之物。”紫桑真人说着看了众人表情火上浇油道:“道宗一意孤行老道也莫可奈何呀。 “想那萧云忘是何等骄傲之人老道徒儿虽比不上这杨真但也不会差上多少……上峰有命不得不从。”说罢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 一直老实站在后面的6乾坤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低着眉眼不敢吭声。 “紫桑道友所言可是句句属实?”天妄真人脸色阴云密布无比阴沉彷佛七月天急风暴雨来临。 “无量天尊老道什么也没有说过。”紫桑真人一摆拂尘继续观战。 看台上一群修士纷纷闭口不言涉及修真界两大领袖宗门谁也不敢轻易蹚这浑水。 事实上此次应邀参加诸教会试的大多宗门多是抱着陪太子读书的心态真别有所图的也就区区三两个门派。 昆仑派、太一门、天佛寺两道一佛天佛寺挑战昆仑派在中原的地位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但却任谁也没有想到昆仑派也另有打算。 混沌化阴阳阴阳气转太白金精霎时一阵金白光华冲破了青木精华构成的结界。 在危急之下杨真逆转心诀成功突破了刚加的青木法力界。 盘坐在地的刚加浑身一颤金刚怒目梵唱一声猛一抖玄色袈裟翻身腾空那袈裟翻滚着黑色火焰彷佛一张黑色天幕一般卷向杨真。 转眼杨真四周尽是袈裟卷荡的涅盘真火激荡耳际风声呜咽彷佛地狱勾魂之音杀机四伏。 在空气中未散的青木精华下巨幅的火焰随着袈裟舞荡招展几欲吞噬一切一道黑色影子倏隐倏现地出现随时出致命一击。 刚加神出鬼没的遁术让天诛无法挥作用毒火临身杨真只得准备与这番僧肉搏意动之下周身刮起一阵罡风将不住吞吐的涅盘真火排斥开去。 涅盘真火乃佛门心火不伤有形之物专克元神但杨真已是惊弓之鸟体内问题没有解决哪敢沾惹分毫再冒风险。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杨真四周闪电飞窜幻作无数影子在袈裟结界的掩护下让杨真难以反击。 倏然间一片激荡的黑幕如墙壁一般压下杨真疾闪退背后杀机凛然他一个移形换位避开了刚加的暗袭。 顾不得许多了杨真提聚全身功力身形一阵模糊以远胜过刚加的身法在极小的空间内闪躲同时他口中一道短促的咒念吐出。 瞬息之间方圆十丈内连带刚加铺天盖地的袈裟和人一并凝固了身形极动到极静转换之间杨真已经趁机扑出一记诛神印轰出。 金光闪耀的法印正轰在刚摆脱定身咒的刚加胸前他只来得及抬臂招架。 胜负即分四面楼阁看台上沉寂了片刻喝彩声才爆起。 紫桑真人阴沉的脸上笑容陡然扩大各扫了左右太一门天妄真人和天佛寺灵智和尚一眼笑着拂袖转身离去6乾坤紧随其后留下一干尚在回味刚才奇诀妙法的众人。 太一门天妄真人怒哼一声也随之拂袖而去大会主持人神鸦上人总揽大局不由叹息思忖着该做点什么。 在广场上呆若木鸡的刚加压根没想到施出压箱底秘术仍旧惨遭落败此行种种策划一朝落胸中伤势压制不住喉咙一热一口热血喷出洒了一地。 一阵怪笑响彻长空“昆仑派我大梵教记住了。”说罢刚加晃了晃身子袈裟一卷腾空鼓荡远扬而去。 杨真惊怔于那无比阴毒仇怨的眼神心底叹息一声又胜了一场他心中却无半分快意心腹大患未去恐怕又招惹了一个敌人他准备退场离去这时一个声音响在耳际改变了他的步伐方向。 “不知道前辈宠召有何指教?”在小厅中神鸦上人招呼杨真落坐他却规矩地站在前面。 “当年老夫在太一仙会见过令师一面去年昆仑峰会老夫因故未能应约前去观礼倒是好生遗憾如今见到你倒是看到了令师当年的几分风采。”神鸦上人挥退送茶的道童挥手招了一个蒲团落到杨真脚下。 杨真也不再客气恭敬地落坐仔细地打量这个老道峨冠博带颧高脸瘦面色温润如玉一举一动让人如沐春风席地端坐却宛若一枝孤云青松忘忧无尘。 “你可知老夫为何单独邀你谈话?” 神鸦上人挥手连施法诀在房中下了禁制这才继续开口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请前辈明示。”杨真心念电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如此老夫就直言了。”神鸦上人顿了一顿目光紧盯杨真“听紫桑说昆仑派打算在本次大会一力争胜借机进军中原可有这回事?” 杨真怔了一下当即摇头道:“在汉廷宣召举办诸教会试前晚辈就身在上京并未跟师门有过联络。 “此次大会是听从紫桑师伯的口谕行事所以……若有疑问前辈还是直接找紫桑师伯得好。” “若非你在撒谎就是紫桑骗了老夫。”神鸦上人神色一肃八字长眉皱到一起不怒自威。 “不管前辈是否信得过小子事实就是如此。”杨真神色大变站了起来。 “小家伙脾气不小呢。”神鸦上人伸手示意杨真稍安勿躁“老夫问你若你夺得此次会试第一你如何自处莫非昆仑派真有心与太一门对立?” “晚辈只是领命行事何况本次会试强中自有强中手哪轮得到晚辈出头。”杨真暗暗揣摩这老道召见他的意图不动声色。 “老夫尽管年老昏花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除了天佛寺那小和尚、你还有那后羿族人大概无人能对太一门构成威胁。”神鸦上人步步进逼。 “这不正是当今大汉新君所乐意见到的么?”杨真冷笑着反问。 神鸦上人微怔旋即抚掌大笑道:“看来小家伙很清醒此次大会本就是大汉新君利用契机摆脱太一门长期把持大汉道庭的一场闹剧天佛寺和一些邪门歪道趁机动了心思老夫也不认为昆仑派会趁火打劫只是……” “只是我那师伯口上无德意图挑起太一门对昆仑道宗的不满?”杨真脑海内灵光一闪前因后果已经明了。 “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神鸦上人一脸欣慰地长身而起。 出乎神鸦上人意料杨真摇头道:“晚辈胡涂还请前辈赐教。” 神鸦上人挥手解除了内厅禁制推门徐步而出身形不停“九州岛风云变正道是沧桑……年轻人不要执于眼前。” 杨真神思转动并没有急着回答沉吟片刻后转身目光追着神鸦上人背影欲言又止终是一揖“杨真多谢前辈指教。” 接下来的比试太一门赵启英不出意料再下一城再次过关胜得干净利落彷佛争锋一般紧跟着天佛寺灵宝半炷香工夫不到也轻松击败对手。 如此一来第三日关键对决形势昭然若揭。 太一门、昆仑派、天佛寺、后羿族四方代表将一决雌雄。 杨真提前退场待寻到卢麒时现他竟跟一个美丽女子单独在一起不由莞尔一笑独自下了观战楼台打算离开皇城却在回廊遇上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杨小友请随老道走一趟。”天妄真人只留给杨真一个背影瞬即腾空远去。 杨真不及多想直追了上去出了上京祭剑长空直奔东方中南山遥遥在望。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天妄真人带路的目的地。 太一洞府。 “我说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跟只猴子一般在杨真左右晃来晃去的天狗老道终于失去了耐性。 杨真停驻在半山飞岩上的凉亭内一抹飞云掠过崖顶他转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喝口老儿好不容易跟海真一讨来的蓬莱仙酿。”天狗老道蹲在栏杆上抓起酒葫芦细细吸了一口扔给了杨真。 “海真一听说来了中原?”杨真心中一动问道。 “是啊这老东西而今还在太一洞府做客呢。”天狗老道摸了摸鼻子见杨真抓着酒葫芦没有动作伸手就抢。 杨真身形一晃躲开了天狗的手爪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满齿流香芬芳弥漫一阵畅美无比的滋味翻涌肺腑。 “暴殄天物!”天狗老道劈手就抢回了酒葫芦直摇头叹息“这酒采那海岛百花精气酿造哪是你这等牛饮鲸吞。” “太一门有大事生了?”杨真试探道。 “大事?”天狗老道小小啐了一口摇头晃脑道:“修真界无大事除了成仙合道还有什么放在吾辈身上。” “口不对心。”杨真嘴角噙着一丝嘲意。 “罢了罢了什么都让你看出来了老道我是藏不住的人。”天狗老道一窒半晌颓然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摆手道:“老道我说不出口你还是去见魏元君好了。” 再次来到太乙大殿天狗老道将杨真引入殿内拍拍屁股就径自离去而等候杨真的正是太一门掌门真人魏元君还有将其领入山中的天妄真人。 双方一番寒暄后陷入了沉默。 “杨师侄恕老夫直言听紫桑道友所言昆仑派对本次京师会试势在必得?”魏元君的面上失去了往日含蓄的笑意一旁的天妄真人也是目光炯炯。 一瞬间太一门的意图杨真已经明白了个十之**郁郁道:“魏师伯应该明白很多事晚辈做不了主但此次紫桑师伯委实有些古怪……”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毕竟并不好在外人面前留下不尊长辈的举动。 魏元君与天妄真人交换了个眼色前者道:“如此说来参与大会并非师侄本意?” 杨真笑了笑道:“要按晚辈的想法昆仑派根本就不该搅入这浑水。” “杨小友果是聪明人不过你为何比试中不遗余力过关斩将咄咄相逼莫非你昆仑道宗真以为我太一门可欺?”天妄真人声音有些严厉。 杨真气闷道:“莫不是要晚辈公然违抗师门之命?” 天妄真人有些恼羞成怒却给魏元君伸手按住了话头他道:“修真界多事之秋不是师伯自私只是为了中土平定不能给妖魔两道可乘之机。大汉道统之争实是妖魔两道的阴谋想必师侄也能体会一二。” “晚辈自有分寸前辈不必担忧只是……” 在脑子里诸般念头一阵激烈的交锋后杨真有了大胆决定但他并不想放弃可以争取的东西。 “只是什么?”天妄真人微露喜色抢着问道。 “听说太一洞府新近出了一炉九转金丹……”杨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天妄真人和太一掌门魏元君同时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惊这小子胃口不小早知一些内情的天妄真人更是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可恨的小子踢出中南山外只是想归想他还是不敢在这当头得罪此子。 魏元君沉吟片刻一脸为难道:“师侄与我太一有过大功奉送一粒神丹是本应之事但此前门中告急诸位长老炼丹未尽全功此次一炉金丹不过区区三粒之数且都各有其主……” “并非晚辈自私此乃救命之用请魏师伯再考虑一二。”杨真心中凉了大半纵然如此他还是要为卢麒争取一番。 “小子实话告诉你我门中两位长老功力大损已用去两粒剩下一粒也是早有东主纵是你师父萧云忘亲自来求也是没有。”天妄真人冷冷道。 “师兄……” 魏元君神色微寒他内心也矛盾非常怎奈师门始终是要放置在位何况金丹的去向并非他一人可决。 “掌门不必跟这小子客气启英现在法力修为远在他之上又有我太一顶尖法器细数年轻一辈谁能争锋?若非时间仓促功力炼化尚且不足又何须忌惮他昆仑。”天妄真人意气之下彻底抛出了底牌。 “可是卢麒的师尊乃后羿一族前辈多少应该……”杨真强撑着最后一丝坚持。 “后羿一族又如何?若是修真界有人因此上门我太一就要奉送金丹本门早该关了山门了事。”天妄真人不无嘲笑道。 话已至此杨真哪还能站得住闷不吭声地向魏元君揖了一礼径直转身出殿而去。 “师侄你莫要误会……”后面传来魏元君的传音然而人已经去远。 太乙殿内两名道人沉默良久天妄真人眉目阴沉道:“这杨真心机深沉跟他师父行事手段迥然有异。 “他虽对我太一有传讯之德、助阵之功但难保他不是别有心计掌门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切当以师门为重。” 魏元君沉默片刻后对天妄真人道:“师兄你且回京小心行事无论如何不能失去我太一千百年的传道根基。” “谨遵掌门令谕。”天妄真人领命飘然而去。 魏元君回负手仰望巨大的太上道尊金身塑像叹息自语道:“云忘啊昆仑派真的有心取我太一而代之?”然而蓬莱通天阁掌门海真一的话犹在他脑海回荡那分疑惑始终凝聚不散。 西出中南山杨真驾着飞剑如无头苍蝇一般一路风驰电掣一股屈辱始终激荡在心间驱之不散。 他原本以为凭借太一所欠他的人情求一粒金丹想来不会有太大周折结果却是如此让人难堪突然之间他觉得之前拼命付出的一切完全化作乌有他是如此的天真和愚蠢。 修真界果然是那样一般冷漠无情。为何经历了两世仍旧看不透看不穿?杨真在心底深深地问着自己。 在黑色的夜幕下他迷失了方向。 心神迷乱之中前方突然出现一团强大的气息逼近心火上冲他本能地打出了一个掌心雷雷光电闪罡风呼啸大片云团给炸了开去。 “大巫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个有些狼狈的斗篷男子出现在杨真前方。 本要继续攻击的杨真猛然间恢复了神智他很有些为自己不问青红皂白的行为脸红收剑飘浮在云海上。 “你来做什么?” 听到杨真语气不善蚩越小心翼翼地接近少许道:“练姑娘失踪的事有线索了。” “说。”杨真说完不自觉地现自己姿态生了变化彷佛又是自然而然难道自己真心认可这个大巫的身分? “大巫可知阴山玄阴门?”擅长察言观色的蚩越私下为杨真的变化窃喜但又有些失落连但他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态。 “练姑娘的失踪跟阴山的魔头有关?”杨真声音寒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属下是亲自从血妖多弥罗处得来的线索。”蚩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情。 “你跟那妖人有来往?”杨真剑眉一掀。 “不瞒大巫本门自古跟魔道都是非敌非友那多弥罗跟我巫门血巫一脉有点瓜葛所以……” “好了我对你们跟魔道的关系没兴趣。”杨真不耐地打断“这么说练姑娘落在玄阴门手上?” “属下的人还在做进一步追踪查探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蚩越并不十分有把握。 “是吗?”杨真对蚩越并未完全信任尤其听到他消息来自魔道更添了几分诡谲“对了九玄仙子可有下落?” 蚩越面色有些尴尬道:“九玄仙子离京有数日没有动向消息。” “她们师徒的消息继续追查。”杨真仰望中天的弦月下定了决心。“我要连夜赶路若明日我未能赶回来参加比试你就替我散布一个消息。” “遵命大巫。”蚩越没有犹豫在听到杨真传音后不住点头。 “另外我想我该跟你说明白一件事。”杨真神色郑重起来沉吟了一下道:“不管你们是何理由要奉我为大巫我都不会接受……” “可是……”蚩越不解昨日比试结束后杨真亲口应诺了身分怎么突地出尔反尔?尽管并未传檄修真界。 “没有什么可是。”杨真并不打算作什么解释“只不过看在你帮我大忙的分上我可以有选择的给一些你们想要的东西。” “大巫……”一直微微垂的蚩越神色激动地抬头。 “记住我是昆仑派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说话间杨真已经祭出了天诛排云远扬而去只剩下滚滚雷动风鸣声回荡。 蚩越只能遥望剑光消逝在深黑的天际。 第三章昆仑 一路追风逐月杨真次不遗余力地驾剑飞行连夜西行数千里在东方启明星升起前进入了巍峨的昆仑山。 在山门不远一块山崖上杨真迎风伫立逆转心法将体内混沌元气转化为昆仑心法的浩然之气炷香工夫七成法力已经转换成功余者尽然收敛到紫府元婴之中。 掐动熟悉的法诀山门禁制启动洞开了一扇天门杨真从两片青山之间虚空穿越了进去。 出示身分令牌打了山门守护真人他顺利深入昆仑仙府遥望夜空下无数插云仙峰扑面而来的浑厚灵气令他身心俱妙通身尘垢洗去一空犹豫片刻后他驾着剑光直趋王母峰。 越接近西面那座山峰他心中也益莫名悸动起来浑身都在颤。 在王母峰山外他再次停驻身形再次犹豫了。萧清儿她可还在王母峰修行之中?她再次见到自己会是怎样的情形? 不死树依旧那般生机勃勃直耸云天在黎明的星光下充斥着神秘和生命的光辉。 千百个念头激荡在杨真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一头掠进了不死树中。 水云烟桥横溪四周桃林芬芳绿地成茵小兽出没舒缓如流水的美妙琴声流淌在秘境之中仙家胜境也不外如是。 杨真轻车熟路入了灵境后找到了正在木桥上抚琴的圣宗之尊姬香他站在桃林间远远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冲击着肺腑。 “你回来了。”姬香一双纤美的手指加快了拨动琴声一转欢快而欣悦似乎在表示对杨真到来的欢欣。 “回来了。” 杨真心灵突然无比的静谧和安宁姬香仙子和这里的一切给了他一种跨越千山万水后游子归来的心情。 “比姐姐预料的要好。”姬香纤指一掠琴音悠然而逝她抬头认真地打量起杨真。 “脱了几层皮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杨真心神前所未有的放松脚下无声飘然掠动生怕惊了这里的安宁他盘膝坐在了姬香身侧。 姬香搁下古琴素手把住杨真腕脉片刻后蹙眉嗔道:“你修了一门炼体奇术五行、阴阳、混沌于一炉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坏孩子。” “坏孩子。”杨真在心中念了一句有些傻地笑了笑。 “清儿她前些日子下山了。”姬香放下杨真的手神情舒畅了一些。 师姐她下山了……杨真如坠悬崖浑身空空落落一片待到千回百转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见杨真神情落寞姬香若有所思便打趣道:“你这小师姐倒对你用心得很在姐姐这里清修不到半年姐姐见她心神不宁索性让她下山了这一去多半是寻你而去可惜……” “我是自作自受哪里值得师姐她挂怀。”杨真苦涩地强笑了笑。 姬香若有所指道:“清儿虽是姐姐的嫡传弟子若她放不下俗念姐姐倒不会勉强于她。” 杨真听后沉默半晌面无表情道:“师姐她一生平安于愿足矣。” “跟个小老头似的。”姬香见杨真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噗哧一声忍不住掩口笑了出来。 “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的跟昆仑派有关。”杨真不理姬香的调笑翻彻前世的记忆他对姬香的心态已经有了截然不同。 “昆仑派的事姐姐可不管。”姬香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美好的身段显露无遗一副大梦方醒的娇俏模样。 “若仙子姐姐不管谁管?”杨真嗅着秘境中独有的芬芳还有近在咫尺的女子幽香有了几分狂意。 “什么仙子姐姐讨打!”姬香还真的嗔笑着敲打了杨真额头一下。 “也难怪上次我让青鸟送信求救来的可不是姬仙子。”杨真故作不满道。 “姐姐一向喜欢清静斗法之事自然有你的剑仙师父出手何况你身为我圣宗护法莫要颠倒了职责。”姬香没好气地白了杨真一眼让杨真整个心儿不禁一阵酥麻乱跳。“是了你说昆仑派的事莫非有难决的大事?” “仙子姐姐不是说不关心么?”杨真心中一片宁静忘忧去尘。 “昆仑派自由道法两宗作主不过你既然找了姐姐姐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好歹圣宗也是寄名在昆仑派名下。” 姬香嫣然一笑托琴起身长裙曳地一头青丝洒然垂落她将古琴交到迎上来的一名女童手上转身和杨真并肩屹立木桥上“你大闹云梦大泽的事我都知晓了但姐姐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想听你说说。” “姬姐姐一直在留意我的去向?”杨真凝视那张艳绝人寰的娇靥心血沸腾。 “姐姐虽长居山中但耳目也算灵通你在云梦大泽都闹翻天了连水族都出现了姐姐能不知道?”姬香若无其事道。 杨真回想过去大半年的经历不禁感慨万分几次险死还生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厄运缠身当下他细细将下山以来所经历的事一一道来姬香细心倾听不时提问一二。 差不多在蟠桃林中漫步了一圈杨真才说到了他目前的困境。 “你说你那件轮回印给天魔宗长老抢去了?”重回巢居附近姬香蛾眉微蹙。 “那东西落到魔道手中恐怕也没有多大作用吧?”杨真虽然继承了上一世部分记忆但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残缺不全。 “事到如今也可以告诉你了。”姬香神情变得无限幽远彷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丹唇轻启“在圣宗的经典记载中远古神话传说时代一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后九州岛山河破碎万物凋零。 “为了防止上界妖魔在凡间再掀风浪诸神达成协议共同封印了这个世界于是天界与下界之间只剩下了不周山一条通道由玄宗看守通道自此仙凡共居时代结束……” 杨真大惑不解道:“既然有通道存在有玄宗看守又有何用难道他们抵挡得住上界的人?” “这些传说在修真界历史悠久的宗门内都多少有一些记载若说对上古了解最多的我圣宗当仁不让但对此依旧只能通过残缺的片断信息判断。 “封印的存在或许是为保护九州岛的生灵还有一个可能是封印这块大地上远古存在的一些可怕妖魔众说纷纭姐姐也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杨真点头道:“不周山那通道毁灭后各道修士都只有成功渡过四九天劫才能突破封印飞升天界?” 姬香轻点螓叹息道:“不想三千多年前那场妖族与人族决战后连不周山都毁灭了由此彻底绝了上古炼气士直达天界的通途。 “数千年来修真界不论正魔两道都从未放弃过重新修复那条通道的可能须知修真界能渡过天劫者百中难求其一。” 杨真恍然大悟道:“那封印跟乾坤印还有那轮回印有着密切关联甚至是修复那条通道的关键?” “你知道?”姬香极是惊讶半晌才垂自顾黯然道:“是莫大哥告诉你的。” 杨真不敢在这问题上跟姬香深谈赶紧岔开道:“我总觉得魔道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姬香微微一笑道:“姐姐也隐隐测算到了修真界有一个巨大的危机来临却无法窥得天机只能静观其变。 “不说其它了那轮回印也算是物归原主天魔宗拿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圣宗记载中除了你所有的乾坤印和那轮回印还有一件神器传说三件神器合一可重新打开远古那封印。” “三件神器合一?” “乾坤印和轮回印在昆仑派内有近千年时光姐姐和先辈耗尽无数光阴都无法破解其秘只能一代代尽力为乾坤印寻找主人。 “单件神器若是未认主威力连一些仙器都不如与鸡肋无异所以轮回印丢失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那还有一件神器是什么又在谁手里?”杨真在乾坤印认主后知道其神奇之处所以对其他两件远古神器同样好奇无比。 “余下那件神器早就失落不知去向但据说那件神器很可能在龙族手中想从他们手中拿到那件法宝只怕尽启修真界的力量也无法办到。 “何况传说终究是传说谁会冒那天大的风险去得罪龙族?”姬香对杨真是知无不言。 “我明白了。”杨真心中并未搁下这个长久的疑窦他隐隐觉得那东西会在不久的将来引出新的天大祸端。 姬香沉吟了片刻道:“上京那场闹剧太一门恐怕也是身在局中胡涂了。你一元师祖峰会结束后不久就闭关准备应劫代掌门紫霆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件事不宜闹大你自行做主就可。” “自行做主?”杨真听了险些没有下巴坠地。 “你不是自有主张么?”姬香眸子里闪烁戏谑的光芒。 杨真摸了摸头皮明白了姬香在调侃他避而不答道:“我总觉得紫桑这个老道有些问题莫不成道宗跟法宗又生龌龊了?” 姬香叹息一声摇头道:“这些事轮不到你管你自己努力修行就是门内有姐姐和你师父撑腰怕什么?” “姐姐还有一事有个前辈给那妖孽龙胤打成重伤元气大创昆仑派可有媲美九转金丹的疗伤圣丹?”杨真最后想起了此行回山的另一个目的。 “媲美九转金丹?”姬香愕然半晌呵呵笑道:“昆仑派也只有圣元丹能跟九转金丹相比若论疗伤功效却有不如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杨真惊喜之余有些诧异。 在秘境灵池外一个蓝衫老者正盘膝在池外双手不住打着法诀道道灵光不住在灵池中央冲突纠缠不休最后一阵七彩光芒闪亮后归于沉寂池内只余下两株纠缠在一起的奇树。 老者摇头微叹收功起身他突然神情一动回头现一个年轻人正微笑着站在不远处。 “蓝山前辈别来无恙。” “好小子老夫正想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蓝山老叟嘿嘿怪笑一张老脸变得猥琐了几分。 “找我做什么?”杨真见这老头一脸热切神情有些莫名不安。 “老夫正在炼一炉我门几近失传的神丹火候把握之难前所未有屡屡在大功告成之际功败垂成几番失手让老夫()手里的血蜉蚍快耗的差不多了。”蓝山老叟搓着手有些讪然。 “什么?” 杨真几乎要跳脚当初侥幸虎口拔牙从南离岛凤凰巢穴火中取栗得了一些血蜉蚍他、乐天还有这老鬼各得了不少不想这种千年难见的天材地宝竟给这老头如此消耗一空。 “其实乐天那小子手里的那份都跟老夫交换了灵丹那日你昏迷不醒老夫才未曾跟你提起。 “其实现在也不迟你放心等神丹炼成老夫绝不亏待你。”蓝山老叟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杨真彻底哑然半晌道:“你炼什么丹我不管我可以全都给你但你要帮我去救一个人。” “救人?”蓝山老叟脸色沉了下来他抚着下巴乱糟糟的胡须摇头道:“老夫忙得很若不是有求于你谁来老夫都不买帐你说说看是谁?” 杨真一看有门小心道:“后羿一族当代族长。” 蓝山老叟眯了眯眼竟透出一丝寒光一声不响地沉闷了片刻后突然对杨真伸出了一只手掌。 杨真呆了一下这才哭笑不得的明白了过来恶狠狠对击了一掌道:“成交不过你得马上跟我走。” “马上?”蓝山老叟有些为难。 “蓝山道友看情形这七宝妙树不寻回完整灵根是没有办法唤醒了。”姬香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两人视野内。 “姬仙子老朽的炎谷虽然养了无数灵药但拿这神物确实没有太多办法实在无能为力老朽惭愧。”蓝山老叟深皱着眉头一脸尴尬。 早有所料的姬香微笑道:“道友过虑了即是如此姬香已感激不尽。”说着她目光落在杨真身上。 杨真神色有些苦道:“等我诸事完结会去天佛寺一趟看看有没有线索。” 姬香摇头道:“此事急不来千万莫要莽撞伤了佛道两门和气。” “糟了。”杨真估算了一下天时叫住蓝山老叟匆匆跟姬香仙子告辞两人飞赶往旭日东升的方向。 日上三竿上京皇城内禁制之中浑厚的金钟轰鸣声隐隐透出对决的双方乃是天佛寺灵宝和尚和后羿族传人卢麒一个乃佛门后起之秀一个是隐世宗门弟子皆有着天纵之材双方可谓狭路相逢。 射日神弓的厉害这几日已经广为人知连场出手不愠不火的灵宝和尚一开场就祭出了一只巨大的金钟罩护身他屈身在内跌坐结印犹若佛陀以守为攻。 巨大的金钟护罩散凛如实质的古铜色佛光即便不识货之人一眼也知是件强大的奇宝。 卢麒的射日弓频频展弦一道胜过一道如光似电的箭芒冲击在金钟罩外点点涟漪光波从法力罩上绽开无形的梵音在空气之中震放卢麒纵然不住挪移跳跃元神仍旧不可避免的被那声波反袭。 看台上太一门天妄真人脸色铁青他做梦也想不到天佛寺竟将镇门之宝东皇钟交给一名年轻弟子要知这件法宝位列修真界十大顶级神器尤其在防护上几乎牢不可破。 “天佛寺果然下了血本若这后羿族的后生技止于此必将落败无疑。”神鸦上人洞若观火犀利地点出了局势。 “何止这野小子依本座看天佛寺登顶已经没有悬念可言。”崂山剑派掌门挑衅的目光扫了天妄真人一眼。 天妄真人一摆拂尘权作充耳未闻。 “佛道相争又是何苦?”神鸦上人悲天怜人道。 “阿弥陀佛本寺无意与道门争锋只为在中原大地寻求一隅之地广为传颂佛法平世俗戾气还尘世三千清明。”一直低调的灵智和尚合十唱诺。 “但愿如此。”神鸦上人目光突然落在对面看台上那里出现了一个他一直关注的身影。 “十八连珠!”觉失踪半夜的杨真重新现身卢麒士气大振抖出压箱底的东西十八道电光风雷迸几乎不分先后射出形成一柱流星轰击在东皇钟上。 佛光自护罩层层光圈爆光芒万丈天地一片金红染红了半个皇城大地震动不休沉闷的金钟声和瞬间高亢起来的梵音念咒交织广场上夺魂击神的东皇钟反击音波令卢麒脸色一阵白气虚力竭。 在金钟光芒激荡一阵后终究稳固下来东皇钟守护仍旧分毫不破。 卢麒神弓矗地长吸了一口气他未曾想到这和尚如此难缠师父曾对他所言射日弓天下无物不破唯有少数几件神器需要当心这东皇钟想必就是其中一件。 下山以来顺风顺水一直不曾有人奈何得了他多少滋养了一些骄气此刻受挫令他明白了师父所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他还不到认输的时候射日神弓不仅有神弓也有神箭。 他从乾坤法囊中郑重地抽出了一支乌金羽箭搭在弦上一直暗淡无光的弓身无数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如电弧一般流转起来一股慑人心魄的庞大压力放射开去不比灵宝和尚的东皇钟差上分毫。 原本有些喧哗的看台又平静了下来。 “看来传说不假此当是传说中的穿阳箭以太阳金精和太古金乌金翅所炼所向披靡。”神鸦上人在场中见识无人可及众人听闻不由神色更加关注。 “东皇钟号称防御天下第一射日弓号称攻击力天下第一二者对决谁能胜出老夫很是好奇啊。”紫桑真人冷呵呵笑道。 看台上的杨真深知这一击下来恐怕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当下有了新主意。 一身雪白袈裟的灵宝和尚跌坐虚空立地三尺双手法印如兰翻飞口中念咒不停梵音起落额上虚汗不止他脸上佛光陡然大盛刹那间罩着他躯体的东皇钟崩声一震膨胀到了三丈高下万丈光芒冲天光华满盈。 而卢麒力挽神弓就在千钧一之际一声空弦作响众目睽睽之下卢麒手上穿阳箭光华陡然一敛他反手将神弓收入法囊抱拳道:“卢某师门告急这场比试到此为止日后有机会再跟灵宝师父比一场。” 说罢他飞身离开了斗法场地圈子。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灵宝和尚只能唱了一声佛号目送卢麒落在一旁看台上陷入混乱的看客人群中。 “玄女门、后羿族、神农门这些隐世宗门近期纷纷出世修真界已入多事之秋。”在看到卢麒主动放弃比试后天妄真人一脸无奈。 “老夫一向独来独往甚少露面想不到还有人记挂我神农一脉幸甚哪幸甚。”一个蓝衫老者出现在众人中间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天妄真人身上不无嘲讽之意。 “蓝山老友想不到连你也来了失迎失迎。” 神鸦上人惊喜过望地迎了上来众多修士也迅转移开了对这场中途意外结束比试的关注。 “有人请老夫去后羿一脉隐居地一趟见死不救的事老夫做不来要坏了祖师爷的名声老夫更担当不起。” 听到蓝山老叟的话天妄真人老脸微红纳闷的同时也心下微惊暗忖难道昨夜之事从杨真那小子那里走漏了风声? 神鸦上人朗声一笑招手给在场诸人介绍蓝山老叟听到来人是神秘的神农门个个神光炯然纷纷上前意欲结交。 蓝山老叟性子冷僻不喜与人攀谈寒暄两句很快场面冷了下来只余下神鸦上人为的几人与其交谈。 当金钟再响下一场至关紧要的比试就要开场。 对阵双方正是昆仑派和太一门。 天妄真人正在对赵启英做最后吩咐准备下场众人交头接耳各有所想这场比试比上一场无疾而终的比试更受关注。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城。 “昆仑派杨真放弃比试请诸位前辈见谅。”话完两道身影驾着遁光并驾齐驱冲天而起破空而去。 “等等老夫。”紧跟着又一道紫光冲天而起追随之前两道遁光而去。 离去的人正是蓝山老叟之前两个则是杨真和卢麒。 面对连番变局全场个个目瞪口呆一场重头好戏还未开场就落幕一些有心人说不出的失望。 唯一高兴的人大约就是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他内心又是惭愧又是叹息。赵启英一脸落寞呆立原地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功利恐怕已经失去了杨真这个朋友。 当然此刻心情最坏的自然是昆仑法宗的紫桑真人手足抖一身煞气左右无人敢在三尺之地连他的弟子6乾坤也一声不吭地离得远远。 神鸦上人在惊讶片刻后欣然抚须而笑他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落下去大半。 剩下就是天佛寺与太一门之争。 在他看来不论谁胜、谁负恐怕都影响不了那位心思深邃的大汉新君的决定了。 诸教会试在初时偏离轨迹后最终诸方较量有了清楚的结果。 最大的胜利者当是天佛寺从此佛门将深入中原大地道门阵地被迫缩小了许多。 这对修真界会有什么后果谁也无法说清。 而妖魔两道的蠢蠢欲动并没有给正道诸方太多余地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大动静也许就要来临了。 第四章后羿族 长空之上阴风呼啸三道遁光并驾齐驱不分先后驰向北方。垂云之下青山连绵山河婉转。 “老夫若没记错后羿一族遁世在青州一个山沟里可对?”蓝山老叟极目眺望。 “前辈到过鹿谷?”卢麒有几分好奇他一马当先驾着遁光穿云下落下方河湾一座小市集横躺不远山峦迭嶂深谷幽幽。 越过市集上方很快进入重山在一块纵横交错、云山雾罩的谷地上方卢麒呼啸一声俯冲直下杨真和蓝山老叟明白是到了地头皆想这地方相比昆仑和太一的洞府平常了许多难怪隐藏得如此之好。 在复杂的阵势穿越后迷雾一空掩映在群山中的天地另有一番洞天这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巨木森森灌木原野与河谷相依成群的牛羊和鹿马聚群觅食很多小石屋依山而凿正是后羿族人的聚集地。 落在一片石屋外的坪野上一群正在放牧的孩童从四面蜂拥而来大卢哥哥、卢大哥叫嚷成一片。 卢麒一把捞起奔在最前面的五六岁幼童扛在肩上跟着又有两个扑到了他怀里很快他身边围了七八个半大孩子欢闹成一团。 杨真和蓝山老叟跟在领路的卢麒后面看得默不作声。 “卢大哥----”一名长辫飞扬的长腿少女从一个石屋后面山林飞奔而出这女子身材修长大眼巧鼻生得明媚动人。 “娅娅----”被拥在孩子中间的卢麒猛然抬头虎目射出淳厚的感情他放下肩上的顽童迎了上去。 “卢大哥你跑哪儿去了后娅好担心……”众小自觉让开少女乳燕投怀一般飞扑进卢麒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别哭大哥不是好好的师父他怎样了?”卢麒拍拍少女将她推开了怀。 “爹……他快不行了。”几乎与卢麒齐高的少女马上止住了哭声拉住卢麒就往回跑心急火燎的卢麒也忘了还有两个客人杨真和蓝山老叟只好在众小好奇的目光中自行跟了上去。 穿越一排石屋和树林青石路渐陡登阶直上直到一个小半山才到地头在占地数亩、高矮不一的石林当中座落了一座朴拙的古殿。 半道上那少女突然拉住卢麒回头道:“卢大哥他们两个是谁?” 去势甚猛的卢麒给拉了个踉跄他回头拍着脑袋对后娅道:“这两个是大哥在外面请来给师父看病的神医你别担心师父他一定有救的。” 后娅红着大眼狐疑地望了杨真一老一少担心道:“可是可是这里是族里禁地没有爹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卢麒为难地摸了下头皮正犹豫不定杨真说话了:“卢兄先去看看你师父说明缘由我跟蓝山前辈外面候着就是。” 卢麒恍然醒觉拉着犹自狐疑的后娅一阵旋风般钻进了石林深处奔向古殿方向。 老少二人站在山崖石阶上俯瞰着一望无尽的峡谷和原野杨真有些感慨道:“想不到后羿一脉凋零若此这里几乎都是凡人只有少部分人粗炼了点炼气术。” 蓝山老叟没好气道:“若不是看在你小子的脸子上休想老夫走这趟。” 杨真呆了一下苦笑道:“难怪太一门不把卢麒师门放在眼里说起来倒是我上门求丹冒失了。” “这卢小子暴露身分让后羿一脉现世对这里也许是一场灾难。”蓝山老叟意味深长道。 杨真心中大惊连忙追问:“前辈意思有人会盯上这里?” 蓝山老叟压低声音道:“姑且不说后羿一脉的宿敌那把射日弓在卢麒手里没有释放出万一的威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怕不少正道中人都会摸上这里。” “我们来路一直很小心应该没有人跟上才对。”杨真不通道。 “你说过那妖人龙胤都打上门来过修真界哪有不透风的墙?”蓝山老叟一脸讳莫如深。 杨真不禁有些后悔将卢麒带入诸教会试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古殿方向出现了卢麒匆忙的身影。 在卢麒带领下在石阵中三转两转杨真两人很快来到摩崖下古老殿落前承载着悠久岁月的青灰石殿壁廊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述说世事沧桑。 蓝山老叟屹立台阶前望着那古殿上方的斑驳难辨的古字轻轻笑道:“有穷氏沦落至此报应哪报应……” 杨真听得一塌糊涂正要求问卢麒向两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屈身规规矩矩站在了殿门前。 “神农门和昆仑派贵客恕老夫缠绵病榻不能亲自相迎了。”一把低哑豪迈的声音从殿中传出。 卢麒见师父说话这才急急忙忙将杨真二人引了入门。 在一间灰暗的斗室内那叫后娅的姑娘正守候榻前石榻上横卧了一个面貌枯槁、头焦黄的黑面中年男子一双无神却依旧透着威严的虎目追随着杨真两人的到来在后娅扶持下他喘息着缓坐了起来。 “老夫后颉后羿一脉当代族长。”黑面中年目光在杨真身上停了停最后落在蓝山老叟面上。 “老夫出自炎谷若族长不嫌老夫卖老就叫声蓝山老哥就是。”蓝山老叟说罢油然一笑道:“我神农一脉想不到千百年后终究会跟后羿的族人碰面。” 后颉挣扎了一下挥开女儿盘坐了起来灰暗的目光亮了一些彷佛回光返照一般洪声道:“你我两族恩怨千古终究有结算的一天老夫本想与你痛快一战可惜刻下已是苟延残喘。 “你若看得起老夫这条残命你大可拿去。” “师父!” “阿爹。” 卢麒和后娅顿时如临大敌双双守护在榻前警惕地瞪着杨真两人。 “蓝老头。”局面陡转杨真猝不及防做梦也没想到引狼入室。 “稍安勿躁。”蓝山老叟拍退了一脸担忧的杨真对着后颉淡然自若道:“千古往事早成灰吾族若要报仇哪会等到今时今日鹿谷虽然隐秘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说着他一指卢麒道:“想不到你后羿一脉如今破落至此乃至要一个外人继承法统既是如此老夫何苦迁怒一个外人?” “也罢老夫确实是死人一个这天底下也确实没有你炎谷神农氏看不来的病。”后颉一脸灰败无限不舍地看着膝前两个大孩子。 杨真生生瞧着那有着一双明媚大眼的后羿族姑娘泪水唰一下涌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卢麒浑身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斗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一个女孩的无声抽泣。 “蓝老鬼我不管你们祖宗有什么恩怨你神农一脉自古号称活死人肉白骨既是死人你何妨一治?” “非老夫冷血实是我神农氏与后羿一脉有旧老夫岂敢擅专。”蓝山老叟丝毫没有察觉杨真的不敬只是一味盯着后颉。 “这……”杨真张口结舌地瞪着蓝山老叟心道这老鬼怎么满口胡说八道若是有这个理由在圣宗的时候他怎么不拒绝? 卢麒猛然扑上一把就将蓝山老叟抓举了起来双目闪动着野兽的凶芒咆哮道:“你要不治我师父我就跟你拼了!” 出其不意下给抓住锁骨截了命脉蓝山老叟老脸涨红怒得说不出话来一把胡子气得直颤抖。 “卢兄!”杨真大惊失色。 “麒儿不得无礼!”后颉厉叱了一声。 卢麒喘了几口粗气目光落在一旁焦急的杨真面上心头一乱手上松了一松蓝山老叟浑身骨节爆响浑厚的法力瞬时将卢麒弹了开去人落在地上腾腾退了两步才站定。 杨真站到卢麒和蓝山老叟之间生怕他们再动手乱来。 后颉瞧着场面气急得连连闷咳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求神医救师父一命小子愿做牛做马报答神医的恩情。”卢麒神色大恸猛一咬牙“扑通”跪倒在蓝山老叟身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咚咚作响一两个响头下来已见血迹。 杨真看着于心不忍然而蓝山老叟却如铁石心肠一般视若未见。 “麒儿起来!你是我后羿一族新族长怎可向炎谷神农氏的人下跪……”说到一半后颉胸腔一闷咯了一口血脸色越难看。 卢麒这时已经磕了十个杨真怒视蓝山老叟满腔杀人的目光蓝山老叟只觉背心飕凉连忙挥手送出一道气墙阻止了卢麒继续磕头。 “起来罢痴儿你师父元气大亏根基不保若留住一条命老夫还是有把握的但有个代价………”蓝山老叟关键时候打住了话头。 “只要我后羿一脉能延续下去我后颉这条命又算什么不必阁下费心了。”后颉一字一句说罢吼声道:“麒儿送客。” “师父----”卢麒慌忙跪倒在榻前伏抗声。 后颉深深注视了蓝山老叟一眼彷佛做了什么决定。 他挥动手掌在胸腹连连出指随着指法变幻他脸色渐渐血色狰狞起来眉心更是古怪的显现了一个火焰烙印彷佛活物一般鲜艳欲滴突然他断喝一声:“麒儿看着为师。” 卢麒抬头的刹那一道红光从后颉眉心射在他泥丸宫他头部如同被铁锤敲打了一下般跟着他人就昏迷瘫倒在了地上。 而后颉一瞬间彷佛苍老了数十载浑身上下再无生气微闭的眸子转向一旁惊慌不知所措的女儿“后娅从今往后你卢麒大哥就是你的丈夫你们的孩子将是后羿族下一代继承人。” “阿爹我不管我只要阿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后娅抱住父亲大哭不止说什么也不听。 杨真已经感觉到后羿族族长后颉生机若断若续转而将昏迷在地的卢麒扶了起来现他眉心多了一个暗红色的火云烙印显得有些妖异。 这时却听后颉孱弱的声音道:“麒儿刚继承了后羿族战魂正式继任我族新任族长不碍事。”接着他话锋一转盯着杨真道:“公子是昆仑派的人?” 杨真点头应是。 “我后羿一脉久绝修真界想不到麒儿出山就能遇上道门领袖昆仑派的少年英杰。我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有你照顾老夫也就放心了。” “前辈但请放心。”杨真没有多说看着像安排后事的老族长、悲戚无助的少女一阵心酸他心下一阵不甘对冷眼旁观的蓝山老叟愤然道:“你既有办法为何还不出手救人?” 蓝山老叟心有芥蒂但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师门族裔的远古恩怨究竟如何处置?自踏入后羿族的隐居地后他就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艰难的挣扎杨真一再逼迫下他再无法做出违心的事。 “老夫已油尽灯枯一身修为尽去时候不多小友不必费心了。”后颉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在蓝山老叟面前示弱说罢却直接昏迷了过去丧失了神智惹来小姑娘一阵哭喊。 “你不肯领老夫的情老夫偏不如你所愿你自认必死老夫偏要救活你。”蓝山老叟冷声笑了笑突然对杨真道:“你带这两娃娃出去九个时辰内不要打扰老夫是死是活到时自有分晓。” 后娅抓住父亲的手背身挡在前面蓝山老叟摇头笑了笑挥手一指就点倒了她将她提起交到杨真手中。 杨真一手一个提住卢麒和后娅头也不回的出了斗室。 室内只剩下两个宿命的对头。 “放了我你们在对阿爹做什么……”空旷的祭祀大殿中后娅拼命地抓打着杨真。 “啊你咬人!”杨真无奈之下再次将后娅点昏在地跟她作伴的是一旁仍旧昏迷的卢麒只是如今卢麒浑身都被一层红色光芒包裹似乎在生了什么蜕变一般。 天色渐渐昏暗后方斗室还没有动静传来。 杨真索性跌坐起来开始练功。 这些日子以来东奔西走虽然修为一直提升很快但却没能好好巩固一番想到那个隐患他迫不及待地沉入了心神深处。 从南离岛出来以后他怕为人察觉自己的异常一直保留着三分昆仑浩然之气、七分混沌元气即便是九玄仙子、神鸦上人和魏元君这等修真界顶级高手也无法看穿他底细。 在心底他不得不承认他所继承的天巫术比之昆仑道法无论从威力还是博大精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混沌元气更是一步登天与其它各道或阴或阳乃至五行元气相比高了不只一筹两筹这是杨真无法舍弃天巫术的极大原因之一。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现体内心法已默然成形经脉已经完全扩张至与肉身一体脱天人局限有无穷的提升潜力。 他内心仍在挣扎两世都是昆仑派的弟子要让他放弃本门心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后果的可怕。 在那场比试中控制了他躯体的念力使用的也是天巫术当然那浑然天成的境界远远不是他可以匹及的。 或许也因为这个不安定因素的存在令他依旧存有放弃天巫术的想法。 或许该下定决心了否则将越陷越深将来如何面对师门、面对这一世的师父和师长? 心中如是想他体内心法如斯运转原始天章心诀由缓到疾体内浩然之气迅壮大试图夺取混沌元气的地盘。 随着意念越坚定浩然之气越膨胀电光石火之间流转全身体内残余的混沌元气纷纷躲避在窍穴和五脏六腑深处但在杨真神念追击下领地依旧逐渐缩小眼看原始天章就将取得最后胜利。 就在这时杨真紫府深处一道惊雷轰鸣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那道霸道无比的念力从紫府虚空一点破空而来无形无状瞬间降临了他元神深处彷佛开天辟地一般的爆炸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开意识被击得粉碎陷入无穷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杨真重新从黑暗之中悠悠醒转。 他现他身在一个壮美无比的宇宙星河中四周的星辰不断毁灭重生演绎着生生灭灭似乎在向他诉说着无形的天道至理时光彷佛在飞流动一种地老天荒的感动渐渐包围了他的心神。 就在沉溺之中轰然一声下一刻他陷入了无穷的混沌之中。 天地造化万物生长在四周空间疾演变起来浊气下沉变成土壤构成大地清气上升造化成天河无数前所未见的草木生灵从大地生长起来迅造就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彷佛空灵仙境一般。 就在杨真目不暇接的时候周遭一切瞬间再度毁灭一空重归混沌。 跟着他现自己恢复了意识所有美妙的感觉潮水一般退去从天界重新回归凡间。 他惊骇的现体内重新为混沌元气占据且更为精纯和雄浑天巫心法无时不刻的运转着最让他吃惊的是他性命交修的元婴不见了。 意动之下他现元神变成了一种无比奇妙的存在在体内无所不在只要心中所想就可以凝聚成一点藏身任意之所在也可瞬间化身无穷分散在千百个窍穴之中。 习惯之下所有意识凝聚到一点回归紫府一个偌大的元神在混沌海中主宰了**一切生机和毁灭。 理智告诉他又有他所不了解和理解的事情生在了身上。 但惊恐更加抓摄了他心神。到底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在操控着他? 一时间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洪水一般淹没了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彷佛穿越了千万年时空的古老声音传来:“你乃吾选中的天命之子你只要听命于吾日后成仙成圣不过是吾一念之间切莫再拒绝吾的好意天巫术乃洪荒至尊之法吾……” “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声音起初洪亮无比到后面一句比一句衰弱最后根本就无法再听见分毫任杨真在心中如何呼喊都听不到回音。 久之无果他只得出定方睁眼就现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日夜殿外的清晨曙光刚刚透入殿内。 守护在后殿入口前的卢麒和后娅双双现杨真的动静卢麒开口道:“杨兄弟……”后面没了说法。 “恭喜了。”杨真赫然现卢麒整个人精气神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气质沉稳了许多双目开阖间金芒闪动。 后娅对杨真哼了一声看样子仍旧耿耿于怀卢麒拉住她道:“师父不会有事我们先到外面去。” 三人守候在殿外在旭日普照大地的时刻蓝山老叟终于一身疲惫地走了出来看见杨真精神抖擞的样子怒道:“臭小子记着你欠下老夫一个人情。” “前辈……”卢麒急忙迎了上去目光落在蓝山老叟后面他现师父已经稳步走了出来。 “阿爹。”一阵香风从卢麒身边掠过扑进了殿内。 后颉站在殿门口揽抱着爱女复杂的目光落在负手一旁的蓝山老叟身上两人目光相撞久久对峙须臾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古殿内外乃至整个峡谷惊动了蛰伏一夜的生灵。 离开后羿族隐居地鹿谷后在青州西南地界蓝山老叟跟杨真分道扬镳前者急着赶回去炼丹而杨真则打算前往阴山一行。 至于卢麒必须留在山中照料失去法力的师父后颉做为新任族长他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但他跟杨真约好在将来一起闯荡修真界。 历经如此多波折后杨真也有所欣慰了尽管多了很多可怕的敌人但也不乏真正的朋友。 在用巫门特有的手法联络蚩越后杨真等了小半日仍旧不见人踪索性一个人先行前往阴山在那里等待他的也许将是魔道凶名卓著的鬼母姥姥。 浩瀚壮观的黑水穿越阴山山脉而过奔腾不息的怒涛并未吸引杨真太多心神在茫茫群山中寻找那片传说常年阴云笼罩的魔窟所在才是当务之急。 在方圆百里群山中转悠了两个时辰后他仍旧没有找到玄阴门山门所在身心已经略显疲惫的他只好落在一块山崖上暂且休养生息并换了一袭书生简袍以免暴露了形迹。 隆隆涛水在山崖下方流逝火红的晚霞沐浴着群山奇美无比正打坐调息的杨真陡然睁眼风声呼啸一只巨大的红色蝙蝠翩然从河谷下方掠了上来变作人身优雅从容地落在崖上。 “多弥罗。” “姓杨的小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彼此彼此。”杨真弹身而起提高了戒备他对于多弥罗这个妖人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出现时机太过凑巧不由多了几分警惕他试探道:“你知道练无邪的下落?” “巫门真的甘心奉你这毛头小子做什么大巫?”多弥罗反复审视杨真目光饱含深深的怀疑“那小子看样子什么都告诉你了这狗腿子还当真是忠心不二。” “你主子在哪儿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杨真把握不住这妖人的虚实眼下也没心思跟他算旧帐。 “你小子怕是找不到鬼母姥姥的阴府吧。”多弥罗白皙得几乎病态的瘦脸露出轻蔑的邪笑。 “我给你个忠告千万别搅进这里的事否则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多弥罗怪笑一声再度化身蝙蝠迅掠向天边转眼消逝在烟霞中。 第五章玄阴府 倏地风声又起。 一个壮硕的斗篷男子落在方才多弥罗的位置来人正是杨真极待寻找的蚩越他只说了一句:“跟我来。”跟着人就扑向了茫茫群山。 在一座平实无奇的山峰附近蚩越停住了身形杨真跟上奇怪道:“就这里?” “大巫难道看不出异常?”蚩越充满探究意味地问道。 杨真知道蚩越在考较他平平看去确实看不出名堂神念张开山水风势浑然天成没有斧凿痕迹洞察不到什么异常。反常即为妖他当即知道眼前有非同一般的障眼阵法存在顿知自己小看了玄阴门。 以大巫这个名义上的身分来讲他不容许被蚩越小瞧。 以他目前分神神游阶段的境界修为推动苍茫万象法令他惊喜地直接突破了第一层万象微尘境界直达万象无间境界整个天地在他视野中分化开来山不再是山水不再是水。 结合巫法中的搜神术他很快现这种山峰看似一座实则是几座比邻的山峰以一种神奇至极的法阵达到了偷天换日的效果。 数座峭拔的山峰环绕着一层厚厚的黑色阴云时刻不停地如流水一般滚动让人望而生畏。 “玄阴府就在那黑云之后罢?” “大巫果然不凡那是本门的瞒天过海大阵黑云乃是阵内地煞阴风玄阴门老巢就深藏在洞府之内。”蚩越虽然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但那一闪而逝的惊讶还是没有逃过杨真锐目。 “巫门的阵法?”杨真有些诧异。 “本门曾有亡故长老与玄阴门有旧这个瞒天过海阵就是我族为之布置。”蚩越颇有几分得意。 “你有确凿证据知晓练姑娘陷身此地?”杨真心中沉吟考虑之前出现的血妖多弥罗他多少有些不安。 “十之**不会有错了而且血魔道的人似乎也插足此事。”蚩越不十分肯定。 “血魔道跟玄阴门有勾当再正常不过只是为了对付九玄仙子或者……恐怕不至于……”杨真可以断定练无邪的失踪不是魔道针对他的阴谋。 “大巫过虑了血魔道跟魔道诸派一向不合正道中对此并不清楚我巫门因为搜魂真君的缘故对魔道一些隐秘知道的倒要多上一些。” “你意思是血魔道有意利用巫门或者其它力量对付玄阴门?”杨真有些震惊血魔道屡屡在魔道内部掀动风浪到底是何缘故?难道真是那个原因……“玄阴门为何要抓练无邪你可打探清楚?” “多弥罗隐约透露过说是鬼母姥姥正在炼制上古十八阴煞魔女阵也许他看中练姑娘的罕见资质。”蚩越神色有些阴沉。 “十八阴煞魔女阵?” 杨真大惊正魔两道交锋的数千年历史中这个可怕魔阵带来的腥风血雨曾一度让修真界闻风丧胆玄阴门一度曾与魔道霸主天魔宗不相上下也基于此阵“这么说来鬼母抓练姑娘是为了凑足那个魔女阵?” “属下多少听说过一些内幕这十八阴煞魔女阵乃取十八名具有相当修为的女子且需处子玄阴之身然后以玄阴门阴毒密法将她们炼制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并且个个心意相通。 “如此一来十八个悍不畏死、灵智不失的死士动上古魔阵威力自然是莫可匹敌。” 蚩越见杨真忧心忡忡不由笑道:“不过大巫不必过于担忧练姑娘是龙族之身那老妖婆想慑服她的元神谈何容易。” “鬼母修为如何她麾下又有何等人物?”杨真虽然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救出练无邪但理智告诉他横行修真界的魔头恐怕无一是好相与的。 “鬼母近百年来异常低调修为莫测高深至少不在魔道其它几脉一派宗主之下。 “就目前所知自几年前黑山老妖给太一门的赵启英宰掉后这老妖婆麾下应该没有什么扎手人物只有一群妖女比较难缠为三个妖女分别是水仙、金枝、玉叶各有所长。” “她麾下得力干将给诛杀都不见有动静绝不符合魔道睚眦必报的一贯行事风格想来只有一个原因----图谋甚大。”杨真已经决心深入魔窟他没有别的选择。 “大巫稍候待属下给您开路。”蚩越见杨真下定了决心也不再犹豫。 “等等。”杨真有些不解“你没有必要陪我一起冒险。” “大巫是我族至高无上的领蚩越当无条件追随您保护您的周全也是属下的责任。”蚩越屈了屈身不假声色道。 杨真苦笑他道:“这样吧我传你一门遁隐术也算是公平交易。”说罢他不容蚩越反对神念电光石火间将一段法诀传送了过去。 蚩越闭目沉思片刻兴奋道:“大巫我族原有法门跟大巫所传根本无法比拟原来巫门也有隐身术法相比大巫所传可谓空有其形。 “天巫术脱胎的遁隐术不仅能隐藏身形还能收敛法力和神念波动到了极处可以任何穿越壁障不现身形这是天赐我族的法术。”他越说越振奋对杨真感激无以言表当下就虚空匍匐而下再行了巫门大礼。 “行了别闹出动静让玄阴门的人察觉了。”杨真说着身形渐渐隐入了空气之中若非他故意留下的少许破绽根本看不出眼前有人。 蚩越有样学样跟着杨真隐入空气之中。 两人飞掠到地煞阴云带之外有蚩越这个熟悉玄阴门布置的人存在很快就避开了种种禁制和陷阱进入了玄阴洞府山门。 玄阴洞府开辟在两座山峰腹心之内里面四通八达洞窟无数机关陷阱处处。 正道修士即便有道行高深之人看破第一道门户法阵也不敢轻易登门找不痛快。 更何况正魔之间存在一个平衡默契只要魔道不在凡尘兴风作浪正道也不好上门喊打喊杀那些魔道中人平素一盘散沙一旦给惹急了以魔道的肆无忌惮受苦的必然是凡尘的众生。 杨真两人隐身躲避在一块可容人藏身的山岩后透过一层稀薄的黑雾看到了洞府门户的境况一女斜倚门府无聊地扇动桃花扇另一女则手里捧着面小铜镜坐在台阶上美眸顾盼不停摆布自己的髻。 两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说笑取乐。 “那头色妖出去这么些时候还没回来不是让人给宰了吧?” “死了才好没见姥姥对那家伙很不见喜私下勒令我们姐妹不要跟那家伙来往呢。” “说来也奇怪大姐可从不对男人假以颜色怎么对这头色妖似乎另眼相看的样子难道大姐突然开窍了?” “嘘别瞎说大姐也许是受了姥姥的命在私下打探呢。那罗刹女来府做客一准没安什么好心那女人不是一向目中无人么姥姥居然把她奉为上宾哼。” “别瞎猜了姥姥有通天之能那罗刹女哪儿逃得过姥姥手心?” “不提了……听说前几天你这个骚蹄子藏的那小白脸给吸干了最近风声紧姥姥不让下山我看你又忍不住春心大动了罢。” “你个浪蹄子比人家好不了多少……” 两个看门妖女相互嬉闹满口淫声浪语听得一旁的杨真脸红耳热好不尴尬蚩越倒是若无其事。 “这门府有禁制这两妖女修为不算高但要收拾她们恐怕非闹出动静不可惊动鬼母姥姥不要说救人怕脱身都难恐怕要另想办法。” 收到蚩越传音杨真也头痛起来。 这玄阴门洞府好死不死就在山体内根本无法用穿山术进入他突然想到了乾坤印的妙用于是示意蚩越互换了个位置贴近山壁小心捏了法诀他浑身给淡淡的银光包裹直撞入了山壁。 “砰!”山岩微震杨真被迫弹出了身躯穿山术失败。 “谁!”玄阴洞府两名守门妖女齐声叱喝。 千钧一之间杨真强定心绪之前两名妖女的对话电光石火掠过他脑海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刚浮现心随意动浑身一阵光芒闪动顷刻之间变作了另一个人。 刚扑出门户两名妖女全身戒备地张望一阵忽然现斜上方一个蓝色的影子冉冉飘落下来待看清来人面貌各自笑骂一声任由来人落足。 “多弥罗你替姑奶奶打的草食呢咦----你怎么换了身打扮?”体格娇小、身段却异常妖娆的一名妖女一手插腰一手挥动桃花扇指着红袍男子连珠炮一般问。 杨真化身的多弥罗心下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给看出破绽在传音安排蚩越后这才冷脸应对这两个妖女。 “哟怎么摆着一张臭脸一准是北上吃瘪了吧?”另一名瓜子脸狐媚妖女收起精巧的小铜镜眸光流转一双缠丝臂缠上了杨真。 “本人要见主上没工夫跟你们纠缠。”异香扑鼻香软侬侬媚功蛊惑下饶是杨真坚定的道心也不禁有一丝动摇身躯硬不敢多说话。 “哟呵金枝妹妹看来人家不把我们姐妹放眼里了。” “人家眼里只有水仙姐姐哪有咱们姐妹俩玉叶姐姐你就死心吧。”金枝的桃花扇虚拍杨真口角生风一副大吃其醋的娇嗔风流样。 “血妖大人你说说看奴家是哪里比不上水仙姐姐了是这里是这里还是这里呀……”玉叶挺拔的双峰在杨真手臂上蹭来蹭去一脸媚荡直把人心儿酥。 在媚功和美色的双重袭击下杨真不由有些气血浮荡。 他毕竟还是个气虚方刚的青年人心中暗骂多弥罗这个色中恶鬼当下只能硬撑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身分只得小心翼翼作赔道:“两位姐姐先饶过则个多弥罗有紧急要务禀报主上晚些时候再跟两位姐姐赔罪。” “少装假正经这么猴急一准是跟水仙姐姐勾搭好了。”金枝气鼓鼓的不依不饶。 “少废话听你牛皮都快飞天了姑奶奶非见识见识你那话儿跟嘴皮子是不是一样好使。”玉叶跟金枝打了个眼色“金枝姐姐去去就来。”说罢强拖着杨真进了洞府。 杨真暗骂自己好死不死化身一个色鬼这回恐怕要露底了不过好在有人引路省了探路过关的繁琐一得一失只能见机行事。 入了玄阴洞府彷佛进了仙宫别院天上星辰闪烁地面轻烟流转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层出不穷让杨真暗中思忖这是否又是巫门阵法的造化。 由不得他胡思乱想一直自他耳畔柔情蜜意私话不断的妖女玉叶拖着他左拐右转直入深庭眼看一排明显是女子居所的精舍出现不由心慌了起来正要考虑是不是动手一个白衣女子冷然出现两人面前。 “玉叶你好大胆姥姥吩咐也敢当作耳旁风坏了姥姥大事大师姐也保不住你!”白衣女子美则美矣只是冰冷的跟块大冰山一般让人难以亲近她美眸一转落到杨真身上“你跟我来姥姥要见你。” 本以为觅得良机偷欢的玉叶不敢抗命只得怏怏领命退去临走飞了杨真一个媚眼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走吧。”妖女水仙在前面领路杨真亦步亦趋保持着距离水仙忽然回身奇道:“你这头色妖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杨真心知自己这个掉包货举止跟多弥罗大有不同让他去扮演一个放浪不羁的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过面对这种局面只能装哑巴说的多怕是错的多。 好在水仙也没有继续跟他计较彷似巴不得杨真不纠缠她一般领路穿过一个甬道光线一暗跟着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幽静的奢华大厅。 水仙将杨真领入后禀告一声就退了下去只剩下杨真一个人面对堂上两个女人。 “多弥罗你好生磨蹭区区万里行程用了两日来回。”罗刹女寒中带煞的声音如雪山寒梅一般冷峭香冽。 厅内罗刹女对面是一个身着紫金衣的老妪眉目细长阴鸷非常她乌爪一般的手里持了一根黝黑的鸠杖杖端一个碧绿的大宝石流转着深幽的碧光彷佛摄人魂魄一般。 杨真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继续盯下去他知道这便是玄阴洞府的主人鬼母姥姥那根手杖正是大名鼎鼎的摄魂魔器碧落杖。 “属下路途中出了点岔子不过幸不辱命。”杨真不知道自己替身的多弥罗执行的任务是什么只得含糊应答。 端坐堂上的罗刹女突然凤目寒光四射似乎现了杨真的不妥一股软韧却如山一般的压力倏然横亘在杨真身上。 “瑶姬可有回话?”鬼母姥姥眯着老眼摩挲着碧落杖她似乎有意为杨真解围。 “回姥姥瑶姬并无回话。”杨真低头不敢再看罗刹女极力压制急促的呼吸。 “果然不出老身所料合欢道沦为天魔宗附庸有数百年之久瑶姬纵有心也不敢妄动。”鬼母姥姥狭眼碧光一闪紫黑锐利的指甲轻轻滑过杖顶的绿宝石一阵来自九幽的哀嚎声遥遥传来随之又消逝。 “姥姥不必忧心断魂宗断情使已经在府表明诚意只待姥姥的十八阴煞魔女阵炼成足以与天魔宗抗衡。”罗刹女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没有继续盯着杨真。 “多亏有妹妹送来那龙女十八阴煞魔女阵在下一个满月之时有望功成到时候老身定不亏待妹妹。”鬼母姥姥桀桀笑了两声。 “小妹愿为姥姥护法助一臂之力。”罗刹女盈盈起身冷峭的素面挂着淡淡的微笑。 鬼母姥姥怪笑连连声震厅堂执杖一挥“老身继续祭炼碧海阴火小妹自便。”说罢便没了踪影。 “你好大胆子。”罗刹女冷冷扫了杨真一眼“跟我来。” 这句话什么意思? 杨真心头一阵狂跳难道已经被她看破了身分还是…… 他顶着天大的胆子掉包行事一来是基于对天巫术中一门化身法的自信二来是对罗刹女与练无邪关系的一个大胆推断。走到这一步他已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至少现在已经知道练无邪的下落。 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冒了出来:罗刹女为何要将练无邪送上玄阴洞府? 带着这个疑问杨真次怀疑自己的判断若事实真的推翻了他以往的猜测那么他将是自陷绝地。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在一间独立的阁楼里罗刹女依旧那样的冷峭只是目光锋利得足以洞穿一个人的心神。 杨真来路上一直拿捏不定主意听到罗刹女似是而非的暗示断然下定了决心转换成原本声线道:“前辈我是杨真。” 罗刹女身形不动那无边的压力却不断攀升只消杨真稍有动静便将遭到雷霆攻击。 “我是来救练姑娘的。”杨真补充了一句他已经提升了毕生法力准备脱身。 “你不怕我杀了你?”罗刹女面上厉色更甚。 “若前辈不怕练姑娘恨您一生您就尽管出手。”杨真见她仍旧不肯自暴身分索性豁了出去。 他话音刚落一道炫目的七彩光圈已经印了过来那之后是一只白玉般的纤掌。 杨真见到玄玉掌顿知罗刹女的另一个身分已经落实坦然挺胸硬受这一掌果然这一掌空有其形未落实就闪电撤手只留下一串似假凝真的幻影。 “无邪终究是把本仙子的身分告诉了你。”九玄仙子脸色掠过一阵黯然。 “不。”杨真断然否定“是前辈您在天魔宗袭击太一门布局之时让晚辈猜测出了身分。” 九玄仙子微怔苦笑道:“看来本仙子仍旧低估了你。”说罢她一拂袖让杨真落坐。 双方各自演绎着一个角色却说着真实身分的对话看上去好不荒诞。 “前辈你为何要将练姑娘带到这大凶之地?”杨真迫不及待地问道。 “本仙子没拿你是问你倒问起本仙子来。”九玄仙子有些没好气“你说说你如何化身成本仙子麾下多弥罗现下又如何?” “多弥罗不久前我见了一面他不知去向我已经吩咐人拦截他不得进入阴山……至于化身之法上不得大雅之堂。”杨真此时心中已经大定。 “这个混帐……”九玄仙子低骂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厉色。 “怪不得他原本我潜入玄阴洞府化身只是临时起意若非从守门的两个妖女口中偷听得前辈形迹断不敢冒身顶替。” 九玄仙子默然片刻幽测的目光飘向虚无自言自语道:“你说说本仙子该拿你怎么办罗刹女是九玄原本这世上只有我徒儿知道如今多了你一人。” “难道多弥罗也不知道?”杨真诧异道。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前辈如此双重身分在晚辈看来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前辈大可不必担心晚辈泄漏内情。”杨真并不担心九玄仙子杀人灭口何况他并非任人屠宰之辈。 “我那徒儿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本仙子还能如何?”九玄有些愤恨也有些无奈“趁鬼母没有现你的身分赶快离开玄阴洞府这里不是你昆仑派弟子能待的地方要是不小心露了马脚反会坏了本仙子大事。” 杨真听到九玄仙子的话内心一阵激荡他并非鲁钝之辈练无邪对他的情意早就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了但他心中前世今生各一个女人都已经占得满满哪里还容得下第三人? 既是知道练无邪可保安全无疑但已经决心入世修行提升法力修为把龙胤当作目标的他如何会放过可打击魔道的机会当下不假思索道:“前辈一人身在狼窟孤立无援晚辈既然已在此何妨多个照应。” “你似乎忘记了本仙子另一个身分?”九玄仙子冷笑道。 杨真想到那个杀人如麻的罗刹女不由一阵胆寒但他话已经出口哪肯收回当下坚定道:“请前辈同意晚辈留此助阵。” “若你有你师父一半本事本仙子倒不会拒绝。”九玄仙子眉头微蹙并不那么坚持。 “小子虽是法力低微但有后援之力关键时候可解水火之急。”杨真见九玄仙子已经意动索性抛出老底。 九玄仙子略为一怔嘲笑着道:“本仙子倒是忘了你跟巫门的人搅在一起真是好本事。” “若前辈有计剿灭玄阴门晚辈或许可回昆仑山请圣宗姬香仙子出山。”杨真再给九玄仙子抛出了定心丸。 “本仙子何时说过要对付玄阴门?”九玄仙子好笑地反问。 “因为前辈是玄女门的门主自古以来玄女门就是魔道的死敌。”杨真义正严辞道。 九玄仙子被杨真挤兑地神色震动半晌终是点头道:“好吧你留下不过要遵本仙子之命行事不得违抗分毫!” “谨遵仙子法旨。”杨真起身领命。 九玄仙子微微一笑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你刚才提到圣宗的姬香你昆仑派似乎有一名女弟子不久前给抓到了玄阴洞府……” 第6-10章 第六章妖女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是谁是谁给抓来了?” “那老妖婆精得很匆匆一顾本仙子也来不及打听那女娃的身分你不是不知你昆仑派本仙子一向没有好感。”九玄仙子脸色沉了下来。 “既然这样前辈就是赶怕也赶不走我了。”杨真强抑下内心的不安他两个师姐都已经前后下山即便不是她们他也为同门担心不已若是两个师姐受了什么伤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且退下老实待在洞府不要随便走动这老妖婆盯的很紧千万不要露了马脚。”九玄仙子叮嘱道。“这玄阴洞府的女人热情得很多弥罗又偏偏是个色胚你如何自处……就要自己把握了。” 杨真临出门前听到九玄仙子不怀好意的劝告险些没一跤跌出门去。 不管杨真如何头痛九玄仙子总算接受了他。 “笃笃。”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将打坐中的杨真惊醒他心念电转酝酿着如何扮演好多弥罗这个角色这份挑战不比真刀真枪打斗来的轻松。 “多弥罗大人玉叶来看你了。” 妖女玉叶话音未落已经喜笑盈盈地推门而入蛮腰一扭无骨游蛇一般背倚在闭合的门扉上一身杏黄羽衣内峰峦起伏春光隐隐“一副死相怎么转了性似的跟断魂宗那个死鬼一个德性一张臭脸难看死了。” “姑奶奶我还在养伤。”不等杨真说什么一阵香风已经袭了上来。 “你受伤了哪里伤了让奴家摸摸看奴家的**手准让你**升天什么伤都好了。”玉叶哪里听得进去杨真的话一双手上下摸索就要剥掉杨真的外衣。 杨真一边苦忍着玉叶的亲近一边小心运调着体内的血煞之气。 为了更好的掩饰身分他根据天巫术内关于血巫一脉的相关法门将混沌之气转了一部分为血煞法力正好跟血妖多弥罗所修的血魔道有七八分相近足以瞒天过海。 “别动我有话问你。”杨真一把抓住玉叶灵蛇一般的游手将她推开了几分。 “奴的好人奴可想死你了。”玉叶媚态横生不依不饶再缠了上来。 “老子心情不好别烦我。”杨真双瞳精光一闪玉叶的双手顿时如同电噬一般惊呼着缩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呀。”玉叶一双水眸闪动着狐疑“要不是罗刹女在洞府做客老娘倒怀疑你给掉包了。” “你可知道我早前在外面半道儿碰上谁了。”杨真灵机一动道。 “碰上谁了?”玉叶意兴阑珊地问。 “‘多情剑仙’萧云忘若非老子遁的快怕要脱上一层皮。”杨真试着以多弥罗那种张狂不羁的性子说话却觉着怎么说怎么别扭。 “什么?”玉叶显然大吃一惊她掩着樱桃小口满脸不能置信道:“这事你可有告诉姥姥?” 杨真转动念头轻轻摇头。 “该死前些时日金枝和奴家在黑水抓了一个昆仑丫头难道给盯上了?”玉叶神色不宁。 杨真沉住呼吸闷声道:“你们抓的那丫头叫什么要给昆仑派盯上了你玄阴洞府恐怕麻烦就大了。” “那丫头是谁并不重要反正姥姥祭炼魔阵正好缺了一个等到圆月之日正合大用。”玉叶冷笑道“萧云忘又如何昆仑派又怎样?只要姥姥大阵炼制功成这天下谁也不需怕了。” “那丫头关哪儿我得去瞧瞧她到底是谁。”杨真故作不经意道。 “不成她现在关在碧海那里是禁地除了姥姥吩咐谁也不许去。” 玉叶断然拒绝她突然飘身退离杨真少许惊疑不定道:“你不会是在套姑***话吧就知道你血魔道没安好心亏奴家姐妹对你一往情深别不知好歹。” 杨真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心道你这妖女怕是一往情深的男人多去了。 “玉叶妹妹对谁一往情深呢。”这时外面一个清冷的女子嗓音透门而入似乎有几分生气。 “水仙姐姐人家来找这头色妖叙话呢姐姐也有兴趣么?”玉叶脸色陡变从容迎出两女在门前相对互别苗头。 杨真一肚子纳闷难不成自己化身的多弥罗还真个讨女人欢喜?不过私下他也不得不承认多弥罗的皮相确实一派英俊不凡若非那几分邪气坏事恐怕说是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郎也不为过。 “姐姐有话要跟多弥罗讲方才断魂宗的断情使还跟姐姐问起你妹妹不妨过去应付那家伙一二省得那家伙在我玄阴府闹事让姥姥不快。”一袭白衣的水仙不咸不淡道。 “谁要应付那阴阳怪气的东西了一看到他妹妹就恶心。”玉叶的满腹牢骚尽写在脸上。 “妹妹什么时候修了玉女神功难道是姥姥偏心姐姐怎么没听说过?”水仙一脸诧异。 “这么说来莫不是水仙姐姐也动了凡心?”玉叶眉眼一挑。 “妹妹有暇度一下后洞的枯骨也算少了几分孽障。”水仙针锋相对。 玉叶气得俏脸通红她深知水仙深受姥姥器重不敢过分得罪却又忍不下一口气只能堵在门坎一言不。 见两女相斗得趣杨真忍不住笑了出声来。 “你……”玉叶回头狠狠瞪了榻上安坐的杨真一眼一拂长袖气呼呼从水仙一旁掠身而出。 水仙在玉叶走远后将门轻轻闭拢转身一张清美的容光照射到杨真身上两人面面相对。 “水仙姑娘不知何事造访?”这个女人给杨真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与金枝、玉叶两个妖女浑身上下那种**的妖媚气息截然不同。 “难道不欢迎水仙?”一股有别玉叶气息的清馨芬芳气息逼近杨真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若水仙姑娘投怀送抱多弥罗怎会拒绝。”杨真心知很难在玉叶身上得到所要的答案眼前这个鬼母姥姥身前最得力的门徒和属下也许有更大的价值。 水仙冲杨真盈盈浅笑彷佛云开见月明在杨真恍惚之际一个轻柔似水的娇躯已经坐到了他怀里一双腻臂环住他脖子又恰到好处地把持着两人的身体距离。 杨真毫不回避地迎着妖女水仙的目光两人就这么看着呼吸可闻彷佛都要试图把对方看透水仙目光渐渐迷离起来点点绿芒凝聚充满魅惑的深邃让人的心神情不自禁的沉溺进去。 杨真心神恍惚之际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从天外传来:“罗刹女到底有什么图谋?” “……合纵连横对付天魔宗。” “什么?”妖女水仙有些难以置信她坚信在自己深得鬼母姥姥真传的玄阴魅下这个“血妖”决计不可能说谎“罗刹女抓住九玄仙子的爱徒练无邪送给姥姥又有何算计难道她真不怕玄女门的报复?” “主上与天魔宗向隐之间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区区玄女门何尝放在主上眼里。” 水仙不死心地反复的问了几个问题特别注重问了他前往合欢道传讯的细节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血妖”有破除她玄阴魅的迹象丧气之下放弃了对杨真的继续施法。 “你刚对我做了什么?”杨真大梦方醒一般露出警惕目光一把将水仙掀离了开去。 “何须紧张水仙不过试试多弥罗公子够不够资格做奴家的合修伴侣。”水仙深深望了杨真一眼就这么飘然而去。 杨真闻着房内犹存的两种女子残香一阵心力疲惫内心惊叹:近数百年来一直不显山露水的玄阴门实力也不容小觑。 眼下玄阴洞府有三方势力表面上看都借鬼母姥姥十八阴煞魔女阵功成之前的契机寻求共同的利益实则定然都是各怀鬼胎。 他并不关心魔道之间的斗争但他必须尽快打探清楚昆仑派究竟谁失陷在此并在不破坏九玄仙子计划的前提下将其救出。 这洞府内除了一个他看不透修为的鬼母姥姥就他接触鬼母座下金枝、玉叶和水仙三个妖女法力修为与他相去不远尤其水仙修为已达到相当于玄门分神阶段的道行更胜他一筹。 “参见姥姥弟子有事回禀。”一间暗室内方才出现在杨真下榻别院的水仙拜倒在暗影中鬼母座下。 “那多弥罗有些问题仙儿你可有打探清楚?”鬼母的声音飘忽无际充斥着阴森的气息。 “属下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施展玄阴魅后未曾现问题而且似乎罗刹女没有异常举动。” “罗刹女跟天魔宗已经撕破脸皮纵她不可一世也不得不与我玄阴门交好。” 鬼母沉默了片刻对水仙道:“此次的事你办得很好你们三个姐妹姥姥最看好的就是你下去继续准备三日后的大典不可稍有疏忽断魂宗和血魔道的人谅也不敢在老身眼皮底下耍花样。” 水仙如玉的面上没有露出分毫得志之意在施礼后正要退下前突然回身再次拜倒:“水仙求姥姥一件事。” “说。”心情大佳的鬼母姥姥欣然道。 “姥姥所炼魔阵如今算上那昆仑弟子和龙女已经凑足十八之数请姥姥看在魅儿她伺奉您老人家多年的分上放她一条生路。”水仙说罢死死跪在地上娇躯瑟瑟不敢抬头。 “放肆!”鬼母姥姥勃然色变“你反了不成姥姥的话何时试过不作数?魅儿违背本门禁令姥姥没取她性命已经是她造化留她有用之身化身阴煞魔女也算是将功补过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姥姥连你一并处罚。” “姥姥……”水仙浑身一颤声如杜鹃啼血。 “毋须再言。”鬼母姥姥身外的阴影彷佛扩大了几分丝毫不为座下弟子所动“符合阴煞魔女玄阴体质的女子万中无一姥姥踏足九州岛收罗数百年才凑足十八之数。 “那龙女虽然身具万中无一的神骨但她乃龙族姥姥并无十足把握收伏何况罗刹女意图未明不到万不得已姥姥不打算动她。” 水仙黯然起身退出了密室。 良久阴影中传来一阵充满野心的沙哑笑声。 碧海上可窥苍穹揽明月下可容九地深渊乃玄阴洞府绝禁之地。 杨真凭借此地隐与巫门相通的阵法觅得时机在探察了半日后终是寻到了此地。 他遁隐在一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无处不在的禁制眼前一片碧绿的烟波茫茫偶有岛礁峥嵘除了来路看守的玄阴妖女进入碧海后不曾见得半个人影。 收禁的练无邪和昆仑弟子究竟在哪里? 摸索了半个时辰后非但一无所获反倒险些触动了洞府的暗禁感受着此地森寒彻骨的寒灵之气他开始焦躁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求助九玄仙子但要救昆仑弟子他只能依靠自己这对他来说是一次考验若这等问题都无法解决如何去面对更强大的敌人? 他骨子里跟他师父是一般骄傲的人且比他师父更要强。 这时一抹淡淡黑烟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人!他赶紧闪到一个山壁死角藏了起来那抹黑烟若有若无若非他神念极力放开根本不能察觉到有人跟他一般进入了碧海。 此人会是玄阴洞府的人他的行踪被现了?他暗暗叫苦转念想来若是他被现了来人怎么会鬼鬼祟祟潜伏而入? 难道是跟他一般前来打探的人? 带着这个念头他现那人行事果然非常小心在四周不住游走上飞下掠在转了几圈没有收获后停伫在烟波上试图往下面。 只是每每接近烟波下方定然掀起云浪隐有禁制被触动那人几番试探无果后越不肯罢手。 暗处的杨真顿时明白了那人跟他一般都是不之客心下一动拈起一块石子遥空击射在远程山壁上清脆的冲撞声顿时令那黑影魂飞魄散慌忙返身沿来路掠走转眼消逝。 玄阴洞府只有两个方面的客人一方是血魔道另一方是未曾谋面的断魂宗。 有所猜测后杨真更坚定了深入的念头他把目标盯在了烟波之下碧海上方乃一种奇特禁制贯通洞府天外之景并无特殊之处想来关窍就在下面了。 神念深入下方一直都是缥缈没有着落他顿时想到了巫术中的一种幻隐阵。 就在他决定打算冒险下去一探的时候两名绿衣妖女携花篮飘然而至直临碧海中央巧袖挥舞打出法诀整个碧海一阵激荡光景大变两女身影渐渐模糊在一片奇异的灵光幻景中。 窥测在暗处的杨真动密法牢牢记下了方才两名妖女打出的法诀他反复研习了数遍后如法炮制再度启动门户进入了碧海禁中之禁。 这是一个充斥玄阴之气的灵力空间在无数灵力漩涡流之中有十八个容人身大小的炉鼎飘浮其上按奇门方位分布几座石台之间。 在诸个炉鼎下方都有着澎湃灵力形成的漏斗状漩涡近乎透明的浅绿阴火就燃烧在上伸舔着炉鼎底部。 整个空间充斥着女人的痛苦呻吟和低叫令人不寒而栗。 两名小妖女在炉鼎之间游走一圈后最后双双来到角落一个人高的炉鼎外看着鼎内露出半个头的少女那少女长得甚是娇美可人只是双目紧闭眉目之间不时泛起痛苦之色青紫的唇角血迹斑斑。 其中一女痛惜道:“魅儿姐姐真可怜日日受那阴火炼身之苦跟具行尸走肉一般连水仙姐姐求情都不行。” 另一女却有几分嫉恨道:“她活该!明知姥姥最恨太一门的牛鼻子她偏偏跟那赵启英不清不楚。” “可不能这么说水仙姐姐待我们跟亲姐妹一样好魅儿姐姐平日虽然乖张顽劣了一点但人并不坏。” “我们姐妹不过是外室弟子哪里敢跟金枝、玉叶她们相争魅儿她命苦怨得谁来姥姥一句话要谁死谁也活不了…… “唉不说了还要赶回去跟姥姥复命呢今儿个阴煞魔女状况还算正常昆仑派那女的也快进入状况了姥姥应该会很高兴。” 晚了片刻进入的杨真一眼就现在其中一个石台上的练无邪她被一条黑色的锁链锁住腰身束缚在一个铜桩上一头散笼身盘膝在地隐约能看到一张无神的面孔。 他只在练无邪身上停留片刻心下稍定又急忙游目一一扫过诸炉鼎现每个炉鼎内都有一名女子处在一种奇特的状态中阴火在炉鼎下方燃烧且丝丝法咒光芒在鼎身上流转鼎口黑气缭绕禁制森严。 当他目光落到角落一个鼎口上心神巨震萧清儿竟然落在了玄阴门手中。 他心中虽早有预感但事实在前却万万不肯接受。 那张甜美的娇靥此时完全失去了颜色神情痛苦无比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从杨真胸口蔓延开去。 他双瞳瞬间充血加持在身的遁隐术随之崩溃不自觉地现出了身形。 正打算离去的两名妖女立时现了杨真的存在如临大敌。 “大胆多弥罗你胆敢闯入禁地不想活了你?”其中一名妖女疾言厉色地喝道。 “不对呀你怎么进来的?”另一名妖女疑道。 杨真一脸铁青他对两女的质问置若罔闻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再出现已经袭至两女身前双拳各轰出一记重击修为悬殊之下两名妖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给击飞在石台上几个翻滚后不省人事。 “师姐……师姐你醒醒……” 杨真不知所措地立在萧清儿所在的炉鼎外三尺不敢冒进寸步未知的禁制下阻止了他只能痴痴地望着那张熟悉似陌生的憔悴脸孔。 “杨师兄是你是你来了。”一个万般惊喜的女子声音传来原来是石台上的练无邪清醒了过来。 杨真从失魂落魄中惊醒他这才想起来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因为九玄仙子的暗示他潜意识中觉得练无邪并无危险所以之前见到练无邪完好无恙并不像见到萧清儿时候那般愤怒。 此刻神智恢复他才醒悟自己已然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时心乱如麻。 “你师父究竟在搞什么鬼?”杨真来到练无邪跟前神色复杂。 “你……”练无邪脸上的欣喜凝结余下的尽是错愕“多弥罗怎么会……不你不是多弥罗你到底是谁?” “我是杨真现在不是我的真实面孔。”杨真醒悟过来他这张脸还是多弥罗的只是他忘形之下没有改变声线让练无邪听出了身分。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快走!这里很危险。”练无邪又惊又喜语无伦次她做梦也没想到杨真会出现在这里。 杨真心下感动练无邪这等情况下竟先想到了他的安危但若不能带走处在更危险境地的萧清儿他如何肯离去何况他刚刚收拾了两名玄阴妖女暴露这里的状况是迟早的事。 他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他完全没有了主意。 练无邪跟他就这样呆呆瞧着对方半晌练无邪见杨真没有动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低声道:“是师父她告诉你我的下落?” 杨真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疑惑道:“这锁链能困住你?” “你千万不要妄动我师父她自有安排。”练无邪赶忙伸手阻止她身上的锁链滑动脆响整个人坐直了起来。 “你看起来状况不错那老妖婆居然没怎么为难你。”杨真仔细审视了练无邪现她元气完足只是被下了禁制。 练无邪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怎么跟杨真解释。 “我师姐被抓来了你知道吗?”杨真伸手指着远处其中一个飘浮着的炉鼎神情抑愤。 “你师姐?”练无邪满脸惊讶跟着她补充了一句“就是多情剑仙跟凤岚仙子的爱女?” “是我三师姐萧清儿师父跟师娘的大女儿。”杨真声音沉痛双拳紧捏“她似乎被封闭了六识我没办法叫醒她。” “她们在玄阴子母鼎内是听不见外面的呼唤的除非懂得禁制。”练无邪呆了片刻有些苦涩道。 “不管怎样我必须救她!”杨真坚毅的脸孔有几分狰狞和疯狂。 练无邪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慌张地盯着杨真紧咬下唇道:“你知道……知道师父的身分了?” 第七章图谋 “我恐怕比你还要早些时候知道令师的身分。”杨真明白练无邪心中所想当即安抚道:“无邪你大可放心杨大哥不是迂腐之辈我相信令师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练无邪神色一松明显舒坦了许多拖着锁链整理了一下梢对杨真赧然笑了一笑。 杨真绞尽脑汁依旧没有办法将玄阴子母鼎的禁制解除更谈不上救人随着光阴流逝焦躁了起来幸好有练无邪在一旁时不时劝慰两句帮他出出主意否则他整个人非癫狂了不可。 两个时辰后杨真颓然回到练无邪所在石台上。 “你去跟师父她好好商量一下也许师父她有办法解决。” “你师父对我师父恨意犹在我哪敢请她救人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杨真知道九玄仙子两个了不得身分心中却并没有完全放弃警惕。 练无邪听了只能埋头不语。 “糟了。”杨真突然抬头仰望上空神色大为警惕他感觉到有人在打开碧海的禁制。 “你快走!”练无邪大惊。 “来不及了。”杨真慌忙环顾四周忽然目光落到那两名昏死中的妖女身上。 “春吟和秋月这两小妖精怎么回事。”水仙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她翩然落下。 就在水仙进入的前一刻杨真已经拧着两名昏迷的妖女施了隐身之术遁避起来匆忙之间他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被现。 “魅儿姐姐来看你了。” 水仙看也不看处于甫安定下来的练无邪直接寻了目的所在挥手连施法诀禁锢魅儿的子母鼎嗡声一震一股含冰带煞的氤氲从鼎口飙然上冲霎时间魅儿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目带玄芒呆滞无神。 “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就算与姥姥为敌拼却一条性命姐姐也在所不惜!” “水仙……师姐……”魅儿目光凝聚紫色的樱唇轻轻颤了一下喉咙里出了吃力的嗓音。 “魅儿你是不是很难过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失了神智否则姐姐再也救不了你。”水仙望着魅儿一脸痛惜和温柔。 “没用的姥姥再也不疼魅儿了。”魅儿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神表示绝望。 “姥姥只是一时生气等她气过了自然会放过妹妹你千万不要灰心。” “呵呵……”魅儿青乌的小脸渐渐浮现一丝嘲弄笑意“水仙姐姐你真以为是魅儿招惹那太一弟子才惹来祸事?” “难道不是?”水仙突然现魅儿并非她想象中那般毫无心机。 “当然不是。”魅儿一脸不齿道:“我知道了那老妖婆一个秘密一个害我现在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的秘密。” “跟黑山老妖有关?”水仙春水一般的眸子透出慧芒。 “原来玄阴洞府一直以来最受宠的并不是所有人以为的魅儿而是水仙姐姐你。”魅儿笑容有些苦涩她停顿了一下“是跟黑山老妖有关没错不过姐姐你只知其一怕是不知其二。 “那黑山老妖仗着姥姥宠信对洞府姐妹专横霸道只要他看中的就从不放过姐姐你恐怕也没有逃过那丑八怪的手脚吧?” 水仙脸色微红眉目升起一丝煞气目光有些闪烁却没有接话。 “那丑八怪好死不死把念头动到我魅儿头上他是自寻死路按说就算黑山老妖是我亲手杀掉那老妖婆也不该如此震怒最多小小惩戒妹妹一番可那老妖婆为何如此反常狠心置妹妹于死地水仙姐姐有想过吗?” “黑山老妖是姥姥麾下得力臂膀对姥姥忠心耿耿……”水仙试图辩解以掩饰刚才的失常。 然而魅儿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姐姐你错了黑山老妖论法力比那老妖婆差不了许多他怎肯蛰伏在一个女人手下?” “你这样一说姐姐倒想知道当初那太一门的赵启英凭什么杀死黑山老妖就算他是道门新一代顶尖高手也不能让人信服也许……姥姥是怀疑你利用赵启英暗害了黑山老妖?”水仙似乎恍然大悟。 “姐姐你还是没有猜中不过黑山老妖的死姐姐确实猜到了几分那黑山老妖缠妹妹烦了妹妹假意同意与他欢好只是提了个条件要他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太一门的赵启英。” 魅儿说到这里颇有几分得意“那蠢货精虫上脑巴巴跟我出去在他跟赵启英交手的时候妹妹假意助阵暗中偷袭。 “那老妖确实有几分本事妹妹全力袭击只是让他受了点轻伤但他命里该有这一死劫那赵启英深受太一掌门宠爱身有道门奇宝一气混元金斗一击就把这老妖打成重伤去了半条命。 “不过就这样还是让他逃了……” “逃了?”水仙诧异万分。 “不但逃了还逃回了玄阴洞府可惜他的老姘头还是没有救回他一条狗命他那老姘头迁怒于我哼。”魅儿一脸扭曲尽是仇恨。 “你说黑山老妖的姘头是……”水仙给震撼了她无法想象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老妖婆就是那黑山老妖的姘头你想不到吧哈哈哈……”魅儿笑的有些疯狂。 水仙忽然觉得那个横行魔道的女人形象崩塌了原来无法抗拒的敬畏有了一丝松动。 “你走吧你救不了魅儿。” 水仙望着闭目的魅儿心情剧烈挣扎一双纤指抓着衣角拧出一片皱褶良久她才道:“魅儿你听好了姐姐不管如何都不会放弃你只要有一线希望姐姐就会去努力。” “你为什么对魅儿这么好?”魅儿重新睁眼她大大的乌眸有了湿气“魅儿一直以来都喜欢跟你作对魅儿任性又莽撞背后还在那老妖婆面前说你坏话姐姐你却从不生魅儿的气这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话到口边水仙却有了犹豫她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因为你是姐姐的亲妹妹啊。” “亲妹妹?”魅儿为这突如其来的话有些失神她有些难以置信。 “你上山时候年纪尚小不懂人事可姐姐却清楚的知道你跟姐姐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而且姐姐和你有一个共同的大仇人。” “大仇人?”魅儿目光茫然。 “我们姐妹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只是给一个恶毒的妖妇给暗害了我们的爹娘。”水仙目光中蓦然爆出刻骨的仇恨。 “魅儿知道了那个大仇人就是鬼母老妖婆。” “那妖妇当年看中我们姐妹的资质于是暗中‘斩俗缘’若非姐姐当年巧合现了这个秘密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 “是这样……”魅儿有些茫然。 水仙心中有些苦涩当年她不过**岁妹妹刚晓人事哪还记得爹娘的模样自然谈不上多深的仇恨。 “姐姐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不是姐姐不肯告诉你只是怕给你惹来祸事那老妖婆法力深不可测手段毒辣就凭我们姐妹要想报仇谈何容易。”水仙眸中掠过一丝恐惧之色。 两人沉寂了下来默默相望。 好半晌魅儿嗫嚅道:“姐姐你走吧不要管魅儿走的远远的离开阴山到一个老妖婆找不到你的地方去。” “妹妹。”水仙神色激动起来“有你这句话就不枉你我姐妹血脉相联的情分姐姐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魅儿痴痴地凝望着水仙眸上的雾气化作水滴滑下了白嫩的脸颊。 “好动人的姐妹之情。”一个充满不屑和嘲讽的声音传来。 水仙用袖拂了一下脸面转过头去冷冷地望向被绑缚在铜柱上的练无邪:“我倒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一个丢了龙族脸面的女人。” “姐姐快杀了她不然让姥姥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姐姐你必死无疑。”魅儿有些惊慌地对水仙道。 “真是个蠢女人难怪落得这等下场。”练无邪毫不留情的回敬道。 “姐姐还犹豫什么?”魅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气气极不已。 在妹妹的催促下水仙飘然掠到练无邪所在的平台上举起了纤细的手掌一脸阴晴不定陷入了天人交战。 “有胆就动手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和你妹妹会有什么下场。”练无邪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坐以待毙的样子。 水仙根本没有做好背叛鬼母的准备就在她心潮起伏的时刻一个令她魂飞魄散的声音在她脑海轰然炸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水仙姑娘你说呢?” 丢下两个昏迷的妖女化身多弥罗的杨真缓缓在练无邪一侧现出了身形昂然直视着神色惊慌的水仙。 现有同门被袭水仙尖叫一声下意识扑了出去。 仓皇之下水仙施出的玄阴门绝技**掌破绽处处给杨真挥手圈掌轻而易举的招架了回去。 然而鬼母姥姥长年累月的积威让水仙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被击退后反而陷入了一门心思的杀人灭口转瞬又扑了上来。 在禁地之中双方都不敢动用法器只能近身相搏两道身影迅雷闪电一般绞缠在一起产生无数残影幻象。 “水仙姑娘这是何苦呢鬼母姥姥独木难支只要你与我血魔道携手内应帮你复仇不过是举手之劳。” “血魔道果然心怀叵测。”至此水仙纵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 电光闪过双方一击重击后分了开来遥距五丈未分胜负。 “不知水仙姑娘跟这两位交情如何?”杨真落在平台上隔空将两个妖女抓回手中分别拍醒。 “水仙大人救命啊。”两女清醒之后双双齐呼救命。 “春吟、秋月你们两个丫头好生大胆擅自将外人放入禁地该当何罪?”水仙双目一寒迅即作出了反应。 杨真脸上绽出了诡异的笑意双手轻轻一送两名妖女轻飘飘飞向了水仙的所在。 水仙对杨真的举动微显错愕旋即厉声道:“姥姥有谕违令者杀无赦!” 两名妖女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瞧着一双手掌印向了自己的前襟那双平素严厉冰冷的眸子尽是杀意。 杨真满意地看着两名妖女被当场击杀尸体给水仙扔进了下方碧池中给阴火转眼烧成了灰烬。 “你满意了。”水仙收手凝立看着灵力漩涡脸上浮现着淡淡的悲伤和无奈。 “水仙姑娘恐怕领会错了在下的意思。”杨真对那两名妖女并无一丝好感但看到两条活生生的人命顷刻香消玉殒多少有几分自责。 水仙冷冷扫了杨真一眼杀机一现即逝:“我凭什么相信你?”事已至此为了救魅儿一命她已经没有了其它选择。 “你只能相信我。”杨真留恋地再望了萧清儿所在一眼飞身离开了碧海玄阴禁地。 “你个王八蛋要把老子困到什么时候?”在一个洞穴内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多弥罗对着洞口那个壮实的斗篷男子咆哮。 “时候到了。”斗篷男子转身朝洞内走了进来。 “到了。”多弥罗错愕之中他看见门口出现一个人一个被他咒骂了两日的人。 “参见大巫。”蚩越一如既往迎接杨真的到来。 杨真点了点头也不跟蚩越客气他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这层关系。 “你这个混帐小子你顶替老子混进玄阴洞府究竟要干什么要不说个分明老子饶不了你。”多弥罗一个翻身坐直了起来他身上有一条黑索捆缚在身。 蚩越冷嗤一声挥手收回了黑蟒化身的灵索站在了杨真身后。 “你个混帐要不是你偷袭老子会给你困住……”多弥罗一个轻盈的腾身弹了起来就要扑向蚩越却现杨真横在了面前。 “罗刹女有命你想抗命?”杨真淡淡道。 “你打得过我我多弥罗就听你一回……”多弥罗歪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杨真话音未落他身形极静转极动人完全模糊了化作一团飙风撞向了杨真。 如此短的距离被突袭几乎难以反应但杨真早有所备在多弥罗动前一刻就暗中捏了法诀。 砰!一声轰鸣平地刮起的飙风撞在无形的墙壁上还原成红衣人。 就在铺天盖地的拳脚袭上来前杨真这次当先出动了。 金光一亮诛神法印破空印了出去整个洞穴的空气彷佛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来不及反扑的多弥罗稗草一般被一个无形巨灵之掌拍打在洞穴石壁上给死死按住连翻眼的力气都欠奉。 多弥罗难以置信竟然给两番击退眼前这小子法力明明不如他却把他给死死克制住。其实也不全怪他无能毕竟给蚩越的灵蟒捆缚了两日法力不畅仓促间挥的实力不足以往三成。 杨真放开了禁制多弥罗缓缓滑落地面石壁上留下一个大坑呼哧着喷吐气息。 “你还有疑问吗?”杨真冷眼道。 多弥罗一脸扭曲双瞳转变成血红色半晌重重一拳轰在地面整个洞穴一阵山崩地裂开始分崩离析。 三道影子先后破山而出在青山之间。 “你我当年那笔帐就算结了。”杨真并不打算在这距离玄阴洞府不远的地方大动干戈他给了面子大失的多弥罗一个台阶。 一身狼狈的多弥罗高傲的冷哼一声给自己施了一个洗尘术整理好衣衫俨然一个浪荡公子这才施施然对杨真道:“看来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血魔道绝技----‘血祭真法’。” “多弥罗不要不识相。”蚩越生气了。 “你一边去没你的事什么大巫可吓唬不了老子。”多弥罗眼中只有杨真这个狠狠算计了他一笔的人。 “好那就战决你大概也不想惊动玄阴府那个老妖婆吧。”杨真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蚩越听罢默然退到了一边暗中压阵。 寒风凛冽的长空一道血色狂飙凭空卷出几乎同时一道巨大黑色电弧裂空迎上。 在多弥罗施出血魔道密法倾力一击的同时杨真祭出了天诛巨大的闪电正中血云中心两人都下定决心一招定胜负。 轰然一声气爆后漫天血雾炸开淹没了方圆半里。 “大巫!”蚩越高声呼叫出乎他意料强悍的法力冲击让他不禁一身冷汗这才明白前日若非出其不意根本不可能制住法力比他只高不低的多弥罗。 寒风很快吹散了血色雾气杨真和多弥罗两个修长挺拔的身形现了出来只是多弥罗脸色更加苍白血眸光芒明暗不定而杨真冠散乱一头如缎黑飞扬撒空整个人说不出的酷烈。 “不分胜负如何?” 面对这坚定固执的家伙多弥罗想到罗刹女的可怕一下子泄了气纳闷的哼声道:“我只听主上的吩咐你带我去见她。” 杨真满意地笑了笑转对蚩越道:“巫门在附近可有派得上用场的高手?” 蚩越此时心中犹未褪去杨真的突飞猛进他一直看在眼里他惊恐的现他心中那分不甘和屈辱在和杨真接触中一点点地消磨掉也许他真是巫门未来的希望? “或许有一个但恐怕……” 杨真见蚩越犹豫不定索性放弃道:“既然不可靠那就算了在今晚圆月之时听我信号准备接应。” 蚩越听到杨真近乎命令的口吻下意识爽声领命等他回过神来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已经远去。 听着远方黑暗深处隆隆的禁制动声音响起杨真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处于圆满状态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他从预先潜伏好的一个暗道潜向了玄阴洞府禁地。 黑暗中一点亮光渐渐扩大碧海转瞬出现在前方穴口。此时碧海已完全不同往日数十名玄阴妖女列阵在四方守护着法台上正在施法的鬼母姥姥金枝、玉叶、水仙做为鬼母姥姥座下三大弟子则护法在后。 侧面观礼台上列席有三人分别是罗刹女及麾下多弥罗还有一个杨真不曾见过的黑袍人那人瘦骨嶙峋跟竹竿一般瘦长面貌丑陋手持一张链牌想来就是断魂宗那断情使。 而碧海常年不息的浩瀚烟波渐渐凝实一个个玄阴子母鼎从烟波内升起绕着法台列阵在空而天上躲在阴云后的明月则刚好悬在当空随着鬼母姥姥法杖挥舞一道道月华从天际降临碧海打在鼎身上。 躲在暗处观望的杨真没来由心中一阵不安。 原本内外相应又有九玄仙子这个绝顶高手压阵当是有**成把握成事但随这碧海禁制开启他现远远低估了玄阴洞府一个巨大的法阵将观礼台隔绝在外面恐怕纵然法力再强一事半刻也难以攻破。 事到临头他只能期待水仙这个内鬼能起到突袭作用否则坐等那未知威力的十八阴煞魔女阵一成只怕他们偷鸡不成反倒蚀上一把米。 “未知姥姥为何放弃了龙女?”太阴之力仍旧在浇灌悬空的子母鼎九玄仙子却待不住了。 鬼母姥姥桀桀一阵怪笑挥手将阵内的练无邪抓了出来扔在脚下交给了金枝这才应道:“听说此女乃妖族领龙胤看好的人不知血魔道主可知此事?” “姥姥耳风果然灵通。”九玄仙子斜瞧了多弥罗一眼。 “既然妹子将龙女送与老身如何处置自当老身一力作主留下一线来日好相见想必妹子不会反对罢?”鬼母姥姥不阴不阳道。 “一切自然但凭姥姥作主。”九玄仙子强按下对爱徒的担心望着那玄阴子母鼎她冰冷的外表下那热切的心火已经燃烧了起来自从接到鬼母的邀请后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布置出这个计划之时就预料到了这一步只是很多出人意料的因素难以左右此番大事若成她非但有复仇的希望更有壮大玄女门的希望若一切顺利也将是她结束黑暗的生存让玄女门重新出世的时候。 “姥姥手脚果然快人一等居然跟那近年大出风头的妖人搭上关系。”断魂宗断情使空洞的双目泛起一丝波澜嘴角挂着诡笑。 “向隐老儿心比天高那龙胤也非善茬我等生存在夹缝之中定当协力共举才是希望血魔道和断魂宗不会让姥姥失望。” 鬼母姥姥说到这里厉叱了一声手上碧落杖一挥空中的十八鼎嗡嗡轰鸣接连振荡在空中转动起来不断变幻着阵势天上的阴力光柱更加粗大了。 九玄仙子心中一寒警惕道:“姥姥所言甚是。”她不经意转头一睨现一道阴冷的目光刚好收了回去那道目光的主人断魂宗断情使依旧木着一张脸只是那冷森的诡笑更盛了。 “这龙女老身打算收作关门弟子传她衣钵日后定能称尊魔道。”鬼母姥姥犹有闲暇道。 听到这话鬼母姥姥座下三个弟子脸上各有精**枝、玉叶两个妖女齐齐怨毒地瞪了软坐在地的练无邪一眼而水仙则遥遥望了远方角落一眼。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天上的月华渐渐减弱。 整个玄阴子母鼎所在法阵法力却达到了巅峰个个子鼎光华满溢阴火熊熊燃烧不住颤动似乎喷薄欲。 第八章魔女阵 “是时候了。”鬼母姥姥断喝一声手上碧落杖射出数道暗芒遥遥击打在鼎阵之中。 所有人目光紧紧盯着鼎阵一眨不眨只见一声声震天轰鸣一鼎接着一鼎冲天射出一道绿芒直到十八道光柱顶天立地下落碧海上插月夜。 月隐阴风起。 九天罡风盖天九地煞气升龙当空黑中泛红的魔气喷涌而生紫色的雷电连环炸开。 空灵之境转瞬成了妖魔之域阴煞魔女的诞生前的天兆竟是如此可怖。 没过许久“啪!”一声爆鸣一道光柱闪逝引来一声惊呼光柱原来化成了光团紧跟着光团散了开去一个赤身**、双瞳血红、浑身布满黑色咒文的动人女体出现在虚空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也同时出现。 第一个阴煞魔女孕育诞生了。 鬼母姥姥脸上的菊花皱纹完全散开红光满面前仰后合的狂笑起来那令人毛骨悚然、夜枭一般的怪笑轰鸣整个碧海天地彷佛都在为之颤抖。 四周列阵的玄阴妖女也纷纷欢呼雀跃观礼台上的三名客人也是隐有激动之色只是并非尽然是欢喜意味各不相同。 尽管九玄仙子一再跟杨真保证成了阴煞魔女后对修道人本身益损是两可之间只要及时救回就可凭空得到飞涨的法力和独特的抗魔体质。 只因如此杨真才默许了接受鬼母将魔女炼制全功而非强行救援萧清儿。 但看到头一个阴煞魔女的诞生他却惶恐了若是师姐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如何去面对师父和众师兄。 也不知将来师姐知道此事情之后会如何对待他。 那未知的后果变成一头恐惧的野兽在他内心不住咆哮他要救师姐要铲除眼前这群魔头。 很快伴随着雷霆轰鸣一个接一个的阴煞魔女诞生了。 “魅儿……”又一个身躯娇小的魔女诞生了一直安静的水仙猝然高呼了一声神情激动她左右的金枝和玉叶俱惊恐地拉住了水仙生怕惊扰了正在施法关键时候的鬼母姥姥。 “不知断魂宗如何自处?”看到这一幕九玄仙子忽然没头没脑地对断情使问了一句。 断魂宗断情使目视前方低低邪笑了一声传声道:“在下唯尊驾马是瞻。”忽又一句:“谁知道这阴煞魔女是否如传闻中一样不可匹敌?” “单个的阴煞魔女未必有多强只是完成最后一步十八神魂同心鬼神难测那威力只怕天魔也难以招架。”九玄仙子拿捏不定断魂宗的打算。 就在双方各怀鬼胎下十八阴煞魔女剩下了最后一个。 在之前的魔女中杨真并没有找到萧清儿剩下最后一个毫无疑问正是他等待的他先闭了上眼睛但在开鼎一刹那他还是没有忍住。 无与伦比的**却染上一身邪恶的咒文萧清儿一头乌丝如千万条毒蛇一般飞舞那双本该善解人意的美眸已经变成了毫无人性的血色。 她是魔女她是师姐。 两个念头不住在杨真脑海争斗他不敢再去看那充满着诡谲诱惑的魔体进而目光转到了法台上。 鬼母姥姥执杖冲空而起那十八名阴煞魔女纷纷盘旋飞舞着降临到她四周个个结臂收腿双手捧心低拜服。 跟着鬼母姥姥挥手洒出一片片荷叶那些荷叶彷佛有灵之物一般各自寻了主人落在阴煞魔女身上神乎其神地结成一件贴身单衣原本个个如夜叉躯体一般的魔女瞬时多了几分圣洁之气。 “十八神魂归来兮……”鬼母姥姥手上的碧落杖顶端巨大的绿宝石异芒闪耀放射着巨大的光晕笼罩了方圆数十丈。 只见一道道绿豆一般大小的圆球状性光从十八名阴煞魔女眉心飘逝而出团团飞舞一周后最后化作青烟钻进了碧落杖中。 在一长串的魔咒之后碧落杖紫电连闪后放射的光晕缓缓收了回来。 “恭喜姥姥大功告成横扫魔道指日可待。”九玄仙子先出了恭贺。 “断魂宗愿附骥姥姥末尾。”断魂宗断情使同样不甘人后他刚说罢九玄仙子一道冷芒就刺了过去。 “好好我玄阴门重现天日之时已到定不负诸位苦心。”鬼母姥姥高举碧落杖降落在法台上十八名阴煞魔女结成连环阵落在四周这一刻她又一次达到了师门自古梦寐以求的巅峰。 就在碧海禁制完全消解一刹那阴邪可怕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君临整个禁地。 “恭喜姥姥圣驾姥姥定能千秋万载一统魔道。”整个碧海的妖女一并在法台上金枝、玉叶等的带领下拜倒齐声唱诺。 匍匐在法台上的妖女水仙这时却抬起了头遥遥望了九玄仙子一眼玉牙一咬手上紫芒倏然窜袖而出同时人扑向了背身在上的鬼母姥姥。 “孽障!”鬼母姥姥何等修为就算在这人生最得意一刻仍旧戒备之心不减只是突袭距离太短任她修为绝世仓促之间也只能反手一杖迎上。 水仙的随身法器三阴分水刺紫芒如电劈啪一声撞在碧落杖上法力悬殊下分水刺竟被击飞而去。 不料悍不畏死的水仙竟然携身扑到了鬼母姥姥身上枯藤老树一般缠了生死不分。 “姥姥众叛亲离罗刹女就不客气了。”水仙刚出手早有所备的九玄仙子挥手打出了铺天盖地的血色罗网罩向了十八阴煞魔女。 惊变突四方守护的妖女们根本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太让姥姥失望了。”鬼母姥姥震怒之下团身法力爆水仙顿时七窍溢血五脏六腑给毁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她依旧死死扣住不放试图给九玄仙子等拖延一线时机不等十八阴煞魔女阵动。 金枝和玉叶互望一眼飞身迎上疾扑而来的九玄仙子。 就在这刹那之间不知道哪个角落一道疾电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度射了出来直指鬼母姥姥。 “气死姥姥好一个血魔道好一个罗刹女!”鬼母姥姥气极喷血终是将水仙震飞了出去腾出手来手上法杖挥舞十八阴煞魔女阵已然动瞬间十八名魔女身影扭曲幻化魔魅散开疾组变阵。 杨真暗袭祭出的天诛在阴煞魔女阵变阵完全前竟成功穿越直接命中鬼母姥姥。 孰料惊呼未起又见惊变。 天诛在不断演化提升后可谓当世第一神的仙剑然而却洞穿了个实实在在的虚影鬼母姥姥几乎不可能的出现在刚好变阵完成的阴煞魔女阵之中团团被围护。 “挡我者死!”与此同时九玄仙子的对手变成了金枝和玉叶两名妖女仅仅是一个照面两女就给血色天罗分化的两团血芒罩了一身包裹成了血茧一般给卷飞了出去丝毫不能阻挡九玄仙子的进袭路线。 而在看台上断魂宗的断情使巍然不动而多弥罗已经化身飞天血蝙蝠漫天飞掠尖啸不断不断击杀刚刚醒过神来的玄阴妖女一路腥风血雨惨叫不断。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连环交手并且逃脱两次袭杀饶是鬼母姥姥的通天修为也需喘息之机无数化身魅影的魔女飞舞盘旋在她周身她目睚齿裂地望着转瞬被不断屠杀的麾下心火直上九重天杀意不断飞涨。 感同身受之下十八阴煞魔女浑身魔气缭绕占据天罡地煞之位看上去似乎在原位不动似乎又有影影绰绰的感觉让人难受至极。 这时九玄仙子凝立虚空双袖飞舞一团血芒在手中形成漩涡顷刻之间似乎欲将天地染红包罗进去。 “老身就领教领教你的血衣界。”鬼母姥姥斜杖一挥十八名阴煞魔女闪电神地变阵一字排开眨眼间半数的魔女竟然挪移到了九玄仙子后方。 更诡谲的是鬼母姥姥身影完全消失在魔女阵之中不住在诸方位挪移且渐渐形成一个无形外包围结界九玄仙子的压箱底密技血衣界无法再施展开去非但捕捉不到人踪反自陷包围。 “老妖婆看剑!”杨真疾召天诛回体他决心动最近摸索了一阵的妖兽形态天魄神兵也即是以天诛剑体内的妖魄为核的全新攻击。 化作龙体的天诛在他百脉游走一圈吸取了足够的灵力狂潮喷一般从脚底涌泉穴喷出。 一头四爪青龙摇头摆尾躯体吹气一般膨胀越变越大随着一声龙吟拔空而起盘绕他飞旋一周后仰疾扑向阴煞魔女阵。 鬼母姥姥桀桀怪笑一声十八魔女彷佛漫天罗汉一般赤身裸臂漫天挪移飞舞布满虚空形成铜墙铁壁内外俱一体内有九玄仙子不断冲杀外有青龙袭来依旧一无所惧从容不迫。 只是她没有想象得到杨真拥有的天魄神兵天生破除五行结界青龙在结界圆满一刹那竟冲杀了进去直追暗隐阵中的真主。 “你小子到底是谁怎么会有两个多弥罗?”鬼母姥姥眼看麾下即将死得一干二净兼且因水仙临阵背叛的痛心和失望为防大敌九玄仙子突围索性抛开一切。 “多弥罗是我也是他。”接连击杀了十多名妖女的多弥罗盘旋在碧海边缘狂笑不已。 “多言无益老妖婆接招吧。”杨真动万象苍茫法天地近乎静止下来他神念神乎其神地操纵着龙归大海一般的青龙游弋在魔女阵中。 “你们都要死!”鬼母姥姥闻言大怒她纵横半生不想竟然给一个小辈玩弄法杖一起四面八方无数魔女交臂挥舞猩红的邪芒漫天射出当中九玄仙子护身的血云以及四周飞腾的青龙频频受袭。 这邪芒又粘又绸命中之后如同附骨之蛆弥久不散充满腐蚀之力。 杨真清楚地感觉到青龙灵体的灵力不住被吞噬掉长达数丈的躯体不住缩小尽管魔女无法贴身与滑溜的青龙交手但如此下去只怕连青龙妖魄都保不住。 九玄仙子原本凭仗着血云的侵蚀魔力在阴煞魔女类似的攻击下竟然反落了下风面对神出鬼没扑袭而来的阴煞魔女只能凭借一双血衣魔袖挥斥招架好不狼狈。 鬼母姥姥牢牢占据上风断魂宗的断情使站不住了喝叫着道:“姥姥断情使助你一臂之力。” “蠢才玄阴门若是得势你断魂宗在天魔宗和玄阴门之间将再无立锥之地。”九玄仙子听得上火。 “恐怕是你血魔道野心勃勃才是。”断情使不屑地反叱说罢手中招魂牌化作一条黑芒无声无息却是奔雷疾电起伏曲射向杨真。 刚收拾掉碧海内最后一个未能逃掉的妖女血妖多弥罗截下了断情使两人道行旗鼓相当立即战个难分难舍纠缠不休。 眼见青龙威力渐小而九玄仙子接招更是越来越捉襟见肘闷哼连连杨真开始着急。 若不能与九玄仙子协力击败这个未成气候的十八阴煞魔女阵只怕非但师姐就此沦入黑暗魔道不得生就连自己一条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一直怕青龙的神魄误伤了萧清儿的本体故而不敢用神兵直接冲杀魔女这时他耳边传来了九玄仙子的传音。 他忘记了一个人。 一直因身受禁制的练无邪正在碧海一隅的法台上而此刻阴煞魔女阵的阵法结界恰好笼罩了那个区域。 杨真祭起了乾坤印一团无比纯净的银光将他笼罩银色光环闪亮变幻他必须冒险利用乾坤印来一次瞬间挪移突破结界。 银光一闪他挪移成功只是初次驱动此法并未得力竟然破入了十八阴煞魔女阵距离法台还有数丈之遥从而与九玄仙子一般陷入包围之中。 “自寻死路姥姥就成全你们。”鬼母尖厉的嗓音洞穿天地令阵中两人犹若魔音贯脑十八魔女化身的万千魔女在这一阵演练后更趋纯熟威力稳步增长。 青龙回归杨真体内盘游经脉一个周天后吸足了灵力再度出击不过这次却冲入法台上练无邪体内瞬间破开了她的禁制。 蛟龙神魄与真龙相遇顿时生了不可逆料的惊天变化。 原本受龙须针压制龙族血脉的练无邪不仅禁制解除更全面刺激唤醒了体内的血脉不可遏止下变身了。 于是一头五爪白龙升龙出云震天咆哮风雷出动这一次白龙变身比次龙体更大长足有七八丈之雄。 龙族天生能呼风唤雨这一翻江倒海十八阴煞魔女阵无数分身幻象如潮水一般被冲击地翻飞跌宕原本固若金汤的十八罗煞魔女阵顿时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搅出了空档和破绽。 “阴煞变身!”鬼母姥姥重新现身法杖宝光四射。 霎时眼看即将破碎的魔女阵产生了新的变化十八阴煞魔女幻象尽散十八名魔女双臂伸展围绕白龙、九玄仙子、杨真形成一个罗圈齐齐合掌出击中央的三人。 猩红如血浆一般的魔力移山倒海呈漩涡斜击合拢就在两人一龙不由自主往上下方闪避的时候魔女阵魅影又是一变同样十八个魔女竖空又是一圈形成纵横包围同样又是合力一击。 二人一龙被迫只能各自从斜上方空档突围孰料魔女阵再一次应势而变三十六魔女齐齐整整变成了七十二魔女形成浪潮一般的球体包围每当有人冲击一面魔女们便凝聚收缩一角围击出动。 比之前的阵法何止高了一筹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鬼母姥姥嚣张的怪笑来回飘荡虚空无比刺耳。 如此一来杨真等只能疲于奔命。 而且阴煞魔女阵内空气越来越黏稠身形度越来越缓尤其白龙巨大的躯体反成了负担虽然她每一飞爪、每一个摆尾都能掀起滔天狂飙将魔女阵瞬息冲散但片刻之后魔女阵又能自行合拢难有可趁之机。 “听着本仙子会强行动血衣界令阵法停滞片刻你必须趁机找到鬼母姥姥真身破坏她手上的碧落杖只有一次机会否则你与我们师徒都难逃一死。” 面对大海潮汐一般的攻击九玄仙子生生不绝的法力渐有枯竭之感已到了拼死一战的境地。 她说话瞬间无限的血色张了开去转瞬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血球抵挡了十八阴煞魔女阵的变化原本如梦似幻的魔女挪移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难测。 白龙一声龙吟张口喷出龙力沿着血衣结界边缘不断施加压力如果血衣结界是叶肉那么金色的龙力就是叶脉九玄师徒次配合竟然天衣无缝。 “乾坤借法定!定!定!”杨真领命一声乾坤印结合天巫术次威一个定身结界同时施加了上去[全文字版小说]银色的光华在血色天地中夺目无比彷佛地狱一道清泉原本渐缓的魔女阵再度变得肉眼可见变化。 杨真心眼全力张开不住追踪借魔女身外化身假身躲藏的鬼母姥姥很快他便现了这老妖婆游走在魔女阵中的身形。 天诛在他体内电光石火之间再次游走了一个大周天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残余灵力这次一头妖族白虎从头顶百会冲出青龙从脚底地渊升腾。 风从龙云从虎龙争虎斗风云变色。 龙吟虎啸青龙白虎绞缠盘旋杨真一周后奔雷呼啸着直冲鬼母姥姥真身而去。 “好贼子看不出还有这等手段老身跟你们拼了!”形势急转直下鬼母姥姥也狂了她玄阴洞府舍却她之外已经名存实亡此战不会再有退路胜则创造再一次魔道神话败则烟消云散。 一个飞龙在天急奔腾后青龙乎想象的一爪撕裂了一个鬼母伴身的魔女。 鬼母怒骂一声幻影破碎她已经转换到了另一个角落替身之上。 她来不及喘息白虎也到了。 化形妖兽的天魄神兵这一次没有再让法力也面临油尽灯枯的鬼母逃脱在吞噬一个魔女假身后也伤了她一臂。 青龙和白虎交替出击在杨真万象苍茫法无微不至地捕捉下鬼母姥姥已然无所遁形。 被九玄仙子和白龙牵制她大大丧失了阴煞魔女阵最强的无穷身外化身魔力在杨真拥有她无法想象的神妙法门中更是夺去了她最后的匿身机会。 “师姐醒来----醒来----醒来----”抓住机会杨真找到了萧清儿真身动了类似佛门狮子吼的醍醐灌顶法门直接命中她祖窍神机所在。 阴煞魔女原本就是外炼魔体内闭六识操纵先天阳神挥人体最秘不可测极限的傀儡本质上来说阴煞魔女并没有失去本识只是封印了起来。 萧清儿本识封印在熟悉之人的冲击下瞬间有了一丝松动原本迟缓却依旧无懈可击的十八阴煞魔女阵这一刻竟有了可趁的破绽。 此时九玄仙子动的血衣界也已然到了极限在魔女阵的压力下无法再维持下去如此机会她怎会放弃拼尽最后一股元气动血衣界最后逆袭。 恰逢此时囚龙威白龙一个潜龙在渊后神龙摆尾转眼就是一个升龙出海。 十八阴煞魔女阵层层锁链一般紧密的阵法一张一弛都到了极限受此一击瞬间崩溃万千化身破碎只剩下乱作一团的魔女真身。 鬼母姥姥先被爱徒水仙偷袭有了不轻的拖耗接二连三出乎意料的对手打击她法力接近告竭。 阵势破碎一瞬间早就纠缠她左右的青龙和白虎龙虎交泰青龙一个冲撞将鬼母姥姥击飞冲天而白虎则一口吞噬下她持杖一臂。 阴煞魔女阵的操纵秘宝碧落杖与主人彻底分离。 原本势竭的鬼母姥姥很快止住了冲势不住血染满襟。残躯一个翻身俯冲而下眼看碧落杖就要重新落回她手中那么一切将重新回到她掌心。 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准确地说是一条追魂铁牌疾将碧落杖卷了回去。 一直在与多弥罗交手的断魂宗断情使突然放弃了与他心不在焉交手的对手突然出击已然无有余力的杨真等人断然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他将那性命交关的法杖夺取到手。 多弥罗怎可让他得逞横身疾扑上去拦截他退路。 不料一道白影这时凭空钻了出来将多弥罗挡了下来。 断情使怪笑一声挥牌绕过交战两人笔直往碧海来路遁去与此同时十八阴煞魔女本能的追寻杖主而去。 鬼母姥姥、杨真、九玄仙子一起暴喝齐齐提取最后一股元气追上了去。 鬼母姥姥和九玄仙子要夺取的是碧落杖还有那十八阴煞魔女的掌控权而杨真却知道恢复萧清儿神智的关键恐怕同样在那法杖上对他们三人来说碧落杖都不容有失。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任谁也不曾料到一直低调的断魂宗竟然留了后手在血魔道和玄阴门双方手中虎口夺食。 来人正是断魂宗二使者另一个绝欲使与断情使一身漆黑打扮相反绝欲使从头到脚一身白白冕白衣白靴本是一身风流打扮只是给那凶残面貌破坏了个干净。 第九章黄雀 “哪里走!”在关口上一个斗篷人横在了前面. “前辈干掉那老妖婆碧落杖交给我们.”杨真收入体内的乾坤印冲天打出将一同追来的鬼母姥姥击飞了回去这个威胁最大的魔头他断不敢掉以轻心. 九玄仙子当即明白那是杨真安排的人手返身就扑向了鬼母姥姥白龙自然追随师父协同迎战.如此一来战局三分. “好一个巫门我断魂宗不会放过你们的.”断情使被前后夹击眼看摘桃子得手却功亏一鲁对眼前出现的蚩越恨之入骨. “交出法杖放你一条生路.”蚩越祭出了兽神鼓一锤下去半月冲击波就将断情使掀翻了个大跟斗.正拼命回气的杨真稳稳守在后面插翅白虎呼啸盘旋在他周身待机而动. 断情使见再次横空杀出一个拦路虎舍却多弥罗纠缠强攻蚩越“哪里走.”多弥罗怪叫一声后先至再次将断情使拦截了下来. 九玄仙子师徒连手势单力孤的鬼母姥姥陷入了穷途末路. 脱身不得绝欲使厉啸一声挥舞哭丧棒粉碎蚩越一波攻击后旋身舞棒一道呜咽哭鸣的黑色旋风轰然砸向杨真企图跟断情使会合. 杨真疾退白虎咆哮一声化作一道流光悍然迎上哭丧棒. 轰!生力军的绝欲使大占上风白虎被挫飞开去变作半透明状灵力大戚眼看断魂宗二使就要会合.下方的碧海陡然万丈巨浪上冲形成一道天然壁障将他们隔了开来. 方才拼命再次摆脱多弥罗的断情使不幸再次给缠住而原本在另一个战圈的白龙浑身雪鳞闪耀水光飞舞蓦然在巨浪中破出一尾破空横扫绝欲使. 神龙之力岂是凡体能抵挡万斤巨力一击粉碎绝欲使的护体法力出其不意下将其重创了个七痛八伤碧落杖再次无主.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无比的长啸响彻整个碧海山体震动沙砾散落. 一道厉箭一般的赤芒以势不可挡之势抢在所有人之前在碧落杖落入碧海前一刻抓在了手中.“拦住她!”九玄仙子惊喝. 那道赤色遁光没有停留携滔天威势一路冲破蚩越断魂宗二使的拦截.杨真不顾一切横阻在前却给擦身而过的赤芒狠狠撞飞了出去那是一股乎他想象的邪异力量本就法力殆尽的他瞬间就受了重创.而那道赤色遁光早早遁入黑暗的角道深处一路飞沙走石件随着尖啸回荡渐渐远去.十八阴煞魔女在迟钝了片刻后也齐齐要追将出去. 九玄仙子飞扑下来张开血衣界铺天盖地的血海霎时之间就将十八名阴煞魔女一网打尽川面势扫击将黑白二使拍了个鸡飞狗跳魂不附体. “多弥罗你与无邪看守玄阴洞府.”声落来尽人已经消失不见. 杨真心急火燎飞身就要跟进却给蚩越一把拉住指着企图跟来的黑白二使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多弥罗怪笑三声大点其头道:“这两个半路劫道的家伙不能放过.” 绝欲使杂乱的斜眉乱跳一双小眼凶芒乱射跟面无表情的断情使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突然收起法器两人左右两臂抓到一起当空由快到慢疯狂旋转起来形成黑白绞缠的旋风. 一阵难听至极的勾魂之音令杨真等人头痛欲裂这时黑白旋风球轰隆隆卷了过来仓促之下杨真和蚩越等连手的防线瞬间被突破眼睁睁看着两人扬长而去. 一日之后在阴山北方万里草原上一个小部落外一群嗅到血腥气昧的饿狠正从远方赶来争先恐后地袭击围圈里的羊群. 不多时天空三道遁光从天而降落下了三人落在一顶最大的帐篷外. 这三人一黑一白一蓝两男一女当中一身蓝袍的青年落地后掐着法诀驱走了附近嗽傲凶叫的几匹老狠.“有死人.”斗篷男人嗅了一下鱼子说话间他当先一把掀开帐篷口子一大一小两具干瘪的尸体交错躺在西戎毛毯上. 他俯身简单探视一下补充道:“死了有半日大概就在日出的时候.” 这三人正是杨真、蚩越和练无邪一行他们追踪夺走碧落杖的鬼母姥姥而来. 杨真看着那具不足五岁的幼童尸体皱眉道:“看样子是给吸干了精血定是魔道中人所为.” “定是那老妖婆没错了.”在两人身后的练无邪恨声道. “练姑娘怎么能肯定?”蚩越一脸诧异. 练无邪目光游移了一下迟疑道:"师这里有她的独门联络手法.” 蚩越古怪地笑了笑“既然这样就由练姑娘领路那老妖婆施展解体**大伤元气逃不出千里我们得抓紧时机.” 三人走出帐篷凄厉的狠啤声此起彼落已饱食的狠群心满意足地6续退走转眼就消失在半人高的原野深处. “我怎么觉得有人吊在我们后面.”杨真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四方干里草原茫茫无尽哪里有尽头.“多半是断魂宗那两个不死心的家伙.”练无邪咒骂道. 出奇地蚩越默不作声没有表看法只是背后望着杨真的目光有些复杂. 三人一路驾风北行几番起落再次追踪到一地已是火烧苍云日落西垂一个峡谷遥遥在望.“师父就在附近了.”练无邪肯定地道. “那老妖婆定也在不远.”一直板着脸的杨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场大战后又连夜赶路三人多少都有些疲蚤不堪在略作休整后在练无邪引路下三人踏风掠进了峡谷 “交出碧落杖本座看在同属魔道的分上放姥姥一条生路.”刚入草谷就听九玄仙子充满杀伐诀断的声曰口 “休想你敢进来老身与你同归于尽.”鬼母姥姥磨砂一般难听的声音同样没有半分余地.北风箫索最后一道余晖留恋在地平在线三人衣衫狂拂迎风站在一块山岩下上方是一个洞穴回风呜咽. 九玄仙子就在洞穴外突岩上伫立她突然回俯视着谷地中畏足不前的练无邪一张原本有些妖艳的绝美容颜有了几分暖意. 心绪复杂的练无邪被那一眼暖到了心里浑然忘了一切地娇唤了一声:”师父一一” 九玄仙子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竟对下方伸出了手. 练无邪双眸泪光盈盈飞身扑入了九玄仙子怀中. 师徒两人拥在一起草原寒夜来临前最后一缕暖意瞬间凝聚到了她们之间. 杨真和蚩越待在下面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这对师徒最后一丝隔阂已然消失无踪心底也为之欣慰.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此刻苍宵之上一只苍鹰高高盘旋迟迟不肯落下. 良久一阵碎足声打破九玄师徒的宁静. 一头雪犹若枯木一般的鬼母姥姥紧紧抓着碧落杖缓步走到低矮的穴口瞪着两丈外的师徒两人碧绿的眸子充满深不见底的仇恨. “练无邪叫你师父你不是罗刹女你到底是谁?” “罗刹女是九玄九玄也是罗刹女从今日起罗刹女不复存在玄女门将重出修真界.”九玄仙子说话之间面部那道红痕淡去转眼就变幻成了另一张绝美脱俗的面孔. “师父她不管叫什么她永远是无邪的师父.”练无邪乖巧地偎依在九玄汕子身畔说不出的骄傲.好半晌一阵夜臭般难听的哭笑从鬼母姥姥口中传出她不住喘息咯血尽是穷途末路之悲.在下面杨真目无表情道:“你早就知道了?” 蚩越得知如此惊人的事竟然平静如昔太过反常反常即为妖他知道无法辩解只得保持沉默不敢去看杨真闪烁着冷芒的目光. “我玄阴门到了老身这一代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老身是罪人.” 鬼母姥姥神情渐渐平静下来脸色奇怪地转为红润饱满散着奇异的光泽她挥杖指着九玄师徒笑道:“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这九州岛浩劫将至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这场灾难你们未必能笑到最后” “师父这老妖婆好像疯了.”练无邪轻声拉了拉九玄汕子衣袖. “不要她恐怕”九玄仙子说到一半她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洞穴后面地面悄声无息快升起而鬼母姥姥仪乎毫无所觉. “你等了很久吧.”鬼母姥姥头也不回手上落力碧落杖硬生生插入岩石中半尺令她佝偻的身形挺直了许多. 猛然间鬼母姥姥躯体吹气囊一般膨胀起来浑身红光满溢一股窒息的巨大压力瞬间降临整个峡谷方圆十里. 那黑影见状大急闪电扑前一把将碧落杖抄入手中死拉硬卸却一时无法皇动陷入僵持. “快躲!”九玄仙子大喝一声拽着练无邪全远远遁避开去. 轰!一声.原天动地的爆炸在小峡谷生了红光冲天天摇地动. 在爆炸生前一刻杨真急施土遁术顺手一把将还在呆的蚩越拖进了大地之中躲进了峡谷地面深处在剧烈的震颤平息后他们重新回到地面此时半边峡谷已经崩塌了. 鬼母姥姥灰飞烟灭那碧落杖却不见了. “那头老疆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真一把抓住蚩越衣襟怒不可遏. 蚩越如铁铸的面孔抽搐了一下迟迟没有出声. 九玄师徒飘然而至夜色降临却并不能阻止杨真将诸人的神情看个一清二楚“你们都在骗我九玄前辈只怕早跟巫门有所瓜葛那多弥罗多次通过你向我转达消息把杨某骗的团团转. “我姓杨就像一个傻瓜拼死拼活不过是别人早算计好的你们挖个大坑杨某人还要乐呵呵地跳下去天底下还有比我杨某人更可笑的人么?” 他回与巫门还有九玄仙子交往以来的诸般历程从练无邪中毒开始他因此前往云梦大泽求药直到他历经艰险取得解药归来九玄仙子却稳若盘石似乎并不为解毒之事着急. 而后他才得知玄女门有不世双修法门可解除千机散他一切所为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在上京城再从魔道袭击太一门到诸教会试无处不现巫门和九玄仙子双重身分的影子.“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引我来阴山?”杨真见他们无话可说哪还能不明白许多“恐怕前辈早就知道我萧师姐给玄阴门抓获的消息. “想来前辈你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小子将师父引出山与玄阴门相斗而前辈正好坐山观虎斗至于巫门不过是当个跑腿的川页便捞点好处当然他们的目标是我杨某人我说的可都对?” 九玄仙子和蚩越再次同时保持沉默. 杨真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说不出的愤怒.修真界乎他想象的复杂正邪往往一线之间他现在再也无法分清巫门和玄女门以及血魔道他们之间的位置. “大巫.”蚩越低叫了一声. 杨真不屑冷笑. “师父究竟怎么回事?”练无邪不乐意了. “九玄确实几番利用了你不过你几番举动都出乎九玄的预料达成的结果有时候我无法预知但本仙子确实没打算要伤害你.” 九玄仙子伸手安抚了爱徒一下幽深地目光望着杨真:“这就算是对你师父的小小报复吧若你有所不平大可找本仙子算帐本仙子随时奉陪.””师父想不到您连徒儿也利用了.”练无邪本就冰雪聪明前思后想以往一些模糊的事渐渐清晰起来她低下头不敢去面对杨真因为她知道都是因为她杨真才一直被利用. “师父为了重振师门付出的代价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做为玄女门继承人不经磨难如何成长?”九玄仙子叹息一声她明白爱徒心中所想. “徒儿明白徒儿不怪师父.”练无邪垂幽幽道. “把我师姐还给我.”杨真木然道. “她神智未复三魂七魄缺了一魄交给你又能如何?”九玄仙子淡然微笑道. “碧落杖.”杨真充满杀意的目光再次落在蚩越面上. “屠方师叔恐怕不会轻易交给大巫.”蚩越目光望向裂谷远方的夜幕深处. “那根杖你不讨要本仙子也会要回来所以你不必担心.”九玄仙子插口道. “九玄前辈事情恐怕未必如此.”蚩越摇了摇头转头对杨真道:“巫门内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总之蚩越并没有欺骗大巫只是屠方师叔他有自己的想法.” 九玄应了一声冷冷道:“这么说来你我两门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屠方你这个老匹夫我知道你躲在这里给我出来!给我出来!给我出来!”杨真突然掠身而起咆哮当空他打断了九玄汕子的难. 草原湿冷的夜风呼啸刮过他的喊叫声遥遥传到数十里开外. 九玄仙子和蚩越并没有嘲笑杨真他们都明白这个家伙经常有出乎意料.原人之举对他身上不符合他阅历的修为和行止早已经习以为常. 果然不多久一个幽灵一般的黑影出现在不远遥遥道:“老夫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只要你与老夫正面交手击败老夫老夫不仅奉上碧落杖我尸巫一脉从此唯你是从老夫可对天誓绝不反悔!”杨真沉默片刻问道:“若是我败了又如何?” “败了交出老夫要的东西你明白.”屠方哈哈大笑道. “好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决一胜负玄女门九玄仙子就是见证人.”杨真长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道 “你身上有伤老夫不占你便宜.”屠方断然拒绝. 杨真心中一惊登时明白蚩越暗中跟对方联络过想必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私底下他也对这老疆尸气魄暗暗钦佩但他根本不屑领这个情没好气的吼道:“那你要如何?” “一月内找到鬼王府老夫在那里等你你敢不敢来?” “一言为定.”杨真沉默片刻当即应允. “老夫等你一月过期你就算输了.”余音来了屠方已经消失在夜幕中转瞬不知去向. “鬼王府”杨真脸色有些白才片晌他就有些后悔答应这个老疆尸了. “杨大哥你怎么能答应他闯入鬼王府从来没有人能全身而退.”练无邪大急说完她又拉着九玄仙子不满道:“师父你一定要帮帮杨大哥不能让他去应约.” “傻丫头此事轮不到师父干涉.”九玄仙子瞧着杨真的目光有说不出的嘲讽意昧能让与那个人有关的人吃上苦头她乐见其成. “大巫你冒失了.”晾了许久的蚩越有些忧色“那鬼王府非善地凶名不在天魔宗洞府幽都山之下何况能不能找到那鬼王府还不一定.” “鬼王府所在也许我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 “传说那鬼王府在地府之渊寻常人休想找得到就算修真界也罕有人知道这兔府准确位置.”蚩越见杨真主动跟他说话心下倒松了口气. “此处不宜久留先回阴山再说.”九玄仙子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杨真和蚩越醒悟过来此地刚生元神自爆强大的法力波动肯定惊动了方圆数千里的修士他们几人状态平平多有不轻的伤势不宜在这等时候面对来知强敌. 阴山玄阴子同府. 杨真从深沉的入静清醒过来他与九玄仙子等人回到阴山后并来离去反鸿占鹊巢封府疗伤.这已经第七日他伤势尽愈的同时法力不仅恢复如初且更上了一层楼不过他早已习惯修为的突飞猛进他心中并无喜悦深深的忧虑沉淀在他心底深处. “杨大哥你出关了?”杨真刚推开房门外面水榭方向就传来练无邪爽脆的声音风声响动然后她飘然出现在了门庭外背着小手临门俏立. 熟悉的马尾辫英气勃勃的绝色容颜重新穿回的红衣看上去仿佛又是他初遇那个王府女孩但仔细观来却比当初少了几分骄傲多了几分成熟. “看什么看看我不挖你的招子.”在杨真直视下练无邪脸上.臀悄飞起两朵红云脚下有些扭捏地挪动.杨真定了定神戏说道:“无邪大小姐这样美丽动人不知将来会便宜哪个家伙.” “要你管.”练无邪找到出气的机会捏紧粉拳狠捶了杨真一记. 杨真捧着胸口一个踉跄倒撞入了房内站定后狠狠揉了几下苦着脸道:“姑奶奶你难道真不清楚你的力道有多大这会准紫一大块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练无邪连连摆手一脸紧张. “逗你的.”杨真见状大笑. “你?你可恶!”练无邪怒气冲冲就要打击报复.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听小的一言.” 杨真捧头抵挡练无邪再度袭来的粉拳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外面冷不丁有人道:“有新消息了两位要不要听?” 两人分开望着那张黑脸杨真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转为了冷漠“若还是上京城那场闹剧就免提了.” “三日前天佛寺灵智和尚在上京死于非命.”蚩越似乎并没有看见杨真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那和尚死了与我何干?”杨真负手站在游廊上撇了撇嘴. “他死了是不打紧但大汉那个国君兜手就把国师另赐给了太一门但仍旧保有天佛寺国教地位.” “太一门总不会跟天佛寺撕破脸吧?” 杨真心中震惊但毫不表现在脸面上早在他闭关前就已经得知诸教会试的结果那场诀战太一门赵启英竟奇迹般的拥有分神后期即神游阶段的法力修为仗着师门奇宝一气混元金斗在比试中占据上风.在大战了两个时辰后天佛寺灵宝和尚纵有东皇钟这件神器但法力不支就在所有人认为胜负已分的时候他却突然大神威修为大涨本就强弩之末的赵启英无奈认输. 天佛寺取胜大汉国君自然得遵守承诺子以天佛寺国教地位并取得国师一职. “撕破脸倒没有不过听说三两日之间大汉地界多了很多新近下山的和尚.” 杨真听得一阵默然佛道两门相争必有内损然而他又能如何? “我联系上了北方的一个人大约知道了鬼王府所在.”蚩越抛出了杨真极需要的消息. 杨真点了点头转对闷在一旁的练无邪道:“我师姐怎样了你师父那边可有新动静?”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练无邪丢下杨真一个人怏怏不乐离去. 蚩越远远地冲杨真眨了下眼睛满是戏谑之意. 第十章师姐 “我师姐爱穿绿衣玄阴洞府女子那么多应该能找到一套合适的.” “你自己去找本姑娘懒得伺候.” 练无邪摔门而出杨真苦笑一下目光重新落到孤坐在大斤角落呆的箫清儿.在九玄仙子利用玄阴洞府除却了箫清儿体内的炼体异毒后体貌已经恢复如初只是整个人浑浑噩噩没有神智. “师姐我们出去走走可好?”杨真轻柔地呼唤了一声. 箫清儿抬头无神空洞的眸子望向了他没有回话. 杨真无奈他晚些时候就打算出孤身前往传说中的鬼王府迎接挑战他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再无法回来他心中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师姐跟我去看看日出可好?” 杨真连说了几句箫清儿都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空乏无力外面这时却传来一声怒哼跟着练无邪练大小姐蹬蹬蹬远去的重重脚步声. 杨真摇摇头轻轻牵起箫清儿纤细柔软的手带着她缓缓起身一路观察着她的神色漫步在玄阴洞府的别院.不论杨真如何摆布她表现的都很柔顺不反抗也不主动让杨真一阵阵心疼. 在路过一个石碑的时候箫清儿突然停了下来涣散的目光落在石碑古怪碑文上突然她尖叫一声甩开杨真的手扭身就冲了出去. 杨真初时的惊慌后浑然忘了一切跟着箫清儿的步伐曲曲绕绕穿过几个回廊和雨道在经过一段长长的黑暗之后天空突然一亮原来已经到了玄阴洞府山门外. 一袭白衣的箫清儿不再奔跑脚步慢了下来最后缩身蹲坐在一个石阶上痴痴地望着破晓的苍宵.初升旭日穿透峰峦的飞云金白的晨曦洒落在层层青灰石阶上天地是那么的宁静仿佛又回到了昆仑山上玉霄峰那无数个难忘的初晨. 杨真放缓脚步生怕惊动了箫清儿一步一步落足他好久没有这样平静漫步好久没有这样心情.原本玄阴洞府上空遮天蔽日的煞云早就散去只怕这山中有成百上千年不曾有这样的美景了.杨真最后坐到箫清儿一侧陪她一起望着日出看青山看云霞不时偷眼看一下她清丽的脸庞还有那空洞的眸子. “师姐可还记得我当年上山的时候第一次跟你见面我那时真以为见到了天宫最美丽最温柔的仙女那时候我真觉得就是让我去死也不枉一世.师姐还记得我送你那只紫貂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怎样了你没有带那小东西下山么” 两人坐了小半个时辰杨真不断地说话试图唤醒箫清儿的本识却始终徒劳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大亮金粉染遍了宿云染绿了青山染红了萧清儿脱俗的容颜. 他该出了但眼前这个人儿却让他脚步难以移动. 他恨不得时光留住脚步眼前这一刻永远停息下来忘却尘世的纷扰和烦忧. “师姐我该走了我很快就回来看你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 “真是郎情妾意可惜人家听不到.”练无邪酸溜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无邪替我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杨真回身很平淡地注视着练无邪他目光和声音一样平淡但练无邪却听到了沉重的嘱托她并非小肚鸡肠的人只是面对感情人总是自私的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杨真. 走下最后一层台阶杨真忍不住回头望了萧清儿一眼现那对眸子虽然隐约注视着他的方位却依旧空洞无神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 他心下一阵失望狠下心来转身祭剑飞空离去. “你师弟都走了你坐这里干什么说话呀?” 练无邪拉起箫清儿却感到一点阻力她心有所动回头竟现箫清儿空洞的眸子隐约有晶莹如钻石一般的珠光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而下. 狂暴的风雪不断抽打在掠空飞行的杨真身上虽然有厚厚的护体真气抵挡连续不断十来个时辰下来也开始有吃不消的感觉. 他不曾到过如此冰寒的地方天是铅灰色的天空的阳光似乎永远无法穿透那厚厚的云层大地是万里无垠的冰川和雪山一望无尽. 这里是辽州以北万里冰原几乎没有人和野兽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杨真抵达冰原两日有余没有见到过一星半点儿人烟. 翻过无数座雪山寻找了方圆数千里依旧不曾找到鬼王府所在即那传说一条冰原中的万丈深渊名叫黑冥渊连接地府的存在. 他落在一块雪峰顶上脚下陷入厚厚的积雪中眺望风雪无尽处陷入了沉思. 为了防止正道修真界窥探鬼王府这九州岛阴魂聚集之地定是有阵法遮掩地阴气息仔细回想蚩越提供关于黑冥渊的一切他能确定方位应该就在这方圆百里只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条应该存在的冰川大裂缝.他生怕有所错漏已经驾剑反复寻找了数轮依旧没有结果. 这里近乎没有日夜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耐心在一点点消失他开始怀念中原的美丽山川和宜人的气候.他突然想到一个古怪的间题那就是妖族九部众给赶出九州岛几千年来始终不忘回归的念想.若说是因为所居环境的缘故却很难成立不论他残缺的前世记忆还是白纤情对他所讲述的都明白无误地说明妖族目前所生活的归墟大6是个极其美丽的地方. 若说仅仅是为复仇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难道是妖族内部的野心家操纵一切而居住在那里的九部众族人并没有重新夺取九州岛的想法? 随着杨真神思驰越穿越千山万里跨越万里大洋寄托到另一个令他揪心牵挂的女人身上.箫清儿和白纤情两世的情缘、两世的牵挂交错在他脑海排徊. 胡思乱想一阵一阵猛烈的狂风袭来成团的雪花抽打在他身上他强迫自己清醒下来拔足而起忽然兴致突来他决定走上一段路体会一下寻常人登涉雪山的艰辛. 没有法力支持拖着沉重的躯体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凡人和修行人的区别.他在下山这段路程中跌跌撞撞不时被狂风掀翻在雪坡上翻滚单薄的衣着贴身鼓舞寒冷不断侵袭身体很快就冻僵了.在一次长达半里的滑落后降到一段坡底正前方几经起落后就是一大片平坦的冰原.好在他没有跟自己过不去选择了一块冰岩下风处打算休整一阵继续探路. 正当打坐调息之时他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动静跟着一阵沙沙滚动作响一个毛茸茸的雪球滚入了他怀中这是一只雪原猊熊不过尚来成年看上去只有几个月的样子尺高大小但出奇地毫不畏生在杨真拿出几片干肉诱惑后很快就跟它打成了一片. 杨真回头仔细一瞧他这才注意到所在雪坡上方竟然有一个隐蔽的冰洞想来那里就是这小东西的巢穴了 小猊熊身小胃口可不小在吃光了杨真所有肉干小东西可爱地伸伸爪摸摸肚子呜呜傲叫了两声似乎在表示对他的感谢. 陪伴小东西玩耍了一阵后杨真打算继续进就在依依分手之时一声打雷一般的怒吼从远处传来一个巨大的雪影冲锋似地从另一个山头扑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头高有尽丈的成年猊熊想来是怀里小猊熊的母亲他赶紧丢下小东西漫步风雪中.不想那大猊熊竟不肯放过杨真笔直追了下来杨真好气又好笑故意放慢行动任其追上在山腰溜了那笨东西两圈后最后任那家伙一直追到冰原与雪山接壤的山脚. 奇怪的是那大猊熊追到山脚附近后就不肯再往前一步. 杨真难得在这连绵雪山中见到活物索性逗到底迂回去再谈挑引那笨熊孰知那猊熊只肯在山脚边缘活动半步不肯踏足冰原只是一个劲儿冲杨真吼叫仿佛在宣称这是它的领地不容侵犯. 没过多久那猊熊见杨真没有理它便怏怏朝山上奔去了. 而杨真此时目光早已经落在了脚下这块浅雪覆盖的冰原上他注意这一片的雪明显要松散一些累积时日并不是太长神念探测下他很快现了玄机这冰雪并不厚下面竟是一条狭窄的空谷.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直觉找对地方了. 他浮空而起一道剑气斜扫轰入冰原. 轰隆隆!一个长达十多丈、宽五丈余、深不见底的冰窟出现在下方冲天的寒气狂潮山呼海啸一般逆涌了上来爆起漫天冰雪一波一波让人难以抵挡. 准备不足的杨真被寒流卷上天的同时给冻了一身冰屑他毫不介意大笑之中一路掠飞手中剑气不断挥斥轰击下方隆隆轰呜声不断冰雪风暴卷空很快一条长无尽头、深无尽头的深渊现世.从高空看下去它呈弯月状仿佛大地撕了个口子似的. “屠方老鬼我来了.”他对自己大喝一声祭起剑光悠悠顺着冰岩石壁掠了下去. 刚落入地渊口子仿佛遥远在天际的鬼哭狠嚎声轰然灌入了杨真耳朵七窍齐鼓一股远比地面森寒百倍的地阴寒流奔腾卷荡而过他仪乎来到了阴气的汪洋在浪头上跌宕起落. 这种程度的考验自然难不倒他一路逆冲而下游散的阴魂渐渐多了起来不断绕着在他身畔尖声嘶叫.他抬头回望森森的黑暗之中只有一线弯曲的天光. “来者何人胆敢闯我阴曹地府.” 一个尖利阴柔的声音飘来伴随出现了两个凝成实体、呈草灰色的阴鬼两只阴鬼外貌倒是与世俗怪谈中的地府鬼差有几分相仿长舌凸睛上半身如常下半身却飘衣拂带不见双足. “你们又是什么人?”杨真初见大吃了一惊旋即想到眼前不过是两只渺小的灵体便再无忌惮.“我们不是人我们是鬼.”两个阴魂齐齐回答. 杨真窒了一窒不等他回答两个小鬼又各自自顾介绍道:“我是牛头.”“我是马面.” “回去告诉你们家大王我是应约而来请屠方大巫师出来一会.” “大王我们大王称尊人称鬼尊.”牛头摇头晃脑道. “这里没有什么屠方不过你既然来了就不要想走了.”马面眯着眼睛阴笑道. 忽然间牛头和马面浑身一个激灵相顾一眼齐声对茫然的杨真又道:“你跟我们来鬼尊要见你.” 不等杨真说话两只阴鬼一左一右挥舞着一条灰色的鬼索缠上杨真臂膀强行架着拖往下方地渊更深的地方那里只有黑暗和阴冷什么都看不见. “鬼尊在哪儿?”没有屠方的消息杨真心底一阵剧烈不安. “别废话跟着鬼爷爷就是了.”牛头不耐烦道. 此时的冰崖绝壁已经呈现青中泛黑冰脊棱棱下方的阴气寒流虽然要平稳温和许多却更显得浑厚强大.杨真若非有护体法力恐怕早就给冻成了冰人一个. 下降到了不知多深漆黑统治了几乎所有地方仅有点点微不足道的荧光飘舞在四周隐约是零散的阴魂.不多时下方一道青光渐渐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府门口参天的冰柱一字排开支撑着逐渐张大如洪荒猛兽的门庭角道同时拱托着巨大的牌楼“鬼王府”三个小孩子画押一般的血红字符横亘在上面. 杨真落在平台上看着鬼王府山门两列拿着各式各样阴兵的鬼差不由失笑道:“那鬼王府三个字是谁提的?” “自然是天底下最伟大、最善良、最有美德的鬼尊大人亲笔题写.”牛头马面听到杨真问这个问题顿时无比自蒙齐声宣告. 杨真再看了一眼那几个歪歪扭扭不成模样的鬼画符暗骂:“这东西真不是人写的.” “走别磨蹭了.”两个阴鬼见不得杨真磨蹭鬼索飞扯杨真被迫跳足登上台阶在两旁好奇的鬼兵众注视下迈步深入那择人而噬的鬼窟大门. 第1-5章 第一章白骨牢 一路走来杨真当真如置身传说中的森罗鬼域一般耳畔阴风鬼啸举目森森白骨“咔嚓”声不断在脚下响起整个洞府的穹顶、宫壁乃至地板都是人和飞禽走兽的白骨拼成尽管大小粗细不一却巧夺天工的连接在一起。 甬道两侧白骨柱上高高挂着牛、马甚至人的颅骨暗红的火光从里面冒出将整个阴府染得一片猩红。 在甬道岔口有着丑陋的鬼兵把持越往深处杨真越能感觉到潜伏在暗处的强大阴灵存在不时出低沉的凶厉鬼嚎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扑出来将他撕成碎片然后吞噬掉他的灵魂就以杨真如今的修为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但不管如何好不容易找到鬼王府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你们这是领我去哪儿?”一路弯弯绕绕杨真明显察觉了不对劲。 “到了。”牛头马面同时回头诡笑左右站开让出了一条路前面是一个黑暗的穴口。 “鬼尊在里面?”杨真愣住。 牛头马面相视一笑手上鬼索一抖黑光闪动一道强劲的怪力抽在杨真臂膀上猝不及防下他不由自主进了洞穴。 紧跟着穴口上下数道雪亮粗大獠牙交错钻出彷佛龇牙闭合的虎口一般将洞穴封了个严严实实杨真落地后迅猛反身回扑却撞在一层无形有质的软壁上弹了回去。 “小子老实待在白骨牢里等鬼尊落。”牛头马面两张面容渐渐淡去留下了阴谋得逞的诡笑。 “两位大哥等等……” 牛头马面没有理会杨真呼喊径直离去。 “屠方你这个懦夫!”杨真彻底怒了一溜金光从他口中喷出化作万千道金环疯狂呼啸着击向四面八方。 一阵杂乱的轰鸣作响洞内岩石碎落一地穴口的獠牙大门依旧如故。 杨真收回神兵一掌拍在一根獠牙上“锵!”一股邪诡无比的怪力逆着掌心袭了上来将他弹退了好几步。 不信邪的杨真手结法印身化疾风再次出击。 “砰!砰!砰!”接连强攻数十记一击强过一击但反击力道也一道强过一道且那雪白的巨大獠牙内钻出一股股刁钻无比的阴魂反击出寒酷无比的阴气每一道彷佛都要将他灵魂和躯体冻结到最后他提聚全身法力仍旧抑制不住地颤。 “屠方你这个混账!”杨真怒骂了几句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掏空了家底集合巫术和昆仑道法动遁术、移山术等等诸般奇法都没有办法突破禁制。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消逝天地元气渐渐不足他惊恐地现体内产生了消失很久的虚弱他不得不安静下来另想对策。 第二章臣服 看到屠方变身至天尸完全形态杨真心中战意再次狂飙上扬体内所有浩然之气转为混沌之力巫功急骤运转提聚毕生法力。 屠方浑身尸气缭绕背后双翅一振冰封天下的寒气怪流狂猛飙扬下一刻他已经分化出十多个残影无数撕裂虚空的毒爪从四面八方罩向杨真。 杨真不敢硬接只能极尽身法闪避挪移留下一道道残缺的身影。 随着骨翅的展开屠方扑击度越来越诡谲越来越快杨真施展出苍茫万象法极力展开身形才能勉强躲避开那每每撕裂空气的攻击。 “小子要证明自己当得起大巫就要拿出点东西来。”屠方双翅一收飞旋在杨真四周蓦然间展开有两丈余的白骨翅猛然一张无数道白骨翎化作箭雨射了出去。 面对万箭齐的白骨箭杨真避无可避只得祭出乾坤印一团银白色光圈霎时从体内透出白骨箭雨瞬间给守护法力波震了个粉碎。 “想当缩头乌龟?”屠方又抖翅暴射了一轮骨箭却不见突破杨真法宝守护圈他猛地疾扑双拳屈抱重重轰击而出。 包裹杨真的银白光团给那开山巨力生生轰进了地渊冰壁之中砸出了一个偌大的窟窿陷了进去。 屠方仰天长笑嚣张至极展翅飞旋于窟窿之外。 “你得意的太早了。”话音刚落一点无比纯净的银白光芒从漆黑的窟窿中破出迅蔓延开去直至铺满屠方整个眼眸。 盘旋在空的屠方左侧猛受重击彷佛折翅的大鸟一般狂跌深渊数十丈不待屠方重振旗鼓杨真半透明浮空身影再度消失再出现时屠方下方一片银白光芒波动一道鞭腿穿破光芒斜抽了上来。 屠方身形急转一双骨翅收拢下击就在这时那腿不可思议地再次加骤然爆又一次扫在屠方腰眼上将他整个人击飞了上天。 杨真仰望着深渊天穹那线青光身形疾上冲将上面那个黑点笼罩在乾坤印阵内骤然再次挪移而出这次双拳结印金光闪耀重重击在屠方正面。 仓皇之下屠方毕生尸气爆极寒的尸气在出拳瞬间由极阴转极阳流水漩涡一般的金光法印对上了那寒热交迫的尸气。 双方阴阳相碰刹那之间竟然纠缠在一起。 这时杨真体内一龙一虎一左一右从体内龙吟虎啸奔驰而出瞬间遮天蔽日在鬼王府白骨牢吞噬了成千上万的阴灵后两只妖魄成长到了一个顶点双双达到相当于元婴期的修为。 面对两个不遵五行的天魄神兵妖魄屠方下场可想而知他瞬间被杨真的诛神法印一击而破一龙一虎交错席卷而过一双骨翅齐根断折。 “去!”杨真这才从容打出了大巫七诀其一一道龙卷风将失势的屠方包裹入内在深渊狭缝中山呼海啸一般激旋了半里后直撞了入渊壁轰塌了大片岩石。 就在杨真浑身一软劲力卸去前一刹那一道笼罩整个鬼王府地渊的阴力冲了上来。 “这就是让屠小子拼死拼活的《天巫术》?” 一个呈半透明状身形有百丈的鬼物出现在地渊半空中。 “鬼尊前辈小子奉送的礼物如何?”杨真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大可放心本座一向恩怨分明说不插手你们的事就不会插手。”鬼尊的大头晃了晃浑身黑烟飘来逝去在地渊上方幽光照耀下竟若神祇:“看在你小家伙于我鬼王府万鬼大恩的分上送你一个有趣的消息。” “什么消息?”杨真知道鬼尊这等不世人物口中有趣的消息定然非同小可。 “有人在打你昆仑派的主意一元老儿的基业只怕要保不住了。”鬼尊诡谲地牵动着嘴角。 “前辈是说妖族?”杨真脱口而出。 “老鬼我或许能赶在一元那小子前升天得好好闭关鬼王府就不凑这场热闹了言尽于此。”鬼尊何等人物说到这个分上已是大方至极说罢他人影渐渐淡去只留下余音:“收下这个鬼符老鬼欠你一个人情百年内可以无条件助你一次。” 杨真捏着凭空到手的一枚玄铁兽牌脑子里一团糟听这老鬼说昆仑有一场浩劫将至但纵是如此他又能做什么? 万念化作无念他抬头再寻屠方却见一道黑点消失在地渊顶空狭缝他赶忙提追了上去。 屠方败的彻底他并没有离去在风雪连天的冰原上他重新换上一身斗篷静默地等候着一根法杖正斜插在他身前不远的雪地上。 杨真飘然落在屠方身前目光落到碧落杖上。 屠方双目无神喉咙出一丝沙哑的嘶声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僵直地拜倒在雪地上行了巫族大礼“尸巫一脉自屠方以下从此归入大巫麾下以无上巫祖为誓。” “我不要尸巫效忠你们归你们我归我。”杨真探手一抓碧落杖到了手上。 “大巫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不能改变事实大巫重临云梦之日就是巫门一统之时。”屠方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彷佛一瞬间衰老了数十个春秋。 杨真心中明白眼前这老殭尸耗尽半生之力到头来皆是空心中失落自不可言他长呼一口气道:“等我有暇时会去云梦一趟属于你巫门的终归会属于你们。” 屠方死灰一般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亮色听到杨真驱逐之意没有恋栈拔身而起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南面大山之中。 杨真回到阴山距离他出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山涧的积雪已经化了小半飞云掠青山此时阴山已全然无过去邪气森森的气象焕然一新。 他刚落下山门一团火红就迎了上来。 练无邪这些时日虽是望眼欲穿但见到杨真完好无恙的归来仍是禁不住嘴硬:“还以为你做了短命鬼师父都要另做打算了。” “鬼王府庙太小容不下我。”杨真笑了一下“话说回来这次确实是让鬼尊和屠方两个老东西算计了若非我手上掌握了他们的命根只怕脱身不得。” “活该!谁让你一意孤行要是让师父和我陪你一起去鬼尊也不敢不买玄女门的帐。”练无邪气鼓鼓白了杨真一眼。 “我怎么不知道玄女门有这么大面子?那万年老鬼可是出名的油盐不进。”杨真诧异。 “玄女门始祖对鬼尊有过大恩那老鬼多少也要卖点面子给师父。”练无邪愤愤道:“师父说了你这人太胆大妄为若不吃点苦头受点教训总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张口师父闭口师父你们师徒最近关系真是好得让人嫉妒啊。”杨真意有所指地调笑。 “要你管。”练无邪娇瞪了杨真一眼。 杨真见练无邪恢复了一贯的骄傲性子心中替她高兴转过话锋道:“我师姐她最近怎样了?” 杨真现玄阴洞上方的牌坊已经改弦易辙成了玄女真府两人站定在洞府门口。 “是师父决定的。”没等杨真问练无邪就低声讲了出来。 “不错阴山地脉灵秀让魔道占了甚是可惜玄女门占据此山倒长了我正道威风。”出乎练无邪意料杨真对她们师徒鸠占鹊巢并不以为意。 “我有些好奇玄女门原本的洞府难道就放弃了么?” 练无邪脸上浮现一丝丝仇恨缓缓道:“师父说玄女门原来的洞府给一个大魔头毁掉了。” “大魔头?”杨真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天魔宗。 “师父说了等报了大仇再广邀修真界同道正式重开山门。” “若有用得上杨某的地方杨某绝不推辞。”杨真心中总算有些明白九玄仙子化身魔女的苦衷对玄女门产生了深深的同情顺带着因为练无邪的关系牵扯上一份责任。 “也是你打赢了那老殭尸尸巫归到你麾下甚至整个巫门都可能向你效忠你大可以自立门户了。”练无邪大有深意。 “自立门户?”杨真大摇其头“除非昆仑派不要我了。” “我带你去见师父她正忙着参破十八阴煞魔女的奥秘。”练无邪想到了什么匆匆领路而去。 在碧海杨真惊奇地见到了以为早就死去的金枝和玉叶两名妖女听练无邪解释他才知晓当日鬼母姥姥座下三名得意弟子都是奄奄一息九玄仙子非但饶了她们一命更为她们治疗伤势用了月余才康复。 只是奇怪的是水仙今日并未出现杨真见场合不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多弥罗今日你跟她们一样都要作出选择罗刹女、血魔道主这两个身分都将不复存在你们要何去何从本仙子给你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九玄仙子身前拜倒了两名妖女之外多弥罗也在其列。 多弥罗的英俊面孔从容一笑血褐的目光中充满赤诚和决然他交臂匍匐在地:“没有罗刹女多弥罗这条烂命早就到地府报到了只要大人不嫌弃多弥罗是半个妖族修为低劣多弥罗愿毕生追随大人誓死不悔!” “好好。”九玄仙子星眸含泪仰望天:“师父啊您在天之灵听到了么您的弟子要收下您最痛恨的魔道妖孽为门下希望您能谅解弟子的苦衷玄女门一定会在九玄手上涅盘重生屹立修真界。” “无邪愿追随师父以复兴玄女门为己任。”练无邪离开杨真抢前拜了下去。 “好。”九玄仙子一览众人最后目光落到金枝、玉叶两女身上“从即日起你们二人直属多弥罗麾下改恶从善玄阴门的恶习若再出现你们身上后果不用本仙子告诉你们。”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杨真隐约觉得罗刹女跟眼前这个玄女门门主重迭了起来从内到外若如一人。 也许式微的玄女门真的会在这个女人手上崛起。 “我师姐她怎么还不还神?”杨真有些焦急。 他将碧落杖交给九玄仙子后迫不及待地请其施法为萧清儿还魂然而事情并没有那般顺利。 还魂法术完成两日后原本尚可行动的萧清儿却陷入了深度昏迷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 “你难道怀疑本仙子暗动手脚不成?”九玄仙子将萧清儿重新平放软榻上回身厉瞪了杨真一眼凤目暗含煞气。 经历这么多事情后杨真哪敢再轻信于人? “晚辈请教一个问题。” “你讲。”九玄仙子轻轻抚了一下手上的碧落杖无意间回避了杨真逼视的目光。 “鬼母所炼十八阴煞魔女在缺了我师姐后是否会威力大减?”杨真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在你眼中本仙子这般不堪?”九玄仙子笑了笑声音中藏着一丝强抑的怒气。 “晚辈不敢玄女门自古与魔道不共戴天势不两立晚辈当然不会怀疑前辈的立场……不过前辈与家师有恩怨在前我师姐乃家师爱女难保前辈不会有所私心。” “胡说!师父她不是那样的人!”不等九玄仙子作“砰”一声练无邪已经气冲冲扑入了静室她望着杨真满脸怒意和失望。 九玄仙子冷笑:“就算本仙子有心留难此女你又如何?”她本是一等一的心高气傲在化身罗刹女之时更是杀伐决断掀起无数腥风血雨若非看在练无邪的分上她哪容得下杨真这个小辈当面放肆? 杨真本就心中烦躁不由怒上心头:“若是前辈无能为力那么晚辈就打算带走师姐圣宗姬香仙子定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 九玄仙子怒极反笑:“你若想害死这女娃就尽管带她走。” “师父!”练无邪两头作难。 “前辈是在威胁我?”杨真轻轻推开横在身前的练无邪。 “威胁?岂敢!”九玄仙子一把拉过练无邪师徒站在一起“你昆仑人强马壮我们师徒势单力孤自然比不了。” 练无邪眼神忧急杨真这才清醒过来施礼道歉:“九玄前辈晚辈过于担心师姐一时冲动冒犯还请前辈多多担待。相信前辈定能施展神通帮助我师姐恢复神智。” 九玄仙子幽幽叹息一声摆手道:“三魂七魄乃人性命之本成道之源吾辈探求毕生也难以尽窥其妙本仙子虽薄有道行却非大罗金仙人力总有穷尽。你师姐魂魄分离伤了本命元气须温养调理工夫急不来。” “晚辈原本打算尽快通知师门这件事既然前辈有把握晚辈就耐心等待一切拜托前辈了。”杨真说完不等九玄仙子有什么反应就退了出去。 “师父杨大哥他不是故意顶撞你的他心情不好。”练无邪见师父一脸阴沉慌忙代为解释。 “傻丫头你难道还不明白?这小子所有心思都在他师姐身上哪里还有你?”九玄仙子怜爱地伸手抚了一下练无邪的螓眸中却充斥着爱恨难分的幽测缠绵。 “师父才不是呢……”羞红了脸的练无邪把头藏到九玄仙子怀里嗔叫不依。 九玄仙子意味深长轻拍着练无邪:“师父是为你好你出身不同常人日后有多大成就连为师都不能预见切莫在儿女情长上消磨心志啊。” “师父这个萧姑娘……真的没办法醒来?”练无邪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九玄仙子的话突然转移了话题。 “怎么你也怀疑师父?”九玄仙子有些生气了。 “弟子当然相信师父。”练无邪犹疑了一下抬头道:“前几天那个偷偷摸摸的女人究竟是谁她还让弟子叫她师叔……” 九玄仙子神色一肃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师父自有主张你不要搭理她也不要让杨真这小子察觉这件事。” “可是……”练无邪有些不安。 九玄仙子断然道:“没什么可是以后为师会告诉你现在不行。” “是师父。”练无邪垂答应只是声音有些无力。 转眼又过了两日萧清儿的状况依旧没有起色杨真除了每日陪伴她几个时辰就是在洞府内尚未去过的地方转悠。 他隐隐察觉到洞府自更换主人后有些异样气氛不管是练无邪还九玄仙子都似乎有意无意的回避着他什么。 就在他下定决心再找九玄仙子一谈之时消失了一阵子的蚩越竟然出现了而且神色凝重似乎生了大事。 “大巫如愿归来想必已经取得了我巫门尸巫一脉的认可算上早有决议的灵巫大巫已经获得了巫门半壁江山。” 杨真似笑非笑对蚩越道:“那你黑巫一脉呢?” 蚩越拱手道:“蚩越不才已算正式执掌黑巫一脉只待大巫一句话蚩越愿效犬马之劳。” 见蚩越摆出的阵仗杨真颇感无趣摆了摆手:“跟你开玩笑呢杨某对做什么大巫没有任何兴趣只要你们不找我麻烦就好了。” “只有大巫才能率领我族走出黑暗重新屹立修真界请大巫万万不要再犹豫。”蚩越“咚”一声拜倒在地。 “好了好了你起来此事以后再说你匆匆赶来定是生了大事先说来听听。”杨真送出一道柔劲将蚩越强行托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随着对杨真无形敬畏日益增长蚩越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斟酌一下后谨慎道:“卢麒出事了。” 杨真大惊急忙追问:“那小子最近应该跟他师父在一起怎会出事?” “他师父被害他师妹失踪了。”蚩越苦笑道。 “以那小子脾性不把天给掀翻了?”杨真脑中浮现如野兽般暴怒狂的卢麒。 “天是没翻不过也差不多了……他跟崂山剑派大打出手至今死伤数十人整个修真界都震动了。”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崂山剑派为上京城的事寻仇滋事?他现下境况又如何?” 杨真坐不住了他与卢麒结识时日不长但彼此却很是合得来。 蚩越黝黑的脸庞上浮现一线阳刚笑容:“事情真相不可得知属下只是传递与大巫有关的重要讯息……至于卢麒现在可能藏身在东海附近其它仍旧在打探当中。” “他丧师在前失友在后孤立无援我必须助他才成。”杨真虽是担忧萧清儿恢复状况但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他略作挣扎后下定了决心。 “属下随时待命。”蚩越在杨真面前越来越像一个忠心的下属。 “杨大哥出什么事了?”练无邪一阵风般飘了过来。 “正好。”杨真轻手将练无邪带出门去“我师姐她状况可有起色?” “你放心好了师父说她会在短期内醒来。”练无邪气闷地撇了撇嘴一脸不快她在杨真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杨真长吁一口气后道:“我要去东海救一个朋友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就回来我师姐她就拜托你了。” “我跟你一起去!”练无邪脱口而出。 “不洞府人手不足若有魔道来袭你师父一人很难招架听我的。”杨真知道练无邪性子倔强所以只好动之以情。 练无邪眼看着杨真和蚩越前后消失在洞窟深处一丝莫名忧愁不禁挂在了脸上。 第三章师姐妹 玄女真府的一间密室内九玄仙子与一名妖娆的成熟女人正在密切私谈若杨真在此定会认得这女人正是久违的魔女瑶姬。 “师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惟今修真界也只有昆仑派有实力跟天魔宗抗衡师门大仇仅凭你我师姐妹之力再等个三五百年怕也是空留余恨。” 九玄仙子轻摇螓目光迷离:“那人虽是绝代之才但对上向隐这魔头恐怕很难讨得好处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对他道行比谁都清楚只怕我玄女门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我门根基薄弱若是再得罪昆仑派天下之大只怕再难有立足之地。” 瑶姬桃眸艳光流转吃吃笑道:“姐姐莫不是对那人余情未了舍不得心上人涉险?” “闭嘴。”九玄仙子一脸羞怒酥胸急剧起伏“你这些年风流浪荡只怕早把我门忘了个干净师姐怎知此计不是你与那魔头联合设下的陷阱?” “原来师姐还是信不过人家。”瑶姬盈盈起身幽幽叹了口气背着九玄仙子道:“能让向隐这魔头有所忌惮的修真界不过区区三五人那多情剑仙就位列其一而且排位犹在昆仑掌门之上。” “这怎么可能?”九玄仙子一脸不信“他就算如何天资卓越区区百多年怎么可能达到虚境极致?” “你太小看他了。”瑶姬转身摇着手指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信但向隐那魔头说过萧云忘距离大乘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只是他隐藏的很深恐怕一元也未必清楚他心爱弟子的底细。” “他哪有这般城府?”九玄仙子开始对瑶姬的话产生了怀疑。 “感情果然让人失去分辨能力。”瑶姬深深叹息“萧云忘这男人除了多情其它地方倒是完美当年连师妹我都有点心动呢……哼凤岚那女人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她眼看九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见就要飙赶紧转入正题:“萧云忘道行远在凤岚这个女人之上若他一力修行只怕不消百多年就能飞升到时候那女人就孤零零一个了痴情的男人自然有痴情的选择呀。” “这并不能说明他有与向隐相抗的实力。”九玄仙子闷声道。 瑶姬道:“向隐魔功旷古绝今自然有你我无法了解的神通他说萧云忘够资格做对手就不会有假。” “就算他有挑战向隐的实力又如何?想从那魔头虎口拔牙把人救出来比登天还难……” 瑶姬格格一阵乱笑“师姐还是记挂着那没良心的男人。”眼看九玄仙子脸色又黑了下来她锋芒一摄冷然道:“弃掉一个丫头算什么?莫非罗刹女改头换面就心软了不成?” “不是师姐心软如今我玄女门如履薄冰不得不谨慎行事。”九玄仙子冷冷一笑道:“休说那人不好惹就算是他那关门弟子就不是那么好打的那小子不知道把持了巫门什么机密居然给巫门奉作几千年未有的大巫那小子对这萧丫头一往情深若让他知道了实情后果难测。” “师姐是说杨真这小子?”瑶姬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纯纯甜笑“他倒是个痴情种子为了心爱的女人连命都不要……” 九玄仙子厌倦地打断道:“你走罢只待十八阴煞魔女炼制成功就算复仇不成我玄女门守住这一亩三分地也是不难。” 瑶姬冷笑:“就算师姐你不报师父的血海深仇向隐也不会放过你你心里该明白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出去……让我静一静。”九玄仙子闭目下了逐客令。 “师姐那萧丫头真的醒不来么?”瑶姬离开密室前意有所指地留了一句话。 九玄仙子在密室石门闭合后双目暴出前所未有的寒芒半晌才收敛了气息。 东海流波山外绵长的海岸线上两个男子屹立在一块礁石上任凭风吹浪卷他们的心情跟浪涛一样激荡不平。 前日他们赶到鹿谷却现整个山谷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半个活物都找不到只有一个可能后羿族生了灭族之劫。 血腥和杀戮在修真界并不罕见灭门惨案也时有生但亲自面对却是另一回事杨真激愤之余更担心卢麒的处境。 然而他跟蚩越两人小心接近崂山附近却现崂山封闭了山门找不到任何线索。同时异常的是在东海附近海域零星出现了诸方修真活动。 杨真眺望着一望无尽的大洋听着澎湃的浪涛声道:“崂山剑派跟后羿族人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上京城的冲突也不过是双方意气用事应该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奇也怪哉。” 蚩越想了想蔑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崂山剑派多半是盯上了后羿族人的东西……” “射日神弓!”杨真和蚩越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想到了事情起因很多不明之事隐隐约约都牵了出来杨真心中怒海滔天对崂山剑派鄙视到了极点下定了对此事追究到底的决心。 “有新消息了。”蚩越从斗篷内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球念念有词半晌后抬头道:“东海似乎有什么上古异宝出世好些宗门都惊动了。刚才那些人是龙山的想来也是嗅到风声赶来凑热闹。” “上古异宝?”杨真一头雾水“这件事跟崂山剑派可有关联?” 蚩越摇头道:“不目前为止只有龙门道派和姑射剑派派了大批弟子在东海活动事情刚好在我们从阴山出前生的。” 杨真自言自语道:“东海附近难道有过什么知名的上古仙府?不然怎么会突然有什么宝贝出世?” 蚩越果断道:“在东海这一片地界除了崂山剑派就属姑射剑派势力最大若想打探具体消息不妨……” “姑射剑派?”杨真扬了扬眉他想起了一个害羞的少女“去走一趟倒无妨。” 蚩越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大巫我族跟姑射山的人有些过节此去恐怕不太方便。” “那好你留下观察崂山附近的动静有机会就深入打探。”杨真拍了拍蚩越肩膀跃空驾剑转瞬冲上了云天。 姑射山濒临东海灵秀出云传说中上古奇女姑射仙子偶落此地一见欣喜遂落地生根开宗立派尤以只收女弟子为奇在修真界独树一帜。 姑射剑派实力在修真界不算出众所传剑诀只能勉强上得一等但一贯与世无争与各道关系良好各道有求双修伴侣[]必然对姑射剑派趋之若鹜千百年下来诸道与姑射剑派多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任谁想找姑射剑派麻烦也要思量再三。 “是谁啊鬼鬼祟祟的?”一个粗爽的女子嗓门将在浮云中的杨真大惊了一跳他扭头就见一个皂衣女子从山另一边迎面飙射了过来。 “在下昆仑派杨真。”杨真心下有些不满这姑射派的女人怎么这般跋扈。 “昆仑派?”一个丰腴的女子叉腰踏剑横在杨真前面明媚的大眼警戒地打量他。 “在下特来拜访落英仙子师徒有事相询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杨真直觉这个女子难缠索性坦诚来意免得横生枝节。 “落英师叔哪有空招待你这毛头小子?你要找凝霜那丫头就直说。”女子不屑地白了杨真一眼她指了指自己道:“听好了姑奶奶人称飞霞仙子想见凝霜丫头打得过姑奶奶再说。” “飞霞仙子在下实有要事上门还请行个方便。”杨真不欲跟她纠缠。 飞霞仙子拍了拍手喝道:“别婆婆妈妈的喜欢凝霜的修真界俊杰比比皆是你要没点真本事什么都是妄想!龙山那小白脸白英杰上门提亲都给姑奶奶一脚踢回山去了……咦你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昆仑派萧云忘座下杨真。”杨真有些哭笑不得。 “萧云忘杨真……”飞霞仙子呆滞了一下忽然脸放红光拍着脑袋兴奋道:“你就是那个大闹云梦大泽在上京城兴风作浪的杨真?” “正是区区在下。”杨真看到这女人开始摩拳擦掌感到了不妙。 “你师父新创了一门什么九曜飞仙诀最近姑奶奶才领教了一回可惜那丫头功力不够打起来不过瘾姑奶奶倒想看看你手上有什么不同。”飞霞仙子就要合身扑上。 “等等你说什么?”杨真赶忙挥手阻止“你最近见过我师姐?” “很嚣张的一个丫头你师姐?好像叫什么萧月儿她有个跩的不得了的哥哥……哎呀不好了打不成了。”飞霞仙子眯眼望向东南几道遁光正掠往这边转眼就至。 杨真和飞霞两人刚落下姑射山半山腰临近山门的一处摩崖来人几乎正对着追落了下来待杨真瞧仔细了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来人两女一男领头一马当先的女孩子身着紫衫神采飞扬不是萧月儿是谁?紧随其后的一男一女男的合身蓝袍酷如刀锋长剑女的身段曼妙娇美无双正是冷锋和冷凝霜兄妹。 虽然分别不到一年但异地重逢总会让人欣喜莫名萧月儿呆呆瞧着一脸风霜显得成熟了许多的杨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月儿看起来更漂亮了。”杨真欣喜地现这丫头修为也有了很大提升竟然突破到了金丹大成境界距离化婴也为期不远了。 “你、你混蛋!姐姐说你一声不响跑下山去害得爹娘派人四处找你。”萧月儿双眸凝出泪光嗔着扑了上来抓住杨真就不放手又踢又打。 “我这不是没事么?”杨真等萧月儿闹够了这才推开她目光转向冷锋兄妹“冷师兄霜师妹久违了。” 冷锋一如既往冷酷地点点头只是冰冷的目光中有一丝罕见的暖意冷凝霜却是粉脸通红羞涩地跟杨真打了个招呼就躲到了哥哥背后去。 “闹来闹去原来是一家子。”飞霞仙子见双方见面一团亲热自觉被冷落不满地嚷叫道:“霜丫头你们还真出去游山玩水?掌门的吩咐你都当耳旁风了?” “没有师姐我……”冷凝霜慌忙解释目光看向萧月儿却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你这女人凶什么凶?大海上绕了几千里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找不着哪有什么异宝出世?多半是有人造谣。”萧月儿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众人随着两女吵吵闹闹进了山门仙山胜景层出不穷落在杨真眼里比昆仑多了一分轻灵少了一分厚重。 “飞霞远来是客莫要失了礼数。”登了一座青峰半山广场一个面貌柔美体态端庄的道姑持拂尘从正殿迎了出来她目光落在杨真身上柔声道:“是云忘的弟子罢?” “小子拜见落英仙子。”杨真踏步上前。 “你的事妾身都听闻了当今修真界少年英杰就属你风头最盛这次来姑射山不是为凝霜罢?”落英仙子美眸盈满笑意斜瞟了爱徒一眼。 “呀杨师弟你不会真的是来找霜姐姐的罢?”萧月儿惟恐天下不乱精灵的眼珠在杨真和冷凝霜之间转来转去娇俏的嘴角挂着看戏的笑容。 杨真明知众人在拿他逗趣久负重压的他却忽然想闹一闹他不顾冷锋杀人的目光转头对满脸羞红的冷凝霜道:“我曾与冷姑娘有约一定要来姑射仙山看日出所以我来了。” “你的伤好了么?千里迢迢的……不要紧罢?”见众人都瞪着她冷凝霜虽是一脸羞红却鼓足勇气跟杨真说话。 杨真没有说话举起轻拳使劲攥了一下表示自己健壮的很。 他心底对这个易羞的善良女孩还是很有好感若非萧清儿在前他多半会喜欢上她。 “杨师侄远途辛苦姑射山没有昆仑那样家大业大但一杯清茶倒是有的。”落英仙子满意地收回审视的视线准备邀请杨真诸人进殿叙话。 只是有人不愿罢休。 “姓杨的小子出剑!”早就在寻觅机会的飞霞仙子飞身落到了广场中央紧跟着不容杨真反应张开喇叭嘴高呼:“姐妹们妖剑杨真要挑战姑奶奶了快来给姑奶奶捧场!” 响亮的呼喊声瞬间惊动了大半个姑射山群峰在山涧来回激荡数十道鲜衣艳袍的年轻女子从山峰各个角落飞驰而来很快聚集到了广场上叽叽喳喳哄闹成一片。 被围在中央的飞霞仙子一脸挑衅地望着杨真众女也嬉笑着拿眼瞧来。 看样子这种情事似乎时常生。 “打就打怕什么?小师弟你现在的道行连月师姐都看不透了一定能打败这个女人给师姐出一口气。”萧月儿兴奋的粉脸通红挥舞粉拳推波助澜。 “这……”杨真无可奈何的摸了摸头皮被赶鸭子上架跟人斗法这倒是头一遭。 “飞霞这丫头就是贪玩本仙子也想看看云忘的得意弟子究竟到什么程度不过师侄记得手下留情就是了。”落英仙子冲杨真笑了笑领着仍旧迷糊的冷凝霜被更多围上来的女弟子簇拥到了校场之中昆仑派的几人给孤立在一边。 “冷师兄这女人跟你们有交过手?” 姑射剑派上下一副看好戏的架式让杨真不禁对飞霞的道行产生了一丝疑虑。 萧月儿撇了撇嘴有些不满:“要不是冷师兄不肯跟她交手师兄一定能打败他!” “她有一件很厉害的法器。”冷锋漆黑如墨的剑眉不自然地簇了一下。 能让高傲的冷锋说出这样的话杨真自然明白萧月儿的话不怎么可靠这丫头多半吃过苦头同样也让他明白这个飞霞仙子并不如她性子那般简单。 “怕什么小师弟的天诛剑也厉害得紧听说连云梦大泽的大巫师都给他耍的团团转呢。”萧月儿倒是不以为然。 “愣什么?是跟某人一样怕了还是给众姐妹迷花了眼?”见杨真迟迟没有动静飞霞仙子不怀好意地调笑了一句。 某人?杨真察觉到冷锋冷哼了一声暗笑不已他不再犹豫飞身落场立身飞霞仙子对面五丈之外。 他入山以来正事未办反倒莫名找了一场并不情愿的斗法谁想得到落英仙子与众多门人弟子一般爱闹?他也无法拒绝这样一场同道切磋。 “接招!”飞霞仙子罗袖轻舞一道紫色光华彷佛菊蕊一般散射开来笼罩了杨真四方进退之路。 “好!”四周一阵喝彩声出森严纯净的剑气神妙的化形让杨真一阵凛然他知道低估了这女子此女至少已是分神阶段的修为法力略胜于他不过并不意味着他必败无疑。 一团灿亮的月光从杨真身外凭空旋出骤然疾旋转拉出无数道流光迎上如万千花瓣一般的美丽剑影。 “叮叮叮叮叮叮!”火花在频密碰撞中四射飞溅。 飞霞仙子自然不会认为这样的招呼能奈何得了杨真她轻叱一声剑诀倏变一圈圈剑光层层迭迭地刺了出去。 杨真打算战决轻引剑诀一声猛虎咆哮一头白虎从弦月中飞跃而出强大的冲击波瞬间粉碎剑圈一个纵身直扑向飞霞仙子。 见到这一幕场外惊呼四起。 “果然是妖剑看姑***虚迷幻镜!”飞霞仙子一个旋身挪步闪开了白虎的猛扑同时伸手引回飞剑紧跟着一面多棱古镜射着青光升空而起将她完全笼罩了起来。 “杨师侄要当心这是鄙门镇山古法宝虚迷幻镜名列修真界十大奇宝之一可迷惑心神虚实相生难辨真伪。”场外落英仙子清雅的嗓音适时传入杨真耳中。 果然一击扑空的白虎再次回扑却只扑击到一个虚幻的水影直接穿破了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栩栩如生体态各不相同的飞霞仙子出现在杨真四面八方个个手捏剑诀飞剑旋舞。 杨真耳中的白虎咆哮声越来越弱渐不可闻眼前一片迷雾中一个妖艳妩媚的女人婀娜走来张口在对自己诉说什么就在靠近他的刹那女人一掌穿袖而出重重击在他胸口他意识一阵迷糊胸口传来剧痛。 是假象!杨真咬了舌头一口**的痛楚唤醒了迷失的意识刹那然而下一刻浑身鲜血的白纤情躺在他脚下渐渐萎缩成一只白狐那双晶红的眸子在渐渐失去焦点的同时凝望着他那千古的缠绵和不甘久久不散。 不!杨真体内彷佛有一头野兽在咆哮无尽的悲痛在他心海翻滚。 “吼!”白虎的咆哮惊醒了杨真一丝神智原来天诛分身动了自动护体之能将暗袭而来的飞剑抵御了出去。 身处混沌之中的杨真眼前又一个醉人的清影婷婷而来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转身消失在彼岸一条滔滔天河将他们阻绝杨真想追击却现自己全然无法动弹只能目视着心爱的女人渐行渐远无力阻止。 一道灵智之光从他心海如同涟漪般激荡开去就在四周仍旧刺袭不断的剑光中一切还原了过来他还在青石坪上然后他看到了开始惊慌失措的飞霞仙子。 身不由己一道咒言从他喉咙深处吐出。 “轰!”所有真假幻象粉碎消失得一干二净广场上两个对峙的人同时一震飞霞仙子喷出了一小口鲜血虚迷幻镜青光散尽坠入了她怀中。 而杨真只是晃了一晃身躯就恢复了清明他收回了忠心的白虎。 他知道他胜了。 第四章定神珠 广场上久久不闻声息所有围观的人都还在为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愣。 姑射剑派众女弟子做梦也想不到一贯以来威风八面、派内第一、声誉日隆、从未落败的大师姐就此输给了一个年轻小子有个小丫头竟然落下了泪花为师姐鸣不平。 “我输了。”飞霞仙子也许因为体虚的缘故嗓门柔和了许多目光还是那么明亮却少了许多锋芒。 杨真淡然道:“虚迷幻镜确实厉害恐怕比得上昆仑的昊天宝镜但法宝不可能让一个人无敌平心而论你的法力道行仍旧在我之上下次再战我未必能赢。” “好不愧是云忘的弟子胜不骄败不馁。”落英仙子一摆拂尘两个女弟子飞奔过去将摇摇欲坠的飞霞仙子架了起来送往附近殿宇。 “小师弟----”与情绪低落的姑射剑派众人不同萧月儿欢呼着扑了上来“师弟你那头白虎是哪里来的?好威风啊……” 杨真并未回答转头叫住了落英仙子:“落英前辈在下有要事相求。” 满天星辰尚未洗尽淡淡的曦光浮现在漆黑的地平在线分不清是云层还是大海。 姑射山一处峰崖上杨真、萧月儿和冷锋等人眺望着薄云下方的大洋深处。 万里之外也许纤情就在那块大洋彼岸的土地上。 她在做什么?会不会抱怨自己的无能? 正陷入沉思中的杨真听到连声娇呼第一线曙光终于冲破了黑暗天边出现了一团红霞渐渐扩散。 不消多久一团红日被托出了大洋在海面轻轻跃动了一下伸了个懒腰瞬即放射着万丈霞光将四方天际的黑云染上一层金边太阳、海水、云很快再也分不清。 杨真的心神也随着太阳无限拔升元神脱壳而出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我们乘风下去可好?听霜姐姐说穿梭云海美妙的紧比昆仑山上的日出好看多了。”萧月儿梦呓般出了提议。 “我留下。”冷锋没有受师妹的蛊惑他指了指杨真众人这才现杨真正浑然天外气息若无若非他们肉眼看到活生生的人在根本不相信眼前有这么一个人。 “师弟他他元神出窍了……”萧月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她心中小师弟上山以来连番奇遇纵然修为越了她也不会相差太多如今杨真元神出窍这等修为放眼修真界也是一流高手层次修真界达到分神阶段的高手也不过三五十人。 原本触手可及的距离恍然现竟然大到遥不可及一向极是争强好胜的萧月儿大是气馁对这个师弟说不出是嫉妒还是骄傲。 要知道寻常修士结丹需要上百年化婴造府再算百年分神神游天外更需机缘和道行积累这三个阶段就将修真界大部分修士分割开来至于虚境更是可遇不可求际遇、天分、顿悟难以强求放眼修真界这等半仙境界用指头也能数出来。 杨真不到十年光景就修到大部分修士毕生难求的境界就算老天也要嫉妒几分。 冷凝霜牵着萧月儿的手凝望着杨真也痴了。 “那边……也许有什么东西。”不知过了多久杨真元神归窍突如其来的惊醒了众人。 众人随他手指方向望去一道细弱的紫色光华在云海深处扶摇而上。 “那还等什么晚了就让别人抢先了。”萧月儿顷刻就恢复了生气斗志旺盛。 “等等听说这道紫气每次出现的方位都不定而且很快消失难道你们不觉得有鬼?”杨真抓住了冲动的萧月儿。 “师弟不会认为是崂山剑派暗中搞鬼罢?”萧月儿皱了皱琼鼻。 “结合近期崂山剑派的消息确实有些蹊跷卢麒我一定要帮说不得就要拿崂山剑派开刀。”杨真一脸寒气有些狰狞。 “师弟你没烧罢?光凭你一个人就能对付人家一个门派?何况谁是谁非还不一定呢?”萧月儿觉得杨真口气过于托大倒不是觉得崂山剑派冤枉。 杨真斩钉截铁道:“只要崂山剑派没有虚境高手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们何况就凭他们无耻作为整个修真界都可以讨伐他们。” 萧月儿翻了个白眼闷道:“好啦好啦不管怎样师姐都会跟你站一边的不说了该出了。”说罢领头驾起剑光冲了出去。 冷锋兄妹紧跟着驾起剑光杨真落在了最后。 众人刚出姑射山府下方一道紫色剑光就追了上来。 “要出去玩怎么少得了姑奶奶?”飞霞仙子排云破空转瞬就跟杨真并驾齐驱她对着杨真喊道:“喂姓杨的下次姑奶奶一定会打败你。” 杨真毫不在意地回敬了她一个笑容飞霞仙子见杨真无趣加追上了冷凝霜。 “大师姐掌门不是罚你禁足半年怎么出来了?你的伤势不要紧罢?”冷凝霜疑惑道。 “掌门在闭关落英师叔人这么好肯定会睁一眼闭一眼姑射山上还会有谁告姑奶奶?反正也出去不了多久放心不会连累你的伤嘛早好差不多了。”飞霞仙子爽朗地放声大笑显是很久没有快意纵横长空了。 诸人一路说笑已经距离灵光所在方位不足百里萧月儿忽然高呼道:“有人抢在我们前面了快些!”说着她骤然加排云荡空转瞬远去。 杨真望着一群呼啸而去的同伴。 若是萧清儿和白纤情此刻也能伴随他左右一起畅游天宇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他不禁笑了那是一个完全没有可能实现的梦想。 白纤情全心全意伴他两世他不能、也不愿负她但想摆脱命运的桎梏他还要走很长的路。 萧清儿这一世让他情伤难弃的女子他又能如何? 远远的护着她只要她快乐幸福他也就知足了。 “白英杰又是你。”飞霞仙子偌大的嗓门远远吼了开去。 一身金袍白玉带的英俊青年领着几名同样装束的同门稳稳阻截在萧月儿一行前面拦住了去路。 前方数里外一道从海中喷的紫气正在渐渐减弱。 “飞霞仙子白某有礼了。” “好狗不挡道!”萧月儿也不是善茬。 在昆仑山她就是一等一的蛮横何况是龙门这等在她眼中不入流的门派? “这位仙子不知是何门何派?”白英杰看到萧月儿眼前一亮。 佳人如斯美丽放眼修真界也是罕见当下动了心思。 飞霞仙子见不得白英杰那副嘴脸脚下飞剑陡射而出直将拦截的三人冲散了开有个修为稍弱的弟子翻了几个筋斗险些跌入大海。 为的白英杰只是一个盘旋就稳住身形随之一道金光打了出来将飞霞仙子的紫云剑击了回去。 “这些人是谁?”杨真赶到了冷凝霜一旁。 “那个为的是龙门道派掌门天罡真人座弟子白英杰修为极高姑射剑派年轻一辈只有大师姐才能击败他……”冷凝霜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正是杨真打败了她心中很厉害的大师姐不由一阵脸红。 “他不算什么你哥哥也能轻易收拾了他。”杨真略微一扫就看出了正在跟飞霞仙子缠斗那家伙的道行。 “我倒是对师弟有兴趣。”冷锋睨了杨真一眼嘴角牵着一抹冷厉笑意。 杨真笑着回应道:“若是师兄帮我找到一个人陪你大战一百场都没有问题。” “哥哥你们不要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冷凝霜登时紧张了起来。 “怕什么怕我伤了他?”冷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杨真和冷凝霜听了都有些窘迫冷凝霜更甚头都快缩到脖子里去了。 眼看萧月儿也加入了战圈跟龙门道派三人战作一团海面上剑气凌霄雷鸣电闪杨真对冷锋道:“冷师兄你在上面掠阵我下海去看看。” “你有辟水法宝?”冷锋扬了扬眉。 “北面又有人来了师兄和冷师妹当心。”杨真话音未落已经海鸥一般盘旋着俯冲了下去在水面激起一蓬水花不见踪影。 冷锋和冷凝霜听到杨真警告抬头果然现了北面数道剑光排云狂飙了过来来势汹汹。 海底百丈深处杨真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中他越潜越深斜斜切入已经逼近了紫色光华的方位。 随着接近他现一道水流在缓慢转动着越深入水流涌动度越快那是一个大漩涡一个绕着那道紫色光华的海底大涡流。 强大的灵气波动表明里面确实潜藏了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宝。 但这是一个杀机四伏的海域杨真灵觉中的危险越来越强烈他正在犹豫着是否继续潜行。 若有机会得到一件强大的法宝急待提升实力的他绝不会反对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他周身海水开始变得无比黏稠且开始凝固原本飞游动的他彷佛飞虫撞上了蜘蛛网手足游动也变得困难起来。 陷阱! 果不其然他刚闪过这个念头几道消融在海水中近乎无形的针锋寒气袭体而来。 御水诀展开水泡破裂爆出一团水花杨真游鱼一般眨眼工夫便遁到十来丈开外然而那无所不在的水压从四面八方迫来形成一个水结界根本无法施展遁术。 杨真打出了化形青龙的天诛。 蛟龙天性亲水在水中法力要强上数倍一个翻腾非但打破了水结界更是令海底大漩涡疯狂激荡起来。 神念趁机渗入阵中一幕让杨真惊骇的景象出现。 一群人鱼身的妖族藏匿在海沟深处围绕着一只光芒万丈的宝珠不断施展法诀驱动阵法在海底造就一个水漩奇阵掩藏形迹的同时造出异宝出世的假象。 忽然为的一个高大鱼人双目神光电射彷佛穿越了空间距离目光落在杨真身上。 下一刻彷佛海底火山喷一般方圆数里的海域暴动起来浑然不见天日强大的水下拉扯力道几乎要粉碎一切而紫气也同一时刻消失了。 杨真骑在青龙背上拼命摆脱大漩涡往上奔腾。 在水底跟人鱼族作战绝非明智之举这一点在修真界远古的纪录中毫不含糊。 忽然几团纠缠不休的光团在狂暴的潜流中出现挣扎着上冲。 青龙在杨真的驱使下奔向了那个方向近了才现是三名给一种古怪海藻绑缚纠缠的修真界同道。 那海藻灭之不绝不断新生缠绕着那几名修士拖往海底。 杨真和青龙神魄的到来令那三名修士更加恐惧以为是来了敌人。 一声低沉的龙吟咆哮瞬间震碎了方圆十丈的潜流突然得到帮助的三名修士奋力一搏摆脱缠身的怪藻齐齐遁水上冲。 杨真紧随其后在三人之后冲出海面重见天日。 “师父师叔……东西可到手了?”白英杰带领的龙门道派弟子立即从空中扑了下来。 三名衣冠散乱的道人齐齐回目光落在刚刚破出水面的杨真身上。 “多谢这位道兄援手之德。”为一名黑黝颀长的道人对杨真打了个稽“我等俱是龙门道派中人老道天罡忝为掌教一职。”他指着左右分别介绍:“他们乃本座师弟天罪、天因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杨真一览长空现萧月儿等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回礼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在下昆仑弟子。” “当然不必了。”天罡左边那名青脸道人愤恨地盯着杨真:“我等正要功成却给人强摘了桃子哪里还有反过来道谢的道理?” “师弟!”天罡脸色一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他也是刚刚醒悟到这个可能的事实。 这时四方一干修士都围了上来听到天罪的话道道如剑目光指向了贴近水面的杨真。 “师弟你真找到宝贝了?”萧月儿可不管别人她一马当先就扑到了杨真身边焦急地等着他献宝。 这一来可炸开了锅龙门道派之外另一伙人更是骂开了。 杨真意外现崂山剑派同样也遣了人前来四名道人当中两名甚有些眼熟似乎在上京城有过一面之缘。 今日之局恐怕麻烦了他暗暗叫苦。 这时崂山剑派当中一人叫嚷道:“我等苦候多日跑了不下万里行程纵是有缘得宝这位也该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尊驾以为如何?” 霎时龙剑派和崂山剑派诸人纷纷附和且隐隐在四周布下包围圈。 “你们想干什么要跟我昆仑作对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萧月儿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当即气势汹汹挡在了杨真前面。 一见这情势冷锋和冷凝霜诸人也护了上来。 “昆仑派想耍威风还要看看地方这里可是东海。”龙门三道中的天因开口此人面目阴冷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儿。 “仗着人多想打劫啊?那要问过本姑奶奶才成。”飞霞仙子关键时候也不马虎仗剑横峙一方。 “昆仑派又如何我崂山剑派也不含糊。”崂山剑派领头一名道人遥遥跟龙门道派掌门真人递了个眼色。 一时之间两方暗中结成盟友壁垒分明。 杨真哈哈大笑三声指着犹未平静的海面波涛道:“若非在下出手龙门三道今天恐怕在劫难逃时到如今莫非你们真以为下面有什么宝藏或仙器神兵?” “难道不是?”众人一阵骚动无一不疑。 “祸到临头犹不自知。”杨真手指东方尽头“刚才水底有一群人鱼你们对人鱼也许很陌生但我昆仑派不陌生妖族重返九州岛之日已经不远了。” “人鱼?” “妖族?” 顿时一片惊呼声个个瞠目以对。 “你唬谁呢?就算有妖族那海底的法宝灵光怎么说?分明是一件神器级异宝。”白英杰仗着众多师长在前不依不饶。 杨真摆摆手:“是有一件宝贝那宝贝在一名人鱼领手中若我没有记错上古有一宝叫定神珠乃龙族出品若你们有胆尽管下去追。” 龙门道派和崂山剑派诸人你眼望我眼无法分辨杨真话中真假。 这时龙门道派掌门天罡真人道:“若是传说中的定神珠我等就算自视再高恐怕也难以脱困何况传说那神珠有制人心神之异能贫道和两位师弟似乎并无所觉。” 杨真心中恼火还是不得不解释道:“前辈你们难道见过可自行在海底到处跑的法宝若说无人操纵可能么?当真有宝灵性若此? “何况此宝出现了数次每次海域不同且很快消失分明就是妖族借宝挑动修真界的阴谋甚至企图吸引修真界高手凭海底优势一网打尽。” 在场一些人听到这个解释私底下已经认可但多少仍旧抱着那么一丝侥幸。 毕竟一件强大的法宝甚至可以令一个小门派获得新生无论谁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他是昆仑派的杨真我见过他。”崂山剑派一人终是将杨真认了出来。 一干修士悚然动容。 这大半年来各种各样关于杨真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他特立独行的作风胆大包天的作为机智多变的手段令巫门、魔道等等可怕存在脸面无光。 “哇想不到师弟如今名气这么大?”萧月儿回头笑咪咪地打量着杨真彷佛现了好玩的东西。 “妖族残部远在归墟怎么会跑到东海?”龙门道派天罪兀自不肯相信。 杨真不屑道:“数月前在云梦大泽在下亲眼亦见到人鱼族巫门大战南离妖仙和水族此事难道有假不成?” “下面动静已经完全平息哪有什么人鱼?”崂山剑派一人入水探察了片刻飞了回来。 “我若是人鱼给现了行踪难道还要留下来找死不成?”萧月儿扁了扁嘴。 场中众人一时无语。 “既是有妖族出现我们该怎么办?”不等再有人追问飞霞仙子把话题引了开去。 “既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就该知道怎么办。”杨真神秘地笑道。 “又出现了。”冷锋打断了僵持的局面他高高飞起手指着东南方向。 数十里开外又一道紫气逼人。 如此以来众人再无疑问不管是否有妖族存在不论神兵还是异宝杨真显然都没有得手。 龙门道派终究有一分正道气度天罡真人对杨真拱手道:“杨小兄弟我等多有得罪请了。”说罢一挥手一干门人直起长空奔东南方而去。 那白英杰见心仪佳人冷凝霜眼色时不时落在杨真身上暗底下嫉恨万分离去前也不忘丢给杨真一个仇视的目光倒是杨真自己一无所觉觉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崂山剑派众人聚拢商量片刻后分成两路一路一人孤身朝北方驰去另一路三人则与天罡等方向一致。 场中只剩下了昆仑和姑射剑派诸子。 见杨真不动萧月儿奇道:“师弟难道你刚讲的是真的?” 杨真见众人表情多是这般认定他方才说了假话不由苦笑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那些人此去绝讨不了好处看起来崂山剑派的人倒不傻懂得找援军。” 萧月儿心有不甘地辩驳道:“就算海里有妖怪陷阱那又如何?只要打败他们定神珠不就是我们的了?” “要不我回去召集姐妹们出动?反正不远一定还来得及。”天不怕地不怕的飞霞仙子显然也同样心动她转动着眼珠子来回盘算。 “好就算那定神珠我们合力夺到手归谁?”杨真目光来回在萧月儿和飞霞仙子身上溜达。 两女各自扭头齐哼一声。 “我们不争了好不好?”冷凝霜在一旁怯怯道。 “定神珠固然让我心动但眼下我得找崂山剑派算账。”杨真目光一寒落向了北面那道快消失的剑光方向随之驾剑掠起远远丢下一句“二师兄照顾好她们不要冲动。” “二师兄我们怎么办?”萧月儿企盼的目光落到了冷锋身上她心思摇摆不定拿不了主意。 “我去帮师弟。”冷锋却给了萧月儿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霜姐姐……”萧月儿可怜巴巴的乞求目光落在冷凝霜身上。 “我跟哥哥一起。”冷凝霜倒是毫不犹豫。 “我们走。”冷锋拉过冷凝霜二话不说就追着杨真方向去了。 萧月儿挥手拍了海面一记炸起漫天水浪气呼呼地也跟上去了。 “你们先走姑奶奶先回门里一趟。”飞霞仙子也走了只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第五章灭口 海面上一道剑光飞驰在天空驾剑的人似乎很焦急但连续飞驰了将近千里法力渐渐不济度越来越慢不得不降到了海面上缓缓掠波而行。 忽然一道剑啸声迅接近由至微顷刻强劲他慌忙回头果然见到了一道淡淡的金色遁光正贴着海面迅接近当中。 有敌人! 他忽然想到了师门近期生的变故惊恐之下潜力爆体内快耗尽的法力不知从哪里又出来了几分登时度又提了上去。 崂山半岛遥遥在望他不住给自己打气再坚持片刻就好。 就在这当刻在那崂山弟子前方一箭之地外一道银色狂雷倏然劈了下来当空撕裂了一道黑色口子且那口子不住扩大转瞬一个黑洞生了出来。 在那名崂山剑派弟子目瞪口呆中一个长身玉立的蓝袍青年穿洞而出横空出现拦截在前。 “你要干什么?”本能之下崂山弟子打出了脚下的飞剑。 孰料那蓝袍人在飞剑袭身前身形如无骨蛇般扭曲了一下间不容地闪开了飞剑直撞了上来。 蓝袍人正是杨真他趁这名崂山弟子法力耗尽出其不意三两下工夫就将其擒了下来。 “我问、你答要想活命就老实交代本人的问话。”杨真踏波踩浪提着崂山弟子开始逼供。 原本他也不屑这等手段只是情势不容乐观不得不如此。 “你快放了我这里是东海师父不会饶了你的!”事到临头这名崂山弟子瞪大眼睛还想恐吓杨真。 杨真冷笑一下出指如风崂山弟子很快开始了无声的惨叫他不停的试图挣扎顽抗却无济于事。 一阵剑啸声急骤扑来冷锋三人转眼赶了过来见到这里的状况大吃一惊。 “师弟你抓了这人干嘛?”萧月儿对崂山剑派并无好感所以对杨真所作所为非但不加以制止反大感兴趣颇有小魔女的本色。 “只是问几句话。”杨真头也不回“你们帮我望风。” 冷凝霜见到那名年轻的崂山弟子脸色红一片紫一片无比扭曲显然极是痛苦心地善良的她大是不忍:“杨师兄这……这样不太好罢他毕竟是正道弟子。” 这名弟子虽是修为一般却颇有骨气杨真再次加重了手法顿时令其连连抽搐最后崂山弟子嘶叫着求饶道:“饶命饶命……” “说你叫什么?” “万、万嵩。”被杨真解除禁制的崂山弟子双目泛着惊恐结结巴巴道。 “你是几代弟子?崂山掌门六阳真人又是你什么人?” “崂山十三代入室弟子师父是掌门六阳真人。”万嵩转动眼珠看了下左右吞了一下口水“可以放我走了么?” “崂山最近怎么封山了?”杨真话锋一转。 “不知道这是掌门谕令。”万嵩有些犹疑。 “真不知道?那我问你你们怎么跟后羿族的卢麒起了冲突?到底生了什么?”杨真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主题。 “不知道。”万嵩目光闪烁了一下咬紧牙关道。 “他撒谎!”一旁冷锋负手道。 “后羿族聚居地鹿谷一百多口人给杀得净一干二净一句不知道就能推托?” 杨真手指力万嵩立刻杀猪般惨叫了起来。 “昆仑派的王八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万嵩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 “你想死冷某可以成全你先断你一腿一臂看你说不说。”一道弯剑凌空悬在了万嵩的脖前。 “我有别的办法让他吐实。”杨真生怕冷锋真的出手赶紧将崂山弟子提了开去随着他口中一段又急又快的密咒念出万嵩双目涣散无神浑身莫名放松了下来彷佛木偶一般。 接下来更让萧月儿等人吃惊的事情生了在杨真彷佛有着诱惑魔力的声音催问下崂山弟子一问一答规规矩矩知无不言地交代了所有的事。 在杨真反复询问确证答案后又询问了崂山剑派山门相关禁制这才结束了搜魂手法。 然而此时包括冷凝霜在内都对崂山弟子所讲的一切无比心惊。 一个古老的族裔不过一夜间在卑鄙的手段和血腥的屠杀下烟消云散! 活下来的也给困在了崂山一处古阵当中生死未卜! 提着昏迷不醒人事的崂山弟子杨真平复胸中翻涌的波涛将其拍醒:“你可以走了。” “怎么可以放他走?”萧月儿这会儿不乐意了。 “不要再回崂山了你走罢。”杨真对萧月儿的话充耳不闻将崂山弟子释放了。 “你真的放过我?”万嵩犹自不信。 “你若是听我的话自然平安无事。”杨真目光掠过惊疑不定的万嵩遥望崂山半岛。 万嵩的飞剑早就给击落大海中不知去向他只能凭本身法力渡海听到杨真肯定的话没有多想转身掠波疾去。 他刚飞出半里不到一道闪电无声无息从他背部穿刺而出跟着浑身爆成一团血雾形神俱灭。 “我本想留你一命。”杨真眸中锋芒一闪即逝似若惋惜地一叹。 冷凝霜和萧月儿二女双双掩口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她们万万想不到杨真手段如此毒辣。 “师弟你变了。”冷锋冰冷的口吻中竟有一丝赞赏。 “杨大哥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不管他和他师门如何不堪你都不该暗施毒手你是昆仑弟子啊。”冷凝霜孱弱的声音中似有些愤怒似又有些失望。 “昆仑弟子又如何?昆仑弟子就该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杨真收回天诛他踏波迎风转身环顾众人“我要崂山剑派除名修真界你们谁愿与我一同就跟我来不愿意就请回。” 平淡的口吻中有着不可更改的决心。 “师兄陪你走一遭。”冷锋嘴角挂上一抹残忍笑意他转头对冷凝霜和萧月儿不容辩驳地道:“你们暂回姑射山等我们消息不要惊动任何人。” “你们疯了!”萧月儿看疯子一般瞧着杨真两人“崂山剑派虽是小门小派但那个六阳你们就未必对付得了何况他们满门上下也有百多人若是爹出手还差不多不然我回昆仑求爹出山好了他一定帮师弟救出那个卢麒……” “月儿若你还当我是你师弟就听话。”杨真截断了萧月儿的劝说。 萧月儿听到月儿这个称呼忽然觉得杨真变得异常陌生再不是以前昆仑山对她惟命是从的小师弟一时呆住了。 就这时冷凝霜一声不响转身就朝来路方向驾剑疾驰而去竟不跟诸人打招呼。 “冷姑娘。”杨真疾喊了一声。 “不要管她我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冷锋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目光依旧那么冰冷。 “你们你们都是一群冷血怪物!”萧月儿厉骂了一句追着冷凝霜去了。 剩下的冷锋和杨真目送两女离去。 “冷师兄你没有必要陪我一起冒险。”杨真忽然觉得把冷锋拉入计划是一个错误。 冷凝霜那样的女子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冷锋冷哼一声撇嘴道:“谁有兴趣陪你?师兄只不过想顺道去崂山看看衣冠禽兽。” “那就一起来不过我们并不是观光去的。”杨真哑然失笑。 轻纱一般的烟霞笼罩在秀丽的崂山诸峰上踏着旭日晨光杨真和冷锋潜伏到了崂山数里外没有再接近。 等了没多久又有人赶来了。 “是自己人。”杨真一句话解除了冷锋的戒备。 “大巫已经有消息了。”蚩越一脸邀功的谦卑笑容。 出乎蚩越意料杨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情绪反不慌不忙地介绍了旁边一位锋芒四射的年轻男子。 蚩越昂然自我介绍道:“在下黑巫领蚩越有幸见到多情剑仙的二弟子久仰大名。” 冷锋上下打量了一下蚩越漠然点了一下头心里却是万分好奇。 小师弟跟巫门不清不楚的关系果是不假?他现自己对这个小师弟隐藏的秘密越来越有兴趣了。 蚩越几乎与杨真差不多时辰也在崂山附近抓住了一名回山禀事的弟子打听清楚了崂山剑派的一些内幕与杨真掌握的消息大有互补之处比如崂山第一高手并非掌门真人六阳而是一名叫炎阳的长老但修为到底如何却不甚清楚。 “大巫崂山剑派实力虽不足为惧但仅凭我等恐怕不足相抗。”蚩越道出了自己所虑。 杨真似笑非笑地扫了蚩越一眼目光落到他身后数里外“有你的人马足矣。” 蚩越大喜道:“错了大巫那都是大巫您的人马。”说罢他回身打了个手势。 片刻后远处海面上一片光雾变化凭空钻出了七名斗篷人齐齐掠波而来。 待那七名黑巫人马参拜了杨真蚩越又道:“纵是属下全力一搏但人力仍旧不足不知大巫可有所定计?” 杨真微微一笑一览低眉俯的众黑巫弟子道:“黑巫以巫心为本蛊术为用那些手段对付高手不大管用但对付寻常弟子却是不成问题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对么?”他最后一句是对蚩越所讲。 “大巫圣明。”蚩越不轻不重地拍了杨真一记“元婴期以下的崂山门人就交给属下即可不过崂山目前封山除非正面闯入否则很难不闹出动静。” “为什么不从正面进入?”杨真说话间就给一团白烟包裹了起来顷刻后一个活生生的崂山弟子已经重新展现在众人面前“我现在是崂山最受宠爱的弟子不会有人质疑我的身分。” “这是那个万嵩?”未曾见过如此奇技的冷锋大是吃惊。 “如果再加上一套崂山弟子的装束就更完美了。”蚩越变戏法一般抓出一套绿色道袍。 “看来你早有所备。”杨真心中暗暗警惕这蚩越对自己可谓了解甚深。 崂山山门外一人掠海而至打出了一道法诀后一道通往另一个天地的大门打开了。 两名崂山弟子挡在了入口处其中一人问道:“万嵩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有要事回禀看这是什么……”化身万嵩的杨真摊开手一个闪亮的光团出现在他手心。 见杨真献宝两名崂山山门守护弟子齐齐探头过来一阵剧痛袭来然后两人就完全陷入了黑暗的世界。 蚩越和冷锋等人紧跟着从近海处潜了上来蚩越给看门的两崂山弟子种下失心蛊后就大摇大摆地闯入了山门。 留下的两名崂山弟子看似如常心智却完全迷失只剩下本能。 崂山由七座秀丽的奇峰组成各峰都分布了修炼弟子杨真一行扎眼的人马很快隐入山中。 在进入一座山腰的大院后山俯瞰着院落中伸展拳脚、修炼体术外功的弟子观察片刻杨真挥手。 蚩越掏出一个黑色香炉潜行而出来到一个厢房屋脊上。 片刻工夫后一院二十多名年轻弟子无声无息昏迷坠地散落在各个角落。 杨真闭住外呼吸闪身来到院落中同时蚩越和他的七名下属游走忙碌起来不住给昏迷的崂山弟子种蛊。 “崂山剑派按七星分布这应该是开阳院。”蚩越翻了翻脚下一名崂山弟子道袍扫了眼他袖口上的七星联机标记。 “那核心重地该在天枢?”杨真皱眉问道他现自己有些低估了崂山的势力。 蚩越详细解说道:“七星各安主位天权玉衡开阳摇光都是各级年轻弟子天枢是崂山重地天璇是崂山重阳殿所在天玑是崂山菁英弟子所在。” “你可有把握制住崂山所有下级外室弟子?”杨真默算了一下七星分布各院所在方位。 “不计天玑院属下有九成把握不惊动崂山高手。”蚩越自信满满。 杨真点头:“古阵就在天枢院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扑天枢破阵救人。” “属下以为还是按原计划行事的好。”蚩越低声提出了反驳意见。 “先易后难分两组行动半个时辰后在天玑院会和一定要在他们早课完成前全功。”杨真下达了命令。 日上三竿不知不觉中整个崂山五部院已经完全被黑巫层出不穷的阴毒手段暗中控制了起来。 “当心!”一名匍匐在地似昏迷弟子猛然弹地而起手中一柄长剑直刺杨真背心。 一泓蓝光闪过血肉纷飞那名突袭的崂山弟子级跟躯体分了家栽落在回廊上。 出手的正是从天而降的冷锋。 即便汇集了整个崂山菁英弟子的天玑院在有心算无心的境况下十余名金丹期一名元婴期弟子来不及挥半成道行就尽数被放倒。 惟一遇到的麻烦在天玑主殿。 天玑院主开阳有所察觉后也被杨真遁地突袭重伤被禁锢了起来。 “若是屠方老头在这家伙准逃不过被炼成殭尸的命。”蚩越掌心拍在开阳脑门上一道赤光倏然钻了进去。 “就是将这崂山辟成云梦别院又如何?”杨真已经不打算为崂山剑派留后路。 蚩越惊了一下失笑道:“若是如此只怕巫门会成道门公敌尤其龙门道派跟这崂山剑派一鼻孔出气只怕麻烦不少。” “那就另作计较说这些为时过早。”杨真认真端详了开阳一番在众人面前从容转化成了其相貌。 “大巫要骗过六阳那杂毛恐怕不容易现在崂山大部分战力已为我们控制只消击败六阳和炎阳两个老鬼余子再不足惧。”蚩越见杨真又要冒险不由有些担心。 杨真扒下开阳的外袍替换后转身就走边走边对冷锋道:“冷师兄这次要劳动你出手了。” “好家伙吾越来越欣赏你这小家伙了。”一个一直令杨真恐惧的声音再次降临在他紫府深处。 杨真立时止步冷峻的面孔失去了所有血色。 “大巫大巫大……”在蚩越连番呼叫后杨真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我没事。”杨真刚迈出步伐又停了下来他回头对冷锋道:“师兄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冷锋见杨真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若是危急关头你一定要把消息带出去清儿师姐出了事她正在阴山新开辟的玄女真府我一直怕你们担心没有跟你们讲……” 冷锋露出奇怪神色不置可否。 蚩越神色有些错愕:“大巫莫非认为崂山剑派有未知的可怕手段?” “是直觉。”杨真活动身形开始转变体内法力气息。 崂山天璇院重阳殿内。 一直在内殿静室打坐的六阳神情不安地睁开了眼抓起地上的铜铃摇了摇。 片刻后门房打开一个干瘦的年轻道士恭谨地走了进来。 “万嵩还没有消息送回来?” “师父没有。”年轻弟子低垂着脑袋私下转动的目光却含有几分嫉妒和怨毒。 “为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天枢院可有动静回报?”六阳真人突然问道。 “七星古阵没有动静有炎阳师伯在师父根本不用担心。”年轻弟子低声道。 “轰!”一阵天摇地动整个重阳殿彷佛要崩塌一般! 六阳真人抓起拂尘闪开惊慌失措的徒弟轻风般掠了出去。 “掌门有敌袭!”一名相貌儒雅的年轻道士扑进了重阳大殿刚好迎上六阳真人怒冲冠地冲了出来。 “谁敢袭我崂山?”六阳正了正衣冠脸上惊容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黑巫和昆仑山的人一起来了。”年轻道士不慌不忙禀报。 六阳刚出重阳殿外环顾四周却现四周殿落几名弟子都东倒西歪地摔在地面生死未卜怒极道:“谁出来给我出来!” 彷佛响应他一般一群斗篷人从隐藏角落现出身形隐隐将重阳殿包围起来。 “开阳----”六阳彷佛清醒了一般猛然一个旋身手上拂尘卷着强劲法力袭向他身侧的年轻道士。 “六阳掌门别来无恙?”开阳身形疾动闪了一闪就避开了六阳真人全力一记拂尘那张文静的脸孔转眼一变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了。 “是是你?” 杨真那张面孔六阳真人并不陌生上京城大出风头的昆仑弟子是他又羡又嫉的对象。 “杨某代鹿谷百多口性命上崂山讨债来了。”杨真身形微震外袍就化作了飞灰露出了昆仑道宗长袍。 “你胡说八道什么?”六阳一时心神大乱他错以为风声走漏让修真界洞悉了崂山剑派将后羿族灭族之事故此前来讨伐浑然没想过巫门与玄门正宗的昆仑派如何走到了一起。 “打开七星古阵杨某或许可以放你一马不要试图顽抗你崂山满门百多口人已经全部沦为蛊人没有人可以帮你。”杨真肆无忌惮地起了威胁。 “咚!”一具躯体摔落出门庭。 冷锋提剑大步从内殿走了出来他扔出的正是六阳真人的小弟子。 “长鸣!”六阳真人龈牙欲碎无比阴狠地怒视着大殿内外的不之客短暂怒火之后他清醒了几分“昆仑派何时跟巫门外道勾结到一起了?传到修真界也不怕丢人?” “六阳掌门所作所为跟禽兽又有何异?”杨真不耐烦道:“带我等去七星古阵卢麒我救定了。” “本座不懂你在说什么。”六阳真人哪肯低头。 若是承认传出修真界他也不用混了。 一道森蓝的弧光将大殿半空劈开六阳真人失去了继续拖延的机会但片刻之间他已然打探清楚了对手的虚实拂尘挥撒一卷银光一闪彷佛无数沙砾生碰撞将突袭的冷锋给撞飞了开去直撞塌了一堵墙壁落入后殿。 第6-10章 第六章炎阳 这一记交手杨真把握到了六阳真人的底细大约在分神阶段修为与他境界相若但法力却要强上许多。 六阳真人一击得手双掌真火喷炎热的火光猛然推向杨真就在命中的瞬间他现一道透明的水墙阻绝了他六阳真火的爆。 杨真诛神法印极擅以弱击强神妙的法门更是将六阳真人的双掌粘住无法脱身。 就在这时一道游蟒横空钻出奔往六阳真人缠了上去蚩越的魂兽出动了。 “砰!”七窍溢血的冷锋也重新冲了出去手中神兵悍然再度出击。 “小辈尔敢!”一声清越铮鸣六阳真人背后的仙剑出鞘碧绿的剑光霎时满堂飞射大殿屋顶瞬间给掀飞瓦砾横梁炸了满天。 出乎意料六阳真人并没有众人交手反冲天而去方向正是天枢院所在的峰峦。 “阴风散药力还没有放开这老鬼就现了果然是成了精的东西。”蚩越恨恨咂嘴道。 “师兄?”杨真见冷锋的邪月剑屹立断梁旁身上血迹斑斑仍是一身桀骜出口询问。 “追!”冷锋挥了挥手当先领头扑空而去。 “蚩越召集被你控制的所有崂山弟子我与师兄先去。”一阵狂风过后杨真已经后先至追上了冷锋。 天枢峰后山一面绝壁下六阳真人不记得一生中来过几次但大约可以用手指头数出来他探出一手以繁复的法诀有节奏地连续敲击了数次。 “掌门真人何事到访?”在六阳快完成法诀之时一把洪亮的声音从石壁深处轰然传来带着几分被惊扰的愤怒。 同时光滑的石壁几道光弧闪过草藤状的花纹绵延了方圆丈许的石壁形成一个机关石门模样。 “师兄六阳本不敢相扰但大敌入侵崂山千古基业面临威胁还请师兄不计前嫌出关助阵。”六阳真人俯诉求。 “你当年用计赶走二师弟炎阳不与你争祖宗基业既然交到你手自然该你承担一切休想老夫助你。” “师兄昆仑派和巫门大举进袭师弟已经无法抵挡师兄真能眼睁睁坐视崂山基业毁于一旦?”六阳真人唱作俱佳老脸垂上了几抹泪花:“假使师兄不肯原谅六阳六阳就在此以一死明志在六阳死后还请师兄接掌崂山击退强敌……” 然而六阳失望了密洞深处久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杨真和冷锋已经双双赶至立在绝壁之下各自祭起仙兵。 六阳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大敌存在冷锋的邪月诡谲划空而过如同一道蓝电斜斜斩至在临身刹那六阳闪身冲天。 “轰!”邪月将石壁劈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不好退!”冷锋还要扑上杨真猛然一把拖住他疾往后方撤退。 蓦然间天地色变乌云狂卷惊雷滚滚一股狂暴的剑气从大地深处破空而起冲霄卷荡。 原本残破的绝壁忽然刺出万道气芒“轰隆”一声一道流光破山而出。 杨真和冷锋同时色变。 一阵暴雷般的怒笑满山回荡不绝伴随着极具愤怒的笑声一个灰袍矮壮道士横空出现咆哮道:“谁要将我崂山赶尽杀绝?炎阳倒要领教领教!” “昆仑冷锋在此。”对方明明看到自己两人却视若未见冷锋这等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忍受。 “好狂的小娃儿就是一元老儿在此也不敢对老夫这般放肆你等何德何能狂言灭我崂山?”灰袍老道虽然矮拙但烈火一般的面颊铜铃大的眼珠反让其凭添一分异士风采举手投足都给人以雷霆之威。 杨真做梦都不曾料到区区二流崂山剑派竟然有虚境高手存在相比之下崂山掌门道行差了许多。 虚境是修士间的绝对差距根本无法用人数来弥补。 事已至此他们无路可退。 杨真将巫功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顶峰朗声喝道:“尊驾想必就是崂山炎阳真人?冤有头债有主我等只是为后羿族裔前来讨一笔血海深仇也是为救七星古阵的朋友而来。” “师兄我崂山灭门在即还犹豫什么?”炎阳真人还未说话先前遁走的六阳真人出声了。 “闭嘴!”炎阳真人劈头就骂一点不给面子“师尊让炎阳好生辅助你你看看你这百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别以为老夫坐关什么都不知道尔任人惟亲以权谋私贪图奢逸不求上进。 “尔与老夫同年入门坐拥师尊留下的灵丹妙药一晃百年你才勉强进入神游阶上下对外又都干了些什么? “近年连龙门道派跟崂山关系也疏远了崂山若是有事你以为天罡还会助你?如今闹到这等境地你如何去见崂山历代先贤?” “师弟有错请师兄责罚。”六阳脸色虽极是难看却只得俯认错。 “罢了罢了老道应劫前最后一次助你若崂山就此烟消云散炎阳也无脸去天界面对师尊。”炎阳挥了挥手利剑一般的视线重新回到入侵者的身上。 就在这时远处上百名崂山弟子从山野各方纵跃了过来个个神情呆滞手足笨拙很快就林立在山下当中混杂了八名斗篷人十分醒目。 “云梦巫蛊!”察知如此众多徒子徒孙被下了蛊毒炎阳真人神情像极爆前的火山。 “前辈打开七星古阵放人我等自会解除蛊术不与贵门为难。”面对压倒性强势的炎阳真人杨真不得不一改初衷。 “七星古阵?小娃儿知道的倒不少可惜此阵从来有入无出!”炎阳真人不再废话大袖一振就扑向了杨真两人。 碧中带血的真火如浪涛般携天地之威排山倒海而来空气扭曲山顶瞬间如同黄土风化粉碎。 被笼罩在威力中的杨真和冷锋两人被无可抗拒的狂风刮上了天。 六阳真人也不闲着找上了蚩越及一干麾下战作一团。 好一个碧血丹心崂山剑派能立足修真界果然有其不凡之处杨真乾坤印打出一团巨大的银光将追击而来的炎阳真人挫退以神器之威堪堪与那火掌抵了个平手。 然而乾坤印全力动攻击极端亏耗法力杨真顶多轰出五记怕就要法力耗尽。 难道今日就要葬身此地? 凭借他极的化巫身法足以逃离崂山但他不允许自己放弃师兄和黑巫他知道若遇到这样的高手就退缩不前他将永远没有资格成为龙胤、向隐那样的绝顶高手。 一道炸雷般的剑鞘铮鸣响起一道充满爆裂气息的碧色剑气铺天盖地横斩而来。 手忙脚乱的杨真两人眼前只剩下一片碧绿光焰层层迭迭上天下地无处可遁。 拼了! 即使并非九曜飞仙诀最佳的施展时机杨真却顾不得许多只见一道光芒万丈的金光乍起瞬间化作无数道游龙般的飞仙剑影破开浪潮一般的剑气上下穿梭飞腾强行飞击剑幕后的炎阳真人。 与此同时冷锋一声怒啸一道巨大的蓝月光刃以开天之势从正面硬撼炎阳真人无所不在的剑气为杨真打开空隙。 从未连手作战的师兄弟在生死关头有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同一时刻天枢山腹耸立了七根擎天蟠龙柱巨柱之间无数条石按奇阵分布林立看上去玄奥无比。 在天衡方位蟠龙柱下一个穿着兽皮的壮硕青年跪坐在地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妙龄少女他旁边搁了一把黑色的大弓。 “卢大哥娅娅是不是要死了?”少女明媚的脸蛋已经失去了光泽她无力地抓住青年一臂眸中闪烁着微弱的生命之火充满着对生的渴望。 卢麒死死抓住后娅火烧一样干渴的喉咙嘶哑道:“娅娅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哥一定会想到办法脱困的到时候大哥一定会杀光崂山那些卑鄙的牛鼻子为师父报仇娅娅……” 忽然之间卢麒感觉地面震了一下那七根蟠龙柱上面光华流转有着迥异平常的动静。 “笨小子死心罢。”一把苍凉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我一定要出去灭了你这倒霉鬼的崂山派!不过你放心我会拿你掌门师弟的人头来祭奠你……” 卢麒被困入阵中不久就现了一个跟他一样的倒霉鬼听说还是当今崂山掌门的二师兄了解的越多他对出阵越绝望。 在这没有天日的所在以卢麒的性子如何忍受得住寂寞?跟那幽灵较劲成了惟一的乐子。 跟着地面又是一阵剧烈震动原本无懈可击的阵势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卢麒的神念更是瞬间察觉到了阵外剧烈的交战。 “轰!”一阵天摇地动天地陡然苍白一片明暗不定牢不可破的结界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缝。 “顺阳老鬼这次没准真能出去了。”卢麒放下后娅抓起后羿弓准备一搏他神念这次更在极短的时间内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有人来救他来了。 他跃到一块大石上从乾坤囊中取出后羿族的上古遗物穿阳箭郑而重之搭弦对准了天空。 出奇地这次顺阳老鬼没有出声彷佛也见到了一丝希望。 在天枢峰上此时竭尽全力与炎阳真人周旋了上百招后杨真和冷锋都到了极限被打得七零八落只能借着天诛化身的两头神魄妖兽纠缠炎阳真人苦苦顽抗。 而黑巫一众倒是借着手中人质与缚手缚脚的六阳打得有声有色未落下风。 炎阳真人又一记威力绝大的剑招后杨真和冷锋一并被击落到七星古阵附近距离那片极其凶险的迷雾只有咫尺之遥。 杨真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喉咙一热一口热血无法克制地喷洒而出。 冷锋比他更为不堪躺在地上已然无法动弹只有手上死死抓住那柄邪月。 炎阳杀不死青龙和白虎神魄但却能暂时封印它们令它们无法动弹他完成这一切后飘然落到杨真两人面前一手执剑澎湃无边的杀气一步步逼近两人。 “师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杨真的声音无比干涩他次感到了绝望没有任何人能救他们。 “不用。”冷锋顽强地试图挺身而起却又禁不住喷血扑倒。 “两个小鬼老夫本无意杀你们只是为了崂山剑派老夫不得不痛下杀手你们能在老夫手里坚持这么久也算难得。” 炎阳真人毫不掩饰自己杀人灭口的打算毕竟得罪昆仑和巫门任一门派后果是崂山这个小宗门无法承受的。 杨真双目充血地望着炎阳冷漠无情的目光心中充满不甘他再次深深感受到了实力不够的悲哀哪怕他拥有前世一半的法力修为如今结果也将截然不同。 现在他只能聚集最后一丝法力动乾坤印将冷锋送出去。 这个方法他领悟不久且须借助法宝的大挪移只能凭着侥幸他的余力也只容救出一人。 一片银芒闪过冷锋被送出去了而杨真则虚弱至再次扑倒在地同时剑气锋芒已然临身直催心魄。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无可抗拒的神力从他紫府深处降临瞬间控制了他的身体强大、精纯且无与伦比的古怪法力在他百脉、血肉乃至全身每一个角落中没有任何限制的闪电运转起来迅修补他体内的伤势补足元气。 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 上一刻垂目等死下一刻他便拥有了掌控天地万物的力量也许是错觉但这一刻杨真认为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以与任何人较量。 以炎阳真人的道行怎会察觉不到杨真突的异变?手上仙兵不由自主地带着一道强横的碧色狂澜斜扫杨真。 杨真长啸一声竟挺身而上以胸膛迎上了这一记拦江般的剑气。 彷佛激流撞上了山岳炎阳真人势在必得的一击粉碎了。 他眼见等死的杨真竟然莫名其妙在一瞬间拥有不下于他的气势炎阳真人大喝一声手上剑诀挥舞一片怒海般的剑滔压了上去直将杨真逼落天枢峰那个可怕的古阵。 杨真也清楚身后是一个莫测禁地但炎阳瞬间爆的法力让他几无可抗被击到了空中如同海啸一般的剑气又覆顶而来誓要将他打落下去。 杨真一时无法适应一身近乎无限的法力满腹强大的法诀难以施展惊急之下乾坤印再次祭出。 万丈的银河冲天而起贯穿了整个崂山天地震动。 连杨真自己本人也万万没有料到乾坤印在相当于虚境的法力下竟有如此浩瀚的威力天枢谷内常年不散的云雾瞬间冲散只剩下无数扭曲的景象变幻。 “娅娅可以出去了可以出去了!”七星阵内卢麒收弓负后孩子般蹦了起来他感受到了上面足以脱困的缝隙虽然极是凶险但总算有机会出去了。 “倒霉鬼你不走?”卢麒背负起了后娅。 “老夫如今这副模样出去与否又有什么分别?”一个面貌清雅的老道元神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他仰望着那扭曲中隐约可见的山谷景色神情激动难抑。 “难道你不想复仇?”卢麒并不明白眼下老道的复杂心理。 “也罢或生或死老道这一生的恩怨总要有个了断。”顺阳老道的元神凝缩成一点精芒闪电一逝入了卢麒体内。 卢麒稍一寻思便明白了老道的心思他脆弱的元神穿破那层并不稳定的结界需要**的庇护。 用皮条绑缚好背上的后娅卢麒提聚毕生功力眉心的战魂彷佛战鼓一般“咚咚咚”强劲跳跃起来彷佛呼吸般跟他手上的后羿弓产生了呼应。 后羿历代传承的战斗精魂每跃动一次卢麒身外火焰一般的魂力就澎湃一次直到战魂跳跃至最强点他浑身完全给火红的光焰包裹大腿猛一力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刺向了七星结界。 在那波澜抖动的错乱结界缝隙处他身形窒了一窒浑身精魂力爆终于逃得生天。 次肆无忌惮爆乾坤印神力杨真足足半刻工夫才摆脱那种无可抑制的释放冲动体内开始感到一阵空虚原来他拥有的并非真正无穷的力量那是神秘存在借给他的力量。 令他安慰的是卢麒不知为何竟趁机破阵而出他来此一半任务已经完成了。 刚从乾坤印古怪神力爆中惊醒过来的炎阳真人心中已经对杨真产生了莫名的惊惧而那名手持上古神弓的青年更是对他有着致命的威胁。 “七星剑诀!”炎阳真人的仙剑接连在空中七次转折留下一道道凝固光痕随着剑诀完成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气以诡谲的角度笼罩了卢麒和杨真所有可以逃遁的方向。 “走!”银色光华一闪杨真托住卢麒两人在炎阳不可思议的惊讶中逃出剑网出现在另一座峰顶。 紧跟着杨真再次挪移到封印青龙和白虎的所在施展巫诀破掉封印天诛的两大神魄归位在杨真体内的浑厚法力养汲下迅补足了元气。 人剑合一九曜飞仙诀再度展开。 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无数剑光铺成剑阵。 天穹忽然暗沉了下来白昼之下银白的星辰之力从天穹深处降临聚在剑阵核心。 经星辰之力壮大无数倍的飞仙剑气恍若百十道彗星从四面八方、依着无迹可寻的轨迹斩劈向炎阳真人。 上一次杨真也引动过星辰之力但险些爆体而亡这一次却成功了。 时隔不到一年的光景。 炎阳真人心中次不那么坚定自己能够获胜。 剑光飞射下在他身外眨眼生成了十六个碧色气团当中闪烁着血色光芒似乎随时会破茧炸出。 “该死你这小畜牲怎么出来了。”六阳真人原本以为有炎阳出手足以收拾这群小鬼不料意外连连如今连困入绝地的人都重新面世他心中那层尘封已久的恐惧不禁蔓延开来。 那个人被困百年早该化为尘土一定不会出现一定不会…… 然而今日注定是他楣星高照的一日。 那个熟悉的身形出现在了他眼前。 “六阳你好啊。”重见天日的顺阳对这个卑鄙无耻的师弟心中有着无限愤怒和仇恨如今重逢千念万念却归于平静彷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但这句平淡招呼落到六阳耳中却截然不同他惶恐莫名。 不容他多想一阵可怕的危机笼罩了他。 出阵就憋足了劲儿的卢麒这番现将他陷入古阵的老道前仇新恨齐上心头后羿族的战斗精魂激昂地快爆炸了他引手上弦开弓一支耀眼的金箭在低沉的破弦声中倏然穿越了里许时空。 六阳真人终究是一派之尊一顶流转着翠色光芒的宝伞顶在了身前金箭与法宝相遇一声剧烈的爆炸后那件陪伴了六阳真人半生的青罗伞剧震一下光芒一暗接下了这一箭。 “卢兄蚩越来助你一臂之力。”黑巫以蚩越为的八子悄然站定六阳真人四周方位齐齐念咒。 六阳真人突然现自己手足开始僵化身体各大窍穴奇痛难忍似乎有千万头野兽在体内咆哮嚎叫他这才现自己大大低估了此番来敌被黑巫奇术锁定了**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良机难逢卢麒知道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抽出穿阳箭全力动战魂在开弓刹那整个人从左右各分出一列幻影出去排在空中个个引弓瞄准了六阳真人。 “师弟!”正与杨真战作一团的炎阳真人现了阔别多年的顺阳真人尽管只是元神。他也察觉了六阳的危机心神激荡之下却一时却无法摆脱杨真无所不至每一击都具有莫大威能的飞仙诀。 一阵雷霆炸裂数十道金色电光分先后袭至青罗伞第一波穿阳箭就将崂山奇宝青罗伞打落了下去余下十数箭毫无悬念地命中六阳真人。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后六阳真人整个人炸得灰飞烟灭形神俱灭。 第七章灭门 亲见这一幕炎阳真人大怒环绕周身的碧血丹心疾转如轮将四周的飞仙剑气搅得七零八落直冲了出去赶到六阳殒灭的山头目光凝定在顺阳真人身上。 “死得好死的得其所哉只可惜没有亲手杀死这个奸佞!”顺阳似哭似笑俯仰癫狂难抑。 “顺阳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炎阳强压下心头种种疑问。 “大师兄我怎么变成这个模样难道你还不明白?”顺阳指着天枢内谷七星古阵方位所在一脸郁愤。 “你是说……六阳害了你?”炎阳真人恍然醒觉神情变幻精彩到了极点。 “我恨六阳恨崂山剑派恨师尊对……还恨师尊!若非他将掌门宝位交给自己亲生儿子我顺阳怎会在那小人手上落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顺阳真人接着嘶声大吼“看看现在崂山都给人打进了山门就连大师兄你也让我失望了……” “他们?”炎阳真人环顾四周一览杨真众人“好大师兄没有照看好崂山基业确实有错等老夫收拾了他们你再怎么大骂师兄师兄都接受。” “呸!”卢麒方才一箭收拾了崂山掌门尽管眼前这个对手深不可测但他仍旧充满信心。 在他修炼了后羿族战魂后法力修为一日千里拥有神器后羿弓在手他无惧天下人。 “今日就是崂山灭门之日老头子记住了血债要血偿!” “小子你要一意寻死不成?”顺阳终于记起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对炎阳道:“大师兄此子也是为六阳那个孽障的贪欲所害你万万不可对他下手。” “六阳究竟做了什么?”炎阳真人理智终究战胜了愤怒。 “你崂山做了什么?”卢麒落到峰顶扶住昏迷在地的后娅怒不可遏道:“那该死的王八蛋仗人多势众抓住了我法力尽失的师父后来强取我手中的后羿弓不成逼得师父他老人家自断心脉。 “我一路追杀崂山小崽子这小人反偷偷杀回来将我鹿谷血洗一空还掳走了娅娅。 “我杀上崂山这王八蛋拿娅娅要挟我结果给我连杀了十数人最后这王八蛋奈何不了我就把我诱进那该死的古阵。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难道不该杀?这等混账的门派难道不该灭?” 炎阳真人沉默了他遥望仍旧在黑巫手下的门人弟子摆手道:“后羿族的小儿休要口出狂言我崂山纵有千般不是六阳一命足以还你血债你就此离去老夫保证崂山不再与你后羿族纠葛。” “奇闻真是奇闻这等灭族深仇大恨老爷子一句话就算了?”蚩越大笑。 “尔等又待怎样?”炎阳本是脾气火爆之人理屈低头不成怒火又上来了“若非老夫师弟因尔等脱困老夫今日就把尔等统统留下。若要战老夫奉陪到底想灭我崂山尔等还太嫩了。” “小友听我一言。”顺阳真人缓缓飞临暴怒的卢麒面前“人死不能复生大错已经铸成未亡之人何苦恩怨纠缠?老夫可以作主帮你重建鹿谷只要不过分的要求我崂山都可以满足你。” 卢麒额头青筋直跳暴喝道:“倒霉鬼你让开当日我离开鹿谷就过誓一定要灭崂山满门这个老头既然要为六阳报仇我卢麒怎能不成全他。” “顺阳你让开今日一战势在难免。”炎阳真人重新捏上了剑诀让人窒息的气势横荡整个崂山。 “怎么少得了我?”杨真引动雷诀当头就劈了出去。 神出鬼没的雷霆接连劈在不断移动的炎阳真人身上蚩越为的黑巫也悄然围到了外围开始施展缚神术意图重现先前击杀崂山掌门的一幕。 杨真释放的雷霆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困扰炎阳真人且雷霆连绵不断令其难以反击而卢麒的神弓已张开了弓弦。 炎阳真人打雷般怒吼一声引动剑诀爆出无数光球这一次生成三十二颗碧血丹心将他四周笼罩了起来。 杨真的天雷奈何不得被阻在碧血丹心剑阵外。 但穿阳箭会例外么? 卢麒如战神一般为一团金色光球包裹彷佛太阳一般光热忽然太阳消失一点金芒划破长空撞在炎阳真人布置在正面的十六颗碧血丹心剑阵上。 天地陡然一亮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轰鸣爆炸罡风席卷数里。 待天地重新暗下来的时候炎阳真人的尊容重新现世披挂了一身布条狼狈不堪剑阵已然粉碎得净一干二净却破掉了卢麒必杀一箭。 就在炎阳真人最虚弱的一刻黑巫的缚神术到了尽管不能锁住一个虚境的高手但在炎阳真人元气大亏的时候足以定住他半刻工夫。 而这时卢麒再度张开了后羿弓上的依然是穿阳箭。 “不要----”一直浑浑噩噩的顺阳真人陡然扑向卢麒试图阻止他却忘了自己肉身不再彷佛飞蛾扑火一般撞入了战魂正在运转巅峰的卢麒体内。 彷佛干柴碰上了烈火卢麒的战魂遇到顺阳元神精元瞬间燃烧了起来谁也无法阻挡。 又是一箭。 就在前一刹那炎阳真人引了毕生的修为即便天劫马上降临也在所不惜瞬间就破掉了黑巫集体布下的缚神术同时无数重防护禁制加持在了身上。 他已经来不及躲避神箭。 这一箭穿破重重阻碍穿阳箭终是命中了炎阳真人的左胸要害。 若说这一箭还不至于夺去炎阳真人性命的话那么紧跟着轰击而来的银色光柱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真的乾坤印也出击了但收割炎阳真人这个虚境高手性命的还是以太阳金精熔炼的穿阳神箭。 两件神器三方高手炎阳真人若有知也会明白自己死的并不冤枉。 若他一开始就对杨真等人全力出手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一幕幕的生。 就在杨真和蚩越相望各自松一口气的同时忽然现卢麒浑身燃着火焰笔直栽落下了山谷。 崂山一战已然落幕。 崂山剑派满门覆没杨真一行大获全胜。 崂山半岛外十数道五颜六色的剑光掠空而来直落到了岛前沙滩上。 领头的是两名年长道姑其中一人正是落英仙子另一人鹤童颜怒眉薄唇面目古板只听她遥望毫无动静的崂山山门道:“希望还来得及没想到炎阳这些年修为竟提升到如斯境地。” “有人!”一名女弟子指着远处海滩。 那里有一块浮木一般的人正随着卷浪冲落沙滩。 “休要一惊一乍!”姑射剑派掌门真人居霞仙子喝道。 “快过去救人。”落英仙子立即吩咐身旁两名弟子。 孰料依在落英仙子身畔的冷凝霜忽然脸色大白疾呼了一声“哥哥”就慌忙扑了上去。 危急时刻被杨真用乾坤印神力挪移出去的冷锋落在了海边沙滩附近。 有了姑射剑派的仙家丹药和阴性法力相助冷锋很快醒转在萧月儿和冷凝霜转悲为喜的时候居霞仙子和落英仙子正在考虑是否强行进入崂山因为崂山山门此刻完全封闭。 “萧云忘座下的娃儿都这么狂么?”姑射剑派掌门居霞仙子面色不善地来到冷锋面前。 冷锋脸色不变只是显得冷厉了几分落英仙子见势不妙插口道:“冷锋师侄究竟生了什么事?” “只有两个结果崂山剑派灭门或者……”冷锋余下的一个结果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二师兄师弟他在哪怎么只有你一个?”快嘴的萧月儿扁了扁嘴看到冷锋脸色难看便没有问下去。 饱受众人目光的冷锋挺身而起一阵风穿过围拢的姑射剑派弟子笔直朝崂山山门方向掠了过去。 “哥哥----”冷凝霜在后面小鹿般慌忙疾呼。 就在落英仙子等试图拦截冷锋的时候崂山剑派山门方位景象一变一座山丘裂开形成一个峡谷入口山门敞了开来。 杨真一个人迎了出来若出入自家大门一般跟冷锋颔打了个招呼转道:“欢迎姑射剑派诸位同道前来。” “师弟----”萧月儿本要冲上去却因那张有些陌生的面孔不由止住了脚步。 落英仙子遥遥观望着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无恙不过转即她又想起冷锋的话。 难道崂山剑派真的……她实在不敢想下去难道眼前这青年真的做出这等近乎等同魔道狂徒的狂悖之举? 杨真直接将众人引到了崂山重地重阳殿在那里等候他们的是一干黑巫弟子一路行来崂山弟子满门上下无影无踪。 “崂山掌门何在崂山弟子何在?”居霞立在重阳殿外阶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左右两侧散着诡谲气息的黑巫弟子。 “蚩越他们师兄妹状况可好?”作陪的杨真没有直接回答居霞仙子反问起迎客的蚩越。 “后娅姑娘只是元气亏损过重调养半月足以恢复卢麒卢兄弟……”蚩越话还未说完忽然转过头去一个雄壮的青年挽弓龙行虎步地出现在殿前。 在场最熟悉卢麒的杨真陡然惊觉卢麒整个人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自内而外的变化他不知道顺阳的元神究竟跟他生了什么令其修为凭空提升到了分神期大成境界。 他隐隐能猜测到但却不愿去深究。 “这位青年俊杰是谁?”居霞仙子有些心惊。 一个杨真已经让她侧目眼下又出现一个丝毫不逊于杨真的青年人相较之下姑射剑派倒是给远远比下去了。 “后羿族新任族长卢麒。”杨真应道。 此次崂山行动只能在后羿族的旗帜下纵是如此修真界会有怎样的反应从姑射剑派掌门真人的反应就能看出几分。 “娅娅在哪儿?”卢麒彷佛从梦游中惊醒过来突如其来地问道。 霎时姑射剑派满门上下脸色都不太好看居霞仙子脸上更乌云密布只差暴风雨来临。 蚩越看出情势一把拉过神情懵懂的卢麒命一名下属领路去了。 “卢兄他长居山野不懂修真界规矩还请居霞掌门包涵一二请!” 杨真看在落英仙子师徒面上也不能与姑射剑派打坏关系何况他明白姑射剑派在日后也许会起到应有的作用。 居霞仙子冷哼一声拂袍当先领路直入正殿后面弟子紧随而入落英仙子留给他一个歉然的安慰笑容。 杨真尾随入殿见居霞仙子已经落坐早前布置好的客席犹豫一下落了主席。 忽然居霞仙子怒眉一扬“砰”一声拍案而起怒视杨真。 “本座早前听落英对你的评价犹自不信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你几分!想不到修真界竟出了你这等狼子野心的狂徒本座倒要问问一元问问萧云忘莫不是昆仑派有称霸修真界的野心?” 落英仙子跟杨真打了个眼色赶紧插口道:“掌门莫急杨真道友是明辨是非之人你且听他将实情道来。” “霜师妹你不曾对令师讲清情由?”杨真诧异地望向站在落英仙子身后的冷凝霜。 “没有……”冷凝霜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瞧向了对面孤立一角的萧月儿和冷锋。 “师弟这件事怪我没有跟落英前辈讲清楚。”进山以来一直气闷不已的萧月儿这时站了出来。 她与冷凝霜一齐返回姑射山后个个心神不宁生怕杨真他们出事但又不敢原话照说只好找了个由头让落英仙子带人前去救人不料惊动了刚出关的姑射掌门居霞仙子。 姑射剑派与崂山剑派关系历来一般平素没少摩擦只是崂山上任掌门却与姑射剑派一名女弟子为双修道侣已经被诛杀的六阳真人正是两门的结晶这点血脉关系维系着两门门面上的友好。 只是私底下却因六阳真人的乖张行事破坏的所剩无几但对居霞仙子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接受崂山剑派覆灭。 “冤有头债有主。蚩越你代我向姑射派诸仙子解释清楚究竟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杨真离席而起背身众人面对堂上的三清始祖金身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神情中那无法压制的暴戾和厌恶。 “好哇外间传闻你与巫门勾结如今倒是坦然承认了不知道你师父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居霞心中对杨真有了定见益认定杨真的不堪不肖她身为道门一脉自然看不惯杨真跟巫道走到一起更不能接受杨真的杀伐手段。 “居霞掌门请慎言。”蚩越虽不是道门中人凭他统领黑巫一脉就比得上一方掌教之尊何况对方辱及本门至高无上的领若是低头巫门尊严何在? 他不等居霞仙子再度作自顾自介绍道:“在下蚩越统领巫门黑巫一脉效命大巫座下崂山之事乃因后羿族惨劫而起……” 蚩越负手堂中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将崂山剑派与后羿族之间的恩怨到他们救人生的事一一道来。 待听罢堂中未曾听闻此事的姑射剑派女弟子个个面色古怪似乎崂山剑派大错在先而杨真等人不过是替后羿族出头但手段却是毒辣了一些从她们登门到现在都不曾见到一个崂山弟子生了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怎么可能?你们杀了六阳不算连炎阳都杀了还有崂山百多条性命都没了?”居霞仙子彷佛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脸不可置信“就凭你们?” “修真界论辈分、年纪比我师父高的无数但修为可以跟他比肩的却屈指可数。” 杨真这才回过身来淡然一笑神情倏然冷了下来。 “六阳为他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炎阳为掩盖错误付出了代价崂山派为他们掌门和长老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事情就这么简单。” 杨真的话惊雷一般在大殿中炸开居霞仙子一阵头晕目眩。 她忽然现自己立场尴尬不论是昆仑派还是巫门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但她还是作出了一个让她很久以后都在后悔的决定。 “很好那就让本仙子领教一下小辈让炎阳长老付出代价的能力!”说罢她不由分说一掌已经平平推向了杨真。 “掌门!”落英仙子惊呼一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杨真双目寒意更盛不闪不避一掌看似轻柔无力的拍了上去嘴角犹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双掌交击没有任何声息两方用的都是阴劲。 居霞仙子这次真的吃惊了如果说之前尚且对杨真等是否有能力杀死六阳等人有所怀疑从对面传来混混沌沌、非虚非实古怪却又精纯至极的法力忽然让她有一种心疲力竭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失落感。 遥想她当年何尝不是门内上下夸誉的弟子?就算天赋极佳的落英也给她死死压住。 杨真最是明白不过彼此的底细他在与炎阳大战之时得到神秘存在遗留的精纯法力如今法力已然提升至分神中阶然而纵是如此居霞仙子仍旧要强上他许多。 看到交手双方头顶青烟缭绕大殿声息全无不敢惊扰。 杨真的巫功乃上古不世奇功居霞仙子拥有的虽也是一等一道诀但比之仍旧有一段差距两相作用下堪堪打了个平手。 然而场中居霞仙子额头当先有了冷汗她开始对眼前这个对手产生恐惧他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从容这样的桀骜如此心境下她开始有了一丝不支。 不能输!一抹潮红在居霞仙子面上出现。 一旁落英仙子开始紧张起来她知道这个掌门师姐开始用师门密法提升法力要知道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是极端危险的。 “不要比了好不好?掌门师伯求求您了。”冷凝霜看到眼前一幕开始莫名恐惧起来他的哥哥跟这个人同在昆仑若是昆仑与姑射剑派产生裂痕她将如何自处? “凝霜你退下。”落英仙子低道了一声。 “师弟。”萧月儿也开始紧张起来紧紧抓住身侧冷锋的袖管不管杨真做了什么终究是她的师弟。 “仙子高明晚辈自愧不如不如就此罢手如何?”杨真竟在这紧要关头开口血丝从他嘴角、鼻孔、眼角丝丝溢出。 骑虎难下的居霞仙子心中虽极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杨真宁可负伤也要表示退让叫她如何有脸面坚持下去。 一声爆鸣两掌分开杨真连退五步才站定身形。 居霞仙子连退三大步但脸上血色已然全无她深深盯了杨真一眼:“既然如此本仙子就将你们所作所为公告修真界到时自有人给冤死的人一个公道。我们走!”说罢转身领头出殿而去她不愿在这个狂傲的年轻人面前多待一刻。 “混沌开天阴阳立判然阴阳不外混沌两面犹如掌心掌背万事万物脱不开此理对与错居霞仙子您真分的那么清么?”杨真清朗略带沙哑的声音遥遥送出。 姑射剑派一行听到这句话反应各有不同居霞仙子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似乎逃离一般。 在重阳殿居高临下俯瞰青山重阶的杨真仰望苍天却笑了。 “师弟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萧月儿静静地走到杨真身后没有了往日的娇俏和任性。 “你认为呢?”杨真转过身来凝视着同样变得有些陌生的萧月儿。 “不管你做或没做我、我反正没看见。” 萧月儿不敢跟杨真似乎能透射人心的目光直视垂说出了令杨真哭笑不得的话。 第八章豪夺 “崂山弟子一百三十七人全数归入巫门旗下。”杨真叹息一声不再捉弄单纯可爱的萧月儿他最后强调一句:“这是失败者的下场。” 萧月儿如同乌云破日粉脸瞬间灿烂了起来她气呼呼捶了杨真一下:“臭师弟越来越坏了。” “我还以为师姐要把我当成邪魔外道从此不认我这个师弟了。”尽管居霞仙子坏了杨真心情但他并不会为此耿耿于怀。 “谁让你是我师弟?”萧月儿嗔道眼眸一转旋又有些担心:“爹知道了顶多责怪你两句但法宗那些老顽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只要有实力什么戒律门规都是空壳子我虽是昆仑弟子但如今我一身道行并不完全属于昆仑……法宗又能奈我何?”在看似最刁蛮个性独立的萧月儿面前杨真并不打算掩饰他的想法。 “若有事还有我。”冷锋坚定的声音传来。 杨真清楚冷锋的性子决定的事断然无法更改也不多言伸出了手。 冷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其意纵如此他还是跟杨真一样伸出了手掌。 “啪!”两只手掌重重击打在一起。 冷锋孤傲面上常年不化的冰山突然融了一角露出一抹蕴藏甚深的笑意他轻轻道:“我欠你一条命。” “我们是师兄弟。”杨真知道不用多说冷锋自然明白一切。 萧月儿站在两人之间却是愁眉不展她抱怨道:“这下可好本来打算在东海多逗留一阵这下你们把姑射剑派那个老姑婆得罪了西荒和北方爹都不让去还有哪里可去?” 杨真笑道:“既是历练修行这些都是要面对的九州岛之外还有无穷天地也许没准你们能碰上真正的海上仙府碰上一段奇遇何苦计较沧海一隅?” 萧月儿没好气地白了杨真一眼“东海最有名的地方都是蓬莱通天阁的地盘爹都禁止我们去呢。”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萧月儿也有不敢去的地方?”杨真调笑道。 “你……”萧月儿有些语窒她出门有不短时日出门在外不可能与昆仑山上一般凭她爹娘的名头谁都要让她三分连番挫折后气短了不少。 “想不想见你姐姐?”杨真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 “姐姐?”萧月儿愕然神情有些不自然道:“她不是还在山上修行么?好不容易下山我可不想这么快回去。” 杨真无奈摊手道:“看来我们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你是说……姐姐她下山了?”萧月儿终究不是笨人醒悟了过来。 “大巫有他们消息了。”蚩越无声无息来到杨真一旁打断了昆仑派三子的谈话。 “你要尽快处理手脚干净一些。”杨真沉吟了一下道:“我要尽快赶回去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大巫。”蚩越有些惴惴不安拿捏不定杨真的意思“崂山怎么处置?” 杨真坦然道:“此事包不住火这座仙府是个烫手山芋我不会要你们也不能取巫门跟玄门几千年来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这里的归属只有一个人能决定也只有他有资格决定。” 蚩越略一寻思就明白了杨真的用心良苦旋即领着数名黑巫弟子扬长而去。 “大巫师弟你真要做这些神神鬼鬼的巫人头领?”萧月儿毫不掩饰对蚩越这干人的厌恶“听说巫人自古狡猾顽固手段毒辣他们怎么可能认一个外人作领?一定是有天大的阴谋!” 见萧月儿说的肯定杨真不禁笑了这个问题他思考无数次但经历这么多事后他明白人和人都是相互依存和利用的只要有利益“大巫”也不是不可以做。 当然内心想法他无法跟萧月儿尽述只好轻松道:“师姐对内情有所不知师弟偶然继承了巫门圣物可以说捏着他们的命运要摆脱他们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师门的事。” “巫门圣物?”萧月儿双目放出闪亮的光芒登时兴奋起来她抓住杨真衣袖摇来摇去“快拿来给师姐看看究竟是什么圣物?” “跟我来。”杨真知道不满足萧月儿的好奇心只怕再难得清静他领着两人在重阳殿后殿进入了一个层层禁制的地下密殿崂山剑派的法宝修炼材料和门中典籍尽在此处萧月儿和冷锋都看花了眼。 不说这对师兄妹就是杨真初进入密殿都大吃了一惊一个门派的千年积累果然不容小觑。 “你们可以任意挑选一些需要的东西余下的我打算留给卢麒。”杨真大大方方道。 冷锋转了一圈翻了翻几本典籍空手回到了厅心。 萧月儿则不同她没有动那些书架上的经书只对崂山收藏的法宝、丹药和一些罕见的炼器材料兴致勃勃不过她在翻来覆去挑选了几件奇门法宝后就失去了兴致因为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仙兵神器。 “崂山剑派比昆仑差远了连一件象样的仙器都没有哼。”萧月儿把玩着手头一件还算上品的小法宝对杨真不满道:“师弟你不会把好东西都自己收起来了罢?” 杨真拍了拍脑袋摸出一件奇形翠绿小伞交到萧月儿手中道:“这是崂山镇山宝贝青罗伞从六阳手里夺来的就送给你了。” 萧月儿一入手就知道这是件极品法宝何况青罗伞在修真界也是小有名气当下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杨真领着冷锋两人回到重阳殿外等到了卢麒师兄妹。 “卢兄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卢麒直接道。 族人大仇得报他反而失去了目标他看了看依在身边不肯离开半步的后娅有些茫然。 “修真界大乱将至不管如何卢兄都要将后羿族的血脉传下去这崂山地脉灵气不错当作洞府未尝不可我看这崂山就由卢兄处置你们师兄妹不妨就栖身此处。” “卢大哥我们回鹿谷好不好?”后娅身心疲惫地对卢麒道。 “慢。”杨真赶忙道:“卢兄若我没有看错你眼下神气不佳若不潜心精炼巩固恐怕会有大患依我看[]还是在崂山调整一段时日待恢复了再作打算这里有黑巫坐镇你不用担心太多。” 杨真不等他说话又对冷锋道:“冷师兄内伤也未痊愈最好在此调养一阵再出山的好何况东海并不平静妖族已经出现只怕不久会有热闹了。” “对呀我都忘了还有定神珠出现呢崂山剑派没了东海只剩下龙门道派跟我们争干脆我传信给爹让他老人家出山就说有妖族出现好了对就这么办!”萧月儿越说越振奋。 杨真没好气地教训道:“风声定然已传遍中原的诸多门派不日就会有动静。难道你忘了四年前阳岐山的教训?” 萧月儿撇了撇嘴不再争辩。 杨真在崂山洞府休整了有七日就在他打算回中原的时候各方消息透过巫门密探铺天盖地而来。 定神珠和妖族同时在东海出现、崂山剑派覆灭这两件事凑到一起大大震惊了太平多年的修真界。 一方面有了姑射剑派传出的内幕消息修真界各道纷纷谴责但也只对灭门这样的残暴手段表示不满大多都没有直接指责凶手背后的昆仑和巫门。 总的来说雷声大雨点小毕竟崂山剑派大错在先面对巫门和昆仑谁也不敢轻易出头。 就算是一直跟崂山剑派交好的龙门道派也不过在事后由天罡掌门不痛不痒地谴责了巫门几句昆仑派索性提也未提似乎注意力都集中到东海的定神珠上去了。 灭门事件的爆中原两大道门昆仑派和太一门都出奇的表示了沉默尤其是杨真身为昆仑弟子、事件的主导人昆仑派的奇怪态度也影响到了其它门派。 至于巫门则史无前例地大肆宣告修真界与杨真为敌就是与巫门为敌这就让一些别有企图的宗门绝了气焰。 意外的是蓬莱通天阁掌门特意为此对昆仑道宗起了猛烈的言论攻击一改千百年来的低调让修真界各道诧异的同时也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不管如何崂山半岛依旧平静没有任何一方赶来为崂山剑派出头。 另一方面定神珠这个上古异宝的出世令修真界各道宗门像苍蝇嗅到了臭肉打着铲除妖孽的旗号带着人马直奔东海。 在杨真不情愿的境况下继云梦大泽和上京城后又一次在修真界声名鹊起。 只是这次扮演的角色却充满杀伐气息让人对他的观感截然转变充满传奇色彩的年轻玄门高手身上原本的神秘笼罩上了一层阴暗让人隐隐产生敬畏和戒备。 不管修真界如何评说杨真已然如同彗星一般崛起奠定了在修真界年轻一代中的地位。 由于担心昆仑派会作出反应杨真留在了崂山结果到最后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似乎默认了他的肆意妄为。 又是三日后东海正当热闹那定神珠仍旧不时出现各派时有打斗争夺。而崂山依旧风平浪静杨真不顾蚩越的劝阻断然抽身离开了这个漩涡他始终放不下萧清儿。 飞驰在前往阴山的途中杨真脑海一方面想着萧清儿的状况一边又想起巫门与他瓜葛越来越深颇为头痛。 蚩越的话犹在耳畔。 “大巫这批活尸再经阴气秘炼七七四十九日就可派上用场到时就算大巫第一支直属属下。” 他一直拿不下决心是否走到那一步登上那凶险未知的大巫宝座。 但蚩越却一步步的推动他走向那一步。 他不喜欢束缚喜欢自由自在纵情天下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去寻求力量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两世的认知让他明白一个人和一个门派是截然不同的力量。 莫大的诱惑时刻在刺激着他让他一次次排斥又一次次忍不住接受。 但巫门一旦绑上身那么与昆仑的关系如何处理? 太多的人和事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决断前世他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一世会有所改变么? 数千里的行程中杨真脑子里一直转动着这些纷乱的念头。 萧清儿应该醒过来了或者仍旧沉睡之中但即将恢复? 然而一个比他预想更糟糕的结果生了。 “合欢道瑶姬把我师姐掳走了?”杨真呆呆地立在玄女真府内庭花园听着练无邪的解释。 “不要怪我师父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她。”练无邪垂嗫嚅道。 “你师父在哪里?洞府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杨真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师父她、她救人去了。”练无邪偷眼现杨真浑身都在抖几乎无法克制。 “瑶姬为什么会出现?她为什么要抓我师姐?她究竟要做什么?”杨真每问一句声音就加大一分到最后几乎是在低吼。 练无邪尽管身为龙族这一刻也为杨真的愤怒惊恐万分面前彷佛站了一头洪荒怪兽。 “师父她、她说你听到消息不要冲动瑶姬抓萧姑娘别有目的萧姑娘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瑶姬瑶姬……”杨真闭上了眼睛他生怕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惊怒和恨意。 “瑶姬带走你师姐前留下一句话让圣宗交出不死树来交换萧清儿。” “不死树!”彷佛一盆冰水兜头淋在杨真头上他赫然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一个他无法看透的惊天阴谋。 “师父说瑶姬多半带萧姑娘去幽都山了。”练无邪见杨真平静下来内心却更加不安。 千百个念头来回在杨真脑海中奔腾隐隐抓到了一鳞半爪却始终无法捕捉住背后的真相。 瑶姬所在的合欢道不过是天魔宗的附庸也即是说魔尊向隐要得到不死树? “不对。”杨真疑道:“你师父怎会为了我师父的女儿冒险到幽都山救人那里不啻龙潭虎穴修真界多少年无人敢闯此绝地。” “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师父和我……”练无邪扭过头去声中含着抹不去的幽怨。 “天魔宗瑶姬。”杨真怒然挥袖近前琼汤轰然飞起数丈水花洒落了满天淋了两人一身。 “对不起。”练无邪一脸惶恐。 “为什么要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杨真指着自己胸口双瞳黑芒闪烁极是邪异“若是我陪在师姐身边就算是向隐老魔亲来也休想抢走师姐。” “杨大哥……”练无邪紧咬红唇欲言又止。 “我要走了你保重。”杨真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步子还未动衣袖就给拉住了。 “杨大哥……”练无邪再次正对杨真那双有着无穷魔力的眼睛眼睫毛一颤垂道:“师父她还说……她此去也没有把握只能见机行事杨大哥若想救人还是回昆仑山……” “昆仑山。”杨真并非蠢才若是孤身一人前去不过是送死崂山剑派跟天魔宗相比连根小指头都不如。 “我陪你去。” 杨真感受到了练无邪的决心无言的点了点头。 时隔不久再次回到昆仑山杨真心情却有了几分别样方进入山门就感受到了迥异以往的气氛挡驾的昆仑看守在反复确认了杨真的身分牌后才放行而随同的练无邪也是被再三盘问若非顶着玄女门的名号以及杨真再三保证她根本无法进入昆仑山。 究竟生了什么事? 杨真明显现看守山门的弟子很是脸生是不曾见过的法宗弟子而且对他指指点点若有意图一丝不安抹上心头。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回玉霄峰取得师父的意见再说。 玉霄峰依旧是冰雪世界琼花冰桂遥望晶莹洁净一片他刚落下山头久违的大师兄伯云亭就出现在跟前目中饱含惊奇和意外。 “大师兄。”杨真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回来就好。”伯云亭平静中有几分内蕴的激动他很快注意到随同杨真一同的红衣女子“这位姑娘是?” “玄女门弟子练无邪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萧云忘前辈。”练无邪抢在杨真前面上前拜道。 杨真震惊之余脱口道:“是你师父命你来的?” “杨大哥无邪不是有意隐瞒只因家师有秘信要我亲手交到萧前辈手上。”练无邪轻描淡写地回避了杨真的问题。 “师弟入内再叙。”伯云亭表现出了玉霄峰大弟子的气度“练姑娘请。” “师父跟……师娘可在?”杨真脚步有几分迟缓对于凤岚他没有半点恨意但却并不想见到。 “师父在太昊峰议事应该不多时就能赶回来师娘正好在山上。”伯云亭皱了皱眉似有心事“你二师兄他们下山后这玉霄峰经常只有你大师兄一个人你这次回来正好师兄有好多事要问你呢。” 杨真从伯云亭平淡却含着几分担忧的口吻中察觉到了异乎寻常的气息只是苦于练无邪在旁不便多问。 “师兄我想先去王母峰一趟。” “师弟是想见你清儿师姐罢?”伯云亭面上挂起几分理解的微笑“可惜你回来晚了你师姐她下山有一段时日了。” “不是……”杨真微窘正要解释心中一动蓦然抬头玉霄楼一个白衣仙子出现在围栏处。 “既然回来了为何要急急离去莫不是玉霄峰真容不下你?”凤岚清冷的动听声音迎风送来。 “师娘有玄女门贵客到了。”伯云亭并没有察觉到凤岚口吻中的异样反介绍起随在他一旁的练无邪。 “玄女门?”凤岚声音高了许多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直瞪瞪的目光落在练无邪身上久久呆凝直到练无邪上前拜见这才拂袖落在玉霄楼殿前。 “云亭你好生照看练姑娘你师父也快回来了。”凤岚对呆立的杨真招了招手“你随我来。”说罢径直朝内室而去。 练无邪对凤岚的冷落早有心理准备自是随了伯云亭的招呼而杨真再次回到了那个令他毕生难忘的密室。 凤岚打量杨真久久叹道:“以前师娘一直以为你师父高估了你不到一年的光景你用事实告诉师娘所有人都低估了你。” 杨真默然他忽然觉得跟他预想的会面截然不同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完全乏力应付。 “师娘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大魔力把天下闹了个天翻地覆在修真界掀起惊涛骇浪。这样的事情放在一个成名已久修真界绝顶高手身上也是了不起的事但放在一个入道不到十年的你身上那就是奇迹了。 “你闯下的祸事法宗在门内一次次弹劾你你师父一次次力排众议替你一力承担这次你与后羿族的人将崂山灭了个满门你可知道法宗打算如何对付你?你又可知你为玉霄峰为昆仑带来多大麻烦?” “我不认为我有错。”杨真简短地吐了一句。 “是啊你师父也不认为你有错所以他这次又打算替你顶下一切可这次法宗来真的了他们认为道宗袒护你包庇你没有资格领袖昆仑难道你还不认为你错了?”凤岚声音转寒充满煞气。 “师娘想让我怎么做?”杨真没有再分辩。 “我能怎么做?”凤岚拂尘一摆愤然而起“若师娘再有一点对你不利的举动只怕你师姐和你师父都不肯原谅我了。” 第九章破门 “师娘出事了.”石室壁门响起急促的敲击声外面传来伯云亭有些惊慌的声音. 石门打开伯云亭匆匆而入. “生什么事了?” “法宗带着大队人马到了玉霄峰要我们交出小师弟.”伯云亭目光在杨真身上停留一下满是不安.杨真神念瞬间穿出密室结界笼罩整个玉霄峰方圆十里紫桑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老脸出现在意念之中十二名法宗菁英伴驾左右威风凛凛地列在牌坊玉柱前颇有君临城下的意味. “师娘看样子他们对小师弟要不利这次可不比上次”伯云亭深深地担忧. “他们以什么罪名拿我?”杨真攥紧了拳头. 伯云亭犹豫一下苦笑道:“有一名崂山弟子在少昊峰作证似乎??…指认你滥杀无辜.” “现在你可明白你的处境了你不该回来.”凤岚察觉到自己话语不要又补充了一句“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密室内的空气近乎窒息. “师娘认为如何?”杨真闪动着未明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凤岚仙子. 凤岚脸色急剧变化呼吸也沉重起来最后目光落在杨真那张隐隐透着架鹜不驯的面上狠下心来:“既然他们找上门来就不能回避.” “不行!”伯云亭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他们这次存心要置杨师弟于死地若是师弟这次不回山他们也会派人去拿师弟回门.” “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之道.”杨真难看的脸色好了许多他转身就走与伯云亭错身而过.就在这时一道浩然剑气绕着玉霄峰瞬间扫掠了一圈在紫桑等大惊失色的刹那又消失无踪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来人已经进入了玉霄楼. 刚进入大堂杨真迎面碰上了一个修长的青色身影他本能地张口:“师父.” “快跟为师走.”箫云忘不由分说抓住了杨真却意外的没有带动他现杨真钉子一般钉在了地上.杨真摆脱萧云忘的手一字一句道:“师父我不能走师父可以替弟子承担一次两次但不能承担一辈子.听到杨真的话箫云忘怔住了他忽然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弟子随后出现的凤岚和伯云亭也同样惊了. “真儿你不明白这次是道法两宗纷争的爆你师祖飞升在即闭关不问世事为师怕这次你有性命之忧.” “弟子并不后悔下山以来弟子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自己身上也生了很多无法解释的事弟子也许太任性了 弟子也许并不适合昆仑”杨真有些语无伦次. “杨大哥究竟生什么事了?”一直被冷落在玉霄殿内的练无邪从角落站了起来. 一瞬之间众人视线集中到了角落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 杨真苦笑道:“弟子这饮回来其实是要禀告一个天大的坏消息跟清儿师姐有关的消息.”众人再次大惊. “玄女门二十九代弟子练无邪拜见箫前辈.”练无邪在杨真的示意下上前盈盈下拜. “快、快请起.”一贯天塌不惊的箫云忘也不禁失神片刻“九玄你师父她呢她为什么不来?” 信到了箫云忘手中满满几行墨迹让他脸色变了又变随在一旁的凤岚看完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黑几乎昏死了过去. 跟着伯云亭也接过信看罢玉霄殿内已经陷入死寂. “箫云忘莫非你要抗令不遵?快些将你那逆徒交出来.”紫桑真人不死不活的阴柔嗓音打破了平静.鬼使神差的杨真从呆立的伯云亭手中取走了信清新的字迹和熟悉口吻一下子在杨真脑中滚开了千百颗雷霆. 原来一切早有定数箫清儿因牵挂他而下山在上京城间路而被玄阴门盯上最后单纯的她被引往黑水河畔而被抓住彼时杨真刚好暂离上京错身而过再找到她时箫清儿已然成了傀儡当她恢复神智时已经落入瑶姬手中信也由此而来. “为什么不早些给我看?”杨真一把搜住练无邪衣襟几乎将她提了起来. “对不起杨大哥是师父她的盼咐她怕你冲动”练无邪几乎要哭了. “都是你这个孽徒若非你清儿怎么会冲动下山若非你清儿怎么会有此一劫?若非你照顾不周她又怎么会让瑶姬那妖女有机可趁?”凤岚的话几乎将杨真从愤怒中击溃. “住嘴!”箫云忘喝止了忘形的凤岚他已经从打击中恢复了冷静眼下有更迫切的危急等待着他们.陷入自责中的杨真在箫云忘一喝下也清醒了几分但一个更加荒诞不经的念头已经疯狂涌上了他脑际 他走出几步缓缓回身环顾满堂直直拜倒萧云忘身前重重地连叩九再抬头已经是血流满面眼泪盈眶. “师父弟子杨真本苟活浊世蒙师父收录门下入门十载来未见功业生非不断如今更为道宗闯下大祸徒儿不肖还请师父将弟子逐出门户一切恩怨由弟子一人承担还请师父成全.” 他故意用巫门法术加大了声音令整个玉霄峰内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非但如此整个玉霄峰方圆百里都如同打雷一般传播着他的声音. 那铿锵有力的声音蕴藏了杨真的毕生法力更传达了他不容更改的诀心. 他在向昆仑派某些人示威. 跟着他将象征道宗弟子身分的玉牌双手奉上只等萧云忘落. 箫云忘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选择他也许可以不顾一切继续站在这爱恨难分的徒弟身后继续为他遮风挡雨但道宗如今局面岌岌可危内外交困他如何能在这关键时候辜负师尊厚望和嘱咐?只是这历经苦难的弟子他如何舍得将之逐出门户? 也许该顺应天意这时候他看到了杨真眼中天崩地裂的诀然那是近乎死志的诀然. 风声呼啸紫桑真人领着法宗门人已经闯入了玉霄楼将四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箫云忘对突如其来的杀机视若无睹伸手接向那道玉牌. “不要----”伯云亭跪扑着冲了过来一把抱着杨真试图阻止一切. 那道玉牌脱手飞出落到了近在咫尺的箫云忘手中. 箫云忘颤了一下跟着攥紧了玉牌仿佛要抓住什么. 杨真潜力一送就挣脱了伯云亭的束缚转身大步迈向大门步伐坚决而沉重. “站住!”紫桑真人拂尘一挥横在了门庭中央“昆仑弟子杨真勾结巫门滥杀无辜在修真界掀起腥风血雨紫桑奉昆仑太昊诀议前来捉拿此子.” “谁敢阻他!”箫云忘挥袖一振拦截在门庭前的一干法宗真人顿时感受到一股无可抵挡的剑气层层迫来几乎是不由自主被强行弹送了出去. “箫云忘你难道敢抗命不成?”紫桑真人等人颇为狠狈地一直退到了校场石坪上. “杨真已为我逐出门户从此非我昆仑弟子他一身法力得自巫门法宗若想与巫门开战就尽管向他出手.”箫云忘负手望天根本来将法宗一干人放在眼里. 杨真此时夹在双方之间进退不得他双目空洞乏神魂飞天外. “彻头彻尾的狡辩若人人如此我昆仑派戒律从此将是一纸空文昆仑千古尊严何在道宗若是逆天行事迟早要遭天谴箫师弟还是莫要抗命从事让师兄为难.” 紫桑有恃无恐他身后十二名法宗真人更是摆下法宗鼎鼎大名的玄离困龙大阵严阵以待.“紫霆步步退让但紫霆是紫霆箫云忘是箫云忘法宗似乎忘了这一点.”箫云忘声音缥缈而悠远他目光锁在了玉霄峰天外似乎有强敌驾临. “师兄既然杨真已为拙夫逐出山门就请看在师妹的面上就此罢手如何?”凤岚出现在了箫云忘身边脸色有些苍白神不守舍关键时候她还是站在了丈夫一边. “一德法尊在上亏你是我法宗弟子不明是非.”紫桑真人拂尘一摆毫不留情地唾弃道.“箫某的剑难得出鞘也许紫桑师兄想领教一番.”萧云忘寒声道. 而杨真这时候动了他挪步迈向紫桑一方晃晃悠悠风吹欲倒. 这一瞬间平衡就被打破了. 紫桑真人暗自一喜他虽知杨真底细并不好惹但他自信数百年修为足以压倒这个小子而且看上去此刻这小子魂不守舍拿下不过是举手之劳. 心中如是想手上行如风他袖底的拂尘一卷一道暗流缠向了步伐不稳的杨真. 如此暗手箫云忘如何不能洞察他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动手阻止. 紫桑真人数百年法力岂是好相与杨真立时被一条潜龙缠住巨力迫他前扑不过他身形也就前倾了一下却扎在了原地一道龙卷风平地而起瞬间撕裂了紫桑真人的暗力且不断扩大逆袭向法宗布下的阵势. 龙卷狂叙十二名法宗真人衣拂狂舞立足不稳纷纷祭剑出阵踩定方位疾走各色剑光盘旋将杨真笼罩在内玄离困龙大阵已经展开. 杨真动手他们正好有了借口. 而箫云忘仍旧在等待他要看看这个弟子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紫桑真人忽然惊恐地现他没有了杨真的气息感应而人明明在他眼前他宪全无法把握到此子的虑实龙卷风山呼海啸般疯狂卷动却被精准的操纵在了一个范围内进退自如. 杨真的脚步又开始缓慢前进. 紫桑真人手上法诀暗捏破山诀打出一道道黄芒大放的山锥从地面突起横空陡射向龙卷风.“后土在上黄龙借我.”杨真原本无神的双瞳有了一丝神采他猛一跺足一阵山摇地动无数条黄龙从石坪钻出盘旋着冲击流水一般的剑阵游光. 而杨真本人原地消失融入了小龙卷之中雷霆之间就破掉了紫桑真人的破山诀尖锐呼啸的混凝是风骤然加冲入阵心. 而被那条条黄龙破得四散走避的十二子这时却现黄龙竟然消失了.原来尽是幻象. 此时十二名法宗真人已经被骗离了本位破绽已成正拼命祭剑圈拢回击. “吼!”龙吟虎啸同起青龙白虎凭空从龙卷扑出龙驰虎跃肆无忌惮地扑向四面八方龙卷霎时化作一阵黑色狂叙无限膨胀开去. 十二柄仙剑幻化的万道凛冽剑光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坚不摧的是风巨墙轰然破碎十二子更在青龙白虎强袭下东躲西逃他们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办法对付这两头没有肉身又不怕破魂法诀的怪物. 避到阵外的紫桑真人准备以阵法生擒杨真却现他平素自以为铁桶一般牢不可破的玄离困龙大阵给破了个一干二净且是以他想不到的方式破掉. 至此观战的箫云忘诸人也可肯定杨真身具巫门法术如此层出不穷奇诡怪异的法诀断然不是讲究浩然之道的昆仑所出. “法尊既然分神驾临为何趋避不至?”就在玉霄峰校场混乱一团时箫云忘忽然对着虑空喊道.“此小儿法术精奇老夫闭关偶幸云忘真是收得一个佳徒啊.”法尊浑厚的声音从虑空传来舍箫云忘之外却无人得知其方位所在. 杨真收回了青龙白虎紫桑真人也不敢再轻易造次偕同麾下齐齐对空参拜. 一德真人淡应一声. 却听这边箫云忘又道:“圣尊法驾也至玉霄峰何幸如之.” “这里热闹的紧本座怎可不来瞧瞧?”天边飘来一团五光十色的彩云仙音缥缈一个盛装的绝代仙子扶琴乘云而至不正是姬香是谁? “师尊请为弟子主持公道箫云忘强抗两宗诀议阻止我等擒拿道宗弟子杨真归案.”紫桑真人见势不妙赶紧求助法宗的擎天柱. “晤”法尊幻出一个虑像飘浮在玉霄峰外浮云上“此事既有两宗决议为何云忘师侄抗命行事?” “杨真已为云忘逐出门户从此不再是昆仑弟子昆仑诀议自然无从束缚于他.”箫云忘心神一荡暗暗震惊法尊的强**力. 姬香仙子轻拨了几下琴弦杀伐之音暗藏:“本仙子既然来了川贡便宣告一事杨真乃我圣宗新一代护法既然他已脱离道宗不管他有何过错也是归本座处置本仙子以为不会有人对此置疑罢?” “既是如此紫桑你即刻回山不可滋扰玉霄峰本座尚在坐关诸位同门请了.”话音未落一德真人在长空的法相已然不见. 紫桑真人心有不甘地扫了玉霄峰诸人一眼拂袖率队离去. “事已了本座也该回山杨真前来王母峰一趟可好?”尽管相隔甚远姬香亲切甜美的声音仿佛在杨真耳畔轻轻吹拂.”仙子请屈尊玉霄峰云忘有大事相商.”箫云忘急忙留人. “哦.”姬香沉默了一下收起彩云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杨真近身所在. 风波虽已经化解但杨真已然失去了昆仑弟子的身分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此时他心中分外茫然见姬香关切地注视着他不由勉强地笑了笑. “仙子清儿她被合欢道瑶姬抓走了.”萧云忘方将姬香引入玉霄楼便开门见山. 听罢前因后果姬香叹了一声:“为何恰恰在这个时候.”满堂愕然以对. 堂上主位就坐的姬香沉思了一下道:“一元道兄闭关前与本仙子私下有过一晤他测算到了昆仑有一大劫只是劫相难明如今看来倒是浮现了冰山一角天魔宗要以不死树换清儿这里面也存在来可知的阴谋他们的野心绝不止区区一株神树.” 在侧的杨真不禁从内心深处对姬香仙子产生佩服在此等情景下她依旧淡雅如仙举止口吻之中似乎并不把魔尊向隐等魔头放在眼中. 箫云忘沉声请教道:“清儿虽是云忘至爱骨肉但为了昆仑云忘宁可舍弃亲情也不能让向隐阴谋得逞更不能拿神树换人.” 这边厢凤岚听着急了:“这怎么行清儿是我怀胎十月掉下的一块肉怎么能放弃不救.” 姬香仙子淡笑道:“贤伉俪不必过于心急玄女门隐世多年如今正面出世且与向隐魔头直接对抗想必是有了一定把握非是一定要以力破之.” 杨真瞄了身畔的练无邪一眼从旁插口道:“事实上九玄仙子早在不久前天魔宗阴谋对付太一门之时就在背后策划让搜魂真君功败垂成大败而回.” “杨大哥”练无邪神情有些不自然. “令师化身为魔与魔道周旋我等佩服还来不及无邪你不必担心.”杨真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纷纷拿眼望向更加窘迫的练无邪. “究竟怎么回事?”姬香好奇道. 箫云忘苦笑道:“其实九玄就是罗刹女罗刹女就是九玄我早就知道这些年真是苦了她背负那么多东西身为她的至交好友却没能帮上她这是一生的遗憾若有机会我一定会” “你一定会怎样?”凤岚勃然大怒. 箫云忘干咳了几声岔开道:“听真儿说九玄除去鬼母姥姥夺下阴山后重开真府这是天大的好事. “未然.” 姬香恍若未觉方才的事直到众人目光重新会到她身上这才继续道:“天魔宗独霸魔道虽未一统魔道六部但血魔道和玄阴门一向人丁单薄对魔道整体实力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据一元所讲向隐只怕是数千年来屈一指的旷世魔头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能对付此魔野心之大图谋之远也是前所来有.””仙子尽管盼咐玉霄峰听命行事一切以大局为重.”箫云忘再次表态. 箫云忘的态度隐隐令杨真有些1脑怒但又不好表意见只好闷头不言姬香却注意到了他:“杨真你可有看法?” “清师姐我一定会救不管向隐有什么阴谋.”杨真斩钉截铁道. 箫云忘闻言哭笑不得他何尝不想救人但他所虑却要多得多哪能年少意气用事. 姬香叹息道:“你的话本仙子不会怀疑怀疑你的人怕都要后悔崂山剑派一个千年门派都给你一朝灭门本仙子可从来没想到你有这等手段.” 箫云忘也摇头道:“事实上我至今不敢相信.崂山炎阳真人我曾有一面之缘是个难得的虑境高手尽管真儿修为奇迹式的突飞猛进但与炎阳相比也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但偏生不可能的事生了.” “师前辈当年大战搜魂真君黎彦卿时传说不也未入虑境?”杨真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改了称呼一丝隐痛又激荡在内心深处. 在场诸人自然明察秋毫箫云忘叹息一声道:“你名义上虽不再是昆仑弟子但你依旧是为师的关门弟子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只要你愿意你我仍旧以师徒相称. “你脱离昆仑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不再有东西能束缚你龙归大海无数人求之不得日后你没准是修真界一方霸主” 说着伤感箫云忘再次摇头道:“言归正传当年我碰上黎彦卿的时候他正在修炼一门功夫似乎出了岔子而我也刚好临近突破虑境当日侥幸败了他实在不值一提. “但炎阳听你说来已经渡劫在即枉死在你们三个小子手上真是可笑又可悲修真界的天下当真是你们年轻一辈的了.”说着他又扫了默坐杨真侧旁的练无邪一眼有着无限痛惜. “是我明白.”杨真极是心高气傲既脱离师门他就不会委曲求全. 第十章幽都山 “真儿”箫云忘自然明白这弟子的倔强脾性也不强迫只是心中感慨万分. “姬香仙子我们可否借助龙族的力量?”杨真忍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转移了话题. “龙族?”几乎所有人都失声问道练无邪更是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龙族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种族妖族和人族都无法比拟成年龙族有着天仙的实力不过当年西荒大战前龙族就离开九州岛很久了如今修真界根本没有他们的下落也许早就以大神通离开这个世界了.”姬香说到最后一句饶有兴趣地瞧上杨真“如你所言想来是另有缘故?” “若有一个失散的龙族子裔去寻到她的族群是否有可能?”杨真意有所指道. “不可能.”练无邪脸色通红地站了起来见诸人诧异地望着她又垂坐了回去. “龙胤也许知道龙族下落但妖族也许还有其它人知道龙族下落.”杨真想到了妖皇那个老怪物.姬香和箫云忘留心关注下这才现练无邪不同寻常之处相顾一眼若有所悟. “龙胤那个妖人有一半龙族血脉但我知道一个拥有纯正血脉的龙族.”杨真没有点名但还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龙族天赋异禀不须修炼随日月成长就可拥有移山倒海的法力神通只是成长过于漫长.”姬香仙子若有所思地道:“你遇到的那个龙族定是幼年期的龙族只是眼下我们不能冀望不现实的帮助营救清儿刻不容缓.” 杨真也是一时意动纵有可能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箫云忘摇摇头深深忧虑道:“幽都山一行看来是不能回避了我必须亲自走一趟只是不放心昆仑山师尊闭关前盼咐我要好生辅助紫霆师兄道宗基业不容有失” “妾身跟你一起去.”凤岚握住了丈夫的手表示誓同生死的决心. 箫云忘转凝视着爱妻默然摇头道:“你去于事无补你是法宗弟子在一德真人面前至少有说话余地能缓冲两宗矛盾” 凤岚咬牙.限恨道:“都是紫桑这个野心勃勃的混账上饮从上京城回来后胆子就大了许多处处跟道宗作对更奇怪师父他居然纵容这个混蛋.” 箫云忘神色凝重:“有消息表明蓬莱通天阁也不平静他们暗中频频跟法宗接触.” 杨真插口道:“我有个感觉龙胤那妖孽跟向隐魔头有合作这次一定是针对昆仑派的阴谋.妖族反攻九州岛先要打击昆仑而向隐老魔这方面跟妖族是一致的只是向隐老魔图谋甚深也许跟不死树有关.”姬香皱眉道:“不死树世间传闻皆有不实向隐也许了解不死树一些不为人知的异能若是他与妖族有勾结恐怕就不那么简单. “当年西荒一役世人以为是我圣宗击败妖族其实不然当时若非妖族已到强弩之末神树万万不能挫退他们最后的斗志令修真界一举功成.” “难道清儿就不救了?”姬香破天荒出现在玉霄楼后凤岚一直憋了一口气这才找到机会难.姬香浅笑一下犹若百花盛放对凤岚的无礼不以为意她盈盈起身见众人随之而起这才对杨真道:你身为圣宗护法可愿为圣宗效劳?” 杨真明白了什么躬身施礼道:“仙子有命小子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姬香深深凝视杨真:“不死树主生机七宝妙树主毁灭生死轮回威力无穷向隐要不死树万万不能给但却可以凭之周旋本座就将不死树交与你护宝并传你驱宝之法你可愿意?” 杨真顿时只觉一座万钧大山压到了身上心跳加不由自主运转巫功那巨大的压力才渐渐消去待回过神来已是一身冷汗他这才明白这是姬香对他的考验. 姬香拂袖在满头大汗的杨真额头一拭柔声道:“你法力修为稍嫌不足但你机变百出有上古巫功在身足以护宝希望你不会让本仙子失望.” 箫云忘瞬间明白了过来下定诀心:“就由我与真儿走一趟看那魔头究竟耍什么花样.”东出昆仑三条人影屹立一座雪峰之巅迎着满天朝霞. 三人迎风站了片刻练无邪收拢了一下飞扬的刘海娇声请辞:“箫前辈杨大哥无邪尚有师父谕令在身我们就此分手.” 箫云忘领微笑道:“你要办的事可要紧?不若让真儿陪你走一趟?” “箫前辈客气了没准我们还有碰头的时候.”练无邪一口拒绝她目光找到杨真:“杨大哥你要当心.” “你也当心.”杨真深深凝望了练无邪一眼没有多话. 练无邪驾起一片红云跟两人招了招手直奔东方远去. 箫云忘半晌道:“想不到九玄的弟子竟是龙女这丫头修为怕是不在你之下.” “练姑娘就算不是龙族凭她的天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在杨真视野里练无邪已经完全消失在云霞深处. “真儿不死树你真有把握保护好?”箫云忘不无担心道他怕杨真多心又补充道:“为师是怕你有所闪失到时候付出的代价将无可挽回.” 杨真一脸冷峻缓缓道:“箫前辈放心姬仙子既交托了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箫云忘听到如此称呼不由苦笑暗道杨真还在暗中生他的气摇摇头便道:“既如此就出争取在日落前赶到幽都山.” 传说中幽都山乃万恶不赦的恶魔生活的地方修真界所有人眼中的魔域.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有可怕的魔头也因为那里恶劣的环境. 在北极冰原就有这么一个地方常年笼罩在黑暗之中炭块一般的絮云层层迭迭堆积到天的尽头风暴雷电仿佛日升月落一般自然浑不见天日. 这一天却有两个人闯入了这个世界. 狂风呼啸天地茫茫惟有两道灿亮的剑光在风暴中驰骋穿梭与天地搏斗. 进入这片狂暴的天地不知多久天地依然昏暗风暴却渐渐小了. 箫云忘当先收剑落地指着前方道:“幽都山应该不远了.” 杨真重重落足两脚陷入了尺深他瞄前一眼现师父脚下不过深入寸许经过万里行程后两人修为差距明显暴露了出来. “你先调息一阵我到前面探一探你不要走动有危险就立即传讯给为师.”箫云忘话音刚落身影已经没入前方迷暗的天地中. 一炷香后杨真法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缩在用法力辟出的小冰窖内等了多时也不见人回来于是摸出了鬼尊送给他的那块黑乎乎的鬼符铁牌琢磨着怎么使用. 试着送入一点真元他脑袋忽然一个激灵过了不多久一个有些恼怒的声音在他脑海咆哮道:“该死的小鬼鬼爷爷正忙着练功这么快就要求鬼爷爷救命了?” “前辈我正在幽都山附近正要去救人所以向前辈求教.” “等等你个小崽子在幽都山?你活腻了不成?” 听到鬼尊打雷一般的怒吼声杨真一阵胆颤心惊良久才小心翼翼道:“我师姐给合欢道的瑶姬抓到幽都山了魔尊向隐用圣宗至宝要挟换人.我跟师父一起到幽都山救人只是还没有找到门径” 鬼尊沉寂片刻傑傑怪笑道:“小子你要想清楚鬼爷爷只给你一饮机会老实跟你讲向隐那小魔头跟老鬼我并水不犯河水鬼爷爷也没把握在他地盘替你救人你想不想听鬼爷爷一个忠告?” 杨真心中一紧失望道:“难道真没有一点办法?” “向隐小魔头想要不死树的净世甘霖嘿嘿小鬼你可明白他想干什么?” 杨真大惊:“向隐魔头要净世甘霖?” “向隐是个疯子他祖宗天魔也没有这么疯小鬼你只有两个选择马上跟你那剑仙师父回昆仑山也许赶得上一场好戏要么一条路走到黑让向隐老魔连骨带皮给吞了.” 杨真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风声忽响他知道师父回来了赶忙对鬼尊道:“前辈你一定要遵守承诺也许我到时会求救” 杨真话来完就给鬼尊粗暴打断:“鬼爷爷正忙着练功这次是你运气好召唤到了鬼爷爷下次就不一定了。” 伴随一阵怪笑鬼尊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杨真护体法力一弹小冰窖瞬间化成万片冰屑他站了起来箫云忘正站在他不远一脸凝重. 在大洋之上一块巨大的岛屿上空一道流光直直从万里无云的天际坠了下来最后轰然砸入岛屿一座青峰山脚轰出了一块大大的窟窿. “师伯祖师伯祖祖师爷爷快救命啊要死人了”一个赤黄的卷毛杳年狠狈不堪地从冒着青烟的山窟中爬了出来对云烟缭绕的山中大声呼喊. “小家伙吵死人了你又闯祸了?”一把苍老的声音从深山中传来惊起几片飞云. “天快塌了徒孙刚偷听到一个天大的坏消息蓬莱那些王八羔子要去昆仑山.” “海真一的人这百年来没少去昆仑山少见多怪.”老人依旧漫不经心. “这回不一样他们倾巢出动了.”青年气得快暴跳了但山前有一块无形的壁障他根本就穿不过去只能眼巴巴隔空跟老人对话. “胡说八道你小子不牢靠你祖师爷爷我不信.”老人很清楚杳年的脾性以为他又跟往常一样作怪捣乱 “小牛牛出来给我放火把山烧了烧死这无情无义的老头.”冲天的火光从青年身外冒起一头火麒麟威风漂漂地横空出现吼叫一声踢踏着就要受命出击. “小混蛋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蓬莱的人倾巢出动了?”话音刚落一个灰衣鹤老者踩着仙云出现在青年头顶怒眉俯瞰着他. 青年唤回火麒麟叫起撞天屈道:“一阳师伯祖此事诀然不假我在蓬莱附近海里摸鱼听到上面有动静现大队人马不下千百人拉着队伍朝九州岛方向驾云. “徒孙偷偷跟了一阵确定他们方向没错上次通天阁那王八蛋吓唬我说要灭了昆仑我还以为他胡说八道看来他们真打算对付我昆仑” 一阳上人打断了乐天的滔滔不绝:“老夫去找那两个老鬼间一间就见分晓老夫虽再世为人也容不得有人敢打昆仑主意.” 乐天眼珠子一转道:“师伯祖那两老鬼可是海外双丑?” “海外双丑.”一阳上人刻板的脸孔不禁展颜. 他虑虑一拍乐天就原地给打翻了个跟斗摔了个屁股朝天活似个猴精“你这小东西就是个惹祸精要让那两个活宝听到你少不了给扒层皮.来陪老夫走一趟去双仙岛.” 一阳上人虑抓一把乐天翻着跟斗落到了腾云上一老一少转瞬就消失天际. 数千里行程在散仙修为下不过区区小半个时辰一座双峰出云的海上仙山已经遥遥在望.一阳上人驾云到了双峰外朗声喝叫:“童大童二给老夫出来.” 等了片刻就在乐天嘀咕着开始小声咒骂的时候一对古灵精怪的双胞胎童子踩着一片青叶从云深处钻了出来故作小大人嚷道:“来者何人敢在双仙府放肆.” “他爷爷的小小年纪也学会了狗仗人势.”乐天登时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一阳上人可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抚着白须道:“老夫上次来双仙府还不曾见到你们两个小家伙你们是童大跟童二新收的弟子?” 其中一个小家伙暖嘴道:“老爷爷您打哪儿来?” 一阳上人呵呵笑道:“老夫东胜府一阳快快与你家师长传话.” 二小相顾一眼齐齐摇头道:“大师父和二师父不在家贵客请回.” “哦.”一阳上人若有所思道:“你们两个师父打哪儿去了可有消息?” 二小想了想齐齐摇头. 乐天眼珠一转摸着下巴对这对童子怪叫道:“我说你们两个叫什么说出童大跟童二去哪里了哥哥给你们糖果吃.” “坏人.” “骗子.” 二小各骂一句打出法诀掉头就走. 然而二小纵有法宝护身怎奈何一阳堂堂散仙在此? 二小眼睛一花一个白胡子老头就横在了他们前面脚下的法宝静止在空中催动不得. 二小其中一个机灵的赶紧道:“一阳老爷爷我们真不知道只知道大师父和二师父去九州岛了.”一阳上人挥手放走了二小仰天长叹. 乐天跟了过来皱眉道:“师伯祖蓬莱那些王八蛋为什么要找昆仑麻烦?” “此事说来话长路途再说.”一阳长袖一展带着乐天脚下的白云转瞬已经去了百里.大地干沟万壑深渊处处乌黑的浊气在地面蒸腾然后升到阴沉的天空堆积成瘴腐蚀着天地一座漆黑的山峰就隐在远方魔云之中若隐若现. 箫云忘师徒就跋涉在这片魔域之中不时有些凶残的怪兽嚎叫声在远方空旷的嘶叫着还传来搏杀声分明是怪兽之间在激斗. 杨真还是次感受如此浓烈的魔气但出奇地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相反的是他师父箫云忘却是一路苦皱着眉头明显有不适之感. 他没有问他知道昆仑浩然之气与这里的阴邪魔气天生相克师父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而他巫功所具备的混沌之气包容一切也许原因就在这里. 不知不觉师徒二人已经行了有一个多时辰他们惊骇的现每改距离那座幽暗的山峰似乎快到了但总有还有这么一段远远的距离. 在一座山丘上箫云忘忽然站定了脚步他看了看脚下剑眉整了起来. 杨真跟着往四周扫了一扫惊声道:“箫前辈这里我们似乎走过恐怕我们入了一个怪阵.” 箫云忘沉重地点头道:“没错这应该是传说中幽都山魔域迷踪阵要破阵非一时半刻能办到.” 杨真抖了抖袖子恨声道:“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没准那老魔早现我们进入幽都山地界了.” 箫云忘抬头眯眼凝望远方半晌忽然暴喝:“向隐箫云忘师徒如约而至为何不现身一见?” 滚雷一般的声音传到了无穷远处好半晌还有沉闷的回音从中一阵怪兽嘶叫声更欢了. “贵客远临向某失敬了.”一阵肆无忌惮的渠鹜笑声回荡在魔域中惊起天际几道雷霆明显比萧云忘的声势更盛. 老魔话音刚落箫云忘师徒忽然现脚下土石水澜一般波动四周一阵黑烟飞旋变幻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惊天动地的怪兽吼叫声隆隆而来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仿佛有亿万头洪荒怪兽生存在这个天地中.天啊这是什么地方? 杨真眺望四周现这里竟是一个山川起伏、洞穴石窟四通八达、地势无比复杂的地方天地都是铅灰色魔气比先前更加浓郁这里没有生气只有死气. 污浊的黑河流淌在峡谷穿越山峦的地下河不知去处不时又有黑水从山头飞瀑洒下卷落在低洼的河谷奔腾向下一片岩洞和河谷. 在他神念扫荡中无数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妖兽生活在这个黑暗的地狱中相互争斗厮杀夺取地盘.而一座巨大黑峰就在数十里外通天乌云中耸立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仿佛亘古以来就伫立在那里.魔云中时有巨大的红色霹雳劈下似乎在宣告那里的凶险和威严. 这里才是真正的魔域! 师徒两人还在走神一阵砂石滚落杀机袭来一头头生独角身似虎豹的雄壮妖兽屹立在他们后面一块十丈许的山崖上血瞳闪烁对他们虎视耽耽. “那是什么?”杨真还不及反应一道黑色闪电卷着狂风已经扑了下来. 白芒闪亮一道浩然剑气阻在前面“砰!”妖兽的裂爪撞在剑气上丈多长的巨躯直接给弹了回去.那妖兽伏地一个低吼巨爪抓碎了一片黑岩张口就喷出一个绿色气团轰向了直觉中最有威胁的箫云忘.这次杨真抢先出手他推掌就一个阴雷一团紫绿火焰在师徒两人和妖兽之间爆开飞沙走石之间师徒两人飞退到了一块巨石上. 而妖兽这次从更远的山崖下重新爬了起来只是身上伤痕累累不复之前的雄峻. “师父这家伙肯定是厉害的妖兽我们进了它的地盘.”杨真见眼前怪兽威胁不了他们轻松了下来.“这不是普通妖兽体内妖气不纯似乎是” 妖兽不甘心又扑了上来箫云忘弹指三道剑气从不同角度射出. “是魔气.”杨真接下了话头他内心也大吃一‘凉“难道这里跟妖族有关?” 这次那似虎仪豹的独角妖兽没有了侥幸被三道剑气分解成了一堆碎肉绿色的血浆滩了一地只剩下一枝完整的独角. “这是独豹的一种残次品向某列入七品妖兽在黑暗界底层怎样?接下来二位请尽情的参观向某的世界稍后会有大礼送给你们干万要小合不要小瞧我的宝贝哈哈哈” 向隐的声音再饮让箫云忘师徒大‘凉他们环顾四周根本捕捉不到魔头存在之处而那座视线中的幽都山依}日只能看见神念同样捕捉不到准确方位所在. “箫前辈这魔头究竟想干什么?”杨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箫云忘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刚才这头所谓七品妖兽实力已经与玄门先天入门弟子道行相若若是他没有骗我们在这里应该还有所谓一二三品这样大批可怕的妖兽这些妖兽对九州岛凡间界将有着毁灭性的威胁.” 杨真哑然. 一道红色闪电在他们头顶炸开师徒二人脸色都无比苍白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他们.他们几乎可以想见千千万万的妖兽在九州岛大地肆虐的可怕情形. 而那时候饱含仇恨的妖族九部众越洋而来妖魔两道齐至修真界能抵挡么? 他们同样对此没有答案因为麻烦已经来了. 阴影深处的洞穴一阵兽群奔驰踏足声由远而至转眼一群状仪蒙猪的撩牙兽出现在黑河畔无数油绿的豆眼瞪着箫云忘师徒尖锐的嚎叫连绵不绝. 第1-5章 第一章魔化 驰骋在魔域之中萧云忘师徒彷佛黑夜中的皓月一般耀眼不断有各种各样、前所未见的魔化妖兽从地穴、山崖、沟壑中钻出或单枪匹马、或成群结队的扑杀上来极其凶残暴虐。 在前往幽都山方向的沿路上妖兽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强悍师徒两人轮番出手已是烦不胜烦。 击散一群吸血妖蝠后师徒两人屹立在一座山岗上腥臭污浊的魔气缭绕四周令他们视线不能及远。 让他们驻足的原因是下方河湾一片坡地上正上演着妖兽自相残杀的好戏一群凶悍的狼妖正围困一头足有丈高、浑身赤毛的三眼巨虎双方不住对对方咆哮嘶嚎。 浑身魔气澎湃的三眼赤虎在河湾边上纵横开阖獠牙无匹锋锐每每闪电扑袭就有一头狼妖开膛破肚只是仗不住狼妖太多渐渐被压迫到黑河滩上。 而那些死亡的狼妖尸体很快就给后面的同伴抢食一空血腥满地。 “真儿你可有现这些妖兽与当初你在阳岐山见到的有何不同?”萧云忘深皱着眉头伸手指点。 “比阳岐山曾出现的妖兽要凶残的多不过强则强似乎缺少本该有的灵性……不足为惧。”杨真细思片刻斟酌道。 三眼赤虎在狼妖前仆后继下渐渐吃不消了铁尾一甩扫翻扑上它虎躯撕咬的狼妖转身四足猛地一纵当空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弹射向河湾对面。 众狼妖齐齐对空嘶啸一声宣告领地的守护权仅有几只心有不甘的狼妖也跟着扑了过去。 三眼赤虎似乎元气大亏落地时刚好落在浊黑的河边彷佛火烧一般赶紧爬上河岸它对后面的风声有所察觉回头猛一个咆哮一道无形的震波荡了出去。 追击扑来的几头狼妖当空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落水黏稠的黑河转瞬淹没了几头狼妖大半个身子让萧云忘师徒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几头狼妖的皮肉在黑河的侵蚀下撕心裂肺地嚎叫不止似乎有着极其可怕的变化在它们身体上生。 片刻后除了一头强壮的狼妖存活下来其它声息渐无挣扎着沉没黑河中那活着的狼妖嚎叫渐渐高昂起来彷佛恢复了活力奋力浮游着荡向河岸。 在河岸上那群狼妖见状纷纷昂嗷叫以示呼应。 抢夺地盘失败的三眼赤虎本要离去闻声立即大怒转了回来在黑河岸边徘徊一阵见那头河中浮游的狼妖气势汹汹在水中挑衅它猛一个咆哮一头就栽进了魔河一股黑河被虎口长吸引颈而入。 三眼赤虎身形随着黑河吸入开始膨胀毛根根竖立如针在河岸上抽搐起来开始打滚最后浑身溢血地趴在河岸上体内彷佛有千百头怪兽在冲击无法动弹。 水中的狼妖见状在同伴的呼应下从水中一跃而起扑杀三眼赤虎。 似有察觉的三眼赤虎在狼妖咬上喉咙的刹那猛地踏足而起避开了要害不过胸前给活活撕裂了一大块血肉。 狼妖一惊之下弹身纵跃了开去重新对峙。 而三眼赤虎身上正在溢血的豁口奇迹般地蠕动痊愈起来体格比之前显得壮大了几分更加雄峻。 狼妖咧齿狰狞黑色涎液从口中滴落在地面黑土上滋滋腐蚀出几个深坑它浑身鬃毛激猛一鼓腹张口极大一个碧焰火球就卷着强劲的气流喷射而出。 “这河水有问题能增长妖兽体内的魔气强化它们的体魄。”山岗上杨真叹息着道。 “这一路越靠近幽都山妖兽越显强大。”萧云忘负手眺望那似近实远的幽都山阴影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向隐种种作为难道就是想告诉我们他这里养了这些魔化的妖兽?”杨真不解道。 “养了?”萧云忘怔了一下若有所悟地击掌道:“这些妖兽恐怕真是这魔头所培育看来要弄清楚一切必须上幽都山清儿应该就在那里。” “萧前辈看来我们不必耽搁在这些妖兽身上了。”杨真疾空扑下双手一扬河湾两岸地面倏然长出无数粗大的、长有倒刺的青色藤蔓。 这些藤蔓见风即长猝不及防的狼妖群纷纷被藤蔓缠实包裹了起来荆棘倒刺卷出片片皮肉。 那些被挣断的藤蔓很快就分出更多分枝狼妖群被缠的更严实周身血肉纷飞却似乎毫无痛觉的疯狂挣扎嚎叫。 那头正在较量中的三眼赤虎力大无穷见势不妙挣断了粗藤闪电几个纵跃远遁而去而那头变异的狼妖则没有这般幸运在缠实的藤蔓下方几个尖锐的石笋拔地刺出狼妖一命呜呼。 杨真落足河湾的时候一场妖兽之间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所有妖兽尽为他的鬼藤术和刺石术诛杀。 他伸掌虚抓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湿滑的魔河水面上聚拢到手心跟着凝成一团形成一个小黑球当萧云忘落在他身边时那小黑球正跳跃转动在他手心如同耍弄戏法一般。 “魔域结界层层柳暗花明不过它有一个巨大的破绽想来真儿也现了。”萧云忘神情有了几分轻松“这河水中的魔气越靠近幽都山越浓郁其源头恐怕正是幽都山魔气将指引我们的去向。” 杨真屈指一弹小黑球重新归化成魔气散入空气中他顺着魔河蜿蜒的上游望去目光审慎道:“晚辈以为向隐魔头恐怕有意将我们引入幽都山他有恃无恐。” 萧云忘目视远方神色弛越道:“搜魂真君你我恐怕要再次见面了。” 师徒二人顺着蜘蛛网一般分布在大地的黑河沿着魔气势强的方向一路飞驰穿山破界不多时一座让人呼吸顿止、雄伟插天的巨峰耸立在眼前那顶峰在一个巨大的黑云漩涡之中红色闪电不断在黑云中闪动不时下劈在山体上滚石抛落大地轰鸣。 沉重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那是一种自心灵深处的恐惧和压迫。 在修真界无比神秘的幽都山终于露出峥嵘。 一声惊怖的厉叫声刺空而来狂风扑袭一头翼展数丈的黑色怪鸟从山腹中穿云而下利喙吞吐着电光疾扑向杨真两人。 杨真挥手一道掌心雷打了出去那怪鸟虽早有防备似的折翅转了开去仍旧被如此狂猛的罡风雷火掀翻了几个跟头洒下一片血肉。 那怪鸟惨叫着远远绕飞开去给一层黑雾包裹转眼化身一个血眸丑陋男子他背插恶魔双翼扇动翅膀倚山居高临下充满奸诈的诡谲目光机警地注视萧云忘师徒。 “魔尊大人说了你们要听命行事一切好说如若不然桀桀……” “向隐老魔为何避而不见莫非怯战了?”萧云忘眸中寒芒一闪冷然道他没有兴趣陪一个小杂鱼废话。 早已失去耐性的杨真身形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扑至那插翅魔人身前哪知早有警惕的魔人双翅闪电一合倏然飙退了数十丈当空一个盘旋后一头栽入了黑河尽头山崖一个狭缝而入。 “昆仑山的牛鼻子有种就跟爷爷来……”魔人挑衅的声音彷佛从深渊传来。 萧云忘跟杨真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魔尊既早知他们到来又如此故弄玄虚定有奸计但为了救人却不得不一头栽进去。 师徒二人这一阵收拾妖兽已经小有默契当下一前一后齐齐掠向那道似乎与魔域黑河出口有关的狭缝扑去。 穿过一段弯曲的甬道破开漆黑的迷雾前方开阔起来这时师徒二人迎面升起一面巨大的黑壁粼粼水光浮现在上面跟着化作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被囚困在暗室的女子出现在他们视线中那女子平躺在一个石榻上正处于沉睡之中。 影像渐渐放大那女子面部清晰起来一张清丽的玉容恍然出现了。 “师姐!”杨真惊呼失声。 “清儿!”饶是风轻云淡的萧云忘神色也紧了一下对爱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死树在你们师徒谁手中?”那囚室消失一个浑身笼罩在蒸腾魔气中的黑影出现在黑壁上向隐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师徒二人耳中。 萧云忘一眼就辨出那是万魔之王----向隐魔头那恢弘的气度、诡谲霸道的气息普天之下绝无二人:“尊驾乃魔道一代宗师何苦与小女为难萧某愿与你一战若是萧某侥幸得胜还请魔尊释放小女不知魔尊大人意下如何?” “胆子不小胆敢与向某人讨价还价。”透过魔气出现了一个天庭饱满、勾鼻薄唇、肤色苍白的黑袍伟岸男子他一头黑色长垂肩披散显得无限狂野。 “传闻魔道中人胆小如鼠狡诈无信果然不假。”萧云忘淡淡地嘲讽道。 “好罢本尊就称量一下一元老儿的得意弟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水镜一般的黑壁旋转起来洞开了一个黑色漩涡刹那间一股唯我独尊的霸道之气充斥天地向隐已经横空跨步而出黑色火焰般的魔气缭绕在他体外彷佛地狱恶魔降世。 “退开!”萧云忘冲杨真喝斥一声一道响彻天地的铮鸣破空而起紫殇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被魔气笼罩的天地霎时被一道灿烂至极的光辉劈斩开来。 杨真彷佛被夹在了两座碰撞的山岳之间呼吸欲窒强大的排斥之力将他卷飞了老远他这才现身在一个奇特的空间之中而并非想象的幽都山山腹洞窟。 一阵澎湃的魔气翻滚着卷向剑气如浪涛般在冲袭中变成一个巨大的擎天魔掌最终将剑气拍了个粉碎。天地重归黑暗。 又是数道灿若星河的剑光倏然破开魔气壁障魔尊向隐倏隐倏现惊雷闪电四起弹指之间就破掉了萧云忘化繁为简的剑气斩击。 “小辈听说你创了一门不世剑诀何不让向某见识见识让你死而无憾。”向隐巍然的身形重归黑暗虚空低沉的嗓音如同滚雷一般排山倒海压来声势无匹。 萧云忘浑身豪光湛然衣衫飞舞整个人如同一柄插天利剑锋芒万丈。伴随一声清啸起陡然之间万道电光激射璀璨天极宛若星河剑光从天而降转瞬化作铺天盖地的陨星将整个天地照亮而向隐身外的魔气被全盘击散他如同礁石一般屹立虚空仰望漫天星河的洒落。 在远处观战的杨真只觉眼前一痛彷佛太阳一般璀璨的亮光炸了开来狂猛的罡风令他如同风暴中的小船远远抛了出去。 待他再次恢复视觉却见到一幕诡异无比的场景。无数道陨星凝固在半空缓缓地被一个巨大黑色轮盘吞噬进一个黑洞之中。 杨真万万想不到师父手中的九曜飞仙诀竟给向隐老魔硬生生抗了下来。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个黑色圆盘正是从他手中丢失的上古神器----轮回印隐隐在与他体内的乾坤印产生呼应。 正在杨真失神的刹那整个天地猛烈的抖动了一下所有光亮消失陷入了黑暗和死寂杨真神念探出他惊骇的现师父被封锁在了一个奇怪的绝域之中不断闪电穿梭却无法脱困。 正在他惊骇之际一只大手从他头顶罩了下来。只掌覆天地他眼中只剩下这个感觉。 强大的压力几乎禁锢了杨真的身形他本能之下祭起了乾坤印一道银色光环脱体升空顶住了那巨魔之掌。 向隐以轮回印神力将萧云忘打入暗域这才得空收拾杨真“彦卿所言果然不假你居然是千年难出的天选者乾坤印既然选择了你看来不死树也在你身上了。” “什么天选者你把我师父怎样了?” “真儿不要管我快走!”一道惊雷由无比深远的地方轰来萧云忘竭力的喝声隐没无尽深处。 “只要你听命行事本尊担保你师父和你的心上人安然无恙。”裹在一团魔气中的向隐森森大笑抖掌一拍。 杨真只觉浑身一震乾坤印已经被震回了体内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现自己来到一个黑红分明的天地上半天是无尽的黑暗下面是方圆数里的血海。 在血海中漂浮着无数凝固的妖兽雕像或狰狞浮游或引颈怒吼个个活灵活现更有许多前所未见的洪荒怪兽大若小岛。 不不是雕像他有种错觉这些妖兽都是活物只是被一种禁法封印了起来。 血海中魔煞之气充盈这个天地令人闻之欲窒整个人彷佛身陷沼泽一般难受。 杨真孤身飘浮在半空环顾四周却没有魔尊的身影他这才深深明白低估了那魔头的手段这幽都山杀机四伏结界无穷这一番折腾他已经浑然不知落到了幽都山何处。 强压下对师父的担忧沉思良久杨真落足到一个龟背妖兽背上极目整个空间似乎遥无尽头然而神念却清楚的洞悉这个空间并不是无穷的。 突然杨真脚下一阵岩石崩裂的动静传来他下意识飞身而起那龟背妖转瞬之间就活转了过来狂暴的魔气在妖兽体内疯狂运转起来道道火舌从龟背妖的蛇头中喷射而出冲天而起。 正当其冲的杨真展动身形远离了开去那龟背妖这会却没有工夫来追他了它妖体彷佛不堪承受魔气的洗礼背上的龟壳皮肉绽裂转眼又白骨生肉弥合起来跟着再度绽开龟背妖痛苦的嘶叫不止在血海中浮沉翻滚血浪翻飞它那一双绿豆妖眼充盈着血光煞气仇恨和暴虐纠缠不休。 看到这一幕杨真脑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却一时想不明白。 “天选者你大概很疑惑本尊为何要不死树。”向隐无声无息横空出现在杨真不远处整个血海天地瞬间凝固了几分。 杨真身如负岳心中却一无所惧毕竟这个老魔有求于他他强压下那个天选者称号的疑问冷峻道:“为了这些魔化的妖兽?” “交出不死树……还有不死树驱役之法本尊就成全你来幽都山的心愿。”说着向隐挥指一弹一道黑光闪过。 一道血色巨浪冲天炸开方才痛苦挣扎的龟背妖已然爆体而亡。 龟背妖的死亡彷佛唤醒了整个血海的封印妖兽低吟浅啸似雷鸣似虎吼无数千奇百怪的妖兽在血海四面八方活转了过来浩瀚的魔气之中妖气飞膨胀。 “这些妖兽恐怕是无法承受魔气的入体妖兽就是妖兽魔尊大人何苦多此一举有尊驾跟龙胤携手在下看来天底下已无可抵挡。”杨真冷冷笑道。 “本尊所谋岂是你等正道所明白进入本尊的幽都三绝域若无本尊手段你休想生离此地不要再动别的心思本尊耐性不是很好。”说着向隐身外笼罩的魔气又浓郁了几分。 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震动从血海底下传来瞬间血海被抬升了数丈无数珠帘巨浪冲天而起。 向隐口中轻念着魔咒沉郁的声音轻松穿透八方涌动的轰鸣。 杨真被迫高高飞起他清楚地看到一个有着庞大无匹躯体的九头怪蛇从血海中升起血汤形成千沟万壑在九头蛇身上黑色鳞甲流淌滑落。 “这是远古传说中的洪荒异兽九婴**刀枪不入能呼风唤雨比之龙族也差不了多远若是这样一头怪兽进入九州岛会有什么后果?”不等杨真从震惊中回神向隐已经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不死树能做什么?”杨真清楚无误地洞悉向隐口中咒语直接操纵了血海中无数妖兽的封印九婴刚冒出九个头转瞬刚刚苏醒的身体又开始沉寂下去渐渐淹没在血海中沉到深处。 “这些妖兽的元神为魔气所污但它们却不具备入魔修炼法门无法疏导魔气带来的负面作用无法控制本能要知道一头理智的妖兽要比一头愚蠢但要强大十倍的妖兽挥的作用要大。” 向隐诡谲地笑了笑停顿道:“本尊需要不死树的净世甘霖洗伐这些魔化妖兽的灵神你该明白你没有别的选择。” 杨真低头沉思片刻无奈抬头道:“在下可以动净世甘霖但不死树你休想得到圣宗绝不可辱!” 向隐仰天狂笑嚣狂的笑声穿越无限远处。 幽都山天魔殿中一间密室内两个身形曼妙无匹的女子站在阴暗中她们之间有一个圆形祭坛上面置了一面魔镜上面浮现着淡淡的毫光两人正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魔镜镜像的变化。 瑶姬忽然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平视着对面的女子:“师姐你心上人真让人失望啊区区三个回合就让魔尊困住了。” 九玄仙子淡漠的目光凝在对面:“你不懂。” 瑶姬丰润的红唇蠕动了一下避开了九玄仙子透彻人心的视线“师姐……计划恐怕要变上一变了尽管幽都山上下倾巢而出但你我合力恐怕也不够向隐分身看的。” 九玄仙子幽幽道:“向隐已经分身前往昆仑他留下的分神并非不可战胜就算是萧云忘他也不过是凭借神器暂时困住这幽都山上下都在你掌握之中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怕再难有。” 一声惊雷就近炸开两女视线不约而同透过穹顶天窗仰眺望天外的滚滚魔云云深处不时炸开红色霹雳两女面庞在刹那绽放一个冷艳高洁一个艳若海棠。 “师姐此次行动若是失败后果你可想清楚了?”瑶姬细滑的指尖在祭坛上滑过祭坛陡射出盈尺毫光魔镜中景象飞变化窥测着幽都山一动一静。 “在阴山若非你一力鼓动怎么会有此次行动事到临头你反而退缩了这是何道理?”九玄仙子疑道。 瑶姬迎着九玄仙子的目光摇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心头不安罢了。” “师姐早有一死的决心若是失败无邪将来也一定能为我玄女门复仇。”九玄仙子斩钉截铁道。 “练侄女她纵是龙女又如何若是给她三五百年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只是魔尊和那龙胤能让她成长到那个时候么?”瑶姬依旧试图打消九玄仙子的决心。 “带师姐到三绝域。”九玄仙子坚决道。 “魔尊刻下正在血海那里受他控制的妖兽无数到那里也不用战了。”瑶姬轻摇螓。 “不。”九玄仙子缓缓道:“是暗域。” 瑶姬怔了一下格格笑开了良久一脸暧昧道:“师姐你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啊那个没良心的你还是放不下么?” “若没有萧云忘我们此战没有半分胜机。”九玄仙子不理瑶姬的调侃。 “师姐执掌玄女门法典应该对远古三神器的传说不陌生轮回印一旦认主能掌过去未来多情剑仙此刻正迷失在那暗域的时光长河里呢凭你我如何能助他?” 九玄仙子唏嘘道:“你低估他了当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达到虚境凭他的绝世之才如今恐怕早抵达通天境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恐怕没有谁能困住他。” 瑶姬惊愕道:“你是说他已经到了随时立地飞升的境地?” 九玄仙子默然点头。 瑶姬神色变幻目光最后落在景象定住的魔镜上面迟迟下不了决心。 第二章净化 “不行了我功力无法支持下去这里的妖兽太多。”杨真手上青枝最后一拂曦白中带着五彩的光芒洒落到脚下一头三头妖兽身上充满祥和和生机的生之力渗入了它体内眼看已睁开三对大眼复苏过来。 恍若幽灵的魔尊向隐隔空一抓将躯体巨大的三啸天兽带到了空中他扫了一眼妖兽体内渐渐达成平衡的妖气和魔气满意地将恢复六识的妖兽丢回血海对杨真道:“本尊一向言出必行只要你替本尊将血海所有妖兽洗伐完毕萧云忘父女都不会有事。” 已经为杨真用净世甘霖洗伐过的数十头妖兽在血海各个角落里低嘶浅叫彼此遥遥呼应虽然这些妖兽个个强悍无比但如此众多强大的同类存在兼之神智恢复反形成了平衡不复之前集体唤醒时的剑拔弩张。 “但愿如此。”杨真将不死树灵枝收回了体内落到附近一块礁石上他并不担心向隐强抢不死树毕竟他身具乾坤印的事早已为向隐所知只要他愿意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取任何东西。 “你难道不想了解天选者?”向隐饶有兴致的声音传入半封闭六识的杨真耳中。 杨真睁眼冷冷扫了半隐虚空的向隐一眼没有接话。 “你不想知道为何短短一年不到你修为就从金丹期提升到了分神阶段?” 这一次向隐的话彷佛在杨真心湖中扔了个巨石他再无法无动于衷“你知道?” “你既身为姬香那女人的护花使者你就该了解三神器的来历几千年来你是为数不多、四五个让乾坤印认主的人之一而本尊是轮回印第三任主人……”向隐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他在观察杨真的神色变化。 “就算那个传说是真的又如何这跟我修为提升没有任何关系。”杨真心中一动他隐约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也许向隐才是知悉他底细的人?可是他们两人至今不过次谋面这怎么可能? “本尊问你修真界各道飞升后所去何处?”向隐意味不明道。 “当然是天界。”杨真刚说完心中就升起古怪的感觉若是这样简单这老魔如何会问他? “天界?”向隐大笑桀骜的嘴角挂着说不出的嘲讽。 “难道不是?”杨真反问。 “也许那个人还没有告诉你本尊就暂且不提了。”向隐神色沉了沉。 “那个人?”杨真心中更惊他想起了那个屡次助他的神秘存在方才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向隐提到那个人时神色有几分不自在。 “本尊再问你所谓正道与魔道有什么不同?”向隐主动转移了话锋。 “自然不同……”本脱口而出的杨真再次窒住他想起数年前有个人也曾对他问过这样的问题当时他并没有答案他现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找到心中认可的答案。 “数千年来乾坤印和轮回印都找到过主人即使同一时期认主也不是没有生过但远古那个传说从来没有机会得到印证因为龙族的存在让那个传说无法实现但现在不同了……” “难道三神器剩下的那个出现了?”杨真惊讶道。 “不那是因为一个龙族小姑娘出现了。”向隐意味深长道。 “练无邪你在打她的主意?”杨真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只有她才有资格去龙族水晶宫只有她才有可能得到龙神印的认可实现神话时代的三神器归一如此封印这个人间的结界才可能解除重新打通天人通道这是我魔道也是你正道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之事所以你与本尊的命运已经连到了一起你可明白?” 杨真嘴角一扯哼声道:“我没有太大兴趣去印证那个传说而你恐怕也是另有所图天人通道重新打通受益最大的恐怕就是你魔道中人你魔道渡劫之难百倍胜过我玄门万中难有一个安然飞升你的算盘打的倒是妙。” 向隐摇头失笑道:“本尊法力通天区区天劫并不放在本尊眼里本尊与你说这么多废话只是让你明白一个事实不论愿意与否命运让你我必须走上那一条路也就是说你有资格与本尊合作平起平坐。” 杨真撇嘴道:“休想杨某人与你同流合污此间事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既然那个人已经突破神禁找到你到时候由不得你选择。”向隐声音犹若山岳一般沉重几乎有让杨真喘息不过来的感觉。 良久杨真漠然道:“你既有如此追求你为何与妖族合作魔化如此多妖兽对九州岛虎视眈眈?” “魔道自有魔道的生存之道你不明白。”向隐深深叹了口气。 “你选择与龙胤合作我们就注定是敌人。”杨真这一阵与向隐说话间并没有闲着凭借神奇的上古巫功法力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 向隐正要说话他神色忽然一变身外魔气陡然聚集起来转瞬消失不见空留森森一句“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瑶姬和九玄仙子站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摩崖上前方虚空星星点点的灰白光芒在眨动隐约有一个流动的平缓漩涡藏在其后彷佛凝结的冰雾。 这里正是幽都山的腹心地带也是三绝域地界核心所在。 “暗域是幽都山三绝域中最不可测的一域不论是谁进入此域六识和感知力都会大幅度下降平素小妹也不敢轻易出入如今有神器压阵更是凶险异常。” 九玄仙子闻言默不作声暗提法力手上升起一道五彩光圈由缓到疾印向暗域结界禁制。 刹那间一道璀璨至极的光华在暗域禁制上爆雷声滚滚整个天地忽然明暗不定。 “看来师姐的玄玉掌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师妹好生羡慕想当年师父就不曾传于瑶姬。”在九玄仙子视线外瑶姬目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嫉意。 “罗刹女本尊怜你红颜铁骨一再容让可惜你不识时务。”向隐的魔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九玄仙子两人前方。 九玄仙子玉面一寒满腔恨意道:“魔头你来的正好我玄女门与你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是时候了结了。”说罢提掌就要攻出不料一手却在这时毫无征兆的印上了她的背心。 “师姐……”瑶姬掌心法力吐出她闭上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九玄仙子噗地喷出一口热血抛飞而出只来得及回望一眼就直撞进了暗域禁制法阵内身影一个扭曲后消失不见。 向隐转对瑶姬道:“你做的很好本尊即刻赶赴昆仑这里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本尊失望吧?” 瑶姬媚笑道:“魔尊大人放心瑶姬誓死效忠魔道永不言悔。” “接着。”向隐扔了一宗卷册给瑶姬淡笑道:“本尊从不亏待忠心的人这是血魔道经典副本血魔道、合欢道就此由你一人统领我魔道齐心协力日后定然大事可期。” “血魔道的经书怎会在魔尊大人手上?”瑶姬受宠若惊。 正要离去的向隐莫测高深地回道:“想知道?” “瑶姬只是、只是很好奇。”瑶姬埋强压心中的波涛和寒意。 “你知道为何以我天魔宗的实力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一统魔道但数千年来我魔道都不曾作此行动坐视魔道诸部内斗?”向隐低沉的声音中藏着无限傲然之意。 一阵山穴寒风袭来早已寒暑不侵的瑶姬忽然感觉到浑身冰冷寒意从头到脚凉到了心底嗫嚅了一下终究说不出话来。 “时机只因为时机未到数千年来我魔道列代先贤都在等待一个契机。”向隐的声音彷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惨烈厮杀的远古洪荒时代“你真以为玄女门单薄的实力能克制我天魔宗几千年? “你错了玄女门一直在我天魔宗的掌握之中这些女人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麻痹那些整天嚷着除魔卫道的牛鼻子。你以为你和你师姐分别入主合欢道和血魔道是偶然或者是巧合?” “魔尊的意思那个契机已经……等到了?”瑶姬已经完全麻木了她所臣服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每次她总以为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但下一刻她又会现还是完全不懂这个男人。 向隐看着这个已经从精神上彻底被摧毁的女人意兴索然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场人间游戏谁是棋子还不一定呢。” “魔尊英明。”瑶姬盈盈对向隐渐渐淡去的影子拜下。 深渊上空的暗域漩涡又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涟漪在激荡。 跪伏在虚空的瑶姬直立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丝涟漪良久点漆般的美眸竟有了点点晶莹的光芒似乎隐藏着无穷的悔恨、愤怒、绝望。 在一片虚无、冷寂的黑暗中一名青衫文士盘坐在地面上闭目冥思一个红色的影子在远处不断飞来纵去彷佛溺水一般拼命试图抓住救命之所却往往梦魇一场一无所得。 “红尘冷静点。”清朗的男子声音打破了若有若无的风雷声。 “不用你管多情剑仙这么有能耐还不是落入魔头的陷阱。”九玄仙子充满怨憎的声音回荡在虚无。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萧云忘长身而起。 暗域独特的结界令他们的声音无法及远两人的对话彷佛隔了两座山一般费力。 “你要我原谅你好啊你去杀了向隐这个魔头我就原谅你。”九玄仙子停住飞驰的身形冷笑道。 青衫拂动萧云忘已来到九玄仙子身畔叹息道:“这暗域果然名不虚传凝聚幽都山千万年的魔气所布魔阵已然自成一个天地非同小可。不过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有办法。” “相信你?”九玄仙子神情中有不屑、嘲讽还有恨意“当年向魔头约战玄女门我一直在九凝山等你消息我一直相信你会助我们对抗强敌可直到玄女门洞府被毁师父被打得魂飞魄散师妹被抓走我都没有等到你的出现。” “可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听过我解释?”萧云忘苦涩道。 九玄久久凝望着萧云忘蓦然间直指着他似乎深蕴了千百年的怨恨瞬间爆了出来“谁要你解释你解释有什么用师父她再也不会活过来玄女门的千古基业早已烟消云散……若非我深信你会带来昆仑派强援师父怎会正面与那魔头相抗怎会落入那魔头的圈套……” 面对九玄仙子的指责萧云忘无言以对胸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只能任凭她泄怒骂。 “是我萧云忘一生无负于人唯有此事愧疚于心。”萧云忘并没有忘记身处险境他一把抓住失去神智的九玄仙子肩膀“红尘出了幽都山我萧某人任你责罚但现在你要听我的那老魔头也许正在看我们笑话。” “笑话我这些年的笑话你看的还少吗堂堂玄女门光杆掌门人竟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血魔道妖女背负无数恶名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无数个日夜都未曾安宁过每当入梦就梦见恩师在看着我…… “这些年我每杀一个人心就要碎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入魔了自己究竟还是不是玄女门弟子没有任何人能告诉我、能帮助我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红尘你听我说。”萧云忘再次抓紧九玄仙子试图控制她的情绪。 “我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九玄仙子护体法力一震就将萧云忘的手弹了开去。 “你就真这么恨我?”萧云忘神情无比痛苦再不复剑仙的骄傲他指着自己胸口惨然嘶笑道:“你来如果打我一掌你能好受些就来。” “好是你说的。”失去理智的九玄仙子双眸充血纤手闪电一掌击在萧云忘当胸那本能泄愤一掌击出刹那她就后悔了她看到萧云忘洒血倒飞了出去面上犹自挂着惨然的微笑。 直到萧云忘落在魔气翻滚的地面上九玄仙子伸出的手掌仍旧僵持在半空一人挣扎着俯撑在地面上一人痴痴立着彼此凝望对方。 “你难道还不明白当年你师妹前来昆仑送信信里所提约战之地将我引向了歧途也就是说那封信出了问题而今那个瑶姬效力向隐麾下你难道还不明白当初的一切?”萧云忘摇晃着在远处站了起来拭了一下口角缓步又走了回来。 九玄仙子彷佛泄气的皮囊整个人委顿在地双目无神萧云忘的话她很多年前就曾想到只是偏激的她在后来听到萧云忘与凤岚的婚讯后就再无法理智地面对仇恨成了她生命的全部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今她选择再次相信原本她以为委曲求全生存在向隐魔头麾下的师妹的同时却再一次吞食了背叛苦果。 这一切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若非心中那长期的信念在维持着她的意志她早就倒下了。 此番再次见到这个令她爱恨难分的男人满腹的积郁一次爆了出来。 “红尘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你要相信我。”萧云忘再次来到九玄仙子面前。 “弥补你能让我师父活过来么?”九玄仙子无比凄然地抬起螓双目了无生气。 “逝者已往人不能总活在仇恨之中。”萧云忘屈身轻轻将九玄仙子扶了起来这次九玄仙子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 “是么你我身处险地所言这些又有何益?”良久九玄仙子似乎恢复了平静幽幽叹了一口气松开了萧云忘的手扭转身去“还有不要叫我红尘师父死后就没有人再叫我的名字红尘已经死了只剩下玄女门的九玄。” “红尘……”萧云忘灼然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也许我玄女门命该如此我迁怒于你又有何用。”九玄仙子踉跄脚步茫然前行“这次是我牵累了你若有机会你就一个人逃生去罢那魔头不是你我能对付的若有可能你照拂我那徒儿一二别让玄女一脉断绝九玄就知足了。” “红尘……” “你还是那么固执不要叫我红尘很多年前你就不该这样叫了。”九玄仙子忽然回驻足“凤岚她真有那么好?”她凄婉笑了一下没有等到答案转身又继续前行在黑暗中。 “是我负了你。”萧云忘嘶哑道。 “你们的孩子我见过了那女娃很漂亮想必萧夫人她也差不到哪里去罢?”九玄仙子幽幽地说着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这次是我不好害你女儿落入向魔头手中……” “不怪不得你这孩子命中有此一劫。”萧云忘跟了上去苦笑道。 “不是我太急于求成若非我一意孤行被瑶姬蛊惑也不会有今日之局我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言谈之间九玄仙子神智已经完全平复了。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年你出事后我找了你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回山后我整日饮酒作乐与人赌斗闹事把昆仑山闹得鸡飞狗跳那时候凤岚出现在我身边…… “后来我总算重振斗志打算再次出山找你不想师尊找上了我进行了一次密话之后生了很多事我也娶了凤岚……” “你不必说下去了。”九玄仙子听到这里脸色异常的苍白她急忙打断了萧云忘后面的话。 “是啊不必说下去了。”萧云忘负手仰天叹息整个人无限萧索。 九玄仙子转刚好与萧云忘对上她赫然窥探到了那双深沉得几乎可以装下整个天地的黑眸掠过一丝难言的心痛。 她早已枯萎的心底忽然燃起了一丝火苗转瞬又为她的理智所扑灭。 两人浑然忘记一切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并肩漫步在五感封闭、黑暗无界的暗域。 这一刻他们捐弃了命运的成见和捉弄享受这一刻的平静和温情。 “轰轰轰!”连声巨响九婴九个蛇头纷纷垂落血海中杨真擦了擦额头长出了口气向隐传给他封印妖兽的密咒相当消耗元气尤其九婴这种上古洪荒怪兽要令其重新沉睡可非一件容易的事。 他招来一头状似河马的温和水妖骑了上去浮沉在血海上开始又一个轮回的调息。 为向隐驱策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里没有日夜他不记得用不死树洗伐了多少妖兽但他判断中大约有六成妖兽已经为他洗伐了肉身和元神距离完成向隐的要求已经不远。 他不得不思考下一步行动他根本无法相信向隐会遵守承诺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有把握用乾坤印突破血域的空间限制。 但他必须考虑的是师父跟师姐的安危如何解救才是眼前的大问题。 左思右想却没有一个好办法他怕离开这里会惊动那魔头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杨真将要收功的刹那忽然间紫府一阵扰动传来他错以为是走火入魔前兆赶忙敛神精气不料他头顶百会一热天诛自行冲了出来悬停了片刻后笔直掠往血海一个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未想过会有飞剑自己失控的时刻难道是天魄神兵内的妖兽灵神造反? 容不得他多想一面试图用神念与天诛沟通一面追了上去。 在血海边缘一处天诛停了下来。 杨真定眼瞧去那里有一块高有丈许的巨大黑色水晶立在礁石上透过水晶他清楚的看见里面有一个人蛇身的妖族封印在内天诛闪烁着黑色电光绕着晶石上下飞舞似乎对里面的妖族有着异常兴趣。 第三章妖皇 忽然间一股前所未有庞大的妖气横空出世天诛光芒一暗重新恢复了与杨真的心神感应。 不过杨真已经完全心神不属他现一个久违的雄伟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褐、人蛇身强健的体魄一往无前的威势太不可思议了妖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妖皇一直附身在天诛这柄神兵内?更或是妖皇一直以某种他所不知的妖术潜伏在他体内? 杨真脑海中翻滚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妖皇却没有理会杨真他单掌按在黑水晶上很快水晶上面沿着掌心出现条条龟裂的缝隙砰!一声炸裂整个水晶化作一片漆黑的魔气里面的妖族**暴露了出来。 “吾族的后人既然你无能守护你的族人那么就为本皇奉献你的肉身。”妖皇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人蛇的**。 不消片刻那具人蛇的躯体在不断收缩膨胀后面貌和体格大变与妖皇的元神体一般无二重新拥有**的妖皇给杨真的感觉更加可怕了完全拥有不下于魔尊的气势。 杨真清楚的感觉到血域中即使是被封印沉睡的妖兽也在自心灵的颤栗着似乎感受到了它们的王者归来。 “小鬼我们又见面了。”妖皇睁开了金色的大眼他的开场白波澜不惊。 “前辈瞒得我好苦以前辈一代霸主的身分竟然委身一柄兵器内数年如一日真是难以想象。”杨真此刻巴不得惊动向隐让这一妖一魔大战一场分个雌雄胜负。 妖皇适应了一下新的躯体注意力回到杨真身上“本皇炼制天魄神兵那一刻起就不曾打算离开它只是神兵侥幸落回小鬼你手中出乎本皇的意料……” 杨真彻底震惊了“前辈当初附身神兵遁走后又落入我师祖手上完全是故意为之?” 妖皇雷鸣般大笑三声道:“小鬼不笨可惜这神兵最终回到你手里也算是你我缘法。” “缘法……可前辈为何一直屈尊在神兵内不肯离去直到现在?”杨真内心在盘算屡次救他的神秘存在是否就是妖皇。 妖皇在熟悉身体的同时心情大好对杨真知无不言道:“本皇在阳岐山待了三千年并不曾虚度本皇闲极创出一门元神修炼法门原本打算藏身天魄神兵修炼一段时日再寻族人。 “不想到了你昆仑山意外迭出这才另有定计只是阴差阳错本皇索性就待在神兵里修炼秘法直至今日嗅到族人的气息这才重新出世。” 杨真听罢彻底否定了心底那个猜测心思不由转动到如何利用这老妖当下小心道:“前辈此处乃幽都山魔道所在我被一个大魔头困在了此处不知前辈有何对策?” “魔头当年本皇倒是遇到一个自称天魔的家伙你说的这魔头比之天魔又如何?”妖皇满不在乎道。 “这……”杨真并不知妖皇所提天魔为何存在毕竟与妖皇同一时代的人物早已作古更何况在修真界魔道流传的传说非常之少。 “该死的结界!”妖皇在杨真说话之间已经对处身之地进行了全面探察已然现这是一个近乎毫无缺陷的小天地若无开启法诀纵有再大神通也难以脱困。 他纵然身为妖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者但妖族天生对阵法疏离即是他身为妖皇也不例外面对复杂的阵法空有盖世法力也莫可奈何。 “晚辈有一件法器也许能突破血域不知前辈能否帮晚辈一个忙?”杨真察言观色明白妖皇也没有办法。 “你这小鬼奸猾无比想让本皇助你收拾那个魔头可对?”妖皇张口就揭开了杨真的心思。 “那魔头法力高强前辈元气未复只需尽力即可。”杨真微笑道。 “混帐!”妖皇勃然色变一掌拍出一道冲天血浪化作龙形隆隆撞击在虚无的结界上散作漫天血红雾气。 杨真面色不变和气道:“前辈火气还是那么大如今时移势易情势不比当初若前辈不谨慎打算恐怕……” “小鬼你不必激我本皇知你人族一贯狡诈说这么许多无用本皇虽然法力不足当年巅峰的五成但足以自保不消多久本皇会一一跟九州岛的老朋友后人算帐。”妖皇浮在血域浪涛上意态豪雄。 杨真眼珠一转指着血域内沉睡的妖兽群道:“前辈这些妖兽都是来自您的部族它们都是当今魔道之天魔宗向隐与龙胤勾结换取而来。” “龙胤……”妖皇金色双瞳泛起强芒半晌他自笑道:“此子不论心性还是手段都堪比狐族想不到水族出了这样一个人才若他有本事壮大妖族九部复兴我妖族本皇让贤又何妨。 “休要以为我妖族与你人族一般龌龊本皇当年堂堂正正取得九部妖族的支持称皇三千年后也理当如此。” 杨真心中油然对这老妖产生了敬意换作是他恐怕也未必有如此洒脱和胸襟但他嘴上却道:“前辈此言差矣当初前辈从封印脱困那龙胤就不怀好意地算计您…… “而如今您的族人恐怕也处境不妙女娲族竟然成了他与向隐魔头的交易品若非如此前辈这具肉身从何而来?前辈恐怕要及早打算才是就算您放过他他也未必放过您啊。” 妖皇虎目充盈着看透一切的笑意“本皇与他迟早有一战那是妖族的规矩妖族的生存法则你们人族不会明白对本皇来说妖族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现在……本皇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杨真万分好奇值得妖皇寻找的东西肯定有莫大的意义。 “废话少说你既有办法脱离这个该死的结界还等什么?本皇也有兴趣会会你口中那魔头。”妖皇掠行在血域不断抓起妖兽继又扔下眉头越皱越深。 “前辈这些是魔化后的妖兽。”杨真追随在妖皇身后暗想一定要挑起这老妖对天魔宗的仇恨。 “好小子你敢骗本皇!”妖皇猛然作势极欲作。 “前辈何出此言?”杨真心头猛一跳。 “这些妖兽应该比原来要强上不少这些妖兽恐怕是用来对付你昆仑为的正道罢哈哈哈……”妖皇一语揭破了杨真的小心思。 “前辈……明鉴。”杨真苦笑道。 “好了不管如何本皇也要会会这个魔头如此人物想必不会让本皇失望。”妖皇沉寂数千年的好战之血开始沸腾。 昆仑山山门外一名青年和一名女子驾剑破空而至不料却给数名严阵以待的法宗真人挡驾在外。 “敢挡驾?你可知道姑奶奶是谁?”被迫早早回山的萧月儿满肚子怒气都在了几名中年道人身上。 “法尊有令近日魔道出没昆仑附近严禁门中弟子随意出入请尊驾不要为难贫道。”黑脸中年道人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萧月儿即将爆的怒气。 “姑奶奶是道宗弟子管你法宗有没有令再不让开休怪姑奶奶不留情面。”踩在云头上萧月儿秀飞扬衣裙作舞||由心而生的剑气已经蓬勃而凛然一派仙家气象而随在她后面的师兄冷锋则抱臂虚眸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 “我等奉命行事绝不容徇私。”四名看守山门的道人齐齐列阵。 云头上白虹一闪一柄仙剑袭向山门前四名道人试图逼迫他们让开然而四名道人似王八吞了秤砣死心不让四柄仙剑齐齐横空飞驾。 “气死我了!”灵犀剑临头折向轰然将山门外一片山岩击落萧月儿虽然胆大妄为却也不敢轻易对同门下手一时无法把求助的目光递向了冷眼旁观的冷锋。 四名守门道人心知肚明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乃道宗大名鼎鼎的多情剑仙之女但苦于命令不得不硬着头皮硬撑。 “谁敢挡我玉霄峰的人。”蓝电一闪冷锋的邪月出鞘了。 “有师兄的话爹知道了一定不会怪我。”萧月儿嘻嘻一笑有了冷锋这句话她可就找着了动手理由。 一道灵动无比的蓝色雷霆当空闪了闪一头钻进四名法宗看守剑阵内几乎同时萧月儿的灵犀也循隙而入。 剑气罡风爆豆子一般炸响不停昆仑山门前已是多年不曾有人敢撒野了。 “住手----谁在山门放肆!”一个年轻法宗弟子忽然出现喝止了山门的乱斗。 “6乾坤你来的正好这几个老混蛋挡驾不让我们回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月儿一眼认出了来人。 “误会误会诸位师叔怎能挡了自家人。”6乾坤一边跟四名看守道人打眼色一边暗令他们放开山门。 “算你们识相。”萧月儿懒得跟6乾坤废话招呼冷锋一声呼啸直入昆仑。 “月儿何必这么急6师兄还有话问你呢。”6乾坤目视萧月儿穿入云山一脸讥诮。 “四个牛鼻子等姑奶奶回山打听清楚了再找你们算账。”萧月儿一向有仇必报并不理会6乾坤的招呼说话间已经远去。 “6师侄怎可放他们入山?”黑脸中年道人一脸不快若非6乾坤是紫桑真人的嫡系爱徒他早就作了。 “大事未成心急怎么吃得了热豆腐就让他们多蹦跶一阵。”6乾坤阴邪地笑了笑绷起脸色对四名看守道人厉声道:“海外的人快到了你们万不可轻忽若有差池法尊定不饶他。” 四名看守彼此相顾神色有激动也有不安更多的是振奋之色。 “月儿你们怎么这就回山了?”玉霄峰上一直心神不宁的伯云亭忽然迎来了归来的冷锋师兄妹两人。 “大师兄别提了爹娘呢这昆仑山是不是翻天了该死的法宗……”萧大小姐在伯云亭不解的目光中飞驰进了玉霄楼。 伯云亭跟冷锋打了个招呼追上萧月儿一脸忧色道:“一言难尽……师父他下山了师娘去了栖霞峰会紫霞师太……” “爹他下山做什么?”萧月儿差点没蹦起来她急急赶回就是找萧云忘给她出气结果跑了个空心中的烦闷可想而知。 “清儿师妹不久前给天魔宗抓走师父跟杨师弟一起去救人了。”伯云亭苦涩道。 “什么?”萧月儿脸色煞白一片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月儿锋儿。”凤岚惊愕的声音从楼堂外传来。 “娘姐姐出事了我才知道……”萧月儿扑进了凤岚的怀里。 “锋儿你们怎么回山了?”凤岚心情极坏也无心安抚爱女。 “巫门的人告诉我们蓬莱通天阁有大批人马向中原进动向可疑兼且东海最近闹腾的厉害所以我跟师妹提前赶回来报信。”冷锋捏紧了拳头双目寒光闪闪道。 “还不止呢刚才在山门法宗吃错了药不让我跟师兄进山门这次回来昆仑山上下都不对劲娘啊到底生什么事了?”萧月儿收拾情怀噘嘴打起了小报告。 “我知道了门内的事你不要管。”凤岚声音有些虚弱不敢正视女儿的目光。 “什么不要管?”萧月儿尖叫了一声失望到无以复加。 凤岚不理她转对伯云亭道:“方才你师弟带回来的消息很重要……”她踌躇了一下“去太昊峰一趟把消息原原本本转告给你紫霆师伯顺便看看你师祖是否出关。” “对了锋儿也随你一起去。”说罢凤岚又补充道。 “是师娘。”伯云亭和冷锋知事态非同小可齐齐领命而去。 凤岚这才把精力转回爱女身上“月儿你既然回来了就哪里都不要去不管山里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记住任何时候。” “娘啊究竟怎么回事?”萧月儿抓住凤岚的衣袖拉扯道她更加迷惑了。 “一言难尽为娘三言两语也跟你讲不清楚总之道法两宗之间有了一些误会和冲突我玉霄峰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易插手。”凤岚心事重重地敷衍道说罢径直上楼而去走到一半又回头道:“你也上来为娘要问问你在外面的事。” 萧月儿跺了跺足气闷地跟了上去。 “砰!”掌律堂大殿传来愤怒的拍案声。 “岂有此理紫桑老儿欺人太甚居然想要玉清洞天龙虎印这痞道一定犯了失心疯他想置我道宗于何地?”紫霆真人紫脸通红气得暴跳如雷。 “玉清洞天自古以来一直是遵照祖训轮流向昆仑各脉开放依我看紫桑恐怕别有所图。”丹阳宗紫干真人一针见血道。 “难道那厮在打原始殿的主意?”沉闷半晌大嗓门的剑池宗紫龙真人眼睛一瞪似乎想起了什么。 紫霆摇头否定:“龙虎印另一半早就让蓬莱阁带走若无两印合一休想开启原始殿那原始殿将近三千年未曾开启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我等也不得而知紫桑并不是笨蛋除非他能得到海真一手上那半块龙虎印。” “前些年海真一派人来试探过莫不是法宗与通天阁私下达成协议?”天外峰紫轩真人环顾左右低声道。 “岂有此理!”又是一声重击掌律堂主案再次承受了紫霆真人的雷霆之怒。 堂下左右列席两列二十多名昆仑诸峰真人面对紫霆的怒火个个闭嘴不言。 “师兄不必生气紫桑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有所图谋只要我等谨慎行事他们就找不到借口挑事。”丹阳宗紫干真人站起了身“若有事丹阳宗自当遵从昆仑祖训。” 丹阳宗当先表态其它诸峰却仍旧顾虑重重各自观望。 “只要法宗没有违反昆仑律令剑池宗就维持中立。”紫龙真人领了领身肥大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报玉霄峰弟子有要事急禀。”一名道人从外面高声传禀。 紫霆点头应许后伯云亭和冷锋师兄弟很快被领了进来堂中一直很气闷的诸道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如今玉霄楼是昆仑山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云亭你师父可有消息?”紫霆迫不及待道。 “师伯家师去幽都山仍旧未归。”伯云亭垂回禀道。 听到此消息堂中顿时一阵交头接耳在场大部分人显然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萧云忘出山的缘故他们并不清楚既然去的是天下第一凶地显然非是什么好事。 紫霆真人抚额甚感头痛失望道:“师弟啊你这趟出去的可真不是时候。” “云亭快快说来你们两个急忙赶来到底生了何事?”丹阳宗紫干真人咳了一声。 伯云亭低头斜瞧了冷锋一眼冷锋上前一步向诸道行礼后直接将从外间得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一一道出。 还未等冷锋说毕堂中已经炸开了锅脾气火暴的紫龙真人拍案道:“难怪近日老子总是心神不宁看来有人要反天了。” “紫龙师兄莫急着下定论巫门的消息未必准确我们需要立即确认蓬莱通天阁的动向我昆仑山历经几千年风雨何时怕过谁来?”一身秀逸的天外峰紫轩真人不紧不慢道。 “此事恐怕非是空穴来风上次太昊决议紫桑强揽下昆仑今年的护山值守只怕就是为了封锁外面的消息刻下更严禁昆仑弟子出入山门大是蹊跷前几日是否有魔人出没昆仑山附近知道内情的只有法宗的人我等恐怕要早作准备了。”紫干真人忧心忡忡接道。 “巫门为何会向你们通风报信?”紫霆再次把关注的目光投向玉霄峰两名年轻弟子。 伯云亭跟冷锋你眼望我眼这次是伯云亭站出来道:“巫门与我小师……与杨真有非同小可的关系云亭相信消息不假。” 堂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在座的都清楚前几日法宗大闹玉霄峰的事而那个被逐出门户的道宗弟子杨真更是成了昆仑上下议论的对象。 “你们说说紫桑到底想干什么?”紫霆真人挥手命伯云亭师兄弟退下后继续主持会议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里应外合造道宗的反!”一直缩在角落、身形佝偻的道人石破天惊道。 说话的正是被众人忽略的昆仑掌门大弟子紫丞真人他说罢不管众人反应就自顾闭目打坐。 一时之间掌律堂完全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良久紫霆真人收回对紫丞震撼的目光击节敲打长案唤回了众人注意力“众位同门众位师兄弟掌门真人闭关门中出了不肖之徒我等不能坐视昆仑基业被那些狂徒震动不管即将生什么事紫霆希望列位遵守昆仑祖训以大局为重。” “掌律真人言重了。”众人纷纷表态。 紫霆真人凝重道:“本座自然相信在座诸位只是昆仑家大业大难免有人被不肖之徒蛊惑希望列位到七十二峰走动走动也许……昆仑派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我建议立即敲响金钟宣布昆仑进入紧急状态封闭山门。”天外峰紫轩真人出了倡议。 “紫轩师弟你难道要将昆仑推向一场内乱?”一个道姑飘然从掌律堂外步入来人正是栖霞峰掌座紫霞真人。 这下堂中诸人全都起来了毕竟紫霞真人是法宗门人与在场诸人多少立场有异。 “紫霞师姐言重了。”风度翩翩的紫轩真人笑着迎接道。 “我来这里只是表明栖霞峰的态度不管生什么事只要不是外敌入侵昆仑我栖霞峰就不会出面。”紫霞师太微微一礼拂尘一摆转身就走煞是干脆利落只留得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情势比想象还要严重我等要早作计议若蓬莱那边真的有所图谋恐怕一场血腥难免。”紫干真人打破了沉闷。 “眼下问题关键还是在于法尊他老人家的态度。”又有一人道。 紫霆真人闷哼一声道:“紫桑是有胆无魄的鼠辈若非有旁人背后推动他断然不敢屡屡妄动。” “掌门真人若能出关就好了。”紫干真人自然明白紫霆所想他不由不叹息道。 紫霆这时却想起了远在神秘幽都山的萧云忘他深知这个师弟的深藏不露他相信若有这个师弟在法宗断然不敢如此嚣张。 “本座领代掌门一职半年来无所作为以致今日之危实在有负恩师重托但紫霆身受师命说不得拼上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那些野心勃勃之辈阴谋得逞。”紫霆请出了一方紫玉令牌搁在案上“诸位同门可有教我?” 诸人你眼望我眼好半天都没有人出声。 第四章阋墙 “代掌门紫丞有一议不知道是否可行。”紫丞真人咳嗽了一声悠悠支起了佝偻的身躯。 紫霆浓眉微蹙大感意外道:“大师兄有话但讲无妨。” 紫丞真人瞥了紫霆案前象征昆仑掌教身分的玉清令一眼微沉了一口气道:“如今事态紧急不得不防内贼还请代掌门立即下令由道宗接管昆仑护山之责。” 紫霆微微颔这一点他早有计算只是没想到紫丞当先提了出来当下他心中一动道:“不如由大师兄负责此事如何?” “紫丞老朽一个只怕镇不住法宗那些狂悖之徒。”紫丞垂下了眼睑不让人看清他的情绪。 在场诸人闻言神色都有些异样紫霆沉凝了一下果决地投出一枚令牌喝道:“紫丞接令立即领十二名执事取缔法宗护山之权。” “紫丞定不辱使命。”不知是否错觉众人现紫丞真人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了许多。 很快一道道命令从太昊峰掌律堂暗中布下去与此相应少昊峰也在风吹草动之下齐备人马整个昆仑上下暗潮汹涌阴云已然笼罩了中土修真界圣地。 雍州中南地界云头上两名风采卓然的中年道人正在拱手相辞。 “元君道兄你我就此别过只盼来日再会。” “下次不见通天阁的千年仙酿休怪魏某闭门不见。” 一身银白道袍的海真一长笑一声打个稽转眼化作一道流星远去。 “你当我真不知晓么短短两月连番登门背地里兴风作浪东海、中原都有你通天阁的踪迹你到底要做什么?”魏元君遥望远去的海真一眉头深锁。 “海真一忍不住了。”一个邋遢道士出现在魏元君身侧。 “师兄意思是……”魏元君脸色立变他猛一击掌道:“不行要提醒云忘才成。” “掌门莫要多此一举海真一谋划已久这家伙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我太一目前自顾不暇何苦插手他们的千年恩怨。 “要老道说啊我太一只须坐山观虎斗插手恐怕是两头不是人哇。”天狗老道抿了一口酒摇头晃脑道。 “中土修真界已经彻底乱了……”魏元君且要再说扭头却现天狗老道人已经不见了他垂叹一声“云忘啊……也许只有你能化解这场劫难。” 万里之外的幽都山血域。 “小鬼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出去?”在杨真连续失败上百次后修养甚好的妖皇也忍不住了。 杨真盘膝在一块浮冰上一边调息一边回道:“前辈莫急我已经探到了血域结界的底细。”他说着不免一叹“不愧是幽都山三绝域若不是这个地方乌烟瘴气除了魔气就没有别的东西这里完全可以媲美我昆仑传说中的玉清洞天。” 妖皇瞪了瞪眼气他不过一把又从血海里捞了一头妖兽起来张开虎口一口就将比他体型大了数十倍的龙象吞进了肚中只见他腹部鼓了鼓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纵是杨真看了十来次仍旧目瞪口呆不能置信他冒着激怒老妖的风险小心问道:“前辈你怎么会吃妖兽它们不是……” 妖皇理所当然地告诉杨真:“这些妖兽对我九部妖族来说跟你人族养牛羊一样本皇这具身体比原身差了千百倍若不进补怎么禁得起折腾。小鬼看在你辛苦的分上本皇赏你一头妖兽如何?” 杨真差点没噎死连忙拒绝道:“我早过了辟榖阶段三两月不吃东西都不要紧这妖兽皮糙肉厚一定难吃死了。” “无知!”妖皇闷声道“你人族就是那般虚伪吸食灵物精华你们那些牛鼻子道士做的还少了?” 杨真驳道:“我们最多以寻常野兽和草木为食哪像你们妖族野蛮血腥连开了灵智的兽类甚至同族都不肯放过。” 妖皇蔑视道:“休说草木飞禽走兽妖兽就算妖族和人族又有何分别?只有你们愚蠢的人类才会给自己加上枷锁骗人骗己。” 杨真明白跟这个老妖没有共同语言也不再争辩心中只能暗道人族与妖族差别太大了难怪不能共处。 妖皇颇为感慨道:“罢了人族有人族的好妖族也有妖族的好本皇随你这么长时日已经明白人族与妖族之异人族虚伪善忍就尔道门而言就是以师徒的名义来掩饰强者和弱者的关系。 “这与我妖族强者生存的世界完全不同在我九部众充满挑战面对强者要么臣服要么死亡;而强者不会永远是强者你今天是强者明天就可能被击败。” 杨真暗暗心惊这老妖寄居天魄神兵他一直没有丝毫察觉这分差距恐怕是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听到妖皇对人族和妖族的对比他不由好奇道:“你看来的虚伪只是人族族人相处的手段若彼此不能共存如何能一起共事。 “一个妖怪也许很强大十个人类也许打不过一百或许还打不过那么一千个呢三千年前妖族败给人族没有任何奇怪那是必然的。 “在人族眼中妖族粗鄙、野蛮、暴力、无知、愚蠢……”他看到妖皇脸色虽平静无波但他本身却感受到来自妖皇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不敢再说下去总结道:“人族眼中的妖族缺少智慧你一直跟着我自然也看到过中土大汉上京城的繁华。 “但你妖族永远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城市他们只知道杀戮、鲜血、占有、掠夺而不知道用双手创造这就是人族与妖族的区别。” 妖皇神色有些黯然口上却淡淡道:“本皇不认为一头狮子能回避天性与一群绵羊共存。” 妖皇和杨真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明白无法说服彼此接受自己的观点。 “前辈只凭我一人的法力恐怕不够突破结界请前辈助我。”杨真这几日反复运用不死树法力虽没有明显提升但却精纯了许多但乾坤印这样的神器动越强大的神力需要的法力越如无底洞。 妖皇在杨真看来丑陋的面容上挂着嘲笑:“本皇妖力霸道无比你人族脆弱的躯体是无法承受的。” 这次轮到杨真笑了他道:“忘了告诉你人族还有一种东西叫包容我所修的法力能包容万物妖力霸道也好、诡谲也好都不是问题。” 当杨真再一次祭起乾坤印背后远乎他想象如海潮一般强大的法力源源不绝没有尽头的送了进来。 尽管早有准备他还是给这股排山倒海之力压迫的体内巫力几乎造反察觉到不妥的妖皇惩戒了杨真这才延缓了法力输送。 杨真并没有大话在妖皇的配合下强劲的妖力转化成巫力开启了乾坤印最神秘的神力一个足以穿越任何结界和禁制的通道打开了。 在妖皇和杨真头顶一道漆黑的裂缝渐渐扩大从仅肉眼可见很快扩大到容人穿越。 “糟了忘了一件事忘了杀掉这些沉睡的妖兽。”临走前杨真突然想起了这件忽略的事。 “这些虫子确实很麻烦若全部醒来挥全部实力本皇要收拾也很费劲不过那是你人族的麻烦哈哈哈……” 妖皇能与杨真共处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立场尽管如此在两人没入裂缝前他仍旧释放出一道法力将附近将近千头妖兽的元神用秘法震爆。 一人一妖奇异共生两年多少产生了相知的感觉。 耸立插天的幽都山漫山遍野的妖兽呼啸此起彼落乌云盖天雷霆连绵杨真和妖皇再一次呼吸到空气尽管有些污浊但确实是脱困了这里正是魔域广阔的世界。 杨真正要张口说点什么一股无形冲击波已经灌入了他口中一阵几乎撕破他耳膜苍凉雄浑的长啸在旁边拔地直入苍云无穷的声波将附近黑土刮起了层层飞沙漫天飞卷令他险些站立不稳。 这是妖皇在昆仑山大战后元气大伤被迫沉入天魄神兵蛰伏以来获得的真正重生有了**这天地间再无所惧者。 杨真远远避开了妖皇他不知道这次带妖皇突破血域、重新面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一个也许比龙胤和向隐更可怕的妖皇尽管他实力尚未恢复但已经足以傲视古今大地强者。 他一直退避到幽都山脚下山上的魔人早已经被惊动毫无疑问。 妖皇高踞山崖成千上万的妖兽从魔域各个角落成群结队飞驰而来来到崖下或低低盘旋在空中表示臣服那妖族中的皇族气息唤醒了这些魔化妖兽生命中最顽强的一部分血脉记忆。 地面和空中黑压压一片涌动的活物那些平素桀骜不驯、狂暴的妖兽此刻柔顺的如小猫一般如此壮观景象千年也难一见。 杨真忽然觉得向隐收复这群妖兽的手段并不高明比妖皇让所有妖兽臣服的手段低了不只一个层次。那是来自心灵的臣服而不是**的征服。 而他同时也在疑惑如此强悍的妖族出现如此之久为何向隐还没有动静的时候一个霓裳羽衣的绝色女子出现在幽都山外。 只听她低沉动听的声音道:“想不到还有与妖皇前辈重逢一日喜见前辈风采更胜从前连万兽都臣服在您的脚下妾身何幸如之。” “女娃少废话这里的主人何在?”妖皇霸道地截断了瑶姬的话。 “幽都山的主人正在闭关一时半刻妖皇前辈恐怕是见不到了不如前辈入山小女子必竭诚以待不知妖皇前辈意下如何?” “既然无人够资格接受吾的挑战吾去也。”妖皇话音刚落一道赤色虹光冲天而起穿破重重魔气乌云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这般穿破魔障果然可怕……只是这老妖怎么会出现在幽都山来了又走?” 这边瑶姬在喃喃自语处于暗中的杨真已经盯上了她听到向隐魔头闭关他大喜过望营救师父和师姐的可能性大了许多只是可惜的是没有借到妖皇的无上法力眼睁睁看着那老妖离去。 好笑的是那老妖离去前还暗中跟他打了个招呼可惜他无法响应。 眼看着妖兽群自行散去杨真趁着巨大的动静远远吊在心神有些不定的瑶姬后面有遁隐术支持他并不虞被瑶姬现。 无声无息穿越几层禁制后杨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天魔殿那是一座在挖空山腹中的巨殿宝顶多棱柱满是怪兽浮雕的长廊纵横均是由黑石砌成一路关口都有魔卫把持。 瑶姬在进入主殿后就失去了踪迹到处都有凶险莫测的禁制杨真不敢贸然乱闯只能在殿落走廊之间摸索前进。 他意外的现天魔殿魔头比想象中要少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实力平平的魔卫闯了几重殿落他都不曾现一个魔将级别的高手。 难道天魔宗战将甚至向隐都出山了?联想起适才瑶姬的话他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将是他救人的绝妙机会。 恐怕向隐也不会预料到他的脱困只是师父多半被困在三绝域之一师姐处境更不得而知他必须在向隐回来之前找到并救出他们。 但这里机关禁制重重而且大多非常陌生纵然他拥有昆仑和巫门最绝顶的术法但大多他都来不及修炼天巫术中一些异常阴毒的强大术法他更是束之高阁根本不去触碰。 说起来他实力也就比寻常分神期修士要强上一些也就强在巫功的神妙诡谲上。 若是刻下幽都山最强的正是那瑶姬那么他将大有机会救人成功。 隐在空气之中信马由缰之间远处两个魔卫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瑶姬那婆娘真难侍候要不是最近抓了个厨子进山还真应付不来……”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那瑶姬可是魔尊的女人上次蛟魔大人的属下得罪了她给她当着蛟魔大人的面把那厮浑身骨头节节敲碎然后给剥了皮在万毒水里泡了三天。 “后来再用魔域最毒的巨蚁洗澡折磨了七个日夜听说最后那厮元神给封印到一头妖兽体内生不如死……” “别说了听得老子头皮麻唉你知道不瑶姬的合欢洞府里最近来了个水灵透顶的美人我那日侥幸瞧到一眼真恨不得……” 尾随其后的杨真听得心神大震两个魔卫进入一个幽深的甬道后就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再转出来的时候陡然一片光亮在一片断崖下飞瀑激流小桥流水郁郁葱葱的花草深处偶现楼阁峥嵘一角。 两个魔卫行到断崖口走廊上放下手上的食盒转头就往回走片刻后守在附近的两名小丫鬟飞驰而来取过食盒转身就走。 杨真在转下断崖的一块石碑上看到了三个字:合欢道。 他明白误打误撞下来对了地方。 这是一个山腹的小谷天空虽然迷雾重重但却异常明亮丝毫不见幽都山外面的可怖景象想来是布置了奇门阵法造就了这个小天地。 杨真远远吊着那两名丫鬟左转右转过桥穿过一片横溪小树林转入了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阁楼。一个凭栏而立的绿裳女子瞬间夺走了杨真所有心神玉人清丽如昔少了几分恬淡多了几分忧愁。 她黑瀑一般的秀顺肩垂落胸前随风起舞美丽的眸子呆呆望着谷中景色出神连两名送食的侍女来了又走也似乎恍然不觉。 隐在一块山壁后的杨真呼吸沉重起来他完全没有料到萧清儿处于这样一种禁锢状态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被禁制法力在这样的地方她根本无法出入更遑论逃走。 杨真已经不再是当初莽撞冲动的少年初时的激动后他很快开始思索救人的计划带走萧清儿也许不难但要救师父恐怕得从瑶姬入手。 师父一旦获救带走师姐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略一思忖后他定下了策略。 但他仍在考虑是否先与师姐见上一面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许是天可怜见萧清儿这时提起食盒转身进了楼阁。 杨真明白机会来了。 他没有再犹豫。 避开两名暗中监视的侍女杨真小心翼翼地施展遁术避开可能的禁制出乎他意料的顺利直接进入了楼阁。 阁内萧清儿摆好餐具却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碗盏中精美的食物对不之客进入了阁内也没现。 “清师姐你不饿我可是饿了。”杨真一屁股坐在了萧清儿对席抓了一块点心丢入口中坐下之前他已经悄悄在房间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 “啊!” 萧清儿掩口惊呼一声完全呆住了就那么干坐着傻傻地看着杨真似乎仍旧不相信眼前出现的人。 杨真三口两口吞下点心后正要伸手再拿一块手上动作却被萧清儿的目光给凝固了他无法再掩饰下去迎上了那双让此生难忘的眼神。 那原本了无生机的灰暗眼神刹那间放射着无穷生命的光辉那样的明亮那样的耀眼。那眼神中除了沙漠绝境之处喜逢甘露的惊绝更多的是相逢和喜悦。 两人默默对坐彼此凝望。 忽然间萧清儿醒悟什么似地惊呼了一声站了起来:“师弟难道你也给他们抓来了?” 杨真眼圈一红跟着站了起来:“师姐我是来救你的。”他知道萧清儿下山后经历的这么多苦难全因他而起他如何不难受。 “你……” 萧清儿说不下去她浑身已经被袭来的幸福和喜悦激荡的无法抑制身形摇摇欲坠。 杨真一把扶住萧清儿“师姐你放心师弟一定带你安全离开就算向隐也无法阻止我就算死师弟也会死在你面前。” 萧清儿久郁心中的愁苦瞬间爆出来死死抱住杨真哭得死去活来。 而杨真则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怀抱冲昏了所有理智尽情的让萧清儿泄。他来之前仅有的一点担心都打消了萧清儿在阴山留下的后遗症看来已经完全复原。 不知过了多久萧清儿心绪平静下来放开了杨真少许她埋在他肩头:“师弟师姐好没用让你担心了。” 杨真嗅着萧清儿身上熟悉的芬芳自足道:“只要跟师姐在一起就算与整个修真界为敌我也不怕。” “让师弟笑话了……”萧清儿满腔羞意浮上脸颊轻轻一挣正要脱开不料杨真一双猿臂跟铁钳一般死死扣住了她令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无法分离一丝一毫。 “师姐我觉得我是在做梦不就算是做梦也没有这样的情景你不知道当初在阴山你让人拘了魂魄我都快疯了。”杨真下颔轻轻蹭着佳人柔软的秀喃喃道。 既甜蜜又羞恼的萧清儿芳心彷佛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只觉自己靠在了一座大山上是那样牢靠和坚实。 那个青涩单纯的少年从她脑海中渐渐淡去一个挺拔充满毅力的青年取而代之。 少年在短短几年的成长中已经有了让她与那个充满传奇的父亲相比较的冲动。 被脱缰野马践踏一般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温馨和满足还有无穷的幸福。她几乎想永远沉溺在这个温暖而有些霸道的怀抱中再也不离去。 也许这个怀抱真的能为她承担所有烦恼和艰难抚平她所有悲伤和不平?给她带来心中所要的幸福而不是孜孜以求的天道?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柔腻的声音传来:“萧小姐您用好了吗?” 杨真和萧清儿猝然分了开来面面相觑。 还是杨真反应得快向萧清儿打了个手势然后原地空气微微波荡之后就失去了人影。 萧清儿呆了呆开门放两名侍女进来收拾几乎未动的食盒其中一名侍女退出前有些狐疑地望着神情异常的萧清儿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门再次关上恢复了两个人的世界。 第五章示爱 萧清儿对着从空气中重新出现的杨真就道:“怎么办?” 杨真不慌不忙地拉过萧清儿的手把了把然后放下上下打量她直到萧清儿脸红过耳羞不可抑这才道:“师姐你这些日子清减了。” “你知道就好。”萧清儿跺了跺足背过身去“都是你害的人家两顿没有吃东西了你这个害人精。” 杨真来到萧清儿身后贴了上去重新将她拥在怀里萧清儿身躯颤了一下这次却没有反抗任由杨真抱着她。 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两人都对这样的相处感觉弥足珍贵都有不肯放过任何一分时光的冲动。 时光就这样流逝忽然萧清儿察觉到耳旁一股灼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钻了进来她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令她心脏几乎停顿的一句话:“清师姐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彷佛在大海浪涛颠簸一下子就给巨浪卷上了云霄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萧清儿半晌才有些颤声的问:“你你说什么?” “我要师姐做我的妻子。”杨真重复了一遍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都要明白自己所求也许是力量的膨胀又或许是巫功修炼的改变让原本有些优柔寡断的他渐渐变得果决强横。 萧清儿浑身烫软做一团整个人彷佛被抽去了筋骨脑海中一直翻腾着那句无比霸道的话。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对师姐说这样的话……”她努力想摆正在杨真面前的师姐本分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不管师姐是否接受我但我一定要说……”杨真不肯退让分毫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萧清儿内心的情怯和软弱他要步步进逼。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变得这样勇敢无畏他已经无法知道自己何时开始这样的转变。但他并不厌恶这样的改变甚至很欣喜。 他觉得那样才是他自己那样的自己才能寻到自己所要的人生。 上一世因为软弱已经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这一世他不容许自己再犯这样的错误。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在遥远的归墟有那一个他必须用一生来偿还的女人。这样一想手上不由松了几分。 萧清儿趁机鼓足勇气挣脱了开去躲到一旁像受惊的鸟儿一般不知所措。 安定了几分的杨真稳了一下呼吸重新拉住萧清儿的手低声道:“师姐在你面前我总是无法克制自己吓到你了。” 过了良久才传来萧清儿细弱的声音:“师弟也许师姐早该告诉你……你知道师姐被圣宗姬仙子收入门下将会是下一任圣宗继承人师姐的生命将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师姐也许你并不知道圣宗并不像你想象那样不近人情你不知道师弟我正是现任的圣宗秘传护法在姬仙子面前师弟我还是能说得上话……”杨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总之是一意想扭转萧清儿的执念。 “师弟的心师姐早已经明白了给师姐一点时间好吗?”萧清儿终究是给了杨真一个不算完满的回答。 杨真强抑内心的遗憾和失落:“师姐有命师弟岂敢不从。” 这一句打趣让萧清儿回复了平常心她转过身来抬头仰望杨真眸光清澈而幽深:“师姐知道你心中藏着很多秘密就像到现在师姐也不能相信你能安然闯进幽都山、闯进这个阁楼以后的事出去再说好吗?” “看来师姐对我的身手信心还是不够啊。”杨真摸了摸鼻子苦笑。 “你的性子你以为师姐不知道就喜欢蛮干若不是瑶姬对师姐别有所图哪有这么容易让你闯入这里。”萧清儿彷佛找到了往日山上的感觉没好气地嗔道。 杨真恨恨道:“瑶姬我正要找这个女人算帐呢若非她你也不会落入魔窟。” “不师弟你不要冲动。”萧清儿登时紧张起来“这里高手如云到处都是魔头你孤身一人怎么能跟他们斗?” 杨真苦笑:“我跟师父一起来救你双双被困绝域我刚脱身来不及找师父下落就先找到了你若不从瑶姬处着手我根本没办法救出师父。” 萧清儿脸色煞白不能置信道:“你说爹他来了爹怎么会被困他有没有受伤你不是跟他一块儿吗?” 被萧清儿摇来摇去杨真不得不极力安抚:“放心师父他法力高强只是给魔尊暂时困住了应该不会有事。 “师弟我有一件独门法宝能强行穿破结界加上偶然奇遇才能脱困师姐你放心师弟不比从前刻下幽都山的群魔似乎倾巢出动连向隐魔头也不在区区一个瑶姬师弟还不放在眼里师姐耐心等我消息好了。” “可是……”萧清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极是不安杨真的话并不能安抚她。 “白虎出来。”杨真拍了拍胸口一头白色的大老虎摇头晃脑打着呵欠就在萧清儿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跃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萧清儿惊恐地看见白虎对她摇头摆尾似乎在讨好她。 “说来话长这是我那柄天魄神兵里炼化的一头精兽刀剑不伤只要补充元气就有战斗力换句话说是打不死的家伙师弟先留它在这里守护你的安全。” 杨真趁萧清儿失神的刹那闪电轮指弹出点在她身上要穴活物一般的混沌力很快就冲破了瑶姬为她下的禁制“师姐你维持原状装作什么都没有生不管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妄动一切交给师弟。 “白虎去。”杨真临走前又叱了一句白虎化作一团白气顺着地面就钻进了萧清儿体内。 “那东西钻到我身子里去了……我我……”萧清儿一时适应不过来吓得脸色青白一片。 “记好咒语你随时能召唤它出来。”留给杨真的时间宝贵异常他必须趁魔尊回来前救人否则将失去一切机会他不得不忍痛暂时留下萧清儿一个人面对危险“这瓶能辟榖培元这瓶是你神气受损需要的养神丹药你先留着。” 为了让萧清儿对他多一点信心离去的时候他耗费法力特意张开乾坤印撕开一道裂缝神奇无比的消失在萧清儿视线之中。 萧清儿拿着手上一对羊脂玉瓶在震惊中目送那道裂缝缓缓闭合。 她忽然之间对这个师弟升起了莫名的信心。 在距离萧清儿住处里许外、一个周围遍植樱花的温泉水潭内杨真终于现了正在入浴的瑶姬沿着玉石小径通达之处附近有一座依山而建的玉楼想来就是那妖女的行宫。 湿暖的热气中玉汤荡漾瑶姬妖娆的**正在洗濯中沉浮她莲藕一般的腻臂不断捞取花瓣淋浴在丰挺的玉女峰上水花调皮的在身上飞窜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伸展之间**处风光无限。 杨真刚好在一片山崖上一览无余他也想不到会面对这样一番令他气血冲腾的景象。 但给他诱惑的是这样一个让他痛恨或者说厌恶的女人那感觉就不那么好受了。 不过这明显是一个绝好的下手机会。若是他手上有蚩越那样层出不穷的蛊毒也许不费吹灰之力他就能拿住这个女人。 杨真赫然惊觉他内心似乎并不像以往那样排斥使用巫门那些阴毒手段正在他沉思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的时候远处行宫有一名侍女捧着玉瓶袅袅行来。 刹那间他有了想法。 遁地术施出转瞬来到那侍女身后无声无息将其制住将其手中掉落的玉瓶捞到手上然后将人提入附近一丛灌木中再丢个障眼法一连串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连杨真自己也颇感诧异。 他正是要施这偷天换日之计回头想了一想索性脱下外袍闭目将侍女外裳三下两下剥除下来粗粗套上了身摇身一变有了七八分那侍女的模样至少从脸蛋上不留意看不出分别。 杨真第一次为巫功千变万化的应用感到满意他揭开小玉瓶一股浓郁的异香冲了出来他赶紧用真元封住瓶气外泄。 “红丫你又在偷闻本座的香蜜。”温泉中女人慵懒的声音传来。 杨真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赶紧绕过花树特意走到温泉给一块盘石遮挡的角落这时又听瑶姬近乎呻吟道:“快点磨蹭什么你这死丫头今天怎么这么闷是不是骚想男人了要看上了幽都山哪个幸运儿跟本座说一声赐给你就是了那些男人啊都是贱骨头。” 杨真赶紧拨开瓶塞将“香蜜”倾入温泉刹时间一股比之前芬芳百倍的清凉气息弥漫了开来整个温泉彷佛蒙上了一层仙气氤氲。 瑶姬舒适的长长呻吟了一声呢喃着“这香蜜委实也太少了点下回出山再跟那老魔讨些回来……红丫快下来给本座搓背还站着干什么?” 杨真刚从袖中放出一粒芝麻大的金豆滑落泉雾就给瑶姬吓得魂飞魄散让他下水? 这等香艳的好事换了寻常凡夫俗子只怕点香都求不来但换作眼下的他却是要命的活谁知道与那心如蛇蝎的女人接触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快下来还站着做什么不是给本座说中了罢小妮子还害羞。”瑶姬格格笑了开来挥手击出一片水雨泼在盘石后蹲立的杨真身上。 杨真没有把握一举制服这个女人一咬牙再次剥除劫来的外裳小心翼翼从瑶姬视线不及的地方滑入水中。 他化形并不完全只是体格比原来瘦弱了一圈他可不会变成女子但出其不意下瑶姬沉溺在温泉中根本不曾察觉。 透过热气氤氲近距离看见那绝世尤物那活色生香的魅惑尽管瑶姬没有刻意释放功法但那举手投足、乎自然的无穷风情就足让杨真口干舌燥、气血沸腾暗惊妖女邪门手上抓着香巾迟迟递不出去。 正在这时杨真察觉到金蚕蛊已经成功种下再无顾忌瑶姬有些奇怪背心的力道跟往常并不一样不经意转过螓虚眸微微一瞥低叱了两句沉了一下身子刚好避开杨真持着香巾的手。 杨真却明镜似的现水底数道细若游丝的潜流正波澜不惊地袭来他暗道你不声张正好单掌法印在水底结出不动声色将暗流化解。 瑶姬再沉不住气横掌一拍水面一道水箭直射杨真面门。杨真一指点出蕴着奇邪法力的水箭砰一声化作毫无威胁的水雾。 两人在极窄的空间内展开了交锋闪电交换了数十招瑶姬弹臂一击后游了开去双手掩住玉峰作出一副戒备状态彷佛受惊的小鹿一般“你是谁为何冒充红丫冒犯奴家?”对手法力古怪任她见多识广一时间无法分辨杨真的来历。 事实上自杨真靠近温泉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本以为是天魔宗哪个不知好歹企图偷香的魔卫随手打就是不料对手的难缠远乎她想象这才来了兴致。 “你不妨猜猜。”杨真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念动清心咒抵御对眼前女人越来越夺人心魄的冲动但小腹传来越来越灼热的阳气让他有失控的感觉他现自己大大低估了这妖女的魔功。 “奴家记性不好冤家为何不自己告诉人家?”瑶姬**一蹬美人鱼一般顺滑的倒游了出去水蜜桃一般嫩滑的**、神秘的玉户在水波中若隐若现。 杨真呼吸霎时全乱了尽管他眼睛一直避免直视妖女但心神却无法控制那入骨的渴望他知道妖女在动她的媚功。 “闭上眼睛也没用老实交代你的来历本座让你一偿所愿又如何?” 瑶姬酥媚入骨的声音挠得杨真浑身骨头痒心神开始恍惚起来心眼中的女人似乎散着无穷的光热而他就是那飞蛾。 杨真并没有警觉到空气中何时笼罩上了一层粉雾若她知道瑶姬身怀的“颠倒众生”已经全力动必定骄傲非常。 “妖女就是妖女除了买弄色相就不会别的招数?” 杨真无奈之下运转起天巫术的七情篇随着法门展开一股奇异的感觉渐渐开始将他心神和**剥离开来尽管**仍旧无法抗拒妖姬无所不至的色相传递但那**法力却对他的心神失去了效用。 体内的阳气仍旧在暴动且越来越亢奋但心神却陷入了至虚至静至酷的冷寂中。 “不要硬撑了强行抵挡奴家的颠倒众生的后果就是爆体而亡。”虽然起初出了点岔子但现在一切在握瑶姬只想如何收拾眼前这个家伙。 随着体内元气失控杨真的化形法术失效迅恢复了本体。 “是你怎么可能?”瑶姬尖叫了一声她比谁都清楚杨真应该在血域这个绝地才是一瞬间瑶姬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 “我低估了你不过你也低估了区区。”杨真微笑着道“妖女你不觉得体内多了点什么东西?” 随着杨真动金蚕蛊瑶姬脸色青白不分眸中放射出惊恐和恨意。 瑶姬媚功不破自解杨真体内的危机暂缓他趁机给瑶姬下了禁制从绝对下风瞬间取得了绝对上风。 “穿上。”杨真挥手抓来瑶姬潭边的衣物丢到瑶姬身上。 瑶姬脸上抹过重重的艳红像天边的云彩她一言不地反身披上羽衣但在温泉中那美妙的**依旧若隐若现更显诱人。 温泉范围内氤氲笼罩杨真也乐得在这个地方隐藏行迹。 “我师父下落何在?”杨真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血域若无魔尊亲自开启通道你绝无可能逃离生天奴家很好奇你怎么出来的这是连你那个剑仙师父都办不到的。”瑶姬并不慌张。 “看来我师父果然是给困在三绝域告诉我怎么打开三绝域通道?” “小冤家既来了何必急着走你师父和情人在暗域相会哪里舍得分离。”瑶姬似乎对杨真丝毫没有害怕。 “情人?”杨真心中一动“你是说九玄仙子?” “小冤家看来知道不少你既然找到这里想来也见到你的小师姐了。”瑶姬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 “天魔宗的人上哪里去了为什么向隐会离山?”杨真再次追问。 “奴家为什么要告诉你想当初在阳岐山你这小鬼那么可爱现在变得可恨了。” “你认为我会下不了手?”杨真冷笑。 “相信为什么不信大巫杨真一怒灭崂山百余口修真界都传遍你这个杀人魔王的威名呢连魔尊都很欣赏你。”瑶姬呵呵笑丝毫不怕激怒杨真。 就在杨真决心动手的时候浑身一窒再抬头现已经置身在并不陌生的羽衣界中这是一件上古法袍自成袖里乾坤一类空间。 在羽衣界闭合刹那他动了乾坤印一道银色光圈无限膨胀开去瞬间突破了出去。 瑶姬身缠羽衣被乾坤印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喷血滚落温泉。 杨真一把提起瑶姬他惊奇的现金蚕蛊已经死亡而他施下的禁制并没有失效他明白那是羽衣的神效。 “照我说的做否则休怪我辣手摧花!”杨真身在虎穴不敢再耽误下去以免生让他后悔终生的事。 瑶姬艰难的睁开眼睛邪艳的笑了笑一口血雾迎面喷了杨真一头。 “你干什么?”杨真感受到血雾正通过他皮肤渗入体内很快就化作一股股热流涌遍全身根本无法抗拒。 “奴家身子好看么?”被杨真不自觉松开的瑶姬缓缓褪下了衣裙在水中转了一圈。 杨真此时体内彷佛有一头初醒的洪荒野兽一般无穷的**如同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他微薄的理智。 “这叫血吻是奴家压箱底的本钱若还对付不了你也只能认命了。”瑶姬双臂缠了上来动人玉体完全挂在了杨真身上。 在僵持的时刻那神秘的存在再一次降临杨真意识海邪诡霸道的力量瞬间取代了杨真的意志他狂吼一声一把将瑶姬扑入了泉内。 两人在水中如同蛟龙一般翻腾不休温泉中很快传来剧烈的喘息和呻吟两人随之载浮载沉。 不知过了多久理智一点点重新回到了杨真意识海但他仍旧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他只觉得身下一个**无比的柔软漩涡在不断吞噬他且力道在不断增强当他体内**积聚到了顶点的刹那体内法力随着**的到来一起爆了出去。 瑶姬同时出了似悲似喜、抽气一般的高亢呻吟她全力动密功杨真的精元潮水一般涌入她体内。 就在她最得意、最欢喜的刹那在杨真魂飞魄散的刹那所有一切瞬间逆转了过来。 受那神秘存在的操纵杨真体内巫功起了绝地反击混沌元气在百穴分作阴阳二力在他体内造就一个玄奥无伦的强大气场。神秘的巫力直接透过两人结合处将瑶姬的本命精元反夺了过来。 就在精元尽夺的刹那杨真的神识奇怪遁入了一个古怪的天地瞬间无数记忆奔涌而来很快他明白那是瑶姬的记忆。 不他绝不会做这样夺人修为的邪恶之举。 那神秘存在似乎叹息了一声悄然退去杨真意识归位巫功逆转小心的将体内来不及转化的瑶姬精元逆传了回去。 出奇的是一股奇特的阴阳精元形成了循环在两人体内不断流转甚至让两人的意识完美无比的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奇特的机缘下一巫一魔达成了玄门梦寐以求、玄玄生精的双修最高境界。 这样的机遇双修道侣苦修百年也未必能功成但两个毫无感情、彼此敌对的人竟然获得此等莫大造化。 杨真经此一劫也放开了胸怀既然事已至此也无须挂怀。 第6-10章 第六章敌我 最后阴阳周天重归混沌杨真体内的法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纯精气神完美至极已经隐约触碰到了天道的某一关口。 一声极诱人的呻吟惊醒了沉浸在天道感悟中的杨真。 “你是谁?”瑶姬此时正柔顺枕伏在杨真胸膛上两人仍旧保持着交合状态斜躺在水潭边一块草坪上。她身上遍布的淤青说明了之前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 “我是谁?”杨真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身上这个洗尽铅华的妖姬但那自骨子里的柔媚却比之前那蓄意引的吸引力强大了许多。只不过对杨真来说已经不再构成威胁巫功的邪霸不容他意志臣服在完成一次征服后已经不可能再受瑶姬的媚惑。 他退了出来给瑶姬披上衣裙寻回自己的外袍两人有所默契地重新坐在温泉畔的一块盘石上。 好半晌他才回想起瑶姬之前的问题“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身分。” “妾身该叫你莫天歌还是杨真?”瑶姬千依百顺地依在杨真身边。 “你已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何必计较过去。”杨真随口而出却正合他心中所想。 “是啊否则瑶姬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你前世至少与我师父平辈。”瑶姬若有所思地点头。 杨真忽然转头奇怪道:“难道我们不是敌人?” “敌人?”瑶姬黯然神伤“妾身像做了一场噩梦刚刚苏醒过来妾身感到对不起很多人做错了很多事……” “既然你明白这一点那么你就该做点什么。”杨真站了起来“我已经替你抹去了向隐在你元神中种下的阴影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向隐虽然可怕但你并非无法摆脱他只是你内心是否愿意去争取你的师姐就比你强上许多你至少不该去伤害她。” “师姐她还会原谅我吗?”瑶姬凄然而笑。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救人然后赶回昆仑山。”杨真摇了摇头瑶姬的问题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 在魔殿机关密室杨真和瑶姬站在魔镜祭坛上。 “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妾身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救人……你怎么不说话你生妾身的气了?” 杨真收回了失神的目光对着瑶姬古怪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与你生那样的事心里居然没有一点罪恶感但我很清楚以我过往的秉性绝不会容忍自己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生了什么究竟是好还是坏。” “妾身就那么让你讨厌。”瑶姬幽幽埋道。 杨真冷冷道:“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生了一场错误的事但我并没有将错误延续下去的打算。” “你现在比妾身更像一个魔道中人。”瑶姬低声不满道。 杨真一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个神秘存在一再降临每次出现他都会或多或少生一些变化从性情到作为与十年前那个纯净倔强的少年相比已经完全找不到可以重合的影子。 莫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无边的寒意在侵袭他的灵魂那神秘存在究竟意欲何为?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瑶姬关切地问那凝望的神情彷佛妻子看护着丈夫。 “去暗域深渊。”杨真闭了闭目恢复了镇静只是脸色异常苍白额头冷汗密布。 半夜清霄星光湛然然而玉霄峰却无一人能入睡。 “月儿在想什么?”伯云亭悄然来到水榭栏杆上坐着观风的萧月儿一旁。 “大师兄你说姐姐她会不会有事?”萧月儿娇俏的粉脸笼罩了一层阴云愁眉不展。 “月儿长大了。”伯云亭见一向活泼的小师妹难得如此情态分外感慨。 “讨厌啦大师兄老当人家小孩子。”萧月儿懒洋洋地伸手捶了伯云亭一下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眉开眼笑道:“大师兄听说某人没少跟栖霞峰的玄素仙子眉来眼去……别不承认本姑娘可是昆仑山耳目第一灵通人士嘻嘻。” 伯云亭被人挖出了隐秘顿时招架不住连连告饶。 两人笑闹了一阵又陷入了沉闷。 “爹不在师姐又出事了昆仑山也不清净这修真界究竟怎么了?”萧月儿忿忿道。 “是啊我昆仑派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玉霄峰如何是好七十二诸峰又如何是好难道大家自相残杀不成?”伯云亭拍了拍栏杆甚感无能为力。 一阵风刮过冷锋施施然出现在附近气定神闲道:“既然无能为力就不要多想。” “冷师兄你真是冷血姐姐出事了一点都不担心。”萧月儿埋怨道。 “师父一定能救出清儿。”冷锋转过头来幽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促狭道:“难道你们不相信?” 伯云亭和萧月儿面面相觑都暗自嘀咕这冷木头什么时候学会捉弄人了。 “有人来了。”冷锋神色又回复了一贯的冷漠。 “诸位好雅兴。”一个白衣胜雪的俊朗青年从空中落下。 “楚胜衣。”萧月儿跳下栏杆随即没好气道:“你师父都焦头烂额了你还有心情到处乱跑不是打探我姐姐消息来的吧?” “月儿说笑了。”楚胜衣与伯云亭两人打过招呼这才对萧月儿道:“午后凤岚仙子可是应召去了少昊峰至今未归?” “你怎么知道?”萧月儿立即板起了脸在她看来楚胜衣定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看到三人戒备之色楚胜衣恍然醒觉过来“月儿师妹你们误会了胜衣是受家师谕令前来通报一个消息。” “难道我娘出事了?”敏感的萧月儿不安道。 楚胜衣神色凝重道:“凤岚仙子午后入了少昊峰后一直不见离山据我道宗的人暗中打探到消息凤岚仙子很可能被紫桑真人拘禁了。” “他敢!”萧月儿蹦了起来一副就要飙的情势伯云亭赶紧将冲动的女孩抓住。 楚胜衣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太昊峰跟少昊峰目前局势极是紧张双方上百弟子已经开始对峙数次险些酿起冲突。” “楚兄不知令师意下如何?”伯云亭斟酌道。 “师父没有别的吩咐只是让胜衣来通知你们。”楚胜衣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 伯云亭隐隐嗅出了一些异样的味道却也没有多想当下道:“如此玉霄峰多谢代掌门玉霄峰始终与道宗一脉相承请代掌门大可放心。” “如此胜衣就此回去复命诸位小心为上。”楚胜衣匆匆驾起剑光离去。 “大师兄二师兄我们去救娘出来。”萧月儿听到凤岚被困片刻也等不及焦躁不已。 “不可冲动紫霆师伯通知我们恐怕另有深意。”伯云亭忧心忡忡道。 “无非就是让我们玉霄峰表明立场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冷锋理了一下头绪缓缓道:“让我们充当马前卒挑明道法两宗的争端打破目前的相持状态师出有名。” “不管别人怎么想总是要救娘。”萧月儿走来走去不停地跺足“该死的法宗该死的紫桑那些该死的混蛋……” “究竟谁招惹了月儿仙子啊说来听听。”这时一个惫懒的声音从众人视线外传来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们眼帘。 “乐天……你这只死猴子怎么回来了?”萧月儿睁大了眼睛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还有……我的六耳呢你把它弄哪里去了?” “真是伤心咱家万里迢迢赶回昆仑连师父师弟们都没有见一面就赶来看月儿了可惜别人只记得那只在海外仙岛乐不思蜀的小猕猴。” 乐天乘着夜风落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若非熟识的人定给他这般装模作样蒙了过去。 “死猴子你讨打是不是?”萧月儿闪身一脚飞踢就迎了上去。 伯云亭怕两人闹个没完赶紧拦在两人之间道:“乐师弟你这趟下山历练来回匆忙是不是出事了?” 乐天眉毛一扬恨恨道:“他***通天阁那群狗崽子回中土了。” “冷师弟的消息果然是真的。”伯云亭脸色难堪了几分。 哦?乐天斜了冷冰冰的冷锋一眼这时伯云亭补充道:“是杨师弟的巫门朋友传达消息给二师弟的。” “杨真那小子呢他没有回来?”乐天目光转了一圈大失所望。 “说来话长眼下不忙这些乐师弟这次回来可有计较?”伯云亭问道。 “既然你们已经得到消息那我也不急着回丹阳峰了。”乐天松了口气若说这世上有他怕的人那非他师父莫属。 “你个死猴子哪儿都不缺你一个。”萧月儿自然不会放过打击乐天的机会。 乐天摸摸脸皮大言不惭道:“昆仑有事怎么少得了修真界最英俊、最杰出的天才高手乐天?” “呸!好没脸皮的猴子。”萧月儿狠狠地啐了一口她掰着指头道:“你打得过谁海真一还是通天阁三大护法长老?” “打不打得过到时候就知道了。”乐天神秘兮兮道。 萧月儿朝天大翻了个白眼旋即扫兴道:“不跟你胡扯了我娘给法宗的人困在少昊峰了我要去少昊峰救娘你要有胆就跟我去。” “不行。”伯云亭再次反对“道法两宗连日冲突刻下已经势同水火前去少昊峰凶险难测更何况早些时候道宗派出去的探子已经证实了有大批修士在向昆仑山逼近形势不容乐观。 “再说师娘她毕竟是法尊座下弟子短期内不会有事师父不在我玉霄峰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二师兄你陪我去。”萧月儿不理伯云亭把祈求的目光转向冷锋。 “冷木头不会怕了吧?”不等冷锋说话乐天抢口道。 “我们走。”冷锋对乐天的挑衅视若无睹。 “月儿大小姐有乐某跟冷木头替你压阵足够了走罢。”乐天目光随意瞥了深沉的夜空一眼。 萧月儿高呼一声领路直趋少昊峰方向伯云亭怕这小师妹有所闪失无奈之下只得跟了上去。 而此时太昊峰灯火通明在广场上聚集了数百名道宗弟子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其中修为皆在金丹期上下绚烂的剑光在夜空中不断起落充满了大战来临前的气氛。 而在数里之隔的少昊峰情形也去之不远。 双方执事以上的真人都隐忍在幕后只容那些年轻后进弟子门人集结以暗中操纵相机行事。 纵是如此道法两宗双方毕竟还未到破釜沉舟之时双方弟子一时也难以抹开往日同门情分尽量克制彼此的情绪减少冲突的可能。 但三名道宗弟子和一名骑着火麒麟的丹阳宗弟子来到少昊峰警戒圈外的时候已经注定这一夜是道法两宗彻底决裂的开始。 “法宗的混蛋们听好了姑奶奶是玉霄峰的萧月儿让紫桑那个臭道士出来答话。”萧月儿话音刚落少昊广场上云集的法宗弟子轰然炸开了锅。 紫桑真人为人尖酸刻薄在道宗不得人心但紫桑在法宗的地位却不容置疑可以说仅在法尊一人之下内务外事皆是他一人亲手掌管广场大多弟子跟他多少枝脉相连纵是萧月儿在昆仑派内“威名”赫赫但如此当众辱骂法宗师长确实犯了大忌。 “列位同门师兄弟稍安毋躁。”人群中6乾坤排众而出拱手道:“月师妹闯我法宗山府、辱我师长究竟是何道理还请给个交代。” “紫桑这个王八蛋扣留我娘你说姑奶奶上门做什么?”萧月儿怒气冲冲道她这一声叫骂又引来一片喧哗。 策应在后的乐天拍了身下的火麒麟一记神兽一声咆哮吞天吐火将整个广场染成了血色威势极是惊人广场上大群法宗弟子虽早就见识过这头神兽之威如今仍旧惊得说不出话来。 6乾坤气势顿时萎了一截硬撑道:“乐天你丹阳宗难道要与我法宗过不去?” “乐某现在只是月儿仙子的跟班她大小姐上门要人我这做跟班的自然要狐假虎威赶紧通传你师父放人否则不等多情剑仙回山你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场法宗弟子顿时一阵鼓噪萧云忘将上一辈法宗弟子压得抬不起头他们这些年轻弟子却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凤岚仙子乃法宗门人逗留少昊峰再正常不过月师妹不必疑心。”6乾坤见调动了在场同门情绪暗暗得意。 “胡说!紫霆师伯派人告诉我我娘分明给你们扣押了。”萧月儿在昆仑派一向她天老大她老二哪容得有人一再忤逆她。 火麒麟纵身一跃已经踏足广场法宗弟子顿时潮水一般退了好几丈开去乐天雄踞麒麟背上挑衅道:“看来多言无益6乾坤敢不敢来场我玄字辈内的赌斗若我们赢了你就叫你师父放人。” 6乾坤一人孤身站在火麒麟对面在跳跃的火焰中脸色越苍白尽管有门中师长在暗中压阵仍旧心惊不已他现半年不见与峰会第一的乐天差距拉大了许多。 “难道法宗都是胆小鬼没人肯接受挑战?”乐天目光所及法宗弟子无不退避三舍“若是怕了乐某玉霄峰的冷木头也行你们谁敢单挑他赢了我就把小牛牛送他输了法宗就释放凤岚仙子如何?” 听到乐天的话一直在山外浮云中掠阵的萧月儿等人纷纷踏足广场冷锋一马当先的突前锋利的目光四处寻找着对手。 挑战那个冷血还不如自杀来得好法宗弟子对冷锋在昆仑峰会的表现可是记忆犹新固然可能一战成名但面对火麒麟这样的威势余勇已不足鼓动挑战之心。 “我法宗接下挑战又如何?”6乾坤心中拿捏不定之时目光觑到了法宗弟子角落的一群女弟子中一人“若我方败了6某自然恳请师尊请出凤岚仙子与诸位见面败了一切免谈。” “姓6的打什么算盘?”萧月儿等人私下交换了眼色都有些疑惑法宗年轻弟子中哪能推出一人对抗峰会魁乐天。 “栖霞峰玄素仙子乃法宗玄字辈第一高手不知月仙子可有信心战而胜之?” “打就打谁怕谁。”萧月儿气冲冲就要迎战乐天赶紧给玉霄峰两人连打眼色伯云亭这才将受激的萧月儿架住。 乐天暗骂6乾坤卑鄙赶紧抢在冲动的萧月儿再次爆前喝道:“玄素仙子法术精绝丹阳宗乐天早想领教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一较高低如何?” 在栖霞峰女弟子集结的角落一身皓白的玄素在分开的人群中默默出了阵私下里栖霞峰女弟子纷纷对6乾坤的自作主张大是不忿但在这等关键时候有紫霞师太谕令在前她们也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罢了。 “丹阳宗乐道兄法力高强玄素自认不敌可否换一个对手?”出乎众人意料玄素很平静的接受了挑战但她开口却让双方都大吃了一惊。 一直不为人注意的伯云亭心头一堵血气上冲难道玄素是在向他叫阵?但他并未失去理智凭借他金丹期修为根本不是玄素对手要平常那点无端的心思也只能深埋心底眼下这会却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只是当他留意到玄素目光中全然没有自己而是自己一旁冷然肃立的冷锋的时候他的心霎时凉了刚冒出的冲动消失无踪。 身为玉霄峰大师兄他自然明白事情轻重他拍了拍冷锋:“二师弟要手下留情。” 不料伯云亭好心的话却让全神贯注的玄素听了去只听她薄怒道:“谁要他手下留情!” 冰雪聪明的萧月儿似乎从中嗅到了什么也不再坚持笑嘻嘻对冷锋道:“二师兄玄素师姐看来对你很有‘意见’哪。” “好。”冷锋面无波澜地出阵。 “得罪了。”玄素拂袖一舞一道紫电疾射而出。 一道蓝色电光光弧闪动间不容地架住了玄素的飞剑两柄仙剑一触即分随机化作两道紫蓝电芒漫天飞舞不断交击广场上风雷迸金石铿锵场面陷入胶着。 若论上届峰会排名玄素实则在冷锋之下但两人交锋这阵看起来论法力修为倒是相去不远剑诀修为各有所长一时难分胜负。场外法宗弟子看着同宗竟有女弟子能与那冷血杀神打得不相上下不由拍手叫好。 “为何不用紫寰佩护体?”又一次交击后冷锋招回了邪月冷冷的问道。 “你既无战意玄素也无须全力以赴。”玄素也收回仙剑她掠了一下纷乱的刘海清逸的面容在血气浮动下竟有几分妩媚。 场内外一时鸦雀无声都怪道这两人把事关重大的比斗当儿戏么? “你我为什么要战?”冷锋面无表情地问道。 “玄素也不知。”玄素很快给出了回答。 两人的对话让广场陷入了奇怪的气氛中6乾坤在阵前不断眺望东方的天色心思并不在斗法上。 “为什么而战自然为法宗某些人的野心而战。”紫霆真人出现在少昊峰外他身后还有偕同而来的十数名道宗真人。 乐天拍着脑门笑嘻嘻道:“师伯说的好弟子也不想为某些人的野心去打死打活。” “那丹阳宗的小子你以为该怎么办?”紫霆朗声大笑状极舒畅暗爽乐天的上道。 “弟子以为未免我昆仑自相残杀就该除去那些心怀不轨的野心家。”乐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紫霆为何在我少昊峰前闹事?”藏在幕后的紫桑再也无法回避了他同样领了一干法宗真人占据了广场上峰双方遥相隔望。 紫霆叱口道:“紫霆也是你叫的?别忘了本人现在是昆仑代掌门若非看在法尊的面上今日非治你罪不可。” “你----”一向口齿伶俐的紫桑真人语窒一脸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看自己师长被打压在下风广场上的法宗弟子一时也茫然无措。 第七章通天阁 “冷锋你接我最后一招如何一招定胜负。”玄素这时突然叫阵。 冷锋双目一寒整个人像刚开封的神兵寒气四射他冷叱道:“好这一战是道法两宗之战。” “好一个道法两宗之战冷木头我用全部身家买你赢。”乐天挥臂高呼然而却没有人呼应他让他好不尴尬。 冷锋气势已经凝聚到了顶峰邪月藏在他袖内一将是雷霆之怒。 “九变凝真叱!”玄素飞身而起紫电仙剑化作护体电虹绕身急飞直扑向冷锋在半空忽然绽放了开来彷佛千万朵冬梅同时绽放一般无数紫电笼罩了天空。 冷锋冷灿一笑从地面消失取而代之天空陡然升起一轮蓝色月轮瞬间撕裂了天空迎头破入了万千紫电之中。 雷霆万千彷佛星云爆炸了一般又若烟花一般一刹那就是永恒。 待所有人视野恢复黑暗交手双方正飘然坠落玄素落地后随即转对紫桑真人禀道:“玄素已为法宗尽力玉霄峰技高一筹。 “此外家师命玄素转达紫桑师叔栖霞峰不参与道法两宗之争姐妹们我们走。”说罢她招呼广场上的女弟子众齐齐飞空离去。 紫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拂袖转身退入了黑暗之中远程的紫霆真人等也悄然跟着退回太昊峰双方都不欲在此刻开启战端。 片刻后一身白的凤岚憔悴的出现在广场上萧月儿欢呼一声就扑了上去。 “娘他们没有把你怎样吧?” “娘没事你怎么不听话赶紧回玉霄峰去娘还有事不能陪你。” 萧月儿在凤岚怀里撒娇不依道:“不娘你跟我们回去。” 伯云亭等人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看着忽然他们惊见凤岚推开了萧月儿退回了少昊峰深处不见。 “我们回去等爹回来一定要他们好看。”满脸泪痕的萧月儿一挥手在伯云亭的错愕中离开了少昊峰。 此时东方启明星已经升起。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道法两宗都明白彼此在等待什么。 昆仑山山门附近山腰一座凉亭内一个紫袍道人和一个灰袍老道正顶着零星的星光对弈。 紫霆真人愁眉不展苦思半晌终是弃子认输:“大师兄棋艺冠绝昆仑紫霆甘拜下风。” 紫丞真人呵呵捻须笑道:“老夫心静自无忧大战来临师弟的心乱了。” 紫霆真人苦笑道:“师尊闭关不出紫霆对眼下局面有心无力海真一来势汹汹兵强马壮而今我昆仑内乱不靖如何抵挡强敌?” 紫丞眯了眯眼奇怪道:“我昆仑根基深厚师尊纵然闭关刻下长老院至少有十人不在死关之中这等战力应该足以应付任何情况。” 紫霆真人闻言浓眉皱的更深“大师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长老院几乎所有长老都进入了七宝玲珑塔集体闭门不出似乎有坐视我道法两宗之争之意。长老院一贯然物外不受昆仑派限制师弟纵能行使代掌门之责对他们也莫可奈何。” 紫丞的乱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淡然道:“昆仑长老淡泊名利但对昆仑道统之危怎可能坐视师弟多心了。” “但愿如此。”紫霆真人迎风而起“大师兄山门大阵就交给你了。” 紫丞真人颔道:“三清伏魔阵内有老夫精挑细选的三百六十八名弟子坐镇师弟不妨多盯着一点法尊的动向。” 紫霆真人突然遥望东方:“他们来了。” 这一日初阳履及的昆仑山不仅有清晨的峭寒更有无限萧索的杀机。 昆仑山门外大片空谷上空战云滚滚数不清的修士藏身在内以紫丞为主持的三清伏魔阵也同样严阵以待。 “道宗海真一带着先祖的誓言回来了。”长空金光四射云开雾散一个天神下凡般的银袍男子踩着云梯来到阵前。 “通天阁回来了。”随着海真一的叫阵战云中千百人齐声吶喊彷佛千百颗滚雷一般声音令方圆百里群山颤抖乱石滚动声势极为惊人。 “你我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紫霆真人踏云而出丹阳宗紫干、天外峰紫轩两名真人伴驾在侧。 “既是同根生何不开门迎客?”海真一衣衫狂舞仰天大笑数不尽的风流狂悖。 “紫霆不肖还不至于蠢到开门揖盗。”紫霆真人一脸紫气缭绕峨冠博带踏云如山也不失一派代掌门的威风“通天阁要战昆仑便战。” “爽快海某还以为会有个腐儒老道跟本座八百人马讲经传道呢。”海真一回头振臂高呼“孩儿们听见了吗道宗要跟我们战。” “战!战!战!”长空又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声浪。 “紫霆你可敢与海某一决高下?”海真一背负在后的剑鞘嗡嗡直颤阵阵清音遥传天际战意盎然。 “代掌门此阵不容有失由紫轩接下如何?”紫霆还没有回应在昆仑山紫字辈中修为可入前三的紫轩真人却已经跃跃欲试。 “若是本座临场怯阵岂非让海真一笑话?”紫霆飞身而出当空一个霹雳一柄雷霆电闪的仙剑祭了出来正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玄霆仙剑足可列入名器一列。 与此同时一泓纯净无比的清华从海真一背负的剑鞘徐徐射而出震人心魄的仙音节节拔高直破云霄回荡长空八百里。 这是名列修真界十大奇兵榜的神兵七音忘情剑。 就海真一仙剑完全出鞘刹那他整个人一分为七与此同时七音忘情剑也分光化影七人仗剑扶云盘旋而上天地间只剩下七道剑光彷佛音弦浮跃长空摄人心魄的杀伐仙音不疾不徐地排空辐射向紫霆真人。 “好一个七音展弦……接本尊雷霆千里。”紫霆真人剑诀一引玄霆仙剑的剑芒暴闪一道九天惊雷从天而降将海真一的音功冲击波打了个粉碎。 “紫霆你比多情剑仙差太远了。”海真一话音刚落天空七道展弦暴闪激芒“锵锵锵锵锵锵锵”七音各出化作纵横交错的奇异剑气变幻着莫测的光弧天罗地网一般笼罩下来。 紫霆耳鼓铮音若雷心神连受奇音袭击气血浮动七窍受损手上剑诀险些失控他失神的刹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已经临身避无可避。 “当心!”同门的警告从天外般遥远传来紫霆真人心中那根弦终于断了。 难道他真的不如萧云忘?当师尊任命他当上代掌门的时刻他一度以为师尊认为他是比萧云忘更出色的道宗弟子。 电光石火之间紫霆犹有闲心思虑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下一刻一轮银白的古镜已经升了起来。 柔善若水的音剑没有刺入紫霆的身体只敲击在一层更柔和的白光之上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音剑纷纷从不可能的角度反射了回去。 海真一冷哼一声屈指荡剑将反弹回来的音剑拦截下来昊天宝镜这件神器的出现险些让他以为那个正在闭关之中的昆仑道尊出关了。 紫霆收起宝镜与紫轩和紫干二子一起退回了三清伏魔阵后这一场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对手势在必得的决心他也毫无必要继续与海真一纠缠下去。 通天阁人马顿时迎来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毕竟在他们看来是自己的阁主击退了昆仑掌门拔得头筹。 山门内紫丞一声令下阵中三百六十八名弟子依托阵眼引动天地之力三清伏魔阵开始全力运转起来一座流云彩带缠绕的巨大青山凭空拔地而起封锁了昆仑山门所有出路。 三清伏魔阵传自昆仑开派掌门玉鼎真人以地脉之力为阴接九天之力为阳两仪阴阳转是昆仑派乃至修真界最强的防御阵法之一只要地脉灵气没有枯竭主持阵法的人有接阵之力阵法就会永久维持下去永不衰竭。 早有所备的通天阁自然毫不示弱祭出了“沧海一粟阵”此阵乃通天阁千年前一位先贤观大洋风暴所得灵感创出的攻击阵法虽然从未在修真界有过面世但谁也不敢小瞧。 海真一荡剑对三清伏魔阵打出一击正式揭开了通天阁攻打昆仑的序幕。 八百通天阁弟子以飞剑为主的各式仙兵站定九宫八卦方位排成层层递递的法宝攻击序列随着阵法启动法宝结合法阵天地之力形成一**巨浪在天空凭空造出了滚滚而来的滔天浪潮。 轰!一阵山摇地动沧海一粟阵掀起的巨浪撞击在三清伏魔阵造就的青山天关上。 第一波浪潮退去并没有动摇青山紧跟着第二波攻击又来了。 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后续又来一浪快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原本作为中流砥柱的青山渐渐有分崩离析的征兆山门附近沿线的山脉在几番冲击后几乎已经被抹平。 三清伏魔阵竟然抵挡不住沧海一粟阵后方的紫霆真人等看的心惊肉跳暗觉有异三清伏魔阵似乎比传说中威力有所不如。 道宗大部分弟子如今仍旧在太昊峰对峙少昊峰的法宗弟子余下的尽皆抽到了山门守护上。 昆仑派一贯人多势众此番海外攻来竟然出现了捉襟见肘的情况任谁也预料不到。 在太昊峰广场上集结了黑压压一大片道宗弟子个个神色不安他们大多修为不足以感受到百里外山门生的事但巨**力震荡依旧有余波传递到他们感知范围内。 同样颤栗不安的乐天悄然离开了同门来到云海附近他打出了一枚传讯剑符很快一名灰袍老者出现在他面前。 “师伯祖您老人家怎么还不出手再不出手快给那群兔崽子打进山门了。” 老人负手眺望了长老院所在的木峰一眼叹息道:“海外双仙不出手老夫就没有理由出手否则就是坏了修真界规矩。” 乐天暴跳如雷道:“狗屁规矩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昆仑派的人规矩能当饭吃等昆仑让人灭了你老人家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跟那群狼心狗肺的长老简直没个两样……”他还要骂下去却给老人一眼把满肚子牢骚瞪回了肚子里。 “一阳已死现在老夫游离三界之外修真界不收天界不要天道循环一切自有定数……” 轰隆一阵巨大的震荡又从山门方向传来整个昆仑山的地脉灵气都开始暴动。 “放屁!”乐天呆了一下猛地跳脚骂道:“既然你自认不是昆仑人老子也不把你当师伯祖你就是胆小鬼缩头乌龟你就是怕海外双丑怕打不过他们……” “住口!”一阳上人活了几百年何曾让人指着鼻子骂过再好的修养也招架不住。 乐天毫无畏惧回顶道:“昆仑派要是倒下了你一阳就是头号罪人我乐天言尽于此你这个老不死的胆小鬼爱听不听。”说罢就掉头一溜烟跑了。 一阳望着离去的乐天竟低笑了一句:“竖子无状。”说罢摇身消失不见。 “变阵沧海三迭浪。”海真一一声令下三重巨浪形成百丈海啸以前所未有的攻势压向三清伏魔阵。 就这时一道无边无际的金光从地底升起沧海巨浪被从中剖分成两半分流的巨浪变成条条小溪散布了满天。 那突如其来的金光竟然一举将沧海一粟阵最强攻势瓦解。 一个金人的横空出现令交手双方皆尽大惊。 所有人都在揣测这个法力通天的高手到底是谁? 昆仑山门内紫霆喃喃道:“是一阳师伯他老人家回来了这下有救了。” “有救?”紫干真人黑着脸道:“一阳师伯既然出手海真一一定邀到了海外双仙这下恐怕麻烦更大了。” “海外双仙?”紫霆真人恨声道:“说不得我全派退入山门开启弥天仙阵封山他散仙又如何?” “代掌门万万不可。”紫干真人急忙道:“若是被逼封山我昆仑几千年基业恐怕就完了这九州岛之大难有立足之地。” “紫干说的不错此劫早有定数避不得也逃不了。”一个和风沐浴一般的女子声音传来。 紫霆、紫干、紫轩为一干人等立时信心大涨从不出世的圣宗姬香仙子出面了。 就在这时山门外两道陨星一般的光流从天而降直落山前与一阳对峙起来。 “一阳小子对不住啊你既然出手了我兄弟就不得不出手了。”来人正是海外双仙童大和童二两大散仙。 “若是老夫罢手你们可肯与老夫一道退回东海?”一阳道。 童大一个闪身一拳向一阳捣来边吼道:“老子手痒好久没跟人打过了你送上门正好。” 童二同样一个闪身来到一阳身后却一脚踢来口中大叫:“我兄弟跟海小子立了誓只要你出手我们兄弟就必须出手一阳今日我们一定要分个输赢。” 一阳双手盘抱一道冰龙和一道火龙团身射出灵动如蛇气势如山童大和童二兄弟齐齐被挫飞了出去。 童大使劲拍打着给火龙烧了个窟窿的袖子气呼呼大骂道:“一阳小子居然来真的老子跟你拼了今天不分个公母出来老子不跟你算完。”说着就掏出了看家兵器雷神锤。 “大哥先别急。”冲动的童大给童二一把拽住“先把姓海的事办了再跟这老小子算帐不迟不然我们打个三天三夜怕都分不出公母来。” “听你的老二。”童大怪笑一声反拉着童二冲天而起钻入云霄中不见。 一阳没有跟上只是抱臂横守在山前自三个散仙出现通天阁也暂且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藏在云海之中蓄势待。 云深处海真一凝神仰望天穹等待他需要的结果他身后聚集了一群屏息静气的老道等了好半晌通天阁三大护法长老中的大护法骑鲸真人忍不住道:“这两个老家伙究竟有没有把握动那记禁招?” 二护法弄鲨真人却叹息道:“两位前辈虽然玩世不恭但他们绝顶道行岂能低估连师祖也曾言他们兄弟是修真界当年不世异才当初若非棋差一招他们同时引来天劫凭他们的道行恐怕早就飞升成道时也命也。” 骑鲸真人呵呵笑道:“说起来若非我通天阁巧合助两老渡劫我通天阁恐怕也悟不到引动四九天劫的奥妙一阳恐怕至死也不会知道他当初究竟得罪了谁。” 敬陪末座的三护法鲲鹏真人不无遗憾地凑趣道:“可惜一阳命大四九天劫下也能不死留下一个大患。” 海真一咳了两声后面讨论终于平静下来他这才道:“诸位要时刻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意气用事。” “是阁主。”三名护法和一群通天阁真人齐齐领命。 “看来了。”骑鲸真人突然手指苍穹大叫道。 同样在昆仑山门内道宗诸人也现了天空的异状万里无云的天空彷佛忽然间暗了许多一股说不出的压力横亘在所有人灵魂深处让人难以喘息彷佛末日即将来临。 “那是禁招天降陨石!”见多识广的姬香仙子在王母峰遥遥传达了她的心声。 “什么?”昆仑一干人等个个魂飞魄散好半晌回过神来紫霆第一时刻对三清伏魔大阵中的紫丞布了全力推动阵法的命令。 很快昆仑山内外双方阵营所有人都看见天空点点红芒绽现很快化作一道道流星坠下凡间整个天空彷佛被染红了一般。 “后撤三十里!”见势不妙的海真一立即下达了命令通天阁以比来时更快的度卷在云层中潮退了出去。 天地之威岂是人力可抗衡。 很快第一道陨星流一马当先斜坠入昆仑山。轰!整个大地猛地抖动了一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开天辟地的冲击力。 绵长的昆仑山脉中一座山峰完全崩塌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很快更多的陨星流自天坠落下来大部分在天空燃烧焚化成灰烬余下的陨星则悉数落地。所有人都彷佛被放了一面巨鼓在耳边擂动令人不禁错以为自己的躯体正被万马践踏。 三清伏魔阵是海外双仙主要攻击目标自是难逃一劫一记流星正中山门轰溃了坚实无比的法阵。若非散仙一阳凌空抵御了大部分威力只怕一击之下阵中三百六十八名道宗弟子就要尽数死于非命。 不知过了多久陨星流结束了对大地的肆虐。 整个昆仑山门已经彻底被毁灭山门洞开非但如此昆仑仙府的守护仙阵----弥天仙阵在地脉无穷灵气支援下仍旧被轰的千疮百孔再不能完美封印昆仑仙府结界玄门圣地昆仑仙府对修真界来说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 昆仑山外一阵长久的死寂后一阵九天雷动般的欢呼声在云霄激荡。 昆仑仙府内在初时的茫然后很快命令传下参与守护山门的道宗弟子带着受伤的同门纷纷撤往洞府深处内外双重威胁下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昆仑仙府的神话彻底打破数千年来山门第一次失守。 禁受如此打击之后尽管各峰各脉掌座真人竭力主持但士气低落的道宗为的昆仑修士只能且战且退在双方随后有限的接触战中最终在太昊峰建立了第二道防线诸峰大部分弟子都迁移到了太昊峰只留有少数弟子看守本峰。 事实上这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整个昆仑已然无路可退。 在日落前通天阁向道宗投书要求歇战一夜来日再分高下。 道宗在仙府势力分布散乱人心不稳需要时间调整集结通天阁的提议虽然耻辱但紫霆真人还是默认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自通天阁与道宗接战后就龟缩在少昊峰的法宗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日的激战道宗为的诸脉死伤不下百名弟子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谁都知道更残酷的决战还在后面。 紫霆真人站在太昊峰昊天殿前老泪纵横冷肃的刮骨寒风不住鞭挞着他的躯体但更痛苦的是他内心深处。 他头顶云端脚下却是地狱。他愧对昆仑列代先祖愧对师尊愧对道宗。 “代掌门通天阁的人已经进入中昆仑。”有弟子上报。 “代掌门法宗开始与通天阁的人接触。”不久又有弟子上报。 “代掌门……” “法宗又怎么了?”紫霆真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传讯弟子。 “代掌门是姬香仙子派来了青青鸟……”传讯弟子结结巴巴道。 紫霆真人旋风般转身只见一只青色的巨大怪鸟盘旋天空怪叫:“是青鸟大人要叫我青鸟大人。” “青鸟前辈不知姬仙子有何赐教?”紫霆强抑内心的苦闷和愤怒也许能拯救昆仑派的人也只有圣宗了。 “我要叫青鸟大人不要青鸟前辈咕----咕----”青鸟拍落翅膀变小了许多落在昊天殿前的开明兽头上。 “好吧青鸟大人。”紫霆哭笑不得。 “接着。”青鸟张口喷出一面仙气缭绕的白色三角小旗“这是香香给你的宝贝你要是丢了本鸟跟你没完咕咕----本鸟要回去复命了你们这些小辈好自为之。” 紫霆捏着素色云界旗望向一飞冲天的青鸟心态平复了许多有这件神器他就有把握招架法尊一德手中的打神鞭。 只是面对即将连手的通天阁和法宗甚至那些暗藏的高手他能对付么? 第八章脱困 “哪里跑你们这对小丑有胆跟老夫拼个不死不休!”在动上古禁招后体虚力弱的海外双仙二兄弟成了难兄难弟被暴怒的一阳上人满天追杀。 然而战局之外还有黄雀在后纵观着天上地下一幕幕云层中一团深藏的阴云内魔尊向隐收回了观看三个散仙大战的视线对身旁一个红衣瘦削男子道:“你离开本尊这么多年是时候回来丁血妖将不复存在血魔才是你的本尊当年那盘棋也许是收盘的时候了。” “魔尊大人这是属下的荣幸。”多弥罗谦卑无比的站在魔尊身后躬下腰“大人属下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此次我们要分兵四处出击清剿那些小门派而不是倾力对付昆仑恐怕这样的时机很难再有。” “一元老儿岂会如此简单海真一还是嫩了若是没有本尊的全程介入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收场。”向隐并不愿意多加解释。 “属下只是奇怪大人为何对圣宗如此忌惮。”多弥罗舔了舔薄唇。 “因为那个女人掌握着对付魔道的至宝。”向隐幽幽道。 “七宝妙树灵根有一半在天佛寺那群和尚手中拥有不死树的小子如今被捏在大人您手上圣宗还有何可怕?”多弥罗不死心的追问道。 “那个小子本尊看他不透尽管困住了他但目前本尊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动他若有机会本尊甚至想斩除他成长的可能但你不明白你我都是一个游戏中的棋子……” “大人属下愚钝。”多弥罗闭口不再言语。 “该走了这三个家伙是这世上仅有的几个能对本尊产生威胁的人物可惜了……”三个散仙激战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向隐已经失去了继续观战的兴趣“玉清洞天的东西本尊也很心动呢希望海真一不会太愚蠢。” 一道黑色和一道血色阴影脱离云层没入了昆仑山。 夜幕降临前分属太昊峰和少昊峰两个敌对阵营都没有再次动攻击而是在准备着致命一击。 少昊峰玄德殿内齐聚一堂酒水不禁分主宾列席的是法宗和通天阁双方的头面人物。 堂上高踞主席的正是久不露面的法尊一德真人此时正一改往日刻板面目春风满面的与殿中上下言笑晏晏举杯频频相邀。 与满堂上下欢喜的气氛唯一不协调的是角落里一个女人法尊唯一的女弟子凤岚正愁眉不展地偏偏此时有不识相的通天阁真人趁着酒酣耳热上前搭话。 “滚开别烦我。”一声怒斥打破了玄德殿的热烈气氛。 “凤仙子这……”上前搭话讨了没趣的正是通天阁年轻一辈白云真人此君乃海真一亲传大弟子修为冠绝海外年轻一辈自是心高气傲一时对这殿中万绿丛中一点红来了兴趣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凤岚不得无礼。”法尊一德轻叱了一句。 凤岚哪受得了这等气怒扫了殿中众目睽睽的目光拂袖转身就出了殿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此女听说是道宗多情剑仙的双修道侣?”堂上海真一饶有兴趣地问道。 法尊一德脸面一红下面的紫桑赶紧代答道:“阁主法眼无差此女性子刚烈若非怕她惹事法尊也不会特意命她回山。” “多情剑仙很了不起吗?”堂下一人不屑地呸了一声“若他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今日道宗一败涂地怎么不见他出来力挽狂澜?依白云看他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堂中法宗门人弟子个个神色尴尬应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海真一见状笑呵呵道:“白云退下若海某没有猜错萧云忘应当不在仙府。” 紫桑神采飞扬道:“他得意太久啦听说他女儿给天魔宗的人掳为人质这回看他怎么收场。” “什么?”一德真人猛一拍案怒瞪紫桑“此事千真万确?” “此事是我们弟子从道宗内线打听来的应该不假萧云忘和他那个叛门弟子一起出山至今未归就说明问题。”紫桑老老实实回禀道他暗自也在揣度私下扣留这道消息入法尊之耳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真一道兄恐怕事情有变向隐那老魔定是盯上了我等。”一德真人神色严峻再不复之前的轻松他原本招回凤岚就不无克制萧云忘之意只是并没有想到误打误撞背后还有黑手。 海真一淡淡笑道:“道兄担忧有理不过本座这次带来八百战力算上法宗五百战力足以应付任何局面向隐只不过想浑水摸鱼罢了。” 一德略微颔却忽然下令道:“加派一队弟子巡守严密监视仙府动静。” 海真一见状起身拱手道:“既然这样我等养精蓄锐相信明日就是道宗俯之时。” 一德真人也起身道:“固所愿矣。” 夜色之中少昊峰暗藏的涌动充满振奋也有少部分茫然但更多是法宗弟子对未来的企盼。 而在不远的太昊峰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法宗叛乱与外贼沆瀣一气山门被破一日之间昆仑派面临穷途末路、支离破碎的境地这让以往心高气傲的道宗弟子如何能够接受。 更耻辱的是外贼和叛敌正在眼皮底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屈辱的怒火在所有道宗弟子乃至丹阳宗等弟子胸中燃烧他们在等待来日的复仇机会。他们相信今日的失败只不过是内贼的出卖和猝不及防。 夜色永远那么温柔渐渐抚平了年轻弟子们的疲惫身心。 但浑水摸鱼的人绝不会放弃这样的良机。 同样道宗弟子也有极不安分的一群人在没有师长管束下萧月儿为的玉霄峰弟子当其冲看在眼里的紫霆真人意动之下索性派遣这群精力过剩的年轻修士前往栖霞峰送信。 “大师兄你说信里到底是什么?”萧月儿对栖霞峰那个地方并没有太多好感也许原因与紫霞师太如今立场暧昧有关。 “若是紫霞师太能站到我们一边我们就多了一份力量。”伯云亭答非所问道. 诸人驾剑飞驰在夜空中避开法宗阵营的耳目前往栖霞峰。 “二师兄那些法宗的家伙太可恶了比通天阁的人更可恶不如我们今晚偷偷去拿几个法宗的家伙祭旗怎样?”萧月儿瞧了远处掠过的几道剑光又冒出了别的冲动。 “你杀过人?”随在另一侧的冷锋冷冷问道. “没没有。”萧月儿干巴巴道声音小了许多随后又振振有词道:“听说道宗今天死了几十个人呢虽然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不过这个仇不能不报!” “并不是所有支脉都站在道宗一边我们此行要小心一些。”伯云亭提醒道。 “是啊最大的叛徒其实是通天阁呢听说他们两千多年前还是我道宗的一部分他们现在就站在法宗一边反对我们没准那个海真一就是在做取代一元祖师的白日梦呢。”萧月儿忿忿道。 “今日其实双方都没有尽力否则死伤绝不只这个数只怕双方都存着彼此妥协的想法。”伯云亭叹息道。 “愚蠢。”冷锋冷冷顶了一句也不知他在说谁。 “栖霞峰到了还有灯火呢。”萧月儿来了少许兴趣。 就在他们一行落下栖霞峰前三道剑光腾空而起迎面而来双方彼此对上登时红了眼。 “杀了他们!”萧月儿脚下的灵犀剑飙射了出去。 冷锋比萧月儿更快他的邪月横空切过一道巨大的弧光将企图逃逸的三人拦截到丁一个方向。 几道剑光交错闪过夜空中雷霆电闪动辄分出生死。 “月儿姑奶奶何必呢。”6乾坤仗着一件护身法宝灵巧的周旋一边大声呼喝果然栖霞峰的人转眼就至。 “住手!”声音是紫霞师太的。 一柄拂尘如流水卷荡交手双方不得不罢手各自退避落到栖霞峰云坪上。 “师太我要杀了这个小人别挡我。”萧月儿方才出击过猛险些吃了6乾坤大亏好在有伯云亭一旁照应。 “6师侄还不离去莫非想在栖霞峰过夜?”紫霞师太冷冷回扫了6乾坤三人一眼. “如此请师太详加考虑师父正等你老人家回话呢。”6乾坤临走前冲冷锋等人得意地笑了笑扬长没入夜空中。 “气死我了!”萧月儿猛一跺足。 伯云亭怕萧月儿闹事赶紧把来意说明信件也到了紫霞师太手中。 “师父夜寒深重为什么不请玉霄峰诸位师兄妹坐一坐?”玄素从暗中走了出来。 紫霞师太此时刚看罢信件油然叹息一声摆摆手示意玄素自行处理。 “啊一一”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惨叫从夜风中传来。 紫霞师太一个闪身已经消失不见远近这时也传来一群女弟子的惊呼声. “玄素师姐我们去看看。”萧月儿一脸兴奋道。 玄素点了点头领路直追惨叫声的方向待他们赶到三里外一小山谷水潭边时候透过星光看到了紫霞师太脚下躺了一具少女尸体和一只滚落的水桶。 “是玄因师妹。”玄素俯下身子手颤抖着摸了摸尸体的脸。 “怎么回事?”紫霞师太一脸怒容扭头望向玄素:“本座不是说不许栖霞峰弟子离开本峰?” “近日轮到玄因值守她今日没有装满水缸所以偷偷趁夜出来谁想到……”玄素低头微声啜泣双肩不停地抖动。 “带她回山。”紫霞师太原本慈和的面容满是冷酷和冰霜。 “师太是、是什么人做的?”萧月儿小脸白的凑前问道。 “敌人。”紫霞师太简短道。 “月儿我们回太昊峰。”伯云亭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拉住萧月儿然后对紫霞师太道:“师太请节哀我等先回山复命。” “等等。”紫霞师太叫住了伯云亭等人“告诉紫霆紫霞不在乎道统谁属谁能给栖霞峰安稳的日子紫霞就听谁的。” 在回山的路上萧月儿再次问起伯云亭紫霞师太话里话外的意思伯云亭只苦笑答了一句:“紫霞师太是个奇人。“ 在太昊峰紫霆真人是注定承受着最大压力的人。 他来到了往日禁地木峰的长老院七宝玲锐塔下希望见到想见到的人希望得到启示更希望得到援助。 但他等了半夜仍旧没有半个长老出来见他。 这里曾经是道宗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但如今却不能在关键时候给予支持紫霆心中无法平静下来通天阁此行带来了三大护法长老尽管道宗有人数优势仍旧抵挡的异常艰难昆仑七十二峰谁知道有多少肯为道宗卖命的。 数不清的变量和莫测高深的敌人还有敌人未知的图谋和目标这些都是困扰他的问题。 就在他决定离去的时候七宝玲锐塔大门通道开了一个久违的长者出现在紫霆视线中。 “大长老。”紫霆激动万分他从来没觉得一闲长老有如眼前一般可爱。 “你觉得无法承担掌门这个责任吗?”一闲长老云淡风轻地问。 紫霆满腹委屈顿时打落肚中再说不出来。 “是的昆仑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在修真界最大劫难来临前这是昆仑最后一次浴火重生的机会老夫只能告诉你这些。”一闲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做怎么面对法宗还有通天阁难道真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交出半个龙虎印甚至舍弃道统?”紫霆有些自嘲地问。 “如果会带来太多流血和伤亡答应他们又何妨?”一闲闭目回答。 “什么?”紫霆失声道。 一闲没有解释转身就要重新进入七宝玲锐塔. “大长老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长老会集体避入七宝玲锐塔?”紫霆愤怒地问。 然而一闲长老只是默然退入了通道隐没不见。 紫霆只能隐隐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 幽都山暗域。 “难道我们只能被困死在这里我真的不甘心每每想到那个叛徒的可耻面孔我的心就在滴血。”九玄仙子在无数次尝试后开始绝望。 萧云忘思索道:“向隐引我入山他在没有达到目的前在这里不会有事。” “一队都是我咎由自取还连累了你们父女。”九玄仙子苦笑。 “其实……并非没有办法脱困。”萧云忘有些遗憾道。 “我知道引动天劫自然能脱离这个牢笼。”九玄仙子一点就明她跟着摇头道:“也许你能办到但我刻意引动天劫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还有其它办法法力足够强大也能突破任何结界或许你该跟我连手试试。” “连手?”九玄仙子愕然。 在瑶姬的指引下杨真来到深不见底的深渊前他一次又一次动乾坤印从日升到日落试图打通结界却每每功亏一篑。 他明白之前若非有妖皇近乎无穷的妖力支持他根本不可能成功脱困。 凭他刻下的法力根本办不到于是他主意打到了瑶姬身上。 瑶姬没有等杨真开口她就自觉把手递给了他两人法力以手臂为桥梁水乳交融迅急剧攀升。 不知是否巧合随着两人法力契合度提升两人渐渐产生了交合一般的精神愉悦快感瑶姬整个人变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瘫软到了杨真怀里死死缠上了他。 两人法力合一在短暂的刹那攀升到了只有虚境高手才能抵达的无穷境界杨真知道机不可失瞬间动砷印。 银光一闪一道黑色口子迅在黑暗深渊上空撕裂开来。 而与此同时暗域内萧云忘和九玄仙子也在做着近乎杨真与瑶姬做的事在杨真强行撕开暗域缝隙的刹那萧云忘无所不在的神念捕捉到了这个机会。 于是两人搂做一团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那条即将关闭的裂缝。 再接下来尴尬的事情生了。两对男女竟然在黑暗深渊的崖上撞做了一团待各自分开的时候都惊呆了。 “瑶姬!”九玄仙子没有多想就要起进攻。 面对九玄仙子双目放射出的无穷仇恨瑶姬在如今的心境下不知该如何处理下意识的躲避到了杨真身后。 “真儿是你救出了我们?”萧云忘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是他他是第一个成功从血域脱困又从暗域救人成功若是魔尊知道了只怕会惊掉了大牙。” 瑶姬毫不客气代杨真承认了功劳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是什么心态她明白自己并非爱上了杨真也许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她只是想重新找一个依靠。 “杨真你怎么会跟这个妖女混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分?”九玄仙子彻底胡涂了。 杨真怜惜地回头看了瑶姬一眼“她只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命运摆布的人前辈你曾经身为罗刹女你应该明白向隐有无数操纵人的恶毒手段瑶姬就是这样一个受害者若非她我也没有法子这么快救出你们。” “师姐瑶姬对不起你对不起师父。”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九玄仙子毫不领情。 “这里不宜多留有话以后再说我要去带走师姐你们先走一步。”杨真转对瑶姬道:“你带九玄前辈他们出去。^ “清儿她没事?”萧云忘被一连串变化弄的摸不着头脑见杨真要走这才找到说话机会。 “是的前辈。”杨真顿了一顿飘然没入黑暗中。 “前辈……”萧云忘喃喃念了两声面色微苦。 幽都山一个处于两个绝壁之间的狭小秘谷内。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不错若这里能看到太阳就更好了。”萧云忘有些自嘲道,“也不知向隐魔头去了何处否则我等绝不可能这么顺利。” “向隐去了昆仑山。”瑶姬答道。 “昆仑山?”萧云忘神色立变似乎醒悟了什么。 瑶姬赞叹道:“不愧是多情剑仙这么快就明白了关窍。” “清儿在哪儿?”基于对杨真的信任萧云忘至少表面上没有排斥瑶姬。 瑶姬笑道:“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曾经的徒弟。” “曾经的徒弟。”萧云忘苦笑一下,“也许是弄巧成拙了那孩子自尊心特别强这份师徒情谊不管他是否还承认萧某都当他是我的弟子。” 九玄仙子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的宝贝徒弟如今攀上高枝未必没有别的想法。” “若我在乎世俗的看法就不会有今日的萧云忘。”萧云忘淡淡笑了一下转头对瑶姬道:“你似乎与真儿生了一些事情可对?” “我是你徒弟的女人。”瑶姬神秘道。 以萧云忘的洒脱不羁和九玄仙子的邪异刚强同时都被震住了且不管两人辈分和年纪只论身分也不可能联想在一起。 “我从现在开始怀疑你弃恶从善的决心。”狭小的秘谷内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绿裳女子听到瑶姬那句话后脸色异常苍白…… 瑶姬哀怨地回身道:“人家只是对再造恩人表示一下爱慕而已杨公子杨大爷千万不要生气。”说到这她目光落在萧清儿身上惊呼着道:“啊还有萧姑娘也千万不要误会我跟你未来相公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生过……” “闭嘴!”杨真狠狠瞪了瑶姬一眼牵了牵萧清儿提醒道:“师姐不会见到令尊傻了吧?” “哼!”萧清儿一把拍开杨真牵她的手飞奔着扑入了微笑着迎接她的萧云忘怀中。 趁萧云忘父女团聚的时候杨真凶狠的目光又找上瑶姬“神形欲止乎于心你非要让人骂作妖女才甘心?” 瑶姬听得这然欲泣受气小媳妇一般期期艾艾躲到一旁。 瑶姬奇怪的举动让一直冷眼旁观的九玄仙子越一头雾水只是不自间胸间那口郁结的块垒松动了许多。 “瑶姬打算重归玄女门不知道九玄前辈是否肯不计前嫌。”杨真隐约察觉到会有一个麻烦缠身所以想到了九玄仙子。 “师父、师姐、师侄女都能出卖的人我可不敢收。”九玄仙子冷冷的拒绝。 第九章奇兵 瑶姬将乞求的目光转向杨真杨真道:“若你没有可去之处我可以替你安排。” “那我跟着你好不好?”瑶姬喜出望外地拉住杨真。 “不行。”杨真冷脸道。 瑶姬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安排奴家去哪儿?” “云梦大泽或者崂山。”杨真不假思索道。 “不去南疆那些巫女邪门得很奴家可不喜欢跟她们打交道。”瑶姬一口拒绝掉。 杨真不再理会瑶姬对萧云忘道:“前辈我们必须马上赶回昆仑山迟恐不及。” 萧云忘深深地看了杨真一眼道:“看来你应该得到某些消息了。”他又对九玄仙子道:“九玄你可有去向?” “向隐不死妾身去哪里都一样。”九玄仙子神色有些茫然。 “师姐离开之前你恐怕要先救一个人。”瑶姬领路在前“你们跟我来。” “站住。”九玄仙子沉喝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 “师姐难道你就不管无邪的死活了?”瑶姬回微笑道。 “无邪她怎么可能在这里?”九玄仙子一脸难以置信“是你抓了她?” 瑶姬深叹了口气:“不是我抓的是搜魂真君做的向隐自从知道练无邪是龙族后就一直对她很有兴趣势在必得这丫头担心你跑到幽都山地界哪里逃得了那老巫的手段?” “怎么不早说?”杨真隐隐有被瑶姬欺骗了的感觉。 瑶姬扭头娇慎道:“杨公子别脾气啊奴家一切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无邪这丫头被抓是你进入黑暗深渊不久前生的现在才有机会讲何况奴家不也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谁知道老被人怀疑别有用心。” “一大把年纪还跟一个年轻人眉来眼去也不知羞当年师父收你入门怎么没有现你天生妖女的资质?”九玄仙子虽然对瑶姬还是充满怀疑但徒儿失陷哪里还顾得许多。 瑶姬脸色白了白惨淡的笑了一下转身就走“这个秘谷是我私开的逃生密道其中一条路通往天魔殿秘牢不过若是碰到那个老巫可就要劳烦剑仙大人招架了听说你们可是故交来着。” “师姐小心些。”杨真一把扶住险些跌了一跤的萧清儿。 “放开我。”萧清儿甩开了杨真的手。 “小两口闹矛盾了我怎么听说你们小两口不久前在人家的小谷里还海誓山盟来着。”瑶姬回头格格调笑道。 “你这个妖女胡说八道什么。“萧清儿粉脸绯红气息急促。 瑶姬故作醒悟道:“原来小姑娘吃醋了你放心你心上人对你一往情深才看不上我这个老妖婆呢。” “你……”萧清儿怎是瑶姬这个老妖精的对手。 “臭小子敢欺负我宝贝女儿别以为你现在不是我徒弟我就不会拿你怎样。”萧云忘忽然扭头重重拍了杨真肩膀一下把他狠狠吓了一大跳。 这一拍让杨真心底那块心结花佛乌云破月瞬间瓦解得一干二净。 “师父……”藏在杨真喉咙深处的那个结终于重新吐了出来。 萧云忘怔了一下无限欢欣道:“好没想到还能再听到你叫一声师父其实我这个师父很不称职你如今一身本事大多都与为师无关师父这个称号受之有愧啊。” 杨真心中升起一种明悟前世种种已然是过去并非是现在的负担他恭敬道:“若非师父杨真如今恐怕还是昆仑山下河阳镇一个跑堂混混。” “好看来你成长远乎我想象了。”萧云忘满意地大笑道:“也许要不了多久你还可以叫为师别的比如岳父大人。”说罢再度大笑不止。 “爹你们欺负人清儿回去告诉娘。”萧清儿脸红的像醉虾一般。 通过一道狭窄的漫长秘道和数重机关禁制瑶姬果然将众人领到了一座地窟黑狱一路看守被怒火满腹的九玄仙子辣手杀了个干净。 见到练无邪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练无邪身上被缠缚了十八条粗大的黑索悬挂在布满法阵的阴暗囚室内。 九玄仙子一见怒不可遏玄玉掌如刀骈出却给瑶姬阻止道:“师姐慢来那是那老巫的魂索不可轻举妄动。 “本仙子就不信区区锁链能抵挡我玄女门绝学玄玉掌。”数道带着血色的五彩光芒闪过十八条黑索狂一般狂舞起来练无邪的娇躯被抛上抛下惨哼不止。 “魂索我也许有办法。”杨真拦住了九玄仙子的劳而无功。 “确实不可用蛮力。”萧云忘也点头道:“为师倒是忘了你如今身分非同一般想来你继承了大巫的位置也同样集成了那传说中的强大巫法这魂索自是不在话下。” “师父明鉴其实以师父的剑气也有办法破掉只是要费力一些。”杨真明白自己所长也不再谦让他捏出剑指喝道:“青龙出来。” 一声低沉的龙吟后神魄青龙盘龙游海一般绕室一周直扑上了黑索那可变大变小的坚韧魂索很快就变成面条一般松软下来自动脱离了练无邪的四肢筋脉。 九玄仙子一把将落地的爱徒抱入怀中急呼:“无邪醒醒你怎么了?” “前辈无邪没有大碍只是给封闭了六识调养几日就可复原。”杨真见九玄仙子情急之下连爱徒状况都没搞清楚。 这时一阵幽深的怪笑声很快由远及近一个黑袍瘦削老者出现在黑狱入口台阶上。 “原本老夫打算跟魔尊讨个人情救你出暗域没想到老弟自己就出来了魔尊此次恐怕大失所算。”搜魂真君双目闪着幽测的光芒他眼里似乎浑然没有杨真等人的存在。 “黎兄高估萧某了能脱困说起来还是我那弟子杨真的功劳。”萧云忘不咸不淡道。 搜魂真君目中闪过奇异的光芒若有所思地扫了杨真一眼“看来云梦大泽奉你为大巫并非空穴来风天术看来真的被你得到了老夫当年抛弃一切四海九州岛追寻的东西居然让一个外族人找到天意果然是天意。” 杨真心中震动道:“既然如此黎前辈何苦屈居魔尊摩下何不回到云梦大泽回到你的族人中间去。” 搜魂真君摇头道:“老夫百多年前就看透了如今另有所求往日之事再不可寻。” “这样说来黎兄不打算放过我等?”萧云忘身上锋芒一现即逝。 搜魂真君意味深长地笑道:“这里除了两个人老夫都不会留难其中一个自然是萧老弟不过这么多年有交手老夫很想知道你究竟到什么程度了有机会老夫也想一雪当年之耻;另一个就是瑶姬这个叛徒必须交给老夫。 “真君大人闲事莫要管得太宽。”瑶姬阴声道。 萧云忘站在众人之前道:“黎兄好算计等你我打完怕昆仑山大事都定了只怕你我交手要押后再说了。” “萧老弟你让老夫很为难。”搜魂真君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用为难。”杨真暗中承受着师父传来的浩瀚法力强芒一闪一道银色光环笼罩半个黑狱搜魂真只能眼睁睁看着萧云忘一干人等凭空消失。 这一次没有突破禁制法力消耗要小得多杨真一行直接挪移出了幽都山魔域地界赫然现身漫天风雪之中 在诸人准备分手前杨真突然提出:“九玄前辈天魔宗图谋昆仑在下代家师请求前辈助阵前往如何?” 九玄仙子原本就抱着一丝前往昆仑的打算但要她抹下面子主动提出那是绝无可能杨真的请求正合她意她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虽然有所顾忌还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杨公子你偏心怎么不邀请人家去?”这边的瑶姬不肯了。 杨真抚着额头头痛道:“在昆仑一些人眼中我杨真早就是邪门外道若再跟你混一起那就名副其实了。 “不如这样如何我扮杨公子的侍女好了。”瑶姬一副不怕杨真不答应的样子. “收一个威名三界的妖女当侍女杨某怕折寿。”杨真没好气道。 瑶姬明媚的子狡猾一转喜孜孜道:“杨公子是巫门至高无上的大巫不如我就扮一小小巫女好了这样没人会反对罢?” “小巫婆还差不多。”九玄仙子泼来了冷水。 守在父亲身边的萧清儿闻言噗嗤笑了出来颇不好意思的掩住了小口随即又低啐了一口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妖女。” “好罢小巫婆就小巫婆。”瑶姬可怜兮兮的哀叫一声当即双袖展开扶身疾旋一阵粉红旋风后一代瑶姬已经化身成一个拥有水灵大眼、身段玲锐的黑袍小巫女她盈盈拜在杨真面前”小巫参见大巫。” 杨真瞧得瞪直了眼这个“小巫”容貌完全是瑶姬时光倒流的青春少女样,多了几分俏皮少了几分艳光外套一身玄色斗篷看上去从骨子里让人怜爱。 九玄仙子脸色马上就变了“玉女转生被你用作这等用途师父要知道了怕也会从黄泉再气死一回。” “师姐终于肯认师妹啦。”小巫女纵跃一声欢呼一举一动完全是小女孩情态让人叹为观止。 “收起你的媚术否则一入昆仑就有人揭开你的老底。”杨真喝止了瑶姬的千变万化术继续玩下去。 九玄仙子拿瑶姬无法她看了手中仍旧在昏睡调理的爱徒无可奈何地对负手看热闹的萧云忘道:“事不宜迟赶到昆仑山怕要半日才成得动身了。” “那是什么?”、“道宗在干什么?”少昊峰法宗和通天阁分属两个阵地的门派精英纷纷惊呼。 随着一股异香弥漫方圆数十里整个太昊峰都给笼罩在一层像牛奶一般化不开的氤氲之中在初晨阳光下气象万千浑然一体浩瀚不可测。 少昊峰上一德真人叹息道:“姬香还是出手了。” 海真一诧异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素色云界旗?” 一德真人两条浓眉已经横成了一条:“此旗真正得天地之力使用者从心所欲可抵御五行攻击水火不侵天雷走避。” 迎着朝阳海真一信心十足道:“道兄何必妄自菲薄素色云界旗虽强法尊的打神鞭也不逊色何况法宗与我通天阁合力实力已占压倒性优势令道宗低头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信心不是没有来由随着通天阁弟子和法宗弟子各自源源不绝入阵在太昊峰东面和西面分别出现两座阵法雏形通天阁依旧是八百名弟子组成“沧海一粟阵”而法宗则五百一十二名弟子组成威力不在道宗昊天剑阵之下的五行辟天剑阵。 以上两个攻击力无比强大的阵法任一全力动都有移山倒海的威力两阵合壁威力累积更无法计算。 “告法尊昨夜法宗有三名弟子失踪七名弟子被杀皆是外出巡夜出事道宗看来对今日之仗势在必得。”紫桑出现一德真人身后躬身而立。 “凶手可有留下痕迹?”一德真人木脸看不出表情。 “均是一击毙命当高手所为。”紫桑含糊道。 海真一扭头惊异道:“看来并非巧合我通天阁昨夜也有十来名弟子伤亡都没有抓到凶手若非贵宗提起,恐怕本座还羞于提起。” “紫霆据老夫了解秉性刚直火暴他绝不会用这样阴险毒辣的手段。”一德摇头道。 紫桑真人拂尘一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想来紫霆已经知道无法从长老院得到任何支持所以如此不择手段。” 海真一冷笑道:“既然如此我通天阁也不必留手了今日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本座的手段。” 一德真人沉默良久才道:“自古战阵伤亡难免我法宗此次行动确实有欠光明但为了壮大我脉取得玉清令一德也只能有负先贤圣意。” 紫桑听罢阴险的三角眼闪了闪满意的去了。 连绵不断的金钟声响彻昆仑仙府修真界近千年来规模最大的会战开始了。 数百柄飞剑按五行生克排列起阵五颜六色的剑气洪流从开始的杂乱无章变得纯净浑厚五行辟天剑阵功 在少昊高峰上纵览战局的一德真人见状松了口气。 在浩瀚的阵力中个人之力微不足道当无数溪流汇聚成江河湖海威力再不可同日而语只见辟天剑阵阵中旗令不断打出五行洪流呈云龙升天阵剑气洪流到了极高点轮转抛射而出。 五道各色怒龙破天呼啸空中炸鸣不断几乎不分先后轰在素色云界旗张开的氤氲宝气上。 一阵七彩光芒闪耀氤氲宝气一阵翻滚跟着平缓了下来。 法宗动第一波攻势并没有取得成果通天阁已经迫不及待动了沧海一粟阵最强的海潮阵一浪接一浪的法力浪潮轰击氤氲宝气。 连环不断的层层攻击令氤氲宝气剧烈震荡起来七彩宝光上下翻滚显然比法宗取得了更佳的攻击成效。 而在太昊峰内几组自愿组成的高手突袭队伍正在成立之中他们的目标是趁法宗和通天阁动攻势时候袭击防御薄弱所在削弱对方攻击威力同时起到牵制作用甚至觅机一举破坏攻击法阵。 玉霄峰弟子全数报名加上丹阳宗的乐天以及天外峰的玄道组成以乐天为、玄道为副的精英小队另外还有两支由道宗各脉紫字辈高手组成的队伍。 原本乐天等人不可能获得此等机会但玉霄峰诸弟子在代掌门紫霆真人面前宣称只有在斗法中才能成长而紫霆真人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不顾诸峰掌座反对答应了下来。 素色云界旗在太昊峰一角已经张开了一条出入通道出前乐天为的年轻道宗新一代精英聚集在一起个个神情肃穆大有风萧萧一去不返的悲壮。 萧月儿两手叉腰忿忿道:“我们这么几个拿出去能扑腾几个浪花啊?要是按刚才那些老头子的计议专找游兵散勇小虾米收拾也太丧气了你看那姓楚的拿了一道大旗指挥上百人动剑阵呢。” 伯云亭斜瞧了远处道宗弟子云集阵眼处笑道:“楚师弟年纪虽小但遇事镇定不乱进退有据在道宗年轻弟子中颇有威望就这一点昆仑玄字辈恐怕难有几人能及他当此重任也不无不可诸位长辈不也未曾反对?” 乐天鼻孔朝天一哼:“照此说来乐某也不比他差只是没他生了这么个权高位重的好师父。” 天外峰玄道一旁轻咳了一声打断道:“我等承担的任务也非同小可稍有不慎随时有性命之危说得不好听也许九死一生玄道以为最好还是依照诸位师长的议定行事为妥。” “胆小鬼。”萧月儿当即给了玄道一个大大的白眼。 玄道脸色不变对萧月儿问道:“战阵非斗法切磋若是碰到法宗好友你能否痛下杀手?若同伴有危险你能否舍命救人?若是被围困有一个独自逃生的机会你会否放弃?” 玄道一连串追问让萧月儿哑口无言。 伯云亭垂叹道:“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冷锋没有理会众人转身直下通道:“多言无益要杀人用眼和嘴巴是学不会的。” “那用什么学?”萧月儿心知众人唯有二师兄有搏杀经验。 “用身体学。”冷锋抛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萧月儿望着冷锋那孤单的背影嘀咕道:“难道挨上一两剑才能体会到不成?” 乐天拍拍手大手一挥:“出他***不就一条命么没准下辈子投个更好的胎。” “你姓乐的下辈子只能投猴子身上。”萧月儿嘲笑道。 “做猴子也不错至少不用做人这么累还有这么多选择要面对。”乐天召唤出火麒麟纵身而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装什么深沉。”萧月儿呸了一句踏上了灵犀跟着冲出。 伯云亭与玄道相顾一眼一起尾随而出他们年轻的血已经开始沸腾了尽管夹杂着不安和恐惧。 由于道宗一阵处在守势通天阁先大胆将攻击阵逼近太昊峰威力巨大的海潮阵难以在缩小的空间运转下去通天阁弟子在旗令下重组序列鱼鳞阵这个最紧密的攻击阵寸寸压向了素色云界旗结成的氤氲宝气边界朝内寸寸推进。 法宗见状不甘示弱五行阵转动方圆势拉开五百法宗弟子形成圆阵缓缓旋转滚动挤压向氤氲宝气。 太昊峰主持素色云界旗的紫霆真人一见对手如此短的工夫就现了己方弱点一声令下道宗昊天剑阵开始启动迎击四面八方试图短兵相接的对手。 通天阁和法宗的法阵都不具备氤氲宝气这样完美无暇的守护在紧逼氤氲宝气下一些弟子身法开始紊乱,道宗一方游弋而出的剑流很快收割了一小片不慎出阵的弟子。 在强大阵法挤压下血肉纷飞死伤极为惨烈幸运的还能元神逃脱反应慢的形神俱灭。 好在通天阁和法宗同时现不妥纷纷调令阵型压缩重振攻势。 在半小时的攻势内道宗为了抵挡两大阵的攻击大批弟子法力消耗极其厉害事实上比法宗两方死伤一些弟子代价还要大一些。 因此攻破素色云界旗就成了法宗和通天阁取胜的关键。 通天阁继续变阵衡轭阵、锋矢阵等阵势纷纷出炉法宗更是五行轮回势、方圆势、云龙势、长蛇势交替使用务必给道宗施加最大压力削弱道宗持续战力待到崩溃时一战而定。 这一场攸关玄门气数无数修士命运之战所为也不外乎名和利象征昆仑掌教和道统地位的玉清令是法宗志在必得之物而蓬莱通天阁携复仇之心不远万里实则为玉清洞天之秘宝而来。 道宗自开山祖师玉鼎真人始就领袖群伦如何肯轻易放弃道统统治地位更遑论玉清洞天的先祖宝藏。 日升后两个时辰双方已经战至了浓烈的**伤亡难计。 第十章伤逝 在迷雾重重的深谷山涧中乐天、萧月儿一队人马自交战以来一直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一巨接近法宗和通天阁的攻击阵就会被现一旦给高手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们这点人马一旦遇到攻击阵的锋芒恐怕连渣都剩不了直接给剑气洪流碾压成飞灰。 好在冷锋提出了脱离主战场在对方受伤落单修士中寻找机会而太昊与少昊两峰之间千丈之下的深谷正是绝佳埋伏所在。 众人正埋伏在一片乱石林立的河谷中溪涧飞流足以掩饰他们的动静且天上仿佛近在咫尺的法力洪流轰鸣声回荡不绝偷袭时候被上面高手现机会小了很多。 “月儿好些了吗?” 伯云亭在山溪中洗了一下衣襟上的血迹起身看见身旁仍旧干呕不停的萧月儿。 萧月儿倔强地再埋入冰冷的溪水镇了一下气血再抬头胸前挂了一溜水莲溅回溪流乱石。 伯云亭一手大力相托将萧月儿扶了起来小心地拍着她的背心道:“大师兄留着陪你就不跟二师弟他们出动了其实大师兄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实在不愿意碰到法宗的同门。” “哇……”萧月儿反身就栽入了伯云亭怀里哭了个一塌糊涂边哭边呜咽着:“我杀人了我杀人……” “我知道不怪你不怪你……” “我给了他一剑可可后来……才现认识他他跟娘是同一支的师兄他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出名的胆小可我可我亲手杀了他哇……” “你那一剑并不致命你二师兄最后一记才杀了他不要难过……” “真的?”萧月儿抬头泪眼模糊仿佛溺水的小孩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是真的下次我们杀通天阁的坏蛋他们才是罪魁祸。” 伯云亭轻抚着小师妹的秀和柔弱的背心望着在上面雷霆电闪中不断变色的迷雾忆起了久远时空那时候昆仑各宗弟子和睦相处纵有冲突也是在师长的见证下公平比斗。 这时河谷上方风声大作一道明暗不定的光芒从天空坠了下来。 伯云亭一把将萧月儿拖着避入了一块青石后观察着迷雾上空一般有人受伤落阵后都有高手及时出手救助但也有一些倒霉鬼只能自生自灭。 半晌后那团光芒重重落地砸落在一个山壁上乱石隆隆滚落。 “跟我来。” 埋伏在伯云亭不远的乐天一声低呼冷锋等当先纵身跃了出去数道人影起落间转眼在迷雾中隐没逼近那人所在位置。 “真是一群聪明的小虫子。” 一个英俊乃至邪异的华服青年一脸笑意但那双冰冷无情的凤目却让四面形成包围之势的乐天等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乐天只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百会而降手足几乎克制不住要抖原本中气十足的质问变成了弱的低呼他再傻也明白踢上铁板眼前这家伙故意引他们前来的。 性子极冷酷的冷锋口角已经拧出血丝也挡不住牙齿打架邪月嗡声一颤他刹那间心神恢复了片刻神秘人诧异地惊咦了一声冷锋已经纵身飞出一道蓝色闪电裂空劈了下夹。 与此同时乐天也放出了火麒麟。 神秘人只伸出了一个指头闪电打着旋倒飞了出去“锵!”插入了山崖岩石中尽柄没入。 而冷锋落入了神秘人手中他脖子被一只洁白有力的手掌死死扣住。 至于喷出真火的火麒麟只扑到了一个虚影狂猛的真火融化了大片岩石而神秘人在初时惊异后便现这头火麒麟虚有其表不过区区一个元神唇角刚绽放的兴趣就消失了。 玄道的白虹仙剑和乐天的斩阳剑分别化作一白一红两道闪电夹击神秘人。 面对一个纵越又从后面扑上的火麒麟三方夹击神秘人依旧从容不迫。 罢风狂卷两柄飞剑撞得火花四射同时扎入火麒麟灵体内激起一天熊熊真火. 而冷锋仍旧被神秘人提在手中人站于一片飞岩上。 乐天等人仰望崖上呆若木鸡。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金光闪过直袭神秘人. “散仙你就是那个一阳?”神秘人在狭窄空间内化作无数虚影回避那只几乎令空气燃烧的大手。 “阁下修为盖世当不是籍籍无名之身为何欺负后辈?”一阳上人说话之间手上丝毫不见停顿。 观战的乐天等人只瞧见成百上千的人影在天空纵横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他们更揪心的是冷锋的生死。 忽然一团血雾爆出罩了神秘人一身一个黑影拖着一条长长血影从崖上飞落。 一阳上人起手连出七迭劲水火交侵天地扭曲神秘人被困窒一隅。 刚才飞落的人正是冷锋他落在附近一条溪涧中浑身鲜血染红了方圆半里的溪水。 “吾晚些时候再找你玩区区一个尸解仙很了不起吗?” 神秘人双臂交叉过顶一震破了一阳上人的攻击身形闪了闪就不知去向。 “师伯祖快救人冷锋他快不行了。”乐天将冷锋从水中捞起跪在溪边近乎嚎吼地祈求天上那人. 伯云亭和萧月儿这时也扑了过来萧月儿尖叫道:“师兄手没了天啊……” “你们几个小东西真不知死活紫霆怎么会派你们出来胡闹。”一阳上人伸手从乐天手中夺过冷锋一层寒气瞬间凝结了上去冰封止血一气呵成。 “冷木头会不会有事没有他的气息了。”乐天神情满是惶恐和焦急连在他屁股后头乱转脾气的火麒麟都没有理会。伯云亭拉住几乎要扑上去的萧月儿恭敬地对一阳上人拜道:“请师伯祖看在道宗的分上救我冷师弟一命。” 一阳上人苦笑道:“谁说老夫不救只是他舍弃一臂精血亏损太大即便复原怕修为也要大降可惜了一个好苗子看这小子路数应该是萧云忘那娃儿的弟子吧。” “只要不死就好不死就好。”乐天大喜跟着跳脚咒骂了一句“你个死老头就会装腔作势吓死我了。” 一阳上人再打出一道金光在冷锋身上后就将其交给了看上去最稳重的伯云亭“你们几个立刻带他去王母峰那里自有人能救他你们几个既然出了阵就不要回去了如今只有王母峰能保你等周全。” “什么死老头你要我们避风头。”乐天指着头顶大声吼道:“道宗兄弟们都在拼命你要我们跑路我好像忘了您老人家不是道宗的人您是剑池宗的死鬼。” “混帐!”一阳上人再好的脾气也会怒一道指风将乐天掀了个跟头“老夫何尝不想将这群逆祖的混帐一一诛杀将那群海外逆子一一赶出九州岛。 “老夫纵是散仙但也不是无敌若是老夫出手海外双仙必定连手出阵道宗纵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刚默默替冷锋取回兵器的玄道这才上拜道:“师伯祖我们听您的吩咐可是师门有难我们不该坐视不理啊。“ 一阳哭笑不得道:“王母峰绝不会风平浪静那里也有某些人志在必得的东西让你们去王母峰也希望你们能助圣宗一臂之力那里的东西不容有失。” 乐天扛起斩阳剑高呼:“兄弟们扯呼今日不死迟早跟这些王八蛋算帐。” 伯云亭等匆匆跟一阳上人拜别一行沿着河谷掠向王母峰的方向。 眼看将近午时道宗仍旧龟缩在素色云界旗中法宗和通天阁的攻击法阵都疲不能兴法尊一德真人和通天阁阁主海真一都对道宗的韧性大为吃惊心知再不出阵打开局面只怕士气下滑形势逆转也非不可能。 乌云滚滚的天空青芒万丈仿佛成千上万颗飙雷同时爆炸,一道青蛇似狂龙重重自云层抛落抽在笼罩太昊峰的氤氲宝气上。 刹那间一阵奇光连绵闪动氤氲宝气翻腾着萎缩了一层。 正在维持攻击阵型的法宗弟子顿时欢呼雷动士气大振因为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法尊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那样惊心动魄。 海真一怎肯在这个时候落于人后。 紧跟着青光裂天后一道万丈金光当空腾起陨石坠落一般重重轰击在氤氲宝气上。素色云界旗的守护又看得见的萎缩了一层。 那是翻天印修真界几乎绝迹的神器重新现世了. 这次迎来了蓬莱通天阁弟子们的震天欢呼他们鼓起余勇再次动海潮阵。 法宗的五行辟天剑阵也动了最强的车轮阵从四面八方碾压上去。 法宗和通天阁齐齐力万剑如臂使指翻滚如宝光万丈形成山呼海啸的攻势道宗的形势眼看岌岌可危。 一直主持驱动素色云界旗的紫霆真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围在他周围的各峰掌座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神情茫然还有绝望。 在角落的紫丞真人突然开口道:“代掌门道宗恐怕支持不下去了不若暂且与那通天阁达成妥协如何龙虎印合壁意义重大也是我道宗多年来所期望的何不趁此机会……” “住口!”紫霆勃然大怒“你以为法宗会甘心就此罢休他们不怕我道宗秋后算账?海真一又岂有这点企图?” 紫干苦笑道:“我丹阳宗上下都参入此阵就算罢手也不能紫干不是为道宗而战而是为了命运而战只要紫干还有一口气在就与代掌门共同进退。” 天外峰紫轩抹过额上汗渍目若星辰淡然道:“紫轩生于昆仑死而后已。” 紫霆脸如绛紫在太昊峰的颤栗中震天大笑道:“就算道宗要亡我紫霆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黄泉。”但他脑中却想起了昨夜一闲长老曾对他说起的那句话。 “听我玉清号令昊天剑阵暂歇全力养精蓄锐。”紫霆布了这条命令后当即全力主持素色云界旗排列在四面八方驱剑的道宗弟子齐声应诺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 王母峰往日沉寂耸立的树山似乎活了过来一位美丽绝伦的仙子正屹立在一条高枝上乘风眺望中昆仑方向那边天际酝酿着越来越庞大的元气风暴。 忽然几道利剑一般的血芒连续跃动在王母峰外姬香淡淡一笑“你们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说罢她脚下大片枝叶刷刷活转过来灵动如蛇交织如雨转眼就编织出一个绿色坪地。 一只古琴横放在姬香的膝上如流水一般的绝妙仙音传扬了出去顿时四方云动那条藏在云层中活动的血芒顿时没有了隐藏空间暴露在空气中。 一阵嚣张狂笑从那条影子传来那人道:“姬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此绝色藏于山中真是可惜了。” “妄言。”姬香滑动的纤指轻轻一屈锵!一声筝鸣几乎同一瞬间那条血影被一道无色无形的利刃切成两截。 “好厉害的婆娘。^血影身体分成两截仍旧有能力说话。只见一阵血雾弥漫他躯体神乎其神地重新合二为一。 “血魔道看来你就是那血妖多弥罗了。” 姬香一语点出了来者的身分不过她手上并未停歇轮指拨出一道道无形气刃在云海上纵横将血影杀的抱头鼠窜最后不得不夹着尾巴化作一道血色遁光叫骂着远去。 “向先生为何恋栈不去莫非想入我王母峰做客不成?”姬香娇俏地蹙了蹙月眉仙音仍旧源源不绝的流淌在云海与风云为舞。 “姬小姐莫非对向某动心了若是如此不妨迁居到幽都山你我魔中有圣共谈天人之道又何妨?” 面对向隐的调戏姬香只是淡然笑了笑回敬道:“对于藏头露尾之辈姬香一向无甚好感若向居士有心投入玄门正道本座倒可为你牵针引线。” 向隐大笑:“向某很想现身一亲香泽可惜尊驾一身是刺贵宗对我魔道一向又臆断苛责向某还没有舍生取义的打算。话说回来向某此行不过是借道一游顺便奉送一个消息。” 姬香淡然应道:“四百年前先师飞升之际曾言魔道盛极于西得天共谴。” “谬大谬一个棋子怎可能看到棋盘外的东西。”向隐沉默了一阵不屑大笑而去。 姬香面上忧色浮现她知道昆仑这场浩劫才刚刚开始。 昆仑道宗处境极其危险但她却无法前往支持只能守护在王母峰静待时机。 忽然姬香心神一动抬头正见北方天际一阵血色浮起她手中此时已经多了一面玉白镶金边小旗只是宝光暗淡隐有微不可察的破损。 素色云界旗终于破了。 “紫霆交出玉清令、龙虎宝印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可免血战一场。”海真一清朗的声音传遍方圆百里。 时间将近千名通天阁门人齐声重复掌门真人的喊话声势震天。 “道宗自古未有降者紫霆纵然不肖也不会向祖上逆徒俯。”紫霆一声令下昊天剑阵全面展开了只不过此刻太昊峰已经全然暴露了出来。 一言不和真正的短兵相接开始了。 过千柄飞剑穿梭纵横长空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的法宝夹杂其间三方将近三千弟子不可避免的被死神不断收割。 纷飞的血肉仓皇逃亡的元神纵横的剑气冲霄的宝光惨烈的嚎叫一切的一切仿佛人间地狱。 “师父停止罢不能再自相残杀了否则我们将是昆仑的罪人昆仑的罪人啊凤岚求求您了。”在少昊峰高处之前威风八面的法尊一德真人正在纵览局面同时调养元气神器的使用虽然威力巨大但损耗之大常人也难以想象。 一德真人吞走了鼻端和头顶的团团收息闭目片刻不怒自威道:“岚儿为师一向纵容于你最好的法宝赐予你无上的法诀传于你当年你一意嫁人便是如此你问问你自己对法宗可有过忠诚可有过一分一毫的付出?” 凤岚跪伏在地再次哀求道:“师父啊昆仑道统就真值得这么的同门相戮舍生忘死通天阁难道就不是别有所图?” “凤仙子说说我通天阁如何别有所图?”不远处角峰上的海真一数步便踏了过来。 凤岚见一德没有吭声以为是赞同于她便大声斥责道:“一群叛逆而已。” “好好一个叛逆若是道宗胜了不知道往后法宗可还有机会抬头呵呵。”海真一说罢也不看一德真人无比难堪的脸色飘然离去。 而云海上双方接战更加血腥了不时有人惨叫着跌落云霄甚至有人同时被几件仙兵打得粉身碎骨形神 “师父此刻回头还来得及一元掌门尚未露面长老院还没有动静难道您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凤岚还在试图说服师尊却没有现一德真人在听到一元后变幻不定的神色陡然有了几分决然。 这时一人阴阳怪气道:“若是凤师妹怕日后难处紫桑就在这里代你请求师尊日后放你那夫君一马如何? “紫桑你闭嘴。”凤岚回头怒视。 “岚儿你太让为师失望了。”一德真人一脸杀机。 “请师尊恕徒儿不孝。”凤岚拔出红尘三千丈飞身直掠战场。 “给我回来。”一德真人这次真的动怒了他无法容忍自己最喜爱的弟子一再件逆甚至背叛自己。 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响应凤岚已经化作一道银色狂从后方笔直插入了法宗的队伍大片法宗弟子被她一路卷飞扫翻开辟出一大条空挡。 “师尊我法宗登极在即不可再出现任何差错否则极可能功败垂成。”紫桑望着云海那个势不可挡的身影阴沉道。 一德真人广袖忽然抖出一条节节龙鳞的长鞭打神鞭遇风狂涨化作一道光芒飙射的青色蛟龙张牙舞爪直缠凤岚。 “打神鞭又如何?”乌云滚滚的天际强芒一闪一道斩天之芒斜切而下刚好在打神鞭进袭的路上。 青蛇狂跳剑气如霜刹那间惊雷万里。 不用任何言语在场道法两宗都知道谁来了多情剑仙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他竟然一剑挡住了神器的天威。 缓了片刻道宗的震天欢呼声才如潮爆出来。 萧云忘长飞舞手中紫霆剑连圈带荡剑气无限膨胀他切入的法宗阵地百多名弟子瞬间被打落了云霄。 “小子猖狂!”一德真人积郁已久的愤怒爆了竟然为道宗一个紫字辈弟子逼落下风情何以堪? “道宗就算要低头也不会是法宗。”萧云忘轻弹剑锋。 “好一元的好徒儿就让老夫领教领教。”一德真人怒极反笑屹立长空。 打神鞭化作青色狂雷直笼罩萧云忘而去不留余势。 “法尊出手吾之幸也。”萧云忘长飞舞仗剑冲天迎上。 一条白影更快的冲在了前面原是横亘在中间的凤岚。 红尘三千丈化作银河将青色狂雷的愤怒全部接了下来萧云忘心神一片空白他哪料到爱妻会冲动若此神器岂是她能抵挡的? 果然开天霹雳过后银河条条断裂凤岚浑身鲜血仿佛盛开的桃花洒在洁白无暇的雪衣上。 萧云忘这一刻忘记了出剑依着本能痴痴的将爱妻纳入怀中任凭血浆洒了一头一脸余者在长空飘舞。 远处迟到片刻的杨真等人只看到了凤岚挺身受鞭的一刻。 “娘……”一声凄厉如杜鹃啼血的哀鸣从一条绿影呼唤而出。 “师姐。”杨真大骇手臂长伸反掌一捞将萧清儿带了回来牢牢控制在手中。 “她就是凤岚?” 九玄仙子遥遥相望人已痴了方才那一幕给了她毕生难忘的印象那个无畏的女子就那么横在师父和爱侣之间而萧云忘面对此情此景如许情痴她心中那缕异念就此彻底斩断。 百里战阵千丈长空云霄之上忽然之间就那么沉寂了下来。 双方暂时都失去了战斗**。 “该死一一”萧云忘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原本清亮的眼睛一点点异变最终充斥了无穷的空洞和毁灭他身外方圆十里的空气近乎凝固了风云不动时光停息。 杨真只觉一股毁天灭地的剑气诞生了他体内的巫功应势疯狂运转了起来。回想片刻之前在仙府内外目睹的情形胸中那股说不清的悲伤和愤怒再难压抑下去。 也许也许今日之后曾经的昆仑将不复存在。 不不是也许…… 第1-5章 第一章求全 剑光飞堕若流星雷蛇如飞龙出海在云海上正面激撞在一起. 仿佛山岳落在瀚海上层层叙风如同海啸一般荡漾开去天地间仿佛万鼓齐鸣杨真刹那间只觉六感顿失萧清儿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挺身护到了身后. 太昊、少昊两峰在早前战阵中原本就伤痕累累如今两名绝顶高手全力争锋之下数片山头在纵横的电光雷鸣中四分五裂沉入云海. “玉清令就真这么重要?”几道纵横交错的流星闪动将青电蛟龙挫溃箫云忘手环爱妻屹立长空周身衣带飞舞状若飞仙只是浑身内外却饱含了九天煞气. 法尊一德真人手上打神鞭电光劈啪流动却没有再行出击他形若刀斧般的浓眉纠结在一起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看着成长起来的后辈竟然在打神鞭下依旧有与他一战之力.而他座下弟子凤岚的生死未卜更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道宗、通天阁和法宗双方门人所布下的阵势不由自主的停滞下来个个引颈观望. 昆仑掌门一元真人和长老院的退隐背景下道法两宗各自祭出了最后的棋子. 多情剑仙箫云忘享誉修真界多年但尚未有人将他与一元真人这一辈的高手相提并论如今与法尊一战竟势均力敌几乎所有道宗门人都将最后希望押在了箫云忘身上. 箫云忘.冼若来觉所背负的一切当前的大敌仿佛也不存在了他不断将体内的法力输入爱妻体内延缓那属弓弓的生命. “云忘”凤岚脸色忽然红润起来挣扎着试图独力站起来“放开我放开”一口鲜血又咯了出来染红了一片衣襟. 箫云忘一言不手上却突然生出一阵出乎意料的大力凤岚脱身而去她飘飞到对峙双方的高空内外残破奄奄一息的她此时浑身洋溢着生命的光辉. “师父昆仑流的血还不够多吗您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昆仑四分五裂让后人唾骂成为修真界的笑料?箫云忘浑身欲振乏力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阻止他从来觉得爱妻有过眼前这般耀眼在他以往的夺目光芒下法宗数百年来最杰出的女弟子成了平庸的女子. 一德真人手仗打神鞭喟然道:“岚儿你太天真了玉清令若不染血法宗何时有出头之日?” “是啊徒儿是太天真了但徒儿真的无法看着自己人自相残杀请恕徒儿不孝”凤岚凄然回眸一笑万般不舍地凝望了箫云忘一眼整个人仿佛焰火一般燃烧起来冲夭而起直扑通夭阁列阵方向.“不一一”箫云忘刹那间读懂了凤岚的诀绝之意他明白这个 心底无比刚强的女子究竟想做什么.“放肆!”被忽略的海真一眼看局势大有扭转的可能怎肯放过眼前良机神器翻天印金光万丈从天空砸了下来万里平滔. “尔敢!”一道紫芒和一道青电几乎不分先后的迎上当空轰下的翻天印. 就在这时凤岚化身的遁光倏然如太阳一般光芒万丈燃烧着无穷金色火焰加扑进了通天阁八百弟子布下的沧海一粟阵. 挨了一记打神鞭紫府元婴和**几乎同时落入破灭边缘夹在道法两宗、师父与丈夫之间的凤岚唯有一死明志. 仿佛燃烧生命的凤凰展现了生命最后的辉煌通天阁牢不可破的沧海阵瞬间被堪比天火的生命梵焰冲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瞬间至少有数十名来不及避开的通天阁弟子被化作灰烬形神俱灭. 目睹这一切的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承受不住打击的箫清儿彻底昏死了过去杨真将师姐交给了一旁化身小巫女的瑶姬准备伺机而动.以前那个师娘给他的记忆已经彻底抹去他心底只剩下了今日壮烈一幕. 不管是为了昆仑还是为了今日师娘的死他都必须要做些什么. 尽管他已经不再被昆仑承认不再是这个圣地的一员. 紫霆真人领着一干昆仑掌座腾云而上遥遥竖掌呼道:“法尊难道您老非要一意孤行置干百道法两宗弟子性命于不顾?就此罢手还来得及玉清令谁属是我昆仑家事怎轮得到通天阁插手?” 海真一袖有神器却也不把丧失斗志的多情剑仙怎么放在眼里他哈哈大笑道:“紫霆小儿此言差矣我通夭阁才是道宗正统如今的道宗不过是被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占据而已我通天阁只是来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紫霆拂袖一振怒极反笑道:“如此说来你通天阁这等无耻行径就是为了玉清令、为了夺取昆仑掌教大权?” 海真一目芒一闪长笑道:“要挑拨离间你紫霆小儿找错了对象我通天阁只对玉清洞天里的东西有兴趣玉清令舍法尊谁属?”他扭头转向一德真人嘴角含笑道“法尊大人既然道宗不肯要协我等恐怕再难留1清面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紫桑现一德真人有些犹疑急忙劝告:钊币尊阁主所言甚是我法宗等了千百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日若是就此半途而废定然遗祸无穷.” “紫霆就算一元在此也改变不了结局交出玉清令你们别无选择你们只有一炫香的机会.”一德真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略了对龙虎印的索求. “紫霆意下如何海某耐心可是有限得紧诸位苦修数百年道行来之不易可莫要做出后悔莫及的选择.”海真一单薄的唇角勾出一抹无限快意充满‘冷网的目光扫视着太昊峰上惶惶不安的道宗弟子.紫桑这时却阴阳怪气地道:“堂堂昆仑代掌门岂会把我等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没准昆仑仙府失陷也是紫霆大掌门安排的陷阱呢海阁主即是法力通天恐怕也要当心一二.” 海真一却假惺惺劝诫道:“紫龙、紫干两位道兄置身事外还来得及此阵是道宗正统之争、道法两宗之争与剑池宗、丹阳宗无关.何况两位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为你们的徒子徒孙考虑一二不是?” 紫桑摇头怪笑道:“丹阳宗和剑池宗早就成了道宗两条忠狗主人的话他们岂敢违抗?” “紫桑你这个逆贼你这个小人可敢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紫龙真人打雷一般的嗓门破口大骂. “紫龙师兄莫要冲动.”紫干真人黑着脸将暴怒的紫龙真人拖到了一边去. 紫轩真人位列在后回太昊峰满门尽是一片箫索和悲壮多.清剑仙回归带来的士气已然因凤岚仙子的壮烈之死重新跌落谷底. 海真一与紫桑两人一唱一和把太昊峰上诸道气得七窍生烟却无人敢轻举妄动法宗原本潜在实力就与道宗相差无几如今算上通天阁已呈压倒性优势. 诸峰掌座意见不一絮霆真人心中翻江倒海一时乾坤难断就在这当刻紫桑那极令其厌恶的尖细嗓音传入了他识海. “怎样紫霆考虑如何了?”与此同时海真一颇不耐烦道. 岂想絮霆真人赫然暴怒道:“我等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玉清令没有龙虎印也不会有.” 海真一一脸错愕他瞬间捕捉到了紫桑那得意的笑脸他转念之间法宗和通天阁弟子再次运转法阵准备起新一波攻击. ”慢着!”眼看大战再度一触即一声惊雷似的冷喝激荡在长空. “尔乃何人?”海真一心中纳闷得此缓冲也求之不得他并不打算跟道宗拼个你死我活便宜了法宗.“海真一你听好了我家主人乃云梦大泽百巫之巫祖隔世传人当代大巫统领南疆百族恩泽万里……” 不知将箫清儿收到何处去的瑶姬扮演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巫女.只是不待她说罢一人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拧起丢到了后面. “杨真小儿你这叛徒还敢现身昆仑?”紫桑尽管来把杨真一伙人放在眼里但心头却本能的敲起警钟尤其那九玄仙子绝非好惹之辈. 杨真不理紫桑的叫嚣遥对海真一道:“通天阁倾巢而出若是云梦大泽诸部移师蓬莱不知会有何等后果个” 海真一仰夭长笑不屑道:“本座可否将你的话视作是威胁?” 杨真一脸冷峻道:“海阁主手眼通天区区一颗定神珠就闹得东海诸派乌烟瘴气甚至连妖族也能驱使我巫门岂敢与通天阁并肩.” 此言一出四方大惊. 海真一一时竟无法看破杨真底细只觉这年轻人浑身上下充满诡秘气息他强抑心中的震撼故作淡然道:“尔等邪门歪道之言何足采信我通天阁行事一贯光明正大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昆仑叛徒说话.” “若论耳目灵通修真界谁又及得上巫门海阁主敢做不敢当九玄身为玄门弟子耻于与阁下为伍.”九玄仙子登场了. “莫非玄女门也要插手昆仑内务?”紫桑厉声喝道. “若紫桑真人有意一战本仙子倒乐意领教.”九玄仙子冷冽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瞪着紫桑满是轻蔑.紫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硬的话却说不出口多少悉知九玄仙子手段的他哪肯与她交锋.对阵双方都一阵骚动只待彼方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杀个日月无光. 只是双方领都已经各有所忌惮法宗一方再非是绝对上风. 这时一德真人叱退犹自不肯干休的紫桑与海真一交换了一个眼色对紫霆道:“本座并不愿同室操戈尔等考虑如何?” 再次有了台阶紫霆却不敢贸然再冲动. 在凤岚死后便没了动静的多情剑仙这时找上了紫霆在紫霆等大喜之时却听见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话:“师兄交出玉清令和龙虎印只要我等尚在道宗自然不灭一切可从头再来.” 诸峰掌座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低头的话竟从这一向不可一世的多.嗜剑仙口中说出一时无人置信 “大师兄师父会答应吗?”掌着令旗指挥一部的楚胜衣站在高台上紧张的凝望着对面云海身旁的一名弟子擦着额头大汗呼吸急促地间道. “这还用说那些叛徒有两件神器连玉霄峰的箫师叔都奈何不了他们那些该死的长老这会又不知死哪儿去了当起缩头乌龟.”另一名传令弟子哭丧着脸道. “放肆!不许胡说八道.”楚胜衣也是忐忑不安但他明白若是连他都乱了只怕这些师弟也会失了方寸“只要师父一声令下我道宗定能齐心协力击退这些叛徒.” “是大师兄.”两名道宗弟子勉强振了振声答道. 就在这时太昊峰响起了紫霆真人悲愤抑郁的命令:“所有道宗弟子、诸峰弟子听令立即退回广场待命.” 迟了片刻少昊峰方向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云海上通天阁和法宗弟子纷纷列阵退入少昊峰结束对峙纵览一切的紫霆真人等个个面无人色.云团飘动通天阁阁主海真一连同摩下三大护法长老、法宗一德真人及座弟子紫桑真人联袂兵临剑指太昊木峰长老院. 在王母峰方向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随即了无痕迹. “小子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留也无用.”九玄仙子见杨真失魂落魄心有不忍地劝道.“离开昆仑我又能去哪儿?”杨真回头神情一片茫然道宗被迫让出玉清令让两世昆仑弟子的他感情上难以接受. “不死树既然在你手上想必你跟圣宗机缘不浅本仙子打算走一趟就由你引见如何?”九玄仙子也不等杨真应允就直飞仙府西方. 乐天狠狠地在地上擂了一拳极是不甘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让法宗那些王八蛋骑到头上?” “是你们不是我们.”杨真望着灵池内生机勃勃的不死树了无生气地答道. “你这个死脑筋的家伙.”乐天做出一副皇杨真没有办法的无奈样子随即哀声叹气地躺倒在草坪上他翻了身又振奋道:“子时是玉清洞府开府之期我们要不要一起混进去看看没准还能捞到点好处.”“你知道玉清洞府有什么?”杨真}司道. “传说传说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总之里面肯定有举世难求的东西否则海真一那个家伙怎么眼巴巴要进入玉清洞府?”乐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 杨真笑了笑没有答话他心中一动转过头去一个红裳女子出现在视野之中. “杨大哥.”练无邪细声叫道声音有些不安. “你身子骨没事了吧?”杨真看着那带着几分倔强的绝美容颜心中一宽积压的烦闷轻松了许多.“喂仙子那个怎么称呼请容在下自我介绍”乐天倏忽一个跟斗蹦到了练无邪面前手脚并用兴奋地结结巴巴. 练无邪对乐天视若来睹径自绕开他走向灵池乐天呆在后面一脸别提有多精彩. “你去看看姬仙子有没有盼咐快到子时了.”杨真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乐天. “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混蛋.”乐天拍拍屁股悻悻而去. “想不到修真界仅有的两棵神树都在这里.”练无邪出一声惊叹. “祸福相依今日若非姬仙子对魔道势力有所忌惮也许结果会不一样”杨真扭头忽然现练无邪神情有异. “杨大哥对不起.”练无邪紧张地垂捏着裙摆“我我骗了你.” “你骗我什么?”杨真错愕非常. 练无邪抬头望了望杨真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道:“杨大哥当日你在阴山的时候瑶姬就找上了师父你师姐的失踪其实并不是意外无邪不是故意要骗你们师徒只是” 杨真豁达地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你真傻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你师父与瑶姬本是同门所出何况大家现在都好好的别瞎想了.” “真不怪我?”练无邪认真地瞪大了眼. “不怪.”杨真坚定地摇摇头暗笑一向颇有男儿气概的练无邪怎变得如此模样”对了听乐天说龙胤那个家伙曾在昆仑仙府出现过你要当心些.” 练无邪没有现杨真有所异常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怅然若失浑没把杨真的后半句话听进去.不多时一个绿棠女子默不作声地来到两人旁边沉浸在各自心事当中的杨真二人这才陡然惊觉.“师姐”杨真被箫清儿现单独跟一个女子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 箫清儿凝望过来的那双平素柔情仪水的眸子少了几分神采多了几分迷茫半晌忽然开口间道:“师弟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杨真语窒而练无邪待在一旁怨‘僧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溜达想走却又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仿佛在跟自己斗气. 箫清儿似乎也没想从杨真处得到答案她转仰望神树接天的灵性之光双瞳泛起水光喃喃自语道:“女良她脾气虽然不好却从来舍不得打女儿.爹曾说娘是生性自私的人但娘今日却为师门而死交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舍女儿而去” “师娘不在了师姐你还有爹还有姬仙子还有伯师兄和冷师兄还有月师姐还有我.”杨真心中痛惜却找不出劝慰的话. 箫清儿抿了抿柔唇点头强颜笑道:“师弟不用担心师姐要比你想象的坚强师门不幸大敌当前师姐就算没有助力也不能成了你们的拖累.” 杨真望着这张.博淬而娇美的容颜心中无日巨冷借伸手抓住了箫清儿的皓腕两人面面相对不知沉浸了多久旁边一声冷哼才将他们惊回魂来. “好一个郎情妾意.”练无邪生性就直见两人亲密嫉妒之心大起. 两人.隐陀分开杨真怕萧清儿尴尬便道:“冷师兄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怎样了.” “师兄断了一臂元气重创听师尊说好生调养半年就能恢复如初月儿和伯师兄不肯离开半步地照料他呢你不用担心.” 杨真心内苦笑冷锋纵然复原但他断去的一臂却再也没办法救回来. 就在这时金钟声若有若无地从极远处传了过来. “杨大哥我们一起出去探探怎样待在这里闷死了.”气闷不已的练无邪终于找上打岔机会.“师姐”杨真早有所打算但却担心向隐魔头把目标指向王母峰深知向魔头可怕的他并不认为接下来玉清洞府开启后会风平浪静. “我在这里陪件师尊也好照顾冷师兄你们小心一些不要跟法宗那些人冲突.”箫清儿小心地看了有挑衅之色的练无邪一眼. 法宗、通天阁还有道宗一干领人物在太昊峰长老院七宝玲珑塔下提前等候了半个时辰却现宝塔完全封闭紫霆真人念了半天密咒根本无法开启通往玉清洞府的门径. 就在子时即将到来之际一阵浑厚响亮的轰鸣激越在漆黑的天际余韵百里不绝清澈的黄光在宝塔身上闪耀流转电光霹雳不时横空闪亮. 无数浮屠从宝塔上浮现绕空飞舞在宝塔脚下渐渐的一个虑空之门在水桶粗细的电光中生成五彩霞光闪耀在子刚刁之中. 而离奇的宝塔宪全隐入黑暗中山峰之巅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那通往玉清洞府的通道所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里面的长老开启了通道?”海真一望着那企盼已久的门径没来由的有些不安.“鼠胆之辈难道不敢进去?”在一方领衔带队的紫霆高声嘲讽道. “龙虎印另一半尚且在你手依本座看不妨你我一同进入.”海真一不为所动油然伸手作请.紫霆与身后的紫干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猛一拂袖大步当先迈入了通道入口海真一几乎同时刻没入通道两方队伍6续跟入. 最后法宗一德真人这才率队迈入了通道之中外面三方按事前商量好的各自留下一队精英门人守护在外几乎紫霆前脚进入洞府两男一女便悄无声息出现在守护弟子的视线之中. 三方弟子你眼望我眼最后道宗领头人物楚胜衣站了出来“杨兄乐师弟练无邪你们这是做什么?” 乐天摸了摸鼻子打个哈欠道:“既然通天阁的怠子们都能进那禁地难不成乐某人身为正宗昆仑弟子反倒不能进入?” 楚胜衣老脸一红抱拳道:“请诸位同门切莫让胜衣为难.”忽然他现一道银亮的光圈已经将乐天等人罩住一阵光晕扭曲后破碎无踪他再回头赫然惊觉杨真一行诸人已经不可思议地闯入了行将关闭的通道. 法宗和通天阁留守弟子个个对楚胜衣怒目相对仿佛是他故意放人一般楚胜衣却旁若无人地瞧了通道片刻若有所思地退回了原位. 第二章原始殿 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灵气扑面而来漫山遍野尽是修真界罕见的奇花异草很多绝迹的珍禽异兽活跃在天地之间. 然而群雄的目光皆被山间那座在云中隐现的雄伟巨殿所吸引. “果然如传言一般不愧是我修真界仙家第一秘府.”海真一贪婪地呼吸一口玉清洞府的灵气神采飞扬道 紫霆却站在台阶上仰高呼:“诸位长老何在为何不现身一见?” 等了半晌却只有山中回音海真一抚掌笑道:“听说一元老儿正在此境闭关为何不敢现身?” “手脚干净些莫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一德真人冷哼一声领路直奔半山神殿而去原来通天阁有几名真人盯上了远处的一些罕见芝草准备收取却给现了. 群雄老实登上层层曲折迁回的阶梯破开氤氲仙霞终于踏上了汉白玉广场让人呼吸顿止的参天神殿忽然出现在眼前偌大的“原始殿”三个金光古字在高高的匾额上闪耀巨大的盘龙云柱根根屹立在前让人顿生渺小之感. 整座神殿非金非玉漆黑浑然一体充满了远古苍凉的气息让人自然生畏. “你们还是来了.”话音刚落一群灰袍道人从侧面云霞深处走了出来领头说话的正是昆仑大长老天木真人. “天木长老.”紫霆真人郁愤难平的站了出来在他想来若非长老院托词不肯出关通天阁断然没有机会阴谋得逞逼迫道宗屈服至此. “诸位长老我通天阁这个赌可是赢了.”海真一欣然大笑. “赌约?”紫霆怒吼情绪几乎失控. “还请长老解释明白我道宗、昆仑诸脉死伤无数难道是因为一场什么赌博造成一场无妄之灾?”一直隐在人后的箫云忘排众而出双目如同利剑一般直刺天木长老. 一旁一德真人却阖目不言显然对内情知之甚晓. 天木长老双目一亮打量着箫云忘.凉叹道:“想不到云忘竟已突破了返虑之境直达通天忘情我等老朽已是望尘莫及啊.” 他身后一群长老也出阵阵叹息毕竟见到一个后生晚辈凌驾他们这些老家伙身上多少有些难受.“究竟是为什么?”箫云忘像一座即将喷的火山怒火直指全场. “通天阁本属我昆仑道宗一支海阁主一意要求开放原始殿而昆仑法宗也不无意动.我长老院不分宗脉手心手背都是肉天木虽然身为道宗出身却必须一碗水端平. “为免一场玄门浩劫于是就有了这场赌约只是海阁主仪乎有些过火.”天木声音顿了一顿两条雪白长眉一挑对在场法宗一方道:“一德你似乎也该有所解释.” “本座无以解释总言之玉清令已在本座手上.”一德真人刻板的面孔平静无波没有做出正面响应.“好好这笔帐自有一元找你问罪老夫管不了也不想管事已至此只希望一元所料不会成真.” 天木大袖一拂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去目光扫过后列当中的法宗出身长老众多法宗长老个个愧然以对不敢与天木视线交锋. “师尊仙驾何在?紫霆要求拜见玉清令之事绝不会就此罢休.”絮霆真人多少有些回过味儿来他万万不曾料得昆仑之乱起因竟有若此离谱之故. “誓约在前紫霆你不会想后悔罢?”海真一冷森道. 紫霆怒哼一声:“小人得志!” “龙虎印分离两干多年如今重新聚合这原始殿势必重开.”天木长老一扫众人目光重重地先后落在一德真人和海真一身上神情凝重道:“不管生什么诸位都不要忘记玄门立道之本天尊在上尔等切忌.” 众人来到原始殿高达三丈的大门前严丝合缝满壁神咒符文的大门中央有个方形凹槽海真一和紫霆分别左右上前各自拿出了半块虎符然后在各人有所不甘或不屑的情绪下合并在一起. 金光微闪龙虎印重新合并在一起打开原始天尊神殿的符印出现了. 所有人望向原始殿或多或少都露出希冀乃至贪婪的光芒. 在场修行者当中修为最低也达到了元婴期顶峰多在化神到返虑之间修为到了他们的程度更多的是依靠领悟来突破苦修难有成效故而冀望神殿有助他们突破修为的东西并不稀奇. 传说中原始殿是玄门三清之原始夭尊飞升前留在人间的一座神殿里面有着勘破金光大道的秘密甚至传说里面有着上古遗留的神器. 当然最为吸引人的传说并不是神器和修炼法诀而是这座神殿一个惊夭动地的秘密.一个足让整个修真界所有修行炼气士疯狂的秘密. 一个事关修行者渡劫功成的秘密. 然而自昆仑开山祖师玉鼎真人飞升后开启原始殿的龙虎印就一分为二其一被前往海外蓬莱的通天阁带走原始殿自此从未开启过. 自古修行者能顺利渡劫飞升者万中难求其一各道修真者毕生所求也就是为闯过那一道关口脱五行获得永恒的生命. 当初玉鼎真人远胜寻常修真者堪比仙人的道行却悄声无息的飞升成功自然让原始殿的存在给了修真界无限遐想. 若非昆仑派的强大以及种种因素早就有旁门宗派对原始殿下手. 难得修真界动荡之际通天阁与法宗联袂力压昆仑道宗各取所得才有了原始殿重开之机.至于法宗趁势夺得昆仑掌教大权的象征玉清令只不过是附带的收获. 在玉清洞府半山彩霞笼罩的巨木林中蹲伏了三人遥遥望着原始殿前. “月儿一会儿若有不测你干万不要乱跑.”杨真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再一次对执意跟来的箫月儿盼咐道.方才从信道出来守护信道的紫圣却对他们视若无睹而眼下又是这般古怪的情形 箫月儿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丧母之痛让这顽皮任性的天之娇女成熟了许多很难再见到她往日身上那股子活泼劲儿. “放松点.”杨真拍了拍巴在树权上紧张得满头大汗的乐天“我们是来看戏的原始殿的东西轮不到我们.“ 乐天仍旧眯着眼一动不动地头也不回道:“看到海真一那个家伙我就一肚子火不过最让我.应火的是那群要死不活的老家伙守着这里也不管我们的死活.” 杨真苦笑无言他挪动了一下在树权上的位置回头望了望玉清洞府的通道入口方向心中那丝不安益强烈. 姬香仙子的嘱咐犹在耳际魔尊向隐和龙胤都曾短暂现身昆仑仙府.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姬香仙子不打算将这消息通告昆仑诸脉尽管如今昆仑的正道实力绝非夭魔宗能撼动但在魔道的狡诈和阴险之下谁知道会生什么. 而一元师祖为何还不肯现身难道仍旧在闭关之中? 种种疑虑让杨真无法诀定下一步行动而此时一阵巨大的轰呜后原始殿正门前金光四射将殿前汉白玉广场上飘浮的云霞染了通透. 封闭三千年的原始殿大门打开了. 一股无与伦比的纯净灵气瞬间席卷整个玉清洞府杨真体内法力运转瞬间快了几分他再忍不住闪身掠下了树朝神殿方向掠去.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殿中是这样一番情形一个朴实到不能再朴实的殿堂堂上古怪的供奉了一个半人半蛇的女子石像. 一个披头散、枯搞的银袍老人正盘膝跌坐在神像前头颅微微地下垂仿佛对偌大的动静没有丝毫察觉 怎么可能?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在泛动这个念头. 没有龙虎印如何会有人在原始殿开启前进入? “师尊一一不肖弟子紫霆来见您了.”紫霆终是反应过来脚下一软咚一声跪倒在大门前紧跟着随行的十多名道宗真人亦纷纷拜倒在阶梯上. “无量天尊.”天木为的诸多长老纷纷竖掌唱咭个个神色虔诚. 通天阁和法宗两方人马个个神色古怪等了好片刻也不见一元真人的动静海真一低咳了一声就要当先迈步入殿却给一道拂尘拦阻在外. 法尊一德真人凝望殿内宏声道:“一元我等应誓约而来为何不见?” “人怕已在往生途上哪还能应答我等.”通天阁一名护法长老在后面森森怪笑道他的话顿时引来一片怒目. “不管如何海某一定要入殿.”海真一面对诡异的.情景丝毫无.俱这改出奇地一德真人没有阻止他任他闯入. 道宗诸人虽然愤怒在天木长老的示意下也没有阻止三方人等眼睁睁看着海真一进入神殿.奇怪的是海真一一入殿仿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通天阁人马骚动不已的时候众人锐利的视线再次现了海真一的身形只是那人仪乎已经在很遥远的所在. 在场诸人原本因为神殿外相而来的失望顿时一扫而空个个心中振奋起来. 紫霆真人见状顿时起身第二个进入了神殿与方才情形一样众人再改看到一个小点接近另一个小点.就在一德真人欲进入前刹那殿内异变突生. “海真一你做什么?”紫霆焦急万分的前扑试图阻止快接近昆仑掌门一元的海真一“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海真一大袖一卷 一元真人前面供奉台上一个古朴的玉匣子已经落到他手中面对扑来的紫霆他只是一个闪身就避了开去. “师尊师尊师尊”来到一元真人面前紫霆无法相信眼前所见面前这个闭目打坐的老人完全没有了气息已然坐化. 殿外现变故的诸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古脑地涌入了殿内个个垂涎的目光指向状极欢悦的通天阁阁主身上. 在这个巨大的殿内空间数十人涌入丝毫不见波澜是那样的渺小仿佛豆丁一般.空旷的巨殿空间一眼可望到尽没有其它物事存在诸人目光很快集中到了前端一处. “海阁主不知所得何物?”一德真人率领的法宗门人已经围了上去隐隐将跟上的通天阁中人排挤在圈外 “宝物自古有德者居之不过本座绝非自私之人玄门重宝自当分享.”海真一手中的玉匣沉重非常上面有着晦涩难懂的符咒封印他一时半刻也无法破解眼前威胁在侧只得施出缓兵计. “哦?”一德真人冷笑一声心下暗暗后悔方才过于谨慎才让通天阁抢了先手. 通天阁与法宗人马围绕着海真一隐隐对峙起来. “师尊”紫霆痛哭流涕地扑倒在一元真人膝下泣不成声. 余者注意力这才给吸引了过去随后赶至的紫轩、紫干、紫龙、箫云忘一干人望着那具坐化的躯体个个呆若木鸡. 随着紫轩跟着跪倒道宗一干人等纷纷拜倒丹阳宗和剑池宗两名掌座也不例外唯有一人突兀站立.“师尊金身完好天劫未曾降临为何会突然坐化?”箫云忘突然提出了质疑. 在后面慢腾腾随入的昆仑诸长老列在殿前天木长老莫测高深地应道:“金光大道岂是我辈可以揣测?” 箫云忘双目神光一闪扭头间道:“天木长老你可知师尊为何会出现在原始殿内?” 天木回头指了指神殿中心对峙的双方说:“那个秘匣应该是原始殿唯一的存物若我们插手恐怕他们会打起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箫云忘的间题. 紫霆猛地起身怒冲冠对着天木等一干长老咆哮道:“你认为我等还会信任你们?长老院为一己之私私自与通天阁达成协议为的就是开启原始殿休想再利用我等.” 天木等人尤其法宗出身的长老个个老脸通红作声不得. 就在这时一德真人高声道:“既然我等争执不下不如请昆仑长老院天木长老开启秘匣若是匣内有渡劫之秘不消说自然分作三份我等一方一份若有法宝另作它议.” 海真一看清殿内的形势无奈点头他高举手中秘匣:“此物事关重大若是能解诀我等渡劫之难修真界将迎来万世鼎盛今日海某在此立誓通天阁与昆仑派干古恩怨就此了断此事一罢就此退出九州岛.” 一德真人冷然以对暗骂海真一奸诈如今情势全然不同通天阁若还要图谋其它断无可能索性趁机化解此次与道宗结下的仇怨而道宗与法宗这次仇却结大了恐怕后果难料几乎所有便宜都让通天阁占尽.就在这时原始殿门两道电芒一闪而逝两道人影出现在众人视野.其中一人相貌年轻妖异一人挺拔伟岸皆是万中无一的人杰. 无比邪恶的魔气和狂暴的妖气瞬间笼罩了整个神殿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众人心头以一德真人、天木长老这样的绝顶修为也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魔头向隐妖族龙胤.”一名长老叫出了两人的名号. 一条绿色狂雷裂空骤现一德真人的打神鞭出手了面对强敌他没有丝毫犹豫. 一阵狂笑不约而同地从一妖一魔口中洒出仿佛在嘲笑一德真人的不自量力一柄漆黑的巨斧旋转破空斩出迎上打神鞭. “天魔斧!” 几乎所有人都在惊呼这是一件上古绝迹已久的凶器绝不在翻天印和打神鞭这类神器之下论杀伤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龙胤也出手了. 只见他单臂化爪龙鳞遍生搏拳横空一击数道散着金光的百丈水龙呼啸着席卷整个神殿空间将所有人笼罩. 不论是通天阁、法宗还是道宗或是众长老都给突如其来的可怕打击惊呆了好在大部分都反应过来迅打出了个人的得意法宝五光十色的光芒闪耀在殿宇中. 这边打神鞭与天魔斧正面交击天地一暗跟着无数惊雷绽放虑空.同时龙胤轰出的水龙也与诸多法宝斗了个轰轰烈烈. “今日我向隐就来个关门打狗.”向隐竟然招回了夭魔斧留下龙胤一人守护在神殿大门处.紧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生了.原本前一刻还在海真一手上的秘匣下一刻已经落入回守殿门前的向隐手中. 那一幕生之前几乎全场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向隐的漫步挪移探手抢劫然后诡话回转在退回途中川贡手给了法宗两名真人一人一掌. 但看见归看见古怪的是那明明清晰无二的动作生却偏偏在他们感知之外海真一的反击一掌缓缓推进却总是差之毫厘最后击中空气. 对向隐之外的人来说时光几乎停滞了流泻在他退回原始殿大门的当刻那两名受了一掌的法宗真人这才以不可置信的含恨目光软软倒下. “有了轮回印尔等生死尽操我手.”向隐丝毫不把己方的人数劣势放在心上. “你的宝贝是好要说无敌可来必.”向隐的狂言却让另一个更加架鹜不驯的人物恼怒了.“若是你找到龙族收藏的龙神印本座确实不敢说无敌.”向隐大笑. 龙胤不屑地撇了撇嘴却没有反驳. 方才噩梦一般的情境两名真人的惨死让在场所有玄门中人.惊怖万分金光万丈的翻天印打出紧跟着打神鞭化作惊雷狂蛇势不可挡地打向向隐两人. “挡住这两件神器其它交给向某人.”向隐诡秘的神通行将展开“今日玄门将承受千年之痛.” “无敌你真的无敌么?”一个从天际飘来的声音仿佛醒醚灌顶一般惊醒了殿中玄门诸人.“师尊.”、“掌门.”紫霆为诸人全都惊喜至无以复加. 原本被认为坐化的一元真人开口说话了只见一层金光从他体内层层透射出来与天空不知何时投下的金光祥瑞呼应在一起.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开天辟地般强绝的威压从天而降那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力量. 诸方几乎不约而同抬头仰望神殿原本漆黑无底的上方那里出现了缓缓开启的一个金色缝隙渐渐凝成眼状. “那是传说的凶眼?”龙胤昂了昂头扬眉道. “也叫天眼不过一元老儿恐怕不是在渡劫.”向隐也停住了出击打算静观其变一股不妙的感觉升上了他已头. 从一元真人身上传来越来越强的压力让靠近的紫霆等人纷纷远远避开所有人都明白一个真正的仙人即将诞生了. 龙胤一声怒吼妖力爆一掌又拍出一条百丈水龙威势却远胜从前他要在一元真人凡体完成蜕变前将其击杀否则将再无机会纵然他再自大狂傲也不敢言在一个6地神仙面前取胜. “休想得逞” 一道极亮的剑气无中生有化作剑圈形成一道屏障水龙仿佛撞上了礁石无法再推进一步.原来是箫云忘出手了. “迟了.”向隐没有动手只是身外的黑气更加浓郁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邪恶阴森“不过就算是仙人那又如何?” “该死.” 龙胤撒回了攻击方才他全力出击仅仅将箫云忘击退了数步让他大为惊讶. 蜕变完成的一元真人仿佛披上了一件金缕衣浑身洋溢着来自上界的轻灵之气如玉的面颊如春风拂面神光湛然漂然的威压瞬间取得了原始殿内的统治地位. 他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的掠身而起而闺富在四周的昆仑诸脉真人个个口中齐念:无量天尊.见到这等情形不少法宗真人顾不得法尊一德在前也跟着拜倒了下去. 不仅一德真人面色惨白刚失了秘匣的通天阁阁主海真一更是魂不守舍他们心中隐隐升起一层明悟之前生的一切恐怕都是这个昆仑掌教所布置. 就算魔道和妖族的联袂来袭多半也在道尊的全盘掌握之中. “一元老儿这秘匣恐怕是个骗局吧?” 向隐浑身魔气大涨凭借神器的威力硬是逼迫出一身不弱于一元真人多少的气势. “向兄修为盖世破空飞升并非虑妄何苦恋栈这浊世不去?”一元真人眼前仿佛不是绝代魔头而是可以煮酒论天下的知心好友. 向隐微微一愕顿即仰天大笑似乎听到夭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一元老儿你居然也会讲笑话了九五大天劫自古是我魔道的命数就算向某一心求死也会先干掉你再说.” “老道从不讲笑话天道因果循环生门不会仅有一个渡劫也并非唯一的飞升快捷方式你抬头看看老道引动劫数可有天劫降临?”一元真人食指朝天指了一指. 所有人同时抬头这才现上空的凶眼仪乎已经处于半闭合状态那庞大的压力早就转嫁到了一元真人身上 整个原始殿内不分敌我双方都陷入恍惚状态. “难道远古不周山通道毁灭后还有直升天界的快捷方式?”海真一难以置信地将众人的疑惑间了出来.面对几十双炽热的眼睛昆仑掌门微笑以对.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几乎让在场所有玄门中人要昏死过去. 魔尊向隐虽是不动声色但他漆黑的双瞳却魔芒闪烁显示他内心也并不平静. 唯有妖族龙胤冷漠以对似乎没有东西放在他心上. 第三章凶眼 “请一元掌门示下我等无不听命行事通天阁愿与昆仑派协力将这一妖一魔斩除。”通天阁阁主竟大步向前向昆仑掌门执了个晚辈礼。 然而此刻海真一不顾颜面的举动在众多玄门中人当前并没有掀起波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在仙人面前所有人都要低上一头即便是一门之尊也不例外。 法宗几乎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神情复杂的法尊一德真人等待他的选择。 “法宗也愿听命从事。”一德真人尽管万般不甘在这等情形下容不得不低头否则他当即就要众叛亲离。 法宗也并非铁板一块进入了原始殿的真人也并非尽然是他的嫡系暗中反对他的大有人在。 “慢着。”紫霆真人冷笑着站了出来“法尊大人你巧取豪夺我道宗玉清令害死我道宗无数同侪掌门师尊当下你必须给个交代。” “千古是非岂可一言蔽之。”一德真人斜睨了对面紫霆一眼对一元真人微微低头道:“本座愿以玉清令为法宗换取渡劫之秘所有罪过一德一人承担还请掌门切莫为难法宗弟子。” “法尊这怎么可以。”紫桑真人激动地大叫。 “不必多言。”一德真人对身后法宗门人的群情奋勇置之不理。他必须忍一元真人飞升后不管玉清令最后谁属道宗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节制法宗他深深明白这一点才肯低头。 紫霆大声嘲笑道:“真是好买卖玉清令本是我道宗之物……” “紫霆不可妄言。” 一元轻轻一句打断了紫霆的话他游目大殿叹息一声道:“几千年过去尔等当中还有几个能理解玉鼎祖师爷当年的苦心?修行不是独木桥百花齐放、万道并行才是浩然永恒之道。 “尔等听着不管之前生过什么道宗也好法宗也好都须捐弃前嫌匡扶正道切莫陷入宗脉之争让亲者痛仇者快。” “尊掌门令谕。”全场窒了一下昆仑门人齐声领命。 忽然一声雷霆巨响原始殿门庭爆开了一团炽白的火焰大殿气温几乎同时陡然降到了冰点怪异至极。 “自作孽不可活。”一元真人淡淡地道“这是采自上界的九阴玄离天火这是老道特意留给贪婪之辈的礼物。” “是吗?” 随着向隐冰冷的声音那团巨大的天火不可思议地节节收缩彷佛时光倒流一般最后化作一点点星火蓬一声落在一张洁白无瑕的魔掌掌心。 同时点点微尘正飘扬着洒落在地正是秘匣所化可见那天火之威何等可怕。 “若没有轮回印逆天之能本座恐怕真如你所愿化作灰烬形神俱灭好生阴险的一个牛鼻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该死的!”来不及避开的龙胤狼狈无比的重新现身在向隐一侧他浑身毛焦黑狼狈不堪若非他反应极快只怕一刹那就变成了焦炭。 “天木、一德、云忘你等三人缠住那妖孽向老魔交给本座海阁主压阵。”一元真人双目金光闪烁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向隐身前平平淡淡一掌推出。 “来得好。”向隐张口一吹身外的魔气散去也一掌迎了上去。 古怪至极的事情再次生了向隐的魔掌竟然犹若那虚无幻影一般被一元真人劈掌穿过直接破开虚幻扭曲的人体。 下一刻一只魔掌从虚空钻出反从一元真人背心拍了上来诡异无伦。 一元真人闷哼一声大袖后拂蓬一声与魔掌交击。一元真人身形晃了晃向隐的魔躯却化作虚无朝殿心倒射了出去。 此时萧云忘、天木长老、一德真人才扑了上来正准备迎战妖人龙胤。 “仙人让龙某人来会会你。” 龙胤嚣狂的大笑中已经和向隐交换了对手他双臂化龙正面轰向一元胸腹要害。 一元真人双手龙盘虎抱生成一团金光撞上了两道凌厉至极的龙爪手。 而另一边萧云忘三人却陷入了险境他们方接近向隐就彷佛陷入了梦魇之中刚才那种难受无比的感觉再度出现且更加可怕。 向隐闪电挥出三掌人分三个间不容穿越萧云忘从高空下扑的飞仙剑网、一德真人正面的打神鞭护圈、天木真人侧面袭至的枯木掌。 “蓬!蓬!蓬!” 萧云忘三人窝囊无比地被分作三个方向震飞。 前面已经是一马平川向隐狂笑中扑向了后方的玄门诸道一元真人大喝一声他深知那魔头的可怕哪敢让他虎入羊群一记袖里乾坤击飞龙胤后闪身而退。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原始殿门口又来了三个不之客。 “你们两个不要命了?” 杨真对身后跟来也欲加入战圈的两人怒目而视他趁转过之际一个闪身后撤连施禁制对乐天和萧月儿下了定身术。 “臭小子你敢对师姐下黑手!” “杨小子你爷爷的放开我。” 杨真没有理会两人的叫嚷施出柔力将两人远远送离大殿一侧返身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原始殿。 而此时殿中竟呈现一面倒之势谁也没有想到魔尊向隐那古怪的神通让每个与他交手的人都如捆绑了手脚一般休说进攻每次反击总是慢上一拍半拍。 但就是那一拍半拍却是致命的通天阁、道宗、法宗先后有数名修为稍浅、应变不及的真人被一击致命。 一直追击不停的一元真人尽管法力稳胜向隐但向隐凭借他那诡异的神通总是避之不战反而游走在大殿各个角落追杀玄门真人。 而除却一元真人外修为最高的三人与妖人龙胤却战了个平分秋色。 长此下去吃亏的终究是玄门中人。 “师祖切不可与那魔头近身。”这时一个年轻的身影闯入了神殿之中大喊。 “真儿你怎么来了快退出去。”萧云忘第一时刻知道来人是谁心下大急。 龙胤怪叫一声半龙化的他法力已经攀升到了接近仙人级团身一撞蛮横无比的破开了三人包围圈一爪裂空抓向了方入神殿的杨真萧云忘等人却已救之不及。 杨真跺地一声大吼左青龙右白虎从他左臂右膀呼啸而出瞬间膨胀成巨灵避开龙爪袭向龙胤致命要害。 天魄神兵的威力出乎龙胤的意料他的化龙之力竟然无法杀伤两只神魄纠缠的片刻后面打神鞭已经抽了上来。 随即一道开天剑气彻底将杨真与龙胤阻隔开来萧云忘赶到了。 “师父你替我护法我有办法对付向隐魔头的轮回印时光之力。”杨真不由分说在大门一侧盘膝坐下刚收回的青龙和白虎护体一个与他一般无二的小杨真已经从他囟门钻了出去。 惊见杨真大胆元神出窍萧云忘心知这个弟子向来颇有定见若非有把握绝不会跟自己开玩笑苦笑之下只得仗剑守护在前。 另一边通天阁海真一见龙胤将一德真人两人压制下风明智地放弃追击向隐翻天印放射着万丈金光翻滚着轰向那强悍妖人。 一元真人自然是听到了杨真的话反复几番交手后他也大约知道向隐那神通的局限但知道是一回事在偌大的神殿空间还有如此多玄门中人的羁绊如何能施展开来。 更糟糕的是他初具仙体只是用秘法暂且终止了天眼的召唤压制飞升的冲动一旦他全面爆仙力必定无法抵抗天眼的召唤所以才陷入眼下尴尬之局。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之力出现在他附近。 “师祖玉霄峰弟子杨真前来助你。”杨真元婴化身乾坤印护体整个人呈现半透明的银晕状态看上去与那向隐有几分相似之态内在却截然不同。 “小子看来本座还是低估了你突破本尊血域就是凭借这乾坤之力吧。”向隐重新凝实了躯体出现在女娲金身上面任凭玄门一众对他形成包围圈。 “不错乾坤之力破尽世间结界正是你这轮回之力的克星。”杨真面对盖代魔君依然不惧。 “也罢今日一并除了你云梦大泽还有什么可以抵挡本尊。”向隐邪魅的面孔释放出冷酷的笑容。 “师祖法力助我。”就在一元真人和杨真两人方圆十丈陷入梦魇刹那一团银色光辉无限膨胀开去。 乾坤之力瞬间与轮回之力次交锋一边不断扩大空间拉大敌我距离;一边却不断时光倒流缩短双方距离。 毕竟是轮回之力的源力要强上太多眼前魔尊卷着魔焰的毒掌就要破空击至。 乾坤之力创造的空间瞬间膨胀了百倍原来一元真人的仙力已经注入了杨真体内得天之助乾坤之力瞬间压制了轮回之力。 一元真人状极欢悦长啸一声除却扣在杨真背心的一掌另一掌纯阳雷火排山倒海地轰向了向隐。 几乎等若失去轮回之力护佑的向隐只能与一元真人的仙力硬拼。 瞬间一仙一魔几乎交手了上百记。 最后向隐不得不撤出乾坤之力的范围此时他已经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一脸狰狞之色杀意无穷地瞪着他的克星杨真。 “向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保证不为难你原始殿就是你飞升之所。” 一元知道危机仍旧未曾过去杨真的乾坤之力根本不能随心所欲而他霸道的仙力对杨真压力极大一个不好就会爆体而亡如此杰出的后辈他可不舍得冒如此风险。 为了表示诚意一元真人一声令下众多玄门弟子不甘又暗自松口气的复杂心态下纷纷后撤了开去。 而龙胤与一德真人等的战局也因这边的状况重新陷入了对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向隐凝立虚空良久阴阴一笑身上万丈魔火腾空而起遮天蔽日一直压制在他体内的本源命力完全爆了出来威压直逼一元真人。 更可怕的压力重新自神殿上空孕育生成凶眼再度张开与之前不同的是染上了一层血煞之色殊为可怖。 此次就连一元真人也有些受不住神殿中修为稍弱者被迫盘坐运功抵抗。 如此劫相竟是前所未见。 一元真人原本笃定的算计也开始动摇了。 此时昆仑仙府内四处正魔气冲天喊杀声成片妖云滚滚。 斗元魔钟童、蛟魔阿毕达、重新恢复原本身分的血魔多弥罗天魔宗向隐麾下四大魔将就出动了三员三大魔将各率上百魔头将早前激战元气未复的昆仑诸峰弟子打得狼狈不堪。 此时血魔多弥罗正张开一片血海在太昊峰上道宗数百名弟子结阵苦苦抵挡那阴毒至极的血煞不仅如此还要应付隐在血海当中神出鬼没、伺机偷袭的魔头。 “这等不成气候的血海也敢现眼多弥罗看在往日情分上你离去本仙子放你一条生路。”血海上空一阵五彩光芒闪耀一个霓裳女子俯冲而下。 “罗刹大人只要你肯投效魔尊大人多弥罗仍旧是您石榴裙下的多弥罗。”多弥罗好不容易熬得出头之日今日更攻上昆仑仙府此时心中的得意自是激昂万丈。 九玄仙子怒极反笑玄女门绝学玄玉掌击下巨大的五彩光晕看上去美丽无比却杀机无穷瞬间就将血海击穿了一个大洞。 下方被压制已久的道宗弟子顿时欢呼起来知道有强援降临。 在少昊峰上通天阁和法宗弟子则面临更严酷的考验。 蛟魔和斗元魔率领麾下将少昊峰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通天阁和法宗的高手俱是去了玉清洞府两个堪比虚境修为的魔头让他们人力无法形成优势堪堪相持不下。 “死婆娘咱们又碰上了吃爷爷一斧!”斗元魔钟童遥遥看见老仇人丢下队伍掉头就往几里外的太昊峰冲了过去。 正与血魔多弥罗交战占据全面上风的九玄仙子袖内彩带飞舞化作血蟒随风一抽将破天一斧引了开去。 “丑八怪接招!”不知从哪钻出来的练无邪浑天绫化作漫天风刃卷向了斗元魔。 “小母龙让爷爷跟你好生亲近亲近。”在练无邪毫无掩饰的使用龙力下斗元魔立即认出了练无邪本相。 “无邪。”九玄仙子心中大急她没想到练无邪竟不听她命令擅自出击手上玄玉掌一连串拍出夜空挂出道道虹彩。 整个昆仑竟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外交困。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强劲的心跳包裹在魔火中的向隐忽然咆哮道:“牛鼻子你果然骗我。” 他话音刚落天地陡然一沉整个世界失去了颜色。 刹那间在那无可抗拒的压力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心脏会爆裂开来。 一道数人合抱粗大的紫黑神雷轰然击下打击在向隐身上。 一声惨烈的吼叫后魔火散去一个巨大的黑色轮盘盘旋在浑身衣衫破碎、披头散的向隐头顶此时他哪里还有盖世魔头的威风。 原来是轮回印替他挡了这一记前所未见的劫雷。 蓦然间双瞳血红的向隐分身为二其中一个分身飞身而出将距离最近的一个法宗真人抓小鸡一般提起。 连串移形换位之中向隐魔焰再度高涨第二道神雷即将落下。 天地再度沉沦。 一阵天摇地动后一道黑芒卷空掠过众人头顶破殿而出而神雷击下所在尽是一片飞灰。 紧跟着龙胤怪笑一声也追出了殿门。 包括一元真人在内谁也没料得如此变化谁想得到向隐魔尊竟以脱胎替身之力换下本尊凭借轮##回印逆流之能躲避了神雷之力并成功逃遁。 “不能放过他们快追!”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竟是在场修为末流的杨真。 不过有人行动比杨真更快一道遁光早已经破空紧随逃遁两人而去。 神殿中的一元真人凝神片刻朗声一笑就那么消失在神殿内。见到这等情形余下惊魂未定的玄门中人也不甘人后的冲出了神殿。 太昊峰漫天血海之中陡然一道妖气和魔气冲天而出在血海上冲击出道道涟漪。 “孩儿们该走了。”魔尊向隐的声音依然雄浑有力传遍方圆百里。 两团巨大的魔气长龙和一团血云迅即脱离斗阵冲天而起聚集长空一方太昊和少昊两峰顿时晴空一朗。 “向隐哪里逃!”一道有着冲霄斗牛之威的剑光从太昊峰冲天而起疾斩长空。 白骨鞭和八荒斧一道如毒蛇一道如开山惊雷拦截了萧云忘的飞仙剑气。 这时漆黑的夜空陡然金光万丈一个巨大的化身出现在长空形貌昆仑上下无不熟悉正是昆仑掌门一元真人。 一个巨大的袖洞遮天蔽日的罩向了向隐却给天魔斧连续劈出了数十道虚空裂缝给阻挡了下来。 “一元老道你的苦肉计似乎不怎么成功依本尊看来昆仑派的元气没有三五十年休想复原。”向隐一声令下麾下汇集成一道巨大的魔气洪流朝东北方疾驰而去。 留下断后的三魔将和向隐昂然面对着下方越来越多的玄门高手。至于妖人龙胤一早就扬长而去不知去向。 斗元魔舔了舔舌头意犹未足道:“咱今个真是过足了瘾堂堂玄门圣地竟然跟小妞一样任兄弟们蹂躏想干就干。” 三魔彼此相顾一阵快意至极的怪笑声轰传昆仑百里。 “头儿拿到东西没有有什么好宝贝?”蛟魔小心地问着生怕惹怒了此时分不出阴阳的魔尊大人。 “向隐不管你是否相信老道确实想引渡你一步登天省去你魔道九五大天劫可惜天不从人愿原始殿毕竟是我玄门圣地。”一元真人几息之间已经把昆仑派内外的状况探察得一清二楚心中无奈至极。 “本尊看来你这牛鼻子想度向某人才是我那龙兄弟已经回归墟了下一次你昆仑还能抵挡否?”向隐纵声长笑丝毫不把四方开始聚集布阵的玄门高手放在眼里。 “归墟归墟。”一元真人反复念了两遍摇头叹息道:“这一劫终究是避不去老道是妄自尊大了。” 这时天空电芒连闪数道开天裂地的剑气纵横交错的斩了下来。 几乎同时打神鞭从一方横扫而出另一面翻天印金光翻滚轰了上来。 面对四面夹击向隐却从容不迫他伸手一挥大片魔气笼罩了他本体和麾下三将待魔气消失四人已经不见。 飞仙剑气和两件神器自然落了个空。 “不用追了让他们去。”似乎早有预料的一元真人并没有阻止向隐的退走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在场的昆仑门下身上死伤惨重的昆仑道法两宗让他心痛难掩。 他已经很难再压制体内仙力的升华必须离去了。 但他还有太多的放不下谁能接下他的担子? 第四章飞升 在西昆仑外一处雪峰之巅一男一女当风屹立。 “姓龙的你见我做什么?”练无邪踩在冰面上手紧紧地攥着裙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大胆在收到眼前这个妖人的传音入密后就悄悄跟了出来。 “想不想回家想不想见到你的亲生父母?”原本背身站立的龙胤带着莫名笑意地转过身来。 “你肯告诉我了?”练无邪顿时激动无比。 龙胤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脸和煦笑容道:“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说起来你我还算是有亲缘关系所以你不必担心本人对你不利。” 练无邪却警惕道:“你要就快说过会儿我师父就找来了。” “跟我去归墟我带你去见你的父母。”龙胤望天道。 “为什么要去归墟为什么不是水晶宫?”练无邪眯了眯眼她一点也不傻自从知道自己是龙族出身就一直在寻找龙族存在的线索。 龙胤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帛扔向练无邪道:“看了这个东西你就明白了。” 练无邪接过将信将疑地望了讳莫如深的龙胤一眼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画卷高山流水很寻常的一幅古旧水墨山水。 “好了我们该走了。”练无邪正瞪大眼睛仔细寻找画面中的天机不料她耳际又传来了龙胤的声音。 就在当刻画卷一荡脱离了练无邪的双手画卷迎风见长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画上生成一个巨大的天地瞬间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雪峰上只余下一阵得意至极的长笑。 此时晨曦已经在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玉清洞府原始殿内。 昆仑掌门一元真人盘坐在殿心数十名各脉真人排列得整整齐齐分布在殿前恭听圣训。 最前列其一正是一德真人还有道宗的紫霆、丹阳宗的紫干、剑池宗的紫龙、萧云忘和紫霞师太也被特许在前。 “吾时辰已到昆仑不可一日无主尔等谁可担当大任。”一元真人清冽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座下一干人等“不管是道宗还是法宗或者是丹阳宗、剑池宗都有资格担任掌门一德你认为呢?” 此言一出诸位队伍中一阵轻微的骚动。 被点到的法尊一德真人垂道:“一德负罪在身再则飞升也为期不远不敢担当大任掌门真人心胸豁达开我昆仑千年未有之先例许以诸脉精英机会不管掌门作何决定一德不无遵从。” “那么法尊认为谁能继承昆仑掌教之位?”一元真人又问。 “本座以为……”一德真人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在附近的萧云忘身上道:“道宗萧云忘天纵之才原本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只是他修为亦已临近飞升之期恐不宜担当重任。” 他顿了一顿“丹阳宗紫干为人公义修为精绝担任昆仑掌门各脉自当无议。” 一德真人话音刚落紫干就立刻自我否决道:“掌门真人明鉴紫干何德何能掌我昆仑大位弟子以为修真界动荡不堪此时昆仑恐怕需要一位杀伐果断的掌教才可保住我昆仑圣地的未来。紫干虽薄有几分才干但能力却不足以掌持昆仑。” 一德真人听罢苦笑以对他心知紫干对他成见已深原本打算给法宗拉拢一个盟友看来也只能作罢。 这时剑池宗掌座紫龙真人抬头闷声道:“老夫觉得紫霆不错他主持掌律堂多年门中上下皆服怎么没人推荐他?” 紫霆听到有人推荐他立即俯惶然道:“紫霆无能在师尊闭关之际导致昆仑内乱掌教之位紫霆愧不敢当。” 一元真人望着紫霆长叹一声“你呀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言的萧云忘“云忘师尊对你冀望甚深以你的道行进境主持昆仑五十年当无问题你可肯接令?” “弟子亡妻英灵未远恐无力主持大事还请师尊另择贤明。”萧云忘拜倒在地。 “混帐东西。”几乎从未在人前怒的一元真人动怒了啪一声一块紫玉令牌已经落在了萧云忘座前。 萧云忘拿起玉清令唇角绽出一抹苦笑在神殿万众瞩目中站了起来跟着上前三步郑重拜倒:“师尊弟子愿接玉清令只是弟子想为爱妻守陵三年。” “也罢由得你你这个多情种子。”一元真人露出莫可奈何的溺爱之色“紫霆这三年就由你与紫干两人代掌昆仑紫霆主内紫干主外不得违令。” 紫霆和紫干两人同时站起彼此相顾一眼齐齐上前领命。 “你们都退下罢原始殿从即日起向修真界玄门同道开放只要步入返虚之境得我昆仑许可皆可由此飞升。” “掌门圣明。”全体昆仑人齐声称颂跟着一个个退出了神殿。 天眼再开仙宫妙乐传至祥瑞笼罩整个殿堂金光万丈。 “等等一元我一阳来送你一程。”一道光影电光石火间冲入了神殿。 “一阳你老小子别想丢下我们兄弟两个。”海外双仙齐齐赶至。 殿外数百昆仑弟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散仙进入原始殿无法阻止。 在金光笼罩中一元真人已成一片虚影凝立虚空一寸寸向天眼拔升。 “一阳你也许可以跟我一起走。”到了最后关头的一元真人忽然露出一阵古怪神色。 “一起走?”一阳惊呆了他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手段达成飞升梦想尸解仙也能飞升? “一阳可以走我童大一样可以。”、“我童二也能。”一阳还未作出反应两个活宝散仙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到一阳犹豫一元真人竟挥手打出一道金光将他卷了上来海外双仙紧跟着冲了上去。 在殿外昆仑人的目瞪口呆中三名尸解仙与一元真人一起化作小金人冲入了天眼消失不见。 整个神殿很快黯淡下来只余下淡淡的金色光粉在虚空飘舞。 在浓郁未散的轻灵之气的洗礼下殿外数百名昆仑精英体内灵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凈化对他们来说未来的道路将会顺畅许多。 但他们心中震撼的是渡劫在未来也许并不那么可怕? “唉后悔啊。”在角落眼巴巴看完一切的乐天猛敲脑袋“要是我跟着冲进去没准掌门肯带我一起飞升呢那我乐某人岂不是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元婴期修为飞升的天才?” “乐师弟真会说笑我道门讲究性命交修元婴期修为若是强行穿越那天眼只怕瞬间**就化作灰烬了。”乐天一旁的楚胜衣笑着说。 “要真行日后爹飞升时候让他把我们姐妹一起带上去好了可惜娘没有这个福分。”萧月儿惆怅地道。 “月儿别难过了你看那边某个人。”乐天指了指后列一个法宗青年“那姓6的家伙最近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看看现在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分别?” 萧月儿歪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打了乐天一下。 “清儿师妹怎么没来?”楚胜衣左右望了一下有些奇怪。 “冷师兄受了重伤姐姐她跟大师兄要照顾他。”乐天刺激下萧月儿恢复了几分生气她扭头道:“说起来你这家伙也真是好运魔头和那妖人破开玉清洞府通道禁制居然没有顺手干掉你。我姐姐可比你要倒霉多了出了狼窝又进虎穴还好活着回来了。” 楚胜衣有些侥幸地笑了笑:“那魔头和妖人根本不屑拿我们动手随手就用邪气把我们弄晕了。” “说到萧清儿姑娘不能不提我们的大巫杨真啊。”乐天饶有深意地瞄了瞄一直闭目打坐的杨真又瞄了一下竖耳倾听的楚胜衣。 “乐小子你可还有去海外的打算?”杨真不理乐天的话也没注意到楚胜衣偷眼看他的奇怪神色。 “去为什么不去。”乐天高叫了一声生怕没人听见他揽着杨真肩膀“一阳老家伙给我留了一座仙岛刚才飞升前才传音告诉我入他禁地的口诀何况我那只六耳猴还在那儿怎么能不去以后开辟成乐仙人洞府欢迎杨大巫来作客。” “乐仙人猴山人还差不多。”杨真望着刚刚被取下龙虎印缓缓关闭的原始殿一直压抑的身心放松了许多。 他望着师父还有紫霆和紫干真人走到台阶上新掌门继任仪式要开始了。 在魔尊为的邪魔外道袭击后昆仑派损失了将近十余名一等一的高手长老院也有三名分神期将入返虚修为的长老被杀但此刻他们都觉得未来一片坦途。 而昆仑内乱带来的创伤则恐怕要相当的时间才能痊愈。 叛乱失败的法宗在昆仑派地位陡降而妖魔两道同时受挫龟缩不出。 但昆仑派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而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昆仑派圣地原始殿向整个修真界玄门开放的消息登时让修真界各道络绎不绝地赶往昆仑派一探究竟。 一元真人没有渡劫就成功飞升甚至搭载了三名尸解仙一起登上天界这是何等的疯狂。 对此信者有之怀疑者更甚。 然而在天柱山灵霄派一名长老在原始殿成功飞升后原本将信将疑的整个修真界霎时疯狂了。 甚至连天佛寺的人也坐不住了。 玉霄峰久违的箫音弥漫整座山峰低沉悲凉的箫音绵绵不绝让人抑郁难抒。 一面绝壁上立起了一座新碑一个青衣人就伫立在崖上。 良久箫音随风散去一个蓝袍青年也出现在崖上。 “真儿练姑娘可有消息?”青衣人先开口了。 “九玄仙子和……她师妹打探了几天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杨真忧形于色。 “还有其它事?”萧云忘察觉了杨真的异常转过身来询问的目光平静无忧。 “听说天佛寺派了人来昆仑。”杨真如实道。 “你有什么想法?”萧云忘皱了皱眉“为师如今在昆仑的身分只要不太难的事都能为你办到。” “圣宗的七宝妙树有一半灵根还在天佛寺菩提院我想……” “为师明白了圣宗的事也是为师的事你去罢不用担心。”萧云忘当即明白了杨真意图暗惊这弟子成长之快已远乎他想象。 “等等。”杨真方要告辞离去萧云忘却叫住了他“你可还愿意做一名昆仑弟子?” “弟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考虑。”杨真垂下了头。 “师父已经明白了不管怎样你永远是为师的弟子昆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萧云忘洒脱道。 “弟子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性子又倔若是继续回到昆仑只怕日后会有触犯昆仑戒律之时到时候恐怕会给师父带来很多困扰。”杨真不知道师父是否真的明白但他还是认真的解释了他的理由。 “你真的长大了。”萧云忘欣慰地叹息一声他声音变得有些幽远“你师祖曾说过你有不同寻常的身世要求我不必对你苛求如今看来你师祖的预见是对的。” 杨真浑身一震凝立了片刻这才离去。 萧云忘待杨真远去再次移步来到爱妻墓碑前伸手轻抚着石碑喃喃道:“清儿、月儿都长大了几个弟子也不需要我这个师父操心了。不知你在地下可会寂寞你又可曾后悔在你**一刻我曾刹那间产生一个冲动替你杀了一德报仇…… “但我明白你一直希望我与你师父和平共处……此去可是天上人间岚儿你告诉我……” 从最深层的入定中醒转杨真感受着体内益精纯的法力他明白自己又朝那茫茫天道前进了一步。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修为为何奇迹般的迅在提升甚至让他恐惧的提升因为他始终觉得是那神秘外力在主导他的修行。 甚至他开始怀疑在云梦大泽生的补天石事件也跟那神秘存在有关。 魔尊向隐对他奇怪的态度远古三神印的秘密乃至昆仑原始殿之谜隐隐约约他都察觉到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操纵这一切。 砰!一阵香风卷了进来。 “一大早你来做什么?”杨真睁眼就瞧见一双勾魂夺魄的妙目正是化身成少女模样的瑶姬正笑咪咪地瞪着他。 “奴家辛辛苦苦为你跑腿你也不心疼人家。”瑶姬嗔说着就要贴上杨真怀里。 “巫门方面怎么说?”杨真不动声色的离榻而起避开了瑶姬的纠缠。 “那些巫人听话得不得了说要立即动员整个云梦大泽的力量为你找人你还真是心疼那个小龙女呢。” 瑶姬兀自半个身子躺在榻上伸了伸懒腰蓦地又坐了起来奇怪道:“杨公子的心上人不是你的好师姐么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花心鬼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休要胡说八道。”杨真没心情跟这妖女胡搅蛮缠纵然跟她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他仍旧不愿意跟她牵扯到一起。 “怎么怕你的好师姐听见了?”瑶姬定定瞧了杨真好半晌忽然笑嘻嘻道。 “师弟。”杨真正要说话门口一个女子提着个食盒出现了她瞧也不瞧榻上的瑶姬一眼径直进门取出了一份煲汤“这本是给冷师兄熬的补药可以养元补身还剩了一点就给你端来了。” “好香好香人家要喝。”瑶姬耸动着琼鼻一溜烟抢到了案前。 “谁让你喝。”萧清儿用力打开了瑶姬的手她转头对杨真道:“九玄仙子来找你了在玉霄楼大厅你喝完就来。”说罢她转身就走。 杨真目送萧清儿离去半晌才回神这时他才现那一小碗煲汤已经让变成小女孩般的瑶姬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玉女转生有返老还童的功效?”杨真无奈地摇了摇头出门前忽然回头问道。 杨真突然一问让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像小女孩的瑶姬陷入了沉默。 “九玄前辈莫要太过担心我直觉练姑娘刻下应该仍旧无恙。”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杨真只能好言相劝。 “要真是这样就好就是怕这丫头的失踪跟魔道有关。”九玄仙子忧心忡忡。 “巫门已经出动了另外师父也答应了让昆仑派全力打探练姑娘若在九州岛任何一地出现不久定会有她消息。”杨真安慰道。 九玄仙子仍旧摇头道:“这丫头在邪门歪道眼中那可是满身是宝真怕她有什么不测我玄女门可就后继无人了。” 杨真忽然脑际灵光一闪击节叹道:“龙胤那日出现过也许练姑娘失踪跟他有关。” 九玄仙子叹了口气“本仙子何尝没想到过只是那人太可怕若是落到他手里眼下十八罗煞魔女炼制还未大成本仙子再自负也奈何不得他何况根本无从找他下落。” “我打算去一趟归墟也许会有练姑娘的下落。”杨真踌躇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那里是妖族的大本营你这一去恐怕凶险重重如若不然还是本仙子与你一起去一趟。”九玄仙子有些犹豫。 杨真对九玄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欲让她为难:“玄女门重建山门禁不得闪失何况仙子还在炼制十八罗煞魔女关键时候不能分身太久练姑娘还是交给晚辈好了何况晚辈去归墟还有其它目的那里也未必尽是敌人。” 九玄仙子久久凝视杨真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他坦然坚定的目光下只道:“罢了你有巫门作后盾我这老妖婆没准还会碍你的事。” “我要跟你一起去归墟。”瑶姬不声不响地闯了进来。 九玄仙子看到瑶姬脸立刻拉了下来。 “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跟着我你永远找不到你想要的。”杨真一口拒绝了此时看起来颇为“正常”的瑶姬。 “那我该去哪儿?”瑶姬软软地依在门框上一脸茫然。 “阴山。”杨真一字一句道。 九玄仙子瞪了杨真一眼杨真却毫不示弱地回瞪她半晌九玄仙子终是软弱的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瑶姬直起了身子娇媚的眼睛亮了起来重新焕了本该有的神采。 “你听着我给你立三条规矩你要违反了一条就永久将你逐出……”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瑶姬猛地点头双目泛出晶莹的泪花浑身都在抖。 下一刻瑶姬已经扑入了九玄仙子的怀中。 毫无准备的九玄仙子身子僵硬手似乎找不到地方搁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悄然退去的那个背影。 “师姐你真的原谅瑶姬了吗? “师姐你终于原谅瑶姬了。 “师姐我没有作梦吧? “师姐你真好我作梦都想跟师姐一起啊。” 瑶姬像个小孩子般哭个不停彷佛要将多年的委屈都在九玄仙子身上倾诉出来。 九玄仙子冰冷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彷佛穿越时空看到了久远的过去手中不自觉地把这个曾无比痛恨、爱恨难分的师妹搂在了怀抱中。 昆仑派自从通天阁再次退走海外内乱平定击退天魔宗的袭击尽管元气大创但玄门圣地的威望已经重新建立。 尤以原始殿的开放让昆仑派攀登上了修真界最高峰再无可比肩者。 而云梦大泽重新整合后势力大涨四面出击扫除了周边无数大大小小的散修支脉可以说巫门的风头仅仅次于昆仑之下。 而在这场风暴中始终明里暗里都在中心、贯穿始终的杨真也在修真界真正声名鹊起成为年轻一辈中风头无可比拟的第一人。 拥有昆仑派和巫门两大臂助杨真在九州岛大可横着走只不过对于拥有两世人经历的他来说名利权位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而如今飞升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只须水到渠成即可可说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拥有这些杨真并不快乐对他来说知道的越多背负的越多人生也越沉重。 不管如何诸事大定尽管心中那份牵挂羁绊着他的脚步但他不得不启程了他知道这一去也许再次回到九州岛将是很久以后的事。 第五章我信你 在西昆仑一座摩崖上朝阳将雪山染得五光十色迎着清晨的山风杨真和萧清儿手拉手并肩而立。 “归墟其实并不是一个小岛它分作北归和南6两块大6妖族九部主要就在两块大6上。 “两块大6之间还有很多小岛被如今妖族最强的部族人鱼族掌握说起来归墟并不比九州岛差只是要荒凉一些而且有些独特的景致在九州岛可是无法看到的。” 萧清儿静静地听杨真说那大洋彼岸的故事忽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爹都不怎么清楚归墟呢听爹说他年轻时候踏遍九州岛唯独归墟没有去过。” 不等杨真回答她又恍然醒悟道:“一定是白纤情白姐姐告诉你的对不对?” “你还记得她?”杨真自然不会轻易告诉萧清儿自己两世为人事实上他也只拥有上世的记忆片段并没有深切的上一世存在感觉否则他也不会选择放弃上一世的许多东西。 “真可惜白姐姐就那么……”萧清儿说着目光有些古怪地瞥了杨真一眼忽然她低声道“师弟其实师姐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白姐姐肯为你拼命师姐其实好奇得要命一直想问没有机会。” “其实……”杨真迟疑了一下“你白姐姐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萧清儿张大了小嘴竟显得有几分娇憨。 “她的元神活了下来后来找到合适的白狐重新修炼化形重生了。”杨真心中泛起一股无力感一想到要让萧清儿和白纤情两个女子共处这可能吗? “真的?太好了虽然我没怎么跟白姐姐说过话可当初在阳岐山地底的时候听了白姐姐的故事她真的好可怜。”萧清儿皱了皱眉又问道:“白姐姐在哪儿为什么没有再见到她?” “我去上京城不久她就回归墟了。”杨真叹息道。 萧清儿忽然沉默了下去过不多久她又问道:“你这次去归墟就是……能见到她吗?” “有这个打算。”杨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不过有更多的事要做你白姐姐是前任狐族族长若有她和她的族人帮助找到练姑娘可能性要大得多。” 萧清儿瞥了杨真一眼欲言又止女孩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杨真多少明白萧清儿的心思心中甜蜜又苦恼只好变相解释道:“练姑娘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当她跟妹妹一样九玄仙子又无法抽身我不能不帮她。” “谁问你这个你跟我解释什么?”萧清儿白了杨真一眼。 两人沉默了下来但他们之间的手仍旧拉着。 “其实我想跟你一起去。”萧清儿有些憧憬地望着远方跟着她又惋惜道:“可惜师姐笨师尊传下的法术还有很多没有学成。” “没关系以后一定有机会的。”杨真紧了紧握住萧清儿的手。 “你去那里很危险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冲动了。”萧清儿又细细说道。 “师姐我知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杨真抓着萧清儿的手更紧了。 “我相信你。”萧清儿转过了头。 “等我回来我就跟师父提亲。”杨真拉了萧清儿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两人面面相对。 “讨厌!”萧清儿一下子脸红过耳一把甩开杨真的手转过身去“谁要嫁你了脸皮真厚。” 杨真看着萧清儿闭月羞花般的娇羞模样心中柔情万丈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埋在她充满动人气息的丝中。 萧清儿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耳畔热气刺激下她僵硬的身子也很快软了下来。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但雪山的寒风依旧那么刮人。 “师姐我好久没听过你吹箫我想听听。”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了开来。 萧清儿点了点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玉箫凝望了杨真一眼清亮的箫音在山涧飘扬了起来丝丝缕缕怎么也割舍不断。 穿越西域洪荒大6又在大洋上西行了万里途中偶有一两个荒无人烟的小岛按杨真的计算归墟应该不远了。 一路上虽说他没有全力飞行但几次落脚休息折算上迷失方向浪费的时光算起来也花了两日余的工夫。 万里大洋初时尚有几分新鲜但没过多久只能凭借太阳和夜晚的星辰辨别方向的苍茫天地让旅途变得乏味起来。 好在第三日他贴着海面飞行海底忽然传来了巨大灵动波动这让他欣喜万分。 辟水诀上身他一头栽入了大洋中。 入水不足百丈他神念就现了两头前所未见、巨大的妖物正在激战当中一妖巨若山丘龟身蛇尾龙浑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黄色气泡当中杨真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万兽志怪》中所见的玄武兽。 另一只妖物是比玄武兽更大数倍的黑皮怪物状似巨型海贼怪它成千上万的触手狂风暴雨一般抽打在玄武兽身上它不时喷出的墨绿色毒汁将玄武兽周遭海域染得暗无天日。 玄武兽龙大多时候固守不动凭借体外的护罩抵挡毒汁的侵袭和触手的鞭击只是每每海贼怪喷水逆袭时口中就喷出一团耀眼的黄色光团炸得海贼怪狼狈不堪。 方圆数里的海水被两个巨妖搅得天翻地覆混浊不清杨真只能凭借神念感知两妖的战斗。 他记忆中玄武兽是智慧相当高的妖族乃上古妖族中罕见的异族跟凤凰、麒麟、狻猊等神兽都是天生神脉的异兽拥有寻常妖族不能比拟的天赋修行能力。 它们天生就具备强大异能只是血脉单薄自九州岛妖族败退后几千年来大多神兽已经不复出现。 神兽修行到了一定层次也可飞升比寻常妖族更加强大。 在两妖激战了半个时辰后海贼怪后力不足开始逃亡玄武兽一路穷追不舍。 杨真在海底追了一阵感觉有些吃力毕竟他与那些天生水族在水里的秉赋是无法相比的他暗骂自己笨蛋掉头破水而出在海面上继续跟踪。 他下水时天刚微亮此时红霞已经将大海染得金光鳞鳞远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漂浮在海面。 是海岛杨真大喜。 既有妖族出现想必归墟就在千里之内了。 就这时下方又一阵更激烈的妖气波动产生了。 杨真再次施展辟水诀潜入海水中这次他惊喜万分地在大洋深处现人鱼身的水族。 这是在一座大海沟附近一群数量足以上万的水族将玄武兽围困了起来数头巨型水母怪则喷出亮晶晶的、类似蛛丝的银亮毒液化作网罩覆盖在玄武龟壳上企图捆缚侵蚀玄武兽。 而这群水族中数量最少、人鱼身的水中王族----人鱼族则不断以玄冰术将玄武外壳冻结冰封并且指挥着诸多水族协力战斗。 之前那头与玄武兽激斗的海贼怪则远远的绕击抗住了玄武大部分反击它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挤压玄武兽的活动空间将它朝海沟深处驱赶。 数量最多的虾怪和蟹怪成群结队掀起一道道洋流不断撞击玄武兽持续不断地攻击形成强大的辅助威胁。 如此的攻击阵容若非玄武有着强大的躯壳和**万万抵挡不住。 玄武兽并非没有反击之力它口中喷出的黄色气泡连绵不断在海水中炸开虾兵蟹将死伤无数血腥形成血带漂流在海沟中。 杨真隐约猜测到那头海贼怪故意引诱玄武兽进了一个陷阱而人鱼族大概就是背后的猎人莫非他们要捕杀玄武兽? 凭他的估测这头玄武兽大约有相当于修真者化神期的道行但这些水族之间的战斗就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些水族的斗争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存在什么可怕的水族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正当他打算抓一头人鱼打探情报的时候变故生了。 此时玄武兽浑身黄芒加身它的龙口大张一道道无形冲击波从它口中喷射而出远近的水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它身上覆盖的冰甲也给震得粉碎化入水中。 那古怪的冲击波让数里外的杨真也一阵晕眩辟水诀险些被破掉迫不得已他破水而出升上了水面。 没过多久他忽然觉得身外空气一阵奇怪的波动他脚下凭空钻出了一座大山。 杨真看到巨大的龟甲这才醒悟那玄武兽竟脱困升上了海面近距离观看他不得不叹为观止身有方圆数十丈龟甲厚若山岩呈金属光芒难怪那群水族也奈何不得它。 “波若乖乖跟我回去等我海格掌了水族大权日后绝亏待不了你。”一头人海象身的巨大水族轰然破水而出拦阻在玄武兽前方海面上其高达十丈的巨躯看上去也甚为可怕。 杨真听白纤情说起过知道大部分法力高强的智慧妖族都以会讲人类语言为荣只是音不甚清楚听上去甚是古怪。而眼下这两头看上去相当强悍的妖族都在讲人族语言只不过声晦涩他只听懂了个大概。 玄武兽的龙高高昂起一阵似龙吟似虎啸的声音咆哮天地之间显然是被激怒了。 这次尽管有了准备杨真仍旧险些让狂乱的风压卷飞了出去。 “波若等等你要怎样才肯答应加入我海格的部族?”海格似乎也禁受不住玄武的咆哮伸手捂住了耳朵。 不等玄武回应他忽然现了上面的一个小不点他蓦然狂笑道:“想不到波若竟投靠了人族想我九部众当年何等威风你们这些后辈如今竟堕落至此波若你真丢你上古神兽祖先的脸。” 玄武波若转动了一下偌大的眼珠子他感知范围内并没有其它存在。 本能地背部耸动它巨大的躯体拍打在海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它张口就结结巴巴道:“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水族休、休想波若为你卖命。”显然它对海格有所忌惮。 既然被现杨真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息大大方方飞出了玄武的背部来到两妖之间的安全距离“海格尊驾不认识我了么在阳岐山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两妖齐齐望来个个瞪大了巨眼海格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胸腔剧烈起伏那猛烈跳动的心脏杨真隔了老远都能听到。 “你这个小小人族来归墟做什么难不成你人族想攻打我归墟?” 海格虽然不把看似弱小的杨真放在眼里但对人族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对人族的卑鄙无耻整个妖族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了尤其是上古九部众更是对人族恨之入骨。 杨真灵机一动道:“我来归墟只是拜访一个狐族朋友传达一个关于妖皇的消息。” “你有妖皇大人的消息?”海格一脸狂喜。 杨真闭住了呼吸水族的口臭他还真不敢领教他指着左旁的玄武兽道:“你放过它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这时候海底的水族群已经赶至了水面远远包围在玄武兽四周数里外为的正是十余名人鱼族。 “昂----”玄武波若低低地冲杨真咆哮了一声强烈的愤怒情绪表示它对杨真的不满。 “若我没记错你应该曾是人鱼族族长只不过我听说如今妖族年轻一代最强者龙胤才是人鱼族族长?”杨真又轻飘飘地送出了一句。 海格顿时暴跳如雷巨大的海象尾巴抽来拍去在海面上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惹得玄武波若也一阵躁动不安洋面上几乎要刮起一阵风暴。 “看来你是龙胤的敌人说不定我们有合作的机会。”杨真直觉判断这海格虽然性情暴躁粗狂但绝非仅有匹夫之勇的人。 孰料他还是低估了妖族的粗暴海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杆鱼骨长枪飞身就刺向杨真枪未至狂暴的法力乱流已经将他空中身形冲击得上下抛飞。 杨真身形展开冲天直上快至无可言喻的度让海格刺了个空而后天魄神兵化作两头妖魄从天而降。 青龙和白虎化作无数虚影从四面八方水银泄地的袭击海格庞大的身躯初时海格凭借厚皮和法力还能抵挡天魄的攻击到后来天魄渐渐生变化开始渗入海格体内。 杨真惊喜地把天魄神兵的变化看在眼里驭兽诀再变青龙白虎竟然成功钻进了海格躯体然后冲出再钻入就这样不断钻入钻出每一次出入都要带走海格体内的法力精元。 海格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只能被动的滚落海上无力抵抗毫无还手之力。 远处压阵的水族一开始还在尖叫欢呼到后来个个呆若木鸡有些胆小的水族甚至偷偷潜入水下逃亡去也。 杨真知道火候已到召回天魄神兵海格此时萎顿在海面上先前精力无穷的妖族领已经垂头丧气毫无脾气等待命运的落。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对你、对你的族人都没有恶意。” “人族你的话我不敢相信但你是龙胤的敌人我相信。”海格神情挣扎了片刻终是选择了屈服妖族一贯服从强者只是当强者是千古仇敌人类的时候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如此就好你相信我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做交易。做交易我们不必是朋友。” “做交易?”海格对杨真的话有些迷糊。 “告诉我狐族部落的下落我告诉你妖皇的消息。”杨真心中大喜暗叫有门。 “人类狐族波若知、知道在哪里。”海格还在犹豫的时候玄武波若次对杨真说话了仍旧有些磕磕巴巴不顺利。 “你为什么相信我?”杨真还以为通灵之术对妖族毫无用处的时候他忽然能感觉到一直封闭的玄武对他开启了心灵对话。 “波若喜、喜欢你……你的气息。”玄武的蛇尾在海面上抽打了一下跟着它又补充道:“波若不喜欢水、水族也不喜欢九、九部众。” 杨真诧异无比他暗自盘算若跟这玄武兽打好关系在这归墟活动要方便许多省了许多麻烦。 “不人类你不能答应它你应该跟我海格的部族做交易。”海格哪肯放过到手的机会“我请你去我的部族作客我可以送你最好的宝石和珍珠。” “波若是我的朋友而你海格我们可以做交易。”杨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朋友?”波若的龙头歪了歪大眼珠不断地泛动朋友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是的我见过火凤凰、见过麒麟你是我见到的第三种神兽你们勇敢无畏不依附任何种族能与波若做朋友是我的荣幸。”这一次杨真直接将声音传到了波若的意识海听这神兽讲话太费劲了。 波若金黄的大眼流露一丝趣意和兴奋它低吼一声用意念将声音传到了杨真意识海:“波若听说过人类是个狡诈的种族不过我玄武一族是强大的种族不会畏惧任何人类波若喜欢去很多地方也许跟着你能让波若见到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好吧海格以妖皇大人的名义起誓波若和你……都是我海格尊贵的客人。”海格见杨真越不肯答应他越心痒难耐妖皇的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成交我不要族长的珍珠也不要宝石我只是个远道而来的旅行者。”杨真飞身落到波若身上回头道:“另外我虽然是人族但也有称呼你们可以叫我杨。” 海格的部族聚居地在海底大裂谷附近的死火山群内火山口在水面上构成一群小岛屿不过落实在山坡上却在隐密的水下裂谷附近。 原本杨真还有些轻视之心妖族在他眼里与野蛮世界没什么分别但海格的洞府构造却是无数大小海底地窟相连构成结界在大部分地窟将海水阻隔在外连波若的庞大躯体都能轻易出入海底洞府。 一路上从交谈中得知海格统领着一支独立的人鱼族在人鱼族麾下又有十数个附庸水族不少于数万兵马且半数以上的水族都可上岸短期生活在6地。只有部分附庸奴族不会变化之道只能生存在水中。 复杂多样的水族兵种虽然兵力不算多但强者如云如海贼怪那般水族还有好几个故此海格部族的实力在归墟已经算得上一大强族。 杨真姑且听着海格的话他并没有尽信海格严格来说并非是水族中的王族而是跟人鱼族有血亲关系的异族统领一群人鱼完全是依靠本身修为以及上古九部众的威望。 海格的府邸构造相当简单由几个相连的小地窟构成各大通道都有大队虾兵蟹将手持骨刃来回巡守见到海格回府卑微顺从得不得了。 “这是本族长的府邸尊贵的杨你看怎样?”海格得意洋洋的一屁股坐在自己巨大的蚌壳椅上若非他以化形之术缩小了本体根本坐不下去。 “不错果然与我中土有所不同。” 杨真点点头不理海格失望的目光施施然坐入荧光湛然的蚌椅内大半个身子都看不见了抬头只能看见一天的星光闪烁那是数之不尽的宝石和珍珠五颜六色的珊瑚树在偌大的大堂随处可见果是别有一番海域风情。 跟随杨真入府的波若凭借强大的内丹同样懂得化形之术变成了一个龙龟身的半人模样却仍旧比杨真高大了过半。 一群会移动的海藻怪从厅外以它们的无数只触手端着各色海底美食流水一般传递到血珊瑚拼接的案板上。 水晶餐盘中前所未见的肉类和蛋类看上去鲜血淋淋甚至还活生生的怪鱼在冰块中跳动让原本抱有期待的杨真完全失去了胃口他看到海格和玄武狼吞虎咽一阵胸闷欲呕的冲动几乎压抑不住。 海格两指抓起一尾活蹦乱跳的小红鱼丢入大口中咀嚼得痛快无比他舔舔大舌头打了个响鼻向杨真劝道:“杨你怎么不吃这可是我孩儿们冒险在北6湾抓捕的血枪鱼就是狐族长老们也要吞口水的宝贝。” 见杨真摇头海格又砸开一个蟹壳张口吸出鲜嫩的蟹黄冲杨真道:“这是我海格部出产的黄金蟹最美味不过。” “对我中土修真者来说口腹之欲也是大忌。”杨真看到那大螃蟹想起了外面挥舞着大钳的蟹兵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实力话事他也不怕海格翻脸。 接连被拒绝的海格有些生气地摸摸海象鼻道:“拒绝主人对水族来说是一种挑衅。” 第6-10章 第六章水族 杨真睁眼冷笑道:“我人族认为只有野蛮丑陋的种族才会吃自己的同类。” 咕噜一声正在一声不吭饱食的玄武波若听到杨真的话打了个饱嗝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海格大笑道:“对我水族、对我九部众来说没有不可以吃的东西你们人族总是那么虚伪那种缚手缚脚的生活怎比得上我妖族强者为尊的世界?” 这时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不断有沙砾和石块从府邸上方窟顶洒落法阵生成的光亮忽明忽暗。 “不好了不好了。”不消片刻一个龟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海格大人地、地火又来了。” “知道了。”海格一挥手龟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阵震动才平静下来海格神色不定的坐在那里不时把闪烁的目光挪到稳坐的波若那里。 “地火?”杨真笑了一下他早前大约探察了一下这座海底洞府的情况阵法相当粗糙与人族修真界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海格族长依我看你这座洞府法阵恐怕有些问题。” “法阵有问题?”海格的雄躯猛地矗立起来“那是本族长亲自请狐族长老布置的辟水法阵怎么会有问题?” 杨真洋洋洒洒道:“我中土道门阵法之术讲究顺势而为先天五行之术为本九宫八卦变化为纲夺天地造化地火为祸、为善只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尽管他在阵法造诣上只能说非常一般但在水族人原始的阵法面前他完全有吹嘘的资格。 海格激动地冲上来一把就要抱住杨真却给杨真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海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实的退了回去磕磕巴巴道:“杨大人不知道能否助我海格一臂之力用你人族的话来说我海格定当效犬马之劳。” “在这深海布置法阵神通绝非易事。”杨真故作起了矜持。 “杨大人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海格别的没有就是兵马多。”海格铁拳将胸膛捶得砰砰作响。 “莫急莫急。”杨真摆摆手凑近海格意味深长道:“杨某虽不欲与妖族为敌但资敌的蠢事也不打算做海格族长兵强马壮还要招揽波若这样的强大神兽究竟是为对付什么对手呢?” 算上封印的时光海格活了好几千年就算是顽石也早该给点化了何况他本身并不笨杨真话中真意他自然了然于心。 “杨大人龙胤势大欺我九部众修为大降强命我等臣服效命于他我等兄弟没有妖皇大人的消息要么远走避开风头要么俯称臣。 “想我海格何等人物怎会屈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这个部族就我海格亲自招揽起来的队伍等妖皇大人重新现世我九部众一定能再现当年辉煌……” 见海格越说越振奋杨真冷冷地打断道:“然后你九部众在妖皇的率领下反攻九州岛?” 海格打了个哈哈笑道:“这归墟我九部众是次见识这块地盘不比那九州岛差多少说实在我等心中虽有仇恨但如今说要反攻九州岛倒是有心无力海格不敢保证其它但海格可以保证永不与杨大人为敌。” 杨真知道逼这水族立下誓言也无用与其强迫不如拉拢分化之在他的行程中未必不能挥作用。 他有预感狐族部落之行不会那般顺利寻找练无邪更不可能一蹴而就对付龙胤更是毫无头绪就算以萧云忘之强恐怕也难以对付这个有着龙族血脉的妖人。 也许只有那个远古妖族王者可以克制龙胤? “不久前在幽都山妖皇已经重新取得肉身眼下他应该在觅地恢复修为相信不久你们就可以见到他。” “杨大人你说的是真的?”海格激动得浑身抖他对妖皇的敬仰和追随之心已经在几千年的征战中融入了血脉若说还有谁能让他们这些从封印脱困的九部众臣服就只有妖族真正的盖代霸主----妖皇。 “绝无虚言。”杨真坦然笑笑“妖皇当初被龙胤设陷被迫逃亡还是依靠杨某人才得以脱困说起来本人对妖皇还有救命之恩。” 他见海格一脸不可置信便道:“今日杨某击败你的兵器叫天魄神兵就是妖皇亲自采百妖精魄用女娲族秘法炼制转赠与我日后你与妖皇见面一问便知。” 海格几乎陷入石化之中妖皇在他心目中何等盖世英雄怎会需要旁人救命何况是个人族但他内心却不得不隐隐承认那个可能性。 “好了波若你随我去探探这海底的地火龙脉之象。”杨真大叫了一声惊醒了开始打盹的玄武兽他又对懵懵懂懂的海格道:“你去准备最好的极品玉石精金你这海底洞府就交给我杨某人了。” 凭着玄武登峰造极的土遁术和水遁术杨真仅仅用了半日就将海格洞府方圆十里的地火脉摸了个十之**。 凭借水族堪称奢侈的海底金精和玉床采用天巫术中记载的玄阴离火阵结合昆仑玄真上清阵最后特意舍弃中土洞府必不可少的聚灵阵开始重建洞府。 开辟一个洞府对修真界来说非得返虚境修为才有可能就算让昆仑不久前飞升的掌门真人知道了也会对杨真所为大为惊叹。 毕竟独立开辟洞府无不是一代宗师的象征。 在海格的全力支持和曲意奉承以及玄武波若的大力支持下杨真避开法力不足凭借他满肚子五花八门的法术解决了一个个难题用了半月工夫堪堪让海格的洞府提升了两个层次。 虽然远不能与中土仙府相比但至少不会再受地火暴动的困扰。 在其间他不无好笑地了解到海格打算收服最近活动在他部族附近海域的玄武原来竟是害怕洞府突然崩溃来不及逃亡有了玄武存在凭借其天生种族神能挪移能力和遁术可以解救族人顺利脱困。 这样一个事实让杨真初步了解到妖族的生存环境确实要比中土残酷许多部族间不断的征战暴虐的本性让妖族根本无法像人类那样安定的生活。 起初还有些水族对一个人族的出现抱有相当敌意但在新洞府完成后所有水族再看杨真的目光都变了。 事实上年轻的水族对人族并没有多大仇恨只有个别活了悠久岁月的老妖对人类有着刻骨仇恨不管怎么说海格部族上自人鱼族统治阶层下到仆从、奴族都对杨真充满了敬意。 甚至连海格都私下对杨真表示嫉妒他从没有得到过麾下这样的崇慕。 在海格盛情挽留下杨真也为了与这九部众老将打好关系多盘桓了一阵自然他也没有闲着加快熟悉妖族各部的语言以及归墟大6的状况。 在闲余时候还替海格用海底金精炼制了一批鱼叉和战戟连高傲的人鱼族都产生了留下这个人族的愿望。 被强迫接受了大批海底奇珍后杨真在离开中土后再次在玄武的追随愿望下踏上前往妖族大本营的征途。 在离开前他与海格承下了种种约定总之一句话与龙胤相关的他们就是合作伙伴。 针对归墟当前形势杨真拟定了种种计划却也不知道能否用得上。 他想去狐族见白纤情却又害怕见到另一个人一个上世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盘坐在山丘一般的玄武背上卷着白色云气如履平地般地高掠行在海面上远方漫长的海岸线已经近在眼前一个港口城市隐约出现在视野中。 他的打算是用妖皇的旗号获得妖界的注意引来龙胤方面的势力再谋求周旋毕竟现在的他就算打不过龙胤也能逃走。 “波若既然是港口怎么看不到船?”杨真神念向默默驰骋的玄武兽表示了疑问。 “船阿姆的记忆里见到过在妖族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水族不需要那样的东西。”波若老老实实地回答。 “阿姆的记忆?”杨真失声道在他想来波若至少该有上千年的生命哪里还有什么亲戚。 彷佛晓得杨真的疑惑波若自顾说着:“阿姆就是你们人族称呼中的娘亲……阿姆她跟一个很厉害的妖族打了一架受伤很重把内丹交给波若就死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通灵术让杨真深切感受到波若对母亲的眷恋。 “阿姆说过死亡不是结束她会跟波若一直在一起阿姆的内丹让波若长大了让波若有力量保护自己。” 杨真还想问些什么波若戒意十足道:“白石城到了这里最近换了个新领主是个很可恶的家伙硬把这里改叫火焰城你要当心。” 这是一座火山脚下海湾的水上城市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是巨大的集市。 在蛛网一般密集的水道上多以粗糙灰白巨石堆砌而成的房屋和桥梁为骨干还有更多的边缘木屋看上去很让人担心能否抵抗来自大洋的可怕飓风。 密集的水道贯穿整个城市虾族和蟹族频繁的从水道中托着巨蚌包装的货物浮出水面与岸上扛着皮囊、推着车斗的狼族、虎族、豹族甚至还有少见的羽族鸟人进行交易换取各自部族领地需要的货物。 在一些规模较大、货物繁多的石砌门面中往往坐镇着狐族或蛇人和一群仆从猫族还有威武雄壮的豹人护卫维持秩序。 杨真和波若的到来除了初始惊人的海上登场引起一场短暂骚动后又风平浪静。 杨真没有听从海格的建议特意以人族身分出现在城中尽管有化身形态的波若跟随一路仍旧掀起不少风浪。 接连摆脱一个虎头人和几个狼人的挑衅后杨真奇怪地对波若问道:“这城中还有不少妖族与人族看上去分别不大他们怎么偏偏对我敌意那么大?” 波若瞅着杨真瞧了好半天才给了杨真一个令他极其憋闷的答案。 原因很简单杨真拥有与妖族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里跟太阳一样耀眼最主要的是他看上去软弱可欺妖族人都喜欢挑战强者但更喜欢欺凌弱者。 火焰城到处都飘扬着黑底火蛇的旗帜彰显着火焰城的象征。 城中到处都弥漫着来自海洋的腥臭6上妖族各种各样浓烈的体味垃圾和粪便到处都是几乎所有妖族都是半**状态。 对他们来说厚实的皮毛就是衣服只有少数化形比较成功的妖族有粗陋的打扮只是跟中土完全没办法相比。 杨真忍受不住只能以内呼吸代替以他如今的修为憋上多久都没有问题波若异常老实地跟在他后面对四周并不陌生的一切都流露着若有若无的兴致。 “这种灰土也能交换?” 杨真指着街角一堆木桶盛装的火山灰地摊老板是个干瘦的蛇人正翻卷着长舌跟来往的妖族推销生意。 “阿姆的记忆告诉我这个东西叫火泥能造石头房子。”波若摸了摸自己敦实凶悍的脑袋那对金色的龙眼却闪烁着深幽的智慧光芒。 蛇人看到有客驻足一口带着腐臭味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了波若和杨真脸上他似乎丝毫不介意杨真存在只对波若一个劲儿尖着嗓子吹嘘。 “走那边更热闹我们去看看。”杨真看到了远处城市中心广场上满是囚笼叫卖的声浪极是高昂不时有妖族打斗生事。 蛇人生意吹了恶毒地盯着领路离去的杨真背影待到两人快消失时候才尖着嗓子高声咒骂起来让他撑起来粗糙的蛇躯更显猥琐卑微。 一队威武雄壮、手提狼牙棒的狼兵稀稀拉拉地停留在蛇人货摊前其中一个领伸出了毛茸茸的手爪其贪婪的狼眼让蛇人浑身颤险些一屁股坐下去。 “大人小的要禀告一个让大人建功的消息。”蛇人肉痛无比地摸索着身上的蛇皮袋忽然他三角眼一转滑动蛇尾靠近高大的狼兵头领。 砰!粗大的狼牙棒砸出一地碎石看到狼兵头领不耐烦的神情蛇人屁滚尿流地指着杨真方才去的方向又急又快地交代了一切。 说罢狼兵头领脚步并没有动蛇人哭丧着丑脸摸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粉色珍珠恭恭敬敬地交到狼兵头领手中如愿以偿的狼兵在领的带领下掉头快步在拥挤的街道开出一条大道方向正是杨真和波若所去的广场。 这时两只猫人轻手轻脚走到魂不守舍、犹自悔恨的蛇人两侧感知敏感的蛇人扭动蛇头瞧见是两个猫人厉声喝骂中腰上的鞭子狠狠抽向猫人。两个猫人灵巧地躲过鞭子与蛇人擦身而过。 过了不久街巷角落传来蛇人连绵不绝的恶毒诅咒。 囚笼里关押着的大多是看上去跟牛和猪有些相像的妖族波若告诉杨真那是妖族中最下贱的肉族、牛族和猪族。 因为两个族天赋极低很少有成为强者的妖族存在不过他们也有生存之道就是组成大部落凭借数量优势抗衡其它部族。 更多的小部落只能依附其它种族定期交足肉妖提供劳力和粮食才能生存下去。 牛族和猪族故此被大多妖族当作劳力和食物是集市上最受欢迎的货物很多时候只能用金银和海底珍宝才能跟那些狡诈的奴族贩子交易。 牛族和猪族的肉族市场仅仅是点缀最受关注的还是女奴市场。 大部分都是娇小可爱的猫女还有一些豹女和蛇女甚至还有一个身段惊心动魄、美艳绝伦的狐女被罩在一个黑幕内杨真还是通过神念才看透了内里的秘密。 通过这些判断他大约体会到妖族九部势力变化如今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人鱼族中的女子通常都很美丽但女奴市场却看不见;另外狐女尽管有却是偷偷摸摸才敢买卖。 最让他失望的是女娲族他自然知道普通蛇人和女娲族有着本质区别至少传说女娲族男的英伟、女的美貌蛇人相比要猥琐丑陋得多而且天生具备种族能力才是女娲族的标志。 传说中蛇人因为与女娲族有血亲关系而在当初作为皇族的第一奴族其时地位比人鱼族这样的水中王族还要高上不少但如今已经沦落到人人可欺的状况。女娲族自古以来虽是妖族中的皇族但如今境遇恐怕并不是很妙。 一路走来杨真大开眼界的同时心中对妖族劣根性也极为不齿对这个热闹的所在兴趣杳然他正要寻思做点什么好引出这个火焰城的领主。 就在这时广场一阵鸡飞狗跳七八名凶悍强壮的狼人将甚为醒目的杨真和玄武围了起来不停地叫骂极是不善。 狼兵头领红瞳凶芒闪烁獠牙微露伸爪就要搭上杨真脖子。 四周远远看热闹的妖族群本以为这个人族会大吃苦头孰料所有妖族眼中一花本该被抓小鸡一般拧起的杨真安然无恙反倒是狼兵头领腾地倒飞了出去撞倒两名同伴不够还挂翻了两个货摊。 “该死的我的青花瓶。”地摊上水族龟人痛苦地抓着一地碎片他还要继续咒骂忽然视野一阵天旋地转最后陷入了黑暗。 起身的狼人哪里听得一个下等水族聒噪一爪就让龟人的龟壳和脑袋分了家陶瓷碎片被红白之物染得别样妖艳。 “快抓住他混帐!”狼兵领一声令下众多狼兵醒过神来个个凶焰毕露嘶啸一声挥舞着狼牙棒扑了上去。 这群狼兵比杨真高上整整一颗头的体型让他跟小孩一般。当然狼族体格在妖族中很寻常虎族和狮族都要比狼族强壮得多但妖力到了一定程度体格根本就不重要。 这群狼兵身上不弱的妖气让杨真判断大约在修真界奠基入门阶段为的狼兵足有相当辟谷期的道行。 在这火焰城杨真已经探察到约莫有将近千个拥有一定妖力的妖族从海格口中也知道了像火焰城这样的妖族城市大约有数十个妖族整体拥有的实力可想而知。 实力的巨大差距让杨真有闲暇胡思乱想转念挥手之间不知死活的狼兵已经东一个、西一个摔成了一团狼牙棒匡啷散落一地。 顿时整个广场沸腾了他们很少见到有妖族敢在一个大族的领地挑衅领主的爪牙何况是一个人族。 所有妖族都认定这个人族将会死得无比凄惨因为残忍无比的火焰城新领主绝不会放过冒犯他领地的任何存在。 “波若告诉那狼兵头领我要见他们的领主大人。”杨真一来不想闻狼人的口臭二来难以听懂狼人沙哑的声音。 波若点点头站了过来粗大厚实的手掌随意拨了一拨地面一阵土浪翻滚刚站稳的狼兵头领再次滚倒骨碌碌地在起伏的土浪上翻滚到它脚下。 这小地方消息传得很快方才玄武入城的威势顿时让在场无数妖族开始揣测会不会是有妖族强者要挑战火焰城领主更甚者已经想到人类要打来了。 很快一些别怀心思的强悍妖族已经把注意打到了这两个外来者身上。 毕竟玄武天生气息内敛而杨真巫力晦涩隐密寻常修为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真实实力前来挑战若战而胜之一战成名人族奸细的人头大可以成为投效火焰城领主大人的投名状。 两名雄壮的虎族人和一群狼族试探着围了上来。 “波若那家伙说什么?”杨真诧异地看着那狼兵头领被封成一个石甲人只露出口鼻和双眼他对周围不怀好意的妖族浑不着意。 “狼人说、说火焰城领主不在城里。”波若翁声回答开口说话的它依旧不甚利索但要比初与杨真见面时候音要正了许多。 “看来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我们走。” 广场上平地刮起一阵龙卷风尘土被卷上了天在一片叫骂声中待一切平静下来广场上除了一群暴跳如雷的狼兵还有几个自命高手的妖族对天叫骂不休。 第七章解救 不甘心白走一趟的杨真伙同波若潜入了火焰城堡除了现不少各族女妖外堡内还有一批拥有火性妖气的蛇族和狼族。 其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有着相当于中土金丹期道行的狼族高手但并没有找到符合火焰领主特征的妖族存在。 从聚集了火性妖怪这一点来判断海格所言不假火焰领主在实力强劲的火族当中也是重要人物。如若他真是阳岐山脱困那个火族领梵天按杨真的记忆那么定是个相当可怕的家伙。 按海格的说法梵天那个家伙是女娲族和火族的杂种脾气相当古怪动辄杀人甚至连海格本人都不敢到这个家伙的地盘来闹事。 正要离去前对土木机关阵法气息相当敏锐的波若却有了现在城堡地下有一座巨大的密室尽管有着堪称强大的禁制但依旧挡不住拥有乾坤印的杨真以及波若这个土遁术的祖宗。 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地牢杨真见到了若干个独立牢房关押了有十多名不同族类的妖族。 走在昏暗的过道上刺鼻的腥臭和**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地牢看到有人进来有的妖族有气无力的叫骂有的则哀求不息。 杨真目光停留在一个关押牛族人的囚室内通过法术禁制的栅门他看到里面一个浑身被钻心钉固定了四肢、吊在墙壁上的高大牛头人。 那牛头人有气无力地睁开大眼他通红的牛眼充满着几乎要燃烧的仇恨和愤怒让杨真一阵寒。 “牛族不是肉族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真收回目光对波若问道。 然而他无法理解波若自然更无法理解所以没有答案。 在最后一间囚室内杨真终于见到了妖族中的皇族这是一个高颧、方下巴、虎鼻的汉子浑身满是伤痕和血痂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见到杨真两个他高高的昂起了头瞧着他们的眼神充满蔑视和不屑。 杨真却满意地笑了既然正主不在跟他捣乱捣乱也好反正这个家伙已经投效龙胤他此行就是为得罪他来的。 他回头对波若道:“波若我要你把他们都放了送到火焰城外的森林里以后是死是活就不干我们的事了你能办到么?” 一直对杨真充满善意和顺从的波若这次却问了“火焰领主梵天与当今妖族中势力可位居三强的狼族人关系密切。若是得罪了有仇必报而且族群分布最广的狼族人尤其现在修为极其可怕的金狼族大族长沃夫恐怕在归墟会寸步难行。” “狼族看来妖族九部众已经是一个遥远的存在了五部已然不分。”杨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 波若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九部那是在妖族最伟大的霸主妖皇统领时代按妖力划分的战力部族其实到现在那五部已经成为象征了海格其实并没有信任你有些东西你要亲眼看了才会明白。” 杨真点头道:“狼族势力最广虎族、狮族个体战力最强人鱼族统治的水族势力最强。”说到这里他望向那个似乎在倾听的女娲族族人身上“女娲族呢似乎只是各族抬起来的一个架子啊。” “你胡说我女娲族是妖族中至高无上的皇族论法力也是我女娲族最强你区区人族懂什么。” “你叫什么?”杨真好奇地问道“告诉我我可以救你出去。” “你们人族会安什么好心?”那人仍旧一脸蔑视和不屑但口气已经有了连他自己也许都察觉不到的松动毕竟谁人不愿求生。 杨真懒得再跟这个倔强的女娲族男子废话一掌拍碎了牢门踏步走了进去。 在火焰城北郊密林外地面黄光一闪一座小山丘冒了出来那山丘竟张了张口喷出一团云气随着云气消散十多名妖族滚了满地。 “波若就送你们到这里了生死各安天命。”山丘抖了抖身子对它来说还原本体就是要舒服许多。 一名虎族人虚弱地站起来抱拳道:“原来尊驾竟是上古玄武一脉失敬不知尊驾怎么称呼我玄虎日后定当厚报。” “不必知道我是谁你们只要知道妖皇使者救了你们就行。”波若翻了翻眼皮按杨真的吩咐将神念传给了一干获救者。 十余名妖族转瞬就钻入密林走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牛头人和女娲族男子。 “你们怎么不走?”杨真从空气中凭空出现。 “俺不知俺部落朝哪个方向走。”憨厚的牛头人对误解杨真大为不好意思他摸着头上一只剩下半截的金牛角。 杨真摸了摸鼻子随意朝林中指了个方向牛头人眨巴了一下牛眼也不道谢转身就跑一头栽入密林中。 忽然砰一声巨响从林中传来跟着传来牛头人的痛哼那牛头人骂骂咧咧地跑远去了渐无声息。 由不得杨真感叹这牛头人生命力真是顽强拔出钻心钉后他仅仅是随手施了个甘霖咒这牛头人就恢复了七分元气。 而一旁看在眼里的波若转动着脑袋似乎在对杨真方才的指路方向表示怀疑。 “两位真是妖皇大人的使者?”待牛头人走远女娲族男子戒备之余激动之色难掩。 杨真没有多话一头白虎威风凛凛地从他手臂跃了出来落地后对女娲族男子大声吼了几声。 女娲族男子露出疑惑之色随即他看到白虎竟变成了一柄半透明、闪烁着黑色霹雳的半月弯刀旋转着插入大地跟着又在他侧面钻了出来灵动无比地绕他旋了几周后重新钻回了杨真的囟门。 “这是天魄神兵失传的天魄神兵……”女娲族男子一脸难以置信。 “你走吧梵天若现你们逃跑没准你就走不了。”杨真终于明白妖皇在女娲族中还是有着绝对权威他心中那份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 “妖皇大人在哪里我、我……”女娲族男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显然对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些没法接受。 杨真只好把对海格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女娲族男子最后报了自己的大名修一个字然后他就朝林边荒道掠了一段然后在杨真两人视野外再折入了林中。 “今日我们似乎救了几个妖族的重要人物?”杨真摸着下巴自嘲道。 这时天际乌云滚滚而来狂风肆虐转眼晴朗的天色变得灰暗一片。 杨真神色却凝重起来他察觉到在南边极遥远的地方一个可怕的高手以他也无法匹及的度正飞驰而来顷刻即至火焰城上空。 难道是那梵天对他破坏禁制有所察觉从别处赶回来? 不过他对自己天巫术的运用充满信心并不认为那妖孽的粗劣禁制能给他什么意外惊喜。 但观其威势怕已经达到返虚境界也就是妖族的妖王境界。 如此人物在妖族绝非常见。 就在杨真犹豫着是否要躲避一下却见西面那座火山一道赤焰冲天而起充斥暴虐和凶厉的戾气。 杨真这才放下心来原来那梵天竟跑到火山堆里去练功了。 漆黑的天空一道金色闪电划过与火山上那道冲天赤焰一触即分天空一阵狂暴的罡风卷荡后旋即一只巨大的金翅大鹏鸟露出了真身。 “是羽族的头领金翅大鹏鸟。”这次不等杨真说出自己的推断波若就抢先说了出来。 这时一声高昂至极的清啸贯拔长空直入云霄那金翅鸟两只垂天之翼扇动成千上万的金色箭雨俯空射向了梵天。 那团赤色火焰彷佛引燃的柴火陡然膨大了数十倍染红半个天空将所有箭雨化作金汤纷散空中。 金翅大鹏鸟怎会放弃自己的度优势转瞬化作狂风疾雨金光闪电绕着梵天的火焰身不断伺机扑袭火山上空电闪雷鸣不断威势煞为惊人。 火焰城内无数妖族都收摊缩回了老巢只有少数大胆的妖族敢在外甚至飞上天空观战。 66续续打了有半个时辰又一声清亮的长鸣后金翅大鹏鸟似乎占据了小小上风陡然急转朝火焰城俯冲下来一阵风暴顿时袭击了整座城池。 彷佛飓风过境整个火焰城的屋棚毁灭无数到处都是鬼哭狼嚎。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战斗结束的时候又一波飓风刮向了海岸更可怕的是数丈高的巨浪滚滚扑来那金翅大鹏鸟竟引动了海啸转瞬就淹没了大半个火焰城这一来6上生存的普通妖族死伤无数。 遥远的长空传来金翅大鹏鸟的得意长鸣与火焰城上方暴跳如雷的梵天形成鲜明对比。 幸好杨真所在的城北郊外是高地海啸刚冲击到附近就失去了威力缓缓缩回了大海。 杨真再次见识到了上古妖族的可怕实力那种天生秉赋与人族修士苦修得来的法术能力截然不同运用起来威力极端犀利更可怕、更突然。 金翅大鹏鸟这等肆无忌惮、对普通生灵毫无顾忌的邪恶作为落在杨真眼里又生出了无数想法。 原本暴虐阴险的梵天在这羽族头领面前竟变成了弱者看来妖族强者中恐怕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妖族毕竟是妖族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颓丧。 杨真看到玄武兽闪烁着羡慕光芒的眼睛不由问道:“波若你也想象那大鹏鸟一般纵横天下肆意妄为?” 波若明净的眼珠转了一转甩动了一下蛇尾巴没有回答杨真的问题。 “那火焰领主应该很快就会现我们留下的标记妖皇使者这个名头对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恐怕还是有点效用的。”杨真飞身落到玄武背上居高临下眺望惨不堪言的火焰城一拍玄武厚重的龟甲说罢沉喝道:“走我们去狐族部落。” 玄武已经缩小了一半仍旧显得庞大的躯体迅贴着地面朝起伏的山岭中掠去。 “波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吗?”一路再新鲜的景色看多了也会疲倦杨真忽然意动对玄武兽提出了心存已久的疑问。 “为了阿姆。”等了好久就在杨真以为玄武兽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等来了意外的答案。 杨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波若是个大智若愚的神兽他选择跟随自己一定有它的理由。对于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同伴没有谁会舍弃。 归墟北6的树木非常高大高耸数十丈的参天巨树并不少见在离开火焰城穿越了几座山脉后进入一个广袤的森林地带玄武兽庞大的躯体只能凭借法力飞掠在树梢或者在土中穿行。 杨真选择了森林中的一条河流沿河逆流而上这片森林叫虎啸林若海格给他的地图分布没有错误的话。 看腻了沿岸的景色和飞禽走兽后杨真闭目开始打坐对修行者来说一日不可懈怠尤其刚见到两个妖族妖王级别的强者交战产生了很多启迪和灵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渐渐喜欢上了波若这么一个似乎永远不知疲惫、任劳任怨的车夫。 在深层次的冥思中在预言术试探性修炼中他脑海中忽然模糊闪掠过一个牛头人和虎人在林中的画面隐约有些熟悉就在要追索的时候他脱离了心境所有意念支离破碎一阵头痛袭来他不敢再强行修炼下去。 抬头眺望附近地貌现已经深入群山之中一处入云的雄壮山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里似乎在他预言术修炼中隐约出现过。 心中一动他令玄武兽偏离河流朝那座山峰方向飞去。 日落的霞光给虎啸林染上一层壮丽的光辉一群虎族人结束了狩猎扛着猎物高兴的飞奔向猛虎岗洞穴群而去。 急着赶回部落的年轻虎族人三三两两打闹着忽然一虎人指着前方树丛:“那里好像有东西?” 所有虎族人纷纷丢下猎物手爪横臂伸出露出了虎族人天生最锋利的武器围了上去半晌先前那虎人惊叫道:“是玄虎大哥他受伤了……这里还有个牛头人。” 半个时辰后在玄虎岗广场上一个牛头人被绑缚在木桩上下面一堆干柴两个强壮的虎人站在左右高举火把一群老老少少的虎人在广场上看着热闹。 就在族长命令将火把投下烧死这个给少族长带来厄运、最下贱的肉族牛头人的时候两声叫喊阻止了牛头人前入狼窟、后入虎穴的悲惨命运。 几乎所有的虎族目光都望向山岗下方那座山丘一般的怪物至于附近洞穴内那一声有些虚弱的叫喊却没有人注意到。 庞大的威压让骄傲的虎族人紧咬牙关不肯低头。 年老的虎族族长排众而出来到山岗前仰望那头怪物行了迎客大礼后小心道:“尊敬的远方客人您来我猛虎部落不知道有何贵干?” 波若扭动了一下大头落实在山坡上显示它没有敌意跟着一个人族降落到了所有虎族人眼前。 “我等乃妖皇大人特派使者来贵部落一来是看望玄虎另外……”杨真顿了一顿指着仍旧被捆绑在木桩上的牛头人“顺便带走这个不幸的牛头人。” “妖皇大人的使者?”虎族族长昏花的耳朵里除了这句话在轰鸣再也听不见其它。 “是的如果族长您不介意请把牛头人交给我。”杨真也学着刚才虎人的行礼方式回敬给了虎人。 “可您是人族为什么妖皇大人的使者是人族?”虎族人仍旧在呆。 “女娲大神曾言众生平等族长认为呢?”杨真侃侃而谈“妖皇大人重新君临妖族之期不远尔等虎族部落当做好准备才是。” 看虎族人犹犹豫豫脑袋并不是很聪明的虎族人一时仍无法接受一个人族使者的身分。 这时候波若加大了威压向整个猛虎部落的虎人施加压力。 这个部落上百个虎人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内丹小成的修为也就是刚刚获救、逃亡成功的玄虎修为高上一些面对玄武兽内丹大成、接近妖王境界的修为如何抵挡得住。 有了神兽作保虎族人不信也不行何况虎族并非顽固不化的种族虎族族长很识相的放了奄奄一息的牛头人。 这时候正在养伤的玄虎出来与杨真相见这下得知真相的其它虎族人当即将杨真当作了虎族上宾热情的挽留一人一兽作客猛虎部落。 天色渐晚杨真也没有拒绝索性跟波若留了下来。 对于深居山林、少有客人的虎族人来说把这次宴客的篝火晚会当作了一次部落节日盛会神秘的妖皇使者、强大的玄武神兽不能不让一直企盼壮大机会的虎族族长和玄虎产生美好的幻想。 更何况他们早就对属于火焰城领地的虎啸林处境极是不满正因为他们拒绝交出梵天要求的岁供火焰城才抓走了他们的少族长玄虎。 杨真抵挡不住虎人的热情品尝了一些虎族菜肴原本不抱期望的他惊奇的现虎人烤肉竟有几分功夫至于被虎族族长当作珍宝的土酒一入口杨真就喷了出来味道之差难以想象又骚又酸。 本来有些怒意的虎族族长在杨真掏出几罐中土带来的美酒后就彻底忘记了所有不快醉意下甚至要跟杨真称兄道弟。 被族长忍痛分给族人的一罐美酒随着夜风飘香让一群虎族汉子争相抢夺甚至险些为此打了起来。 言笑中杨真追问牛头人和玄虎这才明白玄虎逃亡途中碰到了迷路的牛头人这次被捉大丢面子玄虎知道牛头人本是一个大牛族部落的重要人物于是想抓这牛头人回去逼牛族部落向猛虎部落进贡。 只是没想到元气大伤的玄虎为了加逃亡透支了所余不多的虎妖气才昏倒在了猛虎部落高岗下。 如今杨真一搅和牛头人虽然算不上贵宾也不再是奴隶虎族人对他不算热情但也没有为难他只不过单纯的牛头人被一群虎族人包围竟认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在杨真拿出更多的美酒后热烈地跟玄虎拼起了酒。 看在美酒的分上虎族人暂且忘记了牛族人的卑贱只有妖族汉子的豪情。 喝到激动时刻牛头人竟然提出要跟玄虎比试一番所有虎族人都惊呆了。 出乎意料玄虎答应了下来在所有虎族人准备看笑话的时候牛头人给了他们大大的震惊。 比玄虎还要壮上许多的牛头人竟拥有他族人身上几乎没有见过的强大妖力浑厚精纯的妖力在与玄虎的搏斗中虽然看似技巧不如玄虎但却把一向以力量为豪的虎族压倒了。 摔打了几十个回合最后虎族少族长红着脸退出比斗叫嚷着不打了牛头人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妖力深厚玄虎一向引以为荣的力量占不了上风其它手段根本就奈何不了牛头人。 本算是取胜的牛头人却称打了个平手玄虎还在担心在族人面前丢了脸听到牛头人的话感动得不得了顿时把牛头人当作兄弟两人这次拥在一起又坐下来一起喝酒吃肉。 “俺叫金俺爹让俺要像牛族人最伟大的勇士金牛一样成为妖中之王。” “玄虎拥有白虎神兽那样的力量是我的目标和你一样我也要成为妖王。” 喝到麻木的玄虎竟然做出让他族长父亲恼怒万分的决定:免去牛头人金牛部落一年的岁贡。 于是曾经的对头玄虎在牛头人眼中别提变得有多可爱了。 在牛头人金的刻意讨好下玄虎几乎要决定跟牛头人部落永远交好幸好他的族长父亲及时警惕阻止了玄虎的冲动妖族最重承诺这是他们与人族最大的不同之一一旦许下诺言若不遵从会被各族共弃。 只有杨真才明白看似单纯的牛头人能拥有这样的力量绝非无智的妖族恐怕是牛头人中佼佼者。 勇猛无畏的虎族人一夜之间也许就能成为你的朋友也或许一生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但杨真仅仅用几罐中土带来的普通水酒就让虎族人忘记了种族隔阂。 获得认可的牛头人一心想壮大部落的族长父子还有很多作着未来美梦的虎人都醉了。 “族长大人若是梵天再派人前来收取岁供你怎么办?”杨真等到了成熟的时机。 “打他们敢再来就把他们打回去虎啸林还有三个虎族部落我们绝不让他们得逞。”虎族少族长醉醺醺的捏着拳头信誓旦旦地呼喝。 “胡说你这小崽子这次逃过一劫下一次只怕没这么容易了。”虎族族长经历岁月洗礼看得自然比年轻的虎人深远得多。 第八章抗鼎诀 杨真试探着问:“我观贵部落拥有妖气的虎人不少但似乎缺少高手。” “聪明的人族喔不是聪明的妖皇使者我虎族最好的修炼法诀是《白虎抗鼎诀》可惜早失传了白虎神兽也许已经抛弃我们虎人了。” 虎族族长声音沉痛意志消沉说到这里他强自振作道:“不过就算这样别的部落也比不上我们我虎族武力除了没落的女娲族所向无敌。” “白虎?”杨真笑了他拍了拍手臂一头浑身黑白条纹、额有金王的虎王跃了出来高傲的虎王在所有虎族人作梦一样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广场边缘的高岗上俯瞰虎啸森林在月光下对空咆哮高亢狂猛的吼叫彷佛要将几千年的怒火泄出来。 这一吼当即将所有虎族人惊醒了个个虔诚无比地追随着白虎来到高崖上对空齐吼巨大的虎吼声轰传千里让整个森林的飞禽走兽惊恐不已。 跟着所有虎族人匍匐在白虎脚下表示臣服。 仍旧在篝火旁的杨真也没有意料到有这样的效果白虎是天魄神兵内吞噬其它神魄活到最后的两头强大神魄之一仍旧保有着生前的智能和记忆。 杨真知道它的到来将会确确实实改变猛虎部落的命运。 “虎族人我以妖皇使者的名义要求你们保证将白虎传授你们的至高法诀传播给整个虎族部落让强大的虎族不再受任何妖族部族欺辱。”鬼使神差下让杨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虎族族长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狂喜不知所措的玄虎再次拜倒一人一虎前。 巨大的白虎卧在高岗上任由杨真抚摸它的大脑袋彷佛大猫一般所有虎族都相信了杨真的妖皇使者身分。 篝火旁此刻没有被在意的牛头人瞪着大眼看似纯正的大眼泛动着皎洁的辉光似乎在流露着羡慕也许还有几分不屈的自卑。 “玄虎你过来。”杨真对着拜倒在父亲后面的玄虎招了招手。 在所有虎人羡慕的目光中玄虎来到杨真脚下虎头老实地放在杨真膝盖以下杨真摸了玄虎的大头看了他额头那个白色的王字一挥手卧坐不动的白虎化作青烟一溜烟钻进了玄虎脑门。 在玄虎狂呼乱叫地提足蹦跳中浑身白色光华四射跟天空皎洁的月光相映成辉不多时白虎重新从玄虎体内冲了出来重新蹲伏在杨真身旁。 “记住你体内的妖气行功路线传授给你的族人和所有的虎族部落只有所有虎族人都强大了你们才有可能跟狼人争夺更广阔的天地。” 玄虎重重地跪倒在杨真脚下更多的虎人再次跟着拜下。 天刚亮没等虎族人从睡梦中醒来杨真提走了睡得正香甜的单纯牛头人骑上玄武兽转向虎啸林西北方向。 嗅着森林中清新的空气他心中还残留着昨晚当神棍的一丝愧疚为了让虎族人担当反抗龙胤的主力军他不得不做出了资助敌人也许将来某一天会后悔的决定。 管他呢不管这天地怎么变他只要保护好该保护的人就足够了。 玄武兽无比平稳的奔行让牛头人睡得异常舒坦太阳温暖的光辉洒在他包裹屁股的皮革上产生了一丝搔痒不自觉翻了个身继续打着闷雷一般的呼噜。 “金你的部落应该不远了。”杨真一脚踹醒了迷迷糊糊的牛头人。 “俺还困让俺再睡会儿在部落太阳不晒到头顶俺不会醒呢。”牛头人翻了个身还要继续迷糊。 “难怪牛族被当作肉族懒惰会让你的部落永远看不到希望永远是狼族、虎族欺凌的对象。” “谁说的谁说的……”牛头人彷佛被点燃了牛尾巴跳着脚爬了起来牛眼一转目光却呆滞起来。 行程百里后玄武兽已经奔驰出了密林地带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丘陵开始出现在眼前淡淡的雾霭笼罩着大地蜿蜒的河流已经抛在了树林深处清晨光辉染出一条灿烂的锦带。 站在玄武丘上的金迷醉地望着草长鹰飞的苍茫部落大地一双澄澈的牛眼泪花闪烁猛地双角俯低匍匐在龟甲上口中念念有词。 杨真默默地看着一切肮脏粗鲁的牛头人并非一无是处为什么牛族会沦落到肉族的地步? 怀着疑问他把目光望向草原深处。 “师父。”牛头人忽然跪倒在杨真跟前连同那只残缺的金牛角都抵在杨真盘坐的膝盖上。 “你叫我什么?”杨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使者大人俺知道您很有本事连玄武那么强大的神兽都是您的坐骑您肯定强大无比甚至比妖王还厉害您一定要教俺本事听说你们人族传授本领的人都叫师父俺就叫你师父。”牛头人浑身颤异常紧张似乎害怕杨真拒绝。 杨真一本正经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教你本事?你不过是妖族中的肉族我就算要收弟子也会收拥有智慧的种族而不是你这样的野蛮家伙。” 牛头人喘着粗气不知是受了侮辱在愤怒还是绝望。 就在杨真以为牛头人要放弃的时候牛头人艰难地抬起牛头鼓着一双天生红睛:“俺记得您说过众生平等俺是牛头人但俺不要作肉族俺要打跑所有欺负俺们族人的狼人、虎人…… “俺要保护弟弟妹妹不被吃掉保护所有部落族人……”说到后来竟有些奋激昂声音中再没有恐惧只有无畏。 “好了好了。”杨真心中震动不再犹疑挥手凭空将激动的牛头人托了起来既然在虎族做了一次为什么不能试着改变牛族人的命运当妖族种族势力再次调整令他们陷入内乱也许对中土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师父您决定收下俺了?”牛头人激动的张扬着双臂几乎想要抱住杨真。 杨真怀着一丝罪恶感挥手推开了牛头人他实在怕了牛头人跟其它妖族一般无异的口臭“教你本事可以收你当徒弟还要看你的表现我的第一个弟子不能是个不知努力的笨蛋懒汉你必须做出让我认可的成就再将你列入门墙。” 有些懵懂的牛头人豆子大的滚珠从血红的牛眼中一颗颗落下在龟甲上打得啪啪作响。 杨真想不到牛头人感情如此丰富一哭就跟大河一般止不住好说歹说牛头人都止不住泪。 “金你看看那里是不是你的部落?”杨真远远望见了一座山坡下糙石堆砌的石头房子和围栏屋棚隐隐有燃烧未尽的火光飘逝在天际。 牛头人凝望片刻陡然对天惨烈的吼叫一声捧头跪坐在地。 “怎么了金?”杨真隐隐察觉到那烟火有些不正常但不熟悉草原部落生活的他并不了解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跟其它部落求救的烽火。”牛头人回答的有气无力“该死的狼崽子他们又来打劫。” “狼崽子?”杨真神念探出霎时洞悉了所有状况他拍了拍身下的玄武兽拉着牛头人站了起来“也许还来得及波若去那个部落快!” 牛头人如捣蒜一般再次拜倒在杨真脚下不断呼唤使者大人、师父激动得不知所言。 杨真望着越来越接近的牛族部落一幕幕已经映入视野狼族人穷凶极恶的肆虐扫荡成堆惊恐抱头哀求的牛头人哭喊不止的牛头人小孩被四处驱赶的牛羊畜牲…… 他摇头叹息:“牛头人的性子……真是一个与他们体格不相符的种族啊。” 玄武兽一改行云流水四足轰然落地大步踏着草原大地冲向了金牛部落营寨。 地震来了?牛族人慌乱狼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抢掠行动很快他们现了来自虎啸林方向有一座移动山丘正轰隆隆地开赴过来。 直到一声巨震玄武兽四足趴地整个营寨内外都死一般静寂下来。 狼人、牛头人老的少的都目瞪口呆地仰望那会移动的巨物这样巨大的妖怪是他们毕生仅见。 在营寨门口一长串多达数十头的丈高巨牛背上都绑缚了一个壮年牛头人大部分狼人已经策着巨狼在羁押队伍中看样子正准备满载而归。 “牧牧……”玄武兽上一个小黑点从高处蹦了下来咚一声落在牛群外冲向了其中一头巨牛牛背上也有一头稍显娇小的牛头人大声对那牛头人嘶喊。 两名狼人见有牛头人胆敢冲上来抢他们的战利品手上本能冒出尺长乌黑利爪闪电撕向有些跌跌撞撞的牛头人金。 “快放了牧……金要杀了你们。”语无伦次的牛头人在接近两个狼人的时候蹬足低头猛冲两个反应不及的狼人就这样给撞飞了出去他这样的本能技巧在杨真看来不值一哂但在牛族人看来却是厉害无比。 就在金和牧接近的刹那一个银毛狼人银爪一挥一道青色风刀掠过金的头顶将背负着牧的巨青牛斩成了两半血肉内脏洒落一地冒着腾腾热气。 那个牛头女牧是斜着脖子给斩杀的滚落在地后保存完好的面部还残留着惊喜。 一声泣血哀嚎震天响起金疯魔一般用他巨大的拳头猛烈在地面捶打一个大坑被他天赋神力轰击得越来越深最()后他捧着女牛头人的头颅将自己埋在大坑中死死不肯起来。 营寨门口一个抱着小牛头人的老牛头族妇女看到这一幕赶紧用毛躁的大手将小牛头人眼睛捂住不过却晚了小牛头人响亮的哭声已经爆出来。 “尊贵的玄武大人在下是银狼族人这里跟尊驾无关。”刚才击杀牛头女的银狼人正是这群狼人的领此时他嘴角正挂着残忍冷邪的笑意。 是的他就是故意在金面前杀掉那个牛头女银狼族不可冒犯这是大草原上的规矩是强大的银狼族定下的规矩。 “丢下所有武器以及金牛部落的牛和牛族立即离开饶你们不死。”原本以为会见到玄武掉头的银狼领却听到这样一句淡漠而且不容违抗的驱逐命令。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银狼领尊严受辱大怒。 几乎同时所有狼人都对那头玄武喷出受辱的怒火。 一道银亮光芒从玄武背上掠了下来银狼领刚察觉那道银芒已经掠过了他的头皮削掉了大片狼人最引以为豪的银毛那是银狼族上位者的象征。 一声惨叫同样生在狼人队伍死亡的模样跟刚才牛头女一模一样那狼头同样滚落在银狼领脚下只是那头颅面上挂的是愤怒。 “回去告诉你们族长这支牛头部落有妖皇使者护佑不得侵犯。”杨真又丢下一个杀手锏配合他的表演玄武兽山岳压顶一般又重重砸了一下大地顿时所有眼睛充血的狼人都清醒了过来。 被震得头晕目眩的狼人并不傻队伍中一名看上去颇有威望的老狼人抓住了犹自不甘的银狼领丢下战利品灰溜溜的原路逃走。 临走前有几个狼人手中兵器还在给杨真喝叫了一声那几个狼人吓得连滚带爬丢掉兵器爬上巨狼追上队伍。 一名老牛头人率领几名强壮的牛头人从营寨不知哪里钻了出来以牛头族最谦卑的礼节迎接从天而降的救星。 而牛头人金还在那个自砸的大坑中抱着牛头女的头颅号哭。 整个部落并没有因为获救而欢呼反而个个神情麻木有条不紊地牵回蓄养的巨牛揭开绳索放下族人收拾被狼人砸坏的栅栏帐篷还有一些尸体。 杨真一直在波若背上没有现身他不想去跟懦弱的牛头部落领解释一个人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早前他神念清晰的把握到在狼人劫掠的时候那金牛部落族长并没有做任何反抗尽管金牛部落作为一个大部落有着数百个具备战力的壮年牛头人。 也许这在被欺压惯了的牛头人看来是理所当然但杨真看来却是不可救药说实话他开始有点后悔搭上牛头人金这个麻烦。 望着金牛部落中心祭坛上那根高高矗立、布满洪荒图腾的漆黑铁柱还有祭坛上那堆祭献的牛头白骨他忽然觉得:牛头人也许真的没救了。 事实上之前那个银狼人动袭击前他完全有把握救下那个牛头女但他就是没救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 也许他还是想看看金这个比较特别一点的牛头人有什么不同? 一连七日玄武兽彷佛扎了根一般就那么盘踞在牛头人营寨外面。 起初金牛部落的牛头人还很害怕不敢接近连小牛头人也被禁止出寨但后来偶然现部族放养的牛群竟然对玄武并无畏惧反大胆地跑到玄武兽身体下面吃草这才有牛头人敢于接近。 渐渐所有牛头人习惯了这座大山般的活物存在。而银狼族也一直没有派队伍前来报仇如此几日下来习惯苟且偷生的牛头人脸面上多少有了笑容。 他们甚至希望那座活的大山永远不要离去那样就永远不会有狼族人再来欺负他们抢夺他们的族人和巨牛。 而金牛族的族长也不是笨蛋每日早早的都将新鲜宰杀的供奉小心翼翼送到玄武龙头附近。尽管每次送去新鲜供奉的时候昨日的肉仍旧原封不动已经开始臭。 这七天杨真一刻也没有下过玄武兽背上每日日出之时他就将牛头人金召唤上来为他洗伐筋骨替他打造合适的心法。 尽管杨真并不懂得妖族的修炼心法但有了白虎提供的参照以及广修昆仑和巫门术法来的经验终是成功给牛头人找到一条适合的修炼法门。 在粗糙的妖族修炼法诀里杨真开创的这门被他命名为《莽牛狂战诀》心法足以胜过绝大多数妖族心法。 事实上大多妖族都是凭借天生秉赋和本能再锤炼壮大自己的妖气很多妖族认为只有不断的跟强者交手不断动战争才能提升自己的修为正因为如此妖族的杀伐之气才远远胜过人族。 也许是上天垂青这种无为而为的修炼方法让妖族很少有走火入魔的机会。而且虽然心法粗糙但妖族可怕的天赋足以弥补一切。正因为如此妖族才有对抗甚至威胁人族的实力。 杨真虽然看不起妖族吃天赋老本的修炼之法但也只能说上天给了妖族一样东西同时夺去了他们另一样东西。人族的智慧是大多数妖族根本无法比拟的这一点从大多妖族的生存环境就可以看出巨大的差距。 杨真看着金头上那个开始一点一点新生的牛角伸了个懒腰起身道:“金你的《莽牛狂战诀》已经入门了只要日后勤加修炼内丹定能大成。不敢说能追上你们祖上那金牛妖王的境界但上次那银狼来十个也不是你的对手。” 本高昂着头的金听到银狼后双目又陷入仇恨之中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银狼部落把那个狼人揪出来杀掉。 “金其实以你现在的修为足以与那头银狼对抗那日你并没有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害怕所以才无法阻挡银狼那一击。” 金牛脖上指头粗细的青筋条条勃起对杨真低吼道:“不俺是笨但俺没有害怕俺没有害怕!” 杨真看着金跟以往一样因为愤怒就会转变成深红的牛眼。他对牛族人的固执脾气早有所领教当他把心法命名告诉兴高采烈的金的时候出乎他意料的牛头人强硬的要求将莽牛改成金牛否则他就拒绝继续修炼。 只因为多年前他在击败一个偷袭营寨的狼人时那狼人离去前嘲笑他是莽牛一头。 至于金讨厌别人说他胆小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你也许没有害怕但你的族人害怕所有的牛族部落都害怕光你一个牛族不害怕没有用要所有牛族都不再害怕才成。”说到这里杨真问道:“金你认为怎样才能让你的族人在面对其它妖族时不再害怕?” 金不假思索地大声回答:“俺们牛族人都强大起来俺们就不会再害怕。” “那怎么让所有的牛族人强大起来?” 看着金挠头搔耳杨真笑着点破“我容许你将我传你的修炼功法传授给你的族人只不过我观察过金牛部落并不是谁都适合修炼妖力你的天赋即使在狼族和虎族恐怕也是罕见的所以你不要对你的族人修炼抱有多大期待。” “可俺明明觉得这几日力气大多了跑得更快了现在部落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俺。”金有些茫然。 杨真知道金是牛族中罕有的聪明家伙但有些东西不是聪明就能明白他只好道:“我们还是接着说那个银狼人金我要告诉你那日我能阻止银狼人杀死你的相好牧但我没有这样做你明白为什么吗?” 金怔怔瞪着杨真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牛鼻中呼出的气息急促了许多。 “你若是有真正明白的一天你就会知道怎样让族人不再害怕其它妖族部落。”杨真站起了身收拾心情准备继续朝目标进“好吧好吧你学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金呆呆地望着那座山丘越来越小卷起的烟尘开始回落金忽然大吼一声撒腿就跑狂风一般朝那个山丘追去只是两者的距离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在拉大。 追了不知道有多远最后金无奈的累倒在草原上被半人高的稗草埋没他仰望着蓝天脑海一直反复翻滚着师父或者叫杨又或者妖皇使者的话。 牧的死亡在他心中已经淡了很多也许是牛族人宿命的悲哀也许是眼前有更值得他追求的广阔天地。 金一直觉得他跟自己的族人不一样他从很小就向往外面的世界但父辈总是警告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经历多了部落的惨剧他更想获得强大的力量。 然而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从眼前消失了。 但这些都不值得懊恼他真正懊恼的是没有理解师父那句话。 到底要怎么才能让族人强大让族人不再害怕草原上来去如风、拥有可怕法术的狼人还有时常欺压他们的虎人甚至豹人。 想着想着金睡着了他梦到了自己变成一个很强大的牛头人带领族人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将狼人、虎人、所有妖族都打得落花流水…… 眼前这个修长的银狼人跟杨真见过的狼族人都不一样。他穿了一件皮甲外表显得很干净很清爽没有一丝血腥气息细长的狼眼平静无波但异常专注。 这是个高手杨真下了定论。 敢于拦截在拥有成年力量的玄武兽面前若非愚蠢就是拥有强大的自信。 “尊驾从金牛部落出来后一直在跟踪本使不知有何见教?”妖皇使者这四个字最近说多了杨真如今几乎已经毫无心理障碍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让人怀疑。 “银狼族残刀送阁下去地府报到。”银狼人回答的简洁明快吐字清晰绝不会让人听错。 第九章雪狼城 杨真依旧高踞玄武背甲上笑着道:“我以为尊驾是为某个银狼族人复仇而来.” “那些不成器的小辈试炼失败错不在他们但银狼不会纵容任何种族践踏吾族尊严所以残刀来了.”残刀说话间手上已经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弯刀. “为什么不是人族奸细或者是冒充的妖皇使者又或是别的理由?”杨真好奇道. “你就是在火焰城劫了梵天大人地牢的那个什么使者?”残刀露出一丝残酷笑容虽是笑容却让人感到冰寒异常. “看来妖族消息传递的不慢.”杨真点点头又道:“在你杀我前我有个问题你或者你所在的部族在龙胤和妖皇二者之间选择一个投靠你会选择哪一个?” “龙胤”残刀眼中凶芒一闪缓缓道:“若是我选择我只效忠我自己、我的部族不会投靠任何人.“我明白了.”杨真这次是真的明白了起初他还以为火焰城领主梵天投靠龙胤凭他与金狼族的关系整个狼族恐怕都是倒向龙胤这个妖族新一代霸主现在看来情势远比预期的要复杂. “若我胜了这头玄武神兽归我.”残刀忽然眼神有了变化整个躯体以脚跟为轴似动非动的弓着仿佛随时会随风而起. “若我胜了又如何?”杨真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这个狼人为何突然改变说词.方才他刻意释放出本身的法力气息六识敏感的狼人自然即刻能察觉到. 狼人在妖族一向以狡诈多变、凶狼团结著称这一点在残刀身上也不会例外. “银狼族放过金午部落.”残刀长舌舔了舔雪白的撩牙. “虽然这个赌约不太让人提得起精神不过杨某还是接了.”杨真站了起来对脚下的玄武兽道:“波若这个狼人你有几成把握击败他?” 玄武兽高傲的打了个响鼻不屑回答杨真的话. 杨真笑着飘身降下他来到归墟后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九部众强者没有把握对付余者尚来有入眼的存在眼前这个狼人倒有点意思. 察觉到被人轻视残刀神情更冷酷了只见他托刀一个旋身一片灿银色的刀光斩开虑空瞬间劈到了杨真头顶强猛的是风将他衣衫吹动得狂拂乱舞. 杨真嘴角抹过一丝讥诮闪身出现在狼人身后一只巨灵手掌当空拍了下来. 残刀回刀连斩将法力凝聚的法掌击碎随即一声狼啸轻烟一般的身形拖出无数残影转瞬化作席卷方圆半里的青色风暴闪亮的刀光如同霹雳在风暴中闪现出现在杨真四面八方攻击无所不至.拼身法度?杨真早猜到银狼人的种族能力压箱底的化巫身法展开身体柔韧无比杨真整个人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随时可以出现在任一个角落比之狼人的疾风暴影要高上不只一筹. 一阵清脆的兵刃交击声频频爆出后残刀的风暴烟消云散他手中的刀也化作漫天碎片散落一地.两人重新出现杨真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而残刀毛茸茸的胸襟和手臂上却鲜血淋漓手爪仍旧握着一把刀柄残刃.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另外我不得不说你那把刀真的太差了.”杨真难得诙谐了一把他并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得罪一个强大势力.说罢他就重新跃回了玄武身上驱赶着大家伙准备继续进.“尊贵的妖皇使者路过莽荒大草原怎能错过好客的银狼族部落在那里我们有高山猴族酿制的美酒并不比你中土人族的差.” 残刀意外的邀请让杨真立即掉头改向东北方向沃玛雪山山脚下的银狼族大本营雪狼城进而残刀自然成了玄武背上杨真意外的第二个客人. 在通往雪狼城的途中杨真一路上看到无数小型妖族部落多以狼族和午族部落居多.在不断与残刀沟通之中杨真改变了直达雪狼城的打算命玄武兽迁回在大草原上穿梭尽可能的见识不同的妖族部落. 因此杨真在大草原边缘的森林见到了不少半仆半奴的猫族和鹿族部落甚至偶尔还会碰见实力强大的狮族部落和豹族部落. 大草原上每个大小部落都有划分的水草放牧地界故而在草原上时不时会碰到骑着巨狼的狼族骑兵巡守草场领地. 那些骑兵在遇到玄武兽这个快移动的山丘时根本不敢接近就算想接近度也差之太远只能远远的呆望着后来不知残刀做了什么指示所有追踪的狼兵都散去了. 说来也奇怪残刀并未对杨真的自作主张有什么不满反而一路兴致勃勃地对杨真介绍这个大草原还有草原附近的森林部落甚至讲述一些深山和沼泽地生存的罕见妖族部落以及他们的生存方式.妖族部落之间的生存方式极其复杂狼族作为草原的王者和最大族群势力的拥有者有着无数附庸和仆从种族部落. 在水草丰盛、食物充足的时候附庸种族和仆从族只需要提供一些必须的交换就可以获得武力保护以及一些稀缺资源如盐和兵器. 猫族擅长情报打探羽族擅长情报传递鹿族和羊族能提供精巧的编织品午族可以提供货运交易的运输商队. 诸多种族双方都可以在交换中获得彼此需要的利益当然实力的不对等也会导致交换无法公平但这就是草原乃至妖族的法则. 若在寒冬季节食物稀缺的时候各部族的冲突更是明显加剧.为了抢夺食物而开战跟家常便饭一般.作为附庸和仆从的部族更是要付出相当高的代价比如午族若无法交出足够数量的巨午就要交出牛族人口这时就体现了肉族的价值所在. 剩下的就是中间种族比如狮族和豹族. 狮族一向深居草原边际不深入狼族聚集地也不深入森林中虎族统治地界是个相当高傲的种族.狼族与他们交际也非常小心不敢惹怒了这些看似温顺实则暴躁的家伙. 而拥有山野中最快脚程的豹族同时兼顾强大的武力他们是最受欢迎的商团雇用种族;喜欢在阴湿地方生活的蛇人还有遍布归墟的狐族商人都喜欢雇用他们作护卫兵团. 在莽荒大草原迁回了两三日杨真在一次与狮族部落沟通失败后就失去了继续游览的兴致在残刀指引下直趋大草原最大的聚居地雪狼城. 随着沃玛大雪山越来越清晰狼族部落越来越密集的出现杨真知道代表着妖族最强大群体实力的部族大本营快到了. 一个依着森林的巨大湖泊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雪狼城就座落在森林与湖泊之间. “不知道使者可知道狼神的传说?”残刀忽然对杨真间道. “愿闻其详.”杨真一听到这种神秘人物顿知必是狼族不世出的高手至少已经踏入妖王境界故成此狼神之说. 残刀一片崇慕的目光指着直插天际的沃玛大雪山“狼神大人活了将近三干年岁月妖族除了从中土归来的九部众就属他老人家活得最久沃玛大雪山就是以他老人家的名字命名的. “他是我狼族有史以来法力最为高强的狼人如今妖族很少有能与他老人家比肩的高手.当年在下年轻的时候曾在雪山上偶遇他 老人家承蒙指点才有今天的成就.”说到这里残刀显然是想到不久前才败在杨真手下多少有些耿耿于怀. “我曾听说金狼族的沃夫非常厉害比起狼神如何?”杨真不经意间道. “沃夫虽然厉害但他不过活了几百年比起狼神是远远不及的.”残刀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那么龙胤呢?”杨真再次追问. 这次残刀却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龙胤不过是个龙族跟水族的杂种若非跟龙族有点关系怎么可能几百年就修炼到那种程度不过他跟狼神没交过手谁也不知道究竟谁更厉害.” 这改轮到杨真沉默下来他现自己有些高估龙胤的影响力妖族繁衍至今已经有了明显的分化不同种族有着自己的独立势力妖皇时代的九部之众只是一个过去辉煌的象征. “那个家伙野心很大妖族很多部落已经投靠了他金狼族的沃夫为了游说我银狼族投靠龙胤甚至鼓动狼神去挑战龙胤.沃夫那家伙阴险无比不管他们谁胜谁负受益最大的都是金狼族.”一打开话匣子残刀这个看上去冷酷无比的狼人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多话. “那么银狼族怎么会邀请一个声称妖皇使者的人族?”杨真渐渐察觉到自己自从宣布为妖皇使者并深入归墟后已经陷入了妖族各部的斗争之中. “半个月前银狼族长已经收到来自水族海格大人的消息你的到来早不是秘密.”残刀有些得意地冲杨真眨了眨眼他神色又奇异道“虽然有九部众前辈作证但我大族长还是有些怀疑前几日火焰城领主梵天通过羽族警告了我莽原的几个部族要求一旦有你的消息就必须给他截住.” “火焰城跟雪狼城是盟友?”杨真心中微惊心知自己必然落入妖族各大部落视线之中尤其火焰城领主绝不会放过他. “使者怕前方是陷阱?”残刀露出了似若嘲讽的笑意. “银狼族与狐族关系如何?”杨真神色不变反问. 残刀有些诧异地间:“狐族跟我狼族一样有两大部族你说的是白狐族还是火狐族?” 杨真暗自皱眉狐族分两大族类他是知道的但白纤情过往并来告诉他族中已经分裂成两大势力为了不暴露他的动向也不曾跟海格提起关于狐族的事他再次反问:“白狐族如何火狐族又如何?” 残刀目光望向更遥远的北方“自从狐族九部众那人回来后就分裂成了两部火族大本营已经迁徙到南6白狐族仍旧在圣原谷所有妖族与狐族都不是敌人没有人愿意与他们为敌不过野心勃勃的火狐族女人似乎更讨银狼大族长的喜欢.” 杨真心头再度一凉他知道这一去雪狼城恐怕极具危险不过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一无所俱唯一可虑者是如何引起龙胤注意的同时不让白狐族陷入危机. 似乎感受到杨真的矛盾波若大大降低了奔行度水天一色的雪狼湖已经近在咫尺已经有许多狼人和巨狼在活动还有不少牛族和豹人运输队伍一致的他们面对巨大的玄武兽都选择远远绕开.“那些狼人在做什么?”杨真看到一群年纪幼小的狼人正在年老的狼人主持下与巨狼举行什么仪式.“那些是银狼族的未来每一个银狼男子在成年前都必须跟一头巨狼幼兽结成血契.”残刀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仿佛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杨真知道这是银狼族的秘密也不再追间残刀却自顾说下去“没有达成血契的狼人会被赶出部落独自生存而得到巨狼认可的狼族人会成为族中伟大的狼人战士从此拥有食物分配权和狼女分配权.”说着他声音低沉了下去“我残刀当年就被赶出了部落.” “什么?”杨真大惊. “残刀是残刀.”不远的年轻狼族人中掀起了一阵欢呼他们看到了那庞然大物上的狼人见多识广的狼族人少许恐惧不翼而飞纷纷奔拥了上来年老的狼族拄着法杖在后面慈爱的望着一切.残刀站了起来高高站立在玄武身上他没有与下方的年轻族人打招呼只是目光找到了老狼族人冰冷的目光有了一丝暖色. “狼神在上我族最关勇的战士残刀不敢相信你竟然捕获了玄武这样的强大猎物.” 老狼人高举法杖表示敬意老狼人的话顿时引来一片年轻狼族人的欢呼很快欢呼声变成狼族引以为傲的震天狼嚎声附近散布的巨狼群也跟着远近呼应狼嚎声响成一片让远近的商队都吃惊地望着这个方向.“契巴爷爷你才是最关勇的狼族战士.”残刀见 杨真不动声色稍微放下了心他挥手压下了他的年轻崇拜者的祝贺. 他沙哑冰清的声音让所有狼人安静下来“这是妖皇派来的使者和他的神兽坐骑他们是银狼族的贵客.杨真随之站起接受年轻狼族人的注目礼他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那些年轻狼族却茫然了不知道为何出现一个陌生的妖族只有后面的老狼人才认出了那是这片归墟大6极少出现的人族. “小怠子们都回来继续完成你们的成年礼.”老狼人挥舞着法杖试图召回年轻狼人然而所有狼人的脚仿佛扎了根一般哪里挪得开去. 杨真虽然听到残刀承认他的身分但并不敢掉以轻心命波若掉转方向朝不远的雪狼城大道赶去.“妖皇使者.”老狼人放下法杖灰白的眼睛充满深重的忧虑目光重新回到年轻狼人身上“孩子们还没有长成大草原的风暴却来了.” “狼神的孩儿们快找到属于你们的巨狼懒隋和松懈会让你们在战场上丧失性命快快!”老狼人连连大喊他终于将年轻狼人依依不舍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见到巨大的玄武沿路商队纷纷走避大道之外在高大的玄武背上整个雪狼城已经一览无遗.雪狼城有着火焰城所没有的城墙、高耸的塔以及从雪狼湖引入的护城河水尽管在杨真看来与中土城镇的繁华无法相提并论但雪狼城内错落有致的石堡城寨比比 皆是的帐篷连营在这蛮荒的世界也让人耳目一新. 一队数十骑巨狼骑兵从城门疾风般冲了出来卷起一路风尘将玄武兽团团围住为的狼兵不住叫喊着什么. 一直老老实实的玄武忽然怒眼一瞪数十头挺立傲然的巨狼粹然萎顿了一地狼群瑟瑟趴在地上被摔得狼狈不堪的狼人怒气冲冲爬起来却不论怎么使唤往日乖顺的巨狼都不肯听从驱策. 残刀想不到杨真忽然玩了这一手雪狼城的下马威没成反倒给将了一军他哭笑不得地跟杨真商量道:“使者大人您看这玄武个头太大这样入城恐怕有所不便.” “波若别吓到了那些小不点.”杨真说罢玄武抖身一震大地猛颤所有狼兵都被淹没在沙尘风暴中.漫天沙尘落下骄傲的狼骑们现那座肉丘已经不见了. “大人.”为的狼骑驾着巨狼怒气冲冲地杀向了场中三人却惊愕的现当中一个面色含怒的熟悉身影 “一群废物银狼族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残刀冷冷地扫视着重振旗鼓的狼骑杨真并没有注意到他给为的狼兵打了个隐密的眼色. 一肚子委屈的狼骑们灰溜溜策骑跟在杨真三人左右后方拱卫早不复之前趾高气昂的光景在雪狼城进出的各族也纷纷好奇地打探究竟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入城后在杨真的要求下残刀不得不下令狼骑散去于是堂堂银狼族本帐第一高手只得召唤上一名本部狼兵一起做了个向导. 杨真不禁把这里与火焰城做了做比较肉类、皮毛、盐、柴火、粗陶仍旧是交易的主要内容青铜铁器和粗布麻衣这类中土常见的交易物在这里竟是有价无市. 反倒是中土价值万金甚至一些修真界稀罕的天材地宝在这里却跟地摊货一般除了少数识货的狐族人有收购外在午族这类妖族眼中一株万年紫参甚至不如一块烤羊腿. 看到这样的境况杨真不禁想到若是他非是修真界中人来归墟随便贩卖点东西也许会赚个满盆满钵.他却不想想若非他这等身手如何安然在归墟生存? “水族的夜明珠帕拉高原石巨人的精石狐族的极品灵丹北大6所有种族的女奴在这里都能找到雪狼城是北大6和狼族的骄傲.” 直到狼族大本营狼堡被残刀召来担任导游、兴奋未退的狼兵仍旧在口若悬河地吹嘘“这位大人远自中土而来那些东西虽然无用但看在残刀大人的面上说不定能换来一个极品火狐女”敏感的狼人忽然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住了口. 大队银狼刀斧兵从狼堡大营冲了出来团团将杨真等包围了起来. “哪里来的人族胆敢冒充妖皇使者?”一名声若打雷的狼人声音传遍方圆半里整个狼堡一阵炸响轰呜“给我拿下.” 早有所知情的杨真在残刀的目光示意下背手任两名凶恶的狼兵将他绑缚了起来粗大的蛟绳在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众多狼兵的簇拥下给抬入了狼堡. 残刀站在堡外环顾了一下四方这才跟了进去. 在狼堡附近几只黑猫潜伏在墙角和帐篷暗处身上一片薄雾与周围环境浑若一体矫捷娇小的身躯若隐若现不时换个方位但始终盯着狼堡方向. “使者大人吾族失礼了按人族的规矩本族长自罚一杯.”在一间巨大的封闭黑帐内主位上是一名充满智慧的老狼人除了几名作陪的狼族长老就剩下杨真与玄武波若两个客人此时绑缚杨真的蛟索早已不再加身. “是本使冒失才对.”杨真举了举杯一饮而尽他没想到妖族也能酿出口有余香、灵气四溢的仙酿.“这是本族用了上百石海盐跟木族那些吝音兔换的木族青酒采百果精华所酿比起中土五谷所酿恐怕要胜上不少.”银狼族大族长抚摸着手上刻满精美花纹的银器口匝吧了一下嘴皮子意犹来尽.“木族部落本使抵达归墟以来还不曾见过有机会倒要拜访拜访.”杨真半真半假道这头老狼跟他绕圈子他也不着急. “没有我狼族向导使者恐怕很难如愿以偿归墟与中土是两个天地.”老族长意昧深长.一老一少稳坐如山旁的一个狼族长老可就没这么好耐性了他火急道:“使者本族昨日得自羽族的消息妖皇大人在南大6跟龙胤大战一场一日一夜未分胜负当时在场的还有金翅大鹏王所以这消息应该不假只是我等不知妖皇大人此番回归有何大计?” 尽管早有所备杨真仍旧为这个消息震惊了他心念电转后道:“妖皇大人重得肉身不久修为尚未全功想来此番一战是为试探等他老人家法力恢复后区区龙胤当不在话下.” 在场诸多狼族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却有忧有虑. 银狼大族长扼腕道:“妖皇大人为我妖族创下无边伟业九部众的光辉至今为我妖族赞颂无数妖族无比期望有重振妖族辉煌的那一天. “只是如今妖族百家九部难聚各族各自为政只怕一个不好那野心勃勃的龙胤会给我妖族带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还请使者传达给妖皇大人我狼人虽多法力堪比九部众强者的却甚少恐无力追随他老人家南征北战.” 杨真暗自冷笑狼族果然是仅次于狐族的狡诈种族银狼大族长这就是在讨好处了看情形狼族是作定了墙头草. 第十章结盟 “族长大人哪里话银狼族有狼神在怎能说强者甚少就算残刀兄弟的道行放到中土去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听到杨真的话在场众狼人无不显露出骄傲之色对于狼神他们有着无限崇高的敬意正是狼神的强大存在才让狼族在归墟日渐壮大位居妖族强族之林. 银狼大族长却摆摆手道:“我等还有一个不解之惑还请使者解释一二.” “请讲.”杨真大约已经猜测到对方想间什么. “使者当是中土炼气士如何会成为妖皇大人的使者说句使者不爱听的话妖皇大人对人族应是仇深仪海怎会” 杨真哈哈大笑道:“看来海格族长的作证并不能取信银狼族.事到如今我就明说了我有一个狐族妻子也是在下前来归墟的本来目的妖皇使者身分只是妖皇与我本人在中土达成的一个交易.” 看到众狼人狐疑的目光杨真微笑续道:“也许我的修为不算什么但我手里有一支在中土也算得上强大的势力若有必要某些时候也能有所价值. “当然此行来讲我并不代表中土同样也不代表妖皇的意志本人一路走来只是随心所欲行事川负便替妖皇大人做些事完成约定仅此而已.” 见到狼人差不多已经释疑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弥补这个谎言的办法“当然也许有一天妖皇并不会承认我这个使者身分毕竟我是一个人族.” “那么阁下究竟能给银狼族带来什么?”银狼大族长伺楼的身躯直了直眯着老眼死盯杨真.“只要银狼族提供归墟的天材地宝本人就可以为你们提供能大幅度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或许你们还有不错的炼器材料本人一路走来所见所得只能说银狼部落还是相当落后的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说到后面杨真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个人与贵族的合作.” 大帐内的狼人集体躁动相互交头接耳个个面有喜色. 一直以来狐族控制了妖族本来就很少的丹药如今狼族另有管道获得人族的丹药那完全是天大之喜狼族也许会因此带来新的强大契机.比起妖皇和龙胤也许这个年轻人族才是更好的选择. 当然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这个人族终究是异族究竟是否对狼族有所图谋这也是他们难以决断的原因.银狼大族长起身来回走动忽然道:“使者大人给我银狼族这许多天大好处恐怕另有所图才对.” 杨真点头道:“本人有长居归墟的打算自然需要更多的妖族朋友人族和妖族之争与在下无干.” 众狼人哗然多数狼人都是呈狐疑之色但杨真抛出的诱饵太大他们根本难以拒绝.杨真看着众狼人委诀难下又抛出了一个诱饵“在下适才在狼堡附近用天听之术现了一些猫族探子潜伏在周围甚至还有一头妖族潜伏在狼堡地下一处若是敌方探子恐怕贵族有泄密之虞.” 大帐内再改一片哗然甚至有长老迫不及待地想出帐挖掘地下的奸细杨真却阻止道:“长老莫要担心这座大帐内不会有任何消息泄漏出去.更何况火焰城领主此刻恐怕在为妖皇大人的出现头痛哪里顾得了本人?” 银狼大族长若有所悟道:“看来使者别有中土阵法神通我狼族多番向狐族要求交换阵法之秘却总不得要领.” “本人可以为贵部落作一些小小布置至少普通妖族没有办法在狼堡内偷鸡摸狗. “另外我现这个湖泊是个地脉灵眼所在可惜没有阵法引导大部分灵气都散失掉了甚为可惜本人可以无偿替贵族布下一座聚灵阵银狼族也许会因此多出无数高手在座诸位长老也有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再配合灵丹回复壮年之体也来然不可.” 这下帐内所有狼人都惊得站了起来这些狼人都有着相若中土玄门金丹期上下的道行只是法门粗陋修炼不得法才难以更进一步. 岁月催人老这些狼人在活了几百年后身体已经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袭这是他们最大的心病若能进一步突破达到内丹化形修为自然可永保**的年轻这对所有种族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银狼大族长见诸多长老都一致看着他心底已经明白没有其它选择但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与人族合作那是破天荒以来头一遭他心思一转道:“合作一事事关重大不若使者在雪狼城待上一两日银狼族也许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诸多长老有些反应慢的不断给银狼大族长使眼色但有些长老却已经反应过来. 杨真见状索性道:“趁有几日闲暇本人就替银狼族布置一些阵法机关作为族长厚待的报答.” 银狼大族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使者大人有心了只要我银狼族所有之物都可以无偿供使者大人使用大人只须使唤残刀这小子就行.” “波若我们出去透透气顺便抓几个小贼.”杨真出帐刹那回头对目送他的大族长道:“大族长应该不会介意火焰城一些无关紧要的存在消失吧.” 银狼大族长神色挣扎一阵最终缓缓点头道:“但凭使者诀定梵天虽然厉害但我狼族还有狼神.” 杨真满意地点头出去了接下来他将会有很多事要做. 妖皇既已出现知道他的存在是早晚的事若是跟银狼族达成合作使者存在与否、真假与否都不再重要最要紧的是他并不认为妖皇会找他麻烦说到底他也是妖皇的救命恩人. 至于他来归墟的目标他早就想明白了. 单打独斗再修炼个一百年他也来必是龙胤的对手. 无论是想寻到练无邪的下落还是想与白纤情在一起都将面临很多阻力光凭他一人是无法办到的在这里没有巫门也没有昆仑派可以支持他只能靠自己. 在他想来只要他能凭借自身的优势与狐族、银狼族甚至更多的强大妖族势力达成牢固的合作关系那么生存在妖皇与龙胤的夹缝之中并非不可能. 阵法、炼丹、炼器三者随便拿出修真界一点皮毛在这里都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对此他充满信心唯一可虑的是他对龙胤了解太少他所追求的目标和动力究竟是什么. 如果一日不弄清这些就很难与他周旋到最后. 至于妖族对中土的阴谋他倒不是很担心妖皇和龙胤两个强者没有诀出胜负以前他们无心也无暇有其它想法. 凭借雪狼城库存的精石材料杨真用了三日工夫在雪狼湖底下打下精铜炼制的遁龙桩做眼以精石为阵脉根据狼族内丹修炼特点布下了一个玄阴聚灵阵聚集大地地气和月光阴力受益范围刚好是整个雪狼城.法阵刚布成运转了一个夜晚后整个雪狼城方圆数里灵气就浓郁了许多几乎所有狼族人都有所察觉对于修成内丹的狼族人来说如今灵气足以让他们修行加快数倍不止. 根据杨真与银狼族的协议很快暗地里一个凭空捏造的玄武使者消息就传了出来传说玄武使者给狼族带来了中土人族的强**阵雪狼城所有族人都将为此受益. 如此一来杨真可以不用担受妖皇使者被揭破后的危险另一方面用新身分更有利他的全新计划至少不用每次都对人解释他跟妖皇的关系. 做着两手准备的杨真一方面通过银狼族的势力继续打探妖族各方动向一方继续对银狼族许下无数前景好处加深合作基础. 这期间他曾抽空到千里之外的金午部落探望那个还没有名分的弟子. 让他奇怪的是午头人金竟不在部落杨真只好无奈而归. 在抵达雪狼城第五日后他琢磨着该动身前往已经确定方位的狐族部落. 若是按当初白纤情告诉他的五百年前那个位置恐怕什么都找不到狐族从来不是定居者尤其狐族分家后狐族势力更趋分散想找到白纤情并不容易. 走在雪狼湖畔远近虽有狼人出没却无人前来打扰他一旦静下来心中那份挂念便无法遏制地冒了出来他印象中上一世曾在归墟待过不少时日但莫天歌却没有给他留下那时的记.之此番一切都是从头再来. 妖族给他的印象也与原来大有不同妖族很多方面与人族无异而且对于年轻的妖族人来说.对人族几乎没有什么概念故此谈不上仇恨也谈不上友善. 但在雪狼城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狼人起初对他这个玄武使者的本能敌意已经淡了许多熟知内情的狼人对他更是感激万分恨不得将他留在部族. 相比多疑的银狼大族长他的长子残刀对杨真无疑有了足够的信任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尽管残刀一直陪着杨真行动有着监视之嫌但杨真仍旧在不伤狼人自尊的前提下暗加提点给狼人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杨真有理由相信就像残刀一样他有能力让更多的妖族人信任他. 回想他抵达归墟后结识的妖族印象深刻的如彪悍理智的海格、可爱固执的午头人金、热情直爽的玄虎、傲气的女竭族人修、冷酷**的银狼人残刀. 当然还有一直陪伴他的玄武兽波若这头大智若愚的神兽此刻就潜在雪狼湖中替杨真梳理聚灵阵任劳任怨. 他仍旧没有想明白波若为何要一直跟着他也许是时候跟这个大家伙坦白了. 波若是他真正想要的伙伴和朋友他觉得不应该对彼此有着猜疑. “大哥那个人族在那儿.”一阵疾风般的狼骑蹄声后一群狼兵在两名狼人率领下将湖边巍然不动的杨真呈半弧状包围起来. 杨真不用回头神念已经探清楚正是上次率领狼兵袭击金午部落的年轻狼人不用说此次也是带人前来复仇. “在下银狼族少族长沙飞巴里的二哥听说你打败了残刀所以我要挑战你.”为的银狼青年手里提了一把漆黑的长刀直指仍旧安坐在地的杨真. “那你打得过残刀?”杨真头也不回地间. 沙飞手里长刀连连挥舞两下怒道:“族中长老都认定我沙飞是银狼族天赋最出众的狼人我沙飞出生不久就能得到巨狼的认可这是族里从来没有过的事残刀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巨狼肯认他他哪里比得上我.” “二哥我是让你报仇的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带路来的年轻狼人巴里目光闪烁站在沙飞后面不肯出头. 上次袭击金牛部落失败的狼人正是巴里也是残刀的三弟.残刀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还是少族长杨真忽然觉得有些意思于是他转身站了起来. 深知杨真厉害的巴里见状悄悄策骑后退了许多躲在巨狼后面阴沉地盯着他而沙飞却提着长刀兀自不觉. “我站在这里不动接你一刀若你劈到我就算你赢如何?”杨真微笑道. 沙飞对天一声狼啸猛地弹空而起一道惊天黑色刀芒劈了下来直落杨真顶门. 在刀锋接近杨真头皮一寸的时候他才施施然向上递出一根手指. 锵一声脆响沙飞连人带刀倒飞回去将他的坐骑撞翻了出去. “不许动你动我就杀了牛头人!”巴里策骑远远的叫道. “牛头人?”杨真心中一跳他轩眉一扬“小狼人交出午头人我就放过你哥哥.”说着他屈指连挥一群狼骑纷纷不受控制的四窜逃亡场中只剩下地上喘着粗气的沙飞. “我败了.”沙飞垂头丧气地爬了起来. “二哥----”远处的巴里大叫. 沙飞头也不回地喝道:“回去放了那个牛头人这是命令.” 巴里策骑原地转了两圈终是不敌沙飞的目光掉头朝雪狼城驰去. 杨真当即对这个狼人大有改观看起来比那个奸猾的巴里要强多了. “你真的是玄武使者?”沙飞见杨真并无敌意胆子大了许多. “玄武是我的朋友所以叫我玄武使者并没有错.”杨真抱臂对远处草丛喝了一声“出来吧躲那里做什么?” “残刀.”沙飞扭头大惊. “三弟.”残刀缓步走了出来对沙飞挥了下手“你挑错了对手若有一天你击败我再找玄武使者决斗不迟.” “不用你操心.”原本神情复杂的沙飞飞身跃上巨狼掉头就走半道上又回头大喊“残刀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击败你!” “你跟你两个弟弟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湖边玄武浮起了偌大一块龟壳杨真目光正好迎上那双明亮龙眼“这是我的家事.”残刀抱臂冷酷道. “连少族长都轮不到你这个老大真是可惜.”杨真故作叹息道. “不要挑拨我家族的关系.”残刀冷冷盯了杨真一眼. “当年你被驱出狼族为什么又回来了?”杨真不甘心地问. 残刀这饮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因为我用实力告诉父亲没有巨狼认可我也能击败任何人.” 没过多久一头巨狼驼着一个被捆绑的牛头人跑了过来残刀挥刀将牛头人解了下来巨狼理也不理残刀掉头就走. “师父金终于找到你了.”牛头人跑到杨真跟前扑倒在地大豆一般的眼泪从牛眼中颗颗洒落仿佛受尽了委屈. 杨真不得不惊叹他与牛头人的缘分他挥手拍了拍金的大头看样子午头人虽然饱受折磨但精神似乎不错这些日子修炼应该并没有懈怠. “金你怎么落到那群狼人手里的?” “俺以为师父不要俺了俺一直追可是追到后来跟丢了半路上俺碰到一个猫人俺问他有没有见到过师父那个猫人骗俺说见过师父猫人把俺带到他们部落然后趁俺不留神弄晕了俺. “然后俺再醒来就在一个牢房里了不久俺就见到了那个袭击俺们部落的狼人领那个杀死牧的狼人.”憨厚的午头人说到这里通红牛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 杨真默然点头转身就朝湖泊方向走牛头人坐在地上大傻半晌连滚带爬的哭喊道:“师父带上俺不要丢下俺” “喊什么喊.”杨真停下脚步大步赶上来的牛头人却没料到屁股生生挨了一脚砰一声落入湖泊中.“师父俺不会游水救命救命哇” “笨蛋不给我洗干净不许上岸.” 在岸上的残刀见到这一幕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神色又是一黯.“残刀接住.”失神之间一把淡金的朴实弯刀旋转着插入残刀脚下. 残刀手爪一摄弯刀柄落入手心他望着杨真挥手的背影心中一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他转身坚定地朝雪狼城方向走去身后只残留下牛头人的兔哭狼嚎. “师父波若要背俺们去哪儿?”在巨大的肉丘上杨真和牛头人金眺望着落日余晖下的美丽湖泊.”师父要教你真正的本事你能学多少全看你自己.” “师父你真的不会丢下金了?” “笨蛋我还要讲多少次真不知道你是最笨的牛头人还是最聪明的牛头人.” “俺爹说金牛部落最聪明的就是俺最笨的也是俺.” “……” “师父你在看啥?” 杨真此时目光直直望去湖泊远方再也无法挪开半刻. 第1-5章 第一章岁月 临海摩崖上一名蓝衣男子和一名白衣丽人并肩望着日落被夕阳染红的洋面上却并不平静一头玄武兽和一个牛头人在海面上扑击斗个不休方圆数里巨浪翻飞轰鸣不绝。白衣丽人细心地理了一下蓝衣人垂肩飞扬的乱蓝衣人温情回视白衣丽人柔腻道:“真难想象蓝山前辈炼制的多罗神丹竞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功效牛头人居然可以跟玄武打个不相上下你也真舍得那老鬼才给你三颗就这么浪费了一颗。” “牛头人天性纯良丹药效果可以达到最佳不虞走火入魔、根基不稳之险还可以得到一支妖族部落的支持何乐而不为?” 白衣丽人风情万种地白了蓝衣人一眼没好气地殡道:“北6最强大的银狼族、虎族还有一支水族都成了你的盟友现在归墟谁不对你刮目相看? “妾身也没想到夫君有那么大能耐光凭炼器和制丹之能区区七年光景就拉拢了这么多妖族势力。” “不狐娘你说错了。”蓝衣人冷峻的面孔上浮现一丝暖意“白狐族才是杨某真正的盟友银狼族若非有狼神肯只怕早倒向了龙胤。虎族重情重义他们固然感恩我赠他们失传的法诀但更多的是信任白狐族的选择。 “金牛族虽可仗恃而且在炼化本命妖骨后潜力巨大但短时间内与狼族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而且我始终是一个外人这点力量相比妖皇和龙胤根本不足一提况且若非白狐族恐怕没有妖族肯信任一个人族。” “夫君何须妄自菲薄夫君层出不穷的本事让狐族内部反对声音都消失了如今妾身这个狐族大长老也与有荣焉呢。” “这些都非我所愿越了解归墟我越明白妖族的可怕若是人族和妖族再战后果将极是可怕若非妖皇与龙胤相互牵制恐怕一些九部众早就忍不住了。” “夫君前世今生都重情重义但妾身知道夫君从来不是心怀天下的人夫君所做这一切已经比那些自命不凡的中土卫道之士强了百倍何苦自寻烦恼。” “我很想带你一起离开这个妖界战争随时会爆的是非之地但现在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想脱身也难何况练无邪那丫头还在龙胤手里至今难有进展。” 白衣丽人娇笑了一声看破了蓝衣人的心思“夫君看来是想念中土某些人了吧。”蓝衣人没有回答只是俯瞰大海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一双男女正是杨真和狐族女子白纤情。 时光流逝杨真抵达归墟已经足足七年这七年之中他的修为依旧在突飞猛进距离返虚只有一步之遥凭借天巫术的神奇还有奇兵神器傍身就算碰上龙胤之流打不过也可保脱身无虞 在他抵达归墟半年后从不安分的蓝山老史搜寻炼丹的天材地宝竞然跑来了归墟与杨真意外重逢。 神农门掌门死皮赖脸地留在狐族部落几味奇缺的灵药几经周折最终通过木族之手得到。神农门传说中的神丹在第七个年头开炉九九八十一日后多罗神丹大成。 此丹威名尚在太一门九转金丹之上对修行之人有莫大的造化奇迹之功除了提升两个甲子法力之效更胜在对心灵修养的提升和巩固。 一炉丹出了九粒蓝山老史分了杨真三粒飘然而去他们谁也不知道其中一粒多罗神丹会造就一个强大的牛头人横空出世。 在这些年杨真有白狐族支持除了修炼大部分时间活跃在归墟各大部落。他在偶然间现了牛头人衰落的秘密牛头人似乎是受了某种诅咒头颅内妖骨很难化去九成九的牛头人都给封印了灵智导致原本先天资质极佳在远古时候为九部众中最强战士的牛头部落完全没落。 从白狐族那里他探析到更惊人的事实牛头人的诅咒竞跟妖族中的皇族女蜗族有关。因为牛头人弟子金的关系得知这样事实的杨真与精通丹术的蓝山老曳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炼制出可助牛头人炼化妖骨、消除隔代诅咒的灵丹。 从金所在的金牛族开始无数个牛头人部落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渐渐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拥有无限潜力的牛头族在悄悄崛起。 尽管银狼族察觉到牛头部落的变化但有杨真背后的白狐族护航牛头人部落的壮大复兴似乎已经不可抵挡。 因为妖皇回归千百年来沦落到在夹缝中求存的女蜗族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对南北大6的妖族诸部要求俯称臣重新收拾山河。 而拥有百万水族部落还有无数6上部落的龙胤自然不肯罢休归墟成干上万的部族因领地和阵营战火不断新旧妖族强者陨落的同时无数新兴的妖族强者也诞生了。 归墟取之不尽的天材地宝供应下杨真亲手炼制的灵丹和法宝通过白狐族之手享誉整个归墟无数妖族强者明里暗里都认可了他的存在。 凭借白狐族左右逢源的手腕诸多妖族部落的鼎立支援杨真隐隐在妖皇和龙胤之外形成了第三势力。 然而在这些盛景之下杨真前来归墟的初衷却陷入了困境通过白狐族的多方管道已然证实练无邪受困龙胤秘巢他却毫无办法在归墟不知不觉一待就是七年。 杨真和白纤情几乎同一时刻抬头一片青云疾在天际扩散逼近伴随一声清脆的吹鸣一只大鸟破云俯冲了下来。 下方的玄武兽波若和牛头人金不约而同罢战那大鸟滑掠在浪花渐平的洋面上出一声声挑衅的鸣叫闪电盘旋过两妖头顶。 在牛头人金踏着洋面的飞快追击中那大鸟得意无比地掠上了杨真所在的摩崖只留下牛头人在后面嗽嗽吼叫。 “你这只妖鸟又长胖了。”狂风扑面立足在崖上的大鸟一双巨翅拍打着重重抱了杨真一下。 “师父俺烤了这只死鸟吃。”一声巨响牛头人跟他的巨斧重重飞落在摩崖上。“你这只死笨牛想跟本鸟斗再修炼一万年也不够。”桀骜不驯的青鸟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戏弄旁人的机会。 杨真与白纤情对望一眼他喝斥开红着牛眼准备动手的牛头人对青鸟道:“青鸟姬香仙子命你带来的消息呢若是不满意休想从我这里讨得半分好处。” “一德死了修真界传言你师父杀了那牛鼻子还有香香让你早些回中土。”青鸟冲一旁老老实实的牛头人翻了个怪眼。 “不可能。”杨真大吃一惊他很清楚师父的脾气在当日师娘惨死的情况下师父都未曾寻仇更不可能事隔这些年才动手。 “香香的小徒弟给你留了话小家伙你要不要?”青鸟奸诈地怪笑。 “说。”杨真熟知青鸟脾气手一摊袖中滑出一枚暗红内丹。 青鸟闪电探头叼入口中一边吞食一边咕咤“这个内丹将就凑合可比这头笨牛的差多了 “妖鸟。”牛头金冲小人得志的青鸟挥舞了一下大斧他嘴上跟青鸟叫骂不休脚下却不敢挪动半步。牛头人对杨真的敬畏随着牛族部落的壮大已经升华成死心塌地的信仰和尊崇。杨真看完传书玉简匆匆回了信送走了贪得无厌的青鸟牛头人便提着大斧又向玄武兽扑了回去白纤情这才幽幽问道:“你打算回中土一趟?” “这边一时半刻难有进展回去一趟误不了多少时候哪怕我相信师父他能应付任何局面但我想有我在多少能帮到他一些。” 杨真几乎能想象一德死后法宗又将掀起一场内乱昆仑派甚至有彻底分裂的可能;而修真界一直虎视原始殿的各大宗门只怕也要蠢蠢欲动。 师父一直无心权势尽管四年前他已经正式接掌昆仑派但休说法宗就是道宗内部也有不和的声音师父乃至玉霄峰将面对的局面都将相当凶险。 白纤情轻羽般的柳眉皱了起来她深知杨真一旦有所决定断然无法更改蓦然她心思一动道:“有件事忘了跟夫君提起金狼族大族长沃夫给你下了战书。” “战书?”杨真苦笑忽而他又道:“狐娘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压着不肯告诉我对不对?” 一具柔软丰腻的躯体从后面紧紧拥上了杨真只听白纤情蜂贴着杨真背心目光迷离喃喃诉说道:“不用担心沃夫虽然厉害但奈何不了问天。”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杨真叹息。 “这是他应该做的夫君为何还放不下心怀。” 杨真默然他到归墟以来一直不曾跟莫问天碰面莫问天似乎也在回避着他两人宿世之缘让彼此无法面对。 这时一声闷雷巨响海面爆起了百丈巨浪牛头人金给远远的击飞了出去玄武兽波若取得了最后胜利。 尽管牛头人天赋惊人又炼化了多罗神丹但比起玄武兽的神兽血脉还是差了许多。一座山岳陡然浮现在摩崖上方海水从玄武兽巨大的龟甲沟壑中洒落长空形成条条百丈瀑布 杨真对上那一双金黄的巨眸笑着道:“波若听狐娘说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赶上你母亲的道行了。” 白纤情也眉笑弯弯道:“这个大家伙继承了它母亲毕生道行的内丹成长非寻常神兽能比当年你全盛之时碰上它母亲也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 杨真苦笑摇头:“我记忆中根本不曾有过它母亲的印象。” “杨你身上的邪恶气息更重了。” 波若巨眸精芒流动巨躯晃动了一下原来牛头人金已经纵身落在了它的龟壳上趴在上面呼呼直出大气。 白纤情担忧地望了杨真一眼:“波若你玄武一脉对妖魔的天赋感知能力在妖族无出其右我夫君的邪恶气息究竞怎么来的可有办法驱除?” 波若老实回答道:“波若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要杨能守住心神那邪恶气息并不可怕。”杨真抓住白纤情的手紧了紧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当年我接下圣宗传下的乾坤印之时就注定了今日的使命。” 他转头对玄武兽道:“波若好好修炼你为你母亲复仇的时机不会太远了。”大洋深处无尽的深蓝中有一片层次分明的海域那区域之下的海底是一片巨大的废墟所在。 一名相貌俊美的男子就伫立在废墟一处黑洞洞的深井边上目光死死盯着深不可测的井口。那口井似乎处在一座宫殿残址腹地四周乱石横陈寥寥几根玉柱耸立依然晶莹剔透验证着往普水晶宫的荣光。 若非上方黯淡的波光迷离别有洞天很难想象这是在海底之中。 “龙王龙女我带来了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男子的声音在虚浮的井口激荡深幽无尽的回声深入海底万丈。 男子等了半个时辰井口仍旧不见动静很有耐心的他修眉深锁脚下猛一跺仿佛山岳碰撞水晶宫废墟猛烈震颤了一下四方结界甚至轻微起了波澜。 “谁谁谁惊动吾沉眠。”井口亮起一丝丝金光呈涟漪散射开去刹那之后一阵滚雷般的龙吟从深渊拔起从仅可耳闻到轰鸣整个深海。 “龙王大人是我龙胤。”龙胤感受到井中传来的可怕气息不慌不忙。 “该死的小人鱼你两年没有送祭品了快给我祭品。”井中低沉宏大的声音充满疲惫还有掩饰不住的急切。 “龙王难道您忘了龙族公主?” “本王许诺你的东西不会食言既然你带她来了为何本王感知不到莫把本王当成老糊涂 龙胤挥手一展一张画卷展开青芒闪动一群强悍的妖族被投到了井口上方。落到井口的妖族来不及出祈求的叫喊躯体就瞬间尸解崩溃只余下一群惊恐万分的元神在不甘地挣扎中被井口漆黑的漩涡吸摄进去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龙王大人看来您老人家状况不太妙啊若是大人您多赐一些上古法宝我一定会给您老人家献出更多的强大元神。”龙胤一脸讥请。 也许是刚刚苏醒过来也许是在享受元神龙王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回应:“这些年来本王的宝藏都快给你这个不肖子孙给掏空了还不满足混帐。” 说话间数十件闪耀着奇异光芒的奇宝从幽深的井口浮了上来。龙胤眼前一亮挥手一抓手上留之一二把玩一番这才收了起来。 这些法宝对他来说至少可以增加一批强而有力的妖将在面对妖皇时取得更多优势。“龙王大人不是从不承认龙胤是龙族子孙么龙族多么伟大的一个种族。”龙胤嘲笑中带着一丝丝恨意话虽如此他手上的山河社梭图还是再次展开又一批元神投入了深井。在龙胤邪恶的微笑中龙王中气足了许多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你身上有一半低贱的人鱼血脉本王承认你是看在你照顾吾宝贝女儿的分上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神器龙胤只要您老的那件古神器有了那件古神器龙胤可以用龙族祖先的名义每月圆月之时为龙王大人献祭。” “混帐你竞然打龙族至宝的主意那件东西给你也无用你究竞想做什么?” “龙王大人若龙胤没有猜错水晶宫里只剩下您一个存在了难道您不想出来么只要有了那件神器里应外合您就有机会突破封印从此龙归大海。” “龙神印传古至宝乃九州岛结界封印三宝之一你血脉不纯得之也无法得到认可更不可能得到神器的神力你是在痴心妄想。本王即便要突破禁制也轮不到你操心留下我的孩子你立刻离去。” 龙胤大笑:“老龙王如今结界三印已有两印认主出世龙胤辛辛苦苦为您老人家把孩子养大您老这是过河拆桥啊龙某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你威胁本王。”井中传来咆哮。 “老龙王你何苦执迷不悟呢龙某人尽管只有一半龙族血脉不过龙某得修数百年龙族血脉纯度已经非老龙王所能想象。 “况且连一些杂种蛟龙也能历经九劫修得龙身龙某人一半纯血没理由不成老龙王莫要找借口。” “混帐若非这该死的封印禁制本王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你当年本王全盛之时就算天界大罗金仙也要对龙某恭恭敬敬。” “此一时彼一时老龙王若再没有说法龙某人只好下次来拜访了。” “小子你可知道九州岛结界为何存在?”龙王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龙某不知道封印为什么存在不过老龙王您的水晶宫一并给封印在里面确实让龙某百般不解。”龙胤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封印最内层结界有一个极可怕的邪恶存在本王万年前只是应上界誓约看守这个邪恶存在哪想到道德那个王八蛋把本王的龙宫一并封印进去凭本王实力本有机会突破封印只是苦于誓约束缚。 “本王不曾料得那太古天魔竞然有办法夺取龙宫的天地灵气令我族人一个个受困尸解。“原本本王还有存身之法可惜中土那些愚蠢的修士不知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最近几年一批批破空飞升让那个东西元气大复如今本王再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邪恶存在有多邪恶?”龙胤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又露出几分思索道:“中土修士飞升与那太古天魔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所飞升之处并非” 龙王也随之一阵冷笑“天界他们飞升的那里是天界整个九州岛结界的存在只是加在人间界的一层牢笼。 “牢笼之外是那天界与人间界的间隙那里万物不存灵气稀薄污浊与真正的天界天差地远那太古天魔就给封印在那三界间隙之中九州岛结界下的所谓飞升也不过是给那天魔提供美食之途。” 龙撤冷笑道:“如此正好我灭了他们徒子徒孙也不怕有人报仇。老龙王只要你交出龙神印龙某定助你脱困不要再推三阻四了。” “小子你不明白那太古天魔的可怕当年三清联合王母等绝顶神人才将之封印若是贸然让三印归一只怕正如了那天魔之愿那时普天之下的生灵再难幸存万一。” 龙胤变得不耐起来“龙族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真是奇事依龙某看来老龙王怕是信不过龙某吧。”说着他又一次将山河社被图展开白光一闪一个红衣女子已经翻身落在废墟上。“这是哪儿?”练无邪混天绞在手一脸警戒地四处张望。 “如你所愿这里就是你的家―龙族水晶宫亲爱的公主殿下。”龙胤微微躬身一礼脸上挂着三分讥诮。 “我的孩子你终于长大了。”沉闷的声音从深井传了上来蕴含着深深的叹息和无奈。“你是谁我不明白。”练无邪眸光有些散乱和茫然。 龙胤挥手一道金光将练无邪禁制在原地丝毫不顾她充满愤恨的目光“只等老龙王一句话一切都好说。” 深井立即传来一阵暴怒的咆哮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犹自有着粗重的喘息“若是三印归一不周山重现那接天之路重开有人下界那妖魔兴许能压制一二。 “怕只怕接天之路未开太古天魔破出封印那时候休说中土你归墟妖族一样逃不过大难本王也是无可奈何若你有把握后果自负。” 龙胤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见片刻之后一道暗金的光团从深井漩涡中升了上来这是一枚金色的丹球他迫不及待的抓入手中灌入龙力原本死气沉沉的丹球四周金色霞光凭空弥漫而出一股窒息的压力从丹球内生出。 “龙神印与乾坤、轮回二印不同它只会认可龙族只有龙族才能操纵因果之律。”龙王的声音传了上来“尽管本王能让此神器认主但没有二印结合便毫无用处。” 原本认为即将得到丹球认可的龙胤不断加大灌入龙力但一住香时间过去了丹球笼罩在氰氯中仍旧毫无动静。 突然之间“啪”一声巨响金光电闪那丹球竞挣脱龙胤控制悠悠朝一旁的练无邪飞去。“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卫” 龙胤双目充血一脸狰狞之色紫金色的龙鳞层层覆盖上他的手臂、手掌、指尖。丹球再次吸入他手上兴许这次龙气强烈了许多丹球反抗没有先前那般剧烈但仍旧在挣扎 而此刻被禁制的练无邪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直直盯着那颗丹球。一场无形的暗夺从两个龙族间展开了。 第二章灵犀 在龙神印出世一刻在归墟北6幽都山的两个人分别都产生了奇异的感应----在万里之外的大洋深处传来的感应。 这一刻的感应立即令两人改变了下一步的行动。 尚未飞离北6的杨真掉头径直朝归墟的另一端大洋深处飞去直奔仍旧时强时弱的感应所在天魄神兵在强劲精纯的法力下以前所未有的度风驰电掣穿云掠海。 在归墟这几年中一直神出鬼没的那个神秘存在不断向杨真出诱惑似乎因为杨真修为提升与乾坤印更加契合的缘故那神秘存在尽管邪力越来越强大却无法再突破杨真的心境守护进而夺取他的躯体控制权将其变成傀儡。 这个神秘存在所诱导方向让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缠绕着他冰山已然崭露一角那么距离大幕揭开应该不远了。 就在幽都山魔尊向隐穿越冰原和杨真跨洋分别赶赴水晶宫之时归墟另一个强大的存在似乎也收到了什么消息率领麾下兵出海只不过他所去方向完全背离了前两者。 水晶宫废墟龙胤与练无邪凭借本命血脉对中间徘徊不定的神器出召唤龙神印滴溜溜地转来转去释放出越来越强大的威压水晶宫外方圆百里内所有生灵都在慌不择路地逃亡。 “公主殿下快放手吧龙神印在下志在必得凭你的微末道行就算得到神器认主也无法利用它的威力反受其害。” 练无邪倔强地咬牙坚持一个劲儿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本能的在抗拒龙胤选择与其作对更何况龙神印传来的莫名感觉让她无法舍弃。 “老龙王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女娲族宝典记载的一门可夺人血脉的偷天换日之法若是封印外的龙族只剩下一个那么龙神印恐怕就失去选择的必要了。” 拉锯了将近一个时辰龙胤失去了耐心露出了妖族的狞牙锐齿。 随着一只布满龙鳞、闪耀着夺魄光芒的手爪练无邪只觉整个人彷佛给捏在了手掌中呼吸越来越困难几将窒息。 “住手孽子她是你妹妹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眼看练无邪宛若牵线木偶般给抓摄起来老龙王终于沉不住气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龙胤呆滞了一下蓦然彷佛患了失心疯般疯狂大笑他指着茫然失措的练无邪道:“老龙王看来你是山穷水尽了若非如此你怎肯放下颜面认我这个污了你家血脉的龙族……我的妹妹从我抱走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是我妹妹否则龙某人会容她活到如今?” “父王是对不起你吾族被困在水晶宫万年不得出龙神印无法找到传承者自然没有脱困的希望。 “五百年前有人鱼偶然闯入这个废墟那时候龙族只剩下了两个存在父王不得已用秘法骗得那人鱼怀上龙族子嗣。 “原本以为凭借龙族血脉外传可以得到龙神印认可谁想到你你身上龙族血脉仅仅占据了不到七成根本无法得到龙神印认可。父王迫不得已将你放弃命你母亲将你带回人鱼族……” 龙胤双拳紧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谁我是谁?”练无邪一直以来内心并不是很接受自己的龙族身分在身世秘密揭开的同时她内心也接近崩溃边缘。 “我的孩儿你还不明白吗?”却听老龙王深沉地叹息一声继续道:“众所周知龙族一向难以繁衍用了将近五百年父王才与母亲诞下了你你出生不久你哥哥就找上了这个禁地于是为父以龙宫宝藏诱惑换得他的承诺将你养育长成。” “父亲……那母亲呢她在哪儿?”练无邪茫然失语。 “可怜我儿你母亲诞下你不久为了催化你脱胎成长不久就耗尽元气物化而去。”老龙王低低地说。 “胡说八道。”龙胤冷冷打断“龙族自古是卵生就算有秘法催化也不至于要了一条万年老龙的命。” “水晶宫被封印在九州岛外层结界生灵不可入也不可出初生的龙族必须大量的天地灵气供给否则会陷入永久的沉睡甚至衰竭而亡这孩儿娘亲怜她狠心自爆元丹用秘法强行打开水晶宫封印一道口子将她本体送了出去。” “娘……”练无邪双眼蒙上一层水雾那跨越时空的母爱抚平了她心中多年的创伤但却翻出了更深追悔。 “好一个父女团聚只可惜隔世两重天相逢不见面。”龙胤撇嘴冷笑。 “这么说我在世上还有两个亲人一个父亲还有一个……哥哥。”练无邪看了看犹自浮在空中旋转的丹球最后复杂的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龙胤身上。 龙胤咧了咧嘴以示不屑粗心的练无邪并不能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屑和憎恨。 “龙胤我儿看来你是不肯原谅父王了不管如何父王已决定水晶宫由你继承包括父王毕生的宝藏都归你所有凭借父王的宝藏足以让你统治整个妖族。” “老龙王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龙胤故作讶异面上却满是嘲弄之色。 老龙王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怒咆一声“五百岁的生命历程对一个龙族来说终究还是个孩子龙儿不要跟父王斗气了父王已经向你认错向你低头你还要怎样? “难道你非要把父王抽筋扒皮才肯罢休?就算如此你也要助你妹妹解开水晶宫的封印才成也许这件事需要你们兄妹携手才能完成……” “闭嘴!老东西你如今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龙胤金瞳凶芒厉闪。 “哥哥既然想要神器只管拿去好了。”练无邪封闭元神气息主动切断了与龙神印的联系。 “哥哥……嘿嘿我不是你哥哥我是高贵的人鱼之子龙族的血才是低贱的否则怎么落得如今这等下场。”龙胤冰封的脸庞冷酷的眸子从齿缝中蹦出声息似乎欲将眼前一切冻结。 面对喜怒无常的龙胤练无邪内心却毫无戒惧这些年来纠缠她的身世之谜完全解开在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面前她心中只有说不尽的暖意和欢喜哪怕面前这人如此的轻慢漠视于她。 “父亲无邪从没有见过你还有娘亲无邪好想知道你们的样子无邪知道自己是龙族的时候曾有一时很害怕因为自己与别人不同从今天起无邪不会再害怕了……”练无邪跪坐在深井畔神情无比宁静。 “我的孩儿……”封印深处传来了老龙王默息。 “龙某没工夫听你们述说父女别情那两位也快到了九州岛结界打开会有什么后果龙某人真的很期待。” 丹球最终落到了龙胤手中金色光芒大放龙胤双手托捧着龙神印得意非凡地狂笑道:“老龙王你放心好了我会继承水晶宫的一切就算替你养老龙某人也不介意。” “由得你去吧道德、原始你们一手种下的苦果就由你们的传承者代过。”老龙王刚说罢一道黑色和一道银色遁光就从废墟上空分水结界射了下来。 波光涌动一个雄伟如山的黑袍大汉狂放无比的冲落在距离龙胤百步之外须臾在恰好呈犄角方位一个蓝袍披青年身上银芒闪耀徐徐落下。 两人降临一个晦暗恢弘一个临风飘逸皆是不染微尘。 “向隐。”龙胤双目如电幽都山来客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尤其他身上那股气息更让他厌恶了。 向隐浑身笼罩在黑色氤氲之中阴阴笑了两声“老朋友看来你并没有完全得到龙神印的认可啊本座等待多年的三印归一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两人有意无意的都将今天另一个重要人物杨真忽略了。 “无邪。”杨真强力压制着体内乾坤印破体而出的冲动他更关注多年未见的龙女这个性子与他极是相近的女子是他心中极少有着牵挂的人他多少已经以龙女的兄长自居了。 “杨大哥。”犹自沉浸在身世大白的冲击中练无邪对杨真的出现显得理智了许多她喜意皎然地回头凝望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这两人在暗通款曲龙胤与向隐却暗暗开始了角力。 一道巨大的黑色轮盘自向隐头顶升起黑色的光芒凝聚成柱直插天地之间一瞬间原本幽暗的龙宫废墟被笼上了一层灰暗和**同时向隐伟岸的躯体若隐若现地汇入了光柱之中。 “龙某就不信邪。”龙胤张口喷出一口血雾撒在金光闪烁不定的丹球上一声沉闷的阴雷轰鸣神器金光顿时暴涨了十倍将深井附近方圆十丈染了个金光灿烂。 然而不管龙胤如何努力神器都拒绝再进一步变化与向隐那般任意人器合一相差万里。 “无邪快过来。”杨真忽然心生警惕大叫了一声。 练无邪听到杨真的呼喊心中一甜本能地回头望了眼正竭力获得神器认可的哥哥就要朝杨真所在位置靠近。 “慢着亲爱的妹妹让哥哥看看你的龙血是否更讨那该死的神器欢喜。” 练无邪看到那双充血的眸子大感不妙只是身形来不及展开行动就给一股莫大的吸摄力抓了过去。 “住手!” 杨真大喝不料他这一惊慌再压制不住乾坤印一道洁净无比的银色光圈从他头顶放射开来紧跟着劈啪雷霆巨响一道银色光柱升起与另一端轮回印形成的黑色光柱交相辉映。 两道光柱之间雷霆飞舞相互吸引的同时也隐隐有着古怪的排斥。 “哥哥。”练无邪无力地挣扎了一下龙胤一脸狞色手上抓得更紧了。 他无视练无邪眼中的惊恐和祈求之意埋一口咬在了她洁白细长的脖子上。 “你这个孽障!”封印中传来了龙王愤怒的咆哮。 被乾坤印牵制的杨真在神念内眼睁睁注视着练无邪脸上血色渐褪被提在龙胤手上的娇躯渐渐无力的挺直。 几个呼吸的工夫彷佛过了千百年精血大亏的练无邪被丢了开去龙胤整个人开始被龙鳞覆盖衣衫碎裂渐渐变成了龙人身的半龙他仰天狂吼一声融合的精血再次从他口中喷出。 这一次神器终于有了动静。 练无邪羸弱的躯体罩上了一层金光金色的丹球彷佛太阳般升起将她包裹起来而此刻龙胤脸上的狂喜陷入了凝固之中。 “一正一邪一龙分掌三印道德老儿这就是你千万年的算计么可你有想过开启结界的后果么?”封印中的老龙王苍老的声音悠然在废墟上空响起满是疑惑和质疑。 幽暗的废墟顿时光明大放金色、银色、黑色三道通天光柱将深海渲染的瑰丽无伦。 与此同时整个大洋底部天地元气乱了起来狂暴的气流在分水结界内方圆百里疯狂搅动混无天日。 三道光柱之间暴闪着无数雷霆霹雳道道有开天辟地之威。 然而变化却到此为止三道光柱并未继续产生应有的动静充溢整个天地的庞大威能停止了聚集似乎在等候一个契机。 掌龙神印的练无邪法力在三人中最弱最先露出不支紧跟着掌乾坤印的杨真也出现了后力不足之象;虽然神器完全揭开封印后不再需要命主提供法力但维持神器的威能却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之力。 担忧龙女的老龙王再次出声:“九州岛结界盖因封魔而起三神器同一而归才可开启封域大结界重新大开九霄青天一个魔头一个大巫还有我的孩儿要求同心同德倒是为难了你们……” “老龙王见多识广这封印究竟该如何开启?”魔头向隐也开始沉不住气了真正的神器威力竟然远乎他的想象。 “你们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关闭九州岛结界也许你们的理由就是答案。”老龙王沉默了一阵再次道。 “问为什么?”向隐大笑“这混帐结界老子想破就破需要理由么?” “这就是你的答案?”老龙王哑然“果然是魔头。” 杨真却陷入了迷茫他从河阳镇上山破功下山云梦大泽重生流落九州岛一直如牵线木偶般奔走不休。 自修炼巫道以来他隐隐察觉有个强大的存在正影响他的命运他绝不容自己被摆布就在这时却传来了练无邪的答案:“无邪要救父亲什么结界封印无邪都不管。” 听到这里杨真心灵深处彷佛破开了迷雾脱口而出:“找到真相知道我所想知道的东西。” 几乎同一时刻金银黑三色消失三道光柱合并为一。 天地刺目一亮一道开天辟地般耸立的七彩光柱毫无动静地穿破分水结界瞬间从海面破空而出光柱冲上了万丈云霄没入虚空无垠。 紧跟着整个天地都震荡起来风云变色大洋上掀起一个又一个风暴海面巨浪翻腾长空电闪雷鸣彷佛末日即将来临。 九州岛中土、归墟、海外、人族、妖族所有修士同一时刻都感受到了天地元气的巨大波动万物生灵为之战栗。 在动荡之初后大洋深处分水结界之下却异常平静那道通天光柱从地面开始缓缓上升不应该说----消退。 最后虚空猛然一抖通天之柱消失了只在虚空残留了道道蛟龙般的雷电光蛇。 与之呼应废墟内封印缓缓开始分崩离析。 那口封印深井的黑色玄气开始随着上面漂浮流转的金色符文蒸。 此时三件神器各自缓缓分离了开来流转着淡淡的本源光芒在上空绕着玄妙的轨迹旋转。 这时杨真、练无邪、向隐三人各主虚空一位也缓缓重现身形。 奇迹般完整无损的分水结界一阵波动一头巨大的玄武兽猛然冲了进来上面站了一个牛头人还有一个白衣丽人牛头人挥舞着大斧高嚷:“师父俺跟师娘一起来助你了。” 杨真此时完全无暇他顾犹自沉浸在九州岛结界破碎一刹那的惊骇中那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黑暗、暴虐、仇恨无数负面情绪纠集的强大魔物魔道魁向隐与那魔物相比简直纯净的像个婴儿。 他在那一瞬间明白了那个一直在暗中引导他法力飞提升的神秘存在的真面目。 那是自古以来就存于九州岛结界封印之中圣宗传承中几乎已经消失的传说那个太古天魔的存在。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相信那个可能但如今九州岛结界不明不白的消失那太古天魔出世还会远么? 三件神器忽然脱离了各自的轨迹完全分离开去徐徐上升。 反应最快的向隐一声不吭冲天再上一团魔气活物般缠上了轮回印哪知那轮回印猛然黑芒大放化作一道黑色流星破空极遁去。 而乾坤印和龙神印也先后开始加破空飞升只是度远不及轮回印。 练无邪仅仅是回望一眼并没有追去她心思完全不在那神器之上就在她回落的时候一个身形从下方冲了上来那人正是龙胤。 “哥哥不要去危险!”练无邪的呼喊并没有让龙胤缓下片刻几乎与轮回印反应如出一辙龙神印在龙胤追击后也化作流光破空遁去方向几乎与轮回印一致。 杨真不及多想本能之下也追向了滞留在后的乾坤印天魄神兵化作青龙和白虎绞缠着扑上乾坤印。 于是第三道流星出现了。杨真紧跟着消失在大洋深处。 刚刚赶至的白纤情等人各自相顾一眼“快追!” 牛头人大吼一声玄武兽波若在分水结界造了个大气泡同样消失在海洋中。 练无邪感受着越来越浓重的龙气盯着废墟深井那个黑洞洞的井口心跳开始加剧他……从未谋面的父亲就要出现了么? “神器非人间所有凡人岂可操之。”废墟深井一阵金光大放龙吟长空分水结界震动先是金鳞五爪接着龙、龙尾最后一头长有百丈的五爪金龙横空现出了身形。 “爹爹。”练无邪不由自主的完成了变身她十许丈的躯体在龙王的巨躯面前显得相当娇小玲珑。 龙王盘躯将小白龙拢在怀中整个废墟开始消失一座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晶宫在龙族父女下方露出了峥嵘宝光四射。 封印万年的水晶宫终于面世了。 第三章不周山 九州岛结界破碎后不久天地元气掀起的风暴比来时更快的退去了。 在犹有风浪的洋面上巨大的玄武稳如山岳地掠行然而天际那道流光依旧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天际。 “问天怎么办你应该对生的事最清楚。”白纤情对身旁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相貌平实的男子问道。 “娘亲不必担心九州岛结界消失封魔印犹在神器似乎已经有所既定的去向不管追到与否应该都没有太大危险。”话是这么说但莫问天的眉头依然紧锁目光深沉充满忧虑。 “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追还是回归墟等候消息。”白纤情显然失去了主意。 莫问天负手摇头:“不管是九州岛还是归墟恐怕都即将面临一场惊天之变不久前妖皇率大部分精锐去了中土是何动向还是未明啊。” “依俺说师父既然都去了中土俺们也该去中土早听师父说过中土的花花世界比归墟强百倍那里人吃的穿的都跟俺们不一样金早就想去看看了。”被冷落的牛头人不甘寂寞地嚷叫。 “闭嘴!”白纤情正心烦意乱狠狠瞪了眼迟钝的牛头人。 牛头人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自顾自扛着斧头一屁股坐在龟甲上。 “既然龙胤和妖皇都不在归墟有白狐族跟银狼族连手应该不会有大的乱子我们去中土好了。” “俺就说了嘛……”牛头人金来不及得意屁股上就挨了一脚给掀翻了几个跟头险些滚落玄武的背甲。 “娘亲孩儿更担心向隐的动向方才此人冲出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他似乎已经完全魔化与传说中的太古天魔极为相近怕是跟封印中的天魔有了什么关系而且似乎他有能力操控那再度失主的轮回印。” “好吧娘亲就知道留不住你比起你父亲你更心忧天下跟中土那些道貌岸然的牛鼻子一个德性。”白纤情莫可奈何地抱怨了两句目送莫问天消失在与杨真去向有异的方向。 神器与杨真心神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几乎已经完全切断飞逸的度越来越快就算他全御剑飞行也远远不及此刻几乎是神器拖着他在天际飞遁。 九州岛结界破开前后神器爆真正的威能向隐和龙胤两个绝代强者的锲而不舍让杨真不得不秉持一争的念头如今却是欲罢不能。 他隐约感觉到整个中土甚至整个凡间界都要变天了拥有一件古神器将有决定性的作用。 在乱世之中他有要守护的人和事而他潜在的敌人却一个个比他强大。 他必须坚持尽管浑身法力几乎快透支一空意识也已经陷入一种燃烧的疯狂状态。 神器的神力在压迫排斥他的同时也在洗伐他的元神和躯体。 渐渐的杨真的心神仅持有一点清明便陷入了玄之又玄的空明清虚之境此时他体外的衣衫焚烧成灰烬**也将失去最后一层法力护体。 神器带着他短短小半个时辰就跨越了水晶宫到中土的千万里距离直驰向九州岛西北燕辽地界。 几乎不分先后一直在追击龙神印的龙胤也抵达了中土此时他已经化成了一头巨龙龙神印正被他强行含在口中。 两道流星划破长空直奔天柱山而去。 天柱山正是中土修真界三大道门之一灵霄派的洞府所在。 往日雪山上的清微圣地灵霄宝殿而今却是妖气冲天吵闹翻天。 大殿内一群各具奇相的妖族正在就地分赃有些妖族甚至为了一件法宝争打起来他们分赃的对象正是灵霄派数千年来收罗的库藏宝藏。 “妖皇大人妖皇大人不好了有两个东西从天外飞来孩儿们抵挡不住。”这时一名妖将从外面入堂飞报堂中诸妖谁也没有理会他直到堂上那名一直安坐不动的擎天大汉闷哼了一声。 “难道是逃走的几个牛鼻子回来报仇了?”木妖王桑青抚摸着手上一块玉如意爱不释手。 天外如此大动静修为盖世的妖皇、殿中九部诸妖如何不知只是个个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罢了仅仅一个时辰措手不及的灵霄派满门数百修士就给如狼似虎的群妖屠戮个一干二净整个过程妖皇浑未动手。 “尔等谁去看看。”妖皇微闭的虎目绽出一抹奇芒。 “嘎嘎嘎……大人来的怕不是俗物我金鹏王去瞧瞧。”大堂闪过一溜长长的羽芒妖皇麾下九部众排行老三的金鹏王破空而去。 木妖王桑青呵呵笑道:“后山重地有擎天与金猿守护就算中土绝顶修士来了也是不惧只是九州岛结界被破那不周山真的会重现么?” “本皇何尝有过虚言?”妖皇神色相当阴沉昔日的九部众将近半数都投靠了龙胤如今他麾下鱼龙混杂哪有当年的威风。 妖皇震怒整个灵霄宝殿上下数十名妖怪噤若寒蝉收拢各自的法宝不再作声。 “轰轰!”接连两声惊天动地的巨震传来整个灵霄洞府都惊动了。 妖皇旧部中道行数一数二的金鹏王尽管全力拦截仍旧未能阻止天外两道流星给突破到了天柱后山那传说中的不周山遗址。 上百道妖气如临大敌冲天而起原本一些正在洞府中到处大肆搜括的小妖也匆匆赶往后山妖皇尽管一贯对麾下放任自由但龙之逆鳞关键时候谁敢触犯。 在天柱后山一面绝壁上有两个巨大的坑洞坑洞斜插而下正是天外袭至所成里面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让一群小妖在外盘桓不去。 金鹏王却不像那些小妖那般无知他隐隐感受到了妖皇死敌的气息纵然他再狂妄也不敢轻举妄动。 猛烈的撞击将陷入奇妙状态的杨真唤醒了过来浑身火烧一般的剧烈疼痛虚弱的**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乾坤印已与他完全失去了联系但幸运的是他隐约洞悉了神器曾赋予他出入虚空的能力法则只要他拥有足够的法力支持也许并不会比拥有神器差上多少。 当然这个前提是之前以他为主的那个神器而非如今已经完全还原真面目的神器。 不过他最大的收获是他通过这次不要命的奇特追击已经完全领悟了返虚之道天巫术至高境界也悟了七分他成为返虚高手指日可待。 但他眼下似乎到了一个相当不妙处境如今已经提升到虚境的神念清晰无误地洞悉了外面的大群妖族存在。 这里不是中土么为什么会有大批妖族? 想归想他还是必须恢复行动力才成严重的**伤势一时半会很难痊愈更何况他法力处于枯竭状态刻下处境实则是这些年来最危险的一次。 “你这条死蛇快点金鹏王大人的话你敢不听没准能找到什么宝物大人高兴了准会重赏你。” “有宝物大人为什么不亲自下来……” “啪!”摸索潜行在前的那个蛇人挨了一下“你这头蠢蛇难怪在女娲族只能看守祭坛要不是妖皇大人你在归墟要待到老死呢。” 簌簌的沙砾滚落声越来越近两头干瘦的蛇人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嗓门却是奇大下意识在给自己壮胆。 “那、那是什么?”漆黑的坑洞底部一头青龙正从沉睡中醒来对两头滑下的蛇人瞪了个正着。 “龙龙龙神大人饶命小的无意冒犯……”两头蛇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颤抖着倒退了回去。 也许他们运气好那头青龙并没有对冒犯他领地的妖族进行惩戒。 但他们哪里知道那头青龙仅仅是一件神兵的组成部分。 该死!这样骗不了外面的妖怪看来只有用那个东西了杨真取出了一粒多罗神丹。 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丝毫灵气外泄的朱色金丹滑入口中片刻后一丝暖流从丹田升起迅扩散到四肢百骸。 暖流很快从小溪变成江河神丹提炼的强大灵气和药力瞬间将杨真送上了云霄躯体伤势以肉眼看得见的度痊愈且生了他一时无法察觉的微妙变化。 有神魄青龙护卫他暂时放下心进入心灵至境万物归一太虚灵气从四面八方彷佛随呼吸进入了他的躯体与神丹互为君臣辅佐心神不断的拔高境界和修为同时飞提升。 在杨真冒险服食神丹入定的时候他所在的山体轻轻颤动起来在山巅无数金粉光粒在天空凭空而生电蛇跃动一条通天光柱隐隐凭空而生。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众妖都傻了唯一镇定不变的是妖皇他注视着一切出生在神话时代末期的他所知晓的东西要比当今整个修真界加起来都要多。 也因为如此当他知道三件神器将前所未有的重新聚前他孤注一掷率领麾下雄兵前往了这个曾是传说中的不周山遗址等候契机到来。 方才出现的两道流星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但他奇怪的是三件神器怎么成了两件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三件神器重新聚合不周山才会重新形成这在远古时代曾生过一次的神话事件他作为女娲族的直系传人知悉甚深。 九州岛结界、三神器、不周山三个不可分离的一体关系若非远古圣人、神明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手笔。 三神器维系了九州岛神话结界封印了凡间界仅留了一条可直抵天关的通天之路传古至今如斯神通造化若非女娲留下的秘录即便是妖皇这样的人物也不敢置信。 在不周山于远古神话时代为水神共工毁灭一次后女娲大神用补天石修复了通往天界的路途。 但不幸的是在数千年后人族与妖族的决战中绝地反击的妖皇召集麾下动禁法让不周山消失在凡间界三神器所积聚的灵力因此神气大亏九州岛结界的维系越来越勉强。 直到三神器聚合关闭九州岛结界本不属于凡间的古神器也将寻找回归之路消失了数千年的不周山重现自然水到渠成。 而妖皇等待的正是这条消失数千年的通天之途守住这里就守住了中土修真界乃至妖族的命脉。 命运在手他失去的、所仇恨的也许都能得到了结。 区区不到三日光景大地造化万丈山脉成形瑞气千条气象万千原本灵霄派的洞府已然完全湮灭在崛起的不周山下不复存在。 在天地之间一丝丝从天柱中释出的古怪灵气渐渐弥漫开来妖皇以下众妖纷纷不顾山势变化未定满天飞舞贪婪地呼吸着得天而来的灵气个个如痴如醉。 眼看不周山渐渐成形在将成未成之际山峰之巅已经形若银河的天柱光幕却停止了进一步造化。 守护多日的众妖哪里理得许多纷纷抢先落下觅得地盘大胆地就地吐出妖丹开始吞噬炼化他们从未感受过的精纯灵气。 但曾亲手率领部下在数千年前击破不周山通天路的妖皇却明白这不周山并没有真正打通那条通天之路神思驰越间一阵这几日若有若无的强者气息清晰地出现在他感应之中那是龙族的气息。 不周山一面绝壁轰然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头金色巨龙龙吟呼啸而出。 “老家伙看来活的长点果然是要占些便宜的。”龙胤摇身一变龙身消失在背后的金光云霞中重新变成一个美少年。 “人族有句话说的好拳怕少壮也许本皇真的老了。”妖皇目光眯成一条线他话虽这么说但那雄霸天下的气势丝毫不减。 “在归墟我们没有分出胜负今日我虽有亏损但你也奈何不了我。”龙胤一眼看破了妖皇的话中深意两个妖族至强者交手多年难分胜负多少也有些疲倦了。 妖皇哈哈大笑“你我本不该为敌本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与本皇一起站在这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并不打算与龙胤在刻下再开战局如何守护这条通天之路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你这点人马不嫌单薄么?”龙胤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妖皇附近几名虎视眈眈的九部众身上“面对整个中土的挑战恐怕还不够。” 妖皇摇头道:“人族力量并不让我畏惧他们拥有的智慧才是本皇所忌惮的。这次是我妖族千载难逢的机会妖族恐怕再受不起一次内乱了……你意下如何?” “人族话一山不容二虎不过面对一群狡猾的狼也许两头虎暂且合作也无妨。”以龙胤的才智虽然所知不如妖皇这样的老妖怪多但对当前的局面把握绝不含糊。 “我的人会尽快赶到不过妖皇大人我们之间似乎还有第三方力量一些狐族人、狼族人还有虎族人可不那么听话。”龙胤继续说道。 “和你一起从天外来的还有一个……”妖皇目光透过巨峰外的祥瑞云彩沉喝道“怎么还要躲躲藏藏非要让本皇揪出来?” “妖皇大人别来无恙。”整了整一身法力拟化的粗袍不周山半山空中一阵空气波荡杨真凭空钻了出来淡然自若地扫视着前方鼎盛的妖族大军。 “妖皇大人果然了得区区数年就恢复了全盛时期的道行。”杨真不着痕迹地提醒妖皇他至少是他的救命恩人。 妖皇淡然一笑感慨万千道:“人族修行天赋无与伦比在你身上的更是本皇数千年未见的奇迹不足甲子道行就能入本皇法眼难得你心胸非比寻常这些年你在归墟所作所为本皇都看在眼里。 “牛头人的奇迹壮大驯服桀骜不驯的狼人顽固不化的虎族人也对你敬若神明更难得你掌控了妖族的脑袋白狐族。你说让本皇怎么待你才好。” “我一直想宰了这小子从当年在阳岐山这小子就在坏我的事若非那个狐女哪能让他活蹦乱跳到今天。”龙胤一想到这小子曾被古神器认可而他却耻辱地被神器拒绝就满肚子嫉火他对妖皇道:“妖皇大人不若我们的合作就从这个小子开始如何?” “既然你们有恩怨本皇就不插手了。”妖皇挥手命麾下退至不周山四面山下方圆百里已经被他视作领地不容侵犯。 午时骄阳当空却无法遮盖不周山的神奇光辉。 身为龙族最可怕的就是**力量龙胤挥手一拳从天上贯下的时候彷佛整个天空都向杨真砸了下来周身凝固的空气几乎让他无法躲闪回避。 杨真双手合拢修长的手指变幻法印最后以他此生以来最具威力的一记诛神印迎上了龙胤龙鳞紫金光芒闪烁的拳头。 尽管他们境界相去不远但龙族先天的力量优势、法力优势还是让杨真吃了不小的亏哪怕他刚刚因服食神丹凭空得了两三个甲子的法力修为。 杨真忍受着暴虐的龙力在体内肆虐电光石火飞退了半里才化去了龙胤一击。 紧跟着天空数十道粗大的金色霹雳组成光网雷霆万钧降临在他头顶。 杨真猛地张口一吐未能化解的龙力随着天魄神兵一起喷了出去随之一轮轮圆月升起将所有雷霆都硬截了下来。 巫力混沌无定若到精纯极处绝不会比天地造化的龙力差上半分奈何修为的悬殊让杨真左支右绌好在他神妙的身法和功法独特以弱抵强。 一龙一人追逐交锋长空转战百余里渐渐远离不周山后面更跟了一些大胆的妖族遥遥观战。 又一记天崩地裂的劈空斩击在那开天威力下杨真又一次施展出诡谲无比的遁法只见他身形奇扭一下银色电光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那斩击之下丝毫不受法力压制。 龙胤怒哼一声手臂回抓拉出一道飙风雷火轰向身后因为杨真正出现在他后方左臂缠虎右臂缠龙振臂狂飙击出。 不料在龙虎交魄破掉雷火刹那下面一道山呼海啸的罡风袭了上来杨真猝不及防只瞧见一条龙尾扫上身来他只来得及提起全身护体法力硬抗。 巫力运转一刹那间在体内转换了一百零八次百窍震颤千万次纵是如此以他大巫肉身独特的韧性受怒龙一记尾击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几番周折费尽心思却为他人做了嫁衣龙胤心中如滔天怒海向隐、妖皇还有眼前这个他内心一直不肯承认的人族青年彷佛是他宿命的对手。 尤其这个一直以来在他眼中任人掐圆捏扁的渺小人族短短的岁月便成长到能与他几乎比肩更让龙胤怒悔交加若是按他心意早早便收拾了这小子哪有今日之境。 就在龙胤要不顾一切施出杀招一举诛杀心腹大患时远方一阵风雷滚滚一座浮动的山岳以惊天之势迅由远及近。 “师父。” “夫君。” 一个大嗓门和一个女子声音同时破空而至。 玄武兽波若虚空猛地一顿浑身青黄两股妖气盘旋周身运转三周后倏然收敛至体内随即龙膨胀对准兀立半空的龙胤张口就喷出了一团玄铜色光球带着奇异的压力似缓实快地轰了上去。 “堂堂玄武后裔竟成了坐骑若你血亲地下有知会不会气死?”龙胤一记龙爪迎上“玄武内丹乃大圣补品你急着送死倒正合龙某之意。” “波若收回内丹!”刚刚回过气大半个身子仍未恢复知觉的杨真嘶声大喝接着便感觉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 金蛇狂舞刹那间龙爪与玄武内丹碰撞了千百次沉闷如荒山古钟轰鸣。 受神兽血脉所激龙胤一声长吟化身四爪飞龙长达数十丈的龙躯绕着玄武内丹上下飞舞誓要吞下内丹。 玄武虽然与龙族是同一等级的存在波若在炼化了其母亲留下的内丹后若论法力连现在的杨真也无法比拟比之龙胤也未必差上多少但经验的匮乏和历练不足境界差距很难给龙胤造成威胁。 “吃俺金一斧敢伤俺师父。”莽撞无畏的牛头人提着巨斧跃空劈了出去。 “找死。”龙胤一个神龙摆尾斜扫在巨大的斧面上纵是牛头人炼化了多罗神丹短短数年已成了妖族内新兴一代数得上的高手但面对龙胤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牛头人金连同巨斧倒栽葱般给轰了下去他好半天才坐了起来口鼻都在溢血兀自不觉好在牛头人皮厚除了脱力倒没怎么受伤。 “你怎么来了。”杨真喉咙一热终是抵不住喷出一口淤血。 白纤情扶着杨真心疼无比道:“你呀就知道蛮干这次干什么跟一件神器过不去害得伤成这个样子叫奴家怎么放心。” 杨真苦笑一下站直身体正要说话白纤情轻轻拭了一下他嘴角血迹堵住了杨真的话扭头对正与玄武兽激战正(最好看的小说网)酣的龙胤怒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帐若你一意孤行与我夫君过不去我白狐族就彻底倒向妖皇到时候你的水族大军怕只能在大洋里横行了。” 白纤情对龙胤因幼年照抚而存在的那丝宠溺已经彻底化作乌有。 “龙宫在手天下我有没有你狐族还有火狐族。狐娘这是龙某人最后一次叫你。” 龙胤大怒顿时一龙化三龙光芒万丈犹若火烧玄武内丹立刻就要承受不住了。 跟玄武兽打打闹闹数年感情甚笃的牛头人不顾沸腾气血未复强提妖力呸呸骂咧了几声吐了口泥又嗷嗷提斧冲了上去。 背后传来轰鸣的破空声和浑厚的妖力不知死活的牛头人提斧狂劈而下彷佛被触动了逆鳞。 龙胤无法忍受一个他眼中低贱的种族也胆敢向他挑战两个分身继续缠斗玄武内丹另一个分身扭身一闪龙爪电光万丈对牛头人施出了必杀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度快捷无伦、天外飞仙般的流星以刺破苍穹之势直指龙胤分身其二。 紧随其后炽热的妖红烈焰也铺天盖地卷来。 原来见势不妙的杨真压下不轻的伤势动了他最具攻击力、最为犀利的九曜飞仙诀;白纤情自然也不会闲着得了蓝山老叟独赠一颗多罗神丹的她修为早越了巅峰时期单纯论法力并不弱于现下的杨真。 三个返虚境界的高手一个法力相若分神阶段的牛头人龙胤终于感受到了威胁尤其杨真那蕴含古怪撕裂空间之力的剑诀若是伤了他本源也有致命的危险。 转念之间三龙重新归一神龙再度摆尾将玄武内丹撞飞了出去龙躯团身一转牛头人再次给打飞。 就在这当口天外的飞仙剑诀已经落下给剑气隐约切割破裂的空间间隙中则密布了闻名妖界、传说可让灵魂燃烧的狐火。 一人一妖次配合竟是天衣无缝浑然天成。 落到龙胤眼中却是肺都要气炸了。 一个在年幼时候曾被孤苦的他视若半母的狐妖如今竟对他反目相向叫他情何以堪尽管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导致骄狂如他怎肯自省。 数日之间连受多方刺激他盛怒下竟生了决战之心。 一声龙吟刺破长空风云激荡声震万里龙丹金光万丈轰轰烈烈迎了上去。 长空巨震万里云层溃散;罡风肆虐龙吟怒咆连起。 千万道飞仙剑诀绕着巨龙飞舞偌大一团狐火更是让巨龙不断飞腾回避。 玄武内丹更是不失时机地觅机重袭与龙丹纠缠在一起大大分散了龙胤的实力。 纵是如此一人两妖仍旧是堪堪与龙胤战了个平局。 却在这时一人遥空喊叫:“杨兄弟卢某前来助你。” 他话音未落一道金芒在天边一闪龙胤巨大的龙躯上已经挂了彩几片龙鳞混杂着金色的龙血洒落长空。 “谁谁敢偷袭龙某。”龙胤暴怒龙丹金芒爆涨与玄武内丹硬碰一记狂舞的龙躯更是将杨真无所不至的飞仙剑诀迫开到了周边。 “后羿族传人卢麒。”说话间又是三道金芒破袭而至龙胤纵是极力躲避仍旧挨了两箭“后羿始祖曾射下一头妖龙抽其龙筋最后取东海万年紫桑木炼成了传古至今的射日神弓。” “龙胤就此罢手如何你我之间没有化不开的仇恨苦苦相斗又是为何?”连续使用飞仙剑诀杨真也大感吃不消了“若是继续斗下去就算你能得胜恐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许那个代价是你将失去归墟所有一切。” 一向爱惜自家羽毛的龙胤绝不肯在这等关键时候有所差池更何况他对自龙神印得来的领悟尚未堪破正处于突破边缘的他一旦受伤很可能失去更多的东西。 因杨真刻意放开的空档龙胤瞬间就破围升腾到更高的太虚他化回人形的刹那一点金色锐芒在十里外锁定了他。 “好今日这笔帐早晚跟你们算清楚。” 龙胤感受到那件传说神弓的威胁在状态不佳、法力亏耗严重下不敢再逞强掉头就朝大洋方向飞驰转眼消失在天际。 第四章死因 坐在移动山丘上卢麒一身风尘仆仆轩昂的眉宇显得成熟了许多他战意盎然道:“那条龙好强我就算用战魂绝技射出穿阳箭也没把握留下他。” “那条龙是怪胎不必提他。”杨真与故友重逢心怀大畅也不提方才的激战“才区区几年卢兄弟修为已经可以傲视修真界年轻一辈你手中射出的箭杨某也没有把握接下啊。” 卢麒傻笑了一下神情却黯然了下来他声音有些低沉道:“全拜师父他老人家所赐战魂只是就算我修到后羿先祖的境界师父他也活不回来了。” 杨真拍了拍了卢麒肩膀转移话题道:“卢兄弟往后有什么打算?如今不周山重现通天之路即将大开妖族兵临城下恐怕九州岛找不到乐土了。” 卢麒抱着双膝浑不在乎道:“我孤身一人一弓除了师妹别无牵挂走到哪儿便是哪儿若不是天柱山地界生剧变我跟杨兄弟恐怕还不会碰上。” 杨真愕然暗笑自己对牛弹琴这卢麒跟玄门弟子脾性那完全是两个样什么正魔大道理跟他是讲不通的。 又问了几句得知那真正拥有后羿血脉的后娅小姑娘已经给姑射剑派落英仙子收入门下不由为后羿一脉哀叹以卢麒的性子这远古奇族至此已算到了尽头。 倒是牛头人金乍见气概不凡、神弓无敌的卢麒大觉对自己胃口而卢麒也对妖族呈欣然好奇之态一人一妖交换自己所得所见很快热络起来。 于是杨真回昆仑山的路上便多了一人。 不仅如此在千丈青云之上一个金色阴影轻纵如云地吊在了后面在云层中出没隐现。 昆仑山自从内乱之后兼且原始殿惊天之秘曝光完全成了整个修真界瞩目的中心平素上门拜访的宗门乃至散修络绎不绝;重振洞府山门重葺的昆仑派巡山力量也加强了许多。 这日一头巨龟状妖怪赶赴至昆仑山门前将一群山门看守吓了个魂飞魄散金钟紧敲很快小半个仙府闹腾起来剑光飞舞一副大敌来临的气象。 尽管杨真表明了自己的身分但看守山门的弟子仍旧不肯放他入山。 那头巨大的神兽还有长相可怖的牛头人让年轻的昆仑门人戒惧不已只当是妖魔上门了相比之下白纤情这个绝色的存在都黯然失色至于杨真和卢麒则全然被忽略了。 自然以这样的情景出现杨真早有打算。 在一批收到警讯的昆仑弟子6续赶来有些相熟的道宗弟子出现后局面开始混乱起来于是守山弟子分成两个阵营但仍旧无人敢做主放杨真入山毕竟这个背负了很多传奇、曾经的昆仑弟子已是一方之主如今率领妖族拜山自然非同小可。 “玄道师兄何必如此执着莫不是因为这个牛头人才不肯放我入山?”杨真一扫众多昆仑弟子场中之人有戒惧也有渴慕形形色色无一不带着敬畏的目光仰望着他。 领衔在前、古井不波的玄道竖掌低眉道:“太昊峰正在召开宗议杨师弟来的不是时候至于这牛妖……” “牛头人怎么了不服跟俺打一架要俺赢了你就放俺们进山你敢还是不敢?”牛头人虽是神经粗大但也明显感受到了一双双对他充满敌意和戒备的目光。 昆仑弟子众听到他口吐人言大肆叫嚣顿时一阵骚动。 “闭嘴。”杨真心中叹气人族跟妖族的恩怨始终是个死结“玄道师兄这牛头人是我在归墟收下的弟子失礼了……不知道我师父他如今可在山中?” “归墟。”玄道微微一惊他身旁的昆仑弟子神情可就没那么平静了那个修真界传说的禁忌之地中土竟有人前往如何不叫他们吃惊。 “杨师弟好本事连天地间最桀骜的妖族和神兽都可以驯服胜衣拜服。”僵持的局面给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打破了。 “楚师兄多年不见风采更胜从前。”杨真淡然负手回应此时他居高临下。 “师弟昊天殿可有传话?”见楚胜衣有些怔玄道轻咳了一声。 楚胜衣强压下眼前一干奇异组合给他带来的内心震撼对玄道点了点头回头对众多压阵的昆仑弟子喝道:“掌门有令即刻放行。” 众多昆仑弟子纵然有议却也不敢违抗昆仑仙府山门大开。 “大巫有请。”楚胜衣忽然改了称呼。 “不忙。”杨真目光突然转到了天上云层之中“堂堂妖族九部金鹏王鬼鬼祟祟追随我等万里也不怕失了身分?” 长空中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怪笑一道金色疾光闪电扑洒下无数残影卷着飙风袭击了下来。 数十名昆仑弟子纷纷祭起飞剑抵袭蕴含极具杀伤力的罡风绝代妖族强者的呼风之力让这些年轻昆仑弟子竭尽全力也难以立足。 在当初九部众中就以飞行度称绝的金鹏王两翅一展已经遮天蔽日地将昆仑山门笼罩了起来数十把飞剑彷佛击打在铜墙铁壁之上纷纷弹飞。 就在玄道与楚胜衣携手并肩冲上时一道比两人更快的身影穿越了他们。空中尖锐的空气爆裂声炸开金鹏王的垂天之翼彷佛碰上了无数虚无的利刃风雷激荡。 电光纵横金鹏王一收翅膀一闪即逝重新掠回了高空正欲回扑底下一道金芒微闪一阵剧痛已经从翅膀传入了体内几片金羽散落长空。 “卢兄弟好箭法。”杨真阻止了欲反击的楚胜衣两人。 “有我卢麒在怎容那长翅膀的东西张狂。”站在玄武兽背上的卢麒大笑中又聚起一道法箭。 “好小辈改天再跟你们算帐。”惊怒交加的金鹏王高亢地鸣叫一声在空中闪电上冲方向正是杨真来路。 众人一口气尚未松掉一道金光极在天空几次折闪以乎所有人想象力的度笔直穿过昆仑山门弟子守护的空隙直插入了洞府之中。 在金光插掠而过的瞬间撒下了一把乱射的金色雷电将一众昆仑弟子打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杨真目睹金鹏王深入昆仑仙府心中震撼他这才知晓仍旧大大低估了这妖族强者不待与玄道等人分说就直驱仙府消逝在空气中他的度再一次让昆仑年轻一辈佼佼者楚胜衣和玄道震撼不已。 “眼见为实想不到杨师弟多年不见竟把我等远远的抛下了。”楚胜衣和玄道等弟子驾剑追了一阵休说眼睛就是神念所及也捕捉不到那一人一妖的踪迹。 而收到传讯的太昊峰象征最高警讯的十八道金钟声再次敲响昆仑仙府完全炸开了窝正在召开的宗议这次不得不强行终止。 一路狂风肆虐在昆仑仙府横冲直撞的金鹏王终在接近太昊峰附近给杨真奇迹般的截了下来。 他结合化巫身法以及刚悟通的破虚之力取得了惊人的突破尽管他在破空飞行度不如金鹏王这天赋异秉的妖族但他可以破开虚空挪移身法与遁法完美结合到一起。 一人一妖就此展开了全面追逐满昆仑弟子只看到两道闪电在昆仑仙府内纵横闪逝根本无从拦截只有惊人的妖气在提醒他们有一个妖族正在仙府中往来肆虐。 “杨真小儿你是头一个能跟某家拼度的家伙。”昆仑派毕竟是玄门圣地很快几名返虚高手隐隐拉开了包围圈金鹏王自以为把昆仑派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掉头展翅极而去。 前方一道银电劈下杨真横空现身合掌一推波光荡漾一堵光墙瞬间蔓延方圆数里堵住了金鹏王的遁离方向。 金色电光猛挫罡风急荡金鹏露出真身万千羽翼刹那舒展无数金羽散射开去瞬间将杨真打出的手印击了个粉碎。 就在这时一道极亮的光线从天空闪出几乎同时就斩在了正要折空遁离的金鹏王身上。 漫天落羽血肉横飞金鹏王愤而怒鸣彷佛光阴流转一般一道金光迅拉长十里、百里转瞬无踪。 杨真目睹金鹏王以瞬息千里之术遁走没有追击因为他知道这样状态的金鹏王不是他能追到的。 他忽然心中一动回头一望清逸如仙的萧云忘出现在他视野中方才那惊天一剑正是出自如今的昆仑新任掌门之手。 “不必追了。”萧云忘低喝一声这才把目光聚集在陌生了许多的杨真身上。“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师父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师父方才那一剑弟子再苦修百年只怕也难及万一。” 师徒两人相视而笑这时十数名昆仑高手从西面缓缓驾剑而至。 “这么说来昆仑刻下不仅有法宗嫡系之争也有人盯上了掌门大位?” “一德之死一日未能水落石出昆仑恐怕一日不得安宁。紫桑师徒嫁祸师父幸得玄女门掌门亲自上门作证指明紫桑师徒魔道奸细的身分否则恐怕师尊麻烦就大了就算如此仍旧有些小人暗地里指责师尊铲除异己对法宗下黑手。 “且还不算那紫桑奸诈无比反咬九玄仙子和瑶姬乃魔道混入正道的奸细构陷她们师徒而九玄仙子也不讳言自己曾是罗刹魔女故此一德之死便成了悬案……” 玉霄峰上伯云亭跟杨真倾倒着满肚子苦水杨真听着离开中土后昆仑派生的重大事件件件似乎都与那魔头脱不开关系。 “紫桑师徒是魔道奸细毫无疑问这是瑶姬亲口所说只是她们曾经的身分确实是问题难怪我一回来就现仙府气氛如此诡异。”杨真皱着眉头寻求破解之道。 “你离开中土后师父就暗中吩咐我们严密监视那对师徒若非如此恐怕我们还抓不住他们一丝半点痛脚让他们逍遥法外。想来当初一德真人受紫桑蛊惑才有后来昆仑内乱通天阁和天魔宗阴谋得逞。” “一场内乱难道还不能让他们看清楚真相么如今不周山重现妖族野心勃勃这关口还要再来一场内乱才甘心?”杨真恨恨道。 “师尊接掌昆仑下面可有不少人抱有想法。”伯云亭苦笑摇头接着他压低声音“师父正式接掌昆仑前夕紫霆师伯曾替楚胜衣向师父提过亲你可知道这件事?” “什么?”杨真勃然变色一把抓住伯云亭“后来呢师父怎么说的?” 伯云亭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杨真一下见他快上火这才道:“师父一向很开明玄门双修早有先例但也讲究你情我愿师妹这几年一直在闭关自然没有结果。” 杨真脸色好了一些他捏紧拳头“看来只有彻底平定法宗才能解决昆仑内部一切不安定因素。” 伯云亭愣了一愣在杨真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以前从未感受到的东西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小师弟已是一方之雄尽管昔日初上山的少年犹在眼前小师弟还是他心中的小师弟他见到杨真神情坚毅似乎有了决断忙问道:“师弟你可是有了办法?” “如今法宗谁在领头?”杨真问道。 “法宗现在一团浑水谁都有意宗主之位不过一定要找一个领头人只能在栖霞峰。”伯云亭面上了有了异样的光芒。 “紫霞师太。”杨真眼睛亮了起来他并没有留意到伯云亭眼中抹过的一丝黯然。 太昊峰长老院一处戒备森严的石室内一名面白无须的老道正在打坐另一个年轻修士坐立不安地在石窗前来回走动。 “师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最近那几个师叔都不肯来看我们了。” “孽障若非你偷偷修炼那邪功暴露了行迹老夫怎会急急对一德老儿下手。” “师父大人你自己无能怎把气撒在徒儿身上?”6乾坤回头冷冷一笑“玄道、乐天、楚胜衣、冷锋当初哪个比我强若非师父传法有亏弟子怎会混成今日这般模样?” “你……”紫桑老道拂尘指着6乾坤直哆嗦“你这个逆徒当初在上京城若非你出卖为师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早知道你天生反骨就该一掌毙了你。” “师父大人我好怕呀您老别忘了我们师徒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谁也逃不了谁。”6乾坤抚胸做着一副害怕的动作神情却是有恃无恐。 倒非6乾坤胆大包天至此实是师徒两个一身修为都给禁制掉了若单凭几分力气紫桑老道恐怕还非他那恶徒的敌手。 紫桑老道脸色由青变白最后索性闭目不言6乾坤自觉无趣自顾倚在墙前出神。 “紫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石室大门缓缓滑开一个佝偻的阴影出现在门口拖得长长的。 “紫丞你比老夫又好到哪里去就算没有萧云忘还有紫霆、紫轩、紫干谁都可以跟我紫桑说风凉话就你紫丞老儿不够资格。”紫桑目不斜视一脸不屑。 “老夫前来是要给你一个机会聪明人才有的机会。”紫丞丝毫不为紫桑的尖刻动容。 “师父紫丞师伯好心好意来给咱们师徒机会您老人家可不要钻牛角尖啊。”6乾坤拍了拍身上尘土对着门口遥遥施了一礼。 “好个识时务的弟子。”紫丞乐呵呵笑笑“紫桑你且听老夫大言只要你听老夫吩咐老夫担保你师徒周全至不济也可让你师徒脱困。” 紫桑老眼眯开了一线这时石室大门缓缓阖上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融入灰暗的墙角。 “你让老夫认罪……” “不只认罪……” 在石室中围绕着一场阴谋进行讨论的时候不远一间斗室内两人脸上却是变了颜色。 此刻杨真施展了天听之法从他附在紫丞身上的一丝元神上清晰无误地洞悉了两人的对话且通过秘术一同听着对话的还有一个满面寒霜的道姑。 不多时紫丞沿着来处悄然离去。 “紫霞师伯此乃天助我等紫桑虽未交底但显然大有问题否则紫丞也不会试图趁虚而入如今师侄的计划师太以为如何?”杨真睁眼那一丝元神已经收了回来。 紫霞师太深深凝视了杨真一眼“你真有把握揭出紫桑师徒的底细?” 杨真站起身面上皮肉、眉头、丝开始生变化转眼一个陌生的英俊邪气男子出现在紫霞眼前整个过程神乎其神。 “师伯只需主持好昊天殿的水镜请来昆仑各脉主事真人和执事事情很快真相大白。” “好。”紫霞师太目不转睛打量了杨真好一会儿捏紧了手中的拂尘点了点头她随之起身忽然问道:“你这变化之术可得自南疆的巫门?” 杨真浑身才开始雾化正要施出化影之术闻言答非所问道:“师伯听大师兄说您老人家大有可能接掌法宗。”说罢他不等紫霞师太有所反应已经当先穿门而出。 半个时辰后太昊峰昊天殿内丹犀之上大殿之中将近百名昆仑真人围绕在当中一面巨大的古镜周围那面镜子正是昆仑至宝----昊天镜。 “紫霞师姐你要求暂休宗议又请出昊天镜究竟要做什么?”紫轩手中折扇打开又合上带出一溜光影煞是好看。 紫干真人也皱着眉头道:“昊天令既出警讯已经通传修真界各道;各方消息眼看就要回笼各宗各脉6续将遣人前来昆仑同盟大会即开切不可耽误在其它琐事上。” 紫龙真人咕噜着大嗓门“这几日空桑子天天上门来烦老道要不是掌门有令我紫龙早杀出去瞧瞧那不周山了。” “诸位同门稍安毋躁紫霞师姐自有她的用意。”丹犀上一直安坐的掌门真人萧云忘话了。 站在昊天宝镜前的正是紫霞师太对周围的聒噪充耳不闻她手中不停打着法诀青蒙蒙的古镜镜面上光华流转渐渐出现了清晰的镜像:青山、石室最后出现了人影。 殿中很快寂静下来所有人死死盯着镜面上的变化然后微弱的说话声音传了出来。 在角落里一个佝偻的身形不为人所知的颤了颤。 看着一条影子渐渐显化出真身血腥的魔气丝丝缕缕缠上紫桑师徒两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紫桑试探着低声道:“是血魔大人?” “不必拘谨方圆十丈都在我多弥罗血禁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窥探。”血影双手挥舞法诀打出似乎张开了一个结界。 紫桑依旧卑躬屈膝他斜着眉眼扫了一下四周果然不知何时已笼罩了淡淡一层血色他倒不虞有人偷听毕竟被封印的是他的真力方圆半里仍旧在他神念感应中。 只是与魔道接洽万万不可被现倘若一旦给现必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血魔大人可是受魔尊之命前来救我师徒于水火?” “救?”血魔邪冷阴笑“尔等办事毛躁险些坏了魔尊大事如今大功未成就想临阵退缩?” “血魔大人我师徒自有苦衷岂能一概而论那一德法力精深原始殿之变后再不肯容我妄动紫桑只好下手取而代之谁想到瑶姬那个妖女竟然也知道我师徒的身分才出了岔子还请血魔大人与魔尊大人说几句好话我师徒感激不尽。” “瑶姬那个蠢女人怎会知道搜魂真君的计划?”血魔奇怪地自言自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搜魂真君不小心泄密给了那妖女。”紫桑小心翼翼道。 “不管是不是她玄女门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我天魔宗一统人间界指日可待。”血影化身肆意大笑。 “是、是血魔大人说的是。”6乾坤小心凑前献媚道“大人如今我师徒恐怕无法在昆仑派继续容身还请血魔大人救我师徒脱困。” “蠢材本魔将此次特意前来就是带你们两个蠢货离开。”血影化身猛一拂袖一团血雾瞬间将紫桑师徒笼罩了起来。 与此同时昊天殿内昊天宝镜镜面上也出现一团血雾最后所有镜像一闪之后回归混沌。 殿内几乎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尤以法宗修士脸色最为精彩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紫霞师太收起昊天宝镜恭敬地交还给了掌门真人萧云忘然后拂尘一摆退回了此时乱糟糟的队列中。 “叛徒送到。”这时大殿外面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子声音随即两个人滚落在了大殿之中不正是紫桑师徒是谁? 在袖里乾坤芥子空间中的紫桑师徒尚且晕头转向摔得浑身一阵生疼正在心中咒骂血魔不料睁眼却瞧见一双双喷火的眼睛。 “紫桑道长还不回头好生拜见你的血魔大人?”紫霞师太冷冷在前笑道“这回你师徒还有何话可以狡辩?” 紫桑师徒魂飞魄散地回头唯见大殿门庭处那张可恨的笑脸却是哪里来的血魔大人?这里分明是玄门枢机重地。 “紫桑你可知罪。”丹犀之上一个冷冽威严的声音传了下来压下了殿中滚滚而来的汹涌怒火。 第五章天魔 凭杨真举重若轻的手段法宗一德暴毙一案彻底了断自萧云忘正式接掌昆仑派后门中不和谐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底下涌动的暗流也平静了下来。 在萧云忘一力推举下紫霞师太接掌了法宗整个昆仑派上下终结了多年来的内争。 当然这除了萧云忘雷厉风行的手段外也因为不周山和妖族的动静更加吸引了昆仑派乃至整个修真界的目光。 昊天令再出拥有修真界领袖地位的昆仑派即将再次举行同盟大会。 原始殿对整个修真界开放以来整个修真界已经数十人成功避过天劫得以飞升。 昆仑派的威望再次达到了三千年前玉鼎真人封印妖族九部时的顶峰甚至犹有过之。 至于立了大功的杨真则无所事事地住在了玉霄峰尽管他不再是昆仑弟子甚至带入了一头牛头人和一头神兽在昆仑也无人对他有半分置喙。 乐天、萧月儿、冷锋等人早在数年前就远赴一阳上人留下的海外洞府潜修如今正在赶回途中大师兄伯云亭内务繁忙整个玉霄峰大多时间内都只有杨真一行。 玄武兽波若悬浮在玉霄峰外吞吐着云气和日月精华前来探视和拜服的昆仑诸脉修士络绎不绝玄武也不理会他们兀自练功。 而牛头人在杨真的特意吩咐下时不时与玄武一起出现与昆仑弟子进行交流至于杨真所想自然无人可知。 如此三日杨真一直都在与卢麒切磋和印证道法随行一直无所事事的白纤情忽然心血来潮告诉杨真她要去王母峰一趟。 白纤情刚去没多久杨真心中一动钻出静室来到山外一个七分熟悉三分陌生的丽影出现在眼前。 “师姐你清减了。” 两人犹在凝望杨真肺腑波涛汹涌那道绿影已经风一般扑进了他怀中山风绕着两人肆虐两人的丝纠缠在空中飞舞。 “你回山好些天也不肯来见我……” 体会着萧清儿熟悉的体香和气息杨真浑身暖融融的彷佛身在九霄云端耳边这时却传来了幽幽的怨怼。 “我……”杨真语窒方才还在庆幸白纤情不在报应就来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女孩儿家的敏锐。 “你有心回来看师姐师姐就知足了。”萧清儿轻轻脱离杨真的怀抱她下垂的眼睑似乎在掩饰着什么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回山的消息师姐也是刚刚才知道。” “师姐我……”杨真从没想过自己有如此嘴笨的一天。 萧清儿缓缓走过杨真站定他身后两步声音有些异样道:“方才在王母峰我见到白姐姐了看样子她比师父辈分还要大的样子好生奇怪。” 杨真赶紧上去抓住萧清儿的手萧清儿挣扎了一下就任由杨真拿捏两人分别多年这时并肩走在一起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却无从说起。 “玉霄峰比往年冷清多了。”两人一路随意漫行最后竟不自觉来到一座孤坟前瞧着那块石碑萧清儿呆怔住了。 “如今昆仑内外一家尽为师父所掌师娘她在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你明白什么?”萧清儿有些激动扭头道:“爹他从来不稀罕什么掌门之位娘去了后玉霄峰就再没有过笑声。 “爹虽然从来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心中很苦很闷。爹他之所以选择背负所有人的期望只因为娘付出了一条命。” 杨真默然他无法反驳尽管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师娘。 “娘亲一贯性子冰清其实她很喜欢热闹的爹要不在山上她总会对我们姐妹唠叨。” 萧清儿从墓地附近摘了几朵野花扎起来放在墓前最后抚了抚墓碑上的积雪重新退回到了杨真身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冷师兄失去一条手臂大师兄成天也是郁郁寡欢月儿一声不吭远赴海外爹心中只剩下了昆仑派。” “至少你还有我。”杨真轻轻将娇柔的萧清儿拥住。 “可是师姐总觉得你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萧清儿可以透彻人心的目光迎了上来让杨真一阵慌她道:“娘曾说过男人的话都靠不住就算爹也一样师姐不知道娘的话对不对但师姐修了不少圣宗秘术总算懂得一些测心之术。” 杨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神情僵了好片刻他才下定决心道:“师姐有些事情……确实到告诉你的时候了。” 这时一道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个白衣修士从山外云中落了下来杨真和萧清儿连忙分了开来现来人身分各自都有些尴尬。 “清儿师妹总算出关了。”楚胜衣声音如常若非熟悉之人绝察觉不了他的异常。 “楚师兄看上去修为又有大进了小妹当是望尘莫及。”萧清儿有些羞赧道。 “师妹哪里的话比起杨师弟楚某都要愧煞了。”楚胜衣不愧是昆仑年轻一辈佼佼者转眼就波澜不惊。 “楚师兄此来可是有事?”杨真此时心境早不复当初当年在峰会拼死依旧落败早尘封在记忆深处。 “云梦大泽的使者已经到了昆仑前来恭迎杨师弟。”楚胜衣手中一张法牒已经隔空送至杨真手中。 “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鼻子比狗还灵。”杨真接下法牒对萧清儿苦笑了一下但随着他扫略法牒内容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对楚胜衣道:“巫门可有对昆仑派派送消息?” 楚胜衣答道:“掌门师叔刚下达召开紧急宗议的通知众多师伯师叔都要参加连圣宗姬香仙子都在邀请之列。”他顿了一下又道:“掌门师叔说了请你也一起参加。” “我?”杨真错愕之后淡然道:“既是如此就去罢。” “杨师弟不知道云梦大泽来人如何回复?” “让他们候着。”杨真有些烦闷看到楚胜衣诧异的神色他心中一动改口道:“若是昆仑派允许就让他们进山先找个地方候着我得空再去打他们。” 两人正说着忽然脚下一阵天摇地动山崖上大块的岩石滚落了下去在深渊隆隆轰鸣过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此时整个仙府上空笼罩了淡淡的紫红云霞端是古怪。 杨真三人面面相觑楚胜衣笑言道:“应该是地脉相冲仙山洞府三五十年总会有这么一次的。” 不消片刻一阵紧密的金钟声从太昊峰方向遥遥传了过来回荡在仙府。 杨真也笑着点头道:“龙虎相斗灵气冲霄这可是好事。” 楚胜衣点点头告辞径直掉头回去复命直到离开之前他再没有跟萧清儿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杨真现萧清儿一直望着楚胜衣离去的天际他拉住萧清儿的手“走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 “燕州、辽州都出现了大批妖兽而且在不断沿着北方部落族群南下一路屠戮妖族恐怕已经迫不及待了。”紫轩真人的折扇合拢拍打在案几上。 紫干真人神色凝重道:“依老夫看妖族一方面固守不周山另一方面驱出大批妖兽让我修真界进退失据我昆仑派居九州岛中部不得不防妖族打得好算盘。” “慢来。”紫霞师太一摆拂尘“依贫尼看妖兽肆虐未必单是妖族所为归墟距九州岛数万里不是说来就来再者掌门真人前些年曾深入幽都山不也见到大批异化妖兽兴许是妖族与魔道连手而为。” 殿中众说纷纭却无人能拿个决断最近数年低调了许多的紫霆真人赫然出列:“中土修真界乃至我昆仑恐怕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圣宗自三千年前就不问世事如今也该到出世的时候还请圣宗姬仙子与我等指示一条明路。” 丹犀之上唯一可与萧云忘并列的姬香仙子闻言睁开了微阖的凤目丝毫没有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缓缓道:“杨真系出昆仑为我圣宗护法。 “他为化解妖族之厄七年前孤身一人前往归墟施展通天手段广为结纳妖族如今在归墟除却你妖皇与龙族之子龙胤就属他实力最为雄厚。”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上下无不骇然惊呼当中许多人落在杨真身上的目光已截然不同那不再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后辈巫门之主这个加持在年轻人身上的身分此刻已经落到了众人心底深处一方之雄已经不足以形容杨真他手里所握已经事关整个修真界乃至人间界局面。 说点夸张的他打个喷嚏这修真界的地面怕也要抖上一抖。 姬香看到众人反应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不周山妖族所图甚大但如今妖族比之三千年前九部妖族的万众一心有天壤云泥之别;唯可虑者九州岛结界已破不周山随时会重开到时修真界必定会一窝蜂聚向此地。 “而此刻九州岛妖兽即将横行天下远古神话时代的封印恐怕已经松动若是传说属实那么九州岛即将面临最大的敌人恐怕不是妖族而是那神话传说时代的太古天魔。” “太古天魔?”殿中一阵哗然更多的人是茫然。 “关于此魔本座所知也甚少圣宗秘典所传不甚详细只知此魔神通大至可与远古神人相抗拥有不灭元神一旦出世整个凡间界将无可抗衡。” “此魔而今又在何处?”一人问道。 姬香答道:“人间界与天界的边缘乾坤、轮回、龙神三印所封印如今三神器已经关闭九州岛结界那天魔随时可突破三界空隙进入我中土人间。” “贫尼也有一问似乎目前并无迹象表明有此妖魔会突入人间。”紫霞师太皱着眉头。 “九州岛何处灵气最浓郁天魔就最有可能从何处突入人间你们可知龙脉所谓何来?” 姬香微笑着问见无人可答她自答道:“三界间隙与人间界破裂之处浊气大泄与人间界清气相会久之聚而成灵谓之龙脉我等仙山福地所寄皆是龙脉之上诸位可是明白了。” “这么一来我昆仑派岂不是大有可能是那天魔出世之地?”紫龙真人摸索着胡茬瞪大了虎目。 姬香微笑道:“不知诸位可曾留意此次昆仑昊天令所出唯有云顶山天佛寺回应有异天佛寺主持大言称寺内不靖无力外顾也就是说他们会放弃与我玄门联合行动。 “从传讯弟子以及南疆巫门传来的消息都说云顶山山门封闭山外百里就可看到紫煞冲霄玄气凌云。” 殿中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不久前昆仑仙府突如其来的地脉暴动此时天空灵气郁结的紫霞尚未散去一阵寒意涌上众人心头。 “此事防无可防当前解决妖族才是头号问题。”丹犀之上一直闭口不言的萧云忘讲了不同的看法。 姬香微笑颔道:“掌门真人有理圣宗只是未雨绸缪。若说到妖族我等何不听听巫门之主的看法。” 被点名杨真也不扭捏飒然而起“妖族早已扎根归墟九州岛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只要中土修真界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妖族自然会缩回老家。 “至于北方出现的妖兽在下敢断言定是魔道所为不过如今魔尊向隐与妖族未必同心古神器轮回印尚在他手中整个人间界若说单打独斗恐怕难有其对手。” 说到向隐殿中当初参与原始殿一战的人都感触甚深其可怕之处非言语可以描述。 昊天殿陷入一阵死寂妖族反攻魔道猖狂人间界惊变处处正道修真界已经到了悬崖边缘。 姬香叹息一声道:“敌人未必永远是敌人那牛头人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人见识了妖族与我人族恩怨并非不可化解但是魔道却不可共存他们心向毁灭人间界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她甜美动听的声音丝丝入耳让殿中昆仑修士皆有所触动。 “若有可能我昆仑也无意与那妖族再战那实是人间界的灾难。”萧云忘颔认可。 “仙子所言在理小子愿效犬马之劳。”杨真离席而起。 “你堂堂大巫妖族一霸小女子怎敢驱使若杨公子不嫌弃圣宗倒愿意追随冀尾。” 不知是否错觉杨真分明看到高高在堂上的姬香白了他一眼至于姬香的话带来四周一片惊愕、诧异、震惊的眼神他浑然没有在意。 “仙子说笑了。”杨真讪笑不已。 “本座没有说笑。”姬香盈盈起身“若说杨公子无才无德如何能得到乾坤印认可如何得到巫门认可如何在归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若非白纤情姐姐肯告诉本座你的身世秘密恐怕姬香会给你蒙上一辈子前世今生两世缘你欠姬香的还没有还呢。” 杨真在恍惚中一阵香风已经掠过了他只剩下满殿上下一群泥塑中人。 “同盟大会未开小子打算去一趟云顶山打探个究竟若是赶不回来大会决议小子定当全力以赴。” 杨真说完扭头就出了昊天殿他实在无法忍受被当作怪物一般关注。 苦心隐瞒自己的身世终究还是让姬香这个前世有过瓜葛的女人知道了白纤情究竟在动什么念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莫可奈何他欠这个女人太多这一世都还不完。 他心底更担心若是萧清儿知道内情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原本坐观风云的打算只好抛弃凭他如今的道行哪里不可去?北方的妖兽肆虐自有昆仑为的玄门操心他更想去另一个有着巨大危机感的地方。 在昆仑仙府越来越讨人喜欢的牛头人被杨真特意留了下来每日都有好奇大胆的昆仑弟子上门跟他切磋也不怕寂寞。 有杨真命令也不怕牛头人狂闹出乱子。至于昆仑派自掌门以下都默许了这件事能与妖族尝试相处在目前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有玄武神兽开道百名巫门精英祭幡伴驾一路浩浩荡荡赴东南邛州长空之上杨真心神无限延伸出去方圆十里、百里、千里只要天地元气所至心神所系无有不存。 从乾坤印中所悟天地至高法则流水一般回涌心田天巫术不传法门昆仑圣道交替演绎杨真只觉得体内不断膨胀彷佛吹气一般无有止境直追天地一般无垠无界。 杨真紫府内的神胎已经由三尺大小膨胀到了丈许内外浑然一体形神俱妙至此多罗神丹的药效才尽数全功。 他无远弗界的出窍神念忽然微感一滞前方强烈的地煞灵气彷佛一头怪兽在纯阳气息的束缚中不断挣扎嘶吼内中夹杂着丝丝狂乱暴虐的邪恶气息不断试图缠绕吞噬他那丝神念灵识。 心中一惊这时一个清脆欢快的少女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巫哥哥快看那是不是云顶山?”会叫他大巫哥哥的自然也只有巫族中的鬼灵精巫灵儿。 整个天地彷佛瞬间归入了杨真体内他睁眼入目便是一片酱紫色的云海巍峨的云顶山巅金红色佛光和紫黑色煞气冲突不休霞光明灭隐隐约约有梵音从里面传出。 只是眼前这个佛门圣地真是那个传说中佛光普照、妖魔退避的所在么? “龙脉下面有可怕的东西很可怕的东西……”玄武神兽波若的声音在杨真灵识中响起。 杨真心中一动问道:“你曾在我身上感受过的气息跟它可有分别?” “有少许分别但波若能肯定那是同一个邪恶所散的气息只是你体内当初那气息要弱小许多。” 波若的答案让杨真心神大震自从失去乾坤印他就完全与那神秘存在失去了感应难道这人间界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真的封印了远古可怕存在? “大巫哥哥那些秃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都让邪魔打上山门了?”蹲坐在杨真身边的巫灵儿捧着下巴一双灵动的大眼不断转动。 多年过去这丫头虽然早就成年修为也是巫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者但性子却一如往昔。 “大巫我们恐怕要小心行事不可贸然进山天佛寺上下数千和尚个个修持纯阳佛力他们都对付不了的邪魔我们恐怕也很难对付。”说话的是黑巫头领蚩越这一次前来追随杨真的正是他与巫灵儿。 众人耳中响起卢麒铿锵有力的声音“既然来了岂有退缩之理。” “就懂匹夫之勇怪不得你鹿谷都给人家灭了。”巫灵儿红菱小嘴撇了撇不屑道。 卢麒狂狮一般怒气冲天但他目光落在巫灵儿可爱的脸蛋上时却没了脾气对杨真笑了笑“这小姑娘说的没错师妹她无法继承后羿族的神功鹿谷其实已经不复存在了。” “生生造化云起云灭凭卢兄的本事开山立派也非难事何须自苦自责。”杨真知道卢麒之所以跟随他就是为了寻找一点寄托。 在数次叫山都没有动静后玄武神兽在杨真的命令下载着百多人一头走进了云顶半山闯入护山禁制中。 出乎意料之外天佛寺净土一路禁制支离破碎凭借玄武神兽天生挪移遁术轻松就闯入了最内层天地。 入目情形尽是满目疮痍。 错落在山体上上百座寺庙古刹都在山峰不断的震颤中开始崩坏数千和尚分布在四个广场布成佛门伏魔大阵。 盘旋飞舞的佛光竟在不断从地脉深处上冲的一丝丝墨紫魔气冲击下摇摇欲坠虚空如潮梵音起落跌宕。 “阿弥陀佛老衲珈蓝院普难不知众位施主如何闯入我天佛寺?”说话的老和尚一脸菊皮满脸愁苦身形佝偻谁也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天佛寺菩提院主普难大师。 他瞧着杨真等人目光有些不好看毕竟天佛寺与巫门一向关系不佳。 “太古天魔出世我等前来相助大师当不会拒绝吧。”杨真命玄武降落在一块平整的广场角落远处阵中的和尚无一注意这边都在诵经念咒竭力维持法阵。 普难低眉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双目精光四射“若老衲没有看错诸位当是云梦大泽的贵客大言主持有言若是本寺抵挡不住再请诸位出手不迟请恕老衲怠慢了……” “菩提院何在?”杨真不耐烦地打断都火烧眉毛了这些和尚还死要面子。 普难不知杨真何意便为他指了方向。 “老和尚这不是你天佛寺的事是整个天下的事。”杨真说罢玄武神兽已经悬空而起掉头朝半山另一个方向冲去。 普难唱了一声佛号没有留难摇了摇头身形一阵模糊消失了原来他现身的竟是法相。 第6-10章 第六章魔相 在菩提院广场中心位置一群身披月白袈裟的和尚众星拱月地围着数名百年老僧所诵念佛经化作漫天佛力经文法咒随着大阵冲天汇聚到金顶与其它三院所结法力集合到一起共同抵挡龙脉邪力。 不断有支撑不住的僧人被替换出阵眼看阵外的候补僧人已经告竭而大地的震动却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爆更猛烈。 “普济大师普济大师……”听到杨真阵外召唤不多时一名年轻和尚跃出阵来。 “杨施主别来无恙。”已经初具宝相的灵宝和尚有些赧然地对杨真笑了笑对面前出现的巨大玄武丝毫没有惊容。 杨真笑言道:“百里外就瞧见云顶山魔煞冲天杨某人是来凑热闹的灵宝不会不欢迎吧?” 灵宝浓眉扬了扬竖掌道:“杨施主修为臻入绝顶天佛寺镇压妖魔出世若是鄙寺抵挡不住再请大巫出手。” 就在灵宝与杨真说话间云顶山猛震了一下四面八方房屋寺庙崩塌声不断响起惊呼惨叫连绵山间迸裂出一条条地缝煞气冲霄地面天空电蛇飞窜金顶外的煞气更浓郁了。 广场上坐镇法阵中的僧人纷纷喷血重挫个个神色萎顿不堪佛力梵音气势陷入了低谷。 杨真对蚩越点了点头蚩越领头祭出巫幡大声令下百名巫门精英就地围绕玄武就布起了“天巫引神阵”。 此阵乃杨真七年前从天巫道中取精华所传引大地煞气召神雷降世万物生灵辟易且布阵人数越多威力越大无有穷尽。 灵宝和尚见杨真不经天佛寺允许就擅自动手却无力阻止最后对杨真苦笑一下退回了本阵。 百幡盘旋飞舞巫力结阵引动此时大地源源不绝钻出的地煞在天空迅凝结出漩涡状的、黑白相间的煞云粗大的青绿妖电密集如万蛇聚集在百幡之间来回流窜形成越来越庞大的电蛇洪流。 菩提院距离云顶山半里开外的金顶蛋壳状的佛光越来越弱四面天际汇入的佛力也越来越难以维持。 原本浓厚金光如水流一般如今仅仅剩下薄薄一层金红佛光内里一团漆黑无尽疯狂涌动的魔气不断挣扎眼看就要从地裂的穴口冲出。 “这地煞得天时顺地利天巫引神阵威力恐怕比预计的要强上几倍。”杨真面上绽出一丝笑意见到法阵如此威力心中也有了底气。 轰! 三人团抱一般粗大的雷电闪电从天空劈下直轰击在佛力压制最薄弱的所在方位几乎无视佛阵法罩直击在魔气团上。 刹那间彷佛亿万厉鬼鬼哭狼嚎魔音灌脑那魔气团大大地缩入了地穴许多。 受到激励天佛寺四相伏魔阵也士气大振梵音高亢起来佛力大涨。 杨真摸着下巴寻思:这太古天魔怎么也是远古神人等级就算寻常仙人都不给他放在眼里绝不会是区区凡间法阵就能压制的。 只有两个可能在长期封印中实力大为下降或者穿越三界间隙耗费法力过大。 只是不管哪个可能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传说中太古天魔元神不灭若重新在人间界聚集魔相真身凡间修真界手段如何抵挡? 他身兼昆仑玄门道法、巫门古传天巫术两门修真界绝顶法门若修到极致虽不敢说称雄修真界但足以列入绝顶高手之列即使面对魔尊向隐又或龙胤这样的怪胎也能不相上下。 或许也只有通过乾坤印所悟空间之力才能对那天魔有所威胁? 如此想着天巫引神阵又降下几道神威在佛阵的包夹下魔气团全面被压制到了地穴中鬼哭狼嚎声也渐渐收敛。 就在天佛寺跟杨真一方大松一口气时一阵几乎让人心脏停顿的压力横空出世天地陡然一暗。 不好!杨真福至心灵巫力运转空间之力在他身外构筑了一层前所未有的结界顿时那无所不至的压力潮水般消退。 然而天佛寺数千僧人以及百名巫师彷佛刹那间都被抽空了力气明明体内法力尚有盈余却无法挥时间似乎已经停顿了。 这一念之间近乎过了千百年所有人眼前一盲火山喷一般一团比墨水还深的狰狞魔气从金顶喷了出来。 天地冲撞四相伏魔阵瞬间毁于一旦于斯回应数千僧人内腑皆彷佛被巨石拍了一记成团萎顿歪倒。 百名巫师在无以为继之时玄武悄无声息地动神兽护体神通将所有人护持起来。 那团魔气一朝脱困彷佛一滴墨汁入了清水极在空气中膨胀起来张牙舞爪似有千百头洪荒怪兽在其中搏斗狂呼要将千万年来在封印中的苦闷、愤怒、仇恨泄出来比之前强烈了千百倍的鬼哭狼嚎呼啸在云顶山方圆百里的万物生灵都在其覆盖下自心灵的战栗、恐惧。 “继续攻击攻击!”蚩越缓过气来对麾下狂呼猛喝。 也许是巨大的危机感触了潜力天巫引神阵降下的神威再次加强了许多天空青炽的光芒劈过彷若重拳轰在了水面上将魔气搅乱成了一团那慑人的黑色瞬间黯淡了不少。 杨真心中那一丝侥幸尚未生根那团魔气几个呼吸间就重新收缩凝聚成一团深黑无垠的存在四面八方的光热似乎都给它吞噬掉了。 又一道神威降下一只漆黑如墨的大手从魔团中伸出单手托天之势魔手被击散那道神威也给化解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云顶山四方七八个巨大的金身法相放射着万丈光芒升空而起天佛寺要拼命了。 天佛寺珈蓝院、菩提院、伏魔院、大日院的四大院主普难、普济、普净、普性主持大言还有三名长老个个积聚数百年法力祭出了佛门至高神通----罗汉金身法相。 一个个卐字经文凝成无边佛门神通飞向那团渐渐凝聚成*人形怪物的魔头形成围剿。 同时菩提院普济大师的压箱法宝地藏钵“嗡嗡”飞撞而去炽热的佛力照射上了魔头本相。 极是令其厌恶的佛力让魔头一声厉嚎他已经生出三头六臂高有十丈比起那些丈许的天佛寺法相雄伟许多。 积聚着佛门纯阳至高法力的卐字咒文佛宝梵力击入魔头体内彷佛沸水入了积雪仅仅融了一个魔力空洞很快魔头就重新将空洞填补如初。 这时巫门又准备好了一道神威降下这次魔头主动反击了。 只见一团魔气在魔头手上变幻形态先是斧子后是战戟电光石火间最后变成了一剑黑芒破空一闪巨大的神雷已经被漆黑的剑气吞噬湮灭只剩下少许电光缠绕剑身。 接下来四面飞来的卐字咒被似缓实快的黑剑一剑一个扑灭道道剑光残痕所经之处虚空破碎充满强大的吞噬力地藏钵被击得漫天乱飞根本无法罩定魔头本体。 起初剑诀斗转还有些别扭笨拙随着时间推移剑诀开始流畅甚至圆转起来。 杨真神念小心翼翼地捕捉着每一瞬息的变化现这一幕完全震惊了那剑诀手法真的真的很眼熟任凭他百般想象怎么也想不到魔头会他昆仑无上剑诀。 “看箭!”卢麒弹离玄武背壳神弓力挽太阳般的刺目锐芒在他手中一闪。 下一刻魔头身上的变化让杨真完全陷入了痴呆状态。 只见那魔头一手持剑剑诀驰骋四周抵挡天佛寺众僧的攻击身前两臂却间不容团团一圈冰与火两种极端的五行力量在魔头手中凭空而生。 一个赤白相间的漩涡刚好将卢麒射出的一箭抵御在冰火之力当中最后将极阳之力构成的神箭粉碎成万千精芒散落虚空。 天佛寺众僧虽然觉有异却不如杨真这般震撼他知道若是乐天在此看到方才一幕定然会大叫那是已经从原始殿破空飞升的一阳上人独门绝技“水火同极道”。 “那个魔头出手灵儿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对!灵儿一定见过。”巫灵儿缩在杨真身后叽叽咕咕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彷佛众人是出行游玩一般。 “住手住手!”杨真喝住了巫门精英的徒劳进攻。 蚩越虽然不若杨真一般清楚原因但也知这样硬拼毫无用处只是神威最新一击已经凝成无法散去。正要轰下魔头四臂挥舞两道冰风和火柱纠缠着冲天而起一举将天巫引神阵击破。 瞬间百名巫师心神受了不小的内创若非玄武神兽护着只怕就要受到更可怕的反噬。 巫门一方退下只剩下天佛寺一方在主攻八名罗汉法相金身光芒越来越贫弱他们几乎是凭借苦修数百年的本命元气在拼命了。 白纤情瞧着眉头纠结的杨真着意提醒道:“为什么不用不死神树试上一试?” 杨真点了点头纯净无比的生机从他体内弥漫了出来白皙的点点光珠挥洒虚空一株青枝散着五彩光芒出现在他手中。 同一时刻意识仍旧有些混沌的魔头正面那个最大的头颅双眼洞射出慑人黑芒朝杨真望来。 玄武背上光波扭曲一闪杨真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金顶上空几乎与魔头平视相距十丈不死树挥舞间一道乳汁般的光芒似流水一样从长空散落星星点点坠落在魔头周身。 在魔头由静转动挥动一剑横斩杨真腰部将接近的刹那整个剑光所及虚空都碎裂成了无数块这种唯有修真界散仙才有能力的洞虚神通竟让魔头随手拈来。 杨真周身波纹律动就消失在碎裂空间的黑色剑气中出现在魔头另一侧。 一阵夺人心魄的惨叫从魔头喉咙中喷出魔头本相魔体彷佛高山化雪一般在溶解点点墨汁从他身上流淌洒落虚空体型转瞬缩小了一成。 更古怪的是他那种吞噬光芒的黑色淡了不少隐约有些灰质光芒在体表涌动不时闪现一点明亮的锐芒似乎要冲撞出体表转瞬又给湮没掉。 不经意间那魔头最大一颗头颅面目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让杨真触目惊心的面孔那面目虽然因魔化改变了许多但仍旧足以让杨真作出判别。 一阵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杨真全力动身法在空中带出一道道波纹残痕背后一柄黑剑总是能破开层层虚空斩向他的本体所在方位。 魔头闪烁不定的魔瞳渐渐有了焦点口中惊心动魄的嘶吼不断强横的魔相让天佛寺的围攻跟挠痒痒一般唯有杨真利用不死树不时动的反击才让魔头戒惧不已。 魔头越追越紧杨真连续动破虚之法、苍茫万象法两大绝技尽管每次都能分秒不差、生死瞬间地避开魔头夺命斩杀但法力消耗却是相当大每次撕裂空间动遁法都要损失掉将近半成的法力若非领悟渐深根本无力连续使用空间之力。 这时他想到了体内所拥有的、唯一一件可脱五行之外的天魄神兵。 他张口一吐一道黑色闪电几乎没有时间间隙就刺穿了魔头一声惨嚎让杨真顿时振奋起来看来这天魔分身并非无懈可击。 天魄神兵化作一道道黑色闪电来回穿刺魔头一点点磨掉他无上魔力本源。 “嗷嗷----”魔头被彻底激怒了他体内彷佛万兽奔腾外相不断变化三个头颅中比较小的两个竟缩回脖子只留下一头;六臂也变成了两臂躯体缩小到了三丈显得更趋凝实黑得像个无底洞。 与此同时一直苦忍的天佛寺终于祭出了压箱底的佛宝一只散着青铜色光芒的古铜钟光芒万丈的升至云顶山金顶祭出神器的人是天佛寺主持大言。 杨真现变化下意识的退出里许之外趁机脱离变化中的魔头天魄神兵也回到了他身边他瞧着原本琥珀色的剑身变黑了许多黑色闪电威力更大似乎是吸收了魔头体内的精纯魔力。 “那是东皇钟!”半山此时已无力应战的僧人纷纷引颈仰望。 这件传说中的神器威名甚至在昆仑昊天宝镜、打神鞭、太一九龙神火罩等神器之上。 杨真自然也从众僧的反应中得知了真相心中暗骂这些和尚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这关头才肯用神器。 他自然不知道天佛寺主持的苦衷。 东皇钟天佛寺得到以后历代无人能完全参透掌握其神力能挥其威力十之一二就不错了数年前上京城面世也是事关重大才请出神器若非绝境天佛寺根本不会考虑动用它。 一声沉闷的金钟声响彻方圆百里清淡而悠远不论是喜是怒是悲还是伤所有听到那声音的人几乎情绪都变得古井不波静若止水。 不过其真正的威力却在它的攻击目标身上。 刚刚再一次变身完成的魔头身外方圆数十丈天地彷佛水波荡漾完全扭曲起来青铜色的光芒平平淡淡却无形中镇压了魔头本相。 一直在巨大压力中的云顶山上下顿时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声四相伏魔阵运转了数日众僧纵是轮换也疲惫不堪此时一松懈一些年轻僧人当头就倒下呼呼熟睡起来。 杨真却没有这么乐观他心中的危机感在天魔分身出世后一直有增无减。 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危机感出现在四面八方不仅仅是眼前。 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这个神似一阳师伯祖且会水火同极道的魔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神智一直不甚清楚的魔头自然不会告诉他。 “轰!”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在东皇钟笼罩的空间中炸开了瞬间猛烈的冲击在方圆百里瞬间掀起了狂猛无比的罡风。 杨真六感甚至失去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东皇钟已被弹飞到高空。 天魔分身脱困了。 连神器的空间禁制封锁都无法压制的魔头不愧是太古天魔。 杨真只见一团浮游不定的魔气从金顶冲了下去在云顶山满山肆虐狂舞的魔焰不断吞噬湮没一些脚步慢些的僧人。 精血、舍利子被吞噬一空连皮囊都化作了飞灰;更有一些远处沾染了魔气的僧人当场魔化有的狂对同门动疯狂攻击有的干脆就疯掉完全失去了意识。 大言率领四大院主和众长老追击在后不断动本相进行袭击却不敢靠近几分东皇钟慢悠悠地重新受到控制也开始飞回继续压制魔头。 那些魔化的僧人在众多高僧一再挽救无效后予以了灭绝处理。 不过就这短短半炷香火之间已经有数百名天佛寺弟子遭了毒手方才动禁法自爆的魔头损失的元气很快补充了回来。 杨真慌忙招呼玄武波若将巫门精英带得远远的脱离云顶山。 东皇钟再次开启了神音界魔头本相这次虽然没有被锁定但却从狂暴中摆脱出来。 魔头对天佛寺和尚下手前一念之间的摇摆和犹豫被早有定见的杨真再次窥探到了若这个魔头真是一阳师伯祖魔化所变那么之前的三头六臂又说明什么他不是飞升了么为什么会重新在这里出现? 无数疑问一个扣上一个让杨真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里他破空一闪出现在漫天佛宝飞舞的魔头外圈对为的天佛寺主持道:“大言主持这魔头乃太古天魔分身从三界间隙破界沿龙脉而来寻常手段无法消灭他只能先行将他引离云顶山否则他会越来越强。” 刚收回东皇钟正在调息的大言主持闻言:“杨施主不远万里助我天佛寺于水火老衲代鄙寺感激不尽只是若杨施主引走这天魔分身恐怕受难的就是九州岛黎民我等如何安心坐视?” 杨真听得一阵胸闷险些没把鼻子气歪这些迂腐的老和尚倒是悲天怜人只是却没有想过任由这魔头肆虐只怕天佛寺满门上下都保不住几个。 那魔头吞噬这偌大一寺的无数高手本命精元后只怕会成长到一个更可怕的境地。 “这天魔既是分身就不只一个他们最终必定会融合为一体在这之前找到他们的弱点才有机会消灭他们不过眼下贵寺东皇钟也仅仅是勉强能压制一二大言主持不心疼门中弟子性命杨某人可看着于心不忍呢。” 杨真诛心之言给大言主持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了一把盐佛门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若轻易任这魔头从天佛寺脱困离去将来在修真界他们如何自处? 两人说话间魔头再次突破了众僧的围攻一名奋勇阻击的老僧避之不及给魔焰沾了上身他在张望了四周一眼后一掌拍在脑门上颓然横尸广场化作一滩黑色脓液。 霎时师兄、师叔……四周传来一阵悲愤的嘶喊。 普济大师法相再次破体而出同时再度祭出地藏钵。 钵体转动法相结印虚化数尊死死将行动快逾闪电的魔头锁缠在一定范围内阻止他屠掠。 此时普济的法相呈现白炽状态已经在透支本命元气。 以一串罗汉珠护体的灵宝和尚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万分焦急地对大言主持道:“师伯祖既然杨施主有把握何妨一试师父他快支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狰狞狂的魔头浑身魔气大涨手中黑剑再出缓缓撕开虚空“铛!”正面斩上地藏钵一道白亮的光线在钵体上闪过地藏钵已分裂成两块。 普济大师法相剧烈震荡了一下虚化的法相纷纷破碎只剩下本相但光芒已黯淡了许多。 “老衲与你拼了!”普济无路可退;一退将有更多的同门受劫他的法相彷佛金汤般融化凝成一道金光万丈的卐字咒徐徐旋转。 “枯心伏魔咒!”大日院主惊呼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师父----” 守护在普济本体旁的灵宝痛哭出声一直在他头顶转动的六道伏魔珠转动着法力随之急剧波动。 以本命元气燃烧的伏魔真雷化作一片艳红的梵火印入了魔头胸膛正中瞬间就将魔头小半个身躯汽化一空。 布阵在四周数十名天佛寺高手齐声诵佛一股深切悲壮之音已然弥漫开来。 第七章转机 正欲动东皇钟趁机击杀魔头的大言主持却惊骇的现魔头躯体疯狂蠕动很快就恢复了本相的完整尖啸着扑向群僧。 “杨施主最好将其引向东海免得祸延中原老衲等定当设法周全为杨施主解难。”大言主持再也顾不得颜面接受了杨真要求。 杨真微微颔一个闪身穿入几个用罗汉金身动神通的新阵与魔头直接照面。 感受到杨真刻意释放的蓬勃生机彷佛馋猫见了腥鱼魔头当即抛弃其它对手回扑了上来。 几座罗汉金身法相分错开来趁机打出了几件威力极大的金刚杵和伏魔念珠。 魔头在穿出间隙突往杨真退路同时挥手打出一条飞天蟒蛇般的魔雾缠上了这几件佛门梵火闪耀的法宝几乎就是片刻之间那几件法宝就与原主人失去了联系被污浊成了漆黑状击落在地。 众僧见了齐齐大苦方才还对佛门涅盘真火攻击吃了大亏的魔头转眼就施出了对付佛宝的可怕手段失去了性命交修的佛宝几名高僧元神都受了重创。 杨真的天魄神兵再次打出青龙和白虎两只天魄奔腾着钻出了魔头体内来回出入魔头双瞳邪芒闪烁口中咆哮浑身躯体涌动着直扑向他挑衅的虫子。 连续数日拉锯恶战云顶山天佛寺众僧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口心气这日魔头突破一战天佛寺损失将近三成有生力量这是他们建寺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打击。 大言主持在夜空中率领几名院主和长老遥遥目送杨真与魔头在云顶山外溜圈还有那只体型巨大的玄武神兽彷佛孤岛一般徐徐离山。 无尽疲惫涌入众僧内心的同时一种濒临无底黑暗深渊的无力感也深深笼罩着全寺上下。 曾几何时可比玄门圣道的天佛寺竟成了需要别人救援的对象。 一名刚失去本命法宝的老僧彷佛一夜苍老数十年他喃喃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云顶山洞府护山法阵支离破碎呜咽的山风从山外刮来浅淡的夜色之中众僧淄衣鼓舞远近除了呻吟痛苦叫唤声就只有那老僧重复的呓语。 “除了主持手中东皇钟这样的神器也许本寺大藏经典所载‘转生净火’能对魔头有所威胁。” 承载毕生修为的法相破灭菩提院普济大师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此刻他正躺在爱徒的怀中声音极是虚弱随时会断去。 “普济不要说话了。”大言掌心托上了普济背心一股精纯的法力令其即将枯萎的心脉启动了少许生机。 众僧围拢过来主持大言叹息道:“东皇钟本座尚不能得心应手难以挥威力至于那轮回涅火且不说那如何难修本寺最近一个两世传人百年前就失去联系未曾归来。” “灵宝。”普济轻唤了一声他目光落在泣不成声的爱徒身上晦暗的目光亮了少许。 普济干枯的手掌轻轻抚了一下灵宝裎亮的光头对他道:“痴儿你轮回三世今世至今前识未开为师受你师祖所托在这一世引渡于你为防你受前因所惑为师一直隐瞒了你的身世。” 一根枯枝般的食指轻轻点在灵宝眉心唵、嘛、呢、叭、咪、吽佛家六字真言轮流轰击在灵宝心海沉沦寂灭后良久灵宝重新睁开了眼彷佛沉睡千万年终于醒来沧桑和纯净两种极端相反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交替展现、融会。 他是灵宝也不再是灵宝。 阿弥陀佛众僧齐齐诵念佛号拥有轮回修为的佛门弟子在佛门自古被视作珍宝灵宝前世业力被唤醒修为将迅突飞猛进到一个无法言喻的高度在整个修真界也将是奇迹。 普济贪恋不舍地最后瞧了灵宝一眼手软软垂了下去整个人瞬间灰败。 灵宝彷佛立地顿悟一般放下师父的尸体带头念起了往生咒他平静的目光中蕴含着晶莹的波光难以言喻的智能光芒闪烁其中。 很快整个云顶山都弥漫起了低沉压抑的咒念为亡去同门度。 大言主持脱下身上的袈裟覆在普济身上抚平那双犹自未合拢的眼睛对一旁一身月白的年轻僧人道:“灵宝既业力初醒在山上苦修再无意义本座许你率领本寺四院精英三百前往昆仑应这场天下之劫。” “是主持。”灵宝双掌合十目光挪向杨真远去的深空浮现一丝担忧。 大言主持与众僧默然交换一下眼色又道:“杨施主有上古神通不死树护体当自保无虞待你业力圆满修得轮回涅火自然可以替本寺在这场浩劫尽一份大慈大悲之力。” 众僧再诵佛号云顶山天空煞气散去大半远方深空却已了无人踪。 南下千里天魄神兵再回到杨真手中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件玄色神兵充满吞噬性和侵蚀性的阴性魔力甚至两头神兽天魄也染上了魔性。 若非神兵不在五行他根本不敢收之回体。 在离开云顶山不久杨真就现自己根本无法主导这具天魔分身的动向其似乎隐约有明确的去向。 他所能做的就是一路不断予以骚扰袭击不时祭出不死神树对其进行一次洗礼观察其变化寻其弱点。 在日出之前他现居然来到了罗浮山地界这里距云顶山有数千里之遥更令他震惊的是这里同样遭遇了天佛寺境遇。 漫天墨紫煞气翻滚成团遁甲宗山腹法宝激斗声连绵不绝。 天魔分身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痴痴呆呆的杨真心中一动施展天巫秘术“撼神**”一声声形成千百次激荡迷音灌入了天魔神府。 天魔混沌的凶眼一阵异芒乱闪后暗红的瞳孔明亮起来专注地盯着眼前人。 杨真趁热打铁祭出不死树降下充满生机的甘霖乳白的神光洒落天魔分身他眼瞳闪了一下没有回避一阵莫可名状的光芒流转在天魔身上魔头身上竟出现了那么一丝仙气。 “我我……不我不不周……山……” 就在杨真惊喜过望的时候天魔分身瞳孔红芒骤闪他暴吼一声双臂捧着硕大的头颅拼命摇晃起来脖子上更有两颗小脑袋挣扎着欲破体涌出成型。 他究竟想说什么跟不周山又有什么关系? 杨真说不尽的失望之下趁机脱离了魔头与玄武以及巫门大队靠近静观变化。 他对遁甲宗没有什么好感可以说双方仇怨不小此时此刻的遭遇让杨真不得不怀疑中土其它地方、仙山洞府是否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形昆仑山是否安好? “你不要命了!” 白纤情愤怒的声音传来与此相对的巫灵儿却高呼“大巫哥哥好厉害。” 杨真哭笑不得之余再次对巫门作了最新指令命令蚩越分派一批人手去打探中土各地的最新境况面对天魔人多并不管用。 就在这时彷佛来自九幽魔域的嚎叫从罗浮山洞府传上九天几乎同时滞留在天外的魔头也随之纵声呼应魔音入耳天地间几乎所有生灵体内似乎都有着亿万只蚂蚁在爬动那份难受无法言喻。 遁甲宗内原本屠戮正欢的魔头冲天而出卷着滚滚魔云迎着形似一阳上人的魔头扑了过来双方不断嚎叫似乎在挑衅对方。 杨真立时吩咐数名精干的巫师进入遁甲宗洞天查探他与玄武神兽还有卢麒等人留在了距两大魔头数里外之地。 两个魔头一见面没有其它迎头就滚抱厮杀成一团状若洪荒怪兽嘴咬、爪撕无所不用其极两个天魔分身战得日月无光包裹在浓浓魔云当中。 杨真一边观战一边苦苦思索昆仑和巫门经典中对魔中真魔天魔的描述除了一些神器有克制之效另外就是玄女门有秘技可对天魔造成威胁左右寻思都不是他所具备的能力。 天魄神兵从他口中喷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电芒就横亘在身前自从沾染了天地至阴魔力神兵虽依旧受他控制但与两头神兽天魄的沟通却不如以往了。 若妖皇所言无误他这柄神兵已经是女娲族秘法的顶峰在归墟七年当中他曾苦研炼器很长时间虽不敢说宗师级高手但他相信自己所掌握的巫门心炼之术绝不在当世之下。 当初那太古天魔闯入人间界作乱最终所受惩罚也不过是被封印人间界之外间隙之中也许要收拾这东西恐怕要从封印着手当年是三件古神器造就九州岛结界那么空间之力也许对这天魔有制约效用。 最关键是从天佛寺出来的魔头似乎与一阳师伯祖有关若真是飞升的师伯祖所魔化的魔头是否还有可拯救的可能? 无数荒谬的念头在杨真脑袋里一一转过却无一可付诸实施。 无意识泄下手上空间之力凝聚将天魄神兵吸入其中忽然手中一震神兵内一个角落里产生了强大的吸力杨真刚转化出来的空间之力转瞬就给卷入了其中。 补天石! 女娲补天石杨真如梦方醒他神念清晰无误的捕捉着这块不属于凡间界的神物动静。 随着空间之力的输入天魄神兵开始流转着绚烂的七彩光芒神兵上原本浮游的黑色光芒渐渐被净化剑器看上去宛若一泓流动的清水。 “大巫哥哥这件飞剑好奇怪啊灵儿觉得它是活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会是神器吧?”片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巫灵儿探头探脑缩在杨真一旁一惊又一咋。 “也许我有办法克制天魔了。”杨真停止了转化空间之力果然神兵内的补天石不再吸取他的法力他拨了一下巫灵儿满头的小辫“这都要拜你巫门的补天石所赐。” “大巫哥哥难道你不是巫门的人。”巫灵儿板起了脸小嘴噘得老高。 “大巫巫后跟门中长老都在等候您尽快前往巫岛正式完成祭礼。” 蚩越也对杨真的失言大为不满这些年来杨真所作所为无一不合巫门之意巫门各脉已是万众归心。 如今巫门势力已经达到了数千年来的顶峰就算蚩越这等心高气傲的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奉杨真为主。 杨真环顾四周在玄武背上数十名巫师殷殷冀望的神情一览而尽他这才觉不知何时起已经获得了这群阴森森的巫族人拥戴。 一阳化身的魔头与新生魔头交战仍旧在持续当中方圆数十里虚空魔焰狂炽嘶吼声此起彼落不知不觉中战场已经渐渐偏离罗浮山极远。 玄武神兽且退且挪移中已经到了罗浮山上空这里的惨状比天佛寺有过之而不及洞府的地脉暴乱让遁甲宗大名鼎鼎的飞来峰已经毁于一旦无数秀美的南方胜景只剩下断壁残垣。 十来道金光从地面升起三道玄芒在前引度杨真神念探去十二个丈许高的金甲力士包围着几名踏剑道士迅接近那其中一名年轻修士正是旧识左清河。 为一人身负七柄真剑形若孔雀开屏此人装束独特杨真一眼就判断出其身分。 “原来是大巫不远万里而来遁甲宗无心有礼了。” 见遁甲宗来人冷峻淡漠杨真也不与对方客气“罗浮山掌门真人可好不知杨某人可有幸当面一会?” 遁甲宗几人彼此相顾一眼后方的左清河脚踩玉扇上前了少许对杨真一揖道:“邪魔出世掌门师伯英勇奋战不幸遇难而今家师无心真人暂摄掌门之位。” 杨真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又问道:“日前昆仑昊天令不知贵宗可有收到?” 无心真人对杨真一个后辈摆出如此格调极是不满淡然应道:“鄙门自然收到若是本门抽得空闲定当按时赴约。” 杨真油然一笑大袖一拂转身就走空留一句“妖魔俱现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望无心掌门好自为之。” 遁甲宗诸人脸色顿时无比难看对方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左清河目送那玄武神兽浩浩荡荡破云远去忿然道:“师父这小子一朝得志就不把我遁甲宗放在眼里了若非魔头出世我遁甲宗金甲力士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蠢材!” 无心真人心恨自己弟子为何比人家的弟子差上那么远原本在他眼中可堪造就的左清河一比之下黯然失色“巫门如今在中土势力仅次于昆仑这小子若没有点真材实料如何能收得巫门何况他师父如今是昆仑掌门……” 他说着不觉间一身冷汗冒了出来忽然觉得今日有些冒失。 “师父那魔头怎么办好像还没跑远正在跟什么东西打斗。”左清河见师父情绪不高赶紧撇开了话题。 “我遁甲宗今日一战死伤不轻金甲力士虽不畏魔气但也奈何伤不得那魔头那魔物来历蹊跷怎会从地底钻出来且听巫门的说法那东西从云顶山也跑了一个出来看来这天下是真的要乱了。” 左清河趁机献计道:“师父这可是我遁甲宗的机会啊今日魔头是自己跑了那天佛寺可不一样听说是死了上千个和尚此消彼长我遁甲宗休管他天下事等天下战定我遁甲宗那时候保住元气就算比不过昆仑也不会比中南太一差多少吧。” 无心真人摆摆手:“回去洞府重新修葺布置阵法可不是轻松的事昆仑那边改日就由徒儿你去一趟。” “是师父。”左清河顿时一脸苦相。 无心真人冷哼道:“别愁眉苦脸我遁甲宗不畏人前也不可屈居人后为师自会让你带最强的金甲力士前去好教修真界晓得我遁甲宗绝非徒有虚名。” “徒儿知道了。”左清河驾着宝扇一边扭头回望嘀咕道:“那姓杨的真不要命了还敢去找那魔头的霉头。” 杨真重新把目光盯上天魔哪里知道左清河的腹诽天诛和不死树已经成了他凭仗就算敌不过那魔头也能克制他。 “罗浮山出来的是双头魔。”蚩越紧跟着大叫“他们竟然在互相吞噬。” “射那双头的两个头不要让他们融合!”杨真惊喝了一声。 卢麒取弓动神箭术一气呵成两道让深黑夜空骤亮的箭芒瞬间洞穿了那双头魔的头颅紧跟着连珠箭接连射出箭箭命中。 一直在杨真身边甘当小女人的白纤情也耐不住寂寞出手了燎原的狐火将大片魔障烧灼出片片空洞两魔浑身魔火与狐火纠缠在一起让两魔其痛欲狂。 玄武神兽波若动拿手绝技声波攻击四大神兽各具特色天赋的音攻之技由玄武动顿时掀起海啸一般的威力让依旧不肯放弃吞噬对方的两魔双双被封锁在空气之中犹若溺水一般。 双头魔受到连番打击被刺激得暴怒如狂团身甩开了缠在身上的魔头四臂双腿大张两个头颅各自狂叫嘶吼面目不住变化凝实……渐渐化作了两人。 杨真更惊得无以复加从罗浮山地脉中逃出的魔头竟跟两个强大无比的散仙重迭在了一起那两个大头虽然扭曲变形分明正是海外双仙童大和童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诛在他满脑子震惊中破空而去补天石得到杨真空间之力似乎拥有了原本该有的神石之能天魄神兵变成一柄巨剑破开空间将两个魔头洞穿到一起。 再次魔音贯脑这次众人有了准备依旧浑身气血沸腾几有走火入魔的错觉。 骤然间天诛一股强大的吸摄感应传来杨真迅转化空间之力填补补天石的索求。此时绚烂到极致、纯净到极致的彩色光芒缓缓而稳定地将遮天蔽日的魔气消融一空。 一炷香后两个灰白色魔头在神兵剑体上只剩下半个躯体挣扎不休试图抗拒补天石的吸摄。 杨真自从突破至返虚境界凭借多罗神丹法力抵达太虚顶峰后次感受法力枯竭的感觉天地元气补充的度远远赶不上神兵的消耗。 幸好天魄神兵操控权重新回到手中杨真在众巫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召回了天诛。 此时神兵完全变得漆黑如墨黑洞洞地吞噬着光芒上面却又闪烁着纯净的彩芒诡异非常。 众人望着这件悬在头顶的巨大黑剑彷佛作梦一般难以置信那两头天佛寺和遁甲宗集满门之力都无法收拾的魔头就这么给收拾了。 过了好片刻玄武背上才爆出一阵压抑的欢呼其中尤以巫灵儿最为雀跃。 杨真忽然喷血坐倒引来一片惊呼他撑开白纤情的搀扶摆手道:“不妨事若这就是天魔分身就算还有三五个我也有把握来一个收一个我们走。” “去哪里?”蚩越问。 “云梦大泽。”杨真坚定道。 离开罗浮山三日后杨真就在云梦大泽圣地巫岛在巫后和两名长老的主持下正式接掌了巫门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大巫宝座。 原本按巫后的计划打算广邀修真界各道前来观礼却被杨真一口拒绝。 就算如此巫岛的仪式也出动了巫门隐藏数千年的力量得知巫门真正实力的杨真也不禁胆寒看来修真界各道都有着自己的保命之法。 不出意外在云梦大泽也出了一个魔头只不过侥幸的是碰巧在那沉没的南离岛出世。 那里曾是火凤妖仙的洞府这次出世的魔头要比之前两个弱了不少杨真在身边一众好手鼎力支持下并没有耗费太大工夫就将魔头封印到了天魄神兵内。 这样的现杨真已经麻木了那魔头生前竟是三名数年内飞升的修真界前辈混生只是神识已完全混沌难以交流比起偶尔清醒的一阳上人和童氏兄弟差了太多。 在离开昆仑山的第七日杨真实在拗不过固执的巫族人在巫后提供的巫族精英中挑选了一百八十人上路。 昆仑同盟大会即将召开他不管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同时他派往中土各地的探子已经6续回报九州岛有三十六处仙山福地有魔头出世十数个小的散修宗门覆灭。 中南太一、姑射剑派、龙门剑派、五老峰都传出伤亡惨重昆仑派因圣宗出手及时将魔头赶走是玄门大派中损失最小的门派。 此外海外也传来消息有七八个魔头同样被现有一些小洞天也惨遭覆灭蓬莱通天阁有神器翻天印及水上奇阵损失尚未可知。 这些魔头不仅在出世之地大肆扫荡同类之间万里之外也会找上去自相残杀吞噬合并。 且魔头来去千里瞬息修真界只能大致知道这些越来越少但却越来越强的魔头下落。 没有克制之法前断然不敢再轻易出手。 更有甚者为数不少的宗门闭关不出修为稍弱的弟子完全被禁足门中若一定要出行必定是结伙成团。 与此同时北方妖兽横行越恶劣南下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大量游牧部族遭遇血腥屠杀然而修真界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许多只能派遣少许力量象征性的扫荡那些势弱的妖兽。 总的算计开来修真界这一次被魔头出世至少折损了三成实力面对未明的局面形势相当不妙。 第八章弒魔 同盟大会的召开给了修真界一个团结一致的机会几乎所有大小宗门都无法再置身事外。 这一日正是月中圆月之时近百大小宗门和无数散修浩浩荡荡赶赴昆仑山。 杨真也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同盟大会巫门作为修真界如今的巨头自然不可弱了威风杨真将带出来的精英全数交给蚩越让他代为参加大会一方面他不想出现在那种场合另一方面他从姬香仙子那里得到了更重要的消息。 在王母峰外昔日灵性十足的巨树因杨真抽走不死神树本源枯萎黯淡且在峰峦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血红炽热煞气彷佛火烧云一般。 在灵池外杨真与姬香师徒、白纤情一起看着两株神树本源还有沐浴在池内灵光中的血红凤凰。 姬香叹息道:“火凤血脉天性与魔性相克万魔不侵不过沾染了太古魔气依旧被转化成了暴虐的血凤灵智失之七八若非神树神性护体她恐怕也不会这么安静南离妖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罢。” “难道一阳师伯祖他们就没有希望了?” 杨真祭出了天诛送入灵池一起沐浴在两株神树交缠的灵光核心处原本有些震颤的神兵缓缓安静下来那休眠中的血凤也轻颤了一下翅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姬香美丽无瑕的面孔浮现一丝浅浅无奈“太古天魔乃开天之时所孕育连三清圣贤都无法彻底将其消灭尽管如今这魔头实力不足那时万一但魔性仍在任何生灵一旦沾染就无可回避的成魔。” 萧清儿脸色白地嗔了杨真一眼暗责他大胆就在那么一刹那白纤情和姬香都递给了杨真一个无法言喻的古怪笑意说不出什么意味。 同时跟这三个女人在一起本就浑身不自在的杨真霎时彷佛万针扎身。 姬香身分所在知道适可而止她道:“也许是上天安排青龙白虎都给炼成天魄还拥有女娲留下的补天石这些充满天生神性的存在可以一定程度压制魔性。” “青龙那东西原本是一头青蛟恐怕算不上龙族。”杨真笑道。 “不然。”姬香摇头“别忘了女娲族秘法炼制后青蛟本命已经给净化了血脉有补天石滋养称它为神兽也算不上错。再且你身边还有一头全盛时期的成年玄武神兽若非具备这些条件你那天魄神兵也无法封印三个魔化的散仙。” “这么说来对付余下那些出世的天魔分身也该有把握了?”杨真大喜道。 “我总觉得这些都不是太古天魔的本尊他们只是释放出来搅乱人间界的魔头分身也许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有一点无法理解他们明明飞升了为何会给太古天魔魔化?”杨真恨恨道。 姬香沉吟了一阵道:“最近七年数十人未临劫就飞升原始殿本身的秘密我们就未尽可知飞升之秘也许只有上界的存在才能明白其理。 “九州岛结界终结前飞升之人要先突破它也许在这一层突破的阻碍导致突破三界间隙进入天界前给太古天魔抓住机会拦住了飞升的完成。” “一元师祖恐怕……”杨真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完。 “连南离妖仙都逃不过那天魔手段一元只怕也在劫难逃。”姬香微微颔“你当下最紧要的是聚齐越多神兽越好并设法挥它们的最大威力虽然远古记载中并不完整但传说神兽之间有神秘的联系可挥意想不到的威力。” “我们还有一头火麒麟的元神不知道算不算那小子在海外算着也该回来了。”杨真说着目光已经落到了灵池内的血凤身上。 姬香顿时察觉了杨真的意图她笑着道:“南离妖仙如今尽管魔气压制住了但神智丧失大半眼下紧要关头日后她若能恢复本识想必也能理解我们所为。” 白纤情插口道:“若是聚齐四大神兽我狐族传说有一套牵引秘法可让四大神兽布上一套神阵至于有多大神通则未可言之毕竟只有在远古洪荒时代找到四大神兽才不算什么难事。” 杨真一脸苦笑:“看来我真是劳碌命。” 姬香没好气地睨了杨真一眼“本座已让七宝妙树恢复了元气当可重现双神树之力对邪魔有一定的牵制能力到时候本座就跟着你当个小兵也能助你一臂之力了。” 杨真有些担心道:“在不周山妖皇还没有动静若他们趁火打劫恐怕才真的有难了。” 姬香摇头道:“不要小看你师父此次同盟大会虽不敢说万众一心但聚集的力量就算比不上当年玉鼎真人领袖群伦的时候也不会相差太远。” 这时一道青光闯入了洞府青鸟远远吊着嗓门飞来大嚷道:“香香本鸟回来了累死本鸟了本鸟要百年桃一颗不行要两颗……” 青鸟的牢骚还没完就给香气四溢的两个王母桃堵住了鸟嘴。 妖兽已经集群进入了雍州直取中南地界通州、青州也有不少妖兽群闯入计划不如变化快青鸟带来的消息让修真界同盟与会都无法再安静下去。 万魔出世让修真界都暂且放弃了对凡间界的关注孰料妖兽却开始大举进袭。 同盟大会在太昊峰昊天广场举行云台林立烟霞流转在天下危急的状况下昆仑派排场依旧不小。 大会一早上进行了两个时辰依旧进展不大双方围绕天魔出世和妖族孰轻孰重争执不休。 午休时候某个人到场拿出一瓶东西后整个会场都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险些忘了自己所为何来。 这个人自然是现下得意洋洋的神农门门主蓝山老叟这个老家伙吊足了所有人胃口这才施施然宣告了对手中仅有的四枚多罗神丹的处置。 当这老儿把装有四粒神丹的玉瓶交到昆仑掌门萧云忘手中的刹那全场无数双渴望的目光射了过去。 原本从容安坐主席台上的萧云忘次有了巨大的压力他不敢擅专与附近几位修真界耆老商讨起来。 两袖清风一甩推拒了萧云忘的邀请蓝山老叟一个人缩到台下角落东瞧西瞧他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杨真。 “老鬼你这回可得意了。” 看到这张可憎的笑脸蓝山老叟恶狠狠道:“臭小子老子哪里有你威风那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家伙见到你都要低头老实叫一声大巫我这个孤家寡人哪里比得了。” 听到蓝山老叟夸张的说法杨真揽住蓝山老叟肩膀道:“看你油光满面就知道你过得有多滋润了孤家寡人有孤家寡人的好这不没人要求你去斩妖除魔。” 蓝山一想也觉得有理呵呵捻着胡须道:“过些时候再炼制两件法宝就准备渡劫去见天上的祖宗。”说着他猛一跺足“可惜可惜啊老夫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徒儿走不得走不得。” 杨真见状大笑“难怪我说你老儿吃了一颗神丹应该不只现在的境界看来你神农门还有压制修为的诀窍啊。” 蓝山老叟撇嘴道:“这等法门有何稀奇五老峰那神鸦老儿也会说起来他跟老夫一个心病如若不然他早从你昆仑原始殿走了。” “走现在恐怕轻易走不得了。”杨真意味深长道。 蓝山老叟皱着眉头正要说话这时中央云台上传来了萧云忘清朗的声音:“适才萧某与神鸦上人等诸位前辈商讨有了结果这多罗神丹虽是至宝但值目前修真界的局面本座决定从今日仙府中各道年轻一辈挑选神丹所有者。” “这里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号年轻人怎么分啊。”下面顿时有人起了哄。 “静一静。”萧云忘挥手压下了下面的喧嚣“本座还有话没说完为了让神丹挥最大的作用我们将从百年内修入元婴期的年轻一辈中挑选所得者。” 话音一落下面安静了许多只有少数角落仍旧躁动不已能在百年内修入元婴期本身就是各脉极为了不得的天才人物。 神鸦上人这时也提议道:“老夫在修真界也算薄有几分面子就厚着老脸提名几人场下元婴期之辈皆可以向提名之人挑战最后决出四名神丹拥有者诸位同道以为如何?” 如此省时有效的建议又是修真界元老所倡议谁会不识趣的反对? 很快昆仑派楚胜衣、中南太一掌门真人的得意弟子赵启英当先被点了出来当天佛寺灵宝和尚被点到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灵宝表示了拒绝。 众多修真界大老在关键时候也不想佛门置身事外亦是不肯松口在杨真偷偷找了灵宝说了几句后灵宝终是点头应了下来于是第三个提名有了。 接着第四个最终落到巫门蚩越头上原本有人提名杨真给杨真笑着拒绝了以他如今的身分也不好意思跟后辈争夺何况他身上还余有一粒神丹尚未分配于是改推荐了麾下的头号大将蚩越。 以如今杨真的面子他的推荐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比试已经在广场角落四个临时搭建的擂台展开在云台进行的同盟大会萧云忘一脸惋惜地对紫干真人道:“凭乐天修为获得一个名额当无问题可惜你这徒儿至今未归。” 紫干摇头道:“身手越强责任越大依老夫自私的想法这小子已经够皮了若他再吃了这多罗神丹只怕会骑到老夫头上来。” 附近诸人听到紫干的自我解嘲纷纷大笑。 神鸦上人也无不叹息道:“如今修真界危难关头但年轻后辈一个个都不含糊一个强过一个云忘那徒儿就且不说了老夫如今都看不透他也不知他怎么修炼的只怕已经冲入了太虚极境休说年轻一辈就算我辈之中恐怕也能排得上位置。” 他目光找到太一掌门魏元君再赞叹道:“赵启英这小子也是不可多得如此年龄突入分神境界恐怕也只有紫干那个弟子能比了。” 附近越来越多关注的视线神鸦上人意犹未尽点评道:“天佛寺那小和尚也是区区数年不见法力虽不见得多强但境界竟然已经深不见底最为古怪。” 闻言众人也纷纷点头这小和尚虽然很早就声名在外不过这次现世众人居然从这不足三十龄的年轻和尚身上现了饱经沧桑的气质但其旺盛的生机气息分明是一个年轻人。 修真界四处告急却没有把紧张气氛带入同盟大会玄门中人要修心故此谁也不肯在这样的时候丢了身分。 然而一直托庇在昆仑门下的灵霄三子空桑子、空道子、空空子却耐不住了这三个老道是灵霄派成功逃脱妖皇毒手的人无时不刻想着为师门复仇。 空桑子起身言道:“诸位同道妖族大举入侵九州岛占据不周山如今妖族大部尚未越洋进入九州岛我等切不可错失良机啊。” “空桑子道兄稍安毋躁。” 神鸦上人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天魔一夜之间从九州岛地脉暴出这究竟是魔道的阴谋还是其它缘故我等尚未落到实处实不宜贸然与妖族开战那不周山尚未完全成形我等夺了它也毫无用处。” “放屁!”脾气一向暴躁的空道子拍案而起他终是忍不住慢腾腾的同盟大会“你五老峰孤家寡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灵霄派满门皆灭独余我三子苟活……”说着老泪纵横再说不下去。 空空子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拱手一周道:“在下师兄失礼不过相信神鸦上人也应该能够谅解一二。”他顿了一顿跟着提高了声线:“在此我空空子代表灵霄派话修真界谁家能替我灵霄派复仇除掉那妖皇我灵霄派的崆峒印就赠送于他。” 会场四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人这才知晓这件消失修真界已久的神器竟然落在灵霄派手中有些人当场就叫嚣起来一派不把一代妖皇放在眼里的样子。 更多的人在观望但也蠢蠢欲动要知道一件神器足以让一个门派从无至有壮大屹立修真界。 “区区一件神器就乱了阵脚一件神器能抵得住整个修真界的安危一件神器就可以化解我修真界浩劫?”萧云忘句句诛心目光扫视会场数百修士彷佛瞬间给浇了一盆冰水清醒了几分。 空空子阴阳怪气道:“昆仑仙府固若金汤自然不把妖族的威胁放在眼里听说连昆仑山地脉出世的魔头都给收服了我灵霄派如今光棍一条自然不同。” 他这话一说场下还真有一些修士目光怪异起来。 空道子更振袖高呼道:“若尔等不愿助我师兄弟我空道子马上赶去不周山在万妖面前动秘术引动天劫死了就不提若是飞升成了去天界再回来到时再给尔等好看。” 受空道子所激空桑子与空空子相顾一眼各自颔一起壮烈道:“我灵霄三子一向共同进退我三个修为低微若一起动秘术定能引动大天劫死了也要让妖族付出代价。” 会场一阵窒息所有人面面相觑诸人明白这三老儿修为在虚境上下若说有秘术直接引动天劫也未必不可能。 此时在广场角落的比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差不多四五场都很快决了胜负后面的人有自知之明纷纷放弃比试(一路看小说)四个提名人选竟全数保留了名额毫无争议的取得了多罗神丹这一切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管是否有资格在同盟大会列席上千名修士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会场。 这时中南太一掌门魏元君站了出来打圆场道:“三位心情魏某可以理解若是三位想复仇须从长计议若三位想飞升天界只要修为够了这昆仑原始殿不是一直为修真界同道敞开的么?” 空桑子三人彼此相顾一眼一起哈哈狂笑起来让全场不明所以空道子答道:“看来你们都还蒙在鼓里那原始殿自九州岛结界消失后就完全没了作用吾等想飞升万全之路在不周山。” 此事连昆仑派自身也不甚清楚毕竟九州岛结界关闭不到半月会场顿时炸开了锅。 原本因为有一个原始殿的存在故此众人对那尚未成形的不周山并不热衷且有妖族霸占任哪一宗门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不周山地位陡升再非鸡肋。 当然相形之下昆仑派在众人眼中的价值要大大降低了。 “原来你小子早就知道了。”同盟大会进行中一直安分异常的蓝山老叟忽然大叫道他的话同时也在异静的会场丢下一颗惊雷。 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让杨真如坐针毡他起身面向上席指着空桑子等人位置:“我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他们所知道的一些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都共同了解一点九州岛结界关闭后已经带来了一系列恶果更有一点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被杨真的绕口令兜得晕忽忽的与会修士待脑袋转过弯来都竖起了耳朵等待这个修真界新贵的说辞。 “就算是我等立刻成功渡劫也未必能顺利飞升天界因为这七年来从原始殿乃至更早以前成功渡劫飞升的人都未必飞升成功了。”杨真的一字一句都让全场听了个清楚但所有人都更胡涂了。 “或许是因为九州岛结界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三界间隙封印中的太古天魔存在。” 随着杨真祭出天魄神兵全场所有人呼吸都要停止了因为他们感受到了神兵传来的两种极端相克却又极端强大的气息尤其内里的阴冷魔气这个气息几乎让全场都在短短数日内刻骨铭心。 杨真瞑目片刻后一个虚幻的、呈现灰质的巨**相从天魄神兵升了起来几乎整个昆仑派上下都惊呼了起来。 萧云忘等人个个脸色大变再站不住个个神情彷佛见了鬼一般事前杨真从未对昆仑派包括师父在内的人透露过这个内幕。 “一阳你是……一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神鸦上人指着那尊法相口舌打结。 “老夫从未想过会这样与老朋友、修真界同道再次见面。”一阳上人口齿有些迟钝、含糊但众人还是听清了“就老夫感知中至少有六十个同道被太古天魔魔化成了魔头分身不过我们都不是他的本尊所寄他他在……”众人看到他的手指向了北方。 杨真脸色一阵苍白将脱离补天石会无法压制魔性的一阳上人收了回去。 全场死一般寂静你眼望我眼。 杨真调息了一阵又缓缓开口道:“我手中这件神兵乃当年妖皇以女娲族秘法所炼有一颗补天石存在可以暂且压制魔性目前神兵内还有像一阳前辈这样的存在比如海外双仙、南离妖仙。” “这样说来中土仍旧在逃脱中的魔头都是我等的前辈先贤?”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女子声音从一座云台传来。 众人望去原来是一个蒙面女子光从其身段大约就能估摸到其绝世容光只是那女子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妖气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自然不敢多看。 杨真一早就知晓玄女门派来了瑶姬那个妖女若非她回山后他也不必躲在王母峰不过此时他也无法跟这妖女计较当下点头道:“大约是这样。” “这些魔……魔头是否还有拯救的可能?”神鸦上人肃穆问道。 杨真摇头会场一片默然与会大多门派这些年都有门中长辈从原始殿飞升对于这个问题无法回避有些对师门长辈感情深厚的后辈已经黯然神泣为之神伤。 魏元君道:“这些魔头相信诸位同道都吃过苦头一阳上人指出天魔本尊在北方想必是在魔道大本营幽都山。” 杨真摇头否决:“去幽都山又如何刻下就连九州岛四散的魔头我等都难以解决那天魔本尊可怕程度绝非人间界所能抵挡。” 神鸦上人决然挥袖道:“老夫就是拼却了一条老命也要给一阳老友报此大仇。” 德高望重的神鸦上人表态场下顿时无数感同身受的修士纷纷振臂高呼要求打上幽都山铲除天魔。 至于角落里空桑子三个师兄弟的臭脸和微弱的反对声自然无人在意。 第九章收妖 萧云忘清朗低沉的声音这时响彻全场所有人心中“且听圣宗姬香仙子有何说法再议不迟。” “妾身正在守候不死与七宝两株神树请恕本仙子无法与诸位同道见面妾身能给的建议不多所知也不会比大巫杨真多上几分不过可以给修真界同道一些浅见。” 声音竟是从数十里外的王母峰直达且不抑不扬彷佛在众人耳边述说一般在场稍有修为的人都识货这是一种极高的传音手段让人不得不对这神秘的圣宗仙子高看了几分。 “如果说妖族在九州岛的出现是适逢其会那么天魔的出世也许是命运使然。 “当初上古神人将天魔封印在九州岛结界限之外是为了保护人间界如今结界不复存在相信以神人的算计定是有彻底铲除天魔的手段留到了千万年后的近日所以诸位不必惊慌也不必热血死拼。 “就目前来看凡间没有手段可以彻底收拾天魔那么不周山也许就是关键这个信道一开若天魔不可抵挡自有上界处置妾身言尽于此。 “此外大巫杨真有克制魔头的手段所以圣宗在这里号召修真界同道捐弃俗见与大巫杨真尽心合作。” 仙音袅袅会场所有修士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圣宗姬香仙子一席话大大安定了修真界各道纷乱惊惶的心思心中有了清晰的目标和方向大会接下来顺利达成同盟协议。 以昊天令为主成立一支虚境高手为主力阵容的弒魔同盟;以神鸦上人为主昆仑掌门萧云忘与中南太一魏元君为副大巫杨真也领了个狗头军师的职位。 其实凭杨真手中的力量实质地位已经在神鸦上人之上只是他辈分威望不足以平定修真界桀骜不驯的修士群所以领了个不伦不类的位置。 此外还有七支专门对付妖兽的修士队伍主要由修为精绝的年轻修士组成目标是斩除闯入中原的妖兽并监控不周山妖族的动静随时待命。 所有成员都由修真界各大门派和散修自愿报名参加统一行动听从同盟指挥以飞剑传书保持联络。 日落西沉一抹血色残阳挂在天际同盟大会结束各道分头出前都心情沉重这一去也许就是不归路。 与萧清儿匆匆话别后杨真带走巫门精英驾御着玄武开赴大汉腹地他主动选择任务最艰巨的一路。 这次他带上了牛头人白纤情则被他留在了王母峰一是出于周全考虑二是姬香手中可动用的力量太少两株神树可在关键时候挥大用必定需要强大的保护力量另外也可以减少妖族与圣宗冲突的可能还有一个杨真潜意识中的念头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此外卢麒则因为不放心在姑射山的师妹单人匹马赶赴了青州。 顺怒江东去沿路展开了拉网式搜寻百余名巫门精英足以完成方圆千里的覆盖探查最终目标直取中南地界路经洛水城也未停留片刻。 一路上并未碰到妖兽想到这里杨真更加心惊那些妖兽必定是被操控的否则凭其野性断然不会老老实实行动。 不过最令他奇怪的是那些魔头似乎一夜间都消失了大多魔头都在出世地对修真洞府进行一番屠戮后就远扬而去似乎对凡间界一点兴趣也欠奉。 有玄武安稳运载所行不快跟观光旅游一般一路欢笑不断。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从河阳小镇接了个**岁的小家伙上来。 这孩子别看不大人却酷酷的对谁都爱理不理次站在个大怪物背上也很快镇静下来巫灵儿不断逗他也不能挑起小家伙兴趣。 反倒是长得极吓人的牛头人能跟小家伙说上几句。 方抵达上京城百里外冲天的妖魔气息已经传了过来方位正是大汉国度上京城。 玄武神兽收到命令几个大挪移后直接降临了战场在上京东南城郊数百头以狼妖群为主的妖兽正与一群修士激斗不休不断试图冲入城中。 “波若去把那些家伙都轰趴下。”杨真提住新收入门下的弟子正要飞离玄武灵机一现又补充道:“别都弄死了这些妖兽都是魔化妖兽也许还有用处。” “师父那俺呢?”牛头人提着巨斧急了这些日子跟昆仑弟子切磋可把他憋坏了又不能下重手以力量取胜的他经常在中土修士狡诈的剑诀面前吃苦头。 杨真二话不说一脚把牛头人踹下了玄武牛头人嗷嗷几个翻滚踩着妖气团扑了下去。 “糟了。”杨真抓起了小徒弟这才想起下面那些人会不会跟牛头人先战到一起。 不过他刚冒起这个顾虑下面已经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了一个人骑着一个浑身冒火的家伙冲了上来。 “他是火人他是火人。”寡言少语的卫靖安忽然在杨真腋下大叫起来。 杨真脚下一动一朵方圆数丈的云气生成小家伙平稳地落了下去来人这时已经威风凛凛地来到了跟前一脸兴奋。 “乐小子看起来好不威风嘛。”杨真已经与飞扑上来的卷毛男子重重拥抱了一下。 “师弟师弟我在这儿。”下方一个紫色的身影遥遥振臂高呼。 杨真同时看到了一个奋勇厮杀在前的孤傲身影那人只有一只手臂却在百多名中南山弟子中最为醒目。 “听说你小子威风八面早想跟你碰面了想不到你这么大排场属下随随便便就来了百多个羡慕死哥哥了。”乐天与杨真勾肩搭背坐在云朵上看着下面的战局。有了巫门精英和玄武神兽加入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不断有妖兽被重创在杨真吩咐后还有一些妖兽被捕获禁锢。 “咦这小家伙是谁你儿子?”乐天终于注意到了杨真身旁正对着他宝贝坐骑火麒麟看的小家伙。 杨真横肘就给了乐天一下:“这是本大巫二弟子。” 乐天怪叫一声一把将卫靖安拉了过来大眼对小眼“小家伙快叫师伯师伯送你礼物。”说着他已经装模作样在身上掏弄起来。 卫靖安摇摇头手指了指一旁的火麒麟。 “想骑它?”乐天灿烂的笑了。 卫靖安没有说话眼睛却低瞄向了杨真这个在他娘亲眼中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从幻想到一日之间的见证足以让他产生无数崇拜。 杨真点点头乐天抓住卫靖安硬逼他叫了声师伯这才提起小家伙跃上火麒麟在冲下去前他又回头奇怪道:“七年不见你小子都收两个徒弟了你大弟子在哪儿?” 杨真笑道:“下面最威猛的那个家伙就是很好认别认错了。” 乐天一眼扫下去最后不可思议地落到正在狂猛挥动巨斧的牛头人身上他心中泛起了奇异的感觉吆喝一声驾着火麒麟就猛冲了下去。 杨真自然不会闲着他肚子里一箩筐对玄门来说算得上阴毒的天巫秘术一直没有施法对象如今这些魔化的妖兽正是他绝佳的施展对象。 他落足玄武神兽身边此时玄武正战在妖兽防线最前沿它左右两翼是大批巫门弟子身后有十数头已经被禁锢的妖兽更后方数里外就是上京城高耸的城墙和飘扬的旌旗。 杨真先挑了头丑恶的三头犬用神念将其内外查了个遍最后锁定妖兽内丹和神窍内的元神神念分出一丝丝毫不费力地就渗入了妖兽元神。 一阵凶恶狂暴的魔化气息扑了上来只是面对杨真强韧的神念无疑是螳臂挡车那一丝神念就在三头犬神府内化出一道符箓。 一股邪诡的气息让已经被禁锢金丹的三头犬疯狂挣扎起来最后那道巫符烙上了那微小的绿色元神就此元神上面多了个灰色咒文。 杨真挥手解除三头犬的内丹禁制此时三头犬虽仍旧是凶光四射但在杨真面前却乖巧若家养小狗一般摇头摆尾三个狗头滴着黏糊糊的液体恶心地想蹭上去。 头一次就成功了出乎杨真的意料虽然耗费心神不少不过有了一次经验他把目光盯往前方战场上更多的妖兽一道命令下去要抓活的虽然难度大了不少但巫师们依旧不屈不挠的执行何况有玄武神兽在此不断施压神兽威压抓捕过程事半功倍。 当然一些过于残暴桀骜的强大妖兽只能击杀了事。 蚩越神出鬼没地来到杨真一旁禀告道:“大巫这群妖兽背后有人控制我已经摸到他大概的方位。” 杨真神色一喜他再望向那群喷刀吐火的凶恶妖兽顿时觉得可爱了许多。 两个时辰后杨真身后已经跟了一支参差不齐的妖兽队伍且在渐渐壮大让附近中南山修士干瞪眼。 最后在暗中照拂的天狗老道窜了出来围着玄武神兽还有那一群被收服的妖兽转来转去对杨真一个劲儿的老弟老弟热乎异常最后才巴巴地问杨真收了这些妖兽做什么。 杨真呵呵笑了笑平指西北。 天狗老道话也没多说便将中南山这班年轻弟子交给他任他调遣。 在日落前杨真已经与刚收的小弟子、乐天、萧月儿等人在上京大街上漫步了随行的还有刚刚升任上京城守的武令候。 至于冷锋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城头哪里也没有去。 “金你不在意屠杀你的同类那些狼妖兽虎妖兽……”乐天跟牛头人一马当先当然牛头人进城前已经让杨真施加了幻术否则如何能入城。 牛头人巨掌拍在乐天肩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牛头人咧嘴乐呵呵道:“那些妖兽不过是妖族最低等没有灵智的蠢物在归墟通常是肉族的肉族。” 乐天却不识趣地追问:“我可看见你一斧头把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家伙砍成对半难道那不是你同族?” 牛头人双瞳一红喷着鼻息撞开乐天大步在前嘴里骂骂咧咧道:“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同族牛跟伟大的牛头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对所有人讲。 跟武令候并肩而行的杨真传音告诫了乐天两句回头就看见牵在萧月儿手中的卫靖安虽仍旧是安安静静但目光却骨碌碌转来转去。 巫灵儿左奔右转不时在一些大胆开着的小店里买些小零碎和小食献宝不过那些东西多半最终都挂在一旁一只长了六个耳朵的可怜猴子身上只露出个大头来。 “这上京的人胆子不小竟然还有人敢开门就市?”杨真有些奇怪。 武令候笑着解释道:“中南山的高人早就封锁了城北、城东和城西那些妖兽出现连声音都越不过城墙听说是布置了仙家法阵再说了中南山的人经常闹出动静京城的人都习惯了。” 走了没多久杨真忽然听见后面传来小徒弟的叫骂声“放开我!放开我!”一个穿着老土的老头正抓着卫靖安上下摸来捏去不住啧啧称奇脸放红光极其猥琐。 “蓝山老头你不是在昆仑给同盟炼什么百灵丹么怎么这么快就出山送丹来了。” 蓝山老头仍旧两眼放光丝毫不理杨真他一把抢过附近一个摊贩贩卖的拨浪鼓拿在卫靖安脸前叮咚拨转来去诱惑道:“小家伙叫什么你要跟老爷爷走老爷爷给你做更漂亮的东西。 “不要好爷爷给你糖果不是灵丹……什么还是不要……好实话说罢老夫是神仙中人人称丹王之王你入得老夫门下修得长生大道成仙成圣也不无可能……” 杨真一把拉过小家伙毫不留情的扑灭了蓝山老叟的希望“去去去你个老东西挖墙脚挖到我头上了郑重介绍一下这是杨某人开山二弟子。” “这小子是你的徒弟?”蓝山老叟脸顿时拉长了跟杨真混熟后这老头越来越没个正经样。 “我八年前就预定了小家伙我眼光不错吧?”杨真不无得意道卫靖安当初被妖物入体再治好后服食了杨真留下的灵丹慢慢改造了体质兼且先天秉赋确实人一等自然成了良材美质。 “让给老头子行不行你看我老头子都快入土了就行行好当可怜老子好了。”蓝山老叟忝着脸装起了可怜。 “没门你神农门修炼法诀虽然不错但杨某人的随便扔一套出来也不比你神农门的差。”杨真毫不买帐徒弟可不是说转让就转让的。 “蓝山老鬼你那套炼丹的东西不如传了我吧乐某保证给你扬光大将来乐某大弟子就你神农门徒孙怎样?”乐天不知何时又哄好了生气暴走的牛头人一人一牛兜了过来。 “就你这活蹦乱跳的性子能炼好丹才怪。”蓝山老叟蔑视地摇了摇头。 “说得没错乐天这只野猴子要能静下心来炼丹本姑奶奶跟他姓他炼丹十次七次走火三次炸丹炉。”与巫灵儿携手从胭脂店里出来的萧月儿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乐天气得吹鼻子瞪眼憋得说不出话来。 杨真目光流转在乐天跟萧月儿身上似乎觉了一些东西不由露出笑意萧月儿这个鬼灵精一下子就给他看得脸红了起来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杨真只顾跟巫灵儿说话。 “大巫那小子自尽了。”一身漆黑的蚩越忽然出现在杨真身后。 “不必查了继续寻找妖兽群越多越好。”杨真顿了一顿“对了那批受控的妖兽群去向继续追踪。” “杨小子不如我跟你打个商量这小家伙你跟我共有将来是神农门弟子也是你巫门弟子如何?” “为什么不是昆仑弟子?”乐天奇道。 杨真摸摸鼻子总不能说自己被逐出师门不肯再回头吧他对蓝山老叟的提议已经意动便点头道:“也不是不可以若你不怕我占你便宜那小家伙可以学你的丹术别的还是学我的好。 “其实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我代你挖掘徒弟只要你不嫌弃狐人、狮人、牛头人这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就行归墟部落天资绝高的徒弟多的是。” 蓝山老叟仰天长叹最后目光落定身旁定定看着他的小家伙。 他头一眼看到这个小孩就认定其绝佳的秉性:专注执着、冷静大胆不但是修真不二之选更是与他神农门订做的人选。 杨真却不管那么多抓住乐天附耳就问:“你跟月儿怎么回事?” 乐天一直皮厚无比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脖子根了他拉着杨真走到一边“你可别跟你的剑仙师父乱嚼舌头师叔他老人家如今是昆仑掌门咱可怕给人抓着小辫子的。” “你们鬼鬼祟祟在说什么?”萧月儿粉脸红红地站到两人身后。 “我们在说师姐似乎有心上人了。”杨真回头调笑道。 萧月儿杏眼一翻狠狠一脚就跺了下去。 杨真啊地惨叫了一声一旁乐天却跳着脚原地打转纳闷:“明明是我的脚给萧大小姐踩了你喊个什么劲儿?” “我不是被踩了……”杨真艰难地从背上抓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下来丢在脚下“我是给这东西咬了。”原来是一只紫貂。 “活该!”萧月儿叉腰道:“这是你当年送姐姐的礼物这小东西如今跟了我。” 杨真这才认了出来恍然间已经许多年过去了当年上山的一幕幕犹在眼前翻滚。 连续七八日杨真率领的队伍接连收编了在雍州活动的十多批妖兽群最后越界捞到了青州在他麾下精英的协助下被他直接间接强行收服元神的妖兽已经达到五六千头。 那些妖兽纷纷被下了指令前往一个方向一个地方那就是燕辽交界的不周山。 其余六支巡守扫荡妖兽的队伍先后在各自地界边缘碰头欲效法杨真所为却不得其门而入那精微诡异的巫术若非巫门心法断然无法传授。 纵是如此妖兽席卷北地至少带来了数十万人的死伤草原部落消失无数黑河流域也有无数城镇和村庄给毁灭的惨不忍睹。 修真人纵然已脱离世俗七情但面对这些残酷的血肉伤亡无法不伤痛感念于心后期对于妖兽的处理渐渐屠杀多了起来只有少数强横的妖兽给予以秘术收服。 在妖兽已经越来越少的情况下杨真决定收兵赶回昆仑山休整看看弒魔同盟北进究竟有没有进展最近抓妖兽玩得不亦乐乎他都几乎忘记了天魔这个天大的威胁存在。 玉霄峰这一日终于聚齐了上下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些客人。 师父忙碌不在师娘仙逝身为大师兄的伯云亭主持起了家务看到那么多师弟师妹归来满面春风。 趁着闹腾一个段落后杨真叫过乐天来到回廊角落摸出了怀里一块玉瓶交到他手中“这颗多罗神丹是天佛寺灵宝和尚争取来的本该属于你拿好了。” 乐天愣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彷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别那么感动的样子我早用过一颗若你不要恐怕百年内休想赶上我了。” “为什么要给我而不是冷锋、伯云亭又或者是萧清儿、月儿?”乐天双目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清儿她有了冷师兄少了一臂我不希望他再有事月儿……”杨真摊了摊手“我实在没有了。” “就这么个理由?”乐天依旧不肯相信。 “若你送给月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杨真转过身去乐天并没有现他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十章汝仙人 在另一个角落萧清儿也递了个玉瓶交到一脸迷糊的萧月儿手中。 眼疾手快的萧月儿一下子就拔开了瓶塞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气和香味就弥漫了出来令她完全陶醉了。 “这是你杨师弟让我给你的多罗神丹可不要告诉别人是他偷偷从蓝山前辈那里得来的。“萧清儿柔声吩咐道。 “多罗神丹。“萧月儿傻眼了她虽然听说了前阵子昆仑同盟大会生的事但从没指望自己有机会染指这东西她怎也不会想到从姐姐手里会得到这个修真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姐姐那那你呢?“萧月儿前些年离开昆仑随乐天等一起前往海外除了凤岚的去世给了她太大的打击之外不能不说与早年和萧清儿的矛盾有一定关系她潜意识中一直要跟姐姐一争高下。 “姐姐也有份。“萧清儿轻轻按了一下妹妹的手转出阁楼前回头道:“月儿别忘了一会一起去看看娘亲。“ “知道了。“萧月儿张了张嘴人都不在视线了才低声回答她并不傻心中疑云越来越大她拔脚就追了上去不料却与迎面走来的乐天撞了个满怀。 “你个冒失鬼赶着投胎啊大师兄的六味汤还没有做好呢。“眼尖的萧月儿正要错身而过赫然现了乐天手中拿着一模一样的玉瓶“怎么你也有?“ 乐天摸了摸后脑勺浑身奇痒难耐一般纳闷道:“这多罗神丹难道成大路货了吗本来本来我是想送给你的“他已经从萧月儿手中那残留的气息辨别出了同样神丹的存在。“我才不稀罕你的我这是姐姐不是杨师弟送的。“萧月儿说话有些磕磕绊绊接踵而至的冲击已经让她有些眩晕了。 “杨小子他敢骗我他可是说我这是仅余的一颗。“乐天咬牙恨恨道但他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刚才杨真的话似乎隐藏了什么。 萧月儿目光迷乱看看乐天手中的瓶子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突然跺足道:“杨小子在搞什么鬼。“ 在饭厅内杨真截住了萧清儿盯了她许久问道:“为什么?“ 萧清儿抬起头来目光异常清亮、温柔她微笑着答道:“小时候有什么好东西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让着月儿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就夺去了她拜在王母峰的机会?一“ 杨真打断道:“所以你想弥补她对不对?“ 萧清儿缓缓摇头“我已经失去了娘亲我不想再失去妹妹没有多罗神丹我还有你。“ “姐姐“萧月儿出现在门庭此时已是泪水盈眶。 “开饭了开饭了俺饿死了。“牛头人对饭厅的气氛恍然未觉直扑向了餐盘堆满的峨桌。见到从后庭端来食器的伯云亭牛头人一脸热情地对这个他极有好感的宽厚人族道:“大师伯俺听师父说你做的菜最好吃了。“他回头对默不作声入座的卫靖安道:“小师弟你还小正长块头呢来这块肘子给你。“ 卫靖安对着碗里弥漫着草药香味的肘子吞了一下口水见到师父点头这才开始埋头大嚼起来 “慢来慢来还有。“伯云亭笑眯了眼对于这两个师侄哪怕其中一个是异族他都是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 整个按桌很快成了牛头人一个人的天下其它人只是随意动了一下碗筷更多是说笑听杨真说着归墟的故事但桌面上却有一股淡淡的、久违的温馨。 他们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常有也许不再有。 然而这一切在一个人出现后就完全打破了当白纤情突然出现牛头人一声师娘的称呼叫出来以后整个饭厅都窒住了只有牛头人和小卫靖安没有察觉到异样。 反倒是当事人萧清儿若无其事地安排招呼白纤情入席。 靠着墙壁的乐天摸着鼻子嘀咕道:“杨真小子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脚踏两条船我乐天上次只是跟通天阁一个丫头多聊了几句月儿丫头就半个月没理我“ “你不闭嘴没人当你哑巴。“萧月儿怒拍了乐天一巴掌。 “杨真你出来。“一向老好人的伯云亭脸色异常难看。 “看起来姐姐我来的不是时候。“白纤情刚入席又站了起来萧清儿也跟着起身一屋子你眼望我眼。 而杨真听到大师兄那一声大喝浑身都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 圣宗秘密管道迅从归墟取得了惊人的消息原来在妖族地界也出现了魔头并且一团散沙的妖族损失惨重一些沽染了魔气的妖族带来了巨大的混乱这也是不周山妖族一直没有动静的原因之一。 此外袱魔同盟从幽都山也探得了一定的成果强大的魔头气息云集魔域探测的玄门中人不敢闯入守候了两日现魔气越来越强烈后不得已撤了回来。 在同盟最高秘议后之前的七支精英队伍重组后一起向不周山靠近由圣宗姬香仙子率领灵霄三子为副帅而这次加入了杨真的就魔同盟高手一起进幽都山。 以昆仑掌门萧云忘、中南太一掌门魏元君、五老峰神鸦上人为核心杨真一人担任先锋余下皆为修真界一时之豪杰如手掌打神鞭的紫霞师太、巫门的天驼、黑木二长老、遁甲宗无心真人、姑射剑派落英仙子、龙道派掌门宁树真人等等。 在幽都山数百里外冰原上应杨真要求暂且落足在狂暴的风雪中等候强援。在杨真举出一块狰狞的黑铁牌不久通天一片乌云滚滚而来鬼气冲天。 不明真相者如临大敌而萧云忘看到杨真脸上的笑容明白这次所谓的强援是谁。“走卫“杨真身外波纹闪动下一刻已出现在十里之外长空之上。 “老鬼没想到你真来了。“杨真对着一团巨大的鬼云气团笑道。 “鬼爷爷说话算话何况鬼爷爷我还想爬一爬不周山去天界看看呢。“鬼尊破锣嗓门大吼道滚雷般的声音传出百里。 萧云忘飘然而至与鬼尊打上招呼其余袱魔众却一声不吭跟在后面与这非正非邪的老鬼打交道这些玄门中人还是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 在进入幽都山前有个陌生的面孔加入了队伍。 此人仅仅与杨真点了个头就埋入了云层在前方引路。 此人自然是莫问天曾经的一歧。他的出现让杨真瞬间明白了姬香曾对他表示过的暗示这个让他无比尴尬的存在事实上一直 在暗中为圣宗乃至修真界做事只是不为人知。回想在归墟莫问天给予他的鼎力支持杨真心神不禁一阵震动若非萧云忘催促他都忘了赶路。 第二次来到幽都山心情已截然不同在无尽的黑暗下杨真感受着比以往强大了千百倍、气势还不断在攀升的魔气心中寒气直冒。 原本的七分信心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小虫子们你们终于来了。“低沉、傲慢、霸道、雄浑、苍凉总之无法言喻的魔魅声音轰击在就魔同盟成员心灵深处。 那声音有些像向魔头的但感觉上却截然不同杨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既然来了还犹豫什么他回头对众多前辈高手道:“容小子前去一探。“话音刚落他已经破开虚空融入黑暗中。眼前一群高矮模样不一却全数巍然环绕在一团巨大魔气团四周的数十个魔头见到虚空出来的一个蓝袍人几乎同时睁开了魔瞳。 杨真浑身难受至极万魔的威压几乎让他心神完全沉入黑暗巫功运转后才缓解许多。天魄神兵已经自动出体似乎感受到了对立的存在神兵亮起了炫目的光芒。 “去!“瞬间膨胀到十丈的巨剑一瞬洞穿了最近一个魔头的躯体那魔头挣扎了一下就给摄入了神兵内只留下一阵惨烈的哀号。 “小虫子没用的。“天空中央那团黑洞一般的魔气漫不经心地说. 杨真没有理会那天魔本尊的声音神兵依旧在一个一个洞穿似乎被某种阵法禁锢在半空的魔头而他体内的空间之力在飞消耗。 接连吞噬了十余个魔头后他已经无力继续就在体内法力一窒即将无法维持的时候背后一道浩然法力涌了进来跟着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这些魔头看来是绝佳补品呢。“空气中似乎传来了鬼尊贪婪的声音一团鬼气已经扑向了其中一个魔头但转瞬那团鬼气就没入魔头体内没有一点波澜鬼尊一惊之下缩了回去。紧跟着十数道身影6续出现在杨真后方看到眼前情形都不敢擅自出手。 短短一住香工夫已经有三十余个魔头被天魄神兵摄入眼看萧云忘也将不济莫问天默然替了上来法力犹胜前者的雄浑。 刹那之间天地完全陷入了黑暗庞大的吸引力从那团极开始团转的魔气传来四面八方残余的数十个魔头纷纷投入天魔本尊。 杨真等人也不例外明明是在飞倒退与那魔头的距离却非但没有拉大反而在缩小诡异到了极点。 莫问天不得不放开杨真这时一道天外流星从黑暗中亮起斜斜绕着天魔本尊转了起来每转一圈就甩出周边一些神鸦上人见状有样学样在一颗颗掌心雷轰出的同时也开始转圈飞舞。唯有杨真在原地一动未动他双目已经闭上身前的天魄神兵彩芒越来越亮渐渐将他笼罩了起来。 忽然他口中一个“破“字恍若震天神雷炸开。 那天魔本尊竞窒了一下就那么一下萧云忘、莫问天等人瞬间凭借极破空遁了出去。下一刻山呼海啸般天魔本尊已经滚转着张开巨大的黑洞口子将与天魄神兵合为一体的杨真吞噬进去。 很快魔域所有黑暗都消失了不是收敛成了一团黑球;可吞噬光芒的黑球天魔本尊化作乌色遁芒直指出逃的就魔同盟。 “去不周山!“萧云忘见状狂喝一声狠心掉头直线划破长空朝西方射去神鸦上人等也紧随其后。 他们身后一道乌芒似缓实快透逸而行所经之地一切生机尽失。 通天的光柱耸立在虚空接天连地恰若永恒是灰暗的云层和地面之间唯一的光明。此时不周山四面八方漫山遍野都是妖族;天上盘旋的、地面列阵的皆有。 山下对立阵营中上千名人族修士遥遥驾着仙宝神兵候着这里不仅有修真界同盟的修士也有海外仙山的大批队伍云顶山天佛寺的僧人方阵。 双方似在等待也似开战的前奏。 龙胤和妖皇高踞山巅通天柱之下。 “也许我们将面临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妖皇似有所觉地望向东方深厚的云层。“这也许是赌博但我妖族绝不能失去这样的机会。“龙胤声音依旧那么战意盎然。 “来了。“十里外一处山崖上站着两个女人一身霓裳羽衣的姬香目光却望向西方那里有两道一长一短的金光掠来近了竞然是一大一小两条巨龙。龙族的到来顿时掀起双方阵地一阵惊天动地的热潮。 但真正高手都将目光落在了东方那团极逼近的滚滚黑色飓风仿佛整个天地都为其带动了。战栗的不仅是大地而且是所有妖族和人族的心。 十数道在以往看来算得上惊天动地的法宝或法术攻击不断在那道黑色飓风面前且战且退不能阻止其分毫。 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内组毫无生机的死气充满暴虐和阴暗那正是瞬间干万变的天魔本相。 见到这等威势妖族和人族大军脸色全都变了。 一白一金两道光亮至极的光芒纠缠着冲天而起那是不死神树和七宝妙树合一所诞生命之光伏羲琴流水般的清音丝丝渗入黑色飓风五彩光芒沿着琴声轨迹释放着强大的生机神气荡漾袭去 操琴的自然是姬香仙子让人意料不到的是驾御神树的竞是玄女门的九玄仙子。一黑一白生与死两道光芒在虚空中冲撞开来无声无息却在天地间演绎了万象变化。趁此机会几乎本能的人族与妖族双方将所有攻击力量都投送向那道牢牢占据上风的黑色飓风。 万千法宝和法术将天地染得一片绚烂多彩仿佛万雷齐降。 没有人知道此刻那黑色飓风内到底生了什么事藏身在补天石中抵抗天魔入侵的杨真眼睁睁看着精心炼化的魔头一个个纷纷被拉扯出天魄神兵投入天魔怀抱。 他神念惊恐的现在太古天魔的本源中不只从原始殿飞升的修士甚至一些久远、数百年、千年更久远的修士都化身成魔头他们只剩下生命本源一念在向杨真拼命传递着什么。连转生机会都丧失的他们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是怨僧还是其它? 随着传递的消息越多杨真越恐惧最后几乎被仇恨和扑面而来的怨僧淹没掉。自从九州岛结界诞生以来的飞升都是骗局? 无数凡间修士只是一个代价高昂的陪葬品? 那个太古天魔原本的真相 来不及知道所有天魔已经完全吞噬掉一切。 杨真心知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同样藏身在补天石中的玄武神兽、青龙和白虎天魄、南离妖仙甚至还有从乐天处借来的火麒麟布成了一个神兽周天大阵以补天石为核心运转起来。只是大阵全面运转后的结果却让杨真大出意外补天石似乎隐藏了什么万千个伟大的生灵在那一刹那完全被抹杀掉无数意念涌入他的脑海他整个人仿佛回到了洪荒时代混沌初开阴阳立判无数记忆电光石火的流逝转眼就是亿万年。 一个被九州岛所有生灵尊为圣贤的存在有一天突然现自己有着阴阳两面的存在一面充满创造和光明一面却是阴暗和毁灭。 于是他分裂了自己 不久他收下了三清更多的神人弟子。 在外间所有攻击力量已经到了极致天魔本尊化身的飓风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地面、空中不断有修士和妖族被吸入吞噬。 就在诸方皆绝望的时候一道瑰丽无伦的七彩光芒从天魔本尊化身爆了出来天地霎时为之亮了起来。 在那光明之中一道黑芒抖动了一下似乎摆脱了束缚一头冲入数十里外的不周山通天光柱上。下一刻通天柱剧烈抖动一下光芒大盛。 而天魔本尊却仿佛染料铺打翻了一般万千古怪的光芒在体内爆出来更似有亿万头怪兽在其体内翻滚不休鬼哭狼嚎飘扬万里。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天魔本尊的时候不周山上空一道灿若星河的金芒闪过。一股庞大的威压降了下来那是完全不弱于那太古天魔的存在。 仙人!那是仙人所有人都在欢呼。 那仙人抖袖一挥一道铺天盖地的金光在天际翻滚而过瞬间荡清了九重天的污浊和黑暗天魔所化魔障几乎瞬间被蒸了只剩下几个黑点在炽热的金芒中慢慢消融。 良久之后天地间一切都平静下来只剩下那通天的光柱放射着永恒的光明。那仙人依旧屹立虚空下方看的仔细的会现仙人旁边多了一个黯淡得多的人影他身形不住波动似乎两人在说话不对似乎是在争吵。 陡然天际一声惊雷响彻寰宇: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天地间刹那连风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虚空和死寂。 那句在仙人面前爆的咒骂是也许只有下方巫门子弟才听懂的方言胆战心惊的他们都听出了那句恶毒咒骂来自于谁只是他们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智勇兼备的大巫会如此失态呢? 《天痕》全书完 第八章 轮回 近了两人才现那祭坛中心是一口燃火暗井整个洞府的幽冥气息就是从那里弥漫出来的那是一种充满死亡和蛊惑力的灵力涟漪令人心中不自觉的出阵阵莫名悸动. 眼前奇异的景象令两人望而止步。 “白姐姐她……这是……”萧月儿紧张的掩住了口。 “那鬼影只怕就是我们见到过的罢?”杨真越来越觉得这里透着诡异。 “不对呀那是九幽冥火传说中轮回转世的涅盘之火怎会出现在这儿?”萧月儿大惊失色道。 杨真仔细瞧去那团向上飘动的柔柔冥火纯净无垢如同灵泉一般安恬地舒卷着没有分毫声息跟三昧真火外和内燥之性完全不同。 躲在一根石柱后的两人正待近一些突然间祭坛井上那团若有若无的影子陡然亮了起来渐渐凝实成形. 一个额高鼻隆、品貌神秀的俊朗中年男子转眼就飘浮在阴火上若实还虚的身躯泛着水蓝色光辉在阴森中竟透着几分神圣。 两人的呼吸不自觉都加重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古怪场景。 那男子面容起初还有些呆板随着目光转动渐渐也有了神采最后定在祭坛下的女人身上再也离不开去. “莫郎你真的是莫郎吗?”白纤情伸手欲往上爬去按在台阶上却仿佛素手触了火炭一般嘶声缩了回去祭坛上似蕴藏着无形的杀机。 “情儿你终是来了。”那神秘男子深深叹息着一双朦胧的眸子泛着海样深情脸色变幻似激动似痛惜似无奈道尽了人世沧桑。 “莫郎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白纤情心有不甘地再次企图往祭坛爬去伸出的手陡然冒起了青烟仿佛在燃烧着生命一般她苍白的玉容一阵剧烈的扭曲不由呻吟出声显是疼痛到了极点。 纵然如此她依旧坚持着纤指竭力伸张着抓向虚空想要接近祭坛井心的男人。 “不不要过来!”神秘男子顿失从容雾霭一般朦胧的身影挣扎着却被无形的牵引阵力所束缚始终摆脱不了那口暗井阴火笼罩的方寸天地他望着白纤情徒劳的努力神色悲哀无尽。 两人仿佛是那传说中的地府冥河两岸遥相冀望的痴情男女咫尺对他们来说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他莫非就是那莫天歌一歧的父亲?”杨真顿时醒悟过来惊疑不定地对萧月儿传音问道:“他不是早不在人世了么?” 萧月儿抿着嘴茫然的摇了摇头。 “龙胤告诉奴你被昆仑刑决了可奴不相信奴终于等到了再见莫郎的一天。”白纤情本是妖灵体是无法哭泣的可她确确实实在哭泣一点点白色灵光从她秀媚的脸庞洒下仿佛萤火虫一般飞逝。 “刑决了?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莫天歌不及解释却见白纤情又试图冲上祭坛阵圈内不由大急道:“不情儿我脚下这是千年轮回阵你看到的不过是我残留世间的一缕神识。” 白纤情凛然一颤手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美眸凄迷空洞一片仿佛失去了神智一般茫然。此时她身上灵光已经黯淡了几分可见轮回阵的可怕之处。 她呆了片刻后不能置信地道:“莫郎你在骗奴你明明还在这世上奴看见了奴看见了就不会有假……” “不你冷静点你听我说……”莫天歌抬手在虚空一阻叹息道:“当年你我分手后掌门师兄以我勾结妖族结下孽缘为罪命我面壁百年以思其过。 “可后来我听信传言师门出尔反尔将你们母子打入阳岐山封印我一怒之下离开双子峰打上昊天殿最后落得反叛师门之罪被掌律堂处以极刑掌门师兄心有不忍故偷偷布置了这上古轮回奇阵由我自生自灭……” 白纤情凄然控诉道:“你昆仑派人都是一群伪君子当年奴母子不甘你被困昆仑返身回来寻你准备一起出逃。可你师门之人毫不讲理强行俘获奴母子他们强行带走了天儿将奴打进了阳岐山还告诉奴是你背叛了奴……” 莫天歌连连摇头一脸悲哀和沉痛道:“不我没有背叛你是一群小人搬弄是非害的你我天人永隔后来掌门师兄查明了真相才挽救了问天一命且打算释我之轮回之罪。 “然而我却比谁都明白绝无可能从阳岐山封印中将你救出绝望之下索性自绝在这布置好的轮回奇阵中不料却生意外此阵另有玄妙令我半死半生被禁锢了几百年直到二十年前……” 白纤情惘然失笑道:“是吗阳岐山封印不是破了吗你不能可奴族人有人能奴能在这里见到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何怪之有?”莫天歌一脸怆然痛苦万分道:“二十年前那龙胤小子寻到此地说是要帮我将你救出封印我一时胡涂之下将射阳星密阵的奥秘告诉他当时我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其实心中以为不过一份幻想罢了不想他竟真的作到了……” 说着他一脸痛苦“我已成了昆仑派的千古罪人如今结局是自作自受。” “竟然是这样……”白纤情喃喃失语忽又尖声道:“你是说龙胤当初找上你时你尚在人世?” 莫天歌苦笑点头又道:“当初在这小子的胁迫和诱惑下我不仅告诉了他封印之秘更要命的是告诉了他关于圣宗之秘。 “事后我如梦方醒万般后悔之下自觉无颜再见师门兼且并不认为他能救出你故而利用在这几百年间参透的这轮回阵部分玄奥动了轮回阵最后一关转世而去说来你我今天相逢的同时又失之交臂乃冥冥天定啊。” 白纤情追问道:“那你是说若然你没有成全龙胤那么你就不会自绝奴依旧不得不待在封印之中?” “这是一个死局老天都不愿意成全的死局。”莫天歌颓然苦笑。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残酷丢下奴一人奴会很孤独的奴再也熬不下去了。”白纤情泪眼无语泣血问苍天。 “造化弄人我负了情儿也背叛了昆仑想必一场浩劫已是临近苍生莫天歌是罪人啊。”莫天歌捶胸顿足. 白纤情呆望着莫天歌怔红唇颤欲语还休最后猛然一声惨叫飞扑向了祭坛。 就在狐女妖灵上青烟冒起的刹那间一股无形之力将她弹了出去直落在祭坛外的石阵边缘。 白纤情灵光浮荡挣扎着站起举步一步步走向祭坛眼看她不惜性命行将再次扑上前去莫天歌厉声阻止道:“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消失在你面前。” 他坚决的语气令白纤情颓然顿足在祭坛下瘫软在地。 “对不起情儿你我注定天人永隔我这世对不起你来世再补偿你吧。” “不奴不要来世只要今生莫郎……” “不要这样情儿……” “前世……今生……”白纤情口中喃喃不愿去相信眼前一切她突然尖声惊叫道:“就算你转世了我也要找到你找到你……” 莫天歌窒了一窒闭目沉思半晌莫可奈何地凝望着白纤情摇头苦笑道:“千年轮回阵本是上古玄宗不传之阵本可带神识转生只恨我并未参透此阵被冥轮之法抹去了一切斩断了所有前缘我只来得及保有一点法相留待此地。 “你我纵然在茫茫人海再度相逢你也只能当是路人情儿你我缘分已尽忘了我吧。” 白纤情木然站了起来纤柔的娇躯如同风柳一般嬴弱她无限委屈道:“忘了你你叫奴如何忘了你……你答应过奴要带奴走遍九州岛繁华答应奴要找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你打鱼奴织衣;你砍材奴做饭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这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情儿我没有忘啊。”莫天歌哑声地辩着. “你骗人你骗人……”白纤情歇斯底里反驳着而后痛不欲生道:“你这个负心汉当年奴可以为你背叛狐族放弃一切跟你远走天涯可结果呢?你你可以为奴背叛昆仑吗?你作不到!你害的情儿被打入封印五百年你却一心受命昆仑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你活该!活该啊……” “我……”莫天歌怔然无语。 “你你无话可说了罢?妖族传言果然不假人族生性狡猾决然不可信奴家好生后悔爱上你这么一个冤家奴恨奴恨啊……”白纤情哭诉着再度跪坐在地。 “情儿我对不起你你要恨就尽管恨我要骂就尽管骂是我软弱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莫天歌黯然垂无地自容。 “你你可以活过来吗?骂你你能活过来吗?”白纤情凄然一笑。 莫天歌看看自己脚下飘扬着的阴火张了张嘴惨然无声。 “没话说了吗?问天我们的孩儿他也成了一个顶天伟男儿修为不比你当年差……他已经回归墟去了回族人中去了;他比你强在昆仑和妖族他选择母族。”白纤情声音里有着无比的自豪。 “回去了回去了?”莫天歌默然失语良久痛笑道:“离开昆仑也好这里不适合他若非师兄当初一力收留他他早该离开了。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对如今的我来说不过是个符号……” “你真看得开吗你撒谎!”白纤情惨淡地笑着“仍若能看开当初怎么会自缚其身留在昆仑等候极刑加身?连奴被打进了封印你都无力阻止。” “不当初我确实不知道他们那样对你若是我知道我定然不会自绝昆仑是我优柔寡断害了你……”莫天歌声音哽塞难以继续。 “这一切都晚了你转世了你让奴到哪里去寻你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奴有心也无力呀……” 白纤情血泪飞洒血红的灵光落在她白衣上石板上斑驳一片像一朵饱经风霜吹打的圣洁血百合。 她无声也无力地笑着笑的是那么哀绝那么美丽仿佛要将那凄美永恒一刻永驻此间. 两人就这么凝望着彼此心中翻滚着爱恨情仇整个洞府死一般寂静。 只有祭坛上的冥火在燃烧在燎动。 躲在不远的杨真师姐弟为眼前一幕所感都想做些什么帮助眼前两人想来想去却是无能为力。 萧月儿两眼红红地道:“师弟白姐姐好可怜。” 杨真也觉得心中堵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直欲狂他不明白自己也为什么这样难受不自觉地捶出一拳重重击在一旁石柱上. 法力牵引下顿时引动了整个洞府隆隆震动弯顶沙石洒落顿时将沉浸在天中的白纤情和莫天歌惊动了. 杨真见状索性拉着萧月儿走了出去来到白纤情身后不远。 “白姐姐……”萧月儿嗫啜着说不出话来. 白纤情挤出一点笑容正待说话忽听莫天歌道:“年轻人你过来。” 杨真望着半人高的祭坛指了指自己无声的问却见莫天歌神色奇异地点了点头。 莫天歌见杨真走到距离祭坛两步之地停了下来若有所指地问道:“你可是当代圣宗护法?” 杨真一怔旋即摇了摇头心付自己虽然跟王母峰有点交情但跟什么护法拉不上关系罢? 莫天歌一讶又微笑道:“你可是不方便吐露?不妨告诉你莫某生前曾是圣宗上一代护法。” 杨真眉头微皱更觉茫然不由道:“我认识圣宗的姬仙子可我是昆仑道宗门下。” “姬仙子?”莫天歌恍然失笑神色悠远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后道:“莫某当年也是道宗门下老夫一问你体内有圣宗上古密宝一一乾坤印对也不对?” 杨真顿时来了兴趣大奇:“你怎么知道?” 莫天歌笑而不答反问道:“乾坤印有五诀你如今掌握了几诀?” 杨真嘿嘿一笑脱口而出道:“封字诀。”刚说罢又难为情地挠头仙笑道:“我修为太差了。” 莫天歌正色道:“不乾坤印神而明之只求心的领悟与法力高低无关……对了你怎会被流放至此?” 杨真挠挠头道:“他们说我勾结妖族……”他无法说下去。 莫天歌凝神看了他片刻一脸怪诞笑容道:“天意让你来到此处你我命运何其相似……” “啊一一”萧月儿突然尖叫了一声打断了莫天歌的话。 原来祭坛黑玉圆台上不知何时浮起一层灰色焰火自井心燃烧了开来缓缓向上升腾着。 莫天歌飘浮着转了一圈看着呈燎原之势升腾的冥火脸色似悲似喜欲哭又笑陡然急剧挣扎变幻最后目光缓缓落回杨真身上。 “莫郎莫郎你怎么了……”白纤情如梦方醒急呼道。 “哈哈哈哈哈……”莫天歌蓦然仰天长笑起来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洞府中久久不绝。他的笑声中似有无限欢欣无限的喜悦仿佛大彻大悟一般获得了彻底的解脱。 在透明无息的冥火飞窜到莫天歌脚下令他身形渐形模糊起来之时他陡然双目神光电射盯死在杨真身上. “前世今生如大梦一场是非因缘一世轮回这才是千年轮回阵的真相么?莫天歌不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该消失了……” 杨真看着突然放浪形骸、大失其态的莫天歌心中隐隐觉得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年轻人你过来再过来一些。”莫天歌突然敛尽笑容神色无比庄严地叫住杨真见他走了一步却畏足不前摇头肃然道:“不要怕有乾坤印护体这冥火奈何不了你。” 杨真提聚法力走到了祭坛边缘冥火就在他脚下两步开外不知为何猛然间升腾的更高了。没有分毫热力只有一种深深的心灵畏惧感压抑着他。 “你再上前一步。”莫天歌近乎命令道. 莫天歌低沉的嗓音落在杨真耳中仿佛有一种信服的魔力令他不由自主再上前一步。 轰!祭坛上的冥火仿佛活了过来时腾高三尺几乎快淹没了莫天歌半个身躯。 眼前古怪的场面令白纤情和萧月儿都快窒息了只能呆呆地看着。 杨真仿佛明白了什么试探着踏前小半步现祭坛的冥火应势再度升腾祭坛的第一层阶梯就在眼下在那透明的火焰中扭曲变形。 “年轻人若是你踏不出这一步你将错失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莫天歌无比威严地教训着杨真对燃烧到胸腹的冥火毫不在意。 杨真心剧烈的跳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他相信莫天歌不会骗他尽管白纤情早前的惨状犹在眼前。不过最重要的是眼前可燃烧灵魂的冥火出奇地给他一种勃勃生机一种吸引着他的生机。 “师弟!”萧月儿突然叫道。 杨真回冲萧月儿安慰一笑却见白纤情一脸迷惘地看着他又看看莫天歌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迷惑万分连莫天歌危急状况也抛之脑后。 顶多就是给冥火烤个半熟杨真抱着这样的念头闪电一步踏了上去随时准备后退的身形蓦然窒了窒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令他不克自持继续踏了上去。冥火流淌在他周身无所定形也无所窒碍仿佛与他一体一般. 伴随着杨真一步一步登上祭坛九层阶莫天歌在祭井半空微笑着看着他等候游子归来一般。 而此刻杨真已是魂飞冥冥只觉眼前光景支离破碎一片没有冥火的烧灼也没有半点声息。他俯脚下是虚无一片仰头天空也看不真切前方天地越来越黑暗死寂整个人仿佛踏在最深沉的梦境中一般如同陷身泥潭一般让人不可自拔。 杨真的后天阴神悄然退却先天阳神自行主位这时候的他是杨真也不再是杨真. 突然前方一个梦境般不真实的声音呼唤而来。 “来找回你失落的东西。” “失落我没有失落东西。”杨真本能的拒绝。 那个声音依旧重复着上一句杨真也固执的回答着同样一句两人都在坚持着。 那个声音沉寂片刻后莫可奈何道:“那是乾坤印主人的使命你应该拥有的东西你不要拒绝。” 杨真顽固地问:“使命我为什么要有使命?” “为什么要有使命?”那个声音反复念读着最后归于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落寞自语道:“是啊我那一世不就是背负了太多太多自己不愿背负的一切?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由苍天来选择吧。”那个声音坚定道。 杨真意识迷失前终看清了披着一身神圣光辉的莫天歌高高驾临他的眼前伸出了一只手掌缓缓朝他送来. 天地陡然陷入了一个庞大的黑色旋涡中杨真的意识随之堕入了无限深处。 而此时萧月儿和白纤情在祭坛外眼前陡然一暗整个洞府光阴迷离再看不真切。 紧接着二女看到了一个黑暗的巨大轮盘渐渐从祭坛升起无数黑色符咒如活物一般流转其上。 一阵如歌如泣的低沉声音流逝在天地中仿佛要将一切化作虚无一般。 浑浑噩噩中杨真神智悄然重回人世走出了那无尽的黑暗和花清睁开沉重的眼睛仿佛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一个灰色而明净的梦。 他身在祭坛高处冰凉的黑色圆台上挺身盘膝而坐若佛陀一般持重。 而下方一小明艳少女也在打坐她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白狐人在酣睡白狐的小眼却泛着幽幽红光盯着祭坛上。 “月儿小白你们……”杨真自然而然地打破了静寂。 天地瞬间仿佛为这一声恢复了生机娇憨的少女惊呼一声跳了起来白狐也闪出了她的怀抱一人一狐同时冲向了杨真。 “师弟你没事吧让师姐看看……你可是这么坐了一天一夜呢我好担心的……那个鬼影也没了。^ 杨真心中说不出的平静微笑地任由萧月儿对他上摸下探嘴里嘟囔个不停心中暖洋洋的温馨一片。 萧月儿突然停了下来两眼亮道:“嘻嘻师弟你有没有修为大进的感觉啊?那个莫前辈是不是传了你无上法力?” 杨真一怔哑然失笑道:“没有还是老样子不过是睡了一小觉没什么不一样。” 萧月儿皱了皱犹自不信地打量着他道:“看你气色不错跟以往感觉大不一样怎么会没变化?” 杨真笑了笑不作解释目光落到一旁安然蹲坐的白狐身上好奇道:“你是小白还是白……前辈?” 见杨真确实无恙萧月儿开心地笑道:“小白是她白前辈也是她咯咯。” 杨真却觉得白狐有些异常也不去多想起身站了起来。 “啪!”一个沉重的物什落在了地上。 杨真暗叫奇怪低身将其拾了起来入手异常的沉重是一个看起来不甚起眼的黑色圆盘不过碟盘大小中间有个不大的圆状穿孔冷冰冰的跟块寻常生铁块一般。 “这是什么?”萧月儿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又还给了杨真。 杨真这时才现脚下该是祭井的地方已经平滑如新同时整个祭坛已经失去了所有符阵的痕迹仿佛一个寻常圆坛一般。 “糟了爹要现我偷跑出去定要重重责罚我了。”萧月儿一拍脑袋懊恼万分道。 “你是偷跑出来的?”杨真讶然。 “是啊是啊爹说过峰会前必须跟师兄们一起练功不得怠慢否则家法处置连上你这儿都不成呢。”萧月儿忿忿地数落着玉霄峰之主。 “那你赶紧回去就推托我留下你好了师父要怪就怪我罢。”杨真神思瞬间掠过了玉霄峰的点点滴滴心中浮上一层淡淡的怅然。 “恩?”萧月儿踮起脚尖奇怪地打量了杨真一眼不解道:“你真的是我的小师弟吗?说话怪怪的你以前可是最怕我爹跟我娘的。” 杨真没好气道:“别胡思乱想回去告诉师父我会好好用功的师姐你也要努力跟大师兄他们在峰会上一起大放光芒才是。” “那我真走了?”萧月儿有些不舍她目光转向地上的白狐突然道:“我把小白留下陪你好了……白姐姐你呢?”她最后一句却是对白纤情讲的。 白狐用行动回答了萧月儿一个闪身就纵落到了杨真肩上闭目安恬起来。 萧月儿不满地伸手刮了刮白狐的鼻子转身旋风一般的掠向了洞府唯一的出口最后还不忘冲杨真挥挥手。 杨真再环顾洞府一周想要寻找些什么最终目光落在肩头的白狐身上。 “杨小弟你在找什么?”白纤情柔腻的嗓音传来。 杨小弟杨真口中默念了一遍觉得有些古怪不由道:“他不在了你不难过吗?” 白纤情沉默了久久不言。 “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杨真慌忙道歉。 “离开罢再也不要回来。”白纤情幽幽地说一句。 杨真没有多话想了想随手收起那铁盘径直穿越石阵再回头看了一眼一头钻进了下方漆黑的通道. 再回到当初开辟的洞门前他再度祭起了天诛这次他驾驭起来现轻松多了剑诀挥舞一块块大石落下烟尘滚滚隆隆声中将洞府彻底堵死。 莫前辈的一切就让他消失在这里罢。杨真对自己默念道。 第九章进退 万丈云霄之上双子峰峭拔出云。 在顶峰云端一个青年人懒洋洋的横卧在一块突起的冰岩上一缕缕云烟在他身外飘逝而过下方正是那深不见底的云渊。 那青年人身畔还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乖巧的伏伴着。 只听那青年人道:“三百三十七个日夜了……尽头还远啊。” 白狐甩了甩几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表示响应。 那青年人正是杨真在面壁大半年后除了没有飞出山外整座山峰都让他摸透了。在云峰之颠山腹风雷阵势影响力已经微薄不计故而这里是杨真最爱来的地方每日一早照例登上顶峰看日出正是百无聊赖的消遣 随着峰会的临近玉霄峰的功课越来越紧萧月儿一月也难得偷空来上一回他除了打坐练功只能自己寻找解闷的方式。 杨真翻了个身歪头瞅着白狐:“我说白姐姐你怎么不肯变回原身呢这里只有我一人没人看见的。” 白狐呜呜叫了一声伸长身子探爪挠了挠杨真的脖子表示不满很快又缩了回去趴在冰面上回瞪着他。 狐妖白纤情平素很少活动只是蛰伏在白狐体内。杨真闷的时候就主动找这唯一的对象说话大多时候只能得个不理不睬甚是没趣。 “杨小弟有人来了。” 就在杨真以为白纤情今天又不会说话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果然杨真回头一瞥东北面一团红光飞遁而来在云霞中若隐若现直逼双子峰而来。 在来人赶来前杨真忍不住趁机问上一句:“白姐姐你为何要留在昆仑山这里还有你值得留恋的吗?” 说话间那道遁光已经近了逼人的气势杨真几里外就能感觉得到这时白纤情石破天惊地俏皮道:“小鬼你这是要赶奴家走吗?” 杨真一讶不及回话但见那团火云已奔至山腰正盘旋在云海上没头苍蝇似的兜转快寻到了山顶他眉头皱了起来。 他手指掠唇吹了个口哨正在山里吸收大地精华的天诛顿时破山而出幻作一道金色弯月悬在身前以防万一他抱起小白飞身坐上了足有丈余径的弯月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而从容。 一股炽热狂飙转眼就从山下卷了上来凝定在杨真十丈开外但那灼热汹涌的气息却令他身下的一片冰岩融化作气雾散去。 杨真心内大是警惕却觉得这个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不敢造次正待喝问却见那团火云缓缓散开露出一头雄赳赳的火麒麟麒麟上还骑了一人。那人一身褐袍赤黄短乱糟糟一团白暂清瘦的脸上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怠笑. 来人不正是丹阳宗沉睡了大半年的乐天是谁? “你小子终于醒了。” “是啊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你小子给妖怪活活吞了醒来却听说你给法宗那帮混帐逼到双子峰面壁思过 两人的声音都很平淡但仔细听来却有一股掩藏不住的激动和欣悦。 时隔一年两人都成熟了许多也变了许多。 “这头麒麟还真给你收服了有你小子的!”杨真目光落到那头吞云吐雾的麒麟身上。 “那是自然我乐天是谁啊天王老子都不怕还怕一头畜生不成?”乐天话音未落身下麒麟低咆了一声一阵大为不满的骚动险些将他摔了出去。 杨真看得一阵开怀大笑心道这家伙还是这般皮厚。 “嘿这东西总要跟我闹点脾气不过没了肉身它还有何可怕?要不是当初我淬不及防这头东西那有机会可趁。”乐天好不容易坐稳又犯起了大言不惭的老毛病。 “是吗我可是听说你师父借了师祖的旱天镜听说这宝贝神奇无数其中一个就是能驱魔辟邪还神归阳嘿嘿。”杨真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乐天摸摸鼻子左顾右瞧讪笑道:“你都知道啦这回死里逃生大梦一杨啊。” 杨真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点头道:“你小子看起来修为大进我是望尘莫及了。” 乐天点点头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正好赶上了峰会。” 杨真给了他一个算你狗运的眼神旋即想起自己的处境不胜唏嘘道:“你小子倒好我可是落难了。” 乐天忽然醒觉道:“哎我说杨小子你以前在我面前老是师兄长师兄短的一觉醒来你就小子长小子短的叫嘿嘿不把师兄放眼里了?” 杨真一怔心中转着念头口上却笑着挑衅道:“要做我师兄打得我过才算数在这里大半年我都快霉了。”说着他抱起白狐御天诛而起。 乐天盯着杨真左瞧右瞧一边连连点头最后煞有其事道:“你小子是不同了不过这样的你我才喜欢够种!不过……” 他话锋一转有恃无恐道:“师兄我现在可是连楚胜衣都未必放在眼里光我的小牛牛就够你喝一壶了骤是你小子法门古怪撑死不过金丹大成修为别说我没提醒你。” “小牛牛?”杨真目光移到那头威风凛凛的火麒麟身上心中一阵好笑不由道:“乐小子你太没品味了我都为你的麒麟抱屈。” “小牛牛那小子敢看不起你给我上!^乐天自信满满地飘身而起。 杨真笑了笑对怀里的白狐道:“白姐姐那头麒麟你知道的比我多你打得过它么?” “小鬼你把奴家当什么了兽族怎能跟我狐族相比哼!”白纤情这回很快有了反应直接传音到杨真耳朵里显是芳心恼怒。 “是我错了白姐姐莫怪。”杨真坦诚认错道。 白纤情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心了!”这时乐天喝声传来。 杨真见那麒麟扭扭捏捏不肯上前心中奇怪乐天口里连叫了两个短促的音节那麒麟才不怎么情愿的飞扑而上。 面对张牙舞爪火焰缭绕的麒麟兽杨真心中有底念动中天诛飞旋而出雷鸣声中回旋着斩向麒麟的独角鹿. 麒麟有些惊惶地扬起两足腾飞而起企图避开却给灵动如蛇的天诛闪电斩在了腹部顿时麒麟痛嗷一声横飞了出去,焰火若红莲一般散逸飞射. 麒麟受那重重一击如惊弓之鸟竟避而不战在乐天的怒骂声中远远驾云逃了开去。 杨真只好将天诛收了回来想了想顿明道:“乐小子这家伙怕我的天诛哈哈……” 乐天飞出去老远好不容易才将驱赶了回来重新骑御在上面一脸愤然地冲杨真道:“真是邪门了这头家伙难道中看不中用?” 杨真摇头道:“怕是不能怪它若是我自己对付它只怕未必能抵挡可我这天诛乃天魄神兵内有强横妖族所炼天魄乃是灵体天敌你那麒麟自然不战自溃了。” “天魄神兵?什么玩意儿……吃我一剑再说!”乐天说着就要祭起斩阳仙剑。 杨真正要回应身后云海中传来一阵剑啸声回头一看两道剑光并驾驰来转眼就临近双子峰。 乐天见状只好收兵念咒一挥手红光一闪传大头就给收取不见飞落到了杨真一旁冰光闪闪的灰岩上两人并肩而站。 他们身后尖耸的角峰在朝阳下片片冰棱闪烁着七彩虹光艳丽非常。 两人巨大的动静招引了来人的注意直接追云端高处而来顷刻就到了眼下。 两柄寒气凛然的玉白飞剑悬停在山外一双绝色丽人并肩而来。杨真当先看到的正是萧清儿那张久违的脸山风吹拂下红扑扑的显得分外娇艳。此时刚从王母峰出山的萧清儿突见杨真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一时欲语还休。 “哇你这死猴子居然醒过来了真是人贱命硬啊。”萧月儿不无尖酸道。 “月儿仙子也出落得更美丽动人了乐某也觉得凡心大动呢。”乐天抱臂在胸斗嘴他怎会落得了下风?尤其在这死对头面前。 “动你个大头鬼姑奶奶看到你就恶心死了。”萧月儿撇过头一脸不屑。 乐天朝天翻了个白眼正要反击一阵隆隆声从双子峰山腰绝壁传来四人同时向下眺望。绕着两峰半山绝崖乌云如潮黑压压一片电光明灭风雨雷电齐施如魔域一般。 “糟了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杨真一拍脑袋叫苦道.平素他摸清了断魂崖风雷阵的脾气日出半个时辰后就会变天他此时回去已经晚了若硬闯给那雷公来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师弟你就在下面那风雷阵中面壁?”萧清儿开口了目光中含着怜惜。 杨真怔了一刹那很快地笑了笑道:“是啊我是偷偷爬到山上来放风的.” 听到这里.萧清儿与萧月儿对望一眼萧月儿邀功似的兴奋道:“师弟姐姐跟王母峰姬仙子要了一道手信请求掌律堂赦免你今日一大早我们姐妹俩就赶去太昊峰了.送完了信就赶你这来了.” 杨真出乎两女意料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点头笑了笑挥手指引两女收剑落下这仅可几人立足的冰岩上。 “怎么你不相信的样子?”萧月儿刚落足就抢过杨真怀里的白狐边亲热边歪头对杨真表示不满。 杨真苦涩一笑:“上回你也说了当今掌律真人铁面无私且各宗不得干涉掌律堂内务圣宗出面只怕也不会有结果。三年是长了些但我还坚持得下去。” 萧月儿噘嘴不满道:“这回可不一样姬仙子可是圣宗之尊身分尊崇虽然她平常不管昆仑俗务但她说话就是祖师爷爷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萧清儿一双温润的眸子打量着神貌焕然一新的杨真也道:“峰会三天后举行我们玉霄峰人脉单薄少了师弟一个可就少了一份力量。” 乐天从旁狠狠挥了一挥拳头插口道:“实在不行我回去请师父以丹阳宗的名义向掌律堂施加压力杨师弟这等莫须有的罪名也只有掌礼堂的老家伙才能搞的出来。” 萧月儿白了杨真另一侧的乐天一眼冷嘲道:“若是圣宗不行你丹阳宗提也不必提了。” “我丹阳宗怎么了?”这话顿时惹恼了一向脾气甚好的乐天横眉冷目顶向了萧月儿:“昆仑开派至今我丹阳宗人丁虽不多可是代代人杰辈出你去数数昆仑宗里的牌位我丹阳宗有多少。” “好了好了乐师兄小妹她是无心的你切莫跟她一般见识。”萧清儿赶紧挡在妹妹身前打个圆杨。 萧月儿一把将白狐放回杨真怀里手指乐天道:“不服吗不服跟姑奶奶打一杨。” 本打算坐观烽火的杨真一见不好正准备作和事佬却见乐天嗖一声飞了出去负手虚空向萧月儿勾动 萧月儿哪经得挑衅怒哼一声祭剑也追了出去。 余下杨真和萧清儿面面相觑。 “火猴子看剑!”在萧月儿的剑指下灵犀化作一道白光破空划过一条弧线自天空射向飞得老远的乐天. 乐天御起一柄艳红的飞剑追风而上灵犀半空抖了一抖弧光幻影闪开了萧月儿破空狙击的斩阳剑。 接着两道拖着粗短尾的剑光在半空交叉回旋自天外飞击而下角度无比玄异直射乐天本体。 “这好像是……”杨真睁大了眼睛。 “九曜飞仙诀。”萧清儿柔声答道。 “蓬!”两道无比灵动的慧光轰击在了一起白华绽开如莲。原来乐天斩阳剑扑空不及回防的刹那间他硬生生突然下沉了半丈。 缓上一会儿斩阳剑赶了回来落入乐天手中冲天扫出一道红色火龙将剑诀自毁的灵犀扫了出去。 这一击足让山巅观战的两人惊了身冷汗还好乐天应变及时否则那一击落实只怕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怎样不好受吧。”尽管受挫萧月儿第一回合还是占了上风大是得意一番。 “这可不是道宗的剑诀不过你没听过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乐天一眼看出了萧月儿所使非是寻常剑诀否则绝不会如此措手不及。 两人长空对峙须又双双祭剑飞扑向对方。 萧月儿的剑光神出鬼没常有惊人变化而乐天法力深厚火性法力声势十足在他有了防备后一道道剑幕组成铺天火网远远将灵犀拒之门户外。 两人绕着峰峦追逐个不休看得杨真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接索性都坐了下来笑看对局。 “想不到九飞仙诀如此神妙定是很难学吧。”杨真看了一旁的萧清儿一眼。 “爹最早传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妹妹也是上次回山才学的师弟面壁期未满爹也不便传授予你……”萧清儿话未尽吐冰雪聪明的她自然体会得到杨真此时此刻的心情。 “师姐你去了王母峰不知又学了圣宗何等玄妙道法?”杨真转过了话题。 “圣宗道法博大精深与道宗截然不同师姐不过是领略了一番基本心法尚在奠基阶段。”说着她摆弄了一下手腕上一双墨绿色手镯如玉皓腕配上清幽玉环正是相得益彰。 杨真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于是道:“这是姬仙子传你的法宝吗?” 萧清儿掩回翠袖笑着道:“翠玉双环师父赐予我的。” 杨真点了点头突然道:“如此说来师姐算是圣宗门下了。” 萧清儿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黯了一黯又道:“日后师姐很难得在你身边了仍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可不要再冲动了。” “师姐你……”杨真愕然张大了嘴看着萧清儿。 这时交战中的局面已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原来乐天在逐渐把握萧月儿并不纯熟的剑诀后放开了手脚且他法力远甚萧月儿局面陡转。 “不打了平手如何?”乐天再一次挫退萧月儿后主动求和收回了飞剑。 “输就是输谁要你让我。老天太不公平了一定你是师父给了你什么极品灵丹让你功力大涨哼。”萧月儿给自己找个理由也收回了灵犀。 两人一前一后飞落回来众人重新落坐崖上。 萧清儿赞赏道:“想不到乐师兄已突破至元婴期这回丹阳宗恐怕就要看乐天师兄了。” 乐天坦然受之冲萧月儿挤了挤眼萧月儿登时大恨这才晓得这小子远未尽全力。 知道乐天底细的杨真意味深长道:“何止我看乐师兄问鼎峰会第一也未然可知呢。” 这话一出不仅萧月儿嗤之以鼻连萧清儿也有些惊异。 “有人来了。”乐天突然道。 一道白色遁光转眼穿破层云掠至双子峰山外转了一圈直奔其中一脉顶峰而来. “守山的来了。”杨真低说了一声随即高声招呼道:“玄道师兄今日来晚了呵呵。” 来人敛尽遁光露出了真容是一位面容瘦长皮肤微黑修眉朗目高高挺挺的年轻道人。此人一局气度恰然冲和恬淡貌含性真让人一见顿生好感。 “诸位同门当知此地禁令还请离去。”玄道向诸人微微一礼不抑不扬。 “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外峰紫轩真人门下大弟子玄道丹阳宗乐天有礼了。”乐天斜翘二郎腿拱手随意道 玄道还了一礼目光转向萧清儿两女身上微微含笑道:“玉霄峰两位仙子久仰了。^ 萧清儿拉起妹妹起身还了一礼歉然道:“玄道师兄久仰大名以前总听伯师兄对你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不等玄道说话萧月儿皱眉不客气道:“行啦行啦我早见过你了道貌岸然之辈……一来就赶我们走 被萧月儿直斥玄道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杨真语重心长道:“杨真师弟这是你第一百二十七次违律了我等同宗倒是无妨若是给法宗同门看到只怕落了口实你这面壁之期不减反增玄道倒是有愧萧师叔的嘱托 “行了别罗嗦了我们难得相聚谁敢来捣乱我萧月儿第一个不放过他法宗的要敢来也照样。”萧月儿不耐烦道她最是讨厌这等死心眼的修真之人。 “月儿不得无礼!”萧清儿低叱了妹妹一声再向玄道一礼道:“我们姐妹稍候就离开请师兄包涵。” “行了这几日各峰都忙着加紧练功谁有空上这儿溜达何况现下我没法儿回呢看!”说着杨真扬手打出一道剑气扫在几丈开外的角峰上顿时击塌了一大块冰岩隆隆声中滚落下了子峰内壁。 半晌笼罩双峰绝壁的黑云上炸起几道强光电蛇雷鸣震天刚滚落的冰石瞬间粉身碎骨了。 玄道苦笑只得告辞起剑直落云海不知钻到了双子峰何处去了。 待人去无踪萧清儿这才道:“这个玄道师兄可不简单呢他可是我们这一辈里为数不多取得宗门嫡传道号的弟子。” 萧月儿扁了扁嘴道:“那群老古板不知要过多少道鉴审才肯赐下道号呢本仙子不稀罕就是了谁想去做一个古板的老虔婆?” “难不成月儿仙子有心上人了?”乐天凑头过来怪笑道。 “有你个头……”本欲大雌威的萧月儿一想自己打不过人索性扭头听若未闻。 杨真难得见萧月儿吃瘪不由跟萧清儿会心一笑。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山找师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帮到杨小子有空再来看你。”乐天说罢目光扫过杨真和萧清儿两人再冲杨真眨了眨眼古怪一笑腾云而起召出火麒麟小牛牛在萧清儿姐妹目瞪口呆中驾着红云远去。 良久萧清儿惊叹道:“难怪师弟说他有问鼎之能呢.” 萧月儿呆了片刻跺足恨恨道:“气死人了这小子运气这么好竟还收了头麒麟当坐骑只怕全昆仑都没人有他这么嚣张了.” “祸福相依啊.”杨真若有所感道. 第十章 盛会 三人重新坐回冰岩上当空艳红寒风凛例云峰孤傲。 杨真坐在两女中间一起眺望着美不胜收的云海天地静悄悄的只有朔风与冰峰的摩声一时谁也不想说话. 白狐趴在杨真悬在冰崖下的膝盖上萧月儿一手抚摸着她另一边的萧清儿不时看看两人一狐嘴角绽出满足的笑容。 两女的如瀑秀在风拂下肆意飞扬不时撒在杨真身上、脸上两张无暇玉容在朝阳下光洁清丽异常顾盼间各具娇妍让身居两人间的杨真饱尽艳福。 三人不时交换一个无声的默契眼神一股无比温馨宁静的气氛在三人间弥漫。 眼下最感满足的无疑是杨真他毕生以来从未如此平静一刻他以前也在练功之余跟两个师姐在一起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融洽无间。 突然他有了一个冲动对两位师姐道:“不知道很多年后我们可还有这样坐在一起的光景?” 杨真的话打破了平静两女齐齐白了他一眼连白狐也回头冲他不满地叫了一声。 萧月儿伸手轻轻拧着杨真耳朵颇为玩味道:“师弟啊你脑门里不会转什么歪念头罢?” 杨真轻偏了一下头就摆脱了萧月儿的柔荑向往道:“是啊我是转着个念头希望有一天可以陪着两位师姐到天的尽头海的尽头走遍大千世界。” 他话里意犹未尽的意味两女或多或少都听了出来。 萧月儿眸子转动盯着杨真一眨不眨的古怪笑道:“师弟只怕是想陪伴某人到天涯海角罢嘻嘻姐你说是不是啊?”她后一句却探头冲着另一边的萧清儿。 一直竖着耳朵的萧清儿脸悄然一红若无其事道:“清儿倒很向往那样的逍遥日子只是妖魔将起修真界不再平静正是我辈中人大展身手之时我们都要好生修行才不负此生。” “扫兴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这可不像你呀。”萧月儿登时一脸无趣朝天直翻白眼。 “月儿难道你忘了在地窟封印里那些可怕的妖魔了吗?如果妖魔席卷九州岛那是何等的可怕?”萧清儿似是回想起了那些狰狞的妖族脸色有些白。 “旧什么?天塌下来有昆仑派众多师祖师伯师叔顶着有爹娘顶着再多妖魔也不够看。”萧月儿脸色也白了白嘴上仍旧满不在乎。 “师父说过我们修真之人虽是脱世外俯视众生但不能忘本历经世俗洗练才能获得矢志不移的向道决心才有可能突破万难得悟大道。”萧清儿目含虔诚细细柔声道。 “不行了我说不过你去圣宗待大半年就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萧月儿一边摆手一边自捧着脸不欲争辩忽然她从指逢里看到杨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不满道:“小师弟你怎么不说话?” “我?”杨真抱起白狐漫不经心道:“师弟我待罪之身在昆仑派里微末的紧那些微言大义我不懂也不想去懂。” “师弟。”萧清儿嗔叫一声。 “师弟你放心这次峰会爹悄悄替你报名了他说就算你面壁待罪他也要争取让你参加峰会。”萧月儿安慰道。 “有罪如何无罪又如何还不是人一句话罢了?”杨真突然站了起来挺直身躯眺望着着天际将白狐惊落了一旁。 萧清儿两姐妹也跟着站了起来大是惊诧地看着他。 “师弟我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是……”萧清儿想劝慰杨真却只能叹息一声。 “我哪里无辜了?”杨真转头直视她“一歧他确实是半个狐妖族人他也确实是背叛了昆仑派。而我杨真一个道宗弟子勾结叛徒伙同妖皇大闹昆仑仙府还伤了数以百计的同门这等罪名面壁三年还是姬仙子面子够大若非她我只怕与五百年前莫天歌前辈一般下场了。”” “师弟……”两女齐齐叫住了他。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妹妹从没认为你背叛昆仑娘也不怪你爹更不用说你这又是何苦?”萧清儿苦心劝道。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对两女道:“你们都回山去罢我一个人静静。” 萧月儿气不打从一处来一把抓住他大声喊道:“杨真你听着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萧月儿还是跟你站在一起。” 萧清儿默默地看着杨真道:“我跟妹妹今天来也是爹特意吩咐的爹还吩咐我将《九曜飞仙诀》的口诀传授给你大家都没忘了你大师兄还说他会抽空来看你。” 杨真此时的心却陷入了挣扎之中自当日洞府经历后他不知何时起总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总是冷漠地旁观着周遭一切天打雷不动花佛铁石心肠一般;而另一个却是真实的自己有着喜怒哀乐恩怨分明. 两种极端心境一内一外主宰着他的神智练功休息冥想无所不在地萦绕着他令他难受了好长一阵才习惯下来。 这样奇异的背离心境渐渐影响到了他的所言所行起初还能克制到后来现那凭空而来的自我在修炼中总是能奇迹般提升心灵境界那种无人无我万物为宰狗的心态令他沉迷难以自拔。 以妖皇附身期间所体会的融合这样的升华心境令他一日一变。所改变的最明显的就是他心中胸怀放开了许多胸腔隐隐有一种百无禁忌至乎海阔天空的感觉以致连萧月儿每来一回都说快不认识他了。 面壁一年中他法力修为并没有太大提升但他却觉得道功境界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闲余无聊之时据他以往所见识昆仑派道籍经典他把那不受控制的心灵意识比作玄门至高境界的道识对应的自然是本识天地万物在心海中一一呈现无有虚妄是为神识对他古怪的境况来说神识就是道识与本识合一. 看着面有痛苦之色的杨真两姐妹错以为他心有所动不克自持只好默默陪伴着他不再说话。 寒冬初至十年一度的昆仑峰会将如期举行对昆仑派各宗各脉年轻一辈的后进门人弟子来说正是天大的盛事. 这一天也是昆仑派祖师玉鼎真人开派之日想当初上古玄宗分裂九州岛大乱未定在百般艰难之中玉鼎真人毅然广邀志同之士在昆仑山以**力大神通辟下仙府诸峰甚有八方散修归附一时百宗道门齐聚好不热闹. 阳岐山封印之役为人妖两族跨越百年的神战终点落幕之后为促进各宗各脉相互切磋共进自开派三百年起就选定了开派立道之日为昆仑七十二峰斗法大会最后历经千余年演变最后成为各宗年轻弟子十年斗法之约. 届峰会至今有近两千余年历史其间除不可抗拒之故中断外合共举行了二百五十余届。 这届不同以往昆仑派广邀九州岛各道前来观礼正逢阳岐山惊变一年各道都欲趁机前来一探这道门圣地风声究竟以作后观。 来者大多是各派师长携带的精英弟子他们久闻昆仑峰会大名却无缘一窥真貌私下里都欲与这享誉千年的道门圣地暗暗比个高低怀着这样的心情而来昆仑仙府一时热闹非凡正是百年难得一遇。 昆仑派三千年分分合合如今以人脉为论以道法两宗为甚丹阳宗、剑池宗算上人脉稀少的圣宗合共五宗;各宗枝叶却是不胜枚举散布七十二仙峰上下门人弟子三千有余。 大会事关各宗仙枝颜面若有失手丢了自己脸面是小累及宗门大会排位和声誉才是罪大莫赎。故此各宗各脉挑选露面的弟子总是总是千挑万选横比纵看方才定夺甚至在门下众多的支脉在峰会开幕前就要预先进行一场内部选拔斗法以选出精英出战。 典籍所载几乎昆仑派历代掌门和飞升天界的先贤都曾在峰会上崭露头角自此龙腾九州岛为修真界所瞩目。 故而峰会所承载的蕴义不仅是各脉切磋和交流也是为年轻门人一举成名的大好良机等凡各宗佼佼者都对大会第一虎视眈眈大会头几名往往奖励丰厚若是得一件上品神兵更是天大的机缘。 在万众翘期待中紧迫和兴奋的心绪挤压下仙府的气氛渐渐浓烈起来。 这日天刚破晓昆仑仙府就忙碌了起来。各支仙峰的弟子纷纷成群结伴在师长的带领下踏云御剑直奔昆仑主府而来还有一些修为不足的弟子则由同门师兄弟提携长空。 一时太旱峰外红绿紫白剑光飞腾清音绕宛若漫天虹彩一般绚烂一片。 朝阳刚铺上云海太旱峰斗法场地齐天广场云坪之上此时已是人群涌涌三五一群会聚成堆热闹非凡. 在两峰斗法会场沸腾起来之际本该门庭冷落的太昊峰金府玄德殿前却有一群人焦急徘徊等候着消息. 此刻玄德殿前漆黑的大门紧闭在术法的护持下.内里的声息分毫传不到外间玉霄峰一行眼看大会即将开始显得分外焦灼站立不安. 久候的萧月儿不耐烦地扯住楚胜衣道:“姓楚的你师傅是不是变卦了这么久堂里还没个信儿这些该死的老头子!”说着狠狠跺了跺足. 玄德殿前两名掌律守道人闻言齐齐怒瞪了萧月儿一眼一人低叱道:“掌律堂重地不得喧哗!” 萧月儿扭头就冲那中年道人伸长粉舌作了个鬼脸才不理会他。 那两道人相顾一眼无奈摆了摆拂尘目不斜视。 楚胜衣只好向门守道人欠了欠身示意萧月儿姐妹和伯云亭退往大殿前石阶下。 萧清儿拉了一把不情不愿的妹妹责道:“耐心些紫霆师伯当会尽力。” 楚胜衣摇头苦笑:“若非有清儿师妹前日递上了姬仙子的手信只怕掌律堂在峰会前根本不会举行堂议此次只怕希望真的不大除非能请动师祖说话。” 伯云亭却不赞同:“师父已经在峰会上替小师弟报了名当是几分把握才是。” 萧清儿叹息一声望着殿外下方的广场道:“师弟入山时日还短这次峰会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他太委屈了……” 随着一声铜钟声响起玄德殿中门大开十来名掌礼、掌律两堂执事真人神色各异地6续走出。 身形高大的紫霆真人当先步出门外等候的一伙人一拥而上围了上去。 萧月儿一马当先抢在前面道:“紫脸伯伯怎样了快说呀。” 紫霆真人一脸阴沉望着左右沉吟片刻抚须道:“掌律堂讨论结果维持原议纵然圣宗出面也须掌门真人定夺。”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 紫霆真人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严肃的脸上忽然绽出一线笑容道:“不过既有玉霄峰萧师弟丹阳宗的紫干师弟担保且有圣宗在上杨真可以参加此次峰会其它大会后再定。” 一干人等顿时转阴为晴萧月儿更是高兴地蹦了起来欢喜非常。 紫霆真人脸色一肃严厉道:“你等还不快去准备峰会祭祖就要开始丁。” 这时金钟声连绵不断的响彻太昊峰乃至整个昆仑仙府。 十年一度的昆仑峰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太旱峰齐天广场。 在悠扬的金钟声余音缭绕中在广场中心散布的昆仑弟子也渐渐聚集起来各宗最终形成了各自群落齐聚在广场北面的祭坛下。 随着几道冲天紫华消逝在天弯法坛上七位须皆白的长老头顶羽冠身披法袍手持法剑开始施法布阵。 那座方圆五丈的玉白祭坛忽然悠悠飘浮了起来升天而起大团白云浮载在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飞到了天空. 很快天弯中七位长老驾驭的祭坛上风雷声大作彩光如斗牛飞射灵诀不停地从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昊天五府间峰峦低洼之地那矗立在云烟中的蟠龙玉柱渐渐一根根亮起七彩光华冲霄斗射仿佛七十二道擎天光柱一般。接着道道龙柱相互间流光飞射交织成一个古奥的阵法循环。 伴随着凛若实质的云烟从龙柱上弥漫开去连成一片很快整个太旱峰都笼罩在乳汁一般的云霞中只剩下高矗的五行府的五座小小山头和地势高起的齐天广场如孤岛一般凸现而众多昆仑弟子在广场上也踩上了一层白腻的云烟。 话说这七十二根蟠龙玉柱乃昆仑仙府弥天仙阵的法柱之基通过太旱峰接连九地之下与大地灵脉构成了仙法密阵。 由于其近乎永恒贯穿着浩瀚灵力千多年前一位道法高深的昆仑前辈灵光一现下凭借龙柱余力施展了一个传说来自上界的灵境密法在齐天广场周遭以奇门之位设下成云霄斗阵仿佛传说中的九重天霄再现。 自此以后历届峰会都移到了云霄斗阵之中堪称修真界一绝。 天空风雷声渐小祭坛悠悠落了回来。 这时广场四方悬空低处方圆数里内数十座彩虹一般的仙桥在虚空之中绽现连壁之间八座巨大的斗法擂台以奇门阵位分布碧实如玉的斗法场地就在虹桥之下云霞之间。 而齐天广场已经变成八个擂台的中心出入之地整个云霄斗阵已成。在祭坛长老的指挥下所有门人弟子在师长带领下扇形排列肃立在云坪上祭祖仪式正式开始。 而从双子峰赶来的杨真抵达之时正是祭祖的尾声。在太旱峰山外为那壮丽神奇的景象所震惊若非通传的掌律执事为他指引去向只怕就要迷失在云海上。 执事老道交代杨真几句匆匆离去。杨真转悠在场中人群队伍之后企图寻找同门但眼前密密麻麻的几千人纵然诸青白红蓝诸色袍服分明也令他无从找起。 突如其来的解禁令他如囚笼脱困心中振奋之意可想而知一时寻不见人索性不再去找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后方观望起四方起落虚实不明的虹桥。 而前方祭坛上长老那苍老的祷文唱颂声悠然结束祭祖落幕同时祭坛在移山之法下收去无踪与长老们一起退走九州岛各道前来观礼的修真羽士即将登场云霄斗阵。 这时广场北端天际紫色祥云笼伴随着万道金光洒落白云弥漫一座玉彻栏杆的空中云台浮云而现声势直追上界金仙下凡。 以昆仑掌门真人为的三圣齐齐现身左右两翼则是各宗掌座和诸峰害英常年低调不闻世事的剑池宗掌尊紫龙真人和连闭关多年的栖霞峰掌座紫霞师太等人也伴驾随同个个仙袍云履容光焕。 接着数十名紫字辈真人迅即在斗阵中心飞驰忙碌开来一座座观风云台在颠倒五行之术下凭空竖起转眼绕着广场边缘以正北为主排列起几组云端看台虚悬数丈托浮在厚厚白云之上刚好将广场外虚空中的擂台笼罩在视野下这正是为来访同道和昆仑派老和师长观瞻斗法而设。 听有一切都是介乎法术幻象与实质一般的存在神奇至极令人如置身逍遥仙境。 啸声起一道七色云彩在天弯炸开接着一阵清越欢快的仙乐响起众人上空霞光陡然大放数十道遁光缓缓从南方飘来正是来自少旱峰的方向。 “太一门掌门魏元君偕同门下驾临。” “灵霄派三子空桑子、空道子、空空子偕同门下驾临。” 礼堂紫桑真人高亢的嗓音回荡在云霄上光华连闪主席两旁客席云台上八方宾客纷纷就位羽士斯文如云很快就宾客满席。 后就在唱诺快结束前出乎意料的客人到来。 “云顶山天佛寺普济大师偕同门下驾临。” 紫桑真人话音刚落客席上顿时掀起了一阵热潮佛道两门向来甚少往来更谈不上这等场合同聚昆仑派只是出于礼仪对云顶山进行了邀请不想竟真的如约而至连昆仑派掌门都大出意外。 杨真站在人群外望着前方和两侧的羽士云集的云台前后一阵眼花撩乱的变化他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 突然间正出神的杨真给人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一身褚袍的乐天正笑咪咪地看他。 “这回亏法宗那群家伙识相无心在峰会前跟我们斗劲掌律堂私下放了你一马才便宜了你小子呵呵。” 杨真却皱眉道:“我师兄师姐他们呢?” “别管他们去试试能过多少道虹桥。”乐天一把拽住杨真不由分说往擂台外走去。 “过虹桥?” “天这你都不知道?” “……” 在云霄斗阵中除了神乎其神的浮空擂台外最神奇的却是那可以考证道心修为的经天虹桥在七十二根蟠龙柱之间虹桥以九曲星落回转之势构成了一个连环虚空之桥正好高高环顾腾云在八大擂台之上乃最好的观望所在。 历来峰会斗法开始前都有这么一个众所皆知的插曲允许昆仑弟子前去试那虚无中的虹桥不提聚法力不施御风之法要走上那虹桥谁坚持的久谁就是第一。 能安身立足其上就是相当了不起的事迹事实上历代宗门弟子极少有能以凡身立足那虚空虹桥真正的万中无一。毕竟那跟法力修为并无关系纯是先贤设下的一道古怪的道心修养试炼。 话说起初几百年间这道近乎儿戏的试炼并未引起关注。后来有人现内里的巧合一一等凡通过这道虹桥天关的道门弟子在后来天劫来临时多半都能渡难功成飞升天界而去留下不世美名这才引起昆仑派的重视。 渐渐地虹桥试炼几若是通往太虚的龙门之证。 在一些昆仑长辈眼中对这虹桥试炼第一比大会斗法的第一更为看重。 不过通常来说这对大多弟子都是幻想只是抱着好奇去试上一试并不能指望自己就是那罕世难逢的奇才在斗法大会上一露光芒才是他们更现实的期盼。 第一章 乱象 在远离会场的南面一道虹桥正落在广场边缘凝实的七彩虹光足有丈余宽绚丽异常杨真和乐天相顾一眼乐天沉息片刻探足踏了上去。 “哈哈原来你小子吹大气耳。”杨真见乐天一步落了空穿透虹光踩在下面的法阵所结云坪上不由笑了起来。 “上届峰会虹桥试炼过关的有四人楚胜衣第一天外峰的玄道占了第二乐师兄我刚好在末座。” “第三是谁?”杨真奇道。 “法宗6乾坤。”乐天不屑道。 这一次乐天凝神沉气半晌做足了准备工夫这才踏了上去。他身形沉了一沉终是站住了脚跟接着缓步走了上去直用了好半晌工夫才登上十丈高的虹桥半腰。 当他小心翼翼回头正准备叫杨真试着跟上之时却见这小子正紧跟在他身后几步开外左张右望好不自在。 “你你这就上来了?”乐天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真。 “很容易啊。”杨真皱眉道。 “很容易?”乐天一把抓住杨真的手腕试探他是否运功却觉脉象微妙正是道家至静至宁的龟息状态“你怎么做到的?”他说话间气息不稳脚下软了一软险些掉了下去显是维持得很艰难。 杨真想了想答道:“这虹桥中有股清气只要心神不动融入其中就自然浮步上来了。” 乐天惊愕道:“那是羽灵之气九霄之下最为轻灵的清气也是最难捉摸的灵气。” “呜----”杨真听见叫声低头现小白从他衣襟里钻了出来索性将它送到肩上任它自在。 乐天见状又是一惊虽然他很想把火麒麟招出来但一想不合时宜还是忍了下来。 他们站在高处这时正好听到掌门真人宣告虹桥试炼开始会场中的昆仑弟子纷纷散了开了去不少人都欲一试虹桥登云。 两人继续登高上了这座南面虹桥的最高处下方是一块流淌着云烟的四方碧绿擂台凭空眺望一道道虹桥横贯长空交接起落如梦似幻。 两人再回顾广场却见大批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不时有人从虹桥边缘跌落下去惊呼连绵罕有人成功登上虹桥。 “转着走往北面的虹桥去这回看有几人能上来。”乐天说着带头大步走了开去步向另一端蟠龙柱桥接的虹桥。 顿饭工夫后杨真和乐天已经到了东北角落在北面已经有一伙人高高在上正是万众瞩目下方无数昆仑弟子羡慕不已地望着他们。 “师弟师弟我们在这儿。”萧月儿的声音遥遥传来。 杨真遥望过去萧清儿姐妹俩正在对面最高的那道虹桥上冲他招手一旁还有楚胜衣玄道也在附近还有不少人却是生面孔目光一转还现一人竟是二师兄冷锋他身边还伴着一名白衣女子。 乐天二话不说转向了斜对面的虹桥方向而去杨真冲对面挥了一下手也追着乐天去了。 在北面云台上除了陪伴宾客的一德真人缺席主持大会的掌门真人和圣宗姬仙子伴随着不少登台访客以及云散拱卫着各宗精英门人齐齐望着后方上空的一帘虹桥上皆是大感满意。 紫桑真人指点道:“今届昆仑各宗合共有九人登上虹桥同道门下有三人立足其上我昆仑玄字辈人杰辈出可喜可贺啊。” 紫霆真人一旁却捻须道:“要恭喜的只怕是云忘他门下竟有四人上了虹桥。” 萧云忘却负手摇头道:“只有三人。” 紫霆真人露出了讶异之色这时紫桑真人却脸色一变侧头阴声道:“萧师弟所言三人莫不是不算入那名尚在面壁之期的门下。” 一直在台前的一元真人和挂着面纱的姬香仙子正低声交谈闻言皆注意了起来。 萧云忘不紧不慢道:“小女萧清儿已入圣宗门下自然作不得数至于我小弟子杨真紫桑师兄若有不解之处可问掌律堂。” “不用了杨真是圣宗要求赦免之人。”姬香那仙乐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紫桑真人顿时脸色大变垂下了头再不敢多言。 紫霆真人与萧云忘相视而笑有地位然的圣宗正式出面杨真已算洗净了一身罪责当下闲谈了起来。 杨真两人转到北曲虹桥之时上面竟站坐了十余人当仁不让相互较劲其中一人竟是个年轻和尚让杨真看得呆了一呆。 这时萧月儿已经无心招呼杨真她必须平心静气守静否则难以维持下去。 杨真却是行有余力招呼着熟识的众人当中为的玄道和楚胜衣都大是惊诧杨真的从容须知这是纯以元神心识修养的比拼心力的消耗比法力消耗更难坚守很多人已经面有汗珠身形不稳。 “啊----”杨真刚走近冷锋一个银袍道门弟子惨叫一声堕下了云端虹桥吓了他一大跳偷眼下瞧却见那人连续几个翻滚后一个大鹏展翅平飞落了下去安然无恙这才收回心思跟二师兄打了个招呼。 这时有人道:“是灵霄派的云中子师兄下去了。” 说话的人是楚胜衣而乐天此时已无余力活动索性站定了冷锋一边。 “竟有别派的人?”不知内情的杨真问道。 “杨师弟刚出禁不知不奇这回前来观礼的同道也参与了虹桥试炼杨师弟看来很轻松呢。”楚胜衣依旧气息均匀意态从容。 “有点小窍门依仗楚师兄见笑了。”杨真不再打扰他他一直觉得远处那个和尚很眼熟于是走了过去刚好路过萧清儿姐妹俩身边还冲她们挤了挤眼。 这时意外生了杨真肩上白狐企图跟萧月儿打个招呼爪子刚碰上她就听她惨叫一声落了下去。 “月师姐……”杨真见萧月儿虽然狼狈但却安然落下云坪放下了心回头轻敲了敲小白的脑袋以示惩罚他可以肯定萧月儿回头定会找他算帐。 似乎感觉到了杨真的注视那一身干洁月袍的和尚转过了头面圆丰润修眉大眼鼻直口秀显得灵气十足。他正盘膝在虹幕上一手捏无畏印一手拨着一串黄玉佛珠神色悠然眉梢眼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给人十分聪慧的感觉。 杨真顿时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冲他笑了笑也跟他一般盘膝而坐。 “大师怎么称呼?” “云顶山天佛寺门下灵宝。”和尚施掌微微一礼。 “灵宝……你师父可是普济大师?”杨真转头颤声问道。 “正是道友……”灵宝和尚晶亮的黑眼珠眨了眨不解杨真为何如此激动。 “我是……”杨真刚要出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他现很多事情好像无法解释呢。 这时一声惊呼原来萧清儿也掉落了下去彷佛感染了似的接连又掉下去两个转眼只剩下玄道和楚胜衣以及乐天冷锋还有盘膝在地的杨真两人。 还有……6乾坤杨真这才注意到这个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人看着肩头安恬的白狐一个邪念突然冒了出来。说起来他入昆仑山以来连番灾劫都跟这个家伙有直接关系说是没有恨意那是自欺欺人。 走在虹桥上此时只有杨真还能轻松自如的来回行动连下方云台上的昆仑派长辈都看了出来。 “6师兄你太阳穴怎么有只蚯蚓在跳啊?” 杨真与6乾坤擦身而过忽然停在了他身边低声笑问6乾坤腮帮绷得紧紧的一阵抽搐却是无法回答。 “小白别乱动别……”在杨真的示意下聪明无比的白狐飞扑到了6乾坤的头上一声惨叫传来。 在6乾坤掉下去前白狐飞空折了回来安然自若地落回杨真肩膀上。 一边从头看到尾的乐天直想笑却又不敢笑身子却管不住地抖动乐极生悲的他继6乾坤后又掉落了下去。 杨真伸了个懒腰目光转向二师兄和他身边那名女子不由大为好奇两人看起来挺亲密的样子可他从没听过说这冷冰冰的师兄还有跟谁交好啊? “啊!”突然那名白衣女子支持不住直落了下去。 冷锋二话不说直追那女子飞落了下去且抢先落在那女子落地前护驾不过那女子最终安然落地让杨真倒松了口气心中对冷锋的古怪举动更觉着好奇了。 等了半晌几人或坐或站依旧坚持着杨真索性以卧佛之姿躺在了虹桥上意态悠闲无比。 他刚躺下旁边三人都瞧了过来个个神色十分不解。 何止他们不解云台上观望的萧云忘也是大为不解这小弟子竟有他不曾现的天资? “云忘你这小弟子果然非同凡响啊。”紫霆真人走近萧云忘。 “真儿入道尚浅修为不足本次斗法大会我玉霄峰是没有指望他的倒是你那宝贝徒弟今届我看能压下天外峰那一个。”萧云忘眯眼凝望着云端虹彩。 “未必丹阳峰乐天和法宗6乾坤都大有长进鹿死谁手难说。”紫霆真人摇头道。 “天佛寺那小和尚我看不错。”萧云忘突然道。 “呵呵你那小弟子刚才一手把紫桑脸都气青了。”紫霆真人颔压低了声线。 纵然如此紫桑真人何等修为隔着老远鼻子闷哼了一声紫霆和萧云忘一起轻笑了起来。 试炼开始足有半个时辰了虹桥上只剩下四个人而下方广场上很多人都已经在准备斗法大会第一轮纷纷围在刚揭开的榜上看对决名单。 “楚师弟玄道先行一步。”玄道苦涩一笑扫了邻近的楚胜衣还有躺在地上的杨真一眼飘然飞落而下。 楚胜衣的目光送走玄道转头就落在依旧如故的杨真身上看着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晃悠着的小白狐生平第一次对这同门产生了莫测高深之感。 “灵宝大师你可还能坚持?”杨真的声音突然响起。 “托道友的福灵宝还在。”灵宝和尚的声音有了一丝艰涩。 “那我小睡一觉下面的师伯师叔们应当不会介意吧。”杨真翻了个身双手捧头仰面朝天。 楚胜衣和灵宝和尚闻言都晃了一晃险些直接栽倒了下去。 “虹桥试炼第一名玉霄峰道宗弟子杨真。”台上掌礼堂紫桑真人高声宣告话音刚落广场角落里杨真已经迎来了同门的蜂拥祝贺接下来台上的话谁也没听进去。 萧月儿拉着杨真逢人就夸:“这是我小师弟。”彷佛怕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般。 连玄道和楚胜衣等人特意寻了前来向杨真表示祝贺。 楚胜衣有些纳闷地叫住杨真道:“杨师弟出手就是一鸣惊人不过师兄不明白为何杨师弟自始至终都很轻松看起来再坚持一两个时辰都绰绰有余?” 玄道一旁也颔表示同有此问。 一群人都拿眼瞪着杨真他们也大是好奇为何杨真在虹桥上如此写意如履平地一般令人称奇传言中那也是师门长辈达到虚境后才拥有的能力。 杨真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有些腆笑道:“侥幸得师父传了一门调养心神的法门。” 不少人当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萧云忘本身就是昆仑派一个近乎神话传说的传奇人物传下弟子一些别枝没有的法门也不足为奇当下众人羡慕不已。 楚胜衣和玄道两人若有所思彷佛接受了他的说法唯有萧清儿姐妹俩瞪大了眼只有她们心晓杨真是在空口白话却也不好揭露什么。 众人的话题迅转到了接下来的重头戏----斗法大会。楚胜衣和玄道两人是上届表现出众弟子玄道本是上届第一而楚胜衣成长迅这几年声势大涨更为人看好。 一群人渐渐以众星拱月之势将两人包围起来当然萧清儿姐妹俩享誉昆仑的花容月貌也是一大亮点平日诸脉门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七嘴八舌地谈起稍候开始的斗法大会倒冷落了杨真。 杨真见众多陌生的各脉同门跟两个师姐拼命套着热乎甚至连楚胜衣两人都渐渐沦为配角心中虽多少有些嫉妒却也不是很在意他正准备跟大师兄一起去看看广场边缘照壁上刚放出的榜单看看自己第一个对手是谁。 “杨师弟你的小狐狸可真是顽皮6某可给它害惨了。”6乾坤领着两个同门不知何时也插了过来。 “姓6的姑奶奶还有帐没跟你算你倒有胆找上来。”耳尖的萧月儿立时丢下楚胜衣等人排众而出叉腰指着6乾坤的鼻梁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姑奶奶6乾坤有罪您就饶了小生一回如何?”6乾坤面皮厚得紧一副甘心被萧月儿欺负的模样反倒是他占了理一般气得萧月儿满肚子火气无处泄。 杨真只是冷冷看了6乾坤一眼目光立刻落到了他身后笑意顿生道:“灵宝大师别来无恙。” 原来灵宝也悄然过来想来是欲与一众昆仑道友结识一番。 当即不少人纷纷瞩目过来道门与佛门少有来往很多人都对这和尚异常的感兴趣。 “道友何出此言?”灵宝施掌微笑道目中尽有迷惑之意。 “八年前河阳镇小东山破庙灵宝和尚可还记得?”杨真下虹桥后已经想通了且不说与姬香仙子有过约定凭那故旧的因缘他也想与这天佛寺弟子重新结识一番。 灵宝秀气逼人的脸庞微笑凝固了一半呆了好半晌才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杨真不欲旁人知晓自己的事跟伯云亭等人打个招呼索性拉过灵宝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人并肩望着云坪上来回的人群。 “佛家对死而复生怎么看?”杨真找了个不着边际的话头。 “生乃死之因死乃生之果生死轮回涅盘寂灭我佛所求道兄莫不是对我佛有所心得求证来世?”灵宝一派从容率真只字不提适才之事。 “岂敢岂敢。”杨真哪敢跟他谈经论佛索性直言道:“我姓杨名真当日在河阳镇归来去客栈中我还给和尚你送了碗面条后又引路寻那妖人可还记得?” 灵宝没等杨真话完脸色已惨白一片好半晌才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杨真摇了摇头感慨万千道:“是啊死了可我也不晓得为何又活了过来也许是老天不让我死罢。” 灵宝终归是天佛寺年轻一代佼佼者很快平复了震撼的心情绽开笑容道:“这八年来灵宝时常梦见你最后那一面的可怖惨状时时不能忘怀直到今日才消解了灵宝的心结师父说灵宝此行必有所获看来灵宝已经找到了。” 两人相视而笑灵宝又道:“想不到杨兄竟有天大缘分入了昆仑派可谓否极泰来小僧想把消息尽快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说罢灵宝相约后急急离去。 杨真目光追随灵宝远去在东南面的云台上看到了一位老和尚隐隐在望着他的方向心下顿然舒坦了许多。 “杨小子你第一个对手可不轻松。”行踪飘忽的乐天又钻了出来。 杨真回头道:“管他是谁打不过也得打。” 乐天皱眉道:“师兄可没说笑你第一个对手是紫字辈一个老头子足有三百岁。” “什么?”杨真瞪大了眼“三百岁了还参加峰会?” 乐天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杨真道:“这是一个法宗紫字辈老不休上山三百年还在金丹期徘徊可说是身经百战上届峰会他取得第九名你可不能轻忽大意。” 杨真慎重地点点头他心知自己修剑时日尚短火候和经验都很是欠缺临阵能挥多少实在难讲。 峰会为避免强手过早相争将上届前八列入种子高手直接进入决试其余则事先进行抽签分组每组七至八人取小组第一进入淘汰轮次直到决出最后二十四人算上八名种子高手共三十二人入围决试再抽签进行一一淘汰对决直到最后决胜。合共数百场对决故而大会将一连举行七天。 斗法场地以云霄擂台干、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擂台为阵地每个场地三个组又分甲、乙、丙轮组上阵由清闲的长老亲自监守裁决。 斗法比试不以辈分划分只以修为衡量因此元婴期以下的紫字辈门人一样可以参加斗法这样一来大会就出现以玄字辈为主紫字辈和近几年万青谷遴选上的玉字辈弟子为辅三代同堂较量的局面。 日上三竿斗法大会将正式开始第一轮。 经长老再次施法变阵后太昊峰上的虹桥已经变成了实质一般只是呈现玉白象牙色看上去如玉桥泛彩一般横跨天际九曲浮空将八大擂台囊括其中。 此时寻常修为的弟子提气后也能轻松走上虹桥整个天地洁白云烟弥漫虹桥横空蟠龙柱插天昆仑博大精深的道法让来访各道大开眼界。 在“干”字擂台外云坪上玉霄峰门下一行正在叙话。 “你们几个除了杨真都不是第一回参加峰会了该注意的我就不吩咐了好生努力不要给玉霄峰、给你们师父丢脸听到没有……月儿。”凤岚在嘱咐时现萧月儿活泼泼地东张西望根本把她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爹上哪儿去了?”萧月儿原来在找萧云忘的身影。 “别管他!这会他怕是正陪着姑射剑派某位远道而来的仙子有心思就用在比试上别东想西想。”凤岚怒瞪了萧月儿一眼她口气任谁都听出有些吃味儿。 “知道了娘人家那组都是些没听过的我保证不丢娘的脸就是了。” 站在人后鹤立鸡群的杨真依旧可以清楚地与师娘目光相对他清楚感觉到了目光相触那刹那师娘神情的那么一分不自然心中一个咯噔顿知年前的那件事已经在他们之间留下了阴影。 “杨真。”凤岚神色有些复杂地叫住了他“你第一轮对手很强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你还年轻……” “师娘我一定会赢的。”杨真打断了凤岚的话。 玉霄峰一众都惊讶地看着他都在心里打个大大的疑问这还是以前那个内向拘谨的杨真吗? “我一定会赢。”杨真见众人吃惊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师弟你没烧吧姐姐三天前才传你爹的独门剑诀你……”萧月儿跳过来伸手就要去摸杨真的额头。 杨真伸手挡开直视着矮了他大半个头的凤岚郑重地欠了欠身道:“弟子这一战无论如何一定要胜就算是给师娘赔罪。”说罢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转身直下广场先天八卦方位南面入了已经人群簇拥的“干”字擂台他刚好是甲组第一轮。 凤岚错愕难当之时萧清儿望着远处没入人流的杨真道:“我第一轮在午后清儿跟去看看吧。” 见姐姐匆匆而去萧月儿也急急追了去。 “师弟他变了好多。”三人面面相觑都在揣摩杨真话意伯云亭心中最为感慨自阳岐山一番惊险历练归来后这小师弟已是判若两人成长飞。 “只知道意气用事那小子真当我记挂着那点破事?”凤岚脸有愠色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说师娘我是小心眼的人吗?” 伯云亭甚至连冷锋在内都避开了她的目光连连否认。 凤岚冷哼了一声吩咐两句丢下两人自顾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在吹大气。” 第二章 险胜 人墙分开主持仲裁的长老悠然踱步地来到场内抬眼扫了扫云坪四周这才施施然从袖内摸出一张名单此时擂台周边已围了上百人他咳了两声突然哑着嗓子振声道:“碧落峰法宗弟子刘大愚。” 一名青衣老道应声而出翩然从一角飞落场中央身形如大鹤凌云一般洒落自如让场外一阵叫好一群青衣弟子更是热烈的鼓噪起来为同宗造势。 那刘大愚也不客气抬手向四方拱手为礼彷佛已然获胜了一般颇为滑稽。萧月儿在场外哼哼唧唧数落了几句对其作态大是不屑。 “玉霄峰道宗弟子杨真。” 老道突然提高了声音彷佛精神振了一振这名字对参与过上一次昊天殿宗议的人并不陌生况且这年轻人刚夺取了虹桥试炼第一不能不让他有所瞩目。 场外也一阵嗡嗡作响显然对这名字新鲜而又耳熟他们中不少人参与过当初对妖皇大闹仙府的围剿只是并不晓得那被附身的人正是杨真何况之前他还是默默无名的一名道宗弟子。 这场比试的看点大约也是这虹桥比试第一与上届斗法大会上第九的争夺两人分属道宗和法宗也是一个热点。 作为一个紫字辈门人苦修三百年依旧沉浮在金丹期内要么被同侪抛下要么就是无法抵达长生天堕入轮回。刘大愚参加了不下十届峰会一直不上不下早是昆仑派内的知名人物。 只是更多的人对他抱着看笑料的心态连他很多同宗都看不起他然而他一直不以为耻坚持在峰会上露面若说其真实实力倒不可小觑。 萧清儿满是担心和鼓励的眼神萧月儿手脚并用的打气让即将上场的杨真彷佛有儿郎出征远方的错觉。 “小白。”原来萧月儿现了赖在杨真肩上不肯离去的白狐。 杨真这才醒觉过来伸手拍了拍痴缠的小家伙小白狐这才乖觉地闪了出去回到了原主人萧月儿怀里。 “你要当心。”沉寂已久的白纤情突然传音到了杨真耳中此时他方步入擂台几步闻言窒了一窒身形心中惊讶有之迷惑有之一直对他时冷时热的妖狐为何突然对他这般关心? 老道又叫了一遍杨真这才带着心中的疑问大步直入场中只等开局钟声敲响。 眼前老道八字灰胡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灰白头满脸皱巴巴的刻纹饱经沧桑的圆脸上带着几分凄苦和辛酸。他紧紧抿着干涩的嘴唇一双小眼喷射着执着和顽固的光芒。 本有所恃的杨真忽然心中开始打鼓他的对手并不简单对他来说不仅是一场遭遇战更是破天荒第一回与人斗法对决。 蛰伏在他灵魂深处的另一个知觉唤醒了出来理智和镇静瞬间占领他所有一切灵台如明镜一般反映着擂台方圆数十丈的动静和天诛一样这奇异的能力是他最大的凭借和信心来源也是他敢对师娘凤岚断言的根据。 而此时主持擂台的长老正在念叨着比试的禁令若干闹哄的场面渐渐静了下来。 “糟了这老不休已经突破瓶颈了。”场外偕同两个女儿观战的凤岚突然惊呼出声。 “娘你是说……”萧清儿陡然脸色大变。 “看他神光内敛松静自如分明成就了道胎真儿只怕要失信了。”凤岚叹息一声之前多少还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此时却盼着这小子莫要出了意外。 “当!”长老手中的小铜钟敲响比试开始。 一道绿光从刘大愚的袖中飞出转眼一柄灿绿色三尺仙剑横亘半空无形罡风吹拂方圆十丈的云坪地烟如同倾泻一般向外飙散卷起阵阵白色浪涛霎时擂台外大半人都半掩在氤氲中转眼在阵法牵引下又平息了下去。 与此同时杨真也张口喷出了一道金色剑丸声势却要小了很多看上去色泽澄澈若琥珀一般外并无甚威力。旁人却不知这上古失传的天魄神兵在凝练后益无形无迹无声无息。 刘大愚神色肃然对杨真一揖却高高扬起头颅仰天极目含悲带郁地大声道:“师尊在上弟子无能三百年了还是无所成就今日起弟子再不会让您老在九泉之下失望了。”说着他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他话一出场外顿时哗然一片。尤其法宗弟子熟知刘大愚不足为外人道的身世他本是一个打杂道童出身跟随碧落峰一执真人一个甲子后老道见他努力上进悯其可怜传了他昆仑上法落了个记名弟子身分留在山中。 凭其低劣的资质出乎意料在一个半甲子高龄步入先天境界苦修百年后大器晚成修成金丹然而又过了百年他还是一直停留在金丹期受资质所限难以寸进。 后进同门很快远远将他抛到后面一些后辈弟子暗地里没少折辱他在碧落峰被孤立了起来无所立足。纵然如此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在暗地里比同门付出了多了无数倍血泪哪怕收效甚微。 时日一久他固执的性子中多了几分乖张。一个甲子前一执真人虚期渡劫失败入灭前将其正式引入宗室成了法宗入门最晚的紫字辈弟子。 “这是师尊留给贫道的万年桃木剑----辟邪小道友小心了!” “天诛……前辈请。” 杨真不多言作了个恭请手势同时剑诀一捏天诛顿时光芒大放一柄明净的金色短剑平飞而出缓缓逼向了对手算作晚辈先手。 风雷声起一道绿电奔雷之势射向杨真浑厚柔韧的剑气震慑全场绿芒在杨真神识中迅扩大他神念方动与他心神相系的天诛金芒大盛迅雷电闪后先至迎上辟邪。 轰!绿芒和金光雷霆交击罡风翻滚出一团团涟漪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云烟形成了层层无形气圈膨胀开去杨真两人仰面飞如狂同时随着挫回的飞剑急退。 杨真退了七步刘大愚出奇地也小退三步两人的身躯在如一**浪潮般的云气中起落。 试招结果擂台阵外有人欣喜也有人吃惊不过此时在场大多人多半心中将胜利的天平倾向了老辣的刘大愚而不是初出茅庐的杨真哪怕他早前在虹桥试炼中大放异彩。 杨真心中清楚自己只能凭借天诛的闪电之和灵性至于剑诀他火候尚浅更岂论刚上手的飞仙诀。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间刘大愚再起剑诀辟邪幻起一蓬绿色剑芒“嗤嗤!”剑啸声中凌空罩来点点绿芒若花蕊一般盛放蔓延圈罩中阴风呼啸暗含杀机。 杨真意动一瞬天诛已经回到掌上他双足猛一点地拔地冲天而起神念牢牢锁住漫天绚烂剑芒中的真身引动三尺天诛闪电上挑。 “叮!叮!叮……”金色闪电接连九击漫天剑芒终于溃散而去桃木剑显出原形激荡上了高空。 “冬梅含春好!”场外一阵彩声雷动不少人叫起了好。 而刚接下九记重击的杨真每一记都令他气血沸腾肺腑几尽倒转了过来气闷欲窒。人剑合一仗身而上以力破法法力的巨大悬殊依旧无法弥补若非天诛本身强大诡异的灵力只怕根本接不下落地后他身形接连暴退才告稳住。 而刘大愚神色肃穆脚踏七星口中正念念有词高飞的桃木剑陡然光芒大放若倒悬飞瀑一般倾泻了下来。 刚平息内息的杨真已深知对手法力远在他之上如此守下去只怕是守不住的眼下一式“飞流直下”只怕就难挡得过。 拼了!天诛再度祭出冲天而起却是与桃木剑擦身而过掠空电射刘大愚而去竟是图两败俱伤之局。天诛度远在桃木剑之上后而先至就在刘大愚惊慌失措之时灭顶的绿色光河已泄向了杨真。 场外顿时一片惊呼出声眼看就是生死之局。 “啊----”萧清儿两女情不自禁地慌乱失声急躁的萧月儿更是几欲冲出出手相助幸亏一旁的凤岚一把紧紧拉住。 因主攻快上一线的桃木剑飞瀑狂澜却撞上了一团银色的旋风“蓬蓬……”声中溃散飞逸旋风之外桃木剑更是随着突然出现的旋风滴溜溜打起了转飞剑的法力几经削弱给旋风化去无形当中。 而刘大愚却是狼狈一个不老翁后仰飞跌毫厘之间躲过了天诛的穿刺来不及弹身翻转当即不顾形象就地念咒竖起了五行土咒一道黄色的土墙瞬间升起挡住了擂台边兜了半圈又回转的天诛。 原来杨真狠下御风而起同时祭起了乾坤印封字诀出其不意地形成一个法力结界漩涡令来势汹汹的桃木剑劳而无功。 刘大愚无奈下只得不住竖起被天诛接连冲溃的土墙边召唤桃木剑回身守护。而杨真根本不须对天诛多作掌控凭其强大的自主灵性就懂得自主攻击对手天诛若金色梭子鱼一般游动空气之中带起一道道残影绕着刘大愚周身上下闪电攻击令其手忙脚乱大失方寸。 突然逆转的形势让场外围观的百多人呼吸顿止如此拼命的斗法他们尚是次得见大呼过瘾。 “师弟必胜必胜!” “杨师弟好样的!” “干掉那老头!” 萧月儿醒神过来高叫着鼓起劲来。一些道宗弟子自然也站在了自己人一边哪管认得不认得跟着鼓噪起来且萧月儿这仙府中上下有名的仙子一旁领头更是热烈了几分。 有人鼓劲的杨真信心大增念动下天诛化做上百道金色锐芒如水银泻地一般无隙不入闪击着刘大愚祭起的重重剑幕他彷佛突然开了灵窍天诛的特性本就是攻击为上守本非所长。 一时金绿气芒交织成一片裂空之声不绝于耳。 “刘师叔别当乌龟啊!” “快反击啊!” 本对刘大愚不大上心的法宗弟子群见状也急了他们也不甘示弱。 见多识广的刘大愚并不为所动识到自己的劣势在身外圈住层层厚实的绿色剑幕凭借强甚对手的法力支持伺机反击才是明智之举。 不知何时一片卷云之上的云台飘浮到干字擂台外空萧云忘和一名眉目俊朗、气度沉凝的黑衣中年道人并肩居高临下俯瞰着战局。 “这小子性子过于偏激竟这般胆大!”萧云忘说着面上颇有忧色。 “不然你当年不也是这般锋芒毕露年轻人就是要有锐气呵呵。”中年道人抚须轻声笑道。 “这叫剑走偏锋容易伤人也容易伤己若非他身有两件奇宝不战也罢。”萧云忘对自己的关门弟子自然是看得通透。 他话音未落天诛的攻势已渐渐散乱起来杨真体内的法力快流逝纵然心如盘石般镇定危险的感觉却已经浮上他脑海。 轰一声天诛猝不及防下被地上钻出的排排岩刺横阻一滞给刘大愚抓住机会扫剑挑飞了出去。 两人都没有立即回击彷有默契似的准备最后一击。 随着刘大愚念咒起诀桃木剑光芒剧盛化做一柄巨剑虚空高悬条条如蛟青色霹雳从虚空劈下落在剑光之上不住闪耀倍添其威势。 “九凝真雷诀!”场下有人叫了出来。 心无旁骛的杨真眉头大皱这法宗天一品无上剑诀可非寻常弟子能驱使得来他心弦绷了个笔直看来只能冒险一试那未能掌握的剑诀了为了承诺他一定要胜! 彷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虹桥与云端之间的师父。 青袍挥就白云温润如玉的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永远那么自信从容。 这就是师父他一直景仰的师父他一定不能让师父小看! 他心中斗志陡然无限提升那生涩的剑诀一一流淌心间闪电回顾顿然恍悟不少这三日来未明之处猛然提聚全身法力飘浮在半空的天诛陡然大亮紫色霹雳闪烁其上。 “九凝起天雷轰!”刘大愚咒喝一声扬指剑诀铺天盖地的绿色气芒卷着罡风挟带着无数条粗大的青色落雷狂轰而下。 巨大的擂台上顿时风云激荡云气八方回避观战之人纷纷掩目而退天地罩在一片惨绿之中。 “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天外飞仙赦!” 杨真咒念刚止天诛迸射出万丈金芒一条紫电环绕的金龙横空而出彩霞氤氲弥漫了琉璃一般的龙躯一声龙吟以升龙之势昂迎上满天青色落雷。 两道惊天剑诀半空雷霆相遇数十道青雷疯狂劈上金龙却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分毫声息殊不知天魄神兵不惧五行正是雷电克星。 轰隆巨响两道巨大的激芒最终对冲在一起天地灿亮一片罡风扫遍擂台远近威力无限。桃木剑青色电光滚动势大力雄持续破空而下初始牢牢地占据了上风。 蓦然间天诛所幻金龙一阵分光幻影数道粗大的激芒穿刺而出奔射天穹到了九霄至高点陡然迸裂成万道如蛇光痕骤然金光大戚漫天金蛇飞舞轰向了刘大愚。 化虚为实九曜飞击刘大愚正以为占得上风之时眼前尽是铺天盖地的流光激芒化做弧线的剑气无坚不摧、纵横交错地划破了整个天穹。 似天外飞仙若雷霆闪电从天穹乃至虚空八极轰击而来让人无处可避。 场外萧清儿姐妹俩都不能置信地看着这威力强大且变化出乎意料的飞仙诀谁能相信一个仅习练了数日的人能掌握如此玄奥的剑诀? 不仅如此云台上此套剑诀创始之人萧云忘也是大为吃惊。 刘大愚慌忙之下立即回收击空的桃木剑转攻为守力图抵挡漫天无所不在的飞仙剑气。 眼看回转的剑光无处抵挡拼死提聚元气祭出了昆仑地品土系法术“大地甲胄”他浑身上下宛若给一层灰色的浑厚岩石包裹了起来彷佛一个石巨人。 无奈为时已晚万道虚幻的气芒尽散一道如陨星的流光将刘大愚的“大地甲胄”轰成了漫天泥浪剑诀余势将其扫飞了出去如同破袋一般摔落擂台外引来一片鸡飞狗跳。 “当!”长老的钟声敲响斗法结束。 “这一场玉霄峰杨真获胜!” 场外掀起了一片雷动彩声尤其道宗弟子见识了前所未见的神奇剑诀大为振奋在萧月儿带领下欢呼成一片。 另一边的法宗弟子特别是碧落峰的门下默然无声悄然退去。 杨真召回天诛眼前黑两腿一软颓然坐倒在地。 “你胜了师弟。”萧月儿的欢快声音远远传来。 杨真抬头见两个欢快的熟悉身影飞奔而来萧月儿一把将他拉起萧清儿则替他整理着散乱的衣衫好一阵嘘寒问暖。 另一边场外受创不轻的刘大愚最大的伤害不是来自**而是内心的挫败好不容易突破至元婴期以为能一展身手却不料败在了一个后进小生手中。 主持擂台的长老盘膝在他背后坐定送入法力替他调理内腑。过了盏茶工夫长老收功而起吩咐他两句回头再看了一眼双目呆滞无神的刘大愚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准备下一轮斗法四周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刘师叔你没事吧?” 刘大愚慢慢抬起了头眼神开始聚焦一下子定在来者三人当中一个身上正是刚刚击败他的青年他心中一阵恼怒上涌愤声怒道:“你来做什么看贫道笑话?” 萧月儿两眼一瞪道:“你这老道好没道理来看你还有错了?”不等说完随手将拾取回来的桃木剑扔在了他脚下。 “罢了贫道不跟你小娃儿计较。”刘大愚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淤血。 一旁萧清儿轻瞥了萧月儿一眼登时压下了她口中将出未出的话。 杨真呆呆站了阵在萧清儿催促下一同转身离去。 “贫道不甘不甘啊……” 三人身后传来了苍老落寞的哀叹声伴随一阵咳嗽声。 “清儿师姐他看起来很难受。”杨真三人行在云坪上此时刚日上中天太昊峰虹彩灿烂云霞尽染四周满是来去匆匆的昆仑弟子。 “人生总有胜败胜得一时不等若一直会胜下去。”萧清儿停下脚步轻轻叹道。 “是啊我第一个对手就这般强劲只怕这小组就过不去。”杨真苦笑。 “没志气像这老道修为的可不多不知是你运气不好还是那老道运气不好第一轮就碰上了咯咯。”说着萧月儿看着两人笑了开来。 杨真和萧清儿想了想也笑了。 “呀糟了娘去看冷师兄的比试去了我们也快点。”萧月儿突然醒悟了过来。 一日下来玉霄峰四名门下算上归入圣宗的萧清儿都取得了第一轮胜果。 日落月升一行俱都回山休整入夜萧云忘单独将杨真叫了出来带到玉霄池外雪林中打算趁热打铁调教一番。 夜色如水雪地苍茫寒气袭人萧云忘负手林间只对杨真说了一句:看剑! 杨真不及反应就见一道白色剑光破空袭来身法自然动猛地飞身飘退然而剑气却如影随形紧追不放强大气机始终重重地压在他心坎上。 忽然气机一松他趁机张口喷出天诛一剑在手一串剑花扫了出去然而明明他神念中捕捉住了白色剑光却扑了个空只见白色剑芒在眼底倏现一道凛冽寒气就横在了脖子上接着萧云忘那飘逸的身形出现在正前方。 “师父你……”杨真不解道。 萧云忘什么也没说收回指剑顺手取过他手中明澈的金色短剑。天诛在萧云忘拇指和食指间像条活鱼一般不住弹动啪啪直响在陌生的气息下反抗着。 “你今日赢的很侥幸你可知道?” 杨真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本届峰会为师本对你并无冀望……”萧云忘话刚出口现杨真脸色一变便缓口道:“你入道时日还短本门技艺多半是你师姐和师兄代为传授为师的精要你尚未学得一二但你却能短短几日把飞仙诀使到如此境界所以为师改变了主意。 “九州岛动乱将始也许对你对昆仑派的年轻一代来说将走不一样的道路。你能学得多少就看你的领悟能力了。” “明白了师父。”杨真点头道。 “这柄神兵你觉得你挥了它多少威力?”萧云忘手指一松天诛顿时逃回了杨真身外茫然转悠一下又落回了杨真手中。 “一两成……也许不到吧……”杨真有些犹豫毕竟这神兵在妖皇手中的开天辟地威力他可是亲身体会在面壁一年当中他慑服了内里近七成天魄剩下的三成却无论如何也奈何不得不过总算能自如驱使这柄奇特的神兵。 “不它在你手中威力不能挥万一。”萧云忘目光幽亮不等杨真说话他又接着道:“当初你师祖归还于你其实还有所犹豫怕你为其反噬现在看来倒多此一举。” 杨真听着眼前一亮感觉到师父似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萧云忘叹息一声负手望天道:“你口里不说心里想必还有些怪师父当日不能为你洗脱罪名吧?” 杨真心里一颤当即否认:“弟子不敢。” 萧云忘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万事皆有因你师祖身为一门之尊要维系昆仑上下各宗各脉的祥和安定必定要作出一些妥协当日若你师祖一力坚持自然也无人敢反对他老人家。不过此事确有奇怪事后你师祖特意留下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杨真不由打断道:“什么话?” 萧云忘皱眉道:“五百年恩怨一昔尽了。” 杨真顿觉茫然不懂此话何意仔细瞧向师父却现他从未如此一般愁思不展神色百般困扰彷佛遇到了什么天大不解之事。 萧云忘突然道:“你这一年中可曾遇到什么古怪之人和事?” 杨真心里一跳想起双子峰断魂崖那个冰封洞府内生的一切刚奇怪为何师父不曾知晓旋即想到当日同样经历的萧月儿因为偷跑出来多半怕师父责怪所以不曾告知自己是不是该说出来呢可说出来又有何用?他心中一阵摇摆不定。 “没有。”最终杨真鬼使神差地生平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撒了谎。 正出神的萧云忘也不曾留意点了点头后道:“今日起为师正式传你临阵斗法之要。” 两人都不曾留意在远处一株雪松下躲了一只与雪同色小狐狸彷佛在倾听着师徒两人的对话。 “人身为器本命为神精气相缚天人交感羽士百家无不修那一口天地元气人与人争实与天争。我辈斗法求胜求其先机洞其神明方可立足不败之地飞剑是器手足是器人身上下内外无一不是器就像这一剑!” 萧云忘话音刚落他如同松柏一般挺立的身形变得朦胧一片彷佛一层淡淡水雾罩上他明明站在杨真眼前却无论如何也感应不到他的所在。 突然间天地窒了一窒倏忽扭曲成一片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气凭空而生暗夜空气中彷佛翻滚流动着千百道无形水痕一般以肉眼难察的度交融分合无形剑气以铺天盖地之势切、斩、劈、刺穷尽变化地袭向了杨真。 彷佛有亿万柄无坚不摧的飞剑同时从虚空八极乃至大地之中破土而来。 杨真神念尽管捕捉到了那毁天灭地的气机也无从抵挡那无所不在洞穿一切的剑气就在那灭顶瞬间杨真并无反抗。然而万道剑气进袭他周身即将把他毁灭瞬间轰然散去化做一阵狂风吹过杨真身外衣衫狂拂乱舞飞雪漫天回旋。 萧云忘双目锐芒敛去接着道:“攻守之道有进有退与沙场兵法并无二致水无常势可刚可柔穷尽无极变化斗法也如是利用天时、地理、人和一切可利用的形势掌握局面择法应变。” 杨真有些称奇道:“就是说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那跟魔道有什么分别?” 萧云忘摇头轻笑道:“魔道与我正道所不同之根本乃在于修炼的力量本源有所不同其实正魔并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的这你将来自会明白。至于斗法比试乃切磋自然当审时度势取之该取舍之该舍你今日策略虽对却也过于冒险危机时刻为师未必能救得了你。” 杨真点头受教眼界有豁然大开之感。 子夜时分萧云忘放走了杨真一个人留在山外他飘然漫步风雪林间突然来到小白狐离去的路径上拦住了她。 “白前辈为何眷恋昆仑不去?” 小白狐沉默一阵突然出声道:“你当初又为何允许奴家上山?” 萧云忘仰望幽黑的夜空弦月已早早躲进了翳云中他淡淡道:“一歧前辈我是信得过的。” 小白狐一言不转身闪电窜向了山头萧云忘只原地看着她离去并未阻止只是他追随上山的目光中泛动着难测的幽芒。 第三章 姐妹 峰会进行到第五日杨真连战六场最终取得全部胜利有惊无险的踏入了峰会三十二强。他这后五场对手中四个金丹期上下(电脑小说网)一个辟谷后期杨真有了第一场的艰苦激战垫底后面有师父的点拨后渐渐有了章法火候突飞猛进所有对手都成了他炼诀对象。 同时玉霄峰其余诸子也全部突出重围皆大欢喜一时诸峰齐齐望风仰视。 其中冷锋和杨真两人最是引人瞩目两子算得奇军突起一个冷厉凶悍一个玄奇多变都被列入了峰会的热门。 不过真正声名鹊起的却是玉霄峰招牌独门剑诀《九曜飞仙诀》这是一套连昆仑掌门真人和不少长老见识后都叫绝的剑诀比起昆仑道法两宗传承的两门剑诀有过之而无不及。 须知昆仑道法无不是无数代先贤心血结晶后人想独自闯出一条路谈何容易?然而萧云忘却作到了他宛若一柄尘封的绝世仙剑在沉寂一个甲子后再度出鞘了一出就是锋芒万丈。 萧云忘和他的门下以及那神妙无比的剑诀一时风头无两掩去了所有人的光芒! 玉霄峰在峰会上彻底露了脸这从凤岚仙子几日来的笑容比过往一年加起来还要多就可以看出来至于萧云忘依旧那般风清云淡。 一日斗法落幕后诸峰都纷纷离开太昊峰回山休整准备明日至关重要的淘汰比试杨真并没有闲着灵宝和尚又找上了他说是普济大师想在大会结束后与他私下一谈。 杨真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正愁找不到借口问明当年之事呢。 跟灵宝和尚分手后准备回山在广场撞上了一群莺莺燕燕他老远就听见萧月儿响亮清脆的招呼声回避也来不及了。 杨真匆匆迎了上去一双双妙目齐刷刷飘了过来当然更多的人瞩目在他肩上的白狐身上萧月儿领头招手道:“师弟快来正找你呢。” 这一群云裳依依的女子正是昆仑派紫霞师太栖霞峰一脉。这紫霞师太乃凤岚仙子同宗不同脉的师姐座下都是女子跟萧清儿姐妹自是熟得不能再熟只是平素紫霞师太对门下要求甚严爱玩闹的萧月儿也难得踏足栖霞峰。 此间藉峰会之机这群女子只要一有机会就疯在一起形影不离走到哪儿都有一群昆仑弟子跟随鲜花绿叶正是相映成趣。 杨真一一打过招呼目光最后落在给夹在众人当中的白衣女子身上这名女子乃是来自姑射剑派缥缈峰落英仙子座下的关门弟子冷凝霜也是杨真二师兄冷锋的亲妹妹。 这女子身材高挑如云秀绾在脑后其雪白的肌肤胜似凝脂芙蓉鹅蛋脸画月眉挺直的鼻梁在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整个人显得特别英气勃勃。 只是她雪白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红晕目光羞怯却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妙人儿。 萧月儿推着冷凝霜抿嘴瞪眼道:“霜姐问你呢什么呆!” 杨真一时入了花丛迷乱了眼赶紧回神道:“霜师妹有什么要问?” 萧月儿打断道:“什么霜师妹你要叫霜师姐!” 杨真装作没听到拿眼跟一群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女弟子翻白他入山以来所见的人都比他大只当过师弟从没被人叫过师兄自从第一次与冷凝霜见面后她主动叫了他师兄杨真就认定了这个师妹。 冷凝霜登时羞红了脸有些扭捏道:“没有了……我只是想问问哥哥他去哪儿了?” 杨真这才笑道:“冷师兄不喜欢人多喜欢一个人独处唔可能是去看明天抽签对阵形势吧。” 冷凝霜脸登时黯然下去低声道:“哥哥小时候性格不是这样的……” 萧清儿揽着冷凝霜安慰道:“冷姐姐在昆仑山多待一些时日去玉霄峰与我姐妹也好有个伴儿。” 冷凝霜闻言神色微苦摇头道:“师父说了等昆仑峰会一完就带霜儿去云游天下。” 一时众女纷纷安慰起她来。 杨真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正要退出萧清儿突然问道:“师弟抽签你看了吗我跟月儿与谁对阵?” 杨真脸色登时变得有些古怪目光流转在萧清儿姐妹两人身上萧清儿顿时明白了过来看了萧月儿一眼道:“我跟月儿对上了?”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这双姐妹身上。 杨真苦笑点头萧月儿愤声怒道:“岂有此理定是抽签分派的长老作弊。” “别瞎说!”萧清儿挥手按下了闹哄哄一众女子对萧月儿柔声道:“到时候姐姐退出就是了反正我们姐妹总有一个要进前十六。” 好胜的萧月儿顿时脸上挂不住一脸不快道:“姐姐这么说是觉得我小让着我还是觉得我打不过姐姐?” 萧清儿愕然良久才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姐姐入了圣宗参与本次峰会是可有可无的你该……” “够了!”萧月儿彷佛被人捏到了痛处倏然勃然大怒“圣宗又怎么了圣宗就了不起了就可以看不起人了?”她越说越怒一脸通红又气又急。 “我……”萧清儿顿觉无比委屈根本不曾想到自家妹妹对自己有如此大怨言。 场中众人个个不知是好根本不懂得如何插入这对姐妹当中。 站在人群外的杨真看不过去对萧月儿劝道:“月师姐你误会清师姐了。” 萧月儿顿时找到了泄口指着杨真愤声道:“好就连你也偏着你的清儿师姐是吧?所有人都偏向着姐姐我萧月儿就赢给你们看看!”说罢扭头冲破人群风一般直奔了出去在广场边缘祭起仙剑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虹桥深处。 萧清儿呆呆地望着天际久久不言双目悄然泛起了蒙蒙雾水。 “该回去了姐妹们。”紫霞真人座下大弟子玄素正逢其时地到来。 栖霞峰一群女弟子匆匆安慰了萧清儿两句霎时一哄而散转眼蜂拥着御剑追云而去远处几伙昆仑弟子见状转眼也散了个干净。 场中只剩下静静立在一旁的冷凝霜伴随着杨真和萧清儿。 “师姐我们回山吧。”杨真默默道萧清儿依旧木然而立他只好看了一旁有些局促的冷凝霜一眼笑道:“霜师妹跟我们一起去玉霄峰可好你该没去过吧?” “不不……师父不让我去。”冷凝霜连连摆手拒绝声音细细的神色有些不安。 杨真一怔心下大为不解前两日跟着师父他也见过那落英仙子一面温和宜人不像不通情理之人呀虽然不解他也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找师父去了你你见了我哥哥告诉他一声。”冷凝霜说罢再跟萧清儿打了个招呼也自离去。 人烟寥寥的广场只剩下了这对师姐弟萧清儿忽然彷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蹲在了地上双手捧面轻声啜泣起来。 “师姐……”杨真从未见过萧清儿如此软弱不堪心中大痛也跟着蹲了下来想安慰她却又一时嘴笨言拙找不到话说。 “师弟你说师姐到底哪里错了?”萧清儿突然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问道。 “师姐你没有错月师姐她只是想不通不用太担心了回头找师父开解开解她就没事了。”杨真想伸手安慰她却又拿不出手只好相对着温言相劝他肩上蹲着打盹儿的小白也呜呜作声似在相劝一般。 萧清儿见杨真手足无措的模样再看看可爱的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哧!”顿时破涕为笑没好气地一把拉住杨真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仙府一年四季天日明朗纵然在冬日依旧可见繁星苍茫两人缓缓步在广场上云坪上踩着尺厚白色烟云望着天霄虹桥龙柱显得分外宁静清明。 天际不时飞掠过一道剑光转瞬又远去太昊峰忙碌一天后已经安息了下来。 杨真很久没有这样单独与萧清儿一起了分外享受着难得的机会。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一道虹桥下接云坪处流烟卷过青白泛紫的虹光恒定不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师弟陪师姐到虹桥上待一会儿好吗?”萧清儿望着杨真启唇道。 两人一前一后萧清儿提气而行脚步轻盈中带着几分凝重彷佛与她心事一般轻重没有着落。杨真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彷佛担心在前的萧月儿随时会掉落下去。 最终两人选取了一块虹桥至高处离太昊峰山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师弟师姐借你肩膀用一会儿好吗?”萧月儿不等杨真回答螓已经轻轻倚在了他宽厚的肩头上将小白挤到他怀中顿时引来小家伙不满的哼叫。两人就这么轻依在了一起各有所思。 萧清儿突然问道:“师弟我该怎么办?” “这……”杨真想了想道:“到时师姐尽力出手好了比试切磋何必这么认真。” 萧清儿苦涩一笑缓缓道出了她的疑虑:“我输了她会认为我让她;我若赢了姐妹岂不是会反目?” 杨真突奇想道:“左右不行师姐那我问你若是你跟我交手你会让我吗?” 萧清儿抬头伸指点了点杨真脑袋没好气地嗔道:“谁会让你啊师姐一定会把你打得抱头鼠窜满地找牙。” 杨真闻言傻傻一笑嗅着萧清儿温软的体香一阵心猿意马忽然心中一动道:“若是我跟楚胜衣对决你又希望谁胜?”说罢满目期待地盯着她。 萧清儿想也不想地偏头道:“金丹期与元婴期的有着天壤云泥之别你不要以为侥幸胜了个刘大愚就眼睛长额角上去了……你要有心还是帮师姐想想明天怎办才好唉。” 杨真见她不肯正面响应一阵失望又不忍她愁眉不展心思遂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提议道:“若不然请姬香仙子将月师姐一并收到圣宗名下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萧清儿苦笑一声轻轻抬起了头直视前方摇头叹息道:“师弟该知道圣宗历代只传承一人妹妹天赋才情实不在清儿之下清儿也不知道何幸让师尊看中成了两人中的幸运者。” 杨真不以为然道:“我见过姬仙子她可不是呆板古旧之人若是师姐你实情告之未必不能改变。” “啊!”萧清儿彷佛想起了什么立时翻起了旧帐故作不快道:“对啊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曾到过王母峰神神秘秘地回来死也不肯说详情。” 杨真今非昔比转眼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他狡笑道:“师姐你是姬仙子的弟子若你问她她自会对你讲而师弟我也不至违背了诺言嘿。” 萧清儿回头白了杨真一眼闷哼着不再吭声。 杨真探头过去偷眼瞧着道:“师姐生气了?” “谁有空生你的气!”萧清儿转头却觉杨真与她鼻息可闻脸一红一把就推开了杨真的大头。 杨真见萧清儿心情好转心下一喜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萧清儿的柔荑这一抓住就不肯放手他盯着萧清儿在虹彩下娇艳皎洁的脸庞一时看得痴了。 萧清儿不想杨真如此大胆又羞又气手上力气也不是他的对手气恼道:“连你也欺负我师姐不理你了。” “师姐我……”杨真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是不肯放手。 “你怎么这样?”萧清儿沉下了脸。 杨真看见了萧清儿眼中潮湿的怒气手顿时松了开去他垂下了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他很想告诉师姐他心中的欢喜哪怕是面壁静思之时也无法忘记她片刻在阳岐山地窟自忖必死时刻他心中想着的不舍的也只有她一人。 在一年后重逢萧清儿对他彷佛变了不少杨真把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 峰会上他每一场斗法只要能抽出空闲她必定到场为他鼓劲为他胜利而欢呼为他的危险而担忧师姐每一份关爱都铭刻在了他心里。他一度以为师姐心里还是有他的那莫名的渴望悄然燃烧起来越来越旺。 两人陷入了死寂彼此心中却波涛汹涌。 “师弟……师姐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师姐心中只有仙道。”不知过了多久萧清儿终是开口道。 杨真没有回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白几乎轰然一瞬间他心中那股埋藏已久的蓬勃冲动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退到了心灵深处。 到头来原来一切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怜复可笑。 他心中越来越痛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浮上心头。 “我知道了师弟心中以后也只有仙道。”说罢他抱着小白站了起来默然朝虹桥另一端走去。 萧清儿也跟着站了起来望着杨真祭起飞剑破空远去直到消逝在夜幕中。她如水样温柔而迷茫的眼波中深深地蒙上了一份沉重、无奈和心痛。 回到玉霄峰杨真在山门前遇到了散步的大师兄伯云亭心事沉重的他随口问了问却得知萧月儿尚未回山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想起面壁那一年中苦闷的日子萧月儿总忙中偷闲来陪伴他杨真决定去找找她。 在玉霄峰下不远峡谷山涧里深黑雾重的瀑流下水潭边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正蹲坐在一块大石上湿寒的夜风中几欲将翦影融入那孤夜中。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杨真站在大石前良久萧月儿才肯抬起头来声音中愤恨不平。 “我就知道师姐你在这儿这里天寒地冻回山吧。” “要你管。”萧月儿又瞄了杨真一眼声音软弱一些。 “好那我就在这里陪月师姐哪儿也不去。”杨真一屁股坐到盘石上挪了挪跟萧月儿挤在一起。 萧月儿皱着眉头瞅了他一眼哼了两声不再理他。 “师姐碧落峰那个刘大愚你知道的有着元婴期修为可自败给我后一蹶不振他今日最后一轮比斗结束我看见他哭了哭的很伤心他用了三百多年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若是你与他易身而处……”杨真试图开解萧月儿。 “我不要听不要听他刘大愚算什么东西我不管别人我凭什么要输给姐姐凭什么圣宗就不要我凭什么!”萧月儿越说越激动一腔怒火直欲倾泻到杨真头上。 砰!随着她无意识一拂水潭顿时炸起银色的冲天水浪冰凉的水花落了两人一头一脸凉到了各自心底。 “啊----”杨真心中也不好过站起来就高声大吼原本趴在他肩膀的小白都给惊落了下去。 萧月儿仰头吃惊地看着杨真跟着也站了起来张嘴大喊了起来直欲撕破嗓子把一身积郁的不平都给泄到了苍天。 好半晌两人嗓子哑了累了这才双双歇了下来。 “师姐是不是好多了?”杨真坐回去喘息道。 “就你小子怪点子多。”萧月儿长长舒了口气拍拍胸脯撩着衣裙坐了回去。 “小白在干什么?”杨真突然现磷光荧荧的潭边一团白光在萌动。 “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小白赖着你再不肯跟我了连白姐姐也是一个个都偏心。”萧月儿闷声嘟嚷道。 杨真干笑了一声他自然知道为何小白依恋他但说到白纤情却是分外不解没有肉身却不肯夺舍反而成全了小白的道行他有个直觉白纤情是为他而留下只是缘何如此他却想不明白难道会跟一歧又或乾坤印传承有所关系? 这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奇特香息飘入两人鼻中那团白光渐渐幻形成了一个尺高的婴孩状手脚四肢头颅渐渐清晰了起来还长出了头。 “小白终于会化形了?”萧月儿惊喜着蹦下了盘石到了近前。 最终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出现在两人眼前**着精致的小身子泛着白色的乳光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好奇地转动着。 “小白看起来好眼熟。”萧月儿伸手欲碰又生怕把她碰坏了。 “什么眼熟她就是跟你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哈哈哈……”杨真对比着一大一小两人看了半晌后大笑。 “什么嘛她居然照着人家的样子变的可恨!”萧月儿挥舞着粉拳似要吓唬小白狐。 小白呀了一声红菱似的小嘴唇想说话却只能出咿咿呀呀的稚嫩怪声。 杨真怜爱的看着小家伙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落入手中却麻麻一酥又变回了毛茸茸的原态让他好一阵失望萧月儿一旁连连声讨杨真。 这样一闹两人不自觉地暂且忘记了各自的不快。 是夜杨真回到玉霄峰时萧云忘已经在山外等了他很久见到他也不责怪他只道:“这几日为师该传你的都传了今晚就好生休息吧。” 杨真顿然一惊赶紧垂施礼道:“师父弟子知道错了请师父责罚!” 萧云忘失笑道:“为师不是说笑这几日你进益很大峰会的表现也很出众为师都看在眼里正因你悟性远胜同辈为师才不打算传你太多反误了你的根性明白吗?” “可是……”杨真意犹未足却也不敢违抗师命。 “好罢既如此为师就提前传你《九曜飞仙诀》最高奥义只是你现在法力功候远远不到是不能施展的为师倒也不担心你乱来反噬其身。” “是星曜阵诀吗?”杨真顿然大喜。 萧云忘微微颔道:“以吾之身召诸天之力借飞仙遁法万法可破……” 第四章 反目 峰会进行到第六日再没有分毫侥幸诸峰各路精英都憋足了劲誓要在十六强占据一席之地。 杨真第一个拦路对手是少昊峰的周魁正好是法宗6乾坤的师弟。开场后杨真全力出手仅仅一个回合就令猝不及防的对手惨遭落败天诛闪烁着厉芒悬在周魁的脖子上而此君的飞剑才刚刚飞空临阵他久久不能置信。 场外本助阵声势惊人的法宗弟子霎时呆若木鸡道宗弟子却是欢呼震天与有荣焉。杨真的战令他成了第一个晋级十六强的弟子。 杨真取胜后没有丝毫欢喜之意默默离开场地他飞空掠起从人烟稀少的虹桥上赶往西面的坎字擂台两个师姐的对决将在早上的第二轮。 路经离字擂台上空之时却见冷锋厮杀正酣手掣非刀非剑的冷月刃化身魅影展开了大多仙家不屑的贴身近战每一招每一式都凶险至极。 尽管被动展开剑幕守持的对手修为也不错却在冷锋冷酷凶险的攻击下左支右绌身形渐渐慌乱十成修为只落得挥了三四成让场外不少观战的师长大摇其头也暗暗心惊冷锋此子的特异。 最后冷锋一声晴空霹雳一般的冷喝飞身下劈一道裂空蓝色冷芒彻底破开了对手的重重剑幕劈在其护身罡气之上将其轰飞了出去沿路洒了一地热血转眼为烟云掩盖。 那人破开人墙落在擂台外血泊中生死不知。 全场鸦雀无声好半晌慌乱中才有人懂得前去救治不少人当众叫骂起了冷锋心狠手辣对此冷锋充耳不闻裁决钟声刚敲响法宝落袖转身就下了场。 场外一个白衣佳人羞怯地迎了上去正是冷锋的妹妹冷凝霜。 杨真遥遥瞧见冷锋竟绽出了难得的笑容心中一阵惊异摇了摇头赶往南面而去。 坎字擂台上空虹桥上杨真意外碰见了孤身一人的姬香仙子她换了一身素白打扮掩了面纱如瀑青丝悬垂腰身下盈盈伫立在桥穹之上出尘而神秘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她那层面纱一窥真貌。 虹桥远近不少人在上俯瞰却无人敢接近她所在来回都自觉避了开去。 若换了寻常昆仑门下未必能识得此时的姬香仙子杨真却是没有来由的一眼认出了她。他看了看下方第二轮尚未开始于是打算找姬香仙子说上几句话他有着满腹的疑问想要问她。 “今日你表现不错。”姬香仙子没有回头像朋友拉家常一般让人分毫感觉不到她尊崇的地位和身分亲切而随和。 “姬姐姐你也来看我师姐的比试么?”杨真站到她一旁靠后挠了挠头。 姬香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突然道:“天佛寺来了人你可知道?” 杨真回想起年多年王母峰那趟荒唐之行意外的修为突飞猛进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感激连忙点头道:“普济大师的弟子灵宝告诉我他师父打算峰会结束后与我私下一会。” 姬香沉吟了一阵饶有兴趣地转头打量了杨真一番又看看他肩上的小白狐神色有些奇异道:“你这一年不见变得姐姐快不认识了说说你遇到了什么?” 杨真闻着近在咫尺的馨香心中一阵紧从内心来讲他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这身为三圣之一的姬姐姐只是他连师父都一并隐瞒了心下有了些许犹豫。 姬香彷佛看出了什么道:“不许撒谎要对姐姐讲实话。” 杨真被她明澈无比的美眸一瞧顿时一阵心慌意乱当下投降道:“我遇到了一个叫……莫天歌的前辈……” “啊!”姬香惊呼出声迅即又止住杨真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震惊她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是在双子峰那轮回阵见到的吗?” “姬姐姐你知道?”杨真大讶。 “一歧知道一元也知道……姐姐很多年前也偷偷去看过他他如今可还好?”姬香声音有些颤。 “二十年前已经轮回人世我见到的只是他残留的神识……”杨真有些黯然道。 姬香闻言久久不置一言杨真却能感觉得到她情绪很不平静这在她这等修为的人身上异常罕见他本要告诉她更多的一切却听她匆忙道:“姐姐有事先回山了你有空再来看姐姐。”说罢不等杨真反应身形一阵模糊已经消失在虹桥上不知去向。 杨真摸了摸脑袋大为不解难道姬仙子跟莫天歌前辈还有特别的交情? 这时他心里突然传来白纤情的声音:“这女子当年还是丫头的时候就跟天歌感情很好想不到你也认识她哎……” 杨真大为惊愕不及整理烦乱的思绪下方一阵热潮掀了起来。 玉霄峰双姝的对决即将开始。 擂台外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下四五百人挤了个水泄不通可说是峰会三成的人都聚了过来各宗弟子私下都对这场比试极为关注原因却是令人哭笑不得。 在男多女少的仙府中除了门禁森严的栖霞峰有百数名群聚的女弟子外其它诸脉仅有寥寥几名女弟子若论美貌萧清儿姐妹俩确实笑傲群芳只是玉霄峰门坎也高的紧有萧云忘夫妇坐镇纵然有弟子有心攀附也不敢擅自莽撞。 至于常年深居王母峰身属最神秘的圣宗道法深不可测圣洁绝美凌驾修真界的姬香仙子更是昆仑弟子心中的女神岂敢亵渎? 唯有昆仑峰会这十年一度的盛事年轻弟子们暂歇枯燥的打坐练功生涯得以海阔天空大有脱离苦海之感热情迸连各宗师长都无法阻挡只要没有过分违律之事大多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容得他们放肆一回。 站在擂台上萧清儿和萧月儿两姐妹遥遥相对分别为惯常的翡翠绿和绦紫衣裙随着两女法力提聚秀裙袂皆轻轻飘扬起来如缎云涛在她们脚下加流动散逸彷佛一双谪仙下了凡尘。 姐妹同室操戈分外无奈这一点在萧清儿脸上显露无疑。萧月儿却是脚踏星步手捏剑诀斜指向后蓄势待她笑容常开的面上罕见的冷凝了起来骄傲而不驯。 虹桥上盘膝坐观的杨真双手轻轻捧住了头不忍看下去。他知道这回萧月儿是铁了心要与姐姐一分高下两女不论胜负如何若是伤了感情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当!长老手中的小铜钟敲响。 萧清儿心神一颤一直垂着的手缓缓捏上了剑诀却又放了开去眸中瞳孔放大而对面萧月儿已经无声祭起了灵犀仙剑。 “清姐十多年来我们两姐妹交手无数次你没有胜过我我也没有胜过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故意让月儿所以这回月儿会全力出手因为月儿想知道究竟哪里不如你。” 萧月儿彷佛在坚定自己的决心说服自己的同时也要说服萧清儿与她尽力一搏。萧清儿在对面听着妹妹果决的话却不住地摇头她没有祭起飞剑只是袖下一双翠绿玉环亮起柔和的碧光。 擂台外上方托云浮空云台上萧云忘夫妇俱面有苦色地望着擂台上的两姐妹却只能静待下去。 “这一年里月儿陪着我苦修飞仙诀清儿去了王母峰纵然学得圣宗之法只怕一时也难以胜过月儿怕就怕月儿死性子两人谁要有个失手……”凤岚忧色忡忡道。 “你真的了解你的两个女儿吗?”萧云忘虽有忧色却不紧张。 凤岚还待说话擂台上有了变化。锐利的破空声终还是响起灵犀飞剑雷霆电射而出划破五丈距离转瞬即至遁着飞剑尾迹罡风云气狂飙堕后才刮起。 “叮----”清脆的凤鸣悠长不绝飞剑击在了一个横空升起的碧绿圆环内受到无形法力阻挡凝滞半空法力交击下激荡出圈圈由小至大的涟漪放射开去。 就这么角力相持半刻萧月儿冷目一寒叱呵声起剑诀一变灵犀一个抖擞一式青莲盛放颤出了一朵白莲般的剑影光轮“叮!叮!叮!叮!叮!叮!”密集地击打在光环上炽烈碧芒闪烁倏然脱出法环的圈缚高飞而起悬峙半空。 “为什么要守为什么不出击?”萧月儿大声问着。 “月儿圣宗之法与世无争姐姐不与你争……” “圣宗又是圣宗接招!” 萧月儿脸寒如冰厉喝一声剑诀挥舞灵犀如有神应脆鸣一声白色光华大炽一阵分光化影冲天而起到了擂台高空顶点再度俯冲了下来。 轰然一声天空盛放出千百道流星呼啸着璀璨天极从四面八方俯冲袭向云坪上的萧清儿。就在彗星流万芒交会瞬间翠袖下双环先后飞起炽碧光轮一道强甚一道重重升起将萧清儿周身方圆三丈护持得风雨不透。 赤中带白的流星轰击在碧澜光罩上彷佛万马齐踏千鼓齐擂密集的隆隆爆鸣声响起一圈圈碧芒如浪涛一般翻滚着荡漾开去卷着云烟滚向整个擂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后撤了一步尽管云霄斗阵阵力在擂台边缘就消敛了法力激波。 掀起的烟云浪潮平息下来两女再度现出身形两轮斗大的碧绿光圈绕着萧清儿旋动飞舞灵犀已经飞回了正在调息的萧月儿顶空光芒暗淡。 “好!”场外有人高声叫起。 顿时彩声雷动一片两女一攻一守均是精彩万分难得一见各宗弟子都情不自禁地喝彩起来。尤其见到了在峰会上风头最为响亮的九曜飞仙诀再现个个恨不得目睹那剑诀每一分微妙之处暗想自己遇到了如何应对。 高高在虹桥上的杨真见萧月儿手中与自己迥然有异的飞仙诀大有所悟不由有些替萧清儿担心起来一直死守若是有个闪失那后果可就难料了。 萧月儿气息稍微均匀召回灵犀蓦然腾飞而起人剑合一化做一道紫白光影直扑向萧清儿。 玉剑化做道道分明串连的雪青残影重重地斩在了随袖弹出的玉环上星芒四溅爆鸣重重在场外所有人耳鼓中炸响以剑法享誉的萧云忘爱女怎不会埋身剑击之术。 萧月儿玉剑再变随着她倏进倏退轻烟一般的身法闪电进击萧清儿双环旋动的空隙处顿时光环漫天飞舞剑光如迅雷急电寒芒如星杀进碧绿环幕中爆豆般的声音高高扬起不绝云霄。 场外所有人呼吸不畅忘记了喝彩直盯着情势的斗转变幻。 “嗡----”陡然一枚飞环寻隙反击直套上了萧月儿的玉剑阴柔至极的强大黏力迅即令她的身形缓下衣拂舞斜斜飘飞在半空。 然而萧月儿受阻困住之时另一枚玉环从萧清儿手中飞出在半空一个回旋后卷向了萧月儿风雷声呼啸眼看就要击中不肯罢手的萧月儿。 “我不要输!”萧月儿大叫一声撒手放开了灵犀的剑柄飘身疾退同时探指念动真诀催使飞剑之力加冲击玉环之力。 而那枚迂回绕击而来的玉环正在她背心后眼看落实擂台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萧云忘夫妇已经准备出手。 千钧一间萧月儿间不容地回袖一扫“蓬!”袭广袖炸成寸寸碎片如乱蝶漫天飞舞同时玉环如受重击远远飞了出去。 “嘤----”萧清儿似心神所系张口喷出了一口血雾迅又为玉剑散放的寒力冻结成血粉飞散而她身前虚空处抵挡飞剑的玉环转动寸寸后移直迫她胸襟猝然间玉环惊响横飞了出去寒入心脾寒霜冻结了她一身锋芒直掠当胸。 “清儿!”、“师姐----” 高处各传来一声惊骇的叫声一道金芒无视虚空的距离在叫声刚起前刹那就已飞遁到了交手两人之间。 谁也没想到萧月儿所御的玉剑锋芒只到了姐姐前胸七寸瞬间就凝止了杨真后先至的天诛扫飞灵犀的同时轰出强烈的罡风令两女站立不稳险些一并掀翻了去。 场外一片哗然纷纷四方张望寻找搅局者身在何处。 危机之中杨真潜力爆前所未有的达到神念如一的御剑之境以天诛脱五行的特性破空直至当场这会儿现是自己多余的出手再起念招回天诛然而再找不到先前那刻的感觉天诛仍旧很快金芒电闪却是有迹可寻。 擂台外一众都注意到了虹桥上那个出手者幸而长老的终止钟声敲响众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回场中。 “玉霄峰道宗弟子萧月儿胜!” 擂台上两女久久凝视着对方谁也没去听长老在说些什么损耗过度受伤不轻的萧清儿率先软了一软就要摔倒却给萧月儿一把扶住旋又放开了手萧清儿在这一扶之下终是站稳了脚跟。 萧月儿垂着头低声问道:“谁要你让我?” 萧清儿抬头望了虹桥高处孤立的人影一眼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召回散落场边角落的一双玉环整整衣裳缓步走出了擂台步伐很是疲惫。 萧月儿抬头茫然追索着姐姐的脚步**着半只雪白藕臂对场外相熟同门的支持声充耳不闻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在问自己。 场外逐渐散去的人群中萧云忘夫妇和刚结束比试的伯云亭正候在场外迎上了当先退场的萧清儿凤岚紧张的拉着她说长问短见她伤势无碍才放下心来。 伯云亭微笑着从旁安慰道:“三师妹大师兄不争气没能看到你们姐妹的精彩斗法。” 萧清儿先与爹娘见了礼这才道:“刚才看见小师弟了他的比试结果呢?” 伯云亭讶了一声抬头张望萧云忘看了凤岚一眼颔道:“真儿和锋儿都胜了可惜云亭……”他虽不曾亲临每一场比试却清楚地把握到了整个云霄斗阵的局势。 伯云亭不以为憾笑道:“玉霄峰有三人晋级十六强怕也只有太昊峰能比拟了。” 这时一身玉袍的楚胜衣飘然而来。 “清师妹师兄来晚了没赶上为你助阵你的伤势不妨事吧?” “多谢楚师兄挂怀没有大碍清儿倒要恭喜师兄旗开得胜进了下一轮。”萧清儿展颜微笑彷佛根本不曾刚输了一场比斗。 “本届峰会强手如云师兄也是见步行步呢。”楚胜衣不慌不忙向萧云忘夫妇和伯云亭见了礼这才再回应萧清儿。 “月儿你的手?”萧月儿收拾心情也下了场凤岚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 “娘没事月儿先回山换装。”萧月儿看了一旁姐姐一眼匆匆离去。 杨真这时刚从虹桥下来在不远看着师父等人本想去安慰萧清儿一番却见楚胜衣在场与她言谈正欢令他不禁想起昨天傍晚那一幕心中痛楚一咬牙转身离去。 正午时分峰会十六强决出再行由长老抽签派对峰会至此已经渐入佳境八场更趋激烈的龙争虎斗即将展开。 午后照例休整一个时辰远道而来的同道被邀请到昆仑主府昊天殿休息同时所有入围三十二强的昆仑弟子也被特意嘉奖到场与同道交流。 杨真也跟着萧云忘去了入殿不久萧云忘便与太一门掌门魏元君偕同不知去向任由其自主。他待在大殿的一角百无聊赖地看着殿落中来回走动三五成群的人他们彷佛有说不完的话题彼此交换着天各一方的趣事和逸闻却是无人前来搭理他。 而天佛寺的普济师徒则早为一群闲云野鹤般的长老请去了内院中说是要切磋一番。 唯有殿前风景独好奼紫嫣红一片。姑射剑派落英仙子偕门下冷凝霜为中心凤岚仙子领着爱女萧清儿和栖霞峰紫霞师太及其座下大弟子玄素形成一个圈子纵论各枝说些女人家的闲话这群容色各有千秋的女子聚在一起频频招来各个角落的门人侧目。 当中三位师长都在百龄以上仙家之术到了深处都可容颜不老青春常驻非是凡俗可以比拟。 杨真的目光留驻落在萧清儿身上只见她静静地伴在师娘一旁不时轻笑相合他心中想到萧清儿姐妹俩性格虽然迥异却到哪儿都能与人打成一片融洽成堆。 突然萧清儿似有所觉转头目光投向了前殿角落的杨真两人目光相遇片刻都分别错了开去彷佛在逃避着对方。 这时听到紫霞师太对凤岚道:“凤师妹下午玄素好像跟你玉霄峰的杨真交手你怎么看?” 凤岚笑了笑道:“真儿道行还浅怎可与玄素相比你抬举他了。” 垂手肃立紫霞师太身畔的玄素闻言落落大方道:“凤师叔说笑了杨师弟的比试弟子见过弟子也没多少把握呢。” 杨真听得一阵气闷目光转到了落英仙子身边的冷凝霜身上正巧她也转了过来见杨真盯着她脸上一红羞怯地点了点头正待回却见杨真同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冷凝霜犹豫半晌还是跟师父低声打了个招呼绕开殿中云案先跟杨真不远一般呆坐的冷锋招呼一声这才犹犹豫豫来到杨真不远并排盘膝坐下显得特别乖觉。 见两人的异常举动冷锋特意向杨真投来一个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彷佛在说:你小子不许欺负我妹妹。 “师师兄找我有事吗?”冷凝霜垂小声道。 “要觉得不喜欢你可以叫我师弟嘿。”杨真这几日沾着冷锋的光跟这仙子打了几回交道特别爱捉弄她。 “你知道就好。”冷凝霜沉默了片刻抿嘴带着埋怨道。 杨真蓦然失笑引得一旁听得丝丝入耳的冷锋又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笑听清儿和月儿师妹说你平常在玉霄峰很老实的你……怎么老欺负我?”见杨真随意且有哥哥在旁冷凝霜胆子也大了起来敢直视杨真不过她的目光更多落在杨真怀里的小白狐身上。 “是霜师妹太容易害羞了我喜欢看师妹害羞的样子。”杨真把小白随手丢到了冷凝霜怀里笑道。 冷凝霜气鼓鼓地不说话细心地爱抚怀里的小白露出一脸纯真的关切笑容像阳春白雪一般纯净让杨真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霜师妹说说姑射仙山听说那里有座缥缈峰很高很美可以看到大海对不对?”杨真不忍让她着窘故意找开了话题。 “嗯姑射仙山东濒大海山海相连海光山色日出最美了师兄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冷凝霜认真点头道。 “好将来师兄一定去姑射山找你看日出!对了我二师兄跟你是兄妹你们怎么一个去了姑射山一个来了昆仑山?”杨真对此颇为不解。 不晓得为何凤岚和落英两位仙子不约而同侧耳倾听过来彷佛对杨真的问话产生了兴趣。 冷凝霜偷看了哥哥一眼神色有些幽楚道:“当年萧师伯跟霜儿师父一起云游北塞边陲正好救了落入邪人手中的霜儿跟哥哥爹娘被邪人惨害只留下我跟哥哥所以我们分别去了姑射山和昆仑山。” 杨真暗道原来如此不由叹道:“霜师妹身世倒跟我也差不多……”说着话锋一转有些神往道:“听大师兄说过师父当年云游四海只剑单人会遍天下英雄何等豪情何等气概!” 冷凝霜嫣然一笑道:“是啊师父常跟我提起萧师伯当年的传奇事迹呢。” 杨真奇道:“师父他跟落英仙子就是你师父交情一定很好罢?”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道冷厉的目光射来抬头却见师娘凤岚刚刚收回瞥出的目光。 冷凝霜倒是一无所觉点头道:“师兄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我的?” 杨真一愣他还在回味师娘刚才莫名一瞥“我师兄可没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摆脱几位同道纠缠的萧月儿一屁股强坐在两人之间神情自若彷佛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五章 狭路 昊天殿外登天云阶上两位神貌如仙的中年人并肩屹立正遥望着瑰丽壮观无比的云霄斗阵。此时太昊峰方圆十里正是蟠龙矗天彩虹护翼穷极太虚。 萧云忘打破了良久的沉寂突然道:“魏师兄有一事萧某不得不提起。” 魏元君微微一笑道:“你我何须客气但讲无妨。” 萧云忘沉吟片刻转道:“阳岐山事之时我门下四人在地窟之中见证了整个过程偶然获知了一个关于你太一门镇门之宝的消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微目深注魏元君的反应。 魏元君不动声色紧盯着萧云忘只听他继续道:“那时候那苦心设计打开封印的妖族人龙胤手上竟有江山社稷图且凭此将万妖安然带出封印从容离去不知去向。” 魏元君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苦笑道:“事到如今魏某也不隐瞒了你可知为何魏某在上有师长和诸位师兄的局面下突然接掌了太一掌门大位?” 萧云忘顿知他有难言之隐当下道:“若事关太一门之秘就当萧某不曾问过好了。” 魏元君缓步走下云阶身形渐沉在苍绿松涛中步伐很凝重他最后顿足在摩崖上见萧云忘跟上这才道:“十八年前有人登上太一门挑战先破我山门之阵再连败我十七名师兄弟连静关的长老也接连失手最后无人可挡师尊亲自出阵与那人立下一个赌约赌注就是江山社稷图。 “谁想那人法力通天师尊不幸落败重伤弥留之余竟将掌门之位传予了正闭关的我待我半年后出关一切都已经晚了。这是魏某天大的恨事我魏元君立誓要找到这名元凶十多年来多方打探却全无消息想不到他竟是妖族之人哈哈哈……”他笑声中蕴藏着无比的悲恸和怆然。 萧云忘伸手重重按在魏元君肩上默然不语。 魏元君沉重道:“我一定要找到他萧兄可有线索?” 这回轮到萧云忘苦笑:“此人乃妖族年轻一代领袖归墟离我九州岛万里海外情况不明魏兄还是切莫妄动的好我们九州岛各道要面对的是整个卷土重来的妖族而不是他一个人。” 魏元君重重点头道:“如此看来我太一门势必要作好打算了昆仑派与太一上古乃同宗同源事关苍生我两派定当齐心协力我等先辈上古能将他们赶出九州岛现在我辈自也不会例外。” 萧云忘摇头道:“世易千年沧海桑田事情未必在我们掌握中蛰伏已久的魔道也在暗动但凭我九州岛道门之力只怕还未有足够。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这回来的不少宗门我看他们都未必怎么把妖族的威胁放在心上他们在观望在观望我昆仑的举动只怕有些人恨不得我昆仑出点丑呢。” 魏元君负手望天唯有苦笑以对。 午后云霄斗阵沸腾了起来前面有所留手的弟子为免大意落马都拿出了尽数本事峰会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玄素是杨真面对的第二个元婴期高手此女道功扎实身具紫霞师太赐予的护身法宝紫寰佩守得滴水不漏攻击也少有破绽身为栖霞峰唯一一名入围前十六名的女弟子上届峰会前八自然不同凡响。 这一战两人斗得很艰苦杨真出战多场渐渐为人熟悉后他再难凭天诛动突袭。 最终他还是凭借新领悟的乾坤印遁诀引动玄素攻击力散失消耗了玄素法力寻机闪电动天诛攻破玄素的护身法器小胜一筹。 这一轮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丹阳峰的乐天上古神兽火麒麟甫出场就夺了对手三分气势成了晋级最为轻松的一局。 玉霄峰冷锋依旧延续了雷霆铁血的过关斩将萧月儿则不幸遇上了天外峰的玄道苦拼半个时辰惨遭落败。 隐为道宗新一代年轻门人领袖的楚胜衣顺利进入八强法宗6乾坤战胜同宗后也不出意料的晋级另两名同样是近些年冒起的年轻弟子。 落日前新一轮对决抽签再度举行。 齐天广场照壁前很快张开了新榜红底黑字杨真与楚胜衣两个名前缀起第一列。冷锋则对上了法宗6乾坤。 玉霄峰门下一众看完榜单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未从失败的打击中走出的萧月儿一脸同情地拍拍杨真肩膀安慰道:“师弟你进八强已经算给爹长脸了。” 杨真脸色沉了下来他看过楚胜衣两场比试深知自己修为与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纵然有两件非同小可的秘宝傍身但楚胜衣阳岐山之行后苦心闭关潜修修为又有了大幅长进这样的情形之下胜负在众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悬念。 萧清儿突然道:“依清儿看二师兄倒大有机会进入前四6乾坤心性修为不足凭二师兄勇武之力也许可败退他。” 伯云亭也期许地点了点头转对抱臂孤立人后冷锋道:“冷师弟这回要看你的了。” 冷锋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目光却落在一旁木无表情的杨真脸上。 这时照壁前围聚的上百人群中一人高声道:“不用看了楚师兄的星河剑定能斩落玉霄峰的妖剑峰会第一舍他其谁呀?” 这人的话顿时招来不少人的附和声当然也有别宗寥落的不满窃语声。 “诸位同门过誉了峰会强中自有强中手楚某可不敢当。”站在人后的楚胜衣笑着谦逊道。 玉霄峰诸人目光都转了过去楚胜衣这时也看见了他们直走了过来一路昆仑弟子都纷纷让道。 杨真偏转头从人隙中迎上了楚胜衣捕捉着他的目光而楚胜衣始终谦恭有礼地响应左右同门的招呼一派冲和可亲的风范。 两道目光终是无形对撞到一起却又转瞬分开尽管只是那一刹那各自眼中却饱含了很多难明的意味楚胜衣很快把视线转到了萧清儿身上。 “楚师兄明日可要手下留情啊。”就在这时萧清儿说出了一句足令杨真泣血眩晕的话。 “师妹说笑了杨师弟的天诛剑师兄也没太大把握接下呢。”楚胜衣依旧那么从容淡定和谦逊但落在此刻杨真耳中却是不折不扣的讽刺和讥笑胸中怒火飕飕往上冲。 “楚师弟哪里的话。”伯云亭也笑了。 都认定我会输么?一切在你们眼中都是定局么?杨真只觉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了心口上他想毁灭眼前一切想逃离眼前的一切。 “师弟……”萧清儿忽然惊呼出声几乎同时众人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煞气浪潮席卷而来然而瞬息又平复了下去。 杨真大步穿出人群径直离去步伐不快却很坚决。 萧清儿脸色惨白一片她突然醒悟到自己方才无心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师弟他们之间已经有一道看得见的裂痕且在不住扩大。 “我对你很有兴趣。”冷锋冷冷冲楚胜衣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转身离去。 众人再度愕然相顾无言。 回到玉霄峰杨真在雪白苍茫的山林中伫立了半个时辰不动如山突然一个闪身直掠玉霄楼而去他要去见一个人。 楼堂内杨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前正是刚回山的萧云忘夫妇。 “真儿你这是为何?”萧云忘大惑不解。 “求师父赐弟子上乘道法弟子要一定要击败楚胜衣!”杨真抬起头时双目充血压抑至乎咆哮的声音直欲择人而噬一般。 堂上夫妇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萧云忘才道:“你先起来告诉师父你为何如此冲动你可知楚胜衣在山中修行岁月是你几个轮回岂是你一日之功可抵的?欲则不达你当明白才是!” 杨真没有起身继续磕头道:“求师父成全!” 凤岚突然怒道:“你怎这么不识好歹楚胜衣乃是道宗一代英才不要以为你凭借一柄妖剑就可以横行了看来让你面壁还真没有错……” 杨真突然抬起了头陌生地看着凤岚失声问道:“妖剑?” 凤岚振振有辞反问道:“怎么师娘说错了吗那妖孽所炼之法器不是妖剑是什么?” 萧云忘皱眉喝止道:“岚儿。” 杨真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东西瞬间崩塌了。这几日比试以来有些好事者见他飞剑之邪异诡秘且传出关于一年前妖皇那段秘而不宣的传闻在旁人眼中他渐渐笼罩上一层妖异的色彩有些与他还说得上话的人也悄悄疏远了他。起初他并不以为然也不在意只是不想如今连师娘也这样对他讲。 是啊我能击败两名元婴期高手不就是依靠天诛这柄妖器么? 杨真再次垂下了头心底飘荡着楚胜衣那令人狂的淡然萧清儿的若即若离强烈至窒息的求胜**瞬间又压倒了一切他不甘地再问一句:“师父真的没有可能吗?” 萧云忘不给弟子任何希望断然道:“没有。” 杨真缓缓站起了身双目无神道:“师父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了。” 说完他缓缓走出了大门脚步飘浮身形不稳。 “这孩子怎么回事?”凤岚犹兀自不解。 “剑不伤人人自伤啊。”萧云忘负手踱步堂中若有所思道“这孩子最近神思不定你没察觉到他对清儿的异常情愫吗?” “清儿?”凤岚大吃一惊。 “自古情关难过这孩子正是元神凝道阶段最是容易走火入魔。”萧云忘凝重地望向凤岚凤岚也正好看了过来。 “他不会对清儿有不利举动吧?”凤岚忧心道。 “你眼中只有你的宝贝女儿。”萧云忘没好气挪开视线仰望清素的楼堂天花继续道:“我夫妇这条道并不好走下一辈的事他们自己去选择吧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 凤岚娇哼一声瞥目道:“当年若不是人家苦苦哀求师尊才不会便宜你呢。” 萧云忘来到凤岚身旁伸手轻扶着她如云秀爱怜道:“岚儿无论何时为夫都不会抛下你天大的坎我们也要一起面对。” 凤岚面色娇红轻吟了一声舒服地随着萧云忘的掌心伏到了他温暖坚定的怀抱里。 杨真抱着小白狐踏在天诛上在昏黄的云海上排云裂空没有法力护体任由凛冽如刃的寒风在身上摧残几回几转不知飞了多久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山谷。 清幽灵秀的山谷一切如昔只是已然物是人非万兽谷的主人早就不知去向杨真落在竹居所在湖边找了块柔软的草地躺了下来。 “白姐姐这就是一歧他以前的家。”杨真将小白放在胸口仰头望天。 回应他的却是小白一声低低的呜叫那粉嫩的小鼻头攒拱着他的手心撒起了娇来。 “小白你可还记得在这湖边上当初你跟那条白角蟒抢千年肉参可是我帮了你一把。”杨真在小白狐鼻子上画起了圈子。 他的话立时引来小白一阵更热烈的响应五条并拢的大尾巴孔雀开屏一般来回抛动挠得杨真手臂一阵酥痒人狐亲密无隙。 一道米粒大小的金丸散射着淡淡的金光从杨真口中缓缓飞出轻盈地飘浮在半空随着他的意念飞舞在半空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光痕在空气中。 天魄神兵杨真唯一的指望就是它每每带给他的惊喜他深知目前他所能驾驭的不过是微末的灵力真正开山破岳的天魄之力只有妖皇手中才曾出现过。只是师娘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妖剑你是一柄妖剑么? 彷佛有所感应“嘣----”一声天诛金芒倏暗幻作一个小月牙悬浮在杨真额头半尺上空打转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紫色精芒浮现在金光之上微弱的雷霆闪烁不定。 横空一现的浩瀚莫测的狂暴灵力令小白在杨真指间瑟瑟抖。 试了好一阵杨真终是无奈放弃召回了如游鱼一般活蹦乱跳的天诛。 对着渐渐变得深沉的夜空长长叹息一声百般心思如乱麻一般纠缠着他不禁深深怀疑自己也许太执着了? 白纤情的声音忽然在他心中响起:“你真的那么想赢?” 杨真在心里答道:“想赢。” 白纤情幽幽一叹又道:“就为了你的清儿师姐?” 杨真脑海里轰然一震一阵心慌意乱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在乎清儿师姐么? 白纤情没等他平复心绪接着更惊人道:“奴家也许可以帮你你好好想想是否值得这么做。” 回神过来的杨真断然拒绝道:“不我不要你帮。” 白纤情幽幽道:“你跟他真是一个脾气都那么固执高傲。” 杨真听着那近乎幽怨的声音没来由地主动解释道:“不不是这样若你的妖气暴露昆仑派定然不放过你你该明白的。”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再说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白纤情在杨真心海深处寂寥一叹不再说话。 而白狐皮囊内另一个生灵却睁着那双红宝石一般的小眼幽幽地瞪着杨真眼波散放着若有若无的温柔和依恋。 第七日峰会到了尾声也到了角逐最激烈的关头意欲问鼎的弟子无不在师长的悉心安排下养精蓄锐整袍拭兵。 云霄斗阵西南角巽字擂台七八座云台驾云飘浮在上错落凌空虹桥上也蜂拥成群阔大的擂台周遭更是围了好几百人远来各宗派同道昆仑诸峰上下都各居其位关注这场八进四斗法对决。 本届峰会突出重围的三杰乐天冷锋杨真这三人各有所长广为各宗师长看好然而进入八强后他们步伐能否继续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纵然各人各执一词但对眼前这场对决普遍更为看好上届峰会就有突出表现的道宗弟子楚胜衣而被好事者称为妖剑的杨真则因金丹期远逊的修为不为人看好。 诸人感兴趣的是这柄妖剑会有怎样惊人之举能否延续之前的神奇。 时辰已到主持擂台长老开始点名却久久不见杨真出现反复点了几遍都没有回音场外顿时一片闹哄哄的骚动不止。玉霄峰一众则心焦如焚昨晚杨真去了后一直不曾回山今早也不见人四处皆寻不见。 萧清儿焦急张望着道:“师弟他跑哪儿去了也该来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原地不住蹦起眺望的萧月儿闻言鼻哼道:“你之前神神秘秘地跟姓楚的说什么呢不会是要如何让师弟出丑吧?” “你……”萧清儿气恼地说不出话。 一旁的伯云亭打圆场道:“月儿你姐姐怎可能做这样的事我玉霄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月儿嗤了一声翻着白眼打断道:“人家萧清儿仙子是王母峰圣宗的嫡传弟子我玉霄峰高攀不上呢。” 萧清儿两眼一红垂也不再作争辩作和事佬的伯云亭苦笑无言这两姐妹情形非但没有好转反继续恶化。 场上只有楚胜衣孤零零一人伫立一隅一炷香工夫眼看即过缺席者将被判罚落败突然众人目光都望向了天空。 一人踏着剑光惊霄而至一个回旋扬空落下擂台杨真终于赶来了。 “师弟----”场外玉霄峰一众所在萧月儿高跳着招呼她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白光闪落到了她怀里原来是小白。 杨真冲擂台外的伯云亭等人目定片刻算是打过招呼最后在萧清儿面上停了一停视线终还是转回了对面久候的对手身上。 他没有去回味也来不及回味萧清儿留给他那个水莲一般的浅浅柔笑是何意。 枯等对手如此之久楚胜衣依旧是神清气爽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见对手赶来微微从容颔一笑表示招呼。 钟声敲响姗姗来迟的比试开始了。 “杨师弟师兄有个提议不知当否?”楚胜衣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出一个提议。 “楚师兄请讲。”杨真心中掠过一丝讶异面上却没有流露分毫。 “不论你我谁入下一轮都将面临更大压力为免过度消耗元气师兄提议你我各自拿出最强一式一招定胜负如何?”楚胜衣轻瞥了场外角落一眼慢慢道。 场外顿时一片哗然一些年长者当即颔赞许以往峰会上因斗法轮次紧密的缘故不少人就因元气过损或伤势拖累与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试不幸失手落败。楚胜衣如此提议对双方都是利大于弊的建议。当然其中风险甚大一个失手就能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当空一座云台上萧云忘对紫霆真人道:“胜衣看来决心颇大啊。” 紫霆真人眉头微皱抚须道:“我倒不曾吩咐过他是他自作主张这孩子也太托大了。” 萧云忘笑了笑道:“你这弟子冲和有度过些年就能独当一面当是师兄之幸才对。” 隔旁云台上耳听八方的紫桑真人遥遥道:“萧师弟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师弟独创《九曜飞仙诀》比之道宗《九凝归真诀》更胜上一筹相较而言我倒看好你门下弟子呵呵。” 紫霆真人冷冷回了紫桑一眼暗骂这老对头处处找别扭此时也倒不好跟他计较索性充耳未闻。 萧云忘看了擂台外门下聚集处一眼目光最终落定擂台上也没有理会一旁紫桑真人的调侃。 倒是萧云忘身畔的凤岚脸色有些难堪紫桑是她的大师兄同宗同脉却也不好说话。 第六章 悲歌 “好。”杨真沉默片刻后终是点头应承他可以拒绝但他知道两人之间法力的巨大差距一招分胜负也许对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他心念既定心神渐渐晋入古井不波的玄道境界抽离本识的道心笼罩了他灵魂每一个角落法力随着无上剑诀飞凝聚归宗他整个人渐渐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那金色明离的光芒中透着无数道墨紫色电芒显得有几分妖异。 全场顿时窒息了下来无数昆仑弟子都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错失了精彩之处。 “九穷天极银河倒悬万剑归真……” 楚胜衣念动真诀御剑飞空而起徐徐向上飞升一道由小到大、由浅至深的蓝色光芒从他脚下蔓延开去同时滚滚云烟从他身外周遭凭空如浪涛卷出天地顿然为之风云色变他整个人彷佛踏着长鲸跃出云海一般上悬虹彩和朝阳从下仰望若天神凌日眩目至极。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狂澜冲天而起迎上了倒悬银河一般的璀璨光柱两道惊天剑诀闪电交接。 轰!一声震天巨响银河溃散化做漫天蓝色剑光爆散开来万剑齐铺天盖地地飞射向那道凝滞的暗淡金色光团。 万道剑光穿云蔽日裂空清啸矫若惊龙蓝色光芒耀极了半边天。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点锐金光芒化做狂龙飞涨龙吟声刺穿长空万道惊蛇乱攒瞬间撕破了蓝色的天幕织就漫天金色飞芒宛若那天外飞仙夭矫之龙穿云荡海轰击着锋芒毕露、万道劲箭一般的剑气光影。 满天异彩在半空炸开金蓝狂芒乱闪绽放出无数莲彩惊雷声连绵不断声声巨响震耳欲聋狂蛇惊电横空乱舞罡风肆虐。 观战昆仑弟子无不脸色大变峰会至此以来是最为激烈一战擂台云坪上的云烟被激扫四方狂卷直欲淹没斗阵外的重重人墙。 好半晌平息下来只剩下一道蓝色光芒与一道金色光芒相抵在半空而相斗两人各执一角缓缓飘落了下来。 楚胜衣落地平稳白色衣袍轻舞俊朗的身形潇洒而从容而对面杨真却是披头散衣衫破碎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已经溢出一丝丝血迹好不容易才站定身形。 两人斗法仍旧在继续两柄仙兵在天空倏分又合飞纵如闪电灵动如蛇蝎最后两道光芒再度纠缠在一起。 “噗----”杨真沸腾的气血再压制不住冲胸喷出漫天皆是血雾他打了个闪几欲扑倒就在众人以为他即将认输之时他又死死站定了原地手里紧紧捏着剑诀不放。 蓝色光芒牢牢占据了上风在楚胜衣肃杀的面容下很快将金色光芒压到了杨真上空不住迫下每落下一分杨真嘴角血浆流溢更快几分。 此时只要他收起剑诀一切自然落幕。 然而他却始终不肯放弃他心中存着那最后一线希望他不愿也不肯放弃那唯一的希望。 “师弟快认输吧不要打下去了。”这时场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 “认输?”本神智模糊的杨真听到这个铭入骨髓的女子声音顿时一道怒火从他胸腔燃烧到了天边本已枯竭的法力又从四肢百骸窍穴中钻了出来凝聚到剑诀当中。 认输?我杨真凭什么要输?不----我不甘心啊! 杨真在心里狂吼彷佛受伤狂的野兽眼中只剩下了唯一的对手和不屈。 天诛再度金芒大放本已压到杨真顶空不远的蓝芒顿时一寸寸回抵了上去此时楚胜衣也无奈杨真的坚持催动法力念动真诀星河剑一声雷霆清啸光芒大戚蓝色汪洋直将杨真灭顶。 场外玉霄峰一众个个面如土色萧清儿嘴里喃喃眼角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而下紧挨在她身边的萧月儿手里紧紧抱着小白龈牙紧咬欲碎。 突然不知是怎地好像萧月儿捏痛了小白这小狐狸竟然闪电飞扑了出去冲入了擂台空中。 众人只见一道白光蓦然横空冲入了两道纠缠的光芒之间白色光团如莲荷绽开强大古怪的法力迸射冲天顿时将蓝色光芒卷上了半空金色光芒获得了缓息之机。 场外哗然一片纷纷张望究竟是谁违背比试规则从中插手。 楚胜衣一见不好再度引动万剑诀再不留手万道蓝芒再度漫天洒落如光雨河瀑一般天地浸染成惨蓝一片。 白色光团和金芒瞬息被蓝光吞没轰!闷雷声起天地一片华彩纷散四射接着三团光芒又纠结在了半空异彩纷呈。 突然间白色光团染了层血色光芒再度大盛。 天地窒了一窒彷佛引动了那最后一丝平衡万丈冲霄光芒轰然炸了开去天地白茫茫一片。 杨真如稗草一般卷飞了出去滚落到擂台边缘上身衣衫尽碎精赤的上身满是血痕状极凄厉。 刚才究竟生了什么竟一时无人能说个明白只晓得有场外人出手破了局不少人还愣那惨烈的景象当中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为胜利者喝彩。 楚胜衣缓缓召回震飞高空的仙剑带着几分惊骇几分不忍平息下体内沸腾的气血正准备接受主持长老的胜利宣判。 “我没有输……”杨真缓缓翻身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还是站定了脚跟“你等等……小白被你杀死了你不该的……斗法才开始……才开始----”他最后一句几是狂吼出声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擂台四方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知失落何处的天诛散着淡淡的光芒又自行飞回了杨真身边绕着他周转轻轻地颤栗着上面隐约有一丝丝血芒泛动。 伴随着他凝重的脚步楚胜衣神色不自然起来有些犹豫地望了望擂台外主持长老处却迟迟没有等来判决只有立定脚步静观局面。 他心中不管如何胜局已定只是心中在疑惑刚才究竟是谁出手刚才若非那一插手他只怕还真无把握那一击下去杨真会是如何境况当时他已经无有余力。 云台上凤岚急声对萧云忘道:“你还不阻止他都这样了真不要命了吗?” 萧云忘眉头紧锁沉声道:“刚才好像是只狐狸冲了上去……” 凤岚惊呼道:“是他身边那只白狐?那……” 萧云忘摇低声道:“只怕那一击下已经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了。” 紫霆真人神色冷峻地看着场中忽然转头看了萧云忘一眼欲言又止垂叹一声最终还是决定安心看下去。 擂台上杨真缓缓走回场中突然止步蹲下在轻烟流逝的云坪上抓起了什么原来是一缕白色毛还带着点点血斑他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从万兽谷准备出小白突然再度脱胎幻形好不容易凝形成女婴模样结结巴巴了半天却只为了告诉他一句:她想要帮他。 在那一刻杨真忘记了一切世间恩怨和不平只有着那平生未有的感动。 所以他带着小白狐的祈福来迟了。 他拼死也不愿意退缩因为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放弃了他却还有一只小狐狸默默关注着他支持着他。 正因如此哪怕是妄求他也要去争取那渺茫的胜利! 然而在适才拼死一刻就在无法抵挡、行将崩溃一刻在白纤情的主导下两个狐妖拼却了一身修为破了楚胜衣雷霆一剑那弱小的身子在那一击中却灰飞烟灭。 那一瞬间他痛不欲生他不知道是为了小白还是为了白纤情这只狐妖只觉得心神刹那间有着无尽的悲恸和不舍那不明不白的痛让他灵魂欲窒让他愤怒满腔最后所有愤怒化做一念那就是击败眼前的对手。 “杨师弟到此为止吧。”楚胜衣终于主动出声。 主持长老并未依从他们比试前的约定或者判定有人扰局令杨真失利比试仍旧将继续下去场外众人已是茫然一片不晓得一场斗法怎会变成这样。 “你刚刚杀了人是人是两个人!”杨真晃悠着走了两步指着那白衣飘飘的男子血红着双眼咆哮道。 楚胜衣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杨真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话场外轰然闹成一团议论纷纷。 天诛彷佛感受到了杨真越来越暴戾的情绪也颤栗了起来琥珀色的剑体渐渐被血色光芒包围当中夹杂着深沉的黑色电芒。 彷佛远古洪荒凶兽苏醒重降人世滔天怒潮一般的凶暴煞气自天诛上激荡开去擂台外所有人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怔怔地看着场上异变。 “真儿快住手!”萧云忘的声音终于高高传了下来他已经看出杨真神智陷入失常状态打算强行动九曜飞仙诀御诀、剑诀、阵诀三部中最后的阵诀。 杨真对师父的命令置若罔闻御起天诛徐徐飞空而起双手掐动阵诀拼命提聚着金丹内的元气金红色光芒笼罩了他通身上下若魔焰一般飞腾不休黑紫色闪电环绕四周炸开看上去如同魔王降世一般。 随着他每一道阵诀打出从体外亿万毛孔聚集的天地元气入不敷出金丹在紫府内疯狂运转了起来打着转倾泻着他辛苦修炼而来的本命元气。 金丹对一个修道人来说不啻是生命本源是步入长生天的明证寻常修道人非得百年之功不可得。金丹更是仙道大门真正洞开的起点在金丹本源中性灵孕育成长进而造化元神聚元孵化成婴脱肉身束缚终有一日可达与天同寿的境界。 面壁一年当中杨真因丹田异常消失重修《原始天章》将初成的金丹温养凝固下来如今浑浑噩噩中不顾一切强行抽取本源之力代价是极其可怕甚至是难以挽回的。 杨真手捏剑诀蹑步虚空脚下星步回转腾挪驱使着天诛洒出一道道金色光剑人影如魅剑光如电在天空织就了一片灿烂玄奥无伦的周天星阵。 随着剑光星阵的完成云霄斗阵弥漫的七彩氤氲散往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退去在巽字擂台上空露出一片明净的深蓝天空一股庞大纯净无比的压力横空降世。 楚胜衣见状无奈只得再度动九凝归真诀这次他惊骇地现剑诀中云起诀根本无法动完全为天空凛然的无形力道迫散只得祭剑当空御诀防守。 就在萧云忘准备强行出手阻止时天地倏然顿了一顿彷佛静止了下来。 风止息了。甚至云坪上的云烟也凝固了。 所有人都极目仰望天空甚至一座座云台上本神态悠闲的前辈耆老也个个神色肃然翘等候着惊天剑诀的动完成。 天际一阵银芒大戚一道银色光辉从天宇深处垂直落下落在九曜星阵之上沉闷的隆隆声起银色光辉顿时压倒了金色剑芒强大无边的法力波动弥漫开去。 整个云霄斗阵的昆仑门下几乎同时感觉到身形和法力被一股天外大力压制甚至惊动了不少太昊峰木行府上闭关潜修的长老远近无数人的神念和目光落在那团灿烂的星核上。 楚胜衣此时如芒刺在背悬崖半途进退不得只觉得毕生以来从未有此威胁在前他不禁张望师父所在方向。 云台上紫霆真人终于忍不住对萧云忘道:“萧师弟这飞仙诀竟有如此威力只怕……” 萧云忘一振衣袍飘空而起摇头道:“都是我的错但愿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虚空中传来一声惨厉至极的绝望吼叫回荡在云霄斗阵天外同时银色光柱消失在天穹只剩下那九曜星阵流转虚空。 杨真修为远不到火候却强行以本命元气动九曜飞仙诀借来宇宙星辰之力转瞬就令他肉躯濒临瓦解的境地紫府金丹不负巨力重压轰然丹碎将未的剑诀顿时失去了指引须臾间降下的无穷浩瀚星力轰击在九曜星阵之上来回流转寻求泄。 而作为天地桥梁的杨真纵然有天诛的分担乾坤印的守护却始终是血肉之躯眼看就将粉身碎骨在即。 一道细长的白亮经天长虹倏然出现迅穿插游走虚空分割瓦解初具雏形的九曜星阵隆隆声中漫天银辉云散而去。 最终萧云忘抱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飘落下了擂台只说了一句:“玉霄峰认输。” 场内外一片宁静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楚胜衣木然而立星河剑浮空散的蓝光在这一瞬间暗淡无光一如他的主人此刻失落的心情。 虽然胜了他却找不到胜利的喜悦。 何况他真的胜了吗? 对诸峰各脉弟子来说这是一场难忘而罕见的比斗却也莫名其妙的比斗开始得灿烂结束也悲壮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比试。 只是杨真这个后起少年的名字从这一天起让整个昆仑派上下都牢牢记在了心中。 日落西悬云霄斗阵染上了一层格外灿烂的霞色彷佛也知道峰会到了**。 北角坤字擂台外整个太昊峰上的昆仑派中人几乎都聚集到了此处可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此乃争夺峰会魁的最后一轮对决斗法双方分别是丹阳峰乐天太昊峰楚胜衣两人一路过关斩将会师绝顶。 此时擂台外分成了几个阵营对决双方分别是道宗和丹阳宗门下道宗一方自然人多势众丹阳宗人丁稀薄而向来丹阳宗与各宗关系都不错连法宗一方在内纷纷顺势倒向丹阳宗这样一来场外对垒阵营倒是势均力敌。 斗法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双方各出奇技谁也难占据上风。相较之下拥有火麒麟助阵的乐天显得从容不少这场比试开始前他就放出话来定要将楚胜衣斩下马来为杨真报一箭之仇! 而道宗弟子却也大肆在比斗前后声讨乐天凭借神兽出战大是不公要求掌律堂主持公道。自然法宗在这样的形势下站在了丹阳宗一边斗法如期进行。 若论修为楚胜衣无疑略占上风只是天不遂人愿上一轮对决他遇上了玉霄峰的冷锋这在峰会闯出冷血名号的杀神隐隐挟带着为师弟报仇的壮烈意气拼尽全力展开了一场激烈无比的斗法最终楚胜衣为胜利付出了巨大代价元气大伤不及恢复就迎上了刚淘汰天外峰夺魁热门玄道的乐天。 一声低沉的兽吼由低至高轰然升起咆哮九天场外窒了一窒顿然彩声雷动顿时压下道宗的喝彩声。 擂台上蓦然火光冲天而起乐天驾驭在火麒麟之上人剑合一当空祭起丹阳宗焚阳裂天剑诀无数道炽白火剑环体飞纵在人兽周遭翻飞上下。斩阳剑如初阳东升放射着无穷热力染红了整个天地。 楚胜衣此时元气大亏已经支持得颇为吃力难以动大耗真力的道宗无上剑诀只能以云气雾幻之法维持守势为主。他身形闪电游移在云雾当中人随剑走星河剑化做水幕在云烟中起落成波抵挡天穹扑下的无穷炽热。 “水火同极变变变……”乐天长吟出声他咒声刚落滔天喷涌的火舌由红转白再转青由热转寒整个擂台彷佛到了天寒地冻的燕辽北方极地顿时将下方挪移不定的蓝色波涛冻结云烟尽散楚胜衣现出了真身。 青玄色寒气笼罩擂台同时当中火红一团正是那火麒麟仍旧奔放着无穷的炽热寒热两个极端的法力内外轮转神奇无比。 本有几分担忧的紫霆真人见状垂叹一声无奈回头对一旁面有喜色的紫干真人道:“看了丹阳宗出了个了不得的奇才竟修成了这不传之法。” 紫干真人眯了眯细眼慎言道:“天儿无非仗了这火麒麟的势若论真实修为还是不及师兄门下。”话虽这么说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当中特意前来观战的掌门真人一元也赞赏道:“一阳师兄看来后继有人他在海外也当告慰了。” 云台上举手谈笑间场中已经生了变化。 楚胜衣一声清啸人剑合一化做一道蓝光冲了上天一式最平凡的长虹贯日迎上了乐天的水火同极。起初蓝光如同如细芒渐形渐大最终如插天巨剑在风雷轰鸣中裂天刺日而出。 万道玄青寒芒从周边八方包抄轰然迎上蓝色惊虹轰然一声雷动九天异彩大戚风暴一般的罡风寒气瞬间席卷整个擂台。 紧接着一团赤红火焰若雷膨胀如狮如虎耀极长空转眼倾覆整个苍穹。 所有人都知道胜负已经分明了。 当!钟声长鸣昆仑峰会丹阳峰弟子乐天破天荒为丹阳宗在两百年后第一次夺得了峰会魁之位。一直以来为道法两宗轮流把持的峰会席位置终是给夺了去。 持续七天的昆仑峰会终是宣告落幕了。 丹阳峰上下举宗庆贺道法两宗默然之时玉霄峰一众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先是杨真受重创昏迷不醒而后杀进四强的冷锋在力拼楚胜衣之后最终因修为悬殊以不轻的伤势落败。 第七章 废人 昊天殿内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斜斜落入殿内堂下七名诸色袍服的昆仑弟子依次列队在下重伤昏迷不醒的杨真自然不在列中。 两旁席位上各脉掌座真人都一一列席听候掌门真人主持峰会嘉奖。 在紫干真人取出一个玉盒交诸堂上后一元真人始站起一扫堂下诸人正色道:“尔等乃峰会胜出精英中的佼佼者也是我昆仑未来的栋梁眼下九州岛大有风云际会之象你们正是未来昆仑年轻一辈的领袖之才千万要戒骄戒躁万里之行你们才刚刚迈出第一步。” 堂下诸子纷纷领命受教。 一元真人向侧席略一示意一德真人接着站起道:“峰会一如以往第一名将获得一件上品法宝本次法宗从历代法藏中取出重宝回天鼎这是仅次于神农门密传神农鼎的炼丹圣宝丹阳宗弟子乐天以炼丹之法入道本座乐于成全望你好自为之。”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古香古色的巴掌大铜鼎六耳三足看上去不甚起眼。 紫干真人席下促声疾言道:“天儿还不上前谢过这可是法宗看家密宝。” 乐天正了一正衣袍在诸子羡慕的目光中大步上前答谢领过。 一德真人又说了一些嘉奖勉励之话刚回坐席下紫桑真人忽然插口道:“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丹阳宗门下为何学得剑池宗不传心诀?”说话间他目光更落在侧席剑池宗席位上那里端坐了一名古铜肤色方额虎鼻落腮大胡子的魁梧大汉。 在场剑池宗掌座紫龙真人是个性子火烈之人只是平素寡言少语斗法比试之时他就满腹疑窦此时更是动容七分拿眼瞪住了乐天师徒看有何说法一股刚煞火燥之气直扑两人而去。 场中众人目光顿然齐齐落在刚退回列中手上把玩回天鼎的乐天身上谁知他竟斜睨了紫桑真人一眼反道:“师叔如此说法弟子倒有一问:剑池宗、丹阳宗都是昆仑派一员何分你我?难不成紫桑师叔以为昆仑派祖师传下的‘百宗同一道法相辉’是句空口白话?” 紫桑真人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却也不便作闷了个哑巴亏。 紫干真人却一脸凛然叱道:“天儿不得无礼!”他心底下却暗笑不止他这徒儿胆大妄为的性子连他这师父都敢顶撞何况你外宗之人。 乐天乖乖领命一声他自知师父明叱暗袒之举收敛笑容双手敬天一脸坦然道:“一泰长老当初传弟子心诀之时就嘱咐弟子将心法扬光大莫要落了一阳师伯祖的光辉弟子想来剑池宗前辈都不计较门户之别且不说我两宗亲如一家何来见怪?” 这一番话说到了在场大多昆仑长辈的心里尤其席间一些闲散旁听长老更是暗自点头称许为一泰所托有人感到欣慰。 紫龙真人见乃本宗仙去长老所传他本心思纯正平生只营炼器之道也不作多想撇撇嘴闭上两眼不打算问个究竟。 一场小风波就此消弭无形当中紫干师徒都暗底下松了口气。 一元真人坐回堂上阅遍门下清了清嗓子道:“本次丹阳宗承圣宗送出的一枚不死实炼制出一炉天品造化丹合共出了十八粒去除准备赠送修真界来访同道十粒峰会前八名一人正好赐下一粒。” 堂下不少人早知晓这一结果但也忍不住生一声惊叹如此大手笔以昆仑派这等道门圣地也是近千年来不曾有过之事有些人不免为掌门真人送出旁门十粒有些肉痛。 七名弟子各自上前由紫干真人从旁分的造化丹嘱咐了服用之法峰会奖励这才告了一个段落杨真的一份在萧云忘示意下则由冷锋代为领下。 一元真人看着堂下七人道:“你等回去后好生炼化这造化丹必可提高修为为应劫而备在不久之后你们将正式下山修行担负要务切莫辜负我昆仑派上下冀望都去吧。” 七名弟子施礼后纷纷退堂而去。 一元真人这才神色郑重道:“来访各道如今且在少昊峰做客趁这峰会几日基本已摸清出各自意向他们逗留之期将到关于会盟之事我昆仑势必要有个决断各宗有何见教?” 紫干真人起身低眉道:“但凭掌门真人和法尊做主丹阳宗无不遵从。” 剑池宗紫龙真人蓦然睁眼嗡着声息道:“剑池宗没有意见。”说罢又闭目养起了神。 紫霆真人起身道:“我等有救世承危之心但各道却少有追随冀尾之意只怕将有一番周折不若以不变应万变顺其自然为上策。” 紫桑真人立时站起反对道:“阳岐山势态分明我等怎可错失眼前良机坐等妖魔两道坐大到时候我辈损伤惨重岂不是后悔晚矣?” 一元重重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一德真人挥挥手道:“先这样罢你等不可怠慢各道尽心尽力就是不可强求我昆仑派作好一应准备眼光放远些莫要拘泥眼前。”说着看了堂下紫桑真人席位一眼起身离席而去。 峰会结束了九州岛风云才起。 半月后玉霄峰西边精舍游廊外一名绝色绿裳女子心不在焉地掩门而出一名中年男子在游廊柱廊处回望过来露出探究意味。 “还是老样子满嘴胡话就是不肯醒来。”萧清儿一脸忧愁道。 “这样啊。”伯云亭一脸失望神色忽然又绽出些微笑容道:“他今日又说什么梦话了?” 萧清儿脸一红目光飘忽在外面水池上道:“满口情儿情儿的也不知道在叫谁。” 伯云亭脸上露出古怪神色笑道:“清儿和情儿在梦里不知道能否分清呢。” “大师兄你又来……”萧清儿不满地娇嗔。 “怎样了?”水榭上萧月儿也无精打彩地走了过来看看门廊外两人。 伯云亭回头照实说了萧月儿登阶上了游廊一屁股坐在栏杆上突然惊叫了一声又站起来如梦方醒道:“情儿情儿白纤情他难不成是在叫白姐姐?” “白纤情?”伯云亭一头雾水拿眼瞧着萧月儿大为不解。 萧清儿倒是明白了过来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道:“难道师弟因为白姐姐的死愧疚于心所以……” 萧月儿不以为然道:“他可不止叫过情儿的昨天我还听他叫了某人的名字我可是听得很清楚的。” 萧清儿为了拉拢与妹妹的关系故意讨好道:“是啊他再叫上月儿就好了我们月儿日夜守在一旁没辛劳也有苦劳嘛。” 伯云亭知这两姐妹有事瞒着自己也不多问只叹息道:“师弟这样子不知是醒来的好还是不醒来的好。” 两女皆怔了怔忽然都明白了伯云亭的话。 峰会杨真最后一场斗法不顾一切动对他来说尚属于禁法的无上剑诀金丹碎灭更是将一身经脉俱毁可说是一身修为尽丧更失去了从头再来的机会。 **对道家来说乃是得证仙道的无上肉筏性命双修之理也源于此地。 如今的杨真正是不折不扣的废人一个。 自峰会结束到如今将近大半月他依旧昏迷不醒半死不活萧云忘想尽了办法求得不少灵丹妙药甚至请得一些精擅医术的长老也无济于事。 轰!一声闷雷炸响不远新近辟成丹室的耳房处一阵黑烟冲天冒起。 萧清儿和伯云亭相顾一眼都无奈苦笑游廊尽头一个满面焦黑、头凌乱的褐袍男子狼狈地现身跟在他一旁的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六耳猕猴。 “乐天!”萧月儿半晌反应过来跳了跳脚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啊呀呀又过火了这回天鼎脾气太难伺候了。”乐天抹了把脸拍了拍一旁同样灰头土脸、正龇牙咧嘴的六耳一人一猴相映成趣。 “炼丹你还是滚回丹阳峰跟你师父学上十年八年再出来丢人现眼不迟。”萧月儿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饶了我吧月儿姑奶奶我舍下老本把造化丹贡献出来如何?”乐天把玩了一下手中一个古香古色的三脚小铜鼎回袖收起。 “少显摆了爹说了这东西对师弟没用再说了冷木头也有呢夺了个峰会第一就了不起啦?”萧月儿扁了扁嘴就是不买帐。 “爹回来了咦……”萧清儿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玉霄池云桥上两僧一俗落了下来领头的正是萧云忘另两人则是天佛寺菩提院座普济大师和门下灵宝。 性急的萧月儿见普济收回了把脉的手不由急问道:“和尚大师我师弟怎样了?” 居室内木榻前围了一屋子人当中最醒目的就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还有躺在软榻上沉睡中的青年人。 普济大师看了看一脸企盼的萧月儿竖掌胸前善意地微笑道:“施主莫急令师弟昏迷之故三言两语实在难以尽述。” 萧月儿见不得老和尚不愠不火的模样还要追问忽觉怪力涌来就给她身后的萧云忘带了开去。 普济大师沉吟片刻这才悠悠道:“杨施主肉躯遭受法力反噬经脉俱毁五脏六腑伤势虽大抵愈合但元气已是大创不过这并非他昏迷的根本缘故……” 见普济顿住了话萧月儿在后忍不住又急了:“快说啊老和尚别卖关子了。” 一众人这回倒没怪她萧清儿伯云亭甚至乐天都拿眼瞪着这天佛寺的老和尚。 普济大师回头看了看杨真苍白到无一丝血色的峭拔脸颊此时平静地像个睡熟的婴孩。 他微叹一声神色有些奇怪道:“杨施主他似乎陷入了我佛家轮回寂灭之海无生无怖无悔无垢但按说以施主的修为境界是万不可能遁入我佛门传说中的至高涅盘转生境界但老衲反复试探却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故此犹豫好生不解。”说罢目光转向了若有所思的萧云忘。 萧云忘却皱眉道:“此子一日多有变化有时候平静如渊有频率象蓬勃有频率象紊乱不堪有时若那垂死之人这又如何解释?” “对啊这些天我师弟有时老爱说胡话怪吓人的。”萧月儿一旁不甘地补充道。 萧清儿有些惧怕地道:“大师我师弟他可还有救么?” 普济大师闻言苦着眉头思索片刻道:“待老衲一施我天佛寺神光日照**试它一试。” 萧云忘闻言目闪喜色他心知天佛寺比之道门尤其擅长心神净修之法于是恭敬道:“如此就有劳大师了。”说罢就要将屋中一众赶出去却见普济大师微笑着阻止。 这原本旁窥别门异道之法乃修真界的大忌只是普济大师却是脱之人不含俗见。只见他合掌念诵一声佛号后立定榻前瞑目片刻眉心射出一道淡淡的、如同晨曦一般纯净的金红色佛光照定在杨真饱满的额头上。 盏茶工夫过去普济光亮的头上渐渐冒出淡淡的白色氤氲室中众人屏息静气不敢惊扰分毫。突然躺在榻上的杨真身子抽搐了一下只管是微弱的一下众人却是大为惊喜心中百般企盼迫不及待地等着杨真醒转。 过了好一阵普济唱了一声佛号收功回身回顾众人只听他道:“快则三五个时辰慢则三两日杨施主必定醒来只是……”说着他长长叹息一声“我师徒会多逗留几日到时再来看看。” 他话还未完室内几人已经喜不自胜欢呼出声。 彷佛从最深沉的黑暗深渊中飘浮起来无神无念渐渐地他感受到了肉躯酸软无力动弹不能甚至连睁开眼睛也告乏力。 心神深处依旧在雷鸣电闪轰雷阵阵无数混乱的记忆来回飘荡浑浑噩噩当中神智虽渐渐清醒却茫然一片甚至不晓得自己是谁。 依稀在耳边听到有女子喊着:“有动静了师弟他有动静了……” 没过多久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两个是两个人奇怪为何自己知道是两个人? 彷佛因为这一丝好奇打开了他的力量复苏之门他费尽力气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刺眼的光线令他又闭了闭眼良久才适应过来眼帘重新打开了一道缝隙。 “师弟!”、“师弟你醒了?”几个惊喜的声音嘈杂传来同时他眼前几个人影隐约在晃动着却怎也看不分明。 师弟?她们在叫我?这又是哪里……杨真迷惑了陷入沉思的他只觉心神一阵无限疲惫眼前又昏昏陷入黑暗朦胧一片。 隐约当中他喉咙里流入一股温热的甘泉直入肺腑一阵舒畅又鼾睡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现自己有了一些力量足以支撑他睁开眼皮的力量眼前黄蒙蒙一片好不容易才看清楚眼前一切。一盏油灯在榻前条案上微弱的燃烧着案上伏了一个绿裳女子正熟睡着一张娇艳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有几分憔悴。 杨真动弹了一下身躯各处一阵剧烈的酸痛传来四肢虚弱无力不由轻声呻吟出声这一出声顿时惊醒了伏案守候的女子。 “啊!”萧清儿揉了揉眼立时扑上了榻前两手紧紧抓上杨真的手激动道:“师弟你没事了你没事了……”她反复重复着这一句彷佛不知道如何倾泻自己的喜悦。 “你是……谁?”嘶哑而微弱的声音顿然如一盆冰水将萧清儿浇了个透心凉。 “师弟我是你清儿师姐啊你不认得我了吗?”萧清儿好不容易从呆怔中恢复过来摇着杨真被褥外的一手神情急切万状。 杨真眼睛眨了眨一动不动盯了她半晌依旧目含迷惘之色道:“你是谁我又是谁……”说着他一阵气促无力眼神茫无焦点。 萧清儿又努力问了一阵仍旧是茫然无果只得服侍杨真喝了些水推开前窗透气正准备唤人前来却听“啪!”一声一道人影推门而入一阵风奔了进来。 又是一声惊呼响起来人是个紫裳女子她欢喜无度地盯着泛眼瞧着她的杨真好半晌才颤声道:“师弟……你醒了?” 杨真目芒挣扎起来脑海里无穷的记忆翻滚着直盯着萧月儿半晌又缓缓移到回转榻前的萧清儿面上他面容忽然扭曲呈痛苦之色“啊----”猛然捧头仰天大吼一声。 他这一声沙哑响亮的大叫顿时惊动了整个玉霄峰。 片刻后聚集了一屋子的人都围聚在榻前。杨真在萧清儿的服侍下和衣半坐半卧此时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但久久不肯开口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众人。 萧月儿半晌打破静寂道:“师弟他是不是傻了?”她这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怒瞪了她一眼。 凤岚却淡漠道:“他一身修为尽废从头只怕也再无可能若是就此丧失神智也未然不是一件好事。” “娘!”萧清儿轻轻地埋怨了一声。 凤岚看了她一眼冷然道:“这小子那日如此拼命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萧清儿两眼一红直摇头道:“师弟是为了那白狐之死才如此不顾一切……”说着却也说不下去扭头别过一旁轻声啜泣。 凤岚看了正在榻前为杨真检视的萧云忘一眼道:“真是这样吗?为娘只点醒你这么多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 萧云忘把脉良久为杨真疏理了一阵气血仍旧无法令他开口说话只得罢手。 伯云亭试探着问道:“师父不若去请天佛寺普济大师前来看看如何?” 萧云忘环顾众人落在伯云亭身上摆摆手道:“你去长老院一趟吧。” 伯云亭抽身离去后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到了顶点。 过了好一阵萧云忘收拾心情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让他好生调养丹阳峰送来了一些养神补气的丹药可以给他服下。”说罢起身将众人驱赶了出去。 见萧清儿顿足不肯离去萧云忘回头看了一眼叹息道:“如此你就留下照顾他吧他现在的状况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不要苛求他。” 房门刚合上萧清儿就软坐在榻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斜躺榻上的杨真因失去功力原本神彩奕奕的双目也骤然失去了光彩披散着的头半掩着面目一副神魂天外的光景颓唐寥落。 过了好一阵萧清儿轻袖拭去泪痕抬起螓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曾朝气蓬勃、英挺峭拔的脸庞谁想如今竟落得如此光景悲从中来愈加无法抑制心中的伤痛。 她幽幽道:“师弟只要你肯清醒过来师姐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师弟只要有一线希望师姐都会帮你爹都说你天资绝世悟性奇高在他门下谁都比不上你可不要让大家失望了…… “乐师兄他也帮你求药炼丹去了大家都在想办法一定能帮你恢复修为的。 “师弟你说话啊不要这样不理人好不好?” 就在萧清儿口干舌燥颓然放弃之时杨真漆黑的双瞳开始一点点聚焦然后落在眼前女子身上低低地叫了声:“师姐。” “啊!”萧清儿大喜过望紧紧一把抓住杨真“师弟你清醒了……你真的没事了?” 见杨真轻轻点了点头萧清儿双眸再度泪花滚滚哽咽着说不出话。 “别哭了是我不好师姐。”杨真伸手欲安慰她手到半途却无力落了下来。 “师弟你还虚弱多躺一会儿别动……”萧清儿慌忙扶住杨真躺回去她突然想起什么起身道:“师姐先去告诉他们……” “不必惊动大家了。”杨真一句淡漠的话打住了萧清儿的步伐。 萧清儿垂安静地待在榻旁两人沉默相对过了好一会儿杨真望了望窗外道:“师姐我一定昏迷很久了罢说说峰会怎样了。” 第八章 养伤 傍晚时分箫清儿刚将峰会落幕前后多日的事情交代结束晋济师徒再度登临玉霄峰见杨真醒来却支开了箫清儿等人要求与杨真单独会晤. 箫清儿以为普济大师将施展天佛寺密法为师弟疗伤所以也来曾多想与闻讯赶来的一众玉霄峰人退走只留下他们师徒. 普济大师向身后的灵宝点了点头灵宝冲杨真竖掌笑了笑径直推门而出最后室中只剩下两人.杨真安躺在榻上认真打量了一下普济大师雪眉瘦面宝相如昔一双眸子明净而深邃似能洞察世情.普济同样也在打量他半晌他微笑道:“杨少施主当年侥幸生还正是得天造化施主以为呢? “大师有话不妨直言我杨真原是乡野之人小命本早该在八年前让老天爷取走了如今不过是打回原形罢了. 普济竖掌观心淡然一笑道:“杨少施主悲观了老衲观你如今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只是事无绝对道门尝言:生机泯灭死灰复燃破而后立道而后成。我佛门也是异曲同工无生自无灭生机往往就在那绝处一切因缘如是如是应如是啊. 杨真苦笑道:“大师何必劝慰小子我如今这伤势只怕只有那传说中的仙丹才有回天之力当一个寻常人也没什么不好待过些日子我就下山去寻一个营生过完下半辈子此生足矣. 普济深注着杨真片刻再度唱颂佛号微微垂目叹息道:“想不到杨少施主如此豁达明性正是我佛门有缘之人. 杨真摇头失笑:“小子乃是六根不净之人做不了那出家人大师就不用点化我这顽石了. 普济双长合十道:“杨少施主乃昆仑圣道弟子老衲纵有心也无可为呵呵.老衲此来一是有一间二则是给施主一点启示. 杨真目泛奇光突然笑了起来终是道:“大师可是为小子当年死而复生之疑而来?普济目中一亮道:“正是请施主释疑. 杨真神色一正道:“想必鬼神偷天之说是蒙骗不过大师法眼小子索性就直讲了当初是菩提树或者说是七宝妙树灵根救了小子一命. 普济老脸浮上一阵惭愧之色晴然道:“杨少施主如此坦白老衲倒是愧煞了只是事关我天佛寺菩提院重宝失落老衲不得不私心一问还请杨少施主包涵一二. 杨真眉头苦皱摇头道:“大师先别谢小子不管是菩提树还是那七宝妙树还是那上古难究是非的恩怨小子只想问一句此神物当归谁有? 普济一怔久久无言最后苦涩道:“老衲无法言故只循本心老衲倒要问一句菩提树灵根可是归位昆仑圣宗? 杨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神树灵根不全至今无法恢复旧观大师有以教我? 普济脸色一变道:“当年血魔道妖人劫走灵根老衲师徒一路追到昆仑山下却仍旧给那妖孽舍宝而逃想来他是早有周全谋划那日放走的不过是残余神树灵根.”说到这里老和尚低低叹息了一声分外无奈.杨真正色道:“正是如此小子想来当中定有非同 小可的阴谋魔道妖人取其何用自是不明不过神树落得如今状况落到任谁一方怕也是得无所用吧? 普济脸色沉重起来赞同道:“杨少施主说得在理老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初此妖并未将灵根斩尽如今云顶山上那菩提树若非老衲和几个长老轮流以灵力栽培只怕早就枯萎灭尽现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杨真仪笑非笑地盯着普济道:“大师此行莫非想从圣宗带回神树灵根? 普济神色一凉露出尴尬之色连念佛号这才道:“杨少施主过虑了事关重大老衲也作不得主事已至此老衲只能回山见教了. 杨真早知有此结果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普济再伸手皇过杨真的手探视一阵道:“杨少施主承你实言相告老衲也如实一言我天佛寺有一上古密法一一《罗汉金身》修到极处无生无灭金刚不坏施主如今道体状况若是经我天佛寺密法洗伐皮囊再炼就此法少则十年多则一个甲子大有可能回复旧观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在普济想来杨真本该满面欢容的面上却波澜不惊只听他淡然道:“大师好意小子心领了小子蒙师尊不弃领入仙道一日身为昆仑弟子定当一日守持昆仑法碟. 普济沉默片刻颇为惋惜道:“如此老衲留下一言如施主心回意转云顶山菩提院随时扫榻以迎老衲师徒这就告辞了. 杨真无力起身只得虑执一礼目送普济离去. 待人闭门远去他突然颓然躺倒榻上苦笑无言. 外面玉霄峰一干人等送走普济师徒很快就围满了一屋子人连峰会结束后一直静关疗伤的冷锋也赶了来站在人后虽仍是冷冰冰的但他眼中的喜色还是出卖了他. 杨真微微起身环顾众人只道了一句:“杨真从此是个废人师父诸位师兄、师姐不必操心了.”声音平淡无波仿佛说的旁人一般. 伯云亭激动道:“师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无论如何你都是大师兄的小师弟. 箫月儿却大刺刺坐到榻上凶巴巴道:“你这光景哪都去不了呢想离开玉霄峰门都没有师姐我第一个不让你走. 箫清儿站在人后对箫云忘道:“爹究竟有没有法子让师弟伤势痊愈? 箫云忘看着众人齐齐盼望着他苦笑道:“王母峰有一物也许有用……” 杨真居然笑了笑界面道:”师父是在说不死实罢其实弟子曾有缘服用过不死核精华弟子修为突飞猛进正是因此而来.但以弟子目前的伤势只怕无济于事反暴殆天物何况不死实只蒂结了三枚弟子再没有这天大的福分. 众人皆是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箫月儿甚至嫉妒地掐了杨真一把. 凤岚轻嗤了一声不屑道:“这修真界能人异士无数来必没有别的法子. 箫云忘闻言神色一动与凤岚双目交会脱口道:“岚儿是说……” 凤岚神色一紧断然道:“不行休说此法要求苛刻殊难修成且一时半会儿上哪儿给他找炉鼎? 箫清儿姐妹俩齐声撒娇不依箫月儿道:“既然爹娘有法子不说来听听怎么不行? 箫云忘微一沉吟道:“偷天换日之法非是没有只是真儿金丹破碎百脉俱毁元气尽散如此严重的伤势在修真界干年过往也属罕见要从长计议.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真儿你安心养息就是.”最后一句是对榻上不能动弹的杨真所讲. 众人急切杨真却淡淡道:“弟子一时冲动自食恶果有负师父厚望做回个凡夫俗子也心甘情愿. 几天后杨真被强迫灌下的灵丹妙药大概起了神效他元气大创的身体大为复苏能随意四出行走再不愿躺在榻上让人照料. 只是大病初愈的他原本精实的身躯落得形削骨立迎风欲去. 他整日就待在玉霄峰山外某个角落呆不是看着山外就是盯着雪林中的小兽一看就是大半天不免让人更加多了几分担忧. 箫清儿姐妹、伯云亭都轮番试图开解他却现他始终是那么淡然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一场风雪刚刚结束杨真披着一件厚厚的玄狐大鳖走出了山门.这是伯云亭特意为他从太昊峰敬事堂找来的皮裘没有法力护体且元气大伤的他比之寻常人好不了多少. 他孤身一人踩在厚厚的雪地中来到山缘摩崖上不自觉来到了当年那块与箫月儿一起捉灵貂的断崖口上.一缕散飘逝到他额前杨真轻轻皇住却现是一撮银白色头一丝苦涩和.度惑瞬间流淌过他心间片刻后又平静了下来自己已落得如此境地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呢? “你呀好傻呵……” 一阵柔弱的声音蓦然在他心底响起让杨真整个身心受了重重一击两腿弯登时一软“砰!”一声跪倒在雪崖上. “你……还活着你在哪儿为什么不让我看到?”杨真在心底间着. “奴刚就在你手中那小狐狸死了奴活了下来……”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杨真跪坐了起来仰天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山风. 过了好一阵白纤情幽幽问道:“你知道了多少你知道天歌的一切吗? “不不一一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杨真猛然吼了一声头脸埋入了冰冷的雪泥当中仿佛在提醒自己是在做梦. 良久他缓缓抬起了头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喃喃道:“我就是我我为什么要去背负别人的人生和责任你大可以离开我不要你为我付出和牺牲. “不要欺骗自己了你心中所想所思一切奴都清楚地知道你跟他一样口硬心软.”白纤情柔情似水的话让杨真无处可逃. “我已经是个废人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杨真颓丧无奈. “无论你生也好死也罢奴再也小会放你离升了.刀白纤情柔声道. 那柔媚入骨的声音让杨真如置梦中一阵荒诞不经的感觉浮上心头粗暴吼声道:“我不信一定是那莫老兔对我做了手脚所有一切都是幻觉都不是真的……” “你一时无法接受上世身分奴明白奴不会强迫你你会慢慢接受一切的前世的你可不是个喜欢逃避的男人.”白纤情用柔.清缓缓纤解着杨真的暴躁. “妖术你用妖术在蒙骗我对不对对不对?”杨真并不甘心. “你这没良心的那日你跟那人比斗奴若非为了不暴露妖气怎会连累那小狐狸连肉身都保不住……”白纤情心中那万般幽怨化做百结柔肠缠上了杨真心房声泪俱下. “你不该这么做小白为你的冒失而死你可想过对得起它么? “比起你来它死的值它是心甘情愿的奴也是……” “你自私! “奴是自私自私也是为了你可你为那女娃拼命又为了什么? 杨真哑口无言沉默一阵蓦然狠狠地捶了一下雪地一阵剧痛传来顿然清醒了几分.这时天外一道赤光自长空而降一个威风漂漂的秀挺青年落在玉霄峰摩崖上. 杨真站了起来望着来人那瘦削的身形灿烂的笑容一头扎眼的赤黄乱脸色纤缓了下来.“听说你醒了我就来了.”乐天几步就跨过十丈之遥来到杨真面前. 两人打量彼此良久一时都找不到话说. “恭喜你了.”半晌杨真才挤出了一句. “恭喜我做什么?”乐天洒然一笑. “昆仑山里现在论风头谁及得上你一半?”杨真豁然笑道. “不说这些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乐天伸拳给了杨真一下歪着头满脸探究意昧地打量着他.杨真转身望着山外淡淡道:“怎么你觉得我该寻死寻活愁眉苦脸才正常? 乐天摸了摸鱼子笑了杨真也笑着轻轻回了他一拳头. 乐天忽然想起了来意摸头道:“哦差点忘了我过几天就要下山去了. 杨真一怔忽然醒悟道:“下山修行? 乐天神色有些振奋道:“对掌门真人一声令下本届峰会表现出众的弟子和昆仑各代精英都会分批到九州岛各地游历修行拜访同道遍察妖魔动静. “这回动静可大了整个修真界都热闹起来了道门百宗和天佛寺都会有弟子下山师兄我选择了沪州南蛮之地这一去可能就是三五年呢……可惜……”说到最后目光转到杨真面上. 杨真自然知道他可惜什么低声道:“人各有天命你我也许再无相见之期. 乐天一愣惊道:“你可不能自暴自弃我这回打着主意去云梦大泽巫族部落寻那传说中的凤凰传言凤凰血起死回生之效定能……” 杨真打断道:“乐师兄你不必费心了. 乐天闻言轩眉一怒见杨真无动于衷的样子露出无可奈何之色也不与杨真多争执道:“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当()年在万青谷我对你这样讲现在还是这样师兄这就告辞了.”说罢上前重重抱了杨真一把再道了声保重祭剑腾空离去. 杨真望着天际云深处在心里道了声保重. 转头忽然想到师姐和师兄他们不日也会下山吧他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杨真心中徘徊之时玉霄楼三楼望阁内箫云忘夫妇站在风窗前也在进行一场对话谈的正是关于杨真疗伤之事. 箫云忘负手沉吟半晌道:“这几日我遍阅昆仑历代典籍倒是寻了几个可行之法只是要么是密法失传要么是旁门左道要么是千山难寻之天材地宝. 凤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警惕道:“你难道在打《玄女阴鼎》密法的主意此法须有情男女共同参修你一时半刻上哪儿给你的小徒弟找那道侣去? 箫云忘叹息道:“原本道宗保有的一枚圣元丹倒有回春再造之效只是师尊他早预将此物给予一德老儿渡劫之用哦是岚儿的师尊.”说到后半句见凤岚神色不豫他赶紧改口. 凤岚瞥了夫君一眼轻轻嘲道:“那你去王母峰去求姬香仙子呀圣宗仙法神术层出不穷那女人与真儿好像也颇有缘分的样子说不准还真有办法. 箫云忘权当未闻爱侣口中的取笑口吻摇头道:“圣宗之法自古秘传纵然师尊出面也不可造谈妄求其实那圣元丹求来也未必有用此宝胜在造化本元洗灌性灵祛除魔孽却非补天之物.人身百脉乃夭地灵枢无形有质非神通不可调和补不足真儿眼下只怕只有那一条可行之路. 凤岚淡淡一笑摆了摆袖内的红尘三千丈笑侃道:“不若你到栖霞峰找紫霞师姐帮忙求得一个愿意与真儿同参的妙龄女弟子也未然不可呢你那弟子在峰会上大出风头只怕有不少人青眼有加吧? 箫云忘被呛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甩了甩长袖背身没好气道:“紫霞那老姑婆的脾气你该比谁都清楚当年你我走到一起她暗中可没少捣乱求她不如求己. 听得箫云忘提及当年往事凤岚脸现温柔之色依上夫郎肩头道:叼币姐她当年也是为了我好我们虽同宗不同脉可我们好得跟亲姐妹一般.不过话说回来自师姐主持栖霞峰以来昆仑派内就不曾有过双修伴侣出现了咯咯. 箫云忘目中也含情将凤岚揽入怀中喊声道:“所以与岚儿在一起是箫某天大的福分. 凤岚叹息一声道:“我知你在打你宝贝女儿的念头可你总不能为你徒弟连自己女儿都不顾了吧? 箫云忘当即反问:“你怎知那两丫头没一个看得上我小弟子? 凤岚轻哼一声摆脱了萧云忘走了另一排风窗口遥道:“月儿心性来定与真儿虽是相处甚密那不过是好玩成伴罢了;至于清儿只怕她对真儿是师姐弟之情多一些况且依我看太昊峰那楚胜衣对她就有点意思难不成你没看出来? 箫云忘眺望雪白苍茫的山外沉默片刻后道:“楚胜衣虽是良材但他少了点血性比起箫某当年意气风差得不可里计我门下冷锋日后未必不如他至于真儿潜力连我都无法估测. 凤岚坚诀道:“不行别的我可以依你唯独此事不行没得商量!”说罢她拂袖转身风行直往下楼阁而去. 刚回到玉霄池杨真就迎来一双含项带责的温柔目光箫清儿盈盈立在精舍游廊上手上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紫玉盅. “你身子虑弱还到处乱跑.”箫清儿说着将玉盅交到杨真手中然后脱下他的大鳖拍掉上面沽染的雪粉重新披到他身上动作轻柔而细致. 杨真喝完汤药将玉盅还给箫清儿看着眼前的师姐心底感动又失落自从他知道自己离奇的身世后就不晓得如何去面对她. “什么呆呢你看你……”箫清儿被杨真盯得脸一红低头取出一条丝巾抬手轻轻拭了拭他的嘴角.“师姐我能照顾自己你就不要操劳了昨天王母峰不是有传信召你么不要为我耽误了.”杨真抬眼看了看远处声音很平淡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不行师兄和月儿他们很快就要下山去了你这样一个人在山上师姐怎么能放心?”箫清儿板起脸孔故作不悦道. “师姐我……” “你好好在山上待着不要胡思乱想刚才是乐师兄来看你吧大家都在为你想办法爹也为你四处奔忙……”箫清儿苦口婆心地劝解. “师姐我想休息一会儿.”杨真心中像堵了块大石烦闷不堪面对着箫清儿他心里总是乱作一团.“呀…… 等等你头上有白头.”箫清儿拉住了走开的杨真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把就将那缕白头扯了下来. 杨真回身看着她手中的白直直‘匪箫清儿以为他难过随手将白扔了出去. “不要!”杨真出声阻止. 在箫清儿不解当中却见那白头倏忽一闪重新落回到杨真头上直将箫清儿看得目瞪口呆.“这是……” “别问了. 面对萧清儿的疑惑杨真只留给了她一个踟蹰清怜的背影“砰!”一声一扇楠木门将两人隔到了两个天地. 箫清儿抬起玉盅回望了门房一眼默然走下了水榭. “清儿为娘有事找你到内斤来一趟.”凤岚的声音平空传来. 箫清儿蓦然惊醒应了一声风一阵急步走向了北面楼堂。 第九章 私谈 玉霄楼一间楼阁小斤内一身玉洁白衣的凤岚和箫清儿对坐在玉案前一只紫金小香炉在旁飘着缕缕青烟天窗投下几束天光室内一片宁静清明. 凤岚翻动着案上的卷册看了眼前文静盘坐的箫清儿一眼漫不经心道:“清儿你明早就去王母峰你一时还下不了山好好到圣宗修习仙法莫要为儿女之情羁绊误了修行. 箫清儿呆了一呆脸色烧红垂低声道:“娘你说什么呢师兄他们很快都要下山师弟如今没人照顾如何能行难不成娘亲自去照料小师弟. 凤岚一窒合上卷册道:“你这丫头倒是长大了?懂得跟娘顶嘴了好的不学连你妹妹那套也学会了? 箫清儿不解道:“娘师尊她同意弟子晚些日子再去您何必……” “听娘说!”凤岚急声打断“娘问你真儿伤势你爹也束手无策他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你能照料他到几时他终归不属于昆仑山. 箫清儿眼眶一红半晌才挤出声音:“娘难道你跟爹……都放弃小师弟了吗? 凤岚久久凝视着爱女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终是道:“爹娘已经尽力人力终难胜天你终不能把年华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吧? 箫清儿娇躯一颤两行泪水泉涌而出滑落她吹弹得破的脸颊“樱一一”她突然扭身就起穿过屏风直奔楼堂下而去. 盘膝榻上平缓呼吸敛思竭虑按以前那样做打坐前的静心修养杨真缓缓关闭六识凝神进入内视.他尽管丧失了一身修为但紫府在乾坤印保护下金丹尽管破灭初孕的元神虽未能成胎但却保持了不灭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元气浑浊的紫府中一团水影一般的元神暗淡地飘在紫气氛氮中天诛和乾坤印寰行在四周死气沉沉.不过纵然拥有道家元神肉躯却失去了沟通天地的桥梁比起凡俗之人杨真仅仅是六识**了一些有着无形的神念感召之力.神念沿着原来气脉窍穴游走却只见一片混沌阻塞再无气机感应努力了一阵杨真颓然放弃这些日子他尝试了无数改结果都是一般. “白……你说我该怎么办?”杨真彻底仿徨了纵然他隐约接受了上一世的残缺记忆他却还是今世的自己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 白纤情雀跃着纠正道:“叫奴情儿奴喜欢你叫情儿. 杨真默然白纤情只好要协道:“那就叫狐娘好了. 杨真头痛道:“你怎么没有一个老前辈的样子像个小女孩儿. 这回轮到白纤情默然好一阵她才低述道:“奴也不知怎么变了个样子也许觉得应该像你一般轮回再生不若你跟奴回归墟吧我们去找传说中的龙宫那里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归墟?”杨真失笑出声“我现在寸步难行哪都去不了更别说归墟你担心我的伤可你现在这个光景又如何是好? 白纤情顿时动情道:“不用担心奴只要不伤及本源奴可以陪你活到天的尽头.”顿了一顿她又神秘道“你紫府里的两件奇宝任何一件都可令你海阔天空天魄神兵的秘密除了女竭族我狐妖族也略知一二. 白纤情的话非但没让杨真有所振奋反觉心中有了沉重的压力. 自从峰会斗法落得重伤昏迷其间唤醒了莫天歌留在他识海中的烙印初步与本识融合再度觉醒后他再没有被分裂成两个人的错觉却有了更大的难题横亘在心间. 白纤情是莫天歌也就是自己前世的妻子可自己却是轮回一世再生之人两人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让他无所适从. 箫清儿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不知觉淡了不少心中凭空多了一个妖族女子的影子让他痛苦万分.难道他真要接受这变成一缕幽魂的狐族女子?这事他根本不敢告诉旁人更无法想象他那荒诞的前世身分比昆仑派掌门还要高上一辈他实在觉得是在做梦. 兼且如今法力全失心中千般念头回转万般思绪翻滚剪不断理还乱. 如此悠悠过了三日玉霄峰一脉伯云亭、冷锋连同箫月儿分批相继出山箫云忘整日为派内杂事奔忙峰上只剩下凤岚和箫清儿母女以及一个病夫杨真. 箫清儿自与娘亲谈话后对杨真照料更细致了只是她眉梢眼角不时流露的愁绪却让杨真心中大为不安.这日午后刚用完药的他正在池栏上闲坐突然凤岚遥遥传音到了他耳边让他去玉霄楼内堂一趟.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到了楼堂内.这时冰冷清冽的传音又至杨真顺着声音的指引穿过后堂找到了一间密室推门而入只见空荡荡的静室内只有两张蒲团一身雪衣的凤岚背身伫立在静室一侧仰望着天窗 “师娘.”杨真趋前薄施一礼. “坐下说话.”凤岚转身一指她对面的蒲团. 杨真等凤岚盘坐了下去他才跟着坐下. “你身子好些了吗?”凤岚轻声间她看着杨真的目光有些缥缈不定. “好多了多谢师娘挂怀.”杨真如实回答. “师娘叫你来是有事跟你谈.”凤岚轻叹一声目光落到了两人间光亮的青石板上.“你的伤师娘与你师父百般周折却只落得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关键就在你和清儿身上. 杨真闻言大感意外目中露出一丝希冀之色但并不热切就这样也让凤岚暗觉奇怪这小子性子越来越见沉稳了. “昔年你师父曾偶然得到上古奇门玄女门双修密法这密法修到极处可人道而天道尤其调理肉身气府百脉有神效只是……”凤岚说到这里却打住了观察着杨真神情变化然而她却失望了只好继续道:“这双修之法需一双有情男女心心相印才有可能修成若彼此情丝不定心有挂碍殊难修成.“更可虑的是若是失败了对双方都可能产生巨大打击不仅道行倒退甚至有走火入魔之险师娘间你你愿意让清儿与你冒此风险吗? 杨真起初神色不见变化到后来脸色连变听完最后一句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师姐早就对他明言一心向往仙道且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若为一己之私有此奢求岂非是可鄙之极心念电转他还是道“师娘可对师姐她提过此事? 凤岚细长的凤目掠过一道异芒轻声道:“清儿对你如何你自是清楚师娘若是对她提起只怕为了你的伤势她就算委屈自己多半也会应允下来. 杨真怔了一怔惨然一笑强抑悲凉道:“师娘多虑了杨真何德何能怎敢对箫师姐有这等妄念师娘不必再为此操心弟子自有袂断.”他在凤岚带有几分错愕的神色中起身又跪倒当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转身拉门就准备离去. “杨真……”凤岚突然叫住了他“你不要灰心师娘与你师父会继续为你想办法的只要你愿意玉霄峰就永远是你的家. 杨真刚顿住的脚步又缓缓挪动消失在幽暗的门外走廊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内传来凤岚幽幽的叹息声. 杨真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居室默默坐在了榻上. “那女人太可恶了她设了圈套算计你!”白纤情幽灵一般的声音又在杨真脑海里冒了出来.“你在说什么? “那什么玄女密法多半是有的你那师父想来也是有意成全你只怕是这女人反对她又深知你性子故意让你自绝生路就想出了这么一招太狠毒了! “算计如何不是算计又如何她这样婉转地告诉我也是为了师姐好我不会怪她在这里只有我欠他们的没有他们欠我的. “你真的不在乎那女娃了吗?”过了好一阵白纤情才有些吃味道. “我们下山吧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杨真突然道. “你还没回奴的问话呢.”白纤情不肯放过他。 “有什么了不起不若你去找你师父求得那心法奴……也许可以帮你.”白纤情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有些羞怯. 本万念俱灰的杨真当即让白纤情弄得哭笑不得让他跟一个妖灵双修么? “奴是认真的奴可以想办法回复真身.”白纤情见杨真久久不应固执了起来. “万兽谷可没有灵狐了你如何上身?”杨真站了起身在榻前文案上铺开了纸张开始磨墨.“奴奴可以找一个凡俗女子上身借助人躯与你参修……”白纤情声音细若蚁纳. “不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身为昆仑弟子怎能去作? “哼你怎么还是那固执脾气.”白纤情有些.应了半晌后又幽幽道:“奴可以找一个刚死的尸体借尸还魂这样总成了吧? 这回杨真索性彻底没理会她他专心一致地执笔写起了信笺. 一路落笔写来他眼前模糊成一片他不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只是为了不伤害师姐他必须下山.见他心中沉痛白纤情也不跟他再闹脾气默默地陪件着他. 暮色再度笼罩苍宵杨真借助白纤情的法力几番尝试勉强能驱使天诛他诀定当晚趁夜离去.他刚收拾好行装箫清儿送晚餐进来了.杨真慌忙将信笺折好压在纸镇下上前接过箫清儿带来的食盒.“师弟大师兄不在师姐替你烧了几个小菜你尝尝看手艺不好可不要见怪.”箫清儿手脚麻利地取出四个青瓷碗碟摆放在案上. 杨真盘膝坐下看着对面跌坐的箫清儿心中伤痛莫名久久不动. “怎么了是师姐做的不好?”箫清儿低眉瞧着杨真看他那不对劲儿. “没有师姐做的菜比大师兄强多了.”杨真抓起牙著默默吃饭每一口都细目爵漫咽仿佛要回味透那每一分滋味因为里面有着箫清儿的心血. “对了中午是娘找你吗?我看见你从玉霄楼出来就关在屋里一下午娘跟你说什么?”箫清儿看着碟里的饭菜减少不自觉绽放出满足笑容. “没什么师娘告诉我关于疗伤的事有眉目了.”杨真默然片刻面不改色地扯了谎他口中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却仍旧强迫自己一口口吞下去. “啊是真的吗可娘怎么没跟我提起过?”箫清儿又惊又喜道. 师姐你明天就去王母峰好不好我一个人能照顾自己.”杨真虽然横了一条心要走却更有着千万个理由将他滞留下来. “师弟娘是不是跟你说过师姐的事了你居然骗师姐?”箫清儿突然醒悟了过来. 两人间温馨的气氛顿然散去杨真摇摇头不再说话三口两口将饭菜一扫而光在箫清儿的提醒下他一口气喝光大补汤待箫清儿收抬起餐具正将离去杨真却叫住了她. “师姐陪我坐会儿吧. 箫清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等师姐收抬妥当了就来你等会儿就好. 杨真目送着她婀娜的身影快步离去心中一阵阵窒息的抽搐取过一个装了两件换洗袍子的包袱收入还能使用的乾坤印当中.接着移开纸镇铺开信笺取出一个小玉瓶搁下再留恋地看了看房中上下才来到临山走廊. “狐娘我们走吧.”杨真神念微动天珠从他唯一活络的窍穴祖窍喷射而出在白纤情法力的支持下他身形有些狼狈地落在飞剑上徐徐往山外掠出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杨真离去不久后箫清儿匆忙赶回他的居室却见室中空无一人回头出门张望了一下还是没人她高高叫了几声却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闪身掠起几个转折起落直落山外雪坡上深沉的暮色下寒风呼啸神念一扫整个山巅方圆数里哪里有半个人影? 在雾深寒气重的山崖下疯一般飞了几个来回箫清儿颓然而返她心中一动又急急赶往杨真居处再次进屋后尽管漆黑一片她还是一眼就落到了长案上. “清师姐你看到信时杨真已经走了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再不会回来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记得你留造化丹一枚勿念……” 箫清儿的眸子落到落款处是有些模糊的两个字:杨真. 很快她反应过来风一般扑了出去她不相信杨真能走多远她一定要将师弟找回来.杨真并未直出仙府而是去了王母峰.他刚进入灵境久违的青鸟就迎了上来一人一鸟好一阵欢喜后直入灵境圣宗核心所在一一圣香居. 在桃林溪涧小木桥上姬香一袭霓棠凭栏而立静候着杨真的到来仿佛早有所备.两人静静地并肩站了好一会儿青鸟一旁叽咕着自觉无趣径直飞了开去. “都伤成这样了才想到姐姐这里来?”姬香见杨真一直不说话也不以为怪. “姬姐姐我要走了我恐怕不能兑现我的诺言了.”杨真声音低沉几许失落. 姬香伸手将杨真的手抓在手心凝神探察了一阵放下了手方才叹息道:“你这伤势纵然有不死实只怕也难以一药而愈不过你还未到绝境可不要轻言放弃.对了你刚说要走你这样能来到王母峰姐姐已经很吃惊了你能去哪儿? 杨真有些茫然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对了天佛寺已经知道了七宝妙树回归圣宗之事. 姬香闻言并不吃惊轻点嗪道:“这样也好该来的总要来. “可事情不这么简单……”杨真苦笑一下当下将七宝妙树与天佛寺还有血妖三者复杂的境况一一道来随着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渐渐掌握他知道了自己复杂的身分以及与圣宗的奇特关系只是这一切他已经无力也无能去承担只能交托回圣宗. 姬香听完杨真所述沉思了好一阵道:“不想圣宗平静几干年后还是不得不卷入修真界是非当中这也许就是天命吧. 杨真念起手中出现了一个黑沉沉的轮盘交到姬香手中道:“姬姐姐你可认得此物? 姬香取过审视了半晌脸色大变道:“这是……轮回印你……” 杨真长吁了口气正视前方道:“这是莫天歌留给我的东西之一” 姬香闻言娇躯轻颤抚摸着手中轮盘目光凄迷半晌才道:“这么说来你是受莫大哥的遗命而来? 莫大哥?杨真识海深处意念陡然翻滚了起来一幕幕朦胧的记.忆流入他心间他怎也想不到莫夭歌居然与姬香有这样的关系他沉吟了好一阵才道:“我就是莫天歌的使命延续者只是如今我已经无力承担一切了。 “延续……”姬香看了杨真一眼一双明净的美眸竟有些迷茫. “我该走了……”杨真踌躇一下还是道:“若我有恢复修为的一天使命还会延续下去若是十年内没有我的音讯圣宗就另觅人选吧. “你为何不留在这里让姐姐给你想办法.”姬香醒神过来将轮盘还给杨真一手笼袖掠了一下耳根梢杨真苦笑一下道:“清儿……我师姐她会来这里我不宜跟她见面. “清儿?”姬香有些奇怪心知必有内幕却也不多问“若执意要走姐姐也不拦你就让青鸟陪你下山它服了不死实后道行恢复得差不多了跟着你也能保护你. “咕一一”音鸟怪叫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盘旋在两人头顶欢叫道:“本鸟终于可以下山了咕咕香香真好. “你这混鸟出去后要听杨真的话不许乱跑不然日后本尊有你好看! 姬香狠狠瞪了瞪兴奋过头的青鸟. “知道了知道了本鸟记住了小子快走!快走!”青鸟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对了你还记得吗姐姐跟你提过的你身具浑元天脉一事? 杨真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当你现这个秘密的真相时也许你就能获得新生.”姬香又是神秘一笑。 第十章 远去 一个时辰后法力耗尽一身疲惫的箫清儿再度回到了玉霄峰山门外却见一道白色身影正在玉池廊桥上飘立. 箫清儿一声不响踏过山门石阶一步一步走向凤岚嘶哑着嗓音道:“你把师弟送走了是不是? 凤岚皱眉道:“清儿你在说什么? “娘一一”箫清儿凄然高叫一声“你还要骗女儿师弟他一身法力尽失不是你他怎么离开这山上? “清儿你是说真儿他他走了?”凤岚大感意外. 箫清儿哭着控诉:“娘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对您的亲身女儿撒谎不算还赶走一个一身修为尽废的人您就真的容不下师弟吗? 凤岚连被女儿置陷怒气骤现:“你脾气倒比娘还大不弄清楚就栽赃给娘你说说娘哪点容不下他了? 箫清儿怔忪地看了凤岚良久蓦然惨笑道:“是啊女儿在胡说八道忤逆尊上可女儿不明白师弟他哪里得罪您了就是为当初受妖皇掳掠之辱吗?可您不是在宗议出面还让他面壁了一年您还要怎样? 凤岚气地浑身抖“啪!”扬手就给了萧清儿一个巴掌. 箫清儿踉跄跌退两步捧着脸惊呆了她这么些年来第一饮被娘亲责打心中委屈满腹怨恨如同火山一般爆了她蓦然大叫道:“好有你这样的娘女儿也引以为耻你不是一直要赶女儿去王母峰吗女儿这就去女儿倒要看看爹回来你怎么跟他交代师弟要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都别想女儿原凉你!“你你反了你……” “女儿这就走玉霄峰现在就您最威风了爹的话也不管用了.”箫清儿再次祭起飞剑直入长空而去转眼漆黑的天际只剩下一道荧光. 轰!凤岚站了半晌怒然挥手一拂狂风平地而起漫天雪花冲天飞舞拍打在山门牌坊玉柱上山外大片松涛如银浪翻滚. 残月逃入夜幕不见整个玉霄峰陷入一片沉重的黑暗之中. 箫清儿孤身一人赶至王母峰杨真前一刻已然乘着青鸟离去正是失之交臂. 在峰内灵境内姬香见箫清儿急匆匆后脚赶来神情有异隐隐察觉了一些事就见箫清儿二话不说当即跪下请求道:“请师尊帮助清儿清儿的小师弟杨真失踪了. 姬香伸手亲自将箫清儿扶起柔声安慰道:“你放心你师弟他没事本尊派青鸟随他而去. 箫清儿完全呆住了许久才喃喃道:“那师弟是您从玉霄峰接走的? 姬香莞尔一笑摇表示否认. 箫清儿完全胡涂了她可肯定若非娘亲作祟师弟断然不会留书离去只是他如何离去她却动摇了.许久她才道:“那师弟他究竟去哪里了他这般光景……”说着她眼眶一红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姬香径直前行了几步忽然回头向箫清儿招了招手待她跟上师徒两人并肩在仙境一般树中天漫步而行过了一阵姬香才道:“你师弟去了很远的地方疗伤你安心在此修行待《圣心神术》奠基完成后为师就放你下山再去寻他可好? “真的?”箫清儿只觉一头雾水心下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误解了娘亲. 姬香蛾眉轻整道:“你何以如此不安羽道之士当无尘无垢静心涤虑你如若这般心境不若回山了事.”说着她摆了摆袖加快了步伐. “清儿刚为师弟一事跟娘亲吵架了.”箫清儿如实道. “什么?”姬香停下脚步回头讶然. 太昊峰土行府昊天殿后进一间斗室内灯火通明一名鹤童颜的银袍老道与一名青衣中年文士盘膝对坐在一张石桌前桌上正摆放了几卷玉册两人谈兴正浓. 这是一间古朴的石室四壁有着四盏长明灯高置将室内映得一片明黄光亮.斗室内陈设简单一个小圆桌几个蒲团几组堆满卷宗的书架在侧壁石室东面开有通风高窗壁角香炉不息. 很难想象堂堂圣道昆仑一派之主平常就居住在这简陋的室内此时一元真人正手把玉册与座下弟子箫云忘研讨道法精微之处. 一元真人合上卷宗沉吟片刻道:“云忘你可知为师连日召你领你观我道宗不传之秘是为何?箫云忘闻言收手正座垂道:“恕弟子愚昧请师尊明示. 一元真人凝思微目追忆道:“你入我门下两百余年是为末座修为却后来居上凌驾道宗同辈之上更难得你不拘一格自成一道.你当知道为师对你期望甚高你与凤岚走在一起双修合道当初其实为师心中是反对的你可明白? 箫云忘无有波澜的面庞顿然一惊沉凝道:“弟子任性让师尊失望了. 一元真人叹息一声道:“为师最近心有所动甚感劫期不远不出多久只怕再难有闲过问世事你们当中谁能担当这昆仑大任?紫霆稳重守持但缺乏机变之能在未来可预见的动乱中他实难担当诀断之才为师很为难啊云忘. 箫云忘豁然明了几日来的迷惑一扫而空当即顿道:“师尊厚爱弟子不敢当无论谁接任掌尊之位云忘都会竭力支持. 一元真人面色忧虑深重对箫云忘推卸之辞并不意外遂又转开话题道:“道法两宗自古共掌昆仑一主一辅乃开山祖师英明之举只是法宗这几百年来实力大涨人心思动……为师对你太上师祖所立誓言这几百年来不敢稍有或忘不能不未雨绸缪. 顿了一顿他又道:“更有可虑者乃是前人因果为师略微洞察天机海外那一脉时刻对我虎视耽耽我昆仑另一大劫只怕应在这里. 箫云忘当即起身退后两步再向前拜倒誓言道:钊币尊放心有云忘在不论谁敢冒犯我昆仑天威弟子舍却一身性命也不能让人得逞. “好好有你这句话为师放心多了.”一元真人亲自上前将箫云忘扶起两人再度各自落坐这时间破晓一线天光射入了斗室内新一天来临了. 一元真人苦思再三仍旧作难道:“云忘修道人固然有七情六欲但你修到虑冥大化之境当能勘破这一切才是…… 为师还是希望你再作考虑希望你能担当更大的重任. 箫云忘垂沉默不语一元真人终究是一派宗师失望之余只得挥手命其离去. 满腹心事的箫云忘在天光之前返回了玉霄峰却见玉霄楼光明大放甚感奇怪入得大堂却见凤岚一脸寒气地端坐神思不属. 箫云忘收起心事笑侃道:“岚儿在等我? 凤岚这才抬起头来如雪冷凝的脸上怒气横生冷冷道:“你这玉霄峰一个个都反了你那小徒弟一声不吭就离山而去你女儿更是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放眼里妾身在这里等你回来作主呢.”说罢撇头重重一哼.箫云忘愕然螟目出神片刻突然道:“真儿如何离得去?事情只怕不这么简单吧? 凤岚一副早知如此的生气样道:“你那徒弟跟妾身赌气怎么离山的妾身不清楚只是你那女儿却怪到她娘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箫云忘本心中有事熟知爱侣性子的他登时沉不住气负手不耐道:“清儿一向性子温和跟你反目只怕是有相当误会.我倒是要问你真儿怎么离山只怕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凤岚登时站了起来怒道:“好啊……是是我凤岚出言相逼赶走了你的宝贝徒弟气走了你的爱女这玉霄峰妾身是待不下去了妾身走就是了. 箫云忘低叱一声:“无理取闹!”拂袖转出楼堂. 凤岚厉声道:“你站住你说谁无理取闹了? 箫云忘旋风一般回转身来正视凤岚夫妇两人对峙良久凤岚终是不敌垂软弱道:“妾身不过是跟真儿挑明了那双修疗伤之事说清楚事情轻重叫他不要误了清儿前程……妾身哪里有赶他走了妾身一心为清儿着想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还说……” “够了!”听得两句这实情他就能推之**不离十. 一个绿裳女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才对箫云忘低低叫了声“爹!”然后缓缓越过了他站在凤岚七步之外凝视她良久才道:“娘本来女儿是一心回来跟您道歉只是听了刚才的话女儿很伤心很失望……” 凤岚脸色苍白一片指着两人身形摇摇欲坠:“你你们……” 箫清儿回望箫云忘一眼惨然叫道:“娘你为何不肯易身而处地为师弟他想想你难道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他会有多伤心? “况且你不问问女儿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如今可好师弟他人不知去向他这样的状况您的良心能安吗您说说你说说呀…… “爹一一”说着箫清儿惨呼一声回身就扑进了箫云忘怀中痛哭不止. 箫云忘一面温声安抚着爱女一面冷视着凤岚责难和失望在他眼中徘徊. “都容不下妾身了妾身这就走这就走……”凤岚秉性刚烈性子急来如火蓦然冲过门廊处的父女两人作势就要离去. “你去哪里?”箫云忘一句话截住了凤岚. “哪里来回哪里去!”凤岚气极道. “事已至此你还要跟我闹脾气究竟谁的错你心中当真没个是非么?”箫云忘极力压制胸腔的怒气.“爹……娘……”箫清儿轻轻离开箫云忘的怀抱上前拉回凤岚站在两人之间“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这就去王母峰苦修仙法不再为你们增添烦恼只求你们设法找回师弟女儿就心满意足了.”说罢箫清儿缓缓穿过两人腾身御剑冲天而去. 天渐渐大明玉霄峰却是一片死寂. 东出昆仑暂时来有去向的杨真是夜栖息在昆仑怒江源头沿岸的山洞中. 山头风急寒冷的空气入了肺腑纵然有皮裘裹身杨真还是禁不住连打几个寒嚓.他呼唤了几声一早飞得不知去向的青鸟叼着一串红亮亮的果子飞了回来. “你这野鸟!”杨真没好气地冲着盘旋的青鸟骂了一句. “咕咕臭小子接着!”音鸟松口就将野果连藤扔到杨真头上. 杨真匆忙离开仙府未带干根连夜远行数百里又失去了辟谷之能早饿得慌了.一串酸甜带苦的野果他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前面是不是有个小码头还有个集市? 青鸟怪叫了一声闪电冲向高空盘旋一阵后又落了回来叫道:“嘎嘎船看见一只大船好玩好玩……” “大船?”杨真大觉奇怪他印象中河阳镇从来没有大船停靠暗骂这妖鸟少见多怪不过也确认了目的地所在“青鸟我们走就去那里. 青鸟怪叫一声狂风卷起倏然化做一只巨鸟展翅落在崖口上.杨真刚爬上去青鸟就腾空扑下了河谷半空冲着急奔流的河面上滑翔而下堪堪掠过浪涛翻滚的水面迅即拔高而起奔往天际大地山川尽在人鸟之下. 在青鸟的法力护持下杨真在一阵平飞后才勉强坐稳回头再看了一眼昆仑山心中万般惆怅转即又想起了河阳镇的一草一木只怕如今一切早物是人非了. 在蜿蜒回转东南向的河湾处杨真果然见到了码头处有一只巨帆大船.他令青鸟在一市集几里外河岸上一处丘陵落下. “嘿哟嘿哟……”码头上装卸货物的一群脚夫正高声喊着号子踩着舷板承上接下.南北6路水路货物如流水一般从各地行商手中来回周转在市集百货行市里买卖交易外地的米根布匹换走山中的药材和兽皮自然也少不了过冬的木炭. 杨真走上码头站在集市口仰望那高大的牌坊再度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一股的浓郁乡情油然而生.他最终把目光定在了“归来去”那个在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客栈招蟠上. 顺着人流杨真不自觉地走进了客栈大门抬眼望向柜台有着一男一女却难与当年的两人重合起来再仔细落在那花信少*妇面上眉眼竟有些眼熟. “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一个小伙计蹬蹬跑了过来. 杨真愣了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头一回听人叫他公子不免感觉有些奇怪扫视一下大堂道:“来碗粥. 小伙计有些意外赶忙讨笑道:“公子是初到此地想来不知我这等山野之地也有风昧小吃……”杨真笑了笑打断道:“就要碗粥. 小伙计呆了一呆见杨真一身打扮可不甘心又继续劝说这时柜台上那少*妇喊道:“公子别听那小子瞎嚷大清早的给公子随便来点清淡小点……还不快去!”她后一句冲那小伙计喊去说罢她小心看了眼内堂角落. 小伙计挨了骂挠挠头皮回头冲后堂伙房扯嗓子喊了去这才领着杨真进了天并内角落一个空桌落坐.此时客栈内人烟甚少杨真对面角落一桌颇为引人注目为是一名二十七八光景的华衣青年另几名更像是随从护卫模样的魁梧大汉一行举止颇有军士杀伐之气远近的坐客都不敢多看. 杨真目光再改落到柜台上那少*妇秀美丰盈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心中忽然像打开了窍一个人影浮上了他心头原来是……她. 再看看她一旁那名敦实汉子想来是她的丈夫吧杨真心中升起了一阵难言的滋昧. 两碟面糕小点一碗小米粥很快就摆上了桌子. 杨真见那小伙计一旁闲着就将他叫了过来问道:“伙计这客栈原来东家呢? 小伙计露出了奇怪之色小心翼翼道:“公子您知道这……”见杨真点头他偷看柜台方向一眼才低声道“原来东家半年前染了邪病去世了他女人觉得这里有妖邪把客栈甩手盘给了郭家喏就是现在老板娘她待人可好了这里人都叫她筱娘呢. “有妖邪?”杨真失笑. “是啊.”小伙计有些兔祟道:“老板娘才半岁的小少爷最近就染了怪病怎么也治不好老板娘可愁坏了. 杨真特意瞥过去一眼那少*妇眉梢间果然有些忧愁之色心中念着:她都有孩子了他已然确认了那少*妇的身分当下低声间道: “那你可知道镇里的郭屠夫? “那就是老板娘她爹呀早不干了在后院闲着呢……告诉你这老板是倒插门的客栈里可都是老板娘说了算.”他回头想起了什么又奇道:“咦不对啊公子莫非是本地人怎么着也不像呀……” 杨真不置可否挥手让他离去小伙计有些不舍地离去好不容易碰上个富家公子样的人他本以为有个打赏谁知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走远了嘴里还叽咕不休. 白纤情冷不丁在他心里道:“那女人是你老相好? 杨真刚喝下一口粥闻言险些没给呛了没好气地解释道:“我是在这里长大的……”白纤情哼声打断道:“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杨真没心思跟这最近越来越有返老还童趋势的狐狸精搭话刚才那伙计的动作提醒了他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他刻下身无分文. 难道这下山第一回就吃霸王餐?自己这副身子骨虽然对付几个凡俗之人虽是没间题可他知道这老板娘是昔年故人哪还能有此恶念. 杨真叹息一声生平之窘局堂堂昆仑仙家弟子竟落得如此境地心中好笑又酸楚突然他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有了主意. 杨真长身而起叫来店小儿弹了弹身上的皮毛若无其事道:“伙计你看我这身值多少? 本就不情不愿跑来的伙计闻言一脸惊愕打量杨真半晌才道:“小的见识不多不过这皮货倒是略知一二公子这身可是上好的玄狐皮裘少说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两银子. “那就好本公子托你一件事办好了有赏.”杨真起身脱下大鳖剩下一身道宗弟子袍服交到愣的伙计手中“给我卖出去公子算它二百两多的就是你的. 他话刚一出客栈天并中内外堂客纷纷瞩目柜台上自然也盯了过来. 伙计捧着大瞥原地激动地不知是好傻呵呵地直笑连问:“公子莫不是在说笑逗小的开心? 杨真露出为难之色道:“本公子旅途中不慎丢了行囊你看着去办就是. 伙计大喜着就要答应却见筱娘飘然移步而至喝斥了伙计一声这才爽声赔笑道:“公子若是有为难之处这顿就算客栈奉请了这等贵重少物小店如何担当得起况且一时半刻只怕也找不到大主顾. 杨真盯着这张明润精明的秀丽面孔一阵失神筱娘见这俊逸不凡的年轻公子盯着她不放顿时面上一阵羞红有些手足无措地错开了眼神. 第一章 乱象 “这皮货让我看看合适本人就要了。”杨真对面那桌的锦袍青年人饶有兴趣地离座而来。 伙计看了杨真一眼见他点头就交到了来人手中那人上下内外摸索一阵连连颔抬头打量杨真一阵竖起五指干净俐落道:“货是好货洛水府大商行都难得一见五百两整本人要了。” 杨真略一打量来人尽管他身着华衣却是一脸风霜英武刚毅的面上有着一双热情且透着精明的长目让人一见顿生好感举止自有一股雍容大度非等闲之辈他没有多作犹豫点头道:“成交。” 那华衣青年取出一张大号银票交到杨真手中道:“这银票在大汉国全境通达是上京城开元钱庄所出兄台放心就是。” 他见杨真看也不看就收到袖中特意打量了他一番目光透出几分亮色赞叹道:“看来兄台也是爽快之人。” 杨真对华衣青年谦逊地笑了笑。 那华衣青年也不拖泥带水将大氅随手交到随从手里对杨真道:“说来本人是占了个大便宜这皮货一转手少说也是千八百两兄弟莫要见怪才是呵呵。”说罢微一抱拳转身离去那名剽悍随从紧跟而去。 莜娘接过杨真手中银票微微一笑让他稍等这时一个丫鬟从客栈后堂慌慌张张跑了出来高叫道:“老板娘老板娘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又犯病了。” “啊。”莜娘惊呼一声方寸大乱正要赶去又站住吩咐道:“你赶紧去请大夫来一趟。” 那丫头刚要走又给老板娘叫了站住“嘴巴干净点不许出去胡说。” 莜娘这才放人走了她回神捏着手中银票匆忙向杨真赔个不是将银票还给了他索性道:“公子这顿就算本店请了奴家还有家务去忙。” “我……”杨真本想跟莜娘相认却在这样的场合无法出口只能看着她匆忙远去想了想再叫过小伙计吩咐道:“给我留间上房银票先压着……对了先替我换点碎银子。” “好的!”小伙计接过银票兴冲冲去了。 杨真出客栈前暗暗打量了那掌柜的一眼看上去颇为忠厚老实的一个男人暗为郭莜宽心走进了喧闹的市集顺着人流他照着记忆来到一家杂货铺。 “天师神教传吾**鬼神辟易无邪不治……”一个细长的嗓子从街头叫过正在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杨真听得奇怪回头一看却见一名打扮不伦不类的灰袍干瘦道士手上举着个长幡上面满是火红的符咒。 “公子爷您要的都准备好了。”店老儿给递上一个小竹篮里面堆满了纸钱和香烛那老儿见杨真注目那道士便笑道:“最近这天下不太平吶妖孽横行那南方的蛮子又闹事了。” 杨真闻言收回目光道:“什么妖孽南方蛮子怎么了?” 那店老儿咳嗽了一声叹息一声道:“河阳镇倒还算太平过了江再往南去可就乱啦那些蛮子结伙造乱在我大汉边境闹翻了天。 “传言还有一些会邪法的妖孽作祟时疫横行闹得人心惶惶亏得有武阳王镇守一方蛮子才不敢过分嚣张。 “可这大冬天刚缓过气那退去的蛮子据说又要打来了这不最近河阳镇啊有军爷还有这道士和尚出没……”忽然店老儿怪道:“公子爷该是大地方来的是见过大世面的该比老儿清楚才是呀。” 河阳镇外一处山岗坡林上堆集了零散的坟茔土丘在雪林里如块块雪馒头一般。 杨真在一块低矮的坟墓前孤零零地站着脚下香烛余烟袅袅纸灰一地。 许久他从行囊里取出一只木偶放在了坟头上。 忽然他若有所觉一个雪衣女人凭空出现在了他身边就这么叩拜倒雪地上。 “你这是……”杨真有些吃惊。 “怎么不认识奴了?”白纤情两手纤巧地提起长裙若河柳随风一般盈盈起身风情无限地回眸一笑“你的爹娘自然也是奴的爹娘这可是你中土人的习俗奴没记错吧?”说着娇媚无比地横了杨真一眼。 白纤情的突然现身让杨真有些无所适从憋了半晌才道:“你真打算这样跟着我?” “跟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直到地老天荒……”白纤情生生站到杨真呼吸可闻之地深情不悔地凝望着他甜美的声音柔腻到他浑身骨子酸。 “可是……”杨真心神一颤鼻端香风袭来白纤情已投入了他怀中两臂紧紧缠上他的脖子两人紧密无隙地揉在一起。 生平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女子杨真放也不是抱也不是那丰盈柔软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难舍也难离一时浑忘了一切。 这一刻他心中没有萧清儿只有怀中妖媚多情的狐女。 好景不长他身前蓦然一空白纤情跟出现一样闪电消失了。 杨真贲张的血气顿然跌了下去他正若有所失却听心海里传来有些羞涩的声音:“奴元气未复不能现身过久。” 杨真焦急道:“那怎么办你元神若散就……” 过了好久白纤情才幽幽道:“要是奴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 杨真自受伤以来头一直随意束在脑后他抓来那缕白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若实在不行就跟你去归墟总有办法令你复原的。” 白纤情无比开心道:“咯咯没这么严重呵奴逗你的就是想试试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奴。” “你……”杨真气结不管如何他本有些愁郁的心绪不知觉开朗了许多。 白纤情提议道:“这个小镇还不错了不若我们就在这里安家吧?” “安家?”杨真头一次想起这个念头转瞬拒绝道:“不行在这里我怕昆仑山的人迟早会找来。” 白纤情嗔道:“你骗人要是你的清师姐来找你只怕你求之不得呢。” 杨真顿时头痛无比这狐妖哪里都好就是爱吃醋只好道:“那我们去游历天下找那仙山桃源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小镇。” 昆仑山一切已成过去他又回到了起点人生才刚开始也许试着过回平凡人的生活未尝不是件好事。 杨真一路赶回“归来去”客栈时已经到了正午正是商客云集之时他让伙计直接引他去了上房。“归来去”客栈分前后两进院落在天字型大小房东一间正好可居高临下看到后院。 刚吩咐伙计将午膳送到客房杨真就为一阵吵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推开窗户却见到了自进镇后就飞得无影无踪的青鸟正在后庭半空来回绕飞冲着当庭一个设坛作法的道士叫骂了开去。 此时院落中围了一群人纷纷看着热闹莜娘怀里抱着一个婴孩站在正厅法坛桌长案前不知所措。 “骗子骗子……” “孽畜休要张狂……” “死牛鼻子臭牛鼻子……” 那道士挥舞着一柄法剑上窜下跳纵然会些轻功却是拙劣不堪为青鸟耍弄得团团转气急无法一众看热闹的市井之民在旁为之大呼小叫场面快不可收拾。 杨真心中疑惑这道士不就是早间在街头上见到的那一个?想归想他还是在楼上喝止道:“青鸟----回来!” “咕----”青鸟怪叫一声不依不饶地又骂两句飞落了在杨真所在窗棂上。 顿时内院中一群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杨真赶紧冲下方道了个歉关上了窗户将青鸟赶进了房内回头对它道:“要惹事生非随你不过别在这家客栈里。” 青鸟落在房中一张藤架上叽咕道:“那小东西身上有妖气那牛鼻子装腔作势胡乱作法本鸟看不过去嘎嘎。” “妖气?”杨真大惊不为别的只为那是莜娘的孩子。 “青鸟你有办法救那孩子?”杨真此时没有法力只能干著急他没想到初下山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一时半会死不了咕咕本鸟闻到酒香了咕……”青鸟扇动翅膀闪了一闪就飞得不知去向。 杨真哭笑不得他是拿这妖鸟无法。 不到片刻伙计就送来了酒菜门刚关上敲门声就响起他开门一看却是早上买走他皮裘的华衣青年这人一脸笑容抱拳道:“这位兄台又见面了方才那怪鸟可是有主之物?”门方开他目光就在往屋子里扫视。 杨真抬手一揖问道:“正是这位兄台不知有何见教?” 那青年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如此灵性之物非同等闲不知兄台肯否割爱与在下?” 杨真笑着摇头那青年也不吃惊游目一周却没有现青鸟踪迹不免有些遗憾道:“果然如此兄弟想来非是凡俗之流本人冒昧倒教兄弟笑话了。” 杨真见他坦率也不想骗他只是颔微微一笑。 “在下姓武兄台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杨真见他无意离去心中一动伸手邀请道:“在下姓杨这位武大哥若不嫌弃就一起坐会?” 武姓青年爽朗一笑也不客气道:“杨兄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他落坐一席后反客为主拿起酒壶先嗅了一嗅眉头一皱还是一人满上一杯。 杨真见微知着笑道:“这酒可是不合口味?” 武姓青年朗笑道:“在这僻壤之地也算凑合了……相逢就是缘来为你我萍水相逢干一杯!”说着举杯相邀。 杨真听那院中仍旧传来作法叱呵颂咒之声心知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莜娘之急索性定下心来拿过面前的杯子碰上一碰见对方一饮而尽他生平第一次饮酒也不肯落于人后。 温酒入喉一股辛辣之味灌入肺腑杨真只觉一阵热力蒸腾浑身升起了一股暖意大感舒心半晌才缓过来抬头却见武姓青年又倒上了一杯。 酒过三巡武姓青年见多识广一席话来已经与杨真熟络一片。其间他自称洛水府公差前来采办公需之物杨真则自诩山中隐士弟子两人彼此报了大名称兄道弟。 武令候见酒壶见底遂要告辞方起身忽然道:“这客栈东家小孩染了疾兄弟以为那道士……”说了半截他却打住看着杨真的反应。 杨真踌躇半晌道:“我观那道士略通炼气之术不过在下以为他不过是跑江湖的方士一流这么折腾只怕劳而无功。” 武令候顿然回身大笑道:“杨兄神气内蕴飘然出尘想必非池中之物难怪武某有一见如故之感。武某尚有要事在身有暇再与兄台谋它一醉。”说罢洒然而去。 杨真心中稍感惊讶暗道这人莫不是看出他是修道之人回头一想也觉不可能毕竟他一身修为尽废浑身无分毫真元可用看上去顶多比寻常人精气神健旺一些。 他再回到窗前此时庭院中作法方歇看热闹的人群渐散庭院中香案上火烛点点鸡酒果品在贡满地黄色燃符飞落在一天飞雪中很快熄灭。 莜娘抱着孩子与其夫家一起向那道士感恩戴德同时递上红包表示敬神。 杨真一转念兴许那道士有点来头暂且放下为莜娘的牵挂待伙计收拾后闭门脱靴躺倒榻上他需要思考一下日后的去向。 失去法力意味着他跌落凡尘尽管他侥幸并未失去逍遥长空的来去之法但他并不打算再轻易使用天诛。令他甚感困扰的是今后必须遵从民以食为天的法则车船行止都得靠钱财支撑他无门无路如何讨得生计? 他不能从当初山下年少的生活经历找到答案思来想去怎也没有头绪出世多年这山下的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完全陌生了。 不得已习惯性地打坐冥想起来。 姬香对他讲的话他并没有忘记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恢复法力尽管他知道那很渺茫几乎难若登天。 他想起了在万青谷那段不能炼气的日子《截神道》这个炼神之法顿时在他脑海里揭开了一道门缝。 在乾坤印的守护下他心神很快臻入了玄冥之态修炼起那脆弱的元神。 很快他现天地元气仍旧在他身遭无所不在却是无法进入他百脉运转但这已足以让他有了方圆十数丈的六识感知力。 几个时辰飞逝而过伙计前来为上房暖炉添炭火之时将他从入定中惊醒过来。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外面的飞雪也停歇了下来市集也停止了喧嚣只有码头零星传来号子声。 杨真决定下楼走一走刚走下天井楼梯在门庭处他就碰上了和伙计一起正在亲自动手撑竿上灯的莜娘。 莜娘冲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方错身而过杨真却突然叫住了她:“老板娘令郎的病可有好转?” 莜娘一怔吩咐伙计继续干活收手道:“难得公子有心可惜小儿他……”说着她脸色有些黯然。 杨真不再犹豫道:“在下略通歧黄之术也许能帮得上忙。” 莜娘抬眼看了看杨真自然有些不信杨真虽是神采出众器宇非凡但若说他是擅把脉诊病的大夫只怕任谁也不敢轻易置信。只是这年轻人给她一种莫名的好感令她不忍拒绝。 这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客栈门庭外传来武令候率领几名护卫卷着一阵寒意一身风雪地赶了进来。 “依我看杨兄只怕通的不只是歧黄之术老板娘还犹豫作甚?” 莜娘看着武令候和他身后的一群人目中有些惧意只是强笑道:“大爷说的自然不假……那就麻烦公子了。”后一句她目光回落在杨真身上。 “武某也去见识一番老板娘不介意吧?”武令候说时挥手令一旁随从自行散去。 “大爷请随意。”莜娘强笑一声显然对那武令候有所顾忌翩然掌灯领路穿堂往后院行去。 在一间厢房内杨真见到了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家伙。油灯下小孩白胖的脸上明显透着一股青气眉心却赤红若火嘴角还泛着白沫。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满是豆大汗珠小身子一直在微微抖。 莜娘一家都来了屋里围在杨真身后只要孩子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真一边听着莜娘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孩子病征兆和救治经历一边在心中与白纤情交涉着看法。 “这妖气还很弱拔除并不难……”白纤情略微施法一探就作出了结论“不过依奴看要找到妖气源头才能根治。” 杨真脸色先一松又是一紧道:“源头难道这里真有妖……妖怪作祟?” 白纤情咯咯窃笑道:“不必避讳奴这不过是一些散妖游魂失去意识后自行寻鼎再生成不了气候。” 杨真没好气道:“那赶紧替这小家伙拔除再说。”他已经注意到郭屠夫看他的目光已有几分怀疑和不善他深知这大叔的脾气暴躁不敢多耽搁。 白纤情取笑道:“那就得你这假郎中配合奴一番了。” 众人见杨真收手目光纷纷落在他面上莜娘急切道:“公子可曾看出点什么?”她心下还是有些不信以为杨真不过是谁家初出茅庐的郎中。 负手站在人后的武令候也目闪精芒地盯着杨真的反应。 杨真本想沉吟一下想想措辞见郭屠夫抚着粗黑硬渣的胡子瞪着杀气汹汹的牛眼赶紧道:“令郎身中妖气非寻常药石可治……” 果然不等杨真话完郭屠夫怒道:“今日那臭道士也这等说辞你这小娃娃莫不是也来我郭家打秋风?” “爹!”莜娘低叫了一声拉住父亲向杨真作了个歉然的表情“请公子但说无妨小儿这病再拖不得了若再治不好只怕只怕是……” 莜娘的丈夫站在一旁也一脸焦急之色却拙于言辞。 杨真微笑道:“郭大叔、莜娘你们放心这孩子病包在我身上了。” 莜娘顿然一喜道:“公子所言可实可需要筹备……” 杨真知道她在转什么念头笑着打断:“不用你们退后少许看着就行。” 他再度敛袖探出了二指点在婴孩的额头上一股白色乳光滋生而出很快罩住了整个襁褓婴孩上下都沐浴在洁白的光华中渐渐呼吸平稳了下来脸色青色褪去浮现红润之色。 这神乎其技的表现当场镇住了郭氏一家武令候在后更是双目奇光大放一脸振奋之色。 盏茶工夫杨真收手回顾众人道:“孩子没事了。” “恩公大恩大德莜娘永世不忘明儿郭家就给恩公竖一个长生牌……”莜娘无限欢喜地抱起孩子本熟睡的小家伙突然醒来咯咯直笑阴云散去顿然一屋子欢声笑语。 “恩公请受我这莽夫一拜!”郭屠夫二话不说一脸愧色迎着杨真就要拜倒。 “不敢当举手之劳。”杨真手一托郭屠夫虽是力气过人却怎也按不过他。 “难道恩公在怪莜娘爹爹出言无状莜娘在这里赔罪了。”莜娘将婴孩交给一旁欢喜不胜的丈夫也要拜倒同样也给杨真阻止了。 一旁武令候出言劝道:“杨兄弟受他们一拜又有何妨?” 杨真在心里叹息一声放弃了表明身分的打算生受了这父女一拜。 “不过若要求往后一家平安还要作一件事。”杨真环顾了厢房一周根据白纤情的指示目光落在一面墙壁上的小供台上。 众人已把他奉若神明见他盯上上面的小玉像莜娘会错意道:“恩公若是不嫌弃这块明玉就奉送恩公了其实这尊玉佛不过是跟一个游方和尚化缘讨来的辟邪之物。” 杨真微一错愕伸手取下那玉像看了几眼当下道:“这妖邪本体就在这玉中藏身却为佛家真言所困只好借令郎童身施法吸取命元。斩除其根自然你们就无须再担心了这块玉佛容我留一个晚上明早你们再来取回。” 莜娘感激无以言表自然满口应允。 杨真再看了眼那襁褓中的孩子眉清目秀跟莜娘倒有几分相仿索性好人做到底从乾坤印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上三粒红色丹丸交到莜娘手中道:“这是道家养气补元丹令郎元气有伤半月服上一粒可保他安康。” “恩公……”莜娘怔怔地望着杨真忽然左右一把拉住丈夫和郭屠夫一家三口再度拜了下去。 杨真不及阻拦只好任得他们他望了厢房内一张张黄色辟邪符又笑道:“那些符咒都大可揭去。” 莜娘立即吩咐一旁的丫鬟道:“都揭了去那骗子的东西一个不留。” 杨真这才告辞武令候寸步不离地跟上莜娘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后院说要准备大治酒席招待杨真却给他一力推辞。 回到客栈楼阁武令候站在门房外走廊上强拉着杨真的手双目放光道:“杨兄定是师出仙道之门这一身好本事武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有否兴趣陪武某一起出去闯荡一番这天下不宁正是杨兄大展身手之时不知……” 杨真知他来历不凡一时也揣摩不透他的真实用意只好道:“在下喜好自由自在武兄好意心领了。” 第二章 俗道 杨真坐定不久上穿红缎小袄下袭石榴裙打扮一新的莜娘就带着一干伙计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酒菜送了进来添上两盏明灯一个暖炉一屋子顿然舒适了几分。 待一席齐备莜娘赶走了伙计两人对席而坐她斟酒举杯道:“恩公小妇人受此大恩无以为报敬恩公薄酒一杯。” 杨真连忙道:“莜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切勿多礼。” 莜娘一怔想不到杨真对她如此相熟的称呼一杯下来本有些绯红的秀气脸容更红艳了几分只好再次提起酒壶。 “恩公来……” 此情此景两人对坐无言杨真几番意动打算告诉莜娘身分每到当口却克制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这眼前这阔别多年的女子秀丽的瓜子脸鬓如云一双月牙坠悬在耳下一双春水明眸正是水蜜桃一般成熟的美妇。 连饮三杯后他酒意上涌脱口而出道:“莜娘这些年过得可好?”他刚出口就知要糟。 果然莜娘先是一怔而后一脸羞怯之色垂蚊声道:“恩公此话从何说起……” 杨真暗骂自己一声自己跟登徒子有何两样赶紧补足道:“我是说莜娘一个女子之身掌这么大一个客栈当不容易才是。” 莜娘神色这才缓了过来又给杨真斟上一杯才缓缓道:“不怕恩公笑话妾身也实属不易爹爹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那相公为人老实妾身只能独立支撑。不过总算还能在这太平之地谋个活路比起南面兵荒马乱却要好上许多……” 说着她歉然一笑又道:“您看妾身光顾着说自己恩公却又不知是哪里人士?” “哪里人士?”杨真喃喃念了一声“杨某双亲早丧蒙师尊带上山中却也说不得哪里人士。” “说起恩公伤心事了妾身不该……” “无妨世事已往就由它去。” 莜娘也不知被牵动了什么心事幽幽道:“世人多命苦妾身命也算好了也该知足了……来恩公妾身再敬你一杯。” 两人再饮了几杯酒菜也差不多了。末了莜娘突然低声道:“隔邻的武大爷是官府中人请恩公小心行事。” 杨真有些不明所以道:“官府中人又何妨?” 莜娘恍然一悟颇有些自怜地垂道:“恩公本事非凡自也非是寻常人是妾身多虑了。” 杨真自是明白她的好心当下谢过。 莜娘叫来伙计收拾妥当为杨真房间再准备了一套新的被褥派来后院丫鬟小心伺候了他歇息这才告辞离去。 杨真刚准备熄灯躺下就听见“砰!”一声惊响却见青鸟两腿蹬爪朝天地翻倒在地板上露出青白的肚皮歪着小脑袋不住叽叽咕咕乱嚷酒气扑面而来。 “你这死东西偷酒喝去了?” “杨……小子来陪本鸟喝酒……” 杨真懒得理它吹了油灯和衣躺下忽然一块硬石头搁着了他摸来正是那块玉佛心中念道:“狐娘这玉佛要劳烦你了。” 他盘膝坐稳双手捧着玉佛漆黑的帐幕中一阵白芒大放内中梵光一闪而灭一道血红的异芒在白光的包裹中浮在半空不住地挣扎企图脱困煞气十足。 “奴有个主意召出你那柄天魄神兵。” 杨真应声起出了天诛益变得透明的小剑闪着金光刚飞出就为那团妖魂吸引一头栽了进去转眼就将那团妖芒吞噬了个干净。 “这……” “天魄神兵果是女娲族不传之秘这妖魂法力不弱却没有分毫抵抗之力你失去法力还能驾驭它实属是个奇迹。” “这妖魂从哪里来的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奴也不知它妖识并不完全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只有本能……” 就在杨真打算结束对话时白纤情突然道:“对了那个武令候身上有炼气之兆修为虽是很弱但跟你昆仑派的气息有些接近。” 杨真不以为怪道:“听我大师兄说过凡俗当中有一些肤浅的炼气之法流传于世我昆仑派在山下也有一些世俗道派弟子专为仙府打探民情搜罗门下。” 白纤情低应了一声沉寂了下去。 杨真脑海中相继浮现萧清儿仙府诸人莜娘最后是武令候那热切的笑容一阵酒意涌来昏昏睡了过去。 半晌一个白影现身轻轻为他拉上被褥放下帐幕又隐没了去。 天刚破晓杨真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回想起梦中那陌生的一幕幕再无睡意。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却刚好颠倒了过来。 每多一日就有多一份陌生的记忆贯入他的意识中令他无端惶恐的同时也倍感无奈。 神思飞越片刻他沉心入定神念散布开去突然客栈上房楼阁内一阵响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武爷老神仙回来了可以起行了。” “好他老人家可有随行之人?” “他老人家孤身一人武爷。” “哦……”武令候的声音有些失望。“给我伺候好老爷子若有差池军法伺候!把你们带的货赶紧押上午后出。” “是武爷可是……” “我在等一个人也许是这趟意外的收获。” 一阵急快的脚步声从杨真神念中远去他六识回转再无心思打坐揭幕起床青鸟的踪影已早不见了。 门房外守候的伙计送上热水洗漱一新后在暖炉余热袅袅中杨真走出上房一阵寒意袭来不禁缩了缩身子他不由想起了当年同样是这间客栈做伙计的时光。 肆虐了一夜的风雪歇了下来客栈内已是一片忙碌之象一些赶早的客商已经在下面楼堂用上了小点柜台上莜娘一眼瞄了上来方要招呼杨真却听内堂伙计一声大叫传来:“不好了不好了有偷酒贼有偷酒贼……”话音未落一个伙计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楼堂内一阵瞠目。 莜娘走出柜台叱呵一声:“休要惊慌说清楚。” “酒窖酒都没了只剩下空坛子……” 莜娘急急忙忙在伙计带领下赶进了内堂伙房。片刻后莜娘面无人色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伙计。 楼上的杨真心中一个咯噔登时想起了一早不见的青鸟赶紧下了楼找上失魂落魄的莜娘道:“莜娘这酒贼只怕我认得。” 莜娘和那伙房伙计齐齐目瞪口呆。 杨真叫住那伙计问道:“你可曾见了一只鸟?” 那伙计挠挠头突然一拍脑袋道:“是有一只鸟好死不活的躺在坛子堆里我一时慌张也没多留意……” 莜娘恍然惊道:“可是昨日与那道士捣乱的怪鸟?” 杨真苦笑道:“那鸟是山中异类是我一个伴儿只怕莜娘的酒都给这死鸟偷到肚子里去了。” “什么异类?本鸟是那天上的神鸟咕咕……”说话间青鸟竟打着饱嗝扑扑飞了出来歪歪斜斜落在杨真肩膀上小翅膀还打了个踉跄。 “你这死鸟!喝了多少都醉成这样了?” “杨小子本鸟还没喝够咕咕……” 青鸟叫着又打了个饱嗝满身酒气容不得眼前两人不信杨真无奈道:“莜娘算算有多少损失我照着赔上就是。” “这这……”伙计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瞪着青鸟傻何止他一干早客也呆瞪着这一人一鸟说话。 莜娘半晌回过神儿来昨日杨真的神通不能让她不信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怪鸟她展颜笑道:“不过是几坛私家酿造的劣酒恩公这样说来莜娘可是愧煞了小儿一命还是恩公所救莜娘还来不及报答……” 杨真心中顿软成一片干笑道:“莜娘言重了杨某这一早就打算离开河阳镇正打算跟你告辞呢。” 莜娘顿然一脸急色有些嗔怨道:“恩公莫不是嫌弃莜娘照应不周?” 杨真从袖中取出玉佛交回到莜娘手中道:“我只是路经此地打算从水路前往中原一游莜娘不须挂怀。” “杨兄若走水路不若搭武某的顺风船如何?”楼阁上武令候大步走了下来身后跟了两名随从。 半个时辰后河阳镇外小码头上。 一艘三桅帆船停靠在岸甲板上水手喊着号子武令候率领一拨军士站在船头正准备扬帆开拔起航。 莜娘抱着孩子和一家人亲自前来为杨真送行先是要送上礼金为杨真推却莜娘灵机一动却要他给孩子起个名字。 杨真抱过包裹在层层棉褥中的小家伙在寒风中小家伙转了黑溜溜的小眼睛直瞪着他透着几分顽皮和机灵。 莜娘的丈夫嗫嚅着想说什么却给杨真看在眼里笑问道:“这孩子姓氏?” 郭屠夫作势咳了一声莜娘却善解人意地看了丈夫一眼道:“拙夫姓卫。” 杨真思忖了片晌为人起名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他目光落在码头一片清平热闹的景象上当即有了主意道:“就叫卫靖安吧守得天下清平举世平安。” 莜娘的丈夫顿然一脸激动之色郭屠夫黑着脸一脸不快莜娘却欢喜道:“恩公非同凡人这孩子逢此大劫有恩公护佑定能安然长大。” “杨兄该起行了!”楼船上武令候响亮的嗓音传来。 杨真将孩子交还给莜娘登上舷梯再看了眼那少年梦中的人儿挥手作别。他在这里停留一夜未尝没有等待山中来人之念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 楼船缓缓离开码头破开大江迷雾转过大河湾驶向了未明的远方。 顶层雀室望台上武令候赶走一干部属与杨真并肩而立遥望在船身颠簸中起落的大江沿岸他有感而道:“上游这几百里急流也只有武某才敢起这楼船往返。” 见杨真心神不属笑着调侃道:“莫非杨兄舍不得那小娘子?” 杨真见他一脸暧昧之色有些不悦道:“武兄麾下如云出行坐驾威风八面当是权柄在握杨某搭这顺风船倒是冒昧了。” 武令候立时抱起了撞天屈:“武某也有苦衷南疆蛮族探子早深入了我腹地此行事关重大在下不得不谨慎从事。” 杨真点头不置可否默然片刻问道:“我并不在意武兄的身分只是武兄特意请我上船只怕另有用意吧?” 武令候目光深注杨真道:“杨兄肯否坦白告诉在下你的来历?” 杨真忽然笑道:“你就不怕我是那什么南疆蛮族探子?” 武令候抬手指了指西方压低声音道:“杨兄可是来自昆仑山中?” 杨真见武令候一脸渴慕之色甚有几分狂热有些不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武令候哈哈大笑一声仿佛得到了杨真的确认一把拉住杨真道:“杨兄请随我去见一位长者。” 顺着甲板走廊两人下到二层飞庐的一间独立舱房武令候恭谨站在门外敲门道:“师父令候求见。” “为师不见俗人你莫不是把为师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一把苍冷不近人情的声音传来。 “师父弟子的朋友来自昆仑山。”武令候脸色一变更趋恭敬了几分。 沉寂了片刻舱门无风自开武令候向杨真打了个眼色领头而入宽阔的舱房内除了一张软榻和几张软垫别无他物当中一个骨胳清奇的灰袍老道盘膝静坐一柄细软的银白色拂尘挽在膝前。 见两人进来老道目光直落在人后的杨真身上细长的双目放出一线精芒片晌他背脊一挺枯瘦矮小的身子仿佛凭空长高了一截他厉声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称昆仑山来?” 本满心邀功打算的武令候闻言大骇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杨真却是若无其事道:“在下如何当不得昆仑山来?”说话间自有一股昆仑圣道弟子的傲气哪怕他失去了法力。 武令候赶紧打着圆场:“师父有话好说。” 老道充耳不闻轻抚颔下花白的胡子冷声道:“老夫通州悬空观玄机子乃昆仑派外门弟子你身上没有半分法力真元非我道门中人还敢硬撑?” 杨真念转间有些明白过来敢情是怀疑他的身分当下道:“在下是昆仑玉霄散人门下至于本人法力……这是本门之秘请恕不便相告。” “玉霄散人?”玄机子深陷的双目一突一摆拂尘如同轻云一般腾空宽袍翻飞一只枯长的大掌从大袖中探出同时一股奇大的吸力罩向了杨真。 杨真没有任何反抗也来不及反抗就给玄机子一把抓住了手腕擒入手中。然而他刚要送入真元封闭杨真气脉却现浑浑沌沌一片根本无从输入真力。 “师父手下留情!” 玄机子动作快若电光石火武令候眼睁睁看着杨真落入师父手中半晌才反应过来。 “说你是哪里来的敢穿一身仙府弟子打扮招摇撞骗?” “老道莫要欺人太甚!”在玄机子手上加力下杨真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 “若不吐实这就是你的下场!”玄机子空出一袖随手一卷软榻旁几上一个茶杯凭空落到了他手中水汽蒸腾的同时杯子转眼就化做一滩石粉飘落一地。 武令候情急道:“师父!” 杨真硬声嘲讽道:“玉霄散人都不知道亏你还敢自称道门中人。”他说的玉霄散人倒非生造白捏玉霄峰上一代主人正是这玉霄散人乃是昆仑上上代太字辈真人。 “好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玄机子一脸铁青再顾不得满腹疑窦一掌抓住了杨真的脖子。然而他瘦小的个子纵然伸手却也只能勉强构着身材挺拔的杨真显得颇为好笑。 杨真嘶声竭力道:“三清道无悔七情六欲关你这等脾气难怪当初给踢出了山。” 玄机子猛然怒冲冠一脸涨得通红就要对杨真下重手。他眼前却有一道白光闪过人轰然飞了出去撞在舱壁上又滚回软榻连翻了几个身落在几旁一时起不得身。 一连串惊变令一旁的武令候目瞪口呆。 武令候这才慌了神见杨真揉捏着脖子俯大口喘息没有继续进击这才放下心来。他赶紧上前扶起玄机子躺在了软榻上。 只见玄机子脸色苍白口角溢血好半晌都没缓过气来。 “杨兄我师父他?”武令候回头一脸焦急之色。 “他没事这是给他一个教训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话音刚落杨真踉跄转身退出了舱房。 前舱凭栏而立杨真看着底层一身皂色戎装的军士一丝不苟地站在各个角落刚才的动静分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不由暗惊武令候手下纪律严明。 他摸了摸手上青紫的五指淤痕在心海里抱怨道:“狐娘你早不出手害我差点给那老道捏死。” 白纤情冷冷哼道:“谁让你跟那莜娘眉来眼去活该!” 杨真苦笑无言沉默一阵后道:“看来山下也不太平只能见步行步了。” 好一阵白纤情都不说话杨真只道她还在生气只好无趣道:“青鸟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杨兄。”武令候步履沉重来到杨真身后看着杨真的目光有了几分敬畏和小心“家师一时冲动还请杨兄见谅。” 杨真摆手道:“到洛水城地头你我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没心思与官府中人打交道方才玄机子的所为令武令候在他眼中的印象陡然一落千丈。 在他看来有其师必有其徒且武令候无故示好必然有求于人他并不打算参与到俗世勾当中去。 “杨兄是不肯谅解在下师父了? “杨兄莫不是误会在下与师父谋算你?这是天大的冤枉啊! “杨兄……” 武令候连呼几声却见杨真都兀自伫立不言不动他苦笑一声不再说话自顾为杨真指点了为他准备的舱房独自离去。 过了好一阵白纤情轻声道:“这姓武的对你没有恶意你何苦……” 杨真奇道:“你怎知道他没有恶意难道你能看穿他的内心?” 白纤情有些失望道:“看来你并没有完全找回天歌的记忆我狐妖族不仅是妖族九部智慧第一之族更精擅通心观人之术。”说罢她幽幽叹息一声也不知在叹息什么。 杨真突然不快道:“莫天歌是莫天歌与我杨真何干为何我一定要记得他所言所忆?” 白纤情想不到杨真有这样一番言语失望道:“是奴逼你太紧了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世你……” “够了!”杨真怒然打断说完拂袖转向身后一侧的舱房而去。 这是一间与玄机子一般大小的舱房布置无二杨真一眼瞧见自己那件武令候买去的大氅心中对武令候更添厌恶一把将大氅扫下了软榻盘膝坐了上去。 当即他拼命练起了功谁知心中烦躁的他始终不能入定良久“啪!”他重重擂了榻子一拳躺倒了下去。 自己终究是废人一个若是没有白纤情没有青鸟自己在这山下只怕是寸步难行不仅不会治好莜娘的孩子只怕那玄机子一根指头都能杀了自己。 一阵颓丧和阴云浮上杨真心头。他初下山时背负的意气和不顾一切的决心忽然崩塌成了一片。 我是个废人废人! 师娘凤岚斗室约谈的无情萧清儿在虹桥上的淡然相拒与楚胜衣斗法决战中白狐赴死一幕……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逝而过。 方才那叫玄机子的老道顶多不过是辟谷期修为竟也为他轻辱也许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才能摆脱三千烦恼? 除非接续回被九曜飞仙诀反噬尽毁的气脉否则此生仙道无望仅有的两条可行之路都早已自绝他也许真该认命了? 第三章 武阳王 船行到傍晚进入一段狭窄河段行船开始剧烈颠簸起来外面水手大声喊着号子操浆急行。 杨真摇摇晃晃地走出舱房却见天是铅灰的阴沉沉一片风高浪急身形随甲板跌落浮沉好不容易才登梯来到三层望台上。 武令候和玄机子都在此处前者紧张地指挥着水手和护船军士巨帆已经降下升起了小帆显是逆风袭来。 此时只见两岸雪白的河谷耸立河道越来越狭窄前方进入了一段迂回的河道浪涛翻涌恶水横行却不见滔滔河流去处。 “师父这逆风来的突然前面有暗礁只怕要您亲自出手了。” 武令候脚下八字不丁如钉子一般牢牢扎在甲板上他一旁的玄机子却双手负后自如林立在长风下道袍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听闻徒弟的话只是微微颔。 杨真看着自己扶着舱壁还跌打晃悠头晕目眩不由苦笑。 “杨兄转过河道这一段就好了。”这时武令候才注意到杨真的到来见杨真立身狼狈颇有几分不解却没有多想他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水手的指示。 玄机子回头神色复杂地扫了杨真一眼注意力很快又转到了越行越急的江流上。 轰!船身猛然一震为暗流一卷偏离了航道冲向了陡峭的江岸河谷山壁在船前不住逼近两岸危崖相夹危急万分下层操浆的水手号子声喊的更急促了。 “师父!”武令候刚叫了一声玄机子猛然拔身而起双足落在楼台栏杆上一点继续飘飞了起来。 老道从大袖中陡出一柄短剑清喝一声凌空剑舞一道道青色剑光闪动连成一片一道青色波纹绕着老道周身在空气中荡漾开去很快狂风大作卷向船帆楼船渐渐开始拉回正道。 就在这时玄机子不知为何气机一阻剑诀施展不下去在半空晃了晃直跌落了下来给武令候飞身跃起一把扶持落下。 此时船刚转进大湾谷眼看即将脱险又面临了危机大斜身转弯的船头又冲向了陡峭的岸谷。 武令候顾不及许多回头大喝道:“杨兄还不出手召风导正航向这一船军士就要裹身鱼腹了!” 杨真耳膜一痛为武令候暗含真力的声音刺了一下为难道:“非是不欲是我不能啊。” 一脸苍白的玄机子喝止住武令候道:“他不愿出手就罢了我等俗人何须求人!” 杨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连连呼唤白纤情也不见动静心中焦急难不成今日要葬身怒江不成? 砰!巨大的船身又撞上了暗礁一声喀吱破裂声传来形势更趋危急了。 “咕----”这时天上一只巨大的飞鸟翩然掠空而来。 “青鸟----”杨真顾不得连爬带摔抓住船缆高喊道:“快帮忙要撞山了!” 青鸟盘旋在楼船外听了杨真的话怪叫两声斜掠俯冲船舷外侧大翅一拍一道怒涛一般的罡风顿时轰然将船身卷了开去险些给打翻了。 船台上下一片惊呼和碰撞跌落声浪花卷落甲板抽打着船舱“蓬蓬蓬!”如擂鼓一般轰鸣不绝。 青鸟又掠到了另一侧展翅再拍来一道狂风楼船又一阵颠簸在怒涛急流中挣扎。 青鸟好像玩上了瘾头连连怪叫左右来回飞扑狂风八方阵阵席卷一艘长十多丈的大船在江面上来回跌转却也总算脱离了危险。 突然一声惊呼有人跌进了江水中转眼就卷入了碧绿的水涛浪花中。 杨真在一侧趴着刚巧见了个正着当即高喊道:“青鸟救人!” 青鸟这才觉不妥低低滑翔回掠向江面一道青光如蛇栽入水中落水之人就给它抓了起来这妖鸟耀武扬威地盘旋一遭后才松开铁爪将那人一身**的扔落在船头。 这一连串变化如惊涛骇浪直让人难以喘息大多人没有反应过来船已经驶出了河湾转进了渐渐开阔许多的航道船身也趋平稳了下来。 回到船舱大厅旧伤复的玄机子盘膝打坐武令候和杨真对坐无言厅心桌案上青鸟守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酒坛子神乎其神地吸水如龙一会儿就给喝了个精光。 见天色沉了下来武令候吩咐外面的亲卫掌上风灯准备晚膳。 此时船已经停靠在了一处缓流河岸旁就此歇夜。 玄机子调息一阵回神打量着案上呼哧着酒气的青鸟好半晌才吐字道:“好一只神鸟。”说着他看了杨真一眼。 青鸟展翅拍拍小肚子昂头道:“你小牛鼻子道行太差不过学了点昆仑派的皮毛驾个风都不成气候咕咕本鸟要出去玩了。”话音刚落化做一道青色闪电穿出船窗消失在夜空。 武令候师徒早已见怪不惊两人目光齐齐落在杨真身上想听他有个说法。 杨真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黄色丹丸起身交到武令候手中道:“令师伤势本无碍也许……是强行动御风术伤了元气。” 武令候接过丹丸苦笑道:“家师是旧伤复倒不是杨兄的缘故。” 玄机子缓缓接过武令候手中的丹丸拿在手中神色陡然激动了起来双手直哆嗦他突然怆然一笑悲叹道:“这天品养元丹老夫上一次见到还是一个甲子前除了昆仑仙府还有何处可出此物?” 说着起身端立进而俯拜倒在杨真面前不等杨真反应又抬道:“贫道莽撞无知冲撞了仙门弟子请杨真人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宽恕在下……” “你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杨真伸手欲托起玄机子他却如盘石不动俯不住念叨请杨真宽恕。 武令候大惊一旁拉也不是劝也不是最后只低叫了一声师父跟着一同跪倒在地。 “武兄你这是作甚?”杨真大力一出武令候看了师父一眼倒没怎么犹豫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玄机子道长请起你我道左相逢也是缘分再不起来杨某真要生气了!” 玄机子这才缓缓起身退了回去默立一旁。 “我入道不足十年当不得两位重礼此番……乃是禁功下山历练玄机子道长不必拘泥身分昆仑山内山外都是一样修行若放不开胸怀你终身也难有成就。” 杨真落坐后玄机子听闻若有所思也落回了坐武令候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回坐他可不想平白低了几个辈分多一个前辈出来。 玄机子清削瘦苦的面上透着黯然和羡慕神色复杂地看着杨真道:“杨道友仙缘深厚玄机子……玄机子望尘莫及只盼道友不嫌弃在下无礼在先对我师徒指点一二就是我等天大造化了。”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坐立不安的武令候身上清声道:“令候你不是让为师上山请仙师出山么为师将悬空观供奉的剑符送入山中在深山苦等了三日却没有回音想不到还是你比为师有机缘。”说着重重叹息一声。 武令候生性不拘小节开朗豪爽不若其师父那般讲究山门规矩且他身世不凡对杨真并无许多生畏当即抱拳笑道:“武某初见杨兄品貌不凡本有结交之心。 “后来一再见证杨兄特异之处回头细思家师所提及印证杨兄仙袍上的剑丸符记这才大喜过望一力引杨兄同行。哈没想到竟然挖到了个货真价实的仙府中人。” 杨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道:“玄机子道友上山送剑符可有要事?” 玄机子神色凝重道:“凡俗等闲之事我等外门世俗弟子当不敢劳烦圣道仙府只是最近年来天下妖魔四出扰乱清平我等法力低微实难相抗只盼仙府能遣仙师出世还我朗朗乾坤。” 杨真心中叹息一声阳岐山之变终于有恶果现世了当下道:“此事仙府早已洞察前不久已经有不少门人弟子分批下山其他修真界正道也有所行动道长不必太过担忧。” 玄机子顿时一脸喜色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武令候却是大喜过望目光炯炯地盯着杨真期盼甚殷道:“如此说来杨兄定要助武某一臂之力拯救南疆苍生这可是无量功德啊!” 杨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现在无分毫法力只能凭借法宝勉强护身斩妖除魔暂时有心无力了岂敢妄言拯救苍生。” 玄机子听到法宝顿时眼前一亮道:“杨道友早前对贫道出一击就是那法宝神力?” 杨真一怔只能点头默然应许。 武令候却犹自不通道:“先前那神鸟呢它可是厉害的紧它不是杨兄的宠物么?” 玄机子瞪了武令候一眼责怪道:“如此神鸟当是异类成道你那点微末修为在凡俗走动尚有可为在仙家真人面前不过是笑料尔。” 武令候脸色一红不敢顶嘴。 杨真不想轻易作出承诺只好起身道:“时候不早了。” 玄机子师徒意犹未尽地起身两人这才省起杨真乃“禁功”修行与凡人无异这一阵折腾必定是身疲力尽了。 船行一个日夜怒江上游相继汇集了几条支流后奔南向而迂回。这日天气明朗两岸风雪渐融气候渐暖江面也渐渐开阔平缓起来。 昨夜起一直未曾出舱的杨真来到瞭望台武令候见他出来展露出了灿烂笑容大步迎上来道:“洛水城到了杨兄弟昨夜休息得可好?” 杨真点了点头和武令候一起凭栏眺望只见一条卧龙一般的宽阔江流环抱着一座雄伟城池西北两江汇聚而来绕城迂回东南去其中一道穿城直入另一道则弯折南下直入千里平川。 武令候指点着两岸顾盼自豪道:“北方下来的是汾水自城中穿越往南分流去的是洛水怒江继续东行贯穿中原千里外直抵大汉京都所在雍州居庸关外。 “洛水城依山傍水三水绕流可谓八方风雨临城得天独厚。” 杨真突然插口道:“武兄在洛水府想必是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可对?” 武令候朗声一笑道:“家父武阳王领洛水府镇南节度使在下承父命任麾下参将一职。” 杨真似笑非笑道:“看来在下一介升斗小民倒是高攀了。”在船上这十多个时辰里他早从随船军士口中隐约得知武令候的身分。 武阳王乃大汉国唯一一位外姓王爷传闻中武解阳少十八领兵武功盖世与深藏南方万里山莽大泽的蛮族征讨百战无一不胜令百族南蛮闻风丧胆。正因他的存在才令大汉南疆得保太平数十年。 武令候摸了摸颔下轻髯煞有其事地拍栏喝道:“既然知罪为何还对本将军盛情左推右辞?” 杨真深邃的目光沉入江上碧波浪涛中久久不言。 武令候见状垂叹一声道:“我观杨兄所行尚无去处不若随我去王府住下再决定行止如何?” 半晌见杨真神色不动苦笑道:“莫非杨兄嫌弃在下高攀不屑折节下交于武某……” 杨真盛情难却当下只得道:“武兄言重了在下从命就是。” “这就对了。”武令候重重拍了杨真肩膀一下指着临江岸堤舟楫云集的繁华景象道:“到了武某地头自当一尽这地主之谊洛水城的好去处可是不少杨兄定会流连忘返。” 洛水城背依北邙山东南西三面临水水见三弯整座城池躺在河曲怀抱之中同时也是地势高起之地盛夏暴雨之季也不虞有洪涝之害。 城分外廓城内城两大区域外廓城是临近城墙与沿岸码头之间的外城多是方圆千里郡县行商走贩的货运集散中心以及零散摊贩营生之地。 在这临近年关的日头里天地皆为白雪覆盖喧腾的人流车船透出一股洁净世界中的喧嚣。 城池四面各有一道城门当中城西和城南由内城河贯通往来船只可通过城防栅栏水门直接出入内城。 随着楼船直抵西城水门杨真在高高的楼台上看着岸上外城云集的船只长帆起落来往穿梭货物流通东西南北四方的鼎盛景象再仰望高达十丈为厚厚冬雪覆盖的雄伟城墙不由大为期待内城之景。 武令候扶手昂然而立享受着城墙上军士的注目礼再看了飘然出尘的杨真一眼不自觉嘴角绽出一丝笑容他有信心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门弟子带进这物欲横流的天地再离不开去。 不论是为己还是为南疆日渐膨胀的蛮族他都必须获得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随着城墙水门铁栅的绞车转动楼船缓缓驶入了一个繁华世界。 杨真也将彻底被卷入这碌碌世间暂离云天之上的修真界。 在仙府见惯清宫寒院的杨真抵达城东北的武王府继长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酒肆茶楼高耸云集的鼎盛景象之后又另为大开了一番眼界。 府门开在街北两对石狮蹲坐兽头大门齐开三间六名锦衣门卫在前角门东西侧开王家的气派扑面而来。 仪门三重方算入得王府在参天古木相夹的前庭大道上遥望开去白皑皑殿宇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一栋栋殿台楼阁掩映在雪粉压枝的苍松翠柏间恢弘而洁净。 深入府中一路上假山怪石不胜各处冬梅盛放雪草葱白在重重院落中穿庭走廊轩奇壮丽的景观叫人目不暇接。若非有侍从相引只怕他在那院落回廊间就会迷失了方向。 他被安排在后庭一隅僻静的阁楼小院中倒正合他口味。而玄机子一下船后就独自离去不知去向。 梳洗一新后杨真用过下人送来的膳食待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日落时分。 在阁楼里轻纱玉帐中杨真盘坐在软榻上嗅着房内的花草熏香目扫房内古色古香的红木陈设铺地的西戎绿绒毯再望向后壁缕花轩窗外的庭院如置梦中。 荣华富贵竟是唾手可得么?纵然他对眼前一切并无多大兴趣顶多有些感觉新奇却并不敢保证时日一久不会产生贪恋之情那可是修身大忌他在心中警告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再多想。 刚到掌灯时分一身锦衣玉带公子哥打扮的武令候神清气爽地找了上来他身后还跟一个精灵的蓝衣丫鬟。 “走去怀月舫听说来了个妙人全城风流名士趋之若鹜我这回出行的可不是时候再不去只怕连汤都没得喝了。” 武令候自说自话却不见杨真动容只好强行一把拉起了他。杨真却皱眉道:“武兄你不是有言南方军危怎还有寻欢作乐的闲情?” 武令候信然摇道:“洛水府所辖通州境内南十三郡征遣大军已枕戈待旦只待开春就从水6两道进兵临南疆武某暂且留在后方正是为战前准备。” 杨真点点头又道:“令尊大人呢他乃最高统帅可在府上?” 武令候苦笑道:“近年来今上猜忌家父已甚少过问时局空挂了个镇南节度使前方另有人坐镇。秋末蛮族试探性北上家父只遣了武某前去监军呵呵……家父入冬前进京述职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杨真摇了摇头无从插口。 武令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前厅等候的丫鬟磨磨蹭蹭地揭帘而入捧来了一套玉袍和一领紫色大氅重重地放在门房一侧的小桌上。自杨真拒绝收回那套皮裘后武令候也识相地不再送回此番倒算是暗中弥补。 见丫鬟不情不愿的样子武令候皱了皱眉终还是没有作吩咐道:“巫丫头从今儿起你就留在别院伺候这位公子爷了。” 那丫鬟收回打量杨真的好奇目光顾左右言其他道:“灵儿到别院那小姐怎么办?” 杨真这才留意到这随武令候来的丫鬟。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水嫩的脸蛋却是灵秀逼人一双月牙眼不停地眨动如满天星辰一般闪亮。 她穿了一袭缀有素色小花的水蓝色夹袄齐肩的丝绑成十几簇细小的麻花辫子随着她头一摇一摆一派清新活泼。 令他称奇的是她面对武令候丝毫没有卑下之感胆大无忌。 武令候板下了脸睨眼道:“听说有无邪给你撑腰府中上下多少都要看你脸色看样子你都快翻天了是不是?” “冤枉呀武爷。”巫灵儿登时低眉顺眼一脸纯真无害地看着自己不住挪动的脚尖。 “无邪回来了我作大哥的自有交代你要好生伺候好杨公子否则本公子唯你是问。”武令候盯着调皮丫头肃面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是小王爷。”巫灵儿虽扁着小嘴老大不情愿终还是委屈地点了点头。 武令候伸指弹了丫鬟头皮一下叱道:“不许叫小王爷你是明知故犯!” 巫灵儿瑟缩着摸了摸头苦兮兮道:“是武爷……”她故意把声调拉得老长令她本别有异域腔调的口音更显得俏皮。 杨真看着这丫鬟不禁想起了刁蛮的萧月儿淡笑道:“武兄我不惯有人伺候。” 谁料杨真的好心却引来了巫灵儿的迁怒她不岔道:“谁想伺候你了。” 武令候厉声喝道:“不得无礼!” 巫灵儿娇躯一颤一脸满腹委屈无处诉地垂下了头。 杨真有些不忍道:“武兄……” 武令候坚决道:“出入府中早晚也要有人照应你迟早会习惯的。”随后命巫灵儿为杨真更衣说罢先行出门而去。 巫灵儿拉长小脸慢腾腾上前就要为杨真更衣却见杨真推拒道:“灵儿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谁要给你换了。”巫灵儿抱起衣裳一把摔到杨真身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杨真捧着长袍新裘呆立了半晌尽管他心中不舍得脱掉那山中岁月的记忆但穿上那身道袍行走只怕更惹人注目有前车之鉴他只好受了武令候的好意。 待他换上一新后来到楼下大厅中丫鬟和武令候俱是眼前一亮。 眼前青年目如朗星一头长随意束在脑后玉袍紫披衬着他稍微清瘦的挺拔身姿一派英武而不失儒雅。他额前梢飘坠着一缕白凭添了几分沧桑其有些忧郁的深邃眼神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武令候不无嫉妒地调侃道:“杨兄我都有些后悔了你这一去只怕抢了武某的风采哈哈……看这小丫头都脸红了。” 巫灵儿本薄有绯色的脸蛋顿时红霞一片她埋头羞恼地嗔道:“等小姐回来了奴婢告诉小姐有人欺负灵儿。” 武令候哈哈大笑一声拉过杨真携手出门他见巫灵儿跟了上来调笑道:“灵儿莫不是要跟着一起去怀月舫?” 巫灵儿在门前顿时止住脚步冲两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依在门廊前待两人远去脸色忽然沉静了下来星眸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第四章 巫女 武令候和杨真两人漫步在城内洛河畔烟花地段一路行来河上花舫、街巷青楼酒肆内丝竹靡靡笙歌不绝跟熙来攘往的车马人声交织成一片正是盛世繁华之象。 杨真不时看见有装束奇特之人便问道:“这里有异族人?” 这时刚行来一伙高鼻深目、虬髯横生喝得醉醺醺的雄壮大汉哼着小曲这些人勾肩搭背相互扶持着走路歪歪倒倒行人莫不走避生怕惹了是非。 武令候随手指点道:“这群人肤白粗糙体格高大是辽州北狄人……呃当中一个是极西万里之外燕州的吐火罗人。” “这怎么分辨?” “你瞧他一头脸的粗卷红毛比北狄的鬼方人还要白深目勾鼻眼珠子绿得跟鬼火一样还有那一身臊气十步外都能熏死人。” 杨真看得大为出奇走了一阵他指着路边两个操着异族口音大声交涉近乎争吵的中年男子道:“这两人与我中土汉民无异又是哪里人?” 武令候哈哈一笑道:“自东海转怒江下来的青州夷人。” 随后他指着另一伙走路小心翼翼皮肤黝黑身材矮壮打扮却是中土一般的人又道:“这群是南面来的蛮子倒也学了个精乖最近半年南疆局势紧张这些南蛮都懂得改头换面了。” 杨真问道:“难道不怕探子混了进来洛水府就没有监察禁令?” 武令候笑着反问道:“为何要禁?况且真能禁得住?” 杨真哑然。 武令候伸手遥指四方铿锵有力道:“这等时候不但不能禁还要大开四方广进粮仓安定人心。 “否则人心惶惶这南北要冲之地不再四海人往我洛水府这繁华景象只怕就像那水中花、镜中月一样脆弱。不过洛水府府尹确实与父王为此争执至少目前看来父王的选择是正确的。” 杨真闻言不解道:“令尊武阳王乃一方节度使手掌重兵岂是一个区区府尹能指摘的?” 武令候摇了摇头面上浮上一层隐忧却未作解释他踩着步子吟唱道:“人生最苦为行商抛妻弃子离家乡。餐风宿水多劳役披星戴月时奔忙。水路风波殊未稳6程鸡犬惊安寝…… “商人趋利天大的风险也抵挡不住他们的步伐只要有利可图冒着砍头的风险也值得一试。” 杨真却为他前面的话大为感兴趣道:“听你的样子倒是很熟悉他们的生活我怎么觉得这跟你小王爷的身分可搭不上关系。” 武令候呵呵一笑负手道:“在下七岁就离开王府随师父上山修行十五岁开始行走江湖有一两年就曾跟着一伙戎商行走北塞。说句心里话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闯荡生活可惜有些东西却是不得不背负的。” 杨真更不解道:“玄机子老道怎会看中你这样身分的人上山修道?” 武令候自然明白杨真的话有所指笑着道:“你以为世俗道观与你那仙门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也要营生一样食五谷杂粮。 “悬空观就在城北十里外邙山内观中上下几百人一年的生计开销少说也有上万两纹银师父当年找上我也许更多的是看中武某的身分吧。” 杨真自然知道昆仑山中也非是烟火尽绝至少有大批年轻弟子在修行的同时要自力更生也不便提起他又问道:“像悬空观这样的道观有多少?” “听师父讲昆仑山的凡俗枝叶遍及九州四海单是大汉境内就不下百座道观当中以通州悬空观和雍州清风观为当今天子册封的太师听说就是师出中南山。” 中南山?杨真想起了与昆仑派齐名的太一门他心晓那太师多半是太一门的名下便道:“这样岂不是出家人也能干政?” 武令候摸摸下巴道:“当今天子不仅礼道更是沉迷炼丹飞仙之术近年来疏于朝政只怕跟那太师脱不了干系。” 杨真笑道:“人人都想长生不老谈何容易。” 武令候自是想起了当年苦修的日子不住点头道:“不过说起来天佛寺的和尚庙才是遍布天下游方化缘的和尚随处可见直可与道门一争高下了。” 杨真听了若有所思正待说话一阵马蹄声从后急骤而来大道上一阵人仰马翻待这伙人冲了过去武令候一脸铁青地站在路旁望着远去的马队狠声道:“这群王八羔子越来越不象话了。” “他们是谁?” 武令候摆手道:“不说扫兴的事我倒想听你讲讲昆仑山中的事。” 杨真望着碌碌的人群忽然觉昆仑山其实一直离他很近因为那里的人儿始终在他心中盘桓不去尽管如今仙府早在千里之外。 武令候见他眉头深锁也识趣地不再提起领路加快步伐沿着迂回的洛水街前行。 不一会儿工夫武令候突然打住脚步:“到了。”他们身后远远跟随的几名随从快步赶了上来。 前面有一座横跨洛水的青石拱桥桥头不远正是一处小码头停了不少白条条的舢板。 片刻后他们一行登上了一艘舢板穿过石桥很快前面出现了一段宽阔的内河湾河心处大小花舫云集当中一座花舫尤其出众船楼高出三层比早间武令候的坐驾大了一半有余。船上灯火辉煌船楼舷窗中丝竹琴韵、猜拳斗酒之声鼎沸甚是热闹。 杨真已经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随行的六名护卫目中也泛起了炽热之色。 登上花舫后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艳妇领着几名龟奴迎了上来未语先笑道:“哎哟武大公子有好一阵不上怀月舫了可把奴家的女儿们想坏了。” 武令候一把将缠上来的艳妇揽在怀里逞足手足便宜后拨开她的貂绒披肩在她水红胸兜那道晃眼的乳沟前塞入两张银票这才放开了她介绍杨真道:“艳娘这位是杨公子可是武某的上宾千万伺候好了。” 艳娘目光一下子就飞到了杨真身上去见他有些拘谨不由笑道:“这位公子爷好面生呀以公子这般人才任谁家女儿都一见难忘看样子……怕是头一回来洛水河找姑娘吧咯咯……” 杨真轻轻挣脱艳娘缠上来的手臂不快道:“想不到武兄还是一等一风流人物杨某可是来错地方了。” 武令候冲杨真作了个少安毋躁的表情对鸨婆道:“废话少说我等今日是冲那巫羡鱼来的那些庸脂俗粉就不用上了。” “放心武公子武大爷就是今儿人满了艳娘拼着得罪人也要给您挪个位置在这洛水府除了老王爷就属您最大了咯咯。” 艳娘也知情识趣不再招惹杨真吩咐一群姑娘上来招呼武令候的护卫领着两人入了船登梯直上三楼大花厅。 在底层花楼大厅坐席内不少与美妓极尽调笑的一众豪客风流人物正纵情声色眼见两人一路登楼都露出艳羡之色。不过当中一些人见了武令候后却是脸色倏变不敢吱声尽埋头温柔乡去。 杨真一路看在眼里他对这些浓妆艳抹、脂粉气十足的妖艳女人颇有几分厌恶多少有些后悔随武令候前来。 这时他眼前一亮一间灯火通明极尽奢华的大花厅已经到了眼前分立厅门两侧六名美婢当即上前。两女为他们脱下披风余下四女分别掀开厅门厚厚的御寒帐幕开道在前。 “武公子到!”厅前龟公扯着嗓子高叫道。 本热闹喧腾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十多席人齐齐望向厅门武令候先引过身后的杨真大步直入堂中。 厅内席位都置放在临窗处空出了大片地方此时席位已经差不多尽满。 厅内四角都燃着檀香暖炉一室温暖如春红色帐幕在组组风灯的映照下令整个大厅充满了绯红暧昧。 武令候不怀好意地盯着上席一个正搂着两个美妓热乎的锦衣青年大摇大摆走上前去阴恻恻地道:“我道是谁原来府尹公子也在嘿嘿。” “你姓武的别以为我怕你我……”那锦衣青年登时站了起来说话有些哆嗦显然在武令候前吃过苦头。 “武某不在这些日头洛水的姑娘们怕都给你爪子占尽了便宜看来我那妹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哈哈。”武令候这才恢复了他公子哥一面。 “姓武的你熊什么这回平南大军你爹不也被晾在后头……” “我呸!他***你跟老子熊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敢情是活腻了?老子杀过的人比你摸过的**还多狗东西……” “砰!”武令候一靴踩在案上虎目生威直逼府尹公子席下两个女人吓得惊叫着闪躲了开去。 在后的杨真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武令候还有这样骄横跋扈一面。 “武公子这里请上座给艳娘个面子不要伤了和气。”艳娘赶紧站了出来跟两个占据花厅上席的年轻公子直打眼色那两人倒识趣得紧赶紧退到了下席腾出空位。 府尹公子气得浑身抖终是不敢再激怒武令候怒哼一声坐了回去。 艳娘适时拍手道:“时候不早了待会儿巫羡鱼姑娘可有特别节目等着献上这是最后一夜诸位大爷公子莫要早早上了火气。” 她这话顿时惹来一片调笑场面又活络了开来。 武令候和杨真各自择了座两名侍女翩然而至为两人换上酒盏。这时内厅乐师弄起丝竹乐声欢快喜乐正是一曲《夜潇湘》。 接着左右偏门各有一列盛装美女踏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席前载歌载舞彩带飞舞霓裳如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演绎出千般曼妙舞姿。 众女舞姿稍歇齐唱:“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杨真目光落在场中的奼紫嫣红灵魂却飞到了天际云霄他想起了萧清儿的仙乐一般柔丝箫音想起了山中的苦与乐。 轻歌曼舞到了尾声艳娘领着一众女子来到上席一双双美目盯上武令候两人。 “武公子这可是奴家一批新出炉的女儿可是个个完璧无瑕特意为公子准备……” “让我兄弟先来。”武令候挥手打断道转对神思不属的杨真道:“杨兄可有看得上眼的?” 杨真待要拒绝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幽幽道:“你还在惦记着她……” “你肯说话了?” “奴是前世今生都欠了你就算变作孤魂也要缠着你不舍离去可你呢整日里牵挂着那寡情薄义的丫头……” “狐娘不要再说了。” “奴要说奴偏要说你忘不了她没关系奴只求你对奴好一点把奴放在心上……” “杨兄……”一旁有个声音再次叫道。 “我忘不了?”似乎被捅到了心中最柔弱的地方杨真心中吼声反驳着他仿佛要证明什么目光望向了眼前一列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的美丽女子伸指点了两人。 “好好……”见杨真肯领略风情武令候振奋下也随手指了两个柔媚丰满的女子。 “公子怎么不说话?”被两条柔嫩的小臂缠上娇声软语在耳从未受过如此风流阵仗的杨真登时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 另一边武令候已与两女耳厮鬓磨行酒猜令玩得不亦乐乎。 “公子香儿为你斟一杯。”一女为杨真斟上了酒另一女半个身子伏在杨真身上轻轻为他揉捏着肩膀。 杨真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杯子仰头一口入喉而尽当即正襟危坐表示不再要服侍。 “不嘛青儿也要你喝。”另一女顿时不依伏身上前斟上了另一杯。 “清儿你叫清儿?”杨真刚接下杯子冷不丁一惊这才仔细打量半依在怀的美妓这是个婉约细致、惹人爱怜的美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 “青山绿水的青公子喜欢就好来再敬公子一杯。”青儿喜颜一笑更殷勤了几分她知若是攀上这么一个富贵人家比这花舫卖笑生涯强甚百倍。 杨真怅然若失来者不拒任由两女灌送转眼就喝了七八杯醉意和愁绪一起上了心头却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突然间花厅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最后只余下几盏昏黄的琉璃辉光。 下一刻莺声燕语顿消所有人皆知道最后的大戏已经到来了。 洛水怀月舫日前隆重推出“怀月七宵”上戏的乃一群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尤其为的神秘女子巫羡鱼被捧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只是其规矩却是古怪非名流权贵不得其门而入这样一来反倒令洛水城为之疯狂四方来客也无不抢破了头意图一睹风流。 在接连推出六夜后这已是最后一夜却仍旧无人识得巫羡鱼真面目吊足了风流客的胃口。 众人都屏息静气期待这第七夜又有何等好戏开锣。 一阵铿锵的金石之音从天外传来起初微不可闻似隔着三街五巷后来渐渐高起仿佛有两人手持兵刃交锋正酣追逐到了近处众人喉咙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跟着鼓瑟之音急促了起来。 轰!一声擂动巨响声息忽然尽敛万籁俱静。 花厅正门一阵冰冷的狂风卷来红帐翻飞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此处两个娇小的黑衣人缓缓走进了门厅。 “哐啷!”船侧花窗破开又一股寒流袭来所有人目光又转到了船舱另一侧一道蝙蝠一般的黑影翩然掠了进来厅内顿时一片压抑地惊呼小叫。 三人对峙在厅中央。 “镪----镪----”琵琶声又响起接着频密的鼓点响了起来令人热血沸腾又是一声巨响擂动后转瞬一切声响尽然化入轻缓如逝水的琵琶声中。 三人同时叱呵一声弹地腾空而起一长两短三道蓝色剑光交相辉映金铁之声高亢响起火星迸射。 三道黑影迅即纠缠在了一起伴着瑟音腾挪闪跃横剑刁钻剑花闪烁明暗之间看得席下一众心潮起伏提心吊胆生怕不一小心就误伤到了自己。 武令候悄悄对杨真传音道:“果然非同凡响这种别开生面的搏杀戏如身临其境对这些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公子少爷来说正是投其所好。” 杨真无法传音只能低声一笑他能感觉到身畔两个女子瑟瑟之心显然有些骇惧。 白纤情突然在他心中道:“一群肉眼凡胎怎看得出人家的把戏你们都给戏弄了。” 杨真凝目看去这三人贴身肉搏兵危剑悬凶险万分在他看来与生死厮杀几无分别失去法力神通的他却是看不出名堂和不妥。 白纤情叹息一声道:“若奴没看错她应该是传说中的巫门中人肉眼看上去三人实则只有一人在舞剑你们所见都是幻觉。” “巫门幻觉?” “关于巫门一切都是你当年告诉奴的你该比奴更清楚才是唉……” 杨真默然片刻问道:“你是说……有人用巫幻之术……” 白纤情提醒道:“小心些莫要用神念偷窥会惊动她你目前与其交手死路一条。” 杨真不解道:“无缘无故为难我一介凡夫俗子作甚?” 白纤情冷嗤道:“修术者不论谁都不会擅自在凡俗面前施法这女子必然有所图谋若是她伤害你眼前这些人比如武令候你能无动于衷?” “不是有你……” “若是遇到奴也无法对付的人呢?” 杨真怔然。 “没有奴的吩咐你不要轻举妄动就是。”白纤情说完又沉寂了下去。 又是一串清音爆开两个黑衣人猛然从厅门倒飞了出去若有所应花厅再度亮了起来一个周身包裹在黑色轻纱里的蒙面女子玉立场中一柄长剑斜指在地闪耀着寒光。 “好!”不知是谁缓过了气当先喝采起来顿时满堂采声雷动。 刚缓下来的鼓瑟又随着巫羡鱼轻盈的舞剑步伐开始奏鸣起来她裹在黑色轻纱下的一双细长光致的腿在弹腿起落之间身内妙处若隐若现她竟然只穿了件水绿亵衣和小裤。 人随剑走细长的剑锋如蛇颤鸣去势无定在花厅飞射旋舞挽出一朵朵美丽的剑花不时飞掠过席旁挑逗无限。 巫羡鱼轻盈一个旋身如瀑秀与黑纱一起飞扬露出了她亵衣下几欲弹出的坚挺双峰水蛇一般的柳腰翘挺的臀部修长纤细的长腿。 这一瞬间厅中所有人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她娇喝一声再度蹬足弹腿纵越腾空而起引剑直刺长空剑光一转剑锋陡然落向杨真和武令候席前。 就在众人呼吸顿止的刹那寸余的剑尖如神一般将红木案几上的酒杯挑空飞起。剑锋在几上弯曲轻弹巫羡鱼人剑合一腾空收剑一个回旋身上妙处春光再度尽现。 当她落下时刚好跪坐在武令候席前。 而从舱顶落下的酒杯不知如何已经粘在了剑锋之上滴酒不洒稳稳当当。 巫羡鱼玉腕轻舒剑锋缓缓送向了武令候。 武令候松开搂着两女大刺刺道:“揭开你的面纱本将军就赏你个面子。” 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都落到了此处巫羡鱼轻声一笑甘甜充满磁性的嗓音荡出无限媚意。她猛然仰头一甩瀑飞舞面巾飘落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秀丽脸蛋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迷人。 上席一角的府尹公子双目血红死死地盯着巫羡鱼直吞口水喉咙咕噜直响余席的洛水城豪客名流也好不了多少。 连杨真的心都突突跳了起来纵然他早有先入为主的提防也有些难以抵抗正想提醒武令候却现他双目呆滞楞楞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阵银铃一般的娇笑声洒落整个花厅巫羡鱼大大地后撤一步飞身而起又一个旋身身内无限美好的风光尽掩一路翩然飘出了垂帘如瀑的厅门。 “啪!”武令候手中的空杯掉在了地毯上他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神智依旧有些不太清醒目光痴痴地望着厅外。 “我一定要得到她!”武令候猛然一掌拍在几上雄浑的掌力顿然将坚硬的长几碎裂成一堆大小木屑。 “武兄?”杨真推开身旁两女起身拍了拍武令候肩膀。 却见一双狂热而坚定的目光转来他心中顿然叫糟难道刚才那女人施展了巫禁之术? “**如梦武某先去了。”武令候狂笑一声左右揽起两女直寻上房而去。 转眼大厅中就只剩下杨真和两个美妓。 第五章 领悟 杨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势必不能丢下武令候却也不能效仿他与这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来个一夕之欢。 “夜深了你们自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两女见杨真一脸冷淡有些不能置信竟有人对她们的美色无动于衷。 “公子莫非嫌弃我们姐妹蒲柳之姿?”青儿说着与香儿一般目含氤氲神情哀怨地仰望着杨真。 “杨某……空有赏花之心却无亵渎之意辜负两位姑娘盛情了。”杨真拙劣应对道。 “是我们姐妹妄求了公子人中龙凤自是看不上我姐妹卑贱的身分。”香儿轻轻放开了杨真的手垂黯然。 杨真有过少年孤苦岁月自然也知没有谁天生愿意操持贱役大多有着苦命的身世他心知两女有借他脱离苦海之意。 然而他此身也与浮萍一般哪有心思为旁人牵挂正左右为难叫青儿的美妓突然道:“我姐妹不敢奢求得到公子恩宠只盼能与公子良辰美景共饮通宵青儿还可为您弹弹小曲如何?” 见杨真点头两女花容盛放转嗔为喜。 盏茶工夫后三人移驾花舫一间上房临窗案前对坐弄琴把酒共饮。 一曲终了杨真望向船窗外河面上的如鳞月色感受着窗外的寒意再饮尽手中杯酒缓声道:“两位姑娘沦陷风尘杨某或可助一臂之力。” 两女同声惊喜过望道:“真的?” “为你们赎身不难只是你们可有去处或者还有亲人?” 两女顿时明白过来杨真并无收留她们之意青儿放下手中琴弦怨道:“公子莫要怪我们姐妹自甘堕落若是无人收留我们宁可留在风尘中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杨真愀然无语不敢再看两女的凄凉自弃的哀怨神情自己斟上一满杯再尽。 这时一阵怪风吹来拂在三人身上杨真立刻回神在心中问道:“狐娘可有结果?” 等了一阵没有回音却见对面的青儿神色古怪手脚张动仿佛被牵引的木偶一般半晌才恢复正常。 杨真忽见她张嘴吹了口气风声微响身旁一侧的香儿连同手中的酒壶一起摔落在地没了声息。 “这具皮囊虽然差了点但还凑合咯咯。” “白纤情?”杨真反应了过来。 “呆瓜这才反应过来。”白纤情伸指轻了一下杨真的额头含嗔带怨转头她又对自己脸蛋、小臂反复抚弄捏拿仿佛很新鲜的感觉。 “武令候那边没有动静吧?”杨真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动静?那个色胚这会儿在女人肚皮上忙着呢。”白纤情尝试着来回走了两步身姿摇曳大感满意。 杨真忙直起身道:“我是说那巫女去向呢有没有什么现?” 白纤情这才回身款款来到杨真跟前一脸笑靥道:“奴没追去她不在花舫了这船上不少人有中过迷心法术的迹象不过倒不妨事。只是这姓武的就说不上来了。” 见白纤情漫不经心杨真有些明白道:“他没有生命之危只是中了寻常的巫蛊之术?” 白纤情白了他一眼道:“奴对巫门了解不多怕你一不小心倒进了温柔乡这才急着回来看紧你咯咯。”冲杨真抛了个媚眼她自顾着走向了一旁梳妆台顾影自怜起来。 杨真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心中涌现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滋味自己糊涂的身世白纤情与他糊涂的关系将来如何是个好? 念头转动着喉咙一股渴望升起他抓起酒壶重重仰头灌了一口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喜欢上了这杯中之物。 “这两个女子……” “放心她们只是睡一小会儿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白纤情恋恋不舍地回身轻踢了脚下女子一脚“你跟他一样都是个多情种呵呵……” 杨真脸色沉了下来半晌后低声道:“弄醒她们我们先回王府再说。” 白纤情叹息一声挥袖卷起地上的女子一并躺到软榻上一道白光飞回杨真头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生过。 夜风吹拂下杨真登上了上岸的快艇。 “这样离去武令候不会有事?” “那巫女若要取他性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那这巫羡鱼究竟有什么企图?” “用你人族的话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 “公子爷到了。”船家的声音传来快艇缓缓靠上了码头。 同时白纤情和杨真也结束了对话。 杨真回到王府已是午夜时分丫鬟巫灵儿被府中管家叫起她睡眼惺忪地从独院厢房中出来气恼道:“公子早不回晚不回半夜回是不是给人家姑娘踢下了床头?” “我跟你家小王爷出去……只是饮酒作乐……无关风月。”杨真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骗人满身脂粉气味。”巫灵儿走近杨真鼻息一嗅将信将疑道。 “逢场作戏杨某也是头一回灵儿就莫要取笑了。”杨真不知为何面对这俏皮无邪的丫头总不欲在她心中留下污点。 “你们这些公子大老爷不知道这作下人的也是人呀灵儿没睡好第二天会变丑的。” “灵儿姑娘莫恼从今儿起你自行其事杨某不需人照料你早些休息去。”杨真一脸歉然地摸了摸下巴随着她走进了大厅。 “真的?”巫灵儿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杨真如此好说话。 “让灵儿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劳累杨某可不忍心。”杨真见她神情可爱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花言巧语。”巫灵儿脸红了一红“武大公子、武小王爷吩咐了您是王府天字第一号贵客不得怠慢奴婢这就给公子打水去。” 杨真对这古灵精怪的丫鬟颇为喜欢也随了她的意将外袍交给她径直登楼而去。 待巫灵儿离去后杨真并没有睡下巫门中人的出现在他心中敲响了警钟他记得姬香说过的话他并非没有恢复法力的可能奥秘就在体内。 思绪平稳后他很快入了定沉入紫府元神将乾坤印反复摸索却始终一无所获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当中法门无数却无一对他的现状适用。 心诀?《苍茫万象法》一段为他刻意遗忘的密法浮现在了他识海深处一歧或者莫问天在阳岐山封印中所授密法。 努力摆脱那扰人的前世宿缘他惊奇地现这心法竟与《截神道》如出一辙走的是炼神之道只不过一个是法门一个是心法。 他所困扰的正是如今空有念力却没有运用的法门。 不过没有气脉中的真元循环养汲神气空虚不足念力不能持久但总归是他所能驱使的术法之力。 随着泥丸宫内那团淡金色元神周而复始地搬运起心法天地渐渐静了下来万物化作虚无最后连身体也不复存在只剩下意识在虚空飘浮。 谷神自在惟有太虚他心念缥缥缈缈从心海中荡漾着如同涟漪一般散了开去漆黑的房内亮如白昼万物纤毫毕露一切具体而微的动静都尽在心神中掌握。 奇妙的感觉让杨真错以为失去的法力又回到了体内。 浑浑噩噩间一夜过去。 日上三竿楼板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杨真蓦然凝念归一心神无限膨胀好似将身外的天地放大了百倍本轻灵的脚步声顿然变作砰砰巨响他很快捕捉到了丫鬟巫灵儿登楼的动静。 心神全力集中下少女的动作仿佛变慢了一般只见她探手欲敲房门手指刚触碰到的瞬间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敲了下去。 “砰!”房门轰声作响过了一阵没有反应少女嘴角一撇猛一把推开了房门揭开前厅门帘目光落到了帐幕中盘膝而坐的杨真身上。 她仿佛大吃一惊般小心翼翼收回了前冲动作站在原地观察着杨真。 此时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若隐若现地从杨真头部散出来成一层层浅浅的光圈不住荡漾着回收又释放出涟漪仿佛佛陀一般庄严神圣。 杨真心中无限愉悦他仿佛找到了一条新的大道尽管前方是一片迷雾但总算有一线希望所在。 光芒渐渐自头部消散最后在他印堂处尽敛他六识回窍心念中一切缓慢运行的天地恢复如初。 他睁开了眼睛凝滞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了门房前呆立的少女身上。 “巫灵儿姑娘起得早。” “还早呢府上就你一人还在睡大觉。” 巫灵儿脸上异色散去冲杨真作了个不害臊的可爱表情少女的清馨活泼让杨真精神一爽几个时辰的心神修炼带来的**疲倦一扫而空翻身弹跃而起落在榻前。 在庭院水榭的小亭内丫鬟巫灵儿正在烹煮早茶杨真神情怡然地斜倚在石椅栏杆上看着她纤巧轻柔的动作。 冬雪寒芳院落中散植的腊梅盛放淡淡的清香飘浮在清冽的空气中让他隐约找到了昆仑山中的感觉。 “杨公子你先前是在练功吗?” 杨真随意应了一声却见巫灵儿搁下热气腾腾的茶壶歪头道:“公子可是小王爷请来的道门仙家高人?” “高人?”杨真自嘲地笑了笑“一介凡夫罢了。” 巫灵儿端来茶盅星眸闪了闪不满地嗔道:“又骗人小王爷对你可比对他师父还看重呢。” 杨真接过茶盏揭开杯盖轻嗅了一口芬芳抬眼不经意问道:“如何见得?” 巫灵儿撇嘴道:“王府的几个大小管家都给他训示了无论公子你有任何要求都得满足你;还有没有你的吩咐独院附近不得有人打扰您老的清静他师父来也不见这样紧张呢哼。” 杨真听了心下有些不安忽然道:“你家武小王爷可回府了?” 巫灵儿摇头道:“他不在还好小姐这两天就回来了小王爷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嘻嘻。”她说着一头小辫子晃动不休。 杨真奇道:“小姐?你家小王爷还有个妹妹?” 巫灵儿摇头又点头得意道:“是老王爷的义女练无邪姐姐练姐姐武功可高强了小王爷在她手下一招两式就一败涂地连小王爷师父都对她赞不绝口呢。练姐姐在老王爷心中更是一块宝恨不得练姐姐变作男儿身。” 武令候在他面前曾有意无意地提及过这叫练无邪的女子且言辞闪烁颇有几分畏惧想来他在这妹妹面前讨了不少苦处。杨真不禁对这官家奇女子产生了几分好奇。 “灵儿谁把你遣到这别院来的?”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冷不丁传来。 “练姐姐你回来啦。”巫灵儿一声欢呼就飞扑了出去如一只小云雀一般沿着弯曲的游廊飞奔。 杨真目光跟了过去只见院西月门处出现了一个身段修长的宫装绝色女子面色不善地望着他这个方向。 巫灵儿很快将来人领了过来一路在旁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来人约莫双十年华一袭朱色连理长裙广袖合欢襦显然不畏寒暑。她肌肤如寒玉一般光滑细致眉若秋月目若寒星。尤其引人的是她鼻梁端正挺直山根高细腻分明的红唇弧线整个人充满坚强个性。 活泼的巫灵儿跟她在一起仿佛一对大小姐妹一般两人神态之间一冷一热却又显得分外亲密明眼人一眼可看出非是主仆关系。 此时绝色女子面有寒色地注视着亭中负手伫立的杨真。 “你就是武令候请来的仙家高手?”女子的声音矜持而骄傲。 “不敢。”杨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眼前绝色女子的蔑视。 “你自然不敢了。” “练姑娘这是何意?”杨真脸色变了一变。 “想不到大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把一个骗子奉作上宾若非灵儿在此本小姐也懒得过问现在么……”练无邪看了巫灵儿一眼回头脸色转寒“看在大哥面上你自己滚出王府!” 杨真脸色铁青一片对这女子的美好印象化做乌有心中气郁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 练无邪冷笑道:“怎么还要本小姐送你不成?”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在两人之间错身而过忽听一声:“站住!” “练姑娘还有何吩咐?” “去帐房领二百两纹银就说本小姐吩咐的莫要说我王府小器。” 杨真一脸寒霜气极反笑道:“本人何尝有攀附你王府之心?这区区一府荣华杨某未必放在眼里。” 练无邪转过身来高洁的面上露出一丝奇趣之意正要说话一旁巫灵儿拉着她的衣袖道:“练姐姐他……” “他怎么了?还欺负过你?” “没有了……”巫灵儿小脸一红口舌伶俐的她仿佛一时找不到了说辞“小王爷很看重他若他走了小王爷……” 巫灵儿的话未说完练无邪一脸不屑道:“我不知他如何骗了大哥看他脚步虚浮百会灵光涣散长的人模狗样偏要作个骗子我王府不养这等废物。” 杨真雷霆转身怒视练无邪震怒之下不自觉地提起了初窥门径的苍茫万象法念力如波激射开去。 练无邪惊疑一声扬袖而起一道红色飘带从广袖中如灵蛇钻出撕裂了空气宛若刀锋震颤一般瞬息飙射至杨真胸前欲寻隙一击。 在杨真意念深处延缓的感官下袭来的红绫在极窄的空间里极尽刚柔变化如千浪迭起变幻出万千道残影胜逾闪电。 柔韧的杀机和法力罩住杨真浑身上下难以动弹忽然心海深处乾坤印如心脏一般猛然脉动了一下接着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元神传来。 仿佛一道雷霆劈在脑海中奇妙的感觉席卷整个肉身仿佛身体化做了虚无融入了空气中来自**的压力顿消如同轻羽一般飘浮起来。 杨真福至心灵下知道自己无意间领悟了乾坤五诀中的第二诀----“遁”字诀可乘风遁迹天地五行之中。 他当即在识海中阻止了白纤情出手进窥乾坤印堂奥的天大良机在即焉可放弃? 练无邪本是试探出招却见杨真身外一阵朦胧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神念竟失去了他的踪迹芳心大讶下手中飘绫蓦然飞涨化做一片红色天幕罩下了杨真所在。 陷入狂喜当中杨真正临阵参悟这五行遁法忽然之间心神一紧元神在瞬间却如同被扎上了一个铁箍压力由内而外生出。 他眼前尽是铺天盖地的暗红色这才现周身为一个古怪的法宝罩了进去心中大骇他忽然醒悟武令候这妹妹非同凡俗之流与他一般乃是修真界中人。 杨真这个想法刚冒出一阵尖锐的撕裂空气声就冲进了耳鼓乾坤印轰然一震在空气中形成的虚空印结溃散无形牵连下元神震荡意识深处一阵雷鸣激荡。 在他肉身失去知觉前他只觉得千百道裂体而入的法力切割而来最后化做一道巨力重重轰击在身上。 练无邪看着被扫飞落到游廊外雪坪上的杨真敛袖皱眉道:“看来还懂一些旁门小道。” “他会不会有事?”巫灵儿呆了一呆急匆匆跑了过去。 “小丫头出手也太狠毒了。”一声怪叫从天外深处传来。 练无邪一惊抬起螓正见一个小黑点从极远的天边掠来度惊人无比一个眨眼工夫一只神气的青色大鸟已飞临庭院半空盘旋了下来“哪儿来的妖鸟光天化日胆敢上我王府作祟!” 青鸟在天叫嚣道:“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本鸟乃太古西王母座下神鸟咕咕。” 练无邪朝天冷声一笑一道霞光从她袖底从再度射出青鸟刚巧一个盘旋回迎了上来迎着闪电冲来的霞光猛然化做一道灵动的青芒两道光芒交错而过青芒直扑练无邪而来。 却见练无邪手上法诀轻捏一拂袖移形换位让青鸟扑了个空同时扑空的霞光灵巧一折倏忽回转身前张开了一道光幕让绕空再度回扑的青鸟一头栽了进去。 “蓬!”青色光芒大戚顿然化做百十道流光一般的青芒如同蜂群一般环绕着扑袭红霞光幕每每一触即退红青两色光芒交相辉映斗的煞是激烈。 到后来练无邪完全融入红霞当中蹁跹起舞与青鸟化身的青色流光在庭院中、假山、楼阁、花树、游廊之间四处闪掠追逐起来爆裂声连绵不绝。 出奇地院落中唯一的旁观者巫灵儿没有分毫惊慌只是将杨真扶起放到楼堂外廊道上站在一旁目中异采粼粼地看着一人一鸟斗法。 斗了有一刻工夫青鸟主动收兵练无邪也心有默契地放弃了对它的追逐对翩然飞落一簇梅枝上的青鸟道:“你是哪座仙山洞府来的灵兽?” 青鸟拍了拍翅膀不快地叽咕道:“毛丫头本鸟乃鸟中之王再胡乱叫嚷看本鸟不剥了你的皮。” 练无邪淡淡嘲道:“你这妖鸟就知道嘴硬不服就再来打过!” 青鸟垂下小脑袋丧气道:“算你丫头狠本鸟不跟你打了。” “不打就不打这个姓杨的小子跟你什么关系?” “哇----”青鸟惊叫一声这才想起受伤昏迷的杨真青光一闪慌忙落到了走廊上“糟了这小子还没死吧香香要知道了就惨了咕咕。” 巫灵儿爱煞了这奇趣的青鸟蹲下摸了摸它的翎毛甜甜笑道:“鸟前辈你可真厉害灵儿第一次见有人能跟练姐姐打得不相上下呢。” 青鸟抖了抖翅膀奇怪地瞄了巫灵儿一眼心中嘀咕怎会给这灵气十足的丫头摸上了都没警觉。 “本鸟不想大动干戈不过是让着那丫头咕咕。” “鸟前辈好神气啊灵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神鸟嘻嘻。” 巫灵儿见青鸟不排斥她伸手便将它捧到了手心青鸟觉杨真并无大碍放心地享受着小丫头小手的抚摸叽咕道:“小丫头嘴真甜几百年不下山这人间都换了样儿了唉。” 巫灵儿神秘兮兮地问道:“那鸟前辈和这位杨大哥很熟悉来着?” 不等青鸟说话练无邪收拾好散乱的衣襟走来道:“这人鸟一看就是蛇属一窝的。”她目光突然一转落到院门处道:“大哥你又跑出去鬼混了。” “无邪回府了大哥想煞你了。”武令候踏着虚浮的脚步姗姗来迟他有些惊喜过望地看着练无邪忽又看到躺倒的杨真大惊失色道:“杨兄弟他怎么了?” 第六章 风雨 楼阁寝室中杨真安静地躺在榻上练无邪把脉半晌后站了起来回来走动武令候一旁急道:“无邪你闯大祸了你可知他乃昆仑山仙家弟子……” “他百脉阻绝毫无内息可言分明是先天气脉不足之象哪里像玄门中人……”她眉梢微蹙也兀自有些不解。 武令候一拍脑袋醒悟道:“杨兄弟说过他是禁功修行昆仑山道法神妙非我等可窥视也许他不宜与人交手才出了状况……” “禁功?”练无邪看着软榻上那张清奇高傲的脸容轻笑道:“看不出他还是个硬骨头倒是我错怪他了。” 在庭院中巫灵儿与青鸟正玩得不亦乐乎不时传来清脆的欢笑声和怪叫声。 武令候皱眉道:“看来得请师父来一趟。” 练无邪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师父那点道行不提也罢。” 武令候面上怒容一现即逝道:“无邪你休要目中无人要知……” “要教训我你还不够资格。”练无邪淡淡扫了武令候一眼转身就出门而去。 武令候刚刚只觉一道利剑般的目光刺了他一下火辣辣的疼暗惊这妹子修为又有了突破心中没来由一阵沮丧也不知这丫头拜在谁家仙门之下修得如此能耐。 “灵儿跟姐姐走姐姐有新功夫要教你。”楼阁外传来练无邪的声音。 武令候寒着脸走到楼阁凭栏处喊道:“慢着灵儿留下。” 巫灵儿停下了跟青鸟嬉戏对叫住她的练无邪道:“练姐姐我留下照顾杨公子好了有空我会去陪姐姐玩。” 练无邪欲言又止狠狠瞪了楼上武令候一眼径直离去。 杨真自那日昏迷不省人事始终无法醒来武令候想尽了法子请动了师门悬空观诸位师父师叔长辈也无济于事。 不多几日武王爷自上京城返回洛水城带来更坏的消息。受朝中势力排挤今上也对他产生了猜忌突然宣告成立平南大军另遣大将南征。 坐镇洛水十三郡二十余年的武解阳一朝被架空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镇南节度使废弃成了闲职。 大势下玄机子撤走了王府供奉堂的大部分门中高手王府门庭一时冷清至无以复加武令候整日流连在城中洛水花街买醉作乐。 与此同时前方密报南疆蛮族一改过往寇边习性在寒冬未退就大批蛮兵集结南疆边境顶着严寒北上。 大汉朝廷震惊非常平南大军在新上任的南疆都统调遣下各郡兵力源源不断调集洛水仓促提前开赴前方南疆在刚开始褪去的寒意中酝酿着战火的气息。 怒江南线大汉多方郡县皆有传来时疫乃至妖孽横行作乱之闻恐慌蔓延了与南蛮接壤的数千里山莽大川洛水城身为一方军机重镇一时却成了最平静之地。 这一日刚入夜洛河的一条船舫上一间幽暗的舱房中两个女子借着月光对案密谈。 其中一女却是那名噪洛水府的巫羡鱼身居主位另一女披了个斗篷遮着头面看不清容貌身形更显娇小一些。 两人默坐良久巫羡鱼腻声打破了沉寂道:“妹妹上京城形势扭转对我方大为有利这洛水府只怕也要变更计画了。” 斗篷女子咯咯一笑道:“师姐真是好本事呀不论大汉京都还是眼下的洛水重镇都在师姐的股掌之中小妹佩服的紧。” 巫羡鱼梦幻一般迷离的目光变得悠远莫测起来“在云梦大泽人人知黑巫蚩越而不知我巫羡鱼今次他领大荒军北征我巫羡鱼偏要跟他一较高下。” 斗篷女子又是轻声一笑轻轻埋脆声应道:“离开云梦大泽前大巫师吩咐此行由大师姐您为主诸部商讨定计以扰乱大汉民生军心为上协同南疆大荒军行事但要谨防惊动玄门中人师姐可知武王府有昆仑山的人入住了。” “昆仑山?”巫羡鱼蛾眉轻蹙旋又咯咯笑道:“昆仑山又如何我巫门诸部扎根南疆几千年何尝怕过他们?何况我们行事一向有分寸只要小心些他们就找不到借口插手凡俗之事等木已成舟他们又能奈我何?” “师姐你手段毒辣很容易暴露行踪妹妹以为未到关头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巫羡鱼脸色一冷道:“妹妹这是何意?” 斗篷女子拢了拢斗篷低声道:“武解阳失势师姐你为何还盯住他们父子不放?” 巫羡鱼仿佛明白了什么轻轻抓起盅盖手伸出船窗外轻一抖手一道白光在平缓的水波上激起一朵又一朵青色浪花接连六七个水漂才沉寂下去。 “浪头有起有落人生也如此武解阳这钉子并不容易拔掉他背后的供奉堂更非好惹之辈一旦我南方大军得势只怕就是他复出之机要有备无患。大汉人可怕的不是武力而是智谋我南疆黎民吃的苦头还少么?” 斗篷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终还是低头道:“依师姐吩咐就是。” 巫羡鱼盈盈浅笑眸光流转道:“中土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他们对我南疆百族却是知之甚少这回我们定会给自大的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咯咯……”在黑暗中她一双眸子突然明亮了起来闪烁着炽热的憧憬光芒。 斗篷女子站起了身正要退出舱房突然留步道:“师姐真对白蛮、乌蛮、九黎诸族那么有信心?要知中土人烟浩渺英雄豪杰辈出非我南疆百族蛮荒可比。” “谁知道呢……对我们巫门中人来说不论中土万里富饶平川还是南疆十万里山莽大泽都没有太大分别但是百族千万黎民的生计却与我们息息相关……你小脑瓜不要多想听命行事便是最近快有动作了。” 巫羡鱼也站了起来话锋一转有些狐疑道:“妹妹你心性淳良只肯修那灵性之道……不会是心软了吧?” “师姐目光如炬……妹妹每施那蛊惑人心之法都有愧于心……” “傻丫头我巫道以天地万物灵长为师人心为本若非红尘百炼如何心御万物?” “懂了羡鱼姐姐。” “神气相戏于无间无内无外不实不虚居妙有之无虚无之有有感而遂通灵会于太虚……” 在心海中元神所托乾坤印核心处杨真印证着苍茫万象法及乾坤遁字诀和玄字诀奥义在混沌归一的识海里沉迷于修炼之中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凭借着莫天歌所留记忆和乾坤印引的天机杨真进窥了乾坤印更深一层的奥秘。 他的肉筏固然失去了道门引气之能但却有了乾坤印这无上天地桥梁作为替代品天地灵气可通过乾坤印源源不断的供给紫府元神令元神得以锤炼成长。 同样元神也可以凭借乾坤印这内在小天地施展法术神通。 遁字诀可通风、火、水、土五行遁空化肉身为虚冥逍遥于天地出入于青冥。 玄字诀可结印虚空掌握五行轮转虚实相生之道利用天地万物化解、抵挡甚至行攻击之法变化万端浩然难测。 光阴流逝杨真忽然感觉已功行圆满元气神足乾坤印封结的紫府天门大开他六识重新回到了**。同时他重新找回了昆仑仙门弟子的自信和尊严。 他相信自己能走出与前人不同的一条道路纵然前方万般荆棘和险阻他也无所畏惧。 杨真走出楼阁看着郁郁葱葱一片的庭院有着焕然一新的感觉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他心中浑融一片神念如水涟漪散荡开去他渐渐感觉到了风流动在他周遭无所不在的风御风法术随着乾坤印拓展的意念空间施展开来。 他渐渐脱离了地面一寸一寸地向上飘浮起来。 往昔的根基还在熟悉的感觉一点一滴回到了杨真体内渐飞渐高最后飘浮在楼阁屋檐上空俯览着重重飞檐相接的王府殿落楼阁。 他强忍着长啸的冲动绕着独院飘飞了几圈落回了院落中。 两腿甫落地就软了一软他跪倒在地两手抓着湿冷的黑色泥土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他心中狂呼天无绝人之路无绝人之路啊!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杨真抬头他看了巫灵儿飞一般奔来在他面前十步外停住脸上难抑惊喜之色嘴上却硬巴巴道:“还以为公子醒不来了呢。” 杨真苦笑一下扫了四周一眼道:“我入定多长时日了?” “入定?”巫灵儿一脸古怪之色吐了吐舌头怨道:“四十九天整整四十九天了把灵儿可害苦了天天守着你哪儿都去不了。” 杨真怔了怔道:“到年关了?” 巫灵儿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一双纯净无邪的美丽大眼睛泛着奇异的光彩上下打量着杨真仿佛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啊灵儿得去告诉小王爷你醒了。”不等杨真反应巫灵儿又跑得没影没踪。 杨真刚凝聚的一点力气消失个干净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新年将至南疆烽火毫无征兆之下突然燃起。平南大营大部军马和水师舰队舟车劳顿立足未稳大荒军穿越万重大山从穷山恶水中奔袭而至将大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沿洛水而下的千里平川外青丘和明湖两大天然防线区区数日连告失守危在旦夕。 洛水城王府中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传令兵士昼夜奔忙来回为武阳王送上前线战报不时能听到深院中传出怒雷一般的咆哮声。 正月初一也就是杨真苏醒的第七日武王府一间书斋内。 一位满面花白虬髯、方面大耳的魁梧老人雄踞堂上掌着案台呼吸沉重;右依次是武令候杨真左却是一身戎装的练无邪。几人围在一个红木长案上上面铺了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在他们背后的斋室厅堂上挂了一幅猛虎卧山岗巨画给精雅的斋中添了几分军营战阵的刚煞之气。 “混帐!”老王爷重重一拳擂在案上上面的茶盏嗒嗒直颤抖“明湖一线尽失青丘危在旦夕老夫几十年心血只怕要尽然葬送在这乳臭小儿身上!” 老王爷一时气转不过来连连哮喘不止武令候和练无邪一左一右赶紧上前劝扶武阳王一把推开两人再度拍案怒道:“陛下啊陛下怎么临老糊涂这南疆万里江山眼看就要拱手送人了唉。” 武令候平展案上黄黑线条纵横的山川地势图劝道:“父王此番泸州白蛮乌蛮九黎甚至西南一些边陲族群联军而上势大过以往数十年。 “刘德功这家伙虽是傍他宰相老子爬上这平南都统之位但水师仍旧是父王旧部所掌当不致全线溃败只要守住龙门峡大荒军休想踏足我大汉疆土。” 他见父王不见动容顿了顿又道:“此番十万精兵败得如此蹊跷依孩儿看来多半是巫族人暗中出手了。” 武阳王虎目精光一闪目光从武令候身上落到一直在大椅上安坐的杨真身上道:“杨小兄弟对此可有见解?” 杨真原打定主意绝不插手王府机要但面对这洛水府万众敬仰的老王爷却是避无可避只好道:“正道修真界中人出手不敢有伤天和纵然非正非邪的巫门也不会轻易大举出动扰乱尘世王爷但请放心。” 武阳王听了杨真的话稍感宽心。在武令候暗示了杨真的身分后这老王爷也不敢将他看作是一个寻常后生。 练无邪却轻蔑地看了杨真一眼道:“方今乱世之象四起妖孽横行南蛮这回可非抢掠一番了事。” 武阳王看着娇艳威武的练无邪忧重之色散去几分叹道:“无邪所想正是本王所忧。 “人算总不及天算中土兵士强在刀兵之利南蛮子强在山林作战神出鬼没此番大汉军迭逢意外先失天时再失地利如何有胜算?” 说着他看着武令候道:“令候啊若玄机子道长等肯出山助阵只怕结果又有不同了。” 武令候苦笑道:“父王您有所不知刘德功这回带上了京师的供奉堂高手听说还请动了中南山的仙师这样一来悬空观就不便出面了。师父他说了只要洛水城有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武阳王微一颔却又兀自不解道:“那南疆巫邪之术以往本王也遭逢过却不见得在正面战场能击败我大汉供奉仙师。既有中南山的高人出面你们说说为何平南大营十万精兵还会连遭莫名其妙的溃败?” 练无邪浅浅一笑再度轻瞥了杨真一眼道:“义父巫门之术也有大乘小道之分以前方战报来看水6两道都遭遇狂风暴雨军士水土不服霍乱丛生想必是有黑巫高手行云布雨打乱天时扰乱行军。 “在丛林山地、沼泽中作战一向非我大汉兵士所长此消彼长大汉军溃败并不为奇。” 杨真心下揣测这女子美则美矣却是高傲得紧脾气也甚大却也不知她究竟何方仙家门下。他出定后若非见武令候处身不妙王府面临窘境早一走了之省得受人白眼。 听义女分析得头头是道武阳王心怀大慰的同时忧戚之色更重了他粗大手掌下的羊皮图卷已经给他抓出了皱褶跟他虎额粗壑的线条一般深重。 “报----”传令兵声音还在堂外未落一名亲兵校尉人已经奔进了内堂。 武阳王父子皆是目泛赤光地望向门庭武令候接下传书挥退亲兵刚念诵一半武阳王颓然坐倒在大椅上红润的脸膛变得苍白一片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爹!”、“义父!”武令候和练无邪双双惊呼。 “一万水师退守龙门峡最后一线夜遭奇袭全军覆没……南蛮一向不擅水战纵然守不住退也当全身而退啊。”武阳王老泪纵横苦心经略南疆数十载半生心血尽付诸东流如何叫他不痛心? 练无邪默然接过战报亲阅了一遍突然惊疑了一声道:“战报中提到大荒军有水蛟和巨兽出阵刀箭不入力大无穷难道是传说中的妖兽不成?” “妖兽?”武令候一脸茫然。 练无邪放下信笺美眸神光闪烁道:“看来大荒军确实有巫门法师助阵。” 杨真迟疑了一下道:“会不会是传说中黑巫魂兽之术。” 练无邪吃了一惊狐疑地看了杨真两眼嘴唇动了动却是没问出口。 武令候烦躁地来回走动他忽然站定大惊失色道:“他们既掌握了水道江汉平原完全成了不设防的通途怕只怕短期内就会挥军北上……” 练无邪道:“他们下一个目标定是洛水城……” 斋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武阳王身上气氛更趋凝重了。 武阳王并未被打倒他容色渐渐平缓下来直起了雄躯低沉问道:“令候城中还有多少水师?” “城内洛水艨艟、斗舰合共不足百艘水师兵力不足一千不足为战。” “守城兵力又几何?”武解阳再问。 “精兵七千。” “好。”武阳王屹立如山浑身上下散着浓烈的煞气对武令候下令道:“立即动用千里灵传书京师请求兵援助;再则关闭南北航道全城戒严;命水师余部立即南下封锁洛水抢运诸郡县库存粮草。” 武令候顿时一呆道:“父王城防已经由洛水府府尹何大人接手。” “砰!”武阳王一掌拍下虎虎生威道:“在洛水府十三郡治下谁人敢忤逆我武解阳?” 见武令候有些吃惊容色一缓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如今军情迫在眉睫若失了洛水城这怒江南线大好河山就彻底失守了。” 武令候当即领命而去。 练无邪一脸跃跃欲试之色当即请缨道:“义父无邪愿亲领兵马教训那些蛮子。” “好!不愧是我武解阳的女儿。”武阳王欣慰地看着练无邪“为父知你本领高强武功强你兄长百倍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做。” 练无邪登时振奋道:“义父请讲无邪一定死命完成。” 武阳王沉吟片刻目光却落到了杨真身上“此事须杨小兄弟鼎力协助本王才放心。” 跟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行动?杨真心中打了个突见老王爷殷殷期盼之意只好起身违心道:“王爷但有吩咐在下从命就是。” 练无邪皱了皱眉没有吭声神色间大是不乐意。 知女莫若父武阳王自是知道练无邪好胜心强他却自有打算打定主意道:“青丘只怕就此断了音讯南蛮大军动向至关重要眼下局面只有你二人有足够的仙家身手在万千军马中来去自如确保万无一失。” 练无邪微微有些失望道:“义父作个探子无邪一人就能办妥。” 武阳王摇头道:“为父希望你们能探明平南军惨败之因若有可能探到那大荒军中施展巫法之人的底细若非玄机子道长不在为父也不会让你出去冒险。” 练无邪看了杨真一眼冷然道:“既是如此义父更该让无邪独自行动若有个累赘跟着到时候只怕才真危险了。” 武阳王虎目一瞪道:“你这丫头总是这般托大听令候师父玄机子道长常言昆仑山乃仙道圣地杨小兄弟出于此地岂是等闲之辈?” 杨真见练无邪一再漠视于他心中盛怒冷淡道:“练姑娘身手强我百倍在下同行不过是拖累罢了还请王爷包涵。” 练无邪轻轻地笑了笑得很轻蔑“义父您都听到了……如此女儿就去了。” “等等。”武阳王叫住了练无邪不由分说道:“为父决定了杨小兄弟与你一起行动。无邪啊你太骄傲了要知天下之大……” “义父您也知道此行事关重大……” 武阳王怒形于色道:“无邪!” 练无邪只好垂应是私底下却狠狠瞪了杨真一眼一阵风出了书斋大厅。 杨真也要打点一番却给武阳王叫住道:“杨小兄弟还请多多包涵都怪老夫平日太娇纵这丫头了她虽是出类拔萃却过于骄傲自负她孤身一人老夫实在不放心。” “王爷放心在下尽力便是。” 面对这一心为大汉黎民的老王爷杨真无法拒绝他出门前踌躇了一下又道:“王爷你自己要当心巫门可能已经盯上了王府。”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书斋大厅翡翠屏风后一眼。 武阳王一楞大笑回应道:“本王省得。” 第七章 暗斗 杨真换上府中管家亲自送来的一身黑色武士袍候在庭院中。自他出定后白纤情就一直不曾理会他直到方才他才觉头上那缕白不知何时起已消失不见。 白纤情伴着他将近一年他早习惯了她的存在如今忽然离去意味着什么呢? 她孑然一身没了肉身又能去哪儿?杨真想到种种危险可能登时有些仿徨起来。 直到此刻杨真才觉不知何时起白纤情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公子还在呆练姐姐在南门等你呢。”巫灵儿匆匆赶了过来。 杨真猛一摇头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抛掉一般看着俏生生的巫灵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巫灵儿歪头凑近道:“公子有心事?” 杨真摆摆手仰天舒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积郁。 两人行走在回廊巫灵儿在后出其不意道:“其实练姐姐她人很好的就是不知道她为何讨厌你。” 杨真充耳未闻却突然在院落月门处站住了指着上面垂吊的藤蔓道:“灵儿这隆冬刚过你说为何这王府里的花草这么早就抽枝新芽了?” “啊!”巫灵儿歪了歪头旋即眼睛骨碌一转道:“灵儿怎么知道也许是今年春天来得早啊。” 杨真没有去深究看见她缓步跟来且现她也是一身俐落装束奇道:“灵儿也要去?” “练姐姐以往出去玩都要带上灵儿的这回她说什么都不让灵儿去杨公子带灵儿去好不好?”说她拉了拉杨真的衣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杨真加快脚步道:“你若能说服练姑娘我也不反对。”说罢扬长而去。 巫灵儿咬唇原地待了片刻目光一转也追了去。 午时洛水城南门。 正值年关南北船只多半歇了生计杨真站在行人稀松的码头上看着为数不多的船只6续进城或扬帆北上或东去转眼空荡荡一片。看来戒严令已经颁布了下来不少手持兵戈的兵士正来回奔走着驱逐行人。 他目光搜索了城门附近却寻不到练无邪的身影暗叹一声不会给那女人戏耍了吧? “咕----”一声清脆的枭叫传来杨真抬头就见一道小小黑点扑了下来直落在他肩上。 “你这浑鸟这些天不见又跑哪儿去了?” “本鸟要享尽这人间美妙自然不能放过这好地方咕咕你小子要去哪儿本鸟觉你有些不对劲儿呢。” 杨真将青鸟抓到手中看着它隐约肥胖了不少的身躯笑道:“你这贪吃鬼姬姐姐让你保护我你就这么保护的么?” “本鸟可没离开过你百里一有事本鸟自然瞬息赶至。” “你这笨鸟连那姓练的丫头都打不过我能指望你?” 青鸟怪叫一声怒道:“本鸟若非怕招来天劫不敢大动肝火那丫头片子算什么?” 杨真应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显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青鸟咱们有事情做了你这回得跟着我。” “嘎……”青鸟朝天翻了翻白眼晦气地落到了杨真肩头仔细打理着自己的翎毛生怕杨真再揭它的丑事。 “杨公子杨公子……”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传来杨真回头就见一名王府侍卫急步赶来。 “欺人太甚!”杨真御风疾直掠南面码头而去他心中满腔怒火练无邪这女人竟安排巫灵儿和王府中人一再戏弄于他。 转瞬之间他已经飘落在南岸横渡码头偏僻处他沉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这几天他一直在重新熟悉御风之法体会乾坤印神妙之处没有了真元虽然依旧可以施展轻身之法却不若以往一般灵巧且相对而言神念御风显得四平八稳慢上不少。 “若能追上我本姑娘就与你一起行动。”杨真回味着王府侍卫传达的消息忽然明白了那丫头的心思也许是在向他挑战? 顺着官道杨真转入了洛水沿岸度越来越快。 “青鸟你去前面探一探看能不能现那丫头。” 本在杨真肩头打瞌睡的青鸟欢叫一声腾空而去转眼变作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白纤情不在他并无把握祭起天诛。运转密法从乾坤印提取天地元气再施展法力驾御一柄活物一般的神兵对目前的他来说太过艰难了一些。 感觉着乾坤印笼罩在方圆十丈的天地间不住有元气波动如潮涌入印内再转换为法力维持着神气的消耗这样的御风过程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在的修炼。 仅过了半个时辰青鸟就带回了消息练无邪就在前方十数里。 杨真心中隐隐有着要教训这女人一番的心思一咬牙额前金光一闪天诛冲了出来久不见天日的天诛显得十分活跃飞腾挣扎了好一阵才落到他脚下。 这样一来杨真神念的负担大大加重心念密法加运转心神陷入了一片空寂灵台如一根绷紧的弦不敢再分心他顾御剑轰然直冲上了天。 盏茶工夫杨真忽然耳闻风声疾啸一道红光从下方冲了上来跟他并驾齐驱很快又了出去。 同样一身黑色劲装的练无邪踏在一条水色红绫上如一朵红云飞飘掠在前忽快忽慢却始终占据着杨真前方似乎在挑衅他。 杨真法力不济纵然有神兵在下也难以赶上练无邪追了一会儿大感吃不消他俯视着大地下方山林苍暮河流如带心中为之一阔他忽然失笑自己究竟在跟她斗什么气? “练姑娘悠着点。” 练无邪御着随身至宝“浑天绫”往侧一飘行回头却现那眼中钉已经换骑乘在了一只青色大鸟身上当即嘲讽道:“原来昆仑派门下就这等能耐还妄称修真界第一道门真是不知羞耻!” “随便练姑娘怎么说也好杨某如此跟一个小女孩儿斗气也算是有辱师门。” 练无邪重重哼了一声化身一抹红霞驾起遁光骤然冲了出去转眼就拉开了距离。青鸟明白杨真心思怪叫一声双翅万道青色翎毛如箭矢一般抖了抖猛地一收度剧增也跟着驾起一道青色遁光追了上去。 将近三个时辰后暮色渐起两人已经急行了数百里此时的洛水处在群山环抱之中丘野起伏下方小谷山村不时有袅袅炊烟飘起点缀着大地。 突然一阵激烈的劲气爆破声从下方传来随着风声隐约听见叱喝声仿佛有人在搏斗一般。 “本姑娘下去看看你爱来不来。”练无邪丢下一句蓦然俯冲下去。 “青鸟下去!”不等杨真信青鸟已经展开大翅掠了下去。 两人先后落在一片丘陵处练无邪见杨真蹲在山石后露出半个头生怕被打斗两人现低叱一声:“胆小鬼!” 杨真没好气道:“练姑娘与我前世有仇还是今世有怨?” “昆仑派没一个好东西!” 杨真彻底拿她无法跟肩上的青鸟一同翻了个白眼权当未听见。 此时青谷半空两人交手正趋向白热化一道鬼魅一般的影子绕着一个老道四周上下八方如狂风一般倏忽在前倏忽在后。老道所御剑光环绕身遭化做一道光炼上下左右追击着魅影却总是差了半拍。 那鬼影不住高亢怪笑似乎在嘲笑老道的无能老道怒地暴喝连连须乱舞。 忽然那鬼影仿佛玩够了一般在老道十丈外空中凝住身影原是一个瘦削颀长的白袍男子只是他身外仿佛罩了一层淡淡地血色迷雾让人看不清模样。 “中南太一原来不过是徒有虚名哈哈哈……” 老道怒不可遏:“巫门妖孽口出狂言有种别躲躲闪闪接老夫一招!” 白袍男子肆意大笑道:“牛鼻子生气了你那两个师兄这会儿怕都变成僵尸两具了你要束手就擒本人大慈悲给你留个全尸免了丧尸之苦哈哈……” “我师兄等强胜老道百倍你等巫门邪人纵有阴谋诡计也休想得逞看你逃得快还是老道的迅雷千里来得快!” 话音未完只见他踏剑虚空一手骈指斜插青天一手胸前法诀挥舞一阵狂风黑云在两人顶上如潮水般横空卷来。 乌云中一道怒电裂空而下直劈向白袍男子沉暮的天空陡然大亮却见那人虚影一闪就不可思议地后撤到了半里开外。 接着一道接一道闪电连环劈下漫天惊蛇狂舞天色惨白一片道道电蛇如长了眼睛一般直追逐着白袍男子却总是命中虚空残影隆隆声回荡在谷中内外。 “老子能追风可逐月天雷又能奈我何?” 白袍男子嚣张无比的长笑声中身形在虚空挪移躲闪越形越快最后化做一道狂风一举吹散了天空的雷电积云。 在远处观战的两人都看得心潮起伏杨真尤其觉得震撼那人身法之快尤胜剑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我们要不要出手?” “不自量力你快得过那人么?” 面对练无邪的冷嘲杨真哑然。 “牛鼻子老子不陪你玩了记住老子叫噬血巫君邪玉琅到了地府别忘了哈哈。” 半里外邪玉琅虚空闪了闪抖出一片重迭的幻影只见他身影方消失老道刚祭起的三层碧色剑光圈子尽数被破得一干二净接着他胸前被一腿重重踢下飞了出去。 邪玉琅长空猛然回飙化解老道的反击之力他嘴角也溢出一丝丝鲜血显然硬破剑幕也不轻松。 邪玉琅略一回气又化入空气之中直射老道无数道腿影铺天盖地风暴一般踢了下去老道一双肉掌展开左拼右挡意图力挽却已无招架之力。 杨真再站不住哪想身边还有一个比他反应更快的人冲了出去。 “巫门妖孽休要猖狂!” 正欲下杀手的邪玉琅突听半空传来一声娇喝。 “哪来的小姑娘送上门来让本巫亲热亲热。” 老道只觉压力一松他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正欲借机脱离却有一股吸力奇大的狂风袭来。原来邪玉琅趁机动了最后的攻势将老道卷上了天。 练无邪和杨真都看到无比邪恶的一幕邪玉琅猛然一口咬在人事不省的老道脖子上老道身子顿然僵直无比手脚伸得笔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不住地抽搐。 练无邪呆在了半空不知所措。 片刻后邪玉琅随手抛下生死未卜的老道任由他滚落在乱石沟壑中。 练无邪这才反应过来怒喝道:“妖人你在做什么?” 邪玉琅狞笑一声转了过身来现出了清楚的面貌。他狭长的英俊脸孔苍白透明几能看见微细血脉一张单薄青的嘴唇上沾满了血浆最可怖的是他长了两颗尖长的獠牙看上去妖邪无比。 杨真密切地关注着局势并未跟着冲出去他也想看看这丫头嚣张若此的底细为防万一他还是吩咐青鸟随时准备救援。 “小姑娘吓住了?”邪玉琅咧嘴大笑不止。 “笑有你哭的时候!”练无邪脸色微微有些白嘴上却分毫不让。 “啧啧小姑娘美貌绝代处子元身你的血液正是本巫绝佳补品本巫君已经迫不及待要品尝了嘿嘿。” 练无邪冷声娇喝道:“巫门妖人你与南蛮联军有何关系?” 邪玉琅再度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勾的唇角阴声笑道:“我噬血巫君一向独来独往那群粗鲁的野蛮子怎配与优雅如本巫君相提并论。” 练无邪冷哼道:“狡辩!你云梦大泽巫门不守规矩擅自破坏修真界铁律参与世俗征战自会有人惩处。” 邪玉琅嘿嘿一笑打断道:“小姑娘休要逞口舌之利!来来来让本巫看看你有几斤几两!”余音未了他已经扑了出去。 若隐若现的骤风急影瞬息掠至早有防备的练无邪一抖浑天绫本柔若水流的红色飘带裂空卷出如蛟龙出水一般与一道白色淡影交接轻暴一声一触即分后撤的淡影接着一分而二再分作三继续前扑。 浑天绫不甘示弱也同样一幻作三三道飘带如附骨之蛆追蹑而上再度击退邪玉琅。 “小姑娘有两下子是谁家门下报来听听?” 练无邪一脸冰冷毫不领情道:“你不配知道!”说着手上法诀一变浑天绫横空波浪起伏拂荡而出如一条经天红蟒卷了出去。 邪玉琅满不在乎邪笑一声闪身避开了绫带锋芒的袭击骤然化作电光骤影八方进袭上前。 练无邪见无法阻挡邪玉琅无所不在、水银泻地一般的攻势浑天绫化做一圈圈飘带缠绕着她周身形成一片风卷一般的红色天幕令邪玉琅快逾闪电的身法攻无可攻。 在远处观战的杨真见练无邪落了下风心中不由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深知自己此刻出手更讨不了好这一阵观战他知道练无邪的修为恐怕就是他鼎盛时候也有所不及。 他从莫天歌的记忆中已经得知泸州云梦大泽的巫门历史悠久堪与道门始祖玄宗相提并论其分为灵巫、黑巫、尸巫、血巫四脉其中灵巫尤其享誉于世其他三巫却因术法特征令正道不齿被归入邪道一路。 眼下这人自称噬血巫君多半就是那血巫一脉传说中血巫以血为引炼血身修成道生命力强悍无比不论多重的**伤势只要血未流尽就能瞬间痊愈煞是邪恶诡异。 如此看来此君只怕道行也远未露底与练无邪尚在试探交手。 为免有失杨真叫上了正津津有味看着斗法的青鸟。 “小姑娘把你的同伙一并叫出来本巫君等候多时了。”邪玉琅飞身后掠了开去青鸟一击后回旋盘绕在练无邪左右两人一鸟重新对阵。 杨真知道那邪玉琅现了自己缓缓站了起来掠下了山头他登时察觉有一道充满血腥的阴冷神念盯上了自己同时一阵恶心和眩晕当头袭来。 “你巫门大举出动先有巫女现身洛水城想必巫门诸脉也在南蛮大军中?” “小子你知道的不少。”邪玉琅微感讶异“可惜又是一个不上道的小家伙。” 杨真飘空而起暗中在周身结了个印以防邪玉琅偷袭他闻言冷笑道:“正道修真界大批门下近期6续下山你巫门若一意破坏人间清平必有灭门之祸!” 邪玉琅先是一怔紧跟着气极反笑道:“口气不小看来本巫君留不得你们!” 杨真知难善了索性抛开一切道:“谁留下谁还不一定呢。” 邪玉琅大怒。 杨真只觉眼前一道疾电狂风飙来一道巨力猛然撞在他身前的气墙上差少许就破到了他胸前胸腔瞬间窒息欲裂猛然间他被击飞了十多丈最后抛坠在谷地上才勉强定住了身形。 不等邪玉琅再度袭来青鸟的双爪已经当空打出了数十道雷火重重迭迭如绿色电网一般的电光交织罩向了邪玉琅。 “好一个妖鸟!”邪玉琅横空连闪几个方位总算避了开去。 青鸟兴奋地怪叫连连斗志昂扬低空来回飞掠闪电追逐着邪玉琅满山跑。两道遁影前一刻在山前下一刻就追到了谷底不断的折身变向道道残影看得人眼花撩乱。 就在这时一道红绫满空卷舞着又射了下来练无邪一声不吭再度出手了。 一时青色电光和红绫交织飞舞邪玉琅纵然身法再快有了浑天绫铺天盖地的罗网圈罩以及身法不慢的青鸟追蹑再不若先前游刃有余只能极力闪躲规避。 刚受闪电一击惊魂甫定的杨真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胸腔隐隐作痛若非乾坤印所结的虚空之印抵御了九成九的力道只怕那一脚就能让他丧命黄泉。 若非有万年道行的青鸟护驾只怕今日之局难讨得了好。 无力感和挫败感深深地笼罩着杨真。 第八章 蛮军 这时空中传来练无邪的闷哼声邪玉琅出其不意反击下练无邪吃了个不小的暗亏。 青鸟放弃了与邪玉琅比度高亢长鸣一声双翅拍打一**青色罡风刮了出去形成一个大龙卷从外而内将邪玉琅暗中围剿起来。 邪玉琅闪电俯冲双足刚一点地猛然再度冲天而起刚好破开了龙卷风缩小的风眼高高凌云而起令斜切包抄的练无邪无功而返。 “看好了我血巫的真正绝学!”邪玉琅高高伫立虚空一指轻弹一道血液平射而出最后缓缓收敛串成大大小小一串血珠如盈如贯横贯在他胸前最后为他手掌中无形之力收罗到了手心盘旋成一串血色连珠。 随着他口中一阵古怪的音节爆出一个血珠从他手心飞出轰然在当先迎上的青鸟前炸开一团血雾蓦然笼罩了青鸟的护体青光。 又一粒血珠射出早就张开浑天绫以待的练无邪仍旧给罩了一身。 接着数十道血珠在方圆半里内爆开形成浓郁的漫天血雾粘稠无比。青鸟和练无邪仿佛同时陷身泥潭身法陡然慢了下来而邪玉琅却如鱼得水身法有形化无迹完全占据了上风。 杨真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祭出天诛神念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住邪玉琅的行迹。 天诛待而不他灵光一闪下运转苍茫万象法神念由内而外百倍加天地仿佛百倍慢了下来几乎完全静止。 两人一鸟的动静本极快却变得可捉摸了。 天诛本不在五行之中刚射出就破空逼近了邪玉琅本体危险的本能令他躲过了要害却也在他腿部开了道大口子霎时一声惨叫当空。 青鸟和练无邪当即缓过气来破雾远远退出以避锋芒。 “好……本巫君好多年不曾有受伤的感觉了这笔帐迟早跟你们算过!”邪玉琅化身一道龙卷风将所有血雾尽然收回体内远远看了杨真一眼驾起一道血光极遁空远去。 刚才那一击已是杨真全力根本无法再行出击瞬间抽空一切的感觉令他一阵眩晕连天诛自行飞回也不自觉。 练无邪收起浑天神色复杂地看了杨真一眼径直朝那太一门老道所在落下。 “咕咕杨小子这家伙太邪门了飞得比本鸟还快!”青鸟在天际盘旋叫咕不休。 杨真远远赶到时见练无邪正在为那老道把脉便问道,“他怎样了?” 练无邪头也不回道:“你自己不会看。” 杨真走到近处见老道模样大惊失色此时老道一脸枯萎灰败身子萎缩了一大截仿佛一个木桩套了件袍子此时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他歪倒的脖子一侧上头两颗深深血洞瘀黑泛紫令人望而生畏正是邪玉琅所噬。 随着练无邪精纯的真元送入老道悠悠醒转茫无焦点地看着两人:“替老道送信到中南山就就说……苍云子无能累及十三名外门弟子惨死两位师兄下落不明……巫门大举出动为祸苍生请师门降罪……” 练无邪没好气道:“还降罪呢你自己小命都不保了!” 老道一听焦急了起来手无力地乱抓练无邪缩了缩身子避了开去。 杨真见状不忍伸手抓住他的手老道眸子猛一亮回光返照似地一把死死抓住杨真嘶声竭力道:“贫道两个师兄可能有……有危险请救……救……” 杨真心中一酸直应声点头:“我会救的我会救他们的。” 老道中光芒渐渐散去有几分不舍愤恨不甘……终究死不瞑目直到死他的手依旧如铁箍一般抓住杨真的手不肯放弃。 练无邪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幽幽道:“他一身精血都给那个吸血妖人吸干了。” 杨真掰开苍云子的枯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在他腰带上摸出一个指长小玉牌古朴的玉牌上只有简单三个小篆:太一门。 他自己身上也有这么一个相仿的玉牌那是昆仑派道宗弟子所拥有的身分证明。 杨真站起身喃喃道:“血巫那个叫邪玉琅的家伙是血巫一脉的人。” 练无邪刚去附近仿佛拾取了什么一声脆响一柄短剑落在杨真脚下有两尺余长窄窄的是一柄寻常仙剑。 杨真看了练无邪一眼有些茫然地俯身拾了起来。 练无邪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承诺了别人自然该你保管。” “是吗……”杨真默然收好苍云子的飞剑和权杖目光转向练无邪道:“下一步怎么办?一个邪玉琅就够我们受了恐怕他们还有高手未出。” 练无邪垂目片刻她长长的睫毛眨动着仿佛在思索半晌抬头望着前方山岭夜幕已经拉开天色灰暗一片一如两人此刻的心情一般。 “你怕了?” “我哪里怕了?” 练无邪转过头来她宝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幽光似在嘲笑杨真她道:“某人不是刚答应了那苍云子去救人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杨真脸一红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智者所为。” 练无邪轻声笑道:“那你是不是该回山搬救兵去?你昆仑山人多势众怕光凭人众就把巫门压倒了.” 杨真猛然瞪向练无邪一腔怒火道:“昆仑派究竟与你师门有何瓜葛你三番两次辱我师门……” “怎么不服气?”练无邪似乎很享受杨真的情绪失控“若是不服气大可以跟我比试不要以为仗着上品仙器和一只鸟就以为多了不起了。” 杨真胸口急剧起伏最终还是平缓了下来一脸铁青地待在苍云子的尸体前。 “咕一一咕一一”青鸟在半空催促着叫了起来。 杨真突然召出了天诛淡淡的金色光辉照亮了夜幕练无邪微微一惊以为这小子真要跟她比试却见他埋头挥诀挖起了土坑。 练无邪心中暗道:这小子脾气还真能忍。她正准备帮手却见转瞬之间金光在土中迸射而出,一个长丈余、深半丈的大坑已经挖了出来。 葬下苍云子老道两人出了小山沟站在一个山岗上。前方一片平滩正是一个小村庄坐落在洛水左岸。 此时村内灯火暗淡隐约有些杂的哭泣声传来。那洛水看上去隐约是一条极细的蜒白带子绕在黑影迭迭的山村外。 “下游百余里应该是三集镇南蛮大军一日前破了龙门峡若走水路应该已经抵达那里巫门的人应该在附近不远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南蛮军中……” 杨真静静地听着练无邪细说突然插口道:“太一门既有三名直属门下和若干外门道人以供奉仙师身分在平南大军中巫门同样也有借口在军阵之中只怕没有侥幸可言。” 练无邪破天荒地没有反驳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不该前去一探?” 杨真摇头道:“去怎么不去我既然答应了王爷就一定要完成此行任务。” 练无邪叹息一声,道:“一月内蛮军就能攻至洛水城若是巫门再暗中出手有那邪玉琅这等人只怕很难守得住。” 杨真正要答话青鸟怪叫一声从黑暗的夜空中掠了下来落在他肩上拍打着翅膀怪叫道:“村里有死人跟那老道一个死法。” “死人?”练无邪和杨真齐齐一惊。 “是两个小姑娘可怜啊。”青鸟又补充了一句。 “去看看。”两人不约而同飞身掠起杨真落后半拍紧追而上。 星夜下波光粼粼的洛水沿岸起伏的山岭中两个身影贴地飞掠着。 两人正是杨真和练无邪早前在那不知名小村子中暗中检视了死去的两名少女果然与苍云子如出一辙两人推断要么是那邪玉琅激斗受伤后欲补元气顺道采了两名无辜女子的精血;要么是邪玉琅先作乱后引来苍云子斗法。 心中郁愤的两人决定连夜南下一探究竟。 在黎明前两人赶到丁一个临江市镇他们高高站在镇外江岸一座山头上遥遥望着夜空下前方宽阔的江面。 两人静静地立在山头调息默立虽然彼此合不来一路行来却渐渐有了少许默契。 杨真新功法尚未摸熟没有周身百脉的元气运转冲和久行之下一身疲累酸软更难受的是心神极其衰弱疲倦欲死这大概就是那新功法的弊端了。 他结合《截神道》炼神之法与乾坤印架起的天地之桥维持法力运转亏耗最大的正是心神之力元神本源虽是无时不刻在修炼却有一个过犹不及的度量一路行来他都是咬牙坚持下来。 练无邪调息了一阵当先恢复过来道:“这三集镇是龙门峡和青丘两线镇关的后方直隶补给军机重地官道直通南方五郡一部水师常年驻扎在此一会儿入镇一探就知状况了。” 一阵山风拂来寒气入体杨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强打精神道:“青鸟已经进镇了再等一会儿。” 练无邪沉默半晌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身上没有半分真元是怎么回事?” 杨真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道:“一言难尽……” “不想说就算了什么禁功也只有我那大哥才会相信你。” 这一阵接触杨真知她已经摸透了自己底细索性也不再多作解释。 一声沙哑叫传来的同时一道黑影从低处掠上了山头。 “青鸟有什么现?” “咕咕死气冲天有好多活死人。” “活死人?”杨真和练无邪面面相觑。 “在船上有活死人本鸟最讨厌这里困了嘎……”青鸟一头栽进杨真怀里这妖鸟说睡就睡。 青鸟传来的消息让两人心中压上了重重的阴云最后练无邪果决道:“我上船去探一探看看究竟什么活死人。” 杨真脑海里转悠深层潜藏的记忆尸巫这个巫门中最为不容于世的邪道支脉浮上水面难道南蛮大军竟公然用刀枪不入的僵尸进军大汉疆土? “我跟你一起去如若真是僵尸那麻烦可就大了。” 练无邪不以为然道:“僵尸又怎样?纯阳真火五雷正法都是僵尸的克星。” 杨真苦笑道:“僵尸对你来说也许微不足道但他们背后的人就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千百个僵尸一起出现在一座城池下你以为普通兵士能抵挡得住?” 练无邪哑然。 忽然两人之间传来一阵咕咕腹鸣声杨真这才想起自己昨日午时后就不曾有过进食此时已是一身空乏,饥肠辘辘不由岔口道:“不如先进镇子看看再说。” 练无邪清冷的面上绽出一丝可气笑容撇了撇嘴终是没取笑他当先向山下市镇掠下去。 杨真目光追随着那条在山间起落矫健轻盈的曼妙身影忽然觉得这女子也不是那么讨厌只是高傲了一些兴许是王府大小姐的脾气使然? “啪!”杨真脚下一空踩碎了一块瓦片前面狸猫一般轻盈踏在飞檐上的练无邪猛然回头长长的马尾飞扬险些抽在杨真脸上。 杨真轻轻飘身而起提起失足的一脚抬头冲练无邪仙笑不已练无邪鼻子轻哼了一声煞是不满。 两人对视之时下面房中传来一阵对话。 “浑家房顶好像有动静。” “别管了是那春的死猫子。” “你老糊涂了猫子春还早……唉都是那该死的蛮子闹的这过得啥年呀?” “婆子你小声点儿那些蛮子没半夜抄家就烧香拜佛了。” “咱家的杂货还好隔壁老张的粮仓全让蛮子给端了这三集镇啊太平日子到头了唉.” “别说了别说了越说呀越怕天亮了收拾东西回乡下老家避一阵。” “都怨你说武阳王的大军会打回来蛮子在三集镇都有些天了还没走还越来越多。” “这哪能怪武阳王呀听说前面打败仗的是京城来的家伙。” 三集镇街巷此时灯火寥寥街头上不时有一小队对襟黑衫外披挂南疆藤甲的蛮族士兵打着火把走过巡视着黑荡荡的长街。 片刻后两人掠到了一家酒楼对面屋顶两盏橘黄的风灯在风中飘摇楼门微微开了一缝隐约里面有饮酒酣闹声传出。 这是几条街巷中他们找到得唯一一家尚未歇业的酒家。 练无邪远近望了望然直落街道中央杨真跟着落了下去跟练无邪曼妙精微的身法相比他直起直落的身法显得笨拙了许多没了真元他对身体的操纵已然从云霄跌落到了凡间。 “就这么进去?” 练无邪正了正夜行衣回头皱眉道:“难道偷偷摸摸地进去?^ 这时酒楼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了两个摇摇晃晃的矮壮汉子酒气熏天两人相互扶持着东倒西歪忽然看见面前站了一个身段浮凸美妙的妙龄女子。 “阿大我看见什么了一个小娘子。” “阿二这个相好是我的你别抢。” “大头领说了不得x乱……抢劫不然枭示众你……” “大头领在大舰上呢嘿嘿。” 两人说的是蛮族俚语练无邪纵然听不懂却也知道两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本打算抓一两个蛮兵打探情报不料就这么送上两个有了计较她缓步走向两个醉汉。 “姑娘快走!”店家悄悄从门内向练无邪两人直打眼色。 一个蛮兵借着跌跌撞撞的步伐一把抓向练无邪抓向那具充满诱惑的香躯蓦然他眼前天地倒转“砰!”一声摔倒在地同时他的同伴也步了他的后尘。 店家在酒楼门槛一脸痴呆状仿佛石化了一般谁想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不见怎么动作就放倒了两名壮汉。 练无邪回头对杨真道:“还什么呆带上这两人。” 杨真却苦笑道:“这两人不过是个兵丁且他们说的是俚语抓来何用?” 练无邪贵秀的娇靥露出冷傲之色道:“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吐实。” 杨真无奈一手提了一个两个汉子都是满口污秽练无邪目光在两蛮兵身上扫了扫突然皱眉道:“算了放下他们两个乌蛮也问不出什么。” “你怎知他们是乌蛮不是白蛮?”虽是在问杨真还是扔下了两蛮兵。 “乌蛮深居山岭皮糙肉黑四肢粗壮开化不足白蛮多半在平原多有汉人血脉看上去细微之处总有不同。”练无邪轻哼一声连踢两脚两个蛮兵接连翻了几个滚撞在门房处依旧人事不省。 “二位二位啊闯祸了赶紧走吧。”店家慌慌张张走了出来。 练无邪哪会理他丢了一块碎银子到他手中吩咐道:“来点酒菜这两蛮兵扔在外面巷道里权当喝醉了谁人理去?” 练无邪和杨真直入了酒楼却见楼堂内角落一名作白衣文士打扮的青年独占一桌自斟自饮。 店家犹自跟在两人身后絮絮叹叹练无邪伸手一掌拍在一旁柱梁上无声无息地留下一个深有寸余的掌印顿时将店家吓得目瞪口呆。 那名白衣文士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掌站了起来挂着一脸笑意道:“姑娘好功夫好胆识!” 练无邪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径直找了一桌坐下杨真也只是多打量了他一眼看上去二十出头面貌还算俊秀只是下腭尖削眉目显得有些阴鸷看上去颇有城府。 那人见两人都不理会他也不尴尬又冲店家叫了壶酒继续坐下不紧不慢地自饮只是目光不时在练无邪面上打转。 不多会儿工夫酒菜就上了来一盘白切牛肉几盘素菜一壶温酒。 杨真独自一人进食练无邪连著动也未动一下她叫来店家问起了时局。 原来这三集镇在数日前就为南蛮大军占领却说也怪这回南蛮不若以往在明湖一带抢掠一番了事而显得纪律严明除了霸抢米粮倒很少滋扰当地百姓。 这几日水师船队6续开来刻下有上百艘运兵船只到了三集镇河心码头先期抵达的大批兵力源源不断开赴江汉各郡县动向不明。 “两位若要打探军情不若问我。”那白衣青年提着酒壶缓步挪了过来。 “谁要问你了。”练无邪见来人不请自入地坐入席位大是不快。 “姑娘莫恼按说姑娘这般打扮这般时刻出现在此想必是江北来的人。”白衣青年顿了一顿观察着练无邪神情变化继续道:“若说南蛮的情况无人比在下更清楚。” 练无邪冷俏的目光中有了些许意动的光芒嘴上却淡淡道:“自作聪明。” 白衣青年一见有门兴奋道:“在下性喜游山玩水不久前游历至明湖一带亲眼目睹了龙门峡大战。” 练无邪冷冷打断道:“鬼扯!” “就知道姑娘不信在下。”白衣青年一脸苦色他抱屈道:“其实不瞒姑娘在下乃罗浮山修行中人俗名左清河等闲自保的能耐还是有的。 “左某本想在两军作战之时看能否帮上点忙不想那蛮军势大左某苦于师门禁令无回天之力坐看大汉门户失守。” 练无邪眼中有了点亮光低语念道:“罗浮山。” 左清河两眼放光试探道:“姑娘看来也是同道中人若左某没看错……” 杨真闻言心中一动这左清河对他视若无睹却单单对练无邪大感兴趣起初他还以为完全是冲练无邪美色而来这番看来别有缘故? 练无邪一笑指着杨真道:“他是昆仑山来的你们倒可以亲近亲近。” 左清河愕然目光这才转注到杨真身上起身一揖道:“恕在下眼拙敢问两位怎么称呼?” 杨真怀疑对方是罗浮山遁甲宗人起身回礼道:“在下昆仑山无名小卒。” 左清河一楞还是朗声笑道:“失敬失敬在下罗浮山遁甲宗无心真人座下三弟子。” “久仰久仰。”杨真勉强应酬了两句。 接着两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练无邪身上却见她端坐不动头也不抬道:“本姑娘师门不便相告你知我姓练就是了。” 杨真心中略微失望本以为可趁机得知练无邪出身师门左清河有些懊恼地跟着杨真落回了坐位。 左清河心不甘地问道:“不知杨兄与练姑娘结伴出行……” 练无邪却不耐岔口道:“龙门峡当日究竟是怎样一个局面?” 左清河笑道:“原来两位真是打探军情来的莫非两位是大汉供奉堂的仙师……可左某听说这回大汉军供奉堂出动是中南山的人。” 杨真心中一动道:“既然左兄知之甚详请告知中南山的同道现在何处?” 左清河摇头道:“当日有巫人暗中行云布雨当时大汉军混乱中有不少人施法反击但身手一般大约是中南山外门弟子。” 练无邪问道:“这样说来确实有云梦大泽的人插手世俗?” 左清河脸色一变道:“此话倒不好讲三千年人妖两族一役后各道订下天条凡抵达长生天境界的炼气修士各界中人不得擅自扰乱尘世但这些年来魔道中人时常兴风作浪我道门中人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此番南蛮百族联军中有巫人作法但大汉供奉堂也是仙师在场很难说谁是谁非只怕不能就此论事。” 练无邪沉默不言至于杨真他也早已想到此节只是身在局中难免偏向大汉一方。 第九章 头领 左清河见状眯眼一线趁势叹道:“这世俗兵戈还是任其自然得好两位以为呢?” 练无邪一脸果决道:“左师兄还请告知南蛮军中巫门中人概况。” 一声“左师兄”让左清河笑容展露道:“左某所知也有限巫门在修真界共所周知分为四脉在那日交战中左某以为至少有黑巫、尸巫中人暗中出手。” 练无邪目光一凝问道:“那为何大汉一万水师数百艘战船短短一日就覆灭了?” 左清河踌躇了半晌目光游移道:“那日破晓大片迷雾笼罩龙门峡船上水手兵士大多在睡梦中号角声响起醒转者寥寥。 “且当时局面混乱似乎大汉水师军中出了内乱指挥不力才让蛮军以少胜多从水上得手。” 练无邪忽然道:“左兄是哪里人士?” 左清河一怔随即道:“在下自幼随师尊上山修行出生地倒不怎么记得了隐约在邛州某地。” 练无邪笑着道:“那就是越国中人了?” 左清河脸色微变依旧自若道:“练姑娘这话是何意?” “何意?”练无邪拍桌冷笑道:“本姑娘险些被你骗了谁人不知你罗浮山遁甲宗为邛州越国奉为神宗! “值此南蛮大军北上越国地处邛州东南与大汉为隔江为邻只怕也有暗中鼎力遥相呼应你罗浮山弟子出现在这里图谋恐怕匪浅……” 左清河次失去了从容却强作镇定道:“练姑娘所言有差我遁甲宗虽是然世外但也难免有教化世俗之责越国尊我遁甲宗乃常情邻邦吴国不也奉云顶山天佛寺为国教?大汉当朝不也尊中南山太一门为圣道? “幽州的乌恒、百济尊龙山龙门道派西极的燕州大月氏、吐火罗仰灵霄派为神明;青州东夷仰姑射剑派为天人;大汉通州诸郡汉民辽卜吓卜部戎人、以西的大夏人以北的羌狄更多人仰昆仑派为神圣这何奇之有? 练无邪颇有几分玩味地审视着他她忽然翻掌就拍向了左清河。 左清河惊呼一声挪步一闪就退出了席位骇然道:“练姑娘请听在下解释则个。” 练无邪一把抓过桌上竹筒中的长著捏在手心冷笑道:“既是两国交兵我们各为其主怨不得本姑娘心狠手辣了。” 她话音未落一道接一道白光从她挥舞的窄袖中射出不料左清河脚下步伐方寸之间挪移左闪右避却总能有惊无险地避开。 杨真抹抹嘴退到了一旁他也想不到练无邪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我倒要见识一下遁甲宗享誉修真界的奇门之术!”练无邪见左清河方寸之间步法奇妙暗合五行八卦一脸兴奋地直放光芒挥袖之间一道暗红色飘带从她袖中闪电钻出卷向左清河。 “练姑娘风姿绝世在下本有仰慕之心可惜……”左清河身形幻出一片朦胧幻影在桌台之间纵横闪避浑天绫纵然灵动如蛇却总差上少许才能追上。 “就这点能耐?”练无邪娇哼一责挥手下浑天绫陡然横卷如浪如影随形地袭向左清河进退方位此时左清河已经退避到酒楼内堂侧壁。 眼前与刀锋一般锋利的夺命红芒浪潮杀至左清河捏诀念了声真言身形黄光大放人已经遁入地下不见。 “哪里逃!”浑天绫直破墙壁而出轰然破开了一个大洞。 店家叫苦连天练无邪已经从后院追了出去留下的杨真匆匆丢下一块银锭跟着追了上去。 在三集镇沿岸一处草丛中杨真和练无邪蹲伏在江岸上看着远处码头上举着松油火把巡视来回的南蛮兵丁;密密麻麻的楼船大舰和斗舰停靠在江岸和河心长岛码头上。 两人并未追上土遁而走的左清河而是盯上了河心码头的船队。 练无邪指着河心低声道:“就是那艘大荒军主脑定在上面。” 杨真顺着练无邪的指示望去只见那一艘比寻常楼船更显得高大上面黑色旌旗飘扬灯火通明他摇头道:“如果有巫门中人在上面我们根本近不了船身就给现了。” 练无邪转头皱眉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真迎上她幽亮的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她面部轮廓美不可言挺翘的鼻梁弯弯的月牙眉骄傲的嘴唇弧线令他不由微微一呆。 练无邪觉两人所处有些亲密微微避开了少许不快道:“看什么看。” 杨真忽然想起了失踪的白纤情心情有些低落道:“巫门也好中南山也罢都在修真界中彼此有何好斗?为何非要插手凡俗斗争斗个你死我活?” “听说你昆仑派中人最爱假天之手悲天怜人果然不假。” 杨真腾地站了起来。 练无邪拍拍手面无惧色地站了起来道:“怎么难道不是?” 杨真寥落的看了练无邪一眼什么也没说。 练无邪也隐约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一言不掠向河心在暗夜下如一只大蝙蝠一般贴着河面滑翔寻常人就是留神观察也难觅其踪迹。 杨真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冷风将青鸟从怀中抓出不顾它牢骚满腹强行吩咐几句扔到了夜空中接着紧追着御风而起很快与夜幕融为一体。 练无邪摸到了一艘几乎完全在黑暗中的三层楼舰附近。 她轻盈若虚的黑色身影缓缓从甲板外升起机警地左右一瞄整个船上死寂一片船尾仅有两名警戒的兵丁都瑟缩在女墙下已是鼾声隆隆她身形一闪大摇大摆地飘落到了甲板上。 接着一声轻轻的足音落在甲板上杨真慢了片刻跟了上来。 一道身影闪电移动在前一人蹑手蹑脚滑掠在后相继没入船舱之中。 在漆黑的船舱过道上淡淡的腐尸气味从禁闭的舱房中传来本领路在前的练无邪脚步却挪不动了。 杨真低声问道:“怎么了?” 练无邪好半晌才闷出一句:“有、有好多死人。” 杨真听她声音里竟有几分颤抖不由心中暗笑越过练无邪走到了前面在神念虚电作用下对他来说漆黑的船舱与白昼并无太大分别他就近找了一间舱房轻轻力推开了舱门。 入目的景象让杨真一惊密密麻麻的尸体跪坐在地整齐排列舱中个个尸体都是戎装轻甲面貌灰暗苍白,微微有些干枯死气绕周身看上去皆乃是大汉士兵。 练无邪战战兢兢地探头跟在后面蓦然惊见险些惊叫出声赶紧掩口噤声。 杨真粗略一数竟有不下五十具尸体突然她身后传来孱弱的声音:“别、别看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看上去个个四肢完整无损毫无刀兵之伤虽然生机尽绝但他们体内有股绝大的力量看他们额头、脸上有朱砂符咒痕迹。” 练无邪不满地窃声道:“都知道是僵尸了还看?” “巫门中人行事果然非常人可揣测如此恶毒之法将大汉士兵炼制成铁骨僵尸反制大汉一举两得你义父看来有大麻烦了。”顿了一顿怒然道:“我怀疑他们是用活人炼制成的僵尸。” “活人?”练无邪闻言不禁退了半步有些不能置信。 “砰!”随着船身轻微晃动一具僵尸忽然倒了下去接连带倒了两三具僵尸“啊!”练无邪惊呼着跳了起来连连后退。 杨真初时也骇然一惊待明白过来暗中也是一身汗毛倒竖鬼神之说虽不能令他畏惧但活生生的尸体确实很是可怖在练无邪面前他可不愿意丢脸连声道没事没事。 “该死的巫族人!”;无邪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她刚一张口就吸入了大口尸气迅即又捂着鼻子臻转了开去。 杨真关上舱门他接下来连开几个舱门结果都是如此一艘楼舰下来少说也有五百具僵尸十艘巨型楼船算下来装载将近数千具僵尸。 且从衣饰观来有大汉南征军各路兵马变相证实了南疆明湖和青丘龙门峡双双失守十万大军只怕余部寥寥。 两人接着又潜入邻近几艘楼舰情形皆是大同小异就在杨真以为练无邪会放弃撤离之时她却坚持要到大荒军旗舰上一探。 杨真只得随了她的意两人商讨一番先潜到了旗舰临近的一艘战船上在楼船雀台上高高眺望对面至于上面望风警戒的水兵早就给施法昏睡了过去。 杨真眺望了四周一遭道:“我怎么有一股很不妥当的感觉”” “对面船上只有寻常兵士没有特别的人啊……不对!” “远来是客何不上船一叙?”一个有着语腔调的男子声音传来声音并不高却凝而不散显然找准练无邪两人所在位置传音送来。 杨真和练无邪各自心中骇然想不到自认谨慎的行动竟不知不觉让人盯上了梢。 他们忽然都明白过来早前与那左清河的相遇绝非巧合。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眼下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离去一是与对方见面。 只是眼下对方只怕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待两人钻进去。进退维谷之下练无邪率先作出了决断她飞身直掠向了对面船头。 杨真苦笑一声也腾身飞掠而起待他落到甲板上前舱中门大开左右两列全副武装的蛮兵高举火把开道,松油声啪啪作响整个船火光闪耀。 一股南荒凛然彪悍之气扑面而来肃杀不胜! 接着一个异常健壮的青年人龙行虎步地走出来前舱直迎两人而来。 火光下来人头缠九黎族头帕一翎黑羽斜插在上一身犀牛甲包裹在黑披风下衬托着威武雄壮的躯体。他体格在大汉北方人中看来虽算不上高大但却是一派恢弘气度。 “两位能将噬血巫君邪玉琅打得落荒而逃蚩某佩服!” 练无邪冷冷问道:“你就是大荒军领九黎人蚩越?” 九黎族青年头领笑道:“练姑娘英姿飒爽不愧是武王爷义女果然将门虎女某生平最敬英雄两位可敢与蚩某入内一叙。”说着他退到一旁微微欠身作请。 练无邪暗暗吃惊自己身分曝光看了一旁眉头深皱的杨真咬牙道:“你既已知我是谁就不怕本姑娘拿了你?” 蚩越纵声豪放一笑双目放射着无比的自信再次作请。 两人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尾随越进入了飞庐大厅。 入厅第一眼一小带着丝丝憎意的冰冷目光就迎上了杨真两人那人正是邪玉琅他盘坐在右位置显赫。 大厅正前方挂着象征九黎、乌蛮、白蛮等诸族的旗帜当中三帜鲜明正中一帜黑底红案一小人蛇人飞腾在黑旗鸿蒙之上正是南蛮第一大族九黎族旗。 左侧一帜黑底白案上有牛乃乌蛮之旗. 右侧一帜白虎卧踞乃白蛮氏族图腾。 余者在左右大厅两侧尚且十余帜正是南蛮大荒联军诸族氏族旗。 邪玉琅嘿嘿一笑微微起身道:“两位别来无恙。” 练无邪月眉一挑正要说话越沉喝道:“巫君来者是客。” 邪玉琅冷笑着安坐了下来自顾把玩着手中的玉盏内里血红的浆液在长明灯下流荡着妖魅的红色光芒与他身上的冰冷气息相得益彰。 越指引向左那里有一名全身都藏在黑色斗篷中的高大男子只露出半个脸孔在微微飘动的灯火下只能看见森白的肌肤和勾鼻深目浑身散着神秘的气息。 “这是我族三席大巫师之一屠方长者。” 听闻蚩越的介绍这名斗篷男子冗自不言不动。杨真两人却是大吃一惊巫门各脉除了门中不问世事的巫老外就属大巫师地位最为崇高掌族中生死大权修为自然可想而知。 这时两名长相秀丽、肌肤微黑的蛮族少女从角落走出跪在地上在主席对面摆好酒席请杨真两人入坐而后乖觉地匍匐退去。 练无邪反客为主道:“头领似乎熟知我等身分甚至行踪可否为小女子解惑一二?” 越哈哈一笑反问道:“两位深夜在我大荒军水师船队如入无人之境又有何图谋?” 被反将一军练无邪不由一窒。 越目光落到杨真身上目射奇光道:“这位杨兄弟乃昆仑派‘多情剑仙’萧云忘的关门弟子可对?” 杨真脸色大变道:“是左清河告诉你的?” 越一楞呵呵笑道:“杨兄有所误会昆仑派乃道门圣地我云梦大泽与昆仑法宗关系一向不错譬如杨兄弟不久前在昆仑峰会大出风头在下就略知一二。” 杨真脸色再变心中琢磨遁甲宗在昆仑峰会之时来的是宗主无尘真人及其门下与左清河并不曾谋面这样说来巫门暗中有人混入了峰会?抑或是法宗将消息传出? 他左右想想皆觉得不太可能转头却见练无邪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那乌亮的眸子仿佛在说:看不出你还挺有来历的样子。 “蚩头领知之甚详在下甚感佩服不知头领召我二人相见又有何打算?” 越笑道:“我等本同是修行中人何必如此见外……” 练无邪打断道:“既同是修行中人为何你们执意插手凡俗争斗?” 越目光突然深无尽望着前方道,“不知二位可曾深入过南疆万里深山莽泽?” 两人皆默然不语。 越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茫茫山泽之中沉重道:”上古九州黎民共主中土我九黎先祖兵败黑水祖辈往南迁徒吃尽无数苦头才逃过亡族大难最后不得不深居南6沪州深山莽林之中与兽为生比起你中原千千万万辽阔平川和肥沃土地差之不可里计。 “女娲大神造物之初:万物众生皆有;你道家也主张齐物人与万物等量齐观我南疆百族为谋求生存争取更肥沃的土地何错之有?” 杨真两人再次窒语。 越神色激动道:“自上古玄宗三分修真界起我等修行中人远离庙堂苦居高山深谷以避世俗纵然族人受尽委屈也忍辱负重。 “我巫门中人不与你道门一般清高视凡尘如土芥我等纵然隐居云梦大泽却也从未敢忘却族民之苦千百年来只是受制你道门带头定下的天律纵然暗中出手也是守持了当年的约定。” 杨真和练无邪本是理直气壮而来听到此处已是落尽下风。 越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转厉直逼视着杨真道:“你道门把持修真界三千年之久我巫门佛门乃至魔道甘居下风是当年承你昆仑封印万妖震古烁今之功绩。 “如今封印在你昆仑手中破灭九州再归混沌风云再起天下英雄出我辈只怕修真界要重开新局才是。 杨真两人纵然再愚钝也明白了蚩越话中的蕴意巫门将以封印破灭为借口重新谋求修真界的地位这凡俗界斗争只是他们犁庭江山的第一步。 他忽然觉得很迷茫修道中人不是该清净无为远离俗世一心向道的么?怎么转眼之间就要为了那看不见如浮云一般的名位斗个你死我活呢? 练无邪一字一句道:“既然蚩头领说得明白小女子也自当奉陪到底!” 蚩越大笑三声昂左右道:“自古法不责众当年三界约定又有多少宗门遵从了下去? “就你道门原始一脉的昆仑派就传下无数外门枝叶九州各地搜刮一等一天材地宝供奉你仙府炼丹制器传道化民;你道门道德一派中南太一更是明目张胆掌持大汉朝廷;你道门灵宝一脉天柱山灵霄派在燕辽两州戎狄明里暗里兴风作浪装神弄鬼真当无人知晓么? “你道门的一些手段只怕比魔道诸脉有过之无不及;再说佛门之天佛寺言必视钱财如粪土一切为身外之物。 “明里传法九州暗里聚敛财富广置庄园收纳良田当今之势已是富可敌国你道门都望尘莫及唯有我巫门守在云梦大泽敢问这是何道理?” 杨真仿佛挨了当头一棒下山以来所行所见他已渐然明白了修行并非遗世独立而是与化外密不可分无欲无求只是追求的境界而非现实履行。 如若蚩越所讲一切都是事实那么道门所为根本不符其宗旨反是利欲熏心有蛊惑万民罪恶之举那么身为道门弟子的他立场又该如何? 既然世间斗争都源于修真界法统之争那么自己身为道门弟子又该如何自处? 他突然怀疑起自己出手帮助武令候父子是否一场错误。 沉寂半晌练无邪问道:“你们将大汉士兵炼制成僵尸如此惨无人道你又作何解释?” 越大笑道:“自古两军交锋不择手段练姑娘还不明白么?你青丘一线十万大汉军为我大荒联军尽数击溃刘德功率千余残部翻越青丘逃亡至江汉平原某放他们一马又如何? “这一仗足让整个大汉陷入恐慌怒江南线十三郡落入我大荒联军手中指日可待。” 练无邪面无表情再问道:“京师派出的供奉堂就那么不堪一击?” 越嘴角一撇不屑道:“中南山的人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之辈隐在阵中瞻前顾后再则轻敌结果落得全军尽墨只是凭空让我大巫师多了几个上品炼尸物件。” 杨真听得心中一沉越如此不顾一切连太一门都不惜撕破脸皮其北上决心可见一斑大汉江山危矣。 “来不管今后是敌是友某都要敬两位一杯。”越脸上严霜尽去忽然一脸春风举杯而起。 恍恍忽忽神思不属的杨真和练无邪这才觉左右两名蛮族侍女上前从厅中温热的铜樽中支上长勺为他们各自挹上一杯琥珀色的酒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令两人都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 第十章 陷阱 “慢!”练无邪忽然喝道。 杨真猛然惊醒搁下杯盏巫门蛊术神秘莫测制人于无形这酒喝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莫不是怕蚩某谋害尔等?”蚩越脸色一沉不悦道:“你们也太小看我蚩越了我巫门法术博大精深又岂在释玄两道之下?” 练无邪给杨真打了个眼色起身道:“小女子不敢领受头领的美意既然别无他事我们就此别过。” 杨真随之也站了起来。 埋头饮酒的邪玉琅突然道:“蚩越你搞什么鬼别跟两个小鬼玩了我等不及要尝尝这丫头的血呢嘿嘿。” 蚩越看了邪玉琅一眼摊手冲练无邪故作无奈道:“练姑娘看见了巫门非蚩某一人说了算只要练姑娘留下直到我大荒军攻破洛水城就还你自由这期间蚩某可以向女娲大神起誓保证你不受分毫损害。” “早知你不怀好意想不到竟这般卑鄙以小女子为质要胁我义父好让你得逞是么?枉我以为你算得英雄人物不料竟是这般坏种!看来你巫门没一个好东西!” “放肆!”随着两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练无邪和杨真两人同时感受到一座冰冷的山岳压来呼吸欲窒说不出话来。 练无邪终究修为不俗当先恢复过来怒瞪着左斗篷男子道:“不愧是巫门大巫师练无邪领教了!” 局势急转直下双方剑拔弩张。 “慢着!”蚩越打出手势阻止了蠢蠢欲动的邪玉琅对杨真道:“杨兄弟乃昆仑门人为不伤我两门和气还请杨兄弟置身事外。” 练无邪朝杨真望来目光里有着警惕之意更有不易察觉的愤怒和倔强。 杨真给了她一个坦然的眼神“既然蚩头领目无视我昆仑派在下只好得罪了。” 他心中却暗暗惊骇这蚩越极是工于心计先是说辞将两人压至下风再分化二人手段刚柔并济不可不谓高明。 蚩越神色微变若说他不顾忌昆仑派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怎肯放弃到手的肥肉?他哈哈一笑道:“既然杨兄不识时务蚩某只好拿下杨兄日后有机会再向昆仑请罪。” 屠方目闪幽芒森森道:“蚩越这两人根基不错让老夫瞧瞧。” 邪玉琅不满道:“老鬼你炼那天尸不知坏了多少良材美质这两个我看就让与我血巫。” 屠方端坐不动目光来回在杨真和练无邪身上越看越奇最后竟喜不自抑道:“这女娃儿天生神骨本是千年难得一见这男娃儿身具的天脉更是举世难求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 两人旁若无人仿佛杨真两人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任其摆布一般。 杨真还沉得住气练无邪却早是怒容满面她闪电踢出了一脚脚下长几带着酒器果点轰然飞向蚩越。 蚩越淡然一笑手捏轻拳按在右胸当前飞至半途的案几半空打了个转猛然回挫。 练无邪和杨真陡然现一只水桶一般粗大的黑色大蟒怒啸扑袭而来粗长的猩红蛇信乱吐湿燥的腥气在空气中呈乱流卷向两人。 杨真慌忙从乾坤印借法虚空结印在身外生成一个元气罩。 “是幻术!”练无邪厉喝一声灵巧至极地腾空而起一腿如鞭一般横扫而出。 “轰!”巨大的黑蟒从头至尾瞬间碎裂成无数木屑碎片漫天回震反击向大厅四面八方。 练无邪刚刚旋飞落地两人眼前陡然一黑一沉无数道火蛇铺天盖地从深黑的鬼域深处攒动着扑来直将两人焚至灰烬。 一听幻术杨真已经警醒过来万象法急运转眼前虚幻瞬间破碎一切皆如实反映在如明镜一般的灵台中。 眼前万道火蛇尽是与罢风浑然一体的木屑碎片练无邪祭出浑天绫如龙卷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气幕顿将所有幻象尽数破掉。 “练姑娘果然不凡!”蚩越大声震喝只见他双手交叉在胸口中短促古怪的咒语念动不迭。 幻象刚去忽然又从蚩越两眼处传来一股莫大的吸引力杨真和练无邪两人心神却渐渐迷糊起来不由自主地朝蚩越望去转瞬之间两人元神仿佛直欲脱体而去。 就在这危机关头练无邪脸色由白转红舌头着颤音乍喝道:“破!” 仿佛一面琉璃镜“啪!”一声破碎了一般摄魂之法尽破蚩越身形晃了一晃险些受到反噬他显然低估了眼前两人的能耐。 “蚩越还是我来!”话音未了一旁亟待复仇的邪玉琅忽然凭空消失在原地。 顷刻杨真两人面前出现了七八道凝幻似真的邪荡身影邪玉琅横在半空同时以不同身姿挥舞出千百道尖锐的手爪破空尖啸空气被撕裂成无数碎片仿佛有数个邪玉琅齐头并同时攻向两人。 道道是实道道又是虚快到了极致让人不辨真假虚幻。 “你这吸血妖找死!”练无邪猛然暴起一只如玉粉拳探袖而出轰散了眼前的一干人影。 “咔嚓!”清脆的骨折声起邪玉琅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蚩越闪身横在邪玉琅身后拙声起咒邪玉琅飞抛的身形蓦然定在半空接着一个横空兜转落回了右席位上。 一个声音沙哑道:“废物!” 邪玉琅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软垂在地叫苦不迭他右手臂已经完全折断他完好的左手指着练无邪扭头对屠方道:“屠老鬼这小妞天生神力你不信自己接她一招。” 屠方身形虽不动他望着舱中两个戒备的年轻男女一双隐隐跳跃着蓝色阴火的眸子却大为炽烈。 一阵骨胳爆响邪玉琅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红右手笔直平举袖内一阵波伏鼓动他再甩甩手仿佛已经恢复如初。 练无邪两人看得心中一寒眼前三人任何一个修为比他们只高不低一个巫法诡异一个打不死当中尤以那稳坐的斗篷巫师修为深不可测两人齐齐生了遁走之心。 “想不这小妞这么辣看来本巫君低估你了哈哈。”邪玉琅冲练无邪嘴一笑嘴角露出了两颗白森森的獠牙分外阴狠。 “我们走!”练无邪一拽杨真两人就欲破窗而遁。 “练姑娘莫急只要你肯留下左某担保你无事。”一个得意非凡的男子声音飘忽而来。 在这两面通道紧闭船舱中四面八方杀气凛然一阵五行符阵之光四壁流转水色光影迷幻隐约加持了一种奇门禁制。 “糟了!”练无邪回袖飞一击鼓荡如力柱一般的红却撞上了一堵水墙赫然有人在舱外布置了五行奇阵防止二人脱逃。 “这是我遁甲宗-小五行阵-想必两位同道当不陌生哈哈哈……” 杨真这回听清了那声音一脸怒容道:“是左清河!” 练无邪也慌了神眼前形势对他们极是不利这三个巫门中人任意一个修为都在他们之上方才不过是侥幸伤了一个硬拼之下必然讨不得好果子吃。若她不幸被擒被用以要胁武王府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蚩越踏步逼近“练姑娘束手就擒罢你们就是插了翅膀也难逃这间舱房.” 杨真彻底动了真怒:“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巫门竟这般下作!” 左清河的长笑声传来:“杨兄弟此言差矣昆仑派玄门至尊之位早该换人坐坐了九州风云方始好戏才刚刚开场呢哈哈哈……” 杨真怒声打断道:“你小五行阵很了不起吗看我遁给你看!” 他出其不意一把拉住准备力拼的练无邪乾坤印遁字诀第一次施展开来本得手在望的船舱众人脸上神情渐渐凝固只见两人被一团清光笼罩扭曲不成形状。 “五行葵水矢看你往哪里遁……”左清河话还没完已经说不下去船舱地板上水光起伏一圈圈涟漪荡了开去。 然间杨真拉着练无邪仿佛水遇沙土一般沉入在甲板之中。 “这是什么遁法?”左清河的身形现身在舱壁刚探头出来却迎来两个愤怒的目光。 蚩越怒喝道:“你还不快追!” 邪玉琅弹指一声脆响斜目不屑道:“遁甲宗也不过耳耳。” 左清河刚一脸羞恼交加地消失在墙壁内舱中同时失去了大巫师屠方的身影。 第一回施展乾坤印地行遁法的杨真火候不到刚勉强遁出就被迫弹出行迹眼前黑漆漆一片下半身似乎在水中上半身却在空气之中陷入了困境。 练无邪刚从杨真奇怪的遁术中回过神来恼道:“遁术不到家就敢拖我下水?” 杨真额头冒汗道:“马上马上就好!” 在清幽的遁光下两人这才恍然现被卡在了楼船最下层密封舱与船底之间练无邪急急催促着杨真却是越催越乱。 “小鬼们哪里走?”一团蓝色幽光在两人眼前升起一个斗篷黑衣人半身横现在两人身前不远。 杨真大急谁想他越急心神越不定无法沉入乾坤印遁诀玄奥之中驱动不了密法。 练无邪腰身被凝固难以动弹不由薄怒道:“亏你是巫门大巫师竟然欺负我两个小辈!” 练无邪焦急之下探掌而出浑天绫先手射出屠方阴森一笑化爪为拳蓦然穿过抖成罗圈的红绫直轰练无邪的手掌。 那来势竟不比度惊人的巫君邪玉琅慢上半分练无邪眼前一花浑天绫已经被一只拳头穿过她的手掌只觉一股排山倒海、寒中带热的大力传来由身及下船舱地板轰然裂开。 练无邪肺腑在这一击下翻江倒海心焚如火直接昏死了过去. 昏迷前她惊讶着自幼天生神力的她第一次在力道上落了下风。 船底破裂巨大的水流冲击而上杨真在危机之下潜力爆将练无邪抱到怀中乾坤印再起神威屠方志在必得的一爪却抓了个滑不溜手迎来更大的水花浪涌。 盛怒之下屠方轰然一爪下拍整个船底全然塌陷下去。 江夜之上楼船巨震缓缓下沉杨真两人却遁入水中不知去向。 蚩越一脸铁青在船指挥着兵士撤离不一会儿工夫就见左清河垂头丧气地从河面上飞起落在正下沉的甲板上虽从水中出他一身却是干爽俐落。 “人呢?” 左清河恨声道:“跑了那小子五行遁法古怪得紧居然能破掉我遁甲宗的小五行阵!” 蚩越叹息一声望着深黑的江面远处道:“计画要加紧了必须月内拿下洛水城否则我们的协定不谈也罢。” 左清河拍拍手道:“若是你大荒军拿不下洛水府越国哪有胆子北上那群秃驴掌持的吴国更不用讲。” 他转头望一眼附近一艘改作旗舰的楼船话锋一转不满道:“若非你手软那两人如何逃得?这回我遁甲宗彻底没了退路我倒怀疑你是否故意放他们一马。” 蚩越脸色一沉不悦道:“云梦大泽遣出人手不足不然哪会找上你遁甲宗的人方才你不也出手布置了阵法我倒怀疑你遁甲宗徒有虚名。” 左清河冷冷笑了一声拂袖飞身掠出消失在夜空中。 蚩越回顾楼船见人货撤离差不多了猛一跺脚整个足有二十丈长的楼船轰然分崩解析化做一块块浮木七零八落顺流而去。 他高高的浮在河面上脚蹑虚无昂夜空目中星芒如电。 杨真在胸腔中最后一丝空气挤掉前挣扎着终于从从冰冷的江流中浮出水天皆是漆黑一片眼前一沉一浮他怀里还抱着一具柔弱的躯体。 早前逃生连续动土遁和水遁之术脆弱的元神不堪负荷此时他心神极度疲惫失去真元后**承受的巨大负担很短的工夫里几乎抽空了他一身的力气。 “这是哪里?”他大口呼吸着带着水腥味湿寒空气。 顺着江流浮载浮沉漂了一段他终于能分辨哪里是天哪里是岸他紧紧抱着人事不省的练无邪如两根浮木一般顺着江流往黑影巍巍的河岸缓缓游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杨真才将练无邪拖上乱石横生的河岸上现她还有气息这才放下了心瘫坐河滩上他打坐调息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少许力气。 凭借着微弱的念力他在附近漆黑的一座小山壁处找了个小洞穴方安置好练无邪压力一松极度虚弱的身心顿时令他昏迷了过去。 当第一束阳光投入浅穴内时杨真醒了过来他呆呆地看着穴外河滩和碧绿的江水哗哗的水声刺激着他的神志。 “哈嚏一一”身上未干的衣襟已快凝霜一阵麻木的寒意袭遍了他全身。 他猛然想起了练无邪回头一看她斜躺在长满青苔的灰石壁上歪着头一脸青白几缕干凝的长挂在脸庞上一张青紫的嘴唇闭得紧紧的坚强而惹人爱怜。 “该死自己怎么能睡过去呢她受了那大巫师一击只怕伤势极重。”杨真心里念叹着抓过练无邪的手试图给她疗伤却忽然想起自己法力尽失。 无奈下他摸了摸练无邪的额头现出奇的滚烫内伤未去风寒袭身仓促慌忙中他很快作出了判断。 短暂的失措后他急急冲出了洞穴来到江边。 这是一个晴朗的清晨洛水两岸青山起伏奔忙好了一阵杨真收集了一堆松枝匆匆回穴这才现身上根本未带火折子看着娇躯微微抖的练无邪分外无奈。 方才他寻了个小山站在高处现方圆几里根本没有人烟尽管他下山前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决心眼前困局仍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尽法子后杨真只好起出天诛试图用剑内的雷霆之力点燃松枝怎奈折腾了那灵物半天都不见一点星火看着游鱼一般飘浮在半空的剑丸只能苦笑. 突然一声幽幽的长叹从他心里升起。 杨真呆了半晌迷惑惊喜无数思绪浮现他脑海他然站起道:“狐、狐娘是你吗?” 飘浮在前的天诛悄然亮了起来闪过一道小电光打在松枝堆上一阵劈哩啪啦声暴响松枝冒着白烟燃烧了起来。 杨真激动得浑身颤栗不止一股失而复得心情充满心间他不住地问:“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一道白衣请影悠然出现在洞穴中背对着他一阵轻风从她身外而起将穴内熏人的烟气卷了出去。 杨真刚巧与转过身来的白纤情面面相对两人一时都怔住了。 白纤情的眼波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充满眷恋她一双巧指轻柔地捻着胸前垂顺的长柔情如水地俏立在当前整个洞穴仿佛变成了洞天福地。 杨真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白纤情手指纤巧地在丝上缠绕打转美眸深注杨真点唇轻启道:“奴不在的日子里你有想奴吗?” 杨真俊脸一片通红顾左右言其他道:“你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元气恢复了吗?” 白纤情面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道:“奴其实一直都没离开你只是你自己没觉罢了。” 杨真-然忽然他想起了方才天诛的异状豁然醒悟道:“你进入了天诛?” 白纤情点了点臻道:“奴在你入定练功的时候偶然现在天诛内对奴的元神体来说实是一个无上妙境。” 杨真挥手招回天诛剑丸在手中颤跃不休灵性十足值得惊喜的是驾御起来比以往更得心应手他神念深入一探赫然现剑体中百余只妖灵体少了大半。 白纤情感叹道:“女娲族确实非同凡响这天魄神兵奥妙无穷比你道门传说中的仙兵神器分毫不弱奴凝练了里面大部分妖灵补足了元气且可令这柄神兵释放出更大的威力一举两得。” 杨真感受了一下觉确实天诛内剩下的**只妖灵体单论个体比以前强大的多当中尤以那头蛟龙的元神为甚他不解道:“如果是这样当初以妖皇的强**力他为何不这样做?” 白纤情白了杨真一眼道:“你道行能跟妖皇比?他能令所有天魄俯听命你却只能用血契压制天魄九部众自古强者为尊强大天魄吞噬掉弱小的天魄神兵更纯粹对你来说正是拣了大便宜。” 杨真收起天诛忽然脸色一变盯着白纤情嗫啜着却又问不出口。 白纤情自然知他想到什么却不作解释她指向一旁的练无邪笑问道:“这姑娘不是打伤你的那个么看样子伤得不轻呢。” 杨真一拍脑袋急道:“我欢喜得忘了狐娘她受了重伤你看看有无办法?” 白纤情俯局一手搭上练无邪的腕脉一边回头幽怨道:“看来奴要盯紧你了不然不知你要惹下多少孽缘呢。” 杨真一看她故态复萌哭笑不得索性蹲坐在火堆旁撩起衣袍烘烤了起来。 “呀!”白纤情突然脸色大变她拉着练无邪的手有些紧张道:“这……姑娘有些不同寻常啊……” 杨真奇道:“她跟我一样是修真界中人这奇怪吗?” 白纤情神色凝重地盯着练无邪叹息一声答非所问道:“她内腑内伤倒不是太棘手关键是这阴极生阳的阴尸毒火……尚好的是她体质很特别。” 杨真放下心来道:“那就拜托你了。” 等了片刻白纤情将练无邪摆放成盘坐姿态回头见杨真仍旧稳坐在一旁白他一眼道:“还不出去?” 杨真看白纤情好像准备给练无邪脱衣换袍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来江畔他坐在石头堆里看着碧绿的波涛无数思绪浮上了心头下山以来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入王府交恶巫门中人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孤独始终萦绕着他心头好在失踪的白纤情又回来了。 心中总算有了那么一点根知道总算还有人没有抛弃自己。 想到这狐妖他冰凉的身体内升起一股暖意抚慰着他彷徨、茫然的身心只是他该如何去面对这痴情的狐妖? 前世今生。 对他来说仍旧如一场大梦纵然融会了莫天歌留给他的烙印但他还是潜意识中排斥那些繁芜杂乱的庞大记忆纵然那些记忆对他修行和人生有着莫大作用和意义。 他倔强他认定的事情很难被改变。 望着浮荡的迢迢江水和青山他暂且抛开这一切烦心的事目运转起炼神心法淬炼起元神本源很快天地元气源源不断地从乾坤印结下的领域中汲入紫府沉入了修炼之中。 第一章 妖踪 当杨真觉得精神饱满出定之时已经到了日落时分他站起身忽然心有所感方一回头就见一道婀娜的白色身影立在不远的山洞口。 “那小姑娘没事了你去看看她。” “啊……好。” “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杨真兴冲冲赶回洞穴中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大巴掌。“你……”杨真惊怒交加。 “你别过来!”练无邪慌忙退开了几步两人隔在一堆灰烬之间怒目而视。 杨真看着练无邪身上披着外裳隐约露出内里紫色的小衣顿时明白了过来难道是白纤情故意作弄他?苦笑道:“你放心我替你疗伤而已绝不曾有意冒犯。” “这么说你还是冒犯了……”练无邪气息又急促起来又羞又恼。 “我……我真没做过什么!” “没有我衣衫怎么……”练无邪步步进逼。 “你知道我真元尽失你染了风寒只好只好……”杨真一怔一脸痛苦地抚着额头他不想竟越描越黑这个误会又解释不得白纤情的身分并不能轻易暴露。 “你、你还说没脱我衣服?”她靠着洞壁上指着杨真气煞道:“你说你还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杨真直感百口莫辩。 “那、那你誓!” “我杨真以三清道祖的名义起誓我对练姑娘绝无不轨之举!”杨真竖起了手掌。 “你真没做过什么?”练无邪一脸狐疑还是有些不信。 “没有!”杨真斩钉截铁道。 “那……你先出去。”练无邪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垂下了螓。 杨真如蒙大赦当即返身逃一般溜了出去。 待练无邪出来时她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神色怔怔跟他一起望着流水呆。 两人沉默一会儿练无邪主动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杨真回道:“你昏迷了大半天这里大概是三集镇上游。”顿了顿他又道:“你伤势恢复如何?” 练无邪闻言本平静如水的脸破天荒又是一红久久不应杨真的问话。 “南线失陷大局已明先回洛水城。”练无邪说罢拔身凌空而起转瞬远去。 不日前大汉京都上京城在接到洛水府千里急报今上龙颜大怒本欲征遣援兵南下不料风云再变怒江以南地处九州东南邛州的吴越两国重兵开赴边镇对大汉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北方黑河以北也传来西戎和北狄铁骑蠢蠢欲动北塞风云旦夕。 大汉国万里疆土八面风雨来袭面临开国百年来最大的危机。 如此境况下朝廷一纸令下被架空的武阳王临危受命务必死守南疆西线最后一道重镇洛水城。 洛水城上下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息整座城池高运转了起来邻郡粮草源源不断地从水道运来兵马日夜操练只等大荒军水师兵临城下。 武王府上年关刚过就进驻了北邙山悬空观近三十名道人而杨真所在别院正是最热闹的一处所在有了他这名符其实的仙府弟子玄机子等怎会放过这天大的请益机会? 精灵古怪的巫灵儿也凑在一旁捣鼓着牙箸调拌朱砂一边饶有兴趣看着众人。 玄机子将画好的一张纸符交给众人观看边道:“僵尸乃至阴之物唯有纯阳可克天雷可灭若有上千具僵尸确实不容乐观。” 说着他抬眼扫了扫众人话锋一转道:“若按杨真人所授雷火符定要比我悬空观所传强甚百倍希望还是有的那就须诸位师兄要齐心鼎力才可。” 一名道人疑道:“同是昆仑传下雷火符有何不同?” 他旁另一名道人不齿道:“俗话讲‘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我等不过是井底之蛙怎识得那仙府道法奥妙?” 那名道人脸色大红还要反驳玄机子打断道:“记得当年昆仑山传法仙师说过同样的法咒在微妙之处各人领悟不同法力火候不同最后所炼符箓威力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众道人齐齐点头若有所悟。 杨真一旁听着心中自豪之余又有些尴尬。他虽未炼制过符箓但他脑海中却有着无数昆仑派从入门到上乘的符箓在悬空观众道面前足够挥洒自如但面对这群年长于他的修道中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其中一名道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僵尸通常昼伏夜出南蛮子总不会在夜里攻城罢?” 玄机子沉吟道:“僵尸在我道门记载中乃秉承太阴地气而生寻常入土尸体若遗有阴灵在阴脉之地机缘巧合下百八十年就能破土而出自成僵尸;还有一类就是邪门外道所炼制在秘法炼制下僵尸就不能寻常待之。”他说着目光转向杨真。 杨真点点头接口道:“炼制僵尸之术自以云梦大泽尸巫一脉为最在他们所划分中僵尸按品级分为铁尸、铜尸、金尸寻常地阴僵尸在他们眼中根本未入流。 “光是最低品的铁尸就不畏太阳真火可在白昼活动且寻常刀兵难伤其身我们此番面对只怕就是这铁尸毕竟是他们用我大汉兵士仓促炼制。” 众多悬空观道人纷纷露出愤怒之色有人唾骂道:“这群巫人定遭天谴!” 玄机子按下众人道:“我等时日不多一旦南蛮大军集结完毕恐怕不日就将攻至诸位同门要加紧炼制雷火两符南蛮一旦占据洛水城我悬空观只怕也将面临莫大威胁。” 杨真看着各自取过炼制材料分工忙碌起来的道人也自取来一张备好的纸符从伺候一旁的巫灵儿手中接过狼毫沾上调匀的朱砂方提起笔现一干道人明里暗里都瞩目过来无形的压力陡生。 想必是悬空观道人们都想见识一下仙府弟子究竟比他们高在何处有何不同。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心神晋入古井不波的境地天地元气源源不断通过乾坤印转换为法力神念之力从他手中暗印转注笔杆笔直地透入笔锋三寸狼毫蓦然弹了个笔直。 一股信心在他胸间凭空而生浸拭上真水调制的上品朱砂铁笔沉勾笔走龙蛇转眼一道天雷符就生成了。 玄机子自顾取来放在眼下细细探察感觉到符箓中精纯无比的先天元气一脸庄重抬头见众多同门都看着他不由叹道:“昆仑山果乃圣地小小符箓中也能见浩然之道我等微末之道差之千里愧煞愧煞!” 杨真心中并不怎么看得上这符箓之术在昆仑派中这不过是术法下乘小道他眼观悬空观这昆仑外门弟子对这下乘符术却如获至宝他不由想起了万青谷百中取一的龙门大会那些被淘汰的弟子也许就是他们当中罢? 同是修道为何也有三六九等之别?他心中有些迷惑之余也不免为玄机子等人难过。 他下山以来接连见识巫门层出不穷的秘术眼界大开同时也为眼下洛水城的局势紧迫而担忧。 他几可肯定这城中有巫门中人蛰伏静待时机里应外合作乱僵尸、蛊毒、不明魂兽巫门与遁甲宗勾结图谋凡此种种盘桓在他脑际。 武阳王父子的期望悬空观众多道人的仰慕忽然之间他现自己被推到了进退维谷之地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玄机子见杨真心事重重便问道:“杨真人莫非为局势担心。”不等杨真回答他自顾叹息道:“我悬空观虽有数十先天道境门下面对巫门中真正的高手却无法与之对抗若是能从昆仑山中请出仙真修士区区巫门外道又何足道哉?” 杨真见众人有期盼之色心知他们对自己信心不足可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苦衷他只好道:“昆仑派门禁森严不会轻易插手世俗之事中南山的人已经与巫门结下仇怨兴许他们会赶得上洛水城的战事。” 玄机子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太一洞府行事谨慎只怕未必来得及。” 说话间杨真又炼出了一道纯阳火符众道接过又是一阵赞叹。 巫灵儿突然一脸天真地插口道:“要是洛水城给大荒军打下了怎么办呀?” 一厅道人都看向出言无状的巫灵儿这未战先泄气他们倒也不忍责怪这早与他们混熟的可爱丫头一个白胖道人笑咪咪打趣道:“打不过逃呗只不过啊……” 巫灵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那胖道人吓唬道:“听说南蛮凶残恶毒你这样美丽可爱的小丫头只怕给生吞活剥了去。” 巫灵儿皱了皱小鼻子不满道:“你骗人听说大荒军这回北上军纪严明可没有胡乱杀人放火不信你们问练姐姐就知道了。” 玄机子放下手中的符帖一脸沉重道:“正因这收买人心之举可见南蛮联军图谋甚大这蛮军领倒不可小觑。” 杨真想起了前晚与练无邪落入蚩越精心布置的陷阱险些脱身不得不由暗自点头。 巫灵儿低头喃喃道:“南疆百族就真那样可怕吗?” 足足忙了一个晌午杨真亲手炼制了近百道灵符已是竭尽他全力心神疲惫不堪幸亏悬空观的人渐渐能接替下来分担了一部分才好过许多。 “不好了不好了。” 杨真老远就听见丫鬟巫灵儿的大呼小叫暗自奇怪这丫头早上还耐着性子要看他炼符一会儿就没了人影这会儿又闹出什么名堂? 余音未了巫灵儿娇小的身影已经风风火火地扑了进堂。 “南蛮打来了?”玄机子猛然拂袖站起身。 “不是、不是城里有妖怪有妖怪作乱呢。”巫灵儿捧着胸口缓了一下呼吸这才道来。 “妖怪?”杨真脸色变了一变。 玄机子等道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这天下道门戒律中条莫不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悬空观诸道人道门枝叶自是责无旁贷。 巫灵儿点头道:“听说那妖怪来时狂风大作黑云缭绕遇者死状惨不忍睹在城中几处民宅已经祸害了好些人那些官差衙役束手无策呢。” 玄机子当机立断道:“杨真人此事我等断不可坐视你看……” 杨真却对巫灵儿问道:“你家小姐可知晓此事?” 巫灵儿嘻嘻笑道:“小姐一早就知晓了就是小姐让灵儿来通知你的。” 练无邪主动招呼他?杨真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按住玄机子等人的躁动道:“事有轻重缓急这多半是巫门中人的计谋还请悬空观诸位道长守护好王府那妖孽就由在下和练无邪姑娘解决。” 玄机子闻言连连颔拂须神色愈加凝重断然道:“如此我等继续加紧炼制灵符分派人手在王府加紧戒备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妖孽就拜托杨真人了。” 方出门杨真问巫灵儿道:“见到了青鸟没有?” 巫灵儿撅嘴道:“大清早就不见了。” 杨真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巫灵儿腆着脸追上杨真道:“让灵儿跟你一起去抓妖怪好不好?” 杨真回头笑道:“抓妖怪你别让妖怪给抓了就好呵呵。” 巫灵儿不服气道:“练姐姐都说灵儿学武天资骄人寻常三五个大汉都是不是灵儿对手呢再说有昆仑山杨大真人在旁那小妖怪早就闻风丧胆了。” “就你嘴甜!”杨真好笑道:“我看你是想出去看热闹罢?” 巫灵儿摇摆着头撒娇不依道:“一大早闹妖怪小姐怕人家出事才不让人家出去的王府侍卫都不让人家出门……再说过两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上元灯节快到了。”杨真这才明白她的小心眼。 “是啊是啊街上定已经有很多花灯开卖呢。”巫灵儿一脸憧憬之色再三乞求道:“杨公子----这城中你总要人领路罢?” “一同去一同去。”杨真自知对这足有十万户的偌大洛水城还真是陌生的紧。 洛水城南云坊大街上两旁酒楼耸立街贩如云洛水城虽然封锁了水上航运城中看上去比往常萧条了不少但依旧熙熙攘攘人烟稠密。 洛水城自建成数百年以来从未被攻破过且有着当今一代不败名将武阳王镇守在此虽说最近南方战事风声不妙但洛水城民却充满了信心深信大汉军能打退南方蛮子。 兼且年关方过上元将至一来一去由此近日来城中仍旧是一片太平景象。 只是今早迭起妖物命案后街市的行人过往行色匆忙了许多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谈妖色变已是满城风雨。 杨真跟着快活精灵一般穿梭在人群中在流动摊贩处东摸摸、西瞧瞧的巫灵儿杨真深切地感受着这片繁华安详之地而他正在努力不让战火侵害这座城池。 在修真界倾轧混乱的局面下兼且一身修为未复他本无心侍从王府此时却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和使命感要为守护这片清平做点什么。 按武阳王所分析南蛮的兵力和作战方式若非以巫法犯禁绝难拿下城坚地利的洛水城如此一来大荒军可用的非常手段已能揣测一二。 “巫者长于制心术者长于多变。”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偈语。 在大荒军兵临前在城中掀起恐慌打击士气而妖物的出现正是民俗最为惧怕之物。一路行来他已经听到不少人纵谈此事显得很忧虑和惊惶这想必是巫门的攻心之术。 “让开!让开!”一队衙役一路小跑分开人群冲了过来尘土飞扬一阵鸡飞狗跳。 “公子!”巫灵儿待衙役冲了过去从人仰马翻的人群中钻了出来笑嘻嘻道:“好像又出事了?” 杨真看她手中正拿着两支糖葫芦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点点头道:“跟上去看看。” 追着那队衙役的行迹转出大街过了两条巷子进入了一座大户人家宅院外一阵嘶声力竭的哭喊声在院落中传来北面院墙外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远远蹑着不敢靠近。 杨真叫住一位背手观望的驼背老汉问道:“老大爷闹什么事儿了?” 老汉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世有妖孽天道不昌啊。”说罢自顾转身离去。 杨真一阵错愕跟巫灵儿一起大眼瞪小眼。 两人又问了附近几个胆大的观望路人这才知晓这是洛水府少尹林大人的府邸被害人正是当家主人这已经是一大早以来接连被害的第五人。 奇怪的是接连被害者均是洛水府官吏大员闹得满城权贵人人自危。 如此持续下去整座城池的官府只怕将陷入瘫痪之中。 想到这个后果杨真心中涌上一阵寒意。 林家府邸前有公差把持入不得正门绕到一个僻静墙角处杨真决定潜入一观吩咐了巫灵儿留待原地匆匆动土遁。 在土中他感觉与大地融为了一体。凭借乾坤印他已经掌握了水行和土行遁法大约取了个方位破土钻出地面眼前一亮却是一间奢华的寝居。 杨真拍拍头表示懊恼神念散布开去瞬间找到了目标缩头又遁入地面。 再出来时已经到了一个院落回廊中一群鲜衣衙役和几名老弱围在躺倒地上的一个锦衣人中间那几名家眷哭天喊地悲恸连天。 杨真惊奇地现一身朱色武士袍的练无邪也在人群当中似乎一班衙役都在听候她差遣。 同时他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妖气弥漫在空气中。 妖气很难有人比他更熟悉的妖气阳岐山地底生死之行给他留下了太难遗忘的印记。 他正打算偷偷插进去练无邪突然回头道:“你怎么才来?” 杨真给练无邪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她早知他的到来。 见杨真要接近那具尸体一名领头的衙役上前拦阻道:“这位公子不可冒失小心染了邪气。”他目光有些警惕地徘徊在练无邪和杨真之间。 练无邪挥手叱道:“由得他。” “是是……练仙子。”那名衙役见状讪笑一下唯唯诺诺地挥斥开了围拢的衙役。 杨真没有理会那衙役一脸的嫉妒神情大步入内那人乍一看是个干瘦的七旬老翁细细看来却是一名盛年男子脸庞和两手都是皮包骨头呈现乌青色仿佛一日之间萎缩干枯了一般他心头一个咯噔回头正见练无邪望来。 练无邪苦着眉头恨声道:“那血巫邪玉琅看来潜入洛水城了。” 不甘退到一旁的领头衙役插口道:“练仙子神通广大我等破案有望了不过这妖人来头……” 练无邪看也不看他有些厌烦地摆手道:“这不是你等能插手的。”她看似不甚在意地等着杨真的看法。 杨真在众多衙役怀疑的目光中缓缓站直道:“不是那家伙这是货真价实的妖气。” “妖气你是说妖族?”显然大是出乎练无邪的意料之外。 杨真点头断然道:“我敢肯定不是血巫所为。” 领头衙役见两人意见相左趁机讨好练无邪道:“小子你懂什么练仙子乃仙家弟子岂是你等俗人可比?” 练无邪还要反驳忽然后方庭院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练无邪娇叱一声闪电掠空而起杨真则一头撞入墙中穿墙而去。 而院中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呈现石化状态他们何尝想过有人能活生生穿过墙壁那与鬼魂幽灵何异? 第二章 收妖 杨真自地遁出练无邪从天而降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出现在林家府邸后花园却刚好见到园中假山附近花径上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朝后栽倒一股细长的黑气从她鼻孔中钻出。 黑气转眼凝做一团黑云一个狼面人身的妖怪隐隐现出身形来。 练无邪踩在彩带一般的红绫上缓缓飘动着逼近妖怪气团。 “嗷、嗷----”那妖物本欲抽身离去却见一名绝色少女凌空踏绫而来天敌的气息顿时激起了它的凶性引颈对天而啸。 它躯体急剧膨胀周身黑气缭绕狼头上一对绿瞳凶焰喷射如火獠牙森森修长的身躯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褐黄皮毛虽是元神幻化却与实质无异。 杨真在回廊拐角处悄悄祭出天诛截在妖物的另一面。 白纤情在杨真心中道:“这是九部火族中的狼妖性凶残暴烈擅御风火。” 杨真叹道:“这狼妖看来也是自封印中逃出只是为何来得如此蹊跷?” 这个问题白纤情自然回答不了他另一边斗法已经展开了。 狼妖看清形势浑身毫毛一抖擞两道利爪撕裂空气挥出如闪电一般飞身扑向悬空的练无邪不料却扑了个空。御在浑天绫上的练无邪轻轻一个腾空回转就闪避了开去。 扑空的狼妖怒啸一声两眼凶光乱闪再度回身挥爪扑击接连几次都给练无邪神妙的身法腾挪闪避开去惹得狼妖怒啸连连随着它毛茸茸的大肚膨胀收缩狼吻处火光绽现似在吞吐着什么。 追逐几个回合后狼妖的弱点已经暴露无疑它身法虽然迅如狂风却是直来直去。练无邪不再回避正面迎上她扬袖一抖一道红霞转瞬变成数十道光棱漫天飞舞在那狼妖四周布下天罗地网。 伴随一声狼啸冲空一个钵大的绿色火球从大张的狼吻中喷出直冲向练无邪所在。 只见她手中兰花指一变百道红色光绫如万蛇归洞收缩成一道极细红色光带如电蛇猛然刺破火球红绫飞膨胀扩散开去火球爆散成万点绿色火芒随着红色波涛翻涌湮灭无踪。 狼妖彻底被激怒了无数道绿色火芒从它身外漫溢而出渐渐融汇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狼只见一道绿色残影连闪冲天火浪猛然冲出。 练无邪娇叱一声手指挥舞浑天绫瞬间收缩成一道红色巨柱轰然回接那道来势凶猛的火浪。 轰!一声炸响火光溃散霞柱崩散成彩云团。 狼妖幻回原形身影模糊显是元气大伤它呜呜对空哀鸣一声化做一团黑色狂风往东面逃遁而去。 这时一道金色电光从院角冲天而起那团黑风顿时如同被利箭刺穿一般泄了元气迅萎缩成一小团黑影挣扎着欲逃开金光的勾摄。 金色和黑色两团光芒纠缠在半空斗个不休。 原来杨真见势不对祭出了天诛果然天魄神兵不负他厚望天生克制灵体一举拿住了企图逃跑的狼妖。 此时院落中地面上不少地方被斗法波及燃起了火苗青烟袅袅练无邪见大局已定彩绫飞舞卷下了朱阁水榭之中扑灭了刚起的火势。 片刻后杨真和练无邪相继飘浮到半空此时狼妖过半的身子已经被卷入了天诛留下一个模糊的狼头在向外挣扎。 白纤情石破天惊道:“不对……有人在操纵这头狼妖元神!” 杨真不及多想当即冲练无邪喝道:“有人在附近驱使狼妖!” 练无邪一怔向四周望了一望猛然锁定一个方向纵身飞掠了出去。 就在这时天诛也完全将狼妖吞噬了个干净只剩下一道极其凝练的金光悬在杨真身前大功告成。 一阵激烈的劲气爆破声传来杨真探了探方向御风追了出去。 此时在林家府邸外一条小巷道上空练无邪正与一个斗篷黑衣人交手。 那人藏在斗篷下的双手在胸前不住结印白嫩纤巧的玉指如莲般绽放她口中念动真言周身空气波动如珠掀起一**灵动的乳白色云浪将练无邪手中变化万端的红绫阻挡在虚空中。 两人足足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斗篷人见有人助阵而来口中咒语短促加急却是无法摆脱练无邪四面八方无所不至的攻击眼看陷入两人包夹之中忽然练无邪身后风声忽起尖锐无比。 她无奈下飘身向旁边一闪收束红绫横卷向身后。“蓬!”红绫飘带命中一物。 斗篷人得此良机猛然一个闪身飘退到了三丈开外院墙处接着隐入爆开的一团白色云气之中消失不见。 练无邪缓过身来直追而去手中抖得笔直的红绫只击散了一片虚无的水云气团打在一片红墙上轰然击出了一个大洞尘埃蒙蒙而起。 杨真此时才刚刚赶至正是斗篷人消失的墙后他与收绫落地的练无邪面面相觑。 斗篷人直接遁入风中而暗中袭击的人更是消失无踪练无邪神念感知了片刻便放弃了追击的打算她简短地对杨真道:“是个女人还有一人暗中相助。” 她手中红光一闪从身后几丈开外卷回一个物事在手中一翻看就丢到了杨真手中。 杨真掌心辣辣生疼暗恼练无邪手上没个轻重翻腕一看却是一块银锭。 “是官银。”练无邪目芒一闪“好大胆子竟敢偷入官府库房。” 杨真苦笑道:“若是巫门中人的手段就不足为怪。” 练无邪秀眉轻蹙道:“你怎知一定是巫门中人那狼妖又怎么回事?” “你知那是狼妖?”杨真讶然。 练无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就许你昆仑派人知道?” 杨真故作没有听闻她的讽刺把玩着手中化成一团剑丸的天诛道:“这狼妖定是阳岐山封印中出逃的只是……怎么会与他们沆瀣一气?” “阳岐山?”练无邪嘴角轻扯了一下终没有继续嘲讽杨真她从洞口处望着院墙内几名畏畏缩缩张望的衙役对杨真道:“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巫门中人?” 杨真不答反问道:“你该听过巫羡鱼这个人罢?” “巫羡鱼?”练无邪脸色一沉冷笑着瞥了杨真一眼道:“你们男人脑子里就只有这种风尘女人?” “你误会了。”杨真苦笑连连。 “误会?”练无邪转过头来她鼻梁轻巧地皱了皱满脸狐疑。 杨真沉吟一下才道:“我想说的是……这个巫羡鱼可能是巫门中人。” “你怎么知道?”练无邪双手背后不为所动不等杨真说话她自顾道:“你因为方才那女人暗中操纵狼妖从而认定是巫门手法?这跟那巫羡鱼一介风尘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杨真见她一再强调巫羡鱼的身分不由暗自苦笑。 他摇了摇头道:“不全是我刚到王府的头一晚武兄领我到城中洛河怀月舫就是那晚我现巫羡鱼用那幻象法术愚弄在场寻芳客当时她没有别的举动我也没追查下去谁知道第二天我就……” 练无邪稍垂螓轻哼了一声:“活该!” 杨真摸了摸下巴没有接话。 “啊!”练无邪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当日说过洛水城有巫女出现我都忘了问你你说的就是……” 杨真微微颔“就是她。” 练无邪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道:“如你所说那十有**是巫门妖女在城中故意作乱为蛮军北上攻城做准备。” 她顿了一下看向杨真“现在唯一需要确认的是……” “巫羡鱼的身分。”杨真微笑一下接上了她的话。 “练姐姐杨公子……”这时巫灵儿从巷道一端小步跑了过来。 “巫丫头你怎么在这儿?”练无邪望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笑容。 “是是跟杨公子一起来的。”巫灵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两人跟前惊讶地看着眼前洞缺的红墙和一地沙砾。 “巫……”杨真突然盯着巫灵儿低声念出了一个字。 这时那群衙役见已风平浪静小心翼翼地赶了过来练无邪无奈只得上前打他们巫灵儿蹦蹦跳跳地跟在一旁没有注意到杨真的别样神色。 练无邪对身前恭恭敬敬的衙役头领道:“回去告诉你们府尹大人妖物已经伏诛尽安定下城中的民心。” 一群衙役纷纷点头哈腰、歌功颂德当中一人转身就奔了出去。 杨真心中一动叫住那衙役头领道:“你可知城中有一名叫巫羡鱼的女子?” 那衙役本对杨真有些莫名敌意但早前见了他神出鬼没的本领早把他视作与练无邪一般人物哪敢怠慢赶紧讨好道:“那巫羡鱼在年前红遍了洛水城后来后来不知去向。” 练无邪也追问道:“真没她一点消息?” 忽然一名衙役拍了拍脑袋想起什么似地道:“小人好像听谁说起过那巫羡鱼在城外一所庄园住了下来啊对了是上回在酒楼不小心听府尹公子说起的。” “城外一所庄园?”练无邪神色一凝洛水城城北有大片山林和散户居住连城中守军平日的操练校场也设在北邙山下一处山谷中。 衙役头领重重拍了一下那人脑袋喝道:“笨蛋说个明白好让练仙子知晓!” 那人吓得跳了跳脚苦着眉头想了又想摇头道:“小人就听了这么多多的小人就不知道了要不……练仙子找府尹大人家何公子亲自问上一问?” 衙役头领横眉一怒一把揪住那衙差耳朵叱道:“你这酒囊饭袋练仙子是何等人物这丁点大事情也须劳动她?你给我去跑一趟要办不好这月薪俸就没了!” 那衙差耷拉着脑袋唯唯诺诺犹豫着道:“这、这……” 练无邪面无表情挥手道:“不必了。”她目光转向杨真“先回府再说。” 午后王府一间雅轩内杨真和练无邪都在坐等消息传来。 练无邪每每与杨真眼神相触总觉得他有些怪异忍不住有些愠意道:“你怎么老用这种眼神看人?” 杨真方轻品了一口茶水闻言咳咳连呛放下杯盏一脸肃容道:“练姑娘多心了。” 练无邪气得撇过头去望向窗外嘴里嘀咕着不知说了句什么。 早前练无邪直上府尹府邸那府尹何公子刚巧从外打马而回前一刻还是飞扬跋扈与随行指点江山见了练无邪的一刹那直瞪瞪在府门前摔下马来连滚带爬作势要逃可说是吓得三魂丢了六魄。 谁知在练无邪喝止之下却又乖顺若猫对练无邪敬若鬼神。那府尹公子的奇怪反应让杨真好生诧异一直回到王府还在回味:这练无邪就这么可怕吗? 沉寂了片刻练无邪突然道:“依你看那姓何的所说可信度如何?” 杨真坐直道:“若有人对他施了迷心法术他的话真假自是由那施法人决定不过依我看巫门中人还不屑拿他如何况且那家伙这么怕你只怕不敢有半分虚言。” 练无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眉头又锁上了一片阴云。 “小姐已经打探清楚了。”一名府中管事匆匆揭帘而入。 “城北有五个山庄其中四个是城中商贾所置小人遣人查了最近的出入没有可疑的人物出现……” 练无邪问道:“剩下一个呢?” 管事垂眉压低声音道:“剩下一个……是瑞钦王爷的卧虎山庄。” 练无邪仿佛记起了什么道:“是那个废王赵十三赵寿?” 管事闻言又是一惊没有接话头垂得更低了。 练无邪挥退了管事轩中又剩下了两人。 “不能这么下去!”练无邪突然站了起来对杨真道:“太被动了巫门中人接下来只怕有更毒辣的手段如今全城已经人心浮动若是民心散失这一役也不用打了。” 杨真默然凭借巫门中人神出鬼没的手段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尾巴?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王爷要见你和杨公子!”前脚出门的管事这片刻工夫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什么大事?”练无邪皱眉道。 “外面闹时疫了到处人心惶惶……” “闹时疫了?”练无邪和杨真同时想到了巫门蛊毒纵然仍旧天寒地冻两人脑门也不由冒出丝丝冷汗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午后不多时王府前殿大门排开当先一群头顶兽盔、甲胄鲜明的将领6续鱼贯而出步履匆忙风风火火而去接着是一群文官一个个神色各异但却多有惶然畏惧之态。 若非武阳王在洛水府威望无可匹敌人们多少还有些信心兼且早早封锁了南北航运只怕早有官吏和权贵逃出了城中。 南蛮随时会兵临城下城中乱象迭起全城顿然笼上了一层浓重的阴云。 王府前殿过了良久才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内传出。 武阳王苍老的身形屹立在殿前台阶上双手背负在后仰望着灰沉的苍天神色忧重而疲惫。 近些年来上京城已不复昔年对他的信任权柄松动尤其这次平南大军风云已让洛水府上下明白陛下已经不再恩宠当今大汉独一的外姓王爷。 平南大军的惨败却让他借机重新掌控了一府军机政令然而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沉重的担子和青丘经营半生心血的崩溃让年事日高的他已经不胜负荷。 他早年丧妻留下一子却不曾再娶独子武令候虽然文武兼备却是疏懒于政事性子浪荡武解阳的半生经历令他深深明白光有武功并不足以立身庙堂而唯一的义女练无邪大概是他老来最大的安慰了。 “义父----”练无邪远远地喊了一声快步奔了过来。 武阳王收起如潮思绪容色一松回头慈祥地望向长廊过道上的练无邪和跟在她身后的一名青年男子。 “乖女儿你真是给为父长脸了。” 练无邪不经意地看了缓步跟上的杨真一眼轻声道:“女儿可不敢居功。” 杨真这才上来向武阳王见礼。 武阳王着意打量着两人颔抚须欣慰道:“好好有昆仑仙家弟子和我宝贝女儿双剑合璧还有什么事解决不来?哈哈哈……” 练无邪跺足不依道:“义父你该不是叫女儿来取笑的罢?” 杨真有些回避地垂手站在了另一侧稍远他隐约察觉到这王爷看他的目光中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武阳王轻拂大袖沉重道:“南线各郡6续有急报南蛮子派出百族大军将青丘附近多个郡县粮草扫荡一空且大肆抓我匠人伐木大造攻城器械整军深入江汉而他们的九黎主力仍旧在水师集结。 “纵观我大汉更是危机四伏北狄西戎陈兵黑河遥望中原青州东夷九族暗起东南吴越箭在弦上兵指怒江以北中原通雍两州援兵无处可我大汉国势之危可说是百年未有而我洛水城唯今更是一座孤城在悬。” 练无邪收敛起罕见的小儿女情态点头道:“义父看来他们打算先乱我南线再行独捣黄龙挥兵直指我军机重镇洛水城与我决战掌南北水6枢纽回头再取整个洛水十三郡。” 武阳王大手轻抚练无邪的秀颔欣慰道:“为父一生戎马生涯最值得骄傲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坚守这南疆数十年让那蛮子寸土未进可惜……” 练无邪立即知趣道:“义父这哪能怪您都是那皇帝老糊涂了若平南大军在您手中哪会有如今这般局面……义父您另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又是什么?” 武阳王呵呵一笑道:“为父另一件值得骄傲的就是你了。” 练无邪一呆看着武阳王日渐苍老的坚毅脸庞和花白的须眼睛一红叫了声:“义父。”垂下了螓。 “为父老了……”武阳王仰天长叹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练无邪“凤凰终究是凤凰非燕雀可比终究要去寻自己的归处。” 练无邪咬唇昵声道:“义父您说什么呢?” 武阳王拍了拍练无邪的肩道:“当年你师父将襁褓中的你带到我面前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明白你来历非凡你和你师父都非我俗人可比唉。” 练无邪抬头望着武阳王坚定道:“义父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义父和大哥誓与洛水城共存亡!” 武阳王一怔蓦然仰天大笑狂放的笑声震荡着整个前庭。 他大步走下台阶站在青石板走道上顿足回身道:“当年有个江湖术士给本王算命说本王命中有一大劫本王倒要看看这南蛮是否就是本王那一劫洛水城在本王就在洛水城亡本王命该如此!” “义父----”练无邪脸庞清泪流下滑落衣襟。 “王爷请听晚辈一言。”杨真突然开口道。 “哦。”武阳王目光落在杨真身上“你说来听听本王听着。” “南蛮此番动用了修真界巫门至高力量且联合吴越已是势在必得目前单凭军力洛水城虽墙高城坚但南蛮不仅军力胜之且有不明暗招防不胜防王爷……最好作好城破的准备。” 杨真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深知修真界与凡间界力量对比的悬殊若巫门不惜一切他们不过是以卵击石。 武阳王未等杨真说完威严的脸膛紫气上冲意态豪雄他一字一句道:“两军交锋勇字当先若未战先怯寻找后路轻则丧胆失志重则士气一泻千里不战也罢! “再者我洛水城哪里还有退路?水道拱手让给南蛮6路不通唯有置之死地方有一线生机。 “本王领军数十年不让南蛮踏入洛水府江汉大地半步所恃的也是一个勇字只有战死的武解阳没有逃跑的武解阳。” 练无邪一旁听得脸色白目光在武阳王和杨真面上来回有些担心。 杨真脸上有些烧硬着头皮道:“说到战阵之道小子自然是一窍不通哪敢与王爷探讨?王爷误会小子的意思了。” 武阳王神色缓了缓好半晌才道:“你仙家中人所想与我凡俗不同本王一生心血在此俯仰无愧天地无愧朝廷无愧黎民。若到此等境地也是天数到时就请杨小兄弟和悬空观诸位真人尽力助本王一臂之力。” 杨真苦笑道:“在下也算大汉子民定当尽力而为与练姑娘协力对付巫门为王爷分忧解难。” 武阳王叹息一声英雄气短道:“令候这逆子这月余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这连日来更是神思恍惚本王哪敢委他重任?” 杨真张了张嘴望向练无邪正巧她也望来两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之处。 “不管他了。”武阳王摆了摆手“哦对了杨小兄弟午后这城中突然时疫爆想来又是南蛮遣人在城中作乱或许就是你们说的那巫门中人所为。 “本王已调遣城卫军封住街巷要道封门闭户阻止疫情蔓延如何解决时疫只怕非寻常大夫所能……” 杨真看了练无邪一眼抱拳道:“王爷此事就交给小子了。” 武阳王叫住练无邪道:“无邪你就留在为父身边为父……” “义父!”练无邪明白了武阳王的心思这时疫可大可小染上了生死天定她大是不满道:“您老忘了女儿也是修道中人百病不侵若任由那时疫蔓延只怕南蛮军到时只须来接收一座死城了。” 武阳王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笑着道:“老父糊涂了由你、由你去罢。” 第三章 时疫 杨真和练无邪两人再次回到洛水城长街上眼下除了一队队按刀巡逻的城卫街头巷尾已近乎是一片空荡荡的鬼域偶有寥寥数人也是在急急兜头行路和关门闭户。 两人转过一道街巷水流声进入了他们耳中。 临着洛水大街的一间街面通铺内地铺上摆放了五人只有一名中年人远远避在一角看护在半闭的门户外不远有几名城卫看顾着附近。 看到杨真和练无邪以及几名衣甲鲜明的侍卫到来那看护的中年人赶紧远远地摆手不让他们接近。 “大叔我们是来治病的。”练无邪打出了郎中的旗号。 乍一看清来访者中有如此容华绝美、气质出众的绝色女子中年人有些怔。 “这些人都是你的家眷?”练无邪对中年人的失态视若不见。 “不、不是诸位……快、快请进。”中年人有些狼狈的抹擦着双手一脸欣喜地给众人引路。 杨真回头看紧跟在身后的几名王府侍卫有些难色便让他们留守在门口那几人顿时一脸感激之色此时练无邪已经在察看地铺上的病人。 粗糙的绒毯上躺了三男两女身上都盖了厚厚的棉被中年人介绍道:“这几人都是鄙人染坊中的小工在下妻儿都在后院里呢。” 杨真就近一看眼下这名清瘦的伙计一脸烧红额角隐有红斑口角白沫流泻双眼翻白且胸口起伏剧烈呼吸很是急促再看过去那几人也是一般模样正与往日民间流传的春瘟有几分相近。 由于时疫在杨真年幼时心中留下的可怕印象他下意识之中不禁收脚退开了两步。 走在前头的练无邪却是若无其事地捋起袖子露出皓腕纤指伸出就探了下去。 “不可!”染坊老板大急上前拦阻道:“这位姑娘万万不可您金枝玉叶之身比不得我们卑贱之躯要是……” 练无邪挥手打断道:“万事有本姑娘自己担待你一边去!” 练无邪的表现令杨真心中大为惭愧心中念计:这丫头竟也是一个不错的热心姑娘。 “姑娘……” “别吵!” 染坊老板一片好心却搭上了一座冰山他吧嗒了一下嘴皮子还不甘心尾随着练无邪的脚步一袖捂着口鼻一手战战兢兢伸缩欲挡眼见这仙子般姑娘一意孤行却无计可施。 忽然他想起了跟这仙子般姑娘同来的青年公子。 杨真冲了染坊老板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此时练无邪刚把完脉手指纤巧地翻动病者眼睑。 “不行啊姑娘……”染坊老板一把拉住练无邪的袖子就要将她拉开。 染坊老板的举动顿时惹恼了练无邪她轻袖一荡中年老板只觉一股大力奔腰身冲来吃不住蹬蹬蹬就退出七八步开外不远不近刚好退到了门槛上砰一声一屁股给绊倒在地。 “姑娘你怎不识好歹?”染坊老板揉了揉臀部扶着门墙爬了起来。 “住口!”练无邪头也不回地喝道。 老板呆了一呆撇撇嘴角最后罢手一甩袖袍摇头叹息着退避到门房角落里一脸不安地看着两人。 练无邪相继给几人检视一轮杨真插不上手转头对染坊老板道:“大叔你这些伙计都是怎么染上邪症的?” 染坊老板哦了一声赶紧道:“就在午后一个时辰这些人正在坊里给布匹上料这不是赶着开春赶活嘛不想一个个都先后昏晕过去然后就是现在这般光景……” 杨真插口道:“那外面又何时传出这时疫风闻?” 染坊老板摸了摸头耸着一副苦瓜脸道:“大约也就在那顿饭前后工夫就风传开了真是来得怪也来得突然……天降奇祸啊。” 练无邪也收手冷脸着紧问了一些却依旧摸不到线索。 两人离去后来回走了几乎大半个城区染病的人足有上百人病情皆是大同小异其中有十数余人不治身亡。 一路行来唯一算得上的收获那就是他们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大部分染上时疫的人都散布在洛水附近。 两人纵然再愚蠢也现了问题那就是问题出在水源处。 练无邪作结论道:“方才我问了几乎所有染病的人都能确定在事前有直接间接接触过水且并未肆意扩散问题定是在水中了。” 此时夜幕即将降临深灰色阴翳淡淡的笼罩着全城。 杨真点头接口道:“全城名医出动甚至拉来江湖郎中都束手无策你我更无解救之能唯今之计是找到投放病源的人。” “怎么找?”练无邪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隐隐于市若确实是巫门中人所为凭借他们的身手在城中自是来去自如等闲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作为内应只怕蛮军没有攻城前他们是不会露出马脚的。 “况且妖物和时疫相继出现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早有定计想必对我们也是早有防范……也许那巫羡鱼的落脚处就是我们的唯一线索。”杨真声音低沉有些飘浮不定显然也没有多少信心。 练无邪久久不言突然惊咦了一声杨真跟着望去原来数骑正匆匆从长街一路往桥头方向飞驰而来一个灵巧的娇小身影翻身下马她身后还追着两名王府侍从。 “练姐姐有救了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你这死丫头敢不听姐姐的话!”练无邪嘴上虽不饶人但她一天都冷肃的脸却释放出了纯美的笑容。 “人家可是给姐姐带天大的好消息来了。”巫灵儿风一般摆脱桥头几名城卫的拦阻奔了上来“喏你看。” 练无邪挥阻叫喝追来的城卫一脸狐疑地接过一张单子上面字迹歪歪扭扭隐约书有十几味草药。 “这是什么?” “这是解时疫的药方。”巫灵儿说话有些吞吐和小心。 “什么?”练无邪惊讶万分“你哪儿来的说清楚点。” 巫灵儿顿时一脸神秘兮兮道:“先前灵儿在府内无聊得紧突然就听见一人在我耳边说话灵儿四处张望又找不见人后来听那人说到有时疫的解药方子鬼使神差地灵儿就照那人所说的记下来了。” 练无邪和杨真面面相觑杨真接过纸单一看险些没笑出来道:“小丫头你这字可是长了脚四脚爬爬的呵呵。” 巫灵儿的小脸一下子羞了个通红气鼓鼓地瞪着杨真恨不得食啖其肉。 练无邪无心取笑问道:“灵儿你怎不把药方交到府上?” 巫灵儿泄气道:“没人信人家嘛后来管家耐不住人家纠缠就让人家带人来找你了。” “你怎么看?”练无邪拿眼看向杨真。 杨真却问向巫灵儿道:“那传你药方的人是男还是女?” 巫灵儿明显呆了一呆有些犹豫道:“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练无邪和杨真同时想到了那名驱使狼妖的巫女一时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白龙脑、犀角、硫磺、安息香、白石英……”杨真将药方再行过目一番他对药石并无多少认知半晌放弃道:“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人若是不怀好意何苦给我们药方?” 练无邪微一沉吟当机立断叫过守在桥头的侍卫吩咐下去按单在全城药店采购草药尽快将解药配制出来。 得知有解药配方就近召集而来的一干王府侍卫与城卫纷纷加急打马分头而去练无邪和杨真望着消失在长街的人马各自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练无邪一把揪住巫灵儿的小辫子轻轻拉扯道:“灵儿你胆子不小不怕出来染了时疫?”她这才有心情与巫灵儿开玩笑。 “有练姐姐在灵儿不怕嘻嘻。” “你呀就是顽皮姐姐给你的功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有姐姐在谁敢欺负灵儿!” “是啊你刚立了一大功姐姐就饶你一回罢。”练无邪捏着巫灵儿的脸蛋巫灵儿不依反挠向练无邪的蛮腰两女欢笑着拥闹作一团。 杨真凭立桥栏望着渐渐深沉的夜幕深处在思索着暗中潜藏的对手。 他已经悄然投身这场大汉与南方百族的战争在修行有望别出蹊径的状况下他也重新燃起了面对人生的斗志。 “可惜呀那些坏人一闹上元的花灯盛会是看不到了灵儿可从没看过呢。” 练无邪忽然对神情极是懊丧的巫灵儿道:“灵儿你到府上也快一年了你还不肯告诉姐姐你的身世吗?” 巫灵儿仰头娇憨道:“不是灵儿不肯说是灵儿记不起了嘛。” 练无邪认真看了她半晌叹道:“也许你真是中了封灵术才忘记了过去你加紧按姐姐的法子修炼总有一天会记得自己的过去。” “嗯。”巫灵儿低头空出的一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半晌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一双星眸隐约浮动着淡淡的水光练无邪望着远方倒不曾留意到。 从掌灯时分起全城各街头巷尾由官府遣人派送的大瓷缸将煮沸的药汁稀释后分给前来领取的百姓而病殁者一律拉到城外焚烧尸体就地深埋。 各个街区甚有官府请来的法师身披熊皮头戴面具执戈扬盾大跳傩舞驱逐鬼疫;在城内几条河曲水上也有纸船大送瘟神。 很快各方就传来佳音染病的人俱是大为好转疫情得到了控制民心也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慌乱。 人心微定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把这一切都归于南蛮子所为只不过好处是群情愤慨将恐惧化做怒火转嫁到南蛮的头上;坏处却是人们心中对战火的畏惧加深了。 在武王府上下刚刚松下一口气的当口就在那就寝时分王府再度炸开了锅失踪一整天的武令候回来了但却是躺着给人送回来的。 等杨真偕同玄机子一起赶到时在一间卧房内见到了不省人事的武令候武阳王木无表情地枯守一旁府上请来的两名大夫先后叹息着请罪离去。 “巫门是在跟我们示威来了。”练无邪在玄机子之后也探视无果虽说她素来不喜武令候为人浪荡却也深知这大哥一向爱护着她。 如今见武令候如此境况她心中是怒不可遏这将近二十年的王府生活早让她血融于这里的一草一木生性孤傲的她哪容得有人侵犯自己的领地? 杨真最后一个上前探视躺在软榻上的武令候只见他神色如常微微闭目且隐约带着诡异笑容。他作势把脉神念探来却是一切如常那为何人又昏迷至此呢? 白纤情在这等情况下亲自出手了。 半晌杨真回顾一屋子人面对不少期盼的目光他踌躇道:“武兄中了巫人禁术给制住了泥丸宫神窍若没有万全把握不能轻易动手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 武阳王再也坐不住起身道:“如此说来还有办法可救?” 杨真目光与练无邪交会在一起默然片刻他道:“解铃最好还是系铃人来得好。” 武阳王一拳重重捶在床头案板上怒道:“难道天要亡我武解阳?这巫门难道就无人可制任他们为所欲为横行无忌?” 这时站在门口的巫灵儿忽然一声不响地就退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她白纤情却留心上了丢给杨真一句话就化做一缕微风追了出去。 回到别院心情沉郁的杨真和默不作声的玄机子惊奇地现院落中死气沉沉只有楼阁两盏风灯在夜风中飘摇昏黄的光线下楼阁和松柏摇曳婆娑显得鬼影幢幢。 按他们认知众多悬空观道人正在赶制克制僵尸的雷火符怪异的现象令经验丰富的玄机子大为警觉叫住了杨真。 “玄机子道兄这是……”杨真一来心有其事二来失去功力后感知能力大为下降连玄机子也远有不如不过他胜在神念精纯先天知觉敏锐话未过半就察觉到了不妥。 “嘘!”玄机子竖起了手指提聚起全身功力双目骤亮停下脚步夜猫子一般扫视着四周。 杨真心念微动乾坤印在周身结上了一个护体法罩。 几乎同时两人目光朝远端游廊尽头的凉亭望去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其中。 蓦然在两人的瞳孔中那人影重迭模糊起来下一刻那人影已经来到了他们走廊的正前方一股寒冷刻骨的寒气狂暴地吹卷过两人。 瞬间两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跳若擂鼓一般加剧一股窒息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那是近乎死亡的气息。 眼前这人体形高大全身裹在黑漆漆的宽大斗篷中只能隐约见到半个脸孔杨真当即认出了来人不正是大巫师屠方是谁? “你……是谁?”玄机子竭尽全力才挤出这么半句话。 屠方脸孔黑暗处闪过一道幽芒空气温度再度悍然下降白色的霜花在游廊方圆十丈蔓延开来柱廊和地面青石上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微光下闪闪光。 “扑通!”玄机子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杨真牙齿几乎开始格格打颤至此他方才知道这大巫师的可怖实力:恐怕是直逼他师父那一辈的顶尖高手。 “随老夫走你可以活命。”屠方骨节磨擦一般的沙哑声音传入杨真耳中。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杨真喉咙里被寒气冻得有些涩此时他已经顾不得玄机子的死活。 屠方好整以暇道:“老夫说一不二可由不得你。” 杨真虽然闭住了呼吸但那冰冷的尸气仍旧令他一阵头重脚轻惊骇之余咬牙冷冷道:“阁下堂堂一代大巫师竟然欺负一个昆仑后辈说出去岂不怕成了修真界的天大笑话?” 屠方一愣嘿然一笑道:“老夫活了几百年头一回有小辈敢当面教训老夫……不过老夫向来随心所致你枉费心机了。” 杨真念头电转道:“不知前辈可敢与我打个赌?” 屠方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次动容。 杨真兴然道:“若晚辈没有猜错前辈是有求于晚辈。” 他见屠方斗篷内冰岩一般的面孔有些意动趁热打铁道:“晚辈虽不知道前辈要晚辈做啥但想来定要晚辈合作才成不若我们打个赌若前辈胜了晚辈甘心随您而去如何?” 屠方怪笑道:“你现在就在老夫手心儿里还逃得了吗?” 杨真不为所动道:“难道前辈不敢一赌?” 屠方深目幽芒一闪没有接话杨真继续道:“就赌这洛水城。” 屠方不冷不热道:“一城一池有何好赌?” “这之前晚辈要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前辈可是大荒军中唯一的大巫师?” 屠方闻言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杨真顿时心下了然。 “只要前辈你不插手洛水战事晚辈保证南蛮军只能黯然兵退城下……” “说下去。” “若是洛水城守不住晚辈无话可说就随您去云梦大泽;若反之前辈所求自也不必再提前辈敢否一赌?” 屠方冷目看了杨真半晌冷哼道:“这凡俗征战老夫没有分毫兴趣谁胜谁负老夫也不关心我巫门的动向岂是小鬼你能揣测?” 杨真神色不变依旧冷峻不屈地望着对方。 屠方目中强芒一闪声音低沉道:“好这个赌老夫打了就以三日为限不过……”说着又怪笑道:“你玄门中人最爱出尔反尔你有那奇宝作遁老夫也没把握找着你。” 杨真眼前一道灰白色光芒闪过无所滞碍地破开他的护体法罩瞬间一道寒流钻入了他体内在五脏六腑流转一圈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他惊恐惶惑万分之时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袭来抽去了他所有力气同时无穷的寒意冻结了整个身躯他猛地弯腰坐倒在地。 “这是老夫尸巫一脉最霸道的‘尸心王蛊’只要种下了在万里之外老夫也能让你生死两难千万不要试图戏耍老夫。” 杨真眼前骤然黑影模糊四方寒气骤然抽了个干净那道人影倏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时他才现体内一切异常已经消失方才撕心裂肺的痛楚消失得无影无踪体内寒意也缓缓退去手脚恢复了动弹能力。 三日之期难道他在暗示南疆大军攻城就在这三日内? 第四章 妖精 将失魂昏迷的一干悬空观道人救醒后杨真心神疲惫服丹冥坐一直到黎明前才恢复了过来。 他方才走出阁楼一缕微风抹过他脸庞绕着他盘旋了起来。 “快跟奴走一趟!” “去哪儿?” 王府北面高大的红墙掩隐在松柏婆娑暗影之间曦光洒在院落间显得分外宁静一道纤弱的身影忽然从墙外飘飞了进来。 娇弱的身形方才落下就听角落阴影中传来一声低喝:“站住!” 那身影闻言非但不为所动反点地一个鹞子翻身往来路纵身飞跃了出去眼看就消失在了高墙外的夜幕中。 “巫灵儿!”一个挺拔的身形蓦然穿墙出现在阴暗的巷道中间正好拦截在那娇小身影的前路上。 “是你呀吓死人了。”披着黑色斗篷的巫灵儿拍了拍胸脯揭下了头罩。 杨真冷冷地望着她道:“你是巫门中人?” 巫灵儿呆了一呆嗔怪道:“公子你说什么呢人家听不懂。” 杨真丝毫不为所动冷然道:“当日我与练姑娘南下探察军情却落入对方早有预谋的陷阱且对方熟知我们的身分而在王府熟知我身分的人除了武令候就是你。” 巫灵儿皎洁如月的小脸笑容渐渐凝固目光迷茫起来。 杨真看着她的神情变化道:“昨日午时那驱使狼妖的巫女被围困之时解围的人是你而交出药方和写下药方的人[]同样是你巫羡鱼巫灵儿不能不让我浮想联翩你说呢?” 巫灵儿目光恢复了澄明黠声道:“那公子打算如何处置灵儿?” 杨真心中也是左右为难光凭这少女交出解药就能说明她心地本不坏他能将她如何? “公子……”一阵柔弱哀怨至极的声音钻入了杨真心底他眼前一阵恍惚。 风声忽起杨真只觉浑身上下被数道大力缠了起来且愈勒愈紧。回神过来的他这才觉给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上了身抛举在半空那狰狞的蟒头就在脖子前来回晃动。 杨真挣扎着怒喝道:“你干什么?” 巫灵儿咯咯一阵轻笑掩口指着狼狈不堪的杨真道:“你呀真是太笨了本来人家死心塌地的让你处置谁知你这么不济事看来练姐姐没说错你昆仑派的人就是草包。” 杨真强定心神“你就为了眼前一切一年前就潜入武王府真是这样吗?” 巫灵儿大摇其头道:“人家本来是按族人规矩出来修行的只是碰巧遇上了这档事人家也不是存心要欺骗你们。”说着苦恼地跺足恨恨道:“都怪你不好这回练姐姐要知道了不知有多恨人家呢怎么办才好呢?” 杨真看着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心中苦笑怎也没想到会给这小丫头这般戏耍本想求助白纤情却也一时拉不下面子。 “干脆把你扔河里喂王八算了。”巫灵儿歪头想了一会儿拍拍小手似是作了决定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冲杨真道:“没道理你会断定水师姐和人家的身分你说你是不是有跟踪人家?” 杨真已经气弱至无力说话巫灵儿见状皱了皱眉挥手一扬杨真忽感胸腔一松缓了口气这才道:“时疫爆后局面危急不想药方却从天而降当时我本以为是巫门不愿手段太过谁知道接踵而至的却是武令候的出事。 “巫门前后举动矛盾让人不解。我联想起前面一些事才怀疑到你头上你午夜出城之时自然就暴露了。” 巫灵儿唉声叹气道:“都是人家心软坏事了……”转晴一瞧见杨真面带嘲笑先是羞怒接着却喜笑颜开道:“灵儿真笨只要灭了你的口练姐姐就不会知道人家的身分了。” 杨真仿似不解道:“你这么在乎你的练姐姐还做出背叛她的举动?” 巫灵儿顿时泄气苦恼道:“人家跟族人约定好了保证不伤害姐姐性命的都怪蚩越大哥没事打什么仗嘛哼。” 杨真哭笑不得这丫头一会儿凶狠毒辣一会儿天真可人孩子气十足他心有不甘地最后试探一句:“小丫头你真的忍心杀了我灭口?” 巫灵儿叉腰仰头气势汹汹道:“为什么不敢为了练姐姐灵儿什么都肯做。” 杨真驳斥道:“胡说若你练姐姐让你背叛巫门你肯吗?” 巫灵儿杏目圆瞪显是没想到杨真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就在酝酿怎么报复打击杨真之时一把金光灿烂的小剑倏然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一声尖叫刚起迅熄灭了下去。 巫灵儿刚想掩口手又缩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指着脖子前吞吐着剑芒的小剑可怜兮兮地道:“灵儿认输好不好?” 杨真懒洋洋道:“你先收回你的长虫。” 巫灵儿眨巴了一下眼睛也不知她做了什么缠着杨真水桶粗的大蟒就松开了他眨眼就不可思议地缩成了一条小黑蛇飞闪落回她袖底不见。 杨真重重地摔落在地跌了七荤八素待重新站起时只见一张幸灾乐祸又有几分陪着小心的小脸。 巫灵儿见杨真无意收回飞剑顿时无比委屈两眼一红泪花说来就来。 杨真有些头痛道:“说我该拿你这丫头怎么办?” 巫灵儿低眉顺眼呜呜道:“人家知错了嘛人家只是吓吓你才不会把你扔河里喂鱼呢。” 杨真叹息一声悬浮在巫灵儿脖子前的天诛闪逝无踪他摆手道:“你走罢不要再回王府了是敌是友任凭自主不过……下回我可不会再留情了。” “哇……”巫灵儿一下子扑进了杨真怀里泪如雨下。 “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杨大哥就当作什么也没生人家还是王府的小丫鬟好不好?” 杨真心中一软旋又想起她早前的千变万化硬下心肠道:“你的事我可以暂时不告诉练无邪……” 不等杨真说话巫灵儿破涕为笑道:“杨大哥真好人家早就想叫你杨大哥了。” 杨真轻轻推开巫灵儿退后一步道:“谁敢作你这小巫女的大哥你听好了我还没说完。” 巫灵儿撅嘴道:“人家知道杨大哥是面冷心热的人嘛再说了你入定的那段日子人家可是一直照料守护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杨真闻言险些把肚子里的半截话吞了回去他摇头指示道:“你在南蛮军兵退前都不可以回王府练无邪那边我可以替你解释。” 巫灵儿见杨真一脸果决知道坚持不过气馁道:“要是我大荒联军胜了又如何?” 杨真没好气道:“若你们胜了你练姐姐自然会恨死你。” 巫灵儿顿时低声下气道:“那杨大哥要人家怎么做嘛?” “告诉我你巫门在洛水城的人手和布置还有怎么救醒武令候……” 巫灵儿还没听完就已经蹲在了地上捧头直摇“杨大哥不要逼灵儿好不好?” 杨真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却知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再则他已经与巫门大巫师定下了赌约事关重大退让不得。 巫灵儿埋头苦蹲了一会儿一咬牙跺足起身道:“罢了罢了灵儿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永远不告诉练姐姐人家的身分。” “赵寿勾结南蛮?”王府书斋内武阳王猛然一惊险些掀翻了手上的茶水。 杨真端坐席位上低声劝道:“目前还是怀疑王爷请勿动怒。” 练无邪也思索道:“有巫门中人寄居在卧虎山庄此事可大可小会不会那赵十三看中了巫羡鱼的美貌所以才中计……” “不可能。”武阳王断然摇头“当年他夺嫡内乱中获罪亏得本王一力保下他性命这些年他隐居洛水府一直以来都是安分守己深居简出不曾有招风之举怎会突然糊涂至此?” 练无邪撇了撇嘴角臆测道:“义父既为隐居那废王为何还将居住之所命为卧虎山庄?隐有藏龙卧虎之意就怕他心有不平在他狼子野心之下给巫门利用了。 “再说近一段时日来听说卧虎山庄的人与洛水府一些大员过往甚密只怕是……” “不成!”武阳王猛然起身道:“本王要亲自去一趟若真有其事在这紧要关头他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慢着!”练无邪急忙阻止道:“义父若是这瑞钦王真是铁了心只怕您去还会有不测后果只要义父安然无恙坐镇洛水城就无人能兴风作浪那卧虎山庄还是女儿替你去探它一探说不定还能一举揪出巫门内患。” 武阳王叹息一声颓然坐回去道:“南方诸郡内南蛮军动向自昨日起就断去了战报想来蛮军特意将沿线驿站给截断了看来不出一月他们就会从水道攻来。” 杨真忍了忍还是没将他与巫门中人打赌之事揭出他道:“王爷巫门中人接下来只怕手段会更加激烈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官府和军营甚至是您还请您务必小心玄机子道长他们会全力保护王爷的周全巫门的事就由小子和练姑娘解决。” 武阳王微微颔铿锵道:“若是有人以令候为要胁本王宁作玉碎也不作瓦全。” 阴云绵绵寒风呼啸杨真和练无邪并肩飞驰在城北郊野古道上。 穿越林野他们眼前先是一座气势雄伟的牌坊上书龙行虎步的四字:卧虎山庄。 山庄两面临崖躺在阔大的谷地怀抱当中而巍峨的北邙山雄踞山谷北面地势陡然拔起如天壁一般将南北隔开。 两人栖在山谷一面高崖山壁古松之上望着山庄中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大吃了一惊不想着山野竟有如此规模如此人烟。 练无邪望了一阵山庄形势多年前瑞钦王过寿时来过一回事隔多年并未留下多少印象她低声道:“这山谷并不算大能藏多少兵马?巫门人看中这废王只怕是另有缘故。” 杨真不解道:“你怎么老叫他废王?” 练无邪轻蔑道:“世人皆知前朝汉光帝十三龙子太子继位后十一子皆有封地唯有这十三子当年险些因兵祸丧命且没有获得半寸封地朝野私下以为他出生来历不明所以不为前朝圣上所喜私底下他众多兄弟叫他废王者多野种的也不少。” 杨真对这些朝野之事毫无兴趣听过便算目光在这偌大的山庄中巡视希冀找到巫羡鱼可能藏身之处。 练无邪脚下轻轻一点落足松枝更高处修长娇躯盈盈轻荡在上她回头道:“你那只怪鸟就没探出巫羡鱼具体藏身之所?这山谷说小也不小一时半会恐怕难找上人。” 杨真苦笑这万年妖鸟一早就给他赶回了昆仑山搬救兵去了为了巫灵儿他只好违心骗了练无邪一回。 “随我来我们去拜访那赵十三瑞钦王。”练无邪沿着山壁孤雁一般轻巧地滑掠向来路绕回了山庄正门杨真虽然不解却也追了上去。 在山庄正门前杨真低声道:“你不怕打草惊蛇?” “正好探他一探。”练无邪头也不回道:“怎么你怕了” 杨真回应仅仅是淡然一笑他们两人这两日越见融洽但明里暗里还是有那么几分针尖对麦芒。 见守在门前一名门卫走来接过练无邪手中早有准备的拜帖匆匆一扫转身就奔了进了山庄。 等了不知多久两人就快不耐烦的时候一名黑壮侍卫奔了出来二话不说恭请二人入庄。 山庄轩亭错落花草扶疏回廊依托假山池水转了几个院落后两人被引进了一个别致的院落。 练无邪目不斜视传音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人有些不对劲?” 杨真自进入这个院落后就现明里暗里都潜伏了不少人这些侍卫明显不是大汉人个个黑壮敦实腰挂弯刀目光不善。 不等通报在正厅大门一名身穿绣有八龙登爪蟒袍、头顶玉冠、四旬出头的男子在一干护卫的围拱下迎了出来。 赵寿朗笑道:“练侄女这些年不见已经出落得天仙化人了武阳王好福气啊。” 练无邪淡淡一笑裣衽执守晚辈礼道:“王爷过誉了练无邪前来拜访王爷实是奉义父之命而来。” 赵寿惊讶了一声伸手将两人迎了进去双方都显得客套而有距离。 分宾坐下练无邪单刀直入道:“王爷府上是否有一名叫巫羡鱼的女子?” 赵寿脸上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那是月前孤新收的一房妾室侄女也知晓了?” 练无邪和杨真相顾一眼大感意外练无邪微微一笑道:“王爷这位王妃的来历您可清楚?” 赵寿脸色一沉肥眼眯成一线道:“羡鱼出身虽是舞姬但出淤泥而不染莫非武老爷子有闲心过问起孤的家事来了?” 练无邪逼视着他分寸不让道:“王爷据在下调查所知这巫羡鱼与当今南蛮联军有着密切关系甚至与近日洛水城妖物作乱、时疫爆有关侄女前来别无他意只为求证她的身分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荒唐!”赵寿一拍案几茶水跳动猛然起身道:“羡鱼身家清白怎容得你等诬蔑你等有闲心还是多多用到南蛮大军身上休要到孤的卧虎山庄滋事。” 瑞钦王的激烈反应令两人明白登门拜访恐怕是失策了不过他们心中更加坐定这巫羡鱼有鬼。 练无邪起身道:“如此侄女就告辞了还请王爷多多为大汉江山着想。” 杨真也跟着起身却听一声:“慢着!”后厅门帘处一名美艳动人的水蓝罗衣八褶裙女子袅袅行了出来。 “羡鱼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赵寿慌忙迎了过去有几分惊畏之色。 练无邪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久久没有移开这是一名浑身上下无不散着惊人媚态的罕世尤物尤其那一双微呈蓝色的眸珠更是光彩迷离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从一旁赵寿魂不守舍的目光就能看出。 纵然同为女儿身她也不禁有些神魂动摇。 她收摄心神却见杨真目光冰冷竟充斥着一脸的不屑和淡漠。 练无邪心下当即涌出一股说不出感受莫名一喜的同时也从杨真目光中得到了这女子身分的确定答案。 巫羡鱼不顾赵寿直打眼色径直迎了出来款款道:“两位贵客妾身好像不认得呢不知道找妾身有何要事?” 杨真冷笑道:“羡鱼小姐真是健忘月前在怀月舫我们只怕有过一面之缘。” “混帐!你是什么东西敢辱我爱妾!”赵寿勃然大怒。 巫羡鱼悠悠白了赵寿一眼那赵寿立时气焰顿消萎靡了下去乖乖的候在一旁。 巫羡鱼再度扫视了眼前两人忽然轻轻拍了一拍秀额仿佛记起了什么道:“原来公子是那日与武令候武大公子一席的客人妾身失礼了。” 杨真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凭空矮挫了一截的赵寿目光重新落在娇艳惊人的巫羡鱼面上道:“大巫师屠方在我面前已经证实了你的身分你何须遮掩下去。” 练无邪蓦然惊闻瞪了杨真一眼似在问:我怎么不知道? 巫羡鱼眸光流转似怨似艾地叹息一声道:“公子既然是明白人那妾身也不拐弯抹角了两位就请随妾身走上一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练无邪皱眉道:“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羡鱼你……”赵寿有些着急了。 “王爷去办你的大事妾身去去就来。”巫羡鱼目光淡漠、夹杂着怜悯地扫了瑞钦王赵寿一眼飘袖轻拂引路而去。 穿过后庭来到一处小桥流水环绕的依山院落穿过水榭巫羡鱼将两人引入一片山花烂漫的奇怪石林中在花团锦簇的绿茵小道上就打住了脚步。 一路上两人隐约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巫羡鱼一颦一笑恰到好处的挑引令练无邪好强脾气作一心跟她较量到底铁心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巫羡鱼轻轻弯腰摘下一朵紫荆花拈着在手指尖打了个转悠悠道:“这里美吗?” 练无邪四周望了一望微感吃惊尚未开春这里的奇花异草却是盛开满园且灵气充足想来是因巫法回春而来。 杨真观望四周石林分布暗合法度隐约觉得有些不妥此念刚起练无邪突然一声叱喝暴起手中红绫卷向巫羡鱼。 只闻一声咯咯长笑巫羡鱼脚步原地一转两人眼前一花一根根大小怪石不可思议地移动了起来同时迷雾爆散。 练无邪的浑天绫穿入雾中转眼竟从一侧折返了回来古怪无伦。 两人心知陷入了一门阵法之中齐齐纵身穿入雾中冀图破阵而出然而无论两人飞天还是遁地每每以为出了怪阵却现又回到了一块方圆数丈大小的地盘。 “巫羡鱼你给我出来!”练无邪娇声怒喝。 他们前方有一片迷雾破开少许露出了巫羡鱼得意的脸容。 练无邪二话不说就闪电扑了上去不料却扑了个空一阵乾坤斗移天旋地转她又莫名其妙地跌回了原地转眼巫羡鱼又出现在另一个角落中冲她招手。 不信邪的练无邪又扑了上去如是几回都是一般结果在杨真的喝止下练无邪终于停止了徒劳无功的举动两人静静地望着重新现身的巫羡鱼。 “奴家把你们困住是为你们好。这是我云梦大泽的‘小劫云雾天’你们就不要徒劳了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南疆大军拿下洛水府若你们还是安然无恙本姑娘高兴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妄想!”看练无邪又欲冲出杨真赶紧将她拉住。 “少了你们两个那群悬空观小牛鼻子不足为患灵儿那丫头也不用再为难了咯咯……” “灵儿你把灵儿怎么了?”冲昏了头的练无邪大急。 “灵儿是奴家的姐妹你说奴家会拿她怎样呢?” 练无邪如同给雷霆击中霎时惊呆了大喊道:“你骗人灵儿怎么会是你们的人她怎么会是巫女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 杨真也没想到巫羡鱼竟这样暴露了族人的身分见练无邪万难接受的神情这才明白她们两人感情之深早越了寻常主仆。 他心里暗骂了巫灵儿一声这小害人精! “练小姐我们巫门有哪点不如你们玄门?说起来把你们困到此地还是灵儿那丫头的主意呢咯咯。” “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练无邪祭出浑天绫铺天盖地的卷向四方迷雾却处处击空。 半晌后击累了练无邪颓然坐倒在气雾弥散的地上口里还不住念叨着不可能。 杨真有些不信喊道:“巫羡鱼真是巫灵儿布下的这个局?” 巫羡鱼又在角落浮现身影咯咯笑道:“若非灵儿养的血鸦传书给奴家说不定奴家还真有失手的可能那丫头还真笨竟给你跟踪了。” 杨真虽然还有些置疑却相信了几分那丫头古灵精怪一面吐露秘密的同时一面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入陷阱一举两得想到这里不禁暗嘲自己连个小丫头都斗之不过。 “那你在这卧虎山庄又有何企图?” “杨真杨公子你自己猜猜看呢……好了奴家不奉陪了你们可要小心哟。” 一阵放浪的轻笑声后巫羡鱼隐没在深雾当中消失不见。 第五章 入彀 看来自己的身分在巫门中早不是秘密杨真一阵怔耳边突然传来冷冷的质问:“你早知道灵儿是巫女?” 练无邪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无波的脸上在雾气中美的有些不真实杨真怔了一下此时再为那丫头保守秘密已经毫无必要索性将凌晨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罢后练无邪面无表情地继续蹲坐在地忽然她猛然一掌拍在地上一阵暗力翻滚开去巨大的法力转眼为阵法消去。 杨真盘膝坐下沉入心海中全神贯注用神念探察阵法奥妙摸索了好一阵神念都在一个虚渺且不住变化的浓雾天地中穿梭根本寻不到生门更寻不到尽头。 当他出定时练无邪仍旧木然坐着呆不由安慰道:“巫丫头其实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她……” 练无邪冷冷打断道:“不要提她!” 杨真立即知趣地换了话题道:“那好就说说这瑞钦王爷。” 练无邪兴趣乏乏道:“有什么好说这巫女都成了他妃子只怕南蛮攻城时他就是那内应不过看他那脓包样只怕还别有内情。” 杨真冷笑道:“巫人找上他只怕是看中了他的身分想想看若是巫人打着瑞钦王的旗号占据洛水府只怕就理所当然了南蛮统治起来怕也要名正言顺的多。” 练无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若巫门野心不止呢。” “什么不止?” “若他们盯上了中原呢?” 杨真大惊道:“你是说瑞钦王意图谋反?” 练无邪嗤了一声道:“这九龙至尊宝座就那么一个凡俗中人最大的志气大概莫过于此了。” 杨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目光沉浸在浮荡周身的雾气中突然陷入了千头万绪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所做一切努力究竟有用吗? 练无邪怔一阵死心不息地继续试探阵法使尽浑身解数却现他们陷身的云雾阵浑然天成阴阳虚实不分、八门不显根本找不到出路。 “这究竟是什么鬼阵没门没路!”练无邪忙碌一阵无奈再度颓然放弃。 正头痛欲裂的杨真见状叹息一声问道:“我一直都没问练姑娘你的师承来历呢?” 练无邪斜睨了杨真一眼一脸烦闷道:“我对你法力尽失也很好奇。” 杨真躺倒在地上若无其事地自嘲道:“我啊我是不自量力动禁法碎灭金丹毁了经脉算是半个废人。” 练无邪听了惊讶难当但她嘴上却道:“我早料到了只是奇怪你的法宝好生古怪没有法力也能驱使自如。” 杨真应了一声也没作解释反继续追问道:“我观练姑娘法门与我道门如出一辙而练姑娘似乎对我昆仑派有所偏见想必是贵门与昆仑派有所过节我猜测练姑娘若非是修真界散修传人就是出自传说中的隐世门派我说的可对?” 练无邪怔然了半晌有些茫然道:“师父她似乎很恨你昆仑派一个人她常说昆仑派多忘恩负义之辈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忘恩负义?”杨真一屁股坐直了起身不满道:“你师父这说法不是一竿子打倒一船人?” “昆仑派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练无邪窃声道。 “你说什么?”杨真挑了挑眉毛。 练无邪撇了撇嘴角改口说笑道:“我说说不定我师父口中那忘恩负义的人就是你师父呢。” 杨真笑道:“我听我大师兄说过我师父当年在修真界风头无人可及想必他试剑天下的那些年得罪了很多人兴许你师父就是其中一个。”又问道:“你师父是男还是女?” 练无邪柳眉倒竖:“怎么你看不起女子?” 杨真连忙摆手练无邪脸色缓了缓道:“本姑娘师门自古从无男子。” “只有女子的宗门并不多见啊。” “你就去猜罢反正我不会告诉你。” 杨真心中已经列出了几个可能的宗派但也拿捏不定他暗里想到师父传闻中的风流性子说不定与练无邪师父有着感情纠葛也未必当然这样的想法他可不会说出口。 “对了你手中的法宝叫什么?” 练无邪犹豫了一下道:“浑天绫。” “浑天绫……”杨真脑海里盘桓了一阵忽然惊喜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练无邪突然莫名紧张起来。 “你是玄女门弟子一定是的浑天绫乃万年冰蚕丝所炼刀兵不伤水火不侵可大可小心随意幻神奇无比传说中除了西王母一脉就是玄女门一脉所有。” 杨真搜索着属于莫天歌那一部分的记忆找到了上古奇门玄女门的一些秘闻这也是一个与玄宗一般开天时代就有的远古门派。 门中自古女子相传人脉单薄很少有入世弟子出现修真界也很少能看到她们的踪影但其秘传仙法在修真界却享有盛名玄女门自古传说乃妖魔天敌千万年来一直与妖魔道明里暗里争锋。 练无邪死死盯了杨真半晌终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杨真搜肠刮肚道:“上古时候玄女门与玄宗可是一家亲两家各自的始祖九天玄女娘娘和三清道祖都是那传说中的远古神人。” 练无邪古怪地笑了笑道:“一家亲?也许将来你我要生死相见也不一定。”她这样一说倒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师门来历。 “上一辈的恩怨何苦延续到我们身上?”杨真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再说了我这样的光景恢复法力修为都是奢望。” 练无邪冷嘲道:“那你还敢下山来招摇晃荡?” 杨真目光游离在飘忽的雾岚中喃喃道:“待在山上纵然可以安稳一辈子只是不足百年怕就要化做那一坏黄土我可不甘心。” 练无邪双手抱在双腿上似不经意道:“经脉全毁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杨真有些自嘲道:“有怎么没有天佛寺普济和尚告诉我有什么《罗汉金身》哦对了我听师娘说起你玄女门……好像也有密法有着回天造化之力……”他迟疑一下终究没说出师娘那番令他刻骨铭心的话。 练无邪大讶半晌道:“这你都知道?” 杨真忽然有些心灰意冷道:“纵然知晓又何用?”他突然现自己心中对待师娘凤岚那一丝丝淡淡的怨恨早随风而去且有一份解脱的感激在滋长纵然他没有受伤他也无心在玉霄峰继续待下去。 也许是因为萧清儿的有情似无情也许是因为那前世记忆的困扰。 他内心深处是傲岸的他不愿意领受那不白之恩更不愿意去委屈旁人宁可自己受苦受难也要坚守自己内心的底线。 “你还有个师娘?”练无邪沉默了阵又好奇地问道。 听练无邪提到这节杨真强按下心中的苦闷微笑道:“我师父和师娘乃双修道侣派内上下都眼巴巴得紧呢。” 练无邪应了一声忽然道:“你很羡慕?” 杨真自下山以来一直行止匆忙此时陷入困境一时间昆仑山的人和事纷至沓来千头万绪茫然困苦。 他纵然百般回避还是无可遏制地想起了师姐萧清儿他离山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在王母峰过得可还好?她又会否为他难过? 杨真情绪低落神思不属练无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不宁隐有焦躁之意。 面对眼前的困局两人都束手无策。 在杨真两人被困的阵外轩亭中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瑞钦王赵寿和巫羡鱼饮酒作乐正欢。 突然一声冰冷低沉的闷哼声传来正斜倚在赵寿怀中的巫羡鱼身子一颤缓缓坐正了身子在赵寿惊讶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巫羡鱼嫣然一笑手指平伸撒娇似地点在他额上。 那肥胖的躯体轰然滑落在亭中地面上赵寿面上还挂着先前一刻的凝固笑容未去几乎同时一个高大的斗篷人就出现在了亭内恰好坐在巫羡鱼对面。 “巫羡鱼参见屠师叔。”巫羡鱼神色一正盈盈下拜。 屠方不冷不热道:“起来罢这两年你这丫头修为不见多长进倒越来越迷人了。” 巫羡鱼丝毫不因长辈的调笑而变色恭恭敬敬地在前听候“羡鱼万幸聆听师叔指教。” “老夫哪敢指教你啊?你家老妖婆不撕了我才怪。”屠方闷声一笑道:“说起来你这丫头也算手眼通天随手就将大汉权贵牵得团团转论阴谋诡计我们这些老东西倒是比不得了。” 巫羡鱼嫣然一笑垂道:“师叔说笑了羡鱼哪敢在师叔面前班门弄斧。” 见屠方面无表情巫羡鱼眸光一转娇声道:“师叔可是随军而来?” 屠方微微颔道:“蚩越的舰队入夜前就能抵达洛水城不过老夫已经决定不过问这些凡俗闲事老夫此次出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怎么行?”巫羡鱼大吃一惊“突袭洛水城已是胜券在握那些蛮族诏王可不会同意我们临阵撤军若是放弃眼前大好疆土如此我巫门会大失民心……” 屠方目光一冷巫羡鱼顿时知趣的住口屠方慢腾腾道:“此次我巫门四脉大举出动两个目标已经完成了其一另一个也手到擒来。只待拿下洛水城余下就由那些蛮人还有你脚下这个蠢货去折腾。 “我巫门当及时抽身否则会惹火上身修真界自有他制衡之道你等小辈鼠目寸光我巫门岂可执着凡俗一时一地的得失?” 巫羡鱼有些迷茫道:“难道我巫门此次出动非是为了大汉疆土而来?” 屠方伸手按在桌台上大袖外灰白锐利的指甲如铁勾一般森寒冷声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正待起身的他突然指向亭外百步的迷阵道:“阵里困的是谁?” 巫羡鱼呵呵一笑道:“是灵儿那丫头闯的祸她不忍与这两人作对索性设局将这两人困到阵中。” 屠方脸色忽然微微变了变道:“竟然是这两小家伙。” 巫羡鱼神色微得道:“师叔对他们有兴趣?” 屠方微一颔道:“那昆仑山来的娃儿颇合老夫胃口虽然不知为何破了功但却颇有胆识老夫此行另一半目的倒要落到他身上。” 巫羡鱼察言观色立即乖觉道:“师叔放心他们困入此阵定无法脱身但凭师叔处置。” 屠方呵呵一笑:“你这阵法粗陋残缺连一成威力都不足未必困得住这两人。” 巫羡鱼非但没有不快反一脸欣喜道:“请师叔指点羡鱼。” 屠方站了起来道:“也罢老夫索性帮你一把呵呵……” 巫羡鱼回味着屠方阴沉的笑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小劫云雾天阵中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依旧默然相对只是谁也没办法静下心来反愈来愈烦躁坐立难安。 他们都没有觉周遭的云雾渐渐变成了深红色带着一丝丝紫意同时有一股绝大的、近乎杀戮的暴戾情绪在两人心中不住膨胀滋长。 杨真只觉浑身气血汹涌杀意盎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个面目可憎之人在他眼前张牙舞爪令他极欲狂但他都忍住了。 不想接下来一个风流倜傥的白衣青年淡然而充满蔑视的目光出现了在他眼前击中了他心灵最软弱的地方那来自最心底的憎恨轰然爆了。 几乎同时练无邪眼前也出现了一个不住挑衅她尊严和底线的可恶少女她双目充血低叱一声猛然纵身扑出。 轰!一声剧烈的碰撞一拳一掌交接两个人分别往后抛飞了出去。 杨真整个手臂猛然传来无可抗拒的大力半个身躯都麻木了白纤情及时在他心灵深处唤醒了他。 他如同朽木一般抛入云雾中转眼又从另一角落的云雾中滚落出来。 跌了个晕头转向的杨真这才昏昏回神他赫然惊觉阵中有制人心神的阵术难怪叫小劫云雾天。他半边麻木的身躯好不容易恢复知觉缓缓爬起却见一个神情有几分痴狂和狰狞的朱衣女子正步步逼来。 “小心!她天生神力赶紧唤醒她!”白纤情声音急促地警告杨真。 方祭起乾坤印护体的杨真眼前一花赫然胸口就砰然挨了一拳狂暴的法力乱流和巨力同时汹涌而来杨真天旋地转中跌了个半昏半死。 趴在地上的杨真胸中戾气万丈升理智转瞬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摧毁、破坏眼前的一切他心中只充斥着一个冲动那就是撕碎那眼前无比嚣张的女子。 练无邪认准了杨真转瞬又扑了上来摧山撼岳的拳脚迅若闪电击打在杨真刚升起的护体法罩上。有所防备的杨真只是略微被击退转即又从另一个角落跌了回来。 练无邪回身再度扑上。 接连十数个回合后纵然丧失神智杨真本能却将乾坤印遁御之法运转得越趋圆转如意步履身形不再那么狼狈渐渐能接应回上一招两式。 百回合之后杨真手中不住结出古拙的印法层层银色气旋在他手掌上迭加抵御练无邪狂猛无匹无所不在的拳轰、掌劈和腿袭。 渐渐地乾坤印在他身体周遭形成一道层层迭迭、形若鳞片的法力罡气看起来就像披上了一件银光流溢的厚重甲胄一般。 过了千招之后杨真纵然有白纤情的法力支援在练无邪似乎永无竭尽的法力攻击下渐渐开始不支他已经渐渐从暴戾中重新清醒过来先天本能依旧主持着他的行动。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感受着乾坤印借法的诸般变化无数以往不曾领悟的微妙之处迅融会贯通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乾坤印五诀也即那心神御万法之道。 在他主导下苍茫万象法施展开来眼前天地猛然一塌缓慢了下来练无邪快逾闪电的拳脚由快及慢竟然分化凝固肉眼渐渐可及。 无数奇妙的感觉奔涌上了他的心海周遭天地与他意识浑融为一体风就是他他就是风大地是他天地也是他自然而然之下他领悟了一直不曾得解的风遁之术。 于是乎瞬间他御风之术攀升至他从不曾想象的境界。 原本漫天流光红影渐渐变成一条银影和一条红影两条幻影此起彼落纠缠不休。 有了回气之机在白纤情法力的无私支持下杨真面对仍旧混沌毫无理智的练无邪开始掌握了主动。 浑然不觉间无穷无尽的拳掌印诀玄妙的道派内外法门真诀从他脑海深处翻涌而出先是涓涓细流最后变成洪涛江海。 当初在昆仑仙府为莫天歌施以转生灵识法令他道心瞬间提升无限才有后来短短数日领悟萧云忘所创无上剑诀的奇迹。 如今他失神下贯通前世神识烙印进而得到了莫天歌当年自称一路的得意功法。《诛神法印》、《化神遁》、《乾坤剑指》等等绝传心诀源源不断融入杨真的元神烙印之中。 所谓前世修来今世致用。 这些历经千锤百炼的法门令杨真如饥似渴汲取随心而动一一使出起初还有些生疏手忙脚乱随着光阴流逝慢慢融会贯通最后渐趋挥洒自如信手拈来。 纵然莫天歌因轮回阵之故令杨真只得到了记忆碎片经过将近一年来的几番烙印融合后前世法度已经渐渐转为本能。只是他刻意回避了那些他所不愿接受的记忆。 尤其其手中法印随心而就不再拘泥印诀随手拳掌剑指都圈覆了万千道微小的风势融汇了乾坤印汲取的天地元气将练无邪狂暴的法力消散击溃。 到最后他完全进入了一种玄妙非常的境界再感觉不到肉身和乾坤印之间的联系乾坤印就是他他就是乾坤印经脉尽毁后再一次完全与天地无隙结合在了一起。 至此他已经初步掌握了乾坤印玄字诀的奥妙。 融会了莫天歌的记忆后他终于明白乾坤印实则是一种身心意合一的本命神器非是单纯的兵器法宝可比。它可以极大的脱天人局限臻入圆满太虚出入四方八极到了极处甚于万物唯心的境界。 没有法力乾坤印为他借;道行不够乾坤印助他窥破虚空藏芥之秘出入五行。 此时杨真法力虽受限于元神的渺小柔弱但他对法门窍诀的掌握却已经远远胜过了参加昆仑峰会前的自己。 练无邪忽然声贯长空娇喝了一声猛然飞空后撤矫健柔韧的修长身形腾云在空马尾狂扬英姿勃她在激荡开的云雾空隙中一个旋身回转猛禽一般扑袭了下来。 如柱气浪卷下杨真面上气劲扑面如万道针刺隐隐回旋的气劲将他套牢在原地无法脱身他暗觉不妙这丫头的力道怎会忽然凭空飞涨? 不及多想双掌交并合拢成印迎上了排山倒海的法力。 在接触的瞬间他身前气旋一正一逆回转将练无邪沛然霸道的力道御散开来随着身法连退之势将其力道卸于无形。 不想练无邪的力道竟然是一重又一重刚力竭身虚又一道暗劲横生迫来杨真此时一口气还转不过来猛然乘势后撤入阵机。 旋即他又从练无邪侧面扑了出来古怪至极。 练无邪不假思索反身一腿就旋踢了过来杨真心念转圜不慌不忙右掌五指微曲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缓缓推出身前方圆半丈空间顿时如水中漩涡一般激荡起来。 练无邪修长的如鞭劲腿方才堪堪扫入就给印诀古怪的力道回卷化御了七八成只是法印也随之崩溃。 谁知练无邪凭借陷空的一腿之力团身翻滚另一腿再度旋扫而出杨真眼看当头就要挨上一脚双袖前拢身空后仰弹腿疾退身形若游鱼一般后纵闪避了开去。 练无邪一腿扫中杨真的袖袍借力凌空再次扫出漫天腿影杨真左右一晃身形倏然一阵模糊在雾气中犹若水面剪影摇摆一般间不容地遁避了开去。 第六章 领悟 两人再落地刚好交换一个方位。 “你清醒了?” “你躲什么躲?” “你疯了还不住手!” 杨真见她双目战意旺盛一脸纵横快意顿知这丫头跟他一般只怕早恢复了神智只是心中不快借机拿他出气。 练无邪捋了一下额前乱眉梢含怨丹唇一抿有些像撒娇道:“我第一次跟人打得这么痛快你就不能让我一次打个够?” 杨真闻言两脚一软险些坐倒了下去。心中大叫姑奶奶他怎也想不到有如此嗜斗之人若非有白纤情出手招架只怕第一击就给这丫头打掉半条命了。 “既然没事了还不快想办法离开这鬼阵。” “要有办法我早出去了还用你说?”练无邪白了杨真一眼仍旧显得精力旺盛的盘坐到地上又道:“你怎么突然厉害了很多?” 杨真此时缓过气来才现自己浑身虚脱一般无力地跟着软坐在地他没好气道:“玄女门自古法走阴柔传说中的术法都是不愠不火一举一动如仙子下凡哪有你这样粗暴凶猛的比斗之术?” 练无邪鼻子巧俏地皱了一皱蹙眉道:“你是骂我?” 杨真回想与练无邪第一次相遇以来的印象起初是骄横无礼随着接触日长却觉得她是一个有所担当、独立特行的果敢女子唯独有时候野蛮骄傲了一些倒无甚缺点。 现在他看来还要重新评估这女子其好胜心之强犹胜男子斗战之意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怎么不说话?”练无邪见杨真沉默埋头低声嘟嚷了一句:“真是小气要我真动手你接的该是我的浑天绫。” 杨真失声道:“难道你一直是清醒的?” 练无邪娇靥上绽出一丝得意神色道:“应该比你早一点清醒过来只是见你疯疯癫癫的顺手多打几下都是给那鬼丫头气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的拳脚之术都是世俗惯用得来若让我师父见了定给我一顿好骂不过若有巫门吸血妖那等身法之近身体术修来倒是十分管用。” 杨真听来哭笑不得说起来倒是他的不是了他点头道:“巫门确实不可小觑四脉各行其道彼此几乎背向而驰很多术法是玄门中不曾见过的。” “怎么办?” 寂静了一阵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不由相顾一笑为彼此突来的默契感到好笑。 夜幕降临地处西南的洛水城却伸手不见五指一场前所未有的浓雾笼罩了全城极目丈外不能。 武王府上众多悬空观道人当即察觉了不妥武阳王亲命下有道人出动一探方出城外二十里就现了大批舰船从洛水北上。 谁也不曾想到南蛮大军方拿下龙门峡不及整军短短十日不到就突袭而来。 洛水城全城大街小巷一片人仰马翻水上舟行急荡6路兵马频频调动一条条火把高举在全城乃至城墙上形成火龙奔流过往。 南蛮子来了! 同时王府内也在为练无邪和杨真的突然失踪而忧心不过相比南蛮军的威胁就微不足道了。 唯一的好兆头大约就是武王府大公子武令候傍晚时候突然苏醒且不顾身体欠佳明白当前局势后当即向武阳王请命担下城防重任。 到了第二日破晓弥天大雾依旧笼罩着洛水城方圆数十里已经有半数百姓6续撤进了内城而怒江上却是茫然不见动静。 临战气氛高压之下整座城池十万百姓的心神如同拉开的弓弦恐惧、不安、烦躁皆有之。 然而一日过去了大荒军水师却没有任何行动仍旧潜伏在迷雾深锁的怒江上。 而在城北卧虎山庄谷内迷阵中两人对外间的变化却全然不知情过了一个昼夜夜幕再度降临还是脱不得困。 在一条红色飘带和一柄金色小剑的宝光映衬下四周迷雾红一团黄一团相互辉映方圆数丈内光晕朦胧如盖。 杨真两人就居于光晕中央坐看浑天绫和天诛在头顶飘来去兮不住穿梭入云雾深处转眼从另一处阵门中盘旋飞出借此来探查阵法秘密。 这前一个昼夜里他们休息一阵探察一阵已经持续坚持了七八个时辰两件法宝在阵门中飞来往复仍旧茫无头绪。 练无邪招手一挥飘飞在头顶的红绫活物一般转了回来收入袖中不见只剩下一团金光孤独地飘浮在雾气中兜转。 “怎么放弃了?”盘膝正座的杨真睁开了眼睛入目正是一张娇俏烦躁的脸庞。 “你不是见多识广吗怎么也奈何不得这破阵?”练无邪气恼地瞪了杨真一眼有些生气。 杨真沉思一阵无奈道:“这‘小劫云雾天’是巫门最有名的两大上古阵法之一仅次于‘万劫云梦天’分作万古迷踪雾阵、七情六欲心劫阵由两阵合一成就雾幻天非修真界寻常阵法可比。 “上古人妖两族大战时这阵法在巫门手中曾大放光彩尤其妖族性情暴戾被困住后往往没有来得及破阵就在阵中自相残杀败亡。” 练无邪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觉得有这般厉害顶多是个罕见的迷阵罢了若是我师父举手就可破之。” 杨真哂然一笑道:“这阵法似乎并不完整至少心劫阵中的杀势并未运转只出现了幻象心劫所以我们守住心神过得心劫关后这阵也奈何不了我们。” 练无邪粉拳捏得喀喀直响她恨声道:“巫羡鱼这巫女太可恨了我出去定要她好看!” “我摸到了一点门槛但要出阵只怕要花上三两天工夫你急也没用。” 练无邪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急了?” 杨真玩味地注视着她开始练无邪还若无其事一脸清冷自若渐渐地她脸脖子飞起红云最后忍受不住翻眼怒对杨真道:“我就是急了你这人真是可恶老跟我作对!” 杨真只淡淡吐了一句:“口是心非。” “你还想打架不成?”练无邪闻言险些蹦了起来。 杨真闭眼漫不经心道:“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女人!” 练无邪再忍不住闪电出手一道红练如蛇横卷向了杨真。 几乎同时一到金芒闪烁在练无邪眼前迫得她不得不半途收回浑天绫杨真却不欲与她硬碰天诛闪逝了开去。 杨真起身道:“想要出阵就要听我的。” 练无邪跟着站了起来“凭什么要听你的?” “想要出阵你就得听我吩咐。” 杨真话是这么说心中却并无几分信心他起身绕着练无邪附近走一小圈往往深入迷雾一丈马上古怪就从另一面抛送了回来。 他将天诛光芒渐渐收敛至尽凭借心灵去感应四周阵门变化如是几回阵中迷雾融入夜色仿佛沉入最深沉的黑暗中。 渐渐地两人相距几步也看不太清楚对方好在没有脱离阵心之时还可以感应彼此的方位。 “按我说的做巽位十步……” “干位左转七步……” “离位后退九步……” 练无邪芳心虽不忿却知自己对阵法所知不如杨真抱着万一的希望还是决定小小的委屈自己一回随着杨真的口令行事。 两人周周转转歇歇停停仿佛没有尽头的摸索惊喜和失望交错轮回折磨着两人的耐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光亮了起来。 黎明第一道曙光洒在洛水城巨大的城墙青砖上墙垛后一夜未合眼的兵士脸颊上。 这时一阵晨风扑袭而来寒意袭人。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雾退了雾退了! 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城墙内外几里一些本在打盹儿的望风士兵当先被惊醒寒冻一夜的士兵们不顾一整湿寒的衣甲从城墙过道各个角落爬了起来呼呼喝喝拥到了墙头箭垛处望向城墙外原本被迷雾深锁的江面上。 此时整个洛水城宛若飘浮在一层白色氤氲中灰青巍然若云雾仙城只是仙城外却是黑色怪兽层层隐现在滔滔江水中浮荡。 风再起风更烈云雾剥开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归还了山河本色。 十数艘楼船斜停江心数百艘艨艟斗舰层次有递列阵在环绕城墙的怒江上各色旌旗高高飘扬在飞庐上桅杆上。 铺天盖地的凛冽杀气夹杂着寒气扑打在洛水城士兵的心坎上个个都听得见自己胸口咚咚的脉动声冷汗不禁从脸颊滑下落在黑亮的战甲上凝成冰霜。 南门城楼指挥室内一干将领和一群大袖飘飘的老道纷纷站在高台瞭望孔眺望着江上气氛压抑一身戎装的武阳王一脸寒意地收回目光。 众将纷纷回转武阳王沉声道:“南蛮究竟有何图谋?” 有悬空观道人做耳目他们自然知道前日方入夜南蛮大荒军就列阵江外深雾中却按兵不动让人茫然摸不着头绪。 “起火了起火了!”外面传令兵嘶声高喊擂鼓声连绵不断地从远方望楼传来。 片刻后一名校尉跑上楼台踉跄扑地跪禀告道:“大人不好了城北粮仓着火了。” 众人扑到楼台后面望孔只见城北一角上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所有人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呼吸沉重可闻。 洛水城所仗恃的就是三面环水城坚墙高。其中城西和城东两面的外廓城尤其昌盛沿着山坡市坊云集水军根本无法立足推进难从水上攻来。 而城北平野在青山丘陵夹壁之中蛮军要从北城攻入更是难如登天;只有城南正门与水门之间有大片开阔石滩河堤勉强算是南蛮可取之地在这等地利之下大荒军纵然从水上围困一两月也是难伤洛水城元气。 如今城中粮草失火后果可想而知。 “还不快增兵救火!”一名将领当先反应过来。 “已经有人去救了。”校尉颤声道。 “混帐!”武阳王一拳擂在墙砖上砰声作响他猛然转向一边道人群中神色安定的玄机子身上道:“玄机子道长请务必将城中蛮子肃清!” 玄机子摇头道:“王爷来不及了你们看城墙下。” 不知何时最后一层迷雾退去正南城门码头与城墙间百丈乱石坡地上足有几列千人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手脚不动原木一般站桩排列在城墙下一箭之地隐隐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气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 “那是我大汉军士!”一人失声道。 事到如今玄机子道长也顾不得打击士气他慢吞吞道:“以前是不过……现在他们是僵尸!” “道长你、你说什么?”刚才话的一名将领以为自己听错了。 玄机子道长看着众人目光聚集过来叹息道:“他们是一群禀地阴之气而生的尸物肉坚如铁不惧兵戈水火。” 看着众将一脸将信将疑之色武阳王怒哼一声大为不满道:“僵尸怎么了僵尸就把你们吓住了?你们要不要献城投降了事?” 众将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方才问的将领屈膝半跪道:“王爷卑职一条命就交在王爷手上了卑职跟随王爷十多年别说僵尸就是刀山火海也走过它几回了还有甚好怕的那些南蛮子打不过咱们就会这等妖法我大汉不也有众位仙师道长吗?” 众多将领纷纷下跪声言附和。 武阳王容色这才缓了缓唤起众人道:“悬空观诸位仙长对南蛮邪术早就有所准备诸位不必担心只要我等众志成城那南蛮必定有来无回我武解阳何时怕过那些蛮子是不是?” 众将轰然应诺士气陡然高涨起来。 悬空观一干道人面上附着淡淡的从容微笑以示安定众人私底下个个都惴惴不安杨真的失踪始终在他们心中埋下了危机的种子此时纵然对僵尸的出现早有所备但临阵看到那黑压压的僵尸群还是忧心不已。 “呜----” 就在这时雄浑嘹亮的号角声从江面上悠悠而起直刺长空与后起牛皮鼓的激响和在一起在空中迸出震人心魄的声响。 东风吹战鼓擂万兵齐备。 怒江上密密麻麻堆积的大小战舰旗帜张扬无数身着藤甲手持弯刀一身黑红短打的蛮兵站在船头甲板上齐声呼和出震撼天地的呼啸一股蛮荒之气排山倒海地从江面上卷上城池仿佛要将洛水城掀翻一般。 早藏在艨艟和斗舰中的蛮兵驱船列阵接近城南偏东与正门毗邻千步的水城门呼喝着俚语缓缓排布成阵似乎在为另一侧城门滩头前的僵尸阵打气。 城墙上油锅内火油沸腾滚木礌石堆积投石机和巨弩二十步相间隔遥指城下在望哨令旗的指挥下弓箭手、矛手、盾手等有条不紊地层层排布在墙垛内。 纵然多年未经战火洗礼但在武阳王常年严厉的整备下洛水城守军仍旧是一等一的精兵。 望楼内只剩下武阳王和玄机子道长两人悬空观余人皆已出阵准备着手对付那群僵尸。 武阳王来回不停地踱步神色不安他突然止步道:“玄机子道长本王总觉得不妥南蛮阵容看似鼎盛但算计下来战船上不过区区数千九黎蛮兵那乌蛮和白蛮只怕都还困在南线诸郡这等阵容要拿下洛水城根本是痴心妄想莫非他们还有别的阴谋?” 角落里盘膝静坐的玄机子睁眼抬头道:“莫非王爷视那僵尸如无物?” 武阳王大笑一声道:“有诸位道长那僵尸再能耐也难攀得上我十丈高墙本王不解之处就是他们隐藏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来了。”玄机子蓦然双目精芒大盛弹地飘身而起。 忽然间南面城墙下几团黑烟轰然爆开冲天弥漫开来原本纹丝不动的僵尸群个个挺胸凸肚死鱼一般的眼珠上翻。 前阵伫列中上百名僵尸双腿微曲前前后后扑跳了出去一跃就是丈余。眨眼工夫在城墙上守军呆滞的目光下扑到了墙脚下。 躲在墙垛箭孔后的弓箭手本个个引箭待只等一声令下却给数十名道貌岸然的道人生生阻止了。 当先几具僵尸跃至墙脚双手平举十指乌芒闪现凭空拔出一截灰白尖长的指甲直插入了巨大的墙砖中去灰粉扑哧洒落看上去仿佛插入的是一方风蚀千年的朽木。 更古怪的事情生了后面扑来的僵尸群相继堆积在墙脚后续僵尸则高高跃起迭在上面搭就人梯转眼上百只僵尸如法炮制重重迭上瞬间就危临城墙上。 墙头士兵再受不住眼下的诡异景象就在这时不知谁先放出了一箭霎时铺天盖地的箭雨抛射而下。 强劲的箭矢落在僵尸身上如中败革掀破少许皮肉即便入体也是盈寸则止顶多令僵尸打个踉跄殊难影响它们诡异的冲锋。 偶有因箭石跌落的僵尸翻滚几回后又重新弹起纵跃了上来。 这时不知谁大喝了一声如同焦雷炸响墙头众多放箭的弓箭手纷纷气势一泄趁此一缓的机会十多名灰袍道人袍服飞扬纵身飞落到城墙墙垛上高高站立个个念念有词一手掌剑一手起符。 这时一具僵尸方从下赶至弹足另一具僵尸的肩膀猛然拔身两丈冲上了城墙。 附近道人正驱法送符就近一名刀斧手见急当先迎上劈了上去却见一溜乌光闪动风声大急顿时血肉横飞那刀斧手瞬间给肢解成了几大块。 “孽障!”就近一名道人中止施法剑光一冽凌空横剑扫来。 正要肆虐的僵尸被挑飞了出去滚落在城墙下顷刻竟然若无其事的爬了起来虽然一跌一跄竟然还能行动城墙上顿时一片惊哗。 “莫要惊慌看我等施法!”一名道人朗声从容道。 他刚说罢只见一道赤光闪耀的纯阳火符在他手中剑锋上疾展冲天略一盘舞就抛射向又一具扑上墙头的僵尸。 火符入体那具僵尸先是四肢一僵轰然失足翻滚着抛落城下同时浑身噗噗燃起了真火手脚抖擞很快化做一团黑炭。 城墙上窒了一窒顿时掀起如雷声浪一片欢欣鼓舞。 一道接一道雷火符咒打下了城墙一时电光霹雳纵横火光辉耀声响震天第一批冲上墙下的僵尸群损殆过半。 学了精乖的将士们将火油冲着墙下乱作一团的僵尸泼下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焰辅以滚木巨石第一批企图冲上的百余名僵尸宣告失败。 紧接着号角声再度响起第二批僵尸两百余具在一团团炸开的黑雾掩护下分两队从城门左右分批冲了上来。 此时悬空观诸位道人才刚刚回过气毕竟那些来自昆仑仙府的符箓引都需要强大的法力真元支持所需已是大大出了这些凡俗修道者的道行。 半个时辰过去日上三竿再次将僵尸阵的冲锋击溃了下去。 在望楼中坐镇指挥的武阳王看到这一切仍旧浓眉深锁心中一股极度不安在不住扩大却始终想不到哪里不妥。 第七章 巴蛇 卧虎山庄迷阵内。 “左转干位七步。” “再前行五步快!” “破了!破了!”经天迷雾中突然传来一个欣喜若狂的青年男子声音。 “破什么破?”一个女声当即不满地道:“一直在原地转呢。” 杨真不由分说一把拉住练无邪的小手就要奔阵位而去练无邪甩手道:“你做什么?” 杨真尴尬一笑道:“我找到阵门的关键了任何阵法都脱不了九宫八卦阴阳五行只不过此阵将死门和生门放在了一起应势而变所以才每每错失破阵之机。你跟紧我的步伐切忌不可落后半步。” 听杨真一说练无邪这回毫不犹豫地递出了手。 杨真露出赞赏的微笑这女子当真敢作敢为毫无扭捏之态当初想来还以为她与师姐萧月儿一般刁蛮金贵脾性现在看来却是迥然有别。 “小心了。”杨真说罢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腕疾步踏正方位冲了出去。 迷阵中两个身影如魅不住腾挪飞掠越行越快风影模糊卷荡起大片白雾影影绰绰的阵石颠倒阵中不断移形换位阵势已经完全牵引动。 随着一声长啸冲天而起忽而一声轰然爆响漫天迷雾自阵中心向四面八方呈涟漪状卷散了开去。转眼工夫杨真两人又回归到了昨日那花木繁盛的石林之中。 两人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被困阵中虽然只有区区两日一夜但两人却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杨真朝天长长深吸一口气再看向身畔那张绝美脱俗的娇靥心中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他轻轻放开了那柔软而有力的纤手心中竟然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舍。 “那巫女不在山庄里。”神游天外片刻后练无邪收回了神念。 “糟了赶快回城!”杨真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洛水城临水之处被围得水泄不通战事紧锣密鼓而在城北城墙上一众守军却显得意态悠闲城中粮仓的火刚扑灭了有一阵北面并无围城之忧城下依旧迷雾笼罩看不清远方山岭的光景。 这时城前传来开城门的呼喊声望哨上领头的将官当即回绝道:“武阳王有令南蛮不去城门不开。” “大胆!我家瑞钦王带家丁义勇前来助阵耽误了军机大事唯你是问!”朦胧中人影幢幢城楼上望哨看不清状况只能听见人群中一人狂傲至极的呼喊。 “请容先行禀报。”望哨匆匆丢下这么一句下面就有传令兵奔了出去。 城楼内正是武令候亲自坐镇闻来报后惊起道:“瑞钦王?赵寿……他进城作甚?”他匆匆而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何执意进城?”武令候纵身屹立在墙垛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浓雾中的大队人马。 下面沉寂了半晌竟是一个娇柔动听的女子声音传来道:“武公子莫非不记得奴家了?” 本威武壮志的武令候闻言呆若木鸡半晌才颤声道:“可是羡鱼姑娘在说话?”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可不是奴家武公子莫非不肯开城一见?” 武令候两手一张毫不犹豫纵身飞掠而下衣袍猎猎作响转眼没入浓雾中。 在七八名金甲兵士后一名柔媚的女子正眸光流转地望着武令候她巧笑嫣然道:“武公子才区区几日不见就不识得奴家了吗?” 武令候脸一红大步上前左右兵卫持矛退开两人相隔数步武令候痴望道:“羡鱼姑娘那日匆匆一别犹在眼前可想煞了武某。” 后面一架豪华八乘马车内传来一阵轻咳声巫羡鱼若无其事地回望一眼目光又转回武令候身上柔声道:“羡鱼此行随瑞钦王爷而来王爷带了一些自家兵马前来助阵不知武公子意下如何?” 武令候望向马车后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精甲队伍省起巫羡鱼突兀的出现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舒服和奇怪当下高声问道:“前面可是瑞钦王爷的坐驾?请出来一叙。” 马车不动内里却传来声音:“令尊于本王有天大的恩情听闻南蛮围城本王虽是落魄潦倒但也有心助一臂之力令候莫非信不过本王?” 武令候神色一正道:“令候军令在身不敢不敬瑞钦王还是请回罢。” 马车内当即传来一声闷哼显然大为不豫。 巫羡鱼从袖中取出一枚黄巾包裹的印信让一名士兵递了上前武令候接过略微一看还了回去仍旧摇头道:“军令如山王爷请回罢。” “令候果真执意与王叔过不去?”一位身着蟒袍腰缠玉带的白胖中年人在一名侍女的扶持下从马车上迈步走了下来一脸怒意地虎视武令候。 巫羡鱼回身搀扶住赵寿柔声劝道:“王爷莫恼让妾身劝劝他。” 武令候一脸震惊道:“羡鱼姑娘与王爷是何关系?” 赵寿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笑意道:“羡鱼乃本王爱妃听说羡鱼说起与你相识本王才让她出头招呼你。”他言下正是给足了武令候面子不要不识趣。 武令候脸上血色褪尽脑海里轰雷阵阵。 “武公子莫非真要把我们拒之门外?”巫羡鱼那似怜似怨、缠绵悱恻的声音再次传入武令候耳中直撩拨得他生不欲死不能。 神思恍惚中武令候脑海里只有巫羡鱼的一个声音开门开门……他踉踉跄跄地转身冲城楼高喊:“开城放行----” 半晌后城楼旗令下达闸门隆隆声起厚重的内城门缓缓升起。 城门下云雾深处大批人马的声音开始6续响动起来。 “慢着----”一个清冽的女子声音自长空遥遥传来话音未落两道人影一先一后落在城门过道中央刚好将失魂落魄的武令候挡住。 “无邪你这是?”武令候惊神之下神智清醒了几分。 “大哥快下令停止开门瑞钦王勾结南蛮……” 练无邪不及说完就给避在兵阵中纵身而出的巫羡鱼笑声打断了。“没想到竟然低估了你们两个。” 此时内城门已经打开完毕外城门轰然起闸开启城外几里远近隆隆声起大队人马正疾赶往城门。 巫羡鱼衣丝飞扬轻轻落足三人前含嗔带怨地撩拨着武令候道:“武公子还不快快赶走你妹子!” “我妹子?”武令候目光迷茫喃喃念叨。 “对赶走你妹子!”巫羡鱼眸光中得意非常。 武令候猛然转身怒对练无邪道:“臭丫头走开莫要跟大哥作对!” 练无邪一楞眸中一丝怒火喷出轻轻叫了声:“大哥。”却见她说话瞬间右手闪电击出劈在武令候脖子上顺手一把将他推送到杨真手中。 就这一耽搁整座内外城门都已经高高升起通往城内的大道已经是开阔通途一条城外迷雾中大队人马已经左右列阵赶至北城门十许丈外与瑞钦王的座车会合。 “杨兄去关闸门!”练无邪一人孤身横挡在高大的门洞前。 杨真手中提着武令候奋身掠进城门深出一边高喊:“有敌情----放闸关门!” “想不到你巫门手段如此卑劣竟对我大哥施下三滥的**巫术本姑娘就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咯咯……练姑娘洛水城大势已去就不要顽抗了。”巫羡鱼美极的脸上还荡着笑意扬袖轻挥一口泛着红、黑、白三色光华的法囊露出了黑洞洞的袋口飘浮在半空。 只听一声脆响一群足有百十数、浑体漆黑、腹大如壶的怪蜂就从囊口中蜂窝一般冲散了出来蜂鸣声嗡嗡如雷群扑向了练无邪。 一道霓红光幕极张开上百只玄蜂迎头撞上了浑天绫练无邪手上一挥一卷所有毒焰团尽数返还。有几只不幸给扫落在地若铁石击响若无其事地拍拍翅膀复又飞起。 巫羡鱼不慌不忙圆身一舞玄蜂如黑焰一般团团飞舞在她周身顺逆轻舞似乎为人控制了行动一般。 “这是奴家蜈蜂袋好不容易驯养出的三焦玄蜂好好领受罢。” 一段急促的咒语念出所有玄蜂仿佛收到命令一般在空中张开一道大网从四面八方罩向了练无邪。 “嗤!”声一响百只玄蜂齐齐喷出毒汁练无邪一见不好卷绫飞空而起刚好避开了如飞针一般犀利的剧毒汁液。 只见那落空的玄蜂毒液在城门前大片青石腐蚀了出了大块大块的可怖黑斑直冒着腾腾青气殊为可怖。 巫羡鱼扭头冲城门边上灰涩的空气中不满地喊道:“姓左的还躲着藏着做什么?” 一道细长的白影趁练无邪周身玄蜂肆虐无暇他顾之时贴着墙门上角空隙掠进了城门。 方才开始重新回落的闸门下黄色光芒大戚一道黄色光柱从地面升了起来“轰!”一声刚回落三尺的铁闸挫在半空戛然而止卷起漫天黄色土尘。 紧接着内门下也贴壁升起了一道土墙横亘在铁闸门之下硬生生挡住了城门的关闭。 练无邪不得已浮身而起将浑天绫舞得泼水不进一时却奈何不得灵性十足且身坚若金的玄蜂群只容得上百道黑色流光飞舞在周遭不时要留心毒汁破罡风而入。 城墙门楼上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一时无人指挥也不知如何应对。 巫羡鱼飘掠而起十指曲就如莲捧在酥胸前低眉念诵着密咒那群玄蜂身上腹部做蛙叫鼓鸣与那震翅声一起极是扰人心烦意乱且其飞行的更加疾灵巧毒汁喷射地更加隐密阴毒无孔不入。 这时一道如带青光游动着若隐若现地从城门后方向练无邪潜去。 “小心!”将武令候唤回神智后杨真迅扑返了回来刚好看见背后偷袭的一幕天诛从眉心疾射而出。 青光觉了杨真的企图骤然加窜向练无邪后方空门不料金色电光后先至追上青光闪电纠缠了上去。 门洞后被前后夹击的练无邪危急之中听到了杨真喊声心里豁然一松原本她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候杨真关闭城门她清喝一声浑天绫骤然急膨胀仿佛一个红色光球一般轰然炸了开去。 无数玄蜂被击散到四面八方形成万道黑色流星飞逝。 而天诛正追逐的青光扭曲一闪融入一面石壁内此时练无邪凌空飞退入了洞门内不用再腹背受敌。 杨真隐约感应到一名精擅五行遁术的人就在附近一时奈何不得召回天诛双手结印形成两团钝形金光相继送出轰击在抵挡铁闸的土墙上。 又一次烟尘滚滚门洞内士兵一阵欢呼声中城门隆隆声开始下降。 城门外百步外列队的人马见状一阵叫骂声迭起鼓噪不断。 巫羡鱼见时机不再拂袖招囊收回了归巢的玄蜂恨恨地扫了练无邪和杨真两人一眼飘身飞退入烟霭深处。 北门城楼上武令候、杨真、练无邪三人站在垛口遥望着远方渐渐散去的白色迷雾里许外大批蛮军人马露出了身形足有三千之数。 杨真皱眉不解道:“这些南蛮怎么潜入的不是说南蛮的舰队前夜日落时分才开赴洛水城吗?” 练无邪哼声道:“定是赵寿这个走狗安排人手自昨天趁大雾从城东或城西翻山越岭将南蛮引入北邙山下不消说这场怪雾也是巫门中人施法召来。” 精神萎靡的武令候一旁叹道:“若非杨兄弟和无邪觉得早令候只怕就成了洛水城破的头号罪人。” 练无邪淡淡道:“大哥知道就好。” 杨真见他们兄妹之间有所不妥便劝慰道:“这事怪不得武兄。” “怪不得?听你说来月多前大哥就给那巫羡鱼迷得丢了魂儿今日大哥在那巫女面前连我这妹妹都不认了。” 杨真呵呵一笑没有接话两人一旁的武令候已是愧无人色连连告罪讨饶。 练无邪别头哼了一声算是揭过继而指着城下人马道:“蛮子此番定然别有所备南面战报都有僵尸出阵了指不定巫门还有些什么鬼降邪术出手。” 武令候刻意讨好练无邪道:“有无邪妹子在任他蛮子如何厉害也休想破我北门!” 练无邪却不吃那一套杨真见状从旁插口道:“他们总不会用法术攻城吧?” 他话音刚落城北大片平野一层还未完全散开去的淡薄白雾上猛然土浪翻滚在蛮军大队人马前方滚滚冲击了起来直卷向城门方向。 先是见了神奇的斗法之术又见这惊天动地的来势北门守军纵然平素骁勇善战却也个个脸色白两腿打颤这眼前非人之法叫人如何抵挡? 武令候目瞪口呆道:“巫门在做什么?” 练无邪一脸冰冷肃杀切齿道:“他们敢以法术杀伤凡俗人等必定遭到天谴!” 杨真心中苦笑这些巫人看来已经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他深知修真界玄门和佛门中皆不宜轻易杀生否则种下心魔极易走火入魔在天劫来临时更是万劫难逃。 轰!城墙猛然一抖一道土暴在城墙下猝然冲天而起泥沙土石卷了一天狂风呼啸将城墙上一干兵士卷的七零八落天昏地暗不辨东西。 连杨真和练无邪猝不及防下也险些摔了一跤先是一颗巨大丑陋的蛇头呼哧着出现在城楼前而后在满天土尘中那长达百丈的巨大蛇躯赫然升腾了起来。 它那庞然躯体足有半个城门洞那么粗大这等怪兽只怕唯有远古洪荒巨兽才可比拟。 武令候刚从地上爬起一看就吓得瘫坐了回去嘶喊道:“那是什么?” 这巨蛇黑森森的大口中不住喷出恶臭至极的泥土气流冲刷着城楼在城楼前晃动着大头似乎在寻找目标。 杨真看着巨蛇后方不远的空中飘飞着一个女子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疾呼道:“这是上古洪荒怪兽巴蛇!” “姓杨的小子还挺有见识奴家看你们拿什么抵挡它咯咯……”纵有半里之遥巫羡鱼也将杨真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吼----”一声沉闷的吼声挟山岳之势砸了下来那巴蛇受了巫羡鱼驱使张口就喷出狂暴气流卷向杨真诸人所在。 杨真只来得及一把抓起武令候就在洪流一般的飙风中乘浪而退他们附近的兵士就没那么走运了在狂暴乱流中被卷得不知去向。 “大而无用看本姑娘会会这上古巨兽有何等威风!”练无邪却是不由分说避开巴蛇大头呼啸径直腾空而起迎了上去。 巴蛇大头昏昏一摆蛇腹雷鸣轰轰作响猛然膨胀了起来吞天噬地一般大股气流倒卷向了它的巨吻中将城头上的人和沙石一古脑儿卷了进去。 杨真将武令候丢得老远赶回城头现城楼一段至少有百十数名士兵给巴蛇吞了去看着它张狂无比的威势一时呼吸欲窒心神颤栗。 “砰!”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砸在他身前垛口上又滚落到了他脚下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勉强能看见一双瞪得极大、泛着无尽惊恐的眼睛此时已经找不到半分生气。 杨真手足酸软神魂一时飘飘荡荡不知何处纵然眼前昏天黑地天摇地动也抹不去他此时心中的恐惧和恶心。 练无邪盘旋飞纵在巴蛇头顶却无从下手法宝施尽却只能惹来巴蛇更加的狂暴愤怒。 满天都是巫羡鱼得意的笑声练无邪索性弃了巴蛇直冲巫羡鱼而去。 轰!巴蛇身躯又猛地撞上城墙巨石杨真脚下不稳翻滚了出去直撞到城墙后壁上一阵生疼传来这才清醒了几分。 杨真使劲拍了拍自己脑袋闻着空气混杂着泥土味儿的恶臭和血腥气息一骨碌爬起来心法运转让神智清醒了几分蹬足直直冲天而起。 他高高飘在半空凝望着肆无忌惮的巴蛇若非它动作笨拙理智不显这城墙早给它弄垮了饶是如此好几段城墙已经破损崩缺尤其城楼已经崩塌过半。 他神念探过去竟然意外现这巴蛇并无肉身只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精魂与阳岐山以前封印的妖族倒有几分相像巫羡鱼能操控它必定是巫门役兽秘术。 想到这里他心里透亮一片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摒弃外界惊天动地的动静散放出游丝神念去感受巴蛇灵神所在感受巫羡鱼如何役使于它。 第八章 被擒 另一边无法分心操控巴蛇的巫表鱼再谈放出了一群为数倍甚的玄蜂与练无邪周旋获得喘息之机后她再次役使巴蛇盘伏下来大头直轰向城门为身后的蛮军开道. 轰隆轰隆轰隆一一仅仅三次冲击那重达万斤的厚重铁阑相继给击破最后一次竟轰然将整座城楼摧毁一旦。 里许外蛮军大队人马顿时一片震天欢呼. 巫盖鱼取出一支短小翠笛轻轻吹响靡靡丝音飘逝风中眼看就要冲入城中的巨大蛇躯晃了晃脑袋口中叼着大片纷飞血肉不甘不愿地游缩了回来. 掉头的巴蛇忽然蛇尾轻摆又轰然扫塌了一段城墙它卷着冲天尘土呼啸着直奔后方蛮军阵中而去.巫羡鱼脸色一变当即现了不耍这巴蛇竟突然失去了控制自行其是心中一慌这巴蛇是她好不容易说服门中长老才赐予她的上古异兽若是有失可不得了. 原来杨真将天珠送入巴蛇躯体的灵神精窍位置所在利用他所掌握的通灵役兽之术和夭珠的神兵异力夺取了巫羡鱼的灵役之术的控制权. 巫盖鱼气急败坏地追在巴蛇后面上空食着冲天滚滚烟尘连连施术却毫无回应. 危机暂时解除杨真心中却燃起了天大的危机他操持着巴蛇却无令其还回原身的秘术只能驱使其行动眼前蛮人大军虎视耽耽城墙溃塌城南战事甚紧也无兵力可支援此地一个可怕的念头徘徊在他心头.用巴蛇杀死这数千南蛮士兵? 师门的戒律一次饮在他脑海里回荡现实与道义左右为难落足在烟尘中的他望着前方地平线上的洪荒巨兽面临生平最难的一改诀断. 纵然那些蛮兵是敌对方却也是活生生的人玄门讲究清净无为最是忌讳血腥杀戮污浊道心为业力侵蚀. 就在他犹豫的当刻巴蛇贪婪的巨口呼啸着卷向大地上蚂蚁一般正作鸟兽散的蛮兵十数人转眼就给巴蛇吞吸进了巨口. “不----”隐隐听到惨叫声的杨真立即施展通灵术阻止巴蛇的行动.不想这巴蛇腹口中刚吸了大量兵士的精血一时元气大畅远古意识中被压抑的兽性作再不受杨真役使. 且同时巫盖鱼在力图夺取役权两厢拉锯之下巴蛇如脱缓野马狂性大. 四方逃散的蛮兵哪里跑得过巴蛇?盏茶工夫就有上干蛮兵给巴蛇连土带泥生卷了去.杨真只得怏怏赶上去收回了天诛放弃了无谓的努力. 巫盖鱼无奈之下飞赶至阵中后方此时孤零零的车驾上破顶而入将瑞钦王赵寿带走两人刚飞起半空巴蛇大尾就横扫而至黑卷狂风过后整个八乘马车连车带马霎时变成了一滩肉泥碎木. 此时刚好摆脱玄蜂的练无邪与跟上的杨真一起呆呆地望着下方惨烈的景象. “你们该死!”巫盖鱼恶毒的声音遥空传来她手中提着一人顷刻飘掠而至. 杨真此时脑海中还盘桓着那血肉横飞的残忍场面心神恍惚练无邪一人迎上冷冷道:“你自食恶果怪得谁来? 巫羡鱼脸色忽红忽白忽然叹息一声挥手放出娱蜂袋远处云散盲目乱飞的残余玄蜂仿佛找到了指引6续飞了回巢. 练无邪冷眼旁观没有阻止此时只剩下她一人大势已去也不怕她耍什么花样. 此时追逐到丘野的巴蛇声势总算缓了缓且有少数蛮兵逃入林野中暂且偷生巴蛇巨大的躯体一路移山倒海开山辟道将山丘原野捣得乌烟瘴气满天凉尘. “练丫头接你的王叔!”巫盖鱼眸光转了转大袖一卷将赵寿肥大的身子横空抛向练无邪.风声呼响练无邪不及犹豫还是伸手将落下的赵寿接到手中肥重的身子落到她手中只是令她身形微微一沉转手提到膝下. 就在这时她侧旁数丈外一道白影从空气中幽幽浮现一掌就无声无息印了过来. 不远的杨真目光一凝不及提醒就扑了上去. “嗤----”尖锐的破空声起一道凝练至极的剑气从杨真手中挥出剑光细弱却精芒璀璨穷尽纯阳之力正是一式乾坤剑指取向那偷袭之人. 练无邪顿知不妙猛地将赵寿回掷了过去. 忽然间无数道绿色光芒在她身外闪耀斑斓若萤翩飞若蝶转眼那些光斑萌生变化无数道翠绿幼滑的藤蔓见风即长抽枝芽横生竖长蔓延了她一身上下死死缠住了她. 巫表鱼咯咯大笑道:“练丫头你还是嫩了点你可听过灵巫‘金刚藤’? 见练无邪一身长满藤蔓还在继续蔓延放下心来继续笑道:“不妨告诉你城北失手也不打紧这洛水城大荒军入主定了. 被缠成粽子一般的练无邪一脸不屈极力挣扎无奈这些荆藤柔韧至极更渐渐开始长出毛刺她每动弹一下皮肉就酥麻疼痛难当显是有毒之物. 另一边杨真已经与那偷袭之人交上了手. 杨真一记重击轰退了白袍青年心忧练无邪的状况怒喝道:“左清河你遁甲宗真要助封为虐? 左清河嘿嘿阴笑一声散去笼罩身外的宝光道:“想不到这样你也能认出我来接招!”他袖袍轻拂一道如带青光就滑了出去. 灵动的剑光当空迎上了一道金芒“啵!”两件兵器一触即分迅而又水x交融一般纠缠在了一起. 杨真一声惊咦他改见到在灵性上几可与他的天魄神兵相比的兵器不须法诀操引就能自行斗法.练无邪周身上[,,net]下已经是血迹斑斑只听她厉喝一声身外霓红光芒暴涨无数翠枝蔓叶炸成奋粉飞散八方露出一具衣衫破碎的美妙女体和飞扬的秀.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不可察的乌芒命中了练无邪近乎半裸的胸前只听她一声凄厉的?渗叫直直坠下了十丈高下的地面. “姓左的这昆仑派的小子交给我了你带走那丫头和赵寿!”巫盖鱼转手就将赵寿扔到了左清河一方同时扑向了杨真. 杨真与左清河同时收起仙兵各自寻了目标而去巫羡鱼哪里会如他所愿飘忽一闪就缠了上来.心急如焚的杨真一个移形换位摆脱巫羡鱼折空俯冲向地面欲救练无邪眼看就要落地背后风声骤起无奈横空一闪那风声如附骨之蛆紧随而来. 杨真终是落足风尘漫天的地面上借力转身贴地飘退形同一片羽毛一般轻灵看上去浑不着力去势却若闪电同时鞠身右手拢袖探掌一记诛神法印推出一气呵成. 他这一印凝聚了全身心的精气神乃福至心灵的一印掌方拍出前方的空气似乎生了一丝扭曲且去意连绵不断仿佛受惊的水潭一般波荡起来. 落在镊上来的巫盖鱼眼中却感到杨真自送出那一掌后整个人都变的虑幻了起来对方就像那水潭深处的游鱼看得见却捕捉不到痕迹. 她次对这昆仑派年轻人重视起来双袖合拢十指并连口中一段急促的音节吐出也听不清是在念什么咒语蓦然一团白色云气横空在她身前卷出迎上了杨真的一印. 杨真没有真元他一印穷尽心神之力那一印直接提聚天地元气而成瞬息之间破裂成无数片的水波光芒分解了包裹着巫表鱼的大片云团化出原形. 巫盖鱼闷哼一声飘飞了开去显然吃了个小亏. 杨真回只见左清河祭起一方散放着玄黄色龟甲状光芒的法宝一手携着一人融入法宝光芒中转瞬沉入大地不见只留下一阵小旋风吹拂着尘土. 他怒喝一声飞掠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抓住正欲遁地追击巫盖鱼笑盈盈地又赶了上来.杨真横眉道:“妖女你还笑得出来? 巫盖鱼努嘴指向他后面道:“适才巴蛇狂性大是公子做的手脚吧奴家没听说过你昆仑派有这等法术呀? 杨真回头一看里许外一道山坡下巴蛇那巨大的躯体正温顺地盘缩成一团那盘蛇阵中昂起的蛇头上隐约站了一个小黑点.他心中大惊:竟有人制服了那狂暴的洪荒怪兽! “秀丫头皇你的定魂珠来. 沙哑低沉的声音扬空传来杨真顿知制服巴蛇者的身分正是那冰冷霸道的大巫师却不知道这等方式出现算不算违反了与他的约定? 就在他思索之间巫盖鱼飞空离去. 杨真没有去阻止他在思索如何去追回被掳走的练无邪自从他破阵而出后白纤情见他有了自保之力索性进入了潜修当中.眼下他只能依赖自己. 他已经为这座城池尽力了结果如何他无法预料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回被带走的练无邪.他从未如今时这般急切地想继承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寻找奇法妙术. 也许是上天垂怜他很快找到了一门纵地追踪术集六识分辨和法力气息、甚至意识烙印为一身的追踪奇术 另一边巫盖鱼送上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珠后屠方将变成乖宝宝的巴蛇封印回自己的巢穴.城北一场惊世骇俗的斗争以没有胜利方而告终而洛水城战事却刚刚进入白热化. 此时已经正午时分. 大荒军水师和僵尸阵轮番对南门和水门进行冲击几个时辰下来僵尸群在悬空观老道们拼死抵挡下折损过半只余下了大约干多具的光景. 而城墙上下却是惨烈无比在老道们回气调息的间隙全凭城墙上的兵士死命抗击擂木滚石、火油、石灰无所不用其极连城东和城西大部兵力都调集了过来. 纵然如此也死伤三千余人才抵挡了大荒军对水6两路对两道城关的攻击. 在北门的惊天动静武阳王自也知晓面对南面的巨大压力却只能静观其变在不断的飞报传来后有忧有喜. 喜的是义女练无邢和杨真的回归忧的是北面城墙的崩塌纵然蛮军意外功亏一笋却也是悬崖临危一步了 大好形势下大荒军主动鸣金收兵收缩江上船队. 不过怒江上九黎族的生力军仍有大批未有披甲上阵接下来战事必将更趋白热化.洛水城城池不稳根草和士气大大不足已是岌岌可危. 在洛水城背倚的北邝山一条崎岖的山间小径上前临危崖后是山坡林野一道玄黄色光芒从地上突然冒起霍然硕大成团孔窍而出光芒大戚. 光芒敛尽后三个人现出了身形站立当中的秀逸白衣人的正是左清河还有一名昏迷的肥胖锦衣男子以及一名襄衣隐现、浑身是血的妙龄女子. 左清河挥手收起飘浮在前、宝光微弱的龟状法宝“玄武遁甲”一脚踢开赵寿玩昧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练无邪贵秀无双的面上接着游移到她横躺小径那美好起伏的娇躯上. “缨----”练无邪低吟了一声眼睫毛眨动醒来目光不期然与左清河有些异样的目光对到一起.“练姑娘伤势可要紧?”左清河倏然神色一正俯身就欲扶持练无邪起来. “是、是你救了我?”练无邪声音微弱面上痛苦之色一现即逝目光有些涣散她下意识推手拒绝了左清河的扶持微微挣扎着跪坐了起来. 左清河保持了一个名门正派弟子的风范脱下外衣交到练无邪手中然后背过了身去接着他又不知从何处取了一件备用白袍换上同时他心中窃喜正找不到理由怎么说服这丫头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自从三集镇与练无邪那夜邂逅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本来与巫门合作彼此都是心怀兔胎不得已才连番得罪佳人如此看来别有一番机会呢. 左清河心中计较不料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原来是你没想到竟落到了你手中. 练无邪先是受到“金刚藤”缠实潜力爆摆脱后却元气大伤不想进而再又中了巫羡鱼的巫门秘毒方醒转过来头量眼花一时不辨东西南北错把左清河当了救命之人. 待回想起来中巫盖鱼圈套前一幕幕冰雪聪明的她自然了然一切. 左清河回过身后练无邪已经穿上了他的白色外袍勉力盘坐在地遮掩了内里美好的春光一头乌黑的柔披散在前襟透着前所未有的柔弱风姿. 左清河退后几步表示没有敌意然后合袖一揖到底道:“练姑娘在下身负师命才不得不一再与姑娘为敌还请练姑女良谅解. 练无邪深吸一口气暗自调息止住外伤血流一脸淡漠清冷对眼前的左清河视若不见.左清河眼珠一转一脸关切道:“练姑娘你受伤不轻在下有些疗伤奇药可保祛疤除痕你……”她咬牙膛目道:“少惺惺作态你与那巫门妖女本蛇鼠一窝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本姑娘也不信. 左清河连连作揖一脸苦色道:“练姑娘不怕你笑话在下身为遁甲宗弟子同时身为越国少人确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巫门此番北上打着收抬河山的旗号联邓州吴越两国图谋大汉南疆我遁甲宗处身尴尬……” 练无邪不屑打断道:“如此你遁甲宗就可以伙同巫门为所欲为对凡俗无辜大肆屠杀? 左清河一怔正色道:“不知练姑娘师从谁家门下?说句有辱三清道祖的话这修真界各道宗门自古视苍生为草芥我玄门中人多半口中喊着一套只怕做的又是一套左某对得起师门对得起良心问心无愧……” 练无邪再改打断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想不到你享誉几千年的遁甲宗竟是藏污纳垢的肮脏之所……”这回她话未完周身如万毒蚀身痛楚难当血气不足脑海一阵眩量袭来就要昏死过去.”练姑娘! “不要过来!”练无邪两手死死地抓入泥土中捏樱成拳坚持坐姿不倒. 左清河突然两眼一直望向前方山径上一个满脸煞气的蓝袍青年横空出现他目光落在练无邪身上陡然更怒了几分纵然如此却畏足不前显是怕左清河伤害人质. “左清河. “杨真. 两人都叫了一声彼此的名字仿佛心有灵犀双方贯注在对方身上的目光都充满了浓浓敌意.杨真对练无邪身上的白袍产生了质疑“你对她做什么了? 本虑弱痛楚无力的练无邪知道救兵赶来扭头回望刚好见到杨真那双满布焦急、充满血丝的目光心中没来由一甜. 在杨真看来就是那染血的海棠花在平日坚强的风骨下多了几分柔美和脆弱. 左清河抚着手心一脸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想救她? 杨真冷冷道:“我救定她了. “是吗?”左清河仰头望天一脸不屑. 杨真脸沉若水忽然一步踏出人影衣袂飘动之间他已经跨过了五丈距离. 左清河正身目光一凝抢前半步单掌迎上了杨真快逾闪电的一掌. 一声轰呜是风狂卷杨真腾身飘退三丈身形踉跄左清河却只退出了三大步显然法力要大为强甚他大笑三声伸指轻弹头顶法冠一道青光跳跃而出一个回转光芒大盛化做一串电光剑影直冲向了杨真.杨真没有其他选择天诛电驰而出淡明的金色剑芒撞上青灵剑所化青色幻影电光闪烁一触即分迅即又扑击到一起形若燕翔鱼跃两件法宝皆是灵动非常. 相较而言青灵剑更显灵幻天诛更显锋锐. “这是我遁甲宗古传天品灵剑青灵剑到了地府莫要忘了!”在罗浮山年轻一辈中可说是呼风唤雨的左清河心中有着莫大的野心容不得有与他相顽抗的对手.更何况自命风流的他潜意识里已把杨真当成了情敌.随着他咄咄逼人的话语青灵剑流转如逝水青光出击越加刁钻不可捉摸一条、两条、三条、漫天皆是青色剑光幻影在翻滚跃动. 天珠却是每每后先至将青灵剑的攻势半途拦截上. 左清河久战不下心中不免焦急索性祭出了师门重宝“玄武遁甲”一件玄黄色形质古朴厚重的甲雷转瞬在光芒万丈中披挂上了身. 杨真忽然感觉压力一松青灵剑破绽多了起来天珠趁势抓住一个机会荡开青灵剑直袭左清河然而他意念却“看到”左清河面对天诛袭来除了戒‘馒更多的是兴奋. “锵!”天诛无往不利的锋芒仿佛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反为那古怪甲雷表面上那如流水滑动的符篆神力反弹了开去. 杨真心知要糟风声呼啸青灵剑已经贴地朝射而来如同一条飞天游蛇一路飞沙走石.他展开身法身形化做一串长长的残影在疏林中左转右移电光石火间他退到了一块山壁前. “轰!”一条山径转眼就给崩塌的山壁掩埋了去山石隆隆声中滑落下了山崖杨真狠狈的身形出现在不远灌木丛中. 从他起玫击到被迫闪避不过眨了几下眼的工夫天课这才悠悠追回继续与从尘暴中钻出的音灵剑缠斗 “我遁甲宗上古至宝玄武遁甲威力如何?哈哈哈……“ 有了集遁形和防御干一身的奇宝左清河益肆无忌惮起来御使青灵剑飞天掠地拖着长长的游梭青影四面八方冲击杨真的防守. 第九章 潜力 坐观战局的练无邪焚心仪火强忍一身毒素腐身之痛不甘受制于人的她骨子里那股傲气拼命冲击着她的意识一股心火从她元神深处燃烧出来. 不料背脊一阵万刃穿心的剧痛如一条鞭子一般贯穿了她整个脊梁骨深处整个灵魂仿佛都要炸了开去. 就在这时仿佛从她身体脊梁深处疯狂涌出了莫名的力量一般瞬间压下她所有的痛楚和难受甚至连体内的巫门秘毒也镇压了下去. 如焚天灭世之火从她背脊到全身血脉疯狂燃烧了起来力量的膨胀越了她巅峰之时且还在飞涨她不由自主地以盘坐之姿飘浮了起来. 为汗水湿透的衣袍方贴上她的窈窕躯体转眼为热气蒸干. 另一边苦无肉身气脉回气之力的杨真小心翼翼地释放每一分力量眼前敌手身有一攻一守两件重宝在他法力支持不济的状况下很难挥出天诛的威力击败几乎没有破绽的敌手只能苦苦支撑. 论法力修为左清河仅仅堪与他二师兄冷锋相当但他现在不及破功前七成实力的状况下他更寻不到击破那件传说中遁甲宗奇甲的办法. 意识海里杨真心中一动天珠的剑体渐渐转为一眉弯月状如同一道金色弦月如此一来虽然度下降却灵巧了许多盘旋回转漫天金月如连绵金云罩向了左清河. 本占据上风的左清河眼看形势逆转同时更‘凉骇地现了练无邪的异状大惊之余心中挣扎一番狠心召回正陷入金色光云泥沼的青灵剑. “住手! 倏忽间一道杳色滑光横在了练无邪玉颈一侧此时她正离地虑悬三尺一身浸染血迹的白袍不住鼓荡翻飞乌狂舞从面部到周身隐隐有一层赤色光芒在翻滚仿佛在生什么.惊人的变故. 天诛漩光转圆回飞过左清河头顶又转了回去周而复始地回旋在杨真身外. 杨真面无表.清道:“你想怎样? 左清河一边警惕地观察着练无邪的变化一边对杨真道:“只要你们乖乖待到洛水城战事结束我以遁甲宗弟子的名义保证你们安然无恙. “我不答应又怎样? 左清河一匪继而阴声笑道:“你舍得眼前这美人儿香消玉娟吗? 青灵剑的光芒陡然一炽淡淡的白光滑浮在上在练无邪脖颈上渗着森森寒气几根长长的丝随风而折在剑体上. 他下山以来第一件诀心要做好的事情就要这样宣告失败了吗?杨真心中思潮翻滚就要收起天诛. 就是这时突变横生练无邪身外霓红光芒一闪青灵剑被震了开去同时“砰!”一声闷响只见白影一闪左清河已经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入树林中残枝断叶横飞. 练无邪衣袍拂扬地伫立在山径上一道水波一般荡漾的红色飘缓如飘忽钻回了她袖内.突来的变化看得杨真目瞪口呆很快左清河裹着一身黄芒从林中冲了出来从其身上护体法力的波动可以看出他的1喷怒. “今儿要让你们走脱了我左清河的名字倒过来写! 左清河抖手一挥一道闪烁着八卦金符的云帕盘空而起五道金色光丸从中坠下错落在山道上炸开陡然出现了五名身披镂刻着神符古篆的龙鳞金甲、手持金盾和方天画戟的机关术人. 他们兽盔内张张面孔如铜塑呈金刚怒目个个身外五彩蒙光四放如同天兵神将一般伫立五名金甲人隐隐站定了一个奇门方位当中三人脚下竟虑悬在山道外1各杨真和练无邪包围起来. “金甲力士?”眼前一幕正是活脱脱的撒豆成兵杨真顿感无比头痛这家伙究竟有多少法宝未出?他不得不叹服:遁甲宗不‘傀是以奇门遁甲、机关阵术享誉的大宗门.其称绝修真界的除了奇典《遁甲天书》就属于眼下的金甲力士. 遁甲宗的金甲力士乃其开山祖师天机上人穷尽毕生智慧集道法、机关、阵术、炼器于一身的巅峰之作传说身逾金刚不畏雷火结阵后威力无穷乃修真界一等一的仙器. 不过到后世这奇宝的炼制之法已近失传几千年以来遁甲宗内金甲力士已所余不多被遁甲宗视若珍宝罕见出世左清河见两人一副不能置信的神色大为得意道:“你们该感到荣幸才对等}润人休想见识我宗的金甲力士. 顿了一顿他目光凝向道中央的练无邪抬袖一揖温言道:性东姑娘左某本不欲与你为敌请练姑娘再作思量只要姑娘留待此地到明日破晓左某自当向你赔罪任凭姑娘责罚! 练无邪冷言道:“若是你自家师父命在旦夕你是否有心情一旁坐看? 左清河脸色阴沉了下来暗1时:既然得不到便毁掉否则以后这一男一女必将是大敌.“神兵如律令救! 五名金甲力士眼珠齐齐闪过红芒前后上下层次分明地挥戟扫向两人数道雪亮寒光撕裂了空气尖锐的爆鸣声起. 杨真急声对练无邪喝道:“他们交给我了! 练无邪与杨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前进一后退杨真冲前刚好填补了练无邪退出的空白天诛已经落到了他手中凭其无所定形的特性化作一柄金色斧头. 五道寒光挟着雷霆电光裂开虑空以五行八卦方位封住了杨真所有去路练无邪刚好脱离包围圈凌空一折扑向了摆出一副胜券在握姿态的左清河. 在近日来历尽锤炼后已完全进入苍茫法第一层万象微尘境界的杨真手中金斧带起一串金影“锵锵锵!”先后扫过三杆战戟锋芒火星连串闪起煞是好看. 电光石火之下接连三道雷霆万钧的力道传入他身体中胸口仿佛被三柄巨锤轮番击中喉咙一热已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好在杨真借着力道飘闪避开了左右两侧斜下方砸来的重戟. 他方才错开空门转眼两名正前方的金甲力士已经失去了踪影杨真顷刻觉身后和头顶撕裂的风声传来他神念清晰地感应到这两名力士竟然是凭空遁虑移动方位. 惊骇之下身法一滞五道闪电再次汇集五个无懈可击的角度斩来. 凝滞虑空的杨真已经失去了身法闪避的空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正面接下五道重戟方才三道就已经是他的极日巨. 眼看就要给斩成肉泥杨真万念凝滞捕捉着五道重戟以及金盾翻飞的轨迹先是前扑少许半途拧腰折向天空手中天诛顺着重戟斩击的方向逆转贴滑而上. 又是一阵血气沸腾全力下他终是荡开了顶空纵身下扑金甲力士的玄铁重戟贴身而上他赌的就是这些力士没有贴身搏斗应变之法. 果然下方四道裂空风雷声刚扫至他身后就碎然变向错开只有四道闪电交错划过杨真荡开头顶一戟后那力士手中的金盾又横拍过来是风如海啸一般撞来. 已经明白其中关窍的他哪会和这些力大无穷的金甲力士硬拼?御风之术施展到极限化神遁身法展开化作虑影下折了回去闪入另一个金甲力士的空档. 纵然如此面对五名金甲力士看似笨拙实则大巧不工的攻击只能游移闪避狼狈不堪.若换成在山上修为无损的他只怕眼下也吃不住三五回合.他在失去了法力后却炼就了纵观夭地玄微的功法和三门精微神奇的法门正是他今日侥幸的所在了. 一时之间只见五道金影八方移形换位玄戟电光裂电不断风雷连绵强猛的是风将山野草木吹卷翻飞四起不时飞出几道金色旋风在阵中刮过阵中一道轻烟一般的蓝影不住挪移闪避给笼在了天罗地网中.在另一边玄女门传人与遁甲宗新一代顶尖传人的斗法中却呈一面倒的局势. 纵然左清河有玄武遁甲护身青灵剑为攻击手段但却给练无邪的浑天缓死死压在了下风左支右细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青灵剑再一次为浑天缓荡飞练无邪瞅准空档凌空下扑双掌按下左清河硬着头皮交臂迎上却迎来了山岳压顶一般的排山倒海力道他脚下地面霎时塌陷了下去. 浑身麻木近无知觉身体失去平衡的他胸部又一股巨力传来再一次飞了出去直接撞进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当中碎石飞溅整个人呈大字形印入了石壁. 练无邪看也不看就闪掠了回去冲向了金甲力士阵心当即一名金甲力士闪身横阻一戟旋扫了过来. “小心!”杨真此时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神元虽充足肉身却快到崩溃的地步数十回合后他尽量回避硬拼仍旧是双手虎口撕裂察觉练无邪的到来心中如释重负. 练无邪早在与左清河交手时就留意了这边她平平伸手一探手变为爪斜扫来的闪电消失已经抓住了粗黑的重戟僵持一时那名力士双目红光一亮左手金盾竟脱手旋飞切割向练无邪握在重戟中段的手.不料她手上一松力士身形顿失练无邪轻云一般托身而起一脚踢上旋盾嗡一声颤爆顿时一道金色旋风改变方向回旋叙向了正围攻杨真的四名金甲力士. 在不远的山头林中深处一名道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出一声深深的惊叹. 练无邪腾空回身红缓飞舞向朝天溯来的重戟缠卷了上去一拉一带一转她再一脚点上力士失去保护的左胸金甲力士横飞了出去直摔向陡坡外的山崖. 打开缺口的练无邪如同虎入羊群式式硬撼竟然在力道上压过了金甲力士这样一来这群力士顿失大半先 大优势同时浑大缓手段使出一刚一柔刚柔并济下将杨真困得死夕七的五名力士余阵顿时破得一十二净。 得到喘息之机的杨真再将天珠幻作飞剑在周边协助练无邪远攻纵然破不了金甲力士的异甲但这群机关术人已经全然没有威胁了. 练无邪指掌翻飞洒脱飞扬飞缓纵横辟易出手之间大有横扫八荒之势甚至连金甲力士那足以开山破岳的神力都落到了下风. 杨真不由暗.凉为何她受伤之后法力修为反倒突破到了一个他不能望其项背的境界?连原本大得出奇的力量都翻了几番. 他很难想象那柔美的躯体内竟有如此可怕的潜力难道她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心有所疑的同时他忽然想到自己虽然历尽周折学得当世一等一的上乘法术最终到如今同辈中却有大把的人物在他之上一时自觉有些心冷和苦涩. “不可能不可能!”左清河披头散两眼通红疯了一般冲出身陷的岩石壁留下一个人形印记和满山滚落的碎石. 其实他早缓了过来只是自负的他接受不了‘渗败的事实再见他心中引以为傲的师门重宝七零八落心中‘渗然失落无比. “遁甲宗的金甲力士原来不过如此.”练无邪再击退了两名力士飞衣荡冷冷地望着脱身的左清河一脸讥讽之色. 心灰意冷下左清河无意识朝天挥了挥八卦阵光当空一闪同时五名散布在山野平空的金甲力士身形一顿两眼红芒暗淡身外爆开一阵烟雾待白烟散去金甲力士尽数消失不见收入八卦云光帕须弥界之中. “女娃儿好大口气!”就在这时一道平淡无奇的声音犹若焦雷横空在山腰炸开. 练无邪身形不由自主一颤缓缓飘落回了山道上杨真身形一晃口角血丝溢出一屁股坐倒在地.空闻其声不见起人左清河脸色却白了白癫狂之色消失怨毒地盯着练无邪两人抛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蓦然直挺挺沉入土中遁地离去. 那名隐在秘处开声乍喝的高手自始至终没有现身练无邪也没有去追击只是枯立在山道阴风中.天色阴沉乌云盖野山间只剩下呜咽的山风. 杨真平息下体内的气血起身走向练无邪却见她身形晃了一晃仰天就倒杨真闪身掠前一手托住她的蛮腰吃.凉道:“你怎么了? “不要紧.”练无邪轻轻推开了杨真手风拂柳晃了一下看得杨真胆颤臼凉她终是站稳了脚跟声音极是虑弱地对杨真道:“我要你的外袍. 杨真怔了一下看着她一身染血的白袍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来边脱下外袍边间道:“你的伤怎样了? “你走远些不准看.”练无邪背着面接过杨真的外袍. 杨真看她身形在微微打颤无奈一笑快步走了开去避到就近一块山岩后.练无邪悄‘消回望一下这才开始剥除左清河送出的白袍整理内衣和外伤准备换上杨真的外袍. 方才大展神威她并非没有付出代价那体内蛰伏的古怪力量虽然压制住了巫毒奇迹般瞬间复原了她的外伤且极大提升了她的法力但事后却虑弱到了她修道有成以来的极致不仅体内法力一空而且元气大伤. 一阵山风吹来卷起地上草木石砾翻卷异响微动练无邪惊回身一顾好不容易咬牙聚起的一点力气顿时失散而去迎风斜斜软倒了下去. 杨真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不由自主地探回身形一看当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了出来只见练无邪此时娇弱无力地躺在山道上外袍轻裹衣襟散乱紫色襄衣半露两条修长的**和脖颈都暴露在外面隐有不少血痴. 那张躲在如浪秀中的精致脸孔此时苍白冰清神情无奈又无助几道紫黑血痴如娱蚁一般趴在上面让人触目惊心纵然如此看上去却像一朵染血的百合别有风情. “帮、帮我.”杨真先是看到那倔强的丹唇颤动耳朵这才听到了微弱的呼叫声. 杨真强压下心中刚浮起的绮念俯身将练无邪扶着坐了起来稍微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棠这过程不免碰到不该碰的柔腻香软如此的亲密接触下两人都有些呼吸沉重目光散乱. 练无邪虑弱无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身精力只得任由杨真摆布在服下杨真喂送的两粒归元丹后她也不过恢复了少许说话的力气只能软弱无骨地靠在杨真肩头勉强维持身形不倒. 面对这样的境况杨真一时倒犯起了难他没有真元提聚天地元气不够精纯若用于疗伤只怕一个不小心非但不能治伤反伤上加伤. 况且练无邪先内外俱伤腑内藏毒连她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的伤势是怎样一回事无从下手.两人扶持着坐在山道上一时倒没了办法. 杨真还在回想着先前激战中的得失和领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低头间道:“你用了催迫潜力的霸道功法? 练无邪虑弱地偏头看了杨真一眼答非所间道:“快带我离开我义父他现在很危险. 杨真断然摇头道:“我不能带你一起去送死你看看你的状况.”他这样一说目光自然落在练无邪的脸上川面着落到了那几条干凝的血痴上看起来竟奇迹般地复原且快脱落的样子. 练无邪有些吃不住杨真的眼神脸红道:“你看什么?”不等杨真说话她就醒悟过来急声道:“我的脸怎么了? 杨真微笑等闲**外伤对炼气有成的道家羽士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伸手就探向了练无邪的脸颊悉心将那些血痂一一揭去最后左右看了一下这才满意点头. 他见练无邪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不由产生了戏弄之心脸色一沉道:“练姑娘你的脸伤虽然没事了不过看上去……” “看上去怎么了?”练无邪忽然恢复了些许力气一把紧紧抓住了杨真的衣襟一脸焦急. “练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城再说罢.”杨真若无其事地扶着练无邪站了起来心中却暗笑不止故意不去看那张急切的脸. “你……”练无邪神色很快调整过来目含坚定道:“我们立即赶回城南不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巫盖鱼那妖女得逞! 这回轮到杨真苦笑道:“可我们现在的状况只怕一个巫表鱼就吃不消了何况还有巫门众多暗藏高手去了能顶什么用? 练无邪淡漠道:“你要怕了就丢下我自己走好了. 杨真对她感到莫可奈何适才一番激战后他肉躯已经到了极眼且有不轻的内外伤势难以再战.两人状况如此不佳去面对巫门高手后果可想而知不过他转念一想一个区区女子都有如此气概他堂堂男儿难道能弱于她吗? 他并不想在练无邪面前示弱心中叹息一声背过身躬身蹲地把背留给了她. 练无邪看着眼前厚实的背脊露出浅浅的窝心笑容轻轻伏了上去. 体会着背后那具娇柔香躯压身的异样感觉杨真正当血气方刚年纪不免绮念丛生他毕竟在山中苦修了七八载心神微定后他望了一下北面高耸的山势背负着练无邪回身沿着山腰朝山下飞掠而去.而那赵寿肥胖的躯体仍旧躺在山径古树下两方居然都无人理会他丢弃于野. 北邝山半山腰一座山崖上左清河垂头丧气地站在一名负手屹立的黄袍道人身后. 这名黄袍道人长脸八字须皮肤微黑有几分书香气息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连璧古鞘中插了七柄短剑仿佛孔雀开屏一般斜插看上去颇为古怪. “师父弟子……” “你不必说了为师都看在眼里.”左清河方开口就给无心道人打断“为师一再盼咐不得轻易祭出金甲力士你还是当作耳边风此事若是传到你掌门师伯的耳里只怕你逃不过一回重罚. 左清河脸上先有惧色听到后来渐渐缓了几分明白师父在替他开脱于是道:“师尊那巫门与我们的约定怎么办? 无心道人望向南方半晌寂然道:“若无意外南蛮荒军入夜前就能拿下洛水城这整个洛水府十三郡差不多就落到他们手中了. “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他们是非成败与我遁甲宗无干再留下去若有中南山和昆仑山的人出现为师很难交代下去. 左清河脸色一白曝孺道:“师父那对男女已经现了我们遁甲宗与云梦大泽合作的事只怕不出多时修真界就会传遍……” 无心道人声音陡然转冷:“若非你行事莽撞好大喜功怎会出此纸漏?幸好本次行动为宗内默许否则为师也保你不住. 左清河两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不敢作声. 无心道人抚拭着八字黑须目光深沉道:“此次一行总算收获不浅待真正的金甲力士再次面世之时必将重振我遁甲宗千年声威! “真正的金甲力士?”左清河阐富在地微微抬起了头. 无心道人冷哼一声道:“不该多问的就别问好好回山潜心修行这天下乱象四起是祸事也是机会 “弟子遵命!” 第十章 城破 下山半途专心体会着御风感觉的杨真听练无邪道:“你知不知刚才暗中相助左清河的那人是谁? “多半是遁甲宗的人.”杨真口中应道前方丘陵渐平城池的轮廓隐现. “又是遁甲宗.”练无邪微弱的声音里透着丝丝恨意. 一路上两人见了不少神智失常的蛮兵在山野中乱撞倒也没有理会也没有巫门中人出现半路截道.“对了我脸上伤势怎样……”练无邪蟒伏在杨真肩头忽然微微抬问道. 起初她还因男女有别有所提防尽量不与杨真贴身到后来一路风声呼啸睁不开眼的她只得屈从了现实乖乖蜷伏在杨真背后. 杨真望着前方坑道纵横的平野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 “我没笑. “胡说你明明笑了. “我在笑那巫羡鱼放出来巴蛇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哼那巴蛇有何好笑死了几千个人我洛水城守军也有数百名士兵死于非命亏你笑得出来. 杨真一窒说不出话来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若说自己一手导致巴蛇狂令生灵涂炭也不算为过当时自己还在心中自我谴责为何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心中就了无痕迹呢. 自己天生冷血吗? 他在扣心自问练无邪也若有所觉没有跟杨真叫阵到底城北那断垣残壁的景象逐渐映入两人眼帘.再次回到城北完好的一段城墙上有着为数不少的蛮兵尸体和洛水城大汉士兵沙砾乱石中刚刚干凝的血迹到处都是腥臭扑翼. 在杨真两人离去后失去城门关的城北显是展开过争夺战大汉腾龙军旗仍旧悬在一处角楼望哨上.杨真没有理会远近几个探头探脑的大汉士兵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不适感觉对身后间道:“你感觉可好些了? 练无邪轻轻挪了下身子舒服地低哼了声半晌低声道:“我中了巫羡鱼那妖女的毒一时半会无法提聚功力. 杨真心中还有疑问就是练无邪本重伤的境况下为何会突然爆想归想他也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点他深信不疑. 午后的阴云仿佛为大战的气息和惨烈而感滚滚积聚起来灰色的阴霆层层笼罩洛水城天宵仿佛变矮了许多. 申时大荒军长长的号角声再次吹响拉开了新一轮的进攻序幕. 南城水门此时水道上斗舰渭集不知为何单单空出了水门前的航道只在码头左右围拢而正城门前方城下源源不断的蛮兵已经登6上岸列阵在残余僵尸群的后阵方向. 城墙上大汉守军列阵以待个个神色坚定午前将近三个时辰的顽强抵抗下他们已经渐渐消除了对僵尸怪物的恐.俱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转到了持续登6上岸的蛮兵身上. 双方战鼓雷呜此起彼落拼命压制着对方的士气. 看情形似乎最后的诀战即将来临. 围城两日就欲皇下一座依山带水的山河重镇大荒军在南疆至高无上的巫神领袖下已是势在必得洛水城守军家园就在身后也无可退之路. 风卷云狂天昏地暗兵戈震啸山河. 仿佛收到了无声的命令城墙下上千名僵尸齐齐一动由密渐疏散开冲向了城墙脚下仿佛一根根原木在飞驰跳跃. 就在僵尸群扑向城墙前战鼓密集敲响“嗖嗖嗖!”漫天的箭石黑压压一片洒了下来不少僵尸直接为巨石砸成肉泥余者中箭仍旧跌跌撞撞仍旧往前弹跃前所来有的千多具僵尸齐齐冲锋情形极是可怖. 城墙上的守军拼命抛射着枪矛撼击着已经趴上城墙的僵尸一道道雷火符从隐在阵中的悬空观道人手中打出每中者必然雷火交加陨落城下. 纵然如此僵尸的强悍在如此密集冲锋下渐渐冲上了城墙数十名悬空观道人拼死力挡怎奈法力道行有限生生看着左右兵士被僵尸利爪残杀只能勉强形成一个相持的局面. 原本为风吹散淡去的血腥气息转瞬又浓烈了起来仿佛要形成云雾飘浮在城头. 轰隆!一声震动巨响一直来对城门有所动作的蛮兵终于指向了城门剧烈的爆炸声撼天动地城墙颤抖. 洛水城将士无不心疑蛮子又用了什么攻城手段? 疑问刚起城墙上零星冲上的僵尸就回答了他们轰雷声响起整具尸体活生生炸成一片血雾方圆几丈无人可活. 这样一来不仅城上守军士气大跌.谎乱成一片且悬空观老道们再难抵挡下去让更多的僵尸冲上了城墙 城楼指挥室内武阳王与玄机子对望一眼无奈下令城内两千生力军上阵同时玄机子也命余下的道人冲上了阵. 而杨真和练无邪已然在号角吹响后不久赶到只是一个战力全失另一个好不上多少徒然在此观战忽然外面几声极其响亮的惨叫传来. 杨真和玄机子等探头顺着那充斥着法力的叫喊望去只见临近城楼处一道魅影如入无人之境在军阵中穿梭专寻悬空观道士出手每击必中. 在悬空观道人看来仿佛有几十道影子如轻风一般在城墙上旋刮来回而杀红了眼的守军前仆后继与僵尸群拼杀根本不晓得有这么一个神出兔没的可怕之人在肆虐. 转眼就有十来名道人给击毙在城墙上冲上来的僵尸群更加横行无忌那人杀了个过瘾后直接冲向了城楼堡垒中. 玄机子和杨真暗叫不妙双双堵向了楼门角道刚赶到门关一道狂风就卷了进来玄机子手中青锋点出万点寒星剑光呼啸封住了那道狂风前进之路. “小心!”杨真一时插不上手他话音来落只听剑啸清音夏然而止所有寒光收敛一空紧跟着玄机子就倒飞了出去“砰!”声撞在内壁上. 杨真顾不得旁人连绵不断的掌势拍出在空气中泛起重重青色涟漪封死了来人进袭之路不料那人仿佛抹了油一般借着杨真掌势不足之处闪掠滑进了内室. 杨真心中叫糟反身就扑了上去不料却慢了半步那道影子大笑声中已经一爪抓向了武阳王顶门.就武阳王被袭刹那一道红练电射那道魅影那影子身形如狂风吹拂的稗草扭曲串出一圈虑影闪开了浑天缓. “邪玉琅又是你!”杨真这时已经回扑了上来接连两记乾坤剑指刺了出去剑气嗤嗤作响却只在青石墙壁上打穿了两个深子同. 邪玉琅原本抓向武阳王的一爪为了闪避杨真的剑指和练无邪的红缓横空曲身变爪为掌印在了武阳王当胸. “轰隆!”蓦然又是一阵纵声狂笑邪玉琅已经在楼墙上横空撞出了一个大洞留下一长串嚣狂的笑声洒空扬长而去. 此时武阳王高大的身躯才缓缓滑下墙角鲜血溢出了他七窍旋又凝结成血晶. “义父一一”在危机关头再度爆潜力的练无邪仿佛变作了无骨人柔柔扑落在地凝目神失.“父王一一”原本在城楼外拼杀的武令候也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生死未卜的父亲不顾一身染血征袍就冲向了武阳王. 杨真赶了上前此时一双儿女都哭跪在武阳王面前仿佛有所感应奄奄一息的武阳王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儿女喃喃道:“你们快走去京师洛水城不、不……” 就在武阳王一口气接不上来之时武令候送入了自己的本命真元泣不成声道:“父王您不会死的您不会死的……” 武阳王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目光转向梨花带泪的练无邪蠕动着嘴唇道:“无邪……无邪…… “义父女儿在女儿在!”练无邪紧紧抓着老人一只大手不放. “要帮你大哥帮你大……”话音来完双手一垂武阳王狞目不甘而去. 杨真打理好重伤的玄机子看了一眼犹自哭哭啼啼的武令候兄妹起身转望向墙洞外的怒江心中一股愤惹和无力在他全身上下来回激荡他知道纵然他全盛状态下只怕也拦阻不了这个血巫的刺杀行动.很快武阳王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守军阵营. 城墙上的拉锯战转眼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威力无穷的血花持续炸开僵尸冲阵不息金戈肃杀声连绵不断.一声连绵巨响在城楼下方响起忽然蛮兵阵中传来一阵震天欢呼. 城门破了! 城楼上的箭石滚油再阻止不住猛虎出间的蛮族士兵在几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四足怪兽冲前下直接通过城门子同关冲入了城中. 几乎同时百步外水门前江涛中猛然窜出几条黑色水蟒挟着风雷水势轰响铁栅.一片慌乱声中城关上的箭石疯狂扑射而下却如同隔靴搔痒对那几条洪荒怪蛇毫无冲击. 几乎须臾之间可拒万斤冲力的水闸轰然撕开洛水城再度洞开一门怒江上大小朦幢斗舰又一阵震天叫嚣随着潜入水中的水蟒冲进了城中. 城楼中至此杨真等人才明白大荒军种种古怪之处的缘由才明白这大荒军攻城前后的连环计画以及眼前这势在必得的手段心中终于绝望了. 城墙上杀声渐渐熄灭转向了城内巷道中继续顽抗的大汉残兵城楼中来了几批散兵游勇都给剩余的悬空观道人众力退. 这时一阵雄浑的大笑声起一个身形敦壮的蛮人在一群蛮兵将领簇拥下大步登上了城楼中众多伤势较轻的道人趋前在周边守护着当中武阳王的尸体以及接掌帅印的武令候. 挥退随从将领蚩越大步登堂入室数名道人当即杳锋出鞘明晃晃的剑光闪耀蚩越视若来见目光落在厅心坐上沉睡的老人扫过一旁守候的武令侯身上最后才洛到虎视眈眈的练邪和杨真身上。 练无邪轻轻放开扶在案台上的手脸寒如水道:“莫要得寸进尺我义父的仇我练无邪总有一天会替他讨回来. 蚩越微微一笑黝黑厚阔的脸膛上充满一往无前的狂霸气势在武令候杀意漂然的目光下虎步站到武阳王的尸身前右臂横胸贴肩躬身行了一个蛮族大礼. 他退回去后道:“武阳王不是蚩某的敌人你们也不是有些事情蚩某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将来有一夭我们能成为朋友.”他说话的对象自然不会是武令候而是杨真和练无邪. 见杨真等人木无表情蚩越再微一领后离去前道:“诸位放心洛水城大汉百姓不会受到骚扰一切如}日.”他说这话的时候外面战事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黑巫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一个娇滴滴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悠然从墙洞传来话音未落一阵叮铃环佩声响起一个绝色妖烧飘身立足在墙洞风口上. “巫羡鱼. 两人同时出声练无邪杀意横生武令候却是目光复杂爱恨难分纵然他再矗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在洛水城明里暗里兴风作浪今日城覆对大荒军来说她是功不可没一时呆呆出神. “羡鱼多时不见了你还是那么迷人.”蚩越岩石一般坚凝的面孔融化了开来展露出自深口的欢容.巫羡鱼虽是静静伫立腰身纤弱却给人一种飘然欲飞骗趾舞蹈的诱惑动感. 她眸光似笑非笑凝望着蚩越唇角微微上翘娇声嘶嘶道:“蚩越师兄指挥百族雄师叱咤风云打下偌大疆土立下此等大功想必门内长老定然重重有奖小妹表慕得紧. 蚩越黑脸隐约一红道:“羡鱼说笑了……” “这里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武令候满脸怒容直欲冲出却给一旁道人死死拉住.巫羡鱼一脸春色尽消冷眸扫过场中诸人难道:“除了这个大巫师指定的昆仑派小子其他人都不必留活口置越师兄以为呢? 蚩越脸色不变目光落在杨真身上若有所悟正待说话蓦然间粗黑的眉头猛然一轩双目神光电射向头顶虑空. 突然之间城楼内数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了一道山呼海啸般的气机从极高的天际飘来转眼就君临了洛水城上空. 有绝顶修士到了. 自西方而来. 蚩越和巫羡鱼闪掠而出杨真抢到了城楼破洞口遥望了出去此时江面上十多艘楼船齐齐临江靠岸船载的蛮兵所剩无几城内喊杀声正在减弱. 只见乌黑的天际陡然破开条缝隙一道极细的光芒倒垂射下飘逸游弋一道滚雷声由远至近起初如万鼓齐鸣转瞬声若山崩地裂破袭而来. 天空猛然白茫茫一片一道飞仙一般的闪电劈入了江面上. 大荒军舰队中的最为雄伟的旗舰瞬间化作虑无在众多楼舰的中心空荡荡一片几乎同一瞬间整条怒江仿佛瞬间沸腾了蒸汽腾腾弥漫了洛水城半边. 整个城内城外的喧嚣喊杀声窒息了凝固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和本能感受到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下一刻已经为水雾笼罩的江面上飞跃出一道如水白虹转折灵动如神飘忽迅捷接着又沉入水中蓦然万道丝丝流光在入城河道上蔓延开来. 一艘艘冲入城中的斗舰朦瞳在河面上无声无息地缓慢分解崩裂最神奇的是船上的蛮兵安然无恙地落水无伤无亡. 只消片刻工夫数百艘斗舰就给清理一空只剩下无数蛮兵在水中挣扎浮游. 追出的蚩越和巫羡鱼两人跟入城内一路惊见目瞪口呆如此不世修为的高手在这等时刻出现想想也要令人打心底颤. 来人在他们几乎成功的一刻将他们彻底打下了云霄. 一时半刻他们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不能思考. 城内水道中几声异兽怪叫声冲天而起倏忽又沉寂了下来. 蚩越知道巫门精心培育的一批蛮荒魂兽毒蛟已尽数被诛灭他目光落到了混乱的长街上.杨真带着练无邪飞到城楼之顶两人观看到了整个过程都久久地陷入震撼动中练无邪当先恢复了正常她现握住他的大手在不住地颤不由低声问道:“你认识那人?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他从未想过九曜飞仙诀可以这样使用且用到这等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境界锋芒所指竟所向披靡天地变色. 自受伤失去法力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迫切地渴望恢复法力修为他深深的明白以他的现状不论怎么修行都难以再寸进一步可说是大道渺茫. 一声熟悉的集叫声从天际传来转眼一只拥有垂天之翼的青色大鸟盘旋到了城楼周边风卷扑面杨真露出了笑容. “青鸟你去了这么几日怎么才回来. 青鸟怪叫一声化做雀鸟大小落到杨真肩上卿卿咕咕就说了开来.一旁练无邪面色虽然坚强却掩饰不住那一份凄楚盈盈危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城中主要街道上几只若小山般大小的怪兽在几名巫师驱使下足来回狂奔在蛮兵的呼喝声中驱赶冲击着城内守备残兵. 渐渐一些蛮兵狂性作追杀汉兵之余干起了烧杀抢掠之事四处喊杀震天烽火点点.做为大荒军最高领的蚩越眼下根本无心他顾他在追寻着那名倏现倏隐的玄门高手.城南大街直道上一只象躯龙、午蹄狮尾的怪兽蓦然奋蹄昂冲天嚣叫它背上的一名黑瘦巫师拼命吹着手中黑色犀角却怎也制不住身下的异兽. 人兽轰然闯向了道左一间酒肆轰然倒塌尘烟滚滚. 在烟尘废墟中人兽凛凛却见空气中精芒一亮光纹波动一道光虹自虑空破出剑光似缓实快地破入异兽巨大的躯体进而穿出 直到剑光遁去不见人兽才在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中化做青烟消散. 蚩越、巫羡鱼只赶上了最后一幕俱是一身冷汗滓渗. 接着又接连四声.惊天惨叫传来蚩越拼命追赶却无一例外的被人抢了先手他们攻城倚重的魂兽一一四不像力兽继毒蛟之后惨被诛灭. 最后一道剑华冲天而起又半途折向城墙方向最后虑悬空中. 蚩越领头下巫门几名好手纷纷围聚了上去. 邪玉琅先化做上百道幻影绕驰在那朦胧青影外是风呼啸很快一个大龙卷沿袭地面卷了起来.“华而不实!”随着清冽如剑刃的声音传出干百幻影仿佛被狂风吹散只见一个白衣人扬空喋血重重撞上城墙龟裂出一大片墙砖而后滚落了下去. 那高高伫立虑空的人仍旧来露出形迹只是身外清光微微波动了一下. 方才出手看起来仅仅是随意一击就重创了身法无极的血巫君邪玉琅. 巫羡鱼轻哼一声轻衣拂袖就要冲出却给守在一旁的蚩越横身抢在了前面他抱拳振声道:“不知道前辈是何方高人? “巫人带着这群蛮子滚出洛水城! 那人冷漠的声音令蚩越怒火中烧他身为云梦大泽年轻一辈领此饮出山为南疆百族谋取生息之地经年谋划费尽心血可说是肥肉到口如今哪能是一句话就能让他放手的? “前辈神通盖世黑巫蚩越愿领教一番. 蚩越结拳交臂胸前作菩萨低眉口中出极低的短促音节时高时低古怪无伦他周身迅笼罩上一层淡淡黑雾随着黑雾凝实蚩越周身陷入一片缭绕黑云中. 一声低沉的鼓鸣悠然敲响声音虽不大却轻易传出了方圆百十里听起来仿佛大洋深处传来一般浑厚悠远 鼓声所传正下方大片房屋瓦砾瞬间几乎翻了起来一个个儿扑腾腾齐齐乱跳大院小户瓶瓶罐罐破裂声连绵不绝煞是1惊人. 同一瞬间蚩越周身的黑云仿佛受惊一般倏然叙散了开去一个身形巨大的怪人和他身前的一面巨鼓替代了蚩越原来的存在方位. 仔细看来那怪人身高有丈模样隐约还是蚩越的轮廓只是半裸着身大上了几号一身筋肉隆起纠结铁塔一般雄1士最古怪的是头上多了两只特角弯弯外斜仿佛午头人一般. “好一个黑巫降神之术就是卖相丑了点.”神秘人呵呵朗声一笑油然道:“你放手便是某倒要见识一番你巫门秘术神通在何处. “接我一捶!”蚩越闻言双目一鼓声吼如雷左手所握重捶迎头挥下重重敲在上古夔兽皮所制兽神鼓呈青黑色布满奇异兽纹的鼓皮瞬息颤抖干万次圆滚的鼓身上黑蒙蒙光芒跳动如一面明镜上的波光跃动万干.“轰!”巨大的闷雷声自鼓心远近轰呜开去声浪如潮水一般在空气中翻滚当中一道如山浪潮直将神秘人所镊虑空淹没. 蚩越深吸一口气如牛喘息右手一捶又再度抡圆敲下左一捶右一捶双捶交替击下接着越敲越快原本扩散无边的滔天声浪渐渐凝聚收束聚集千层玄音攻击向神秘人. 站在城楼上的杨真因距离过近耳鼓已经茫然无音只有嗡嗡一片回音更可怕的是心神随着那鼓声节奏跳动了起来仿佛心跳一般越来越快眼前幻象丛生宛若万魔袭身直欲魂飞魄散. 练无邪受巫毒所制一身法力难施更是不堪一脸潮红站立不稳全赖杨真扶持才站住了身.青鸟在两人头上绕来飞去怪叫不迭. 方圆数十里城内外的百姓又或兵士皆无法力在身反倒不受心神之苦只是在震天鼓鸣下头晕眼花纷纷东倒西歪委顿于原地倒是不干性命之事. 第一章 雪夜 在排山倒海的声浪攻击下,神秘人在浪头中心仍旧屹立如山,却也没有反击,只能隐约看见他身外细微流光滑转,似是某种护体之法。 蚩越擂鼓到意兴癫狂,战意膨胀到了顶峰,仍不见对方动静,心下大惊,他冒险施展巫门上古凶险无比的神魂附体之法,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己方唯一一名可相抗的大巫师屠方不知去向,只有拿着万不得已才能施展的禁术一拼。 上古神战中,妖族九部众百面夔鼓齐鸣,引千里地裂,刮万里风暴,天地沉沦,威力无边。 事隔几千年后,巫门将上古从妖族手中夺取的夔鼓,进一步以密法炼制,打造成攻击心神为主的兽神鼓。巫门禁术神通结合兽神鼓,却不料再度现世就碰上了敌手。 不甘前功尽弃,蚩越口中密咒再度急念,体内来自降神术的庞**力转作分神而出,手中双棰一顿,齐齐敲下兽神鼓,每击打一下,就有一个敲鼓犄角巨人出现,最后一直到出现十八个才告终止。 只是转眼工夫,十八捶鼓人就将那神秘人团团包围在中心。 “轰隆----”十八人齐齐敲打,同声共奏,若山洪爆的鼓鸣声爆出来,神秘人所在方圆十丈空间,几乎被四面八方冲击而来的无形浪潮粉碎。 神秘人依旧不为所动。 就在蚩越无以为继的时刻,一道剑啸声从低沉的鼓鸣中拔起,高亢宛若盘旋的苍鹰,一波接一波的回转,自九地攀升向九天,越升越高,最后彻底压倒了那雷神震怒的无形声浪。 与之对应的是,一道细长的白虹宛若无骨游龙一般,盘旋穿梭在十八个降神分身的阵中,带出无数道如带如股的流光,奔袭往复,最后伴随那裂天清音冲破了天际。 “蓬蓬蓬……”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响起,蚩越穷尽心力的十八降神全数破灭,每破一个,他的本尊就喷出一口血雾。 最后恢复本尊的蚩越颓然落到长街之上,摇摇欲坠,人影一闪,巫羡鱼出现在了蚩越一旁暗暗相护,两人相顾无言,一起望向踏着无形天梯落下的青袍男子。 “尔等一再藐视修真界天律,此番略微惩戒,以儆效尤,带着你的族人立即撤出洛水城!” “你----”蚩越额头青筋直跳,蛮气就要作,却给一旁的巫羡鱼死死扣住臂膀,动弹不得。 巫羡鱼待蚩越平静少许,才放开了他,望向眼前这貌如神仙的飘逸男子,上前半步、妩媚一笑施礼道:“前辈可来自昆仑山?” 一举大破大荒军水师主力和巫师术士的神秘人,正是出自圣道昆仑派的多情剑仙萧云忘,他在接到王母峰传信后,跟青鸟匆匆出山,正好赶上战役的最后关头。 萧云忘皱眉看了看尸体血肉横飞,两旁尽是废墟的长街夹道,浮空顿足道:“本人萧云忘,昆仑道宗门下。” 巫门二人闻言齐齐神色震动,巫羡鱼目含仰慕之色道:“前辈果然不负修真界一代剑仙之名,小女子等倒是失礼了。” 蚩越原本心有所惧,闻巫羡鱼如此夸赞,当即脸色一沉,胸中大是不服;按辈分来讲,他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若有足够时日,他相信自己也不会弱于旁人。 萧云忘淡淡道:“报上名来。” 巫羡鱼拉了拉黑着脸的蚩越,腻声道:“这是云梦大泽黑巫蚩越,小女子灵巫巫羡鱼。” 见萧云忘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蚩越心中怒火燃烧,只觉屈辱无比,堂堂巫门竟然不为对方放在眼里,让他情何以堪? 不论作为巫门中人,还是南疆大荒军领的身分,此时都不能轻易低头,他骄傲的内心也不容许他低头。 场面沉闷,一时双方都在揣测打量彼此。 萧云忘突然斜睨了东面废墟中一眼,不悦道:“谁人鬼鬼祟祟?” 风声轻起,一个身着墨绿长袍的青年男子,飘然出现在左侧废墟上,他立足在一块完好的石板上,躬身施礼道:“太一门掌门真人座下弟子赵启英,见过萧师叔。” 来人身材修长,天庭饱满,颇有雍容大度之象,可说是万中无一的人才,连巫羡鱼都看得目泛异彩。 萧云忘面上有了一丝微笑,问道:“你就是元君兄赞不绝口的关门弟子赵启英?听说你另有大汉宗室的身分,可对?” 赵启英长身再鞠一礼道:“正因如此,家师才特遣晚辈前来洛水府。” 萧云忘微一颔,忽然本舒展的轩眉一皱道:“你既来有多时,为何不见出面阻止巫门胡作非为?” 赵启英苦笑一下,道:“萧师叔有所不知,日前家师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惊察南方大凶,显是本门遣出弟子遭遇不幸。 “晚辈领命,在午后赶到,不料在城外却碰上了一名身法奇快的巫门中人,被其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引走。 “到摆脱折返时,却见蛮军势大,洛水城大势已去,待见师叔大显神通,这才敢现身相见。” 萧云忘这才又露出了微笑,摆摆手,表示稍后再叙话,他扫视了远近一周,这才把目光转回了蚩越和巫羡鱼两人身上,半晌,他叹息一声,道:“明日破晓后,萧某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罢,他又仰天自顾道:“该来一场大雪了,创伤总要过去……人,要面对现实。”他最后一句语含双关的话,清晰无比地落在蚩越两人耳中,转身几步就消失在街头,不知去向。 赵启英目光在蚩越身上打了个转,飘身追掠了上去。 蚩越呆呆望着萧云忘人影消失的方向,神色阴晴不定,巫羡鱼却是一脸浮跃之色,眸中神采变幻,仿佛在憧憬着什么。 两人都未察觉到,天空风云变幻,灰色的积云如棉团堆积起来,随着一阵狂风卷荡,鹅毛大雪转瞬就漫天刮了下来。 四周昏迷的人渐渐醒来,呻吟声不断,远近都有了动静。 “该死的!”突然一声低骂传来,邪玉琅若柳枝一般,摇摇晃晃地出现蚩越两人身前,他本无血色的削脸,此刻更是青气上浮。“那姓萧的家伙手段好辣,险些要了本巫君的命!” “活该!” 正在博取同情的邪玉琅,不料身后传出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音。 一身蓝衣的巫灵儿倏忽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笑嘻嘻的,分毫没有为大荒军形势逆转而困扰的样子。 邪玉琅打了个寒颤道:“你这死丫头,每回见你都是我倒楣的时候!” 巫灵儿没有搭理邪玉琅的抱怨,蹦蹦跳跳地上前拉住蚩越的手道:“蚩大哥,别丧着脸嘛,这里本就不是我们族人的地方,失掉也不可惜啊。” “不是我们的地方……”蚩越喃喃念了一遍,低头看着一派纯洁天真的巫灵儿。 “是啊,这里的汉人都很可怜的,我们抢了他们的城池,他们也没地方去呀,对不对,蚩越大哥,你是云梦大泽的勇士、族里的大英雄,应该振作才对呀?” “你这小丫头!”蚩越挤出点笑容,伸出厚阔的大手捏了捏巫灵儿光洁的小脸蛋。 邪玉琅恨恨道:“屠方那老鬼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怎也找不到,有他在,至少跟姓萧的有一战之力!” 蚩越充耳不闻,他仰望天,任由冰洁的雪花落在脸上,这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巫羡鱼拉过还要纠缠蚩越的巫灵儿,淡淡道:“撤吧。” “撤!”蚩越抹了抹嘴角干枯的血痕,一拂大氅,当先朝城外方向行去。 一行沿着长街步往城门方向,个个心事重重,连一向活泼的巫灵儿也落落寡欢地跟在后面。 在漫天纷飞大雪中,几人身形显得有些寥落。 这是大雪纷飞的一夜,整座城池的血腥渐渐为积雪掩盖,天地尽是一片银白。 夜深了,城墙内外仍旧火光通明,人们在默默地收拾阵亡者的尸体和战火遗迹。 在洛水大街一家酒楼雅阁中,有两位客人对坐包厢,桌案上几碟小菜和一壶温酒,不过却有三只酒盏,打横一只,因为有只神气的青色小鸟蹦来跳去,汲个不亦乐乎。 萧云忘叹息一声,盯着对面默坐的杨真道:“真儿,你真不肯随为师回山?” 青鸟扑扑拍打着翅膀,嘀咕道:“不回山,不回山,山上闷死了。” 杨真垂默然不语。 半晌,萧云忘摇头苦笑道:“看来你终究是不肯原谅你师娘。” 杨真道:“师娘并没有错,弟子从何怪起?” 萧云忘放下酒盏,道:“那你就是怪为师了?” 杨真低退出席位,拜倒在地,“师父,弟子任性妄为,这些年在昆仑山没少给师父惹来麻烦,甚至令师父声誉受辱,若然上苍注定弟子没有仙缘,弟子又何须强求?请师父再容许弟子任性一回。” 萧云忘负手缓缓起身,道:“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就跟我回山。” 杨真身躯一颤,缓缓抬起头,一脸倔强道:“弟子一身修为虽然尽废,但弟子有手有脚,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请恕杨真忤逆不肖,辜负了师尊的苦心栽培。” 师徒两人目光相接,彼此毫不退让。 萧云忘力挽道:“你真的决定了?” 杨真终是不敌师父透彻人心的目光,垂道:“弟子离山前就想明白了,师父把弟子领进了门,这路终归还是要自己去走的。” 萧云忘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道:“陪为师出去走走。” 师徒两人并肩漫步洛水大街河畔,在纷扬的雪花中,两人步履出奇地沉重,一路无话,待转过一处桥头后,萧云忘忽然缓行顿足,两人站在了街角。 “听你说来,那武阳王义女练无邪是玄女门中人?” “她虽没有承认,但弟子有九成把握。” “她的法器可是一条红绫?” “正是。” 萧云忘神色有些悠远,仿佛记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轻声道:“那就是了,你既有缘与她相识,一定要好生对她。” 杨真一怔,一时把握不到师父所言是否别有深意,没有接口。 萧云忘仰天长叹一声,声音伤感落寞道:“为师当年认识一个奇女子,后来因故产生了误会,到追悔莫及时再也找不到她……玄女门式微上千年,历代命运都是很凄苦的。” 见杨真默不作声,萧云忘面上浮现淡淡的自嘲之色,道:“清儿托我给你捎了个口信,你要听吗?” 杨真脑子蒙了一下,热血上冲,雪花飘扬的天地全然不见,心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师姐她还惦记着我,师姐她还惦记着我…… 他心神飞越到了初上山的日子,阳岐山地底生死一线的光景,一幕幕飞逝而过,仿佛洪水一般奔涌进了他干枯的肺腑和心灵。 他峰会重伤后那段人生最低落的日子,萧清儿以她特有的温柔和细致日夜照料着他,那段朝夕共处的日子,给他带来了一段美好而伤痛的回忆。 他痴痴的想着,心中百转千回,一时浑忘了师父在侧含笑看着他。 白纤情沉寂多时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杨真心海处响起:“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仿佛一瓢冰水泼在了杨真头顶,他激灵灵清醒了过来,心中又悲又苦:师姐是因内疚而关怀他,她说过一生要献给仙道,不问儿女之情,他们之间除了师姐弟关系,再无其他。 纵然他知道了自己前世了不起的身分,他仍旧当自己是河阳小镇的野小子。 他们终究是无缘的,忘了罢,一切就让它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杨真转对正深深凝望着他的萧云忘道:“萧师姐想说什么,弟子都知道,请她放心好了,杨真会好好活下去的。” 萧云忘看着这张清瘦而倔强的脸庞,他是过来人,怎会看不明白?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萧云忘不是个好师父。这里有一册是为师的毕生所悟所得,若对你有所助益,为师就很欣慰了。” 说着就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卷册,交到了杨真手中。 “师父……”杨真捧着卷册,看到封面上仅仅草书了一个藏锋敛意的“剑”字。他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他对师父多少有些怨言,到这一刻,一切都烟消云散。 “为师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自你上山那一天就知道了,你不说,为师也不想去过问,人生自有命,去走你的路罢,什么时候想回山了,就回来……玉霄峰的山门永远为你敞开。” 萧云忘说罢,洒脱地一荡袖,踏着银沙一般的雪地,转眼没入夜空中。 杨真收好卷册,呆立了一阵,抓出怀中醉醺醺的青鸟,拍醒小东西,道:“你自去罢,天大地大,哪里都可去,别跟着我了。” 昏昏沉沉的青鸟叽咕地骂了两声,待杨真重复一遍,青鸟才欢叫着拍翅道:“你赶本鸟走?” 杨真嗤了一声,道:“莫不是我还要骗你这扁毛畜生不成?” 青鸟抖擞了一下头上的金翎,精神无比地盘旋着飞了起来,响亮的怪叫了几声,遥遥传入了夜空深处,它最后落到杨真肩上叫道:“日后你可不能向香香告状,本鸟有好多去处,得了好处不会忘记你小子的,咕咕……” 杨真受不住青鸟唠叨,一把抓住它扔向了雪夜中,听着青鸟的枭叫声远去,大步迈向前方,步履轻松了很多。 夜已深,洛水城渐渐安静了下来。 转过一处河湾,前方左转就是前往王府的方向,杨真忽然现下方河堤处一株参天大树下,有着莹莹火光在随着河流飘荡。 定睛一看,竟有一名少女蹲坐在堤岸上,孤零零的,有几分寥落。 杨真心中一动,拾级而下,幽暗的**夜色***请删除***请删除中,那是个扎满小辫的少女,身旁堆满了纸船,她正点着烛火,一只只顺流而下。 “巫灵儿。”走到少女一旁,不待她抬头,杨真就认出了她。 巫灵儿小鹿一般惊了一下,显然沉浸在心事中,没有察觉到陌生人的到来,她扭头定定望着几乎融入**夜色***请删除***请删除中的瘦高黑影,仿佛要努力分辨对方的模样。 “大坏蛋,你来做什么,看灵儿笑话?”巫灵儿幽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 “大坏蛋?”杨真跟着她一起蹲下,看着水上飘逝的雪花。 巫灵儿眨着大眼,恶狠狠地数落着杨真道:“你害得我跟练姐姐反目,你师父害得蚩越哥哥惨败收场,你们昆仑山的人都是大坏蛋! “你跟你师父一样可恶,要是没有你们,一切都不会生,练姐姐的义父也不会死,蚩越哥哥会顺利拿下洛水城,大家都不会有事,练姐姐也不会怪我……” 杨真听了巫灵儿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好气又好笑,打断道:“若有一天大汉的军队打到了你南疆去,占据了你们族人的家园,你会乖乖地投降么?” 巫灵儿瞪大了眼,却无从反驳。 杨真继续道:“你巫门中人仗着法力神通,欺负凡夫俗子,家师为此出手,打败了你们的族人,你们有何可抱怨的?” 巫灵儿又是一窒。 杨真指着城南方向,悉声道:“你可知洛水城这一战结束,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可又知道他们丧父失子的痛苦?” 巫灵儿扁扁嘴,终还是垂下了头,兀自不服地小声辩解道:“可灵儿听族人说,九黎族的故乡千年前在这怒江以南的平原上呢,还有远古的时候,在雍州和青州都有我们的族人。” 这回轮到杨真哑口无言,巫灵儿也识趣没有再提起洛水城的战事,指着脚下一只精美的大花灯道:“这个莲花灯还是练姐姐亲手扎的呢,她答应和人家一起在今晚放灯的…… “杨大哥,你代替练姐姐,陪灵儿一起放这个莲花灯好不好?” 巫灵儿点燃莲花灯内的小火烛,半边递到了杨真手中,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杨真轻轻捻过一角,随着巫灵儿的手,轻轻放入下方沉缓的河流中,顺流而下,轻轻打着转,追赶着前面几点飘摇的星星火光。 半晌,巫灵儿拉了杨真的衣角,道:“杨大哥,灵儿要回南疆了,可是练姐姐不肯原谅人家,人家好难过,你帮帮灵儿好不好?” 杨真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不肯原谅你,你见过她了?”以他看来,练无邪并非心胸狭窄的女子,顶多是一时迁怒在这丫头身上。 巫灵儿苦恼地双手捧头道:“灵儿知道练姐姐的脾气,她一定很恼怒人家骗她。” 杨真心下一动,道:“她当然恼你,你那个同门巫羡鱼,在你练姐姐身上下了巫门秘毒,她现在一身法力都施展不了,而且痛苦难当,能不怪你吗?” “啊----”巫灵儿惊跳了起来,连连跺足道:“糟了,糟了,师姐定是给练姐姐下了千机散,那可是比族里三大巫蛊还要厉害百倍的秘毒呀。” 杨真听得心里一紧,忙道:“你肯定?” 巫灵儿哭丧着脸道:“师姐当初就让我在练姐姐身上下这个毒,人家没下手,结果师姐亲自动手了。” 杨真大急道:“可有解药?” 巫灵儿紧张地原地走来走去,神慌意乱道:“此毒采自南疆深山大泽九九八十一种奇毒,喂以金蚕蛊,再以密法炼养十年,提聚而成的毒素。 “中者一身法力尽散,半个时辰内必、必定精血爆裂而亡,死状惨不忍睹,而、而且死前要受尽万毒噬心之苦,啊----” 说着,她害怕地捂着脸,蹲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杨真也给她说得心神大乱,六神无主,脑海里突然咯噔一声,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练无邪早该作身亡了。 他一把拽起哭的昏天黑地的巫灵儿,轻喝道:“你是说半个时辰?” “呜……”巫灵儿应了一声,又把头埋在杨真怀里,一双手死死地抓着杨真不放。 “也许还来得及,有解药,有解药没有?”杨真再次一把将巫灵儿从怀里揪出,猛烈地摇着她,当头大叱:“别哭了,别哭了----我问你解药呢?” “没,没有。” 第二章 九转丹 大雪纷飞,夜深人静,武王府陷入一片哀戚之中,洛水城虽是保住了,但深受洛水府百姓爱戴的武阳王,却遇刺身亡。 灵堂内烛火高燃,武阳王之子武令候及义女练无邪披麻带孝,跪守在灵前。 “无邪,无邪,你要撑不住就去休息一会儿,你伤还没好。”武令候现身畔的练无邪身子一直在微微抖,摇摇欲坠。 “大哥,没事。”练无邪声音微弱,却透着股倔强,她仿佛要证明什么一般,双手扶在腿上,挺直了腰,她不动倒好,这一力,眼前烛火恍惚中变成了重重迭影。 “砰!”练无邪斜斜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无邪----”武令候腾地起身,就在刹那间,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风从门庭扑了进来,堂前白色帷幕纷飞乱起。 “无邪。”一个低沉的成熟女子嗓音随风而来,平淡的嗓音隐隐有一份难察的焦急。 武令候惊骇地现,堂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头顶斗笠的红衣宫装女子,她俯身将一身素白孝衣的练无邪抱在了怀中,动作举重若轻。他方要喝问,身子陡然一软,颓然倒下。 那女子先喂服了练无邪一粒丹丸,又探视了一阵,口中轻叹:“提早赶来,还是晚了一步,居然提前作了。” 灵堂外又一阵风雪刮来,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出现在堂前,都有些气喘吁吁。 杨真见倒在一旁的武令候,惊怒道:“你是谁?” 宫装女子横抱着练无邪,脚不沾地缓缓掠了出来,见门庭前拦阻的一男一女,不由分说拂袖卷向两人。 杨真和巫灵儿只觉得一阵无可抗拒的柔力迫来,两人齐齐左右退开了几大步。 那宫装女子轻咦了一声,这才正身打量两人,半晌低声道:“你们是灵堂上那姓武的什么人?” 杨真这才觉这女子有些古怪,不由试探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宫装女子回头看了灵堂一眼,低沉悦耳的声音幽幽道:“岁月不饶人哪,这姓武的虽是死于非命,我这徒儿到底是长大了。” 杨真两人本合围过来的步伐悄然停住,已然从女子自言自语中得知了她的身分。 巫灵儿先是抢前两步,又有些戒备地退了半步试探道:“前辈,练姐姐她中了奇毒,很危险的,快来不及了。” 宫装女子不急不缓道:“小姑娘是什么人?” 巫灵儿瞧了杨真一眼,有些心虚道:“我是练姐姐的丫鬟。” “丫鬟?”宫装女子有些奇怪地应了一声,又看向杨真,也没问,冷淡道:“既然你们是府上的人,就领个路,本仙子要好好为无邪检视一番。” 巫灵儿轻车熟路地领路而去,女子大袖飘扬随着跟了过去。 杨真回头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武令候,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杨师弟,令候怎么了?”赵启英渊渟岳峙的身形出现在灵堂内。 就在这时,武令候恢复了动弹的能力,杨真暗暗抹了把冷汗,心惊玄女门手法果然独到,足足用了他一刻工夫才解开禁制。 “武令候参见殿下。”武令候方起身就俯身拜了下去,不想却给一双大袖托住了。 赵启英温言淡责道:“几年不见,就如此见外了,武兄莫非忘记你我当年把酒高歌、一路纵马京都的情谊?还是你心中有怨,怪大哥没有及时赶来救上伯父?” 武令候挤出个心力交瘁的苦笑,放开了赵启英的手,目光飘移一旁,淡淡道:“早年令候年少疏狂,胆大妄为,就不要提了,世子殿下身分尊贵,更是仙门高弟,令候高攀不起。” 赵启英大是一怔,脸色微苦,见一旁的杨真也目光恻然,心知这世家兄弟对世伯的死仍旧耿耿于怀,说来正是那名巫门刺客丢下赵启英后,才出现在城楼刺杀,一时黯然无语。 杨真一手拍了拍武令候的肩膀,叹息不语,当时他身在现场,也无力阻止那邪玉琅;他心中除了对武令候的一份愧疚,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恼怒,内中心情难以尽述。 赵启英正步缓缓走到灵前,郑重地点上一炷香烛敬上,伏地连叩三记,这才正道:“武阳王守护大汉疆土数十载,战功盖世,为大汉立下不世功勋。赵启英在这里起誓,一定助令候重振武家,将南蛮逐出青丘,赶回南疆去!” 说罢,他回身肃容道:“我们另找地方谈话,莫要扰了伯父的英灵。” 武令候收拾了一下装束,神色复杂地看了赵启英一眼,这一瞬间,他从这个少时好友身上看到了诚挚和信义,心里的隔阂不自觉少了几分。 在偏殿内,三人分宾坐下。 武令候和赵启英交换着日前洛水一役战况详情,以及南蛮大荒军动向,杨真在一旁却坐立不安,他担心着练无邪的状况,却又避忌其师。 赵启英温和一笑,一派儒雅道:“南蛮虽然一时得逞江汉,但我大汉国力强盛,非蛮族可比,只要缓过了气,再慢慢收拾他们。” 武令候虽是在点头,面上却有不豫之色,赵启英察言观色道:“令候势必是在担心巫门卷土重来,其实大可不必,有我太一门和昆仑派两大道门出面干涉,此番他们必定灰溜溜撤回云梦大泽。” 武令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杨真插不上口,只好叹息一声,起身道:“武兄,此间事了,杨某也该辞行了。” 武令候一楞,缓缓站了起来,苦笑道:“若非杨兄师尊出手,洛水城此时已经易主,武某恳请杨兄弟在府上再住一段时日,也好让武某弥补一番不周之处。” 赵启英也起身一脸不舍道:“昆仑派道法精微,与我太一门更是自古情谊非凡,师兄还想跟杨师弟讨教一番修行心得。” 杨真目中异芒一闪即逝,抬袖淡然一揖道:“赵师兄客气了,杨真道行低微,岂敢与赵师兄论道谈法,我还得去看一看练姑娘的病情,这就告辞了。” 赵启英诧异道:“练姑娘怎么了?” 杨真踌躇一下,道:“练姑娘中了巫门奇毒,危在旦夕。” “什么?”赵启英和武令候齐齐失声。 武令候拍了拍脑袋,苦笑道:“我这妹子一向好强,她说自己受了点风寒,我还真信了。家师尝言,修真炼道之人等闲不会受伤生病,一旦有所伤病,必定严重无比。” 赵启英神色大为不安,对两人道:“我随身携带一些师门圣药,兴许帮得上忙。” 武王府扶花楼内。 “小丫头,老老实实交出解药来,否则休怪本仙子辣手!” 森厉冰冷的女子声音,令隔着老远赶来探视的杨真等人大吃一惊。 “灵儿真的不想啊,最多灵儿赔练姐姐一条命好了……” “你这巫女的贱命,在本仙子眼里一文不值。” 三人抢进内堂寝居,却见巫灵儿瑟缩成一团,跪伏在地,面前的宫装女子仍旧头顶斗笠,而练无邪正盘膝坐在软榻上,玉脸忽红忽白忽紫,周身热气蒸腾,情况恶劣之极。 “无邪!”武令候除了眼前的小妹再无亲人,此时练无邪在他眼中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他正要抢前,却给一道袖风卷得踉踉跄跄,跌退了开去。 杨真一手将武令候扶住,看着地上埋头呜呜啜泣的巫灵儿,不平道:“前辈何必苛责一个小姑娘,若有解药,她早就奉上了。” 宫装女子这才正眼瞧向三人,半晌,她声音含煞道:“这巫门千机散本仙子也听闻过,乃修道人的大敌,若非无邪体内血脉奇力恰逢爆,她几个时辰前就死于非命。巫门这笔帐,本仙子早晚会跟他们算!” 赵启英早前已经听杨真讲述了前因后果,当下上前一揖道:“前辈,在下是中南太一弟子赵启英,与练姑娘兄长乃是至交,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宫装女子冷冷打断道:“本仙子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家门下。” 赵启英师出名门,修养甚好,微笑道:“仙子莫怪晚辈多嘴,在下身上携有一粒九转金丹,定能对练姑娘体内的奇毒有压制功效,半年内足保性命无碍,其他日后再图……” “九转金丹?”宫装女子冰冷的声音里,透了几分希望和惊喜,本寒意沁沁的内室,好像温度骤然回暖了几分。 连一旁的杨真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太一门自古以丹术闻名,与另一个丹道奇门神农派,一个占博大,一个占精深,论起丹道之术,连昆仑派丹阳宗都要甘拜下风。而这九转金丹,恰恰是当世算得上神丹的三大奇丹之一。 “正是。”赵启英谨慎地从袖内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碧玉匣,见众人目光聚集过来,他低声念段咒语,一阵白色光芒流转在匣上。 几乎同时,一阵寒气伴随着馥郁甘美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起居室,令人闻之心神顿开,百窍灵机活泼,一时室内尽是或多或少的吸气声。 匣开一条缝,一粒不甚起眼的白色丹丸千呼万唤始出来。 宫装女子抬袖方要接过,忽然收回了手道:“魏元君是你什么人?” 赵启英一脸正色道:“魏元君正是家师,前辈与家师可有渊源?” “怎么,若是没有渊源,你就要收回这粒金丹?”宫装女子纵然头顶斗笠,重纱覆面,但众人仍旧在那瞬间感觉到了她的不悦。 赵启英又是一怔,显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难缠,当下打着十二分小心道:“前辈误会了,金丹再好,也是身外之物,该当用在该用之时,晚辈绝无他意。” 宫装女子疑声道:“传说这九转金丹数百年才炼一炉,功可造化甲子修为,号称活死人肉白骨,妙用更是无数,只有太一掌门才可持有,你年纪轻轻,道行平平,哪里得来?” 赵启英微一沉吟,面色绽然道:“家师正是太一门掌门,这丸九转金丹正是蒙家师恩宠得赐。” 宫装女子这才接过碧玉匣,走到榻前,忽然她背对赵启英道:“上届中南山举行的仙会上,本仙子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并无深交,当年他虽是光芒四射,不过还是败在了昆仑派那骗子手上。” 赵启英看了木无表情的杨真一眼,一脸尴尬,却又听宫装女子继续道:“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九玄师徒承了这个情,他日我师徒定当加倍奉还。” 九玄?赵启英苦笑一下,他不曾听过修真界有这号人物,却是不敢怠慢,只得连称不敢。 杨真听得心中一动,却也没多说什么,上前将仍旧抽噎不止的巫灵儿拉了起来,送到了后面,众人与神魂不属的武令候站到一列,一起静观在侧。 九玄仙子给练无邪服下金丹后,登榻盘膝坐到了她身后运功相抵,只听她低叱一声:“你们先出去。” 在外间大厅,杨真拉住巫灵儿道:“你还是跟你们的人离开,你练姐姐暂时不会有事了,你留在这里未必是好事。” 巫灵儿怯怯地望了望一脸凶光瞪着她的武令候,赶紧缩回了杨真身后,固执道:“灵儿要等练姐姐好转再走,到时候任凭姐姐责罚。” 坐席上,众人默默静待,武令候一脸烦躁不安,洛水府未定,内外交困,王府接连不幸,一向浪荡不羁的他,情绪低落到了谷底。 赵启英见状劝道:“此行兄弟带了陛下御赐金牌,不必去担心那些跳梁小丑。洛水府不可一日无主,令候可要振作起来,整军备战,京师的援兵很快就会至,你大可安心。” 武令候摇头自嘲一笑,心灰意冷道:“纵然如家父一般耗尽毕生心血,这城池征伐,在你们这等仙家手下却跟小孩子扮家家一般,我武令候与天下的凡夫俗子一样,不过是一群可怜虫,一群可被随意摆布践踏的虫豸。” 赵启英与杨真相顾一眼,皆暗自苦笑。 赵启英劝慰道:“令候,若有机会,我带你到中南山看看是否有机缘拜到太一门下。” 武令候目光一亮,旋又暗淡下去,摇头道:“我武令候有自知之明,我跟你们,还有我那妹子都不一样,若有那资质和仙缘,我早就作为悬空观遴选的种子送上了昆仑山,何须今日。” 巫灵儿翻了翻有些红肿的眼睑,低声不屑道:“在云梦大泽,只要在巫洞里待得上七日,就能拜入巫门下学得巫法,哪有你们汉人这么多花花肠子。” 见武令候怒眼又瞪了过来,巫灵儿赶紧闭口不言。 四更时分,下了一整夜的大雪终于歇息了下来,天际一轮明月从轻云中浮现,皎洁的银光带了未去的寒意,笼罩着白茫茫的大地山川和城池。 坐等不及的杨真等人都来到院落中,观赏月下雪景。 片刻后,一身孝衣的练无邪,和仍旧戴着斗笠的九玄仙子师徒两人,一起步出了阁楼。 “练姐姐,你没事了。”巫灵儿本抢在最前面,看到练无邪淡漠的眼神,一下子打住了脚步,黯然垂下了头。 九玄仙子道:“无邪,这丫头不可放过,拿住她兴许能从巫门找到解毒之法,你刻下全凭那九转金丹压下了奇毒,九成修为不得用,随时可能爆。” 巫灵儿闻言,娇小的躯体微微一颤,怯怯抬头瞧向了练无邪,小脸煞白一片。 练无邪此时看起来虽然是气色红润,但落在赵启英这等修士眼中,却是灵光黯淡,元气浮动的散功征兆。 “你走吧,练无邪当从没认识过你。师父,您也不要为难她了。” “无邪,你……” 杨真观练无邪师父脾气古怪,怕再生是非,拉了一把巫灵儿,强行将她推走。 巫灵儿红着眼,万般不舍回头看了练无邪一眼,飞一般奔了出去,府上一路无人阻挡。 练无邪轻轻抬起螓,望着天上的银色圆盘,幽幽道:“义父不在了……在他生前,无邪还很小的时候很敬重他,在心里也当他是生身父亲一般,尤其喜欢那温暖厚阔的怀抱和那双粗糙大手,还有那慈爱的眼神。 “可自从无邪开始修习仙法后,渐渐的仿佛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亲情也渐渐变了滋味,可有可无。 “义父眼中的军机大事,还有他所做的一切,无邪都瞧不上心,只觉得这王府中的生活碌碌无为,根本不是无邪想要的。 “无邪很孤独,很苦闷,可师父却长年难得来见上一回,昆仑派和巫门中人的接连出现,让无邪很振奋……” 练无邪淡淡的声音,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引出一丝丝共鸣,连她师父都听入了神。 “一直到了昨天城楼上,直到义父被人当面一掌击毙,无邪眼睁睁地看着无力阻止,那一刻才醒悟过来,义父是无邪害死的,甚至这场战争本早该结束的。” 武令候失声道:“无邪,你在说什么?” 练无邪脸上滑下了两行泪珠,她双手掩面泣声道:“义父是无邪害死的。” 不仅九玄仙子,连杨真和赵启英都大为惊愕。 练无邪凄楚地笑了笑,继续道:“当初无邪和昆仑派的杨师兄一起南下,洞察了巫门的秘密,却没有将消息传到修真界,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自己能一力对抗他们。 “若非杨师兄的师尊出手,还不知会如何收场,无邪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义父,对不起那些无辜惨死的洛水城军士。” 九玄仙子轻轻将练无邪揽入怀中,手上轻轻摩挲着她披散在背上的秀。 杨真听到这里,心中也翻起了浪涛,若非到后来实有抵挡不住的窘况,他也不会遣青鸟回去求援,想来自己竟跟练无邪一个性子,都那么倔强和固执。 练无邪很快平静了下来,轻轻离开了九玄仙子的怀抱,道:“师父,徒儿想问您,您既说无邪是您拾来的弃婴,您又为何将无邪送到凡尘受这离别之苦?” 九玄仙子猝不及防下,闻言明显怔了一怔,这才道:“为师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你有足够的道行,传承师门法统之时,自会让你知道一切真相。这次师父来,就打算带你离开王府,替你觅一个修行去处。” 练无邪坚定地摇头道:“不,师父,请再给无邪一段时日,无邪想帮助大哥度过难关,修真人岁月无穷,日后无邪自会追随师父左右。” “无邪。”九玄仙子声音强硬起来,“这个尘世已经不再适合你,凡俗之事也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你好好想一想,再作决定不迟。” 武令候缓步上前道:“无邪,听你师父的话,这里养不下你这条龙凤之身,你日后有暇来看看大哥,给你义父上炷香,大哥就知足了。” “大哥!”练无邪凝噎无语。 武王府正门府阶大道上,撒满了一地散乱的白纸钱,一名蓝袍青年孤身一人步出了府门,左右一望,迈步转向了南面的巷道。 出府的人正是杨真,武令候和练无邪带孝在身,没有出来相送,倒是赵启英亲自送了他一程。 走了一阵,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府门一眼,总觉得丢失了什么在那高墙大院之中,想起离去前,练无邪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心中闪过一个若有若无的念头。 转瞬之间,眼前的现实又压倒了他纷乱的念头。 悬空观生还的一众道人在战事结束后,就匆匆回城北的邙山去了,让他有所失落,也不好恋栈不去。再则王府已无他能插手之事,且练无邪的师父对昆仑派的敌视态度,也让他大感不自在。 更有一个他不怎么愿意承认的缘故,那就是赵启英的出现,令他成了多余的人。 这已经是洛水城战事结束后第七日,在武令候竭力挽留下,他才多留了些时日。武阳王下葬后,王府大事抵定,他也该继续上路了。至于去向,他还没有想好。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与屠方的约定,身内蛊毒犹未作,现下该去找那老儿,了结这笔帐。 这样一想,他脚下步伐不再犹豫,转眼就走到了王府最后一段外墙。 “杨兄。”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落入杨真耳中。 杨真僵了一下,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股惊喜,回身正见到一身素白的练无邪合袖身前,俏立在干净的青石巷道上,高大的红墙下,显得分外娇柔。 “你要去哪里?”半晌,还是练无邪先开了口,她目光中含着不易察觉的羞怯。 杨真仿佛有所感觉,心下怦怦乱跳一阵,“我打算去云梦大泽一趟。” “啊!”练无邪惊呼一声,雪白的俏脸飞上一抹嫣红,半晌,神色有些惴惴道:“那千机散是没有解药的,你法力尽失,一人前去那等险恶之地,只怕、只怕凶险得很。” 杨真楞了一下,才省悟自己的话让练无邪误会了,当下更加不好解释,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虽是不济事,但总算顶着我师父的名头,想来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 练无邪噗哧一笑,打趣道:“说得也是,杨兄不仅有昆仑派这大靠山,更有多情剑仙、当世一等一高手做师父,谁要动你,也得先思量一番。” 杨真顿时一脸尴尬,他本无仗恃师门之意,如此给练无邪一说,好像倒真有那么一回事。 练无邪收敛了笑意,仍旧担忧道:“巫门人阴险毒辣,不择手段,你这一去要出了事,无邪可就愧煞了。”说着,她微微垂下了螓。 话到了这上头,杨真也只能将错就错,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好好养伤,若能取得解毒之法,我定会回来找你。” 练无邪忽然直视着杨真,丹唇轻启道:“杨兄对我这么好,无邪可不知如何报答。” 杨真忽然觉得口舌有些干燥,这女子虽是秉性刚强,一旦温情下来,却是百炼刚也要绕指柔,他更惊骇的觉,自己心中隐隐有了她的影子。 他不由在心中庆幸,幸好白纤情多时都在潜修,否则还不知怎么取笑他。 练无邪被杨真呆盯得有些恼,抿嘴故作生气道:“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可要走了。” 杨真张口欲言,却有些东西在喉咙里打转不休,就是吐不出来。 第三章 云梦 “无邪,为师的话你当做耳边风?” 幽冷的女子声音传来,练无邪眼神一慌,目光瞧向了杨真身后,杨真回转身去,头顶斗笠的九玄仙子,正伫立在他身后七步外。 九玄仙子继续咄咄逼人道:“你竟私下跟这昆仑门下来往,是翅膀长硬了,还是不把为师放眼里了?” 不等练无邪应答,九玄仙子袖指杨真,森冷道:“你便是萧云忘那个贼人的弟子?” 杨真早就对这女人一再辱及师门,心有不豫,当下冷冷道:“在下姓杨,名真,就是你口中那贼人的关门弟子。” 九玄仙子冷笑一声,点头道:“好,本仙子倒要称称这个贼人的弟子有多少斤两。” “师父,不可----”练无邪惊呼一声。 杨真方结印护体,眼前一道淡淡的掌影就到了胸前,根本无暇反应,一股透彻肺腑的阴柔力道袭来,就直跌飞了出去,只觉撞在一个软软的躯体上,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生死两难。 练无邪负毒在身,能驱使的法力微弱,这一下抵挡不住,跟杨真一起成了滚地葫芦。 “师父----”练无邪手忙脚乱地爬起,护在了杨真身前。 九玄仙子见此怒意更盛,她斗笠上的轻纱向上飘动,大袖宽袍鼓舞不休,一步一步走向墙根下的两人。 “师父----您不能这样。”练无邪苦苦哀求道。 “这小子有什么好,你偏生要护着他,昆仑派上下没一个好东西,萧云忘的弟子更不会是好东西!”九玄仙子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挤出的罡风,凛冽逼人。 “师父……”触动了师父的逆鳞,练无邪也一时失了方寸。 “练姑娘,不要管我,这蛮女人好不讲理!有本事找我师父撒气去,欺负后辈算什么能耐?”杨真挣扎地爬了起来,倚在墙壁上。 他挨了一记劈空掌,看似伤重至极,实则肺腑震荡,还要不了命,九玄仙子已是暗中留了手。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辈!” 九玄仙子拂袖左右一荡,袖面随着狂风飞涨,练无邪被迫往一边急退,同时大袖如浪涛回卷,一把拍在了杨真身上。 “砰!”杨真仿佛像面饼一般被拍在了墙面之上,随着九玄仙子大袖缩回,缓缓滑了下来,坐倒在墙角,口角鲜血缓缓溢了出来,滴在胸襟上。 退开的练无邪抢身上前,将杨真缓缓扶了起来,看在九玄仙子眼里近乎要喷出火来,肩膀不住耸动,显是生气到了极点。 “真是反了你,为师这么多年白白教导你了?” “师父,您该明事理的,萧前辈纵是有错,可与他门下何干?” “不收拾这小子一顿,难泄我多年心头之恨,你退开!”九玄仙子大袖狂舞,嘶嘶张扬在两人身前,波荡出一片红影。 “不要管我,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样?”这时杨真开口说话了,一双眼睛死死回敬着九玄仙子。 练无邪看着杨真的惨状,咬牙对九玄仙子道:“师父,师门戒律里可有一条不伤无辜?” 九玄仙子悚然一楞,瞧了练无邪半晌,重重闷哼一声,怒道:“好!为师今日就不为难他,只是你须得答应为师,以后不再跟他来往。” 练无邪哑然无声。 九玄仙子何等人物,一眼看出练无邪不屈之意,连声称好,袖影狂舞张扬,风声急骤,杨真和练无邪的衣衫被激荡得猎猎作响。 眼看师父又要爆,练无邪背身给杨真打了个眼色,匆匆探手往他怀里一塞,放开了站立不稳的他,退了开去。 “师父,我们走罢。” 九玄仙子见练无邪突然转变,怒火无处可泄,一把拉过练无邪,腾身跃入王府高墙,就此消失不见。 杨真伸袖抹抹嘴角血丝,强忍肺腑剧痛,缓缓贴着墙面,站直了身躯,心中暗叫:师父啊师父,莫非您老人家惹了什么风流债,做你的弟子都要祸及。 此刻天空风舒云卷,明亮澄澈,正是初晴的好天气。 杨真的心情却是乱作一团糟,他忽然想起,练无邪先前悄悄塞了个什么东西在他衣襟内。 伸手摸了摸,竟摸了个血红的玉镯出来,入手温润,一股若有若无的温凉气息流转全身,镯身上隐有金色咒文深铭,仿佛无数游丝内嵌,这应该是个奇门法宝,他暗暗想道。 练无邪给他这么一个血镯,究竟有什么深意? 忽然一个古怪的念头浮上脑际,杨真不觉暗自好笑,怪自己太过多情,练无邪对自己有惺惺相惜之意倒是真,若说有情,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摇了摇头,杨真收起血镯,略微收拾一下衣襟,踉踉跄跄地走上街头,他眼下第一要务,是找个地方疗伤,回王府是不能了,找个客栈? 他刚泛起这个念头,身后一阵香风飘来。 猛然转身,正好跟一个黑衣裹身的绝美女子碰了个正面,险些撞上。 杨真大是戒备道:“巫羡鱼,你还没走?” 巫羡鱼拍拍丰挺的胸脯,受了惊吓一般不满地嗔道:“吓到人家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杨真冷冷道:“少废话,有屁就放!” 巫羡鱼何尝被人如此冷面相对过,脸色转冷,眼神飘忽道:“你们欺负了奴家师妹,人家是来给她讨公道的。” “胡说八道!”杨真笃定她不敢这时胡来,冷叱一句,转身就走。 “杨公子,你身上的蛊毒还要不要解了?” 巫羡鱼一句柔腻腻的话,让杨真猛然裹足不前,他回身冷笑道:“莫非是屠方那老鬼派你送解药来了?” 巫羡鱼咯咯掩口一笑,得意道:“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要解尸心王蛊,杨公子只有亲随奴家,去云梦大泽一趟。” 杨真哪肯受人摆布,当下怒极道:“区区蛊毒,杨某还不放在眼里。” 巫羡鱼悠悠一笑,艳光流转,丰满的樱唇轻吐了个咒音。 那咒语虽是轻若呢喃,杨真却瞬间弯下了腰,一股无法言喻的莫名剧痛,时隔数日后再度袭遍他全身,整个灵魂仿佛都被撕裂了。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没有大巫师屠方引咒动时可怕的寒毒袭身。 当他舒缓过来的时候,觉已经腾云驾雾飞在了天上,风声呼啸,下方尽是洛水城大小街市。南城外河湾上空荡荡一片,战火带来的创伤仍旧在持续。 飞了一阵,洛水城已经落在了大后方,巫羡鱼祭出了一方黑色幡帜,仿佛绒毯一般飘在两人身下,有着淡淡的云气依附在上。 杨真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如履平地,分毫找不到飘飞在天际的感觉,不由暗赞巫门法宝的独到之处,他见巫羡鱼闭目打坐,并不理会他,冷冷一笑道:“你不怕我偷袭你?” “你中了屠方师叔的独门蛊毒,除了师叔无人可解,不过……师叔眼下身在云梦大泽。”巫羡鱼斜睨杨真一眼,妖媚巧笑道:“若说昆仑派的弟子会偷袭人,说来也无人相信,再说你舍得偷袭奴家么?” 杨真嘴角上勾,嘲笑道:“赵王妃阅人万千,说不定还真看走了眼。” 巫羡鱼面上笑意不改,“云梦大泽的九黎姑娘们比起汉家女热情多了,杨公子品貌非凡,到时定会流连忘返,咯咯。” 杨真眼不见心不烦,撇过头去。 巫羡鱼悠然继续道:“你师父的出现,我们虽有些意外,但大荒军的初衷已经达到了。白蛮、黑蛮、毛南族、拉珈族、百越、百濮,还有九黎族大军,已经源源不断地从青丘龙门峡开赴江汉,有了立足之地,这中土的大好江山指日可待。” 杨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大汉兵力强盛,南疆百族蛮荒之兵没了你们巫门撑腰,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早晚滚回南疆去。” 巫羡鱼目光迷蒙,呓声道:“离开云梦大泽前,门中长老卜了一卦,这是南疆百族数百年来最好的机会。此次大荒军将[,全文字版小说]打着瑞钦王赵寿的旗号,割据江汉,吴越再分上一杯羹,在北方戎狄的压力下,大汉能自持就不错了。” 杨真身中蛊毒,又有求于人,只能隐忍不,不再去理会这些俗世争斗。去云梦大泽已是势在必行,他索性不再多话,闭上眼睛,温养内腑伤势。 “杨公子坐稳了,可别乱动,掉下祈云幡,奴家可不会救你哟。”巫羡鱼娇媚的声音又传来,她话音刚落,飞幡鼓荡,骤然加飞行。 十万里南疆大多地属深山大泽,动辄山势绵延千里,丛林密布,沼泽延绵,在这片常年炎热如火的大地上,栖息着大小上百个部族。 在青丘以南,毗邻着东南邛州吴越两国的,是乌蛮和白蛮两大蛮族,再往南面,就是南疆第一大族九黎族,在西南遥远的万里外,还有无数边陲部族和小国。 而云梦大泽号称八千里水泊,正是昆仑山以南方向,由数千里外的数个大小不一、方圆百十数里不等的湖泊,和沼泽群组成。广袤的湖泽常年在水烟迷雾笼罩之中,仿佛夜梦蜃景,正是云梦得来之由。 杨真乘坐在巫羡鱼的祈云幡上,飞行了半日,先是越过碧龙一般横亘千里的青丘,蛮汉混居的明湖,进而继续往西南方向持续飞行,越过无数重山莽水泽,披星赶月,在翌日东方耀阳再起时,已经抵达了云梦边缘。 穿过山林,透过朦胧轻纱一般的雾气,一座沿着湖畔而筑,充满蛮族风情的繁华水城,出现视野当中。 不过巫羡鱼并未打算停留,一团云雾倏忽罩上了祈云幡,杨真眼前一阵迷蒙,四面八方什么也看不清。 平飞了半个时辰后,先是一阵剧烈冲空攀升,接着又急转起落,最后仿佛钻入了一个曲折所在,不停转折,终于安歇了下来。 就在这时,杨真只觉头顶有几根素指连点,几道如丝气劲窜入奇穴,他的意识一点一滴被迫沉入心海,六识关闭。 “不许笑,说了不许笑……你还笑……” 在一团白蒙蒙的鸿蒙巨大光晕外,一个婴孩大小的人和一个美丽妖娆的成熟女人不停地追逐,在光晕内外时隐时现,一阵连绵不断的欢笑声一路挥洒。 这两人正是杨真和白纤情,杨真的元神是个难产儿,自然形貌不具,小得可怜,幼小乖巧的模样,让潜修中惊动的白纤情看得母性大,连连调侃杨真。 追逐了一会儿,两人都歇息了下来,齐齐落在恒定寰行的天诛剑体上,澄澈的金光令两人元神散出淡淡的五彩光芒。 小杨真抵抗一阵宣告无效后,被白纤情强行抱到了怀里,两人偎倚在一起,享受着异样的时光。 白纤情身外仅幻化了一层单薄白色绸衣,元神在这样紧密的接触下,两人都大有吃不消的感觉。 白纤情水蜜桃一般成熟的脸蛋,浮现着幸福的光晕,不住磨蹭着杨真的小小头颅,杨真却是一脸苦恼和不自在,只能闭目抗议。 “要是这样一辈子多好?” “要这样一辈子,我宁可再转世一回。”看着白纤情陶醉入梦的样子,杨真气恼道。 “要是你再转世,奴陪你一起去,奴下世做一个人,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还是想想怎么脱困的好。” 白纤情叹息一声,轻轻松开了怀抱,杨真脱身飞起,回身凝视了白纤情片刻,转身飞驰向那团鸿蒙顶空的一团银光处。 乾坤印造型高古典雅,奇角峥嵘,形若鼓身铜鼎的截面,通身玄秘不可测的神箓咒纹密布,流转着玄色毫光。 在几寸外,则覆盖了一层蛋壳一般的淡淡银霞。偌大古印在识海内看起来尤为雄伟,仿佛一座擎天神塔一般,气势逼人。 随着杨真元神这些日子来凝炼有成,对这个古印的特别之处感应日深,益体会到内里藏着天大的秘密。 那所谓乾坤五字诀,其实不外是五种层次的御宝境界,他隐隐觉得其与本命元脉相共鸣的联系,才是真正奥秘所在。 莫天歌留给他的记忆中,这是玄宗一脉转交西王母一脉的传承神器,它神奇的不在其力,而是其古怪的使命传说。 “这是一件远古的至宝,它在天歌手里,能掌握神力所笼罩的一切天地变化,神奇至难以想象,可惜天歌从不以它斗法。 据天歌说,要抵达太虚化境,才可真正掌握其神通变化。” 这时,远处一道黑芒飞掠了过来,缓缓从乾坤印处擦身而过,又循着一道玄奥的轨迹飞了出去。 白纤情神色奇异道:“那轮回印也是神物,与这乾坤印似有某种关联,你可有看出来?” 杨真神情恍惚,心神不属,他仰天看着深黑的识海世界,道:“狐娘,告诉我他的生平。” 白纤情脸色急骤变幻,由惊到喜,蓦然一把将杨真的小躯体抱起,飘身飞旋了几周,这才无限欢喜道:“你终于肯接受奴了?” 杨真模糊不清的小脸上波澜不惊,一字一句道:“逃避一时,终究逃避不了一世,如果就此糊里糊涂,陪我一起死在云梦大泽,想来你也不会甘心。 “就算死,我也要知道我的前身是个怎样的人。他留给我的记忆太少,不足以让我了解他是怎样的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再度回复六识,杨真耳朵内瞬间接收到了一个充满生机的天地,鼻端内花草芳香若有似无,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现身在一间古朴的木屋中,身下是一张厚实的绒毯,上面织就了充满蛮族风情的奇花异兽。 他惊奇地现浑身暖洋洋的,原来不轻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动弹了一下四肢,却碰到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 “嗷呜----”一只一身漆黑绒毛、尖耳圆脸的可爱猫兽掏着爪子,坐立伸了个懒腰,栗色眼珠盯着杨真转了转,粗长的大尾巴呼呼一扬,从毯子一角一跃而起,一个起落,灵巧的身影消失在窗棂外。 杨真推门而出,才现身在一片群山环绕的茂盛森林中,天空五彩瑞霭笼罩,远山苍翠秀丽,谷内古木参天。 这时,他突然现头顶有两只晃摇不休的纤细赤足,他探出凭栏仰望,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杨大哥,你醒啦!”巫灵儿玉落珠盘一般动听的声音传来。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轻轻飘落了下来,打横坐在了栏杆上,怀里还抱了那只黑色猫兽。 “这里就是云梦大泽?” 杨真打量了她一下,一身单薄的蓝色对襟罗衣,还是那么娇俏可人,一脸欣悦,看不出在洛水府失意的样子。 “这里是灵蛇岛啦。”巫灵儿忽然坐直了身躯,望向了远方密林中。 这明明是在大山里,怎么成了岛上?杨真如堕云里雾里,修真界很少有人能登临巫族山门,他记忆里所知也有限,这里大概就是巫门的所在了? 他这样一个念头方起,远方溪流上游处,六七名少女和一群地下跑的走兽、天上飞的飞禽,不知从哪个角落林间转了出来,一路欢声笑语,奔向了他所在小楼方向。 这群清一色身着绣线黑衫、蜡染百褶裙、云纹披肩的少女遥遥呼喊了过来,巫灵儿也频频招手喊话,双方讲的都是巫门族语,杨真只能猜测她们是在彼此打着招呼。 在这群少女赶到前,一群各有奇趣的小兽为主人开道当先赶至,巫灵儿怀里的猫兽也扑下去,跟那群小兽闹成了一团。 杨真对巫灵儿问道:“这就是你们灵巫的役灵术?” 巫灵儿扒开一只大胆扑到她头上的七彩翎毛怪鸟,回眸一笑,甜甜道:“听师姐说,杨大哥好像也精通此道呢,连她从长老处借来的上古洪荒巨兽巴蛇,都给你夺取了役使权。” 杨真微微一笑,道:“我倒忘了问,不是你师姐带我到云梦大泽的吗?怎么我醒来在你这里?” 巫灵儿抓起一只蹦上她怀里的小跳鼠,捏了两下,又扔了下去,回道:“人家比师姐先回来啦,师姐为了你的事可被师父训斥了一顿,不说了,她们过来了。” 看着几个扑闹成团,嬉笑成片,欢快无忧的少女,杨真心中轻松了许多。 众女闹够后,当中一名杏目巧鼻,皮肤呈麦色,长相颇为刁钻泼辣,看上去比巫灵儿还要大上一两岁的少女,走到杨真面前,叽哩咕噜对杨真说了一通,还晃动着手上那根黑色小手杖。 上面缠了一条通身金黄色,蹬有四足,背插两只薄翼的灵蛇,直冲杨真吐着信子。 杨真无奈,叫住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巫灵儿,喊道:“她在说什么?” 这名少女回头冲众女叽咕两句,顿时惹来一片笑声,她转头对杨真又稚声道:“汉家郎,听灵儿说你法力高强,陪阿蛮玩玩好不好?” 杨真一听傻了眼,这少女竟然会汉话,虽然口音不够纯正,但也能勉强听懂。 巫灵儿仿佛存心看他笑话,在人群中对他指指点点,说笑着什么。 被掳到此处,杨真心中本就负气,只是他内敛的性子,才忍住没有爆,虽说他原本打算南下到南疆一行,但与被迫来到此地是两回事。 他冲这个挑衅的少女微微一笑,撮唇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于是众女很快惊讶地现,她们手下役使的灵兽宠物,不论是地上爬,天上飞,纷纷落到了杨真身边,个个柔顺匍匐在杨真脚下,低叫着表示臣服。 任凭她们如何使唤手段,灵兽就是不肯回头,一个个慌张失措。 方才那主动挑战杨真,叫阿蛮的少女,现自己驯养的龙胆翼蛇竟然投入了杨真的怀抱,在他手上攀爬示好,一下子眼泪汪汪,不知所措。 杨真不动声色的一手,就把一群巫门少女镇住了,连巫灵儿都一脸意外。 巫门灵巫一脉与玄门不同,讲究修心入道,以灵力为法,修行都是从驯兽役灵开始,往往谁役使的灵兽和魂兽最多,最听话,就代表了他灵力修为最强。 杨真看着呆若木鸡的一群灵巫少女,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解开灵禁之术,围绕着他的灵兽群才纷纷不舍地散了回去。 他亲手把那条翼蛇扔回那挑战少女的怀里,安慰道:“你法力修为不错,可惜运用不得法,否则我是夺取不了灵兽之心的。” 那叫阿蛮的少女顿时转嗔为喜,一脸天真地迷惑问道:“灵兽之心?” 巫灵儿排众而出,一脸仰慕道:“杨大哥,你真了不起,听族中的大巫师说过,只有心通万物,才能御使万物,原来,杨大哥已经到了这等境界?” 杨真摇头道:“只是略窥门径,离这等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众女还在琢磨杨真的话,巫灵儿忽然一跳,回头就对众多少女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拉上杨真,朝山谷东面奔去。 第四章 巫族 两人顺着溪流逆流而上,地势渐高,转过一片山湾,前方谷地豁然开朗,一道飞瀑从山崖上隆隆飞泻而下,积潭倾谷而出,深长的谷地中依山而就了几座古朴的青灰石屋,在高大的林木下隐现。 在葫芦状谷口上,两名绣线黑衫、头帕包头的妙龄少女,守护林荫下溪流畔。 巫灵儿笑嘻嘻地和两位同门打了个招呼,拉着杨真一路小跑溜进了山谷,路经一座临近谷口的石屋时,遇到了一只蹲坐在地、通身黑羽、人面鸟身的异类和一个手持盘蛇杖、满面皱纹的干瘦老妪。 “麻姑婆婆。”灵儿先恭谨地叫了老人一声,转身就欢笑着去逗弄那只恬静的大鸟,那人面鸟嘎嘎怪叫一声,两翅嗤啦展开,拥抱上了巫灵儿,表示亲热。 “羡鱼丫头,你是不是丢了什么,怎么又来?”那老妪微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看着玩闹的一人一鸟。 “麻姑婆婆,你记性真不好,人家是灵儿啦。”巫灵儿从人面鸟的大翅怀抱中钻出头来,对老妪娇嗔道。 “是阿蛮啊,你昨天不是跟老身要辟水珠么?” “麻姑婆婆,人家是灵儿,不是阿蛮……”巫灵儿推开人面鸟,一把拉上杨真就要离去。 “婆婆记性好着呢,这鸠鸟上个月偷吃了海树坡七颗玲珑果。”老妪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干瘪的嘴唇吧嗒了一下,一脸橘皮堆到了一起。“这个年轻人是谁啊,婆婆怎么没见过,是不是黑沙岛过来的小家伙?” 杨真对上麻姑婆婆那双茫无焦点的浊眼,脑海豁然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能想,不能做,从眼睛到身心仿佛被粘住了一般,浑身虚荡荡没有着落,好在那难受的感觉只有短短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婆婆,是岛上的客人!”巫灵儿冲着老妪大喊道。 “阿蛮,你说什么呀,大声点。”麻姑婆婆觑眼偏了偏头。 巫灵儿懊恼跺了跺足,跟杨真做了个莫可奈何的可爱表情,道:“婆婆她记性一向颠三倒四。” “羡鱼,你说这么小声,是不是又在说婆婆坏话了?” 巫灵儿冲麻姑婆婆伸长了舌头,做了个怪脸,顺手从衣兜里抓了几个青果,丢给人面鸟,一溜烟领着杨真,蹦蹦跳跳地奔山谷深处而去。 杨真回头遥遥看了一眼那只人面鸟和那老妪,有些奇怪这妖类怎么会出现在巫门?心中也暗惊巫门果然藏龙卧虎,一个不起眼的老妪都有着莫测修为。 一路上,巫灵儿主动介绍方才那位老妪道:“那是我们巫族里硕果仅存的几名长老之一,我们都叫她麻姑婆婆,她道行可高深了,听师父说不在她之下呢。” 杨真好奇道:“你师父又是谁?” 巫灵儿笑嘻嘻道:“一会儿你就见到了,我师父可了不起了,不仅是灵巫的席大巫师,更是当代巫后,一门之主。” 杨真若有所思地应一声,又问道:“这里怎么都是女子?” 巫灵儿回头白了他一眼,道:“这里是灵巫福地,你自然见不到男人了。” 在一间幽暗的宽大石室内,杨真见到了巫门领巫后,这是一个周身裹在宽大黑色斗篷里的中年女人,容貌平平,却有一双充盈着智慧光芒的眸子。 斗篷里垂落的鬓隐约是银色,与白晰的肌肤相得益彰,她隐在大袖中的手,握了一根通体漆黑的蛇杖。 在进入静室重地后,巫灵儿先施一礼,随即乖觉地跪坐到一旁,一脸纯真和孺慕。 “远方的客人,巫姒失礼了,请坐下说话。”巫后的嗓音平平无奇,却令人回味无穷,充满异族腔调的绵长口音,让心神不定的杨真,不由自主地应声盘坐在堂前绣毯上。 杨真环顾四周一遭,现石室都是用黑色的巨石砌成,墙壁异常光滑,光可鉴人,上面满是青绿色的巫卜符咒。 堂中墙壁上,是一具半人半蛇的浮雕,在门堂透入的微弱光线下,青光绽然,营造出一种异常沉静神秘的气氛。 “杨道友一身伤势可无碍?” 杨真正奇怪巫灵儿的安静,却见她悄悄冲他眨了眨眼,又垂下了眼睑,听到巫姒问话,他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种种,当下沉下脸道:“小子无名小卒,不敢劳动巫后挂怀。” “请杨道友一行,实在是巫门上下不情之请,小徒所为不合礼数,本后对此深表歉意。杨道友道心不平,本后也心有挂怀,若杨道友意欲离去,小徒灵儿随时可送你离开灵蛇岛。” 巫后巫姒宁静的目光中充满了歉意,直接照射到了杨真心田肺腑。 她不为巫羡鱼辩解,一意道歉,杨真倒不起脾气来,遂道:“前辈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晚辈也就实话实说,晚辈虽是被胁持而来,但原本就打算南疆一行,想从贵门求得千机散的解药。” “千机散?”巫姒面色微微一变,目光移向侧旁恭坐的巫灵儿。 “大师姐在洛水城攻城一战中,对武阳王义女练无邪下了千机散,幸好练姐姐有九转金丹保命,才暂且无事。”巫灵儿埋头拉扯着衣角,神色有些慌张道。 “你们这群孩子,太莽撞了,玄门正道可是轻易惹得?”巫姒摇了摇头,微微叹息,“灵儿,你回来有几日了,怎么没有如实禀告为师?” “不是……”巫灵儿咬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羡鱼这丫头就是太好胜了。”巫姒叹息一声,没有多加责怪巫灵儿。 见杨真忧形于色,她宽容微笑道:“千机散是巫门上古秘术,千多年前就遗失了解方,我灵巫虽早就摒弃了如此有伤天和的毒术,但巫门别脉本后却作不得主,想来羡鱼是从黑巫一脉取得。 “天下毒术有灭尽,亦必有生处,千机散脱胎巫蛊,也必有解法,本后会动天巫令,召集巫门诸脉长老菁英,竭力化解千机散。” 出乎杨真意料,没想到灵巫一脉领如此好说话,心中块磊平坦了几分,但仍旧板着脸道:“古人尝言,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在洛水府生的事也就罢了,在下区区一名昆仑派后进弟子,无德无能,怎值得巫门如此大动干戈,掳小子前来云梦大泽?说罢,要晚辈怎样?” 巫姒明亮的眸光黯淡了几分,微微屈身,清声道:“凡间界有凡间界的法则,修真界自有修真界的律令约束,杨道友身在局中,未免有所执着。 “本后所请,并非以千机散为要胁,还请杨道友安心,本后敢问一句,杨道友可是道体破功,束手无策?” 杨真微微一惊,暗呼这老女巫目光如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巫姒似乎早知道杨真反应一般,微笑道:“杨道友可愿意听一段我巫门的旧事?” 杨真与这老女巫接触甚短,却知其每一句所指,都有其深意,便道:“愿闻其详。” 巫姒的目光变得深幽遥远起来,她徐徐道:“巫门历史源远流长,不在道门三清开创的玄宗之下。传说巫道法统乃女娲大神的一名门徒传下,巫术自远古以来,历代以神心相传,谁料天降横祸。 “九州人妖两族,洪荒一役,也就是玄宗分裂之时,当代巫主是役大动杀机,天劫提前来临,不期飞升而去,他的四名弟子都未能完全继承其衣钵,导致后来巫门内部争端。 “几次斗法之后,他们商讨了一个办法,就是每百年比斗一次,决定巫门之主,这也是巫门四脉的由来。 “后来世代变迁,巫门山门迁徙了几次,最后落足云梦大泽,与当地九黎族混居,等凡心性和资质俱佳的人,巫门都传其法,引领其走向巫道,后来渐渐形成一个族群,就叫巫族,对外亦称作巫门。” 闻所未闻的秘密不仅让杨真兴致大增,连旁听的巫灵儿也瞪大了眼睛。 巫姒继续道:“巫门在分裂千年后,各脉都认识到自有不足,对失去始祖真传,历代引以为憾,不再热衷彼此争斗。自此以后,各代精英无不殆精竭虑,以各种办法来补足、还原天巫神道真貌。 “这其间,在修真界玄门和魔道之间掀起了不少风浪,做出了不少为祸世俗界的恨事。” 说到这里,巫姒叹息了一声,道:“直到百年前,一名长老在一件巫门传承自上古的遗宝中,现了天大的秘密,才得以有所转机。只是神物加持了封印,诸脉想尽了办法,也无人能破解遗宝神谕,直至如今。” 杨真见巫姒已不打算深入再言,便问道:“前辈所言内巫门内务,小子不敢妄言,不过修真人不外乎最终目标是飞升天界,得求正果,巫门难道历代难有成功飞升之人?” 巫姒微微一笑,道:“杨道友果然看到了问题的本因,在不可考的远古时代,炼气之士开天辟地,颠倒时空,只是等闲能事,在后世修真界看来,几乎神话一般。 “事实上自人妖两族战役之后,再不曾有此等神通之士出世,许多鼎鼎大名的旷世法术,要么突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要么就是法门残缺。 “后世修真炼气之士,能成功抵御天劫,并飞升之人,万中求一,而在远古时代并非如此。巫门历代不乏问道功成之人,但大多巫真修到最后一步,也难逃轮回死劫。” 杨真接口道:“那么巫门所求,就是寻回那上古的巫术法门,找到更容易抵达上界的通途?” 巫姒微微颔,目光含着圆通之意。 杨真脑子里念头转了一圈,浑然摸不着头脑道:“小子道行浅薄,对巫法更是一窍不通,贵门人如何有求于我?” 巫姒不答反问道:“若是巫门为杨道友提供一条恢复道体之路,杨道友不知是否肯鼎力相助、前往巫岛?” 杨真摇头道:“哪有这等好事?” 巫姒淡淡道:“凶险势必有之,故而要请杨道友三思后行,本后给杨道友三日考虑期限,到时候再作决定,这三日就由灵儿做东,陪伴杨道友,不论杨道友是何选择,千机散解方,巫门都尽力送到杨道友手中。” 说到这里,她命令巫灵儿道:“灵儿,好生照料杨道友,去罢。” 杨真再看了眼已经阖上眼睛的巫姒,只得随巫灵儿退出了巫堂。 在杨真两人退去不久,无声无息,一道黑影在杨真适才的位置坐下,与再度启眸的巫姒刚好迎上。 杨真枯坐在灵蛇岛一处山崖上,眺望着岛外,手中搁置一册书卷,随着微风轻轻展动纸面,他整个人如同一块礁石,一动不动,已经一下午。 忽然,一阵低沉淳美的歌声从岛内飘忽而来,轻起轻落,如同舒缓的浪潮一般绵延不息,婉转悠长,余韵让人百听不厌。 歌声中夹杂的一丝丝忧伤,惊动了杨真的思绪。 杨真倾听一会儿,待歌声稍歇,抬头看了看天色,他沉郁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坚毅,这已经是他来到云梦大泽的第三天,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他准备收起卷册回山。 风声轻响,一个斗篷女子衣袂飘扬着,轻足落在杨真不远。 杨真转,他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妩媚尽褪,只剩下皎洁的玉容和淡淡的忧伤,依旧是那个人,却仿佛多了些什么。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立刻表露出应有的敌意,也许是巫羡鱼一改当初给他的印象;也许,对女子他始终多了几分宽容。 到云梦大泽,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天注定的,他也隐隐觉得他的命运会在这里得到一次升华,所以就他的个性才容忍了巫门的摆布。 巫羡鱼揭开斗篷,一头瀑布一般的青丝轻轻随风飘扬起来。 她袖手戚目,望着无尽的湖泊美景,自诉道:“有些人、有些事是生来注定的,你不能不去背负它,承受它……就好比羡鱼自从你抵达洛水城以来,有意无意一直在跟你作对。” 杨真依旧盘坐在崖边,神情不变,并未为巫羡鱼的突如其来的心声动容。 巫羡鱼仿佛有些失望地轻呼出一口气,收回了悠远的目光,回头凝视着杨真,神色变幻,盯了半晌,她嘴角忽而泛起一丝诡谲笑意。 杨真仿佛感受到了巫羡鱼的目光,忍不住转头,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现手中的卷册,赫然变作了一条狰狞的斑斓大蛇,蛇信乱吐,逼向他的脸面,他一惊之下,失手将蛇丢了下去。 谁知滚落在崖边的蛇,转瞬又变回了书册,杨真大觉不妙,不顾一切扑身抓去,不料一阵风卷过,书册翻飞着掉往山崖下。 就在杨真飞身扑下山崖的瞬间,一道曼妙的身影横空掠过,抄手将卷册抓到了手中,一阵银铃一般的得意笑声洒在天外。 杨真满腔怒火,瞪视缓缓飘落在山崖另一头的巫羡鱼。 巫羡鱼翻开卷册,轻描淡写地扫了两眼,又合上道:“那日你身上可没有这东西,莫非这卷册是我巫门之物?” 被倒打一耙的杨真,额上青筋直跳,怒气勃,就在他打算动手的时候,巫羡鱼竟将卷册扔回了杨真手中。 她见杨真有些怔,笑道:“你昆仑派的东西虽好,可奴家不希罕,方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杨真冷笑道:“玩笑?” 巫羡鱼神色突然陷入沉缅之中,眸光迷蒙道:“自幼羡鱼就很要强,做什么都要在族人中争夺第一,只为了身上背负的命运,纵然想放弃也有所不能…… “羡鱼在洛水府见到了练无邪,同样女儿身,命运轨迹却有天壤之别,何其不公?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荣华富贵中,拥有凡尘一切,同时拥有仙道天缘,与人无争。 “我嫉妒她……本来无须那样伤害她,可我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谁又知道,她中了千机散,竟然不死,或许真是命吧。” 杨真心中隐隐有些不愿意承认的触动,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做某件事,这女子也许并非自己所想那般坏,心中有所想,口上缓和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巫羡鱼轻轻垂下螓,双袖合在胸前,有些茫然地低语道:“羡鱼也不知为何向你说这么多,也许是一直以来,羡鱼的心太沉重了,沉重到不愿与人分享。” 杨真突然察觉到,自己似乎不该这样和她说话,声音转冷道:“巫后让你来的?” 巫羡鱼一楞,她叹息一声,悠悠回神道:“奴家是专程前来为杨公子排忧解难的。” 杨真转身面向崖外,皱眉道:“少在我面前耍花样!” 巫羡鱼款款挪步到杨真身边,步履之间,她已经回复了惯常的烟视媚行,吐出了令杨真心神大震的话:“奴家知道千机散解药所在。” 杨真心念电转,冷然道:“莫非令师的话作不得数,这千机散的解药凭空就有了?” 巫羡鱼不急不缓道:“师父告诉你的没错,千机散解方确实失传,要破解此毒是千难万难,但奴家知道有一法,有**成机会解千机散。” 杨真淡淡道:“若是此话从你师父口中说来,我倒会信几分,至于你……” 巫羡鱼一点也不着恼,唇角笑意微绽道:“杨公子可听说过神兽凤凰,涅盘再生之能?” 见杨真面沉如水,毫无波澜,她继续道:“奴家回到云梦,听说在奴家游历中原那段时日,曾有个不知死活的冒失鬼跑到云梦大泽,寻到南离岛栖凤顶,找那上古神兽,结果惊动了凤凰,堪堪死里逃生。” 杨真听得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你可知那人来历?” 巫羡鱼故作矜持,吊起了杨真胃口,轻噫道:“有人不是信不过奴家么?” “你不说,总会有人知道。”杨真转身就走。 “等等……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不识好人心。”巫羡鱼见适得其反,只得嗔怨地叫住了杨真。 杨真顿住身形,没有转身。 巫羡鱼叹息一声,道:“那人在上南离岛前,跟巫门弟子有过冲突,听说长了一头赭黄卷,一身火云袍,倒是你玄门弟子的模样。” 杨真缓缓转回身,“可有他的下落?” 巫羡鱼深深地看了杨真一眼,道:“那人重伤落入云梦湖,后来给恰逢的尸巫弟子,带上了黑沙岛,只是没过多久,不知怎地失了踪影。” 杨真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巫羡鱼口中那冒失鬼,大有可能是乐天那家伙,他忽然省悟道:“你是说千机散的解药,跟那上古神兽凤凰有关?” 巫羡鱼微笑不语。 杨真嗤笑道:“说了与没说有何分别,上古神兽、百鸟之王岂是等闲修士能匹敌的?那根本是异想天开。” 巫羡鱼轻叹一声道:“是啊,五百年前海外双仙一起出手,企图收服南离岛那凤凰,也闹了个灰头土脸,败兴而归。” 杨真没好气道:“那你说了不也是白说。” 巫羡鱼微微一笑,神秘道:“也非尽然,我族中典籍有记载,凤凰每千年涅盘重生一回,在它再生涅盘之时,就是它最脆弱的时刻,而唯一的机会就在那时候。 “在它那栖凤顶的巢穴内,有一奇物叫血蜉蚍,传说其乃凤凰血脉中的太阳精华,孕育而成,可祛除凡胎秽气,还纯阳先天之躯,提升修为自不必提。 “最可贵之处,在于其斩三尸灭五虫之效,无论道行高低的各界修士对此无不垂涎三尺,至于化解万毒仅是其末功罢了,到时……” 杨真不耐烦道:“你说了这么多,绕来绕去,究竟想说什么?” 巫羡鱼指着南方缥缈无尽的虚空,道:“按族中密典所记述,大约就在今年春夏之交,就是那凤凰涅盘再生之时。” 杨真轻蔑道:“凤凰身为百鸟之王,火兽之尊,在你云梦大泽,在蛮族中如同神明一般,你族人允许旁人轻易冒犯这神兽么?” 巫羡鱼呵呵一笑道:“别的奴家不管,只要你答应奴家一件事,到时候奴家自会助你达成心愿,杨公子是聪明人,奴家才对你说了许多族内流传的密闻。” 杨真对眼前的女子忌惮之极,压根不信她不尽不实的话,索性绝了她的念头道:“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蒙骗我,回去告诉巫后,巫岛我明日就去!”说罢径直沿山路朝岛内方向行去。 巫羡鱼呆滞在原地,半晌,喊道:“杨公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巫岛之行对你来说,是九死一生。” 杨真半道听了,旋风一般转身道:“若听信你的话,只怕是十死无生。” “什么十死无生呀?羡鱼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巫灵儿俏生生地出现在两人不远处山道上,她怀里还是抱着那只黑色猫兽,只是肩上多了一只红色火鸦。 杨真心中一动,现巫羡鱼神色虽是若无其事,仔细观察下却有一丝异样,她跟巫灵儿打了个招呼,径直飘然从山崖上另一个方向离去。 巫灵儿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跑来道:“杨大哥,师父还等你回话呢,找了你半天……师姐她找你做什么?” 杨真目光飘移到天上,淡淡道:“没什么,听你师姐说一说云梦大泽的风情。” 巫灵儿撅着小嘴,瞪着杨真,哼声道:“族里喜欢师姐的人可多了,你们偷偷摸摸地,准没好事……” 说着,她仰头一脸精灵古怪道:“难道杨大哥不喜欢练姐姐了吗?” 杨真看着眼前这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蛋,突然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 巫岛 翌日一大早,巫灵儿就领着杨真翻过蛇谷,来到东面唯一的小码头上,此时水天一线尽头,在曦光下尽是呈粉霞色的水烟迷雾,迷雾中隐约有一处微小的黑影。 杨真看着用缆绳系在礁石滩上的小舟,不解道:“为什么要坐船过去?” “巫岛乃巫门圣地,非祭祀大典或重大节庆,等闲门人不得登岛,乘船是表达巫门弟子对女娲大神和巫祖的虔诚。”回答他的不是巫灵儿,却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声音。 杨真回头就见巫灵儿正在向巫姒弯腰执礼,不由问道:“巫后也要一起同行?” 巫姒微微一笑,道:“杨道友此行关系重大,本后特来祈福送行,本后还要再问一次,你真的不后悔?” 杨真一脸冷峭,沉毅道:“此行不论生死,都由晚辈一力承担。” 巫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道:“巫岛上,屠方大巫师在等着你,就由麻姑带你去吧,愿巫祖和女娲大神护佑你。” 她话音刚落,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已经出现在了岸礁上,正解着绳缆,杨真赶紧上去,帮忙推舟入水。 巫灵儿拉了拉巫姒的袍褶,腆着脸乞求道:“师父,灵儿也要去。” 巫姒面上平静无波,只眸中有一丝暖意,她柔声道:“今夏巫神大会你也要参加,你就留在灵蛇岛闭关两月,好好修行。” 巫姒师徒说话间,杨真和麻姑已经船行入水。 巫灵儿在岸上大喊道:“杨大哥,一定要安全回来,练姐姐还等你送解药呢。” 杨真欣然回,挥了挥手。 半个时辰后。 舟船已经深入到了巫岛外的迷雾中,麻姑在船尾摇动船橹的嘎吱声,水声哗啦作响,却不见水波翻滚,一叶扁舟,仿佛飘荡在稠密的白色云雾之上。 杨真站在船,再次回,灵蛇岛方向已经成了一道朦胧黑线。 一直埋头摇浆的麻姑说话了:“小娃儿小心了,前面是天水雷引阵,坐下,不要乱动,要不婆婆也护不了你。” “知道了,婆婆。”话是这么说,他仍旧屹立在船头,看着前方由阵法造就的奇景。 麻姑自顾叹息了一声:“小娃娃就是不知道天有多高,水有多深啊。” 杨真生性倔强,近年来益刚毅,容不得旁人摆布,尽管他深知道这老婆子非同小可,所警告也必有道理,但他还是顽固地站着。 麻姑皱褶累累的眼袋下,浑目中绽出一丝幽光,手中加力,船开始转折蛇行向前,避开前面的云龙气柱。 很快就有阵阵波浪一般的云雾,不时将小舟淹没,两人一舟穿梭在雾海上,头顶着壮丽无匹的袅袅云柱,空气中不时霞光闪现,轻微的霹雳声炸开。 杨真看着波澜壮阔的景象,双眼目不暇接,身前一阵浅紫色雾团迎头撞来,他心中忽然升起警兆,不假思索挥袖卷出。 “不要乱动!”麻姑的警告声传来,却晚了。 风起雾涛卷,紫雾非但没有散开,一道明亮的霹雳反倒从天而降。 杨真下意识顿足飘退,雷霆重重击在船头,“轰!”一声,小舟前半段炸成了无数块碎木板。 一阵风声呼响,麻姑老态龙钟的身形陡然变得迅捷无比,弃浆弹身而起,一把拽住杨真,斜斜掠往了前方,他们刚刚没入云雾中刹那,后方霹雳声大作,连环不断的霹雳从天空劈下,激起冲天水浪。 风起云啸,阵势牵引下,近在眼前的巫岛,猛然陷入混沌迷雾中,麻姑婆婆身形如鹤,拖着杨真上下穿梭遁避,周周转转,将震怒的雷霆抛在身后。 盏茶工夫后,天地豁然开朗,一座崔巍的巨大岛屿出现在前方。 也不知麻姑婆婆是在生气还是为何,落到岛上略一歇足,也不招呼杨真,当即向岛内险峻的峰峦飞驰而去,杨真心有余悸地追在后面。 越过两道山峦和一道小峡谷,一座巨大的广场,出现在岛上主峰半山腰腹,雄伟古拙的神庙矗立在广场四周,按奇门方位分布,偌大的地方竟寥无人迹。 麻姑婆婆和杨真先后落足在广场边缘,麻姑婆婆神色虔诚伏,对着正殿叩拜一番,这才起身,此时的她哪里还有老态龙钟的模样?神色清明,手足麻利。 “小家伙,近百年来有很多族外人来过这里,能活着离开的寥寥无几,你好自为之罢。” 不等杨真答话,麻姑婆婆深望了一眼广场正面屹立的巫门神殿,毫不犹豫地返身掠空而去,很快消失在飞云掠峰的山峦之间。 杨真没有深思麻姑婆婆的话,他环顾左右柱廊林立、阶梯层递的配殿,整个广场上所有建筑,都是巨大的青石砌就,他大步直沿广场中路,走向正前方的主殿。 踏上宽大的石阶,岁月的痕迹沉淀在殿宇之间,苍凉的气息浑然弥漫天地,杨真心绪一下子被一股沉重的感觉压上,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通往深幽的殿宇深处走廊外,是一排圆石柱,上面爬满了上古祥瑞神兽的浮雕,淡淡的云气缭绕在石柱上,衬托出宏大神圣的气势。 进入殿内前,杨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岛屿上方的青气贯霄,紫云纷呈,而远方深空混沌而凝重,仿佛包围了整个岛屿。 “杨真,你还犹豫什么?”屠方浑厚沙哑的声音,从殿内深处飘来。 “屠大巫师久候了。”杨真不再犹豫,径直深入了殿门黑沉的阴影之中。 这是一条深入山腹的殿宇走廊,两侧深宫壁画连绵,从远古耕作到放牧打猎,再到部族征战,祭祀神明,篝火欢宴,蛮荒奇兽和百族生息在一起,一幕幕仿佛随时间凝固的活生生景象,巧夺天工,让人倍感不可思议。 在殿宇深处两旁火光熊熊的火坛之间,一个斗篷黑衣的高大老人屹立在殿心石台上,默默地看着杨真接近,老人身后是巫门供奉的巫祖神像,两侧各有一道阶梯走廊,深入内殿。 “你从哪里来?” “昆仑山。” 面对深沉古怪的提问,仿佛有默契一般,杨真一口答出。 “你为何而来?” “重生而来。” “好……年轻人,来这里是没有回头路的,你做好准备了么?” 杨真停在殿心台阶下,“我想知道,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而我又能做什么,以为代价,你们有什么回天之法可以令我的法体复原?” “你很快会了解一切,亲自见证我巫门的复兴!”屠方缓缓揭下遮住头脸的斗篷,露出了峥嵘。 一头写满沧桑的盈寸白纠结摩顶,颧骨高耸,隼目鹰鼻,苍白的面部如刀削一般,下巴冷硬无须。 杨真沉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屠方呵呵轻笑了一阵,笑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透着几分阴森。 半晌,他才道:“你拥有修真界万中无一的轮回天脉,也注定了你的机缘。你随老夫来,老夫会告诉你这里的秘密。”说完,他转向左侧走廊。 杨真身躯一震,仿佛省悟了什么,喃喃道:“轮回天脉……” 姬香也曾暗示过他,他恢复修为的希望就在身负的浑元天脉之上,在他从莫天歌得来的记忆中,乾坤印的认主也非天脉之身不可。 屠方领路前行,一边回身欣然道:“天脉在你玄门道藏经典中,有玄玄道脉之说,所提及皆指五行天脉之身,佛家又曰:地水风火菩提根,不过,老夫敢断言,修真界识得你所身具天脉之人,不过三五数人。” 杨真问道:“有何不同?” 屠方站在门廊前,停住身形,回头望着杨真百会云顶之位,深目闪烁着幽光,道:“不论凡俗,还是古今炼气士,甚至飞禽走兽,都有性灵神光,此乃万物生灵本命之源,灵魂之兆。 “等凡之人,性光浑浊,从年幼出生起每况愈下,直至死亡,而修真炼气之士,修炼的正是性灵本源,直至将其修到大圆满之境,即可立地飞升,三界各道功法纵然各有其异,但终究是殊途同归。 “但上天却特别钟爱一类人,有人生而具备五行天脉,如先天火性元脉,又如先天癸水真身,这类人等修行起来,若是得法,必能事半功倍。 “而你,所拥有的乃是天脉中的奇脉----我巫门传说中轮回累世脉,累积了两世灵气,自是非同小可。” 杨真望向深幽内殿走廊,仿佛陷入了一个宿命场中,他心中挣扎道:“佛修来世,难道也是为求这所谓累世灵气?” 屠方大笑一声,领路登阶道:“佛门修心识性,与我巫门异曲同工,说来两家法门与你玄门相比,倒要亲近许多,佛门修来世,历代又有几个和尚能修得来世之功?” 说罢,轻轻拍了拍手,内殿走廊沿路火坛一道道火焰升起,光明大放,沿路阶梯明暗交迭,青光沁人。 巫殿分内外两重,外殿乃族中祭祀和重大事件举行之地,内殿则讳莫如深,像杨真这样一路进入巫门禁地,实属玄门中人千年未闻之事。 杨真跟着屠方一步步登上台阶,深入山腹的殿堂在沿路鼎盛的火光下,明暗不定,将沿路盘踞的持斧怪汉和洪荒怪兽雕像,衬映得分外狰狞可怖,他最终和屠方一起站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壁下。 不知屠方使了什么手段,身后的火坛又齐齐熄灭,神殿陷入黑暗之中。 一段低沉艰涩的咒语念出,前面石壁渐渐放射出道道细微的毫光,沿着石壁浮雕纹路蔓延周转,随着屠方咒念拔高加快,蓦然明黄色光芒大放,从高大的石壁,投射到两人身上。 在墙壁上透明的卜筮经文和神只尊像浮动变幻下,杨真两人忽然凭空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里的天空是漆黑广袤的,没有日月星辰,这里的大地灰白苍茫,仿佛开天之初混沌纠结,天地元气永远恒定不变的运动着。 唯一能增添色彩的,是混沌之上飘浮的绿色小山丘,星罗棋布地散在大地各方,循着各自的轨迹浮游,点缀着这个缺乏生机的世界。 这里没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元气,只有清浊相交的混沌之气,这里是修道人梦寐以求的仙山洞府,这里是乾坤交界之地,上一分是天,下一分是地,造化天外天。 杨真和屠方被阵法送到这个空间后,落到了一块浮丘上。 看着杨真满面震惊和赞叹的神色,屠方酷冽冷硬的脸面露出几分得色,他颔道:“这里是我巫门上古先贤,以大神通开辟的洞天----云梦洞天。” 杨真意想不到竟然到了巫门传说中最神秘之地,且是以一个昆仑弟子的身分。 屠方自顾道:“你昆仑派也有玉鼎真人所辟玉清洞天,想来与我云梦洞天,都是一等一仙真之所;传言中,蓬莱通天阁就因此洞天,与你昆仑道宗起了纷争,最终分道扬镳。” 杨真默然片刻,冷淡道:“莫非屠大巫师就是请小子前来观光?” 屠方眼中寒芒一现即逝,他垂目虔心念起了咒语,脚下小丘蓦然加移动了起来,天地斗转,清浊冲撞,少顷后,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深井外。 浑厚的元气,绕着一个方圆百丈的黑色地穴旋转,形成一个庞大的云气漩涡,仿佛那黑洞在不住地吞噬着周边的天地,更为可怕的,是隐隐从井中传来的鬼哭狼嚎声,仿佛那里是一条通往九幽的通道。 载着两人的小丘,距离漩涡几丈开外就自行偏移了出去,眼看要远离而去,屠方二话不说,一把拉起还在呆的杨真,推向了那深洞。 杨真在黑穴半空惊怒道:“你干什么?”感受着庞大的吸引力,从下方摄来,他的御风术完全失去了抗拒之力。 自己到底是被算计了。 他没有后悔,只有灵魂期盼和颤栗,他不相信巫门费尽心机,只是为了布置眼前这个陷阱,眼前只能是个开始,最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就在他盘旋这个念头的时候,身形蓦然一轻,眼前大亮的同时,耳中被突然放大百倍、高亢尖锐的鬼啸,刹那间冲击至空白,魔音几乎要撕裂他的脑膜。 他结印护体,世界这才清静了下来。 来自地穴的吸力已经消失,杨真徐徐飘空下降,他此刻完全陷入了一个黄泉地府般的世界。 在大地混沌朦胧的碧波烟霭中,无数冒着灰白萤光的阴魂,化做千奇百怪的凶厉形状,在烟波中浮沉、挣扎、嘶叫,个个形貌狰狞,如同传说中的夜叉魔头,相互扑打纠缠,争斗不休。 杨真仰望头顶,哪里还有堕入的穴口?环顾周遭,四面八方皆是晦暗朦胧一片,看不透有多深多广,难道他真的置身在一个炼狱之中? 离烟波三尺,他身形停了下来,这时一条灵体如面条一般,扭曲拉扯成无限长的阴魂,张着血盆大口,猛然掠空奔他扑来。 杨真慌忙后掠回避,不想却快不过那魂灵之体,径直给那厉鬼扑穿了身体,随后又被什么粘住似地落回了烟波中。 仿佛现了这个新来的猎物,无数阴魂齐齐怪啸,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冲杨真的方向游聚了过来。 杨真度过初时的惊慌之后,便冷静下来,飞高少许,紧守灵台,任由这些疯狂的魂灵,肆意在他周身下方张牙舞爪,叫嚣浪狂,他知道这些魂灵奈何不得他。 初始镇定下来后,他打开泥丸宫,念力游出,天眼顿开,无视眼前可怖景象,穿透虚妄,忽然现前方不远有着一团明亮的五彩光芒。 在整个空间阴魂无处不在的哭号下,那团光芒方丈之地却是平静异常,放射着尊贵柔美的五彩光辉,一阵纯粹到无法言喻的神圣感受,辐射到杨真身心。 “你看到了?”屠方的声音突然在杨真身后响起。 杨真活活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怒气冲冲道:“现在你该说说,究竟要我怎么做?” 屠方不知使什么法术,下面烟波中的阴魂一到他附近,就远远自觉避了开去,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可怕之处,连带杨真也受了益处,不再受那些阴魂滋扰,感觉舒服了许多。 在屠方引领下,两人飘掠至那团瑞霭所在丈外。 到了近处,没有阴魂纷扰,对那团异彩看的更清楚了,在一块白玉莲花的花蕊中心,有着一个鸽蛋大小的石头,闪耀近乎永恒的五彩光芒,就这么虚虚飘浮在花蕊位置。 远近的阴魂都围着那莲台不敢靠近,却又不舍得远去,似乎对那散放的五彩光华又爱又怕。 “杨小友可知女娲补天的传说?” 屠方见杨真一副洗耳恭听的冷傲神色,淡笑一下,自顾道:“女娲补天的传说,在修真界,乃至凡间界也广为传诵,只是补天的真相却是两说,凡间愚夫所信自是不值一提。 “太古之时,西陆的不周山乃通往天界之路,那时无数神明大仙,在九州凡界打闹个不亦乐乎,共工大神施展禁法,一个不留神击毁了那不周山通天之路,上界神威煌煌,整个九州天崩地裂。 “女娲大神无奈下,取出来自上界的五彩神石,重新修补了不周山通天路,才恢复世界清平。而那神石,余下了一块……” 杨真脑际灵光绽现,脱口而出道:“那块余下的补天神石,就在这云梦洞天!” 说完,自己也有些不能置信,但他眼前那块闪着五彩光芒的奇石,却不能不令他有这样的联想。 “五彩石,也就是补天石,就是你眼前这块小石头。” 纵然有所猜测,杨真听到屠方承认这来自远古传说的奇石,仍旧忍不住一阵心潮涌动。 事情至此,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不禁问道:“这块石头……有什么用?” 他刚方问出口,自己也觉得好笑。 屠方却一脸庄重道:“这块石头从我巫门开山祖师继承而来,此圣物的存在,一直以来是我巫门至高秘密……” 杨真狐疑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让我看见?” 屠方面上微呈无奈道:“自百年前,一位门中长老偶然现这石头中除了蕴藏神力外,更封存了我巫道的无上密法,只是因为神石内五色神禁的存在,苦无办法从禁制中取得心法。” 杨真明悟道:“所以你寻身具天脉之人前来,力图取得秘密?” 屠方面上浮现淡淡的悲哀之色,道:“当初现秘密的长老只来得及传出消息,就在神力反噬下灰飞烟灭,而后巫门诸脉动十多名长老齐齐出手,仍旧无法抵挡神气。 “数名长老当场身亡,余者无不重伤加身,仅仅探得部分残缺真奥。百年来,门中诸脉都不死心,想尽办法尝试,最后才现拥有天脉之身的人,才能抵挡五彩石中蕴藏的补天神气。” 杨真一面寻思着屠方所图,一面道:“拥有天脉之人虽是罕见,在修真界却有不少,为何时至今日,仍旧未能功成?” 屠方冰冷的灰眸中放射出狂热之色,道:“确实有几名拥有水火纯元天脉的人尝试过,但最后总差那么一步之遥,只能获得五色石内,巫祖以奇法留存的神术片断。” “那尝试的人后来下场如何,还有这里数不清的阴魂又是怎么来的?”杨真想到麻姑婆婆的警告,心中不由一寒,隐隐明白了此行的凶险大大过了预期。 屠方转头冷冷地盯着杨真,指着附近的阴魂道:“你伤了道体本源,若是没有意外,你将终生无望玄门大道,迟早与那些阴魂为伍。 “这里是你唯一的选择,接受五彩石的神气入体,激你的天脉潜能,重塑再生大有可期。” 神气入体?杨真身体内外一阵冰冷,天知道这五彩石有何等可怖之处,连巫门长老都无法承受,之前就想到可能的凶险,却万万想不到机会如此渺茫。 他知道自己此刻既反抗不了屠方,也难以拒绝这唯一的希望,他长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问道:“你巫门神术如何取得,我又如何转交给你们,若是我半途不济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屠方智珠在握道:“这不劳你费心,本巫自有办法。可以开始了,不要犹豫了。” 第六章 天巫术 杨真看向屠方那闪烁着炽热光芒的冰目,那迫不及待的眼神,仿佛直将他推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也许是他人生面对的又一次抉择,一次没有选择余地的抉择。 他唤醒了泥丸宫紫府内潜修的白纤情,对她道:“这一次你不可再任性了,立即附身到天诛,若有不对,凭借天诛,你大有机会逃离这里……” 白纤情在他心中幽幽道:“奴家说过生生世世要与你在一起,再不与你分离,就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不管你是莫天歌还是杨真,你真的还不明白吗?” 听到这里,杨真心中洪流般涌过无尽的难言情绪,他再无法坚持,收拾心情,心神晋入点尘不染的剔透境界,全力祭起乾坤印,以法印禁制护身。 屠方一脸虔诚,向天默默祷告一阵,这才飘身上前,平伸一手,莲座上的五彩石,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缚住,平平飘起,在杨真惊诧的目光中,最后落到了屠方的手中。 “你怎么……” “圣物自有其异,你捧着它,放到神府前。” 杨真伸出双手,微微颤地接到手中,入手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侵入了他全身乃至心神,却又说不上到底什么感觉,在屠方的指引下,他盘膝坐落到莲座上,双手捧举着五彩石,印在了眉心的方位。 “二老,是时候了。”屠方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两道光华闪过,两个与屠方一般打扮,白须眉,苍暮老朽的老头出现在他左右不远,一人体态龙钟,驼背面红;一人矮小身直,面黑干瘦。 三人相互打了个眼色,不多说话,按作三才方位,呈鼎足之势,盘膝虚空在杨真周遭围抵了起来。 “女娲大神,巫祖在上,巫门诸脉今日将迎回天巫神迹,圣请列代先祖圣明护佑您的族人。” 屠方告念完,与两位巫门长老不约而同各自捏出法印,瞑目念诵法咒,顿时风云色变,整个空间的阴魂纷纷恐慌地四处争相游窜,一股不安笼罩了它们,似将大难临头。 而杨真,却在同时感受到三道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念力,从他百会贯入紫府,身心轰然一震,整个人神魂陷入了最深刻的梦魇,意识清明,却偏偏无法动弹分毫。 他的意识只好尽归元神,退缩到乾坤印保护区域,任凭那三道神念在他紫府中纵横驰骋,施展密法。 三股神念化作万念交互飞射,穿梭纵横,转眼就在杨真的紫府空间中布下了一门巫门奇阵,一股绝大的吸引力,由内而外释放了出去。 阵眼空间瞬间***了,万鬼同声尖啸,如海绿色氤氲蒸腾了起来。 游聚的十万阴魂,猝然间仿佛身在纯阳真火照耀下,个个身不由己、蒸一般化做淡淡的水影,抽离大地,飘浮了起来,拖着长长的身子,冲向了三老维持的阵心中央----杨真所在。 在三老神念操持下,无数阴魂窜列当空,仿佛拧绳一般形成一道道灵柱当空飞舞,盘旋在杨真顶空数丈上方。 任由这些阴魂挣扎哀号,三老都无动于衷,渐渐地从四面八方吸来的阴魂越聚越多,形成一团变幻无方的透明阴云。 杨真的双手忽然动了,他托着五彩石举到了头顶,就在这刹那间,上方会聚的阴魂,仿佛找到了一个泄口一般,沿这一个极窄小的无形通道,俯冲了下来。 本是狂暴无比的阴魂,冲入五彩石,仿佛受到绝大的奇力镇压,转瞬就平静了下来,悄无声息,而上方的阴魂仍旧源源不绝地,飞蛾扑火一般继续冲下。 五彩石微弱的光华开始明暗不定起来,似乎在生某种不期然的变化。 盏茶工夫后,三老头顶白色热气蒸腾,须张扬,一身斗篷鼓涨不休,显然行功已经到了极致。 到最后,十万阴魂尽数不可思议地冲入了五彩石,仿佛被封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喀----” 忽然,一声尘封已久的清晰破碎声,回荡在整个云梦洞天阵眼,五色光芒从五彩石由内而外,泾渭分明放射开来,那样缓慢恒定,那样从容不迫地君临洞天阵眼天地之中。 那道道相间的万丈光华纯粹到了极致,穿透了一切氤氲迷雾;整个洞天之中阴森气息尽褪,黄泉冥府转瞬变成了瑶池福地。 最奇异的是,处在中心的三老和杨真身躯,在五色神光近距离照射下,几乎成了透明之色,五脏六腑隐隐可见,而杨真托举五彩石的双手,更是只剩下淡淡的指痕,再看不真切。 此时杨真陷入了无尽的煎熬之中,源源不绝的神气,直接从他天灵贯入已经淤塞的中黄大脉,进而贯注奇经八脉,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残缺的百脉和窍穴彻底化做混沌。 跟着,他整个**仿佛即将蒸一般,浑身上下带着血色的五彩光华闪耀不休,已经无法在外面看出人形。 他的元神在乾坤印的守护下,仅仅维持一线清明,他无法去感受**的痛苦,只能以神识去窥测在毁灭边缘的自己,三老的神念已经渐渐被迫出泥丸宫,为五彩神气所占据。 眼看局面脱了屠方等人的控制,杨真不得不思图自救,他拼命驱使乾坤印,电闪雷鸣中,神印在意识海里擎天矗立,法界无限,向紫府中越来越庞大的神气夺取空间。 然而乾坤印似乎对五彩神气有着天然的好感,非但没有排斥,反开始隐隐与外来的神气融汇到一起,形成由外而内的内压。 失去乾坤印的庇护,在神气无法抗拒的神力下,杨真未成胎体的元神濒临溃散的境地,非热非寒、千奇百怪的感觉冲击着心神,无数幻象在他意识中闪现,似乎到了临终幻灭的黄泉梦境之中。 就在这时,杨真几乎崩溃的**,起初自命源神厥穴,接着阴阳二脉之海命门、会阴二穴,后天之本、水谷之海足三里,及至天地二门百会穴、涌泉穴,最后延展到百脉窍穴,渐渐滋生出丝丝屡屡、断断续续的生命之光----本源性光。 点点白色精芒,仿佛萤火一般在五脏六腑点燃,在先天五行精气滋养下,神气的刺激下,越形茁壮,小溪变河流般,在已经消失殆尽的经脉通道中奔涌,最后浑融整个**。 杨真形神,最后都淹没在一团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白光之中,光华似涟若漪,若空山灵雨,就是五彩石的万丈光芒,也不能遮挡去半分。 五彩神气仿佛寻到了新的洞天,凛若实质的光芒渐渐收敛回归五彩石,阵眼结界内豁然一清,华彩尽去,五彩石最后化作一团精光,微微上飘少许,猛然下坠,轰然钻进了杨真的天门所在----百会。 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冲击一般,三巫同时浑身巨震,不由自主地弹飞了出去。 五彩石入体,杨真体内的天脉性光与五彩神气纠缠在了一起,渐渐产生了奇妙的变化,须臾之后,一道柔和的五彩光柱,复又从他顶门迸射而出。 几乎同一刹那间,阵眼洞天内雷声滚滚而来,虚空之中万丈金光撒下,瑞霭祥光通天彻地,在虚空弥漫挥撒开来,紧跟着无数飞天仙女彩衣飘舞,在金光祥瑞中盘旋飞舞,仙音曼妙,声势浩大,宛若金仙降世一般。 加持在五彩石上的禁制终于开启了。 屠方与两位巫门长老飘在远端,望着天空的奇景,个个脸上染着金辉,神情欣喜若狂。 也许、也许巫门的复兴,将从这一刻开始。 此时在杨真紫府小宇宙中混沌一片,惟有府心五彩神光,与中黄大道汇成一道光柱,贯穿天门,遥遥与天空的金光祥瑞交相呼应。 而杨真的元神正藏身在那五彩神光核心处,也就是五彩石之中,他在本体天脉的支援下,成功地熬过了五彩神气的淬炼,晋入了一种神妙的境界之中,浑浑融融,非心非我,浑然极乐天外。 而他肉躯在神气的淬炼下,更是形同要融化一般,骨肉成汤。 在紫府内的五彩光柱外,还有两件法器灵性十足地围绕着打转,一件是神塔般巨大、散着银色光辉的乾坤印,另一件则是莫天歌遗留给杨真的轮回印,一只黑色碟状的空心巨大轮盘。 而天魄神兵的新任驾御者白纤情,则焦急地驾着金色遁光,在紫府宇宙中疯狂驰骋,不时在遁光外劈出道道紫黑色电光,骇人至极,与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焦躁、无奈、抑愤。 阵阵天雷轰鸣过后,伴随着祥和悠远的天音妙乐,神谕天降,以杨真所在顶空上方金光中,闪现出一个个奇古的字元和神箓飞快的奔腾斗转,正是:字方一丈,八角垂芒,光辉照耀,惊心眩目。 这些字元个个盘旋古奥、崎岖艰涩,不住组合成难解的经文奥义,可谓“三元八会群方飞天之书”,又如“八龙云篆光明之章”的神秘与神圣,在伴随经文出现的间中,且不住闪现神骏苍雄的神兽飞腾挪移,演绎着不明的蕴意和神谕。 屠方和两名巫门长老各自盘膝虚空,个个神色庄严而急迫,不住以神念收摄来自远古的天书印记,以神照之法收入心海中。 光阴似箭,短短一刻工夫,天空的所有幻象伴随着天书经文消散,渐渐散去,只剩下淡淡祥瑞犹存,昭示着神迹曾有生过。而五彩石化作一颗不起眼的石子飘浮在空中,黯淡无光。 屠方三人久久呆立,仿佛做梦一般,良久,当中矮小瘦黑的长老开口道:“我强行摄取了不足三成。” 另一名驼背长老当即表示也差不了少许,屠方容光焕的面上露出少许遗憾,道:“看来排除我等雷同的部分,能承接下十之四五就是奇迹了。” 二老相顾一眼,先前那人叹息道:“巫门得此造化,想必上界的先祖垂怜我等,我辈该知足了,总算不负那些老伙计们九泉英灵。” 屠方的目光却转向了裹在一团性光之中,朦胧不清的杨真,沉吟不语。 驼背长老断然道:“五彩石神禁由此子引,虽说事前我等准备周全,有十万阴魂抵御神气反噬力,但他能坚持得住没有魂飞魄散,看来此子得到的好处,不比我等少上几分,绝不可留,就算得罪昆仑也在所不惜,一切有我天驼、黑木二人承担。” 黑木长老犹豫一下,也点头称是。 屠方袖底缓缓露出了指端的锐利锋芒,低语道:“命运是你选择的,怨不得老夫。” 三巫片刻之间已经决定了杨真的命运。 他们哪里知道方才神谕演化之时,杨真心灵升华,攀升至无限虚空,阵眼天地动静皆为他所察,三巫的言行自然也没有逃过,只不过,此时他的躯体仍旧不在他掌握之中,面对即将降临的劫难,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屠方身形一闪,倏忽出现在此时莲座上的光团外,轻轻探出一掌。 仿佛感受到了威胁,杨真身外的光华开始泛动起微弱的涟漪。 屠方脸色一寒,不再犹豫,就在一掌拍下的当口,他猛然抬头,却见那五彩石缓缓朝天空升去,一路带着沉闷的霹雳声,破开了一道不住扩大的黑色裂缝。 屠方整个身心仿佛背负了三山五岳,惊骇之下比来势更快的退了回去。 眼看着天幕给五彩石破了个窟窿,就在下一刻,无数七彩光芒从虚空八极射过来,转瞬在杨真所在正上方百丈高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 一圈圈紫黑色异彩绕着这个光球,疾转动着,近乎搅动了整个空间,天地微微颤栗了起来。 庞大无可抗拒的压力横空而来,黑木和天驼二巫仰望着天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晌,退回一旁的屠方才呼吸粗重道:“是天劫,这怎么可能……” 巫老黑木声音惊惶道:“不,不是寻常天劫,只有传说中的四九大天劫才有这般异兆。” 巫老天驼嘶声否决道:“不!就算是九五神魔劫,也不该来得这般古怪,难道……难道是那十万阴魂引了天魔劫?” 黑木双瞳闪烁着天际的金光,声音战栗道:“不,那十万阴魂是五彩石的禁制所炼,应该是神禁……难道是,是上界降罪,降罪我等……”说着一脸惨然,与天驼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绝望。 原本神色冷酷的屠方神色急骤变化,突然回顾二老疾呼道:“不好,阵眼封闭,无路可退了!” 看着天空转眼孕生完成的劫煞,黑木闭上双眼,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匍匐在地,虔诚道:“看来我等错了,领会错了巫祖之意,招致今日的劫难,事到如今,黑木愿领罪受罚。” 天驼神色急转,凶暴的戾气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仿佛放弃了抵抗,跟着黑木匍匐在地,对天致以巫门大礼。 屠方则一脸木然地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天空。 就在这一刹那,天空光球抖动了一下,一道七彩光柱轰下。 天地瞬间失去了颜色,怒龙一般的雷劫命中了杨真所在正上方位,爆出了亿万道金芒,撕裂了整个阵眼空间,天地在那瞬间支离破碎,仿佛琉璃一般碎成无数块,产生光怪陆离的景象。 只是这呼吸之间,连带杨真、巫门三人都淹没在了那粉碎的时空洪流中,再找不到痕迹。 迟缓了刹那,惊天雷鸣这才从宇宙深处由远及近传下来,转瞬激荡到了无限远处去。 整个阵眼空间在这瞬间完全分解崩溃之后,连带着整个云梦洞天也跟着疯狂激荡了起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清浊元气交相冲击,混沌不明。 过了不知多久,云梦洞天渐渐平复下来,混沌再分清浊,漆黑的天宇下,混沌海上仍旧漂浮着点点星绿浮丘。 三道遁光先后从不同方向飞聚了过来,先后同落在一座浮丘上。 巫门长老黑木和天驼,还有屠方竟然奇迹般生还,看上去除了狼狈一些,竟是完好无恙,到底生了什么? 良久,屠方荡了荡斗篷,神色古怪道:“二老有否觉得少了什么?” 黑木长老闭目沉思片刻,蓦然睁眼,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是这样?” 天驼长老斗篷内骨胳暴响,一脸铁青狰狞,目中光芒闪烁不定。 屠方摇了摇头,指着自己一头灰白的脑颅道:“方才我等以为万劫不复的时刻,瞬间仿佛经历了千万年的轮回,在六识归位后,不想脑中空空荡荡一片,几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黑木长老干巴巴的老脸眉头上苦成了个川字,半晌涩声道:“我感受到了一个强大的存在,不可抗拒的存在,他抹去了我等得到的所有……” 天驼长老仰天长叹一声,背又耸了下去,驼得更厉害了,他跺了跺足,怒声道:“不,在修真界,没有人可以在我等眼皮底下做出这等手脚,定是巫祖先人,在五彩石中所留下的神通愚弄了我等。 “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巫道,这几千年来,我等根本就是找错了方向,老夫这就闭关,再不出世。”说罢,天驼长老佝偻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黑木长老垂叹一声,摇身一晃也失去了踪影。 孤立浮丘上的屠方神情淡漠,眉宇间若有所思,他负手望着苍茫的云梦洞天,低声喃喃自语道:“那小子应该也不会有事才对,怎么完全找不到他的气息?” 高卧九重云霄之上,纵览八方金霞滚滚的云海,杨真神念一阵衰竭,他只得恋恋不舍地循原路返回,穿越层层云霞,下方是一望无尽的苍茫湖泽,有一团丹红色流雾,飘浮在浩渺的烟波上,分外显眼。 视野不住缩小,天地旋转,神念衰竭得也越来越快,他只见大地越来越近,“飕!”一声就一头栽进了铺天盖地的火云瑞霭之中。 顷刻后,光景陡然大变,一个群峰簇拥,满山翠绿、橙黄、火红,穷尽一年四季变化草木景致的岛屿,出现漫天飞红的云雾中。 岛上异常的炎热,各峰头雾气缭绕,似乎有火脉藏于山腹,杨真出游的神念,转瞬就缩回了在山腰一个热气蒸腾的水潭之中,本体之内。 他恢复意识已经有不少时日了,清醒后他就现了自己离奇的处境,整个躯体抱曲成一团,被一个古怪的气卵所包裹,仿佛在母体子宫中的胎儿一般,沉浸在神妙的元气培育之中,正在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不仅如此,他欣喜地现自己周身百脉不仅完全复原,且生了奇妙的变化,他所不理解的变化,而他的元神也仿佛重塑了一般,初步有了手足形体,足有尺许高下,即将成婴,与以往几寸的弱小相比,差之不可里计。 在昆仑峰会上,他一怒引爆金丹后,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不可思议地成功孕育出本命元神,时至如今重塑法体,凝聚元婴本相,不能不说是奇迹。 尽管暂时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但他并不着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在五彩石封印揭开后,得到了一些不为所知的天大好处。 在努力了几个日夜后,他成功地突破体外母茧,游出神念,他惊奇地现,自己身在一个温泉深穴之中。 摸索了几日后,他进一步现外面是一个美丽的岛屿,但他并不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又能逃脱大难,来到这个地方。 他在云梦洞天最后一个记忆片断,就是那劫雷轰下的一刻,接下来便浑不知事,仿佛被打入了轮回,一直在最深沉的梦魇泥沼之中挣扎。 那是一个无比晦涩古怪的梦境,无数玄妙的精神烙印和充满远古神话色彩的场景,在他意识最深处反复出现,似乎向他演示着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最令他安心的是,白纤情藏身天魄神兵内,在那场变故中似乎也得了什么好处,整柄神兵凝如实质,在神府中运转如斗,金光万丈,黑色电光环绕,在紫府中威风之处,不逊两大上古神器乾坤印和轮回印。 就在杨真惯例入定修炼之时,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自从他恢复意识后,每隔一阵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在他能够神念出游后,却不论他如何努力,也找不到这感觉的来源,他只能暗暗揣测,这里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仙家修真洞府所在。 他下意识里并未把这里当作巫门的地盘,在云梦洞天生的事给他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也许他以后都将面临巫门的追杀,但他心中一无所惧。 眼下,他唯一思图的就是摆脱困境,恢复自由,再顾其他。 第七章 蜕变 在那感觉盘桓了一阵后,杨真以为它又要照例离去时,突然一个若清泉流淌,如歌如泣的美妙女子声音传入他心海:“小家伙,你待在水潭里快两个月了,还不出来?” 神妙的传音法术让杨真叹为观止的同时,也由不得他警惕道:“你是谁?” 那女子听杨真冷冰冰的回应,转嗔为怒道:“在本仙子洞府还敢嚣张,你是不要活了?” 杨真不想她脾气如此暴躁,心中微惊,道:“不知仙子如何称呼,这里又是何处仙府?” “称呼?”那女子被杨真这么一问,仿佛有些犯愁,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细声问道:“霓裳好不好听?” 杨真有些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神秘女子急了,“不好听?” 杨真呆凝了半晌,哭笑不得道:“好听。” 神秘女子顿时心花怒放道:“那本仙子决定就叫霓裳仙子了。” “霓裳仙子?”杨真听得一头雾水,他从未听过修真界有这号人物,难不成她临时起意,给自己封了个仙号? “本仙子三日后再来看你,若是你还在,本仙子可就不客气了。”就在杨真胡思乱想的时候,自称霓裳仙子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 就在杨真还在揣摩这女子来历之时,那女子的声音又不期回转,“小家伙,忘了问,你是哪里人氏?” 杨真暗凛这女子喜怒无常,犯不上此时得罪她,只好吐实道:“在下昆仑派门下弟子。” “昆仑派……你是那玉鼎老头的徒孙?”女子想了阵,大约想明白了杨真来头,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喜还是怒,再次悄无声息的去了。 撞上这般蛮横霸道的仙子,杨真好气又好笑,同时他心中暗忖:这女子敢如此称呼昆仑开山祖师,想必非是简单人物。 回念一想,这里倒多半不是巫门属地,稍微安定了下来。 神念内照,一股妙不可言的澎湃精气在他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流转不休,如同清风拂过山川河流一般自然,不住淬炼着肉身和气脉,每多过片刻,他身心隐隐有升华了一轮回的奇妙感觉。 他想去捕捉心法天机,却立时扰乱精气运行,警兆大起,他惊异之下,立即收敛神念,任由体内变化持续下去。 不过,他眼下也只能冷眼旁观这一切;元神与肉身的奇怪分离,这样的离神无主状况会持续多久,他自己也无法说清,只能等待。 接连两日下来,杨真对身体渐渐有了部分掌握能力,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道躯,与峰会后的境况相比,可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仍旧无法自如动弹,似乎有一股不明的禁制,压制着他的六识归位。 在他焦急孤寂的煎熬下,到了那霓裳仙子约定的第三日。 果然在午后太阳真火最鼎盛的时候,霓裳仙子骄傲动听的声音如约而至,“小家伙,本仙子决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可要付出代价哟。”转瞬之间,热浪从身外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杨真神念探出,陡然现母茧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温泉深潭,仿佛时空转移一般来到一个火海之中。 丹红的火焰***伸舔在他周遭三尺之外,烧灼成一个扭曲的火焰空腹,包裹杨真的白色母茧就在里面悬浮着,任由周遭可怕的真火煅烤。 这是在哪儿?任他如何呼喊,都没有了霓裳仙子的声音。 “滋滋……”渐渐地母茧传来焦灼的声音,那厚厚的怪茧开始汽化消融,一阵痛入骨髓的热力渗入了杨真体表,烤灼着他的神智。 他体内真元随之形同浪潮一般,澎湃流转了起来,抵抗着外力侵袭,四肢却奇迹般地开始恢复了动弹能力。 忽然他中黄大脉猛地一震,一道霹雳电光石火之间轰击了他整个躯体,肉躯和元婴重新沟通天地之桥,融合无间,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刹那间疯狂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流转百脉乃至血脉肌肤,极欲撑破他的皮囊。 不消承受突来冲击的杨真,蜷缩的躯体渐渐绷了个笔直,在外火内元交相冲击下,母茧在撕裂的瞬间灰飞烟灭。 就在这破茧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这天地间最可怕的真火,焚烧成灰烬,抵挡过那让他近乎失去意识的痛楚后,他现自己体外自行生成了强大的护体罡气,挽救了自己。 神念之下,他现自己体内有着用之不竭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回护着躯体,而能熔金化铁的熔岩热汤,就在身外咫尺***伸卷着、咆哮着,金红的火浪被一道无形的障碍阻挡开来。 熟悉的感觉回到了身体之中,在汹涌的真元激荡下,他缓缓垂直躯体,飘浮了起来。 激昂的意兴,无法掩饰的喜悦令他不顾大敌当前,当即引颈就是一声长啸,清亮高亢的声音,将身外火浪排斥开来,令火焰陷空越来越大。 “小家伙,鬼叫什么?”霓裳仙子久违的动听声音传来。 杨真适时收止了声息,他身外层层扭曲的火焰空间,退潮一般散退了开去,一个火光中的魅影,凭空在他正前方高出一尺的地方出现。这人身外沐浴着温柔如水波一般的火焰,仿佛穿了一件火色的羽衣,虚幻而朦胧。 四面八方的火焰依旧,却仿佛没了热力,在方圆百尺的空洞中包围着虚空对峙的两人,火光映衬下,两人都显得神采飞扬。 杨真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身**,衣袍已早就化作灰烬,意念之下,在他身外当即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宝光,与霓裳仙子一般雾里看花,彼此看不分明。 “多谢前辈鼎力相助,晚辈才能得脱桎梏。” 见杨真站在虚空施礼,那女子理所当然地道:“既然知道本仙子助你修成易胎归阳术,你就该替本仙子做一件事。” 易胎归阳?杨真嘀咕了一下,“前辈有恩于在下,晚辈力有所及,无不相从。” 霓裳仙子扶腰冷冽一笑,挥了挥袖,杨真身外猛然一片无尽通红流光,接着他眼前景致倏变,竟然来到一个山花烂漫,艾草纷飞,梧桐木参天的山野之中。 他周身又是一阵流光闪动,下一刻已经来到了一个洞穴之中,通过圆洞洞的穴窗,他现身在丹霞重云中,外面枝粗叶阔,原来他竟到了一株巨树树干所开辟的洞穴之中。 杨真倍感震惊的,还是女子的道行,接连两次带人破空挪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烟火气息,如此神乎其神的仙家法术让他打心底震撼。 那个周身笼罩红雾中的女子就在他身后,此时已经撤去了身外大半法光,只披着一层轻纱一般的淡红霞光,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隐约可以看到那绝尘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 他还在为女子的容色吃惊,霓裳仙子在他眼前消失,声音从他另一侧传来:“小家伙,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到本仙子娲居的人。” 杨真转头现霓裳仙子挪移到了树穴外,俏生生地轻足飘立在一道横枝上,仿佛一只火焰精灵一般,缥缈空灵,他吃惊之下,失声道:“几百年?” 霓裳仙子迷蒙的眸中闪过点点金芒,冰冷道:“闯上本仙府的人,没一个能活着离开。”话音未了,她人又挪移到了另一条枝端上。 杨真浑身尚且洋溢着重生的喜悦,闻言虽是一惊,却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心中,这身分神秘的霓裳仙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霓裳仙子咯咯一笑,又回到了树穴内,瞪着他道:“你不怕我?” 杨真纵然有护体宝光遮掩体,但他仍旧无法适应一个陌生女人如此直接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一身上下只怕被看了个精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霓裳仙子见状轻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本仙子要杀你早就杀了,本仙子有件事要你去做。” 杨真虽然不喜她近乎命令的口吻,但此刻他尚不熟悉体内陌生的功法,也不欲得罪这么一个道行高深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他欠了人情,于是淡淡道:“请前辈吩咐。” 霓裳仙子身形翩然微动,模糊变淡,倏忽在树屋内另一角又渐渐凝实,看得杨真直冒冷汗,他暗自揣测这种闻所未闻的身法,只怕是虚境以上的修士才有的能耐。 “去取一件东西。” “取一件东西?”杨真的声音透着十分讶异。 霓裳仙子傲慢地应了一声,道:“龙珠。” “龙珠?”杨真目光随着霓裳仙子片刻也不能安定下来的虚幻身影,长吸一口气道:“龙珠应该是传说中龙族内丹,仙子只怕是强人所难了,休说在下没有听说过,就是知道所在,也非我凡人之力能为。” 霓裳仙子微微定下飘忽不定的身形,化虚为实,笑颜道:“有本仙子的指引,你并不难办到,小家伙,这对你是一个考验,只要你替本仙子借来龙珠,本仙子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杨真益感觉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开始对自己起初的推测有了怀疑。 霓裳仙子身形蓦然仿佛被狂风吹过,纷纷扰扰化作无数金红萤光,散入虚空,充满韵味的声音,仍旧清晰传递在空气之中:“这里是南离仙府栖凤顶,本仙子乃业火金身,你可有怀疑?”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个修真界传说中的禁地。 南离岛,不知多么久远以前,便是远古神兽凤凰栖息地,凤凰生具明离天火之身,肉身凡胎沾者无救,等闲炼气修士都不敢打它的念头,那么……他眼前这个通身如火的女人……莫不就是凤凰化身而成? 只听一声嘹亮至极的清越唳鸣破空而起,盘旋在山峦之间,直入青云。 杨真飘身掠出来到树洞外面,这才现这是一株扎根在山峦之中,高有百丈的巨树,摩云齐峰,漫天火红的树叶,一片片仿佛晚霞一般灿烂。 难怪岛上遍布梧桐木,这巨树在他未脱困之前并不曾现,想来是有奇阵的瞒天之法。 这里就是八千里云梦大泽巫岛外,另一个声名卓著修真界的南离岛,巫岛是巫门圣地,后者所不同的----这是一个异类修行者所开辟的洞府。 凤凰,这个传说中神兽化身,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杨真做梦也不曾想过。 就在他呆凝的目光眺望四周丹霞云雾之时,一阵滔天灼热排山倒海而来,杨真四周满是狂卷的巨大火舌,满眼尽是金红色焚焰,空气燃烧扭曲,一瞬间,他体内的水分几乎都要给蒸干了。 杨真意动神先行,头顶银光一闪,乾坤印祭了出来,万丈银色光芒罩了他一身,无形的结界隔开了可怕的焰魔高热。 又是一声惊天唳鸣,所有狂焰消去,杨真也伺机收起了乾坤印,仰头就见一遮天盖地的巨大火影,在梧桐木上方一闪而没,他的目光只追到了几条美丽的凤尾。 就在这时,杨真耳中传来威严动听的女子声音:“云梦有氐人一族遗留,他们手中有龙珠,告诉他们该是向本仙子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去吧,一个月内你必须赶回来,到时候本仙子可以给你一颗血蜉蚍……” 杨真失声道:“血蜉蚍?” “那不就是你们人族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充满蔑视的余音未去,杨真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转眼已经来到了白日青天下,无垠碧波之上,为丹霞流云笼罩的岛屿就在几里开外。 氐人一族,不就是人鱼一族么,云梦大泽还有遗族? 杨真满腹疑问,踏在铺着淡淡水烟的碧波上,眺望远方的迷雾,目光巡视着四方,判断着方向。 说到人鱼一族,还有谁比白纤情更了解?对霓裳仙子的条件,他无法拒绝,为了练无邪,他必须去寻这群异族。 而在南离洞府,梧桐木顶,一个凝幻似真的火红身影,盈盈立足,望着天空喃喃道:“这是最后一劫了,得天之助,真能依靠这小家伙化去这一劫?”她的声音仿佛在扪心自问,仿佛又在怀疑。 忽然又听她一声惊呼:“啊,好像有什么忘了告诉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不知道多久,她轻哼一声,放弃道:“忘了就算了,反正这小家伙不可能抗拒本仙子的条件。” 语罢,她整个光艳的身影化作漫天火雨,爆散了一天。 凤凰城,南疆第一大城,乃是九黎族十八峒七十二寨外唯独一座可比大汉国城池的古城,位于八千里云梦大泽第一大湖泊----云梦湖畔。 这里常年云聚了东南的乌白两大蛮族,以及赤水流域大大小小百越、百濮族等群的行商走卒,是各峒各寨蛮族以货易货的集散地,同时也是南疆屈一指的繁华所在。 与大汉砖瓦结构的屋舍不同,南疆气候湿热,蚊虫毒蛇甚多,以南疆第一大族九黎族为表,要么深居高山峒寨,要么于江河湖泊结寨而营。 凤凰城比邻赤水支流沱江,半傍云梦湖,背依凤凰山,山水连成片,市寨多以由木柱作架,以纵纵横横的杉木板作壁,支撑起充满蛮族风情的吊脚楼。 壁连着壁,檐接着檐,悬挂在高高的河壁上。 连同木楼后面的青山,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里,那和谐、淡雅的意境,只有从水墨画中才寻得见。 杨真来到这个久负盛名的城寨已有数日,他那日离开位于云梦大泽的南离洞府后,前思后想,还是打算觅一个安静的所在,静修几日,将自身道体状况摸清楚。 白纤情仍旧在深层次潜修,他得从凤凰城入手,打听关于人鱼一族的线索。 他也在担心一件事,关于那个可能与同门师兄乐天有关的消息,他相信以那小子的脾气,若是活蹦乱跳,定不会安分守己,他选择这里也未尝不是有撞运气的想法。 这几日,他已经渐渐从重塑肉身、恢复法力的振奋中平复了下来,在一个客栈住下。一个落日霞光齐飞与碧海连天的美景时刻,杨真走入了喧嚣渐熄的街市中。 在形若血脉、串连大小街市的青石板古道上,沿路都是行色匆匆、赶场回乡的各族蛮人。 在城寨中最大的城北墟市中驻足了一会儿,杨真正打算离去,突然注意到人群中一阵骚乱,原来有一只火红的泼猴,在街头巷尾乱窜,时不时东抓一把,西抓一撮,把沿路地摊搅得乌烟瘴气,许多货主不住吆喝追打。 转眼,那只泼猴就窜到了杨真附近,他乍一瞧,赫然现那猴子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竟现那猴子有六只耳朵。 “六耳!”他不禁失声喊道。 风声忽响,正玩得起劲的泼猴耳朵灵通,一下子就听到了杨真的喊叫,它方要从屋檐上闪过,似乎突然有了惊喜的现,一个倒挂金钩,晃晃悠悠吊在街头屋檐上,翻着怪眼,顽皮地瞧向了杨真。 一人一猴,大眼瞪小眼,就这么高低对视。 “吱、吱吱----”泼猴猛然两眼直,尖声欢叫,“嗖!”一声扑了下来,堕在杨真怀里,一双爪子不停地撒泼,怪叫不迭,状极亲热。 后面几名不依不饶的好事蛮人,觉有异,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杨真好不容易安抚下六耳猕猴,一把将它从身上拧了下去,问道:“六耳,你怎么会在这儿?” “吱----”六耳原地蹦了蹦,怪叫着拉住杨真衣襟,挥爪指引向了集市南面云梦湖畔方向。 眼看一人一猴就要离去,一名身着猎户短打、满脸横肉的蛮汉,大声冲杨真嚷叫了起来,他手别在腰带牛角刀上,一脸煞气,身旁几人听着渐渐面上也有了不善之色,远近蛮人都瞩目在杨真身上,露出浓浓敌意。 也难怪,南疆大荒军在青丘以北的广袤平原上,与大汉军队杀伐不断,烽火连天,呈现胶着状态,凤凰城虽是在南疆深腹,但大批九黎族青壮,仍旧在源源不断地被征调北上。 杨真一身汉人打扮,这几日自然少不了敌意和排斥的目光,幸好这里有不少吴越行商来往,才勉强能行动自如。 杨真这几日已熟知蛮人脾性,冷目一扫,众蛮人齐齐心头一寒,甚有一两人受不住跌退了两步,待众人回过神来,一人一猴已经远去。 晚霞洒在寨楼林立的湖畔上,烟霞如纱笼,零星的渔舟荡着潋滟的波光晚归,一阵甜美蛮族歌声在湖泊上飘荡。 一条小舟船头,屹立着一个放浪形骸的赭青年,手里提着一只斗大的酒坛,不时仰头往口中灌,酒水洒落在敞开的红袍衣襟上。 而船尾则有一名九黎少女在摇动船橹,湖面上的歌声,就是从她口中飘出,她唱着,痴痴的目光不时瞄向船头,看着那条红得烫的身影。 小舟很快停靠在一座凤凰城边廓,一座僻静的寨楼前小堤上,少女开始忙着打理鱼篓,一脸欢快笑容,显然收获颇丰。 “阿天哥,今天打了几尾白甲鱼,可以给你换不少好酒了。” “啊……是啊,今天运气还不错。”赭青年随手将空坛扔进湖中,荡了两圈,咕隆沉入水中。 那少女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是呀,也真奇怪,每回跟阿天哥一起出去,都能打不少鱼呢。” “等过几天,阿天哥带你去云梦湖更深的地方,抓几只千年老龟给你看看。” “好啊,这么说,阿天哥还会在阿嘟家里住一阵了。”少女一声欢呼,一脸潮红,跟小云雀一般,兴奋的不得了。 忽然她又有些担心道:“云梦湖深处会很危险,容易迷失方向,阿爹都不敢轻易深入呢,还有啊……老人们都说云梦湖是巫神和凤凰待的地方,不能冒犯呢。” “有阿天哥在,上天下海都不用操心,你阿天哥本事大着呢,呵呵。” 少女一脸崇拜地点了点头,她擦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望向吊脚楼附近,又道:“咦,阿天哥,你那猴儿上哪儿去了?可不要让人给抓了。” 赭青年心不在焉地帮手提下大鱼篓,听到少女话,摇了摇头,嘿然道:“那泼猴机灵得紧,等闲人抓它是自讨苦吃。” 突然他目光落在了寨楼不远,一道红影嗖声闪了出来,直扑向了他。 “小六,今天又打到你最爱的胭脂鱼了。”少女见扑上赭青年怀里欢腾的火猴子,欢欣雀跃地招呼道。 出乎意料,猴子对少女手上的鱼篓,并没有表现出往日的热情,而是一个劲儿拉着乐天,指引向吊脚楼后。 一名蓝袍青年出现在赭青年和少女眼中,来人长身逸,清俊的面上,浮现着淡淡的沉郁,看上去约莫二十上下;他看到赭青年,一脸欣悦快慰。 赭青年本一副倦怠闲散的光景,脚下轻浮,却在看见来人后突然石化,似乎活见了鬼一般。 两人凝视片刻,一阵莫名的喜悦激荡在他们之间。 第八章连袂 “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 “乐师兄久违了.”杨真神貌含笑,从枫木后转了出来,微微屈身,特意打了个稽. “你…”杨真这动作引得乐天一怔,“好小子!”他反应过来,笑骂着扑了过去. 两人这番重逢彼此都是大为欢喜,连六耳猕猴也被感染一般,欢欣鼓舞地绕着两人上窜下跳.“阿天哥,你们认识?”提着鱼篓,跟到楼脚下的九黎少女明显感到了被忽视,有些闷闷不乐.乐天放开了杨真,挥手道:“走,找个地方叙叙话,师兄有好多事想问你呢.” 在凤凰山一座临湖山头上,久别重逢的杨真和乐天两人并肩躺在一块摩崖上,沉缅在暮色的湖光山色之中.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将各自别后情况交代清楚. 原来乐夭当初下昆仑山后,一路南下,进入沪州地界,在南疆蛮族部落之间游历,之后到了云梦大泽,机缘巧合下,竟让他闯入了云梦深处的南离岛. 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给凤凰布下的禁制重创,仓皇而逃,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小命,随后又是连番惊险遇合 乐天本以为他的经历够精彩非凡了,但一听杨真说来,立时黯然失色,当听到杨真奇迹般地重塑道体、法力尽复时,更止不住地为他高兴. 暮色笼罩云梦,云烟再次从大地中钻了出来,山下凤凰城内点点***,宛若天上的星光堕下凡尘,镶嵌在了青黑的湖泊上,两人吹着晚风,神舒意畅,意犹来尽. “这么说,你跟巫门也结下梁子了?”杨真皱着眉头间. “那群活死人把我困守在一个洞窟巫阵里,要不是有个女人暗中给我指明出路,我只怕麻烦大了.”乐天眉宇间透着几分突气和寒意. “你说的那个岛,定是黑巫和尸巫所在的黑沙岛,那里怎么会有女人助你,你可知道她是谁?” 乐天嘿嘿一笑,翻身冲杨真道:“那女人声音倒很好听,简直迷死人不偿命啊,有机会师兄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杨真直起了身,笑骂道:“你小子死性不改.” 他沉思了片刻,又大惑不解道:“巫门多半以为我丧生了,倒是你……巫门既救了你,又怎么会对你下手?” 乐天舒展着手臂,伸了个懒腰,跟着爬了起来,他甩了两下手,满不在乎道:“管他呢,有咱门哥俩儿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昆仑派何时怕过他巫门小道?” 杨真淡淡地笑了笑,声音中透着一股自通道:“巫门我倒不担心,只是这云梦泽的人鱼遗族藏身之地,只怕要落在巫门头上才有线索,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 乐天一把勾上杨真肩膀,挤眉弄眼道:“杨小子,万里迢迢拼着命来找什么解药?你不会跟那姓练的丫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杨真一把甩下他的手,转头笑着探究地道:“我还没间你呢,你怎么大摇大摆待在凤凰城,那叫阿嘟的蛮族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嘟是谁?”乐夭故作惊奇道.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杨真还记得那姑娘在乐天离去时不舍的目光. 乐天脸皮厚极,挑开话题道:“不如等我调养几日,就陪你再去那南离仙府,我乐天就不信邪,斗不过那什么霓棠仙子!” “调养几日?”杨真有些诧异,他这才留意到乐天脸色近乎病态的红润. 乐天摸了摸鼻子,老大不服气道:“那凤凰仗着天火真身和上万年道行,若不然我乐某人加上一头麒麟本神,哪会怕她?” 说着他却抬了抬手臂,嘿然道:“不过她那天火倒真不是盖的,比小午午不成气候的先天真火强多了,我身上还压制着几分毒火没有炼化呢.” “你小子有伤在身怎么不早说?闲话休说,让我看看.” “不妨事,过个几天就能炼化完功,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乐天怎么也是堂堂昆仑峰会第一……咳,咳……” 乐天胸脯拍的啪啪作响,不料一下子气血逆转,一脸如火烧般光芒不定,袍服激荡,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杨真看了大惊,却不知如何入手帮他,待了半刻后,在他提心吊胆之下,乐天终是平复了下来,脸色趋于平静,只是头上隐隐有白雾蒸腾,显是运功到了极致. “找个清静的地方,我试试能否助你.” “那哪行?你与师兄体质不同,那天火在我体内爆死不了人,要是一个不慎,只怕会连累你小子……” 见乐天左推右辞,杨真大怒:“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乐天被吼得一呆,半晌摸着鼻子呐呐道:“那好吧,就让我看看你小子道行到底有多大长进.” 云梦深处,灵蛇岛. 灵巫腹地所在一间清幽的石室内,巫后静静地盘坐在堂心,一手持杖,神态虔诚娴静,半晌她睁开了明亮深幽的眸子,望向了石室门庭处,一道高大的黑影悄声无息出现在那里. “你来了.” “来了,有结果了?” 巫后白洁的双手收归袖内,微微顿,神情‘活淡道:“天巫计画已然失败,本后想间一句……尸巫难道还要无谓的坚持下去?” 来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灰白惨败、坚冰般冷酷的老脸,正是屠方大巫师. 他盘坐在巫后对面,凝声轻缓道:“失败?不……天巫计画已是大功告成,只是阴差阳错下让昆仑派那小子得了便宜,只要有一线机会,本巫就不会放弃.” “黑木长老已为本后讲清了情由,当时事情大有蹊跷,只怕冥冥自有天意,我巫门诸脉这近百年来为此元气接连重挫,怎可再轻易树敌?” “老夫冒天下之大不韪,逆天行事,取十万生魂启动五彩石封印,纵有天谴,老夫也无所畏惧.” “本后近日反复推算,心神不宁,深感此事天机暗藏,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本门只怕将大难临头,万古基业有不保之虞.” 屠方狞目神光闪射,斩钉截铁道:“天巫术就算毁之,也绝不能让旁人得去!” 巫后凝眸深注屠方片刻后,淡然道:“屠师弟求的究竟是本门四脉合一,还是求那天巫道?” 屠方抬起锐目一眯,“老夫绝无私心.” “天兆现世,数干年未闻,唉……只怕是祸非福啊.” 屠方神色坚凝,淡漠道:“若有差池,一切自有老夫一力承担,灵巫神卜无方,老夫只需知道,他是否仍旧存在这个世上就够了.” 巫后叹息一声,垂半晌道:“他仍在云梦千里,安然无恙.” 末了,她补充一句:“数日前卜象才有结果,之前他被人以神通禁制,似不在三界之中.” 屠方听罢,面无表情,飘身而起就要退去. “屠师弟.”巫后叫住了他. 屠方停住身形,屹立如山,默然静候. “待本后再见那孩子一面,再说如何?” 屠方一正斗篷,闪身消失在石室门口,前方只剩下灰暗的角道和似远实近的水瀑声. 室内传来一阵深深的叹息. 清晨,笼罩在迷雾中的凤凰山上,在一处山头上,隐约有一团火光狰狞跳跃,细看了,却什么也寻不见,只有湿重的雾气. 周身澎湃的热力不住增强,几若在一个不住添柴加薪的丹炉内,杨真送入乐天体内的法力渐渐开始反弹,沿着他抵在乐天命门上的 双手逆袭回来,以他重塑后的奇特**,也难以承受那真火的灼热.是时候了. 杨真暗叫一声,他收回法力的瞬间,为大团红炽火焰包裹的两人,砰一声分离了开来,火焰炸裂成万道火光,冲击向周围的无形禁制,转瞬消融在空气涟漪之中. 禁制消失,四面八方拥挤而来的雾气,转瞬炎炎蒸腾而去,清出一片明朗的山坪,露出山头原貌.杨真不管乐天,自顾调息起来. 他耗费大半夜工夫助乐天炼化体内天火余毒,怎奈那天火暴烈强横,尽管他功力在一番奇遇后,不但恢复,且有了难以估测的突飞猛进,仍旧是损耗一空. 他虽仍旧来把握到体内生的变化,但就他现在使用的昆仑派心法,比以往更见圆通,已达生生不息、造化无穷的境地,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抵达了什么样的境界. 只消盏茶工夫,亏耗的法力在周遭无穷的先天元气下,迅补充了回来. 他知道,他真的重生了. 收功睁眼,双目神光如电,昂然起身,卓立山崖上的乐天正好望了过来,两人眼里同是欣悦,两人心中都充满了纵横天下的胸臆. 他们不约而同地仰天长啸起来,声浪直冲云霄,击穿万里云雾,传到云梦深处. 霞光灿烂的茫茫云海上,一金一红,两道遁光并行穿梭在云浪中,两人正是驾着法宝、前往巫门的杨真和乐天. “乐师兄,你究竟还记得不记得巫门的方位?” “呃,应该没错了,云梦八千里,三岛云聚,以巫岛为,黑沙岛、灵蛇岛护翼.” “那我们转了有两个时辰,怎么还是找不到?” “那个,那个,师兄我其实也不识路,上次离开黑沙岛也是糊里糊涂的……再找找,也许是阵法遮蔽了.” 两人各自祭着仙剑,以法力传音遥遥谈话,在清晨深厚的云雾下,他们无法看清云梦湖,只能高高飞到云海上.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了过来. 两人遥遥打了个眼色,俱是振奋了起来,乐天拍拍蹲坐在屁股后搔头弄耳的六耳舫猴,叫了声:“坐稳哇.”蓦然就加祭剑冲了出去. 杨真踏在长将近十丈的金色巨剑上,排云追了过去. 很快,几十里外,交战的场面出现在他们眼中. 在咫风一般的风眼内,一男一女跌坐虑空,手捏法诀,两人皆是锁眉咒念不断,身边围绕着层层漂如实质的是风,卷着云雾化作各种形态,在他们的操纵之下对轰. 不时电光雷霆交错其间,两人飘移所到之处,山呼海啸,风云激荡. 从两人一身黑色斗篷的衣饰装束观来,正是巫门中人. 这等别开生面的斗法,杨真和乐天都生平仅见,昆仑派虽是内外兼修,却无巫门这般神念对阵之法,两人看得眼界大开. 仔细看来,那女子所操风云喷如泉,灵若毒蛇,攻击刁钻毒辣,出其不意,从四面八方奔袭男子.而那男子腰背挺直,盘坐稳如 山岳,所操风云大开大阖,如墙如堵,直来直往. 两人斗的旗鼓相当,一时难分高下. 那男子激斗之余耳听八方,知道有人赶来,主动收势退让道:“羡鱼,今日不分上下,战平如何?” 女子娇笑一声,道:“师兄已修成巫门失传数干年的降神术,小妹自知不敌,甘拜下风.” 男子愣然一笑,道:“师妹不也留了三分力?” “那好,下月的巫神大会,羡鱼再与师兄分个高下.” 那身姿曼妙的美丽女子正是巫羡鱼,她挥手一招,两人之间凝结的云雾瞬间敌去,天空顿时爽朗了几分,两人收兵一起望向了北面缓缓驰近的两道遁光. 蚩越定睛一看,大喜飞身迎了上去道:“原来是杨兄,这一阵本门大举出动,怎奈一直都不曾找到杨兄的下落,这下可放心了.” 杨真和乐夭并驾驰近巫门两人,双方彼此照面,各有惊异. 巫羡鱼随之而上,神光焕打量着杨真,眸中透着异常的光芒,她持礼道:“看来杨兄福泽深厚,遇难呈祥,灵儿这回可不会再整天找我唠叨了.” 这时,不知因被忽视,还是其他缘故,乐天突地大喝道:“谁是黑沙岛的巫人?”声若霹雳,听得巫羡鱼两人一窒,暗暗惊骇其法力深厚. 蚩越脸色不变,掠前少许拱手道:“在下黑巫蚩越,敢间尊驾怎么称呼?” 不等杨真插口,乐天冷声道:“本人昆仑派丹阳宗,紫干真人门下乐天,你黑沙岛上的僵尸人对我该不陌生才是,哼!” 蹲在剑光尾巴上的六耳猕猴一个筋斗,翻落到乐天肩上,不住冲蚩越两人歇牙咧嘴,怪叫不止.蚩越哈哈大笑:“原来是昆仑仙府玄字辈第一人,麒麟使乐天,请恕蚩某失礼!” “麒麟使?”乐天歪了歪脖子,一手扒过活泼过头的六耳,丢到脚下.他想不到峰会结束不足半年,当初昆仑仙府传扬的名号,已经流传到了修真界. 蚩越虎眉一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脸阳光灿烂道:“乐兄在昆仑峰会上力压同门,一举夺魁,在当今修真界后起之中,也只有中南太一赵启英和天佛寺的灵宝和尚,堪与道兄相比.蚩越今日一会,乃三生有幸.” 乐天却不领情,挑眉斜眼,阴阳怪气道:“有幸,有幸,乐某一条小命差点就给你们收去了.” 蚩越恍然大悟道:“原来当初闯上南离岛的人就是乐兄,蚩某族人若有所不敬,还请乐兄包涵一二.” 看到杨真打眼色,乐天抄手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再吱声,只不过他的目光多半还是在巫羡鱼身上来回}留达.他突然忍不住又道:“这位姑娘的声音,乐某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巫羡鱼听了,只笑了笑不答. 见乐天犹不甘休,杨真唯恐再起波澜,索性单刀直入道:“不知巫门为何急急寻找杨某下落?” 蚩越看了巫羡鱼一眼,朗声道:“杨兄身为外族之人,破天荒登上我巫族圣地巫岛,甚至进入云梦洞天,后来因故失踪,故而屠方师叔要求巫门四脉协力追查杨兄下落,谁想直至今日杨兄才突然现身.” “是这样吗?”杨真面无表情,让人无从揣测其心思,他沉吟半晌,道:“如此,有请两位引路,在下欲见巫后一面.” 蚩越和巫羡鱼相顾一眼,巫羡鱼笑吟吟道:“师尊也正想见你呢,不过杨兄……奴家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杨真微微领,他总觉得这巫女一直以来的举动都有些异乎寻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巫羡鱼眸光一转,对蚩越道:“蚩越师兄,这里就交给小妹了.” 蚩越微一错愕,他显然有些意犹来尽,但面对伊人所求,也不拖泥带水,爽快道:“那就有劳羡鱼招呼两位昆仑道兄,蚩越这就先回黑沙岛,巫神大会再与羡鱼切磋.” 说罢他又郑重抱拳对杨真道:“在洛水府的冲突,非蚩某所愿,不管杨兄是否谅解,蚩某都对造成的一切遗憾深感歉意,希望练姑娘能早日解掉千机散,释我玄巫两道之结,告辞!” 再行与乐夭打了招呼后,径直扬长而去. 云海上只剩下三人. 风高云浪急,斗篷贴着巫羡鱼美好的身段浮荡如波,她明媚的目光凝定杨真身上,直到蚩越没入云海深处,才细细吐气道:“杨兄失踪足足两月,究竟为何?” 杨真冷笑一声:“究竟为何?贵门屠大巫师最清楚不过,不知巫后承诺的千机散解药何在?” 巫羡鱼峨眉微整,轻扫了目光肆无忌惮的乐天一眼,有些避忌道:“奴家早对你说过,解药是有的,只是能不能皇到的问题.” 杨真其实也在琢磨,以练无邪师父九玄仙子的脾性,只怕早为了解药杀上了巫门,为何至今没有动静,难不成已经另有解方?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就为了对练无邪的承诺,他无论如何也要在半年之期内取得解药赶回去.一念及此,他道:“南离岛取那血蟀蜕势比那登天还难,若你还坚持这个说法,那不提也罢.” 巫羡鱼嘴角荡出一丝神秘笑意,道:“奴家当日跟你提起,只不过杨兄没耐心听完罢了,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奴家怎会贸然行动.” 杨真轻轻摇,似是不经意道:“羡鱼姑娘可曾听说过云梦湖有人鱼一族的踪迹?” 巫羡鱼听杨真提到人鱼一族,脸色刷一变,虽然转瞬就恢复了正常,却仍旧给杨真看在眼里,巫羡鱼目光闪烁道:“不知看书就去.道杨兄从何处听来这个谣传?妖族早在九州大地绝迹,莫非杨兄对此有所怀疑?” 杨真摇头道:“可是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有人鱼遗族在云梦隐居,羡鱼姑娘身为巫族人,对此当有所耳闻才对.” 巫羡鱼脸色又是一白,急问道:对你讲过这话的人是谁?” 杨真心中一动,又道:“羡鱼姑娘又可曾听说过龙珠?” 这回巫羡鱼脸上再无人色,楞楞地盯了杨真半晌,才道:“杨兄此言莫非意有所指?” 杨真遥望四周一眼,再看看一眨不眨瞪着巫羡鱼的乐天,低声道:“南离岛主人霓裳仙子与在下许下约定,若是拿了龙珠去见她,就能蒙她赐予一颗血桴毗” “霓裳仙子,龙珠?”巫羡鱼吃惊连连的同时,似乎隐又松了口气,蕴着一丝似是期盼的目光,瞪着杨真道“就是她告诉你云梦大泽有人鱼遗族?” 杨真点头道:“也是她所言龙珠在这人鱼一族手中.” “依我看啊,这云梦泽大的没个尽头,常年云里雾里,这大泽水底下还真没准有那人鱼老巢,可惜这死猴子跟我一样怕水,不然钻下去找找.” 乐天说着拍了拍此时蹲在身前东张西望的六耳头上,六耳灵性早开,聪明异常,当下瑟缩着身子作出了怕水的怪像,惹人嚎. 巫羡鱼神色阴晴不定,显然杨真所言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最后她仪恼又怒道:“难怪师尊的卜算卦象晦涩,无法找到你的方位,原来你去了那处,可是……” 说着她深锁眉头,忽而似是得计道:“这样也好,倒是省了许多麻烦,只是要先做一件事……”杨真看到巫羡鱼眼珠放射出狡拾的光芒,不由警惕道:“什么事?” 巫羡鱼回一指西南方向道:“翻过七里崛,在恶龙泽千里沼泽荒原上,长有一种罕世奇草失魂花,每甲子开花一次,有神奇之效.此事须杨兄亲自跑一趟,待取得此花,奴家到时候定能不知不觉取得血桴毗” “失魂花?”乐天失声惊奇道:“你说的是那可令人颠倒迷醉、长睡不醒的神仙草?” “原来你道门典籍也叫神仙草.”巫羡鱼作了肯定的回答,目光却定在杨真身上. 杨真心中益察觉巫羡鱼的古怪,他心知肚明,巫门找他绝非什么好事,在云梦洞天中生的事,断然不到了结的时候. 那么巫羡鱼却每每有自作主张,做出与巫门动向仪是暗合却又隐隐大相径庭之举,这又是为何?没等杨真回应,乐天呵呵笑道:“凭借一昧**药草,就想对付那修炼到半仙之境的凤凰,姑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是也不是,到时便知.”巫羡鱼盈盈浅笑,没好气地白了乐天一眼,道:“奴家从不做没有万全把握的事,等杨兄取得那失魂花后与奴家会合,到时一切便明.” 乐天抱臂撇了撇嘴,不料杨真却执意道:“我要见巫后.” 巫羡鱼玩昧地打量了杨真片晌,丰唇轻抿道:“族里没有解药,况且……有人来了……是尸巫的人.”她突然惊呼. 杨真和乐夭皆有些不明所以,两人随着她一起望向了东南云海深处. “跟我走!”巫羡鱼没有作任何解释,当先驾起一道灰色遁光掠向西方,杨真无奈下,只好招呼乐天一起跟了上去. 他们消失片刻,几名肤色青白、面目阴森的巫门弟子驾着遁光冲了上来,打了几个转后,当中一人狐疑道:“这边有人,不会有错,怎么不见了?” “刚才不是撞见黑巫的人……”有人插口道. “闭嘴,不要指望黑巫和灵巫的人.”为那瘦高巫子闷哼一声,环视一遭,道:“大巫师盼咐了,不可放过云梦八干里半寸水泊,要有个闪失,焚心咒等着伺候咱们呢.”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周围几人闻言面面相觑,虽然诸人冰冷的面部表情如常,但那目光中仍旧透着几分‘曝意. “继续往北面搜寻.”为的巫人见状满意地下令道. 几人同声领命后,散了开去,分作几个方向消失在云海中. 第九章 失魂花 不消多久后,在一片山莽上空,巫羡鱼领着杨真两人终于停息了下来。 乐天憋了一肚子气,劈头就问:“那几个气息冰冷的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 巫羡鱼没有理他,对杨真一脸庄重道:“家师曾秘密吩咐过奴家,请杨兄暂且回避巫族山门,千机散解方一事由奴家为你办妥。” 杨真怔了一怔,冷然道:“不就是屠方那老儿要找我么,当真以为我昆仑派人好欺负?” “等等。”乐天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屠方?是不是长着一张死人脸的白毛老头?” “我明白了,你小子当初给救到黑沙岛,便险些给当了祭品。原来屠方那老匹夫百般筹谋,只为开祭那五彩石,我只不过是一个后来的牺牲品,我真傻,竟然自投罗网,哈哈……” 杨真脑海里许多谜团一下子全然揭开了,瞬间火山一般爆了。 “你巫族人为了区区一个五彩石的秘密,唆使南疆百族北上大汉,一面夺取疆土,暗地里却是屠杀生灵、夺取阴魂以作祭炼之用……你可知道,你巫门已犯下三界不容的滔天罪孽!” 乐天目瞪口呆,看着像头野兽般怒的杨真,从没想到他有如此凶暴一面。巫羡鱼神色平静以对,默认了杨真的质问。 杨真说不清是为那无数冤死的灵魂愤怒,还是为自己陷入一个连环布局之中,一再被命运嘲弄践踏而愤怒,他瞑目片刻,终于平息了胸中的怒气,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且益坚定的念头。 他从五彩石封印中得到的东西,他绝不归还巫门,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巫羡鱼,我去恶龙泽。” 巫羡鱼神色一缓,妖媚笑道:“奴家本意与你们一道去,只是另有要务牵绊,只能与杨兄分头行动了。” 说罢她递了个皮囊到杨真手中,道:“里面有你们必备之物,到时候杨兄按图索骥,就可找到那失魂花的大约所在,采取之法也另有讲述。 “另外里面有个小竹筒可不要丢了,那可大有用处,到时我们再联系可离不了它,记住,七日内一定要赶回来。” 杨真心中再次大叫古怪,这女人怎么好似早有所备?他不及多想,叫上乐天准备起行,忽然他回头道:“我不明白,你做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 巫羡鱼嫣然一笑,道:“不为什么,奴家惹出的祸,若不尽力,只怕灵儿也饶人家不过,况且师命难违。” 杨真收起皮囊,不再多言,在巫羡鱼的目送下,他与乐天驾起剑光,腾空深入了山莽之中。 “都转了两天,哪有什么失魂花,真邪了门,那巫女不会是耍我们吧?” “按地图所示的方位,应该就在这方圆百里了,再找找。” 杨真和乐天抵达恶龙泽,在方圆千里腹地逗留了两日,照着巫羡鱼留下的线索,却始终找不到门路。 这日午时,骄阳当空,沼泽的毒瘴蒸腾半空,形成湿重的灰色毒雾,阵阵恶臭冲天,零星的干枯草木在下面生长着,沼泽中栖息的黑鸦也叫得有气无力。 两人御剑低空飞掠,还在找合适的落脚点,打算休息一会儿。 “你看那边!”杨真突然指向远方一片苍翠的林地。 “去看看。”乐天大叫一声,领路掠空而起。 在高空,两人见到一片大约方圆半里,疏密不等的古木,分布隐约透着阵法玄机,两人一下子欢呼了起来,寻了林外一块地方,落了下去。 林地外松软的泽地上,地面满是枯黄灰褐的草泥,和气泡翻滚的暗泽,**的气息和地热充斥着两人鼻端,隐约之间,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酥香味飘逝在空气中。 这一片茁壮的古木一扫恶龙泽灰暗的光景,粗枝阔叶,繁盛非常,连地面都铺了厚厚的苔藓,两人纵然不畏寒暑,此刻也一心到树荫下躲避沼泽的荒凉,连进入沼泽地后,一直恹恹无力的六耳也欢呼着冲了进去。 “六耳回来!”杨真大惊喊喝,然而那小泼猴早闪进了林深处。 “怕什么,这小东西灵智已开,丢不了。”乐天取下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又丢给了杨真。 两人小心翼翼深入林间走了一段,杨真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地图,看着上面的阵位出入之法,连连皱眉,他已然明白,这里是巫门暗中经营的一处药府所在地。 两人兜转了几圈,眼前景致倏忽一变,出现一大片粉雾笼罩的天地,郁结飘浮在地面上,粉中带紫,紫中含红,妖艳非常,醉人的香味扑面而来,令人微微晕。 “这里有人?”乐天突然惊呼。 “有人?”杨真收回望向雾瘴中的目光,大吃一惊,顺着乐天手指方向,现不远一株老树下,竟然搭了一座小屋棚。 一个头灰白的蓝衫老者推门而出,站在屋棚外,一声不响盯着两名闯入的陌生年轻人,他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何人闯老夫禁地?”杨真稽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面无表情道:“老夫是谁,你们管不着,退去,老夫不问你们闯阵之过。” 杨真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哪肯甘休,当下振声道:“在下师兄弟一行受人所托,前来取药,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取药?”老者清瘦的身形一闪,阻在了两人与迷瘴之间,“老夫在这里守了整整十庄。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配来跟老夫分一杯羹?” 在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憋了两天,乐天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怒道:“老鬼不要不识好歹!” 蓝衫老者蓦然震天大笑,一张古拙清奇的脸上充满了不屑和狂傲,指着乐天两人道:“老夫出道三百年有余,敢当面骂我老鬼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你们倒是说说,谁托你们来的,你们又是哪家紫府门下?” 杨真一见难以善了,只好道:“晚辈两人同为昆仑门下,此次受灵巫一人所托前来此处取药。” “昆仑门下?”蓝衫老者神色不变,“昆仑派又如何,老夫行走九州四海,头顶一片天,脚踏一片地,天下苍生在老夫眼里都同一等。” 话虽是这么说,他语气倒舒缓了少许,又道:“托你们前来取药的可是一个叫巫羡鱼的女娃?” 杨真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蓝衫老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颓然苦笑道:“老夫自讨苦吃,这又是何苦由来,何苦由来……”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杨真两人再无敌意。 面急转直下,杨真和乐天都是一头雾水,却见蓝衫老者背手缓步回屋棚方向,竟是弃两人而去。 “吱一一吱一一”就在这时,六耳不知何时已经钻出了迷阵,欢叫着绕乐天两人兜了一圈,忽然竖起六只尖尖的耳朵,不住吸着小鼻子,一个闪身就窜向了迷瘴。 “回来!”乐天大惊,不料甫钻入迷瘴的六耳猕猴,转瞬就给无形之力弹了出来,几个翻滚后,歪歪斜斜企图站起,跌晃了两下,翻着肚皮躺倒在地,咿咿呀呀蹬足叫了几声,没了动静。 “中毒了。”杨真和乐天同时泛起这个念头。 “不要碰!”乐天被蓝衫老者一惊,手又缩了回来。 衫老者忽然出现在六耳躺倒所在,一边观察一边抬头对两人道:“这株失魂花已经生长千年,早已秉天地精华、草木成精。 “那毒瘴非烟非雾,乃玄妙灵气,无孔不入,等闲修士有所准备也难以抵挡其侵袭,虽是无法致人于死地,但却可令人沉睡不醒。” 乐天知道六耳无事,心底气又冒了上来:“老头,你吹什么大气,本人与火同德,天生无惧万毒,哪怕这小小失魂草。” 蓝衫老者回身冷冷道:“你若想睡个三两年,便去一试,老夫也不阻你。” 乐天身外火光一闪,就要冲出,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嘿然道:“老鬼,我偏不上你当。” 蓝衫老者不与乐天计较,不见他如何动作,在他手中本忽忽大睡的六耳开始有了知觉,被丢下地后,很快就醒转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东张西望。 杨真察觉到眼前老人来历不凡,不敢怠慢,借机再次请教:“敢问前辈是何来历?” 衫老者老眼精光一闪,稍稍打量了杨真一眼,拍拍手,叹息道:“老夫山野散修,无名无号,不足挂齿,你要看得起老夫,就称一声蓝山老叟足矣。” “蓝山老叟?”乐天念叹了一遍,直摇头道:“果真野人,中土修真界无有此等名号。” 见蓝山老叟心思驰越,杨真有心试探道:“前辈似乎认识巫羡鱼姑娘?” 蓝山老叟一扫两人,片晌不胜嘘地自嘲道:“八十老娘倒绷小孩儿,临老给一个小姑娘算计了一把,苦苦替她守候这失魂花,老脸丢尽了。” “什么?”杨真大出意料,“那,前辈您取这失魂花有何用处?” 蓝山老叟捋了一把颔下三缕清须,反问道:“你们堂堂昆仑弟子,如何又为那小巫女驱使?” 杨真哑口无言。一来双方并不熟识,二来他隐隐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巫羡鱼的设计,不得不小心从事,不敢轻易吐实。 蓝山老叟摇头叹息一声,自顾道:“可惜你们来早了,这失魂花至少还要半月才可灵体完全分离。” “来早了,这……”杨真一窒。 蓝山老叟仰天极目片刻,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那女娃都等不及了,老夫也不想再等了,今夜子时提前取花,你们二人稍安毋躁,到时莫要给老夫添乱就成。” 杨真和乐天你眼望我眼,皆想不到事情有此转机。 月上中天,恶龙泽深处。 随着心法运转,杨真渐入佳境,形神俱妙,整个躯体充斥着天地轻灵之气,大盈若虚,心灵至纯至净,一片空灵,神念如同涟漪一般自内而外扩散开去,方圆数里一草一木在心灵世界中纤毫毕现。 忽然他感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细细寻来,又不见什么动静。在他附近除了乐天,以及正在筹备取那失魂花的蓝山老叟,和一只猕猴,再无他物,可他却隐有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一般。 “你们两人好生替老夫护法,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蓝山老叟的话,杨真回神归窍,与乐天一起,观察着渐渐退去的迷瘴。 天上的月华洒在大地上、林木间,幽森而清例,此时正是草木精灵吸收太阴精华的最佳时机,失魂花收敛了保护本体的毒瘴,渐渐露出了原貌,芳香也更浓烈了。 朦胧光雾中,几片小巧的蓝叶中间簇拥了两朵传大的红色花蕾,点点萤光绕着花叶飞舞,与天空的月光交相辉映,看上去美艳非常。而四周的毒瘴丝丝缕缕地从四面八方游聚回归到花茎枝叶之中,仿佛在吞噬云雾一般。 杨真赞叹道:“这失魂花果然非同凡物,已经孕天地精气成灵。” 乐天摸摸老实蹲在一旁瞌睡的六耳,附和道:“丹阳宗典籍里,我只见过这神仙草寥寥几笔,倒不曾听过成精的说法,这定是一味炼丹入药的极品灵草。” “丹阳宗?”一直默默在前的蓝山老叟忽然来了兴趣,“昆仑派丹道之术不见高远,不见奇,马马虎虎,比之不过中南太一,更不及……”后面他却没有说下去。 乐天嘻嘻怪笑道:“蓝山老头,听你口气,你所在宗门丹道之术倒是了不起的样子,说说到底是哪个门派,让小子我也高山仰止一番。” 盘膝在前的蓝山老叟森然道:“别多嘴,若是一个不小心,惊走了这失魂花,落得个两袖空空,老夫饶不过你们。” 乐天奇道:“这东西还能长了手脚跑路么?” 蓝山老叟扫了他一眼,冷然道:“此花乃灵物,若非有禁制圈住了它的灵根,哪里会守在一处?等闲手段你休想摸住它的行踪。” 乐天尴尬地笑了笑,摸着鼻子嘀咕道:“不就是草木成精么?又不是没见过。” 蓝山老叟见他漫不经心,不知怎的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让它跑了倒是小事,若逼此物自爆殉体,老夫与你两小子无一可逃出这失魂之力。” 这时,似乎天上一道淡淡的银色光辉落在了花茎之上,如斯相应,那失魂花两朵花蕾徐徐张了开来,蓝紫色的萤光瞬间从花蕾中喷而出,一丝奇异的灵力波动泛荡在那失魂花方圆三丈之内,如潮水一般来回轻荡。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仅凭念力探察失魂花的动静。 蓝山老叟又等了片刻,忽然从他袖中祭起了一只古朴的小炉鼎,淡淡的紫光浮跃在上,眼看就要罩向失魂花所在方位,地面突然震荡了起来。 “谁!”蓝山老叟怒喝。 杨真和乐天不约而同弹身而起,却见一条黑影从不远地面无声无息升起,不由分说就闪电扑了过来,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气遍袭而来。 杨真心知大敌前来,祭出了镇家之宝乾坤印轰出,间不容之间,万丈银光隆隆迎了上去。 山岳一般的撞击之声响起,土木冲天,大片土地整整被刮去了三尺深厚,来人比来时更快的度被轰退了出去,显然淬不及防如此强力法宝的攻击,直退入迷阵林区深处。 被卷上高空的土木碎屑形同冰雹一般,轰轰烈烈砸落在掉丁层皮的大地上,与地面凝结的冰霜相撞,又是屑飞溅,同时一股令人眩晕的尸气弥漫整个天地。 乾坤印放射着无穷的光华,高高定在虚空,照耀着整片迷阵林地,在杨真道行突飞猛进之后,已经大大提升了乾坤印的威力。 乐天祭出火光冲天的斩阳剑,却没有出手的机会,仰望着杨真的法宝羡慕道:“好小子,你这法宝强得真是不象话!” 杨真却无力回应他,方才一击,乾坤印几乎抽空了他的一身法力,在心法搬运了几个周天后,才缓了下来。而方才那人却已经缓缓从林深处飘掠了出来,一身漆黑大斗篷,不见容貌。 “不许那人再靠近!”蓝山老叟怒气冲冲地暴喝。 刚才巨大的冲击,惊动了失魂花,眼看就要提早闭花,蓝山老叟不得已强行将丹炉罩了上去,团团紫光笼罩下,失魂花乃有灵之物,开始挣扎起来,两朵花蕾扑扑跳动,直欲爆裂。 霎时,深知其可怕的蓝山老叟闭口不言,拼尽全力以丹炉神鼎之力压制失魂花的躁动,不敢再分神顾及其他。 那人受杨真一击败退,再度缓缓现身,凝聚的气势急剧攀升,强大的压力几乎让乐天两人窒息,他们这才意识到了来人道行的可怕。 杨真一时半会无力再驱动乾坤印,索性召了回来,乐天见势不对,大吼一声,召唤出了火麒麟。一头丈高的火兽四足踏地,登时火蛇飞腾,炽热的气流狂卷了开去,堪堪抵挡住了来人阴寒歹毒的气息。 乐天心下稍定,张狂大笑道:“藏头露尾的家伙,报上名来,小爷饶你一命!” 杨真却一言不,从来人的气息,他已经猜测到了其身分,只是未到撕破脸的时候,他不想在拿到千机散解药前节外生枝。 “哈哈……”一阵夜枭般的怪笑传来。 乐天眼前骤然一花,一只巨大的拳头挟带着邪寒,轰到了他面颊前方,他整个人陷入了风暴之中,瞬间几乎要被冻结冰封,更可怕的是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大骇下,撤身退避却已来之不及。 只见一道黑色闪电横空斜劈而下,正好撞上了拳头,轰!电光闪耀,寒气爆裂,乐天被卷得横飞了开去。 杨真手擎黑电缠绕、金光闪耀的天诛横空出现,硬挡了一击,却给巨力冲击抛飞了出去,直到蓝山老叟附近才强行稳住身形。 好可怕的法力和力量,杨真心中骇然,纵然他现在足堪比拟元婴期的法力修为,也那么不堪一击,何况有天诛神力相助。 “他娘亲的,老子不威,当老子是病猫啊,小牛牛给我上!”乐天话音刚落,一直原地待命的火麒麟猛地腾空扑了出去。 然而火麒麟纵然是本神之身,身法如电,却仍旧赶不上那人,只见一片片风影纵横自如,轻松地闪开了麒麟的扑袭,那人进而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杨真和乐天身上。 尤其是杨真,他察觉到来人似乎一直在观察着他,他有种强烈的直觉,来人根本就是冲他而来,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屠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巫羡鱼出卖了他? 他神聚泥丸宫,苍茫法闪电运转,不住捕捉着那看似流光,实则缓慢了十数倍的身形,正待出击,屠方直拔空而起,左右纵身折闪,竟甩下火麒麟,扑向了乐天。 肉身相搏本非玄门所长,乐天虽是胆大包天,却也不傻。吃一堑,长一智,他哪敢再贸然犯险,将斩阳剑祭成剑幕绕着周身,火光飞射,护了个密不透风。 尸巫以肉身强横著称,水火不侵,非但如此,力撼山岳,身法更如雷一般快捷,近身突袭让人防不胜防,道门中人遇到尸巫往往也退避三舍,不敢正面交锋。 拳头与剑幕交接,轰轰火光炸裂,乐天的剑幕顿时溃不成军,中门大开,好在这时火麒麟适时赶回救主。 “一起上!”杨真大喝一声,法力急聚,人剑合一飞身化作一道璀璨流光,电光环身,扑了过去。 后有火麒麟回扑,正面两道剑光斗射夹击,面对两人一兽的围攻,屠方竟然不闪不避,身形微窒,转圜之间,拳力开山破岳,先是拔空闪开火麒麟后袭,再扑向退避之中的乐天。 杨真见势不妙,天诛斗转,冲霄射出,却迎上一双拳头,寒极的尸气瞬间冰封了闪电刺来的巨大剑光,虽然只是凝滞了片刻,却足够屠方将剑光扫飞。 这时,乐天的斩阳剑也幻作一条火龙冲了上去,却给正当空垂落下来的屠方一足踏得灰飞烟灭,炽烈的火光爆裂一天,剑锋被斜斜击飞倒插进了林地深处。霎时地裂岩焦,草木成灰,整片林地迅燃烧了起来,啪啪声不 火麒麟怪叫一声,兽躯瞬间膨胀十倍,纵身扑空而起,大口猛张,迎接它的却是排山倒海的拳头。天仿佛崩塌了一般,尸寒之气笼天罩地强行将火麒麟轰下了地面,地裂山开,火光八方炸射。 乐天心疼元气大伤的火麒麟,赶紧将其召唤回了体内,这头神兽虽是有着远古血脉,却没了肉身,实力大打折扣,面对不畏纯阳真火的怪人,它也没了辙。 屠方浮空低低念了句短促的咒语,在火势大起的地面上,数十具僵尸轰然破土而出,直蹬蹬就扑向了此时正处在紧要关头的蓝山老叟处。 杨真弹空而起,张口大喊道:“乐师兄抵挡那些僵尸,这人交给我!” 乐天因斩阳剑反噬,气血浮动刚刚平息下来,见势只好招回土内的斩阳剑,反身迎上了四面八方扑上来的僵尸群。 屠方又是仰天一阵怪笑,冗自朝一个方向直飞掠出去,消逝在冲天火势中。 杨真想了想,拔身冲天而起,追了出去。 第十章 斗法 他刚追出迷阵林外不远,屠方与**夜色***请删除***请删除融为一体,守在天地之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杨真开口道:“你为我而来?” 屠方缓缓掀开头罩,露冷漠阴鸷的面孔,道:“老夫只要你从五彩石中得到的本门巫术,刚才交手看来,你法力有不可思意的提升,不要告诉老夫你没有得到好处。” 杨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得到了什么,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所以……大巫师的要求,恕在下爱莫能助。” 屠方目泛奇光道:“究竟是谁带走了你?” 杨真一征,意味深长道:“若然有人救了我,那人必定凌驾你我之上。” 屠方碰了不软矛尽硬的钉子,不怒反笑道:“老夫倒要试试你嘴硬还是身手硬!” 话音未落,他一拳击出快逾闪电。然而这拳只击中了杨真的残影,在拳势及身的霎那,他汽化一般消失了。 两人易位,东西对峙,变成了南北相对。 屠方大笑一声:“好!” 身形一动,再度扑出,双拳临近杨真身体的霎那,猛然骨节噼啪爆胀,双臂交错拦空,十指伸出尺长闪亮的毒甲,横空扫,忽然整个空间被撕裂成无数层次,将杨真圈在了毒爪之中。 杨真身形几乎扭成一团,眼看就要惨遭毒手。不料他身外青光一闪,躯体扭动,灵若飞梟一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破飞了出去。 屠方势在必得的一招落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开怀大笑,身形保散成无数条黑影,如影随形追逐下去。 每轰出一拳,就如打雷一般天地激荡;每施出一爪,电光纵横,将杨真追打得东奔西逃,不敢硬挡。 两人身法都快如闪电,屠方强在直线进出,杨真则强在身法灵活,比较起来,倒是难分上下。 只是屠方法力修为远在杨真之上,凭此牢牢占据了全面上风,而杨真凭借神妙的身法,和灵光闪现的反击,总能险之又险的逃过劫难。 几个呼吸的光景,两人就交手了数十个回合,杨真又是险险避开了一爪,方才要挪移开去,忽然一阵遮天蔽日的黑暗当空罩了下来,他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只能坠向下方。 不料,身后蓦然寒气狂袭而来,他狂冲前方的同时,团身斗转回旋,头上脚下,双掌结印强行迎了上去,正是一记诛神法印。 透析迷离的金光漩涡对上一双黑拳,噗噗噗连连震爆声起,气劲四方狂飙而出,这是杨真次全力硬撼大巫师屠方。 对于大巫师来说,他的拳头如同撼在了大海波涛漩涡之中,力道被奇异的法门消散了。 而对杨真来说,阴冷的尸毒和不可抗拒的大力几乎将他轰成碎片,疯狂涌入躯体的天地元气,远远不能弥补外来异力的侵袭,于是他翻滚着飞了出去。 屠方大巫师心惊杨真法门之妙,潜力之深同时,心中贪念更甚,他满心以为杨真一切变化,皆来自巫门之法。 他只是凝了一些身形,再度出现已经扑到了杨真坠落的泥泽上方,俯身又是一拳轰下。 杨真此刻体内气脉和血气已经完全平复了回来,重塑躯体后,他身体生了翻天覆地也无法形容的飞跃式提升。 **非但强悍的不象话,既坚且韧,甚至连血脉和五脏六腑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暂且他不懂得如何利用身体的变化进行修炼,他需要的是时间和领悟。 然而,苍天似乎不打算一直宠幸于他,今夜也许将失去之前所得到的一切。 在杨真立足地面对刹那,屠方索命鬼一般,自夜空中拍马赶到。 杨真仰望上方藏在飞舞斗篷中的大敌,纷乱的思绪尽去,心神不住拔高,晋升他所能达到的极限高度,天诛直接从他体内破体而出,变作一轮的皎洁月轮,绕在身外,缓缓转动,带起条条美丽至极的光芒。 就这时刻,他识海深处一股莫名的印记浮跃上来,有模糊渐渐变清晰,如同无数个奇异怪兽一般的图腾不住翻腾,演绎着宇宙奥妙,同时引动着一股奇气,瞬息流转全身。 天地元气仿佛恶狼嗅到了血腥,疯狂扎进了他四肢百骸,循着玄奥而繁复,周而不息地运转起来。 此法不同于他一直修炼不缀的《截神道》残篇,也不同于昆仑《原始天章》,而是他在重塑**之时企图窥秘而不得的心法。 杨真法力提升至毕生至高点,双目强芒摄人,点点精光璀璨胜过星辰,双掌掐决,无意识不住结印变化,一点点流离的光芒在他周围百丈凝聚过来。 而他身外的月轮在电光石火之间飞转起来,每转一周,膨胀几分,最后之间一只巨大的月镰不见人影。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屠方掀飞斗篷袭下瞬间,斗升一般的月轮几乎跨越了时空,迎上破天之拳。 轰隆----雷震长空,自地升起的月镰粉碎成无数流萤光芒,只余下一口小月牙堕了下去。 杨真心神所系,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刚落撒在击回的天诛上,带着一丝残忍的血光,天诛毫不留恋的逃回了主人体内。 为黑暗统治的天空,带着无边的压力,轰下。 杨真浑身颤抖,朝天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狰狞,而他脚下整个方圆数十丈地面竟开始缓缓下沉。 蓦然一声闷雷惊霄,万道银光从杨真浑身亿万个毛孔中喷射了出来,化作一道光柱轰上了天空。 黑暗与光明相接,冲撞震啸中,整个方圆一里的泥沼都给掀上了天,落泥漫天。 待一切平静下来,只剩下不远迷阵中的熊熊燎原火势。 屠方从高高的天际,徐徐飘落下来,收起斗篷,转身看见一道光芒穿越火林,当空呼啸掠过,闷哼一声,化作一道黑色流星,扬长奔东方而去。 “杨小子,杨小子----” 乐天驾着一团火光赶了过来,他没想到收拾了那群僵尸后,不到盏茶工夫,这边交手双方皆失去踪迹,只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泥沼巨坑。 淡淡的水泽开始从小小沟壑中连成一片,慢慢形成小水潭,天穹的浅月歪歪曲曲倒挂水中。 叫了一针,就在乐天惊慌失措的时候,波光如镜的水潭中一团银光缓缓破镜而出,升了上来,正是方才祭出乾坤印死命一击的杨真。 两双明亮的眼睛对上,皆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迷阵中的火势在林地上空一阵突降的甘霖下,已渐渐零星寥落起来,袅袅黑烟散入了夜幕之中不减。 “那人呢?” “走了。”杨真答毕,落在了沼泽干土上,立在乐天一边。 乐天心有余悸道:“那东西还是人么,这么强?” 杨真答道:“尸巫大巫师,只怕与我师也有资格一战了。”“大巫师?”乐天呆了呆,打量着神色平静的杨真,笑道:“你小子现在的修为,只怕师兄我都有所不及,真是好命的家伙。” 杨真呼了口气,他最后倾力一击,已是拼尽一二分修为,若非如此,他只怕也难以再祭起乾坤印动攻击,他的成长,乾坤印的索求也在成长,尽管法宝威力一直在提升。 不过,他总觉的屠方只是暂时放过了他,只怕针对他的手段还将陆续有来,事情远不到完结的时候,况且,他并无与屠方正面交手的实力,在取得千机散解药前,只怕还有重重危机等待着他。 想来屠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暂且放过了他至于他与巫羡鱼是否勾搭在一起,才是他眼下最为担心的问题。 “啊,对了,那蓝山老叟收取失魂花怎么样了?” “我收拾了那群僵尸,就赶来助你了。”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纵身掠了回去,飞越林口零星的火势,寻到了那片因大火毁去大半迷阵的阵心,只见一盏散着紫色光芒的小鼎悬浮地表之上。 可笑的是,那跟主人一样胆大包天的六而猕猴,正老实蹲在小鼎一旁,搔弄耳,好不急躁,见乐天和杨真从天而降,一反常态地没有扑上来,反留恋在丹炉外,比着两耳,吱吱冲两人叫个不停。 乐天笑着斥了两句,反有欣赏之意,这泼猴跟了他半年来,在他炼丹多次得了好处后,一改好动本性,一见丹炉就不肯挪动了。 蓝山老叟盘膝端坐在不远,似乎正在行功当中,头顶隐隐冒出热气。 而原本那失魂花所在,连同根茎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袅袅几条紫烟。 “不好!”杨真忽然现老人脸上青红光芒交替浮现,冲突不止,显然有走火入魔之虞。 乐天蹲在炉鼎外,观察着火候,有些怀疑道:“这老头不时在炼什么邪门法术吧?” 杨真明显能感觉到蓝山老叟法力纯正,当属正道功法,不敢惊扰,也深知不可轻易出手,何况他此时浑身筋骨酸痛,体内伤势不轻,与屠方一战他收获甚多,需要消化和调适。 一夜无话,天刚破晓,雾瘴再度笼罩恶龙泽。 “丹阳宗的臭小子,依老夫看你连那只猴子都不如,心浮气燥,修个狗屁丹道。” “蓝山老头,不就一只破丹炉,谁稀罕?要不是我师兄弟给你护法,你早给那死僵尸干掉了,还丹炉呢。” 沼泽中的那片迷阵早就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焦黑成炭的树木残骸,在腐臭和焦炭气味弥漫的雾风中,一老一少吵的不亦乐乎。 “混账,你还敢提,不是你俩小鬼招来的人,难道还是老夫不成?若不是你们,老夫大可坐等失魂花成熟,哪会险些功败垂成?” 蓝山老叟一手托着散淡淡蓝光的小鼎,忿忿地坐将而起,苍暮的身形颤栗着,正是怒气冲冲。 杨真恰好收功而起,收拾心情,分开喋喋不休的乐天,迎上去到:“前辈,你没事罢?” 蓝山老叟神色一缀,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扫了一眼周围,不无遗憾道:“提早拘取失魂花精魂,只怕功候要打上三分折扣,不过纵然如此,也非寻常修士能应对的,若非看在你们昨晚拼命的份上,休想老夫分你们一枝。” 杨真欣喜道:“如此晚辈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晚辈胸中有一疑,不知当问不当问?” 蓝山老叟睨了乐天一眼,微微颔。 杨真踌蹉一下,道:“前辈既同为正道中人,晚辈也就实话实说了,晚辈取这失魂花,乃为求一物,那就是千机散的解药。” “千机散?”蓝山老叟失声疾呼。 “正是,晚辈一位朋友不幸中了此毒,用九转金丹暂且压伏,与巫羡鱼合作也是权宜之计,只为了那传说中的血蜉蚽。” “血蜉蚽?”蓝山老叟又是一惊,面上不知是哭是笑,好半晌才道:“看来你们跟老夫一样,都是给那巫女算计了。” 乐天从旁笑着插口道:“不会你老鬼也中了那千机散罢?” 杨真见蓝山老叟也不反驳,只是苦笑,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乐天见状大笑,嘲道:“我道是多了不起呢,不是自称丹道宗师么,怎么连一个小小巫门密毒都解不了?” 蓝山老叟一听乐天提到丹道宗师,满脸胀红,须皆张,怒道:“论道法,老夫神农一门不敢称绝天下,若说丹道之术,舍我神农一脉其谁?你们大可回去问问一元一德老儿,看老夫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神农门?”杨真和乐天齐齐失声。 蓝山老叟颔道:“神农自古单传一脉,老夫就是当代神农传人。” 乐天好半天才合拢嘴,指着他左手上的小炉鼎道:“难道,这、这是神农鼎?”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丹炉竟是传说中的至宝。 蓝山老叟看着两个呆怔的年轻人,无限唏嘘,没有接话。 话说比上古洪荒一役更久远之时,大地病疫横行,人族炎帝神农氏不忍黎民之苦,亲自走遍神州大地,尝尽百草,入药识性,而后传授万民,以拯救苍生。 后来更是助轩辕氏击败魔神化身的zi尤部落,而后引退山林,潜心修炼,传下神农一门,世代为苍生请命。 这等传说究竟有几分虚实,后世自然莫可深知,却也可见神农一门来历不凡。 神农鼎乃修真界一等一的丹炉,乃炼丹修道士莫不渴求的宝物,蓝山老叟的身份自然不言可喻。 杨真心中却翻起了波涛,玄女门和神农门两个隐世宗门先后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乐天脸上浮滑之色一敛,恭恭敬敬的向蓝山老叟稽一拜,诚恳道:“晚辈出言无状,尚企前辈见谅。” 蓝山老叟呵呵笑道:“你小子比那戏子的脸还变的快。” 乐天郑重其事道:“家师紫干真人尝言,我求丹道之辈,惟有神农最高,晚辈井底之蛙,岂敢与前辈争辩?” “神农乃神门先圣,老夫米粒之光哪敢自比祖师。”蓝山老叟摇头黯然自顾道:“老夫妄其嗔痴之念,好胜之心,与那小姑娘比试毒术,最后身中千机散无解,正是自讨冤孽,怨不得旁人。” 乐天笑嘻嘻凑上来道:“既然前辈不怪晚辈无礼,那前辈随便传授俩手丹道之术,晚辈就受用不尽了。” 蓝山老叟看着这脸皮厚极的家伙,一时语塞。 杨真看不下去,忍不住打岔道:“前辈,那巫羡鱼绝非良善之辈,每道理为了那血蜉蚽这般落力,难道别有所图?” 蓝山老叟一怔,喃喃念叨了几句,突然惊道:“那小姑娘,只怕图谋甚大难道是为了拿凤凰内丹?” “凤凰内丹?”杨真脑子里豁然开朗,心中的谜团又揭开了一层,他还是有些不能置信道:“难道这失魂花,真能制服一头修行大成的神兽?” 蓝山老叟默然片刻,道:“老夫对这太古凤凰遗族了解甚少,不过这失魂草在老夫师门中记载,不少道行通天的修士也曾载在这异花上,老夫虽然有自炼丹药压制,但这千机散着实利害,老夫耗尽心力也无可解。” “勉强活了下来,只能冀望那传说万毒可解的血蜉蚽,不过,若那小姑娘为谋取凤凰内丹而去,未免太胆大包天了。”说着,他自己摇了摇头,有些不能置信。 杨真忽然想起自己在云梦洞天莫名其妙得救,有莫名其妙在南离岛出现,他最有可能的救命恩人,就是那凤凰化身的霓裳仙子,他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但是 一念及此,他道:“前辈,晚辈有个权宜之计,不激怒凤凰那天险的同时,也能尽量打破巫羡鱼的阴谋,” 蓝山老叟沉吟片刻,道:“老夫与那南离洞府主人无冤无仇,也不欲招此大敌,若是有两全之策自是最好。” 杨真又问道:“前辈所炼失魂花,不知?” 蓝山老叟爽快道:“凝练成两粒花丸,老夫留一粒,另一粒就由你们支配” 乐天挠头不解道:“既然知道那巫女有阴谋,为何还要助她?” 杨真冷冷一笑,道:“南离岛非去不可,只是怎么取得血蜉蚽自是另当别论,她能布局设计我和前辈,我杨真为何不能计算她?不过此计需和前辈配合。” 蓝山老叟苦笑一声道:“老夫一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们两个后生了。” 杨真看着不远散落的僵尸肢体残骸,心中次产生了动摇,若是屠方的行动乃巫门的意向,只怕接下来他将面临凶险百倍的境地,仅凭他和乐天两人能应对么? 南离岛伴随着那美丽炙热的滔天火焰,在他心中闪现,一股不屈的斗志昂然在他心中升起. 第一章 如约 东出恶龙泽地界,杨真驾剑落到了当中一座云雾缭绕的峰头上,这里正是九黎族聚居地七里峒所在群山之中。 三日前,他与乐天以及蓝山老叟分手,各自行动,眼下他需要整理一下新得的心法,以万全之心应对即将面临的险恶形势。 取出巫羡鱼交给他的那个小竹筒,自到手后,他还未曾检视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竹筒乃三寸紫竹所制,上面一道纸符,有几行蝇头大小的咒文。 念力探察,却什么也感应不到,他犹豫一下,送出一缕真元,紫竹上的咒文闪了一闪,没了动静。 就在杨真皱眉准备收回紫竹刹那间,手上一阵酥麻,点点红色萤光在他手心一闪而没。一道细若游丝的凉气,如泥鳅一般冲入他手中太阴脉,势如破竹地钻向他内腑,任他如何提聚法力阻截都难以奏效。 中计!杨真心中大骇,早知那巫女不怀好意,百般谨慎,仍旧中了她的圈套。 当下他趺坐峰岩上,以乾坤印护住紫府,凝神聚气,调动百脉真元全力堵截。他心中暗恨,当初在洛水城中了屠方的尸心王蛊,早该警觉巫蛊诡谲,如今再次上当,怎不令他懊悔异常。 在恶龙泽给屠方掇上,他起初尚且以为是因为身上蛊毒未除,但与屠方交手过程中,始终未见对方引动蛊虫,这才醒悟自己重塑肉身的过程中,那蛊虫只怕是湮灭在那时候了。 “真郎,你什么时候变笨了?”白纤情柔媚的娇嗔声,在他心海中响起。 杨真无心与她说话,凭借如今如臂指使的精纯法力,盏茶工夫后,他终将那蛊毒逼迫到丹田之中,暂且禁制了其活动。 细细察来,那蛊虫不过尘芥大小,非有生之物,乃无数微小灵体凝聚而成,难怪可轻易破开寻常罡气。 刚松了口气,他鼻端香风飘起,白纤情终于结束了闭关。 她还是一身白色衫裙,柔躯婀娜多姿,说不尽的妩媚娇人,她盈盈依着杨真而坐,轻轻把住他的臂弯,螓微抬凝望着他,呵气如兰。 杨真低头端详了白纤情片刻,微笑道:“看来你这次潜修得益不少,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白纤情见杨真正襟危坐,不肯与她亲近,不由幽幽道:“许久不见,对奴家这般生疏,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什么新人旧人,胡说。”杨真低声辩驳。 “那你说说,你到底心中有没有纤情?每次救命的时候才想起人家,为了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跑到云梦大泽出生入死,奴家都没这么好福气呢。”白纤情说着一脸哀怨,愁苦似足能填三江水。 杨真心中叹息,对白纤情,他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云梦之行,他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接受了前世残缺的记忆,更恢复了法力,重新挺起脊梁自由呼吸的同时,也看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然而有些东西却与力量无关,与白纤情的关系,他本是任其自然,可事到临头,他现自己仍旧难以前世的心情对待她。 他并非嫌弃她的身分,又或丧失了肉身。两人牵绊在一起虽不足两年,但却经历了不少风雨,几番出生入死,纵是草木也该有了几分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体贴入怀,彼此有着最亲密依存和信任的人。 只是横亘在他前世与今生之间无所适从的感觉,终是他无法回避的。 他糊涂来到云梦大泽,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为了练无邪,但他更多的是为自己找一条路,找一个生存的理由,找一个希望。 此行的根本目的,眼下看来并非遥不可及,接下来的人生,他该如何选择呢? 回昆仑山?不,他不想回去,那里再非他的乐土。 流浪天涯?不,他不想过那浑浑噩噩的日子。 寻一块地方隐居?可是九州八荒还能有平静之地么?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修真界与凡间界之间暗涌的波涛。 “傻瓜,奴家逗你的,看到你忧郁的样子,奴家心里会痛的。”白纤情轻轻拉着杨真的手,放到她光洁的脸颊上,将杨真手心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目光凄迷。 杨真看着白纤情脸上不可亵渎的美丽光辉,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柔情汹涌,轻轻将白纤情抱到了怀中,埋在她的柔里,感受那毫无保留的温情。 两人似乎找到了彼此最温暖和安全的所在,在白云悠悠、和风徐徐中,两人拥在一起,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久久不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白纤情轻轻离开杨真怀抱,偏头枕他肩上,细声软语道:“奴家这趟得了那五彩石相助,凝固了本命元神,恢复了当年七成修为,只要真郎愿意,我们哪里都去得,谁也不须怕了。” 杨真低头看着白纤情一脸憧憬之色,忍不住道:“我身具两件奇宝,与你携手,遇上分神期修士也许能勉力应付“但有一些阴毒的法器专克元神,你切莫轻易单独现身,有乾坤印这本命法宝在手,我打不过也能逃,不须拼命了。” 白纤情轻轻伸手刮了一下杨真鼻子,不满地嗔道:“真郎也太没志气了,当年你可是睥睨天下的人物,凭真郎的天资,只须一两甲子就能修到太虚境,到时就是再遇妖皇也有一拼之力。” 真郎,真郎……从今天起,自己就要去适应这个称呼了么? 杨真心底不可遏制地泛起一阵不知是恐惧还是排斥的感觉,他转着念头,突然道:“狐娘,当日在云梦洞天,到底是谁救了我们?” 白纤情轻摇螓,柔顺乌丝梢抹过杨真脸庞,她仿佛梦呓一般道:“那时奴家都以为要和你死在一起了,也许天可怜见,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杨真突然坐直,记起什么似地道:“你可知道云梦泽的人鱼遗族?” 白纤情有些惊讶:“人鱼遗族?” 杨真放开白纤情,长身而起,望向东方,神情坚定道:“看来别无选择了。” 杨真驾着剑光,悠然飞掠轻纱笼罩的云梦湖之上,无声无息,往南离岛所在的方位驰去。 忽然,他丹田跳动,蛊虫活跃了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企图冲破他的禁制。 片刻之后,一道乌幡从云雾深处翩然破空而至,一个极美丽的女子出现在视野中。 “杨兄果然是信人。”巫羡鱼甜美的嗓音传来。 “失魂花已拿到。”杨真看着眼前神彩飞扬的女人,心中一阵气闷。 巫羡鱼蛾眉好看地皱了皱,疑声道:“未凝炼成丹?” 杨真撇嘴笑了笑,嘲讽道:“果然一切都在羡鱼姑娘的算计之中,杨某与那神农门前辈,都成了你摆布的棋子,真是了不得啊。” 巫羡鱼眸光流转,既娇且媚地嗔道:“杨兄可是冤枉奴家了,神农门的人自古神龙见不见尾,奴家不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惊喜?”杨真冷笑。 巫羡鱼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却是故作惊讶一声,美目顾盼道:“蓝山前辈和杨兄的师兄怎么不见一道来?” “在收取失魂花时,我们被人偷袭,乐师兄跟蓝前辈重伤不能随行。”杨真神色冷峻,目光难测,让人无法看透。 “有人偷袭?”巫羡鱼脸色微变。 “羡鱼姑娘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情?”杨真背负着双手,神情多了几分玩味。 巫羡鱼仔细瞧了杨真半晌,启唇道:“看来杨兄对奴家成见已深。” “成见?”杨真失笑,他从袖底翻出那枝养蛊的紫竹。“既是合作,杨某怎会中蛊?” 巫羡鱼神色不变道:“这紫竹中,封有我巫门千里追踪的同心蛊,杨兄既然不慎破了封,被蛊虫入体,那就是意外了,等取到东西,奴家再想办法给你去蛊。” 云浪在两人身外滚滚流逝不息,大风吹拂着两人衣衫猎猎作响,杨真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面无表情道:“事到如今,多言无益,只待取了血蜉蚍,我们就各走各路。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怎么取那东西?” “杨兄请看。”巫羡鱼风情万种,巧手托住一颗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珠子。 见杨真不动声色,巫羡鱼不无得意道:“龙珠。” “龙珠?”杨真目光如刃,半晌摇头不通道:“鱼目混珠。” 巫羡鱼故作莫测高深道:“你既与南离岛主人有所约定,孰真孰假,到时便知。” 杨真皱眉道:“既是如此,让我去恶龙泽又是所为何来?” “将失魂花交给奴家,到时候听奴家吩咐便是。”巫羡鱼斗篷下伸出了一只雪白玉手。 千里烟纱苍茫,浩荡的碧水中央漂浮着一团火烧云,仿佛盛开的石榴花,美丽姣妍无比。 杨真和巫羡鱼早早收起法宝,在南离岛数里外徘徊,静待时机。 “那火云就是传说中的丹霞流云阵,等闲修士休说出入,若触动阵法,能安然脱身就算很了不起……差不多该行动了。”巫羡鱼神色有些异样地眺望了一下远方。 “你一定要跟去?”杨真手中拿着透着古怪气息的珠子,大是不安,也不知乐天和蓝山老叟行动如何了。 “现在奴家与你一条船上,不会有二心,杨兄不必如此提防奴家。”巫羡鱼轻轻笑了一声,神情间似是智珠在握。 杨真脸上怒色一现即逝,没有坚持下去。 两人缓缓临近南离岛,红色云雾绕着岛屿吞吐不息,艳云尽染层天,而下方波光跳动如火焰一般,炽动如魔,一股莫名的气息压迫在两人身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龙珠拿到了?”一个骄傲充满威严的女人声音,突然传入杨真心识。 “是的,希望前辈遵守约定。”杨真迟疑一下,回答道。 两人身前蓦然出现一团淡淡的火云,杨真照着指示飘落了上去。 而巫羡鱼不等杨真招呼就自行跟随了上来,紧紧随着他,而霓裳仙子似乎也忽略了约定之外的人的出现。 一阵光芒扭曲,两人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满山梧桐的栖凤顶。 参天摩云的梧桐巨树在山峦之间,而一道淡淡的火光就在树顶盘旋轻舞,杨真两人穿越重重极茂盛的枝叶,直掠了上去。 追逐着那道火光,两人最后落到一根粗大的虬干上,一个模糊火影缓缓凝滞在他身前不远,正是那凤凰化身的霓裳仙子。 虽然其身外艳红的火光没有分毫热力外泄,但内里的压迫感却是隐隐令人心悸,杨真和巫羡鱼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东西带来了?”霓裳仙子盯着杨真左手腕。 “带来了。”杨真目光瞥了一眼正东张西望的巫羡鱼,取出了早前在岛外从她手中得到的“龙珠”。 霓裳仙子轻咦一声,目光突然落到了巫羡鱼身上,身外火光猛然大炽,她声音拔高道:“你的族人终于想起对本仙子的承诺么?” 巫羡鱼略为飘前,盈盈下拜道:“小女子受族人所托,带了龙珠随杨兄一起前来,完成族人当年的约定。” 霓裳仙子没有多言,注意力又转移回杨真手中的珠子上,不见她如何动作,杨真掌心上的珠子就飞落到了她手上。 她凝神观看了许久,忽然奇怪道:“这珠子与传闻有别,龙气甚是微弱,不该是这样啊。”说到这里,她目光再次盯向杨真左手。 “你左手那是什么?” 杨真一头雾水地拉起左袖,一只血色古镯出现在他修长的手腕上,正是练无邪留给他的那只镯子,近日他隐然觉了镯子奇特之处,不时把玩,才戴在手上。 巫羡鱼神色有些焦急道:“前辈法眼无差,龙珠乃族中长老千叮嘱、万嘱咐才交托到晚辈手中,此珠追溯源头足有万年,内中蕴藏龙力比之远古自是大为不及,故而……” 霓裳仙子轻应了一声,拢袖一拂,整个身躯又隐没在火光之中,似虚还实。 杨真生怕节外生枝,连忙道:“前辈,龙珠既已送到,不知……” “龙珠有古怪,有古怪……”火光人影当中,一团蓝光在霓裳仙子手中明灭不定,似乎在生什么异变。 就在这不为人注意的时刻,巫羡鱼悄然退出巨树之外,当空念起了咒语。 蓦然之间,在葱茏的梧桐顶之上,霓裳仙子裹身的火焰猛然大炽,一团蓝色涟漪缓慢而有力地冲击着她的法体,一内一外,一柔一刚,两团光芒疯狂的交击。 变生肘腋,杨真身在霓裳仙子近处,心神一阵莫名的恍惚,身形摇摇欲坠,他顿然心知不妙,一定是巫羡鱼给的“龙珠”有问题。 他心中狂怒,闪身急撤的同时,横声怒斥:“巫女,你干了什么好事?” 巫羡鱼一眨不眨地瞪着霓裳仙子的变故,紧张和兴奋在她白晰娇美的面上交替浮现,对杨真的怒喝置若罔闻。 霓裳仙子体外火光,完全被暴涨的蓝色光晕压制在了下风,若风中火烛一般,飘摇在梧桐树枝上,身外一层淡淡的蓝光,呈涟漪状飘散开去,融入空气之中。 杨真飞身后退直撤了半里,那股强烈的不适感觉才消去大半。 勉强稳住身形,目光一扫,却见一道白色光华冲天而起,刺破天穹的丹霞,破飞出簇拥的云峰之外。 “你下了失魂花?” “你说是就是。”巫羡鱼无心应付杨真,她目光紧紧追蹑着梧桐巨树枝叶间的霓裳仙子。 杨真想不通,那假龙珠怎么就变成了失魂花,原本他让乐天随蓝山老叟提前到南离岛传信,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达成行动目的,而眼下霓裳仙子似乎中了失魂花的魔力。 局势的变化,让他再没有分毫把握,他次怀疑巫羡鱼并非单纯冲着霓裳仙子而来,刚刚传讯更证明了其不轨企图。 “水族人胆敢谋算本仙子,好大胆子!” 霓裳仙子身外的蓝色光晕已经消散尽去,火影黯淡了许多,整个身形仿佛随风河柳一般游移不定。 “仙子盘踞南离岛数千年,不尊修真界号令,有今日一劫乃天数使然。” 伴随巫羡鱼笑吟吟的声音,天外低沉的丹霞流云中传来阵阵雷鸣,流云激荡,火光炸裂不断,显是有人引动了丹霞流云阵。 杨真还在为水族人迷惑时,巫羡鱼咯咯笑道:“前辈,失魂花的魔力不好受罢,前辈能坚持到这会儿,已经很了不起了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这句话果然不假。” 霓裳仙子猛然娇叱一声,双臂挥扬,天穹风云色变,整个天地猛然一炽,火红的光热令整个山谷、峰峦,红灿灿一片,灼热的似乎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只见两道流星一般的火光,带着洞蚀天地的热力,分别袭向了巫羡鱼和杨真所在。 杨真身形扭曲极闪动挪移,险之又险的在火流星命中前,闪避了开去。 灼热的火流,“轰隆隆”击在不远的奇峰山壁上,大片岩石先是赤红一片,瞬间“喀嚓喀嚓”四分五裂,迸裂出条条火缝,熔岩流溢,大片艾草和梧桐木随势燃烧了起来。 巫羡鱼同样在霓裳仙子法力失控的状况下,颇为狼狈地闪避开了能焚烧万物的天火。 “本仙子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要死----” 内外交攻,情势恶劣,霓裳仙子涅盘在即生这样的事,以她修行数千载的智慧,怎能不明一切。 怒极之下,恢复本体,疯狂扑杀了出去,势必要击杀两人。 失魂花魔毒虽是厉害,却一时无法化去她的无上修为,只是渐渐力不从心,无数道张牙舞爪的毒焰,在她手中失去了准头,令东躲西藏的两人,有一线生机。 天际云阵火浪滔天翻滚,来回卷动,承受了外来莫大的冲击。 而山谷在火凤暴怒的情势下,无数火蛇在各个角落窜起,毒烟滚滚,业火熊熊。 纵然非是凤凰本体的本命天火,也为无垠真火,一就不可收拾。 这时一声清亮的凤鸣拔空而起,杨真此时已经退避到了岛内阵中一处最高的峰峦半山,只见一道铺天盖地的凤影笼罩了过来,他眼中除了火光,还是火光,强大的威压几乎让他窒息。 杨真哪肯坐以待毙,乾坤印引玄字诀,身前尽然化水势,水波一般的银光层层罩了上去。 纯净而狂暴的火浪瞬间淹没了杨真,他身后的岩壁几乎同时化作熔岩,如同一朵巨大的火莲花绽放。 撕心裂肺的灼热,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即将被蒸一空,比上次感受到的火焰可怕百倍。 眼前那道疯狂的火魅益张狂,誓要置他于死,他再没抵挡的把握,当下一念咒,化作一道银光遁入山岩内。 霓裳仙子长吟一声,化身的火凤周身怒焰狂涨,巨大的凤躯在山头兜了一圈,猛然疾闪了出去,绕着山峰盘旋而上,三两圈后,消没不见。 而此时整个山中,火光冲天,满山陷入火海之中,当其冲的,正是那株梧桐巨树。 南离岛外空之中,丹霞流云之上,狂风大作,乌云蔽日,一群斗篷巫族门人结阵念咒,召唤雷雨风暴,破除丹霞流云阵的五行火云。 失去霓裳仙子主持的护岛阵法,在近百巫人的协力下,渐有崩溃之势。 红云纷飞云散,露出了云中真貌,几座青峰壁连耸立,当中一口峰峦喷着灼热的白色雾气,山内有零星的火势未尽,满山烈火肆虐后的残迹。 第二章 涅盘 大批巫族人踏在几朵黑云上,缓缓降临南离岛,准备踏足这个他们垂涎已久的洞天秘岛,收服妖族修士火凤凰,夺取南离岛就是他们的目标。 其后,黑压压一大片黑鸦,间中几只胁插双翅的人面鸟,在天空盘旋着呼啸扑下,往全岛各个角落扑去。 “羡鱼恭迎巫后,恭迎诸位大巫师和同门前辈。”巫羡鱼神彩飞扬迎了上去。 以巫姒为,灵巫、黑巫,以及尸巫合计不下百人,一众巫修纷纷降至满山焦土的谷内,分阵林立。 蚩越一脸振奋之色地对巫羡鱼道:“此次顺利拿下南离洞府,羡鱼师妹当居功。”他身后左右站了一众黑巫修士,个个同样面有喜色。 巫羡鱼移至巫后驾前,眸如春波,口角含笑道:“若非师兄和诸脉同门鼎力支持,羡鱼纵是有心也无力。” 巫后虽是面容平静,眼角却藏着一股淡淡的忧虑,只见她目光扫过蚩越,又落到巫羡鱼身上,轻轻摇道:“莫要高兴太早,那火凤虽是中了失魂花魔毒,却不可轻忽大意,不过羡鱼此次确实为我巫族立下大功。” 身在一群面无表情、神色冷酷的尸巫阵营,领屠方则露出罕见笑意,对巫姒赞道:“令徒有谋有略,连道行通天的火凤凰,亦不明不白栽了筋斗,老夫叹服。 “此岛为那火凤凰经营数千载,灵气深厚,老夫一脉人丁单薄,就不与诸脉争了,只须在擒获那火凤凰后,分得几枚血蜉蚍足矣。” “大巫师谦让了。”巫后淡然一笑。 一道旋风刮过人群,一道模糊白影凝实,噬血巫君邪玉琅怪笑着现身,对屠方狞笑道:“死老鬼,这南离岛若非有地火阳脉,你麾下这群地阴僵尸得之无益,只怕你不肯轻易拱手让人罢,嘿嘿。” 屠方冷哼一声,目光梭巡,自顾道:“那火凤凰应该是躲进了火窟秘修之地,必须趁她法力减弱一举拿下。” 说到这里,他目光又转回巫羡鱼身上,道:“那小子不是跟着你一路,怎么没了踪影?” 巫羡鱼信心满满地保证道:“师叔放心,羡鱼不过是以他取信火凤凰化身的霓裳仙子,此役过后,怎么处置他,就由师叔决定。” 杨真凭借乾坤印施展穿山术,在火山中穿行,前方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周身的岩石也越来越灼热。 若巫羡鱼没有骗他,那么血蜉蚍应该就在火山中,也就是霓裳仙子真正的潜修地所在。 突然,一道可怕的警讯通过神念返回他意识之中,不及反应,他已经周身包裹在一团可怕的烈焰中,岩石仿佛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蠕动似的挤压着他。 有禁制!杨真大急之下,企图后撤,不料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涌来,他身不由己地被卷往火山深处。 他提聚法力,频频四方出击,谁知道开山破岳的力道,却形同泥牛入海,非但不见成效,周围压力反而猛然加大千百倍,他的护体法力连同躯体瞬间被压缩成一团,热力侵袭而来。 千钧一下,他体内那奇异的心法迅即全力运转,亿万毛孔张开,精气不绝,浑身筋骨肌体瞬间强韧无比,无边的压力不住被起伏的肌肉和怪力消解。 这是他重塑道躯以来,现自己所得的最大好处,肉躯在天巫道法力支持下,可坚若金刚,亦可柔若无骨,在乾坤印护体下,竟能在霓裳仙子布下近乎仙阵一般的禁制中保命。 周身越来越热,压力越来越大,就在杨真面临极限,行将崩溃的刹那,他仿佛从泥沼中脱身,浑身压力豁然一松,飘了起来,已然从岩石山阵中破出。 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他又陷入一个火焰的世界,眼前燃烧的空气扭曲一片,隐约中,他看到火海中有块突起的岩石,吸引他注意的是上面影绰的美丽火影。 他体内忽然一热,被一道火辣辣的念力扫过,一个蕴藏怒火的女子声音响起:“你还敢找上来?” 杨真毫无惧色道:“请仙子明鉴,我信守承诺而来,只不过给巫人算计了。” “巫人……他们来的真是时候。”霓裳仙子轻哼一声,又道:“你能安然无恙闯出地炎阵,倒是本仙子小瞧了。不过,在这里本仙子就是万物之尊,此刻你身家性命可是捏在本仙子手里,还有什么话说?” 杨真面上闪过一丝愧色,铿锵有力道:“霓裳仙子,因在下之故令前辈被暗算,小子愿意助前辈抵挡巫门卑鄙之徒。” 随着两人对话,杨真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 燎天的火势悄声无息的落了下去,霓裳仙子盘踞在巨大的红岩上,浑身披着赤红的火羽,目无感情地凝望着他,强大近乎实质的压力投射在他身上,似乎之前受失魂花魔力侵扰的状况消失无踪。 “贪生怕死……” “我若是怕了,就不会到这里来。” 霓裳仙子晶亮的眸子忽闪了一下,转即又陷入了沉思。 杨真凝神戒备,他知道一个不好,就是生死立判,直觉告诉他不能退缩,半晌试探道:“仙子可有见过我的两位同伴?” 霓裳仙子凤目一亮,挥袖朝后一舞,她身后一片火幕破开一道空洞,不远一块岩石上有两个动弹不能的人,正是乐天和神农掌门蓝山老叟,两人背对趺坐,在乐天一旁还趴了一只呼呼大睡的猴子。 “小家伙,看来你没有骗本仙子,只是水族人怎么会跟巫族人在一起……” “水族人?”杨真愕然。 “难道你不知随你一起来那个女子的身分?”霓裳仙子诧异道。 “她不是灵巫么?”杨真有些茫然,好在他明显感觉到霓裳仙子对他的敌意已经大大消减,心中轻吁了口气。 霓裳仙子冷声一笑,似在嘲讽杨真的无知,整个火窟里的紧张气氛,顿时化解开去。 杨真脑海里灵光一闪,一条模糊的线索浮了上来,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没有多想,注意力落在远处冲他乱眨眼睛的乐天,不由道:“既然仙子洞察真相,那么请看在小子报信的分上,请仙子放过小子师兄和神农门前辈。” “他们擅闯南离岛,若非因你而来,哪能活到现在?不过你没有完成对本仙子的承诺,反给本仙子引来了对头,你说该如何计较?” 霓裳仙子说罢,她身外凭空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只是法力气息微弱很多,如水波一般泛动两下,竟与本尊融为了一体。 “刚才中失魂花魔力的是仙子的分身?”杨真口中有些干涩。 “终于来了……” 霓裳仙子双手交迭胸前,缓缓结出了一个奇特的法印,抬头上望,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脸庞上,有骄傲和不屑,也隐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和无奈。 仿佛在印证她这句话,整个火窟轻轻震颤了一下,巫族人开始进攻了。 就在这时,杨真感觉自己仿佛到了风暴的边缘,霓裳仙子身上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法力狂潮波动,而她法力非但没有折损,反而伴随着火窟顶部传来一**震荡,疯狂攀升。 更可怕的是,地火灵气疯狂朝霓裳仙子涌去,与此同时,火窟内的气温则古怪地急剧下降,仿佛整个天地热力都给霓裳仙子抽去。 她要涅盘了么? 苦苦摄住身形的杨真突然若有所悟,一瞬间,他脑海盘旋了千百个念头,最后落在霓裳仙子身下那块血红的岩石上,上面隐约有着零星亮晶晶的黑红虫茧。 血蜉蚍? 沙砾“哗啦啦”的从窟壁坠下,窟内明艳的火光已经黯淡无光,火窟内方圆百尺的所有光明,聚于霓裳仙子一身,缕缕火流云缠绕在她身外,将她包裹起来,燃烧的真火已经掩去了她的容颜。 杨真心中挣扎,是否出手取血蜉蚍。 就在这时,一个悲壮骄傲的声音越过整个火窟,轰鸣在他耳际、心中:“年轻人----你走罢,带着你的同伴一起离开,本仙子修行三千载成败就此一举,若有不肖想谋算本仙子,那就尽管来。” “杨小子,没用的家伙,你也给抓来了?”不知何时禁制解除的乐天,幸灾乐祸地大叫。 蓝山老叟则死盯着脚下的岩石,在他脚边上,苏醒的六耳猕猴鬼头鬼脑地在火红的岩石上刨弄,吱吱兴奋大叫不已,浑不知道危险来临。 电光石火中,杨真已经从前生的认知里得到了证实,凤凰一族以燃烧生命求得生命更高层次,以涅盘脱胎化解妖气,霓裳仙子眼下显是已到了五衰之境,只要渡过这一关,就可立地飞升。 只是眼下却是她毕生最为脆弱和危险的时刻,先是中了算计,进而被强敌找上门来。 包裹霓裳仙子的纯净天火,渐渐平息了躁动,收敛了可怕的气息,整个火窟只剩下沉闷的震荡声在持续加大。 “我能做些什么?” 杨真不顾乐天的催促,等了片刻。 却见霓裳仙子睁眼望来,满是煞气的眸里,竟含了一分莫名笑意,不住荡漾开去,她轻声道:“世间纷扰,何时休,何时止……本仙子隐匿一隅,与世无争,到头来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 随着她迷离动听的声音道来,火窟禁制一角缓缓张开了一道熔岩缝隙,乐天抓起六耳猕猴,紧随着蓝山老叟扑到了阵门处,生怕霓裳仙子反悔。 杨真心中沉甸甸的,猛一咬牙转身飞掠进了门户,跟着乐天两人追了出去。 就在他穿越地炎阵缝隙一刹那,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龙吟升起,似乎远在天边,他回头欲窥,却被猛然加大的强大阵力推送了出去,只隐约透过阵门看到一丝金光绕火凤而舞。 他震惊之余,已和乐天两人一并被霓裳仙子以大神通推送往山阵通道之中。 此时,南离岛天际乌云密布,天地一片灰暗,整个火山顶峰为一道黑色龙卷风笼罩,就在火山巅峰来回肆虐,卷落满天岩石沙砾,尖锐的风暴中雷鸣电闪不绝。 杨真、乐天,以及蓝山老叟三人才钻出地炎阵,但见天昏地暗,滚石迎面砸来。 慌忙扑下山脚,不料满山满谷间都摆满了巫族阵势,数十名清一色斗篷巫师列阵环绕火山半里之外,踏云凌空,念咒施法,空中几只魂兽盘旋着迎风咆哮。 惊见三人破山而出,巫阵分出两翼包抄直下,而岛内四处隐匿的巫门弟子纷纷现出身形,在前方阻截,转瞬就将杨真三人逼落在岛内谷地一块巨岩上落下。 巫门众人此时环阵四周,布下天罗地网,紧跟着,巫后、屠方等一干巫族脑落在巫门众中。 “喂……”乐天一见阵势,骇得大呼小叫:“我们跟那头凤凰是对头,别搞错了!” 巫门上下默不作声,哪肯理他? 而远端环绕火山半空的巫师群更是纹风不动,晦涩难懂的咒语念得更急了,火山峰头不住崩塌,巨石滚落,惊天动地砸落在山谷沟壑,眼看山头一层层被削下,势要将霓裳仙子逼迫出山。 蓝山老叟叹息一声,站出来道:“老夫神农门当代传人蓝山老叟,不知巫门因何在此大动干戈?”沙哑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岛内,露了一手深厚的法力修为。 “还能为了什么?”乐天与屠方是二度见面,自是分外眼红,他翻了个白眼,冷嘲道:“还不是为了收神兽取内丹,占山夺府,巫人跟魔道中人本就是一路货色。” 他声音虽低,但谷中大多都是修行有成的修士,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少人勃然变色,跃跃欲试,就要教训这小子一番。 蓝山老叟心叫坏了,苦笑瞪了乐天一眼,提聚法力准备应战。 不料巫后轻抬手杖,左右躁动立时平静下来,她上前半步,和颜悦色躬身横杖道:“原来是神农道友,本族今日与南离妖仙有恩怨欲结,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杨真这才从屠方身上移开了目光,落到为的巫后身上。 “据老夫所知,眼下乃凤凰涅盘之期,巫道朋友这手可有欠磊落。”蓝山老叟给霓裳仙子以绝大神通囚困数日,本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但见绝代妖修面临窘境,却出于道义,出了自己的质疑。 巫后闻言默然,尸巫阵营领屠方却非那么好说话,他冷喝道:“本门之事,轮不到你神农门说三道四!” “老夫好意相劝,不领情就罢了,我们走!”蓝山老叟目中精光一闪,跟杨真两人暗打了个招呼,就要飞身而起。 “慢着!”屠方大喝:“尊驾可以走,那两个昆仑小家伙留下!” 蓝山老叟怔然,巫门驳他神农一脉面子倒罢了,竟然漠视当今修真界第一道派,胆敢扣留昆仑弟子。 场面骤然紧张起来,只剩下风雷声和轰鸣声。 “敢问巫后一句。”杨真扫了全场一眼,见众人目光落到他身上,这才道:“前辈在灵蛇岛对在下的承诺可还有效?” 巫后深邃的目光遥遥注视着杨真,沉凝半晌,方要开口,她身侧一名体态轻盈的年轻女巫站了出来:“本门此行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完成与杨兄的约定。” 杨真淡漠地看了巫羡鱼一眼,冷然道:“若是如此,杨某取消与贵门约定,还请巫后下令立即撤离南离岛。” 此言一出,全场一窒,屠方厉喝道:“放肆!” 杨真长笑一声,与屠方针锋相对道:“巫门究竟谁在做主?” 屠方气得七荤八素,巫后轻声喝止,挥杖将他制止下来。 “杨道友只须归还我巫族至宝,本后担保无人敢阻你离去,并且守约完成之前的承诺,不知杨道友意下如何?” 杨真心沉到了谷底,对巫门再不抱期望,凝望着巫后道:“如此在下就要代中土十万冤魂向巫门讨个公道,不知巫后又以为如何?” 想不到族中丑闻给当众揭破,一众巫门头领个个色变。 巫后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屠方阴森的目光落到杨真他们身后火山方向:“小娃娃私入我巫门禁地,盗取我门上古宝典,本门未跟你算帐,你还敢逞口舌之利? “莫非你真以为昆仑派称尊修真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日你必须给本门一个交代!” 乐天和蓝山老叟次听闻,皆不由把目光落在杨真身上,蓝山老叟的老眼更是惊疑不定。 杨真感受着周身无数道利箭一般的目光,心头狂跳,吞了吞口水,想解释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出口。 乐天呸了一声,指着屠方怒道:“你这头死僵尸好不知耻,分明是设下圈套,蒙骗我杨师弟破解你巫门那破石头的秘密,害他险些连小命都丢了,就算他得了便宜,也是活该你巫门倒楣!” 巫门上下一片哗然,巫后微微叹息一声,递了个眼神给屠方,不让他再行争辩。 屠方面上青气怒现,一身寒气又重了几分。 场面陷入胶着,忽然间,杨真诸人所立山岩背后空气中波澜微起,一道白森森的爪影凭空探出,迅即一分为三。 “小心!”三人之中,蓝山老叟和乐天几乎同时察觉,一左一右狼狈躲闪,却已避之不及,爪影已经落到了三人头顶致命大穴。 然而,偷袭者在以为得手刹那,他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粘稠的泥潭之中,融入空气中的身形陡然暴露出来。 “恭候多时,噬血巫君。”杨真凭借着远胜从前、神妙至他也不敢相信的强大神识,早已察觉到了潜伏在附近的邪玉琅。 邪玉琅苍白的脸上,得意之色尚未褪去,惊恐已出现在他瞳孔之中,一向只有他偷袭别人的分,何尝为人洞察反设下陷阱? 杨真脸上挂着冷漠的笑意,化印为掌,轻轻拍上了邪玉琅的胸襟,一声惨厉的叫声后,邪玉琅喷出一口血雾,借一掌之力逃遁了出去。 谷中顿时一片惊呼,巫门内虽一向不屑雕零没落的血巫,却对这一脉身法和潜行法术充满信心,邪玉琅锻羽而归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杨真没有追击,他仰望着被渐渐削矮的火山,心忧霓裳仙子为何仍旧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是……哪怕她以往是一个无人敢惹的绝代妖修,此刻却不得不面对以往她不屑一顾的卑鄙敌人。 这一劫,她能安然度过么? 下山以来,他一直都为巫门捏弄在股掌之间,随着巫后暧昧不明的态度,他对巫门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昆仑派乃至修真界人妖两族誓不两立的天条,对于与妖族注定纠缠不清的他来说,从未当过一回事。 眼下的局面多少是他一手造就,巫门越是咄咄逼人,他心中负罪感就越沉重。 杨真再回头一览山谷内外巫门近乎倾巢而出的强大阵容,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点燃了。 “干得好,杨小子!”乐天好半晌才惊魂稍定,恨恨地拍了拍肩上六耳小脑瓜,痛的六耳龇牙怪叫一声。 杨真目光落在六耳猕猴手中死死抓着的一块晶亮的小虫茧上,六耳浑身绒毛竖起,警觉地盯着杨真,如临大敌。 “这就是血蜉蚍。”蓝山老叟声音嘶哑道。 “血蜉蚍?”乐天浑忘了周围虎视眈眈的巫门人,两眼开始放光。 被诸人盯上,六耳尖嘶了一声,红光一闪,窜下了岩石,几个闪掠后,竟然往山谷深处跑的无影无踪。 乐天怒骂一声,想起火窟内情形,后悔莫及,就欲追去,蓝山老叟喝止道:“小子,不要命了?” 下方谷地中,逃回人群中的邪玉琅叫骂不止,不住蛊惑族人,巫后好不容易再次镇压住了族人的躁动,向杨真遥遥传音道:“杨道友还是考虑清楚为好,本后也不欲与昆仑为敌,事关本族上古遗宝,不容有失。” 杨真收回心思,转头对蓝山老叟道:“蓝山前辈,此地不宜久留,请前辈先行离去,至于血蜉蚍一事总有办法……” 蓝山老叟抬手阻止杨真继续说下去:“你以为他们真会放过老夫?这群巫人已经疯了,老夫就拿这把老骨头陪他们疯一次。老夫倒要试试看,神农门几百年不出世,是否世人就不放在眼了。” “既然顽固不化,本巫就不客气了。”屠方挥手一声令下,早就急不可耐的一群尸巫战士,化作一道道劲箭一般的黑影,窜了出来。 “他爷爷的,我师兄弟还怕了你们这群巫门邪魔歪道不成?”乐天祭剑在手,念动密咒,火麒麟燃着熊熊火光霍然现身,高踞岩上。 火麒麟的出现,令扑上来的尸巫战士猛然齐齐一挫,迅即飕飕飞窜开去,不住穿插纵跃在杨真三人所踞的岩石四周,随时准备出致命一击。 他们深知,纯阳真火乃是尸巫天然克星,即便千年金尸,也是忌惮非常。 “那头凤凰熬不住多久,这三人必须尽快拿下,巫后难道想重蹈当年覆辙?”屠方扫了眼后侧静立的一群灵巫女修,不紧不慢道。 巫门诸脉战斗力最强的黑巫,正在年轻一代领袖蚩越率领下,攻击火山禁制,余下尸巫和灵巫坐镇谷内,至于血巫几近绝传,只来了邪玉琅一人。 在巫后默许下,她麾下十八名灵巫不得不凝神念咒,集体起了攻击。 第三章 天巫术 正蓄势以待的杨真胸口猛然如受重击,脸色惨白,几欲魂飞魄散,更可怕的是,仿佛有三千大山压在身上,难以动弹分毫。 就在当下,他初入门槛的天巫心法疾转,心神转瞬如覆金钟罩,构筑起强大无比的屏障,道道无形的攻击如冰雪消融,化解在天门之外。 而乐天比起杨真的表现更为不堪,拄剑摇摇欲坠。蓝山老叟虽是内毒未解,但其数百年道行足令他屹立不倒,只是脸色难看了几分。 这样不行,必须反击!电光石火之间,杨真口中艰难断续地吐出短短一串短促古怪音节,每个音节炸开,都将虚空中一道攻击咒力牵引过来,待咒语念完,十八道攻击神念,竟然给全数纳入了他施出的咒念禁制之中。 那十八巫,乃巫后精心培育的新一代门中菁英,本以为可一举压制杨真三人,不想竟给杨真一人就接了下来,且隐隐为其克制,欲罢不能。 念力交手,乃人与人之间心神直接碰撞,最是直接和凶险,一个不好就是形神俱灭的结局。 杨真双目如电,趺坐虚空,周身宝光萦绕,袂飞扬,锋芒毕露,双手不住变换着法诀,无形的念力攻击我消彼长,双方激战正酣。 对局势洞察入微的巫后见状大惊,她通过秘术,觉杨真的法门竟与本族同源,只不过要远为高深和玄奥,索性暂且静观其变。 得以脱身的乐天,见岩下尸士群围而不攻,挥剑一比,火麒麟飞扑了出去,迅与尸士群战作一团。 僵尸修士虽然身形略显僵硬,却胜在闪电神,不住交叉腾挪,躲闪火麒麟火爪和喷焰的同时,轰出一团团青白色尸寒冻气,打击其真身,烈火冰霜对轰成一片。 一群巫修见机放出了各自驯养的魂兽,长短不一的轻笛声飘起,魂兽群迅当空集结,直向杨真三人俯冲了下来,其挟带的锐利哭嚎声,魔音贯脑,扰人心神。 一直袖手的蓝山老叟轻念了句咒语,一团紫光从他袖内祭出。 一个紫色小鼎滴溜溜悬空而起,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伴在鼎外,随着一圈圈紫色光芒散开,形成一个光圈。 随着紫色光圈和那异香一起一伏波荡弥漫,魂兽群莫名狂暴了起来,在巫师的驱使下,欲冲击又畏惧着什么,左冲右突忌惮不前。 “乐小子,当心!”蓝山老叟急喝,他话音未落,蓦然间,两具铜尸从他们身后岩石下破土遁出,黑爪撕裂着空气挥舞了过来。 惊天火光一闪,炽焰剑横斩在其中一具尸士身上,“砰”一声如中金石,铜尸给轰飞了出去。 乐天咧口一笑,收剑而立,赤红的剑光照耀着他们方圆三丈,而另一具扑上的尸士,却如泥一般瘫软了下去,身上还跳跃着淡淡的黄芒,蓝山老叟轻袖一拂,将其卷起轰向了再度扑来的尸士。 “你身具纯阳真火,正是僵尸克星,切莫身在宝山不知宝!”蓝山老叟对乐天提点道。 话说之间,又一群尸士在屠方命令下扑了出来,陆续遁入土中,转瞬又从杨真三人所立巨岩四周钻了出来。 杨真此时悬浮空中,斗法正在紧要关头,惊扰不得。 乐天大喝一声,斩阳剑挥出一道道红色火轮,舞了个密不透风,扑上的尸士中者无不皮开肉烂,如焦雷劈过,个个嘶吼抛退。 “蓝老头,你就这点道行?亏你还是一门之主!”乐天面对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尸士大感吃不消,对蓝山老叟坐观局势,大感不满。 蓝山老叟充耳不闻,眼见乐天抗住了四周围攻的尸士,便专心一致操纵神农鼎,将天空越来越凶悍的魂兽击散。 “这些东西难道真是不死之身?”乐天现中剑的尸士,顶多留下几道焦痕,大多转瞬又完好无恙地扑上来,脸色异常难看。 “这些尸巫修士非等闲阴物,懂奇门法力护体。”蓝山老叟眉头紧锁,扫了眼给那头麒麟缠上的十多个尸士。 “蓝老头,帮我把杨小子看好,我就不信邪了!”乐天挥舞剑诀,如初阳一般的剑光射出万丈光芒,幻作重重剑圈绕着巨岩扫了开去,沿路扑出的尸士纷纷跌开,紧跟着,他祭剑扑了出去。 而天空大群千奇百怪的魂兽在有节律的笛声下,怪啸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聚成墨团不住企图冲袭下来。 “巫后,莫非真要老夫炼化这些魂兽才肯甘休?”蓝山老叟终于动怒了,神农鼎如斯回应,紫色光华如海洋一般荡漾开去,向魂兽群包去。 巫后身右一名年长护法巫师脸色微变,收起竹笛,念动咒语,蓝山老叟周围空气迅波动起来,点点火光蔓延而来,如金鳞泛波。 蓝山老叟迫不得已,召回神农鼎,一道紫色光圈投射下来,将他护在巨岩上,这样一来,漫天魂兽肆无忌惮地扑了下来。 半空的杨真瞬间被冲击地左跌右摔,护体法力“砰砰”作响。乐天抬头一见不妙,飞纵身骑上了火麒麟,斩阳剑挥出万道火光,猛然将围攻的尸士群打的七零八落,就待救援杨真。 就在这时,杨真身外几道电光浮跃闪动,猛然炸开,将周身来回扑击的魂兽群击散一空,他四肢伸张,一声长啸飞天而起。 几乎同时,巫后座下十八灵巫纷纷喷血翻跌开去。 “风----”清越镇魂的长音破空。 倏忽间,巫门众人只觉得四面八方刮起了千百道微小飓风,个个仿佛在怒海巨滔之中,站立不稳,甚至有数名根基不稳的灵巫弟子,被卷上了天空。 “这是什么法术?”交手双方皆是大惊,一名昆仑年轻弟子,竟有呼风唤雨之能? “莫要慌张,灵咒护体!”巫后威严慈和的声音,顿时平息了门下的慌张,只见她手中蛇杖高举,口中咒语疾念,张开一道巨大的绿色光罩,将百十人一并护入,肆虐的风暴转瞬就被平抑了下来。 杨真屹若天神地站在虚空,交臂胸前,微微垂,俯视全场,再次开声吐气:“雷----” 细密的电芒以杨真为中心,交织成一片,眨眼工夫,聚成了几团紫色雷球浮在虚空,只听平地一声焦雷起,天地一亮,雷球当空炸开,万千道电蛇劈向四面八方。 百十道落雷轰在巫后祭起的法罩上,瞬间激起圈圈涟漪,甚有数道电芒穿刺直入,击倒了数名巫师。 且说另一边,正与尸士战作一团的乐天,刚取得少许上风,眼前一白,就见四面十多名尸士被天上地下飞来的电蛇击中,一阵抽搐后,扑倒在地,生死不知。 天空的魂兽群先是受风暴袭击,再又遇到天威雷霆,惊吓的向四面散去。 “地----”杨真又一声出,声沉悠远,潜入大地之中。 谷地方圆半里猛然“轰隆隆”巨震,山崩地裂,土石纷飞,如浪翻滚。 场中所有人只觉身体陡然一沉,仿佛背负了千斤巨石,泥浪浮石顿时席卷了一身,巨大的力道铺天盖地轰击在身上,大批巫门弟子猝不及防下,淹没在土浪中。 “小子休要猖狂!”屠方震天怒吼,当先冲了出来。 杨真连施三道奇诀,正是回气当口,排山倒海的拳浪罡风已迎面轰来,身内血气一沸,巫功运转,身化轻羽疾飘退。 屠方开山一拳,只洞穿了一连串飘浮不定、虚幻如波的重迭人影,好不难受。 “吼----”下面一声怒吼,乐天终于寻到机会,驾着火麒麟挥剑扑空而上。 屠方斗篷一扬,卷出一片如瀑寒潮尸气,轰向人兽,借一击之力再度加扑击杨真。 “巫门真当老夫是泥塑的?”蓝山老叟早在杨真大神威之际,就摆脱了那名大巫师的咒念攻击,神农鼎光芒大放,“嗡嗡”急转动撞向屠方。 厚重的一声钟磬轰鸣,屠方铁掌重重拍上神农鼎,对上奇宝神力,身形巨震,倒飞了回去,落在刚平缓下来的谷地上。 “快走!” 杨真身形由虚化实,凝现真身,就欲飞天而起,不料一阵低低的咒语声起,无数道绿芒虚空绽现,见风即长,转瞬织就漫天藤蔓缠向杨真,同样蓝山老叟和再度出击的乐天也无可避免。 杨真和乐天寻隙退避,无奈现只余下蓝山老叟立足的巨岩,四周全是狂舞如蛇的藤蔓。 杨真和乐天分别祭起天诛和斩阳剑,无奈现那些怪藤根本斩之不尽,越斩越多,火麒麟小牛牛咆哮着横冲直撞,却屡屡陷入藤海。 这时,只见一道蓝色光圈升起,将巨岩团团笼罩,将藤蔓抵御在外,入侵不得。 仰望头顶四周,三人相视苦笑。 原本杨真打开了一道脱逃空隙,却仍旧为巫门层出不穷的秘术围困。 片刻后,他们望着阵外又开始收缩的藤蔓,渐渐打开一条条缝隙,外面乱作一团的巫门弟子这才陆续破土而出,在巫后和各脉大巫师的率领下布阵,将杨真三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而此时,巫后正举杖飘立在杨真三人当前。 这咫尺之间,杨真三人眼前却另有一番天地,他们四周的生长不息的藤蔓,转眼缩回虚空之中,化作点点绿芒,一片片阴云又缠了上来。 蓝山老叟走出几步,袍袖一鼓,狂风吹出,阴云散去,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四周,他们竟然身在一片万丈绝壁孤崖之上,前后无路,天空昏暗,唯有阴风呼啸。 接着天空不知哪里钻出的一群人面怪鸟扑袭了下来,绕着三人不住打转,乐天的斩阳剑洒出万道火光,铺出层层火幕光轮,转眼就将这群妖鸟击个粉碎。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天空由灰转青,无数插翅怪兽个个狰狞着如狮如虎的丑陋面孔,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前仆后继向三人起进攻,有的喷火,有的放着雷电,呼啸来去。 杨真跟着祭出天诛,化作一道月轮,将三人护在一个圈内,而乐天的斩阳剑则主动出击,形成两道防护圈,泼水不进。 过了片晌,蓝山老叟和杨真几乎同时惊咦一声:“不对!” 杨真忽道:“是幻术。” 一阵叹息声传来,杨真三人眼前光景又是一变,他们还在岛内巨岩上,巫门的包围之中。 巫后目光掠过蓝山老叟,微露歉意道:“本后冒犯了。”接着转向杨真道:“还请杨道友给本门一个交代。” 杨真和乐天闻言齐声闷哼,蓝山老叟则叹息无语。 “一群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屠方眼看巫后掌握局势,突然雷霆大怒。 他麾下狼狈不堪的门下个个青着脸,垂不敢吭声。尸巫在他苦心经营多年后,比之灵巫和黑巫仍旧大大不及,野心勃勃的他,一挫再挫,自是胸闷恼怒不已。 一名巫师站出来道:“此子方才施展的,只怕是失传的大巫七法。” 邪玉琅忽左忽右,飘闪在巫门弟子中,阴阳怪气道:“何止……这小子还会我血巫绝传化巫身法。” 屠方虎视眈眈上前道:“不错,这小子得到了我巫门传说中的天巫术,大巫尊身化人,心役天地万物,去咒无念,施法无度,力可大可小,神通无穷。” 巫门上下顿皆悚然大惊,齐盯着杨真,个个目光贪婪狂热,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杨真心中暗暗叫苦,方才他初使天巫术宝典法门大巫七法,以他目前元婴顶峰阶段的法力修为,仍旧非常勉强,法术并不能运转如意。 他虽有把握对付巫门顶尖高手其一,但巫门舍屠方和巫后外,尚有几名法力可怕的巫师存在,蓝山老叟虽是修为不俗,也因身中奇毒,仅能挥十之一二。 此时此刻,他们的处境并不比三年前阳岐山地底好上多少。 “夺回天巫术!”一名巫师赫然挥臂振喝道。 刹那间,几乎除了巫后和屠方两名头领,余下巫门门众纷纷振臂高呼,个个狂热非常。 “前辈,唯今之计……只有那失魂花。” “那东西太厉害,定会祸及我等……” “我有办法带我们三人避开。”杨真与蓝山老叟传音对话刚结束,在蓝山老叟手心多了一团蓝色光芒。 就在战端再起之时,大地猛然一震,所有人目光从山谷转向火山一端,一道高亢嘹亮至极的凤鸣破空插云而上,竟不可思议将笼罩火山巅峰的黑旋风一举击溃,化作缕缕黑烟散去,蚩越带领下的黑巫纷纷被冲击后撤。 伴随着越来越高亢的凤鸣,整个火山渐渐灼红起来,铺天盖地的火光如云冲霄而起,将整个山巅笼罩,隐隐一头巨大的凤凰身影浮现虚空,一股无边无际的压力源源不断涌出南离岛,整个岛上的飞禽走兽哀号着慑服称臣。 巫门一干人等皆是目瞪口呆。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本仙子都要跟你们算这笔帐……来啊,为什么不来,五百年前海外双仙没有做到的,你们可以么?” 霓裳仙子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听来平静无波,但任何人听来都能感觉到那股无边的怒意和愤恨,修为稍弱者更是手足抖。 “巫后,撤退罢。”一名巫师低声提议道。 “退,还有哪里可退?”屠方阴森的双目,游移在杨真和他后方的火山顶峰上空。 “看来本后今次失算了。”巫后一览颓丧的门下,忽然现她座下得意大弟子、本次行动策划者巫羡鱼,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心中升起了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 一朵艳丽的红云从火山顶疾飘了出来,围峙的黑巫众轰然作鸟兽散,朝巫门主力一方遁来。趁乱之中,被围困的杨真三人,消失在一道银印光芒中,破开巫门禁制,化作一道流星冲天而起,朝岛外东方遁去。 “哪里走----” 屠方惊怒交加,身形模糊,就要消失在空气之中,却给巫后喝住:“大巫师,大局为重!” 屠方身影挣扎了一下,还是遵命留了下来,其他蠢蠢欲动的巫师见状,也只得暂且放过了杨真诸人。 “巫门全体听令,结阵!”巫后挥杖下令,巫门门众初时慌乱过后,纷纷领命飞空,与退回的黑巫门众结阵,对从容不迫逼来的霓裳仙子严阵以待。 火云散开,一只浑身燃烧着火光的巨凤,俯视众生之态凌驾当空,而蹊跷的是,火山上那只巨凤仍旧沐浴在火焰中,似乎在生着演变。 “这是分身术!”巫门一名见多识广的巫师惊呼道。 只见那凤凰分身火翅一拍,一道火焰浪潮排山倒海从虚空蔓延过来,烧灼天地的热浪直将巫门一众淹没。 以巫后为的巫门门众齐声念咒,无数道涟漪虚空绽开,浪花连成一道晶莹的水蓝色光墙,迎上了火浪。 在岛外,脱困的杨真三人逗留未去,刚好见到水火交接一幕。 “好险……”乐天重重呼了口气,旋又嬉笑着幸灾乐祸道:“这群巫人可有乐子了。”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只怕会有变故。”蓝山老叟皱眉谨慎地扫视着四方。 “如此罕见一战怎能错过?”乐天撇撇嘴不满道:“杨小子,你说呢?” 巫门诸脉合共百余人布下奇阵,硬是将近乎仙人修为的凤凰神力堪堪挡住,杨真心神感受着那浩瀚无边的法力波动,体会着那每一分变化,感悟无穷,也有不舍离去之意。 “话说回来,杨小子你刚才用的什么东西,师兄在昆仑派里可没见过啊?”乐天忽然侧头疑道。 蓝山老叟露出关注之色,不想杨真恍若未闻地,俯瞰着云烟弥漫的云梦湖,乐天见状不满,正待追问,却见杨真突然转头望向东南面疑道:“好像有人!” 果不其然,半晌后,一道娇小的身影慌慌张张飞掠向他们的方向,待近了,却是一名巫门少女,双方打了个照面,那少女和杨真都是呆了一呆。 乐天脚下斩阳剑剑芒大盛,就要出手。 “慢!”杨真赶忙出声阻止。 “杨大哥,怎么是你?”巫灵儿踩着黑幡一脸惊喜地贴了过来,气息急促,不住地拍着小胸脯,不等杨真说话,她又回头指着下方水面,一脸惊惶道:“妖怪,水下面有妖怪!” “妖怪?”杨真三人面面相觑。 岛内交战更趋激烈,霓裳仙子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漫天尽是流光焰火飞舞,巫灵儿呆呆地望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杨真有些奇怪道:“灵儿,你怎么没跟同门在一起?” 巫灵儿心不在焉道:“师父不让来,是灵儿偷偷跟来的。” 杨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却听巫灵儿又急急叫道:“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三人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在南离岛当空明艳的火光下,碧波荡漾的云梦湖仿佛***了一般,巨大的气泡从水面下冒了上来,气雾蒸腾,无数暗流急涌,似有无数水兽在兴波作浪。 杨真神念遥察下,清楚地现这些所谓“妖怪”,竟然是人面鱼身,有男有女,细密的鱼鳞覆盖在他们下身,金、红、蓝、绿诸色都有,煞是妖艳迷离。 他们在浮出水面后,当中一部分人周身竟然渐渐笼在一层轻雾中,缓缓转变成*人身,接着在飞上半空后,已变化至与中土寻常人族无异。 几千年来罕有妖族重现九州,如今不现则已,一现就是一个族群,乐天和蓝山老叟都惊呆了,巫灵儿干脆就躲到了杨真身后。 杨真心中一动,手上掐诀,四人身形一阵扭曲,马上化作淡淡的水影,诡异地隐藏起了形迹,蓝山老叟和乐天皆是大为称奇。 “他们是氐人族,这怎么可能?”白纤情在杨真心中喃喃自语。 “你是说他们是人鱼族,是你的族人?”杨真脑子楞了一下,回想起霓裳仙子所说水族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娘咧,这群水妖从哪里来的?他们想干什么?”乐天吞了吞口水,脚下的斩阳剑再次出颤音,随时准备出击。 “想不到妖族在我九州竟有遗族藏匿数千年,不为修真界所察……这天下从此怕多事了。”蓝山老叟神情凝重。 很快大批人鱼族开始集结在岛外,巫门警戒的弟子也现了动静,但此时巫门大部人马正与凤凰激战之中,哪里顾得其他。 波澜不惊,在制服了几名巫门警戒弟子后,人鱼族将近百余人大摇大摆卷着云雾团,逼近了岛内战场。 “那是师姐……”巫灵儿蓦然失神惊呼。 “果然是她。”杨真遥望着那群人鱼领头引路一女,证实了心中猜测,一阵寒意连绵不断涌上心头。 那些看似无关联的事件,都是这女人一手策划的么?就为了眼前这一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心计,好手段! 而此时,南离岛上空火焰升腾,如流光飞舞,霓裳仙子已经全面占据了上风,巫门诸脉摆下的法阵摇摇欲坠,崩溃在即。 “杨大哥……”巫灵儿紧紧抓住杨真的手,一脸仓皇。 第四章 背叛 在两道巨大的火翼合击之下,隐在云山雾海之中的巫门大阵,瞬间被震散,十数名法力不济的巫师在炽焰下灰飞烟灭,余者仓皇四散逃遁。 霓裳仙子不慌不忙再度化出数个小了许多的火凤分身,翩飞急掠,四面追击逃遁的巫师,一声声惨叫声起,转眼巫门又折损了十数人。 喝斥声此起彼落,在巫后和几名大巫师祭起几件宝幡,勉强维持一个乌光结界后,那些逃遁无望的巫师只得慌忙聚了回来。 霓裳仙子察觉到了战圈外的人鱼族到来,长鸣一声收回分身,没有继续出击。 巫后为的巫门还不及惊喜强援到来,就现那是妖气腾腾的大军,个个冷汗直流,不知身在何处。 “南离妖仙前辈,请允许吾族与前辈一起消灭这群冒犯您的敌人。”巫羡鱼当先飞出阵前,遥向霓裳仙子行了一礼。 “那不是羡鱼么?”蚩越黝黑的脸上衬着火光,闪耀着惊疑不定。 闻言的巫门门众遥望过去,姑娘还是那般美丽,却再非族中智计无双、迷人万千的灵巫圣女。纵然被霓裳仙子打落下风,仍旧一脸古井不波的巫后,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圈套,圈套,所有人都在心中呻吟。 “堕落,堕落……何时妖族也学会了人族的狡诈和虚伪?”霓裳仙子周身焰火狂炽飞舞,那红宝石一般的眸珠光芒闪烁。 “前辈与吾族源远流长,晚辈之前若有冒犯,还请前辈宽恕。”巫羡鱼又道。 “水族不该在九州出现。”霓裳仙子悠长地叹息一声。 “或许前辈该称我们为人鱼族。”巫羡鱼柔柔地提醒一句。 “人鱼族如何,水族又如何,九部如何,五族又如何?”霓裳仙子若有所失道:“看来你们也学会了人族勾心斗角那一套,妖族再也不是以前的妖族了。” “为了妖族复兴,吾族已经没有退路。”巫羡鱼沉默片刻,一脸坚定。 “为什么?”蚩越一声大吼如惊雷而出,正欲冲出,却为一名年长黑巫师死死拽住。 巫羡鱼这才望向躲在法宝护持中的巫门中人,目光冰冷无情,她没有回应蚩越的质问,只是轻轻打了一个手势,她身后的人鱼大军,乘着水雾迅从四面八方飞驰开去,将巫门包围了起来。 “难道天要亡我巫门?”看着满脸皆是恐惧的门众,巫后幽幽叹息,她轻轻举起蛇杖,丝丝血光流转在上,凝聚向蛇杖顶端的蛇头,一团血芒升腾当空,然后短促的密咒从巫后口中不断飘出。 接着,为的数名大巫师相顾打了个眼色。 拼了! 他们跟着喷出精血到巫杖之上,一团团血芒飞空聚集在一起,不断分合变化,强大的法力引动风雷电叱。 屠方看着雕零绝望的族人,不甘地咆哮一声,仰头张口吐出一口青气,那团血芒又壮大了几分。 余下七十余名巫族人,除却三五名大巫师外,皆是门中诸脉菁英,见此情形个个默不作声,也引动精血为媒,起了巫门禁术。 岛上空一团血云不住扩大变黑,疯狂搅动起来,散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而且法力气息疯狂的攀升,令天际风云急骤变色。 “分光血劫阵!”巫羡鱼惊呼出声:“这是巫门传说中上古奇阵,威力绝大,不能让他们动!” 霓裳仙子分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没有动作。 一团团水汽从人鱼族妖军周身升起,迅化作如织水流,奔腾跳跃虚空。 隐在岛外观战的杨真四人此时呼吸沉重,巫灵儿泪眼汪汪地几次欲前去帮助同门,却给杨真拦住。 “我们就这样看着?”一向无法无天的乐天,面对妖族的出现,再不能无动于衷,纵然他对巫门恨意甚深,此时心中也不自觉偏向巫门一方。 “我们能做什么?”杨真无力地睨了乐天一眼,他虽然有心,面对这复杂的局面却没有任何办法。 “不然,回昆仑山搬救兵?”乐天摸着下巴瞅眼闷闷道。 巫灵儿急切地望向杨真,谁知杨真冷然道:“巫门与道门少有往来,等昆仑山来人,只怕巫门的山门都给移平了。” 巫灵儿脸色一下子黯然了下去,咬着下唇,不住哆嗦。 “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尽快把消息通传修真界,提早准备,巫门实力深厚,未必没有转机。”蓝山老叟出声。 “现在就走?”乐天意外道。 “不要……”巫灵儿惊惶地拉住杨真衣角,杨真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法。 就在这时,血云团骤然一缩,凝聚成无限小一点,整个南离岛似乎抖动了一下。血云猛然爆炸开来,无数长长的血光激射向四方,半途演变成各种各样狰狞的怪兽,凄厉的怪啸着扑袭而出。 人鱼族在初时慌乱后,个个念起咒语,浮在身前的水波猛然凝起,化作一道冰壁,迎上了遮天蔽日的血光怪兽。 “轰!”只是顿了一顿,强大的法力就击破玄冰,在袭上人鱼大军瞬间,他们纷纷包裹上一团碧绿的水波,在排山倒海的血光怪兽冲击下,远远飞了出去,只有几名强大的人鱼身在逆流中,死死撑起水光晶莹的结界。 远处观战的杨真等人,刚悬起的心莫名松了一松,却又听凤鸣长空起,漫天升腾的火光,倏忽间压倒了血光和水光,妖仙霓裳化形万丈巨凤,巨大的火翼竖拍横扫,巫门动的禁术维持不到片刻,便土崩瓦解。 又有几名巫师不堪那焚天的法力,跌落了下去,关键时刻,一团如墨乌云将全体巫士罩了上去,堪堪抵挡住火凤的怒火,巫后再度祭起了族中密宝九噬宝童幡。 人鱼族沉寂片刻,欢呼声凌霄四起,这是妖族次对人族修士的巨大胜利,和压倒性局面出现。 出乎意料,妖仙霓裳仙子并未赶尽杀绝,收起巨大的法身,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巫门人个个绝望的望着天空盘旋的凤凰,高傲俯瞰着他们,如君王一般骄傲,那炽热犹如太阳一般的火光,散着烧灼天地的热力,随时可将他们化作空气,蒸一空。 这该是凡间界出现的力量么? 他们有后悔,有痛恨,更多的是不甘。 他们呼吸沉重,口裂唇焦,命运这一刻已经不再掌握在他们手中,可笑的是他们修炼的至高目标,便是脱生老病死,掌握命运。 “妖仙前辈还犹豫什么?”巫羡鱼那令巫门痛恨的声音再度遥空回荡:“今日不可让他们一人逃出生天,否则吾族此次行动就失败了。” “不----我不服----”一个不算高大,却很雄伟的身形,穿越巫后祭起的最后一道宝幡,挺身而出,脚踏虚空,双臂高举。巫羡鱼斗篷高高飞舞,曼妙的身姿凌空驾云,遥遥望着那个倔强坚强的男人,目光幽晦难测,她在等待妖仙的回应。 周身黑气云聚,浑身膨胀,双目充血,口中念咒不休的蚩越,仿佛感受到什么,在动降神术最后关头,挑目望向远方那道爱恨难分的身影。 爱与恨,背叛与执着,瞬间在他心间无限膨胀,跟他身躯一般膨胀,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狂吼,从他化形的牛中猛然喷出。 庇护在九噬宝童幡内的巫门中人见状,齐齐一声惊叹,他们有些期盼甚至恐惧地观望着这失传数千年的降神术,他们想知道,蚩越这个巫门诸脉后起中,最有希望晋升大巫师的年轻人,能否创造奇迹。 “咚----咚----”低沉的擂鼓声轰传百里,蚩越手中鼓棒每击一下,一道巨大的无形震波,如圆月一般轰向妖仙霓裳。 霓裳仙子火翼轻舞,舒柔如水,刻不容缓地将一道道神力击溃,一连挡了十余波,最后一个加俯冲,张口喷出一道白炽的火流星。 蚩越化身的巨人见状,张口喷出一道如龙黑气,迎上火流飞焰,他身形狂震,抵挡了片刻,就给激流连人带鼓卷翻了几个筋斗,在九噬宝童幡前堪堪稳住身形。 一阵失望的叹息,从族人中传来。 蚩越不甘地怒吼一声,不顾一身血肉模糊的重伤,又要冲上去。 “助他!”巫后与诸名大巫师交换一个眼色,纷纷打出自己的本命法力,几道黑白不一的灵光射入了蚩越体内,每受一道灵光,他的身躯就要膨胀几分,一见如此,更多的本命法力射了过去,巫门要拼命了。 蚩越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念起了一段沙哑晦涩的密咒,蓦然间一道青光自天而降,笔直贯入他的顶门。 转瞬一名足有十丈的巨人蹑足虚空,浑身电光缠绕,顶天立地,庞大的威势,竟生生将妖仙霓裳的滔天压力抵御了小半去。 另一边掠阵的人鱼族,更是吃惊不小,竟有人能与有着半仙实力的凤凰相抗,不过他们并不担心,个个神色镇定。 “所谓降神,乃借九天神明之力,你纵有神兽血脉又能如何?”蚩越声声如雷,团抱夔鼓,纵身扑向了妖仙霓裳。 初时蚩越尚能不分上下,随着妖仙将火焰笼罩方圆半里,形成火海之势,纵然万道雷火飞射其中,降神术化成的巨人锐气渐失,再起不能。 又听一声痛吼,妖仙所布火海如风而散,蚩越被打回原形,直掉岛内。 “水族人,好自为之……”风华尽敛,妖仙霓裳恢复人身,幽幽叹息了一声,化作点点火光消逝虚空。 此时,那火山顶上的火云奔腾更趋炽烈,属于人鱼族大军和巫门战局一触即。 “蚩大哥……”隐身观战的巫灵儿呆了许久,这才掩口失声。 杨真也想不到形势再次逆转,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形势下,只怕巫门在劫难逃,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拉着巫灵儿问道:“巫门不是还有修为深不可测的长老么,若是请动他们,至少有一拼之力……” 不等杨真说完,巫灵儿摇头道:“巫门长老若非巫岛有事,否则不会出动,灵儿也没有办法进入他们的潜修禁地。” 乐天插口道:“看样子,那头凤凰不打算继续出手了。” 巫灵儿眸里泛着泪光,前所未有地认真对杨真道:“杨大哥,师姐叛变,练姐姐的解药,也许只能让杨大哥自己想办法了,灵儿不能不顾师父和族人,灵儿去了……”未等说罢,她猛一用力挣脱杨真的手,飞掠了出去。 “喂,小丫头----”乐天怒瞪了杨真一眼,这短短的相处,已令他对那小姑娘颇有好感。 杨真伸出手,空空地抓着,却没有拉住那小小的身影,只能看她冲入岛内。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力量,蓝山老叟和乐天在耳边交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在脑海中回荡着巫灵儿凄绝的声音。 “我要失魂花。”杨真猛一拍脑袋,对蓝山老叟大叫道:“给我失魂花,也许有办法!” 虽是没了妖仙压阵,但人鱼族大军元气正盛,不论士气还是实力,仍旧在巫门之上,将巫门死死压在了下风。 黑巫、灵巫奇诀异宝层出不穷,飞尸纵横天空,巫门诸脉前所未有的团结,但面对四面八方的强大水族,战圈不得不逐渐缩小,只剩下十丈空间,逼落在岛屿内群峰峡谷中。 在一处人鱼族密集所在,一道粗大的银芒闪动,一个蓝衫青年凭空出现,几道水柱正迎面往他激射而来。 在几名人鱼族怪叫声中,蓝衫青年身形微微扭曲,一连几次闪动,从容地避了开去。 他的横空出现,在战阵中搅起了小小波澜,几名法力强大的人鱼,哪容得他猖狂,无所不在的水柔法力如帛如瀑兴波卷来,八面狂潮,不容回避。 只见他身形左趋右转,近乎融入了空气之中,只留一串淡淡虚影,在人鱼族攻势缝隙中纵横自如,不时给人鱼族制造一点小麻烦。 “杨公子还不死心么?”巫羡鱼终是盯上了这个来去无痕的家伙。 杨真怒上心起,一言不,回身一记诛神印就拍了出去。 “呵呵……”巫羡鱼轻笑一声,双手挥舞,一重重水云气团打着旋,迎上那铺天盖地不住扩大的金印毁灭之力。 “砰!”杨真自己的七成法力一印,竟给她举重若轻地化去,怒意更盛,一道金光从他口中喷出。 “杨公子真要辣手摧花么?”巫羡鱼冲杨真丢了个媚眼,翩然舞身,一道泛着星沙光芒的轻纱罩出,只见一道金芒如梭子鱼一般陷入鱼网中,左冲右突,爆裂声不断,却无法脱困。 “这是奴家的贴身法宝天罗七宝纱,是不是很厉害呀?” 杨真冷笑一声,挥手就是一道旋风袭向巫羡鱼,风声呼啸,罡风如刃,巫羡鱼大惊之余,天诛寻隙从那纱网中脱困而出。 就在这时,杨真忽觉一阵寒意倏然临体,却见一道黑影从远处纵身闪电扑击而来,拳头破空声如雷电闪,尸气逼人,不正是老冤家屠方是谁? 杨真见状大怒,这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竟在关键时刻不分敌我,丢下巫羡鱼,施展分光化影术遁避开去,屠方刚好与巫羡鱼再度罩袭而来的天罗七宝纱迎上。 一团汹涌的尸寒冻气给星光闪烁的宝纱罩去,屠方怒哼一声,反弹倒射,凭其强横的肉身突围而出,这一系列交手电光石火一瞬间完成,让人眼花撩乱。 就在这时,只听杨真大叫一声:“送你们一个大礼!”只见一个细小光丸腾空而起,高悬在战局当空。 那光丸窒了一窒,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波动爆了开来。 方圆半里内,几乎所有人的元神都在刹那间颤栗了起来,他们惊恐地现,天地元气仿佛截断了与元神和**的联系,换句话说,就是法力顿失。 这一恐怖后果就是----不论巫门还是人鱼族大军,七八成的人晃晃悠悠地直跌落了下去,尚好此时他们战场离地面不足百丈,纵然如此,一些根基欠佳的倒楣蛋,还是摔去了半条命。 在扔出失魂花后,就逃之夭夭的杨真,在山谷中看着这一惊天战果,也是惊得久久无言,他哪里想得到有如此效果,几乎一举摆平了双方。 当然,他知道失魂花魔力在如此大范围攻击下,对法力精深之士来说,并不足以中毒导致完全失去法力。 即便如此,巫门和人鱼族尚能飞空的人,只剩下不足两成,勉强对峙,却是个个惊慌莫名。 “你……你干了什么?”巫羡鱼悄然找上了杨真,她方才逃遁得快,安然无恙。 “是你们逼我的。”杨真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默道:“也许这一劫该是化去了,只要那妖仙霓裳不再出手。” 此时两人正在双方阵营外立身,双方损失惨重,大部分暂时丧失战斗力,更有三成的修士中了魔毒昏迷不省人事,用尽法子也无法唤醒,一时都失去了斗下去的心思。 “失魂花你不是交给奴家了么?”巫羡鱼怒瞪杨真,大为失态。 “老夫留了一手,算是报答你这妖孽。”蓝山老叟悠然落在了杨真身边。 乐天笑嘻嘻地跟着落下,看着山谷中双方人马一片惨淡,笑得更是一脸灿烂。 “妖孽?”巫羡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随即笑呵呵道:“你们真以为这就胜了么?” 她身后的族人个个泛着仇恨的目光,低声交流着族语,声音虽是细腻动听,却满是激烈愤怒之意。 杨真见巫羡鱼有恃无恐的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他探察四周,却觉不出有什么异常动静。 “羡鱼,你潜伏巫门几十年就为了今天?”一个伤痕累累、满身血污的壮硕男子,踉跄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旁还有一名精灵秀丽的少女扶着他,一步步行来。 “各为其主,怨不得我。”巫羡鱼冷淡地吐出一句。 “你对老身也是这句话?”本在门众中看治伤病的巫后,不声不响执杖站了出来,倒也没有中了失魂花的征兆。 巫羡鱼不自觉的低了低头,她马上察觉到自己的软弱和恐惧,立即抬头道:“是。” 仅仅一个字,却重若千钧,巫后苦涩一笑,又问:“本后和族中可有谁对你不好,对不住你?” 巫羡鱼怔怔望着巫后那如昔温润慈祥,只是多了一分莫名哀伤的眼睛,微微避开了视线,这次却没有回话。 “混帐!”蚩越推开巫灵儿,凝望着那个往昔的美丽人儿,又是伤心又是失望:“你是巫族里长大的,族里上自长老,下至年轻小辈,哪个不是把你如珠似宝的捧着?不管你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没有理由背叛我们!” 巫羡鱼毫不领情回应道:“你人族将我妖族九部赶出九州之时,怎不曾记得我们也是九州土生土长的?” 蚩越仍旧不甘道:“你分明是我族人,为何要投效妖族?” 巫羡鱼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她身后的族人也绽出少许讥笑。 她薄唇微张,一个散着乳白光芒的小珠飞出。 她轻轻飘浮起来,抬起双臂一个旋身,身上斗篷飞舞扬空,露出的半个躯体已经变成了鱼身,金红色的鱼鳞遍及半身,细密的水珠有灵性一般依附周围,水光熠熠,另有一层白色水雾罩在其上,让人看不分明。 巫羡鱼又一个旋身,斗篷重新覆盖了美好的躯体,但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身上有别于人族修士的气息,那正是几乎绝迹九州的妖气。 蚩越挺直的雄躯晃了一晃,丝丝血丝从他紧闭的嘴角溢出,胸膛不住起伏,最后痛苦地闭上眼睛。 全场寂静无声,这时,巫灵儿却一个人走向巫羡鱼,来到她跟前,仰望着她:“羡鱼姐姐,不管你是妖还是人,灵儿都当你是师姐,是他们逼你背叛族人的对不对?” 巫羡鱼看着小丫头纯净哀求的目光,神色微动,最后摇头道:“灵儿,你很聪明,更应该明白师姐不是个好人,师姐做事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你最敬爱的练小姐也下了毒手,你该恨我才是。” 她顿了顿,又颇为失落地笑道:“一会儿动手可不要留情哟。” “不,灵儿不恨,灵儿不要跟你动手。”巫灵儿一头麻花小辫摇得乱晃不休,她带着哭腔道:“灵儿不要看到死人,今天族人死得够多了,姐姐只要愿意回到族里,师父一定会宽恕你。” 巫羡鱼神色一厉,似好笑又无奈道:“今日这里只有一方的人可以活着回去,不要怪姐姐心狠……”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已是细若未闻。 第五章 散仙 “灵儿,回来。”巫后身后已经聚集了所有尚有战力的巫师:“当年是麻姑将你引入灵蛇岛交给老身,那年你不足十岁。” “师父果然不愧是巫门席大巫师,麻姑婆婆该您老人家出场了。”巫羡鱼话音刚落,一个干瘦的老妪也执杖出现在场中,站在了对阵双方中间。 “麻姑,你怎么来了……”巫后吃了一惊。 那老妪佝偻的身躯渐渐挺直,眯眼缓缓看了巫后一眼,走向了人鱼族阵营,巫羡鱼甜甜一笑上前将她扶住。 巫门今日大起大落,先是门中菁英背叛,如今门中硕果仅存的三名长老之一又叛出,打击不可谓不大。 “想不到前任巫后倒走了眼,收了个水妖做门下。”屠方阴声冷笑不止,他麾下金尸和铜尸对失魂花毒不甚畏惧,倒是巫门诸脉保存实力最完整的,还有六七名金尸和二十余名铜尸具有战力。 “屠师弟不得无礼。”巫后截口打断。 麻姑低垂眼睑,没有搭话,但她的身躯却在微微颤。 巫羡鱼眸光一转,笑颜道:“没错,麻姑与羡鱼都是人鱼族人,分属九部一族。” 巫门余部尽数倒抽了一口凉气,人鱼族竟然潜伏巫门数百年两代之深,何等可怕的阴谋和算计。 巫后叹息一声,道:“师姐,你可知道,为何当年先师将灵巫一脉交给巫姒,而不是师姐你?” 麻姑老眼隐约闪动,口齿蠕动,却没有出声。 巫后继续道:“也许先师早洞察了今日之劫。” 屠方有些不耐地打断道:“这老婆子都出现了,天驼和黑木两个老家伙也该到了。” 麻姑这才抬头,艰难地哑声道:“他们来不了。” 巫后双目一寒,道:“今日定要两败俱伤,一斗到底?” 巫羡鱼代答道:“吾族筹谋多年,等的就是今天,纵然天驼和黑木二老驾到,师父的命运依旧不会有改变。” 在双方阵营外,乐天嘲笑道:“妖女,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杨真悠悠道:“我以为,也许是有妖族大人物还没出场。” 此言一出,双方皆惊,气氛骤然一窒。 乐天嘿嘿道:“什么大人物,不管谁胜出,我昆仑派都不会坐视。”他这话就是摆明坐山观虎斗。 “道友说得没错,今天不会有胜利者。”巫后似乎还想作最后的努力挽回局面。 “大人,您该出现了。”巫羡鱼朝周围冷嘲一笑,盈盈拜下。 “大人,大人是谁?”一个酷烈苍老的男子声音回荡长空。 巫羡鱼脸色大变,似乎这声音出乎她的意料,不仅如此,她的族人也四方张望,骚动不止。 “百多年了,老夫头一次踏足九州,不想朗朗乾坤之下,竟妖气冲天,中土无人耶?” 一个沐浴在金色光华下的灰衣白老者凭空出现,悠然漫步众人之间,双目开合间神光电射,行止不见分毫烟火气息,整个人完全融入了天地自然之间,不滞于物,修为端是到了无法想象的境地。 奇特的是,众人怎也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只觉仙气环绕,非凡间人物。 巫门一方顿知来了强援,一个个神色振奋,巫后执晚辈礼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夫是谁,并不重要……”老者踯躅在对峙双方之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巫羡鱼为的人鱼族一方:“重要的是……这些妖孽如何入我九州,横行无忌?” 仿佛是在为他这句质问助威,天空一道惊雷滚过,这时长空两道流星结伴掠来,一阵轰鸣长空的怪笑跌宕不止。 “一阳,少装腔作势,待与我兄弟合力收拾了这头凤凰再说。” “一阳,我兄弟只要内丹,别的归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天空,追随那两道掠空而过的流星一探究竟,看看谁如此嚣张,竟将妖仙凤凰也不放眼中,在修真界谁又敢作此狂言。 “这两个老东西。”老者捻须摇头失笑。 “一阳?”在场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道号来历,有人狂喜,有人惊恐,有人喜惧。 脸色最难堪的莫过人鱼族一方,形势骤然逆转,三名来历不明的绝代修士横空降世,让他们进不是,退也不是。 “是……是一阳师伯祖他老人家。”乐天一脸狂喜地拉住杨真,浑身欢喜地抖。 不待杨真问个分明,就见乐天扑了出去,直直跪倒在那老者身后:“参见师伯祖。” “哦?”一阳上人转身,目光落在眼下这个扑倒在他脚边的年轻人身上,刚皱上的眉头舒展开来:“小家伙是昆仑门下?” 乐天以从未有的恭顺态度叩道:“弟子是昆仑丹阳宗紫干真人门下二十七代弟子乐天,见过师伯祖。” 他话音刚落,身旁一人也跟着拜倒:“弟子昆仑道宗杨真,见过师伯祖。” “好,好。”一阳坦然受了两人大礼:“都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老夫斩了这群妖孽再叙。” 杨真和乐天相顾一眼,一屁股爬了起来,退到一旁,两人这回都是吃了定心丸,有传说中昆仑散仙前辈在场,哪里轮得到他们出手。 巫后为的巫门诸人正要上前见礼,却见天空陡然一亮,整个岛屿都在震动,只见火山顶峰酝酿的那团火云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直插云天。 同时,那火柱周围且环绕了两道璀璨至极的遁光,徘徊不去,风起云啸,天地变色。 转瞬那两道遁光和火凤都冲上了层层云霄之上,只听得闷雷阵阵,眩光闪耀,显是激战正酣。 “灵巫巫姒见过一阳上人。”巫后终是上前见礼。 一阳上人头也不回,摆手道:“此战与巫门无关,老夫难得回中土一趟,不想还是难逃三界是非。” “一切有劳前辈。”巫后率领门众远远退了开去。 一阳上人仰天片刻,目光再回到人鱼族群,看着仅有三十余堪战的对手,一丝不屑的笑意在他嘴角扩散。 “族长大人不会丢弃我们,大家不必惊慌。”巫羡鱼毫无惧色地面对一阳上人。 一阳从容淡笑,一道剑指挥出,淡白犀利的光辉仿佛切开了虚空,无限蔓延开去,直指整个人鱼族。 巫羡鱼方要下令族人一起出手,眼前一花,麻姑已经横杖挡在剑气去路上,她平平实实地站在那里,浑身散着淡淡的碧绿光芒。 在一阳眼里露出一丝淡淡惊讶,手里却没有任何迟疑,剑光眼看就要刺入麻姑体内,刻不容缓间,却见一只蛇杖刚好迎上。 没有激烈的法力冲撞,只见两道淡淡的光痕相抵,柔静的涟漪从两人交手处荡漾开去,空气变得如梦似幻。 “海外双仙,再算上昆仑一阳,三大散仙出手,我们没有任何机会,羡鱼带着族人撤退罢,这里交给老身。”说话间,麻姑声音颤,她已经拼上了毕生本命修为。 “不,族长大人一定能扭转乾坤!”巫羡鱼固执不退,然而她身后的族人却不如她一般信念坚定,纷纷驾起受伤的族人,准备撤退。 “立即撤退,老身……快坚持不住了……” “麻姑……”巫羡鱼眼睁睁看着麻姑燃烧本命精元,死死缠住一阳上人为他们谋取脱身机会,平日多智的她一时也六神无主,心中不住叫着,主上为什么还不来,还不来? “自寻死路。”一阳上人冷漠地看着这个妖族的拼死之举,手上一振,剑气中的仙力又强大了几分。 麻姑七窍开始溢血,浑身青烟袅袅,口里犹自念叨:“快走……快走……逃进水域……” 躲在远处观战的乐天喃喃道:“这老婆子疯了还是傻了,敢跟师伯祖硬拼?” 杨真扼不忍道:“她没有傻,也没有疯。” “人鱼族也好,巫门也罢,都与麻姑无关了……”似乎体认到自己到了最后关头,麻姑浑身都激出强大的光辉。 “求仁得仁,老夫成全你。”一阳上人须飞扬,剑指一收,麻姑浑身一震,张口喷出一口血雾,手一松,法杖飞了出去,剑气没有任何窒碍地刺入了麻姑的身躯。 没有血肉纷飞,只见刹那间麻姑被冻结冰封,在空中抛坠,重重落在地上。 不料,一阳上人神色却更见凝重,只见之前麻姑喷出的那口血雾,如活物一般在空气中不住凝结、变幻成晦涩的咒文,最后凝成一只巨大的血色章鱼,伸张着万道触手,将一阳上人整个笼罩进去。 一团太阳似的柔和光芒,柔韧地抵挡住血色章鱼的侵袭,血光和赤焰纠缠不休,火光却缓慢而坚定的破开包裹,原来麻姑最后关头舍弃肉身,以元神施展妖族禁术,将一阳上人暂且困住,为族人争取一线逃亡的宝贵时机。 然而她的族人似乎并不领情,在初时慌乱后,不知道为何突然镇静下来,坐视着麻姑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神情有伤感,有冷漠,还有茫然。 最终血色章鱼完全被消解在虚空中,一阳真人还归形迹,长身屹立,目光中含着惊讶地望着并未趁机逃去的人鱼族人。突然他目光凝滞在虚空中,一个模糊人影出现在视野内,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人鱼族全体立即对着那凭空出现的人影匍匐拜倒,鸦雀无声,只有振奋和希望的粗重呼吸声和喘息声。 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说话,场面诡异至极。 巫羡鱼是唯一一个没有拜倒的人。 她一个人独步来到冰封的麻姑尸体处,蹲下见到一张如菊花般苍老,却安详无比,隐约透着解脱的面孔,她伸手抚摸,却见冰块如气雾一般随手下沉,接着麻姑的躯体一亮,风化成无数细碎尘埃,散落尘土。 “为什么?”巫羡鱼缓缓站了起来,对着那个人。 “她必须死。”那人声音冰冷无情,他的目光紧紧盯在一阳上人身上。 “麻姑没有任何过错,大人为什么不救她?”巫羡鱼声音里有着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愤怒。 “她的心老了,她失去了吾族坚定的信仰,若非她这些年一直抵制吾族命令,巫门早该拿下了,她已不再适合我们强大的新族群。”这是一个俊美无方的少年,双手背负,一身白玉蟒袍,气势沉稳如山,从容而倨傲。 巫羡鱼迷茫地望着那在她心中无比高大的身影,她耳边继续传来柔和而不容抗拒的威严:“即刻起,你----巫羡鱼,就是人鱼族的新头领。” “可是……您才是族长?”巫羡鱼脸上没有欣喜。 “吾不做你们的族长,吾要做你们的王,九部妖族的王。”年轻人在说话,却没有放过一阳上人身上每一分毫的动静和破绽,他遇到了生平大敌。 “妖族的王已经逃出阳岐山,你是谁?”一阳上人淡淡问道。 “龙胤。”年轻人轻声道,说罢他又补充一句道:“这个名字很快就会流传整个中土修真界,会令你们闻风丧胆。” “他是个无比可怕的妖魔,请一阳上人务必铲除此子。”巫后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先师曾预言阳岐山封印破灭之时,就是扰乱世间三大魔子诞生之日。” “三大魔子?”一阳上人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请上人务必相信,这是来自巫神的启示,在九州陷入黑暗前,必须将命运魔子扼杀在摇篮里。”巫后似乎并不在意一阳上人的轻蔑:“事关苍生,巫姒以巫门门主名义起誓,所言无虚。” “启示,命运?”龙胤一脸和煦笑容:“呵呵,身为修行者相信命运?我们都是逆天而行的异类,命运由我不由天!” “老夫也不信命,你虽是个妖类,但够资格与我一战。”一阳上人对着龙胤微笑道。 “那么来罢。”龙胤嘴角上翘:“我要试试传说中的散仙够不够分量。” 余音未了,一只电光四射的手爪已经袭到了一阳上人左胸,一道晶亮至极的细碎剑芒,几乎同时斩向仿佛还停留在原地的龙胤身躯上。 “啪!”一声脆响,没有惊天动地,电光石火之间,两名绝代地仙级人物,已经完成了第一回合交手。 两人接着以旁人神念也难察的度交换了几手,再度分了开来。 一阳上人凝神道:“老夫看来小瞧你了,下面你接老夫早年所创的水火同极!”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望了乐天所在方向一眼。 两人无形气势如山岳相抵,激起无数跳石和浮尘,两人渐渐离地对峙,庞大的元气在虚空中来回激荡不休,巫门和人鱼族两方都早早撤远了去,哪敢近身观战。 一阳上人双手环抱,圈划阴阳,一道极热与一道极寒的气圈缠绕着生成,形成阴阳鱼缓旋送出,整个天地都变得虚幻不真实起来,一半是水,一半是火,直夺天地造化之功。 龙胤身躯极力后仰,猛然张口喷出一道金光,那道金光一遇阴阳鱼猛然炸开,化作无数条五爪金龙,跟阴阳水火圈缠作一团,龙吟虎啸不绝。 一声惊天巨响,两人分了开来。 “水火同极果然不同凡响,好久没碰到值得一斗的家伙了。”龙胤脸上浮现兴奋之色,浑身燃起了熊熊战意。 “过奖,阁下看起来也非寻常妖类。”一阳受之无愧道。 “废话少说。”龙胤双拳带着大地雷霆轰出,激起两道冲天石柱刮着龙卷风,沿两道大地裂缝呼啸着扫向一阳。 一阳上人从容疾退,左手为阴,右手为阳,虚空疾拍,只见那两道岩石风暴,一道被凝结成冰石岩柱;另一道竟直接融为一团火红的岩浆,冰岩火柱在法力推动下生生合并,汽化一空。 一时半刻,两人竟难以分出高下。 “没想到水火同极如此之强,还可以这样用,一直以来我还当**肋。”乐天如痴如醉地比画着,观摩如此难得一战,正是他千载难逢之机。 杨真无不忧虑道:“龙胤这个妖类野心勃勃,修为放眼整个修真界也难觅对手,若是一阳师伯祖不能解决他,只怕他将是我辈最大的对手。” 尽管他和乐天各有机缘,他甚至获得了巫门上古失传之法天巫术,只要用心修炼,放眼海内,同辈中只怕也难有几人可堪比拟。 乐天闻言也有些丧气,闷闷不乐道:“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也不见得像个老得掉渣的糟老头子,怎么就这么强呢?” 杨真淡淡一笑道:“他体内有一半龙族血脉,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五百年时光足以让他凌驾修真界,纵横妖族。” “龙族?”乐天呆瞪了杨真半天,才奇道:“你怎么知道?” 杨真叹息一声,没有多说。 乐天却振奋起来,自顾嘀咕道:“要给我五百年,我至少也能修炼到掌门师伯祖一元真人那个境界。” 两人说话间,南离岛的天空中滚雷一阵接一阵,异彩纷呈,龙吟声不绝,剑啸刺长空,凤鸣婉转起,狂乱的风暴将厚厚的乌云搅的一团糟,罡风在云梦湖上掀起万丈气浪,南离岛更是一片狼籍颓败。 云层上五名放眼九州四海的绝代强者,齐齐厮杀,果有开天辟地之能。 “跟凤凰斗的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乐天苦思道。 “想来是能跟一阳师伯祖比肩的人物。”杨真也有些迷惑。 “差太多了,我们一点都插不上手。”又一阵狂猛罡风刮来,乐天晃了一下,勉强定住身形:“我们就这么看他们打下去?”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杨真心中也是战意盎然,跃跃欲试,他却深知自己未臻至太虚清境以前,根本没有资格与他们比拟。 “他们又打起来了!” 这时峰峦下一阵激烈的气劲爆裂声传来,乐天眼尖,当先留意到岛边石滩上,几名人鱼族战士和几名飞天僵尸打个不亦乐乎。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蓝山老叟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际。 杨真和乐天两人眼前一亮,凤凰出巢,这不正是抄家的大好机会? “老大,不对劲儿啊,这妖孽好像成了气候,离飞升不远了。” “妈的,越战越强,看来老子的玄火丹要泡汤了。” 云海上,两名鹤童颜,容貌相仿,却各有奇趣的老道,各持一柄奇形兵器,一为紫色电光缠绕的大锤,一为碧光如水的铁拐,绕着妖仙火凤凰战个不休。 这两名老道享誉修真界近千年,一个叫童大,一个叫童二。 尽管两人一母同胎,却是性情迥异,老大性烈如火,老二顽劣疯癫。纵是如此,两人却因血缘亲密无间,这许多年来总是如影随形,所作所为皆是凭一时之兴,亦正亦邪。 修真界传言,古有异人见两子天赋异秉,心喜下一并收入门庭,两子资质罕世,且禀性单纯,鸿蒙之间,不出三百年竟然就应劫窥真。 不料两人修道进境不相上下,童大性躁,天劫早一步到来,童二执意助大哥一臂之力,不想劫气提早引了童二的劫期,两人不得不双双迎接千年难逢的“四九重劫”。 准备仓促下,两兄弟虽然是渡劫失败,失去肉身,险险逃得一命,最后不得不转修尸解仙,也即散仙之说,虽是荣登天界无望,却可万年逍遥凡间界。 两老道游戏人间数百年后倍觉无趣,于是携手去了海外五仙岛之一方壶,此番却是前来一报当年南离岛落败之仇。 凤鸣长空,妖仙霓裳轻盈地闪出两件仙兵的包夹,彗星火尾洒出数条美丽的光弧,她昂然展翅俯视二老,说不出的从容和高贵,显然游刃有余。 “神气什么,看老子拔光你的鸟毛作火翎真衣!” “老大,不对劲呀,她好像一直在跟我们玩儿。” “老二,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莫不是怕了?” 眼见妖仙暂且休战,童大和童二却驾着各自仙兵吵了起来,两人吹胡子瞪眼,大有一个不合就会自己兄弟先干起来的势头。 妖仙霓裳说话了:“本仙子仙期已到,二位不是对手,还是退去罢。” “什么?”童大驾着紫电锤怒翻了个筋斗,卷起片片云朵浪花:“要是海真一那小儿没骗老子的话,你该是涅盘期才对?” 妖仙霓裳轻呵呵一笑道:“本仙子因龙丹之故第五劫已功德圆满,且因两位相助,提早引劫气,这一番激战下来,本仙子仙期在即。作为报答,就提点你们一番。 “尸解仙品级是低了点,若是潜心悟修,倒不是没有机会得证上界,若是自暴自弃,胡作非为,自有命劫。” 童大和童二相顾一眼,童二怪笑道:“想吓唬我兄弟?来来来,再吃我一拐!”说罢,与童大不约而同驾着仙兵攻了上去。 “不自量力。”妖仙霓裳轻笑。 童氏二老两柄仙兵以雷霆万钧之势,挟万道紫雷和碧澜轰出,这番两人使出了十二分法力,全力施为,只盼一招定胜负。 然而两柄仙兵并未击中实物,仿佛破开了火焰的幻象,遁入了一个火焰的空间。 二老恍惚中,就现突然陷身在一个赤焰连天的可怕世界,属于他们的两柄仙兵,在天火冲击下光芒黯淡,胡乱打转,甚至他们自己的法力也在抵抗热力中飞快地耗损。 童大和童二竭力抵抗了片刻,忽然仿佛什么都明白了,相视苦笑。 童大愤恨道:“老二,我们输了,这才是真正的‘仙’……” 童二看着自己焚作飞灰的衣衫,赶紧用法术幻化一套衣袍,四周张望着大声喊道:“妖仙姑娘,我们兄弟认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童大低声气恼道:“没骨气。”说归说,他同样如法炮制也幻化出了一套衣袍。 童二挤眉弄眼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童大呸了一声以示唾弃,气呼呼直喘息,却也没有继续反对。 “只要答应本仙子一个条件,就放了你们。”妖仙霓裳甜美的声音传来。 第六章 血蜉蚍 再度从火山中遁出,杨真三人都是喜笑颜开,他们将妖仙霓裳巢穴内的血蜉蚍一扫而空,各人分得足足七八枚。 三人站在一块山崖上,举目望着云层上仍旧激烈的战况,乐天抛玩着一枚血蜉蚍,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蓝山老叟红光满面道:“老夫打算着手炼制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他目光转向杨真:“这血蜉蚍乃天地至阳精华孕育,且有凤凰血脉中的辟毒精华,休说巫门千机散这阴性奇毒,有这异宝,就是失魂花魔毒老夫也有七分把握。” 杨真闻言心中一动:“蓝山前辈,你可有把握解掉他们中的失魂花魔毒?” “他们?”蓝山老叟微怔,醒悟过来:“你可是打算替那群妖族一并解毒?” 在两人奇异的目光下,杨真思虑一番,道:“仇恨只能加深仇恨,如果不能彻底消灭他们,就只能放过他们……师兄和蓝山前辈以为呢?” “有真郎这句话,奴家就放心了。”白纤情欣喜交加的声音,出现在杨真脑海中。 乐天笑着大力拍了拍杨真肩膀道:“就照你说的办,说实话,师兄我对那群妖类没什么好感,也谈不上仇恨,至少那些臭僵尸都可以救,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何况没有你,我们根本拿不到血蜉蚍。” 蓝山老叟呵呵一笑,捻须笑道:“老夫毕生浸淫丹道,余者皆无兴趣。” 乐天奇道:“神农门不是以顾念苍生、拯救黎民为号么?” 蓝山老叟似嘲似讽地瞪了乐天一眼,道:“神农先祖乃圣人,我辈能效法一二就难得了,毕其一生能在丹道有所成就,蓝某就足以告慰先贤。” 乐天脸上虽是笑意奉承,心里却在腹诽,这神农据传乃半人半妖之身,自然对妖怪没有特别的敌意。 “那就交给前辈了。”杨真再抬头,现云层一角已经平静了下来。 难道妖仙和那两个神秘人的斗法,已经结束了? “三枚血蜉蚍足够配一炉回梦三仙汤,够百人以上分量解药,时候无多,趁一阳上人与那龙胤未分出胜负解决为佳。”蓝山老叟说罢,当先飞身而起。 三人落到岛屿南端濒临云梦湖畔的乱石坡处,只见人鱼族踏着一排排碧波巨浪,不住冲击岛上巫门摆下的法阵,双方仍在激战,杨真清喝:“诸位请暂且休战,我手中有你们所中魔毒解药。” 巫后当即回应:“杨道友所言当真?” 巫羡鱼从浪头上飞身而起,应声道:“看来血蜉蚍你们已经拿到了。” 杨真斩钉截铁道:“只要你们休战,我保证所有失魂者都能拿到解药,到时候你们要打生打死悉听尊便。” 巫羡鱼咯咯娇笑道:“杨公子好像忘了,我的族人可是妖类,你身为昆仑弟子,难道不怕背上勾结妖魔的罪名?” 同样,几乎所有人鱼族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杨真。 难道不怕背上勾结妖魔的罪名? 这句话重重击在杨真心坎上。 早前他对蓝山老叟两人出提议时,并不曾想及这个层面,恍惚间,他现双方似乎为他话所动,纷纷不自觉地歇手罢战。 巫后苦口婆心劝道:“杨道友,请慎重思量,有贵门一阳上人坐镇,本后有信心与人鱼妖孽周旋到底,无须妥协。” 杨真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做我认为对的。”说完这一句,他心中隐约明白,他已经走上一条与修真界铁律相背的路。 但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前世的认知和经历,已经渐渐改变他的今世,早晚他都要面对这个问题。 “让你为难了。”白纤情幽幽道。 杨真没有说话。 突然所有人都望向南边天际,万道金光破开云层,洒落在云梦湖上,一股奇妙的感觉,滋生在各道修行炼气之士身心。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来自天外之天,又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 同样东方百里外云层上,一阳上人与龙胤几乎同时罢手,望向东南方向,他们四周狂暴的乱流,记录着方才惊天一战的痕迹。 “小家伙,本仙子要走了,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这个有缘人,吾得到了启示,提早得到飞升上界机会。” “我不明白。” “天机不可泄漏,你也不需要明白,这个凡间界将要大乱,你千万记住一点,不要去碰那个诸神封印。” 不等杨真继续问下去,妖仙霓裳主动结束了双方在心灵间的对话。 同时一幕幕杨真从未见过,也梦想不到的奇异景象,在他心海里翻滚而过,时光似乎停止了流逝,对他来说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关注那道金光的一切,却没有现杨真此时的状况。 “你小子终于回魂了。”杨真刚刚恢复六识,就现一张饱含焦急和热切的笑脸。 “这是哪里……”杨真似乎还未从梦境中走出来,晃了晃头。 “你昏头啦?”乐天使劲摇了摇杨真:“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你跟我两个。” 杨真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正是傍晚时分。 他现身在一个方圆不足十丈的礁石孤岛上,两人都沐浴在晚霞中,乐天脚下还有一只缩成一团的猴子,正是六耳。 “人鱼族人呢?” “还说呢,妖仙消失后,那个叫龙胤的家伙突然了狂,跟一阳师伯祖打得山崩地裂,连南离岛火脉都打爆了,没多久,整个岛都沉到水底龙宫去了,那群人鱼偷偷跑得一干二净。” 乐天没好气道:“蓝山老头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也丢下我们自个儿走了。” “跟一阳师伯祖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又如何了?”杨真又问。 “那两个老家伙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海外双仙童氏兄弟,不过走的灰溜溜。” “我明白了。” “对了,那个巫后让我带话给你,说是请你去一趟巫岛。”乐天一拍脑袋道。 “巫岛?”杨真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一阵,乐天默然道:“我打算接下来去东海一趟。” “东海,为什么?”杨真不解。 “你猜?”乐天神秘道。 杨真略一思忖,蔑笑道:“你是看上了一阳师伯祖的正宗水火同极了罢?” 乐天嘿嘿笑道:“师伯祖他老人家看我天纵奇才,若不是等你回神归位,我一早就跟师伯祖他老人家一起走了。” 杨真点了点头,他们两人间已经无须客气,半晌,他道:“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好了。” “你不跟我一起走?”乐天愕然。 “你忘了,还有人等我送解药呢。”杨真望向东北方云海深处,神色有些奇异。 乐天恍然大悟,神情暧昧笑了笑,接着欲言又止道:“你小子法力现在快赶得上师兄了,你一个人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冲动。” 杨真心中一阵温暖,使劲点头。 送走乐天,杨真没有去巫岛,径直驾起天诛直奔通州方向而去。 方赶了百余里路,云霄上,一个身着月色蟒袍的少年,巍然截道在前,没有任何征兆,杨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妖族新霸主龙胤。 他心下并无恐惧,只是手腕上那只血镯又如活物一般不安分起来,不住跳动,他踏剑停身,强抑满腹疑窦:“为何阻我去路?” 龙胤一脸倨傲,睨了杨真好一会儿,才负手道:“若没记错,你该叫杨真是罢?” 杨真一脸冷峻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龙胤挥了挥手,不耐道:“交代你手上那只血镯的来历,我可以放你一马。” “这个?”杨真举袖愕然,他怎么也不明白这人竟为此而来。 龙胤神色微动,斜目长空漠然道:“你不配拥有它。” 杨真大怒,只是他北归甚急,不欲与龙胤冲突,只得强忍怒气道:“这是练姑娘送的,与你无关。” “练?”龙胤一脸疑色,摇头道:“我要知道所有详情,要敢骗我,该知道后果。” 威胁?杨真剑眉一挑,冷冷嘲道:“妖皇早该回了归墟,亏你还有心在中土惹事生非。” “找死……”龙胤给了杨真一个怜悯的冷笑,一只遮天手爪挟着无穷吸摄力伸展了出去。 “砰!” 可掌天控地的手爪,拍上了一个银光电闪的巨**印之上,雷火交侵,电光四射,龙胤身躯巨震,浑身青烟直冒,弹开的手掌更是焦黑一片。 他怒了。 蚂蚁一般的人物居然能伤害到他? 乌黑的云团瞬间密布方圆十里,滚雷连绵,电光腾蛇,山呼海啸一般的风暴来袭。 突然,一个媚而不妖、柔而不娇的白衣女人,横空出现在法印前,她的出现一瞬间就扑灭了龙胤的大半怒火。 杨真见机将乾坤印收回体内,向白纤情递了一个苦笑,与她并肩而立。 “狐娘,怎么是你?”龙胤明灯一般的金瞳光芒尽敛,乌云风暴也同时散去。 “奴家自然要与夫君在一起。”白纤情柔情似水地牵上杨真手臂,杨真不自然地躲了一下,却终还是让她抓住。 “他?” 龙胤先是错愕,旋即失声大笑起来,满是嘲弄和不屑:“狐娘不是对那姓莫的昆仑臭道士一往情深么?怎么男人没死多久,就另找一个小白脸,狐族终究是狐族人……” 一股怒火直冲杨真华盖,气的他七窍生烟,浑身抖,正要不顾一切拼上前去,一只柔软却有力的素手死死抓住了他:“夫君,让奴来。” 白纤情转对龙胤轻摇螓:“看来你还不明白当年妖族为何会失去九州……” 龙胤不屑道:“人类软弱,自私,狡诈,不配与我妖族相提并论,那一役是天不助我族,非战之罪,只要卷土重来,这片大地一定很快就会属于我们,不会太久了。” 白纤情怜悯道:“若你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奴家很为狐族前景担忧。” 龙胤冷笑道:“归墟九部已有六部归入本人旗下,你狐族还能顽抗多久?” 白纤情轻掠了一下梢,神情凄迷道:“狐族一切都与奴家无关了。不过,奴家相信族人的智慧,他们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龙胤不屑驳斥,只顾冷笑,他目光又落在杨真身上:“白族长堕入人世七情不可自拔,如斯小女儿智慧真是有辱狐族血脉。” “龙胤。”白纤情脸色一寒,“再如何你也是我们夫妻看着长大的,人族有言做人不能忘本,亏你一身高贵的龙族血脉。” “你们夫妻?”龙胤大讶。 “狐娘的夫君前世叫莫天歌,今世为杨真。”白纤情瞥了杨真一眼,神情有些小心。 龙胤看着两人久久一言不,与来时一样,突然就没入空气之中,不知去向,空留一句:“狐娘,回归墟罢……狐族需要你。” 雍州,上京城。 通往皇城的御道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沿路酒肆茶楼林立,摊贩杂耍艺人吆喝不绝,正是一派太平盛世。 一个身材颀长的蓝衣青年,神情颇为无奈地任一名白衣丽人拖着,穿梭在人群中。 女子步伐轻盈欢快,犹如出笼的鸟儿。 青年却是心事重重,对道旁琳琅满目的杂货小食视若未睹,只是偶尔在女子笑靥下,强作笑颜。 杨真前日一路风尘赶到洛水城,却扑了个空。 武王府管家告知武令候领兵在南线与蛮族作战,而王府小姐练无邪却去了京城。 于是,他马不停蹄驾剑直驱东方赶往雍州,几番周折后,翌日午时赶到了上京,在白纤情坚持下,元神幻化人身与他一起出现在街头。 “夫君,这只怎样?” “不错……” “那这只呢?” “还好……” “夫君……” 白纤情使劲地掐了心不在焉的杨真一把,表示不满,随手拣了一支乌木簪交到他手中。 杨真呆了一呆,瞪着白纤情水汪汪的美眸表示不解。 “你真是个呆子。” 一会儿呆子,一会儿夫君,杨真已经给白纤情搞的晕头转向。 一瞧摊主小老儿直打眼色,这才醒悟过来,七手八脚地将簪子插在白纤情的髻上。 街头行人一望,男的忧郁清举,女的身姿如莲,如水蜜桃一般成熟,正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一丝丝莫名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流淌,杨真脸色不禁微红,目光闪躲了开去,白纤情面上幽怨微露。 “夫人和大爷真是天作之合。”两人尴尬之时,这小贩却拍马道。 “承你吉言。” 白纤情冲摊主甜甜一笑,挥手一摊,变戏法似地抓出一锭银子扔到他手上。 小贩还在大晕其浪之时,却听白纤情道:“呆子,快!我们去一个地方。” 直到这双青年男女消失在长街尽头,小贩还捏着手中那锭沉甸甸的银子呆。 转过好几个街巷,白纤情拉着杨真,最终来到城南一间破落的道观前,没有香客,也没有道士,门前一块斜匾满布尘埃,脱屑的字迹上隐约书有“清风观”三字。 “来这里做什么?” “奴家记得,五百年前,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可是香火鼎盛。”白纤情陷入往昔记忆之中,神情温柔而迷茫。 杨真搜刮一遍前世零碎的残缺记忆,并不能记起与白纤情来过这么个地方。 只是清风观三字倒提醒了他,昆仑派世俗道观之一正是这个名字,不过据悬空观玄机子所言,清风观山门如今当在青州郾月城才对。 五百年,足够改变一切,上京城乃至雍州,都是太一门界定的势力范围,想必昆仑派为此迁走了外门,杨真一想,倒是明白了。 穿过门庭,惊起几个寄宿的乞丐,进入破败的主殿,在残颓破损的三清神像前,两人停住了脚步。 “还记得么,五百年前,你与奴就是在这里以明月为证明,三清为媒,结为夫妇……” 白纤情柔柳一般的玉臂紧紧缠着杨真的手,偎依在他身旁,神情专注而虔诚:“好长的五百年……我们已经过了一个轮回,又回到了这里。” “五百年,轮回。”杨真手上一沉,现白纤情竟席地跪了下去:“这是……” “你说过,你不再是莫天歌,奴家也不勉强你,只有一个要求。”白纤情仰着螓,目含羞涩和企盼。 “你说。”杨真心头如同压上一块大石,仿佛料到了什么。 “奴要与你再拜一次天地,与当年一般。” 说完这句话,白纤情已是声若蚊蚋,一向主动大方、妩媚娇人的她竟脸红过耳,埋不敢瞧向杨真一眼。 “这……怎么行?” 杨真顿时呆若木鸡,口齿不灵,慌乱不知所言。 他虽然接受了与白纤情相依相随的事实,然而触碰到他心底那块神圣之地,却茫然了。 过了良久,白纤情忽然啜泣出声,娇柔的身躯缩作一团,又是自苦又是自怜道:“纤情是一厢情愿了,你心里有你的清儿师姐,还有那个练无邪,哪里还容得下奴家区区一只狐狸精。” 两人一站一跪,哭声在空旷的殿堂内显得分外幽怜,让人心碎,杨真站立不安,瞧了瞧堂外,伸手去扶白纤情,却被推拒了开去。 “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奴生无可恋,死无可惜,你不要管奴了,去找你的师姐,找你的练姑娘。” 杨真心烦意乱,猛一把将白纤情拉了起来,她挣扎了一下,还是伏在了杨真怀中,一时两人都维持现状,相对无言。 明明接受了她,为何心中还在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真痛苦的闭上眼睛,在心底问着自己,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昆仑山上那抹醉人的绿影,心头又一阵隐隐作痛。 不期然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如今仍旧不知身在何方,且身中奇毒的姑娘。 自己这优柔寡断的性子,竟是前世今生不改。 他低头认真看着这个看似坚强、内心却无比脆弱的女人。 杨真前生记忆洪流一般前所未有的完整席卷而过,一阵痛彻心扉的内疚和悔意,翻涌在心头。 他是她生命中的所有。 他不能再辜负这可怜的女人。 杨真放开了白纤情,看着这一张犹自梨花带泪的娇艳玉颜,眼前一阵模糊,前生今世记忆重迭在了一起。 “白姑娘,若不嫌弃杨某一身飘零,在下愿与白姑娘再续前缘……”杨真一振衣冠,挥袖一拂尘土,拉着白纤情就要一同拜下。 “奴改变主意了。”白纤情松开杨真的手,神色颇为坚决地转过身去,留了一抹孱弱的背影给杨真。 “这又是……”杨真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感一阵莫名失落。 白纤情缓缓走到斑驳的门庭处,依着门扉低声道:“你这一世牵挂太多,奴想明白了,你有你的苦衷,奴不想再强迫你……奴给你十年时间够么?” “十年?”杨真心一紧,“你要离开我?” “你这是在着紧奴么?”白纤情幽幽转身,眸光似水,带着几许期待。 杨真一窒,停住了脚步,两人目光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看着男子嘴角嗫嚅一下,却始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白纤情神色一黯,心如刀割,转身就飘然夺门而出。 杨真迟疑了刹那,追出三清殿,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破落前殿,空中犹有一丝熟悉的体香。 “狐娘……”杨真手足无措,像油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后悔、仿徨交替在心中徘徊,他猛然狂奔而出,四处呼喊,对一双双好奇的目光茫然不顾。 第七章 桃花劫 她真的走了。 杨真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呼唤,却始终不见回应,失魂落魄转回清风观庭院不知待了多久,而后又浑浑噩噩来到黄昏的街市,目光在人群中盲目的搜索着。 “杨兄。”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杨真一旁,一张帘子揭开。 被人呼唤,杨真神智顿为一清,目光扫过那四匹白色骏马,落定在车窗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直到帘子落下。 一名武士上前接驾:“这位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杨真没有犹豫,径直上了马车,他知道,练无邪的下落应该有着落了。 马车上的人正是赵启英,当今太子的长子,大汉皇室重要成员,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身分,那就是大汉国教太一门掌门的得意弟子,而杨真在意的也只此一个身分。 “杨师弟别来无恙?”赵启英热情如昔,毫无皇室弟子的架子。 “赵师兄,练姑娘现下在哪儿?”杨真方落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急。”赵启英笑呵呵道,“先给杨师弟接风洗尘,让师兄一尽地主之谊。” 话是这么说,杨真还是从他脸上现了一抹难察的阴翳。 杨真还要说话,赵启英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吩咐了车夫,随即闭目一言不。 半个时辰后,在上京香火最为鼎盛的青羊观别院一间斗室内,杨真和赵启英分席落坐。 “杨师弟神光内敛,藏虚纳海,只怕是到了神游化外的境界了。”赵启英仔细端详了杨真片刻,一脸惊讶道。 “五年前,赵师兄单枪匹马斩除阴山黑虎老妖,声名鹊起;三年前,东海之滨力战龙门道派三才剑阵不败,在修真界风头是一时之选,可非小弟能企及一二的。” 杨真看上去虽是若无其事,心中还是惊了一惊,自他重塑道体修了天巫术后,修为不可思议地突飞猛进,对此他倒不以为甚,毕竟有了前世的见识和修养,再非寻常玄门弟子可比。 赵启英微露一丝苦笑道:“赵某不过是凭借祖上和师门的光环闯下微薄名声,放眼修真界,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坦白说,若非赵某年幼一番遇合,恐怕如今在门内也不过是平常弟子罢了。杨师弟一别数月就获得如此突破,先前街头一遇,赵某自知已经给比下去啦。” 杨真淡然自若道:“赵师兄取笑了,杨某微末修为着实不值一提。” 赵启英微讶,自长街相遇以来,他一直在细细观察杨真,以此子弱冠年纪达到如此境界修为,在修真界可谓千年也难有一遇,但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少年得志的骄傲。 最令他感兴趣的是,这少年身上仿佛藏了无穷的心事,有着与他年纪极其不符的深沉和忧郁。 在他身上究竟生过什么? 念头疾转间,赵启英按下心中疑窦,呵呵一笑,道:“闲话休说,听说杨兄此前深入云梦大泽,不知可有斩获?” “妖族出现了。”杨真屈指轻敲长案,轻声说道。 “愿闻其详。”赵启英浓眉一蹙,神色紧张。 “此事得暇再说。”杨真终究耐不住性子,“练姑娘眼下究竟身在何处,病情如何?” 赵启英一言不起身在斗室内疾走一圈,慎之又慎地布置了一个禁制,这才坐回席位,颇有难以启齿之状。 “练姑娘现在在宫内。”前后之间,赵启英已经失去了一贯的轻松,一股浓浓的愁绪郁结在眉宇。 “宫内?”杨真大惊,赵启英低微的声音更让他疑窦丛生,“她怎么会去宫内?究竟生了什么事?” “师兄也不知从何说起。”赵启英一脸有口难言之色。 “赵兄。”杨真霍然站起,一脸愠色。 “杨师弟稍安勿躁,容师兄细细道来。” 赵启英一脸歉然的拉着杨真重新落坐,他枯坐片刻,这才徐徐道:“你离开洛水城后,赵某以为师门或许有解决练姑娘体内奇毒之法,所以力邀九玄仙子师徒随赵某一起上中南山,却为九玄前辈一口拒绝。 “失望之余,抱着万一之望,退而求其次,邀请九玄仙子师徒到京城一游,顺便查访修真界名医,未想九玄仙子竟出乎意料的允了赵某。” 他说到这里面露温柔之色,道:“此行因练姑娘身体不适,我们一行放船顺流东来,练姑娘才貌双全,更有寻常女子不及的果敢和智慧,说句不怕杨师弟笑话的话,那段旅程,是赵某入世修道以来最快活的日子,把师门戒律守持忘得一干二净。 “入京后,因诸多不便,赵某便将练姑娘师徒安排到了京师第一观青羊观,此观正是太一门在京师的外门道府,观主正是在下大师伯赵无稽,同时他也是大汉国师,位高权重,甚得当今圣上之宠。” “大汉国师是你师叔?”杨真打断道。 “正是。”赵启英有些自嘲地道:“听起来不可思议,仙家弟子竟然遁入凡尘名利场,其实外人不知其内情,赵无稽师伯与我一般同是大汉皇族中人。 “只不过他是大汉数百年前皇族旁支,后来上山修道,十多年前,他以入世修行为名,再度回归朝廷。” 说到这里,赵启英冲杨真作一个歉然的微笑:“话说远了,在练姑娘入住青羊观别院后,出乎意料的在一月内数次病,连我太一门的九转金丹,也未能镇住那千机散奇毒。 “赵某于是上山恳请门内一位精通医道的师叔,亲自走了一趟,仍旧不得解。 “突然一日,事情有了转机,九玄仙子私下找到我,问我肯否帮助练姑娘解毒,谈到的内容,多有不便,在下就暂且不提,总之是有一条解毒的希望,只是面对一个天大的难题。 “说来惭愧,赵某虽无亵渎之心,只是听闻那法子便想,若是练姑娘应允,那赵某舍却一身修为,破门而出也要助练姑娘将所中奇毒解掉。 “只是天不遂人愿,练姑娘与在下虽然言谈甚欢,却无男女之情,纵然有九玄仙子暗助,仍旧无济于事。” 杨真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大变,他素知玄女门有一门合籍双修的无上法门,可助修为提升的同时,更有妙用无穷。 “杨师弟看来定是知晓一些内情。”赵启英见杨真脸色变化,微微苦涩道:“看得出来,杨师弟在练姑娘心中很有一些分量,虽然她在提到昆仑派时,总有莫名的敌意……” 杨真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接下来呢?” “后来……”赵启英脸色阴沉起来,多有几分愤恨之色,“我那大师伯身为大汉国师,一日在别院偶然见到了练姑娘,后来又几番探视,一次他提议到将练姑娘迁到皇宫大内,说是那龙气盘踞之地对体毒有清镇之效。 “当时赵某没有多想,由于一直僵持无法,便同意了大师伯的提议,于是秘密将练姑娘安排进了皇家内苑别府。事不多久,不知我那大师伯是何用心,巧妙安排今上与练姑娘相遇,后来事情就麻烦了。” 杨真听到这里心一沉,若是凡俗中人他倒可以不顾一切,强行解决,但涉及到玄门中人,只怕就要另寻手段了。 “也不知我那大师伯对今上用了什么手段,令他一意孤行,决意纳练姑娘为妃……” 杨真一掌拍在案上,大怒:“胡说八道,练姑娘和九玄前辈岂是任由人摆布的?” “杨师弟息怒。”赵启英连连作揖,苦笑不已,“事情另有周折,练姑娘进宫前,九玄前辈就将她交托给了在下,说是有事暂离,这一晃就过去大半月,可至今了无音讯。 “这事情说来也甚奇,练姑娘入了西山别苑后,病情虽是稳定下来,但却是神智恍惚,与平日判若两人。 “我亲自告知她面临的境况,打算带她出宫,谁想她出乎意料闭口不言,不理不睬。如此一来,赵某束手无策,且主导此事的人乃是我大师伯……” “赵师兄,赵启英,杨某看错你了。”杨真缓缓起身,指着赵启英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大师伯是谁,敢欺辱我杨某的朋友,就是与你太一门为敌,我也誓不甘休!” “慢!”看杨真就要不顾而去,赵启英乱了阵脚,赶忙劝阻道:“杨师弟你听我一言,此事另有内情,容我详禀。” “内情,什么内情?”杨真旋风一般转身,“你太一门师门不净,以法术惑乱朝纲,扰乱尘世法则,胡作非为,还有什么内情?我看是你与你大师伯有不轨之心才对!” “杨师弟----”赵启英勃然大怒,“你太过分了,你可以对赵某不屑,但你不可辱我师门,何况我太一门与你昆仑历代交好……” “那好,我倒要听你说说什么个内情。”杨真憋了一肚子火,“你的解释若不能让我满意,休怪我杀入皇宫,找你大师伯算帐!” “杨师弟好大脾气。”赵启英摇了摇头,道:“你可知为何我在这斗室加了禁制?” 杨真默然。 赵启英眉宇深锁道:“自练姑娘入宫这多日来,一直有人隐在暗处监视赵某,居心叵测,在下使尽诸般法宝,也无法找到这隐在暗中的人,想来是一个法力高深的人施了奇术。我纵然怀疑大师伯所为有疑,也无可奈何。 “大师伯这些年大力传道,太一门外府枝叶乃有史以来最为鼎盛之时,纵然家师身为掌门真人,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何况家师初掌太一,根基不固,很多事情对外难以言表。 “更不巧的是,最近门中长老正合力闭关炼丹,不便出面过问此事,这样局面下,师父他并不方便为此出头,深恐导致门内动荡,只是吩咐我暗中调查取证,见机行事。” 杨真拧眉道:“难道坐看那皇帝老儿纳练姑娘为妃?” “不。”赵启英断然否决,“不管练姑娘对赵某如何,赵某这里可以起誓,绝不做对不起她之事,赵某近日正感势单力孤,杨兄来的正是时候,可以方便做一些赵某不便之事。” “我这就进宫将练姑娘带走,看谁敢阻拦!”杨真片刻也坐不住。 “杨师弟,切莫冲动。”赵启英再次将杨真拦住,“大师伯赵无稽修为虽不及家师,但也远非你我可相比。 “更何况,宫内还有数名法力高强的大内供奉,供职在大师伯旗下,须从长计议,距今上钦定佳期还有数日,实在不到那一步,赵某不想与大师伯兵戎相见。” 杨真深深看了赵启英一眼:“希望你没有骗我。”他重新坐定,再沉默一阵,突然问道:“你大师伯可知练姑娘的来历?” 赵启英一怔,试探道:“杨兄难道清楚不成?” 杨真双目神光一闪,面上怒气再现:“赵兄到现在还与我打迷糊,九玄前辈既然将练姑娘交托与你,甚至有撮合成全之意,你不可能不知她们师徒的底细!” “这……”赵启英神色尴尬,玉面是一阵红又一阵白,再度拱手告歉道:“事关练姑娘师徒门中机密,赵某也是小心行事,赵某只对大师伯言及,练姑娘是修真界隐秘宗门弟子,不曾说及详情。” 说到这里,他小心道:“杨师弟想必是清楚练姑娘师徒身分了。” “我昆仑派广交天下真道,玄女门虽然隐秘,在下也非一无所知。”杨真哪里听不出赵启英话里那层意思,他冷冷一笑:“你大师伯如此悖逆荒唐之举,想必大有所图。” “请杨师弟谅解。”赵启英起身告饶,一脸困窘:“赵某也一再推敲查证,却始终摸不到原因,大师伯早些年虽然有涉朝政,却无干大局。 “但此次举动着实不可思议,若真有伤天害理之举,一旦大白天下,只怕整个太一门都要为此蒙羞。师父虽未出山,但却可随时遣人支援赵某。” 杨真方在巫门吃过大亏,心忖只怕又卷入了一个可怕的大漩涡,思量再三道:“想办法安排我见练姑娘一面。”在他想来,只要给了练无邪解药,恢复修为,不论局面如何都能进退自如。 赵启英忧心忡忡道:“练姑娘如今状况,见了未必有用。” 杨真斩钉截铁道:“我必须见她一面。” 赵启英见杨真心意已定,当即着手安排,两人出得庭院,已经掌灯时分,青羊观香客散尽,恢复了安宁。 一路杨真无心赏顾京华夜色,他打扮成一名太子府随从,跟着赵启英入了宫,穿越重重殿门,在院落廊坊中整整迂回穿梭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皇宫西苑一处冷僻的偏院。 果然如赵启英所言,他们上路不久,杨真就若有若无的感觉,仿佛有人盯住他们,这感觉入了皇城后更趋清晰,神念追寻出去却一无所获。 “世子殿下请回,国师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练小姐起居……” “混帐,敢挡驾本小王,这皇家究竟谁说了算?” “殿下,小人不敢,可是……” 内苑护卫话到一半,看到赵启英不容违逆的神色,犹豫不定,握在剑柄上的手不住抖。 “师侄因何动怒呀?”一把阴柔好听的声音传来。 杨真回头一看,廊道阴影下,一个身形矮胖、圆脸硕鼻的墨袍老道,悄声无息站在那里。 赵启英先是一楞,随即若无其事道:“国师来得正好,本小王欲探视练姑娘病情,何不一道前往?” “既是如此,师伯就不耽误你了,不过师伯提醒你,不日练姑娘将入后宫,身分非同小可,为了师侄声名着想,还是少来走动得好。” 赵无稽走出黑暗的阴影,月光洒在他油亮的面颊上,熠熠生辉,一双细长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似有若无地落在后面侍卫打扮的杨真身上。 赵启英呵呵一笑,拱手朝北道:“身为中南太一弟子,自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国师以为呢?” “看来师侄悟性非凡,改天师伯倒要讨教讨教。”赵无稽连连颔,皮笑肉不笑道:“最近有朝廷重臣弹劾太子殿下所行不端,本国师破例上朝担保。 “但陛下天心难料,若是这练姑娘讨得陛下欢心,你也算为太子府立了一大功,陛下百年后,这太子之位兴许就落到师侄头上也未必。” 赵启英双目一寒,若无其事道:“启英本一心向道,奈何九州乱象四起,身为皇族弟子入世修行,忠孝两全也未然不可,大师伯以为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无稽怪笑三声,接着压低声音,阴阳怪气道:“身为掌门真人得意弟子,怎会沉迷儿女私情?” 赵启英呵呵冷笑道:“趁此机会,师侄倒要请教大师伯一番,大师伯修行入道数百年,按说早该看破尘世六欲,可为何恋栈红尘十八载,依旧不肯回头?” 赵无稽打了个稽,轻吟慢声道:“师侄谬矣,我道德一脉,修行功即无量功德,师伯入世苦修,教化浮屠众生,为我中南太一一脉累积功德无数,功过是非历代先祖自有明断。 “想不到师侄竟有如此误会,老夫心痛啊。” 赵启英脸色一变,躬身一礼道:“师伯教训得是,师侄莽撞了。” 赵无稽一拂袖,双手背负在后,迈开八字步行向廊道另一端,只听他悠悠道:“争是为不争,不争是为争。大师伯今日动了嗔念,回头该闭关三日,以思其过……近日京师牛鬼蛇神来了不少,师侄可要好自为之。” 余音未了,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间的唇枪舌剑,让杨真一头雾水的同时,心中疑惑更多了。 “走。”赵启英没有对杨真多作解释。 入了庭院,在一个雅阁水榭前,一名玉立亭亭的朱衣女子凭栏独立,马尾长写意地顺在胸前,衣衫随风轻舞,正是练无邪。 “练姑娘。”赵启英抢在了杨真前面领路。 不想练无邪听了这一声招呼,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进了阁楼,赵启英苦笑摇头,随后跟来的杨真却是错愕莫名。 “我说不见,你怎么还来……”阁楼内传来两声咳嗽声。 “练姑娘……”赵启英顾不得许多,冲了进去。 杨真迟疑了一下,却听一声“出去”,赵启英就比去时更快的度飞跌了出来,险险撞上了他。 “你进来。”楼阁内又传来那冷冰冰的声音。 第八章 诡谲 “叮,叮,叮----”一阵烦乱的琴音飘逝在夜空,“啪”一声铮鸣,楼阁静了下来,琴弦断了。 “练姑娘,有何苦衷不妨说来听听,杨某虽然修为浅薄,但总能帮上一二。” 杨真望着窗下捧琴的孤清身影大是颓然,他费尽口舌,也得不到一次回应。 “你这话,那姓赵的在我耳边说了无数次,都听厌了。”练无邪叹息一声,搁下七弦琴,回头淡淡瞥了杨真一眼。 “可……这……”杨真看到练无邪唇边突然竖起的食指,不由止住了声息,她那神秘兮兮的模样,让杨真不敢相信那是入门以来,一炷香工夫都对他爱理不理的练无邪。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半句都不能透露给姓赵的,不然休想我再理你。”练无邪那有些刁蛮的熟悉声音,传入杨真识海。 “原来你没事,我这就放心了。”杨真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大袖随手拂了一拂,接着微笑道:“这下好了,不会有旁人听见我们的对话。” “真的?”练无邪仍旧不放心在杨真心里说了一句,她左右观望,小心翼翼探视了窗外院落黑暗中一番。 杨真看着练无邪怀疑的神情,不由失笑道:“当然,你大可放心,在下修为侥幸尽复,这等小术法自然不在话下。” “你很担心我么?”练无邪顿时像换了个人般,似乎如释重负,小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挪腰肢跪坐到杨真对面,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在橙黄的宫灯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调皮的红润。 “听说那皇帝老儿要将你收入后宫,怎能不急?”杨真盯着她。 “姓赵是个糊涂蛋,你也糊涂么?”练无邪抓着怀里的马尾辫缠弄着***,她娇媚清脆的声音,透着几分说不出是厌恶还是困扰的意味。 “难道事情别有内情?”杨真默默为楼阁外那枯守的赵启英抱以同情,他多少已经明白事情比他想象的也许还要复杂,不过他只要练无邪无事,其他人他不想理会那么多……想到这里,心中一惊。 什么时候,练无邪在他心中有这般分量了? 忽然又想到伤心离去的白纤情,杨真心间一阵隐痛。 “你什么呆?”练无邪见杨真呆头鹅一般,与她说话竟然也能走神,纵是心情欠佳,也忍不住一阵好气又好笑。 “我在想,是什么让你心甘情愿受困皇宫,为人摆布?”杨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你大哥不是在怒江南线领兵与蛮子作战么,那个国师赵无稽权倾朝野,莫不是他以你大哥仕途要胁?” “不能说。”练无邪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否认,还是不肯说出内情,她忽而狡黠一笑问道,“你真这么担心我?” “真的不说?”杨真见练无邪恢复生气,浑身一松,自见了赵启英后,胸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于是故作恼怒道:“若是不说,我给你带来的千机散解药也不用了。” “啊!”练无邪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久久瞪着杨真,咬着下唇,好半晌才目光炯炯道:“你说的是真的?可家师曾言巫门自身也无千机散解药,除非能从南离洞府凤凰妖仙那里虎口拔牙,拿到那什么血之物,难道你……” 练无邪话没完,就见杨真摊开的手心有一个暗红虫茧,流溢着淡淡的火色灵光。 “这就是能解天下万毒的血蜉蚍。”杨真轻轻交到了还在楞的练无邪手上。 “要是你早些日子赶来,人家也不必被师父逼着,逼着……”练无邪抿着红唇,流露出无限委屈,那无限坚强在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住,双眼蒙上一层水雾。 杨真一阵怜惜涌上心头,他知道这姑娘这些日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以她的性子怎肯受人摆布?想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缘故。 “我知道你师门内有一门无上双修密法,不但可易筋换髓,更有移胎换形的神妙,解毒自然不在话下。” 杨真顿了一顿,看着练无邪不住张大的眼眸,虽已知道她对赵启英的态度,却仍旧忍不住试探道:“尊师为你选中了太一门的赵师兄,想来也没有辱了你……” “啪!”杨真脸上多了一个火辣辣的纤细巴掌印。 “你这样想?”练无邪曲起的身躯止不住微微颤抖,话犹未完就气喘起来,红唇微张,小脸涨红,眼睛死死盯住杨真,充满着复杂难明的神色。 “练姑娘,你误会了。”杨真起身去扶练无邪,却给她一把拍开双手。他暗恨自己怎么就爱自讨苦吃,在这姑奶奶手下他已经吃了两个巴掌,还都是理亏活该。 “拿来!”练无邪呼吸突然又平稳了下来,直身伸出了手掌,她脸色这时添了一分异常的潮红。 “什么?”杨真茫然。 “你既然不想要,我就拿回来。”练无邪见杨真如此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将血蜉蚍砸到他手里,“还你,我不希罕!” 杨真强压下心中那个令他心惊肉跳的揣测,故作镇静道:“练姑娘,你怎还有心思胡闹?将此物服下,我替你护法。” “谁胡闹了?”练无邪鼻子哼了一声,语气依旧不善。 “好罢,千错万错都是杨某的错,姑奶奶听我的话,好不好?”这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情态,让平生孤苦的杨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练无邪看着杨真一副苦瓜脸,禁不住掩口一笑,同时也醒觉自己的失常,她咳了两声后又自顾落坐,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个手镯还在?” “当然还在。”杨真跟着回座,从袖中取出那只血色玉镯,看着其内闪耀的神秘金色咒文,道:“这镯子似乎是个法宝,但又不像,它的阵法非常古奥,里面透着一股霸道非常的气息,似乎是……龙气。” “龙气?”练无邪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是偶然得知的。”杨真想了想,道:“我此次南疆之行经历了很多事,竟然先后有两人识得这镯子底细。” “说来听听。”练无邪顿时一脸希冀,“自我有记忆起,这个镯子就在我身边了,师父说我是她捡来的孤儿,这个镯子也许跟我的身世有关。” “这迟些再说,先解毒要紧,久了说不准会伤了你的法力根基。” 练无邪奇怪的举动,令杨真益抓不准练无邪如今的处境。 “我还没问你呢,这个东西真是从传说中凤凰巢穴里来的?”练无邪重新抓过杨真手里的血蜉蚍。 “说来话长。”杨真望了望窗外当空皓月。 在练无邪的追问下,杨真才将南下生的事情,交代个七七八八。 练无邪听完杨真惊心动魄的经历,沉默良久,再度将血蜉蚍交还他手中,细声道:“这个你先拿着,到时候也许我有办法让师父不再为难你。” 杨真还想改变练无邪的主意,却听一声轰然巨响传来,整个楼阁都在沙沙颤。 两人一起起身到楼阁外廊,杨真神念当即察觉,皇宫东北角落殿落,不住有沉闷的劲气爆破声传来,何人敢在天子府作祟? “供奉堂出事了。”被赶到院里待了小半夜的赵小王爷,看着连袂出来的两人怔了一怔。 “不好!有魔气。”杨真察觉到交手双方修为都相当惊人,至少是神游到虚境之间的高手。 缓了一缓,赵启英也是脸色大变,当即道:“杨师弟留着照顾练姑娘,我去一趟。”话未完,他已经飞身消失在殿落深处。 “我也去。”杨真振袍就要追去。 “不要。”练无邪大为紧张地抓住杨真衣襟。 杨真回头一看,现练无邪一脸不安,他当即醒悟过来。 在皇宫东北内苑一座道观内,殿宇一角已经崩塌成瓦砾,此时在院落上空,七名头顶高冠的道人各祭一柄真剑,虚空踏定方位,疾转不休,剑阵如水银泄地一般释出七十二路变化,抵挡着一团极具吞噬力的黑雾。 “若尔等技仅如此,明年今日就是诸位祭日。”那黑雾中的声音沙哑而缥缈,就在剑阵第二轮变化开始,七名道人突然现,天空最后一丝月光消失不见,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众弟子听令,反转七星!”剑阵核心赵无稽惊喝道。 “大师伯,启英来晚了。”赵启英这时拍马赶到,他纵然对同门大师伯有所猜疑,然则面对魔道中人,自幼的门规教导让他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当空一团绚烂的剑光如莲绽放,直击那团转瞬吞噬剑阵的黑雾,赵启英察觉到对手的可怕,出招半途轻喝一声,剑光再度不可思议极力扩张,铺天盖地的剑光如银河扫了下去。 然而彼之强,亦即彼之弱,在赵启英势尽的刹那,一道红光骤然从偏殿射出,袭向了他。 “师侄当心!”赵启英听到赵无稽的提醒,掐诀收剑,顿时一道匹练如虹倒转,随着他的身形团转,转而迎向那道红色激芒。 就在这时,那笼罩院落黑云分化成无数道活物一般的黑气,仿佛万魔出世一般可怕,其中一道如无骨游蛇的黑气,更是穿过赵启英的剑幕空隙,直击其体。 赵启英十成法力一剑半道变招,已竭尽全力,如今再度变招已经勉为其难,面对两个神秘高手,自然力有不及,只能提聚毕生法力剑光团身护体,银柱如电窜天。 纵然如此,剑网仍旧被强行劈出两道微乎其微的空隙,一道黑气和一道红芒分别以不同方向突围,重重击在赵启英肉身上。 一道黄光霎时将赵启英包裹了全身上下,黑气和红芒击上,只炸出两团雷火电光,赵启英仰空喷血飞退,虽有宝甲护身,仍旧遭到重创。 “邪魔休得猖狂!”赵无稽祭剑飞射出阵,前往支援赵启英。 不料他刚一出阵,这七星剑阵就因缺少一人,威力大减不提,更是让无数飞舞的黑气寻到破绽,分别击破。 道道黑气直接射入道人躯体,片刻之后就从其头顶钻出,而那躯体瞬间成了空壳,随即腐朽风化在空中。 六人眨眼工夫,全都魂飞魄散。 漫天飞舞的黑气犹自不满足,鬼哭神嚎地呼啸着纠结到一起蠕动不休,转瞬凝结成一个瘦高的青面黑袍人,诡异至极。 对阵双方,形势急转直下。 那道红芒面对护体宝甲受挫后飙上高空,最后轰然爆成漫天红色光雨,化作万道火流星激射赵启英。 “贼子大胆!”赵无稽倏然出现在赵启英上方,他外披道袍闪着紫光陡然飞起,化作一道紫幕盘旋在空,迎上那激射下来的火流星。 那法袍只抵挡了眨眼工夫,就千疮百孔,化作飞灰,一道血色魅影疾扑盘旋而下。 与此同时,一声沙哑的笑声回荡整个道观,那黑袍青面人凭空闪现赵无稽身后,轻轻一掌印出,那矮胖的躯体就飞了出去,直撞塌了配殿一角。 “大师伯!”此时仍在回气的赵启英方弹身立足,看到这一幕狂喊出声,然后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和雾气,将他卷了进去。 几声闷哼惨叫后,一声得意的嚣笑声中,血雾卷着赵启英掠入夜幕深处不见。 而那个青面黑袍人在院落停留片刻,望了望西南方向,闪了闪身,也消失不见。 所有惊天动地的声息在盏茶工夫内结束,而禁卫军才赶到附近,火龙和呼喝声连绵不绝,不过他们知道动静所在乃供奉堂禁地,只能就近观望,不敢深入。 片刻后,一个修长的身影却出现在崩塌的殿落废墟一角,他径直找到了赵无稽所在,“前辈,生了什么事,赵小王爷他人呢?” 赵无稽此刻奄奄一息地歪躺在残垣残壁上,口鼻满是血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挣扎道:“是,是魔道中人……道友快去中南山报信,快……” 杨真为他检视了一番,喂他服下一粒普通疗伤丹药,助他化开药力,赵无稽终于缓过气来,抓住杨真衣袖道:“有魔人抓走了太一掌门弟子赵启英,供奉堂也全完了……不要管老夫,快去中南山!” 杨真没有多加犹豫,便将赵无稽带到供奉堂外,交给惶恐不已的禁军,再回到练无邪所在的偏院时,惊恐地现人不见了。 他将无法倾泄的焦急和怒火化作一阵狂风,刮遍了整个皇城,用尽追踪法术,企图找到劫掠之人,在天明时候,他最终瘫软在皇城外墙上,无力动弹。 供奉堂一夜变成废墟,六名供奉天师殒命,激烈的大战震动整个皇宫,然而翌日在京师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当朝国师并未有如临大敌的紧迫,此刻他正在内宫一间奢华寝居内卧榻静养,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刚刚给他驱走。 赵无稽肥胖的躯体并没有重伤的体态,待一切喧嚣远去,他如同灵猫一般飘身而起,给自己施了个道门最常见,但又非到一定法力火候不能施展的除尘术,一身病容和颓态尽去。 再换上一身崭新道袍,又恢复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态。 风声微起,一缕血雾不知从何处飘来,转眼就在室内化身为一个赤血袍人,其相貌虽极是英俊,却阴冷无比,肌肤白的青,暗红的眸子充满妖异和邪恶,看上去非人非妖,让人不寒而栗。 “等你多时了。”赵无稽枯坐软榻,没有起身相迎,他睁开了略显疲惫的三角眼望向来人,精光闪烁中透着几分戒备,又有几分莫名的亲近。 “究竟是那老鬼万魔搜魂手太厉害,还是你太不中用?”来人掰弄着手指,阴邪地嘲笑着。 “那老匹夫!”赵无稽冷酷的憎意直打从心里出来,他双目一眯,反倒有两分讥嘲笑意,“多弥罗,看来你血魔道跟天魔宗恐怕也非铁板一块罢?” 被称作多弥罗的男子闻言无动于衷,径自摆袍席地而坐,抓过几案上一个犹有热气的杯盏,嗅了嗅,张口就鲸吸了进去,喝罢啧啧道:“万年雪参,皇宫里也有这东西,你倒懂得享受。” “这是一炷香前大汉陛下亲自送来的。”赵无稽淡淡道。 多弥罗微讶,随即嘿嘿笑道:“就那个快断气的痨鬼?” “断气?”赵无稽摇头道:“我想他大概还可以多活几年,形势很快就要变了,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并不劳心。” “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要拿到我的好处就够了。”多弥罗漫不经心道。 “那个女人难道不打算亲自出手?”赵无稽有意无意地试探。 “天魔宗这次下了大本钱,本人么,打个下手就够了。”多弥罗说话间,一道血色旋风自他周身刮起,瞬间包裹了浑身上下,待他再显出身形之时,已经不可思议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赵无稽并没有为之动容,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道:“你也太小看道德一脉的修士,皮相能骗过凡夫俗子,但骗不过他们,一个不好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 “不,不。”多弥罗摇着修长的手指,傲然道:“我只借了那小子一滴精血,就足有**成把握让他魏元君无从分辨。” “计画总不如变化快,你去跟紧那小子,免得误事。”赵无稽声音低沉了下来。 多弥罗恨恨道:“要我说的,干掉那小子一了百了。昨晚那小子满城乱跑,害得我在一个臭水沟待了半夜。” 赵无稽冷笑道:“太一魏掌门可不是傻子,有他出现再好不过了。” “老子就是劳碌命。”一阵血色轻风卷过,寝居内只剩下了脸色深沉的赵无稽。 中南山,巍峨雄峻,绵延千里,据雍州东北,大汉京师就座落在山脉包夹之中的一片平原上。 这日,一道流星闯进了中南群山之中,直奔大地屋脊一般的主峰群所在,峰峦半山以上仍旧积雪覆盖,在山涧茂盛的密林却苍翠欲滴。 太乙峰半山腰一处山沟,一个脏兮兮的老道,正在追逐一只满山乱窜的白狐,老道初看步履东倒西歪,实则身法奥妙,踏山川如平地,似缓实快,任那白狐闪电神,灵动狡猾,仍旧给死死封住逃跑方位。 老道突然回头当空瞄了一眼,加快步伐追向白狐,一边嚷叫道:“不陪你玩了,省得让那些兔崽子们看了笑话。” 杨真驾着剑光绕太乙峰盘旋了半天,苦无办法寻到山门,又不敢擅自叫阵,以免误会,这会瞧见有人,心急上火的他收起剑光直落了下来。 “尊驾可是太一洞府的前辈?”那道人虽是其貌不扬,邋遢不堪,杨真却不敢小视。 老道士自顾捏拿抓在怀里挣扎不休的白狐,抬头斜眼一瞧:“小子,你是哪个山头的后生,连你天狗道爷都不认识了?” “在下昆仑弟子杨真,有急事求见太一仙府掌门真人。”杨真打了个稽,心底却暗自一惊。 这天狗道人名号不雅,来头却是不小,以贪吃惫懒闻名修真界,一向嬉戏人间,一些古板修士大为不齿其为人。 老道哦了一声,这才拿眼仔细打量他,随口道:“你是昆仑谁家门下弟子?说不得老道还认识一二。” 不想杨真死死盯住了那只白狐,对天狗老道的话充耳不闻。 而老道士也惊奇地现,怀里一直死命挣扎的白狐安静了下来,且那双晶红的眼珠也瞪着杨真直,他不由嘀咕道:“小子,你不会看上了老道好不容易抓来的小狐狸罢?” “前辈可否将这只白狐让与晚辈?”杨真声音有些颤。 第九章太一门 “不行,不行。“天狗老道吸着酒糟登不住摇着脑袋,他见杨真神情有异,眼珠子骨碌一转,开出了条件:“这小狐狸精灵性大开,要熬成肉量定是美昧滋补无比,再配上一葫芦仙酿,啧啧.”他说着,拍了拍缠在腰带上的红葫芦. 杨真无可奈何道:“吃的喝的我都没有,不过可以用消息跟你换.” 天狗老道缩着脖子,抓摸了一把油腻的乱须,摇头晃脑道:“小子,我天狗道人平生只知酒肉,就算你拿仙兵神器跟我换,老道也未必上眼.” “那可未必,我这条消息万金难买.”杨真深吸一口气,道:“太一门掌门座下弟子赵启英给魔道妖人劫走这条消息够不够?” 天狗老道闻言双目精芒一闪,随即大摇其头,“你小子不会以为老道好骗罢,魔意子们有百来年不敢到我中南山的地盘了,嘿嘿,除非真活腻了.” 杨真一手指向南方:“前辈耳目看来不够灵通,近日妖族出现在云梦大泽与巫门大打出手,巫门精英折损过半,若非有海外散仙高手救场,只怕巫门有灭门亡族之危。” 天狗老道听得两眼圆瞪,半晌才呼气道:“你小子定是言过其实,也许就几只小妖,老道我……还是不信。” “接着.”杨真袖底摸了摸,抛手扔了一个东西给天狗老道,“这是取自南离岛凤凰巢穴的血蚌蜕,现在可以交换了么?” 太一门以丹道称着修真界,自然法眼不差,天狗老道刚入手就两眼放光,哇哇大叫:“小子你怎么到手的,快说,快……” 话未说完,他就抓向杨真肩膀,不料手一滑,差之毫厘的落了空.不仅如此,他手里的白狐也趁机滑溜了出去. “小子,你……”杨真的动作激起了天狗老道的死硬脾气,不打招呼就扑了上来. 杨真心绪激荡之中,面对天狗老道的野蛮也是好胜心起,凝身一晃变得透明起来,形成一串串重许扭曲的水影,四散在空气中,任 天狗老道那古怪身法左跌右晃,每每都捞了个水中月,雾中花,气得他七窍生烟.“不跟你玩了.”在山涧雪坪兜了几圈,天狗老道现根本抓不住那小子,心有不甘地放手.杨真却不理他,抱着.环里的白狐伫立山头,似乎埋头在倾听什么. “我说小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天狗老道眼巴巴地贴了上来,纵然他皮厚,但拿人手短他还是知道的,他看得出来,这白狐本就属于这小子. “带我去见你们掌门真人.”杨真抬头道. “平常想见一面倒是容易,眼下不行,魏小子跟那群老不死在太乙洞里炼九转金丹,脱不开身.”天狗老道杂乱的眉毛挑了挑,他现跟这自称昆仑门下的小子自打见面以来,就一直落在下风,心里老大不舒服.杨真朝天苦笑,哪想到好不容易碰上个太一修士,却是个老糊涂,老顽童,只好苦口道:“京师供奉堂的人差不多都给人灭了,你太一门若再不行动,只怕人家都打上山门来了.” “容老道想想,能收抬供奉堂那群不成器的家伙,也不算什么,不过要真是魔崽子,那倒是麻烦了.”天狗老道挠着头皮,一点也不紧张,思前想后,终是丢下一句:“看在你那个东西分上,小子跟我老人家来.”两人一前一后,驾风腾空而起. “开!”天狗老道在一片开阔山峦处挥手打出一道法诀,虑空中一阵金光扩散开来,一个广阔的天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仙云缭绕数座插天奇峰,无数真殿依山而筑,恢弘质朴,仙禽飞,白云飘,好一副逍遥世外之景,杨真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色了. 就在踏入太一洞府山门前,天狗老道突然回头,一脸肃容:“小子,你刚才那身法,好像不是道门的路子?杨真微微一笑,不作回答,只是拿出一块玉牌晃了一晃,天狗老道带着满肚子迷惑,领路进了太一洞府.这时,山门前两名青衣弟子打着讯迎了上来. 在太一门接引真殿大厅内,杨真陪着天狗老道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从水族的人鱼,再到云梦泽巫族的古怪法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在知道杨真惊心动魄的云梦之行后,天狗老道兴致勃勃地追间着妖仙凤凰如何大展神威,一阳上人和那龙j育1大战谁高谁低,恨不得亲身临场一般. 杨真却是心不在焉. 这数日之间生了太多变故,他纵然成熟了许多,仍旧有些措手不及. “掌门真人到一一”门童稚嫩的传令声传来. 一个身如青松、修眉深目、嘴唇丰厚的墨袍道人,神色匆匆地赶至,步入大厅,正是与杨真有过一面之缘的太一掌门魏元君. “天狗师叔,究竟生了什么大事?可知丹炉金丹火候正在要紧关头,出不得半分岔子.” “来,来,来,给你引见一个昆仑后生,可一点不比你那得意弟子差.”天狗老道拍拍手,嬉皮笑脸一屁股从地毯上爬起. “魏师伯,昆仑门下杨真特有要事求见.”杨真上前郑重行了一礼. “原来是杨师侄,看来你伤势已经复原,可喜可贺,不知尊师近期可好?”太一掌门真人魏元君虽是心中纳闷何事强召他破关,但见到故人门下,也颇有几分欢喜. “多谢师伯挂怀,弟子……” 杨真话都没说完,天狗老道就忍不住抢道:“掌门魏小子,出大事了,你那宝贝徒弟给魔崽子抓走了.””慢来.”魏元君深知他这师叔的脾性,挥手打住他的话头,然后才示意杨真落坐,三人席地分宾后,他才道:“还请杨师侄详细道来,到底生何事?” “妖魔两道联手出动,修真界大乱将始.”杨真来了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魏元君神色震动. “当,当,当……”雄浑的金钟声回荡在太一洞府. 在获知京师供奉堂突变后,太一掌门真人魏元君当机立断,下令门中上下全面戒备,各府清修的弟子门人全部回山待命,各殿执事真人皆入堂听训,而一批法力高强的修士,已被遣出打探魔道活动的消息.就在太一门上下忙得鸡飞狗跳之时,原本打|,,***|算及早告辞去寻练无邪下落的杨真,却给太一掌门挽留下来.一向不拘形迹,为门中上下不喜的天狗道人,或许是因收受了杨真天大好处,主动做起了东道,拉着杨真在洞府四处拿灵禽开刀,择了一个僻静的后山,开起了个烧烤大宴. 如此亵渎道府之举,太一门人想必也是习以为常,兼且天狗道人辈分甚高,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如霞飞,中南山已恢复了平静,杨真和天狗道人仍旧在一处山崖下架着火堆,一躺一坐,各有其趣.“太一门怎会有你这样的酒肉道士?”杨真若非亲眼瞧见,天狗道人一下午烤吃了十多只飞禽走兽,怎也不会相信,有这么一个无底洞的大肚子. 天狗道人吐掉最后一块骨头,油腻的手在身上抹了两把,再掏出葫芦灌了口酒,歪身打着饱喝道:“知道老道天狗这号怎么来的么?” 卧在杨真肩头的白狐呜叫着蹭了杨真一下,杨真笑着摇头,天狗道人嘿嘿笑道:“老道初上山那年,日日食素,久了忍耐不得,便盯上师父老人家养的一条异种大黑狗. “也不知哪个缺德家伙打了小报告,害老道被罚面壁不说,这天字辈下,狗字就挂到老道头上了,天狗天狗,食天之狗呀.” “当年前辈还是小道儿罢,哈哈.”杨真莞尔一笑. 天狗道人大摇大摆地起身,拍着尘土,忽然停下动作:“小子,别说老道没提醒你,那赵无稽很可疑,这太一门中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还是早早置身事外得好.” 杨真奇怪道:“难道那赵无稽能跟魔道勾结不成?” “啪!”天狗道人自掌了一个嘴巴,嘟嚷着连连摇头道:“老道可什么也没说.””前辈.“这一日来的相处,杨真已知道这性情乖张的老道,是个山野散人,哪敢小视于他.天狗道人大袖一拂,刮起一道旋风,整个火堆和野食现场随风散的一干二净,算是毁尸灭迹,罢了,老道自顾嘀咕道:“这中南山上换了新掌门后,这门里门外的一些老家伙就没安生过. “哎,老道这就去了,这回要睡个三天三夜,管天打雷轰也不醒.”他摸了摸凸起的肚子,驾着一阵狂风远去. 太一门太乙殿仍旧在议事,尚未作出诀断,杨真只好一个人来到接引殿后山崖上,吹着风,望着星光闪烁的苍宵,而他脚下却盘踞一团白光,不住地吸取着天上降下的点点银粉星光,煞是绚烂. 他仰面朝天神往道:“狐娘,你这重修肉身可要多少岁月?” “奴自给那补天石固了元神,道行比起封印前也差不上多少,若要修回肉身人道,恢复全盛法力,也许要三十年…… 若是有天材地宝相辅,十年八年也许就够了.” 杨真诀然道:“不管要什么,我都可以去给你找,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你这次若不是还有点运道,只怕真要魂飞魄散.” “你知道就好.”白纤情幽幽道:“等奴修出人身,你要再对奴不好,奴就死给你看.” “有人来了.”听到杨真提醒,白纤情立即停止了吸取太阴之力,这时他们身后一个仙风道骨的墨袍道人翩然而至. “见过魏师伯.”杨真起身相迎,小白狐已经趁机窜进了他袍内,挂在衣襟上. “师侄不必多礼.”魏元君负手站到杨真一旁,开门见山道:“前往京师打探消息的弟子已经回来了,师侄所言不假.” 杨真皱眉道:“可有魔道妖邪行踪?” 魏元君苦笑道:“京师的事,从供奉堂赵无稽师兄处已经得到证实,搜索魔道行踪仍在继续,目前还没有结果.” 他注意到杨真眉头深锁,不由笑劝道:“魔道妖人抓掳人质,想必有所图谋,人质在他们手中,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管怎么说,此谈多亏了杨师侄仗义相助.&杨真听得蹊跷,想起天狗道人的话,不由心底打了个寒颤,试探道:“师伯想是知道赵无稽前辈之前在京师的出奇举动,晚辈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元君一怔,随即领应许. “赵无稽前辈与魏师伯同门同辈,想必修为相去不远,而以魏师伯一门之尊,在整个修真界恐怕也罕有敌手,可为何昨夜赵无稽前辈一两个照面就给那邪魔中人重创,且独独放过了他?” “师侄果然机敏过人,看来云忘有个智勇双全的好徒弟.”魏元君意昧深长地看了杨真一眼,不过随即话锋一转:“魔道手段向来诡话阴毒,防不胜防,无稽师兄被暗算的可能性很大. “况且早些时候本座门下探回消息,魔道在京师青羊观留书一封,以启英为质,要求换取本门最近新炼的一炉九转金丹,虽然有些不尽合理,但还说得过去……也许他们留下活口是为了传信.” 魏元君说到最后一句,有些迟疑,显然心中也疑窦重重. 杨真急切地间道:“难道练姑娘失踪与他们无关?” 魏元君寒声道:“这群魔头要求本门等下一步消息,想来是在故布疑阵,练姑娘若真在他们手上,当也是安然无恙.若另有缘故,本门也会一力追查,师侄不必过于忧心.” 杨真苦笑:“晚辈只怕事情不那么简单.”他想起练无邪那夜古怪的举动. 魏元君笑着安慰道:“不论尊师与本座的交情,在洛水府师侄曾义助我太一外遣供奉堂门人,此番又传来如此重要的讯息,不管如何,本座都会给你个交代. “何况练姑娘失踪也跟我那不肖弟子莽撞有关,本座要负这全责,师侄就安心在我中南山作客.” “不!”杨真断然拒绝,“若明日一早还没有消息,晚辈就要下山了.” 魏元君神色微震,道:“也好,本座也许明日也会亲自出山,到时陪师侄走一趟也来然不可.” 西出太一真府,驰了十余里,仍在山莽之中,杨真心中委诀难下,虽然他得到了太一门的承诺相援,但他还是想凭自己的努力做一些事. 转念之间,一团血雾倏然出现在他前行道上,就在杨真戒备接近的时候,那团血雾却古怪地飘向了下方,直奔一处山头而去. 杨真没有多加犹豫,驾起剑光就追了下去. 直落到一个山坳内颇为隐蔽的雪坪上,那团血雾才停歇了下来,一个赤的英俊男子从雾中走出,冲杨真邪笑道:“容我自我介绍,本人血魔道血妖多弥罗,怎样,没有吓坏罢?” 世事奇妙,杨真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样的场合,与那个令他当年在河阳镇险死还生的妖沐重谨.多弥罗阴阳怪气道:“还以为你胆子够大敢跟来,没想到这样就给吓呆,老子是不是找错人了?”杨真晒笑道:“多弥罗,那半截七宝妙龙根可还在你手中?” “七宝妙树?”多弥罗脸色大变,精彩无比,他呆若木鸡道:“你不是昆仑派的么,你怎么知道?”“本人受圣宗姬香f山子委托找回那失落妙根,你自己掂量,等f山子找上你,恐怕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小子,你到底是谁,少大言不惭,天佛寺老子都没放眼里,昆仑又如何?” 杨真话锋一转,却不再理会多弥罗,目光望向不远的空气之中:“尊驾有胆上中南山地界,何苦藏头缩尾? ”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辈。”一个一身血衣的女子从空气中走出来,出现在多弥罗附近,冷冷地打量着杨真 杨真待看清了那女人,却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子美则美矣,却是冰山一般的女子,尤其她脸颊上那一抹斜长的淡红伤痕,令 她妖艳中多了几分煞气,一双眸子没有分毫感情,仿佛看着死物一般看着他.“你们把赵小王爷还有练无邪抓到哪里去了?” “看来本座低估你了.”血衣女子神色微红,望着杨真的目光多了一分奇异的神彩,“要想那练小姑娘和那小王爷安然无恙,你就要听本座盼咐,否则后果自负.” “洗耳恭听.”杨真不等血衣女子回话,施施然又道:“看来你就是西贺州冤魂海的血魔主罗刹女?” 血衣女子神色微惊,从布置入局以来,这年轻人一直出其不意频频把握主动,大出她的意料,罕有的让她生出了局势脱出掌握的错觉. “你不怕我骗你?”女子这样一说,倒是默认了她的身分. 杨真的声音从齿缝里蹦了出来:“就算是个圈套,我也心甘.清愿钻进去……只是,不知道可否让我先见练姑娘一面?” “那丫头真对你这么重要?”罗刹女掩饰不住的讶异. “我不知道她对我是否重要,我只知道若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大丈夫何颜立身于世?”杨真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声音有些悠远. 多弥罗心中异常烦躁,听这年轻人侃侃而谈,从容不迫,而且捏拿住了他的秘密,此刻是片刻难安.他恶狠狠地瞪了杨真一眼,一边倾身上前恭敬道:“主上,何必跟这小子废话,我看拿下他扔到太一山门前,留书一封就够了.” 罗刹女挥手打住多弥罗插口,神色一整对杨真道:“本座要你代为秘传一道玉符给太一掌门魏元君,越快越好.” “只此一件?”杨真有些惊疑. “就这一件,别的你也办不了.”罗刹女淡淡道,说罢她挥手射出一道碧光. 杨真随手一抓,那玉符就到了手上,看也不看收了起来,“何时放人?” “时机一到自然会放人.”罗刹女说罢又补了一句:“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井杨真刚驾风离地,却忽然回头冷道:“赵无稽与你们究竟达成了什么协定?” 罗刹女与多弥罗同时脸色大白,相顾失声,却听一声长笑,杨真已经驾着一道金色遁光转瞬远去,消失在山峦深处. 第十章迷雾 刚刚离去的杨真又折返,太一洞府山门前看守道人虽是奇怪,仍旧放行.因言之情况紧急,接引道人不敢怠慢,匆匆领杨真前往太乙殿. 就在通往正在举议之中的大殿前,又一名道人飞奔赶至,越过两人,抢先通传后,入了殿.负责接引杨真的道人正待接报,不想又一名同门飞身冲过了他,再次抢先通报,两人都纳闷不已,究竟有何要情,一连两改飞报? 在太乙殿内堂,杨真与太一掌门真人再次会晤,他交出了那枚传信玉符.魏元君在读毕符上讯息后,脸色难看至无以复加,无比震怒. “师侄,信符内东西看过了罢?” 杨真点了点头,虽然信符加了个小禁制,却难不住他,在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内容,事前任谁也想不到局势如此复杂,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师侄以为有几分真,几分假?” 杨真低头道:“晚辈不敢擅自揣测魔道中人.”他眼角余光见魏元君略有失望之色,索性把心一横道:“只是,信符内容虽然看似有矛盾之处,却正说明真实性极高.” 魏元君神色沉重道:“若是这信符所述一切皆实,本门确有可能难逃一劫,任谁也难料他们有如此难以防范的手段. “此际看来,魔道渗透到京师时日恐怕不浅,先异掌握了启英行踪,然后以练姑娘为饵,然后因你的恰逢其会,他们便顺手布置了一个连环迷阵,水到渠成引本座出山.先是故布疑阵,然后调虎离山,好手段!” “还不止,前辈一出山,他们的计画才算展开.”杨真插嘴道:“有赵师兄这筹码在手,他们吃定了魏师伯不得不出山,接下来声东击西,瞒天过海,釜底抽薪,诸计连环,虑实莫辨,属实可怕!” 魏元君随着深入分析,神情越趋激动,猛然一拍案几:“好贼子,他们三方各怀兔胎,各逞奇谋,无论哪一方有失,局面都可能变得无法收抬.” 两人呼吸陡然沉重起来,紧张气氛弥漫整个内堂. 杨真思量再三,又不解道:“那天魔宗的意图,无外乎打击我玄门正道力量,或者扶植傀儡暗中掌握大局,可那血魔道的意图着实不可理喻……难道魔道内部也出现了重大裂痕?” “魔道中人不可常理视之.”魏元君叹息一声,脸上多了一层复杂的愧色,他扼痛心道:“本座惭愧啊,执掌太一门十八载,竟浑然不知门中有如此危机. “当年先师不顾门中长老反对,弃长择幼,在门中掀起风浪至今来平,赵无稽师兄只怕早就恨上我了,否则也不会在我正式掌派不久即下山入世. “只是我魏某纵有千般不是,他也不该拿我太一千百年基业作儿戏,与魔道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杨真点头赞同道:“赵无稽前辈的举动委实让人难解,不管他许了何等优厚条件,难保魔道中人没有反脸的一夭,难道他就不明白此举必定给魔道抓住命门,永难脱身?这一点无法解释,晚辈以为事情还有更深的一面.” “师门不幸,让师侄看笑话了.”魏元君唯有苦笑以对. 杨真问道:“魏师伯打算如何应对?” “他们让本座日落前上京城.” 魏元君长身而起,一边来回踱步,一边道:“他们真会找时机啊,本门最近历时多年集齐一炉九转金丹材料开炉,本门十三名长老,三人劫期死关,一人远游不知去向,四人闭关养伤,除却天狗师叔,余者都加入了这百年难有一次的炼丹之会. “眼下偏偏年轻弟子大多不堪大用,正是门中最脆弱的时刻,师兄啊师兄,你让师弟别无选择.” 杨真也大感头痛道:“就是不知此次天魔宗出动实力如何,还有未知陷阱又是何等布置,那罗刹女也语焉不详,倒真不好计量.” 魏元君立定半晌,忽然长笑出声:“畏畏尾,如何成得大事!此次最大的生机就在于他们三方各怀兔胎,只要利用好了这一点,就能避强击弱,一战定江山,甚至重重打击魔道势力. “看天下谁人敢小觑我太一一脉,师侄以为呢?” 杨真也起身道:“若魏师伯不嫌弃晚辈法力低微,那就算上晚辈一个.” 魏元君闻言击节一叹:“本座差点忘了,早前师侄曾提及妖族在云梦大泽出现,本座尚且以为是小股妖孽作乱,不想此番那群食古不化的巫族人终于开窍了,竟然主动联络修真界各道,看来确实出了惊天变故.” 杨真心中暗叹,修真界太平太久,失却了警惕之心,三年前阳岐山万妖破封印就不为各道重视,昆仑派合纵举盟最后不了了之. 魏元君双目炯炯,泛着奇芒,专注地盯着杨真,道:“数月前,听启英所报,师侄一手揭穿且破坏巫门在洛水府的行动,在洛水城一役将南疆蛮族大军临阵斩去了脑,力挽狂澜,让人叹为观止.” 他顿了一顿,再度赞赏道:“没想到,师侄后来竟在体来痊愈的境况下,孤身一人深入云梦大泽,与巫门奋力周旋,最后在南离岛面对妖族大举进攻的局面下,再谈倒转乾坤,这一系列精彩绝伦之举足,让修真界前贤汗颜! “虽说前有尊师,后有一阳上人助阵,但师侄当中穿针引线,机巧变通之用却不可低估,修真界看来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杨真自出道以来从未被人如此当面夸奖,脸色微红,报然道:“都是适逢其会罢了,其实晚辈跟巫门结下了很深的梁子,只怕以后难有宁日了.” “梁子?”魏元君微一错愕,奇道:“巫门放给修真界的消息,提到师侄一手揭破妖族阴谋,不计前嫌请出一阳上人力战那盖世妖人,且与神农门的蓝山老矍协同皇到那血蜉蚍,为诸多巫门之士解那失魂花魔毒,逆转战局. “这传讯法碟通篇措辞之热情谦恭,让本座好一阵不解,对师侄之赞誉亦是前所来有,师侄对他们恐怕有误会。“ 杨真低头沉默一阵,道:“他们这次伤筋动骨,放低姿态,也不过是在向中原道门低头,看来大汉南线的战事离结束不远了.” 魏元君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这个少年当初昆仑峰会横空出世,出奇的陨落颇让他遗憾,没想到区区半年光景,他非但没有消沉下去,反而成长到了这番气象. 心中隐隐与自己得意弟子赵启英比较,却现自己弟子在品行才华上,虽让他满意,但在眼界和行事手段,却大有不及这个故人弟子. 观这少年行事可谓胆大妄为,甚至有离经叛道之嫌,当他听天狗老道说到,这少年以一枚修真界神品之物,却与他换了一只小狐狸,这少年的特异,已经深植在他心头. 综观这少年身上生的事,总透着一股固执和传奇色彩,是那样的捉摸不定.对比他门下那群顽固偏执、处处循规蹈矩的道德修士,他只能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 “师侄随我来.”魏元君一振衣衫,领路而出,在出斤前,他突然停住身形,回头道:“本座突然信心十足,因为有了你这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小家伙.” 杨真原本私心作祟,借用太一门之力救回练无邪,此刻见这堂堂一门之尊如此看重自己,也不禁一阵热血***,有大干一场的冲动:“魏师伯有命,小子但敢不从.” 一老一少相顾一笑,阴豁散去,待得两人携手踏进大殿中堂,太一门上下诸堂执事真人,早已候在席位上.上京屈一指的酒楼齐云斋内,客满云集,在二楼临窗角落,两名衣饰朴素,却神彩不凡的道人静坐望风,桌子除几碟素点和两杯清茶外,再无他物. 那年及弱冠的年轻道人观望了一下天色,开口道:“魏师伯,时候还早,不如出去走上一走?” “也好.”气度沉稳的中年道人仪有同感,便唤向楼道处:“小二哥,结帐.” 这两人便是杨真和太一掌门真人魏元君,按魔道方面所求,两人午前入了京师等候下一步消息.一声应诺,一名伶俐的少年跑了过来, 眼珠子扫着离席的两人,魏元君和杨真忽然齐齐露出尴尬之色,魏元君乃化外之人,而杨真仅有的银钱在巫岛禁地早就遗失,哪里还有剩余? 小二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咧嘴嘲弄道:“两位道爷,没香火钱也敢来咱齐云斋?知道这酒楼东家是谁不,那是咱大内供奉堂天师道爷.” 魏元君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虽早对那师兄的作为有所耳闻,但还是想不到涉世如此之深,竟钻营起世俗营生,本末倒置,如此一来,那个阴谋的真实性更深了几分. 小二还在唠叨,惹得楼堂人人侧目,连掌柜都惊动了. “这枚玉佩还值几个钱,先抵押在贵楼.”魏元君提着一方紫色玉佩,交到掌柜手中,领路下楼直去.那掌柜何等眼力,玉佩一到手中,那奇特的手感,让人顿知绝非俗物,且两个道士也是品貌非凡.他心中一惊,不定是哪座山头的仙家人物,没准跟供奉堂有点瓜葛,要得罪了,按那国师的脾气,休说家产,怕是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想到这里,他急忙迈开小腿,一路呼喊着追了下楼去. 酒楼风波并来影响杨真两人情绪,在长街人流中,他们都各有所思. 魏元君身肩重担,在太一洞府十年如一日,不知多久没有这样走在芸芸众生之中,此行让他有重回人世的新鲜感觉;而杨真则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神念如潮水一般在街市奔驰,寻找可能的目标.“魔道中人若跟踪着我们,必定有气机感应,晚辈法力不足,不知魏师伯可有收获?”在一个街头,杨真打破了沉默. 魏元君微微摇头,以神念传达道:“本座越来越看不透你,小小年纪,竟懂得感应魔气本源,尤其魔道平静多年,如今寻常一流修士,也未必有这个能耐和见识……” 杨真淡然回应:“修真界传言家师与夭魔宗长老黎彦卿有旧,不知道魏师伯信是不信?” 魏元君大感兴趣,反问道:“师侄又以为孰真孰假?” 杨真避而不答道:“远古洪荒时代,魔道就存于世间,只是那时候他们并没有被称作魔,妖类亦如此…… 晚辈以为只有立场之分,没有对错之分.”说话之间,他把藏身内袍中的白狐抱了出来,放在肩头上.小白狐磨着爪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瞧了正打量她的魏元君一眼,亲昵地蹭了蹭杨真脖子,继续打磕睡.看到这一幕的魏元君若有所思,两人步行一段后,他对杨真郑重道:叼币侄的胸襟和见识,恐怕昆仑派一些香老都有所不如,不过这些想法藏在心里就可以了,否则是祸非福。” 说话间,他们已经转进了高大的皇城附近,杨真忽然道:“魏师伯其实还有一个稳要的选择,只要皇一个人,这场风波也许能平定下来.” 魏元君断然否决:“若非有+足证据,不可如此,否则太一门只怕祸乱将起,况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猜测 “既然都到了,不若去见赵无稽前辈一面又何妨?”随着阴谋揭开,杨真越来越担心练无邪的安危,能有一分转机他都不会放弃. “本座确实打算见师兄一面,若他能醒悟,事情将完全掌握在本座手中.”魏元君赞同道.他们入宫不久,两人重新出现在方才城墙外,与去时不同,两人都一脸铁青,心情都是大坏.杨真一脸茫然道:“魏师伯能否确认那具尸体的身分?” 魏元君遥望皇城外的绵延大街小巷:“那尸体血肉模糊,隐约有赵无稽的模样,但精血干枯,紫府被毁,死亡足有一个时辰以上,唯一可肯定的,那是我太一门人,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线索.” 杨真正待说话,一个瘦黄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手里拿着一封火漆密函:“这位大爷,有人让我交东西给你们.” 魏元君接过密函,少年一声不响转身就跑,转眼就消失在横街. 杨真当机醒悟过来:“原来他们用了最笨,但也是最聪明的办法.” 魏元君拆开密函,两眼一扫,当即道:“走!” 两人在城中展开缩地成寸的法术,过街越巷,直奔城南而去,盏茶工夫后,他们出现在城南十里长亭,南下三百里就是居庸关. 在长亭内,他们又见到了一个少年,这次直接告诉了他们一句话:“西行三十里.” 这次杨真没有放过这少年,只是盘问了一阵,那少年却只说,有人给了他五两银子,在长亭逢人就说这句话,一直到天黑. 魏元君叹息一声,原本的安排已经失去用场,对方这般安排,显是防止他带上大队人马,想来对方定有暗中监视手段. 在西行约莫数十里后,一缕魔气从下方起伏的山峦中飘来. 两人小心戒备落下,却在那魔气溢出所在,见到一块丈高石碑,横断面看上去光滑一新,当是开辟出来不久,上刻狂草两字“向南”. “魏师伯,对方看来是引向我等前往那阵法陷阱,若那血魔道的人没有骗我们,对方天魔宗为的魔道卞力,应该去了中南山,只怕魏师伯被困一刻,就是他们攻山之时.” 杨真轻轻一掌按在石碑上,然后离手,几乎刹那石碑连同内里小阵法一并化作奋粉,“而且,他们布置了这样手段,断是有十足把握将师伯困住,甚至……” 魏元君看在眼里,微一思索,自是知道这少年以自己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实力,他领道:“本座别无选择,若不去,对方定知道自己阴谋败露,人质定然难保性命,最令本座无法容忍的是,祸根依旧埋在本门深处.” 杨真突然抬头直视魏元君道:“魏师伯若信得过师侄,师侄可代魏师伯一行,如此可确保万无一失.” “这怎么行?”魏元君大‘原,他虽是倚重杨真,但若非他下定诀心借此良机给魔门重重一击,以重振门风,也来必有这等冒险决定. “不,魏师伯误解了晚辈的意思.”杨真诡秘地笑了笑道:“晚辈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商讨一番后,杨真最终说服了魏元君,在一个隐秘的洞穴中准备了半个时辰后,两人分开行动,一明一暗继续沿魔道留下的路引追踪下去. 当先在明一人,在绵延的深山和山林中,被牵引兜转了两个时辰,在日落西沉的时候,来到一处山水怀抱的阴湿林野之地,浓郁的魔气在疏朗的林中弥漫. “太一掌门真人真是好胆识,本人搜魂真君黎彦卿.”沙哑的苍老声音从林中深处传来,如游魂一般缥缈不定,让人无从捉摸. 魏元君出奇的沉默,一个纵身飞落在一枝树梢上,忽然挥手就打出了一道雷火符,只见一道符咒金光闪耀,一掠半里,林子上空一团紫色火光喷涌裂空而下,.凉天动地一声巨响,轰然炸开. 几乎一瞬间,方圆十数丈的林地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冒着阵阵青烟,让人直冒寒气.“好手段,太一门紫霄神雷?”搜魂真君的气息,微不可察的急促了几分.&1t;br魏元君墨袍飞舞,一言不驾风直掠林中某个方向,f 以找到了目标,接着扬空又一道雷火符打出,一声巨响后,又在山林中留下一个大坑. “老夫小看你了,本欲公平一战,可.借老夫手头的人质不答应.”搜魂真君声音又从另一个方位飘来.一道朦胧的黑影在他前方闪了一闪,又遁入林中,魏元君盯死目标在后面穷追不舍,如此几番后,一片乱石岗从林中一角露了出来. “要你徒儿,皇贵门新炼一炉九转金丹来换.”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倏忽立足一个巨大的石笋顶端上,他手里提着一个披头散的人. 魏元君在乱石岗外默默望着一切,漆黑的瞳孔不住游走收缩,猛然内里精电一闪,他抖手射出一道金符,这谈却风声呼啸直击那团人影而去. 那人身上黑气大盛,在符咒临身前,间不容地扔下手中之人,瞬间飞遁出数十丈开外.然而奇怪的是,那雷火符并来像之前一般产生惊天动地的效果,只是闪了个火花,就成了灰烬,撒在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魏元君趁此机会,一阵风般掠了上去,一把提起人质,就在返身退走的刹那,一阵天地倒转的感觉袭上他身心. “魏掌门,你上当了!”一阵狂笑肆无忌惮地传来. 整个乱石岗猛然一震,无数乱石轰天炸起,一团纯净无比的灰色光芒,围绕魏元君当空立身所在空间笼罩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漩涡,两人被牢牢吸摄在中心,无法动弹. 强大的旋转法力将四周的乱石卷空粉碎,转眼就将地面磨成了平地,只剩下一团平稳的漩光在大地上飘浮着,伸缩着,扭曲着,仿佛一个无底黑洞凭空从大地深处钻了出来. 而那无底黑洞中央盘踞着两人,一跌坐,一睡躺,身躯都在颤抖,仿佛在极力抗拒着什么.“真是可.借呀,一代盖世英才就此陨落.”一个青面人悠然出现在阵外. “师弟,师兄来救你了.”在青面人对面,本该死亡的赵无稽出现在阵外,一脸狰狞笑容.“轮回子午阵全面激,就算是散仙,也来必坚持得到明天太阳升起,你们师兄弟无多的机会,好好亲热一番,老夫先失陪了.”青面人看也不看对面赵无稽一眼,黑气淹没全身,待魔气散尽后,人已经不见了.赵无稽立身环顾一周,再无一人,放宽心来,盘膝坐下,随手吸取过一块石子,抛向阵中.没有任何声响,那个石子仿佛流沙撞上了一堵铁壁,随风尘散得一干二净,了无痕迹. “师弟啊,不是师兄不帮你,这阵法威力实在莫测,师兄是无能为力呀,要是师兄不慎陷了进去,谁为道德太一门当家作主?” 似乎没有听到赵无稽一个人的挑衅,魏元君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人影越来越透明,越来越模糊.“师弟怎么不说话?门中长老有三人支持师兄,只待师兄坐上那宝座,定给师弟你立个长生牌放到祖师祠堂,以告慰先祖.” “赵师兄,本座尚且健在,何时轮到你祭告先祖?”终于有声音回应赵无稽,只是那声音却出在他身后不远处. 赵无稽魂飞魄散地看着身后出现的那人,满眼不可置信,浑身开始抖,他回头再看了阵里一眼,却现那“魏元君”还在其中. “觉得奇怪?”魏元君一把揭下蒙面黑巾,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无稽,浓郁杀气不住聚集,“本座实在想不到你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谋位,竟勾结魔道,谋杀同门,夺取祖宗千年基业,你有何脸面去见历代先祖?” “不,不可能一一”赵无稽脸色涨红如猪肝,粗大的脖子上条条青筋如跳,狂吼着扑向魏元君.魏元君冷漠的脸上只有无尽怜悯和悲哀,他头顶一道火光喷出,转眼就升腾成一条巨大如岩浆一般火色金钟罩,无限扩大,向赵无稽圈罩了下去. 强烈的威胁鞭打在赵无稽的灵觉上,他蓦然惊醒,化作一道青光折身往西飞遁,一条狂猛的火龙喷着火舌卷了上来. 青光反折向东,又是一道火龙袭来,音光再折向北,赵无稽绝望地现,正面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地面升腾而来,四爪火光如焚,将空气燃烧扭曲. 他抬头望天,心若死灰,三条火龙相互缠绕着扑了下来,同时他感觉到脚下炽热滚烫起来,竟是泥土化了熔岩. 他知道,他完了,彻底宪了. 他没想到从头到尾命运都在别人掌握之中,即便他身上没有伤势,就算他在巅峰状态,也无法对抗魏元君这个师门中杰出的天才,何况他有九龙神火罩这强大神器. 老天何其不公!赵无稽恶毒地骂了最后一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魏元君收起九龙神火罩,来到那轮回子午阵前,神念透了进去,仿佛陷入了汪洋之中,幸好没过多久,一道微弱的意念就找上了他. “魏师伯,幸不辱命.” “本座没想到魔道有如此手段,这阵法前所来见……” 没等魏元君说下去,杨真急促地打断:“中南山那边快开场了,先不要管我.” “不行!本座若丢下你,将来如何向云忘交代?让本座尽力一试……” “不……”杨真再次打断,他斩钉截铁道:“这阵法晚辈见识过,我身上有一件上古法宝能对抗它,事不宜迟,魏师伯不要再管我了,这里我自有办法.” 魏元君犹豫了,其实他何尝不心急如焚,纵是他暗中安排要当了门内防备,甚至反击手段,但他仍旧怕有意外. 太一门千古基业,和眼前状况,究竟孰轻孰重? 在杨真再一改坚持后,魏元君丢下一句:“师侄等我.”余音未了,人已驾着一道香虹飞土了灰暗的苍宵.而谁又知道此时阵中的杨真,已经面临油尽灯枯的境地? 第一章 子午阵 轮回子午阵内,杨真犹若陷入了最深沉的恶梦泥沼中,肉身与元神彻底分离,如初生婴儿一般脆弱,无力抗拒一切。 他的法力并没有衰竭,但阵法的不明力量,令他与法力有咫尺天涯之感。 最绝望的是,他体内那件名作轮回盘的奇怪法宝,似乎在呼应外界的法阵,在紫府中越来越活跃,一股莫名的牵引力,让杨真强大的神念如凝胶一般无法挥。 幸好乾坤印的神秘力量自动护体,否则他的**早在入阵时就灰飞烟灭了。 纵是如此,杨真仍感觉五脏六腑、血脉,乃至整个躯体,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前一刻血肉急衰老,元气流失,下一刻生机勃勃,元气满溢,如此反复折腾,令整个**彷佛化成了液体,浑融不分。 杨真清楚记得,当初在双子峰面壁禁地中的遭遇,那千年轮回阵与这轮回子午阵,给他大同小异之感,所以信誓旦旦告诉太一掌门魏元君,自己有把握破阵。那近乎盲目的信心,终是让他尝了苦果。 惟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白纤情没有跟进来。 在用尽所有法子后,他虽然没有放弃,但也只能听天由命,意识开始模糊,他落入了时光长河之中,记忆不停倒流回转,乃至前世记忆也一幕幕交错幻现,最后一切归入虚无,只剩下本命性灵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玄微的力量,在杨真元神深处忽然动了起来,那是他在补天石封印中得到的天巫术神识印记,最秘不可测的存在。 一股来自远古洪荒时代的咆哮声,由极远到极近,从微不可闻到撼天动地,将杨真唤回到这个世界。同时,他的元神也在咆哮声中诡异的波动起来,转眼就如万兽奔腾。 杨真感觉到自己的躯体急膨胀,彷佛亿万条蛟龙在体内冲突升腾,同样,他躯体也沿着一个黑暗的通道不住挣扎、上冲、上冲…… 最后整个躯体忽然一松,彷佛冲出了桎梏,轰然爆炸开来。 一个灰色的世界出现在杨真的视野中,并且不住扩大、清晰,生动鲜艳起来,大地山川、河流、森林、古老的城池。 他恍然大悟,不同于南离岛的出窍经历,这一回是真正的元神出窍,越分神离体,抵达圆满的神游境界。 他现自己被笼罩在一个凛如实质的银色光团中,整个心神不住膨胀,不住向上拔高,穿越了层层云霄,仍旧没有止境的飞升上冲,而且越来越快。 恐慌以及莫名的期待感,涌现在他意识之中。 飞升?自己达到了飞升境界?这是通往天界的过程么? 杨真断然否定,此刻,他的意识在飞运转思考着。 “轰!”没有找到天界的入口,反而撞上一层浩然无间的宇宙力量,他元神受到如此猛烈的撞击,刹那间无数奇妙的感觉涌入,恍惚中,他觉得自己生命几乎静止了,一个具体而微的浩瀚宇宙,出现在他意识中。 他拼命而贪婪的捕捉着看到的一切,可惜好景不常,笼罩着他的那团银光猛然再震,杨真一下子就被劈落了九重天。 不停的跌落,跌落,直接堕回了起始大地。 杨真仍旧被那团银光保护着,他想了起来,这是乾坤印。 那么之前他到底撞上了什么? 没有答案,他忽然感到了一阵急剧的不安,那是来自他**的危机。 尽管此刻轮回子午阵内仍然光怪陆离一片,杨真却莫名的参透了阵法运作的玄机。 六面绣金黑色旗令,以怪异的奇门方位列阵,每道阵门有如六团相互呼应的黑色火焰,似乎是来自魔域的妖魔凄厉号叫声,不绝于耳,令人不寒而栗。 杨真盘坐在阵门中央,隐约有一只黑色圆盘,在他头顶盘旋来回,且圆盘与那六面旗令似乎相互吸引和排斥,不停来回出没,聚合之间,黑色魔焰源源不断被吸摄到圆盘之中,令整个阵法不住变化着。 乾坤印彷佛感受到了杨真的焦躁和不安,保护着他的元神,从高空化作一道流星堕入大地,猛然冲入子午阵中,刚好破开旗令的阵门,撞在黑色圆盘上。 “轰!”天雷勾动地火,天地猛然白茫一片,方圆数里有如白昼。 从百会天门重新回到紫府之中,统治那具血肉交关、性灵一体的躯体,在剧烈的震荡中,杨真元神濒临溃散,再次陷入了无穷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从黑暗中挣扎出来。 为什么这么黑? 他这样想着,眼前渐渐光亮起来,一片鸿蒙纠结。 为什么模糊不清? 他眼前蓦然风起云动,日换星移,转眼阴阳立判,混沌分明,似乎这是一个无限广大,却又微若尘芥的世界。 整个天地彷佛与己一体,不分彼我,接着,这个世界变得透明起来,扭曲着一层层剥开。 杨真意识穿越了出去,横扫四面八方。 一个漆黑闪亮的圆盘平稳无比悬在空中,旋转不休,中心一团乳光,则奇异的朝反方向旋转着。 杨真恍然大悟,乾坤印的诸多禁制随着他法力增长,终于又打开了两层,上古神器与他的元神契合无间,可掌虚空诸般境界。 换句话说,乾坤印就此才算真正完成认主,可以纳天地万物,任心意为体用,妙用无穷,可谓保命奇宝。 而那得自前世的另一件神物轮回印,似乎破了某种禁制,神器被启动灵性,只是那隐隐的排斥感告诉他,轮回印的主人并不是他。 他从零碎的记忆中得知,轮回印在很久以前属于魔道霸主天魔宗,魔道某次行动中,被昆仑派一代先祖打破阵法,强行夺走,只是法宝特性难以认主,成了鸡肋,收藏在昆仑宝藏中。 后来昆仑派上代掌门为惩罚莫天歌,在双子峰禁地利用轮回印,布下千年轮回阵,最后机缘之下,落到了杨真手中。 乾坤印和轮回印之间存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杨真的记忆深处确信无疑,那是乾坤印前世的主人,也就是前世的自己留给后世的使命。 那个使命便是找到三件上古传说神器,以及他们的主人,去打开不周山的秘密,而他手上已经拥有两件,余下一件仍旧不知去向。 那只存在修真界的传说,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即是身为新一任王母一脉护法的他,所知也并不详尽。 他缥缈飞逝的神思渐渐转回眼前,又一个疑问浮现心头,轮回印怎会受魔器内蕴藏的魔力所吸引? 只因为这两件法宝间的联系,在天魔宗搜魂真君的意料之外,那万无一失的轮回子午阵,硬给破得一干二净。 神思游走之间,杨真现,自重新塑体后一直在生变化的身体,再一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看上去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但那五脏六腑、筋骨血脉、活力,却比以前强上百倍。 最为奇特的是,已经渐渐扩张至与身体一般大小、浑融一体不分彼此的百脉窍穴,更是道门中近乎传说中的天脉大成征兆,寻常修士若非达到通天太虚之境,甚至大乘境,也根本无此可能。 他体内现在运转着巫道无上之法----天巫术,虽然内心并无太多门户之见,但终归有些许隐忧,只是在天巫术神妙法门下,这缕隐忧转瞬被他抛诸脑后。 当初他以《截神道》残篇入道,后归昆仑《原始天章》,几经周折,破而后立,他竟先后修习了诸道法门。 值此灵机大开下,前世今生诸般奇妙法门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不住演绎其中优劣。 神道本不分,法有三千,道亦三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修炼法门不亦如此? 一时间他大彻大悟,所谓玄门、巫门、佛门,甚至妖魔诸道,其中差别也不过是炼体和炼神之间的心法不同,元气不等,层次不一,有的先难后易,有的先易后难,但终究殊途同归。 可为何今世炼神之法,近乎罕绝人世? 他突然又想起这个问题,当初师父给他那艰深的《截神道》残篇,正是上古神道法门,在对照之后,他明白了,天巫术本质上也是炼神为主一路。 然而,如斯神妙的法门为何失传? 修真界传承历史久远已不可考,法门也演绎变迁了无数代,这个奇怪的问题,并没有在杨真脑海盘踞多久,现实唤回了他。 白纤情投身的白狐,不知何时已经追到了乱石岗,远远呆望着,不敢接近。 杨真将乾坤印收到体内,再望向空中,那六面旗令仍旧烟笼黑雾,闪着颇见灵性的金光,相互吸引串行,似乎臣服在漆黑神秘的轮回印之下。 不住有活物一般的黑气从旗令中钻出,窜入轮回印,每多一分深邃黑暗,旗令中的魔气也随之渐形孱弱。 六道炼魂幡,他突然想起了魔道一件令修真界闻之色变的法宝。 传说这法宝乃以无数妖魔精血祭炼而成,每一旗都有着强大魔力,若组成阵法,则可打开六道轮回,威力无边,一旦入阵,神消魂灭,轮回子午阵正是应此而名。 人质!杨真目光忽然落回一旁,一人仍旧昏迷在地上,神念探去,他惊讶现在阵中如此长光景,赵启英似乎无甚大碍。 没有多加思索其中缘故,他得先想办法将眼前两个法宝收起来,免得招来魔道中人注意,现在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杨真探手一抓,无形吸摄力狂张,轮回印挣扎着晃悠了一下,还是落到了他手中,黑黝黝的盘面,有着说不出是冷还是热的触感。 至于那六道炼魂幡,似乎被轮回印摄取了大量精魂魔力,显得萎靡不振,很容易就让杨真收取到手。 只是手中幻象丛生,令人心旌动摇,他不得不加了几层禁制,才勉强镇压住幡帜的邪气侵袭。 生死大劫,竟这般容易化解。 风声忽起,一只白茸茸的小东西已经窜入了杨真怀中,分离不久,却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安抚好白纤情,这才将赵启英扶起盘坐好,方送入真元,杨真就现有一层金光内甲,护着赵启英的神府和**,虽然那内甲有些破损,但仍旧运作良好。 杨真这才明白,为何赵启英竟在如此阴毒的阵法中安然无恙,想来是他体内的轮回印分去了阵法的绝大部分威力,再加上赵启英有如此护身法宝,才得以幸免。 正在替其庆幸,被他真元破除掉禁制的赵启英身躯一颤,已经悠悠醒转过来,脸色白的吓人,眼神自茫,然而渐渐凝聚,最后定在他面上。 “魔头……休想我屈服……”神智尚未清醒的赵启英双目一狞,就要大骂出口,却现他面前另有其人,“是,是杨师弟?” “是我,赵师兄已侥幸脱困。”杨真站了起来,正了正衣襟。 “这,这是哪里?还有……”赵启英企图起身,却跌坐了回去,连日折腾他不仅元气大伤,且内腑伤势仍旧未解。 “赵师兄莫急,待我先助你疗伤。”杨真不由分说,盘坐到赵启英身后,重重按上双掌。 圆月高挂,巍峨雄峻的中南山夜色如水,积雪覆盖的奇峰群中,缕缕乌云飘坠,深入群山。 这时,一道白色长虹划破夜空,摇摇晃晃跌入中南秘境。 “什么人?”一名糟兮兮的老道从暗处出来挡驾。 “是我……”来人吐了两字,就猝然跌落在半山雪坪上,喷了一地污血,一根令牌同时摔落在地。 “门下小辈?”老道一招,令牌落到他手上,略微一瞥后,大步上前,一把将跌落在地的赵启英扶坐起来。 赵启英披头散,一张俊脸满是伤痕,挣扎着抬头看了老道一眼,又喷了一口血,终昏死过去。 老道鬼鬼祟祟望了一下四周,一咬牙,小心翼翼将赵启英提到了怀里,转身驾风冲向前方诸峰相夹的空谷。 他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太一洞府山门微开,青光一闪,人已经投入另一个天地。 与此同时,在中南山一座峰峦中,有几片藕断丝连的乌云。 乌云当中,竟然有一群魔气缭绕的魔道修士,个个面如铁铸,狰狞恐怖,如修罗地狱所出,为之人乃是一名青面秀士,他面目阴沉的望着太一山门附近的山头。 青面秀士正是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黎彦卿,他困住太一掌门魏元君后,就马不停蹄赶到了中南山,准备利用血妖多弥罗化身的赵启英,打开太一真府,趁太一门内实力空虚之际,一举荡平这道门巨擘。 悄声无息的黑云中,一个嘶哑的声音不满道:“血魔道那小娘怎么还不来?” 那人身形精悍如黑豹,面目奇丑,一双绿豆眼闪烁着森寒光芒,锋利如刃的手爪抓着一根骨节累累、血脉横贯的白骨鞭,鞭尾不住地来回伸缩颤动,如毒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照爷爷说,不如直接杀将进去,藏头藏尾做什么?”一个头大如斗的巨汉,挥动着一柄齐身高的双刃阔斧,阴气呼啸荡开了包裹着他的黑云。 附近几名魔人目光闪烁,望着大汉手中的巨斧,满是畏惧。 说话的这两人,皆是天魔宗魔尊座下四魔将之一,巨汉乃斗元魔锺童,天生力大无穷,一柄以万年玄铁融太阳金精所炼的巨斧,可开天辟地,横扫**,名作八荒。 另一个乃阴蛟魔阿毕达,生性阴险狡狯,身含剧毒,本毒蛟化身为魔,手上白骨鞭鬼神莫测,二者皆乃魔尊座下得力战将,出道数百年,罕有人敌。 “白痴大头魔,这群牛鼻子要这么好收拾,魔尊大人就不会等到今天了。”蛟魔扭了下粗壮的脖子,不屑喝骂道,他与斗元魔各站了搜魂真君一边。 “马屁精,要不是你多嘴,火魔和七煞魔都一起来了,我们四魔将几百年没有机会一起出动了,哼。”斗元魔锺童血红双瞳凶光一闪,扭着身子,浑身骨头“咯咯”作响。 “笨蛋,有搜魂真君大人在,想让那两个家伙领走我们的功劳么?”蛟魔阿毕达手中的白骨鞭倏然变长,绕过青面人,闪电抽在巨汉晃动的八荒斧上。 锺童大怒,本半蹲在云气上的他猛然跳起,八荒斧抡了半圈,劈向蛟魔。 本丛聚一堆的魔人见状,驾云退潮一般散开了许多。 蛟魔龇牙怪嘶一声,手中白骨鞭如爆豆一般跃动着骨节,伸缩如蛇信,就要迎上。 “蠢材,都给我住手!”青面人身形微动,两缕青风将麾下两魔将兵器举重若轻地带了两圈,各自送了开去。 锺童闭上嘴巴,捧着大棒委屈蹲了回去,嘴里还犹自不甘叫着:“马屁精……”闹得后面一群魔人窃笑不止。 蛟魔缩到一边,又低声对青面人说了什么,大摇大摆钻入了另一团黑云中。 此番在天魔宗长老和两名魔将率领下,数十名魔道修士大举出动,这等实力足以扫平一个中小门派。 千百年来,魔道一直为佛道两门极力打压,处在全面下风,只得老实待在北方极地和一些穷山恶水所在,不敢动弹,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早就憋了一肚火,已经到了不得不释放的时候。 但事情会如他们所愿么? 太乙殿外,皎洁的月辉洒在广场殿落间,两名十六七岁的值守道童左右各自盘坐在门廊前,窃窃私语。 “清松啊,听说最近门里在炼九转金丹,那可是能让我们提升到金丹期的好宝贝。” “你又作白日梦了,就算炼出来也轮不到咱们,谁让我们不是掌门一支?” “嘘……别让人听见了。”叫清风的道童赶紧压低了声音。 “怕什么?”清松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自天德师祖下山后,师父也不管我们了,三天两头往外跑,也不知道在那上京城日子过得多美呢。” “无量天尊,看来我们师兄弟六根未净,罪过,罪过。”清风手里的拂尘摆了摆,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了起来。 “你……”正觉诧异的清松忽然现殿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当即醒悟过来,心中暗赞师弟眼尖。 “掌灯。”天狗老道提着人,晃悠着,三两步就迈进了大殿,扫视着两名犹自愣的道童。 “参见师叔祖。”两名道童赶紧起身迎了上来。 “看好他。”天狗道人脸色沉重地吩咐道,放下手中的人,就待离去,忽又转身面向两名道童:“你二人先去丹房取些疗伤丹药,就说师叔祖吩咐的。” “可是师……”清风苦着脸大为不解。 “没什么可是,快去!”天狗老道神色一凛,猛一甩袖,走出大厅没了踪影。 两名道童面面相觑,师叔祖跟往常大不一样,没了那疯癫之态,不管如何,他们只能领命。 直躺在大厅地毯上的赵启英,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轻若鸿毛飘身立了起来,机警闪身上前,轻拍两掌,两名刚要步出大殿的道童便倒在地上。 他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到殿外石阶上,回头望望那块书有“太乙殿”的匾额,再深深吸了一口太一真府的空气,绽出了一个诡谲的笑意,猛然飞天而起,如蝙蝠一般扑入了夜幕中。 天狗老道忽然出现在太乙大殿前广场上,摇了摇头,伸指向一旁两翼偏殿一角打了个手势,随即一阵风消失不见。 第二章 神雷阵 在牌坊高耸的太一山门前,方才消失的赵启英又潜了回来。 山门石兽附近的看守道人奇怪上前道:“这位道兄,半夜三更,你出府做甚?” “迎接来自北方的客人。”赵启英漫不经心,应付那看守道人。 “北方的客人……这怎么可能?”看守道人直觉事情不同寻常,紧张起来。 “难道那小子没有传信给你们?”赵启英一边自言自语,一手却打起了一套繁复的法诀。 “你在干什么?”看守道人终于现不对劲,眼前这人虽是同门打扮,法力气息却杂着妖气和魔气,紧张之下,扬手就要打出警讯玉符。 赵启英察觉了看守道人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终止了手上法诀,贴身袭了上去。 “妖孽住手!”一个肃杀的声音传来。 然而警告已晚,看守道人胸口道袍一大块化作粉屑,血红的掌印将他满腔空气挤压出了肺部,人飞出的同时丧失了意识。 “看来总算有识相的人。”赵启英不慌不忙望向山门深处。 天狗老道须飞舞的出现,大步行来,平日猥琐不见,浑然换了个人一般。 “你是血魔道什么人?” “本人血妖多弥罗。”多弥罗警惕的目光在天狗老道身后游走一番,接着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个一身污垢的邋遢老道:“老牛鼻子又是谁?” “邪魔不配问本道爷的道号。”天狗老道毫不客气。 “我呸!”多弥罗极其不屑道:“本人受命行事,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老子要替你们开门迎客了。” 话毕,刮起一阵血色旋风,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浑身充满妖邪气息的赤男子。 “区区幻形术,有何了不起?”天狗老道强忍满肚子怒气,一边腹诽着魏元君这个莫名其妙的安排。 “是么?你们还真看得起自己,若不是主上要对付天魔宗,此刻就是你太一大难临头之时。”多弥罗笑容益张狂。 “师兄,何须纵容这妖孽?将他一并擒下,还不是任我太一捏圆掐扁,何必跟他枉费口舌?”一名须皆白的老道,眨眼工夫就从真府内云坪飞来。 “天妄,你安排的人呢?”天狗道人皱眉道。 天妄老道挥手打出一道白色连珠符光,照亮了大片天空,转瞬之间,大群修士从四面八方纷纷掠来,直落在云端高落的山门。 “有魔气!” “他是什么人?” 多弥罗身上强烈的妖魔气息,即便入门修行尚浅的修士,也本能察觉到不妥,临时受命赶来的修士纷纷鼓噪起来,若不是见有两位师长在前,只怕早就祭出仙兵,斩向这个妖魔中人。 “稍安勿躁。”天妄老道抬手示意门中修士安静,“此人虽是魔道中人,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他有掌门许可……” 没等天妄老道说完,就有一名执事老道打断道:“荒唐!魔道中人竟大摇大摆踏进我太一真府,不管掌门怎么说,都得拿下来再说。” “拿下他!拿下他!拿下他!”一群不明真相、年轻血勇的太一修士激愤如潮,一浪接一浪,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妖魔撕成碎片。 多弥罗面上虽是镇定自若,内心却是惶惶不安,心中咒骂不止,好死不死领了这么一个差使。&1t;br“道德令在此!” 天狗道人一见局势不妙,门中枝脉复杂,他深知自己一向人缘不佳,在门中并无多少威望,此刻只能搬出掌门真人的招牌。 天妄神色平静道:“天狗师兄,既然掌门真人将道德令交到你手中,想来是生了天大的变故,才强命我等与这妖孽合作。 “我天妄一心向道,不问朝令,倒是无妨,只是此等行径却难掩这门中上下悠悠之口,若是天德回来了,只怕又有风浪起。” 天狗老道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万万不曾料得,私下通气达成一致的同门师弟竟出尔反尔,在这紧要关头扯起他的后腿来。 “师叔,难道有不可告人的内幕?”一名年轻一辈中威望甚高的道人排众而出。 此话当即在太一修士群中掀起了一阵风浪,不少人交头接耳,显然对天狗老道今夜连番离奇安排,有所不满。 货真价实的血魔道魔人,堂而皇之出现在太一真府,更荒唐的是,掌门竟然吩咐与之合作,如何叫他们口服心服? 天狗老道冷静下来,冷冷扫视着平日道貌岸然的同门:“赵无稽私下勾结天魔宗,布置陷阱,意图夺取太一掌门尊位,太一列代先祖在上,看看你们的徒子徒孙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场中落针可闻,没有人再敢大声喧腾,一阵莫名寒意渗入了他们心间。 赵无稽直系门下更是心中惶恐不已,生怕牵连到自己头上。 道德太一门戒律中,除了欺师灭祖,只怕没有比勾结妖魔更不可饶恕的。 又一名道人站出来问道:“师叔,与这魔人合作又是何道理?” 天狗老道别提有多憋闷了,这等情形下哪能解释清楚?暗中咒骂天妄老道乱打包票,结果门下这群家伙果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谁希罕跟你们合作?本人不过是跑腿带个口信,引个路,有什么问题等你们掌门回来再说!”多弥罗骂骂咧咧,在心里又咒骂了一句:“一群笨蛋!” 眼看又是一片惊哗,天狗老道震喝一声:“幽都山天魔宗的魔崽子都候在山门外,太一门大劫临头,还在妄论是非,究竟孰轻孰重?” 天妄老道见状呵呵一笑,拂尘一扬:“如此诸位同门且搁置争议,这九霄太乙神雷阵布置匆忙,缚龙地阵虽不完整,但只要阴阳七截剑阵封锁四方空位,神雷攻击下,再强大的魔头也要灰飞烟灭。 “好了,按既定方位准备动阵法,给天魔宗魔头迎头一击!” 天狗老道一颗悬着的心落下的同时,也明白了天妄老道的用心。 天德既必定倒下,正好凭眼下良机,提升自己在门中的威望,落实门中大权,想到这里他不禁好气又好笑,此时也不好反驳他,只好点头道:“就按天妄师弟说的,诸位同门立即行事,不得有误!” 天妄老道当即召来太一诸部主事真人,命令颁下去,转眼上百太一精英就隐没在阵法中。 天狗老道孤身监视血妖多弥罗,一边向他打探此次天魔宗行动内情。 潜伏在太一山门外,天魔宗一干人等个个敛气屏息,生怕泄漏出魔气打草惊蛇,所有人都心潮澎湃,对那个小世界充满向往和**。 太一真府虽比不上昆仑仙府那般规模浩大,举世乾坤,却是别有洞天,藏经阁丰富足列修真界前三。 最为有名的,正是太一府内所炼各类各品灵丹妙药,疗伤养气,筑基培元,提升修为,凝神炼体,无数功用。 就拿其享誉于世的天品九转金丹来说,绝对足以令整个修真界垂涎三尺。 只是与昆仑派这等修真圣府一般,太一门也是道门古贤用大神通开辟的独立天地,封山仙阵皆是聚大地灵脉元气,攻守兼备的可怕阵法,等闲外人若无特定法诀和心法支持,根本无法开启仙门,进得洞府。 企图偷偷潜入的外道中人,纵然道行非比寻常,偶然有机会觅机潜入,也是十死无生,若要攻击洞府,更是难如登天,只消在山门外摆开阵法,就足令来犯者灰飞烟灭。 正因如此,数千年来,各道虽大小冲突不断,小门小派覆灭不提,但得自上古玄宗散开的几大枝叶却是深深扎根,千年不衰。 魔道奈何不得这几家源远流长的道门,反之亦然,在那北边极地荒原,道门也不敢擅自深入那虎狼之地。 太一真府山门外,虚空之中,忽然一点红色亮光泛起,不住波荡开去。 “多弥罗那家伙得手了。”蛟魔阿毕达绿豆眼毒芒骤然一亮,他尖细的声音挠得众魔心头作痒,魔血***,恨不得狂躁泄一番:“那群牛鼻子一定想不通我们怎么从天而降,嘎嘎……” “要小心些,若是那几个长老破关出来,就立即撤走,不能犹豫。”搜魂真君从容不迫下达命令,低哑的声音清晰送入每一个人耳中,令他们清醒几分。 “黎老大,那赵无稽我一个就能收拾,他门中长老依我看也强不到哪里去,这回咱拼着下个血本,踏平这整座真府,魔尊大人一高兴,也许会传我等魔道至高宝典《大修罗魔功》。”蛟魔小声道。 “马屁精难得说回人话。”斗元魔锺童大头凑了过来,“黎老大,既然要干,不如就干票大的,这头一票一定要干个天翻地覆,要把中原的牛鼻子、秃驴都给震住!” “没错,顺便把这中南山给占了,作我幽都山的别府,这主事自然就落到黎老大头上了。”蛟魔对着负手不言的搜魂真君献媚道。 众魔说话之间,红芒激荡处张开了一个盆大的红色血口,不住跃动着,如火焰一般扩大,转眼形成容一人通过的门户。 “闭嘴,出!”搜魂真君一拂袖,将身边两个家伙拍了开去。 霎时,夜色下黑压压一片乌云急落了下去。 “大头魔,该你开路了。”望着迷离的火红入口,蛟魔和众魔都把目光落到了斗元魔锺童身上。 “兄弟们,跟爷爷来!”锺童冲蛟魔龇了下雪白的牙齿,手臂筋肉暴凸,扛起八荒斧,一马当先闯进,一群魔人紧随其后。 “乖乖,元气果然纯净。”斗元魔锺童望着陡然明净许多的夜空和皎月,大舌头不自觉舔了舔厚唇,身后一群魔人也个个目瞪口呆,遥望着空灵剔透的真府山水。 常年盘踞在幽都山的魔道弟子,习惯了那里常年累月的黑暗无边,只怕几百上千年没有呼吸过如此舒爽的空气。 “大头魔,守门的我已经干掉了,剩下是你们的事。”多弥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邪笑着迎上。 “多弥罗,你主子没来,不过放心,哥哥我到时候分你一份功劳。”斗元魔锺童大力拍了拍多弥罗肩膀,双目凶光乱闪。 多弥罗身躯给那一拍,猛然矮了半截,彷佛撞上大山一般,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 若非他早修得千变万化血魔身,只怕这一下就吃不消,在心里恶毒地咒骂了这大块头一番,弹身闪开。 “啧啧,果然是仙山洞府,好山好水都让这些该死的牛鼻子占了。”随后跟上的蛟魔也飞了进来,“大头魔,藏经阁让给你了,丹房留给本魔的人。” “呸!凭什么?”斗元魔锺童翻起巨斧,怒瞪蛟魔。 “大人,下令罢。”蛟魔见搜魂真君已经随大队人马入了真府,赶紧上前领命。 “废物,我们被包围了。”搜魂真君脸上青气如水流动,一张水蒙蒙的脸更趋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深目电光四射,搜寻多弥罗去向。 话音刚落,太一山门前景象陡然大变,天地元气疾向天空聚集,一道强大的无形屏障,将进入真府的魔人封锁在中央一块小区域。 紫色光雹在上方疯狂涌动,万道粗大的电蛇狂放伸舔着地面,一个个暗红神雷在劫气中孕育,顷刻就要落下。 众魔狂大叫一声,就要冲出雷阵外,不仅撞上一堵无形的阻力墙,更见四面八方无数道剑光和符令升起,光华灿烂,围了个水泄不通。 “多弥罗,你个王八蛋,算计你爷爷!”斗元魔怒吼一声,手中八荒斧黑光狂涨,他猛一跺足就飞空窜起,巨斧裂空划过一道黑亮闪电,劈向正北。 巨大的斧光切入柔韧的缚龙阵力之中,只凝滞了刹那,就破了出去,直劈最外一层的七截剑阵。 七名结阵在北的太一修士见状,七柄仙剑斗转结阵,瞬间织成一道光华四射的螺旋剑网。 然而那八荒斧神兵一流,只消一斧就将剑阵劈了个七零八落。 非但如此,余势不衰,只见那黑色闪电落地前又一个斜扫,那七名修士三人当场血肉横飞,余下四人虽逃遁开去,却因心神相系的仙剑被毁,元神受创,战力大减,无奈退去。 “轰!”眼看就要破阵而出,魔煞之气最盛的斗元魔锺童引动了第一道九霄太乙神雷,紫红色光柱一闪,神雷轰击下来。 八荒斧本欲继续追击北面四人,一举打通缺口,无奈锺童被神雷锁定,只得狂吼一声,回身一斧,倒劈上去。 一声巨响,紫红光芒大盛,黑斧虽劈溃了神雷电球,锺童却给无数电芒流转全身。 被斧头带偏的神雷余波,正好轰中他身后两名尾随而来的部下,凄厉的惨叫声中,两人化作焦炭,接着碎落成了一地红中带黑的血肉块。 “本座接雷,锺童往北,阿毕达去东,冲出去!” 即便神雷炸裂,也掩盖不了搜魂真君清寒的声音,纵然落入陷阱,他仍旧从容不迫,说话间,本四方冲杀的魔人找准方向,挥舞着刀斧枪戟百般魔器,蜂拥冲向北面。 这时,九霄微震,几乎同时轰下了三枚神雷。 一道白骨鞭如破空闪电瞬间跨越十丈虚空,把将未的一颗神雷洞穿,鞭影猛然若毒龙飞舞,旋出无数***,那颗神雷提前炸开。 这是蛟魔的白骨鞭。 还有两道神雷,而此刻斗元魔锺童刚刚在第一道雷下恢复元气,一直纵观局势的搜魂真君亲自出手了。 他化作一串虚影,双袖盘空挥舞,无数道如箭青色掌影盘旋飞舞,印上两枚初始爆的神雷。 又是两声巨响,天色一片惨白,万道电蛇当空飞舞散射。 “哪里走!”天狗老道一夫当关,横身挡在了北面阵位,替下惊魂未定的四名太一修士。 面对潮水般扑来的疯狂魔人,他打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碧光玉如意。 强横的碧光如滔滔江水,成江河怒涛之势,偕缚龙之力将魔人群扫迫了回去,接受天上神雷的洗礼。 一柄黑色巨斧横空而出,扫在碧光玉如意上,光澜四射,天狗老道胸口如受重捶,连退了几大步,他心疼地现玉如意光芒萎缩了许多。 “牛鼻子,再接爷爷一斧!”锺童的吼叫,又给天上轰下的太乙紫霄神雷压了下去。 鬼哭神嚎四起,这次一并打下四枚神雷,其中两枚没能拦住,直接轰进了魔人当中,顿时掀翻了一大片,大地开裂,电蛇沿着缝隙四窜,魔人四处逃开。 一时间,天魔宗头顶神雷,脚踩缚龙地阵,四方剑阵守候,天罗地网,无处可遁,先前生龙活虎的魔人转眼折损了三成。 在东面,蛟魔隐在缚力最强的地阵边缘,白骨鞭在初时以刁钻毒辣的变化,轻松将十四名太一弟子组成的双重七截剑阵,破的干干净净,转眼屠戮了半数金丹期左右的太一弟子。 在即将突围的时刻,一名须皆白的老道,领着数名元婴阶上下的修士,接替下了年轻修士,布下更胜一筹的七截太乙剑阵,如关闸之势,锁住了蛟龙突围之路。 而北面,刚占得上风的斗元魔锺童,却现天狗老道身边迅补充上了六七名生力军,重新组成剑阵。 虽在他眼中不堪一击,但在天狗老道的插手下,剑阵灵活了许多,彷佛泥潭一般,令八荒斧难以施上力道。 而此时,七十二名金丹期修为的太一精英,仍旧在疯狂提聚法力,继续动九霄太乙神雷,持续锁定天魔宗一众,不赶尽杀绝,势不罢休。 “拼了!”不知哪个魔人狂吼了一声,一呼百应,所有的魔人都跟着嘶吼。 在两面受阻后,索性扑向四面八方,寻找空隙突围。 其中一个魔人猛吸一口气,浑身吹胀如鼓,顷刻给肌肤爆出的血雾裹成一团,当即如雷火飙空,悍不畏死投入了西面剑阵中。 “轰!”血色和黑色的罡风先后爆炸,方圆十丈鸡犬不留,西面十多名太一弟子折损大半,余下的也离了阵位,顿时空门大开。 大批魔人齐齐大吼一声,一阵黑色旋风刮向了西面,冲进缚龙地阵外圈,艰难破阻之时,天空骤然一亮,十道紫红光柱投射下来。 万雷齐,天摇地动,飞沙走石,亿万电蛇瞬间洞穿十多名魔人,纵然魔道修士有着远比道门更强横的**,但在这威力最接近天劫的神雷面前,也是同样渺小无助,非大神通者不能抵挡。 这一轮猛轰,维持九霄神雷阵的太一修士,已经有回气不及之势,趁这间隙,魔人滞窒了刹那后,又一鼓作气继续冲向西面。 阵势内的修士不得不抽出部分人手,继续加强缚龙地阵封锁,如此反复之下,九霄太乙神雷阵威力已经益趋衰弱,雷间隙也逐渐变长。 而北面和东面在天魔二将率领的小部魔人冲击下,分走了太一主力,而刚刚顶住了过半神雷轰击的搜魂真君,不得不调息静待时机。他没有工夫去想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导致被反埋伏,落得如此窘境。 他仍旧骄傲俯瞰着四方,在杀机中寻找反击机会,他不甘就此落荒而逃,尽管未必能逃。 第三章 血战 “吃爷爷一记八荒**!”久战不下的斗元魔锺童爆了,八荒斧在他手上变成了一座黑色山峰,惊涛拍岸一般,扫向了天狗老道和他身后的剑阵。 碧光如宝盖,剑光八极迂回飞,正面抵上了遮天盖地的斧芒,一阵频密的爆裂声炸开,光焰飞舞。 八荒斧绝招之下,天狗老道的碧光玉如意飞脱倒撞上剑阵,双重法力绞杀下,几名修为稍弱的修士再度步了同门前尘,连天狗老道也受了重伤,眼看三面都将形成胶着之势,天空中又一波神雷轰下。 搜魂真君在神雷轰临刹那间消失在虚空,品字排列轰下的神雷直接落在地上,当即一阵山崩地裂声起,天摇地动。 奇怪的是,天空的雷煞氤氲在此之后竟暗淡了几分,有消散之势。 原来搜魂真君乃导引神雷之力,反袭隐在阵势中动神雷的太一修士,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孩儿们,给我杀!”斗元魔锺童如杀神一般屹立中天,巨斧舞动如狂,一斧强过一斧,劈在天狗老道组织的破碎阵势上,漫天飞舞的仙剑一柄柄溃散,光芒黯淡,北面破围在即。 东面的蛟魔却没那么好受了,他面对着太一门内最强一批高手组成的剑阵。 若是单对单,即便当中修为最高的天妄老道,他也没放在眼里,只是这老道主导的阵法却有太极圆转之意,任他白骨鞭千变万化,仍旧脱不了困境。 蛟魔手中白骨鞭上红芒狂闪,抖了一抖,幻作一面骨墙,返身冲向西方。 “哪里逃!”刚略占上风,天妄老道手上剑诀一变,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虹光直追了上去。 “猖狂!”一直未曾捉对厮杀的搜魂真君腾出空来,身外魔焰狂胀,分身幻化,千百道魔气笼罩上了天妄老道。 “日照龙鳞万点金!”天妄身为太一门三大主事真人,虽然不到虚境修为,却也是分神顶峰神游境界。 他手中仙剑爆散成万点金阳,散射八方虚空,如烟花一般,艳丽无比。 “今夜,你们必将付出代价!”搜魂真君的声音飘忽四方,化身万千的他,轻松穿梭在天妄的剑光中。 突然一道强烈的玄青光芒,飘悠寻隙破入剑光核心,万道金阳顿时碎裂虚空,生死一瞬间,天妄老道勉力迎上对方那快不可言的一掌----万魔搜魂手! 一股五脏六腑被抽空的难受感觉,占据天妄整个身心,彷佛有万只蛇虫在体内吞噬着一切,他完全无法抗拒。 “师兄!”伴随几声惊怒喝叫,几道剑光骤然从下方射来,绞杀搜魂真君凝实的魔体。 “去!”搜魂真君强抑体内神雷留下的劫气,将吸附手中的天妄震飞了出去,接着再度分身化影,那几道飞剑只绞杀到了一团散开的黑气。 一阵阴笑传来,只见一道惨白中隐有血芒的疾电,从虚空周折蛇行而出。 “噗噗!”两名前来支援天妄老道的修士,竟先后被那道鞭影洞穿,整个人被抽空精血,萎缩成团,骨鞭一抖擞,两名串在一起的修士瞬间魂飞魄散。 “大人,大头魔就快杀出去了,我们还等什么?”蛟魔收鞭一扫,将救援天妄的另两名修士扫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缚龙地阵猛然一抖,九地之气数倍于前在阵中运转起来,强大的束缚力由内到外,越来越强。 方跨出边缘的斗元魔锺童,被身后陡然增大的吸引力带得身形一滞,他猛地跺足,趁阵势尚未完转时冲了出去。 天狗老道苦着老脸拼了上去,只盼能拖住这魔头,等待强援。 紧跟着新一轮的强大神雷疾孕育起来,庞大的紫色漩涡在天际转动,吸纳着九天无穷的元气。 阵内如今只剩下三十余名修为强悍的魔人,强大的危机令他们个个凶性大增,益暴戾。 “阿毕达,这一轮神雷你拼死也要给本座顶住,否则所有人都要陪葬!” 搜魂真君黎彦卿身影一分为三,三个分身在虚空面面相对,同时手上打起了繁复的法诀,一层青色光晕在三人中间升起,颜色不住变深,趋向玄青色,魔气疯狂涌入其中。 蛟魔脸色一下子惨淡无边,他感觉这轮神雷一下来只怕有十多道,硬抗只怕连渣都剩不下了。 他目光盯住麾下那些几乎失控的魔人,命令道:“他娘的,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上去顶雷!” 修魔者以天地之间浑浊魔气为养,个个无法无天,悖逆张狂,在生死中一路挣扎走来,除了有更胜一筹的武力外,根本无法驾驭。 听到蛟魔的话,他们内心先是反抗,然而那反抗意念只存在了微小的一刹那,随即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们必须执行命令。 他们别无选择,因为在魔门中,上位者对下属有着天经地义的生杀予夺大权。 与佛道两门长幼有序、尊师重道不同,在天魔宗乃至整个魔道只服从强大,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可以从最底层的魔奴,上升到魔卫,进而魔将,甚至挑战万魔之尊。 十八道太乙神雷先后孕育完成,轰击了下来。 “大人,请收留我们的元神。”一名形貌极其威猛的魔人,张口向蛟魔阿毕达喷射出一丝黑气,猛然直冲向第一道神雷。 一团血光与紫光对轰在一起,飙风一般的罡风和雷火席卷四方。 等不及蛟魔阿毕达回应,魔人的**连同元神,都在天魔解体中毁灭干净,只留下一缕元神生机。 蛟魔阿毕达张口吞噬掉那缕元神,没有人知道他是否会实现诺言,因为他根本没有立誓,再者,吞噬元神提升修为,本来就是魔道弱肉强食的本能所为。 在蛟魔阴狠无情的目光下,很快第二个魔人依法施为,无奈冲上了天。 彷佛洞察了天魔宗所为,太乙神雷威力一道比一道大,第七道神雷竟要两人同时迎接才能挡下。 一直到第十八条魔人性命,最后一道连蛟魔也拼死出手,才狼狈的顶了下来,这一轮天雷结束,天魔宗强大的阵容只剩下六七人。 可畏的是,新一轮神雷竟然更快积聚起来。 而在阵外,之前侥幸破阵的斗元魔一路冲杀下,已经破入了太一真府腹地,天狗老道见阵法稳固下来,于是率领一众弟子穷追不舍。 依旧被围困的魔人们则次失去了信心,一些魔头绝望无助的嘶吼、咆哮,诅咒着设伏围困他们的修士。 “今日失去的,我天魔宗终有一日会百倍取回来。” 搜魂真君艰难维持着费劲打开的破阵通道,一个玄青深幽的空洞,在虚空中渐渐成形。 “哪里走!”就在这时,天空无数道火龙破开虚空扑了下来,“魔头,本座已回,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是掌门,掌门回来了!”阵外太一门人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纷纷喜极欢呼。 这场他们看似占据上风的斗法中,死伤无数,魔道凶残无比的手段,更是大大震撼了他们。 看到往日熟悉的同门一个个血肉横飞,甚至形神俱灭,恐惧占满了他们身心,惟有师门的荣誉和信仰,支撑他们最后的防线。“不可能!”搜魂真君神念清晰捕捉到了那人的方位和气息,确实是太一门掌门魏元君,他竟然从一个死阵中脱困! 搜魂真君知道今次行动彻底失败,连最后的反击机会都失去了,千百个念头来回转动,最后道:“这次你赢了,我们走!” 蛟魔领头下,余下魔众恨不得多生几条腿,先后投入逃亡通道,消失在黑暗的空穴中。 在被铺天盖地袭来的火龙群包围前,搜魂真君消失在滔天的焰火之中。 一声惊雷,整个九霄太乙神雷阵终于烟消云散,所有幻象消失一空,太一山门只剩下一片残垣狼籍,还有大批死伤惨重的太一修士,夜空更趋深黑了。 天魔宗余部在搜魂真君带领下,通过密法突破缚龙地阵桎梏,进而突围而去。 太一真府最外层守护仙阵防御虽是强大,却是对外而言,由内破出轻而易举。 在当先突围后,斗元魔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在太一真府内四处杀伐屠戮。 天狗老道拖着重伤之身追击未果,天妄老道也加入了追击队伍,最后太一掌门魏元君亲自出手,斗元魔无处可逃,在知晓搜魂真君率部突围后,横斧拼了半条命,也终是成功逃离而去。 太一掌门魏元君匆匆安抚门下后,直接追出了真府,杨真那边的情形,来犯魔人的去向,事情并未结束。 这一役,太一门与天魔宗没有胜利者,天魔宗丢下将近百条魔人性命,虽然都是修为较弱的魔头,却是这些年天魔宗养精蓄锐的头一批精英。 太一门也付出惨重代价,两名在门中地位不低的修士殒命,光死在斗元魔八荒斧下的年轻弟子就有三四十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中南山腹地,月亮已经躲进了乌云深处,九道乌光从深山高掠出,魔气腾煞,有几分仓皇,几分不安。 在逃出百余里后,这九道遁光落在一座孤峰上,现出九个衣衫破烂、狼狈不堪的人。 蛟魔阿毕达回头望着苍茫的中南山,暴怒道:“一定是赵无稽那个蠢货出卖了我们!我一定要把他撕成碎片!” 苟且逃生的魔人余部纷纷怒言附和,大有不把赵无稽挫骨扬灰,誓不甘休的劲头。 待众魔平静下来,风声呼啸,搜魂真君突然冷不防道:“你认为赵无稽有胆背叛我们?” 见蛟魔阿毕达犹自不服,搜魂真君淡然一笑,道:“别忘了他是谁养的狗。” “难道是那个娘们?”蛟魔阿毕达一双绿瞳闪烁不定,有些怀疑。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搜魂真君这次并没有说出答案,众魔身上血腥味仍旧在山顶的狂风中弥漫。 “那个陷阵是大人亲自布下,魏元君何德何能破掉?”蛟魔阿毕达生性多疑,见搜魂真君迟迟不动声色,又开始揣测。 “你是在怀疑本座?”搜魂真君身上魔气猛然一盛。 “属下不敢!”蛟魔阿毕达魂飞魄散,一个踉跄匍匐在了黎彦卿脚边,浑身不住抖,他心里清楚与搜魂真君道行差距有多大。 “能破掉魔尊亲赐的六道炼魂幡,在修真界确是找不出几人,但他魏元君应是不行……到底是谁?”搜魂真君声音似乎陷入了迷潭空谷中:“起来罢,答案已经有了。” 蛟魔阿毕达闻言如逢大赦,抬头却见无边无际的血红色笼罩了过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罗刹女的血衣界。 方才还在峰头的魔众,尽数被卷入了一个莫名的血色空间。 四面八方的鬼哭狼嚎声,随着卷动的血色浪花,缠绕在众魔心神深处,犹若亿万怨魂在追索他们的仇恨,纵然是双手沾满血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不禁浑身毛。 众魔在血色风浪中起落挣扎,试图冲出法界,却现不论如何努力,手中魔器只能激荡起更大的血色浪潮。 那妖邪的怨魂魔力,无所不在地侵蚀着他们的意志,更可怕的是,他们现自己的法力竟一点点在流逝。 血衣界乃魔道奇女子罗刹女仗以上古仙袍修成的一门绝技,一旦封入血衣结界,若非修为远胜施法者,否则都难逃败亡下场。 罗刹女凭借这门绝技在魔道内兴风作浪,诛杀无数凶名累累的妖魔,因她从不示人真名,故此罗刹女这名号伴随着她的杀名,响彻魔道乃至整个修真界。 她仅仅用了数十年时光,凭借毒辣的手段,声威就直逼天魔宗无上霸主魔尊向隐,在魔道所向披靡。 起初尚有狂妄老魔头欺她女儿身,上门挑衅,到后来接连几个威名赫赫的蛮荒魔头被诛杀后,一直积弱的血魔道慢慢有了地位。 贺洲冤魂海本就是绝地,多了这可怕的女子,终成了修真界诸道的禁地之一。 方今魔道,天魔宗历代人杰辈出,长久雄踞霸主地位,大小无数魔道小宗派附骥其后。此次血魔道之主罗刹女反攻天魔宗,不啻是老虎头上拔毛,任谁也想不到。 “罗刹女,果然是你。”尚属从容的搜魂真君黎彦卿,叫出了来犯对手的名讳。 “若在平日,本座一对一倒没有把握收拾你,只是……如今你还剩下几成法力?”罗刹女没有感情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个臭婊子!妖女!”众魔顿时破口大骂。 “理由?”黎彦卿略微提高声音,压下部下的叫嚣。 “死人不需要好奇心。”响应的声音依旧淡漠,只是那淡漠中有一丝丝刻骨的恨意。 “好……本座倒要领教看看。”黎彦卿冰冷的眸里除了血色,还有无穷的杀意。 白皙修长的手掌缓缓推出,玄青色的光芒如山壁一般压了出去,直将血海浪涛推出重重绵延血丘,随着搜魂手飞进逼,进而在一定区域内凝固了那妖异的无边血海,成就对峙之势。 众魔就没有这么好受了,四方狂暴的血浪不住挤压着他们,想反击却如泥牛入海,处处击空,每次血浪与他们**接触,就会抽走一分法力,在力战后本就虚弱的众魔,很快一个个萎靡不振,却苦无办法。 蛟魔阿毕达手中白骨鞭化作万道白骨蛟龙,在血海中兴波作浪,卷起滔天血魔气,那狂暴犀利的法力,却始终无法落到实处,急得他连连怒吼。 而那些弱小许多的魔头们,不自觉的聚集在一起,连手相抗令他们越来越窒息的压力,法力远不若蛟魔和搜魂真君的他们,继法力流失后,本体精血和元神都开始浮动起来,似乎要脱体而去。 “给我爆!”蛟魔阿毕达再度被一个血浪击飞后,顺势抓过一个魔人,打入一道黑气钻入其体内。 那魔人双目暴突,仰颈狂嘶的同时,浑身吹胀起来,彷佛无数条猛兽在躯体内冲撞。 “轰!”一声巨震,血海中猛然炸出一朵巨大的血莲花,众魔欢呼着冲入莲心,以为找到了出路,却很快就给一道火山喷般的血柱轰在身上,卷入更深的血海汪洋。 而罗刹女着力对付的搜魂真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对抗片刻后,就放弃了正面相抗,施展了一个天魔宗密法禁制,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外表法力流转不休的墨绿色球体内,抵抗法力的流失。 黎彦卿本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他有些后悔过于自大,没有在现罗刹女突袭的前一刻退避。 难道今日真要全军尽墨? 绝境之下,众魔几乎不约而同拿自己同伴开刀,于是一场自相残杀爆了,相互夺取血肉精华和元神以维持乃至壮大自己,以求多获得一分生存机会。 一番混战后,七名魔众中最强者诞生,一直潜伏不动的蛟魔阿毕达出现了,在那名魔头得意忘形之时,一条白骨累累长鞭,悄声无息贯穿了他的顶门。 到最后,血衣界内只剩下了两人。 似乎有意营造天魔宗长老和魔将相残局面,血衣界一望无涯的血海浪涛翻滚变化,将两名最强的魔头置到了一块区域。 蛟魔阿毕达刚补充了魔人血肉精华和元神,在全身精气处于毕生最强大的时刻,祸福相依,七名修为相当于玄门金丹期、未尽然炼化的元神,却在他识海疯狂冲突,戾气疯狂飙升。 他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疯狂的破坏和掠夺欲,眼前这个比之前七个魔头还要强上百倍的“美味”,勾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挑战冲动。 一直在参悟血衣界玄奥的搜魂真君无奈脱离魔境,分出心神应对。 “蠢物,还不醒来。” 摄魂魔音贯脑,蛟魔阿毕达清醒了几分,老鼠一般的活物仍旧在他黝黑的表皮下活动,浑身不住颤抖,旺盛的精气,不住刺激着他即将陷入疯狂的意识。 这时无数薄若轻纱一般的血魂,绕着两人飞舞起来,交织出一片天网,充满蛊惑的勾魂靡音和吸摄力冲击着两人。 阿毕达狂吼一声,浑身血肉猛一撑,整个人大了一圈,头上生出两只黑色犄角,脸孔拉长,身躯更长出黑色鳞片,手脚利爪横生。 搜魂真君收起禁制,墨球消失,露出一身略有破损的漆黑文士装束,青气浮动在那张傲然不羁的长脸上,一只透明手掌倏然抓出。 阿毕达也闪电扑出,不过他挥舞的双爪却落了个空,只见无数道带着淡淡玄青光芒的掌印,在他身前身后交错而过。 阿毕达绿豆眼蒙上一层血色,彷佛怒的公牛,手中不知哪里钻出的白骨鞭狂舞成万道白链,锁击着那无数渐趋凝黑的掌影。 “天魔宗果然死性不改,到了这等关头还要同门相戮。”罗刹女声音再度传来。 同时整个血海世界山河倒转一般翻滚起来,激战中的阿毕达和搜魂真君,被包容在一个中空的血球当中,不断被抛飞起落。 更可怕的是,两人精血剧烈浮动起来,即将被血衣界吞噬。 “不要得意太早。”搜魂真君话毕,已经一指点在阿毕达前额,奇迹似的定住了他的身形,满是暴虐之色的阿毕达渐渐平静下来。 彷佛在呼应这句话,血衣界猛然巨震,一股浩然热力撞击在血海上,大有移山倒海之力。 第四章 罗刹女 得到外力援助的搜魂真君,立时提聚出毕生法力,疯狂从内冲击血衣界。 本占尽上风的罗刹女,面对内外夹击的困境----太一掌门魏元君追击斗元魔锺童未果,一见魔气蒸腾,煞气飘扬,二话不说就祭出神器九龙神火罩,九条火龙腾落九霄,将血云罩了进去。 “魏掌门,你就这样回报小女子大恩?”罗刹女的声音清晰传入魏元君耳中。 “罗刹女?”魏元君打诀将九条火龙散了开去,一顶火红的罩子仍旧旋转在罗刹女上方,九龙在四方阻止其逃遁。 “正是小女子,想来难入魏掌门法耳。” “你究竟有何图谋?”魏元君早闻此女心狠手辣,谁也不买帐,虽然她送出的消息帮了太一门避过一场大劫,却仍旧认为她别有所图。 “斗元魔锺童可是逃脱了?”罗刹女回避了问题。 “那魔头侥幸血遁,逃得一劫。”魏元君心下不解,仍旧如实答道。 “看来,小女子高估了太一门中土三大道门地位。”罗刹女不屑冷哼了一声,此次计划已经失败,她必须承受天魔宗的全面报复,尽管她一无所惧。 “自古道魔不两立,尊驾对太一恩义在下自知难报……得罪!”魏元君脸色挣扎了一下,再次捏诀,九龙神火罩光焰大炽,就要罩将下去。 “你们真的永远是对的么?”在九条狰狞的火龙喷吐着火舌的威胁下,罗刹女如同一朵盛放的海棠,淡漠光洁的脸上那条浅红疤痕,更显娇艳。 魏元君一脸坚定,他不会回答,也许他心中也没有答案,沉淀在历代先辈骨血中的教训,他不能不恪守。 “如此,小女子再送你一个礼物,是否有福消受就看魏掌门了。”罗刹女血红的衣袂和乌黑的丝猛然狂扬,只见她一袖轻舞,两个魔头翻滚着冲了出去,迎上当空罩下的九龙神火罩。 收起飞袖,裹在一团血光中,罗刹女没有分毫留恋,飞遁离去。 魏元君目视着罗刹女离去,心中回荡着一丝淡淡的奇异情绪,手底却没有任何留手,九龙神火罩光华万丈,罩上刚脱困的两魔头,九条火龙盘旋飞舞,三昧真火焰狂,火舌封锁了整个空间。 刚重见天日的搜魂真君,放开手里的阿毕达,他与魏元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能从轮回子午阵脱身,赵无稽这个蠢货想必已经完蛋了。” “脱身?”魏元君心中隐忧上浮,嘲道:“被困的另有其人,尊驾想必料想不到罢?” “另有其人?”搜魂真君屹立火罩下方,单手平伸做着托举动作,一股淡青光圈将火龙罩死死抵住,火光令他脸庞变成了青铜色,原本柔和的线条多了几分刚硬。 他难以置信:“不可能,六道炼魂幡已经与本座失去了联系,只有一个解释,有人破了阵。” 魏元君忧虑尽去,一阵欢愉,大笑道:“你们能让血妖多弥罗化形成本座爱徒,本座昆仑山故友门下自然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昆仑山?”搜魂真君脸色微变,他想到从赵无稽处得到的信息,“是那个叫杨真的小子?” “看来赵无稽什么都告诉你了。”魏元君心中一动。 “好,好样的。”搜魂真君怔了一怔,长笑一声道:“想不到萧老弟的弟子,竟有如此不世之才,在云梦大泽将巫族和人鱼族闹个灰头土脸,在中南山再算计我天魔宗,想不到玄门出了这等人才,看来老夫栽得也不算冤。” “本座委实不解,尊驾究竟许了赵无稽什么好处,令他与尔等同流合污,欺师灭祖?”魏元君心中疑团一个个揭开的同时,有的谜团却更深刻了。 搜魂真君诡异笑道:“你应该问,赵无稽许了我天魔宗什么好处,或者赵无稽受命于谁?” “受命于谁?”魏元君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大是骇然,他万万不曾想到赵无稽的作为,竟还有人背后操纵。 “阿毕达,告诉他。”搜魂真君负起了双手。 方从入魔状态恢复过来的蛟魔如大梦方醒,幸得脱困的同时,又惶恐不安,生怕搜魂真君秋后算帐,此刻情形下,只得硬着头皮向魏元君挑衅道:“牛鼻子,想知道就先抓住你蛟爷爷再说。” 魏元君淡然一笑,面上紫气大盛,手上法诀忽变,调集毕生法力,全力动九龙神火罩,轰向两名魔头。 魔道与道门自古一直大小冲突不断,双方的仇恨,除了用对方鲜血来洗刷,别无可能,若除掉天魔宗一名长老和魔将,太一门的声望必定在短期内达到一个巅峰,甚至凌驾因阳岐山封印破掉,而声望大跌的昆仑派之上。 换言之,也必然与目前魔道魁天魔宗结下更深的梁子,当代魔尊修为绝,对整个修真界都是威胁,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 火焰缭绕的金钟瞬间变成百丈高下,九只火龙将整个云海染成鲜红色,炽热的气浪排山倒海。 在一阵磨沙般的嘶哑咆哮后,一只白骨蛟龙在火龙中冲起,骨龙和火龙冲突纠缠不休,而火钟则不住震响抖动,一股玄青色的气浪在下方朝上轰击,一浪高过一浪,企图摆脱火钟的笼罩。 若论威力,九龙神火罩乃古仙以九龙魄炼制奇宝,虽年代太过久远,法宝灵气大量流失,远不若前,却仍旧堪称凡间神器。 搜魂真君元气未复,此刻就算加上蛟魔阿毕达,对上拥有神器的魏元君,胜算微乎其微,也难怪罗刹女一见九龙神火罩出现,就果决放弃到手的胜利。 火海中,蛟魔阿毕达肤焦灼,白骨鞭如游龙一般绕作无数蛇骨***,层层迭迭护在身外,稍稍抵挡着数条火龙。 白骨鞭是由他本体命骨炼制的法宝,与他性命一体,心随意转,否则他万万不能抵挡神器之火龙力,但在滔天的三昧真火前,也快要支援不住了。 “大人,我快支援不住了!”对生的渴望,让他并不觉得求助是一种耻辱。 “看来只有如此了。”上方传来的吸摄力越来越大,搜魂真君浑身上下黑气尽数收入体内,青气却越来越鼎盛,一头黑直直飞扬,双手在胸前结出奇异的法印,口中念着长短不一的晦涩咒语。 魏元君眼前一切忽然消失,视野一片黑暗,一个有着无比熟悉面孔的鹤童颜老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朝着他微笑,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却怎也听不清。 恩师……如平静的湖泊中投下一颗巨石,他再也无法守住道心,太一门上代掌门,亦师亦父的道天真人彷佛又活转回来。 这是陷阱,他在心中警告自己,克制着自己的**,然而师尊似乎在交代他什么,他怕错失那可能万一,也许真是师父从轮回道中托梦于他…… 他想听清楚师尊交代,心神左右徘徊挣扎,也许是师尊在责怪他有负所托,非但未能振兴太一门,反倒令门中出现内乱,甚至当年害死师尊,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么多年来,仍旧逍遥法外。 仇恨和自责在他坚固的道心中,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这道缝隙随着眼前一幕幕昔日情景,不可遏制的扩大。 道天真人身形也跟着放大,慈祥笑容和大手朝他接近,倏然一变,敬爱的师尊化身为浑身魔气的丑恶魔头! “大巫神咒!”搜魂真君此刻也是浑身颤,这个密咒是他在年轻时代偶然所得,虽然神妙无比,却是残缺不全,强行以魔道心法施展,令他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魏元君心神激荡,九龙神火罩露出了不该有的空档,搜魂真君施出魔道最为亏耗精元的血遁**,与见机的蛟魔阿毕达一起冲出了火龙罩。 回过神来,魏元君只见到两道长长血光,抹过当空的圆月远去。 在上京西方数百里的山野乱石岗,就在杨真收功刹那,他感受到了东方的奇异波动,波动与天巫术中的一门神咒如此接近。 赵启英还在调息,杨真环顾四周,虽夜色深沉,在他眼中却是视若白昼,方圆半里的石山和森林都铲成平地。 如今无时无刻都与天地结合在一起的他,每一呼吸吞吐都蕴藏着天道奥妙。 若以昆仑派玄法衡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了什么境界,法力修为似乎在元婴期顶峰,却又能达到分神后期的神游境界,体内运行的心法更是远远乎他想象的奥妙,诡异却不失王道,正是巫道有别玄门和魔道之处。 即便以他前世的阅历,也不禁感慨人生起伏变迁。 他以须弥法收起那魔门旗幡,如今还有着淡淡魔气隐约激荡,企图冲破禁制,真是个烫手山芋!得罪巫门、妖族,如今又得罪魔道巨擘天魔宗,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得安宁了。 他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是白纤情附身的那只野狐落到他肩上。 “在担心你的练小姑娘?”白纤情慵懒的声音在杨真识海响起。 “担心无益,我只是觉得里面透着太多古怪。” “中土太乱了,龙胤那孩子手中掌握可怕的力量,又野心勃勃,浩劫看来不可避免。” “妖皇当初成功逃离昆仑仙府,若是回了归墟,怎轮到龙胤张狂?让人好生不解。” “妖皇大人要恢复当年鼎盛时期的道行,至少要十年,龙胤恐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如今他应该在等待时机。 “只要妖皇一出现,妖族九部定然万众归心,非龙胤那毛头小子可比,只是对九州岛这块土地来说,不论谁领袖妖族,都未必是好事。” “我都忘了你是狐妖族的族长,若是妖族攻打九州岛……你站在哪边?” “我哪边都不站……只站在你一边。”沉默了片刻,白纤情的声音温柔了几许,轻轻蹭着杨真的脖子。 杨真心中波澜动荡,升起一阵温馨,抚平了内心的不安和困扰,他思忖良久,有些头痛:“也许哪里都没有我们的乐土,只怕很快魔道的人就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不若我们去归墟?”白纤情说出了心中愿望,停顿一下又道:“那里至少可以避开找我们麻烦的人。” 杨真心中微动,他脑海中旋即浮现了萧清儿那张宜喜宜嗔的清丽面庞,进而又浮现了倔强任性的练无邪,最终只道:“再说罢。” 白纤情一声叹息。 “杨兄……”过了不知多久,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赵启英长身而起,神光内蕴,气色大好,杨真奇异的法门,令他浑身如同被洗伐经脉般舒畅,只是此时情景有一些莫名尴尬。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赵师兄还是先回中南山,贵门可能出大事了。”杨真将白狐抱到了怀中。 “好,大恩不言谢。”赵启英本就是爽快之人,也不再扭扭捏捏:“杨兄与我一道?”不知不觉他已经转换了称呼。 “不一定,我要寻练姑娘下落。”杨真望向东方青黑的天际,“我们先行一程,还有一些事要告诉你。”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道:“你的随身仙剑?” “太白仙剑还在。”赵启英张口,一道青白色电芒飞出,悬在身前。 他见杨真有些诧异,也苦笑摇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擒拿我的是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传言此人行事独立特行,手腕毒辣,与寻常魔道中人不同,他其实并未为难我,只是禁锢了我,也没有取走我的法宝。” 杨真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如此正好。” 两人相顾点了个头,各自驾起遁光飞天而起。 “赵兄先缓一缓。”杨真脚下金光一敛,减缓了飞行度,同时施展千里传音法术。 “杨兄,生什么事了?”本驾剑一路飞驰的赵启英闻言立即一停。 “前面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有一些不妥。”赵启英神念遥探了一番,却不如杨真那般肯定。 “有魔气。”杨真截口道。 赵启英愣了一下,登时坦然道:“杨兄修为,赵某望尘莫及呀。” “赵兄客气了,在下不过对魔道手段熟悉一些罢了。”杨真不以为意,他专注探察着上京城,十余里的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弹指即到,转眼两人已经临近前方的古老城池。 “赵兄先走一步,我下去看看。” “杨兄。”赵启英突然叫住了杨真:“就杨兄所言,师父当已经布置好一切,只要应对得宜,天魔宗岂能奈何我太一门?我眼下回去也无用武之地,不如随杨兄走一趟,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杨真救了他一命,眼下有魔道活动,他身为皇族弟子,也不能坐视京城有险,权衡之下,他决定跟杨真一起行动。 “那就烦请赵兄先道信符回中南山,报个平安。” 赵启英在身上摸索一下,露出尴尬之色,“我……随身法囊让魔头给搜去了。”没等他说完,一枚千里传书玉符已经抛落到了他手上。 一炷香后,两人已经来到了北面城墙,赵启英见杨真没有立即入城,反倒停歇下来,奇怪道:“这是做什么?” 杨真双手结了一个法印,转眼就一团水气从大地升腾聚集起来,淹没了两人,不过顷刻后所有雾气都凝聚到了杨真手心,化作一团纯净的水。 赵启英神色诧异,看着杨真手上那团水在波光荡漾间,变成一面光洁透彻的水镜,悬在当空,他明白这是什么法术,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水镜术在各道都有异曲同工的法门,可以在千里甚至万里之外进行联系,乃至如身亲临一般探察,但要分神期后期神游境界以上方可施用,就算在太一门,能施展这门法术的人除了不问人世的长老外,屈指可数。 杨真站定方位,念动咒语,瞑目片刻,水镜上出现了一处朦胧情景,隐约是一座道观,景色渐渐清晰放大,入目的情景让两人都大为震撼。 “那是青羊观!”赵启英一口叫了出来,他万万想不到,魔道的人竟然对青羊观的人下手了。 “他们的人不在。”杨真皱眉道。 “不能等下去,他们似乎入魔了,若伤到百姓就棘手……”赵启英话音未落,一幕可怕的景象出现在道观院落中。 “走!”杨真随手散去水镜术,此刻赵启英已当先一步,纵身越过城墙而去。 杨真没有追随他的步伐,直接遁入土中,施展了日渐成熟的遁地术,追在赵启英后方,同时神念如蜘蛛网一般散开,不住搜索着城内每一个角落,寻找魔孽的出没下落。 在青羊观前庭大道上,匆匆行过的路人耳畔风声恶起,一个青袍道人面容狰狞扑了上来,双手如插入豆腐一般捅进那人的胸腔。 没有鲜血溢出,却只见那人抽搐,脸色变黄、变灰,接着整个身体萎缩,很快就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被活生生分尸后,弃落在道上,远近路人看到这一幕,尖叫着争相走避。 那道人身形极快,很快又追上了一名赶集的女人,那女人早就吓傻在原地。 “孽障住手!”赵启英从天而降,一手推开女人,一掌拍向道人。 那道人双目血红,怒瞪赵启英,双腿弹地一蹬,更快的扑击向赵启英,十道乌黑锋利的指甲撕了出去,风声呼啸,企图粉碎眼前这个本能的大敌。 赵启英的掌势由刚化柔,道人身形陡然一僵,被凝固在他手上,挺直定在道上。 “有七个道人中了魔咒,我们分头行动。”杨真传音给正要瞧看入魔道人的赵启英。 他刚在青羊观内拿住了两名刚刚狂的道人,正要赶往后面殿落,生怕再有无辜被害,只好通知赵启英加快动作。 不管他们行动有多快,在青羊观一大早附近就陆续有五人被害惨死,青羊观道士是妖魔的风声,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附近的人纷纷关门闭户,匆匆赶来的御林军,很快就将青羊观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近大汉南北风声鹤唳,随时可能开启新的战端,上京城虽然繁华依旧,却多了几分紧张气氛,自前晚皇城内的供奉堂出事后,当今陛下更是下令宵禁,大力加强城中警戒。 第五章 入魔 日上三竿,青羊观金钟未闻,香火不复,在前殿大厅内,整齐的摆了七具入魔道士的躯体,杨真和赵启英忙前忙后,正设法解除魔咒。 “三尸入魔,七窍不分,行走阴阳之间,吸人精血,三日成魔尸,百日修成魔头。”杨真口中念着。 在反复试了诸般化解之法都没有效用后,叹息道:“若是天明前赶到还来得及,现在没办法保全他们了。这些人都是太一外系弟子?” 赵启英脸色铁青,施术禁锢了一名口角吐沫、顽固挣扎的入魔道人:“道行未成的一些人会送回了世俗传道,这些人有的我早年还在山上见过。” “魔道怎么会把主意打到这些不入流的人身上?”杨真皱眉道。 “现在整个京城,只怕都陷入谣言和恐慌中了。”赵启英一掌拍在中堂案几上,“那些御林军大张旗鼓的守在青羊观外,只会把事情搞的更糟,不知是哪个笨蛋指派的!” “供奉堂出事后,昨日太一门不是派遣门人前来打理?难道他们也出事了?” 杨真这时目光望向殿外,一队有别于御林军装束的甲士,拱着一个兽盔白鳞的雄魁将领,和一名身披黄马褂的老太监,疾步直奔殿内而来。 “贾公公,你来的正好。”赵启英一正衣袍,眼角生威,望向为来人,分毫不把全副武装的禁军兵卫放在眼里。 “青羊观系供奉堂太一道真接旨!”贾姓太监声音尖细洪亮,开腔就令赵启英下跪迎旨。 赵启英虽是皇家弟子,却另有尊崇身分,无须迎跪天子,他昂然屹立,目光侧视,负手厅堂。 心高气傲的杨真自然也不会把圣旨放在眼里,自顾落座侧席,对堂前杀气凛然的禁军视若无睹。 贾公公面无表情看了两人一眼,显然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当即展开一卷黄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一门自大汉开国立朝以来荣立国教,享无上仙福,传三千法旨,恩宠有嘉,然今京师妖道横行,炼制妖丹,罔乱朝纲,不思传道,祸害黎民。 “即日起,废除太一仙门国教尊位,逐太师赵无稽,诏告天下,钦此!” 杨真和赵启英双双变色,朝廷与太一门分道扬镳,在凡夫俗子看来倒无大碍,在修真界却不啻轰天惊雷。 “宇文将军,假传圣旨乃诛九族之大罪。”赵启英双目森寒,睨视着禁军将领,“贾公公可是受了胁迫?” “世子殿下,末将不会仙家法术,自是无法与殿下对抗,只是殿下身为大汉皇族子弟,还请自重。”宇文释不亢不卑礼道。 宇文家乃大汉近百年来崛起的大家族,势力遍布满朝上下,当朝皇后也是宇文氏,自然不畏赵启英这个已然出世、只算半籍的皇族。 “荒谬!圣上怎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若非有人蛊惑操持,绝无可能!”赵启英接着圣旨一遍又一遍翻开,来回走动,始终难以置信,突然顿足收起卷帛:“不行,我必须去见圣上。” “且慢。”宇文释踏前一步,与贾公公站到一起,沉声宣令道:“陛下钦令,即日起,太子府上下闭门思过,不得违令。” 他话还未完,众多禁军兵刃出鞘,将两人包围起来。 杨真感受着腹背刀锋的寒气,缓缓站起来,与赵启英愤怒且有些茫然的目光对视。 赵启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作梦也想不到有这样的窘境出现,究竟生了什么事?皇族的骄傲和太一仙门弟子的尊严,让他分外无法忍受,在被天魔宗算计后憋在心底的怒气,大有爆之势。 “世子殿下切莫冲动,毁了东宫大好前程,还是乖乖回府得好。”厅中贾公公眯着眼睛,抚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慢声细气道。 突然之间,在场所有禁卫兵都感受到一阵窒息的压力迫来,眼前黑,那贾公公更是摇摇欲坠,后面的话更是吞回了肚子里。 “疾!”只听一声沉闷低喝,打破了压力的缝隙,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杨真这才留意到那禁军统领宇文释。 栗目高鼻,肤色古铜,身姿如金刚拄地,一股刚烈霸道的纯阳气息向心隐而不。 那气息刚烈不失淳厚,只是比平常和尚多了几分军旅杀伐之气,乃是降妖伏魔的大力金刚罗汉。 是佛门中人,杨真迅作出判断,朝中竟有如此多奇人异士,难道这也是入世修行的一种? “好,原来天佛宗的人也看上这块皇土了?”赵启英冷静下来,直视这个以往仅有一面之缘的禁卫军统领。 “世子殿下见笑,宇文释不过是佛门俗家弟子,蒙家师恩宠修持粗浅法门,自是与世子仙门高弟不可比拟。”宇文释古铜色面上绽出一丝傲然笑意,瞬即敛之。 真是多事之秋,供奉堂一出事,其它势力就蠢蠢欲动,魔道中人趁机混水摸鱼,难道大汉国几百年来强大的身躯开始腐朽了? 赵启英念头千回百转,这样的阵仗仍旧不让他放在眼里,只是他身为皇族子弟,其父身为储君,不能不考虑,且攸关太一门道统在大汉延续的师门大事。 “殿下请。”宇文释观其神色,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这位道友来自昆仑仙府,想来你们也不敢为难。我跟你们走。”赵启英指了指杨真,昂与宇文释擦身而过,直出大厅。 那贾公公还待说什么,杨真跟赵启英打了个眼色,就这么直接在众将兵虎视眈眈下施展遁地术,活生生沉入青石板中不见,临走还留给了宇文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宇文释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志坚毅,一声令下,押着赵启英扬长而去。 杨真并没有去远,他现禁军竟然开始查封青羊观,驱逐观中道士,遣散道童,在各大街巷都有皇榜公告,贬斥太一洞府。 在京师连日异事爆和有心人造势下,种种不利太一门的流言,在坊间迅流传。 他明白,在魔道兴风作浪且佛门暗窥下,太一门在中原的地位,恐怕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只是在中南山,魔道行动不是给挫败了么?为何时隔几个时辰,上京又现魔踪? 他在城中巡查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任何魔头活动的迹象,按说太一门在供奉堂出事后,也该重新调遣人手入京了,难道中南山阻魔之战出了意外? 何况此次青羊观的入魔事件,与那道圣旨的奇巧出现,异常蹊跷,佛门绝无可能与魔道合作,他深信这一点。 怀着重重疑窦,杨真匆匆赶至皇城内的太子府,在一间书房内,赵启英正在与一位杏黄袍中年人交谈。 看见房中突然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堂上的中年人露出一丝戒备之意,却没有惊动外面的护卫,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赵启英。 “父王,这位是孩儿同道好友,来自昆仑仙府,法力修为非孩儿可企及,若非有他助阵,孩儿前日决计难逃大劫。”赵启英一脸欢容拉过杨真,跟中年男子介绍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杨真行了一个晚辈礼。 “不必多礼,既是我儿贵客,也是孤的贵客。”赵旭亲自起身相迎,态度和蔼而不失皇家气派,给人如沐春风感觉。 杨真打量这个当朝储君,个头不高,方面大耳,印堂高阔,一对卧蚕眉下的虎目沧桑有神,看上去约莫五十许人。 分宾主入座,双方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说宫内出现一个天佛寺和尚?”杨真听赵启英简略谈及了京城出现的新状况。 “那和尚自称灵智,据说是出自云顶山天佛寺,大日院普性大师座下。” 赵启英见杨真示意,他继续补充道:“灵智和尚能言善辩,来京城有一月有余,一直在皇城,说是调解吴国与大汉危机,供奉堂出事后,他突然就出现朝堂之上。” “修为如何?”杨真问道。 赵启英犹豫了一下,道:“前阵偶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不出深浅,能代表天佛宗和吴国出使大汉,修为想来不凡。” “那就奇怪了,那日供奉堂如此大动静,不见他现身,今日青羊观出事,他又有举动,之前他与令师伯赵无稽可有相交?” 听完杨真一连串疑问,赵启英脸色微红,赧道:“前些日子都在为练姑娘的事忙碌打点,不曾打探这些事情。” “我儿,那练姑娘可是前阵陛下打算……”一直静听两人交谈的太子赵旭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对话。 “孩儿一直怀疑,陛下已经被人以法术蒙蔽视听,先有孩儿师门赵无稽师伯起事,后有……这新来的云顶山和尚。”赵启英对天佛寺多少有些忌惮,没有言明。 “看来赵兄要立即联系上中南山,诸方势力纠结京城,只怕……”杨真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赵启英当机立断,起身道:“如此我立即回中南山禀明师尊,遣派人手。” “吾儿且慢。”赵旭抬手拦住了赵启英,“你若离去,外面的禁军倒不是问题,只是若真有妖魔潜伏京城,这太子府……” 赵启英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立时求助的望向杨真。 “我亲自走一趟,反正有些事还要与令师交代,你就安心待在京师,千万不要妄动。”杨真话毕,直接如来时一般,消失在空旷的书房大厅。 待杨真离去一会儿后,赵旭神情一肃,双手负后道:“启英,此子是否可靠?” “父王意思是?”赵启英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只怕吾族要大难临头。”赵旭抚着案上的青龙玉镇,见赵启英一脸不解,苦笑道:“先皇英明神武,登基不足五年就一举平定南下西戎蛮族,击退南蛮,东夷俯称臣,四海升平。 “令祖有十四子,有三子最受宠,除了陛下,你十三皇叔赵寿,还有就是为父;当年我们三兄弟,陛下坚忍善良,你十三皇叔精通兵法,为父擅理朝政,可说是各有千秋,先皇一直不肯立储。 “那一年先皇病危,你十三皇叔不知从哪听说,先皇欲立为父为新帝,起兵变,只是给为父洞察阴谋,调动武解阳北上进京,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原本这太子之位确有可能落到为父手上,然而为父深知陛下心思,不忍与其争,在为父一力坚持下,将陛下送上了九五大位。 “陛下为示大度,登基便诏告天下,效法三皇五帝禅让之法,他死后由为父即位,于是我这东旭王,便背了个莫名其妙的太子宝座数十年。” “父王是说,陛下欲另立太子?”赵启英大为震惊道。 “不是欲,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这想法,幸好为父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儿。”赵旭落寞的脸上绽出几分光彩。 “因为孩儿被师尊看中带上中南山,拜上太一仙门,所以……陛下有所忌惮?”赵启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明白近日京师的动荡来由。 “正是。”赵旭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欣慰神色:“太一门在大汉立朝就是国教,几百年来势力根深蒂固,如今陛下打算另起炉灶,我们一家根基将不复存在,大难临头只怕不远。” “谈何容易。”赵启英对此倒是信心十足,“最近魔道在京师暗地动作,兼且师门不幸,身为当朝太师的赵无稽师伯竟然勾结魔道,导致供奉堂倒台,给了佛门中人可趁之机。” “为父该当如何?”赵旭神目一亮,压低了声音。 赵启英神色变化不定,凭借师门将父亲推上至尊之位,也并非不可能,何况父亲暗中掌有不少兵力,动起来,就算佛门助阵宇文家族,支持长皇子,也是大有机会。 “京师的佛门和其它不属于世俗的势力,就交给孩儿处理。” 赵旭因激动而脸色微红,闻言眉头的那丝愁绪消失无踪,他来回踱步,突然瞪着赵启英,声音有些颤:“启英,不若你就此留在京师协助为父,将来为父的一切,终究是你的……” “爹!”赵启英打断道:“孩儿此身只属仙道,入世修行只为还爹娘养育之恩,待京师一切平定,孩儿还是要离去。” 赵旭见赵启英一脸坚毅,熟知自家孩子脾性的他,暂且搁下了那突如其来的想法,两人各自陷入沉思。 上京城即将风起云涌。 杨真再度来到中南山,太一山门前修士三五成群,正施展五鬼搬运术,数块丈高巨石正在被托举移动,重新修复毁坏的山门,布置守护法阵。 一名接引道人见他到来,掐诀退了出来,直接将他引向太乙殿所在的仙峰。 一路上,杨真打听着昨晚的战况。 大约是方击退了天魔宗来犯,接引道人有问便答,无所不应,比之初次时候的淡然,颇为意气风。 有些奇怪的是,杨真没怎么察觉太一门的人因昨夜死伤惨重显得悲伤,不过转念一想,修真人岁月无穷,早把生生死死看淡了。 在太一殿门口,太一掌门魏元君亲自迎出门来,那张平日肃慎严谨的面孔,多了几分自内心的欣喜。 “师侄安然归来,老夫甚慰。”魏元君一把拉上杨真的手,在接引道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亲自引向大殿。 “掌门师弟,老道身子骨还没复原呢,这么急着找我来,难道又有不开眼的家伙上门?”杨真前脚进门,后面天狗老道大嗓门就叫嚷了过来:“原来是昆仑派的小家伙,我说啊……” “师兄稍等,待本座给师侄介绍一位贵宾。”魏元君打断了刚抢进门的天狗老道。 杨真一眼就看到了大殿客席上的红裳宫装女子,冷若冰霜的气息让他一眼认出,不等魏元君介绍,他就大步上前道:“原来九玄前辈也在,不知可有练姑娘下落?” 九玄仙子此次没有戴上斗笠,展露着美丽绝代的容颜,只是那冰冷气息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你很关心她。”九玄仙子端坐着,目中不含一丝感情打量着杨真,彷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在洛水城因晚辈照顾不周,令练姑娘中了奇毒,晚辈对此义不容辞。”杨真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他知道惟有用实际行动,才能打破九玄仙子的偏见。 “呵呵,好一个多情种。” 九玄仙子冷笑连连,满脸嘲讽,“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我不知你昆仑道法修的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从萧云忘那里学了不少花言巧语的本事。” 杨真僵立原地,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纵然心性修养已远非昔年可比,他内心深处还是涌起一股莫名怒火和羞恼。 魏元君大为错愕,他并不知内中玄机,赶忙打圆场道:“原来九玄仙子与师侄是旧识,如此正好。” “喂喂,女娃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我这师侄哪点不好了?”被丢在一旁闷了半晌的天狗老道忿忿道。 “师兄。”魏元君轻轻一带,一把拉开跳出来打抱不平的天狗老道,介绍道:“这是玄女门当代传人九玄仙子。” 天狗老道怪眼朝天一翻,咧嘴道:“当年太一仙会,跟那冷冰冰的老姑婆一起来的,就有她罢。” “师兄。”魏元君对九玄仙子歉然一笑,回头对天狗老道寒下了脸,天狗老道倒是识趣,嘀嘀咕咕走到了一边。 杨真也被魏元君安排到一旁客席上落座,刚好在天狗老道一旁,大殿一下子沉闷起来。 这时,两名道童乖巧地上前奉上了香盏。 “前辈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杨真强抑心中烦闷,与天狗老道打开了话匣子。 “昨晚那战真险,算修真界百年来正魔两道头一回正面交锋,连九霄太乙神雷阵都没封住那群魔头,老道对上那脱阵的斗元魔锺童,这把老骨头都快给拆散了,幸好掌门师弟赶回的及时……” 眼看天狗老道滔滔不绝说开,九玄仙子突然起身对魏元君道:“此次冒昧造访魏掌门,乃是恳请取得一物,挽救小徒一命。” 魏元君宽宏一笑,起身拱手道:“玄女门与道德一脉交情匪浅,九玄仙子但有所求,魏某只要力所能及,无不相从。” 九玄仙子有意无意看了天狗老道一眼,薄唇轻启:“血蜉蚍。” “血蜉蚍?”正暗自恼怒的天狗老道,几乎要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东西?” 在场三人都将目光落到九玄仙子身上,各自揣测。 “前日妾身有事前访中南山,偶然撞见这位天狗师兄……”众目睽睽下,九玄仙子淡然自若。 “怪哉!”天狗老道一拍脑门道:“老道怎么没见到你,难不成你修为远在老道之上不成?” “九玄仙子为何过门而不入?”魏元君却注意到了这个重点。 九玄仙子冷道:“当日妾身本意拜访魏掌门,拜谢九转金丹一事,无意在中南山门外现魔踪。” 魏元君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想必九玄仙子追踪魔孽去了,不知后来如何?” “追丢了。”九玄仙子淡淡一句。 第六章 龙脉 魏元君本还有一些疑问,见九玄仙子不欲多言,只好压下不提,他目光转向天狗老道:“师兄,那枚血蜉蚍赠给九玄仙子可好?”他目中余光现杨真竟然不动声色,心下更加奇怪起来。 “凭什么?”天狗老道对这爱摆谱的九玄仙子印象大坏,当即跳起来反对。 他指着杨真道:“这是老道用一只九尾灵狐,跟师侄交换来的,这东西可宝贝了,那南离岛休说沉到云梦湖里去,就是没沉,谁又能从那头凤凰口中夺食?” “妾身可用万年冰蚕与天狗师兄交换,如何?”九玄仙子露出一个不怕你不答应的笑容,这下连魏元君都震惊了。 万年冰蚕虽不若血蜉蚍那般可洗伐肉胎,除秽祛毒,还原纯阳体,却另有妙用,修真界各道修行最怕走火入魔,这万年冰蚕的寒极灵气,正是镇神宁体的无上护体练功宝贝。 天狗老道挠着头皮拿捏不定,看看杨真,又看看九玄仙子,也不知在打什么念头。 深知天狗老道脾性的魏元君,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师兄,九转金丹近日就要出炉了,本座做主给你一粒如何?” 天狗老道脸上一喜,旋即头又摇得跟博浪鼓一样:“九转金丹虽好,以老道修为倒没有多大必要,道行还是自己修来得好,多一分是一分,跟老天偷,总要还的。” 魏元君眉头深皱,眼下太一门元气大伤,二十名精英弟子死伤,两个师弟战亡,更有一个师兄背叛师门,真府没有半个甲子休想恢复元气,能与修真界玄秘门派打好关系,他已是不惜血本。 杨真瞥了天狗老道一眼,起身对魏元君道:“晚辈手中尚有多余的血蜉蚍,留着也是无用,请魏师伯务必收下。” 天狗老道张大了嘴,这等异宝有一个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他没想杨真手头居然还有存货。 魏元君顿即明白了杨真的用意,心中暗赞,有心为双方略作化解,当下含笑从杨真手中接过一枚不甚起眼的暗红虫蛹。 “本座替九玄仙子和师侄做个主,不管双方有什么过节,为了练姑娘也该放下,何况上代恩怨不该算到下一辈身上,九玄仙子以为如何?” 九玄仙子脸色微变,随之盈盈起身,从袖中取一方小玉匣缓缓启开,寒冽至极的灵气泉涌而出,整个太乙殿彷佛突然置在万古冰窟之中。 “啪!”一声脆响,玉匣又合上,众人顿时感觉好过了许多。 “我不曾欠萧云忘什么,我徒弟也不会欠你什么。”九玄仙子将玉匣搁在案上,匆匆接过魏元君手中的血蜉蚍,当即告辞离去,竟是看也不看杨真一眼。 天狗老道唠叨了几句,见杨真无心理会他,打了招呼,也自顾离去,殿中空留满面苦笑的杨真。 “师侄……”没过多久,魏元君送客归来,一入大殿便试图安慰杨真,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萧云忘乃他至交,与这九玄仙子有过节,他也不好从中评判什么。 “没关系,只要练姑娘没事就好。”杨真若无其事道。 “这万年冰蚕师侄就收下好了,此物与血蜉蚍,皆是修真界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异宝。”魏元君何尝看不出杨真竭力掩藏的那抹失落,叹息一声,拾起案上的玉匣,交到杨真手中。 “我先拿着,日后想办法归还九玄仙子好了。”杨真看了看手中盒子,没有推辞。 “将来若有机会,本座会尝试能否替令师化解这段恩怨。”魏元君摇头一脸苦笑。 “不敢有劳师伯。”杨真见魏元君有些错愕,便解释道:“日后我会禀明师父,自会有办法。” 魏元君看着杨真满目赞赏,轻拍了一拍他肩膀,道:“师侄啊,此次太一门化解大劫,重创天魔宗魔头,师侄当居功,择日师伯遣人去一趟昆仑山,为师侄请功。” “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尽了本分而已,师伯不必在意。”杨真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 “非也。”魏元君肃容道:“近期非但妖族卷土重来,出现在九州岛,魔道也四方出动,修真界有大乱的迹象,昆仑派和太一门作为道门领袖,需要尽早商讨对策,交流双方掌握的信息。” “魏师伯,不知道昨晚血魔道的人有什么动静?”关于昨晚一役,杨真只打听了个大概,今日见了九玄仙子后,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不住扩大。 魏元君抚须苦笑道:“血魔道主罗刹女,昨夜突袭了天魔宗的魔头,可惜本座不慎放走了这魔女,且令搜魂真君和蛟魔觅机逃脱。” “魔道也非铁板一块。”杨真心中那个念头盘旋回转,终究没有说出来,只道:“赵启英师兄被劫那晚,练姑娘应该是另有遭遇,否则今日九玄前辈……” 魏元君颔,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动,有些不快:“我那劣徒不是与师侄一道,怎么还恋栈在京城?” “不好。”杨真一拍额头,“险些误了大事,京城出事了。” 待杨真将京师中的变化详尽说来,魏元君败退天魔宗的喜悦消散得无影无踪,当即召集门中诸部主事真人,以求应对之策。 在入太一真府两个时辰后,杨真婉拒了太一掌门魏元君的盛情挽留,告辞离去,驾着剑光西出中南山。 自身负重伤下昆仑山以来,次有了龙归大海的逍遥感觉,惟一不美的是天下局势纷乱,他难以置身事外,尽管不在意修真界动荡,对昆仑派,他总还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九玄仙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早前对练无邪下落的料想,关于那对师徒的一切,突然变得扑朔迷离,按说他应该就此放下心思,无牵无挂,但仍旧有那么一丝念头,想再见练无邪一面。 疏朗的烟云下方,一条碧绿的河湾蜿蜒向南,两岸山林茂盛,丘陵绵延,中南山山脉到了此处,已是穷尽之势,然而大地深处地脉涌动的灵气却越趋凝聚,诸脉地气会聚,正是龙脉之,再往西就是大汉京都上京城。 杨真心有所动,驾剑落了下去。 上京皇城一隅一座清幽巧致的别院内,一名打扮清雅的颀长黑衣文士,站在一个长亭护栏前,负手出神望着前面碧波荡漾的水池。 “大人,人带来了。”一阵风起,一个精瘦的黑丑汉子,倏忽躬身出现在黑衣文士身后,同时他脚下一名青衣道人横搁在地,蜷曲成团。 “弄醒他。”黑衣文士头也不回命令道。 黑丑汉子一把将青衣道人提起,单手横拍竖打,以肉眼难及的手法,连拍了十数下,手上一松,又将那人丢在冷硬的石板上。 年轻道人呻吟了一声,僵硬地屈身爬起,抬头四望,英俊扭曲的面上带着恐惧茫然之色,最后落在身前那个黑色身影上,猛地一僵,低头不敢再动弹。 “在无边的黑暗中,恐惧紧摄你的心,你就像溺水的小狗,不停地挣扎,等候你的,仍旧是永恒的黑暗。”黑衣文士微笑着转过身来,抬手示意道:“起来,坐到老夫对面。” 年轻道人不敢违抗,低着头乖乖坐到一个石墩上,瞟着黑衣文士的目光中,带着颤栗和一丝恨意。 “恨我?”黑衣文士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年轻道人,没有玄门正宗的傲骨,也没有年轻人的懵懂,透过那双眼睛,他看到了寻常道门弟子没有的野心和**。 “陆乾坤,昆仑法宗紫桑座下大弟子,年三十七,去年昆仑峰会前八强,后服造化丹一粒,突破至元婴期,同年底出山游历中土雍州。” 这年轻道人正是昆仑弟子陆乾坤,他随着黑衣文士的话,眼睛瞳孔不住睁大,一脸惊疑不定。 “大人,这七制神针可真是好使,三两下工夫,这小牛鼻子连祖宗八代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那黑丑汉子站在后面狞笑道。 “你,你们……”陆乾坤一脸涨红,气急直喘,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再次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要活命,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听话,可以还你自由。”黑衣文士低哑的声音很平淡,却充满了诱惑。 “自由……你们真的会放过我?”陆乾坤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双手失控地拍在石桌上,一脸期盼地望着黑衣文士,口不择言道:“只要不出卖昆仑派,什么我都做,我什么都做……” 一道白骨长链从陆乾坤后面游蛇一般窜来,绕着他脖子紧紧缠了十数圈,与此同时,细长的骨鞭轻柔的将他缓缓提举在半空。 那黑丑汉子阴声笑道:“小牛鼻子,听好了,大人的话是命令,没有条件可选,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老子早把你吸成*人干进补了。” 陆乾坤脖子一松,摔落在地,失去功力护体的他,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黑丑汉子踢了他一屁股,他才慌忙爬起来。 黑衣文士双目射出两道青光,道:“去找你一个叫杨真的同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接近他,打探清楚他身上的一切,包括近期认识的人和法宝,若有可能将他带到我面前来,老夫要活口。” 听到黑衣文士的话,陆乾坤目光渐渐清明,轻轻抬头细声道:“他跟我同门不同宗,听说他功力废掉后,离开了昆仑山,天下这么大,要我上哪里去找他?” “蠢物!”黑丑汉子手上骨蛇一吐,一鞭子抽在陆乾坤背脊上,痛得他一瞬间跟虾米一般躬身趴在石桌上,久久不能动弹,口角抽搐,白沫流溢。 “他刻下在方圆三百里内,京城与中南山都有可能。”黑衣文士说着长身而起,再次背过身去,“年轻人,在昆仑峰会,你可有把握胜过他?” 陆乾坤刚刚从浑身剧痛中舒缓过来,强忍着腹腔内的翻江倒海,扶在石桌上,哆嗦道:“他的仙剑非常厉害,听师父说是仙器,我多半打不过。不过他现在是个废人,只要他身边没人,我很快就能抓来见您,到时候……” 原本以为会得到赞赏的陆乾坤却听到一声冷笑,抬头正好见到黑衣文士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异芒。 “杨真此子身怀不明异宝,几番将云梦大泽的人马搅得天翻地覆,连尸巫大巫师也奈何他不得,你有何德何能?” 陆乾坤听得一呆,他下山以来一直在繁华的大汉地界游历,修真界近期生的事他所知甚少,压根想不到那个废人不但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且看样子还恢复了修为,他心中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思虑再三,陆乾坤还是保证道:“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可以骗他到你们这里来。”无数个黑暗的日夜已经让他一次次濒临崩溃,他再忍受不了那封闭意识的痛苦。 黑衣文士摆摆手:“你可有把握?” 陆乾坤听得又是一呆,偷眼四处一望,嗫嚅了片刻后,微不可闻道:“我、我可以暗中下手。” “呸!”守护在亭边的黑丑汉子露出一口雪白獠牙,阴森嘲笑道:“这就是自诩圣道的昆仑精英。” “好了。”黑衣文士拍了拍手,道:“你记着要打听一件法宝,那东西叫轮回印,你要旁敲侧击,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你是个聪明人。” “何止一件,还有……”黑丑汉子话还没完,就见一道冰冷目光贯注他全身,从头凉到脚底,再说不出话来。 “带他出去,先让他给昆仑派一封千里传书,那些和尚只怕还压不住太一门的人。”黑衣文士说罢挥了挥手。 黑丑汉子一把抓住陆乾坤脖子,黑衣文士又道:“不要企图逃走,你体内的七制神针,就算是昆仑掌门亲至,没有老夫独门心法擅自解除,也必定魂飞魄散。” 刚庆幸即将逃脱大难的陆乾坤,浑身一个哆嗦,几近虚脱,脸色白得无法见人。 黑丑汉子手一紧,化作一道黑风,几个闪身就消失不见。 “萧老弟啊,萧老弟,老夫不得不对付你的徒弟,奈何!”黑衣文士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一晃身,也消失在石亭内。 青山绝壁孤崖,一个蓝袍青年从岩石中升起,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一只白狐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落在飞岩边上,欢呼雀跃不已。 “难怪中南太一门数千年鼎盛不衰,这中土第一龙脉横卧千里,怀抱龙庭。”杨真的意念散到整个峡谷,乃至大地深处探索着。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停留在这里?”白狐一个窜身,重新落回杨真怀里,毛茸茸大尾巴在他脖子上晃来晃去。 “这里地气有些异常。”杨真古怪的蹙了一下剑眉。 “现了有趣的东西?”白纤情慵懒的声音,挠动着杨真的心神。 “龙脉地气事关修真洞府天数,也趋引着凡俗祸福,如今大汉动荡,按先人所言,龙脉必定有了变迁,中南山的人想必也该有所洞察。” 杨真的神念游走在大地深处,洪荒巨流一般的地脉龙气在九曲百转后,在此地方圆数百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有着云龙吞吐之意,大地上万物生长与其息息相关。 而他脚下这块峡谷内,正有一个巨大的龙气漩涡渐渐凝聚成形,是为龙眼,引起他注意的正是这下方的异常,似乎有人为的扰动布置。 “难道真郎相信那些天数之说?”白纤情有些诧异。 “龙脉乃天地巨力,非天神不可逆,这何等庞大的地力,若欲纵横其间无疑是怒海操舟。 “我等修真之士也只能因势利导,趋吉避害,以之设阵引力疏导,为我所用,传说中并不乏一些利用龙脉修炼的法门,若果真如此,修为提升可说是一日千里。”杨真似乎兴起了什么想法。 “难道有法子让妾身提早修炼成*人胎?”白纤情跃跃欲试。 “不知道。”杨真很干脆,“不过附近似乎有人在尝试,若我没猜错,大汉历代皇陵真正的穴地,大概就在附近了。” “好呀,妾身已经等不及了。”白纤情雀跃起来,狐身不住摩挲着杨真脸颊。 杨真清啸一声,纵身扑下了悬崖。 风声呼啸,青山绿树旋转,在即将离地一丈的距离,他点燃了全身沉息的法力,在触地落实的刹那,他躯体已经与羽毛一般轻盈。 白狐晃荡着挂在他衣襟上,尖叫了几声,似乎受了惊吓。 杨真仰望四周参天的茂林和脚下零碎的沙砾,修长的身躯融入空气中,犹若一阵清风扬在峡谷林间,身法渐行渐快,满心欢畅,彷佛与天地同呼吸共命运,神满意足,充满了对生命的挚爱。 没多久,杨真在一个深幽的洞口停了下来,略作观望:“就这里了。”说罢大摇大摆直入洞穴而去。 岩洞巨大,千奇百怪的钟乳林立,洞穴有着无数分支蜿蜒曲折,宛如蜘蛛网一般,向大地未明深处延伸。 在漆黑的洞穴中飞掠了不知多久,不时穿岩越壁,杨真再度伫身在一个穴底尽头。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光,只有黑暗,杨真脚下实实在在感到大地的脉搏,他知道,已经接近了前世无意中现的龙脉古阵。 此时赶来此地,并非突然兴起,而是追踪到了九玄仙子的下落,但他并不打算贸然接近九玄仙子,否则激怒了她,只怕有难测后果,何况练无邪大有可能就在附近。 龙脉古阵乃上古大圣修士,借龙脉地力潜修而布置的奇阵,在杨真的记忆里,当年偶然探访到了这传说之地,现这附近地下有三处较大的龙眼,随着大地脉气不住在一定范围内循环飘移。 这奇阵核心就在三个龙眼不远,有三个小型地窟,互为犄角。 他此来的方位正是依附其中一个龙眼的地窟所在,而九玄仙子则是在数十里外另一个地窟。 修真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虽是凤毛麟角,但却几乎无人有兴趣闯入此阵,原因很简单,在阵内很容易引动狂暴的地脉龙气,倘若到此练功修行,一个不好就会走火入魔,自爆身亡。 更何况这里法阵构造奇奥,层层陷阱,到处杀机,故而经历久远的年代后,这里几乎成了禁地,再无人有兴趣到访。 事情总有例外,有些奇人异士不肯放过这里,长久摸索下,寻出了借浩瀚地气修炼的法门。 凭借乾坤印破界特性,杨真小心翼翼避开阵法结界,在半个时辰后,遁入一个方圆半里大小的地窟穹壁内。他虽在岩石中,心神却犹如浮萍一般。 无尽的地脉龙气充溢着这个空间,如同江河一般在地底流动,狂暴的气流尖啸声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回荡这个地窟深处。 在涡流中心有一团黄蒙蒙的法阵光芒,光芒内隐约有一座地宫遗迹,而在光芒外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邃沟壑,延伸向无限深处,不时有一片岩石在霹雳突闪下露出狰狞。 他没有犹豫,几次翻腾后,随势冲入了地宫内,待过了那层法阵光芒,所有一切风平浪静下来,龙眼中心地带竟显得异常安静。 满是乱石残垣的灰白色坪台上,满布金沙勾画的铭文秘咒,一道道深幽的暗芒流动在内,穷尽九宫八卦的玄奥,看上去法阵仍旧运作无碍。 白狐跳落在地,在杨真提醒下,小心翼翼绕石台窜越着,转了一圈,回到中心,却见杨真五心朝天趺坐在地,瞬息之间,一**潮水般的地气,从四面八方沿着法阵朝他涌来。 整个法阵转眼就如水潭一般黏稠起来,无数微波翻涌激荡。 第七章 歧见 白纤情落到杨真怀里不敢动弹,她又惊又喜道:“这里元气太可怕了,比太一洞府还要强上百十倍,只可惜驳杂不纯,太过狂暴。” “服下这个东西,可以破除后天秽气,洗炼元神,我打算借这个法阵替你洗伐狐身,你境界远远凌驾法力修为,虽然有凶险,但我还是有九成把握,让你在短期内达到结丹境界。” 杨真将一枚血蜉蚍喂到小白狐探来的口中,然后双手盘抱,虚空将其吸摄浮空,片刻后一层红色光芒渐渐破体而出,浸染了她的幼弱狐躯,同时一阵奇热弥漫开来。 而与此同时杨真双手法诀不断变化,浑身上下被灰白色的混沌光芒覆盖,与包裹狐躯的红色光芒相映成趣。 接着,红色光芒渐渐与灰白色光芒交到一起,互相侵蚀,到最后不分彼此,融为一体,温润的光华形成了浓厚的异彩氤氲,令一人一狐再看不分明。 在一个巨大的地宫内,空旷的斗室内有两名红衣女子,两女皆趺坐在侧壁的地板上,手结法印,面面相对,一名年轻女子方才收功回神,刚好碰上对面成熟女子急切的目光。 两人正是九玄仙子师徒,正如杨真所知,她们师徒在龙脉古阵其一地窟内,疗养毒伤。 “无邪,感觉怎样?” “师父,弟子让您挂心了。”练无邪脸色红润,只有着一层淡淡的褐色光芒浮现在天庭处,而在她头顶还有一缕青气没有散尽,“那千机散毒素似乎已经消除,只是丹田内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力……” “让为师看看。” 九玄仙子一把抓过练无邪的皓腕,蹙眉冥思片刻,神色益惊怪道:“这不是我玄女一脉的法力!如此霸道刚猛,连你本身的法力都全然压制了……难道是那千机散没有化解干净?” 她手一抖,猛然松脱开来,那反击力道连她也大吃一惊。 “不。”练无邪强忍背脊深处传来的椎心刺痛,垂下微微颤的手,摇头道:“弟子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那千机散确实化解掉了,那股怪力似乎很早以前就有了。” “你是说……”九玄仙子幽深的眸子掠过一道暗芒,脸色阴沉下来。 “师父不必替弟子难过,这么多年来弟子早已经习惯了那毛病,顶多就是作的更厉害罢了。”练无邪话虽如此,方才那怪力的激荡已经令她脸色惨白一片,额头汗珠莹莹。 “不行。”九玄仙子断然摇头,她凄楚的目光深幽无尽,乃至穿越了练无邪娇美的脸庞,似乎飞越到了无限远的地方。 “你的天资卓越,更身具传说中的天生神骨,如此上天宠儿,连为师也自叹弗如,我玄女门中兴的惟一希望,就落在你身上。不管用什么手段,为师一定要替你解决那痼疾。” 说着她不顾练无邪反对,挥袖一拂,将练无邪扳到与她背面相对,同时双掌轻轻印上了她的命门所在。 “无邪,你要坚持住,为师这次终于找到病根了。” “师父……弟子快不行了……” “你就是死也要坚持住!” “师父……不要管我了,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地宫都给一团激荡的氤氲所充溢,在氤氲核心处,澎湃的法力不住浮动激荡,九玄师徒行功已经到了关键时候。 按说以练无邪体内那异力,凭借九玄仙子绝顶的法力修为,足以将之拔除掉。 然而九玄仙子无奈的现,她心爱弟子体内那异力霸道绝伦,虽然只有微弱一缕,与她本身的法力远远不足相比,却是顽固至极,如附骨之蛆难以拔除,死死盘踞在丹田与督脉之间。 而且在督脉内,似乎有异力一丝丝不断加入丹田。 性子果决的九玄仙子哪肯放手? 她不惜损耗元气,拼死与那道异力斗法,只是作为斗法地点所在的练无邪躯体,却是痛苦难言,彷佛有一条破坏力极大的蛟龙,在体内翻滚折腾,纵然她身具神骨,也受不起这非人的折磨。 这其间,九玄仙子凭借地宫无穷的地脉龙气补足体内消耗,持续运功施法,两师徒浑身衣裙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那炽烈的斗志和搏斗意念,让她们坚持下去。 惟一值得欣喜的是,尽管异力在斗争中蹊跷壮大,却让九玄仙子现了练无邪督脉的异常之处,似乎有一件异物深潜在骨髓深处。 于是她试着向那异物起进攻,不料每一次进攻,都让练无邪生死两难,痛苦难当,九玄仙子有此机会,用尽玄女门密法,使尽千方百计,找出那异物存居之本,欲图一举拔除心爱弟子体内的病根。 骤是以练无邪极是坚忍不拔的性子,在死去活来的三天两夜,心神也亏耗到了极点,再难维持下去。 九玄仙子长吸一口真气,霎时地宫内弥漫的氤氲,尽皆如长鲸吸水一般入了她体内,她一手脱离练无邪背心,五指轮转,转瞬数十道精纯的阴柔法力,打入了练无邪督脉命门以上,脊中、中枢等十数个重穴上。 此时她们师徒都脱离地面飘浮了起来,青丝飞扬,衣衫鼓动。 练无邪仰面樱口微张,血丝七窍流溢,肌肤浮凸不停,骇人至极,九玄仙子口中念着咒语,双手打着法诀,不住击打在身躯开始旋转的练无邪周身上下,越转越快,衣丝如莲飞扬。 “啪!”一声闷雷惊响在地宫内,九玄仙子骈指点在神道穴上,练无邪惨叫一声,一口血雾喷上了顶空,身躯前挺,四肢却朝后极力抓捞。 一道赤金色的针芒在练无邪背脊透出了光芒,且无数细小血脉蠕动着,如涟漪泛动伸张扩散,显得异常可怕。 九玄仙子指上法力凝成实质一般的光芒,源源不断涌入练无邪不住抽搐的躯体,同时一股狂暴霸道的气息,不断从练无邪体内散逸而出,在地宫冲击扫荡。 “无邪,一定要坚持住!” 那古怪的气息令九玄仙子非常难受,法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她极力传达着心语,鼓励弟子支持下去。 两方法力僵持了盏茶工夫后,九玄仙子已经开始吃不消了,她现地宫内无比充沛的地脉龙气,大部分都被那件古怪的东西给吸去,很快就要脱出她的掌控。 这样下去,只怕一瞬间的爆,就能令练无邪灰飞烟灭。 千钧一之间,九玄仙子作出一个痛苦的决断,她提聚了体内更为强大的一股法力,血云转瞬缭绕她周身,如布如帛缠上练无邪娇躯,进而积雪化水一般融入了她体内。 刚烈霸道的异力碰到阴蚀力极强的血云法力,凶焰更盛,一道金赤的光芒如同活物一般,在练无邪督脉活动起来,企图将血力排斥出体。 然而九玄仙子法力陡然提升了数倍有余,且隔断了地脉龙气与练无邪体内的联系,那异物彷佛失去外援,只能一点点被迫出深藏的窍府,一点点移向督脉大椎穴。 这个动作过程中,练无邪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浑身几乎变成了血人。 最后她躯体猛地一震,一道带着金芒的骨针从背心大椎穴破出,“叮”一声插入地宫穹顶,强大的冲击力令地宫晃了一晃,穹顶也留下了方圆丈许的蛛网裂痕。 九玄师徒皆无力跌落在地板上,东倒西歪,一时难以动弹。 “奴家重修出了四条狐尾,要不了多久就能化形了。”在中南山附近的龙脉法阵另一个所在,一狐一人正为这数日来的成果欢欣鼓舞。 “你本就有神游化境的修为,只是没了肉身,如今不过是重修一个依托,再者那血蜉蚍也有一定提升法力的功效,我相信,在这里慢则三五年,快则一年半载,你就能修成*人道。” 杨真看着身外白狐的六七只幻化分身,个个做着不同的动作,几乎无法分辨哪个是真身所在,不由心生赞叹:“狐族的幻术,果然是修真界一绝。” “真郎少说了一点,我们狐族女人的美貌也是苍生一绝。”所有幻象散去,一个飘摇着四条小尾的白狐蹲立在杨真面前,一双红幽幽的眼珠仰望着他。 杨真笑了笑,打岔道:“你按我传的法门在此修炼,我一旁看护。” “你要离开奴家?”白纤情有些不满,四条小尾巴翘得老高。 “放心,我只是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杨真给她识破,只好交代了意向。 白纤情娇哼了一声,嗔道:“你定是去瞧那姓练的小姑娘,别说奴家没提醒你,那小姑娘来历可不一般,别吓坏了。” “她来历有什么不一般?”杨真有些莫名其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白纤情缩成一团,转眼就跟大地龙脉地气接连起来,被鸿蒙气团所包裹。 杨真守护在白纤情附近,并没有立即离去,他在调整体内状态,与九玄仙子再见,难免有不测风险。 一日之后,九玄师徒潜修的地宫内。 这一对师徒仍旧相对而坐,只是却相隔甚远,彼此神情有些无形的隔阂和疏离,地宫穹顶的夜明珠放射微弱的光线,除了大地深处地脉的呼吸声,只有寂静。 练无邪无依地靠在石壁上,漆黑的眸子空洞无神,一头瀑随意披散在衣襟前,垂散在地,不时瞧向对面的目光,有些戒惧和惶然。 九玄仙子身姿端坐,云鬓宫装,仍旧是那么淡定,但却失去了以往的冷酷和严苛,望向爱徒的目光充满了无奈,每每总是欲言又止。 “无邪,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你师父呀……” “不要听,我不要听!”练无邪尖声打断,双手捧着脑袋不住摇头。 九玄仙子从袖内取出一根半尺许长、状若骨刺、质如白玉的针状物,观摩了半晌后,叹息道:“当年那人将你送到我面前时,只以为你是寻常婴孩,没想到你不仅天生根骨不凡,血脉也异于常人。 “为师虽不知道你来历,但从血脉中的正大浩然气息来看,绝无来路不正之疑,为师虽是玄门中人,却不屑那些等闲俗见,你大可不必……” “那我手臂出现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练无邪突然抬头。 “这……”九玄仙子一时语窒。 “连师父也不知道无邪是什么怪物。”练无邪粉拳猛地挥在地上,一声巨响,竟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坑。 九玄仙子张大了口说不出话,练无邪看着自己的拳头更是惊呆了,她眼下根本使不出半分法力,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道?她凄然望向九玄仙子道:“师父,你看见了,这是人该有的力气么?” 九玄仙子直起了身,朝练无邪走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练无邪慌忙只身试图后退,背后却只有冰冷的石墙,她只能贴身倚着地宫墙壁,两手胡乱抓摸着,试图抓住什么依靠。 “无邪,你要相信师父。”九玄仙子见状只好原地停住。 “我是怪物,我不要师父管,我不要人管!”练无邪失控地啜泣出声,重新滑落坐倒在地。 九玄仙子深深凝视着练无邪,坚持道:“为师认为,这是那千机散的后遗症,待为师亲自到云梦大泽找巫后相助,未必没有解决法子。 “这些年你与为师虽然聚少离多,但天下之大,为师心里却只有你一个亲人,除了师门和你这个徒弟,再没有值得师父牵挂的东西。” 也许是九玄的话打动了练无邪,她渐渐平息了暴躁,双肩微微抽搐,不知过了多久,才蚊声道:“师父,你不要管我,无邪想自己待一阵。” 九玄仙子见状大喜,连忙道:“你既然还叫我师父,就该听话,等师父想办法恢复你的修为。” 练无邪若有所动,掠了下头,灼灼目光盯着九玄仙子,嘴唇蠕动片刻,哑声道:“无邪若真是妖魔出身……师父又当如何?” 看到爱徒望来的目光,九玄仙子神色一阵急剧变化,内心挣扎不休,稍有些犹豫之色,便眼见练无邪脸色刷白下去,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再犹豫,长吸一口气,携衣起身。 “你长大了,师父也有些事情该告诉你了,师父并不像你心中所想的那么好,或许会让你难以接受。”她认真观察着爱徒的神情变化,迟疑一下:“听完师父的故事,怎么选择,师父都由着你。” 练无邪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体内充斥这一股强大莫名,却无法支配的陌生法力,分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显得神衰气弱,犹如孩童耍弄巨斧,危险不言而喻。 “玄女门源远流长,只有当今昆仑派的前身玄宗可以比拟,自古人脉单薄,到为师这一代也不例外,你师祖仅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为师,一个……” 九玄仙子目光突然移向上方,惊喝:“谁,出来!” 师徒同时仰望地宫惟一门户,只见一名面目冷峻清奇的蓝衫青年,缓缓飘落,抱拳朗声道:“九玄前辈和练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九玄师徒两人一惊一喜,表情各有不同。 “练姑娘气色看来好了很多。”杨真先向九玄一礼,然后转向练无邪。 “你,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练无邪一面担心的望着师父,一边下意识挪步到两人之间,只步伐身形有些走样。 “你跟踪我?”九玄仙子一脸森寒,面布杀机。 “这龙脉法阵自古已有,晚辈偶然得知此地存在,很久以前曾来过此地。”杨真感受着九玄仙子的杀意,故意含糊其词。 “胡说八道,这龙脉地宫岂是等闲修为能闯入的?”九玄仙子勃然大怒,指着杨真厉声道:“还有谁跟你一道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师父……”练无邪神色焦急,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前辈且勿动怒。”杨真从容不迫地向练无邪笑了笑,这才转面向九玄仙子,诚恳道:“在前辈离开中南不久,晚辈也下山了,一时兴起,潜入了东南方位的龙脉地宫,帮助一位朋友修行。 “碰巧的是,晚辈略通一门地脉感应之术,偶然察觉了北面地宫的动静,所以前来一探……” 九玄仙子哪肯相信,不屑道:“鬼话连篇,你修道不过一二十载,能有现在这分修为确实了不起,若要说懂得这艰深古奥的地脉感应之术,除非你晋入玄门虚空大道,否则绝无可能。” 杨真顿然无言以对,谁又知道他离奇的身世和经历?他所懂的那来自前世的东西,如何取信于人? “怎么,没话说了?”九玄仙子一面说话,一面神念展开,探察着方圆数里。 “师父。”练无邪又恼又怨道:“杨大哥来了便来了,只要对我们没有恶意,何苦为难于他?” “别以为师父不懂这小子肚里的花花肠子!”九玄仙子自信无人能在她的探察下遁形,集中精力对付起孤身前来的杨真。 “师父,不要忘了,杨大哥一再救无邪性命,更冒着性命之危为无邪取得解药,怎能如此待他?”练无邪心中虽是敬畏九玄仙子,却不会轻易动摇她的信念。 “你……”九玄仙子面上怒色倏起又落,怔怔瞧着爱徒,半晌道:“看来翅膀长硬了,师父的话也不用听了。” 练无邪望着师父,她不明白师父为何会跟昆仑派中人有如此大怨结,非要迁怒于人?又想及自己的苦处,一阵悲从中来,埋低泣道:“师父,您不要让无邪为难好么?” 九玄仙子眼前一阵黑,气得抖道:“师父对你有养育之恩,传了你一身本事,你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就宁可跟师父作对?” 杨真有些意懒神疏道:“练姑娘莫要为难了,在下只是不放心,所以上来探望你,有九玄前辈在,我也放心了。我此来一是送还一物,二来是找姑娘证实一件事。” “还我东西?”练无邪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盯着杨真有些不知所措。 杨真取出了一只玉匣,交到大为愕然的练无邪手上,苦笑道:“这本是九玄前辈之物,受之有愧,特来送还。” 九玄仙子闻言,冷哼了一声。 练无邪摸着熟悉的玉匣,若有所思地瞧了师父一眼,踌躇半晌,推拒道:“既然师父已经给你,你就收下好了。” “就当我回礼,代师向九玄前辈赔罪好了。”杨真对万年冰蚕当真没什么染指之心,就算白纤情心动过,他也没有应允留下。 九玄仙子侧耳听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走到地宫另一个角落,任得两人说话。 杨真这才有心仔细打量练无邪,却意外察觉她身上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气息,隐隐给他莫大的压力,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取出那支血镯道:“练姑娘,这镯子可有何来历?” 练无邪粉脸霞飞,她料不到杨真竟当着师父拿出了此物,一双美丽的凤目躲闪着,有些慌。 杨真这才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暧昧,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道:“我曾遇到南离岛凤凰妖仙,还有另一人,都对这只镯子有认知。” 练无邪并非寻常大家闺秀,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思索道:“我也不清楚,听师父说,这镯子自幼就随在我身上,有什么来历就说不上来。” “你知道这镯子来历?”九玄仙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这镯子和妖族一个大人物有关,据我所知。”九玄仙子一直不给杨真好脸色,以杨真的脾性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回应也甚是淡漠。 练无邪彷佛被什么一下子击倒了,眼前天旋地转,身形摇摇欲坠。 “练姑娘!”杨真赶紧一把扶住了练无邪柔软的腰肢。 “放开她!”九玄仙子不见怎么动作,就来到两人跟前,杨真只得放手将练无邪交给了她,退了开去。 “师父……师父……”练无邪凄然叫了两声,一下子失控的扑入了九玄仙子怀中,哭得一塌糊涂。 “小子,要无邪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九玄仙子恶狠狠地瞪了杨真一眼。 杨真完全没料到练无邪有如此反应,只好温声劝道:“练姑娘,你误会了,这镯子当非妖族之物,它的来历也非修真界。” “真的?”练无邪一脸梨花带泪,有些羞意,离开了九玄仙子怀抱。 “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九玄仙子戒备道。 “当日洛水城练姑娘送我此物后,我常感不安,时常把玩,察觉镯子有异,非寻常法宝物品,后来偶然机会下,从妖仙凤凰口中得知,这镯子内有龙气。” “龙气?”九玄师徒同时失声。 杨真确信无疑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接着道:“在我离开云梦大泽的途中,遇上一个妖族,那妖人是为这镯子拦住了我,询问这镯子的主人在哪儿。” “那妖类长什么样,多大?”九玄仙子急切打断道。 “九玄前辈莫急。”杨真心中大定,若非之前白纤情给他先做了心理准备,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也会慌张不已:“我在阳岐山封印破碎时候曾见过这妖人,他就是年轻一代领袖龙胤。” “原来,原来他是妖族……”九玄仙子喃喃失神道。 第八章 白龙 练无邪急切的看看杨真,又看看师父,心脏都快跃出胸口,然而两人都若有所思,一时没有说话。 “你们倒是说话呀!这镯子到底什么来历?” 练无邪再忍不住大叫出来,九玄仙子倒很镇定,伸手安抚了爱徒一下,师徒都等着杨真的答案。 杨真上下打量了练无邪一眼,小心试探道:“练姑娘身上有两种气息,一道霸道,一道阴柔,后一道明显给前一道压制,可对?” 练无邪紧紧抓住九玄仙子的袖口,点了点头,而九玄仙子眼中则闪过一丝异色,她也不曾想到杨真有如此见识和眼力。 “我虽不知道练姑娘解毒后生了什么,但那霸道法力显然来路不凡,我刚刚才确定,你身上那股霸道法力的气息,跟这血镯所散的,完全是一路。” 练无邪眼前一黑,脑海里一阵轰雷滚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你是说……”九玄仙子大为震惊。 杨真并未点透,只道:“那龙胤母族乃水族人鱼,他父族乃传说中的龙族。” “龙族,龙族……”九玄仙子反复念叨,看着似惶似惧似惊的爱徒,不能置信道:“你是说无邪出身与龙族有关?”说着她从袖底,取出了从练无邪体内迫出的那根骨针,声音有些颤道:“你可认得这东西?” “这似乎是……龙须针。”杨真接过定神观察了好一会儿,有些拿捏不定。 “龙须针?”九玄仙子一脸茫然。 杨真点头道:“传说以龙须炼制的神器,可禁锢本命精元……” “禁锢本命精元?”九玄仙子诧异道:“不可能,无邪入我门下修行不到二十载,就到了丹道达成境界,论法力更是丝毫不逊元婴期修为,遍数修真界,又有谁人可及?” 杨真心中暗惊,他素知练无邪法力不在同门的乐天和楚胜衣之下,却没想到她仍旧停留在结丹境界,一想及那个可能,他瞬即又释然了,只是无法解释。 “师父……”练无邪小声打断了九玄仙子,“弟子这些年内疾每作一次,事后都感觉体内精元充沛许多,所以修炼起来感觉特别的快,也许……也许杨大哥是对的。” 九玄仙子看练无邪一眼,对杨真没好气道:“你说无邪体内的霸道法力,跟这个血镯来历有关,倒是说个清楚,这跟无邪身世有什么关系?” 杨真避而不答道:“我虽不敢肯定,但龙须针和这血镯,乃至练姑娘体内的霸道法力气息,都是一脉相承的。” 九玄仙子面对此时无限惶恐的练无邪,硬起心肠道:“无邪,你试试用你体内那异力,看能否激起这两件法宝共鸣?” 杨真留意到手中血镯和龙须针放在一起,有淡淡的光华在流转,彼此相互吸引,更坚定了他一试的决心。 练无邪看着杨真满是鼓励的眼神,闭着眼睛,一手一个,接过了杨真递来的两件法宝。 过了片刻,两件法宝在练无邪手中翻来覆去,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九玄仙子和杨真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失望。 就在这时,练无邪浑身起抖来,抓在手上的两件法宝上,浮起夺目的光华。 血镯更是脱手而飞,转瞬变得巨大无比,将练无邪套在中央,无数金光血咒漫天飞舞,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压力,如山一般压在了杨真和九玄仙子身上。 “收下法宝,快!”杨真震喝出声,试图惊醒身心失陷的练无邪。 然而他话已经晚了,在轮转的镯光照耀下,练无邪四肢乃至浑身上下光芒乱闪,彷佛有无数头的怪兽在她体内冲突,骨骼爆裂声瞬间连绵不断的炸开。 只见她娇躯浮空扭曲抖动,衣丝飞舞,漆黑的双瞳完全变成了金色,彷佛两颗小太阳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很快她就为一团金色气茧所包裹,红色闪电绕着上下飞舞,气茧不住膨胀变化,似要破蛹而出。 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气息,积蕴在地宫内散之不去,排山倒海的压力,令九玄仙子和杨真都无法控制身形,不住退避开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幕变化。 “轰!”彷佛混沌开天一般的爆炸,充溢整个地宫的元气与外面地脉龙气的交锋下,龙脉法阵枢机地宫轰然粉身碎骨,血镯冲天飞出,轰击在深黑的地窟深处,又一阵天摇地动,巨大的岩石轰隆隆洒落。 然而这场来自大地深处的风暴,才刚刚掀起波澜,积蕴了千万年的大地龙脉地气彷佛水入沸油,被彻底启动了。 狂暴的地气在龙脉法阵被破坏后,完全失去了平衡,澎湃如大海波涛,在岩石地脉中疯狂卷动,整个方圆百里,乃至千里都震荡了起来。 此时此刻,杨真和九玄仙子都无法顾及究竟生了什么事,只能拼命施展遁术,在地岩中躲避龙脉地气的狂暴冲击,回到地面暂且回避。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地底龙脉地气暴乱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杨真迫不及待,再次潜回被毁掉的地宫遗址。 仍旧凶猛的地气乱流在残垣上呼啸盘旋而过,一身红衣的九玄仙子孤立在一块石柱上,衣衫狂舞,手上抓着一根红色飘带,在幽暗如深海一般的地底显得那么孤独。 “你还来做什么……” “前辈,现下还是找到练姑娘要紧。”杨真提聚全身法力,顶着乱流,此时他心中异常焦急,一方面担心白纤情那边的状况,另一方面又对练无邪此刻的状况非常忧虑,他只能隐隐把握她变身后的去向。 九玄仙子沉默良久,幽幽叹道:“她现在这个模样,愿意见到我这个师父么?” 杨真心下暗惊,仍是劝道:“正因为如此,前辈才当尽快与她相见,只要安抚得当,自然一切无事。” 九玄仙子回头瞥了杨真一眼,淡淡道:“你既已知晓我徒儿非我族类,为何仍旧恋栈不去,莫非你别有所图?” 杨真抑住身形,落在九玄仙子身侧丈外,默然道:“来之前我就知道了练姑娘可能的来历,但我还是来了。”他见九玄仙子一脸震惊,不等她说话,接着道:“晚辈不才,法力微弱,但也有心助练姑娘一臂之力,还请前辈接纳。” 九玄仙子冷哼了一声,道:“你怎知道我不会将这徒儿清理门户?” 杨真语塞,他苦笑摇头,没有分辩。 九玄仙子身形显得更加落寞了几分。须臾一声轻响,她脚下石柱化作飞灰,转瞬被地气乱流卷去无踪。 紧跟着,杨真眼前失去了九玄仙子的身影,她化作一道流光穿岩入壁,转瞬远去。 杨真神念瞬间延伸出十数里,也追了出去。 皇城内一间阴暗的斗室内,一人高高在座,一人卑猥在下。 “阿毕达,斗元魔怎样了?” “大人,那家伙挨了太一牛鼻子好几记杀招,伤得不轻,正在皇陵下面那座龙脉地宫恢复元气。” 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黎彦卿,在阴谋偷袭太一门洞府失败后,大隐隐于市,竟胆大包天地潜伏到了皇城内。 蛟魔阿毕达自从上次一役后,对搜魂真君的敬畏大大加深,其阴险狡猾的心性在比他更强的人面前,毫无用武之地,这就是魔门生存之道,**裸的弱肉强食。 搜魂真君扫了眼诚惶诚恐的蛟魔阿毕达,淡淡道:“皇宫内可有新消息?” “大人真是英明。”蛟魔涎着脸讨好道:“那皇帝老儿果然听信了大人的话,宣布在本月下旬召开证道大会,广邀修真界各大仙山洞府,新选大汉国教。 “一举把昆仑派、太一门、天佛宗,还有巫门都拉扯了进来,看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不会打破头,嘿嘿……”他没有注意到,他提到巫门的时候,搜魂真君皱了皱眉。 搜魂真君咳了一声,又道:“太一门近期可有动静?” 蛟魔有些奇怪道:“大人,说来也怪,太一门只是前两天派人到宫内见了皇帝老儿一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没新动作了。” “小心行事,我们的人一个也不能露面。”搜魂真君有了烦倦之意,“另外,留意巫门的人。” “是,大人。”蛟魔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上京城郊东南,嘉虞山皇陵地下百丈深处,一座古朴的地宫内,一名赤着膀子的光头巨汉盘膝而坐,团|。|团黑气缭绕在他身外,不住在体表吞吐出入,身前斜插着那柄漆黑巨斧。 忽然一道夹杂着痛苦的龙吟声,惊醒了正在疗伤的斗元魔锺童,他两眼一凸,脸色青红交加,雄躯无法抑制的颤栗起来。 “轰隆!”地宫猛烈的震荡,沙砾岩石轰轰落下,强行收功的斗元魔仰面喷了一口鲜血,他怒吼一声,拔斧就挺身站了起来,连连大吼:“是谁……是谁……”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更高亢的龙吟,和更猛烈的天摇地动。 “砰!”地宫一角破碎开来,一股呈江河倒转之势的地气狂潮倾泄,其中一条长有五丈许的五爪白龙,伴随着冲了下来。 锺童如同礁石一般屹立逆流中,狂喝一声,手上八荒斧乌光大作,化作一道巨大的飞轮,呼啸着迎击了上去。 白龙似乎神智有些懵懂,只是本能地在斧头临身前刹那,才迅猛一爪扣在斧头上,火光四溅,电光飞射,形同金石交击,狂飙的气流令锺童如山身形也被迫连退几步,在石板上留下几个寸深脚印。 相比之下,白龙仅仅是摇头摆尾,有些恼怒的伸着龙,低低闷吼了一声。 “龙……”斗元魔定住身形,恐惧在他心神中一闪而过,战意陡然万丈,双目一红,落回手上的八荒斧,荡起万道斧轮,铺天盖地的扫向了白龙。 整座地宫转眼就在漫天飞舞的斧轮下崩塌瓦解,暴露出了四周龙脉地气澎湃无边的涡流,无数乌光盘旋,当中一条白龙笨拙地穿梭在其中,不时与斧刃撞击到一起,留下道道惊逝白痕。 原来这一处地宫竟建在地渊飞岩之上,浩瀚的龙气在下方奔流,深邃幽暗的地渊彷佛地府一般,寒冷,风声急紧。 一龙一魔就在那飞岩外,激战虚空,地宫在方才法力对轰下,已毁灭得不成样子。 斗元魔锺童现了这头龙似乎神智不清,反应奇慢,只是凭借强悍**与他交手,心里头暗叫侥幸,漫天斧光收敛成一轮开天巨斧,寻着白龙浑身上下软肋所在,连连重击。 白龙腾挪中,几次给劈中腹部,疼得连连怒吼,犄角赤,一双瞳光散乱的金瞳渐渐凝聚,五爪渐渐凝起云雾罡风,龙吻吞吐着闷雷一般的龙气,开始反扑斗元魔。 “老子今天就劈了你这头孽龙,取你内丹,补补元气!”凶性大的斗元魔,念动魔咒,手上八荒斧威力顿然倍增,每劈出一记,就带着粗大的黑色闪电,在白龙身上留下缕缕青烟。 白龙随着神志清醒,身形越来越迅捷矫健,飞天盘舞,不时一记神龙摆尾,闪电扫击斗元魔的躯体。 一时之间,风雷迸,与下方浩瀚的地脉龙气呼应起来,眼看要引山崩海啸之势。 “斗元魔,退下,饶你不死!”一个女声魔音贯脑一般,令斗元魔身形一滞,给白龙一抓拍飞,在穴壁上撞出一个大坑,深陷其内。 那一击怕有万斤力道,也只有斗元魔这等强悍的躯体才能抗住。 “贼娘子的,敢命令你爷爷,你是谁?”斗元魔见白龙似乎又呆滞起来,虚悬当空,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下暗叫奇怪。 他体内伤势未复,也不敢再轻易挑起战事,故不住寻找对他喝叫之人,却见白龙后方漆黑之处,一个红衣女人翩然飘出。 “你命还真硬,休要废话,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九玄仙子一边小心观望着白龙,一边毫不客气地训斥着斗元魔。 “好狂的婆娘,这头龙难道是你亲戚?”斗元魔两肩一震,碎岩爆裂,持斧又冲了出来,他一眼就瞧见一对寒星般的凤目,似乎有些熟悉,但那张面孔却从未见过。 九玄仙子冷道:“就是搜魂真君也不敢在我面前张狂,何况是你?要寻死,我不拦你。”说着暗暗掠近了白龙。 听到九玄仙子的话,斗元魔还没反应,一旁的白龙一摆尾,倒是有所畏惧的躲避了开去。 “怪了,这龙居然怕你。”斗元魔虽然感知到九玄仙子深不可测的修为,却现她并没有杀意,显然非是冲他而来。 “无邪,是师父,不要怕。”九玄仙子一边戒备斗元魔,一边试图抚慰白龙,她目光异常复杂,有震撼,有痛苦,有惊异。 岂知白龙听了她的话,反而缩成一团,退避到了更远的地渊深处,下方奔腾的地脉龙气咆哮不息,咫尺之间,惊险异常。 斗元魔扛起斧头,咧开血盆大口笑道:“婆娘,你说什么?这龙是你徒弟,你该不会也是头龙罢?难道龙族在大洋里待闷了,想换个地盘?” “闭嘴!”九玄仙子手中红光一闪,一道红绫直袭斗元魔丹田。 斗元魔猝不及防,哇哇大叫,八荒斧抡了个浑圆,却仍旧挡不住那道红光,重重击在腹部,再次给击入了岩壁中。 “练姑娘,别怕,是我。”杨真不知何时来到了白龙面前。 幽暗的地渊中,光芒映照下,白龙躯体细密的龙鳞,流动着星光一般的乳白光华,透着一股娇艳威武,还有神秘的美丽,只是那对大大的龙睛,流露出的惶恐和无助,让人分外动容。 杨真见练无邪初时有些畏惧他之外,并没有强烈的排斥之意,于是小心翼翼凭空掠近。 “无邪,不管你是龙也好,人也好,都是为师的徒弟。”九玄仙子伺机也靠了过来。 听到九玄仙子的话,白龙似乎受了大惊,扭动躯体,依着地渊滑退,直退到一块垂直大夹缝处,退无可退。 杨真怒瞪了九玄仙子一眼,她无奈停住身形,远远望着白龙。 “练姑娘,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不要怕,我杨真可对元始天尊起誓,不论你是什么身分,杨某都永远当你是朋友。 “你可还记得我身边的那只白狐,她就是妖族前任族长,但我并没有嫌弃她。” 每说一句话,杨真就接近白龙几分,就在他靠近白龙咫尺距离,感受到那急促的呼吸扑面而来时候,白龙没有再继续退缩,只是定定瞪大龙睛望着他。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龙睛。 随着杨真低微乃至怕惊动风声的声音,一句句道来,渐渐盈满晶莹的水光,泪珠终于滑落而下,飘洒在罡风啸急的深渊。 “你在听我说话么……” 杨真随着伸出的手,心猛然狂跳起来,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竟曾是一个英武少女,他有些难以想象。 他比谁都明白,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这是她人生最灰暗、最无助的时候,也是人生的转折点,他必须帮助她。 就在他手拭碰到龙的刹那,白龙双瞳陡然紧缩,金芒一线,体外云气团团包裹而来,猛然一个龙潜深海,一头栽了下去,直入那地脉龙气奔流中,激起一阵狂飙。 杨真飞腾回避,再回,白龙已经转入地渊东南方向不见。 “我去追她。”他丢下一句,身形倏然横移,与青黑陡峭的地渊山壁融为一体。 九玄仙子正待直追,却见斗元魔兀自遥空怒瞪,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好戏看完,该向你们魔尊大人说再见了。” 话音未完,她化作一道红色魅影,衣袖翻飞,层层乳白色波纹荡漾开去,随着数个分身化影,将斗元魔的巨体围了个水泄不通。 “臭婆娘,落到老子手里有你好瞧!”斗元魔本抱着捡便宜的想法,没想到龙跑了,那女煞星却盯上了他。 一道道如丝如缕的玉白光圈,从九玄仙子手中挥舞而去,任斗元魔的八荒斧八方轮转,风雷电闪,那一道道黑旋风彷佛积雪遇初阳,被那看似柔弱轻风的掌力吞噬的一干二净。 斗元魔暴吼连连,无奈体内伤势过重,一时无法提聚元气,只能挥斧硬扛下去。 “这叫玄玉掌,到了地府不要忘了。”九玄仙子身法宛若秋水掠空,了无痕迹,没有丝毫烟火气息。 蓦然间,一道纤手玉印散着圣洁的光芒,拍入虚空,斗元魔整个身形彷佛被凝固了一般,动作霎时迟缓了许多,高高抬起的斧头,根本无法在致命掌势落下前,劈中对手。 说那迟,那时快,红光电影,飞射玉掌拍上斗元魔的刹那,一道弯弯折折的白色闪电,带着无数藕断丝连的残痕,从黑幕的深渊一角,毒龙一般扫向九玄仙子。 原本招式已老的九玄仙子,被掌势带动了身法,一掌前拍,另一只大红袍袖,带了个半圈,恰好将偷袭而至的白色闪电挡住。 斗元魔当心命中一掌,喷血倒飞,三度撞进了地渊石壁中。 “蛟魔,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两个。”九玄仙子心挂练无邪,荡袖将白骨鞭卷开,返身离去。 从黑暗中落下的蛟魔,一双三角眼闪着幽光,目送九玄仙子离去,没有追击。 “马屁精,你怎么好心来看你爷爷?”斗元魔脱身而出,他心中承了情,口上却不饶人。 “要不是大人派我给你送丹药,才懒得管你去死。”蛟魔挥舞了一下手中骨鞭,虚空无数鞭旋霹雳暴开,“那婆娘是谁?怎么招惹上她?” “老子管她是谁,等老子修为恢复了,定要弄得她生不如死。” 斗元魔和蛟魔相顾淫笑起来。 杨真在地底追踪了一个时辰后,顺着地下暗河遁向了地面,练无邪气息突然微弱了许多,且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个山谷,满山翠林,一个碧波荡漾的水潭就在山谷尽头,有一条小溪从水潭溢出,顺着谷地流向远方。 循着残留气息,一路上杨真现乱石纷飞,草木乱七八糟倒了大片,彷佛生了一场大战一般,粗大的爪印让他确认是练无邪所为。 待来到那气息消失的所在,他看到碧绿的水波上,漂浮着一具**裸的白晃女体,脑子晕得一阵乱响。 杨真默念清心咒,初时慌乱后,很快镇定下来,看来练无邪已经恢复了人形,处于昏迷之中,该怎么办? 救人!他舍弃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绮念,脱下外袍,飘身掠到潭面上。 不敢多看,俯身一把拽住练无邪的手,返身扛在了背后,纵然早有心理准备,柔软冰冷的女体还是让他心房一阵狂跳。 他很快寻了一个四面岩壁夹角的避风所在,用外袍简单将练无邪的娇躯包裹起来,再到外面寻了一些枯枝,升起了一堆篝火,默默守在一旁,等候练无邪醒来。 他知道以她特异的体质,根本不怕寒暑,心中的症结才是关键。 望着那张苍白,却仍显几分坚强的姣美脸庞,杨真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想起了另一个命运相似的女人----白纤情。 似乎他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无法摆脱与异类的缘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刻,一个女人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风口上,挡住了午后阳光透林洒落的斑驳光辉。 第九章恶斗 杨真抬头仰望着她,目光中透着一丝审视和疑间,还带着一丝自内心的微笑. “天魔宗的人出现,斗元魔逃得一命.” 九玄仙子看着杨真那张年轻清峻,既没有岁月痕迹,也找不到少年人光彩的独特面容. 以往她怎也看不顺眼,此刻在淡淡的阳光下,那突如其来的一刹那微笑,让她恍惚想起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让她爱恨难分的人. 她并不知道,她这一刹那的失神,让杨真对她的认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上京城突然聚集了各道势力,魔道暗中主导了一切.”杨真抬过一根干柴轻轻放进火堆中,说话的口吻仿佛老友闲话一般自然. 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般从容,他只是趁这个动作思考,为何九玄仙子在适才见到他的一刹那,似乎有了不一样,尽管仍旧是那样冷冰冰,但那眼波中却有说不出的意味. 他们之间那道莫名其妙的仇视坚冰,会因为练无邪这个姑娘融化么?杨真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他起身为九玄仙子清理了一块离练无邪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你知道的好像不少?”九玄仙子突然有了想认真了解这个少年人的想法,杨真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与她的料想完全不一样,一直在推翻着她内心的固执,到此刻,她现很难再把心中那分固执坚持下去. “机缘巧合,我对这些事情不关心,只想走自己的路.”杨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不一样.”九玄仙子露出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说罢似乎觉得自己转变有些突兀,便补充一句:“你跟那些整天喊着替天行道的玄门弟子,不一样.” 她看着宠辱不惊的少年人,心中还补充了一句,这少年人跟那个人似乎有相似的地方,但更多的地方不一样 杨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道:“其实,我自年前下山以来的荒诞行径,要是让派内那些老顽固知道了,只怕恨不得把我抓回去,再面壁个十年八年.” 九玄仙子哦了一声,颇有兴趣的间道:“面壁?像你这样优秀的弟子,你那师父没护着你?”说到这一句,她似乎触碰到了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立即收口不言. 杨真却没有察觉到,低声自嘲道:“门内有人说我有勾结妖族的嫌疑,早在山上就面壁了年余.” “勾结妖族?”九玄仙子真的动容了. “若与妖族在一起算得上勾结妖族,那确有其事.”杨真饶有兴趣地看着九玄仙子惊愕的神情,继续道:从阳岐山封印逃出的妖皇,曾附在我身上,把昆仑仙府闹了个天翻地覆,不仅如此,我身边还有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狐族女子······” “确实乎我想象,你身上找不到像玄门弟子的地方,功法更透着一股诡异气息,跟昆仑浩然之道相去甚远,大有离经叛道之意.” 九玄仙子也出乎杨真意料,竟明白无误点出他现在的修行状况,此外却更像找到共同语言一般,好奇间道:“那狐妖此时在哪儿?” “地宫遗迹里潜修.”杨真心中一紧,这一连串惊变,已经让他把白纤情忘到九霄云外,他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再也坐不住. 九玄仙子看出了杨真的变化,心中一阵宽慰,少年人到底还是少年人. 她这时才想起,这少年面前,她还是个长辈,之前两人的对话似乎逾越了那个辈分界限,于是便故作冷淡道“这里有我照看,你自去罢.” 杨真起身回头看了仍旧在沉睡中的练无邪一眼,没有多话,与大地很快融为一体,在将去未去的刹那,耳边传来九玄仙子一句:“快些回来,无邪也许想见到你.” 听到这句,杨真身形微滞,猛然加沉入大地,消失在九玄仙子视线之中. 九玄仙子待杨真离去后片刻,这才叹息着起身,来到练无邪身畔,从法囊中取出一套衣裙,目光再落到爱徒的此刻,流露着一分慈爱和一分无奈. 十万火急赶回龙脉遗阵,杨真却见到了大为出乎他意料的一幕. 小白狐不见了,一个白衣青丝、杏目桃腮、美丽不可方物的娇媚女人,正在法阵中心打坐,杨真急现的身形倏然渐缓,平空徐徐落在坪台上,就在这时,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眸凝望过来. “你······”杨真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在他想来,白纤情至少也要一两年时日才可能修回人形,哪里想到不过区区数日,就有这般进展. “奴家好看么?”白纤情盈盈旋身飘起,水袖长舞,接连转了几圈,蝴蝶一般翩然飞舞到了杨真身前,那美丽,还有那眸中的炽热,直让杨真有窒息的感觉. “我回来晚了,你没事罢?”杨真感觉到一双柔黄扶在了他身上,芬芳就在鼻端,有些失神.“几个时辰前地脉暴动,奴家还好见机得快,不然再见不到你了.”白纤情轻手捶了一下杨真,埋到了他胸前. “对不起.”杨真轻拥着白纤情,并没有留意到,她眸内流露出的一抹黯淡光芒. “我们马上就离开九州岛,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哪里都行,好不好?”两人温存片刻,白纤情突然仰头道. “这······”杨真根本没想到,白纤情突然又提出这个念头,九州岛大陆上他还有一些牵挂,哪能说舍就舍?为了安抚她,还是试探着问道:“你想去哪儿?” “去海外仙岛,去归墟,去哪里都行.”白纤情不敢再看杨真炯炯的目光,又贴到了他怀中.“我觉得你有点不妥,难道炼化人形出了问题?”杨真突然觉得白纤情有些地方不对劲.“没有,奴家很好.”白纤情声音有些怅然,失去了那分欢快. “等一阵再说.”杨真无法立刻作出决定,但他不想让白纤情失望,只好先拖延下来.白纤情幽幽地出一声叹息,大有黯然神伤之意,轻轻离开了杨真怀里. “怎么了?”杨真再一次敏感地察觉到,白纤情似乎情绪不对.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白纤情答非所间. 杨真仔细在她侧过去的脸庞上,寻找着蛛丝马迹,却什么也没有现. 半个时辰后,杨真与白纤情一道重新回到了地面,很快来到九玄师徒所在的小谷,却见到了一个他们并不想见到的人. 这是一个不可一世、有着绝代强者气息的人物,所到之处让人无法忽视和回避的人物.“龙,怎么又是你?”白纤情放开了拉着杨真的手,神色有些激动. 此时九玄仙子与龙胤对峙在场中,龙胤昂然负手而立,俊美狭长的面上冰冷无情,说不出的据傲,九玄仙子却是如临大敌,守护在练无邪处身的石岩前. “狐娘,你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约定.”龙胤偏头,斜脱了白纤情旁边的杨真一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当真以为中土无人了?”杨真现白纤情竟满脸忧惧之色,怒火陡然冒了上来. “你不够资格跟我说话.”龙胤朝杨真轻轻摇了摇手指,“若不是看在狐娘的面上,我哪会容你活到现在.杨真脸色一寒,正要说话,却给白纤情一把紧紧抓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原来你就是妖族年轻一代领龙胤.”九玄仙子这时开口说话了,“为什么当年你要留下那个婴孩?” “为什么并不重要.”龙胤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目光越过九玄仙子,落到刚刚苏醒、扶在岩石上望向外面的练无邪. “无邪,你醒了.”九玄仙子身形一颤,一脸惊喜地回头. 练无邪没有理会九玄仙子,目光死死盯住+丈开外的男人,一双拳头捏的紧紧. 龙胤打量着练无邪,越看目光越亮,一身冷傲也融化了许多,最后情不自禁赞叹道:“不错,纯正的龙族血脉,恢复了有七成,变身后修真界找不到多少人可以胜过你.” “我徒儿是龙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九玄仙子从这个看似年轻,却有着令她感到心‘阵力量的男人眼中,看到了野心和占有欲. “你徒儿?你配做她师父么?”龙胤单薄的嘴角一牵,不屑道. “你······”九玄仙子勃然色变. “我来自什么地方?我真的是龙族出身?”练无邪走了出来,站到九玄仙子前面. 龙胤看着练无邪的眼神,与看着一座宝山相同. 他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对练无邪道:“你比我预计中,早了十年破开龙须针的束缚,真是令上天也要嫉妒的资质根骨,跟我走罢,我会教你运用真正的龙族力量,横行这个世界的力量.” 练无邪并没有为龙胤的话动容,仍旧坚持道:“我不希罕什么龙族力量,我想知道我的出身,我的来历,还有······我的亲人······” “等你成长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真相.”龙胤没有死心,放出诱惑的同时,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前提是你追随我.” “一派胡言!谁知道你安什么好心,没准你是从龙族将无邪掳出来的,若是她亲族知道了,只怕不会放过你.”九玄仙子护犊情切,再次站到练无邪身前. 龙胤轻呵呵摇头道:“龙族与卑贱的人族怎么能在一起?你要想清楚、想明白,就算现在你能跟他们在一起共处,中土修真界能容忍你的存在?” 一阵冷笑声打断了龙胤的话,杨真携白纤情已经来到了九玄仙子身旁:“几千年前,就是你口中卑贱的人族,将九部妖族赶出了九州岛,远走大洋彼岸,不知孰优孰劣?” 龙胤傲慢淡然的目光,给杨真心神瞬间施加了无穷压力,他以嘲弄的口吻道:“云梦大泽有你昆仑派那个老不死出现,坏了我大事,这次我看还有谁能阻挡我?” “当年封印妖皇,除了昆仑就属我玄女门一脉出力最大,你可知道这点?”九玄仙子何尝不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 “妖皇?”龙胤一怔,双手慢条斯理地正了一下衣衫,漫不经心道:“那老东西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苦修呢.” “不讲别的,今日你究竟想怎样?”九玄仙子终是沉住了气,强抑怒火道. 杨真心叹,看情形今日只怕难免一战,他扭头看向练无邪,恰好一双明眸也望了过来,两道目光一碰即分.龙胤俯视的姿态一览众人,深锁眉头,仿佛一干人命运全掌握在他手中,半晌,他指着练无邪,点头道:这个小姑娘跟我走,今日就放你们一马.” “你休想!”九玄仙子拂袖怒斥. “龙胤,不要太过分,不论如何,也该给你狐娘一点面子.”白纤情再无法容忍龙胤的狂傲无礼.“狐娘,我早说过,容忍是有限度的.”龙胤神情颇为厌烦不耐. 在场诸人若是合力,与龙胤并非没有一战的资格,只是各自有所顾忌,兼且有身分,与一个不择手段的绝世高手硬碰,是非常危险的事. “好,我与你一战,若是败了,我徒儿愿意跟你走,我不会留难.”九玄仙子下定了决心,即使暴露所有底细也在所不惜. “不行!”不等龙胤回应,杨真就断然阻止,他深知龙胤的修为,九玄仙子绝非对手,贸然出手,只会让练无邪受到伤害. “你还有什么花样?”随着龙胤说话,方圆数里气温陡然下降了许多,寒意袭人,“你除了躲在女人背后,还能做什么?” 杨真寒声道:“我四人合力,你来必留得住人,不要忘了,这里是中南山脚下.” 龙胤听完杨真的话,双手一拍,面上怒气倏现:“果然是个麻烦小子,我现在在想,是不是一劳永逸地干掉你?” 杨真不经意跟九玄仙子打了个眼色,身形一个晃动,倏然与大地结合为一体,而九玄仙子手中一道红缓电射而出,如蟒带叙空,形成一团铺天盖地的红云,卷向龙胤. “小子哪里跑!”龙胤一手向上平举,一手直往大地虑按,向上的一掌仿佛张开了一道空中无形屏障,满天红光死死给抵住,难以下移分毫。而他下按的一掌,令整个方圆半里的大地猛然一抖,封住所有可遁的方向.只是他没料到杨真志不在此,很快又破土而出,同时一道白色虹光冲霄而起,掠往中南山腹地方向.那是太一掌门魏元君留给他的紧急传讯剑符,没想到在这刻有了用武之地. “任你再强大,你也对抗不了整个太一门,在京城还有昆仑派、天佛寺的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猖狂多久” “杨真,你找死!”杨真的话把龙胤气得七窍生烟,他一而再再而三被杨真坏了大事,如何不怒?若非有白纤情的存在让龙胤有所顾忌,只怕早寻机干掉了杨真. 一道龙卷风平地而起,威力无穷的是风,瞬间将九玄仙子的浑天缓卷上了天空,哪里还束缚得住他?就在这时,一道闪烁着黑色霹雳的淡金色剑光,雷霆破空而至,龙胤刚察觉到击来的仙剑刹那,剑芒已经逼近了面门. 五爪直变作龙擒之势,凝成一团蓝色阴雷,撞上快逾闪电的飞剑. 黑色霹雳和蓝色雷火炸作一团,气浪翻滚,飞沙走石,龙胤衣散乱的闪退了开去,险险避过一剑夺命之势,胸中怒火直上九重天. 就在这时,天空一连串美丽的七彩光环罩了下来,重重迭迭,夺目灿烂,杀机却是无穷,九玄仙子的玄女门绝技玄玉掌再出. 与此同时,杨真的天诛分光化影,化作铺天盖地的金色弦月,如大片金云从四方切斩龙胤. 此刻白纤.情和练无邪站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双方突然爆的激斗,她们一个有所顾忌,一个法力尚不能圆通,只能眼睁睁看着. 龙胤伸出食指,口中轻念咒语,一颗蓝色光球凭空凝出,“砰”一声爆成一个蓝色结界,将千百道锋利无伦的弦月抵挡在外,只见一团团金光爆开,如烟花一般灿烂. 光团被击退后,又蜂拥反袭回来,一波接一波冲击结界. 同时让人目眩神迷的玄玉掌也到了龙胤上方,却见他不屑一笑,弹指身外结界蓦然爆开,将天珠幻化的所有弦月破尽. 随即,他屈身顿足,简简单单一拳上冲,仿佛撼动了整个天地,一个晴天霹雳响彻整个峡谷.头下脚上的九玄仙子,她掌心那迷离的光芒被无形的震波击溃,整个人倒飞冲天而去.以拙破巧,法力的优势是如此明显,杨真收回天珠后,心神反噬尚来回过气来,却将九玄仙子和龙胤的正面交锋,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玄女门绝技实属不凡,蓝白相交的阴火,在龙胤手指徐徐来尽,缕缕青烟飘扬. 九玄仙子打了个踉跄,飞落在半里外林涧,撞倒在一株树干下,吐了口鲜血,一时再无战力.“师父一一”练无邪终究无法割舍心中那分师徒情谊,遥遥惊叫出声,正要冲出,却给白纤情拦阻在身前.龙胤对焦黑的指端吹了口气团,白暂的血肉,转眼重新覆盖了纤长的手指,他满意的点点头,无情的目光看向杨真. “够了······龙胤.”白纤情怜弱的声音近乎哀求. 白纤情的低头,激起了杨真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从不需要人乞怜,从河阳镇到昆仑山,一直如此.一道漂若实质的银色光环从他体外升起,乾坤印被他祭了出来. 这一次,与以往的感觉宪全不同,乾坤印几乎就是他血肉的一部分,心神的无限延伸,乾坤印异力所到之处,天地尽在掌握,他精气神达到了毕生来有的集中. “这法宝叫什么?似乎很强,似乎又很弱.”龙胤俊脸上笑意很盛,杀意却越来越浓烈,这个家伙每次见面实力都突飞猛进,他心中隐隐意识到,纵容他成长下去,早晚会成为大敌. 白纤情深知杨真脾性,不敢插手,这等局面下,只能冀望他能再创奇迹,挡下这一劫.“乾坤无极,接招!”杨真身上光环不住扩张,他突然平空掠地而起,在乾坤印亿万星斗云集一般的光环下,轰呜着迎向了龙胤. 龙胤身形原地左右一晃,出现重重许影,一团宛若大海一般澎湃的湛蓝气旋,在他双手龙虎盘抱中横生,迅飞胀,在与乾坤印一体袭来的杨真攻到前,脱手而出. “轰!”天地一亮,巨大的冲击波令方圆百丈被夷为平地,暴虐的是风和雷火,将大地和树林撕了个粉碎,漫天风暴来回激荡飞扬,昏天黑地. 而当中一蓝一白两个模糊身影,深深扎根在大地上,对峙中,是风持续从两道冲击波中间叙扬散逸.下一刻,银白色的身影轰然倒飞了出去. 漫天尘屑中,龙胤来到抱杨真在怀的白纤情面前,这时一团血色镯环倏然飞出,挡在龙胤前进的路上.“不要伤害他们.”风中赢弱欲倒的练无邪,如一朵海棠飘身而出,对于这个与自己身世有着莫大关联的人,她不能无动于衷,但也绝不肯屈服于他. “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龙胤没有把练无邪的威胁放在眼里,负手继续前行. “不要过来!”练无邪意念催动下,血镯加旋转,光芒大盛. 龙胤不以为意,笑了笑,满目赞赏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悟通了龙族血脉收敛之法,看来龙须针已经重新跟你融为一体了.” “你也是······龙族人?”练无邪心神有了一丝松动,她内心挣扎得异常厉害,惶恐和焦虑已经占了她整个身心,而眼前这个妖人是惟一能给她答案的. 听到练无邪的问话,龙胤虽然仍旧挂着笑容,但却有些僵硬,他五指抬起,就这么弹出五道电蛇,无形的念力将龙力澎湃的血镯凝滞下来. 全神贯注的白纤情眼前一花,大力推来,手中的杨真已经易手. 场中不可思议地出现两个一模一样,却各具身姿行为的龙胤,一人仍旧在与练无邪对峙,一人却将杨真夺为俘虏. 白纤情完全.凉呆了,以她狐族天性具备的强大灵识和直觉,她清楚这绝非幻术,更非元神分身,而是传说中的第二元神,她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龙胤的修为. 两个龙胤瞬间又合而为一,退回原地,他单手掐住杨真脖子,令其双脚脚尖垂地,淡然自若道:“现在好了,你们也不用再为难做什么选择,狐娘你乖乖跟我回归墟,这小子自然无事. “当然······我可以强行抓你走,但我希望你心甘情愿地回归墟,重新带领你的族人.” 练无邪抬手袖口一张,血镯飞了回来,套上手腕,目光落到白纤情身上,她虽不明白这个狐族女人跟杨真到底是什么关系,却知道此刻她才能为杨真的命运做主. “妖族九部众现在是年轻一代的天下,狐族也不例外,我回去了又能怎样?”白纤情神情看不到一丝慌乱,反倒是给了练无邪一个安定的眼神. “不,我需要你的智慧,更确切的说,是你族人的智慧和统御能力,我要你拉拢那些老顽固,为我效力.” 龙胤毫无顾忌地讲出了自己的所求. “我看你是看中了问天罢?”白纤情冷声一笑. “有你在手中,他不敢不听我的话.”龙胤肆无忌惮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放过这个小姑娘,我回归墟.”白纤情没有了别的选择. “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站到了人族一边,往日情面已经被你一手破坏,你前狐族族长资格不再,我是以妖族领的名义在命令你,”龙胤将白纤情最后的奢念打破,他忽而又一笑道:“中南山上那群牛鼻子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西方落霞中,几道剑光穿云破空而来,声势浩大,来势汹汹. “最后的机会.”五道寒光闪过,龙胤抓住杨真的指端,弹出了锋利的指甲,只要合扰,一直陷入半昏迷中的杨真定然性命不保. “我跟你走,你放过他!”练无邪抢在了白纤情之前. “你······得意······太早了······大巫锁元!”歪头不省人事的杨真,突然动弹一下,断断续续吐出了咒语. 第十章相守 龙胤现,不知何时,一层灰白色的异气化作蝌蚪一般的符咒,从大地上,没有任何征兆地攀上了他身躯,如水似帛,正在试图渗入他体内的窍穴. 他惊异的现一直以来任他予取予求、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与他元神之间,似乎产生了一层隔膜,连体内真力也有开始流失的迹象. 中毒?他第一反应,但随即醒悟,以他的体质绝无可能有这等状况,.唯一可能是中了奇门封印. “放下杨道友.”六名仙风道骨的墨袍羽士在魏元君的带领下,驾着仙剑直落了下来,站定诸面方位,将在场诸人包围在中心“他、他、他是”一名白胖道人突然一脸震惊,指着龙胤说不出话. 除了魏元君之外,其余诸人也纷纷认出了龙胤,个个大惊失色,祭起仙宝,如临大敌.“这人是谁?”魏元君话来完,一旁策应的白胖道人传音已至,魏元君神色急骤变化,连连点头寒声道:原来阁下就是当年闯我太一山门的妖族,魏某何幸如之.” 正为满身异咒困扰不堪的龙胤,对四周的太一修士视若来睹,手上加力. 杨真尽管有乾坤印银光护体,仍旧如同被施了枷锁一般,动弹不得. “魏掌门来得正好,此子野心甚大,实力莫测,九玄倒是见笑了.”九玄仙子步入了太一修士的包围圈周边 “你与他交过手了?”魏元君见九玄仙子脸色灰白,心下对龙胤忌惮更甚,当下关切道:“九玄仙子伤势可无碍?” 九玄仙子轻摇了摇蟒,目光扫视场中,最后停留在练无邪身上. 就在这时,龙胤张口吐出一团水蓝气息,那气团如游蛇一般迅即分化成数十道更小的飞蛇,绕着身体外飞转,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将杨真下的禁咒破得一干二净. 白纤情和练无邪看得大叫不妙,投鼠忌器的迟疑,令她们最好的反击时机已经错失了.“我还是小看你了.”龙胤自从知道了杨真与白纤情的关系来历,一直就看他不顺眼,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力. 而杨真只能翻着白眼,一个字也难以吐出,他体内法力这次给完全禁锢了,只能任人鱼肉.魏元君厉声喝道:“妖孽,可敢放下人质与我一战?” 龙胤头也不回道:“你是谁?” “放肆!”几名太一修士同声喝斥. 九玄仙子冷冷代答道:“他是太一门掌门真人魏元君,你道是谁?” 龙胤大笑三声,故作回忆道:“十多年决二十年了,当年你太一门门中上下,连上任太一掌门真人在内,都没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真是让人遗憾啊,那时候,你这个来来掌门躲在谁屁股后面呢?” 太一门众修士又要作,给魏元君挥手阻止道:“家师的仇,自然由我这个弟子来算,怎么,你不敢与我单独一战?亏你堂堂妖族年轻一代领,竟然以人质要挟.”言下大有不齿之意. “看来这小子挺烫手的,难道我真走眼了?”龙胤装模作样地将手上的人质再打量一番,最后还是摇头叹息道:“嗯,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特别的.” “你放过他,我答应你回归墟,只要立誓不得亲手对付他即可.”白纤情并未因强援到来而欣喜,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年轻族人的实力. “立誓?”龙胤浑不把四周威胁放在眼里,他嘲笑道:“你认为我会把区区誓言放在眼里?” “十年,就十年,你给他十年就够了.”白纤情无奈抛出了自己最后底线. “行,狐娘的面子我多少也要给.”龙胤出乎意料一口答应,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到至今仍旧浑浑噩噩的练无邪上,“你呢?本人不想强迫你,只有跟我走,你才有机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练无邪不自觉望向远处的九玄仙子,只见师父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分明还是一如以往般在意她.她心中大石悄然落地,一片暖洋洋,是以没有再犹豫,拒绝了龙胤的邀请. 龙胤不无惋借地扼腕道:“这块大地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需要自己去争取,只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你自己不受伤害.” “不要听他花言巧语!”九玄仙子焦急万分急呼. 练无邪给了九玄仙子一个安心的眼神,对龙胤坚定地摇头道:“想利用我达成你的阴谋,我不会上当,身世我自然会想办法,不劳你费心.”说完她又补充一句道:“你伤了我师父,再见面之时,我们就是敌人.” “好一个敌人.”龙胤丝毫不以为忤,反倒一派欣然:“等你有一天有自信击败我,我也可以无条件告诉你身世,我等着.” 练无邪捏紧了拳头:“我会的.” “狐娘,我给你半个月离开九州岛,这小子就还给你了.”龙胤随手一送,就将杨真抛到了白纤情怀中,转身与后方魏元君为的太一修士面面相对. “想要与我一战,就放马跟我来.”龙胤身外泛起一阵涟漪,人影开始模糊起来. “拦住他!”魏元君一声令下,七件五光十色不同的法宝瞬即升空而起. 不想龙胤一声长笑,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太一门布置的包围圈根本不及反应,几件法器在空中打了个空转,哪里拦截得了人. 魏元君就要率领门下追击而去,这时却传来一声:“魏师伯,等等.” 原来杨真已经脱开白纤情的扶持,强自挺身站了起来,他道:“龙胤实力可比散仙,魏师伯当从长计议,不可轻易犯险,何况近日京师有魔道暗中鼓动我玄门和佛道内乱,切不可大意.” 太一门几名真人面面相觑,那白胖道人正要斥责,魏元君听罢杨真的话,神情黯然,但终是领道:“师伯是欠考虑了,这妖孽本门目前实没有把握制服他.” 一名须皆白的太一真人愠声道:“掌门,难道本门大仇就不报了么?” 此言一出,又有两名真人怒声附和,其余没出声的太一修士也是暗含不满. 魏元君见门下群情奋涌,既是欣慰,又是痛苦. 身为修真界玄门三大宗门之一的掌门真人,身负师门奇耻大辱,他何尝不想复仇? 这多年来,那一日的耻辱,太一门上下无一敢稍有或忘. 魏元君淡淡反问道:“天月师兄,此撩能与一阳敌仙斗个不分胜负,当初阳岐山封印破裂,他一人独斗昆仑诸长老,仍从容离去,本座自问不足力抗,这里还有谁敢言战而败之?” 太一门修士众一个个都沉默下来,闭口不言,满脸激愤和羞辱. 魏元君见火候已到,也不再刺激门下,长叹一声道:“本门如今八方风雨,连大汉国教地位都保不住,若是我等不齐心协力,将来如何面见道德一脉列代先祖?” 一名面目冷峭的太一真人冷声道:“我太一门岂是让人欺辱的?不管那天佛寺、巫门,还是那昆仑挑上门来,我等绝不示弱,半月后禁城大比,我太一门定能重掌乾坤!” 见门下越说越不象话,魏元君挥了挥手,打断道:“余下诸事回山再议.”说罢,他转向杨真道:“师侄看样子受伤不轻,与我回中南山调养如何?” “这如何使得?”有人当场反驳. 魏元君脸色一黑,沉喝道:“昆仑派与我太一世代交好,此饮京师事变,乃魔道暗中所为,你等若看不穿,回山面壁十年再说!” 杨真抹了一把嘴角血污,致意道:“魏师伯,好意心领,晚辈自有去处,至于昆仑派入京师一事,晚辈定当尽力从中斡旋,尽量不伤两门和气.” 魏元君叹息一声,道:“既是如此,师伯也不勉强了.”他目光一转,落到众人身后默然不语的九玄仙子身上,道:“九玄仙子师徒随本座上中南山作客如何?” “魏掌门好意心领,妾身与徒儿自有去处.”九玄仙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魏元君的邀请.“诸位不论何时,若有魏某能帮忙的地方,绝不推辞.”魏元君无奈苦笑,再深深打量杨真以及他一旁的美丽女子一眼,招呼同门,驾云祭剑破空离去. 满目疮康的小谷内,只剩下三女一男,分立在晚风中,夜幕开始降临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杨真等人因伤势不轻,或诸种原因,并未各自离去,在白纤情提议下,在中南山下一个三面环山、风景秀丽的小谷,搭建起了两间茅庐. 茅庐草筑,依在一条蜿蜒的清溪两畔,四周山势壁立,草木成林,整个山谷笼罩着淡淡的白雾,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这日夕阳西下,杨真练功调养完毕从地宫中返回,只见溪边升了一堆籍火,白纤情和练无邪围火对坐,有说有笑,正在翻烤一只土撞.九玄仙子也在茅庐前静坐,看着火堆前两女,不时投入一丝微笑.望着这幕温馨的情形,一阵暖流涌上心头的同时,一抹悲哀和无力也随之而来. 白纤情与他相伴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龙胤的威胁,令她不得不暂且放弃与自己相守的机会,回到远在九州岛万里大洋之外的归墟.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陪伴白纤情一起去归墟?这几日除了养伤,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只是想了几日,依旧没有结果. “回来了,怎么站那里呆?”白纤情老远就瞧见杨真,欣然挥手招呼. 练无邪颇有些酸溜溜,调侃道:“依我看是白姐姐太美了,杨大哥才会看得呆.” 白纤情鼻轻哼了一声,嗔怪道:“那木头平日都不肯正眼瞧我,依姐姐看,她是给妹妹皇走了三魂七魄才对.” “胡说.”练无邪脸一下子就红了,起身伸手就要追打白纤情,白纤情调笑不禁,两女很快闹做一团,把杨真抛到了一边. 练无邪在白纤情这个狐族人的开导下,已经渐渐走出了身世来历的阴影,虽然与九玄仙子相处仍有一些别扭,却好了许多,这些天和白纤情好得跟一对姐妹似的. 说起来,白纤情和练无邪,一个是狐族,一个是龙族,两女都是异类,自是相处得宜.九玄仙子和杨真都乐见其成,事实上,九玄 仙子并非完全放下了对杨真的芥蒂,只是因练无邪才肯留下.而练无邪在走出身世困扰的闲余,心中不自觉又萌生了一个心结,那就是杨真与白纤情的关系.个性坚强的她在经历这么多变故后,心中对杨真那分欢喜已经由小溪变成了滔滔江流,只要不在九玄仙子的视线内,她总是毫不掩饰对杨真的亲近. 奇怪的是,白纤情对此也乐见其成,没有做任何表示. 于是就这样,这四个奇怪的组合,在小谷中竟然安定下来. 在杨真三人分享那只肥腻流油的山獐肉后,正在溪边收抬洗漱的练无邪,突然听到沉默了几天的师父呼唤.杨真和白纤情看着九玄师徒,走到小谷角落林荫处说起私话,两人不经意相顾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那抹忧思. “你真的要走?”杨真蹲坐一块盘石上,丢一块石子到溪水中,激起一朵水花. “不然,你跟奴家一起走.”白纤情望了九玄师徒方向,硬生生跟杨真挤坐到了一起,蟒轻倚在他瘦削却坚挺的肩膀上. “我会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杨真这几天已经跟白纤情争执了数饮,在夕阳的美好光辉下,他们都不愿意去破坏那分情致. “奴家明白你顾虑什么,不管愿不愿意见到问天,他始终是”白纤情纤手抚摸杨真的脸颊,说到后面却没说下去,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杨真心中的不悦. “我要提升修为,总有一天我会收拾那个张狂的家伙.”杨真神色异常坚定. “你可知道,你跟前世最大不同是什么?”白纤情半依进了杨真的怀中,杨真也没有推拒,默默享受着难得的温情. “是什么?”杨真低头间道. “前世的你跟现在一样固执孤傲,不同的是前世的你,总是整天把师门挂在嘴上,这一世你叛逆了很多.” 白纤情与杨真目光相接,满目温柔和怜惜,内中藏着一分久远的思忆. 杨真目光却落在白纤情那红润充满芳香的嘴唇上,他心中突如其来涌上一分冲动和渴望,还有一分莫名的暴虐和泄**. 两人目光渐渐迷离,风声消失在他们世界外,只剩下漫天晚霞和温柔,两张嘴唇渐渐就要接合在了一起,暮色笼罩在溪边,洒在一对相拥的有情人身上. “砰!”一声炸响.惊醒了杨真和白纤情,两人头颈猛然分了开来,扭头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却见一身红衣的练无邪埋头飞奔了过来,同时一道红芒飞天而去. 杨真跟白纤情站了起身,各自竭力平息方才的余韵. 练无邪一路践踏山溪盘石,直奔到两人跟前,才踉跄打住身形,神慌目乱,显得那样失魂落魄.“妹妹,怎么了?”白纤情上前扶住了练无邪失措的身形. 练无邪顺势扑进了白纤情怀中,埋双肩抽*动,却不闻哭声. 杨真神念瞬间数十里遥去,捕捉到了九玄仙子的去向,心中隐隐有些明了方才生了什么,只是不那么确定 “你师父不管做了什么,都有她的苦衷,一个女人支撑玄女门,并不容易.” 听到杨真的话,练无邪缓缓从白纤情肩上抬起了头,双目红肿迷茫,喃喃间道:“杨大哥,难道你都知道了?” “有所猜测,也许并不一定对.”杨真点了点头. “那杨大哥会不会看不起我”练无邪目光直直,等杨真的答案,仿佛惊弓之鸟般脆弱. “傻丫头.”杨真拍了拍练无邪脑袋瓜,微笑道:“你白姐姐是狐妖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妖魔,一样可以做朋友,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心中也暗暗震惊,那个来证实的想法,如今已经间接由练无邪这话证实.“跟妖魔做朋友真的可以么?”练无邪仿佛在间杨真,仿佛又在间自己. “这山谷也待厌了,不如我们收拾去上京好不好?”白纤情一边安抚着练无邪,一边对杨真道.“好,好啊.”杨真怔了一下,明白了白纤情的念头. 方今天下动乱,平静了许多年的修真界暗地下的波澜,也影响了大汉京城,诸方势力怀着不同打算,云聚而来. 大汉皇室几处别院都移作了各道仙师供奉堂. 玄门中西边的昆仑山来了法宗紫桑真人师徒,东南邓州天佛寺派来了菩提院和大日院两院高僧,连最近风头大盛的云梦大泽也来了人,至于其它有窥探之望的大小仙道洞府,更是无数. 甚至近日上京有不少相貌有异的外族人涌入,诸方牛兔神蛇充斥街市,都试图在仙佛诸方争夺中,分上一杯羹. 一时之间,上京仙气缭绕,其热闹数百年未有. 然而喧嚣繁华之下,大汉这个日渐腐朽的帝国,已面临群狠环视的境地. 东南吴越两国重兵压境,南疆大荒蛮族联军,与大汉几支大军在怒江南线战乱不休.北方羌戎不断寇边,连东夷也躁动起来,整个 大汉四方边境烽火,眼看就要连绵燃起. 这紧要时局,一直以来大汉的镇国支柱一一供奉堂却出了大乱子,整个仙道洞府势力失去了平衡,各道眼红太一门占据了九州岛最大的一块风水宝地,早就垂涎欲滴. 如此情形下,不同层面的斗争接连起来,外患不止,内乱又起,大汉江山大有摇摇欲坠之势,一个不好就有覆国之难. 在上京城一家老字号的蓬莱客栈内,就入住了三位仪表不凡的翩翩公子.三人往往早出晚归,在客栈却大多时候躲在一个独院内,不见与其它人有来往. 只不过,这样的古怪客人上京出现了很多,倒不引人注目. 后院一间华美厢房内,杨真白日出街一番酒酣耳热后,如今正伏在案前小寐. 这时一阵夜风从窗根缝隙吹来,案台烛火飘摇,一个白衣俊美公子随风出现在房内,随之她一个旋身,就换身成了一个白色衣裙的绝色女人. 女人缓缓来到杨真跟前,皱着巧翘的鼻子,嗅了一下满屋子的酒气,有些不满.她取过外衣为杨真披上,然后不声不响跪坐在一旁,定定出神. 女人正是白纤情,她和杨真、练无邪三人入城几日内,每天化形换装出入上京繁华之地,把大小名胜玩了个遍,浑忘了一切. 分离在即,两人都藏住内心的伤感,放开了所有. 在练无邪视线之外,两人偷偷摸摸的牵手、相拥,小打小闹总是有的,他们仍旧没能突破今世的心障,恢复前世的夫妻相处. 杨真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无数回. 他知道,前世的自己深深爱恋着白纤情,以他尊师重道的票性,竟然为了妖族女子破了门规,两人前世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白纤情不断试图突破杨真的底线,每每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她有时候对练无邪不禁有了一丝怨僧之意.而依旧整日强颜欢笑的练无邪,丝毫没有察觉杨真与白纤情之间的变化. 一切都这么平静的过着. 也许一直到白纤情按约定离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回来了.”杨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不问便知是白纤情,也只有白纤情如此接近才可不为他察觉.他抹了把脸,缓缓坐直了身子,与白纤情面面相对. “奴家回来了.”白纤情望着杨真的面庞,一阵无尽的心酸和不舍陡然爆. “你”杨真见白纤情满目深情地凝望着他,尽是神伤魂断,胸中一堵,再说不出话来.下一刻,白纤情死死扑入了杨真怀中,埋他宽厚的胸膛上,十指扣入他背心肌肉深处,无声地嵘泣着.杨真身体一僵,随之也缓缓反手张臂,将白纤情抱抵怀内,双臂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两人都快要挤成了一个人. 第一章 伊人去 “纤情……纤情……不要走……不要走……”卧榻上,杨真不住喃喃自语,双目一睁,猛然掀被惊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完好的单衣,露出一丝不解,拍了拍额头,又重新闭上了双目,昨夜那香艳的绮梦犹在记忆深处缠绕,梦醒来,佳人却不知何处去。 “纤情……”他口中又反复念叨了两遍,神念延伸出去,隔壁的练无邪兀自在打坐练功,白纤情却不知去向。他心突然沉了下去,客栈内外方圆半里都寻了个遍,却没有白纤情丝毫气息存在。 他一个翻身弹落到榻下,抓过外袍,扑出了厢房外,小庭院中犹在晨曦中,分外寂静。 杨真一个闪身起落,来到了客栈一座阁楼高处,眺望着京城仍旧半边陷落在黑暗中的大街小巷,稀疏的车马刚刚入城,小贩行脚商人始将开市。 半月约定才过了一半,她去了哪儿?难道就这样走了? 她刚重结妖丹,去那样遥远的地方危险重重,重重忧虑一浪接一浪的卷上他心头,让人窒息的失落和空虚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这世上能让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除了白纤情,只怕再难找第二个。 这一世,他对这狐妖没有刻骨铭心的痴恋,白纤情耍小性子时若小女孩一般,平日更多柔情恬淡,与他如姐也如母,彷佛一呼一吸般,自然而然在自己身边,生死相随。 下山以来,他一直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徘徊。此时此刻,胸中烦恼的根源离去了,整个人反倒空荡荡、无所着落,无穷的痛苦和懊丧,像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心灵。 他突然想起白纤情对他提过的狐妖族心幻术,昨夜生的事已经渐渐明朗,她这是在向自己告别,他很想不顾一切地追出去,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做无济于事。 南离岛重生后,他修为突飞猛进,心神深处却有一个冥冥的意念指引着他。想去捕捉住它,却每每在关键时刻消失无踪,他怎也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让他对命运和天道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和怀疑,修行乃逆天行事,然而他似乎却是修为越高,越受命运摆布。 身为昆仑圣宗护法的使命,这一世昆仑弟子的身分,前世的责任,一切的一切,都如山岳一般压在他身上。 纵然他一无所惧,但命运的莫测,却让他感到茫然和无助。 一想起龙胤,这个这一世足让他仰视的对手,他就深深地感到一阵自内心的无力。 命运几番转折都直接间接与他有关,如今白纤情被逼离去,他却无法挽留她在身边。 所谓命运,也许就是不管是否愿意,都要去选择,去走那条既定的人生轨迹。 千头万绪如潮水翻滚,在光辉洒落整个京城之时,杨真双拳高举,昂望天在心中狂吼一声,兀自一人伫立到天色大白,而后颓然回到了客栈小院。 换上一身白色公子衫的练无邪,正在走廊上孤立,她线条分明的美丽脸庞,满是凄迷和寂寞,显得那样形单影只。 “今天又上哪儿?”练无邪俏目望来,幽寂的目光有了一丝光彩。 “你白姐姐走了。”杨真来到她一旁,答非所问。 “走了?去哪儿……”练无邪刚问到一半,就没有再问下去,这些天她虽是心神不宁,却并非对白纤情和杨真之间的异常一无所知。 “回她的故乡去了。”杨真强作欢颜,转移话题:“今天你血脉似乎又稳定了许多。” “你……跟白姐姐到底是……”练无邪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杨真不忍欺骗练无邪。 “是这样啊。”练无邪低应了一声,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如果一个人拥有前世的记忆,是幸福还是痛苦?”杨真望着前方,似乎在问练无邪,又彷佛是自言自语o.练无邪茫然地再度望向杨真,却见他凭栏眺望虚空,神色落寞,有着浑不似他这年纪该有的沧桑。她心中不由一痛,进而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姣美的脸上满是悲苦。 “我想去太子府一趟,了解一下京中近况,大汉国教之争只怕要开场了。”杨真收回了心神。 “我不想去了。”练无邪背过身去,一手依在柱廊上,留了个孤凄倔强的背影给杨真。 杨真对练无邪的状况很不放心,却又无从下手,若是白纤情还在就好了……一想及此,他苦笑道:“你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跟同道碰面,免得麻烦,而且听说那皇帝老儿还在找你。” “我会等你。”练无邪声音虽然细弱,却蕴藏着坚定,她深深望了杨真一眼,转身推门回房而去。 杨真凝立了片刻,看看天色,直奔前院而去,在他消失在回廊尽头前,练无邪的房门又拉开了一线,透出一道幽幽的目光。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杨真再没有这几日的纵情快意,整个人魂不守舍,他打算去一趟太子府后,再寻到练无邪师父,了结他们师徒的恩怨,然后寻地潜修一段时日。 他从未有过眼下如此强烈提高修为的渴望,但他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欲则不达,纵然他继承了前世累积的道心根基。 也许需要效法这一世的师父萧云忘当年一般,试剑天下? 但他知道,他没有师父那般锋芒毕露的洒脱和不羁,前世的自己低调与世无争,今世的自己遥遥人生路才开始。 面对命运的桎梏,也许自己需要一次真正的蜕变? 自己的对手,不仅是龙胤和他的族人,更有随时会找上门报复的魔道和巫门,上一世他不曾依赖过师门生存,与前世一般孤傲,比前世更倔强的他,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切。 行在茫茫的凡尘喧嚣人海中,他却分外觉得孤寂。 这就是道,一条永恒孤独的路。 在通往那条道路的顶端,犹如婴儿登足孤峰,攀爬悬崖,无处不充满杀机和凶险,前世走了一次,跌倒了,这一世难道还会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白纤情被迫离去,给了他今世第二次沉重打击,他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 究竟为什么而修行?仅仅是为力量,又或者是本能? 既然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必须抓住苍天对他仅有的眷顾,不管对手是谁,都必须打倒! 拥有两世经历的自己若是再输,那与废物何异? 一直以来横亘在杨真心中的迷茫,彷佛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砰!”突然一阵闷雷似的轰鸣炸开了锅,整个街头寂静了片晌,即刻一片人仰马翻,人群急奔散,前方激烈的打斗声密集传来。 杨真不急不忙,逆着人流而上。这几日京城中这样的大小打斗频频上演,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事实上,距离天子亲自主持的大内禁城诸教比试大会不足数日,九州岛各方大小洞府势力纷纷云集,众人常年难得一见,恩怨情仇难免要了结一番。 目前浮出水面的势力之多,可说遍及九州岛四海,很多杨真没有听过的洞府门派也相继出现。 一名身披玄色袈裟、面色蜡黄的异族番僧,与一名精壮斗篷男子对峙在十字街心,无形的罡风气旋回荡两人之间,把街坊的楼牌鼓吹的“啪啪”作响,两人神色肃穆,似乎都在回气。 杨真站在街角远处,一眼认出那斗篷男子竟是黑巫蚩越,心下顿即了然,他定是巫门派来大汉的巫师代表;另一个和尚他完全不曾见过,观其面相,倒有几分九州岛西陆贺州梵人的样貌。 难道连梵教的番僧也要来插一脚?他寻思之间,远近风声四起,暗处隐约之间又来了一些各道修士。 “刚加,你一再找我巫门麻烦,是否活得不耐烦了?”蚩越斗篷下双手结印,蓬蓬乌光流转全身,蓄势待。 “施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刚加深目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别有一番异域风味的声音充满蛊惑之意。 “好,待本人拿下你,看你还有何话好说!”蚩越念动巫咒,手上法印翻动,一只似狮又若虎模样的魂兽,从他体内钻了出来,盘踞在他上半身,阔口不住吞吐着黑气,半人半兽看上去端是凶恶威猛。 刚加嘿笑一声,浑身骨骼“劈啪”暴响以作回应。 “是巫门上古魂兽狮虎!”交战街心附近一间客栈飞檐上,落下一老一少两名青衣道士,其中那青年道士见到这一幕,疾声低呼。 “住口!”那老道低叱出声,一甩拂尘,伸手将年轻道士带到了屋脊后方,避开了附近的视线。 杨真惊鸿一瞥,大吃一惊,竟然是那两人!他下意识闪身避到一个更隐秘的横巷口,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此刻他并不想见到昆仑派的人。 “这是天兕狮虎,小心了。”蚩越话音未落,缠绕在他身外的魂兽,已经变成一只充塞天地的庞然怪物,扑出! 面对闪电扑来的黑色怪兽,刚加双瞳异芒一闪,腰身宛如折断,陡然贴地后仰,让那狮虎扑了个空。 蚩越口中咒语急念,那狮虎微一挫地,旋风回扑,黑爪撕向刚加才弹回直立的身躯,眼看避无可避,在千钧一的刹那,刚加身形如蛇一般扭曲弯折,彷佛面条一般拉伸,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 暗中观战的修士不少人出惊叹,中原各道皆以体为次,哪会修得如此**神通?眼见异域之法虽然内心不屑,却自有一番感受。 杨真也暗自赞叹,以他重塑后的身体,也难以做到如此变化,看来偏远的梵教至少有不俗的外门体术,原本只存看看热闹的想法,现下倒更有一番期待。 狮虎身形愈扑愈疾,渐渐场中出现五六个狮虎,从四面八方扑击,自负有加的刚加索性屹立在街心,不住施展他诡异的身法,不时闪电探出枯爪一般的乌黑手掌,打出一记法印,倒让狮虎一阵吃痛吼叫。 “难怪巫门龟缩云梦一隅数千年,原来不过如此!不如把云梦大泽让给我梵教可好?”接连变化身形,左曲右折的刚加,在化作重重彪影的狮虎上扑下窜之中,仍有闲暇合掌立身说教。 蚩越闻言不为所动,神色益冷,口中咒语转急,在刚加不曾留意的街心方圆数丈地面,一道细弱的黑气在狮虎嘶吼狂扑的幻影中,聚到刚加脚下。 刚加再次躲过狮虎一轮扑袭,忽然察觉身外一条大蛇倏然疯狂缠了上身,疾缠卷,眨眼工夫就将他捆缚个了结实! 危急关头,他大喝一声,双足崩地,原本枯瘦的躯体瞬间瘦了一大圈,“嗖”地闪电弹地上冲! “哪里走!”见时机已至,蚩越召元气亏耗不少的狮虎回体,掠身加快手中法印,眼见刚加要脱身而出,面上黑气一盛,口中咒语急念,那黑气再度狂涨,形成一道黑旋风,将刚加包裹了起来,“咚”一声,整个人摔落在地。 刚加瘦长的脸膛掠过一抹殷红,吐出一段短促的咒语,浑身一阵檀光大放,蚩越刚赶到,古怪的事又生了,落到他手中的竟是一块人高的牌匾,只是上面缠了一条粗大黑索,正是他的看家魂兽追魂蛇。 一阵嘶哑的怪笑声扬空四荡,一个枯黑笔直的身形,站在蚩越对面客栈楼堂高处,只见身形如狂风吹拂的稗草,突然消失不见。 “这是木遁术!”暗中有人惊呼。 也难怪,五行遁术之中,比修炼法门更重要的是天生禀赋,但概言之,修真界十之有一能修炼土遁或水遁,但能精微入道的千中难求其一,若是金遁、火遁和木遁,大抵都是妖类才能修成,平常人若非到了玄虚巅峰境界,欲修得其一,是千难万难。 这番僧能修成木遁,落在中原修士眼中自是非同小可。 “该死的!”蚩越仰头一望,现那客栈楼堂的牌匾位置,正好空空如也,他抖了一下手,魂兽倏然回窜斗篷内,再平手一个托送,牌匾已经无声无息挂了回去。 暗窥的杨真神念中,清晰的感应到附近几波看热闹的修士一窝蜂散去,其中数十道或强或弱的神念,更是早早抽离。 当中玄门、佛门正大气息,也有奇门洞府晦涩不明的气息,整个京城被交织在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中,道行愈高之人,自然是占尽便宜。修为不足的人,神念无法及远,只好就近偷窥了。 但偏偏有一对师徒却亲临了现场,昆仑派的紫桑真人和门下得意弟子陆乾坤,正隐在暗中说话。 “师父,听说梵教前几日刚到京城,就给大汉天子进贡了一名无骨女,天子当即就拍案允了这梵教参加诸教会试。”陆乾坤悻悻道。 “这西方的边陲小道倒不可小觑,天佛寺只怕有好戏看了。”仙风道骨的紫桑真人脸上,浮现一丝淡淡讥嘲笑意。 “师父,此次我们最大的对手,难道不是太一门?”陆乾坤满腹恭听受教的顺从模样,转机又抛出了新的疑问。 紫桑真人眯了眯眼,不阴不阳道:“来前掌门真人有谕,不论如何必须维持与道德一脉的千古之谊,为师这趟,不过是趁此机会跟诸道探讨一下近期修真界的动荡大事,再则那大汉天子的面子是小,这人间的秩序若是乱了,修真界也不好过。” 陆乾坤觑了紫桑真人一眼,小心道:“这大汉地广人多,若我昆仑山的道脉能占据半壁江山……” 紫桑真人厉瞪了陆乾坤一眼,叱道:“你满脑子整日就钻营这些是非,难怪比不过道宗那几个!”说着他叹息一声,若有所失道:“昆仑派自道宗掌权以来一直守旧,固有古训,亦有自大之意啊。” “师父,您这是……”陆乾坤眼珠狡狯地转了一转。 “为师什么也没说。”紫桑真人冷哼一声,一摆拂尘,转身飘走:“回别院。” “师父,弟子……”陆乾坤没有跟上去。 “好了,你自去逍遥,在京中不要落了我法宗的面子就是。”紫桑真人传下一句话,声音犹在,人已经消失在远方皇城方向。 陆乾坤整了整衣袍,脸上掠过一抹阴影,定了定神,飞身转向另一个方向。 而在渐渐恢复人流的长街上,心情转明的杨真突如其来一个念头,将击退刚加、大显神威的蚩越拦了下来。 起初蚩越并不认得杨真,待他解除施在面上的“易形术”后,先是惊愕,而后是一副惊喜过望的模样,让原本试图再挑起一场比斗的杨真大失所望。 蚩越老友重逢一般,热情地拉着杨真拐入一个僻静巷子,进了个南疆风情小酒馆。 待蚩越要了两坛子酒,邀杨真连灌了三番后,才抹抹大嘴,竖起大拇指道:“杨兄这堪比妖类手段的易容奇术,把蚩某害得好苦,我手下的人张开了网,在这大汉京城寻了多日,都不见你行踪,但之前分明有消息说你出没京城,若非不想惹事,都找上中南山去了。” 杨真小酌了一口,依旧冷淡道:“贵门莫非对杨某人还没有死心?” 蚩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托着酒坛帮杨真斟满了一大碗,爽朗道:“难怪刚才杨兄拦上蚩某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杨兄如今是我巫门的大圣恩人,给蚩某一个天大的胆子,都不敢找你麻烦。”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真虽知晓这人是蛮族中出名的英雄人物,也非心机深沉之辈,但面对宗门利益,什么都要抛却到一边去。 “奴叔,再来两坛。”蚩越丢下空坛,高喊了一声。 “大人,这就来。”一个打着短衫的矮壮精干老汉支开伙计,亲自送上酒来,对蚩越甚为敬畏。 “这是你的人?”待那奴叔退下后,杨真扫了眼这个小酒馆布局,微微一惊。 “去年派过来的探哨,可惜因为杨兄功亏一篑。”蚩越说是如此,却满脸不在乎。 “你这样想也没有错。”杨真平放下了酒碗。 “大汉之大,大汉之盛,皆非我南疆可比。”蚩越叹息一声,搁下酒坛,瞧着杨真,神色复杂道:“巫门的人已经退出大荒军,九黎族已经分批返回云梦,南线战事任乌蛮和白蛮族为的百族做主,那伪王赵寿在本门撤离当日,就给他们砍了头,武令候此子确实不凡,利用诸族号令不通,见机把大荒军打得七零八落…… “这些是本门跟中南太一之前达成的协议,不过大汉皇朝如今出了变故,本门也要见机行事。” “云梦大泽出现的人鱼族没有新动静?”杨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也不关心这些事情,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要多亏杨兄力挽狂澜,我巫门才逃过一劫。”蚩越按着酒坛站了起来,避重就轻的回答。 “屠方那老鬼不是恨不得剥我皮、拆我骨么?”杨真一头雾水的随之站起,口风丝毫不松。 “用中原人的话说,此一时,彼一时。”蚩越趋前俯身对杨真低声道:“本门正召开巫族大会,商讨推举杨兄为我族大巫。” “什么?”杨真手一抖,半碗酒险些洒落在地。 蚩越审视着杨真的神情,继续道:“除了两名长老有些疑义外,各巫都有打算,依蚩某看,杨兄成为巫门共主已是顺水成舟之势。” “我乃昆仑弟子,这等胡话休要出口,你们无非贪图那个东西罢了。”杨真心念电转,看穿了巫门的图谋,轻轻放下酒盅,道:“多谢蚩兄的美酒,在下告辞。”说罢拂袖穿门而去。 蚩越没有去追赶,大有深意的摇摇头道:“杨兄不要这么早下决断,本族的大门永远向杨兄敞开。” 酒馆老板奴叔这时候从内堂走了出来,躬身立在蚩越身后,低声道:“大人,我们的人手已经全部出动,他插翅也逃不出我大巫的神通。” “小心些,不要激怒他。”蚩越收回视线,撇唇一笑,转身钻进了内堂。 老板奴叔尾随其后,进入一间密室后,跪伏在蚩越座前,低声禀报道:“北边又有人找上我们了。” 蚩越露出深思的神色,突然道:“屠方大巫师近日可有动向?” 奴叔再次禀道:“大巫师进京后,只让属下查昆仑弟子杨真的下落,没有其它吩咐。” 第二章 被俘 “什么,父王昨夜又整晚在那番邦女子处?”太子府一间书房内,世子赵启英怒气冲冲地询问在堂前的一名管家。 管家见从未过脾气的赵启英动怒,一个哆嗦,跪了下去,浑身软,胸腔怦怦狂跳。 “你起来,去请父王到书房,说我有要事相商。” 管家战战兢兢回答道:“殿下……吩咐过,没有他许可,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休息。” 赵启英闻言呆了半晌,一掌将身前的文案拍了个粉身碎骨。 “世子饶命啊……老奴……老奴……” “你……”赵启英这才察觉情绪失控,已到了法力散失的危险境地,骇然敛神沉息,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功,看到府上管家如此脓包模样,心中烦闷又起,挥袖叱退了出去。 自从轮回子午阵脱身后,他一直心神难以静下来,他甚至怀疑是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对他施了邪恶法术,自己用本门心法反复求证,却一无所得。最近师门事务繁忙,他也不好这个关头请教师父,再则他一时半会不想回山,总觉得上次给师门丢了脸,胸中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要找回来。 “谁!”赵启英神色一惊,抡掌就拍向前方门庭空处,蕴含真雷的一掌若是拍实,寻常凡俗之人只怕就要灰飞烟灭。 赵启英满打满算的一掌,却撞上了一层粘滞的怪力,连打带消,将他一掌化的一干二凈,震惊之下,原本保留的三成真力陡然再度喷,变作九成之力。 “世子殿下,何事动怒?”杨真身外波光闪动,已经从地面显出了身形,单掌虚抵赵启英的掌力。 两人同时撤掌,杨真显得游刃有余,赵启英却有些恼火道:“杨兄,你这阵子上哪儿去了,怎么找不到人?” “办些私事。”杨真淡笑。 赵启英见杨真淡定之景,先前心中疑窦闪过一丝灵光,却没有捕捉住,摇摇头,上前拉着杨真落坐道:“杨兄来得正好,不怕你笑话,这几日赵某坐立不安,起居不宁,有你在,我突然放松了许多。” 杨真应了一声,有些奇怪地看了赵启英一眼,道:“京中形势复杂,我得先听听最近有什么状况。” “还能有什么,宇文家跟天佛寺勾结到一块,暗中又向昆仑派示好……”赵启英拍案而起,说到后边,却突然神色尴尬地住了口,却见杨真毫不在意地摆手示意。 赵启英苦笑着跌坐了回去,喟然道:“赵某入世日子一久,道心修为不进反退,看来是有了成败得失之心。” 杨真笑道:“既然受困于斯,何不撒手而去?” “撒手而去……”赵启英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心中满腹苦恼又有谁人知,他虽信得过杨真,却也不便倾诉内心,最后只得叹息一声:“赵某看来是入了世,忘了出世。” 杨真叹息一声,对这种状况他也是爱莫能助,生在皇家,谁说又一定是幸运呢?他转移话题道:“这过几日就是皇城诸教会试,赵兄在太一门内深受器重,不知有何打算?” “师门吩咐我留守太子府,照应好父王,只是……”赵启英满脸苦笑,大有难以启齿之意,“最近那梵教给太子府送来一个姬女……” “难道梵教别有所图?”杨真终于明白赵启英苦恼何在,他心下大为不齿梵教不知廉耻的手段。 “陛下对父王猜疑之心日重,若是我太一失势,只怕……”赵启英没有说下去,皇家斗争,历来充满血腥和杀戮。 杨真若有所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分析道:“这梵教风头看似很盛,只怕会遭群起攻之,不足为惧,只是天佛寺这次依我看是势在必得,不管成功失败,他们怕都将立足大汉,至于昆仑派,我想赵兄不必太过担心。” 赵启英苦笑一下,俯身倾前压低声音道:“我从宫内打听到的消息,前几日天佛寺的灵智和尚和巫门大巫师屠方,连手说服了陛下,让各道年轻菁英代表各道进行会试,一来各道交流不伤和气,二来也为大汉再择立国之教……只怕这次上阵的就有杨兄。” 杨真摇头道:“这次昆仑派来的是法宗的人。”他万万没想到赵启英对他已有所猜疑,他也不屑去多做解释。 “若是杨兄上阵,赵某确实无多大把握。”赵启英笑了笑,见杨真无意深入这个话题,便道:“听说天佛寺菩提院也来了一名年轻高手。” “天佛寺?”杨真想起了当年那个法号冲撞了玄门始祖的灵宝小和尚。 “不论如何,这次会试我太一门势在必得。”赵启英一脸坚毅,双手按在长案上。 “看来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杨真不置可否。 “对了,我差点忘了问。”赵启英突然想起什么,神色有些别扭:“听师父传来消息说,练姑娘安然无恙,且跟杨兄在一起,不知道练姑娘她现在何处?” 杨真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启英,不无调侃道:“亏赵兄沉得住气,到现在才问。” 赵启英脸色微红,讨饶道:“杨兄还是饶了我吧,练姑娘的事我没有帮上一点忙,反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赵某惭愧已极,恨不得马上见练姑娘一面,当面请罪。” 杨真沉吟一下,道:“她在京城,只是她师门出了一些变故,你若想见她,还是过一阵再说吧。” 赵启英顿时一脸失望之色表露无遗,却也没有坚持,只道:“练姑娘似乎对杨兄青眼有加,赵某可是羡慕至极呀。” 杨真盯着赵启英,似乎要从他眼中找出什么端倪,半晌摇头道:“方今妖魔两道势起,修真界难有安宁之日,杨某除了修行,就只求随缘二字,别无他念。” 赵启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黯,叹息道:“师尊对我期望甚高,冀望我将来继承他衣钵,将来也多半身不由己。” 杨真摇头失笑道:“修真界不知多少后起之秀对你羡慕得紧呢,你还不知足?” 赵启英苦笑叹息道:“师尊可是严厉得紧,在中南山上那日日夜夜,我敢说绝不是杨兄体会过的,每次下山省亲,都有海阔天空的感觉,跟个囚笼里逃出的飞鸟差不多少。” 杨真笑道:“当年你放弃汉室弟子的身分,上山修行,也确实需要勇气,换作是我,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赵启英给杨真逗乐了,心头罩顶的乌云也散开不少。 “好了,我也该走了,还要去办一件事,几日后的会试我未必会到现场,我这里就提前预祝贵门旗开得胜了。”杨真说着长身而起,毫不拖泥带水。 他走到门庭处突然回头道:“我真正担心的是魔道的人,他们前阵精心布置的阴谋,为赵兄师门挫败,只怕不会轻易罢休。眼下京中暗潮汹涌,巫门也来了一批好手观望风声,这京城眼下是藏龙卧虎,只怕是多有凶险,赵兄要多加小心了。” 赵启英跟后,也点头表示赞同道:“家师也在传信中告诫,要当心魔道。” 杨真不想惊动太子府的人,与来时一般径直展开遁地术消失地面,在府外一处巷道重新破土而出,出府的刹那,他神念清楚地洞察了太子府暗中潜伏的七名修士。 太一门和昆仑派终究有各自的立场,跟太一门走得太近,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转出巷尾刹那,意识深处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为什么要留在京城?杨真反复在内心询问自己。 魔道,龙胤,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阵营和妖怪,再次联系起来,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内心的不安所在,当初阳岐山封印破裂就有魔道出动,妖族和魔道真的暗中连手了么? 要对付龙胤,就必须对付他的阴谋和他的盟友。 只是,他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师门的鼎力支持,他一个人如何挑战如此可怕的势力和对手? 纵然决定了要放开手脚,一时间却渺无头绪。 早前在酒馆中蚩越的话鬼使神差地掠过他脑际,他摇了摇头,暗叫荒诞。 带着满腹心事,杨真走入闹市中,喧嚣的长街,到处都在叫卖驱邪避凶的符咒和玉器,趁着近期仙山洞府修士云集上京,嗅到风声的商贾走贩,都不肯放过这个天大的商机,天知道他们手中的东西有多大效用。 “杨真师弟。”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杨真顺着声音回头望去,一眼看到人群中一个鹤立鸡群的青衫道士,略显不足的是眉宇有几分轻佻,不正是昆仑法宗弟子陆乾坤是谁? “陆乾坤。”杨真只淡淡地叫了他的名字,没有任何感情,也代表着两人的关系。 陆乾坤堆起一脸笑容,向杨真靠了过来,大有亲近之意,彷佛对杨真的拒人千里之外恍若未觉。 “久别重逢,想不到杨师弟不但修为尽复,恐怕更上了一层楼,若再战那楚胜衣,只怕他也不敌了,哈哈。”陆乾坤认真打量了杨真一下,满脸春风,丝毫看不出以前两人的芥蒂。 “那造化丹也的确不凡,陆师兄竟已结成道胎,只怕修为快赶上令师了。”杨真一脸漠然,不咸不淡地应道。 “杨师弟说笑了,在下怎敢与家师相提并论。”陆乾坤敏感地觉杨真跟以前大不相同,但不同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这人不可测度,完全无法感应到其修为深浅,他暗暗嫉妒却不表露上脸,“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杨师弟随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我还有事,改日再说。”杨真目光转到一边,有些心不在焉。 “早从太一门人处听说你的消息,家师也想见见你。”陆乾坤不由分说,伸手拖了杨真一把。 “紫桑师伯为何要见我?”杨真无奈跟上了陆乾坤步伐,穿梭在人流中。 “此次大汉诸教会试,门内派遣了家师前来,我这个做弟子的自然要鞍前马后了,杨师弟身为昆仑弟子,也当为我昆仑尽一份力吧?” “那是自然。”杨真暗骂这个家伙,却拿他无可奈何。 “听说杨兄下山半年多来,从云梦到京师,把凡间界和修真界都闹了个天翻地覆,名动天下,现在这风头,年轻一辈还真难有人及得上师弟一二啊。”两人一路行来,陆乾坤突然笑嘻嘻地拍了杨真一记马屁。 “多属传言,当不得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真也只得含糊应付了一句。 两人转过西市,人流渐渐密集起来,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出现在横街,几名小沙弥捧着念珠守在牌坊前,在向路经的人传诵些什么,杨真停下了脚步,惊讶道:“这座寺庙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也难怪他惊讶,近日他流连上京城,大多地方都转了一遍,没见过什么寺庙,多是道观。 陆乾坤笑了笑,伸手指点道:“这普善寺,是月前那天佛寺大日院灵智和尚奏请大汉天子立成的,原本这里是一座小道观,后来给拆了,连附近一座府邸改建成这个光景,那些和尚手脚倒是快,嘿嘿……看来太一门同道有大麻烦了。” “那不是该我们操心的事。”杨真冷冷回应。 “杨师弟哪里的话?怎么说,太一门也与我昆仑分属玄门一脉,他们虽然迂腐了点,但比起云顶山整日吃斋念佛的和尚,还是要可爱的多。”陆乾坤一脸不敢苟同道。 “既然如此,令师来上京做什么?”杨真淡淡瞥了陆乾坤一眼。 “这个……”陆乾坤对杨真的问话有些挠头,东张西望,企图打混过去。 好在杨真也不过是应付他,无心与他周旋到底,这时那普善寺门前下来两顶软轿,一群大红袈裟的和尚从寺内隆重迎了出来,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那两顶轿子各下来一个和尚,一个大红袈裟,一个披月白袈裟。 杨真被那月白袈裟的年轻和尚吸引了视线,他认出了那人,正是与他有过两次相遇机缘的灵宝和尚。 这时,陆乾坤说道:“看,那领头红光满面的家伙就是灵智,他隔三差五都要来这里讲经,不然这里怎么会这么热闹。” 杨真本打算去与灵宝相认,听到陆乾坤的话,奇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陆乾坤干笑一下道:“最近几月我都盘桓在上京附近游历修行,碰巧结识了一些同道。”说着他见杨真移步挤了过去,急忙拉住人道:“杨师弟,你要做什么?” “见一个故人。”杨真站住了脚步,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毕竟佛道殊途,这样的场合相认有些不太合适。 “别去了,先去见了家师再说,这和尚不见也罢。”陆乾坤四望了一下,神情有些焦躁不安。 杨真想了想,见灵宝已经随和尚群进入了寺内,也只得作罢。 “紫桑师伯大驾可是在皇城驿馆?”杨真随着陆乾坤转了两条街,进入一条僻静的长巷。 领路在前的陆乾坤望了望天,停了下来,回头突然惊呼道:“小心!” 一道翻腾的白色蛟龙,闪电袭了过来,凌厉的气息,如一柄利剑直插杨真肺腑,早在陆乾坤警告前,六识就有所觉,他心念一动,一道银色光环升起将他护了起来,形成一道罩顶覆身的光幕。 “昆仑小子,终于逮到你了。”频密的暴鸣声炸响,一条白骨鞭在扫击回挫后,荡出层层涟漪***,游蛇一般化虚为实,蛟魔阿毕达横空现身在后。 “蛟魔阿毕达!”杨真大惊。 “杨师弟,我助你!”一道剑光从杨真身后射出,击向白骨鞭,惊魂未定的陆乾坤出手了。 “找死!”蛟魔阿毕达冷哼一声,手上白骨鞭荡起万道银链,浪潮一般漫涌上杨真和陆乾坤,陆乾坤的飞剑只击出一片白色浪花,就连人带剑给扫飞了出去。 接着白骨鞭化作千百条蛟龙,四面八方冲击在杨真护体的乾坤印宝光上,如同巨浪击石,银光激荡四射。 杨真苦苦支撑,乾坤印虽然神异,终究很大程度要他法力的支持,他与蛟魔阿毕达的法力相比,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若非神器傍身,他恐怕顶不住一两个照面。 就在这时,他脚下大地微震,如同火山喷一般的寒息,从脚底逆袭上来,转眼他就给这寒冷彻骨的寒气冰封起来,乾坤印彻底给压制回了紫府。 尸气!这熟悉的感知,让他知道偷袭的人是谁,正是老对头屠方大巫师。 他做梦也想不到,天魔宗的人竟然跟巫门勾结到一起,他下山以来招惹的两大对头,竟携手对付他。 寒冷和恐惧同时加身,整个人被禁锢了起来,分毫动弹不得。 他仍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他被人俘虏了。 在一间空旷阴暗的密室内,一块竖立的丈高冰块闪烁着淡淡银光,冰块封存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蓝衫青年。 此刻,一名瘦长,一名魁伟,皆是黑衣装束的中年人,站立在冰块前,那挺秀斯文的人,正是修真界闻风色变的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黎彦卿,另一人一头结霜短,正是尸巫屠方。 “你离开云梦有多久了?” “也许有一百年,也许是两百年,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 屠方闻言皱了皱眉,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与黎彦卿继续对话,他低声念了句密咒,一阵微弱清脆的崩裂声,回荡在密室内,巨冰上出现细密的裂纹,“啪”一声暴响,满地洒落细碎的冰晶,闪闪亮,跳动不已。 几乎同时,屠方挥手打出几道乌光射入杨真体内,令他刚刚能动弹身形,又变得如塑像一般,只有一双闪烁着愤怒光芒的黑瞳。 “我说过,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搜魂真君身形一闪,就抢在屠方前面,连拍了杨真胸腹几掌,两道光芒闪过,一团闪着黑光的法宝和一件旗令法宝就落到他手中。 而屠方仅仅是淡扫了那两件法宝一眼,没有表露出丝毫兴趣,他专注在杨真身上。 “果然是它……轮回印,终于重新现世了,一千多年了,哈哈哈……”搜魂真君手里托着不住抖动的轮回印,纵声大笑,一脸欢容。 “轮回印?传说中那件能掌握生老病死、藏着远古惊天之秘的神器?”屠方终于动容。 “向隐要找回它,仅此而已。”搜魂真君话虽如此,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振奋。 “这件传说中的神器,听说必须三件集齐才能挥其功用,且若非认主,毫无用处。向隐那老魔头怕是闲极无聊了。”屠方摇头冷嘲道。 “你不明白,这是我与魔尊的约定,有了它,我才能结束当年的誓约。”搜魂真君挥袖一卷将轮回印收起,连打了数道禁制,这才收手。 “这样说,你打算回归族里?”屠方不经意地问道。 搜魂真君扫了眼屠方满面风霜的老脸,喟然道:“在哪里都不重要,我已经老了,累了,不再像年轻时候一意孤行寻求力量,天巫道如今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天巫道。”屠方目中闪过一丝狞色,盯回了杨真身上。 “在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要的东西?”搜魂真君饶有兴趣地问道。 “在你没有回归吾族前,你不会知道我所要的一切。”屠方伸掌轻轻按在杨真胸口,猛然一抖,又松了开来。 “那好,我只问这小子一句话。”搜魂真君目光跟着落在杨真身上:“轮回印怎么会在你身上?” 恢复说话能力的杨真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搜魂真君。 “小子,你性命捏在老夫手里,不要试图顽抗!”屠方冷冷威吓。 杨真闻言索性闭了上眼睛,一副不屑作答的模样。 “好,果然不愧是萧云忘的弟子。”搜魂真君摇头叹息,“你既是昆仑弟子,这东西在你手上倒不出奇……可惜天妒英才。” 他说着转身径直而去,留下一句:“屠方,如果可能,留他条性命,萧云忘并不好惹。”说罢,搜魂真君人已经消失在了密室黑暗中。 第三章 脱困 密室内只剩下被禁锢的杨真和屠方两人,阴森和**的气息渐渐凝重起来。 “交出老夫要的东西,给你条活路。”屠方负手昂立,没有丝毫余地道。 杨真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屠方忍无可忍,一手拿捏住杨真下巴,强行掰开了他的嘴巴,“说,你不会有太多机会。” “可怜的老东西。”杨真从牙齿中迸出的声音如寒风一样冰冷。 “啪!”杨真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半个脸霎时红肿起来。 “说。”屠方阴戾的眼神比白惨的皮肤更让人心寒,“老夫耐心有限,老夫不会搜魂**,但有一百个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说话之间,他斗篷下黑烟冒起,密室地板上撒豆一般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飞蠕动着涌上了杨真脚下、身躯,转眼就覆盖了他大半个身体。 屠方阴恻恻道:“这是老夫精养了百年的尸虫,一炷香工夫就足够把你啃食成一具骷髅架子。” “等等。”杨真在屠方得意笑容下松口了,“给我半时辰。” “半个时辰,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屠方冷笑,杨真身上蔓延的尸虫停止了征服步伐。 “天巫道博大精深,我至今未能整理天书奥妙万一。”杨真面无表情,闭上了眼睛。 “若你敢欺瞒老夫,你定会后悔从娘胎里出来。”屠方任尸虫留在杨真身上蠕动,却没有进一步动攻击。 中南山太乙殿大堂内,太一门天字辈以上的修士都齐集在内,这是审判门中叛徒赵无稽的大日子。 太一掌门魏元君见时候差不多了,挥手放出了九龙神火罩,燃烧着火光的金钟罩悬空释放着淡淡的热力,一个披头散、狼狈不堪的道人,随着一道火色光柱,投送到大殿中央地板上。 殿内十数名道人,目光各异地齐齐射了过去,赵无稽目光涣散地望着四周,猛然撑地企图冲出光柱禁制,却给反弹来回撞了几个翻滚,颓然放弃挣扎。 左列为的天妄真人站了出来,冷冷打量着今非昔比的赵无稽:“天德师兄,你勾结魔道,欺师灭祖,给我太一门险些带来一场浩劫,诸般罪状确凿,今日当着门中上下,你有何话好说?” 赵无稽闻言猛一甩头,将满头蓬松乱挥之脑后,转头伸出颤抖的手,怒指堂上正坐的魏元君,万般悲屈道:“赵某百年如一日,勤勤恳恳,一心只为太一,身为掌门大弟子,名正言顺的太一掌门继承人,凭什么让这个姓魏的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们问问良心,问问上天的列代祖师爷,究竟孰是孰非,我不甘……我不甘……” 他猛捶胸口,泣不成声。 太乙殿一片寂静,上下无声,个个垂眉顺目,只有堂上的魏元君巍然不动。 “我呸!”一个邋遢的老道提着一只酒葫芦,迈步从中门走了进来,众人不看便知,是门中不拘一格、放浪形骸的天狗道人。 “天狗师兄闭关养伤,本座倒不及通知师兄。”魏元君抬目望去,脸色一缓。 “我说你们,还审个什么劲儿,这赵家的叛逆百死莫赎,按老道的意思,一把九龙神火烧了就成。”天狗老道拔开葫芦塞,狠狠灌上一口,湿了半个衣襟,这才接着道:“老道刚出关就听说上京城那昏君要翻天了,亏你们还稳的住。” “魔道袭击,京中巨变,连番打击,本门确实应变不及,在座诸位均有无妄之过。”天妄真人见状也出了列,门中除了隐修长老,就他们两人辈分最高。 他见众人注意力转移过来,这才满意道:“依老夫看,这些年天佛寺暗中在大汉经营势力,已经到抬头的时候,这次只不过趁机魔道兴风作浪,意图一举夺取我太一门的根基所在……” 孰料天妄真人一番引人入胜的言未曾说罢,就给禁锢中的赵无稽狂笑打断,“一群蠢材,真是一群蠢材……”他满目恨意,一脸肥肉颤栗,声音如刮骨利刃,刺入众人心房,“老夫不惜自掉身价,屈身在大汉皇朝藏身经营十余年,一心为太一门打算,这些年为门中新引进多少良材美玉,你们自己算算? “没落得一分好处,反给魏元君这小人视作眼中钉,老夫在京中布局设陷这小子又如何,老夫只不过是功亏一篑,若胜了,只怕今天堂上的局面,又是另一番风光……” “混帐!”天妄真人一脸通红,怒然打断,“功是功,过是过,你勾结魔道还敢振振有词,就凭这一条,你就万劫不复!” 赵无稽嗤笑一声,睨着天妄真人满脸不屑道:“天妄师弟真是健忘之人,当年师兄下山的时候,你可曾记得对师兄说过什么?” “你……”天妄真人脸色勃然大变,满下巴胡须乱颤,气得哆嗦着嘴皮子说不出话来。 “罢了,罢了,老夫今日怎么也难逃一死,也不揭你往日丑事了。”赵无稽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他不说倒好,这一说,满堂看着天妄真人的目光,都有了一些异样。 “诸位,今日开堂所事为何?”堂上一直冷眼旁观的掌门真人魏元君,轻声打破堂中沉凝气氛。 “审天德,断京案。”右列一名白苍苍的佝偻老道,哑声一字一句道。 “可笑,老夫当日应约伏击前,为防万一,留了一封信给大汉皇帝小儿,就一封信,就足以扳倒太一门在凡间数百年的经营,哈哈哈……” 赵无稽再一次抛出了惊人之语,“这些年,老夫真给那小儿炼了几炉养生丹,只不过配方稍微改了一改,成了离魂丹,老夫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何况那大汉满朝文武,不知多少收了老夫改良的‘仙丹’。 “呵呵,这些凡夫俗子没有什么比命看得更重,老夫这手,无论今日众位同门如何修好,只怕也难以挽回那大局之失。” 殿内平日只知练功打坐的修真羽士,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前些时日调查,多少得知朝廷与太一门背离之因,但却一直以为是天佛寺,乃至魔道暗中推动所致,万万不曾料到竟然是这门中叛徒一手操持。 “幸亏太上掌门没有传位给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天狗老道唾弃道。 “请掌门真人示下。”殿中众人彼此相顾,齐声道。 魏元君沉重地站直了身,颔道:“众位同门,如今修真界风雨飘摇,这凡俗界也不平静,我太一门安乐日子自太上掌门殒世起,就不再太平了,现下关头,门中上下抛弃以往所有嫌隙,团结一心才是正道,否则我辈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殿中众人皆齐声称是。 前次极是危险的境地下,掌门真人魏元君一手策划,将偷袭上山门的天魔宗大败而回,令其声望陡然提升,门中上下再难有反对的声音出现,尤其赵无稽的出事,更断绝了一部分有异心修士的躁动。 看着同门三言两语就裁定了他的命运,在神火罩下的赵无稽突然疯一般,癫狂大笑起来,踉跄着团团乱转,指着殿中众人道:“你们得意得太早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不会得逞的!” “老道不想再看见这条疯狗,诸位以为呢?”天狗大大咧咧地站在殿心,灌着酒水。 “门有门规,天德按律当该被打入轮回,此子死不悔改,尚请掌门亲自执刑。”身为太一门掌持刑律的真人,天妄上前躬身作请。 原本从属赵无稽一脉的几名道人,瞬间脸色苍白,个个垂不敢置言。 “本座何尝忍心同室操戈,怎奈师仇未报,大敌环伺,乱世当用重典,既然天妄、天狗两位师兄和诸位没有意见……”魏元君扫视着左右!ap***!门下,移步堂下,手上掐诀,本一直在咒骂不休的赵无稽身形一窒,那道投注他身上的火色光柱渐渐开始收缩,金钟罩上的九条火龙,也开始缓缓盘绕着游动起来。 “慢着。”太乙殿门前人影一花,一个相貌平拙的年轻道人,就这么闯入了大殿。 “清阳,你来做什么?”一名中年道士见之脸大变,疾声厉喝:“你吃了豹子胆,还不快快退出……” “清阳是谁?”年轻道人一句话堵住了中年道士后面的话,满殿愕然。 在众人还在为这个年轻弟子的胆大包天震惊之余,他已经穿破了其师的堵截,一道阴雷重重轰击在九龙神火罩上,罡风瞬间卷荡整个殿宇,趁那火色光柱一缓的刹那,赵无稽已经被他救出。 “拿下他!”天狗老道率先反应过来,张口喷出一道火柱,袭向那叫清阳的年轻道士,却给他袖手轻拂化得一干二凈,趁乱转身就走。 “哪里走!”太一掌门魏元君脸上紫气浮现,九龙神火罩隆隆轰鸣,火龙咆哮,疾转动起来,飞罩向企图夺门而出的年轻道士。 “有这件神器,你也不够看。”那年轻道人露出一丝诡笑,一条金龙从他口中喷射而出,龙吟震天,整个大殿在瑟瑟震颤,九龙神火罩上的九龙相形见绌。 那充斥无穷吸力的金钟火罩,硬生生被那条金龙抗住,金龙钻入火罩内,与九条火龙纠缠斗战在一起,整个火罩不住膨胀缩小。 而那年轻道人在殿内众多道人合围前,打出几道旋风将殿内搅的一团糟,几名修为稍弱的道人,更是滚落大殿角落,惨叫不迭,而这道人几个闪身,已经消失在殿内。 以天狗和天妄为的一众道人追出殿外,只闻满天回荡的张狂嚣笑声。打散那金龙、收起九龙神火罩的魏元君迟到一步,站殿门台阶上,脸色铁青地望着白云舒卷的湛蓝天空。 对方施展挪移之术,瞬息千里,已经远去,根本无从追击。只有几名老道气急败坏地驾云追了出去,只是,没过多久就转了回来。 “是他。”终于有人醒悟过来,“好贼子竟然化身成我门中之人,大摇大摆进入太一洞府,可恨,可恨啊!” 有人顿足唾之,有人垂头丧气,没有一个太一修士有好脸色。 “清阳小家伙多半遇害了。”天狗老道摸着下巴对一旁的天妄道。 “若此事传入修真界,只怕我太一门将声威扫地。”天妄真人整个苍老了许多,无力地摇头叹息。 “这妖孽视我太一满门上下如无物,断断不能放过!” “是啊,掌门。” 太一门众人被龙胤的嚣张激怒至无以复加,群情奋勇。 魏元君站了良久,扫视门下,最后落在天妄真人身上:“天妄师兄,京中之事,务必要一个完满结果,我太一基业不容有失。” “天妄定不负掌门厚望!”天妄真人喜出望外,立即上前立誓。 “新出炉的九转金丹除却门中长老份额,半年后提前进行中南会试,余下金丹将奖励大会表现优秀的弟子,由天狗师兄专责此事。”魏元君说了最后一句,不等一脸错愕以为听错的天狗老道说话,挥挥手,“都散了罢。” 天狗老道心有不甘,还要争辩,天妄真人冲他打了个眼色,低声道:“掌门心情很坏,这等重任别人求之不得,你可别犯愣脾气了,现在不比从前……” 天妄真人还没说完,天狗老道就朝他翻了个怪眼,“咕噜”又灌了两口酒,拍拍屁股驾风而去。 太一门诸子各自忧喜交集地散去。 庄严的太乙殿前,只留下掌门真人背身负手的孤寂身影,他望着苍穹,神色严峻。 “吼----”一声狮吼,将杨真身躯覆盖的水泄不通的尸虫,瞬间轰散了个漫天,接着震爆成尘芥,满密室都是黑烟和腥臭弥漫。 震惊之下的屠方,还是迅作出了反应,双足一蹬,双拳挟着宛若冰川降世的尸气,轰向杨真。 杨真冷慎的双目迸射出奇光,双掌结印,沿着一条怪异的轨迹拍出,形成重重迭迭的法印,诛神法印次全力出击。 屠方的拳头彷佛攻入了一面水镜之中,层层涟漪荡漾开去,攻无不克的寒气,却被散逸在水面之外,只有一双拳头和杨真的法印接实。 一声闷雷轰鸣,罡风四射,整个密室剧烈颤栗起来,杨真身形猛挫的同时,凝立虚空的身影彷佛被狂风吹散的沙尘一般,融入黑暗之中。 一轮淡淡的巨大弦月从他消失暗处飞出,迎上了再次回扑的屠方,一月粉碎,迅即化作两泓更小的弦月,左右旋转激射屠方两胁。 屠方怒吼一声,双肘横扫,再次击碎双月,这次出现了六弯弦月,从四方又斩了回来。 经过数年修炼,杨真的这件天魄神兵,已经完全挥出其特性,随意幻形,来无影、去无踪,已经接近最后功成的层次,这恐怕是神兵炼制者妖皇不曾想到的。 杨真从黑暗中现身,口角溢血,方才与屠方全力硬拼一记,显是吃了大亏,眼下只能凭借神兵与之周旋。 “老夫还是低估你了。”屠方斗篷翻转,瞬间打出漫天拳影,将已经变成了数十弯的碗大弦月,尽数击散。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逼近了六识灵敏的杨真,他只见屠方浮身而起,双瞳变成深红色,口中两支狰狞的獠牙伸了出来,十指弹出了乌黑的半尺利爪。 天诛还原的一轮弦月旋转在杨真身外,新一轮激战即将爆。 “坦白告诉你,我在巫岛所得到的一切,是你阴谋失败的意外结果,你们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没有理由得到那不应该属于你们的东西。”杨真险些又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凭借机智,再一次逃脱落在屠方手中宰割命运,只要他想走,屠方很难留下他。 “老夫苦苦经营数十年,一切都是为了吾族吾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屠方双瞳寒芒闪烁,口鼻尸气不住喷涌而出,整个密室都冻结上了一层厚实的冰霜。 “我奉陪到底。”杨真话音刚落,身形一个闪动,飞升上冲,融入了密室顶壁。 屠方斗篷飞舞,木桩一般笔直上射穿壁追了上去,大地和石壁在他们眼中,几乎与空气无异。 上京城南一处破落的小院,突然一先一后,两道黑影冲天而起,在月夜下,当空追逐不休。 “殭尸离开了大地,实力失去一半,亏你修炼了几百年。”杨真如今身法稳胜屠方,他虽然不敢与其硬碰,但屠方却屡屡追之不及,只能吊在后面吃尘。 “有种别跑,让老夫见识见识天巫道究竟有多了不起!”屠方身形倏止当空,怒声咆哮。 杨真囚笼脱困,一时浑身是胆,故意刺激屠方道:“修真界里殭尸品级虽不入流,但修炼到了极处,绝不逊色修真界任意一道,尸道的最高境界,乃天尸无道----飞天殭尸王,你不过刚突破金尸地层顶峰,若你达到天尸程度,我今日定讨不了好处去。” 屠方浑身骨节暴响不停,显然情绪极其激动,双臂直伸合拢,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杨真。 几十道淡淡的幻影分别从几个方向遁避,屠方凭借直觉虽然跟住了杨真真身,却总是差之毫厘才抓上他,让这冷酷无情的老殭尸连连狂,暴跳如雷。 只是杨真当日与龙胤交手的伤势,并未痊愈,受困屠方的手段,强施密法脱身,更是伤了不少元气,刻下连番周旋后,后力已有不足,他正打算摆脱这个老殭尸,一片乌云抹过月轮,似缓实快赶了过来。 “大巫师住手!”一个洪亮如雷的大汉声音传来。 “蚩越小儿,本巫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屠方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扑袭更猛,无穷的尸气在追击杨真的轨迹上,冻出一片片灰色阴云。 蚩越精壮的身形,横身挡在了屠方的前面,抬手震喝:“杨真乃我门数千年来第一次共举巫主,大巫师若不罢手,非但我黑巫将视你敌人,在云梦大泽也将没有你容身之地。” 庞大的狮虎笼罩了蚩越的身外,云气缭绕,威风凛凛,如远古战神降世,屠方身形猛顿,利爪挥出,如几道闪电齐刷刷劈上蚩越护体的狮虎。 狮虎虎口吹气一般狂涨,张口就喷出几团灰色光团,屠方如闪电一般的利爪挥舞过后,冒起道道黑烟,瞬间粉碎灰色怨气团,将蚩越护体魂兽撕了个扭曲变形,险些崩溃,直到他暴飞数丈才好转。 “巫姒那个女人来了?”屠方一击没有得手,双瞳神芒微黯,多少有些清醒过来。 这时,天空一团火红的阳雷在杨真手中孕生而出,身为死灵阴身的屠方当即如斯响应,行将再次陷入疯狂之中。 蚩越这时低声念了一段咒语,狂躁的屠方犹如被倾盆冰水扑袭而过,渐渐平静了下来。 “杨兄,赶快收手,大巫师是自己人。” “自己人,你认为我能信任你们?”杨真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蚩越在夜空下,脸色微红,一时吶吶说不出来。 “不管你们阴谋阳计,杨某一并接下了。”杨真手中阳雷在蚩越的极度震惊下,渐渐消散于无形。 “这怎么可能。”蚩越眼见的一切,颠覆了他以往的认识,修真界拥有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施放掌心雷若是纯阳雷火,那是不可逆的法术,纯阳罡雷威力无穷,但却极不稳定,岂像杨真手中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上京城有很多人已经注意到这里,若罢战,我先行一步。”杨真并非不知进退的人,今夜状态非佳,若这两人合力算计他,只怕难讨得好处去。 “请杨兄与蚩某再去一趟云梦大泽,蚩某对巫祖立誓,巫门不会再有人与你为敌。”蚩越顿了一顿,补充道:“此行这不论对你,还是对巫门都很重要。” “战,还是不战。”杨真懒洋洋道,他已完全失去了与蚩越磨嘴皮子的兴趣。 “杨兄,你为何就不肯听蚩某一言。”蚩越仰头一脸诚恳。 杨真再扫了一眼犹自神色阴晴不定的屠方,驾起遁光掉头扬长而去,竟不顾而去。 蚩越只能遥空苦笑,回头却见屠方双拳紧攥,神情抑愤,“既然你们一意孤行,老夫无话可说,将巫门前途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玄门小子,难道天要亡我巫门。” 他仰天大笑,语意无限悲凉。 “巫后自损五十年修为,洞察一线天机,连大巫师今日之举也曾预言,大巫师何必坚持自己的执念继续错下去?” “对,错,谁是对,谁是错?” 屠方寂然悲沧,满脸遗恨,看也不看蚩越一眼,怒啸一声,与杨真临走截然相反的方向破空远去。 “是啊,究竟谁是对,谁是错?”蚩越望着远去的屠方,也是一脸自嘲。 第四章 龙变 夜幕深沉,杨真方无声落下暗寂的长街,寥落的气死风灯零星闪烁在远方角落,他身后拖了一条若有若无的长长斜影。 险险生还,此刻他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若非他经脉特异,且有异宝护体,只怕已经惨遭屠方的毒手。 尽管丢失了两件重要法宝,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至于那件有莫大干系的神器----轮回印的丢失,在他心中并没有太多遗憾。 “本想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所有人都低估你了。”一个修长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杨真身后。 “九玄前辈果然还在京城。”杨真微微一惊,转身,他几乎没有察觉到九玄仙子的接近。 九玄仙子微微叹息一声,道:“我一直暗中盯着天魔宗的人,你遇袭的时候,我正好在侧,因为现巫道的人出现,没有立即出手助你……后来在那密室,搜魂真君出现,我担心打草惊蛇,暂时退去,不想不到一日,你已经自行脱身了。” “前辈这份心意,小子心领了。”杨真欠了欠身。 九玄仙子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你小子也恁胆大了,招惹了古里古怪的巫门不说,得罪了天魔宗的人,还敢大摇大摆出没,真是不知死活,若非京中鱼龙混杂,天魔宗另有图谋,腾不出手来,早就收拾你了。” 杨真大为讶异,纵然九玄仙子对他敌意大减,但仍旧因他师父的关系对他排斥甚大,但此刻表现出的关心却不似作假,只是这转变来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别想了,我只是为我徒儿着想。”九玄仙子淡淡道。 杨真一窒,她这句话什么意思?想来想去,隐约知道那个可能,却不肯相信,只好掉转话题道:“既然前辈知道魔道在京中下落,为何不联络京中玄门同道一起携手诛除?” “诛除?”九玄仙子冷笑一声,不屑道:“一群乌合之众,这雍州地面上,唯一有实力叫板天魔宗的中南太一自顾不暇,巫门跟魔道一向不干不净,其它小门小派若无你昆仑派打出旗帜,谁敢轻捋虎须?” 杨真先是苦笑,进而直直地瞧着九玄仙子,出其不意道:“九玄前辈,小子有一问,为何单单是天魔宗,据我所知血魔道也出现了。” “你对血魔道有多少了解?”九玄仙子默然片晌,反问。 “血妖多弥罗在我未上昆仑山以前,险些要了我的小命。”杨真语意平静无波,彷佛说着别人的事。 “原来是这样,你想找他报仇?”九玄仙子似有些兴趣。 杨真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改变了我的命运,但我对他谈不上什么恨意,何况我现在也奈何不了他。” “那你对罗刹女怎么看?”九玄仙子再度追问。 杨真心中登时翻腾起了巨浪,他权衡了半晌,终是放弃道:“我觉得她不似魔道中人,她的所作所为依我来看,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你指她设陷天魔宗?”九玄仙子目光幽亮,盯着杨真闪现一丝疑色。 “我以前听过不少她在修真界的传闻,杀人无数,所到之处腥风血雨,奇怪的是尤以屠戮魔头居多。”杨真摇头又点头,“说句私话,晚辈以为她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奇女子。” “是吗?”九玄仙子目中光芒更炽,“我越来越奇怪,你一点没有玄门弟子的自觉,连法力气息也迥然有异,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很难想象出在一个昆仑弟子身上。” 不等杨真说话,她声音陡然转寒道:“是不是无邪对你透露了什么?” “练姑娘什么都没对我讲过,她这几日郁结不解……其实晚辈很好奇,你们师徒之间究竟生了什么。”杨真感觉到了九玄仙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但却一无所惧。 “这京中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尽快带无邪离开得好。” “练姑娘独立特行,非我能左右,何况眼下生一些跟师门有关的事,让我无法脱身。”杨真一阵错愕。 “好好照顾这丫头,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若你负了她,就算你师父出面也护不了你。”九玄仙子声音转厉,无穷的压力瞬间撞上杨真,转瞬又随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形敛尽。 这时夜空中又传来一句:“小子要当心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的同门也未必可靠。” 杨真这才醒悟,九玄仙子似乎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他消失了大半个日夜,只怕这练无邪已经急坏了,他心中记挂,掠身转入了长街另一端。 杨真刚赶回客栈独院,漆黑的小院中只有一处烛火未灭,“吱呀”一声,花窗推开,练无邪一脸平静的望了过来,但杨真却从她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中读到了焦急。 “你回来了。”练无邪嗔责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我刚见到你师父。”杨真想起九玄仙子的暗示,面对练无邪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依恋,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果不其然,练无邪立刻寒了下脸,“砰”一声关上窗,“我要休息了。” 杨真一身疲惫,内伤未愈,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在房中,练无邪背身而立,以往异常坚强的身姿又回到了她身上。 “我不知道九玄前辈跟你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点。”练无邪听到杨真话,缓缓转过了身,杨真这才一字一顿道:“不管你师父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你好……我想她是有苦衷的。” “难道你都知道了?”练无邪脸色一白,一脸不能置信。 “我有所猜测,却不敢肯定。”杨真给出了似是而非的暗示。 “你似乎总是知道很多东西,我一点都不明白你。”练无邪认真盯了杨真好半晌,想从中现点什么,却终究无奈放弃。 “你只要明白,不论你是何身分,我都不会在乎。”杨真坚定道。 “是啊,白姐姐身为狐妖都能跟你在一起,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练无邪脸色缓了下来,抚额有些痛楚的神情。 “怎么,又作了?”杨真见状一惊。 “不妨事。”练无邪娇躯微微颤,单手扶在长桌上。 杨真手掌贴上练无邪命门,一股浩然温醇的法力送了进去,梳理她体内激烈对冲法力,压制桀骜不驯的龙族之力,一炷香后,他收手道:“与其堵截,不如疏导,龙族血脉是属于你的天生禀赋,多少修道人梦寐以求也不可得的绝佳修行体质,何苦抗拒?”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现在无邪连修真界同道都不敢相见,难道我要一辈子待在黑暗中?”练无邪猛然转,激扬的秀扫在杨真身上,她脸上浮上一层激动的绯红。 杨真看着练无邪眸中闪烁的晶莹光芒,心中一痛,抓住她肩膀道:“所以,你更不能自暴自弃,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这天下谁敢说你是非,谁又能奈你何?” “实力?”练无邪有些茫然。 杨真鼓励道:“对,龙胤之强,只怕不在我师祖一元真人之下,他只不过拥有一半龙族血脉,而你是纯正的龙族,将来你定然比他还要强。” 练无邪眸子渐渐亮了起来,最后焦点对上杨真诚挚的目光,一脸希冀道:“那,那无邪现在该怎么做?” “尝试运用你的血脉力量,不要有任何顾忌。” “我,我怕变成那个丑样子。” 杨真只好拉着她的手,保证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真的?”练无邪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著。 两人突然之间有些暧昧,杨真不露声色地放开了练无邪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忽然他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纤情留了一篇心法给你,让我交给你,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白姐姐她……”练无邪有些狐疑。 “别忘了,她是曾是狐妖族族长,连龙胤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若说对龙族的了解,无人出其右。”杨真将心法以神念传给了练无邪,一想到白纤情,他心情又沉重起来。 原本他打算尽快离开京城这个大漩涡,连番遇合让他明白,只有与不同的强手交锋才能最快的提升自己。 要闹,就要大闹一场,前世低调的自己,并未能够突破师门桎梏的囚笼,这一世,他决心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练无邪盘坐在床榻上,两手捏着法诀,突然螓微抬,睁开明眸望向榻下盘坐护法的杨真:“杨大哥,你为什么对无邪这么好?” “别胡思乱想了。”杨真怔了一怔,故作胡涂地安抚道。 接下来两日,京城风声日紧,杨真和练无邪两人却各自闭关练功。 练无邪得了新心法,凭独特的体质,很快上了手,她彷佛现了新天地一般,修为突飞猛进,且在杨真协助下,渐渐摸出了稳妥控制体内龙族血脉的法门。&1t;而杨真连番折腾下,本有加重的伤势在体悟日深的进展下,奇迹般迅复原了过来。 树欲静,风却不止,京城的种种异动,已经让杨真无法再沉寂下去。 翌日一早,待练无邪换上一身全新的雪白武士服,还是扎了一条长长的马尾,青丝飞扬,出得门来,整个人神采飞扬,已是焕然一新,与以前一身朱红迥然有异,这难道是她对过去的自己告别? 好在这一夜之间的变化,让杨真在练无邪身上重新找到了以往的飒爽风姿,和不逊男儿的果敢。 更令他惊奇的是,他现练无邪已经能完全收敛体内的龙族血脉气息,只是法力不再像以前一般沉静如水,如今更似暗流涌动的大洋。 “不知杨大哥有没有兴趣陪小女子闯荡天下?”练无邪轻盈地旋了个身,俏生生立定杨真当前。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练无邪。”杨真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海阔天空,下山以来,他从未有过此刻挑战一切困难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自从中了千机散以来,我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逃避。”练无邪默然点头。 两人出了客栈,却见长街人群争相走避,雨点一般的马蹄声从长街尽头传来,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大汉骑兵,从城门方向疾风骤雨一般扑面而来,隆隆的马蹄声,彻底踏碎了京城晨曦的安详。 “是南面来的人,京城要变天了。”两人身后,缩在客栈门房前的老板喃喃自语。 “你注意到旗帜了么?”杨真心中打了个突兀,望着仍旧络绎不绝、一路风尘的兵马。 “是哥哥带的兵马,他们不是正在南线跟蛮子打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练无邪在洛水城十余年,自然对义父麾下的兵马熟悉异常。 “难道是兵变?”电光石火间杨真想到了一个可能,太子府和太一门近月来都太平静,太反常了,一想到赵启英对他说谎,一股子怒火就涌了上来,“走!找赵启英。” 杨真和练无邪一路赶来,京城四处风声鹤唳,喊杀四起,满城遍布杀机,在皇城方向更是兵戈连绵不绝,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人赶到太子府时,现大队人马将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二人索性潜入了府中,当找到赵启英时,却现他正与其父所在的大厅吵声震天。 这次他们惊动了太一门留守在太子府的人,几名太一道人将他们拦截在大厅正门前,直到惊动了赵启英前来。 “练姑娘,想不到你们会一起来拜访赵某。”赵启英见到练无邪,怒气未去的面上转而挂上了一脸欣喜,忙不迭迎了上来。 “赵师兄,外面的兵马是怎么回事?”练无邪面对赵启英的热络淡然以对,退到杨真一旁。 赵启英踌躇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道:“是我父王调来的兵马。” “陛下被宇文族禁锢深宫,危在旦夕。”一身明黄蟒袍的赵旭步门而出,眉宇深重,却掩饰不住一丝兴意,“两位仙家来得正是时候。” 杨真和练无邪两人相顾一眼,不顾心中震惊,当下上前见礼,赵旭伸手虚扶,两人多少有些不自在,见状自是顺水推舟。 “武令候来了京城?”杨真目光转向赵启英,他纵不通国事,也清楚各路兵马绝无可能长驱直入京畿重地,但来的时机如此巧合,无法不让人生疑。 赵启英面有尴尬之色,唯有转向其父。 “宇文族勾结天佛寺,利用及长皇子一干国戚,暗制皇兄,意图篡夺我大汉江山,孤虽早察觉阴谋,提早调动兵马进京勤王,但风声早泄,那些人等不及提早动,只怕皇兄眼下凶多吉少。 “不过孤早有所备,眼下内皇城已为孤两万兵马所困,且有半数禁卫军临阵倒戈,不过要拿下宇文族,却非得有太一门和众多仙家真人助阵不可。”赵旭望着杨真甚有殷殷期待之意,“昆仑派孤素无交往,若有杨兄弟牵线搭桥,与太一门连手,天佛寺纵然法力翻天,也得黯然退走。” “父王……”赵启英神色有些抑郁,与其父立场显然有些相左。 “孤知道,你们仙家不把凡俗荣华富贵放在眼里,不过若孤掌得大权,可钦准昆仑派在大汉开府传道……” “父王!”赵启英愤然再次打断了赵旭的话。 “你还太年轻,世俗的事哪能黑白分明?有些事为父不得不做,你作为修道之人,理当以然的眼界看待一切。”赵旭对其子显然有些无奈。 “储君所言甚是,太一门定当全力支持殿下。”一名须皆白、大袖飘飘的墨袍道人,领着几名中年道人,驾风落在堂前。 “启英拜见天妄师伯。”赵启英一见来人,立即上前接驾。 “师侄,这些日子苦了你,你做得很好,掌门真人托我带话给你,此次京中大事,交由师侄与老夫一同处理。”天妄真人单手将下拜的赵启英扶了起来。 “不敢,师侄定全力协助师伯。”赵启英心下顿时了然师父的算盘,他还未退开,风声忽起。 “参见天妄真人。”暗处七名道人齐齐现身,与天妄真人见礼。 “有劳众位同门。”天妄目光已经落到排众而出迎来的赵旭身上,他抬手挥退诸子。 “天妄仙师大驾光临,孤苦候久矣。”赵旭与天妄真人相见,自又是一番寒暄。 在太子府正厅,诸方分宾落坐。 “不知杨小道友对京中局势作何看法?”天妄真人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杨真。 杨真心中一动,赶忙欠身道:“晚辈何德何能,岂敢妄议朝廷。” “不然,不然。”天妄真人轻抚长须,笑咪咪道:“杨小道友乃人中龙凤,自西以来,纵横巫道、魔道,连鄙门掌门真人都甚为看重,何况小道友对我太一有莫大之功,老道岂敢等闲视之。” 杨真看着这慈眉善目,却内藏锋芒的老道,心叫果然想拉昆仑下水,谨慎道:“听闻昆仑派有紫桑师伯在京,弟子不敢妄言。” 天妄真人若有所悟地颔:“老夫刻下更想听听杨小道友有何看法?” 杨真斜扫了眼堂上的赵旭,现他果然双目含着期许,当下故作苦笑道:“小子目前树敌甚多,自顾不暇,正忙着东躲西藏,哪有什么看法?” “杨小道友说笑了。”天妄真人神情微窒,随即淡然地笑了一笑,杨真的答案显然出乎他意料,暗惊此子城府非同小可,他索性开门见山道:“老夫匆忙下山,还不曾拜访昆仑紫桑真人,不知杨小道友可否替老夫代为引见?” 杨真微微欠身道:“晚辈俗事缠身,尚不曾见过紫桑师伯,若前辈有意,晚辈也可顺便随同前往拜访。” 天妄真人颔应许道:“如此甚好。”他转对赵旭道:“按殿下所讲,天佛寺暗中支持宇文家族拥长皇子为帝,若我太一不出面,给天佛寺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擅自干政,太一洞府冀望大汉江山永固,老夫对殿下充满期待。” 赵旭得到明确暗示,当即大喜起身道:“有众多仙师鼎力,孤定不负厚望,平定皇家内乱,永镇大汉太平。” 天妄真人与太子赵旭讨论京城军机,练无邪却一直默默地待在杨真侧旁,她突然拉了杨真一下,低声道:“我想见见大哥。” 杨真微怔,随即点头道:“好,我也想见他一面。” 一直在关注练无邪的赵启英,终于找到机会:“练姑娘兄长领兵重任在身,皇城内还有上万宇文族叛兵,一时半会京城尚难平定,不若先暂居太子府,待大事抵定,你们兄妹自能团聚。” 赵旭也笑着道:“虎父无犬子啊,令候领军数月大小十余战,便将势不可挡的南蛮大荒军打得七零八落,立下赫赫战功,若解阳九泉有知,定当英灵告慰。 “非但如此,你兄长智勇兼备,月前一面与大荒蛮军暂且议和,一面暗中领军一路北上,克服重重险阻,赶在宇文族动阴谋前,开赴进京,里应外合,兵不血刃一举拿下大半个皇城,方今只剩下宇文族残部苟延残喘。” “那我大哥现在处身岂不是很危险?”练无邪想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 “这……”赵旭父子面面相觑。 “不行,我要去见大哥。”练无邪片刻也等不得了。 “我陪练姑娘去,你大哥在皇城朱雀门。”赵启英有些犹疑。 “不可!”天妄真人叱呵了一声,“师侄身负重任,怎可擅自行动?” 这时外面一名传令兵飞报赶至:“禀告殿下,宇文将军请殿下入宫共商国事。” 太子赵旭冷笑一声,重重拍在案上:“孤内线秘报,宇文族勾结天佛寺,乃至西来的梵教,蛊惑一干朝臣,胆大包天对陛下施了秘术控制,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有不利太一洞府的法令出现,甚至朝令夕改,朝纲不再。若非孤有内应,只怕到了地府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天妄真人听得眉头一皱,虽然太一门派出不少眼线,却不曾打探得这样的线报,若是给人得逞,只怕太一门数百年经营满盘都要倾覆,也暗暗为太子赵旭心计惊心,月前就部署重兵快马进京,且时机如此巧合,难道他真掌握了可靠内应? “父王,如此我们拒绝进宫?”赵启英也未能通晓其父全盘计划,今日这个杀伐决断的父王,让他突然觉得很陌生,与前些日子沉迷酒色的那个人迥然不同,他心中寒意一阵翻滚。 “不然!”太子赵旭负手昂然而立,冷笑:“若不赴约,岂非让宇文贼小瞧了?” 天妄真人老神在在,拍拍道袍从容起身:“是时候了。”他对赵启英道:“启英,你们父子随老夫一起进宫,老夫倒要看看天佛寺念什么经。” “练姑娘,不如……”赵启英不得不顾全大局,只有他的双重身分才可名正言顺入宫行事。 “我陪练姑娘走一趟好了。”杨真终于开口了。 “杨小道友何不一同前去做个见证?”天妄真人忽然出了邀请。 第五章 杀机 “这……”杨真眉头皱了起来,他本无意正面卷入天佛寺与中南太一之间的斗争,何况师门的态度不明,一着错棋,没准会给师门带来麻烦。 “杨大哥,你放心好了,内外宫距离不远,若有事你也能及时赶来。”练无邪显得很大度,她对赵启英启唇微笑道:“还请赵大哥派个引路人。” “如此甚好,有练姑娘这个仙家传人为我们的武将军保驾,我等局面就万无一失了。”赵旭击节赞叹。 练无邪匆匆先行离去,而杨真不管愿意与否,他都无可避免地卷入了京城这潭浑水中。 大汉皇宫太极殿内,文臣武将个个神色焦躁,在殿中来回走动,不时交头接耳,殿外重兵把守,个个不得出入,整个内宫已完全为宇文族亲兵把持。 大汉天子自得了那番邦姬女后,已少有早朝,前日更是突命长皇子赵明阳监国代掌朝政,满朝上下人心思动。 谁料今日一早群臣甫入宫内,大批突如其来的兵马,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杀入了京师,将整个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跟铁桶似的,关键时刻,宇文族凭借大内禁军支撑了起来,在重重高墙阻隔下,形成对峙之势。 能暗中调动大批军马,长驱直入京师,且令外城禁卫军临阵倒戈,如此之能,群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人是谁。 所有人心中都想到历朝最为血腥一个词:兵变。 近期天子的异常,和宇文族势力的益膨胀、供奉堂之变、国教之争接踵而来的变化,令京师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而在大汉四方边境狼烟四起,整个大汉可说已经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局面。 满朝文武一时如无头苍蝇,生怕就站错了位置,即便有少部分心底透亮之人,也不敢莽撞表态,在仙家势力介入后,大局根本就轮不到他们主宰。 宇文族凭借皇城精兵拖延援军的到来,凭借的是手中的天子,以及他们真正依仗的天佛寺。 此等局面下,以太子赵旭的绝对优势,仍旧不敢轻易动最后一步,尽管有太一门站在背后。 就在皇城内外杀气腾腾,一触即的境况下,阴沉的天空一朵祥云横空而至,在太极殿外广场冉冉落下。四方回廊过道的禁军一阵骚动,虽早有心理准备,见到这等情形,依旧有些惊慌失措。 两声佛号先后响起,两名一红一白袈裟为的和尚,迎上从天而降的天妄真人一行,披大红袈裟的和尚,身材魁梧,浓眉虎目,眉宇深沉,方正的光头戒疤狰狞;披月白袈裟的和尚年轻许多,眉清目朗,顾盼间一双大眼满是灵动光芒,甚有然物外的气度。 “贫僧天佛寺大日院灵智,恭迎诸位仙家道友。”大红袈裟的和尚竖掌迎唱。 “贫道太一天妄。”从祥云中当先降下的天妄真人,随手一挽拂尘,飒然报出了道号。 “久仰,久仰。”灵智和尚脸双目神光炯炯,面对天妄真人的逼视毫不退让。 杨真和赵启英父子随在天妄真人身后,双方彼此都在打量对方阵营,暗含玄机。 “天佛寺远在九州岛东南邛州云顶山,为何到我中南地界惹是生非?”天妄真人雪白的眉梢斜挑了挑,双眼微眯,先问罪。 “我佛慈悲,哪里有魔,哪里就有佛。”灵智和尚再唱佛号,不慌不忙,垂目应道:“大汉京师魔道横行,妖孽暗动,我天佛寺身为修真界正道一分子,自当斩妖除魔,死而后已。” “斩妖除魔?”天妄真人冷笑,“我看魔在和尚心中罢?倘若真是如此,来的该是你天佛寺伏魔院的和尚。” “道长此言差矣,弘扬佛法,消除戾气,乃除魔之根本。”灵智寸步不让。 “和尚好一张利嘴!”天妄真人当下明白,很难在这和尚面前讨得嘴上便宜,暗叹这天佛寺果然名不虚传,年轻一辈竟也有如此玲珑人物。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杨真突然从后而出,盯着那披月白袈裟的秀气和尚似笑非笑道:“小和尚,大半年不见,难不成就不记得我了?” “杨兄?”灵宝和尚大眼圆睁,呆了一呆,这才现那施了障眼法、一直面目模糊的人竟是故人,满是欢欣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杨真激动不已道:“杨兄伤势果然痊愈,真是可喜可贺!这些时日,修真界盛传杨兄的八面威风,灵宝还有些不敢置信,亏小僧担心了好一阵子。” 杨真伸手敲了一敲灵宝的光头,故作愤然道:“你这臭和尚当年害我不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上次在昆仑山,也是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灵宝和尚摸着圆润的后脑勺,一时有些傻,他记忆中,只有师父在他年幼调皮的时候,才打过他的小光头,万没想到杨真对他如此亲热。 他哪里想得到,杨真还不曾上山前,那个仅与他短暂相处,却喜欢与他斗嘴的小和尚,已经沉淀在了杨真久不触摸的记忆深处。 “师弟!”灵智和尚沉喝了一声,面色微黑,有些不豫。 “是,师弟忘形了。”灵宝和尚冲杨真眨了下眼,一脸无奈地退缩了回去。 “这位小师父,想必就是天佛寺普济大师座下得意弟子灵宝?如此根骨不入我玄门真是可惜了。”天妄真人捻着胡须,笑呵呵道。 “心中有佛,道亦是佛。”刚为师兄教训的灵宝和尚站了出来,双手合十,嘴角弯弯,淡然微笑,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反击。 天妄真人顿时语窒,暗道天佛寺果然有备而来,两个和尚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四位施主,事关苍生,还请随贫僧走一趟。”灵智和尚容色一整,侧身作引。 “宇文族那些叛逆为何不肯见孤?在这大汉皇宫,诸位大师反客为主又是何道理?”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子赵旭,不怒自威地排众而出。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想必就是东旭王?”灵智和尚这才恍然,留意到这个一直被故意忽视的人。 赵旭呆滞了一下,当年为兄长立为储君多年,东旭王这一称呼弃用日久,前尘往事浮上心头,想到自己这些年与兄长明争暗斗,刻下更是大军进逼皇城,一时心潮澎湃。 “我等不过是陪同殿下进宫见驾,不知圣驾何在?”天妄真人见势不妥,朗声一笑,打断了赵旭的思绪。 “我等受大汉汉室所召,铲除意图不轨的修真界势力,维护中土平定。”灵智和尚从容不迫地应对,“圣上前日为来历不明的刺客重伤,生命垂危……” “什么?”杨真和赵启英连同天妄真人在内,诸人皆是大惊,而唯有赵旭神情平静。 就在这当口,深宫方向一阵震天的哭喊声传了出来,诸人顿感不妙。 灵智和尚师兄弟回转身去,齐声唱了个佛号。 杨真神念感受着整个禁城内外的数万兵士的凛然躁动,一阵头皮麻,难道要亲见一场血腥屠戮? 局面急转直下,他们一行纵有通天法力,却也不能轻易出手,他心中一动,现太子赵旭却一副胸有成竹的光景,而那双虎目正闪烁着阵阵寒意。 “大汉天子英灵不远,还请诸位协同找到凶手。”灵智低沉却震耳馈的声音,响在诸人脑海深处,久久回响不去。 这一惊之下,在场凡体肉胎的太子赵旭心神大乱,站立不稳,好在赵启英一旁扶持住,才未出了大丑。 天妄真人怒哼一声,暗骂灵智和尚嚣张跋扈,就要一口应下。 “慢!”赵启英见师伯天妄似被激怒,赶紧插口道:“谁知你们有否布下陷阱等着我们,这深宫尽为宇文家叛逆掌握,父王不能随你们冒险。” “这位施主可是太一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灵智没有丝毫着恼之色,见赵启英神情冷淡不置可否,转向他扶持的赵旭道:“鄙寺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插手凡尘之事,此次涉入另有内因,若诸位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诸位以为然否?” 见天妄真人众人无言以对,更是咄咄逼人道:“殿下暗调兵马私进京城,如今更威逼皇城,莫非真如宇文将军所言,妄图谋逆?” “灵智大师,这正是孤要问宇文家的话,此贼挟天子以令天下,罔乱朝纲,毁我大汉根基,又欲何为?”太子赵旭在爱子法力调息下,心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局在握的他,自然不肯轻易犯险,若非有太一门高手保驾,他本是绝无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下,冒险进入大内谈判。 场面一时陷入窒息。 “天妄前辈,既然天佛寺有请,我等何惧之有?若是有妖魔邪人栽赃殿下,甚至我仙道中人,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传扬出去,我辈岂不是要背负万世恶名?”杨真见众人有些犹疑不定,索性帮他们下定了决心。 在他看来,天佛寺无非借助一些手段打压太一门,令其有所忌惮,无法名正言顺的出手。 “杨小道友言之有理。”天妄真人老眼精光一闪,颔应许。 “既然如此,孤也要看看他宇文族还能翻什么花样出来。”太子赵旭见天妄真人没有意见,自然心下大石落定,拿出一派王家气度。 大内深宫太和殿龙榻外,围聚了一群神情肃穆的佛道修士,以及哀戚成片的皇家子弟。 面如铁铸的宇文释单人守护罗帐前,瞪着处在天妄真人等保护中间的太子身上,满腔敌视,而灵智和尚正在替榻上锦被中的体温渐失的尸体把脉。 “天妄真人不妨一试?”灵智和尚收回了手,退让开来,低眉苦目,满是悲悯之意。 “陛下遇刺为你们隐瞒了两日,焉知没有人做过手脚?要知道,两日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天妄真人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没有动手之意。 灵智和尚打了一声佛号,不愠不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刺客法力高深,留下的痕迹贫僧自问没有能力抹灭。” “请大师为我汉室做主,揪出真凶!”一名风韵犹存的华贵美妇,盈盈下拜在灵智当前。 灵智和尚移身虚托未止,一名三十许人蟒袍男子跟着一旁下拜,紧跟着满堂汉室子弟齐呼相和,请求抓获真凶。 宇文释也见机屈膝半跪在地,凛然道:“请大师主持公道,查明谋害陛下的真凶,还我大汉清平。” 偌大殿内,黑压压一片拜倒在龙榻前,间中夹杂几声抽泣,而太子赵旭一行数人孤零零站在一角,个个神色难堪。 “诸位请起,贫僧如何敢当诸位大礼。”灵智和尚待众汉室中人陆续起身后,这才插嘴道:“本寺因不忍大汉与吴国再起兵戈,家师大日院座普性大师,特遣贫僧不远千里前来大汉,化解苍生浩劫,却不想遇到此等不幸,佛主在上,贫僧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何须再查?”宇文释翻袖取出一块木匣,揭了开来,一柄青光绽然、冒着寒气的短剑躺在匣内,“此剑夺自刺客手中,有此证物,不知天妄真人如何解释?” 赵启英取来细观,待看到剑柄上的黑白阴阳鱼,额上已是冷汗涔涔,仙家弟子的仙剑与心神相系,几等若半条性命,若非不可抗拒的境况下,绝不会弃剑。 天妄沉着脸,艰难道:“上月魔道夜袭大汉京师供奉堂,我太一门中七名弟子当场阵亡,七柄仙剑至今没了下落,这刺客未然不是魔道妖孽假扮的我太一门人。” “真人大谬。”宇文释收回短剑,“真人可曾听说修真界有过魔道双修之人?” 天妄真人冷笑道:“区区一柄真剑,如何断定刺客身分?老夫问你,你们既夺了剑,为何没留下人,那人又是何等模样身分?” 宇文释冷冷道:“刺客法术诡谲,遁术一流,若非灵智大师及时赶至,夺下那柄飞剑,本将军只怕也要性命不保。” 赵启英温文儒雅的面上满是怒气,振声反驳道:“休说修真界奇功异法数不胜数,如此拙劣的陷害之计,只能骗三岁孩童,何况这柄剑究竟怎么来的,恐怕还很难说。” 天妄真人祥和的面孔已是一片寒霜,来回在宇文释和灵智身上扫视。 灵智和尚和宇文释不经意交换了一个眼色,前者伸手作请道:“如此就请天妄真人一验陛下龙体。” 天妄真人冷哼一声,与让开的灵智错身而过,在一旁宇文释的虎视眈眈下,伸入被褥之中。随着探视深入,他神色阴阳不定,已不复初时笃定。 “真人,如何?”灵智在后不紧不慢地问。 “陛下为一种极为巧妙的手法震伤了心脉,法力纯正,手段确属道家一脉。”天妄真人脸色铁青,并未放弃,“五脏六腑完好……” 灵智和尚补充了一句:“这两日,若非贫僧用本寺续命心法跟宇文将军轮流守护,陛下根本熬不到今日日出之时。” 宇文释冷笑道:“真人何必再装下去,太子殿下大军压境,适逢其时陛下暴毙,时机是何等巧妙。” 一直容色不改的太子赵旭脸色大变,神色游移,若非赵启英就护在他一旁,只怕就要打退堂鼓了。 杨真见势不对,神念游走方圆数里,隐隐察觉附近有数名修为不弱的修士,暗惊,难道天佛寺真打算跟太一门撕破脸? 天妄真人游目众人,半晌仰天大笑,震得屋内个个气血***,他指着宇文释道:“我太一门开山立派数千年屹立不倒,这等下九流的栽赃嫁祸,就想抹黑我太一?” 跟着他目光转向灵智,掷地有声道:“若是天佛寺想挑战我太一在中原的地位,尽管放马过来,明日正是原定诸教会试之期,本门就你们所愿,到时再分高下。” 灵智面色微变,缓缓摇道:“此一件,彼一件,会试要比,但之前陛下死因也须查明,太一门总要给个交代。” 场中气氛陡然凝固起来,天佛寺和太一门为主的两方势力,谁也不肯低头。 “也许有第三方势力插手也未必。”杨真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不若由在下查探一番。” “难道昆仑派要与太一门连手?”对杨真并不陌生的宇文释冷硬道。 “宇文将军,小僧可担保杨兄中立立场。”一直沉默不言、站在灵智身后的灵宝,竖掌站了出来。 “既然杨施主有意,不妨一试。”灵智转头看向灵宝,眉头皱了一皱。 天妄真人和赵启英并未对杨真抱什么期望,但能凭此缓和气氛,倒也觉得无妨,只有此刻无人关注的太子赵旭眉头锁到了一起,目光不时瞧向不远皇族子弟中与皇后宇文鸳站在一起的锦袍中年男子,满是寒意。 杨真站到龙榻前,第一次肉眼看到那面色蜡黄、相貌平常的大汉天子遗体,在众目睽睽下,他凭空伸出了一只手,五指捏诀,轻轻拂过锦被,最后虚按在上,闭上了双眼。 在他无所不在的心眼之下,手上的动作不过是掩人耳目,水银泄地一般的神念游入遗体内外,同时施以一种奇异的法诀。很快那神秘的法力波动,令不以为然的灵智和天妄真人第一次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心脉并不是致命所在。”良久,杨真抽身出来,回顾众人,“五脏六腑看似完好,但五行属木的肝脏元气却微有失衡。 “若是正常人也就罢了,在陛下心脉将断未断之下,青木之气却助了心火,如此一来,陛下除非续回心脉或有绝世仙丹,否则任谁也无力回天,但奥妙之处就在于心火微澜,却刺激了心脉生机,若救助及时不会立刻暴毙,说明施法之人早有算计,让陛下延命一两日。 “在下修道日浅,见识微薄,却可断言施法之人必定极为精通五行属木的法术,此微妙之处,若非在下偶然学得一门洞察万象的玄微法术,也绝无可能现。” 天妄真人急问道:“如此说来,刺客必定是一名法力极是高深的之人?” 杨真见宇文释额头沁出了汗珠,暗觉好笑,他沉吟了一下,道:“未必如此,晚辈曾听闻有一门异域法术叫‘枯木回春’,若修得这门法术,未必需要多高的法力修为。” “为何是异域,难道杨施主别有所指?”灵智和尚听得杨真一番详论,暗忖自己也不曾有此般细微现,进而一想昆仑派也不大可能偏袒太一,多少有些相信了杨真的话。 “难道精通五行术法的玄门中人也不行?”灵宝清亮灵慧的目光中满是好奇。 “可以。”杨真对灵宝笑了笑,智珠在握地反问道:“中土神州修士,若非魔道中人,不论玄门或是佛门,谁敢轻易弒君?” 满堂修行中人顿时面面相觑,个个作声不得,他们一直以来从刺客手段来分析,却从未想到这个可能。 自古以来,修行炼气士唯一的目标就是成仙成佛,除却漫长修行过程中无数难关之外,最后的天劫是所有修行者的梦魇,却又是无法回避的飞升之路。 佛门慈悲为怀,玄门清凈无为,均不能妄开杀戒,否则种下心魔在天劫来临时刻,危险将百倍增加,古训屡见不鲜。凡俗界九五之尊身系亿万众生业力,若杀之,对玄佛两道修士来说,恐难逃九五大劫。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辞,如何作数?”宇文释见势不妙,当下反驳道。 “那杨施主以为是何方修士如此罔顾修行?”灵智和尚唱了一声佛号,挥止了宇文释的躁动。 “为何一定是修行者下的杀手?”杨真再次微笑着反问。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双方阵营的人惊讶有之,思索有之,愤怒有之,唯一共同的是,都在等杨真的答案。 “击伤陛下心脉的人,可为一名寻常修武之人,而那真正主谋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比如那‘枯木回春’其实是一门疗伤圣法,只不过施展对象和手段略微变化,就能达成截然相反的结果,何况出手之人未必有心成圣。”杨真把目光转到了殿外方向,“听说最近陛下收罗一名异域姬女?” 峰回路转,杨真言下之意已相当明显,完全把方向引到了太一门和天佛寺之外。 “宇文将军,那番邦妖女可还在宫中?”一直保持静默的皇族中人,终于有人说话了,而问的正是当朝皇后宇文鸳。 宇文释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事情展已完全出乎他意料。 说到番邦妖女,太子赵旭脸色明显不自然地变幻了一下,只有赵启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眼下比谁都明白父王前阵绝非沉迷女色,而是故作假象,欺骗了所有人。 天妄真人摆了摆拂尘,呵呵笑道:“杨小道友真让老夫惊奇,现在诸位应该明白,有人在暗中挑拨我太一与天佛寺的关系,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 “好,暂且搁置刺客之事。”宇文释出乎众人意料的放弃继续纠缠,他向皇后打了个眼色,提高声线,“还请皇后娘娘请出陛下的遗诏。” 第六章 帝位 “遗诏?”太子赵旭身形微颤,看上去一脸不可置信。 冷眼旁观的杨真却隐隐察觉他内心似乎极是镇静,根本无所畏惧,这个想法浮上心头,结合之前的猜测,他对赵旭的没来由生出一丝敬畏和厌恶。 皇后宇文鸳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中,从袖内抽出一个火漆封闭的檀木盒,郑重地交到宇文释手上,随着遗诏的取出展开,殿内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落针可闻。 “慢。”太子赵旭打破了静寂,“如何证明这遗诏来历?不要告诉孤陛下预知自己命不久矣,提早留下遗诏。” “陛下遇刺后,在我等抢救下回醒过来,自可勉力执笔,有玉玺钦印,无可置疑。”宇文释笑了笑,嘲讽道:“东旭王重兵逼宫,自然是不会把这遗诏放眼里了,不过只要有我宇文释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阴谋得逞! “何况今日请东旭王进宫,原本就是让你听旨而来,若东旭王一意孤行,天佛寺自然会将王爷弒君篡位之事公告天下,大汉四方诸侯必定一呼百应,公举讨伐。” 太子赵旭面无表情地听宇文释说完,冷然道:“你宇文族早有心取代汉室,若非孤得到密报,怎会兴兵进京讨伐你这个贼子?既然今日天佛寺和太一门、昆仑派仙家皆在,汉室弟子一个不少,就让孤看看陛下遗诏究竟是什么。” 原本神色笃定的长皇子赵明阳和皇后,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气息,赵旭怎么会这般镇静? “奉天承运……” 随着宇文释低沉清晰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天妄真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其它人等脸色也是各有精彩,唯有太子赵旭这个当事人,神情益透着一丝诡异。 “先祖创垂基业,中土万里,四方蛮夷羌戎,无不称臣……然朕不体天心,耽于酒色金丹……朕天命已至,徒叹奈何,汉室诸子碌碌,唯有皇弟赵……” 宇文释满脸错愕和惊诧看着后半截面目全非的的遗诏,再也读不下去,他反复浏览,几以为自己眼花,而满殿的皇族更是惊慌失措地望着此刻面无表情的赵旭。 “为什么不读下去?”天妄真人脸上的笑容欢畅无比,容光焕,彷佛瞬间年轻了许多。 长皇子赵明阳疯一般上前,一把抢过遗诏,反复阅看,到最后几乎崩溃一般瘫软在地,撒手将遗诏抛落在地,不停捶地狂喊:“这是假遗诏!这是假遗诏!”吓得几名欲上前的宗室弟子退缩了一边去。 “皇儿,皇儿。”任其母后连连呼唤也无济于事。 “遗诏一定是给人掉包了,一定是!”宇文释伸手虚抓,遗诏再次落到他手中。 “宇文释,你可知罪?”太子赵旭大喝一声,将陷入狂乱失神的宇文释惊醒过来,“你宇文家把持朝政数十年,在江南诸郡蓄养私兵,如今谋害皇兄,更企图嫁祸太一仙门,坏我大汉根基。若非孤洞察的早,请动武阳王遗部兵马进京,只怕就要给你宇文族扶植一个新的傀儡王朝。你宇文族多行不义,必自毙!” “既然天意如此,臣自当领旨,太子殿下,你赢了。”宇文释兀自僵立了良久,双手抓住遗诏,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大步趋前朝赵旭屈膝半跪了下来。 赵旭稍感诧异,此刻却不能不表态,伸手便去取宇文释手上的遗诏,天妄真人和赵启英警惕伴随在左右。 宇文释万念俱灰地递上遗诏,出乎赵旭意料,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来的如此容易,他神色渐渐炽烈起来,双手慎重地接过,却迫不及待地展开。 就在赵启英和天妄真人都被遗诏内容吸引的刹那,这时异变徒生,宇文释一个猛虎疾朴,骤然将赵旭扑倒在地,翻滚两圈后,将其擒获在手。 所有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生,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 “放开殿下!”天妄真人大怒,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拿人作质,怎生了得? “放下我父王!”赵启英大惊失色,直欲扑出。 “我现在就杀了他,看你们还能让谁继位,除了长皇子,谁也不能继承大汉国统。”宇文释一脸狞笑,环顾众人,抽出那柄他先前收起的证物飞剑,横架在赵旭脖上。 “阿弥陀佛。”灵智唱一声佛号,声音转寒道:“宇文释你身为佛门俗家弟子,切莫忘了门规,快快放下太子殿下。” “该死的番邦人,竟然背叛本将军!是你们掉包了遗诏。”宇文释对众人的话置之不理,却抬头对着大殿上方幽暗的殿梁大声叫喊。 “宇文释,你们中原人有话叫良禽择木而栖,你在江南的大军已经无法赶来了,你凭什么跟殿下斗?”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从殿宇外飘忽传来,让人难判其方位。 “宇文释,快放手,孤可饶你一命。”赵旭被宇文释铁钳一般的大手抓住脖颈,挣扎着呛声道。 “原来你们早勾结到一起。”宇文释恍然大悟,仰天一阵大笑,“难怪赵旭老儿如此肆无忌惮,该死的番子果然不能信任。” “小僧与殿下只是各取所需,与将军固亦如此,谋杀天子乃将军勾结邪魔所为,意图以假遗诏替换真诏书也是你所指,小僧何罪之有,小僧只不过替你跑跑腿换了封信。”一名干瘦蜡黄的番邦僧人玄色袈裟飞扬,从殿梁凭空钻了出来,落下大殿中央。 “你,你血口喷人,陛下被刺与本将军何干,又哪里来的真诏书?”宇文释气急败坏,大声怒吼道。 “小僧当初贪图一时小利,替你作了此等有辱梵天之事,所谓回头是岸,小僧自当亲自洗清自己的业障。”刚加说话的同时,一直被赵旭抓在手上没有掉落的遗诏,忽然凭空消失,来到了他手上。 在吸引众人目光后,他手上又翻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遗诏,两张遗诏在手,比什么都说明问题。 殿中顿时一片静默、震惊,不仅汉室中人,连同天妄真人、赵启英、天佛寺灵智师兄弟,包括杨真在内都无比震惊,想不到竟有如此内情,一个心绪大乱,立场再不那么坚定。 这第三方势力的插足,令局面陡然云开雾散,不仅令天佛寺变得异常尴尬,太一门同样对赵旭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大圣梵教尊者刚加见过太一门、天佛寺诸位中土同道。”梵国僧人竖起单掌,神色肃穆,跟天妄真人、灵智等打过招呼,说罢他回身对宇文释道:“放开太子殿下,小僧看在往日情面上,求殿下放你一条生路。” “你们不要听信这个番僧胡说八道!”眼见刚加唱作俱佳,宇文释又惊又怒,声音颤栗道:“是,遗诏是假的,我承认,但这是为了大汉江山正统,为了汉室……就连你们今天看到的遗诏也是假的,定是这番僧勾结赵旭一手炮制,就是陛下被刺,也定是这番僧干的好事,他伙同他送入宫内的姬女,谋害了陛下,如此巧合下,赵旭的大军才会直入京城。” “宇文释,你所言可是当真?”灵智和尚双目神光炯炯。 “若有一字虚言,弟子愿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宇文释盯着灵智神情大动,彷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黑白都是施主一张口,眼下孰真孰假谁人能知?”灵智和尚唱诺了一声佛号,沉着脸问道。 宇文释一见还有挽回希望,正要鼓动如簧之舌,却见一直对他爱理不理的灵宝和尚站了出来,对灵智道:“师兄,记得临行前,师伯吩咐过,要牢记我们化外人的身分。”跟着他又近身附耳传音,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灵智听罢神色微震,此行已经大大脱离了他们原来的计划,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冷眼余光留意到梵教番僧暗有得意之色,心中大恼,转微吶道:“师弟,事已至此,师兄也绝不偏袒宇文释,只是……”一时半刻,他竟然找不到插嘴之话。 “若是没有我宇文释,你天佛寺休想立足大汉。”宇文释见天佛寺立场动摇,当即愤然大怒。 “宇文施主,放手罢,贫僧可担保你南去云顶山正式皈依我佛,脱离三千尘世苦海。”灵智正视了宇文释桀骜不逊的面孔一眼,思及上京城眼下局势,摇了摇头,双掌合十,低眉不再言语。 灵智和尚话一出,殿内皇族中人个个面若死灰,如丧考妣,没有天佛寺支持,宇文释不过是个废物,整个宇文族根本无法与同样有皇家血脉,且有太一门支持赵旭相抗。 天妄真人闻言则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天佛寺打算放弃宇文释这个棋子,心念一转,又疑,难道他们真的就此甘心退离大汉? 宇文释却是惊呆了,好半晌蓦然狂笑:“既然佛主不救,我宇文释自救。”说着手上吹毛断的飞剑微送,已经在赵旭脖子上抹出一条血痕,他一把抓住赵旭冠,狞声道:“赵旭老儿,快命你大军立即撤出京城,否则本将军现在就与你同归于尽,再多荣华富贵,你也没命消受。” “住手!”赵启英大急,就要扑出,却给天妄一摆拂尘拦了下来。 久不见动静的刚加,这时深黑的嘴角滑过一丝诡谲,站在一旁,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在赵旭和宇文释两人脚下,条条青藤飞从地板扎了上来,盘绕上身。 宇文释察觉到时,青藤已经爬到了腰身,他挣扎了一下,却根本无法摆脱,转眼青藤就缠上他手臂,行将动弹不得,他暴怒道:“刚加,你这个小人!”与此同时,手上飞剑猛然斩向赵旭脖子。 电光石火间,一柄拂尘银丝狂舞,疾射宇文释,同时几声咒念疾起,然而,不论众人如何努力,怎及修为不弱的宇文释就近疯狂一斩。 “叮!”一声脆响,不知从何而来的金电一闪,宇文释手上青光飞出,青光几乎同时被瀑布一般的银丝缠了个结实。 原本紧张地呼吸不畅的皇族中人只见一瞬间,宇文释狂,接着就给青藤缠了满身上下,彷佛老树盘根,而人质赵旭已经离奇地脱困,安然站在那番僧的一旁,兀自愣。 而一道浅金色法器在完成使命后,无声无息回归了主人手中。 “杨道友的法器非是凡品。”天妄真人抖手收回拂尘,他心中虽不愿意承认,但方才属实是这个昆仑年轻人救了赵旭一命。 “前辈谬赞。”杨真冷眼旁观殿中局面几起几落,大是宠辱不惊,方才他冒险出击惊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另一个结局。 杨真自己倒不觉得如何,落在太一门天妄真人眼中,却是年轻人胆略不凡、机敏过人的表现,相比赵启英这个一向稳重著称的师侄,各方面显得更胜一筹。 “父王,你可有事?”赵启英已经抢了过去。 “无妨,无妨。”赵旭终究是一代雄主,转眼就恢复了从容,看也不去看大殿地板上被青藤捆成粽子的宇文释。 “宇文释业已成擒,关乎苍生,不论是非因果,贫僧终不愿见到大汉一场内乱,还请殿下不计前嫌,平息这场风波。”灵智当先表态。 “天佛寺的人,用中土的话说,大概就是见风使舵,小僧真是大开眼界。”刚加阴阳怪气道。 灵智虎目寒光陡现,却并未作,天佛寺与西方贺州的大梵教虽是同源,教义却迥然有异,双方历来不甚来往,彼此也难见友善。 刚加从袈裟内取出了收起的两件遗诏,挂着一脸笑容,对赵旭道:“小僧手上有两份遗诏,只有一份是真的,不过,现在小僧也不记得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也许需要太子殿下提醒一下。” “遗诏真假,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赵旭脸色微沉,大是不悦,暗骂这个番僧贪得无厌,他目光扫向殿外,“来人啦,将这个逆贼收监。” 在众人再次大震中,一名衣甲鲜明的威武武将,托着一个方正的黄棱包裹,领着两名禁卫直趋而来,向赵旭拜伏道:“卑职参见殿下。” “你手中是何物?”赵旭目光炽热起来。 “大汉传国玉玺。” 赵旭一怔,旋即大笑:“车将军果然不负孤厚望,孤不会亏待你,你传令下去,打开朱雀门,宇文逆贼伏之事给我传檄天下,让那些不安分的人给孤安静一些。” 目视着汉室最后靠山被带走,汉室一干人等这才最后绝望,个个惶恐不安,不知直接命运如何。 “遗诏真假并不重要,东旭王既然为先皇立为储君,自然是大汉新君,本后和宇文族都无异议。” 谁也想不到皇后宇文鸳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向赵旭低下了尊贵的头颅。 赵旭微愕,当即大笑着伸手虚扶道:“皇后娘娘但请放心,宇文释谋害陛下,有今日之局乃咎由自取,只要宇文族继续拥护大汉正统,孤自然不会追究。”他脸上虽在笑,但目光却如刀锋一般,扫射在她身后仍旧不甘的一干皇子身上。 “皇上不在了,本后也了无生趣,只盼皇家诸子后半生能过个安稳的富贵日子,还望东旭王成全。” “孤就如娘娘所愿。”赵旭毫不犹豫的承应。 “殿下如此宽宏,贫僧也就放心了。”灵智适时插口,“小僧回山后,定当请本寺主持为大汉祈福,望大汉千秋太平。” 大梵教的尊者刚加也甚是知趣,当即呈上一份遗诏,道:“陛下登基,乃大汉之幸。” “好,好。”太子赵旭欣然道:“难得云顶山天佛寺,及远道而来的大梵教秉持正道,拥护大汉,既然如此,孤决定,待孤明日登基大典举行三日后,诸教会试如期举行,胜出者钦定为大汉国教。” “什么?”天妄真人大惊,万万没料到赵旭临阵变节,完全推翻他的原盘计划。 “殿下既然有命,贫僧万无推辞之理。”灵智不待天妄真人反对,面上绽露笑容,抢前微微躬身一礼。 而大梵教的刚加则欣然答谢的同时,不忘向灵智一方投出挑衅的目光,诸教会试没有开场,天佛寺与大梵教两个冤家对头,已经开始互别苗头。 “殿下,可曾记得对我太一门所承诺一切?”天妄真人一脸寒色,终于动怒了。 “孤自然记得,只是我大汉国土辽阔,若有更多的仙家佛门教化世人,岂不是更能保我大汉昌盛?”赵旭若无其事地反问道。 “好,好,好。”天妄真人一脸三个好字,不顾赵启英劝阻,愤然拂袖而去。 “父王……”赵启英看着殿中英姿勃、彷佛年轻了许多的赵旭,现自己再也不了解这个生身父亲。 “不必多言,若无他事,你还是早些回山好。”赵旭冷然打断了其子的话。 就在这时,殿中灵智和尚和大梵教刚加等人,几乎不约而同抬头望向殿外虚空南面方向,一阵强劲的法力波动遥空传了过来。 “糟了。”一声惊呼未尽,杨真已经闪身消失在殿中。 大汉京师一场政变悄然落幕,修真界各道在世俗一场角逐,又行将爆。 在皇城外一座被临时征用的府邸深处,一团红芒外翻腾无数白色鞭影,此起彼落,不住追逐翻腾,四周大片房屋和楼阁,不住随着交战的红白光影崩塌摧毁,零星的兵士奔忙着四散逃避。 蓦然万千鞭影如活物一般收散归一,毒龙一般跃射入了红云一般的光球,一声巨响,红色光球炸裂开去,一声惨痛的**洒落长空。 一个身影抛飞着,砸落在一个座大殿屋脊上,轰然击破一角,堕了进去。 一个阴冷的黑袍人,手臂缠着骨节累累的白骨长鞭,倏然现身在被他击伤的人所落足之殿外,长长的鞭鞘如蛇游动,蔓延伸长了出去,将门庭如纸片一般撕碎,探入了进去,直要将伤者擒拿到手。 “不要伤我妹妹!”武令候一身狼狈,从一个沙砾堆里冲了出来,手上一把长刀脱手而出。 “既然你这么急着上路,某就送你一程。”蛟魔阿毕达头也不回,白骨鞭一个闪电回折,“锵”一声,宝刀已经化作漫天碎片,同时他轻足一顿,一道潜劲沿着地面袭向毫无所觉的武令候。 “小心!”武令候脚下猛地一震,他仰倒刹那,一道惊天剑气破土而出,宛若流光蜿蜒,金帛飞舞,剑光锐芒以洞穿天地之势刺向阿毕达。 白骨鞭如同蛇信一般灵动,轻易破除幻象,抓住了剑光核心,重重与剑光撞在一起,方圆数十丈空气陡然剧烈振荡起来。 数道霹雳炸开,淡金色的巨剑迅膨胀扭曲成一团氤氲,最后扬空幻化成杨真的本尊所在,同时一轮淡淡奇形兵刃悠悠绕飞在他身外。 这是杨真下山以来,次对敌时施展师父萧云忘的独门剑诀----九耀飞仙诀。 “怎么会是你?”蛟魔阿毕达大惊失色,他亲自和大巫师屠方伏击并抓住了这小子,怎么会给他逃出来了? “没有想到?”杨真嘴角噙着嘲笑,“妖魔走卒也敢横行京师,我看你真的是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蛟魔性格阴沉,素来小心谨慎,今日光天白日下大打出手,只因为搜魂真君的命令,他必须在日落前抓住练无邪这个龙女,以便布置一个陷阱。 出乎他意料,这个女人异常扎手,强横桀骜的法力,让他隐然有被克制的感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眼看要得手之时,不想半路又杀出个家伙来。 “好小子,再吃我一鞭!” 蛟魔手上的白骨鞭抖出一道波浪,惨绿的邪火瞬间燃遍整个长鞭,雷霆一闪,几道绿电交错当空,圈出无数重火圈如同天罗地网,罩向杨真。 没有丝毫热力的火浪让杨真大为警惕,他当即明白那是魔道用九阴魔气所炼的绝毒阴火,万不可沾身。 天诛擅攻不擅守,他也不打算用这神兵防守,于是乾坤印破体而出,一道纯净柔和的银色光圈将他护持了起来。 鞭浪潮水一般,抽打在乾坤印宝光上,杨真肺腑剧烈振荡,气息难平,法力修为始终过于悬殊,拥有神器也难以抗衡眼下这修炼了几百年的老魔头。 残垣废墟中,这时飞出一道血色光环,呼啸旋转着直击蛟魔阿毕达背部。 第七章 剿魔 杨真见机,再次祭出了天诛,一道弦月回绕了半圈,霹雳闪动,从顶空袭向阿毕达面门。 蛟魔怒吼一声,浑身魔焰飞涨,回身一掌拍出,一道巨大的黑色手印脱手而出迎上血环,而白骨鞭倏然回收,上扬抽击天诛的弦月斩击。 两道巨大的震响同时炸开,血镯“嗡”一声震弦回飞,总算击散了魔手印,留下一团黑烟。 而杨真的天诛则被击散化成了一片倏现倏隐的流星雨,从四面八方闪击蛟魔。 霸道阴毒的白骨鞭每飞腾一击,便在虚空留下一条光痕,地面更是留下无数纵横交错的地裂沟壑。 京师中的各道修士终于姗姗来迟,突然爆的强大魔气,多少令他们有些忌惮,见到交战双方渐渐倾斜,这才寻觅机会出现。 “小妞,先放过你,希望你下回还这么好运。”蛟魔挥舞着白骨鞭洒了浑然一圈,先将杨真荡飞,正待突围飞遁,却在空中半路折了回来,出其不意缠向追袭练无邪。 “姑娘小心!”一个细柔的声音破空而来,随之而来的一名道貌岸然的青袍羽士,从他袖中飞出一道虹光直贯蛟魔。 蛟魔哪里把来人放在眼里,体内魔功急骤提升,白骨鞭瞬间膨胀成一道长有数十丈的毒龙,鞭鞘呈奔雷之势卷飞血镯,点向飞疾退的练无邪。 府邸后庭,最后一幢完好的楼阁瞬间粉身碎骨,练无邪最后护体的浑天棱织成一片红云,毒龙仍旧破袭而入。 在生死关头,一道银色光幕升起,对冲而上,与白骨鞭交击在一起,出闷雷一般的巨响。 又是杨真快的不可思议的身法后先至,拦截住蛟魔全力一击。 杨真付出的代价,便是喷血和练无邪滚作一团摔了出去。 蛟魔阿毕达这才随手击飞那柄破袭而来的飞剑,一股浩然之力涌进他体内,他顿时知道来人的昆仑派的牛鼻子。 此刻,更有数十名修真界中人从四面扑来,方才那出击的道士更是扑到了眼前,魔功强横的他根本无所畏惧,但也知一旦遇到真正的玄门高手,就相当危险。 “昆仑牛鼻子,让爷爷我度你归天。”转念之间,他一掌迎上了昆仑道士。 紫桑真人早从蛟魔的成名法器认出了魔头身分,他心中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昆仑派任何时候面对魔道都不能落了面子,纵然是死,他很清楚这一点。 他拂袖探指在虚空轻点,急画符,一道青色法印在空中生成,对上了一只形同地狱中探出、漆黑如墨的魔爪。 狂暴汹涌如同地下潜流一般强大的魔力,令提聚了十二层功力的紫桑真人胸口一闷,险些回不过气来。 幸好又有两道法器绽放着绚烂光芒轰了过来,蛟魔阿毕达这才不得不放手,挥鞭直荡,横扫出天空一条道,拖着一条长长的乌光急飞遁了出去。 “追,不能让这魔头跑了!”大批赶来的修士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这群常年深山修行、浑身骨头都快霉的修士们,也顾不得光天化日之下惊世骇俗,一窝蜂驾起法宝追了出去。 “无邪,你没事吧?”杨真将练无邪扶了起来,两人都有些灰头土脸,衣衫散乱。 练无邪低头整理衣衫,有些赧然,直到杨真醒觉两人似乎有些暧昧,这才放开了手。&1t;b“那魔头怎么会找上你?” “我也不知道,我刚跟哥哥见面,若非无邪六识提升了很多,根本无法现他的偷袭。”练无邪说起刚才那魔头,倔强的脸上一股子怒意犹自不去。 两人看到彼此狼狈的样子,不由相视而笑。 紫桑真人一个深呼吸,体内法力疾转,平稳下内腑飞腾的血气,这才现脚下已经深陷半尺,骇然之下,暂且放弃了继续追击魔头的打算。 他深知就算追到也绝无把握留下那魔头,索性放弃,声名和身家性命谁重要,对常年仙府修行养尊处优的他来说,自然不言而喻。 “师父果是法力高强,那魔头一招就给师父打跑了。”思虑之间,他座下弟子陆乾坤一个起落来到他身边,轻轻拍上一记。 “胡说八道,那魔头哪有这么好对付。”紫桑真人话是这么说,斜牵的眼角却出卖了他,他一指不远废墟中的杨真两人,“徒儿,那两个年轻人是谁?”他有些疑惑,那年轻男子似乎有些眼熟,他作为昆仑派掌持礼法的真人,常有机会四出走动,消息灵通,但这等修为的年轻俊杰他却未有见闻过。 “是他。”陆乾坤目光转过残垣角落,脸色陡然一白,一股凉意涌上脑门。 “你认识那两个……”紫桑真人话音未落,那一男一女已经迎了上来,正面一瞧,他自然一眼认出了那个曾令他耿耿于怀的年轻人。 “多谢紫桑师伯援手。”杨真冷淡地上前见礼。 “原来是杨师侄,看情形伤势已经痊愈,真是可喜可贺,师伯在这里也替你高兴。”紫桑真人面上展开温和笑容,话锋一转又道:“不知这位姑娘又是谁?” 杨真站开少许,练无邪从他神情中察觉了什么,于是微微上前一福道:“小女子受师门禁令所限,不便透露,还请前辈见谅。” 紫桑真人脸色不变,颔道:“既然姑娘有说不出的隐衷,老夫自然不能逼你,看你英气逼人,与那魔头也能相斗一二,正道修真界正是后继有人。” 练无邪自然能听懂这老道言语中的不满,但她是谁,除了少数亲近之人,谁面子她也不会买,何况她师父一直仇视着昆仑派,今日见面能打招呼,就是看在杨真的面子上。 师父,她想到这里心中一痛,一股沉郁心底的阴翳又浮了上来。 这时,武令候刚好领着几个亲兵赶了过来,练无邪跟诸人说了抱歉,分身而去。 场中只剩下三个昆仑派人。 紫桑真人神色一肃,有些探究意味地道:“师侄,不知何时到了京师,可是听了风声赶来?” “怎么……”杨真奇怪地望向紫桑真人一旁目光闪烁、站立不安的陆乾坤。 两人之间的异常,自然落在紫桑真人眼里,当下也不好质疑爱徒,只以一派尊长的口吻道:“你伤势既愈,对即将召开的诸教会试可有打算,你陆师兄不争气,说不得还要你这个师弟上阵代表昆仑派出战。” “师伯谦虚了,陆师兄修为高深,弟子不敢比拟,诸教会试有师伯操持,自然万无一失,何况……”杨真自不会把这自私又阴险的老道的话当真。 “何况什么?”紫桑真人讶然。 “掌门真人既派了法宗出面,师侄身为道宗一脉,如何能与师伯的弟子争功。”杨真提早打了埋伏,他可不想给这老道驱策。 “道法本一家,师侄何须如此见外?”紫桑真人虽然有心在此次诸教大会给法宗扬威,但他对陆乾坤信心却是不足,此番见杨真历经大劫重生,甚至以他数百年的道行,都对这小子看之不透,震撼之余,他突然隐隐觉得这小子未来不可估量,也许需要未雨绸缪,予以适当拉拢。 杨真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若这老家伙当初真记得这一节,当年在山上就不会对自己穷追猛打,以致那一年苦寒的面壁生涯。 “你师父可是来了京城?”紫桑真人仔细观来,现眼前这年轻人益看之不透,修为若有奇遇也就罢了,但人生阅历哪是能说有就有的,但他分明从杨真身上找到了那种岁月的积淀,尽管并不清晰。 “弟子一直孤身在山下,师尊的行踪自然不可得知,师伯刚下山,当比我更清楚才是。”杨真的回答不软不硬,他胸中血气一阵浮动,不由轻咳了一声,“若没有其它事,师侄这就告辞了。” “师侄伤势可打紧?”紫桑真人目光一闪,摸索着身上的乾坤袋,“师伯这里有疗伤丹药,你尽管取去就是。” “不必,些微伤势没有大碍,倒是师伯行走京师,要当心城中潜伏的魔道中人。” 紫桑真人哦了一声,奇怪道:“师侄似乎对京中局势甚为了解,方才那魔头如何会与你们交手?” 杨真摇头道:“弟子不知。师伯,弟子先行告辞,来日再亲自上门拜访。”说罢不给紫桑真人说话的余地,径直离去。 看着那条修长身影毫无烟火气息的离去,紫桑真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老眼眯成一线,审视着陆乾坤满是疑窦。 “师父,您真要那小子代替弟子参加会试?”陆乾坤下意识低头避开了紫桑真人的目光。 “为师不过是试探他。”紫桑真人有些落寞地叹息一声,“道宗自萧云忘起益嚣张跋扈,我法宗处处落尽下风,法尊总是隐忍不,这次来大汉的机会,也是为师好不容易从紫霆手中争过来的。” “弟子定不会辜负师尊厚望。”陆乾坤抬起了头,一脸激动之色。 “你当那紫霆这等好心相让?”紫桑真人没好气地摇头,“掌门真人下令不得与太一门争锋,我等既不能丢了面子,也不能空手而归,这等两难的事,你让为师如何去办?” “所以师父打算让杨真代替弟子出战,不论结果如何,责任都不在我法宗……”陆乾坤压低了声音。 “此事到时再说,为师说不得要跟太一门的同道提前见个面。”紫桑真人摸了摸无须的下巴。 陆乾坤望了望四周,进一步压低声音,小心道:“师父,要弟子说,不如我法宗一脉自立门户,凭我们的实力,建一处仙府何难之有?现在八面威风的蓬莱金光阁,当年不也是昆仑派一支?” “放肆!”紫桑真人厉声震喝,他脸色一阵白,显然为徒弟大逆不道的话惊呆了。 “将来一元道尊飞升后,掌门人宝座肯定轮不到师父您,不信您等着瞧。”陆乾坤兀自不服的顶嘴道。 “住口!”紫桑真人强抑内心的震撼,浑身散着寒气,“为师怎么从来没有现你竟头生反骨?” 陆乾坤看着师父前所未有的动怒,乖乖地垂下了头,不敢再顶嘴下去。 “为师还没问你,你既早与杨真见过面,竟胆敢隐瞒不报,你这逆徒越来越放肆了。”紫桑真人怒气冲冲地训诫了两句,突然抬头目光转向城北方向,“那群乌合之众,竟然将那魔头拦截在城外了。 “这几日你老实跟着为师,哪也不许去。”紫桑真人说罢一把托起陆乾坤,驾风奔北方而去。 在城北郊外天空,七道横空飞舞的青色剑光,如游龙飞矢一般织成铺天盖地的剑网,将一团魔气包围在中央,任其左冲右突。七名墨绿道袍着身的太一真人掐诀御剑当空,其中以天妄真人为,亲自指挥剑阵。 在外围,还有数十名观望助阵的各道修士,都纷纷祭着自己的法宝,随时准备出手。 在皇宫内受了一肚子气的天妄真人,这次可真是动了真火,不但有人窥测太一门的地界,更令他怒不可遏的是,赵旭的出尔反尔,完全将太一洞府推到了两难的境地。 “魔头,上次在中南山让你跑了,这次看你怎么跑出我天妄的五指山。”天妄真人一声清喝,在他的指令下,剑阵倏变,寒光冲霄,惊雷阵阵,天空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剑阵漩涡,任蛟魔的白骨鞭如何施展,冲击在剑阵上都如雨打芭蕉一般,劳而无功,不由咆哮连连。 四方修士纷纷一阵叫好,名门大派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方才有些人早已与那魔头交过手,自然知道深浅,一些本有赴京浑水摸鱼之意的人,心中也敲响了警钟。 “师父,这阴阳七截剑阵看起来也就寻常,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一个魔头。” “你懂什么,太一门的剑阵在道门足登名榜前三,此阵比之我昆仑‘昊天剑阵’攻击力略有不足,但防御却是固若金汤,我两家此道只能说各擅专场。” 在看热闹的散修中,不引人注目之处,紫桑师徒也悄悄赶了过来。 在另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杨真和练无邪同样也在观战。太一门动剑阵的七人,当中有六人修为不过是金丹期,平添一个天妄老道,就能把一个横行魔道的魔头困死不得脱身,让两人也叹为观止。 眼力高明如杨真,更是看出太一这门剑阵的奥妙之处,暗忖若自己遇到了,又该如何应对。 “一群蠢材!”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入杨真耳中。 杨真一惊,左右环顾却没有现传音之人,但那声音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九玄仙子,这时又听传音:“若非本仙子暗中拦阻,这魔头哪里能让太一门捡了便宜?” “前辈,你在哪儿?”杨真这才释疑,原本他就奇怪为何凭那蛟魔的能耐会给太一门截住,他收回了视线,练无邪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九玄仙子静默了,最后以一声长长的叹息作为回答。 “既然前辈没有远去,方才无邪遇袭……”杨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后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是这世间最骄傲的种族----龙族,她需要自己去面对,去成长,我这作师父的已经不能帮她太多。”九玄仙子的声音里有些黯然,也有一丝引以为荣,“你跟天魔宗已经势不两立,若想对付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本仙子同样要对付天魔宗,你小子修为虽是弱了点,但还能派上用场,可有兴趣与本仙子合作?” 杨真心神大震,他一直没有想过主动出击,暗忖自己活了两世,胆子反倒变小了,他不无自嘲道:“既然前辈相邀,晚辈怎敢不从,别的不行,给前辈跑跑腿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要小心些,除了魔道,巫门的人也一直在暗中跟踪你。”九玄仙子又道。 “只要他们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会他们。”杨真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事实上凭借他一身法宝和奇功异法,若非遇到龙胤那种强横妖类,打不过,也至少有逃的机会。 “搜魂真君就在附近,快出手了。”九玄仙子突然又急又快道。 就在这当口,天空纵横的剑光陡然爆出万丈光芒,太一门展开了杀阵,蛟魔兴风作浪的白骨鞭,转瞬给凛冽的万千剑芒封锁到了一个极小的空间。 “你爷爷来啦,牛鼻子!”一声如雷炸喝,大地震动,地面裂开一条缝隙,一个手持巨斧的擎天大汉,飞身扑上了太一门剑阵中心。 “是斗元魔!”有眼尖的散修一眼认出了在九州岛北域凶名赫赫的魔头,一干法宝呼啸而出,轰击了上去。 “小杂毛,给爷爷滚远些!”斗元魔巨斧横空旋舞,一阵狂猛的黑色罡风,乒乒乓乓将一堆五光十色的法宝击飞了出去,四方惨叫连连。 听到同伴救驾,本大落下风的蛟魔顿时士气大振,白骨鞭左冲右突,意图与斗元魔接应。 太一门剑阵正在收缩关头,天妄真人暗暗叫苦,又来一个更强横的魔头,让他如何应对,狂暴的魔气袭身而至,他不得不当机立断:“撤阵!”话音刚落,七名太一修士身随意转,迅即各自收剑朝四面八方撤去。 蛟魔刚与斗元魔意外会合,却见太一门领头的天妄真人挥手掐诀,猛地向他们打出了一道来势狂猛的真雷。 天空一阵紫色火光喷涌而出,雷声轰鸣,兜头就罩向了二魔所在。 二魔一个久战疲软,一个刚硬扛了十数件法宝攻击,没有回过气来,见到修真界威名赫赫的太一紫霄神雷,齐齐咒骂的同时,提聚全身法力祭起法宝硬抗。 “轰!”一声震天巨响,炽热的阳极罡风雹雷席卷方圆数十丈,四周观战的修士拼命后撤,唯恐被波及。 罡风雷火渐散,两个一身焦黑的魔头仍旧伫立在当空,浑身冒着黑烟,手上抓着兵器,双目喷火地瞪着天妄真人。 “诸位同道还犹豫什么?”天妄真人眼见两魔头在雷火中伤势无碍,惊骇之下,招呼四方观望的修士一起上阵。 几乎是一呼百应,数十名修士迫不及待地祭出了得意法宝,试图捡个便宜,他们个个打着算盘,要凭此役结交上道门圣地太一洞府,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太一门众修士在天妄老道眼色暗示下,在四方修士冲上后,延迟了一线动剑阵。 眼看二魔行将陷入围剿之中,一阵古怪的咒语贯空传来,咒念低沉沙哑,飘忽不定,每个听到咒语的人,只觉三魂不稳,七魄不定,所有动法宝攻击的人手上法诀都难以完成,彷佛灵魂出窍,身不属己一般。 场中少有不受影响的人,除了杨真就要属练无邪,练无邪是天赋异禀,而杨真却是从咒语波动中感觉到了熟悉,体内法力运转就消解无形,且隐约觉得那是与巫门有关的法术。 二魔见状大喜,知道接应的人来了,白骨鞭和八荒斧左右开弓,迎上北面冲上来的几名散修。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因为抢过了头,冲在其师前撞上了斗元魔,给一斧荡开法器,将人劈作了两半,鲜血挥洒长空。 小道士的师父惊怒交加下,不顾一切扑了上去,蛟魔的白骨鞭趁势一鞭洞穿了老道的喉咙,瞬间给肢解成了漫天纷飞的血肉,这对师徒先后一起共赴了黄泉。 远近的修士群见状大惧,纷纷打出法器,同时抽身遥遥对峙,再不敢接近。众多修士下山闯荡,也算一方山水洞府的二流修士,多少闯出过些许名头,但错估魔头实力的他们,惊觉枕于安乐太久,魔道实力远远乎他们想象。 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看清了能与魔头对抗的太一门实力,也远非他们能相撷。 暗中相助的咒语已经停止,蛟魔和斗元魔也不敢恋战,趁势卷着一团黑色魔气冲空而起,突破重围,破空而去。 “哪里走!”一个女子倏然升空,出现在二魔逃遁方向必经之路前方。 “臭娘们儿,又是你!”斗元魔牛眼一瞪,浑身魔气就奔腾起来,恨不得劈这可恨女人百十八斧。 九玄仙子没有应声,二魔只见两只七彩光环似缓实快,印了上来,周身的天地彷佛陷入了那两道美丽无伦的光晕漩涡之中,难以自拔。 “那是玄女门绝学----玄玉掌!”一名散修在远处高声惊呼。 “那就让老夫的搜魂手领教一下。”在二魔对面,九玄仙子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玄青色的巨大手掌,彷佛穿越水波一般,掌印刹那间迭出无数重幻影,迷幻魔魅。 搜魂真君的到来,令二魔吃了定心丸,心神大定,手上法器魔焰狂涨,八荒斧裂空横斩,白骨鞭迂回后击,转瞬三面合攻,同时袭向九玄仙子。 第八章 卢麒 “师父!”远处观战的练无邪奋不顾身,已经飞身冲了上去,杨真紧跟着追上,以更快的度打出了自己的得意神兵。 虚空一道亮芒,迅化作一柄黑色电光缠绕的无色巨剑,瞬间穿越了半里之遥,剑光外的黑色怒电倏然轰击在蛟魔背心,纵是其铜皮铁骨的身躯,也给劈得皮开肉绽,轰飞了出去,化解了九玄仙子被包围之险。 如此快的法器,自然是杨真的天诛! 天魄神兵到了最高阶段,无形无色,跳出五行,且能放出威力极大的天雷之力。 压力得到缓解的九玄仙子,身形前后一闪,双掌一分,一掌迎击搜魂真君,一掌拍向斗元魔横斩的八荒斧,两掌出击有先有后,却是同一瞬间迎上。 玄女门自古就有传说,乃先天克制魔道的无上功法,但面对两个魔头的强横法力,一阵闷雷震爆后,九玄仙子仍旧受了重挫,喋血抛飞,搜魂真君和斗元魔趁势扑击了上去,穷追猛打。 九玄仙子身形连旋,随风河柳一般顷刻稳住身形,素手扬袖,探指虚空疾点,红紫青,三分指力连击迎上二魔。 又是几声震爆,九玄仙子被搜魂真君魔幻的搜魂手全力攻击下,又有斗元魔八荒斧大举进击,左支右绌,唇角血丝飞舞,伤势加重,形势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下方强光一闪,一道快逾闪电的电光射来,正好在搜魂真君此刻下扑的前路上,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原本不经意的搜魂真君刹那间感到了不妥,探出的手心蓦然提升了三层法力,一阵火辣辣的撕裂疼痛后,他终于将来袭法器抓在了手心,而此刻那法器的锐芒,已经插入他前胸肌肤表层,几乎入内,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那是一枝奇怪材质的黑色长箭,闪烁着点点火芒,搜魂真君正要仔细查看箭枝,却见手上的箭一阵风烟一般节节消散无形之中。 猛然间一道锐利至极的法力直袭他心脉,若非他深厚的法力迅化解,只怕就受这一箭就要受上重伤。 就这耽误的当刻,两个人影几乎不分先后的赶了上来,一道如彩凤飞舞的红绫卷上了蛟魔阿毕达的同时,而斗元魔竟给数道分光化影,虚实莫辨的虹光圈裹了起来。 而太一门的天妄真人此刻,也领着门众排空祭剑而来,行将再次形成包围圈。 “嗾----”一声悠长的惊弦声响,又是三道闪电同时刺空而来,斗元魔锺童八荒斧上下翻飞,抵挡杨真的剑诀攻击,在千钧一下,凭借强横**硬受杨真一剑,反身横斧,拦住了袭往上半身三道闪电。 “锵锵锵!”金属击响,斗元魔浑身狂震,一阵电光在周身飞腾,险些给炸飞了出去。 出手的是谁?几乎在场正魔双方都对那暗中出手的人产生了疑问,以弓箭这类奇门法器出手的修士,在修真界若非不入流,就是绝顶高手,这在修真界是共识。 也许又一个隐门修士来了上京城。 搜魂真君一个重击,摆脱重新纠缠上来的九玄仙子,纵览周遭,眼见形势不妙,低喝一声扯乎,便毫不犹豫地挥手就打出了一迭黑色珠团,彷佛连珠雷一般当空炸开,如墨汁一般的黑云狂飙翻滚,转即占据了整个天空,伸手难见五指。 在漆黑的云雾中,正道修士一阵人慌马乱,魔道的东西都歹毒无伦,深怕中了暗算的修士们提气护体,纷纷退走,哪敢去追? 待毒气散去,天魔宗长老和二魔将早遁的无影无踪,空留一干正道修士干瞪眼。 不过,这次总算是灭了一把魔道的嚣张气焰,折损两名散修之事,转眼就给群雄抛到了脑后。 在太一门天妄真人为的修士与九州岛四海散修见面寒暄的同时,在人群外,杨真和练无邪却对另一个人有了兴趣。 至于九玄仙子早就走的不知去向。 在城郊一片坡林外一块大石上,半蹲了一个半身兽皮装束、充满山野气息的年轻男子,他手上挽着一副造型高古、密布金色咒文、几近人高的漆黑巨弓,轻抹着银色弓弦。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杨真携练无邪找了上来。 年轻男子有一张粗狂而明朗的面孔,双目呈栗色,其质微红散乱,四肢粗壮有力,只是眉宇间略微有些不易察觉的抑郁和苦寒之色。 “卢麒。”年轻男子的回答很干凈利落,他机警地打量着杨真两人,来回扫视了两眼后,略微在练无邪面上停留片刻,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把弄他的长弓,神情专注而深情,彷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手中的长弓。 练无邪冷哼一声,方才此子关键时刻救助了九玄仙子一把而来的好感,化作乌有。 杨真却不以为意,自我介绍道:“在下昆仑派杨真,兄台的箭术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昆仑派?”卢麒抬起了头,有些意外,负上长弓,跃下大石,认真打量杨真半晌,突然神色有些激动道:“你是昆仑派的人?兄台莫怪卢某失礼,前几日在东海本人遇到几个强抢法宝的修真界败类,还以为……” “以为我们看上你的宝弓?”练无邪插嘴嘲讽道。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卢麒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皮,有些不好意思。 “玄女门,练无邪。” 练无邪次报出了师门,让一旁的杨真大为吃惊,旋即一想,他也明白了过来,她的身分在太一门已经不是秘密,迟早传播开来。 “玄女门,听说过。”卢麒抬头想了想,似乎没有觉得多大惊奇。 “卢兄不知师出何门?”杨真试图按下练无邪不满之意,岔开了话题。 “卢某荒野之地而来,只跟家师学了点箭术皮毛,不足挂齿。”卢麒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挂着一丝自得之色。 “箭术皮毛?” 若那叫皮毛,那修真界不知多少人要羞煞了……此子有着赤子之心,杨真有意结交,却有无力着手之感,只好试探道:“卢兄来京可是为了诸教会试?” “诸教会试?”卢麒一脸茫然之色。 杨真和练无邪相顾一眼,各自都觉得诧异,难道这小子初出茅头,偶然撞到了上京城? “师父,就是这野小子。”这时,一群绿袍道人熙熙攘攘飞掠了过来,领路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道士,抢前指着卢麒愤愤道。 杨真和练无邪眼见来人冲卢麒而来,本不打算插手私人恩怨,这会儿倒不好回避了,只得站到一旁静观其变。 “本座东海崂山剑派掌门六阳真人,不知小子为何欺辱吾门下?”为一名长脸细眼的老道领着一干门众,围住了卢麒。 “崂山剑派……没听过。”卢麒抬头想了想,开口一句就把一干人等气了个半死,“不过前几天有几个小杂毛在东海上口出狂言,我倒是揍了那几个杂毛一顿。”他后一句,令崂山剑派一众人胸中的火星变成了熊熊冲天火焰。 “黄口小儿,目无尊长,老实交代你师长是谁,说不得老道要代为教训一番。”六阳真人脸容平静,严峻的双目却透着满腔怒火。 “打便打,我还怕你们不成?”不见如何动作,长弓已经来到了卢麒手中,他双目如电,整个人如一头豹子一般蓄势待。 六阳真人见其气势雄浑,修为大是不弱,最令他忌惮的,还是那枝其貌不扬的黑弓,那弓弦上虽然无箭,但一股寒意却从他脚下蔓延到顶门,可谓遍体生寒。他本以为搬出名头,这小子无论如何都会低头,然后训斥几句,也就下了台面,怎想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境地。 想起方才那雷霆万钧的数箭,他心中犹自胆寒,若真是动手,一不小心翻了船,这人可就丢大了。 “师父,这野小子分明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那年轻道士再次见机挑拨。 卢麒飒然大笑三声,不等六阳真人反应,蹲步以力挽山河之势缓缓拉开了空弦,刹那间看得见的白色精芒,从四面八方汇聚上弓弦,转眼凝聚出一道箭形锐芒,凝准在那崂山剑派年轻道士身上。 然而,在场的崂山剑派,却个个觉得那箭芒瞄准了自己,不敢动弹。 就在拉满弓的刹那,卢麒眼中光芒一闪,“嗡”一声长吟,众多崂山弟子眼前强芒一闪,只觉呼吸一窒,一道细长的轻烟闪电穿越他们,命中在数里外一块山丘上,大半个山头轰然崩塌了下来,引得远近一片惊呼。 崂山剑派众人只觉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冷汗全身,那年轻道士长飞舞,头上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六阳真人脸色青变紫,怒指着卢麒说不出话来。崂山剑派虽然算不得修真界大派,但在九州岛东南也算小有威名,与东北幽州龙山的龙门剑派一向交好,倒也无人敢小觑他们。 此番竟给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公然折辱,这口气息如何忍得下去? 他伸手一招,一声轻吟,背后的剑鞘青光闪耀即将出鞘,他众多门下弟子有样学样,个个飞剑响动,清鸣连绵,眼看就要展开一场大战。 “六阳真人何苦为了一个修真界后起,伤了我中土正道的和气?”天妄真人和紫桑真人携手而来,他们身后跟着门下和一群各道修士,开口的正是领前半步的天妄真人。 “此子折辱本座门下,这帐不能不算,好教修真界知我东海崂山剑派不是人人可以欺辱的!”六阳真人强抑怒火,他虽是一派之尊,面对太一门这样的巨派,却是不敢放肆。 “这位少侠面对魔头无所畏惧,老夫很是欣赏,六阳掌教还是择日计较,不要扫了大家的兴。”紫桑真人见天妄真人有心袒护那年轻人,索性顺水推舟作了个人情。 “看在太一门和昆仑派的面上,老夫今日就暂且作罢。”六阳真人深深看了卢麒一眼,回身跟众人打了个揖,出乎众人意料地带队绕路飞驰而去。 “下回要抢我宝弓,记得把你家神鹰看牢点,别再给我射来烤了。”卢麒大大咧咧的声音远远送出,崂山剑派数人齐齐回身,却在片刻后继续加离去。 群雄一阵哭笑不得,好在诸人刚打退三个魔头,心情大好,非但没有对卢麒多加指责,甚有人多加赞誉,况且崂山剑派来京多时,门下弟子人多势众,嚣张跋扈,甚有打压修真界赴京的游离散修之举,很是不得人心。 可以说,卢麒的狂悖之举,倒暗合了一些小门派和独行散修的心意。 “年轻人,过刚易折……”紫桑真人摸着下巴,大有劝诫之意。 “不然,不然。”天妄真人见卢麒一脸满不在乎,不由哈哈大笑打断了紫桑真人的话,“小兄弟本色做人,一扫修真界尘垢,老夫欣赏你。”说罢又是一声大笑,环顾群雄,大有为主之意。 无意抢风头的紫桑真人一扫众人,暗忖果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地头卧的本身就是龙虎之尊,心中盘算,目光落到突兀站立在那持弓小子的一旁的杨真身上,他轻咳一声岔道:“此次魔头被围,虽未能一举铲除,但近期他们只怕不敢擅动了,京师诸教会试当可如期进行。” 天妄真人大有深意地睨了紫桑真人一眼,颔道:“正是如此,有我太一门坐镇的地界,轮不到他天魔宗嚣张,不久前天魔宗一伙施谋企图攻破我太一山门,最后惨败而归,几乎全军覆没,势必大大打击了他们士气,不过近期妖魔两道的躁动,确实为修真界敲响了警钟。” 众人大多次听闻天魔宗袭击中南山之事,个个都听出了天妄真人的话里话外之意,这警钟只怕也是为他们敲响的。 原来应争端而来,当下卢麒等人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阿弥陀佛,贫僧来晚了。”红光满面的灵智和尚踏着祥云从天而降。 本来有些冷场的局面,因灵智的到来,更多了几分异样的气氛。唯有昆仑派的紫桑真人热络的迎了上去,其它大小门派修士或多或少保持着距离。而天妄真人不咸不淡地跟灵智和尚打了个招呼,再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告辞群雄,领着门下一众径直呼啸而去。 谁也没留意被冷落的卢麒,目光异样地关注着太一门诸人,神色变幻不定,一旁唯有杨真暗有所觉,不过他心神被暗处的巫门中人吸引了大半心神,他有些烦躁,巫门冤魂不散,死缠着他,究竟要如何收拾? 群雄见情势不对,也相互告辞各自散去,他们都是心底透亮,此番京城的戏肉还早呢。 这些年来,日渐势大的佛门香火已经传遍九州岛诸地,此番京师会试,佛道之争已经进入了一个分水岭。 半个时辰后,京师一座酒楼包厢内,两男一女围坐一桌,对着满桌盛宴,当中一名山野樵夫打扮的壮硕青年口手并用,狼吞虎咽,那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相,看得桌对面一男一女目瞪口呆。 在京城剿魔之局散场后,杨真鬼使神差下,随口邀请了无所去向的卢麒同行,出乎他意料,不冷不热的卢麒竟随了他们。 “担心你师父?”杨真现练无邪有些心不在焉。 “没……谁担心她了?”练无邪硬生生地嗔了一句,在杨真看来却是明显口不对心。 “我和卢兄在一起,你女儿家不方便,不如自去透透气。”杨真上一世的人生阅历,足以让他把握到练无邪微妙的心情。 练无邪袖下素手紧捏,脸色一阵挣扎,最终点了点头,离席而去。 这时候,已经将桌面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堆空碟子的卢麒,终于留意到包厢内少了一人,油腻的大手抹抹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银子,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说罢自个挠着头皮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脸无害,哪里还有早前神射手的神气。 杨真毫不在意地陪笑了一下,招呼伙计送来清水,给卢麒清理。到结帐时候,自然是杨真付帐,卢麒却腆着脸皮道:“杨兄弟盛情,卢麒铭记在心,日后自会报答一二。” 杨真哭笑不得。 两人再度出现在长街上,已经是午后时分,兵变对京师掀起的动荡未去,先帝升天,新君大赦天下,上京依旧人心惶惶,街头人烟稀松,行人来去匆匆。 纵然如此,上京的繁华市貌依旧让卢麒充满了好奇,一路东张西望,问东问西,上跳下窜,跟个大马猴一样,让杨真按捺不住问道:“卢兄弟似乎不曾来过大汉京城?” “没有,头一回来。”卢麒瞬即收回手脚,恢复了一本正经,学着杨真踱步而行。“我自小就跟师父和族人在大山里,见到最多人的地方,就是山外的白马镇。” “你不是中原人?”杨真趁机问道。 “不是,师父不让我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来历。”卢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杨真不经意地问道:“看样子,卢兄弟该是第一次出山?可有什么打算?你这次得罪崂山剑派和魔道,孤身一人,要当心些。”越和这年纪相仿的青年接触,杨真越现他不谙世事,初始逢面的老成完全是硬撑出来的,想来只怕是他师父的吩咐。 “怕他个仙人板板!”卢麒血涌脑门,冲口就是一句南疆粗口。 杨真益好奇,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用弓箭出名的宗派,修真界也只有远古后羿一族,但早有传闻那一脉已经断绝了,眼前这小子宛若浑金璞玉,一旦精心打凿,前途未可限量。 他心中在寻思,转念一想,他突然有些奇怪,一向独善其身的自己,为何最近会频频思动,泛起一些以往从不会有的古怪念头? 正在杨真困恼的时候,卢麒冷不防道:“我要去中南山。” “你说什么?”杨真和卢麒停在了十字街口,“中南山?” “我要找九转金丹。”卢麒一脸坚定。 “九转金丹?”杨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不给,我就抢。”卢麒捏紧了大拳头,浑身冒出一股蛮荒煞气,再非之前懵懵懂懂的大孩子。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以为卢麒范了失心疯,快步拉着他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小心问道:“卢兄,你这么急要九转金丹作什么?” “救人。”卢麒一字一顿,彷佛又是杨真初见那个性情乖张桀骜的青年。 杨真打量了卢麒片刻,知其必有苦衷,为其着想,还是劝道:“九转金丹是太一洞府压箱底的镇府神丹,来之不易,外人想得到只怕不大可能。”他为了安慰卢麒,没有把话说绝。 “师父说过,自古胜者为王,我只要打败了他们的人,不怕他们不给。”卢麒此时说话的情形,彷佛高踞山岗的一头猛虎。 杨真无法去打击一个执着无畏的人,只道:“太一门乃道门大派,非匹夫之力可取,就算你是万人敌,你也不可擅自为家山树下如此大敌。非是我看不起你,凭你的修为,太一门至少有十人在你之上。” “我不信。”卢麒一脸倔强,“那天妄老道就是太一门的人,我看他修为就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杨真有些苦笑不得地摇头,就算是近期修为一再突破的他,也不敢言胜得过太一门中地位不低的天妄真人。 “太一门比天妄真人强的人多了,尤其太一掌门真人修为高深,神器九龙神火罩威力无匹,修真界敢言胜的人,只怕找不出几人。” “神器,神器又怎么了?我也……”卢麒拍了拍后背,这才现长弓早就在杨真的劝告下收入了乾坤袋。 “神器?”杨真目闪奇光,他心中对卢麒的来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那枝黑弓是射日神弓?” 这回轮到卢麒惊讶道:“你知道?” 杨真拍了拍卢麒厚实的肩膀:“有神弓也不行,偌大一个洞府,阵法机关无数,高手层出不穷,你这一去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但师父他……快不行了……”卢麒并非无知之人,知道杨真所言不假,颓然捧头蹲在了地上。 “我虽不知你来历,不过观你法度,当是颇有来历的正道宗门,若是与太一门有几分渊源,非是没有转机。”杨真有些哭笑不得地含糊安慰道。 “真的?”卢麒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杨真双肩,激动万分道:“你真有办法?” “令师一定要九转金丹才可救治?”杨真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卢麒茫然摇头,“师父说过,修真界除了太一门的九转金丹,就只有传说中的圣宗不死实或许能救他。” “你怎么不去找不死实?”杨真饶有兴趣地问。 “师父说过,圣宗是万万不能开罪的,再说师父也没告诉我圣宗在哪儿。”卢麒一脸苦恼。 杨真对这卢麒越来越奇怪,对修真界一知半解的莽撞家伙,他师父也敢让他下山,只怕内中别有隐情。 “不如你随我去与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会上一会,看是否有机会。” “杨兄弟,你真的肯帮我?”卢麒满脸放着激动的红光,又是急切又是感激。 杨真肯定地点头,望着洋溢着蓬勃朝气的卢麒,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且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念,对抗龙胤和魔道,也许他需要结交更多强有力的朋友和修真界势力。 换句话说,帮助卢麒就是帮助自己。 对于冤魂不散的巫门,他心底也生出了新的想法。 在与卢麒一起前往皇城驿馆的路上,一个全新的思路,在杨真脑海中初步萌生了。 第九章求丹 月华如水,夜深人静,一个半裸上半身的青年,横躺在一段屋脊上,仰望着巨大的月盘,口中含着一只草笛,呜咽的声音有如愁云一般,盘旋在他周遭. 须臾,一个轻灵的身形蓦然落在了他一旁,打横一屁股坐下. 来人一直没有说话,良久,赤着上半身的青年突然打破了沉默:“杨兄弟,那天妄老道说,只有你才有机会求得九转金丹,到底什么意思?” 杨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正满腹苦恼,在朝廷专为修真界各路修士准备的骡馆内,他再次撞见了特意找上他的紫桑真人,那老道竟称由他代表昆仑派出面参加诸教会试,不容推辞. 可想而知,若他一路过关,必定跟太一门相遇,到时何其尴尬.再则他怀疑紫桑真人所传掌门口谕,恐怕不尽不实,昆仑派枝叶遍布九州岛,根本无须争取中原的人脉,进而开罪太一门,得不偿失.而天妄真人的暗示相当明确,就是助他太一门皇下大汉国教之位,若非如此,九转金丹非但无望,只怕昆仑派和太一门关系也要产生裂痕. 不经意间,自己又被卷入了事关修真界未来格局的斗争漩涡中心.一切非他所愿,却又身不由己地踏入.他到底该怎么选择才能两全? “杨兄弟,你试试拉开这张弓.”卢麒见杨真没有动静,于是翻身坐了起来,取出了他那张巨弓.“这......”杨真从卢麒眼中看到一丝挑衅的笑意,有些摸不着魂头地接过神弓,手上一沉,一股苍凉无尽的洪荒气息,从弓身上透入他肺腑,肉眼难察的咒纹在弓身上流转不休,神秘朴实. “你若能拉开,我就送给你了.”卢麒自信满满道. “果真?”欣赏片刻,杨真抚上弓弦,捻指微弹,一丝清音遥遥传入夜空之中,他猛然起身,沉足弓步,提聚五成法力. 直到他提足九成功力,仍旧只能拉开半弓,每拉开半分,弓身就有一股绵延无尽的收缩反震之力逆袭而来,最后来免受伤,杨真只得苦笑罢手,将弓还给了卢麒,他知道,并非他力量不足,只是这弓有古怪. “既然杨兄弟当卢某是朋友,卢某就照实说了,这射日神弓非后羿血脉不可开弓,强开弓必受反噬.”卢麒在杨真盖慕的眼神中,轻松就将神弓拉了满月. “你知道还让我试弓?”杨真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卢麒收起神弓,坐了回去,声音有些低沉压抑道:“这把弓没有神游阶段以上的修为,是不可能强开的.” 杨真正要反驳,却听卢麒接着道:“原本我也无法拉开的,是师父成全了我.” “说来听听.”杨真知道,也许卢麒会讲出一个后释族的秘闻. “不知道杨兄弟听过九阳天脉没有?” “听闻过,听说此乃先天纯阳之体,修炼事半功倍,传说中后翼就是九阳身,难道......” “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射日弓内,有先祖后翼留下的一屡元神和血脉印记,若非同脉族人,根本无法引动神弓共呜,更岂论神器认主,所以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人打我族神器的主意,东海嵘山剑派那群王八羔子不明真相,才会打射日的邪念.” 杨真奇怪道:“九阳体举世罕见,万中难求其一,如此后翼的族人岂不是无法传承这件神弓?” “杨兄弟果然聪明过人,一下就想到了.”卢麒抬头定定望着前方黑暗深处,眼中抹过重重的悔恨,“其实我本非后翼族裔,只是身负九阳体,给师父看中带入族中,修炼族中密法. “本来我是无法继承这件神弓的,但师父却大胆施展换血奇法,将自己的本命精血种入我体内,成全了我,因此我得以接掌了族中数百年无人继承的射日神弓,但师父他......” “你师父因此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吧?”杨真不解道. 卢麒冲空狠狠挥舞了一拳,恨意满腔道:“都是那该死的妖人,趁我师父元气未复欺上门来,将师父打成重伤,还想夺取射日神弓,幸好师父早有所备,动山中阵法,我和师父还有族人才逃过一劫.”“那妖人有何来历?”杨真心中一动. “叫什么龙胤.”卢麒声音几乎从牙齿中进出,双拳捏得咯咯直响. “果然是他.”杨真大为震惊,他万不曾料到那家伙如此野心勃勃,图谋之大几乎无法想象.“你知道他?”卢麒一把抓住杨真手臂,大为紧张,“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究竟在哪儿?” 杨真摇头表示不知,他可不敢告诉这个冲动的家伙,这妖孽现下很可能就在中原之地,甚至就在上京城地界“若能让师父好起来,我宁可一命换一命.”卢麒倏然站了起来,“只要太一门肯给金丹,就算他们要我当牛做马我也肯,我这就去......” 没等卢麒冲出,杨真一把将他拖了回来,“九转金丹,我也许有办法,只是你要等上几日.” “杨兄弟......”卢麒定定地看着杨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伤你师父的人,也是我的对头,我们是同仇敌忾,你不用感激我.”杨真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卢麒.“你的对头?”卢麒有些傻眼. “说来话长......”杨真负手转身,仰望苍宵,这是一道阴云恰好飘移到月轮之下.他有些担心,练无邪午间独自离开后,一直没有音讯,整个京城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在京城骡馆一间***未灭的别院内,一条黑影偷偷摸摸地掠了进来,方要溜入左侧厢房,给正厅一个尖亢的声音喝住了. “师父,您老还没休息?”陆乾坤恭顺地转进了大厅. “你到哪儿去了,兔兔祟祟,成何体统?”盘坐堂上的紫桑真人,冷冷的瞪视着他. 出乎紫桑真人的意料,陆乾坤并没有多加分辩,反从袖内摸出了一封请柬,递了上去.“哪里来的?”紫桑真人皇到手上,看到请柬上的落款愣住了. “师父,有个前辈要私下见您一面.”陆乾坤垂手低头,不敢去看紫桑真人的神情. “赵无稽是太一门的人,他半夜三更见老夫做什么?”紫桑真人有些狐疑,“请柬你从哪里来的?” “师父,您跟弟子走一趟就是了,那位前辈想必有很重大的事情找您谈.” “胡说,这赵无稽听说以前是大汉的国师,后来给卸了位,想来是出了事,太一门中也轮不到他话事,他找老夫能谈什么?”话虽如此,紫桑真人还是站了起来. 子夜时分,上京城一家府邸后院花厅内***通明,一名蟒袍青年和一名黑衣中年文士自斟自饮,一名黑魁的巨汉守在门厅外黑暗处,仿佛铁塔一般. 日间被正道修真界追打得落荒而逃的天魔宗搜魂真君,安然稳坐,而另一人则是妖族新一代领袖龙胤,妖魔两道巨璧深夜会晤,若是让正道看见,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 “刚收到消息,海真一亲自到京了.”搜魂真君放下酒盏,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厅内. “来得好,就怕他不来.”龙胤俊美的脸上笑容有几分阴沉,“这次太一门逃过一劫,算他们好运,不知昆仑派是否还有这等好运,蓬莱通天阁的人等待的时机,也许就要到了......” 搜魂真君与龙胤相视大笑. 搜魂真君道:“没有机会,我等也要替海真一创造机会,昆仑派太强大,若不能肢解他们,不论你我来来的大计都难以实施下去.” 龙胤手中高转动着夜光杯,杯内葡萄酒跟着舒旋,一条大小不等的水珠长链在杯口外飘舞不定,他不经意道:“听说向先生对圣宗的一件东西很感兴趣,所以才对龙某的合作提议兴趣十足,可对?” 搜魂真君双瞳青芒微闪,他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年轻人躯体的浩瀚压力,勉力压下心口的震撼道:“魔尊修为参天地造化,非老夫能揣测.” “是吗,龙某一直想找机会跟向先生切磋一番.”龙j肴1手上夜光杯此刻只剩下一片血光飞舞,在大厅的宫灯下闪烁着迷魅光辉. 搜魂真君淡淡地笑了笑,道:“老夫从昆仑派的内线探知一元老儿飞升在即,道行放眼天下难有对手,若龙兄弟有兴趣,大可杀上门去挑战.” “会有机会的.”龙胤冷笑一声,“龙某倒是对你魔道很不放心,除了夭魔宗,其它魔道宗派龟缩不出,此次颠覆太一门的计划失败,你魔道内部要负全责.” “血魔道那个女人,魔尊很在意,老夫目前也奈何不得她.”搜魂真君脸色转寒,“老夫不便对付她,但阴山有人对她很感兴趣.” “那是你们的事,龙某不管此次对付昆仑派计划成败,都会返回归墟,一待九族归一,就是我妖族九部反攻九州岛之时.”龙胤举杯一饮而尽,“我们尊贵的客人已经到了,赵无稽,接下来该你出场了.”说罢,他人已经消失在花厅. 紧跟着,一个白胖的道人谦恭地出现大厅门口,笑咪咪地跟搜魂真君打了个招呼,转身迎接刚落下的客人.“昆仑紫桑有礼了.”紫桑真人谨慎地扫了四周一眼,有些惊讶此处的奢华,他没曹留意到身后原本领路的徒弟,刻意落后了他几步. “赵无稽连夜邀请道兄,实属冒昧,只是事关重大,还请道兄见凉.”赵无稽没有与紫桑师徒多加客套,径直领路入厅. 方入门厅,紫桑真人看到一个黑衣文士在席位旁背着他长身而立,正要间,却见那人转过了身,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昆仑法宗紫桑真人到来,某不曾远迎,失礼了.”搜魂真君口上如此,面上依旧冰冷一片,毫无失礼之意 “你......你是......”紫桑真人呼吸欲窒,浑身仿佛被什么束缚了一般,一股无边的惊恐和愤怒交替从胸腔爆开,整个身躯几乎无法自抑的颤栗. “紫桑道友,不用紧张,真君只是请阁下谈一笔买卖.”赵无稽一旁依旧言笑晏晏. 紫桑真人一言不,反手一记重击,赵无稽从容不迫地单掌迎上,没有任何声响,两只手掌却死死粘在了一起,分不开来. 一阵怪笑高起,一只钵大的拳头锤在了紫桑真人背心,两股不弱于他的法力夹击,粹不及防下,紫桑真人喷血之中,被击飞跌到了大厅中央,正好落在一个人的脚下. “不要伤我师父!”陆乾坤哭喊着扑了上来,半道却给一只巨大的手掌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拧了起来,丢到墙角. “逆徒!”紫桑真人扑在地上,回头低吼. 陆乾坤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哪里还听得见紫桑真人的喝骂. 赵无稽上前在紫桑真人身上连拍数掌,这才伸手将他扶起,却给他一手拍开,晃悠着站稳了脚跟.“看座.”搜魂真君挥了挥手,斗元魔抖手扔了个坐垫到紫桑真人屁股后面,反身一把将厅门“砰”一声关上. “好,好.”紫桑真人强镇下内腑冲撞的魔气,跟着对面的搜魂真君坐了下去,“紫桑落到你等手上,无话可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真君不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登临极位的机会.”赵无稽兀自坐在一旁,自斟自饮. “不知道何时太一门竟然跟魔道勾结在一起,自甘堕落,老夫真是看走眼了.”紫桑真人看也不看赵无稽.“魏小儿的掌门宝座,早晚是赵某囊中之物,魔如何,道又如何?”赵无稽对紫桑真人的话无动于衷.“好了.”搜魂真君拍了拍手,“道宗执掌昆仑派已经有数千年,法宗一直属于从属地位,你可曾想过法宗独掌昆仑的局面?” “什么?”紫桑真人大惊失色,他回想起陆乾坤跟他吹过的耳旁风,一阵寒意从脚心蔓延到了全身:“你们休想我紫桑背叛昆仑派,我紫桑宁死也不会从你们这群邪魔!” “你想入我魔道,老夫还不一定收.”搜魂真君呵呵笑出声来,“别以为你法宗私下跟蓬莱通天阁勾勾搭搭,天下人就一无所知,听说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你们有大把见面的机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紫桑真人脸上血色尽褪,他做梦也没想到门内最隐秘的机密,给一个魔道亲口道出. 搜魂真君朗声大笑:“通天阁想要道宗得到昆仑派玉清洞天秘府,法宗欲执掌昆仑派,海真一野心勃勃早就图谋中土,一德那老东西城府之深,只怕也是修真界少有人能及,老夫正是看中这点,推波助澜,帮你们一把.“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紫桑真人心中揣测,他徒弟陆乾坤所知甚少,搜魂真君不大可能从他口中得知这些秘闻. “老夫没工夫陪你磨嘴皮子,路是老夫选的,走不走就由不得你了.”搜魂真君悠然起身,双目亮起一层流动的乌光,“你可听过天魔万毒咒?” 紫桑被赵无稽下了禁制,根本无法提起半分功力,只见眼前一片无尽的漆黑袭来,听到搜魂真君的话,心中跌落了绝望的深渊,天魔万毒咒乃魔道用元神施展的诅咒,一旦被种下魔咒,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将无法抗拒下咒之人的驱使. 在神思模糊、完全陷入黑暗前,他隐约听见:“魔尊说过,所谓魔就是**,就是征服,就是占有,征服自己的心魔,唤醒众生的心魔,驱策众生按魔的指引前进,众生将获得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来自魔的力量......”一阵剧痛袭来,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东方启明星升起,破晓将至,在客栈一间房顶上,杨真盘膝打坐,头顶悬着一轮巨大的弯月,从青黑澄澈的夜空屡屡降下的银色辉光洒在月轮上,月轮宛若活物一般微微颤抖收缩,贪婪的吞噬着来自天宇最纯净的太阴之力. 以往修炼的时候,杨真从不曾将仙兵祭出一起修炼,但白纤情留给他的一些奇怪的暗示,虽让杨真有些不解,却仍旧依法施为,出乎他意料,天诛内仪乎有个无穷的深洞一般,比他提聚天地灵气的索求还要大上几分.探察几番,却没有现任何蹊跷的地方,他只能暗叹这天魄神兵还有他来知的奥妙. 一夜即将过去,练无邪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他开始不安,难以再尽心修炼下去,只得收功收回了天珠,内视紫府,他现那鸿蒙之中的元胎已经有三尺高下,外表跟他几乎一模一样,成长之快得令他难以置信. 前世的他修炼到元婴大成,用了将近百年,才突破到神游阶段,今世也许是老夭为了补偿他,弱冠之龄,修为已经到了修真界一流境界,恐怕就是他那被誉为不世之才的师父箫云忘,也无法企及. 双目微启,杨真对不远屋舍暗处轻喝了一声:“董兄,出来吧.” “蚩越参见大巫.”蚩越强横的身形在黑暗中凭空出现,毕恭毕敬地落在院落坪地上阐富在地,向杨真行了巫族大礼. “你又来,我要说多少遍,我跟你巫门没有任何关系.”杨真对这个家伙的倔强,已经无可奈何了.“大巫前日遇险,是蚩越的错,若大巫因此放弃您的族人,蚩越万万担当不起这个罪过,还请大巫责罚.”蚩越依旧埋头在地面,不肯起身. “好,好,管你大巫小巫,你先起来再说.”杨真担心惊动了对面厢房歇息的卢麒. “是,大巫.”蚩越应声而起,只是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你......”杨真原本以为巫门的人追来上京,是为了那天巫道秘术,如今想来,怕有着更深一层图谋,推举他作什么大巫,那大巫是好做的么?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作一派一族之,如此荒唐之事如何让人相信? “我给大巫带来几个有用的消息.”蚩越爽朗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落到杨真另一边,两人同对着东方交辉的星月,“一个是关于昆仑派的,一个是关于天魔宗的,不知大巫想先听哪个?” 杨真出奇地无法对蚩越产生敌意,他内心判断对方别有图谋,直觉却感受不到危险,只能默认了对方的接触 蚩越见杨真不动声色,便道:“昆仑派道法两宗至尊,一元真人和一德真人劫期不远,先后闭关,昆仑派门中内务由道宗紫霆真人接掌,并且......”说到这里,蚩越压低了声音,“法宗私下与蓬莱通天阁联络,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并与紫桑真人在早前见了一面.”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在昆仑派安插了奸细?”杨真转头,目光炯炯. “大巫精通本门最高失传绝学,自然知道若论匿踪之术,巫道当得上天下无双.”蚩越笑得有些诡秘.“天魔宗你又知道什么?”杨真不动声色. “搜魂真君出身来历你可清楚?”蚩越问道,见杨真下意识摇头,接着道:“那老儿原本是我巫族中人,后来阴差阳错才加入了天魔宗,最近跟妖族领龙胤来往密切,似乎最近正在谋划一个天大的阴谋.” “那好,你知道这么多,我打听一个人的去向,你可有办法?”杨真一下子接收这么多坏消息,心中烦闷,不由愈加担心练无邪的下落. “大巫有命,属下自当全力追查.”蚩越一个闪身下拜在杨真跟前. “我要追查之人你也认识,她昨日午后就一直没了行踪.”杨真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是练姑娘吧?”蚩越抬露出一个古怪笑容. “你知她下落?”杨真目光一亮. “不知,只要她在方圆千里内,日落前我会查到她下落.”蚩越收起了笑容,他不想激怒杨真.“那,就拜托你了.”杨真下定了决心,既然巫门可以利用,何苦执着门户之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不知觉间,他行事准则已经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是大巫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属下自当死命完成.”蚩越弹身而起,浑身淹没在一阵黑色雾气中,渐渐远去. 杨真苦笑着站了起来,回遥远的西方,那个他生活了两世的地方,难道真有天大的阴谋要破坏那里的安宁? 不管如何,两世昆仑派都与他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他不能容忍有人打昆仑派主意. 忽然间,他现身上背负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 第十章大巫 三日转眼即到,南疆大荒军节节败退,吴越两国退兵,大汉四方随着新皇登基,捷报频传,上京局面很快平定下来.当下满朝上下的注意力,都转到这场前所来有的诸教会试上;在民间,则是传闻有大批神仙降世召开群仙大会,不少人争相出没皇城附近,企图一试仙缘. 会试地就在皇城禁军校场内,以校场所在青石广场为擂台,四方楼阁就是观战台,天佛寺和太一门早早连手布下数重禁制,甚至布下石雾法阵,令整个校场方圆数十亩的校场,弥漫着淡淡白色云雾,恍若置身仙山洞府一般. 除了会试主角天佛寺和太一门、昆仑派、巫门、梵教、遁甲宗,一些边缘宗门小派,诸如南海普陀寺、东海崂山剑派,还有五老峰等一些名闻修真界的散修,合共百十数人群聚紫禁皇城. 新皇赵旭亲自主持大会,并宣告,会试前三之宗门择优选入大汉供奉堂,当中魁为大汉新任国师.在一座阁楼上,杨真、卢麒,以及天佛寺的灵宝和尚等一干修真界后起聚集在一起,他们刚刚拿到红榜对阵图. 杨真看到自己的对手竟是巫门蚩越,不由哭笑不得,不知到时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罗浮山遁甲宗左清河.”卢麒满不在乎地念着自己的对手,他在杨真的鼓动下,也以后羿族的名义参加了会试,为的是引起太一门的关注. “此子与我交过手,他有一件护身奇宝,遇到你的射日恐怕有好戏看了.”杨真笑道,他并不为卢麒担心.“放心,杨兄弟,我一定跟你最后碰头.” 卢麒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信誓且旦的保证,他的话顿时令左右侧目. “是吗,自信自然好,就怕是自负.”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的黄袍青年,踱步上了阁楼.“你就是遁甲宗左清河?”卢麒鳅牙笑了笑. “正是在下.”左清河抱拳拱手一圈,算是跟众人打过招呼,目光落到杨真身上,“杨兄,一别数月,风采依旧.” 杨真没有理他,转头对卢麒道:“你今日对阵的家伙穿了个万年乌龟壳,你要当心.” “乌龟壳?”卢麒嘴角翘了起来,斜脱着左清河,“正好,师父给我的一门功课,就是专找水中乌龟壳练箭术基本功.” 左清河何等人也,故作未闻地转向灵宝:“灵宝师弟,吴越两地就要看你我了.” 灵宝不知何故,只念了声佛号,就不再搭理左清河. “灵宝大师父,你的对手是那崂山剑派降云道士,看来你最轻松了.”以杨真现在的修为面对同辈,确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除了个别场次,其它在他眼中胜负并没有太大悬念. 灵宝和尚却微笑道:“杨兄的对手很强,不过和尚相信获胜的定是你.” “说的不错,启英希望不会太早跟两位碰面.”消失了几日,身着墨袍羽冠、神清气爽的赵启英出现了. 杨真打量了神色归于内敛的赵启英,暗暗吃惊,道:“数日不见,赵兄修为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恭喜了“我恐怕要向天尊祈祷一二,不要碰到杨兄.”赵启英闻言不禁苦笑,随后他目光落在正在打量他的灵宝和尚身上,两人目光一碰即收,各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杨真拉过卢麒,特意介绍给了赵启英,卢麒性情男儿,赵启英淡然冲和,皆修真界顶尖后起之秀,双方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试探. “当!”一声金钟巨响,第一轮场比试开场. 崂山剑派降云小道,从对面楼台飞身飘云一般落下,他的对手天佛寺灵宝和尚架裳飞舞,几乎就在降云小道落下刹那,后先至顿足落地. 第一场没有出乎意料,在降云小道打出飞剑后,就给灵宝和尚手上一串佛珠圈了上去,两件法器纠缠在一起,飞剑再没有反击的机会. 盏茶工夫不到,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降云道士,在万众瞩目的刺眼光芒下低头认输,对面楼台助阵的同门个个垂头丧气,远近却是一片欢呼. 保持中立的五老峰散修神鸦上人,用那破锣一般的声音叫开了第二场. 杨真在上场前,紫桑真人突然而至,表示打气,另要求杨真务必取得胜利.杨真淡然地笑了笑,没有作任何表示,望着下方已经当先登场蚩越,拂袖飞身冉冉落了下去. 一身漆黑斗篷的蚩越,强横的躯体伫立在广场上,幽测的气息弥漫了半个广场,他的目光始终追在身形下降的杨真身上,充满着奇异的光芒. 巫门这个神秘的宗派,完全独立于佛道魔的一枝奇葩,在修真界自古无人敢于小觑,也无人敢轻犯,诡话防不胜防的蛊毒之术,果然令各道望而生畏,但真正了解巫门的人,都为他们独辟蹊径、博大精深的法门而震撼.以至于,巫门暗中鼓动南疆百族北上掀起滔天战火,生灵涂炭,触犯修真界天条,作为中土两大派太一门和昆仑派,都只能选择略作警告,而非全面开战. 而此番巫门率先与近年躁动的妖族开战,正式揭开了修真界动荡的序幕. 在上京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纷中,巫门公开露面,并与大汉达成协议,暗中解除了大汉南线的要危机,乃至大汉新帝同样不得不放开胸怀,表示接纳巫门法统. 杨真这名近期奇迹般崛起昆仑弟子,在修真界大多数人尚未来得及接受之前,一桩桩轰轰烈烈的传闻,就接二连三地传遍了修真界.很多同样年轻的修士,对他的传闻犹自保持着怀疑态度,今日却是与巫门年轻一代席高手交锋,可说是万众瞩目,各门各派都在暗自观望和揣测. “杨兄,蚩某但求全力一搏,还望成全.”蚩越恢复了以往的称呼,神情异常凝重. 杨真微微诧异之后,心绪平静了下来,这一战事关昆仑派颜面,不容有失,他也绝不容许自己失败.一阵高亢的秘咒念出,蚩越竟直接动了巫门不传之秘“降神术”. 一道光华从天而降,灌入他顶门,他整个人披上一层青铜泛黑的光华,随着一阵形同洪荒野兽的震天咆哮,蚩越整个人膨胀成了一个丈高的牛巨人,出现广场上. 大地震动,他变身后口中悠长未尽的声波,如海啸一般冲击着校场四面的禁制,隆隆巨响不绝,观战的一众修士,.冼惚中以为来到了远古洪荒的战场. 在借来神力之后,蚩越法力迅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连远近道行一流的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一些修为稍弱的弟子更不堪冲击,心神激荡. 然而感受到直接冲击的当事人杨真,面对如此挑战,灵魂深处一股滔天战意喷了出来.要彻底击败他,在所有人面前击败他! 疯狂燃烧,近乎爆炸的战意,迅淹没了杨真最后一丝理智,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道法和心诀,只记得要用昆仑道法击败他! 九曜飞仙诀的精要经过大半年的消化吸收,杨真已经掌握了七八成精髓,根据他对剑诀的理解,结合前世的经验和重塑躯体后的状况,走出了一条不同前人的路. 蚩越化身的牛巨人手持两根雷神褪,一面夔皮兽神鼓飘浮在身前,轰然击下,一浊分光水波一般的镰光,闪电斩向屹如青山的杨真. 蓦然一道闪亮的钝形光芒从杨真体内破出,一道冲天剑虹在杀伤力强大的冲击声波袭临刹那,模糊一闪,冲空飞起,带着无数残影光痕,宛若飞仙一般射向蚩越. 那道光渡重击在青石板上,广场禁制松动,大地巨震. 就在那道如陨光似飞仙的剑虹命中午巨人前,陡然又雷神褪连数十下,几十道光镰铺天盖地地击出,转瞬淹没了飞仙剑芒. 一声清啸穿越长空,就九地深渊攀升. 分光化影之中,一变二,二变三,三变无穷,无数道色泽透明的锐金光弧漫天飞舞,仿佛万道陨星活了过来,交错穿梭在广场空间. 牛巨人连连跺足,接连化出三个分身,变成了三六臂的怪物,兽神鼓也变成了三面,雷神褪频密如暴雨一般轰下,刹那间整个天地如同炸开了无数雷暴,电光和光波纵横,剑光穿梭,再看不见人形.观战诸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任谁也没想到,两个修真界后起的比试,能爆到这种层次,这等交手,完全不逊色修真界一流高手接战. 在楼台上观战的紫桑真人也是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是希望杨真输掉,还是战胜巫门,他人虽在皇城,心神却飞到了昆仑山. “杨师弟真是个怪胎,本以为我提升算快了,没想到短短数日,他仪乎又有了飞跃,看来不论谁碰上他,都有一场胜负难料的苦战.”赵启英神色严峻地看着广场上战局,剑气和声波频密轰击在禁制上,观战楼台也在轻微颤栗,仿佛随时会倒塌. “巫门的降神术果然一如传说中的绝妙,竟能偷天之力,依我看,杨兄不太容易过这一关.”灵宝和尚双掌合十,双目慧光绽然. “杨兄弟必胜,不信两位走着瞧.”一旁的卢麒自信满满道. 灵宝和尚和赵启英相顾一眼,没有吭声. 战局渐趋白热化,杨真化身的飞仙此刻犹若飞龙在天一般,从四面八方扑击牛怪人,蚩越周身声波纵横交织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如同礁石一般,令杨真的无所不在的攻势无功而返. 一阵频密如疾风骤雨的咒语,从牛巨人三个阔口中喷,巨人躯体开始团团转动,六臂如波浪一般狂敲密打,连成一圈起伏浪涛.同时在巨人周围也形成一道渐形厚阔凝实的青色光波,开始急剧收敛.“隆!”一声巨响,无穷无尽的冲击力爆开来,漫天飞仙顿然七零八落,不复君临天下的威风.杨真狂风吹拂的稗草一般飘然落地,冠已经完全散开,一头黑狂扬飞舞. 蚩越化身的牛巨人收起战鼓和神褪,原地张开手脚奇异地舞动了一下,蓦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杨真正上方,六臂旋舞,排山倒海的气浪直罩下杨真. 所有人瞳孔睁大,面对山岳压顶的杨真身形几乎被凝固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巨人轰然砸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杨真落败的瞬间,一道微光闪过,杨真身形神乎其神地扭曲了一下,几乎贴着地面遁出了蚩越的封锁轰杀. “降神术竟然有结界封杀之能,巫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在另一面主持楼台上,五老峰神鸦上人与左列的天妄真人兴谈道.“上人目光如炬,昆仑派这小子只怕这关难过了.”天妄真人轻抚领须,一脸和煦,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老夫倒是对那小家伙的剑诀分外有兴趣,跟箫云忘的出手有几分形似.”神鸦上人摇了摇头,笑呵呵道.“他正是箫云忘的关门弟子.”另一边人群中的紫桑真人趋道. “哦.”神鸦上人目光微亮,神色有些惊异,半晌树掌叹息道:“昆仑派果然山高水长,一元老道的道统代代有人.” 左右一干修士不由俱都表示赞同,神鸦上人何人也?邓州五老峰五散修之,同时也是修真界散修当之无愧的领袖,从来就是中立立场,从不介入各道纠纷,久远下来,无数散修慕名前往,恳请收留.五老峰除了未开宗立派,论实力在修真界倒可位列前十,只是诸多散修来去自由,没有约束,对各道无法形成威胁,倒无人把他们当成眼中钉. 说话间,广场上战局生微妙变化,牛巨人看仪笨拙,却频频动神妙的挪移遁法,每次总是出乎意料的方位出现,攻击同样身法神妙的杨真. 每次即将被命中的时候,杨真总是能间不容的遁避挪移开去.一大一小的身形疯狂挪移追击,掀起了巨大的风暴. 任谁也不知道,杨真此刻却陷入了危机,在飞仙诀被破后,他心神就被一股强大无可抗拒的意念摄住,被迫放弃昆仑道法,巫门法术无法阻挡的使了出来. 那意念清晰无比地在他脑海中演练着夭巫道的绝传精要,杨真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分裂成了两半,难道有个强大的元神寄居在自己体内? 在那意念强迫下,无数精妙的法诀在神念驱动下,从身体反应出来,他渐渐融入了风中,感受到更深层次的天地元气,地水风火五行造化的玄微存在. 在适应期度过后,他脑中的意念对蚩越的穷追猛打开始不耐烦了. 于是被控制的躯体,操纵天地无所不在的风,本来融合无间的风在天巫道法诀的施展下,变成无坚不摧的是风拧在一起,演变成风暴,抽去了蚩越雄躯的活动空间.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个电闪雷鸣的龙卷风,将午巨大人卷上了天空,疯狂打转,在后一声惊雷巨响后,风暴散去. 风暴敌作无数小旋风,“砰”一声,蚩越被打回原形的身体砸落在广场上. 而胜出者杨真浑身散着一层透明微光,俨然如天神一般高悬空中,袍飞舞,让人不敢逼视.“当,”金钟敲响,神鸦上人判诀了胜负. 就在木无表情的杨真行将退场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蚩越缓缓爬了起来,两腿打颤地朝杨真走了几步,蓦然在万众瞩目下匍匐在地,拜倒杨真脚下. 而杨真理所当然的昂然肃立,看也不看蚩越一眼. “黑巫蚩越拜见大巫,大巫法令云梦,浩泽无穷.”如果是蚩越拜服在杨真脚下,令在场修真界人士吃惊,那么他口中的话,就炸开了滔天巨浪. 楼台上的紫桑真人脸色变幻不定,他现仪乎世界一夜间完全变了样. “你起来,在天巫大典举行前,吾还不是你们的大巫.”杨真垂直冲天而起,瞬息消失在所有人眼中.会试并来因这番意外而中止, 不过接下来的比试,在次出乎所有人意料,比试**一个接一个掀起.后羿族人隐世干年后次入世,顿时轰动了全场,而罗浮山遁甲宗的金甲力士出现,也令全场瞩目,这场比试最让人关注的是两人拥有的奇门法器,也算一场法宝之战. 比试进行的非常短暂,尽管左清河开场就祭上了玄武遁甲,但卢麒在杨真早前暗中提点后,早有所备,箭穿九阳的传说来自上古的神射手开天辟地的箭法,卢麒同样技以先贤,金光灿然的一箭,就击破了左清河信心的基石一一师门重宝玄武遁甲. 慌乱之中,受创不轻的左清河动八卦云光帕,祭出了五尊金甲力士,两尊护体,三尊扑向了卢麒.楼台上罗浮山无心真人脸色铁青,他做梦都想不到,寄以厚望的弟子,竟然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更错的是,拆散了五力士的阵法组合,威力大减,如此愚蠢的举动,让他脸面无光. 旁人在侧对遁甲宗金甲力士的惊叹,在他耳中变成了浓重的讽刺,他打破头也想不到,那个来历神秘的小子竟然是后翼族的传人. 卢麒没有攻击闪电扑来的力士,反而一箭箭继续射向了左清河,两名金甲力士擅攻不擅守,一阵火光乱闪,左清河仍旧不可避免的被神箭命中玄武遁甲. 初时惊谎失措后,左清河反应过来,遣出守护在旁添乱的力士,五力士合围不住纵跃中射箭的卢麒.孰料,卢麒等的就是这刻,一直在地面闪躲力士重戟的他,一个拔空纵跃,高悬空中,斜斜飞掠,绕空疾飞行,身法之快,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卢麒手中神箭连绵射出,把追后的遁甲力士甩在后面.片刻后,抵挡不住的左清河绝望中被迫认输. 暗地里野心勃勃的罗浮山遁甲宗,遭到了巨大的挫败. 面子挂不住的无心真人,也不去管受伤不轻的徒弟,怒然拂袖而去.然而有心人已经留意到遁甲宗那不同凡响的金甲力士,明眼人都明白:此战失利,主要很大一部分责任,还是在于左清河战术失误导致.接下来太一门赵启英轻松过关,梵教的尊者刚加也不出意料的胜出. 会试将在第二日进入胜负关键时刻. 诸派在会试之间,开始忧心忡忡地商讨妖魔两道近期的猖狂.然而各道长久以来各自孤守家门,宁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面对妖魔两道露出的撩牙,却无法携手共抗. 尽管昆仑派最早察觉危机,但以如此擎天巨派仍旧无法令修真界万众归心,更岂论其它宗门.谁也不曾察觉,在皇城会试争夺世俗传法道统之时,修真界暗底下汹涌的波涛,已经渐渐凝成一头旷世巨兽,凶相毕露. 在客栈,杨真刚刚送走了蚩越,比试之时出现的状况,在比试结束仿佛春梦了无痕,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那控制他神智的意念来自何处. 强大的危机和阴影笼罩着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固然可喜,但一个不慎就会被力量反噬.拥有两世经历的他,自然很清楚修行路途的凶险. 这时,卢麒和赵启英的结伴而来,打消了他继续探察的念头. 第一章 阴影 双方落坐,在一番短暂的含蓄礼让之后,小厅陷入了冷寂,杨真身上无形伸张的冷漠,让赵启英满肚子准备好的话有无从说起之感。 “今日盛会,怎么没瞧见练姑娘师徒?”赵启英谛听左右片刻,突然问道。 杨真神色微沉,摇头表示不知。 赵启英不知其意,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好直接切入正题:“巫者,源远流长,堪比玄门始祖。 “大巫,乃远古巫族中的神通大能者,巫族至高无上的大领。据我所知,巫族自分裂成灵巫、黑巫、尸巫、血巫诸部,自那巫祖之后已经数千年没有大领…… “今日杨兄被巫门年轻一代巫师蚩越在万众之前奉为大巫,想必不会因为比试落败而俯称臣,赵某和很多修真界道友都很好奇,若是杨兄不介意的话,可否道来听听?” “这就是赵兄匆忙上门的原因?”杨真微微抬,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杨兄请莫见怪,这话实是天妄师伯他托在下问的。”赵启英暗察到杨真的不满,心下莫名绷紧了几分。 “巫门的人自古行事古怪,不合常理,他们为什么奉我为什么大巫,我也是一头雾水。”杨真目光下垂,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 “听卢兄说,是杨兄特意让他参加诸教会试?”赵启英知趣地避开了话题。 杨真打了个眼色,按住一侧有话要说的卢麒,对赵启英不咸不淡道:“后羿族裔乃我正道肱骨,虽然多年远离修真界,但如今妖魔两道并起,意图颠倒乾坤,正该正道各路修士出世之时,太一门当无异议才是。” “杨兄误会了。”赵启英声音有些苦涩,“九州岛四方乱象纷呈,此次诸教大会也是暗流翻滚,本门师长正是担心大会被有心人利用,给动荡的中土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难。” “赵师兄说过,他会帮我想办法弄来一粒九转金丹。”卢麒见两人气氛有些异样,左看右看,有些挠头地插口。 “卢兄莫抱太大期望,家师虽是一派掌教,却从不徇私,外人得到九转金丹的机会,实属渺茫……”赵启英神色中满是歉意。 “你蒙我?”卢麒腾地跳了起来,横眉竖目,双目喷火。 “卢兄息怒,息怒……”赵启英哪想到卢麒性子如此火爆,连忙起身温言安抚,在杨真眼色下,卢麒鼻子闷哼了一声,一屁股蹲坐了回去。 “此事说难也不难,只要一个人点头,得到九转金丹也并非不可能。” “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卢麒斜扫了赵启英一眼。 “有一件事,赵某不得不从杨兄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答复,贵派对于诸教会试究竟有何打算?”赵启英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杨真。 “此次主事的是在下师伯紫桑真人,在下虽代表昆仑派出战,但却做不得主。” “杨兄该知道鄙派对此次大会势在必得……”赵启英对杨真紧闭的口风,终是有了几分不满。 “憋死我了。”坐不安稳的卢麒弹身而起,一溜烟穿门而出,丢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杨兄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要如何才肯助我太一一臂之力?”两人沉默许久,赵启英终是重启话题。 “修真界各路神仙一向然物外,不染俗尘,凌驾众生不知几许,可笑,可笑……”杨真忽然笑了起来,一个人来到窗棂前。 赵启英一脸窘迫,想要置辩,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现当下的杨真,与他初识的那个杨真,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同。 “你认为在下能威胁到贵派的大局?”杨真望着天上的皎月,低沉的声音有些缥缈。 “天妄师伯和此行许多修真界名士,都一致看好杨兄。”赵启英来到杨真身后,神色有些微苦。 “若赵兄能击败天佛寺的灵宝,大汉国教兴许还是你太一的囊中之物。”杨真转身,直视赵启英。 “这么说……” “别高兴太早,我直觉天佛寺方面有十足十信心,他们放弃宇文族,但同时博得了令尊的好感,你太一门恐怕再难一家独大。”杨真当头泼了赵启英一瓢冷水。 赵启英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如今他正夹在师门和至亲之间左右为难,杨真的话恰好撞在了他心头。 “多谢杨兄指教,不管如何赵某都会竭尽全力,拿回本属师门的东西。” “夜深了,赵兄请回吧。”杨真下了逐客令。 赵启英抬头看了一下月色,愕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两人间不断加深的隔阂。 “卢兄所求的金丹,启英不敢打包票,但此次事了,杨兄但有所求,家师必定看在我两门千古之谊分上,加以应允……” “够了!”杨真神色不耐地打断了赵启英的话,断然道:“杨某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有办法得到,绝不会跟贵派做什么狗屁交易。” “杨兄你……”赵启英想不到杨真说翻脸就翻脸。 “魔焰冲天,妖孽横行,中土有道之士,还有心为凡尘一点俗利斗个你死我活。”杨真一脸讥诮地说。 赵启英怔忪良久,叹息一声告辞离去。 小厅内两盏风灯霎时熄灭,厅内陷入黑暗之中,只能借着月光看到那条挺秀的身形,和那双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瞳孔。 “那小子不会是要我们故意输给他吧,真是够无耻的,呸,想不到堂堂太一门也耍这等手段。”卢麒一个翻身从窗口跃了进来,一脸不忿。 “虽不中,也不远。”杨真深吸了一口庭院中吹来的湿冷空气。 “要不是杨兄弟,我才懒得参加这劳什子大会,谁稀罕那什么破国教。”卢麒抱臂倚在窗前,大是无趣道。 “你不仅要赢下去,而且要赢的漂亮风光,要让太一门看到你的价值。”杨真幽幽道。 卢麒正了身形,沉默了一阵,对杨真信誓旦旦道:“就听杨兄弟的,为了师父,就算是豁去一身性命都在所不惜。” 杨真拍了拍他肩膀,没有说话。 回到厢房后,他沉思良久,抛却一身烦恼继续行功,今日大会上,他全然没有想过用昆仑派以外的法门,在蚩越施展降神术后,却身不由己的暴露了身负的天巫术,幸好巫门心法擅隐匿气息,一时倒也无人能识得他异常。 相比巫门的奇怪举动,他更担心体内深藏的危机,究竟是什么力量在那时刻操纵了自己? 那力量仅仅是一道纯粹的念力,却无可抗拒,简直太可怕了。 若不能解决这潜在的危险,那后果无法想象。 尤其在京师暗流涌动的比试之中,若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一个不好就是生死攸关之局。 背负着昆仑派上京城使命的他,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比试,更甚的是无人能帮助他解决这个潜在危险,只能默默担负一切。 练无邪那倔强的身影,忽然又浮掠过他脑际,数日过去,尽管有巫门一力追查,却依旧没有太大进展,那莫名的担忧与日俱深。 翌日,皇城的大会顺次进行,除了场轮空的天佛寺灵宝和尚如常过关外,其它场次并无亮色,许多小门派纷纷落马,强弱格局分明,形势明朗了下来。 午后新一轮开战前,在招待大会宾客的大厅楼堂内,数十名老老少少修真界各道会聚一堂,三五成群的谈笑,好不热闹。 当中除了南海小寰天碧婴仙子为核心的年轻修士群,就以五老峰神鸦上人周围最为热闹,众多散修和小宗门一来凭此难得的机会,与修真界豪门大派联络感情,另则这些修士当中,也不乏有抱着傍棵大树好乘凉心思的人。 “下一届修真界百年华会为期不远,诸道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从此一飞冲天,众位少年英杰要多多努力了,兴许到时就有一展身手的机会。”神鸦上人轻抚颔须,笑呵呵地对围在周围的众多修士激励道。 一干年轻修士纷纷露出向往的神色,一人却不合时宜地冷声道:“区区小辈何足成事,昆仑三圣、通天阁掌教、神鸦上人,如此多修真界绝顶高手若肯放下脸子出手,上届仙会哪里轮得到萧云忘小儿逞能。” 说话之人正是崂山剑派掌门六阳真人。 “六阳掌门过誉。”神鸦上人一张慈和老脸舒展开来,摆手道:“老夫苦修数百年,倒有自知之明,比起一元道兄,还是差上一筹,就是那萧云忘,我看如今只怕也不在老夫之下啰。” “上人谦虚了。”众人纷纷应和道。 神鸦上人苦笑摇头,不语。 “蓬莱通天阁积蕴千载,有海外双仙坐镇,实力不在昆仑之下,他们身为东道,只怕是势在必得。”崂山剑派的掌门六阳真人又道。 “海外双仙哪里是海真一能够驱使的。”太一门天妄真人领着赵启英插入这一群人当中。 “太一门若能在此京师小比胜出,想必下届的蓬莱盛会,也定能一举夺魁。”崂山剑派六阳真人冷笑着道。 “我太一镇守中原地界千载,任它朝代更替,乾坤不倒,如今老夫怎敢有负魏掌门重托。”天妄真人扫了诸人一眼,托手向东道。 众人心下各自一沉,相互传递着眼色,连神鸦上人也是神情微妙。 “紫桑道友为何不在,莫非正在给那杨真小子暗授机宜,好一举拿下京师小比?”崂山剑派掌门似乎跟天妄真人卯上了。 “说起这昆仑派,真是人杰辈出,去年昆仑峰会,那杨真不过是入了前八,其它几人又不知是如何光景,老夫好生羡慕啊。”天妄真人拂尘一摆,若有所指地扫了身侧的赵启英一眼。 诸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纷纷颔称是,神情却是各异。 见天妄真人不应,崂山剑派掌门微哼了一声,领着几名弟子,转身往另一簇散修聚集群落而去。 “唔,对了,昨日巫门那场比试,有些古怪,老夫几番询问紫桑道友,他都含糊以对,诸位不知有何见解?”神鸦上人环顾诸人,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那巫门自绝云梦数千年,最近屡屡兴风作浪,不算什么好路数。”一名散修冷哼道。 “不然,巫门法门虽然走奇,却不失正大,那神降术虽是邪门了点,但威力无穷,昆仑杨真反败为胜也是侥幸。”天妄真人摇了摇头,表示疑惑。 “老夫也有一疑问,那杨真师承萧云忘座下,按说所修法门当是昆仑浩然之气,为何老夫总觉得这少年琢磨不透,难道萧云忘这小辈这些年进展如斯,到了开宗立派的新天地?”神鸦上人也若有所指道。 “何必多加猜疑,等下一轮比试,我等详加观摩,自可知晓。”天妄真人见在场诸人茫然,便笑呵呵道。 众人当即点头称是,于是另开话题,点评起了早间的比试。 有形无形当中,诸人都避开了天佛寺,没有提及。 而此刻楼阁上一间小厅内,席前对坐的昆仑派紫桑真人,却和杨真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师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交代清楚跟巫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否则老夫唯有将你羁押回昆仑,交由掌律堂处置。” “子虚乌有之事,师伯让弟子如何交代?”杨真仍旧是不死不活的表情。 “放肆!”紫桑真人一掌拍在案上,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杨真脸面,哆嗦着嘴皮子道:“你给老夫背背我昆仑戒律第三条,莫非真打算再回双子峰面壁不成?” “昆仑戒律条条弟子铭记在心,不敢或忘,若是师伯因为年纪大,不记得了,弟子可以背给您听。”杨真听到面壁旧事重提,前仇旧恨狂涌心头,脸色森寒一片,跟着起身。 “反了……反了你。”紫桑真人做梦也想不到此子竟敢当面忤逆于他,“啪!”他冲着杨真脸面就是一巴掌。 “师伯,莫要动气,小心走火入魔。”杨真兀立不动,一脸冷邪笑意,对那一巴掌似乎毫无所觉。 “你……”紫桑真人一巴掌打消了积郁数日的恶气,也清醒了几分,这小子虽是这般油盐不进,却苦于眼下大会须得他出战,无法拿其如何。 两人枯立当场,一时落针可闻。 这时,金钟敲响,下午的比试开场了。 “若师伯无事,弟子先告退了。” 紫桑真人眼睁睁看着杨真推门而出,他胸中郁结那口气终是没有再次吐出。 杨真来到楼阁走廊上,他轻抹了一下脸颊,掌心落下时,那淡淡的红印已经消失无踪,事实上,紫桑真人饱含真力的一掌在落实一刹那,就给他化解的一干二净。 广场上空,一层无色透明结界在轻薄的白雾中升起,荡了一荡,隐入空气之中。 新一轮对阵结果很快出来了,卢麒的对手是南海小寰天碧婴仙子,而杨真的对手则是此次大会惹眼人物大梵教尊者刚加。 “干什么愁眉苦脸的?该你下场了。”杨真现了角落里站立不安的卢麒。 “我可不可以放弃比试?”卢麒一脸扭捏。 杨真一头雾水,这时开场金钟敲响,一名碧裳玉带的女子,冉冉从对面楼台飘落广场,他见卢麒仍旧兀立不动,一把将其推送下楼去。 “下场,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胜。”一道声音传入杨真耳中,他转头一望,主席台上,神鸦上人附近紫桑真人正收回望着他这边的视线。 “你放心,老夫暂且不向门中禀告你的事。”临了,那声音又补充一句。 这老东西!杨真在心底咒骂了一声。 “卢道友,南海小寰天碧婴有礼了。”见卢麒迟迟不肯出手,碧婴仙子秀眉微蹙,轻捻兰花指微作了个起手势,表示承让。 “承让,承让。”卢麒有些结巴地拱手回道。 “快打呀。” “仙子快打扁那野小子!” 两人迟迟不动手,观战的一些年轻修士沉不住气了,开始起哄。 卢麒生平没有与女子打过交道,何况与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女子比试,心下有些别扭,众人一起哄,不觉脸红耳热起来。 这时他耳边接到传音:“你吃错药了,赶快出手,你要想丢你后羿一族的脸尽管丢,这女子你未必打得过呢。” 年轻气盛的卢麒,登时给杨真激起了血勇之气,掌心虚空一抓,射日神弓已经来到手上。 碧婴仙子神色凝重,双手掐诀,一双流云飞袖随之飞舞,一片片水雾转眼凝结在身前,形成重重阻碍,面对传说中的神弓,法度从容,没有半分怯意。 卢麒遥遥看去,彷佛水波雾岚之中,一位凌波仙子凝眸遥望着他,心儿猛跳,想起杨真的警告,赶忙收敛心神,一道锐利的白色气箭凝聚在张尽的弓弦上。 飕! 箭芒瞬间破开十丈许距离,穿刺进了雾障。 彷佛一个重锤击打棉团之上,炸开厚厚的水气,罡风迸射。见势不妙,碧婴仙子娇叱一声,手上法诀连出,连打出三重碧浪青光,才抵住这一箭之势,一刹那交击她已然身形微荡,玄步错乱。 看台上一片惊呼,待看到那一箭消融无形,这才平息下来。 “这小寰天的碧澜万千诀,柔中带刚,玄清微妙,果是不凡。”看台上神鸦上人颔轻声点评,左右闻言,无不点头称是。 “碧婴小姐,我,我怕伤了你,你还是认输吧。”在碧婴仙子严阵以待的时候,卢麒却突然收了神弓。 碧婴仙子错愕之下,身前水雾劈波斩浪一般中分而开,与卢麒直视,半晌娇笑道:“若是卢师兄怕了,也大可以认输,格格……” 说罢笑开了,水雾随她笑声颤动着重新凝聚过来,掩住了她水灵狡黠的笑容。 卢麒见对手法诀玄妙,本有几分怜惜之意,闻言陡然心头火起,手上法力凝聚,脚下步伐变幻,飕飕飕!连珠三箭,从不同角度射出。 碧婴仙子一个轻盈地旋身,如乳鸽掠波,双手连招,扬空抛出七面小旗,一团团碧色水汽在周遭炸开,顷刻之后,一片清蒙蒙当中,只剩下无数条清影在随波舞动,让人无法捕捉哪条是真身。 看台上霎时一阵喝彩声雷动,几乎都是为那碧婴仙子加油助威的吶喊声。 “这是分光玉影阵。”这次天妄真人当先叫出了名堂。 神鸦上人抚须含笑应道:“小寰天道法别出枢机,不可小视,琅琊夫妇教导了个好弟子。” 崂山剑派掌门六阳真人从旁冷笑道:“那山里来的野小子仗着一件神弓,自以为天下无敌,殊不知乃一介井底之蛙,依老道看,他就过不了这女娃娃一关。”他见左右无人反对,面上不禁浮上一丝笑意。 冷不丁的,忽有声音嘲讽道:“罗浮山无心真人真是时运不济,弟子头一场就败走,这不,脸上挂不住,昨儿就不辞而别,连后面好戏都不看了。” 这般讽刺再明显不过,崂山剑派同时头一场就是败走,且是败在六阳真人口中的野小子手上。 众人目光落在一直冷冰冰的昆仑紫桑真人面上,却见他面含戏谑,各自都暗叫奇怪,这传言中八面玲珑的老道怎么换了个性子,近日一改初到京师之状,对人不冷不热,整日心事重重的样子。 六阳真人气得脸色青变紫,却作不得,只能权当未闻。 看台上热闹,场中却是另一番情景。 原本神念紧锁那曼妙身影的卢麒,突然觉得神念产生了错觉,彷佛有数十个碧婴仙子,心神激荡不已。 他急转师门心法,很快平静了下来,一双虎目精芒电闪,四肢筋肉松紧颤动,如同一头豹子蓄力待。 片刻后,他面上绽出一丝笑容,手上瞬间凝聚出一支强劲的气箭。 弓开,箭出。 气箭破开阵雾命中了其中一道人影,却见那人影奇怪的扭曲了一下,气箭冲了过去,最后出阵撞在广场的禁制上消解散掉。 微一愣后,卢麒手上连珠箭化作一道道电光,闪击出去,道道箭光直指阵中踩着奇妙步伐的碧婴仙子无数分光化影。 分光玉影阵彷佛一面水镜一般,箭光总能轻易刺入,却每每落空,击碎的彷佛是一个个水中影子。 看台上的杨真也是一阵吃惊,连他都未曾想过用这样的阵法破解掉神弓的攻击,心下多少为卢麒捏了一把汗。 阵中一阵清脆的娇笑声传来,彷佛在嘲笑卢麒的无能。 这时,脸容渐渐坚凝的卢麒,突然之间大喝一声,踏步腾空而起,手上凝聚一道粗大的赤色箭光,飕然射出,度出奇的慢,说是慢,也仅仅是相比之前道道电光一般的气箭。 赤红气箭破开分光玉影阵后,彷佛活物一般,陡然转折,绕着一道弧线,接连追击了数道水影,最后命中了当中一道,巨响一声,罡风炸开,水影激荡,整个阵势彷佛搅混的浊水,让人看不透彻。 紧跟着,卢麒依法施为,又是十数箭射出。在一阵频密的罡风爆炸后,分光玉影阵恢复了平静,卢麒也收弓落地,没有再出手。 一个微带喘息的娇弱女子声音恨声道:“小女子认输。” 跟着,漫天缥缈水雾消逝而去,露出了碧婴仙子的曼妙身形,“卢师兄出手真是够凶的,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小女子实在支持不住了,就这么回去,想来师父她老人家也不会怪罪。” 望着女子娇中带媚的清丽容颜,卢麒抓着长弓有些傻,嘿嘿傻笑。 当! 金钟敲响,胜负判决即出。 两人就要分别退场,碧婴仙子忽然回,一脸凶巴巴道:“小子,你给本姑娘记着,本姑娘下次一定会打败你!” 卢麒兀自愣,那女子已经飘然退场,空气中隐约飘逝着一缕残香。 第二章 抉择 “小僧远自西天婆罗圣地大梵教尊者是也,久闻昆仑道法如神,小僧心动久矣,此番东来,正合与诸道印证一番,以求早日通达梵我如一之境……” “废话少说。”杨真心中一阵莫名烦躁,打断了刚加绵延不绝的话。 “请赐教。”刚加双手合十,瘦黑的脸孔上毫无喜怒。 杨真脚下步罡虚踏,浮空而起,手上剑诀捏定,一阵蓬勃如月华的泓光从体内破出,渐渐化作无数精芒,凝成一柄插天阔剑,整个人被包裹上了一层流金光华,彷佛一团陨星光云喷薄待。 刚加仍旧如枯木一般,低眉合十在原地,入定一般。 “紫桑道友,可识得这是何门剑诀,这是此子第二次施展,老夫分析并非道宗剑诀。”神鸦上人道出了在场诸人的疑问。 一直在出神的紫桑真人闻言脸色微变,奇异地笑道:“此子下山后似乎别有遇合,修了旁门奇术也未可。” 太一门天妄真人偏头怪道:“老夫怎么听说,萧云忘新近创了一门名为《九曜飞仙诀》的不世剑诀,在去年的昆仑峰会他门下就试过身手,只是在这小子手上与传闻中有些不同。” 紫桑真人吶然一笑,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杨真身剑合一,那道巨剑如同金阳般光芒四射,无数道重迭剑芒呈扇形展开,迅即又合并为一,倏然间冲天而起,拖过一条长长的弧光跨越长空,俯冲向了广场地面的刚加。 刚加身形如无骨鳝鱼一般扭动了一下,直直仰倒,在贴地瞬间,陡然弹了个笔直,以足跟为轴心旋转了一周,数十根绿色的粗大原木从广场地面破石而出,冲上空射向了杨真化身的飞仙剑光。 冒险主动出击的杨真,并未达到自己的初衷。 他试图激那道隐藏的念力,却没有现任何动静,气机牵引下,他知道下方这个对手并不好对付。 一声长啸起,一剑如光轮展开,彗星炸射,瞬间将包围他的原木力柱击了个粉碎,炸出漫天的绿色青木精华。 就在他继续扑击的刹那,那些散掉的青木精华,在下方一阵声调怪异的咒语中,化成铺天盖地的漆黑荆藤,如毒蛇狂舞一般疯狂滋长,缠射向剑光。 转眼一个巨大的墨绿色藤球就在当空生成,冲腾旋转不休,内中不时放射利剑一般的光芒。 刚加此时盘膝在地,嘴皮子不住颤抖,念着短促的梵咒。 被包裹起来的杨真,此时异常难受。 四周八方五行元气平衡被青木元气破坏,换作旁人倒是无碍,偏偏他转修天巫术后,体内五行化了阴阳,阴阳化了混沌,心法玄微掌握大有不足的境况下,面对这种从未遇到的状况反受其害。 “这梵教番僧果然有备而来。”看台上天妄真人惊叹道。 “西陲外道,何足挂齿。”一声佛号后,一直孤立角落的天佛寺灵智和尚开口了,嘴角挂着一丝轻蔑。 “大师所言不差,要知道……老道那师侄早把这次大会魁视作囊中之物。”紫桑真人说着看了众人表情,火上浇油道:“道宗一意孤行,老道也莫可奈何呀。 “想那萧云忘是何等骄傲之人,老道徒儿虽比不上这杨真,但也不会差上多少……上峰有命,不得不从。”说罢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 一直老实站在后面的陆乾坤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低着眉眼不敢吭声。 “紫桑道友所言可是句句属实?”天妄真人脸色阴云密布,无比阴沉,彷佛七月天急风暴雨来临。 “无量天尊,老道什么也没有说过。”紫桑真人一摆拂尘,继续观战。 看台上一群修士纷纷闭口不言,涉及修真界两大领袖宗门,谁也不敢轻易蹚这浑水。 事实上,此次应邀参加诸教会试的大多宗门,多是抱着陪太子读书的心态,真别有所图的,也就区区三两个门派。 昆仑派、太一门、天佛寺,两道一佛,天佛寺挑战昆仑派在中原的地位,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但却任谁也没有想到昆仑派也另有打算。 混沌化阴阳,阴阳气转太白金精,霎时,一阵金白光华冲破了青木精华构成的结界。 在危急之下,杨真逆转心诀,成功突破了刚加的青木法力界。 盘坐在地的刚加,浑身一颤,金刚怒目,梵唱一声,猛一抖玄色袈裟翻身腾空,那袈裟翻滚着黑色火焰,彷佛一张黑色天幕一般卷向杨真。 转眼杨真四周尽是袈裟卷荡的涅盘真火激荡,耳际风声呜咽,彷佛地狱勾魂之音,杀机四伏。 在空气中未散的青木精华下,巨幅的火焰随着袈裟舞荡招展,几欲吞噬一切,一道黑色影子倏隐倏现地出现,随时出致命一击。 刚加神出鬼没的遁术,让天诛无法挥作用,毒火临身,杨真只得准备与这番僧肉搏,意动之下,周身刮起一阵罡风,将不住吞吐的涅盘真火排斥开去。 涅盘真火乃佛门心火,不伤有形之物,专克元神,但杨真已是惊弓之鸟,体内问题没有解决,哪敢沾惹分毫,再冒风险。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杨真四周闪电飞窜,幻作无数影子,在袈裟结界的掩护下,让杨真难以反击。 倏然间,一片激荡的黑幕如墙壁一般压下,杨真疾闪退,背后杀机凛然,他一个移形换位,避开了刚加的暗袭。 顾不得许多了,杨真提聚全身功力,身形一阵模糊,以远胜过刚加的身法在极小的空间内闪躲,同时他口中一道短促的咒念吐出。 瞬息之间,方圆十丈内,连带刚加铺天盖地的袈裟和人一并凝固了身形,极动到极静转换之间,杨真已经趁机扑出,一记诛神印轰出。 金光闪耀的法印,正轰在刚摆脱定身咒的刚加胸前,他只来得及抬臂招架。 胜负即分,四面楼阁看台上沉寂了片刻,喝彩声才爆起。 紫桑真人阴沉的脸上笑容陡然扩大,各扫了左右太一门天妄真人和天佛寺灵智和尚一眼,笑着拂袖转身离去,陆乾坤紧随其后,留下一干尚在回味刚才奇诀妙法的众人。 太一门天妄真人怒哼一声,也随之拂袖而去,大会主持人神鸦上人总揽大局,不由叹息,思忖着该做点什么。 在广场上,呆若木鸡的刚加压根没想到,施出压箱底秘术仍旧惨遭落败,此行种种策划一朝落,胸中伤势压制不住,喉咙一热,一口热血喷出,洒了一地。 一阵怪笑响彻长空,“昆仑派,我大梵教记住了。”说罢,刚加晃了晃身子,袈裟一卷,腾空鼓荡远扬而去。 杨真惊怔于那无比阴毒仇怨的眼神,心底叹息一声,又胜了一场,他心中却无半分快意,心腹大患未去,恐怕又招惹了一个敌人,他准备退场离去,这时,一个声音响在耳际,改变了他的步伐方向。 “不知道前辈宠召,有何指教?”在小厅中,神鸦上人招呼杨真落坐,他却规矩地站在前面。 “当年老夫在太一仙会见过令师一面,去年昆仑峰会,老夫因故未能应约前去观礼,倒是好生遗憾,如今见到你,倒是看到了令师当年的几分风采。”神鸦上人挥退送茶的道童,挥手招了一个蒲团落到杨真脚下。 杨真也不再客气,恭敬地落坐,仔细地打量这个老道,峨冠博带,颧高脸瘦,面色温润如玉,一举一动让人如沐春风,席地端坐却宛若一枝孤云青松,忘忧无尘。 “你可知老夫为何单独邀你谈话?” 神鸦上人挥手连施法诀,在房中下了禁制,这才继续开口,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请前辈明示。”杨真心念电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如此,老夫就直言了。”神鸦上人顿了一顿,目光紧盯杨真,“听紫桑说,昆仑派打算在本次大会一力争胜,借机进军中原,可有这回事?” 杨真怔了一下,当即摇头道:“在汉廷宣召举办诸教会试前,晚辈就身在上京,并未跟师门有过联络。 “此次大会是听从紫桑师伯的口谕行事,所以……若有疑问,前辈还是直接找紫桑师伯得好。” “若非你在撒谎,就是紫桑骗了老夫。”神鸦上人神色一肃,八字长眉皱到一起,不怒自威。 “不管前辈是否信得过小子,事实就是如此。”杨真神色大变,站了起来。 “小家伙脾气不小呢。”神鸦上人伸手示意杨真稍安勿躁,“老夫问你,若你夺得此次会试第一,你如何自处,莫非昆仑派真有心与太一门对立?” “晚辈只是领命行事,何况本次会试强中自有强中手,哪轮得到晚辈出头。”杨真暗暗揣摩这老道召见他的意图,不动声色。 “老夫尽管年老昏花,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除了天佛寺那小和尚、你,还有那后羿族人,大概无人能对太一门构成威胁。”神鸦上人步步进逼。 “这不正是当今大汉新君所乐意见到的么?”杨真冷笑着反问。 神鸦上人微怔,旋即抚掌大笑道:“看来小家伙很清醒,此次大会本就是大汉新君利用契机,摆脱太一门长期把持大汉道庭的一场闹剧,天佛寺和一些邪门歪道趁机动了心思,老夫也不认为昆仑派会趁火打劫,只是……” “只是我那师伯口上无德,意图挑起太一门对昆仑道宗的不满?”杨真脑海内灵光一闪,前因后果已经明了。 “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神鸦上人一脸欣慰地长身而起。 出乎神鸦上人意料,杨真摇头道:“晚辈胡涂,还请前辈赐教。” 神鸦上人挥手解除了内厅禁制,推门徐步而出,身形不停,“九州岛风云变,正道是沧桑……年轻人,不要执于眼前。” 杨真神思转动,并没有急着回答,沉吟片刻后,转身目光追着神鸦上人背影,欲言又止,终是一揖,“杨真多谢前辈指教。” 接下来的比试,太一门赵启英不出意料再下一城再次过关,胜得干净利落,彷佛争锋一般,紧跟着天佛寺灵宝半炷香工夫不到,也轻松击败对手。 如此一来,第三日关键对决形势昭然若揭。 太一门、昆仑派、天佛寺、后羿族,四方代表将一决雌雄。 杨真提前退场,待寻到卢麒时,现他竟跟一个美丽女子单独在一起,不由莞尔一笑,独自下了观战楼台,打算离开皇城,却在回廊遇上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杨小友,请随老道走一趟。”天妄真人只留给杨真一个背影,瞬即腾空远去。 杨真不及多想,直追了上去,出了上京,祭剑长空,直奔东方,中南山遥遥在望。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天妄真人带路的目的地。 太一洞府。 “我说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跟只猴子一般在杨真左右晃来晃去的天狗老道,终于失去了耐性。 杨真停驻在半山飞岩上的凉亭内,一抹飞云掠过崖顶,他转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喝口老儿好不容易跟海真一讨来的蓬莱仙酿。”天狗老道蹲在栏杆上,抓起酒葫芦细细吸了一口,扔给了杨真。 “海真一,听说来了中原?”杨真心中一动,问道。 “是啊,这老东西而今还在太一洞府做客呢。”天狗老道摸了摸鼻子,见杨真抓着酒葫芦没有动作,伸手就抢。 杨真身形一晃,躲开了天狗的手爪,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满齿流香,芬芳弥漫,一阵畅美无比的滋味翻涌肺腑。 “暴殄天物!”天狗老道劈手就抢回了酒葫芦,直摇头叹息,“这酒采那海岛百花精气酿造,哪是你这等牛饮鲸吞。” “太一门有大事生了?”杨真试探道。 “大事?”天狗老道小小啐了一口,摇头晃脑道:“修真界无大事,除了成仙合道,还有什么放在吾辈身上。” “口不对心。”杨真嘴角噙着一丝嘲意。 “罢了,罢了,什么都让你看出来了,老道我是藏不住的人。”天狗老道一窒,半晌颓然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摆手道:“老道我说不出口,你还是去见魏元君好了。” 再次来到太乙大殿,天狗老道将杨真引入殿内,拍拍屁股就径自离去,而等候杨真的正是太一门掌门真人魏元君,还有将其领入山中的天妄真人。 双方一番寒暄后,陷入了沉默。 “杨师侄,恕老夫直言,听紫桑道友所言,昆仑派对本次京师会试势在必得?”魏元君的面上失去了往日含蓄的笑意,一旁的天妄真人也是目光炯炯。 一瞬间,太一门的意图,杨真已经明白了个十之**,郁郁道:“魏师伯应该明白,很多事晚辈做不了主,但此次紫桑师伯委实有些古怪……”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毕竟并不好在外人面前留下不尊长辈的举动。 魏元君与天妄真人交换了个眼色,前者道:“如此说来,参与大会并非师侄本意?” 杨真笑了笑,道:“要按晚辈的想法,昆仑派根本就不该搅入这浑水。” “杨小友果是聪明人,不过你为何比试中不遗余力,过关斩将,咄咄相逼,莫非你昆仑道宗真以为我太一门可欺?”天妄真人声音有些严厉。 杨真气闷道:“莫不是要晚辈公然违抗师门之命?” 天妄真人有些恼羞成怒,却给魏元君伸手按住了话头,他道:“修真界多事之秋,不是师伯自私,只是为了中土平定,不能给妖魔两道可乘之机。大汉道统之争,实是妖魔两道的阴谋,想必师侄也能体会一二。” “晚辈自有分寸,前辈不必担忧,只是……” 在脑子里诸般念头一阵激烈的交锋后,杨真有了大胆决定,但他并不想放弃可以争取的东西。 “只是什么?”天妄真人微露喜色,抢着问道。 “听说太一洞府新近出了一炉九转金丹……”杨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天妄真人和太一掌门魏元君,同时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惊这小子胃口不小,早知一些内情的天妄真人,更是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可恨的小子踢出中南山外,只是想归想,他还是不敢在这当头得罪此子。 魏元君沉吟片刻,一脸为难道:“师侄与我太一有过大功,奉送一粒神丹是本应之事,但此前门中告急,诸位长老炼丹未尽全功,此次一炉金丹不过区区三粒之数,且都各有其主……” “并非晚辈自私,此乃救命之用,请魏师伯再考虑一二。”杨真心中凉了大半,纵然如此,他还是要为卢麒争取一番。 “小子,实话告诉你,我门中两位长老功力大损,已用去两粒,剩下一粒也是早有东主,纵是你师父萧云忘亲自来求,也是没有。”天妄真人冷冷道。 “师兄……” 魏元君神色微寒,他内心也矛盾非常,怎奈师门始终是要放置在位,何况金丹的去向并非他一人可决。 “掌门,不必跟这小子客气,启英现在法力修为远在他之上,又有我太一顶尖法器,细数年轻一辈,谁能争锋?若非时间仓促,功力炼化尚且不足,又何须忌惮他昆仑。”天妄真人意气之下,彻底抛出了底牌。 “可是,卢麒的师尊乃后羿一族,前辈多少应该……”杨真强撑着最后一丝坚持。 “后羿一族又如何?若是修真界有人因此上门,我太一就要奉送金丹,本门早该关了山门了事。”天妄真人不无嘲笑道。 话已至此,杨真哪还能站得住,闷不吭声地向魏元君揖了一礼,径直转身出殿而去。 “师侄,你莫要误会……”后面传来魏元君的传音,然而人已经去远。 太乙殿内,两名道人沉默良久,天妄真人眉目阴沉道:“这杨真心机深沉,跟他师父行事手段迥然有异。 “他虽对我太一有传讯之德、助阵之功,但难保他不是别有心计,掌门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切当以师门为重。” 魏元君沉默片刻后,对天妄真人道:“师兄,你且回京,小心行事,无论如何不能失去我太一千百年的传道根基。” “谨遵掌门令谕。”天妄真人领命飘然而去。 魏元君回负手仰望巨大的太上道尊金身塑像,叹息自语道:“云忘啊,昆仑派真的有心取我太一而代之?”然而蓬莱通天阁掌门海真一的话犹在他脑海回荡,那分疑惑始终凝聚不散。 西出中南山,杨真驾着飞剑如无头苍蝇一般一路风驰电掣,一股屈辱始终激荡在心间,驱之不散。 他原本以为,凭借太一所欠他的人情,求一粒金丹想来不会有太大周折,结果却是如此让人难堪,突然之间,他觉得之前拼命付出的一切,完全化作乌有,他是如此的天真和愚蠢。 修真界果然是那样一般冷漠无情。为何经历了两世,仍旧看不透,看不穿?杨真在心底深深地问着自己。 在黑色的夜幕下,他迷失了方向。 心神迷乱之中,前方突然出现一团强大的气息逼近,心火上冲,他本能地打出了一个掌心雷,雷光电闪,罡风呼啸,大片云团给炸了开去。 “大巫,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个有些狼狈的斗篷男子出现在杨真前方。 本要继续攻击的杨真,猛然间恢复了神智,他很有些为自己不问青红皂白的行为脸红,收剑飘浮在云海上。 “你来做什么?” 听到杨真语气不善,蚩越小心翼翼地接近少许道:“练姑娘失踪的事,有线索了。” “说。”杨真说完,不自觉地现自己姿态生了变化,彷佛又是自然而然,难道自己真心认可这个大巫的身分? “大巫可知阴山玄阴门?”擅长察言观色的蚩越,私下为杨真的变化窃喜,但又有些失落,连但他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态。 “练姑娘的失踪跟阴山的魔头有关?”杨真声音寒,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属下是亲自从血妖多弥罗处得来的线索。”蚩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情。 “你跟那妖人有来往?”杨真剑眉一掀。 “不瞒大巫,本门自古跟魔道都是非敌非友,那多弥罗跟我巫门血巫一脉有点瓜葛,所以……” “好了,我对你们跟魔道的关系没兴趣。”杨真不耐地打断,“这么说,练姑娘落在玄阴门手上?” “属下的人还在做进一步追踪查探,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蚩越并不十分有把握。 “是吗?”杨真对蚩越并未完全信任,尤其听到他消息来自魔道,更添了几分诡谲,“对了,九玄仙子可有下落?” 蚩越面色有些尴尬道:“九玄仙子离京有数日,没有动向消息。” “她们师徒的消息继续追查。”杨真仰望中天的弦月,下定了决心。“我要连夜赶路,若明日我未能赶回来参加比试,你就替我散布一个消息。” “遵命,大巫。”蚩越没有犹豫,在听到杨真传音后不住点头。 “另外,我想我该跟你说明白一件事。”杨真神色郑重起来,沉吟了一下,道:“不管你们是何理由要奉我为大巫,我都不会接受……” “可是……”蚩越不解昨日比试结束后,杨真亲口应诺了身分,怎么突地出尔反尔?尽管并未传檄修真界。 “没有什么可是。”杨真并不打算作什么解释,“只不过,看在你帮我大忙的分上,我可以有选择的给一些你们想要的东西。” “大巫……”一直微微垂的蚩越神色激动地抬头。 “记住,我是昆仑派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说话间,杨真已经祭出了天诛,排云远扬而去,只剩下滚滚雷动风鸣声回荡。 蚩越只能遥望剑光消逝在深黑的天际。 第三章 昆仑 一路追风逐月,杨真次不遗余力地驾剑飞行,连夜西行数千里,在东方启明星升起前,进入了巍峨的昆仑山。 在山门不远一块山崖上,杨真迎风伫立,逆转心法,将体内混沌元气转化为昆仑心法的浩然之气,炷香工夫,七成法力已经转换成功,余者尽然收敛到紫府元婴之中。 掐动熟悉的法诀,山门禁制启动,洞开了一扇天门,杨真从两片青山之间虚空穿越了进去。 出示身分令牌,打了山门守护真人,他顺利深入昆仑仙府,遥望夜空下无数插云仙峰,扑面而来的浑厚灵气令他身心俱妙,通身尘垢洗去一空,犹豫片刻后,他驾着剑光直趋王母峰。 越接近西面那座山峰,他心中也益莫名悸动起来,浑身都在颤。 在王母峰山外,他再次停驻身形,再次犹豫了。萧清儿,她可还在王母峰修行之中?她再次见到自己会是怎样的情形? 不死树依旧那般生机勃勃,直耸云天,在黎明的星光下充斥着神秘和生命的光辉。 千百个念头激荡在杨真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一头掠进了不死树中。 水云烟桥横溪,四周桃林芬芳,绿地成茵,小兽出没,舒缓如流水的美妙琴声,流淌在秘境之中,仙家胜境也不外如是。 杨真轻车熟路入了灵境后,找到了正在木桥上抚琴的圣宗之尊姬香,他站在桃林间,远远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冲击着肺腑。 “你回来了。”姬香一双纤美的手指加快了拨动,琴声一转,欢快而欣悦,似乎在表示对杨真到来的欢欣。 “回来了。” 杨真心灵突然无比的静谧和安宁,姬香仙子和这里的一切,给了他一种跨越千山万水后游子归来的心情。 “比姐姐预料的要好。”姬香纤指一掠,琴音悠然而逝,她抬头认真地打量起杨真。 “脱了几层皮,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杨真心神前所未有的放松,脚下无声,飘然掠动,生怕惊了这里的安宁,他盘膝坐在了姬香身侧。 姬香搁下古琴,素手把住杨真腕脉,片刻后,蹙眉嗔道:“你修了一门炼体奇术,五行、阴阳、混沌于一炉,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坏孩子。” “坏孩子。”杨真在心中念了一句,有些傻地笑了笑。 “清儿她前些日子下山了。”姬香放下杨真的手,神情舒畅了一些。 师姐她下山了……杨真如坠悬崖,浑身空空落落一片,待到千回百转,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见杨真神情落寞,姬香若有所思,便打趣道:“你这小师姐倒对你用心得很,在姐姐这里清修不到半年,姐姐见她心神不宁,索性让她下山了,这一去多半是寻你而去,可惜……” “我是自作自受,哪里值得师姐她挂怀。”杨真苦涩地强笑了笑。 姬香若有所指道:“清儿虽是姐姐的嫡传弟子,若她放不下俗念,姐姐倒不会勉强于她。” 杨真听后沉默半晌,面无表情道:“师姐她一生平安,于愿足矣。” “跟个小老头似的。”姬香见杨真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噗哧一声,忍不住掩口笑了出来。 “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的,跟昆仑派有关。”杨真不理姬香的调笑,翻彻前世的记忆,他对姬香的心态已经有了截然不同。 “昆仑派的事,姐姐可不管。”姬香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美好的身段显露无遗,一副大梦方醒的娇俏模样。 “若仙子姐姐不管,谁管?”杨真嗅着秘境中独有的芬芳,还有近在咫尺的女子幽香,有了几分狂意。 “什么仙子姐姐,讨打!”姬香还真的嗔笑着敲打了杨真额头一下。 “也难怪,上次我让青鸟送信求救,来的可不是姬仙子。”杨真故作不满道。 “姐姐一向喜欢清静,斗法之事自然有你的剑仙师父出手,何况你身为我圣宗护法,莫要颠倒了职责。”姬香没好气地白了杨真一眼,让杨真整个心儿不禁一阵酥麻乱跳。“是了,你说昆仑派的事,莫非有难决的大事?” “仙子姐姐不是说不关心么?”杨真心中一片宁静,忘忧去尘。 “昆仑派自由道法两宗作主,不过你既然找了姐姐,姐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好歹圣宗也是寄名在昆仑派名下。” 姬香嫣然一笑,托琴起身,长裙曳地,一头青丝洒然垂落,她将古琴交到迎上来的一名女童手上,转身和杨真并肩屹立木桥上,“你大闹云梦大泽的事我都知晓了,但姐姐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想听你说说。” “姬姐姐一直在留意我的去向?”杨真凝视那张艳绝人寰的娇靥,心血***。 “姐姐虽长居山中,但耳目也算灵通,你在云梦大泽都闹翻天了,连水族都出现了,姐姐能不知道?”姬香若无其事道。 杨真回想过去大半年的经历,不禁感慨万分,几次险死还生,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厄运缠身,当下他细细将下山以来所经历的事一一道来,姬香细心倾听,不时提问一二。 差不多在蟠桃林中漫步了一圈,杨真才说到了他目前的困境。 “你说你那件轮回印给天魔宗长老抢去了?”重回巢居附近,姬香蛾眉微蹙。 “那东西落到魔道手中,恐怕也没有多大作用吧?”杨真虽然继承了上一世部分记忆,但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残缺不全。 “事到如今,也可以告诉你了。”姬香神情变得无限幽远,彷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丹唇轻启“在圣宗的经典记载中,远古神话传说时代,一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后,九州岛山河破碎,万物凋零。 “为了防止上界妖魔在凡间再掀风浪,诸神达成协议,共同封印了这个世界,于是天界与下界之间只剩下了不周山一条通道,由玄宗看守通道,自此仙凡共居时代结束……” 杨真大惑不解道:“既然有通道存在,有玄宗看守又有何用,难道他们抵挡得住上界的人?” “这些传说,在修真界历史悠久的宗门内,都多少有一些记载,若说对上古了解最多的,我圣宗当仁不让,但对此依旧只能通过残缺的片断信息判断。 “封印的存在,或许是为保护九州岛的生灵,还有一个可能是,封印这块大地上远古存在的一些可怕妖魔,众说纷纭,姐姐也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杨真点头道:“不周山那通道毁灭后,各道修士都只有成功渡过四九天劫,才能突破封印,飞升天界?” 姬香轻点螓,叹息道:“不想三千多年前那场妖族与人族决战后,连不周山都毁灭了,由此彻底绝了上古炼气士直达天界的通途。 “数千年来,修真界不论正魔两道,都从未放弃过重新修复那条通道的可能,须知修真界能渡过天劫者百中难求其一。” 杨真恍然大悟道:“那封印跟乾坤印,还有那轮回印有着密切关联,甚至是修复那条通道的关键?” “你知道?”姬香极是惊讶,半晌才垂自顾黯然道:“是莫大哥告诉你的。” 杨真不敢在这问题上跟姬香深谈,赶紧岔开道:“我总觉得魔道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姬香微微一笑,道:“姐姐也隐隐测算到了,修真界有一个巨大的危机来临,却无法窥得天机,只能静观其变。 “不说其它了,那轮回印也算是物归原主,天魔宗拿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圣宗记载中,除了你所有的乾坤印和那轮回印,还有一件神器,传说三件神器合一,可重新打开远古那封印。” “三件神器合一?” “乾坤印和轮回印在昆仑派内有近千年时光,姐姐和先辈耗尽无数光阴,都无法破解其秘,只能一代代尽力为乾坤印寻找主人。 “单件神器若是未认主,威力连一些仙器都不如,与鸡肋无异,所以轮回印丢失,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那还有一件神器是什么,又在谁手里?”杨真在乾坤印认主后,知道其神奇之处,所以对其他两件远古神器同样好奇无比。 “余下那件神器早就失落不知去向,但据说那件神器很可能在龙族手中,想从他们手中拿到那件法宝,只怕尽启修真界的力量也无法办到。 “何况传说终究是传说,谁会冒那天大的风险去得罪龙族?”姬香对杨真是知无不言。 “我明白了。”杨真心中并未搁下这个长久的疑窦,他隐隐觉得,那东西会在不久的将来引出新的天大祸端。 姬香沉吟了片刻,道:“上京那场闹剧,太一门恐怕也是身在局中胡涂了。你一元师祖峰会结束后不久,就闭关准备应劫,代掌门紫霆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件事不宜闹大,你自行做主就可。” “自行做主?”杨真听了险些没有下巴坠地。 “你不是自有主张么?”姬香眸子里闪烁戏谑的光芒。 杨真摸了摸头皮,明白了姬香在调侃他,避而不答道:“我总觉得紫桑这个老道有些问题,莫不成道宗跟法宗又生龌龊了?” 姬香叹息一声,摇头道:“这些事轮不到你管,你自己努力修行就是,门内有姐姐和你师父撑腰,怕什么?” “姐姐,还有一事,有个前辈给那妖孽龙胤打成重伤,元气大创,昆仑派可有媲美九转金丹的疗伤圣丹?”杨真最后想起了此行回山的另一个目的。 “媲美九转金丹?”姬香愕然半晌,呵呵笑道:“昆仑派也只有圣元丹能跟九转金丹相比,若论疗伤功效却有不如,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杨真惊喜之余,有些诧异。 在秘境灵池外,一个蓝衫老者正盘膝在池外,双手不住打着法诀,道道灵光不住在灵池中央冲突纠缠不休,最后一阵七彩光芒闪亮后,归于沉寂,池内只余下两株纠缠在一起的奇树。 老者摇头微叹,收功起身,他突然神情一动,回头现一个年轻人正微笑着站在不远处。 “蓝山前辈,别来无恙。” “好小子,老夫正想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蓝山老叟嘿嘿怪笑,一张老脸变得猥琐了几分。 “找我做什么?”杨真见这老头一脸热切神情,有些莫名不安。 “老夫正在炼一炉我门几近失传的神丹,火候把握之难前所未有,屡屡在大功告成之际功败垂成,几番失手,让老夫手里的血蜉蚍快耗的差不多了。”蓝山老叟搓着手,有些讪然。 “什么?” 杨真几乎要跳脚,当初侥幸虎口拔牙,从南离岛凤凰巢穴火中取栗,得了一些血蜉蚍,他、乐天,还有这老鬼各得了不少,不想这种千年难见的天材地宝,竟给这老头如此消耗一空。 “其实乐天那小子手里的那份,都跟老夫交换了灵丹,那日你昏迷不醒,老夫才未曾跟你提起。 “其实现在也不迟,你放心,等神丹炼成,老夫绝不亏待你。”蓝山老叟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杨真彻底哑然,半晌道:“你炼什么丹我不管,我可以全都给你,但你要帮我去救一个人。” “救人?”蓝山老叟脸色沉了下来,他抚着下巴乱糟糟的胡须摇头道:“老夫忙得很,若不是有求于你,谁来老夫都不买帐,你说说看,是谁?” 杨真一看有门,小心道:“后羿一族当代族长。” 蓝山老叟眯了眯眼,竟透出一丝寒光,一声不响地沉闷了片刻后,突然对杨真伸出了一只手掌。 杨真呆了一下,这才哭笑不得的明白了过来,恶狠狠对击了一掌,道:“成交,不过你得马上跟我走。” “马上?”蓝山老叟有些为难。 “蓝山道友,看情形,这七宝妙树不寻回完整灵根,是没有办法唤醒了。”姬香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两人视野内。 “姬仙子,老朽的炎谷虽然养了无数灵药,但拿这神物确实没有太多办法,实在无能为力,老朽惭愧。”蓝山老叟深皱着眉头,一脸尴尬。 早有所料的姬香微笑道:“道友过虑了,即是如此,姬香已感激不尽。”说着她目光落在杨真身上。 杨真神色有些苦道:“等我诸事完结,会去天佛寺一趟,看看有没有线索。” 姬香摇头道:“此事急不来,千万莫要莽撞,伤了佛道两门和气。” “糟了。”杨真估算了一下天时,叫住蓝山老叟,匆匆跟姬香仙子告辞,两人飞赶往旭日东升的方向。 日上三竿,上京皇城内禁制之中,浑厚的金钟轰鸣声隐隐透出,对决的双方乃是天佛寺灵宝和尚和后羿族传人卢麒,一个乃佛门后起之秀,一个是隐世宗门弟子,皆有着天纵之材,双方可谓狭路相逢。 射日神弓的厉害,这几日已经广为人知,连场出手不愠不火的灵宝和尚,一开场就祭出了一只巨大的金钟罩护身,他屈身在内,跌坐结印,犹若佛陀,以守为攻。 巨大的金钟护罩散凛如实质的古铜色佛光,即便不识货之人,一眼也知是件强大的奇宝。 卢麒的射日弓频频展弦,一道胜过一道如光似电的箭芒,冲击在金钟罩外,点点涟漪光波从法力罩上绽开,无形的梵音在空气之中震放,卢麒纵然不住挪移跳跃,元神仍旧不可避免的被那声波反袭。 看台上太一门天妄真人脸色铁青,他做梦也想不到,天佛寺竟将镇门之宝东皇钟交给一名年轻弟子,要知这件法宝位列修真界十大顶级神器,尤其在防护上几乎牢不可破。 “天佛寺果然下了血本,若这后羿族的后生技止于此,必将落败无疑。”神鸦上人洞若观火,犀利地点出了局势。 “何止这野小子,依本座看,天佛寺登顶已经没有悬念可言。”崂山剑派掌门挑衅的目光扫了天妄真人一眼。 天妄真人一摆拂尘,权作充耳未闻。 “佛道相争又是何苦?”神鸦上人悲天怜人道。 “阿弥陀佛,本寺无意与道门争锋,只为在中原大地寻求一隅之地,广为传颂佛法,平世俗戾气,还尘世三千清明。”一直低调的灵智和尚合十唱诺。 “但愿如此。”神鸦上人目光突然落在对面看台上,那里出现了一个他一直关注的身影。 “十八连珠!”觉失踪半夜的杨真重新现身,卢麒士气大振,抖出压箱底的东西,十八道电光风雷迸,几乎不分先后射出,形成一柱流星轰击在东皇钟上。 佛光自护罩层层光圈爆,光芒万丈,天地一片金红,染红了半个皇城,大地震动不休,沉闷的金钟声和瞬间高亢起来的梵音念咒交织广场上,夺魂击神的东皇钟反击音波令卢麒脸色一阵白,气虚力竭。 在金钟光芒激荡一阵后,终究稳固下来,东皇钟守护仍旧分毫不破。 卢麒神弓矗地,长吸了一口气,他未曾想到这和尚如此难缠,师父曾对他所言射日弓天下无物不破,唯有少数几件神器需要当心,这东皇钟想必就是其中一件。 下山以来顺风顺水,一直不曾有人奈何得了他,多少滋养了一些骄气,此刻受挫,令他明白了师父所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他还不到认输的时候,射日神弓不仅有神弓,也有神箭。 他从乾坤法囊中郑重地抽出了一支乌金羽箭,搭在弦上,一直暗淡无光的弓身,无数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如电弧一般流转起来,一股慑人心魄的庞大压力放射开去,不比灵宝和尚的东皇钟差上分毫。 原本有些喧哗的看台,又平静了下来。 “看来传说不假,此当是传说中的穿阳箭,以太阳金精和太古金乌金翅所炼,所向披靡。”神鸦上人在场中见识无人可及,众人听闻,不由神色更加关注。 “东皇钟号称防御天下第一,射日弓号称攻击力天下第一,二者对决,谁能胜出,老夫很是好奇啊。”紫桑真人冷呵呵笑道。 看台上的杨真深知这一击下来,恐怕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当下有了新主意。 一身雪白袈裟的灵宝和尚跌坐虚空,立地三尺,双手法印如兰翻飞,口中念咒不停,梵音起落,额上虚汗不止,他脸上佛光陡然大盛,刹那间罩着他躯体的东皇钟崩声一震,膨胀到了三丈高下,万丈光芒冲天,光华满盈。 而卢麒力挽神弓,就在千钧一之际,一声空弦作响,众目睽睽之下,卢麒手上穿阳箭光华陡然一敛,他反手将神弓收入法囊,抱拳道:“卢某师门告急,这场比试到此为止,日后有机会再跟灵宝师父比一场。” 说罢,他飞身离开了斗法场地***。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灵宝和尚,只能唱了一声佛号,目送卢麒落在一旁看台上,陷入混乱的看客人群中。 “玄女门、后羿族、神农门这些隐世宗门近期纷纷出世,修真界已入多事之秋。”在看到卢麒主动放弃比试后,天妄真人一脸无奈。 “老夫一向独来独往,甚少露面,想不到还有人记挂我神农一脉,幸甚哪,幸甚。”一个蓝衫老者出现在众人中间,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天妄真人身上,不无嘲讽之意。 “蓝山老友,想不到连你也来了,失迎,失迎。” 神鸦上人惊喜过望地迎了上来,众多修士也迅转移开了对这场中途意外结束比试的关注。 “有人请老夫去后羿一脉隐居地一趟,见死不救的事,老夫做不来,要坏了祖师爷的名声,老夫更担当不起。” 听到蓝山老叟的话,天妄真人老脸微红,纳闷的同时,也心下微惊,暗忖,难道昨夜之事,从杨真那小子那里走漏了风声? 神鸦上人朗声一笑,招手给在场诸人介绍蓝山老叟,听到来人是神秘的神农门,个个神光炯然,纷纷上前意欲结交。 蓝山老叟性子冷僻,不喜与人攀谈,寒暄两句,很快场面冷了下来,只余下神鸦上人为的几人与其交谈。 当金钟再响,下一场至关紧要的比试就要开场。 对阵双方,正是昆仑派和太一门。 天妄真人正在对赵启英做最后吩咐,准备下场,众人交头接耳,各有所想,这场比试比上一场无疾而终的比试更受关注。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城。 “昆仑派杨真放弃比试,请诸位前辈见谅。”话完,两道身影驾着遁光,并驾齐驱冲天而起,破空而去。 “等等老夫。”紧跟着又一道紫光冲天而起,追随之前两道遁光而去。 离去的人正是蓝山老叟,之前两个则是杨真和卢麒。 面对连番变局,全场个个目瞪口呆,一场重头好戏还未开场就落幕,一些有心人说不出的失望。 唯一高兴的人,大约就是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他内心又是惭愧又是叹息。赵启英一脸落寞呆立原地,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功利,恐怕已经失去了杨真这个朋友。 当然,此刻心情最坏的,自然是昆仑法宗的紫桑真人,手足抖,一身煞气,左右无人敢在三尺之地,连他的弟子陆乾坤也一声不吭地离得远远。 神鸦上人在惊讶片刻后,欣然抚须而笑,他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落下去大半。 剩下就是天佛寺与太一门之争。 在他看来,不论谁胜、谁负,恐怕都影响不了那位心思深邃的大汉新君的决定了。 诸教会试在初时偏离轨迹后,最终诸方较量有了清楚的结果。 最大的胜利者当是天佛寺,从此佛门将深入中原大地,道门阵地被迫缩小了许多。 这对修真界会有什么后果,谁也无法说清。 而妖魔两道的蠢蠢欲动,并没有给正道诸方太多余地,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大动静,也许就要来临了。 第四章 后羿族 长空之上,阴风呼啸,三道遁光并驾齐驱,不分先后,驰向北方。垂云之下,青山连绵,山河婉转。 “老夫若没记错,后羿一族遁世在青州一个山沟里,可对?”蓝山老叟极目眺望。 “前辈到过鹿谷?”卢麒有几分好奇,他一马当先驾着遁光穿云下落,下方河湾一座小市集横躺,不远山峦迭嶂,深谷幽幽。 越过市集上方,很快进入重山,在一块纵横交错、云山雾罩的谷地上方,卢麒呼啸一声俯冲直下,杨真和蓝山老叟明白是到了地头,皆想,这地方相比昆仑和太一的洞府平常了许多,难怪隐藏得如此之好。 在复杂的阵势穿越后,迷雾一空,掩映在群山中的天地另有一番洞天,这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巨木森森,灌木原野与河谷相依,成群的牛羊和鹿马聚群觅食,很多小石屋依山而凿,正是后羿族人的聚集地。 落在一片石屋外的坪野上,一群正在放牧的孩童从四面蜂拥而来,大卢哥哥、卢大哥,叫嚷成一片。 卢麒一把捞起奔在最前面的五六岁幼童扛在肩上,跟着又有两个扑到了他怀里,很快他身边围了七八个半大孩子,欢闹成一团。 杨真和蓝山老叟跟在领路的卢麒后面,看得默不作声。 “卢大哥----”一名长辫飞扬的长腿少女,从一个石屋后面山林飞奔而出,这女子身材修长,大眼巧鼻,生得明媚动人。 “娅娅----”被拥在孩子中间的卢麒猛然抬头,虎目射出淳厚的感情,他放下肩上的顽童迎了上去。 “卢大哥你跑哪儿去了,后娅好担心……”众小自觉让开,少女乳燕投怀一般飞扑进卢麒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别哭,大哥不是好好的,师父他怎样了?”卢麒拍拍少女,将她推开了怀。 “爹……他快不行了。”几乎与卢麒齐高的少女马上止住了哭声,拉住卢麒就往回跑,心急火燎的卢麒也忘了还有两个客人,杨真和蓝山老叟只好在众小好奇的目光中,自行跟了上去。 穿越一排石屋和树林,青石路渐陡,登阶直上,直到一个小半山才到地头,在占地数亩、高矮不一的石林当中,座落了一座朴拙的古殿。 半道上,那少女突然拉住卢麒回头道:“卢大哥,他们两个是谁?” 去势甚猛的卢麒给拉了个踉跄,他回头拍着脑袋对后娅道:“这两个是大哥在外面请来给师父看病的神医,你别担心,师父他一定有救的。” 后娅红着大眼,狐疑地望了杨真一老一少,担心道:“可是,可是这里是族里禁地,没有爹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卢麒为难地摸了下头皮,正犹豫不定,杨真说话了:“卢兄先去看看你师父,说明缘由,我跟蓝山前辈外面候着就是。” 卢麒恍然醒觉,拉着犹自狐疑的后娅,一阵旋风般钻进了石林深处,奔向古殿方向。老少二人站在山崖石阶上,俯瞰着一望无尽的峡谷和原野,杨真有些感慨道:“想不到后羿一脉凋零若此,这里几乎都是凡人,只有少部分人粗炼了点炼气术。” 蓝山老叟没好气道:“若不是看在你小子的脸子上,休想老夫走这趟。” 杨真呆了一下,苦笑道:“难怪太一门不把卢麒师门放在眼里,说起来,倒是我上门求丹冒失了。” “这卢小子暴露身分,让后羿一脉现世,对这里也许是一场灾难。”蓝山老叟意味深长道。 杨真心中大惊,连忙追问:“前辈意思,有人会盯上这里?” 蓝山老叟压低声音道:“姑且不说后羿一脉的宿敌,那把射日弓在卢麒手里没有释放出万一的威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怕不少正道中人都会摸上这里。” “我们来路一直很小心,应该没有人跟上才对。”杨真不通道。 “你说过,那妖人龙胤都打上门来过,修真界哪有不透风的墙?”蓝山老叟一脸讳莫如深。 杨真不禁有些后悔将卢麒带入诸教会试,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古殿方向出现了卢麒匆忙的身影。 在卢麒带领下,在石阵中三转两转,杨真两人很快来到摩崖下古老殿落前,承载着悠久岁月的青灰石殿壁廊,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述说世事沧桑。 蓝山老叟屹立台阶前,望着那古殿上方的斑驳难辨的古字,轻轻笑道:“有穷氏沦落至此,报应哪,报应……” 杨真听得一塌糊涂,正要求问,卢麒向两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屈身规规矩矩站在了殿门前。 “神农门和昆仑派贵客,恕老夫缠绵病榻不能亲自相迎了。”一把低哑豪迈的声音从殿中传出。 卢麒见师父说话,这才急急忙忙将杨真二人引了入门。 在一间灰暗的斗室内,那叫后娅的姑娘正守候榻前,石榻上横卧了一个面貌枯槁、头焦黄的黑面中年男子,一双无神却依旧透着威严的虎目,追随着杨真两人的到来,在后娅扶持下,他喘息着缓坐了起来。 “老夫后颉,后羿一脉当代族长。”黑面中年目光在杨真身上停了停,最后落在蓝山老叟面上。 “老夫出自炎谷,若族长不嫌老夫卖老,就叫声蓝山老哥就是。”蓝山老叟说罢油然一笑,道:“我神农一脉想不到千百年后,终究会跟后羿的族人碰面。” 后颉挣扎了一下,挥开女儿,盘坐了起来,灰暗的目光亮了一些,彷佛回光返照一般洪声道:“你我两族恩怨千古,终究有结算的一天,老夫本想与你痛快一战,可惜刻下已是苟延残喘。 “你若看得起老夫,这条残命你大可拿去。” “师父!” “阿爹。” 卢麒和后娅顿时如临大敌,双双守护在榻前,警惕地瞪着杨真两人。 “蓝老头。”局面陡转,杨真猝不及防,做梦也没想到引狼入室。 “稍安勿躁。”蓝山老叟拍退了一脸担忧的杨真,对着后颉淡然自若道:“千古往事早成灰,吾族若要报仇,哪会等到今时今日,鹿谷虽然隐秘,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说着他一指卢麒道:“想不到你后羿一脉如今破落至此,乃至要一个外人继承法统,既是如此,老夫何苦迁怒一个外人?” “也罢,老夫确实是死人一个,这天底下,也确实没有你炎谷神农氏看不来的病。”后颉一脸灰败,无限不舍地看着膝前两个大孩子。 杨真生生瞧着那有着一双明媚大眼的后羿族姑娘,泪水唰一下涌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卢麒浑身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斗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一个女孩的无声抽泣。 “蓝老鬼,我不管你们祖宗有什么恩怨,你神农一脉自古号称活死人肉白骨,既是死人,你何妨一治?” “非老夫冷血,实是我神农氏与后羿一脉有旧,老夫岂敢擅专。”蓝山老叟丝毫没有察觉杨真的不敬,只是一味盯着后颉。 “这……”杨真张口结舌地瞪着蓝山老叟,心道这老鬼怎么满口胡说八道,若是有这个理由,在圣宗的时候,他怎么不拒绝? 卢麒猛然扑上,一把就将蓝山老叟抓举了起来,双目闪动着野兽的凶芒,咆哮道:“你要不治我师父,我就跟你拼了!” 出其不意下给抓住锁骨,截了命脉,蓝山老叟老脸涨红,怒得说不出话来,一把胡子气得直颤抖。 “卢兄!”杨真大惊失色。 “麒儿,不得无礼!”后颉厉叱了一声。 卢麒喘了几口粗气,目光落在一旁焦急的杨真面上,心头一乱,手上松了一松,蓝山老叟浑身骨节爆响,浑厚的法力瞬时将卢麒弹了开去,人落在地上,腾腾退了两步才站定。 杨真站到卢麒和蓝山老叟之间,生怕他们再动手乱来。 后颉瞧着场面,气急得连连闷咳,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求神医救师父一命,小子愿做牛做马报答神医的恩情。”卢麒神色大恸,猛一咬牙“扑通”跪倒在蓝山老叟身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咚咚作响,一两个响头下来已见血迹。 杨真看着于心不忍,然而蓝山老叟却如铁石心肠一般,视若未见。 “麒儿,起来!你是我后羿一族新族长,怎可向炎谷神农氏的人下跪……”说到一半,后颉胸腔一闷,咯了一口血,脸色越难看。 卢麒这时已经磕了十个,杨真怒视蓝山老叟,满腔杀人的目光,蓝山老叟只觉背心飕凉,连忙挥手送出一道气墙,阻止了卢麒继续磕头。 “起来罢,痴儿,你师父元气大亏,根基不保,若留住一条命,老夫还是有把握的,但有个代价………”蓝山老叟关键时候,打住了话头。 “只要我后羿一脉能延续下去,我后颉这条命又算什么,不必阁下费心了。”后颉一字一句,说罢吼声道:“麒儿,送客。” “师父----”卢麒慌忙跪倒在榻前,伏抗声。 后颉深深注视了蓝山老叟一眼,彷佛做了什么决定。 他挥动手掌,在胸腹连连出指,随着指法变幻,他脸色渐渐血色狰狞起来,眉心更是古怪的显现了一个火焰烙印,彷佛活物一般鲜艳欲滴,突然他断喝一声:“麒儿,看着为师。” 卢麒抬头的刹那,一道红光从后颉眉心射在他泥丸宫,他头部如同被铁锤敲打了一下般,跟着他人就昏迷瘫倒在了地上。 而后颉一瞬间彷佛苍老了数十载,浑身上下再无生气,微闭的眸子转向一旁惊慌不知所措的女儿,“后娅,从今往后,你卢麒大哥就是你的丈夫,你们的孩子将是后羿族下一代继承人。” “阿爹,我不管,我只要阿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后娅抱住父亲大哭不止,说什么也不听。 杨真已经感觉到后羿族族长后颉生机若断若续,转而将昏迷在地的卢麒扶了起来,现他眉心多了一个暗红色的火云烙印,显得有些妖异。 这时却听后颉孱弱的声音道:“麒儿刚继承了后羿族战魂,正式继任我族新任族长,不碍事。”接着,他话锋一转,盯着杨真道:“公子是昆仑派的人?” 杨真点头应是。 “我后羿一脉久绝修真界,想不到麒儿出山,就能遇上道门领袖昆仑派的少年英杰。我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有你照顾,老夫也就放心了。” “前辈但请放心。”杨真没有多说,看着像安排后事的老族长、悲戚无助的少女,一阵心酸,他心下一阵不甘,对冷眼旁观的蓝山老叟愤然道:“你既有办法,为何还不出手救人?” 蓝山老叟心有芥蒂,但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师门族裔的远古恩怨究竟如何处置?自踏入后羿族的隐居地后,他就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艰难的挣扎,杨真一再逼迫下,他再无法做出违心的事。 “老夫已油尽灯枯,一身修为尽去,时候不多,小友不必费心了。”后颉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在蓝山老叟面前示弱,说罢却直接昏迷了过去,丧失了神智,惹来小姑娘一阵哭喊。 “你不肯领老夫的情,老夫偏不如你所愿,你自认必死,老夫偏要救活你。”蓝山老叟冷声笑了笑,突然对杨真道:“你带这两娃娃出去,九个时辰内不要打扰老夫,是死是活,到时自有分晓。” 后娅抓住父亲的手,背身挡在前面,蓝山老叟摇头笑了笑,挥手一指就点倒了她,将她提起,交到杨真手中。 杨真一手一个,提住卢麒和后娅,头也不回的出了斗室。 室内只剩下两个宿命的对头。 “放了我,你们在对阿爹做什么……”空旷的祭祀大殿中,后娅拼命地抓打着杨真。 “啊,你咬人!”杨真无奈之下再次将后娅点昏在地,跟她作伴的是一旁仍旧昏迷的卢麒,只是如今卢麒浑身都被一层红色光芒包裹,似乎在生了什么蜕变一般。 天色渐渐昏暗,后方斗室还没有动静传来。 杨真索性跌坐起来,开始练功。 这些日子以来,东奔西走,虽然修为一直提升很快,但却没能好好巩固一番,想到那个隐患,他迫不及待地沉入了心神深处。 从南离岛出来以后,他怕为人察觉自己的异常,一直保留着三分昆仑浩然之气、七分混沌元气,即便是九玄仙子、神鸦上人和魏元君这等修真界顶级高手,也无法看穿他底细。 在心底他不得不承认,他所继承的天巫术,比之昆仑道法无论从威力还是博大精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混沌元气更是一步登天,与其它各道或阴或阳,乃至五行元气相比,高了不只一筹两筹,这是杨真无法舍弃天巫术的极大原因之一。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现体内心法已默然成形,经脉已经完全扩张至与肉身一体,脱天人局限,有无穷的提升潜力。 他内心仍在挣扎,两世都是昆仑派的弟子,要让他放弃本门心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后果的可怕。 在那场比试中,控制了他躯体的念力,使用的也是天巫术,当然那浑然天成的境界,远远不是他可以匹及的。 或许也因为这个不安定因素的存在,令他依旧存有放弃天巫术的想法。 或许该下定决心了,否则将越陷越深,将来如何面对师门、面对这一世的师父和师长? 心中如是想,他体内心法如斯运转,原始天章心诀由缓到疾,体内浩然之气迅壮大,试图夺取混沌元气的地盘。 随着意念越坚定,浩然之气越膨胀,电光石火之间流转全身,体内残余的混沌元气纷纷躲避在窍穴和五脏六腑深处,但在杨真神念追击下,领地依旧逐渐缩小,眼看原始天章就将取得最后胜利。 就在这时,杨真紫府深处一道惊雷轰鸣,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那道霸道无比的念力,从紫府虚空一点破空而来,无形无状,瞬间降临了他元神深处,彷佛开天辟地一般的爆炸,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开,意识被击得粉碎,陷入无穷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杨真重新从黑暗之中悠悠醒转。 他现,他身在一个壮美无比的宇宙星河中,四周的星辰不断毁灭重生,演绎着生生灭灭,似乎在向他诉说着无形的天道至理,时光彷佛在飞流动,一种地老天荒的感动,渐渐包围了他的心神。 就在沉溺之中,轰然一声,下一刻,他陷入了无穷的混沌之中。 天地造化,万物生长在四周空间疾演变起来,浊气下沉,变成土壤,构成大地,清气上升,造化成天河,无数前所未见的草木生灵从大地生长起来,迅造就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彷佛空灵仙境一般。 就在杨真目不暇接的时候,周遭一切瞬间再度毁灭一空,重归混沌。 跟着,他现自己恢复了意识,所有美妙的感觉潮水一般退去,从天界重新回归凡间。 他惊骇的现,体内重新为混沌元气占据,且更为精纯和雄浑,天巫心法无时不刻的运转着,最让他吃惊的是,他性命交修的元婴不见了。 意动之下,他现元神变成了一种无比奇妙的存在,在体内无所不在,只要心中所想,就可以凝聚成一点,藏身任意之所在,也可瞬间化身无穷,分散在千百个窍穴之中。 习惯之下,所有意识凝聚到一点,回归紫府,一个偌大的元神在混沌海中,主宰了**一切生机和毁灭。 理智告诉他,又有他所不了解和理解的事情生在了身上。 但惊恐更加抓摄了他心神。到底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在操控着他? 一时间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洪水一般淹没了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彷佛穿越了千万年时空的古老声音传来:“你乃吾选中的天命之子,你只要听命于吾,日后成仙成圣,不过是吾一念之间,切莫再拒绝吾的好意,天巫术乃洪荒至尊之法,吾……” “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声音起初洪亮无比,到后面一句比一句衰弱,最后根本就无法再听见分毫,任杨真在心中如何呼喊,都听不到回音。 久之无果,他只得出定,方睁眼就现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日夜,殿外的清晨曙光刚刚透入殿内。 守护在后殿入口前的卢麒和后娅,双双现杨真的动静,卢麒开口道:“杨兄弟……”后面没了说法。 “恭喜了。”杨真赫然现,卢麒整个人精气神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气质沉稳了许多,双目开阖间金芒闪动。 后娅对杨真哼了一声,看样子仍旧耿耿于怀,卢麒拉住她道:“师父不会有事,我们先到外面去。” 三人守候在殿外,在旭日普照大地的时刻,蓝山老叟终于一身疲惫地走了出来,看见杨真精神抖擞的样子,怒道:“臭小子,记着,你欠下老夫一个人情。” “前辈……”卢麒急忙迎了上去,目光落在蓝山老叟后面,他现师父已经稳步走了出来。 “阿爹。”一阵香风从卢麒身边掠过,扑进了殿内。 后颉站在殿门口,揽抱着爱女,复杂的目光落在负手一旁的蓝山老叟身上,两人目光相撞,久久对峙,须臾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古殿内外,乃至整个峡谷,惊动了蛰伏一夜的生灵。 离开后羿族隐居地鹿谷后,在青州西南地界,蓝山老叟跟杨真分道扬镳,前者急着赶回去炼丹,而杨真则打算前往阴山一行。 至于卢麒,必须留在山中照料失去法力的师父后颉,做为新任族长,他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但他跟杨真约好,在将来一起闯荡修真界。 历经如此多波折后,杨真也有所欣慰了,尽管多了很多可怕的敌人,但也不乏真正的朋友。 在用巫门特有的手法联络蚩越后,杨真等了小半日仍旧不见人踪,索性一个人先行前往阴山,在那里等待他的,也许将是魔道凶名卓著的鬼母姥姥。 浩瀚壮观的黑水穿越阴山山脉而过,奔腾不息的怒涛并未吸引杨真太多心神,在茫茫群山中,寻找那片传说常年阴云笼罩的魔窟所在,才是当务之急。 在方圆百里群山中转悠了两个时辰后,他仍旧没有找到玄阴门山门所在,身心已经略显疲惫的他,只好落在一块山崖上暂且休养生息,并换了一袭书生简袍,以免暴露了形迹。 隆隆涛水在山崖下方流逝,火红的晚霞沐浴着群山,奇美无比,正打坐调息的杨真陡然睁眼,风声呼啸,一只巨大的红色蝙蝠翩然从河谷下方掠了上来,变作人身,优雅从容地落在崖上。 “多弥罗。” “姓杨的小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彼此,彼此。”杨真弹身而起,提高了戒备,他对于多弥罗这个妖人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出现时机太过凑巧,不由多了几分警惕,他试探道:“你知道练无邪的下落?” “巫门真的甘心奉你这毛头小子做什么大巫?”多弥罗反复审视杨真,目光饱含深深的怀疑,“那小子看样子什么都告诉你了,这狗腿子还当真是忠心不二。” “你主子在哪儿,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杨真把握不住这妖人的虚实,眼下也没心思跟他算旧帐。 “你小子怕是找不到鬼母姥姥的阴府吧。”多弥罗白皙得几乎病态的瘦脸,露出轻蔑的邪笑。 “我给你个忠告,千万别搅进这里的事,否则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多弥罗怪笑一声,再度化身蝙蝠,迅掠向天边,转眼消逝在烟霞中。 第五章 玄阴府 倏地,风声又起。 一个壮硕的斗篷男子落在方才多弥罗的位置,来人正是杨真极待寻找的蚩越,他只说了一句:“跟我来。”跟着人就扑向了茫茫群山。 在一座平实无奇的山峰附近,蚩越停住了身形,杨真跟上奇怪道:“就这里?” “大巫难道看不出异常?”蚩越充满探究意味地问道。 杨真知道蚩越在考较他,平平看去,确实看不出名堂,神念张开,山水风势浑然天成,没有斧凿痕迹,洞察不到什么异常。反常即为妖,他当即知道眼前有非同一般的障眼阵法存在,顿知自己小看了玄阴门。 以大巫这个名义上的身分来讲,他不容许被蚩越小瞧。 以他目前分神神游阶段的境界修为,推动苍茫万象法,令他惊喜地直接突破了第一层万象微尘境界,直达万象无间境界,整个天地在他视野中分化开来,山不再是山,水不再是水。 结合巫法中的搜神术,他很快现这种山峰看似一座,实则是几座比邻的山峰,以一种神奇至极的法阵,达到了偷天换日的效果。 数座峭拔的山峰,环绕着一层厚厚的黑色阴云,时刻不停地如流水一般滚动,让人望而生畏。 “玄阴府就在那黑云之后罢?” “大巫果然不凡,那是本门的瞒天过海大阵,黑云乃是阵内地煞阴风,玄阴门老巢就深藏在洞府之内。”蚩越虽然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但那一闪而逝的惊讶,还是没有逃过杨真锐目。 “巫门的阵法?”杨真有些诧异。 “本门曾有亡故长老与玄阴门有旧,这个瞒天过海阵就是我族为之布置。”蚩越颇有几分得意。 “你有确凿证据知晓练姑娘陷身此地?”杨真心中沉吟,考虑之前出现的血妖多弥罗,他多少有些不安。 “十之**,不会有错了,而且血魔道的人似乎也插足此事。”蚩越不十分肯定。 “血魔道跟玄阴门有勾当再正常不过,只是为了对付九玄仙子或者……恐怕不至于……”杨真可以断定练无邪的失踪不是魔道针对他的阴谋。 “大巫过虑了,血魔道跟魔道诸派一向不合,正道中对此并不清楚,我巫门因为搜魂真君的缘故,对魔道一些隐秘知道的倒要多上一些。” “你意思是,血魔道有意利用巫门或者其它力量对付玄阴门?”杨真有些震惊,血魔道屡屡在魔道内部掀动风浪,到底是何缘故?难道真是那个原因……“玄阴门为何要抓练无邪,你可打探清楚?” “多弥罗隐约透露过,说是鬼母姥姥正在炼制上古十八阴煞魔女阵,也许他看中练姑娘的罕见资质。”蚩越神色有些阴沉。 “十八阴煞魔女阵?” 杨真大惊,正魔两道交锋的数千年历史中,这个可怕魔阵带来的腥风血雨,曾一度让修真界闻风丧胆,玄阴门一度曾与魔道霸主天魔宗不相上下,也基于此阵,“这么说来,鬼母抓练姑娘,是为了凑足那个魔女阵?” “属下多少听说过一些内幕,这十八阴煞魔女阵,乃取十八名具有相当修为的女子,且需处子玄阴之身,然后以玄阴门阴毒密法,将她们炼制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并且个个心意相通。 “如此一来,十八个悍不畏死、灵智不失的死士动上古魔阵,威力自然是莫可匹敌。” 蚩越见杨真忧心忡忡,不由笑道:“不过大巫不必过于担忧,练姑娘是龙族之身,那老妖婆想慑服她的元神,谈何容易。” “鬼母修为如何,她麾下又有何等人物?”杨真虽然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救出练无邪,但理智告诉他,横行修真界的魔头恐怕无一是好相与的。 “鬼母近百年来异常低调,修为莫测高深,至少不在魔道其它几脉一派宗主之下。 “就目前所知,自几年前黑山老妖给太一门的赵启英宰掉后,这老妖婆麾下应该没有什么扎手人物,只有一群妖女比较难缠,为三个妖女分别是水仙、金枝、玉叶,各有所长。” “她麾下得力干将给诛杀都不见有动静,绝不符合魔道睚眦必报的一贯行事风格,想来只有一个原因----图谋甚大。”杨真已经决心深入魔窟,他没有别的选择。“大巫稍候,待属下给您开路。”蚩越见杨真下定了决心,也不再犹豫。 “等等。”杨真有些不解,“你没有必要陪我一起冒险。” “大巫是我族至高无上的领,蚩越当无条件追随您,保护您的周全也是属下的责任。”蚩越屈了屈身,不假声色道。 杨真苦笑,他道:“这样吧,我传你一门遁隐术,也算是公平交易。”说罢他不容蚩越反对,神念电光石火间将一段法诀传送了过去。 蚩越闭目沉思片刻,兴奋道:“大巫,我族原有法门跟大巫所传根本无法比拟,原来巫门也有隐身术法,相比大巫所传,可谓空有其形。 “天巫术脱胎的遁隐术不仅能隐藏身形,还能收敛法力和神念波动,到了极处可以任何穿越壁障不现身形,这是天赐我族的法术。”他越说越振奋,对杨真感激无以言表,当下就虚空匍匐而下,再行了巫门大礼。 “行了,别闹出动静,让玄阴门的人察觉了。”杨真说着身形渐渐隐入了空气之中,若非他故意留下的少许破绽,根本看不出眼前有人。 蚩越有样学样,跟着杨真隐入空气之中。 两人飞掠到地煞阴云带之外,有蚩越这个熟悉玄阴门布置的人存在,很快就避开了种种禁制和陷阱,进入了玄阴洞府山门。 玄阴洞府开辟在两座山峰腹心之内,里面四通八达,洞窟无数,机关陷阱处处。 正道修士即便有道行高深之人看破第一道门户法阵,也不敢轻易登门找不痛快。 更何况正魔之间存在一个平衡默契,只要魔道不在凡尘兴风作浪,正道也不好上门喊打喊杀,那些魔道中人平素一盘散沙,一旦给惹急了,以魔道的肆无忌惮,受苦的必然是凡尘的众生。 杨真两人隐身躲避在一块可容人藏身的山岩后,透过一层稀薄的黑雾,看到了洞府门户的境况,一女斜倚门府无聊地扇动桃花扇,另一女则手里捧着面小铜镜坐在台阶上,美眸顾盼,不停摆布自己的髻。 两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说笑取乐。 “那头色妖出去这么些时候还没回来,不是让人给宰了吧?” “死了才好,没见姥姥对那家伙很不见喜,私下勒令我们姐妹不要跟那家伙来往呢。” “说来也奇怪,大姐可从不对男人假以颜色,怎么对这头色妖似乎另眼相看的样子,难道大姐突然开窍了?” “嘘,别瞎说,大姐也许是受了姥姥的命在私下打探呢。那罗刹女来府做客一准没安什么好心,那女人不是一向目中无人么,姥姥居然把她奉为上宾,哼。” “别瞎猜了,姥姥有通天之能,那罗刹女哪儿逃得过姥姥手心?” “不提了……听说前几天你这个骚蹄子藏的那小白脸给吸干了,最近风声紧,姥姥不让下山,我看你又忍不住春心大动了罢。” “你个浪蹄子比人家好不了多少……” 两个看门妖女相互嬉闹,满口淫声浪语,听得一旁的杨真脸红耳热,好不尴尬,蚩越倒是若无其事。 “这门府有禁制,这两妖女修为不算高,但要收拾她们恐怕非闹出动静不可,惊动鬼母姥姥不要说救人,怕脱身都难,恐怕要另想办法。” 收到蚩越传音,杨真也头痛起来。 这玄阴门洞府好死不死就在山体内,根本无法用穿山术进入,他突然想到了乾坤印的妙用,于是示意蚩越互换了个位置,贴近山壁,小心捏了法诀,他浑身给淡淡的银光包裹直撞入了山壁。 “砰!”山岩微震,杨真被迫弹出了身躯,穿山术失败。 “谁!”玄阴洞府两名守门妖女齐声叱喝。 千钧一之间,杨真强定心绪,之前两名妖女的对话电光石火掠过他脑海,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刚浮现,心随意动,浑身一阵光芒闪动,顷刻之间变作了另一个人。 刚扑出门户,两名妖女全身戒备地张望一阵,忽然现斜上方一个蓝色的影子冉冉飘落下来,待看清来人面貌,各自笑骂一声,任由来人落足。 “多弥罗,你替姑奶奶打的草食呢,咦----你怎么换了身打扮?”体格娇小、身段却异常妖娆的一名妖女,一手插腰,一手挥动桃花扇指着红袍男子,连珠炮一般问。 杨真化身的多弥罗心下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给看出破绽,在传音安排蚩越后,这才冷脸应对这两个妖女。 “哟,怎么摆着一张臭脸,一准是北上吃瘪了吧?”另一名瓜子脸狐媚妖女收起精巧的小铜镜,眸光流转,一双缠丝臂缠上了杨真。 “本人要见主上,没工夫跟你们纠缠。”异香扑鼻,香软侬侬,媚功蛊惑下,饶是杨真坚定的道心也不禁有一丝动摇,身躯硬,不敢多说话。 “哟呵,金枝妹妹,看来人家不把我们姐妹放眼里了。” “人家眼里只有水仙姐姐,哪有咱们姐妹俩,玉叶姐姐,你就死心吧。”金枝的桃花扇虚拍杨真,口角生风,一副大吃其醋的娇嗔风流样。 “血妖大人,你说说看,奴家是哪里比不上水仙姐姐了,是这里,是这里,还是这里呀……”玉叶挺拔的双峰在杨真手臂上蹭来蹭去,一脸媚荡,直把人心儿酥。 在媚功和美色的双重袭击下,杨真不由有些气血浮荡。 他毕竟还是个气虚方刚的青年人,心中暗骂多弥罗这个色中恶鬼,当下只能硬撑,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身分,只得小心翼翼作赔道:“两位姐姐先饶过则个,多弥罗有紧急要务禀报主上,晚些时候再跟两位姐姐赔罪。” “少装假正经,这么猴急,一准是跟水仙姐姐勾搭好了。”金枝气鼓鼓的,不依不饶。 “少废话,听你牛皮都快飞天了,姑奶奶非见识见识你那话儿跟嘴皮子是不是一样好使。”玉叶跟金枝打了个眼色,“金枝,姐姐去去就来。”说罢强拖着杨真进了洞府。 杨真暗骂自己好死不死化身一个色鬼,这回恐怕要露底了,不过好在有人引路省了探路过关的繁琐,一得一失,只能见机行事。 入了玄阴洞府,彷佛进了仙宫别院,天上星辰闪烁,地面轻烟流转,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层出不穷,让杨真暗中思忖,这是否又是巫门阵法的造化。 由不得他胡思乱想,一直自他耳畔柔情蜜意,私话不断的妖女玉叶拖着他,左拐右转,直入深庭,眼看一排明显是女子居所的精舍出现,不由心慌了起来,正要考虑是不是动手,一个白衣女子冷然出现两人面前。 “玉叶,你好大胆,姥姥吩咐也敢当作耳旁风,坏了姥姥大事,大师姐也保不住你!”白衣女子美则美矣,只是冰冷的跟块大冰山一般,让人难以亲近,她美眸一转落到杨真身上,“你跟我来,姥姥要见你。” 本以为觅得良机偷欢的玉叶不敢抗命,只得怏怏领命退去,临走飞了杨真一个媚眼,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走吧。”妖女水仙在前面领路,杨真亦步亦趋,保持着距离,水仙忽然回身奇道:“你这头色妖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杨真心知,自己这个掉包货举止跟多弥罗大有不同,让他去扮演一个放浪不羁的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过,面对这种局面只能装哑巴,说的多怕是错的多。 好在水仙也没有继续跟他计较,彷似巴不得杨真不纠缠她一般,领路穿过一个甬道,光线一暗,跟着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幽静的奢华大厅。 水仙将杨真领入后,禀告一声就退了下去,只剩下杨真一个人面对堂上两个女人。 “多弥罗,你好生磨蹭,区区万里行程用了两日来回。”罗刹女寒中带煞的声音,如雪山寒梅一般冷峭香冽。 厅内,罗刹女对面是一个身着紫金衣的老妪,眉目细长,阴鸷非常,她乌爪一般的手里,持了一根黝黑的鸠杖,杖端一个碧绿的大宝石,流转着深幽的碧光,彷佛摄人魂魄一般。 杨真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继续盯下去,他知道这便是玄阴洞府的主人鬼母姥姥,那根手杖,正是大名鼎鼎的摄魂魔器碧落杖。 “属下路途中出了点岔子,不过幸不辱命。”杨真不知道自己替身的多弥罗执行的任务是什么,只得含糊应答。 端坐堂上的罗刹女突然凤目寒光四射,似乎现了杨真的不妥,一股软韧却如山一般的压力,倏然横亘在杨真身上。 “瑶姬可有回话?”鬼母姥姥眯着老眼,摩挲着碧落杖,她似乎有意为杨真解围。 “回姥姥,瑶姬并无回话。”杨真低头不敢再看罗刹女,极力压制急促的呼吸。 “果然不出老身所料,合欢道沦为天魔宗附庸有数百年之久,瑶姬纵有心,也不敢妄动。”鬼母姥姥狭眼碧光一闪,紫黑锐利的指甲轻轻滑过杖顶的绿宝石,一阵来自九幽的哀嚎声遥遥传来,随之又消逝。 “姥姥不必忧心,断魂宗断情使已经在府表明诚意,只待姥姥的十八阴煞魔女阵炼成,足以与天魔宗抗衡。”罗刹女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没有继续盯着杨真。 “多亏有妹妹送来那龙女,十八阴煞魔女阵在下一个满月之时有望功成,到时候老身定不亏待妹妹。”鬼母姥姥桀桀笑了两声。 “小妹愿为姥姥护法,助一臂之力。”罗刹女盈盈起身,冷峭的素面挂着淡淡的微笑。 鬼母姥姥怪笑连连,声震厅堂,执杖一挥,“老身继续祭炼碧海阴火,小妹自便。”说罢便没了踪影。 “你好大胆子。”罗刹女冷冷扫了杨真一眼,“跟我来。” 这句话什么意思? 杨真心头一阵狂跳,难道已经被她看破了身分,还是…… 他顶着天大的胆子掉包行事,一来是基于对天巫术中一门化身法的自信,二来是对罗刹女与练无邪关系的一个大胆推断。走到这一步,他已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至少现在已经知道练无邪的下落。 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冒了出来:罗刹女为何要将练无邪送上玄阴洞府? 带着这个疑问,杨真次怀疑自己的判断,若事实真的推翻了他以往的猜测,那么他将是自陷绝地。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在一间独立的阁楼里,罗刹女依旧那样的冷峭,只是目光锋利得足以洞穿一个人的心神。 杨真来路上一直拿捏不定主意,听到罗刹女似是而非的暗示,断然下定了决心,转换成原本声线道:“前辈,我是杨真。” 罗刹女身形不动,那无边的压力却不断攀升,只消杨真稍有动静,便将遭到雷霆攻击。 “我是来救练姑娘的。”杨真补充了一句,他已经提升了毕生法力,准备脱身。 “你不怕我杀了你?”罗刹女面上厉色更甚。 “若前辈不怕练姑娘恨您一生,您就尽管出手。”杨真见她仍旧不肯自暴身分,索性豁了出去。 他话音刚落,一道炫目的七彩光圈已经印了过来,那之后是一只白玉般的纤掌。 杨真见到玄玉掌,顿知罗刹女的另一个身分已经落实,坦然挺胸硬受这一掌,果然,这一掌空有其形,未落实就闪电撤手,只留下一串似假凝真的幻影。 “无邪终究是把本仙子的身分告诉了你。”九玄仙子脸色掠过一阵黯然。 “不。”杨真断然否定,“是前辈您在天魔宗袭击太一门布局之时,让晚辈猜测出了身分。” 九玄仙子微怔,苦笑道:“看来本仙子仍旧低估了你。”说罢她一拂袖,让杨真落坐。 双方各自演绎着一个角色,却说着真实身分的对话,看上去好不荒诞。 “前辈,你为何要将练姑娘带到这大凶之地?”杨真迫不及待地问道。 “本仙子没拿你是问,你倒问起本仙子来。”九玄仙子有些没好气,“你说说,你如何化身成本仙子麾下,多弥罗现下又如何?” “多弥罗不久前我见了一面,他不知去向,我已经吩咐人拦截他,不得进入阴山……至于化身之法,上不得大雅之堂。”杨真此时心中已经大定。 “这个混帐……”九玄仙子低骂了一声,眼中掠过一丝厉色。 “怪不得他,原本我潜入玄阴洞府化身只是临时起意,若非从守门的两个妖女口中偷听得前辈形迹,断不敢冒身顶替。” 九玄仙子默然片刻,幽测的目光飘向虚无,自言自语道:“你说说,本仙子该拿你怎么办,罗刹女是九玄,原本这世上只有我徒儿知道,如今多了你一人。” “难道多弥罗也不知道?”杨真诧异道。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前辈如此双重身分,在晚辈看来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前辈大可不必担心晚辈泄漏内情。”杨真并不担心九玄仙子杀人灭口,何况他并非任人屠宰之辈。 “我那徒儿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本仙子还能如何?”九玄有些愤恨,也有些无奈,“趁鬼母没有现你的身分,赶快离开玄阴洞府,这里不是你昆仑派弟子能待的地方,要是不小心露了马脚,反会坏了本仙子大事。” 杨真听到九玄仙子的话,内心一阵激荡,他并非鲁钝之辈,练无邪对他的情意,早就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了,但他心中前世今生各一个女人都已经占得满满,哪里还容得下第三人? 既是知道练无邪可保安全无疑,但已经决心入世修行,提升法力修为,把龙胤当作目标的他,如何会放过可打击魔道的机会,当下不假思索道:“前辈一人身在狼窟,孤立无援,晚辈既然已在此,何妨多个照应。” “你似乎忘记了本仙子另一个身分?”九玄仙子冷笑道。 杨真想到那个杀人如麻的罗刹女,不由一阵胆寒,但他话已经出口,哪肯收回,当下坚定道:“请前辈同意晚辈留此助阵。” “若你有你师父一半本事,本仙子倒不会拒绝。”九玄仙子眉头微蹙,并不那么坚持。 “小子虽是法力低微,但有后援之力,关键时候可解水火之急。”杨真见九玄仙子已经意动,索性抛出老底。 九玄仙子略为一怔,嘲笑着道:“本仙子倒是忘了,你跟巫门的人搅在一起,真是好本事。” “若前辈有计剿灭玄阴门,晚辈或许可回昆仑山请圣宗姬香仙子出山。”杨真再给九玄仙子抛出了定心丸。 “本仙子何时说过要对付玄阴门?”九玄仙子好笑地反问。 “因为前辈是玄女门的门主,自古以来,玄女门就是魔道的死敌。”杨真义正严辞道。 九玄仙子被杨真挤兑地神色震动,半晌终是点头道:“好吧,你留下,不过要遵本仙子之命行事,不得违抗分毫!” “谨遵仙子法旨。”杨真起身领命。 九玄仙子微微一笑,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你刚才提到圣宗的姬香,你昆仑派似乎有一名女弟子,不久前给抓到了玄阴洞府……” 第六章 妖女 “什么?”杨真大惊失色,“是谁,是谁给抓来了?” “那老妖婆精得很,匆匆一顾,本仙子也来不及打听那女娃的身分,你不是不知,你昆仑派本仙子一向没有好感。”九玄仙子脸色沉了下来。 “既然这样,前辈就是赶,怕也赶不走我了。”杨真强抑下内心的不安,他两个师姐都已经前后下山,即便不是她们,他也为同门担心不已,若是两个师姐受了什么伤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且退下,老实待在洞府,不要随便走动,这老妖婆盯的很紧,千万不要露了马脚。”九玄仙子叮嘱道。“这玄阴洞府的女人热情得很,多弥罗又偏偏是个色胚,你如何自处……就要自己把握了。” 杨真临出门前听到九玄仙子不怀好意的劝告,险些没一跤跌出门去。 不管杨真如何头痛,九玄仙子总算接受了他。 “笃笃。”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将打坐中的杨真惊醒,他心念电转,酝酿着如何扮演好多弥罗这个角色,这份挑战不比真刀真枪打斗来的轻松。 “多弥罗大人,玉叶来看你了。” 妖女玉叶话音未落,已经喜笑盈盈地推门而入,蛮腰一扭,无骨游蛇一般背倚在闭合的门扉上,一身杏黄羽衣内峰峦起伏,春光隐隐,“一副死相,怎么转了性似的,跟断魂宗那个死鬼一个德性,一张臭脸难看死了。” “姑奶奶,我还在养伤。”不等杨真说什么,一阵香风已经袭了上来。 “你受伤了,哪里伤了,让奴家摸摸看,奴家的**手准让你**升天,什么伤都好了。”玉叶哪里听得进去杨真的话,一双手上下摸索,就要剥掉杨真的外衣。 杨真一边苦忍着玉叶的亲近,一边小心运调着体内的血煞之气。 为了更好的掩饰身分,他根据天巫术内关于血巫一脉的相关法门,将混沌之气转了一部分为血煞法力,正好跟血妖多弥罗所修的血魔道有七八分相近,足以瞒天过海。 “别动,我有话问你。”杨真一把抓住玉叶灵蛇一般的游手,将她推开了几分。 “奴的好人,奴可想死你了。”玉叶媚态横生,不依不饶再缠了上来。 “老子心情不好,别烦我。”杨真双瞳精光一闪,玉叶的双手顿时如同电噬一般,惊呼着缩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呀。”玉叶一双水眸闪动着狐疑,“要不是罗刹女在洞府做客,老娘倒怀疑你给掉包了。” “你可知道,我早前在外面半道儿碰上谁了。”杨真灵机一动道。 “碰上谁了?”玉叶意兴阑珊地问。 “‘多情剑仙’萧云忘,若非老子遁的快,怕要脱上一层皮。”杨真试着以多弥罗那种张狂不羁的性子说话,却觉着怎么说怎么别扭。 “什么?”玉叶显然大吃一惊,她掩着樱桃小口,满脸不能置信道:“这事你可有告诉姥姥?” 杨真转动念头,轻轻摇头。 “该死,前些时日金枝和奴家在黑水抓了一个昆仑丫头,难道给盯上了?”玉叶神色不宁。 杨真沉住呼吸,闷声道:“你们抓的那丫头叫什么,要给昆仑派盯上了,你玄阴洞府恐怕麻烦就大了。” “那丫头是谁并不重要,反正姥姥祭炼魔阵正好缺了一个,等到圆月之日,正合大用。”玉叶冷笑道,“萧云忘又如何,昆仑派又怎样?只要姥姥大阵炼制功成,这天下谁也不需怕了。” “那丫头关哪儿,我得去瞧瞧她到底是谁。”杨真故作不经意道。 “不成,她现在关在碧海,那里是禁地,除了姥姥吩咐,谁也不许去。” 玉叶断然拒绝,她突然飘身退离杨真少许,惊疑不定道:“你不会是在套姑***话吧,就知道你血魔道没安好心,亏奴家姐妹对你一往情深,别不知好歹。” 杨真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心道你这妖女怕是一往情深的男人多去了。 “玉叶妹妹对谁一往情深呢。”这时外面一个清冷的女子嗓音透门而入,似乎有几分生气。 “水仙姐姐,人家来找这头色妖叙话呢,姐姐也有兴趣么?”玉叶脸色陡变,从容迎出,两女在门前相对,互别苗头。 杨真一肚子纳闷,难不成自己化身的多弥罗,还真个讨女人欢喜?不过私下他也不得不承认,多弥罗的皮相确实一派英俊不凡,若非那几分邪气坏事,恐怕说是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郎也不为过。 “姐姐有话要跟多弥罗讲,方才断魂宗的断情使还跟姐姐问起你,妹妹不妨过去应付那家伙一二,省得那家伙在我玄阴府闹事让姥姥不快。”一袭白衣的水仙不咸不淡道。 “谁要应付那阴阳怪气的东西了,一看到他,妹妹就恶心。”玉叶的满腹牢骚尽写在脸上。 “妹妹什么时候修了玉女神功,难道是姥姥偏心,姐姐怎么没听说过?”水仙一脸诧异。 “这么说来,莫不是水仙姐姐也动了凡心?”玉叶眉眼一挑。 “妹妹有暇度一下后洞的枯骨,也算少了几分孽障。”水仙针锋相对。 玉叶气得俏脸通红,她深知水仙深受姥姥器重,不敢过分得罪,却又忍不下一口气,只能堵在门坎一言不。 见两女相斗得趣,杨真忍不住笑了出声来。 “你……”玉叶回头狠狠瞪了榻上安坐的杨真一眼,一拂长袖,气呼呼从水仙一旁掠身而出。 水仙在玉叶走远后,将门轻轻闭拢,转身,一张清美的容光照射到杨真身上,两人面面相对。 “水仙姑娘不知何事造访?”这个女人给杨真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与金枝、玉叶两个妖女浑身上下那种**的妖媚气息截然不同。 “难道不欢迎水仙?”一股有别玉叶气息的清馨芬芳气息逼近杨真,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若水仙姑娘投怀送抱,多弥罗怎会拒绝。”杨真心知很难在玉叶身上得到所要的答案,眼前这个鬼母姥姥身前最得力的门徒和属下,也许有更大的价值。 水仙冲杨真盈盈浅笑,彷佛云开见月明,在杨真恍惚之际,一个轻柔似水的娇躯已经坐到了他怀里,一双腻臂环住他脖子,又恰到好处地把持着两人的身体距离。 杨真毫不回避地迎着妖女水仙的目光,两人就这么看着,呼吸可闻,彷佛都要试图把对方看透,水仙目光渐渐迷离起来,点点绿芒凝聚,充满魅惑的深邃,让人的心神情不自禁的沉溺进去。 杨真心神恍惚之际,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从天外传来:“罗刹女到底有什么图谋?” “……合纵连横,对付天魔宗。” “什么?”妖女水仙有些难以置信,她坚信在自己深得鬼母姥姥真传的玄阴魅下,这个“血妖”决计不可能说谎,“罗刹女抓住九玄仙子的爱徒练无邪送给姥姥,又有何算计,难道她真不怕玄女门的报复?” “主上与天魔宗向隐之间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区区玄女门何尝放在主上眼里。” 水仙不死心地反复的问了几个问题,特别注重问了他前往合欢道传讯的细节,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血妖”有破除她玄阴魅的迹象,丧气之下,放弃了对杨真的继续施法。 “你刚对我做了什么?”杨真大梦方醒一般露出警惕目光,一把将水仙掀离了开去。 “何须紧张,水仙不过试试多弥罗公子够不够资格做奴家的合修伴侣。”水仙深深望了杨真一眼,就这么飘然而去。 杨真闻着房内犹存的两种女子残香,一阵心力疲惫,内心惊叹:近数百年来一直不显山露水的玄阴门,实力也不容小觑。 眼下玄阴洞府有三方势力,表面上看,都借鬼母姥姥十八阴煞魔女阵功成之前的契机寻求共同的利益,实则定然都是各怀鬼胎。 他并不关心魔道之间的斗争,但他必须尽快打探清楚昆仑派究竟谁失陷在此,并在不破坏九玄仙子计划的前提下,将其救出。 这洞府内除了一个他看不透修为的鬼母姥姥,就他接触鬼母座下金枝、玉叶和水仙三个妖女法力修为与他相去不远,尤其水仙修为已达到相当于玄门分神阶段的道行,更胜他一筹。 “参见姥姥,弟子有事回禀。”一间暗室内,方才出现在杨真下榻别院的水仙,拜倒在暗影中鬼母座下。 “那多弥罗有些问题,仙儿你可有打探清楚?”鬼母的声音飘忽无际,充斥着阴森的气息。 “属下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施展玄阴魅后,未曾现问题,而且似乎罗刹女没有异常举动。” “罗刹女跟天魔宗已经撕破脸皮,纵她不可一世,也不得不与我玄阴门交好。” 鬼母沉默了片刻,对水仙道:“此次的事你办得很好,你们三个姐妹,姥姥最看好的就是你,下去继续准备三日后的大典,不可稍有疏忽,断魂宗和血魔道的人,谅也不敢在老身眼皮底下耍花样。” 水仙如玉的面上没有露出分毫得志之意,在施礼后正要退下前,突然回身再次拜倒:“水仙求姥姥一件事。” “说。”心情大佳的鬼母姥姥欣然道。 “姥姥所炼魔阵,如今算上那昆仑弟子和龙女已经凑足十八之数,请姥姥看在魅儿她伺奉您老人家多年的分上,放她一条生路。”水仙说罢,死死跪在地上,娇躯瑟瑟,不敢抬头。 “放肆!”鬼母姥姥勃然色变,“你反了不成,姥姥的话何时试过不作数?魅儿违背本门禁令,姥姥没取她性命已经是她造化,留她有用之身化身阴煞魔女,也算是将功补过,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姥姥连你一并处罚。” “姥姥……”水仙浑身一颤,声如杜鹃啼血。 “毋须再言。”鬼母姥姥身外的阴影彷佛扩大了几分,丝毫不为座下弟子所动,“符合阴煞魔女玄阴体质的女子,万中无一,姥姥踏足九州岛,收罗数百年,才凑足十八之数。 “那龙女虽然身具万中无一的神骨,但她乃龙族,姥姥并无十足把握收伏,何况罗刹女意图未明,不到万不得已,姥姥不打算动她。” 水仙黯然起身,退出了密室。 良久,阴影中传来一阵充满野心的沙哑笑声。 碧海,上可窥苍穹揽明月,下可容九地深渊,乃玄阴洞府绝禁之地。 杨真凭借此地隐与巫门相通的阵法,觅得时机,在探察了半日后,终是寻到了此地。 他遁隐在一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无处不在的禁制,眼前一片碧绿的烟波茫茫,偶有岛礁峥嵘,除了来路看守的玄阴妖女,进入碧海后不曾见得半个人影。 收禁的练无邪和昆仑弟子究竟在哪里? 摸索了半个时辰后,非但一无所获,反倒险些触动了洞府的暗禁,感受着此地森寒彻骨的寒灵之气,他开始焦躁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求助九玄仙子,但要救昆仑弟子,他只能依靠自己,这对他来说是一次考验,若这等问题都无法解决,如何去面对更强大的敌人? 他骨子里跟他师父是一般骄傲的人,且比他师父更要强。 这时一抹淡淡黑烟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人!他赶紧闪到一个山壁死角藏了起来,那抹黑烟若有若无,若非他神念极力放开,根本不能察觉到有人跟他一般进入了碧海。 此人会是玄阴洞府的人,他的行踪被现了?他暗暗叫苦,转念想来,若是他被现了,来人怎么会鬼鬼祟祟潜伏而入? 难道是跟他一般前来打探的人? 带着这个念头,他现那人行事果然非常小心,在四周不住游走,上飞下掠,在转了几圈没有收获后,停伫在烟波上,试图往下面。 只是每每接近烟波,下方定然掀起云浪,隐有禁制被触动,那人几番试探无果后,越不肯罢手。 暗处的杨真顿时明白了,那人跟他一般都是不之客,心下一动,拈起一块石子遥空击射在远程山壁上,清脆的冲撞声,顿时令那黑影魂飞魄散,慌忙返身沿来路掠走,转眼消逝。 玄阴洞府只有两个方面的客人,一方是血魔道,另一方是未曾谋面的断魂宗。 有所猜测后,杨真更坚定了深入的念头,他把目标盯在了烟波之下,碧海上方乃一种奇特禁制贯通洞府天外之景,并无特殊之处,想来关窍就在下面了。 神念深入下方一直都是缥缈没有着落,他顿时想到了巫术中的一种幻隐阵。 就在他决定打算冒险下去一探的时候,两名绿衣妖女携花篮飘然而至,直临碧海中央,巧袖挥舞,打出法诀,整个碧海一阵激荡,光景大变,两女身影渐渐模糊在一片奇异的灵光幻景中。 窥测在暗处的杨真,动密法,牢牢记下了方才两名妖女打出的法诀,他反复研习了数遍后,如法炮制,再度启动门户,进入了碧海禁中之禁。 这是一个充斥玄阴之气的灵力空间,在无数灵力漩涡流之中,有十八个容人身大小的炉鼎飘浮其上,按奇门方位分布几座石台之间。 在诸个炉鼎下方,都有着澎湃灵力形成的漏斗状漩涡,近乎透明的浅绿阴火就燃烧在上,伸舔着炉鼎底部。 整个空间充斥着女人的痛苦呻吟和低叫,令人不寒而栗。 两名小妖女在炉鼎之间游走一圈后,最后双双来到角落一个人高的炉鼎外,看着鼎内露出半个头的少女,那少女长得甚是娇美可人,只是双目紧闭,眉目之间不时泛起痛苦之色,青紫的唇角血迹斑斑。 其中一女痛惜道:“魅儿姐姐真可怜,日日受那阴火炼身之苦,跟具行尸走肉一般,连水仙姐姐求情都不行。” 另一女却有几分嫉恨道:“她活该!明知姥姥最恨太一门的牛鼻子,她偏偏跟那赵启英不清不楚。” “可不能这么说,水仙姐姐待我们跟亲姐妹一样好,魅儿姐姐平日虽然乖张顽劣了一点,但人并不坏。” “我们姐妹不过是外室弟子,哪里敢跟金枝、玉叶她们相争,魅儿她命苦,怨得谁来,姥姥一句话,要谁死,谁也活不了…… “唉,不说了,还要赶回去跟姥姥复命呢,今儿个阴煞魔女状况还算正常,昆仑派那女的也快进入状况了,姥姥应该会很高兴。” 晚了片刻进入的杨真,一眼就现在其中一个石台上的练无邪,她被一条黑色的锁链锁住腰身,束缚在一个铜桩上,一头散笼身,盘膝在地,隐约能看到一张无神的面孔。 他只在练无邪身上停留片刻,心下稍定,又急忙游目一一扫过诸炉鼎,现每个炉鼎内,都有一名女子处在一种奇特的状态中,阴火在炉鼎下方燃烧,且丝丝法咒光芒在鼎身上流转,鼎口黑气缭绕,禁制森严。 当他目光落到角落一个鼎口上,心神巨震,萧清儿竟然落在了玄阴门手中。 他心中虽早有预感,但事实在前,却万万不肯接受。 那张甜美的娇靥,此时完全失去了颜色,神情痛苦无比,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从杨真胸口蔓延开去。 他双瞳瞬间充血,加持在身的遁隐术随之崩溃,不自觉地现出了身形。 正打算离去的两名妖女立时现了杨真的存在,如临大敌。 “大胆多弥罗,你胆敢闯入禁地,不想活了你?”其中一名妖女疾言厉色地喝道。 “不对呀,你怎么进来的?”另一名妖女疑道。 杨真一脸铁青,他对两女的质问置若罔闻,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再出现已经袭至两女身前,双拳各轰出一记重击,修为悬殊之下,两名妖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给击飞在石台上,几个翻滚后,不省人事。 “师姐……师姐,你醒醒……” 杨真不知所措地立在萧清儿所在的炉鼎外三尺,不敢冒进寸步,未知的禁制下阻止了他,只能痴痴地望着那张熟悉似陌生的憔悴脸孔。 “杨师兄,是你,是你来了。”一个万般惊喜的女子声音传来,原来是石台上的练无邪清醒了过来。 杨真从失魂落魄中惊醒,他这才想起来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因为九玄仙子的暗示,他潜意识中觉得练无邪并无危险,所以之前见到练无邪完好无恙,并不像见到萧清儿时候那般愤怒。 此刻神智恢复,他才醒悟自己已然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时心乱如麻。 “你师父究竟在搞什么鬼?”杨真来到练无邪跟前,神色复杂。 “你……”练无邪脸上的欣喜凝结,余下的尽是错愕,“多弥罗,怎么会……不,你不是多弥罗,你到底是谁?” “我是杨真,现在不是我的真实面孔。”杨真醒悟过来,他这张脸还是多弥罗的,只是他忘形之下,没有改变声线,让练无邪听出了身分。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快走!这里很危险。”练无邪又惊又喜,语无伦次,她做梦也没想到杨真会出现在这里。 杨真心下感动,练无邪这等情况下竟先想到了他的安危,但若不能带走处在更危险境地的萧清儿,他如何肯离去,何况他刚刚收拾了两名玄阴妖女,暴露这里的状况是迟早的事。 他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他完全没有了主意。 练无邪跟他就这样呆呆瞧着对方,半晌,练无邪见杨真没有动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低声道:“是师父她告诉你我的下落?” 杨真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疑惑道:“这锁链能困住你?” “你千万不要妄动,我师父她自有安排。”练无邪赶忙伸手阻止,她身上的锁链滑动脆响,整个人坐直了起来。 “你看起来状况不错,那老妖婆居然没怎么为难你。”杨真仔细审视了练无邪,现她元气完足,只是被下了禁制。 练无邪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怎么跟杨真解释。 “我师姐被抓来了,你知道吗?”杨真伸手指着远处其中一个飘浮着的炉鼎,神情抑愤。 “你师姐?”练无邪满脸惊讶,跟着她补充了一句,“就是多情剑仙跟凤岚仙子的爱女?” “是我三师姐萧清儿,师父跟师娘的大女儿。”杨真声音沉痛,双拳紧捏,“她似乎被封闭了六识,我没办法叫醒她。” “她们在玄阴子母鼎内,是听不见外面的呼唤的,除非懂得禁制。”练无邪呆了片刻,有些苦涩道。 “不管怎样,我必须救她!”杨真坚毅的脸孔有几分狰狞和疯狂。 练无邪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慌张地盯着杨真,紧咬下唇道:“你知道……知道师父的身分了?” 第七章 图谋 “我恐怕比你还要早些时候知道令师的身分。”杨真明白练无邪心中所想,当即安抚道:“无邪你大可放心,杨大哥不是迂腐之辈,我相信令师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练无邪神色一松,明显舒坦了许多,拖着锁链整理了一下梢,对杨真赧然笑了一笑。 杨真绞尽脑汁,依旧没有办法将玄阴子母鼎的禁制解除,更谈不上救人,随着光阴流逝,焦躁了起来,幸好有练无邪在一旁时不时劝慰两句,帮他出出主意,否则他整个人非癫狂了不可。 两个时辰后,杨真颓然回到练无邪所在石台上。 “你去跟师父她好好商量一下,也许师父她有办法解决。” “你师父对我师父恨意犹在,我哪敢请她救人,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杨真知道九玄仙子两个了不得身分,心中却并没有完全放弃警惕。 练无邪听了只能埋头不语。 “糟了。”杨真突然抬头仰望上空,神色大为警惕,他感觉到有人在打开碧海的禁制。 “你快走!”练无邪大惊。 “来不及了。”杨真慌忙环顾四周,忽然目光落到那两名昏死中的妖女身上。 “春吟和秋月这两小妖精怎么回事。”水仙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她翩然落下。 就在水仙进入的前一刻,杨真已经拧着两名昏迷的妖女施了隐身之术遁避起来,匆忙之间,他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被现。 “魅儿,姐姐来看你了。” 水仙看也不看处于甫安定下来的练无邪,直接寻了目的所在,挥手连施法诀,禁锢魅儿的子母鼎嗡声一震,一股含冰带煞的氤氲从鼎口飙然上冲,霎时间,魅儿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目带玄芒,呆滞无神。 “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就算与姥姥为敌,拼却一条性命,姐姐也在所不惜!” “水仙……师姐……”魅儿目光凝聚,紫色的樱唇轻轻颤了一下,喉咙里出了吃力的嗓音。 “魅儿,你是不是很难过,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失了神智,否则姐姐再也救不了你。”水仙望着魅儿,一脸痛惜和温柔。 “没用 第八章 魔女阵 “是时候了。”鬼母姥姥断喝一声,手上碧落杖射出数道暗芒遥遥击打在鼎阵之中。 所有人目光紧紧盯着鼎阵,一眨不眨,只见一声声震天轰鸣,一鼎接着一鼎冲天射出一道绿芒,直到十八道光柱顶天立地,下落碧海,上插月夜。 月隐,阴风起。 九天罡风盖天,九地煞气升龙,当空黑中泛红的魔气喷涌而生,紫色的雷电连环炸开。 空灵之境转瞬成了妖魔之域,阴煞魔女的诞生前的天兆竟是如此可怖。 没过许久,“啪!”一声爆鸣,一道光柱闪逝,引来一声惊呼,光柱原来化成了光团,紧跟着光团散了开去,一个赤身**、双瞳血红、浑身布满黑色咒文的动人女体,出现在虚空,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也同时出现。 第一个阴煞魔女孕育诞生了。 鬼母姥姥脸上的菊花皱纹完全散开,红光满面,前仰后合的狂笑起来,那令人毛骨悚然、夜枭一般的怪笑,轰鸣整个碧海,天地彷佛都在为之颤抖。 四周列阵的玄阴妖女也纷纷欢呼雀跃,观礼台上的三名客人也是隐有激动之色,只是并非尽然是欢喜,意味各不相同。 尽管九玄仙子一再跟杨真保证,成了阴煞魔女后,对修道人本身益损是两可之间,只要及时救回,就可凭空得到飞涨的法力和独特的抗魔体质。 只因如此,杨真才默许了接受鬼母将魔女炼制全功,而非强行救援萧清儿。 但看到头一个阴煞魔女的诞生,他却惶恐了,若是师姐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如何去面对师父和众师兄。 也不知将来师姐知道此事情之后,会如何对待他。 那未知的后果变成一头恐惧的野兽,在他内心不住咆哮,他要救师姐,要铲除眼前这群魔头。 很快,伴随着雷霆轰鸣,一个接一个的阴煞魔女诞生了。 “魅儿……”又一个身躯娇小的魔女诞生了,一直安静的水仙猝然高呼了一声,神情激动,她左右的金枝和玉叶俱惊恐地拉住了水仙,生怕惊扰了正在施法关键时候的鬼母姥姥。 “不知断魂宗如何自处?”看到这一幕,九玄仙子忽然没头没脑地对断情使问了一句。 断魂宗断情使目视前方,低低邪笑了一声,传声道:“在下唯尊驾马是瞻。”忽又一句:“谁知道这阴煞魔女是否如传闻中一样不可匹敌?” “单个的阴煞魔女未必有多强,只是完成最后一步,十八神魂同心,鬼神难测,那威力只怕天魔也难以招架。”九玄仙子拿捏不定断魂宗的打算。 就在双方各怀鬼胎下,十八阴煞魔女剩下了最后一个。 在之前的魔女中,杨真并没有找到萧清儿,剩下最后一个毫无疑问正是他等待的,他先闭了上眼睛,但在开鼎一刹那,他还是没有忍住。 无与伦比的**,却染上一身邪恶的咒文,萧清儿一头乌丝如千万条毒蛇一般飞舞,那双本该善解人意的美眸,已经变成了毫无人性的血色。 她是魔女,她是师姐。 两个念头不住在杨真脑海争斗,他不敢再去看那充满着诡谲诱惑的魔体,进而目光转到了法台上。 鬼母姥姥执杖冲空而起,那十八名阴煞魔女纷纷盘旋飞舞着降临到她四周,个个结臂收腿,双手捧心,低拜服。 跟着,鬼母姥姥挥手洒出一片片荷叶,那些荷叶彷佛有灵之物一般,各自寻了主人,落在阴煞魔女身上,神乎其神地结成一件贴身单衣,原本个个如夜叉躯体一般的魔女,瞬时多了几分圣洁之气。 “十八神魂归来兮……”鬼母姥姥手上的碧落杖顶端巨大的绿宝石异芒闪耀,放射着巨大的光晕,笼罩了方圆数十丈。 只见一道道绿豆一般大小的圆球状性光,从十八名阴煞魔女眉心飘逝而出,团团飞舞一周后,最后化作青烟钻进了碧落杖中。 在一长串的魔咒之后,碧落杖紫电连闪后,放射的光晕缓缓收了回来。 “恭喜姥姥大功告成,横扫魔道指日可待。”九玄仙子先出了恭贺。 “断魂宗愿附骥姥姥末尾。”断魂宗断情使同样不甘人后,他刚说罢,九玄仙子一道冷芒就刺了过去。 “好,好,我玄阴门重现天日之时已到,定不负诸位苦心。”鬼母姥姥高举碧落杖降落在法台上,十八名阴煞魔女结成连环阵落在四周,这一刻,她又一次达到了师门自古梦寐以求的巅峰。 就在碧海禁制完全消解一刹那,阴邪可怕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君临整个禁地。 “恭喜姥姥圣驾,姥姥定能千秋万载,一统魔道。”整个碧海的妖女,一并在法台上金枝、玉叶等的带领下拜倒,齐声唱诺。 匍匐在法台上的妖女水仙,这时却抬起了头,遥遥望了九玄仙子一眼,玉牙一咬,手上紫芒倏然窜袖而出,同时人扑向了背身在上的鬼母姥姥。 “孽障!”鬼母姥姥何等修为,就算在这人生最得意一刻,仍旧戒备之心不减,只是突袭距离太短,任她修为绝世,仓促之间,也只能反手一杖迎上。 水仙的随身法器三阴分水刺紫芒如电,劈啪一声撞在碧落杖上,法力悬殊下,分水刺竟被击飞而去。 不料,悍不畏死的水仙竟然携身扑到了鬼母姥姥身上,枯藤老树一般缠了生死不分。 “姥姥众叛亲离,罗刹女就不客气了。”水仙刚出手,早有所备的九玄仙子挥手打出了铺天盖地的血色罗网,罩向了十八阴煞魔女。 惊变突,四方守护的妖女们根本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太让姥姥失望了。”鬼母姥姥震怒之下,团身法力爆,水仙顿时七窍溢血,五脏六腑给毁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她依旧死死扣住不放,试图给九玄仙子等拖延一线时机,不等十八阴煞魔女阵动。 金枝和玉叶互望一眼,飞身迎上疾扑而来的九玄仙子。 就在这刹那之间,不知道哪个角落,一道疾电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度射了出来,直指鬼母姥姥。 “气死姥姥,好一个血魔道,好一个罗刹女!”鬼母姥姥气极喷血,终是将水仙震飞了出去,腾出手来,手上法杖挥舞,十八阴煞魔女阵已然动,瞬间十八名魔女身影扭曲幻化,魔魅散开,疾组变阵。 杨真暗袭祭出的天诛,在阴煞魔女阵变阵完全前,竟成功穿越,直接命中鬼母姥姥。 孰料,惊呼未起,又见惊变。 天诛在不断演化提升后,可谓当世第一神的仙剑,然而却洞穿了个实实在在的虚影,鬼母姥姥几乎不可能的出现在刚好变阵完成的阴煞魔女阵之中,团团被围护。 “挡我者死!”与此同时,九玄仙子的对手,变成了金枝和玉叶两名妖女,仅仅是一个照面,两女就给血色天罗分化的两团血芒罩了一身,包裹成了血茧一般,给卷飞了出去,丝毫不能阻挡九玄仙子的进袭路线。 而在看台上,断魂宗的断情使巍然不动,而多弥罗已经化身飞天血蝙蝠,漫天飞掠,尖啸不断,不断击杀刚刚醒过神来的玄阴妖女,一路腥风血雨,惨叫不断。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连环交手,并且逃脱两次袭杀,饶是鬼母姥姥的通天修为也需喘息之机,无数化身魅影的魔女飞舞盘旋在她周身,她目睚齿裂地望着转瞬被不断屠杀的麾下,心火直上九重天,杀意不断飞涨。 感同身受之下,十八阴煞魔女浑身魔气缭绕,占据天罡地煞之位,看上去似乎在原位不动,似乎又有影影绰绰的感觉,让人难受至极。 这时九玄仙子凝立虚空,双袖飞舞,一团血芒在手中形成漩涡,顷刻之间似乎欲将天地染红,包罗进去。 “老身就领教领教你的血衣界。”鬼母姥姥斜杖一挥,十八名阴煞魔女闪电神地变阵,一字排开,眨眼间,半数的魔女竟然挪移到了九玄仙子后方。 更诡谲的是,鬼母姥姥身影完全消失在魔女阵之中,不住在诸方位挪移,且渐渐形成一个无形外包围结界,九玄仙子的压箱底密技血衣界无法再施展开去,非但捕捉不到人踪,反自陷包围。 “老妖婆,看剑!”杨真疾召天诛回体,他决心动最近摸索了一阵的妖兽形态天魄神兵,也即是以天诛剑体内的妖魄为核的全新攻击。 化作龙体的天诛在他百脉游走一圈,吸取了足够的灵力,狂潮喷一般从脚底涌泉穴喷出。 一头四爪青龙摇头摆尾,躯体吹气一般膨胀,越变越大,随着一声龙吟拔空而起,盘绕他飞旋一周后,仰疾扑向阴煞魔女阵。 鬼母姥姥桀桀怪笑一声,十八魔女彷佛漫天罗汉一般,赤身裸臂,漫天挪移飞舞,布满虚空,形成铜墙铁壁,内外俱一体,内有九玄仙子不断冲杀,外有青龙袭来,依旧一无所惧,从容不迫。 只是,她没有想象得到,杨真拥有的天魄神兵天生破除五行结界,青龙在结界圆满一刹那,竟冲杀了进去,直追暗隐阵中的真主。 “你小子到底是谁,怎么会有两个多弥罗?”鬼母姥姥眼看麾下即将死得一干二净,兼且因水仙临阵背叛的痛心和失望,为防大敌九玄仙子突围,索性抛开一切。 “多弥罗是我,也是他。”接连击杀了十多名妖女的多弥罗,盘旋在碧海边缘,狂笑不已。 “多言无益,老妖婆接招吧。”杨真动万象苍茫法,天地近乎静止下来,他神念神乎其神地操纵着龙归大海一般的青龙,游弋在魔女阵中。 “你们都要死!”鬼母姥姥闻言大怒,她纵横半生,不想竟然给一个小辈玩弄,法杖一起,四面八方无数魔女交臂挥舞,猩红的邪芒漫天射出,当中九玄仙子护身的血云,以及四周飞腾的青龙频频受袭。 这邪芒又粘又绸,命中之后,如同附骨之蛆弥久不散,充满腐蚀之力。 杨真清楚地感觉到青龙灵体的灵力不住被吞噬掉,长达数丈的躯体不住缩小,尽管魔女无法贴身与滑溜的青龙交手,但如此下去,只怕连青龙妖魄都保不住。 九玄仙子原本凭仗着血云的侵蚀魔力,在阴煞魔女类似的攻击下,竟然反落了下风,面对神出鬼没扑袭而来的阴煞魔女,只能凭借一双血衣魔袖挥斥招架,好不狼狈。 鬼母姥姥牢牢占据上风,断魂宗的断情使站不住了,喝叫着道:“姥姥,断情使助你一臂之力。” “蠢才,玄阴门若是得势,你断魂宗在天魔宗和玄阴门之间,将再无立锥之地。”九玄仙子听得上火。 “恐怕是你血魔道野心勃勃才是。”断情使不屑地反叱,说罢手中招魂牌化作一条黑芒,无声无息,却是奔雷疾电,起伏曲射向杨真。 刚收拾掉碧海内最后一个未能逃掉的妖女,血妖多弥罗截下了断情使,两人道行旗鼓相当,立即战个难分难舍,纠缠不休。 眼见青龙威力渐小,而九玄仙子接招更是越来越捉襟见肘,闷哼连连,杨真开始着急。 若不能与九玄仙子协力击败这个未成气候的十八阴煞魔女阵,只怕非但师姐就此沦入黑暗魔道,不得生,就连自己一条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一直怕青龙的神魄误伤了萧清儿的本体,故而不敢用神兵直接冲杀魔女,这时,他耳边传来了九玄仙子的传音。 他忘记了一个人。 一直因身受禁制的练无邪正在碧海一隅的法台上,而此刻阴煞魔女阵的阵法结界,恰好笼罩了那个区域。 杨真祭起了乾坤印,一团无比纯净的银光将他笼罩,银色光环闪亮变幻,他必须冒险利用乾坤印来一次瞬间挪移,突破结界。 银光一闪,他挪移成功,只是初次驱动此法,并未得力,竟然破入了十八阴煞魔女阵,距离法台还有数丈之遥,从而与九玄仙子一般陷入包围之中。 “自寻死路,姥姥就成全你们。”鬼母尖厉的嗓音洞穿天地,令阵中两人犹若魔音贯脑,十八魔女化身的万千魔女在这一阵演练后,更趋纯熟,威力稳步增长。 青龙回归杨真体内,盘游经脉一个周天后,吸足了灵力,再度出击,不过这次却冲入法台上练无邪体内,瞬间破开了她的禁制。 蛟龙神魄与真龙相遇,顿时生了不可逆料的惊天变化。 原本受龙须针压制龙族血脉的练无邪,不仅禁制解除,更全面刺激唤醒了体内的血脉,不可遏止下变身了。 于是一头五爪白龙升龙出云,震天咆哮,风雷出动,这一次白龙变身比次龙体更大,长足有七八丈之雄。 龙族天生能呼风唤雨,这一翻江倒海,十八阴煞魔女阵无数分身幻象,如潮水一般被冲击地翻飞跌宕,原本固若金汤的十八罗煞魔女阵,顿时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搅出了空档和破绽。 “阴煞变身!”鬼母姥姥重新现身,法杖宝光四射。 霎时,眼看即将破碎的魔女阵产生了新的变化,十八阴煞魔女幻象尽散,十八名魔女双臂伸展,围绕白龙、九玄仙子、杨真形成一个罗圈,齐齐合掌出击中央的三人。 猩红如血浆一般的魔力,移山倒海,呈漩涡斜击合拢,就在两人一龙不由自主往上下方闪避的时候,魔女阵魅影又是一变,同样十八个魔女竖空又是一圈,形成纵横包围,同样又是合力一击。 二人一龙被迫只能各自从斜上方空档突围,孰料,魔女阵再一次应势而变,三十六魔女齐齐整整变成了七十二魔女,形成浪潮一般的球体包围,每当有人冲击一面,魔女们便凝聚收缩一角,围击出动。 比之前的阵法何止高了一筹,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鬼母姥姥嚣张的怪笑来回飘荡虚空,无比刺耳。 如此一来,杨真等只能疲于奔命。 而且阴煞魔女阵内空气越来越黏稠,身形度越来越缓,尤其白龙巨大的躯体反成了负担,虽然她每一飞爪、每一个摆尾都能掀起滔天狂飙,将魔女阵瞬息冲散,但片刻之后,魔女阵又能自行合拢,难有可趁之机。 “听着,本仙子会强行动血衣界令阵法停滞片刻,你必须趁机找到鬼母姥姥真身,破坏她手上的碧落杖,只有一次机会,否则你与我们师徒都难逃一死。” 面对大海潮汐一般的攻击,九玄仙子生生不绝的法力渐有枯竭之感,已到了拼死一战的境地。 她说话瞬间,无限的血色张了开去,转瞬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血球,抵挡了十八阴煞魔女阵的变化,原本如梦似幻的魔女挪移,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难测。 白龙一声龙吟,张口喷出龙力,沿着血衣结界边缘不断施加压力,如果血衣结界是叶肉,那么金色的龙力就是叶脉,九玄师徒次配合竟然天衣无缝。 “乾坤借法,定!定!定!”杨真领命一声,乾坤印结合天巫术次威,一个定身结界同时施加了上去,[,全文字版小说]银色的光华在血色天地中夺目无比,彷佛地狱一道清泉,原本渐缓的魔女阵,再度变得肉眼可见变化。 杨真心眼全力张开,不住追踪借魔女身外化身假身躲藏的鬼母姥姥,很快他便现了,这老妖婆游走在魔女阵中的身形。 天诛在他体内电光石火之间再次游走了一个大周天,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残余灵力,这次一头妖族白虎从头顶百会冲出,青龙从脚底地渊升腾。 风从龙,云从虎,龙争虎斗,风云变色。 龙吟虎啸,青龙白虎绞缠盘旋杨真一周后,奔雷呼啸着直冲鬼母姥姥真身而去。 “好贼子,看不出还有这等手段,老身跟你们拼了!”形势急转直下,鬼母姥姥也狂了,她玄阴洞府舍却她之外,已经名存实亡,此战不会再有退路,胜则创造再一次魔道神话,败则烟消云散。 一个飞龙在天急奔腾后,青龙乎想象的一爪,撕裂了一个鬼母伴身的魔女。 鬼母怒骂一声,幻影破碎,她已经转换到了另一个角落替身之上。 她来不及喘息,白虎也到了。 化形妖兽的天魄神兵,这一次没有再让法力也面临油尽灯枯的鬼母逃脱,在吞噬一个魔女假身后,也伤了她一臂。 青龙和白虎交替出击,在杨真万象苍茫法无微不至地捕捉下,鬼母姥姥已然无所遁形。 被九玄仙子和白龙牵制,她大大丧失了阴煞魔女阵最强的无穷身外化身魔力,在杨真拥有她无法想象的神妙法门中,更是夺去了她最后的匿身机会。 “师姐,醒来----醒来----醒来----”抓住机会,杨真找到了萧清儿真身,动了类似佛门狮子吼的醍醐灌顶法门,直接命中她祖窍神机所在。 阴煞魔女原本就是外炼魔体,内闭六识,操纵先天阳神,挥人体最秘不可测极限的傀儡,本质上来说,阴煞魔女并没有失去本识,只是封印了起来。 萧清儿本识封印在熟悉之人的冲击下,瞬间有了一丝松动,原本迟缓却依旧无懈可击的十八阴煞魔女阵,这一刻竟有了可趁的破绽。 此时,九玄仙子动的血衣界也已然到了极限,在魔女阵的压力下无法再维持下去,如此机会她怎会放弃,拼尽最后一股元气,动血衣界最后逆袭。 恰逢此时,囚龙威,白龙一个潜龙在渊后,神龙摆尾,转眼就是一个升龙出海。 十八阴煞魔女阵层层锁链一般紧密的阵法,一张一弛都到了极限,受此一击,瞬间崩溃,万千化身破碎,只剩下乱作一团的魔女真身。 鬼母姥姥先被爱徒水仙偷袭,有了不轻的拖耗,接二连三出乎意料的对手打击,她法力接近告竭。 阵势破碎一瞬间,早就纠缠她左右的青龙和白虎,龙虎交泰,青龙一个冲撞将鬼母姥姥击飞冲天,而白虎则一口吞噬下她持杖一臂。 阴煞魔女阵的操纵秘宝碧落杖,与主人彻底分离。 原本势竭的鬼母姥姥很快止住了冲势,不住血染满襟。残躯一个翻身俯冲而下,眼看碧落杖就要重新落回她手中,那么一切将重新回到她掌心。 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准确地说是一条追魂铁牌,疾将碧落杖卷了回去。 一直在与多弥罗交手的断魂宗断情使,突然放弃了与他心不在焉交手的对手,突然出击,已然无有余力的杨真等人断然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他将那性命交关的法杖夺取到手。 多弥罗怎可让他得逞,横身疾扑上去,拦截他退路。 不料,一道白影这时凭空钻了出来,将多弥罗挡了下来。 断情使怪笑一声,挥牌绕过交战两人,笔直往碧海来路遁去,与此同时,十八阴煞魔女本能的追寻杖主而去。 鬼母姥姥、杨真、九玄仙子一起暴喝,齐齐提取最后一股元气,追上了去。 鬼母姥姥和九玄仙子要夺取的是碧落杖,还有那十八阴煞魔女的掌控权,而杨真却知道恢复萧清儿神智的关键,恐怕同样在那法杖上,对他们三人来说,碧落杖都不容有失。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任谁也不曾料到,一直低调的断魂宗竟然留了后手,在血魔道和玄阴门双方手中虎口夺食。 来人正是断魂宗二使者另一个绝欲使,与断情使一身漆黑打扮相反,绝欲使从头到脚一身白,白冕白衣白靴,本是一身风流打扮,只是给那凶残面貌破坏了个干净。 第九章黄雀 “哪里走!”在关口上,一个斗篷人横在了前面. “前辈,干掉那老妖婆,碧落杖交给我们.”杨真收入体内的乾坤印冲天打出,将一同追来的鬼母姥姥击飞了回去,这个威胁最大的魔头他断不敢掉以轻心. 九玄仙子当即明白那是杨真安排的人手,返身就扑向了鬼母姥姥,白龙自然追随师父,协同迎战.如此一来,战局三分. “好一个巫门,我断魂宗不会放过你们的.”断情使被前后夹击,眼看摘桃子得手,却功亏一鲁,对眼前出现的蚩越恨之入骨. “交出法杖,放你一条生路.”蚩越祭出了兽神鼓,一锤下去,半月冲击波就将断情使掀翻了个大跟斗.正拼命回气的杨真稳稳守在后面,插翅白虎呼啸盘旋在他周身,待机而动. 断情使见再次横空杀出一个拦路虎,舍却多弥罗纠缠,强攻蚩越,“哪里走.”多弥罗怪叫一声,后先至再次将断情使拦截了下来. 九玄仙子师徒连手,势单力孤的鬼母姥姥陷入了穷途末路. 脱身不得绝欲使厉啸一声,挥舞哭丧棒粉碎蚩越一波攻击后,旋身舞棒,一道呜咽哭鸣的黑色旋风轰然砸向杨真,企图跟断情使会合. 杨真疾退,白虎咆哮一声,化作一道流光悍然迎上哭丧棒. 轰!生力军的绝欲使大占上风,白虎被挫飞开去,变作半透明状,灵力大戚,眼看断魂宗二使就要会合.下方的碧海陡然万丈巨浪上冲,形成一道天然壁障将他们隔了开来. 方才拼命再次摆脱多弥罗的断情使,不幸再次给缠住,而原本在另一个战圈的白龙浑身雪鳞闪耀,水光飞舞,蓦然在巨浪中破出,一尾破空,横扫绝欲使. 神龙之力岂是凡体能抵挡,万斤巨力一击粉碎绝欲使的护体法力,出其不意下将其重创了个七痛八伤,碧落杖再次无主.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无比的长啸响彻整个碧海,山体震动,沙砾散落. 一道厉箭一般的赤芒以势不可挡之势,抢在所有人之前,在碧落杖落入碧海前一刻,抓在了手中.“拦住她!”九玄仙子惊喝. 那道赤色遁光没有停留,携滔天威势一路冲破蚩越,断魂宗二使的拦截.杨真不顾一切横阻在前,却给擦身而过的赤芒狠狠撞飞了出去,那是一股乎他想象的邪异力量,本就法力殆尽的他瞬间就受了重创.而那道赤色遁光早早遁入黑暗的角道深处,一路飞沙走石,件随着尖啸回荡渐渐远去.十八阴煞魔女在迟钝了片刻后,也齐齐要追将出去. 九玄仙子飞扑下来,张开血衣界,铺天盖地的血海,霎时之间就将十八名阴煞魔女一网打尽,川面势扫击,将黑白二使拍了个鸡飞狗跳,魂不附体. “多弥罗,你与无邪看守玄阴洞府.”声落来尽,人已经消失不见. 杨真心急火燎,飞身就要跟进,却给蚩越一把拉住,指着企图跟来的黑白二使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多弥罗怪笑三声,大点其头道:“这两个半路劫道的家伙不能放过.” 绝欲使杂乱的斜眉乱跳,一双小眼凶芒乱射,跟面无表情的断情使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突然收起法器,两人左右两臂抓到一起,当空由快到慢,疯狂旋转起来,形成黑白绞缠的旋风. 一阵难听至极的勾魂之音,令杨真等人头痛欲裂,这时黑白旋风球轰隆隆卷了过来,仓促之下,杨真和蚩越等连手的防线瞬间被突破,眼睁睁看着两人扬长而去. 一日之后,在阴山北方万里草原上,一个小部落外,一群嗅到血腥气昧的饿狠正从远方赶来,争先恐后地袭击围圈里的羊群. 不多时,天空三道遁光从天而降,落下了三人,落在一顶最大的帐篷外. 这三人一黑一白一蓝,两男一女,当中一身蓝袍的青年落地后掐着法诀,驱走了附近嗽傲凶叫的几匹老狠.“有死人.”斗篷男人嗅了一下鱼子,说话间,他当先一把掀开帐篷口子,一大一小两具干瘪的尸体,交错躺在西戎毛毯上. 他俯身简单探视一下,补充道:“死了有半日,大概就在日出的时候.” 这三人正是杨真、蚩越,和练无邪一行,他们追踪夺走碧落杖的鬼母姥姥而来. 杨真看着那具不足五岁的幼童尸体,皱眉道:“看样子是给吸干了精血,定是魔道中人所为.” “定是那老妖婆没错了.”在两人身后的练无邪恨声道. “练姑娘怎么能肯定?”蚩越一脸诧异. 练无邪目光游移了一下,迟疑道:"师这里有她的独门联络手法.” 蚩越古怪地笑了笑,“既然这样,就由练姑娘领路,那老妖婆施展解体**,大伤元气,逃不出千里,我们得抓紧时机.” 三人走出帐篷,凄厉的狠啤声此起彼落,已饱食的狠群心满意足地陆续退走,转眼就消失在半人高的原野深处. “我怎么觉得有人吊在我们后面.”杨真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四方,干里草原,茫茫无尽,哪里有尽头.“多半是断魂宗那两个不死心的家伙.”练无邪咒骂道. 出奇地蚩越默不作声,没有表看法,只是背后望着杨真的目光有些复杂. 三人一路驾风北行,几番起落,再次追踪到一地,已是火烧苍云,日落西垂,一个峡谷遥遥在望.“师父就在附近了.”练无邪肯定地道. “那老妖婆定也在不远.”一直板着脸的杨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场大战后又连夜赶路,三人多少都有些疲蚤不堪,在略作休整后,在练无邪引路下,三人踏风掠进了峡谷 “交出碧落杖,本座看在同属魔道的分上,放姥姥一条生路.”刚入草谷,就听九玄仙子充满杀伐诀断的声曰口 “休想,你敢进来,老身与你同归于尽.”鬼母姥姥磨砂一般难听的声音,同样没有半分余地.北风箫索,最后一道余晖留恋在地平在线,三人衣衫狂拂,迎风站在一块山岩下,上方是一个洞穴,回风呜咽. 九玄仙子就在洞穴外突岩上伫立,她突然回,俯视着谷地中畏足不前的练无邪,一张原本有些妖艳的绝美容颜,有了几分暖意. 心绪复杂的练无邪被那一眼暖到了心里,浑然忘了一切地娇唤了一声:”师父一一” 九玄仙子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竟对下方伸出了手. 练无邪双眸泪光盈盈,飞身扑入了九玄仙子怀中. 师徒两人拥在一起,草原寒夜来临前最后一缕暖意瞬间凝聚到了她们之间. 杨真和蚩越待在下面,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这对师徒最后一丝隔阂已然消失无踪,心底也为之欣慰.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此刻苍宵之上一只苍鹰高高盘旋,迟迟不肯落下. 良久,一阵碎足声打破九玄师徒的宁静. 一头雪,犹若枯木一般的鬼母姥姥紧紧抓着碧落杖,缓步走到低矮的穴口,瞪着两丈外的师徒两人,碧绿的眸子充满深不见底的仇恨. “练无邪叫你师父,你不是罗刹女,你到底是谁?” “罗刹女是九玄,九玄也是罗刹女,从今日起,罗刹女不复存在,玄女门将重出修真界.”九玄仙子说话之间,面部那道红痕淡去,转眼就变幻成了另一张绝美脱俗的面孔. “师父她不管叫什么,她永远是无邪的师父.”练无邪乖巧地偎依在九玄汕子身畔,说不出的骄傲.好半晌,一阵夜臭般难听的哭笑从鬼母姥姥口中传出,她不住喘息,咯血,尽是穷途末路之悲.在下面,杨真目无表情道:“你早就知道了?” 蚩越得知如此惊人的事,竟然平静如昔,太过反常,反常即为妖,他知道无法辩解,只得保持沉默,不敢去看杨真闪烁着冷芒的目光. “我玄阴门到了老身这一代,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老身是罪人.” 鬼母姥姥神情渐渐平静下来,脸色奇怪地转为红润饱满,散着奇异的光泽,她挥杖指着九玄师徒,笑道:“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这九州岛浩劫将至,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这场灾难,你们未必能笑到最后” “师父,这老妖婆好像疯了.”练无邪轻声拉了拉九玄汕子衣袖. “不要,她恐怕”九玄仙子说到一半,她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洞穴后面地面悄声无息快升起,而鬼母姥姥仪乎毫无所觉. “你等了很久吧.”鬼母姥姥头也不回,手上落力,碧落杖硬生生插入岩石中半尺,令她佝偻的身形挺直了许多. 猛然间,鬼母姥姥躯体吹气囊一般膨胀起来,浑身红光满溢,一股窒息的巨大压力瞬间降临整个峡谷方圆十里. 那黑影见状大急,闪电扑前一把将碧落杖抄入手中,死拉硬卸,却一时无法皇动,陷入僵持. “快躲!”九玄仙子大喝一声,拽着练无邪全远远遁避开去. 轰!一声.原天动地的爆炸在小峡谷生了,红光冲天,天摇地动. 在爆炸生前一刻,杨真急施土遁术,顺手一把将还在呆的蚩越拖进了大地之中,躲进了峡谷地面深处,在剧烈的震颤平息后,他们重新回到地面,此时,半边峡谷已经崩塌了. 鬼母姥姥灰飞烟灭,那碧落杖却不见了. “那头老疆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真一把抓住蚩越衣襟,怒不可遏. 蚩越如铁铸的面孔抽搐了一下,迟迟没有出声. 九玄师徒飘然而至,夜色降临,却并不能阻止杨真将诸人的神情看个一清二楚,“你们都在骗我,九玄前辈只怕早跟巫门有所瓜葛,那多弥罗多次通过你向我转达消息,把杨某骗的团团转. “我姓杨就像一个傻瓜,拼死拼活,不过是别人早算计好的,你们挖个大坑,杨某人还要乐呵呵地跳下去,天底下还有比我杨某人更可笑的人么?” 他回与巫门还有九玄仙子交往以来的诸般历程,从练无邪中毒开始,他因此前往云梦大泽求药,直到他历经艰险取得解药归来,九玄仙子却稳若盘石,似乎并不为解毒之事着急. 而后他才得知,玄女门有不世双修法门可解除千机散,他一切所为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在上京城,再从魔道袭击太一门,到诸教会试,无处不现巫门和九玄仙子双重身分的影子.“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引我来阴山?”杨真见他们无话可说,哪还能不明白许多,“恐怕前辈早就知道我萧师姐给玄阴门抓获的消息. “想来前辈你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小子将师父引出山,与玄阴门相斗,而前辈正好坐山观虎斗,至于巫门不过是当个跑腿的,川页便捞点好处,当然他们的目标是我杨某人,我说的可都对?” 九玄仙子和蚩越再次同时保持沉默. 杨真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说不出的愤怒.修真界乎他想象的复杂,正邪往往一线之间,他现在再也无法分清巫门和玄女门,以及血魔道他们之间的位置. “大巫.”蚩越低叫了一声. 杨真不屑冷笑. “师父,究竟怎么回事?”练无邪不乐意了. “九玄确实几番利用了你,不过你几番举动都出乎九玄的预料,达成的结果有时候我无法预知,但本仙子确实没打算要伤害你.” 九玄仙子伸手安抚了爱徒一下,幽深地目光望着杨真:“这就算是对你师父的小小报复吧,若你有所不平,大可找本仙子算帐,本仙子随时奉陪.””师父,想不到您连徒儿也利用了.”练无邪本就冰雪聪明,前思后想,以往一些模糊的事渐渐清晰起来,她低下头,不敢去面对杨真,因为她知道,都是因为她,杨真才一直被利用. “师父为了重振师门,付出的代价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做为玄女门继承人,不经磨难如何成长?”九玄仙子叹息一声,她明白爱徒心中所想. “徒儿明白,徒儿不怪师父.”练无邪垂幽幽道. “把我师姐还给我.”杨真木然道. “她神智未复,三魂七魄缺了一魄,交给你又能如何?”九玄仙子淡然微笑道. “碧落杖.”杨真充满杀意的目光再次落在蚩越面上. “屠方师叔恐怕不会轻易交给大巫.”蚩越目光望向裂谷远方的夜幕深处. “那根杖,你不讨要,本仙子也会要回来,所以你不必担心.”九玄仙子插口道. “九玄前辈,事情恐怕未必如此.”蚩越摇了摇头,转头对杨真道:“巫门内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总之蚩越并没有欺骗大巫,只是屠方师叔他有自己的想法.” 九玄应了一声,冷冷道:“这么说来,你我两门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屠方你这个老匹夫,我知道你躲在这里给我出来!给我出来!给我出来!”杨真突然掠身而起,咆哮当空,他打断了九玄汕子的难. 草原湿冷的夜风呼啸刮过,他的喊叫声遥遥传到数十里开外. 九玄仙子和蚩越并没有嘲笑杨真,他们都明白这个家伙经常有出乎意料.原人之举,对他身上不符合他阅历的修为和行止,早已经习以为常. 果然,不多久,一个幽灵一般的黑影出现在不远,遥遥道:“老夫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只要你与老夫正面交手,击败老夫,老夫不仅奉上碧落杖,我尸巫一脉从此唯你是从,老夫可对天誓,绝不反悔!”杨真沉默片刻,问道:“若是我败了,又如何?” “败了,交出老夫要的东西,你明白.”屠方哈哈大笑道. “好,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决一胜负,玄女门九玄仙子就是见证人.”杨真长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道 “你身上有伤,老夫不占你便宜.”屠方断然拒绝. 杨真心中一惊,登时明白蚩越暗中跟对方联络过,想必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私底下他也对这老疆尸气魄暗暗钦佩,但他根本不屑领这个情,没好气的吼道:“那你要如何?” “一月内找到鬼王府,老夫在那里等你,你敢不敢来?” “一言为定.”杨真沉默片刻,当即应允. “老夫等你一月,过期你就算输了.”余音来了,屠方已经消失在夜幕中,转瞬不知去向. “鬼王府”杨真脸色有些白,才片晌,他就有些后悔答应这个老疆尸了. “杨大哥,你怎么能答应他,闯入鬼王府从来没有人能全身而退.”练无邪大急,说完她又拉着九玄仙子不满道:“师父,你一定要帮帮杨大哥,不能让他去应约.” “傻丫头,此事轮不到师父干涉.”九玄仙子瞧着杨真的目光,有说不出的嘲讽意昧,能让与那个人有关的人吃上苦头,她乐见其成. “大巫,你冒失了.”晾了许久的蚩越有些忧色,“那鬼王府非善地,凶名不在天魔宗洞府幽都山之下,何况能不能找到那鬼王府还不一定.” “鬼王府所在也许我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 “传说那鬼王府在地府之渊,寻常人休想找得到,就算修真界也罕有人知道这兔府准确位置.”蚩越见杨真主动跟他说话,心下倒松了口气. “此处不宜久留,先回阴山再说.”九玄仙子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杨真和蚩越醒悟过来,此地刚生元神自爆,强大的法力波动肯定惊动了方圆数千里的修士,他们几人状态平平,多有不轻的伤势,不宜在这等时候面对来知强敌. 阴山,玄阴子同府. 杨真从深沉的入静清醒过来,他与九玄仙子等人回到阴山后,并来离去,反鸿占鹊巢,封府疗伤.这已经第七日,他伤势尽愈的同时,法力不仅恢复如初,且更上了一层楼,不过他早已习惯修为的突飞猛进他心中并无喜悦,深深的忧虑沉淀在他心底深处. “杨大哥,你出关了?”杨真刚推开房门,外面水榭方向就传来练无邪爽脆的声音,风声响动,然后她飘然出现在了门庭外,背着小手临门俏立. 熟悉的马尾辫,英气勃勃的绝色容颜,重新穿回的红衣,看上去仿佛又是他初遇那个王府女孩,但仔细观来,却比当初少了几分骄傲,多了几分成熟. “看什么看,看我不挖你的招子.”在杨真直视下,练无邪脸上.臀悄飞起两朵红云,脚下有些扭捏地挪动.杨真定了定神,戏说道:“无邪大小姐这样美丽动人,不知将来会便宜哪个家伙.” “要你管.”练无邪找到出气的机会,捏紧粉拳狠捶了杨真一记. 杨真捧着胸口,一个踉跄倒撞入了房内,站定后狠狠揉了几下,苦着脸道:“姑奶奶,你难道真不清楚你的力道有多大,这会准紫一大块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练无邪连连摆手,一脸紧张. “逗你的.”杨真见状大笑. “你?你可恶!”练无邪怒气冲冲就要打击报复.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听小的一言.” 杨真捧头抵挡练无邪再度袭来的粉拳,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外面冷不丁有人道:“有新消息了,两位要不要听?” 两人分开,望着那张黑脸,杨真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转为了冷漠,“若还是上京城那场闹剧就免提了.” “三日前,天佛寺灵智和尚在上京死于非命.”蚩越似乎并没有看见杨真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那和尚死了与我何干?”杨真负手站在游廊上,撇了撇嘴. “他死了是不打紧,但大汉那个国君兜手就把国师另赐给了太一门,但仍旧保有天佛寺国教地位.” “太一门总不会跟天佛寺撕破脸吧?” 杨真心中震惊,但毫不表现在脸面上,早在他闭关前,就已经得知诸教会试的结果,那场诀战,太一门赵启英竟奇迹般的拥有分神后期即神游阶段的法力修为,仗着师门奇宝一气混元金斗,在比试中占据上风.在大战了两个时辰后,天佛寺灵宝和尚纵有东皇钟这件神器,但法力不支,就在所有人认为胜负已分的时候,他却突然大神威,修为大涨,本就强弩之末的赵启英无奈认输. 天佛寺取胜,大汉国君自然得遵守承诺,子以天佛寺国教地位,并取得国师一职. “撕破脸倒没有,不过听说三两日之间,大汉地界多了很多新近下山的和尚.” 杨真听得一阵默然,佛道两门相争,必有内损,然而,他又能如何? “我联系上了北方的一个人,大约知道了鬼王府所在.”蚩越抛出了杨真极需要的消息. 杨真点了点头,转对闷在一旁的练无邪道:“我师姐怎样了,你师父那边可有新动静?”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练无邪丢下杨真,一个人怏怏不乐离去. 蚩越远远地冲杨真眨了下眼睛,满是戏谑之意. 第十章师姐 “我师姐爱穿绿衣,玄阴洞府女子那么多,应该能找到一套合适的.” “你自己去找,本姑娘懒得伺候.” 练无邪摔门而出,杨真苦笑一下,目光重新落到孤坐在大斤角落呆的箫清儿.在九玄仙子利用玄阴洞府除却了箫清儿体内的炼体异毒后,体貌已经恢复如初,只是整个人浑浑噩噩没有神智. “师姐,我们出去走走可好?”杨真轻柔地呼唤了一声. 箫清儿抬头,无神空洞的眸子望向了他,没有回话. 杨真无奈,他晚些时候就打算出孤身前往传说中的鬼王府迎接挑战,他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再无法回来,他心中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师姐,跟我去看看日出,可好?” 杨真连说了几句,箫清儿都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空乏无力,外面这时却传来一声怒哼,跟着练无邪练大小姐蹬蹬蹬远去的重重脚步声. 杨真摇摇头,轻轻牵起箫清儿纤细柔软的手,带着她缓缓起身,一路观察着她的神色,漫步在玄阴洞府的别院.不论杨真如何摆布她,表现的都很柔顺,不反抗也不主动,让杨真一阵阵心疼. 在路过一个石碑的时候,箫清儿突然停了下来,涣散的目光落在石碑古怪碑文上,突然她尖叫一声,甩开杨真的手,扭身就冲了出去. 杨真初时的惊慌后,浑然忘了一切,跟着箫清儿的步伐曲曲绕绕穿过几个回廊和雨道,在经过一段长长的黑暗之后,天空突然一亮,原来已经到了玄阴洞府山门外. 一袭白衣的箫清儿不再奔跑,脚步慢了下来,最后缩身蹲坐在一个石阶上,痴痴地望着破晓的苍宵.初升旭日穿透峰峦的飞云,金白的晨曦洒落在层层青灰石阶上,天地是那么的宁静,仿佛又回到了昆仑山上玉霄峰,那无数个难忘的初晨. 杨真放缓脚步,生怕惊动了箫清儿,一步一步落足,他好久没有这样平静漫步,好久没有这样心情.原本玄阴洞府上空遮天蔽日的煞云,早就散去,只怕这山中有成百上千年不曾有这样的美景了.杨真最后坐到箫清儿一侧,陪她一起望着日出,看青山,看云霞,不时偷眼看一下她清丽的脸庞,还有那空洞的眸子. “师姐,可还记得我当年上山的时候第一次跟你见面,我那时真以为见到了天宫最美丽最温柔的仙女,那时候我真觉得就是让我去死也不枉一世.师姐,还记得我送你那只紫貂,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怎样了,你没有带那小东西下山么” 两人坐了小半个时辰,杨真不断地说话,试图唤醒箫清儿的本识,却始终徒劳,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大亮,金粉染遍了宿云,染绿了青山,染红了萧清儿脱俗的容颜. 他该出了,但眼前这个人儿却让他脚步难以移动. 他恨不得时光留住脚步,眼前这一刻永远停息下来,忘却尘世的纷扰和烦忧. “师姐,我该走了,我很快就回来看你,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 “真是郎情妾意,可惜人家听不到.”练无邪酸溜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无邪,替我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杨真回身很平淡地注视着练无邪,他目光和声音一样平淡,但练无邪却听到了沉重的嘱托,她并非小肚鸡肠的人,只是面对感情,人总是自私的,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杨真. 走下最后一层台阶,杨真忍不住回头望了萧清儿一眼,现那对眸子虽然隐约注视着他的方位,却依旧空洞无神,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 他心下一阵失望,狠下心来,转身祭剑飞空离去. “你师弟都走了,你坐这里干什么,说话呀?” 练无邪拉起箫清儿却感到一点阻力,她心有所动,回头竟现箫清儿空洞的眸子,隐约有晶莹如钻石一般的珠光,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而下. 狂暴的风雪不断抽打在掠空飞行的杨真身上,虽然有厚厚的护体真气抵挡,连续不断十来个时辰下来,也开始有吃不消的感觉. 他不曾到过如此冰寒的地方,天是铅灰色的,天空的阳光似乎永远无法穿透那厚厚的云层,大地是万里无垠的冰川和雪山,一望无尽. 这里是辽州以北万里冰原,几乎没有人和野兽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杨真抵达冰原两日有余,没有见到过一星半点儿人烟. 翻过无数座雪山,寻找了方圆数千里,依旧不曾找到鬼王府所在,即那传说一条冰原中的万丈深渊,名叫黑冥渊,连接地府的存在. 他落在一块雪峰顶上,脚下陷入厚厚的积雪中,眺望风雪无尽处,陷入了沉思. 为了防止正道修真界窥探,鬼王府这九州岛阴魂聚集之地,定是有阵法遮掩地阴气息,仔细回想蚩越提供关于黑冥渊的一切,他能确定方位应该就在这方圆百里,只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条应该存在的冰川大裂缝.他生怕有所错漏,已经驾剑反复寻找了数轮,依旧没有结果. 这里近乎没有日夜,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耐心在一点点消失,他开始怀念中原的美丽山川和宜人的气候.他突然想到一个古怪的间题,那就是妖族九部众给赶出九州岛几千年来,始终不忘回归的念想.若说是因为所居环境的缘故却很难成立,不论他残缺的前世记忆,还是白纤情对他所讲述的,都明白无误地说明,妖族目前所生活的归墟大陆,是个极其美丽的地方. 若说仅仅是为复仇,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难道是妖族内部的野心家操纵一切,而居住在那里的九部众族人,并没有重新夺取九州岛的想法? 随着杨真神思驰越,穿越千山万里,跨越万里大洋,寄托到另一个令他揪心牵挂的女人身上.箫清儿和白纤情两世的情缘、两世的牵挂,交错在他脑海排徊. 胡思乱想一阵,一阵猛烈的狂风袭来,成团的雪花抽打在他身上,他强迫自己清醒下来,拔足而起,忽然兴致突来,他决定走上一段路,体会一下寻常人登涉雪山的艰辛. 没有法力支持,拖着沉重的躯体,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凡人和修行人的区别.他在下山这段路程中,跌跌撞撞,不时被狂风掀翻,在雪坡上翻滚,单薄的衣着贴身鼓舞,寒冷不断侵袭身体,很快就冻僵了.在一次长达半里的滑落后,降到一段坡底,正前方几经起落后就是一大片平坦的冰原.好在他没有跟自己过不去,选择了一块冰岩下风处,打算休整一阵,继续探路. 正当打坐调息之时,他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动静,跟着一阵沙沙滚动作响,一个毛茸茸的雪球滚入了他怀中这是一只雪原猊熊,不过尚来成年,看上去只有几个月的样子,尺高大小,但出奇地毫不畏生,在杨真拿出几片干肉诱惑后,很快就跟它打成了一片. 杨真回头仔细一瞧,他这才注意到,所在雪坡上方竟然有一个隐蔽的冰洞,想来那里就是这小东西的巢穴了 小猊熊身小,胃口可不小,在吃光了杨真所有肉干,小东西可爱地伸伸爪,摸摸肚子,呜呜傲叫了两声,似乎在表示对他的感谢. 陪伴小东西玩耍了一阵后,杨真打算继续进,就在依依分手之时,一声打雷一般的怒吼从远处传来,一个巨大的雪影冲锋似地从另一个山头扑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头高有尽丈的成年猊熊,想来是怀里小猊熊的母亲,他赶紧丢下小东西,漫步风雪中.不想那大猊熊竟不肯放过杨真,笔直追了下来,杨真好气又好笑,故意放慢行动,任其追上,在山腰溜了那笨东西两圈后,最后任那家伙一直追到冰原与雪山接壤的山脚. 奇怪的是,那大猊熊追到山脚附近后,就不肯再往前一步. 杨真难得在这连绵雪山中见到活物,索性逗到底,迂回去再谈挑引那笨熊,孰知那猊熊只肯在山脚边缘活动,半步不肯踏足冰原,只是一个劲儿冲杨真吼叫,仿佛在宣称这是它的领地,不容侵犯. 没过多久,那猊熊见杨真没有理它,便怏怏朝山上奔去了. 而杨真此时目光早已经落在了脚下这块浅雪覆盖的冰原上,他注意这一片的雪明显要松散一些,累积时日并不是太长,神念探测下,他很快现了玄机,这冰雪并不厚,下面竟是一条狭窄的空谷.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直觉找对地方了. 他浮空而起,一道剑气斜扫轰入冰原. 轰隆隆!一个长达十多丈、宽五丈余、深不见底的冰窟出现在下方,冲天的寒气狂潮山呼海啸一般逆涌了上来,爆起漫天冰雪,一波一波让人难以抵挡. 准备不足的杨真被寒流卷上天的同时,给冻了一身冰屑,他毫不介意,大笑之中,一路掠飞,手中剑气不断挥斥轰击下方,隆隆轰呜声不断,冰雪风暴卷空,很快一条长无尽头、深无尽头的深渊现世.从高空看下去,它呈弯月状,仿佛大地撕了个口子似的. “屠方老鬼,我来了.”他对自己大喝一声,祭起剑光悠悠顺着冰岩石壁掠了下去. 刚落入地渊口子,仿佛遥远在天际的鬼哭狠嚎声,轰然灌入了杨真耳朵,七窍齐鼓,一股远比地面森寒百倍的地阴寒流奔腾卷荡而过,他仪乎来到了阴气的汪洋,在浪头上跌宕起落. 这种程度的考验自然难不倒他,一路逆冲而下,游散的阴魂渐渐多了起来,不断绕着,在他身畔尖声嘶叫.他抬头回望,森森的黑暗之中,只有一线弯曲的天光. “来者何人,胆敢闯我阴曹地府.” 一个尖利阴柔的声音飘来,伴随出现了两个凝成实体、呈草灰色的阴鬼,两只阴鬼外貌倒是与世俗怪谈中的地府鬼差有几分相仿,长舌凸睛,上半身如常,下半身却飘衣拂带,不见双足. “你们又是什么人?”杨真初见大吃了一惊,旋即想到眼前不过是两只渺小的灵体,便再无忌惮.“我们不是人,我们是鬼.”两个阴魂齐齐回答. 杨真窒了一窒,不等他回答,两个小鬼又各自自顾介绍道:“我是牛头.”“我是马面.” “回去告诉你们家大王,我是应约而来,请屠方大巫师出来一会.” “大王,我们大王称尊,人称鬼尊.”牛头摇头晃脑道. “这里没有什么屠方,不过你既然来了,就不要想走了.”马面眯着眼睛阴笑道. 忽然间,牛头和马面浑身一个激灵,相顾一眼,齐声对茫然的杨真又道:“你跟我们来,鬼尊要见你.” 不等杨真说话,两只阴鬼一左一右挥舞着一条灰色的鬼索缠上杨真臂膀,强行架着拖往下方地渊更深的地方,那里只有黑暗和阴冷,什么都看不见. “鬼尊在哪儿?”没有屠方的消息,杨真心底一阵剧烈不安. “别废话,跟着鬼爷爷就是了.”牛头不耐烦道. 此时的冰崖绝壁已经呈现青中泛黑,冰脊棱棱,下方的阴气寒流虽然要平稳温和许多,却更显得浑厚强大.杨真若非有护体法力,恐怕早就给冻成了冰人一个. 下降到了不知多深,漆黑统治了几乎所有地方,仅有点点微不足道的荧光飘舞在四周,隐约是零散的阴魂.不多时,下方一道青光渐渐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府门口,参天的冰柱一字排开,支撑着逐渐张大如洪荒猛兽的门庭角道,同时拱托着巨大的牌楼,“鬼王府”三个小孩子画押一般的血红字符横亘在上面. 杨真落在平台上,看着鬼王府山门两列拿着各式各样阴兵的鬼差,不由失笑道:“那鬼王府三个字是谁提的?” “自然是天底下最伟大、最善良、最有美德的鬼尊大人亲笔题写.”牛头马面听到杨真问这个问题,顿时无比自蒙齐声宣告. 杨真再看了一眼那几个歪歪扭扭不成模样的鬼画符,暗骂:“这东西真不是人写的.” “走,别磨蹭了.”两个阴鬼见不得杨真磨蹭,鬼索飞扯,杨真被迫跳足登上台阶,在两旁好奇的鬼兵众注视下,迈步深入那择人而噬的鬼窟大门. 第一章 白骨牢 一路走来,杨真当真如置身传说中的森罗鬼域一般,耳畔阴风鬼啸,举目森森白骨,“咔嚓”声不断在脚下响起,整个洞府的穹顶、宫壁乃至地板,都是人和飞禽走兽的白骨拼成,尽管大小粗细不一,却巧夺天工的连接在一起。 甬道两侧白骨柱上,高高挂着牛、马,甚至人的颅骨,暗红的火光从里面冒出,将整个阴府染得一片猩红。 在甬道岔口有着丑陋的鬼兵把持,越往深处,杨真越能感觉到潜伏在暗处的强大阴灵存在,不时出低沉的凶厉鬼嚎,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扑出来将他撕成碎片,然后吞噬掉他的灵魂,就以杨真如今的修为,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但不管如何,好不容易找到鬼王府,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你们这是领我去哪儿?”一路弯弯绕绕,杨真明显察觉了不对劲。 “到了。”牛头马面同时回头诡笑,左右站开,让出了一条路,前面是一个黑暗的穴口。 “鬼尊在里面?”杨真愣住。 牛头马面相视一笑,手上鬼索一抖,黑光闪动,一道强劲的怪力抽在杨真臂膀上,猝不及防下,他不由自主进了洞穴。 紧跟着,穴口上下数道雪亮粗大獠牙交错钻出,彷佛龇牙闭合的虎口一般,将洞穴封了个严严实实,杨真落地后迅猛反身回扑,却撞在一层无形有质的软壁上,弹了回去。 “小子,老实待在白骨牢里,等鬼尊落。”牛头马面两张面容渐渐淡去,留下了阴谋得逞的诡笑。 “两位大哥,等等……” 牛头马面没有理会杨真呼喊,径直离去。 “屠方,你这个懦夫!”杨真彻底怒了,一溜金光从他口中喷出,化作万千道金环,疯狂呼啸着击向四面八方。 一阵杂乱的轰鸣作响,洞内岩石碎落一地,穴口的獠牙大门依旧如故。 杨真收回神兵,一掌拍在一根獠牙上,“锵!”一股邪诡无比的怪力逆着掌心袭了上来,将他弹退了好几步。 不信邪的杨真手结法印,身化疾风再次出击。 “砰!砰!砰!”接连强攻数十记,一击强过一击,但反击力道也一道强过一道,且那雪白的巨大獠牙内钻出一股股刁钻无比的阴魂,反击出寒酷无比的阴气,每一道彷佛都要将他灵魂和躯体冻结,到最后他提聚全身法力,仍旧抑制不住地颤。 “屠方,你这个混账!”杨真怒骂了几句,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掏空了家底,集合巫术和昆仑道法,动遁术、移山术等等诸般奇法,都没有办法突破禁制。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消逝,天地元气渐渐不足,他惊恐地现,体内产生了消失很久的虚弱,他不得不安静下来,另想对策。 第二章 臣服 看到屠方变身至天尸完全形态,杨真心中战意再次狂飙上扬,体内所有浩然之气转为混沌之力,巫功急骤运转,提聚毕生法力。 屠方浑身尸气缭绕,背后双翅一振,冰封天下的寒气怪流狂猛飙扬,下一刻他已经分化出十多个残影,无数撕裂虚空的毒爪从四面八方罩向杨真。 杨真不敢硬接,只能极尽身法闪避挪移,留下一道道残缺的身影。 随着骨翅的展开,屠方扑击度越来越诡谲,越来越快,杨真施展出苍茫万象法,极力展开身形,才能勉强躲避开那每每撕裂空气的攻击。 “小子,要证明自己当得起大巫,就要拿出点东西来。”屠方双翅一收,飞旋在杨真四周,蓦然间,展开有两丈余的白骨翅猛然一张,无数道白骨翎化作箭雨射了出去。 面对万箭齐的白骨箭,杨真避无可避,只得祭出乾坤印,一团银白色光圈霎时从体内透出,白骨箭雨瞬间给守护法力波震了个粉碎。 “想当缩头乌龟?”屠方又抖翅暴射了一轮骨箭,却不见突破杨真法宝守护圈,他猛地疾扑,双拳屈抱,重重轰击而出。 包裹杨真的银白光团给那开山巨力生生轰进了地渊冰壁之中,砸出了一个偌大的窟窿,陷了进去。 屠方仰天长笑,嚣张至极,展翅飞旋于窟窿之外。 “你得意的太早了。”话音刚落,一点无比纯净的银白光芒从漆黑的窟窿中破出,迅蔓延开去,直至铺满屠方整个眼眸。 盘旋在空的屠方左侧猛受重击,彷佛折翅的大鸟一般,狂跌深渊数十丈,不待屠方重振旗鼓,杨真半透明浮空身影再度消失,再出现时,屠方下方一片银白光芒波动,一道鞭腿穿破光芒,斜抽了上来。 屠方身形急转,一双骨翅收拢下击,就在这时,那腿不可思议地再次加,骤然爆,又一次扫在屠方腰眼上,将他整个人击飞了上天。 杨真仰望着深渊天穹那线青光,身形疾上冲,将上面那个黑点笼罩在乾坤印阵内,骤然再次挪移而出,这次双拳结印,金光闪耀,重重击在屠方正面。 仓皇之下,屠方毕生尸气爆,极寒的尸气在出拳瞬间由极阴转极阳,流水漩涡一般的金光法印对上了那寒热交迫的尸气。 双方阴阳相碰,刹那之间竟然纠缠在一起。 这时杨真体内一龙一虎,一左一右从体内龙吟虎啸奔驰而出,瞬间遮天蔽日,在鬼王府白骨牢吞噬了成千上万的阴灵后,两只妖魄成长到了一个顶点,双双达到相当于元婴期的修为。 面对两个不遵五行的天魄神兵妖魄,屠方下场可想而知,他瞬间被杨真的诛神法印一击而破,一龙一虎交错席卷而过,一双骨翅齐根断折。 “去!”杨真这才从容打出了大巫七诀其一,一道龙卷风将失势的屠方包裹入内,在深渊狭缝中,山呼海啸一般激旋了半里后,直撞了入渊壁,轰塌了大片岩石。 就在杨真浑身一软,劲力卸去前一刹那,一道笼罩整个鬼王府地渊的阴力冲了上来。 “这就是让屠小子拼死拼活的《天巫术》?” 一个呈半透明状,身形有百丈的鬼物出现在地渊半空中。 “鬼尊前辈,小子奉送的礼物如何?”杨真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大可放心,本座一向恩怨分明,说不插手你们的事,就不会插手。”鬼尊的大头晃了晃,浑身黑烟飘来逝去,在地渊上方幽光照耀下,竟若神祇:“看在你小家伙于我鬼王府万鬼大恩的分上,送你一个有趣的消息。” “什么消息?”杨真知道鬼尊这等不世人物口中有趣的消息,定然非同小可。 “有人在打你昆仑派的主意,一元老儿的基业只怕要保不住了。”鬼尊诡谲地牵动着嘴角。 “前辈是说妖族?”杨真脱口而出。 “老鬼我或许能赶在一元那小子前升天,得好好闭关,鬼王府就不凑这场热闹了,言尽于此。”鬼尊何等人物,说到这个分上,已是大方至极,说罢,他人影渐渐淡去,只留下余音:“收下这个鬼符,老鬼欠你一个人情,百年内可以无条件助你一次。” 杨真捏着凭空到手的一枚玄铁兽牌,脑子里一团糟,听这老鬼说昆仑有一场浩劫将至,但纵是如此,他又能做什么? 万念化作无念,他抬头再寻屠方,却见一道黑点消失在地渊顶空狭缝,他赶忙提追了上去。 屠方败的彻底,他并没有离去,在风雪连天的冰原上,他重新换上一身斗篷,静默地等候着,一根法杖正斜插在他身前不远的雪地上。 杨真飘然落在屠方身前,目光落到碧落杖上。 屠方双目无神,喉咙出一丝沙哑的嘶声,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僵直地拜倒在雪地上,行了巫族大礼,“尸巫一脉自屠方以下,从此归入大巫麾下,以无上巫祖为誓。” “我不要尸巫效忠,你们归你们,我归我。”杨真探手一抓,碧落杖到了手上。 “大巫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不能改变事实,大巫重临云梦之日,就是巫门一统之时。”屠方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彷佛一瞬间衰老了数十个春秋。 杨真心中明白,眼前这老殭尸耗尽半生之力,到头来皆是空,心中失落自不可言,他长呼一口气,道:“等我有暇时,会去云梦一趟,属于你巫门的终归会属于你们。” 屠方死灰一般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亮色,听到杨真驱逐之意,没有恋栈,拔身而起,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南面大山之中。 杨真回到阴山,距离他出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山涧的积雪已经化了小半,飞云掠青山,此时阴山已全然无过去邪气森森的气象,焕然一新。 他刚落下山门,一团火红就迎了上来。 练无邪这些时日虽是望眼欲穿,但见到杨真完好无恙的归来,仍是禁不住嘴硬:“还以为你做了短命鬼,师父都要另做打算了。” “鬼王府庙太小,容不下我。”杨真笑了一下,“话说回来,这次确实是让鬼尊和屠方两个老东西算计了,若非我手上掌握了他们的命根,只怕脱身不得。” “活该!谁让你一意孤行,要是让师父和我陪你一起去,鬼尊也不敢不买玄女门的帐。”练无邪气鼓鼓白了杨真一眼。 “我怎么不知道玄女门有这么大面子?那万年老鬼可是出名的油盐不进。”杨真诧异。 “玄女门始祖对鬼尊有过大恩,那老鬼多少也要卖点面子给师父。”练无邪愤愤道:“师父说了你这人太胆大妄为,若不吃点苦头,受点教训,总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张口师父,闭口师父,你们师徒最近关系真是好得让人嫉妒啊。”杨真意有所指地调笑。 “要你管。”练无邪娇瞪了杨真一眼。 杨真见练无邪恢复了一贯的骄傲性子,心中替她高兴,转过话锋道:“我师姐她最近怎样了?” 杨真现玄阴洞上方的牌坊已经改弦易辙,成了玄女真府,两人站定在洞府门口。 “是师父决定的。”没等杨真问,练无邪就低声讲了出来。 “不错,阴山地脉灵秀,让魔道占了甚是可惜,玄女门占据此山,倒长了我正道威风。”出乎练无邪意料,杨真对她们师徒鸠占鹊巢并不以为意。 “我有些好奇,玄女门原本的洞府难道就放弃了么?” 练无邪脸上浮现一丝丝仇恨,缓缓道:“师父说,玄女门原来的洞府给一个大魔头毁掉了。” “大魔头?”杨真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天魔宗。 “师父说了,等报了大仇,再广邀修真界同道,正式重开山门。” “若有用得上杨某的地方,杨某绝不推辞。”杨真心中总算有些明白九玄仙子化身魔女的苦衷,对玄女门产生了深深的同情,顺带着因为练无邪的关系,牵扯上一份责任。 “也是,你打赢了那老殭尸,尸巫归到你麾下,甚至整个巫门都可能向你效忠,你大可以自立门户了。”练无邪大有深意。 “自立门户?”杨真大摇其头,“除非昆仑派不要我了。” “我带你去见师父,她正忙着参破十八阴煞魔女的奥秘。”练无邪想到了什么,匆匆领路而去。 在碧海,杨真惊奇地见到了以为早就死去的金枝和玉叶两名妖女,听练无邪解释,他才知晓当日鬼母姥姥座下三名得意弟子都是奄奄一息,九玄仙子非但饶了她们一命,更为她们治疗伤势,用了月余才康复。 只是奇怪的是,水仙今日并未出现,杨真见场合不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多弥罗,今日你跟她们一样都要作出选择,罗刹女、血魔道主这两个身分都将不复存在,你们要何去何从,本仙子给你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九玄仙子身前拜倒了两名妖女之外,多弥罗也在其列。 多弥罗的英俊面孔从容一笑,血褐的目光中充满赤诚和决然,他交臂匍匐在地:“没有罗刹女,多弥罗这条烂命早就到地府报到了,只要大人不嫌弃多弥罗是半个妖族,修为低劣,多弥罗愿毕生追随大人,誓死不悔!” “好,好。”九玄仙子星眸含泪,仰望天:“师父啊,您在天之灵听到了么,您的弟子要收下您最痛恨的魔道妖孽为门下,希望您能谅解弟子的苦衷,玄女门一定会在九玄手上涅盘重生,屹立修真界。” “无邪愿追随师父,以复兴玄女门为己任。”练无邪离开杨真,抢前拜了下去。 “好。”九玄仙子一览众人,最后目光落到金枝、玉叶两女身上,“从即日起,你们二人直属多弥罗麾下,改恶从善,玄阴门的恶习若再出现你们身上,后果不用本仙子告诉你们。”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杨真,隐约觉得罗刹女跟眼前这个玄女门门主重迭了起来,从内到外,若如一人。 也许式微的玄女门真的会在这个女人手上崛起。 “我师姐她怎么还不还神?”杨真有些焦急。 他将碧落杖交给九玄仙子后,迫不及待地请其施法为萧清儿还魂,然而事情并没有那般顺利。 还魂法术完成两日后,原本尚可行动的萧清儿却陷入了深度昏迷,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 “你难道怀疑本仙子暗动手脚不成?”九玄仙子将萧清儿重新平放软榻上,回身厉瞪了杨真一眼,凤目暗含煞气。 经历这么多事情后,杨真哪敢再轻信于人? “晚辈请教一个问题。” “你讲。”九玄仙子轻轻抚了一下手上的碧落杖,无意间回避了杨真逼视的目光。 “鬼母所炼十八阴煞魔女在缺了我师姐后,是否会威力大减?”杨真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在你眼中,本仙子这般不堪?”九玄仙子笑了笑,声音中藏着一丝强抑的怒气。 “晚辈不敢,玄女门自古与魔道不共戴天,势不两立,晚辈当然不会怀疑前辈的立场……不过前辈与家师有恩怨在前,我师姐乃家师爱女,难保前辈不会有所私心。” “胡说!师父她不是那样的人!”不等九玄仙子作,“砰”一声,练无邪已经气冲冲扑入了静室,她望着杨真,满脸怒意和失望。 九玄仙子冷笑:“就算本仙子有心留难此女,你又如何?”她本是一等一的心高气傲,在化身罗刹女之时更是杀伐决断,掀起无数腥风血雨,若非看在练无邪的分上,她哪容得下杨真这个小辈当面放肆? 杨真本就心中烦躁,不由怒上心头:“若是前辈无能为力,那么晚辈就打算带走师姐,圣宗姬香仙子定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 九玄仙子怒极反笑:“你若想害死这女娃,就尽管带她走。” “师父!”练无邪两头作难。 “前辈是在威胁我?”杨真轻轻推开横在身前的练无邪。 “威胁?岂敢!”九玄仙子一把拉过练无邪,师徒站在一起,“你昆仑人强马壮,我们师徒势单力孤,自然比不了。” 练无邪眼神忧急,杨真这才清醒过来,施礼道歉:“九玄前辈,晚辈过于担心师姐,一时冲动冒犯,还请前辈多多担待。相信前辈定能施展神通,帮助我师姐恢复神智。” 九玄仙子幽幽叹息一声,摆手道:“三魂七魄乃人性命之本,成道之源,吾辈探求毕生,也难以尽窥其妙,本仙子虽薄有道行,却非大罗金仙,人力总有穷尽。你师姐魂魄分离,伤了本命元气,须温养调理工夫,急不来。” “晚辈原本打算尽快通知师门这件事,既然前辈有把握,晚辈就耐心等待,一切拜托前辈了。”杨真说完,不等九玄仙子有什么反应,就退了出去。 “师父,杨大哥他不是故意顶撞你的,他心情不好。”练无邪见师父一脸阴沉,慌忙代为解释。 “傻丫头,你难道还不明白?这小子所有心思都在他师姐身上,哪里还有你?”九玄仙子怜爱地伸手抚了一下练无邪的螓,眸中却充斥着爱恨难分的幽测缠绵。 “师父,才不是呢……”羞红了脸的练无邪把头藏到九玄仙子怀里,嗔叫不依。 九玄仙子意味深长,轻拍着练无邪:“师父是为你好,你出身不同常人,日后有多大成就,连为师都不能预见,切莫在儿女情长上消磨心志啊。” “师父,这个萧姑娘……真的没办法醒来?”练无邪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九玄仙子的话,突然转移了话题。 “怎么,你也怀疑师父?”九玄仙子有些生气了。 “弟子当然相信师父。”练无邪犹疑了一下,抬头道:“前几天,那个偷偷摸摸的女人究竟是谁,她还让弟子叫她师叔……” 九玄仙子神色一肃,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师父自有主张,你不要搭理她,也不要让杨真这小子察觉这件事。” “可是……”练无邪有些不安。 九玄仙子断然道:“没什么可是,以后为师会告诉你,现在不行。” “是,师父。”练无邪垂答应,只是声音有些无力。 转眼又过了两日,萧清儿的状况依旧没有起色,杨真除了每日陪伴她几个时辰,就是在洞府内尚未去过的地方转悠。 他隐隐察觉到,洞府自更换主人后,有些异样气氛,不管是练无邪还九玄仙子,都似乎有意无意的回避着他什么。 就在他下定决心再找九玄仙子一谈之时,消失了一阵子的蚩越竟然出现了,而且神色凝重,似乎生了大事。 “大巫如愿归来,想必已经取得了我巫门尸巫一脉的认可,算上早有决议的灵巫,大巫已经获得了巫门半壁江山。” 杨真似笑非笑,对蚩越道:“那你黑巫一脉呢?” 蚩越拱手道:“蚩越不才,已算正式执掌黑巫一脉,只待大巫一句话,蚩越愿效犬马之劳。” 见蚩越摆出的阵仗,杨真颇感无趣,摆了摆手:“跟你开玩笑呢,杨某对做什么大巫没有任何兴趣,只要你们不找我麻烦就好了。” “只有大巫才能率领我族走出黑暗,重新屹立修真界,请大巫万万不要再犹豫。”蚩越“咚”一声拜倒在地。 “好了,好了,你起来,此事以后再说,你匆匆赶来,定是生了大事,先说来听听。”杨真送出一道柔劲,将蚩越强行托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随着对杨真无形敬畏日益增长,蚩越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斟酌一下后,谨慎道:“卢麒出事了。” 杨真大惊,急忙追问:“那小子最近应该跟他师父在一起,怎会出事?” “他师父被害,他师妹失踪了。”蚩越苦笑道。 “以那小子脾性,不把天给掀翻了?”杨真脑中浮现如野兽般暴怒狂的卢麒。 “天是没翻,不过也差不多了……他跟崂山剑派大打出手,至今死伤数十人,整个修真界都震动了。”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崂山剑派为上京城的事寻仇滋事?他现下境况又如何?” 杨真坐不住了,他与卢麒结识时日不长,但彼此却很是合得来。 蚩越黝黑的脸庞上浮现一线阳刚笑容:“事情真相不可得知,属下只是传递与大巫有关的重要讯息……至于卢麒,现在可能藏身在东海附近,其它仍旧在打探当中。” “他丧师在前,失友在后,孤立无援,我必须助他才成。”杨真虽是担忧萧清儿恢复状况,但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他略作挣扎后,下定了决心。 “属下随时待命。”蚩越在杨真面前越来越像一个忠心的下属。 “杨大哥,出什么事了?”练无邪一阵风般飘了过来。 “正好。”杨真轻手将练无邪带出门去,“我师姐她状况可有起色?” “你放心好了,师父说她会在短期内醒来。”练无邪气闷地撇了撇嘴,一脸不快,她在杨真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杨真长吁一口气后,道:“我要去东海救一个朋友,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就回来,我师姐她就拜托你了。” “我跟你一起去!”练无邪脱口而出。 “不,洞府人手不足,若有魔道来袭,你师父一人很难招架,听我的。”杨真知道练无邪性子倔强,所以只好动之以情。 练无邪眼看着杨真和蚩越前后消失在洞窟深处,一丝莫名忧愁,不禁挂在了脸上。 第三章 师姐妹 玄女真府的一间密室内,九玄仙子与一名妖娆的成熟女人正在密切私谈,若杨真在此,定会认得这女人正是久违的魔女瑶姬。 “师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惟今修真界,也只有昆仑派有实力跟天魔宗抗衡,师门大仇,仅凭你我师姐妹之力,再等个三五百年,怕也是空留余恨。” 九玄仙子轻摇螓,目光迷离:“那人虽是绝代之才,但对上向隐这魔头,恐怕很难讨得好处,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对他道行比谁都清楚,只怕我玄女门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我门根基薄弱,若是再得罪昆仑派,天下之大,只怕再难有立足之地。” 瑶姬桃眸艳光流转,吃吃笑道:“姐姐莫不是对那人余情未了,舍不得心上人涉险?” “闭嘴。”九玄仙子一脸羞怒,酥胸急剧起伏,“你这些年风流浪荡,只怕早把我门忘了个干净,师姐怎知此计不是你与那魔头联合设下的陷阱?” “原来师姐还是信不过人家。”瑶姬盈盈起身,幽幽叹了口气,背着九玄仙子道:“能让向隐这魔头有所忌惮的,修真界不过区区三五人,那多情剑仙就位列其一,而且排位犹在昆仑掌门之上。” “这怎么可能?”九玄仙子一脸不信,“他就算如何天资卓越,区区百多年,怎么可能达到虚境极致?” “你太小看他了。”瑶姬转身摇着手指,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信,但向隐那魔头说过,萧云忘距离大乘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只是他隐藏的很深,恐怕一元也未必清楚他心爱弟子的底细。” “他哪有这般城府?”九玄仙子开始对瑶姬的话产生了怀疑。 “感情果然让人失去分辨能力。”瑶姬深深叹息,“萧云忘这男人除了多情,其它地方倒是完美,当年连师妹我都有点心动呢……哼,凤岚那女人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她眼看九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见就要飙,赶紧转入正题:“萧云忘道行远在凤岚这个女人之上,若他一力修行,只怕不消百多年就能飞升,到时候那女人就孤零零一个了,痴情的男人自然有痴情的选择呀。” “这并不能说明他有与向隐相抗的实力。”九玄仙子闷声道。 瑶姬道:“向隐魔功旷古绝今,自然有你我无法了解的神通,他说萧云忘够资格做对手,就不会有假。” “就算他有挑战向隐的实力又如何?想从那魔头虎口拔牙,把人救出来,比登天还难……” 瑶姬格格一阵乱笑,“师姐还是记挂着那没良心的男人。”眼看九玄仙子脸色又黑了下来,她锋芒一摄,冷然道:“弃掉一个丫头算什么?莫非罗刹女改头换面,就心软了不成?” “不是师姐心软,如今我玄女门如履薄冰,不得不谨慎行事。”九玄仙子冷冷一笑,道:“休说那人不好惹,就算是他那关门弟子,就不是那么好打的,那小子不知道把持了巫门什么机密,居然给巫门奉作几千年未有的大巫,那小子对这萧丫头一往情深,若让他知道了实情,后果难测。” “师姐是说杨真这小子?”瑶姬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纯纯甜笑,“他倒是个痴情种子,为了心爱的女人连命都不要……” 九玄仙子厌倦地打断道:“你走罢,只待十八阴煞魔女炼制成功,就算复仇不成,我玄女门守住这一亩三分地也是不难。” 瑶姬冷笑:“就算师姐你不报师父的血海深仇,向隐也不会放过你,你心里该明白,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出去……让我静一静。”九玄仙子闭目下了逐客令。 “师姐,那萧丫头真的醒不来么?”瑶姬离开密室前,意有所指地留了一句话。 九玄仙子在密室石门闭合后,双目暴出前所未有的寒芒,半晌,才收敛了气息。 东海流波山外,绵长的海岸线上,两个男子屹立在一块礁石上,任凭风吹浪卷,他们的心情,跟浪涛一样激荡不平。 前日他们赶到鹿谷,却现整个山谷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半个活物都找不到,只有一个可能,后羿族生了灭族之劫。 血腥和杀戮在修真界并不罕见,灭门惨案也时有生,但亲自面对,却是另一回事,杨真激愤之余,更担心卢麒的处境。 然而,他跟蚩越两人小心接近崂山附近,却现崂山封闭了山门,找不到任何线索。同时异常的是,在东海附近海域,零星出现了诸方修真活动。 杨真眺望着一望无尽的大洋,听着澎湃的浪涛声,道:“崂山剑派跟后羿族人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上京城的冲突也不过是双方意气用事,应该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奇也怪哉。” 蚩越想了想,蔑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崂山剑派多半是盯上了后羿族人的东西……” “射日神弓!”杨真和蚩越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想到了事情起因,很多不明之事隐隐约约都牵了出来,杨真心中怒海滔天,对崂山剑派鄙视到了极点,下定了对此事追究到底的决心。 “有新消息了。”蚩越从斗篷内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球,念念有词,半晌后,抬头道:“东海似乎有什么上古异宝出世,好些宗门都惊动了。刚才那些人是龙山的,想来也是嗅到风声,赶来凑热闹。” “上古异宝?”杨真一头雾水,“这件事跟崂山剑派可有关联?” 蚩越摇头道:“不,目前为止,只有龙门道派和姑射剑派派了大批弟子在东海活动,事情刚好在我们从阴山出前生的。” 杨真自言自语道:“东海附近难道有过什么知名的上古仙府?不然怎么会突然有什么宝贝出世?” 蚩越果断道:“在东海这一片地界,除了崂山剑派,就属姑射剑派势力最大,若想打探具体消息,不妨……” “姑射剑派?”杨真扬了扬眉,他想起了一个害羞的少女,“去走一趟倒无妨。” 蚩越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大巫,我族跟姑射山的人有些过节,此去恐怕不太方便。” “那好,你留下观察崂山附近的动静,有机会就深入打探。”杨真拍了拍蚩越肩膀,跃空驾剑,转瞬冲上了云天。 姑射山濒临东海,灵秀出云,传说中,上古奇女姑射仙子偶落此地,一见欣喜,遂落地生根,开宗立派,尤以只收女弟子为奇,在修真界独树一帜。 姑射剑派实力在修真界不算出众,所传剑诀只能勉强上得一等,但一贯与世无争,与各道关系良好,各道有求双修伴侣,[]必然对姑射剑派趋之若鹜,千百年下来,诸道与姑射剑派多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任谁想找姑射剑派麻烦,也要思量再三。 “是谁啊,鬼鬼祟祟的?”一个粗爽的女子嗓门将在浮云中的杨真大惊了一跳,他扭头就见一个皂衣女子从山另一边迎面飙射了过来。 “在下昆仑派杨真。”杨真心下有些不满,这姑射派的女人怎么这般跋扈。 “昆仑派?”一个丰腴的女子叉腰踏剑横在杨真前面,明媚的大眼警戒地打量他。 “在下特来拜访落英仙子师徒,有事相询,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杨真直觉这个女子难缠,索性坦诚来意,免得横生枝节。 “落英师叔哪有空招待你这毛头小子?你要找凝霜那丫头就直说。”女子不屑地白了杨真一眼,她指了指自己,道:“听好了,姑奶奶人称飞霞仙子,想见凝霜丫头,打得过姑奶奶再说。” “飞霞仙子,在下实有要事上门,还请行个方便。”杨真不欲跟她纠缠。 飞霞仙子拍了拍手,喝道:“别婆婆妈妈的,喜欢凝霜的修真界俊杰比比皆是,你要没点真本事,什么都是妄想!龙山那小白脸白英杰上门提亲,都给姑奶奶一脚踢回山去了……咦,你,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昆仑派萧云忘座下杨真。”杨真有些哭笑不得。 “萧云忘,杨真……”飞霞仙子呆滞了一下,忽然脸放红光,拍着脑袋兴奋道:“你就是那个大闹云梦大泽,在上京城兴风作浪的杨真?” “正是区区在下。”杨真看到这女人开始摩拳擦掌,感到了不妙。 “你师父新创了一门什么九曜飞仙诀,最近姑奶奶才领教了一回,可惜那丫头功力不够,打起来不过瘾,姑奶奶倒想看看你手上有什么不同。”飞霞仙子就要合身扑上。 “等等,你说什么?”杨真赶忙挥手阻止,“你最近见过我师姐?” “很嚣张的一个丫头,你师姐?好像叫什么萧月儿,她有个跩的不得了的哥哥……哎呀,不好了,打不成了。”飞霞仙子眯眼望向东南,几道遁光正掠往这边,转眼就至。 杨真和飞霞两人刚落下姑射山半山腰临近山门的一处摩崖,来人几乎正对着追落了下来,待杨真瞧仔细了,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来人两女一男,领头一马当先的女孩子身着紫衫,神采飞扬,不是萧月儿是谁?紧随其后的一男一女,男的合身蓝袍,酷如刀锋长剑,女的身段曼妙,娇美无双,正是冷锋和冷凝霜兄妹。 虽然分别不到一年,但异地重逢总会让人欣喜莫名,萧月儿呆呆瞧着一脸风霜,显得成熟了许多的杨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月儿看起来更漂亮了。”杨真欣喜地现这丫头修为也有了很大提升,竟然突破到了金丹大成境界,距离化婴也为期不远了。 “你、你混蛋!姐姐说你一声不响跑下山去,害得爹娘派人四处找你。”萧月儿双眸凝出泪光,嗔着扑了上来,抓住杨真就不放手,又踢又打。 “我这不是没事么?”杨真等萧月儿闹够了这才推开她,目光转向冷锋兄妹,“冷师兄,霜师妹,久违了。” 冷锋一如既往,冷酷地点点头,只是冰冷的目光中有一丝罕见的暖意,冷凝霜却是粉脸通红,羞涩地跟杨真打了个招呼,就躲到了哥哥背后去。 “闹来闹去,原来是一家子。”飞霞仙子见双方见面一团亲热,自觉被冷落,不满地嚷叫道:“霜丫头,你们还真出去游山玩水?掌门的吩咐,你都当耳旁风了?” “没有,师姐,我……”冷凝霜慌忙解释,目光看向萧月儿,却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你这女人凶什么凶?大海上绕了几千里,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找不着,哪有什么异宝出世?多半是有人造谣。”萧月儿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众人随着两女吵吵闹闹进了山门,仙山胜景层出不穷,落在杨真眼里,比昆仑多了一分轻灵,少了一分厚重。 “飞霞,远来是客,莫要失了礼数。”登了一座青峰半山广场,一个面貌柔美,体态端庄的道姑持拂尘从正殿迎了出来,她目光落在杨真身上,柔声道:“是云忘的弟子罢?” “小子拜见落英仙子。”杨真踏步上前。 “你的事,妾身都听闻了,当今修真界少年英杰,就属你风头最盛,这次来姑射山不是为凝霜罢?”落英仙子美眸盈满笑意,斜瞟了爱徒一眼。 “呀,杨师弟,你不会真的是来找霜姐姐的罢?”萧月儿惟恐天下不乱,精灵的眼珠在杨真和冷凝霜之间转来转去,娇俏的嘴角挂着看戏的笑容。 杨真明知众人在拿他逗趣,久负重压的他却忽然想闹一闹,他不顾冷锋杀人的目光,转头对满脸羞红的冷凝霜道:“我曾与冷姑娘有约,一定要来姑射仙山看日出,所以我来了。” “你的伤好了么?千里迢迢的……不要紧罢?”见众人都瞪着她,冷凝霜虽是一脸羞红,却鼓足勇气跟杨真说话。 杨真没有说话,举起轻拳,使劲攥了一下,表示自己健壮的很。 他心底对这个易羞的善良女孩还是很有好感,若非萧清儿在前,他多半会喜欢上她。 “杨师侄远途辛苦,姑射山没有昆仑那样家大业大,但一杯清茶倒是有的。”落英仙子满意地收回审视的视线,准备邀请杨真诸人进殿叙话。 只是,有人不愿罢休。 “姓杨的小子,出剑!”早就在寻觅机会的飞霞仙子飞身落到了广场中央,紧跟着不容杨真反应,张开喇叭嘴高呼:“姐妹们,妖剑杨真要挑战姑奶奶了,快来给姑奶奶捧场!” 响亮的呼喊声瞬间惊动了大半个姑射山群峰,在山涧来回激荡,数十道鲜衣艳袍的年轻女子从山峰各个角落飞驰而来,很快聚集到了广场上,叽叽喳喳哄闹成一片。 被围在中央的飞霞仙子一脸挑衅地望着杨真,众女也嬉笑着拿眼瞧来。 看样子,这种情事似乎时常生。 “打就打,怕什么?小师弟,你现在的道行连月师姐都看不透了,一定能打败这个女人,给师姐出一口气。”萧月儿兴奋的粉脸通红,挥舞粉拳,推波助澜。 “这……”杨真无可奈何的摸了摸头皮,被赶鸭子上架跟人斗法,这倒是头一遭。 “飞霞这丫头就是贪玩,本仙子也想看看云忘的得意弟子究竟到什么程度,不过,师侄记得手下留情就是了。”落英仙子冲杨真笑了笑,领着仍旧迷糊的冷凝霜,被更多围上来的女弟子簇拥到了校场之中,昆仑派的几人给孤立在一边。 “冷师兄,这女人跟你们有交过手?” 姑射剑派上下一副看好戏的架式,让杨真不禁对飞霞的道行产生了一丝疑虑。 萧月儿撇了撇嘴,有些不满:“要不是冷师兄不肯跟她交手,师兄一定能打败他!” “她有一件很厉害的法器。”冷锋漆黑如墨的剑眉不自然地簇了一下。 能让高傲的冷锋说出这样的话,杨真自然明白萧月儿的话不怎么可靠,这丫头多半吃过苦头,同样也让他明白,这个飞霞仙子并不如她性子那般简单。 “怕什么,小师弟的天诛剑也厉害得紧,听说连云梦大泽的大巫师都给他耍的团团转呢。”萧月儿倒是不以为然。 “愣什么?是跟某人一样怕了,还是给众姐妹迷花了眼?”见杨真迟迟没有动静,飞霞仙子不怀好意地调笑了一句。 某人?杨真察觉到冷锋冷哼了一声,暗笑不已,他不再犹豫,飞身落场,立身飞霞仙子对面五丈之外。 他入山以来正事未办,反倒莫名找了一场并不情愿的斗法,谁想得到落英仙子与众多门人弟子一般爱闹?他也无法拒绝这样一场同道切磋。 “接招!”飞霞仙子罗袖轻舞,一道紫色光华彷佛菊蕊一般散射开来,笼罩了杨真四方进退之路。 “好!”四周一阵喝彩声出,森严纯净的剑气,神妙的化形,让杨真一阵凛然,他知道低估了这女子,此女至少已是分神阶段的修为,法力略胜于他,不过并不意味着他必败无疑。 一团灿亮的月光从杨真身外凭空旋出,骤然疾旋转,拉出无数道流光,迎上如万千花瓣一般的美丽剑影。 “叮叮叮叮叮叮!”火花在频密碰撞中四射飞溅。 飞霞仙子自然不会认为这样的招呼能奈何得了杨真,她轻叱一声,剑诀倏变,一圈圈剑光层层迭迭地刺了出去。 杨真打算战决,轻引剑诀,一声猛虎咆哮,一头白虎从弦月中飞跃而出,强大的冲击波瞬间粉碎剑圈,一个纵身直扑向飞霞仙子。 见到这一幕,场外惊呼四起。 “果然是妖剑,看姑***虚迷幻镜!”飞霞仙子一个旋身挪步,闪开了白虎的猛扑,同时伸手引回飞剑,紧跟着一面多棱古镜射着青光升空而起,将她完全笼罩了起来。 “杨师侄要当心,这是鄙门镇山古法宝虚迷幻镜,名列修真界十大奇宝之一,可迷惑心神,虚实相生,难辨真伪。”场外落英仙子清雅的嗓音适时传入杨真耳中。 果然,一击扑空的白虎,再次回扑,却只扑击到一个虚幻的水影,直接穿破了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栩栩如生,体态各不相同的飞霞仙子出现在杨真四面八方,个个手捏剑诀,飞剑旋舞。 杨真耳中的白虎咆哮声越来越弱,渐不可闻,眼前一片迷雾中,一个妖艳妩媚的女人婀娜走来,张口在对自己诉说什么,就在靠近他的刹那,女人一掌穿袖而出,重重击在他胸口,他意识一阵迷糊,胸口传来剧痛。 是假象!杨真咬了舌头一口,**的痛楚唤醒了迷失的意识刹那,然而下一刻,浑身鲜血的白纤情躺在他脚下,渐渐萎缩成一只白狐,那双晶红的眸子在渐渐失去焦点的同时,凝望着他,那千古的缠绵和不甘,久久不散。 不!杨真体内彷佛有一头野兽在咆哮,无尽的悲痛在他心海翻滚。 “吼!”白虎的咆哮惊醒了杨真一丝神智,原来天诛分身动了自动护体之能,将暗袭而来的飞剑抵御了出去。 身处混沌之中的杨真,眼前又一个醉人的清影婷婷而来,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转身消失在彼岸,一条滔滔天河将他们阻绝,杨真想追击,却现自己全然无法动弹,只能目视着心爱的女人渐行渐远,无力阻止。 一道灵智之光从他心海如同涟漪般激荡开去,就在四周仍旧刺袭不断的剑光中,一切还原了过来,他还在青石坪上,然后他看到了开始惊慌失措的飞霞仙子。 身不由己,一道咒言从他喉咙深处吐出。 “轰!”所有真假幻象粉碎,消失得一干二净,广场上两个对峙的人同时一震,飞霞仙子喷出了一小口鲜血,虚迷幻镜青光散尽,坠入了她怀中。 而杨真只是晃了一晃身躯就恢复了清明,他收回了忠心的白虎。 他知道,他胜了。 第四章 定神珠 广场上久久不闻声息,所有围观的人都还在为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愣。 姑射剑派众女弟子做梦也想不到,一贯以来威风八面、派内第一、声誉日隆、从未落败的大师姐,就此输给了一个年轻小子,有个小丫头竟然落下了泪花,为师姐鸣不平。 “我输了。”飞霞仙子也许因为体虚的缘故,嗓门柔和了许多,目光还是那么明亮,却少了许多锋芒。 杨真淡然道:“虚迷幻镜确实厉害,恐怕比得上昆仑的昊天宝镜,但法宝不可能让一个人无敌,平心而论,你的法力道行仍旧在我之上,下次再战,我未必能赢。” “好,不愧是云忘的弟子,胜不骄,败不馁。”落英仙子一摆拂尘,两个女弟子飞奔过去,将摇摇欲坠的飞霞仙子架了起来,送往附近殿宇。 “小师弟----”与情绪低落的姑射剑派众人不同,萧月儿欢呼着扑了上来,“师弟你那头白虎是哪里来的?好威风啊……” 杨真并未回答,转头叫住了落英仙子:“落英前辈,在下有要事相求。” 满天星辰尚未洗尽,淡淡的曦光浮现在漆黑的地平在线,分不清是云层还是大海。 姑射山一处峰崖上,杨真、萧月儿和冷锋等人眺望着薄云下方的大洋深处。 万里之外,也许纤情就在那块大洋彼岸的土地上。 她在做什么?会不会抱怨自己的无能? 正陷入沉思中的杨真,听到连声娇呼,第一线曙光终于冲破了黑暗,天边出现了一团红霞,渐渐扩散。 不消多久,一团红日被托出了大洋,在海面轻轻跃动了一下,伸了个懒腰,瞬即放射着万丈霞光,将四方天际的黑云染上一层金边,太阳、海水、云,很快再也分不清。 杨真的心神也随着太阳无限拔升,元神脱壳而出,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我们乘风下去可好?听霜姐姐说,穿梭云海美妙的紧,比昆仑山上的日出好看多了。”萧月儿梦呓般出了提议。 “我留下。”冷锋没有受师妹的蛊惑,他指了指杨真,众人这才现杨真正浑然天外,气息若无,若非他们肉眼看到活生生的人在,根本不相信眼前有这么一个人。 “师弟他,他元神出窍了……”萧月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她心中,小师弟上山以来连番奇遇,纵然修为越了她,也不会相差太多,如今杨真元神出窍,这等修为放眼修真界,也是一流高手层次,修真界达到分神阶段的高手,也不过三五十人。 原本触手可及的距离,恍然现竟然大到遥不可及,一向极是争强好胜的萧月儿大是气馁,对这个师弟说不出是嫉妒还是骄傲。 要知道寻常修士结丹需要上百年,化婴造府再算百年,分神神游天外更需机缘和道行积累,这三个阶段就将修真界大部分修士分割开来,至于虚境更是可遇不可求,际遇、天分、顿悟,难以强求,放眼修真界,这等半仙境界用指头也能数出来。 杨真不到十年光景,就修到大部分修士毕生难求的境界,就算老天也要嫉妒几分。 冷凝霜牵着萧月儿的手,凝望着杨真,也痴了。 “那边……也许有什么东西。”不知过了多久,杨真元神归窍,突如其来的惊醒了众人。 众人随他手指方向望去,一道细弱的紫色光华在云海深处扶摇而上。 “那还等什么,晚了,就让别人抢先了。”萧月儿顷刻就恢复了生气,斗志旺盛。 “等等,听说这道紫气每次出现的方位都不定,而且很快消失,难道你们不觉得有鬼?”杨真抓住了冲动的萧月儿。 “师弟不会认为是崂山剑派暗中搞鬼罢?”萧月儿皱了皱琼鼻。 “结合近期崂山剑派的消息,确实有些蹊跷,卢麒我一定要帮,说不得就要拿崂山剑派开刀。”杨真一脸寒气,有些狰狞。 “师弟,你没烧罢?光凭你一个人就能对付人家一个门派?何况谁是谁非还不一定呢?”萧月儿觉得杨真口气过于托大,倒不是觉得崂山剑派冤枉。杨真斩钉截铁道:“只要崂山剑派没有虚境高手,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们,何况就凭他们无耻作为,整个修真界都可以讨伐他们。” 萧月儿翻了个白眼,闷道:“好啦,好啦,不管怎样,师姐都会跟你站一边的,不说了,该出了。”说罢,领头驾起剑光,冲了出去。 冷锋兄妹紧跟着驾起剑光,杨真落在了最后。 众人刚出姑射山府,下方一道紫色剑光就追了上来。 “要出去玩,怎么少得了姑奶奶?”飞霞仙子排云破空,转瞬就跟杨真并驾齐驱,她对着杨真喊道:“喂,姓杨的,下次姑奶奶一定会打败你。” 杨真毫不在意地回敬了她一个笑容,飞霞仙子见杨真无趣,加追上了冷凝霜。 “大师姐,掌门不是罚你禁足半年,怎么出来了?你的伤势不要紧罢?”冷凝霜疑惑道。 “掌门在闭关,落英师叔人这么好,肯定会睁一眼,闭一眼,姑射山上还会有谁告姑奶奶?反正也出去不了多久,放心,不会连累你的,伤嘛,早好差不多了。”飞霞仙子爽朗地放声大笑,显是很久没有快意纵横长空了。 诸人一路说笑,已经距离灵光所在方位不足百里,萧月儿忽然高呼道:“有人抢在我们前面了,快些!”说着,她骤然加,排云荡空,转瞬远去。 杨真望着一群呼啸而去的同伴。 若是萧清儿和白纤情此刻也能伴随他左右一起畅游天宇,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他不禁笑了,那是一个完全没有可能实现的梦想。 白纤情全心全意伴他两世,他不能、也不愿负她,但想摆脱命运的桎梏,他还要走很长的路。 萧清儿,这一世让他情伤难弃的女子,他又能如何? 远远的护着她,只要她快乐幸福,他也就知足了。 “白英杰,又是你。”飞霞仙子偌大的嗓门远远吼了开去。 一身金袍白玉带的英俊青年,领着几名同样装束的同门,稳稳阻截在萧月儿一行前面,拦住了去路。 前方数里外一道从海中喷的紫气,正在渐渐减弱。 “飞霞仙子,白某有礼了。” “好狗不挡道!”萧月儿也不是善茬。 在昆仑山她就是一等一的蛮横,何况是龙门这等在她眼中不入流的门派? “这位仙子不知是何门何派?”白英杰看到萧月儿,眼前一亮。 佳人如斯美丽,放眼修真界也是罕见,当下动了心思。 飞霞仙子见不得白英杰那副嘴脸,脚下飞剑陡射而出,直将拦截的三人冲散了开,有个修为稍弱的弟子翻了几个筋斗,险些跌入大海。 为的白英杰只是一个盘旋就稳住身形,随之一道金光打了出来,将飞霞仙子的紫云剑击了回去。 “这些人是谁?”杨真赶到了冷凝霜一旁。 “那个为的是龙门道派掌门天罡真人座弟子白英杰,修为极高,姑射剑派年轻一辈只有大师姐才能击败他……”冷凝霜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正是杨真打败了她心中很厉害的大师姐,不由一阵脸红。 “他不算什么,你哥哥也能轻易收拾了他。”杨真略微一扫,就看出了正在跟飞霞仙子缠斗那家伙的道行。 “我倒是对师弟有兴趣。”冷锋睨了杨真一眼,嘴角牵着一抹冷厉笑意。 杨真笑着回应道:“若是师兄帮我找到一个人,陪你大战一百场都没有问题。” “哥哥,你们不要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冷凝霜登时紧张了起来。 “怕什么,怕我伤了他?”冷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杨真和冷凝霜听了都有些窘迫,冷凝霜更甚,头都快缩到脖子里去了。 眼看萧月儿也加入了战圈,跟龙门道派三人战作一团,海面上剑气凌霄,雷鸣电闪,杨真对冷锋道:“冷师兄,你在上面掠阵,我下海去看看。” “你有辟水法宝?”冷锋扬了扬眉。 “北面又有人来了,师兄和冷师妹当心。”杨真话音未落,已经海鸥一般盘旋着俯冲了下去,在水面激起一蓬水花,不见踪影。 冷锋和冷凝霜听到杨真警告,抬头果然现了北面数道剑光,排云狂飙了过来,来势汹汹。 海底百丈深处,杨真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中,他越潜越深,斜斜切入,已经逼近了紫色光华的方位。 随着接近,他现一道水流在缓慢转动着,越深入,水流涌动度越快,那是一个大漩涡,一个绕着那道紫色光华的海底大涡流。 强大的灵气波动,表明里面确实潜藏了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宝。 但这是一个杀机四伏的海域,杨真灵觉中的危险越来越强烈,他正在犹豫着是否继续潜行。 若有机会得到一件强大的法宝,急待提升实力的他绝不会反对,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他周身海水开始变得无比黏稠,且开始凝固,原本飞游动的他,彷佛飞虫撞上了蜘蛛网,手足游动也变得困难起来。 陷阱! 果不其然,他刚闪过这个念头,几道消融在海水中近乎无形的针锋寒气,袭体而来。 御水诀展开,水泡破裂,爆出一团水花,杨真游鱼一般,眨眼工夫便遁到十来丈开外,然而那无所不在的水压从四面八方迫来,形成一个水结界,根本无法施展遁术。 杨真打出了化形青龙的天诛。 蛟龙天性亲水,在水中法力要强上数倍,一个翻腾,非但打破了水结界,更是令海底大漩涡疯狂激荡起来。 神念趁机渗入阵中,一幕让杨真惊骇的景象出现。 一群人鱼身的妖族藏匿在海沟深处,围绕着一只光芒万丈的宝珠,不断施展法诀驱动阵法,在海底造就一个水漩奇阵,掩藏形迹的同时,造出异宝出世的假象。 忽然,为的一个高大鱼人双目神光电射,彷佛穿越了空间距离,目光落在杨真身上。 下一刻,彷佛海底火山喷一般,方圆数里的海域暴动起来,浑然不见天日,强大的水下拉扯力道几乎要粉碎一切,而紫气也同一时刻消失了。 杨真骑在青龙背上,拼命摆脱大漩涡,往上奔腾。 在水底跟人鱼族作战,绝非明智之举,这一点在修真界远古的纪录中,毫不含糊。 忽然几团纠缠不休的光团在狂暴的潜流中出现,挣扎着上冲。 青龙在杨真的驱使下,奔向了那个方向,近了,才现是三名给一种古怪海藻绑缚纠缠的修真界同道。 那海藻灭之不绝,不断新生缠绕着那几名修士,拖往海底。 杨真和青龙神魄的到来,令那三名修士更加恐惧,以为是来了敌人。 一声低沉的龙吟咆哮,瞬间震碎了方圆十丈的潜流,突然得到帮助的三名修士,奋力一搏摆脱缠身的怪藻,齐齐遁水上冲。 杨真紧随其后,在三人之后,冲出海面,重见天日。 “师父,师叔……东西可到手了?”白英杰带领的龙门道派弟子,立即从空中扑了下来。 三名衣冠散乱的道人齐齐回,目光落在刚刚破出水面的杨真身上。 “多谢这位道兄援手之德。”为一名黑黝颀长的道人对杨真打了个稽,“我等俱是龙门道派中人,老道天罡,忝为掌教一职。”他指着左右,分别介绍:“他们乃本座师弟,天罪、天因,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杨真一览长空,现萧月儿等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回礼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在下昆仑弟子。” “当然不必了。”天罡左边那名青脸道人愤恨地盯着杨真:“我等正要功成,却给人强摘了桃子,哪里还有反过来道谢的道理?” “师弟!”天罡脸色一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他也是刚刚醒悟到这个可能的事实。 这时四方一干修士都围了上来,听到天罪的话,道道如剑目光指向了贴近水面的杨真。 “师弟,你真找到宝贝了?”萧月儿可不管别人,她一马当先就扑到了杨真身边,焦急地等着他献宝。 这一来可炸开了锅,龙门道派之外,另一伙人更是骂开了。 杨真意外现崂山剑派同样也遣了人前来,四名道人当中,两名甚有些眼熟,似乎在上京城有过一面之缘。 今日之局恐怕麻烦了,他暗暗叫苦。 这时崂山剑派当中一人叫嚷道:“我等苦候多日,跑了不下万里行程,纵是有缘得宝,这位也该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尊驾以为如何?” 霎时,龙剑派和崂山剑派诸人纷纷附和,且隐隐在四周布下包围圈。 “你们想干什么,要跟我昆仑作对,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萧月儿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当即气势汹汹挡在了杨真前面。 一见这情势,冷锋和冷凝霜诸人也护了上来。 “昆仑派想耍威风,还要看看地方,这里可是东海。”龙门三道中的天因开口,此人面目阴冷,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儿。 “仗着人多,想打劫啊?那要问过本姑奶奶才成。”飞霞仙子关键时候也不马虎,仗剑横峙一方。 “昆仑派又如何,我崂山剑派也不含糊。”崂山剑派领头一名道人遥遥跟龙门道派掌门真人递了个眼色。 一时之间,两方暗中结成盟友,壁垒分明。 杨真哈哈大笑三声,指着犹未平静的海面波涛,道:“若非在下出手,龙门三道今天恐怕在劫难逃,时到如今,莫非你们真以为下面有什么宝藏或仙器神兵?” “难道不是?”众人一阵骚动,无一不疑。 “祸到临头,犹不自知。”杨真手指东方尽头,“刚才水底有一群人鱼,你们对人鱼也许很陌生,但我昆仑派不陌生,妖族重返九州岛之日已经不远了。” “人鱼?” “妖族?” 顿时一片惊呼声,个个瞠目以对。 “你唬谁呢?就算有妖族,那海底的法宝灵光怎么说?分明是一件神器级异宝。”白英杰仗着众多师长在前,不依不饶。 杨真摆摆手:“是有一件宝贝,那宝贝在一名人鱼领手中,若我没有记错,上古有一宝叫定神珠,乃龙族出品,若你们有胆,尽管下去追。” 龙门道派和崂山剑派诸人你眼望我眼,无法分辨杨真话中真假。 这时,龙门道派掌门天罡真人道:“若是传说中的定神珠,我等就算自视再高,恐怕也难以脱困,何况传说那神珠有制人心神之异能,贫道和两位师弟似乎并无所觉。” 杨真心中恼火,还是不得不解释道:“前辈,你们难道见过可自行在海底到处跑的法宝,若说无人操纵,可能么?当真有宝灵性若此? “何况此宝出现了数次,每次海域不同,且很快消失,分明就是妖族借宝挑动修真界的阴谋,甚至企图吸引修真界高手,凭海底优势,一网打尽。” 在场一些人听到这个解释,私底下已经认可,但多少仍旧抱着那么一丝侥幸。 毕竟一件强大的法宝,甚至可以令一个小门派获得新生,无论谁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他是昆仑派的杨真,我见过他。”崂山剑派一人终是将杨真认了出来。 一干修士悚然动容。 这大半年来,各种各样关于杨真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他特立独行的作风,胆大包天的作为,机智多变的手段,令巫门、魔道等等可怕存在脸面无光。 “哇,想不到师弟如今名气这么大?”萧月儿回头笑咪咪地打量着杨真,彷佛现了好玩的东西。 “妖族残部远在归墟,怎么会跑到东海?”龙门道派天罪兀自不肯相信。 杨真不屑道:“数月前,在云梦大泽,在下亲眼亦见到人鱼族,巫门大战南离妖仙和水族,此事难道有假不成?” “下面动静已经完全平息,哪有什么人鱼?”崂山剑派一人入水探察了片刻,飞了回来。 “我若是人鱼,给现了行踪,难道还要留下来找死不成?”萧月儿扁了扁嘴。 场中众人一时无语。 “既是有妖族出现,我们该怎么办?”不等再有人追问,飞霞仙子把话题引了开去。 “既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就该知道怎么办。”杨真神秘地笑道。 “又出现了。”冷锋打断了僵持的局面,他高高飞起,手指着东南方向。 数十里开外,又一道紫气逼人。 如此以来,众人再无疑问,不管是否有妖族存在,不论神兵还是异宝,杨真显然都没有得手。 龙门道派终究有一分正道气度,天罡真人对杨真拱手道:“杨小兄弟,我等多有得罪,请了。”说罢一挥手,一干门人直起长空,奔东南方而去。 那白英杰见心仪佳人冷凝霜眼色时不时落在杨真身上,暗底下嫉恨万分,离去前也不忘丢给杨真一个仇视的目光,倒是杨真自己一无所觉,觉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崂山剑派众人聚拢商量片刻后,分成两路,一路一人孤身朝北方驰去,另一路三人则与天罡等方向一致。 场中只剩下了昆仑和姑射剑派诸子。 见杨真不动,萧月儿奇道:“师弟,难道你刚讲的是真的?” 杨真见众人表情,多是这般认定他方才说了假话,不由苦笑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那些人此去绝讨不了好处,看起来崂山剑派的人倒不傻,懂得找援军。” 萧月儿心有不甘地辩驳道:“就算海里有妖怪陷阱,那又如何?只要打败他们,定神珠不就是我们的了?” “要不,我回去召集姐妹们出动?反正不远,一定还来得及。”天不怕地不怕的飞霞仙子显然也同样心动,她转动着眼珠子,来回盘算。 “好,就算那定神珠我们合力夺到手,归谁?”杨真目光来回在萧月儿和飞霞仙子身上溜达。 两女各自扭头齐哼一声。 “我们不争了好不好?”冷凝霜在一旁怯怯道。 “定神珠固然让我心动,但眼下,我得找崂山剑派算账。”杨真目光一寒,落向了北面那道快消失的剑光方向,随之驾剑掠起,远远丢下一句,“二师兄,照顾好她们,不要冲动。” “二师兄,我们怎么办?”萧月儿企盼的目光落到了冷锋身上,她心思摇摆不定,拿不了主意。 “我去帮师弟。”冷锋却给了萧月儿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霜姐姐……”萧月儿可怜巴巴的乞求目光,落在冷凝霜身上。 “我跟哥哥一起。”冷凝霜倒是毫不犹豫。 “我们走。”冷锋拉过冷凝霜,二话不说就追着杨真方向去了。 萧月儿挥手拍了海面一记,炸起漫天水浪,气呼呼地也跟上去了。 “你们先走,姑奶奶先回门里一趟。”飞霞仙子也走了,只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第五章 灭口 海面上,一道剑光飞驰在天空,驾剑的人似乎很焦急,但连续飞驰了将近千里,法力渐渐不济,度越来越慢,不得不降到了海面上,缓缓掠波而行。 忽然一道剑啸声迅接近,由至微顷刻强劲,他慌忙回头,果然见到了一道淡淡的金色遁光,正贴着海面迅接近当中。 有敌人! 他忽然想到了师门近期生的变故,惊恐之下,潜力爆,体内快耗尽的法力不知从哪里又出来了几分,登时度又提了上去。 崂山半岛遥遥在望,他不住给自己打气,再坚持片刻就好。 就在这当刻,在那崂山弟子前方一箭之地外,一道银色狂雷倏然劈了下来,当空撕裂了一道黑色口子,且那口子不住扩大,转瞬一个黑洞生了出来。 在那名崂山剑派弟子目瞪口呆中,一个长身玉立的蓝袍青年穿洞而出,横空出现,拦截在前。 “你要干什么?”本能之下,崂山弟子打出了脚下的飞剑。 孰料那蓝袍人在飞剑袭身前,身形如无骨蛇般扭曲了一下,间不容地闪开了飞剑,直撞了上来。 蓝袍人正是杨真,他趁这名崂山弟子法力耗尽,出其不意三两下工夫就将其擒了下来。 “我问、你答,要想活命,就老实交代本人的问话。”杨真踏波踩浪,提着崂山弟子,开始逼供。 原本他也不屑这等手段,只是情势不容乐观,不得不如此。 “你快放了我,这里是东海,师父不会饶了你的!”事到临头,这名崂山弟子瞪大眼睛,还想恐吓杨真。 杨真冷笑一下,出指如风,崂山弟子很快开始了无声的惨叫,他不停的试图挣扎顽抗,却无济于事。 一阵剑啸声急骤扑来,冷锋三人转眼赶了过来,见到这里的状况,大吃一惊。 “师弟,你抓了这人干嘛?”萧月儿对崂山剑派并无好感,所以对杨真所作所为,非但不加以制止,反大感兴趣,颇有小魔女的本色。 “只是问几句话。”杨真头也不回,“你们帮我望风。” 冷凝霜见到那名年轻的崂山弟子脸色红一片紫一片,无比扭曲,显然极是痛苦,心地善良的她,大是不忍:“杨师兄,这……这样不太好罢,他毕竟是正道弟子。” 这名弟子虽是修为一般,却颇有骨气,杨真再次加重了手法,顿时令其连连抽搐,最后崂山弟子嘶叫着求饶道:“饶命,饶命……” “说,你叫什么?” “万、万嵩。”被杨真解除禁制的崂山弟子,双目泛着惊恐,结结巴巴道。 “你是几代弟子?崂山掌门六阳真人又是你什么人?” “崂山十三代入室弟子,师父是掌门六阳真人。”万嵩转动眼珠看了下左右,吞了一下口水,“可以放我走了么?” “崂山最近怎么封山了?”杨真话锋一转。 “不知道,这是掌门谕令。”万嵩有些犹疑。 “真不知道?那我问你,你们怎么跟后羿族的卢麒起了冲突?到底生了什么?”杨真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主题。 “不知道。”万嵩目光闪烁了一下,咬紧牙关道。 “他撒谎!”一旁冷锋负手道。 “后羿族聚居地鹿谷一百多口人,给杀得净一干二净,一句不知道就能推托?” 杨真手指力,万嵩立刻杀猪般惨叫了起来。 “昆仑派的王八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万嵩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 “你想死,冷某可以成全你,先断你一腿一臂,看你说不说。”一道弯剑凌空悬在了万嵩的脖前。 “我有别的办法让他吐实。”杨真生怕冷锋真的出手,赶紧将崂山弟子提了开去,随着他口中一段又急又快的密咒念出,万嵩双目涣散无神,浑身莫名放松了下来,彷佛木偶一般。 接下来,更让萧月儿等人吃惊的事情生了,在杨真彷佛有着诱惑魔力的声音催问下,崂山弟子一问一答,规规矩矩,知无不言地交代了所有的事。 在杨真反复询问确证答案后,又询问了崂山剑派山门相关禁制,这才结束了搜魂手法。 然而此时,包括冷凝霜在内,都对崂山弟子所讲的一切无比心惊。 一个古老的族裔,不过一夜间,在卑鄙的手段和血腥的屠杀下,烟消云散! 活下来的,也给困在了崂山一处古阵当中,生死未卜! 提着昏迷不醒人事的崂山弟子,杨真平复胸中翻涌的波涛,将其拍醒:“你可以走了。” “怎么可以放他走?”萧月儿这会儿不乐意了。 “不要再回崂山了,你走罢。”杨真对萧月儿的话充耳不闻,将崂山弟子释放了。 “你真的放过我?”万嵩犹自不信。 “你若是听我的话,自然平安无事。”杨真目光掠过惊疑不定的万嵩,遥望崂山半岛。 万嵩的飞剑早就给击落大海中,不知去向,他只能凭本身法力渡海,听到杨真肯定的话,没有多想,转身掠波疾去。 他刚飞出半里不到,一道闪电无声无息从他背部穿刺而出,跟着浑身爆成一团血雾,形神俱灭。 “我本想留你一命。”杨真眸中锋芒一闪即逝,似若惋惜地一叹。 冷凝霜和萧月儿二女双双掩口,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她们万万想不到杨真手段如此毒辣。 “师弟,你变了。”冷锋冰冷的口吻中,竟有一丝赞赏。 “杨大哥,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不管他和他师门如何不堪,你都不该暗施毒手,你是昆仑弟子啊。”冷凝霜孱弱的声音中似有些愤怒,似又有些失望。 “昆仑弟子又如何?昆仑弟子就该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杨真收回天诛,他踏波迎风,转身环顾众人,“我要崂山剑派除名修真界,你们谁愿与我一同就跟我来,不愿意就请回。” 平淡的口吻中,有着不可更改的决心。 “师兄陪你走一遭。”冷锋嘴角挂上一抹残忍笑意,他转头对冷凝霜和萧月儿不容辩驳地道:“你们暂回姑射山等我们消息,不要惊动任何人。” “你们疯了!”萧月儿看疯子一般瞧着杨真两人,“崂山剑派虽是小门小派,但那个六阳你们就未必对付得了,何况他们满门上下也有百多人,若是爹出手还差不多,不然我回昆仑求爹出山好了,他一定帮师弟救出那个卢麒……” “月儿,若你还当我是你师弟,就听话。”杨真截断了萧月儿的劝说。 萧月儿听到月儿这个称呼,忽然觉得杨真变得异常陌生,再不是以前昆仑山对她惟命是从的小师弟,一时呆住了。 就这时,冷凝霜一声不响,转身就朝来路方向驾剑疾驰而去,竟不跟诸人打招呼。 “冷姑娘。”杨真疾喊了一声。 “不要管她,我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冷锋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目光依旧那么冰冷。 “你们,你们都是一群冷血怪物!”萧月儿厉骂了一句,追着冷凝霜去了。 剩下的冷锋和杨真目送两女离去。 “冷师兄,你没有必要陪我一起冒险。”杨真忽然觉得把冷锋拉入计划是一个错误。 冷凝霜那样的女子,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冷锋冷哼一声,撇嘴道:“谁有兴趣陪你?师兄只不过想顺道去崂山看看衣冠禽兽。” “那就一起来,不过我们并不是观光去的。”杨真哑然失笑。 轻纱一般的烟霞,笼罩在秀丽的崂山诸峰上,踏着旭日晨光,杨真和冷锋潜伏到了崂山数里外,没有再接近。 等了没多久,又有人赶来了。 “是自己人。”杨真一句话解除了冷锋的戒备。 “大巫,已经有消息了。”蚩越一脸邀功的谦卑笑容。 出乎蚩越意料,杨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情绪,反不慌不忙地介绍了旁边一位锋芒四射的年轻男子。 蚩越昂然自我介绍道:“在下黑巫领蚩越,有幸见到多情剑仙的二弟子,久仰大名。” 冷锋上下打量了一下蚩越,漠然点了一下头,心里却是万分好奇。 小师弟跟巫门不清不楚的关系果是不假?他现,自己对这个小师弟隐藏的秘密越来越有兴趣了。 蚩越几乎与杨真差不多时辰,也在崂山附近抓住了一名回山禀事的弟子,打听清楚了崂山剑派的一些内幕,与杨真掌握的消息大有互补之处,比如崂山第一高手并非掌门真人六阳,而是一名叫炎阳的长老,但修为到底如何,却不甚清楚。 “大巫,崂山剑派实力虽不足为惧,但仅凭我等,恐怕不足相抗。”蚩越道出了自己所虑。 杨真似笑非笑地扫了蚩越一眼,目光落到他身后数里外,“有你的人马,足矣。” 蚩越大喜道:“错了,大巫,那都是大巫您的人马。”说罢,他回身打了个手势。 片刻后,远处海面上一片光雾变化,凭空钻出了七名斗篷人,齐齐掠波而来。 待那七名黑巫人马参拜了杨真,蚩越又道:“纵是属下全力一搏,但人力仍旧不足,不知大巫可有所定计?” 杨真微微一笑,一览低眉俯的众黑巫弟子,道:“黑巫以巫心为本,蛊术为用,那些手段对付高手不大管用,但对付寻常弟子却是不成问题,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对么?”他最后一句是对蚩越所讲。 “大巫圣明。”蚩越不轻不重地拍了杨真一记,“元婴期以下的崂山门人就交给属下即可,不过崂山目前封山,除非正面闯入,否则很难不闹出动静。” “为什么不从正面进入?”杨真说话间就给一团白烟包裹了起来,顷刻后,一个活生生的崂山弟子已经重新展现在众人面前,“我现在是崂山最受宠爱的弟子,不会有人质疑我的身分。” “这是那个万嵩?”未曾见过如此奇技的冷锋大是吃惊。 “如果再加上一套崂山弟子的装束就更完美了。”蚩越变戏法一般,抓出一套绿色道袍。 “看来你早有所备。”杨真心中暗暗警惕,这蚩越对自己可谓了解甚深。 崂山山门外,一人掠海而至,打出了一道法诀后,一道通往另一个天地的大门打开了。 两名崂山弟子挡在了入口处,其中一人问道:“万嵩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有要事回禀,看,这是什么……”化身万嵩的杨真摊开手,一个闪亮的光团出现在他手心。 见杨真献宝,两名崂山山门守护弟子齐齐探头过来,一阵剧痛袭来,然后两人就完全陷入了黑暗的世界。 蚩越和冷锋等人紧跟着,从近海处潜了上来,蚩越给看门的两崂山弟子种下失心蛊后,就大摇大摆地闯入了山门。 留下的两名崂山弟子看似如常,心智却完全迷失,只剩下本能。 崂山由七座秀丽的奇峰组成,各峰都分布了修炼弟子,杨真一行扎眼的人马很快隐入山中。 在进入一座山腰的大院后山,俯瞰着院落中伸展拳脚、修炼体术外功的弟子,观察片刻,杨真挥手。 蚩越掏出一个黑色香炉,潜行而出,来到一个厢房屋脊上。 片刻工夫后,一院二十多名年轻弟子无声无息昏迷坠地,散落在各个角落。 杨真闭住外呼吸,闪身来到院落中,同时蚩越和他的七名下属游走忙碌起来,不住给昏迷的崂山弟子种蛊。 “崂山剑派按七星分布,这应该是开阳院。”蚩越翻了翻脚下一名崂山弟子道袍,扫了眼他袖口上的七星联机标记。 “那核心重地,该在天枢?”杨真皱眉问道,他现自己有些低估了崂山的势力。 蚩越详细解说道:“七星各安主位,天权,玉衡,开阳,摇光都是各级年轻弟子,天枢是崂山重地,天璇是崂山重阳殿所在,天玑是崂山菁英弟子所在。” “你可有把握制住崂山所有下级外室弟子?”杨真默算了一下七星分布,各院所在方位。 “不计天玑院,属下有九成把握不惊动崂山高手。”蚩越自信满满。 杨真点头:“古阵就在天枢院,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扑天枢,破阵救人。” “属下以为还是按原计划行事的好。”蚩越低声提出了反驳意见。 “先易后难,分两组行动,半个时辰后在天玑院会和,一定要在他们早课完成前全功。”杨真下达了命令。 日上三竿,不知不觉中,整个崂山五部院已经完全被黑巫层出不穷的阴毒手段暗中控制了起来。 “当心!”一名匍匐在地似昏迷弟子猛然弹地而起,手中一柄长剑直刺杨真背心。 一泓蓝光闪过,血肉纷飞,那名突袭的崂山弟子级跟躯体分了家,栽落在回廊上。 出手的,正是从天而降的冷锋。 即便汇集了整个崂山菁英弟子的天玑院,在有心算无心的境况下,十余名金丹期,一名元婴期弟子来不及挥半成道行,就尽数被放倒。 惟一遇到的麻烦在天玑主殿。 天玑院主开阳有所察觉后,也被杨真遁地突袭重伤,被禁锢了起来。 “若是屠方老头在,这家伙准逃不过被炼成殭尸的命。”蚩越掌心拍在开阳脑门上,一道赤光倏然钻了进去。 “就是将这崂山辟成云梦别院又如何?”杨真已经不打算为崂山剑派留后路。 蚩越惊了一下,失笑道:“若是如此,只怕巫门会成道门公敌,尤其龙门道派跟这崂山剑派一鼻孔出气,只怕麻烦不少。” “那就另作计较,说这些为时过早。”杨真认真端详了开阳一番,在众人面前从容转化成了其相貌。 “大巫,要骗过六阳那杂毛恐怕不容易,现在崂山大部分战力已为我们控制,只消击败六阳和炎阳两个老鬼,余子再不足惧。”蚩越见杨真又要冒险,不由有些担心。 杨真扒下开阳的外袍,替换后,转身就走,边走边对冷锋道:“冷师兄,这次要劳动你出手了。” “好家伙,吾越来越欣赏你这小家伙了。”一个一直令杨真恐惧的声音再次降临在他紫府深处。 杨真立时止步,冷峻的面孔失去了所有血色。 “大巫,大巫,大……”在蚩越连番呼叫后,杨真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我没事。”杨真刚迈出步伐又停了下来,他回头对冷锋道:“师兄,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冷锋见杨真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若是危急关头,你一定要把消息带出去,清儿师姐出了事,她正在阴山新开辟的玄女真府,我一直怕你们担心,没有跟你们讲……” 冷锋露出奇怪神色,不置可否。 蚩越神色有些错愕:“大巫莫非认为崂山剑派有未知的可怕手段?” “是直觉。”杨真活动身形,开始转变体内法力气息。 崂山天璇院,重阳殿内。 一直在内殿静室打坐的六阳,神情不安地睁开了眼,抓起地上的铜铃摇了摇。 片刻后,门房打开,一个干瘦的年轻道士恭谨地走了进来。 “万嵩还没有消息送回来?” “师父,没有。”年轻弟子低垂着脑袋,私下转动的目光却含有几分嫉妒和怨毒。 “为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天枢院可有动静回报?”六阳真人突然问道。 “七星古阵没有动静,有炎阳师伯在,师父根本不用担心。”年轻弟子低声道。 “轰!”一阵天摇地动,整个重阳殿彷佛要崩塌一般! 六阳真人抓起拂尘,闪开惊慌失措的徒弟,轻风般掠了出去。 “掌门,有敌袭!”一名相貌儒雅的年轻道士扑进了重阳大殿,刚好迎上六阳真人怒冲冠地冲了出来。 “谁敢袭我崂山?”六阳正了正衣冠,脸上惊容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黑巫和昆仑山的人一起来了。”年轻道士不慌不忙禀报。 六阳刚出重阳殿外,环顾四周,却现四周殿落几名弟子都东倒西歪地摔在地面,生死未卜,怒极道:“谁,出来,给我出来!” 彷佛响应他一般,一群斗篷人从隐藏角落现出身形,隐隐将重阳殿包围起来。 “开阳----”六阳彷佛清醒了一般,猛然一个旋身,手上拂尘卷着强劲法力,袭向他身侧的年轻道士。 “六阳掌门,别来无恙?”开阳身形疾动,闪了一闪就避开了六阳真人全力一记拂尘,那张文静的脸孔转眼一变,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了。 “是,是你?” 杨真那张面孔,六阳真人并不陌生,上京城大出风头的昆仑弟子,是他又羡又嫉的对象。 “杨某代鹿谷百多口性命,上崂山讨债来了。”杨真身形微震,外袍就化作了飞灰,露出了昆仑道宗长袍。 “你胡说八道什么?”六阳一时心神大乱,他错以为风声走漏,让修真界洞悉了崂山剑派将后羿族灭族之事,故此前来讨伐,浑然没想过巫门与玄门正宗的昆仑派如何走到了一起。 “打开七星古阵,杨某或许可以放你一马,不要试图顽抗,你崂山满门百多口人已经全部沦为蛊人,没有人可以帮你。”杨真肆无忌惮地起了威胁。 “咚!”一具躯体摔落出门庭。 冷锋提剑,大步从内殿走了出来,他扔出的正是六阳真人的小弟子。 “长鸣!”六阳真人龈牙欲碎,无比阴狠地怒视着大殿内外的不之客,短暂怒火之后,他清醒了几分,“昆仑派何时跟巫门外道勾结到一起了?传到修真界,也不怕丢人?” “六阳掌门所作所为,跟禽兽又有何异?”杨真不耐烦道:“带我等去七星古阵,卢麒我救定了。” “本座不懂你在说什么。”六阳真人哪肯低头。 若是承认,传出修真界,他也不用混了。 一道森蓝的弧光将大殿半空劈开,六阳真人失去了继续拖延的机会,但片刻之间,他已然打探清楚了对手的虚实,拂尘挥撒一卷,银光一闪,彷佛无数沙砾生碰撞,将突袭的冷锋给撞飞了开去,直撞塌了一堵墙壁,落入后殿。 第六章 炎阳 这一记交手,杨真把握到了六阳真人的底细,大约在分神阶段修为,与他境界相若,但法力却要强上许多。 六阳真人一击得手,双掌真火喷,炎热的火光猛然推向杨真,就在命中的瞬间,他现一道透明的水墙,阻绝了他六阳真火的爆。 杨真诛神法印极擅以弱击强,神妙的法门更是将六阳真人的双掌粘住,无法脱身。 就在这时,一道游蟒横空钻出,奔往六阳真人缠了上去,蚩越的魂兽出动了。 “砰!”七窍溢血的冷锋也重新冲了出去,手中神兵悍然再度出击。 “小辈尔敢!”一声清越铮鸣,六阳真人背后的仙剑出鞘,碧绿的剑光霎时满堂飞射,大殿屋顶瞬间给掀飞,瓦砾横梁炸了满天。 出乎意料,六阳真人并没有众人交手,反冲天而去,方向正是天枢院所在的峰峦。 “阴风散药力还没有放开,这老鬼就现了,果然是成了精的东西。”蚩越恨恨咂嘴道。 “师兄?”杨真见冷锋的邪月剑屹立断梁旁,身上血迹斑斑,仍是一身桀骜,出口询问。 “追!”冷锋挥了挥手,当先领头扑空而去。 “蚩越,召集被你控制的所有崂山弟子,我与师兄先去。”一阵狂风过后,杨真已经后先至追上了冷锋。 天枢峰后山一面绝壁下,六阳真人不记得一生中来过几次,但大约可以用手指头数出来,他探出一手,以繁复的法诀有节奏地连续敲击了数次。 “掌门真人何事到访?”在六阳快完成法诀之时,一把洪亮的声音从石壁深处轰然传来,带着几分被惊扰的愤怒。 同时,光滑的石壁几道光弧闪过,草藤状的花纹绵延了方圆丈许的石壁,形成一个机关石门模样。 “师兄,六阳本不敢相扰,但大敌入侵,崂山千古基业面临威胁,还请师兄不计前嫌,出关助阵。”六阳真人俯诉求。 “你当年用计赶走二师弟,炎阳不与你争,祖宗基业既然交到你手,自然该你承担一切,休想老夫助你。” “师兄,昆仑派和巫门大举进袭,师弟已经无法抵挡,师兄真能眼睁睁坐视崂山基业毁于一旦?”六阳真人唱作俱佳,老脸垂上了几抹泪花:“假使师兄不肯原谅六阳,六阳就在此以一死明志,在六阳死后,还请师兄接掌崂山,击退强敌……” 然而六阳失望了,密洞深处久久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杨真和冷锋已经双双赶至,立在绝壁之下,各自祭起仙兵。 六阳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大敌存在,冷锋的邪月诡谲划空而过,如同一道蓝电,斜斜斩至,在临身刹那,六阳闪身冲天。 “轰!”邪月将石壁劈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不好,退!”冷锋还要扑上,杨真猛然一把拖住他,疾往后方撤退。 蓦然间,天地色变,乌云狂卷,惊雷滚滚,一股狂暴的剑气从大地深处破空而起,冲霄卷荡。 原本残破的绝壁忽然刺出万道气芒,“轰隆”一声,一道流光破山而出。 杨真和冷锋同时色变。 一阵暴雷般的怒笑满山回荡不绝,伴随着极具愤怒的笑声,一个灰袍矮壮道士横空出现,咆哮道:“谁要将我崂山赶尽杀绝?炎阳倒要领教领教!” “昆仑冷锋在此。”对方明明看到自己两人,却视若未见,冷锋这等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忍受。 “好狂的小娃儿,就是一元老儿在此,也不敢对老夫这般放肆,你等何德何能,狂言灭我崂山?”灰袍老道虽然矮拙,但烈火一般的面颊,铜铃大的眼珠,反让其凭添一分异士风采,举手投足都给人以雷霆之威。 杨真做梦都不曾料到,区区二流崂山剑派竟然有虚境高手存在,相比之下,崂山掌门道行差了许多。 虚境是修士间的绝对差距,根本无法用人数来弥补。 事已至此,他们无路可退。 杨真将巫功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顶峰,朗声喝道:“尊驾想必就是崂山炎阳真人?冤有头,债有主,我等只是为后羿族裔前来讨一笔血海深仇,也是为救七星古阵的朋友而来。” “师兄,我崂山灭门在即,还犹豫什么?”炎阳真人还未说话,先前遁走的六阳真人出声了。 “闭嘴!”炎阳真人劈头就骂,一点不给面子,“师尊让炎阳好生辅助你,你看看你这百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别以为老夫坐关什么都不知道,尔任人惟亲,以权谋私,贪图奢逸,不求上进。 “尔与老夫同年入门,坐拥师尊留下的灵丹妙药,一晃百年,你才勉强进入神游阶上下,对外又都干了些什么? “近年连龙门道派跟崂山关系也疏远了,崂山若是有事,你以为天罡还会助你?如今闹到这等境地,你如何去见崂山历代先贤?” “师弟有错,请师兄责罚。”六阳脸色虽极是难看,却只得俯认错。 “罢了,罢了,老道应劫前最后一次助你,若崂山就此烟消云散,炎阳也无脸去天界面对师尊。”炎阳挥了挥手,利剑一般的视线重新回到入侵者的身上。 就在这时,远处上百名崂山弟子从山野各方纵跃了过来,个个神情呆滞,手足笨拙,很快就林立在山下,当中混杂了八名斗篷人,十分醒目。 “云梦巫蛊!”察知如此众多徒子徒孙被下了蛊毒,炎阳真人神情像极爆前的火山。 “前辈打开七星古阵,放人,我等自会解除蛊术,不与贵门为难。”面对压倒性强势的炎阳真人,杨真不得不一改初衷。 “七星古阵?小娃儿知道的倒不少,可惜,此阵从来有入无出!”炎阳真人不再废话,大袖一振,就扑向了杨真两人。 碧中带血的真火,如浪涛般携天地之威排山倒海而来,空气扭曲,山顶瞬间如同黄土风化粉碎。 被笼罩在威力中的杨真和冷锋两人,被无可抗拒的狂风刮上了天。 六阳真人也不闲着,找上了蚩越及一干麾下战作一团。 好一个碧血丹心,崂山剑派能立足修真界,果然有其不凡之处,杨真乾坤印打出,一团巨大的银光将追击而来的炎阳真人挫退,以神器之威,堪堪与那火掌抵了个平手。 然而乾坤印全力动攻击,极端亏耗法力,杨真顶多轰出五记,怕就要法力耗尽。 难道今日就要葬身此地? 凭借他极的化巫身法,足以逃离崂山,但他不允许自己放弃师兄和黑巫,他知道,若遇到这样的高手就退缩不前,他将永远没有资格成为龙胤、向隐那样的绝顶高手。 一道炸雷般的剑鞘铮鸣响起,一道充满爆裂气息的碧色剑气,铺天盖地横斩而来。 手忙脚乱的杨真两人眼前只剩下一片碧绿光焰,层层迭迭,上天下地无处可遁。 拼了! 即使并非九曜飞仙诀最佳的施展时机,杨真却顾不得许多,只见一道光芒万丈的金光乍起,瞬间化作无数道游龙般的飞仙剑影,破开浪潮一般的剑气,上下穿梭飞腾,强行飞击剑幕后的炎阳真人。 与此同时,冷锋一声怒啸,一道巨大的蓝月光刃以开天之势,从正面硬撼炎阳真人无所不在的剑气,为杨真打开空隙。 从未连手作战的师兄弟,在生死关头,有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同一时刻,天枢山腹,耸立了七根擎天蟠龙柱,巨柱之间,无数条石按奇阵分布林立,看上去玄奥无比。 在天衡方位蟠龙柱下,一个穿着兽皮的壮硕青年跪坐在地,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妙龄少女,他旁边搁了一把黑色的大弓。 “卢大哥,娅娅是不是要死了?”少女明媚的脸蛋已经失去了光泽,她无力地抓住青年一臂,眸中闪烁着微弱的生命之火,充满着对生的渴望。 卢麒死死抓住后娅,火烧一样干渴的喉咙嘶哑道:“娅娅,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哥一定会想到办法脱困的,到时候大哥一定会杀光崂山那些卑鄙的牛鼻子,为师父报仇,娅娅……” 忽然之间,卢麒感觉地面震了一下,那七根蟠龙柱上面光华流转,有着迥异平常的动静。 “笨小子,死心罢。”一把苍凉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我一定要出去,灭了你这倒霉鬼的崂山派!不过你放心,我会拿你掌门师弟的人头来祭奠你……” 卢麒被困入阵中不久,就现了一个跟他一样的倒霉鬼,听说还是当今崂山掌门的二师兄,了解的越多,他对出阵越绝望。 在这没有天日的所在,以卢麒的性子,如何忍受得住寂寞?跟那幽灵较劲成了惟一的乐子。 跟着地面又是一阵剧烈震动,原本无懈可击的阵势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卢麒的神念更是瞬间察觉到了阵外剧烈的交战。 “轰!”一阵天摇地动,天地陡然苍白一片,明暗不定,牢不可破的结界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缝。 “顺阳老鬼,这次没准真能出去了。”卢麒放下后娅,抓起后羿弓准备一搏,他神念这次更在极短的时间内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有人来救他来了。 他跃到一块大石上,从乾坤囊中取出后羿族的上古遗物穿阳箭,郑而重之搭弦对准了天空。 出奇地,这次顺阳老鬼没有出声,彷佛也见到了一丝希望。 在天枢峰上,此时竭尽全力与炎阳真人周旋了上百招后,杨真和冷锋都到了极限,被打得七零八落,只能借着天诛化身的两头神魄妖兽纠缠炎阳真人,苦苦顽抗。 而黑巫一众倒是借着手中人质,与缚手缚脚的六阳打得有声有色,未落下风。 炎阳真人又一记威力绝大的剑招后,杨真和冷锋一并被击落到七星古阵附近,距离那片极其凶险的迷雾只有咫尺之遥。 杨真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喉咙一热,一口热血无法克制地喷洒而出。 冷锋比他更为不堪,躺在地上,已然无法动弹,只有手上死死抓住那柄邪月。 炎阳杀不死青龙和白虎神魄,但却能暂时封印它们,令它们无法动弹,他完成这一切后,飘然落到杨真两人面前,一手执剑,澎湃无边的杀气一步步逼近两人。 “师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杨真的声音无比干涩,他次感到了绝望,没有任何人能救他们。 “不用。”冷锋顽强地试图挺身而起,却又禁不住喷血扑倒。 “两个小鬼,老夫本无意杀你们,只是为了崂山剑派,老夫不得不痛下杀手,你们能在老夫手里坚持这么久,也算难得。” 炎阳真人毫不掩饰自己杀人灭口的打算,毕竟得罪昆仑和巫门任一门派,后果是崂山这个小宗门无法承受的。 杨真双目充血地望着炎阳冷漠无情的目光,心中充满不甘,他再次深深感受到了实力不够的悲哀,哪怕他拥有前世一半的法力修为,如今结果也将截然不同。 现在他只能聚集最后一丝法力,动乾坤印将冷锋送出去。 这个方法他领悟不久,且须借助法宝的大挪移,只能凭着侥幸,他的余力也只容救出一人。 一片银芒闪过,冷锋被送出去了,而杨真则虚弱至再次扑倒在地,同时剑气锋芒已然临身,直催心魄。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无可抗拒的神力从他紫府深处降临,瞬间控制了他的身体,强大、精纯且无与伦比的古怪法力,在他百脉、血肉乃至全身每一个角落中,没有任何限制的闪电运转起来,迅修补他体内的伤势,补足元气。 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 上一刻垂目等死,下一刻他便拥有了掌控天地万物的力量,也许是错觉,但这一刻,杨真认为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以与任何人较量。 以炎阳真人的道行,怎会察觉不到杨真突的异变?手上仙兵不由自主地带着一道强横的碧色狂澜,斜扫杨真。 杨真长啸一声,竟挺身而上,以胸膛迎上了这一记拦江般的剑气。 彷佛激流撞上了山岳,炎阳真人势在必得的一击,粉碎了。 他眼见等死的杨真,竟然莫名其妙在一瞬间拥有不下于他的气势,炎阳真人大喝一声,手上剑诀挥舞,一片怒海般的剑滔压了上去,直将杨真逼落天枢峰那个可怕的古阵。 杨真也清楚身后是一个莫测禁地,但炎阳瞬间爆的法力让他几无可抗,被击到了空中,如同海啸一般的剑气又覆顶而来,誓要将他打落下去。 杨真一时无法适应一身近乎无限的法力,满腹强大的法诀难以施展,惊急之下,乾坤印再次祭出。 万丈的银河冲天而起,贯穿了整个崂山,天地震动。 连杨真自己本人也万万没有料到乾坤印在相当于虚境的法力下,竟有如此浩瀚的威力,天枢谷内常年不散的云雾瞬间冲散,只剩下无数扭曲的景象变幻。 “娅娅,可以出去了,可以出去了!”七星阵内,卢麒收弓负后,孩子般蹦了起来,他感受到了上面足以脱困的缝隙,虽然极是凶险,但总算有机会出去了。 “倒霉鬼,你不走?”卢麒背负起了后娅。 “老夫如今这副模样,出去与否又有什么分别?”一个面貌清雅的老道元神,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他仰望着那扭曲中隐约可见的山谷景色,神情激动难抑。 “难道你不想复仇?”卢麒并不明白眼下老道的复杂心理。 “也罢,或生或死,老道这一生的恩怨总要有个了断。”顺阳老道的元神凝缩成一点精芒,闪电一逝,入了卢麒体内。 卢麒稍一寻思,便明白了老道的心思,他脆弱的元神穿破那层并不稳定的结界,需要**的庇护。 用皮条绑缚好背上的后娅,卢麒提聚毕生功力,眉心的战魂彷佛战鼓一般“咚咚咚”强劲跳跃起来,彷佛呼吸般,跟他手上的后羿弓产生了呼应。 后羿历代传承的战斗精魂每跃动一次,卢麒身外火焰一般的魂力就澎湃一次,直到战魂跳跃至最强点,他浑身完全给火红的光焰包裹,大腿猛一力,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刺向了七星结界。 在那波澜抖动的错乱结界缝隙处,他身形窒了一窒,浑身精魂力爆,终于逃得生天。 次肆无忌惮爆乾坤印神力,杨真足足半刻工夫才摆脱那种无可抑制的释放冲动,体内开始感到一阵空虚,原来他拥有的并非真正无穷的力量,那是神秘存在借给他的力量。 令他安慰的是,卢麒不知为何竟趁机破阵而出,他来此一半任务已经完成了。 刚从乾坤印古怪神力爆中惊醒过来的炎阳真人,心中已经对杨真产生了莫名的惊惧,而那名手持上古神弓的青年,更是对他有着致命的威胁。 “七星剑诀!”炎阳真人的仙剑接连在空中七次转折,留下一道道凝固光痕,随着剑诀完成,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气,以诡谲的角度笼罩了卢麒和杨真所有可以逃遁的方向。 “走!”银色光华一闪,杨真托住卢麒两人,在炎阳不可思议的惊讶中,逃出剑网,出现在另一座峰顶。 紧跟着,杨真再次挪移到封印青龙和白虎的所在,施展巫诀破掉封印,天诛的两大神魄归位,在杨真体内的浑厚法力养汲下,迅补足了元气。 人剑合一,九曜飞仙诀再度展开。 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无数剑光铺成剑阵。 天穹忽然暗沉了下来,白昼之下,银白的星辰之力从天穹深处降临,聚在剑阵核心。 经星辰之力壮大无数倍的飞仙剑气,恍若百十道彗星,从四面八方、依着无迹可寻的轨迹,斩劈向炎阳真人。 上一次杨真也引动过星辰之力,但险些爆体而亡,这一次却成功了。 时隔不到一年的光景。 炎阳真人心中次不那么坚定自己能够获胜。 剑光飞射下,在他身外眨眼生成了十六个碧色气团,当中闪烁着血色光芒,似乎随时会破茧炸出。 “该死,你这小畜牲怎么出来了。”六阳真人原本以为有炎阳出手,足以收拾这群小鬼,不料意外连连,如今连困入绝地的人都重新面世,他心中那层尘封已久的恐惧不禁蔓延开来。 那个人被困百年,早该化为尘土,一定不会出现,一定不会…… 然而,今日注定是他楣星高照的一日。 那个熟悉的身形,出现在了他眼前。 “六阳,你好啊。”重见天日的顺阳对这个卑鄙无耻的师弟,心中有着无限愤怒和仇恨,如今重逢,千念万念却归于平静,彷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但这句平淡招呼落到六阳耳中,却截然不同,他惶恐莫名。 不容他多想,一阵可怕的危机笼罩了他。 出阵就憋足了劲儿的卢麒,这番现将他陷入古阵的老道,前仇新恨齐上心头,后羿族的战斗精魂激昂地快爆炸了,他引手上弦,开弓,一支耀眼的金箭在低沉的破弦声中,倏然穿越了里许时空。 六阳真人终究是一派之尊,一顶流转着翠色光芒的宝伞顶在了身前,金箭与法宝相遇,一声剧烈的爆炸后,那件陪伴了六阳真人半生的青罗伞剧震一下,光芒一暗,接下了这一箭。 “卢兄,蚩越来助你一臂之力。”黑巫以蚩越为的八子悄然站定六阳真人四周方位,齐齐念咒。 六阳真人突然现自己手足开始僵化,身体各大窍穴奇痛难忍,似乎有千万头野兽在体内咆哮嚎叫,他这才现自己大大低估了此番来敌,被黑巫奇术锁定了**,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良机难逢,卢麒知道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抽出穿阳箭,全力动战魂,在开弓刹那,整个人从左右各分出一列幻影出去,排在空中,个个引弓瞄准了六阳真人。 “师弟!”正与杨真战作一团的炎阳真人现了阔别多年的顺阳真人,尽管只是元神。他也察觉了六阳的危机,心神激荡之下,却一时却无法摆脱杨真无所不至,每一击都具有莫大威能的飞仙诀。 一阵雷霆炸裂,数十道金色电光分先后袭至青罗伞,第一波穿阳箭就将崂山奇宝青罗伞打落了下去,余下十数箭毫无悬念地命中六阳真人。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后,六阳真人整个人炸得灰飞烟灭,形神俱灭。 第七章 灭门 亲见这一幕,炎阳真人大怒,环绕周身的碧血丹心疾转如轮,将四周的飞仙剑气搅得七零八落,直冲了出去,赶到六阳殒灭的山头,目光凝定在顺阳真人身上。 “死得好,死的得其所哉,只可惜没有亲手杀死这个奸佞!”顺阳似哭似笑,俯仰癫狂难抑。 “顺阳,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炎阳强压下心头种种疑问。 “大师兄,我怎么变成这个模样,难道你还不明白?”顺阳指着天枢内谷七星古阵方位所在,一脸郁愤。 “你是说……六阳害了你?”炎阳真人恍然醒觉,神情变幻精彩到了极点。 “我恨六阳,恨崂山剑派,恨师尊,对……还恨师尊!若非他将掌门宝位交给自己亲生儿子,我顺阳怎会在那小人手上落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顺阳真人接着嘶声大吼,“看看现在崂山,都给人打进了山门,就连大师兄你,也让我失望了……” “他们?”炎阳真人环顾四周,一览杨真众人,“好,大师兄没有照看好崂山基业,确实有错,等老夫收拾了他们,你再怎么大骂师兄,师兄都接受。” “呸!”卢麒方才一箭收拾了崂山掌门,尽管眼前这个对手深不可测,但他仍旧充满信心。 在他修炼了后羿族战魂后,法力修为一日千里,拥有神器后羿弓在手,他无惧天下人。 “今日就是崂山灭门之日,老头子,记住了,血债要血偿!” “小子,你要一意寻死不成?”顺阳终于记起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对炎阳道:“大师兄,此子也是为六阳那个孽障的贪欲所害,你万万不可对他下手。” “六阳究竟做了什么?”炎阳真人理智终究战胜了愤怒。 “你崂山做了什么?”卢麒落到峰顶,扶住昏迷在地的后娅,怒不可遏道:“那该死的王八蛋仗人多势众,抓住了我法力尽失的师父,后来强取我手中的后羿弓不成,逼得师父他老人家自断心脉。 “我一路追杀崂山小崽子,这小人反偷偷杀回来,将我鹿谷血洗一空,还掳走了娅娅。 “我杀上崂山,这王八蛋拿娅娅要挟我,结果给我连杀了十数人,最后这王八蛋奈何不了我,就把我诱进那该死的古阵。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难道不该杀?这等混账的门派,难道不该灭?” 炎阳真人沉默了,他遥望仍旧在黑巫手下的门人弟子,摆手道:“后羿族的小儿休要口出狂言,我崂山纵有千般不是,六阳一命足以还你血债,你就此离去,老夫保证崂山不再与你后羿族纠葛。” “奇闻,真是奇闻,这等灭族深仇大恨,老爷子一句话就算了?”蚩越大笑。 “尔等又待怎样?”炎阳本是脾气火爆之人,理屈低头不成,怒火又上来了,“若非老夫师弟因尔等脱困,老夫今日就把尔等统统留下。若要战,老夫奉陪到底,想灭我崂山,尔等还太嫩了。” “小友,听我一言。”顺阳真人缓缓飞临暴怒的卢麒面前,“人死不能复生,大错已经铸成,未亡之人何苦恩怨纠缠?老夫可以作主,帮你重建鹿谷,只要不过分的要求我崂山都可以满足你。” 卢麒额头青筋直跳,暴喝道:“倒霉鬼,你让开,当日我离开鹿谷就过誓,一定要灭崂山满门,这个老头既然要为六阳报仇,我卢麒怎能不成全他。” “顺阳,你让开,今日一战势在难免。”炎阳真人重新捏上了剑诀,让人窒息的气势横荡整个崂山。 “怎么少得了我?”杨真引动雷诀,当头就劈了出去。 神出鬼没的雷霆接连劈在不断移动的炎阳真人身上,蚩越为的黑巫也悄然围到了外围,开始施展缚神术,意图重现先前击杀崂山掌门的一幕。 杨真释放的雷霆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困扰炎阳真人,且雷霆连绵不断,令其难以反击,而卢麒的神弓已张开了弓弦。 炎阳真人打雷般怒吼一声,引动剑诀,爆出无数光球,这一次生成三十二颗碧血丹心,将他四周笼罩了起来。 杨真的天雷奈何不得,被阻在碧血丹心剑阵外。 但穿阳箭会例外么? 卢麒如战神一般,为一团金色光球包裹,彷佛太阳一般光热,忽然太阳消失,一点金芒划破长空,撞在炎阳真人布置在正面的十六颗碧血丹心剑阵上。 天地陡然一亮,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轰鸣爆炸,罡风席卷数里。 待天地重新暗下来的时候,炎阳真人的尊容重新现世,披挂了一身布条,狼狈不堪,剑阵已然粉碎得净一干二净,却破掉了卢麒必杀一箭。 就在炎阳真人最虚弱的一刻,黑巫的缚神术到了,尽管不能锁住一个虚境的高手,但在炎阳真人元气大亏的时候,足以定住他半刻工夫。 而这时,卢麒再度张开了后羿弓,上的依然是穿阳箭。 “不要----”一直浑浑噩噩的顺阳真人,陡然扑向卢麒,试图阻止他,却忘了自己肉身不再,彷佛飞蛾扑火一般,撞入了战魂正在运转巅峰的卢麒体内。 彷佛干柴碰上了烈火,卢麒的战魂遇到顺阳元神精元,瞬间燃烧了起来,谁也无法阻挡。 又是一箭。 就在前一刹那,炎阳真人引了毕生的修为,即便天劫马上降临,也在所不惜,瞬间就破掉了黑巫集体布下的缚神术,同时无数重防护禁制加持在了身上。 他已经来不及躲避神箭。 这一箭穿破重重阻碍,穿阳箭终是命中了炎阳真人的左胸要害。 若说这一箭还不至于夺去炎阳真人性命的话,那么紧跟着轰击而来的银色光柱,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真的乾坤印也出击了,但收割炎阳真人这个虚境高手性命的,还是以太阳金精熔炼的穿阳神箭。 两件神器,三方高手,炎阳真人若有知,也会明白自己死的并不冤枉。 若他一开始就对杨真等人全力出手,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一幕幕的生。 就在杨真和蚩越相望,各自松一口气的同时,忽然现卢麒浑身燃着火焰,笔直栽落下了山谷。 崂山一战,已然落幕。 崂山剑派满门覆没,杨真一行大获全胜。 崂山半岛外,十数道五颜六色的剑光掠空而来,直落到了岛前沙滩上。 领头的是两名年长道姑,其中一人正是落英仙子,另一人鹤童颜,怒眉薄唇,面目古板,只听她遥望毫无动静的崂山山门道:“希望还来得及,没想到炎阳这些年,修为竟提升到如斯境地。” “有人!”一名女弟子指着远处海滩。 那里有一块浮木一般的人,正随着卷浪冲落沙滩。 “休要一惊一乍!”姑射剑派掌门真人居霞仙子喝道。 “快过去救人。”落英仙子立即吩咐身旁两名弟子。 孰料依在落英仙子身畔的冷凝霜忽然脸色大白,疾呼了一声“哥哥”,就慌忙扑了上去。 危急时刻被杨真用乾坤印神力挪移出去的冷锋,落在了海边沙滩附近。 有了姑射剑派的仙家丹药和阴性法力相助,冷锋很快醒转,在萧月儿和冷凝霜转悲为喜的时候,居霞仙子和落英仙子正在考虑是否强行进入崂山,因为崂山山门此刻完全封闭。 “萧云忘座下的娃儿都这么狂么?”姑射剑派掌门居霞仙子面色不善地来到冷锋面前。 冷锋脸色不变,只是显得冷厉了几分,落英仙子见势不妙,插口道:“冷锋师侄,究竟生了什么事?” “只有两个结果,崂山剑派灭门,或者……”冷锋余下的一个结果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二师兄,师弟他在哪,怎么只有你一个?”快嘴的萧月儿扁了扁嘴,看到冷锋脸色难看,便没有问下去。 饱受众人目光的冷锋挺身而起,一阵风穿过围拢的姑射剑派弟子,笔直朝崂山山门方向掠了过去。 “哥哥----”冷凝霜在后面小鹿般慌忙疾呼。 就在落英仙子等试图拦截冷锋的时候,崂山剑派山门方位景象一变,一座山丘裂开,形成一个峡谷入口,山门敞了开来。 杨真一个人迎了出来,若出入自家大门一般,跟冷锋颔打了个招呼,转道:“欢迎姑射剑派诸位同道前来。” “师弟----”萧月儿本要冲上去,却因那张有些陌生的面孔,不由止住了脚步。 落英仙子遥遥观望着,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无恙,不过转即她又想起冷锋的话。 难道崂山剑派真的……她实在不敢想下去,难道眼前这青年,真的做出这等近乎等同魔道狂徒的狂悖之举? 杨真直接将众人引到了崂山重地重阳殿,在那里等候他们的,是一干黑巫弟子,一路行来,崂山弟子满门上下无影无踪。 “崂山掌门何在,崂山弟子何在?”居霞立在重阳殿外阶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左右两侧散着诡谲气息的黑巫弟子。 “蚩越,他们师兄妹状况可好?”作陪的杨真没有直接回答居霞仙子,反问起迎客的蚩越。 “后娅姑娘只是元气亏损过重,调养半月足以恢复,卢麒卢兄弟……”蚩越话还未说完,忽然转过头去,一个雄壮的青年挽弓龙行虎步地出现在殿前。 在场最熟悉卢麒的杨真,陡然惊觉卢麒整个人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自内而外的变化,他不知道顺阳的元神究竟跟他生了什么,令其修为凭空提升到了分神期大成境界。 他隐隐能猜测到,但却不愿去深究。 “这位青年俊杰是谁?”居霞仙子有些心惊。 一个杨真已经让她侧目,眼下又出现一个丝毫不逊于杨真的青年人,相较之下,姑射剑派倒是给远远比下去了。 “后羿族新任族长,卢麒。”杨真应道。 此次崂山行动,只能在后羿族的旗帜下,纵是如此,修真界会有怎样的反应,从姑射剑派掌门真人的反应就能看出几分。 “娅娅在哪儿?”卢麒彷佛从梦游中惊醒过来,突如其来地问道。 霎时姑射剑派满门上下脸色都不太好看,居霞仙子脸上更乌云密布,只差暴风雨来临。 蚩越看出情势,一把拉过神情懵懂的卢麒,命一名下属领路去了。 “卢兄他长居山野,不懂修真界规矩,还请居霞掌门包涵一二,请!” 杨真看在落英仙子师徒面上,也不能与姑射剑派打坏关系,何况他明白姑射剑派在日后也许会起到应有的作用。 居霞仙子冷哼一声,拂袍当先领路直入正殿,后面弟子紧随而入,落英仙子留给他一个歉然的安慰笑容。 杨真尾随入殿,见居霞仙子已经落坐早前布置好的客席,犹豫一下,落了主席。 忽然,居霞仙子怒眉一扬,“砰”一声拍案而起,怒视杨真。 “本座早前听落英对你的评价犹自不信,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你几分!想不到修真界竟出了你这等狼子野心的狂徒,本座倒要问问一元,问问萧云忘,莫不是昆仑派有称霸修真界的野心?” 落英仙子跟杨真打了个眼色,赶紧插口道:“掌门莫急,杨真道友是明辨是非之人,你且听他将实情道来。” “霜师妹,你不曾对令师讲清情由?”杨真诧异地望向站在落英仙子身后的冷凝霜。 “没有……”冷凝霜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瞧向了对面孤立一角的萧月儿和冷锋。 “师弟,这件事怪我没有跟落英前辈讲清楚。”进山以来一直气闷不已的萧月儿这时站了出来。 她与冷凝霜一齐返回姑射山后,个个心神不宁,生怕杨真他们出事,但又不敢原话照说,只好找了个由头,让落英仙子带人前去救人,不料惊动了刚出关的姑射掌门居霞仙子。 姑射剑派与崂山剑派关系历来一般,平素没少摩擦,只是崂山上任掌门却与姑射剑派一名女弟子为双修道侣,已经被诛杀的六阳真人正是两门的结晶,这点血脉关系维系着两门门面上的友好。 只是私底下,却因六阳真人的乖张行事破坏的所剩无几,但对居霞仙子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接受崂山剑派覆灭。 “冤有头,债有主。蚩越,你代我向姑射派诸仙子解释清楚,究竟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杨真离席而起,背身众人,面对堂上的三清始祖金身,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神情中那无法压制的暴戾和厌恶。 “好哇,外间传闻你与巫门勾结,如今倒是坦然承认了,不知道你师父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居霞心中对杨真有了定见,益认定杨真的不堪不肖,她身为道门一脉,自然看不惯杨真跟巫道走到一起,更不能接受杨真的杀伐手段。 “居霞掌门,请慎言。”蚩越虽不是道门中人,凭他统领黑巫一脉,就比得上一方掌教之尊,何况对方辱及本门至高无上的领,若是低头,巫门尊严何在? 他不等居霞仙子再度作,自顾自介绍道:“在下蚩越,统领巫门黑巫一脉,效命大巫座下,崂山之事乃因后羿族惨劫而起……” 蚩越负手堂中,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将崂山剑派与后羿族之间的恩怨,到他们救人生的事一一道来。 待听罢,堂中未曾听闻此事的姑射剑派女弟子个个面色古怪,似乎崂山剑派大错在先,而杨真等人不过是替后羿族出头,但手段却是毒辣了一些,从她们登门到现在都不曾见到一个崂山弟子,生了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怎么可能?你们杀了六阳不算,连炎阳都杀了,还有崂山百多条性命都没了?”居霞仙子彷佛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脸不可置信,“就凭你们?” “修真界论辈分、年纪比我师父高的无数,但修为可以跟他比肩的,却屈指可数。” 杨真这才回过身来淡然一笑,神情倏然冷了下来。 “六阳为他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炎阳为掩盖错误付出了代价,崂山派为他们掌门和长老的错误付出了代价,事情就这么简单。” 杨真的话惊雷一般在大殿中炸开,居霞仙子一阵头晕目眩。 她忽然现自己立场尴尬,不论是昆仑派还是巫门,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但她还是作出了一个让她很久以后都在后悔的决定。 “很好,那就让本仙子领教一下小辈让炎阳长老付出代价的能力!”说罢,她不由分说,一掌已经平平推向了杨真。 “掌门!”落英仙子惊呼一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杨真双目寒意更盛,不闪不避,一掌看似轻柔无力的拍了上去,嘴角犹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双掌交击,没有任何声息,两方用的都是阴劲。 居霞仙子这次真的吃惊了,如果说之前尚且对杨真等是否有能力杀死六阳等人有所怀疑,从对面传来混混沌沌、非虚非实,古怪却又精纯至极的法力,忽然让她有一种心疲力竭,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失落感。 遥想她当年何尝不是门内上下夸誉的弟子?就算天赋极佳的落英,也给她死死压住。 杨真最是明白不过彼此的底细,他在与炎阳大战之时,得到神秘存在遗留的精纯法力,如今法力已然提升至分神中阶,然而纵是如此,居霞仙子仍旧要强上他许多。 看到交手双方头顶青烟缭绕,大殿声息全无,不敢惊扰。 杨真的巫功乃上古不世奇功,居霞仙子拥有的虽也是一等一道诀,但比之仍旧有一段差距,两相作用下,堪堪打了个平手。 然而场中居霞仙子额头当先有了冷汗,她开始对眼前这个对手产生恐惧,他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从容,这样的桀骜,如此心境下,她开始有了一丝不支。 不能输!一抹潮红在居霞仙子面上出现。 一旁落英仙子开始紧张起来,她知道这个掌门师姐开始用师门密法提升法力,要知道,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是极端危险的。 “不要比了好不好?掌门师伯,求求您了。”冷凝霜看到眼前一幕,开始莫名恐惧起来,他的哥哥跟这个人同在昆仑,若是昆仑与姑射剑派产生裂痕,她将如何自处? “凝霜,你退下。”落英仙子低道了一声。 “师弟。”萧月儿也开始紧张起来,紧紧抓住身侧冷锋的袖管,不管杨真做了什么,终究是她的师弟。 “仙子高明,晚辈自愧不如,不如就此罢手如何?”杨真竟在这紧要关头开口,血丝从他嘴角、鼻孔、眼角,丝丝溢出。 骑虎难下的居霞仙子心中虽极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杨真宁可负伤,也要表示退让,叫她如何有脸面坚持下去。 一声爆鸣,两掌分开,杨真连退五步,才站定身形。 居霞仙子连退三大步,但脸上血色已然全无,她深深盯了杨真一眼:“既然如此,本仙子就将你们所作所为公告修真界,到时自有人给冤死的人一个公道。我们走!”说罢转身领头出殿而去,她不愿在这个狂傲的年轻人面前多待一刻。 “混沌开天,阴阳立判,然阴阳不外混沌两面,犹如掌心掌背,万事万物脱不开此理,对与错,居霞仙子您真分的那么清么?”杨真清朗略带沙哑的声音遥遥送出。 姑射剑派一行听到这句话,反应各有不同,居霞仙子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似乎逃离一般。 在重阳殿居高临下俯瞰青山重阶的杨真,仰望苍天,却笑了。 “师弟,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萧月儿静静地走到杨真身后,没有了往日的娇俏和任性。 “你认为呢?”杨真转过身来,凝视着同样变得有些陌生的萧月儿。 “不管你做或没做,我、我反正没看见。” 萧月儿不敢跟杨真似乎能透射人心的目光直视,垂说出了令杨真哭笑不得的话。 第八章 豪夺 “崂山弟子一百三十七人,全数归入巫门旗下。”杨真叹息一声,不再捉弄单纯可爱的萧月儿,他最后强调一句:“这是失败者的下场。” 萧月儿如同乌云破日,粉脸瞬间灿烂了起来,她气呼呼捶了杨真一下:“臭师弟,越来越坏了。” “我还以为师姐要把我当成邪魔外道,从此不认我这个师弟了。”尽管居霞仙子坏了杨真心情,但他并不会为此耿耿于怀。 “谁让你是我师弟?”萧月儿嗔道,眼眸一转,旋又有些担心:“爹知道了顶多责怪你两句,但法宗那些老顽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只要有实力,什么戒律门规都是空壳子,我虽是昆仑弟子,但如今我一身道行并不完全属于昆仑……法宗又能奈我何?”在看似最刁蛮,个性独立的萧月儿面前,杨真并不打算掩饰他的想法。 “若有事,还有我。”冷锋坚定的声音传来。 杨真清楚冷锋的性子,决定的事断然无法更改,也不多言,伸出了手。 冷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其意,纵如此他还是跟杨真一样伸出了手掌。 “啪!”两只手掌重重击打在一起。 冷锋孤傲面上常年不化的冰山,突然融了一角,露出一抹蕴藏甚深的笑意,他轻轻道:“我欠你一条命。” “我们是师兄弟。”杨真知道不用多说,冷锋自然明白一切。 萧月儿站在两人之间,却是愁眉不展,她抱怨道:“这下可好,本来打算在东海多逗留一阵,这下你们把姑射剑派那个老姑婆得罪了,西荒和北方爹都不让去,还有哪里可去?” 杨真笑道:“既是历练修行,这些都是要面对的,九州岛之外还有无穷天地,也许没准你们能碰上真正的海上仙府,碰上一段奇遇,何苦计较沧海一隅?” 萧月儿没好气地白了杨真一眼,“东海最有名的地方都是蓬莱通天阁的地盘,爹都禁止我们去呢。”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萧月儿,也有不敢去的地方?”杨真调笑道。 “你……”萧月儿有些语窒,她出门有不短时日,出门在外不可能与昆仑山上一般,凭她爹娘的名头,谁都要让她三分,连番挫折后,气短了不少。 “想不想见你姐姐?”杨真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 “姐姐?”萧月儿愕然,神情有些不自然道:“她不是还在山上修行么?好不容易下山,我可不想这么快回去。” 杨真无奈摊手道:“看来我们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你是说……姐姐她下山了?”萧月儿终究不是笨人,醒悟了过来。 “大巫,有他们消息了。”蚩越无声无息来到杨真一旁,打断了昆仑派三子的谈话。 “你要尽快处理,手脚干净一些。”杨真沉吟了一下,道:“我要尽快赶回去,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大巫。”蚩越有些惴惴不安,拿捏不定杨真的意思,“崂山怎么处置?” 杨真坦然道:“此事包不住火,这座仙府是个烫手山芋,我不会要,你们也不能取,巫门跟玄门几千年来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这里的归属只有一个人能决定,也只有他有资格决定。” 蚩越略一寻思就明白了杨真的用心良苦,旋即领着数名黑巫弟子扬长而去。 “大巫,师弟,你真要做这些神神鬼鬼的巫人头领?”萧月儿毫不掩饰对蚩越这干人的厌恶,“听说巫人自古狡猾顽固,手段毒辣,他们怎么可能认一个外人作领?一定是有天大的阴谋!” 见萧月儿说的肯定,杨真不禁笑了,这个问题他思考无数次,但经历这么多事后,他明白,人和人都是相互依存和利用的,只要有利益,“大巫”也不是不可以做。 当然内心想法他无法跟萧月儿尽述,只好轻松道:“师姐对内情有所不知,师弟偶然继承了巫门圣物,可以说捏着他们的命运,要摆脱他们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师门的事。” “巫门圣物?”萧月儿双目放出闪亮的光芒,登时兴奋起来,她抓住杨真衣袖摇来摇去,“快拿来给师姐看看,究竟是什么圣物?” “跟我来。”杨真知道不满足萧月儿的好奇心,只怕再难得清静,他领着两人在重阳殿后殿进入了一个层层禁制的地下密殿,崂山剑派的法宝修炼材料和门中典籍尽在此处,萧月儿和冷锋都看花了眼。 不说这对师兄妹,就是杨真初进入密殿都大吃了一惊,一个门派的千年积累果然不容小觑。 “你们可以任意挑选一些需要的东西,余下的我打算留给卢麒。”杨真大大方方道。 冷锋转了一圈,翻了翻几本典籍,空手回到了厅心。 萧月儿则不同,她没有动那些书架上的经书,只对崂山收藏的法宝、丹药和一些罕见的炼器材料兴致勃勃,不过她在翻来覆去挑选了几件奇门法宝后,就失去了兴致,因为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仙兵神器。 “崂山剑派比昆仑差远了,连一件象样的仙器都没有,哼。”萧月儿把玩着手头一件还算上品的小法宝,对杨真不满道:“师弟,你不会把好东西都自己收起来了罢?” 杨真拍了拍脑袋,摸出一件奇形翠绿小伞,交到萧月儿手中,道:“这是崂山镇山宝贝青罗伞,从六阳手里夺来的,就送给你了。” 萧月儿一入手就知道这是件极品法宝,何况青罗伞在修真界也是小有名气,当下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杨真领着冷锋两人回到重阳殿外,等到了卢麒师兄妹。 “卢兄,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卢麒直接道。 族人大仇得报,他反而失去了目标,他看了看依在身边不肯离开半步的后娅,有些茫然。 “修真界大乱将至,不管如何,卢兄都要将后羿族的血脉传下去,这崂山地脉灵气不错,当作洞府未尝不可,我看,这崂山就由卢兄处置,你们师兄妹不妨就栖身此处。” “卢大哥,我们回鹿谷好不好?”后娅身心疲惫地对卢麒道。 “慢。”杨真赶忙道:“卢兄,若我没有看错,你眼下神气不佳,若不潜心精炼巩固,恐怕会有大患,依我看,[]还是在崂山调整一段时日,待恢复了再作打算,这里有黑巫坐镇,你不用担心太多。” 杨真不等他说话,又对冷锋道:“冷师兄内伤也未痊愈,最好在此调养一阵再出山的好,何况东海并不平静,妖族已经出现,只怕不久会有热闹了。” “对呀,我都忘了,还有定神珠出现呢,崂山剑派没了,东海只剩下龙门道派跟我们争,干脆我传信给爹,让他老人家出山,就说有妖族出现好了,对,就这么办!”萧月儿越说越振奋。 杨真没好气地教训道:“风声定然已传遍中原的诸多门派,不日就会有动静。难道你忘了四年前阳岐山的教训?” 萧月儿撇了撇嘴,不再争辩。 杨真在崂山洞府休整了有七日,就在他打算回中原的时候,各方消息透过巫门密探铺天盖地而来。 定神珠和妖族同时在东海出现、崂山剑派覆灭,这两件事凑到一起,大大震惊了太平多年的修真界。 一方面,有了姑射剑派传出的内幕消息,修真界各道纷纷谴责,但也只对灭门这样的残暴手段表示不满,大多都没有直接指责凶手背后的昆仑和巫门。 总的来说,雷声大,雨点小,毕竟崂山剑派大错在先,面对巫门和昆仑,谁也不敢轻易出头。 就算是一直跟崂山剑派交好的龙门道派也不过在事后,由天罡掌门不痛不痒地谴责了巫门几句,昆仑派索性提也未提,似乎注意力都集中到东海的定神珠上去了。 灭门事件的爆,中原两大道门,昆仑派和太一门都出奇的表示了沉默,尤其是杨真身为昆仑弟子、事件的主导人,昆仑派的奇怪态度,也影响到了其它门派。 至于巫门则史无前例地大肆宣告修真界,与杨真为敌,就是与巫门为敌,这就让一些别有企图的宗门绝了气焰。 意外的是,蓬莱通天阁掌门特意为此对昆仑道宗起了猛烈的言论攻击,一改千百年来的低调,让修真界各道诧异的同时,也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不管如何,崂山半岛依旧平静,没有任何一方赶来为崂山剑派出头。 另一方面,定神珠这个上古异宝的出世,令修真界各道宗门,像苍蝇嗅到了臭肉,打着铲除妖孽的旗号,带着人马直奔东海。 在杨真不情愿的境况下,继云梦大泽和上京城后,又一次在修真界声名鹊起。 只是这次扮演的角色却充满杀伐气息,让人对他的观感截然转变,充满传奇色彩的年轻玄门高手身上,原本的神秘笼罩上了一层阴暗,让人隐隐产生敬畏和戒备。 不管修真界如何评说,杨真已然如同彗星一般崛起,奠定了在修真界年轻一代中的地位。 由于担心昆仑派会作出反应,杨真留在了崂山,结果到最后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似乎默认了他的肆意妄为。 又是三日后,东海正当热闹,那定神珠仍旧不时出现,各派时有打斗争夺。而崂山依旧风平浪静,杨真不顾蚩越的劝阻,断然抽身离开了这个漩涡,他始终放不下萧清儿。 飞驰在前往阴山的途中,杨真脑海一方面想着萧清儿的状况,一边又想起巫门与他瓜葛越来越深,颇为头痛。 蚩越的话犹在耳畔。 “大巫,这批活尸再经阴气秘炼七七四十九日,就可派上用场,到时就算大巫第一支直属属下。” 他一直拿不下决心,是否走到那一步,登上那凶险未知的大巫宝座。 但蚩越却一步步的推动他走向那一步。 他不喜欢束缚,喜欢自由自在纵情天下,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去寻求力量,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两世的认知让他明白,一个人和一个门派是截然不同的力量。 莫大的诱惑时刻在刺激着他,让他一次次排斥,又一次次忍不住接受。 但巫门一旦绑上身,那么与昆仑的关系如何处理? 太多的人和事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决断,前世他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一世会有所改变么? 数千里的行程中,杨真脑子里一直转动着这些纷乱的念头。 萧清儿应该醒过来了,或者仍旧沉睡之中,但即将恢复? 然而,一个比他预想更糟糕的结果生了。 “合欢道瑶姬把我师姐掳走了?”杨真呆呆地立在玄女真府内庭花园,听着练无邪的解释。 “不要怪我师父,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她。”练无邪垂嗫嚅道。 “你师父在哪里?洞府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杨真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师父她、她救人去了。”练无邪偷眼现杨真浑身都在抖,几乎无法克制。 “瑶姬为什么会出现?她为什么要抓我师姐?她究竟要做什么?”杨真每问一句,声音就加大一分,到最后几乎是在低吼。 练无邪尽管身为龙族,这一刻也为杨真的愤怒惊恐万分,面前彷佛站了一头洪荒怪兽。 “师父她、她说,你听到消息不要冲动,瑶姬抓萧姑娘别有目的,萧姑娘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瑶姬,瑶姬……”杨真闭上了眼睛,他生怕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惊怒和恨意。 “瑶姬带走你师姐前,留下一句话,让圣宗交出不死树来交换萧清儿。” “不死树!”彷佛一盆冰水兜头淋在杨真头上,他赫然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一个他无法看透的惊天阴谋。 “师父说,瑶姬多半带萧姑娘去幽都山了。”练无邪见杨真平静下来,内心却更加不安。 千百个念头来回在杨真脑海中奔腾,隐隐抓到了一鳞半爪,却始终无法捕捉住背后的真相。 瑶姬所在的合欢道不过是天魔宗的附庸,也即是说,魔尊向隐要得到不死树? “不对。”杨真疑道:“你师父怎会为了我师父的女儿冒险到幽都山救人,那里不啻龙潭虎穴,修真界多少年无人敢闯此绝地。” “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师父和我……”练无邪扭过头去,声中含着抹不去的幽怨。 “天魔宗,瑶姬。”杨真怒然挥袖,近前琼汤轰然飞起数丈水花,洒落了满天,淋了两人一身。 “对不起。”练无邪一脸惶恐。 “为什么要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杨真指着自己胸口,双瞳黑芒闪烁,极是邪异,“若是我陪在师姐身边,就算是向隐老魔亲来,也休想抢走师姐。” “杨大哥……”练无邪紧咬红唇,欲言又止。 “我要走了,你保重。”杨真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步子还未动,衣袖就给拉住了。 “杨大哥……”练无邪再次正对杨真那双有着无穷魔力的眼睛,眼睫毛一颤,垂道:“师父她还说……她此去也没有把握,只能见机行事,杨大哥若想救人,还是回昆仑山……” “昆仑山。”杨真并非蠢才,若是孤身一人前去,不过是送死,崂山剑派跟天魔宗相比,连根小指头都不如。 “我陪你去。” 杨真感受到了练无邪的决心,无言的点了点头。 时隔不久,再次回到昆仑山,杨真心情却有了几分别样,方进入山门就感受到了迥异以往的气氛,挡驾的昆仑看守在反复确认了杨真的身分牌后才放行,而随同的练无邪也是被再三盘问,若非顶着玄女门的名号以及杨真再三保证,她根本无法进入昆仑山。 究竟生了什么事? 杨真明显现看守山门的弟子很是脸生,是不曾见过的法宗弟子,而且对他指指点点,若有意图,一丝不安抹上心头。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回玉霄峰,取得师父的意见再说。 玉霄峰依旧是冰雪世界,琼花冰桂,遥望晶莹洁净一片,他刚落下山头,久违的大师兄伯云亭就出现在跟前,目中饱含惊奇和意外。 “大师兄。”杨真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回来就好。”伯云亭平静中有几分内蕴的激动,他很快注意到随同杨真一同的红衣女子,“这位姑娘是?” “玄女门弟子练无邪,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萧云忘前辈。”练无邪抢在杨真前面上前拜道。 杨真震惊之余,脱口道:“是你师父命你来的?” “杨大哥,无邪不是有意隐瞒,只因家师有秘信要我亲手交到萧前辈手上。”练无邪轻描淡写地回避了杨真的问题。 “师弟,入内再叙。”伯云亭表现出了玉霄峰大弟子的气度,“练姑娘,请。” “师父跟……师娘可在?”杨真脚步有几分迟缓,对于凤岚他没有半点恨意,但却并不想见到。 “师父在太昊峰议事,应该不多时就能赶回来,师娘正好在山上。”伯云亭皱了皱眉,似有心事,“你二师兄他们下山后,这玉霄峰经常只有你大师兄一个人,你这次回来正好,师兄有好多事要问你呢。” 杨真从伯云亭平淡却含着几分担忧的口吻中,察觉到了异乎寻常的气息,只是苦于练无邪在旁不便多问。 “师兄,我想先去王母峰一趟。” “师弟是想见你清儿师姐罢?”伯云亭面上挂起几分理解的微笑,“可惜你回来晚了,你师姐她下山有一段时日了。” “不是……”杨真微窘,正要解释,心中一动,蓦然抬头,玉霄楼一个白衣仙子出现在围栏处。 “既然回来了,为何要急急离去,莫不是玉霄峰真容不下你?”凤岚清冷的动听声音迎风送来。 “师娘,有玄女门贵客到了。”伯云亭并没有察觉到凤岚口吻中的异样,反介绍起随在他一旁的练无邪。 “玄女门?”凤岚声音高了许多,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直瞪瞪的目光落在练无邪身上,久久呆凝,直到练无邪上前拜见,这才拂袖落在玉霄楼殿前。 “云亭,你好生照看练姑娘,你师父也快回来了。”凤岚对呆立的杨真招了招手,“你随我来。”说罢径直朝内室而去。 练无邪对凤岚的冷落早有心理准备,自是随了伯云亭的招呼,而杨真再次回到了那个令他毕生难忘的密室。 凤岚打量杨真久久,叹道:“以前师娘一直以为你师父高估了你,不到一年的光景,你用事实告诉师娘,所有人都低估了你。” 杨真默然,他忽然觉得跟他预想的会面截然不同,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完全乏力应付。 “师娘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大魔力,把天下闹了个天翻地覆,在修真界掀起惊涛骇浪。这样的事情放在一个成名已久修真界绝顶高手身上,也是了不起的事,但放在一个入道不到十年的你身上,那就是奇迹了。 “你闯下的祸事,法宗在门内一次次弹劾你,你师父一次次力排众议,替你一力承担,这次你与后羿族的人将崂山灭了个满门,你可知道法宗打算如何对付你?你又可知你为玉霄峰,为昆仑带来多大麻烦?” “我不认为我有错。”杨真简短地吐了一句。 “是啊,你师父也不认为你有错,所以他这次又打算替你顶下一切,可这次法宗来真的了,他们认为道宗袒护你,包庇你,没有资格领袖昆仑,难道你还不认为你错了?”凤岚声音转寒,充满煞气。 “师娘想让我怎么做?”杨真没有再分辩。 “我能怎么做?”凤岚拂尘一摆,愤然而起,“若师娘再有一点对你不利的举动,只怕你师姐和你师父都不肯原谅我了。” 第九章破门 “师娘,出事了.”石室壁门响起急促的敲击声,外面传来伯云亭有些惊慌的声音. 石门打开,伯云亭匆匆而入. “生什么事了?” “法宗带着大队人马到了玉霄峰,要我们交出小师弟.”伯云亭目光在杨真身上停留一下,满是不安.杨真神念瞬间穿出密室结界,笼罩整个玉霄峰方圆十里,紫桑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老脸出现在意念之中,十二名法宗菁英伴驾左右,威风凛凛地列在牌坊玉柱前,颇有君临城下的意味. “师娘,看样子他们对小师弟要不利,这次可不比上次”伯云亭深深地担忧. “他们以什么罪名拿我?”杨真攥紧了拳头. 伯云亭犹豫一下,苦笑道:“有一名崂山弟子在少昊峰作证,似乎??…指认你滥杀无辜.” “现在你可明白你的处境了,你不该回来.”凤岚察觉到自己话语不要,又补充了一句,“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密室内的空气近乎窒息. “师娘认为如何?”杨真闪动着未明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凤岚仙子. 凤岚脸色急剧变化,呼吸也沉重起来,最后目光落在杨真那张隐隐透着架鹜不驯的面上,狠下心来:“既然他们找上门来,就不能回避.” “不行!”伯云亭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他们这次存心要置杨师弟于死地,若是师弟这次不回山,他们也会派人去拿师弟回门.” “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之道.”杨真难看的脸色好了许多,他转身就走,与伯云亭错身而过.就在这时,一道浩然剑气绕着玉霄峰瞬间扫掠了一圈,在紫桑等大惊失色的刹那,又消失无踪,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来人已经进入了玉霄楼. 刚进入大堂,杨真迎面碰上了一个修长的青色身影,他本能地张口:“师父.” “快跟为师走.”箫云忘不由分说抓住了杨真,却意外的没有带动,他现杨真钉子一般钉在了地上.杨真摆脱萧云忘的手,一字一句道:“师父,我不能走,师父可以替弟子承担一次两次,但不能承担一辈子.听到杨真的话,箫云忘怔住了,他忽然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弟子,随后出现的凤岚和伯云亭也同样惊了. “真儿,你不明白,这次是道法两宗纷争的爆,你师祖飞升在即,闭关不问世事,为师怕这次你有性命之忧.” “弟子并不后悔,下山以来弟子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自己身上也生了很多无法解释的事,弟子也许太任性了 弟子也许并不适合昆仑”杨真有些语无伦次. “杨大哥,究竟生什么事了?”一直被冷落在玉霄殿内的练无邪从角落站了起来. 一瞬之间,众人视线集中到了角落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 杨真苦笑道:“弟子这饮回来,其实是要禀告一个天大的坏消息,跟清儿师姐有关的消息.”众人再次大惊. “玄女门二十九代弟子练无邪拜见箫前辈.”练无邪在杨真的示意下,上前盈盈下拜. “快、快请起.”一贯天塌不惊的箫云忘也不禁失神片刻,“九玄你师父她呢,她为什么不来?” 信到了箫云忘手中,满满几行墨迹,让他脸色变了又变,随在一旁的凤岚看完,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黑,几乎昏死了过去. 跟着伯云亭也接过信,看罢,玉霄殿内已经陷入死寂. “箫云忘,莫非你要抗令不遵?快些将你那逆徒交出来.”紫桑真人不死不活的阴柔嗓音打破了平静.鬼使神差的杨真从呆立的伯云亭手中取走了信,清新的字迹和熟悉口吻,一下子在杨真脑中滚开了千百颗雷霆. 原来一切早有定数,箫清儿因牵挂他而下山,在上京城间路而被玄阴门盯上,最后单纯的她被引往黑水河畔而被抓住,彼时杨真刚好暂离上京,错身而过,再找到她时,箫清儿已然成了傀儡,当她恢复神智时,已经落入瑶姬手中,信也由此而来. “为什么不早些给我看?”杨真一把搜住练无邪衣襟,几乎将她提了起来. “对不起,杨大哥,是师父她的盼咐,她怕你冲动”练无邪几乎要哭了. “都是你这个孽徒,若非你,清儿怎么会冲动下山,若非你,清儿怎么会有此一劫?若非你照顾不周,她又怎么会让瑶姬那妖女有机可趁?”凤岚的话几乎将杨真从愤怒中击溃. “住嘴!”箫云忘喝止了忘形的凤岚,他已经从打击中恢复了冷静,眼下有更迫切的危急等待着他们.陷入自责中的杨真,在箫云忘一喝下,也清醒了几分,但一个更加荒诞不经的念头,已经疯狂涌上了他脑际 他走出几步,缓缓回身,环顾满堂,直直拜倒萧云忘身前,重重地连叩九,再抬头,已经是血流满面,眼泪盈眶. “师父,弟子杨真本苟活浊世,蒙师父收录门下,入门十载来,未见功业,生非不断,如今更为道宗闯下大祸,徒儿不肖,还请师父将弟子逐出门户,一切恩怨由弟子一人承担,还请师父成全.” 他故意用巫门法术加大了声音,令整个玉霄峰内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非但如此,整个玉霄峰方圆百里,都如同打雷一般传播着他的声音. 那铿锵有力的声音,蕴藏了杨真的毕生法力,更传达了他不容更改的诀心. 他在向昆仑派某些人示威. 跟着,他将象征道宗弟子身分的玉牌双手奉上,只等萧云忘落. 箫云忘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选择,他也许可以不顾一切继续站在这爱恨难分的徒弟身后,继续为他遮风挡雨,但道宗如今局面岌岌可危,内外交困,他如何能在这关键时候,辜负师尊厚望和嘱咐?只是这历经苦难的弟子,他如何舍得将之逐出门户? 也许该顺应天意,这时候,他看到了杨真眼中天崩地裂的诀然,那是近乎死志的诀然. 风声呼啸,紫桑真人领着法宗门人已经闯入了玉霄楼,将四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箫云忘对突如其来的杀机视若无睹,伸手接向那道玉牌. “不要----”伯云亭跪扑着冲了过来,一把抱着杨真,试图阻止一切. 那道玉牌脱手飞出,落到了近在咫尺的箫云忘手中. 箫云忘颤了一下,跟着攥紧了玉牌,仿佛要抓住什么. 杨真潜力一送,就挣脱了伯云亭的束缚,转身大步迈向大门,步伐坚决而沉重. “站住!”紫桑真人拂尘一挥,横在了门庭中央,“昆仑弟子杨真勾结巫门,滥杀无辜,在修真界掀起腥风血雨,紫桑奉昆仑太昊诀议,前来捉拿此子.” “谁敢阻他!”箫云忘挥袖一振,拦截在门庭前的一干法宗真人,顿时感受到一股无可抵挡的剑气层层迫来,几乎是不由自主,被强行弹送了出去. “箫云忘,你难道敢抗命不成?”紫桑真人等人颇为狠狈地一直退到了校场石坪上. “杨真已为我逐出门户,从此非我昆仑弟子,他一身法力得自巫门,法宗若想与巫门开战,就尽管向他出手.”箫云忘负手望天,根本来将法宗一干人放在眼里. 杨真此时夹在双方之间,进退不得,他双目空洞乏神,魂飞天外. “彻头彻尾的狡辩,若人人如此,我昆仑派戒律从此将是一纸空文,昆仑千古尊严何在,道宗若是逆天行事,迟早要遭天谴,箫师弟,还是莫要抗命从事,让师兄为难.” 紫桑有恃无恐,他身后十二名法宗真人更是摆下法宗鼎鼎大名的玄离困龙大阵,严阵以待.“紫霆步步退让,但紫霆是紫霆,箫云忘是箫云忘,法宗似乎忘了这一点.”箫云忘声音缥缈而悠远,他目光锁在了玉霄峰天外,似乎有强敌驾临. “师兄,既然杨真已为拙夫逐出山门,就请看在师妹的面上,就此罢手如何?”凤岚出现在了箫云忘身边,脸色有些苍白,神不守舍,关键时候,她还是站在了丈夫一边.“一德法尊在上,亏你是我法宗弟子,不明是非.”紫桑真人拂尘一摆,毫不留情地唾弃道.“箫某的剑难得出鞘,也许紫桑师兄想领教一番.”萧云忘寒声道. 而杨真这时候动了,他挪步迈向紫桑一方,晃晃悠悠,风吹欲倒. 这一瞬间平衡就被打破了. 紫桑真人暗自一喜,他虽知杨真底细并不好惹,但他自信数百年修为足以压倒这个小子,而且看上去此刻这小子魂不守舍,拿下不过是举手之劳. 心中如是想,手上行如风,他袖底的拂尘一卷,一道暗流缠向了步伐不稳的杨真. 如此暗手,箫云忘如何不能洞察,他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动手阻止. 紫桑真人数百年法力岂是好相与,杨真立时被一条潜龙缠住,巨力迫他前扑,不过他身形也就前倾了一下,却扎在了原地,一道龙卷风平地而起,瞬间撕裂了紫桑真人的暗力,且不断扩大,逆袭向法宗布下的阵势. 龙卷狂叙,十二名法宗真人衣拂狂舞,立足不稳,纷纷祭剑出阵,踩定方位疾走,各色剑光盘旋,将杨真笼罩在内,玄离困龙大阵已经展开. 杨真动手,他们正好有了借口. 而箫云忘仍旧在等待,他要看看这个弟子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紫桑真人忽然惊恐地现,他没有了杨真的气息感应,而人明明在他眼前,他宪全无法把握到此子的虑实,龙卷风山呼海啸般疯狂卷动,却被精准的操纵在了一个范围内,进退自如. 杨真的脚步,又开始缓慢前进. 紫桑真人手上法诀暗捏,破山诀打出,一道道黄芒大放的山锥从地面突起,横空陡射向龙卷风.“后土在上,黄龙借我.”杨真原本无神的双瞳有了一丝神采,他猛一跺足,一阵山摇地动,无数条黄龙从石坪钻出,盘旋着冲击流水一般的剑阵游光. 而杨真本人原地消失,融入了小龙卷之中,雷霆之间就破掉了紫桑真人的破山诀,尖锐呼啸的混凝是风骤然加,冲入阵心. 而被那条条黄龙破得四散走避的十二子,这时却现黄龙竟然消失了.原来尽是幻象. 此时,十二名法宗真人已经被骗离了本位,破绽已成,正拼命祭剑圈拢回击. “吼!”龙吟虎啸同起,青龙白虎,凭空从龙卷扑出,龙驰虎跃,肆无忌惮地扑向四面八方,龙卷霎时化作一阵黑色狂叙,无限膨胀开去. 十二柄仙剑幻化的万道凛冽剑光,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坚不摧的是风巨墙,轰然破碎,十二子更在青龙白虎强袭下东躲西逃,他们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办法对付这两头没有肉身,又不怕破魂法诀的怪物. 避到阵外的紫桑真人准备以阵法生擒杨真,却现他平素自以为铁桶一般牢不可破的玄离困龙大阵,给破了个一干二净,且是以他想不到的方式破掉. 至此,观战的箫云忘诸人也可肯定杨真身具巫门法术,如此层出不穷,奇诡怪异的法诀,断然不是讲究浩然之道的昆仑所出. “法尊既然分神驾临,为何趋避不至?”就在玉霄峰校场混乱一团时,箫云忘忽然对着虑空喊道.“此小儿法术精奇,老夫闭关偶幸,云忘真是收得一个佳徒啊.”法尊浑厚的声音从虑空传来,舍箫云忘之外,却无人得知其方位所在. 杨真收回了青龙白虎,紫桑真人也不敢再轻易造次,偕同麾下齐齐对空参拜. 一德真人淡应一声. 却听这边箫云忘又道:“圣尊法驾也至,玉霄峰何幸如之.” “这里热闹的紧,本座怎可不来瞧瞧?”天边飘来一团五光十色的彩云,仙音缥缈,一个盛装的绝代仙子扶琴乘云而至,不正是姬香是谁? “师尊请为弟子主持公道,箫云忘强抗两宗诀议,阻止我等擒拿道宗弟子杨真归案.”紫桑真人见势不妙,赶紧求助法宗的擎天柱. “晤”法尊幻出一个虑像,飘浮在玉霄峰外浮云上,“此事既有两宗决议,为何云忘师侄抗命行事?” “杨真已为云忘逐出门户,从此不再是昆仑弟子,昆仑诀议自然无从束缚于他.”箫云忘心神一荡,暗暗震惊法尊的强**力. 姬香仙子轻拨了几下琴弦,杀伐之音暗藏:“本仙子既然来了,川贡便宣告一事,杨真乃我圣宗新一代护法,既然他已脱离道宗,不管他有何过错,也是归本座处置,本仙子以为不会有人对此置疑罢?” “既是如此,紫桑你即刻回山,不可滋扰玉霄峰,本座尚在坐关,诸位同门请了.”话音未落,一德真人在长空的法相已然不见. 紫桑真人心有不甘地扫了玉霄峰诸人一眼,拂袖率队离去. “事已了,本座也该回山,杨真前来王母峰一趟可好?”尽管相隔甚远,姬香亲切甜美的声音仿佛在杨真耳畔轻轻吹拂.”仙子,请屈尊玉霄峰,云忘有大事相商.”箫云忘急忙留人. “哦.”姬香沉默了一下,收起彩云,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杨真近身所在. 风波虽已经化解,但杨真已然失去了昆仑弟子的身分,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此时他心中分外茫然,见姬香关切地注视着他,不由勉强地笑了笑. “仙子,清儿她被合欢道瑶姬抓走了.”萧云忘方将姬香引入玉霄楼,便开门见山. 听罢前因后果,姬香叹了一声:“为何恰恰在这个时候.”满堂愕然以对. 堂上主位就坐的姬香沉思了一下,道:“一元道兄闭关前,与本仙子私下有过一晤,他测算到了昆仑有一大劫,只是劫相难明,如今看来倒是浮现了冰山一角,天魔宗要以不死树换清儿,这里面也存在来可知的阴谋,他们的野心,绝不止区区一株神树.” 在侧的杨真不禁从内心深处对姬香仙子产生佩服,在此等情景下,她依旧淡雅如仙,举止口吻之中,似乎并不把魔尊向隐等魔头放在眼中. 箫云忘沉声请教道:“清儿虽是云忘至爱骨肉,但为了昆仑,云忘宁可舍弃亲情,也不能让向隐阴谋得逞,更不能拿神树换人.” 这边厢凤岚听着急了:“这怎么行,清儿是我怀胎十月掉下的一块肉,怎么能放弃不救.” 姬香仙子淡笑道:“贤伉俪不必过于心急,玄女门隐世多年,如今正面出世,且与向隐魔头直接对抗,想必是有了一定把握,非是一定要以力破之.” 杨真瞄了身畔的练无邪一眼,从旁插口道:“事实上,九玄仙子早在不久前天魔宗阴谋对付太一门之时,就在背后策划,让搜魂真君功败垂成,大败而回.” “杨大哥”练无邪神情有些不自然. “令师化身为魔,与魔道周旋,我等佩服还来不及,无邪,你不必担心.”杨真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纷纷拿眼望向更加窘迫的练无邪. “究竟怎么回事?”姬香好奇道. 箫云忘苦笑道:“其实九玄就是罗刹女,罗刹女就是九玄,我早就知道,这些年真是苦了她,背负那么多东西,身为她的至交好友,却没能帮上她,这是一生的遗憾,若有机会,我一定会” “你一定会怎样?”凤岚勃然大怒. 箫云忘干咳了几声,岔开道:“听真儿说,九玄除去鬼母姥姥,夺下阴山后,重开真府,这是天大的好事. “未然.” 姬香恍若未觉方才的事,直到众人目光重新会到她身上,这才继续道:“天魔宗独霸魔道,虽未一统魔道六部,但血魔道和玄阴门一向人丁单薄,对魔道整体实力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据一元所讲,向隐只怕是数千年来屈一指的旷世魔头,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能对付,此魔野心之大,图谋之远,也是前所来有.””仙子尽管盼咐,玉霄峰听命行事,一切以大局为重.”箫云忘再次表态. 箫云忘的态度,隐隐令杨真有些1脑怒,但又不好表意见,只好闷头不言,姬香却注意到了他:“杨真,你可有看法?” “清师姐,我一定会救,不管向隐有什么阴谋.”杨真斩钉截铁道. 箫云忘闻言哭笑不得,他何尝不想救人,但他所虑却要多得多,哪能年少意气用事. 姬香叹息道:“你的话本仙子不会怀疑,怀疑你的人怕都要后悔,崂山剑派一个千年门派都给你一朝灭门,本仙子可从来没想到你有这等手段.” 箫云忘也摇头道:“事实上,我至今不敢相信.崂山炎阳真人我曾有一面之缘,是个难得的虑境高手,尽管真儿修为奇迹式的突飞猛进,但与炎阳相比,也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但偏生不可能的事生了.” “师前辈当年大战搜魂真君黎彦卿时,传说不也未入虑境?”杨真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改了称呼,一丝隐痛又激荡在内心深处. 在场诸人自然明察秋毫,箫云忘叹息一声,道:“你名义上虽不再是昆仑弟子,但你依旧是为师的关门弟子,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只要你愿意,你我仍旧以师徒相称. “你脱离昆仑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不再有东西能束缚你,龙归大海,无数人求之不得,日后你没准是修真界一方霸主” 说着伤感,箫云忘再次摇头道:“言归正传,当年我碰上黎彦卿的时候,他正在修炼一门功夫,似乎出了岔子,而我也刚好临近突破虑境,当日侥幸败了他,实在不值一提. “但炎阳听你说来已经渡劫在即,枉死在你们三个小子手上,真是可笑又可悲,修真界的天下,当真是你们年轻一辈的了.”说着他又扫了默坐杨真侧旁的练无邪一眼,有着无限痛惜. “是我明白.”杨真极是心高气傲,既脱离师门,他就不会委曲求全. 第十章幽都山 “真儿”箫云忘自然明白这弟子的倔强脾性,也不强迫,只是心中感慨万分. “姬香仙子,我们可否借助龙族的力量?”杨真忍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转移了话题. “龙族?”几乎所有人都失声问道,练无邪更是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龙族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种族,妖族和人族都无法比拟,成年龙族有着天仙的实力,不过当年西荒大战前,龙族就离开九州岛很久了,如今修真界根本没有他们的下落,也许早就以大神通离开这个世界了.”姬香说到最后一句,饶有兴趣地瞧上杨真,“如你所言,想来是另有缘故?” “若有一个失散的龙族子裔,去寻到她的族群,是否有可能?”杨真意有所指道. “不可能.”练无邪脸色通红地站了起来,见诸人诧异地望着她,又垂坐了回去. “龙胤也许知道龙族下落,但妖族也许还有其它人知道龙族下落.”杨真想到了妖皇那个老怪物.姬香和箫云忘留心关注下,这才现练无邪不同寻常之处,相顾一眼,若有所悟. “龙胤那个妖人有一半龙族血脉,但我知道一个拥有纯正血脉的龙族.”杨真没有点名,但还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龙族天赋异禀,不须修炼,随日月成长,就可拥有移山倒海的法力神通,只是成长过于漫长.”姬香仙子若有所思地道:“你遇到的那个龙族定是幼年期的龙族,只是眼下我们不能冀望不现实的帮助,营救清儿刻不容缓.” 杨真也是一时意动,纵有可能,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箫云忘摇摇头,深深忧虑道:“幽都山一行,看来是不能回避了,我必须亲自走一趟,只是不放心昆仑山,师尊闭关前,盼咐我要好生辅助紫霆师兄,道宗基业不容有失” “妾身跟你一起去.”凤岚握住了丈夫的手,表示誓同生死的决心. 箫云忘转凝视着爱妻,默然摇头道:“你去于事无补,你是法宗弟子,在一德真人面前至少有说话余地,能缓冲两宗矛盾” 凤岚咬牙.限恨道:“都是紫桑这个野心勃勃的混账,上饮从上京城回来后,胆子就大了许多,处处跟道宗作对,更奇怪师父他居然纵容这个混蛋.” 箫云忘神色凝重:“有消息表明,蓬莱通天阁也不平静,他们暗中频频跟法宗接触.” 杨真插口道:“我有个感觉,龙胤那妖孽跟向隐魔头有合作,这次一定是针对昆仑派的阴谋.妖族反攻九州岛,先要打击昆仑,而向隐老魔这方面跟妖族是一致的,只是向隐老魔图谋甚深,也许跟不死树有关.”姬香皱眉道:“不死树世间传闻皆有不实,向隐也许了解不死树一些不为人知的异能,若是他与妖族有勾结,恐怕就不那么简单. “当年西荒一役,世人以为是我圣宗击败妖族,其实不然,当时若非妖族已到强弩之末,神树万万不能挫退他们最后的斗志,令修真界一举功成.” “难道清儿就不救了?”姬香破天荒出现在玉霄楼后,凤岚一直憋了一口气,这才找到机会难.姬香浅笑一下,犹若百花盛放,对凤岚的无礼不以为意,她盈盈起身,见众人随之而起,这才对杨真道:你身为圣宗护法,可愿为圣宗效劳?” 杨真明白了什么,躬身施礼道:“仙子有命,小子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姬香深深凝视杨真:“不死树主生机,七宝妙树主毁灭,生死轮回,威力无穷,向隐要不死树万万不能给,但却可以凭之周旋,本座就将不死树交与你护宝,并传你驱宝之法,你可愿意?” 杨真顿时只觉一座万钧大山压到了身上,心跳加,不由自主运转巫功,那巨大的压力才渐渐消去,待回过神来,已是一身冷汗,他这才明白,这是姬香对他的考验. 姬香拂袖在满头大汗的杨真额头一拭,柔声道:“你法力修为稍嫌不足,但你机变百出,有上古巫功在身,足以护宝,希望你不会让本仙子失望.” 箫云忘瞬间明白了过来,下定诀心:“就由我与真儿走一趟,看那魔头究竟耍什么花样.”东出昆仑,三条人影屹立一座雪峰之巅,迎着满天朝霞. 三人迎风站了片刻,练无邪收拢了一下飞扬的刘海,娇声请辞:“箫前辈,杨大哥,无邪尚有师父谕令在身,我们就此分手.” 箫云忘领微笑道:“你要办的事可要紧?不若让真儿陪你走一趟?” “箫前辈客气了,没准我们还有碰头的时候.”练无邪一口拒绝,她目光找到杨真:“杨大哥,你要当心.” “你也当心.”杨真深深凝望了练无邪一眼,没有多话. 练无邪驾起一片红云,跟两人招了招手,直奔东方远去. 箫云忘半晌道:“想不到九玄的弟子竟是龙女,这丫头修为怕是不在你之下.” “练姑娘就算不是龙族,凭她的天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在杨真视野里,练无邪已经完全消失在云霞深处. “真儿,不死树你真有把握保护好?”箫云忘不无担心道,他怕杨真多心,又补充道:“为师是怕你有所闪失,到时候付出的代价将无可挽回.” 杨真一脸冷峻,缓缓道:“箫前辈放心,姬仙子既交托了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箫云忘听到如此称呼,不由苦笑,暗道杨真还在暗中生他的气,摇摇头便道:“既如此就出,争取在日落前赶到幽都山.” 传说中,幽都山乃万恶不赦的恶魔生活的地方,修真界所有人眼中的魔域.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有可怕的魔头,也因为那里恶劣的环境. 在北极冰原就有这么一个地方,常年笼罩在黑暗之中,炭块一般的絮云层层迭迭,堆积到天的尽头,风暴雷电仿佛日升月落一般自然,浑不见天日. 这一天,却有两个人闯入了这个世界. 狂风呼啸,天地茫茫,惟有两道灿亮的剑光在风暴中驰骋穿梭,与天地搏斗. 进入这片狂暴的天地不知多久,天地依然昏暗,风暴却渐渐小了. 箫云忘当先收剑落地,指着前方道:“幽都山应该不远了.” 杨真重重落足,两脚陷入了尺深,他瞄前一眼,现师父脚下不过深入寸许,经过万里行程后,两人修为差距明显暴露了出来. “你先调息一阵,我到前面探一探,你不要走动,有危险就立即传讯给为师.”箫云忘话音刚落,身影已经没入前方迷暗的天地中. 一炷香后,杨真法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缩在用法力辟出的小冰窖内,等了多时也不见人回来,于是摸出了鬼尊送给他的那块黑乎乎的鬼符铁牌,琢磨着怎么使用. 试着送入一点真元,他脑袋忽然一个激灵,过了不多久,一个有些恼怒的声音在他脑海咆哮道:“该死的小鬼,鬼爷爷正忙着练功这么快就要求鬼爷爷救命了?” “前辈,我正在幽都山附近,正要去救人,所以向前辈求教.” “等等你个小崽子在幽都山?你活腻了不成?” 听到鬼尊打雷一般的怒吼声,杨真一阵胆颤心惊,良久才小心翼翼道:“我师姐给合欢道的瑶姬抓到幽都山了,魔尊向隐用圣宗至宝要挟换人.我跟师父一起到幽都山救人,只是还没有找到门径” 鬼尊沉寂片刻,傑傑怪笑,道:“小子,你要想清楚,鬼爷爷只给你一饮机会,老实跟你讲,向隐那小魔头跟老鬼我并水不犯河水,鬼爷爷也没把握在他地盘替你救人,你想不想听鬼爷爷一个忠告?” 杨真心中一紧,失望道:“难道真没有一点办法?” “向隐小魔头想要不死树的净世甘霖,嘿嘿,小鬼你可明白他想干什么?” 杨真大惊:“向隐魔头要净世甘霖?” “向隐是个疯子,他祖宗天魔也没有这么疯,小鬼,你只有两个选择,马上跟你那剑仙师父回昆仑山,也许赶得上一场好戏,要么一条路走到黑,让向隐老魔连骨带皮给吞了.” 杨真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风声忽响,他知道,师父回来了,赶忙对鬼尊道:“前辈你一定要遵守承诺,也许我到时会求救” 杨真话来完就给鬼尊粗暴打断:“鬼爷爷正忙着练功,这次是你运气好召唤到了鬼爷爷,下次就不一定了。” 伴随一阵怪笑,鬼尊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杨真护体法力一弹,小冰窖瞬间化成万片冰屑,他站了起来,箫云忘正站在他不远,一脸凝重. 在大洋之上,一块巨大的岛屿上空,一道流光直直从万里无云的天际坠了下来,最后轰然砸入岛屿一座青峰山脚,轰出了一块大大的窟窿. “师伯祖,师伯祖祖师爷爷,快救命啊,要死人了”一个赤黄的卷毛杳年狠狈不堪地从冒着青烟的山窟中爬了出来,对云烟缭绕的山中大声呼喊. “小家伙,吵死人了,你又闯祸了?”一把苍老的声音从深山中传来,惊起几片飞云. “天快塌了,徒孙刚偷听到一个天大的坏消息,蓬莱那些王八羔子要去昆仑山.” “海真一的人这百年来,没少去昆仑山,少见多怪.”老人依旧漫不经心. “这回不一样,他们倾巢出动了.”青年气得快暴跳了,但山前有一块无形的壁障,他根本就穿不过去,只能眼巴巴隔空跟老人对话. “胡说八道,你小子不牢靠,你祖师爷爷我不信.”老人很清楚杳年的脾性,以为他又跟往常一样作怪捣乱 “小牛牛出来,给我放火把山烧了,烧死这无情无义的老头.”冲天的火光从青年身外冒起,一头火麒麟威风漂漂地横空出现,吼叫一声,踢踏着就要受命出击. “小混蛋,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蓬莱的人倾巢出动了?”话音刚落,一个灰衣鹤老者踩着仙云出现在青年头顶,怒眉俯瞰着他. 青年唤回火麒麟,叫起撞天屈道:“一阳师伯祖,此事诀然不假,我在蓬莱附近海里摸鱼,听到上面有动静,现大队人马,不下千百人拉着队伍,朝九州岛方向驾云. “徒孙偷偷跟了一阵,确定他们方向没错,上次通天阁那王八蛋吓唬我说要灭了昆仑,我还以为他胡说八道,看来他们真打算对付我昆仑” 一阳上人打断了乐天的滔滔不绝:“老夫去找那两个老鬼间一间就见分晓,老夫虽再世为人,也容不得有人敢打昆仑主意.” 乐天眼珠子一转,道:“师伯祖,那两老鬼可是海外双丑?” “海外双丑.”一阳上人刻板的脸孔不禁展颜. 他虑虑一拍,乐天就原地给打翻了个跟斗,摔了个屁股朝天,活似个猴精,“你这小东西就是个惹祸精,要让那两个活宝听到,你少不了给扒层皮.来,陪老夫走一趟,去双仙岛.” 一阳上人虑抓一把,乐天翻着跟斗落到了腾云上,一老一少转瞬就消失天际. 数千里行程,在散仙修为下,不过区区小半个时辰,一座双峰出云的海上仙山已经遥遥在望.一阳上人驾云到了双峰外,朗声喝叫:“童大,童二,给老夫出来.” 等了片刻,就在乐天嘀咕着开始小声咒骂的时候,一对古灵精怪的双胞胎童子踩着一片青叶从云深处钻了出来,故作小大人嚷道:“来者何人,敢在双仙府放肆.” “他爷爷的,小小年纪也学会了狗仗人势.”乐天登时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一阳上人可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抚着白须道:“老夫上次来双仙府还不曾见到你们两个小家伙,你们是童大跟童二新收的弟子?” 其中一个小家伙暖嘴道:“老爷爷,您打哪儿来?” 一阳上人呵呵笑道:“老夫东胜府一阳,快快与你家师长传话.” 二小相顾一眼,齐齐摇头道:“大师父和二师父不在家,贵客请回.” “哦.”一阳上人若有所思道:“你们两个师父打哪儿去了,可有消息?” 二小想了想,齐齐摇头. 乐天眼珠一转,摸着下巴对这对童子怪叫道:“我说你们两个叫什么,说出童大跟童二去哪里了,哥哥给你们糖果吃.” “坏人.” “骗子.” 二小各骂一句,打出法诀,掉头就走. 然而,二小纵有法宝护身,怎奈何一阳堂堂散仙在此? 二小眼睛一花,一个白胡子老头就横在了他们前面,脚下的法宝静止在空中,催动不得. 二小其中一个机灵的赶紧道:“一阳老爷爷,我们真不知道,只知道大师父和二师父去九州岛了.”一阳上人挥手放走了二小,仰天长叹. 乐天跟了过来,皱眉道:“师伯祖,蓬莱那些王八蛋为什么要找昆仑麻烦?” “此事说来话长,路途再说.”一阳长袖一展,带着乐天,脚下的白云转瞬已经去了百里.大地干沟万壑,深渊处处,乌黑的浊气在地面蒸腾,然后升到阴沉的天空堆积成瘴,腐蚀着天地,一座漆黑的山峰就隐在远方魔云之中,若隐若现. 箫云忘师徒就跋涉在这片魔域之中,不时有些凶残的怪兽嚎叫声在远方空旷的嘶叫着,还传来搏杀声,分明是怪兽之间在激斗. 杨真还是次感受如此浓烈的魔气,但出奇地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相反的是他师父箫云忘却是一路苦皱着眉头,明显有不适之感. 他没有问,他知道昆仑浩然之气与这里的阴邪魔气天生相克,师父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而他巫功所具备的混沌之气,包容一切,也许原因就在这里. 不知不觉,师徒二人已经行了有一个多时辰,他们惊骇的现,每改距离那座幽暗的山峰似乎快到了,但总有还有这么一段远远的距离. 在一座山丘上,箫云忘忽然站定了脚步,他看了看脚下,剑眉整了起来. 杨真跟着往四周扫了一扫,惊声道:“箫前辈,这里我们似乎走过,恐怕我们入了一个怪阵.” 箫云忘沉重地点头道:“没错,这应该是传说中幽都山魔域迷踪阵,要破阵,非一时半刻能办到.” 杨真抖了抖袖子,恨声道:“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没准那老魔早现我们进入幽都山地界了.” 箫云忘抬头眯眼凝望远方,半晌,忽然暴喝:“向隐,箫云忘师徒如约而至,为何不现身一见?” 滚雷一般的声音传到了无穷远处,好半晌还有沉闷的回音,从中一阵怪兽嘶叫声更欢了. “贵客远临,向某失敬了.”一阵肆无忌惮的渠鹜笑声回荡在魔域中,惊起天际几道雷霆,明显比萧云忘的声势更盛. 老魔话音刚落,箫云忘师徒忽然现脚下土石水澜一般波动,四周一阵黑烟飞旋变幻,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惊天动地的怪兽吼叫声隆隆而来,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仿佛有亿万头洪荒怪兽生存在这个天地中.天啊,这是什么地方? 杨真眺望四周,现这里竟是一个山川起伏、洞穴石窟四通八达、地势无比复杂的地方,天地都是铅灰色,魔气比先前更加浓郁,这里没有生气,只有死气. 污浊的黑河流淌在峡谷,穿越山峦的地下河不知去处,不时又有黑水从山头飞瀑洒下,卷落在低洼的河谷,奔腾向下一片岩洞和河谷. 在他神念扫荡中,无数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妖兽生活在这个黑暗的地狱中,相互争斗厮杀,夺取地盘.而一座巨大黑峰就在数十里外通天乌云中耸立,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仿佛亘古以来就伫立在那里.魔云中时有巨大的红色霹雳劈下,似乎在宣告那里的凶险和威严. 这里才是真正的魔域! 师徒两人还在走神,一阵砂石滚落,杀机袭来,一头头生独角,身似虎豹的雄壮妖兽,屹立在他们后面一块十丈许的山崖上,血瞳闪烁,对他们虎视耽耽. “那是什么?”杨真还不及反应,一道黑色闪电卷着狂风已经扑了下来. 白芒闪亮,一道浩然剑气阻在前面,“砰!”妖兽的裂爪撞在剑气上,丈多长的巨躯直接给弹了回去.那妖兽伏地一个低吼,巨爪抓碎了一片黑岩,张口就喷出一个绿色气团,轰向了直觉中最有威胁的箫云忘.这次杨真抢先出手,他推掌就一个阴雷,一团紫绿火焰在师徒两人和妖兽之间爆开,飞沙走石之间,师徒两人飞退到了一块巨石上. 而妖兽这次从更远的山崖下重新爬了起来,只是身上伤痕累累,不复之前的雄峻. “师父,这家伙肯定是厉害的妖兽,我们进了它的地盘.”杨真见眼前怪兽威胁不了他们,轻松了下来.“这不是普通妖兽,体内妖气不纯,似乎是” 妖兽不甘心又扑了上来,箫云忘弹指三道剑气从不同角度射出. “是魔气.”杨真接下了话头,他内心也大吃一‘凉,“难道这里跟妖族有关?” 这次那似虎仪豹的独角妖兽没有了侥幸,被三道剑气分解成了一堆碎肉,绿色的血浆滩了一地,只剩下一枝完整的独角. “这是独豹的一种残次品,向某列入七品妖兽,在黑暗界底层,怎样?接下来,二位请尽情的参观向某的世界,稍后会有大礼送给你们,干万要小合,不要小瞧我的宝贝,哈哈哈” 向隐的声音再饮让箫云忘师徒大‘凉,他们环顾四周,根本捕捉不到魔头存在之处,而那座视线中的幽都山依}日只能看见,神念同样捕捉不到准确方位所在. “箫前辈,这魔头究竟想干什么?”杨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箫云忘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刚才这头所谓七品妖兽,实力已经与玄门先天入门弟子道行相若,若是他没有骗我们,在这里应该还有所谓一二三品这样大批可怕的妖兽这些妖兽对九州岛凡间界,将有着毁灭性的威胁.” 杨真哑然. 一道红色闪电在他们头顶炸开,师徒二人脸色都无比苍白,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他们.他们几乎可以想见,千千万万的妖兽在九州岛大地肆虐的可怕情形. 而那时候,饱含仇恨的妖族九部众,越洋而来,妖魔两道齐至,修真界能抵挡么? 他们同样对此没有答案,因为麻烦已经来了. 阴影深处的洞穴,一阵兽群奔驰踏足声由远而至,转眼一群状仪蒙猪的撩牙兽出现在黑河畔,无数油绿的豆眼瞪着箫云忘师徒,尖锐的嚎叫连绵不绝. 第一章 魔化 驰骋在魔域之中,萧云忘师徒彷佛黑夜中的皓月一般耀眼,不断有各种各样、前所未见的魔化妖兽,从地穴、山崖、沟壑中钻出,或单枪匹马、或成群结队的扑杀上来,极其凶残暴虐。 在前往幽都山方向的沿路上,妖兽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强悍,师徒两人轮番出手,已是烦不胜烦。 击散一群吸血妖蝠后,师徒两人屹立在一座山岗上,腥臭污浊的魔气缭绕四周,令他们视线不能及远。 让他们驻足的原因,是下方河湾一片坡地上正上演着妖兽自相残杀的好戏,一群凶悍的狼妖,正围困一头足有丈高、浑身赤毛的三眼巨虎,双方不住对对方咆哮嘶嚎。 浑身魔气澎湃的三眼赤虎,在河湾边上纵横开阖,獠牙无匹锋锐,每每闪电扑袭,就有一头狼妖开膛破肚,只是仗不住狼妖太多,渐渐被压迫到黑河滩上。 而那些死亡的狼妖尸体,很快就给后面的同伴抢食一空,血腥满地。 “真儿,你可有现,这些妖兽与当初你在阳岐山见到的有何不同?”萧云忘深皱着眉头,伸手指点。 “比阳岐山曾出现的妖兽要凶残的多,不过强则强,似乎缺少本该有的灵性……不足为惧。”杨真细思片刻,斟酌道。 三眼赤虎在狼妖前仆后继下,渐渐吃不消了,铁尾一甩,扫翻扑上它虎躯撕咬的狼妖,转身四足猛地一纵,当空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弹射向河湾对面。 众狼妖齐齐对空嘶啸一声,宣告领地的守护权,仅有几只心有不甘的狼妖,也跟着扑了过去。 三眼赤虎似乎元气大亏,落地时刚好落在浊黑的河边,彷佛火烧一般,赶紧爬上河岸,它对后面的风声有所察觉,回头猛一个咆哮,一道无形的震波荡了出去。 追击扑来的几头狼妖当空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落水,黏稠的黑河,转瞬淹没了几头狼妖大半个身子,让萧云忘师徒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几头狼妖的皮肉在黑河的侵蚀下,撕心裂肺地嚎叫不止,似乎有着极其可怕的变化在它们身体上生。 片刻后,除了一头强壮的狼妖存活下来,其它声息渐无,挣扎着沉没黑河中,那活着的狼妖嚎叫渐渐高昂起来,彷佛恢复了活力,奋力浮游着荡向河岸。 在河岸上,那群狼妖见状纷纷昂嗷叫,以示呼应。 抢夺地盘失败的三眼赤虎本要离去,闻声立即大怒转了回来,在黑河岸边徘徊一阵,见那头河中浮游的狼妖气势汹汹在水中挑衅,它猛一个咆哮,一头就栽进了魔河,一股黑河被虎口长吸引颈而入。 三眼赤虎身形随着黑河吸入开始膨胀,毛根根竖立如针,在河岸上抽搐起来,开始打滚,最后浑身溢血地趴在河岸上,体内彷佛有千百头怪兽在冲击,无法动弹。 水中的狼妖见状在同伴的呼应下,从水中一跃而起,扑杀三眼赤虎。 似有察觉的三眼赤虎,在狼妖咬上喉咙的刹那,猛地踏足而起,避开了要害,不过胸前给活活撕裂了一大块血肉。 狼妖一惊之下,弹身纵跃了开去,重新对峙。 而三眼赤虎身上正在溢血的豁口,奇迹般地蠕动痊愈起来,体格比之前显得壮大了几分,更加雄峻。 狼妖咧齿狰狞,黑色涎液从口中滴落,在地面黑土上滋滋腐蚀出几个深坑,它浑身鬃毛激,猛一鼓腹,张口极大,一个碧焰火球就卷着强劲的气流喷射而出。 “这河水有问题,能增长妖兽体内的魔气,强化它们的体魄。”山岗上,杨真叹息着道。 “这一路越靠近幽都山,妖兽越显强大。”萧云忘负手眺望那似近实远的幽都山阴影,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向隐种种作为,难道就是想告诉我们,他这里养了这些魔化的妖兽?”杨真不解道。 “养了?”萧云忘怔了一下,若有所悟地击掌道:“这些妖兽恐怕真是这魔头所培育,看来要弄清楚一切,必须上幽都山,清儿应该就在那里。” “萧前辈,看来我们不必耽搁在这些妖兽身上了。”杨真疾空扑下,双手一扬,河湾两岸地面,倏然长出无数粗大的、长有倒刺的青色藤蔓。 这些藤蔓见风即长,猝不及防的狼妖群,纷纷被藤蔓缠实包裹了起来,荆棘倒刺卷出片片皮肉。 那些被挣断的藤蔓,很快就分出更多分枝,狼妖群被缠的更严实,周身血肉纷飞,却似乎毫无痛觉的疯狂挣扎嚎叫。 那头正在较量中的三眼赤虎力大无穷,见势不妙挣断了粗藤,闪电几个纵跃远遁而去,而那头变异的狼妖则没有这般幸运,在缠实的藤蔓下方,几个尖锐的石笋拔地刺出,狼妖一命呜呼。 杨真落足河湾的时候,一场妖兽之间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所有妖兽尽为他的鬼藤术和刺石术诛杀。 他伸掌虚抓,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湿滑的魔河水面上聚拢到手心,跟着凝成一团,形成一个小黑球,当萧云忘落在他身边时,那小黑球正跳跃转动在他手心,如同耍弄戏法一般。 “魔域结界层层,柳暗花明,不过它有一个巨大的破绽,想来真儿也现了。”萧云忘神情有了几分轻松,“这河水中的魔气越靠近幽都山越浓郁,其源头恐怕正是幽都山,魔气将指引我们的去向。” 杨真屈指一弹,小黑球重新归化成魔气,散入空气中,他顺着魔河蜿蜒的上游望去,目光审慎道:“晚辈以为,向隐魔头恐怕有意将我们引入幽都山,他有恃无恐。” 萧云忘目视远方,神色弛越道:“搜魂真君,你我恐怕要再次见面了。” 师徒二人顺着蜘蛛网一般分布在大地的黑河,沿着魔气势强的方向一路飞驰,穿山破界,不多时,一座让人呼吸顿止、雄伟插天的巨峰耸立在眼前,那顶峰在一个巨大的黑云漩涡之中,红色闪电不断在黑云中闪动,不时下劈在山体上,滚石抛落,大地轰鸣。 沉重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那是一种自心灵深处的恐惧和压迫。 在修真界无比神秘的幽都山终于露出峥嵘。 一声惊怖的厉叫声刺空而来,狂风扑袭,一头翼展数丈的黑色怪鸟,从山腹中穿云而下,利喙吞吐着电光,疾扑向杨真两人。 杨真挥手一道掌心雷打了出去,那怪鸟虽早有防备似的折翅转了开去,仍旧被如此狂猛的罡风雷火掀翻了几个跟头,洒下一片血肉。 那怪鸟惨叫着远远绕飞开去,给一层黑雾包裹,转眼化身一个血眸丑陋男子,他背插恶魔双翼,扇动翅膀,倚山居高临下,充满奸诈的诡谲目光,机警地注视萧云忘师徒。 “魔尊大人说了,你们要听命行事,一切好说,如若不然,桀桀……” “向隐老魔为何避而不见,莫非怯战了?”萧云忘眸中寒芒一闪,冷然道,他没有兴趣陪一个小杂鱼废话。 早已失去耐性的杨真身形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扑至那插翅魔人身前,哪知早有警惕的魔人双翅闪电一合,倏然飙退了数十丈,当空一个盘旋后,一头栽入了黑河尽头山崖一个狭缝而入。 “昆仑山的牛鼻子,有种就跟爷爷来……”魔人挑衅的声音彷佛从深渊传来。 萧云忘跟杨真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魔尊既早知他们到来,又如此故弄玄虚,定有奸计,但为了救人,却不得不一头栽进去。 师徒二人这一阵收拾妖兽已经小有默契,当下一前一后,齐齐掠向那道似乎与魔域黑河出口有关的狭缝扑去。 穿过一段弯曲的甬道,破开漆黑的迷雾,前方开阔起来,这时师徒二人迎面升起一面巨大的黑壁,粼粼水光浮现在上面,跟着化作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被囚困在暗室的女子出现在他们视线中,那女子平躺在一个石榻上,正处于沉睡之中。 影像渐渐放大,那女子面部清晰起来,一张清丽的玉容恍然出现了。 “师姐!”杨真惊呼失声。 “清儿!”饶是风轻云淡的萧云忘神色也紧了一下,对爱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死树在你们师徒谁手中?”那囚室消失,一个浑身笼罩在蒸腾魔气中的黑影,出现在黑壁上,向隐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师徒二人耳中。 萧云忘一眼就辨出那是万魔之王----向隐魔头,那恢弘的气度、诡谲霸道的气息,普天之下绝无二人:“尊驾乃魔道一代宗师,何苦与小女为难,萧某愿与你一战,若是萧某侥幸得胜,还请魔尊释放小女,不知魔尊大人意下如何?” “胆子不小,胆敢与向某人讨价还价。”透过魔气,出现了一个天庭饱满、勾鼻薄唇、肤色苍白的黑袍伟岸男子,他一头黑色长垂肩披散,显得无限狂野。 “传闻魔道中人胆小如鼠,狡诈无信,果然不假。”萧云忘淡淡地嘲讽道。 “好罢,本尊就称量一下一元老儿的得意弟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水镜一般的黑壁旋转起来,洞开了一个黑色漩涡,刹那间,一股唯我独尊的霸道之气充斥天地,向隐已经横空跨步而出,黑色火焰般的魔气缭绕在他体外,彷佛地狱恶魔降世。 “退开!”萧云忘冲杨真喝斥一声,一道响彻天地的铮鸣破空而起,紫殇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被魔气笼罩的天地,霎时被一道灿烂至极的光辉劈斩开来。 杨真彷佛被夹在了两座碰撞的山岳之间,呼吸欲窒,强大的排斥之力将他卷飞了老远,他这才现身在一个奇特的空间之中,而并非想象的幽都山山腹洞窟。 一阵澎湃的魔气翻滚着卷向剑气,如浪涛般在冲袭中变成一个巨大的擎天魔掌,最终将剑气拍了个粉碎。天地重归黑暗。 又是数道灿若星河的剑光倏然破开魔气壁障,魔尊向隐倏隐倏现,惊雷闪电四起,弹指之间,就破掉了萧云忘化繁为简的剑气斩击。 “小辈,听说你创了一门不世剑诀,何不让向某见识见识,让你死而无憾。”向隐巍然的身形重归黑暗虚空,低沉的嗓音如同滚雷一般排山倒海压来,声势无匹。 萧云忘浑身豪光湛然,衣衫飞舞,整个人如同一柄插天利剑,锋芒万丈。伴随一声清啸起,陡然之间,万道电光激射,璀璨天极,宛若星河剑光从天而降,转瞬化作铺天盖地的陨星,将整个天地照亮,而向隐身外的魔气被全盘击散,他如同礁石一般屹立虚空,仰望漫天星河的洒落。 在远处观战的杨真只觉眼前一痛,彷佛太阳一般璀璨的亮光炸了开来,狂猛的罡风令他如同风暴中的小船,远远抛了出去。 待他再次恢复视觉,却见到一幕诡异无比的场景。无数道陨星凝固在半空,缓缓地被一个巨大黑色轮盘吞噬进一个黑洞之中。 杨真万万想不到,师父手中的九曜飞仙诀,竟给向隐老魔硬生生抗了下来。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个黑色圆盘,正是从他手中丢失的上古神器----轮回印,隐隐在与他体内的乾坤印产生呼应。 正在杨真失神的刹那,整个天地猛烈的抖动了一下,所有光亮消失,陷入了黑暗和死寂,杨真神念探出,他惊骇的现,师父被封锁在了一个奇怪的绝域之中,不断闪电穿梭,却无法脱困。 正在他惊骇之际,一只大手从他头顶罩了下来。只掌覆天地,他眼中只剩下这个感觉。 强大的压力,几乎禁锢了杨真的身形,他本能之下,祭起了乾坤印,一道银色光环脱体升空,顶住了那巨魔之掌。 向隐以轮回印神力将萧云忘打入暗域,这才得空收拾杨真,“彦卿所言果然不假,你居然是千年难出的天选者,乾坤印既然选择了你,看来不死树也在你身上了。” “什么天选者,你把我师父怎样了?” “真儿,不要管我,快走!”一道惊雷由无比深远的地方轰来,萧云忘竭力的喝声隐没无尽深处。 “只要你听命行事,本尊担保你师父和你的心上人安然无恙。”裹在一团魔气中的向隐森森大笑,抖掌一拍。 杨真只觉浑身一震,乾坤印已经被震回了体内,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现自己来到一个黑红分明的天地,上半天是无尽的黑暗,下面是方圆数里的血海。 在血海中漂浮着无数凝固的妖兽雕像,或狰狞浮游,或引颈怒吼,个个活灵活现,更有许多前所未见的洪荒怪兽,大若小岛。 不,不是雕像,他有种错觉,这些妖兽都是活物,只是被一种禁法封印了起来。 血海中魔煞之气充盈这个天地,令人闻之欲窒,整个人彷佛身陷沼泽一般难受。 杨真孤身飘浮在半空,环顾四周,却没有魔尊的身影,他这才深深明白低估了那魔头的手段,这幽都山杀机四伏,结界无穷,这一番折腾,他已经浑然不知落到了幽都山何处。 强压下对师父的担忧,沉思良久,杨真落足到一个龟背妖兽背上,极目整个空间,似乎遥无尽头,然而神念却清楚的洞悉这个空间并不是无穷的。 突然,杨真脚下一阵岩石崩裂的动静传来,他下意识飞身而起,那龟背妖转瞬之间就活转了过来,狂暴的魔气在妖兽体内疯狂运转起来,道道火舌从龟背妖的蛇头中喷射而出,冲天而起。 正当其冲的杨真展动身形,远离了开去,那龟背妖这会却没有工夫来追他了,它妖体彷佛不堪承受魔气的洗礼,背上的龟壳皮肉绽裂,转眼又白骨生肉,弥合起来,跟着再度绽开,龟背妖痛苦的嘶叫不止,在血海中浮沉翻滚,血浪翻飞,它那一双绿豆妖眼充盈着血光煞气,仇恨和暴虐纠缠不休。 看到这一幕,杨真脑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却一时想不明白。 “天选者,你大概很疑惑本尊为何要不死树。”向隐无声无息横空出现在杨真不远处,整个血海天地瞬间凝固了几分。 杨真身如负岳,心中却一无所惧,毕竟这个老魔有求于他,他强压下那个天选者称号的疑问,冷峻道:“为了这些魔化的妖兽?” “交出不死树……还有不死树驱役之法,本尊就成全你来幽都山的心愿。”说着向隐挥指一弹,一道黑光闪过。 一道血色巨浪冲天炸开,方才痛苦挣扎的龟背妖已然爆体而亡。 龟背妖的死亡,彷佛唤醒了整个血海的封印妖兽,低吟浅啸,似雷鸣,似虎吼,无数千奇百怪的妖兽在血海四面八方活转了过来,浩瀚的魔气之中,妖气飞膨胀。 “这些妖兽恐怕是无法承受魔气的入体,妖兽就是妖兽,魔尊大人何苦多此一举,有尊驾跟龙胤携手,在下看来天底下已无可抵挡。”杨真冷冷笑道。 “本尊所谋,岂是你等正道所明白,进入本尊的幽都三绝域,若无本尊手段,你休想生离此地,不要再动别的心思,本尊耐性不是很好。”说着,向隐身外笼罩的魔气又浓郁了几分。 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震动从血海底下传来,瞬间血海被抬升了数丈,无数珠帘巨浪冲天而起。 向隐口中轻念着魔咒,沉郁的声音轻松穿透八方涌动的轰鸣。 杨真被迫高高飞起,他清楚地看到一个有着庞大无匹躯体的九头怪蛇,从血海中升起,血汤形成千沟万壑,在九头蛇身上黑色鳞甲流淌滑落。 “这是远古传说中的洪荒异兽九婴,**刀枪不入,能呼风唤雨,比之龙族也差不了多远,若是这样一头怪兽进入九州岛,会有什么后果?”不等杨真从震惊中回神,向隐已经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不死树能做什么?”杨真清楚无误地洞悉向隐口中咒语,直接操纵了血海中无数妖兽的封印,九婴刚冒出九个头,转瞬刚刚苏醒的身体又开始沉寂下去,渐渐淹没在血海中,沉到深处。 “这些妖兽的元神为魔气所污,但它们却不具备入魔修炼法门,无法疏导魔气带来的负面作用,无法控制本能,要知道一头理智的妖兽,要比一头愚蠢但要强大十倍的妖兽挥的作用要大。” 向隐诡谲地笑了笑,停顿道:“本尊需要不死树的净世甘霖,洗伐这些魔化妖兽的灵神,你该明白,你没有别的选择。” 杨真低头沉思片刻,无奈抬头道:“在下可以动净世甘霖,但不死树你休想得到,圣宗绝不可辱!” 向隐仰天狂笑,嚣狂的笑声穿越无限远处。 幽都山,天魔殿中一间密室内,两个身形曼妙无匹的女子站在阴暗中,她们之间有一个圆形祭坛,上面置了一面魔镜,上面浮现着淡淡的毫光,两人正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魔镜镜像的变化。 瑶姬忽然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平视着对面的女子:“师姐,你心上人真让人失望啊,区区三个回合,就让魔尊困住了。” 九玄仙子淡漠的目光凝在对面:“你不懂。” 瑶姬丰润的红唇蠕动了一下,避开了九玄仙子透彻人心的视线,“师姐……计划恐怕要变上一变了,尽管幽都山上下倾巢而出,但你我合力恐怕也不够向隐分身看的。” 九玄仙子幽幽道:“向隐已经分身前往昆仑,他留下的分神并非不可战胜,就算是萧云忘,他也不过是凭借神器暂时困住,这幽都山上下都在你掌握之中,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怕再难有。” 一声惊雷就近炸开,两女视线不约而同透过穹顶天窗,仰眺望天外的滚滚魔云,云深处不时炸开红色霹雳,两女面庞在刹那绽放,一个冷艳高洁,一个艳若海棠。 “师姐,此次行动,若是失败,后果你可想清楚了?”瑶姬细滑的指尖在祭坛上滑过,祭坛陡射出盈尺毫光,魔镜中景象飞变化,窥测着幽都山一动一静。 “在阴山,若非你一力鼓动,怎么会有此次行动,事到临头,你反而退缩了,这是何道理?”九玄仙子疑道。 瑶姬迎着九玄仙子的目光,摇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心头不安罢了。” “师姐早有一死的决心,若是失败,无邪将来也一定能为我玄女门复仇。”九玄仙子斩钉截铁道。 “练侄女她纵是龙女又如何,若是给她三五百年,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只是魔尊和那龙胤能让她成长到那个时候么?”瑶姬依旧试图打消九玄仙子的决心。 “带师姐到三绝域。”九玄仙子坚决道。 “魔尊刻下正在血海,那里受他控制的妖兽无数,到那里也不用战了。”瑶姬轻摇螓。 “不。”九玄仙子缓缓道:“是暗域。” 瑶姬怔了一下,格格笑开了,良久,一脸暧昧道:“师姐,你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啊,那个没良心的你还是放不下么?” “若没有萧云忘,我们此战没有半分胜机。”九玄仙子不理瑶姬的调侃。 “师姐执掌玄女门法典,应该对远古三神器的传说不陌生,轮回印一旦认主,能掌过去未来,多情剑仙此刻正迷失在那暗域的时光长河里呢,凭你我如何能助他?” 九玄仙子唏嘘道:“你低估他了,当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达到虚境,凭他的绝世之才,如今恐怕早抵达通天境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恐怕没有谁能困住他。” 瑶姬惊愕道:“你是说他已经到了随时立地飞升的境地?” 九玄仙子默然点头。 瑶姬神色变幻,目光最后落在景象定住的魔镜上面,迟迟下不了决心。 第二章 净化 “不行了,我功力无法支持下去,这里的妖兽太多。”杨真手上青枝最后一拂,曦白中带着五彩的光芒,洒落到脚下一头三头妖兽身上,充满祥和和生机的生之力渗入了它体内,眼看已睁开三对大眼复苏过来。 恍若幽灵的魔尊向隐隔空一抓,将躯体巨大的三啸天兽带到了空中,他扫了一眼妖兽体内渐渐达成平衡的妖气和魔气,满意地将恢复六识的妖兽丢回血海,对杨真道:“本尊一向言出必行,只要你替本尊将血海所有妖兽洗伐完毕,萧云忘父女都不会有事。” 已经为杨真用净世甘霖洗伐过的数十头妖兽,在血海各个角落里低嘶浅叫,彼此遥遥呼应,虽然这些妖兽个个强悍无比,但如此众多强大的同类存在,兼之神智恢复,反形成了平衡,不复之前集体唤醒时的剑拔弩张。 “但愿如此。”杨真将不死树灵枝收回了体内,落到附近一块礁石上,他并不担心向隐强抢不死树,毕竟他身具乾坤印的事,早已为向隐所知,只要他愿意,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取任何东西。 “你难道不想了解天选者?”向隐饶有兴致的声音,传入半封闭六识的杨真耳中。 杨真睁眼,冷冷扫了半隐虚空的向隐一眼,没有接话。 “你不想知道,为何短短一年不到,你修为就从金丹期提升到了分神阶段?” 这一次,向隐的话彷佛在杨真心湖中扔了个巨石,他再无法无动于衷,“你知道?” “你既身为姬香那女人的护花使者,你就该了解三神器的来历,几千年来,你是为数不多、四五个让乾坤印认主的人之一,而本尊是轮回印第三任主人……”向隐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他在观察杨真的神色变化。 “就算那个传说是真的又如何,这跟我修为提升没有任何关系。”杨真心中一动,他隐约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也许向隐才是知悉他底细的人?可是他们两人至今不过次谋面,这怎么可能? “本尊问你,修真界各道飞升后,所去何处?”向隐意味不明道。“当然是天界。”杨真刚说完,心中就升起古怪的感觉,若是这样简单,这老魔如何会问他? “天界?”向隐大笑,桀骜的嘴角挂着说不出的嘲讽。 “难道不是?”杨真反问。 “也许那个人还没有告诉你,本尊就暂且不提了。”向隐神色沉了沉。 “那个人?”杨真心中更惊,他想起了那个屡次助他的神秘存在,方才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向隐提到那个人时,神色有几分不自在。 “本尊再问你,所谓正道与魔道有什么不同?”向隐主动转移了话锋。 “自然不同……”本脱口而出的杨真再次窒住,他想起数年前,有个人也曾对他问过这样的问题,当时他并没有答案,他现,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找到心中认可的答案。 “数千年来,乾坤印和轮回印都找到过主人,即使同一时期认主,也不是没有生过,但远古那个传说从来没有机会得到印证,因为龙族的存在,让那个传说无法实现,但现在不同了……” “难道三神器剩下的那个出现了?”杨真惊讶道。 “不,那是因为一个龙族小姑娘出现了。”向隐意味深长道。 “练无邪,你在打她的主意?”杨真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只有她,才有资格去龙族水晶宫,只有她才有可能得到龙神印的认可,实现神话时代的三神器归一,如此封印这个人间的结界才可能解除,重新打通天人通道,这是我魔道,也是你正道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之事,所以,你与本尊的命运已经连到了一起,你可明白?” 杨真嘴角一扯,哼声道:“我没有太大兴趣去印证那个传说,而你恐怕也是另有所图,天人通道重新打通,受益最大的恐怕就是你魔道中人,你魔道渡劫之难,百倍胜过我玄门,万中难有一个安然飞升,你的算盘打的倒是妙。” 向隐摇头失笑道:“本尊法力通天,区区天劫,并不放在本尊眼里,本尊与你说这么多废话,只是让你明白一个事实,不论愿意与否,命运让你我必须走上那一条路,也就是说你有资格与本尊合作,平起平坐。” 杨真撇嘴道:“休想杨某人与你同流合污,此间事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既然那个人已经突破神禁找到你,到时候由不得你选择。”向隐声音犹若山岳一般沉重,几乎有让杨真喘息不过来的感觉。 良久,杨真漠然道:“你既有如此追求,你为何与妖族合作,魔化如此多妖兽,对九州岛虎视眈眈?” “魔道自有魔道的生存之道,你不明白。”向隐深深叹了口气。 “你选择与龙胤合作,我们就注定是敌人。”杨真这一阵与向隐说话间并没有闲着,凭借神奇的上古巫功,法力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 向隐正要说话,他神色忽然一变,身外魔气陡然聚集起来,转瞬消失不见,空留森森一句,“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瑶姬和九玄仙子站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摩崖上,前方虚空星星点点的灰白光芒在眨动,隐约有一个流动的平缓漩涡藏在其后,彷佛凝结的冰雾。 这里正是幽都山的腹心地带,也是三绝域地界核心所在。 “暗域是幽都山三绝域中最不可测的一域,不论是谁进入此域,六识和感知力都会大幅度下降,平素小妹也不敢轻易出入,如今有神器压阵,更是凶险异常。” 九玄仙子闻言默不作声,暗提法力,手上升起一道五彩光圈,由缓到疾印向暗域结界禁制。 刹那间,一道璀璨至极的光华,在暗域禁制上爆,雷声滚滚,整个天地忽然明暗不定。 “看来师姐的玄玉掌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师妹好生羡慕,想当年师父就不曾传于瑶姬。”在九玄仙子视线外,瑶姬目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嫉意。 “罗刹女,本尊怜你红颜铁骨,一再容让,可惜你不识时务。”向隐的魔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九玄仙子两人前方。 九玄仙子玉面一寒,满腔恨意道:“魔头,你来的正好,我玄女门与你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是时候了结了。”说罢提掌就要攻出,不料,一手却在这时毫无征兆的印上了她的背心。 “师姐……”瑶姬掌心法力吐出,她闭上眼睛,低声道:“对不起。” 九玄仙子噗地喷出一口热血,抛飞而出,只来得及回望一眼,就直撞进了暗域禁制法阵内,身影一个扭曲后,消失不见。 向隐转对瑶姬道:“你做的很好,本尊即刻赶赴昆仑,这里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本尊失望吧?” 瑶姬媚笑道:“魔尊大人放心,瑶姬誓死效忠魔道,永不言悔。” “接着。”向隐扔了一宗卷册给瑶姬,淡笑道:“本尊从不亏待忠心的人,这是血魔道经典副本,血魔道、合欢道就此由你一人统领,我魔道齐心协力,日后定然大事可期。” “血魔道的经书怎会在魔尊大人手上?”瑶姬受宠若惊。 正要离去的向隐,莫测高深地回道:“想知道?” “瑶姬,只是、只是很好奇。”瑶姬埋强压心中的波涛和寒意。 “你知道为何以我天魔宗的实力,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一统魔道,但数千年来,我魔道都不曾作此行动,坐视魔道诸部内斗?”向隐低沉的声音中藏着无限傲然之意。 一阵山穴寒风袭来,早已寒暑不侵的瑶姬,忽然感觉到浑身冰冷,寒意从头到脚凉到了心底,嗫嚅了一下,终究说不出话来。 “时机,只因为时机未到,数千年来,我魔道列代先贤都在等待一个契机。”向隐的声音彷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惨烈厮杀的远古洪荒时代,“你真以为玄女门单薄的实力,能克制我天魔宗几千年? “你错了,玄女门一直在我天魔宗的掌握之中,这些女人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麻痹那些整天嚷着除魔卫道的牛鼻子。你以为,你和你师姐分别入主合欢道和血魔道是偶然,或者是巧合?” “魔尊的意思,那个契机已经……等到了?”瑶姬已经完全麻木了,她所臣服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每次她总以为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但下一刻她又会现还是完全不懂这个男人。 向隐看着这个已经从精神上彻底被摧毁的女人,意兴索然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场人间游戏,谁是棋子还不一定呢。” “魔尊英明。”瑶姬盈盈对向隐渐渐淡去的影子拜下。 深渊上空的暗域漩涡又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涟漪在激荡。 跪伏在虚空的瑶姬,直立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丝涟漪,良久,点漆般的美眸竟有了点点晶莹的光芒,似乎隐藏着无穷的悔恨、愤怒、绝望。 在一片虚无、冷寂的黑暗中,一名青衫文士盘坐在地面上,闭目冥思,一个红色的影子在远处不断飞来纵去,彷佛溺水一般,拼命试图抓住救命之所,却往往梦魇一场,一无所得。 “红尘,冷静点。”清朗的男子声音,打破了若有若无的风雷声。 “不用你管,多情剑仙这么有能耐,还不是落入魔头的陷阱。”九玄仙子充满怨憎的声音回荡在虚无。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萧云忘长身而起。 暗域独特的结界令他们的声音无法及远,两人的对话彷佛隔了两座山一般费力。 “你要我原谅你,好啊,你去杀了向隐这个魔头,我就原谅你。”九玄仙子停住飞驰的身形冷笑道。 青衫拂动,萧云忘已来到九玄仙子身畔,叹息道:“这暗域果然名不虚传,凝聚幽都山千万年的魔气所布魔阵,已然自成一个天地,非同小可。不过,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有办法。” “相信你?”九玄仙子神情中有不屑、嘲讽,还有恨意,“当年向魔头约战玄女门,我一直在九凝山等你消息,我一直相信你会助我们对抗强敌,可直到玄女门洞府被毁,师父被打得魂飞魄散,师妹被抓走,我都没有等到你的出现。” “可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听过我解释?”萧云忘苦涩道。 九玄久久凝望着萧云忘,蓦然间直指着他,似乎深蕴了千百年的怨恨瞬间爆了出来,“谁要你解释,你解释有什么用,师父她再也不会活过来,玄女门的千古基业早已烟消云散……若非我深信你会带来昆仑派强援,师父怎会正面与那魔头相抗,怎会落入那魔头的圈套……” 面对九玄仙子的指责,萧云忘无言以对,胸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只能任凭她泄怒骂。 “是,我萧云忘一生无负于人,唯有此事愧疚于心。”萧云忘并没有忘记身处险境,他一把抓住失去神智的九玄仙子肩膀,“红尘,出了幽都山,我萧某人任你责罚,但现在你要听我的,那老魔头也许正在看我们笑话。” “笑话,我这些年的笑话你看的还少吗,堂堂玄女门光杆掌门人,竟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血魔道妖女,背负无数恶名,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无数个日夜都未曾安宁过,每当入梦,就梦见恩师在看着我…… “这些年我每杀一个人,心就要碎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入魔了,自己究竟还是不是玄女门弟子,没有任何人能告诉我、能帮助我,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红尘,你听我说。”萧云忘再次抓紧九玄仙子,试图控制她的情绪。 “我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九玄仙子护体法力一震,就将萧云忘的手弹了开去。 “你就真这么恨我?”萧云忘神情无比痛苦,再不复剑仙的骄傲,他指着自己胸口,惨然嘶笑道:“你来,如果打我一掌,你能好受些,就来。” “好,是你说的。”失去理智的九玄仙子双眸充血,纤手闪电一掌击在萧云忘当胸,那本能泄愤一掌击出刹那,她就后悔了,她看到萧云忘洒血倒飞了出去,面上犹自挂着惨然的微笑。 直到萧云忘落在魔气翻滚的地面上,九玄仙子伸出的手掌仍旧僵持在半空,一人挣扎着俯撑在地面上,一人痴痴立着,彼此凝望对方。 “你难道还不明白,当年你师妹前来昆仑送信,信里所提约战之地,将我引向了歧途,也就是说那封信出了问题,而今那个瑶姬效力向隐麾下,你难道还不明白当初的一切?”萧云忘摇晃着在远处站了起来,拭了一下口角,缓步又走了回来。 九玄仙子彷佛泄气的皮囊,整个人委顿在地,双目无神,萧云忘的话,她很多年前就曾想到,只是偏激的她,在后来听到萧云忘与凤岚的婚讯后,就再无法理智地面对,仇恨成了她生命的全部,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今,她选择再次相信原本她以为委曲求全,生存在向隐魔头麾下的师妹的同时,却再一次吞食了背叛苦果。 这一切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若非心中那长期的信念在维持着她的意志,她早就倒下了。 此番再次见到这个令她爱恨难分的男人,满腹的积郁一次爆了出来。 “红尘,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你要相信我。”萧云忘再次来到九玄仙子面前。 “弥补,你能让我师父活过来么?”九玄仙子无比凄然地抬起螓,双目了无生气。 “逝者已往,人不能总活在仇恨之中。”萧云忘屈身,轻轻将九玄仙子扶了起来,这次九玄仙子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 “是么,你我身处险地,所言这些又有何益?”良久,九玄仙子似乎恢复了平静,幽幽叹了一口气,松开了萧云忘的手,扭转身去,“还有,不要叫我红尘,师父死后,就没有人再叫我的名字,红尘已经死了,只剩下玄女门的九玄。” “红尘……”萧云忘灼然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也许我玄女门命该如此,我迁怒于你又有何用。”九玄仙子踉跄脚步,茫然前行,“这次是我牵累了你,若有机会,你就一个人逃生去罢,那魔头不是你我能对付的,若有可能,你照拂我那徒儿一二,别让玄女一脉断绝,九玄就知足了。” “红尘……” “你还是那么固执,不要叫我红尘,很多年前你就不该这样叫了。”九玄仙子忽然回驻足,“凤岚,她真有那么好?”她凄婉笑了一下,没有等到答案,转身又继续前行在黑暗中。 “是我负了你。”萧云忘嘶哑道。 “你们的孩子,我见过了,那女娃很漂亮,想必萧夫人她也差不到哪里去罢?”九玄仙子幽幽地说着,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这次是我不好,害你女儿落入向魔头手中……” “不,怪不得你,这孩子命中有此一劫。”萧云忘跟了上去,苦笑道。 “不,是我太急于求成,若非我一意孤行,被瑶姬蛊惑,也不会有今日之局,我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言谈之间,九玄仙子神智已经完全平复了。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年你出事后,我找了你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回山后,我整日饮酒作乐,与人赌斗闹事,把昆仑山闹得鸡飞狗跳,那时候凤岚出现在我身边…… “后来我总算重振斗志,打算再次出山找你,不想师尊找上了我,进行了一次密话,之后生了很多事,我也娶了凤岚……” “你不必说下去了。”九玄仙子听到这里,脸色异常的苍白,她急忙打断了萧云忘后面的话。 “是啊,不必说下去了。”萧云忘负手仰天叹息,整个人无限萧索。 九玄仙子转,刚好与萧云忘对上,她赫然窥探到了那双深沉得几乎可以装下整个天地的黑眸,掠过一丝难言的心痛。 她早已枯萎的心底,忽然燃起了一丝火苗,转瞬又为她的理智所扑灭。 两人浑然忘记一切,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并肩漫步在五感封闭、黑暗无界的暗域。 这一刻,他们捐弃了命运的成见和捉弄,享受这一刻的平静和温情。 “轰轰轰!”连声巨响,九婴九个蛇头纷纷垂落血海中,杨真擦了擦额头,长出了口气,向隐传给他封印妖兽的密咒相当消耗元气,尤其九婴这种上古洪荒怪兽,要令其重新沉睡可非一件容易的事。 他招来一头状似河马的温和水妖,骑了上去,浮沉在血海上,开始又一个轮回的调息。 为向隐驱策,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里没有日夜,他不记得用不死树洗伐了多少妖兽,但他判断中,大约有六成妖兽已经为他洗伐了肉身和元神,距离完成向隐的要求已经不远。 他不得不思考下一步行动,他根本无法相信向隐会遵守承诺,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有把握用乾坤印突破血域的空间限制。 但他必须考虑的是师父跟师姐的安危,如何解救才是眼前的大问题。 左思右想,却没有一个好办法,他怕离开这里会惊动那魔头,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杨真将要收功的刹那,忽然间紫府一阵扰动传来,他错以为是走火入魔前兆,赶忙敛神精气,不料他头顶百会一热,天诛自行冲了出来,悬停了片刻后,笔直掠往血海一个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未想过会有飞剑自己失控的时刻,难道是天魄神兵内的妖兽灵神造反? 容不得他多想,一面试图用神念与天诛沟通,一面追了上去。 在血海边缘一处,天诛停了下来。 杨真定眼瞧去,那里有一块高有丈许的巨大黑色水晶立在礁石上,透过水晶,他清楚的看见里面有一个人蛇身的妖族封印在内,天诛闪烁着黑色电光绕着晶石上下飞舞,似乎对里面的妖族有着异常兴趣。 第三章 妖皇 忽然间,一股前所未有庞大的妖气横空出世,天诛光芒一暗,重新恢复了与杨真的心神感应。 不过杨真已经完全心神不属,他现一个久违的雄伟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褐、人蛇身,强健的体魄,一往无前的威势,太不可思议了,妖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妖皇一直附身在天诛这柄神兵内?更或是妖皇一直以某种他所不知的妖术,潜伏在他体内? 杨真脑海中翻滚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妖皇却没有理会杨真,他单掌按在黑水晶上,很快水晶上面沿着掌心出现条条龟裂的缝隙,砰!一声炸裂,整个水晶化作一片漆黑的魔气,里面的妖族**暴露了出来。 “吾族的后人,既然你无能守护你的族人,那么就为本皇奉献你的肉身。”妖皇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人蛇的**。 不消片刻,那具人蛇的躯体在不断收缩膨胀后,面貌和体格大变,与妖皇的元神体一般无二,重新拥有**的妖皇给杨真的感觉更加可怕了,完全拥有不下于魔尊的气势。 杨真清楚的感觉到,血域中即使是被封印沉睡的妖兽,也在自心灵的颤栗着,似乎感受到了它们的王者归来。 “小鬼,我们又见面了。”妖皇睁开了金色的大眼,他的开场白波澜不惊。 “前辈瞒得我好苦,以前辈一代霸主的身分,竟然委身一柄兵器内数年如一日,真是难以想象。”杨真此刻巴不得惊动向隐,让这一妖一魔大战一场,分个雌雄胜负。 妖皇适应了一下新的躯体,注意力回到杨真身上,“本皇炼制天魄神兵那一刻起,就不曾打算离开它,只是神兵侥幸落回小鬼你手中,出乎本皇的意料……” 杨真彻底震惊了,“前辈当初附身神兵遁走,后又落入我师祖手上,完全是故意为之?” 妖皇雷鸣般大笑三声,道:“小鬼不笨,可惜这神兵最终回到你手里,也算是你我缘法。” “缘法……可前辈为何一直屈尊在神兵内不肯离去,直到现在?”杨真内心在盘算,屡次救他的神秘存在,是否就是妖皇。 妖皇在熟悉身体的同时,心情大好,对杨真知无不言道:“本皇在阳岐山待了三千年,并不曾虚度,本皇闲极创出一门元神修炼法门,原本打算藏身天魄神兵修炼一段时日,再寻族人。 “不想到了你昆仑山意外迭出,这才另有定计,只是阴差阳错,本皇索性就待在神兵里修炼秘法,直至今日嗅到族人的气息,这才重新出世。” 杨真听罢,彻底否定了心底那个猜测,心思不由转动到如何利用这老妖,当下小心道:“前辈,此处乃幽都山魔道所在,我被一个大魔头困在了此处,不知前辈有何对策?” “魔头,当年本皇倒是遇到一个自称天魔的家伙,你说的这魔头比之天魔又如何?”妖皇满不在乎道。 “这……”杨真并不知妖皇所提天魔为何存在,毕竟与妖皇同一时代的人物早已作古,更何况在修真界魔道流传的传说非常之少。 “该死的结界!”妖皇在杨真说话之间,已经对处身之地进行了全面探察,已然现这是一个近乎毫无缺陷的小天地,若无开启法诀,纵有再大神通也难以脱困。 他纵然身为妖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者,但妖族天生对阵法疏离,即是他身为妖皇也不例外,面对复杂的阵法,空有盖世法力,也莫可奈何。 “晚辈有一件法器也许能突破血域,不知前辈能否帮晚辈一个忙?”杨真察言观色,明白妖皇也没有办法。 “你这小鬼奸猾无比,想让本皇助你收拾那个魔头可对?”妖皇张口就揭开了杨真的心思。 “那魔头法力高强,前辈元气未复,只需尽力即可。”杨真微笑道。 “混帐!”妖皇勃然色变,一掌拍出,一道冲天血浪化作龙形,隆隆撞击在虚无的结界上,散作漫天血红雾气。 杨真面色不变,和气道:“前辈火气还是那么大,如今时移势易,情势不比当初,若前辈不谨慎打算,恐怕……” “小鬼,你不必激我,本皇知你人族一贯狡诈,说这么许多无用,本皇虽然法力不足当年巅峰的五成,但足以自保,不消多久,本皇会一一跟九州岛的老朋友后人算帐。”妖皇浮在血域浪涛上,意态豪雄。 杨真眼珠一转,指着血域内沉睡的妖兽群,道:“前辈,这些妖兽都是来自您的部族,它们都是当今魔道之天魔宗向隐与龙胤勾结换取而来。” “龙胤……”妖皇金色双瞳泛起强芒,半晌他自笑道:“此子不论心性还是手段,都堪比狐族,想不到水族出了这样一个人才,若他有本事壮大妖族九部,复兴我妖族,本皇让贤又何妨。 “休要以为我妖族与你人族一般龌龊,本皇当年堂堂正正取得九部妖族的支持称皇,三千年后,也理当如此。” 杨真心中油然对这老妖产生了敬意,换作是他,恐怕也未必有如此洒脱和胸襟,但他嘴上却道:“前辈此言差矣,当初前辈从封印脱困,那龙胤就不怀好意地算计您…… “而如今您的族人恐怕也处境不妙,女娲族竟然成了他与向隐魔头的交易品,若非如此,前辈这具肉身从何而来?前辈恐怕要及早打算才是,就算您放过他,他也未必放过您啊。” 妖皇虎目充盈着看透一切的笑意,“本皇与他迟早有一战,那是妖族的规矩,妖族的生存法则你们人族不会明白,对本皇来说,妖族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现在……本皇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杨真万分好奇,值得妖皇寻找的东西,肯定有莫大的意义。 “废话少说,你既有办法脱离这个该死的结界,还等什么?本皇也有兴趣会会你口中那魔头。”妖皇掠行在血域,不断抓起妖兽,继又扔下,眉头越皱越深。 “前辈,这些是魔化后的妖兽。”杨真追随在妖皇身后,暗想一定要挑起这老妖对天魔宗的仇恨。 “好小子,你敢骗本皇!”妖皇猛然作势,极欲作。 “前辈何出此言?”杨真心头猛一跳。 “这些妖兽应该比原来要强上不少,这些妖兽恐怕是用来对付你昆仑为的正道罢,哈哈哈……”妖皇一语揭破了杨真的小心思。 “前辈……明鉴。”杨真苦笑道。 “好了,不管如何,本皇也要会会这个魔头,如此人物,想必不会让本皇失望。”妖皇沉寂数千年的好战之血开始***。 昆仑山山门外,一名青年和一名女子驾剑破空而至,不料却给数名严阵以待的法宗真人挡驾在外。 “敢挡驾?你可知道姑奶奶是谁?”被迫早早回山的萧月儿,满肚子怒气都在了几名中年道人身上。 “法尊有令,近日魔道出没昆仑附近,严禁门中弟子随意出入,请尊驾不要为难贫道。”黑脸中年道人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萧月儿即将爆的怒气。 “姑奶奶是道宗弟子,管你法宗有没有令,再不让开,休怪姑奶奶不留情面。”踩在云头上,萧月儿秀飞扬,衣裙作舞,|***|由心而生的剑气已经蓬勃而,凛然一派仙家气象,而随在她后面的师兄冷锋,则抱臂虚眸,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 “我等奉命行事,绝不容徇私。”四名看守山门的道人齐齐列阵。 云头上白虹一闪,一柄仙剑袭向山门前四名道人,试图逼迫他们让开,然而四名道人似王八吞了秤砣,死心不让,四柄仙剑齐齐横空飞驾。 “气死我了!”灵犀剑临头折向,轰然将山门外一片山岩击落,萧月儿虽然胆大妄为,却也不敢轻易对同门下手,一时无法,把求助的目光递向了冷眼旁观的冷锋。 四名守门道人心知肚明,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乃道宗大名鼎鼎的多情剑仙之女,但苦于命令,不得不硬着头皮硬撑。 “谁敢挡我玉霄峰的人。”蓝电一闪,冷锋的邪月出鞘了。 “有师兄的话,爹知道了一定不会怪我。”萧月儿嘻嘻一笑,有了冷锋这句话,她可就找着了动手理由。 一道灵动无比的蓝色雷霆,当空闪了闪,一头钻进四名法宗看守剑阵内,几乎同时萧月儿的灵犀也循隙而入。 剑气罡风爆豆子一般炸响不停,昆仑山门前已是多年不曾有人敢撒野了。 “住手----谁在山门放肆!”一个年轻法宗弟子忽然出现,喝止了山门的乱斗。 “陆乾坤,你来的正好,这几个老混蛋挡驾不让我们回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月儿一眼认出了来人。 “误会,误会,诸位师叔怎能挡了自家人。”陆乾坤一边跟四名看守道人打眼色,一边暗令他们放开山门。 “算你们识相。”萧月儿懒得跟陆乾坤废话,招呼冷锋一声,呼啸直入昆仑。 “月儿,何必这么急,陆师兄还有话问你呢。”陆乾坤目视萧月儿穿入云山,一脸讥诮。 “四个牛鼻子,等姑奶奶回山打听清楚了,再找你们算账。”萧月儿一向有仇必报,并不理会陆乾坤的招呼,说话间已经远去。 “陆师侄,怎可放他们入山?”黑脸中年道人一脸不快,若非陆乾坤是紫桑真人的嫡系爱徒,他早就作了。 “大事未成,心急怎么吃得了热豆腐,就让他们多蹦跶一阵。”陆乾坤阴邪地笑了笑,绷起脸色,对四名看守道人厉声道:“海外的人快到了,你们万不可轻忽,若有差池,法尊定不饶他。” 四名看守彼此相顾,神色有激动,也有不安,更多的是振奋之色。 “月儿,你们怎么这就回山了?”玉霄峰上一直心神不宁的伯云亭,忽然迎来了归来的冷锋师兄妹两人。 “大师兄,别提了,爹娘呢,这昆仑山是不是翻天了,该死的法宗……”萧大小姐在伯云亭不解的目光中,飞驰进了玉霄楼。 伯云亭跟冷锋打了个招呼,追上萧月儿,一脸忧色道:“一言难尽……师父他下山了,师娘去了栖霞峰会紫霞师太……” “爹他下山做什么?”萧月儿差点没蹦起来,她急急赶回,就是找萧云忘给她出气,结果跑了个空,心中的烦闷可想而知。 “清儿师妹不久前给天魔宗抓走,师父跟杨师弟一起去救人了。”伯云亭苦涩道。 “什么?”萧月儿脸色煞白一片,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月儿,锋儿。”凤岚惊愕的声音从楼堂外传来。 “娘,姐姐出事了,我才知道……”萧月儿扑进了凤岚的怀里。 “锋儿,你们怎么回山了?”凤岚心情极坏,也无心安抚爱女。 “巫门的人告诉我们,蓬莱通天阁有大批人马向中原进,动向可疑,兼且东海最近闹腾的厉害,所以我跟师妹提前赶回来报信。”冷锋捏紧了拳头,双目寒光闪闪道。 “还不止呢,刚才在山门,法宗吃错了药,不让我跟师兄进山门,这次回来,昆仑山上下都不对劲,娘啊,到底生什么事了?”萧月儿收拾情怀,噘嘴打起了小报告。 “我知道了,门内的事你不要管。”凤岚声音有些虚弱,不敢正视女儿的目光。 “什么,不要管?”萧月儿尖叫了一声,失望到无以复加。 凤岚不理她,转对伯云亭道:“方才你师弟带回来的消息很重要……”她踌躇了一下,“去太昊峰一趟,把消息原原本本转告给你紫霆师伯,顺便看看你师祖是否出关。” “对了,锋儿也随你一起去。”说罢,凤岚又补充道。 “是,师娘。”伯云亭和冷锋知事态非同小可,齐齐领命而去。 凤岚这才把精力转回爱女身上,“月儿,你既然回来了,就哪里都不要去,不管山里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记住,任何时候。” “娘啊,究竟怎么回事?”萧月儿抓住凤岚的衣袖拉扯道,她更加迷惑了。 “一言难尽,为娘三言两语也跟你讲不清楚,总之道法两宗之间有了一些误会和冲突,我玉霄峰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易插手。”凤岚心事重重地敷衍道,说罢径直上楼而去,走到一半又回头道:“你也上来,为娘要问问你在外面的事。” 萧月儿跺了跺足,气闷地跟了上去。 “砰!”掌律堂大殿传来愤怒的拍案声。 “岂有此理,紫桑老儿欺人太甚,居然想要玉清洞天龙虎印,这痞道一定犯了失心疯,他想置我道宗于何地?”紫霆真人紫脸通红,气得暴跳如雷。 “玉清洞天自古以来,一直是遵照祖训轮流向昆仑各脉开放,依我看紫桑恐怕别有所图。”丹阳宗紫干真人一针见血道。 “难道那厮在打原始殿的主意?”沉闷半晌,大嗓门的剑池宗紫龙真人眼睛一瞪,似乎想起了什么。 紫霆摇头否定:“龙虎印另一半早就让蓬莱阁带走,若无两印合一,休想开启原始殿,那原始殿将近三千年未曾开启,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我等也不得而知,紫桑并不是笨蛋,除非他能得到海真一手上那半块龙虎印。” “前些年海真一派人来试探过,莫不是法宗与通天阁私下达成协议?”天外峰紫轩真人环顾左右,低声道。 “岂有此理!”又是一声重击,掌律堂主案再次承受了紫霆真人的雷霆之怒。 堂下左右列席两列二十多名昆仑诸峰真人,面对紫霆的怒火,个个闭嘴不言。 “师兄不必生气,紫桑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有所图谋,只要我等谨慎行事,他们就找不到借口挑事。”丹阳宗紫干真人站起了身,“若有事,丹阳宗自当遵从昆仑祖训。” 丹阳宗当先表态,其它诸峰却仍旧顾虑重重,各自观望。 “只要法宗没有违反昆仑律令,剑池宗就维持中立。”紫龙真人领了领身,肥大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报,玉霄峰弟子有要事急禀。”一名道人从外面高声传禀。 紫霆点头应许后,伯云亭和冷锋师兄弟很快被领了进来,堂中一直很气闷的诸道,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如今玉霄楼是昆仑山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云亭,你师父可有消息?”紫霆迫不及待道。 “师伯,家师去幽都山仍旧未归。”伯云亭垂回禀道。 听到此消息,堂中顿时一阵交头接耳,在场大部分人显然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萧云忘出山的缘故,他们并不清楚,既然去的是天下第一凶地,显然非是什么好事。 紫霆真人抚额甚感头痛,失望道:“师弟啊,你这趟出去的可真不是时候。” “云亭,快快说来,你们两个急忙赶来,到底生了何事?”丹阳宗紫干真人咳了一声。 伯云亭低头斜瞧了冷锋一眼,冷锋上前一步,向诸道行礼后,直接将从外间得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一一道出。 还未等冷锋说毕,堂中已经炸开了锅,脾气火暴的紫龙真人拍案道:“难怪近日老子总是心神不宁,看来有人要反天了。” “紫龙师兄莫急着下定论,巫门的消息未必准确,我们需要立即确认蓬莱通天阁的动向,我昆仑山历经几千年风雨,何时怕过谁来?”一身秀逸的天外峰紫轩真人不紧不慢道。 “此事恐怕非是空穴来风,上次太昊决议,紫桑强揽下昆仑今年的护山值守,只怕就是为了封锁外面的消息,刻下更严禁昆仑弟子出入山门,大是蹊跷,前几日是否有魔人出没昆仑山附近,知道内情的只有法宗的人,我等恐怕要早作准备了。”紫干真人忧心忡忡接道。 “巫门为何会向你们通风报信?”紫霆再次把关注的目光投向玉霄峰两名年轻弟子。 伯云亭跟冷锋你眼望我眼,这次是伯云亭站出来道:“巫门与我小师……与杨真有非同小可的关系,云亭相信消息不假。” 堂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在座的都清楚前几日法宗大闹玉霄峰的事,而那个被逐出门户的道宗弟子杨真,更是成了昆仑上下议论的对象。 “你们说说,紫桑到底想干什么?”紫霆真人挥手命伯云亭师兄弟退下后,继续主持会议,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里应外合,造道宗的反!”一直缩在角落、身形佝偻的道人石破天惊道。 说话的,正是被众人忽略的昆仑掌门大弟子紫丞真人,他说罢不管众人反应,就自顾闭目打坐。 一时之间,掌律堂完全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良久,紫霆真人收回对紫丞震撼的目光,击节敲打长案,唤回了众人注意力,“众位同门,众位师兄弟,掌门真人闭关,门中出了不肖之徒,我等不能坐视昆仑基业被那些狂徒震动,不管即将生什么事,紫霆希望列位遵守昆仑祖训,以大局为重。” “掌律真人言重了。”众人纷纷表态。 紫霆真人凝重道:“本座自然相信在座诸位,只是昆仑家大业大,难免有人被不肖之徒蛊惑,希望列位到七十二峰走动走动,也许……昆仑派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我建议,立即敲响金钟,宣布昆仑进入紧急状态,封闭山门。”天外峰紫轩真人出了倡议。 “紫轩师弟,你难道要将昆仑推向一场内乱?”一个道姑飘然从掌律堂外步入,来人正是栖霞峰掌座紫霞真人。 这下堂中诸人全都起来了,毕竟紫霞真人是法宗门人,与在场诸人多少立场有异。 “紫霞师姐言重了。”风度翩翩的紫轩真人笑着迎接道。 “我来这里,只是表明栖霞峰的态度,不管生什么事,只要不是外敌入侵昆仑,我栖霞峰就不会出面。”紫霞师太微微一礼,拂尘一摆,转身就走,煞是干脆利落,只留得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情势比想象还要严重,我等要早作计议,若蓬莱那边真的有所图谋,恐怕一场血腥难免。”紫干真人打破了沉闷。 “眼下问题关键,还是在于法尊他老人家的态度。”又有一人道。 紫霆真人闷哼一声,道:“紫桑是有胆无魄的鼠辈,若非有旁人背后推动,他断然不敢屡屡妄动。” “掌门真人若能出关就好了。”紫干真人自然明白紫霆所想,他不由不叹息道。 紫霆这时却想起了远在神秘幽都山的萧云忘,他深知这个师弟的深藏不露,他相信,若有这个师弟在,法宗断然不敢如此嚣张。 “本座领代掌门一职,半年来无所作为,以致今日之危,实在有负恩师重托,但紫霆身受师命,说不得拼上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那些野心勃勃之辈阴谋得逞。”紫霆请出了一方紫玉令牌,搁在案上,“诸位同门可有教我?” 诸人你眼望我眼,好半天都没有人出声。 第四章 阋墙 “代掌门,紫丞有一议,不知道是否可行。”紫丞真人咳嗽了一声,悠悠支起了佝偻的身躯。 紫霆浓眉微蹙,大感意外道:“大师兄,有话但讲无妨。” 紫丞真人瞥了紫霆案前象征昆仑掌教身分的玉清令一眼,微沉了一口气,道:“如今事态紧急,不得不防内贼,还请代掌门立即下令由道宗接管昆仑护山之责。” 紫霆微微颔,这一点他早有计算,只是没想到紫丞当先提了出来,当下他心中一动道:“不如由大师兄负责此事如何?” “紫丞老朽一个,只怕镇不住法宗那些狂悖之徒。”紫丞垂下了眼睑,不让人看清他的情绪。 在场诸人闻言神色都有些异样,紫霆沉凝了一下,果决地投出一枚令牌,喝道:“紫丞接令,立即领十二名执事,取缔法宗护山之权。” “紫丞定不辱使命。”不知是否错觉,众人现紫丞真人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了许多。 很快一道道命令从太昊峰掌律堂暗中布下去,与此相应,少昊峰也在风吹草动之下,齐备人马,整个昆仑上下暗潮汹涌,阴云已然笼罩了中土修真界圣地。 雍州中南地界,云头上,两名风采卓然的中年道人正在拱手相辞。 “元君道兄,你我就此别过,只盼来日再会。” “下次不见通天阁的千年仙酿,休怪魏某闭门不见。” 一身银白道袍的海真一,长笑一声,打个稽,转眼化作一道流星远去。 “你当我真不知晓么,短短两月连番登门,背地里兴风作浪,东海、中原都有你通天阁的踪迹,你到底要做什么?”魏元君遥望远去的海真一,眉头深锁。 “海真一忍不住了。”一个邋遢道士出现在魏元君身侧。 “师兄意思是……”魏元君脸色立变,他猛一击掌道:“不行,要提醒云忘才成。” “掌门莫要多此一举,海真一谋划已久,这家伙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我太一目前自顾不暇,何苦插手他们的千年恩怨。 “要老道说啊,我太一只须坐山观虎斗,插手恐怕是两头不是人哇。”天狗老道抿了一口酒,摇头晃脑道。 “中土修真界已经彻底乱了……”魏元君且要再说,扭头却现天狗老道人已经不见了,他垂叹一声,“云忘啊……也许只有你能化解这场劫难。” 万里之外的幽都山血域。 “小鬼,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出去?”在杨真连续失败上百次后,修养甚好的妖皇也忍不住了。 杨真盘膝在一块浮冰上,一边调息一边回道:“前辈莫急,我已经探到了血域结界的底细。”他说着不免一叹,“不愧是幽都山三绝域,若不是这个地方乌烟瘴气,除了魔气就没有别的东西,这里完全可以媲美我昆仑传说中的玉清洞天。” 妖皇瞪了瞪眼,气他不过,一把又从血海里捞了一头妖兽起来,张开虎口,一口就将比他体型大了数十倍的龙象吞进了肚中,只见他腹部鼓了鼓,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纵是杨真看了十来次,仍旧目瞪口呆,不能置信,他冒着激怒老妖的风险小心问道:“前辈,你怎么会吃妖兽,它们不是……” 妖皇理所当然地告诉杨真:“这些妖兽对我九部妖族来说,跟你人族养牛羊一样,本皇这具身体比原身差了千百倍,若不进补,怎么禁得起折腾。小鬼,看在你辛苦的分上,本皇赏你一头妖兽如何?” 杨真差点没噎死,连忙拒绝道:“我早过了辟榖阶段,三两月不吃东西都不要紧,这妖兽皮糙肉厚,一定难吃死了。” “无知!”妖皇闷声道,“你人族就是那般虚伪,吸食灵物精华,你们那些牛鼻子道士做的还少了?” 杨真驳道:“我们最多以寻常野兽和草木为食,哪像你们妖族野蛮血腥,连开了灵智的兽类,甚至同族都不肯放过。” 妖皇蔑视道:“休说草木飞禽走兽,妖兽,就算妖族和人族,又有何分别?只有你们愚蠢的人类才会给自己加上枷锁,骗人骗己。” 杨真明白跟这个老妖没有共同语言,也不再争辩,心中只能暗道,人族与妖族差别太大了,难怪不能共处。 妖皇颇为感慨道:“罢了,人族有人族的好,妖族也有妖族的好,本皇随你这么长时日,已经明白人族与妖族之异,人族虚伪善忍,就尔道门而言,就是以师徒的名义来掩饰强者和弱者的关系。 “这与我妖族强者生存的世界完全不同,在我九部众充满挑战,面对强者,要么臣服,要么死亡;而强者不会永远是强者,你今天是强者,明天就可能被击败。” 杨真暗暗心惊,这老妖寄居天魄神兵,他一直没有丝毫察觉,这分差距,恐怕是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听到妖皇对人族和妖族的对比,他不由好奇道:“你看来的虚伪,只是人族族人相处的手段,若彼此不能共存,如何能一起共事。 “一个妖怪也许很强大,十个人类也许打不过,一百或许还打不过,那么一千个呢,三千年前妖族败给人族没有任何奇怪,那是必然的。 “在人族眼中,妖族粗鄙、野蛮、暴力、无知、愚蠢……”他看到妖皇脸色虽平静无波,但他本身却感受到来自妖皇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不敢再说下去,总结道:“人族眼中的妖族缺少智慧,你一直跟着我,自然也看到过中土大汉上京城的繁华。 “但你妖族永远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城市,他们只知道杀戮、鲜血、占有、掠夺,而不知道用双手创造,这就是人族与妖族的区别。” 妖皇神色有些黯然,口上却淡淡道:“本皇不认为一头狮子能回避天性与一群绵羊共存。” 妖皇和杨真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明白无法说服彼此接受自己的观点。 “前辈,只凭我一人的法力恐怕不够突破结界,请前辈助我。”杨真这几日反复运用不死树,法力虽没有明显提升,但却精纯了许多,但乾坤印这样的神器,动越强大的神力,需要的法力越如无底洞。 妖皇在杨真看来丑陋的面容上,挂着嘲笑:“本皇妖力霸道无比,你人族脆弱的躯体是无法承受的。” 这次轮到杨真笑了,他道:“忘了告诉你,人族还有一种东西叫包容,我所修的法力能包容万物,妖力霸道也好、诡谲也好,都不是问题。” 当杨真再一次祭起乾坤印,背后远乎他想象,如海潮一般强大的法力源源不绝,没有尽头的送了进来。 尽管早有准备,他还是给这股排山倒海之力压迫的体内巫力几乎造反,察觉到不妥的妖皇惩戒了杨真,这才延缓了法力输送。 杨真并没有大话,在妖皇的配合下,强劲的妖力转化成巫力,开启了乾坤印最神秘的神力,一个足以穿越任何结界和禁制的通道打开了。 在妖皇和杨真头顶一道漆黑的裂缝渐渐扩大,从仅肉眼可见很快扩大到容人穿越。 “糟了,忘了一件事,忘了杀掉这些沉睡的妖兽。”临走前,杨真突然想起了这件忽略的事。 “这些虫子确实很麻烦,若全部醒来,挥全部实力,本皇要收拾也很费劲,不过那是你人族的麻烦,哈哈哈……” 妖皇能与杨真共处,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立场,尽管如此,在两人没入裂缝前,他仍旧释放出一道法力,将附近将近千头妖兽的元神用秘法震爆。 一人一妖奇异共生两年,多少产生了相知的感觉。 耸立插天的幽都山,漫山遍野的妖兽呼啸此起彼落,乌云盖天,雷霆连绵,杨真和妖皇再一次呼吸到空气,尽管有些污浊,但确实是脱困了,这里正是魔域广阔的世界。 杨真正要张口说点什么,一股无形冲击波已经灌入了他口中,一阵几乎撕破他耳膜,苍凉雄浑的长啸在旁边拔地直入苍云,无穷的声波将附近黑土刮起了层层飞沙,漫天飞卷,令他险些站立不稳。 这是妖皇在昆仑山大战后,元气大伤被迫沉入天魄神兵蛰伏以来,获得的真正重生,有了**,这天地间,再无所惧者。 杨真远远避开了妖皇,他不知道这次带妖皇突破血域、重新面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一个也许比龙胤和向隐更可怕的妖皇,尽管他实力尚未恢复,但已经足以傲视古今大地强者。 他一直退避到幽都山脚下,山上的魔人早已经被惊动,毫无疑问。 妖皇高踞山崖,成千上万的妖兽,从魔域各个角落成群结队飞驰而来,来到崖下,或低低盘旋在空中,表示臣服,那妖族中的皇族气息,唤醒了这些魔化妖兽生命中最顽强的一部分血脉记忆。 地面和空中黑压压一片涌动的活物,那些平素桀骜不驯、狂暴的妖兽,此刻柔顺的如小猫一般,如此壮观景象,千年也难一见。 杨真忽然觉得,向隐收复这群妖兽的手段并不高明,比妖皇让所有妖兽臣服的手段,低了不只一个层次。那是来自心灵的臣服,而不是**的征服。 而他同时也在疑惑,如此强悍的妖族出现如此之久,为何向隐还没有动静的时候,一个霓裳羽衣的绝色女子出现在幽都山外。 只听她低沉动听的声音道:“想不到还有与妖皇前辈重逢一日,喜见前辈风采更胜从前,连万兽都臣服在您的脚下,妾身何幸如之。” “女娃,少废话,这里的主人何在?”妖皇霸道地截断了瑶姬的话。 “幽都山的主人正在闭关,一时半刻,妖皇前辈恐怕是见不到了,不如前辈入山,小女子必竭诚以待,不知妖皇前辈意下如何?” “既然无人够资格接受吾的挑战,吾去也。”妖皇话音刚落,一道赤色虹光冲天而起,穿破重重魔气乌云,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这般穿破魔障,果然可怕……只是这老妖怎么会出现在幽都山,来了又走?” 这边瑶姬在喃喃自语,处于暗中的杨真已经盯上了她,听到向隐魔头闭关,他大喜过望,营救师父和师姐的可能性大了许多,只是可惜的是,没有借到妖皇的无上法力,眼睁睁看着那老妖离去。 好笑的是,那老妖离去前还暗中跟他打了个招呼,可惜他无法响应。 眼看着妖兽群自行散去,杨真趁着巨大的动静,远远吊在心神有些不定的瑶姬后面,有遁隐术支持,他并不虞被瑶姬现。 无声无息穿越几层禁制后,杨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天魔殿,那是一座在挖空山腹中的巨殿,宝顶多棱柱,满是怪兽浮雕的长廊纵横,均是由黑石砌成,一路关口都有魔卫把持。 瑶姬在进入主殿后就失去了踪迹,到处都有凶险莫测的禁制,杨真不敢贸然乱闯,只能在殿落走廊之间摸索前进。 他意外的现天魔殿魔头比想象中要少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实力平平的魔卫,闯了几重殿落,他都不曾现一个魔将级别的高手。 难道天魔宗战将,甚至向隐都出山了?联想起适才瑶姬的话,他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将是他救人的绝妙机会。 恐怕向隐也不会预料到他的脱困,只是师父多半被困在三绝域之一,师姐处境更不得而知,他必须在向隐回来之前,找到并救出他们。 但这里机关禁制重重,而且大多非常陌生,纵然他拥有昆仑和巫门最绝顶的术法,但大多他都来不及修炼,天巫术中一些异常阴毒的强大术法,他更是束之高阁,根本不去触碰。 说起来,他实力也就比寻常分神期修士要强上一些,也就强在巫功的神妙诡谲上。 若是刻下幽都山最强的正是那瑶姬,那么他将大有机会救人成功。 隐在空气之中,信马由缰之间,远处两个魔卫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瑶姬那婆娘真难侍候,要不是最近抓了个厨子进山,还真应付不来……”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那瑶姬可是魔尊的女人,上次蛟魔大人的属下得罪了她,给她当着蛟魔大人的面,把那厮浑身骨头节节敲碎,然后给剥了皮,在万毒水里泡了三天。 “后来再用魔域最毒的巨蚁洗澡,折磨了七个日夜,听说最后那厮元神给封印到一头妖兽体内,生不如死……” “别说了,听得老子头皮麻,唉,你知道不,瑶姬的合欢洞府里,最近来了个水灵透顶的美人,我那日侥幸瞧到一眼,真恨不得……” 尾随其后的杨真听得心神大震,两个魔卫进入一个幽深的甬道后,就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再转出来的时候,陡然一片光亮,在一片断崖下,飞瀑激流,小桥流水,郁郁葱葱的花草深处,偶现楼阁峥嵘一角。 两个魔卫行到断崖口走廊上,放下手上的食盒转头就往回走,片刻后,守在附近的两名小丫鬟飞驰而来,取过食盒,转身就走。 杨真在转下断崖的一块石碑上,看到了三个字:合欢道。 他明白误打误撞下,来对了地方。 这是一个山腹的小谷,天空虽然迷雾重重,但却异常明亮,丝毫不见幽都山外面的可怖景象,想来是布置了奇门阵法,造就了这个小天地。 杨真远远吊着那两名丫鬟,左转右转,过桥穿过一片横溪小树林,转入了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阁楼。一个凭栏而立的绿裳女子,瞬间夺走了杨真所有心神,玉人清丽如昔,少了几分恬淡,多了几分忧愁。 她黑瀑一般的秀顺肩垂落胸前,随风起舞,美丽的眸子呆呆望着谷中景色出神,连两名送食的侍女来了又走,也似乎恍然不觉。 隐在一块山壁后的杨真呼吸沉重起来,他完全没有料到萧清儿处于这样一种禁锢状态,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被禁制法力,在这样的地方,她根本无法出入,更遑论逃走。 杨真已经不再是当初莽撞冲动的少年,初时的激动后,他很快开始思索救人的计划,带走萧清儿也许不难,但要救师父,恐怕得从瑶姬入手。 师父一旦获救,带走师姐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略一思忖后,他定下了策略。 但他仍在考虑,是否先与师姐见上一面,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许是天可怜见,萧清儿这时提起食盒转身进了楼阁。 杨真明白机会来了。 他没有再犹豫。 避开两名暗中监视的侍女,杨真小心翼翼地施展遁术,避开可能的禁制,出乎他意料的顺利,直接进入了楼阁。 阁内,萧清儿摆好餐具,却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碗盏中精美的食物,对不之客进入了阁内也没现。 “清师姐,你不饿,我可是饿了。”杨真一屁股坐在了萧清儿对席,抓了一块点心丢入口中,坐下之前,他已经悄悄在房间布置了一个隔绝禁制。 “啊!” 萧清儿掩口惊呼一声,完全呆住了,就那么干坐着,傻傻地看着杨真,似乎仍旧不相信眼前出现的人。 杨真三口两口吞下点心后,正要伸手再拿一块,手上动作却被萧清儿的目光给凝固了,他无法再掩饰下去,迎上了那双让此生难忘的眼神。 那原本了无生机的灰暗眼神,刹那间放射着无穷生命的光辉,那样的明亮,那样的耀眼。那眼神中除了沙漠绝境之处喜逢甘露的惊绝,更多的是相逢和喜悦。 两人默默对坐,彼此凝望。 忽然间,萧清儿醒悟什么似地,惊呼了一声,站了起来:“师弟,难道你也给他们抓来了?” 杨真眼圈一红,跟着站了起来:“师姐,我是来救你的。”他知道萧清儿下山后经历的这么多苦难,全因他而起,他如何不难受。 “你……” 萧清儿说不下去,她浑身已经被袭来的幸福和喜悦激荡的无法抑制,身形摇摇欲坠。 杨真一把扶住萧清儿,“师姐,你放心,师弟一定带你安全离开,就算向隐也无法阻止我,就算死,师弟也会死在你面前。” 萧清儿久郁心中的愁苦瞬间爆出来,死死抱住杨真,哭得死去活来。 而杨真则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怀抱冲昏了所有理智,尽情的让萧清儿泄。他来之前仅有的一点担心都打消了,萧清儿在阴山留下的后遗症,看来已经完全复原。 不知过了多久,萧清儿心绪平静下来,放开了杨真少许,她埋在他肩头:“师弟,师姐好没用,让你担心了。” 杨真嗅着萧清儿身上熟悉的芬芳,自足道:“只要跟师姐在一起,就算与整个修真界为敌,我也不怕。” “让师弟笑话了……”萧清儿满腔羞意浮上脸颊,轻轻一挣,正要脱开,不料杨真一双猿臂跟铁钳一般死死扣住了她,令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无法分离一丝一毫。 “师姐,我觉得我是在做梦,不,就算是做梦,也没有这样的情景,你不知道,当初在阴山你让人拘了魂魄,我都快疯了。”杨真下颔轻轻蹭着佳人柔软的秀,喃喃道。 既甜蜜又羞恼的萧清儿,芳心彷佛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只觉自己靠在了一座大山上,是那样牢靠和坚实。 那个青涩单纯的少年从她脑海中渐渐淡去,一个挺拔充满毅力的青年取而代之。 少年在短短几年的成长中,已经有了让她与那个充满传奇的父亲相比较的冲动。 被脱缰野马践踏一般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温馨和满足,还有无穷的幸福。她几乎想永远沉溺在这个温暖而有些霸道的怀抱中,再也不离去。 也许这个怀抱真的能为她承担所有烦恼和艰难,抚平她所有悲伤和不平?给她带来心中所要的幸福,而不是孜孜以求的天道?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柔腻的声音传来:“萧小姐,您用好了吗?” 杨真和萧清儿猝然分了开来,面面相觑。 还是杨真反应得快,向萧清儿打了个手势,然后原地空气微微波荡之后,就失去了人影。 萧清儿呆了呆,开门放两名侍女进来收拾几乎未动的食盒,其中一名侍女退出前,有些狐疑地望着神情异常的萧清儿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门再次关上,恢复了两个人的世界。 第五章 示爱 萧清儿对着从空气中重新出现的杨真就道:“怎么办?” 杨真不慌不忙地拉过萧清儿的手,把了把,然后放下,上下打量她,直到萧清儿脸红过耳,羞不可抑,这才道:“师姐,你这些日子清减了。” “你知道就好。”萧清儿跺了跺足,背过身去,“都是你害的,人家两顿没有吃东西了,你这个害人精。” 杨真来到萧清儿身后,贴了上去,重新将她拥在怀里,萧清儿身躯颤了一下,这次却没有反抗,任由杨真抱着她。 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两人都对这样的相处感觉弥足珍贵,都有不肯放过任何一分时光的冲动。 时光就这样流逝,忽然萧清儿察觉到耳旁一股灼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钻了进来,她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令她心脏几乎停顿的一句话:“清师姐,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彷佛在大海浪涛颠簸,一下子就给巨浪卷上了云霄,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萧清儿半晌才有些颤声的问:“你,你说什么?” “我要师姐做我的妻子。”杨真重复了一遍,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都要明白自己所求,也许是力量的膨胀,又或许是巫功修炼的改变,让原本有些优柔寡断的他,渐渐变得果决强横。 萧清儿浑身烫,软做一团,整个人彷佛被抽去了筋骨,脑海中一直翻腾着那句无比霸道的话。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对师姐说这样的话……”她努力想摆正在杨真面前的师姐本分,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不管师姐是否接受我,但我一定要说……”杨真不肯退让分毫,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萧清儿内心的情怯和软弱,他要步步进逼。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变得这样勇敢无畏,他已经无法知道自己何时开始这样的转变。但他并不厌恶这样的改变,甚至很欣喜。 他觉得,那样才是他自己,那样的自己才能寻到自己所要的人生。 上一世,因为软弱已经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这一世他不容许自己再犯这样的错误。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在遥远的归墟,有那一个他必须用一生来偿还的女人。这样一想,手上不由松了几分。 萧清儿趁机鼓足勇气,挣脱了开去,躲到一旁,像受惊的鸟儿一般,不知所措。 安定了几分的杨真,稳了一下呼吸,重新拉住萧清儿的手,低声道:“师姐,在你面前我总是无法克制自己,吓到你了。” 过了良久,才传来萧清儿细弱的声音:“师弟,也许师姐早该告诉你……你知道师姐被圣宗姬仙子收入门下,将会是下一任圣宗继承人,师姐的生命将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师姐,也许你并不知道,圣宗并不像你想象那样不近人情,你不知道,师弟我正是现任的圣宗秘传护法,在姬仙子面前,师弟我还是能说得上话……”杨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总之是一意想扭转萧清儿的执念。 “师弟的心,师姐早已经明白了,给师姐一点时间好吗?”萧清儿终究是给了杨真一个不算完满的回答。 杨真强抑内心的遗憾和失落:“师姐有命,师弟岂敢不从。” 这一句打趣,让萧清儿回复了平常心,她转过身来,抬头仰望杨真,眸光清澈而幽深:“师姐知道你心中藏着很多秘密,就像到现在师姐也不能相信你能安然闯进幽都山、闯进这个阁楼,以后的事,出去再说,好吗?” “看来师姐对我的身手信心还是不够啊。”杨真摸了摸鼻子,苦笑。 “你的性子,你以为师姐不知道,就喜欢蛮干,若不是瑶姬对师姐别有所图,哪有这么容易让你闯入这里。”萧清儿彷佛找到了往日山上的感觉,没好气地嗔道。 杨真恨恨道:“瑶姬,我正要找这个女人算帐呢,若非她,你也不会落入魔窟。” “不,师弟,你不要冲动。”萧清儿登时紧张起来,“这里高手如云,到处都是魔头,你孤身一人,怎么能跟他们斗?” 杨真苦笑:“我跟师父一起来救你,双双被困绝域,我刚脱身,来不及找师父下落,就先找到了你,若不从瑶姬处着手,我根本没办法救出师父。” 萧清儿脸色煞白,不能置信道:“你说爹他来了,爹怎么会被困,他有没有受伤,你不是跟他一块儿吗?” 被萧清儿摇来摇去,杨真不得不极力安抚:“放心,师父他法力高强,只是给魔尊暂时困住了,应该不会有事。 “师弟我有一件独门法宝能强行穿破结界,加上偶然奇遇才能脱困,师姐你放心,师弟不比从前,刻下幽都山的群魔似乎倾巢出动,连向隐魔头也不在,区区一个瑶姬,师弟还不放在眼里,师姐耐心等我消息好了。” “可是……”萧清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极是不安,杨真的话并不能安抚她。 “白虎,出来。”杨真拍了拍胸口,一头白色的大老虎摇头晃脑,打着呵欠,就在萧清儿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跃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萧清儿惊恐地看见白虎对她摇头摆尾,似乎在讨好她。 “说来话长,这是我那柄天魄神兵里炼化的一头精兽,刀剑不伤,只要补充元气,就有战斗力,换句话说,是打不死的家伙,师弟先留它在这里守护你的安全。” 杨真趁萧清儿失神的刹那,闪电轮指弹出,点在她身上要穴,活物一般的混沌力,很快就冲破了瑶姬为她下的禁制,“师姐,你维持原状,装作什么都没有生,不管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妄动,一切交给师弟。 “白虎,去。”杨真临走前又叱了一句,白虎化作一团白气,顺着地面就钻进了萧清儿体内。 “那东西钻到我身子里去了……我,我……”萧清儿一时适应不过来,吓得脸色青白一片。 “记好咒语,你随时能召唤它出来。”留给杨真的时间宝贵异常,他必须趁魔尊回来前救人,否则将失去一切机会,他不得不忍痛暂时留下萧清儿一个人面对危险,“这瓶能辟榖培元,这瓶是你神气受损需要的养神丹药,你先留着。” 为了让萧清儿对他多一点信心,离去的时候他耗费法力,特意张开乾坤印撕开一道裂缝,神奇无比的消失在萧清儿视线之中。 萧清儿拿着手上一对羊脂玉瓶,在震惊中目送那道裂缝缓缓闭合。 她忽然之间,对这个师弟升起了莫名的信心。 在距离萧清儿住处里许外、一个周围遍植樱花的温泉水潭内,杨真终于现了正在入浴的瑶姬,沿着玉石小径,通达之处,附近有一座依山而建的玉楼,想来就是那妖女的行宫。 湿暖的热气中,玉汤荡漾,瑶姬妖娆的**正在洗濯中沉浮,她莲藕一般的腻臂,不断捞取花瓣淋浴在丰挺的玉女峰上,水花调皮的在身上飞窜,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伸展之间,**处风光无限。 杨真刚好在一片山崖上一览无余,他也想不到会面对这样一番令他气血冲腾的景象。 但给他诱惑的是这样一个让他痛恨,或者说厌恶的女人,那感觉就不那么好受了。 不过,这明显是一个绝好的下手机会。若是他手上有蚩越那样层出不穷的蛊毒,也许不费吹灰之力,他就能拿住这个女人。 杨真赫然惊觉,他内心似乎并不像以往那样排斥使用巫门那些阴毒手段,正在他沉思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的时候,远处行宫有一名侍女捧着玉瓶袅袅行来。 刹那间,他有了想法。 遁地术施出,转瞬来到那侍女身后,无声无息将其制住,将其手中掉落的玉瓶捞到手上,然后将人提入附近一丛灌木中,再丢个障眼法,一连串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连杨真自己也颇感诧异。 他正是要施这偷天换日之计,回头想了一想,索性脱下外袍,闭目将侍女外裳三下两下剥除下来,粗粗套上了身,摇身一变,有了七八分那侍女的模样,至少从脸蛋上不留意看不出分别。 杨真第一次为巫功千变万化的应用感到满意,他揭开小玉瓶,一股浓郁的异香冲了出来,他赶紧用真元封住瓶气外泄。 “红丫,你又在偷闻本座的香蜜。”温泉中女人慵懒的声音传来。 杨真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赶紧绕过花树,特意走到温泉给一块盘石遮挡的角落,这时又听瑶姬近乎呻吟道:“快点,磨蹭什么,你这死丫头今天怎么这么闷,是不是骚想男人了,要看上了幽都山哪个幸运儿,跟本座说一声,赐给你就是了,那些男人啊,都是贱骨头。” 杨真赶紧拨开瓶塞,将“香蜜”倾入温泉,刹时间,一股比之前芬芳百倍的清凉气息弥漫了开来,整个温泉彷佛蒙上了一层仙气氤氲。 瑶姬舒适的长长呻吟了一声,呢喃着,“这香蜜委实也太少了点,下回出山再跟那老魔讨些回来……红丫快下来,给本座搓背,还站着干什么?” 杨真刚从袖中放出一粒芝麻大的金豆,滑落泉雾,就给瑶姬吓得魂飞魄散,让他下水? 这等香艳的好事,换了寻常凡夫俗子只怕点香都求不来,但换作眼下的他,却是要命的活,谁知道与那心如蛇蝎的女人接触,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快下来,还站着做什么,不是给本座说中了罢,小妮子还害羞。”瑶姬格格笑了开来,挥手击出一片水雨,泼在盘石后蹲立的杨真身上。 杨真没有把握一举制服这个女人,一咬牙再次剥除劫来的外裳,小心翼翼从瑶姬视线不及的地方滑入水中。 他化形并不完全,只是体格比原来瘦弱了一圈,他可不会变成女子,但出其不意下,瑶姬沉溺在温泉中根本不曾察觉。 透过热气氤氲,近距离看见那绝世尤物,那活色生香的魅惑,尽管瑶姬没有刻意释放功法,但那举手投足、乎自然的无穷风情,就足让杨真口干舌燥、气血***,暗惊妖女邪门,手上抓着香巾,迟迟递不出去。 正在这时,杨真察觉到金蚕蛊已经成功种下,再无顾忌,瑶姬有些奇怪背心的力道跟往常并不一样,不经意转过螓,虚眸微微一瞥,低叱了两句,沉了一下身子,刚好避开杨真持着香巾的手。 杨真却明镜似的现,水底数道细若游丝的潜流正波澜不惊地袭来,他暗道你不声张正好,单掌法印在水底结出,不动声色将暗流化解。 瑶姬再沉不住气,横掌一拍水面,一道水箭直射杨真面门。杨真一指点出,蕴着奇邪法力的水箭,砰一声化作毫无威胁的水雾。 两人在极窄的空间内,展开了交锋,闪电交换了数十招,瑶姬弹臂一击后,游了开去,双手掩住玉峰,作出一副戒备状态,彷佛受惊的小鹿一般,“你是谁,为何冒充红丫冒犯奴家?”对手法力古怪,任她见多识广,一时间无法分辨杨真的来历。 事实上,自杨真靠近温泉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本以为是天魔宗哪个不知好歹企图偷香的魔卫,随手打就是,不料对手的难缠远乎她想象,这才来了兴致。 “你不妨猜猜。”杨真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念动清心咒,抵御对眼前女人越来越夺人心魄的冲动,但小腹传来越来越灼热的阳气,让他有失控的感觉,他现自己大大低估了这妖女的魔功。 “奴家记性不好,冤家为何不自己告诉人家?”瑶姬**一蹬,美人鱼一般顺滑的倒游了出去,水蜜桃一般嫩滑的**、神秘的玉户在水波中若隐若现。 杨真呼吸霎时全乱了,尽管他眼睛一直避免直视妖女,但心神却无法控制那入骨的渴望,他知道妖女在动她的媚功。 “闭上眼睛也没用,老实交代你的来历,本座让你一偿所愿又如何?” 瑶姬酥媚入骨的声音,挠得杨真浑身骨头痒,心神开始恍惚起来,心眼中的女人似乎散着无穷的光热,而他就是那飞蛾。 杨真并没有警觉到,空气中何时笼罩上了一层粉雾,若她知道瑶姬身怀的“颠倒众生”已经全力动,必定骄傲非常。 “妖女就是妖女,除了买弄色相,就不会别的招数?” 杨真无奈之下,运转起天巫术的七情篇,随着法门展开,一股奇异的感觉渐渐开始将他心神和**剥离开来,尽管**仍旧无法抗拒妖姬无所不至的色相传递,但那**法力却对他的心神失去了效用。 体内的阳气仍旧在暴动,且越来越亢奋,但心神却陷入了至虚至静至酷的冷寂中。 “不要硬撑了,强行抵挡奴家的颠倒众生的后果,就是爆体而亡。”虽然起初出了点岔子,但现在一切在握,瑶姬只想如何收拾眼前这个家伙。 随着体内元气失控,杨真的化形法术失效,迅恢复了本体。 “是你,怎么可能?”瑶姬尖叫了一声,她比谁都清楚,杨真应该在血域这个绝地才是,一瞬间,瑶姬已经转过了无数念头。 “我低估了你,不过你也低估了区区。”杨真微笑着道,“妖女,你不觉得体内多了点什么东西?” 随着杨真动金蚕蛊,瑶姬脸色青白不分,眸中放射出惊恐和恨意。 瑶姬媚功不破自解,杨真体内的危机暂缓,他趁机给瑶姬下了禁制,从绝对下风,瞬间取得了绝对上风。 “穿上。”杨真挥手抓来瑶姬潭边的衣物,丢到瑶姬身上。 瑶姬脸上抹过重重的艳红,像天边的云彩,她一言不地反身披上羽衣,但在温泉中那美妙的**依旧若隐若现,更显诱人。 温泉范围内氤氲笼罩,杨真也乐得在这个地方隐藏行迹。 “我师父下落何在?”杨真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血域若无魔尊亲自开启通道,你绝无可能逃离生天,奴家很好奇你怎么出来的,这是连你那个剑仙师父都办不到的。”瑶姬并不慌张。 “看来我师父果然是给困在三绝域,告诉我,怎么打开三绝域通道?” “小冤家,既来了,何必急着走,你师父和情人在暗域相会,哪里舍得分离。”瑶姬似乎对杨真丝毫没有害怕。 “情人?”杨真心中一动,“你是说九玄仙子?” “小冤家看来知道不少,你既然找到这里,想来也见到你的小师姐了。”瑶姬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 “天魔宗的人上哪里去了,为什么向隐会离山?”杨真再次追问。 “奴家为什么要告诉你,想当初在阳岐山,你这小鬼那么可爱,现在变得可恨了。” “你认为我会下不了手?”杨真冷笑。 “相信,为什么不信,大巫杨真一怒灭崂山百余口,修真界都传遍你这个杀人魔王的威名呢,连魔尊都很欣赏你。”瑶姬呵呵笑,丝毫不怕激怒杨真。 就在杨真决心动手的时候,浑身一窒,再抬头,现已经置身在并不陌生的羽衣界中,这是一件上古法袍自成袖里乾坤一类空间。 在羽衣界闭合刹那,他动了乾坤印,一道银色光圈无限膨胀开去,瞬间突破了出去。 瑶姬身缠羽衣,被乾坤印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喷血滚落温泉。 杨真一把提起瑶姬,他惊奇的现金蚕蛊已经死亡,而他施下的禁制并没有失效,他明白那是羽衣的神效。 “照我说的做,否则休怪我辣手摧花!”杨真身在虎穴,不敢再耽误下去,以免生让他后悔终生的事。 瑶姬艰难的睁开眼睛,邪艳的笑了笑,一口血雾迎面喷了杨真一头。 “你干什么?”杨真感受到血雾正通过他皮肤渗入体内,很快就化作一股股热流涌遍全身,根本无法抗拒。 “奴家身子好看么?”被杨真不自觉松开的瑶姬,缓缓褪下了衣裙,在水中转了一圈。 杨真此时体内彷佛有一头初醒的洪荒野兽一般,无穷的**如同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他微薄的理智。 “这叫血吻,是奴家压箱底的本钱,若还对付不了你,也只能认命了。”瑶姬双臂缠了上来,动人玉体完全挂在了杨真身上。 在僵持的时刻,那神秘的存在再一次降临杨真意识海,邪诡霸道的力量瞬间取代了杨真的意志,他狂吼一声,一把将瑶姬扑入了泉内。 两人在水中如同蛟龙一般翻腾不休,温泉中很快传来剧烈的喘息和呻吟,两人随之载浮载沉。 不知过了多久,理智一点点重新回到了杨真意识海,但他仍旧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他只觉得身下一个**无比的柔软漩涡在不断吞噬他,且力道在不断增强,当他体内**积聚到了顶点的刹那,体内法力随着**的到来一起爆了出去。 瑶姬同时出了似悲似喜、抽气一般的高亢呻吟,她全力动密功,杨真的精元潮水一般涌入她体内。 就在她最得意、最欢喜的刹那,在杨真魂飞魄散的刹那,所有一切瞬间逆转了过来。 受那神秘存在的操纵,杨真体内巫功起了绝地反击,混沌元气在百穴,分作阴阳二力,在他体内造就一个玄奥无伦的强大气场。神秘的巫力直接透过两人结合处,将瑶姬的本命精元反夺了过来。 就在精元尽夺的刹那,杨真的神识奇怪遁入了一个古怪的天地,瞬间无数记忆奔涌而来,很快他明白那是瑶姬的记忆。 不,他绝不会做这样夺人修为的邪恶之举。 那神秘存在似乎叹息了一声,悄然退去,杨真意识归位,巫功逆转,小心的将体内来不及转化的瑶姬精元逆传了回去。 出奇的是,一股奇特的阴阳精元形成了循环,在两人体内不断流转,甚至让两人的意识完美无比的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奇特的机缘下,一巫一魔达成了玄门梦寐以求、玄玄生精的双修最高境界。 这样的机遇,双修道侣苦修百年也未必能功成,但两个毫无感情、彼此敌对的人,竟然获得此等莫大造化。 杨真经此一劫,也放开了胸怀,既然事已至此,也无须挂怀。 第六章 敌我 最后阴阳周天,重归混沌,杨真体内的法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纯,精气神完美至极,已经隐约触碰到了天道的某一关口。 一声极诱人的呻吟,惊醒了沉浸在天道感悟中的杨真。 “你是谁?”瑶姬此时正柔顺枕伏在杨真胸膛上,两人仍旧保持着交合状态,斜躺在水潭边一块草坪上。她身上遍布的淤青,说明了之前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 “我是谁?”杨真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身上这个洗尽铅华的妖姬,但那自骨子里的柔媚,却比之前那蓄意引的吸引力强大了许多。只不过对杨真来说,已经不再构成威胁,巫功的邪霸,不容他意志臣服,在完成一次征服后,已经不可能再受瑶姬的媚惑。 他退了出来,给瑶姬披上衣裙,寻回自己的外袍,两人有所默契地重新坐在温泉畔的一块盘石上。 好半晌,他才回想起瑶姬之前的问题,“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身分。” “妾身该叫你莫天歌还是杨真?”瑶姬千依百顺地依在杨真身边。 “你已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何必计较过去。”杨真随口而出,却正合他心中所想。 “是啊,否则瑶姬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你前世至少与我师父平辈。”瑶姬若有所思地点头。 杨真忽然转头奇怪道:“难道我们不是敌人?” “敌人?”瑶姬黯然神伤,“妾身像做了一场噩梦,刚刚苏醒过来,妾身感到对不起很多人,做错了很多事……” “既然你明白这一点,那么你就该做点什么。”杨真站了起来,“我已经替你抹去了向隐在你元神中种下的阴影,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向隐虽然可怕,但你并非无法摆脱他,只是你内心是否愿意去争取,你的师姐就比你强上许多,你至少不该去伤害她。” “师姐她还会原谅我吗?”瑶姬凄然而笑。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救人,然后赶回昆仑山。”杨真摇了摇头,瑶姬的问题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 在魔殿机关密室,杨真和瑶姬站在魔镜祭坛上。 “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妾身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救人……你怎么不说话,你生妾身的气了?” 杨真收回了失神的目光,对着瑶姬古怪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与你生那样的事,心里居然没有一点罪恶感,但我很清楚,以我过往的秉性,绝不会容忍自己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身上生了什么,究竟是好,还是坏。” “妾身就那么让你讨厌。”瑶姬幽幽埋道。 杨真冷冷道:“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生了一场错误的事,但我并没有将错误延续下去的打算。” “你现在比妾身更像一个魔道中人。”瑶姬低声不满道。 杨真一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个神秘存在一再降临,每次出现,他都会或多或少生一些变化,从性情到作为,与十年前那个纯净倔强的少年相比,已经完全找不到可以重合的影子。 莫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无边的寒意在侵袭他的灵魂,那神秘存在究竟意欲何为?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瑶姬关切地问,那凝望的神情,彷佛妻子看护着丈夫。 “去暗域深渊。”杨真闭了闭目,恢复了镇静,只是脸色异常苍白,额头冷汗密布。 半夜清霄,星光湛然,然而玉霄峰却无一人能入睡。 “月儿,在想什么?”伯云亭悄然来到水榭栏杆上坐着观风的萧月儿一旁。 “大师兄,你说姐姐她会不会有事?”萧月儿娇俏的粉脸笼罩了一层阴云,愁眉不展。 “月儿长大了。”伯云亭见一向活泼的小师妹难得如此情态,分外感慨。 “讨厌啦,大师兄,老当人家小孩子。”萧月儿懒洋洋地伸手捶了伯云亭一下,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眉开眼笑道:“大师兄,听说某人没少跟栖霞峰的玄素仙子眉来眼去……别不承认,本姑娘可是昆仑山耳目第一灵通人士,嘻嘻。” 伯云亭被人挖出了隐秘,顿时招架不住,连连告饶。 两人笑闹了一阵,又陷入了沉闷。 “爹不在,师姐又出事了,昆仑山也不清净,这修真界究竟怎么了?”萧月儿忿忿道。 “是啊,我昆仑派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玉霄峰如何是好,七十二诸峰又如何是好,难道大家自相残杀不成?”伯云亭拍了拍栏杆,甚感无能为力。 一阵风刮过,冷锋施施然出现在附近,气定神闲道:“既然无能为力,就不要多想。” “冷师兄,你真是冷血,姐姐出事了一点都不担心。”萧月儿埋怨道。 “师父一定能救出清儿。”冷锋转过头来,幽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促狭道:“难道你们不相信?” 伯云亭和萧月儿面面相觑,都暗自嘀咕这冷木头什么时候学会捉弄人了。 “有人来了。”冷锋神色又回复了一贯的冷漠。 “诸位好雅兴。”一个白衣胜雪的俊朗青年从空中落下。 “楚胜衣。”萧月儿跳下栏杆,随即没好气道:“你师父都焦头烂额了,你还有心情到处乱跑,不是打探我姐姐消息来的吧?” “月儿说笑了。”楚胜衣与伯云亭两人打过招呼,这才对萧月儿道:“午后凤岚仙子可是应召去了少昊峰至今未归?” “你怎么知道?”萧月儿立即板起了脸,在她看来,楚胜衣定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看到三人戒备之色,楚胜衣恍然醒觉过来,“月儿师妹,你们误会了,胜衣是受家师谕令前来通报一个消息。” “难道我娘出事了?”敏感的萧月儿不安道。 楚胜衣神色凝重道:“凤岚仙子午后入了少昊峰后,一直不见离山,据我道宗的人暗中打探到消息,凤岚仙子很可能被紫桑真人拘禁了。” “他敢!”萧月儿蹦了起来,一副就要飙的情势,伯云亭赶紧将冲动的女孩抓住。 楚胜衣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太昊峰跟少昊峰目前局势极是紧张,双方上百弟子已经开始对峙,数次险些酿起冲突。” “楚兄,不知令师意下如何?”伯云亭斟酌道。 “师父没有别的吩咐,只是让胜衣来通知你们。”楚胜衣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 伯云亭隐隐嗅出了一些异样的味道,却也没有多想,当下道:“如此玉霄峰多谢代掌门,玉霄峰始终与道宗一脉相承,请代掌门大可放心。” “如此,胜衣就此回去复命,诸位小心为上。”楚胜衣匆匆驾起剑光离去。 “大师兄,二师兄,我们去救娘出来。”萧月儿听到凤岚被困,片刻也等不及,焦躁不已。 “不可冲动,紫霆师伯通知我们恐怕另有深意。”伯云亭忧心忡忡道。 “无非就是让我们玉霄峰表明立场,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冷锋理了一下头绪,缓缓道:“让我们充当马前卒挑明道法两宗的争端,打破目前的相持状态,师出有名。” “不管别人怎么想,总是要救娘。”萧月儿走来走去,不停地跺足,“该死的法宗,该死的紫桑,那些该死的混蛋……” “究竟谁招惹了月儿仙子啊,说来听听。”这时一个惫懒的声音,从众人视线外传来,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们眼帘。 “乐天……你这只死猴子怎么回来了?”萧月儿睁大了眼睛,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还有……我的六耳呢,你把它弄哪里去了?” “真是伤心,咱家万里迢迢赶回昆仑,连师父师弟们都没有见一面,就赶来看月儿了,可惜别人只记得那只在海外仙岛乐不思蜀的小猕猴。” 乐天乘着夜风落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若非熟识的人,定给他这般装模作样蒙了过去。 “死猴子,你讨打是不是?”萧月儿闪身一脚飞踢就迎了上去。 伯云亭怕两人闹个没完,赶紧拦在两人之间道:“乐师弟,你这趟下山历练来回匆忙,是不是出事了?” 乐天眉毛一扬,恨恨道:“他***,通天阁那群狗崽子回中土了。” “冷师弟的消息果然是真的。”伯云亭脸色难堪了几分。 哦?乐天斜了冷冰冰的冷锋一眼,这时伯云亭补充道:“是杨师弟的巫门朋友传达消息给二师弟的。” “杨真那小子呢,他没有回来?”乐天目光转了一圈,大失所望。 “说来话长,眼下不忙这些,乐师弟这次回来可有计较?”伯云亭问道。 “既然你们已经得到消息,那我也不急着回丹阳峰了。”乐天松了口气,若说这世上有他怕的人,那非他师父莫属。 “你个死猴子,哪儿都不缺你一个。”萧月儿自然不会放过打击乐天的机会。 乐天摸摸脸皮,大言不惭道:“昆仑有事,怎么少得了修真界最英俊、最杰出的天才高手乐天?” “呸!好没脸皮的猴子。”萧月儿狠狠地啐了一口,她掰着指头道:“你打得过谁,海真一,还是通天阁三大护法长老?” “打不打得过,到时候就知道了。”乐天神秘兮兮道。 萧月儿朝天大翻了个白眼,旋即扫兴道:“不跟你胡扯了,我娘给法宗的人困在少昊峰了,我要去少昊峰救娘,你要有胆就跟我去。” “不行。”伯云亭再次反对,“道法两宗连日冲突,刻下已经势同水火,前去少昊峰凶险难测,更何况,早些时候道宗派出去的探子,已经证实了有大批修士在向昆仑山逼近,形势不容乐观。 “再说,师娘她毕竟是法尊座下弟子,短期内不会有事,师父不在,我玉霄峰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二师兄,你陪我去。”萧月儿不理伯云亭,把祈求的目光转向冷锋。 “冷木头,不会怕了吧?”不等冷锋说话,乐天抢口道。 “我们走。”冷锋对乐天的挑衅视若无睹。 “月儿大小姐,有乐某跟冷木头替你压阵足够了,走罢。”乐天目光随意瞥了深沉的夜空一眼。 萧月儿高呼一声,领路直趋少昊峰方向,伯云亭怕这小师妹有所闪失,无奈之下,只得跟了上去。 而此时,太昊峰***通明,在广场上聚集了数百名道宗弟子,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其中修为皆在金丹期上下,绚烂的剑光在夜空中不断起落,充满了大战来临前的气氛。 而在数里之隔的少昊峰,情形也去之不远。 双方执事以上的真人都隐忍在幕后,只容那些年轻后进弟子门人集结,以暗中操纵,相机行事。 纵是如此,道法两宗双方毕竟还未到破釜沉舟之时,双方弟子一时也难以抹开往日同门情分,尽量克制彼此的情绪,减少冲突的可能。 但三名道宗弟子和一名骑着火麒麟的丹阳宗弟子来到少昊峰警戒圈外的时候,已经注定这一夜是道法两宗彻底决裂的开始。 “法宗的混蛋们听好了,姑奶奶是玉霄峰的萧月儿,让紫桑那个臭道士出来答话。”萧月儿话音刚落,少昊广场上云集的法宗弟子轰然炸开了锅。 紫桑真人为人尖酸刻薄,在道宗不得人心,但紫桑在法宗的地位却不容置疑,可以说仅在法尊一人之下,内务外事皆是他一人亲手掌管,广场大多弟子跟他多少枝脉相连,纵是萧月儿在昆仑派内“威名”赫赫,但如此当众辱骂法宗师长,确实犯了大忌。 “列位同门师兄弟,稍安毋躁。”人群中陆乾坤排众而出,拱手道:“月师妹,闯我法宗山府、辱我师长,究竟是何道理,还请给个交代。” “紫桑这个王八蛋扣留我娘,你说姑奶奶上门做什么?”萧月儿怒气冲冲道,她这一声叫骂,又引来一片喧哗。 策应在后的乐天拍了身下的火麒麟一记,神兽一声咆哮,吞天吐火,将整个广场染成了血色,威势极是惊人,广场上大群法宗弟子虽早就见识过这头神兽之威,如今仍旧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乾坤气势顿时萎了一截,硬撑道:“乐天,你丹阳宗难道要与我法宗过不去?” “乐某现在只是月儿仙子的跟班,她大小姐上门要人,我这做跟班的自然要狐假虎威,赶紧通传你师父放人,否则不等多情剑仙回山,你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场法宗弟子顿时一阵鼓噪,萧云忘将上一辈法宗弟子压得抬不起头,他们这些年轻弟子却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凤岚仙子乃法宗门人,逗留少昊峰再正常不过,月师妹不必疑心。”陆乾坤见调动了在场同门情绪,暗暗得意。 “胡说!紫霆师伯派人告诉我,我娘分明给你们扣押了。”萧月儿在昆仑派一向她天老大,她老二,哪容得有人一再忤逆她。 火麒麟纵身一跃,已经踏足广场,法宗弟子顿时潮水一般退了好几丈开去,乐天雄踞麒麟背上,挑衅道:“看来多言无益,陆乾坤敢不敢来场我玄字辈内的赌斗,若我们赢了,你就叫你师父放人。” 陆乾坤一人孤身站在火麒麟对面,在跳跃的火焰中,脸色越苍白,尽管有门中师长在暗中压阵,仍旧心惊不已,他现半年不见,与峰会第一的乐天差距拉大了许多。 “难道法宗都是胆小鬼,没人肯接受挑战?”乐天目光所及,法宗弟子无不退避三舍,“若是怕了乐某,玉霄峰的冷木头也行,你们谁敢单挑他,赢了我就把小牛牛送他,输了法宗就释放凤岚仙子,如何?” 听到乐天的话,一直在山外浮云中掠阵的萧月儿等人,纷纷踏足广场,冷锋一马当先的突前,锋利的目光四处寻找着对手。 挑战那个冷血,还不如自杀来得好,法宗弟子对冷锋在昆仑峰会的表现,可是记忆犹新,固然可能一战成名,但面对火麒麟这样的威势,余勇已不足鼓动挑战之心。 “我法宗接下挑战又如何?”陆乾坤心中拿捏不定之时,目光觑到了法宗弟子角落的一群女弟子中一人,“若我方败了,陆某自然恳请师尊请出凤岚仙子与诸位见面,败了一切免谈。” “姓陆的打什么算盘?”萧月儿等人私下交换了眼色,都有些疑惑,法宗年轻弟子中,哪能推出一人对抗峰会魁乐天。 “栖霞峰玄素仙子乃法宗玄字辈第一高手,不知月仙子可有信心战而胜之?” “打就打,谁怕谁。”萧月儿气冲冲就要迎战,乐天赶紧给玉霄峰两人连打眼色,伯云亭这才将受激的萧月儿架住。 乐天暗骂陆乾坤卑鄙,赶紧抢在冲动的萧月儿再次爆前,喝道:“玄素仙子法术精绝,丹阳宗乐天早想领教,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一较高低如何?” 在栖霞峰女弟子集结的角落,一身皓白的玄素在分开的人群中默默出了阵,私下里,栖霞峰女弟子纷纷对陆乾坤的自作主张大是不忿,但在这等关键时候,有紫霞师太谕令在前,她们也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罢了。 “丹阳宗乐道兄法力高强,玄素自认不敌,可否换一个对手?”出乎众人意料,玄素很平静的接受了挑战,但她开口却让双方都大吃了一惊。 一直不为人注意的伯云亭心头一堵,血气上冲,难道玄素是在向他叫阵?但他并未失去理智,凭借他金丹期修为,根本不是玄素对手,要平常那点无端的心思也只能深埋心底,眼下这会,却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只是当他留意到玄素目光中全然没有自己,而是自己一旁冷然肃立的冷锋的时候,他的心霎时凉了,刚冒出的冲动消失无踪。 身为玉霄峰大师兄,他自然明白事情轻重,他拍了拍冷锋:“二师弟,要手下留情。” 不料伯云亭好心的话,却让全神贯注的玄素听了去,只听她薄怒道:“谁要他手下留情!” 冰雪聪明的萧月儿似乎从中嗅到了什么,也不再坚持,笑嘻嘻对冷锋道:“二师兄,玄素师姐看来对你很有‘意见’哪。” “好。”冷锋面无波澜地出阵。 “得罪了。”玄素拂袖一舞,一道紫电疾射而出。 一道蓝色电光,光弧闪动,间不容地架住了玄素的飞剑,两柄仙剑一触即分,随机化作两道紫蓝电芒,漫天飞舞,不断交击,广场上风雷迸,金石铿锵,场面陷入胶着。 若论上届峰会排名,玄素实则在冷锋之下,但两人交锋这阵看起来,论法力修为倒是相去不远,剑诀修为,各有所长,一时难分胜负。场外法宗弟子看着同宗竟有女弟子能与那冷血杀神打得不相上下,不由拍手叫好。 “为何不用紫寰佩护体?”又一次交击后,冷锋招回了邪月,冷冷的问道。 “你既无战意,玄素也无须全力以赴。”玄素也收回仙剑,她掠了一下纷乱的刘海,清逸的面容在血气浮动下,竟有几分妩媚。 场内外一时鸦雀无声,都怪道,这两人把事关重大的比斗当儿戏么? “你我为什么要战?”冷锋面无表情地问道。 “玄素也不知。”玄素很快给出了回答。 两人的对话,让广场陷入了奇怪的气氛中,陆乾坤在阵前不断眺望东方的天色,心思并不在斗法上。 “为什么而战,自然为法宗某些人的野心而战。”紫霆真人出现在少昊峰外,他身后还有偕同而来的十数名道宗真人。 乐天拍着脑门,笑嘻嘻道:“师伯说的好,弟子也不想为某些人的野心去打死打活。” “那丹阳宗的小子,你以为该怎么办?”紫霆朗声大笑,状极舒畅,暗爽乐天的上道。 “弟子以为,未免我昆仑自相残杀,就该除去那些心怀不轨的野心家。”乐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紫霆,为何在我少昊峰前闹事?”藏在幕后的紫桑再也无法回避了,他同样领了一干法宗真人占据了广场上峰,双方遥相隔望。 紫霆叱口道:“紫霆也是你叫的?别忘了本人现在是昆仑代掌门,若非看在法尊的面上,今日非治你罪不可。” “你----”一向口齿伶俐的紫桑真人语窒,一脸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看自己师长被打压在下风,广场上的法宗弟子一时也茫然无措。 第七章 通天阁 “冷锋,你接我最后一招如何,一招定胜负。”玄素这时突然叫阵。 冷锋双目一寒,整个人像刚开封的神兵,寒气四射,他冷叱道:“好,这一战是道法两宗之战。” “好一个道法两宗之战,冷木头,我用全部身家买你赢。”乐天挥臂高呼,然而却没有人呼应他,让他好不尴尬。 冷锋气势已经凝聚到了顶峰,邪月藏在他袖内,一将是雷霆之怒。 “九变凝真,叱!”玄素飞身而起,紫电仙剑化作护体电虹,绕身急飞,直扑向冷锋,在半空忽然绽放了开来,彷佛千万朵冬梅同时绽放一般,无数紫电笼罩了天空。 冷锋冷灿一笑,从地面消失,取而代之天空陡然升起一轮蓝色月轮,瞬间撕裂了天空,迎头破入了万千紫电之中。 雷霆万千,彷佛星云爆炸了一般,又若烟花一般,一刹那就是永恒。 待所有人视野恢复黑暗,交手双方正飘然坠落,玄素落地后,随即转对紫桑真人禀道:“玄素已为法宗尽力,玉霄峰技高一筹。 “此外,家师命玄素转达紫桑师叔,栖霞峰不参与道法两宗之争,姐妹们,我们走。”说罢,她招呼广场上的女弟子众齐齐飞空离去。 紫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拂袖转身退入了黑暗之中,远程的紫霆真人等也悄然跟着退回太昊峰,双方都不欲在此刻开启战端。 片刻后,一身白的凤岚憔悴的出现在广场上,萧月儿欢呼一声,就扑了上去。 “娘,他们没有把你怎样吧?” “娘没事,你怎么不听话,赶紧回玉霄峰去,娘还有事不能陪你。” 萧月儿在凤岚怀里撒娇不依道:“不,娘,你跟我们回去。” 伯云亭等人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看着,忽然他们惊见凤岚推开了萧月儿,退回了少昊峰深处不见。 “我们回去,等爹回来,一定要他们好看。”满脸泪痕的萧月儿一挥手,在伯云亭的错愕中,离开了少昊峰。 此时,东方启明星已经升起。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道法两宗都明白,彼此在等待什么。 昆仑山山门附近山腰一座凉亭内,一个紫袍道人和一个灰袍老道,正顶着零星的星光对弈。 紫霆真人愁眉不展苦思半晌,终是弃子认输:“大师兄棋艺冠绝昆仑,紫霆甘拜下风。” 紫丞真人呵呵捻须笑道:“老夫心静自无忧,大战来临,师弟的心乱了。” 紫霆真人苦笑道:“师尊闭关不出,紫霆对眼下局面有心无力,海真一来势汹汹,兵强马壮,而今我昆仑内乱不靖,如何抵挡强敌?” 紫丞眯了眯眼,奇怪道:“我昆仑根基深厚,师尊纵然闭关,刻下长老院至少有十人不在死关之中,这等战力,应该足以应付任何情况。” 紫霆真人闻言浓眉皱的更深,“大师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长老院几乎所有长老都进入了七宝玲珑塔,集体闭门不出,似乎有坐视我道法两宗之争之意。长老院一贯然物外,不受昆仑派限制,师弟纵能行使代掌门之责,对他们也莫可奈何。” 紫丞的乱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淡然道:“昆仑长老淡泊名利,但对昆仑道统之危怎可能坐视,师弟多心了。” “但愿如此。”紫霆真人迎风而起,“大师兄,山门大阵就交给你了。” 紫丞真人颔道:“三清伏魔阵内,有老夫精挑细选的三百六十八名弟子坐镇,师弟不妨多盯着一点法尊的动向。” 紫霆真人突然遥望东方:“他们来了。” 这一日初阳履及的昆仑山,不仅有清晨的峭寒,更有无限萧索的杀机。 昆仑山门外大片空谷上空战云滚滚,数不清的修士藏身在内,以紫丞为主持的三清伏魔阵,也同样严阵以待。 “道宗,海真一带着先祖的誓言回来了。”长空金光四射,云开雾散,一个天神下凡般的银袍男子踩着云梯来到阵前。 “通天阁回来了。”随着海真一的叫阵,战云中千百人齐声吶喊,彷佛千百颗滚雷一般,声音令方圆百里群山颤抖,乱石滚动,声势极为惊人。 “你我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紫霆真人踏云而出,丹阳宗紫干、天外峰紫轩两名真人伴驾在侧。 “既是同根生,何不开门迎客?”海真一衣衫狂舞,仰天大笑,数不尽的风流狂悖。 “紫霆不肖,还不至于蠢到开门揖盗。”紫霆真人一脸紫气缭绕,峨冠博带,踏云如山,也不失一派代掌门的威风,“通天阁要战,昆仑便战。” “爽快,海某还以为会有个腐儒老道,跟本座八百人马讲经传道呢。”海真一回头振臂高呼,“孩儿们,听见了吗,道宗要跟我们战。” “战!战!战!”长空又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声浪。 “紫霆,你可敢与海某一决高下?”海真一背负在后的剑鞘嗡嗡直颤,阵阵清音遥传天际,战意盎然。 “代掌门,此阵不容有失,由紫轩接下如何?”紫霆还没有回应,在昆仑山紫字辈中修为可入前三的紫轩真人,却已经跃跃欲试。 “若是本座临场怯阵,岂非让海真一笑话?”紫霆飞身而出,当空一个霹雳,一柄雷霆电闪的仙剑祭了出来,正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玄霆仙剑,足可列入名器一列。 与此同时,一泓纯净无比的清华,从海真一背负的剑鞘徐徐射而出,震人心魄的仙音节节拔高,直破云霄,回荡长空八百里。 这是名列修真界十大奇兵榜的神兵,七音忘情剑。 就海真一仙剑完全出鞘刹那,他整个人一分为七,与此同时,七音忘情剑也分光化影,七人仗剑扶云盘旋而上,天地间只剩下七道剑光,彷佛音弦浮跃长空,摄人心魄的杀伐仙音,不疾不徐地排空辐射向紫霆真人。 “好一个七音展弦……接本尊雷霆千里。”紫霆真人剑诀一引,玄霆仙剑的剑芒暴闪,一道九天惊雷从天而降,将海真一的音功冲击波打了个粉碎。 “紫霆,你比多情剑仙差太远了。”海真一话音刚落,天空七道展弦暴闪激芒,“锵锵锵锵锵锵锵”七音各出,化作纵横交错的奇异剑气,变幻着莫测的光弧,天罗地网一般笼罩下来。 紫霆耳鼓铮音若雷,心神连受奇音袭击,气血浮动,七窍受损,手上剑诀险些失控,他失神的刹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已经临身,避无可避。 “当心!”同门的警告从天外般遥远传来,紫霆真人心中那根弦终于断了。 难道他真的不如萧云忘?当师尊任命他当上代掌门的时刻,他一度以为师尊认为他是比萧云忘更出色的道宗弟子。 电光石火之间,紫霆犹有闲心思虑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下一刻,一轮银白的古镜已经升了起来。 柔善若水的音剑没有刺入紫霆的身体,只敲击在一层更柔和的白光之上,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音剑纷纷从不可能的角度反射了回去。 海真一冷哼一声,屈指荡剑将反弹回来的音剑拦截下来,昊天宝镜这件神器的出现,险些让他以为那个正在闭关之中的昆仑道尊出关了。 紫霆收起宝镜,与紫轩和紫干二子一起退回了三清伏魔阵后,这一场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对手势在必得的决心,他也毫无必要继续与海真一纠缠下去。 通天阁人马顿时迎来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毕竟在他们看来,是自己的阁主击退了昆仑掌门,拔得头筹。 山门内,紫丞一声令下,阵中三百六十八名弟子依托阵眼,引动天地之力,三清伏魔阵开始全力运转起来,一座流云彩带缠绕的巨大青山凭空拔地而起,封锁了昆仑山门所有出路。 三清伏魔阵传自昆仑开派掌门玉鼎真人,以地脉之力为阴,接九天之力为阳,两仪阴阳转,是昆仑派乃至修真界最强的防御阵法之一,只要地脉灵气没有枯竭,主持阵法的人有接阵之力,阵法就会永久维持下去,永不衰竭。 早有所备的通天阁自然毫不示弱,祭出了“沧海一粟阵”,此阵乃通天阁千年前一位先贤观大洋风暴所得灵感创出的攻击阵法,虽然从未在修真界有过面世,但谁也不敢小瞧。 海真一荡剑对三清伏魔阵打出一击,正式揭开了通天阁攻打昆仑的序幕。 八百通天阁弟子,以飞剑为主的各式仙兵,站定九宫八卦方位,排成层层递递的法宝攻击序列,随着阵法启动,法宝结合法阵天地之力形成一**巨浪,在天空凭空造出了滚滚而来的滔天浪潮。 轰!一阵山摇地动,沧海一粟阵掀起的巨浪,撞击在三清伏魔阵造就的青山天关上。 第一波浪潮退去,并没有动摇青山,紧跟着第二波攻击又来了。 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后续又来,一浪快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原本作为中流砥柱的青山,渐渐有分崩离析的征兆,山门附近沿线的山脉在几番冲击后几乎已经被抹平。 三清伏魔阵竟然抵挡不住沧海一粟阵,后方的紫霆真人等看的心惊肉跳,暗觉有异,三清伏魔阵似乎比传说中威力有所不如。 道宗大部分弟子如今仍旧在太昊峰对峙少昊峰的法宗弟子,余下的尽皆抽到了山门守护上。 昆仑派一贯人多势众,此番海外攻来,竟然出现了捉襟见肘的情况,任谁也预料不到。 在太昊峰广场上,集结了黑压压一大片道宗弟子,个个神色不安,他们大多修为不足以感受到百里外山门生的事,但巨**力震荡依旧有余波传递到他们感知范围内。 同样颤栗不安的乐天悄然离开了同门,来到云海附近,他打出了一枚传讯剑符,很快一名灰袍老者出现在他面前。 “师伯祖,您老人家怎么还不出手,再不出手,快给那群兔崽子打进山门了。” 老人负手眺望了长老院所在的木峰一眼,叹息道:“海外双仙不出手,老夫就没有理由出手,否则就是坏了修真界规矩。” 乐天暴跳如雷道:“狗屁规矩,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昆仑派的人,规矩能当饭吃,等昆仑让人灭了,你老人家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跟那群狼心狗肺的长老简直没个两样……”他还要骂下去,却给老人一眼把满肚子牢骚瞪回了肚子里。 “一阳已死,现在老夫游离三界之外,修真界不收,天界不要,天道循环,一切自有定数……” 轰隆,一阵巨大的震荡又从山门方向传来,整个昆仑山的地脉灵气都开始暴动。 “放屁!”乐天呆了一下,猛地跳脚骂道:“既然你自认不是昆仑人,老子也不把你当师伯祖,你就是胆小鬼,缩头乌龟,你就是怕海外双丑,怕打不过他们……” “住口!”一阳上人活了几百年,何曾让人指着鼻子骂过,再好的修养也招架不住。 乐天毫无畏惧回顶道:“昆仑派要是倒下了,你一阳就是头号罪人,我乐天言尽于此,你这个老不死的胆小鬼爱听不听。”说罢,就掉头一溜烟跑了。 一阳望着离去的乐天,竟低笑了一句:“竖子无状。”说罢,摇身消失不见。 “变阵,沧海三迭浪。”海真一一声令下,三重巨浪形成百丈海啸,以前所未有的攻势压向三清伏魔阵。 就这时,一道无边无际的金光从地底升起,沧海巨浪被从中剖分成两半,分流的巨浪变成条条小溪散布了满天。 那突如其来的金光,竟然一举将沧海一粟阵最强攻势瓦解。 一个金人的横空出现,令交手双方皆尽大惊。 所有人都在揣测,这个法力通天的高手到底是谁? 昆仑山门内,紫霆喃喃道:“是一阳师伯,他老人家回来了,这下有救了。” “有救?”紫干真人黑着脸道:“一阳师伯既然出手,海真一一定邀到了海外双仙,这下恐怕麻烦更大了。” “海外双仙?”紫霆真人恨声道:“说不得我全派退入山门,开启弥天仙阵封山,他散仙又如何?” “代掌门,万万不可。”紫干真人急忙道:“若是被逼封山,我昆仑几千年基业恐怕就完了,这九州岛之大,难有立足之地。” “紫干说的不错,此劫早有定数,避不得,也逃不了。”一个和风沐浴一般的女子声音传来。 紫霆、紫干、紫轩为一干人等立时信心大涨,从不出世的圣宗姬香仙子出面了。 就在这时,山门外,两道陨星一般的光流从天而降,直落山前,与一阳对峙起来。 “一阳小子,对不住啊,你既然出手了,我兄弟就不得不出手了。”来人正是海外双仙童大和童二两大散仙。 “若是老夫罢手,你们可肯与老夫一道退回东海?”一阳道。 童大一个闪身,一拳向一阳捣来,边吼道:“老子手痒,好久没跟人打过了,你送上门正好。” 童二同样一个闪身来到一阳身后,却一脚踢来,口中大叫:“我兄弟跟海小子立了誓,只要你出手,我们兄弟就必须出手,一阳今日我们一定要分个输赢。” 一阳双手盘抱,一道冰龙和一道火龙团身射出,灵动如蛇,气势如山,童大和童二兄弟齐齐被挫飞了出去。 童大使劲拍打着给火龙烧了个窟窿的袖子,气呼呼大骂道:“一阳小子居然来真的,老子跟你拼了,今天不分个公母出来,老子不跟你算完。”说着就掏出了看家兵器雷神锤。 “大哥,先别急。”冲动的童大给童二一把拽住,“先把姓海的事办了,再跟这老小子算帐不迟,不然我们打个三天三夜怕都分不出公母来。” “听你的,老二。”童大怪笑一声,反拉着童二冲天而起,钻入云霄中不见。 一阳没有跟上,只是抱臂横守在山前,自三个散仙出现,通天阁也暂且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藏在云海之中蓄势待。 云深处,海真一凝神仰望天穹,等待他需要的结果,他身后聚集了一群屏息静气的老道,等了好半晌,通天阁三大护法长老中的大护法骑鲸真人忍不住道:“这两个老家伙究竟有没有把握动那记禁招?” 二护法弄鲨真人却叹息道:“两位前辈虽然玩世不恭,但他们绝顶道行岂能低估,连师祖也曾言他们兄弟是修真界当年不世异才,当初若非棋差一招,他们同时引来天劫,凭他们的道行,恐怕早就飞升成道,时也命也。” 骑鲸真人呵呵笑道:“说起来,若非我通天阁巧合助两老渡劫,我通天阁恐怕也悟不到引动四九天劫的奥妙,一阳恐怕至死也不会知道他当初究竟得罪了谁。” 敬陪末座的三护法鲲鹏真人不无遗憾地凑趣道:“可惜一阳命大,四九天劫下也能不死,留下一个大患。” 海真一咳了两声,后面讨论终于平静下来,他这才道:“诸位,要时刻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意气用事。” “是,阁主。”三名护法和一群通天阁真人齐齐领命。 “看,来了。”骑鲸真人突然手指苍穹大叫道。 同样在昆仑山门内道宗诸人也现了天空的异状,万里无云的天空,彷佛忽然间暗了许多,一股说不出的压力横亘在所有人灵魂深处,让人难以喘息,彷佛末日即将来临。 “那是禁招,天降陨石!”见多识广的姬香仙子,在王母峰遥遥传达了她的心声。 “什么?”昆仑一干人等个个魂飞魄散,好半晌回过神来,紫霆第一时刻对三清伏魔大阵中的紫丞布了全力推动阵法的命令。 很快,昆仑山内外,双方阵营所有人都看见天空点点红芒绽现,很快化作一道道流星坠下凡间,整个天空彷佛被染红了一般。 “后撤三十里!”见势不妙的海真一立即下达了命令,通天阁以比来时更快的度卷在云层中潮退了出去。 天地之威,岂是人力可抗衡。 很快第一道陨星流一马当先斜坠入昆仑山。轰!整个大地猛地抖动了一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开天辟地的冲击力。 绵长的昆仑山脉中一座山峰完全崩塌,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很快,更多的陨星流自天坠落下来,大部分在天空燃烧焚化成灰烬,余下的陨星则悉数落地。所有人都彷佛被放了一面巨鼓在耳边擂动,令人不禁错以为自己的躯体正被万马践踏。 三清伏魔阵是海外双仙主要攻击目标,自是难逃一劫,一记流星正中山门,轰溃了坚实无比的法阵。若非散仙一阳凌空抵御了大部分威力,只怕一击之下,阵中三百六十八名道宗弟子,就要尽数死于非命。 不知过了多久,陨星流结束了对大地的肆虐。 整个昆仑山门已经彻底被毁灭,山门洞开,非但如此,昆仑仙府的守护仙阵----弥天仙阵在地脉无穷灵气支援下,仍旧被轰的千疮百孔,再不能完美封印昆仑仙府结界,玄门圣地昆仑仙府对修真界来说,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 昆仑山外,一阵长久的死寂后,一阵九天雷动般的欢呼声在云霄激荡。 昆仑仙府内,在初时的茫然后,很快命令传下,参与守护山门的道宗弟子带着受伤的同门,纷纷撤往洞府深处,内外双重威胁下,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昆仑仙府的神话彻底打破,数千年来山门第一次失守。 禁受如此打击之后,尽管各峰各脉掌座真人竭力主持,但士气低落的道宗为的昆仑修士只能且战且退,在双方随后有限的接触战中,最终在太昊峰建立了第二道防线,诸峰大部分弟子都迁移到了太昊峰,只留有少数弟子看守本峰。 事实上,这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整个昆仑已然无路可退。 在日落前,通天阁向道宗投书,要求歇战一夜,来日再分高下。 道宗在仙府势力分布散乱,人心不稳,需要时间调整集结,通天阁的提议虽然耻辱,但紫霆真人还是默认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自通天阁与道宗接战后就龟缩在少昊峰的法宗,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日的激战,道宗为的诸脉死伤不下百名弟子,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谁都知道,更残酷的决战还在后面。 紫霆真人站在太昊峰昊天殿前老泪纵横,冷肃的刮骨寒风不住鞭挞着他的躯体,但更痛苦的是他内心深处。 他头顶云端,脚下却是地狱。他愧对昆仑列代先祖,愧对师尊,愧对道宗。 “代掌门,通天阁的人已经进入中昆仑。”有弟子上报。 “代掌门,法宗开始与通天阁的人接触。”不久,又有弟子上报。 “代掌门……” “法宗又怎么了?”紫霆真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传讯弟子。 “代掌门,是姬香仙子派来了,青,青鸟……”传讯弟子结结巴巴道。 紫霆真人旋风般转身,只见一只青色的巨大怪鸟盘旋天空怪叫:“是青鸟大人,要叫我青鸟大人。” “青鸟前辈,不知姬仙子有何赐教?”紫霆强抑内心的苦闷和愤怒,也许能拯救昆仑派的人,也只有圣宗了。 “我要叫青鸟大人,不要青鸟前辈,咕----咕----”青鸟拍落翅膀,变小了许多,落在昊天殿前的开明兽头上。 “好吧,青鸟大人。”紫霆哭笑不得。 “接着。”青鸟张口喷出一面仙气缭绕的白色三角小旗,“这是香香给你的宝贝,你要是丢了,本鸟跟你没完,咕咕----本鸟要回去复命了,你们这些小辈好自为之。” 紫霆捏着素色云界旗,望向一飞冲天的青鸟,心态平复了许多,有这件神器,他就有把握招架法尊一德手中的打神鞭。 只是,面对即将连手的通天阁和法宗,甚至那些暗藏的高手,他能对付么? 第八章脱困 “哪里跑,你们这对小丑,有胆跟老夫拼个不死不休!”在动上古禁招后,体虚力弱的海外双仙二兄弟成了难兄难弟,被暴怒的一阳上人满天追杀。 然而战局之外,还有黄雀在后,纵观着天上地下一幕幕,云层中一团深藏的阴云内,魔尊向隐收回了观看三个散仙大战的视线,对身旁一个红衣瘦削男子道:“你离开本尊这么多年,是时候回来丁,血妖将不复存在,血魔才是你的本尊,当年那盘棋,也许是收盘的时候了。” “魔尊大人,这是属下的荣幸。”多弥罗谦卑无比的站在魔尊身后躬下腰,“大人,属下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此次我们要分兵四处出击,清剿那些小门派,而不是倾力对付昆仑,恐怕这样的时机很难再有。” “一元老儿岂会如此简单,海真一还是嫩了,若是没有本尊的全程介入,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收场。”向隐并不愿意多加解释。 “属下只是奇怪,大人为何对圣宗如此忌惮。”多弥罗舔了舔薄唇。 “因为那个女人掌握着对付魔道的至宝。”向隐幽幽道。 “七宝妙树灵根有一半在天佛寺那群和尚手中,拥有不死树的小子如今被捏在大人您手上,圣宗还有何可怕?”多弥罗不死心的追问道。 “那个小子本尊看他不透,尽管困住了他,但目前本尊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动他,若有机会,本尊甚至想斩除他成长的可能,但你不明白,你我都是一个游戏中的棋子……” “大人,属下愚钝。”多弥罗闭口不再言语。 “该走了,这三个家伙是这世上仅有的几个能对本尊产生威胁的人物,可惜了……”三个散仙激战,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向隐已经失去了继续观战的兴趣,“玉清洞天的东西,本尊也很心动呢,希望海真一不会太愚蠢。” 一道黑色和一道血色阴影脱离云层,没入了昆仑山。 夜幕降临前,分属太昊峰和少昊峰两个敌对阵营,都没有再次动攻击,而是在准备着致命一击。 少昊峰玄德殿内齐聚一堂,酒水不禁,分主宾列席的是法宗和通天阁双方的头面人物。 堂上高踞主席的正是久不露面的法尊一德真人,此时正一改往日刻板面目,春风满面的与殿中上下言笑晏晏,举杯频频相邀。 与满堂上下欢喜的气氛唯一不协调的,是角落里一个女人,法尊唯一的女弟子凤岚正愁眉不展地,偏偏此时有不识相的通天阁真人趁着酒酣耳热,上前搭话。 “滚开,别烦我。”一声怒斥打破了玄德殿的热烈气氛。 “凤仙子,这……”上前搭话讨了没趣的,正是通天阁年轻一辈白云真人,此君乃海真一亲传大弟子,修为冠绝海外年轻一辈,自是心高气傲,一时对这殿中万绿丛中一点红来了兴趣,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凤岚不得无礼。”法尊一德轻叱了一句。 凤岚哪受得了这等气,怒扫了殿中众目睽睽的目光,拂袖转身就出了殿,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此女听说是道宗多情剑仙的双修道侣?”堂上海真一饶有兴趣地问道。 法尊一德脸面一红,下面的紫桑赶紧代答道:“阁主法眼无差,此女性子刚烈,若非怕她惹事,法尊也不会特意命她回山。” “多情剑仙很了不起吗?”堂下一人不屑地呸了一声,“若他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今日道宗一败涂地,怎么不见他出来力挽狂澜?依白云看,他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堂中法宗门人弟子个个神色尴尬,应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海真一见状笑呵呵道:“白云退下,若海某没有猜错,萧云忘应当不在仙府。” 紫桑神采飞扬道:“他得意太久啦,听说他女儿给天魔宗的人掳为人质,这回看他怎么收场。” “什么?”一德真人猛一拍案,怒瞪紫桑,“此事千真万确?” “此事是我们弟子从道宗内线打听来的,应该不假,萧云忘和他那个叛门弟子一起出山,至今未归就说明问题。”紫桑老老实实回禀道,他暗自也在揣度,私下扣留这道消息入法尊之耳,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真一道兄,恐怕事情有变,向隐那老魔定是盯上了我等。”一德真人神色严峻,再不复之前的轻松,他原本招回凤岚就不无克制萧云忘之意,只是并没有想到误打误撞,背后还有黑手。 海真一淡淡笑道:“道兄担忧有理,不过本座这次带来八百战力,算上法宗五百战力,足以应付任何局面,向隐只不过想浑水摸鱼罢了。” 一德略微颔,却忽然下令道:“加派一队弟子巡守,严密监视仙府动静。” 海真一见状起身拱手道:“既然这样,我等养精蓄锐,相信明日就是道宗俯之时。” 一德真人也起身道:“固所愿矣。” 夜色之中,少昊峰暗藏的涌动充满振奋,也有少部分茫然,但更多是法宗弟子对未来的企盼。 而在不远的太昊峰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法宗叛乱,与外贼沆瀣一气,山门被破,一日之间,昆仑派面临穷途末路、支离破碎的境地,这让以往心高气傲的道宗弟子如何能够接受。 更耻辱的是,外贼和叛敌正在眼皮底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屈辱的怒火,在所有道宗弟子,乃至丹阳宗等弟子胸中燃烧,他们在等待来日的复仇机会。他们相信今日的失败,只不过是内贼的出卖和猝不及防。 夜色永远那么温柔,渐渐抚平了年轻弟子们的疲惫身心。 但浑水摸鱼的人,绝不会放弃这样的良机。 同样道宗弟子也有极不安分的一群人,在没有师长管束下,萧月儿为的玉霄峰弟子当其冲,看在眼里的紫霆真人意动之下,索性派遣这群精力过剩的年轻修士前往栖霞峰送信。 “大师兄,你说信里到底是什么?”萧月儿对栖霞峰那个地方并没有太多好感,也许原因与紫霞师太如今立场暧昧有关。 “若是紫霞师太能站到我们一边,我们就多了一份力量。”伯云亭答非所问道. 诸人驾剑飞驰在夜空中,避开法宗阵营的耳目,前往栖霞峰。 “二师兄,那些法宗的家伙太可恶了,比通天阁的人更可恶,不如我们今晚偷偷去拿几个法宗的家伙祭旗怎样?”萧月儿瞧了远处掠过的几道剑光,又冒出了别的冲动。 “你杀过人?”随在另一侧的冷锋冷冷问道. “没,没有。”萧月儿干巴巴道,声音小了许多,随后又振振有词道:“听说道宗今天死了几十个人呢,虽然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不过这个仇不能不报!” “并不是所有支脉都站在道宗一边,我们此行要小心一些。”伯云亭提醒道。 “是啊,最大的叛徒其实是通天阁呢,听说他们两千多年前还是我道宗的一部分,他们现在就站在法宗一边,。反对我们,没准那个海真一就是在做取代一元祖师的白日梦呢。”萧月儿忿忿道。 “今日其实双方都没有尽力,否则死伤绝不只这个数,只怕双方都存着彼此妥协的想法。”伯云亭叹息道。 “愚蠢。”冷锋冷冷顶了一句,也不知他在说谁。 “栖霞峰到了,还有***呢。”萧月儿来了少许兴趣。 就在他们一行落下栖霞峰前,三道剑光腾空而起,迎面而来双方彼此对上,登时红了眼。 “杀了他们!”萧月儿脚下的灵犀剑飙射了出去。 冷锋比萧月儿更快,他的邪月横空切过一道巨大的弧光,将企图逃逸的三人拦截到丁一个方向。 几道剑光交错闪过,夜空中雷霆电闪,动辄分出生死。 “月儿姑奶奶,何必呢。”陆乾坤仗着一件护身法宝,灵巧的周旋,一边大声呼喝,果然栖霞峰的人转眼就至。 “住手!”声音是紫霞师太的。 一柄拂尘如流水卷荡,交手双方不得不罢手,各自退避落到栖霞峰云坪上。 “师太,我要杀了这个小人,别挡我。”萧月儿方才出击过猛,险些吃了陆乾坤大亏,好在有伯云亭一旁照应。 “陆师侄,还不离去,莫非想在栖霞峰过夜?”紫霞师太冷冷回扫了陆乾坤三人一眼. “如此请师太详加考虑,师父正等你老人家回话呢。”陆乾坤临走前冲冷锋等人得意地笑了笑,扬长没入夜空中。 “气死我了!”萧月儿猛一跺足。 伯云亭怕萧月儿闹事,赶紧把来意说明,信件也到了紫霞师太手中。 “师父,夜寒深重,为什么不请玉霄峰诸位师兄妹坐一坐?”玄素从暗中走了出来。 紫霞师太此时刚看罢信件,油然叹息一声,摆摆手,示意玄素自行处理。 “啊一一”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惨叫从夜风中传来。 紫霞师太一个闪身,已经消失不见,远近这时也传来一群女弟子的惊呼声. “玄素师姐,我们去看看。”萧月儿一脸兴奋道。 玄素点了点头,领路直追惨叫声的方向,待他们赶到三里外一小山谷水潭边时候,透过星光,看到了紫霞师太脚下躺了一具少女尸体和一只滚落的水桶。 “是玄因师妹。”玄素俯下身子,手颤抖着摸了摸尸体的脸。 “怎么回事?”紫霞师太一脸怒容,扭头望向玄素:“本座不是说不许栖霞峰弟子离开本峰?” “近日轮到玄因值守,她今日没有装满水缸,所以偷偷趁夜出来,谁想到……”玄素低头微声啜泣,双肩不停地抖动。 “带她回山。”紫霞师太原本慈和的面容,满是冷酷和冰霜。 “师太,是、是什么人做的?”萧月儿小脸白的凑前问道。 “敌人。”紫霞师太简短道。 “月儿,我们回太昊峰。”伯云亭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拉住萧月儿,然后对紫霞师太道:“师太,请节哀,我等先回山复命。” “等等。”紫霞师太叫住了伯云亭等人,“告诉紫霆,紫霞不在乎道统谁属,谁能给栖霞峰安稳的日子,紫霞就听谁的。” 在回山的路上,萧月儿再次问起伯云亭,紫霞师太话里话外的意思,伯云亭只苦笑答了一句:“紫霞师太是个奇人。“ 在太昊峰,紫霆真人是注定承受着最大压力的人。 他来到了往日禁地,木峰的长老院,七宝玲锐塔下,希望见到想见到的人,希望得到启示,更希望得到援助。 但他等了半夜,仍旧没有半个长老出来见他。 这里曾经是道宗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但如今却不能在关键时候给予支持,紫霆心中无法平静下来,通天阁此行带来了三大护法长老,尽管道宗有人数优势,仍旧抵挡的异常艰难,昆仑七十二峰谁知道有多少肯为道宗卖命的。 数不清的变量和莫测高深的敌人,还有敌人未知的图谋和目标,这些都是困扰他的问题。 就在他决定离去的时候,七宝玲锐塔大门通道开了,一个久违的长者出现在紫霆视线中。 “大长老。”紫霆激动万分,他从来没觉得一闲长老有如眼前一般可爱。 “你觉得无法承担掌门这个责任吗?”一闲长老云淡风轻地问。 紫霆满腹委屈顿时打落肚中,再说不出来。 “是的,昆仑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在修真界最大劫难来临前,这是昆仑最后一次浴火重生的机会,老夫只能告诉你这些。”一闲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做,怎么面对法宗,还有通天阁,难道真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交出半个龙虎印,甚至舍弃道统?”紫霆有些自嘲地问。 “如果会带来太多流血和伤亡,答应他们又何妨?”一闲闭目回答。 “什么?”紫霆失声道。 一闲没有解释,转身就要重新进入七宝玲锐塔. “大长老,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长老会集体避入七宝玲锐塔?”紫霆愤怒地问。 然而,一闲长老只是默然退入了通道,隐没不见。 紫霆只能隐隐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 幽都山暗域。 “难道我们只能被困死在这里,我真的不甘心,每每想到那个叛徒的可耻面孔,我的心就在滴血。”九玄仙子在无数次尝试后,开始绝望。 萧云忘思索道:“向隐引我入山,他在没有达到目的前,在这里不会有事。” “一队都是我咎由自取,还连累了你们父女。”九玄仙子苦笑。 “其实……并非没有办法脱困。”萧云忘有些遗憾道。 “我知道,引动天劫,自然能脱离这个牢笼。”九玄仙子一点就明,她跟着摇头道:“也许你能办到,但我刻意引动天劫,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还有其它办法,法力足够强大,也能突破任何结界,或许你该跟我连手试试。” “连手?”九玄仙子愕然。 在瑶姬的指引下,杨真来到深不见底的深渊前,他一次又一次动乾坤印,从日升到日落,试图打通结界,却每每功亏一篑。 他明白,之前若非有妖皇近乎无穷的妖力支持,他根本不可能成功脱困。 凭他刻下的法力根本办不到,于是他主意打到了瑶姬身上。 瑶姬没有等杨真开口,她就自觉把手递给了他,两人法力以手臂为桥梁,水乳交融,迅急剧攀升。 不知是否巧合,随着两人法力契合度提升,两人渐渐产生了交合一般的精神愉悦快感,瑶姬整个人变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瘫软到了杨真怀里,死死缠上了他。 两人法力合一,在短暂的刹那,攀升到了只有虚境高手才能抵达的无穷境界,杨真知道机不可失,瞬间动砷印。 银光一闪,一道黑色口子迅在黑暗深渊上空撕裂开来。 而与此同时,暗域内,萧云忘和九玄仙子也在做着近乎杨真与瑶姬做的事,在杨真强行撕开暗域缝隙的刹那,萧云忘无所不在的神念捕捉到了这个机会。 于是,两人搂做一团,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那条即将关闭的裂缝。 再接下来,尴尬的事情生了。两对男女竟然在黑暗深渊的崖上撞做了一团,待各自分开的时候,都惊呆了。 “瑶姬!”九玄仙子没有多想,就要起进攻。 面对九玄仙子双目放射出的无穷仇恨,瑶姬在如今的心境下,不知该如何处理,下意识的躲避到了杨真身后。 “真儿,是你救出了我们?”萧云忘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是他,他是第一个成功从血域脱困,又从暗域救人成功,若是魔尊知道了,只怕会惊掉了大牙。” 瑶姬毫不客气代杨真承认了功劳,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是什么心态,她明白自己并非爱上了杨真,也许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她只是想重新找一个依靠。 “杨真,你怎么会跟这个妖女混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分?”九玄仙子彻底胡涂了。 杨真怜惜地回头看了瑶姬一眼,“她只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命运摆布的人,前辈你曾经身为罗刹女,你应该明白向隐有无数操纵人的恶毒手段,瑶姬就是这样一个受害者,若非她,我也没有法子这么快救出你们。” “师姐,瑶姬对不起你,对不起师父。”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九玄仙子毫不领情。 “这里不宜多留,有话以后再说,我要去带走师姐,你们先走一步。”杨真转对瑶姬道:“你带九玄前辈他们出去。^ “清儿,她没事?”萧云忘被一连串变化弄的摸不着头脑,见杨真要走,这才找到说话机会。 “是的,前辈。”杨真顿了一顿,飘然没入黑暗中。 “前辈……”萧云忘喃喃念了两声,面色微苦。 幽都山一个处于两个绝壁之间的狭小秘谷内。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不错,若这里能看到太阳就更好了。”萧云忘有些自嘲道,“也不知向隐魔头去了何处,否则我等绝不可能这么顺利。” “向隐去了昆仑山。”瑶姬答道。 “昆仑山?”萧云忘神色立变,似乎醒悟了什么。 瑶姬赞叹道:“不愧是多情剑仙,这么快就明白了关窍。” “清儿在哪儿?”基于对杨真的信任,萧云忘至少表面上没有排斥瑶姬。 瑶姬笑道:“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曾经的徒弟。” “曾经的徒弟。”萧云忘苦笑一下,“也许是弄巧成拙了,那孩子自尊心特别强,这份师徒情谊不管他是否还承认,萧某都当他是我的弟子。” 九玄仙子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的宝贝徒弟如今攀上高枝,未必没有别的想法。” “若我在乎世俗的看法,就不会有今日的萧云忘。”萧云忘淡淡笑了一下,转头对瑶姬道:“你似乎与真儿生了一些事情,可对?” “我是你徒弟的女人。”瑶姬神秘道。 以萧云忘的洒脱不羁和九玄仙子的邪异刚强,同时都被震住了,且不管两人辈分和年纪,只论身分也不可能联想在一起。 “我从现在开始怀疑你弃恶从善的决心。”狭小的秘谷内,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绿裳女子听到瑶姬那句话后,脸色异常苍白…… 瑶姬哀怨地回身道:“人家只是对再造恩人表示一下爱慕而已,杨公子杨大爷千万不要生气。”说到这她目光落在萧清儿身上,惊呼着道:“啊,还有萧姑娘也千万不要误会,我跟你未来相公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生过……” “闭嘴!”杨真狠狠瞪了瑶姬一眼,牵了牵萧清儿,提醒道:“师姐不会见到令尊傻了吧?” “哼!”萧清儿一把拍开杨真牵她的手,飞奔着扑入了微笑着迎接她的萧云忘怀中。 趁萧云忘父女团聚的时候,杨真凶狠的目光又找上瑶姬,“神形欲止,乎于心,你非要让人骂作妖女才甘心?” 瑶姬听得这然欲泣,受气小媳妇一般,期期艾艾躲到一旁。 瑶姬奇怪的举动,让一直冷眼旁观的九玄仙子,越一头雾水,只是不自间,胸间那口郁结的块垒松动了许多。 “瑶姬打算重归玄女门,不知道九玄前辈是否肯不计前嫌。”杨真隐约察觉到会有一个麻烦缠身,所以想到了九玄仙子。 “师父、师姐、师侄女都能出卖的人,我可不敢收。”九玄仙子冷冷的拒绝。 第九章奇兵 瑶姬将乞求的目光转向杨真,杨真道:“若你没有可去之处,我可以替你安排。” “那我跟着你好不好?”瑶姬喜出望外地拉住杨真。 “不行。”杨真冷脸道。 瑶姬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安排奴家去哪儿?” “云梦大泽,或者崂山。”杨真不假思索道。 “不去,南疆那些巫女邪门得很,奴家可不喜欢跟她们打交道。”瑶姬一口拒绝掉。 杨真不再理会瑶姬,对萧云忘道:“前辈,我们必须马上赶回昆仑山,迟恐不及。” 萧云忘深深地看了杨真一眼,道:“看来你应该得到某些消息了。”他又对九玄仙子道:“九玄,你可有去向?” “向隐不死,妾身去哪里都一样。”九玄仙子神色有些茫然。 “师姐,离开之前你恐怕要先救一个人。”瑶姬领路在前,“你们跟我来。” “站住。”九玄仙子沉喝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 “师姐,难道你就不管无邪的死活了?”瑶姬回微笑道。 “无邪,她怎么可能在这里?”九玄仙子一脸难以置信,“是你抓了她?” 瑶姬深叹了口气:“不是我抓的,是搜魂真君做的,向隐自从知道练无邪是龙族后,就一直对她很有兴趣,势在必得,这丫头担心你,跑到幽都山地界,哪里逃得了那老巫的手段?” “怎么不早说?”杨真隐隐有被瑶姬欺骗了的感觉。 瑶姬扭头娇慎道:“杨公子别脾气啊,奴家一切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无邪这丫头被抓,是你进入黑暗深渊不久前生的,现在才有机会讲,何况奴家不也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谁知道老被人怀疑别有用心。” “一大把年纪还跟一个年轻人眉来眼去,也不知羞,当年师父收你入门,怎么没有现你天生妖女的资质?”九玄仙子虽然对瑶姬还是充满怀疑,但徒儿失陷,哪里还顾得许多。 瑶姬脸色白了白,惨淡的笑了一下,转身就走,“这个秘谷是我私开的逃生密道,其中一条路通往天魔殿秘牢,不过若是碰到那个老巫,可就要劳烦剑仙大人招架了,听说你们可是故交来着。” “师姐,小心些。”杨真一把扶住险些跌了一跤的萧清儿。 “放开我。”萧清儿甩开了杨真的手。 “小两口闹矛盾了,我怎么听说你们小两口不久前在人家的小谷里还海誓山盟来着。”瑶姬回头格格调笑道。 “你这个妖女,胡说八道什么。“萧清儿粉脸绯红,气息急促。 瑶姬故作醒悟道:“原来小姑娘吃醋了,你放心,你心上人对你一往情深,才看不上我这个老妖婆呢。” “你……”萧清儿怎是瑶姬这个老妖精的对手。 “臭小子,敢欺负我宝贝女儿,别以为你现在不是我徒弟,我就不会拿你怎样。”萧云忘忽然扭头重重拍了杨真肩膀一下,把他狠狠吓了一大跳。 这一拍,让杨真心底那块心结花佛乌云破月,瞬间瓦解得一干二净。 “师父……”藏在杨真喉咙深处的那个结,终于重新吐了出来。 萧云忘怔了一下,无限欢欣道:“好,没想到还能再听到你叫一声师父,其实我这个师父很不称职,你如今一身本事大多都与为师无关,师父这个称号受之有愧啊。” 杨真心中升起一种明悟,前世种种已然是过去,并非是现在的负担,他恭敬道:“若非师父,杨真如今恐怕还是昆仑山下河阳镇一个跑堂混混。” “好,看来你成长远乎我想象了。”萧云忘满意地大笑道:“也许要不了多久,你还可以叫为师别的,比如岳父大人。”说罢再度大笑不止。 “爹,你们欺负人,清儿回去告诉娘。”萧清儿脸红的像醉虾一般。 通过一道狭窄的漫长秘道和数重机关禁制,瑶姬果然将众人领到了一座地窟黑狱,一路看守被怒火满腹的九玄仙子辣手杀了个干净。 见到练无邪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练无邪身上被缠缚了十八条粗大的黑索,悬挂在布满法阵的阴暗囚室内。 九玄仙子一见怒不可遏,玄玉掌如刀骈出,却给瑶姬阻止道:“师姐慢来,那是那老巫的魂索,不可轻举妄动。 “本仙子就不信,区区锁链能抵挡我玄女门绝学玄玉掌。”数道带着血色的五彩光芒闪过,十八条黑索狂一般狂舞起来,练无邪的娇躯被抛上抛下,惨哼不止。 “魂索,我也许有办法。”杨真拦住了九玄仙子的劳而无功。 “确实不可用蛮力。”萧云忘也点头道:“为师倒是忘了,你如今身分非同一般,想来你继承了大巫的位置,也同样集成了那传说中的强大巫法,这魂索自是不在话下。” “师父明鉴,其实以师父的剑气也有办法破掉,只是要费力一些。”杨真明白自己所长,也不再谦让,他捏出剑指,喝道:“青龙出来。” 一声低沉的龙吟后,神魄青龙盘龙游海一般,绕室一周,直扑上了黑索,那可变大变小的坚韧魂索,很快就变成面条一般松软下来,自动脱离了练无邪的四肢筋脉。 九玄仙子一把将落地的爱徒抱入怀中,急呼:“无邪醒醒,你怎么了?”“前辈,无邪没有大碍,只是给封闭了六识,调养几日就可复原。”杨真见九玄仙子情急之下,连爱徒状况都没搞清楚。 这时一阵幽深的怪笑声很快由远及近,一个黑袍瘦削老者出现在黑狱入口台阶上。 “原本老夫打算跟魔尊讨个人情,救你出暗域,没想到老弟自己就出来了,魔尊此次恐怕大失所算。”搜魂真君双目闪着幽测的光芒,他眼里似乎浑然没有杨真等人的存在。 “黎兄高估萧某了,能脱困,说起来还是我那弟子杨真的功劳。”萧云忘不咸不淡道。 搜魂真君目中闪过奇异的光芒,若有所思地扫了杨真一眼,“看来云梦大泽奉你为大巫并非空穴来风,天术看来真的被你得到了,老夫当年抛弃一切,四海九州岛追寻的东西,居然让一个外族人找到,天意,果然是天意。” 杨真心中震动道:“既然如此,黎前辈何苦屈居魔尊摩下,何不回到云梦大泽,回到你的族人中间去。” 搜魂真君摇头道:“老夫百多年前就看透了,如今另有所求,往日之事再不可寻。” “这样说来,黎兄不打算放过我等?”萧云忘身上锋芒一现即逝。 搜魂真君意味深长地笑道:“这里除了两个人,老夫都不会留难,其中一个自然是萧老弟,不过这么多年有交手,老夫很想知道你究竟到什么程度了,有机会老夫也想一雪当年之耻;另一个就是瑶姬,这个叛徒必须交给老夫。 “真君大人,闲事莫要管得太宽。”瑶姬阴声道。 萧云忘站在众人之前,道:“黎兄好算计,等你我打完,怕昆仑山大事都定了,只怕你我交手要押后再说了。” “萧老弟,你让老夫很为难。”搜魂真君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用为难。”杨真暗中承受着师父传来的浩瀚法力,强芒一闪,一道银色光环笼罩半个黑狱,搜魂真只能眼睁睁看着萧云忘一干人等凭空消失。 这一次没有突破禁制,法力消耗要小得多,杨真一行直接挪移出了幽都山魔域地界,赫然现身漫天风雪之中 在诸人准备分手前,杨真突然提出:“九玄前辈,天魔宗图谋昆仑,在下代家师请求前辈助阵前往如何?” 九玄仙子原本就抱着一丝前往昆仑的打算,但要她抹下面子主动提出那是绝无可能,杨真的请求正合她意,她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虽然有所顾忌,还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杨公子,你偏心,怎么不邀请人家去?”这边的瑶姬不肯了。 杨真抚着额头头痛道:“在昆仑一些人眼中,我杨真早就是邪门外道,若再跟你混一起,那就名副其实了。 “不如这样如何,我扮杨公子的侍女好了。”瑶姬一副不怕杨真不答应的样子. “收一个威名三界的妖女当侍女,杨某怕折寿。”杨真没好气道。 瑶姬明媚的子狡猾一转,喜孜孜道:“杨公子是巫门至高无上的大巫,不如我就扮一小小巫女好了,这样没人会反对罢?” “小巫婆还差不多。”九玄仙子泼来了冷水。 守在父亲身边的萧清儿闻言噗嗤笑了出来,颇不好意思的掩住了小口,随即又低啐了一口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妖女。” “好罢,小巫婆就小巫婆。”瑶姬可怜兮兮的哀叫一声,当即双袖展开扶身疾旋,一阵粉红旋风后,一代瑶姬已经化身成一个拥有水灵大眼、身段玲锐的黑袍小巫女,她盈盈拜在杨真面前,”小巫参见大巫。” 杨真瞧得瞪直了眼,这个“小巫”容貌完全是瑶姬时光倒流的青春少女样,多了几分俏皮,少了几分艳光,外套一身玄色斗篷,看上去从骨子里让人怜爱。 九玄仙子脸色马上就变了,“玉女转生被你用作这等用途,师父要知道了,怕也会从黄泉再气死一回。” “师姐终于肯认师妹啦。”小巫女纵跃一声欢呼,一举一动完全是小女孩情态,让人叹为观止。 “收起你的媚术,否则一入昆仑就有人揭开你的老底。”杨真喝止了瑶姬的千变万化术继续玩下去。 九玄仙子拿瑶姬无法,她看了手中仍旧在昏睡调理的爱徒,无可奈何地对负手看热闹的萧云忘道:“事不宜迟,赶到昆仑山怕要半日才成,得动身了。” “那是什么?”、“道宗在干什么?”少昊峰法宗和通天阁分属两个阵地的门派精英,纷纷惊呼。 随着一股异香弥漫方圆数十里,整个太昊峰都给笼罩在一层像牛奶一般化不开的氤氲之中,在初晨阳光下,气象万千,浑然一体,浩瀚不可测。 少昊峰上,一德真人叹息道:“姬香还是出手了。” 海真一诧异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素色云界旗?” 一德真人两条浓眉已经横成了一条:“此旗真正得天地之力,使用者从心所欲,可抵御五行攻击,水火不侵,天雷走避。” 迎着朝阳,海真一信心十足道:“道兄何必妄自菲薄,素色云界旗虽强,法尊的打神鞭也不逊色,何况法宗与我通天阁合力,实力已占压倒性优势,令道宗低头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信心不是没有来由,随着通天阁弟子和法宗弟子各自源源不绝入阵,在太昊峰东面和西面,分别出现两座阵法雏形,通天阁依旧是八百名弟子组成“沧海一粟阵”,而法宗则五百一十二名弟子组成威力不在道宗昊天剑阵之下的五行辟天剑阵。 以上两个攻击力无比强大的阵法,任一全力动都有移山倒海的威力,两阵合壁,威力累积更无法计算。 “告法尊,昨夜法宗有三名弟子失踪,七名弟子被杀,皆是外出巡夜出事,道宗看来对今日之仗势在必得。”紫桑出现一德真人身后,躬身而立。 “凶手可有留下痕迹?”一德真人木脸看不出表情。 “均是一击毙命,当高手所为。”紫桑含糊道。 海真一扭头惊异道:“看来并非巧合,我通天阁昨夜也有十来名弟子伤亡,都没有抓到凶手,若非贵宗提起,恐怕本座还羞于提起。” “紫霆据老夫了解,秉性刚直火暴,他绝不会用这样阴险毒辣的手段。”一德摇头道。 紫桑真人拂尘一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想来紫霆已经知道无法从长老院得到任何支持,所以如此不择手段。” 海真一冷笑道:“既然如此,我通天阁也不必留手了,今日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本座的手段。” 一德真人沉默良久,才道:“自古战阵伤亡难免,我法宗此次行动确实有欠光明,但为了壮大我脉,取得玉清令,一德也只能有负先贤圣意。” 紫桑听罢,阴险的三角眼闪了闪,满意的去了。 连绵不断的金钟声响彻昆仑仙府,修真界近千年来规模最大的会战开始了。 数百柄飞剑按五行生克排列起阵,五颜六色的剑气洪流从开始的杂乱无章,变得纯净浑厚,五行辟天剑阵功 在少昊高峰上纵览战局的一德真人见状松了口气。 在浩瀚的阵力中,个人之力微不足道,当无数溪流汇聚成江河湖海,威力再不可同日而语,只见辟天剑阵阵中旗令不断打出,五行洪流呈云龙升天阵,剑气洪流到了极高点,轮转抛射而出。 五道各色怒龙破天呼啸,空中炸鸣不断,几乎不分先后轰在素色云界旗张开的氤氲宝气上。 一阵七彩光芒闪耀,氤氲宝气一阵翻滚,跟着平缓了下来。 法宗动第一波攻势并没有取得成果,通天阁已经迫不及待,动了沧海一粟阵最强的海潮阵,一浪接一浪的法力浪潮轰击氤氲宝气。 连环不断的层层攻击,令氤氲宝气剧烈震荡起来,七彩宝光上下翻滚,显然比法宗取得了更佳的攻击成效。 而在太昊峰内,几组自愿组成的高手突袭队伍正在成立之中,他们的目标是趁法宗和通天阁动攻势时候,袭击防御薄弱所在,削弱对方攻击威力,同时起到牵制作用,甚至觅机一举破坏攻击法阵。 玉霄峰弟子全数报名,加上丹阳宗的乐天,以及天外峰的玄道组成以乐天为、玄道为副的精英小队,另外还有两支由道宗各脉紫字辈高手组成的队伍。 原本乐天等人不可能获得此等机会,但玉霄峰诸弟子在代掌门紫霆真人面前,宣称只有在斗法中才能成长,而紫霆真人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不顾诸峰掌座反对答应了下来。 素色云界旗在太昊峰一角已经张开了一条出入通道,出前,乐天为的年轻道宗新一代精英聚集在一起,个个神情肃穆,大有风萧萧一去不返的悲壮。 萧月儿两手叉腰,忿忿道:“我们这么几个拿出去,能扑腾几个浪花啊?要是按刚才那些老头子的计议,专找游兵散勇小虾米收拾,也太丧气了,你看那姓楚的,拿了一道大旗,指挥上百人动剑阵呢。” 伯云亭斜瞧了远处道宗弟子云集阵眼处,笑道:“楚师弟年纪虽小,但遇事镇定不乱,进退有据,在道宗年轻弟子中颇有威望,就这一点,昆仑玄字辈恐怕难有几人能及,他当此重任也不无不可,诸位长辈不也未曾反对?” 乐天鼻孔朝天一哼:“照此说来,乐某也不比他差,只是没他生了这么个权高位重的好师父。” 天外峰玄道一旁轻咳了一声,打断道:“我等承担的任务也非同小可,稍有不慎,随时有性命之危,说得不好听,也许九死一生,玄道以为,最好还是依照诸位师长的议定行事为妥。” “胆小鬼。”萧月儿当即给了玄道一个大大的白眼。 玄道脸色不变,对萧月儿问道:“战阵非斗法切磋,若是碰到法宗好友,你能否痛下杀手?若同伴有危险,你能否舍命救人?若是被围困,有一个独自逃生的机会,你会否放弃?” 玄道一连串追问,让萧月儿哑口无言。 伯云亭垂叹道:“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冷锋没有理会众人,转身直下通道:“多言无益,要杀人,用眼和嘴巴是学不会的。” “那用什么学?”萧月儿心知众人唯有二师兄有搏杀经验。 “用身体学。”冷锋抛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萧月儿望着冷锋那孤单的背影,嘀咕道:“难道挨上一两剑才能体会到不成?” 乐天拍拍手,大手一挥:“出,他***,不就一条命么,没准下辈子投个更好的胎。” “你姓乐的,下辈子只能投猴子身上。”萧月儿嘲笑道。 “做猴子也不错,至少不用做人这么累,还有这么多选择要面对。”乐天召唤出火麒麟,纵身而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装什么深沉。”萧月儿呸了一句,踏上了灵犀,跟着冲出。 伯云亭与玄道相顾一眼,一起尾随而出,他们年轻的血已经开始***了,尽管夹杂着不安和恐惧。 由于道宗一阵处在守势,通天阁先大胆将攻击阵逼近太昊峰,威力巨大的海潮阵难以在缩小的空间运转下去,通天阁弟子在旗令下重组序列,鱼鳞阵这个最紧密的攻击阵,寸寸压向了素色云界旗结成的氤氲宝气边界,朝内寸寸推进。 法宗见状,不甘示弱,五行阵转动,方圆势拉开,五百法宗弟子形成圆阵缓缓旋转,滚动挤压向氤氲宝气。 太昊峰主持素色云界旗的紫霆真人,一见对手如此短的工夫就现了己方弱点,一声令下,道宗昊天剑阵开始启动,迎击四面八方试图短兵相接的对手。 通天阁和法宗的法阵,都不具备氤氲宝气这样完美无暇的守护,在紧逼氤氲宝气下,一些弟子身法开始紊乱,道宗一方游弋而出的剑流,很快收割了一小片不慎出阵的弟子。 在强大阵法挤压下,血肉纷飞,死伤极为惨烈,幸运的还能元神逃脱,反应慢的,形神俱灭。 好在通天阁和法宗同时现不妥,纷纷调令阵型压缩,重振攻势。 在半小时的攻势内,道宗为了抵挡两大阵的攻击,大批弟子法力消耗极其厉害,事实上比法宗两方死伤一些弟子代价还要大一些。 因此,攻破素色云界旗就成了法宗和通天阁取胜的关键。 通天阁继续变阵,衡轭阵、锋矢阵等阵势纷纷出炉,法宗更是五行轮回势、方圆势、云龙势、长蛇势交替使用,务必给道宗施加最大压力,削弱道宗持续战力,待到崩溃时,一战而定。 这一场攸关玄门气数,无数修士命运之战,所为也不外乎名和利,象征昆仑掌教和道统地位的玉清令,是法宗志在必得之物,而蓬莱通天阁携复仇之心不远万里,实则为玉清洞天之秘宝而来。 道宗自开山祖师玉鼎真人始,就领袖群伦,如何肯轻易放弃道统统治地位,更遑论玉清洞天的先祖宝藏。 日升后两个时辰,双方已经战至了浓烈的**,伤亡难计。 第十章伤逝 在迷雾重重的深谷山涧中,乐天、萧月儿一队人马自交战以来,一直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一巨接近法宗和通天阁的攻击阵,就会被现,一旦给高手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们这点人马一旦遇到攻击阵的锋芒,恐怕连渣都剩不了,直接给剑气洪流碾压成飞灰。 好在冷锋提出了脱离主战场,在对方受伤落单修士中寻找机会,而太昊与少昊两峰之间千丈之下的深谷,正是绝佳埋伏所在。 众人正埋伏在一片乱石林立的河谷中,溪涧飞流足以掩饰他们的动静,且天上仿佛近在咫尺的法力洪流轰鸣声回荡不绝,偷袭时候被上面高手现机会小了很多。 “月儿,好些了吗?” 伯云亭在山溪中洗了一下衣襟上的血迹,起身看见身旁仍旧干呕不停的萧月儿。 萧月儿倔强地再埋入冰冷的溪水,镇了一下气血,再抬头胸前挂了一溜水莲,溅回溪流乱石。 伯云亭一手大力相托将萧月儿扶了起来,小心地拍着她的背心,道:“大师兄留着陪你,就不跟二师弟他们出动了,其实大师兄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实在不愿意碰到法宗的同门。” “哇……”萧月儿反身就栽入了伯云亭怀里,哭了个一塌糊涂,边哭边呜咽着:“我杀人了,我杀人……” “我知道,不怪你,不怪你……” “我给了他一剑,可,可后来……才现认识他,他跟娘是同一支的师兄,他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出名的胆小,可我,可我亲手杀了他,哇……” “你那一剑并不致命,你二师兄最后一记才杀了他,不要难过……” “真的?”萧月儿抬头,泪眼模糊,仿佛溺水的小孩,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是真的,下次我们杀通天阁的坏蛋,他们才是罪魁祸。” 伯云亭轻抚着小师妹的秀和柔弱的背心,望着在上面雷霆电闪中不断变色的迷雾,忆起了久远时空,那时候昆仑各宗弟子和睦相处,纵有冲突,也是在师长的见证下公平比斗。 这时河谷上方风声大作,一道明暗不定的光芒从天空坠了下来。 伯云亭一把将萧月儿拖着避入了一块青石后,观察着迷雾上空,一般有人受伤落阵后,都有高手及时出手救助,但也有一些倒霉鬼只能自生自灭。 半晌后那团光芒重重落地,砸落在一个山壁上,乱石隆隆滚落。 “跟我来。” 埋伏在伯云亭不远的乐天一声低呼,冷锋等当先纵身跃了出去,数道人影起落间,转眼在迷雾中隐没,逼近那人所在位置。 “真是一群聪明的小虫子。” 一个英俊乃至邪异的华服青年一脸笑意,但那双冰冷无情的凤目,却让四面形成包围之势的乐天等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乐天只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百会而降,手足几乎克制不住要抖,原本中气十足的质问变成了弱的低呼,他再傻也明白踢上铁板,眼前这家伙故意引他们前来的。 性子极冷酷的冷锋口角已经拧出血丝,也挡不住牙齿打架,邪月嗡声一颤,他刹那间心神恢复了片刻,神秘人诧异地惊咦了一声,冷锋已经纵身飞出,一道蓝色闪电裂空劈了下夹。 与此同时,乐天也放出了火麒麟。 神秘人只伸出了一个指头,闪电打着旋,倒飞了出去,“锵!”插入了山崖岩石中,尽柄没入。 而冷锋落入了神秘人手中,他脖子被一只洁白有力的手掌死死扣住。 至于喷出真火的火麒麟,只扑到了一个虚影,狂猛的真火融化了大片岩石,而神秘人在初时惊异后,便现这头火麒麟虚有其表,不过区区一个元神,唇角刚绽放的兴趣就消失了。 玄道的白虹仙剑和乐天的斩阳剑,分别化作一白一红两道闪电夹击神秘人。 面对一个纵越,又从后面扑上的火麒麟,三方夹击,神秘人依旧从容不迫。 罢风狂卷,两柄飞剑撞得火花四射,同时扎入火麒麟灵体内,激起一天熊熊真火. 而冷锋仍旧被神秘人提在手中,人站于一片飞岩上。 乐天等人仰望崖上,呆若木鸡。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金光闪过,直袭神秘人. “散仙,你就是那个一阳?”神秘人在狭窄空间内化作无数虚影,回避那只几乎令空气燃烧的大手。 “阁下修为盖世,当不是籍籍无名之身,为何欺负后辈?”一阳上人说话之间,手上丝毫不见停顿。 观战的乐天等人,只瞧见成百上千的人影在天空纵横,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他们更揪心的是冷锋的生死。 忽然一团血雾爆出,罩了神秘人一身,一个黑影拖着一条长长血影从崖上飞落。 一阳上人起手连出七迭劲,水火交侵,天地扭曲,神秘人被困窒一隅。 刚才飞落的人正是冷锋,他落在附近一条溪涧中,浑身鲜血,染红了方圆半里的溪水。 “吾晚些时候再找你玩,区区一个尸解仙很了不起吗?” 神秘人双臂交叉过顶一震,破了一阳上人的攻击,身形闪了闪,就不知去向。 “师伯祖快救人,冷锋他快不行了。”乐天将冷锋从水中捞起,跪在溪边近乎嚎吼地祈求天上那人. 伯云亭和萧月儿这时也扑了过来,萧月儿尖叫道:“师兄手没了,天啊……” “你们几个小东西真不知死活,紫霆怎么会派你们出来胡闹。”一阳上人伸手从乐天手中夺过冷锋,一层寒气瞬间凝结了上去,冰封止血一气呵成。 “冷木头会不会有事,没有他的气息了。”乐天神情满是惶恐和焦急,连在他屁股后头乱转脾气的火麒麟,都没有理会。伯云亭拉住几乎要扑上去的萧月儿,恭敬地对一阳上人拜道:“请师伯祖看在道宗的分上,救我冷师弟一命。” 一阳上人苦笑道:“谁说老夫不救,只是他舍弃一臂,精血亏损太大,即便复原,怕修为也要大降,可惜了一个好苗子,看这小子路数,应该是萧云忘那娃儿的弟子吧。” “只要不死就好,不死就好。”乐天大喜,跟着跳脚咒骂了一句,“你个死老头,就会装腔作势,吓死我了。” 一阳上人再打出一道金光在冷锋身上后,就将其交给了看上去最稳重的伯云亭,“你们几个立刻带他去王母峰,那里自有人能救他,你们几个既然出了阵就不要回去了,如今只有王母峰能保你等周全。” “什么,死老头,你要我们避风头。”乐天指着头顶,大声吼道:“道宗兄弟们都在拼命,你要我们跑路,,我好像忘了,您老人家不是道宗的人,您是剑池宗的死鬼。” “混帐!”一阳上人再好的脾气也会怒,一道指风将乐天掀了个跟头,“老夫何尝不想将这群逆祖的混帐一一诛杀,将那群海外逆子一一赶出九州岛。 “老夫纵是散仙,但也不是无敌,若是老夫出手,海外双仙必定连手出阵,道宗纵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刚默默替冷锋取回兵器的玄道,这才上拜道:“师伯祖,我们听您的吩咐,可是师门有难,我们不该坐视不理啊。“ 一阳哭笑不得道:“王母峰绝不会风平浪静,那里也有某些人志在必得的东西,让你们去王母峰,也希望你们能助圣宗一臂之力,那里的东西不容有失。” 乐天扛起斩阳剑,高呼:“兄弟们,扯呼,今日不死,迟早跟这些王八蛋算帐。” 伯云亭等匆匆跟一阳上人拜别,一行沿着河谷,掠向王母峰的方向。 眼看将近午时,道宗仍旧龟缩在素色云界旗中,法宗和通天阁的攻击法阵都疲不能兴,法尊一德真人和通天阁阁主海真一都对道宗的韧性大为吃惊,心知再不出阵打开局面,只怕士气下滑,形势逆转也非不可能。 乌云滚滚的天空青芒万丈,仿佛成千上万颗飙雷同时爆炸,一道青蛇似狂龙重重自云层抛落,抽在笼罩太昊峰的氤氲宝气上。 刹那间,一阵奇光连绵闪动,氤氲宝气翻腾着萎缩了一层。 正在维持攻击阵型的法宗弟子顿时欢呼雷动,士气大振,因为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法尊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那样惊心动魄。 海真一怎肯在这个时候落于人后。 紧跟着青光裂天后,一道万丈金光当空腾起,陨石坠落一般重重轰击在氤氲宝气上。素色云界旗的守护又看得见的萎缩了一层。 那是翻天印,修真界几乎绝迹的神器重新现世了. 这次迎来了蓬莱通天阁弟子们的震天欢呼,他们鼓起余勇,再次动海潮阵。 法宗的五行辟天剑阵也动了最强的车轮阵,从四面八方碾压上去。 法宗和通天阁齐齐力,万剑如臂使指,翻滚如,宝光万丈,形成山呼海啸的攻势,道宗的形势眼看岌岌可危。 一直主持驱动素色云界旗的紫霆真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围在他周围的各峰掌座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神情茫然,还有绝望。 在角落的紫丞真人突然开口道:“代掌门,道宗恐怕支持不下去了,不若暂且与那通天阁达成妥协如何,龙虎印合壁意义重大,也是我道宗多年来所期望的,何不趁此机会……” “住口!”紫霆勃然大怒,“你以为法宗会甘心就此罢休,他们不怕我道宗秋后算账,?海真一又岂有这点企图?” 紫干苦笑道:“我丹阳宗上下都参入此阵,就算罢手也不能,紫干不是为道宗而战,而是为了命运而战,只要紫干还有一口气在,就与代掌门共同进退。” 天外峰紫轩抹过额上汗渍,目若星辰,淡然道:“紫轩生于昆仑,死而后已。” 紫霆脸如绛紫,在太昊峰的颤栗中,震天大笑道:“就算道宗要亡,我紫霆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黄泉。”但他脑中却想起了昨夜一闲长老曾对他说起的那句话。 “听我玉清号令,昊天剑阵暂歇,全力养精蓄锐。”紫霆布了这条命令后,当即全力主持素色云界旗,排列在四面八方驱剑的道宗弟子齐声应诺,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 王母峰,往日沉寂耸立的树山似乎活了过来,一位美丽绝伦的仙子正屹立在一条高枝上,乘风眺望中昆仑方向,那边天际酝酿着越来越庞大的元气风暴。 忽然几道利剑一般的血芒连续跃动在王母峰外,姬香淡淡一笑,“你们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说罢她脚下大片枝叶刷刷活转过来,灵动如蛇,交织如雨,转眼就编织出一个绿色坪地。 一只古琴横放在姬香的膝上,如流水一般的绝妙仙音传扬了出去,顿时四方云动,那条藏在云层中活动的血芒,顿时没有了隐藏空间,暴露在空气中。 一阵嚣张狂笑从那条影子传来,那人道:“姬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此绝色藏于山中,真是可惜了。” “妄言。”姬香滑动的纤指轻轻一屈,锵!一声筝鸣,几乎同一瞬间,那条血影被一道无色无形的利刃切成两截。 “好厉害的婆娘。^血影身体分成两截,仍旧有能力说话。只见一阵血雾弥漫,他躯体神乎其神地重新合二为一。 “血魔道,看来你就是那血妖多弥罗了。” 姬香一语点出了来者的身分,不过她手上并未停歇,轮指拨出,一道道无形气刃在云海上纵横,将血影杀的抱头鼠窜,最后不得不夹着尾巴,化作一道血色遁光叫骂着远去。 “向先生,为何恋栈不去,莫非想入我王母峰做客不成?”姬香娇俏地蹙了蹙月眉,仙音仍旧源源不绝的流淌在云海,与风云为舞。 “姬小姐,莫非对向某动心了,若是如此不妨迁居到幽都山,你我魔中有圣,共谈天人之道又何妨?” 面对向隐的调戏,姬香只是淡然笑了笑,回敬道:“对于藏头露尾之辈,姬香一向无甚好感,若向居士有心投入玄门正道,本座倒可为你牵针引线。” 向隐大笑:“向某很想现身一亲香泽,可惜尊驾一身是刺,贵宗对我魔道一向又臆断苛责,向某还没有舍生取义的打算。话说回来,向某此行不过是借道一游,顺便奉送一个消息。” 姬香淡然应道:“四百年前,先师飞升之际,曾言魔道盛极于西,得天共谴。” “谬,大谬,一个棋子,怎可能看到棋盘外的东西。”向隐沉默了一阵,不屑大笑而去。 姬香面上忧色浮现,她知道,昆仑这场浩劫才刚刚开始。 昆仑道宗处境极其危险,但她却无法前往支持,只能守护在王母峰,静待时机。 忽然姬香心神一动,抬头正见北方天际一阵血色浮起,她手中此时已经多了一面玉白镶金边小旗,只是宝光暗淡,隐有微不可察的破损。 素色云界旗终于破了。 “紫霆,交出玉清令、龙虎宝印,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可免血战一场。”海真一清朗的声音传遍方圆百里。 时间,将近千名通天阁门人齐声重复掌门真人的喊话,声势震天。 “道宗自古未有降者,紫霆纵然不肖,也不会向祖上逆徒俯。”紫霆一声令下,昊天剑阵全面展开了,只不过此刻太昊峰已经全然暴露了出来。 一言不和,真正的短兵相接开始了。 过千柄飞剑穿梭纵横长空,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的法宝夹杂其间,三方将近三千弟子不可避免的被死神不断收割。 纷飞的血肉,仓皇逃亡的元神,纵横的剑气,冲霄的宝光,惨烈的嚎叫,一切的一切,仿佛人间地狱。 “师父,停止罢,不能再自相残杀了,否则我们将是昆仑的罪人,昆仑的罪人啊,凤岚求求您了。”在少昊峰高处,之前威风八面的法尊一德真人正在纵览局面,同时调养元气,神器的使用虽然威力巨大,但损耗之大常人也难以想象。 一德真人吞走了鼻端和头顶的团团,收息闭目片刻,不怒自威道:“岚儿,为师一向纵容于你,最好的法宝赐予你,无上的法诀传于你,当年你一意嫁人便是如此,你问问你自己,对法宗可有过忠诚,可有过一分一毫的付出?” 凤岚跪伏在地,再次哀求道:“师父啊,昆仑道统就真值得这么的同门相戮,舍生忘死,通天阁难道就不是别有所图?” “凤仙子说说我通天阁如何别有所图?”不远处角峰上的海真一数步便踏了过来。 凤岚见一德没有吭声,以为是赞同于她,便大声斥责道:“一群叛逆而已。” “好,好一个叛逆,若是道宗胜了,不知道往后法宗可还有机会抬头,呵呵。”海真一说罢,也不看一德真人无比难堪的脸色,飘然离去。 而云海上,双方接战更加血腥了,不时有人惨叫着跌落云霄,甚至有人同时被几件仙兵打得粉身碎骨,形神 “师父,此刻回头还来得及,一元掌门尚未露面,长老院还没有动静,难道您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凤岚还在试图说服师尊,却没有现一德真人在听到一元后,变幻不定的神色陡然有了几分决然。 这时,一人阴阳怪气道:“若是凤师妹怕日后难处,紫桑就在这里代你请求师尊日后放你那夫君一马如何? “紫桑,你闭嘴。”凤岚回头怒视。 “岚儿,你太让为师失望了。”一德真人一脸杀机。 “请师尊恕徒儿不孝。”凤岚拔出红尘三千丈,飞身直掠战场。 “给我回来。”一德真人这次真的动怒了,他无法容忍自己最喜爱的弟子一再件逆,甚至背叛自己。 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响应,凤岚已经化作一道银色狂,从后方笔直插入了法宗的队伍,大片法宗弟子被她一路卷飞扫翻,开辟出一大条空挡。 “师尊,我法宗登极在即,不可再出现任何差错,否则极可能功败垂成。”紫桑望着云海那个势不可挡的身影,阴沉道。 一德真人广袖忽然抖出一条节节龙鳞的长鞭,打神鞭遇风狂涨,化作一道光芒飙射的青色蛟龙,张牙舞爪直缠凤岚。 “打神鞭又如何?”乌云滚滚的天际强芒一闪,一道斩天之芒,斜切而下,刚好在打神鞭进袭的路上。 青蛇狂跳,剑气如霜,刹那间惊雷万里。 不用任何言语,在场道法两宗都知道谁来了,多情剑仙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他竟然一剑挡住了神器的天威。 缓了片刻,道宗的震天欢呼声才如潮爆出来。 萧云忘长飞舞,手中紫霆剑连圈带荡,剑气无限膨胀,他切入的法宗阵地百多名弟子瞬间被打落了云霄。 “小子猖狂!”一德真人积郁已久的愤怒爆了,竟然为道宗一个紫字辈弟子逼落下风,情何以堪? “道宗就算要低头,也不会是法宗。”萧云忘轻弹剑锋。 “好,一元的好徒儿,就让老夫领教领教。”一德真人怒极反笑,屹立长空。 打神鞭化作青色狂雷,直笼罩萧云忘而去,不留余势。 “法尊出手,吾之幸也。”萧云忘长飞舞,仗剑冲天迎上。 一条白影更快的冲在了前面,原是横亘在中间的凤岚。 红尘三千丈化作银河,将青色狂雷的愤怒全部接了下来,萧云忘心神一片空白,他哪料到爱妻会冲动若此,神器岂是她能抵挡的? 果然开天霹雳过后,银河条条断裂,凤岚浑身鲜血,仿佛盛开的桃花洒在洁白无暇的雪衣上。 萧云忘这一刻忘记了出剑,依着本能痴痴的将爱妻纳入怀中,任凭血浆洒了一头一脸,余者在长空飘舞。 远处迟到片刻的杨真等人,只看到了凤岚挺身受鞭的一刻。 “娘……”一声凄厉如杜鹃啼血的哀鸣,从一条绿影呼唤而出。 “师姐。”杨真大骇,手臂长伸,反掌一捞将萧清儿带了回来,牢牢控制在手中。 “她就是凤岚?” 九玄仙子遥遥相望,人已痴了,方才那一幕给了她毕生难忘的印象,那个无畏的女子,就那么横在师父和爱侣之间,而萧云忘面对此情此景,如许情痴,她心中那缕异念就此彻底斩断。 百里战阵,千丈长空,云霄之上,忽然之间就那么沉寂了下来。 双方暂时都失去了战斗**。 “该死一一”萧云忘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来,原本清亮的眼睛,一点点异变,最终充斥了无穷的空洞和毁灭,他身外方圆十里的空气近乎凝固了,风云不动,时光停息。 杨真只觉一股毁天灭地的剑气诞生了,他体内的巫功应势疯狂运转了起来。回想片刻之前在仙府内外目睹的情形,胸中那股说不清的悲伤和愤怒再难压抑下去。 也许,也许,今日之后,曾经的昆仑将不复存在。 不,不是也许…… 第一章求全 剑光飞堕若流星,雷蛇如飞龙出海,在云海上正面激撞在一起. 仿佛山岳落在瀚海上,层层叙风如同海啸一般,荡漾开去,天地间仿佛万鼓齐鸣,杨真刹那间只觉六感顿失,萧清儿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挺身护到了身后. 太昊、少昊两峰在早前战阵中原本就伤痕累累,如今两名绝顶高手全力争锋之下,数片山头在纵横的电光雷鸣中四分五裂,沉入云海. “玉清令就真这么重要?”几道纵横交错的流星闪动,将青电蛟龙挫溃,箫云忘手环爱妻,屹立长空,周身衣带飞舞,状若飞仙,只是浑身内外却饱含了九天煞气. 法尊一德真人手上打神鞭电光劈啪流动,却没有再行出击,他形若刀斧般的浓眉纠结在一起,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看着成长起来的后辈,竟然在打神鞭下依旧有与他一战之力.而他座下弟子凤岚的生死未卜,更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道宗、通天阁和法宗双方门人所布下的阵势,不由自主的停滞下来,个个引颈观望. 昆仑掌门一元真人和长老院的退隐背景下,道法两宗各自祭出了最后的棋子. 多情剑仙箫云忘享誉修真界多年,但尚未有人将他与一元真人这一辈的高手相提并论,如今与法尊一战竟势均力敌,几乎所有道宗门人都将最后希望押在了箫云忘身上. 箫云忘.冼若来觉所背负的一切,当前的大敌仿佛也不存在了,他不断将体内的法力输入爱妻体内,延缓那属弓弓的生命. “云忘”凤岚脸色忽然红润起来,挣扎着试图独力站起来,“放开我,放开”一口鲜血又咯了出来,染红了一片衣襟. 箫云忘一言不,手上却突然生出一阵出乎意料的大力,凤岚脱身而去,她飘飞到对峙双方的高空,内外残破,奄奄一息的她此时浑身洋溢着生命的光辉. “师父,昆仑流的血还不够多吗,您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昆仑四分五裂,让后人唾骂,成为修真界的笑料?箫云忘浑身欲振乏力,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阻止,他从来觉得爱妻有过眼前这般耀眼,在他以往的夺目光芒下,法宗数百年来最杰出的女弟子,成了平庸的女子. 一德真人手仗打神鞭,喟然道:“岚儿,你太天真了,玉清令若不染血,法宗何时有出头之日?” “是啊,徒儿是太天真了,但徒儿真的无法看着自己人自相残杀,请恕徒儿不孝”凤岚凄然回眸一笑,万般不舍地凝望了箫云忘一眼,整个人仿佛焰火一般燃烧起来,冲夭而起,直扑通夭阁列阵方向.“不一一”箫云忘刹那间读懂了凤岚的诀绝之意,他明白这个 心底无比刚强的女子,究竟想做什么.“放肆!”被忽略的海真一眼看局势大有扭转的可能,怎肯放过眼前良机,神器翻天印金光万丈,从天空砸了下来,万里平滔. “尔敢!”一道紫芒和一道青电,几乎不分先后的迎上当空轰下的翻天印. 就在这时,凤岚化身的遁光倏然如太阳一般光芒万丈,燃烧着无穷金色火焰,加扑进了通天阁八百弟子布下的沧海一粟阵. 挨了一记打神鞭,紫府元婴和**几乎同时落入破灭边缘,夹在道法两宗、师父与丈夫之间的凤岚,唯有一死明志. 仿佛燃烧生命的凤凰,展现了生命最后的辉煌,通天阁牢不可破的沧海阵,瞬间被堪比天火的生命梵焰冲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瞬间至少有数十名来不及避开的通天阁弟子被化作灰烬,形神俱灭. 目睹这一切的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承受不住打击的箫清儿彻底昏死了过去,杨真将师姐交给了一旁化身小巫女的瑶姬,准备伺机而动.以前那个师娘给他的记忆已经彻底抹去,他心底只剩下了今日壮烈一幕. 不管是为了昆仑,还是为了今日师娘的死,他都必须要做些什么. 尽管他已经不再被昆仑承认,不再是这个圣地的一员. 紫霆真人领着一干昆仑掌座腾云而上,遥遥竖掌呼道:“法尊,难道您老非要一意孤行,置干百道法两宗弟子性命于不顾?就此罢手还来得及,玉清令谁属是我昆仑家事,怎轮得到通天阁插手?” 海真一袖有神器,却也不把丧失斗志的多情剑仙怎么放在眼里,他哈哈大笑道:“紫霆小儿,此言差矣,我通夭阁才是道宗正统,如今的道宗不过是被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占据而已,我通天阁只是来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紫霆拂袖一振,怒极反笑道:“如此说来,你通天阁这等无耻行径,就是为了玉清令、为了夺取昆仑掌教大权?” 海真一目芒一闪,长笑道:“要挑拨离间,你紫霆小儿找错了对象,我通天阁只对玉清洞天里的东西有兴趣,玉清令舍法尊谁属?”他扭头转向一德真人,嘴角含笑道,“法尊大人,既然道宗不肯要协,我等恐怕再难留1清面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紫桑现一德真人有些犹疑,急忙劝告:钊币尊,阁主所言甚是,我法宗等了千百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日,若是就此半途而废,定然遗祸无穷.” “紫霆,就算一元在此,也改变不了结局,交出玉清令,你们别无选择,你们只有一炫香的机会.”一德真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略了对龙虎印的索求. “紫霆,意下如何,海某耐心可是有限得紧,诸位苦修数百年,道行来之不易,可莫要做出后悔莫及的选择.”海真一单薄的唇角勾出一抹无限快意,充满‘冷网的目光扫视着太昊峰上惶惶不安的道宗弟子.紫桑这时却阴阳怪气地道:“堂堂昆仑代掌门,岂会把我等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没准昆仑仙府失陷,也是紫霆大掌门安排的陷阱呢,海阁主即是法力通天,恐怕也要当心一二.” 海真一却假惺惺劝诫道:“紫龙、紫干两位道兄置身事外还来得及,此阵是道宗正统之争、道法两宗之争,与剑池宗、丹阳宗无关.何况两位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为你们的徒子徒孙考虑一二不是?” 紫桑摇头怪笑道:“丹阳宗和剑池宗早就成了道宗两条忠狗,主人的话,他们岂敢违抗?” “紫桑,你这个逆贼,你这个小人,可敢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紫龙真人打雷一般的嗓门破口大骂. “紫龙师兄莫要冲动.”紫干真人黑着脸,将暴怒的紫龙真人拖到了一边去. 紫轩真人位列在后,回太昊峰,满门尽是一片箫索和悲壮,多.清剑仙回归带来的士气,已然因凤岚仙子的壮烈之死,重新跌落谷底. 海真一与紫桑两人一唱一和,把太昊峰上诸道气得七窍生烟,却无人敢轻举妄动,法宗原本潜在实力就与道宗相差无几,如今算上通天阁,已呈压倒性优势. 诸峰掌座意见不一,絮霆真人心中翻江倒海,一时乾坤难断,就在这当刻,紫桑那极令其厌恶的尖细嗓音传入了他识海. “怎样,紫霆考虑如何了?”与此同时,海真一颇不耐烦道. 岂想絮霆真人赫然暴怒道:“我等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玉清令没有,龙虎印也不会有.” 海真一一脸错愕,他瞬间捕捉到了紫桑那得意的笑脸,他转念之间,法宗和通天阁弟子再次运转法阵,准备起新一波攻击. ”慢着!”眼看大战再度一触即,一声惊雷似的冷喝激荡在长空. “尔乃何人?”海真一心中纳闷,得此缓冲也求之不得,他并不打算跟道宗拼个你死我活,便宜了法宗.“海真一,你听好了,我家主人乃云梦大泽百巫之,巫祖隔世传人,当代大巫,统领南疆百族,恩泽万里……” 不知将箫清儿收到何处去的瑶姬,扮演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巫女.只是不待她说罢,一人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拧起丢到了后面. “杨真小儿,你这叛徒还敢现身昆仑?”紫桑尽管来把杨真一伙人放在眼里,但心头却本能的敲起警钟,尤其那九玄仙子绝非好惹之辈. 杨真不理紫桑的叫嚣,遥对海真一道:“通天阁倾巢而出,若是云梦大泽诸部移师蓬莱,不知会有何等后果个” 海真一仰夭长笑,不屑道:“本座可否将你的话视作是威胁?” 杨真一脸冷峻道:“海阁主手眼通天,区区一颗定神珠,就闹得东海诸派乌烟瘴气,甚至连妖族也能驱使,我巫门岂敢与通天阁并肩.” 此言一出,四方大惊. 海真一一时竟无法看破杨真底细,只觉这年轻人浑身上下充满诡秘气息,他强抑心中的震撼,故作淡然道:“尔等邪门歪道之言何足采信,我通天阁行事一贯光明正大,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昆仑叛徒说话.” “若论耳目灵通,修真界谁又及得上巫门,海阁主敢做不敢当,九玄身为玄门弟子,耻于与阁下为伍.”九玄仙子登场了. “莫非玄女门也要插手昆仑内务?”紫桑厉声喝道. “若紫桑真人有意一战,本仙子倒乐意领教.”九玄仙子冷冽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瞪着紫桑,满是轻蔑.紫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硬的话却说不出口,多少悉知九玄仙子手段的他,哪肯与她交锋.对阵双方都一阵骚动,只待彼方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杀个日月无光. 只是双方领都已经各有所忌惮,法宗一方再非是绝对上风. 这时,一德真人叱退犹自不肯干休的紫桑,与海真一交换了一个眼色,对紫霆道:“本座并不愿同室操戈,尔等考虑如何?” 再次有了台阶,紫霆却不敢贸然再冲动. 在凤岚死后,便没了动静的多情剑仙这时找上了紫霆,在紫霆等大喜之时,却听见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话:“师兄,交出玉清令和龙虎印,只要我等尚在,道宗自然不灭,一切可从头再来.” 诸峰掌座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低头的话,竟从这一向不可一世的多.嗜剑仙口中说出,一时无人置信 “大师兄,师父会答应吗?”掌着令旗指挥一部的楚胜衣,站在高台上紧张的凝望着对面云海,身旁的一名弟子擦着额头大汗,呼吸急促地间道. “这还用说,那些叛徒有两件神器,连玉霄峰的箫师叔都奈何不了他们,那些该死的长老这会又不知死哪儿去了,当起缩头乌龟.”另一名传令弟子哭丧着脸道. “放肆!不许胡说八道.”楚胜衣也是忐忑不安,但他明白若是连他都乱了,只怕这些师弟也会失了方寸,“只要师父一声令下,我道宗定能齐心协力击退这些叛徒.” “是,大师兄.”两名道宗弟子勉强振了振声答道. 就在这时,太昊峰响起了紫霆真人悲愤抑郁的命令:“所有道宗弟子、诸峰弟子听令,立即退回广场待命.” 迟了片刻,少昊峰方向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云海上,通天阁和法宗弟子,纷纷列阵退入少昊峰结束对峙,纵览一切的紫霆真人等,个个面无人色.云团飘动,通天阁阁主海真一连同摩下三大护法长老、法宗一德真人及座弟子紫桑真人联袂兵临,剑指太昊木峰长老院. 在王母峰方向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随即了无痕迹. “小子,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留也无用.”九玄仙子见杨真失魂落魄,心有不忍地劝道.“离开昆仑,我又能去哪儿?”杨真回头,神情一片茫然,道宗被迫让出玉清令,让两世昆仑弟子的他感情上难以接受. “不死树既然在你手上,想必你跟圣宗机缘不浅,本仙子打算走一趟,就由你引见如何?”九玄仙子也不等杨真应允,就直飞仙府西方. 乐天狠狠地在地上擂了一拳,极是不甘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让法宗那些王八蛋骑到头上?” “是你们,不是我们.”杨真望着灵池内生机勃勃的不死树,了无生气地答道. “你这个死脑筋的家伙.”乐天做出一副皇杨真没有办法的无奈样子,随即哀声叹气地躺倒在草坪上,他翻了身,又振奋道:“子时是玉清洞府开府之期,我们要不要一起混进去看看,没准还能捞到点好处.”“你知道玉清洞府有什么?”杨真}司道. “传说,传说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总之里面肯定有举世难求的东西,否则海真一那个家伙怎么眼巴巴要进入玉清洞府?”乐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 杨真笑了笑,没有答话,他心中一动,转过头去,一个红裳女子出现在视野之中. “杨大哥.”练无邪细声叫道,声音有些不安. “你身子骨没事了吧?”杨真看着那带着几分倔强的绝美容颜,心中一宽,积压的烦闷轻松了许多.“喂,仙子那个怎么称呼,请容在下自我介绍”乐天倏忽一个跟斗蹦到了练无邪面前,手脚并用,兴奋地结结巴巴. 练无邪对乐天视若来睹,径自绕开他走向灵池,乐天呆在后面,一脸别提有多精彩. “你去看看姬仙子有没有盼咐,快到子时了.”杨真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乐天. “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混蛋.”乐天拍拍屁股,悻悻而去. “想不到修真界仅有的两棵神树都在这里.”练无邪出一声惊叹. “祸福相依,今日若非姬仙子对魔道势力有所忌惮,也许结果会不一样”杨真扭头忽然现练无邪神情有异. “杨大哥,对不起.”练无邪紧张地垂捏着裙摆,“我我骗了你.” “你骗我什么?”杨真错愕非常. 练无邪抬头望了望杨真,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道:“杨大哥,当日你在阴山的时候,瑶姬就找上了师父,你师姐的失踪其实并不是意外,无邪不是故意要骗你们师徒,只是” 杨真豁达地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你真傻,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你师父与瑶姬本是同门所出何况大家现在都好好的,别瞎想了.” “真不怪我?”练无邪认真地瞪大了眼. “不怪.”杨真坚定地摇摇头,暗笑一向颇有男儿气概的练无邪,怎变得如此模样,”对了,听乐天说,龙胤那个家伙曾在昆仑仙府出现过,你要当心些.” 练无邪没有现杨真有所异常,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怅然若失,浑没把杨真的后半句话听进去.不多时,一个绿棠女子默不作声地来到两人旁边,沉浸在各自心事当中的杨真二人,这才陡然惊觉.“师姐”杨真被箫清儿现单独跟一个女子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 箫清儿凝望过来的那双平素柔情仪水的眸子,少了几分神采,多了几分迷茫,半晌,忽然开口间道:“师弟,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杨真语窒,而练无邪待在一旁,怨‘僧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溜达,想走,却又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仿佛在跟自己斗气. 箫清儿似乎也没想从杨真处得到答案,她转仰望神树接天的灵性之光,双瞳泛起水光,喃喃自语道:“女良她脾气虽然不好,却从来舍不得打女儿.爹曾说娘是生性自私的人,但娘今日却为师门而死,交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舍女儿而去” “师娘不在了,师姐你还有爹,还有姬仙子,还有伯师兄和冷师兄,还有月师姐,还有我.”杨真心中痛惜,却找不出劝慰的话. 箫清儿抿了抿柔唇,点头强颜笑道:“师弟不用担心,师姐要比你想象的坚强,师门不幸,大敌当前,师姐就算没有助力,也不能成了你们的拖累.” 杨真望着这张.博淬而娇美的容颜,心中无日巨冷借,伸手抓住了箫清儿的皓腕,两人面面相对,不知沉浸了多久,旁边一声冷哼才将他们惊回魂来. “好一个郎情妾意.”练无邪生性就直,见两人亲密,嫉妒之心大起. 两人.隐陀分开,杨真怕萧清儿尴尬,便道:“冷师兄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怎样了.” “师兄断了一臂,元气重创,听师尊说,好生调养半年就能恢复如初,月儿和伯师兄不肯离开半步地照料他呢,你不用担心.” 杨真心内苦笑,冷锋纵然复原,但他断去的一臂却再也没办法救回来. 就在这时,金钟声若有若无地从极远处传了过来. “杨大哥,我们一起出去探探怎样,待在这里闷死了.”气闷不已的练无邪终于找上打岔机会.“师姐”杨真早有所打算,但却担心向隐魔头把目标指向王母峰,深知向魔头可怕的他,并不认为接下来玉清洞府开启后会风平浪静. “我在这里陪件师尊,也好照顾冷师兄,你们小心一些,不要跟法宗那些人冲突.”箫清儿小心地看了有挑衅之色的练无邪一眼. 法宗、通天阁,还有道宗一干领人物,在太昊峰长老院七宝玲珑塔下提前等候了半个时辰,却现宝塔完全封闭,紫霆真人念了半天密咒,根本无法开启通往玉清洞府的门径. 就在子时即将到来之际,一阵浑厚响亮的轰鸣激越在漆黑的天际,余韵百里不绝,清澈的黄光在宝塔身上闪耀流转,电光霹雳不时横空闪亮. 无数浮屠从宝塔上浮现,绕空飞舞,在宝塔脚下,渐渐的一个虑空之门在水桶粗细的电光中生成,五彩霞光闪耀在子刚刁之中. 而离奇的宝塔宪全隐入黑暗中,山峰之巅,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那通往玉清洞府的通道所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里面的长老开启了通道?”海真一望着那企盼已久的门径,没来由的有些不安.“鼠胆之辈,难道不敢进去?”在一方领衔带队的紫霆高声嘲讽道. “龙虎印另一半尚且在你手,依本座看,不妨你我一同进入.”海真一不为所动,油然伸手作请.紫霆与身后的紫干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猛一拂袖,大步当先迈入了通道入口,海真一几乎同时刻没入通道,两方队伍陆续跟入. 最后,法宗一德真人这才率队迈入了通道之中,外面三方按事前商量好的,各自留下一队精英门人守护在外几乎紫霆前脚进入洞府,两男一女便悄无声息出现在守护弟子的视线之中. 三方弟子你眼望我眼,最后道宗领头人物楚胜衣站了出来,“杨兄,乐师弟,练无邪,你们这是做什么?” 乐天摸了摸鼻子,打个哈欠道:“既然通天阁的怠子们都能进那禁地,难不成乐某人身为正宗昆仑弟子,反倒不能进入?” 楚胜衣老脸一红,抱拳道:“请诸位同门切莫让胜衣为难.”忽然他现一道银亮的光圈已经将乐天等人罩住,一阵光晕扭曲后,破碎无踪,他再回头,赫然惊觉杨真一行诸人,已经不可思议地闯入了行将关闭的通道. 法宗和通天阁留守弟子,个个对楚胜衣怒目相对,仿佛是他故意放人一般,楚胜衣却旁若无人地瞧了通道片刻,若有所思地退回了原位. 第二章原始殿 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灵气扑面而来,漫山遍野尽是修真界罕见的奇花异草,很多绝迹的珍禽异兽活跃在天地之间. 然而,群雄的目光,皆被山间那座在云中隐现的雄伟巨殿所吸引. “果然如传言一般,不愧是我修真界仙家第一秘府.”海真一贪婪地呼吸一口玉清洞府的灵气,神采飞扬道 紫霆却站在台阶上仰高呼:“诸位长老何在,为何不现身一见?” 等了半晌,却只有山中回音,海真一抚掌笑道:“听说一元老儿正在此境闭关,为何不敢现身?” “手脚干净些,莫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一德真人冷哼一声,领路直奔半山神殿而去,原来通天阁有几名真人盯上了远处的一些罕见芝草,准备收取,却给现了. 群雄老实登上层层曲折迁回的阶梯,破开氤氲仙霞,终于踏上了汉白玉广场,让人呼吸顿止的参天神殿忽然出现在眼前,偌大的“原始殿”三个金光古字,在高高的匾额上闪耀,巨大的盘龙云柱根根屹立在前,让人顿生渺小之感. 整座神殿非金非玉,漆黑浑然一体,充满了远古苍凉的气息,让人自然生畏. “你们还是来了.”话音刚落,一群灰袍道人从侧面云霞深处走了出来,领头说话的,正是昆仑大长老天木真人. “天木长老.”紫霆真人郁愤难平的站了出来,在他想来,若非长老院托词不肯出关,通天阁断然没有机会阴谋得逞,逼迫道宗屈服至此. “诸位长老,我通天阁这个赌可是赢了.”海真一欣然大笑. “赌约?”紫霆怒吼,情绪几乎失控. “还请长老解释明白,我道宗、昆仑诸脉死伤无数,难道是因为一场什么赌博,造成一场无妄之灾?”一直隐在人后的箫云忘排众而出,双目如同利剑一般直刺天木长老. 一旁一德真人却阖目不言,显然对内情知之甚晓. 天木长老双目一亮,打量着箫云忘,.凉叹道:“想不到云忘竟已突破了返虑之境,直达通天忘情,我等老朽已是望尘莫及啊.” 他身后一群长老也出阵阵叹息,毕竟见到一个后生晚辈凌驾他们这些老家伙身上,多少有些难受.“究竟是为什么?”箫云忘像一座即将喷的火山,怒火直指全场. “通天阁本属我昆仑道宗一支,海阁主一意要求开放原始殿,而昆仑法宗也不无意动.我长老院不分宗脉,手心手背都是肉,天木虽然身为道宗出身,却必须一碗水端平. “为免一场玄门浩劫,于是就有了这场赌约,只是海阁主仪乎有些过火.”天木声音顿了一顿,两条雪白长眉一挑,对在场法宗一方道:“一德,你似乎也该有所解释.” “本座无以解释,总言之玉清令已在本座手上.”一德真人刻板的面孔平静无波,没有做出正面响应.“好,好,这笔帐,自有一元找你问罪,老夫管不了,也不想管,事已至此,只希望一元所料不会成真.” 天木大袖一拂,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去,目光扫过后列当中的法宗出身长老,众多法宗长老个个愧然以对,不敢与天木视线交锋. “师尊仙驾何在?紫霆要求拜见,玉清令之事绝不会就此罢休.”絮霆真人多少有些回过味儿来,他万万不曾料得,昆仑之乱起因竟有若此离谱之故. “誓约在前,紫霆你不会想后悔罢?”海真一冷森道. 紫霆怒哼一声:“小人得志!” “龙虎印分离两干多年,如今重新聚合,这原始殿势必重开.”天木长老一扫众人,目光重重地先后落在一德真人和海真一身上,神情凝重道:“不管生什么,诸位都不要忘记玄门立道之本,天尊在上,尔等切忌.” 众人来到原始殿高达三丈的大门前,严丝合缝,满壁神咒符文的大门中央有个方形凹槽,海真一和紫霆分别左右上前,各自拿出了半块虎符,然后在各人有所不甘或不屑的情绪下合并在一起. 金光微闪,龙虎印重新合并在一起,打开原始天尊神殿的符印出现了. 所有人望向原始殿或多或少都露出希冀,乃至贪婪的光芒. 在场修行者当中,修为最低也达到了元婴期顶峰,多在化神到返虑之间,修为到了他们的程度,更多的是依靠领悟来突破,苦修难有成效,故而冀望神殿有助他们突破修为的东西并不稀奇. 传说中,原始殿是玄门三清之原始夭尊飞升前,留在人间的一座神殿,里面有着勘破金光大道的秘密,甚至传说里面有着上古遗留的神器. 当然,最为吸引人的传说并不是神器和修炼法诀,而是这座神殿一个惊夭动地的秘密.一个足让整个修真界所有修行炼气士疯狂的秘密. 一个事关修行者渡劫功成的秘密. 然而,自昆仑开山祖师玉鼎真人飞升后,开启原始殿的龙虎印就一分为二,其一被前往海外蓬莱的通天阁带走,原始殿自此从未开启过. 自古修行者能顺利渡劫飞升者,万中难求其一,各道修真者毕生所求也就是为闯过那一道关口,脱五行,获得永恒的生命. 当初玉鼎真人远胜寻常修真者,堪比仙人的道行,却悄声无息的飞升成功,自然让原始殿的存在给了修真界无限遐想. 若非昆仑派的强大,以及种种因素,早就有旁门宗派对原始殿下手. 难得修真界动荡之际,通天阁与法宗联袂力压昆仑道宗,各取所得,才有了原始殿重开之机.至于法宗趁势夺得昆仑掌教大权的象征玉清令,只不过是附带的收获. 在玉清洞府半山彩霞笼罩的巨木林中,蹲伏了三人,遥遥望着原始殿前. “月儿,一会儿若有不测,你干万不要乱跑.”杨真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再一次对执意跟来的箫月儿盼咐道.方才从信道出来,守护信道的紫圣却对他们视若无睹,而眼下又是这般古怪的情形 箫月儿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丧母之痛让这顽皮任性的天之娇女成熟了许多,很难再见到她往日身上那股子活泼劲儿. “放松点.”杨真拍了拍巴在树权上,紧张得满头大汗的乐天,“我们是来看戏的,原始殿的东西轮不到我们.“ 乐天仍旧眯着眼,一动不动地,头也不回道:“看到海真一那个家伙,我就一肚子火,不过最让我.应火的是那群要死不活的老家伙,守着这里也不管我们的死活.” 杨真苦笑无言,他挪动了一下在树权上的位置,回头望了望玉清洞府的通道入口方向,心中那丝不安益强烈. 姬香仙子的嘱咐犹在耳际,魔尊向隐和龙胤都曾短暂现身昆仑仙府.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姬香仙子不打算将这消息通告昆仑诸脉,尽管如今昆仑的正道实力绝非夭魔宗能撼动,但在魔道的狡诈和阴险之下,谁知道会生什么. 而一元师祖为何还不肯现身,难道仍旧在闭关之中? 种种疑虑让杨真无法诀定下一步行动,而此时,一阵巨大的轰呜后,原始殿正门前金光四射,将殿前汉白玉广场上飘浮的云霞染了通透. 封闭三千年的原始殿大门打开了. 一股无与伦比的纯净灵气,瞬间席卷整个玉清洞府,杨真体内法力运转瞬间快了几分,他再忍不住,闪身掠下了树,朝神殿方向掠去.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殿中是这样一番情形,一个朴实到不能再朴实的殿堂,堂上古怪的供奉了一个半人半蛇的女子石像. 一个披头散、枯搞的银袍老人,正盘膝跌坐在神像前,头颅微微地下垂,仿佛对偌大的动静没有丝毫察觉 怎么可能?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在泛动这个念头. 没有龙虎印,如何会有人在原始殿开启前进入? “师尊一一不肖弟子紫霆来见您了.”紫霆终是反应过来,脚下一软,咚一声跪倒在大门前,紧跟着,随行的十多名道宗真人,亦纷纷拜倒在阶梯上. “无量天尊.”天木为的诸多长老纷纷竖掌唱咭,个个神色虔诚. 通天阁和法宗两方人马个个神色古怪,等了好片刻,也不见一元真人的动静,海真一低咳了一声就要当先迈步入殿,却给一道拂尘拦阻在外. 法尊一德真人凝望殿内,宏声道:“一元,我等应誓约而来,为何不见?” “人怕已在往生途上,哪还能应答我等.”通天阁一名护法长老在后面森森怪笑道,他的话,顿时引来一片怒目. “不管如何,海某一定要入殿.”海真一面对诡异的.情景丝毫无.俱,这改出奇地一德真人没有阻止他,任他闯入. 道宗诸人虽然愤怒,在天木长老的示意下,也没有阻止,三方人等眼睁睁看着海真一进入神殿.奇怪的是,海真一一入殿,仿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通天阁人马骚动不已的时候,众人锐利的视线再次现了海真一的身形,只是那人仪乎已经在很遥远的所在. 在场诸人原本因为神殿外相而来的失望,顿时一扫而空,个个心中振奋起来. 紫霆真人见状,顿时起身第二个进入了神殿,与方才情形一样,众人再改看到一个小点,接近另一个小点.就在一德真人欲进入前刹那,殿内异变突生. “海真一,你做什么?”紫霆焦急万分的前扑,试图阻止快接近昆仑掌门一元的海真一“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海真一大袖一卷, 一元真人前面供奉台上,一个古朴的玉匣子已经落到他手中,面对扑来的紫霆,他只是一个闪身就避了开去. “师尊,师尊,师尊”来到一元真人面前,紫霆无法相信眼前所见,面前这个闭目打坐的老人完全没有了气息,已然坐化. 殿外现变故的诸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古脑地涌入了殿内,个个垂涎的目光,指向状极欢悦的通天阁阁主身上. 在这个巨大的殿内空间,数十人涌入丝毫不见波澜,是那样的渺小,仿佛豆丁一般.空旷的巨殿空间一眼可望到尽,没有其它物事存在,诸人目光很快集中到了前端一处. “海阁主,不知所得何物?”一德真人率领的法宗门人已经围了上去,隐隐将跟上的通天阁中人排挤在圈外 “宝物自古有德者居之,不过本座绝非自私之人,玄门重宝,自当分享.”海真一手中的玉匣沉重非常,上面有着晦涩难懂的符咒封印,他一时半刻也无法破解,眼前威胁在侧,只得施出缓兵计. “哦?”一德真人冷笑一声,心下暗暗后悔方才过于谨慎,才让通天阁抢了先手. 通天阁与法宗人马围绕着海真一,隐隐对峙起来. “师尊”紫霆痛哭流涕地扑倒在一元真人膝下,泣不成声. 余者注意力这才给吸引了过去,随后赶至的紫轩、紫干、紫龙、箫云忘一干人,望着那具坐化的躯体,个个呆若木鸡. 随着紫轩跟着跪倒,道宗一干人等纷纷拜倒,丹阳宗和剑池宗两名掌座也不例外,唯有一人突兀站立.“师尊金身完好,天劫未曾降临,为何会突然坐化?”箫云忘突然提出了质疑. 在后面慢腾腾随入的昆仑诸长老列在殿前,天木长老莫测高深地应道:“金光大道,岂是我辈可以揣测?” 箫云忘双目神光一闪,扭头间道:“天木长老,你可知师尊为何会出现在原始殿内?” 天木回头指了指神殿中心对峙的双方说:“那个秘匣应该是原始殿唯一的存物,若我们插手,恐怕他们会打起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箫云忘的间题. 紫霆猛地起身,怒冲冠,对着天木等一干长老咆哮道:“你认为我等还会信任你们?长老院为一己之私,私自与通天阁达成协议,为的就是开启原始殿,休想再利用我等.” 天木等人,尤其法宗出身的长老个个老脸通红,作声不得. 就在这时,一德真人高声道:“既然我等争执不下,不如请昆仑长老院天木长老开启秘匣,若是匣内有渡劫之秘,不消说,自然分作三份,我等一方一份,若有法宝,另作它议.” 海真一看清殿内的形势,无奈点头,他高举手中秘匣:“此物事关重大,若是能解诀我等渡劫之难,修真界将迎来万世鼎盛,今日海某在此立誓,通天阁与昆仑派干古恩怨就此了断,此事一罢,就此退出九州岛.” 一德真人冷然以对,暗骂海真一奸诈,如今情势全然不同,通天阁若还要图谋其它断无可能,索性趁机化解此次与道宗结下的仇怨,而道宗与法宗这次仇却结大了,恐怕后果难料,几乎所有便宜都让通天阁占尽.就在这时,原始殿门两道电芒一闪而逝,两道人影出现在众人视野.其中一人相貌年轻妖异,一人挺拔伟岸,皆是万中无一的人杰. 无比邪恶的魔气和狂暴的妖气,瞬间笼罩了整个神殿,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众人心头,以一德真人、天木长老这样的绝顶修为,也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魔头向隐,妖族龙胤.”一名长老叫出了两人的名号. 一条绿色狂雷裂空骤现,一德真人的打神鞭出手了,面对强敌,他没有丝毫犹豫. 一阵狂笑不约而同地从一妖一魔口中洒出,仿佛在嘲笑一德真人的不自量力,一柄漆黑的巨斧旋转破空斩出,迎上打神鞭. “天魔斧!” 几乎所有人都在惊呼,这是一件上古绝迹已久的凶器,绝不在翻天印和打神鞭这类神器之下,论杀伤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龙胤也出手了. 只见他单臂化爪,龙鳞遍生,搏拳横空一击,数道散着金光的百丈水龙,呼啸着席卷整个神殿空间,将所有人笼罩. 不论是通天阁、法宗还是道宗,或是众长老都给突如其来的可怕打击惊呆了,好在大部分都反应过来,迅打出了个人的得意法宝,五光十色的光芒闪耀在殿宇中. 这边打神鞭与天魔斧正面交击,天地一暗,跟着无数惊雷绽放虑空.同时,龙胤轰出的水龙也与诸多法宝斗了个轰轰烈烈. “今日我向隐就来个关门打狗.”向隐竟然招回了夭魔斧,留下龙胤一人守护在神殿大门处.紧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生了.原本前一刻还在海真一手上的秘匣,下一刻已经落入回守殿门前的向隐手中. 那一幕生之前,几乎全场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向隐的漫步挪移,探手抢劫,然后诡话回转,在退回途中,川贡手给了法宗两名真人一人一掌. 但看见归看见,古怪的是那明明清晰无二的动作生,却偏偏在他们感知之外,海真一的反击一掌缓缓推进,却总是差之毫厘,最后击中空气. 对向隐之外的人来说,时光几乎停滞了流泻,在他退回原始殿大门的当刻,那两名受了一掌的法宗真人,这才以不可置信的含恨目光软软倒下. “有了轮回印,尔等生死尽操我手.”向隐丝毫不把己方的人数劣势放在心上. “你的宝贝是好,要说无敌可来必.”向隐的狂言,却让另一个更加架鹜不驯的人物恼怒了.“若是你找到龙族收藏的龙神印,本座确实不敢说无敌.”向隐大笑. 龙胤不屑地撇了撇嘴,却没有反驳. 方才噩梦一般的情境,两名真人的惨死,让在场所有玄门中人.惊怖万分,金光万丈的翻天印打出,紧跟着打神鞭化作惊雷狂蛇,势不可挡地打向向隐两人. “挡住这两件神器,其它交给向某人.”向隐诡秘的神通行将展开,“今日玄门将承受千年之痛.” “无敌,你真的无敌么?”一个从天际飘来的声音,仿佛醒醚灌顶一般,惊醒了殿中玄门诸人.“师尊.”、“掌门.”紫霆为诸人全都惊喜至无以复加. 原本被认为坐化的一元真人开口说话了,只见一层金光从他体内层层透射出来,与天空不知何时投下的金光祥瑞呼应在一起.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开天辟地般强绝的威压从天而降,那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力量. 诸方几乎不约而同,抬头仰望神殿原本漆黑无底的上方,那里出现了缓缓开启的一个金色缝隙,渐渐凝成眼状. “那是传说的凶眼?”龙胤昂了昂头,扬眉道. “也叫天眼,不过一元老儿恐怕不是在渡劫.”向隐也停住了出击,打算静观其变,一股不妙的感觉升上了他已头. 从一元真人身上传来越来越强的压力,让靠近的紫霆等人纷纷远远避开,所有人都明白一个真正的仙人即将诞生了. 龙胤一声怒吼,妖力爆,一掌又拍出一条百丈水龙,威势却远胜从前,他要在一元真人凡体完成蜕变前,将其击杀,否则将再无机会,纵然他再自大狂傲,也不敢言在一个陆地神仙面前取胜. “休想得逞,” 一道极亮的剑气无中生有,化作剑圈,形成一道屏障,水龙仿佛撞上了礁石,无法再推进一步.原来是箫云忘出手了. “迟了.”向隐没有动手,只是身外的黑气更加浓郁,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邪恶阴森,“不过,就算是仙人,那又如何?” “该死.” 龙胤撒回了攻击,方才他全力出击,仅仅将箫云忘击退了数步,让他大为惊讶. 蜕变完成的一元真人仿佛披上了一件金缕衣,浑身洋溢着来自上界的轻灵之气,如玉的面颊,如春风拂面,神光湛然,漂然的威压瞬间取得了原始殿内的统治地位. 他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的掠身而起,而闺富在四周的昆仑诸脉真人,个个口中齐念:无量天尊.见到这等情形,不少法宗真人顾不得法尊一德在前,也跟着拜倒了下去. 不仅一德真人面色惨白,刚失了秘匣的通天阁阁主海真一,更是魂不守舍,他们心中隐隐升起一层明悟,之前生的一切,恐怕都是这个昆仑掌教所布置. 就算魔道和妖族的联袂来袭,多半也在道尊的全盘掌握之中. “一元老儿,这秘匣恐怕是个骗局吧?” 向隐浑身魔气大涨,凭借神器的威力,硬是逼迫出一身不弱于一元真人多少的气势. “向兄修为盖世,破空飞升并非虑妄,何苦恋栈这浊世不去?”一元真人眼前仿佛不是绝代魔头,而是可以煮酒论天下的知心好友. 向隐微微一愕,顿即仰天大笑,似乎听到夭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一元老儿你居然也会讲笑话了,九五大天劫自古是我魔道的命数,就算向某一心求死,也会先干掉你再说.” “老道从不讲笑话,天道因果循环,生门不会仅有一个,渡劫也并非唯一的飞升快捷方式,你抬头看看,老道引动劫数,可有天劫降临?”一元真人食指朝天指了一指. 所有人同时抬头,这才现上空的凶眼仪乎已经处于半闭合状态,那庞大的压力早就转嫁到了一元真人身上 整个原始殿内,不分敌我双方,都陷入恍惚状态. “难道远古不周山通道毁灭后,还有直升天界的快捷方式?”海真一难以置信地将众人的疑惑间了出来.面对几十双炽热的眼睛,昆仑掌门微笑以对.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几乎让在场所有玄门中人要昏死过去. 魔尊向隐虽是不动声色,但他漆黑的双瞳却魔芒闪烁,显示他内心也并不平静. 唯有妖族龙胤冷漠以对,似乎没有东西放在他心上. 第三章 凶眼 “请一元掌门示下,我等无不听命行事,通天阁愿与昆仑派协力将这一妖一魔斩除。”通天阁阁主竟大步向前,向昆仑掌门执了个晚辈礼。 然而,此刻海真一不顾颜面的举动,在众多玄门中人当前并没有掀起波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在仙人面前,所有人都要低上一头,即便是一门之尊也不例外。 法宗几乎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神情复杂的法尊一德真人,等待他的选择。 “法宗也愿听命从事。”一德真人尽管万般不甘,在这等情形下,容不得不低头,否则他当即就要众叛亲离。 法宗也并非铁板一块,进入了原始殿的真人,也并非尽然是他的嫡系,暗中反对他的大有人在。 “慢着。”紫霆真人冷笑着站了出来,“法尊大人,你巧取豪夺我道宗玉清令,害死我道宗无数同侪,掌门师尊当下,你必须给个交代。” “千古是非,岂可一言蔽之。”一德真人斜睨了对面紫霆一眼,对一元真人微微低头道:“本座愿以玉清令为法宗换取渡劫之秘,所有罪过一德一人承担,还请掌门切莫为难法宗弟子。” “法尊,这怎么可以。”紫桑真人激动地大叫。 “不必多言。”一德真人对身后法宗门人的群情奋勇置之不理。他必须忍,一元真人飞升后,不管玉清令最后谁属,道宗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节制法宗,他深深明白这一点,才肯低头。 紫霆大声嘲笑道:“真是好买卖,玉清令本是我道宗之物……” “紫霆,不可妄言。” 一元轻轻一句打断了紫霆的话,他游目大殿,叹息一声道:“几千年过去,尔等当中,还有几个能理解玉鼎祖师爷当年的苦心?修行不是独木桥,百花齐放、万道并行才是浩然永恒之道。 “尔等听着,不管之前生过什么,道宗也好,法宗也好,都须捐弃前嫌,匡扶正道,切莫陷入宗脉之争,让亲者痛,仇者快。” “尊掌门令谕。”全场窒了一下,昆仑门人齐声领命。 忽然一声雷霆巨响,原始殿门庭爆开了一团炽白的火焰,大殿气温几乎同时陡然降到了冰点,怪异至极。 “自作孽不可活。”一元真人淡淡地道,“这是采自上界的九阴玄离天火,这是老道特意留给贪婪之辈的礼物。” “是吗?” 随着向隐冰冷的声音,那团巨大的天火不可思议地节节收缩,彷佛时光倒流一般,最后化作一点点星火,蓬一声落在一张洁白无瑕的魔掌掌心。 同时点点微尘正飘扬着洒落在地,正是秘匣所化,可见那天火之威何等可怕。 “若没有轮回印逆天之能,本座恐怕真如你所愿化作灰烬,形神俱灭,好生阴险的一个牛鼻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该死的!”来不及避开的龙胤,狼狈无比的重新现身在向隐一侧,他浑身毛焦黑,狼狈不堪,若非他反应极快,只怕一刹那就变成了焦炭。 “天木、一德、云忘,你等三人缠住那妖孽,向老魔交给本座,海阁主压阵。”一元真人双目金光闪烁,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向隐身前,平平淡淡一掌推出。 “来得好。”向隐张口一吹,身外的魔气散去,也一掌迎了上去。 古怪至极的事情再次生了,向隐的魔掌竟然犹若那虚无幻影一般,被一元真人劈掌穿过,直接破开虚幻扭曲的人体。 下一刻一只魔掌从虚空钻出,反从一元真人背心拍了上来,诡异无伦。 一元真人闷哼一声,大袖后拂,蓬一声与魔掌交击。一元真人身形晃了晃,向隐的魔躯却化作虚无,朝殿心倒射了出去。 此时,萧云忘、天木长老、一德真人才扑了上来,正准备迎战妖人龙胤。 “仙人,让龙某人来会会你。” 龙胤嚣狂的大笑中,已经和向隐交换了对手,他双臂化龙,正面轰向一元胸腹要害。 一元真人双手龙盘虎抱,生成一团金光,撞上了两道凌厉至极的龙爪手。 而另一边,萧云忘三人却陷入了险境,他们方接近向隐,就彷佛陷入了梦魇之中,刚才那种难受无比的感觉再度出现,且更加可怕。 向隐闪电挥出三掌,人分三个,间不容穿越萧云忘从高空下扑的飞仙剑网、一德真人正面的打神鞭护圈、天木真人侧面袭至的枯木掌。 “蓬!蓬!蓬!” 萧云忘三人窝囊无比地被分作三个方向震飞。 前面已经是一马平川,向隐狂笑中扑向了后方的玄门诸道,一元真人大喝一声,他深知那魔头的可怕,哪敢让他虎入羊群,一记袖里乾坤击飞龙胤后,闪身而退。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原始殿门口,又来了三个不之客。 “你们两个不要命了?” 杨真对身后跟来也欲加入战圈的两人怒目而视,他趁转过之际,一个闪身后撤连施禁制,对乐天和萧月儿下了定身术。 “臭小子,你敢对师姐下黑手!” “杨小子,你爷爷的放开我。” 杨真没有理会两人的叫嚷,施出柔力将两人远远送离大殿一侧,返身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原始殿。 而此时,殿中竟呈现一面倒之势,谁也没有想到,魔尊向隐那古怪的神通,让每个与他交手的人都如捆绑了手脚一般,休说进攻,每次反击总是慢上一拍半拍。 但就是那一拍半拍却是致命的,通天阁、道宗、法宗,先后有数名修为稍浅、应变不及的真人被一击致命。 一直追击不停的一元真人,尽管法力稳胜向隐,但向隐凭借他那诡异的神通,总是避之不战,反而游走在大殿各个角落,追杀玄门真人。 而除却一元真人外,修为最高的三人,与妖人龙胤却战了个平分秋色。 长此下去,吃亏的终究是玄门中人。 “师祖,切不可与那魔头近身。”这时,一个年轻的身影闯入了神殿之中大喊。 “真儿,你怎么来了,快退出去。”萧云忘第一时刻知道来人是谁,心下大急。 龙胤怪叫一声,半龙化的他,法力已经攀升到了接近仙人级,团身一撞,蛮横无比的破开了三人包围圈,一爪裂空抓向了方入神殿的杨真,萧云忘等人却已救之不及。 杨真跺地一声大吼,左青龙,右白虎,从他左臂右膀,呼啸而出,瞬间膨胀成巨灵,避开龙爪,袭向龙胤致命要害。 天魄神兵的威力出乎龙胤的意料,他的化龙之力竟然无法杀伤两只神魄,纠缠的片刻,后面打神鞭已经抽了上来。 随即一道开天剑气彻底将杨真与龙胤阻隔开来,萧云忘赶到了。 “师父,你替我护法,我有办法对付向隐魔头的轮回印时光之力。”杨真不由分说在大门一侧盘膝坐下,刚收回的青龙和白虎护体,一个与他一般无二的小杨真,已经从他囟门钻了出去。 惊见杨真大胆元神出窍,萧云忘心知这个弟子向来颇有定见,若非有把握,绝不会跟自己开玩笑,苦笑之下只得仗剑守护在前。 另一边,通天阁海真一见龙胤将一德真人两人压制下风,明智地放弃追击向隐,翻天印放射着万丈金光,翻滚着轰向那强悍妖人。 一元真人自然是听到了杨真的话,反复几番交手后,他也大约知道向隐那神通的局限,但知道是一回事,在偌大的神殿空间,还有如此多玄门中人的羁绊,如何能施展开来。 更糟糕的是,他初具仙体,只是用秘法暂且终止了天眼的召唤,压制飞升的冲动,一旦他全面爆仙力,必定无法抵抗天眼的召唤,所以才陷入眼下尴尬之局。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之力出现在他附近。 “师祖,玉霄峰弟子杨真前来助你。”杨真元婴化身,乾坤印护体,整个人呈现半透明的银晕状态,看上去与那向隐有几分相似之态,内在却截然不同。 “小子,看来本座还是低估了你,突破本尊血域就是凭借这乾坤之力吧。”向隐重新凝实了躯体,出现在女娲金身上面,任凭玄门一众对他形成包围圈。 “不错,乾坤之力破尽世间结界,正是你这轮回之力的克星。”杨真面对盖代魔君依然不惧。 “也罢,今日一并除了你,云梦大泽还有什么可以抵挡本尊。”向隐邪魅的面孔释放出冷酷的笑容。 “师祖,法力助我。”就在一元真人和杨真两人方圆十丈陷入梦魇刹那,一团银色光辉无限膨胀开去。 乾坤之力瞬间与轮回之力次交锋,一边不断扩大空间,拉大敌我距离;一边却不断时光倒流,缩短双方距离。 毕竟是轮回之力的源力要强上太多,眼前魔尊卷着魔焰的毒掌就要破空击至。 乾坤之力创造的空间瞬间膨胀了百倍,原来一元真人的仙力已经注入了杨真体内,得天之助,乾坤之力瞬间压制了轮回之力。 一元真人状极欢悦,长啸一声,除却扣在杨真背心的一掌,另一掌纯阳雷火排山倒海地轰向了向隐。 几乎等若失去轮回之力护佑的向隐,只能与一元真人的仙力硬拼。 瞬间,一仙一魔几乎交手了上百记。 最后向隐不得不撤出乾坤之力的范围,此时他已经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一脸狰狞之色,杀意无穷地瞪着他的克星杨真。 “向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保证不为难你,原始殿就是你飞升之所。” 一元知道危机仍旧未曾过去,杨真的乾坤之力根本不能随心所欲,而他霸道的仙力对杨真压力极大,一个不好就会爆体而亡,如此杰出的后辈,他可不舍得冒如此风险。 为了表示诚意,一元真人一声令下,众多玄门弟子不甘又暗自松口气的复杂心态下,纷纷后撤了开去。 而龙胤与一德真人等的战局也因这边的状况,重新陷入了对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向隐凝立虚空良久,阴阴一笑,身上万丈魔火腾空而起,遮天蔽日,一直压制在他体内的本源命力,完全爆了出来,威压直逼一元真人。 更可怕的压力,重新自神殿上空孕育生成,凶眼再度张开,与之前不同的是,染上了一层血煞之色,殊为可怖。 此次就连一元真人也有些受不住,神殿中修为稍弱者被迫盘坐运功抵抗。 如此劫相,竟是前所未见。 一元真人原本笃定的算计,也开始动摇了。 此时昆仑仙府内,四处正魔气冲天,喊杀声成片,妖云滚滚。 斗元魔钟童、蛟魔阿毕达、重新恢复原本身分的血魔多弥罗,天魔宗向隐麾下四大魔将就出动了三员,三大魔将各率上百魔头,将早前激战元气未复的昆仑诸峰弟子打得狼狈不堪。 此时,血魔多弥罗正张开一片血海在太昊峰上,道宗数百名弟子结阵苦苦抵挡那阴毒至极的血煞,不仅如此还要应付隐在血海当中,神出鬼没、伺机偷袭的魔头。 “这等不成气候的血海也敢现眼,多弥罗,看在往日情分上,你离去,本仙子放你一条生路。”血海上空一阵五彩光芒闪耀,一个霓裳女子俯冲而下。 “罗刹大人,只要你肯投效魔尊大人,多弥罗仍旧是您石榴裙下的多弥罗。”多弥罗好不容易熬得出头之日,今日更攻上昆仑仙府,此时心中的得意自是激昂万丈。 九玄仙子怒极反笑,玄女门绝学玄玉掌击下,巨大的五彩光晕,看上去美丽无比,却杀机无穷,瞬间就将血海击穿了一个大洞。 下方被压制已久的道宗弟子顿时欢呼起来,知道有强援降临。 在少昊峰上,通天阁和法宗弟子则面临更严酷的考验。 蛟魔和斗元魔率领麾下将少昊峰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通天阁和法宗的高手俱是去了玉清洞府,两个堪比虚境修为的魔头,让他们人力无法形成优势,堪堪相持不下。 “死婆娘,咱们又碰上了,吃爷爷一斧!”斗元魔钟童遥遥看见老仇人,丢下队伍,掉头就往几里外的太昊峰冲了过去。 正与血魔多弥罗交战,占据全面上风的九玄仙子,袖内彩带飞舞,化作血蟒随风一抽,将破天一斧引了开去。 “丑八怪,接招!”不知从哪钻出来的练无邪,浑天绫化作漫天风刃,卷向了斗元魔。 “小母龙,让爷爷跟你好生亲近亲近。”在练无邪毫无掩饰的使用龙力下,斗元魔立即认出了练无邪本相。 “无邪。”九玄仙子心中大急,她没想到练无邪竟不听她命令,擅自出击,手上玄玉掌一连串拍出,夜空挂出道道虹彩。 整个昆仑竟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外交困。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强劲的心跳,包裹在魔火中的向隐忽然咆哮道:“牛鼻子,你果然骗我。” 他话音刚落,天地陡然一沉,整个世界失去了颜色。 刹那间,在那无可抗拒的压力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心脏会爆裂开来。 一道数人合抱粗大的紫黑神雷轰然击下,打击在向隐身上。 一声惨烈的吼叫后,魔火散去,一个巨大的黑色轮盘盘旋在浑身衣衫破碎、披头散的向隐头顶,此时他哪里还有盖世魔头的威风。 原来是轮回印替他挡了这一记前所未见的劫雷。 蓦然间,双瞳血红的向隐,分身为二,其中一个分身飞身而出,将距离最近的一个法宗真人抓小鸡一般提起。 连串移形换位之中,向隐魔焰再度高涨,第二道神雷即将落下。 天地再度沉沦。 一阵天摇地动后,一道黑芒卷空掠过众人头顶,破殿而出,而神雷击下所在,尽是一片飞灰。 紧跟着,龙胤怪笑一声,也追出了殿门。 包括一元真人在内,谁也没料得如此变化,谁想得到,向隐魔尊竟以脱胎替身之力,换下本尊,凭借轮#。#回印逆流之能躲避了神雷之力,并成功逃遁。 “不能放过他们,快追!”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竟是在场修为末流的杨真。 不过有人行动比杨真更快,一道遁光早已经破空紧随逃遁两人而去。 神殿中的一元真人凝神片刻,朗声一笑,就那么消失在神殿内。见到这等情形,余下惊魂未定的玄门中人也不甘人后的,冲出了神殿。 太昊峰漫天血海之中,陡然一道妖气和魔气冲天而出,在血海上冲击出道道涟漪。 “孩儿们,该走了。”魔尊向隐的声音依然雄浑有力,传遍方圆百里。 两团巨大的魔气长龙和一团血云迅即脱离斗阵,冲天而起,聚集长空一方,太昊和少昊两峰顿时晴空一朗。 “向隐,哪里逃!”一道有着冲霄斗牛之威的剑光,从太昊峰冲天而起,疾斩长空。 白骨鞭和八荒斧,一道如毒蛇,一道如开山惊雷,拦截了萧云忘的飞仙剑气。 这时,漆黑的夜空陡然金光万丈,一个巨大的化身出现在长空,形貌昆仑上下无不熟悉,正是昆仑掌门一元真人。 一个巨大的袖洞遮天蔽日的罩向了向隐,却给天魔斧连续劈出了数十道虚空裂缝给阻挡了下来。 “一元老道,你的苦肉计似乎不怎么成功,依本尊看来,昆仑派的元气没有三五十年休想复原。”向隐一声令下,麾下汇集成一道巨大的魔气洪流,朝东北方疾驰而去。 留下断后的三魔将和向隐,昂然面对着下方越来越多的玄门高手。至于妖人龙胤一早就扬长而去,不知去向。 斗元魔舔了舔舌头,意犹未足道:“咱今个真是过足了瘾,堂堂玄门圣地,竟然跟小妞一样任兄弟们蹂躏,想干就干。” 三魔彼此相顾,一阵快意至极的怪笑声轰传昆仑百里。 “头儿,拿到东西没有,有什么好宝贝?”蛟魔小心地问着,生怕惹怒了此时分不出阴阳的魔尊大人。 “向隐,不管你是否相信,老道确实想引渡你一步登天,省去你魔道九五大天劫,可惜天不从人愿,原始殿毕竟是我玄门圣地。”一元真人几息之间,已经把昆仑派内外的状况探察得一清二楚,心中无奈至极。 “本尊看来,你这牛鼻子想度向某人才是,我那龙兄弟已经回归墟了,下一次,你昆仑还能抵挡否?”向隐纵声长笑,丝毫不把四方开始聚集布阵的玄门高手放在眼里。 “归墟,归墟。”一元真人反复念了两遍,摇头叹息道:“这一劫,终究是避不去,老道是妄自尊大了。” 这时,天空电芒连闪,数道开天裂地的剑气,纵横交错的斩了下来。 几乎同时,打神鞭从一方横扫而出,另一面翻天印金光翻滚轰了上来。 面对四面夹击,向隐却从容不迫,他伸手一挥,大片魔气笼罩了他本体和麾下三将,待魔气消失,四人已经不见。 飞仙剑气和两件神器自然落了个空。 “不用追了,让他们去。”似乎早有预料的一元真人,并没有阻止向隐的退走,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在场的昆仑门下身上,死伤惨重的昆仑道法两宗,让他心痛难掩。 他已经很难再压制体内仙力的升华,必须离去了。 但他还有太多的放不下,谁能接下他的担子? 第四章 飞升 在西昆仑外,一处雪峰之巅,一男一女当风屹立。 “姓龙的,你见我做什么?”练无邪踩在冰面上,手紧紧地攥着裙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大胆,在收到眼前这个妖人的传音入密后,就悄悄跟了出来。 “想不想回家,想不想见到你的亲生父母?”原本背身站立的龙胤,带着莫名笑意地转过身来。 “你肯告诉我了?”练无邪顿时激动无比。 龙胤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脸和煦笑容道:“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说起来你我还算是有亲缘关系,所以你不必担心本人对你不利。” 练无邪却警惕道:“你要就快说,过会儿,我师父就找来了。” “跟我去归墟,我带你去见你的父母。”龙胤望天道。 “为什么要去归墟,为什么不是水晶宫?”练无邪眯了眯眼,她一点也不傻,自从知道自己是龙族出身,就一直在寻找龙族存在的线索。 龙胤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帛,扔向练无邪,道:“看了这个东西,你就明白了。” 练无邪接过,将信将疑地望了讳莫如深的龙胤一眼,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画卷,高山流水,很寻常的一幅古旧水墨山水。 “好了,我们该走了。”练无邪正瞪大眼睛仔细寻找画面中的天机,不料她耳际又传来了龙胤的声音。 就在当刻,画卷一荡,脱离了练无邪的双手,画卷迎风见长,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画上生成,一个巨大的天地瞬间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雪峰上,只余下一阵得意至极的长笑。 此时,晨曦已经在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玉清洞府,原始殿内。 昆仑掌门一元真人盘坐在殿心,数十名各脉真人排列得整整齐齐,分布在殿前,恭听圣训。 最前列其一正是一德真人,还有道宗的紫霆、丹阳宗的紫干、剑池宗的紫龙、萧云忘和紫霞师太也被特许在前。 “吾时辰已到,昆仑不可一日无主,尔等谁可担当大任。”一元真人清冽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座下一干人等,“不管是道宗,还是法宗,或者是丹阳宗、剑池宗,都有资格担任掌门,一德你认为呢?” 此言一出,诸位队伍中一阵轻微的骚动。 被点到的法尊一德真人垂道:“一德负罪在身,再则飞升也为期不远,不敢担当大任,掌门真人心胸豁达,开我昆仑千年未有之先例,许以诸脉精英机会,不管掌门作何决定,一德不无遵从。” “那么法尊认为谁能继承昆仑掌教之位?”一元真人又问。 “本座以为……”一德真人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在附近的萧云忘身上,道:“道宗萧云忘天纵之才,原本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只是他修为亦已临近飞升之期,恐不宜担当重任。” 他顿了一顿,“丹阳宗紫干为人公义,修为精绝,担任昆仑掌门,各脉自当无议。” 一德真人话音刚落,紫干就立刻自我否决道:“掌门真人明鉴,紫干何德何能掌我昆仑大位,弟子以为,修真界动荡不堪,此时昆仑恐怕需要一位杀伐果断的掌教,才可保住我昆仑圣地的未来。紫干虽薄有几分才干,但能力却不足以掌持昆仑。” 一德真人听罢,苦笑以对,他心知紫干对他成见已深,原本打算给法宗拉拢一个盟友,看来也只能作罢。 这时剑池宗掌座紫龙真人抬头闷声道:“老夫觉得紫霆不错,他主持掌律堂多年,门中上下皆服,怎么没人推荐他?” 紫霆听到有人推荐他,立即俯惶然道:“紫霆无能,在师尊闭关之际,导致昆仑内乱,掌教之位紫霆愧不敢当。” 一元真人望着紫霆,长叹一声,“你呀,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言的萧云忘,“云忘,师尊对你冀望甚深,以你的道行进境,主持昆仑五十年当无问题,你可肯接令?” “弟子亡妻英灵未远,恐无力主持大事,还请师尊另择贤明。”萧云忘拜倒在地。 “混帐东西。”几乎从未在人前怒的一元真人动怒了,啪一声,一块紫玉令牌已经落在了萧云忘座前。 萧云忘拿起玉清令,唇角绽出一抹苦笑,在神殿万众瞩目中站了起来,跟着上前三步,郑重拜倒:“师尊,弟子愿接玉清令,只是弟子想为爱妻守陵三年。” “也罢,由得你,你这个多情种子。”一元真人露出莫可奈何的溺爱之色,“紫霆,这三年就由你与紫干两人代掌昆仑,紫霆主内,紫干主外,不得违令。” 紫霆和紫干两人同时站起,彼此相顾一眼,齐齐上前领命。 “你们都退下罢,原始殿从即日起,向修真界玄门同道开放,只要步入返虚之境,得我昆仑许可,皆可由此飞升。” “掌门圣明。”全体昆仑人齐声称颂,跟着一个个退出了神殿。 天眼再开,仙宫妙乐传至,祥瑞笼罩整个殿堂,金光万丈。 “等等,一元,我一阳来送你一程。”一道光影电光石火间冲入了神殿。 “一阳,你老小子别想丢下我们兄弟两个。”海外双仙齐齐赶至。 殿外数百昆仑弟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散仙进入原始殿,无法阻止。 在金光笼罩中,一元真人已成一片虚影凝立虚空,一寸寸向天眼拔升。 “一阳,你也许可以跟我一起走。”到了最后关头的一元真人,忽然露出一阵古怪神色。 “一起走?”一阳惊呆了,他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手段达成飞升梦想,尸解仙也能飞升? “一阳可以走,我童大一样可以。”、“我童二也能。”一阳还未作出反应,两个活宝散仙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到一阳犹豫,一元真人竟挥手打出一道金光,将他卷了上来,海外双仙紧跟着冲了上去。 在殿外昆仑人的目瞪口呆中,三名尸解仙与一元真人一起化作小金人,冲入了天眼,消失不见。 整个神殿很快黯淡下来,只余下淡淡的金色光粉在虚空飘舞。 在浓郁未散的轻灵之气的洗礼下,殿外数百名昆仑精英体内灵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凈化,对他们来说,未来的道路将会顺畅许多。 但他们心中震撼的是,渡劫在未来也许并不那么可怕? “唉,后悔啊。”在角落眼巴巴看完一切的乐天猛敲脑袋,“要是我跟着冲进去,没准掌门肯带我一起飞升呢,那我乐某人岂不是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元婴期修为飞升的天才?” “乐师弟真会说笑,我道门讲究性命交修,元婴期修为若是强行穿越那天眼,只怕瞬间**就化作灰烬了。”乐天一旁的楚胜衣笑着说。 “要真行,日后爹飞升时候,让他把我们姐妹一起带上去好了,可惜娘没有这个福分。”萧月儿惆怅地道。 “月儿,别难过了,你看那边某个人。”乐天指了指后列一个法宗青年,“那姓陆的家伙最近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看看现在,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分别?” 萧月儿歪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打了乐天一下。 “清儿师妹怎么没来?”楚胜衣左右望了一下,有些奇怪。 “冷师兄受了重伤,姐姐她跟大师兄要照顾他。”乐天刺激下,萧月儿恢复了几分生气,她扭头道:“说起来,你这家伙也真是好运,魔头和那妖人破开玉清洞府通道禁制,居然没有顺手干掉你。我姐姐可比你要倒霉多了,出了狼窝又进虎穴,还好活着回来了。” 楚胜衣有些侥幸地笑了笑:“那魔头和妖人根本不屑拿我们动手,随手就用邪气把我们弄晕了。” “说到萧清儿姑娘,不能不提我们的大巫杨真啊。”乐天饶有深意地瞄了瞄一直闭目打坐的杨真,又瞄了一下竖耳倾听的楚胜衣。 “乐小子,你可还有去海外的打算?”杨真不理乐天的话,也没注意到楚胜衣偷眼看他的奇怪神色。 “去,为什么不去。”乐天高叫了一声,生怕没人听见,他揽着杨真肩膀,“一阳老家伙给我留了一座仙岛,刚才飞升前,才传音告诉我入他禁地的口诀,何况我那只六耳猴还在那儿,怎么能不去,以后开辟成乐仙人洞府,欢迎杨大巫来作客。” “乐仙人,猴山人还差不多。”杨真望着刚刚被取下龙虎印,缓缓关闭的原始殿,一直压抑的身心放松了许多。 他望着师父,还有紫霆和紫干真人走到台阶上,新掌门继任仪式要开始了。 在魔尊为的邪魔外道袭击后,昆仑派损失了将近十余名一等一的高手,长老院也有三名分神期将入返虚修为的长老被杀,但此刻他们都觉得未来一片坦途。 而昆仑内乱带来的创伤,则恐怕要相当的时间才能痊愈。 叛乱失败的法宗,在昆仑派地位陡降,而妖魔两道同时受挫,龟缩不出。 但昆仑派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而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昆仑派圣地原始殿,向整个修真界玄门开放的消息,登时让修真界各道络绎不绝地赶往昆仑派,一探究竟。 一元真人没有渡劫就成功飞升,甚至搭载了三名尸解仙一起登上天界,这是何等的疯狂。 对此信者有之,怀疑者更甚。 然而,在天柱山灵霄派一名长老在原始殿成功飞升后,原本将信将疑的整个修真界,霎时疯狂了。 甚至连天佛寺的人也坐不住了。 玉霄峰久违的箫音弥漫整座山峰,低沉悲凉的箫音绵绵不绝,让人抑郁难抒。 一面绝壁上,立起了一座新碑,一个青衣人就伫立在崖上。 良久箫音随风散去,一个蓝袍青年也出现在崖上。 “真儿,练姑娘可有消息?”青衣人先开口了。 “九玄仙子和……她师妹打探了几天,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杨真忧形于色。 “还有其它事?”萧云忘察觉了杨真的异常,转过身来,询问的目光平静无忧。 “听说天佛寺派了人来昆仑。”杨真如实道。 “你有什么想法?”萧云忘皱了皱眉,“为师如今在昆仑的身分,只要不太难的事,都能为你办到。” “圣宗的七宝妙树,有一半灵根还在天佛寺菩提院,我想……” “为师明白了,圣宗的事也是为师的事,你去罢,不用担心。”萧云忘当即明白了杨真意图,暗惊这弟子成长之快,已远乎他想象。 “等等。”杨真方要告辞离去,萧云忘却叫住了他,“你可还愿意做一名昆仑弟子?” “弟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考虑。”杨真垂下了头。 “师父已经明白了,不管怎样,你永远是为师的弟子,昆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萧云忘洒脱道。 “弟子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性子又倔,若是继续回到昆仑,只怕日后会有触犯昆仑戒律之时,到时候恐怕会给师父带来很多困扰。”杨真不知道师父是否真的明白,但他还是认真的解释了他的理由。 “你真的长大了。”萧云忘欣慰地叹息一声,他声音变得有些幽远,“你师祖曾说过,你有不同寻常的身世,要求我不必对你苛求,如今看来,你师祖的预见是对的。” 杨真浑身一震,凝立了片刻,这才离去。 萧云忘待杨真远去,再次移步来到爱妻墓碑前,伸手轻抚着石碑,喃喃道:“清儿、月儿都长大了,几个弟子也不需要我这个师父操心了。不知你在地下可会寂寞,你又可曾后悔,在你**一刻,我曾刹那间产生一个冲动,替你杀了一德报仇…… “但我明白,你一直希望我与你师父和平共处……此去可是天上人间,岚儿你告诉我……” 从最深层的入定中醒转,杨真感受着体内益精纯的法力,他明白自己又朝那茫茫天道前进了一步。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修为,为何奇迹般的迅在提升,甚至让他恐惧的提升,因为他始终觉得是那神秘外力在主导他的修行。 甚至他开始怀疑,在云梦大泽生的补天石事件,也跟那神秘存在有关。 魔尊向隐对他奇怪的态度,远古三神印的秘密,乃至昆仑原始殿之谜,隐隐约约他都察觉到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操纵这一切。 砰!一阵香风卷了进来。 “一大早你来做什么?”杨真睁眼就瞧见一双勾魂夺魄的妙目,正是化身成少女模样的瑶姬,正笑咪咪地瞪着他。 “奴家辛辛苦苦为你跑腿,你也不心疼人家。”瑶姬嗔说着就要贴上杨真怀里。 “巫门方面怎么说?”杨真不动声色的离榻而起,避开了瑶姬的纠缠。 “那些巫人听话得不得了,说要立即动员整个云梦大泽的力量为你找人,你还真是心疼那个小龙女呢。” 瑶姬兀自半个身子躺在榻上,伸了伸懒腰,蓦地又坐了起来,奇怪道:“杨公子的心上人不是你的好师姐么,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花心鬼,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休要胡说八道。”杨真没心情跟这妖女胡搅蛮缠,纵然跟她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他仍旧不愿意跟她牵扯到一起。 “怎么,怕你的好师姐听见了?”瑶姬定定瞧了杨真好半晌,忽然笑嘻嘻道。 “师弟。”杨真正要说话,门口一个女子提着个食盒出现了,她瞧也不瞧榻上的瑶姬一眼,径直进门,取出了一份煲汤,“这本是给冷师兄熬的补药,可以养元补身,还剩了一点,就给你端来了。” “好香,好香,人家要喝。”瑶姬耸动着琼鼻,一溜烟抢到了案前。 “谁让你喝。”萧清儿用力打开了瑶姬的手,她转头对杨真道:“九玄仙子来找你了,在玉霄楼大厅,你喝完就来。”说罢她转身就走。 杨真目送萧清儿离去,半晌才回神,这时他才现,那一小碗煲汤,已经让变成小女孩般的瑶姬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玉女转生有返老还童的功效?”杨真无奈地摇了摇头,出门前忽然回头问道。 杨真突然一问,让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像小女孩的瑶姬陷入了沉默。 “九玄前辈莫要太过担心,我直觉练姑娘刻下应该仍旧无恙。”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杨真只能好言相劝。 “要真是这样就好,就是怕这丫头的失踪跟魔道有关。”九玄仙子忧心忡忡。 “巫门已经出动了,另外师父也答应了让昆仑派全力打探,练姑娘若在九州岛任何一地出现,不久定会有她消息。”杨真安慰道。 九玄仙子仍旧摇头道:“这丫头在邪门歪道眼中那可是满身是宝,真怕她有什么不测,我玄女门可就后继无人了。” 杨真忽然脑际灵光一闪,击节叹道:“龙胤那日出现过,也许练姑娘失踪跟他有关。” 九玄仙子叹了口气,“本仙子何尝没想到过,只是那人太可怕,若是落到他手里,眼下十八罗煞魔女炼制还未大成,本仙子再自负也奈何不得他,何况根本无从找他下落。” “我打算去一趟归墟,也许会有练姑娘的下落。”杨真踌躇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那里是妖族的大本营,你这一去恐怕凶险重重,如若不然,还是本仙子与你一起去一趟。”九玄仙子有些犹豫。 杨真对九玄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欲让她为难:“玄女门重建山门,禁不得闪失,何况仙子还在炼制十八罗煞魔女关键时候,不能分身太久,练姑娘还是交给晚辈好了,何况晚辈去归墟还有其它目的,那里也未必尽是敌人。” 九玄仙子久久凝视杨真,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他坦然坚定的目光下,只道:“罢了,你有巫门作后盾,我这老妖婆没准还会碍你的事。” “我要跟你一起去归墟。”瑶姬不声不响地闯了进来。 九玄仙子看到瑶姬,脸立刻拉了下来。 “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跟着我,你永远找不到你想要的。”杨真一口拒绝了此时看起来颇为“正常”的瑶姬。 “那我该去哪儿?”瑶姬软软地依在门框上,一脸茫然。 “阴山。”杨真一字一句道。 九玄仙子瞪了杨真一眼,杨真却毫不示弱地回瞪她,半晌九玄仙子终是软弱的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瑶姬直起了身子,娇媚的眼睛亮了起来,重新焕了本该有的神采。 “你听着,我给你立三条规矩,你要违反了一条,就永久将你逐出……”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瑶姬猛地点头,双目泛出晶莹的泪花,浑身都在抖。 下一刻,瑶姬已经扑入了九玄仙子的怀中。 毫无准备的九玄仙子身子僵硬,手似乎找不到地方搁,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悄然退去的那个背影。 “师姐,你真的原谅瑶姬了吗? “师姐,你终于原谅瑶姬了。 “师姐,我没有作梦吧? “师姐,你真好,我作梦都想跟师姐一起啊。” 瑶姬像个小孩子般哭个不停,彷佛要将多年的委屈,都在九玄仙子身上倾诉出来。 九玄仙子冰冷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彷佛穿越时空,看到了久远的过去,手中不自觉地把这个曾无比痛恨、爱恨难分的师妹搂在了怀抱中。 昆仑派自从通天阁再次退走海外,内乱平定,击退天魔宗的袭击,尽管元气大创,但玄门圣地的威望已经重新建立。 尤以原始殿的开放,让昆仑派攀登上了修真界最高峰,再无可比肩者。 而云梦大泽重新整合后,势力大涨,四面出击,扫除了周边无数大大小小的散修支脉,可以说巫门的风头仅仅次于昆仑之下。 而在这场风暴中,始终明里暗里都在中心、贯穿始终的杨真,也在修真界真正声名鹊起,成为年轻一辈中风头无可比拟的第一人。 拥有昆仑派和巫门两大臂助,杨真在九州岛大可横着走,只不过对于拥有两世人经历的他来说,名利权位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而如今飞升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只须水到渠成即可,可说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拥有这些,杨真并不快乐,对他来说知道的越多,背负的越多,人生也越沉重。 不管如何,诸事大定,尽管心中那份牵挂羁绊着他的脚步,但他不得不启程了,他知道这一去,也许再次回到九州岛将是很久以后的事。 第五章 我信你 在西昆仑一座摩崖上,朝阳将雪山染得五光十色,迎着清晨的山风,杨真和萧清儿手拉手并肩而立。 “归墟其实并不是一个小岛,它分作北归和南陆两块大陆,妖族九部主要就在两块大陆上。 “两块大陆之间还有很多小岛,被如今妖族最强的部族人鱼族掌握,说起来归墟并不比九州岛差,只是要荒凉一些,而且有些独特的景致在九州岛可是无法看到的。” 萧清儿静静地听杨真说那大洋彼岸的故事,忽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爹都不怎么清楚归墟呢,听爹说他年轻时候踏遍九州岛,唯独归墟没有去过。” 不等杨真回答,她又恍然醒悟道:“一定是白纤情白姐姐告诉你的,对不对?” “你还记得她?”杨真自然不会轻易告诉萧清儿自己两世为人,事实上他也只拥有上世的记忆片段,并没有深切的上一世存在感觉,否则他也不会选择放弃上一世的许多东西。 “真可惜,白姐姐就那么……”萧清儿说着,目光有些古怪地瞥了杨真一眼,忽然她低声道,“师弟,其实师姐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白姐姐肯为你拼命,师姐其实好奇得要命,一直想问没有机会。” “其实……”杨真迟疑了一下,“你白姐姐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萧清儿张大了小嘴,竟显得有几分娇憨。 “她的元神活了下来,后来找到合适的白狐,重新修炼化形重生了。”杨真心中泛起一股无力感,一想到要让萧清儿和白纤情两个女子共处,这可能吗? “真的?太好了,虽然我没怎么跟白姐姐说过话,可当初在阳岐山地底的时候,听了白姐姐的故事,她真的好可怜。”萧清儿皱了皱眉,又问道:“白姐姐在哪儿,为什么没有再见到她?” “我去上京城不久,她就回归墟了。”杨真叹息道。 萧清儿忽然沉默了下去,过不多久,她又问道:“你这次去归墟就是……能见到她吗?” “有这个打算。”杨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不过,有更多的事要做,你白姐姐是前任狐族族长,若有她和她的族人帮助,找到练姑娘可能性要大得多。” 萧清儿瞥了杨真一眼,欲言又止,女孩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杨真多少明白萧清儿的心思,心中甜蜜又苦恼,只好变相解释道:“练姑娘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当她跟妹妹一样,九玄仙子又无法抽身,我不能不帮她。” “谁问你这个,你跟我解释什么?”萧清儿白了杨真一眼。 两人沉默了下来,但他们之间的手仍旧拉着。 “其实,我想跟你一起去。”萧清儿有些憧憬地望着远方,跟着她又惋惜道:“可惜师姐笨,师尊传下的法术还有很多没有学成。” “没关系,以后一定有机会的。”杨真紧了紧握住萧清儿的手。 “你去那里,很危险,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冲动了。”萧清儿又细细说道。 “师姐我知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杨真抓着萧清儿的手更紧了。 “我相信你。”萧清儿转过了头。 “等我回来,我就跟师父提亲。”杨真拉了萧清儿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两人面面相对。 “讨厌!”萧清儿一下子脸红过耳,一把甩开杨真的手,转过身去,“谁要嫁你了,脸皮真厚。” 杨真看着萧清儿闭月羞花般的娇羞模样,心中柔情万丈,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埋在她充满动人气息的丝中。 萧清儿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耳畔热气刺激下,她僵硬的身子也很快软了下来。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但雪山的寒风依旧那么刮人。 “师姐,我好久没听过你吹箫,我想听听。”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了开来。 萧清儿点了点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玉箫,凝望了杨真一眼,清亮的箫音在山涧飘扬了起来,丝丝缕缕,怎么也割舍不断。 穿越西域洪荒大陆,又在大洋上西行了万里,途中偶有一两个荒无人烟的小岛,按杨真的计算,归墟应该不远了。 一路上虽说他没有全力飞行,但几次落脚休息,折算上迷失方向浪费的时光,算起来也花了两日余的工夫。 万里大洋初时尚有几分新鲜,但没过多久,只能凭借太阳和夜晚的星辰辨别方向的苍茫天地,让旅途变得乏味起来。 好在第三日他贴着海面飞行,海底忽然传来了巨大灵动波动,这让他欣喜万分。 辟水诀上身,他一头栽入了大洋中。 入水不足百丈,他神念就现了两头前所未见、巨大的妖物正在激战当中,一妖巨若山丘,龟身蛇尾龙,浑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黄色气泡当中,杨真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万兽志怪》中所见的玄武兽。 另一只妖物是比玄武兽更大数倍的黑皮怪物,状似巨型海贼怪,它成千上万的触手,狂风暴雨一般抽打在玄武兽身上,它不时喷出的墨绿色毒汁,将玄武兽周遭海域染得暗无天日。 玄武兽龙大多时候固守不动,凭借体外的护罩,抵挡毒汁的侵袭和触手的鞭击,只是每每海贼怪喷水逆袭时,口中就喷出一团耀眼的黄色光团,炸得海贼怪狼狈不堪。 方圆数里的海水被两个巨妖搅得天翻地覆,混浊不清,杨真只能凭借神念感知两妖的战斗。 他记忆中,玄武兽是智慧相当高的妖族,乃上古妖族中罕见的异族,跟凤凰、麒麟、狻猊等神兽都是天生神脉的异兽,拥有寻常妖族不能比拟的天赋修行能力。 它们天生就具备强大异能,只是血脉单薄,自九州岛妖族败退后,几千年来大多神兽已经不复出现。 神兽修行到了一定层次也可飞升,比寻常妖族更加强大。 在两妖激战了半个时辰后,海贼怪后力不足,开始逃亡,玄武兽一路穷追不舍。 杨真在海底追了一阵,感觉有些吃力,毕竟他与那些天生水族在水里的秉赋是无法相比的,他暗骂自己笨蛋,掉头破水而出,在海面上继续跟踪。 他下水时天刚微亮,此时红霞已经将大海染得金光鳞鳞,远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漂浮在海面。 是海岛,杨真大喜。 既有妖族出现,想必归墟就在千里之内了。 就这时,下方又一阵更激烈的妖气波动产生了。 杨真再次施展辟水诀潜入海水中,这次他惊喜万分地在大洋深处现人鱼身的水族。 这是在一座大海沟附近,一群数量足以上万的水族,将玄武兽围困了起来,数头巨型水母怪则喷出亮晶晶的、类似蛛丝的银亮毒液,化作网罩覆盖在玄武龟壳上,企图捆缚侵蚀玄武兽。 而这群水族中数量最少、人鱼身的水中王族----人鱼族,则不断以玄冰术,将玄武外壳冻结冰封,并且指挥着诸多水族协力战斗。 之前那头与玄武兽激斗的海贼怪,则远远的绕击,抗住了玄武大部分反击,它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挤压玄武兽的活动空间,将它朝海沟深处驱赶。 数量最多的虾怪和蟹怪成群结队,掀起一道道洋流不断撞击玄武兽,持续不断地攻击,形成强大的辅助威胁。 如此的攻击阵容,若非玄武有着强大的躯壳和**,万万抵挡不住。 玄武兽并非没有反击之力,它口中喷出的黄色气泡,连绵不断在海水中炸开,虾兵蟹将死伤无数,血腥形成血带漂流在海沟中。 杨真隐约猜测到,那头海贼怪故意引诱玄武兽进了一个陷阱,而人鱼族大概就是背后的猎人,莫非他们要捕杀玄武兽? 凭他的估测,这头玄武兽大约有相当于修真者化神期的道行,但这些水族之间的战斗,就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些水族的斗争,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存在什么可怕的水族,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正当他打算抓一头人鱼打探情报的时候,变故生了。 此时玄武兽浑身黄芒加身,它的龙口大张,一道道无形冲击波从它口中喷射而出,远近的水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它身上覆盖的冰甲也给震得粉碎,化入水中。 那古怪的冲击波,让数里外的杨真也一阵晕眩,辟水诀险些被破掉,迫不得已他破水而出,升上了水面。 没过多久,他忽然觉得身外空气一阵奇怪的波动,他脚下凭空钻出了一座大山。 杨真看到巨大的龟甲,这才醒悟那玄武兽竟脱困升上了海面,近距离观看,他不得不叹为观止,身有方圆数十丈,龟甲厚若山岩,呈金属光芒,难怪那群水族也奈何不得它。 “波若,乖乖跟我回去,等我海格掌了水族大权,日后绝亏待不了你。”一头人海象身的巨大水族轰然破水而出,拦阻在玄武兽前方海面上,其高达十丈的巨躯,看上去也甚为可怕。 杨真听白纤情说起过,知道大部分法力高强的智慧妖族,都以会讲人类语言为荣,只是音不甚清楚,听上去甚是古怪。而眼下这两头看上去相当强悍的妖族,都在讲人族语言,只不过声晦涩,他只听懂了个大概。 玄武兽的龙高高昂起,一阵似龙吟似虎啸的声音咆哮天地之间,显然是被激怒了。 这次尽管有了准备,杨真仍旧险些让狂乱的风压卷飞了出去。 “波若,等等,你要怎样才肯答应加入我海格的部族?”海格似乎也禁受不住玄武的咆哮,伸手捂住了耳朵。 不等玄武回应,他忽然现了上面的一个小不点,他蓦然狂笑道:“想不到波若竟投靠了人族,想我九部众当年何等威风,你们这些后辈如今竟堕落至此,波若你真丢你上古神兽祖先的脸。” 玄武波若转动了一下偌大的眼珠子,他感知范围内并没有其它存在。 本能地背部耸动,它巨大的躯体拍打在海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它张口就结结巴巴道:“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水族,休、休想波若为你卖命。”显然它对海格有所忌惮。 既然被现,杨真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息,大大方方飞出了玄武的背部,来到两妖之间的安全距离,“海格,尊驾不认识我了么,在阳岐山,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两妖齐齐望来,个个瞪大了巨眼,海格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胸腔剧烈起伏,那猛烈跳动的心脏,杨真隔了老远都能听到。 “你这个小小人族来归墟做什么,难不成你人族想攻打我归墟?” 海格虽然不把看似弱小的杨真放在眼里,但对人族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对人族的卑鄙无耻,整个妖族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了,尤其是上古九部众更是对人族恨之入骨。 杨真灵机一动,道:“我来归墟只是拜访一个狐族朋友,传达一个关于妖皇的消息。” “你有妖皇大人的消息?”海格一脸狂喜。 杨真闭住了呼吸,水族的口臭他还真不敢领教,他指着左旁的玄武兽道:“你放过它,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这时候,海底的水族群已经赶至了水面,远远包围在玄武兽四周数里外,为的正是十余名人鱼族。 “昂----”玄武波若低低地冲杨真咆哮了一声,强烈的愤怒情绪,表示它对杨真的不满。 “若我没记错,你应该曾是人鱼族族长,只不过我听说如今妖族年轻一代最强者龙胤,才是人鱼族族长?”杨真又轻飘飘地送出了一句。 海格顿时暴跳如雷,巨大的海象尾巴抽来拍去,在海面上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惹得玄武波若也一阵躁动不安,洋面上几乎要刮起一阵风暴。 “看来你是龙胤的敌人,说不定我们有合作的机会。”杨真直觉判断这海格虽然性情暴躁粗狂,但绝非仅有匹夫之勇的人。 孰料他还是低估了妖族的粗暴,海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杆鱼骨长枪,飞身就刺向杨真,枪未至,狂暴的法力乱流,已经将他空中身形冲击得上下抛飞。 杨真身形展开,冲天直上,快至无可言喻的度让海格刺了个空,而后,天魄神兵化作两头妖魄,从天而降。 青龙和白虎化作无数虚影,从四面八方,水银泄地的袭击海格庞大的身躯,初时海格凭借厚皮和法力,还能抵挡天魄的攻击,到后来天魄渐渐生变化,开始渗入海格体内。 杨真惊喜地把天魄神兵的变化看在眼里,驭兽诀再变,青龙白虎竟然成功钻进了海格躯体,然后冲出,再钻入,就这样不断钻入钻出,每一次出入都要带走海格体内的法力精元。 海格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只能被动的滚落海上,无力抵抗,毫无还手之力。 远处压阵的水族一开始还在尖叫欢呼,到后来个个呆若木鸡,有些胆小的水族甚至偷偷潜入水下,逃亡去也。 杨真知道火候已到,召回天魄神兵,海格此时萎顿在海面上,先前精力无穷的妖族领已经垂头丧气,毫无脾气,等待命运的落。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对你、对你的族人都没有恶意。” “人族,你的话我不敢相信,但你是龙胤的敌人,我相信。”海格神情挣扎了片刻,终是选择了屈服,妖族一贯服从强者,只是当强者是千古仇敌人类的时候,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如此就好,你相信我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做交易。做交易,我们不必是朋友。” “做交易?”海格对杨真的话有些迷糊。 “告诉我狐族部落的下落,我告诉你妖皇的消息。”杨真心中大喜,暗叫有门。 “人类,狐族波若知、知道在哪里。”海格还在犹豫的时候,玄武波若次对杨真说话了,仍旧有些磕磕巴巴,不顺利。 “你为什么相信我?”杨真还以为通灵之术对妖族毫无用处的时候,他忽然能感觉到一直封闭的玄武,对他开启了心灵对话。 “波若喜、喜欢你……你的气息。”玄武的蛇尾在海面上抽打了一下,跟着它又补充道:“波若,不喜欢水、水族,也不喜欢九、九部众。” 杨真诧异无比,他暗自盘算,若跟这玄武兽打好关系,在这归墟活动要方便许多,省了许多麻烦。 “不,人类,你不能答应它,你应该跟我海格的部族做交易。”海格哪肯放过到手的机会,“我请你去我的部族作客,我可以送你最好的宝石和珍珠。” “波若是我的朋友,而你海格,我们可以做交易。”杨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朋友?”波若的龙头歪了歪,大眼珠不断地泛动,朋友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是的,我见过火凤凰、见过麒麟,你是我见到的第三种神兽,你们勇敢无畏,不依附任何种族,能与波若做朋友,是我的荣幸。”这一次杨真直接将声音传到了波若的意识海,听这神兽讲话太费劲了。 波若金黄的大眼,流露一丝趣意和兴奋,它低吼一声,用意念将声音传到了杨真意识海:“波若听说过人类是个狡诈的种族,不过我玄武一族是强大的种族,不会畏惧任何人类,波若喜欢去很多地方,也许跟着你,能让波若见到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好吧,海格以妖皇大人的名义起誓,波若和你……都是我海格尊贵的客人。”海格见杨真越不肯答应他,越心痒难耐,妖皇的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成交,我不要族长的珍珠,也不要宝石,我只是个远道而来的旅行者。”杨真飞身落到波若身上,回头道:“另外,我虽然是人族,但也有称呼,你们可以叫我杨。” 海格的部族聚居地,在海底大裂谷附近的死火山群内,火山口在水面上构成一群小岛屿,不过落实在山坡上却在隐密的水下裂谷附近。 原本杨真还有些轻视之心,妖族在他眼里与野蛮世界没什么分别,但海格的洞府构造,却是无数大小海底地窟相连构成,结界在大部分地窟将海水阻隔在外,连波若的庞大躯体都能轻易出入海底洞府。 一路上,从交谈中得知,海格统领着一支独立的人鱼族,在人鱼族麾下又有十数个附庸水族,不少于数万兵马,且半数以上的水族都可上岸,短期生活在陆地。只有部分附庸奴族不会变化之道,只能生存在水中。 复杂多样的水族兵种,虽然兵力不算多,但强者如云,如海贼怪那般水族还有好几个,故此海格部族的实力,在归墟已经算得上一大强族。 杨真姑且听着,海格的话他并没有尽信,海格严格来说,并非是水族中的王族,而是跟人鱼族有血亲关系的异族,统领一群人鱼完全是依靠本身修为,以及上古九部众的威望。 海格的府邸构造相当简单,由几个相连的小地窟构成,各大通道都有大队虾兵蟹将手持骨刃来回巡守,见到海格回府,卑微顺从得不得了。 “这是本族长的府邸,尊贵的杨,你看怎样?”海格得意洋洋的一屁股坐在自己巨大的蚌壳椅上,若非他以化形之术缩小了本体,根本坐不下去。 “不错,果然与我中土有所不同。” 杨真点点头,不理海格失望的目光,施施然坐入荧光湛然的蚌椅内,大半个身子都看不见了,抬头只能看见一天的星光闪烁,那是数之不尽的宝石和珍珠,五颜六色的珊瑚树在偌大的大堂随处可见,果是别有一番海域风情。 跟随杨真入府的波若,凭借强大的内丹同样懂得化形之术,变成了一个龙龟身的半人模样,却仍旧比杨真高大了过半。 一群会移动的海藻怪,从厅外以它们的无数只触手端着各色海底美食,流水一般传递到血珊瑚拼接的案板上。 水晶餐盘中,前所未见的肉类和蛋类,看上去鲜血淋淋,甚至还活生生的怪鱼在冰块中跳动,让原本抱有期待的杨真完全失去了胃口,他看到海格和玄武狼吞虎咽,一阵胸闷欲呕的冲动几乎压抑不住。 海格两指抓起一尾活蹦乱跳的小红鱼,丢入大口中,咀嚼得痛快无比,他舔舔大舌头,打了个响鼻,向杨真劝道:“杨,你怎么不吃,这可是我孩儿们冒险在北陆湾抓捕的血枪鱼,就是狐族长老们也要吞口水的宝贝。” 见杨真摇头,海格又砸开一个蟹壳,张口吸出鲜嫩的蟹黄,冲杨真道:“这是我海格部出产的黄金蟹,最美味不过。” “对我中土修真者来说,口腹之欲也是大忌。”杨真看到那大螃蟹,想起了外面挥舞着大钳的蟹兵,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实力话事,他也不怕海格翻脸。 接连被拒绝的海格,有些生气地摸摸海象鼻道:“拒绝主人,对水族来说是一种挑衅。” 第六章 水族 杨真睁眼冷笑道:“我人族认为,只有野蛮丑陋的种族,才会吃自己的同类。” 咕噜一声,正在一声不吭饱食的玄武波若听到杨真的话,打了个饱嗝,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海格大笑道:“对我水族、对我九部众来说,没有不可以吃的东西,你们人族总是那么虚伪,那种缚手缚脚的生活,怎比得上我妖族强者为尊的世界?” 这时,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不断有沙砾和石块从府邸上方窟顶洒落,法阵生成的光亮忽明忽暗。 “不好了,不好了。”不消片刻,一个龟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海格大人,地、地火又来了。” “知道了。”海格一挥手,龟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阵,震动才平静下来,海格神色不定的坐在那里,不时把闪烁的目光挪到稳坐的波若那里。 “地火?”杨真笑了一下,他早前大约探察了一下这座海底洞府的情况,阵法相当粗糙,与人族修真界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海格族长,依我看,你这座洞府法阵恐怕有些问题。” “法阵有问题?”海格的雄躯猛地矗立起来,“那是本族长亲自请狐族长老布置的辟水法阵,怎么会有问题?” 杨真洋洋洒洒道:“我中土道门阵法之术,讲究顺势而为,先天五行之术为本,九宫八卦变化为纲,夺天地造化,地火为祸、为善,只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尽管他在阵法造诣上只能说非常一般,但在水族人原始的阵法面前,他完全有吹嘘的资格。 海格激动地冲上来,一把就要抱住杨真,却给杨真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海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实的退了回去,磕磕巴巴道:“杨大人,不知道能否助我海格一臂之力,用你人族的话来说,我海格定当效犬马之劳。” “在这深海布置法阵神通,绝非易事。”杨真故作起了矜持。 “杨大人,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海格别的没有,就是兵马多。”海格铁拳将胸膛捶得砰砰作响。 “莫急,莫急。”杨真摆摆手,凑近海格意味深长道:“杨某虽不欲与妖族为敌,但资敌的蠢事也不打算做,海格族长兵强马壮,还要招揽波若这样的强大神兽,究竟是为对付什么对手呢?” 算上封印的时光,海格活了好几千年,就算是顽石也早该给点化了,何况他本身并不笨,杨真话中真意,他自然了然于心。 “杨大人,龙胤势大,欺我九部众修为大降,强命我等臣服效命于他,我等兄弟没有妖皇大人的消息,要么远走避开风头,要么俯称臣。 “想我海格何等人物,怎会屈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这个部族就我海格亲自招揽起来的队伍,等妖皇大人重新现世,我九部众一定能再现当年辉煌……” 见海格越说越振奋,杨真冷冷地打断道:“然后,你九部众在妖皇的率领下反攻九州岛?” 海格打了个哈哈笑道:“这归墟我九部众是次见识,这块地盘不比那九州岛差多少,说实在我等心中虽有仇恨,但如今说要反攻九州岛倒是有心无力,海格不敢保证其它,但海格可以保证永不与杨大人为敌。” 杨真知道逼这水族立下誓言也无用,与其强迫,不如拉拢分化之,在他的行程中未必不能挥作用。 他有预感,狐族部落之行不会那般顺利,寻找练无邪更不可能一蹴而就,对付龙胤更是毫无头绪,就算以萧云忘之强,恐怕也难以对付这个有着龙族血脉的妖人。 也许只有那个远古妖族王者可以克制龙胤? “不久前,在幽都山,妖皇已经重新取得肉身,眼下他应该在觅地恢复修为,相信不久你们就可以见到他。” “杨大人,你说的是真的?”海格激动得浑身抖,他对妖皇的敬仰和追随之心,已经在几千年的征战中融入了血脉,若说还有谁能让他们这些从封印脱困的九部众臣服,就只有妖族真正的盖代霸主----妖皇。 “绝无虚言。”杨真坦然笑笑,“妖皇当初被龙胤设陷被迫逃亡,还是依靠杨某人才得以脱困,说起来本人对妖皇还有救命之恩。” 他见海格一脸不可置信,便道:“今日杨某击败你的兵器叫天魄神兵,就是妖皇亲自采百妖精魄,用女娲族秘法炼制转赠与我,日后你与妖皇见面一问便知。” 海格几乎陷入石化之中,妖皇在他心目中何等盖世英雄,怎会需要旁人救命,何况是个人族,但他内心却不得不隐隐承认那个可能性。 “好了,波若,你随我去探探这海底的地火龙脉之象。”杨真大叫了一声,惊醒了开始打盹的玄武兽,他又对懵懵懂懂的海格道:“你去准备最好的极品玉石精金,你这海底洞府就交给我杨某人了。” 凭着玄武登峰造极的土遁术和水遁术,杨真仅仅用了半日,就将海格洞府方圆十里的地火脉摸了个十之**。 凭借水族堪称奢侈的海底金精和玉床,采用天巫术中记载的玄阴离火阵,结合昆仑玄真上清阵,最后特意舍弃中土洞府必不可少的聚灵阵,开始重建洞府。 开辟一个洞府,对修真界来说,非得返虚境修为才有可能,就算让昆仑不久前飞升的掌门真人知道了,也会对杨真所为大为惊叹。 毕竟独立开辟洞府无不是一代宗师的象征。 在海格的全力支持和曲意奉承,以及玄武波若的大力支持下,杨真避开法力不足,凭借他满肚子五花八门的法术,解决了一个个难题,用了半月工夫,堪堪让海格的洞府提升了两个层次。 虽然远不能与中土仙府相比,但至少不会再受地火暴动的困扰。 在其间,他不无好笑地了解到,海格打算收服最近活动在他部族附近海域的玄武,原来竟是害怕洞府突然崩溃来不及逃亡,有了玄武存在,凭借其天生种族神能,挪移能力和遁术,可以解救族人顺利脱困。 这样一个事实,让杨真初步了解到,妖族的生存环境,确实要比中土残酷许多,部族间不断的征战,暴虐的本性,让妖族根本无法像人类那样安定的生活。 起初还有些水族对一个人族的出现抱有相当敌意,但在新洞府完成后,所有水族再看杨真的目光都变了。 事实上,年轻的水族对人族并没有多大仇恨,只有个别活了悠久岁月的老妖,对人类有着刻骨仇恨,不管怎么说,海格部族上自人鱼族统治阶层,下到仆从、奴族都对杨真充满了敬意。 甚至连海格都私下对杨真表示嫉妒,他从没有得到过麾下这样的崇慕。 在海格盛情挽留下,杨真也为了与这九部众老将打好关系,多盘桓了一阵,自然他也没有闲着,加快熟悉妖族各部的语言,以及归墟大陆的状况。 在闲余时候,还替海格用海底金精炼制了一批鱼叉和战戟,连高傲的人鱼族都产生了留下这个人族的愿望。 被强迫接受了大批海底奇珍后,杨真在离开中土后,再次在玄武的追随愿望下,踏上前往妖族大本营的征途。 在离开前,他与海格承下了种种约定,总之一句话,与龙胤相关的,他们就是合作伙伴。 针对归墟当前形势,杨真拟定了种种计划,却也不知道能否用得上。 他想去狐族见白纤情,却又害怕见到另一个人,一个上世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盘坐在山丘一般的玄武背上,卷着白色云气,如履平地般地高掠行在海面上,远方漫长的海岸线已经近在眼前,一个港口城市隐约出现在视野中。 他的打算是用妖皇的旗号,获得妖界的注意,引来龙胤方面的势力,再谋求周旋,毕竟现在的他就算打不过龙胤,也能逃走。 “波若,既然是港口,怎么看不到船?”杨真神念向默默驰骋的玄武兽表示了疑问。 “船,阿姆的记忆里见到过,在妖族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水族不需要那样的东西。”波若老老实实地回答。 “阿姆的记忆?”杨真失声道,在他想来,波若至少该有上千年的生命,哪里还有什么亲戚。 彷佛晓得杨真的疑惑,波若自顾说着:“阿姆就是你们人族称呼中的娘亲……阿姆她跟一个很厉害的妖族打了一架,受伤很重,把内丹交给波若就死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通灵术让杨真深切感受到波若对母亲的眷恋。 “阿姆说过,死亡不是结束,她会跟波若一直在一起,阿姆的内丹让波若长大了,让波若有力量保护自己。” 杨真还想问些什么,波若戒意十足道:“白石城到了,这里最近换了个新领主,是个很可恶的家伙,硬把这里改叫火焰城,你要当心。” 这是一座火山脚下海湾的水上城市,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是巨大的集市。 在蛛网一般密集的水道上,多以粗糙灰白巨石堆砌而成的房屋和桥梁为骨干,还有更多的边缘木屋,看上去,很让人担心能否抵抗来自大洋的可怕飓风。 密集的水道贯穿整个城市,虾族和蟹族频繁的从水道中托着巨蚌包装的货物浮出水面,与岸上扛着皮囊、推着车斗的狼族、虎族、豹族,甚至还有少见的羽族鸟人进行交易,换取各自部族领地需要的货物。 在一些规模较大、货物繁多的石砌门面中,往往坐镇着狐族或蛇人和一群仆从猫族,还有威武雄壮的豹人护卫维持秩序。 杨真和波若的到来,除了初始惊人的海上登场引起一场短暂骚动后,又风平浪静。 杨真没有听从海格的建议,特意以人族身分出现在城中,尽管有化身形态的波若跟随,一路仍旧掀起不少风浪。 接连摆脱一个虎头人和几个狼人的挑衅后,杨真奇怪地对波若问道:“这城中,还有不少妖族与人族看上去分别不大,他们怎么偏偏对我敌意那么大?” 波若瞅着杨真瞧了好半天,才给了杨真一个令他极其憋闷的答案。 原因很简单,杨真拥有与妖族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里跟太阳一样耀眼,最主要的是他看上去软弱可欺,妖族人都喜欢挑战强者,但更喜欢欺凌弱者。 火焰城到处都飘扬着黑底火蛇的旗帜,彰显着火焰城的象征。 城中到处都弥漫着来自海洋的腥臭,陆上妖族各种各样浓烈的体味,垃圾和粪便到处都是,几乎所有妖族都是半**状态。 对他们来说厚实的皮毛就是衣服,只有少数化形比较成功的妖族有粗陋的打扮,只是跟中土完全没办法相比。 杨真忍受不住,只能以内呼吸代替,以他如今的修为,憋上多久都没有问题,波若异常老实地跟在他后面,对四周并不陌生的一切都流露着若有若无的兴致。 “这种灰土也能交换?” 杨真指着街角一堆木桶盛装的火山灰,地摊老板是个干瘦的蛇人,正翻卷着长舌,跟来往的妖族推销生意。 “阿姆的记忆告诉我,这个东西叫火泥,能造石头房子。”波若摸了摸自己敦实凶悍的脑袋,那对金色的龙眼却闪烁着深幽的智慧光芒。 蛇人看到有客驻足,一口带着腐臭味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了波若和杨真脸上,他似乎丝毫不介意杨真存在,只对波若一个劲儿尖着嗓子吹嘘。 “走,那边更热闹,我们去看看。”杨真看到了远处城市中心广场上满是囚笼,叫卖的声浪极是高昂,不时有妖族打斗生事。 蛇人生意吹了,恶毒地盯着领路离去的杨真背影,待到两人快消失时候,才尖着嗓子高声咒骂起来,让他撑起来粗糙的蛇躯更显猥琐卑微。 一队威武雄壮、手提狼牙棒的狼兵,稀稀拉拉地停留在蛇人货摊前,其中一个领伸出了毛茸茸的手爪,其贪婪的狼眼让蛇人浑身颤,险些一屁股坐下去。 “大人,小的要禀告一个让大人建功的消息。”蛇人肉痛无比地摸索着身上的蛇皮袋,忽然他三角眼一转,滑动蛇尾靠近高大的狼兵头领。 砰!粗大的狼牙棒砸出一地碎石,看到狼兵头领不耐烦的神情,蛇人屁滚尿流地指着杨真方才去的方向,又急又快地交代了一切。 说罢,狼兵头领脚步并没有动,蛇人哭丧着丑脸,摸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粉色珍珠,恭恭敬敬地交到狼兵头领手中,如愿以偿的狼兵在领的带领下,掉头快步在拥挤的街道开出一条大道,方向正是杨真和波若所去的广场。 这时,两只猫人轻手轻脚走到魂不守舍、犹自悔恨的蛇人两侧,感知敏感的蛇人扭动蛇头,瞧见是两个猫人,厉声喝骂中,腰上的鞭子狠狠抽向猫人。两个猫人灵巧地躲过鞭子,与蛇人擦身而过。 过了不久,街巷角落传来蛇人连绵不绝的恶毒诅咒。 囚笼里关押着的,大多是看上去跟牛和猪有些相像的妖族,波若告诉杨真,那是妖族中最下贱的肉族、牛族和猪族。 因为两个族天赋极低,很少有成为强者的妖族存在,不过他们也有生存之道,就是组成大部落,凭借数量优势抗衡其它部族。 更多的小部落只能依附其它种族,定期交足肉妖,提供劳力和粮食,才能生存下去。 牛族和猪族故此被大多妖族当作劳力和食物,是集市上最受欢迎的货物,很多时候,只能用金银和海底珍宝,才能跟那些狡诈的奴族贩子交易。 牛族和猪族的肉族市场仅仅是点缀,最受关注的还是女奴市场。 大部分都是娇小可爱的猫女,还有一些豹女和蛇女,甚至还有一个身段惊心动魄、美艳绝伦的狐女,被罩在一个黑幕内,杨真还是通过神念才看透了内里的秘密。 通过这些判断,他大约体会到,妖族九部势力变化如今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人鱼族中的女子通常都很美丽,但女奴市场却看不见;另外狐女尽管有,却是偷偷摸摸才敢买卖。 最让他失望的是女娲族,他自然知道普通蛇人和女娲族有着本质区别,至少传说女娲族男的英伟、女的美貌,蛇人相比要猥琐丑陋得多,而且天生具备种族能力才是女娲族的标志。 传说中蛇人因为与女娲族有血亲关系,而在当初作为皇族的第一奴族,其时地位比人鱼族这样的水中王族还要高上不少,但如今已经沦落到人人可欺的状况。女娲族自古以来虽是妖族中的皇族,但如今境遇恐怕并不是很妙。 一路走来杨真大开眼界的同时,心中对妖族劣根性也极为不齿,对这个热闹的所在兴趣杳然,他正要寻思做点什么,好引出这个火焰城的领主。 就在这时,广场一阵鸡飞狗跳,七八名凶悍强壮的狼人,将甚为醒目的杨真和玄武围了起来,不停地叫骂,极是不善。 狼兵头领红瞳凶芒闪烁,獠牙微露,伸爪就要搭上杨真脖子。 四周远远看热闹的妖族群,本以为这个人族会大吃苦头,孰料,所有妖族眼中一花,本该被抓小鸡一般拧起的杨真,安然无恙,反倒是狼兵头领腾地倒飞了出去,撞倒两名同伴不够,还挂翻了两个货摊。 “该死的,我的青花瓶。”地摊上水族龟人痛苦地抓着一地碎片,他还要继续咒骂,忽然视野一阵天旋地转,最后陷入了黑暗。 起身的狼人哪里听得一个下等水族聒噪,一爪就让龟人的龟壳和脑袋分了家,陶瓷碎片被红白之物染得别样妖艳。 “快抓住他,混帐!”狼兵领一声令下,众多狼兵醒过神来,个个凶焰毕露,嘶啸一声,挥舞着狼牙棒扑了上去。 这群狼兵比杨真高上整整一颗头的体型,让他跟小孩一般。当然狼族体格在妖族中很寻常,虎族和狮族都要比狼族强壮得多,但妖力到了一定程度,体格根本就不重要。 这群狼兵身上不弱的妖气,让杨真判断,大约在修真界奠基入门阶段,为的狼兵足有相当辟谷期的道行。 在这火焰城,杨真已经探察到,约莫有将近千个拥有一定妖力的妖族,从海格口中也知道了,像火焰城这样的妖族城市,大约有数十个,妖族整体拥有的实力可想而知。 实力的巨大差距让杨真有闲暇胡思乱想,转念挥手之间,不知死活的狼兵已经东一个、西一个摔成了一团,狼牙棒匡啷散落一地。 顿时整个广场***了,他们很少见到,有妖族敢在一个大族的领地挑衅领主的爪牙,何况是一个人族。 所有妖族都认定这个人族将会死得无比凄惨,因为残忍无比的火焰城新领主,绝不会放过冒犯他领地的任何存在。 “波若,告诉那狼兵头领,我要见他们的领主大人。”杨真一来不想闻狼人的口臭,二来难以听懂狼人沙哑的声音。 波若点点头,站了过来,粗大厚实的手掌随意拨了一拨,地面一阵土浪翻滚,刚站稳的狼兵头领再次滚倒,骨碌碌地在起伏的土浪上翻滚到它脚下。 这小地方消息传得很快,方才玄武入城的威势,顿时让在场无数妖族开始揣测,会不会是有妖族强者要挑战火焰城领主,更甚者已经想到人类要打来了。 很快一些别怀心思的强悍妖族,已经把注意打到了这两个外来者身上。 毕竟玄武天生气息内敛,而杨真巫力晦涩隐密,寻常修为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真实实力,前来挑战,若战而胜之,一战成名,人族奸细的人头大可以成为投效火焰城领主大人的投名状。 两名雄壮的虎族人和一群狼族,试探着围了上来。 “波若,那家伙说什么?”杨真诧异地看着那狼兵头领被封成一个石甲人,只露出口鼻和双眼,他对周围不怀好意的妖族浑不着意。 “狼人说、说火焰城领主不在城里。”波若翁声回答,开口说话的它,依旧不甚利索,但要比初与杨真见面时候音要正了许多。 “看来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我们走。” 广场上平地刮起一阵龙卷风,尘土被卷上了天,在一片叫骂声中,待一切平静下来,广场上除了一群暴跳如雷的狼兵,还有几个自命高手的妖族对天叫骂不休。 第七章 解救 不甘心白走一趟的杨真伙同波若潜入了火焰城堡,除了现不少各族女妖外,堡内还有一批拥有火性妖气的蛇族和狼族。 其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有着相当于中土金丹期道行的狼族高手,但并没有找到符合火焰领主特征的妖族存在。 从聚集了火性妖怪这一点来判断,海格所言不假,火焰领主在实力强劲的火族当中也是重要人物。如若他真是阳岐山脱困那个火族领梵天,按杨真的记忆,那么定是个相当可怕的家伙。 按海格的说法,梵天那个家伙是女娲族和火族的杂种,脾气相当古怪,动辄杀人,甚至连海格本人都不敢到这个家伙的地盘来闹事。 正要离去前,对土木机关阵法气息相当敏锐的波若却有了现,在城堡地下有一座巨大的密室,尽管有着堪称强大的禁制,但依旧挡不住拥有乾坤印的杨真,以及波若这个土遁术的祖宗。 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地牢,杨真见到了若干个独立牢房,关押了有十多名不同族类的妖族。 走在昏暗的过道上,刺鼻的腥臭和**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地牢,看到有人进来,有的妖族有气无力的叫骂,有的则哀求不息。 杨真目光停留在一个关押牛族人的囚室内,通过法术禁制的栅门,他看到里面一个浑身被钻心钉固定了四肢、吊在墙壁上的高大牛头人。 那牛头人有气无力地睁开大眼,他通红的牛眼充满着几乎要燃烧的仇恨和愤怒,让杨真一阵寒。 “牛族不是肉族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真收回目光对波若问道。 然而他无法理解,波若自然更无法理解,所以没有答案。 在最后一间囚室内,杨真终于见到了妖族中的皇族,这是一个高颧、方下巴、虎鼻的汉子,浑身满是伤痕和血痂,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见到杨真两个,他高高的昂起了头,瞧着他们的眼神充满蔑视和不屑。 杨真却满意地笑了,既然正主不在,跟他捣乱捣乱也好,反正这个家伙已经投效龙胤,他此行就是为得罪他来的。 他回头对波若道:“波若,我要你把他们都放了,送到火焰城外的森林里,以后是死是活就不干我们的事了,你能办到么?” 一直对杨真充满善意和顺从的波若,这次却问了,“火焰领主梵天与当今妖族中势力可位居三强的狼族人关系密切。若是得罪了有仇必报,而且族群分布最广的狼族人,尤其现在修为极其可怕的金狼族大族长沃夫,恐怕在归墟会寸步难行。” “狼族,看来妖族九部众已经是一个遥远的存在了,五部已然不分。”杨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 波若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九部那是在妖族最伟大的霸主妖皇统领时代,按妖力划分的战力部族,其实到现在,那五部已经成为象征了,海格其实并没有信任你,有些东西你要亲眼看了才会明白。” 杨真点头道:“狼族势力最广,虎族、狮族个体战力最强,人鱼族统治的水族势力最强。”说到这里,他望向那个似乎在倾听的女娲族族人身上,“女娲族呢,似乎只是各族抬起来的一个架子啊。” “你胡说,我女娲族是妖族中至高无上的皇族,论法力也是我女娲族最强,你区区人族懂什么。” “你叫什么?”杨真好奇地问道,“告诉我,我可以救你出去。” “你们人族会安什么好心?”那人仍旧一脸蔑视和不屑,但口气已经有了连他自己也许都察觉不到的松动,毕竟谁人不愿求生。 杨真懒得再跟这个倔强的女娲族男子废话,一掌拍碎了牢门,踏步走了进去。 在火焰城北郊密林外地面黄光一闪,一座小山丘冒了出来,那山丘竟张了张口,喷出一团云气,随着云气消散,十多名妖族滚了满地。 “波若就送你们到这里了,生死各安天命。”山丘抖了抖身子,对它来说,还原本体就是要舒服许多。 一名虎族人虚弱地站起来抱拳道:“原来尊驾竟是上古玄武一脉,失敬,不知尊驾怎么称呼,我玄虎日后定当厚报。” “不必知道我是谁,你们只要知道妖皇使者救了你们就行。”波若翻了翻眼皮,按杨真的吩咐将神念传给了一干获救者。 十余名妖族转瞬就钻入密林,走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牛头人和女娲族男子。 “你们怎么不走?”杨真从空气中凭空出现。 “俺不知俺部落朝哪个方向走。”憨厚的牛头人,对误解杨真大为不好意思,他摸着头上一只剩下半截的金牛角。 杨真摸了摸鼻子,随意朝林中指了个方向,牛头人眨巴了一下牛眼,也不道谢转身就跑,一头栽入密林中。 忽然砰一声巨响从林中传来,跟着传来牛头人的痛哼,那牛头人骂骂咧咧地跑远去了,渐无声息。 由不得杨真感叹这牛头人生命力真是顽强,拔出钻心钉后,他仅仅是随手施了个甘霖咒,这牛头人就恢复了七分元气。 而一旁看在眼里的波若转动着脑袋,似乎在对杨真方才的指路方向表示怀疑。 “两位真是妖皇大人的使者?”待牛头人走远,女娲族男子戒备之余,激动之色难掩。 杨真没有多话,一头白虎威风凛凛地从他手臂跃了出来,落地后对女娲族男子大声吼了几声。 女娲族男子露出疑惑之色,随即他看到白虎竟变成了一柄半透明、闪烁着黑色霹雳的半月弯刀,旋转着插入大地,跟着又在他侧面钻了出来,灵动无比地绕他旋了几周后,重新钻回了杨真的囟门。 “这是天魄神兵,失传的天魄神兵……”女娲族男子一脸难以置信。 “你走吧,梵天若现你们逃跑,没准你就走不了。”杨真终于明白妖皇在女娲族中还是有着绝对权威,他心中那份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 “妖皇大人在哪里,我、我……”女娲族男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显然对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些没法接受。 杨真只好把对海格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女娲族男子最后报了自己的大名,修,一个字,然后他就朝林边荒道掠了一段,然后在杨真两人视野外,再折入了林中。 “今日我们似乎救了几个妖族的重要人物?”杨真摸着下巴自嘲道。 这时天际乌云滚滚而来,狂风肆虐,转眼晴朗的天色变得灰暗一片。 杨真神色却凝重起来,他察觉到在南边极遥远的地方,一个可怕的高手以他也无法匹及的度正飞驰而来,顷刻即至火焰城上空。 难道是那梵天对他破坏禁制有所察觉,从别处赶回来? 不过,他对自己天巫术的运用充满信心,并不认为那妖孽的粗劣禁制能给他什么意外惊喜。 但观其威势,怕已经达到返虚境界,也就是妖族的妖王境界。 如此人物,在妖族绝非常见。 就在杨真犹豫着是否要躲避一下,却见西面那座火山一道赤焰冲天而起,充斥暴虐和凶厉的戾气。 杨真这才放下心来,原来那梵天竟跑到火山堆里去练功了。 漆黑的天空一道金色闪电划过,与火山上那道冲天赤焰一触即分,天空一阵狂暴的罡风卷荡后,旋即一只巨大的金翅大鹏鸟露出了真身。 “是羽族的头领,金翅大鹏鸟。”这次不等杨真说出自己的推断,波若就抢先说了出来。 这时,一声高昂至极的清啸贯拔长空,直入云霄,那金翅鸟两只垂天之翼扇动,成千上万的金色箭雨俯空射向了梵天。 那团赤色火焰彷佛引燃的柴火,陡然膨大了数十倍,染红半个天空,将所有箭雨化作金汤,纷散空中。 金翅大鹏鸟怎会放弃自己的度优势,转瞬化作狂风疾雨,金光闪电,绕着梵天的火焰身不断伺机扑袭,火山上空电闪雷鸣不断,威势煞为惊人。 火焰城内,无数妖族都收摊缩回了老巢,只有少数大胆的妖族敢在外,甚至飞上天空观战。 陆陆续续打了有半个时辰,又一声清亮的长鸣后,金翅大鹏鸟似乎占据了小小上风,陡然急转,朝火焰城俯冲下来,一阵风暴顿时袭击了整座城池。 彷佛飓风过境,整个火焰城的屋棚毁灭无数,到处都是鬼哭狼嚎。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战斗结束的时候,又一波飓风刮向了海岸,更可怕的是数丈高的巨浪滚滚扑来,那金翅大鹏鸟竟引动了海啸,转瞬就淹没了大半个火焰城,这一来陆上生存的普通妖族死伤无数。 遥远的长空传来金翅大鹏鸟的得意长鸣,与火焰城上方暴跳如雷的梵天形成鲜明对比。 幸好杨真所在的城北郊外是高地,海啸刚冲击到附近就失去了威力,缓缓缩回了大海。 杨真再次见识到了上古妖族的可怕实力,那种天生秉赋,与人族修士苦修得来的法术能力截然不同,运用起来威力极端犀利,更可怕、更突然。 金翅大鹏鸟这等肆无忌惮、对普通生灵毫无顾忌的邪恶作为,落在杨真眼里,又生出了无数想法。 原本暴虐阴险的梵天,在这羽族头领面前竟变成了弱者,看来妖族强者中恐怕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妖族毕竟是妖族,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颓丧。 杨真看到玄武兽闪烁着羡慕光芒的眼睛,不由问道:“波若,你也想象那大鹏鸟一般纵横天下,肆意妄为?” 波若明净的眼珠转了一转,甩动了一下蛇尾巴,没有回答杨真的问题。 “那火焰领主应该很快就会现我们留下的标记,妖皇使者,这个名头对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恐怕还是有点效用的。”杨真飞身落到玄武背上,居高临下眺望惨不堪言的火焰城,一拍玄武厚重的龟甲,说罢沉喝道:“走,我们去狐族部落。” 玄武已经缩小了一半,仍旧显得庞大的躯体迅贴着地面,朝起伏的山岭中掠去。 “波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吗?”一路再新鲜的景色,看多了也会疲倦,杨真忽然意动,对玄武兽提出了心存已久的疑问。 “为了阿姆。”等了好久,就在杨真以为玄武兽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等来了意外的答案。 杨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波若是个大智若愚的神兽,他选择跟随自己,一定有它的理由。对于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同伴,没有谁会舍弃。 归墟北陆的树木非常高大,高耸数十丈的参天巨树并不少见,在离开火焰城穿越了几座山脉后,进入一个广袤的森林地带,玄武兽庞大的躯体只能凭借法力飞掠在树梢,或者在土中穿行。 杨真选择了森林中的一条河流,沿河逆流而上,这片森林叫虎啸林,若海格给他的地图分布没有错误的话。 看腻了沿岸的景色和飞禽走兽后,杨真闭目开始打坐,对修行者来说,一日不可懈怠,尤其刚见到两个妖族妖王级别的强者交战,产生了很多启迪和灵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渐渐喜欢上了波若这么一个似乎永远不知疲惫、任劳任怨的车夫。 在深层次的冥思中,在预言术试探性修炼中,他脑海中忽然模糊闪掠过一个牛头人和虎人在林中的画面,隐约有些熟悉,就在要追索的时候,他脱离了心境,所有意念支离破碎,一阵头痛袭来,他不敢再强行修炼下去。 抬头眺望附近地貌,现已经深入群山之中,一处入云的雄壮山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里似乎在他预言术修炼中隐约出现过。 心中一动,他令玄武兽偏离河流,朝那座山峰方向飞去。 日落的霞光给虎啸林染上一层壮丽的光辉,一群虎族人结束了狩猎,扛着猎物,高兴的飞奔向猛虎岗洞穴群而去。 急着赶回部落的年轻虎族人三三两两打闹着,忽然一虎人指着前方树丛:“那里好像有东西?” 所有虎族人纷纷丢下猎物,手爪横臂伸出,露出了虎族人天生最锋利的武器,围了上去,半晌,先前那虎人惊叫道:“是玄虎大哥,他受伤了……这里还有个牛头人。” 半个时辰后,在玄虎岗广场上,一个牛头人被绑缚在木桩上,下面一堆干柴,两个强壮的虎人站在左右高举火把,一群老老少少的虎人在广场上看着热闹。 就在族长命令将火把投下,烧死这个给少族长带来厄运、最下贱的肉族牛头人的时候,两声叫喊阻止了牛头人前入狼窟、后入虎穴的悲惨命运。 几乎所有的虎族目光都望向山岗下方,那座山丘一般的怪物,至于附近洞穴内,那一声有些虚弱的叫喊却没有人注意到。 庞大的威压让骄傲的虎族人紧咬牙关,不肯低头。 年老的虎族族长排众而出,来到山岗前,仰望那头怪物,行了迎客大礼后小心道:“尊敬的远方客人,您来我猛虎部落不知道有何贵干?” 波若扭动了一下大头,落实在山坡上,显示它没有敌意,跟着一个人族降落到了所有虎族人眼前。 “我等乃妖皇大人特派使者,来贵部落,一来是看望玄虎,另外……”杨真顿了一顿,指着仍旧被捆绑在木桩上的牛头人,“顺便带走这个不幸的牛头人。” “妖皇大人的使者?”虎族族长昏花的耳朵里除了这句话在轰鸣,再也听不见其它。 “是的,如果族长您不介意,请把牛头人交给我。”杨真也学着刚才虎人的行礼方式,回敬给了虎人。 “可您是人族,为什么妖皇大人的使者是人族?”虎族人仍旧在呆。 “女娲大神曾言,众生平等,族长认为呢?”杨真侃侃而谈,“妖皇大人重新君临妖族之期不远,尔等虎族部落当做好准备才是。” 看虎族人犹犹豫豫,脑袋并不是很聪明的虎族人,一时仍无法接受一个人族使者的身分。 这时候,波若加大了威压,向整个猛虎部落的虎人施加压力。 这个部落上百个虎人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内丹小成的修为,也就是刚刚获救、逃亡成功的玄虎修为高上一些,面对玄武兽内丹大成、接近妖王境界的修为,如何抵挡得住。 有了神兽作保,虎族人不信也不行,何况虎族并非顽固不化的种族,虎族族长很识相的放了奄奄一息的牛头人。 这时候正在养伤的玄虎出来与杨真相见,这下得知真相的其它虎族人,当即将杨真当作了虎族上宾,热情的挽留一人一兽作客猛虎部落。 天色渐晚,杨真也没有拒绝,索性跟波若留了下来。 对于深居山林、少有客人的虎族人来说,把这次宴客的篝火晚会当作了一次部落节日盛会,神秘的妖皇使者、强大的玄武神兽,不能不让一直企盼壮大机会的虎族族长和玄虎产生美好的幻想。 更何况,他们早就对属于火焰城领地的虎啸林处境极是不满,正因为他们拒绝交出梵天要求的岁供,火焰城才抓走了他们的少族长玄虎。 杨真抵挡不住虎人的热情,品尝了一些虎族菜肴,原本不抱期望的他,惊奇的现虎人烤肉竟有几分功夫,至于被虎族族长当作珍宝的土酒,一入口,杨真就喷了出来,味道之差,难以想象,又骚又酸。 本来有些怒意的虎族族长,在杨真掏出几罐中土带来的美酒后,就彻底忘记了所有不快,醉意下甚至要跟杨真称兄道弟。 被族长忍痛分给族人的一罐美酒,随着夜风飘香,让一群虎族汉子争相抢夺,甚至险些为此打了起来。 言笑中,杨真追问牛头人和玄虎,这才明白,玄虎逃亡途中碰到了迷路的牛头人,这次被捉大丢面子,玄虎知道牛头人本是一个大牛族部落的重要人物,于是想抓这牛头人回去,逼牛族部落向猛虎部落进贡。 只是没想到元气大伤的玄虎为了加逃亡,透支了所余不多的虎妖气,才昏倒在了猛虎部落高岗下。 如今杨真一搅和,牛头人虽然算不上贵宾,也不再是奴隶,虎族人对他不算热情,但也没有为难他,只不过单纯的牛头人被一群虎族人包围,竟认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在杨真拿出更多的美酒后,热烈地跟玄虎拼起了酒。 看在美酒的分上,虎族人暂且忘记了牛族人的卑贱,只有妖族汉子的豪情。 喝到激动时刻,牛头人竟然提出要跟玄虎比试一番,所有虎族人都惊呆了。 出乎意料,玄虎答应了下来,在所有虎族人准备看笑话的时候,牛头人给了他们大大的震惊。 比玄虎还要壮上许多的牛头人,竟拥有他族人身上几乎没有见过的强大妖力,浑厚精纯的妖力在与玄虎的搏斗中,虽然看似技巧不如玄虎,但却把一向以力量为豪的虎族压倒了。 摔打了几十个回合,最后虎族少族长红着脸退出比斗,叫嚷着不打了,牛头人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妖力深厚,玄虎一向引以为荣的力量占不了上风,其它手段根本就奈何不了牛头人。 本算是取胜的牛头人,却称打了个平手,玄虎还在担心在族人面前丢了脸,听到牛头人的话感动得不得了,顿时把牛头人当作兄弟,两人这次拥在一起,又坐下来一起喝酒吃肉。 “俺叫金,俺爹让俺要像牛族人最伟大的勇士金牛一样,成为妖中之王。” “玄虎,拥有白虎神兽那样的力量是我的目标,和你一样,我也要成为妖王。” 喝到麻木的玄虎,竟然做出让他族长父亲恼怒万分的决定:免去牛头人金牛部落一年的岁贡。 于是曾经的对头玄虎,在牛头人眼中别提变得有多可爱了。 在牛头人金的刻意讨好下,玄虎几乎要决定跟牛头人部落永远交好,幸好他的族长父亲及时警惕,阻止了玄虎的冲动,妖族最重承诺,这是他们与人族最大的不同之一,一旦许下诺言,若不遵从会被各族共弃。 只有杨真才明白,看似单纯的牛头人能拥有这样的力量,绝非无智的妖族,恐怕是牛头人中佼佼者。 勇猛无畏的虎族人,一夜之间也许就能成为你的朋友,也或许一生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但杨真仅仅用几罐中土带来的普通水酒,就让虎族人忘记了种族隔阂。 获得认可的牛头人,一心想壮大部落的族长父子,还有很多作着未来美梦的虎人都醉了。 “族长大人,若是梵天再派人前来收取岁供,你怎么办?”杨真等到了成熟的时机。 “打,他们敢再来,就把他们打回去,虎啸林还有三个虎族部落,我们绝不让他们得逞。”虎族少族长醉醺醺的捏着拳头,信誓旦旦地呼喝。 “胡说,你这小崽子这次逃过一劫,下一次只怕没这么容易了。”虎族族长经历岁月洗礼,看得自然比年轻的虎人深远得多。 第八章 抗鼎诀 杨真试探着问:“我观贵部落拥有妖气的虎人不少,但似乎缺少高手。” “聪明的人族,喔,不,是聪明的妖皇使者,我虎族最好的修炼法诀是《白虎抗鼎诀》,可惜早失传了,白虎神兽也许已经抛弃我们虎人了。” 虎族族长声音沉痛,意志消沉,说到这里他强自振作道:“不过就算这样,别的部落也比不上我们,我虎族武力除了没落的女娲族,所向无敌。” “白虎?”杨真笑了,他拍了拍手臂,一头浑身黑白条纹、额有金王的虎王跃了出来,高傲的虎王在所有虎族人作梦一样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广场边缘的高岗上,俯瞰虎啸森林,在月光下,对空咆哮,高亢狂猛的吼叫彷佛要将几千年的怒火泄出来。 这一吼当即将所有虎族人惊醒了,个个虔诚无比地追随着白虎来到高崖上,对空齐吼,巨大的虎吼声轰传千里,让整个森林的飞禽走兽惊恐不已。 跟着所有虎族人匍匐在白虎脚下,表示臣服。 仍旧在篝火旁的杨真,也没有意料到有这样的效果,白虎是天魄神兵内吞噬其它神魄,活到最后的两头强大神魄之一,仍旧保有着生前的智能和记忆。 杨真知道,它的到来,将会确确实实改变猛虎部落的命运。 “虎族人,我以妖皇使者的名义,要求你们保证,将白虎传授你们的至高法诀,传播给整个虎族部落,让强大的虎族不再受任何妖族部族欺辱。”鬼使神差下,让杨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虎族族长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狂喜不知所措的玄虎,再次拜倒一人一虎前。 巨大的白虎卧在高岗上,任由杨真抚摸它的大脑袋,彷佛大猫一般,所有虎族都相信了杨真的妖皇使者身分。 篝火旁此刻没有被在意的牛头人瞪着大眼,看似纯正的大眼,泛动着皎洁的辉光,似乎在流露着羡慕,也许还有几分不屈的自卑。 “玄虎,你过来。”杨真对着拜倒在父亲后面的玄虎招了招手。 在所有虎人羡慕的目光中,玄虎来到杨真脚下,虎头老实地放在杨真膝盖以下,杨真摸了玄虎的大头,看了他额头那个白色的王字,一挥手,卧坐不动的白虎化作青烟,一溜烟钻进了玄虎脑门。 在玄虎狂呼乱叫地提足蹦跳中,浑身白色光华四射,跟天空皎洁的月光相映成辉,不多时,白虎重新从玄虎体内冲了出来,重新蹲伏在杨真身旁。 “记住你体内的妖气行功路线,传授给你的族人和所有的虎族部落,只有所有虎族人都强大了,你们才有可能跟狼人争夺更广阔的天地。” 玄虎重重地跪倒在杨真脚下,更多的虎人再次跟着拜下。 天刚亮,没等虎族人从睡梦中醒来,杨真提走了睡得正香甜的单纯牛头人,骑上玄武兽,转向虎啸林西北方向。 嗅着森林中清新的空气,他心中还残留着昨晚当神棍的一丝愧疚,为了让虎族人担当反抗龙胤的主力军,他不得不做出了资助敌人,也许将来某一天会后悔的决定。 管他呢,不管这天地怎么变,他只要保护好该保护的人就足够了。 玄武兽无比平稳的奔行,让牛头人睡得异常舒坦,太阳温暖的光辉洒在他包裹屁股的皮革上,产生了一丝搔痒,不自觉翻了个身,继续打着闷雷一般的呼噜。 “金,你的部落应该不远了。”杨真一脚踹醒了迷迷糊糊的牛头人。 “俺还困,让俺再睡会儿,在部落,太阳不晒到头顶,俺不会醒呢。”牛头人翻了个身还要继续迷糊。 “难怪牛族被当作肉族,懒惰会让你的部落永远看不到希望,永远是狼族、虎族欺凌的对象。” “谁说的,谁说的……”牛头人彷佛被点燃了牛尾巴,跳着脚爬了起来,牛眼一转,目光却呆滞起来。 行程百里后,玄武兽已经奔驰出了密林地带,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丘陵开始出现在眼前,淡淡的雾霭笼罩着大地,蜿蜒的河流已经抛在了树林深处,清晨光辉染出一条灿烂的锦带。 站在玄武丘上的金,迷醉地望着草长鹰飞的苍茫部落大地,一双澄澈的牛眼泪花闪烁,猛地双角俯低,匍匐在龟甲上,口中念念有词。 杨真默默地看着一切,肮脏粗鲁的牛头人并非一无是处,为什么牛族会沦落到肉族的地步? 怀着疑问,他把目光望向草原深处。 “师父。”牛头人忽然跪倒在杨真跟前,连同那只残缺的金牛角都抵在杨真盘坐的膝盖上。 “你叫我什么?”杨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使者大人,俺知道您很有本事,连玄武那么强大的神兽都是您的坐骑,您肯定强大无比,甚至比妖王还厉害,您一定要教俺本事,听说你们人族传授本领的人都叫师父,俺就叫你师父。”牛头人浑身颤,异常紧张,似乎害怕杨真拒绝。 杨真一本正经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教你本事?你不过是妖族中的肉族,我就算要收弟子,也会收拥有智慧的种族,而不是你这样的野蛮家伙。” 牛头人喘着粗气,不知是受了侮辱在愤怒,还是绝望。 就在杨真以为牛头人要放弃的时候,牛头人艰难地抬起牛头,鼓着一双天生红睛:“俺记得您说过众生平等,俺是牛头人,但俺不要作肉族,俺要打跑所有欺负俺们族人的狼人、虎人…… “俺要保护弟弟妹妹不被吃掉,保护所有部落族人……”说到后来,竟有些奋激昂,声音中再没有恐惧,只有无畏。 “好了,好了。”杨真心中震动,不再犹疑,挥手凭空将激动的牛头人托了起来,既然在虎族做了一次,为什么不能试着改变牛族人的命运,当妖族种族势力再次调整,令他们陷入内乱,也许对中土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师父,您决定收下俺了?”牛头人激动的张扬着双臂,几乎想要抱住杨真。 杨真怀着一丝罪恶感,挥手推开了牛头人,他实在怕了牛头人跟其它妖族一般无异的口臭,“教你本事可以,收你当徒弟还要看你的表现,我的第一个弟子,不能是个不知努力的笨蛋懒汉,你必须做出让我认可的成就,再将你列入门墙。” 有些懵懂的牛头人,豆子大的滚珠从血红的牛眼中一颗颗落下,在龟甲上打得啪啪作响。 杨真想不到牛头人感情如此丰富,一哭就跟大河一般止不住,好说歹说,牛头人都止不住泪。 “金,你看看,那里是不是你的部落?”杨真远远望见了一座山坡下,糙石堆砌的石头房子和围栏屋棚,隐隐有燃烧未尽的火光飘逝在天际。 牛头人凝望片刻,陡然对天惨烈的吼叫一声,捧头跪坐在地。 “怎么了,金?”杨真隐隐察觉到那烟火有些不正常,但不熟悉草原部落生活的他,并不了解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跟其它部落求救的烽火。”牛头人回答的有气无力,“该死的狼崽子,他们又来打劫。” “狼崽子?”杨真神念探出,霎时洞悉了所有状况,他拍了拍身下的玄武兽,拉着牛头人站了起来,“也许还来得及,波若,去那个部落,快!” 牛头人如捣蒜一般再次拜倒在杨真脚下,不断呼唤使者大人、师父,激动得不知所言。 杨真望着越来越接近的牛族部落,一幕幕已经映入视野,狼族人穷凶极恶的肆虐扫荡,成堆惊恐抱头哀求的牛头人,哭喊不止的牛头人小孩,被四处驱赶的牛羊畜牲…… 他摇头叹息:“牛头人的性子……真是一个与他们体格不相符的种族啊。” 玄武兽一改行云流水,四足轰然落地,大步踏着草原大地,冲向了金牛部落营寨。 地震来了?牛族人慌乱,狼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抢掠行动,很快他们现了来自虎啸林方向,有一座移动山丘正轰隆隆地开赴过来。 直到一声巨震,玄武兽四足趴地,整个营寨内外都死一般静寂下来。 狼人、牛头人,老的少的,都目瞪口呆地仰望那会移动的巨物,这样巨大的妖怪是他们毕生仅见。 在营寨门口,一长串多达数十头的丈高巨牛背上,都绑缚了一个壮年牛头人,大部分狼人已经策着巨狼在羁押队伍中,看样子正准备满载而归。 “牧,牧……”玄武兽上一个小黑点从高处蹦了下来,咚一声,落在牛群外,冲向了其中一头巨牛,牛背上也有一头稍显娇小的牛头人,大声对那牛头人嘶喊。 两名狼人见有牛头人胆敢冲上来,抢他们的战利品,手上本能冒出尺长乌黑利爪,闪电撕向有些跌跌撞撞的牛头人金。 “快放了牧……金要杀了你们。”语无伦次的牛头人,在接近两个狼人的时候,蹬足低头猛冲,两个反应不及的狼人就这样给撞飞了出去,他这样的本能技巧在杨真看来不值一哂,但在牛族人看来却是厉害无比。 就在金和牧接近的刹那,一个银毛狼人银爪一挥,一道青色风刀掠过金的头顶,将背负着牧的巨青牛斩成了两半,血肉内脏洒落一地,冒着腾腾热气。 那个牛头女牧是斜着脖子给斩杀的,滚落在地后,保存完好的面部还残留着惊喜。 一声泣血哀嚎震天响起,金疯魔一般,用他巨大的拳头猛烈在地面捶打,一个大坑被他天赋神力轰击得越来越深,最后他捧着女牛头人的头颅,将自己埋在大坑中,死死不肯起来。 营寨门口,一个抱着小牛头人的老牛头族妇女看到这一幕,赶紧用毛躁的大手将小牛头人眼睛捂住,不过却晚了,小牛头人响亮的哭声已经爆出来。 “尊贵的玄武大人,在下是银狼族人,这里跟尊驾无关。”刚才击杀牛头女的银狼人,正是这群狼人的领,此时他嘴角正挂着残忍冷邪的笑意。 是的,他就是故意在金面前杀掉那个牛头女,银狼族不可冒犯,这是大草原上的规矩,是强大的银狼族定下的规矩。 “丢下所有武器,以及金牛部落的牛和牛族立即离开,饶你们不死。”原本以为会见到玄武掉头的银狼领,却听到这样一句淡漠而且不容违抗的驱逐命令。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银狼领尊严受辱,大怒。 几乎同时,所有狼人都对那头玄武喷出受辱的怒火。 一道银亮光芒从玄武背上掠了下来,银狼领刚察觉,那道银芒已经掠过了他的头皮,削掉了大片狼人最引以为豪的银毛,那是银狼族上位者的象征。 一声惨叫同样生在狼人队伍,死亡的模样跟刚才牛头女一模一样,那狼头同样滚落在银狼领脚下,只是那头颅面上挂的是愤怒。 “回去告诉你们族长,这支牛头部落有妖皇使者护佑,不得侵犯。”杨真又丢下一个杀手锏,配合他的表演,玄武兽山岳压顶一般又重重砸了一下大地,顿时所有眼睛充血的狼人都清醒了过来。 被震得头晕目眩的狼人并不傻,队伍中,一名看上去颇有威望的老狼人,抓住了犹自不甘的银狼领,丢下战利品,灰溜溜的原路逃走。 临走前,有几个狼人手中兵器还在,给杨真喝叫了一声,那几个狼人吓得连滚带爬丢掉兵器,爬上巨狼追上队伍。 一名老牛头人率领几名强壮的牛头人,从营寨不知哪里钻了出来,以牛头族最谦卑的礼节迎接从天而降的救星。 而牛头人金,还在那个自砸的大坑中,抱着牛头女的头颅号哭。 整个部落并没有因为获救而欢呼,反而个个神情麻木,有条不紊地牵回蓄养的巨牛,揭开绳索放下族人,收拾被狼人砸坏的栅栏帐篷,还有一些尸体。 杨真一直在波若背上,没有现身,他不想去跟懦弱的牛头部落领解释,一个人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早前他神念清晰的把握到,在狼人劫掠的时候,那金牛部落族长并没有做任何反抗,尽管金牛部落作为一个大部落,有着数百个具备战力的壮年牛头人。 也许这在被欺压惯了的牛头人看来,是理所当然,但杨真看来却是不可救药,说实话,他开始有点后悔搭上牛头人金这个麻烦。 望着金牛部落中心祭坛上,那根高高矗立、布满洪荒图腾的漆黑铁柱,还有祭坛上那堆祭献的牛头白骨,他忽然觉得:牛头人也许真的没救了。 事实上,之前那个银狼人动袭击前,他完全有把握救下那个牛头女,但他就是没救,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 也许,他还是想看看金这个比较特别一点的牛头人,有什么不同? 一连七日,玄武兽彷佛扎了根一般,就那么盘踞在牛头人营寨外面。 起初金牛部落的牛头人还很害怕不敢接近,连小牛头人也被禁止出寨,但后来偶然现,部族放养的牛群,竟然对玄武并无畏惧,反大胆地跑到玄武兽身体下面吃草,这才有牛头人敢于接近。 渐渐所有牛头人习惯了这座大山般的活物存在。而银狼族也一直没有派队伍前来报仇,如此几日下来,习惯苟且偷生的牛头人脸面上多少有了笑容。 他们甚至希望那座活的大山永远不要离去,那样就永远不会有狼族人再来欺负他们,抢夺他们的族人和巨牛。 而金牛族的族长也不是笨蛋,每日早早的都将新鲜宰杀的供奉,小心翼翼送到玄武龙头附近。尽管每次送去新鲜供奉的时候,昨日的肉仍旧原封不动,已经开始臭。 这七天,杨真一刻也没有下过玄武兽背上,每日日出之时,他就将牛头人金召唤上来,为他洗伐筋骨,替他打造合适的心法。 尽管杨真并不懂得妖族的修炼心法,但有了白虎提供的参照,以及广修昆仑和巫门术法来的经验,终是成功给牛头人找到一条适合的修炼法门。 在粗糙的妖族修炼法诀里,杨真开创的这门被他命名为《莽牛狂战诀》心法,足以胜过绝大多数妖族心法。 事实上,大多妖族都是凭借天生秉赋和本能,再锤炼壮大自己的妖气,很多妖族认为只有不断的跟强者交手,不断动战争,才能提升自己的修为,正因为如此,妖族的杀伐之气才远远胜过人族。 也许是上天垂青,这种无为而为的修炼方法,让妖族很少有走火入魔的机会。而且虽然心法粗糙,但妖族可怕的天赋足以弥补一切。正因为如此,妖族才有对抗甚至威胁人族的实力。 杨真虽然看不起妖族吃天赋老本的修炼之法,但也只能说,上天给了妖族一样东西,同时夺去了他们另一样东西。人族的智慧,是大多数妖族根本无法比拟的,这一点,从大多妖族的生存环境,就可以看出巨大的差距。 杨真看着金头上那个开始一点一点新生的牛角,伸了个懒腰,起身道:“金,你的《莽牛狂战诀》已经入门了,只要日后勤加修炼,内丹定能大成。不敢说能追上你们祖上那金牛妖王的境界,但上次那银狼来十个,也不是你的对手。” 本高昂着头的金,听到银狼后,双目又陷入仇恨之中,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银狼部落,把那个狼人揪出来杀掉。 “金,其实以你现在的修为,足以与那头银狼对抗,那日你并没有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害怕,所以才无法阻挡银狼那一击。” 金牛脖上指头粗细的青筋条条勃起,对杨真低吼道:“不,俺是笨,但俺没有害怕,俺没有害怕!” 杨真看着金跟以往一样,因为愤怒就会转变成深红的牛眼。他对牛族人的固执脾气早有所领教,当他把心法命名告诉兴高采烈的金的时候,出乎他意料的,牛头人强硬的要求将莽牛改成金牛,否则他就拒绝继续修炼。 只因为多年前他在击败一个偷袭营寨的狼人时,那狼人离去前嘲笑他是莽牛一头。 至于金讨厌别人说他胆小,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你也许没有害怕,但你的族人害怕,所有的牛族部落都害怕,光你一个牛族不害怕没有用,要所有牛族都不再害怕才成。”说到这里杨真问道:“金,你认为怎样才能让你的族人,在面对其它妖族时不再害怕?” 金不假思索地大声回答:“俺们牛族人都强大起来,俺们就不会再害怕。” “那怎么让所有的牛族人强大起来?” 看着金挠头搔耳,杨真笑着点破,“我容许你将我传你的修炼功法传授给你的族人,只不过我观察过,金牛部落并不是谁都适合修炼妖力,你的天赋即使在狼族和虎族恐怕也是罕见的,所以你不要对你的族人修炼抱有多大期待。” “可俺明明觉得这几日力气大多了,跑得更快了,现在部落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俺。”金有些茫然。 杨真知道金是牛族中罕有的聪明家伙,但有些东西不是聪明就能明白,他只好道:“我们还是接着说那个银狼人,金,我要告诉你,那日我能阻止银狼人杀死你的相好牧,但我没有这样做,你明白为什么吗?” 金怔怔瞪着杨真,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牛鼻中呼出的气息急促了许多。 “你若是有真正明白的一天,你就会知道,怎样让族人不再害怕其它妖族部落。”杨真站起了身,收拾心情,准备继续朝目标进,“好吧,好吧,你学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金呆呆地望着那座山丘越来越小,卷起的烟尘开始回落,金忽然大吼一声,撒腿就跑,狂风一般朝那个山丘追去,只是两者的距离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在拉大。 追了不知道有多远,最后金无奈的累倒在草原上,被半人高的稗草埋没,他仰望着蓝天,脑海一直反复翻滚着师父,或者叫杨,又或者妖皇使者的话。 牧的死亡,在他心中已经淡了很多,也许是牛族人宿命的悲哀,也许是眼前有更值得他追求的广阔天地。 金一直觉得他跟自己的族人不一样,他从很小就向往外面的世界,但父辈总是警告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经历多了部落的惨剧,他更想获得强大的力量。 然而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从眼前消失了。 但这些都不值得懊恼,他真正懊恼的是没有理解师父那句话。 到底要怎么才能让族人强大,让族人不再害怕草原上来去如风、拥有可怕法术的狼人,还有时常欺压他们的虎人,甚至豹人。 想着,想着,金睡着了,他梦到了自己变成一个很强大的牛头人,带领族人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将狼人、虎人、所有妖族都打得落花流水…… 眼前这个修长的银狼人,跟杨真见过的狼族人都不一样。他穿了一件皮甲,外表显得很干净,很清爽,没有一丝血腥气息,细长的狼眼平静无波,但异常专注。 这是个高手,杨真下了定论。 敢于拦截在拥有成年力量的玄武兽面前,若非愚蠢,就是拥有强大的自信。 “尊驾从金牛部落出来后,一直在跟踪本使,不知有何见教?”妖皇使者这四个字最近说多了,杨真如今几乎已经毫无心理障碍,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让人怀疑。 “银狼族残刀,送阁下去地府报到。”银狼人回答的简洁明快,吐字清晰,绝不会让人听错。 第九章雪狼城 杨真依旧高踞玄武背甲上,笑着道:“我以为尊驾是为某个银狼族人复仇而来.” “那些不成器的小辈试炼失败,错不在他们,但银狼不会纵容任何种族践踏吾族尊严,所以残刀来了.”残刀说话间,手上已经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弯刀. “为什么不是人族奸细,或者是冒充的妖皇使者,又或是别的理由?”杨真好奇道. “你就是在火焰城劫了梵天大人地牢的那个什么使者?”残刀露出一丝残酷笑容,虽是笑容,却让人感到冰寒异常. “看来妖族消息传递的不慢.”杨真点点头,又道:“在你杀我前,我有个问题,你或者你所在的部族,在龙胤和妖皇二者之间选择一个投靠,你会选择哪一个?” “龙胤”残刀眼中凶芒一闪,缓缓道:“若是我选择,我只效忠我自己、我的部族,不会投靠任何人.“我明白了.”杨真这次是真的明白了,起初他还以为火焰城领主梵天投靠龙胤,凭他与金狼族的关系,整个狼族恐怕都是倒向龙胤这个妖族新一代霸主,现在看来,情势远比预期的要复杂. “若我胜了,这头玄武神兽归我.”残刀忽然眼神有了变化,整个躯体以脚跟为轴,似动非动的弓着,仿佛随时会随风而起. “若我胜了又如何?”杨真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这个狼人为何突然改变说词.方才他刻意释放出本身的法力气息,六识敏感的狼人自然即刻能察觉到. 狼人在妖族一向以狡诈多变、凶狼团结著称,这一点在残刀身上也不会例外. “银狼族放过金午部落.”残刀长舌舔了舔雪白的撩牙. “虽然这个赌约不太让人提得起精神,不过杨某还是接了.”杨真站了起来,对脚下的玄武兽道:“波若,这个狼人你有几成把握击败他?” 玄武兽高傲的打了个响鼻,不屑回答杨真的话. 杨真笑着飘身降下,他来到归墟后,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九部众强者没有把握对付,余者尚来有入眼的存在,眼前这个狼人倒有点意思. 察觉到被人轻视,残刀神情更冷酷了,只见他托刀一个旋身,一片灿银色的刀光斩开虑空,瞬间劈到了杨真头顶,强猛的是风将他衣衫吹动得狂拂乱舞. 杨真嘴角抹过一丝讥诮,闪身出现在狼人身后,一只巨灵手掌当空拍了下来. 残刀回刀连斩,将法力凝聚的法掌击碎,随即一声狼啸,轻烟一般的身形拖出无数残影,转瞬化作席卷方圆半里的青色风暴,闪亮的刀光如同霹雳在风暴中闪现,出现在杨真四面八方,攻击无所不至.拼身法度?杨真早猜到银狼人的种族能力,压箱底的化巫身法展开,身体柔韧无比,杨真整个人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随时可以出现在任一个角落,比之狼人的疾风暴影要高上不只一筹. 一阵清脆的兵刃交击声频频爆出后,残刀的风暴烟消云散,他手中的刀也化作漫天碎片散落一地.两人重新出现,杨真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而残刀毛茸茸的胸襟和手臂上却鲜血淋漓,手爪仍旧握着一把刀柄残刃.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另外我不得不说,你那把刀真的太差了.”杨真难得诙谐了一把,他并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得罪一个强大势力.说罢,他就重新跃回了玄武身上,驱赶着大家伙准备继续进.“尊贵的妖皇使者,路过莽荒大草原怎能错过好客的银狼族部落,在那里我们有高山猴族酿制的美酒,并不比你中土人族的差.” 残刀意外的邀请,让杨真立即掉头,改向东北方向,沃玛雪山山脚下的银狼族大本营雪狼城进,而残刀自然成了玄武背上杨真意外的第二个客人. 在通往雪狼城的途中,杨真一路上看到无数小型妖族部落,多以狼族和午族部落居多.在不断与残刀沟通之中,杨真改变了直达雪狼城的打算,命玄武兽迁回在大草原上穿梭,尽可能的见识不同的妖族部落. 因此,杨真在大草原边缘的森林,见到了不少半仆半奴的猫族和鹿族部落,甚至偶尔还会碰见实力强大的狮族部落和豹族部落. 大草原上每个大小部落都有划分的水草放牧地界,故而在草原上,时不时会碰到骑着巨狼的狼族骑兵,巡守草场领地. 那些骑兵在遇到玄武兽这个快移动的山丘时,根本不敢接近,就算想接近,度也差之太远,只能远远的呆望着,后来不知残刀做了什么指示,所有追踪的狼兵都散去了. 说来也奇怪,残刀并未对杨真的自作主张有什么不满,反而一路兴致勃勃地对杨真介绍这个大草原,还有草原附近的森林部落,甚至讲述一些深山和沼泽地生存的罕见妖族部落,以及他们的生存方式.妖族部落之间的生存方式极其复杂,狼族作为草原的王者,和最大族群势力的拥有者,有着无数附庸和仆从种族部落. 在水草丰盛、食物充足的时候,附庸种族和仆从族只需要提供一些必须的交换,就可以获得武力保护以及一些稀缺资源,如盐和兵器. 猫族擅长情报打探,羽族擅长情报传递,鹿族和羊族能提供精巧的编织品,午族可以提供货运交易的运输商队. 诸多种族双方,都可以在交换中获得彼此需要的利益,当然实力的不对等,也会导致交换无法公平,但这就是草原乃至妖族的法则. 若在寒冬季节,食物稀缺的时候,各部族的冲突更是明显加剧.为了抢夺食物而开战,跟家常便饭一般.作为附庸和仆从的部族,更是要付出相当高的代价,比如午族若无法交出足够数量的巨午,就要交出牛族人口,这时就体现了肉族的价值所在. 剩下的就是中间种族,比如狮族和豹族. 狮族一向深居草原边际,不深入狼族聚集地,也不深入森林中虎族统治地界,是个相当高傲的种族.狼族与他们交际也非常小心,不敢惹怒了这些看似温顺,实则暴躁的家伙. 而拥有山野中最快脚程的豹族,同时兼顾强大的武力,他们是最受欢迎的商团雇用种族;喜欢在阴湿地方生活的蛇人,还有遍布归墟的狐族商人,都喜欢雇用他们作护卫兵团. 在莽荒大草原迁回了两三日,杨真在一次与狮族部落沟通失败后,就失去了继续游览的兴致,在残刀指引下,直趋大草原最大的聚居地雪狼城. 随着沃玛大雪山越来越清晰,狼族部落越来越密集的出现,杨真知道,代表着妖族最强大群体实力的部族大本营快到了. 一个依着森林的巨大湖泊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雪狼城就座落在森林与湖泊之间. “不知道使者可知道狼神的传说?”残刀忽然对杨真间道. “愿闻其详.”杨真一听到这种神秘人物,顿知必是狼族不世出的高手,至少已经踏入妖王境界,故成此狼神之说. 残刀一片崇慕的目光指着直插天际的沃玛大雪山,“狼神大人活了将近三干年岁月,妖族除了从中土归来的九部众,就属他老人家活得最久,沃玛大雪山就是以他老人家的名字命名的. “他是我狼族有史以来法力最为高强的狼人,如今妖族很少有能与他老人家比肩的高手.当年在下年轻的时候,曾在雪山上偶遇他 老人家,承蒙指点,才有今天的成就.”说到这里,残刀显然是想到不久前才败在杨真手下,多少有些耿耿于怀. “我曾听说金狼族的沃夫非常厉害,比起狼神如何?”杨真不经意间道. “沃夫虽然厉害,但他不过活了几百年,比起狼神是远远不及的.”残刀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那么龙胤呢?”杨真再次追问. 这次残刀却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龙胤不过是个龙族跟水族的杂种,若非跟龙族有点关系,怎么可能几百年就修炼到那种程度,不过他跟狼神没交过手,谁也不知道究竟谁更厉害.” 这改轮到杨真沉默下来,他现自己有些高估龙胤的影响力,妖族繁衍至今,已经有了明显的分化,不同种族有着自己的独立势力,妖皇时代的九部之众,只是一个过去辉煌的象征. “那个家伙野心很大,妖族很多部落已经投靠了他,金狼族的沃夫为了游说我银狼族投靠龙胤,甚至鼓动狼神去挑战龙胤.沃夫那家伙阴险无比,不管他们谁胜谁负,受益最大的,都是金狼族.”一打开话匣子,残刀这个看上去冷酷无比的狼人,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多话. “那么银狼族怎么会邀请一个声称妖皇使者的人族?”杨真渐渐察觉到,自己自从宣布为妖皇使者,并深入归墟后,已经陷入了妖族各部的斗争之中. “半个月前,银狼族长已经收到来自水族海格大人的消息,你的到来早不是秘密.”残刀有些得意地冲杨真眨了眨眼,他神色又奇异道,“虽然有九部众前辈作证,但我大族长还是有些怀疑,前几日火焰城领主梵天通过羽族,警告了我莽原的几个部族,要求一旦有你的消息,就必须给他截住.” “火焰城跟雪狼城是盟友?”杨真心中微惊,心知自己必然落入妖族各大部落视线之中,尤其火焰城领主绝不会放过他. “使者怕前方是陷阱?”残刀露出了似若嘲讽的笑意. “银狼族与狐族关系如何?”杨真神色不变,反问. 残刀有些诧异地间:“狐族跟我狼族一样,有两大部族,你说的是白狐族,还是火狐族?” 杨真暗自皱眉,狐族分两大族类他是知道的,但白纤情过往并来告诉他族中已经分裂成两大势力,为了不暴露他的动向,也不曾跟海格提起关于狐族的事,他再次反问:“白狐族如何,火狐族又如何?” 残刀目光望向更遥远的北方,“自从狐族九部众那人回来后,就分裂成了两部,火族大本营已经迁徙到南陆,白狐族仍旧在圣原谷,所有妖族与狐族都不是敌人,没有人愿意与他们为敌,不过野心勃勃的火狐族女人,似乎更讨银狼大族长的喜欢.” 杨真心头再度一凉,他知道这一去雪狼城恐怕极具危险,不过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一无所俱,唯一可虑者,是如何引起龙胤注意的同时,不让白狐族陷入危机. 似乎感受到杨真的矛盾,波若大大降低了奔行度,水天一色的雪狼湖已经近在咫尺,已经有许多狼人和巨狼在活动,还有不少牛族和豹人运输队伍,一致的,他们面对巨大的玄武兽都选择远远绕开.“那些狼人在做什么?”杨真看到一群年纪幼小的狼人,正在年老的狼人主持下,与巨狼举行什么仪式.“那些是银狼族的未来,每一个银狼男子在成年前,都必须跟一头巨狼幼兽结成血契.”残刀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仿佛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杨真知道这是银狼族的秘密,也不再追间,残刀却自顾说下去,“没有达成血契的狼人,会被赶出部落独自生存,而得到巨狼认可的狼族人,会成为族中伟大的狼人战士,从此拥有食物分配权和狼女分配权.”说着他声音低沉了下去,“我,残刀当年就被赶出了部落.” “什么?”杨真大惊. “残刀,是残刀.”不远的年轻狼族人中掀起了一阵欢呼,他们看到了那庞然大物上的狼人,见多识广的狼族人少许恐惧不翼而飞,纷纷奔拥了上来,年老的狼族拄着法杖,在后面慈爱的望着一切.残刀站了起来,高高站立在玄武身上,他没有与下方的年轻族人打招呼,只是目光找到了老狼族人,冰冷的目光有了一丝暖色. “狼神在上,我族最关勇的战士残刀,不敢相信,你竟然捕获了玄武这样的强大猎物.” 老狼人高举法杖表示敬意,老狼人的话,顿时引来一片年轻狼族人的欢呼,很快欢呼声变成狼族引以为傲的震天狼嚎声,附近散布的巨狼群,也跟着远近呼应,狼嚎声响成一片,让远近的商队都吃惊地望着这个方向.“契巴爷爷,你才是最关勇的狼族战士.”残刀见 杨真不动声色,稍微放下了心,他挥手压下了他的年轻崇拜者的祝贺. 他沙哑冰清的声音,让所有狼人安静下来,“这是妖皇派来的使者和他的神兽坐骑,他们是银狼族的贵客.杨真随之站起,接受年轻狼族人的注目礼,他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那些年轻狼族却茫然了,不知道为何出现一个陌生的妖族,只有后面的老狼人才认出了,那是这片归墟大陆极少出现的人族. “小怠子们,都回来,继续完成你们的成年礼.”老狼人挥舞着法杖,试图召回年轻狼人,然而所有狼人的脚仿佛扎了根一般,哪里挪得开去. 杨真虽然听到残刀承认他的身分,但并不敢掉以轻心,命波若掉转方向,朝不远的雪狼城大道赶去.“妖皇使者.”老狼人放下法杖,灰白的眼睛充满深重的忧虑,目光重新回到年轻狼人身上,“孩子们还没有长成,大草原的风暴却来了.” “狼神的孩儿们,快找到属于你们的巨狼,懒隋和松懈会让你们在战场上丧失性命,快,快!”老狼人连连大喊,他终于将年轻狼人依依不舍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见到巨大的玄武,沿路商队纷纷走避大道之外,在高大的玄武背上,整个雪狼城已经一览无遗.雪狼城有着火焰城所没有的城墙、高耸的塔,以及从雪狼湖引入的护城河水,尽管在杨真看来,与中土城镇的繁华无法相提并论,但雪狼城内错落有致的石堡城寨,比比 皆是的帐篷连营,在这蛮荒的世界,也让人耳目一新. 一队数十骑巨狼骑兵从城门疾风般冲了出来,卷起一路风尘,将玄武兽团团围住,为的狼兵不住叫喊着什么. 一直老老实实的玄武忽然怒眼一瞪,数十头挺立傲然的巨狼粹然萎顿了一地,狼群瑟瑟趴在地上,被摔得狼狈不堪的狼人怒气冲冲爬起来,却不论怎么使唤,往日乖顺的巨狼都不肯听从驱策. 残刀想不到杨真忽然玩了这一手,雪狼城的下马威没成,反倒给将了一军,他哭笑不得地跟杨真商量道:“使者大人,您看这玄武个头太大,这样入城恐怕有所不便.” “波若,别吓到了那些小不点.”杨真说罢,玄武抖身一震,大地猛颤,所有狼兵都被淹没在沙尘风暴中.漫天沙尘落下,骄傲的狼骑们现那座肉丘已经不见了. “大人.”为的狼骑驾着巨狼,怒气冲冲地杀向了场中三人,却惊愕的现当中一个面色含怒的熟悉身影 “一群废物,银狼族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残刀冷冷地扫视着重振旗鼓的狼骑,杨真并没有注意到,他给为的狼兵打了个隐密的眼色. 一肚子委屈的狼骑们灰溜溜策骑,跟在杨真三人左右后方拱卫,早不复之前趾高气昂的光景,在雪狼城进出的各族,也纷纷好奇地打探究竟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入城后,在杨真的要求下,残刀不得不下令狼骑散去,于是堂堂银狼族本帐第一高手,只得召唤上一名本部狼兵,一起做了个向导. 杨真不禁把这里与火焰城做了做比较,肉类、皮毛、盐、柴火、粗陶仍旧是交易的主要内容,青铜铁器和粗布麻衣这类中土常见的交易物,在这里竟是有价无市. 反倒是中土价值万金,甚至一些修真界稀罕的天材地宝,在这里却跟地摊货一般,除了少数识货的狐族人有收购外,在午族这类妖族眼中,一株万年紫参甚至不如一块烤羊腿. 看到这样的境况,杨真不禁想到,若是他非是修真界中人,来归墟随便贩卖点东西,也许会赚个满盆满钵.他却不想想,若非他这等身手,如何安然在归墟生存? “水族的夜明珠,帕拉高原石巨人的精石,狐族的极品灵丹,北大陆所有种族的女奴,在这里都能找到,雪狼城是北大陆和狼族的骄傲.” 直到狼族大本营狼堡,被残刀召来担任导游、兴奋未退的狼兵,仍旧在口若悬河地吹嘘,“这位大人远自中土而来,那些东西虽然无用,但看在残刀大人的面上,说不定能换来一个极品火狐女”敏感的狼人忽然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住了口. 大队银狼刀斧兵从狼堡大营冲了出来,团团将杨真等包围了起来. “哪里来的人族,胆敢冒充妖皇使者?”一名声若打雷的狼人,声音传遍方圆半里,整个狼堡一阵炸响轰呜“给我拿下.” 早有所知情的杨真,在残刀的目光示意下,背手任两名凶恶的狼兵将他绑缚了起来,粗大的蛟绳在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众多狼兵的簇拥下,给抬入了狼堡. 残刀站在堡外,环顾了一下四方,这才跟了进去. 在狼堡附近,几只黑猫潜伏在墙角和帐篷暗处,身上一片薄雾,与周围环境浑若一体,矫捷娇小的身躯若隐若现,不时换个方位,但始终盯着狼堡方向. “使者大人,吾族失礼了,按人族的规矩,本族长自罚一杯.”在一间巨大的封闭黑帐内,主位上是一名充满智慧的老狼人,除了几名作陪的狼族长老,就剩下杨真与玄武波若两个客人,此时绑缚杨真的蛟索早已不再加身. “是本使冒失才对.”杨真举了举杯,一饮而尽,他没想到妖族也能酿出口有余香、灵气四溢的仙酿.“这是本族用了上百石海盐跟木族那些吝音兔换的,木族青酒采百果精华所酿,比起中土五谷所酿,恐怕要胜上不少.”银狼族大族长抚摸着手上刻满精美花纹的银器,口匝吧了一下嘴皮子,意犹来尽.“木族部落,本使抵达归墟以来,还不曾见过,有机会倒要拜访拜访.”杨真半真半假道,这头老狼跟他绕***,他也不着急. “没有我狼族向导,使者恐怕很难如愿以偿,归墟与中土是两个天地.”老族长意昧深长.一老一少稳坐如山,旁的一个狼族长老可就没这么好耐性了,他火急道:“使者,本族昨日得自羽族的消息,妖皇大人在南大陆跟龙胤大战一场一日一夜,未分胜负,当时在场的还有金翅大鹏王,所以这消息应该不假只是,我等不知妖皇大人此番回归有何大计?” 尽管早有所备,杨真仍旧为这个消息震惊了,他心念电转后,道:“妖皇大人重得肉身不久,修为尚未全功,想来此番一战是为试探,等他老人家法力恢复后,区区龙胤当不在话下.” 在场诸多狼族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却有忧有虑. 银狼大族长扼腕道:“妖皇大人为我妖族创下无边伟业,九部众的光辉至今为我妖族赞颂,无数妖族无比期望有重振妖族辉煌的那一天. “只是如今妖族百家,九部难聚,各族各自为政,只怕一个不好,那野心勃勃的龙胤,会给我妖族带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还请使者传达给妖皇大人,我狼人虽多,法力堪比九部众强者的却甚少,恐无力追随他老人家南征北战.” 杨真暗自冷笑,狼族果然是仅次于狐族的狡诈种族,银狼大族长这就是在讨好处了,看情形狼族是作定了墙头草. 第十章结盟 “族长大人哪里话,银狼族有狼神在,怎能说强者甚少,就算残刀兄弟的道行放到中土去,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听到杨真的话,在场众狼人无不显露出骄傲之色,对于狼神,他们有着无限崇高的敬意,正是狼神的强大存在,才让狼族在归墟日渐壮大,位居妖族强族之林. 银狼大族长却摆摆手道:“我等还有一个不解之惑,还请使者解释一二.” “请讲.”杨真大约已经猜测到对方想间什么. “使者当是中土炼气士,如何会成为妖皇大人的使者,说句使者不爱听的话,妖皇大人对人族应是仇深仪海,怎会” 杨真哈哈大笑道:“看来海格族长的作证,并不能取信银狼族.事到如今,我就明说了,我有一个狐族妻子,也是在下前来归墟的本来目的,妖皇使者身分,只是妖皇与我本人在中土达成的一个交易.” 看到众狼人狐疑的目光,杨真微笑续道:“也许我的修为不算什么,但我手里有一支在中土也算得上强大的势力,若有必要,某些时候,也能有所价值. “当然此行来讲,我并不代表中土,同样也不代表妖皇的意志,本人一路走来,只是随心所欲行事,川负便替妖皇大人做些事,完成约定,仅此而已.” 见到狼人差不多已经释疑,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弥补这个谎言的办法,“当然,也许有一天妖皇并不会承认我这个使者身分,毕竟我是一个人族.” “那么阁下究竟能给银狼族带来什么?”银狼大族长伺楼的身躯直了直,眯着老眼死盯杨真.“只要银狼族提供归墟的天材地宝,本人就可以为你们提供能大幅度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或许你们还有不错的炼器材料,本人一路走来,所见所得,只能说银狼部落还是相当落后的,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说到后面,杨真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个人与贵族的合作.” 大帐内的狼人集体躁动,相互交头接耳,个个面有喜色. 一直以来,狐族控制了妖族本来就很少的丹药,如今狼族另有管道获得人族的丹药,那完全是天大之喜,狼族也许会因此带来新的强大契机.比起妖皇和龙胤,也许这个年轻人族才是更好的选择. 当然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这个人族终究是异族,究竟是否对狼族有所图谋,这也是他们难以决断的原因.银狼大族长起身来回走动,忽然道:“使者大人给我银狼族这许多天大好处,恐怕另有所图才对.” 杨真点头道:“本人有长居归墟的打算,自然需要更多的妖族朋友,人族和妖族之争与在下无干.” 众狼人哗然,多数狼人都是呈狐疑之色,但杨真抛出的诱饵太大,他们根本难以拒绝.杨真看着众狼人委诀难下,又抛出了一个诱饵,“在下适才在狼堡附近,用天听之术现了一些猫族探子潜伏在周围,甚至还有一头妖族潜伏在狼堡地下一处,若是敌方探子,恐怕贵族有泄密之虞.” 大帐内再改一片哗然,甚至有长老迫不及待地想出帐,挖掘地下的奸细,杨真却阻止道:“长老莫要担心,这座大帐内不会有任何消息泄漏出去.更何况,火焰城领主此刻恐怕在为妖皇大人的出现头痛,哪里顾得了本人?” 银狼大族长若有所悟道:“看来使者别有中土阵法神通,我狼族多番向狐族要求交换阵法之秘,却总不得要领.” “本人可以为贵部落作一些小小布置,至少普通妖族没有办法在狼堡内偷鸡摸狗. “另外我现这个湖泊是个地脉灵眼所在,可惜没有阵法引导,大部分灵气都散失掉了,甚为可惜,本人可以无偿替贵族布下一座聚灵阵,银狼族也许会因此多出无数高手,在座诸位长老也有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再配合灵丹,回复壮年之体也来然不可.” 这下帐内所有狼人都惊得站了起来,这些狼人都有着相若中土玄门金丹期上下的道行,只是法门粗陋,修炼不得法,才难以更进一步. 岁月催人老,这些狼人在活了几百年后,身体已经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袭,这是他们最大的心病,若能进一步突破,达到内丹化形修为,自然可永保**的年轻,这对所有种族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银狼大族长见诸多长老都一致看着他,心底已经明白,没有其它选择,但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与人族合作那是破天荒以来头一遭,他心思一转,道:“合作一事事关重大,不若使者在雪狼城待上一两日,银狼族也许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诸多长老有些反应慢的,不断给银狼大族长使眼色,但有些长老却已经反应过来. 杨真见状索性道:“趁有几日闲暇,本人就替银狼族布置一些阵法机关,作为族长厚待的报答.” 银狼大族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使者大人有心了,只要我银狼族所有之物,都可以无偿供使者大人使用,大人只须使唤残刀这小子就行.” “波若,我们出去透透气,顺便抓几个小贼.”杨真出帐刹那,回头对目送他的大族长道:“大族长应该不会介意,火焰城一些无关紧要的存在消失吧.” 银狼大族长神色挣扎一阵,最终缓缓点头道:“但凭使者诀定,梵天虽然厉害,但我狼族还有狼神.” 杨真满意地点头出去了,接下来他将会有很多事要做. 妖皇既已出现,知道他的存在是早晚的事,若是跟银狼族达成合作,使者存在与否、真假与否都不再重要,最要紧的是,他并不认为妖皇会找他麻烦,说到底他也是妖皇的救命恩人. 至于他来归墟的目标,他早就想明白了. 单打独斗,再修炼个一百年,他也来必是龙胤的对手. 无论是想寻到练无邪的下落,还是想与白纤情在一起,都将面临很多阻力,光凭他一人是无法办到的,在这里没有巫门,也没有昆仑派可以支持他,只能靠自己. 在他想来,只要他能凭借自身的优势,与狐族、银狼族,甚至更多的强大妖族势力,达成牢固的合作关系,那么生存在妖皇与龙胤的夹缝之中,并非不可能. 阵法、炼丹、炼器,三者随便拿出修真界一点皮毛,在这里都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对此他充满信心,唯一可虑的是,他对龙胤了解太少,他所追求的目标和动力究竟是什么. 如果一日不弄清这些,就很难与他周旋到最后. 至于妖族对中土的阴谋,他倒不是很担心,妖皇和龙胤两个强者没有诀出胜负以前,他们无心也无暇有其它想法. 凭借雪狼城库存的精石材料,杨真用了三日工夫,在雪狼湖底下,打下精铜炼制的遁龙桩做眼,以精石为阵脉,根据狼族内丹修炼特点,布下了一个玄阴聚灵阵,聚集大地地气和月光阴力,受益范围刚好是整个雪狼城.法阵刚布成,运转了一个夜晚后,整个雪狼城方圆数里,灵气就浓郁了许多,几乎所有狼族人都有所察觉,对于修成内丹的狼族人来说,如今灵气足以让他们修行加快数倍不止. 根据杨真与银狼族的协议,很快暗地里,一个凭空捏造的玄武使者消息就传了出来,传说,玄武使者给狼族带来了中土人族的强**阵,雪狼城所有族人都将为此受益. 如此一来,杨真可以不用担受妖皇使者被揭破后的危险,另一方面用新身分更有利他的全新计划,至少不用每次都对人解释他跟妖皇的关系. 做着两手准备的杨真,一方面通过银狼族的势力,继续打探妖族各方动向,一方继续对银狼族许下无数前景好处,加深合作基础. 这期间,他曾抽空到千里之外的金午部落,探望那个还没有名分的弟子. 让他奇怪的是午头人金竟不在部落,杨真只好无奈而归. 在抵达雪狼城第五日后,他琢磨着该动身前往已经确定方位的狐族部落. 若是按当初白纤情告诉他的,五百年前那个位置,恐怕什么都找不到,狐族从来不是定居者,尤其狐族分家后,狐族势力更趋分散,想找到白纤情并不容易. 走在雪狼湖畔,远近虽有狼人出没,却无人前来打扰他,一旦静下来,心中那份挂念便无法遏制地冒了出来他印象中,上一世曾在归墟待过不少时日,但莫天歌却没有给他留下那时的记.之,此番一切都是从头再来. 妖族给他的印象,也与原来大有不同,妖族很多方面与人族无异,而且对于年轻的妖族人来说.对人族几乎没有什么概念,故此谈不上仇恨,也谈不上友善. 但在雪狼城,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狼人起初对他这个玄武使者的本能敌意已经淡了许多,熟知内情的狼人对他更是感激万分,恨不得将他留在部族. 相比多疑的银狼大族长,他的长子残刀对杨真无疑有了足够的信任,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尽管残刀一直陪着杨真行动,有着监视之嫌,但杨真仍旧在不伤狼人自尊的前提下,暗加提点,给狼人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杨真有理由相信,就像残刀一样,他有能力让更多的妖族人信任他. 回想他抵达归墟后结识的妖族,印象深刻的,如彪悍理智的海格、可爱固执的午头人金、热情直爽的玄虎、傲气的女竭族人修、冷酷**的银狼人残刀. 当然还有一直陪伴他的玄武兽波若,这头大智若愚的神兽,此刻就潜在雪狼湖中,替杨真梳理聚灵阵,任劳任怨. 他仍旧没有想明白,波若为何要一直跟着他,也许是时候跟这个大家伙坦白了. 波若是他真正想要的伙伴和朋友,他觉得不应该对彼此有着猜疑. “大哥,那个人族在那儿.”一阵疾风般的狼骑蹄声后,一群狼兵在两名狼人率领下,将湖边巍然不动的杨真呈半弧状包围起来. 杨真不用回头,神念已经探清楚,正是上次率领狼兵袭击金午部落的年轻狼人,不用说,此次也是带人前来复仇. “在下银狼族少族长沙飞,巴里的二哥,听说你打败了残刀,所以我要挑战你.”为的银狼青年手里提了一把漆黑的长刀,直指仍旧安坐在地的杨真. “那你打得过残刀?”杨真头也不回地间. 沙飞手里长刀连连挥舞两下,怒道:“族中长老都认定我沙飞是银狼族天赋最出众的狼人,我沙飞出生不久,就能得到巨狼的认可,这是族里从来没有过的事,残刀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巨狼肯认他,他哪里比得上我.” “二哥,我是让你报仇的,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带路来的年轻狼人巴里目光闪烁,站在沙飞后面,不肯出头. 上次袭击金牛部落失败的狼人正是巴里,也是残刀的三弟.残刀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个还是少族长,杨真忽然觉得有些意思,于是他转身站了起来. 深知杨真厉害的巴里见状,悄悄策骑后退了许多,躲在巨狼后面,阴沉地盯着他,而沙飞却提着长刀兀自不觉. “我站在这里不动,接你一刀,若你劈到我就算你赢,如何?”杨真微笑道. 沙飞对天一声狼啸,猛地弹空而起,一道惊天黑色刀芒劈了下来,直落杨真顶门. 在刀锋接近杨真头皮一寸的时候,他才施施然向上递出一根手指. 锵一声脆响,沙飞连人带刀倒飞回去,将他的坐骑撞翻了出去. “不许动,你动我就杀了牛头人!”巴里策骑远远的叫道. “牛头人?”杨真心中一跳,他轩眉一扬,“小狼人,交出午头人,我就放过你哥哥.”说着他屈指连挥,一群狼骑纷纷不受控制的四窜逃亡,场中只剩下地上喘着粗气的沙飞. “我败了.”沙飞垂头丧气地爬了起来. “二哥----”远处的巴里大叫. 沙飞头也不回地喝道:“回去放了那个牛头人,这是命令.” 巴里策骑原地转了两圈,终是不敌沙飞的目光,掉头朝雪狼城驰去. 杨真当即对这个狼人大有改观,看起来,比那个奸猾的巴里要强多了. “你真的是玄武使者?”沙飞见杨真并无敌意,胆子大了许多. “玄武是我的朋友,所以叫我玄武使者并没有错.”杨真抱臂对远处草丛喝了一声,“出来吧,躲那里做什么?” “残刀.”沙飞扭头大惊. “三弟.”残刀缓步走了出来,对沙飞挥了下手,“你挑错了对手,若有一天你击败我,再找玄武使者决斗不迟.” “不用你操心.”原本神情复杂的沙飞飞身跃上巨狼,掉头就走,半道上又回头大喊,“残刀,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击败你!” “你跟你两个弟弟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湖边玄武浮起了偌大一块龟壳,杨真目光正好迎上那双明亮龙眼“这是我的家事.”残刀抱臂冷酷道. “连少族长都轮不到你这个老大,真是可惜.”杨真故作叹息道. “不要挑拨我家族的关系.”残刀冷冷盯了杨真一眼. “当年你被驱出狼族,为什么又回来了?”杨真不甘心地问. 残刀这饮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因为我用实力告诉父亲,没有巨狼认可,我也能击败任何人.” 没过多久,一头巨狼驼着一个被捆绑的牛头人跑了过来,残刀挥刀将牛头人解了下来,巨狼理也不理残刀掉头就走. “师父,金终于找到你了.”牛头人跑到杨真跟前,扑倒在地,大豆一般的眼泪从牛眼中颗颗洒落,仿佛受尽了委屈. 杨真不得不惊叹他与牛头人的缘分,他挥手拍了拍金的大头,看样子午头人虽然饱受折磨,但精神似乎不错,这些日子修炼应该并没有懈怠. “金,你怎么落到那群狼人手里的?” “俺以为师父不要俺了,俺一直追,可是追到后来跟丢了,半路上俺碰到一个猫人,俺问他有没有见到过师父,那个猫人骗俺说见过师父,猫人把俺带到他们部落,然后趁俺不留神弄晕了俺. “然后俺再醒来,就在一个牢房里了,不久俺就见到了那个袭击俺们部落的狼人领,那个杀死牧的狼人.”憨厚的午头人说到这里,通红牛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 杨真默然点头,转身就朝湖泊方向走,牛头人坐在地上大傻,半晌连滚带爬的哭喊道:“师父,带上俺,不要丢下俺” “喊什么喊.”杨真停下脚步,大步赶上来的牛头人却没料到屁股生生挨了一脚,砰一声落入湖泊中.“师父,俺不会游水,救命,救命哇” “笨蛋,不给我洗干净,不许上岸.” 在岸上的残刀见到这一幕,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神色又是一黯.“残刀,接住.”失神之间,一把淡金的朴实弯刀,旋转着插入残刀脚下. 残刀手爪一摄,弯刀柄落入手心,他望着杨真挥手的背影,心中一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他转身坚定地朝雪狼城方向走去,身后只残留下牛头人的兔哭狼嚎. “师父,波若要背俺们去哪儿?”在巨大的肉丘上,杨真和牛头人金眺望着落日余晖下的美丽湖泊.”师父要教你真正的本事,你能学多少,全看你自己.” “师父,你真的不会丢下金了?” “笨蛋,我还要讲多少次,真不知道你是最笨的牛头人,还是最聪明的牛头人.” “俺爹说,金牛部落最聪明的就是俺,最笨的也是俺.” “……” “师父你在看啥?” 杨真此时目光直直望去湖泊远方,再也无法挪开半刻. 第一章岁月 临海摩崖上,一名蓝衣男子和一名白衣丽人并肩望着日落,被夕阳染红的洋面上却并不平静,一头玄武兽和一个牛头人在海面上扑击斗个不休,方圆数里巨浪翻飞,轰鸣不绝。白衣丽人细心地理了一下蓝衣人垂肩飞扬的乱,蓝衣人温情回视,白衣丽人柔腻道:“真难想象蓝山前辈炼制的多罗神丹,竞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功效,牛头人居然可以跟玄武打个不相上下,你也真舍得,那老鬼才给你三颗,就这么浪费了一颗。” “牛头人天性纯良,丹药效果可以达到最佳,不虞走火入魔、根基不稳之险,还可以得到一支妖族部落的支持,何乐而不为?” 白衣丽人风情万种地白了蓝衣人一眼,没好气地殡道:“北陆最强大的银狼族、虎族,还有一支水族都成了你的盟友,现在归墟谁不对你刮目相看? “妾身也没想到夫君有那么大能耐,光凭炼器和制丹之能,区区七年光景,就拉拢了这么多妖族势力。” “不,狐娘你说错了。”蓝衣人冷峻的面孔上浮现一丝暖意,“白狐族才是杨某真正的盟友,银狼族若非有狼神肯,只怕早倒向了龙胤。虎族重情重义,他们固然感恩我赠他们失传的法诀,但更多的是信任白狐族的选择。 “金牛族虽可仗恃,而且在炼化本命妖骨后潜力巨大,但短时间内与狼族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而且我始终是一个外人,这点力量相比妖皇和龙胤根本不足一提,况且若非白狐族,恐怕没有妖族肯信任一个人族。” “夫君何须妄自菲薄,夫君层出不穷的本事,让狐族内部反对声音都消失了,如今妾身这个狐族大长老也与有荣焉呢。” “这些都非我所愿,越了解归墟,我越明白妖族的可怕,若是人族和妖族再战,后果将极是可怕,若非妖皇与龙胤相互牵制,恐怕一些九部众早就忍不住了。” “夫君前世今生都重情重义,但妾身知道夫君从来不是心怀天下的人,夫君所做这一切,已经比那些自命不凡的中土卫道之士强了百倍,何苦自寻烦恼。” “我很想带你一起离开这个妖界战争随时会爆的是非之地,但现在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想脱身也难,何况练无邪那丫头还在龙胤手里,至今难有进展。” 白衣丽人娇笑了一声,看破了蓝衣人的心思,“夫君看来是想念中土某些人了吧。”蓝衣人没有回答,只是俯瞰大海,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一双男女,正是杨真和狐族女子白纤情。 时光流逝,杨真抵达归墟已经足足七年,这七年之中,他的修为依旧在突飞猛进,距离返虚只有一步之遥,凭借天巫术的神奇,还有奇兵神器傍身,就算碰上龙胤之流打不过,也可保脱身无虞 在他抵达归墟半年后,从不安分的蓝山老史搜寻炼丹的天材地宝,竞然跑来了归墟,与杨真意外重逢。 神农门掌门死皮赖脸地留在狐族部落,几味奇缺的灵药,几经周折最终通过木族之手得到。神农门传说中的神丹在第七个年头开炉,九九八十一日后,多罗神丹大成。 此丹威名尚在太一门九转金丹之上,对修行之人有莫大的造化奇迹之功,除了提升两个甲子法力之效,更胜在对心灵修养的提升和巩固。 一炉丹出了九粒,蓝山老史分了杨真三粒,飘然而去,他们谁也不知道,其中一粒多罗神丹,会造就一个强大的牛头人横空出世。 在这些年,杨真有白狐族支持,除了修炼,大部分时间活跃在归墟各大部落。他在偶然间现了牛头人衰落的秘密,牛头人似乎是受了某种诅咒,头颅内妖骨很难化去,九成九的牛头人都给封印了灵智,导致原本先天资质极佳,在远古时候为九部众中最强战士的牛头部落,完全没落。 从白狐族那里,他探析到更惊人的事实,牛头人的诅咒,竞跟妖族中的皇族女蜗族有关。因为牛头人弟子金的关系,得知这样事实的杨真,与精通丹术的蓝山老曳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炼制出可助牛头人炼化妖骨、消除隔代诅咒的灵丹。 从金所在的金牛族开始,无数个牛头人部落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渐渐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拥有无限潜力的牛头族在悄悄崛起。 尽管银狼族察觉到牛头部落的变化,但有杨真背后的白狐族护航,牛头人部落的壮大复兴似乎已经不可抵挡。 因为妖皇回归,千百年来沦落到在夹缝中求存的女蜗族,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对南北大陆的妖族诸部要求俯称臣,重新收拾山河。 而拥有百万水族部落,还有无数陆上部落的龙胤自然不肯罢休,归墟成干上万的部族因领地和阵营,战火不断,新旧妖族强者陨落的同时,无数新兴的妖族强者也诞生了。 归墟取之不尽的天材地宝供应下,杨真亲手炼制的灵丹和法宝,通过白狐族之手,享誉整个归墟,无数妖族强者明里暗里都认可了他的存在。 凭借白狐族左右逢源的手腕,诸多妖族部落的鼎立支援,杨真隐隐在妖皇和龙胤之外形成了第三势力。 然而在这些盛景之下,杨真前来归墟的初衷却陷入了困境,通过白狐族的多方管道,已然证实练无邪受困龙胤秘巢,他却毫无办法,在归墟不知不觉一待就是七年。 杨真和白纤情几乎同一时刻抬头,一片青云疾在天际扩散逼近,伴随一声清脆的吹鸣,一只大鸟破云俯冲了下来。 下方的玄武兽波若和牛头人金不约而同罢战,那大鸟滑掠在浪花渐平的洋面上,出一声声挑衅的鸣叫,闪电盘旋过两妖头顶。 在牛头人金踏着洋面的飞快追击中,那大鸟得意无比地掠上了杨真所在的摩崖,只留下牛头人在后面嗽嗽吼叫。 “你这只妖鸟,又长胖了。”狂风扑面,立足在崖上的大鸟一双巨翅拍打着,重重抱了杨真一下。 “师父,俺烤了这只死鸟吃。”一声巨响,牛头人跟他的巨斧重重飞落在摩崖上。“你这只死笨牛,想跟本鸟斗,再修炼一万年也不够。”桀骜不驯的青鸟,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戏弄旁人的机会。 杨真与白纤情对望一眼,他喝斥开红着牛眼准备动手的牛头人,对青鸟道:“青鸟,姬香仙子命你带来的消息呢,若是不满意,休想从我这里讨得半分好处。” “一德死了,修真界传言你师父杀了那牛鼻子,还有香香让你早些回中土。”青鸟冲一旁老老实实的牛头人翻了个怪眼。 “不可能。”杨真大吃一惊,他很清楚师父的脾气,在当日师娘惨死的情况下,师父都未曾寻仇,更不可能事隔这些年才动手。 “香香的小徒弟给你留了话,小家伙你要不要?”青鸟奸诈地怪笑。 “说。”杨真熟知青鸟脾气,手一摊,袖中滑出一枚暗红内丹。 青鸟闪电探头叼入口中,一边吞食,一边咕咤,“这个内丹将就凑合,可比这头笨牛的差多了 “妖鸟。”牛头金冲小人得志的青鸟挥舞了一下大斧,他嘴上跟青鸟叫骂不休,脚下却不敢挪动半步。牛头人对杨真的敬畏,随着牛族部落的壮大,已经升华成死心塌地的信仰和尊崇。杨真看完传书玉简,匆匆回了信,送走了贪得无厌的青鸟,牛头人便提着大斧又向玄武兽扑了回去,白纤情这才幽幽问道:“你打算回中土一趟?” “这边一时半刻难有进展,回去一趟误不了多少时候,哪怕我相信师父他能应付任何局面,但我想有我在,多少能帮到他一些。” 杨真几乎能想象,一德死后法宗又将掀起一场内乱,昆仑派甚至有彻底分裂的可能;而修真界一直虎视原始殿的各大宗门,只怕也要蠢蠢欲动。 师父一直无心权势,尽管四年前他已经正式接掌昆仑派,但休说法宗,就是道宗内部也有不和的声音,师父乃至玉霄峰将面对的局面都将相当凶险。 白纤情轻羽般的柳眉皱了起来,她深知杨真一旦有所决定,断然无法更改,蓦然她心思一动,道:“有件事忘了跟夫君提起,金狼族大族长沃夫给你下了战书。” “战书?”杨真苦笑,忽而他又道:“狐娘,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压着不肯告诉我,对不对?” 一具柔软丰腻的躯体从后面紧紧拥上了杨真,只听白纤情蜂贴着杨真背心,目光迷离,喃喃诉说道:“不用担心,沃夫虽然厉害,但奈何不了问天。”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杨真叹息。 “这是他应该做的,夫君为何还放不下心怀。” 杨真默然,他到归墟以来,一直不曾跟莫问天碰面,莫问天似乎也在回避着他,两人宿世之缘让彼此无法面对。 这时一声闷雷巨响,海面爆起了百丈巨浪,牛头人金给远远的击飞了出去,玄武兽波若取得了最后胜利。 尽管牛头人天赋惊人,又炼化了多罗神丹,但比起玄武兽的神兽血脉,还是差了许多。一座山岳陡然浮现在摩崖上方,海水从玄武兽巨大的龟甲沟壑中洒落长空,形成条条百丈瀑布 杨真对上那一双金黄的巨眸,笑着道:“波若,听狐娘说,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赶上你母亲的道行了。” 白纤情也眉笑弯弯道:“这个大家伙继承了它母亲毕生道行的内丹,成长非寻常神兽能比,当年你全盛之时碰上它母亲,也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 杨真苦笑摇头:“我记忆中,根本不曾有过它母亲的印象。” “杨,你身上的邪恶气息更重了。” 波若巨眸精芒流动,巨躯晃动了一下,原来牛头人金已经纵身落在了它的龟壳上,趴在上面呼呼直出大气。 白纤情担忧地望了杨真一眼:“波若,你玄武一脉对妖魔的天赋感知能力在妖族无出其右,我夫君的邪恶气息究竞怎么来的,可有办法驱除?” 波若老实回答道:“波若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要杨能守住心神,那邪恶气息并不可怕。”杨真抓住白纤情的手紧了紧,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当年我接下圣宗传下的乾坤印之时,就注定了今日的使命。” 他转头对玄武兽道:“波若,好好修炼,你为你母亲复仇的时机不会太远了。”大洋深处,无尽的深蓝中,有一片层次分明的海域,那区域之下的海底,是一片巨大的废墟所在。 一名相貌俊美的男子,就伫立在废墟一处黑洞洞的深井边上,目光死死盯着深不可测的井口。那口井似乎处在一座宫殿残址腹地,四周乱石横陈,寥寥几根玉柱耸立,依然晶莹剔透,验证着往普水晶宫的荣光。 若非上方黯淡的波光迷离,别有洞天,很难想象这是在海底之中。 “龙王,龙女我带来了,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男子的声音在虚浮的井口激荡,深幽无尽的回声深入海底万丈。 男子等了半个时辰,井口仍旧不见动静,很有耐心的他,修眉深锁,脚下猛一跺,仿佛山岳碰撞,水晶宫废墟猛烈震颤了一下,四方结界甚至轻微起了波澜。 “谁谁谁惊动吾沉眠。”井口亮起一丝丝金光,呈涟漪散射开去,刹那之后,一阵滚雷般的龙吟从深渊拔起,从仅可耳闻,到轰鸣整个深海。 “龙王大人,是我,龙胤。”龙胤感受到井中传来的可怕气息,不慌不忙。 “该死的,小人鱼你两年没有送祭品了,快,给我祭品。”井中低沉宏大的声音充满疲惫,还有掩饰不住的急切。 “龙王,难道您忘了龙族公主?” “本王许诺你的东西,不会食言,既然你带她来了,为何本王感知不到,莫把本王当成老糊涂 龙胤挥手一展,一张画卷展开,青芒闪动,一群强悍的妖族被投到了井口上方。落到井口的妖族来不及出祈求的叫喊,躯体就瞬间尸解崩溃,只余下一群惊恐万分的元神在不甘地挣扎中,被井口漆黑的漩涡吸摄进去,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龙王大人,看来您老人家状况不太妙啊,若是大人您多赐一些上古法宝,我一定会给您老人家献出更多的强大元神。”龙胤一脸讥请。 也许是刚刚苏醒过来,也许是在享受元神,龙王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回应:“这些年来,本王的宝藏都快给你这个不肖子孙给掏空了,还不满足,混帐。” 说话间,数十件闪耀着奇异光芒的奇宝,从幽深的井口浮了上来。龙胤眼前一亮,挥手一抓,手上留之一二把玩一番这才收了起来。 这些法宝对他来说,至少可以增加一批强而有力的妖将,在面对妖皇时取得更多优势。“龙王大人不是从不承认龙胤是龙族子孙么,龙族,多么伟大的一个种族。”龙胤嘲笑中带着一丝丝恨意,话虽如此,他手上的山河社梭图还是再次展开,又一批元神投入了深井。在龙胤邪恶的微笑中,龙王中气足了许多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你身上有一半低贱的人鱼血脉,本王承认你,是看在你照顾吾宝贝女儿的分上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神器,龙胤只要您老的那件古神器,有了那件古神器,龙胤可以用龙族祖先的名义,每月圆月之时为龙王大人献祭。” “混帐,你竞然打龙族至宝的主意,那件东西给你也无用,你究竞想做什么?” “龙王大人,若龙胤没有猜错,水晶宫里只剩下您一个存在了,难道您不想出来么,只要有了那件神器,里应外合,您就有机会突破封印,从此龙归大海。” “龙神印传古至宝,乃九州岛结界封印三宝之一,你血脉不纯,得之也无法得到认可,更不可能得到神器的神力,你是在痴心妄想。本王即便要突破禁制,也轮不到你操心,留下我的孩子,你立刻离去。” 龙胤大笑:“老龙王,如今结界三印已有两印认主出世,龙胤辛辛苦苦为您老人家把孩子养大,您老这是过河拆桥啊,龙某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你威胁本王。”井中传来咆哮。 “老龙王,你何苦执迷不悟呢,龙某人尽管只有一半龙族血脉,不过龙某得修数百年,龙族血脉纯度已经非老龙王所能想象。 “况且,连一些杂种蛟龙也能历经九劫修得龙身,龙某人一半纯血没理由不成,老龙王莫要找借口。” “混帐,若非这该死的封印禁制,本王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你,当年本王全盛之时,就算天界大罗金仙也要对龙某恭恭敬敬。” “此一时,彼一时,老龙王若再没有说法,龙某人只好下次来拜访了。” “小子,你可知道九州岛结界为何存在?”龙王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龙某不知道封印为什么存在,不过老龙王您的水晶宫一并给封印在里面,确实让龙某百般不解。”龙胤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封印最内层结界有一个极可怕的邪恶存在,本王万年前只是应上界誓约看守这个邪恶存在,哪想到道德那个王八蛋把本王的龙宫一并封印进去,凭本王实力本有机会突破封印,只是苦于誓约束缚。 “本王不曾料得那太古天魔竞然有办法夺取龙宫的天地灵气,令我族人一个个受困尸解。“原本本王还有存身之法,可惜中土那些愚蠢的修士不知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最近几年一批批破空飞升,让那个东西元气大复,如今本王再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邪恶存在,有多邪恶?”龙胤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又露出几分思索道:“中土修士飞升与那太古天魔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所飞升之处并非” 龙王也随之一阵冷笑,“天界,他们飞升的那里是天界,整个九州岛结界的存在,只是加在人间界的一层牢笼。 “牢笼之外是那天界与人间界的间隙,那里万物不存,灵气稀薄污浊,与真正的天界天差地远,那太古天魔就给封印在那三界间隙之中,九州岛结界下的所谓飞升,也不过是给那天魔提供美食之途。” 龙撤冷笑道:“如此正好,我灭了他们徒子徒孙也不怕有人报仇。老龙王,只要你交出龙神印,龙某定助你脱困,不要再推三阻四了。” “小子,你不明白那太古天魔的可怕,当年三清联合王母等绝顶神人才将之封印,若是贸然让三印归一,只怕正如了那天魔之愿,那时普天之下的生灵再难幸存万一。” 龙胤变得不耐起来,“龙族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真是奇事,依龙某看来,老龙王怕是信不过龙某吧。”说着他又一次将山河社被图展开,白光一闪,一个红衣女子已经翻身落在废墟上。“这是哪儿?”练无邪混天绞在手,一脸警戒地四处张望。 “如你所愿,这里就是你的家―龙族水晶宫,亲爱的公主殿下。”龙胤微微躬身一礼,脸上挂着三分讥诮。 “我的孩子,你终于长大了。”沉闷的声音从深井传了上来,蕴含着深深的叹息和无奈。“你是谁,我不明白。”练无邪眸光有些散乱和茫然。 龙胤挥手一道金光,将练无邪禁制在原地,丝毫不顾她充满愤恨的目光,“只等老龙王一句话,一切都好说。” 深井立即传来一阵暴怒的咆哮,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犹自有着粗重的喘息,“若是三印归一,不周山重现,那接天之路重开,有人下界,那妖魔兴许能压制一二。 “怕只怕接天之路未开,太古天魔破出封印,那时候休说中土,你归墟妖族一样逃不过大难,本王也是无可奈何,若你有把握,后果自负。” 龙胤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见片刻之后,一道暗金的光团从深井漩涡中升了上来,这是一枚金色的丹球,他迫不及待的抓入手中,灌入龙力,原本死气沉沉的丹球四周金色霞光凭空弥漫而出,一股窒息的压力从丹球内生出。 “龙神印与乾坤、轮回二印不同,它只会认可龙族,只有龙族才能操纵因果之律。”龙王的声音传了上来,“尽管本王能让此神器认主,但没有二印结合,便毫无用处。” 原本认为即将得到丹球认可的龙胤,不断加大灌入龙力,但一住香时间过去了,丹球笼罩在氰氯中仍旧毫无动静。 突然之间,“啪”一声巨响,金光电闪,那丹球竞挣脱龙胤控制,悠悠朝一旁的练无邪飞去。“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卫” 龙胤双目充血,一脸狰狞之色,紫金色的龙鳞层层覆盖上他的手臂、手掌、指尖。丹球再次吸入他手上,兴许这次龙气强烈了许多,丹球反抗没有先前那般剧烈,但仍旧在挣扎 而此刻,被禁制的练无邪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直直盯着那颗丹球。一场无形的暗夺,从两个龙族间展开了。 第二章 灵犀 在龙神印出世一刻,在归墟北陆幽都山的两个人,分别都产生了奇异的感应----在万里之外的大洋深处传来的感应。 这一刻的感应,立即令两人改变了下一步的行动。 尚未飞离北陆的杨真,掉头径直朝归墟的另一端大洋深处飞去,直奔仍旧时强时弱的感应所在,天魄神兵在强劲精纯的法力下,以前所未有的度风驰电掣,穿云掠海。 在归墟这几年中,一直神出鬼没的那个神秘存在,不断向杨真出诱惑,似乎因为杨真修为提升,与乾坤印更加契合的缘故,那神秘存在尽管邪力越来越强大,却无法再突破杨真的心境守护,进而夺取他的躯体控制权,将其变成傀儡。 这个神秘存在所诱导方向,让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缠绕着他,冰山已然崭露一角,那么距离大幕揭开应该不远了。 就在幽都山魔尊向隐穿越冰原,和杨真跨洋分别赶赴水晶宫之时,归墟另一个强大的存在似乎也收到了什么消息,率领麾下兵出海,只不过他所去方向完全背离了前两者。 水晶宫废墟,龙胤与练无邪凭借本命血脉,对中间徘徊不定的神器出召唤,龙神印滴溜溜地转来转去,释放出越来越强大的威压,水晶宫外,方圆百里内所有生灵,都在慌不择路地逃亡。 “公主殿下,快放手吧,龙神印在下志在必得,凭你的微末道行,就算得到神器认主,也无法利用它的威力,反受其害。” 练无邪倔强地咬牙坚持,一个劲儿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本能的在抗拒龙胤,选择与其作对,更何况龙神印传来的莫名感觉,让她无法舍弃。 “老龙王,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女娲族宝典记载的一门可夺人血脉的偷天换日之法,若是封印外的龙族只剩下一个,那么龙神印恐怕就失去选择的必要了。” 拉锯了将近一个时辰,龙胤失去了耐心,露出了妖族的狞牙锐齿。 随着一只布满龙鳞、闪耀着夺魄光芒的手爪,练无邪只觉整个人彷佛给捏在了手掌中,呼吸越来越困难,几将窒息。 “住手,孽子,她是你妹妹,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眼看练无邪宛若牵线木偶般给抓摄起来,老龙王终于沉不住气,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龙胤呆滞了一下,蓦然彷佛患了失心疯般疯狂大笑,他指着茫然失措的练无邪道:“老龙王,看来你是山穷水尽了,若非如此,你怎肯放下颜面,认我这个污了你家血脉的龙族……我的妹妹,从我抱走她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她是我妹妹,否则龙某人会容她活到如今?” “父王是对不起你,吾族被困在水晶宫,万年不得出,龙神印无法找到传承者,自然没有脱困的希望。 “五百年前有人鱼偶然闯入这个废墟,那时候龙族只剩下了两个存在,父王不得已用秘法骗得那人鱼怀上龙族子嗣。 “原本以为,凭借龙族血脉外传,可以得到龙神印认可,谁想到你,你身上龙族血脉仅仅占据了不到七成,根本无法得到龙神印认可。父王迫不得已将你放弃,命你母亲将你带回人鱼族……” 龙胤双拳紧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谁,我是谁?”练无邪一直以来,内心并不是很接受自己的龙族身分,在身世秘密揭开的同时,她内心也接近崩溃边缘。 “我的孩儿,你还不明白吗?”却听老龙王深沉地叹息一声,继续道:“众所周知,龙族一向难以繁衍,用了将近五百年,父王才与母亲诞下了你,你出生不久,你哥哥就找上了这个禁地,于是为父以龙宫宝藏诱惑,换得他的承诺,将你养育长成。” “父亲……那母亲呢,她在哪儿?”练无邪茫然失语。 “可怜我儿,你母亲诞下你不久,为了催化你脱胎成长,不久就耗尽元气,物化而去。”老龙王低低地说。 “胡说八道。”龙胤冷冷打断,“龙族自古是卵生,就算有秘法催化,也不至于要了一条万年老龙的命。” “水晶宫被封印在九州岛外层结界,生灵不可入也不可出,初生的龙族必须大量的天地灵气供给,否则会陷入永久的沉睡,甚至衰竭而亡,这孩儿娘亲怜她,狠心自爆元丹,用秘法强行打开水晶宫封印一道口子,将她本体送了出去。” “娘……”练无邪双眼蒙上一层水雾,那跨越时空的母爱抚平了她心中多年的创伤,但却翻出了更深追悔。 “好一个父女团聚,只可惜隔世两重天,相逢不见面。”龙胤撇嘴冷笑。 “这么说,我在世上还有两个亲人,一个父亲,还有一个……哥哥。”练无邪看了看犹自浮在空中旋转的丹球,最后复杂的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龙胤身上。 龙胤咧了咧嘴,以示不屑,粗心的练无邪并不能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屑和憎恨。 “龙胤我儿,看来你是不肯原谅父王了,不管如何,父王已决定水晶宫由你继承,包括父王毕生的宝藏都归你所有,凭借父王的宝藏足以让你统治整个妖族。” “老龙王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龙胤故作讶异,面上却满是嘲弄之色。 老龙王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怒咆一声,“五百岁的生命历程对一个龙族来说,终究还是个孩子,龙儿,不要跟父王斗气了,父王已经向你认错,向你低头,你还要怎样? “难道你非要把父王抽筋扒皮才肯罢休?就算如此,你也要助你妹妹解开水晶宫的封印才成,也许这件事,需要你们兄妹携手才能完成……” “闭嘴!老东西你如今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龙胤金瞳凶芒厉闪。 “哥哥既然想要神器,只管拿去好了。”练无邪封闭元神气息,主动切断了与龙神印的联系。 “哥哥……嘿嘿,我不是你哥哥,我是高贵的人鱼之子,龙族的血才是低贱的,否则怎么落得如今这等下场。”龙胤冰封的脸庞,冷酷的眸子,从齿缝中蹦出声息,似乎欲将眼前一切冻结。 面对喜怒无常的龙胤,练无邪内心却毫无戒惧,这些年来纠缠她的身世之谜完全解开,在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面前,她心中只有说不尽的暖意和欢喜,哪怕面前这人如此的轻慢漠视于她。 “父亲,无邪从没有见过你,还有娘亲,无邪好想知道你们的样子,无邪知道自己是龙族的时候,曾有一时很害怕,因为自己与别人不同,从今天起,无邪不会再害怕了……”练无邪跪坐在深井畔,神情无比宁静。 “我的孩儿……”封印深处传来了老龙王默息。 “龙某没工夫听你们述说父女别情,那两位也快到了,九州岛结界打开会有什么后果,龙某人真的很期待。” 丹球最终落到了龙胤手中,金色光芒大放,龙胤双手托捧着龙神印,得意非凡地狂笑道:“老龙王,你放心好了,我会继承水晶宫的一切,就算替你养老,龙某人也不介意。” “由得你去吧,道德、原始,你们一手种下的苦果,就由你们的传承者代过。”老龙王刚说罢,一道黑色和一道银色遁光,就从废墟上空分水结界射了下来。 波光涌动,一个雄伟如山的黑袍大汉,狂放无比的冲落在距离龙胤百步之外,须臾,在恰好呈犄角方位,一个蓝袍披青年身上银芒闪耀,徐徐落下。 两人降临,一个晦暗恢弘,一个临风飘逸,皆是不染微尘。 “向隐。”龙胤双目如电,幽都山来客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尤其他身上那股气息更让他厌恶了。 向隐浑身笼罩在黑色氤氲之中,阴阴笑了两声,“老朋友,看来你并没有完全得到龙神印的认可啊,本座等待多年的三印归一,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两人有意无意的,都将今天另一个重要人物杨真忽略了。 “无邪。”杨真强力压制着体内乾坤印破体而出的冲动,他更关注多年未见的龙女,这个性子与他极是相近的女子,是他心中极少有着牵挂的人,他多少已经以龙女的兄长自居了。 “杨大哥。”犹自沉浸在身世大白的冲击中,练无邪对杨真的出现显得理智了许多,她喜意皎然地回头凝望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这两人在暗通款曲,龙胤与向隐却暗暗开始了角力。 一道巨大的黑色轮盘自向隐头顶升起,黑色的光芒凝聚成柱,直插天地之间,一瞬间,原本幽暗的龙宫废墟被笼上了一层灰暗和**,同时向隐伟岸的躯体若隐若现地汇入了光柱之中。 “龙某就不信邪。”龙胤张口喷出一口血雾,撒在金光闪烁不定的丹球上,一声沉闷的阴雷轰鸣,神器金光顿时暴涨了十倍,将深井附近方圆十丈染了个金光灿烂。 然而,不管龙胤如何努力,神器都拒绝再进一步变化,与向隐那般任意人器合一,相差万里。 “无邪,快过来。”杨真忽然心生警惕,大叫了一声。 练无邪听到杨真的呼喊,心中一甜,本能地回头望了眼正竭力获得神器认可的哥哥,就要朝杨真所在位置靠近。 “慢着,亲爱的妹妹,让哥哥看看你的龙血是否更讨那该死的神器欢喜。” 练无邪看到那双充血的眸子,大感不妙,只是身形来不及展开行动,就给一股莫大的吸摄力抓了过去。 “住手!” 杨真大喝,不料他这一惊慌,再压制不住乾坤印,一道洁净无比的银色光圈,从他头顶放射开来,紧跟着劈啪雷霆巨响,一道银色光柱升起,与另一端轮回印形成的黑色光柱交相辉映。 两道光柱之间雷霆飞舞,相互吸引的同时,也隐隐有着古怪的排斥。 “哥哥。”练无邪无力地挣扎了一下,龙胤一脸狞色,手上抓得更紧了。 他无视练无邪眼中的惊恐和祈求之意,埋一口咬在了她洁白细长的脖子上。 “你这个孽障!”封印中传来了龙王愤怒的咆哮。 被乾坤印牵制的杨真,在神念内眼睁睁注视着练无邪脸上血色渐褪,被提在龙胤手上的娇躯渐渐无力的挺直。 几个呼吸的工夫,彷佛过了千百年,精血大亏的练无邪被丢了开去,龙胤整个人开始被龙鳞覆盖,衣衫碎裂,渐渐变成了龙人身的半龙,他仰天狂吼一声,融合的精血再次从他口中喷出。 这一次,神器终于有了动静。 练无邪羸弱的躯体罩上了一层金光,金色的丹球彷佛太阳般升起,将她包裹起来,而此刻龙胤脸上的狂喜陷入了凝固之中。 “一正一邪一龙,分掌三印,道德老儿,这就是你千万年的算计么,可你有想过开启结界的后果么?”封印中的老龙王苍老的声音,悠然在废墟上空响起,满是疑惑和质疑。 幽暗的废墟顿时光明大放,金色、银色、黑色,三道通天光柱将深海渲染的瑰丽无伦。 与此同时,整个大洋底部天地元气乱了起来,狂暴的气流在分水结界内方圆百里疯狂搅动,混无天日。 三道光柱之间暴闪着无数雷霆霹雳,道道有开天辟地之威。 然而变化却到此为止,三道光柱并未继续产生应有的动静,充溢整个天地的庞大威能停止了聚集,似乎在等候一个契机。 掌龙神印的练无邪法力在三人中最弱,最先露出不支,紧跟着掌乾坤印的杨真也出现了后力不足之象;虽然神器完全揭开封印后,不再需要命主提供法力,但维持神器的威能却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之力。 担忧龙女的老龙王再次出声:“九州岛结界盖因封魔而起,三神器同一而归才可开启封域大结界,重新大开九霄青天,一个魔头,一个大巫,还有我的孩儿,要求同心同德倒是为难了你们……” “老龙王见多识广,这封印究竟该如何开启?”魔头向隐也开始沉不住气了,真正的神器威力竟然远乎他的想象。 “你们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关闭九州岛结界,也许你们的理由就是答案。”老龙王沉默了一阵,再次道。 “问为什么?”向隐大笑,“这混帐结界老子想破就破,需要理由么?” “这就是你的答案?”老龙王哑然,“果然是魔头。” 杨真却陷入了迷茫,他从河阳镇上山,破功下山,云梦大泽重生,流落九州岛,一直如牵线木偶般奔走不休。 自修炼巫道以来,他隐隐察觉有个强大的存在正影响他的命运,他绝不容自己被摆布,就在这时,却传来了练无邪的答案:“无邪要救父亲,什么结界封印,无邪都不管。” 听到这里,杨真心灵深处彷佛破开了迷雾,脱口而出:“找到真相,知道我所想知道的东西。” 几乎同一时刻,金银黑三色消失,三道光柱合并为一。 天地刺目一亮,一道开天辟地般耸立的七彩光柱,毫无动静地穿破分水结界,瞬间从海面破空而出,光柱冲上了万丈云霄,没入虚空无垠。 紧跟着整个天地都震荡起来,风云变色,大洋上掀起一个又一个风暴,海面巨浪翻腾,长空电闪雷鸣,彷佛末日即将来临。 九州岛中土、归墟、海外、人族、妖族,所有修士同一时刻都感受到了天地元气的巨大波动,万物生灵为之战栗。 在动荡之初后,大洋深处分水结界之下却异常平静,那道通天光柱从地面开始缓缓上升,不,应该说----消退。 最后虚空猛然一抖,通天之柱消失了,只在虚空残留了道道蛟龙般的雷电光蛇。 与之呼应,废墟内封印缓缓开始分崩离析。 那口封印深井的黑色玄气,开始随着上面漂浮流转的金色符文蒸。 此时三件神器各自缓缓分离了开来,流转着淡淡的本源光芒,在上空绕着玄妙的轨迹旋转。 这时,杨真、练无邪、向隐三人各主虚空一位,也缓缓重现身形。 奇迹般完整无损的分水结界一阵波动,一头巨大的玄武兽猛然冲了进来,上面站了一个牛头人,还有一个白衣丽人,牛头人挥舞着大斧高嚷:“师父,俺跟师娘一起来助你了。” 杨真此时完全无暇他顾,犹自沉浸在九州岛结界破碎一刹那的惊骇中,那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黑暗、暴虐、仇恨,无数负面情绪纠集的强大魔物,魔道魁向隐与那魔物相比,简直纯净的像个婴儿。 他在那一瞬间明白了,那个一直在暗中引导他法力飞提升的神秘存在的真面目。 那是自古以来就存于九州岛结界封印之中,圣宗传承中几乎已经消失的传说,那个太古天魔的存在。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相信那个可能,但如今九州岛结界不明不白的消失,那太古天魔出世还会远么? 三件神器忽然脱离了各自的轨迹,完全分离开去,徐徐上升。 反应最快的向隐一声不吭冲天再上,一团魔气活物般缠上了轮回印,哪知那轮回印猛然黑芒大放,化作一道黑色流星破空极遁去。 而乾坤印和龙神印也先后开始加破空飞升,只是度远不及轮回印。 练无邪仅仅是回望一眼,并没有追去,她心思完全不在那神器之上,就在她回落的时候,一个身形从下方冲了上来,那人正是龙胤。 “哥哥,不要去,危险!”练无邪的呼喊,并没有让龙胤缓下片刻,几乎与轮回印反应如出一辙,龙神印在龙胤追击后,也化作流光破空遁去,方向几乎与轮回印一致。 杨真不及多想,本能之下也追向了滞留在后的乾坤印,天魄神兵化作青龙和白虎,绞缠着扑上乾坤印。 于是,第三道流星出现了。杨真紧跟着消失在大洋深处。 刚刚赶至的白纤情等人各自相顾一眼,“快追!” 牛头人大吼一声,玄武兽波若在分水结界造了个大气泡,同样消失在海洋中。 练无邪感受着越来越浓重的龙气,盯着废墟深井那个黑洞洞的井口,心跳开始加剧,他……从未谋面的父亲就要出现了么? “神器非人间所有,凡人岂可操之。”废墟深井一阵金光大放,龙吟长空,分水结界震动,先是金鳞五爪,接着龙、龙尾,最后一头长有百丈的五爪金龙横空现出了身形。 “爹爹。”练无邪不由自主的完成了变身,她十许丈的躯体,在龙王的巨躯面前显得相当娇小玲珑。 龙王盘躯将小白龙拢在怀中,整个废墟开始消失,一座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晶宫,在龙族父女下方露出了峥嵘,宝光四射。 封印万年的水晶宫终于面世了。 第三章 不周山 九州岛结界破碎后不久,天地元气掀起的风暴比来时更快的退去了。 在犹有风浪的洋面上,巨大的玄武稳如山岳地掠行,然而天际那道流光依旧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天际。 “问天,怎么办,你应该对生的事最清楚。”白纤情对身旁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相貌平实的男子问道。 “娘亲不必担心,九州岛结界消失,封魔印犹在,神器似乎已经有所既定的去向,不管追到与否,应该都没有太大危险。”话是这么说,但莫问天的眉头依然紧锁,目光深沉,充满忧虑。 “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追,还是回归墟等候消息。”白纤情显然失去了主意。 莫问天负手摇头:“不管是九州岛,还是归墟,恐怕都即将面临一场惊天之变,不久前妖皇率大部分精锐去了中土,是何动向还是未明啊。” “依俺说,师父既然都去了中土,俺们也该去中土,早听师父说过,中土的花花世界比归墟强百倍,那里人吃的穿的,都跟俺们不一样,金早就想去看看了。”被冷落的牛头人不甘寂寞地嚷叫。 “闭嘴!”白纤情正心烦意乱,狠狠瞪了眼迟钝的牛头人。 牛头人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自顾自扛着斧头一屁股坐在龟甲上。 “既然龙胤和妖皇都不在归墟,有白狐族跟银狼族连手,应该不会有大的乱子,我们去中土好了。” “俺就说了嘛……”牛头人金来不及得意,屁股上就挨了一脚,给掀翻了几个跟头,险些滚落玄武的背甲。 “娘亲,孩儿更担心向隐的动向,方才此人冲出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他似乎已经完全魔化,与传说中的太古天魔极为相近,怕是跟封印中的天魔有了什么关系,而且似乎他有能力操控那再度失主的轮回印。” “好吧,娘亲就知道留不住你,比起你父亲,你更心忧天下,跟中土那些道貌岸然的牛鼻子一个德性。”白纤情莫可奈何地抱怨了两句,目送莫问天消失在与杨真去向有异的方向。 神器与杨真心神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几乎已经完全切断,飞逸的度越来越快,就算他全御剑飞行也远远不及,此刻几乎是神器拖着他在天际飞遁。 九州岛结界破开前后,神器爆真正的威能,向隐和龙胤两个绝代强者的锲而不舍,让杨真不得不秉持一争的念头,如今却是欲罢不能。 他隐约感觉到,整个中土,甚至整个凡间界都要变天了,拥有一件古神器,将有决定性的作用。 在乱世之中,他有要守护的人和事,而他潜在的敌人却一个个比他强大。 他必须坚持,尽管浑身法力几乎快透支一空,意识也已经陷入一种燃烧的疯狂状态。 神器的神力在压迫排斥他的同时,也在洗伐他的元神和躯体。 渐渐的,杨真的心神仅持有一点清明,便陷入了玄之又玄的空明清虚之境,此时他体外的衣衫焚烧成灰烬,**也将失去最后一层法力护体。 神器带着他,短短小半个时辰,就跨越了水晶宫到中土的千万里距离,直驰向九州岛西北燕辽地界。 几乎不分先后,一直在追击龙神印的龙胤也抵达了中土,此时他已经化成了一头巨龙,龙神印正被他强行含在口中。 两道流星划破长空,直奔天柱山而去。 天柱山,正是中土修真界三大道门之一,灵霄派的洞府所在。 往日雪山上的清微圣地灵霄宝殿,而今却是妖气冲天,吵闹翻天。 大殿内一群各具奇相的妖族正在就地分赃,有些妖族甚至为了一件法宝争打起来,他们分赃的对象,正是灵霄派数千年来收罗的库藏宝藏。 “妖皇大人,妖皇大人,不好了,有两个东西从天外飞来,孩儿们抵挡不住。”这时一名妖将从外面入堂飞报,堂中诸妖谁也没有理会他,直到堂上那名一直安坐不动的擎天大汉闷哼了一声。 “难道是逃走的几个牛鼻子回来报仇了?”木妖王桑青抚摸着手上一块玉如意,爱不释手。 天外如此大动静,修为盖世的妖皇、殿中九部诸妖如何不知,只是个个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罢了,仅仅一个时辰,措手不及的灵霄派满门数百修士,就给如狼似虎的群妖屠戮个一干二净,整个过程妖皇浑未动手。 “尔等谁去看看。”妖皇微闭的虎目绽出一抹奇芒。 “嘎嘎嘎……大人,来的怕不是俗物,我金鹏王去瞧瞧。”大堂闪过一溜长长的羽芒,妖皇麾下九部众排行老三的金鹏王破空而去。 木妖王桑青呵呵笑道:“后山重地有擎天与金猿守护,就算中土绝顶修士来了也是不惧,只是九州岛结界被破,那不周山真的会重现么?” “本皇何尝有过虚言?”妖皇神色相当阴沉,昔日的九部众,将近半数都投靠了龙胤,如今他麾下鱼龙混杂,哪有当年的威风。 妖皇震怒,整个灵霄宝殿上下数十名妖怪噤若寒蝉,收拢各自的法宝,不再作声。 “轰轰!”接连两声惊天动地的巨震传来,整个灵霄洞府都惊动了。 妖皇旧部中,道行数一数二的金鹏王尽管全力拦截,仍旧未能阻止天外两道流星,给突破到了天柱后山,那传说中的不周山遗址。 上百道妖气如临大敌冲天而起,原本一些正在洞府中到处大肆搜括的小妖,也匆匆赶往后山,妖皇尽管一贯对麾下放任自由,但龙之逆鳞,关键时候谁敢触犯。 在天柱后山一面绝壁上,有两个巨大的坑洞,坑洞斜插而下,正是天外袭至所成,里面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让一群小妖在外盘桓不去。 金鹏王却不像那些小妖那般无知,他隐隐感受到了妖皇死敌的气息,纵然他再狂妄也不敢轻举妄动。 猛烈的撞击,将陷入奇妙状态的杨真唤醒了过来,浑身火烧一般的剧烈疼痛,虚弱的**,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乾坤印已与他完全失去了联系,但幸运的是,他隐约洞悉了神器曾赋予他出入虚空的能力法则,只要他拥有足够的法力支持,也许并不会比拥有神器差上多少。 当然这个前提是之前以他为主的那个神器,而非如今已经完全还原真面目的神器。 不过他最大的收获,是他通过这次不要命的奇特追击,已经完全领悟了返虚之道,天巫术至高境界也悟了七分,他成为返虚高手指日可待。 但他眼下似乎到了一个相当不妙处境,如今已经提升到虚境的神念,清晰无误地洞悉了外面的大群妖族存在。 这里不是中土么,为什么会有大批妖族? 想归想,他还是必须恢复行动力才成,严重的**伤势一时半会很难痊愈,更何况他法力处于枯竭状态,刻下处境实则是这些年来最危险的一次。 “你这条死蛇,快点,金鹏王大人的话你敢不听,没准能找到什么宝物,大人高兴了准会重赏你。” “有宝物,大人为什么不亲自下来……” “啪!”摸索潜行在前的那个蛇人挨了一下,“你这头蠢蛇,难怪在女娲族只能看守祭坛,要不是妖皇大人,你在归墟要待到老死呢。” 簌簌的沙砾滚落声越来越近,两头干瘦的蛇人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嗓门却是奇大,下意识在给自己壮胆。 “那、那是什么?”漆黑的坑洞底部,一头青龙正从沉睡中醒来,对两头滑下的蛇人瞪了个正着。“龙,龙,龙神大人饶命,小的无意冒犯……”两头蛇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颤抖着倒退了回去。 也许他们运气好,那头青龙并没有对冒犯他领地的妖族进行惩戒。 但他们哪里知道,那头青龙仅仅是一件神兵的组成部分。 该死!这样骗不了外面的妖怪,看来只有用那个东西了,杨真取出了一粒多罗神丹。 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丝毫灵气外泄的朱色金丹,滑入口中,片刻后,一丝暖流从丹田升起,迅扩散到四肢百骸。 暖流很快从小溪变成江河,神丹提炼的强大灵气和药力,瞬间将杨真送上了云霄,躯体伤势以肉眼看得见的度痊愈,且生了他一时无法察觉的微妙变化。 有神魄青龙护卫,他暂时放下心,进入心灵至境,万物归一,太虚灵气从四面八方彷佛随呼吸进入了他的躯体,与神丹互为君臣辅佐,心神不断的拔高,境界和修为同时飞提升。 在杨真冒险服食神丹入定的时候,他所在的山体轻轻颤动起来,在山巅,无数金粉光粒在天空凭空而生,电蛇跃动,一条通天光柱隐隐凭空而生。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众妖都傻了,唯一镇定不变的是妖皇,他注视着一切,出生在神话时代末期的他,所知晓的东西,要比当今整个修真界加起来都要多。 也因为如此,当他知道三件神器将前所未有的重新聚前,他孤注一掷率领麾下雄兵,前往了这个曾是传说中的不周山遗址,等候契机到来。 方才出现的两道流星,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但他奇怪的是,三件神器怎么成了两件,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三件神器重新聚合,不周山才会重新形成,这在远古时代曾生过一次的神话事件,他作为女娲族的直系传人,知悉甚深。 九州岛结界、三神器、不周山,三个不可分离的一体关系,若非远古圣人、神明,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手笔。 三神器维系了九州岛神话结界,封印了凡间界,仅留了一条可直抵天关的通天之路,传古至今,如斯神通造化,若非女娲留下的秘录,即便是妖皇这样的人物也不敢置信。 在不周山于远古神话时代为水神共工毁灭一次后,女娲大神用补天石修复了通往天界的路途。 但不幸的是,在数千年后,人族与妖族的决战中,绝地反击的妖皇召集麾下动禁法,让不周山消失在凡间界,三神器所积聚的灵力因此神气大亏,九州岛结界的维系越来越勉强。 直到三神器聚合关闭九州岛结界,本不属于凡间的古神器,也将寻找回归之路,消失了数千年的不周山重现自然水到渠成。 而妖皇等待的,正是这条消失数千年的通天之途,守住这里,就守住了中土修真界,乃至妖族的命脉。 命运在手,他失去的、所仇恨的,也许都能得到了结。 区区不到三日光景,大地造化,万丈山脉成形,瑞气千条,气象万千,原本灵霄派的洞府,已然完全湮灭在崛起的不周山下,不复存在。 在天地之间,一丝丝从天柱中释出的古怪灵气渐渐弥漫开来,妖皇以下众妖纷纷不顾山势变化未定,满天飞舞,贪婪地呼吸着得天而来的灵气,个个如痴如醉。 眼看不周山渐渐成形,在将成未成之际,山峰之巅,已经形若银河的天柱光幕,却停止了进一步造化。 守护多日的众妖哪里理得许多,纷纷抢先落下觅得地盘,大胆地就地吐出妖丹,开始吞噬炼化他们从未感受过的精纯灵气。 但曾亲手率领部下,在数千年前击破不周山通天路的妖皇却明白,这不周山并没有真正打通那条通天之路,神思驰越间,一阵这几日若有若无的强者气息,清晰地出现在他感应之中,那是龙族的气息。 不周山一面绝壁轰然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头金色巨龙龙吟呼啸而出。 “老家伙,看来活的长点,果然是要占些便宜的。”龙胤摇身一变,龙身消失在背后的金光云霞中,重新变成一个美少年。 “人族有句话说的好,拳怕少壮,也许本皇真的老了。”妖皇目光眯成一条线,他话虽这么说,但那雄霸天下的气势丝毫不减。 “在归墟,我们没有分出胜负,今日我虽有亏损,但你也奈何不了我。”龙胤一眼看破了妖皇的话中深意,两个妖族至强者交手多年难分胜负,多少也有些疲倦了。 妖皇哈哈大笑,“你我本不该为敌,本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与本皇一起站在这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并不打算与龙胤在刻下再开战局,如何守护这条通天之路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你这点人马不嫌单薄么?”龙胤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妖皇附近几名虎视眈眈的九部众身上,“面对整个中土的挑战,恐怕还不够。” 妖皇摇头道:“人族力量并不让我畏惧,他们拥有的智慧才是本皇所忌惮的。这次是我妖族千载难逢的机会,妖族恐怕再受不起一次内乱了……你意下如何?” “人族话一山不容二虎,不过面对一群狡猾的狼,也许两头虎暂且合作也无妨。”以龙胤的才智,虽然所知不如妖皇这样的老妖怪多,但对当前的局面把握绝不含糊。 “我的人会尽快赶到,不过妖皇大人,我们之间似乎还有第三方力量,一些狐族人、狼族人还有虎族人可不那么听话。”龙胤继续说道。 “和你一起从天外来的还有一个……”妖皇目光透过巨峰外的祥瑞云彩,沉喝道,“怎么还要躲躲藏藏,非要让本皇揪出来?” “妖皇大人,别来无恙。”整了整一身法力拟化的粗袍,不周山半山空中一阵空气波荡,杨真凭空钻了出来,淡然自若地扫视着前方鼎盛的妖族大军。 “妖皇大人果然了得,区区数年就恢复了全盛时期的道行。”杨真不着痕迹地提醒妖皇,他至少是他的救命恩人。 妖皇淡然一笑,感慨万千道:“人族修行天赋无与伦比,在你身上的更是本皇数千年未见的奇迹,不足甲子道行就能入本皇法眼,难得你心胸非比寻常,这些年你在归墟所作所为本皇都看在眼里。 “牛头人的奇迹壮大,驯服桀骜不驯的狼人,顽固不化的虎族人也对你敬若神明,更难得你掌控了妖族的脑袋白狐族。你说,让本皇怎么待你才好。” “我一直想宰了这小子,从当年在阳岐山,这小子就在坏我的事,若非那个狐女,哪能让他活蹦乱跳到今天。”龙胤一想到这小子曾被古神器认可,而他却耻辱地被神器拒绝,就满肚子嫉火,他对妖皇道:“妖皇大人,不若我们的合作就从这个小子开始,如何?” “既然你们有恩怨,本皇就不插手了。”妖皇挥手命麾下退至不周山四面山下,方圆百里已经被他视作领地,不容侵犯。 午时骄阳当空,却无法遮盖不周山的神奇光辉。 身为龙族,最可怕的就是**力量,龙胤挥手一拳从天上贯下的时候,彷佛整个天空都向杨真砸了下来,周身凝固的空气几乎让他无法躲闪回避。 杨真双手合拢,修长的手指变幻法印,最后以他此生以来最具威力的一记诛神印,迎上了龙胤龙鳞紫金光芒闪烁的拳头。 尽管他们境界相去不远,但龙族先天的力量优势、法力优势,还是让杨真吃了不小的亏,哪怕他刚刚因服食神丹,凭空得了两三个甲子的法力修为。 杨真忍受着暴虐的龙力在体内肆虐,电光石火飞退了半里,才化去了龙胤一击。 紧跟着,天空数十道粗大的金色霹雳,组成光网,雷霆万钧降临在他头顶。 杨真猛地张口一吐,未能化解的龙力,随着天魄神兵一起喷了出去,随之一轮轮圆月升起,将所有雷霆都硬截了下来。 巫力混沌无定,若到精纯极处,绝不会比天地造化的龙力差上半分,奈何修为的悬殊,让杨真左支右绌,好在他神妙的身法和功法独特,以弱抵强。 一龙一人追逐交锋,长空转战百余里,渐渐远离不周山,后面更跟了一些大胆的妖族遥遥观战。 又一记天崩地裂的劈空斩击,在那开天威力下,杨真又一次施展出诡谲无比的遁法,只见他身形奇扭一下,银色电光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那斩击之下,丝毫不受法力压制。 龙胤怒哼一声,手臂回抓,拉出一道飙风雷火轰向身后,因为杨真正出现在他后方,左臂缠虎,右臂缠龙,振臂狂飙击出。 不料,在龙虎交魄破掉雷火刹那,下面一道山呼海啸的罡风袭了上来,杨真猝不及防,只瞧见一条龙尾扫上身来,他只来得及提起全身护体法力硬抗。 巫力运转,一刹那间在体内转换了一百零八次,百窍震颤千万次,纵是如此,以他大巫肉身独特的韧性,受怒龙一记尾击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几番周折,费尽心思,却为他人做了嫁衣,龙胤心中如滔天怒海,向隐、妖皇,还有眼前这个他内心一直不肯承认的人族青年,彷佛是他宿命的对手。 尤其这个一直以来在他眼中任人掐圆捏扁的渺小人族,短短的岁月,便成长到能与他几乎比肩,更让龙胤怒悔交加,若是按他心意,早早便收拾了这小子,哪有今日之境。 就在龙胤要不顾一切施出杀招,一举诛杀心腹大患时,远方一阵风雷滚滚,一座浮动的山岳以惊天之势迅由远及近。 “师父。” “夫君。” 一个大嗓门和一个女子声音,同时破空而至。 玄武兽波若虚空猛地一顿,浑身青黄两股妖气盘旋周身运转三周后,倏然收敛至体内,随即龙膨胀,对准兀立半空的龙胤张口就喷出了一团玄铜色光球,带着奇异的压力似缓实快地轰了上去。 “堂堂玄武后裔竟成了坐骑,若你血亲地下有知会不会气死?”龙胤一记龙爪迎上,“玄武内丹乃大圣补品,你急着送死,倒正合龙某之意。” “波若,收回内丹!”刚刚回过气,大半个身子仍未恢复知觉的杨真嘶声大喝,接着便感觉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 金蛇狂舞,刹那间龙爪与玄武内丹碰撞了千百次,沉闷如荒山古钟轰鸣。 受神兽血脉所激,龙胤一声长吟,化身四爪飞龙,长达数十丈的龙躯绕着玄武内丹上下飞舞,誓要吞下内丹。 玄武虽然与龙族是同一等级的存在,波若在炼化了其母亲留下的内丹后,若论法力,连现在的杨真也无法比拟,比之龙胤也未必差上多少,但经验的匮乏和历练不足,境界差距,很难给龙胤造成威胁。 “吃俺金一斧,敢伤俺师父。”莽撞无畏的牛头人提着巨斧,跃空劈了出去。 “找死。”龙胤一个神龙摆尾,斜扫在巨大的斧面上,纵是牛头人炼化了多罗神丹,短短数年已成了妖族内新兴一代数得上的高手,但面对龙胤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牛头人金连同巨斧倒栽葱般给轰了下去,他好半天才坐了起来,口鼻都在溢血,兀自不觉,好在牛头人皮厚,除了脱力,倒没怎么受伤。 “你怎么来了。”杨真喉咙一热,终是抵不住喷出一口淤血。 白纤情扶着杨真,心疼无比道:“你呀,就知道蛮干,这次干什么跟一件神器过不去,害得伤成这个样子,叫奴家怎么放心。” 杨真苦笑一下,站直身体,正要说话,白纤情轻轻拭了一下他嘴角血迹,堵住了杨真的话,扭头对正与玄武兽激战正酣的龙胤怒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帐,若你一意孤行与我夫君过不去,我白狐族就彻底倒向妖皇,到时候你的水族大军怕只能在大洋里横行了。” 白纤情对龙胤因幼年照抚而存在的那丝宠溺,已经彻底化作乌有。 “龙宫在手,天下我有,没有你狐族,还有火狐族。狐娘,这是龙某人最后一次叫你。” 龙胤大怒,顿时一龙化三龙,光芒万丈犹若火烧,玄武内丹立刻就要承受不住了。 跟玄武兽打打闹闹数年,感情甚笃的牛头人不顾***气血未复,强提妖力,呸呸骂咧了几声,吐了口泥又嗷嗷提斧冲了上去。 背后传来轰鸣的破空声,和浑厚的妖力,不知死活的牛头人提斧狂劈而下,彷佛被触动了逆鳞。 龙胤无法忍受一个他眼中低贱的种族也胆敢向他挑战,两个分身继续缠斗玄武内丹,另一个分身扭身一闪,龙爪电光万丈,对牛头人施出了必杀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度快捷无伦、天外飞仙般的流星,以刺破苍穹之势直指龙胤分身其二。 紧随其后,炽热的妖红烈焰也铺天盖地卷来。 原来见势不妙的杨真压下不轻的伤势,动了他最具攻击力、最为犀利的九曜飞仙诀;白纤情自然也不会闲着,得了蓝山老叟独赠一颗多罗神丹的她,修为早越了巅峰时期,单纯论法力并不弱于现下的杨真。 三个返虚境界的高手,一个法力相若分神阶段的牛头人,龙胤终于感受到了威胁,尤其杨真那蕴含古怪撕裂空间之力的剑诀,若是伤了他本源,也有致命的危险。 转念之间,三龙重新归一,神龙再度摆尾,将玄武内丹撞飞了出去,龙躯团身一转,牛头人再次给打飞。 就在这当口,天外的飞仙剑诀已经落下,给剑气隐约切割破裂的空间间隙中,则密布了闻名妖界、传说可让灵魂燃烧的狐火。 一人一妖次配合,竟是天衣无缝,浑然天成。 落到龙胤眼中,却是肺都要气炸了。 一个在年幼时候,曾被孤苦的他视若半母的狐妖,如今竟对他反目相向,叫他情何以堪,尽管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导致,骄狂如他怎肯自省。 数日之间,连受多方刺激,他盛怒下竟生了决战之心。 一声龙吟刺破长空,风云激荡,声震万里,龙丹金光万丈,轰轰烈烈迎了上去。 长空巨震,万里云层溃散;罡风肆虐,龙吟怒咆连起。 千万道飞仙剑诀绕着巨龙飞舞,偌大一团狐火,更是让巨龙不断飞腾回避。 玄武内丹更是不失时机地觅机重袭,与龙丹纠缠在一起,大大分散了龙胤的实力。 纵是如此,一人两妖仍旧是堪堪与龙胤战了个平局。 却在这时一人遥空喊叫:“杨兄弟,卢某前来助你。” 他话音未落,一道金芒在天边一闪,龙胤巨大的龙躯上已经挂了彩,几片龙鳞混杂着金色的龙血洒落长空。 “谁,谁敢偷袭龙某。”龙胤暴怒,龙丹金芒爆涨,与玄武内丹硬碰一记,狂舞的龙躯,更是将杨真无所不至的飞仙剑诀迫开到了周边。 “后羿族传人,卢麒。”说话间,又是三道金芒破袭而至,龙胤纵是极力躲避,仍旧挨了两箭,“后羿始祖曾射下一头妖龙,抽其龙筋,最后取东海万年紫桑木炼成了传古至今的射日神弓。” “龙胤,就此罢手如何,你我之间没有化不开的仇恨,苦苦相斗又是为何?”连续使用飞仙剑诀,杨真也大感吃不消了,“若是继续斗下去,就算你能得胜,恐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许那个代价是你将失去归墟所有一切。” 一向爱惜自家羽毛的龙胤,绝不肯在这等关键时候有所差池,更何况他对自龙神印得来的领悟尚未堪破,正处于突破边缘的他,一旦受伤,很可能失去更多的东西。 因杨真刻意放开的空档,龙胤瞬间就破围升腾到更高的太虚,他化回人形的刹那,一点金色锐芒在十里外锁定了他。 “好,今日这笔帐,早晚跟你们算清楚。” 龙胤感受到那件传说神弓的威胁,在状态不佳、法力亏耗严重下,不敢再逞强,掉头就朝大洋方向飞驰,转眼消失在天际。 第四章 死因 坐在移动山丘上,卢麒一身风尘仆仆,轩昂的眉宇显得成熟了许多,他战意盎然道:“那条龙好强,我就算用战魂绝技射出穿阳箭,也没把握留下他。” “那条龙是怪胎,不必提他。”杨真与故友重逢,心怀大畅,也不提方才的激战,“才区区几年,卢兄弟修为已经可以傲视修真界年轻一辈,你手中射出的箭,杨某也没有把握接下啊。” 卢麒傻笑了一下,神情却黯然了下来,他声音有些低沉道:“全拜师父他老人家所赐战魂,只是就算我修到后羿先祖的境界,师父他也活不回来了。” 杨真拍了拍了卢麒肩膀,转移话题道:“卢兄弟往后有什么打算?如今不周山重现,通天之路即将大开,妖族兵临城下,恐怕九州岛找不到乐土了。” 卢麒抱着双膝,浑不在乎道:“我孤身一人一弓,除了师妹,别无牵挂,走到哪儿便是哪儿,若不是天柱山地界生剧变,我跟杨兄弟恐怕还不会碰上。” 杨真愕然,暗笑自己对牛弹琴,这卢麒跟玄门弟子脾性那完全是两个样,什么正魔大道理跟他是讲不通的。 又问了几句,得知那真正拥有后羿血脉的后娅小姑娘,已经给姑射剑派落英仙子收入门下,不由为后羿一脉哀叹,以卢麒的性子,这远古奇族至此已算到了尽头。 倒是牛头人金乍见气概不凡、神弓无敌的卢麒,大觉对自己胃口,而卢麒也对妖族呈欣然好奇之态,一人一妖交换自己所得所见,很快热络起来。 于是,杨真回昆仑山的路上,便多了一人。 不仅如此,在千丈青云之上,一个金色阴影轻纵如云地吊在了后面,在云层中出没隐现。 昆仑山自从内乱之后,兼且原始殿惊天之秘曝光,完全成了整个修真界瞩目的中心,平素上门拜访的宗门乃至散修络绎不绝;重振洞府,山门重葺的昆仑派巡山力量也加强了许多。 这日一头巨龟状妖怪,赶赴至昆仑山门前,将一群山门看守吓了个魂飞魄散,金钟紧敲,很快小半个仙府闹腾起来,剑光飞舞,一副大敌来临的气象。 尽管杨真表明了自己的身分,但看守山门的弟子仍旧不肯放他入山。 那头巨大的神兽,还有长相可怖的牛头人,让年轻的昆仑门人戒惧不已,只当是妖魔上门了,相比之下,白纤情这个绝色的存在都黯然失色,至于杨真和卢麒则全然被忽略了。 自然,以这样的情景出现,杨真早有打算。 在一批收到警讯的昆仑弟子陆续赶来,有些相熟的道宗弟子出现后,局面开始混乱起来,于是守山弟子分成两个阵营,但仍旧无人敢做主放杨真入山,毕竟这个背负了很多传奇、曾经的昆仑弟子,已是一方之主,如今率领妖族拜山,自然非同小可。 “玄道师兄,何必如此执着,莫不是因为这个牛头人才不肯放我入山?”杨真一扫众多昆仑弟子,场中之人有戒惧,也有渴慕,形形色色无一不带着敬畏的目光仰望着他。 领衔在前、古井不波的玄道竖掌低眉道:“太昊峰正在召开宗议,杨师弟来的不是时候,至于这牛妖……” “牛头人怎么了,不服跟俺打一架,要俺赢了,你就放俺们进山,你敢还是不敢?”牛头人虽是神经粗大,但也明显感受到了一双双对他充满敌意和戒备的目光。 昆仑弟子众听到他口吐人言,大肆叫嚣,顿时一阵骚动。 “闭嘴。”杨真心中叹气,人族跟妖族的恩怨始终是个死结,“玄道师兄,这牛头人是我在归墟收下的弟子,失礼了……不知道我师父他如今可在山中?” “归墟。”玄道微微一惊,他身旁的昆仑弟子神情可就没那么平静了,那个修真界传说的禁忌之地,中土竟有人前往,如何不叫他们吃惊。 “杨师弟好本事,连天地间最桀骜的妖族和神兽都可以驯服,胜衣拜服。”僵持的局面给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打破了。 “楚师兄多年不见,风采更胜从前。”杨真淡然负手回应,此时他居高临下。 “师弟,昊天殿可有传话?”见楚胜衣有些怔,玄道轻咳了一声。 楚胜衣强压下眼前一干奇异组合给他带来的内心震撼,对玄道点了点头,回头对众多压阵的昆仑弟子喝道:“掌门有令,即刻放行。” 众多昆仑弟子纵然有议,却也不敢违抗,昆仑仙府山门大开。 “大巫有请。”楚胜衣忽然改了称呼。 “不忙。”杨真目光突然转到了天上云层之中,“堂堂妖族九部金鹏王鬼鬼祟祟追随我等万里,也不怕失了身分?” 长空中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怪笑,一道金色疾光闪电扑洒下无数残影,卷着飙风袭击了下来。 数十名昆仑弟子纷纷祭起飞剑,抵袭蕴含极具杀伤力的罡风,绝代妖族强者的呼风之力,让这些年轻昆仑弟子竭尽全力也难以立足。 在当初九部众中,就以飞行度称绝的金鹏王,两翅一展已经遮天蔽日地将昆仑山门笼罩了起来,数十把飞剑彷佛击打在铜墙铁壁之上,纷纷弹飞。 就在玄道与楚胜衣携手并肩冲上时,一道比两人更快的身影穿越了他们。空中尖锐的空气爆裂声炸开,金鹏王的垂天之翼彷佛碰上了无数虚无的利刃,风雷激荡。 电光纵横,金鹏王一收翅膀,一闪即逝重新掠回了高空,正欲回扑,底下一道金芒微闪,一阵剧痛已经从翅膀传入了体内,几片金羽散落长空。 “卢兄弟好箭法。”杨真阻止了欲反击的楚胜衣两人。 “有我卢麒在,怎容那长翅膀的东西张狂。”站在玄武兽背上的卢麒大笑中又聚起一道法箭。 “好小辈,改天再跟你们算帐。”惊怒交加的金鹏王高亢地鸣叫一声,在空中闪电上冲,方向正是杨真来路。 众人一口气尚未松掉,一道金光极在天空几次折闪,以乎所有人想象力的度,笔直穿过昆仑山门弟子守护的空隙,直插入了洞府之中。 在金光插掠而过的瞬间,撒下了一把乱射的金色雷电,将一众昆仑弟子打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杨真目睹金鹏王深入昆仑仙府,心中震撼,他这才知晓仍旧大大低估了这妖族强者,不待与玄道等人分说,就直驱仙府,消逝在空气中,他的度再一次让昆仑年轻一辈佼佼者楚胜衣和玄道震撼不已。 “眼见为实,想不到杨师弟多年不见,竟把我等远远的抛下了。”楚胜衣和玄道等弟子驾剑追了一阵,休说眼睛,就是神念所及也捕捉不到那一人一妖的踪迹。 而收到传讯的太昊峰,象征最高警讯的十八道金钟声再次敲响,昆仑仙府完全炸开了窝,正在召开的宗议这次不得不强行终止。 一路狂风肆虐,在昆仑仙府横冲直撞的金鹏王,终在接近太昊峰附近,给杨真奇迹般的截了下来。 他结合化巫身法以及刚悟通的破虚之力,取得了惊人的突破,尽管他在破空飞行度不如金鹏王这天赋异秉的妖族,但他可以破开虚空,挪移身法与遁法完美结合到一起。 一人一妖就此展开了全面追逐,满昆仑弟子只看到两道闪电在昆仑仙府内纵横闪逝,根本无从拦截,只有惊人的妖气在提醒他们,有一个妖族正在仙府中往来肆虐。 “杨真小儿,你是头一个能跟某家拼度的家伙。”昆仑派毕竟是玄门圣地,很快几名返虚高手隐隐拉开了包围圈,金鹏王自以为把昆仑派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掉头展翅极而去。 前方一道银电劈下,杨真横空现身,合掌一推,波光荡漾,一堵光墙瞬间蔓延方圆数里,堵住了金鹏王的遁离方向。 金色电光猛挫,罡风急荡,金鹏露出真身,万千羽翼刹那舒展,无数金羽散射开去,瞬间将杨真打出的手印击了个粉碎。 就在这时,一道极亮的光线从天空闪出,几乎同时就斩在了正要折空遁离的金鹏王身上。 漫天落羽,血肉横飞,金鹏王愤而怒鸣,彷佛光阴流转一般,一道金光迅拉长十里、百里,转瞬无踪。 杨真目睹金鹏王以瞬息千里之术遁走,没有追击,因为他知道,这样状态的金鹏王不是他能追到的。 他忽然心中一动,回头一望,清逸如仙的萧云忘出现在他视野中,方才那惊天一剑,正是出自如今的昆仑新任掌门之手。 “不必追了。”萧云忘低喝一声,这才把目光聚集在陌生了许多的杨真身上。“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师父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师父方才那一剑,弟子再苦修百年只怕也难及万一。” 师徒两人相视而笑,这时,十数名昆仑高手从西面缓缓驾剑而至。 “这么说来,昆仑刻下不仅有法宗嫡系之争,也有人盯上了掌门大位?” “一德之死一日未能水落石出,昆仑恐怕一日不得安宁。紫桑师徒嫁祸师父,幸得玄女门掌门亲自上门作证,指明紫桑师徒魔道奸细的身分,否则恐怕师尊麻烦就大了,就算如此,仍旧有些小人暗地里指责师尊铲除异己,对法宗下黑手。 “且还不算,那紫桑奸诈无比,反咬九玄仙子和瑶姬乃魔道混入正道的奸细,构陷她们师徒,而九玄仙子也不讳言自己曾是罗刹魔女,故此一德之死便成了悬案……” 玉霄峰上,伯云亭跟杨真倾倒着满肚子苦水,杨真听着离开中土后,昆仑派生的重大事件,件件似乎都与那魔头脱不开关系。 “紫桑师徒是魔道奸细毫无疑问,这是瑶姬亲口所说,只是她们曾经的身分确实是问题,难怪我一回来就现仙府气氛如此诡异。”杨真皱着眉头,寻求破解之道。 “你离开中土后,师父就暗中吩咐我们严密监视那对师徒,若非如此,恐怕我们还抓不住他们一丝半点痛脚,让他们逍遥法外。想来当初一德真人受紫桑蛊惑,才有后来昆仑内乱,通天阁和天魔宗阴谋得逞。” “一场内乱难道还不能让他们看清楚真相么,如今不周山重现,妖族野心勃勃,这关口还要再来一场内乱才甘心?”杨真恨恨道。 “师尊接掌昆仑,下面可有不少人抱有想法。”伯云亭苦笑摇头,接着他压低声音,“师父正式接掌昆仑前夕,紫霆师伯曾替楚胜衣向师父提过亲,你可知道这件事?” “什么?”杨真勃然变色,一把抓住伯云亭,“后来呢,师父怎么说的?” 伯云亭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杨真一下,见他快上火,这才道:“师父一向很开明,玄门双修早有先例,但也讲究你情我愿,师妹这几年一直在闭关,自然没有结果。” 杨真脸色好了一些,他捏紧拳头,“看来只有彻底平定法宗,才能解决昆仑内部一切不安定因素。” 伯云亭愣了一愣,在杨真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以前从未感受到的东西,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小师弟已是一方之雄,尽管昔日初上山的少年犹在眼前,小师弟还是他心中的小师弟,他见到杨真神情坚毅,似乎有了决断,忙问道:“师弟,你可是有了办法?” “如今法宗谁在领头?”杨真问道。 “法宗现在一团浑水,谁都有意宗主之位,不过一定要找一个领头人,只能在栖霞峰。”伯云亭面上了有了异样的光芒。 “紫霞师太。”杨真眼睛亮了起来,他并没有留意到伯云亭眼中抹过的一丝黯然。 太昊峰长老院,一处戒备森严的石室内,一名面白无须的老道正在打坐,另一个年轻修士坐立不安地在石窗前来回走动。 “师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最近那几个师叔都不肯来看我们了。” “孽障,若非你偷偷修炼那邪功暴露了行迹,老夫怎会急急对一德老儿下手。” “师父大人,你自己无能,怎把气撒在徒儿身上?”陆乾坤回头冷冷一笑,“玄道、乐天、楚胜衣、冷锋,当初哪个比我强,若非师父传法有亏,弟子怎会混成今日这般模样?” “你……”紫桑老道拂尘指着陆乾坤直哆嗦,“你这个逆徒,当初在上京城,若非你出卖为师,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早知道你天生反骨,就该一掌毙了你。” “师父大人,我好怕呀,您老别忘了,我们师徒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谁也逃不了谁。”陆乾坤抚胸做着一副害怕的动作,神情却是有恃无恐。 倒非陆乾坤胆大包天至此,实是师徒两个一身修为都给禁制掉了,若单凭几分力气,紫桑老道恐怕还非他那恶徒的敌手。 紫桑老道脸色由青变白,最后索性闭目不言,陆乾坤自觉无趣,自顾倚在墙前出神。 “紫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石室大门缓缓滑开,一个佝偻的阴影出现在门口,拖得长长的。 “紫丞,你比老夫又好到哪里去,就算没有萧云忘,还有紫霆、紫轩、紫干,谁都可以跟我紫桑说风凉话,就你紫丞老儿不够资格。”紫桑目不斜视,一脸不屑。 “老夫前来是要给你一个机会,聪明人才有的机会。”紫丞丝毫不为紫桑的尖刻动容。 “师父,紫丞师伯好心好意来给咱们师徒机会,您老人家可不要钻牛角尖啊。”陆乾坤拍了拍身上尘土,对着门口遥遥施了一礼。 “好个识时务的弟子。”紫丞乐呵呵笑笑,“紫桑你且听老夫大言,只要你听老夫吩咐,老夫担保你师徒周全,至不济也可让你师徒脱困。” 紫桑老眼眯开了一线,这时石室大门缓缓阖上,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融入灰暗的墙角。 “你让老夫认罪……” “不只认罪……” 在石室中围绕着一场阴谋进行讨论的时候,不远一间斗室内两人脸上却是变了颜色。 此刻杨真施展了天听之法,从他附在紫丞身上的一丝元神上,清晰无误地洞悉了两人的对话,且通过秘术一同听着对话的,还有一个满面寒霜的道姑。 不多时,紫丞沿着来处,悄然离去。 “紫霞师伯,此乃天助我等,紫桑虽未交底,但显然大有问题,否则紫丞也不会试图趁虚而入,如今师侄的计划,师太以为如何?”杨真睁眼,那一丝元神已经收了回来。 紫霞师太深深凝视了杨真一眼,“你真有把握揭出紫桑师徒的底细?” 杨真站起身,面上皮肉、眉头、丝开始生变化,转眼一个陌生的英俊邪气男子出现在紫霞眼前,整个过程神乎其神。 “师伯只需主持好昊天殿的水镜,请来昆仑各脉主事真人和执事,事情很快真相大白。” “好。”紫霞师太目不转睛打量了杨真好一会儿,捏紧了手中的拂尘,点了点头,她随之起身,忽然问道:“你这变化之术可得自南疆的巫门?” 杨真浑身才开始雾化,正要施出化影之术,闻言答非所问道:“师伯,听大师兄说,您老人家大有可能接掌法宗。”说罢,他不等紫霞师太有所反应,已经当先穿门而出。 半个时辰后,太昊峰昊天殿内,丹犀之上,大殿之中,将近百名昆仑真人,围绕在当中一面巨大的古镜周围,那面镜子正是昆仑至宝----昊天镜。 “紫霞师姐,你要求暂休宗议,又请出昊天镜,究竟要做什么?”紫轩手中折扇打开又合上,带出一溜光影,煞是好看。 紫干真人也皱着眉头道:“昊天令既出,警讯已经通传修真界各道;各方消息眼看就要回笼,各宗各脉陆续将遣人前来,昆仑同盟大会即开,切不可耽误在其它琐事上。” 紫龙真人咕噜着大嗓门,“这几日空桑子天天上门来烦老道,要不是掌门有令,我紫龙早杀出去瞧瞧那不周山了。” “诸位同门稍安毋躁,紫霞师姐自有她的用意。”丹犀上一直安坐的掌门真人萧云忘话了。 站在昊天宝镜前的正是紫霞师太,对周围的聒噪充耳不闻,她手中不停打着法诀,青蒙蒙的古镜镜面上光华流转,渐渐出现了清晰的镜像:青山、石室,最后出现了人影。 殿中很快寂静下来,所有人死死盯着镜面上的变化,然后微弱的说话声音传了出来。 在角落里,一个佝偻的身形不为人所知的颤了颤。 看着一条影子渐渐显化出真身,血腥的魔气丝丝缕缕缠上紫桑师徒,两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紫桑试探着低声道:“是血魔大人?” “不必拘谨,方圆十丈都在我多弥罗血禁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窥探。”血影双手挥舞,法诀打出,似乎张开了一个结界。 紫桑依旧卑躬屈膝,他斜着眉眼扫了一下四周,果然不知何时已笼罩了淡淡一层血色,他倒不虞有人偷听,毕竟被封印的是他的真力,方圆半里仍旧在他神念感应中。 只是与魔道接洽,万万不可被现,倘若一旦给现,必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血魔大人,可是受魔尊之命前来救我师徒于水火?” “救?”血魔邪冷阴笑,“尔等办事毛躁,险些坏了魔尊大事,如今大功未成,就想临阵退缩?” “血魔大人,我师徒自有苦衷,岂能一概而论,那一德法力精深,原始殿之变后,再不肯容我妄动,紫桑只好下手取而代之,谁想到瑶姬那个妖女竟然也知道我师徒的身分,才出了岔子,还请血魔大人与魔尊大人说几句好话,我师徒感激不尽。” “瑶姬那个蠢女人怎会知道搜魂真君的计划?”血魔奇怪地自言自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搜魂真君不小心泄密给了那妖女。”紫桑小心翼翼道。 “不管是不是,她玄女门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我天魔宗一统人间界指日可待。”血影化身肆意大笑。 “是、是,血魔大人说的是。”陆乾坤小心凑前献媚道,“大人,如今我师徒恐怕无法在昆仑派继续容身,还请血魔大人救我师徒脱困。” “蠢材,本魔将此次特意前来,就是带你们两个蠢货离开。”血影化身猛一拂袖,一团血雾瞬间将紫桑师徒笼罩了起来。 与此同时,昊天殿内,昊天宝镜镜面上也出现一团血雾,最后所有镜像一闪之后,回归混沌。 殿内,几乎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尤以法宗修士脸色最为精彩,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紫霞师太收起昊天宝镜,恭敬地交还给了掌门真人萧云忘,然后拂尘一摆,退回了此时乱糟糟的队列中。 “叛徒送到。”这时大殿外面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子声音,随即两个人滚落在了大殿之中,不正是紫桑师徒是谁? 在袖里乾坤芥子空间中的紫桑师徒尚且晕头转向,摔得浑身一阵生疼,正在心中咒骂血魔,不料睁眼却瞧见一双双喷火的眼睛。 “紫桑道长,还不回头好生拜见你的血魔大人?”紫霞师太冷冷在前笑道,“这回你师徒还有何话可以狡辩?” 紫桑师徒魂飞魄散地回头,唯见大殿门庭处那张可恨的笑脸,却是哪里来的血魔大人?这里分明是玄门枢机重地。 “紫桑,你可知罪。”丹犀之上,一个冷冽威严的声音传了下来,压下了殿中滚滚而来的汹涌怒火。 第五章 天魔 凭杨真举重若轻的手段,法宗一德暴毙一案彻底了断,自萧云忘正式接掌昆仑派后,门中不和谐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底下涌动的暗流也平静了下来。 在萧云忘一力推举下,紫霞师太接掌了法宗,整个昆仑派上下终结了多年来的内争。 当然这除了萧云忘雷厉风行的手段外,也因为不周山和妖族的动静更加吸引了昆仑派,乃至整个修真界的目光。 昊天令再出,拥有修真界领袖地位的昆仑派即将再次举行同盟大会。 原始殿对整个修真界开放以来,整个修真界已经数十人成功避过天劫,得以飞升。 昆仑派的威望,再次达到了三千年前,玉鼎真人封印妖族九部时的顶峰,甚至犹有过之。 至于立了大功的杨真,则无所事事地住在了玉霄峰,尽管他不再是昆仑弟子,甚至带入了一头牛头人和一头神兽在昆仑,也无人对他有半分置喙。 乐天、萧月儿、冷锋等人,早在数年前就远赴一阳上人留下的海外洞府潜修,如今正在赶回途中,大师兄伯云亭内务繁忙,整个玉霄峰大多时间内都只有杨真一行。 玄武兽波若悬浮在玉霄峰外,吞吐着云气和日月精华,前来探视和拜服的昆仑诸脉修士络绎不绝,玄武也不理会他们,兀自练功。 而牛头人在杨真的特意吩咐下,时不时与玄武一起出现,与昆仑弟子进行交流,至于杨真所想自然无人可知。 如此三日,杨真一直都在与卢麒切磋和印证道法,随行一直无所事事的白纤情忽然心血来潮,告诉杨真她要去王母峰一趟。 白纤情刚去没多久,杨真心中一动,钻出静室,来到山外,一个七分熟悉三分陌生的丽影出现在眼前。 “师姐,你清减了。” 两人犹在凝望,杨真肺腑波涛汹涌,那道绿影已经风一般扑进了他怀中,山风绕着两人肆虐,两人的丝纠缠在空中飞舞。 “你回山好些天也不肯来见我……” 体会着萧清儿熟悉的体香和气息,杨真浑身暖融融的,彷佛身在九霄云端,耳边这时却传来了幽幽的怨怼。 “我……”杨真语窒,方才还在庆幸白纤情不在,报应就来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女孩儿家的敏锐。 “你有心回来看师姐,师姐就知足了。”萧清儿轻轻脱离杨真的怀抱,她下垂的眼睑似乎在掩饰着什么,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回山的消息师姐也是刚刚才知道。” “师姐,我……”杨真从没想过自己有如此嘴笨的一天。 萧清儿缓缓走过杨真,站定他身后两步,声音有些异样道:“方才在王母峰我见到白姐姐了,看样子她比师父辈分还要大的样子,好生奇怪。” 杨真赶紧上去抓住萧清儿的手,萧清儿挣扎了一下,就任由杨真拿捏,两人分别多年,这时并肩走在一起,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却无从说起。 “玉霄峰比往年冷清多了。”两人一路随意漫行,最后竟不自觉来到一座孤坟前,瞧着那块石碑,萧清儿呆怔住了。 “如今昆仑内外一家,尽为师父所掌,师娘她在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你明白什么?”萧清儿有些激动,扭头道:“爹他从来不稀罕什么掌门之位,娘去了后,玉霄峰就再没有过笑声。 “爹虽然从来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心中很苦很闷。爹他之所以选择背负所有人的期望,只因为娘付出了一条命。” 杨真默然,他无法反驳,尽管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师娘。 “娘亲一贯性子冰清,其实她很喜欢热闹的,爹要不在山上,她总会对我们姐妹唠叨。” 萧清儿从墓地附近摘了几朵野花扎起来,放在墓前,最后抚了抚墓碑上的积雪,重新退回到了杨真身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冷师兄失去一条手臂,大师兄成天也是郁郁寡欢,月儿一声不吭远赴海外,爹心中只剩下了昆仑派。” “至少你还有我。”杨真轻轻将娇柔的萧清儿拥住。 “可是师姐总觉得你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萧清儿可以透彻人心的目光迎了上来,让杨真一阵慌,她道:“娘曾说过男人的话都靠不住,就算爹也一样,师姐不知道娘的话对不对,但师姐修了不少圣宗秘术,总算懂得一些测心之术。” 杨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神情僵了好片刻,他才下定决心道:“师姐,有些事情……确实到告诉你的时候了。” 这时一道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个白衣修士从山外云中落了下来,杨真和萧清儿连忙分了开来,现来人身分,各自都有些尴尬。 “清儿师妹总算出关了。”楚胜衣声音如常,若非熟悉之人,绝察觉不了他的异常。 “楚师兄看上去修为又有大进了,小妹当是望尘莫及。”萧清儿有些羞赧道。 “师妹哪里的话,比起杨师弟,楚某都要愧煞了。”楚胜衣不愧是昆仑年轻一辈佼佼者,转眼就波澜不惊。 “楚师兄此来可是有事?”杨真此时心境早不复当初,当年在峰会拼死依旧落败,早尘封在记忆深处。 “云梦大泽的使者已经到了昆仑,前来恭迎杨师弟。”楚胜衣手中一张法牒已经隔空送至杨真手中。 “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鼻子比狗还灵。”杨真接下法牒对萧清儿苦笑了一下,但随着他扫略法牒内容,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对楚胜衣道:“巫门可有对昆仑派派送消息?” 楚胜衣答道:“掌门师叔刚下达召开紧急宗议的通知,众多师伯师叔都要参加,连圣宗姬香仙子都在邀请之列。”他顿了一下,又道:“掌门师叔说了,请你也一起参加。” “我?”杨真错愕之后,淡然道:“既是如此就去罢。” “杨师弟,不知道云梦大泽来人如何回复?” “让他们候着。”杨真有些烦闷,看到楚胜衣诧异的神色,他心中一动改口道:“若是昆仑派允许,就让他们进山先找个地方候着,我得空再去打他们。” 两人正说着,忽然脚下一阵天摇地动,山崖上大块的岩石滚落了下去,在深渊隆隆轰鸣,过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此时整个仙府上空笼罩了淡淡的紫红云霞,端是古怪。 杨真三人面面相觑,楚胜衣笑言道:“应该是地脉相冲,仙山洞府三五十年总会有这么一次的。” 不消片刻,一阵紧密的金钟声,从太昊峰方向遥遥传了过来,回荡在仙府。 杨真也笑着点头道:“龙虎相斗,灵气冲霄,这可是好事。” 楚胜衣点点头告辞,径直掉头回去复命,直到离开之前,他再没有跟萧清儿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杨真现萧清儿一直望着楚胜衣离去的天际,他拉住萧清儿的手,“走,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 “燕州、辽州都出现了大批妖兽,而且在不断沿着北方部落族群南下,一路屠戮,妖族恐怕已经迫不及待了。”紫轩真人的折扇合拢,拍打在案几上。 紫干真人神色凝重道:“依老夫看,妖族一方面固守不周山,另一方面驱出大批妖兽,让我修真界进退失据,我昆仑派居九州岛中部不得不防,妖族打得好算盘。” “慢来。”紫霞师太一摆拂尘,“依贫尼看,妖兽肆虐未必单是妖族所为,归墟距九州岛数万里,不是说来就来,再者,掌门真人前些年曾深入幽都山,不也见到大批异化妖兽,兴许是妖族与魔道连手而为。” 殿中众说纷纭,却无人能拿个决断,最近数年低调了许多的紫霆真人赫然出列:“中土修真界,乃至我昆仑恐怕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圣宗自三千年前就不问世事,如今也该到出世的时候,还请圣宗姬仙子与我等指示一条明路。” 丹犀之上,唯一可与萧云忘并列的姬香仙子闻言,睁开了微阖的凤目,丝毫没有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缓缓道:“杨真系出昆仑,为我圣宗护法。 “他为化解妖族之厄,七年前孤身一人前往归墟,施展通天手段,广为结纳妖族,如今在归墟,除却你妖皇与龙族之子龙胤,就属他实力最为雄厚。”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上下无不骇然惊呼,当中许多人落在杨真身上的目光已截然不同,那不再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后辈,巫门之主这个加持在年轻人身上的身分,此刻已经落到了众人心底深处,一方之雄已经不足以形容杨真,他手里所握,已经事关整个修真界乃至人间界局面。 说点夸张的,他打个喷嚏,这修真界的地面怕也要抖上一抖。 姬香看到众人反应,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不周山妖族所图甚大,但如今妖族比之三千年前九部妖族的万众一心,有天壤云泥之别;唯可虑者九州岛结界已破,不周山随时会重开,到时修真界必定会一窝蜂聚向此地。 “而此刻九州岛妖兽即将横行天下,远古神话时代的封印恐怕已经松动,若是传说属实,那么九州岛即将面临最大的敌人恐怕不是妖族,而是那神话传说时代的太古天魔。” “太古天魔?”殿中一阵哗然,更多的人是茫然。 “关于此魔本座所知也甚少,圣宗秘典所传不甚详细,只知此魔神通大至可与远古神人相抗,拥有不灭元神,一旦出世,整个凡间界将无可抗衡。” “此魔而今又在何处?”一人问道。 姬香答道:“人间界与天界的边缘,乾坤、轮回、龙神三印所封印,如今三神器已经关闭九州岛结界,那天魔随时可突破三界空隙进入我中土人间。” “贫尼也有一问,似乎目前并无迹象表明有此妖魔会突入人间。”紫霞师太皱着眉头。 “九州岛何处灵气最浓郁,天魔就最有可能从何处突入人间,你们可知龙脉所谓何来?” 姬香微笑着问,见无人可答,她自答道:“三界间隙与人间界破裂之处浊气大泄,与人间界清气相会,久之聚而成灵谓之龙脉,我等仙山福地所寄皆是龙脉之上,诸位可是明白了。” “这么一来,我昆仑派岂不是大有可能是那天魔出世之地?”紫龙真人摸索着胡茬,瞪大了虎目。 姬香微笑道:“不知诸位可曾留意,此次昆仑昊天令所出,唯有云顶山天佛寺回应有异,天佛寺主持大言称寺内不靖,无力外顾,也就是说他们会放弃与我玄门联合行动。 “从传讯弟子以及南疆巫门传来的消息都说,云顶山山门封闭,山外百里就可看到紫煞冲霄,玄气凌云。” 殿中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不久前,昆仑仙府突如其来的地脉暴动,此时天空灵气郁结的紫霞尚未散去,一阵寒意涌上众人心头。 “此事防无可防,当前解决妖族才是头号问题。”丹犀之上,一直闭口不言的萧云忘讲了不同的看法。 姬香微笑颔道:“掌门真人有理,圣宗只是未雨绸缪。若说到妖族,我等何不听听巫门之主的看法。” 被点名,杨真也不扭捏,飒然而起,“妖族早已扎根归墟,九州岛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只要中土修真界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妖族自然会缩回老家。 “至于北方出现的妖兽,在下敢断言定是魔道所为,不过如今魔尊向隐与妖族未必同心,古神器轮回印尚在他手中,整个人间界,若说单打独斗,恐怕难有其对手。” 说到向隐,殿中当初参与原始殿一战的人都感触甚深,其可怕之处,非言语可以描述。 昊天殿陷入一阵死寂,妖族反攻,魔道猖狂,人间界惊变处处,正道修真界已经到了悬崖边缘。 姬香叹息一声,道:“敌人未必永远是敌人,那牛头人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人见识了,妖族与我人族恩怨并非不可化解,但是魔道却不可共存,他们心向毁灭,人间界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她甜美动听的声音丝丝入耳,让殿中昆仑修士皆有所触动。 “若有可能,我昆仑也无意与那妖族再战,那实是人间界的灾难。”萧云忘颔认可。 “仙子所言在理,小子愿效犬马之劳。”杨真离席而起。 “你堂堂大巫,妖族一霸,小女子怎敢驱使,若杨公子不嫌弃,圣宗倒愿意追随冀尾。” 不知是否错觉,杨真分明看到高高在堂上的姬香白了他一眼,至于姬香的话带来四周一片惊愕、诧异、震惊的眼神,他浑然没有在意。 “仙子说笑了。”杨真讪笑不已。 “本座没有说笑。”姬香盈盈起身,“若说杨公子无才无德,如何能得到乾坤印认可,如何得到巫门认可,如何在归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若非白纤情姐姐肯告诉本座你的身世秘密,恐怕姬香会给你蒙上一辈子,前世今生两世缘,你欠姬香的还没有还呢。” 杨真在恍惚中,一阵香风已经掠过了他,只剩下满殿上下一群泥塑中人。 “同盟大会未开,小子打算去一趟云顶山,打探个究竟,若是赶不回来,大会决议小子定当全力以赴。” 杨真说完,扭头就出了昊天殿,他实在无法忍受被当作怪物一般关注。 苦心隐瞒,自己的身世终究还是让姬香这个前世有过瓜葛的女人知道了,白纤情究竟在动什么念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莫可奈何,他欠这个女人太多,这一世都还不完。 他心底更担心,若是萧清儿知道内情,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原本坐观风云的打算只好抛弃,凭他如今的道行,哪里不可去?北方的妖兽肆虐,自有昆仑为的玄门操心,他更想去另一个有着巨大危机感的地方。 在昆仑仙府越来越讨人喜欢的牛头人,被杨真特意留了下来,每日都有好奇大胆的昆仑弟子上门跟他切磋,也不怕寂寞。 有杨真命令,也不怕牛头人狂,闹出乱子。至于昆仑派自掌门以下都默许了这件事,能与妖族尝试相处,在目前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有玄武神兽开道,百名巫门精英祭幡伴驾,一路浩浩荡荡赴东南邛州,长空之上杨真心神无限延伸出去,方圆十里、百里、千里,只要天地元气所至,心神所系,无有不存。 从乾坤印中所悟天地至高法则流水一般回涌心田,天巫术不传法门,昆仑圣道交替演绎,杨真只觉得体内不断膨胀,彷佛吹气一般无有止境,直追天地一般无垠无界。 杨真紫府内的神胎,已经由三尺大小膨胀到了丈许,内外浑然一体,形神俱妙,至此多罗神丹的药效才尽数全功。 他无远弗界的出窍神念忽然微感一滞,前方强烈的地煞灵气彷佛一头怪兽,在纯阳气息的束缚中不断挣扎嘶吼,内中夹杂着丝丝狂乱暴虐的邪恶气息,不断试图缠绕吞噬他那丝神念灵识。 心中一惊,这时一个清脆欢快的少女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巫哥哥,快看,那是不是云顶山?”会叫他大巫哥哥的,自然也只有巫族中的鬼灵精巫灵儿。 整个天地彷佛瞬间归入了杨真体内,他睁眼入目便是一片酱紫色的云海,巍峨的云顶山巅,金红色佛光和紫黑色煞气冲突不休,霞光明灭,隐隐约约有梵音从里面传出。 只是眼前这个佛门圣地,真是那个传说中佛光普照、妖魔退避的所在么? “龙脉下面有可怕的东西,很可怕的东西……”玄武神兽波若的声音在杨真灵识中响起。 杨真心中一动,问道:“你曾在我身上感受过的气息,跟它可有分别?” “有少许分别,但波若能肯定,那是同一个邪恶所散的气息,只是你体内当初那气息要弱小许多。” 波若的答案让杨真心神大震,自从失去乾坤印,他就完全与那神秘存在失去了感应,难道这人间界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真的封印了远古可怕存在? “大巫哥哥,那些秃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都让邪魔打上山门了?”蹲坐在杨真身边的巫灵儿捧着下巴,一双灵动的大眼不断转动。 多年过去,这丫头虽然早就成年,修为也是巫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者,但性子却一如往昔。 “大巫,我们恐怕要小心行事,不可贸然进山,天佛寺上下数千和尚,个个修持纯阳佛力,他们都对付不了的邪魔,我们恐怕也很难对付。”说话的是黑巫头领蚩越,这一次前来追随杨真的正是他与巫灵儿。 众人耳中响起卢麒铿锵有力的声音,“既然来了,岂有退缩之理。” “就懂匹夫之勇,怪不得你鹿谷都给人家灭了。”巫灵儿红菱小嘴撇了撇不屑道。 卢麒狂狮一般怒气冲天,但他目光落在巫灵儿可爱的脸蛋上时,却没了脾气,对杨真笑了笑,“这小姑娘说的没错,师妹她无法继承后羿族的神功,鹿谷其实已经不复存在了。” “生生造化,云起云灭,凭卢兄的本事开山立派也非难事,何须自苦自责。”杨真知道卢麒之所以跟随他,就是为了寻找一点寄托。 在数次叫山都没有动静后,玄武神兽在杨真的命令下,载着百多人一头走进了云顶半山,闯入护山禁制中。 出乎意料之外,天佛寺净土一路禁制支离破碎,凭借玄武神兽天生挪移遁术,轻松就闯入了最内层天地。 入目情形,尽是满目疮痍。 错落在山体上,上百座寺庙古刹都在山峰不断的震颤中开始崩坏,数千和尚分布在四个广场,布成佛门伏魔大阵。 盘旋飞舞的佛光,竟在不断从地脉深处上冲的一丝丝墨紫魔气冲击下摇摇欲坠,虚空如潮,梵音起落跌宕。 “阿弥陀佛,老衲珈蓝院普难,不知众位施主如何闯入我天佛寺?”说话的老和尚一脸菊皮,满脸愁苦,身形佝偻,谁也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天佛寺菩提院主普难大师。 他瞧着杨真等人目光有些不好看,毕竟天佛寺与巫门一向关系不佳。 “太古天魔出世,我等前来相助,大师当不会拒绝吧。”杨真命玄武降落在一块平整的广场角落,远处阵中的和尚无一注意这边,都在诵经念咒,竭力维持法阵。 普难低眉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双目精光四射,“若老衲没有看错,诸位当是云梦大泽的贵客,大言主持有言,若是本寺抵挡不住,再请诸位出手不迟,请恕老衲怠慢了……” “菩提院何在?”杨真不耐烦地打断,都火烧眉毛了,这些和尚还死要面子。 普难不知杨真何意,便为他指了方向。 “老和尚,这不是你天佛寺的事,是整个天下的事。”杨真说罢,玄武神兽已经悬空而起,掉头朝半山另一个方向冲去。 普难唱了一声佛号,没有留难,摇了摇头,身形一阵模糊消失了,原来他现身的竟是法相。 第六章 魔相 在菩提院广场中心位置,一群身披月白袈裟的和尚,众星拱月地围着数名百年老僧,所诵念佛经化作漫天佛力经文法咒,随着大阵冲天汇聚到金顶,与其它三院所结法力集合到一起,共同抵挡龙脉邪力。 不断有支撑不住的僧人被替换出阵,眼看阵外的候补僧人已经告竭,而大地的震动却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爆更猛烈。 “普济大师,普济大师……”听到杨真阵外召唤,不多时,一名年轻和尚跃出阵来。 “杨施主别来无恙。”已经初具宝相的灵宝和尚,有些赧然地对杨真笑了笑,对面前出现的巨大玄武丝毫没有惊容。 杨真笑言道:“百里外就瞧见云顶山魔煞冲天,杨某人是来凑热闹的,灵宝不会不欢迎吧?” 灵宝浓眉扬了扬,竖掌道:“杨施主修为臻入绝顶,天佛寺镇压妖魔出世,若是鄙寺抵挡不住,再请大巫出手。” 就在灵宝与杨真说话间,云顶山猛震了一下,四面八方房屋寺庙崩塌声不断响起,惊呼惨叫连绵,山间迸裂出一条条地缝,煞气冲霄,地面天空电蛇飞窜,金顶外的煞气更浓郁了。 广场上坐镇法阵中的僧人纷纷喷血重挫,个个神色萎顿不堪,佛力梵音气势陷入了低谷。 杨真对蚩越点了点头,蚩越领头祭出巫幡,大声令下,百名巫门精英就地围绕玄武,就布起了“天巫引神阵”。 此阵乃杨真七年前从天巫道中取精华所传,引大地煞气召神雷降世,万物生灵辟易,且布阵人数越多,威力越大,无有穷尽。 灵宝和尚见杨真不经天佛寺允许就擅自动手,却无力阻止,最后对杨真苦笑一下,退回了本阵。 百幡盘旋飞舞,巫力结阵,引动此时大地源源不绝钻出的地煞,在天空迅凝结出漩涡状的、黑白相间的煞云,粗大的青绿妖电密集如万蛇聚集,在百幡之间来回流窜,形成越来越庞大的电蛇洪流。 菩提院距离云顶山半里开外的金顶,蛋壳状的佛光越来越弱,四面天际汇入的佛力也越来越难以维持。 原本浓厚金光如水流一般,如今仅仅剩下薄薄一层金红佛光,内里一团漆黑无尽疯狂涌动的魔气不断挣扎,眼看就要从地裂的穴口冲出。 “这地煞得天时顺地利,天巫引神阵威力恐怕比预计的要强上几倍。”杨真面上绽出一丝笑意,见到法阵如此威力,心中也有了底气。 轰! 三人团抱一般粗大的雷电闪电从天空劈下,直轰击在佛力压制最薄弱的所在方位,几乎无视佛阵法罩,直击在魔气团上。 刹那间,彷佛亿万厉鬼鬼哭狼嚎,魔音灌脑,那魔气团大大地缩入了地穴许多。 受到激励,天佛寺四相伏魔阵也士气大振,梵音高亢起来,佛力大涨。 杨真摸着下巴寻思:这太古天魔怎么也是远古神人等级,就算寻常仙人都不给他放在眼里,绝不会是区区凡间法阵就能压制的。 只有两个可能,在长期封印中实力大为下降,或者穿越三界间隙耗费法力过大。 只是不管哪个可能,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传说中太古天魔元神不灭,若重新在人间界聚集魔相真身,凡间修真界手段如何抵挡? 他身兼昆仑玄门道法、巫门古传天巫术两门修真界绝顶法门,若修到极致,虽不敢说称雄修真界,但足以列入绝顶高手之列,即使面对魔尊向隐,又或龙胤这样的怪胎也能不相上下。 或许也只有通过乾坤印所悟空间之力,才能对那天魔有所威胁? 如此想着,天巫引神阵又降下几道神威,在佛阵的包夹下,魔气团全面被压制到了地穴中,鬼哭狼嚎声也渐渐收敛。 就在天佛寺跟杨真一方大松一口气时,一阵几乎让人心脏停顿的压力横空出世,天地陡然一暗。 不好!杨真福至心灵,巫力运转,空间之力在他身外构筑了一层前所未有的结界,顿时那无所不至的压力潮水般消退。 然而,天佛寺数千僧人,以及百名巫师,彷佛刹那间都被抽空了力气,明明体内法力尚有盈余,却无法挥,时间似乎已经停顿了。 这一念之间,近乎过了千百年,所有人眼前一盲,火山喷一般,一团比墨水还深的狰狞魔气从金顶喷了出来。 天地冲撞,四相伏魔阵瞬间毁于一旦,于斯回应,数千僧人内腑皆彷佛被巨石拍了一记,成团萎顿歪倒。 百名巫师在无以为继之时,玄武悄无声息地动神兽护体神通,将所有人护持起来。 那团魔气,一朝脱困,彷佛一滴墨汁入了清水,极在空气中膨胀起来,张牙舞爪,似有千百头洪荒怪兽在其中搏斗狂呼,要将千万年来在封印中的苦闷、愤怒、仇恨泄出来,比之前强烈了千百倍的鬼哭狼嚎,呼啸在云顶山,方圆百里的万物生灵都在其覆盖下,自心灵的战栗、恐惧。 “继续攻击,攻击!”蚩越缓过气来,对麾下狂呼猛喝。 也许是巨大的危机感触了潜力,天巫引神阵降下的神威再次加强了许多,天空青炽的光芒劈过,彷若重拳轰在了水面上,将魔气搅乱成了一团,那慑人的黑色瞬间黯淡了不少。 杨真心中那一丝侥幸尚未生根,那团魔气几个呼吸间就重新收缩,凝聚成一团深黑无垠的存在,四面八方的光热似乎都给它吞噬掉了。 又一道神威降下,一只漆黑如墨的大手从魔团中伸出,单手托天之势,魔手被击散,那道神威也给化解了个干净。 就在这时,云顶山四方,七八个巨大的金身法相,放射着万丈光芒升空而起,天佛寺要拼命了。 天佛寺珈蓝院、菩提院、伏魔院、大日院的四大院主普难、普济、普净、普性,主持大言,还有三名长老,个个积聚数百年法力,祭出了佛门至高神通----罗汉金身法相。 一个个卐字经文凝成无边佛门神通,飞向那团渐渐凝聚成*人形怪物的魔头,形成围剿。 同时,菩提院普济大师的压箱法宝,地藏钵“嗡嗡”飞撞而去,炽热的佛力照射上了魔头本相。 极是令其厌恶的佛力让魔头一声厉嚎,他已经生出三头六臂,高有十丈,比起那些丈许的天佛寺法相雄伟许多。 积聚着佛门纯阳至高法力的卐字咒文,佛宝梵力,击入魔头体内,彷佛沸水入了积雪,仅仅融了一个魔力空洞,很快魔头就重新将空洞填补如初。 这时巫门又准备好了一道神威降下,这次魔头主动反击了。 只见一团魔气在魔头手上变幻形态,先是斧子,后是战戟,电光石火间最后变成了一剑,黑芒破空一闪,巨大的神雷已经被漆黑的剑气吞噬湮灭,只剩下少许电光缠绕剑身。 接下来,四面飞来的卐字咒,被似缓实快的黑剑一剑一个扑灭,道道剑光残痕所经之处虚空破碎,充满强大的吞噬力,地藏钵被击得漫天乱飞,根本无法罩定魔头本体。 起初剑诀斗转还有些别扭笨拙,随着时间推移,剑诀开始流畅甚至圆转起来。 杨真神念小心翼翼地捕捉着每一瞬息的变化,现这一幕完全震惊了,那剑诀手法,真的,真的很眼熟,任凭他百般想象,怎么也想不到魔头会他昆仑无上剑诀。 “看箭!”卢麒弹离玄武背壳,神弓力挽,太阳般的刺目锐芒在他手中一闪。 下一刻,魔头身上的变化,让杨真完全陷入了痴呆状态。 只见那魔头一手持剑,剑诀驰骋四周,抵挡天佛寺众僧的攻击,身前两臂却间不容团团一圈,冰与火两种极端的五行力量,在魔头手中凭空而生。 一个赤白相间的漩涡,刚好将卢麒射出的一箭抵御在冰火之力当中,最后将极阳之力构成的神箭,粉碎成万千精芒散落虚空。 天佛寺众僧虽然觉有异,却不如杨真这般震撼,他知道,若是乐天在此,看到方才一幕定然会大叫,那是已经从原始殿破空飞升的一阳上人独门绝技“水火同极道”。 “那个魔头出手,灵儿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对!灵儿一定见过。”巫灵儿缩在杨真身后叽叽咕咕,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彷佛众人是出行游玩一般。 “住手,住手!”杨真喝住了巫门精英的徒劳进攻。 蚩越虽然不若杨真一般清楚原因,但也知这样硬拼毫无用处,只是神威最新一击已经凝成,无法散去。正要轰下,魔头四臂挥舞,两道冰风和火柱纠缠着冲天而起,一举将天巫引神阵击破。 瞬间百名巫师心神受了不小的内创,若非玄武神兽护着,只怕就要受到更可怕的反噬。 巫门一方退下,只剩下天佛寺一方在主攻,八名罗汉法相金身光芒越来越贫弱,他们几乎是凭借苦修数百年的本命元气在拼命了。 白纤情瞧着眉头纠结的杨真,着意提醒道:“为什么不用不死神树试上一试?” 杨真点了点头,纯净无比的生机从他体内弥漫了出来,白皙的点点光珠挥洒虚空,一株青枝散着五彩光芒出现在他手中。 同一时刻,意识仍旧有些混沌的魔头,正面那个最大的头颅双眼洞射出慑人黑芒,朝杨真望来。 玄武背上光波扭曲一闪,杨真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金顶上空,几乎与魔头平视,相距十丈,不死树挥舞间,一道乳汁般的光芒似流水一样从长空散落,星星点点坠落在魔头周身。 在魔头由静转动,挥动一剑横斩杨真腰部,将接近的刹那,整个剑光所及虚空都碎裂成了无数块,这种唯有修真界散仙才有能力的洞虚神通,竟让魔头随手拈来。 杨真周身波纹律动,就消失在碎裂空间的黑色剑气中,出现在魔头另一侧。 一阵夺人心魄的惨叫从魔头喉咙中喷出,魔头本相魔体彷佛高山化雪一般在溶解,点点墨汁从他身上流淌洒落虚空,体型转瞬缩小了一成。 更古怪的是,他那种吞噬光芒的黑色淡了不少,隐约有些灰质光芒在体表涌动,不时闪现一点明亮的锐芒,似乎要冲撞出体表,转瞬又给湮没掉。 不经意间,那魔头最大一颗头颅面目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让杨真触目惊心的面孔,那面目虽然因魔化改变了许多,但仍旧足以让杨真作出判别。 一阵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杨真全力动身法,在空中带出一道道波纹残痕,背后一柄黑剑总是能破开层层虚空,斩向他的本体所在方位。 魔头闪烁不定的魔瞳渐渐有了焦点,口中惊心动魄的嘶吼不断,强横的魔相让天佛寺的围攻跟挠痒痒一般,唯有杨真利用不死树不时动的反击,才让魔头戒惧不已。 魔头越追越紧,杨真连续动破虚之法、苍茫万象法两大绝技,尽管每次都能分秒不差、生死瞬间地避开魔头夺命斩杀,但法力消耗却是相当大,每次撕裂空间动遁法都要损失掉将近半成的法力,若非领悟渐深,根本无力连续使用空间之力。 这时,他想到了体内所拥有的、唯一一件可脱五行之外的天魄神兵。 他张口一吐,一道黑色闪电几乎没有时间间隙就刺穿了魔头,一声惨嚎让杨真顿时振奋起来,看来这天魔分身并非无懈可击。 天魄神兵化作一道道黑色闪电,来回穿刺魔头,一点点磨掉他无上魔力本源。 “嗷嗷----”魔头被彻底激怒了,他体内彷佛万兽奔腾,外相不断变化,三个头颅中比较小的两个竟缩回脖子,只留下一头;六臂也变成了两臂,躯体缩小到了三丈,显得更趋凝实,黑得像个无底洞。 与此同时,一直苦忍的天佛寺终于祭出了压箱底的佛宝,一只散着青铜色光芒的古铜钟,光芒万丈的升至云顶山金顶,祭出神器的人是天佛寺主持大言。 杨真现变化,下意识的退出里许之外,趁机脱离变化中的魔头,天魄神兵也回到了他身边,他瞧着原本琥珀色的剑身变黑了许多,黑色闪电威力更大,似乎是吸收了魔头体内的精纯魔力。 “那是东皇钟!”半山此时已无力应战的僧人纷纷引颈仰望。 这件传说中的神器,威名甚至在昆仑昊天宝镜、打神鞭、太一九龙神火罩等神器之上。 杨真自然也从众僧的反应中得知了真相,心中暗骂这些和尚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这关头才肯用神器。 他自然不知道天佛寺主持的苦衷。 东皇钟天佛寺得到以后,历代无人能完全参透掌握其神力,能挥其威力十之一二就不错了,数年前上京城面世,也是事关重大才请出神器,若非绝境,天佛寺根本不会考虑动用它。 一声沉闷的金钟声响彻方圆百里,清淡而悠远,不论是喜是怒是悲还是伤,所有听到那声音的人,几乎情绪都变得古井不波,静若止水。 不过其真正的威力,却在它的攻击目标身上。 刚刚再一次变身完成的魔头,身外方圆数十丈天地彷佛水波荡漾,完全扭曲起来,青铜色的光芒平平淡淡,却无形中镇压了魔头本相。 一直在巨大压力中的云顶山上下,顿时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声,四相伏魔阵运转了数日,众僧纵是轮换也疲惫不堪,此时一松懈,一些年轻僧人当头就倒下呼呼熟睡起来。 杨真却没有这么乐观,他心中的危机感在天魔分身出世后,一直有增无减。 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危机感,出现在四面八方,不仅仅是眼前。 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这个神似一阳师伯祖,且会水火同极道的魔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神智一直不甚清楚的魔头,自然不会告诉他。 “轰!”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在东皇钟笼罩的空间中炸开了,瞬间猛烈的冲击,在方圆百里瞬间掀起了狂猛无比的罡风。 杨真六感甚至失去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东皇钟已被弹飞到高空。 天魔分身脱困了。 连神器的空间禁制封锁都无法压制的魔头,不愧是太古天魔。 杨真只见一团浮游不定的魔气从金顶冲了下去,在云顶山满山肆虐,狂舞的魔焰不断吞噬湮没一些脚步慢些的僧人。 精血、舍利子被吞噬一空,连皮囊都化作了飞灰;更有一些远处沾染了魔气的僧人,当场魔化,有的狂对同门动疯狂攻击,有的干脆就疯掉,完全失去了意识。 大言率领四大院主和众长老追击在后,不断动本相进行袭击,却不敢靠近几分,东皇钟慢悠悠地重新受到控制,也开始飞回继续压制魔头。 那些魔化的僧人,在众多高僧一再挽救无效后,予以了灭绝处理。 不过就这短短半炷香火之间,已经有数百名天佛寺弟子遭了毒手,方才动禁法自爆的魔头,损失的元气很快补充了回来。 杨真慌忙招呼玄武波若将巫门精英带得远远的,脱离云顶山。 东皇钟再次开启了神音界,魔头本相这次虽然没有被锁定,但却从狂暴中摆脱出来。 魔头对天佛寺和尚下手前一念之间的摇摆和犹豫,被早有定见的杨真再次窥探到了,若这个魔头真是一阳师伯祖魔化所变,那么之前的三头六臂又说明什么,他不是飞升了么,为什么会重新在这里出现? 无数疑问一个扣上一个,让杨真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里,他破空一闪,出现在漫天佛宝飞舞的魔头外圈,对为的天佛寺主持道:“大言主持,这魔头乃太古天魔分身,从三界间隙破界沿龙脉而来,寻常手段无法消灭他,只能先行将他引离云顶山,否则他会越来越强。” 刚收回东皇钟正在调息的大言主持闻言:“杨施主不远万里助我天佛寺于水火,老衲代鄙寺感激不尽,只是若杨施主引走这天魔分身,恐怕受难的就是九州岛黎民,我等如何安心坐视?” 杨真听得一阵胸闷,险些没把鼻子气歪,这些迂腐的老和尚倒是悲天怜人,只是却没有想过任由这魔头肆虐,只怕天佛寺满门上下都保不住几个。 那魔头吞噬这偌大一寺的无数高手本命精元后,只怕会成长到一个更可怕的境地。 “这天魔既是分身,就不只一个,他们最终必定会融合为一体,在这之前,找到他们的弱点,才有机会消灭他们,不过眼下贵寺东皇钟也仅仅是勉强能压制一二,大言主持不心疼门中弟子性命,杨某人可看着于心不忍呢。” 杨真诛心之言,给大言主持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了一把盐,佛门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若轻易任这魔头从天佛寺脱困离去,将来在修真界他们如何自处? 两人说话间,魔头再次突破了众僧的围攻,一名奋勇阻击的老僧避之不及给魔焰沾了上身,他在张望了四周一眼后,一掌拍在脑门上,颓然横尸广场,化作一滩黑色脓液。 霎时,师兄、师叔……四周传来一阵悲愤的嘶喊。 普济大师法相再次破体而出,同时再度祭出地藏钵。 钵体转动,法相结印虚化数尊,死死将行动快逾闪电的魔头锁缠在一定范围内,阻止他屠掠。 此时普济的法相呈现白炽状态,已经在透支本命元气。 以一串罗汉珠护体的灵宝和尚,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万分焦急地对大言主持道:“师伯祖,既然杨施主有把握,何妨一试,师父他快支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狰狞狂的魔头浑身魔气大涨,手中黑剑再出,缓缓撕开虚空,“铛!”正面斩上地藏钵,一道白亮的光线在钵体上闪过,地藏钵已分裂成两块。 普济大师法相剧烈震荡了一下,虚化的法相纷纷破碎,只剩下本相,但光芒已黯淡了许多。 “老衲与你拼了!”普济无路可退;一退,将有更多的同门受劫,他的法相彷佛金汤般融化,凝成一道金光万丈的卐字咒,徐徐旋转。 “枯心伏魔咒!”大日院主惊呼,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师父----” 守护在普济本体旁的灵宝痛哭出声,一直在他头顶转动的六道伏魔珠转动着,法力随之急剧波动。 以本命元气燃烧的伏魔真雷化作一片艳红的梵火,印入了魔头胸膛正中,瞬间就将魔头小半个身躯汽化一空。 布阵在四周数十名天佛寺高手齐声诵佛,一股深切悲壮之音已然弥漫开来。 第七章 转机 正欲动东皇钟趁机击杀魔头的大言主持,却惊骇的现魔头躯体疯狂蠕动,很快就恢复了本相的完整,尖啸着扑向群僧。 “杨施主最好将其引向东海,免得祸延中原,老衲等定当设法周全,为杨施主解难。”大言主持再也顾不得颜面,接受了杨真要求。 杨真微微颔,一个闪身穿入几个用罗汉金身动神通的新阵,与魔头直接照面。 感受到杨真刻意释放的蓬勃生机,彷佛馋猫见了腥鱼,魔头当即抛弃其它对手,回扑了上来。 几座罗汉金身法相分错开来,趁机打出了几件威力极大的金刚杵和伏魔念珠。 魔头在穿出间隙突往杨真退路同时,挥手打出一条飞天蟒蛇般的魔雾,缠上了这几件佛门梵火闪耀的法宝,几乎就是片刻之间,那几件法宝就与原主人失去了联系,被污浊成了漆黑状,击落在地。 众僧见了齐齐大苦,方才还对佛门涅盘真火攻击吃了大亏的魔头,转眼就施出了对付佛宝的可怕手段,失去了性命交修的佛宝,几名高僧元神都受了重创。 杨真的天魄神兵再次打出,青龙和白虎两只天魄奔腾着钻出了魔头体内,来回出入,魔头双瞳邪芒闪烁,口中咆哮,浑身躯体涌动着直扑向他挑衅的虫子。 连续数日拉锯恶战,云顶山天佛寺众僧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口心气,这日魔头突破一战,天佛寺损失将近三成有生力量,这是他们建寺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打击。 大言主持在夜空中率领几名院主和长老,遥遥目送杨真与魔头在云顶山外溜圈,还有那只体型巨大的玄武神兽,彷佛孤岛一般徐徐离山。 无尽疲惫涌入众僧内心的同时,一种濒临无底黑暗深渊的无力感,也深深笼罩着全寺上下。 曾几何时,可比玄门圣道的天佛寺,竟成了需要别人救援的对象。 一名刚失去本命法宝的老僧,彷佛一夜苍老数十年,他喃喃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云顶山洞府护山法阵支离破碎,呜咽的山风从山外刮来,浅淡的夜色之中,众僧淄衣鼓舞,远近除了呻吟痛苦叫唤声,就只有那老僧重复的呓语。 “除了主持手中东皇钟这样的神器,也许本寺大藏经典所载‘转生净火’,能对魔头有所威胁。” 承载毕生修为的法相破灭,菩提院普济大师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此刻他正躺在爱徒的怀中,声音极是虚弱,随时会断去。 “普济,不要说话了。”大言掌心托上了普济背心,一股精纯的法力,令其即将枯萎的心脉启动了少许生机。 众僧围拢过来,主持大言叹息道:“东皇钟本座尚不能得心应手,难以挥威力,至于那轮回涅火,且不说那如何难修,本寺最近一个两世传人百年前就失去联系,未曾归来。” “灵宝。”普济轻唤了一声,他目光落在泣不成声的爱徒身上,晦暗的目光亮了少许。 普济干枯的手掌,轻轻抚了一下灵宝裎亮的光头,对他道:“痴儿,你轮回三世,今世至今前识未开,为师受你师祖所托在这一世引渡于你,为防你受前因所惑,为师一直隐瞒了你的身世。” 一根枯枝般的食指轻轻点在灵宝眉心,唵、嘛、呢、叭、咪、吽,佛家六字真言,轮流轰击在灵宝心海,沉沦寂灭后,良久,灵宝重新睁开了眼,彷佛沉睡千万年终于醒来,沧桑和纯净两种极端相反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交替展现、融会。 他是灵宝,也不再是灵宝。 阿弥陀佛,众僧齐齐诵念佛号,拥有轮回修为的佛门弟子,在佛门自古被视作珍宝,灵宝前世业力被唤醒,修为将迅突飞猛进到一个无法言喻的高度,在整个修真界也将是奇迹。 普济贪恋不舍地最后瞧了灵宝一眼,手软软垂了下去,整个人瞬间灰败。 灵宝彷佛立地顿悟一般,放下师父的尸体,带头念起了往生咒,他平静的目光中,蕴含着晶莹的波光,难以言喻的智能光芒闪烁其中。 很快整个云顶山都弥漫起了低沉压抑的咒念,为亡去同门度。 大言主持脱下身上的袈裟覆在普济身上,抚平那双犹自未合拢的眼睛,对一旁一身月白的年轻僧人道:“灵宝既业力初醒,在山上苦修再无意义,本座许你率领本寺四院精英三百前往昆仑,应这场天下之劫。” “是,主持。”灵宝双掌合十,目光挪向杨真远去的深空,浮现一丝担忧。 大言主持与众僧默然交换一下眼色,又道:“杨施主有上古神通,不死树护体当自保无虞,待你业力圆满,修得轮回涅火,自然可以替本寺在这场浩劫尽一份大慈大悲之力。” 众僧再诵佛号,云顶山天空煞气散去大半,远方深空却已了无人踪。 南下千里,天魄神兵再回到杨真手中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件玄色神兵,充满吞噬性和侵蚀性的阴性魔力,甚至两头神兽天魄也染上了魔性。 若非神兵不在五行,他根本不敢收之回体。 在离开云顶山不久,杨真就现自己根本无法主导这具天魔分身的动向,其似乎隐约有明确的去向。 他所能做的就是一路不断予以骚扰袭击,不时祭出不死神树对其进行一次洗礼,观察其变化,寻其弱点。 在日出之前,他现居然来到了罗浮山地界,这里距云顶山有数千里之遥,更令他震惊的是,这里同样遭遇了天佛寺境遇。 漫天墨紫煞气翻滚成团,遁甲宗山腹法宝激斗声连绵不绝。 天魔分身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痴痴呆呆的,杨真心中一动,施展天巫秘术“撼神**”,一声声形成千百次激荡迷音灌入了天魔神府。 天魔混沌的凶眼一阵异芒乱闪后,暗红的瞳孔明亮起来,专注地盯着眼前人。 杨真趁热打铁,祭出不死树,降下充满生机的甘霖,乳白的神光洒落天魔分身,他眼瞳闪了一下没有回避,一阵莫可名状的光芒流转在天魔身上,魔头身上竟出现了那么一丝仙气。 “我,我……不,我,不,不周……山……” 就在杨真惊喜过望的时候,天魔分身瞳孔红芒骤闪,他暴吼一声,双臂捧着硕大的头颅拼命摇晃起来,脖子上更有两颗小脑袋挣扎着欲破体涌出成型。 他究竟想说什么,跟不周山又有什么关系? 杨真说不尽的失望之下趁机脱离了魔头,与玄武以及巫门大队靠近,静观变化。 他对遁甲宗没有什么好感,可以说双方仇怨不小,此时此刻的遭遇,让杨真不得不怀疑,中土其它地方、仙山洞府,是否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形,昆仑山是否安好? “你不要命了!” 白纤情愤怒的声音传来,与此相对的巫灵儿却高呼,“大巫哥哥好厉害。” 杨真哭笑不得之余,再次对巫门作了最新指令,命令蚩越分派一批人手去打探中土各地的最新境况,面对天魔人多并不管用。 就在这时,彷佛来自九幽魔域的嚎叫从罗浮山洞府传上九天,几乎同时,滞留在天外的魔头也随之纵声呼应,魔音入耳,天地间几乎所有生灵体内,似乎都有着亿万只蚂蚁在爬动,那份难受无法言喻。 遁甲宗内原本屠戮正欢的魔头,冲天而出,卷着滚滚魔云,迎着形似一阳上人的魔头扑了过来,双方不断嚎叫,似乎在挑衅对方。 杨真立时吩咐数名精干的巫师进入遁甲宗洞天查探,他与玄武神兽,还有卢麒等人留在了距两大魔头数里外之地。 两个魔头一见面没有其它,迎头就滚抱厮杀成一团,状若洪荒怪兽,嘴咬、爪撕,无所不用其极,两个天魔分身战得日月无光,包裹在浓浓魔云当中。 杨真一边观战,一边苦苦思索昆仑和巫门经典中,对魔中真魔,天魔的描述,除了一些神器有克制之效,另外就是玄女门有秘技可对天魔造成威胁,左右寻思,都不是他所具备的能力。 天魄神兵从他口中喷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电芒就横亘在身前,自从沾染了天地至阴魔力,神兵虽依旧受他控制,但与两头神兽天魄的沟通却不如以往了。 若妖皇所言无误,他这柄神兵已经是女娲族秘法的顶峰,在归墟七年当中,他曾苦研炼器很长时间,虽不敢说宗师级高手,但他相信自己所掌握的巫门心炼之术,绝不在当世之下。 当初那太古天魔闯入人间界作乱,最终所受惩罚,也不过是被封印人间界之外间隙之中,也许要收拾这东西恐怕要从封印着手,当年是三件古神器造就九州岛结界,那么空间之力也许对这天魔有制约效用。 最关键是,从天佛寺出来的魔头,似乎与一阳师伯祖有关,若真是飞升的师伯祖所魔化的魔头,是否还有可拯救的可能? 无数荒谬的念头在杨真脑袋里一一转过,却无一可付诸实施。 无意识泄下,手上空间之力凝聚将天魄神兵吸入其中,忽然手中一震,神兵内一个角落里产生了强大的吸力,杨真刚转化出来的空间之力,转瞬就给卷入了其中。 补天石! 女娲补天石,杨真如梦方醒,他神念清晰无误的捕捉着这块不属于凡间界的神物动静。 随着空间之力的输入,天魄神兵开始流转着绚烂的七彩光芒,神兵上原本浮游的黑色光芒渐渐被净化,剑器看上去宛若一泓流动的清水。 “大巫哥哥,这件飞剑好奇怪啊,灵儿觉得它是活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会是神器吧?”片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巫灵儿,探头探脑缩在杨真一旁,一惊又一咋。 “也许我有办法克制天魔了。”杨真停止了转化空间之力,果然神兵内的补天石不再吸取他的法力,他拨了一下巫灵儿满头的小辫,“这都要拜你巫门的补天石所赐。” “大巫哥哥,难道你不是巫门的人。”巫灵儿板起了脸,小嘴噘得老高。 “大巫,巫后跟门中长老都在等候您尽快前往巫岛正式完成祭礼。” 蚩越也对杨真的失言大为不满,这些年来杨真所作所为,无一不合巫门之意,巫门各脉已是万众归心。 如今巫门势力已经达到了数千年来的顶峰,就算蚩越这等心高气傲的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奉杨真为主。 杨真环顾四周,在玄武背上数十名巫师殷殷冀望的神情一览而尽,他这才觉不知何时起,已经获得了这群阴森森的巫族人拥戴。 一阳化身的魔头与新生魔头交战仍旧在持续当中,方圆数十里虚空魔焰狂炽,嘶吼声此起彼落,不知不觉中,战场已经渐渐偏离罗浮山极远。 玄武神兽且退且挪移中,已经到了罗浮山上空,这里的惨状比天佛寺有过之而不及,洞府的地脉暴乱,让遁甲宗大名鼎鼎的飞来峰已经毁于一旦,无数秀美的南方胜景只剩下断壁残垣。 十来道金光从地面升起,三道玄芒在前引度,杨真神念探去,十二个丈许高的金甲力士,包围着几名踏剑道士迅接近,那其中一名年轻修士正是旧识左清河。 为一人身负七柄真剑,形若孔雀开屏,此人装束独特,杨真一眼就判断出其身分。 “原来是大巫不远万里而来,遁甲宗无心有礼了。” 见遁甲宗来人冷峻淡漠,杨真也不与对方客气,“罗浮山掌门真人可好,不知杨某人可有幸当面一会?” 遁甲宗几人彼此相顾一眼,后方的左清河脚踩玉扇上前了少许,对杨真一揖道:“邪魔出世,掌门师伯英勇奋战,不幸遇难,而今家师无心真人暂摄掌门之位。” 杨真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又问道:“日前昆仑昊天令不知贵宗可有收到?” 无心真人对杨真一个后辈摆出如此格调极是不满,淡然应道:“鄙门自然收到,若是本门抽得空闲,定当按时赴约。” 杨真油然一笑,大袖一拂,转身就走,空留一句,“妖魔俱现,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望无心掌门好自为之。” 遁甲宗诸人脸色顿时无比难看,对方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左清河目送那玄武神兽浩浩荡荡破云远去,忿然道:“师父,这小子一朝得志,就不把我遁甲宗放在眼里了,若非魔头出世,我遁甲宗金甲力士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蠢材!” 无心真人心恨自己弟子为何比人家的弟子差上那么远,原本在他眼中可堪造就的左清河,一比之下黯然失色,“巫门如今在中土势力仅次于昆仑,这小子若没有点真材实料,如何能收得巫门,何况他师父如今是昆仑掌门……” 他说着,不觉间一身冷汗冒了出来,忽然觉得今日有些冒失。 “师父,那魔头怎么办,好像还没跑远,正在跟什么东西打斗。”左清河见师父情绪不高,赶紧撇开了话题。 “我遁甲宗今日一战死伤不轻,金甲力士虽不畏魔气,但也奈何伤不得那魔头,那魔物来历蹊跷,怎会从地底钻出来,且听巫门的说法,那东西从云顶山也跑了一个出来,看来这天下是真的要乱了。” 左清河趁机献计道:“师父,这可是我遁甲宗的机会啊,今日魔头是自己跑了,那天佛寺可不一样,听说是死了上千个和尚,此消彼长,我遁甲宗休管他天下事,等天下战定,我遁甲宗那时候保住元气,就算比不过昆仑,也不会比中南太一差多少吧。” 无心真人摆摆手:“回去,洞府重新修葺,布置阵法可不是轻松的事,昆仑那边改日就由徒儿你去一趟。” “是,师父。”左清河顿时一脸苦相。 无心真人冷哼道:“别愁眉苦脸,我遁甲宗不畏人前,也不可屈居人后,为师自会让你带最强的金甲力士前去,好教修真界晓得我遁甲宗绝非徒有虚名。” “徒儿知道了。”左清河驾着宝扇,一边扭头回望,嘀咕道:“那姓杨的真不要命了,还敢去找那魔头的霉头。” 杨真重新把目光盯上天魔,哪里知道左清河的腹诽,天诛和不死树,已经成了他凭仗,就算敌不过那魔头,也能克制他。 “罗浮山出来的是双头魔。”蚩越紧跟着大叫,“他们竟然在互相吞噬。” “射那双头的两个头,不要让他们融合!”杨真惊喝了一声。 卢麒取弓动神箭术一气呵成,两道让深黑夜空骤亮的箭芒,瞬间洞穿了那双头魔的头颅,紧跟着连珠箭接连射出,箭箭命中。 一直在杨真身边甘当小女人的白纤情,也耐不住寂寞出手了,燎原的狐火将大片魔障烧灼出片片空洞,两魔浑身魔火与狐火纠缠在一起,让两魔其痛欲狂。 玄武神兽波若动拿手绝技声波攻击,四大神兽各具特色天赋的音攻之技,由玄武动顿时掀起海啸一般的威力,让依旧不肯放弃吞噬对方的两魔,双双被封锁在空气之中,犹若溺水一般。 双头魔受到连番打击,被刺激得暴怒如狂,团身甩开了缠在身上的魔头,四臂双腿大张,两个头颅各自狂叫嘶吼,面目不住变化凝实……渐渐化作了两人。 杨真更惊得无以复加,从罗浮山地脉中逃出的魔头,竟跟两个强大无比的散仙重迭在了一起,那两个大头虽然扭曲变形,分明正是海外双仙童大和童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诛在他满脑子震惊中破空而去,补天石得到杨真空间之力,似乎拥有了原本该有的神石之能,天魄神兵变成一柄巨剑破开空间,将两个魔头洞穿到一起。 再次魔音贯脑,这次众人有了准备,依旧浑身气血***,几有走火入魔的错觉。 骤然间,天诛一股强大的吸摄感应传来,杨真迅转化空间之力填补补天石的索求。此时绚烂到极致、纯净到极致的彩色光芒,缓缓而稳定地将遮天蔽日的魔气消融一空。 一炷香后,两个灰白色魔头,在神兵剑体上只剩下半个躯体挣扎不休,试图抗拒补天石的吸摄。 杨真自从突破至返虚境界,凭借多罗神丹,法力抵达太虚顶峰后,次感受法力枯竭的感觉,天地元气补充的度,远远赶不上神兵的消耗。 幸好天魄神兵操控权重新回到手中,杨真在众巫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召回了天诛。 此时神兵完全变得漆黑如墨,黑洞洞地吞噬着光芒,上面却又闪烁着纯净的彩芒,诡异非常。 众人望着这件悬在头顶的巨大黑剑,彷佛作梦一般,难以置信那两头天佛寺和遁甲宗集满门之力都无法收拾的魔头,就这么给收拾了。 过了好片刻,玄武背上才爆出一阵压抑的欢呼,其中尤以巫灵儿最为雀跃。 杨真忽然喷血坐倒,引来一片惊呼,他撑开白纤情的搀扶,摆手道:“不妨事,若这就是天魔分身,就算还有三五个,我也有把握来一个收一个,我们走。” “去哪里?”蚩越问。 “云梦大泽。”杨真坚定道。 离开罗浮山三日后,杨真就在云梦大泽圣地巫岛,在巫后和两名长老的主持下,正式接掌了巫门,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大巫宝座。 原本按巫后的计划,打算广邀修真界各道前来观礼,却被杨真一口拒绝。 就算如此,巫岛的仪式也出动了巫门隐藏数千年的力量,得知巫门真正实力的杨真,也不禁胆寒,看来修真界各道都有着自己的保命之法。 不出意外,在云梦大泽也出了一个魔头,只不过侥幸的是,碰巧在那沉没的南离岛出世。 那里曾是火凤妖仙的洞府,这次出世的魔头要比之前两个弱了不少,杨真在身边一众好手鼎力支持下,并没有耗费太大工夫,就将魔头封印到了天魄神兵内。 这样的现,杨真已经麻木了,那魔头生前竟是三名数年内飞升的修真界前辈混生,只是神识已完全混沌,难以交流,比起偶尔清醒的一阳上人和童氏兄弟差了太多。 在离开昆仑山的第七日,杨真实在拗不过固执的巫族人,在巫后提供的巫族精英中,挑选了一百八十人上路。 昆仑同盟大会即将召开,他不管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同时,他派往中土各地的探子已经陆续回报,九州岛有三十六处仙山福地有魔头出世,十数个小的散修宗门覆灭。 中南太一、姑射剑派、龙门剑派、五老峰都传出伤亡惨重,昆仑派因圣宗出手及时,将魔头赶走,是玄门大派中损失最小的门派。 此外,海外也传来消息,有七八个魔头同样被现,有一些小洞天也惨遭覆灭,蓬莱通天阁有神器翻天印及水上奇阵,损失尚未可知。 这些魔头不仅在出世之地大肆扫荡,同类之间万里之外也会找上去自相残杀,吞噬合并。 且魔头来去千里瞬息,修真界只能大致知道这些越来越少,但却越来越强的魔头下落。 没有克制之法前,断然不敢再轻易出手。 更有甚者,为数不少的宗门闭关不出,修为稍弱的弟子完全被禁足,门中若一定要出行,必定是结伙成团。 与此同时,北方妖兽横行越恶劣,南下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大量游牧部族遭遇血腥屠杀,然而修真界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许多,只能派遣少许力量,象征性的扫荡那些势弱的妖兽。 总的算计开来,修真界这一次被魔头出世至少折损了三成实力,面对未明的局面,形势相当不妙。 第八章 _魔 同盟大会的召开,给了修真界一个团结一致的机会,几乎所有大小宗门都无法再置身事外。 这一日正是月中圆月之时,近百大小宗门和无数散修,浩浩荡荡赶赴昆仑山。 杨真也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同盟大会,巫门作为修真界如今的巨头,自然不可弱了威风,杨真将带出来的精英全数交给蚩越,让他代为参加大会,一方面他不想出现在那种场合,另一方面他从姬香仙子那里得到了更重要的消息。 在王母峰外,昔日灵性十足的巨树,因杨真抽走不死神树本源枯萎黯淡,且在峰峦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血红炽热煞气,彷佛火烧云一般。 在灵池外,杨真与姬香师徒、白纤情,一起看着两株神树本源,还有沐浴在池内灵光中的血红凤凰。 姬香叹息道:“火凤血脉天性与魔性相克,万魔不侵,不过沾染了太古魔气,依旧被转化成了暴虐的血凤,灵智失之七八,若非神树神性护体,她恐怕也不会这么安静,南离妖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罢。” “难道一阳师伯祖他们就没有希望了?” 杨真祭出了天诛,送入灵池一起沐浴在两株神树交缠的灵光核心处,原本有些震颤的神兵缓缓安静下来,那休眠中的血凤也轻颤了一下翅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姬香美丽无瑕的面孔浮现一丝浅浅无奈,“太古天魔乃开天之时所孕育,连三清圣贤都无法彻底将其消灭,尽管如今这魔头实力不足那时万一,但魔性仍在,任何生灵一旦沾染,就无可回避的成魔。” 萧清儿脸色白地嗔了杨真一眼,暗责他大胆,就在那么一刹那,白纤情和姬香都递给了杨真一个无法言喻的古怪笑意,说不出什么意味。 同时跟这三个女人在一起,本就浑身不自在的杨真,霎时彷佛万针扎身。 姬香身分所在,知道适可而止,她道:“也许是上天安排,青龙白虎都给炼成天魄,还拥有女娲留下的补天石,这些充满天生神性的存在,可以一定程度压制魔性。” “青龙,那东西原本是一头青蛟,恐怕算不上龙族。”杨真笑道。 “不然。”姬香摇头,“别忘了女娲族秘法炼制后,青蛟本命已经给净化了血脉,有补天石滋养,称它为神兽也算不上错。再且你身边还有一头全盛时期的成年玄武神兽,若非具备这些条件,你那天魄神兵也无法封印三个魔化的散仙。” “这么说来,对付余下那些出世的天魔分身,也该有把握了?”杨真大喜道。 “我总觉得这些都不是太古天魔的本尊,他们只是释放出来搅乱人间界的魔头分身,也许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有一点无法理解,他们明明飞升了,为何会给太古天魔魔化?”杨真恨恨道。 姬香沉吟了一阵,道:“最近七年数十人未临劫就飞升,原始殿本身的秘密,我们就未尽可知,飞升之秘也许只有上界的存在才能明白其理。 “九州岛结界终结前,飞升之人要先突破它,也许在这一层突破的阻碍,导致突破三界间隙,进入天界前,给太古天魔抓住机会拦住了飞升的完成。” “一元师祖恐怕……”杨真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完。 “连南离妖仙都逃不过那天魔手段,一元只怕也在劫难逃。”姬香微微颔,“你当下最紧要的是聚齐越多神兽越好,并设法挥它们的最大威力,虽然远古记载中并不完整,但传说神兽之间有神秘的联系,可挥意想不到的威力。” “我们还有一头火麒麟的元神,不知道算不算,那小子在海外,算着也该回来了。”杨真说着,目光已经落到了灵池内的血凤身上。 姬香顿时察觉了杨真的意图,她笑着道:“南离妖仙如今尽管魔气压制住了,但神智丧失大半,眼下紧要关头,日后她若能恢复本识,想必也能理解我们所为。” 白纤情插口道:“若是聚齐四大神兽,我狐族传说有一套牵引秘法,可让四大神兽布上一套神阵,至于有多大神通则未可言之,毕竟只有在远古洪荒时代找到四大神兽才不算什么难事。” 杨真一脸苦笑:“看来我真是劳碌命。” 姬香没好气地睨了杨真一眼,“本座已让七宝妙树恢复了元气,当可重现双神树之力,对邪魔有一定的牵制能力,到时候本座就跟着你当个小兵,也能助你一臂之力了。” 杨真有些担心道:“在不周山妖皇还没有动静,若他们趁火打劫,恐怕才真的有难了。”姬香摇头道:“不要小看你师父,此次同盟大会虽不敢说万众一心,但聚集的力量,就算比不上当年玉鼎真人领袖群伦的时候,也不会相差太远。” 这时,一道青光闯入了洞府,青鸟远远吊着嗓门飞来,大嚷道:“香香,本鸟回来了,累死本鸟了,本鸟要百年桃,一颗不行,要两颗……” 青鸟的牢骚还没完,就给香气四溢的两个王母桃堵住了鸟嘴。 妖兽已经集群进入了雍州,直取中南地界,通州、青州也有不少妖兽群闯入,计划不如变化快,青鸟带来的消息,让修真界同盟与会都无法再安静下去。 万魔出世,让修真界都暂且放弃了对凡间界的关注,孰料妖兽却开始大举进袭。 同盟大会在太昊峰昊天广场举行,云台林立,烟霞流转,在天下危急的状况下,昆仑派排场依旧不小。 大会一早上进行了两个时辰,依旧进展不大,双方围绕天魔出世和妖族孰轻孰重争执不休。 午休时候,某个人到场拿出一瓶东西后,整个会场都***了,几乎所有人都险些忘了自己所为何来。 这个人自然是现下得意洋洋的神农门门主蓝山老叟,这个老家伙吊足了所有人胃口,这才施施然宣告了对手中仅有的四枚多罗神丹的处置。 当这老儿把装有四粒神丹的玉瓶,交到昆仑掌门萧云忘手中的刹那,全场无数双渴望的目光射了过去。 原本从容安坐主席台上的萧云忘,次有了巨大的压力,他不敢擅专,与附近几位修真界耆老商讨起来。 两袖清风一甩,推拒了萧云忘的邀请,蓝山老叟一个人缩到台下角落东瞧西瞧,他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杨真。 “老鬼,你这回可得意了。” 看到这张可憎的笑脸,蓝山老叟恶狠狠道:“臭小子,老子哪里有你威风,那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家伙见到你,都要低头老实叫一声大巫,我这个孤家寡人哪里比得了。” 听到蓝山老叟夸张的说法,杨真揽住蓝山老叟肩膀道:“看你油光满面,就知道你过得有多滋润了,孤家寡人有孤家寡人的好,这不,没人要求你去斩妖除魔。” 蓝山一想也觉得有理,呵呵捻着胡须道:“过些时候,再炼制两件法宝,就准备渡劫,去见天上的祖宗。”说着他猛一跺足,“可惜,可惜啊,老夫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徒儿,走不得,走不得。” 杨真见状大笑,“难怪我说你老儿吃了一颗神丹,应该不只现在的境界,看来你神农门还有压制修为的诀窍啊。” 蓝山老叟撇嘴道:“这等法门有何稀奇,五老峰那神鸦老儿也会,说起来他跟老夫一个心病,如若不然他早从你昆仑原始殿走了。” “走,现在恐怕轻易走不得了。”杨真意味深长道。 蓝山老叟皱着眉头正要说话,这时中央云台上,传来了萧云忘清朗的声音:“适才萧某与神鸦上人等诸位前辈商讨有了结果,这多罗神丹虽是至宝,但值目前修真界的局面,本座决定从今日仙府中各道年轻一辈挑选神丹所有者。” “这里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号年轻人,怎么分啊。”下面顿时有人起了哄。 “静一静。”萧云忘挥手压下了下面的喧嚣,“本座还有话没说完,为了让神丹挥最大的作用,我们将从百年内修入元婴期的年轻一辈中,挑选所得者。” 话音一落,下面安静了许多,只有少数角落仍旧躁动不已,能在百年内修入元婴期,本身就是各脉极为了不得的天才人物。 神鸦上人这时也提议道:“老夫在修真界也算薄有几分面子,就厚着老脸提名几人,场下元婴期之辈皆可以向提名之人挑战,最后决出四名神丹拥有者,诸位同道以为如何?” 如此省时有效的建议,又是修真界元老所倡议,谁会不识趣的反对? 很快昆仑派楚胜衣、中南太一掌门真人的得意弟子赵启英,当先被点了出来,当天佛寺灵宝和尚被点到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灵宝表示了拒绝。 众多修真界大老在关键时候也不想佛门置身事外,亦是不肯松口,在杨真偷偷找了灵宝说了几句后,灵宝终是点头应了下来,于是第三个提名有了。 接着第四个最终落到巫门蚩越头上,原本有人提名杨真,给杨真笑着拒绝了,以他如今的身分也不好意思跟后辈争夺,何况他身上还余有一粒神丹尚未分配,于是改推荐了麾下的头号大将蚩越。 以如今杨真的面子,他的推荐,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比试已经在广场角落四个临时搭建的擂台展开,在云台进行的同盟大会,萧云忘一脸惋惜地对紫干真人道:“凭乐天修为获得一个名额当无问题,可惜你这徒儿至今未归。” 紫干摇头道:“身手越强,责任越大,依老夫自私的想法,这小子已经够皮了,若他再吃了这多罗神丹,只怕会骑到老夫头上来。” 附近诸人听到紫干的自我解嘲,纷纷大笑。 神鸦上人也无不叹息道:“如今修真界危难关头,但年轻后辈一个个都不含糊,一个强过一个,云忘那徒儿就且不说了,老夫如今都看不透他,也不知他怎么修炼的,只怕已经冲入了太虚极境,休说年轻一辈,就算我辈之中恐怕也能排得上位置。” 他目光找到太一掌门魏元君,再赞叹道:“赵启英这小子也是不可多得,如此年龄突入分神境界,恐怕也只有紫干那个弟子能比了。” 附近越来越多关注的视线,神鸦上人意犹未尽点评道:“天佛寺那小和尚也是区区数年不见,法力虽不见得多强,但境界竟然已经深不见底,最为古怪。” 闻言众人也纷纷点头,这小和尚虽然很早就声名在外,不过这次现世,众人居然从这不足三十龄的年轻和尚身上,现了饱经沧桑的气质,但其旺盛的生机气息,分明是一个年轻人。 修真界四处告急,却没有把紧张气氛带入同盟大会,玄门中人要修心,故此谁也不肯在这样的时候丢了身分。 然而一直托庇在昆仑门下的灵霄三子空桑子、空道子、空空子却耐不住了,这三个老道是灵霄派成功逃脱妖皇毒手的人,无时不刻想着为师门复仇。 空桑子起身言道:“诸位同道,妖族大举入侵九州岛,占据不周山,如今妖族大部尚未越洋进入九州岛,我等切不可错失良机啊。” “空桑子道兄,稍安毋躁。” 神鸦上人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天魔一夜之间从九州岛地脉暴出,这究竟是魔道的阴谋,还是其它缘故,我等尚未落到实处,实不宜贸然与妖族开战,那不周山尚未完全成形,我等夺了它也毫无用处。” “放屁!”脾气一向暴躁的空道子拍案而起,他终是忍不住慢腾腾的同盟大会,“你五老峰孤家寡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灵霄派满门皆灭,独余我三子苟活……”说着老泪纵横,再说不下去。 空空子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拱手一周道:“在下师兄失礼,不过相信神鸦上人也应该能够谅解一二。”他顿了一顿,跟着提高了声线:“在此我空空子代表灵霄派话,修真界谁家能替我灵霄派复仇,除掉那妖皇,我灵霄派的崆峒印就赠送于他。” 会场四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人这才知晓这件消失修真界已久的神器,竟然落在灵霄派手中,有些人当场就叫嚣起来,一派不把一代妖皇放在眼里的样子。 更多的人在观望,但也蠢蠢欲动,要知道一件神器足以让一个门派从无至有,壮大屹立修真界。 “区区一件神器就乱了阵脚,一件神器能抵得住整个修真界的安危,一件神器就可以化解我修真界浩劫?”萧云忘句句诛心,目光扫视会场,数百修士彷佛瞬间给浇了一盆冰水,清醒了几分。 空空子阴阳怪气道:“昆仑仙府固若金汤,自然不把妖族的威胁放在眼里,听说连昆仑山地脉出世的魔头都给收服了,我灵霄派如今光棍一条,自然不同。” 他这话一说,场下还真有一些修士目光怪异起来。 空道子更振袖高呼道:“若尔等不愿助我师兄弟,我空道子马上赶去不周山,在万妖面前动秘术,引动天劫,死了就不提,若是飞升成了,去天界再回来,到时再给尔等好看。” 受空道子所激,空桑子与空空子相顾一眼,各自颔,一起壮烈道:“我灵霄三子一向共同进退,我三个修为低微,若一起动秘术,定能引动大天劫,死了也要让妖族付出代价。” 会场一阵窒息,所有人面面相觑,诸人明白这三老儿修为在虚境上下,若说有秘术直接引动天劫也未必不可能。 此时在广场角落的比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差不多四五场都很快决了胜负,后面的人有自知之明纷纷放弃比试,四个提名人选竟全数保留了名额,毫无争议的取得了多罗神丹,这一切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管是否有资格在同盟大会列席,上千名修士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会场。 这时中南太一掌门魏元君站了出来,打圆场道:“三位心情魏某可以理解,若是三位想复仇须从长计议,若三位想飞升天界,只要修为够了,这昆仑原始殿不是一直为修真界同道敞开的么?” 空桑子三人彼此相顾一眼,一起哈哈狂笑起来,让全场不明所以,空道子答道:“看来你们都还蒙在鼓里,那原始殿自九州岛结界消失后就完全没了作用,吾等想飞升,万全之路在不周山。” 此事连昆仑派自身也不甚清楚,毕竟九州岛结界关闭不到半月,会场顿时炸开了锅。 原本因为有一个原始殿的存在,故此众人对那尚未成形的不周山并不热衷,且有妖族霸占,任哪一宗门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不周山地位陡升,再非鸡肋。 当然相形之下,昆仑派在众人眼中的价值要大大降低了。 “原来你小子早就知道了。”同盟大会进行中一直安分异常的蓝山老叟忽然大叫道,他的话同时也在异静的会场丢下一颗惊雷。 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让杨真如坐针毡,他起身面向上席,指着空桑子等人位置:“我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他们所知道的一些,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都共同了解一点,九州岛结界关闭后,已经带来了一系列恶果,更有一点,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被杨真的绕口令兜得晕忽忽的与会修士,待脑袋转过弯来,都竖起了耳朵,等待这个修真界新贵的说辞。 “就算是我等立刻成功渡劫,也未必能顺利飞升天界,因为这七年来从原始殿乃至更早以前成功渡劫飞升的人,都未必飞升成功了。”杨真的一字一句都让全场听了个清楚,但所有人都更胡涂了。 “或许是因为九州岛结界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三界间隙封印中的太古天魔存在。” 随着杨真祭出天魄神兵,全场所有人呼吸都要停止了,因为他们感受到了神兵传来的两种极端相克,却又极端强大的气息,尤其内里的阴冷魔气,这个气息几乎让全场都在短短数日内刻骨铭心。 杨真瞑目片刻后,一个虚幻的、呈现灰质的巨**相,从天魄神兵升了起来,几乎整个昆仑派上下都惊呼了起来。 萧云忘等人个个脸色大变,再站不住,个个神情彷佛见了鬼一般,事前杨真从未对昆仑派,包括师父在内的人透露过这个内幕。 “一阳,你是……一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神鸦上人指着那尊法相,口舌打结。 “老夫从未想过会这样与老朋友、修真界同道再次见面。”一阳上人口齿有些迟钝、含糊,但众人还是听清了,“就老夫感知中,至少有六十个同道被太古天魔魔化,成了魔头分身,不过我们都不是他的本尊所寄,他,他在……”众人看到他的手指向了北方。 杨真脸色一阵苍白,将脱离补天石会无法压制魔性的一阳上人收了回去。 全场死一般寂静,你眼望我眼。 杨真调息了一阵,又缓缓开口道:“我手中这件神兵,乃当年妖皇以女娲族秘法所炼,有一颗补天石存在,可以暂且压制魔性,目前神兵内还有像一阳前辈这样的存在,比如海外双仙、南离妖仙。” “这样说来,中土仍旧在逃脱中的魔头,都是我等的前辈先贤?”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女子声音,从一座云台传来。 众人望去,原来是一个蒙面女子,光从其身段大约就能估摸到其绝世容光,只是那女子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妖气,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自然不敢多看。 杨真一早就知晓玄女门派来了瑶姬那个妖女,若非她,回山后他也不必躲在王母峰,不过此时他也无法跟这妖女计较,当下点头道:“大约是这样。” “这些魔……魔头是否还有拯救的可能?”神鸦上人肃穆问道。 杨真摇头,会场一片默然,与会大多门派这些年都有门中长辈从原始殿飞升,对于这个问题无法回避,有些对师门长辈感情深厚的后辈,已经黯然神泣,为之神伤。 魏元君道:“这些魔头相信诸位同道都吃过苦头,一阳上人指出天魔本尊在北方,想必是在魔道大本营幽都山。” 杨真摇头否决:“去幽都山又如何,刻下就连九州岛四散的魔头,我等都难以解决,那天魔本尊可怕程度绝非人间界所能抵挡。” 神鸦上人决然挥袖道:“老夫就是拼却了一条老命,也要给一阳老友报此大仇。” 德高望重的神鸦上人表态,场下顿时无数感同身受的修士纷纷振臂高呼,要求打上幽都山,铲除天魔。 至于角落里,空桑子三个师兄弟的臭脸和微弱的反对声,自然无人在意。 第九章 收妖 萧云忘清朗低沉的声音,这时响彻全场所有人心中,“且听圣宗姬香仙子有何说法,再议不迟。” “妾身正在守候不死与七宝两株神树,请恕本仙子无法与诸位同道见面,妾身能给的建议不多,所知也不会比大巫杨真多上几分,不过可以给修真界同道一些浅见。” 声音竟是从数十里外的王母峰直达,且不抑不扬,彷佛在众人耳边述说一般,在场稍有修为的人都识货,这是一种极高的传音手段,让人不得不对这神秘的圣宗仙子高看了几分。 “如果说,妖族在九州岛的出现是适逢其会,那么天魔的出世也许是命运使然。 “当初上古神人将天魔封印在九州岛结界限之外,是为了保护人间界,如今结界不复存在,相信以神人的算计,定是有彻底铲除天魔的手段留到了千万年后的近日,所以诸位不必惊慌,也不必热血死拼。 “就目前来看,凡间没有手段可以彻底收拾天魔,那么不周山也许就是关键,这个信道一开,若天魔不可抵挡,自有上界处置,妾身言尽于此。 “此外,大巫杨真有克制魔头的手段,所以圣宗在这里号召修真界同道捐弃俗见,与大巫杨真尽心合作。” 仙音袅袅,会场所有修士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圣宗姬香仙子一席话,大大安定了修真界各道纷乱惊惶的心思,心中有了清晰的目标和方向,大会接下来顺利达成同盟协议。 以昊天令为主,成立一支虚境高手为主力阵容的弒魔同盟;以神鸦上人为主,昆仑掌门萧云忘与中南太一魏元君为副,大巫杨真也领了个狗头军师的职位。 其实凭杨真手中的力量,实质地位已经在神鸦上人之上,只是他辈分威望不足以平定修真界桀骜不驯的修士群,所以领了个不伦不类的位置。 此外,还有七支专门对付妖兽的修士队伍,主要由修为精绝的年轻修士组成,目标是斩除闯入中原的妖兽,并监控不周山妖族的动静,随时待命。 所有成员都由修真界各大门派和散修自愿报名参加,统一行动,听从同盟指挥,以飞剑传书保持联络。 日落西沉,一抹血色残阳挂在天际,同盟大会结束,各道分头出前,都心情沉重,这一去也许就是不归路。 与萧清儿匆匆话别后,杨真带走巫门精英,驾御着玄武开赴大汉腹地,他主动选择任务最艰巨的一路。 这次他带上了牛头人,白纤情则被他留在了王母峰,一是出于周全考虑,二是姬香手中可动用的力量太少,两株神树可在关键时候挥大用,必定需要强大的保护力量,另外也可以减少妖族与圣宗冲突的可能,还有一个杨真潜意识中的念头,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此外,卢麒则因为不放心在姑射山的师妹,单人匹马赶赴了青州。 顺怒江东去,沿路展开了拉网式搜寻,百余名巫门精英足以完成方圆千里的覆盖探查,最终目标直取中南地界,路经洛水城也未停留片刻。 一路上并未碰到妖兽,想到这里杨真更加心惊,那些妖兽必定是被操控的,否则凭其野性,断然不会老老实实行动。 不过,最令他奇怪的是,那些魔头似乎一夜间都消失了,大多魔头都在出世地对修真洞府进行一番屠戮后,就远扬而去,似乎对凡间界一点兴趣也欠奉。 有玄武安稳运载,所行不快,跟观光旅游一般,一路欢笑不断。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从河阳小镇,接了个**岁的小家伙上来。 这孩子别看不大,人却酷酷的,对谁都爱理不理,次站在个大怪物背上也很快镇静下来,巫灵儿不断逗他,也不能挑起小家伙兴趣。 反倒是长得极吓人的牛头人,能跟小家伙说上几句。 方抵达上京城百里外,冲天的妖魔气息已经传了过来,方位正是大汉国度上京城。 玄武神兽收到命令,几个大挪移后,直接降临了战场,在上京东南城郊,数百头以狼妖群为主的妖兽,正与一群修士激斗不休,不断试图冲入城中。 “波若,去把那些家伙都轰趴下。”杨真提住新收入门下的弟子,正要飞离玄武,灵机一现又补充道:“别都弄死了,这些妖兽都是魔化妖兽,也许还有用处。” “师父,那俺呢?”牛头人提着巨斧急了,这些日子跟昆仑弟子切磋可把他憋坏了,又不能下重手,以力量取胜的他,经常在中土修士狡诈的剑诀面前吃苦头。 杨真二话不说,一脚把牛头人踹下了玄武,牛头人嗷嗷几个翻滚踩着妖气团,扑了下去。 “糟了。”杨真抓起了小徒弟,这才想起,下面那些人会不会跟牛头人先战到一起。 不过他刚冒起这个顾虑,下面已经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了,一个人骑着一个浑身冒火的家伙冲了上来。 “他是火人,他是火人。”寡言少语的卫靖安,忽然在杨真腋下大叫起来。 杨真脚下一动,一朵方圆数丈的云气生成,小家伙平稳地落了下去,来人这时已经威风凛凛地来到了跟前,一脸兴奋。 “乐小子,看起来好不威风嘛。”杨真已经与飞扑上来的卷毛男子重重拥抱了一下。 “师弟,师弟,我在这儿。”下方一个紫色的身影遥遥振臂高呼。 杨真同时看到了一个奋勇厮杀在前的孤傲身影,那人只有一只手臂,却在百多名中南山弟子中最为醒目。 “听说你小子威风八面,早想跟你碰面了,想不到你这么大排场,属下随随便便就来了百多个,羡慕死哥哥了。”乐天与杨真勾肩搭背,坐在云朵上,看着下面的战局。有了巫门精英和玄武神兽加入,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不断有妖兽被重创,在杨真吩咐后,还有一些妖兽被捕获禁锢。 “咦,这小家伙是谁,你儿子?”乐天终于注意到了杨真身旁正对着他宝贝坐骑火麒麟看的小家伙。 杨真横肘就给了乐天一下:“这是本大巫二弟子。” 乐天怪叫一声,一把将卫靖安拉了过来,大眼对小眼,“小家伙快叫师伯,师伯送你礼物。”说着他已经装模作样在身上掏弄起来。 卫靖安摇摇头,手指了指一旁的火麒麟。 “想骑它?”乐天灿烂的笑了。 卫靖安没有说话,眼睛却低瞄向了杨真,这个在他娘亲眼中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从幻想到一日之间的见证,足以让他产生无数崇拜。 杨真点点头,乐天抓住卫靖安硬逼他叫了声师伯,这才提起小家伙,跃上火麒麟,在冲下去前,他又回头奇怪道:“七年不见,你小子都收两个徒弟了,你大弟子在哪儿?” 杨真笑道:“下面最威猛的那个家伙就是,很好认,别认错了。” 乐天一眼扫下去,最后不可思议地落到正在狂猛挥动巨斧的牛头人身上,他心中泛起了奇异的感觉,吆喝一声驾着火麒麟就猛冲了下去。 杨真自然不会闲着,他肚子里一箩筐对玄门来说算得上阴毒的天巫秘术,一直没有施法对象,如今这些魔化的妖兽正是他绝佳的施展对象。 他落足玄武神兽身边,此时玄武正战在妖兽防线最前沿,它左右两翼是大批巫门弟子,身后有十数头已经被禁锢的妖兽,更后方数里外就是上京城高耸的城墙和飘扬的旌旗。 杨真先挑了头丑恶的三头犬,用神念将其内外查了个遍,最后锁定妖兽内丹和神窍内的元神,神念分出一丝丝,毫不费力地就渗入了妖兽元神。 一阵凶恶狂暴的魔化气息扑了上来,只是面对杨真强韧的神念无疑是螳臂挡车,那一丝神念就在三头犬神府内化出一道符箓。 一股邪诡的气息,让已经被禁锢金丹的三头犬疯狂挣扎起来,最后那道巫符烙上了那微小的绿色元神,就此元神上面多了个灰色咒文。 杨真挥手解除三头犬的内丹禁制,此时三头犬虽仍旧是凶光四射,但在杨真面前却乖巧若家养小狗一般,摇头摆尾,三个狗头滴着黏糊糊的液体,恶心地想蹭上去。 头一次就成功了,出乎杨真的意料,虽然耗费心神不少,不过有了一次经验,他把目光盯往前方战场上更多的妖兽,一道命令下去,要抓活的,虽然难度大了不少,但巫师们依旧不屈不挠的执行,何况有玄武神兽在此,不断施压神兽威压,抓捕过程事半功倍。 当然一些过于残暴桀骜的强大妖兽,只能击杀了事。 蚩越神出鬼没地来到杨真一旁,禀告道:“大巫,这群妖兽背后有人控制,我已经摸到他大概的方位。” 杨真神色一喜,他再望向那群喷刀吐火的凶恶妖兽,顿时觉得可爱了许多。 两个时辰后,杨真身后已经跟了一支参差不齐的妖兽队伍,且在渐渐壮大,让附近中南山修士干瞪眼。 最后在暗中照拂的天狗老道窜了出来,围着玄武神兽,还有那一群被收服的妖兽转来转去,对杨真一个劲儿的老弟老弟,热乎异常,最后才巴巴地问杨真,收了这些妖兽做什么。 杨真呵呵笑了笑,平指西北。 天狗老道话也没多说,便将中南山这班年轻弟子交给他,任他调遣。 在日落前,杨真已经与刚收的小弟子、乐天、萧月儿等人在上京大街上漫步了,随行的还有刚刚升任上京城守的武令候。 至于冷锋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城头,哪里也没有去。 “金,你不在意屠杀你的同类,那些狼妖兽,虎妖兽……”乐天跟牛头人一马当先,当然牛头人进城前已经让杨真施加了幻术,否则如何能入城。 牛头人巨掌拍在乐天肩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牛头人咧嘴乐呵呵道:“那些妖兽不过是妖族最低等没有灵智的蠢物,在归墟通常是肉族的肉族。” 乐天却不识趣地追问:“我可看见你一斧头把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家伙砍成对半,难道那不是你同族?” 牛头人双瞳一红,喷着鼻息,撞开乐天,大步在前,嘴里骂骂咧咧道:“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同族,牛跟伟大的牛头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对所有人讲。 跟武令候并肩而行的杨真,传音告诫了乐天两句,回头就看见,牵在萧月儿手中的卫靖安虽仍旧是安安静静,但目光却骨碌碌转来转去。 巫灵儿左奔右转,不时在一些大胆开着的小店里买些小零碎和小食献宝,不过那些东西多半最终都挂在一旁一只长了六个耳朵的可怜猴子身上,只露出个大头来。 “这上京的人胆子不小,竟然还有人敢开门就市?”杨真有些奇怪。 武令候笑着解释道:“中南山的高人早就封锁了城北、城东和城西,那些妖兽出现连声音都越不过城墙,听说是布置了仙家法阵,再说了中南山的人经常闹出动静,京城的人都习惯了。” 走了没多久,杨真忽然听见后面传来小徒弟的叫骂声,“放开我!放开我!”一个穿着老土的老头,正抓着卫靖安上下摸来捏去,不住啧啧称奇,脸放红光,极其猥琐。 “蓝山老头,你不是在昆仑给同盟炼什么百灵丹么,怎么这么快就出山送丹来了。” 蓝山老头仍旧两眼放光,丝毫不理杨真,他一把抢过附近一个摊贩贩卖的拨浪鼓,拿在卫靖安脸前,叮咚拨转来去,诱惑道:“小家伙,叫什么,你要跟老爷爷走,老爷爷给你做更漂亮的东西。 “不要,好,爷爷给你糖果,不,是灵丹……什么,还是不要……好,实话说罢,老夫是神仙中人,人称丹王之王,你入得老夫门下,修得长生大道,成仙成圣也不无可能……” 杨真一把拉过小家伙,毫不留情的扑灭了蓝山老叟的希望,“去,去,去,你个老东西挖墙脚挖到我头上了,郑重介绍一下,这是杨某人开山二弟子。” “这小子是你的徒弟?”蓝山老叟脸顿时拉长了,跟杨真混熟后,这老头越来越没个正经样。 “我八年前就预定了小家伙,我眼光不错吧?”杨真不无得意道,卫靖安当初被妖物入体再治好后,服食了杨真留下的灵丹,慢慢改造了体质,兼且先天秉赋确实人一等,自然成了良材美质。 “让给老头子行不行,你看我老头子都快入土了,就行行好,当可怜老子好了。”蓝山老叟忝着脸,装起了可怜。 “没门,你神农门修炼法诀虽然不错,但杨某人的随便扔一套出来也不比你神农门的差。”杨真毫不买帐,徒弟可不是说转让就转让的。 “蓝山老鬼,你那套炼丹的东西不如传了我吧,乐某保证给你扬光大,将来乐某大弟子就你神农门徒孙,怎样?”乐天不知何时又哄好了生气暴走的牛头人,一人一牛兜了过来。 “就你这活蹦乱跳的性子,能炼好丹才怪。”蓝山老叟蔑视地摇了摇头。 “说得没错,乐天这只野猴子要能静下心来炼丹,本姑奶奶跟他姓,他炼丹十次七次走火,三次炸丹炉。”与巫灵儿携手从胭脂店里出来的萧月儿,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乐天气得吹鼻子瞪眼,憋得说不出话来。 杨真目光流转在乐天跟萧月儿身上,似乎觉了一些东西,不由露出笑意,萧月儿这个鬼灵精,一下子就给他看得脸红了起来,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杨真,只顾跟巫灵儿说话。 “大巫,那小子自尽了。”一身漆黑的蚩越忽然出现在杨真身后。 “不必查了,继续寻找妖兽群,越多越好。”杨真顿了一顿,“对了,那批受控的妖兽群去向继续追踪。” “杨小子,不如我跟你打个商量,这小家伙你跟我共有,将来是神农门弟子,也是你巫门弟子如何?” “为什么不是昆仑弟子?”乐天奇道。 杨真摸摸鼻子,总不能说自己被逐出师门,不肯再回头吧,他对蓝山老叟的提议已经意动,便点头道:“也不是不可以,若你不怕我占你便宜,那小家伙可以学你的丹术,别的还是学我的好。 “其实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我代你挖掘徒弟,只要你不嫌弃狐人、狮人、牛头人这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就行,归墟部落天资绝高的徒弟多的是。” 蓝山老叟仰天长叹,最后目光落定身旁定定看着他的小家伙。 他头一眼看到这个小孩,就认定其绝佳的秉性:专注执着、冷静大胆,不但是修真不二之选,更是与他神农门订做的人选。 杨真却不管那么多,抓住乐天,附耳就问:“你跟月儿怎么回事?” 乐天一直皮厚无比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脖子根了,他拉着杨真走到一边,“你可别跟你的剑仙师父乱嚼舌头,师叔他老人家如今是昆仑掌门,咱可怕给人抓着小辫子的。” “你们鬼鬼祟祟在说什么?”萧月儿粉脸红红地站到两人身后。 “我们在说,师姐似乎有心上人了。”杨真回头调笑道。 萧月儿杏眼一翻,狠狠一脚就跺了下去。 杨真啊地惨叫了一声,一旁乐天却跳着脚原地打转纳闷:“明明是我的脚给萧大小姐踩了,你喊个什么劲儿?” “我不是被踩了……”杨真艰难地从背上抓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下来,丢在脚下,“我是给这东西咬了。”原来是一只紫貂。 “活该!”萧月儿叉腰道:“这是你当年送姐姐的礼物,这小东西如今跟了我。” 杨真这才认了出来,恍然间已经许多年过去了,当年上山的一幕幕犹在眼前翻滚。 连续七八日,杨真率领的队伍,接连收编了在雍州活动的十多批妖兽群,最后越界捞到了青州,在他麾下精英的协助下,被他直接间接强行收服元神的妖兽,已经达到五六千头。 那些妖兽纷纷被下了指令,前往一个方向,一个地方,那就是燕辽交界的不周山。 其余六支巡守扫荡妖兽的队伍,先后在各自地界边缘碰头,欲效法杨真所为,却不得其门而入,那精微诡异的巫术,若非巫门心法,断然无法传授。 纵是如此,妖兽席卷北地至少带来了数十万人的死伤,草原部落消失无数,黑河流域也有无数城镇和村庄给毁灭的惨不忍睹。 修真人纵然已脱离世俗七情,但面对这些残酷的血肉伤亡,无法不伤痛感念于心,后期对于妖兽的处理,渐渐屠杀多了起来,只有少数强横的妖兽给予以秘术收服。 在妖兽已经越来越少的情况下,杨真决定收兵,赶回昆仑山休整,看看弒魔同盟北进究竟有没有进展,最近抓妖兽玩得不亦乐乎,他都几乎忘记了天魔这个天大的威胁存在。 玉霄峰,这一日终于聚齐了上下,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些客人。 师父忙碌不在,师娘仙逝,身为大师兄的伯云亭主持起了家务,看到那么多师弟师妹归来,满面春风。 趁着闹腾一个段落后,杨真叫过乐天来到回廊角落,摸出了怀里一块玉瓶交到他手中,“这颗多罗神丹是天佛寺灵宝和尚争取来的,本该属于你,拿好了。” 乐天愣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彷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别那么感动的样子,我早用过一颗,若你不要,恐怕百年内休想赶上我了。” “为什么要给我,而不是冷锋、伯云亭,又或者是萧清儿、月儿?”乐天双目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清儿她有了,冷师兄少了一臂,我不希望他再有事,月儿……”杨真摊了摊手,“我实在没有了。” “就这么个理由?”乐天依旧不肯相信。 “若你送给月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杨真转过身去,乐天并没有现他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十章汝仙人 在另一个角落,萧清儿也递了个玉瓶交到一脸迷糊的萧月儿手中。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 眼疾手快的萧月儿一下子就拔开了瓶塞,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气和香味就弥漫了出来,令她完全陶醉了。 “这是你杨师弟让我给你的多罗神丹,可不要告诉别人,是他偷偷从蓝山前辈那里得来的。“萧清儿柔声吩咐道。 “多罗神丹。“萧月儿傻眼了,她虽然听说了前阵子昆仑同盟大会生的事,但从没指望自己有机会染指这东西,她怎也不会想到,从姐姐手里会得到这个修真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姐姐,那,那你呢?“萧月儿前些年离开昆仑,随乐天等一起前往海外,除了凤岚的去世给了她太大的打击之外,不能不说与早年和萧清儿的矛盾有一定关系,她潜意识中一直要跟姐姐一争高下。 “姐姐也有份。“萧清儿轻轻按了一下妹妹的手,转出阁楼前,回头道:“月儿,别忘了,一会一起去看看娘亲。“ “知道了。“萧月儿张了张嘴,人都不在视线了,才低声回答,她并不傻,心中疑云越来越大,她拔脚就追了上去,不料却与迎面走来的乐天撞了个满怀。 “你个冒失鬼,赶着投胎啊,大师兄的六味汤还没有做好呢。“眼尖的萧月儿正要错身而过,赫然现了乐天手中拿着一模一样的玉瓶,“怎么你也有?“ 乐天摸了摸后脑勺,浑身奇痒难耐一般纳闷道:“这多罗神丹,难道成大路货了吗本来,本来我是想送给你的“他已经从萧月儿手中那残留的气息,辨别出了同样神丹的存在。“我才不稀罕你的我这是姐姐,不是杨师弟送的。“萧月儿说话有些磕磕绊绊,接踵而至的冲击已经让她有些眩晕了。 “杨小子,他敢骗我,他可是说我这是仅余的一颗。“乐天咬牙恨恨道,但他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刚才杨真的话似乎隐藏了什么。 萧月儿目光迷乱,看看乐天手中的瓶子,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突然跺足道:“杨小子在搞什么鬼。“ 在饭厅内,杨真截住了萧清儿,盯了她许久,问道:“为什么?“ 萧清儿抬起头来,目光异常清亮、温柔,她微笑着答道:“小时候,有什么好东西,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让着月儿,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就夺去了她拜在王母峰的机会,?一“ 杨真打断道:“所以你想弥补她,对不对?“ 萧清儿缓缓摇头,“我已经失去了娘亲,我不想再失去妹妹,没有多罗神丹,我还有你。“ “姐姐“萧月儿出现在门庭,此时已是泪水盈眶。 “开饭了,开饭了,俺饿死了。“牛头人对饭厅的气氛恍然未觉,直扑向了餐盘堆满的峨桌。见到从后庭端来食器的伯云亭,牛头人一脸热情地对这个他极有好感的宽厚人族道:“大师伯,俺听师父说,你做的菜最好吃了。“他回头对默不作声入座的卫靖安道:“小师弟,你还小,正长块头呢,来,这块肘子给你。“ 卫靖安对着碗里弥漫着草药香味的肘子吞了一下口水,见到师父点头,这才开始埋头大嚼起来 “慢来,慢来,还有。“伯云亭笑眯了眼,对于这两个师侄,哪怕其中一个是异族,他都是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 整个按桌很快成了牛头人一个人的天下,其它人只是随意动了一下碗筷,更多是说笑,听杨真说着归墟的故事,但桌面上却有一股淡淡的、久违的温馨。 他们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常有,也许不再有。 然而,这一切在一个人出现后就完全打破了,当白纤情突然出现,牛头人一声师娘的称呼叫出来以后,整个饭厅都窒住了,只有牛头人和小卫靖安没有察觉到异样。 反倒是当事人萧清儿若无其事地安排招呼白纤情入席。 靠着墙壁的乐天摸着鼻子,嘀咕道:“杨真小子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脚踏两条船,我乐天上次只是跟通天阁一个丫头多聊了几句,月儿丫头就半个月没理我“ “你不闭嘴,没人当你哑巴。“萧月儿怒拍了乐天一巴掌。 “杨真,你出来。“一向老好人的伯云亭脸色异常难看。 “看起来,姐姐我来的不是时候。“白纤情刚入席又站了起来,萧清儿也跟着起身,一屋子你眼望我眼。 而杨真听到大师兄那一声大喝,浑身都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 圣宗秘密管道,迅从归墟取得了惊人的消息,原来在妖族地界也出现了魔头,并且一团散沙的妖族损失惨重,一些沽染了魔气的妖族带来了巨大的混乱,这也是不周山妖族一直没有动静的原因之一。 此外袱魔同盟从幽都山也探得了一定的成果,强大的魔头气息云集魔域,探测的玄门中人不敢闯入,守候了两日现魔气越来越强烈后,不得已撤了回来。 在同盟最高秘议后,之前的七支精英队伍重组后,一起向不周山靠近,由圣宗姬香仙子率领,灵霄三子为副帅,而这次加入了杨真的就魔同盟高手一起进幽都山。 以昆仑掌门萧云忘、中南太一掌门魏元君、五老峰神鸦上人为核心,杨真一人担任先锋,余下皆为修真界一时之豪杰,如手掌打神鞭的紫霞师太、巫门的天驼、黑木二长老、遁甲宗无心真人、姑射剑派落英仙子、龙道派掌门宁树真人等等。 在幽都山数百里外冰原上,应杨真要求,暂且落足在狂暴的风雪中,等候强援。在杨真举出一块狰狞的黑铁牌不久,通天一片乌云滚滚而来,鬼气冲天。 不明真相者如临大敌,而萧云忘看到杨真脸上的笑容,明白这次所谓的强援是谁。“走卫“杨真身外波纹闪动,下一刻已出现在十里之外,长空之上。 “老鬼,没想到你真来了。“杨真对着一团巨大的鬼云气团笑道。 “鬼爷爷说话算话,何况鬼爷爷我还想爬一爬不周山去天界看看呢。“鬼尊破锣嗓门大吼道,滚雷般的声音传出百里。 萧云忘飘然而至,与鬼尊打上招呼,其余袱魔众却一声不吭跟在后面,与这非正非邪的老鬼打交道,这些玄门中人还是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 在进入幽都山前,有个陌生的面孔加入了队伍。 此人仅仅与杨真点了个头,就埋入了云层,在前方引路。 此人自然是莫问天,曾经的一歧。他的出现,让杨真瞬间明白了姬香曾对他表示过的暗示,这个让他无比尴尬的存在,事实上一直 在暗中为圣宗乃至修真界做事,只是不为人知。回想在归墟莫问天给予他的鼎力支持,杨真心神不禁一阵震动,若非萧云忘催促,他都忘了赶路。 第二次来到幽都山,心情已截然不同,在无尽的黑暗下,杨真感受着比以往强大了千百倍、气势还不断在攀升的魔气,心中寒气直冒。 原本的七分信心,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小虫子们,你们终于来了。“低沉、傲慢、霸道、雄浑、苍凉,总之无法言喻的魔魅声音,轰击在就魔同盟成员心灵深处。 那声音有些像向魔头的,但感觉上却截然不同,杨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既然来了,还犹豫什么,他回头对众多前辈高手道:“容小子前去一探。“话音刚落,他已经破开虚空,融入黑暗中。眼前一群高矮模样不一,却全数巍然环绕在一团巨大魔气团四周的数十个魔头,见到虚空出来的一个蓝袍人,几乎同时睁开了魔瞳。 杨真浑身难受至极,万魔的威压几乎让他心神完全沉入黑暗,巫功运转后才缓解许多。天魄神兵已经自动出体,似乎感受到了对立的存在,神兵亮起了炫目的光芒。 “去!“瞬间膨胀到十丈的巨剑,一瞬洞穿了最近一个魔头的躯体,那魔头挣扎了一下就给摄入了神兵内,只留下一阵惨烈的哀号。 “小虫子,没用的。“天空中央那团黑洞一般的魔气漫不经心地说. 杨真没有理会那天魔本尊的声音,神兵依旧在一个一个洞穿似乎被某种阵法禁锢在半空的魔头,而他体内的空间之力在飞消耗。 接连吞噬了十余个魔头后,他已经无力继续,就在体内法力一窒,即将无法维持的时候,背后一道浩然法力涌了进来,跟着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这些魔头看来是绝佳补品呢。“空气中似乎传来了鬼尊贪婪的声音,一团鬼气已经扑向了其中一个魔头,但转瞬那团鬼气就没入魔头体内,没有一点波澜,鬼尊一惊之下缩了回去。紧跟着十数道身影陆续出现在杨真后方,看到眼前情形都不敢擅自出手。 短短一住香工夫,已经有三十余个魔头被天魄神兵摄入,眼看萧云忘也将不济,莫问天默然替了上来,法力犹胜前者的雄浑。 刹那之间,天地完全陷入了黑暗,庞大的吸引力从那团极开始团转的魔气传来,四面八方残余的数十个魔头纷纷投入天魔本尊。 杨真等人也不例外,明明是在飞倒退,与那魔头的距离却非但没有拉大,反而在缩小,诡异到了极点。 莫问天不得不放开杨真,这时一道天外流星从黑暗中亮起,斜斜绕着天魔本尊转了起来,每转一圈,就甩出周边一些,神鸦上人见状有样学样,在一颗颗掌心雷轰出的同时,也开始转圈飞舞。唯有杨真在原地一动未动,他双目已经闭上,身前的天魄神兵彩芒越来越亮,渐渐将他笼罩了起来。 忽然他口中一个“破“字恍若震天神雷炸开。 那天魔本尊竞窒了一下,就那么一下,萧云忘、莫问天等人瞬间凭借极破空遁了出去。下一刻,山呼海啸般,天魔本尊已经滚转着张开巨大的黑洞口子,将与天魄神兵合为一体的杨真吞噬进去。 很快魔域所有黑暗都消失了,不,是收敛成了一团黑球;可吞噬光芒的黑球,天魔本尊化作乌色遁芒,直指出逃的就魔同盟。 “去不周山!“萧云忘见状狂喝一声,狠心掉头直线划破长空朝西方射去,神鸦上人等也紧随其后。 他们身后一道乌芒似缓实快透逸而行,所经之地,一切生机尽失。 通天的光柱耸立在虚空,接天连地,恰若永恒,是灰暗的云层和地面之间唯一的光明。此时不周山四面八方,漫山遍野都是妖族;天上盘旋的、地面列阵的皆有。 山下对立阵营中,上千名人族修士遥遥驾着仙宝神兵候着,这里不仅有修真界同盟的修士,也有海外仙山的大批队伍,云顶山天佛寺的僧人方阵。 双方似在等待,也似开战的前奏。 龙胤和妖皇高踞山巅通天柱之下。 “也许我们将面临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妖皇似有所觉地望向东方深厚的云层。“这也许是赌博,但我妖族绝不能失去这样的机会。“龙胤声音依旧那么战意盎然。 “来了。“十里外一处山崖上站着两个女人,一身霓裳羽衣的姬香目光却望向西方,那里有两道一长一短的金光掠来,近了,竞然是一大一小两条巨龙。龙族的到来,顿时掀起双方阵地一阵惊天动地的热潮。 但真正高手,都将目光落在了东方那团极逼近的滚滚黑色飓风,仿佛整个天地都为其带动了。战栗的不仅是大地,而且是所有妖族和人族的心。十数道在以往看来算得上惊天动地的法宝或法术攻击,不断在那道黑色飓风面前且战且退,不能阻止其分毫。 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内组毫无生机的死气,充满暴虐和阴暗,那正是瞬间干万变的天魔本相。 见到这等威势,妖族和人族大军脸色全都变了。 一白一金两道光亮至极的光芒纠缠着冲天而起,那是不死神树和七宝妙树合一所诞生命之光,伏羲琴流水般的清音丝丝渗入黑色飓风,五彩光芒沿着琴声轨迹,释放着强大的生机神气荡漾袭去 操琴的自然是姬香仙子,让人意料不到的是,驾御神树的竞是玄女门的九玄仙子。一黑一白,生与死两道光芒在虚空中冲撞开来,无声无息,却在天地间演绎了万象变化。趁此机会,几乎本能的,人族与妖族双方将所有攻击力量,都投送向那道牢牢占据上风的黑色飓风。 万千法宝和法术,将天地染得一片绚烂多彩,仿佛万雷齐降。 没有人知道此刻那黑色飓风内到底生了什么事,藏身在补天石中抵抗天魔入侵的杨真,眼睁睁看着精心炼化的魔头,一个个纷纷被拉扯出天魄神兵,投入天魔怀抱。 他神念惊恐的现,在太古天魔的本源中,不只从原始殿飞升的修士,甚至一些久远、数百年、千年,更久远的修士都化身成魔头,他们只剩下生命本源一念,在向杨真拼命传递着什么。连转生机会都丧失的他们,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是怨僧还是其它? 随着传递的消息越多,杨真越恐惧,最后几乎被仇恨和扑面而来的怨僧淹没掉。自从九州岛结界诞生以来的飞升都是骗局? 无数凡间修士只是一个代价高昂的陪葬品? 那个太古天魔原本的真相 来不及知道所有,天魔已经完全吞噬掉一切。 杨真心知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同样藏身在补天石中的玄武神兽、青龙和白虎天魄、南离妖仙,甚至还有从乐天处借来的火麒麟,布成了一个神兽周天大阵,以补天石为核心运转起来。只是大阵全面运转后的结果,却让杨真大出意外,补天石似乎隐藏了什么万千个伟大的生灵在那一刹那完全被抹杀掉,无数意念涌入他的脑海,他整个人仿佛回到了洪荒时代,混沌初开,阴阳立判,无数记忆电光石火的流逝,转眼就是亿万年。 一个被九州岛所有生灵尊为圣贤的存在,有一天突然现自己有着阴阳两面的存在,一面充满创造和光明,一面却是阴暗和毁灭。 于是他分裂了自己 不久,他收下了三清,更多的神人弟子。 在外间,所有攻击力量已经到了极致,天魔本尊化身的飓风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地面、空中不断有修士和妖族被吸入吞噬。 就在诸方皆绝望的时候,一道瑰丽无伦的七彩光芒,从天魔本尊化身爆了出来,天地霎时为之亮了起来。 在那光明之中,一道黑芒抖动了一下,似乎摆脱了束缚,一头冲入数十里外的不周山通天光柱上。下一刻,通天柱剧烈抖动一下,光芒大盛。 而天魔本尊却仿佛染料铺打翻了一般,万千古怪的光芒在体内爆出来,更似有亿万头怪兽在其体内翻滚不休,鬼哭狼嚎飘扬万里。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天魔本尊的时候,不周山上空一道灿若星河的金芒闪过。一股庞大的威压降了下来,那是完全不弱于那太古天魔的存在。 仙人!那是仙人,所有人都在欢呼。 那仙人抖袖一挥,一道铺天盖地的金光在天际翻滚而过,瞬间荡清了九重天的污浊和黑暗,天魔所化魔障几乎瞬间被蒸了,只剩下几个黑点在炽热的金芒中慢慢消融。 良久之后,天地间一切都平静下来,只剩下那通天的光柱放射着永恒的光明。那仙人依旧屹立虚空,下方看的仔细的会现,仙人旁边多了一个黯淡得多的人影,他身形不住波动,似乎两人在说话,不对,似乎是在争吵。 陡然天际一声惊雷响彻寰宇: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天地间刹那连风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虚空和死寂。 那句在仙人面前爆的咒骂,是也许只有下方巫门子弟才听懂的方言,胆战心惊的他们,都听出了那句恶毒咒骂来自于谁,只是他们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智勇兼备的大巫会如此失态呢? 《天痕》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