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明皇》 第一章 夜看明书(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一章夜看明书(新版) 闲来无事,最喜欢看书度日。今夜看到《明史》,直教人郁闷。整十八皇帝没几个是好东西!除了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以及仁宣时代外,明朝的皇帝可以说是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有好大喜功,被瓦刺俘虏差点亡国而又两度登基的明英宗朱祁镇;有经常溜出宫门调戏良家妇女,荒嬉无度,近乎变态的武宗朱厚照;有替自己父母争名份而与大臣誓不两立,打了多年口水仗的世宗朱厚熜;有几十年不理朝政,也不任免官吏的神宗朱翊钧;有为了荒淫无度而吞食红丸以致暴毙而亡的光宗朱常洛;有沉迷于作木匠,迷恋自己乳母而不问朝政的明熹宗朱由校;更为荒唐的是在位长达45年的嘉靖皇帝竟迷恋于用年轻貌美的宫女作其长生不老的丹药,以至于被忍无可忍的宫女们试图勒死于龙床之上。荒唐的历史同时还孳生出诸如王振、曹吉祥、刘瑾、江彬、钱宁、谷大用、严嵩、魏宗贤等几十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佞之臣。若按奸臣数量排列,明朝当列诸王朝之,一句话:整个二十五史,没有像明朝这么胡闹的朝代!可怜的是最后的皇帝明思宗朱由检,作为明朝少有的勤勉皇帝,满怀中兴的愿望,努力17年、辛苦17年,最后还是上吊自杀,成了亡国之君。真是令人觉得可惜、可叹! 看完书,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禁想到后世的康乾盛世,若是换一个皇帝来代替明思宗,那结果又会怎样?若换作是我当皇帝,是否明朝就会中兴呢?毕竟在崇祯的十七年,有不少的错误的举措。举全国之力未必抵就挡不住后金,况且明朝是给李自成灭掉的。如果当初,直接剿灭陕西的匪寇,而不是让他们降了又反,反了又降,然后再反,结局自是大不一样。可惜历史已固成了定局,不想也罢,不由长叹一声。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定律,非我区区一凡人力所能为,也就只能拿来聊作空谈。困极思睡,我不觉间便在椅子上沉沉坠入梦中…… 朦胧中,也不知什么时候,更不知睡了多久,猛然听见有人叫唤,我惺忪睁开眼睛,现自己在一片黑暗中,不知身在何处。正彷惶之际,有一威严的声音响起,然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 “鬼吗?”慌乱中,我胡作猜测,但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当然不会没事就来吓自己。 “你是谁?” “我是神!”那个威严的声音在我耳边出现,说出句却是让我晕倒的话。 幸好本人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也没有什么大的愿望,不然立马烧香拜神仙,好效法“阿拉丁神灯”那样子来完成我的伟大愿望。我静下心来思考了几秒钟,得到了一个答案:这不过是我的一个梦,自己在梦中而已。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无所畏惧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大大咧咧地问他。 那个自称神仙的家伙也没有注意我的神态,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因为你今夜心中所想,为本神所知,可叹你迂腐不堪,看不透世情,不知万物一切定数使然,所以来点化你一番!” 果然是个梦,不然怎么知道我今晚睡觉前所想的东西呢?真是有趣!只不知道那所谓的点化又是怎样?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神仙又有什么高深的见解,要拿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那请问,你所说的定数使然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看到了结果再来找原因吧?!” “痴愚,看不透吗?人世间万事皆有因由,所谓一饮一啄。就你所想,那明朝二百七十六年,缘何只在此数?当明太祖立国之时,已然就定下了!那皇帝昏庸,宦官专权,兵士羸弱,都是朝廷定制造就!到崇祯之际,已是大厦将倾,且不论崇祯,就是唐宗宋祖也未能有转机,此乃人力不可挽回也!” 虽然这家伙说得有些道理,但是未免太过,明朝二百七十六年岂是开始就定下,如果崇祯再成熟点,不要躁进,明末的危势一度可以挽回,就算再不济,至少也可以划江而治。 “这样的话不单只你会说,都是看罢了结果才来显摆,只怕是事后诸葛。如果是我,知晓崇祯十七年中的历史,由我去当那皇帝,结果恐怕就非你所想。”男儿不屈个性使然,也许好奇心作祟,随口我就溜出这样的话。 那个所谓的神,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下,然后缓缓说道: “那好,本神和你立一赌约,就让你去异世走一遭,看结果如何!”不是吧!?还能穿越时间回古代? “那如何赌?”我还是忍不住往下问。 “自然是让你回去明朝一趟,今日三月初八,你就回到三百八十年前,看一下,是否一切都真的如你所想!” “那我所到世界可是和我从史书知道的一样?” “你去替那崇祯便是,之前一样,之后,你所作所为,皆有因果。”我靠,作梦还真的能当皇帝! “你不会做手脚吧?!” “本神何等人物,岂会做如此不堪之事。” “那就好。”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可作梦当个皇帝过把瘾也不错,索性豁出去了! “本神现下送你到三百八十年前的皇城内,你自己小心了。待你归来之日,便是我们相见之时。一切结果自有分晓!” 说罢,只见我身边泛起一阵白光,然后越刺眼,我的思维变得模糊,身子也逐渐融和到白光中。那白光也随之消失,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 公元1625年,明朝天启五年八月,有彗星坠入皇宫,钦天监记录其事。魏忠贤言,此天火由东林逆党引起,遂毁天下东林讲学书院。 第二章 是梦非梦(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二章是梦非梦(新版) 当我睁开眼睛时,也弄不清时间与空间了,因为此时现自己竟不是在原来的椅子上,而是睡在一张精致的床帐里。这样躺着甚是舒服,盖着的纱衾柔顺得很。我正暗自奇怪,陡然想起跟那自称神的赌约,恍然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那个所谓的神仙,真的把自己弄到明朝来了!我扭动脖子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已经泛白,不远桌子上还有个香炉,但闻一缕幽香,也不知是什么物事。这里就是朱由检的皇宫吗?! 我估算了下,三百八十年前,那就是公元1625年。也就是说还没有登基!我迅回忆了下这时崇祯的情况,应该是个还住在皇宫未成年的小王爷。靠,那小气的神仙这样给我设置障碍,不过这样也好,先给自己点时间熟悉情况。哼哼~你就看我如何灭掉魏忠贤那小儿!哈哈,一代中兴的令主~~ 正当我在被窝里得意忘形地滚来滚去时候,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在帐外传来过来。 “殿下,您醒了?”随着这声音,一个三十许的圆脸太监把纱帐揭了起来,看到我睁开了眼睛。他往外叫了声“殿下醒了,进来伺候着。” 屏风两侧进来四个宫女,端着木盆、绸巾、衣物。接着我就木偶似的由她们服侍,原来这就是衣来伸手,终于体验过了,心里却不大好受。没办法!我不会穿这时代的衣物啊!这四个宫人都训练有素,很快就帮我收拾妥帖。弄好后,看着西洋镜里的青年,清秀中略为有些文弱,两眼炯炯有神,这就是朱由检的相貌!尽管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诧异了许久,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身边侍侯的宫女还以为服侍有何不妥,紧张的站在一旁。 洗涮完,宫女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傻愣愣的坐着,四处东张西望,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里间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皇宫原来是这样的!对于这里的东西我都显得很好奇,最后忍不住上前摆弄一番。一直过了新鲜劲,我才想到去外面看看,毕竟这里可是皇宫,一个令人想探查究竟的地方。 出来才知道,我住的地方是勖勤宫,在雨花阁的后右侧,其实也就是个两进两落的院子,院里有十几个宫女太监在打扫。了解完这里的环境,我正打算怎么熟悉他们的时候,那个早上出现的圆脸太监又来了。 “殿下,早膳准备好了,有殿下喜欢的百宝莲子粥。” “哦,知道了。” 还好他引路,不然还不知道去哪吃我的早餐。到了才现,切,原来就是在我睡觉那屋子的外间。粥的味道闻起来不错,看来御厨的手艺不是盖的。我一边吃,一边对那太监说: “等下,你把王府的所有下人都召集在院里,我有话说。” “是,殿下。”他有些诧异,然后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我吃完早餐,酝酿了下,出到院子里。下面已站着二十四个宫女和太监,刚好十二宫女,十二太监,因为小王爷平日都是在书房读书,今日突然召集众人,不知道小王爷要做什么,他们便在那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看到我出来才静了下来。 我打量了下他们,这些太监,皮肤有点白,长相还算敦厚,宫女的相貌也过得去。我每个都看过后,开始了我的讲话。 “我是个王爷,但现还住在宫中,出去建府是迟早的事情。你们跟了我也有一段时间了,跟我出去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要是有不愿出去想在宫里的,也行!我跟司礼监说声就可以了,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下。” 下面站着的宫女太监,听了我的话,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作声,好一会儿,还是那个圆脸的太监先上前答话。 “王爷,我们自庄妃娘娘升天后,就是王爷的人了,自然是跟着王爷共进退。” 我听了他的话,还算满意。其实跟着我的这批宫女太监,原本就是庄妃的人,后来庄妃失势,他们也跟着倒了,没了身份面子,继续留在宫中也是给分到别的宫殿去做杂役。现在宫中太监宫女众多,大部分都顾不过来,谁还理这些失势的下人。跟着王爷,还可以混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那好,既然你们都要跟随我,那等下你们弄个名册,标明司职,我要给你们再一份例银。” 他们没有想到我召集他们是给他们加例银,不禁大喜过望,毕竟现在宫中人员太多,宫女太监的俸银都很低,他们忙着跪下磕头道: “多谢王爷!” 有钱果然好办事,一会儿花名册就神地到了我手里。第一个是印入眼帘的名字是曹化淳,勖勤宫领太监,推想应该就是这个圆脸的中年太监。金庸的小说中曾说他通敌卖国,也不知道真假,以后倒要留心下。看完名字,我合上名册,问曹化淳道: “现在我王府每年还可以拿到多少俸禄银,府中又还余有多少?”王爷的年俸是在一万两白银,但是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样,只好先问下,不然没钱给,这脸可就丢大了。 “回王爷,年初从内府领来六千两,现下府内还有一万八千两。” 看来还是够的,现在这钱在宫中对于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样吧,给每人每月额外加二两,你就给十两。”我把花名册丢还给他。 “奴才替大伙谢王爷。”曹化淳满脸笑容的答谢着。 “曹化淳,知不知道最近宫内外有些什么事情生啊?”我起身度了下步,想着问他了解下宫内的具体情况。 此刻曹化淳听了我的问话,脑袋就立刻转了起来,他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只有十四岁的王爷到底在想什么,往常小王爷极少跟下人说话,都只是在书房内看书,今日却是一改常态,不仅加了他们的例银还打听宫内的事,这可是从所未有的。不过宫内外的事情是不能乱说的,毕竟耳目众多,他们又是失势的人,这位王爷是万岁的弟弟,惹到什么麻烦最后还不是自己受。当下打定主意,只拣些琐碎的闲事讲。 “王爷,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事情生。御花园的桂花开了,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今年是天启五年,现在八月了吧?” “是的,王爷。”曹化淳没有意识这小王爷要说什么,就没敢往下说。 “可惜啊,熊廷弼死了,大明又少一重臣。” “王爷,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那熊廷弼可是贪污军饷给弃市的。”曹化淳说这话时,还左右望了下,彷佛真有人在旁偷听。 “哦,那你怎么知道他贪污的?” “奴才有个堂兄在留守五卫当差,前儿我休假时听他说的。” “哦,你堂兄在五卫?做什么?”我听了倒有点兴趣。 “回王爷,是个百户。”曹化淳小心翼翼的回答。 “叫什么?” “曹文诏。他曾随山东右参政的袁崇焕守宁远,后调回留守五卫。” 是他!曹文昭在崇祯朝也算的上是个能将,明史中称赞他勇毅有智略,也是屡屡破贼,后来以三千对敌数万,力战而亡。这样的武将,以后可要拉拢下,说不定到了我手中就是员干将。可惜现在职位太低,到对付魏忠贤小儿,没有太大作用。 “哦,以后你见到他,表表我的心意,很想结识下他。让他给我讲下打战的故事。看看那些辫子军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我当然不会说自己要结交外官,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再过两年,我会登上皇位,毕竟现在的“皇兄”才二十一岁,年初又生了皇子,怎么也轮不到我。若是我现在就搞小动作,不讲我年纪小,容易给人看轻,一旦现,按祖宗家法就是死罪。历史书中,崇祯可是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就直接当上了皇帝。我还是不要乱来的好。那神仙也说,要是我的行为而弄巧成拙,说不定我连十七年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不说了,反正我做我的安乐王爷。你们下面的人伺候好,我决不亏待你们,咱们在封地好好逍遥一世。” “奴才知道,奴才们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好王爷。” 就这样,我在这个时代呆了下来,勖勤宫的宫人对我很是恭敬。每天四个漂亮宫女侍侯沐浴,穿衣洗漱。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舒坦得没话说!不用一个月,就跟我的那些宫人混成一片。他们见我随和,也没有原先那么拘谨。比起其他宫殿里的宫女和太监,我宫里的人不用提心吊胆的,而且还多了一份例银。这足以让其他宫的人羡慕不已,后悔自己没有分到这个宫来当差。 虽然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但也有头疼的时候。每个月一三五七都要到讲学院去听课,想来真是郁闷。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还不知道那夫子在那唧唧哇哇一个时辰说了什么。同在讲学院的还有其他功勋子弟,皇族旁支,可能我是当今皇上的亲弟,他们都有些畏惧我,对我是敬而远之。夫子讲的没有兴趣,又没有人讲话,我忍不住趴在桌上打瞌睡。 给我们上课的夫子是庶吉士李若琳,此人虽是文臣,最近巴结上了魏忠贤那老狗。自己拿银子在京城盖了座生祠。大获魏忠贤的欢心,听说马上要升为直学士。 是以李若琳最近颇有意气风的感觉,翰林院的同僚原先趾高气扬的,现在都开始巴结他,使得他飘飘然。特别是魏公公已经暗示他马上就要升官了,他更加的不可一世起来。这日他看到信王居然又在堂上睡觉,心里开始不满起来。若是往日也就当作没看见,他现在攀上魏忠贤,自然气粗了不少。 “信王,下官教授圣人之说,岂可在大堂酣睡!”他醒木一拍,把我震了起来。 他看我睡眼朦胧的,尽丝毫不在意,心中不由忿恚。“信王,你就将《礼记》大学篇背来,否则下官可要罚你抄此篇百遍。” 惨!背是肯定背不出来的,好歹蒙他一下过去。“大学篇而已,本王自幼熟读何难背出来!本王对里面‘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这句话深有感触,如今能做到的君子少之又少了,都以做别人的子孙为荣。这圣人之说不讲也罢!” 李若琳岂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涨红着脸道:“你……” “唉,你也别你啊我的什么,我皇兄也不大读书,仍旧是‘英明’天子。看来读书没有用,我这王爷也可以不用读书。” 李若琳没有想到信王会说这个歪理出来,他当然不敢编排当今皇上的不是,但皇上目不识丁是举国皆知的事情,他一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老夫子还不服气,不如这样吧,本王就出个对联,你要对得上,您说怎样就怎样,本王依你就是。你若答不上来,本王以后便不来上课了。你也甭和别人讲,本王落得个自在。” 那些世家子弟看到有人闹事,都围着起哄。李若琳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信王会来挑战他对对子,他熟读诗书几十年,岂会怕个小儿,而且这信王连着两个月都是在睡觉,根本都没有听过学,就连功课也是别人代笔的。 “既然王爷要做个赌赛,那就请王爷赐教!” 我不禁一笑,便随便从我脑海从找到的鳏对抽了一条出来:“你可听好了,‘烟锁池塘树’。”李若琳听了后,开始不以为意,渐渐眉头才皱了起来。 “你可以慢慢想,本王就睡到今天放钟。”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李若琳已是满头大汗,自知对不出,道了声“认输”,便满脸通红掩面而去。跟着我一起读书的子弟平日便看着夫子不顺眼,今日见他认栽灰溜溜的走,无不轰然大笑。 得意完,我出得院门,便看到外面的曹化淳在外面团团转。他看到我出来,便连忙迎了上来。等我们身边没人了,他低着声音道: “我的小祖宗,王爷怎么就把那个李夫子给得罪了?!他现在可算是魏公公跟前的红人,王爷咱们还是低调点,这宫里的事,先前的范慧妃……” 我知道曹化淳想告诉我宫里魏忠贤已经横行无忌,就算我是王爷也不能跟魏忠贤硬碰。我虚应了声,不置可否的回到自己宫里。 过了几天也没有什么动静,原先的夫子李若琳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上疏抱病致休。我想他还有几分羞耻,没脸呆在翰林院了,经过我一闹,翰林院都知道信王出了个鳏对,可偏都对不上。于是我不去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 我开始还担心魏忠贤现在把算盘打到我头上来,但仔细一推算,现在恐怕他跟东林党人斗得正欢,哪有时间来理会我个小王爷。想通后我便放下心来。 待我窝在屋里一段时间后,开始到其它地方转悠。皇宫也未有我所想的那样辉煌,很多地方也是破败的很。现在幸好人多,不然那种几百年的宫殿,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宫里的人知道我是皇帝的同母兄弟,也就不会为难我什么。而且我年纪也还小,那些宫妃见我礼节上有些出错,也没有多计较。在皇宫呆了这么久,把能去得地方都去了个遍。 转眼间到了天启六年二月,这一年魏忠贤的势力达到了顶峰。而我也渐渐习惯了宫里的礼节,因为宫内的一些禁忌,我只在坤宁宫的左侧一带活动,而客氏居在右侧,我那皇兄住在乾清宫,除了过年的时候远远望上一眼平时都没有见到。我一个对魏忠贤他们半点威胁都没有的人,他们也想不到我身上来,我也乐得如此。 这天按照惯例早膳完出外活动,我拉着曹化淳去了御花园,因为听他说,园中的桃花开了。我也附庸风雅,跑去看看。 不想等我跑到那里的时候,却看到一班人已经在那了,当中是一个穿着明黄衮服的青年,他脸庞稍微有些瘦弱,眼圈甚重,现在看来精神还算可以。正是我的木匠皇兄。旁边穿着厂卫提督补子官服的应该就是我不久要干掉的阉党魏忠贤,魏忠贤长着副国字脸,两只眼睛一眯一合的,满脸的笑容倒看起来亲切,可能享福日久,身体已经开始胖。他身边还有个宫妃模样的女人,年纪有四十上下,身材不见的好,不过皮肤白嫩,很是水汪。看样子就是所谓的“奉圣夫人”。 打量了几眼,我忙前去参拜,径直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臣弟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是皇弟啊,快平身。”天启皇帝看到我很是高兴。 “老奴参见信王千岁。”魏忠贤在旁边答话了,幸好现在他还没有封为九千岁,不然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行礼。 “都免了,都是一家人,不必据这个理。”我还没有作答,天启就接着说了,我这皇兄真的很宠信魏忠贤这阉贼。 “皇弟,你来得正好,我们在商量,这棵桃树做椅子好呢?还是做柜子好?” 看来这个皇兄不是一般的喜欢做木匠,在这赏花的季节,他想到的是砍树做木工。焚琴煮鹤也不过如此。 “皇兄,做床好,可以用来睡觉。”我当下乱答一通。 “皇弟,做床用杉木才好,每种树木的木质是不一样的,也就只能用来做不同的东西。明白吗?” “万岁英明”魏忠贤立刻拍马。 “臣弟愚钝,平日不曾读书。学堂也有些时候没有去了。” “这也非读书可得,朕也是……亲历亲为得来。”天启颇有点自豪地说。说完目光又转向那棵桃树,嘴中还念念有词:长一丈二,周二尺八…… “万岁,辽东有急报。”一会后,魏忠贤这时候从袖中拿出份奏折。 天启挥了挥手,“朕已经知道了,你们去好好办吧!” 魏忠贤得意的收起奏折,看到我一点不在乎的神色,心满意足的站在一边。过了半晌,天启从他的构思中醒过来,看到还在旁边的我,就说道: “皇弟,朕成日有事繁忙,平常兄弟也不多见,你有事可以向朕禀告,朕一定都答应。” 听到这样的承诺,我心里想,目前看来也得不到什么,我还有半年才能出这皇宫,不如求他现在就让我可以到皇城看看。反正在紫禁城也呆腻了。 “就皇兄所言,事情要亲为才能有收获,臣弟在宫中烦闷,想出去走走,看看我大明的风土人情,还望皇兄应允。” “这有什么难的,魏忠贤,你等下把朕的金牌给皇弟。”他转过来关怀对我说“只是以后多叫几个人出去,小心点好。” “谢皇上。” 然后他又道:“你们退下吧,朕在这有点事情要想。”于是我和魏忠贤都退了出来。 在出御花园的路上,魏忠贤倒是很和蔼的跟我说话,无非就是问些我日常的起居。看来我真的现在是无足轻重,年纪太小,这个大阉贼既不笼络我,也不防范我。但我在这阉贼身边却是压抑得很,想着他以后号称九千岁,权势熏天,跟这样的人作对,而自己身边连个用得上的人都没有,心里就底气不足。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历史明明白白记载崇祯皇帝干掉了魏忠贤,只希望到我手上也不出意外。 说了会闲话,到了岔路口,我要回勖勤宫了,本来想让曹化淳去跟着拿金牌。但是这年头,还是小心点。要是曹化淳就这么跟着一走,在魏忠贤那讨好献媚,说不定就把我给卖了。不可不防! “劳烦公公等下差人把金牌送来,本王现下要和化淳去喂金鱼。也不知它们长胖了没有?”我向魏忠贤打了个恭。 “咱家自当送来,王爷走好。”魏忠贤拱了拱手,转身便走了。 我拉着曹化淳到慈宁宫前面的花园逛了下才回去。曹化淳在我后面也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陪着。等我回到的时候,执事太监就上来请安,报告那金牌已经送来了。 我拿来金牌一看,果然黄金灿灿,正面刻着九纹龙,后面四个隶书大字“如朕亲临”。这是个好东西,以后可以到处走走。当然我现在可不会搞什么小动作,我要以不变应他万变,就等着那皇位自动的推到我得面前来,然后再把大明大治一番。想到这心里高兴起来,叫他们多做了几个小菜,拿了两壶酒,叫自己宫内人来一起热闹下。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勖勤宫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这个小王爷变得很随和,对他们也极好。是以在我的勖勤宫没有太多的拘束,当然他们不敢跟我同桌,我就让他们另摆两桌,一时主仆尽欢。附近宫殿的人看着杂役不断从御厨上菜到勖勤宫,一打听知道是小王爷宴请宫人,都不禁眼馋。 我一边喝酒一边心道:明天,我打算明天就去出去看看,在皇城里面可把我闷坏了! ※※※ 备注: 魏忠贤 魏忠贤(1568―1627),原从继父姓李,名进忠,河间肃宁(今属河北)人。习性好赌,因无出路入宫当宦官,在宫中得势后复魏姓,熹宗赐名忠贤,命掌司礼监,后又兼掌东厂。他在宫中排斥、诛灭异己,操练武装,与外朝进行党争。他利用熹宗喜好游戏的弱点,把持朝政议决权。他的同党把反对派官僚开列名单,称为邪党,以《水浒传》中聚义领袖排列东林党人,如浪子钱谦益、大刀杨涟、青面兽左光斗,不少人受迫害死于狱中。一些官僚投靠魏忠贤,被称为魏党或阉党,其党徒包括“五虎”的文职党徒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等,“五彪”的武职党徒左都督田尔耕等,周应秋为的“十狗”,还有十孩儿四十孙等。从他的党羽开始,全国各地竞相为他建立生祠。魏忠贤的亲信党羽,不少谋得显赫地位,连还在襁褓中的侄子侄孙也分别封为东安侯加太子太保和安平伯加少师。他本人到涿州进香时,“人人以为驾幸涿州”,归去时“俨然乘舆”,从而威胁到皇权。熹宗病死后,信王朱由检继帝位,命锦衣卫擒拿魏忠贤。魏忠贤上吊自尽,党羽也被清除。 第三章 宫外世界(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三章宫外世界(新版) 明成祖建都北京城的时候,对北京的格局有了很严格的规划,外城是给一般百姓住的,北京第二城皇城里面是国家机构,周围是大臣贵族,地主商人,有钱主儿住的地方,也是最繁华的地方。后人评价有“东富西贵南贱北贫”之说。但从字面理解,是东边最有钱,西边最有权,南边低贱,北边贫困。说的是皇城西面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贵;南面的西子胡同却是烟花之地,所以称为贱;东面就住着些富豪商人,北边则是些从外城进来的务工者。不过到了万历年间,这个格局就没有那么严格限制了。 皇城跃马桥北有个庙,名字起得也怪,叫“龙桥灵土地庙’,每年正二月祀神庙会,俗名儿叫“增福财神会”。逢到会期,早早的就有城里商家赶来,错三落五搭起席棚,围着这座土神祠连绵起市,一二里地间耍百戏打莽式的、测字打卦的、锣鼓,“马上撞”、小曲、滩簧、对白、道情、评话、打十番鼓的……喧嚣连天,湖下游船如梭,岸上香客似蚁,夹着高一声低一声唱歌似的卖小吃的吆喝:“李西施的炒豆腐----谁要嘿? “走炸鸡----王家走炸鸡!香酥焦嫩!” “施胖子梨丝炒肉,正宗的扬州小吃啊!” “汪九公家拌鲟鳇----天下一绝啰……” “猪头肉、猪头肉!江一郎十样猪头肉!” …… 林林种种,更把庙会场子搅得开锅稀粥般热闹。 这天是天启六年二月己巳,刚好是庙会之期,不少的达官贵人,家眷小姐都出来逛庙会。街上端的乐闹非凡。在桥北有座酒楼,因为庙会之期,不少逛累得人都上到酒楼,叫酒叫菜,还有些文人,少不了呼朋唤友,作诗取乐。在这歇息的人里面自然有我,昨儿我就叫曹化淳准备好银两,然后从西华门出来,因为有金牌,没人阻挡。从皇城偏门出来看到人来人往,问了旁边的商贩才知道,今天赶庙会。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庙会,自然随着人流去看看。这里卖的小玩意对我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小吃还不错。边走边看就来到这酒楼,于是上来休息,在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子。我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瓶酒。 外面的信男信女还在那挤挤嚷嚷,我心里直纳闷,不就是个集会吗?在现代随时都可以看到这么多人,那些步行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向都不喜欢往人堆里挤,在这看看也就算了。 曹化淳看到人山人海的景象很是兴奋。“王爷,你看那,还有那边,都有很多人啊,要不等下我们也到庙里去看看。” “不去了,人这么多。你喜欢的话,你就去买些小玩意回来吧。” “可是王爷,奴才不在,万一……”曹化淳有点心动,但是职责所在,嘴巴就不利索了。 “我又不是小孩,我就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便是了。”在我说完,曹化淳就屁颠屁颠的逛庙会去了。 坐了片刻,一个人甚是无聊,便想出去在下面走走,看能不能遇到猛人,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主人公在外面乱晃悠也可以找到自己要得人才,说不定就可以在他还蒙尘的时候,接济下他,然后让他死心塌地的替自己苦干一辈子。呵呵,不过想想罢了,这个时候我认识谁啊。我正打算走,一摸腰身,才现我**来的银两***全在曹化淳身上。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得了,就在这里继续等吧。 正郁闷之际,后面桌却有几个人开始说话,声音颇大,因为这二楼也有十几桌,嗡嗡的一片,能听清也是那个说话的人声音太大。我寻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几个穿着学服的监生。只见其中一个人张大嗓子说道: “听闻蓟州来人说,辽东宁远给围了,那孤城岂能抵得住女真几万骑兵。据说那些女真人尚未开化,茹毛饮血,但是各个箭法、骑术了得,这次几万人来攻,宁远恐怕难守!” 他旁边的一人说道:“那山东巡抚袁公怎会独守此处?不智啊!” 另一人接着说:“幸好高经略退回关内防守。不然……” 开头说话的人接着说道:“那是,凭借山海关的险固,那些女真蛮夷怎么攻的进来。我看,不用多久他们就会退去。” 看来明朝自从萨尔浒一战后,不仅战略上处于防守的位置,连明朝人的心里也被打怕了。万历四十六年后,东北的战线一缩再缩,现下都到了山海关,已是没地方可退了。可叹这些读书人,这些未来的官员连这点都看不到,糊涂啊。倘若以后我的朝廷充满这样的官员,我真的能够创造盛世吗?心中不由得激愤,起身走上前去,他们仍在那大谈退守局势,我便打断道: “我看各位都是迂腐之论,袁公守宁远,满桂在前卫城,赵率教在大小屯城。虽是以少敌多,未免就是输了,我朝自万历三十六年起,对辽东用兵,却是屡战屡退。如今退回关内,把关外的防线都给丢了。战局如此,都是因为抱有尔等这样的想法。可叹辽东都司尽数给了他人。” “你!~” 我说完,这群监生想要反驳,却又不能明讲我朝大军打不过满洲兵。而且京师之地,锦衣卫耳目众多,乱谈国事,说不定就祸从口出。几人只好当作没听见,转向了其它的话题。我见他们不讲也只得转身回到自己座位,刚坐下却现对面桌有人在望着我。 我打量了下,大约四十年纪,白净面皮,团团一个胖脸,留着墨黑两绺八字髭须,身穿青色长衣,旁边还站着个小厮。 我正奇怪着,他却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对面,然后开口说道,“不错,少年人就该热血激扬,现今朝野都谈兵若虎,也不知何时可以收复辽东。” 因为我生在皇宫,也没有见过几个外臣,之前在现代也只看了下明史,我前面坐着的这位老哥是谁,我完全不知道,不过听他说话,也是同道中人。说不定以后可以用的上。 “谬赞小子了,我不过空一番感叹罢了。” “能有你这心思已然不错,现在朝中思安,老哥真替那袁崇焕担心。” “袁公未必会输。” “不瞒小哥讲,前日得知那女真汗王努尔哈赤率领十万铁骑而来,宁远城高墙厚,恐也难以抵挡。” “小子也是听人传闻,袁公治军严谨,宁远城有一万人马,加上火器重炮,那是不足虑的,而且满桂虽与袁公政见不合,但是在国难当头,是不会见死不救。只要支撑住几日,女真军有了伤亡,两路援军一动,那女真军便会后撤。那女真不过十万人马,人少地小,岂能和我们长久消耗。” “呵呵,真看不出来,老弟高见。愚兄痴长几岁,居然看不透这点。”说完,这中年人哈哈大笑,豪迈之情跃然而起。接着他又道:“此番若是能够乘机痛杀女真人,也可长我大明的威风。” 我喝下杯中的酒道:“据小子估测,虽赢但也难有作为,毕竟我军人少,对方俱是骑兵,我朝军队都以步兵为主。这次能打赢全赖火器之力。一旦在城外野战,我军恐不是敌手。相信袁公会驻守以待。”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叹道:“如今朝中大臣畏战,也不知辽东何时可平!唉~”说完意气甚是萧索。 面对这样的话,我能说什么?总不能讲,不久后由我来平定这天下吧!我虚应了句:“到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怕死!” “好,就为这一句话喝上一杯。”他说罢,倒满杯中,就仰头喝了下去。 我正要答话时,曹化淳却回来了,手中还拿着几个编织的小玩意。他看到我面前的中年人,脸色变了变。但还是走了过来,立在我身边。那中年人看到曹化淳也是神色不自然起来。结果气氛开始变得尴尬,片刻,大家都没有说话,我只好拱了拱手告辞了。 走在路上,曹化淳在旁小声的和我说,原来那个中年人是开国公常炎林,他是常遇春的嫡系后人,为太祖所赏,世袭开国公。因祖上有功,皇帝信任有嘉,让其督制御马监。京城的兵制中,虽然有京师三营,但是都在京师外围,京城中,外城是由留守五卫负责城防。皇城就是由御马监来守卫,下面有金吾、虎贲、府军,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十二卫。大内有锦衣卫等禁军十二卫负责。由此可见,这开国公也是说话极有分量的实权人物。只是现在魏忠贤当道,朝中多是阿谀之人,常炎林也就比较隐晦。 “王爷,我们虽然是和开国公偶遇,但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我们实在不能和他结识。京城中很多厂卫,要是给现这可是大罪。” “知道了。他怎么好像认识你?”我边走边问道。 曹化淳想了想,“那是以前祭典的时候,我在庄妃前伺候着,有过一面之缘。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嗯。”我点了点头,这真是奇怪,以前我怎么没有在明史在看到这些王公贵族的。可能没有多大留意吧!等我当上了皇帝,让这个开国公去做个都督还是不错的人选。 正当我在盘算的时候,开国公常炎林还在那个酒楼上,他一人边喝酒边琢磨着,那个小厮就在旁边伺立着!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没想到,我在勖勤宫叫累得时候,在寿安宫里却有人在议论起我。寿安宫就是奉圣夫人的寝宫。 魏忠贤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皇帝已经把大多数的政务都交给了自己处理。不过他今天来见奉圣夫人是有其他的事情商量的。虽然魏忠贤已经位高权重,但对于这个奉圣夫人,他是不能得罪的,两个人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魏忠贤没有达的时候,开始不仅走魏朝、王安的路子,而且依靠了一位十分重要的人,即客氏。客氏原是河北定兴县侯二的妻子后来被选为天启帝的乳媪,也就是奶娘。这位客氏,开始时也私侍过魏朝,当时宫中称之为“对食”。这本是宫中宫女、宦官解决生理心理失衡的一种常用办法。结成“对食”的两人一般也地位相当,差距不会太大。魏忠贤挤走魏朝后,便与客氏打得火热。这位客氏,与天启皇帝感情很深,形同母亲,在皇帝面前很能说得上话。魏忠贤因此也能通过客氏,亲近皇帝。天启帝即位后不久,魏忠贤(当时仍叫魏进忠)、客氏立即获得殊荣。客氏被封为“奉圣夫人”,其子侯国兴、弟客光先,以及魏忠贤的弟弟等俱获锦衣卫千户的职位。不久,魏忠贤由皇帝赐新名忠贤,掌握厂卫。 魏忠贤的权力都来自皇帝,也靠客氏帮忙。两人都知道,彼此地合作才能更好的控制皇帝。再加上那层关系,两人倒没有多少芥蒂。见面难免就亲热一番。 魏忠贤一边收拾衣裳,一边对客氏说:“夫人,前几日杂家看皇上龙体欠安,是不是需要好好调补??” 客氏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风流惹得祸,前几天万岁看上我这的两个宫女,便要了去,我劝都劝不住!” 魏忠贤面带**的说:“我说嘛,不过你要注意下万岁的身子,毕竟大明有好几位万岁爷都是栽在女人的肚皮上。” “知道了,那你呢?又是栽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啊?” 魏忠贤一把搂过客氏,亲了一下道:“自然是在你这个小冤家身上了!”他顿了顿,问到:“前儿,裕妃生的那个兔崽子没了,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这倒没有,可能万岁还年轻,也就没怎么上心。”客氏想了想答道。 魏忠贤叹了一声,“我们可要掌握好的皇帝的一切,这富贵才能长久啊,你该留意点。前天一块看到的信王也大了,他是皇上的亲弟,也该成婚出去了,老留在宫中也不是个事。你有空去和皇后商量下,早点打出去!就找个小户人家的淑女好了,不要搞得又像皇后那样,有个势力的娘家,给自己找麻烦。” “皇后那边也没什么,咱们打压过几次她娘家人,现在变得老实了。她父亲已经回了原籍,她伯父还不是在巴结我们!前儿那些宫女美人,奇珍异宝都是他孝敬的。咱们背后是皇上,他斗得过我们吗?” “呵呵,那老匹夫也算识相。等除掉那批东林人,这大明还有谁敢不听咱们话。不过信王十八岁后就让他出京就国,免得碍手碍脚。毕竟他是皇上的亲弟,难保有人拿他做文章。” “还是你想的周到。好吧,我呆会就去。我们只要留个好太子,那我们就可以长享富贵了。”客氏笑盈盈的说。其实客氏心里何尝不急着立个太子,但她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皇帝晚上宠幸谁,完全由她说得算,本打算把自己的本家女子送进宫来,可惜不是嫁人,就是还小。最快的是自己的孙女,不过也才九岁,这事关系家族富贵,也急不来。好在万岁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魏忠贤没有想到客氏心里的小九九,心满意足的去做他的事情了。 在这两人的聊天中,(信王)我的婚姻大事就给这样定了下来。不久后,一场为我选妃的行动在顺天府就此悄然展开。我丝毫不知情,还糊里糊涂的在吃喝玩乐。 第四章 出宫(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四章出宫(新版) 虽然好吃好喝的过了这么久,但是日子真的过的有些沉闷了。宫里消息闭塞,什么都听不到,也不好去打听,所以也没什么事可供消磨。这个时代的书籍,我根本就没有兴趣看(其实是看不懂)。原本在宫外以为可以解下闷的,但是来来去去看到的都是那样,也就没了新鲜感。也没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人、物和事。魏忠贤依旧嚣张着,我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这样的事,只希望他们不要把我的天下搞得太糟糕。 正当我郁闷的时候,曹化淳屁颠颠的跑过来。 “王爷,奴才找到个解闷的法儿。” “哦,说来听听。”我听到有好玩的事,精神为之一振。 “王爷,去年乌斯藏进贡了几匹好马,就养在西苑,咱们可以去那玩。”曹化淳讨好的说。 “骑马?”我走起来度了下步,觉得那还算是有意思,回头兴奋说道:“不错,就去骑马!” 曹化淳见自己的建议得到采纳,咧嘴就笑开了。他怎知道我心里所想,以后我要是做了皇帝,去点将、巡视什么的,要是连马都不会骑只坐在车里,也太丢面子了。趁着现在有时间,学骑马去。 西苑是皇家园林,在太掖池的左边,不过面积太大,少了很多人工的修饰。是皇城内比较适合骑马的地方。我从西华门出去后,还要走两刻钟。皇城内臣子无特许不给骑马,只好一路走过去。明朝后期的皇帝都不善武事,那些马除了仪仗时要用,也就只能养来看了。 等我到了西苑,那的马监看到我手中的金牌哪敢怠慢,马上迎着我去选马匹。那马房中的马果然长得雄壮,见到人来,嘴中还喷出热气,有些还扬头嘶鸣。我看了一遍,没有指定那匹。曹化淳心思剔透知道我的心意,对身边的马监道:“我们王爷金贵,你去选匹温顺的马来,别颠着王爷了。” “是,是!下官马上去。”马监躬着身退了下去准备。 不一会,马监牵来一匹马,样子很是温顺,马鞍具齐。我尝试着骑了上去,他们两个在下面小心翼翼地护着我,唯恐我会掉下去。慢慢熟悉后,我开始让马儿小跑起来。曹化淳可不好受,一直在后面一路逛跟着。 “你就在这等着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停下来对跑着跟过来的曹化淳说。 “可是王爷…” “不用多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个人开始在平坦的草地上驱马前进。 而后的两个月我都在骑马锻炼,骑累了也就和马监们请教下。每次来我都让曹化淳带些酒食,大家边饮边聊。在他们的指导下,我的骑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以在平地上飞奔了。但是想到在野外飞驰,那还是算了,太过颠簸,真不知道满洲的铁骑是怎么练出来的。那马监一喝酒倒是话多,不过看不出来,马监对养马的造诣非凡。 “王爷,不是小老儿吹,什么是好马,我一看就知道。你看我大明朝的马,除了亦力巴里的好,其他的都不行,南方的马太矮,北方的马没耐力,都不适合做战马。如今我朝已经没有骑兵了,这些马都只是来看的,军队中的马也是来做工的。满洲的骑兵,那真是马弓娴熟,我大明怎么去驱逐它。” 我倒没想到这皇城里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物。不过也是,像宋应星,徐霞客,李时珍…有几个有职位的。这就是“位卑不敢忘忧国”。不过这骑兵的建制,我没有想过,在我心中觉得火器才是强者。要是在元代,那恐怖的骑兵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面对满洲,以骑兵对抗骑兵又会怎样?还是等我以后接手了再说吧。 这日我骑完马,回到勖勤宫。宫女晓月就跑到跟前说:“恭喜王爷!皇上已经下旨为王爷成婚!” “啊!”成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其他的宫人也在不住的贺喜,看来是真的。我回思了下,好像历史上崇祯也是这个时候成婚,看来是跑不掉的了。 “本王爷成婚,你们好日子到头了。”宫人见我这么一说都面面相觑,我接着道:“还不知哪个人嫁到咱们府上来,到时她没本王爷这么好讲话你们就惨了。” 宫人听了心里也是一惊,不由的担心要是王妃难侍侯,他们做下人的也是受罪。晓月看到大家神色一黯,便笑嘻嘻的道: “王爷,那你多顾着我们不就行了。”我正暗悔自己不该说这些玩笑话吓着他们,便顺着晓月的话道:“呵呵,你们要是乖乖,本王自会顾着你们,不给其他人作践。放心,本王说话算话!”听到王爷的允诺,原本有些担心的宫人才展颜。 到了五月十八日,礼部正式奏报皇上,已在顺天府共选了77位淑女备选。一月之后,天启帝令正式选婚。 按本朝的惯例,像这种宗亲的大婚之选,一般由皇后主持,外加两位贵妃陪同。各名媛淑女被召进宫后,由皇后等人过目定夺。选取的标准,最重要的倒不是美丽动人,而是要身材匀称、举止端庄,再考虑生辰八字是否合宜之类的因素。选中的淑女,则由皇太后或身份类似的长者,用青纱布蒙盖其头,再在她手臂上套上金玉手镯之类的吉祥物,算是信物。而那些未被选上的,则将庚帖塞回那些人的袖中,赐些银两,劝慰一番遣还家乡。这样的经历,对落选的淑女而言,不仅无伤大雅,或许还会给日后的婚嫁挣些资本,因为她们毕竟是被召入宫过的淑女! 77位淑女,被一一召进宫中,由皇后张氏及陪同的两位贵妃过目挑选。最后被选中的是大兴县生员周奎的女儿周氏。周奎原是苏州人氏,后落籍大兴。因此他的女儿略带点江南水乡的灵秀之气,不像一般北方女子那样粗壮。不过张皇后觉得这位周氏过于弱小,大概是担心她不像能生善育之辈。当时我未来的王妃,也不过是个16虚岁的少女,自然不会像**那般丰满。最后还是刘昭妃说道: “现在看起来是稍微瘦弱一点,过一段时间就会长得丰满健壮。”刘昭妃的话极有安如磐石之效。既然她这样说了,便最后确定册封周氏为信王妃。 这刘昭妃是万历帝的妃子,在万历六年(1578)就与万历帝的王皇后同时册立,资格很老,而且也深受大家敬重。万历四十八年2o)王皇后死后,这位刘昭妃便掌太后之室,住慈宁宫,说话很有分量。 我松闲的日子过到头了,勖勤宫现在开始修缮,改为信王府第。同时还加了数十个太监宫女。礼部开始有人来教我相关的礼仪。弄得我不可开交,我才知道古人结婚这么麻烦的。 礼部奏报信王由检婚礼仪举。闰六月,钦天监选出吉日,婚事便依此而有条不紊、恪守礼制地进行起来: 天启六年26)十一月二十五日卯时搬移; 十二月初八日午时当冠; 十二月十六日辰时纳征册; 十二月二十一日卯时安床; 天启七年27)正月二十七日卯时开面; 二月初三日卯时迎亲,信王出府成婚; 二月初五日文武百官身穿吉服赴信王府行礼; 二月初六日信王与王妃周氏行庙见礼。 整个婚礼持续了半年,我都快崩溃了,他们一次给我找了三个王妃,一正二则。作为男人,我倒是不介意什么的,但等我心急了了的一看,原来是三个未成年少女!模样倒是水灵,可是年纪偏小,下不了手啊!搞得现在结婚跟没结一样,真是‘枉担了个虚名’。 在我结婚的这段时间,魏忠贤也没有闲着,此时东林党已经冰消瓦解,内阁大臣与魏忠贤沆瀣一气,当时,顾秉谦、冯铨等人主宰着内阁。其下文臣则有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号“五虎”;武臣则有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谋杀,号“五彪”;其他如尚书周应秋、太仆寺卿曹钦程等,号“十狗”;此外尚有“十孩儿”、“四十孙”之类的人物。在地方大员中,更是有不少追随者,朝廷已是他的朝廷! 七月间《三朝要典》成,刊布中外。接着巡抚浙江佥都御史潘汝桢请建魏忠贤生祠,潘汝桢疏请建祠的创举,立即得到了热烈的响应。苏杭织造太监李实不甘落后,也立即请令杭州卫百户守祠。天启帝则御书“普德”两字,赐作祠额。内阁大臣们则妙笔生花,为功德碑撰文书丹。杭州臣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襄盛举。不久,在美丽的西子湖畔,一座富丽堂皇的生祠拔地而起,整日香火不断,热闹非凡。 杭州生祠之立,令天下大震!许多人追悔莫及,继而奋起直追。在短短一年之中,供奉魏忠贤的生祠,如雨后春笋,遍及神州大地。一时之间,天底下最气派、最漂亮的新建筑大概都是生祠。 蓟辽总督阎鸣泰,在其管辖区内建了7所生祠,花费白银数十万两。这钱当然不是出自阎鸣泰的腰包,而是从军费中开支的。当时前线的军费已是捉襟见肘,至少没有富裕到可以挪作他用的程度。但又有谁敢反对如此盛举呢?又有谁能说这是非军事用途式的浪费呢?因为前方将士很有可能受此感召,从而激士气,再创奇迹。在阎鸣泰眼里,这几十万两白银是花在刀口上了。正如生祠中的匾额所言: “民心依归,即天心向顺。” 既然是“天心向顺”,则战无不胜,万事可成。 开封城为了建生祠,拆毁民房2ooo多间。所造生祠,有宫殿九楹,一如帝王格式。巡抚朱童蒙在绥延建生祠时,还用了琉璃瓦。刘诏在蓟州建造的生祠中,魏忠贤已是金像冕旒。巡抚杨邦宪。他在南昌造生祠,为了扩充范围,竟悍然下令拆毁供奉周(周敦颐)、二程(程颐、程颢)的三贤祠,先贤偶像,尽被捣毁,让出地方来建生祠。 如今的魏忠贤,真是人人顶礼膜拜。人世中所有赞美的辞句,都被大用特用,毫不吝啬。像“尧天舜德”、“至圣至神”之类的颂词,一时充斥宇内。无数的赞美诗,也铺天盖地而来。督饷尚书黄运泰,在迎接魏忠贤的偶像时,竟行五拜五稽的大礼,连呼“九千岁”。自从督饷尚书黄运泰喊出“九千岁”后,后来又有人给他加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离万寿无疆仅一步之遥了。 到了八月,宁锦大捷传来,朝野为之一振,毕竟多年没有打过胜战。敌酋努尔哈赤还死在了宁远,更是让大明上下觉得平定辽东有望,这祸害辽东二十年的巨魁终于死了。魏忠贤把这功劳归于自己,然后大封子侄。进魏忠贤爵上公,魏良卿宁国公,予诰券,加赐庄田一千顷。十一月庚寅,再予魏良卿铁券。 好家伙,我一结完婚,魏忠贤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过现在的我,实在无能为力。 天启七年三月,我的大婚结束后,礼部就上奏,让我到宫外建府。 四月,皇兄天启皇帝下令兴建信王府第,遣工部尚书薛凤翔操办。 不过,当时的国库中实在没有多少余银可供大兴土木。辽东的边饷,像一个无底洞,总是填不满,弄得国库匮乏空虚。而就在前不久,我的3位叔叔,即瑞王常浩、惠王常润、桂王常瀛,分别被遣至汉中、荆州、衡州的封地,破费了不少钱粮。或许是国库已空,因此三王之藩的仪物礼数,已是很将就马虎,国库实在拿不出什么钱来铺张浪费,而魏忠贤当然也不会拿自己的钱来为皇帝撑什么场面。 既然无钱,自然就应变通。于是内官监太监李永贞提出把惠王常润原先居住的惠王府修理装饰一番,改成信王府,一来惠王府空着也是空着,二来国库也实在没有余银来新建信王府,这一方案最终得到天启帝的肯。经过修葺之后的惠王府,便改成了信王府,由我搬入居住。 这种安排,我当然不能有什么意见。能出宫我心里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新王府在皇城西面,规模还算大,修缮后,看起来似模似样的。我的王府现在已经有一百零八的宫女太监,五十二个杂役,还有三十个卫士。人多了很多,我全部交给曹化淳打理。 皇兄待我不错,还给了我个皇庄,可惜现在已经四月了,他只还有四个月的命,心下有些不忍。但是要给他在这样误国下去,恐怕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死于非命。我就静心等待我的威风时刻来临吧,现今也只能如此。 第五章 皇帝病了(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五章皇帝病了(新版) **,是皇城正门,明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建,原名承天门,取“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初始,仅是一座三层楼式的木坊。明英宗(天顺)时被烧毁,宪宗(成化)时工部尚书白圭主持修复,建城楼。宽五楹,深三楹,后改为大明门。 从大明门到承天门之间,有廊房三百馀间,三省六部就位于此处。鸿胪寺与太医院之间有个偏小的廊房,那是钦天监所在。天启七年时,为后人所普遍知道的徐光启就在此处负责。自从我开始准备结婚时开始,我就很多时候偷跑到这里来看钦天监的藏书。这可是我花了许久的力气才找进这来的,在明朝后期的科学家中我就只记得这几个,利马窦是比较有印象的洋鬼子,可惜我还没来的十年前他就去看望耶稣基督了。 我来这里以后,才现因为中国曾经被满清这个只知道“弓马娴熟”的民族统治了二百七十年,所以后代的中国人都产生了一种误会,以为明了火药的中国,竟然把本应成为先进武器的明,白白浪费在无义的娱乐上。其实不然,清朝以前的蒙元和明朝两代,都十分重视火器的展与装备。西方此时的科技并不比明朝领先,只有在自然科学方面有长足进步。相对武器而言,大多数还没国内火器司作出来的先进,对比我所知的东西那是更加的大大不如。乘着空闲,我想自己改进火药,起码做个手榴弹之类的东西,却没有白磷,在这个时代也不知道去哪找。只好放弃了,转而作些其他的小玩意。木质自行车做了出来,但是没有链子,玻璃还没有烧出来,钦天监倒差点火灾!对于我这个王爷在那瞎捣鼓,徐光启也不好阻拦。毕竟我还算得是皇上的爱弟,又有金牌护身,只好提心吊胆的让人看着我! 徐光启在数学、天文、历法、军事、测量、农业和水利等方面都有颇深的造诣,现在全力编写他的《农政全书》。这日我一脚踹掉那不堪入目的简易电机,走回钦天监正堂,坐到椅上吃花生。我一个人闷得慌,见徐光启还在那埋头苦写,便上前搭话道: “哎,徐大人,不是我说你呀,你这本书虽然不错,可是对大明也是用处有限。且不说现在天下动荡,就是太平时期也是如此。可惜了!” 徐光启听到我这么一说停下笔来,这本书可以说是他必生心血,想着只要此书完成,刊行天下便可名留清史。居然给人说是用处有限,自然要问上一问:“本书下官苦心修撰,种种技巧内中记述详细,只要农人依据此书,农收自然高于以往。王爷所言不知是指何处?” “你这话是没错,可惜啊,天下有几个农人识文断字,又有几个士大夫会去农渔稼穑?再说过得几十年,此书所载又已经过时,不知彼时还有没有下一位徐大人再修农书?!” “这……” “本王知道,现在孙元化在辽东搞火炮防御,这些火炮来自佛郎机人,试问这佛郎机人为何会把他们的火枪利炮卖给我们大明?这些火器威力之猛,可不是我大明所能造得出来的!我大明的火器司,凡技艺都是世代相传,唯恐流入他国。难道佛郎机人傻了不成?!一旦有了纷争,他们岂不是搬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 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忘年之交,都对西学颇有研究。他从佛郎机人那买来红夷大炮,徐光启是知道的。对于那些外番卖炮,可以理解是重利,但是孙元化请的造炮的教官居然是他们现役的军士,这就很难理解了。武器的制造都属于机密,他们就这样随随便便的给了大明?!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其实本王说这些,只是想说,只有技巧之术不断更进一步,才能永久前。您别看,红夷们卖给我强力大炮,说不定他们本国又造出来打得更远,体重更轻的火炮。他们能够不断造出新式的大炮,那是因为他们建有炮兵学院,不断的招收有天份的人来参与研制更强的火器。而我大明却是遮遮掩掩,一般都是世袭。能延续上一代的技术就不错了,这便是差距!同样,你写的书也不过是如此。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要想后继有人,不断的展下去就要招收一批有志于此的生员。杰出者可以前人所未,余者也可以把现成之术推而广之。如此,方能使之扬光大!” 徐光启哪料得这个小王爷侃侃而谈,竟有一番道理,便打了个恭道:“王爷所言句句珠玑,正该如此。朝廷若能建一所学院,从天下学子中招收俊杰,便可如王爷所言。可惜朝内人都忙着建生祠去了!” “本朝祖制,王爷不得扰政,就是本王也无能为力。徐大人编好此书,也是功德一件,影响有限总比没有得好。” “对,对,对!正是此话!小王爷聪慧过人,老朽佩服。” 也不知道把西学翻译到什么地步,我拿起他书桌上一本《几何原本》,这是他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和熊三拔等人那花了两年翻译回来的。我大略的看了一下,翻译得有些纰漏,对于毕达哥拉斯定理及其逆定理证明得很混涩,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此时公式以及阿拉伯数字都还很陌生。我又翻开另一本是《西历法原草本》,里面涂涂改改原是尚未完成。 “王爷对这也有兴趣?” “看看而已,徐大人能引入地球这一词,果然是我大明的先驱者。” “不敢当,不敢当!” “不过这书中所述却是错的!” “错的?!” “正是,地球虽然是椭圆的,但并不是宇宙的中心,而且也是在运动着的。托勒密的地心说是错的,太阳才是地球围绕的中心……” 我开始给他讲解科普知识,从太阳中心说,讲到了能量守恒。徐光启却是听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上,然后我又跟他讨论了《几何原本》存在的问题。看到他这么大年纪,我也不想他受太多刺激,尽量拣些他们能够接受的说。 “铁做的船不会沉?”徐光启干嚎了一声道。 “来,我说下这浮力的计算公式,人家西人很早就已经会了。这浮力等于水的密度乘以没入水里的体积再乘以十,这密度就是……” 看来这样,仍旧把他吓得不轻。过了两天我再来,我还以为他会把我当作怪物,没想到他这次主动来找我聊天。 “王爷的浮力计算,下官回去一试验,果然不差。王爷果真学识渊博,不知王爷从哪看到,下官也想编入《农政全书》中,让后人得知。” 坏了,我去哪找这个出处?”这个啊,我大约是从宫里哪看到的,应该是南洋藩国进贡的吧。本王几年前看过,也就不记得了,现在连书都不见踪影。昨儿本王还找过,想拿来给徐大人看看,只怕是给宫人糟蹋了!” “哎,真是如此珍贵的书居然不见踪影。”他满脸的失望。 此后的时间,我一到他钦天监来,他就跟我聊这聊那。而我只好点到即止,高深的不愿再说,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来源!不想徐光启就根据我所说的东西,编撰了一本新书,叫《天人录》。我跟他竟成了好友,虽然以他年纪可以当我祖父了。我在他钦天监作些小明,他也参与其中。闲暇时,两人不据于格物致知,评说前代兴亡、各朝利弊,也让徐光启刮目相看。 我把钦天监搞得乌烟瘴气那是举朝皆知,跟徐光启混在一起,他们也没有想到其他的什么,只是认为我们俩在胡闹而已。魏忠贤得报后,也是一笑置之,以为又是一个‘木匠’王爷。 在我东搞西搞中,时间来到了七月,原来搞作中的日子还过得真快。自从皇宫里搬了出来,府里的事情教由曹化淳协助王妃打理。天气变得好热(在文中我引用的月份是按古时农历而言的,当时已是公历的八月末。),我呆在家里哪都不想去了。睡在太师椅上,身后有漂亮的侍女打扇,旁边放着冰镇的西瓜,这真是一种享受!恶心的说一句:“做地主的感觉真好!” 正当我大叹享福的时候,曹化淳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在外面得到消息,宫里传来我的皇兄病了,这个消息得到了皇后的堂兄抚宁伯张承翼的证实,而且整个太医院开始忙碌起来,曾经有一天,太医院的太医给召了十几个进去。我事前就知道历史的走向也没有什么吃惊,只是继续关注事情的展。不久,京城的官员开始猜测皇上的病情,并且都上书请安。这个七月朝廷的官员变得有些躁动,京城中开始有了些暗流涌动… 宫里的魏忠贤此刻也是五脏焚火,不停地在殿里度步。那天游御花园,他的天启皇帝居然坠水,救上来后又着了凉。因为天启的身子本来就虚,客氏又一味的迎合,搞到现在一病如山倒。那些太医只会开些固本培源的补药,不敢下重药出些见效的方子。病了大半月,竟有增重的趋势。女人真是误事! 魏忠贤一直看着天启长大,两人情如父子。若说魏忠贤不伤心那是假的,他思虑自己的权势都来自小皇帝。这些年做了不少的恶事,一旦皇上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又会如何呢?此刻已经不能再一厢地等待,需要作最坏的打算。他想到这,急忙叫小太监去传崔呈秀和王体乾进来。 没有多久,王体乾和崔呈秀就进来了,王体乾五短身材,长得白白胖胖,现在领司礼太监,掌管紫禁城门禁,在宫中是极有威势的人。他走魏忠贤的路子上来,因此对魏忠贤也忠心耿耿。当去年末,原先魏忠贤的得力干将顾秉谦和冯筌因为内讧下台后,王体乾自然就成了魏忠贤的心腹。 崔呈秀也是靠着魏忠贤上来,现任兵部尚书,魏忠贤对他很是恩宠,他跟大学士冯筌闹矛盾,结果魏忠贤偏向了他这边,让冯筌致休回家去了。是以崔呈秀也对魏忠贤感恩戴德! 魏忠贤看到他们两个进来,马上拉到一旁商议。他两人听了魏忠贤的一番话,都独自沉思了下。两人中以崔呈秀最为多智,他摇了摇脑袋,对着有点焦急的魏忠贤说:“厂公,此事未必如你所想那般严重,皇上春秋正盛,只不过偶感风寒,只要严令太医治疗,相信龙体很快康复。当然厂公所虑也是,如果万一有事,我等需早作打算。刑部尚书孙慎行向来与我等不和,此时可将他配边疆,然后再广封厂公子侄,不久就要祭祀,皇上病重何不以良卿代皇上享南郊、祭太庙,让天下人都知厂公权势。况且五位内阁大臣中皆是我等相近之人,只要有诏书在手,谁又敢不从!!” 魏忠贤听到这,焦急的脸色开始平和,不由的露出微笑,点了点头。“不错,只要咱家手持诏书,谁能拿我怎样。只希望皇上能够早日好起来。否则不知多了多少事端。” 与此同时,身在乾清宫的张皇后也在焦急,如果不是那天坤宁宫总管太监王承恩来报信,竟还不知道皇上病了。客氏和魏忠贤想把张皇后与天启隔离开来,硬是阻止不给她见皇上。幸好这皇后也不是软弱之人,面对魏忠贤等的阻拦,则手持皇家戒条(其里面有条:皇帝有疾,后需在侧服侍,是为祖制。)诘问道:“你等不畏家法耶?”魏忠贤与客氏无以应,张皇后方得入内侍疾。现下皇上病了一个多月,不见好转,而且越消瘦,张皇后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如果万一皇上龙驽归天,自己如何是好。张皇后与魏忠贤等早有私仇,天启四年,张皇后怀有龙子,却让客氏叫人暗中给弄流产了,而且导致不孕,其后又百般刁难张皇后的父亲平安候张国纪。若非天启对妻子、兄弟情深,恐怕张皇后早在冷宫度日了。 想到形势险恶,张皇后马上让王承恩将消息传回自己的娘家,让他们早作打算。过了大半天王承恩却迟迟没有回来,她内心开始变得有些不安了。好容易等到了酉时,王承恩终于回来了。张皇后焦急的问情况如何? 王承恩说:“奴才跟英国公说了,英国公只说了四个字。” 张皇后问道:“那四个字?” “皇上无嗣” 张皇后转身在房内皱眉走了一圈,过了会才对王承恩说道:“你下去休息吧,别给人现你出去了。” “是,奴才告退了。” 王承恩出去后,只留下个深思的张皇后,和寝宫床上奄奄一息的天启。 不久,朝廷下诏书,以不敬之罪将孙慎行戍西北;封魏忠贤孙鹏翼为安平伯,忠贤侄良栋为东安侯;魏良卿代天启帝享南郊、祭太庙;一时间朝野震动。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天启皇帝的病却未有好转,魏忠贤为了粉饰太平,便假传旨意,在端门设宴让百官赏月。因为京内官员都知道皇上有病在身,都没那闲情逸致,晚宴气氛不佳,不少人已先一步散去。 钱谦益这几日也是食不知味,正待离去,只听见有人叫唤。 “钱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老夫这有一个对子还想讨教下钱大人。” 钱谦益一回头看到英国公笑呵呵的跟着他打招呼,他不由得想起前几天他让人悄悄递过来的话。那日他也没有想到英国公会派他的儿子来府拜访,表面上说是来讨教书法,可这笔写出来的字却让他心惊。 “用新株焉” 这四个字原本没什么,但读出来却是“拥信诛阉”。在这个关口,钱谦益又怎能不明白呢!如果能成功,自己便是拥立有功,凭着自己的威望,入内阁那是自然的事。但这也关系自己身家性命,委实有些冒险,他不得不考虑周全。 “国公好兴致,下官对对也非擅长,讨教可不敢当!” 张国惟呵呵一笑道:“钱大人不用谦虚,老夫听闻京中传播着一副鳏对,不知钱大人可对得上来?” “既是鳏对,下官怕对不上来。” “钱大人可是士林领袖人物,怎会对不上来?一旦对上可就是名留千古,再者有许多人都想着钱大人出力。我们这些世袭的公候,都觉得只要大家齐心想着,就能对得上这对子。正德年间不是有过这样的例子吗?钱大人应该记得这些旧事吧!” 钱谦益听了不由得心动,他思虑一会,想着这朝廷局势,下定决心似的回道:“既然国公相邀,下官回去推敲下,定然出力对上便是。” 又过了两天,宫内传出消息,皇上病情加重。我虽然知道此时到了关键时刻,但决不能有什么行动。史书中崇祯可是就这样平白得了个皇位,万一我乱来可就不能预测结果了。正当我在王府等待得时候,守门卫士却来通报,说英国公府有人拜访。我忙到屋水檐迎客,来的人我却不认识,看了拜帖才知道,原来是英国公张惟贤的大公子张亮。彼此客套一番后,却只是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我倒看不出他想打什么主意。是他自己来还是他家长让他来的? 我挥手让下人散了下去,独自陪着看他有何目的!虚应了几句后,张亮开始沉不住气了。“王爷觉得魏忠贤怎样?” 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的试探我。我又不知道他的意图,想了想,突然脑袋灵光一现,明白了过来。这个英国公就是张皇后的堂伯父啊。他儿子来我这,自然是张家知道皇上不行了,而我的皇兄又没有子嗣,在京城中能即位的王爷只有我,他们是来拉拢我的。 “自是阉贼了!”我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就得表明立场,这次我搏了。史书中讲到若非这张皇后力争,我这皇位也难做得顺利。 “正是,阉贼弄权祸害忠良,现皇上抱恙,魏贼却还在持权弄假,我等应清君侧,除此贼!”张亮倒是讲的慷慨激昂。 “哦,那不知除了本王,还有那些义士良臣襄助?”我也打探下他们的实力。 “只要王爷登高一呼,那还不是群臣响应。”想不到张亮居然是个滑头,不肯露了底细。 我假作沉吟了下,“现皇兄就在乾清宫,只要讨得诏书便可成大事。我一王爷无兵无权,时难有作为,张公子还是请便。”我的意思是,做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好处,却要冒掉脑袋的危险,不值得。 “这…”张亮咬了咬牙,“实话对王爷说了,至十六日,皇上已是大渐,太医也束手无策,魏忠贤欲把魏良卿之子领入宫中,接替皇位,由魏忠贤摄政,就像“新莽之于孺子婴”那样,幸得皇后娘娘力争才得免。皇上没有子嗣,自当传位给王爷您。但阉贼当道,惟有联络忠良,方可无事!王爷还请思之。” “兹事体大,且没有诏书,我等乱来可视同叛乱。” “无妨,我等最不济也有娘娘的诏书。”这点张亮似乎很有信心。 “那司礼监是魏党人马,一旦起事,恐无兵马襄助。”我提了下兵权的事情。 “我父已经联络过五府都督等人,他们表示只要皇上归天,即奉你为主。京营提督李琪也表示效忠,王爷不用过虑,只要我等振臂一呼,谁敢不从。”张亮说这话倒没有什么气势,毕竟这是他们最薄弱的一环,他们现在的人马都在京城外围。留守五司没有自己的人马,御马监还不知道意向,锦衣卫又是魏忠贤的人。 我听了心里一黯,历来都是枪杆出政权,没有兵,万一给人作掉了,怎么去当我的皇帝?我正迟疑该不该反悔的时候,只见又有门吏来报,说有人来求见。我连说请进来。 等人进来一看正是那日庙会见到的开国公。他后面还跟着一人,我却没见过不大认识。 开国公常炎林进来,看到张亮,拱了拱手:“想不到贤侄也在王爷这。英国公可好?” 张亮连忙回礼,“我父亲安好,原本打算去拜望大人的,贵管家都说大人在御马监。” 开国公言道:“前阵卫所混乱,一旦有事,如何是好?这几日一直在那办公,你回去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我是主人,当然不能给撂在一边,我拱手对开国公说道:“不知开国公到府上有何见教?” 开国公见我问,爽朗的说,“上回王爷和我那一回话,没想到全准了,我回去和我兄弟一说,他任是不相信,要来拜见下王爷你。”然后他指了指他旁边的人。“这是定国公徐子文!” 那定国公对我行了礼,我打量了下,这定国公比起开国公常炎林要文秀了很多,年纪也较小,面皮白净,两眼精色内敛,一看就知道是多智之人。 “那是开国公谬赞了。” “想不到王爷如此年轻,有这等见识。今日一见,令在下佩服。”定国公开始客套起来了。 几个人分了座次,喝着茶寒暄一番后,我心里更加没底,这史书中还真没有提到这件事。他们来不会也是来叫我除掉魏忠贤?还是叫我作反? 我正旁算的时候,张亮开口了:“两位国公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小子这次来王爷府上就是为了联络王爷,除去阉党。两位大人若能帮助,则大事能成。不知意下如何?若要去揭,就只管向阉贼那告密。” 开国公和定国公对望了一眼,呵呵大笑起来。常炎林言道:“我等何样身份,岂是会同魏忠贤那小儿同流。这次来就是想和王爷商讨除贼的大计。既然英国公也参与,这铲除奸人,中兴我大明就大事可成。” 徐子文也道:“那魏忠贤为挽回颓势,居然用其假子代皇上祭祀的招数都使将出来,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大明忠义之士岂能俯听命,他此举必然惹起不少下边大臣不满,我等胜算又多了几分。” 张亮听到这话,更是喜不自禁,先前他父亲曾去联络他们,因为这两人不仅大明的开国勋公之后,而且手中有兵权。能争取到自然机会大的多。可是却没有见到面,知道他们在躲着不肯表态。方才他故意出言激开国公他们,就是料定他们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登门拜访,拥立信王。 其实开国公和定国公心里也有个小九九,除魏党事关身家性命,照目前来看,信王登基的几率很大,若他们答应英国公张惟贤,则在未来的皇帝现在的信王心里没什么分量,毕竟自己只是个协从者,但是来王爷府上表忠心那就不同了,危险性是大了点,可在王爷的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那是在困境中带来的好处。 人是有私心的,我当然没有想到这么多。我心里正在感叹,怎么我来做皇帝会有这么多事情的。张亮见大家都表态,便贴身拿出张家联络到的名单,竟有三十余人。上头空白大约是留给我的,英国公的大名在第二,下面便是钱谦益,徐光启,后面很多都是世袭功勋。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提笔写下自己的大名,我也把自己随身的绶印盖了上去。 当下几个人就开始讨论细节,如何诏;如何通知御马监;如何抵住锦衣卫;如何动群臣。直到傍晚才走,最后我把我的金牌给了张亮,让他给予皇后传信之人,这样可以出入方便,不给魏忠贤等封锁住宫门。 第六章 再回宫中(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六章再回宫中(新版) 天启七年八月十七日夜,皇帝病重便意味着京城中有许多不太寻常。皇城奉先殿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在对望着,在经过一番埋怨后,两人都停止了争吵。殿外的宫女太监笔直的站着,不敢出声。因为里面就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人:魏忠贤和客氏。 过了一会儿,魏忠贤的心情开始平复下来,缓缓地对客氏说:“你的法子也是没用,那怀孕的宫女在起居注没有记录,张皇后不承认,朝廷的大臣也不会支持,况且男女也未知。国一日不可无天子,难道要朝臣等十个月?” 原先在十二日皇帝出现病重的时候,魏忠贤就为自己的后路设想过。因为是太监,自己做这皇帝是不成的。他计划令宫妃中的某一位假称有孕,而将魏良卿之子领入宫中,接替皇位,由魏忠贤摄政,此计关键是要有皇后张氏的通力合作。然而皇后张氏与客氏、魏忠贤宿有新怨旧恨,而且张氏为人正直,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绝不会含糊。因此当魏忠贤派来的人刚刚把话含蓄婉转地说完,张氏便严正拒绝,而且把话说得没有任何余地。她说: “从命亦死,不从命亦死,等死耳。不从命而死,可以见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话说到这种分上,魏忠贤也就不能再做下去了。 现在客氏又想再来一次,那张皇后怎么会承认,而且魏忠贤也知道,那些所谓怀孕的宫女,不过是客氏偷偷**宫,让其子侄交媾,有孕后再带回皇宫,这件事原本不妥,就算能成,魏忠贤也要考虑是否值得这样做,那皇帝要是客氏那边的人,自己又会怎样呢?不可不防!其实魏忠贤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只要天启皇帝一晏驾,就可以矫诏选择个年纪只有几岁的小王爷即位,那时候天下还不是一样是魏忠贤的,所以他不赞成客氏的计划。 客氏此时心下没了主意,这如此瞒天过海的事她心里也没有把握,原本想先得到魏忠贤的支持,没想到他也反对。如果此事不能成,那自己又如何是好,心里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魏忠贤在殿中不停踱步说道:“只要守护好皇上就可以了。皇上一旦不在,我们可以再立新君。诏书都在我等手中,大臣能成什么事,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会是我们的。” 客氏没有其他主意,只好听从魏忠贤的。当下又计议一回,然后才离去。魏忠贤安抚住客氏后,第二天他马上召见田尔耕与崔呈秀以及王体乾。他之前跟客氏说的不过是简略其事,但究竟立谁为小皇帝那就关系重大了,所以他急召几个心腹来商量。 田尔耕先言道:“厂公,如今神宗子孙除了信王都没有留在京中的。若论长幼嫡庶,信王是先考虑。信王年纪尚小,一直居于宫中,又未有理过政,朝中的也没有心腹,一旦登上皇位,还不是要依靠厂公!” 魏忠贤颌道:“尔耕所言不差!” “不可,”接话的是崔呈秀,他道:“信王已经十六,与我们也不相近,前两年咱们整治张家的时候,可是把信王牵了进去,要是他以后知道了,恐怕不会放过咱们。信王不应考虑在其中,最好另立旁系。” 旁边的王体乾道:“另立旁系恐怕很难过皇后与大臣那一关,何不立个太子?没有皇子我们也可以弄出个太子来!到时由厂公摄政,便是天下已定。” 魏忠贤很欣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心腹,便道:“咱家曾试探过皇后,她不肯就范,以死相逼也无可奈何!” 田尔耕与崔呈秀没想到是商议这么一回事,做这假太子来瞒天过海之事可要诛九族的,他们不敢接话了。王体乾看着其他两人都面有不豫之色,便阴**:“厂公,这有何难!如今皇宫大内是我等的天下。一旦皇上龙舆归天,皇后便‘伤心过度’追奉先皇去了。找个听话的做太子生母,也做大明的太后。这信王要不要现在就让他就国!” 崔呈秀道:“恐怕不妥,这信王不过是一顽童,若在成年前遣送就国,会让人非议,也容易引人猜测。现在皇上昏迷不醒,大行之后便是遗诏说的算。不如就让他在京中,由锦衣卫严密看着。” “好,就这样!”魏忠贤听了王体乾的法子连声赞道。“尔耕啊,你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些日子你要护住宫门,呈秀可要看住群臣,这宫内之事就由体乾来做吧!如今只等事情落定了。” “属下遵命!”三个人躬身应道。 然而事情却没有像魏忠贤想得这般展,到了八月二十二日,皇上已有两月未见大臣,京城传言皇上已是大渐,药石无效,这天朝中大臣纷纷聚于午门外。皇上没有太子,那大行后,谁是天子还没定下,事关国体,大臣议论纷纷。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没有开口,他们虽然依附魏忠贤,但是还没有成为魏党,因此除了缄默,在这关头只有等事情明朗。开国公一看时机成熟站上台阶对着群僚说: “如今皇上病重,没有子息,这储君乃立国之本,而现如今国乱纷纷,宜早立储君。” 此言一出,群臣情绪涌动。自太祖来,就很重视正统和忠节,在万历年间,不知有多少大臣就是因为关于太子的正统问题,给皇帝庭杖而死。现在又出现国本问题,自然不甘落后。开国公也是精明,没有说要除去魏忠贤,那些和魏忠贤有关系的也出言支持,否则就得不到这么多人的响应。其他那些大臣虽然依附魏忠贤,是因为魏忠贤拿的是皇上的圣旨。 知道时机已到,英国公张惟贤大呼: “京中诸王只有信王与皇上同胞,是光宗嫡子。我等应上书视疾,立信王为储君。” 此番言论立刻得到大半的朝臣支持,毕竟信王是正统所在。崔呈秀见事态紧急,大臣都倒向信王那边急忙喝道: “我等身为外官,皇上是否有嫡子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现皇上仍在病中,身为臣下岂能妄议!一切自然有诏书诏告天下!” 听到崔尚书一讲,原本想着投向信王的大臣又观望起来。张惟贤见状,冷冷一笑道: “皇上有无龙子起居注上记得明白,皇后娘娘也心中有数。怀冲,悼怀,献怀三位太子不幸早殇后,皇上若生有皇子便早谕示内阁。如今天下纷乱,皇上又在病中,更应早立储君已固国本。我等上书是为大明江山社稷!” 此话到此崔呈秀不能再辩,因为他知道天启无后,现在要是硬说有的话,他自己也是外官,怎能就知道呢?!加上他自己就底气不足,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话来。 正在此时徐光启手捧奏折道:“老夫要上表请信王入宫侍疾,各位意为如何?” 开国公与定国公齐声道:“本官也愿与大人一同上表!” 那些被魏忠贤欺压已久的大臣自然站在信王一边纷纷表示要奏折,其他朝臣见徐光启那倔老头都上表,心里开始动摇。加上英国公是皇后的伯父,他既然敢说策立信王,那皇上当真便是无嗣了。如此在武臣表态后,原先犹豫的也纷纷表态。经过这次的策动,很快信王在朝臣的心中有了分量,接着大家忙着分头去写表。此时的文武百官都是想着如何站队?想站到新皇那边,使自己的富贵可以延长。 这几日王体乾去安排所谋之事,魏忠贤与客氏相继守在皇帝床前,只待事情已定。当天午后轮到魏忠贤,他巡看了一回,皇帝还是老样子,皇后昼夜不分的在旁看护,时不时掉下泪来。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魏忠贤打了一个哈欠,突然王体乾进来,低声在魏忠贤耳前禀告:“通政使司来报,说群臣上疏要求信王入内侍疾!” “什么?是哪些人这么大胆子?” “通政使司说有很多大臣,厂公可以一查便知。” 此事关系重大,魏忠贤便带着王体乾来到通政使司,看罢他脸色都绿了,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魏忠贤明白在这非常时期,需得当机立断。但如今是群臣上书,就连平日巴结自己的内阁六部大臣也有好几个在里面。这样的话,自己原先思虑的计谋还可行吗? “你说怎么样处置?” “一不做二不休,杀!”王体乾脸露杀机道。 魏忠贤沉吟了一会道:“此时杀大臣恐怕乱子更大,何况这么多人。这样吧,你去把为的几个给我抓了,咱家要杀鸡儆猴。” “是!” “等等,这开国公领着御马监,他后边还有那些功勋家族,要是你贸然去捉拿,恐怕内宫就乱了。”正当他思虑如何的时候,有个内侍急急忙忙跑过来报告,说皇上醒了。 魏忠贤立刻往寝宫方向上赶,边跑边问:“皇上醒了多久?”那内侍答道:“已经有片刻,皇后娘娘在一旁伺候,也有人去请奉圣夫人了。”魏忠贤当下不语,急忙快步赶去。 等他到的时候,寝宫只有客氏和张皇后在旁,天启皇帝已经半躺着,脸色灰白,看来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情景。 魏忠贤扑了过去,:“皇上,你现在康复就好了,奴才们这几天可担心死了。” 天启流下两行清泪,摇了摇头:“忠贤,我是不行了,你以后对朝廷继续尽忠。” 天启说到这份上,客氏和张皇后都不禁流下眼泪。魏忠贤也哭道:“皇上有上天保佑,定然无事。皇上好生安养,下面的事,老奴自会处理。” 天启又咳了咳,喘了半口气。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小太监带了一堆人进来,当先的便是信王千岁我。 魏忠贤错愕不已,他想不明白怎么朝臣会来,而且还带来了信王,他望了客氏一眼,客氏也是茫然。惟有张皇后心里清楚,她看到大臣们来,顿时松了口气。 这几日因为府外很多人盯着,我是大门都半步不出。因为自己的目标太大,其他的事情我都教由英国公他们去准备。因为根据史书,我那皇兄便会在这几天驾崩。但如今没有任何动静,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在书房闷了半天,只听见外边喧哗,我出来一看,却是百官们都到了,王承恩宣皇上口谕让百官及我即刻进宫陛见。 这时候魏忠贤的那个气啊,心里大骂田尔耕废物。但现在已经轮不到他话了。天启侧身靠在床上,看了下群臣,当看到弟弟信王,眼光中包含着无限的哀怜、惜别之情。他对着我说: “到朕跟前来,你当为尧舜之君!” 此时我怎么也要客套下,虽然我内心激动。“臣弟死罪,死罪啊!陛下说这样的话,臣应万死!,皇上只管养好身子,不日龙体便会康复。” 天启帝自知将不久于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才道: “朕不适合当这皇帝,要是给朕选,朕更愿意做个逍遥的王爷,如今大明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指望皇弟你了。朕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你可记下了?” 我含泪点了点头,天启帝又看了下魏忠贤说: “善视中宫。魏忠贤可任!” 一般新皇即位,原先的内官都要自动致休,天启如此说便是要我仍旧重用魏忠贤。在皇兄面前我不敢有什么太过举动,只好夸奖魏忠贤了几句。表示他侍候皇兄,劳苦功高。魏忠贤当然是语气温和地谦虚一番。皇上见我们相处融洽甚觉安慰。 天启又对后面来的阁臣和五军府、六部、都察院等部院大臣,以及科道官员说:“皇位由信王继任,你等好好尽忠,匡复社稷,魏忠贤、王体乾皆恪守忠贞,可计大事。” 作为内阁辅,黄立极立即回答: “陛下任贤勿2,诸臣无不仰体!”意思就是陛下您放心去吧,群臣会照办的。 文武百官都在朝房等着,一个时辰后传来消息,天启在懋德殿驾崩。百官回家换成丧服赶来哭灵,皇城内乱成一团、哭声四起,也分不清那是真是假了。我作为明确的继任者,皇上又已经驾崩,于是当天我留在了宫中,居武英殿。大臣和司礼监,会同礼部来治丧。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也到了乾清宫,毕竟那里有大臣在,魏忠贤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大家忙了一晚,我当然要表示下,便让左右侍从通知光禄寺赐与酒食,一时宫内欢声雷动。 我现在心中也不是很怕,毕竟历史上可记载着我能顺利即位,到了这个时候,历史的走向还没有生改变。而且现在朝中的势力我也不输于魏忠贤,最重要的一点我是明正言顺的储君,只等即位便是天子。不过吃的酒食,我也是等有人先吃了,才动手。凡事小心点好,毕竟现在禁宫还是魏忠贤的天下。 正当大家忙成一团的时候,魏忠贤和崔呈秀、田尔耕也没有闲着,在灵堂的魏忠贤打了个眼色,让他们偷偷出来,后面还跟着个许显纯,几人径直到宝华殿。魏忠贤一进殿门,就怪上崔呈秀。 “当初你们不听我说,一个劲的说没事,现在倒好,诏书也给大臣了,如何是好?” 崔呈秀和田尔耕都默不作声,毕竟现在还能怎样?谁知道皇上会醒过来召见群臣!现在只好让魏忠贤多骂几句。 只有许显纯咬了咬牙,“不如反了吧,” 魏忠贤没有出声,他心里也不是没有作这打算,可这事情要得到干将们的支持,以前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只要这些人都帮自己倒也大事可成。他盯着面前的两人,就等他们表示。 但是经过那天午门事件后,田尔耕不敢说话了,那时群臣中有大半支持信王,而且都是老一辈的大臣,现在更加不好说了,皇帝遗诏都是让信王即位。违抗旨意可是死罪,还是想着怎样讨好新皇帝才是。崔呈秀内心也没有底,虽然他是兵部尚书,可自己是文官出身,从未出去带过兵,下边的总兵也没见全。一旦造反,那么会有多少人听他的呢?这样太过冒险了,现在新皇帝也没有说要铲除自己啊?不值得这样做。 魏忠贤见他们两个都不说话,只好直接问崔呈秀怎样。崔呈秀没有的回避只好说:“督公,我们现在没有诏书,而且大臣都已经听到遗诏,如果现在起事,明为造反,恐外有义兵。如今督公只能掌控直隶一带,外臣如何就不是我们能把握的了。福王现在洛阳,潞王在湖广,这些嫡亲的王爷一旦带头就名正言顺反扑回京城。如今靠着督公的人,有多少人死心塌地的跟着督公也是难料,事到临头反戈一击更是可怕!下边手握兵权的将领有几多会听命于督公也是值得考虑的。” 崔呈秀说道这便抬头看了一眼魏忠贤,见他低头不语,知道他心里已经动摇。便继续道:“现下储君信王,为人也是混混噩噩,与我等并没间隙,张国纪之事只要严防,毁掉弹劾的奏章便无人知悉;况且皇上的遗诏中也明确要善待我等,望督公明鉴。” 魏忠贤知道他们没有反意,叹了口气,只好作罢。此事作为密谈,也就再也没有提及。他现在只能凭借遗诏,想着如何重施旧计,把这个新皇帝也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八月二十三日,魏忠贤只好宣布了皇后懿旨,将天启帝的死讯布告天下。内阁大学士施凤来、黄立极,英国公张惟贤等纷纷具笺向我表示效忠。朝廷上下对信王的继位意见已经一致,遗诏也已公布。遗诏称: “皇五弟信王朱由检聪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命诏伦序,即皇帝位。勉修令德,亲贤纳规,讲学勤政,宽恤民生,严修边备,勿过毁伤。内外文武诸臣,协心辅佐,恪守典则,保皇固本。” 同日,公、侯、伯、驸马、文武百官及军民耆老等呈劝进表文。依例,劝进表文要先后进呈三次。前两次总是要被退回,直到第三次新皇帝才会“勉强”同意。虽然我也很想立马登上皇位,但是戏总还是要演的,现在大局已定,我也就按班步骤地来。 第一次劝进表文呈上后,我故作悲痛答道:“览所进笺,具见卿等忧国至意,顾予哀痛方切,继统之事,岂忍遽闻,所请不允。” 这个环节老于世故的朝臣是知道的,然后再上表,内容依旧,不过是多了几句劝我要以国为重、节哀即位之类的话。我看了后,便又答道: “卿等为祖宗至意,言益谆切,披览之余,愈增哀痛,岂忍遂即大位!所请不允。” 群臣们一鼓作气,三呈劝进表文,痛陈利害关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到了虚套的最后一个环节,这皇位我岂会再拒绝,我这次明确表示: “卿等合词陈请,至再而三,已悉忠恳。天位至重,诚难久虚。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以所请。” 既然我已经答应继承皇位,礼部便把早已准备好的礼仪程式呈进。群臣商议定于明日在大行皇帝灵前即位。到此,我的身份正式确定下来。 第七章 新皇登基(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七章新皇登基(新版) 当日,我便把信王府里的宫人调回到皇宫居于文华殿,如今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魏忠贤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但也怕他下毒什么的。昨日至今日中午我才吃了一餐,好在府里人进来时带来不少饭菜干粮。心惊胆战的过了这一天,就在八月二十四日清早,我身穿孝服,在大行皇帝灵前,亲自祭奠受命。 一切都按照礼部事先安排好的,礼仪由王体乾主持,我中规中矩的拜祭完,便换了孝衣改穿衮冕,在皇极殿前设香案,备酒果,行告天礼。然后便前往奉先殿谒告祖宗,再在皇祖宣懿昭妃(刘昭妃)前行五拜三叩之礼,在皇后(即皇嫂张氏)前行四拜之礼,最后回到中极殿。同时遣宁国公魏良卿、保定侯梁世勋分别祭告南郊、北郊,驸马侯拱辰祭告太庙,宁晋伯刘天锡祭告社稷。 司设监陈御座于奉天门,钦天监设定时鼓,尚宝司设宝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设而不作。时鼓响后,内阁大臣率文武百官从午门进入,鸿胪寺导执事官行礼,请升御座,我便在礼官的指引下坐上龙椅,百官三呼万岁后上表朝贺。我满意的望着下边黑压压的官员,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做皇帝的威风!在行登基大礼时,既无日月星辰之变,也无五行灾异之象。传闻中,崇祯登基可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看来史书也有不可信的地方。等君臣俗套之后,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即位诏》,照本宣读。 《即位诏》自然还是那老一套:先颂列祖列宗、皇明基业;再赞大行皇帝,尔后是叙述登基经过,公布新朝“崇祯”年号;最后,大略的说了说新朝的治国方针: “朕以冲龄统承鸿业。祖功宗德,惟祗服于典章;吏治民艰,将求宜于变通。毗尔中外文武之贤,赞予股肱耳目之用,光昭旧绪,愈茂新猷。” 当然,这个《即位诏》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内阁大学士们的杰作。此时的内阁,还是靠向魏忠贤的,毕竟他们没有摸清我的态度,而大行的皇帝要继续重用魏忠贤等。因此在诏书的字里行间,自然也充溢着这位旧朝权贵的旨意。我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一旦我掌权,什么事情还不是我说的算,如今就让他们得意一阵。百官朝拜后,至此登基仪式一结束,我便成了大明的崇祯皇帝! 即位后我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内库,我要搞清到底还有多少钱供我用度。统计出来居然有二千七百万的白银,三十万的黄金。这让我心里有了点底,但接下来的日子,累得我快不行了。我的天启皇兄留下近千份的奏折未批,最紧急的是陕西的急报,陕西境内出现流贼,人数多达万人。陕西兵卫所请朝廷派兵围剿,并弹劾陕西巡抚李延育,没有出力剿贼,坐让流贼势大。 陕西长期以来是大明动乱丛生的地方,这儿土地贫瘠,亩产不足,赋税和徭役也严重,加之连年生灾荒,这里百姓比其他地方更为困苦。此处又是蒙、汉、回民杂居,最易惹出事端。加之此处民风彪悍,因此,陕西地区成为最早酝酿和爆动乱的地区。 天启七年27年)三月,陕西大旱,澄城知县张斗耀不顾饥民死活,仍然催逼赋税,敲骨吸髓地榨取农民。白水县农民王二聚集了数百个无法活命的农民进行斗争,他高声问大家:“谁敢杀死知县?”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敢杀。”于是王二率饥民冲进县城,杀死张斗耀。后来陕西各地都爆小规模起义,到了崇祯三年,大规模的起义爆。其中的张献忠,李自成更是声势惊人,跟朝廷斗了十几年后,硬是把明朝给灭了。现在才是开端,我得把这导火索给他灭了,不然我哪有时间去整治内政。 即位四天后,我在文华殿召见了礼部右侍郎杨鹤,杨鹤在史书中安抚流贼很有一手,不过就是没有处理好招安后的人马,让他们降了又反。我升他做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侍郎,去安抚陕西,同时拨给他三十万石米粮抗旱。杨鹤有些颤抖的谢恩,可能皇上登基后,第一个召见的大臣是他,这让他受宠若惊。我没有让他走,因为我还要找个人跟杨鹤一起去。 不一会,殿外太监宣了他见来,就是现任兵部主事周遇吉,他现在还是个小官,在历史中,也算是个能打的将领,我现在放他出去历练下,希望他不会像他父亲周南通那样。 跟在太监后进来的年轻人,三十来岁,一身武将打扮,精神抖擞,看来不错。他走到大堂后,连忙跪下行礼。 “你就是周遇吉?” “正是微臣!”周遇吉答的不卑不亢,好! “你父亲也是员虎将,只是可惜了。希望你知前车之辙,朝廷总是要用的上你们的。”他的父亲驻守沈阳,被后金攻破,这点对于他周家而言是一个耻辱,所以我以此来激他。 “臣不敢忘,臣愿效死力以报臣父之灵,以答皇上天恩。” “知耻后勇,好!周遇吉听封。”我顿了下, “现命你为甘陕指挥使,调宁夏,陕西卫归你节制,与杨鹤一起去安抚陕西。” “谢主隆恩。臣一定尽快平定陕西。” “平身吧。” 周遇吉起身来,站在杨鹤的下边,听我训示。 我坐在龙椅上,欠了下身。“你们去,一定要安抚为主,剿为辅,这些流贼也是我大明的百姓。只要他们安心投降,那就一概不再追究,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投降后,主事者要分开安置。我给了你们米粮,安抚的同时准备抗旱,陕西那边今年已有旱情。陕西明年的春赋就免了吧,还有那个陕西巡抚,给我押到京城来,交大理寺处理。这事越早解决越好,你们早点动身。” “谨遵陛下吩咐。” “下去吧。” “臣告退。”两人躬着身子出去了。 处理完这件紧急的事,我松了口气,但还有更多的事情要我处理。接着我任命曹化淳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让他去制衡王体乾,王承恩为内宫监领分管羽林左右两卫。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分掉王体乾的权力,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做得太明显,锦衣卫和禁军还在他们手里。我也把原王府的侍卫全部调到宫中充当近卫,现在任用我王府的私人,这是例朝的惯例,皇兄虽然保住魏忠贤与王体乾,但其他人可没说。我大肆撤换也无可厚非,魏忠贤他们也捉不到什么把柄。 在提拔我的人同时,为了平衡,我又厚赏魏忠贤和王体乾,把原先给魏忠贤的匾牌也给了他,给他干孙子的免死铁卷也让礼部送了过去,又下旨嘉奖了王体乾。在朝中大臣看来,新天子并没有对魏忠贤有什么不和地迹象。同时我却故意忽略了也是魏忠贤一党的兵部尚书崔呈秀,既不嘉奖,也不赏赐。魏忠贤不知皇上心里怎么想,也很是纳闷如何行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我也不管他纳闷不纳闷,因为接下来还要册封很多人,我这“崇祯”的生母、太妃、张皇后,我的周王妃、袁王妃、田王妃,都要册封。特别是册封皇后,我又再一次见识到我们礼仪之邦的真实含义。 张后那边的人,还有开国公,定国公我没有单独的召见他们,只是让王承恩私下传递过消息,他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纷纷扰扰的过了一个星期,我大体上都没有做什么调动,群臣也还算安分,他们上来的奏折我全部留住,用以熟悉政务。 而这个星期魏忠贤却不觉得好过。因为他不明白新皇帝的态度,也没法给自己在朝廷定位。以前天启的奏章都是他处理的,现在则明显不行。前几天,崇祯调杨鹤去陕西的事情就没有大臣事先得到风声,而且崇祯是绕过了内阁直接任命的,这让魏忠贤对这个新皇帝刮目相看。这两天他和王体乾秘密商量了下,决定来次投石问路。 九月初一,魏忠贤那家伙就跑到我面前来,装得好像很虚弱的样子道:“皇上,老臣这几日觉得胸闷气短,身体不佳,老臣请致休养病。以免耽误皇上的政事,皇上可找一个能干之人来替代老臣,否则臣便是有负先皇遗旨!” 要是你真的肯退下就好了,我知道他这是来试探我的心思。目前他权势甚大,内宫中大多数人都还听他的,我若准了,便是违了遗诏,给魏忠贤借口,我当然不会上当。“忠贤啊,你是先皇兄留给朕的臣子,怎么能朕登基没有多久就要致休呢?朕尚未有失德之处,你若一走,朕还依靠谁去?好好安心留下,既然你身体不好,朕会派人协助下你。”我好言宽慰,差不多就把他比成周公了。好话说了几车,才把魏忠贤哄走。 我擦了下汗,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我接着去了慈宁宫,去见皇嫂,商量他们配合我的行动。皇嫂听了我说魏忠贤刚才的嘴脸,以及我的“苦口婆心”,皱紧的眉头才展开。她想不到皇上居然这么高明的化解了魏忠贤的一招,又可以找个借口调人入东厂。她立起身,问我:“那皇上准备下一步怎么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怎么也要表示下,朕要让他魏忠贤看看朕的实力。”我微笑着说。 “那是…”皇嫂沉思了下,在想我下一步会怎么走。 “客氏。东厂那边还是不要太心急,不然反而容易惊动他们。”我揭开谜底。 “皇上能有这等主见,哀家也就放心了,哀家伯父那边已经准备好,五军都督府中有不少人对魏党不满,即使有兵部的兵符他们也不能全部调动。另外还准备策动言官弹劾魏忠贤,使得他变成过街老鼠!” “这样好,同时皇嫂可让英国公叫人出面保奏个信得过的人,用他来当任皇城巡警司,这样留守五卫就需要顾忌下!外城可不能乱起来,皇城有御马监看着,锦衣卫也不敢乱来。这朝中那些手握军权的将领,也很难说哪些就是魏党,可能更多的都是在看局势,谁强就靠像哪边。” 这样商议完,已是申时,我用过膳后传王承恩来见。王承恩原是皇后身边的人,为了掌控宫内的局势,就用在身边。驱逐客氏这件事情要宫里的老人去做才稳妥,曹化淳去嫩了点。我面授机宜后,王承恩喜滋滋的去办了。 第二天,王承恩来报,客氏已经出宫了。据说,客氏在临出宫前,起了一个大早,素衣哀服,到天启帝的梓宫前拜别。她拿出一个用黄龙袱包裹的小盒,内装天启帝的胎、痘痂,以及累年剃、落齿、指甲等等,在灵前焚化,放声大哭。 我冷笑道:“哭有何用!我又不是杀了她,京中她也有宅子,先前的宫妃都走了,以她的身份不出宫做什么。”真不知道魏忠贤晓得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事实上,魏忠贤早就知道了,不是别人密告他的,而是他那晚上去了客氏那里。客氏一看到他就不停地哭诉,搞得魏忠贤心烦意乱。皇帝的这一举动虽然不是针对他魏忠贤,但是全朝野都知道客氏和魏忠贤的关系,皇帝这么做,难道真的想对付自己了?上一次试探没有觉察出崇祯的意思,那现在呢?魏忠贤也没有顾到客氏了,他马上找到王体乾,决定再一次去试探崇祯皇帝。 两日后,魏忠贤上书乞请免去户部丧礼香蜡银三万两,呵呵,这魏忠贤还真的朝着史书中走,既然他帮我省钱。我当然立即同意,下旨执行。原先我那大行了的“皇兄”的丧礼太过奢华,把今年的秋赋都用了一半。国库的钱可要支持到明年四月才有夏赋收上来,现在自是能省就省。魏忠贤这家伙居然用这招来看我对皇兄的态度和对他的想法。 我当然还表彰他一下,“能为社稷着想,现在国库空虚,魏卿不愧是先皇兄倚重的忠臣阿!” 丢了三万两白银结果魏忠贤没有试出什么,但这家伙还不死心。紧接着九月初四日,司礼监太监王体乾也向我请辞,我是很想同意的,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算了。 “先帝尸骨未寒,尔等为先朝遗臣,宜为国报效,岂能独善其身。体乾任司礼监领已有数年,宫中全赖以维持,岂可轻言辞去。朕命体乾继续统领司礼监,守卫六宫安全。” 我不知他们接到我的旨意是什么想法,没多久我又调了原先在庄妃那伺候过我的太监徐应元入司礼监做随堂太监。魏忠贤虽然是东厂提督,但他还兼任着秉笔太监一职。明制司礼监中,随堂太监与秉笔太监同等。我调徐应元做随堂太监就是不想旨意全由魏忠贤来写。根据英国公的推荐,我任命武安候郑绶为巡警司提督,巡捕外城。在我潜心准备的时候,朝中却有人跳了出来弹劾魏忠贤。 国子监司业朱三俊,上疏弹劾监生6万龄、曹代请祠魏忠贤国学罪。在几个月前,监生6万龄上书天启帝,说魏忠贤的功劳已可以与孔子相提并论,要把魏忠贤移入国子监与孔子并祠。天启帝也同意了,不过因当时有人提出,假如某一天皇帝驾幸国子监,例应拜祭孔子,而魏忠贤的像就在孔子边上,拜孔子也就是拜魏忠贤,似乎于礼不合,所以这个提议就没有实行。此时,朱三俊便以此事弹劾6万龄等人。 这个朱三俊不是我拉拢的人,不过看来也是个识时务者,知道来我这个新天子面前投机一把。既然有人提供弹药,让我向魏忠贤开炮,我自然乐意,于是下令把6、曹两人下了狱。先前还有一位叫李暎日的监生,也上过一疏,把魏忠贤比作是周公,我随即下令把那位李监生逮问。 魏忠贤刚平静没多久又有事端,他自然坐不住了。他不知道崇祯帝要怎样?一面对他示好,一面又动不动拆下他的台。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在新帝面前已经不能如此跋扈了。九月十二日,魏忠贤上疏奏请停止全国各地为他建造生祠。我当即表示说: “先前已经赐额同意兴建的那些生祠,继续照常修建,其他的就停下来吧。天下人为你建生祠,是出于公心,而忠贤有功不居,要求停建,真是难得!后面的那些生祠就停下来,以成忠贤的劳谦之美。” 我这样处置魏忠贤不好说什么,实际上是我根本就不想在让他建什么鬼生祠,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民力。几天之后,糊里糊涂的江西巡抚杨邦宪、巡按御史刘述祖,分别上奏称魏忠贤功德巍巍,请求在江西为他建生祠。他们为建生祠,也在南昌作了些准备,顺手拆掉了三贤祠之类的古迹。我没有立即批复,而是交给了魏忠贤,那魏忠贤可能在最近和我的交锋中,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相与的皇帝,不愿正面交烽。他看了奏章,奏请将这笔造祠钱粮解充辽饷。这个既然他自己说的,我当然求之不得,当下一口答应。 魏忠贤忌惮我的皇权,我则提防他在宫中的势力。双方都在警戒线上博弈,在经历了数次打击的魏忠贤,气势已经开始弱了。打压得差不多了我又嘉奖一下他,再给魏忠贤、王体乾叙功加荫,我现在还不想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我就在这样的打拉中,消磨他们的实力、瓦解他们的阵营,让朝中大臣知道魏忠贤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地位稳固了。 第八章 阉党尽除(新版) 第一卷天子之大权要握第八章阉党尽除(新版) 在皇权的打压下,魏忠贤那一伙开始顶不住压力了。到了九月中旬,新任南京通政使的杨所修上奏折弹劾崔呈秀和周应秋。这位杨所修,本是魏忠贤的党羽,因不满自己被外放南京这个清闲之地,也预计到魏忠贤集团不会长久,加上英国公的策动,所以反戈一击,弹劾“崔呈秀夺情,周应秋贪墨”。崔呈秀当时任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周应秋任吏部尚书,都是魏忠贤集团中身居要职的骨干。杨所修的突然难,令崔、周措手不及;崔呈秀立即出面应付,双方相互指责。我当然不会马上动手,一个小官上疏我就修理大臣,岂不是告诉别人我要铲除魏忠贤,逼他去造反。我要让群臣都攻击的时候才能动手,这样我可是顺应民心。于是我便仍不动声色的说: “群臣流品,经先帝分别澄汰已精。朕初御极,嘉与士大夫臻平康之理,不许揣摩风影,致生枝蔓。” 意思是群臣都是皇兄澄汰过的,不致有错。不要捕风捉影,无事生非!但是我也没有惩罚杨所修。同时我让英国公他们只是把矛头指向崔呈秀。以前不封赏崔呈秀就是要给朝中大臣一个错觉,让他们觉得魏忠贤也抛弃崔呈秀了。 于是继杨所修之后,另一位原跟魏忠贤不错的云南道御史杨维垣,也突然上疏,公开弹劾崔呈秀,话说得也很难听,而且涉及到了厂臣。按照大明官场不成文的惯例,被弹劾的官员不管是否属实都要上奏折致休表示清白。崔呈秀依例上疏辩白,并请求回家守制,我没有立即批准。杨维垣再次上书,揭崔呈秀的罪行。工部都水司主事6澄源也参崔呈秀“夺情为安,忍于无亲”。御史贾继春更是骂崔呈秀道: “说事卖官,娶娼宣淫,但知有官,不知有母,三纲废弛,人禽不辨。” 既然有人弹劾崔呈秀,他也只好继续上疏请辞。他想着魏忠贤不倒,他们下边做小的便无事,皇上不敢轻易与督公冲突,他很放心的上表。不想第三次上疏要求丁忧后,皇上却是批下了奏折。 “崔呈秀乃先帝夺情留任,然外臣非议,孝乃人之常伦,朕不忍夺,命归家守制丁忧,期满再行复用!”偏皇上这批语说得道义岸然无从挑刺,崔呈秀只好回蓟州老家丁忧去了! “真是爽,看我一步一步把你这老阉贼的臂膀卸下来,到时想把你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批完崔呈秀的丁忧奏折后,心里痛快得不行!看来张惟贤他们做事还挺利索,接下来便要对付魏忠贤这小儿了。 明诏下,内阁大堂的几个阁老们也是表态不一。张瑞图与黄立极这两个亲近魏党的却没有多大反应,因为攻讦崔呈秀的是他们自己的人,皇上对崔呈秀也多有回护,这不算什么大事。 施凤来看完奏折道:“杨所修看来是不满周应秋把他放到陪都去,崔呈秀是升得太快,惹人厌了!皇上对臣子还是很宽厚的,周应秋给放过,崔呈秀也是丁忧去了。” 张瑞图接着道:“那是,厂公都是先皇遗诏留下的,皇上不会为难我们。”张瑞图是魏忠贤提携进内阁的,魏忠贤在各处的生祠碑文也是出自这个才子的手笔,他自然以魏忠贤马是瞻。 辅黄立极是魏忠贤的同乡,跟魏忠贤关系密切。他捋须道:“厂公无事,我等便稳当。啊,哈哈!” 施凤来干笑了两声便道:“如今厂公虽然仍圣眷正隆,恐怕有些人要出来搅事了。贾继春那老狐狸当年弹劾东林人时如此,现在对付厂公也是如此,真小人也!若非他是左佥都御史可以风闻奏事,咱们就把他给参了。” 其他两人也附声道:“正是,这等反复无常之人早该遣走!” 另一位内阁大臣李国普听罢没有作声,心里冷笑了一下,暗道:“这些人都是靠关系上来,却看不透里面的局势。这贾继春敢如此大胆,后面恐怕有人撑着,说不定就是皇上。崔呈秀掌管兵部,他回家丁忧,魏忠贤便少了个强援,留守五卫以后恐怕就不听他魏某人的了。不管皇上现在是何主意,只怕容不得魏忠贤。魏忠贤一日在朝,皇帝便不能大权在握。且不说前代的故事,就是本朝不就有刘谨的例子!”李国普私下打算,准备早早抽身,一旦清算魏党,恐怕朝中诸多大臣都撇不清关系。 崔呈秀走后,魏忠贤也没见什么举动。我料想他应该还会施点手段。果然连着几天,魏忠贤给我送了各地的美食,好玩的物事,以及一些珍奇异宝。我是来者不拒,不过玩一阵便又丢开了。魏忠贤不得其法,最后便入夜送了几个艳丽的宫女进来,但他在门外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纳闷了,这半大的皇帝究竟喜欢什么呢? 魏忠贤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先避开跟皇上正面交锋,让小皇帝顺顺气。他告假几日都窝在私邸想着如何讨皇上欢心,正当没个着落的时候,王体乾哭丧着脸来了。 王体乾一进门便道:“厂公,大事不好。有人弹劾厂公!” 魏忠贤一惊,自己不在几天居然出了这么大件事。“你说详细点?是何人弹劾咱家?皇上又怎么处置?” 王体乾从袖中拿出一份邸报来,魏忠贤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工部主事钱元慤上疏:“呈秀之敢于贪横无忌者,皆籍忠贤之权势。呈秀虽去,忠贤犹在,臣窃以为根株未净也!陛下恐割股伤肌,徐图而未,念先帝付托之恩,欲曲全其所信,而魏忠贤以枭獍之姿,供缀衣之役,先帝念其服勤左右,假以事权,群小蚁附,势渐难返。称功颂德,布满天下,几如王莽之妄引符命;列爵三等,畀于乳臭,几如梁冀之一门五侯;遍列私人,分置要津,几如王衍之狡兔三窟;舆珍辇宝,藏积肃宁,几如董卓之眉屋自固;动辄传旨,钳制百僚,几如赵高之指鹿为马;诛锄士类,伤残元气,几如节、甫之钩党株连;阴养死士,陈兵自卫,几如桓温之壁后置人;广开告讦,道路以目,几如则天之罗钳结网。使先帝而早知其如此,亦必有以处忠贤矣。即皇上念其勤劳,贷之不死,宜勒归私第,散死士,输蓄藏,使内廷无厝火之烛,外廷无尾大之患。魏良卿辈,既非开国之勋,又非从龙之宠,安得玷兹茅土,污此彝章,自宜褫革。至告讦获赏之张体乾,锻炼骤贵之杨寰,夫头乘轿之张凌云,委官开棍之陈大同,号称大儿之田尔耕,宁国契友之白太始,凡为爪牙,俱宜明暴其罪,或殛或放,而奸党肃清,九流清澈矣。” 下边是皇上的批语:“钱元慤小臣,如何又来多言,姑不究。”后面还有一份叫钱嘉征的嘉兴贡生上疏写的语言更为犀利尖锐,事实更为详尽。 贡生钱嘉征劾魏忠贤十大罪:曰并帝。内外封章,必先关白,称功颂德,上配先帝,及奉谕旨,必曰“朕与厂臣”,从来有此奏体乎?曰蔑后。皇亲张国纪未罹不赦之条,先帝令忠贤宣皇后,灭旨不传,致皇后于御前面折逆奸,遂遭罗织,欲置之死,赖先帝神明,祗膺薄衍,不然皇亲危则中宫危矣。曰弄兵。祖宗朝不闻内操,忠贤外胁臣工,内逼宫闱,操刃禁中,深可寒心。曰无二祖列宗。高皇帝垂训,中涓不许干预朝政,乃忠贤一手障天,杖马辄斥,虿毒缙绅,蔓延士类,凡钱谷衙门、边腹重地、漕运咽喉,多置腹心,意欲何为?曰克削藩封。三王之国,庄田赐赉,不及福藩之一。而忠贤封公、侯、伯之土田,膏腴万顷。曰无圣。先师为万世名教主,忠贤何人,敢祠太学之侧?曰滥爵。古制非军功不侯,忠贤竭天下之物力,佐成三殿,居然袭上公之爵,腆不知省。曰邀边功。辽左用兵以来,堕名城,杀大帅,而冒封侯伯。曰伤民脂膏。郡县请祠遍天下,计祠所费,不下五万金,敲骨剥髓,孰非国家之膏血?曰亵名器。顺天乡榜,崔呈秀之子铎,目不识丁,遂登前列。夤缘要挟,不可胜数。罄南山之竹,不足书其奸状;决东海之波,难以洗其罪恶。伏乞皇上独断于心,敕下法司,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愤,以彰正始之法。臣自仰答涓埃,使后世读史者谓,圣主当阳,有敢言之士,万死何辞! 皇上只是批了“不懂规矩”四个字。这是批给谁呢?魏忠贤沉思了一会,王体乾乘机说:“厂公,事情倒还没有太糟糕,皇上把这些奏折都驳了回去。” “恩,看来咱家要到御前自辩才行了,不然那些小人还不知怎样攻讦咱家!” 这日我正在文华殿批阅李国普辞呈的奏章,听到曹化淳进来禀报说魏忠贤求见。我知道他是为了弹劾他的事而来,便宣了他进来! 魏忠贤痛哭流涕的跑到我跟前来,跪下后哽咽道:“万岁,万岁啊!万岁就是叫老奴死,老奴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可那贾继春、钱元悫,钱嘉征以诬谤之词惑乱圣听,皇上不可不察。老奴所有官爵田地,都是先帝所赐,老奴若是如他们所言是十恶不赦之徒,先帝怎会倚重老奴。建生祠事,是府道科员仰体先帝慈爱老奴之心所为,老奴并未预闻。缇绮拿人,都是奉旨办事,至于如何处置,则非东厂辖限,并无‘广开告讦,诛锄士类’之事。老奴族辈有掌锦衣卫,也是先帝所加,更没有‘遍列私人,分置要津’之事。至于说老奴‘妄引符命,阴养死士,陈兵自卫’,用心太过恶毒,根本就无实据,他们是欲假万岁爷天威杀了老奴!老奴与贾、钱三人并无仇隙,只是先帝时他们不得重用,怪在老奴身上。老奴虽蒙先帝宠信,荣耀逾常,但毕竟是个宫监,哪里就能随意褒贬外臣?!崔呈秀之子铎能乡榜前列,老奴实在不知,老奴一向不管学政,只是奉旨行事,亵名器从何说起!皇上天资英纵,老奴自知已是无用,但先帝遗诏挽留,不敢不尽心。不想还是碍到了小人,还望皇上体察老奴三朝侍奉君家的忠孝心思。”魏忠贤哭说的声嘶力竭,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想当初,杨涟上疏弹劾魏忠贤,魏忠贤就是用痛哭流涕来取得天启帝的支持,从而反败为胜的。不过这一次在我面前,是没有用的。我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只是现在还没有机会动手,宫内的武监太多,这就像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为了他避免狗急跳墙,我安慰他要安心,表示我不会随意处置先皇兄的遗臣。 “魏公公是大行皇帝用开的老人,朕有什么不能相信的!这些外臣知道什么,朕是不会随便处置重臣,魏公公别和他们计较。” 我好说歹说把他给安抚走了。但朝臣中不少人开始明了新皇的意向,弹劾魏忠贤的奏折经由通政使吕图南之手有如雪花一般的飞上来。我全部留中不,等待天启的‘七七’过去。 好容易到了十月十二日,天启皇帝祭奠四十九天后,礼官来报大行皇帝棺椁已可葬入德陵。于是我便命百官随驾到昌平送葬。御马监五千六百余人分出一半由开国公常炎林领着负责警戒,原先皇宫的禁卫只**锦衣一卫计一千五百人守护灵柩。 “锦衣卫忠体事国,先皇兄每每对朕言及,都恩宠有加。今日先皇兄归陵,你们就负责一应事务,以报先皇兄之恩。” 田尔耕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把他们抽调出来随驾,虽然是去干杂役,但这却是极高的恩宠。他趾高气扬的仿佛又回到了天启年间一样,若非今天是送葬,他便要笑了出来。就是魏忠贤也是腰板直了不少,我看在眼里没有作声。 辛苦一天,在各种仪式后终于让‘皇兄’入土为安了。拜别时魏忠贤倒是哭得死去活来,也许伤心之余大概是想念他当年的风光吧!送葬完那天,我没有立即回京城,而是在昌平县停了下来。把我的行宫就设在县外的驿站,由常炎林负责驻防,锦衣卫给调在外围。 安置下来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让锦衣卫在德陵护陵一个月,非旨不得调动;第二道旨意却是给丰台的京师三营,命他们派神枢营五千人马进京听候定国公调遣;接着派人送旨意给留守皇城的徐子文,让他等候到来的京师三营,集结后入内宫驱逐武监,按照原先跟皇嫂商议好的,内宫甄选过的人员在慈宁宫一角,其余任过武监的一律清除出宫。我留了王承恩与曹化淳两人作为向导,防止官兵在宫内乱来。 武百官都在御营外侍侯,魏忠贤没有想到我会把銮驾停到这。他意识到可能不妙,因为徐应元刚才一直陪侍在皇上身边,御马监的侍卫却来回进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不由的深思起来。 “魏公公,在想什么呢?”我完旨意,出到帐外看到魏忠贤独自在那楞便开口问道。 魏忠贤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话,结结巴巴道:“奴才在思忆大行皇帝……” “哦,看来魏公公倒是情长之人--------对了,大行皇帝的德陵刚营造好,朕让田尔耕带着锦衣卫去守一个月的陵,不要让皇兄太冷清了!如今大内人员众多,鸡鸣狗盗的事情也就多了。朕已经让定国公去协助皇后驱逐一部分内侍,魏公公以为如何啊?” 魏忠贤没有想到皇上会断然用武力驱逐武监,这明摆这是要对付他魏忠贤了。他给皇上突然其来的话给吓蒙了,他张大个嘴巴嗬嗬了两声吐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在下面侍立的百官俱是瞠目结舌,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皇上,”我抬头一看,出声的是阁臣施凤来,李国普致休后,只有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三人还在内阁。只听得他启奏道:“皇上,锦衣卫负责皇宫安全,如此撤走恐为不妥。” 黄立极没想到皇上说变就变,经过施凤来一说,他再笨也知道皇上要对魏忠贤下手。如果不驳回,恐怕自己就要跟着遭殃了。他颤抖的站出来道:“皇上,皇宫大练武阉是大行皇帝所定下的,宫里内侍的定额也是大行皇帝时候有的。皇上如今遣走他们,有失天子仁德。大行皇帝在天之灵也会不安!” 我心里嘿嘿冷笑了一声,居然用我故去的皇兄来压我。我故意加重语气道: “黄辅怎知朕驱逐的就是武监?宫里不需要那么多内侍,朕也没有必要养着他们。要是遵循旧制,朕会以太祖之制为循例。按惯例朕登基后,便要放出年老的宫人,朕派兵去便是维持秩序。此乃朕之家事,尔等无需多言。” 黄立极还想着回奏却给施凤来扯了下袖子,看到施凤来朝后努了努嘴,他顺着往后看去,却是常炎林身穿甲胄,带着御马监的侍卫威风凛凛的立在四周。他见到这样,那还有底气跟皇上争辩。 御马监侍卫把御营一围便无消息走漏得出去,百官们只能等结果了。田尔耕接到旨意,御马监的人就虎视耽耽的盯着,连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知道这是中了皇上的计谋,锦衣卫送葬时,全部孝服,盔甲没穿,兵器没带。这个模样怎敢跟御马监的人动手。再者锦衣卫平常就养尊处优的,就是田尔耕自己也根本就没有动过刀枪。他只好不情愿的带着平日作威作福的一千多人返回到德陵。 过得一天,侍卫来报锦衣卫已在德陵之西驻下,徐子文率兵驱逐一万余内侍,并抽出龙骧卫替代锦衣卫守护内城。百官这回都知道皇上是要集权,魏忠贤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此时魏忠贤已经灰白着脸,呆呆的立在那。 黄立极得报后,先站了出来。这一天他跟其他内阁大臣商量了许久,知道已经无可挽回。“皇上,天气渐寒,老臣湿病作,政事难理,请皇上恩准致休归乡。他话刚说完,张瑞图,施凤来也灰白着脸请求致休。 “既然各位内阁大臣都以年老体病致休,念在你们为朝廷出力这么久,朕也不勉强。你们就回去安享晚年吧!” “谢皇上成全!” 他们三人退下后,这样我的内阁就没有一个人了,而我心目中的内阁大臣都好像给魏忠贤罢免回家,现在也要推几个内阁大臣进来顶住先。“各位大臣以为朝中谁可任辅啊?” 都没有人说话了,如今的内阁大臣的位子有如火上烤一般,谁敢轻易去惹一身臊。现在居要位的六部大臣,都跟魏忠贤有说不清的关系。一旦上去,也是要给别人打下来。 “没有人推荐啊,那朕来说,原阁臣李国普致休时曾经推荐韩鑛,刘鸿训,孙承宗,卿等以为如何?” 百官一时哪敢有什么意见,这三人都党派色彩各异,就随我一句话定了下来。 不过韩鑛跟孙承宗都还在原籍,实际内阁也就只有刘鸿训一个人。刘鸿训这人我读史书的时候,还是了解过的,感觉还可以。其他人事嘛,等我把魏党都清除了再来调整。如今我也不记得谁是魏党,何况史书也会有不实的地方。 过了三天,我才起驾回京城。此时宫内已经是我的天下,保得住自己的人身安全后才可以放手施政。回宫没有多久,便有许多百官呈上来的奏折,有的是辞呈,有的是弹劾魏忠贤。我看了后,心里想着一旦清除的话,还要找人来递补,唯今之计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吏部尚书周应秋辞职后,吏部现在由左侍郎张好古主持,我把吏部的卷宗都调了进来,看看里面官员的考评如何!把些以前致休在家的官员宣回京城以补空缺。 忙了好几天,看得我是头昏脑胀。这日让徐应元把旨意撰写好后,让中书科出去,我靠在龙椅上伸了伸懒腰。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应元在旁躬身道。 “哦,你说吧,朕听着。” “皇上,昨日魏忠贤来找奴才,要奴才替他求情,恳求皇上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徐应元,你要为魏忠贤求情?” 徐应元听到皇上的语气严厉起来,慌忙跪了下来。道:“皇上,说是求情,奴才也是为皇上着想。魏忠贤当朝五年,阿附之人多不胜数。皇上一旦追查,强行罢免恐怕人人自危。魏忠贤昨日跟奴才来讨生路,奴才斗胆让他致休归家。尔后皇上统筹齐了,便可以慢慢查清,朝廷也不会动荡!否则奴才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替他求情。” 让他自己致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闭目想了下,便道:“起来吧,你去给他个准信,朕会给旨意他的。魏忠贤卸职后,你就任秉笔太监吧。” “奴才谢恩!” 果然,第二天魏忠贤递了辞呈上来,还疏辞公、侯、伯三爵以及诰券田宅,其子魏良卿,侄子魏良栋等家族子侄都把爵位,铁卷都给辞了回来。我都一一准了,让他归老家养疾。诏书一下,朝中时局为之一变! 魏忠贤此时一家人带着用四十辆大车载着珠宝,并有战马千匹、壮士八百随行。不过他走得很慢,走一阵休息一阵。他内心甚至还抱有一线希望,想着投靠自己的大臣上书保奏,皇上能够开恩,宣他回朝。他此次辞呈便是要远离荣华富贵,以哀兵之形求得同情,然后让朝臣求情,再度过关。所以他并不是很焦急! “良卿,前面到了什么地方了?” “快到阜城了,前面有座客栈今日就休息在那吧!父亲大人,咱们为什么要辞呈?不是有先帝的遗诏护着我们嘛?” “你懂什么,这些还不是皇帝说得算,咱们现在是低调些,免得皇上猜忌。”魏忠贤挪动了下身子,望了望远处半响才道:“或者咱们还有机会回京师,不然便回家做个富家翁。这里的财宝够用几辈子的了。”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明白了!” “走,咱们在店里歇着,等等看吧。”一行人紧走两步,到了一家老店。他们近千人把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出了魏忠贤的家眷,其他手下只能另行扎营。魏忠贤写的马车,走到店门口,深有感触的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匾。 “三十余年前,咱家孤身一人进京也是住在这的马房里,龙门客栈,当时真是个好兆头啊!三十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今日又回到这来。” 魏良卿看到父亲讲得竟是伤感,劝慰道:“这既是父亲迹征兆之地,此番也会如此。” 魏忠贤点了点头,正要进客栈,却只听到后边马蹄声顿起,轰隆隆震响大地,竟有千余人之多。他回过头来看,心里不禁喜出望外,难道是皇上来宣他回去了?!他走出两步,眯着眼睛看来着是何许人! 随着来人越来越近,当先的一人竟是王承恩。魏忠贤心里觉得隐隐不妥起来,就算王承恩来宣旨也不用带这么多人来,只怕是件祸事要来,心里一阵冰冷。魏忠贤虽内心大惧,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王承恩下得马来,看到魏忠贤见到他脸色不变,心下暗道:果然是一代权监!魏忠贤只是把手一拱道: “王公公急匆匆赶来,可是圣上有旨意给咱家?” 王承恩笑了笑道:“魏公公真是未卜先知啊,皇上让我带封旨意给公公。” “那你就宣旨吧!”魏忠贤此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王承恩一把拉过魏忠贤道:“不急,此时天色将晚,咱们店里坐着说话。”魏忠贤也不礼让,两人进到店里。龙门客栈的掌柜看到这架势,知道他们都是惹不得的人,忙开雅间迎了进去。魏良卿他们都给骑兵看得严实,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承恩让着魏忠贤坐了上,两人在房间坐下。 “王公公,皇上是何旨意就明说吧!” “魏公公何必着急,此处就我们两人,咱们也续续旧!掌柜的,把你们店里的好菜都给我做上一桌来。” 掌柜连声应着,然后退出房内去忙了。魏忠贤叹了一声道:“当年咱家与公公也是光宗在东宫时的旧人,那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挨啊!” “难得魏公公还记着,那时我也就不过是个普通的内侍,比不得那时公公已经是先帝跟前的红人。” “唉,这个红人咱家等了二十几年才到手,宫里的事不说你也清楚,想当初咱家干进宫就是专倒净桶,一倒便是十来年,那时受得苦就别提了,真不是人过得活!”给王承恩一讲,魏忠贤不由得思忆起以前破落时的光景。 “不过魏公公也是慧眼,押中了先帝这一宝注。当时谁都往福王,郑贵妃那钻,唯独魏公公却是选中当时倍受冷落的王选侍。果然光宗驾崩,先帝一登基,魏公公就扶摇直上了。只是这几年行事可就得罪了不少人!” “咱家得罪人?!咱家当初进宫的时候有谁把咱家当人看待!吃得是剩饭,晚上还要伺候大太监,给人玩了十几年,拿回点本钱是应该的。” “这就是因果循环啊!” 两人竟是你一句我一句讲前神光两朝的旧事。好一会,掌柜把做好的菜肴摆了上来,又添了壶酒才下去。 “来魏公公,我敬你一杯。”王承恩帮魏忠贤倒好酒。 “好!”魏忠贤一饮而尽。 “吃菜,魏公公吃菜!”王承恩竟是热情招呼,魏忠贤心里越是不安,道:“旧也续过了,王公公现在可以说皇上的旨意了。” “呵呵,魏公公也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绕***了。”王承恩搓了搓手,道:“魏公公身负先帝的恩宠,朝中知多少大臣依附公公。这魏党不成也就是成了!现在新天子登基,皇权岂能旁落。但是公公在,这些臣子都不好处理,论罪他们都可以论死,但要是大臣都拿公公来回奏皇上,这就不太好办了,这法典难明啊,所以皇上才命承恩来。” 魏忠贤听了一愣,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是要他的命。顿时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他才道: “罢!罢!罢!皇上不能明着处置咱家,便要你来送咱家一程,你做这桌酒菜竟是最后的一顿!好啊!”魏忠贤自己斟了杯酒一口喝完。 一时间两人竟是沉默下来。忽听窗外有人唱起一小曲《挂枝儿》。曲云: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寞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裯.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冬冬,更锣三下。梦才成,还惊觉,无限嗟呀。想当初,势倾朝,谁人不敬?九卿称晚辈,宰相谒私衙。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城楼上,鼓四敲,星移斗转。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如今别龙楼,辞凰阁,凄凄孤馆。鸡声茅店月,月影草桥烟。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闹嚷嚷,人催起,五更天气。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一曲终了,窗外唱者也不知是何人,这小曲确实唱出了魏忠贤临死的心境: “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魏忠贤不觉心如死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对着王承恩躬身施了一礼道:“事到如今,咱家不死也难,一朝天子一朝臣!王体乾也给免职了吧;田尔耕恐怕还困在德陵;崔呈秀也早给打回家了;许显纯恐怕自己下了抚镇司;天子好手段啊!他一早便想着不留咱家,却步步为营!王公公可知晓,皇上身边是何人襄助?” 王承恩点了点头:“我也不瞒公公,自然是开国公,定国公,英国公一干重臣。” “难怪,难怪!火候把握得真准!想不到吕图南也是你们这边的人,大意了啊!咱家当初奋力一击也不会如此!时也,命也!” 十一月初四,有司传来魏忠贤在阜城自尽身亡的消息。而此时朝中大臣对魏忠贤的罪证也揭得够详细,于是我下诏书公开告谕魏忠贤的罪行。说道: “朕闻去恶务尽,驭世之大权;人臣无将,有位之炯戒。我国家明悬三尺,严惩大憨,典至重也。朕览诸臣屡列逆恶魏忠贤罪状,俱已洞悉。窃思先帝以左右微劳,稍假思宠,忠贤不报国酬遇,专逞私植党,盗弄国柄,擅作威福,难以枚举,略数其概,本当肆市以雪众冤,念其身负先帝余恩,准归家养疾。但其不思自惩,将素畜亡命之徒,身带凶刃,不胜其数,环拥随护,势若叛然。今自知难免,已然身死。然所犯十罪仍需一并查处惩治。” 魏忠贤一死,我借此机会,在群臣人人喊打声中,对其党羽开始进行清算。 十一月初九日,下旨,命削崔呈秀籍,“追夺告身”。但使者回报其自尽身亡,据说他当时把姬妾招呼到身边,把珍宝都放在眼前,呼酒痛饮,然后也上吊自杀;他最宠爱的小妾萧灵犀也伏剑自尽。 十一月十七日,下令在浣衣局掠死客氏,逮捕其子侯国兴。 受到严厉惩罚的还有魏良卿、侯国兴。魏良卿、侯国兴被立即处斩弃市。其家属也受株连,不分老幼,满门抄斩。虽然有些残忍但如果一人得势时可以为所欲为,恶事做绝,好处占尽,东窗事后却只要一人承担,本人一死了之,全家富贵依旧,甚至是痛苦一时,痛快一生,那么敢以身试法、心存侥幸的人大概仍会不少。所以古人便定下了这样严厉的株连之法,以示警戒,也让人有后顾之忧。我作为现代人,虽然觉得太过残忍,但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魏忠贤之流祸害太深,不严处无法平民愤。 十一月二十日在午门听政,商议如何处理魏党逆案。 “皇上,臣以为需得用几位稳妥的大臣专门负责查处逆案。”张惟贤率先启奏道。 “此言有理!那各位臣工以为谁来主持最合适啊?” 徐光启出班回奏道:“兹事体大,需得皇上亲自过问主持方可。” “朕亦有此意,这样吧,所有弹劾阉党的奏折交由内阁,批复后再呈到朕这来。” “听凭皇上圣裁!”一些朝臣马上出来应道。 等群臣走后,我示意张惟贤留下来。我一直来都没有怎么跟这个力捧我登基的功臣相处,他居于幕后为我谋划,使得魏忠贤无法招架。 “张爱卿在处理魏忠贤逆案之事,居功甚伟。朕不会忘了你们这些有功之臣。” 张惟贤躬身道:“微臣有何功可言,皇上乃朕命天子,魏逆不过微末萤光,怎能阻住皇上!” 我摆摆手道:“跟朕就不用说这套话了,想当初朕入宫之时何等危险,全赖你们忠心用事。如今大明也是多有风雨,还望你们能继续为国效力。处理完逆案,朕要重组内阁,朕属意你为礼部尚书。” “为朝廷效力这是臣的本份。皇上以臣为礼部尚书,臣不敢当,恐才学不够,有伤皇上之明。” “你是朕信得过的人,如今朝堂上还要你们来镇住。你们都是朕的亲近大臣,有什么都可以跟朕说。” “皇上,臣一事不明,为何把处置逆案交付内阁,何不让几位大臣专门负责不是更好嘛?这样可以彻底清查!” “哦,这件事啊!逆案恶已诛,朝中臣子多少都与魏忠贤有些关系。朕也不是要把大臣们都撤换一遍,那样动荡太大。如果另选臣子,恐怕就这人选问题上,就会大费周折!那些要报私仇的人,这次自然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不管怎样都参他逆党。这样一来纷争便起,大明经不起这么多事情。只要有可取,有才干的,朕便要留下来。混混噩噩的一个也不要!刘鸿训跟魏党的人比较近,也不是什么大碍。他来处理,臣子都可以安心。” “皇上圣明,臣虑事不周。” “好了,不说了,。朕有许久没有去看过皇嫂,英国公不如一起去!” “是!” 刘鸿训一人坚守内阁倒也把魏党逆案的事情处理的极为公允,那些明显跟着魏忠贤为非作歹的人全部给打了下来。我几乎是看一本就批一本,上书最激烈的是倪元璐跟杨维垣两人,就魏党与东林一案吵个不休。结果杨维垣给人揭了老底,刘鸿训把他给罢免了。 在魏忠贤时代春风得意的那班人所共知的骨干,纷纷落马。田尔耕、许显纯、太监李永贞、张体乾、谷应选诛杀,客光先、客璠、杨六奇、呈秀子铎等永戍,倪文焕、吴淳夫、李夔龙、田吉、太监崔文升追赃遣戍,孙云鹤、杨寰戍边,吏部尚书周应秋、户部尚书黄运泰、李精白、黄宪卿、兵部尚书阎鸣泰、邵辅忠、太仆寺卿郭兴治、御史卓迈、翰林院编修吴孔嘉并削籍,吏部郎中周良材、太仆寺卿白太始、尚宝司卿魏抚民、户部尚书曹尔桢、兵科给事中李鲁生、太仆寺少卿李蕃、南京兵部尚书范济世、协理京营兵部尚书吕纯如、太监李明道俱罢免,太监刘若愚、李实收监待查。 在大批罢免魏氏党羽的同时,我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如他下令召回诸边镇的镇守中官,使宦官不能再拥有兵权。不久。再下令宦官非奉命不得出宫门,让宦官失去交接外廷的机会。同时免去那些在天启朝被逮捕处死官员的“赃款”,释放他们的家属,这些人太多都是忠臣,我以后还要重用他们。 第九章 改革开始(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九章改革开始(新版) 这场政治清洗运动到十二月底,我打算将它结束了,毕竟在天启朝时,绝大部分的官员都与魏忠贤集团多少有点瓜葛。皇兄天启帝临终前谆谆叮嘱,要我重用魏忠贤之流。而自己却在皇兄尸骨未寒之际,把魏氏之流一网打尽。再搞下去,范围不仅越来越大,涉及的人也势必越来越多。更麻烦的是,魏忠贤所做的事,都是借天启帝的名义,现在用魏忠贤等人去充当替罪羊,还勉强过得去,但要再深究下去,皇兄大概也脱不了干系,别人就要说闲话了。况且,东林党人也算不上全是忠臣,虽然比起魏忠贤之流,他们能够较为忠正清廉,但是对于一个朝廷,组成个党出来,就是个威胁。现在忠心,谁知道以后呢?因此我并没有立刻给东林党人翻案。清算也到此为止,毕竟我不能一下子把全国上下的官员都换掉,我还要靠他们来实行我的新政。 最先需要改革的就是内阁和六部人员,在铲除魏忠贤的过程中,不少的官员下马,这正是我借这个机会,将人员调动一翻。内阁就还剩下个刘鸿训,刘鸿训虽然有魏党的嫌疑但也是个干才。这次把逆案办得很好,做事刚正果断。前阵子上书罢斥李恒茂、孙之獬、阮大铖等阿谀之人,这事得到大多朝臣的称赞。 十二月二十一,我下旨,钱龙锡调进内阁,这钱龙锡是廷臣推荐的,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原先召回的韩鑛也回到了京城。 韩鑛属于东林派的官员,但处事温和老成。在天启年间,他曾出任过辅,后因与魏忠贤集团不和,便辞职引退。此时韩鑛才到京复职,便被任命为内阁大学士。 我又召回被魏忠贤戍边的孙慎行,还有一个知战事的孙承宗。这样内阁就有了五个大学士,好像还是少了点,结果在调阅吏部官员档案,倒也现个可用之人。 贺逢圣,字克繇,江夏人。与熊廷弼少同里闬,而不相能。为诸生,同受知于督学熊尚文。尚文并奇二生,曰:“熊生,干将、莫邪也;贺生,夏瑚、商琏也。”举于乡。家贫,就应城教谕。万历四十四年,殿试第二人,授翰林编修。 既然评价这么高,应该是个人才,而且他才二十八岁,年轻有魄力,调进来历练过也是个干才。 于是我的内阁出炉了,这比原先的崇祯抽签选内阁大臣要高明的多。 内阁人员如下: 刘鸿训中年派,做内阁辅,主管吏部 韩鑛老年派,文华殿大学士,主管礼部 钱龙锡老年派,英华殿大学士,主管户部 孙承宗老年派,宏义阁大学士,主管兵部 孙慎行老年派,文渊阁大学士,主管刑部 贺逢圣少壮派,体仁阁大学士,主管工部 六部人员也有了很大的变动, 兵部尚书:王永光 左侍郎:陈奇瑜,右侍郎:梁廷栋 礼部尚书:张惟贤 左侍郎:李标右侍郎:温体仁 吏部尚书:周嘉谟 左侍郎:张好古右侍郎:成基命 户部尚书:程国祥 左侍郎:候洵,右侍郎:王永佶 工部尚书:曹珖 左侍郎:刘宗周右侍郎:张慎言 刑部尚书:乔允升 左侍郎:张致右侍郎:钱士升 内阁以后就作为我的总理衙门,功能近似于现在的国务院一般。升内阁大学士为从一品,高于六部尚书。处理政务上,大事要进行讨论得出结论后再呈上。各大臣虽然也按六部分工,但奏折每位都需传阅。其他内阁大臣有不同意见可以附在奏折上。 这里面我将以往礼部尚书为内阁大学士的惯例破除,同时尚书不再兼任。以后的日常公务由六部解决,尚书会同部内的侍郎商量批复后交给内阁查阅,内阁有复议,同意职权,传阅后再进献大内。皇帝拥有最后决定权。皇帝批阅后教六部实施。不能决者,教由文华殿议事。 六部中,我尽量把资格老的主理尚书一职,下边的侍郎则要干吏。王永佶是善于理财的,所以特别把他从南京调了过来。他原先只是在南京做个库府的小吏,这大明朝不是没有人才,而是给埋没了。我之所以知道他,都是看了明史中的列传才清楚。工部侍郎刘宗周也是个人才,可惜为人太傲,也先让他吃点苦头。不然这种人一旦身居高位,可以为权相,也可是奸臣。 同时裁减大内的太监宫女,把原先的武监已经撤销,6续放出几批,将太监数减为2ooo,宫女3ooo人的样子。锦衣卫和东厂在大明百姓中恶名远扬,我对这两个机构也不是很爽,借着这个机会,把它们都撤了。紫禁城防卫由新设的内城司负责,直接听皇帝指挥。皇城防卫由御马监分离出来的兵卫改成皇城司负责,让勋公国戚当任。外城的五卫留守司改成九门提督,由知兵忠良者当任。第一任九门提督就是我提拔的孙传庭。城内巡警司规顺天府管制,负责日常治安。 张惟贤虽在我登基中出了大力,因此让他任礼部尚书,赐良田2ooo亩。同时加太师衔。封荫其子弟,他是我朝第一位官居一品的大臣。 钱兼益原本论资格他可以任个内阁大臣的,但是不知怎的,温体仁上奏弹劾他于天启二年南京乡试舞弊一案,竟是纠缠不清。我对钱兼益也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也是投降满洲人的2臣。最后我也不好惩处他,便让他到陪都任礼部尚书一职。 定国公,开国公也赐田2ooo亩,两人世袭皇城司左右提督之职。徐光启则拿到我补充的那本《天人录》,他已经高兴的忘了自己姓什么! 原本我还想对全**队进行整治,但是一开始不能变动太大,免得朝野出现动荡。 在我整改内阁和六部后,恢复了文华殿早朝议事,定在九点到十二点。以前的早朝太早了,老实说,是我自己起不来,早上五点,我怎么都是要睡觉。就算醒来也是糊里糊涂的,怎么理事啊?那些已经十几年没有上朝的朝臣听到我恢复了早朝,心下叫苦。但是看到诏书中我调整上朝时间,都大呼皇上圣明。 改制后,上任的长官需要熟悉磨合,加上已近新年,我给了他们这段的时间,理顺六部内阁,过了年再开朝议事。现在我终于可以轻松下。想来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到后宫看看了。我的皇后和两个贵妃,自从上次册封后都没有见过。她们居于紫荆内城的坤宁宫和永寿宫,承乾宫。而我自从即位以来都在文华殿住着,一来事情忙,二来去后宫也是蛮远,七转八拐的也要半个小时。但现在我有了时间,怎么说她们也是我合法的妻子,是需要去看看的。 “曹化淳,”我叫了声, 马上曹化淳就躬着身子进殿来,“奴才在!” “摆驾坤宁宫,不用去宣旨,你备好銮驾就是了。” “奴才这就去办。” 不一会,我到了文华殿外面,宫人见到我全跪了下来,三呼万岁。皇帝仪仗居然有三百多人。气派是够气派,可惜也花费我太多。不过我不能什么都顺着我的意思来,这朝中宫里的规矩都几百年了,一旦改动,影响巨大。还是先得稳住朝政。 我的车驾走了好一会才到坤宁宫,因为在天启朝,魏忠贤和客氏大修宫殿,又重修了建极殿,中极殿。现在看来倒是挺金壁辉煌的,难怪以前这么多皇帝喜欢大建宫殿。我到了宫外,顺着参观了下后宫,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参观故宫总觉得阴沉沉的,原来是缺少人气,现在四处都有妙龄的宫女,柳曳多姿的站在那伺候着,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车驾到了皇后的寝宫,我制止了要去宣告的太监。独自走了进去,见到的宫女都示意别跪拜了。一群人跪在那有什么好看的,特别是那些美丽的女孩儿,活脱脱的破坏形象。我也示意他们别跟在我后面了,我一个人往前走进到坤宁宫里面,绕过屏风,正想说话,却看到我的周皇后背着我,在那不知道弄什么东西,隐约是在做女红。 可能她听见我进来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就道:“铃儿,你打探到今天皇上在做什么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皇上了。偏我娘还跟我说那些话。” 我听得直纳闷,呵,不会这小妮子开始少女怀春了吧!她看铃儿没有回话,又接着说:“铃儿,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她边说边转头过来。看到是我,惊讶的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赶忙起身,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说完,又想到刚才说的话,给我听见,小脸就不禁通红起来。 我将她扶起身,看她满脸通红,打趣道:“朕今日得空,所以来看望下你。方才你叫宫女打探朕做什么?” 是句玩笑话,周皇后听到我这句话,又立刻跪了下去,“臣妾万死,请皇上恕罪。” 原来这宫中是忌讳打探皇帝行踪的,自太祖朝就严格控制,不给后宫干政。因此周皇后刚说那句话,可大可小。作为现代人我哪想到这么多。搞不懂我这皇后怎么又跪了下去。我连忙拉她起身,看她还是惊疑不定,我一把抱在怀里。问到:“怎么了?不要动不动就万死什么的?朕难道是个暴君吗?以后别这样了。” 周皇后见我说话和气,没有不悦的迹象,绷紧的心才开始放松。应了声:“臣妾遵命。” 没多久,她意识到自己在我怀里,马上小脸又开始烫了,抱着自己的是天子,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又怎能拒绝!被我抱久了周皇后哪经历过这种仗势,闻着男子的气息开始有点情迷意乱。 周后长得模样水灵有江南水乡的灵秀之气,这几年身子见长,倒不似原先那般瘦弱了。她既是我的正妻,当然不会说把自己弄得还像柳下惠那样的君子。我抱着她,问了下她在宫中的生活,习惯不?我言语和悦,周后倒没有原先拘谨了,毕竟女孩儿心性,开始在我面前有说有笑,把女官教得《女诫》全忘在了脑后。她跟我将她小时候在大兴县的趣闻,我则跟她说些小说逸事,倒也其乐融融。 正当我们谈得有味,曹化淳进来请旨。曹化淳虎头虎脑的进来,原本是来请旨我在哪用膳的,怎知看到皇后坐在皇帝的怀里,两人还有说有笑。以为我在做好事,吓得他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我看到这狗奴才的样子甚是好笑,就连忙再叫他进来。 “就在皇后这用吧。挑些皇后喜欢吃的,朕就随便了!”我吩咐道,皇后看到内侍进来,也不敢坐在我怀里,连忙坐到一旁。毕竟身为一国之母,还有要有点端庄的架子。 “你就不用这么拘谨!两个人自然点好。”我握着周后的手。 “嗯,只是让下面的人看到不太好。”周后没有挣脱我的手,任我握住。 “看到又怎样?难道他们敢在起居注上乱写,就不怕我打他们的**!”我故作狠狠的样子。 周后听到我说出这么搞笑的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真是一笑百媚生啊!看得我心里有些心马意猿,只是望着她。 “皇后小名叫什么?老叫你皇后也有点别扭,显得多生分。” “臣妾小名婉琴。”皇后小声答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婉琴好了,在你面前也不用自称朕,这些都把我们的关系搞远了。”我看着她,微笑的说道。 婉琴皇后张了张嘴,虽觉得不妥,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起。 没多久,尚膳监就把我的晚膳弄来了,我只是叫他们随便搞下,没想到居然给我弄了三十六道菜,而且就我和我的皇后吃。这么多吃得完吗? “曹化淳,你给我进来。”我对门外喊了声。 “奴才在。”曹化淳躬着身子进来答话。 “你个奴才,朕不是要你随便弄几个吗?你做这么多菜出来,朕吃的完吗?现在陕西还在闹饥荒,我们在宫中也不知道省着点,吃多少都可以,但是不能浪费。知道吗?”我对跪着的曹化淳就是一顿训斥。 “奴才知道了。”曹化淳低眉顺目的应着。 “把皇后喜欢吃的端上来,我和皇后就在这里吃,剩下的就赏给你们。下去吧!” 太监宫女们把菜肴放到桌上后就退了下去,婉琴虽这几年学会宫廷礼仪,但是小家碧玉出生。见我拉着她一起用饭,心里也是高兴。按规矩,她是不能和我同席用膳的。用完晚膳,我也没有出去,而是躺在床上,头枕着婉琴的怀里。女孩儿的身上就是香,闻着香味我都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 “婉琴,” “嗯,” “我刚才来的时候,你说你娘对你说了什么?” “…………” “那是什么啊?说来给我听听?” 婉琴红着脸,像蚊子一般的嗫嚅着对我说:“我娘叫臣妾早点给皇上生个皇子。” 呵呵,原来是这个。我在她耳边说:“那好啊,我今晚就不走了。你去准备下,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找你。” 婉琴不出声,羞红了脸点了点头。我立起身来,叫曹化淳去宣旨,让王承恩到坤宁宫的偏殿来见我。然后起驾到偏殿议事,因为现在时间才是晚上八点左右。睡觉,那也太早了。 王承恩一进殿门,就跪下行礼。 “平身吧,朕吩咐你做得事情怎么样了?”自从魏忠贤死后,我叫王承恩去查处魏党余孽的家产。 王承恩喜滋滋地说:“皇上,奴才此次奉旨查抄阉党的家产,收获甚丰,已经押解到内库。在魏贼家,一共查出白银九百万两,金三十万,珠宝一批,良田3ooo顷,房屋六十八间。客氏家,查出白银五百一十六万两,金八千,良田3ooo倾,良田在王体乾家,查出白银三百万两,金一万,良田1ooo顷,许显纯家,查出白银九十万两,珠宝一箱,良田738顷,崔呈秀家,抄获查出白银三十万两。良田两百顷。田尔耕家,白银十万两,粮田三百顷。其余不可数,共计白银一千八百五十二万六千四百三十一两,黄金三十一万八千两,田地八千五百七十五顷,另有珠宝四十二箱,房屋一百零三间。战马一千匹。” 听到王承恩报上的数据,我内心那个激动啊。居然有这么多,真是一群收剐民脂民膏的奸臣。不过现在有这么多钱,那太好了,原本我接手做皇帝后,内府还有两千七百万的内币,三十万的黄金,国库只有三百万两的白银。现大明朝三次加税后,除去各府提留能到我手的只有一千二百三十万两。分夏秋两季征收。那么现在我全部加起来就有四千五百万两的内币,这样至少可以顶五六年,只要灾年过去,就可以改革吏治,兵制。我想着可以大显身手,不由高兴起来。 “这趟差事你办得不错,你下去休息吧,迟些时候朕有个差事让你办。” 王承恩应了声,谢恩出去了。 “曹化淳。”我现在收了那么多田地,总要处置的。 “奴才在。” 我想了想,找谁来来管理土地呢?突然给我想到了一个人。“让高起潜进来,” “是。” 一会儿,高起潜进来了,这个太监看来精神不错,直挺挺的跪在那。 “先前的皇庄是由谁管的?”我问道 高起潜恭恭敬敬的回答:“由宗人府协同太仓管理的。” “现在皇庄是闹得越来越不象话,将土地一扩再扩,周围的百姓怎么活?而且听说皇庄的庄头经常闹事,欺压百姓,连当地官府都不敢管。朕现在将皇庄交给你打理。你给朕好好治理一番。” “谢皇上隆恩。奴才一定办好皇差。” “就按回万历初年的旧制,多出的土地返还于民,不用卖,就直接招粜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立下文书,一年收成除交税吃饭外,剩下的偿还田地本钱。五年内还完,你招来的百姓可要志愿,不可仗着皇恩强来。还有王承恩没收的田产也照此处理。皇庄太大,你寻几个得力的手下跟你协同办理,一定给朕登记造册管理好。那些闹事者给我严惩不殆。具体的事情,下去后商量好,有什么问题再来向朕禀告。” “奴才定遵圣意办理。”高起潜有些激动,这管理皇庄可是个优差,不仅自己有进项,而且可以顾惠家人。当下谢恩出去了。 处理完这些事,我心情高兴,然后去找我的婉琴皇后,当下时候已晚,我也就老实不客气了,其中温柔**不消细说。 就在我身处温柔梦乡的时候,陕西的局势因为我的抚剿两位大臣的到来而生改变。 第十章 陕西流民(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章陕西流民(新版) 天启七年十一月末,寒风一阵吹过一阵,陕西连日来的暴雪让这陕北的田地敷上了一层银装。但老百姓哪有这个心情看这些景色,而是藏在家中躲过这个严冬。今年春,陕西就出现干旱,很多田地颗粒无收。官府非但没有赈灾,反而催缴粮赋,结果十室九空。位于陕西东南面的澄城,街道上更是潇煞,看不到什么走动的人影。隐约各个角落,城门洞里堆挤着好些人,只有仔细辨别他们那战栗的身子,才知道他们是活的。与静寂的街道相比,澄城的衙门倒是乐闹非凡,四周的火把点亮了大堂,百来人坐在大堂周围。正中太师椅上坐着个汉子,一个长着洛腮胡的人正对着他劝说着什么。 “大头领,官府那些狗官不能相信。我们一投降,他们就会对付我们。” 另一个汉子也起身应和道:“官府不能信。”其堂下坐的人也议论纷纷。 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大汉刀削般的脸,两簇浓眉紧锁,神色有些疲惫。这就是今年三月造反,杀死澄城县令的王二。造反后他们就占据了澄城,经过大半年的展,这支队伍已经有八千来人,但是官府却没有派兵来,反而是越来越多的流民来投靠,与其说是投靠,还不如是来讨碗饭吃。随着人数的增加,王二开始烦恼了,原先占领澄城的时候,把库府的粮食银子作为粮饷,但是到现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他也曾经派兄弟去攻打其他的县城,可附近的县城也是无钱无粮。西面的大州府铜川有粮食,可自己这点人马根本就不攻不下那样的重镇。最后把澄城周围的富户全搜遍了也没有什么粮食。王二本身是因为官府抢粮才暴动的,难道现在要他自己也变成贪官墨吏那样去收刮乡民?就在王二进退两难的时候,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侍郎杨鹤给他来了一份招安诏书。如果有粮也许王二不会考虑,但现在不一样了。但是投降官府,他们真的会放过自己吗?他也不确定。杨鹤的使者还带来消息,说皇上已经安排杨大人赈灾,安置流民恢复生产。听到这些,王二有些心动了,为了稳妥起见,他怕手下的兄弟去打探消息。但杨鹤使者来了后,他手下的几个头目为了这事就一直争吵不休。 这长着络腮的叫王嘉胤,倒不是陕西人,原来是个混混泼皮,在太原犯了事,就和弟弟王自用跑到这边来的。仗着两兄弟孔武有力,在王二手下做了个二头领。现在大头领要归顺,他自然反对。毕竟自己是有前科的,要是朝廷来抓小辫子,还是会完蛋。而且现在占山为王惯了,消遥自在,还投降做什么!对于王二所担心的粮食问题,王嘉胤一点也没有在乎,他想去下面村子里抄就是了。这事他和他的手下已经背着王二做过好几回。不去抢,难道让自己饿死不成?王嘉胤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王二面对众头领乱纷纷的意见还是那句老话,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再决定。既然大头领这么说,王嘉胤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王二在这些农民军里还是很有威望的。于是众头目开始退了出去。 走出大堂,王嘉胤正想着回去喝酒暖身子就给他弟弟拉住,王自用虽然和王嘉胤是一母所生,性格却完全不同。王嘉胤大大咧咧,不管什么事干了再说,而王自用却是肚里装了不少的花花肠子,凡事都多想几分。王嘉胤对这个弟弟也向来佩服。 王自用拉住哥哥道:“大哥,我看王二迟早会投降明军,就算朝廷放过我们,到时又是个挖地的农夫,岂能有现在这么逍遥自在。咱哥俩该早作打算。” 王嘉胤听弟弟这么说,就问道:“那弟弟有什么计策?” 王自用望了下四周,阴冷冷的道:“我们安排兄弟闹事夺权,就算不行也可以拉走一票人马,自立为王。” 王嘉胤正有这想法,“好,咱们回去叫齐兄弟,这**他娘!” 当晚王嘉胤兄弟纠集一伙死党,本想偷袭王二,谁知王嘉胤手下中有一个跟王二一起起事的,偷跑出来向王二告了密。王二当机立断,召集各路领,双方人马结果堵在县衙门口。从开骂,逐渐升级到武斗,王二不想双方兄弟自相残杀,喝住两方。王二自火光中看到王嘉胤,就高呼: “二头领,有事可以商议,没有必要牺牲兄弟。” 王自用见事不可为,就想着拉人马走。道:“大头领,众家起事,是给官府逼得民不聊生,现在再降,也是回去给官府地主做苦役。赋税这么重,我们老百姓还不是饿死。兄弟们,不要投降,咱们占山为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来的自在。” 王自用的话有很大的煽动性,不仅王自用这边的人情绪高昂,连着王二的人马都出现动摇。王二见到这样,连忙高呼: “兄弟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了。现在西安府在开始赈灾,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侍郎杨鹤主理安抚流民,只要顺从招安,都可以获得土地,现在已经有几股人马招顺了。官府没有为难他们。而且陕西免了明年夏税,兄弟们,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我看大家还是回去,种几亩好地,娶个媳妇过日子吧。” 这边话说完,又不少人偏向王二这边。王自动只好继续鼓动,“官府的话可以相信吗?我们陕西的赋税,一年一年增加,去年说不再加税,今年还不是加了。现在官府想我们投降,才这样讨好我们,一旦投降又会变个样子。” 一时间大伙争论不下,王二看到已经不能留住王嘉胤的人马,只好说:“大家兄弟,好聚好散。要跟我回家种田平安过日子的,明天我们就去西安城。” 王嘉胤也大呼:“要喝酒吃肉的,就留下这。” 经过片刻的骚乱,人马分成了两路阵营,王二那边有五千的样子,王嘉胤这边有三千人马。第二天,王二带领这些起事的义军向西安进,王嘉胤则取代了王二,占据了澄县。并开始教手下到附近的村里收粮食,一时间乡村里哭声震天,这寒冬腊月抢人粮食,岂不是让人饿死。王嘉胤在澄县闹得民怨沸腾,而王自用则另有打算,准备开春后就转往山西。那才是他兄弟的地盘。 且不讲王嘉胤祸害乡里,现在西安城内的杨鹤也是心急。周遇吉倒一脸平静,他看到总督不停的度步。因为自从派使者去澄县已经十余日了,都一直还没有消息来回报。对于周遇吉而言,有仗打那更是好事,自己可以一显身手,洗去家族的耻辱。杨鹤则不这么想,自己来的时候,皇上交代要以安抚为主,看来皇上是不想打起来,自己不能把这件差事给办砸了。 正当杨鹤还在踱步的时候,一个亲兵冲了进来,然后单腿跪下行礼。 “启禀大人,澄县反贼王二带领数千人马前来招安,现离西安城还有十里。” 杨鹤听到这消息,高兴的呵呵大笑,下令马上开城迎接。亲兵正准备走的时候,周遇吉叫道:“慢着。”然后又转头对杨鹤说,“大人,切不可急着开门。万一流贼们诈降,岂不是让他们赚开城门。” 杨鹤高兴之下倒没有想到这些,问到:“那如何是好?” 周遇吉缓缓道:“这样吧,我们也集合部队,列队欢迎。这样可以防止动乱,也可以防止诈降。” 杨鹤想了想,那就说:“好,就照遇吉老弟的话去做。万事小心点好。” 终于王二进了西安城,他没有想到官军会列队来欢迎他们,也没有意识到官军们的用意,反而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整个安置过程中,没有出现什么动乱。因为在冬天,没能遣散流民回去,于是在西安城西设立避寒屋舍。比起在澄县挨冷受饿,现在不知好了多少,招安回来的人现在都兴高采烈的。 而他们的大头领王二现在可不好受,原来他向杨鹤禀告王嘉胤仍占据澄县的时候,杨鹤原本笑开的脸又沉了下去。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周遇吉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杨鹤呆了半天,对王二说:“王壮士,你下去休息吧。” 周遇吉看着王二出去的身影道:“大人,看来还是要打。” 杨鹤也知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便说:“那老弟准备什么时候去攻打澄县?” 周遇吉说道:“越早越好,我们现在离京已经两个多月了,圣上治乱心切,我等身为臣下,岂能不分君之忧!属下过几日雪停就出兵,到时大人镇守城内便可。这王二我要随军带上,他现在有五千人在城中,要是闹起事情来,也是祸害。” 杨鹤见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将领设想这么周到,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好,就按你的意思办。雪地作战,一切小心。” “属下遵命。” 在安置王二流民的屋舍,王二跟着那些相熟的人开着玩笑,虽然他们已经招安,但他们心中仍把王二当作他们的领。这时杨鹤进来了,这些流民都站起来,杨鹤笑呵呵地对大家说:“大家在这里还惯吧?” 大家下面的人连忙应着,都说有吃有穿的还好。 杨鹤对着大家说:“你们能归顺,以前的事情就不追究了。现在我们准备去打探下澄县的形势,所以来找王壮士帮忙,你们毕竟熟悉那里的环境。所以想请王壮士带几个老练的人一起去。” 杨鹤要到这里来,是因为如果不当面说清楚,而是就直接把王二带走,这些归顺的流民还以为朝廷秋后算帐,把王二惩治了。一旦闹起事来也是麻烦,而且不利于以后安抚陕西民众。因此杨鹤不辞辛苦来说明。 “草民自当听命” 王二见是这么件事就应承了下来,隐约中知道不是打探这么简单。等到大军出,更是确认了这一点。现在王二也没有什么好想,只能听命行事了。 周遇吉这次奉皇命整治陕西,宁夏兵卫,经过挑选训练,带了八千人马驻扎在西安。因为周遇吉身负有家族耻辱,所以这次治军甚严,经过他这番整治,这八千人马倒也有了几分气势。这次去攻打澄县,他只要了三千人,因为他要留多些人马给杨鹤守城,维持秩序。而且既然是偷袭,那人马就不能多。一天的急行军,就到了澄县的境内,王嘉胤他们没有想到官军会在这个时候来攻打,连基本的布防都没有准备。他们路过一些村庄,里面更是家破人亡,不少百姓冻死在家里。这一看就知道是王嘉胤的杰作。只把王二看得咬牙切齿,因为这王二就是澄县附近的人,王嘉胤横行他乡里,他能不恨吗!? 很快周遇吉就带着人马到了县城的外围,那些守城的兵士都躲在城下避风。周遇吉马上命令攻城。一通击鼓后,两个千人队直攻西北两个城门。因为雪天没有带擂木,只有云梯。火器手,和弓箭手守住下面,步兵则勇敢的爬上城墙。城中的士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官军挥着大刀杀来,没怎么抵抗就溃退了。王嘉胤在县衙床上搂着原来县令的小妾睡觉,一听到手下来报,官军来了,披上衣服就跑。等他出到衙门,街上不少人在跑来跑去,看来官军已经攻进来了,他拉着身边的手下问:“我弟弟呢?” 下苦丧着脸说:“二头领一听官军来,带着些人就从城东走了。”王嘉胤知道现在不是脾气的时候,咬牙道:“兄弟们,走,从城东出去。” 于是王嘉胤带着十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往城东赶。走了几条街,眼看城门在望,却看到已去招安的王二和几个人在那拦着。王嘉胤现在又急又怕,对着王二就说: “大家说过好聚好散,王二你怎么带着官军来打我们?” 王二咬牙道:“你这狗娘养的,你把我乡下糟蹋成什么样了?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王嘉胤逃命心切,看来王二样子是不会放自己走,就挥刀冲了过去,当下两队人厮杀起来。 …………… 周遇吉现在已经在收拾战场了,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他还算满意,但是没有捉到领,他在等待前来报功的军士,他不相信王嘉胤能这样跑得掉。正当周遇吉在听取属下报伤亡俘虏的时候,王二浑身是血的出现了,手中提着个人头………… 这一战,称为“澄县大捷”,俘虏一千三百人,剿匪一千一百人。击毙匪王嘉胤。不足之处,就是让王自用逃窜到山西去了,龟缩在陕西和山西的交界处。 周遇吉稍作处理下后,就带军回到西安,只留下三百人守城。现在寒冬,一切都只能等到开春才能整治。杨鹤见剿匪成功,高兴得嘴都笑歪了,忙着给周遇吉庆功,同时写表上奏,给周遇吉和王二请功。 第十一章 年前(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一章年前(新版) 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些君王不想早朝,抱着宫妃柔软的身躯有多少人舍得起床。不过我还好,改了上朝的时间,正当我睡得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在动我的鼻子。我迷糊的睁开眼睛,原来是婉琴皇后这个调皮的家伙。这几天我一直都住在坤宁宫,倒把她给宠坏了,这小家伙在我面前越来越没有没有规矩,反而有点像现代的情侣。 “把我弄醒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喔。”我笑嘻嘻的对她说。 婉琴皇后似乎明白过来,整个人赶忙又缩回被窝里去。我当然不会放过她,手嘴并用。两人在被窝里滚来滚去,不时传出婉琴那腻人的笑声。正当我舒服到爽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门外的内宫监的太监在起居注上加了一笔: “天启七年十二月二十七,崇祯帝违祖训,夜宿坤宁宫,与后辰时方起。” 这起居注是用来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按祖制皇帝是不能命令太监修改或不记录的。因此历史上许多皇帝虽然昏庸,但还是在某些时候收敛下,怕给后人留下笑柄。今天我居然在那起居注上有了这么大个的污点,后世来讨论昏君时,说不定就有我一份。可叹我还昏头昏脑的。 月尾,新年将近,安南、暹罗、琉球,乌斯藏入贡。最让人吃惊的是鲁密国(今土耳其)也有使者到来。这个使者朵思麻在万历三十九年已经来过中国,现在又来不知作何打算? 我让内侍宣了他进来。 朵思麻在中国呆了十几年,华语讲的颇为流利。朵思麻虽然来过一次皇宫,但这次还是被这里的金壁辉煌给迷住了,眼前到处都是黄金、白银和精美绝伦的东方艺术品,绘着云和龙的图案在廷柱上盘绕,令人瞠目的错金大鼎,金缸,镶缀着耀眼宝石的玉如意,各种名贵硕大的瓷器。这些东西要是能转手买到地中海去,那就财了。朵思麻心里忍不住的幻想了一把,直到看见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才惊醒自己此次东来的目的。马上按中国的礼仪规规矩矩的给我行礼, “朵思麻参见大明陛下。” “你就是朵思麻?”我打量了下他,典型的中东人形象,一双褐色的眼睛透着精明,看来更多是商人出身。 “小的正是鲁密国皇帝的使者朵思麻。” “那你们皇帝叫你来拜见朕,有何事情?” “我国陛下希望能和贵国友好通商,可以使我国居民能在贵国进行商业贸易。为了表示诚意,我国陛下给皇上带来些礼物。”朵思麻说的有点诚惶诚恐,因为,明朝历来都杜绝外国人贸易,上次万历年间来,结果也是空手而归,这一次他想再博一次,毕竟东方的茶叶,陶瓷,手工艺在西方很受欢迎。如果能够双方贸易,自己可就财了。 我想了片刻,心里有了结论。通商对两国有利,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能够通商也是好的,这不是什么难事。朕答应就是。” “陛下,真的允许?!”朵思麻不敢相信我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自然,不过也要看下你们的礼物才行,你们上次带来的是火绳枪,不知道这次会是些什么?” “一定让陛下满意。”然后朵思麻兴奋的叫他的仆人把进贡的礼物端了上来。 只见一群仆人将盘子顶在头上,上面放着些物事,一个个恭顺的跪着。我离开御座,走上前去。看了下第一个盘子的东西,还是火绳枪?! 我转头对朵思麻看去,朵思麻看到我不满意的神情,开始紧张起来,以为我不喜欢火器这些东西,讪讪的说, “这是我国巧匠研的无绳火枪,望陛下笑纳。” 我恍然间明白这枪的作用。现在大明的火器有炮,有“鸟铳”,也就是火绳枪,威力是够了,可惜需考虑天气,因为阴雨天会将火线打湿。现在有了遂枪,不仅可以避免天气的制约,还可以减少操作。这极大的提高我大明军队作战的能力。 “哦,是遂枪,好,朕要的就是这个。哈哈,朵思麻,你干的好。” 朵思麻突然又看我高兴,心里还没有想到我怎么回事?不过他看到皇帝高兴,心里就放松了,接着把鲁密国的一些特产介绍给我。令人好笑的是居然连玉米,地瓜,马铃薯,也用来进贡给我。 正当我转身想走回龙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 “天助我也。” 我才记起此时玉米,地瓜,马铃薯都还未流入进中国,而这些玉米,地瓜,马铃薯作物却是耐旱高产的作物,如果能够大面积耕种,不仅可以解决赈灾的问题,还可以用来安置流民,解决天下缺粮食大事。特别是这几年陕西,山西两省,有此相助,看着流贼怎么闹起来。 我哈哈大笑的说:“朵思麻,你真是干得好啊,带给朕这么多有趣的东西。朕答应你,允许你们在我大明境内开商铺,不过也要依大明税法纳税。” “这是应该,应该的。”朵思麻连忙点头。 “朕很喜欢你进贡的东西,还有的话就全部给朕吧,朕要在自己的土地上种出来,这件事情你可要帮忙。” “陛下,这好办,我还带有些来,全给陛下做种子,只有种入地下,早期稍微浇水就可以了。”朵思麻讨好到说,他想快点得到诏书,免得夜长梦多。 “好,你下去吧,等会有旨意给你。” 等朵思麻走后,我下旨叫人把遂枪送到兵部火器司,令其改进仿制。然后叫人把这些稀有的农作物放到户部去,叫人好生看管,可别弄丢,弄死了。结果户部那些家伙,居然把这些东西放到国库去了,还好没有弄死,不然我要他们偿命,我有很多百姓可就靠着些东西了。 有了种子还要一个人来培育,在这个时代找谁呢?对了,我想到一个人,宋应星,就是他了。这可是我这个明朝的袁隆平啊,他现在在哪呢?应该在江西。要是能在全国推广水稻,大麦的新品种,那样老百姓不仅有的吃,我收的税也多。呵呵,好办法,不过就是缓慢了点,但总比不做好。嗯,我立马下旨给江西巡抚,要他调还在做江西分宜县教谕的宋应星来京。 乘着这段时间我闲了下来,便把原先还没有办的事情处理一下。 晚间,我在养心殿召见了王承恩,因为我想到了有些事情要做。现在吏治也是败坏,但讲到改革又不能一时有太多的动作,只好缓来。御史台的作用渐渐没有什么挥了,明朝太祖开国皇帝的锦衣卫设定也是有一定的理由,我打算现在非常时刻再借鉴来用一下。 “皇上召奴才来有何吩咐?” “嗯,上次你办好差,朕很高兴。你现在还是内宫监领吧,这个职位就不要了。朕想着成立个敬事处,负责监管大内的宫人。你就把这件事办起来,宫里毕竟太多人了,良莠不齐,总要人管管才好,不要染着魏党时的习气。” “奴才谢皇上恩典,必为皇上理清宫闱。” “上几个月朕已经取消了锦衣卫和东厂,有些事情也不好做。这样吧,你去内府支取三十万两白银,给我重新找些靠得住人给我建个捕风营,多少编制你自己定,朕每年就给你三十万两。你下面的人员没有品佚,不任何印信,只有佣金。职责是观察民风民情,各方各级官员的吏治情况。你们只需在民间了解就可,无需跟本人接触。有事汇总后跟朕报告。其他你们就不必多理。” “皇上,奴才恐行此事,遭大臣反对。” “你无需担忧,只要替朕考察民风便是。你等无需与大臣交往,也严禁你手下与朝廷官员勾结,否则国法难容。” “奴才不敢,奴才一定遵圣命,办好差事。” “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朕能登上皇位也有你的功劳,朕还有事情让你做的,你好好办好这件事,以后有什么事情就递牌子觐见就是。” “谢皇上恩典。皇上,奴才交还先帝的金牌。”说着他从怀里恭敬的拿出当时我给张家的金牌递了上来。 “难得你还记得这件事!也亏得你当时冒死出宫……”我突然想起当时的情形,不由的问道: “你当时出宫,魏忠贤没有阻拦吗?凭这金牌恐怕魏忠贤还不放在眼里!难道是皇兄命你出宫的?” “奴才未见先帝,是懿安皇后口谕奴才。奴才出宫之时,王体乾与魏忠贤都不在宫门处。禁卫进到奴才手持金牌不敢不放行。” “先帝病后,魏忠贤跟客氏不是一直守着先帝吗?王体乾当时不守宫门去了哪?其中详情你可知晓?” “当时奴才没有入先帝寝宫,是懿安皇后在偏殿召见。后来奴才也曾奇怪魏贼不来为难,问过当时侍立的内监,才知道魏忠贤跟王体乾去了通政司。”王承恩说得有些不自然了。 “是这样啊,没有什么,朕不过觉得挺巧合的,就随便问问,你下去吧。” 刚撤销锦衣卫跟东厂,现在建立捕风营不大见得光,所以只能由忠心耿耿的王承恩来做,同时因为他立了功,我总要奖赏他的。这样有个私人的情报部门,我可以容易的知道臣下有没有欺骗我,天下的吏治如何?百姓过得怎样?以后,无论是我吏治改革还是兵制改革,这都会很有帮助的。 王承恩离开养心殿后,心里有些纳闷起来,皇上问入宫之事是为了什么呢?皇上给他这个差事,虽然没有东厂那时这么威风,但这是只有心腹人才可以办的。说明皇上对他还是很器重的,想到这,他心里不觉得释然,心满意足的去忙碌他的捕风营事宜去了。 第十二章 文华殿的雷厉风行(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二章文华殿的雷厉风行(新版) 原来过春节这么麻烦的,我现在才知道祭祖是有多大的阵杖,呼拉拉的几千血缘较近的宗亲,全跪在太庙,然后又是祭文,又是赏赐。我还要在乾清宫大宴宗亲,足足忙到年初八才搞完。可怜在本人崇祯元年开始我就给人拔了一地鸡毛。 在年前高起潜把皇庄的收入给了我看,还真不错: 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八十万两。 另有,御田胭脂米二千石,碧糯五百石,白糯五百石,粉粳五百石,杂色粱谷各五千石,下用常米五万石,各色干菜十车, 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 活虎一只,大鹿三百只,獐子五百只,狍子五百只,暹猪二百个,汤猪二百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百个,家腊猪二百个,野羊二百个,青羊二百个,家汤羊二百个,家风羊二百个,鲟鳇鱼二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千只,风鸡,鸭,鹅二千只,野鸡,兔子各五百对, 熊掌二十对,虎皮十张,鹿筋二十斤,人参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穰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 我还高兴我的庄子里能有这么大的产量,但是春节过后,该赏的赏完,我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了。东西全给宗亲国戚,文武大臣。剩下的银子给宗人就了六十万两。可叹要到四月才有夏税,而现在国库只还有一百五十万两。陕西今年干旱,我已经旨给杨鹤了,同时又内币五十万到江南买粮食。 正月十六,到早朝的时候了,今天是我整顿六部内阁后的第一次朝会。我当然不能出什么差错,急急忙忙往嘴里塞了点东西就去了文华殿。文华殿一直来都是早朝的地方,平时处理政务倒可以到别的宫殿。等我到的时候,群臣已经排班站好。我看了下,左右两列前面最先的是六位内阁,后面一边是六部尚书,侍郎,另一边是五军都督,都御史。再下面站着几排其他的知事大臣,人数在九十左右,看来这就是文武百官了。 群臣参拜后,议事开始了。这几日我思虑了好几个要改革的问题,准备今天朝堂上讨论。没想到一开局议事的主题就偏离了我的意愿。我本想今天讨论下赋税的改革问题,可翰林院编修倪元璐先出班启奏, “臣倪元璐有事启奏。” “将折子奏上来。” 曹化淳下去把折子拿上来,再恭恭敬敬的给我。我大略看了下折子,是关于给东林党人翻案的。我皱了下眉头,这件事我打算押后再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使大明王朝的经济复苏。我开口讲到: “这东林党的案子,前朝已有定论。倪爱卿不必再多做无谓之举。” 倪元璐看到我这个态度,急忙跪下道:“陛下,今世界已清,而方隅未化;邪氛已息,而正气未伸。现在攻击崔、魏者,都把他们与东林并称为邪党。如果称东林为邪党,那么魏、崔之流又算什么?魏、崔既是邪党,那么抗击魏、崔的东林岂能算作是邪党?东林是天下才薮,错在过于刻薄,但绝不是狂狷邪党。读书人处世立身,宁可矫激,也不能忘廉耻。如果以“假借”、“矫激”为大错,那么就会有人公然背叛名义,忘却廉耻,所以会有天启年间那种天下为魏、崔歌功颂德的场面。而大家还自我安慰,说什么“无可奈何,不得不然耳”。正是这种无可奈何、不得不然之心,造成了天启年间无所不为的局面。现在朝廷竟能原谅这些随波逐流之辈,却不肯替那些刚正不阿的东林党说句公道话!东林得罪魏逆最深,受到的迫害最酷。时至今日,应当体谅他们被杀被压之苦,而不应当抓住他们的小节不放。魏忠贤之流曾以贬杀东林为功,而东林党人今天竟然与魏忠贤之流一样,同为邪党恶逆,这算什么逻辑?陛下,人才不可不惜,我见不可不除,众郁不可不宣,群议不可不集。”说罢磕头顿。 倪元路说完,臣下已是交头接耳,如果我现在同意给东林翻案,那就意味着再一次陷入朝廷政治斗争。人心皇皇,我怎么实行我的新政。但是要是我不翻案,朝野舆论纷纷,我要起用的东林党人未必肯出仕,就算肯也会以此为要求。这下倒把我给逼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肃静,朝堂之上,你们嘈杂纷乱成何体统。”刘鸿训先醒目过来,看到脸色有些青的皇帝。作为辅赶忙制止同僚。 “陛下,臣认为倪大人所言不妥,现今各地出现灾害,又有流贼闹事,东北满洲也在虎视耽耽,臣认为同僚该群策群力,中兴我大明。”韩鑛为人果然老成,知悉朝廷弊端。也知从何开始处理。 接着少詹事文震孟出班,“陛下,臣以为,天下需要大治更应顺应人心。维正义伸张,方可使上下效力。如奸邪者位于庙堂,忠贞者却被削籍为民,身陷溷囹,岂不令天下忠臣之士齿寒。” 这个更好,居然把朝堂上的人都得罪了!说我朝廷重臣有奸邪之人。这个文震孟是东林人,没想到我刚提他上来,读书人的臭脾气也跟着带上来了。 “文大人说谁是奸邪之人?”协理京营戎政张庆臻嗡声嗡气的说。 “阻正气者即是奸邪者。”文震孟针锋相对。 看来不给个结论,今天的事情还收不了尾了。我起身,走到前阶上。 “这事你们休再争论,朕自有独断。”我说完,下面的臣子看到我有些怒气,都不再说话,低着头听我训斥。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朕相信站在这朝廷上都是国之栋梁。大家群策群力方可中兴我大明。无需自欺欺人,满洲人打到家门口了,每年耗费粮饷九百万两。今年陕西大旱,南京地震,这些都需要臣工齐心去解决。所以没有清算的必要。至于东林党的案子,朕看“逆党”两个字,逆”就免了,东林人朕是知道的,忠君爱国,但是这个“党”字,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人人都结党,那么朝廷还成朝廷吗?大家都是饱读史书之人,唐朝李牛党朋之争,直接的导致朝纲败坏。这是要借鉴的。阉党祸害,东林受害最深。这样吧,翰林院将《三朝要典》修改,将魏忠贤定成逆贼,东林党人定为朋党,将东林下狱之人尽数放了,赐还家产,有官爵的吏部安排。此后再无东林党,本朝唯才是举。此事不得再议。” 百官跪下高呼:“谨遵圣意。” 我差不多是把各方面大打五十大板。总算把这场危机压了下去。原本怕清算的,听到我旨意心下方安。东林党人虽然给平反,但是也给定成了朋党。东林人也无话可说,毕竟结党是朝中大忌。 兵部尚书王永光出班奏道:“陛下,陕西总督杨鹤上折子说,陕西内的流贼已经给肃清,大部分流民已经给安置,开春后准备重新分配土地,使流民定居不再流窜。周遇吉攻澄县有功,俘虏一千三百人,剿匪一千一百人。招安的王二杀死匪王嘉胤。杨鹤为其两人请功。” “好,朕登基后,终于迎来了个好消息。下旨嘉奖他们,杨鹤安抚得力,赐明珠十颗,周遇吉为陕西提督,节制陕西内兵卫。王二也算是个勇将,调到京城来。到三千营去做个千总。” “陛下,匪的弟弟王自用逃到了陕西山西交界处,应该早日剿清。”兵部侍郎陈奇瑜启奏道。 我想了想朝廷中能够打仗的人选,想到个卢象升,就用他了。 “那兵部意见呢?”我没有立刻表明我的态度。 孙承宗马上接口道:“兵部准备让五军营卫使洪承畴出任山西总兵。” 这个洪承畴是要用的,明史上说他颇通武略,能文能武。在松山大败后,作了汉奸。清朝在定都北京后,也是靠着洪承畴才能那么快建立起朝廷来,可见洪承畴也是个人才。所以我一早就给他安排了位置去挥。孙承宗很是推许洪承畴,看来这个任命是他决定的。 “洪承畴另有差事,就让卢象升领山西总兵,节制平阳,怀溪两卫,前去剿灭王自用,同时让周遇吉配合,别让王自用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是。”孙承宗见自己所推的爱将没有领兵的机会很是惋惜,他觉得浪费了个栋梁之才。但天子已经下了旨意,他也不好抗争,不然让人觉得自己也在结营拉党。 户部尚书程国祥出班启奏,“陛下,现在国库只有三百万两白银,辽东又在追加粮饷,就连杨鹤也在追要奖励将士的银子。现在刚过新年,户部已出在京官员的俸薪,宗室的宗俸。现今远远不够支出。” “那户部意见呢?” “臣请陛下内币充军饷。” “嗯,这也是没法子,朕就应了你们这回。九边的将士欠饷已有数月,只怕这个新年也过不好,他们在为我大明守卫边疆,岂能如此亏待。就拨内库一千万两充军饷,把拖欠的给补清了,将士们才会尽心为国效力。周遇吉那边还是要给的,连着杨鹤那边也要给粮食抗旱救灾。户部给三十万吧。” “谢陛下。将士们必然以死报皇上恩德。” “国之事即朕之事,朕登基后,诸事百废待新。按朝廷制度,各部官员开缺的都给朕补齐了,职能重复多余者,着吏部去办理,过几天拟个条陈到内阁。吏部要好好考评官员,昏庸之辈给朕剔除了。你们是朕开朝的文臣武将,可别用些伎俩来搪塞朕。” 吏部尚书周嘉谟连忙应下。 “宗人令在吗?”我对下面臣子问到: 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臣走上前跪下,这头花白的老臣便是京城内辈分比较高的王爷朱翊成,与神宗是堂兄弟。现任宗人府,宗人令。 “老王爷比朕的辈分高了两辈,站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老王爷你回去起草个宗人改革文书。将我朝宗人世袭爵位按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依次降袭。最后宗室朱姓男女都封未爵,无俸。未爵新生者,满十三岁送银一百两。”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宗室无俸岂非要做劳役之事,朝廷颜面何在?”老王爷当下就反对。 “老王爷,你是管宗人的,也知道现在宗人数有六十万之多,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朝廷既是边疆无事,过得几十年也养不起如此多的宗人。现在宗人俸禄也是到将军这一爵位,其他的都顾不到了。宗人繁多,也要加以管制,不然养就的也就是一班蛀虫,成日在京城惹事生非。太祖的子嗣够多,朕要的是精英,那些碌碌而为的不要也罢。封未爵也有好处,入学堂免费。只要皇族人员有本事,难道就不能报效朝廷?非得朝廷养着?这事就如此办理,你无需多言,过几日把拟好的条陈呈进来。” “老臣遵旨,”老王爷也知道现在宗室到了非要整治的地步。现在皇上大举革新,他也不能阻了皇上的兴头。而这个老王爷还不知道,我现在做得这是刚开始而已。 “户部尚书?”我想到最主要议题还没有跟上。 “臣在。”程国祥刚得到万岁的内币,想到自己这个年尾不用被一群人追着要钱,心里着实高兴了下,没有想到这么会皇上又找到他了,他诚惶诚恐地出班。 “朕听说,只要湖广丰,天下足,这话可是真的?” “万岁,我大明赋税有一半来自江南地区。因此湖广丰,天下足确实如此。” “那你可知江南地区,有多少耕地?江南有多少人口?没有土地的有多少人?有土地不用交税的又有多少?” 听到这,程国祥开始头上冒汗了, “万岁,江南有耕地三百四十二万顷,有户四百万,其他臣该死,臣未记得,臣等下就去查。”程国祥说话明显中气不足。 “不用了,朕告诉你吧,江南多数十有七八是没有土地的。那些土地全到了些大户人家去了,到了那些有朝廷恩典的人家去了,历来朝廷缺饷,只是加税,结果只是那些自耕农遭罪,最后没钱交了,也只有把田地卖给官宦人家。原本免税,是朝廷给臣下的荣耀,现在却变得成了赋税的障碍。国库缺饷,就是赋税制度中有这么个大漏洞,现今各位大臣有什么好意见阿?” 朝上的文武大臣没有想到皇上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这个赋税的制度朝上的人都了解,也知道要有充足的赋税就要改收税制度。但是这是祖上就留下的积弊,一开口就是要得罪人。因为在朝上的人全是不用缴税的,而且都是各个家中都有几百亩地的主儿,哪个敢开口! 我扫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你们既然都不说,那朕来说好了,现在开始,凡是官员中一品大员可以拥有一千亩(明时1公顷=1oo亩)的田地免税,过的就要按大明赋税交,其余各官员依次下推,九品为三十亩。有功名的也是类推,朝廷有特别恩典的可例外,本朝皇亲王爷,除了原先封地外,购买的土地全部要交税。朕不制止你们买土地,但是这税总是要交的。另外取消人头税,壮丁税,徭役税,除各种商业税外,对农夫只征收总的田税,采用先朝的一条鞭法。赋税为十分之一点五,兵丁则三十户出一丁。有功名可免兵役。” 我顿了顿接着说,“在朝堂上的都是满腹经纶,道德昭彰之臣,若是为了富贵而来,这官不当也罢。如今赋税的积弊朕提了策略,你们难道不同意吗?” 我说完,朝下许久都没有人说话,他们知道这是在触动他们的利益,但是谁也不敢去动出来反对这个念头。 “皇上,此乃千古盛事,臣以为应该在我大明内早日实施,以补赋税不足。”好容易有人出来赞成,我抬头一看,居然事温体仁,这个被明史列位奸臣的家伙。想不到我新政的第一个支持者居然是他。 满朝中竟然只有他一人表态!半响,主管户部的钱龙锡出来说话了: “万岁,改革赋税滋事体大,稍有不慎就国体动荡。现辽东事急,一旦出现赋税不济,将士何以为战?” “不错,这才是老成谋国的言论,那就这样好了,先在一省实施,看情况如何?如果好,就再推广到全国实施。” “那万岁准备在哪个省实施?” “江南是赋税的根基,等有经验了再推行,朕看就在河南好了,户部给事中黄道周可在?” “臣在。”黄道周没想到我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做,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皇上知道自己,看重自己,忧的是这差事得罪人多,要是没有办好差事,后果也会很惨。 “你就去河南主理这赋税改革吧。改任河南巡抚。朕赐你尚方宝剑,方便行事。你可以带些吏部候补的官员去,河南地方官员不听,你就给我全撤了。” 黄道周看到皇上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感激的跪下谢恩。“臣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差事。” 我想了下觉得少点什么,冷冷的说“朕再给你道旨意,你宣给河南指挥使,就跟他说,如果赋税改革成,他就加官进爵,不成就人头落地。” “臣遵旨。” 等我办完这件事,堂下的大臣都没有吭声了,也不知道是给我吓到了还是心里都在打小九九。是时候给点甜头了。 “朕也知道列位臣工辛苦,我朝俸禄在洪武二十五年后就再也没有涨过,很多大臣都是清贫度日,为此朕决定给各位加俸禄。现改订一品大员的年俸为两千两,米5oo石,九品为5o两,米5o石。”这些数据是我根据京师物价用度来定的,事前曾问过徐光启。 程国祥听了后又跑了出来,“万岁,虽然万岁善待臣子,可现在国库空虚,如此将无粮放俸禄。” “需要多少用来放俸禄?” “照额全,全国官员需得近三百万两。” “照,先由内府支付。来年不足,朕给你们补上。既然朕给足你们俸禄,贪污之事,朕必会严处,现在知会你们一声。” 全部朝臣都跪下谢恩。事情都议得差不多了,时间都到了午时,朝会结束,今天的议事终于给我弄完,但是我却亏出了一千三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只希望我做到收支平衡的时候还没有破产。 第十三章 辽东局势(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三章辽东局势(新版) 不过令我欣慰的是,在天启七年末(公元1627年)到崇祯元年辽东居然维持了短暂的和平。蓟辽总督王之臣上奏折说:“建州跳梁小丑不敢触我新皇龙威,数月间未有兵事。”我看了直摇头,然后给内阁去看。我知道上一年内,满洲由于皇太极刚登上皇位,内政不稳,加上军事上遭逢失败,暂时对明不会妄动,不过朝鲜可就要遭殃了,我记得史书上就是这个时候满洲征服了朝鲜。以现在明朝的军队是不可能去救援的,不过是时候处理辽东的问题了。 在年前吏部就文将在广东老家致休的袁崇焕召了回来,走走停停,袁崇焕现在才回到京城。当下我没有立刻召见他,袁崇焕明末有名的抗清将领,以后他将为一方领兵大员,我不能骄其心理,免得以后难以节制。原来历史上的袁崇焕就是做官太直,与同僚难以相处融洽,才有后来的结果。在放了他几天假后,我在平台召见了他,同时还有几个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 内监把袁崇焕引进来后,他跪下行礼,我赐座后,打量了下他,袁崇焕身体不是很高,有些黑瘦,典型广东人的模样。但眼睛很是有神,消瘦的脸颊显得更加刚毅。我心里有了定论,便说道: “袁卿旧年“宁远大捷”,年初“锦州大捷”大胜满洲军,扬我大明国威。本该重用,可惜当日阉党拦道,却使袁卿致休。如今朝野廓清,辽东未平,朕要再用袁卿平辽,袁卿可否当此大任?” 袁崇焕知道皇上召自己来必定是为了辽东战事,知道自己可以复出,也喜出望外。“臣平身之志便是驱逐鞑虏,收复辽东,臣甘愿效犬马之劳。” “好,朕就等你这一句话。满洲现今攻下朝鲜,蒙古数部,粮草充足,弓马娴熟,带甲十余万,野战目前大明非其敌手,守城也全赖火器之功。袁卿此去可有良策?” “万岁明鉴,现今我大明军力不足,惟有守城为战。臣以为平辽东需筑城,屯田,练兵三策。以辽人守辽土,辽土养辽人,守为正著,战为奇著,和为旁著之说。数年后,我军有狼虎之师,辽东可平。” “嗯,这是正道,急功近利是不行的。既然你有三策可行,朕命你就任蓟辽总督,节制辽东人马,行你的平辽之策吧。原先的王之臣调回兵府任事,你三日后便到辽东赴任!” “谢万岁隆恩。”袁崇焕叩头谢恩,我知他还有话没有说完,于是再给他个定心丸。 “你番此去,山海关外之事,袁卿可以权宜行事。朕赐你尚方宝剑,授你先斩后奏之权。” 袁崇焕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说,这是多大的信任阿!他感动得连连顿。 “皇上如此信任微臣,臣受皇上知遇之恩,臣唯有尽忠尽职扫平满洲!平辽除前线将士用命外,还得皇上统筹调度,使得兵甲,钱粮能及时押赴辽东。臣想着对付满人得倚重火器,臣守宁远时全赖红夷大炮,是以微臣想着遵化产铁能先供应辽东,微臣在辽东铸火炮百门,必能力克满人。” 以火炮伤敌!这是一个好策略。 “恩,袁爱卿说得是。辽东将士的兵甲,火器,粮饷,朕一样都不会拖的,朕前阵子已经把各镇的欠饷补齐了。既然是要造炮,朕给个人才到你帐下去。这登州巡抚孙元化可是个造炮的好手,他去帮你相信是如虎添翼。对了,朕在年前收到番国进贡的火器,比我大明更为先进。朕已经命人仿造。如此爱卿以为如何!” “臣谢皇上!” “这有何言谢!此乃国事,为朕之本份。卿在宁远,朝中自有朕为你主持。” “臣万死不敢负皇上重托。臣遵命。” 我挥手让他平身。议完这事,我倒不知道辽东那边怎样了?明史上好像没有多做什么介绍,都是简略概括。 “袁爱卿,满洲自努尔哈赤死了后,你可知那边的情形如何?” 袁崇焕躬身启奏道:“微臣虽然解职归家,仍与旧时袍泽书信来往,满洲情况个中有所了解!先前贼酋努尔哈赤晚年,特别是占据辽河平原以后,大量迁民,按丁编庄,清查粮食,强占田地,满汉合居,杀戮诸生。对我大明子民大肆欺压,有反抗者便遭满人毒手。此时满人尚未开化,蛮族掠夺的习气未了。 但努尔哈赤死后,其子皇太极登上汗位,对其父汗的失误之策,适时做出调整: 对汉民:他提出“治国之要,莫先安民”,强调满洲、蒙古、汉人之间的关系“譬诸五味,调剂贵得其宜”。他决定:汉人壮丁,分屯别居;汉族降人,编为民户;善待逃人,放宽惩治,使得汉民安心耕种,实力渐强! 皇太极优礼汉官,以此作为笼络辽东的汉族。对归降的汉官给予田地,分配马匹,进行赏赐,委任官职。皇太极重用汉官,据传,皇太极极为信任一个叫范文程的秀才。让其参与军政大计,出征朝鲜便是此人的计策。对读书人,皇太极也是极为礼遇,选拔他们出来做官。 由此来看,皇太极比其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所做的架势竟是有夺天下之心!努尔哈赤死时,遗言满人的四大贝勒掌权,如今皇太极打压其他贝勒,便痴心想着南面独尊。不仅如此,皇太极攻锦宁失利后,派阿巴泰,岳托,多尔衮对察哈尔部用兵,结果旧年十一月庚午,察哈尔大贝勒昂坤杜棱来降,十二月甲午朔,察哈尔阿喇克绰忒贝勒图尔济伊尔登来降。 皇太极竟是与东蒙古结成联盟对抗我大明,皇上,对此人不可掉以轻心。臣以为,若是能断其蒙古便是最佳。” “恩!”袁崇焕讲的我在历史书上或多或少都看过,皇太极是个雄才大略的汗王。满洲后来能够入住中原,便是在他手里奠定了基础。袁崇焕讲到这,恐怕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让大明与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结盟,共同对付满洲与东蒙科尔沁部。不过大明与蒙古人世代仇敌,相互争斗可几百年,若是结盟恐怕朝臣都有大半的人反对。 “满洲乃我大明劲敌啊!袁卿可要仔细应付。” “微臣记下了!” 面对着满洲这个历史上入主中原的对手,在我的手里能否阻拦得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呢?!皇太极改制,我也在大明改制,结果如何,便看两人的手段了。商议完辽东的事情,我想着和内阁商量下改革兵制的问题,这是我一直想改革的事情,军队没有战斗力如何维持大明不倒,但是却遭到他们的统一反对。 “皇上,先前万岁改革赋税,天下人心晃动,此刻岂能再改革兵制,若有意外,将无兵可守。”刘鸿训先反对。 “万岁,此兵制为祖制,不可更改啊!”韩鑛讲的老泪纵横。 “此事动作太大,应缓行。” “现无粮饷,恐难整顿,遣散,召集士兵都需要饷银。” ……………… …………。 总之,都是说太急了。既然他们都反对,那我也只好作罢。这要等赋税的事情有了结果再说。我要改革兵制,最主要是耗费粮饷太多,朝廷已经承受不起。现在包括全国有兵丁一百二十万,全额需粮饷一千零五十万两白银,而我的赋税现在也才一千二百三十万两,如果全部照,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所以兵制是一定要改的。 “既然你们都现在反对整改兵制,那京中三营总是需要整顿的吧?!前日我听中督府来报,京中有兵额八万,实际只有五万,而且夹杂老弱之人,执兵者不过一万而已。各位大臣,可知这情况?我京师重地有何安全可言?” 孙承宗管兵部,连忙出班请罪,“臣下失察,请皇上恕罪。” “罢了,这是前朝留下来的,你们都掌管不久,有些事不怪你们。传旨命洪承畴为京师协防都督,整顿三营,人员配额为六万,分为神机营,神行营,神枢营。” “谨遵圣命。”这里面最高兴的是孙承宗,因为洪承畴是他得意的弟子,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原先他推荐洪承畴去山西剿匪,却给皇上拒绝了,没想到是皇上另有重用。 “户部出一百万给三营整顿。” “遵命,皇上。”程国祥有些心疼,但是还好皇上给他留了两百万作底,心下稍安。 退朝后,我心下烦恼,没想到做个皇帝这么穷,有这么多人问你要钱。内库的钱是不能乱动的,因为我记得崇祯开头这几年特多灾害,而且辽饷也要。只能我自己补贴财政一两年,让朝廷的经济好转。如果再摊派,只会让更多的人造反,我又会要更多的粮饷剿匪,这样就会陷入恶性循环。 几日后,礼部来奏开恩科的事情。原本开春后作为崇祯元年要开恩科取士,但是考虑现在国事纷乱,吏治还没有理清。决定今年开春先考乡试,到今年八月再会试。这样把吏治刷新后,也有人来补充。 正当我还在为兵制改革不能尽快实施的时候,此刻皇太极坐在宝座上享受他登基来所取得的成果,他看着各部的投降文书,心里很是得意。等翻到最后一个奏折的时候,他眉头不禁皱了皱,然后冷笑了声。“自己找死,可别怪满洲铁骑的弓箭。” “叫阿敏,济尔哈朗,多尔衮,阿巴泰,范文程进来。” 片刻后,人员到齐。皇太极就召开议会。 “这儿有封奏折,说得是往喀喇沁使臣屡为察哈尔多罗特部所杀。各位有什么意见?” “大汗,我满洲将士兵锋所至,无不克敌致胜,那罗特部敢杀我使臣,就该让他这些草原的豺狗知道我们白山黑水间英雄的厉害。”阿巴泰先就应到。 皇太极赞赏的看了阿巴泰一眼,他是皇太极的堂弟,为人英勇好战,对皇太极也忠心耿耿。 其他将领都表示愿意领军出征。 范文程思虑了下,然后对皇太极说:“大汗,现在我满洲刚进行改制,一切都尚未安定,而且粮草不足,现天气寒冷,时有雨雪,不宜远征。那罗特部自是有林丹汗撑腰才敢如此,倘若一个不好,容易让满洲的健儿失了前蹄。” “那我们就不管了?”阿巴泰对汉人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们弱不经风,在战场上根本不够打,汉人狡猾,不是英雄。因此他对皇太极的第一文臣说话也不是很有礼貌。 范文程没有介意阿巴泰的无礼,继续说道:“打,自然是要打的,不过时候没到。大汗,我们现在可以征集粮草,包括向朝鲜征集,然后等雪停,我军便可与察哈尔部一战。” 皇太极听了后,满意的点点头,“就按文程的提议去做。你们下去整兵,我们等雪停就去草原上带回珠宝和奴隶。” 几个将领轰然答应。 时日匆匆,不知不觉过得二月,江南已是早春时节,辽东的宁远城外尚是白茫茫的一片,方圆数十里,也只有这里才有人烟,自从连年的征战,这里的辽民不是给满洲人抓走了,就是跑回关内去了。现在宁远城内的百姓,都是从辽东各处逃过来的。正当百姓在做饭,炊烟升起的时候,蓟辽总督袁崇焕却站立在城头,他手中拽着皇上给他的信笺。他不禁又再看了一遍。 “袁爱卿: 此番守辽东,虽有平辽三策,但还有数事需要注意。我军短期内不可野战,只能坚守。皇太极现已根基稳固,一年内未必对我大明用兵,然辽东蒙古各部将被其所收。弓马我军不及满人,火器乃我军依靠,望爱卿在两年内厉兵秣马,寻得野战致胜之策。皮岛乃战略要地,总兵毛文龙跋扈,不可让其久之。如若让其死于清军之手最善,否则爱卿可持尚方宝剑杀之,其属下尽数调回关内。标下孔有德,尚可喜,耿精忠数人尽杀。满洲年内必然攻察哈尔诸部,朕属意与林丹汗结盟相互援助,袁卿可派人私下联络。此事机密,切勿泄漏。” 虽然是再看一遍,袁崇焕心里还是很震惊,他没有想到只有十八岁的皇帝把辽东战事看得这样透彻。对于毛文龙,袁崇焕上回辞职前就很不满了,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快就有计策。看来还是按皇上的方略做。袁崇焕想了想,就把这封信给点火烧了,毕竟这事透露出来,有伤皇上仁德。 由于在年前来辽东军饷五百万,着实让这些有半年没有饷的士兵高兴了下。现在满桂守大凌河,袁崇焕驻宁远,赵率教守锦州,彼此为犄角之势。 袁崇焕将他手中的兵士分为长枪营,火器营,炮兵营,骑兵营。特别针对满洲骑兵进行演练,用长枪兵顶挡住敌人骑兵的冲击,用火器进行打击,炮兵轰炸,骑兵掠阵追击。不久兵部又送来新式盔甲,使辽东兵的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升。 袁崇焕按着他的平辽三策,除了练兵,还开始筑城,同时安排城内壮丁对肥沃土地开垦,实行屯田制度。辽东在袁崇焕手下,倒是搞得有声有色。 可怜我一直在为粮饷担忧,一过三月,陕西大旱,杨鹤便上奏折请求赈灾,幸好上次从江南买回一百万石的粮食,于是了三十万石给杨鹤。卢象升整顿兵马后也要饷要粮。户部只好了二十万给他。辽东火器补充又花了五十万两白银。我就彷佛一个救火员一样,不停的调度着手下,唯恐这几百年的大明给燃起的烽烟给吞没了。 让我感到安慰的是,黄道周在河南干得风风火火,全面实行我的官绅一体纳税。当然同时也得罪了不少的人,特别是占有了大量田地的豪族。这些官绅不敢明着对抗,就拉起在洛阳的福王来堵住黄道周,毕竟拥有土地中,就福王最多,不办他,其他人都不服。黄道周遇到福王这个钉子也没办法,就只好上折子请旨。福王是神宗的爱子,就光田地就给了一百万亩。现在又是皇上的亲皇叔,谁敢去拿他!我想还不是黄道周硬来的时候,就算百官不讲,宗族的王爷们也难以应付。我先让黄道周放过洛阳,对付福王自然只有我亲自出手。 第二天我让督御史院“看下”福王最近几年的所作所为。朝中的大臣知道福王要遭殃了,他们大多数可能没有意识到我是在扫除河南障碍,还以为是在找福王的晦气,替自己“光宗老爸”报仇。当年万历皇帝宠爱福王,对太子的地位一再威胁,把光宗弄得大半生都不得安宁。 果然不出几天,河南道御史就有奏折上来,弹劾福王僭越,接着又有言官弹劾福王曾对光宗口出无礼。然后洛阳知府呈上万民书,告福王种种欺男霸女的罪状。朝廷内外一时间都要求朕严惩福王。我看时机到了,就令黄道周领河南卫查抄福王府邸,财产充国库。将福王同家人禁闭在府内,听候朕的落。 过了半个月,黄道周就把查抄的清单给了上来,一看真是惊喜之极,原来福王也是个敛财高手,居然有白银五百万两,田地一百六十二万亩,粮食三十万石,房产四十二处,店铺十七家,另有农场一座。查获得珠宝古董更是不可尽数。这么一来,可大大的缓解了我的危机。如果总要内库出银子,要是辽东有战事,一下子就会折腾光。毕竟弹药的消耗,伤亡人员的抚恤都是很惊人的。 看在福王是我叔父的情况下,而且为了显示我的仁政,我没收福王的现银,田地,粮食,房产,白银,珠宝,店铺,农场。赐还福王府邸给他们,然后留下十万白银,两千亩的免税土地给他们作为生活用度。 在福王的榜样下,河南不平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在河南,很多没有土地的农民都通过分期还清的方式获得田地。原先许多被免税的田地都要缴税,仅开封府一地,缴税田地已达三万余顷,比原先的一万顷多了两倍有余。 等我看到黄道周的折子的时候,心下真是兴奋之极。连着那天我也召见了从江西赶来的宋应星,让他见识了那些高产农作物后,仔细的叮嘱耕种的方法。宋应星果然是个专家,立刻就现这对我大明经济的影响。我让他先在京城附近带一批人先耕种,等有大量种子了再去陕西等地推广。 四月是收夏税的时节,仍旧忙个不停,一直到了五月才松了口气,因为国库终于开始有点银子了。国库有银九百万两(加上福王的充公财产)内府有白银三千两百万两,原本赋税中内府收取三分之一,其余归国库。现我改为四分之一。内府全年差不多有三百万两收入。 不久,袁崇焕上书,三月满人平定察哈尔多罗特部后,曾试兵锦州,为我军击退,其余都相安无事。我则下旨嘉奖后,仍嘱他“继续练兵”。 ※※※ 备注: 皮岛,距鸭绿江河口**里,原是无人荒岛。明末,镇江总兵毛文龙被清军击溃,带着十余万军民退守此地。 第十四章 修不完的内政(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四章修不完的内政(新版) 我高兴没有多久,却给些坏消息弄糟了心情。山西总兵卢象升带着两万人马前去剿匪,结果在山区忙了两个月,任是没有追到,反而还因为各种事故损失十几个人。既然在山西还没有平,只好让卢象升在山西整顿兵马,继续追剿。周遇吉在陕西边境戒严,河南卫指挥使艾万年在河南边境戒严,不让王自用进入河南,到处游窜。 而我追剿的王自用却在个山洞里躲着,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根据下山的兄弟打探,卢象升还在搜捕他们,去河南的路也有官兵把守。陕西是不能去,上一次把手下的兄弟都给打怕,心给打寒了。王自用想了想自己的去路,如果在不能找个地方落脚,恐怕这最后的两百弟兄都会散去。北上是不行了,惟有南下。渐渐他心里有了主意。于是他召集剩下的弟兄做了个转移动员大会。 王自用站在山洞的高台上,对着面有菜色的手下说:“兄弟们,我们在这快半年了,官兵一直在追剿我们,不消灭我们是不会罢休的。如今我们三面环敌,惟有走出去另立一个山头,才能逍遥下去。” “大哥,那我们去哪?”手下开始叫嚣。 “我看去湖广最好,你们知道什么叫“湖广丰天下足”,意思就是那里有很多粮食,只要那丰收,全国都够用。我们在那自然不会冷饥挨饿。大伙说怎么样?” “好,我们就去那立山头。” 经过一番动员,这些衣裳褴褛的流民沿着河南与陕西的边境地区向湖广进。 明朝湖广地区就是包括现在的湖北湖南两省,由于在江汉平原地区,土地肥沃,因此耕地多,产量也高于别处,是米粮之乡。原先朝廷在湖广设立襄阳,荆州,武昌,长沙,岳州等九卫指挥所,有兵丁五万余人,以保证这大明的粮仓安全。武昌镇是湖广的重镇,不仅处于大明王朝疆土的正中腹地,北可直上京城,东到南京,南可下两广,西到四川。是个交通要道。现任湖广总督严国焘就驻在这武昌镇内。 武昌镇有人口三十万,端的繁华无比,可与江东的扬州,南京相比。镇内城区中,靠汉江边上的就是总督衙门,这湖广果然是富庶之地,总督衙门起得甚是气派,两扇大门都用红漆新刷过,门上的铜鼓也铖然亮。门口两座过人高的花岗岩石刻狮子张牙舞爪的立在那,平添增加的许多威势。 此时已接近中午,总督衙门外却有个身穿七品知县官服的官员在那苦候,他从谷城骑了一天一夜的马赶来,就是为了求见湖广总督严国焘,现在已经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内心焦急得不行,两撮眉毛都皱在了一起。等了许久,他再一次向守卫的兵士打听,士兵斜了他一眼却不肯通报:“总督大人有令,今日不见客。” 谷城知县叹了口气,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手帕,把里面的碎银交给了兵丁。 “小小意思,劳烦大哥代为通报,说谷城知县有急事禀告。” 兵丁放在手里掂量了下,脸上有了笑容。“那大人你就在这等着,我这就去通报。”说罢,从偏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那兵丁出来:“总督大人叫你进去,你跟我来。” 谷城知县跟着兵丁后面,左拐右拐也不知走了多少重门院,路上遇到的丫鬟仆人有数百之多。她们看到知县的呆样都不住的吃笑。最后兵丁才引他到一个庭院下,他看到总督大人身穿大长袍,坐在八仙桌前,两旁丫鬟打着扇子。谷城知县赶忙行礼, “谷城知县吴贞疏拜见总督大人。” “起来吧,你急着见我有什么事?”严国焘动了下他那显得有些肥胖的身子。 “大人,今年春,谷城附近诸县已交纳两分的赋税,但襄阳府却还要再征收五厘,我县属贫瘠之地,民入不敷出。望大人能减免田赋。” 听到这严国焘心里开始不高兴了,他今天原本在他新纳的第十八房小妾这休息,兵丁来报说谷城知县在门外等了几个时辰。他想应该是有人送礼来了,于是很有心情的接见了他,没想到这个知县居然是要来免税的。襄阳知府加税,严国焘是知道的。收上来自然有他的一份,现在叫严国焘免税,那不是挖自己的肉?! “这赋税是国家大事,怎么可能说免就免。皇上已经旨意下来,要力保江南地区的赋税,这样才可以使国家安定,我们身受皇恩,岂能不替君解忧。” 吴贞疏连忙争辩,“大人,我县已经交纳两分的赋税,那多出的五厘却是襄阳府以河工名义征收的。我襄阳府不靠长江,并无水患,如何多出这五厘的税收?” “你谷城在我湖广境内,这荆州,长沙,武昌个镇县有水患,难道你谷城就不出力,下去收税吧。送客!”严国焘一甩袖子就走了。 “大人!”吴贞疏一下瘫倒,这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他如何回去面对父老乡亲。许久他才踉踉跄跄的出了总督府。 严国焘走到内堂,一个长着八字胡的人迎了上来。“大人,这谷城知县不识好歹,要不找人教训下。”严国焘想了下, “这事不用我们出面,把他来的消息告诉襄阳知府吧。” “大人好计策,学生这就去办。” 谷城县衙。 县衙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修缮了,门前的扫把滑过的痕迹表明常有人打扫过,一个娇俏的女孩正在门口张望着。仿佛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秀儿,你爹还没有回来吗?”一个有些病怏怏的女人走了出来,看年纪年近四十许,只是一脸的病容。 “娘,你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爹等下就回来了。”这个叫秀儿的小姑娘扶住母亲。“我们坐到里屋去吧。”说罢,扶着母亲就想往里走。 “秀儿,让我在这坐坐吧,总在屋里,怪闷的。” 秀儿乖巧的搬了个小木凳让母亲坐下。自己依偎在旁边挡风。秀儿娘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摸着她的脑袋,心里一痛。 “秀儿,让你跟着爹娘受苦了,人家做官,你爹也做官,人家的女儿都是有人服侍的官小姐,你倒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娘心里过意不去。” “娘,爹是个好官,不想百姓受苦才没有加税。我们穷点也没有什么的。爹不是说,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吗?!跟爹娘在一起,秀儿不觉得苦啊。” 秀儿娘知道秀儿懂事,不禁眼圈一红,悄然背过去抹去眼泪。就这样,两人在门口等着。 快到黄昏的时候才看到一个人骑马回来,脸上带回一脸的疲倦。 “老爷事情办的怎样?” “爹,娘的药买回来没有?” 吴贞疏一脸愧疚对着母女俩,秀儿娘猜到结果,就让秀儿迎着吴贞疏进去了,这一夜一家人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一个衙役来报:“大人,襄阳卫指挥所的官兵来收税了。” 吴贞疏赶忙穿好官服,“走,去看看。” 他还没有走出几步,襄阳知府郭如暗,带着指挥使曾福就来到县衙。他只好迎着他们进去, “大人,我县贫瘠,百姓尚不能自足,这税可否减免点。”吴贞疏再一次求告。 “这事你就不用担心,现在才刚收早稻,自然还有存粮。收税的事情本官和曾大人会解决。来啊,好好安顿下吴知县,可别让知县大人出了什么意外。”襄阳知府郭如暗说完,就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兵丁把吴贞疏一家软禁在县衙的后院。 襄阳知府郭如暗,指挥使曾福相视一笑,接着这几天谷城整个县哭声一片,现在虽然各家都有粮食,可这些粮食要用到九月秋收,到了**月没有粮食的时候,也一样会出现饥荒。现在缴税的官兵,却是如强盗一般,有钱拿银子,有粮就背走,结果遭到的损失比那五厘的赋税还多,这其中自然是襄阳知府郭如暗的授意。 等这些收税的官兵走后,吴贞疏望着集结在县衙门口的百姓嚎啕大哭,在场百姓无不下泪。是哭自己的无能?还是哭上天的不公?! 后来的几个月,吴贞疏想尽办法还是没有找到个避免青黄不接的方法,但他还在为百姓奔波着,这几个月唯一让他高兴的就是,他夫人的病终于好了,这多亏县城的郎中,赠医送药。 吴贞疏在谷城还安定的时候,他却不知道附近其他的县已经开始出现动乱了,丹江口,老河口,枣阳县这里的农民给收剐的很严重,而且知县与襄阳府同流合污,闹得是民怨沸腾。到了七月,襄阳府很多村落的百姓已经没有粮食,靠野菜为生,丹江口后面有个大湖,当地人叫杆子湖,当月无粮后,不分男女老少都在那捕鱼,淹死者也不可计数。 中国的百姓,可以说是最善良最能忍的百姓,只要没有逼到绝路,都会逆来顺受下去,襄阳府打的如意算盘也原本不错,可惜就在这年的七月,陕西的流贼王自用到了丹江口。聪明的王自用看到这里的情况后,知道事有可为,就在杆子湖边立营扎寨。 过得几日,湖中的浅水鱼给捕了个干净,丹江口的百姓开始挨饿得时候,王自用开始出来鼓动了。六月二十一,这日两千百姓没有捕到什么鱼,聚在一起泄脾气,大骂狗官。王自用看时机到了,站在一高石上振臂大呼: “各位老乡,我原是从陕西来的,以为你们这是米粮之乡,来讨口饭吃,没想到你们却落得这个田地。” 百姓听到这么说都是群情激愤,他们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给那些狗官收了。王自用看挑动了民愤就继续说道: “我们陕西去年干旱,结果大灾,官府还一样的要缴税,百姓都活不过下去了。最后我们冲进了县衙,杀死贪官,最后皇帝老爷并没有怪罪我们陕西人,大伙招安后,政府就开始赈灾,闹事的人也没有定罪。离这十几里地的河南省,他们只需要交纳十分之一点五,而且不用交人头税,徭役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差别呢?还不是襄阳的狗官不好,湖广的狗官太坏。我们只有闹他一闹,让朝廷知道,我们才可以不用受苦,受累。” 王自用的这番话对这些填不饱肚子百姓有了很大的鼓动性,人最怕比较的,当他们知道就在隔壁的省所受到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样,比他们这好上一倍的时候,心态上就马上失去平衡。王自用再给他们一颗定心丸,那就是陕西闹事都没有怪罪,那么他们闹也没事,不用担心秋后算帐。 果然,大伙都嚷着要去县衙,杀了狗县官后,再去襄阳杀那天杀的郭知府。那些原本胆小怕事的人,受大伙感染,也是奋勇当先的呐喊。王自用理所当然的当上了领的位子,一是王自用是有准备的,二是百姓也想有人当领头人,就算以后有事,也是找这领头人。这算普遍心理。 很快,在这样的疯狂鼓动下,王自用带着这两千人冲进了丹江口县衙,然后把城内的钱财粮食收了一空。鉴于上次的失败,王自用很快对这些人开始可整顿,组建成一支部队,而不是松散的农民队伍。因为有饭吃,结果附近许多游民,原来本地的土匪,纷纷来投靠。部队很快就增加到三千人马。 王自用派手下去占领各处县城,除了谷城没有外,其他襄阳府的外围县城都给劫掠过。谷城不是王自用不想去打,而是他的部下都知道县令是个好官,所以不去打。王自用知道后,也就同意了。现在他可不想丢了在部队中的威望,就摆出副正义的形象。 不过令王自用吃惊的是,襄阳府的军队居然没有来剿匪。而是让他平平安安的展起来,等襄阳指挥使曾福来的时候,王自用已经有五县的土地,五千的人马了。 这倒不是襄阳知府郭如暗不来剿灭他,而是襄阳指挥使曾福不愿来,因为曾福自以为是的认为,那不过是一时民愤,不久百姓就会散去。直到接到几个县都丢失的时候,他才正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农民当敌手,他固执认为只要自己大军开过去,就可以把这些农民吓得四处逃窜。 七月初六,襄阳指挥使曾福带了四千人马,往丹江口进,一路耀武扬威,端的威武非凡,一个斥候兵都没有。可惜这不是阅军,也不是演习。等他们行到一线峡的时候,农民军突然出现在两边,居高临下就是一顿好砸。这些指挥所的兵士从未上过战场,平常也不多训练。看到满山遍野的敌人,撒开腿丫子就跑,明军兵败如山。这一役,明军全军覆没,指挥使曾福给人杀死在乱军中。 战败的消息传来,郭如暗吓呆了。这时知府郭如暗知道事情瞒不下去,就急着找人替罪,曾福死了,只能说他剿匪不力,那还有谁可以替自己背这个责任呢?对了还有个吴贞疏,就是他了。郭如暗想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整个襄阳府就他谷城没有被流寇攻打过。这肯定是和流寇有来往,所以襄阳才闹起来的。郭如暗“想清”前后因果关系后,马上让人去谷城请吴贞疏来,说是商量如何剿匪。 可叹吴贞疏是老实人,怎会想到郭如暗这等奸谋,跟着就来了。一进襄阳城,吴贞疏便给捉进大牢。郭如暗一面向上呈报襄阳匪情,一面向湖广总督严国焘求救兵,然后把吴贞疏也押解到武昌镇。 湖广总督严国焘本是文人出身,是天启三年的进士。他走魏忠贤的门路才谋到这个肥缺。去年大清洗中,因为崇祯皇帝想稳定大局,就没有对地方官员清洗,给严国焘逃过一劫。如今在自己的治内出了这么大个窟窿,自己得想办法度过这一劫。还好襄阳知府还送了个替罪羊来,连罪名都弄好了。严国焘马上叫人带着银子到京城活动,同时押解吴贞疏到京城。然后召集各路指挥使,看下如何镇压流寇。 七月初十,岳州,长沙,常德,荆州指挥使都来了,严国焘主持会议,但出乎严国焘以外的是长江南岸的指挥使不愿出兵,理由是他们那局势也不稳。如果一旦南岸也闹流寇,那湖广就全烂了。这点也是严国焘所害怕的,于是他决定由荆州,武昌近六万人马去剿匪。 当他调兵遣将后,十三日出兵,还没有到走到襄阳一半的时候,前方却传来襄阳被攻陷了。严国焘没有想到那些泥腿子这么厉害,吓得不敢前进,退回武昌城内自守。 王自用灭掉襄阳指挥使后,迅调兵去攻打襄阳城。襄阳城内已没有重兵。而且一线峡一战,已经打的明军胆寒。没有多大伤亡,王自用就攻下了襄阳。知府郭如暗一早逃往了武昌。原本无事的谷城,因为襄阳知府捉走县令,百姓也接着造反。整个襄阳府尽数给了流寇。 王自用拿下襄阳后,得到了大批的粮食和武器,裹胁的队伍增加到一万人。附近州县的流民得到鼓舞,纷纷响应王自用。是年九月初九,湖广,陕西,安徽,河南,四省匪盗齐聚襄阳,集得三营三十六家,三万人马。 其当家领名字不可尽数如: 神一元,不沾泥,红军友,老回回,八金刚,扫地王闯塌天,破甲锥,邢红狼,乱世王,混天王,显道人乡里人,活地草,革里狼,左金王,曹操,关索混天星,过天星,独行狼,蝎子块,一字王,射塌天 混十万,可天飞,混天飞,点灯子,王老虎,金翅鹏一条龙,满天星,混天猴,上天龙,马老虎,独头虎上天猴,黑煞神,飞山虎,一只虎,撞天王,翻山鹞整齐王,紫微星,托天王,十反王,小秦王,混世王,上天王,一连莺,一盏灯,钻天哨,开山斧,一座城通天柱,爬天王,抓地虎,滚地龙,滚地狼 王自用自封襄王,总领全兵。可叹大明的米粮之乡就这样踏入糜烂之境。 第十五章 整顿后的三营(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五章整顿后的三营(新版) 七月湖广开始出现内乱的时候,我还并不知情,昨日洪承畴上书说,三营经过半年已经整顿好了,请我去检阅。于是我下旨明日校场阅兵,我要看下我花了一百万练出来的兵是怎样的! 七月天气很热,三营的驻地在丰台,幸好我会骑马,也就没有坐慢吞吞的龙辇出行。我带着一班人马到的时候,看到彩旗飘飘,六万将士黑压压的站成一片。他们按照各兵种,穿着崭新的盔甲,看来士气不错。我登上阅兵台,六万将士山呼万岁行礼,声势果然惊人。我等他们呼声平静后,我洪亮的声音在校场上飘扬 “各位将士,你们是京师三营的将士,历来京师的驻军是全国的精锐。你们也就要对的起这个称呼,不要让其他地方的驻军小瞧了。将士们,你们驻守则保卫京师,出征则要力克敌人,你们要成为我大明的虎狼之师。只要你们英勇作战,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的粮饷朝廷一定会供应,你们的家眷官府也会代为照料。朕等着你们建功立业。” 等我讲完,又是震耳的“万岁”呼声。我示意洪承畴阅兵开始。洪承畴将手中彩旗一挥,战鼓阵阵,号角齐鸣。大风卷起滚滚黄尘,飞虎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站立的士兵马上各就各位。先是步兵对攻,然后是神机营进行火器射击,我看他们还是拿着火绳枪,就问洪承畴, “怎么朕给的遂枪还没有生产出来吗?” “回万岁,枪是生产出来了,不过太贵,需要五十两一把,臣只装备了两千把。” “哦,你去户部支银子,多装三千把。” “谢皇上。” 我看了下这些士兵就问道,“这些兵是从哪招来的?” “回皇上,原先的三营都是直隶兵士,懒散厌战,臣留下可用之人后全部遣散后,在民风彪悍的陕西,山东,河北招募来兵士补充。经过半年的训练,火器,武艺均已熟练,所差就是正式的战场练兵。” “嗯,不错,看来你练兵很有一套。好好干,朕自会嘉奖你们的。” “臣一定好好带兵。” 着间,就到了神枢营的火炮表演,三营装备的是最新的红衣大炮,虽比原先的轻了不少,但也重两千斤。炸弹的效果不错。只是声音太大,震得我耳朵哄鸣。 我走下阅兵台,开始到下面去视察下,我指着站立的神机营士兵说,“射击总的来说还是不错,位置也站的开。你们神机营有一万兵士,可以分开来射击,第一批射完后,第二批接着,第一批装完弹药再接着。” 旁边军官走出来谢恩。“谢万岁指点,臣以后就如此操练。” 我看了下他,人长得周正,是条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臣,神机营都司刘之纶。” “好,朕相信你会带好神机营的。神机营火器威力惊人,只要你们利用的好,没有说打不赢的。神机营的训练,要因地制宜,怎么好,就怎么用。不可拘泥了。这遂枪安装弹药慢,这点你们要改进下,一是要士兵熟练,二是弹药先配好,每一份都用不会水湿的牛皮纸包好,这样安装弹药的度也快。” “谨遵皇上圣命。” “朕也是随便说说,有没有用你们自己看着办。练兵你们可比朕强。”说完哈哈大笑,在我的感染下,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结果正是由于我的建议,使得火枪的射频率增加,战斗力变强。火器营开始走向主力部队的位置。 我来到炮兵的阵地,这些大炮都是用铸铁做成,威力够了,就是太重,要是能够练出好钢来的话,炮身就不用做这么厚了,可以作些小型的火炮,方便移动,看来要让工部去研究下怎么冶钢。 “这炮声太大,士兵点炮时可要小心。不然耳朵可要聋了,带些棉花在士兵身上吧,点的时候塞住耳朵。” “谢陛下仁德。” “不用说这些虚话了。”我正想开口说点别的,一个士兵却朝着我这方向闯了进来。身旁的侍卫连忙拔刀护着我。 我一愕之间,那个士兵已在我前面跪下,“万岁,请把我调到神行营去吧。” 洪承畴看到这个无礼的士兵,心里倏地紧张起来,这可是带兵不严啊!开始给皇上的好印象全没了。洪承畴狠狠的盯了这个小兵一眼。 我打量了一下他,是个神枢营的士兵,这倒是奇怪了,这个年头做炮手是个优差,因为一旦大战只要在后面放炮就可以了,不用上前去厮杀。这个士兵倒好,要求去冲锋陷阵地神行营。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自成,陕西米脂人。” 这真是搞笑的命运!原先灭掉明朝的起义军将领居然到我这做了个小兵!哈哈,我得留住他,不能让他去做流寇,不然我的麻烦就大大的有。 “哦,你为什么想去神行营。” “小人觉得冲锋陷阵才是男儿本色。而且小人侄子在神行营。”李自成倒够胆色,可以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言。 “好,朕就成全你,你就跟你侄儿一个伍好了。” “谢皇上。”李自成叩头去了。 我对旁边的将领说:“你们就别为难他了,这也算是个可造的将才。” “臣等遵旨。” 视察完,我看了下感觉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如果和骑兵在野外打起来,结果又会怎样?在我回京城的时候给了洪承畴这样的旨意。 “京师三营,不单是守京师,一旦有事,即可能去征流匪,也可能征战于国外。满洲是我大明死敌,京师三营总会与他有碰头的时候。洪爱卿可要好生练兵。” 回到宫里,还没有休息下,在京师住了半年多的宋应星递牌子觐见,我马上宣了进来。 “臣宋应星叩见我皇,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快平身,告诉朕,给你的作物种得怎样了?”我一脸高兴的问他。 “回皇上,这次种出番薯一千五百斤,有五千颗左右,玉米两千斤,马铃薯九百斤。”宋应星脸上颇为兴奋。 “好,这个成果已经让朕很高兴了,你可以带人开些荒地,然后大规模耕种,你带的人最好要学会如何耕种,这样到时候有利于推广。这玉米等米粒长足后,晒干,便可做种子。这番薯先种于地下,长出幼苗后,可将幼苗剪断成数份,再种于田地。这样有利扩大种植,至于详细的细节,你可以耕种后再得出,也写进你的《天工开物》吧。” “臣记下了。微臣在城西开辟了大片土地,明年便可大收。” 我记起阅兵时见过的大炮,我又说,“你在京师也没必要去守着庄稼,户部给了你五万银子,你找些人看着就是了。朕另外有件事让你去做。钦天监的徐大人也是位饱学之士,你和他商议下,怎样才能大量的炼钢?现在遵化有座钢厂,但是效率不高,你们协同工部的人研究下。” “臣遵旨。微臣原也寻得炼钢的好工艺,此去定不负皇上重托。” “你下去办你的差事吧,有什么事情就递牌子进来。朕等你的好消息。” “臣告退。” 望着宋应星出去的身影,我真后悔自己以前学的化学全交给老师了,不然自己现在提个醒,也可以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可我偏什么都不记得。 我拖着今天差不多给颠散的身子回到坤宁宫,婉琴皇后倒是越的体贴了。好好休息一晚后倒是精神焕,早朝时,我听取了他们六部的整治措施,还算满意。毕竟他们是在朝着我定的方向走。正当我想夸奖下廷下的大臣的时候,一侍卫进来禀报说有六百里加急。 “宣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士走了进来,满脸灰黑,看来是一路赶来。他看到我就纳头就拜。 “武昌指挥司偏将李许拜见皇上万岁。” “起来吧,有何紧急军务?” “襄阳府出现流寇,多达数万人,小将来时,襄阳府已经陷落,襄阳指挥卫所全军覆没,指挥使战死。” “什么!”我听到这,不禁拍案而起,大喝一声。吓得群臣和那偏将连大气都不敢说。 “把奏折拿上来。”虽然我心里暴怒,但还是要解决问题的,我要看下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曹化淳小心翼翼的把折子递给我,我摊开一看。 罪臣严国焘叩万岁: 臣自迁湖广总督来,战战兢兢,唯恐办不好差事。如今国家纷乱,粮赋乃第一要是。湖广是国之粮仓,臣每日夜都思虑如何筹备缴纳赋税以资国用。 襄阳府为我湖广北向门户,土地较湖广他处颇有不如,今年夏税后,有数县粮食不足,臣谋划赈灾。不想谷城县令勾结匪徒,聚众闹事。匪王自用至陕西流窜到湖广,夹数万流民攻下襄阳。襄阳指挥使曾福寡不敌众,全军战没。襄阳之地已归流寇所有。臣闻报后,集结湖广兵卫前去支援,然流寇势大,只俘虏谷城县令吴贞疏而归。又恐湖广其他各处出现匪情,惟有驻兵相峙。 湖广乃国之重地,乞陛下遣一大将,剿灭敌。湖广可安,天下可安。 臣万死,臣顿。臣惟有力保湖广其他州府不乱,以报天恩。 我看完气不打一处来,给追剿了近一年的匪王自用居然跑到湖广去闹事了。湖广一烂,天下震动。非得好好解决才行。我对下面的廷臣说道: “各位大臣,原先在陕西作乱的王自用跑到了湖广,居然展成几万人马,把襄阳重镇都给打了下来。你们看下该如何剿灭?” 朝臣原本听了消息后,内心也很震惊,开始互相交耳起来。孙承宗是主要负责兵事方面的,自然知道皇帝会问方略。于是理了理思绪,出班启奏, “万岁,现在流寇已经占据襄阳府,有贼数万之众,已非一省之力可以剿灭。臣以为应该派一上将另行领兵去剿灭。同时让陕西周遇吉部向湖广靠拢,卢象升部进河南,防止扩散。” “那孙爱卿以为让谁去,又领何处兵马?” “臣以为让京师新练的三营去剿灭流寇。”孙承宗大胆的提了个意见。这倒不是他不非要动这京师三营,而是他知道大明的机动部队不多,已经无兵可调。驻守南京五万防守海域是不能动的,广西四川的十万也要用来镇守那的土司,青海,宁夏,大同等八边二十万是用来防备蒙古的。辽东十八万更加不能动。地方的兵卫早就军纪败坏,战斗力低下。能调能打的就只有洪承畴新练的京师三营,何况原先京师三营没有整顿的时候,可有可无,一点战斗力也没有,仍旧在京城驻守这么多年。 “臣反对,京师三营调走,如此,谁来保卫京师?”反对的人是刑部侍郎张致。他说完很多大臣都附和。 我想了下,我知道历史上是今年满洲骑兵是不会来攻打的,让三营出去试练下也好。毕竟这支新军是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而且也可以看下那洪承畴是否真的是个帅才。 “朕以为孙爱卿的提议可行,虽京师重地没有大军。但能威胁到京师的也只有满洲人。袁崇焕现在辽东牵制。如果满洲军南下,袁将军也会带兵回来救驾。而且大同驻兵离京师只有百里。各爱卿不用担心。唯那湖广局势,万不能再让其恶劣下去,否则明年无可用之粮。让洪承畴统兵四万前去剿贼,剩下两万留守京城。” “众爱卿还有什么异议?” “臣以为朝廷应派人整顿湖广兵马,配合围剿。”我闻言看了下去,此人气字轩昂,双眉高挑,正是工部侍郎刘宗周。 “嗯,这是应该的,这严国焘是个文官,朝廷是该派个将领去。各位大将,有谁愿去?” 我话刚说完,就有一将领出来应命。“臣开国公常炎林愿去。”是他,我登基后,这开国公就要求出去领兵,我考虑到皇城司要人守住,所以才拒绝了,现在他去倒是可以。 开国公常炎林要去打仗主要是在督府并没有什么事情做,虽然京师三营归中都府管,但实际上在京城有兵部又有皇上,很多时候他是无兵可带,也无兵可管。 这还没完又有一个将领出来,“臣定国公徐子文也愿随开国公前往。”这两个家伙是秤不离陀,我对他们还是很信任的,他俩一文一武也是极好的搭配。 “朕就准你们两个去好了,昔先祖随太祖打天下,今日你俩就给我去平定湖广。你们谁做主将阿?” 定国公开口道:“臣与开国公乃世交,开国公长臣数岁,为人英勇,于军中有威望。臣愿副之。” 开国公常炎林:“皇上,定国公极有谋略,请皇上立他为主将。臣领一军奋勇杀敌。” 我看他们还要争论下去就先开口,“就开国公作主将吧。你等亲如兄弟无需再争。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臣等此去一定剿平匪患。” 我想了想这样应该可以吧。不过兵锋所到难免生灵涂炭,这湖广是我粮米之本,不可断了才是,于是我又对开国公,定国公说: “你们此去,如流寇负隅顽抗,则迅剿灭,如肯投降,可以招安,朕不愿湖广襄阳百里无人烟。” 开国公,定国公对望一眼知道我的方略,齐声:“臣等明白,臣等遵命。” “旨给周遇吉,卢象升,洪承畴,让他们稍作整顿后,立刻起兵。” 第十六章 困难时期(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六章困难时期(新版) 正当我想着利用这两年辽东没有什么战事,改革下朝廷制度的时候,湖广出了个大漏洞。聚了几万的流贼在襄阳,而且还把州府给丢了。我心里的纳闷是没得说,连着几日我下旨洪承畴率兵南下,并调度户部给了三十万石的粮饷,下旨南京火筹粮运到河南。原本想着有这些能征的大将,我可以无忧,没想旨意刚下,不好的消息又传来。 七月二十七,南京生大地震,死伤数百,近十万人无家可归。 这就意味着我根本就不可能从南京再调粮食过河南。现在也不知道南京方面损失怎么样?我连忙旨让南京户部尚书兼吏部事郑三俊,让他全力赈灾,不可误了今年的粮食秋收。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生地震呢?!湖广原本闹流寇就已经够糟了,加上南京地震,势必粮食减产,如果明年粮食不够,不仅到时有银子没地方买粮食,而且粮价上涨,军费增加,民间出现饥荒也无力赈灾,然后又是流民。天啊,动一而迁全身! 第二天我急匆匆的走到文华殿早朝,头一件事就是跟大臣商量粮食的问题。 “各位大臣,这粮饷的事情有何良策?” 户部的程国祥知道自己当其冲,昨晚一夜未睡,就是再想这粮食的方略,皇上现在当头一问,他只能出来。 “回万岁,臣以为武昌的兵士可以由湖广征集,毕竟流寇只是占领襄阳,像武昌,长沙,岳州并没有不稳,南下的京师三营可以由河南暂时调些,同时从浙江,江西收购粮食运到河南。南京库房还有存粮,南京主事的郑三俊极有才能。江南秋收应该问题不大。今年总体来讲,粮食势必会减产,如加上各府的存粮,明年粮饷勉强可用。” “勉强可用,那是差多少?” “国库可能缺粮1oo万石。” “要是到明年四月还有灾害呢?如何去赈灾?” “……” 我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 “其他臣工还有什么计策?” “臣以为可以下旨禁酒令,以堵粮食其他用处。”户部侍郎候洵出班奏道。 “臣以为可以下旨到各大户收购粮食。” “臣以为可以下旨令各省巡抚,严禁粮商抬高米价。” “臣以为可以在秋收后先征购军粮。” …………… ………… ………… 我听了一阵,各大臣都是尽力想着怎么节约粮食,但是缺口仍在,今年陕西有霜灾,明年陕西仍是大旱,这都需要粮食。九边的将士也需要粮饷。现在虽然李自成变成我的人了,如果没有粮食,就会跑出第二个李自成。可这些话我又不能对朝臣说。我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在龙椅上。看来这事情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确实在这个当口,今年粮食的收成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只有尽人事,减少不必要的浪费。我正打算退朝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吏出班跪下。 “臣有一法子上奏!” 我一看是个身穿青袍的六品官。明朝官服中,文官从四品到一品是绯袍,胸前打有补子用来区分,一品为仙鹤,二品为锦鸡,三品为孔雀,四品为白雁,七品到五品官员是青袍,胸前打的补子是鸿鹄,白鹭,白鹇。七品以下是绿袍,用黄鹂,沽鷃,练鹊区分。此外还有腰带,梁帽,芴的不同;武官也另有一套,再这就不细述。 我记得我去年颁布朝会的时候,只是让五品上的官员在朝堂侍侯,其余在承天门外候着。那么这个六品官怎么来的?不过我现在没有计较。因为我要的是一个给我出计策的人。 此刻跪在下面的李原吉心里也是很紧张,他原本是户部漕米司的承物郎,属从六品。今天他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只是因为今天早朝的时候,他的上司漕米司员外郎吃坏了肚子,就让他去顶替下,因为像他这种小官排在最末,一般万岁都不会点到说话的。员外郎走前,一再叮嘱他不要说话。没想到,他今天听皇上和大臣讨论的是户部的事情,而且和自己好像也有些关系。当皇上提到解决粮食问题的时候,李原吉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主意。激动之下,竟然走出来献策,当他跪下后,看到其他朝臣的眼色后,才记得自己是顶替进来的。马上汗就从额头上出来了,两脚也不自觉得打抖。 “你有何良策啊?”我看出他有些紧张,尽量温和的问他。 “臣…臣有…一策可保大明粮食充足。” “哦,说来听听”我不禁把身子向前探了下,朝中其他大臣也互相交耳,骚动了下又静下来,听他说有什么可以让粮食充足的计策。 “万岁,广西以南有国曰安南,其地一年三熟,盛产稻米。天启五年,安南国君派出使者愿以稻米换取我大明丝绸,陶瓷,茶叶,当时朝廷未许。如今朝廷缺粮,可再用丝绸,陶瓷,茶叶去换取大米。这样便可解我大明危机。” 国际贸易?怎么自己没有想到。这倒算不错的主意,后世的泰国稻米我是知道的。想不到现在也这么达。只要能换来大米,陶瓷茶叶什么的当然无所谓。 “好,是个方法。你叫什么名字?” “臣死罪,臣户部漕米司承物郎李原吉。臣本不够品进朝堂站班,今日员外郎身体不适,臣代其进来伺候皇上。” “哦,朕免你的罪,这下真是替得好,不然朕还不知道有这么个方法。” “谢皇上开恩。” 我对其他臣工说,“列位朝臣对此,有什么看法?” 韩鑛为人老成,未见其利先想其害,“皇上,安南国派使者已是天启五年的旧事,如今安南国内是否有粮也是未知,应派人打探。” 工部尚书曹珖奏道:“安南到我大明,山路崎岖,而且南方多瘴气,转运米粮也颇有周折,宜早备下车马。” 张惟贤出班道:“皇上,如我等派使者到安南,安南人势必知道我大明缺粮,坐地起价,如此又要耗费更多。如朝廷派出人在民间收购,则不易保证安全。” 钱龙锡道:“臣以为应派使者照会安南国,安南一向为我属国,向年也多有进贡。按理不会乘火打劫。朝廷派一才能之士,说动安南国君便可。只要保证以后常年互市,安南应该不会哄抬米价。” 我点了点头,这才是正道。“那你们看派谁去好?” 户部班里走出一人,“这米粮归户部打理,臣户部左侍郎王永佶愿往。” 这次出使安南,责任重大,而且也没有什么十足的保证。成,则加官进爵,败,则断了仕途,而且有可能身家性命不保。朝中的大臣哪敢随意答应前去。 这个王永佶,他去我倒是信得过。可现在户部有很多事情要做。到时候赈灾,调运漕米,押送军粮都要人,还是另派吧。 “王爱卿,朕知道你为朕分忧,但现在年近秋收,户部太多事,你一时也走不开,还是换个人去。” 一时间朝上又是静默。我心里倒是焦急起来,这就是我提拔的官员吗?我把他们提拔到高位,加他们俸禄,到现在朝廷有事,却各个爱惜生命顾着自己了。偏我又不能作,这都是天启朝留下的恶习。 我冷笑了声,“堂堂大明,居然无可用之人。” 我话一出,朝中内阁六部大臣虽知道自己不用去,但受不住这压力,纷纷出来请旨愿往。我摆了摆手, “不过小事,内阁大臣都去,像什么话,你们去了,朝廷的政务谁处理?” 眼看又要陷入寂静的时候,一个声音冒出来,“臣李原吉愿往。” 听到这个声音,朝堂上的人都松了口气,因为这方略是李原吉提出的,而且他又是户部的人,他去就自己不用去了,虽然官小点,但可以往上提的。 我看是他,心里虽恼恨其他怕事的朝臣,但有人肯出来,我心里也高兴。 “那好,封李原吉调任户部侍郎,出使安南,主管收购米粮事宜。” “谢万岁,臣一定肝脑涂地完成使命。” “李卿,你先在江南征购茶叶,陶瓷,丝绸,然后再出使安南。朕会赐你尚方宝剑让江南的巡抚配合你。到了广西让巡抚毕左周调一千人马护送。” “臣遵旨,臣谢恩。” 我站起身,对着朝中的百官道:“散朝,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未时到养心殿给我候着。”然后我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惊讶的朝臣。 经过今天的朝会,我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釜底抽薪的滋味。这些朝臣都是我相信的,这里面不少也是我提拔上来,但是却惹了这么多的习气。若非借鉴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就是过于急功近利,大量撤换大臣,我今天也许就会飙了。他们收下面人的银子我不是不知道,但只要他们给我办事情,我也先不计较这么多。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总要有些行动的。 出了宫的大臣们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内阁的大臣都黑着个脸没有说话。大家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回去了。贺逢圣在南边胡同买了栋宅子,三重的院落,他回到家心里很是郁闷,吃过饭径直去了书房,他挥退家人,坐在书房苦思起来。他觉得自己是皇上破格提拔进去的,而且人也最年轻。今日皇上有事,自己却帮不上忙,不禁有些懊恼。想起皇上的指责,彷佛皇上说的人就是指他,他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时一个家仆进来禀告,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没有拜帖吗?” “没有,来人书生打扮,说是老爷的故友。” “快请进来。” “克繇兄做了相爷,兄弟我想见你一面都难啊。”人还没进屋就有话来了,真是未见其人,已闻其声。贺逢圣知道是谁了。 “原来是子云兄,南京一别已有三年,想不到你我可以在京城相见。”贺逢圣起身相迎。 贺逢圣口中所说的子云兄叫陈文一,字子云。天启五年的时候,两人在南京参加科考的时候相识,大家才识俱嘉,都是书生意气,很快就相见如故。原本以为可以同朝为官,有番作为。没想到当日科考,陈文一仗着自己的才学,射影魏党,结果名落孙山。此后云游四方,最近方来到京城。 两人分别三年,咋逢相见,当下叨叨絮絮述说这几年离别的景况。 “克繇兄,三年变化真是大啊,不曾想你已是大学士。” “子云何必感叹,你才学高过于我,今年我皇元年,应该开恩科取士,你在我这住着,不久就是状元郎。” “不满克繇,我这次来京师,就是为了这次科考,倘若此次不中,我也就无心仕途了。” “别说这等丧气话,如今朝事纷纷,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这大明积弱已久,皇上也是想着励精图治。不过…唉!”贺逢圣想到今天早朝的情形,难免心中有股抑郁。 “克繇兄,怎么如此意气索然?” 贺逢圣就把今天早朝的事情跟陈文一说了。 “皇上未时召我等去还不知怎的!” 陈文一思虑了下,微微点头,然后说:“克繇兄,此去并无大碍,你们是朝中重臣,皇上需要依靠内阁,就算内阁和六部的尚书们真有什么过错,皇上也不便处置,毕竟你们是圣上一手提上来的。处置你们,也就说明皇上自己没有知人之明。不管怎样,至少你,皇上是不会处置的。” “哦,这话怎么说?” “克繇为人忠实,你就没往这方向上想。你看在这内阁大臣之中,谁的威望最高?” “应该是韩鑛老大人,韩大人原先就是辅,门生极多,官员中不少跟他都有关系。” “那皇上为什么不让他做辅?而是保留了原先魏党时的刘鸿训呢?” “这?刘大人乃才能之士。” “呵呵,这朝廷中人才何其多阿,全天下的俊杰都在此间。之所以内阁如此,是皇上的用人之道。” “哦,尽闻其详。”贺逢圣头一次想到这点,连忙向陈文一请教。 陈文一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自神宗皇帝以来,我朝党争不断,导致国力衰竭。当今皇上锐新革制,自然不会给朝臣中再来党派之争。可皇上新即位,朝中仍是旧臣,那党还是在那里。大批依靠魏党上来的,他们自然结成一派,起复的东林,又结成一派。东林人有清誉,不少也是干才,可仍旧是朋党。皇上保留住旧党,就是用来牵制东林人,皇上也不希望东林坐大,只想势力平衡。所以九门提督这个重要的职位让中间派孙传庭做了。当然皇上也不会一直都留着两党,不然迟早会出现乱子。所以皇上把你夹了进去,其用意就是用来整治党争。在下敢保证,要是有什么人事调整,这担子非君莫属!” “不会吧,前些日皇上追问吏治刷新条陈,都是由吏部拟定的,看样子也是会交由吏部实施。”贺逢圣疑惑道。 “不,老弟,皇上登基后雷厉风行,调兵,整顿宗人,赋税,哪一件不是很快就有定论,可偏偏这吏治已有半年之多,至今还没有旨意下来。皇上是在看,在看下面的官员中有没有党?有多少官员牵扯进去?这吏治的刷新,就必由你贺大学士去做。那周嘉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底子怎会清白?皇上能放心他去做吗?” “那皇上的策略是?” “换,不分党派的换,把这党全部打乱,让他党不成党。今年秋闱,便有一批崇祯朝的进士,皇上会用这些新人来换。这吏治,赋税,兵制,环环相扣。吏治不清,下面的赋税改革,兵制调整都做不出来。京城中官员关系盘杂,所以皇上理清吏治就会借你之力。” “皇上是想一洗大明颓废之势,我自当为君出力。只怕朝中旧臣势大难有作为,辜负了皇上。” “哈哈,老弟这就无需担心了,皇上策略极高,你细想下皇上登基后的施政。剪除魏党不说,就如其他,内阁人员的人选,京城防卫的改制,功臣的封赏,在握的兵权,赋税和宗人的改革。皇上一步一步走来,那是步步为营。而当今皇上识人的手段更是非常。像之前出去办差的,有几个算是知名旧臣的?老弟又何需忧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兄才高我十倍。我这就向皇上推荐你。”贺逢圣豁然贯通后,先想到的就是留下陈文一,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个人帮助。以后陈文一做了官,大家份属知己,也有个照应。 “不敢,那就多谢克繇兄了。”陈文一知道今天不虚此行。 第十七章 接连交错(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七章接连交错(新版) 未时,内阁和六部的尚书都到了养心殿外等着,我宣了他们进来。 我在他们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后才开口,“朕叫你们来,是商量下八月秋闱的事宜。这崇祯年第一次开考,要慎重些才是。” “皇上,礼部会同国子监已经在准备。”韩鑛应道。 “知道有多少举人参加吗?” “有两千六百名举子应试。” “嗯,人数是够了,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才。” 周嘉谟说道,“皇上,这自然是好中选好。” 我不置可否的摇了下头,“你们有没商量谁来作主考?” “臣等以为韩大人最合适。”刘鸿训推荐道。 “那好,就由韩爱卿来主持。这事就由这样定了,八月十七开考,题目由朕拟定。” “老臣遵旨。” 我看了眼下面站着的大臣,觉得是该和他们交下心了。我酝酿了下情绪,缓缓开口道: “你们这些大臣,都是我提拔上来的,魏党作乱的时候,你们也或多或少的吃了些苦处,如今魏党倒了,原先的大臣也起复了不少。你们能聚在一起,都是因为你们都是治世之臣。如今大明处处透着危机,朕就想借着你们做中兴之主,你们就是中兴之臣。朕只要你们尽心为朕办事,朕也决不会亏待你们,保你们一世荣华。朕希望你们做出表率,不要用人唯亲,而是要唯才是用。朝中那些想着结党的,朕一定不会放过。这次召你们来,就是想着咱们君臣齐心,刷新吏治,吏治不清,则政令不行。以前有什么过错的,朕也不追究官员的过错。但是昏聩无能之辈,就一定要致休。朕要的是干才。朕信任你们,你们也要给朕好好办事。” 我说完这话,大臣们都跪下“臣等一定不负圣恩。” “你们起来吧。赶在秋闱前把官员考核完。刷新官吏就按刚才说的办,这吏治事多任务急,我看就由贺爱卿来主持,贺爱卿年轻体壮,这回就辛苦下。考核后,名单以内阁的名义下去。” 贺逢圣虽然之前猜测这差事会落在他头上,但心里还是很激动,连忙跪下,“臣一定竭尽所能。” 我摆了摆手让他起来,又道:“人心总是不足啊,我让黄道周去河南整治赋税,没想到朝廷也有人给他下绊子,这事你们可要去查下。前个月开封还有人罢市,好几个县官挂印而去。真不知道他们反对什么?现在朕也给官员加了俸禄,应该说这都衣食无忧了,可有些人还总往自己兜里捞钱,心中也没有朝廷,也没有朕这个君父阿” 刘鸿训听皇上出如此诛心之语,只好出来安慰道,“皇上,此次赋税改革,过万历年间一条鞭法,官绅向来不纳粮,如今一下子要他们接受,自然有些抵触,只要皇上广明诏,下面的官员一定明白皇上的苦心。” “苦心?不明白又怎样?这赋税关系国家命运,朕岂能让小撮人就动摇。朕已经给黄道周下旨,对于那些藏匿田地的,所藏田地一律充公。朕就不信治不了这些偷税的国贼。” “皇上圣明。” 我呵呵一笑,“算了,现在天下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骂朕。这些不说吧,你们还有什么没有上奏的?” 王永光递上个折子,“臣有奏,福建巡抚熊文灿上奏折说,七月十五日海寇郑芝龙来降,带来大小船只五十余艘,人数三千。现驻扎在厦门。”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估算了下,跟史书所言相差不大,便道:“宣旨下去,叫他来京见驾。” 这个郑芝龙打海战还不错,史书中也曾提及,最后投降了满清。不过真正让我记住他的是,他是郑成功的老爸。 “臣以为区区海寇归降,无需进京面圣,只许派一兵部官员安抚就可以。”工部尚书曹珖说道。 “现我大明兵力不足,这郑芝龙乃能征善战之士,朕就是想要他给大明肃清南面海域。而且现在李原吉要到江南筹措茶叶,陶瓷。朕也打算让他走海路进安南,这样既方便,也可省去很多周折。” “臣以为那郑芝龙是海寇出身,人言而无信,让他运百万石粮,万一郑芝龙复叛,则米粮全无。皇上,这不可不防!” “这即是朕为什么召他进京!” “皇上圣明。臣等思虑不及!” “好了,你们跪安吧。” “臣还有事启奏。”贺逢圣才想起答应推荐陈文一的事情。 “贺爱卿还有什么事?” “臣今日遇到一贤才,他曾是臣旧友。但其才高臣十倍,皇上说举才不避亲,唯才而已。所以臣特向皇上举荐。” “嗯,既然爱卿这么说,倒是个人才。他在何部任职?” “尚未为官,在京等秋闱。” “是个举人,这样吧,先让他参加科考,朕要看看他的水准,是人才,朕决不放过。朕若现在取了他,下面又有人要说话了,就连你贺爱卿也要背个走后门的罪名。” “臣明白。” 大臣退出去后,我径直去了坤宁宫,因为之前曹化淳来报,说皇后有喜了。我心里高兴的一塌糊涂,毕竟这事我前世今生都还没有经历过。能有自己的孩子谁不高兴?到了坤宁宫寝殿,已经是满屋子都站着人。连刘昭妃,张皇嫂都在,他们正拉着我的婉琴皇后说话。我进来后,乱糟糟的行了一通礼。 “皇后有喜,哀家也高兴,宫里也有好几年没有皇子降生,这下可有的热闹了。”刘昭妃是这里的长辈,她坐在上。挨下来的的皇嫂。 张皇嫂心里却是黯然,突然想到自己流掉的孩子,眼圈不禁一红。但是现在大家都欢喜,所以强打着笑容。 “正是,孩子生了后,我和太皇太妃也是要看的。” “嗯,这才开始,以后皇子多了在宫里,多热闹啊。” 婉琴皇后红着脸,没有搭话。 “呵呵,朕国事繁忙,以后还要太皇太妃和皇嫂多顾着点,皇后年纪轻,有些事还得多指点下。” “那是,这照料孩子的事情,哀家还是有些心得的,皇上若不嫌哀家碍事,以后就皇后多到慈宁宫走动下。” “臣妾遵命。”周皇后起身应着。 了几回闲话。刘昭妃看了下,起身说,“我和张皇后也出来久了,皇上也有话跟皇后说,我们就走了,不在这惹人厌。”说完呵呵起身拉着皇嫂往外走。 “太皇太妃说笑了,朕恭送太皇太妃,皇嫂。”我跟着送她们到殿外。 “皇上不必送了,去看皇后吧。” 太皇太妃和皇嫂走后,我飞快走回内殿。拉着皇后的手坐下,皇后倒是还红着脸。 “有几个月了?” “太医说三个月了!” 怎么三个月了才知道,我记得后世的时候都是怀孕一个月就可以知道了,先进的七天就测得出来。我摸了下她的肚子,三个月已经快成型了。 “这小家伙在你肚里还算安静。” 周皇后听我一说,噗哧的笑了出来。 “太皇太妃说要五六个月才会有动静。” “那好,我以后就守着你,看你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 婉琴皇后低下头,蚊子似的说,“皇嫂说,这以后,臣妾有了身子,不能伺候皇上。所以……” “哦,原来我的婉琴担心这个阿。朕不会胡来的。” “皇上,原先皇上纳下的田贵妃,袁贵妃,皇上也很久没有去看过。皇上也该临幸她们,臣妾心里知道她们也在思念皇上。臣妾现在有了身子,皇上何不让她们来伺候。” 真没想到有这么个皇后,不过这也难怪。古代皇上至高无上,后宫大把女人。专一对皇上而言无疑痴人说梦,加上皇族要求广生子嗣,宠幸的女人决不在少数。身为皇后,就被要求贤良淑德,大方得体。 我抱着皇后道,“好好好,既然婉琴这么说,我知道怎么做了。不过今晚我可要抱着你们两个睡。”皇后羞涩的点点头。 …………………………………………………… 定下的朝政执行很到位,各大臣也尽力办差,我的心情好转了很多,特别是皇后有喜了。八月十五,设宴款待群臣。八月十七,给秋闱定题目。这样我心里的欢喜一直持续到了九月。 九月初七,贺逢圣把各部京中官员的考核情况以及撤换的名单递了上来。同一天,韩鑛也把新选取进士的卷子递了进来。这倒是相互辉映。晚上我在乾清宫把两个人的折子都调了过来批阅。 裁撤的官员我大概看了下,居然有三百名之多。份属各部各司,都是些老油条或者是些昏庸之人,再或者就是惹了民怨的家伙。贺逢圣没有什么势力,靠的就是我给他撑腰。这考语应该属实,我就照批了。让这些官员全部致休回家。 接着我又翻到今年新开科考的卷子。这次我来定的题目,八股文我是不懂得了,四书五经我也是只知道它的名字。这些人都是举人出身,八股自然是做得花团锦簇。那些空文就免了,我象现在高考一样出了个题目给他们。 “就以当今局势,评天下之事。论平辽,论吏治,论赋税,论兵制,论治河,论漕运,论战事,火器都可,拿自身擅长之事做策论一篇。字数不限。” 我看了前几篇是论吏治的,这个叫李邦华的举人倒也讲的头头是道。另一个涂仲佶也不错。论平辽兵事的少,只有个史可法,汪乔年。史可法大概后世的小学生都知道,没想到现在做了进士。有一个吴沣的论漕运,他主张修通黄河,治理北段大运河,使南方米粮直接走漕运进京。 后面有一个是论赋税的言辞句句金石之言。 “夫田地乃养生之本,布帛菽粟,膏腴纨绢皆从土出。黔小民赖以为食,宗庙社稷赖以富强。今土地兼并已然匪夷所思。天下半数粮田入官绅之手,人民流离,百业凋敝,悍而不化者为匪为盗,循法良善者冻饿沟渠。朝廷难征库府之粮,纲纪不张;三军不堪饥馑之苦,何以用命?内忧外患何民平息?民心浮动,国本难固,人怨而神怒,国将不国矣! ……方今天子圣明在上,于河南整治赋税,不出数年,田赋可使库有盈余。然土地私卖,豪强聚百姓土地,百姓无以为生,赋税虽足,天下亦乱,余以为应明令禁土地私卖。 …………” 这个曹文衡倒也有些见识。卖不卖土地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有弊端。历朝来不就为了井田,私田,公田争论不休吗!现在百姓势弱,一旦天灾**,都是家破人亡。百姓一旦急要银子,能卖的只有田地屋子,这是制止不了的。不过这个曹文衡也是人才。 我记得贺逢圣那家伙给我推荐了个人才,偏没说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卷子叫我怎么找? 接着下一篇,写的是国论。我倒没有想到有人会写这么广泛的题目,如果做八股可能会好写点。 “…今天下虽平,然危机四伏,辽东满洲虎视耽耽,蒙古时有扰边,西藏未肯臣服,西南土司蠢蠢欲动。我大明空有将士百万,士气不振,粮草不足,军制败坏。能战之士又有几何!现官风不正,多有贪污舞弊之事。庸者多,能吏者少。而国税只千万,然国之用度需万万。此言数种,皆朝廷之大害。 ………… 欲振明之国力,需有良将镇服四方,使四夷不敢妄动,择国之干才清吏治,修国税,整兵制。得数年功夫,我大明兵马充足,又何惧四方跳梁小丑。” 此人深得我心啊!能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谋略。绝对是个人才!若干年后,必是我朝一代明相。我思虑了下如何用他。 然后我大笔一挥的时候,天空突然一个电闪,雷声在殿中嗡嗡作响。此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内侍进来。 “内阁刘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急报。” 我一愣,天空中雷声依旧轰鸣,我惊醒了过来。 “快宣进来!” 那宣旨的声音一重重的传递下去,在这静谧的夜晚,雷声显得而外刺耳。紫禁城的上空不时有雷电劈下来的声音。这声音之后带来的又是什么呢? 第十八章 雪上加霜(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八章雪上加霜(新版) 听到内侍说有急报,我心里咯噔起来了。难道哪又出了事情? 片刻后,刘鸿训满头汗的跑了进来,手中拿着奏折,神色慌张。进了殿,气喘吁吁的启奏,“皇上,浙江出事了,微臣刚接到李原吉的奏折,他说浙江七月给海水溢过堤岸,漂没数万人,加上连日大雨,浙江全省粮食减产。浙江巡抚梁得志瞒不上奏,并按原有赋税征收,几乎激起民变。李原吉请王命,用尚方宝剑斩了梁得志。” “什么!给海水淹了?该死的梁得志,这么说浙江今年秋收也是完了?!”我一下呆坐在龙椅上,明史中,关于崇祯元年的记载也就两百来字,我看原先的崇祯也是忙着清算,轻轻易易的就过了。怎么到我来,就有这么多麻烦。大明能产粮食的也就只有江南数省,其他都是基本自给自足,现在最大的湖广,富庶的浙江全遭灾,到时候哪来这么多粮食给前线的将士。 “回皇上,浙江秋税减半。同时需要派人前去安抚民众。”刘鸿训也是一脸沮丧。 “从这里派人来不及了,你连日八百里加急给南京的郑三俊,让他先派个稳重之人去打理浙江事务。李原吉杀了梁得志,口谕嘉奖,让他快点收购丝绸茶叶,然后调往福建厦门,从海路到安南。”我听了刘鸿训的回奏后,强打精神。 “臣遵旨。” “太仓库还有多少米粮?” “回皇上,还有五十万石。” “今年秋赋,能运到的漕米有多少?” “前几日,户部各位大人和臣商量,现每省藩库需存粮百万石,估计能运到京城的粮食有四百万石,现在浙江有水患,加上减税赈灾,估计还有三百万石。各省藩库存粮尚有,但不能动用否则米价上涨,情势更加不乐观。” “三百五十万的米粮,刘爱卿,这不足四百万的米粮够用吗?” “臣等核算过,九边将士开始屯田,今年已经有了收成,仍需两百万石军粮。京师三营完全靠朝廷供给,半年需要三十万石,陕西仍旧需要五十万石抗旱。京师宫中官员守军年间需要一百万石米粮。在京宗人米俸需百万石,藩国赏赐,周遇吉部,卢象升部,加起来也需百余万石。因夏税得粮较少,需有些储备,故一共是短缺了一百五十万石。” “一百五十万?这如何是好?” “皇上无需太过忧心,李原吉现在已在筹备换取粮食。应该缺口不会太大。” “朕…”我刚想说话,突然大地开始晃动,整个大殿都出声响,眨眼间,些微的震动逐渐变成轰鸣般的地动山摇。大殿彷佛也在剧烈的颤抖,殿内***摇曳。摆设的东西都开始移位,时不时都有物事掉下来摔得粉碎。门外开始传来各种叫喊声。 地震! 居然在这个当口生地震。我扶着案台努力支撑住,看着一脸吓白的刘鸿训,意识到要赶快出去。 “快随朕出去,到前面的广场。”我一边抬脚往外走,一边对着他们喊。 “皇上,不要出去啊,外面危险。” “听朕的,不出去更加危险。曹化淳,传朕的旨意,各宫人员都不要躲在屋里,不要蹲在墙下。” “皇上…”曹化淳还有些犹豫。 “快去!” 我出到乾清宫外,外面是人来人往,刘鸿训担心我的安全,带着几个乾清宫的近侍围着我。过了会,四周的太监宫女看到我在,虽然大地还在摇晃,又全都彼此相扶,规规矩矩的在旁站着。赶来的侍卫点着火把,把宫内照得通亮。我突然想到婉琴皇后,赶忙又往坤宁宫去,身后的太监侍卫也跟着伺候。 等我到的时候,皇后她们接到旨意,已经站在殿外了,周围宫女们围了一圈,皇后面色苍白,田贵妃和袁贵妃在旁护持着。因为皇后本身就有些不良反应,现在天摇地动的,常人都头昏脑胀,何况是有了身子的她。我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 “皇后,皇后,觉得怎样?不用怕,朕就在你身边。” “皇上,臣妾没事。” 我看她面色实在有些不妥,得要太医来看下。 “曹化淳!” “奴才在。” “传朕旨意,让宫中太监宫女不得随便走动,在各殿外候着。再派人传太医进来。快点!” “奴才这就去。” 片刻后,跟着曹化淳后面的太医气喘吁吁的来了。我一看到太医就说:“快看下皇后怎样?” “皇上…”太医看了下在我怀里的皇后。我知道他是因为些礼仪的避嫌。 “就这样快点看吧。” “是,是。”那太医颤巍巍的开始把脉。我焦急的看着太医,想知道婉琴皇后如何?内心又唯恐他一开口就说出些不好的消息。在这个时代,怀孩子也是件危险的事情。过了半晌,太医才把完脉。 “如何?” “回皇上,皇后娘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老臣配剂安神补胎汤,皇后娘娘服下后,休息会就会好。”太医也似乎松了口气。 “那快点开方抓药。曹化淳,太医开完药,立刻叫人煎好送过来。” 在大地的摇晃中,我们这一群人就这样等着,经过几波余震后,地震慢慢的开始过去。 等药煎好的时候,那该死的地震终于平息,大地恢复了平静。婉琴服下药后,在坤宁寝宫睡下。我让一直在旁伺候的刘鸿训和其他人也回去休息,各殿的宫人已在收拾掉落的东西。夜空中飘荡的积云,终于在一道强烈的闪电后,开始下起雨来。今晚也不知道京城有多少百姓遭了殃。地震后的宫殿显得有些凌乱,在这样的雨夜,我望着屋檐下掉落的水滴,一切都显得索然。 第二天一早,顺天府伊杨延麟上报,京畿内有近万人无家可归,怀柔,昌平等县也有人员损失,好在秋收已毕,没有什么作物被毁。 自然户部要些粮米过去,工部要派人建屋安置下。都快冬天了,一切都要利索的完成,不然这万把人也会把京城搞得乱七八糟。 “现在各位大臣还有什么方法?浙江水患已经使来年京城粮食不足。” “臣以为可以在各省购粮。”户部侍郎候洵奏道,“不可,民间原本粮食不足,再购粮,米价上涨,受害的还是百姓,我等岂可救一方百姓而害另一方百姓。”御史万元吉立刻就反对。 “京师乃重地,九边将士负守土职责,岂能无粮?”候洵当下也辩驳。 “各府城中百姓无粮,后果不堪设想!” “危言耸听。调百万石粮岂能全国州府都乱?” “那襄阳府不就是前车之辙!” 两人还要争下去,我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从各府调粮,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各位爱卿还有别的办法吗?” 礼部侍郎李标出班,“臣以为,今年对广宁外诸部的赏赐可以减免,如今我军鞭长莫及,这诸部夷人都为满人所用。赏其米粮无异于助敌,免除后可节约二十万石。” “这诸部落外族人归顺我大明已久,身受满洲兵苦,二十万石照吧,不过需得他们迁入宁远以西。这事情你们旨给袁崇焕,让他处理。” “臣遵旨。臣以为现在各地米粮已入库,各处用粮可先半数,等户部侍郎李大人到安南后再作打算。”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各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启奏?”昨晚弄得筋疲力尽又一夜未睡好,我又急着去看婉琴皇后,粮食的事始终没有好办法。所以没有多大的心情。想着退朝算了。 刑部尚书乔允升道,“皇上,谷城县令已经押解到京。现如何处置?” “让大理寺处理吧。” “臣遵旨。” “臣弹劾钦天监正徐光启,昨夜京师地震,在这之前臣等均为收到报告。以至未曾作好防备。”说话的是升为御史的倪元璐。 内阁大臣韩鑛出来说话,他与徐光启有旧,也知道那是个人才。不忍徐光启就此给打下去。 “回皇上,徐大人被皇上调到遵化去研究冶铁,此事怪不得钦天监正,钦天副监正因考核落选,才使无人对京师地震作出预报。请皇上明察。” “罢了,叫徐光启推荐个人主理钦天监。” “皇上圣明,臣遵旨。” 孙承宗接着出来说,“皇上,福建降寇郑芝龙已到京师,皇上何时召见?” “下午让他递牌子进来吧。朕乏了,退朝。” 我好困啊,看完皇后,随意吃了点东西,我就在乾清宫睡着了。睡到日薄西山给个内侍唤醒,我洗了把脸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旁边内侍答道:“回皇上,已经申时三刻。” “那郑芝龙来了没有?” “未时司礼监曾有人来报说有大臣递牌子求见,当时万岁爷没醒,曹公公拦了回去。这会子,皇上可是要召见,奴才这就去传。” “你这太监倒也伶俐,叫什么名字?” “奴才贱名叫方正华。” “好,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做个随堂太监吧,回头你跟曹化淳说。现在去传郑芝龙见来见朕。” “奴才叩皇上恩典,奴才遵命。” 我到乾清宫前殿的时候,郑芝龙已经在等候了。他见到身穿黄色龙袍的我,赶忙下跪行礼,口呼万岁。我打量了下他。个子极大,长得颇为粗犷,一把络腮胡,头有些凌乱,果然是海盗特色。 “郑将军,平身,恩,果然是勇猛之士。” “谢皇上。” “朕本来是想设晚宴请将军的,不想传话的内侍听错。将军久等了,不要见外才是。” “臣惶恐,臣不敢。” “将军乃我大明勇士,现归顺朝廷,应当为国出力。朕召你来,一是敬将军之才,二是要借将军之力。” “臣虽驽钝,也是大明子民,自当为朝廷效力。” “朕打算将来组建水师,已经在塘沽口筹备,无需太久,大明将会有无敌的海上大军。昔年倭人扰我福建,浙江,大明总要去扬我国威的。将军久在南方,熟悉海战,他日必能替大明征战四方。” 郑芝龙听到皇上这么说,心里也是翻腾不已。他来投降是因为看到大明水师薄弱,他投诚自当受到重要,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展自己的势力,还可以拿到朝廷的粮饷。但是现在来看,皇上已经开始筹建水师了,虽没有听过,但是皇上讲来,应该不会假。自己若再做海寇,以后难免会给剿灭。现如今归顺听命,说不定哪天可以成为一方大员开府建牙,光宗耀祖。 “大明南方海域微臣不敢夸口无敌,但也不是海寇可比。臣将尽心尽力,为大明扫除敌寇。” “好,将军现有多少船只?” “有大舰五十余只。将士三千全是跟臣血战过来的。” “不错,目前南疆海域虽是不稳,但也无大仗可打。你等先在厦门修整,朕前个月曾派人去安南互市,现在到了浙江。将军若不嫌大材小用,暂时委屈下,就先护送使者从海路去安南。” 郑芝龙开始听皇上说,以为要他领兵去打台湾。万历年间,荷兰人曾经攻打过澳门,结果被葡萄牙人打败,于是占领了台湾。结果只是让他护送使者去互市,那最好不过。南方并无海寇敢动他,因为他们就是最大的海寇。赶忙说:“安南海路,微臣甚是熟悉,臣一定保证把使者安全送到安南国。” “不单是送过去,还要护送回来,要保护使臣的一路安全。这次出使,将军需得听从使臣的命令,朕可是赐了朕的尚方宝剑给他,不要让朕为难。朕封你为福建水师提督,从三品。回来后朕军饷十万犒军。此次出使,不仅让你去立个功,而且关系大明体面也关系到南方安定,你可勿让朕失望!” “臣明白。臣当为皇上分忧!” “你明日回厦门准备。使臣一到,你们就出。” “臣遵旨。” 彼此解决心中之事后,言谈甚欢。晚间我还留他用膳。 第二天,郑芝龙启程南归。 …………………………………………………… 《明史》:秋七月壬午,浙江风雨,海溢,漂没数万人。癸未,海寇郑芝龙降。…………八月乙未,诏非盛暑祁寒,日御文华殿与辅臣议政。九月丁卯,京师地震。 第十九章 到宫外走走(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十九章到宫外走走(新版) 处理完一大堆的政事,我终于想着跑出来散下心了,因为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把我弄得头昏脑胀的。科考的选拔我已经做了批示,也点了状元。其他都让内阁去忙吧。 我一早带着曹化淳,还有新在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方正华,领着几个侍卫微服到外城去看看。当然我还有个心思就是看下面那些人有没有把上次地震后的灾民安置好。 城北的百姓都是比较贫困,地震中也最容易受灾,我沿着小街在城北一路走去。沿路看到不少的顺天府丁在那忙着搭屋建墙什么的。另外城墙边还搭建了不少临时的帐篷。看来这顺天府也没有敢背着我乱来。不知不觉走到个胡同口, 这里房屋低矮,路面不平,却都挤满了口音混杂,贫富不一的各色人等。而那些叫卖风味小吃,拍卖估衣旧货,跑江湖打拳卖艺,看手相拆字算卦的各类摊子,熙熙攘攘地挤在这条胡同里,街口上有座茶馆,虽然也是草棚瓦舍,但在这杂乱的地摊中,却也算得是鹤立鸡群的大铺面了。因为走了些时候觉得有些渴了,我当下走进这茶馆,侍卫们也纷纷进去,占了朝街口的一片位子,我则在中间那张桌子坐下,曹化淳和方正华在旁边伺候着。 茶店老板看我斯斯文文,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跑到这来了,赶忙笑嘻嘻的上来招呼。 “这位公子想喝点什么茶?” “就你们这个店,快上最好的,我家主子渴了。”曹化淳有些气指颐使说道。 怎么这些太监一出来,就变得跋扈了。在宫内都是恭恭敬敬的样子。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吓得曹化淳差点就跪了下去。我对那店老板说, “老板,最近怎么这么多官兵在修屋子?” “哦,看来这位公子刚到京城吧?前几日京师地震,把许多人家的房子给震塌了,万岁爷下令府伊老爷,帮这些没屋子的人搭建屋子,还给了些米粮。当今皇上真是没得说的,老汉活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官兵帮百姓做事的。” “当今万岁自然是圣明君主。”曹化淳开始不知道怎么惹到了皇上,现在赶快讨好献媚的接着说。 “那是那是。天下百姓都向着皇上。”店老板连声应和。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百姓夸自己,心里确实舒坦,这也不枉我登基后如此勤政。不过听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快点去沏茶吧。” “是,是,是。”说完老板忙转身去柜台后面沏了壶茶上来。旁边的小太监很利索的把茶杯洗了洗,给自己的茶杯倒了点,尝了下然后才倒一杯给我。 “主子,茶热,等凉点再喝。”我笑了笑,这个小太监真是没看错,做事谨慎。正当我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茶店门口拐进来个背着包袱的年轻人。 这人面目污黑,戴着个毡帽,穿着长衣,身上的衣裳有些臃肿,连人带脸的都包了进去。背上背着个扁扁的包袱。除了让人看到一双眼睛甚是有神外,就是个普通的逃难人家。看他风尘扑扑的样子应该走了不少的路。难道从关外回来的? “老板,请问下…京城的衙门怎么走?”说出来的声音赫然是个女的!连老板都很有些吃惊。 “姑娘打听哪个衙门?是不是来找亲戚的?”店老板看是个外地人,又是个女子,就好心答话。 “我找处置官员的那个衙门。” “姑娘,你可是找大理寺?那里负责审理天下重案要案。你去那做什么?”我心里很是好奇,一个女孩儿孤身一个人千里迢迢的到京城来,却是为了找大理寺,难道有什么冤屈?又或者她要找的人在大理寺。我忍不住插话道。 “我是去找一个人。”这姑娘怯怯的说。 这姑娘去找谁,是人家的私事,人家不说,我也不好再问,看她走了这么久的路,应该也饿了。在这个朝代,一个敢出门在外走的女孩,我也很是敬佩她的勇气。 “姑娘,去大理寺不用急于一时,现在他们长官都可能在吃饭。不如你也在这休息下,吃点东西。” 当下我也不等她答话,就对店老板说,“弄些好吃的上来,要快点。” 老板看有生意,马上答应着去了。那姑娘打量了我一下,觉得我没有恶意,就说: “多谢公子。”她对我行了个礼,然后才在我对面坐下,看她样子竟是进退有礼,也不知原先是哪家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破落至斯。 “看姑娘一路风尘,不知从何而来?” “小女子从湖广来。” “湖广?不想姑娘从千里以外而来,如今湖广有匪寇闹事,不知道情况如何?” “嗯。小女子来的时候,襄阳府给百姓打了下来。” “哦,那湖广之地一向丰足,怎么也会有百姓造反?这其中情形你可知晓?” “湖广丰足,但是也有贫瘠的地方,襄阳西边的几个州县都是刚够自足,今年襄阳府收了两分的赋税后,又要多收五厘。原本百姓就存粮不多,到了七月就没有粮食吃了。新粮才刚刚结蕙,结果只好捕鱼挖野菜。但还是不够,后来在丹江口来了一伙人,带着百姓闹事,占领了县衙,后面越闹越大。襄阳府也给他们打下来了。” “怎么天下赋税除了河南不是收取一分九厘吗?” “那只是天子的定例,下面的大人总有借口收百姓的税,那些好官却没有权说话。” “哦,是这样。”想不到从这姑娘嘴里,我就听到了下面州府的实际情况。我想了想又接着说, “我听说,这次百姓造反,是因为谷城县令勾结匪寇造成的?” 那姑娘听了后,蹭的站起来。激动的说,“吴大人是个好官,怎么会勾结匪寇?!你,你是听谁说的?这是血口喷人!”她这一动作,弄得那些侍卫都站了起来。我看他们太紧张,就使了个眼色,他们才坐了下。 “姑娘别激动,我也是听人道听途说。姑娘如此替这吴大人辩解,莫非姑娘相识?” “正是家父。” 这个弄得像叫化子的姑娘就是吴秀儿,谷城县令吴贞疏的女儿。今年七月,她的父亲给襄阳知府捉进了监狱,然后又押往京师。占领谷城的流寇知道吴县令的清名,没有为难她们娘俩。她们搬到了户好心的百姓家去住,后来秀儿听到从外面回来的乡亲说,她父亲给押解进京受审了。于是她偷偷的跑了出来,准备上京城伸冤。一个女孩儿,从湖广到京城,沿着驿道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到了京城已经是十月下旬了。老乡们凑的钱也花得干净,总算支撑到京城。可她并不知道是哪个衙门审理,由城西走到城北都没看到什么衙门,所以只好进来问,没想到碰到我。原本她不想暴露身份,但是我一说之下,忍不住讲了出来。 “哦,原来是吴小姐,失敬失敬。” “公子不必多礼,我现在只是个犯官的女儿。”说完缓缓坐下,神色甚是黯然。 “那令尊既是好官,又怎会下狱?” “这都是襄阳知府的伎俩。在收税的时候,我爹就去向襄阳知府禀告实情,要求减税。但是襄阳府根本就不采纳,我爹又连夜跑到武昌,可是总督大人也没有答应。这样就惹恼了襄阳知府。后来,襄阳知府直接带着官兵来收税,我们家都给关在县衙。收完税,我爹到处带着百姓挖野菜,做好过荒的准备,可是还是不够。百姓造反后,当时襄阳府外,只有我谷城县没有人来闹事,都是因为百姓都敬我爹的清名。后来襄阳府知府派人来请我爹,说是商量局势。可,可后来就没有回来。乡亲们都说,我爹给抓起来了。而且给押到京城治罪。谷城的百姓听了都很气愤,也跟着反了。我听到我爹被押往京城的消息,也就跟着来了。” 我没有想到是这样,好一个孝顺的女儿。此时店老板回来了,手里拖着个盘子,上面摆着几样小菜,两碗米饭,还有些碟点心,他利索的摆好放在桌上。 “公子,姑娘慢用。” 我对姑娘点点头,“别客气,在下对姑娘的孝举也很是敬佩。这顿饭就当我聊表心意” “多谢公子。”可能委实饿了,吴秀儿没有做太多的客气。 我也随意陪她吃了些。用完饭后,我对姑娘说: “吴小姐,不知道你稍后作何打算?” “我打算先去大理寺看下能否见到我爹?然后再看情况。”她说得不是很有底气,确实她一个弱女子面对父亲被受审,不六神无主已经不错了。能否在大理寺见到父亲也是难讲,自己还食宿都没有着落,就是个男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何况是个女子,说心里不茫然那是假的。 “吴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子,您请说。” “吴大人受审,自有朝廷定论,你一个女子,远行千里,路上危险不说,即使到了京城,也是难有什么举措帮到令尊。一切都要等到大理寺审理完才知道。” “公子,你不知,来时我已想得清楚,那陷害我爹的人中除了襄阳知府,湖广总督也有干系,湖广总督权高位重,朝中自有人撑腰。我爹不过是一个县令,要是有人把我爹用来顶罪,我爹在京城没有认识的人,谁帮他伸冤。” 这女孩令人可敬,而且也极有见识。看来她父亲也是个非常人物,否则也无法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儿。这样的人自然也是要帮的。 “按朝廷制度,吴大人这样的案子没有结案前是不给探视的。如今湖广未平,像其他涉事人都未到案。吴小姐不如寻个地方落脚,慢慢等候。” “多谢公子指点。今次多得公子款待,小女子深感大恩,我爹案情未明,若能脱得大难。我父女自当登门拜谢。敢问公子门讳?”说完女孩起身盈盈下拜。 我起身还了一礼,然后对她说: “我看姑娘在京城也无亲戚投奔,若不嫌弃可以到我别府上等候,总比姑娘一人在外方便些。我在京城有座院子,平日也少去住,姑娘住在那收拾下也好。” 吴秀儿没想到面前的公子会如此帮她。她现在这个样就似叫化。他帮自己自然不是贪图什么。心下感激又是跪了下去。 “小女子多谢公子大恩。” “吴小姐不用多礼,快快请起。曹管家,你带吴小姐去我以前住的府邸。好好招待。” “奴才遵命。” 曹化淳带着吴秀儿去我的信王府。我则付了店家饭钱,带着其他人转了一圈回宫去了。 这个吴小姐肯千里来京,看来她父亲受冤枉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又不能直接马上就去叫大理寺放人。不管怎样,我也不好听一面之辞就做决定。下面的人会怎么做呢?我要看下他们怎么审案?看下我的大理寺腐烂到个什么样的程度。至于这谷城县令只好委屈下,我不能表示出我的想法,不然那些黑手,说不定过几天就报上来,说案犯畏罪自杀了。 人事历来最是复杂,作为高位者,不能听到风就是雨。下面的部门,就如大理寺,也许审案的是大理卿。但是在部门,握有实权的就未必是他。那些衙役,狱卒,只有能唤的动的才是实际上的老大。这些东西千头万绪,都不是一时可以理得清的。 第二十章 战前风云(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章战前风云(新版) 湖广边境上,北风吹得咧咧作响,夕阳的余辉,懒洋洋地照在山头上。驿道像一条灰暗、阴沉的巨蟒,蜿延起伏,一直衔接在远处天地交接之处。在驿道旁的一个小山头,一个将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群将领。下面的驿道上,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兵士沿着驿道快向前进,整齐而有序,前面行军的旗号,赫然打着京师三营的飞虎旗。突然从前面飞奔出一骑马来,士兵们纷纷让道,骑手显然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所以拼命地打马飞驰,很快便来到了将军跟前。骑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倒。 “报~,禀告将军,前军已经进入新野府边境。” “武昌镇有什么消息?” “刚得报武昌常将军已整顿完毕,已开始朝襄阳方向进,荆州方面是徐将军坐镇,正在着手整顿人马。” “好,通知将士们,开始慢行。戌时后,择地休息,明日再出。” “是,将军。”那名骑士又骑着马往原路飞驰而去。 后面一个骑着枣红马的将领过来说,“都督,很快就可以到襄阳府了,为什么反而慢行军了?” 洪承畴笑了笑,指着缓行的队伍,“刘都司,我军这几日一路急行军,战士劳累,倘若进入湖广后,遭遇流寇突袭,以我军疲惫之师对抗。恐怕也会败退下来,虽然于实力无碍,但兵士们的锐气就没了。流寇领能在短短三个月聚集数万人马,自然非等闲人物。我等身受皇恩,京师三营也是初次作战,不能不小心啊。” “属下受教了。” “走,我们到前面去看看。”说完一扬马鞭,带着将领沿路驰去。 在襄阳城内,自立襄王的王自用正在和他的属下商议目前的局势。王自用扫了下站在堂下的三十来个人,这些都是最近这两个月前来投靠的。虽说现在已经有兄弟三万来人,但自己真正能够听自己指挥的也只有原先的一万人马。出去四面八方打探的探子回来说,武昌的人马有些异动,陕西也有人马向湖广靠拢。荆州府倒还好点,只是关城戒严。但河南方向有支不知多少的军马直接向襄阳开来,据此不足百里。这就不得不考虑了。据探子的回报,这支官军已过新野,从这个位置来看,这是从北边调来的官军。王自用认为这应该是山西卢象升部,人数在一万左右。他今天把这些领召进来,就是想着商议如何消灭这一支官军。 “各位弟兄,咱们攻下襄阳几个月,已经惊动了朝廷。据探马回报,已经有队人马朝襄阳开来。不知道各位弟兄们有什么想法?” “襄王,带着兄弟打就是,官军根本就不值一打。”这是一个跟过王自用打襄阳的头目。 “对,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就让这些官兵见识下我们的厉害,以前都是官兵来剿灭我们,这次就由我们来干掉他们。” 其他的头目也纷纷附和,唯有坐在左右头一把交椅的罗汝才和马应元没有应声。他们和王自用合称三营,自是襄阳府内数一数二的实力人物,其他的三十六家也是分别依附这三个人。罗汝才号“曹操”,为人诡计多端,他在那一声不吭,别人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老回回”马应元却是这些人中最彪悍的,当年他就是拿着一把菜刀落草,靠着这股匪气当上领,在湖广境内占山为王。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服王自用,但是到襄阳来是个好扩充的机会,于是他带着他的人马来投靠王自用。马应元知道要和官兵打了,却不愿开这个口,所以也是闷声坐在那里。 王自用看了他们一眼,就问道:“不知道,罗兄弟和马兄弟有什么高见?” 罗汝才见王自用点名叫道自己,也就站起来,其他众家头领都知道罗汝才多计谋,便安静下来,看他有什么妙计。 “襄王,我以为襄阳这地方不可守,如若等到官兵攻城,外围的地方都会散失,兄弟们也得不到补给。而官军会不断开来,到时弟兄们也是难以抵挡。” 王自用听了点点头,这其中关键他也是知道的,当时占领襄阳后,为了留住造反的农民,兵士的粮饷几乎是从各城县的官绅地主那收刮而来。这也得罪了这些城内的地主老爷们,一旦在襄阳城开战,指不定就有人搞内乱,开门献城。襄阳城是块肥肉,但是却不好吞下去。这襄阳是四战之地,无论是三国曹蜀争霸,还是蒙古大军挥师南下,这襄阳在划江而治的朝代都经历过大战。这是一个战略要地,朝廷是肯定会派大军来的。王自用在召集头领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筹划他这队人马的去处。 罗汝才接着往下说,“因此我们要在外围消灭掉官兵,而且在外围,我们也好容易埋伏。当初襄王就是这样消灭掉襄阳的官兵。因此我建议带兵前去迎敌。同时我认为襄阳府毕竟地盘太小,我们众家领人强马壮的,应该尽快在官兵没有合围前扩大地盘。在湖广,我看武昌城高墙厚,官兵也多,不好打。我建议去攻打荆州。” 王自用听完,然后回到案台,研究了湖广的大略地图。半晌,他点头说,“罗兄弟说得不错,我们是应该扩大地盘,这河南来的官兵自当哥哥我先去会会。这荆州方面,不知众位当家谁去立这功呢?” 罗汝才接口说到,“这既是兄弟提出来的,我当率本部弟兄前去取那荆州,其他方面还有劳各位当家。” 王自用意味深长的看了罗汝才一眼,心里暗道:“果然是只狐狸,也知道襄阳守不住,往湖广西面去也是个主意,那里是山区,不容易被剿灭。可是那种地方粮食也不足,是很难展起来的。再往西也只有贵州,云南可以去,四川,广西都有驻军。但云南,贵州都有苗人,外来人要展恐非易事。我王自用当然不会去这些地方。只要我灭掉北来的官兵,占据住桐柏山,就南可以攻湖广,北可以取河南。这才是占山为王的宝地。至于襄阳嘛,就让马应元去当这个出头鸟了。”想到这,王自用赞赏道。 “那这次荆州就靠罗兄弟了,我又要带兵北上消灭河南来的官兵,这襄阳就还望马领一力承担。” 马应元开始还以为他们会挤兑他去打战,没想到是让自己守襄阳,心里高兴得不行。只要他占住襄阳布置好,等其他头领回来,也动不得他。这襄阳以后就是他马应元的了。 “我自当守住襄阳,等各位当家的捷报。” 三人都相视一笑。这样的安排,彼此都很满意。当夜襄阳城内杀鸡宰羊,为出征的两位头领壮行。 吃饱喝足后,点灯子私下问他的老大王自用:“领,我们为什么要把襄阳送给那姓马的?而我们自己去打官兵?” 王自用看了点灯子一眼,这点灯子极为彪悍,在澄城就跟着王家兄弟了,一直是王自用的心腹。 “呵呵,好兄弟,咱们是从陕西过来的人,我也不瞒你。凭我们这点人马这襄阳是守不住的,我们去打完官兵就去占山为王,那里才是我们的天下,在山里官兵才不容易剿灭我们。知道不!?” “我一切听领的。” 经过两天的休整,京师三营已经进了湖广境内,离襄阳不足八十里。骑在马上的洪承畴心里正在思虑着如何打下这襄阳城。因为皇上命令火前去剿灭流寇,是以京师三营并没有带重炮。襄阳城经过千来年的战争洗礼,当真是易守难攻。若强行攻城,不免损失过大,显不出自己的才干。看来只能诱敌出来。 “报~,将军,探马回报,五十里外现敌军朝我开来,人数在一万五千左右。” “可知何人部队?” “将旗上有大书“王”字,应为匪王自用部。” “可曾看清?” “将旗上确实为王字” “哈哈,好,真是天助我也。传令官,传我将令,在空阔处下栅布阵,准备迎敌。” 其时天气已入冬季,冰冷的北风刮着兵士们红通通的脸,他们神情戒备,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武器。不久他们将迎来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战。而老天灰朦朦的,似乎不愿看到这血腥的场面。 第二十一章 勇者为胜(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一章勇者为胜(新版) 在汉水上游的西面,地势平坦,是个种粮的好地方。渐入冬季的时节,百姓早把粮食收割回去,田地中只有些野草,准备过冬的野鼠在地上搜寻掉落的谷粒。偶尔天空飞过的鸟儿出长鸣,显得四周异常的幽静。 然今京师三营的备战打破了这里往日的宁静,四处都是兵丁跑动的声音,骑在马上的校尉来回令,让没有到位的队伍布好战阵。京师三营的都督洪承畴在中军大帐内做了个简单的军事会议。 这一次京师三营没有全部南下,而是留下了孙应元的神枢营守卫京师,只带来刘之纶的神机营,杨文岳的神行营。洪承畴在对京师三营整顿后,重新对军队编制做了调整。鉴于火枪兵有近身的弱点,在神机营加配了一万的冲锋步兵,而不是原先单一的火器营。神行营全为步兵,负责冲锋,掩杀。原本洪承畴想在神行营加入骑兵编制,但一时没有优秀的战马,就只好作罢。神枢营则配备了火炮,同时也有一万的护卫步兵。 “此处离敌军只有五十里,离襄阳城只有八十里。如敌军一击即溃,则会龟缩回城内。此番南来,我军并未带有火炮,因此需得在城外消灭,不得使其逃窜。” “末将们明白。”在座的将领应声道。 “好,刘国能!” “末将在。”一个黑脸的将领应声而出。 “人都说陕西出勇士,今次就看看你是勇士还是狗熊!你带神行营一万人马渡过汉水,绕回敌军后十里。看烽烟起就带军杀回,阻住敌军,不可使其回城。襄阳城若有兵出来接应,你就分兵拒之。” “末将定保敌军不得退入城内,否则提头来见都督。”刘国能朗声应着。 “好,要能拦住王自用,本督为你请功。杨都司。” “属下在。” “你领神行营剩余兵马,分左右两翼包抄防止敌军偷袭我军后方。” “遵将令。” “神机营就随我正面迎敌。”洪承畴起身道。 “是。”下面的将领轰然称是。 作为中军的神机营分兵散开没多久,一杆旌旗出现在天际边,随后跟着有大群黑压压的人影。那旌旗在官兵阵地前方停下。接着有数不清的人马开始集结,过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当下两军相隔不足五百米。刘之纶虽是次上战场,但作为都司,他站在中军阵后,亲自指挥。敌方将旗处人员来往繁忙,看样子是在调兵遣将,准备进攻了。果然一会儿后,敌军一通鼓响,一群农民军满山遍野的攻了过来。他们没有统一的战服,更谈不上盔甲,只是在胳膊上绑上根红绳以做标记。他们手持大刀,长矛,也有的拿着锄头,猎叉,一拥蜂的涌了过来。也许这些农民军看到官兵所拿的武器不如他们,只是拿着“烧火棍”(我的遂枪在他们看来,居然是烧火棍,汗!),更是奋勇当先。 刘之纶看敌军越来越前,对他的神机营喊道:“将士们,立功的时候到了。等敌军到阵前三十米,火枪手射。五轮过后,冲锋兵给我杀!” 这些农民军,持着刀枪,马上要冲入官兵阵地准备肉搏的时候,突然前方飞来一阵的铅弹,冲在前面的农民军给打了一身,他们没有盔甲,每一粒铅弹打中都是见血见骨。片刻间就倒下几百人,他们在地上翻滚哀嚎。进攻的农民军三个月前还在家种地养孩子,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全部都给吓呆了,他们一愣间,又是一阵火枪声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 在倒下上千人后,农民军被这以为是鬼神的东西吓得胆寒,也不知谁带的头,哄的一声,全部往后跑,留下个后背给官兵作靶子。农民军溃散后,开始跑出火枪兵的射击范围。见此刘之纶叫冲锋队尾随掩杀,这些农民军恨不得多生了几条腿,跑得快的气喘吁吁,武器丢的干净。跑得慢的就做了官军的刀下鬼。很快溃散的农民军冲进了自己的阵地,不仅把官兵引了进来,还把原来列阵以待的农民军给冲散。刘之论的冲锋队一直杀到敌军阵前。 而此刻的王自用怎么也没想到官军的装备这么厉害,否则他绝不会主动进攻的。现下只能依靠出去包抄的队伍了,希望他们在自己没有被打散前,攻下官兵的中军大营。他再也不能保持镇定,开始叫喊他的部下顶住官兵冲锋。没多久,一个头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带着哭腔来报告。 “襄王,我们派去偷袭的六千人马全败了。他们在左右两路碰到近一倍的官兵,给几番冲击下,全都败了回来。现在他们左右两路的官兵已在包抄我们了。襄王。” “什么?他们怎么有这么多!难道不是卢象升的队伍。” “襄王,我们退吧,退回襄阳城再作打算。不然就迟了。” 王自用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呆呆的望着地下,一脸的目瞪口呆。 “襄王!” “唉,告诉点灯子叫他给我顶住,其余人撤会襄阳!” 惊醒的王自用马上下命令,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他的亲近人马后退。 洪承畴在中军帐前,看到敌军将旗后移,知道流寇抵不住了,会要撤退。他立即下令, “点燃烽火。火枪兵放下火枪,拿刀给我冲!” 留下来断后的农民军也是极为匪悍。他们全是王自用收编的土匪,并且装备了襄阳城里留下来的武器盔甲,在点灯子的带领下,硬是把官兵羁留了好一会。在火枪兵拿着大刀冲上来后,强大的兵力攻击下才把他们剿杀。因为没有骑兵,始终没有追上王自用。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派出去堵截王自用的刘国能却没有出现。烽烟早已升起,随着离襄阳城越来越近,洪承畴心里一阵焦急。 此时王自用距襄阳城不足两里,那厚实的城郭已然在望。他打算回到襄阳再从别的地方溜走。他深知这支官兵不是他们这样就可以消灭的,于是扬起马鞭加快向前。手下的农民军看到襄阳城,更是加快脚步逃命。他们知道只有逃回城内才有活命的机会。正当他们大喜过望的时候,却在斜下冲出一军,赫然就是“消失”了的刘国能部。刘国能的一万部队马上把这溃散的几千人挡住。溃散的农民军原先不够官兵打,可现下逃命要紧,而且刘国能部也是手持刀枪,没有令他们胆寒的“烧火棍”,农民军拿着武器开始奋力死拚。于是双方都急红了眼,就在离襄阳不远的野地里厮杀起来,一个逃命要紧,一个立了军令,双方打得是难解难分。一会儿后,襄阳城又杀出一军攻打刘国能军的后部。刘国能只好分兵抵挡,两边作战,渐渐处于劣势,但好在平时京师三营都是苦练出来,勉强支持住。当下两军苦战不已,喊杀震天! 没有过多久,京师三营的主力终于追到,战争的天平开始倒向官兵。两万人马把王自用团团围住。刘国能部则回头专心对付襄阳城出来的敌军。很快襄阳人马看到敌军势大,连忙退回城。 王自用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官兵,自己这边的人都身上带伤,而且人越来越少,还有些已经跪地求饶。此刻他已经无路可退,知事已不可为,被俘只会结果更惨。望着不断倒下的弟兄,长叹一声,王自用拔出佩刀,一狠心朝自己的脖子划去…至此这个差点把湖广闹翻天的匪终于自己结束了生命,而他所率领的农民军也是非死即降。 洪承畴来到襄阳城外时,三万官兵严阵以待,旁边一些兵士们已经在押解俘虏。 “是役损失多少?”洪承畴问到旁边的刘之纶。 “回都督,我军伤亡三千,俘虏两千余名。” “刘国能何在?”洪承畴想到自己的计策出现失误,死伤这么多甚是心疼。 刘国能知道自己误了军机,连忙跪下。 “末将来迟,请都督责罚。” “哦,你也知迟来,你没看到本督的烽烟吗?”洪承畴冷哼。 “末将听从将令,过汉水后,在离敌军十里处埋伏,但到后才现此处没有桥梁过河。只好往前再走十里,所以来迟,请都督治罪。” 洪承畴听了这话,面色稍缓,望了望襄阳城。“嗯,这不怪你,是本督没有打探清楚,起来吧。这次在城下鏖战,你也是立了功的。本督自会为你们向圣上请赏。” 刘国能想着再立功,就上前说,“都督,是否攻城?” 洪承畴想了下,叹了口气。“走吧,传我将令,我军退后八十里扎营。刘国能率本部兵马修整后,翌日给我攻下枣阳县。其他军马原地休整。” 襄阳城内不足万人,马应元心里也是紧张不已,只要官兵攻城,他就会弃城而走。但奇怪的是,官兵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缓缓退去。马应元两脚软的走下城头,此刻他只想找尊菩萨磕头还神。 第二十二章 余尘未了(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二章余尘未了(新版) 终于在九月十六传来好消息,洪承畴用六百里加急送了王自用的人头来报功,并附带一封奏折。 臣洪承畴顿: 仰仗皇上天恩,臣与敌匪战于襄阳以西八十里处,京师三营将士用命,我军旗开得胜。剿杀敌王自用,杀敌一万余人,俘虏两千,京师三营死伤三千余人。现攻克襄阳以北诸县,整军待命。开国公现已包围襄阳城,不日将破敌。定国公率军进驻荆门,扼守西面要道,防止敌匪西窜。湖广在一月间可平! 这个洪承畴!不仅会带兵而且还很会做人。放着襄阳城不打,却退回北面攻枣阳!这是在让功给常炎林他们,而且还可以减少自己的伤亡。他这样做也好,免得下面的人不和。 洪承畴的战报上来后,我着实高兴了阵,朝臣也纷纷上表贺喜。但是大战后,又要封赏,抚恤。那就是要我出钱了。 今年秋税原本除去各地方截留的用度后应该有七百三十万到我国库的,因为明朝放俸禄或者粮饷都是米银一起来,所以我这七百三十万税收里有米五百万石,银二百三十万两。(明朝后期,粮价上涨,从原来的一两银可买两石粮食,变成只能买一石了,一些缺粮食的地方粮价更高。)但今年各处不是流匪,就是灾情,结果只有6oo万。得粮4oo万,白银只有2oo万两。但是到了年底国库要支付各地驻军饷银29o万(各地51万驻军,辽东18万由我内库拨,各省卫所是由藩库给),官员俸禄银15o万。原先京师三营出兵给军资粮饷3o万,许诺给郑芝龙的1o万,浙江,南京赈灾5o万。若不是原先抄了福王的家,根本就不够银子给。加上秋税的入库,到开春后国库只还有54o万。因为辽东部队的火器更新,编制骑兵,装备盔甲,筑城都花费惊人。考虑国库实在承受不住,短期内辽东每年4oo万的粮饷军用物资,就划到我内库来。八月的时候给了5o万给李原吉做为互市的本银。京师内城侍卫,宫人,皇宫用度,一年也在百万间。这些都不是我说要节约就节约的。秋税我才只有5o万,真是严重的入不敷出。我扳着指头一算,内库到明年初还只留下27oo万,比上半年的32oo万,少了5oo万。两库还有些零头支出还没计,加起来也不在小数。 这些数字我看起来也糊里糊涂,仿佛还留下很多钱,但实际把一年的收入和支出一比就知道了。一年交付中央(包国库和内库)收入折合123o万白银,支出折合白银159o万两白银。这还不包括上半年赈灾所用。而且崇祯元年算是比较和平的一年,如果再大规模打战。弹药消耗,战士补给,各项抚恤,更是天文数字。各种支出里面最让我头疼的还是宗人和宫中,宗人虽然改革了,但是现在他们这些宗人大多都还是有爵位,而且是有俸禄的那种。等他们大多不领俸禄的时候至少要在下一代,看来还要进行改革。宫中各种排场太多,想不浪费都很难。我已经尽力控制了,但还是要百万石的粮银。这种现状若不改,不用几年我就成穷光蛋了。最吐血的就算历年来拖欠的俸禄粮饷,前儿庆王府来领俸禄,居然拿的是万历二十六年的,也就是说我还欠他三十年的俸禄没给!我要全给清,那是什么数字!! 现在南方打了胜战,肯定也是要犒赏的。我只好忍痛从户部二十万,用来抚恤和给各军打赏有功的将士。然后了一道旨意给洪承畴,并附带一封圣旨。在我出批示的六天后,洪承畴接到了旨意。我令他在襄阳城破后,立即班师回京。他不用即刻回来先到武昌城内宣旨给开国公,定国公及各位湖广官员。 此刻的常炎林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带着三万人马从武昌一路进,也打了几场小规模的战役,都是很快就铲平了。原本以为自己动作最快,可以剿杀王自用立个功。没想到京师三营的动作更快,居然已经消灭了王自用的人马。他现在更是不管其他,直接扑向襄阳城。 “报,将军,前方就是襄阳城。” “知道城内还有多少人马?” “禀告将军,还有一万左右!” “知道京师三营现在所在位置?” “前儿得报,他们在枣阳整休。” “好,你先下去。” “是。” 常炎林望着那直耸的城墙,对着旁边的将校令。 “林宜宾,我给你五千人马攻东城门。” “末将遵命。” “何自雄,你带五千攻北门。” “末将遵命。” “李宝,你带五千打南门。” “末将遵命。” “你们半个时辰后,给我擂鼓,只作佯攻。我料这些流寇也不敢坚守。流寇弃城后,你们就随后攻城。其余的跟我到西门外三十里,我们等他来自投罗网。” “遵将令。” 果然不出常炎林所料,攻城战开始后,马应元知道自己守不住,所以乘着官兵没有全部围死,带着亲信手下就往西窜去,走了三十里,才现四面都是满山遍野的官兵。悍勇的匪性使得马应元仍旧心存侥幸,想率军突围,但片刻间就给这万人的冲锋剿杀在其中。得胜的常炎林带兵回到襄阳府。 而一直在西面的徐子文遇到的对手却是有“曹操”之称的罗汝才,罗汝才知道其他两位大当家都被剿灭后,他决定冒险向徐子文诈降,赚开城门后,乘机干掉荆门的官兵。可惜他碰到的是徐子文。定国公察觉到罗汝才的阴谋,假意准予招安。暗中准备,一场火并下,罗汝才被杀于城内,其手下全部投降。 这帮扰乱湖广的流寇终于给剿灭了。这一日三路将军齐集武昌,洪承畴看到人员到齐,就设香案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知三位将军不负众望,剿灭流寇,朕甚感安慰。为表彰战功,特二十万两白银犒赏三军。赐开国公常炎林良田一千亩,明珠十颗,玉如意一支,常夫人封一品诰命。定国公徐子文良田一千亩,明珠十颗,玉如意一支,徐夫人封一品诰命。京师协防都督洪承畴封平南侯,赐田一千亩,明珠十颗。玉如意一支。湖广总督严国焘,督促手下不严,致使襄阳没入敌手,但其后能稳定局势,失职之罪可免,然湖广总督不可再任,进京述职,着吏部另行委任。襄阳知府郭如暗,畏敌如虎,有失土之责,着立即查办。两人随平南侯进京,湖广暂由开国公,定国公分理军政,安抚百姓。湖广安定后另有旨意。钦此。 “臣等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完圣旨总督严国焘心里高兴,笑得合不拢嘴,他没有管瘫倒在一边的郭如暗。而是急着马上设宴请常炎林,徐子文,洪承畴三人。他觉得自己终于能逃过这关,提心吊胆了两个月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恭喜各位将军。” “同喜,同喜。”虽讨厌严国焘的为人,但现在还是同僚,三人所以彼此客气了下。 “不知严总督何时可以动身?”洪承畴想起自己的任务。 “给在下五天时间,即随侯爷上京。” “好,那我先告辞了。来啊,给我将人犯带下去。”立时有两个军尉把坐在地下的郭如暗押走。 洪承畴转身很礼貌的跟常炎林,徐子文行了礼。常炎林,徐子文也抱拳回了一揖,目送他出府。 两人回过头来也向严国焘告辞,严国焘急着收拾东西也没有挽留。出得府来,骑上马后,常炎林忍不住问徐子文道: “你说皇上的旨意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按理皇上不应该放过严国焘,如要办他,我们兄弟就可以动手,没必要召回京城。” “那皇上留我们在这……” “皇上想利用我们的威信来整治地方。我们就用心干吧。” “那是,不过那洪承畴这小子还不错。打仗也厉害,这次功给他抢去了,我那一仗简直就是小孩子玩泥巴仗样!” 徐子文笑了笑,“他何止不错,我看原本皇上就没想着要我们来打仗,而是来整理湖广。洪承畴四万兵丁,而且训练精良,完全可以再攻襄阳,然后他却退后休整,这是在让功给我们。这小子会作人,怕我们俩以后给他小鞋穿。” “这小子,我以后见到他,非要给他点颜色,居然瞧扁公爷我。” “呵呵,算了,像他这样的人皇上肯定会重用,我们有一朋友总好过有一敌人。” “也是……”两人说着说着,越走越远。 …………… 九月二十八,严国焘和洪承畴向京城进,同行的还有坐在囚车里的郭如暗,外加严国焘十几车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眼泪的威力(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三章眼泪的威力(新版) 原本在那天我点了状元,礼部贴报喜后就该召见这些进士们,我例外的给了他们先放半个月假,让他们拜恩师,贺同年什么的! 陈文一自参加科考回来后,心里不踏实,表面只能跟贺逢圣每日谈些琴棋书画,***无边的事。这打听科考之事历来都是禁忌,原本他也不该住在贺府的,但是皇上开口说了,只好遵从。 贺逢圣呢,也丝毫不提科考批卷的进度,他是看过陈文一的卷子,觉得皇上应该会取中,最不济也会是一个进士及第。所以安心招待陈文一。 果然,九月初八,礼部就有听差来报喜,陈文一高中探花。一时合府欢腾,接着又是三元相会,状元公曹文衡,榜眼李邦华,探花陈文一,三人一起到贡院谢礼,然后又去拜望恩师。皇上给了半个月的假,彼此又一起会同年,一连忙了几天。后来也有人到贺府来回拜,他们有的是来看探花公,有的则是朝着贺大学士去的。贺逢圣遽然从小吏提升成大学士,虽说没有其他内阁大臣有影响力,但也是封侯拜相。想找门路的,都开始在这打转。贺逢圣不厌其烦,皇上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但也不好在陈文一喜头上驳他们,索性避而不见! 这因为是头一次在秋闱时会试,这些新科进士们都做了街头们的百姓们闲聊的话题。进士们也常三五一伙聚会,等待最后皇上召见。 忙完各处调粮的事情,我想起把个吴小姐放在信王府也有段时间了,该去看一下。于是带着方正华和两个侍卫换了装就出了西华门,然后从西安门来到外城。 信王府自从我登基后,为了安全,原先的人都差不多调回宫中,就留下个执事大太监,其余的下人都是新来的。我曾打算赐给臣子住的,但这是我作为王爷时的潜邸,朝臣都反对,也没有人敢去住,所以就空了下来。 一通报,执事太监赶忙出来迎接,我叫他不要乱搞仪式,径直就进了去。好在他是我府里的老人,知道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也没有多大惊讶。这些宫人,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主子的心思,这执事太监知道皇上登基后就没有回来过信王府,这一次来,自然是为了前几日送来的那个女子。 “皇上,前几日送来的女子安排在东厢房。” “哦,你们没有亏待人家吧?” “奴才不敢,曹公公送来后,奴才就安排了两个人在房内伺候,不敢怠慢!” “朕自己去,你下去吧。” “奴才遵旨。” 绕过房廊,我径直往东厢房走去,只见东厢房门窗大开,里面一个穿着月华裙的宫女在忙着,漆黑油亮一头浓挽着个髻儿,鬓如刀裁,肤似腻脂,弯月眉、丹凤眼,鼻子下一张不大的嘴含嗔带笑似的抿着。可能打扫已久,此时她红晕满面,娇喘微微,两个酒窝时隐时现,真个如雾笼芍药,雨润海棠。好一个标致的宫女,怎么以前在皇宫没见过,不过想想也是,皇宫以前几万人,我又怎么各个见过。这样的美女留在这,委实有些浪费,带回宫里也是不错的主意,每天看着她在身边转赏心悦目的也好。 我想起自己是来看吴小姐的,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我定了下神,望了望就她一个人,于是对着那宫女说, “吴姑娘哪去了?” 那宫女听到声音才现我们进来了,她转身过来看到我,先是一喜,然后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民女吴秀儿拜见皇上。” “……” 呃,眼前的“宫女”就是吴姑娘,叫作吴秀儿,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孩。不过当初真没看出来这个女孩儿长得这么可人。 “免礼,快些起来,怎么知道朕的身份?是不是那些宫女讲的?她们呢?怎不在你的房里?”既然已经知道,我也就没有多做隐瞒。 吴秀儿起身,一旁侍立着回话。 “回皇上,不要怪她们,是民女自己猜的。这里是皇上的潜邸,能够把民女安排在这的自然只有皇上。” “哦,在这住的还惯吗?” “还好,皇上,您知道我爹是个好官,能不能…”没有说下去吴秀儿又跪了下去。 “你是要朕放了你爹?!” “皇上,我爹是个清官,是个好官,这在谷城百姓都知道的,难道皇上要你治下的好官却遭牢狱之灾?!”此刻她严词意切,非得我应了不可。 “你爹若真是个好官,又何惧过大理寺那一关呢?”我沉吟了下,没有答应。 “可这牢狱中,我爹一个人,也没有人照顾。皇上…”吴秀儿也知于国法,不得私放人犯,可救亲心切,又忍不住哀求。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两转流了下来,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竟弄得个梨花带雨! “唉,别哭啊,”女孩子一哭,男人都一般手脚无措,我这皇帝自然是个正常男人,只好温言安慰。 “别哭了,朕一定会照顾好你爹的,别担心。你爹是好官,不会冤枉他的,何况还有朕作主!” 吴秀儿眼泪汪汪的说,“真的?” “君无戏言!” 有了我的许诺才勉强收泪,“皇上,我想见下我爹,求皇上应允。” “你要去大理寺?那不行,朕不能坏了规矩!” “皇上…”话没说,眼泪又要流下来。 “吴姑娘好生在这呆着,朕不会让你爹在监狱有事的。朕有事先走了。”然后就抬腿就往外走,也不管她的呼唤。好家伙,要是在这里呆下去,迟早我会把他爹放出来。 出得信王府来,走在大街上,心里正在感叹,自己怎么也做了一年多的皇帝,宫里的美女也不差,怎么还是对美女一点办法都没有!刚才可以算是落荒而逃了,真是郁闷。我边想边走,余正华和那两个侍卫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在后面跟着。 走着走着,过了西安门街,回过神才现这里都还没有来过。我看到前方有塔高耸,时间又尚早,便想去游览下。走进寺门一看,原来是五塔寺。 五塔寺又名真觉寺,始建于明永乐年间。永乐初年,印度高僧班迪来华,向明成祖献金佛像五尊和金刚宝座规式。成祖封他为国师,并为他建了此寺。真觉寺有塔五座,为金刚宝座规格。塔建于高台(即金刚宝座)之上,五塔表示五方佛主,故真觉寺俗称五塔寺。 此庙为成祖所建,而且又近闹市,所以现在初冬时节,香火也很是旺盛。我对这些塔,庙什么的都不是有很大兴趣,不过贪这安静些。走走看看,避开人群直往后走去。我本想到此庙后院去看下那里的花草,在过道却听见侧厢房有人声传来,我驻足一看,见有四个人在侧厢房院子里围着石桌坐着聊天,有三个人穿的是圆领大袖衫,看样子是这科考来的举子。另外一个穿着普通的大长衣,大约二十岁左右,看不出文武,不过长得仪表非凡,让人看了心生亲近感。只听见他们中一个说道, “傅兄,倘若不是急功好义,误了行程,此番定能中那一甲。” 穿长衣的人笑道,“不敢当,我路过毫州,那贾家员外是当地善人,昔年毫州饥荒,多得他带头开粥场。他媳妇胎位不正,我只好守着,来时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我年纪尚轻,再等三年便是。” 原来这个穿长衣的姓傅,因为救人误了考期。 又有一人说道,“难得傅兄豁达,我辈不及。如今天子开科取士,端的与往年不同,且不说把春闱和秋闱的时间给调换,就连“北六南四”的规矩也改了。” 另一个人接着说,“何止,原本初九该觐见皇上的,却破例给了我们半个月的告假。” 那姓傅的说,“这自有朝廷的做法,你们要是没有假,又岂能如此惬意的陪我聊天。” 其他三人连声称是。 姓傅的又道,“要三位贤兄陪我,不耽误你们正事才好,我昨日出去,见许多进士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第一个说话的人答道,“哪啊,他们这是去拜望各个京中的大人,叙个关系想谋个好的出身。” 姓傅的说道,“哦,原来如此。那三位贤兄不早作打算?”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道,“我们早想过了,不去受那个气,只等外放,做个地方官也好。” 姓傅听了这话,笑着说,“贤兄们高见,造福一方,总比在京城来的好。京城是个大染坊,很可能在这什么都做不成就把官给丢了。” 第一个说话的人又道,“这等事谈它作甚,我等在京一聚,也不知何时再见,傅兄的画艺小弟向来佩服,可否赠画一副?” 姓傅的拱手言道,“陈兄抬爱了,既然陈兄不弃,愚弟自当送你。” “好好,那就谢了。” 我在过道也站得片刻,也没听得个味道。这三个进士,看来也还可以,为人群而不党。放到外任,是干才总会冒出来的。这个姓傅的,会产科,又会国画,不知道还有什么艺技! 正当他们要起身回厢房取画,却听见寺庙前传来一阵吵闹声。我不禁循声走了出去,看下到怎么有人在这寺庙喧哗? 第二十四章 高手(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四章高手(新版) 我听得人声喧哗,正打算到外面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居然敢在寺庙清静之地吵吵嚷嚷。方正华看我要去看热闹,忙着小声劝谏道: “皇上,此时微服,皇上万乘之躯不该去那人杂之处,若生丁点意外,叫奴才们怎么向皇后娘娘交待。” 我回头笑道,“你这奴才,居然懂得用皇后来压朕,没事,朕就在旁边看着,不是还有你们吗!能出什么意外。” 方正华见我没有生气,赶忙说:“奴才不敢。” 走到庙门外,却看见一群人在旁观着,只见一个长着双三角眼的官绅子弟,趾高气扬的拉着架势,指挥着十几个家丁团团围住个汉子。那汉子倒是长得牛高马大,相貌魁梧。我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开口, “我不想和你们打架。你们若逼我,大家都不好相与。” 一些无聊的泼皮以为他心怯,纷纷鼓噪。 那三角眼笑嘻嘻的说道: “你昨日坏了爷的好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走得掉吗?也不打听下我张爷是谁?来啊,给我废了这个胚才。看他今儿往哪跑。” 罢,众家丁一拥而上,那汉子左躲右闪,却是没有下狠手。渐渐那汉子体力不支,章法渐乱。 很明显的是骄横的官宦子弟在为非作歹,我正思虑要不要让侍卫出手时,只见旁边传来人语, “想不到天子脚下,也是如此。更不用讲其他各府县。今日自当出这恶气!” 我一看原来是在侧厢房说话的那四个人,他们闻声也跟着出来了。说话的正是那姓傅的年轻人。 “傅兄,万万不可,这姓张的是当今吏部左侍郎的胞弟,如今吏部尚书周大人年老,左侍郎可是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就连新进的进士们也有不少投在他门下。傅兄还是不要搅和这趟混水,不然于傅兄仕途不利阿。” 姓傅的笑道“我现在也不过个举人,就算中了进士,在这样的人手下做官,还不如不作。”说罢,竟是凌空跃起,直扑那群围着的家丁。 那些刁奴没想居然有人敢帮手,叫嚣着一起打。没想到那姓傅的虽是读书出身,却是武功甚高,一拳一脚之下都有人倒地,片刻间,十几个家丁都在地上叫爹喊娘的。 那三角眼的官宦子弟脸色吓得白了,想着就往外走,嘴里还说。 “好,好,你们敢得罪本少爷。有本事就别走,我回去叫齐人来收拾你们。” 那姓傅的一个腾越,一把抓住要溜的三角眼,笑呵呵的说, “不是说有本事别走吗?你就留下好了。不是很会欺男霸女吗?今日可要你瞧瞧厉害。” 听了这话,这三角眼的脸由白变成绿了。吓得他直嚷: “这位壮士,大侠,小的再也不敢了,放过我这一回。您老要怎样都可以!” 姓傅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以后不可再为难这位兄弟,还有别让我看到你为非作歹,否则这石头就是你的榜样。”说罢,往路旁一块青石凳就是一掌,那青石凳彷佛不是石头所作,应声而断。周围人群看到一片惊呼,吓得三角眼手脚乱颤连呼:“不敢,不敢。” “滚吧。”姓傅的一松手,那三角眼像兔子一般,带着些家丁飞的去了。那原先被围攻的汉子这才过来,对姓傅的年轻人抱拳拱了拱手。 “在下谷刚,多谢大侠援手,敢问高姓大名?” “不敢当,在下姓傅名山。不知谷兄弟怎么惹到那一恶少?”傅山回了一礼。 谷刚叹了一声,“我昨儿路过西边一胡同,看到他带着几个家奴在调戏人家黄花闺女,我就上前周旋一番。当时他们人少,恐打不过我也就散去。没想那恶少居然带着十几人在街上寻我,结果在此处给围住。” “谷兄弟也是行侠仗义,既然惹到那权贵人家,现今有何打算?” “不瞒傅兄弟说,我原本打算来京投军的,怎奈过了日期!现惹出这单祸事,不敢打搅傅兄弟,这就回山东老家。” “哦,既然谷兄弟要回故里,如此就不耽误谷兄弟了!” “傅兄,兄弟离去前有一言,那张家恶少自不会罢休,傅兄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谷兄提醒。”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那叫谷刚的汉子行完一礼,便大步流星的往南门去了。那傅山一直目送他走好一会才回头,原先的那几个进士才对傅山说, “傅兄,那大汉谷刚,也算条汉子,可惜性子弱了点。” 傅山摇了摇头,不甚感叹的言道:“这自古便是民不和官斗,那谷兄弟深知此理,是以才避祸去了。他不愿拖累我才匆匆离去。” 我听了他这番言语对着傅山的好感又进了一层。急着想纳他为己用,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要是回头再来找,说不定他已经不知人在何处了!人一急倒也生智,总算给我找到个主意。 我走到傅山他们面前,拱了拱手,正声道: “在下姓黄,刚才听闻这位傅兄医术高,在下内人身怀六甲,于大半月前曾受惊吓。在下知傅兄乃举人,但决无轻视之意。想请傅兄过府一趟,以安在下合家之心。” 傅山抬头望了我一下,道:“黄兄有礼!‘高’二字不敢当。原本去一趟也是无妨。不过京师众多名医,在下刚又惹到权贵,去了恐有不便。” 我一听他已意动,果然是个急功好义的君子,得马上打消他的疑虑。 “傅兄不必介意,方才那纨绔子弟的行径在下也看到,担保他不敢在我府中撒野。” 傅山见我衣着光鲜,知道必是京中的官宦子弟,想来不用担心那恶少闹事,也就答应了下来。 “那这就请傅兄随在下来,府内东西倒也齐全,傅兄不必收拾。” 傅山果然是个豁达之人,“那好,既公子人如此错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于是傅山告别友人,我带着他往西安门走去,那门上的禁军侍卫都很熟悉,因为原先出来的时候就给了旨意,微服的时候不必行三跪九叩之礼。 傅山进了西安门,心里就觉得不妥,这里可是皇城,怎么他一个官宦子弟可以进来?傅山看到旁边这位“黄兄”的气势,他的随意,觉得这一切不太寻常。这位黄兄恐怕不是一般的官宦子弟。 我看一进西安门,知道这傅山可就跑不了了。走到西华门前,守门卫的径直跪了下来。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山虽然心里有点底了,但没想到自己遇到的是皇上。在古代,皇帝是在所有百姓想象中接近神一样的人物,是天之子,是可望不可及的。傅山尽管是艺高人胆大,仍给吓得目瞪口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阳曲县举子傅山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朕先头在外面不好露了身份,只好这样把你给请来,无怪才是。” “臣不敢。” 我没有进西华门,而是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做了下来。 “先前见你行侠,也知你能文能武。朕取你这个人才。现在国事纷纷,正当用人之际。你就留在朕的身边,等时机到了,赐你同进士出身,让你出去历练一番。朕身边可缺说实话的人。” 傅山没想到皇上会留他在身边,心里寻思:所谓伴君如伴虎,虽荣耀也是危险,如今想拒绝已经不可能。只好言道: “臣不过身有薄技,得皇上错爱,臣遵旨。” “好,方正华,你去内府支些银子,就在京中买处房子给傅卿住。” “奴才立即去办。” “臣谢恩。” 突然我觉得有点奇怪,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安排,我摇了下头继续说道, “朕如有事会先派人通知你,你就安心在京住着。” “臣遵旨。”傅山谢恩后,接着说,“皇上认为臣乃说实话之人,臣就实话是说,皇上今日见到那为非作歹之人,怎不让顺天府查办?现国事纷纷,就该除去这些害群之马,以安天下。” “总会要查办的。等一等吧!朕现在需要的是人才,而且是正直的人才。” “臣明白。” 我想目的已经达到,把这傅山留下了,原本我看中他的功夫,以后我要去哪里都有个高手保护,那敢情多好啊!只怕他不乐意做个侍卫。不过他不乐意做,要是教会我的侍卫也可以阿!想到这, “朕看你身手极好,不知可是拜何人为师?” “臣幼时遇一道人,觉得与臣有缘,便教了臣一身功夫。” “这倒是奇人奇事。朕看你功夫了得,每日有空可以来调教下朕的侍卫。朕会给旨意下去,你到禁卫所去就可以了。” “臣遵旨。” 想到功夫我总觉得他有点熟悉,想了下我陡然明白过来。 “傅卿可是字青主?” 傅山听了惊奇万分,“正是,不知皇上从何得知。” 原来他去年弱冠礼成,取字青竹,后改为青主,许多人都未知,竟给我一语讲中!而我心里也是惊奇,原来他就是傅青主,那《七剑下天山》中也有个能文能武的傅青主,原来这个就是原型。 “好,你下去安置下吧!”我只好转移话题。 “臣告退。”傅山出了西安门来,竟是仿如梦中。不禁回头望了望,旁边等着的小太监马上迎上来,交待买屋的事宜。 看着他的背影出去,我也轻松的进了西华门。这次出去,还真不赖,总算找到个宝! 第二十五章 廷训(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五章廷训(新版) 回到宫中,王承恩已经在宫内等着了。他行了礼后,跟着我进了乾清宫。 我坐到龙椅上后,当头就问他, “朕要你做得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捕风营已经组建好,并且已经开始运作。现有人数三百余名,目前在重要各省府都派人前去打探,按照皇上的意思,只是探听民情,不干涉地方官员。” “哦,那朕问你,可知这几日,新科的进士们在做什么?” “回皇上,新科的进士都在拜房师,叙门路。这是历来的规矩,举子们中了进士,总要对原先的座师表示谢意,对此次的主考官更是如此。另外还有就是同年相会,彼此结交些朋友。” “可知道哪个大人家中去的最多?” 王承恩心里琢磨了下,逐字掂句的回话: “这奴才没有统计,不过京中各位大人都有。最多的应该数吏部和礼部的主事大人那!进士们要出去做官,总要给他们有个好印象。” “嗯,可知道河南现在情况如何?” “奴才得来消息,黄大人在那边做得很有声色,不过劳累了点。百姓都很拥护,今年的秋赋增加了一番有余。黄大人还在那疏通河道,听说在这么冷的天气还亲自下过河。就是当地官绅时不时出来找点麻烦,不过有卫所在,也没有见什么动乱。” “湖广呢?” “恭喜皇上,奴才得报,湖广的匪寇给几位将军扫平了。匪全部被剿灭,现在洪都督正在回京的路上。不过,…” “不过什么?据实奏来!” “是,皇上,湖广当地百姓都说应为襄阳府加租才导致民变,那押在大理寺的吴贞疏是冤枉的。吴贞疏虽是谷城知县但襄阳府的百姓都知他的清名,都说是个好官,是个清官!” “哦,是这样!” “当地的百姓还给留在武昌镇的开国公上了万民书,以保吴贞疏。” “嗯,”我顿了顿,“可知道满洲后金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承恩没想到我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连忙答道: “奴才派了二十余人到后金去,暂时还没有回报。” “那边要加紧点,其他地方还有什么情报?” “奴才记住了。陕西杨大人赈灾得力,百姓没有流离失所。浙江现在是许誉卿主事,已平息了民愤。李原吉现在已经到厦门了,估计很快就能出海。西南三省有些土司不是很规矩,时不时闹点事出来。剩余的各省府都还算平静。” “你做得很好。朕赏你夜明珠十颗。下去吧!有什么消息再来回报。” “谢皇上。奴才遵旨。”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出了乾清宫,他望了里面的身影一眼,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默然的转身离去! 这皇帝要知道外面的事,就要借他人之手,弄个特务机构出来。但这也有弊端,就怕这些作情报的也给人收买了!目前只能找亲信人去做,等想到其他办法再说。 第二天,是皇上召见进士们的日子。 崇祯朝第一科考进士,总共点了三百一十六名。这天卯时一早,他们便排着长对,由鸿胪寺和礼部司官领着,到皇宫朝见皇帝。曹文衡是今科状元,自然要走在最前边,后面接着是榜眼,探花和新科进士们。穿过金水桥,进了皇极门,便见巍峨的皇极殿高耸入云,禁卫军笔直的排列在两旁。他们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连脚步都放得,轻了。眼前看到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庄重和肃穆,更让他们感到九重天阙那皇家的森严。来到这里的进士们,人人都是浮想连翩。一想到孤灯寒窗十载苦战,现在终于有了结果,想到觐见以后即将到来的恩遇和荣宠,谁不激动万分?进士们第一次觐见皇上,这事非同小可。不过鸿胪寺事先都安排好了,从哪儿走,走几步,怎么行礼,怎么说话,又多次让他们演练,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所以别看来了三百多人,可是却行进有序,丝毫不乱。 等啊,等啊,终于看见从皇极殿里走出一位官员,不过,他是倒退着出来的。有人明白,这也是规矩。皇帝坐在上边,是不能背向皇上走路的。果然,那人出来后,就端正架子,转身面南站定,朗声说道:“奉圣谕!” 一听这话,以曹文衡为的进士们,同声山呼:“万岁!”之后,黑鸦鸦的全都跪下了。皇极殿外一大片空场上,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着第四名进士涂仲佶唱名胪传,觐见圣颜!” 涂仲佶高声答应:“遵旨!”上前一步,接过名单,依次唱名。每唱到一人,这人就高声答应一句,然后,低头躬身走进皇极殿。从曹文衡开始,李邦华、陈文一,共三百一十六名,挨个进到殿里。再由太监接引着,跪到指定的地方,还得屏着呼息,不敢出一点声响,更不敢擅自抬头偷看。这得多大功夫,多长时间哪!可是,不这样,就显不出皇家的威严,显不出仪式的隆重。有的人因为太紧张,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就在这时,猛然听到“叭叭叭”三声静鞭响起,接着便是一阵悠扬的鼓乐,从远处传了过来,又渐渐地来到皇极殿内。太监曹化淳一声高喊:“皇上驾临了!” 跪在下面的进士们刚才谁也不敢抬头,听见这声喊方才知道,原来刚才上面根本没有坐着皇帝,他们进殿时磕的那几个头,全都是冲着上边的空椅子磕的。现在皇上真的来了,他们就更不敢抬头了。只听一阵脚步声地从面前走过,也只瞄着有不少人跟在那位穿黄明色袍子的人后边。皇上好像走得很慢,很慢,过了好长时间,才感觉到他已经坐上了龙位。曹文衡是跪在最前边的,太监向他稍微示意,他便明白了。于是,一个响亮的喊声,震响在大殿里:“新科进士曹文衡等三百一十六人觐见吾皇陛下,恭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喊声,众进士一齐山呼舞蹈,“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在皇极殿里久久回响。这喊声很有生气,也充满了对皇帝的敬意。 新科进士觐见皇帝,是历朝历代都十分看重的大事。因为自此以后,这些人就将担当起国家的重任,为官为宦,或造福一方,名垂青史,或建功立业,彪炳万代。这又是我开朝的第一批进士,所以新科进士的觐见大典,比前几次都更为重视,安排得也更为隆重。 所有的本朝内阁六部大臣也全都奉命前来与闻观礼。文华殿大学士韩鑛是今天的司礼,他看到各进士们已经跪好,就跨前一步,来到御座前躬身行礼,又转过身去朗声说道:“崇祯元年新科进士胪唱已毕,新进士跪聆皇上圣谕!” 新进士们齐声高呼:“万岁!” 我坐在御座上,端详了一遍下面跪着的进士们,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们。然后清清嗓子开言了:“你们都是新科的进士,也都是读书人。常言说,响鼓不用重槌,朕也没什么要向你们多说的。你们都是朕亲自看得卷子,朕也相信你们下面的人是有真实才学的。”我略微一顿,又平静地说,“国家取士,三年一比,为的是什么呢?为的就是要用你们这些人替朝廷作事,为国家分忧。子曰,‘学而优则仕’。你们能被取中,当然是‘学而优’的人了,以后就看你们怎么做这个‘仕’。朕选了你们,就是要用你们这些人替朕办事的。你们或者在朝中做官,辅佐朕协理政务,参赞筹划;或者是代朕抚绥地方,治理民事,调理民情。‘仕’做的好坏,要看你们自己。过去,你们是寒窗苦读。从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再到进士,凭的是文章,是学识。以后,你们要当官理民了,应该凭什么呢?朕今天就告诉你们。” 到这里,我突然停了下来。新科进士们都伏静听,在等着皇上的下文,谁也不敢抬头,谁也不敢出声。整个大殿都沉浸在一种肃穆端庄的气氛中,仿佛地上掉根针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我接着往下说,“那就是“民心”,你们在外做官也好,在朝廷也好,都要想着为民办事。顺从民意,不违民情,就合乎天理;敬法畏命,忠心做事,就是好官。能做到这两个字,你就能享受荣华,享受富贵,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要什么有什么!因为你既公且忠而又明,益国益民益自己,这荣华富贵是老天赐给你的,朕也乐意把它们全都给你。倘若你们只是贪赃枉法,只懂得巴结上司,那朕就不会放过他,老天也不会放过他。” 我说完这些,下面的官员心里都是一沉,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喜之日说出这些话来!而且句句都在鞭击他们。 我没管那些朝臣们的心思,又接着说。“原本在这喜庆的日子,不应该讲这些。但你们作为未来朝廷的栋梁,朕不得不提醒你们。所谓‘朝里有人好作官’,你们朝里的人就是朕,只要你们心里有百姓,有朝廷,有君父。朕会为你们作主。” 我讲完示意了下韩鑛,他立刻上前高声说道:“新科状元率诸进士上表谢恩!” 曹文衡答应一声,起身向御座走了三步,仔拜三跪九叩大礼,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取出黄绫封面的谢恩折子读了起来。开始时,他还有点紧张,读着读着就越来越流畅了。曹文衡的文章已经读完了,随着最后那句“谨奉表称谢,以闻!”读出,众进士一齐伏高呼:“臣等恭谢天恩!” 我微笑着接过曹化淳呈上来的谢恩表,并没有看。而是让他们陛辞了! 三百多名进士一听此言,连忙齐刷刷地叩下头去,高呼“万岁”,恭送皇帝离座升舆。刹时间,鼓乐大作,乐声中,两个礼部来的司事披红戴花,抬出了幡龙金榜。这金榜由礼部尚书护送,众进士随行,从午门正中而出,走向天街。传统的“披红簪花,御街夸官”的仪式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 算计(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六章算计(新版) 吏部左侍郎张好古自那天下了朝回来后,一连几天心里都有些忐忑,自从魏忠贤倒了后,他老担心有人在后面对他使刀子。因为他也是走魏忠贤门路上来的(详情请看若干年前的初中课本《连升三级》),所幸这两年没有和他们走得太近,不然现在自己也恐怕身在狱中了。即使这样,他们这般人仍旧给打上了魏忠贤余党的烙印,这也是他心里不安的原因。 这日刚在书房没有坐下多久,家丁来报:“刑部宪部郎中魏照乘大人,御史张孙振大人,大理寺少卿姚明恭大人,翰林院庶吉士陈演大人,国子监祭酒李建泰大人,前来拜见老爷!” “请进来。” 一会,五个身穿便服的官员鱼贯进来。大家都彼此稔熟,只是拱拱手互相打了下招呼就围着坐下了。这来的几个官员都是跟张好古一样,或多或少以前都跟魏党有些关系。饮过一巡茶后,张好古开始跟他们议上了正题。 “各位,对皇上那天在太和殿的训词有什么看法?”张好古在这群人中,职位稍高,隐然是领军人物。 姚明恭是大理寺少卿,为人最是精细,想了想, “张公,皇上这么讲是不是对我们有所察觉?” “应该不会,最近除了这些进士外,并没有其他的事,再说我们不是峰尖上的人,上面有皇上的人顶着。皇上应该是对所有朝臣们说的。就怕东林人给我们下什么绊子,我们不齐心是不行啊!”张好古摸了下自己的八字须。 魏照乘接口道,“那是,那是!历来朝臣哪代不是各自抱成一团?” 张孙振也说道,“那些进士们就像苍蝇,哪个大臣那没去转过,就连皇上最新提拔上来的贺大学士,还不是一样有人去攀关系,何况他家还住着个探花!” 李建泰笑嘻嘻的说,“这个大学士,是个呆子,给我们的张公给蒙过去了!上次吏部清洗,拿的就是我们张公的评语。” 姚明恭献媚的说道,“那是,周大人看样子也该致休了,这吏部尚书很快就是张公的囊中之物!” 张好古虽有这念头,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岂敢,岂敢,我能终老这任上就满足了。” 魏照乘没有转弯的说道,“张公,我们这班人都是你保下的,若是张公能够任吏部尚书,我们也可以跟着沾光。不然那韩老头那帮人对我们总肆无忌惮。” 李建泰愤愤的说道,“可恨那刘鸿训居然把我们撂下一边,每次我送去的礼品都给退了回来,任是连门都不让进。好像撇开我们,他就不是旧党的人。在那些东林人眼里,他也不过是魏党留下的余逆。” 张好古言道,“算了,人各有志。等有一天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就后悔了。听说严国焘要回来了?” 魏照乘道:“再过十来天就到了,皇上没有怪罪他,倒是这小子走运。” 陈演瞟了魏照乘一眼,说道:“那小子上回来派人孝敬了你多少?” 魏照乘笑呵呵的说:“这还不是大家有份!大理寺卿丁忧回家,大理寺还不是姚老弟说得算。只要我们的姚大人定下判决,斩了那知县,大家都可以高枕无忧。这回严国焘回来是要好好孝敬下张公才是,好让张公给他谋个肥缺,我们也多个援助。” 张好古摆了摆手,“我们也不是缺他这个钱,现在是要人来压制东林那些人。他们看似没有结党,实际上还不是一个鼻子出气。记得第一次上堂朝议,他们就想拿我们开炮!这些人啊,用心险恶!既想除掉我们,又还要个好名声。” 姚明恭道:“那是,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只要我们这群人一条心,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六部中我们在座各位这也是手中有实权。张孙振大人也该积极对着他们开炮,等他们到了刑部,就让他们好看。皇上最忌讳的就是结党,我们过了清洗那一关也就没有这党的嫌疑了,而东林人可就不一样。他们虽然给批过,可那个党字还是存在的。只要咱们抓住这条,不怕他们能上天。” 张好古满意的笑了笑,“明恭这话说得对,别的先不说,东林党人可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就算我们想平静过日子也不成啊,我们也要以攻为守。好了,大家就说到这吧,太久总会留人口实。” 其他五个人都起身纷纷告辞。张好古望着他们出去的身影,心里一阵感叹:他也不想弄这么党出来,可东林人只怕未必放过他们这些人。“众口铄金”是不得不防。他能留的人实在不多,上次吏治那些太明显的都给清了,现在的书生对他们也是不屑一顾,自然是去东林那边。那些来投靠的,多半是些小人。这些人聚多了会是个祸害,就连那严国焘,要不是朝中势力较弱,他也不想保着他。 张好古刚在感叹,他那宝贝的弟弟就带着一群家丁回来了,这张四知是他家最小的弟弟,比张好古小了十几岁,给家中人都宠坏了,成天出去惹事生非。张好古有心调教也是有心无力,家里太多人护着了! “又去哪里闯祸了?” “没有,在城南一带转悠了下就回来了。”张四知对这哥哥还是有些畏惧。 “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就知道出去玩乐,这京城多少官宦人家,多少皇亲国戚,你若是惹到他们,你这条小命就没了。”张好古显得有些苦口婆心的教导他这个小弟。 “哥,这我知道,那些人小弟是不会去招惹的。” “知道就好,你也别乱来,给人留口实,不然你哥我也有麻烦。” “知道了。那我回房了。” 张好古挥挥手,又是长叹一声。 而他们这几个人聚会的消息没有传到皇宫,但是却传到了某些人手中。 京师某官宦人家书房,有两人正拿着这消息商谈。 “大人怎么看这件事?” “由得他们去闹吧,我们还是低调点。”一个锦袍中年人坐在书桌前,看了纸上的消息,说道。“皇上最忌讳结党,那些进士们到处跑门路,才引来皇上在朝堂的那番话。皇上是时候会拿他们开刀的,连在那些地方上的官员也是会给慢慢换掉,听说河南六府四十二县,都快给黄道周换完了。” “那样也好,这样才可以腾出位置给我们的人。” 中年人摇了摇头,顺手烧了纸条,很低沉的说道:“我们不要结这个党,大家心里彼此明白就可以了,不然我们也会走前人的路。在京城官场中,想独善其身是很难的,没有一帮人,总有给人群起而攻的时候。谁都想往上爬啊!” “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现在还是不要太招摇,慢慢来吧,人要精不在于多。” “下官明白了!” “可知皇上最近那边有什么动静?”中年人缓缓说道。 “下官得到消息,皇上在几天前召见了王公公,询问了下各地的情况。对新进的进士们也很在心,特地询问了下他们在京的行踪。” “看来皇上要动手了,皇上对下面的人还是不放心。可叹张好古那帮庸才,居然看不出皇上要严国焘进京的用意,湖广出的乱子,谁都知道这跟他这严总督大有关系。皇上会不知道吗?!皇上是用他来钓鱼!” “哦,钓张好古这帮人?” “不,钓朝中的所有人!” 那人思虑了下,“大人,那我们要不要推他们一把?” “嗯,不用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这不变才是变化之道。在皇上那,越表现得无心朝堂争斗,越是有利。你这几日也不要总是来我这了,免得节外生枝。” “大人高明,下官明白。” …………… 一场风雨似乎随着严国焘的回京行程,慢慢迫近朝堂,有多少人会卷入其中呢?朝中权力又是否会重新构建呢?京中不少人都在思考着,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眠之夜。 第二十七章 出航(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七章出航(新版) 而此时在南国海域,郑芝龙旗舰的船尾上,有几个人在密谈,仔细一看,却是郑家水师的几个头领。 “大哥,我们不是暂时投降朝廷的吗?怎么现在还来这?”郑芝虎说道。 “……”郑芝龙没有答话,一旁的郑芝豹可就忍不住了。 “大哥,我看过,我们这些商船里全都是些陶瓷,茶叶,丝绸之物,满满一百多船,这可是干一票的大好时机。现在海上都是我们的人。不如叛了吧!” 郑芝虎和郑芝豹都是郑芝龙的亲弟,也是这三千人里的第二跟第三头领。他们自小随着郑芝龙为匪为寇惯了。遽然看到这么多财物,不禁就打起了主意,于是来找大哥商量。 郑芝龙嘴唇动了下,讲道:“我们势弱投降,朝廷下旨让我觐见皇上,这是何等的荣耀。我们也是大明的百姓阿!皇上对我说,朝廷也在造船,建水师。现如今,打海战的能有几个象我郑家军如此勇猛。若在朝廷,可就是海上的封疆大吏。如果我们反了,恐怕以后则与朝廷誓不两立,外面的红毛番人对我们还是狠抓狠打。以后可就是两面为敌。这样出去太过危险,留在朝中的话,红毛番不敢进这些水域,我们也有时机展。皇上可是许了我十万两银子。” “就这样给我们十万两?”郑芝虎听了不由的说道。 “这是皇上亲口说的,历来君无戏言!那皇上有多少银子啊,也不会缺我们这点!” 郑芝豹问道:“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做?要是留在明军里。可别让官军把我们给吃了。” 郑芝龙笑了笑,“吃我们的官军还没生出来呢?如今北边事紧,朝廷应该不会多注意我们。只要我们不惹出事情来,朝廷都会安抚我们的,他们也要人来镇守南疆阿!只要朝廷信任我们,到时候,这南边的海域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郑芝虎和郑芝豹也笑了起来。 郑芝龙接着说:“你们这次可别有什么动作,对我船上的李大人客气些。没事就别来我这,好好给我指挥住船队。听到了没有!” “我们听大哥的。” 很快这两兄弟驶回自己的炮船。郑芝龙看了看天色,转身钻进船舱。 现在已经快十一月的天气了,南国的冬天是不下雪的,不过海风吹来,也是觉得寒冷刺骨。李原吉裹着披风站在船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刚从船舱前面出来的郑芝龙看了下船头的李原吉,不禁心下佩服。一般人上船都是晕得七昏八素的,这李原吉居然很快就适应了。郑芝龙记着皇上跟他说的话,所以一路上都以李原吉为主将。 “李大人,外面风大,还是进来坐吧!”郑芝龙对着李原吉大喊道。 李原吉回头看到是郑芝龙,拉紧了下披风,走回船舱。这是郑芝龙的旗舰,属三桅炮船,身高大,昂尾翘,航行迅,不惧风浪。树3桅,主桅高4丈,船长2o丈,舱5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3oo人,配红夷炮8门,千斤佛郎机4o门。船舱内十分的开阔,舱内用上好的熊皮铺着,显得十分暖和。中间置有一桌,与船体相连,上面放着一罐酒,旁边几个硕大的碗,盛着些下酒的菜肴。 “来,李大人,喝一碗酒暖下身子。”郑芝龙边说边拿个碗就给李原吉倒上了。 李原吉刚在外面吹了海风,身子有点僵,也不推辞,接过后喝了下去,果然感觉舒服了很多。 “多谢郑将军!” “李大人,别客气,常年在海上就得喝些酒。我郑芝龙是个大老粗,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得见谅。” “郑将军见外了,这次出使还要多得将军的鼎力相助。” “在下谨记皇上的教诲,自当出力!” 李原吉吃了口菜,问道:“我们这一路行使,不知要多久才到安南?” 郑芝龙大口的吞了口酒,满嘴酒气的说:“大人放心,此时已到广东田尾洋,我这三桅船船极快,相信五六日就可以到了。想今年初,我就是用这些三桅船冲出红毛番的包围。” “郑将军这船比朝廷水师的战船更胜一筹,不知是在何地制造的?” “这船是我等南洋一港口,仿造佛朗机人的船只改造而成的。此船比红毛番人的战船火力更猛,可惜工程颇大,不然有数百只这样的炮船,就可横扫这南国海域。” 李原吉听了,心里不禁向往,若是大明有这么强悍的水师,何愁在南边海域的海寇,而且就是用来对付北边的战事也大有裨益。不过这只是心中的一时想法罢了。李原吉转口道:“我此次出使,一则是安抚安南国主,二来则是互市往来,用茶叶,陶瓷,丝绸换取米粮,为我大明储备粮食。不知将军对此行有何看法?” “据在下所知,安南一向臣服我大明,产粮丰足,想必只要大人手持诏书,那安南国主不会生事。”其实郑芝龙早知道安南粮食充足,曾经想过多次贩卖粮食到福建,但是由于安南地方官员以其为海寇,任是不卖给他。没办法,他才放弃这边,专心跟倭国作贸易。 大明从太祖起就禁海,民间少有与海外各国通商。只有如郑芝龙一伙,入海为盗,才于海中各国间贸易。郑芝龙原本在福建过着亦商亦盗的海上生涯,后来郑芝龙与红毛番(荷兰人)交恶,荷兰人在台湾海域截住郑芝龙的船队,一场大战下来,郑芝龙凭着最后五十艘大船才突围而出,商船损失殆尽。是以向福建巡抚熊文灿投降。 郑芝龙看到这次皇上允许从海上去安南,心里不免有了另一番筹划,如果能说服皇上,允许出海贸易,那所带来的利润可就非同一般了。以往都是偷偷摸摸才弄两船的货物去倭国,如果是奉旨,可以光明正大的采购黄白生丝及纱绫、绸缎等这些在倭国畅销的货物,可以是上百艘的开过去。那情形可不是做海盗时可以比拟的。 心中盘算一番后,郑芝龙又说:“李大人,这海中各国也是物产丰富,我大明盛产丝绸、瓷器、铁器,那海中各国有盛产米粮的,也有产苏木、胡椒、象牙、犀角,白糖、奇楠、麝香、鹿皮的,若能贸易各国,于我大明是有益无害,如今各线路都是外番夷人在做,大人若想为皇上分忧解难,何不从此处下手?” 李原吉听了这番话,心里有些意动,当中的利润他也清楚。不过这海禁是太祖立国,已有几百年,自己刚在朝廷上出了风头,不知有多少人妒忌这自己,要是自己去碰这块石头,说不定就给压死在下面。于是谨慎的说:“此事自然很有利益,但要说服皇上恐非易事。此次若能一举把皇上交代的差事完成的漂漂亮亮,或许皇上会心有所动。” “那此事就托李大人了,如能成此事,不仅你我受利,也可减轻朝廷的负担。大人,你说是不是?” “将军不用客气,本官自当为君分忧解难。不过此番南来,路上不知可否安全?” “大人放心,此海路,我已来往过数次,海中并无人与我等为难。何况现有炮船近百艘,那些小蟊贼是无所惧的,大人安心便是。”郑芝龙说的很是豪气!确实,他以前就是东南海域最大的海盗,有谁敢来找他的麻烦。 “那就好。此番恐一次难以运完粮食,当中的两百艘商船,恐难以装下百万石粮食,今年内还要多走一遭。这可要辛苦将军了。” “呵呵,李大人,我可是自小在海上为家,多来一趟也没事,现在顺风顺水相信我们可以赶回家里去过年。来喝酒。” 两人正要对饮,只听见外面有人跑动的声音,一会,一个负责在外瞭望的校尉跑进来。 “报,外面现可疑船只,在不断向我们船队靠拢。” 郑芝龙闻言霍然起身。 “走,出去看看是哪路神仙!” 第二十八章 海战(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八章海战(新版) 听到下面人来报,居然有人敢来犯他郑家水师,郑芝龙心下大怒,转身就出了船舱。船头已经聚着些人,顺着望去,只见船队西北面有大约百来条船,因为还离得尚远,看得不是太清楚。郑芝龙拿过身边部将的窥筒(早期望远镜),拉直远望过去,只见百来艘没有打旗号的炮船在正在靠近。郑芝龙见当头的旗舰竟是红毛番人的炮船,心下有些惊疑不定。 李原吉也跟着出来,他看到前面有船拦截,心下也是紧张不已。他知道这次出使安南的责任重大,一旦有什么意外,他李原吉都无法回去面对皇上。 “郑将军,他们是些什么人!?” 郑芝龙黑着脸,答道:“李大人,他们可能是海寇,也有可能是夷人的船队。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意图。” “嗯,他们敢袭击官军?” “李大人,这里危险,你还是回船舱,这由我来解决!” 李原吉知道自己在这也无济于事,只好转身回到船舱内。 “传我将令,炮船列阵,往西南方向一字排开,商船居后方。”郑芝龙做好海战的准备,心下想:不会真的是冤家路窄,碰到红毛番了吧! 很快一阵鼓声和旗语后,原先郑芝龙的五十艘巨大的三桅炮船夹着原明军水师的大型福船列阵以待。那些没有打着旗帜的战船也呈现战斗阵型。很快两只船队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然,了望台上的水手在桅杆上大呼, “将军,是刘香的船,刘香的船!” 郑芝龙听到报告,自己又望了一番,只见对方船上已经打起了三色旗,果然是刘香的炮船。 这刘香原来也是和郑芝龙一起出生入死做海盗,后来看郑芝龙要去招安,心有不甘,就自己拉起一批人马在广东沿海做起了无本的买卖。这三色旗就是他刘香的标志! 今年初,红毛国新任的台湾总督普特曼斯派使者来找刘香,开出条件,只要刘香能牵制住郑芝龙,普特曼斯就帮刘香装备他的海盗船,并且答应半卖半送的给他二十只大型战船。荷兰人因为曾在南海与佛朗机人海战过,失利后才去占领台湾。后来顾忌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舰队,一直都不敢靠近大明沿海,所以才来找刘香这个代理人。刘香见有这样的好事,怎会不答应,反正现在郑家已经是官,他是寇。原本就是对立。何况以前他就不是很妥郑芝龙,特别是在颜振泉死后,郑芝龙靠着武力强作了八海十寇的领,其后对他们这些外姓人大加排斥,用的都是宗族亲人。搞得许多开始一起做海盗的老人很是不满。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刘香要离开郑芝龙,另立一个码头的原因之一。 经过这半年多的展,刘香的实力大增,有了百多艘能战的炮船,而且装备的都是红番火炮。是以在广东,广西海域内鲜有敌手。不想到了十月末,下头有人来报,说一批官军押着近百多艘的商船进入广东境内,据吃水深度,这船队有近百万的货物。听到这消息,刘香笑开了花,马上把船队从老巢开了出来,在田尾洋刚好遇上。原本他看到是郑家的船队护航,心里有些迟疑,可现在的刘香已经不是原来的刘香,想到那些上百万的货物,他决定和郑家打上一仗。郑家毕竟败了后,现在没有以前的实力了,于是就有了两军相遇这一幕! 而郑芝龙看到是刘香的船队,心下稍安。于是对这旁边的部将道: “给我派个人过去,问下他刘麻子什么意思!” 很快就有一个手下摇着艘快艇过去,过了半响,那个手下战战兢兢的回来。郑芝龙问道: “那刘麻子搞什么?拦着想打劫!?” 那手下结结巴巴的说:“刘香…他…说…要将军退出广东海域,并把商船…留下,否则,就要自己动手!” “好大的狗胆,以前不过是老子手下的一条狗,居然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通知弟兄们,给我准备火炮,把这群崽子给我沉到海里去喂鱼。” 于是一场海战爆了,两边的火炮震天价响起,不少炮弹向郑芝龙的中军旗舰击来,周围立时激起一片水柱,哗哗地向船上倾泻。郑芝龙沉着地将手中红旗一摆,前队二十八门大炮同时怒吼起来。这些大炮射程远。换装火药快,只是后座力大,每次炮船身便剧烈地抖动。那边刘香的炮舰火力也是大的惊人,双方你来我往的进行炮轰。郑芝龙现自己小看了这刘香,居然在短短半年内,他把船队能弄成这个规模。看来不动秘密武器是不行了。这是郑芝龙在厦门休整半年想到的方法,原先是打算用来对付红毛人的! 只见郑芝龙举起黑旗令,很快就有数十艘子母船离开本方船队,向敌军阵内飞驰而去。这子母船属轻型帆船,母船长3丈5,前2丈,后1丈5,只有两边舷板,内空,有一小船,上有盖板,有4桨可划,用绳索与母船绑。母船有柴火猛油,火药火线。战时母船迅抵近敌船,钉在一起,点燃母船后人乘子船而返。这实际上就是条用来跟敌人同归于尽的火船。很快这个策略就取得了效果,由于子母船船轻,此时又吹东风,刘香那边的炮船根本就拦截不住,子母船很快和敌人的炮船撞在一起。刘香方面当头的三十多艘主力船给炸伤受创,还不少在着着火!郑芝龙见状,举起蓝旗,并且击鼓令。郑家军接令后,开始围了上去。 海面上接近三百艘战船,有的冲,有的堵,往来周旋。炮弹的爆炸,掀起了滔天巨浪,阵阵的杀声覆盖了大海的狂涛。七十余艘中弹起火的战舰,在海面上噼噼啪啪地燃烧。这些起火的船只挤在一起,你冲我撞,不断有舰只沉没。双方的水兵纷纷跳海,在水里厮杀格斗,鲜血染红了大片的水面。很快双方的船只不断的撞在一起,火炮已经没有用处,火枪也没有大刀便利。于是双方拿着大刀,你来我往厮杀。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虎,郑芝豹更是势不可挡,带着一帮人从这条船杀到另一条船,果然这三千郑家军是经过浴血奋战过来的。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鏖战,战争的胜利开始倾向官军这边。刘香的炮船不是给击沉,就是给官兵冲了上去,把人杀得干净。刘香看到势头不对,没管其他船只,驾驶着旗舰往北面逃离。过了会,官兵没有追上来,刘香开始心里极度懊恼起来,自己怎么昏了头来打这个主意。自己人虽多了,但都还是乌合之众,远没有郑家军操练娴熟。最失策的是,没想到郑芝龙居然用子母船来玩同归于尽。就在刘香自怨自艾的时候,天空中有数百颗炮弹呼啸而来,都落在刘香旗舰的船上和四周,很快旗舰着起了大火,船也慢慢沉了下去… 刘香没有想到,自己虽脱离刀枪相见的战场,却又重新进入了火炮的打击范围。结果给郑家炮船上的红夷大炮一轰之下,竟是船毁人亡。接下来那些幸存的船只没了旗舰的指挥,更是乱成一团,很快就给官军收拾掉! 李原吉这两个时辰也不好过,船身的剧烈震动,外面的喊杀声,无不刺激着他。之前在海战的时候,他就做好准备,如果官兵输了,那么他李原吉不死也只能自杀以谢天恩。李原吉听到外面炮声,喊杀声渐渐低了下去,他才出舱来。 李原吉眯着眼望了下外面,遽然看见光线有些不适应。很快他现,船上的人仍是官兵,他快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面。船上明显有烧过的痕迹,四周的硝烟味随着风一阵一阵刮来。李原吉看到郑芝龙站在甲板上,脸上带着乌黑烟尘,指挥士兵修理旗舰。 “郑将军辛苦了。此次能保住商船全赖将军之力。将军不负皇上重托啊!” 郑芝龙笑道:“李大人夸奖了,就算今天这刘麻子不来惹我,我也要灭掉他。郑某人也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啊!” 李原吉说道:“那是,不知那寇现在何处?” “李大人无需担心,此刻他已经葬身海底了,你看,我的郎儿们正在收拾战果!” 顺着郑芝龙的手臂望去,只见十几只小船在周围寻找落水的己方军士,至于那些海寇不补上一刀已是幸运。那些投降的海寇也是给了只小船。李原吉知道这些人恐怕都活不到岸上。此处离岸至少几十里,船小容易翻船,而且没有食物,淡水,那些还在水里的更加不用说。 李原吉虽觉残忍,但这看来是海战的一贯做法,留在自己船上也是祸害,而且还要耗费食物!李原吉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又跟郑芝龙说了会闲话。 当天,官兵们开始整修船只,重新分配人员,不少兵士在那忙忙碌碌搬运海寇船上的物资。那些太小,或者破损严重不能航行的海寇船就地凿沉,还能用的炮船则编入官军的船队。第二天,这支继三保太监后,第一支得到朝廷旨意出使的舰队,顺着风朝安南进了! 第二十九章 安南之行(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二十九章安南之行(新版) 安南原有交趾之称,五代时建国,受后梁,南汉管辖。后历代都依附中原。太祖时封其主为安南国主,三年一贡。成祖时安南内乱,曾派张辅率军攻克安南,并设立交州郡。其后撤销,安南复立其国。嘉靖到万历年间,安南再次出现内乱,莫氏与黎氏争权,安南分裂。直到天启四年,黎氏兵攻击莫氏,克之,杀其长子,掠其妻妾及少子以归。莫敬宽与次子逃入山中,复回高平,势益弱。至此,黎氏占据安南大部分国土。天启五年,黎氏派使者上贡,封为安南国主。 安南都会在交州,原本在清华城后因战事,迁往漆马江。万历二十七年,会叛酋潘彦构乱,于是在迁回清化。大明水师在近清化靠岸,郑芝龙在海边留守,李原吉带着郑芝虎等百来人护卫登6后,即拜访当地官员。因为李原吉他们手持诏书。当地官员不敢怠慢上国使者,一边派人护送到清化,又一边叫人上报。清化距海边数十里,是以李原吉等第二天就到了清化。 时交州近大明,所受影响甚深,故交、爱二州多倜傥士,较他方为异。清化为安南都城,为安南繁华之地,有数十万人口。李原吉进得城来,看到两旁也是茶楼酒肆,街边不少商贩在叫卖,除了建筑比中原简陋,所用材料有些不同外,倒也与中原的大城没有多大差别。 护送的安南士兵在前开路,李原吉等沿着官路到达内城。内城门口已经站着安南的礼部司官在此守候,那司官见到李原吉便躬身行了一礼。 “上国使者远道而来,敝国举国上下无不欢颂。敝国主已知上国使者降临,特让小人在此迎接。”这司官汉语倒说得很是流利。 “嗯,那就劳烦了,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拜见国主?”李原吉头一次出使,有些心急此事,越早办好,也就越安心。 礼部司官答道:“敝国国主已做安排,上国使者一路劳顿,请使者于宾馆休息。明日我主在大殿会见使者。”说完又是躬身行了一礼。 李原吉知道今天是见不到安南国主了,只好回礼道:“那就有劳带路了!” 当日,李原吉一行人在馆内休息! 因为安南最近几十年一直是莫氏黎氏对立,战争的氛围很重,因此安南的皇宫坐落在城中高处,易守难攻,从外围来看,就是一个独立的堡垒。安南的皇宫仿建于大明,但由于这里湿热,处地势较高,内堂用宽竹铺地。除规模较小外,建的很有当地的特色。在安南竹子也是主要的建材,甚至比木材,砖土用得还多。一般也就只有官府才用砖土,百姓都是用竹子,茅草搭建房屋。因受汉族文化影响,皇宫内的门匾,旁边立着的碑文无一不是用汉字书写的!李原吉第一次到这来也忍不住望四处观望了下。 李原吉随着礼部的司官进了宫门,由正门进入大殿。殿内正中安南国国主黎维祺坐在龙椅上,堂下两边盘坐着安南大臣。李原吉打量了下那端坐的国主,只见那维祺年方四十有余,个子较为矮小,身着六旒兖服却有一番国主的威势。李原吉一眼过后躬身行礼。 “大明户部左侍郎李原吉拜见安南国国主。” 此黎维祺虽受汉文化影响,但不通汉语,所以礼部司官在旁充作翻译。 “李侍郎免礼,不知上国使者突来敝国,上国有何差使?” “天启五年,国主一统安南,入京进贡。今新皇登基,是以诏告四方。安南素为大明藩国,皇上派我出使,令两国交好。请国主奉接诏书!” 那国主听到这话,连忙起身,礼部有关人员备好香案,国主行三跪九叩之礼后,李原吉展开诏书宣读。 诏曰:“咨尔安南国王黎维祺,维潭乃祖父,守境南陲,称籓中国,克恭臣职,以永世封。朕荷天地之灵,肃清华夏,驰书往报。卿即奉表称臣,专使来贺,法前人之训,安遐壤之民。眷兹勤诚,深可嘉尚。是用遣使赍印,仍封尔为安南国王。于戏!视广同仁,思效哲王之盛典;爵五等,俾承奕叶之遗芳。益茂令猷,永为籓辅,今遣户部左侍郎李原吉出使,使两国交好,讲信修睦,各保疆土,钦哉。” 安南国主听了翻译也是听得是懂非懂,只是照例的册封!撤掉香案,接过诏书后,于是他开口道: “上朝使者,天朝皇帝登基,我安南为藩国,是否要上贡朝贺?” “皇上有旨意说,安南国还是按原先旧制,三年一贡便是。皇上又说,安南曾在天启五年来朝请求以米互市,可见安南国内存米甚多,皇上欲用以支各镇军马,免去从江南调米之苦。” “既是天朝差遣怎敢不从!按旧例愿献五千石以资上朝军马!” 李原吉呵呵一笑,“国主言重了,我大明朝一向都是“厚往薄来”,皇上有言:以互市为折中法子,愿长期互市,两国交好,无需刀兵相见。” 那维祺国主亦是聪明人,马上答道:“此吾国夙愿也!” 时安南已平和四年,与四周各国交好,是以仓廪充实。因不与大明互市,茶叶,陶瓷,丝绸,铁制品都很是匮乏,而旱路到大明境内也是路崎难行,偷贩过来的也很少。李原吉得到安国国主的允许后,就在靠岸的不远县城开设互市的集市。附近百姓得到消息,都运来粮食换取用品。不少大户人家载着车马,运来粮食,运回茶叶,陶瓷等!更多的是那些商家,看到有利可图,大规模的吃进这些物资,准备囤积后再卖。一时间这海滨县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最大的买家自然还是安南国主,仅皇室就换了十万石的大米出来。大明水师上的人都开始变成了苦力,将领都变成了商贩。一袋袋的货物从船上搬下来,另一边则一袋袋的大米搬上船。 过得几日,李原吉在馆驿陪着几位将领在饮酒,但见礼部司官带着个外族人来。司官行了一礼后,开口说: “李大人,这是暹罗(今泰国)国使者,他听闻天朝在此互市,也愿以大米换取大明物资,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李原吉没想到是这么个好消息,当场表示同意。十来日后,暹罗运来大批稻米,商船装满后,明军留下郑芝虎那支队伍在这护卫李原吉,其他商船由郑芝龙带领,护送回厦门。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连老挝也派人来请求换取粮食。至此,李原吉的心才真正的落地。 而厦门这边,在巡抚熊文灿的严厉监督下,已经配好了各样的运粮车,同时从浙江调来船只,准备分两路送往杭州,再从大运河运回京城。 不久李原吉写好奏折,六百里加急上报,于十二月初抵达京城。 臣李原吉顿: 至奉皇上圣谕,出使安南,臣战战兢兢,唯恐举措不当,致使皇上筹谋垂成。天幸皇上隆恩,臣抵达安南后,宣皇上圣谕,安抚安南国主,扬我大明兵威震慑宵小。于清化府互市。换得米粮一百六十三万石。折去消耗,及福建,浙江所用,留有一百一十九万石运往京城。除安南,暹罗与老挝亦请求与大明互市,臣擅自同意,请皇上定夺! 臣与福建提督郑芝龙来安南时,于广东海域遭海寇刘香袭击,全赖郑将军力战,得以保全。刘香等匪众,已被我大明水军击沉。臣为郑将军请功! 臣出使后,察各国互有物产,如能往来互利,可使我大明受益。臣请除禁海令,使民间可商贩于期间,朝廷设定海关,征税外,亦可免朝廷运粮之苦! 皇上明鉴万里,臣当竭力料理未完之事,以报君恩。 我看到这封奏折的时候,心里总算放心了,原本我还担心有什么意外,也担心安南国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余粮,没想到,暹罗与老挝也参与其事。难怪可以换到这么多粮食。 这个李原吉还是很有眼光,知道禁海的弊端,也看到让民众出海商贩的好处!这个禁海令我是会取消掉的,这不仅可以增加我的税收这么简单。也可以打击原先那些在走私的商船,和外国商船。同时我也想打开倭国的国门,从倭国换入大批白银。因为国内开矿已经难以满足现在对银两的需求,如果不改善的话,就会导致通货膨胀。现在的白银增加只是靠澳门葡萄牙人输入而已,这等国之大事,应该操纵于自己手里才行! 粮食的解决,可以使我开展新的改革,我翻着李原吉的奏折开始思虑当前要做事情! 第三十章 论才,论财(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三十章论才,论财(新版) 粮食的问题得到解决,也是时候把开放禁海这个议题提上日程,不过得事先跟内阁打声招呼。很快我就在乾清宫召见了内阁大臣,曹文衡,李邦华,陈文一作为翰林院侍讲也在旁伺候。 “朕已经看了李原吉的奏折,到明年粮食的问题总算解决了,朕也可以安心了。” “恭喜皇上,那李原吉也算个人才,能这么快把粮食问题解决!”钱龙锡因为主要处理户部的事,见我讲到户部的事情,马上应口道。 “人才,恩,你们是朕的内阁大臣,许多地方的政事,都需要你们的意见,朕对地方不是很熟悉,地方的官员也见得少。就任官员是不是人才你们要懂得分辨才是。”扯到人才这个问题,我想今天是应该给我的内阁大臣们做回思想工作。 韩鑛年最长,躬身答道:“皇上说得是,历代选官即选贤才,贤才者需秉性忠实,方可大任!” 刘鸿训也接着说:“如陛皇上所言,官吏需系民于心方是好官。” 我站起来,度了几步,说:“各位都是饱学之士,也知术业有专攻,作知县的需要知道如何理民,如何断案,做河督的要会治水,如此方可事半功倍。虽官员的正直,清廉是个选,朝廷取他们的高风亮节。但现在大明诸事纷乱,需治世之臣。所以取才要看到他的长处,也要看到他的短处。吕望、张良、诸葛孔明皆能兴邦立事,有匡扶宇宙,经天纬地之才,论锦绣文章、急智,不如曹子建;论诗词画赋,不如李白杜甫。夫大才者,守正恶邪,有见有识,泽及当时,名流后世,吕望、孔明者也;次之者,上能败曹百万于赤壁,下不察联蜀抗曹之玄机,属有见无识之才,周公谨是也;无才者,一味雕辞凿句,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穷经,虽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李杜之流也。朕要的便是大才者!像不通事务,不懂变化的正直大臣就只能做个御史,做个言官。能入内阁,掌六部的,就非得德才兼备,心胸开阔!朕以为现如今选士子,不能只读四书五经,还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凡事躬亲,才知其所以然。” 我又转身对新科的进士们说:“你们新进的进士,除了在翰林院读书编史,也要多到六部,学习下如何处理政务,可以到刑部陪审去学习下怎么处理案情。只要不涉及机密,你们都可以去观摩。” 他们三个赶忙说:“臣等受教了。” 刘鸿训从皇上的话里品出个味来了,他知道皇上又有新的举措。这一次来只是和内阁大臣通个气,让他们在朝会上有所准备。他不禁望了皇上一眼,那刚毅的脸盘,那果断的语气,让他想起了先前几朝的皇上。这个年轻的君主有着跟他年龄不符的成熟。难道真是天佑我大明,终于给百姓一个明君了吗?! 刘鸿训还在东想西想的时候,孙慎行已经出来接话了。 “皇上所言极是,千里马难求,这伯乐更难求,臣以为,选用官员要慎之又慎!” “呵呵,孙爱卿说的有道理,不过朝中还是有很多伯乐的,以后你们放学政到地方,可要仔细了,这学政取的举人可就是未来官员的基础,别埋没了人才,尽要了些只会作八股的人上来。” 众内阁大臣应了下来。 “朕本想恢复县学,但朕即位以来,国库一直入不敷出,只好待来年了。但科举要改进下,以后乡试的卷子需得有所增加内容。与作文章同时,加入其它渔林稼穑,经济治世之道。这些秀才尽管答便是,不需全部都会,有一技有用之长便可。朝廷各取其才,只要文章过得去,朕就用他们。朕不希望大明朝的官只是会死读书的呆子。” 钱龙锡道:“皇上,这虽是有利于学子熟悉世务但无统一经文,即使学政恐也难以为准绳。” “呵呵,向百姓学便是,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又曰‘不耻下问!’要学习这些又何必拘泥于书本。不过朕为方便与公平,就让徐光启与宋应星编的两本书《农政全书》和《天工开物》作为参考吧。这事就教由礼部办了,朕不仅要这些学子有贤德,还要是能吏!各朝向以渔林稼穑为低贱,殊不知这些方是朝廷基础,衣食不足何谈其它!” “皇上圣明,臣等遵旨!” “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不用如此据礼,如今朝廷的情况你们也明白,辽东还在打战,各地方也闹灾荒。朕这个皇上也是做得难啊。朕不怕同你们说,朕要改良,一切阻碍大明中兴的东西朕全都会废除掉,这一次李原吉从安南那边换来百万石的粮食,朕想废止禁海令,不知各位内阁大臣有何建议?” 韩鑛先言,“皇上,太祖设禁海令就是为防止百姓出逃海外,今开放海域,恐沿海数省流民走失殆尽。胡作为非之辈也容易结于海上作恶。” 我苦笑了下,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 “朕看爱卿不明白朕的意思,大明百姓哪个不恋故土,若非无以谋生,又怎会逃往异域!即使如此也怪不得他们。只能怪朝廷没能做好,如百姓都活不下去,只是逃去,而不是落草作流寇,那已是万幸。” 韩鑛见皇上讲的有些声色俱厉,虽一时不能消化皇上讲的,也只好说: “臣驽钝,皇上教训,使臣茅塞顿开。臣不明事理,见短识浅,请皇上责罚。” “免了,凡事有利则有弊,朕现在就要用它的利。” 贺逢圣启奏道:“皇上,与海外各番国有利,皇上取之,何不就由朝廷组建商队,出使各国,岂不便利,既不违祖制,亦可便于控制流民。再者由朝廷商贸,可以使国库增收。” 嗯,这未尝不是个好法子,可以不用费多少心思便可在朝堂通过。但这仅可以解决对外贸易的问题,却没有使大明处于开放的氛围。对禁海的解除,是要国人对外交流,惟有百姓参与其事才行。这样大明才不会故步自封,也不会闭塞封闭。 “嗯,如只由朝廷参与,朕以为官商不分,容易滋生贪污受贿。而大明沿海数省,大多田地不足,百姓无以为生。让他们出海贸易,或者打鱼度日,都可省去朝廷不少麻烦,也给我大明百姓些谋生之道。朝廷设立海关,收取船税,便等同于出海商贸。这既省朝廷之力,又利于百姓。朕属意解除禁海。” 贺逢圣没有想到皇上说开放禁海能有如此好处,只得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孙承宗出来说:“臣以为皇上暂时不应该开放海禁。” 我说了这么多,没有想过孙承宗还会出来反对,不知他又有什么道理呢? “孙爱卿,为何不可?” “臣以为,满洲乃我大明心腹之患,朝廷每年在辽东花费近五百万两白银。目前也只是守住宁远一线,现如今满洲人无法互市,也无法换取他们所要的丝绸,盐铁,如开放海禁,则有不法商人到辽东,与满洲人交易。这无疑是助增满人的实力。” “孙爱卿说得是,朕竟未想到,如此只在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四省先开放。同时诏告天下百姓,与满洲通商者与通敌卖国论处!这开放的四省都设立海关,总关设在南京,让李原吉去打理。无论官船,私船,外番船只都需缴税。孙爱卿,觉得这样是否妥当?” “如皇上所言,臣赞同!”孙承宗见自己的意见得到解决,也就不反对了! “既然各位大臣都没有意见,朝议之时就由内阁提出吧!”我想了想,这样可以减少点阻力。 “臣等遵旨。” 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陈文一站出来启奏道:“皇上,我大明历年来禁海,水师从嘉靖年间起就未加强训练,如今大明东南海域,只有新降的郑芝龙提督水师,臣以为应派个忠实之辈前往监军,否则郑氏坐大,恐尾大不掉!” “哦,派监军?” “各位臣工可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此议甚好,臣推举汤开远为福建水师监军。”孙承宗知兵事,是以作答。 “臣以为不妥,现如今郑氏已然独占南疆海域,贸然派监军前往只会使其惊疑不定,如此必生反心!”刘鸿训出言反对。 “那刘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可以使福建巡抚稳定其心,使郑氏为大明出力。臣知福建有盗台湾为红毛人所据,何不派福建水军攻台湾。胜则我大明多有一地,败则消弱郑氏实力。” 我在书桌前走了两个来回,还是想把这件事放一下。两面作战可是顶不住,而且福建水师若是奉朝廷之命去攻台,一旦有什么损伤,问朝廷要钱要粮的,我能不给吗?这样无异给我的国库雪上添霜! “此举虽然可以制约郑氏,但朕以为伤了天下将士之心。朕以为每年给福建水师军饷十万白银,负责南疆海域商船安全便可。那汤开远就去福建负责福建水师的粮草吧!如今朕给郑芝龙的荣耀难道还不比做海寇强,朕相信他短个时期内不会有反心。”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完,那就是东海内还有荷兰人的船,这样多少可以制约郑芝龙。等他真的要反叛的时候,估计我已经有精力来展水师远征了。毕竟史书上,说郑芝龙可是在清军入关后才投降的。十七年的时间,相信够用了! 第三十一章 到收网的时候(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三十一章到收网的时候(新版) 翌日,文华殿早朝的时候,按照原先的议程对科考的内容作出调整,在我强硬的态度下得以议完。由于内阁大臣联名提出解除禁海,这提议很快就通过,没有遭到太多的反对声音,毕竟已经有百万石的粮食放在那了,加上皇上和内阁大臣都已同意。反对也是无效。所以其他大臣没有浪费口舌。 得到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不知道下面接着来的事情是不是一样让我满意呢?! “各位臣工,大理寺前两日送来案情宗卷,就湖北通敌乱国的两位官员作出腰斩判决,各位以为如何?” 下面的文武百官对视一番后,有个大臣出班启奏:“臣副都御史房可壮有疑议。臣以为谷城县令吴贞疏自万历四十七年为官以来,清洁廉明,断不会通敌乱国,历年来的吏部考评吴贞疏皆以清廉闻名。这其中的是非曲折还望皇上明察!” 刑部宪部郎中魏照乘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紧张,急着出来,“臣以为,虽吴贞疏早年有清名,但其后就不好评说。况且湖广闹流贼时,惟有谷城一县没有被攻,襄阳城高墙厚,何况那小小县城。故若说他没通敌,实难相信。” 倪元璐出班道:“无实证,如此推断罪名,恐天下人不服。那吴贞疏素有清名,流贼重其名声不攻县城也是有的,那流贼原本就是当地百姓。” 魏照乘冷笑道:“那襄阳府有清名的恐不只他吴贞疏一人!” 其他大臣也是分成两派,表意见,还有些则三缄其口。出现这样的局面也好,自然要我这皇帝出来调停。 “既然还有不同意见,朕就亲自来审理此案。” 此言一出,朝中的百官各人表情不一,我也没作理会。 “来人,到大理寺将吴贞疏等一干人犯带上朝堂。百官就在这看着吧!” 我就坐在龙椅上静心等待,下面的人有的在焦急张望,有的则在开始擦汗了。过了好一会,侍卫带着人犯来到,却只见他们押着一个,两个侍卫却又担架抬着一个。 “怎么回事?居然要抬着来?!” 侍卫跪下回奏:“人犯吴贞疏受刑过重,无力行走,是以抬来见驾!” 是吴贞疏,糟了,我可答应吴秀儿好好照顾她老爹,真是百密一疏! 我冷冷的说:“大理寺的人可在?你们就这样审案的?” 大理寺少卿姚明恭和大理寺的左右寺丞连忙跪下。姚明恭官位最高,只能回答:“启奏皇上,历来审查案情,犯人多不招供,惟有用刑方知真假,若真,便会熬刑,若假则自然招供!那吴贞疏用刑后,便画押招供,臣等如此审案并无大错。” “你倒说得有礼,就不怕屈打成招?!”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震的朝堂嗡嗡作响。大理寺的人给吓得变了脸色,我边说边走到朝堂下,“吴贞疏,朕问你,你所招供是否属实?” 吴贞疏吃力的抬头,“罪臣若不招供,恐难见圣颜了!……” 我摆了下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来人,送他到太医院好好医治。”我转身对着旁边那个瑟瑟抖的襄阳知府,“你就是襄阳知府?” “…罪臣…是!” “大理寺的判决你已经知道了吧!你就给朝中的大臣,给朕说说,那湖广大好地方,就怎么叛乱起来的?” 郭如暗才想到自己给判了腰斩,登时天旋地转的。好一会方定下神来,咬牙说道:“罪臣该死,那湖广是在臣手下乱起来的。臣如今也无所畏惧,就实禀奏。”当下叨叨絮絮的把湖广叛乱的真相,以及这几年来湖广实际征收的赋税全暴了出来。 “臣加税,也是严总督要求的。求皇上饶命。”说完就磕起头了。这下朝中的百官都沸腾起来了,没想到湖广出了这么大个乱子是因为官员私自加税造成的。 御史张孙振也站不住了,出班道:“皇上,这襄阳知府恐有攀咬嫌疑。” “事情总会明了的,各大臣不必说话,就让朕亲自来审。今天擅自出班言论者,与案犯同罪!来人,先带郭如暗下去,好生看着,大理寺的人也别跪着了,都回班伺候。传严国焘上来。” 严国焘回京城有好几天了,他四处在各要害官员那游走,希望还能混个好差事。这日上朝他在紫禁城外的朝房候着,就想着打通关节,皇上给个好差事后,怎样把那些钱给捞回来。突然有内侍太监来宣旨,要他到文华殿见驾,他心里乐开了花,以为是有消息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太监后面。 我看到严国焘上来,等他磕完头。我没让他开口就声色俱厉的说:“严国焘,你可知罪?” 严国焘显然没有想到一上殿就给皇上当头喝问,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臣,臣不知所犯何罪?” “别以为朕在宫里面就什么都不知道,有人报你从湖广回来带了十几车的礼物,你都送给谁了?吴贞疏是个清官,你是怎么诬陷他通敌乱国的?湖广那边已经六百里加急送来弹劾你的奏折,你的底细朕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几年你在湖广胡作非为,私自加税,修建豪宅,来到京城,不安分守己,四处送礼走门路。你还要抵赖吗?” 听着皇上严厉的呵责,严国焘见事情败露,吓得傻掉了,只是磕头认罪。 “臣该死,!臣认罪,皇上饶命!…” “方正华,你带他下去,让他到外面招供清楚了!然后回来禀奏。” “是,奴才遵命。” 等严国焘出去后,大殿里静的吓人。我扫了眼大殿内的臣子,然后逐个逐个的看过去,一些大臣都开始变得很不自在。果然有人抵不住这个压力,出班叩认罪。有了一个就有两个,很快这大殿上都跪着十几个大臣。 都是口径一致的说:“臣罪该万死,臣收受严国焘银两!” 这群人都跪在那,两旁的大臣没有我的旨意都不敢说话。我就是要等,等这些贪官自己站出来,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自觉。 片刻后,方正华回来了,手中的一张宣纸成了百官关注的焦点。我从余正华手上拿过严国焘的招供,摊开一看。在湖广的也就罢了,那些贿赂他的官员还是让开国公他们去处理。我瞧了下上面的在京官员,大多数都在。我猛然现居然还有个漏网之鱼,居然还神闲气定的站在朝班中,心下不由愤恚。 “吏部左侍郎张好古,你没有参与其中吗?” 张好古原本站在朝班中,看到皇上处理湖广案子的时候,心里也是紧张,知道自己这伙人算是完了。如今只想着怎么脱身。幸好自己没有接受严国焘的钱财,心下稍定。其他招认的人只要不把他牵扯进去,就可平安无事。他正思虑怎么跟他们扯清关系,听到皇上叫自己,心里吓了一跳。不过张好古涵养功夫还算到家,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强装镇定的出班跪下。 “臣…未参入其中。” “严国焘招供说,他曾找过你,你也私下答应为他安排补缺事宜。” 张好古见严国焘是这样招供,心更是冷静下来。 “起奏皇上,臣不以为臣如此便是和严国焘勾结。臣与严国焘见面交谈时,他是臣的同僚,也是朝廷的封疆大吏。皇上曾下旨言明严国焘无罪,他来京述职,臣和他见面也是本分所在。他既然无罪,安排补缺也是按朝廷定制。臣实在不知所犯何罪!” “那就是严国焘诬陷你了?!” “臣不知严国焘何以如此,望皇上明察!” 我看他倒是挺有能耐的,居然可以把自己讲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我看到他家人横行京城,欺负百姓,我倒真的相信他了。 “张好古,听说你有个胞弟在京城肆意妄为,你知道吗?” “臣幼弟贪玩,臣忙于公事,疏于管教,肆意妄为这四个字恐怕不敢当!” “只是贪玩,你以为朕就这么好糊弄的,你那宝贝弟弟居然在朕面前撒野行凶,还只是贪玩?!没有你的撑腰,他敢如此横行无忌。你的事情,朕会叫人好好查清的,断不会冤枉你。这纵家人行凶之罪是少不了的,你好自为之吧。” 张好古听到自己弟弟张四知居然撞到皇上那去了,一旦自己审查,那些为了减罪之人必会招供他出来。他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被查的那一关,当下就蔫了,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看着他们,我冷笑道:“这就是朕的开朝大臣?!朕登基时就给大臣加了俸禄,也够你们衣食无忧。没想到你们还是贪污受贿。在此事之前,朕曾刷新过吏治,但仍旧有这么多墨吏。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难道朕的话没有听到吗?还是你们收了人家的钱昧着良心,抗旨不遵!” 我话说到这,吏部,刑部,大理寺,顺天府所有人员和贺逢圣忙出班跪了下来请罪。上次吏治没清,他们都有连带的责任。一下子,文华殿大堂跪着黑压压三十余人。 殿里的大臣还是惊惧不已,如果大兴刑狱恐朝中是人人自危。我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回龙椅。 “好了,你们可以说话了,朕这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朕断然不会将他们治罪。” 看来我说话重了,搞得这么多人都有罪。我原想把这些贪官污吏弄掉就算了,没想到牵连到这么多人。开始思虑下怎么处置这些人了。这里面还有些是我新提拔上来的,全部处置,问题也是大大的。 “臣以为,皇上要大治天下,稳定地方最为关键,如此大规模惩处朝臣,恐地方官员不安。况吏治清查,也非一时可以肃清,人心或多有变化,虽各部大人有责,但决非结党抗旨。”我看了过去,是户部尚书程国祥。这家伙还算识大体,懂得帮我解围。 “哦,那程爱卿以为如何呢?” “臣以为只需查明恶,余者从轻落。这既可震服宵小,也可安抚地方。” 我缓缓的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心里有了主意。 “好,就准你所奏,朝中大臣是我大明梁柱,朕不希望还有人犯错。此次朕只是小惩,再有下次,则国法无情。朕念吏部尚书周爱卿年老,朕加你少师衔,准你致休。刑部尚书乔爱卿亦年事已高,朕加你少保衔,准你致休。擢李长庚任吏部尚书,何如宠为吏部右侍郎,张致任刑部尚书,范景文为刑部左侍郎。大理寺与湖广案相关人员革职查办,曹荃任大理寺卿,曹于汴任大理寺少卿。上任后,将历年来案情重新查看。此次收受贿赂的官员与湖广一案教由孙慎行审理。顺天府伊杨延麟罚半年俸禄留用。” “臣等谢恩,臣等遵旨。” “都起来吧,朕看这督察院从大行皇帝起,就言路闭塞,群臣也无人监督。朕欲重整督察院,现各督察院臣工大多年纪都在六十以上,朕不忍你们再为朝事奔波,准你们致休。” “老臣谢恩。”这些能在三朝多事之秋当这么久官的,不是老油条,就是老好人。如今我没有怪罪他们督察不力,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以后给事中,各道监察御史改正五品,六部给事科归于督察院管制,各御史不领军政,专负监督弹劾之责。这督察院不能空着,原先魏忠贤所定非六十岁不能为御史之例已废除,各位臣工以为谁可任左右都御史啊? “臣推选倪元路。” “臣推选房可壮。” “臣推选吴执域。” ………… 这些人在我记忆中,好像都还不错。《明史》中也算是有点名气的。这房可壮为人正直,倪元璐也素有清名。就选他们吧。 “朕决定房可壮任左都御史,倪元璐任右都御史,吴执域任左副都御史,禹好善任右副都御史。其余十八道监察御史及其他督察院官员,由吏部拟定人选,然后到各省巡风。有不法之徒,竟可办了,不管是地方官员也好,还是皇亲国戚,龙子龙孙,只要犯了国法就绝不法外开恩,也绝不手下留情!” “臣等遵旨。” “这新任的督察院,尽好你们的本分,朕为你们撑腰。原先朕未登基之时,魏党逆行,朕也就不追究官员所作所为,但从朕开朝起,胆敢犯国法的,朕决不轻饶。督察院,吏部弹劾朝中大臣就以此例,以往的过失朕就放过了,不再翻旧账。各位大臣是朕的左膀右臂,只要你们安心办好皇差,朕会给你们一世的荣华富贵,那些为非作歹,眼里没有朝廷的人是自作孽,不可活。希望各位大臣以此为戒,不要伤了君臣和气!” “臣等定当尽心竭力。”新任的督察院官员忙出声应到。 “下面地方的官员好,朝廷的政策才得以实施,各部推举官员需得谨慎。以后朝廷大事每月一次廷寄下去,到各省付印后,送到各府县,严令需得贴于城门。这样才可使地方官员不得徇私舞弊,从中作手脚。宣旨给各省都抚,把驿站整顿好了。” 经过一番整治,下面朝臣今天哪还敢出声,都是一个劲的答应不啻。 “好了,都下去办差吧。退朝!” 第三十二章 没事瞎转(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三十二章没事瞎转(新版) 由于刚处置污吏,下面的官员都很卖力办事。很快关于湖广案子的判决就到了我手上。湖广案主犯严国焘,郭如暗判腰斩,家产充公,家人为奴。原吏部左侍郎张好古,原刑部宪部郎中魏照乘,原御史张孙振,原大理寺少卿姚明恭,原翰林院庶吉士陈演,原国子监祭酒李建泰,涉嫌湖广一案,身犯结党营私,受贿,纵家人行凶等数罪。判为斩抄家,家人流放三千里。其余受贿者,革职抄家。张四知有欺男霸女等数项罪行,判为斩。 我看了后,叹息一声,在上面做了朱批。至此,扰了大半年的湖广案子终于解决了。 是日下旨给开国公常炎林,定国公徐子文,让他们查抄严国焘府邸,送往京城。最主要的是让他们任湖广总督和湖广布政使,在湖广开始赋税改革,其体制一如河南。 同日亦下旨给浙江许誉卿,任他为浙江巡抚,开始浙江赋税改革。 现在有了互市来的粮食,也不用怕改革时,出现缺粮引起动荡。历史上,崇祯用人不专,十七年用了五十余内阁大臣。如今我登基一年,也换了好些大臣,还挺符合历史的。忙碌了一年,总算感觉这国家的机构走上正轨。 这一日京城下了场大雪,我也不记得入冬后下了几场雪了,我走出乾清宫门,呼吸着雪后的空气,感觉脑子清醒了很多。我对着旁边的曹化淳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万岁爷,今天已经初八了。” “哦,很快就过年了。忙了这么多时日,朕也出去看看。曹化淳,你就在这宫里给朕挡着,别让人知道了。” “奴才知道了!” 于是我带着方正华,傅山,和两个大内侍卫出了去。这天还不是一般的冷,我穿了个大袄,披着披风方感好一点。可我一出紫禁城门就还不知道去哪?太远的地方也不方便去,回去又太不像样了,刚出去就回来了。想想,还是去看下吴贞疏怎么样了? 太医院的人见皇上来,都在那三跪九叩的迎接。等他们平身后,我问在旁的太医院院使, “那送来的吴贞疏怎样了?你们有没有尽心医治啊?” “回皇上,吴大人已经包扎好,身体已不大碍。只是年纪大了点,恢复较慢,特别是左腿骨折,可能需要半年休养方能长好。” “伤得这么重?” “臣为吴大人仔细诊治过,吴大人之前曾受夹棍之刑。是以…” “好了,朕去看看。大冷天的你们也别候着了,下去忙吧!” “臣遵旨。” 这太医院还算清静,皇家的太医院本是没有给病人住院的地方,但皇上旨下来,就只好把吴贞疏给安排在太医休息的偏房。可能做皇帝久了,原先养成的敲门习惯早就扔了,我一闯将进去,那吴贞疏在床上拿着本书在看,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吓得他一跳。 “啊,是皇上,臣…”说着吴贞疏就要挣扎起来行礼。 “你就好好躺着吧,别行礼了,朕刚好出来走走,想着你的伤势,就过来看看。” “多谢皇上挂记,臣已没有大碍。” “嗯,傅山,你不是也会医术吗?给吴爱卿看看。”我顺着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是。” “皇上,吴大人脉象平和,已没有什么事了,只需要静养便可康复。”傅山诊完脉,回身禀奏。 “那就好!吴爱卿受苦了,朕要向你赔罪才是。” “臣不敢当。皇上能还臣清白,臣已死而无怨。” 这虽是一句套话,但吴贞疏讲来,却让人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忠诚。我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 “朕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朕虽是皇帝也有为难的时候。你在大理寺狱中,于国法朕是不能把你调出来。于私朕也不能这样做。”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皇上早就知道案情了,晓得全过程的也只有小太监方正华。他们一时间都没有想明白我说这话的含义。 “朕当时只要稍微透露点偏向于你的话,吴爱卿可能就给那帮人在狱里弄没了。朕若放你出来,那些藏着的贪官污吏就知道朕的心思,不敢去接触严国焘,朕也就整治不出这些人了。所以只好委屈吴爱卿你,朕也没有想到那帮人还是把吴爱卿来了个屈打成招。” 讲到这,他们都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傅山也想起那天为什么皇上会容忍恶少行凶,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挖朝中的不法之徒。他们不由的佩服起皇上来,皇上毕竟年纪未及弱冠,能够如此老成的圣心独运,当真是圣明的天子啊! “能帮皇上除掉那些贪官污吏,就是要臣这条性命,臣也没有怨言。”吴贞疏讲的有些老泪纵横。 “吴爱卿别说这话,好好养着身体,朕还要用你。你就在京城好生住着,把病养好再说。你家眷朕已旨叫人送进京来。待会,朕让人给你们找处房子,也算是朝廷对你的补贴。” 吴贞疏听着皇上说着暖心的话,心里一感动差点眼泪都来了。 “臣谢皇上恩典。” “对了,令爱月前就来到京城。朕把她安置在朕以前的府邸,待会叫人传她过来,你也好有个人伺候。” 吴贞疏咋听到自己的女儿来到京师,居然给皇上安排到以前的信王府邸,他心下很是惊讶,现在虽满腹疑问,可他也不敢问皇上,只好等女儿来时再问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朕走了。你见到秀儿的时候,…唉,算了。朕也有失信于人的时候。” “臣恭送皇上。” 我心里觉得失信于吴秀儿,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一个女孩子不远千里来京,就是为了父亲的平安。我还答应人家来着。这回阿,真是没面子了。想着想着,居然走出了皇城。旁边跟着的一帮人,居然也没有说话,就是紧紧跟着我,搞得我心里觉得怪闷的。 “傅山,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傅山显然给我问得一愣,回过神来,才答话道: “臣在想,皇上仁德过人,对臣下关心委实令人可敬。” “呃?!傅山啊,在朕身边,你不用奉承朕,那你在外头也比朕知道的多一些,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朕实话是说。” “臣知错了。臣刚才是在想,皇上亲临太医院看望吴大人,有些过于荣耀了,历代惟有治世贤臣才有这殊荣。” “嗯,这个朕知道。朕就是要给世人立个榜样。要让他们知道,只要是清正廉明的臣子,朕就会把朝廷的恩典赏给他们。朕就是要下面的人知道,朕要的是什么样的官员,也给下面那些清廉自守的官员树掌明灯。” “皇上圣虑远见,臣不及。敢问皇上这是起驾去哪?也好让方公公先准备着。” “呵呵,朕也是在宫里闷得慌,才出来透气,但这…” 我刚要往下说的时候,却看到迎面来了个汉子,大街上一个汉子原本也没什么的,只是这大冷天的只是穿着些许厚的长裳,不由得我多看了他两眼。嗯,原来是他,谷刚!他不是回山东老家了吗?怎么身上带着伤? “傅山,那不是那天你结交的汉子吗?” 傅山也看到了,只是皇上在一旁,他不好上去搭话,他又恐谷刚看到他,若谷刚向他打招呼,他不知怎么处理。正乱想一通的时候,听到我问才松了口气。 “谷兄,怎的还在京城?” “原来是傅兄,说来惭愧!”那大汉谷刚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来那日他说要走,只是虚晃一枪,当时他来京参兵,以为必能收用是以没有多带盘缠,所以回家不成,只好在京城作些零工,不想冤家路窄,在城南居然又碰到张四知那恶少,一阵纠缠下,谷刚让他们捉住,给痛殴一顿后,丢进了大理寺监狱。因为皇上下旨重新查案,他才给放了出来。现在刚从牢狱出来,正没地方安身,不想在路上碰到傅山一群人。 那谷刚脸红了下,也没做隐瞒,就把这连日来的遭遇说了遍。我看他这么直爽,心下喜欢,就有了招揽的意思。 “这位谷兄弟也是侠义之人,朕看洪承畴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你就留在朕身边做个侍卫好了。” 因为周围没有别的人,我也没有多做掩饰身份。谷刚听到我说的话,心中还正犯迷糊。 “这位弟兄是……” 傅山见状,忙在他耳前嘀咕几声! “啊,草民谷刚叩见皇上万岁爷!”谷刚一听,两眼瞪得老大,他知道傅山不是个乱来的主儿,谁也不敢在这京师冒充天子,那么傅山自然说的是真的,于是连忙下跪行礼。 “不用多礼了,上次在五塔寺朕就见过你了。本想和傅山一起招你过来的。现在倒好,又聚回在一起。朕看你武功不错,心思也粗中有细,给朕做个文华殿的侍卫如何?” “草民谢皇上天恩。”谷刚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想着那天一定要去还神! “好了,等下你跟这两个侍卫到内城司报到!咱们都回去吧,以后傅山午后到乾清宫侍侯吧,有什么给朕提点下。别在外面候着了。”我看着这灰朦朦的天,地上又湿漉漉的,实在想不到去哪里可以消遣下!收了个侍卫算是有点收获,所以还是打道回宫! “臣遵旨。” 一群人有点傻乎乎的走出来,又走回去了!那些守门的侍卫脑门直冒问号! 第三十三章 要保的内阁(新版) 第二卷举步维艰的内政第三十三章要保的内阁(新版) 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崇祯的生日,刚好就在民间所说的小年那一天。因为我一向提倡节俭,所以十二月十二,礼部来请示万寿节如何安排时,我就下旨简办,不需大臣送礼,就请各内阁六部大臣,封侯拜将的功勋,宗室近亲吃顿饭就好了。下面的官员更加不能借过万寿节搞什么庆祝活动。 吴贞疏已经搬到外面的一座宅子,吴秀儿也从信王府邸搬了过去。因为觉得自己有点失信于她,见到她时,若她问起不知如何应付,干脆就不去见。只是叫傅山带去些银两,并让他看下吴贞疏恢复的怎样! 婉琴皇后已经挺着个大肚子了,虽然史书上说是男的,可那是历史上的崇祯,现在换成是我,谁知道会怎样!每天我都去那摸摸她的肚子,陪她一阵。其它的时候,隔几天我就会睡在田袁两妃那。 这天在乾清宫处理完政务,时间尚早。旁边的傅山,侍讲曹文衡,李邦华,陈文一陪着我聊天。因为大家这几个人年纪都相仿,很快聊天的氛围就调动起来了。我看陈文一有话欲言又止的,就说: “陈文一,你们都是天子近臣,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要婆婆妈妈。就算讲错,朕也不会怪你们。” 陈文一倒是真的有话讲,受皇上一鼓励,便站起来启奏: “回皇上,臣自陪侍在皇上身边,每每看到皇上召见臣子,或布诏令,都一言而定,臣以为如此不好。” “哦,有什么不好?” “臣以为,皇上置六部,组内阁,都是让大臣主理政务。如今每日各方奏折都有数百件,皇上一人委实看不完,臣以为该分些担子给下面的臣工,皇上抓其主要便可。如事事都需皇上作主,那臣下都只是跪着接旨,长此以往,不仅大臣没有主见,即使皇上旨意上有什么纰漏也不敢指出。皇上何须把臣子的担子往圣上身上加呢?皇上只要管好朝中百官,百官管好大明。皇上万金之躯,不可操之过累!” “呵呵,你这陈文一啊,是不是拐着弯说朕太过集权,把内阁都架空了?” “臣不敢!” “朕不是怪你,朕也知道,这地方的事情,朕未必有朝中的大臣明白。但这地方的事情,关系到大明的根本。朕一再强调就是只有地方官员做好,那才叫做真正的做好。如果朕的旨意到了地方都变了模样,那有什么用!这些就要靠本朝廉明的臣子,靠朕的各省巡查御史们来保证了。因此朕处理政务时不得不亲历亲为!你们是朕新提拔进来的,这京城可是个大染缸,到时外放的官员来你们这走门路,攀交情,投你们所好的时候,你们要是抵不住,污了身子,朕是保你们不住的。” “臣等记下了,决不敢徇私。” “朕这几日想着另外搞个明的廷寄,跟原先朝廷的旨意的廷寄分开来,就叫《明刊》,这既是我大明国号,也表示明明白白的意思。朕的这明刊就专门写些各地风俗,赋税,收成,官员情况等等,百姓关心的都可以写。只要不蛊惑百姓的言论都可以写在上面,这明刊跟廷寄一起每个月一次到各省,刊印后再分到县。朕花了这么多银子在驿站,也不能让它停在那!” 曹文衡上前奏道:“皇上此举自是圣明,不仅对官员有监督之功,也有教化民众之意。不过这主笔之人倒是难找。毕竟点评之事,多少有私人的偏向。需要找个刚直的学者。” “呵呵,不用如此,朕看,就你们几个吧。你们四个人一起编撰,写好后,朕看过就行了,这样你们也少份责任。这事交给傅山主笔吧,傅山的才学朕是信得过的。你们三个还有其他事,就兼个副职。” “臣等定尽心竭力,不负皇上重托。” 刚说到一个段落,曹化淳快步走了进来,在殿前行礼后,禀奏道: “启奏皇上,御史吴玉有弹劾奏折上。”自督察院成立后,我给了他们独立的奏折权,凡他们的奏折只要在通政司留个底条,都可以直接呈到乾清宫。 这个时候有弹劾奏折上来?我才刚在几天前斩了一批,罢免一批官员。难道有人敢顶风作案?会是谁呢?我心里满怀疑窦的摊开折子。 吴玉弹劾的居然是辅刘鸿训! 仔细看了下奏折,才现起因是这样的。京师三营在湖广打完战,士兵有了损伤,于是朝廷下旨,补齐兵额数。洪承畴回来后,前两日根据我的意见再下旨休整训练兵马。这旨意是我让刘鸿训去拟的。原本也没什么的,可到了旨的时候却现旨意变了,里面居然多了一句话:“兼辖整顿巡警司”。这巡警司是归顺天府管制的,为防止京师三营都督的兵权过于集中,巡警司是不能给洪承畴或者九门提督孙传庭节制的。这明显的是违制。 我蓦然想起这就是历史上刘鸿顺倒台的原因。都已经崇祯元年了,怎么还有这事情生!据吴玉奏来,这事也有些奇怪的地方。刘鸿训身为辅,这样的基本常识不可能不知道。这兵部根据旨意撰写的诏书,内阁还要看的。没理由,刘鸿训没看到,而且其他内阁大臣也没有看到的。偏这两天前的东西,现在才翻出来,那这两天又诏书留在哪里呢?吴玉又怎么知道的呢? 我想想头真是大!刘鸿训虽有魏党的印记,但对大明是忠心的,对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他应不会搞这小动作,就算要搞,也不是在这个时候。难道有人看到我整治了以前的旧党,以为刘鸿训也失势,想整倒他?----这些都有可能!这到底是因为意外的笔误,还是有人乘机弄的手脚呢? 我把奏折交给李邦华,让他们看看。 “你们认为这事情怎样?” 他们四人看完奏折对望了一眼,都不敢话。因为这件事情若追究起来,内阁大臣全部有罪。这可关系到数位朝廷重臣的仕途,甚至关系数百人的性命。 李邦华是偏向吏治的,憋了半天,回奏道: “臣以为御史吴玉为人正直,断不会凭空弹劾朝廷重臣,这大约是在哪个撰写环节出错。皇上小惩便可,一则警告群臣,二则以显皇上仁德。” “小惩?说下去。” “臣以为皇上前几日才撤过各部大臣,此事可大可小,如今追查下去,不管是哪方出错,都势必大兴牢狱,这样朝廷必是人心惶惶,不利于大明的稳定。就此刹住,大臣安心,犯错的臣子也是感激于心。皇上惩戒几个小臣就可以了。” “朕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恐怕御史们不会罢休!” 陈文一上前说道: “臣以为如此小惩也有弊端,内阁大臣是皇上钦定,皇上也一再强调为官需清正廉明,那内阁就是百官的表率,如果有什么污点,都是给人留下攻击皇上吏治不清,清而不净的话柄。下面的官员都在盯着朝廷,处理不好,那好容易建起来的革新氛围,就给破坏了。” “你的意思是一查到底?” “不,”陈文一吸了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这事只有皇上认了才行,也只有这样,才没有什么后患!既可把事情平息下来,也可封住百官的口。退一万步讲,若这里面有人弄鬼,也可平息后再查。” 让皇上认错,在古代那确实要点胆子,这个陈文一啊! “嗯,看来只有这样了!这事情就别查了,朕看,只不过是某个环节不小心,说不定就是朕说错了!”我想了想!没办法,看来只好牺牲我自己了! 第二天早朝,我刚坐定,果然就有人再拿这件事出来上奏。 在中军督府任职的提督郑其心又接着昨天吴玉的老调重弹。说是事关兵权,不能马虎了事,要我严惩相关人员,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朝堂上炸了锅一般,内阁大臣因为自己有嫌疑,都不好说话。好一会,工部侍郎刘宗周才出来说: “臣以为这必是中书舍人忙中出错,无需大惊小怪。如今圣明天子在上,朝中又有重臣,臣以为,并没人,也没有人敢调兵为乱。” 这边话刚讲完,给事中李觉斯出班说: “此事由兵部拟稿,再送内阁辅臣审定,中书舍人缮写。因此仅处理中书舍人一人,不合情理。内阁和兵部是审阅过的,也应追究责任!” 唉,这些御史们,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好,我刚给他们提了官,就开始这样肆无忌惮了。居然不分轻重,难道要我把这些臣子全换了?!弹劾是他们的本分,我也不好批评他们! “各位臣工都很努力办差,朕很高兴,你们能仗义直言,朕也感到很欣慰。每个人都有不足,也有犯错的时候,这出错的这份旨意,朕看了,是朕让刘辅下去的。昨日朕便想起来,那日朕责怪巡警司治安不力,以至京师有官宦子弟横行,着人整顿巡警司。这是同着让洪承畴训练新兵的旨意一起讲的。这件事是朕讲错了,各位御史,言官参得对。能驳回来,说明大家都尽心为朝廷办事。这事就算了,内阁再改过诏书!” 我说完话,大臣各人表情不一。他们没有想到我会把这件事认下来。不过既然皇上已经认下来了,下面的臣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顿了顿,接着说: “内阁大臣自朕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勤工忠廉,朕今次特赐内阁大学士紫禁城骑马。希望列位臣工以大学士为榜样,为朝廷效力。” 大臣们没想到我没有治他们的罪,反而恩赐他们,内阁大臣连忙磕头谢恩,我在上面却明显的看到刘鸿训身子颤抖了下,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只希望这是一次意外,老这么搞内耗,实在没精力对外了!很快就到明年,皇太极要对大明用兵了,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大家都等着瞧吧! 《第二卷完》 第三十四章 秀儿进宫(新版)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三十四章秀儿进宫(新版) 这已经是我在大明度过的第二个春节了,原先那些规模盛大的仪式多少让我觉得好奇,如今只感觉到它的繁冗!百官的贺辞也是千篇一律,都是些套话,任是把我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圣君!好在自个不是第一次听着些奉承话的初哥,不然还在那真的飘飘然了! 过完年,难得有空休息下,我一直呆在坤宁宫!婉琴皇后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圆鼓鼓的。我有事没事就摸下她的肚子,然后贴个脑袋去听下胎音!不管前世还是后世,甚至包括作者都还没有做过人家的老爸,这种感觉肚里的孩子在不断成长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 “婉琴,这几个月倒是委屈你了,朕有时太忙,也顾不到你!” 皇后双手爱怜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臣妾不委屈,有肚里的孩子陪着臣妾。皇上忙国事,臣妾自当支持!” “恩,婉琴你能这么想,朕很高兴,等朕把国事整顺了,朕就带你到江南走走,去看看那南国的风光!杭州的西湖,苏州的园林,扬州的瘦西湖,南京的秦淮河,都是风景秀丽之地。” 婉琴听了倒是很悠然向往,不过想想,历来皇帝出巡,都没有带皇后去的。那些带着皇后,妃子到处游玩的不是暴君就是昏君。看来自己是没有机会到外面走了! “皇上,自古哪有皇后跟着出巡的!臣妾还要管着六宫!” “怎么没有啊?唐高宗不就带着武则天去泰山了吗?!”(我怎么没想到娥媓,女媖的事例!读书少啊!) 婉琴皇后横了我一眼, “皇上,这话要是给大臣听到了会怎么想?臣妾可担当不起!” 古人还真多忌讳,不过也是,朝臣反对那还是去不成! “那婉琴,我们就微服出去好了,咱们带着几个侍卫,到各处逛逛!朕都微服到宫外好多次了!” 婉琴倒不是真的一定要皇上带着她出去,她看皇上一个劲的在想办法带她出去玩,心里着实感动!这虽然还只是一个承诺,但贵为天子的他,就像一个平常的丈夫在讨妻子的欢心,可见皇上对自己的宠爱。现在自己又怀有身孕,若生个男孩便是将来的太子。 想到这,内心满足的她,觉得有一股幸福的感觉在身心里洋溢着。也就没有再去在乎出游的事情! “皇上,臣妾不去也罢。哪有女子到外面乱跑的,臣妾要是去了,少不得大臣要上疏劝谏!” 我看她这么善解人意,不由得亲了她一下。 “那以后再说吧!女子也不是不能到处跑的,我上回在宫外遇到个知县的女儿,千里迢迢从湖广一个人走到京城来。” “有这样的女孩?”婉琴听着来神了,自从怀孕后,她一直在坤宁宫里,最多也是到御花园去。外面的事情是很难知道的,而且后宫打听朝政也是忌讳,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未知晓。我看她这么有兴趣,当下就把吴秀儿为父进京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居然有这样的女子,臣妾好想见见她!” “见她?!”我一时没有回过意来! “臣妾一个人在这闷得慌,那姑娘一个人来京,必是有很多路上的见闻,臣妾想找她来陪臣妾解闷。” 原来如此… “没问题,吴姑娘还在京城住着,你有空就让她进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方正华知道吴姑娘住在哪,婉琴宣他去传你的懿旨!” 于是吴秀儿就这样给皇后决定了进宫,我自然没有在意,但是这旨意传到吴家就有点走味了!毕竟皇后诏她进宫也没有说太多,吴贞疏心里也是很纳闷,因为向来都只有有品秩的命妇才会召进宫里去!自己的女儿都还没有出嫁,再说皇后怎么会知道秀儿呢?难道是皇上?! 他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知道这方正华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亲信程度不亚于宫内的大总管曹化淳。宫里的事情应该知道得很清楚。他撑着拐杖,起身来,把宣完旨意的余正华一把拉在旁边。 “方公公,皇后娘娘让小女进宫,下官怕小女不识宫内礼仪,冲撞了娘娘!” 方正华为人谨慎,和气,这也是皇上为什么留他在身边伺候的原因,他看到吴贞疏这么问,也很坦白的说: “吴大人,您呢,别担心,皇后娘娘是因为在宫里闷得慌,想找个人说话。皇上每天忙于政务,也怕冷落了娘娘,刚巧就找到您家千金,让她陪着皇后,想听下南边的事。等皇后休息了,再给您把令爱送回来。” 吴贞疏听到这心里松了口气。 “方公公稍坐片刻,小女梳洗下就来。” 于是就这样,吴秀儿给接进了坤宁宫。皇后跟秀儿年纪相仿,女孩儿又特容易亲密在一起,其中闺房闲话不需细说! 皇后她们可以坐在暖屋里,手里抱着个暖壶,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我就没这么好了,坐在空旷的乾清宫大殿,听徐光启,宋应星在报告。我第一次感觉这个大殿起这么大的不好之处,空洞洞的让人觉得冷! “皇上,此次臣与徐大人在遵化城研究三个月的冶铁手艺后,用木炭冶铁效果比原先较为佳,又在”苏钢“的工艺做了些改进!每次出炉缩短到一个月,一次可以出钢两万斤!”宋应星对炼钢的事做了个总结。 果然是这个时代的牛人,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嗯,还不错,应该全国内推广才好。去年在京种的番薯等物,今年就到陕西去试种吧!陕西那边宋卿家就不用去了,叫原先帮你试种的那帮人到陕西杨大人那里报到。杨鹤知道怎么做的!你就留在京城,朕想在京城开设个天工学院,就用你和徐爱卿的书作为主要内容,学习和研究各种工艺技术,也别是对火器和铸炮技术。朕想教由你们来主持,你们可以向天下广招学子,朕也可以让《明刊》上广而告之!” 徐光启则说“皇上,臣等建立学院,研究火器则与火器司相重叠,恐有所冗余!” 这徐光启也说得是,不过这火器司是属兵部,其他的多属工部!彼此也不能照应,这里面涉及两个部门,我想还是把火器司抽出来另组! “你们就在京郊外择地新建,火器司也弄过去,火器司在城内也是多有不便,这几年常有事故,迁到外面也好。这样可以相互借鉴。朕会让孙传庭调队人马在那驻扎!你们所需的银子,拟个条陈上来,到工部去领吧!” 徐光启再次启奏道:“皇上,如今成立学院是盛事,但如今大明对杂学深有研究的恐不多,臣是怕不够夫子授业。能否请些西番夷人来教导?” “哦,这些事情既然朕教给你们办,就你们自己去处理吧,这件事有朕支持,你们不用担心。朕看钦天监的汤若望就很不错。” 他们两人显然没有料到皇上会这么开明,在来的时候私下还商议的很久,本想多请些来中国传教的洋人帮忙研究,引进些西方的新技术,并且想了一大堆的说辞打算用来说服皇上。没想到皇上要建立学院,徐光启就着这个刚开个头,皇上就答应了。喜得他们两个连呼皇上圣明! “好了,你们告退吧,”我突然想到个主意。 “对了,你们在遵化铸炮的话,先给遵化城多安几尊大炮。你们可别马虎,我可是要去看的,要是城墙不够深厚,就让巡抚修,你们告诉王元雅,说这是朕的旨意!”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下去的那两人心里觉得怪纳闷的,为什么皇上要把大炮架在那!不过皇上既然说了,也就只好听从! 我没有理他们怎么想,反正差不多到吃饭的时候了。走在去坤宁宫的路上,我想起了件事,问跟着的曹化淳。 “袁崇焕到了什么地方了?” “回皇上,袁都督大概到山海关了,过得几日便可到京师。” “传朕的旨意,袁崇焕到了即刻宣进宫来!” “奴才遵旨!” 第三十五章 皇上也使奸计(新版)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三十五章皇上也使奸计(新版) 初春的京城,地上的积雪还没有溶化,一大早,北门的兵丁刚推开城门,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行的马蹄声。那蹄声如雷,数十余乘马疾风般朝着北门直来。马上乘客一色都是身穿战甲,披着薄毡大氅。但见每一匹马都喘着粗气,吐着泡沫,看来是狂奔已久。 京城内骑马都是有规矩的,没有腰牌,旨意是不能驰骋,也不能走官道的。管门的百户长看到来骑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想叫人推木栏出来。这可是在京师重地,不管是谁也不能猖狂。那百户长站在城门中间正想喝骂,却只见当先的一骑手持风行旗,吓得他把舌头吞了回去闪在旁边。风行旗是皇上为了使者方便,特意制作的令旗,持风行旗除紫禁城外都可以畅行无阻,守卫不得阻拦!片刻间那数十骑就到了眼前,直接从城门洞冲了进去,马蹄砸得积雪四溅! 望着他们消失在大街的身影,好一会那百户长才清醒过来。旁边的一个兵丁小声问道: “头儿,这是辽东的兵吗?难道满洲那些夷人又来打了?” 那百户长瞪了他一眼,训道: “成天就知道灌黄汤,从北边来自是辽东袁督师的兵,难不成还是南方的兵啊!说你小子不长眼,你见过有几十个人回来禀告军情的吗?打战?,你就想!要真打起来你这小子准一逃兵。” 那个兵丁忙陪笑着,两人就这个话题还在那扯个不停! 这批骑士一直飞骑到五军督府才停了下来,来人便是我从辽东前线召回来的袁崇焕等人。因现在已到春初,辽东的雪势开始渐停。袁崇焕恐满洲有什么动静,接到皇上的旨意后,不敢拖延时间,是以连日快马赶往京城。他们一行人到了后,去了北军督府报了个到,然后袁崇焕就递牌子觐见。 方正华叫醒我的时候,天都还没怎么大亮,好困啊!要不是听到说袁崇焕一大早在宫外求见,我才不起床。做个英明的皇帝很难,做个勤劳的皇帝更加难。宫女们一边给我梳洗,我一边吩咐道: “让袁崇焕到文华殿等吧!” 等我哈欠连天的到文华殿,袁崇焕已在那等候多时,我记得他是读书出生的,怎么一下子就练成军人了,在那像个标枪似的站着。一年未见,袁崇焕脸略有疲惫之色,显得人倒苍老了不少,看来他对辽东的事情很用心。 “袁爱卿,让你久等了,朕还以为你要到午后才到京城。” 袁崇焕看到我,忙俯身跪下行礼,口呼万岁。 “臣恐辽东有事,所以星夜赶来,不知皇上此时召臣回京有何要事!” “袁爱卿,平身,你守辽东已经一年了,不知现在辽东情况如何?” “回皇上,臣在辽东重新修筑大凌河等城,与锦州,宁远结为一线,互为照应!并在宁远城以东开荒地三十万亩,今年可望大有收成!辽东十八万将士,配备齐全,臣在辽东一年,日夜训练,不敢懈怠!” “这就好,朕要嘉奖你们这些辽东的将士们!” “臣代将士们谢皇上!” “朕要你此番回来除了听下你的汇报,还有两件事交给你办,难度都颇大!但要一定完成!这可是朕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计划,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皇上尽管吩咐,只要臣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完成。” “朕之所以想到你,是因为此计划非得一个心思细密,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才能完成!如今朝中能有这才能的,已经不多了,所以只好找你!” “臣不敢当。” 我一字一顿的说:“朕要你去做两件事,一是跟满洲人在野外打一战;二是除去毛文龙。” 等我说完,袁崇焕脑袋却是一片空白!杀毛文龙还好说,怎么会想到要和满洲人在野外作战?那不是以短攻长吗?他疑惑的望了坐在龙椅的皇上一眼,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皇上听了朝中一些佞人的话,好大喜功的想要和满洲人决一死战?不行,他要把这件事拦回去,这可干系到辽东整个局势。 “启禀皇上,杀毛文龙此事极易,只要微臣请天子剑便可杀之。但我朝兵士,自万历年间与满洲人作战就未真正的赢过。惟有依城而守,缓缓图进方是上策。皇上也对臣说,野战我大明非满洲敌手。臣如今练兵未成,惟有再多加些时日,并可进攻!臣以为这野战还是不打为好,稍有闪失,则辽东不保!” 袁崇焕说得严词意切,听得怎么有点像大忠臣在劝谏昏君的感觉!要实行我的计划,我得先说服他才行!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朕也知道你身上的责任重。朕不会拿辽东这么大的事情来儿戏,朕也知道你在辽东训练兵士已有一年,朕这一年给你们充足的粮草,火器。粮饷按时按月的,兵部新作的盔甲也优先给了你们。辽东的守军,朕给的待遇可是在全国第一的,就连京师的三营都没有这么好!是时候给朕看下效果了。朕也不要你去打下沈阳,只要在野外能和满洲人打的不分胜负,能够在野外不用忌惮满洲人的突袭就可以了。” 袁崇焕心里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皇上是要开始讨伐满洲了。现在看来皇上只是来和满洲在野外进行一次野地作战,能全军安全退去大概就可以了。事实上,袁崇焕在天启六年的时候,就曾组织部队东巡宁远东部。其中就针对满洲人在野外突袭做过一番布置。而今皇上重新说这个话题,他心里还是有一定把握的。皇上一年中给他的全力支持,使他练起兵来,得心应手。也是时候给皇上和朝中的大臣看下练兵的效果。 “臣以为不适合与满洲人进行大规模的作战!只能与小股部队交锋,否则会引起辽东烽烟。如满洲举国兵力来攻,我军在野外必然不能取胜,恐怕士兵在溃退下连山海关外的诸城也会失守。臣请带兵东巡!” 袁崇焕的意思是带兵出巡,与满洲人小股的部队作战,接触后即退回城内自守,以抗满洲赶来的大军!这样既可遵从皇上的旨意,也不用在正面与满洲大军在野外作战! “这话有道理,东巡也行,只要打一战便可。朕已有计划,你在此次东巡中替朕把第二件事做好!” 袁崇焕听着有点糊涂,这东巡跟杀掉毛文龙怎么扯上关系了?!皇上是要自己在东巡的时候召毛文龙来杀掉?!这样做自己哪有时间去安抚他的部众啊? “皇上…” 我呵呵笑了下,这么天才的计划,我不说他怎么可能一下想的明白! “朕的意思是你带两万人马到皮岛去,从皮岛往鸭绿江口登岸,只要和满洲前军相遇后,一战之下,无论输赢都从海路后退回皮岛!” 袁崇焕也是聪明人,皇上这样安排,确实从皮岛出,攻打满洲后方比从宁远出兵要好很多。因为在宁远打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一个不小心敌人乘势攻了宁远城都有可能。而从皮岛进攻则没有这个担忧,不管输赢都可以迅的从海路退回。满洲尚没有水师,这比在6上退回要安全的多。 “皇上圣虑远见,臣定能完成皇上的重托。” “袁爱卿,此事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这毛文龙,朕不想你先下手,朕是想他去打这个头阵。他能死在满洲人那也就算了,朕就免了他手下的人,并追封他一下。如果他败退回来你就按军法,照朕原先给你的指示办,他手下的毛姓部将也不要留了!” “借刀杀人!”这四个字一下从袁崇焕的脑海里闪过,原来皇上的意思是这样!皇上让自己带兵去皮岛,毛文龙作前军,毛文龙的兵他是知道的,肯定不是满洲人的对手。前两年,毛文龙一直派兵上岸和满人作战,一向都是给杀得丢盔弃甲,龟缩回皮岛。如果毛文龙全军覆没,那么得益的最终还是皇上,一来可以名正言顺的解决一支不听话的部队,二来每年可以节省下六十万的军饷! 袁崇焕想到这,不禁想到那毛文龙那两万将士这样去送死,心里恻然,想着怎么留下来,于是开口道: “皇上,毛文龙屡犯大罪,何不让臣杀之!他手下两万将士,如此送死岂不是让人可惜,那也是大明的军队。如能在毛文龙死后交给臣,臣不出一年,定然要他跟其他辽东军一样英勇善战!” “袁爱卿,毛文龙手下这些士兵恐不是朝廷可以使得动的!以后把他们安插在你的军马中也是个隐患!平日他们跟着毛文龙作威作福,现在让他们上下战场也是很应该的。朕跟你透露点的就是,二月份皇太极会带兵南巡,你们恐怕就是要和他作战!” 袁崇焕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他在宁远的时候,也派出细作前去满洲打探消息。但却不知道这件事,而远在京城的皇上却知道。怎么能不令他吃惊呢? “皇上,臣斗胆问这消息可是从沈阳打探回来?可靠吗?” 我自然不会跟他说这是我从后来的历史书中看到的,我一副很肯定的语气跟他说: “这自然是细作打探回来的,绝对正确!袁爱卿莫作妇人之仁了,毛文龙的兵,他们能逃回多少就多少!你不用担心他们,还是怎么想下,如何让毛文龙自愿做你的前军,你又怎样在前军败退的时候拦阻皇太极的前锋!” 我提到这,袁崇焕果然陷入深思,这才是最重要的一步。如何顶住乘势而来,士气正旺的满洲军呢?! “好了,袁爱卿莫想了,你回了辽东再计议吧!此事事关机密,你可要小心为之,朕可是希望毛文龙壮烈牺牲,我军凯旋而归。你打得赢努尔哈赤,难道还打不赢他儿子吗?!” 袁崇焕只好苦笑答道:“臣尽全力,不敢辜负皇上的重托。” “朕也知此事难办,所以才召你回来面授机宜!皮岛之行,你要去做主帅,宁远这边你要安排个信得过的人才好,朕看满桂还可以!你再找个人守着大凌河!可别让满洲人偷袭了!” “臣明白,臣必安排妥当!” “等到战事时,才知道手头上没有什么能用之人!朕要开设一个学院专门来培养将帅之才,这样我大明才不会朝中无可用之将!毕竟能从进士中有爱卿这样知兵的太少了!” 袁崇焕也是知道文官带兵的坏处,因为在对满洲的战役中,很多就是因为主帅不懂军事,瞎指挥一气,弄得辽东现在成了这个局势!不过这是祖制,他再受皇上信任,这话他还是不敢讲的,如今皇上自己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此举甚好,臣鼎力支持!” “嗯,朕就等你的捷报来,只要能在兵事在有所作为,朕也好挟你们这一胜之势在兵制在有所改进。你们要为朕分忧!” “臣明白!” “不说这些了,朕来见你,还没有吃早膳,爱卿也没有吧!和朕一起,你也尝尝宫里的厨艺!待会也快要到上朝的时间了!你不用太急着回去,后天走吧,在京师休息一天,身体可是本钱!” “多谢皇上厚爱,臣遵旨!” ……………………………… 此次和袁崇焕的对话被列为大明头号秘密,在起居注在上也只有“上召崇焕于文华殿”几个字!不过当事人袁崇焕在此次召见后却是一直兢兢业业的为朝廷效力,即使立功,行事也颇为低调! 第三十六章 角逐(新版)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三十六章角逐(新版) 早朝议完政事,可以看得出,朝中的大臣对袁崇焕的到来很吃惊,他们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孙承宗不知道,兵部的人也不知道,五军督府的人只是晓得袁崇焕他们一早到了京城,至于什么生事情是一点都不清楚!偏在朝堂上议事的时候,皇上却没有一点透露的意思,就连那袁崇焕也是上朝旁听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言! 不过这对于朝中的大臣也不是太过紧要的事情,毕竟袁崇焕在朝中跟谁都不是那么咬弦,是打是杀都跟自己的关系不大!不过皇上提到的另外一件事情就引起了朝中大臣的强烈关注。皇上要在通州建立一所学院,专门用来培养将领,按照皇上的意思,现在各地的将领都要在学院学习,通过考核过才能出去领兵!而且这所学院可以从各地招收生员,只要最后考核合格,都会派送到军队里担任将官! 建立这样的一所学院,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这是对大明原先的选拔将领的方式进行完全的改变,也是对大明历来重文轻武的绝大的冲击!有识之士看到了它的好处,也看到了它的弊端!作为一个封建王朝,既要守住自己的疆土,又要防着手下的将领作乱。如何平衡是各开国君王思考的问题。以武治国的,虽可以威慑四方,然地方军权过重,最后导致内乱丛生,王朝大多都给握有重兵的将领篡夺。而如以文制武的,没有内乱却往往国势衰退,对外族常是屡战屡败,最后还是会给外族人灭掉。历史上第一种方略的以隋唐元为代表,第二种则是宋明为典型。虽两种策略各有长短,但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只有平定四方之后,再来考虑其他的东西!所以要提升武人的地位也是大势所趋。 在想通了这一点,朝中不少人开始在动这军事学院的脑筋。试想下,如果自己的学生都在全国各地领兵,那么若干年后,手上的实力可就不是现在的五军都督可以比拟的了!那么派谁来做军事学院的院使就显得极为重要,皇上今天也只是提出了这个决议,并还没有详细的方案,那即意味着皇上心目中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想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开始忙活起来。其中以王洽,高第尤为热心! 王洽,字和仲,临邑人。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历知东光、任丘,曾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后在天启年间得罪魏忠贤遭罢免,崇祯年初平反后,一直在京候补。如今各要害部门都已经给原先的同僚占据,其它的清水衙门他又不愿去,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过王洽在京城还算吃得开,因为他原先的时候在地方颇有名望,后又得到原来的吏部尚书**星的赏识,拜入赵老尚书门下。赵老虽已故去,但在朝中的门生故吏还有不少,是以王洽任军事院使的呼声颇高。除此外,王洽还想着要寻求有人在皇上面前举荐自己,原本六部中他最相熟的是户部尚书程国祥,但他是不管兵事,岂能求他去开这个口。王洽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文华殿大学士韩鑛,在内阁中,惟有韩大人是比较与他相近。 大学士韩鑛果然是任过辅的人,他一听到王洽来拜访,就知道他是为了军事院使的事情而来。但韩鑛已经打算在这件事情上不表任何的意见。一则他已觉得自己年老,二来皇上的手段他在这一年已经见识过了。他不想再去搞什么小动作。王洽的到来,他也不好拒绝,毕竟当年他和**星交好,王洽也算他的世侄辈。 韩鑛在厅堂会见了王洽,王洽有事相求而来,难免又客套一番。当下喝了一巡茶,王洽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陪笑两声后说道: “韩阁老忙于政事,下官早想来府上拜访。” 韩鑛感叹的说:“皇上锐意改革,做臣子的自然要为君分忧,忙是忙了点。老夫到底是年老了,精神不济啊!” “阁老,下官愿为大人分忧!” 韩鑛“嗯”了一声,“你的历年考评老夫也是知道的,你还年轻,一步一步的来。赵少保看得入眼的,老夫也自然信得过。” 王洽听了这话,接着说: “阁老与恩师是世交,论辈来说,下官还是阁老的世侄。阁老的话,小侄谨记于心。” 韩鑛看了王洽一眼,许久才低沉的说: “你也不用多礼,老夫也实话对你说,有些事情老夫不便插手,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推荐之人,既要有识人之明,又要能安皇上之心方好。否则老夫怎敢误了你!” 王洽听到这,已然知道韩鑛不会为院使这件事举荐。不由心下黯然,说了阵闲话,就找个借口告辞出来。 在王洽怏怏而回的时候,也有人为了这件事在拜访另外一位在这件事情上更加说得上话的内阁大臣孙承宗。孙承宗看着拜帖,没有想到高第会直接的找上府来,当然他也没有把人拒绝在门外。 高第一进门就拱了拱手,笑嘻嘻的说:“孙大人,,自辽东一别,好久不见!” 孙承宗回了个礼,“高兄别来无恙,来,堂上坐。来人,上茶!” 高第在家养得血气十足,红光满面的。他也没有客气,在下坐了。孙承宗笑道: “高兄闲赋在家,今日怎得空上小弟这来。” 这高第虽非大将之才,但也曾经在辽东领兵,与孙承宗份属同僚。当年同在辽东,都是在战区的人自然有一份情谊。后高第因为贻误军机,遭弹劾罢官,一直在京养休。是以孙承宗没有跟高第见外。 “不瞒孙兄,我自罢官后,原本也熄了起复的念头。直到日前,皇上要建个军事学院,愚兄才起了重新为君分忧的心思。” “高兄的意思是?” “孙兄,我想你在皇上面前推荐愚兄。愚兄虽非大才,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到外面办过实差。论经验,论资格,在京中候补的人中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是以才厚颜相求。” 孙承宗显然没有想到高第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高第的底细他是知道的,如今皇上力求新治,这高第能把这院使做得让皇上满意吗?显然他自己内心也否定了!孙承宗很诚恳的说: “高兄,当今天子在位,虽年纪稍轻,但许多政事往往是圣心独断。高兄也是聪明人,在京也知道皇上乃是圣明之君,这军事院使的职位虽不高,但责任之重,我不说你也清楚。此事恐皇上未必会向内阁问策!” 高第咳嗽了一声,想了想之后,叹了口气,起身对孙承宗说道: “此事是愚兄孟浪了,愚兄只想到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如皇上已有人选,愚兄自不会在多有什么想法!如皇上有廷推之意,还望孙兄禀明皇上,愚兄尚有老骥伏枥之心。” 孙承宗也起身道:“好说,好说。小弟自当尽力。” “既然如此,那愚兄不敢打搅,告辞了!” 高第觉得自己在这里得到的希望不大,留着没了意思,当下就告辞出来,孙承宗挽留了一回,才放他走。孙承宗送到门口,看着远去的轿子,他心里也是一阵苦笑。 六部中,有人来拜访的还不止韩鑛,孙承宗两家,几乎能说得上话的大臣那,都有人去过。这不英国公张惟贤才送走一个来访的客人。他刚在厅上坐定,他的长子张亮从偏房出来。 “爹,我看这帮人都真是不自量力。就以为那个院使真能随随便便当的?” 张惟贤喝了口茶,道“嗯,还不是权欲作怪,让他们失了本性,听说连在牢里的杨镐也派人在活动!” 张亮接着说:“不止他,京里闲置的功勋都动了心思。爹,您说咱们要不要也去露个脸,怎么说我们张家也是武荫之后!” 张惟贤没有抬头,冷哼道:“糊涂,你没有看到先前张好古他们的下场吗?我们去露这个脸,人家会怎么想?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点好。我们张家能有今天要懂得维持住。” 张亮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头听老爹的训斥。 张惟贤看他没有出声,面上也缓和了下来,“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要自己懂得琢磨,这个家以后还得由你来继承。” 张亮见张惟贤没有生气了,接着应道:“是,爹!孩儿明白!那这院使的事情?” 张惟贤眯着眼睛道:“恐怕不是京城中的人可以当任得了的。孙承宗本是不二人选,可是他已经担子够大了。其他朝中的大臣有多少在外领过兵,打过战的?这军事学院岂是贡院的学政?以皇上的性格和作风,这人不是在西南就是在西北了!我们去掺合什么呢?” 张亮听了父亲说这些,心下也是没有想得清楚。只好虚应:“哦。” 张惟贤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我们张家的这些亲戚子弟成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惹事生非,整天的胡闹!我看啊,把他们送到军事学院去调教下,树下新的门风才行!否则养在家里能成什么?还不是些纨绔子弟!” 张亮听到这哪敢争辩:“爹教训的是,孩儿会管教好他们的了!” 张惟贤也没有责怪他,只是淡淡的说:“你先下去忙吧!” 张亮走后,张惟贤闭着眼睛沉思,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朝中的臣子有一番活动,我是知道的,但这也没什么好忌讳。军事院使的任命,过几天我会下达。不过现在我开始考虑做件不是很紧要,却是很有挑战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学生,老师(新版)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三十七章学生,老师(新版) 自从来这做了皇帝,我也只是看得懂繁体字而已,要我拿着毛笔写是不成的。因为本人在小学,初中,高中时都曾经练过一年,都以失败告终。那就有人问了,你做了一年皇帝怎么批奏章的?很简单,因为到了我的手上的奏章都有六部和内阁的批复,我就在合适的方案上用朱批划勾就好了。有其他的大事,或者奏章不妥的,我都是用口谕直接下旨,然后由秉笔太监来写。正式的诏书更是翰林院人写的,我则是盖个章就行了。虽然有些不便,但是没办法。谁叫我不会写毛笔字! 今天我决定做的事情就是练几个字,为什么?因为我要建的学院已经在通州开工了,等落成的时候,要是那牌匾是我题的,也是桩妙事!各位,决不是本人糊涂了,去作些不关轻重的事情!主要是受某些人的影响,你看那历史上的乾隆,写字也就马马虎虎,题了多少的字,毁了多少名画。后世的官员,哪个小官不是在哪座阁,哪栋楼题字挂名的?!这学院是朕创建的,自然要我来题这名。不过我想其他人也不敢去题这个名! 实际上我就是怕其他人不敢,而是他们逼着我来写的话那就麻烦了!不写反而要下严旨逼某个大臣来题名,那就太没面子了!干脆,闲来无事,就练几个字好了! “方正华,把这些桌子搬到外面回廊上去,这书房这么暗怎么写啊?”初春的天气就是这样,天灰蒙蒙的!点蜡烛就还是免了,白天点着,怪怪的!在外面也好,呼吸下新鲜空气!方正华听到我的话,连忙和几个太监宫女把笔墨一收,抬了张书桌放到回廊上面的一个亭子里,然后方正华开始磨墨。 写个什么字呢?自然从最简单开始!从一练起!就写“一”字!我用着也不知哪进贡的狼毫小笔,点了点砚台上的墨,开始了我练字的大业! 在我浪费了第n张宣纸后,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冲动?!因为这些纸上的蚯蚓,实在让我没面子。旁边的这些太监宫女都是面色古怪的站在一旁,真是郁闷,我已经是找了最简单的字来写了!难得我牺牲午休的时间来练字,罢了,不是这个料! 不想这个了,这个牌匾不题就是。这个军事学院我得把它建成以后直接为大明军队输送将领的圣地,这种仿造后世的方法,应该可行。为难的一点就是如何让这些人不谋私利,而是为大明效忠。难道我也要借鉴后世的政治教育?!还是搞下个人崇拜?!我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大了!我晃了晃脑袋,走到栏杆旁,不准备想这些,还是留给手下的人去做吧! 想到自己的大臣们,觉得自己的驭臣之术好像有些问题。大凡皇帝太过贤明或者暴戾,手下的大臣就不太好过。他们往往会掩饰自己的才能,小心翼翼地保全自己。这个不是我所要想的,我得思考下怎样才可以避免。 正当我在神游的时候,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民女吴秀儿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得有点入神,视力不是很清楚,听到声音,我转过身来,眯着眼睛才现原来是吴秀儿!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怎么脸上有丝忧色?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哦,是你啊,平身!你怎么在这?” 吴秀儿看到皇上眯着眼睛打量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起身回答道: “午后秀儿进宫陪侍皇后娘娘,一会前,娘娘有些乏,休息去了。我这是出宫去,不想在这撞见皇上。” “哦,你爹的伤好了没有?一家在京城没有什么难处吧?这里物价贵,你爹又是个清官,可不要委屈了!” “多谢皇上关心,家父的脚好了很多,可以下地了。傅大哥来看过几回,不仅带了药,还送了很多东西过来。” “那就好!你们缺什么就跟他说,朕叫人送过去便是。你爹是个清官,朕不会亏待于他!” 吴秀儿叹了口气, “谢皇上,家父只是闷得慌,京中的人大多不认识,也没有事情做,连个走动的地方都没有!” “既然有空可以四处走走,京城外的香山不错。等你爹的伤一好,朕就会派他去管理一方,怕是到时候他又会抱怨太忙了!回去叫你爹养好身子骨,不用多久朕就有差事给他! 吴秀儿听到皇上这么说,心里一暖, “秀儿代家父多谢皇上。” 完盈盈行了一拜,可能我的一番话多少使吴秀儿解除了心里的隐忧,她心思开朗起来,她起身看到亭里的书桌,不禁的望过去,我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来,谁叫我写得太多,又乱扔一气。 吴秀儿拿着一张看了下,脸上颇有惊奇之色,我的感觉就像小学生看着老师给自己改作业的味道!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丢这个丑,偏对方又是个女孩儿。搞得我不禁脸上一红,讪讪的说: “朕,写字太差,总也练不好!” 吴秀儿心里也是极为惊讶,皇上的字就仿如刚学写字的孩童写的一般。她有些疑惑的望了皇上一眼,看到皇上的表情,她相信这是皇上的水平。当然她也不会直接的这么说出来,不过眼下如何化解? “家父在民女年幼时曾说,练字需得力意俱到,不过刚学时,家父却未要求何为意,只是要握笔举重若轻,能紧能松!或折或勾,亦或收尾,都可随心。” 怎么练字搞得像是在练武一样?!吴秀儿看着我倾听的样子,知道自己摆脱了尴尬的局面。她继续说道: “初学时正是因为心中无意,不知如何行文布字,是以才有字帖!先学其字后学其意!皇上心中有其意却未有其行,下笔之时,笔锋直前而不收尾,停而不顿。皇上何不…” 她说到这停了下来,我接着她的话说: “是不是要朕从头学起呢?朕对练字一向没有什么耐性,不过你说得对,之前朕也是学不得其法。你看朕用谁的字作字帖呢?” 吴秀儿见皇上这么说,心里没有原先的顾忌, “皇上如要重新练起,就以柳体开始,柳公权书法遒劲圆润,楷法精严,学书写者都已此为开始。先练其形,等下笔纯熟,心中有意便可卓然成一体!单摹其形,也只是依人家的影子再写……” 怎么古代的人随随便都有这么高的文化休养,任何一个来后世,岂不是都专家级人物?! “秀儿,你很有作夫子的天分,不用再讲了,你不如给朕写下这几个字,朕就临摹你的好了!” 吴秀儿脸上一红,道:“是,皇上!秀儿献丑了!” 完,吴秀儿拿起我扔在一旁的狼毫小笔,点了点墨汁,一手握笔,一手拉着袖子,很快就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我一看,果然不是盖的,比我写的鸡爪字简直天渊之别! “你再写个“心字!” 很快纸面上就出现了个秀丽的“心”字,我虽写得不好,但是字体的好坏还是分辨得出来!没看出来,这个吴秀儿居然写得一手好字,这个时代,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好,不错,秀儿,朕还真没现你原是个才女,长得这么漂亮,还写得这么一手好字!了不起!” 秀儿给我一赞,脸色更加红了:“秀儿不敢当,只是初初学了点皮毛!” “呵呵,别这么说,你这样讲,岂不是说朕连毛都没有学到!” “秀儿不敢!” 我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对她说: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不成了朕的夫子了!你这几个字朕很喜欢,就照着练了。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先下去吧,过几日再来看下朕练得怎样?不过这事可别对他人讲,不然朕可是没有面子了!” “秀儿知道,秀儿告退!” 给吴秀儿这么一搅和,我又来了兴趣,于是多练了一下!照着练,比原先的要好一些!练了半个钟的样子,我问方正华, “内阁大臣今天有递牌子进来求见吗?” “回皇上,刚才曹公公告知奴婢,今天没有大臣求见!” “这样,你去告诉曹化淳,让他宣内阁大臣进宫,到乾清宫候着。” “奴婢遵旨!” 我扔了手中的笔,呵呵,刚才做了下学生,待会我可是要做老师! “摆驾坤宁宫,朕的晚膳就在皇后那边!” 下边的执事太监连忙应着,我径直去了皇后那,留下的宫人们,忙着收拾给我搞得乌七八糟的书桌,他们怎么也没有搞不明白:皇上练字也就是练两个字?当然这些话,他们不敢说出口! 第三十八章 朕是校长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三十八章朕是校长 等我吃完饭去见他们的时候,天已经黯淡了下来,殿内已经点起了蜡烛,我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打量着站在下面六位我选的重臣,看来他们是没有吃饭就在这里等我了!我清了清喉咙。 “各位卿家,朕召你们来是为了通州建立军事学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这军事院使的位置非同一般,不是忠贞的将才,朕是断不能交付给他的。不知道各位卿家心目中有什么人选?” 六位大臣都对望了下,可能没想到我会向他们问人选,都一时沉默了下,这回倒是贺逢圣先出来讲: “启禀皇上,臣虽非知兵,但也深知这院使责任之重,这教书之人低劣,就怎么也教不出高明的徒弟。如在京筹办的天工学院,只有徐宋两位大人这样的大才,才能使各地学子踊跃参加。这军事学院也是一般,臣以为只有从九边调回经验丰富的老将,才能真正让学子们学到用兵之道。” 贺逢圣刚说完,孙慎行就站出来说:“贺大人此议虽对,但臣以为不妥,如今边疆战事紧迫,岂能抽调善战之人回来?!臣以为另外在朝中之人选择。” 我点了点头,暗思看来这贺逢圣究竟还是年轻了点,不过这也好,多磨练下才会记着!我看了下不语的刘鸿训,点名道: “刘爱卿身为辅,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刘鸿训听到我点他的名,自是连忙答话: “回皇上,臣听了两位大人的建议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从九边调人回来只怕不行,就算要调,也得有顶替之人。如在京中选举,也是不易,原浙江佥都御史王洽,原辽东经略高第呼声较高,但两人都有不足之处。王洽稍缺领兵作战的经验,而高第则是获罪之将,恐难服众。若非开国公,定国公在湖广,臣以为开国公,定国公他们是最好人选。” 听到这些话,韩鑛与孙承宗心里都有些异样,他们想不明白刘鸿训怎么会提王洽,高第他们出来说话。刘鸿训接着说: “臣以为,朝中的大臣中,也有人可以担任此职。不过他们大多都已身居要职,除此之外,臣以为还有些将才供皇上选择!” “哦,是那些人?” “皇上,先前魏党作乱,不少忠义之士挂冠而去,他们中不少是在边疆平贼的有功之臣。再者本朝自万历年间,边土一向有匪患,不少守土之臣都身先士卒,也练出不少颇有武略的边臣。另还有些因为丁忧而卸职的武臣!” “好,刘爱卿果然办事达练,与朕所想相差不远。不知爱卿想到何人可荐?” “臣以为傅宗龙可任院使一职,昔年傅宗龙平定贵州奢安之乱,以数万军士与二十万贼作战而胜,可见其将军之才!” 我听了刘鸿训的推荐,心里还是高兴的,虽然我心里想到的是在甘肃剿贼立功的梅之焕,但他能多推一个能者出来,我也多一个选择。 韩鑛听了他的推荐,出声道:“皇上,那傅宗龙正在丁忧中,皇上要用,需得夺情才行!” “丁忧?朕看就夺情吧!这学院朕希望早点建起来,另外你们觉得梅之焕这个人怎样?” 孙承宗答道:“这梅之焕在甘肃剿贼甚是出力,也颇有战功!” 刘鸿训管吏部的也出声道:“此人为身甚正,也是当任军事院使的人选。” 我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没有出现什么纷争。 “那各位爱卿以为谁较为合适?” 刘鸿训自是辅,有些东西是不能回避的:“臣以为两者都可取,这军事副院使还差人担任,只要皇上从其中选择较为合适的便可!两者皆是贤才,臣以为如在品德和才能不能有所区分,可以选年长者任正职。” “朕就以傅宗龙为副院使,”我顿了下, “梅之焕也为副院使。” 六个大臣面面相觑,心中不由疑问:谁当正院使? “呵呵,这正院使就不设了,军事学院以后直接归朕管理,若朕不理时,归中军督府管制。军事副院使定品秩为正三品。平常的日常公务就教由他们处理,其他人员就他们自己去选取吧。” “谨遵皇上旨意。” 内阁大臣他们听到皇上要兼任这院使,也不好出声反对。军事学院按皇上的设定,这院使的职位确实是权柄过重,而且由臣子担任,祸害甚大。当任之臣又是深有谋略,一旦失去控制,就有隐患。皇上主持,下边分权也好,平衡才能维护稳定。至于礼仪上,正德年间还有个大将军朱寿,也不差个军事院使的崇祯。所以大臣没有再议。我看他们都不反对,接着说: “各位卿家,接着考虑下这军事学院的其他问题!工部已经派人去勘探了,这学院的架构还要各位大臣尽些心力。” 贺逢圣出列道:“皇上,工部已有人回报,在通州北面有原太祖开朝时,开国公常将军留下的常营驻地,原有驻兵七千,后在天启四年,废去。驻地一直荒着,只需修缮下,便可使用。” “嗯,这是个好消息,朕还以为要到下半年才能建成,能尽快开学最好。至于架构方面,军队各种人才都要培养,不仅是要运筹帷幄的帅才,也要有冲锋陷阵的勇士。” “臣以为可以设定将才部,武将部,参军部。武将部,需得有武为要条件,再学谋略。参军部则重谋略,先学谋划之道。依学员的条件和意向划分,两位副院使分而管制。每年在选其优胜者到将才部学习。” 孙承宗较为熟悉兵事,说得果然不错。 一直没有言的钱龙锡也道:“这参军部应设立后勤科目,军中也需专门人才负责军资补给。” 刘鸿训接着说:“臣以为这军资粮饷应该与军队中分开,粮饷划归户部到军中分,才可避免下边将领吃兵丁空额,克扣军士粮饷。” 孙承宗说道:“臣以为,军资粮饷与军队分开,可以避免有人贪污粮饷,但弊端也是明显的,一则需得每半年派兵丁护卫到各处放饷银,这里耗费颇多,二则将军在外作战,军中无钱,也颇受制约。” 钱龙锡也道:“孙大人所言极是,这样户部人员再扩充也不够用,这只是驻军,地方上的卫所还没计算在内,就护送军饷的护卫也是要庞大的人员。” 果然是左右为难,我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要是现在就好了,用互联网转帐,可我在这个时代!! “可有什么方略解决?” 过了半响,韩鑛出来说:“按原先军制,就有审查军资粮饷的巡查使,臣以为只要这审查之人立身正,想贪污之人便没有可乘之机。” “嗯,这也是。着吏部重新刷选到各地审查人选,没半年抽签轮换。军中负责放粮饷的主簿就划归户部,军中将领,主簿,巡查使互为监督,一旦现贪污,则其时的巡查使,主簿,将军都有连带责任。各位大臣以为如何?” 孙承宗补充说道:“臣以为将领忙于战事,这监督责任教于副将更为妥当。” “也好。”我说着呵呵大笑起来,“你们看,原本是论军事学院的议题,结果跑到军制上来了。不过这也好,朕也想在军制上作改革。原本朕想着全国三十取一丁的办法取代招募兵丁的做法,但现在还没有随着赋税改革推广到全国。所以这些事情我们先议着,这事以孙承宗大人为,你们商量下细节。先针对各地驻军,至于地方卫所就暂时不管。朕想着军中的兵丁以十二年为兵期,任了十二年的兵士就可退役,有缺额就在各地按顺序征兵。士兵也分为十二等,如每年无犯军规者,都可向上升一级,自然各级饷银也不同,最低为现在的每月一钱,每级加五分。” 下面的大臣听了后,都开始沉思起来,我看了下天色对总结性的对他们说: “此事你们下去再议,关于兵制,粮饷都考虑全面。拟好条陈再给朕看看,刚才朕也是大略的说说,你们现有什么不妥也可以直接写在上面。对于现在各地方的卫所,都是军户出身,能维持就暂时不动。不过在京附近的各卫需得有所整饬,自土木之变,京卫一直未有所改变,象通州卫都给取消了,洪承畴练兵京师三营来,这剩余的京郊十二卫所不属三营,直属五军督府,兵士多有懈怠。朕看就把京郊各卫划归地方,京城已经有京师三营,九门提督府,巡警司,皇城司,内城司,十来万的戍京部队,完全够防卫京师安全。朕看北面长城多有漏洞,把兵士补充到北面也好,另由内阁批文给督府,责成他们练兵。好了,不说了,你们也肚子饿了吧。朕让御膳房做了些家常菜,你们在偏殿吃了再回去。” 下面刘鸿训他们也是饿了,毕竟是空着肚子上来议事的,而且又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听到皇上设宴款待他们,心中甚是感恩。他们跪谢后,这次议事就算结束。我也没有多做停留,几乎每天我都养成个习惯,晚上处理完政事就去陪下皇后,然后再回乾清宫睡觉,临睡时听下王承恩的报告,当作听故事也好! “皇上,辽东方面,袁都督应该已经整兵起程到皮岛去了!他带了三万人马前去,袁都督的奏折很快就会呈上来给皇上御览。”王承恩知道皇上对辽东的事情特别关注,是以先报告。 第三十九章 东巡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三十九章东巡 我接到王承恩的报告说袁崇焕出了三万兵,心里还是对他能完成我的任务抱有很大的期望。看他带三万人马去就知道他很谨慎,也把我这皇上的意见优先考虑。我原先考虑宁远一线兵力不够,要袁崇焕带两万的兵力去打回游击战。结果他带三万,这也好,只要能赢就行。 “承恩,你办的不错,这么快就有消息回来。你是怎么快过袁崇焕的六百里加急的?” “回皇上,臣在每个要略城镇都设有一个分点,人数在一两人之间,在省内设站点,彼此全用信鸽传递消息,分点的消息全归到站点,各站点的消息彼此往京城来,是以比马快!”王承恩见皇上问到,连忙把自己设立捕风营的方法详细托出。 “看不出你还有一手,是不是在锦衣卫那时留下的方法?” 王承恩瞄了皇上一眼,现皇上没有生气的迹象,才大胆的说:“奴婢正是借鉴原厂卫的方法,自己做了些改进。” 我没有接着继续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那有没有满洲方面的消息?” “据满洲方面的人回报,科尔沁、敖汉、奈曼、喀尔喀、喀喇沁,这几个蒙古部落已经完全归顺满洲人了,就连土谢图汗奥巴也来寻求皇太极的谅解。看来这些蒙古人已经和那些女真人一伙了,惟有北方的察哈尔部林丹汗不服女真人。” “知道了,你下去吧!有什么消息再来回报!以后隔三差五的,你就到乾清宫来给朕讲讲各地的情形。” “奴婢遵旨。” 王承恩下去后,我有点睡不着了,只希望袁崇焕那三万人马可别是在满洲的骑兵攻击下一击即溃,毕竟这是我登基来第一次主动寻求满洲人作战。要是输了,搞不好大明将士对满洲人的害怕就象国足对韩国的恐惧一样。到时就算再有好的武器,心怯了就无以为战。希望袁崇焕明白这次战役的意义,今夜难眠啊! 我不知道的是,在前往皮岛船上的袁崇焕一样没有睡。他站在船头,望着这百艘东行的战舰,面上有丝忧色。原本皇上面授机宜的时候,大约说是两万人马去和女真人野战,但仔细一想,两万兵力东巡却是抓襟见肘,毕竟还有个跋扈的毛文龙,如果没有多些兵力,恐难以管制得住他。袁崇焕这次抽选的三万人,可是在宁远锦州一线兵力中最骁勇的部队。若非要渡海作战,可能训练的五千关宁铁骑也会**来。对于如何顶住女真先锋队伍,他回到宁远后,跟手下的将领苦思许久,方想到策略。他现在头痛的是,如何让毛文龙去做这个先锋。以军令相逼?还是用以利诱?好象都差了点,毛文龙跟女真人打过战的,在皮岛呆了八年,他怎么会吃这个亏?难啊~ “督师大人,怎还不安歇?” 舱门转出个武将,看到袁总督还没睡觉,就上前搭话。 “哦,是大寿啊。快到皮岛了,有些睡不着。” 这祖大寿是袁崇焕手下的第一勇将,同时也是除袁崇焕外,在这一军最有威望的将领。他和袁崇焕共同作战这么多年,两人关系自然非同寻常。 “大人,恕属下多嘴,属下觉得大人从京城回来就心事重重,此次我军东巡三万人马皆精锐之师,若只与女真人的先锋骑兵交战,自是可以击退。为何大人还愁眉不展?” 袁崇焕看了眼自己最亲密的下属,知道有些事情也不能对他进行过多隐瞒,毕竟事情总要下面的人去做。于是他整理了下思绪对祖大寿说道: “此次皇上命我东巡,实有另外任务,那就是解决皮岛的问题。毛文龙不听调遣,跋扈妄为,皮岛这个重镇是不能再交给他。皇上的意思是,把他弄到满洲后方的岸上去。” 这祖大寿虽是武将,但也不是头脑简单之人,自然明白这其中包含的意思。他思虑了片刻,对袁崇焕说: “大人,何不此番上岸作战,也让毛文龙出些力气。让他打头阵,他是不会干,但是随中军出还是可以的。” 袁崇焕疑惑的说:“这样还是不成啊!” 祖大寿接着说:“我军在满洲主力未集结前,自是以偷袭为主,加以火炮,相信应该占据一座城池没有问题,让毛文龙守城,相信他不会拒绝。我军则继续前攻,不过这前进方向则以横推,而不是纵深前进。这样毛文龙迟早也会面临满洲人的进攻。他若失守,就以失土治罪。” 袁崇焕点了点头, “原来在宁远商定攻打海州张屯寨,就是考虑那里靠近沈阳卫,打完后,本督带兵再东征。只是如此一来,我军深入敌后,容易陷入困境。毕竟在机动方面,我军如何也不够满洲人迅。是以我军应先攻镇江(今辽宁丹东城东北),否则没了归路更是危险。然后再攻海州张屯寨,这毛文龙虽要杀,但先得保证我军三万将士的性命,惟有赢才是第一要务。毛文龙的事情一步一步的来,不行的话,本督师请天子剑斩了他。” 祖大寿知道这事也是左右为难,他虽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杀毛文龙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搞到这么复杂,但皇上有旨意,他也不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而知晓袁崇焕来东巡的毛文龙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他决没有想到袁崇焕是来要他的小命。还叫着手下人准备给袁督师接风洗尘,不过第二天一早,当他在岸口看到百多艘战舰西来,内心极为吃惊,他没有想到袁崇焕会带这么多人马,看样子可有三万人。难道有什么举动?! 很快,袁崇焕的座舰靠了岸,毛文龙没来得及多想,连忙迎上去。袁崇焕从舢板走下来,看到当中一个五十余岁的将领笑嘻嘻的迎着。他知道这应该就是毛文龙,想到自己的任务,他不禁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人还长得敦实,只是留着三撇胡须让人觉得有些匪气。而毛文龙也是第一次见到总管辽东军马的督师,也是打量了下对方。 “呵呵,袁督师,真是少年可为,如此年轻就深受皇上信任。” “不敢当,本督师受皇上重托,只好勉力而行。辽东战事还需毛都督多尽些心力。” 毛文龙在天启年间,曾带九十八人偷袭镇江,说服守将投降,是为“镇江大捷”。朝廷封其为左佥都督,赐尚方宝剑镇守东江镇。但在明朝军制中,都督与督师在明初算是同级,但至从于谦在京师保卫战中,以督师节制各路勤王人马后,督师就比都督高了一级,是以毛文龙以下属身份见袁崇焕。” “好说,好说,我皮岛将士自当效力,督师远来,在下已设宴为督师洗尘。这边请。” 袁崇焕也不客气,让何可纲率兵择地扎营,带着祖大寿他们随毛文龙赴席,设宴的地点在毛文龙府中。毛文龙居皮岛已有数年,虽皮岛是荒脊之地,但岛内有逃亡出来的辽民十余万,最近两年又私下与满洲人做海贸。是以这都督府建的金壁辉煌,府中还有不少婢女在酒席旁伺候,袁崇焕没有想到毛文龙奢侈到这个程度,他看了下自己手下的将领都有不忿之色,而毛文龙下面的人却一脸平静。不过袁崇焕想到毛文龙不久即死,也没有作出来。 酒过三巡后,毛文龙试探的问道: “袁督师此番前来,带数万人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袁崇焕微微一笑,“本督师在数日前蒙皇上相召,就辽东之事下了旨意。辽东在一年间未有战事,皇上恐女真人在休养生息,储蓄国力。便让本督师带些兵马前去袭扰后方。” “皇上正是圣明天子,这也是在下数年来所要致力的方略。在下对偷袭满洲人后方还是很有经验,我手下的人都随我深入过女真人的后方。整个辽东,不是我吹嘘,地形没有多少人有我们熟悉。”毛文龙听到袁崇焕不是来找自己的麻烦,心里轻松起来,开始自我吹嘘了下。 “皇上就是知道毛将军对女真人作战经验丰富,所以命我从皮岛出兵,让毛将军在旁协助。” 这话倒说的毛文龙一愣,“在旁协助”可就意味着他也要出兵,开始的话说过头了,可是又不能收回。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回出去偷袭,有袁崇焕的三万人马,自己也有两万六千多,打几战的赢面还是很大,说不定再报几个捷报,自己就有升迁的机会?就算出现失利,自己还不会跑吗?责任自是袁督师负担,他可是主帅。想到这,他心情又好转起来。 “本将自当带本部兵马前去,只是在下不比以前,年纪大了,原想做前军,恐误了督师的大事,愿随中军前行。” 袁崇焕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好放弃别的想法,准备做好野战,这毛文龙留到回来再处置。 “嗯,你不用争了,这前锋已经有人任了。你部军马负责左翼,这皮岛的火炮本督师想借予前军用,毛将军可舍得?” 不要毛文龙做前军,其他的都好说,他故作豪爽的言道: “这是朝廷大事,本将岂是公私不分。这火炮,督师拿去便是。” “嗯,我军打算从义州以西登6,不进义州城,直扑镇江。毛将军以为如何?” 毛文龙虽是在历来作战都是大败,但每次在敌军腹地能逃回,还是有一定的本领。他想了下,正容说道: “这义州属朝鲜,但有满洲兵一千、蒙古兵二千驻守,若打下义州,我军可以在那补给,如今辽河结冰,西渡没有问题。不过按督师的方略,虽寒苦点,但是可以尽量避免走露风声。” “本督师就是这么想,要打镇江守军措手不及。” “不知督师何时起兵出?” “此番奔袭甚是劳累,我军需得休整够了方行,你也要多做准备,两日后出!” “本将听从督师调遣。” 第四十章 北伐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章北伐 接着两日,袁崇焕视察了下皮岛的兵力,看来这几年毛文龙没有把心思放在军队中,这些皮岛兵士,武器不足,很多没有盔甲,而且作风懒散,要他们去打女真骑兵,那真是把脑袋去给人家砍。不过现在袁崇焕没有出声,他也不想这支部队上了岸会怎样。他只要保证他的三万正规军能回来就可以了。 袁崇焕把皮岛的十余门火炮全部配给孙元化的火器营。这火炮是大明自己生产的,射程虽不及红夷大炮,但是其重量却少了很多,只有千斤多重。用马拉运,也算便捷。休整两日后,于一月二十八日出。先头的是三万辽东军,毛文龙带着两万余人随后跟上。此番入后金腹地,辽东军队都不曾多带辎重,只求战决。 很快辽东军马在鸭绿江西岸登6,然后迅向镇江方向靠拢。沿路遇到的百姓全部押在后队,防止走漏消息。大军于当日傍晚时分抵达镇江城外,镇江城依鸭绿江而建,当初明朝建城是为了防卫东面的女真人。相比较而言,西面更加容易攻打,这也是为什么袁崇焕要在西岸登6的原因。镇江城西边地势较为平坦,当辽东军出现的时候,守城的后金兵士觉四周都布满了黑压压的敌军,连忙飞告守将,城内片刻骚乱后,接着战马嘶鸣。镇江城门大开,当先一将领纵马而出,后面跟着千余人。 这将领便是镶蓝旗的牛录额真苏尔东安。天聪元年(明天启七年)满洲攻朝鲜后,在镇江城留有满洲兵三百、蒙古兵一千,归苏尔东安节制。这几年都相安无事,突闻有敌犯界,是以马上整兵来迎敌。女真人和蒙古人果然是在苦寒之地磨练得彪悍,面对数万大军,仍敢出城。 这恐怕也是毛文龙先前的望风而逃把他们给迷惑住了,不然皇太极知道毛文龙有两万人马,却只留下四千三百人防守义州和镇江两城。可见以前毛文龙的偷袭战是怎么打的! 苏尔东安以为此次依然是毛文龙的队伍,是以带着千余人就冲杀过来。 而作前军的祖大寿的五千余人,祖大寿看到敌骑杀奔过来,一声令下,前面数百军士手持盾牌,腰挂大刀,护在前方。苏尔东安看到明军的布阵,内心不由得一阵冷笑,这步兵如何能顶得住骑兵的冲锋呢?等下还不是如狼入羊群。他马鞭一指,整个队伍朝着祖大寿的前军冲去。 很快就在满洲骑兵离持盾的大明步兵接近一百五十米的时候,躲在盾牌后面的火枪手端着遂枪瞄准后就是一通射击,阵阵硝烟顿起。冲到前面的满洲骑兵还没有散开阵型,给迎面飞来的铅弹打了个正着。 对比15--16世纪欧洲各国装备的火绳枪,在上构造和明军的火绳枪基本一致,技术参数也大致相仿,但明军的鸟铳比这些枪都要轻便。西班牙的重型火绳枪----穆什克特枪,口径在23毫米以下,重8-1o公斤,弹丸重5o克,射程25o米,可以保证射穿任何的铠甲,虽然明军的鸟铳威力比不上这种枪,但比起机动性和轻便性却是穆什克特枪远远不及的。后金没有大型的炼铁厂,是以盔甲较为缺少,因此明军的火枪对满洲人也是个极大威胁。 打中的满洲骑兵几乎弹弹见血,但这些塞外的异族人似乎天生的不怕死,冲在前面的人被击死掉落马下,后面的人依旧驱马冲来。在骑兵冲到三十米时,明军阵内再度变化,火枪兵放完枪就后退,换上了手持长矛,大刀的步兵。明军持的长矛远较常规的长,是专门用来克制前冲的骑兵。很快前方的两军碰撞在一起,手持长矛,大刀的步兵就如此和骑兵恶斗在一起。 这些冲上来的骑兵人数委实太少,并没有冲散明军的方阵,反而使自己难以动弹。特别是面对长的长矛,骑兵不跑动,很容易给刺中。不一会,这千余骑兵就给明军的方阵给吞噬掉。镇江城里已经没有军马,在几万人的包围中,连城里的百姓也没有走脱。占据了镇江城后,袁崇焕将兵马稍作整顿,就让副将吴襄,带着后队人马伏击义州的援军。 镇江失守很快就传到只有一江之隔的义州城,守将楞格礼听到消息连忙点兵去救援。就在过鸭绿江时,却给一阵火炮打的人仰马翻,不少还给沉到了江里。楞格礼怒极攻心,他望前方一看,大约在前方三里(一里等于五百米)有一阵硝烟,看来敌人火炮就在那里。他指挥剩下两千多人马,径往炮的地方奔去。 可惜他再次上演了苏尔东安的悲惨命运,他身先士卒的冲到前面时,却给打成了马蜂窝。后面的骑兵见主将身亡,形势大乱。几个牛录忙呼叫连连,指挥骑兵继续前冲,很快交锋在一起。 吴襄的后军有八千人马,加上孙元化的炮火支援,实力远比三千义州军马要强势很多。等两军接触的时候,明军阵中杀出一军,上刺骑兵,下砍马腿,当下双方展开白刃战。满洲骑兵胜在骑马,输在人少。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满洲骑兵完全给压制住,这支明军士气大振,当先的一小将更是手持长刀,与满人硬碰硬的对砍。其他的士兵也受到鼓舞,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杀,满洲骑兵即使再彪悍,也挡不住几倍于他们的疯狂进攻。渐渐的,这些骑兵一点一点的消亡殆尽。 等后军的捷报传来,全军为之一振,彷佛满洲的骑兵亦不过如此。袁崇焕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次作战胜利比他意料中来的迅。他没有得意于这点成果,很快就在思虑下一步明军的动作。 而随中军出的毛文龙也终于开到了镇江城,他看到辽东的军马能这么快打下这座要塞,内心极为吃惊。这几年他屡屡跟满洲人作战,部队都给对方的骑兵冲的四散,根本就集结不起来。没想到袁崇焕手下的兵马,居然可以抵挡得住。他原本对读书出身的袁崇焕就不大看得起,现在不禁暗自佩服。 袁崇焕当下命令士兵进城休整,他集合将校们讨论明日的进军方向。 “明日我军将开拔海州张屯寨,不知各位有什么意见?” 祖大寿先进言: “督师,我军辎重并未带齐,粮草不足,如深入敌境恐弹尽粮绝。” “嗯,各位以为呢?” 何可纲说道: “督师,我等何不就地征粮?” 毛文龙听到这个来了兴趣,也站出来说: “就是,满人在辽东与我军对攻时,也是强抢粮食,掳掠百姓。如今我军也在敌境,此地之人,已非我大明百姓,就地征粮那是应该的。” 袁崇焕说道:“好,既然各位这么说,就按毛将军说的做。我军粮食不多,要先保证供应。这事就交给毛将军的下属去做,除粮食外,马匹,车辆教与本督师中军。凡所遇百姓不论何人,全押回皮岛。能可用之物尽数搬完,剩下的全烧毁!” 此令一下,这些将校只是轰然答应,决没有朝堂中议论纷纷的情况。军令如山,是辽东军铁一般的军纪。毛文龙听到这件好差使归自己部队执行,心里一阵高兴。他让自己的义孙毛可喜带五千人去完成。 很快在五千皮岛兵士的驱逐下,两万余百姓给带往鸭绿江口,连带着周围的百姓全给掳掠,也不管是愿意的汉民还是女真人,在刀剑的威迫下只得南行,然后给运到皮岛。镇江城内的粮食,钱财全给抢了,末了,一把火把城内的房屋烧得干净。 四更时分,大军开拔海州方向,作前锋的还是祖大寿的队伍,昨日一战,他的队伍没有损失多少,是以仍当任前锋。不过海州不比镇江城,海州四面平原,满洲人不习惯守城,于是在海州城南边下了张屯寨驻扎。张屯寨所处地势略比四边都高,对着下边冲锋无疑是极为有利。这也是当初满洲在此处设立营寨的原因。 祖大寿到了张屯寨前方,观察了阵地形后,他知道这场仗极为难打。骑兵的冲在这可以挥的淋漓尽致,很可能火枪兵只能射两回,满洲的骑兵就冲到了阵前,需要短兵相接,这儿作战对明军不利。 不过容不得祖大寿多想,因为张屯寨的守军已经现了他们,一时间营寨内号角连连。 祖大寿立即下令把军中器仗,全来在前面用来堵住骑兵冲锋,连运弹药的车马也堆在了外边。幸好在镇江城的时候补充了些弹药,后面的火炮对着前方就是一阵轰炸。 这海州也是沈阳南方的门户,虽后面还有鞍山城,但也在这驻守了满蒙汉三千人。戍将戒沙是员老将,他现明军后,没有想通这股敌人从哪来,不过他都决定在敌人还没有站稳阵脚前,带兵冲锋。在这斜坡上下冲,就算两倍于他们的人马,一样给冲散。 尽管明军已经把能用的东西全挡在了前面,但满洲的骑兵还是冲入了明军阵中,此回不比镇江那一战,强的骑兵冲击迅切开了祖大寿的人马,明军方阵一破,手下的火枪兵已经放下火枪,拔出大刀。他们几个人围成一团,背靠背的防御。满洲的骑兵借着战马的优势与两倍于他们的明军打的势均力敌。不过明军加长的长矛却是骑兵的克星,时不时有骑兵在马背上被长矛给刺了下来。 戒沙知道,要是不把战马跑起来,他的骑兵就会给这些汉兵全戳死。他开始呼叫他的手下,往一个地方冲击。在两千余骑兵的冲锋下,很快祖大寿的方阵给冲穿,这回不用戒沙指挥,所有满洲骑兵全部调转马头,准备来回冲杀。此时祖大寿眼睛血红,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五千人马说不定就这样没了,他开始后悔不应该行军过快,以至离中军太远。现在除了死战,没有别的方法可想。 明军乘满洲骑兵冲出去,两军脱离后,开始迅结成新的方阵。当双方又要再次对攻的时候,战场上情况出现了变化,南面的天际边突然出现了一支骑兵,朝着这边奔了过来。蹄声轰轰,竟有两千人上下,满洲人见到骑兵开始高呼。明军无不失色,正准备死战的祖大寿的心里哀叹一声: “看来是真的完了”。 第四十一章 会战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一章会战 当南边出现近两千骑兵的时候,祖大寿心里一阵绝望,他和他的前军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举起大刀,高呼道: “弟兄们,如果我们不豁出去,可就尽数死在这了,只要挡住他们,不用多久袁督师的中军就会到了。” 祖大寿手下的兵士都是在辽东多年的老兵,知道满洲的一贯策略,对于辽东的汉兵往往杀死,百姓才会掳走。原先战俘也是作为奴隶带回的,但后来努尔哈赤死在宁远之战后,满洲把这个仇记在了宁远的士兵身上,士兵们知道投降也没有活路,逃跑更加不用说,怎么跑得过战马的四条腿!他们各个脸上都露出一股敌忾之色,手也握紧了武器。准备死死的拖住这股骑兵。 “将军,那好像是我们大明的兵马!” 一个眼尖的将校指着远方说道。 祖大寿听了也皱紧眉头远望过去。 事情出乎了敌我双方的意外,等那些骑兵接近五百米的时候,却现那骑兵打的却是大明的军旗,为的将领正是中军的辽宁兵备何可纲。 事出仓卒,反应过来的戒沙铁着脸,挥舞着大刀,嗬嗬有声的呼喝起来,率先带着满洲的骑兵向明军骑兵杀去。祖大寿他们喜出望外,见敌军行动后,也持着武器冲了出去。 两军的骑兵很快开始交锋,冲在前面的更是狠狠的碰撞在一起,后面的骑兵紧接着杀进对方的阵中。两群衣甲不同的士兵相互交杂在期间,马与马的对撞,使得双方的冲锋都停了下来,现在除了对砍,什么都是多余的。不少骑兵砍倒对方后,又被后面的敌军砍中掉下马来。两军就这样混乱的厮杀。 没过一会,祖大寿的人马赶了上来,这使得明军压力顿减。两军骑兵相互交错,使得满洲人的骑兵给困制住,无法跑动起来。这样的马上骑兵无疑成了绝好的攻击目标。很快这么满洲人不是给马上的明军砍到,就是给下面的长矛戳中,渐渐的死伤惨重。明军分批的把他们切割出来团团围住。 这样不具备优势了的骑兵在数倍兵力的攻击下,只有死路一条。戒沙所领的三千人,激战之下全军覆没。明军也损失惨重,祖大寿的前军伤亡两千余,加上何可纲的骑兵,也是三千的数额。可以说得上是惨胜。若不是有骑兵支援,全军覆没的就是祖大寿他们。 何可纲为什么会在这么及时的情况下带着骑兵出现呢?原来在祖大寿出后没多久,袁崇焕和毛文龙讲到张屯寨的时候,毛文龙讲出了张屯寨的独特地形。袁崇焕想到就凭祖大寿的五千人是抵挡不住这样的几千人冲锋,于是马上令何可纲带兵去支援。他们所乘的马匹都是先前两场战役缴获的,好在辽东军队多练骑兵,是以这回带来的三万人不少是骑兵出身。一声令下,很快就集结了一千几百名骑兵赶来驰援。 惨胜的战斗结束后,四周都是狼藉的尸体,失去主人的战马时不时出悲鸣,很多受伤的士兵在低声呻吟着。祖大寿看到这个情况没有胜利的喜悦,心下阵阵难受,这次伤亡这么大,他能不心疼吗?这些将士可是跟随他好几年的嫡系子弟兵。 袁崇焕催军前行,不久也赶到了张屯寨,他看到明军的旗帜还在飘扬,终于松了口气,他最怕祖大寿和前去支援的骑兵尽数覆没了。如今没事就好。 但袁崇焕听祖大寿报告前军的伤亡的时候,心情顿时岸暗淡下来。黑着脸一句话也没说。祖大寿报告完,单膝跪下。 “末将盲目前行,致使将士伤亡惨重,请督师治罪。” 袁崇焕看了下满身是血的祖大寿,知道他吃了不熟地形的亏。况且他在这样的劣势下还奋勇杀敌,这样的将领怎好处置。辽东能打战的将领也就这么几个,现在又正是用人之际。想到这,袁崇焕开口道: “此番伤亡惨重,你作为将领难逃其责,现如今我军还在敌境,遭遇满洲军是在所难免。你下去带罪立功,如还有纰漏,本督师自会数罪并罚。为将者,需小心从事才是。” “谢督师,末将铭记于心。” 袁崇焕登上张屯寨,他望了下北面下边的海州城,言道: “城内已没有什么兵马,谁去取城啊?!” 下面的将领都与祖大寿亲厚,自然把这个功劳让给他。因为现在他们占据高地,攻城时只需要把火炮拉出来,一阵炮轰便可炸了城门。相对而言,这攻城战是轻而易举的。 “那就祖大寿的前军去吧。” “遵将令!”祖大寿也没有推辞,他把心里的这股闷气要狠狠的泄在这些鞑子身上。 过了小半时辰,祖大寿就回来交差了,可能敌人太弱,祖大寿还是冷着脸。没有攻城略地的欣喜。袁崇焕看了下时辰,下令前军驻守在城内,中军驻守在张屯寨,后军在平地扎营。而毛文龙的队伍则散开四周开始就地征粮。同时派出斥候骑兵向北面打探。 骚扰战术很成功,袁崇焕心里却有些隐忧,在京城皇上可是亲口告诉他皇太极会来南巡,可是现在仍没有动静。难道满洲方面行动有变?不过不管如何,他们打下海州后,离沈阳已不足三百里,满洲军应该很快就会来。他们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事情如袁崇焕所担心的一样,在一天后皇太极就接到了海州城失陷的消息。这个消息震惊得皇太极一**跌坐在龙椅上,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太极为何会震惊到如此呢?那是因为,虽然以前满洲各地被毛文龙偷袭过,甚至连满洲的旧都毛文龙也打过主意,但明军从未胜过。最多,毛文龙只是一只跳蚤,令人有些不舒服。可现在这些明军变成了自家后院的狼,他能不震惊吗?他以后又怎么安心对西用兵呢?张屯寨的守军他是知道的,同样他也可以估计得出偷袭的明军有多大的战斗力。他巡视了下堂下的文武大臣,最后目光停留在左边的第一位将领。 “阿敏,那是你镶蓝旗的防区,你带着你的人,去把毛文龙给剿灭了,不可让他再回到皮岛。否则军法无情!” “遵大汗令。” 阿敏现在心里也是极度不爽,这些损失的可是他镶蓝旗的人,而且汗王在这几年老给他小鞋穿。“军法无情”这四个字阿敏想着就来气。他回到自己府上,马上召集众佐领,牛录,连夜带兵出征,他要看看这毛文龙是不是活腻了。 而阿敏带着满洲军火烧了了杀向海州城的时候,大明的军队已经开始再布置撤退事宜了!袁崇焕现在就是想着怎么把敌人的先锋部队阻挡住,毛文龙他还是决定回去后再解决,毕竟兵事为重!他命毛文龙带着伤员,百姓先回皮岛。剩下的将士毁去海州城,退守张屯寨。 “督师,怎么放毛文龙回去?”祖大寿不解袁崇焕让毛文龙率领他的部队押送百姓回去! “他留在这也没有用处,我们要先打赢了这场战再说。木头已经砍伐完毕了吗?” “回督师,已经将最近的树木伐回,不足的已经拆下海州城内的房子取木。” “好,你派人把这些木头散放在张家屯高地四周,围成圆阵。” “是!”祖大寿接到将令后,马上派人去筑造工事。 完成工事的士兵正在躺着休息,经过一天多的行军,然后又干了一天的苦力,是时候给他们休息下补充体力。袁崇焕视察了下工事防御,总的来说还不错。木头给横放在四周,陡峭的地方也用木条打了两个小木桩用来固定横木。这就是他们想到用来防止骑兵冲锋的“笨办法”,骑兵没了冲锋优势,就完全暴露在火枪的射击之下。 满洲人果然是天生的骑手,他们在出的第二天中午赶到了海州城,但他们从没有城门缺口进去时,心里都泛出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他们在城内现了几千满洲人横七竖八的尸,(其实只是明军把满洲阵亡的骑兵给搬到城里去了!)城内的惨况,让阿敏咬牙切齿。他红着眼睛高喊:“为我们死去的满洲儿郎报仇去,杀光那些汉狗!” 刚好探马也来报:“报贝勒爷,在张屯寨现有敌人驻守。” 阿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挥着马鞭,“走,跟我报仇去!” 轰鸣的马蹄声,已经通知驻守的明军:满洲人来了!很快,守卫的明军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袁崇焕也走出营帐,他远望去,只见满洲骑兵保持战斗的队形,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这彪悍的兵马让人想起“女真满万不可敌”这一句话。 也许皇太极的话,在阿敏贝勒心里留下了根刺,亦或者城内的尸让他失去了冷静。阿敏一改攻朝鲜的谨慎,径直的起了进攻。可惜怒火常让人犯错!等他的士兵冲到敌人阵前时,前面大批的骑手跌下马来,不少马都伤了腿。阿敏才现敌军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些不规则摆放的圆木,骑兵是无法冲锋的。 “给我先撤下来!用弓箭给我射!” 阿敏作为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马上冷静下来,立刻下令改变策略。满洲骑兵经过数十年的征战,皆是精锐之师。在这样的失利情况下,受了两轮火枪后,调转马头迅脱离战场。接着进入对射的胶合状态。 “铁甲兵,给我把圆木拆掉。” 阿敏再次下令!这些铁甲兵满洲人专门用来攻城的,他们穿的是厚战甲,手持盾牌,一般的刀剑不易砍穿。很快数百的铁甲兵徒步向明军阵地掩进,后面的骑射就射住明军的阵脚。 袁崇焕他们没有想到满洲人还有这一手,好在还有点应对的方法。虽然火枪打不穿盾牌,但是这些东西有用。那就是火雷,类似于后世的手榴弹。明军把点着的瓷雷,生铁雷,石头雷朝着铁甲兵扔了过去。但是,因为铁甲兵身穿重甲,加上铁甲兵较为分散。火雷的效果也不是特别明显。 “督师,要不要我带人去杀光这些鞑子?”祖大寿看着圆木阵给毁去,心里焦急得说, 袁崇焕笑了笑, “不用了,我们就等他来攻。这圆木本是怕他有数旗来攻,如今他只有一旗来,我们怎会怕了他。本军可有两万五千的人马,难道还怕他六千的骑兵?” 下面的铁甲兵在损失了三百余人后,终于把一面的圆木挑开在一边。这阿敏以为打的还是毛文龙,以前在通州和毛文龙作战的时候,两千人马打得毛文龙抱头鼠窜。这一次,他有六千骑兵,他不信毛文龙能飞上天去。 很快,满洲人吹起了号角,士兵们又开始了冲锋。他们甩着马刀,嘴中不停的呼喝,看起了很有威势。 阿敏这回又错了!满洲人很英勇,骑兵也很精锐,但有很多东西可以影响到他们的挥。往斜坡冲,使得冲锋的度下降了很多,而且他们又是长途奔来,没有回复体力就进了战场。在这样的地势,骑兵没有了机动的优势。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明军,而是曾经以一万对十万满洲骑兵的宁远军队。阿敏还以为只要冲进敌营,明军就会向以往一样溃退。 然而等他们冒着流弹,冲到阵前,接待他们的是一杆杆长枪,一柄柄明晃晃的大刀。 双方就在这突起的高地上展开肉搏,阿敏在亲军的护卫下,一直往里杀去,渐渐他感觉到明军的韧性远比他所想的要强,敌人的长矛更是防不胜防,若不是身边的亲军帮他挡了数枪,他已然给刺下马来。他大杀一阵后,四周望去,场面很是混乱不堪,只听得两军杀声阵阵。不远处他看到一个敌军将领甚是英勇,持着大刀也在砍杀他的手下,他立刻纵马前去,挥着马刀大喝一声,对着那将领就是当头一劈。 祖大寿正挥刀斩死个满洲骑兵,突然听到身后破空声,也运足力气,回身一刀迎了上去,两刀相交,顿时火花四溅。两人都觉得虎口一震,手臂麻。一个照面之下,彼此心里都有一个声音:“是他!” 不过阿敏的心里更是震惊,他知道在辽东的将领中,能和满洲人一拼的武将只有满桂和祖大寿两人,他们都是老相识了。阿敏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毛文龙的人马,而是从宁远来的偷袭队伍。想到这,他连忙望向四周,却现他的队伍的身影越来越少,就连他身后的亲兵也是残缺不齐。 “居然败了!”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接受的事实。 阿敏当下咬牙切齿的崩出一句:“撤!” 第四十二章 南退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二章南退 若非满洲人勇悍,跨下又是北方健马,镶蓝旗的铁骑如何也冲不出明军的包围。阿敏的亲军奋死搏杀,保得他带着残兵败将退了三十里才停了下来。 阿敏看着跟随他十几年的手下,如今十亭去了七亭,不由得悲从心来。这让他如何回去抵挡皇太极的诘问,又如何去面对满洲其他的将领。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前方山头出现一队骑兵迤逦而来。看旗帜却是镶白,正蓝,正黄三旗,那就是说,皇太极来了。 为什么阿敏会在这遇到皇太极呢?原来,在阿敏出后,第二天一早,皇太极接到义州失陷的消息报告,这义州人口混杂,自然少不了有满洲人的探马。因为义州以西都是明军,探子只好沿鸭绿江往东走,绕了个大圈。皇太极不免有些难以置信,他不信毛文龙有这样的战斗力。他不由得仔细盘问了报信的探子。 “你可看到在鸭绿江外伏击的是什么人的队伍?” “禀大汗,奴才看到是明军旗帜,他们却没有打起将旗!也不知是何人军马?” 皇太极听了一惊,连忙把海州城回来报信的人也问了一遍,果然也是没有打将旗!这是一个陷阱,对方让满洲人都以为是毛文龙来攻,实际上却是大明的精锐部队,最有可能的是辽东的兵马,乘船到鸭绿江口,然后再攻城略地!阿敏已经出一夜,说不定已经和明军接触上了。他来不及后悔让阿敏单独去,马上点镶白,正蓝,正黄三旗出征,其余的四旗防守盛京西面和东面。 皇太极还是晚了一步,他看到垂头丧气的二贝勒阿敏,心里既高兴又恼怒!高兴的是阿敏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整治阿敏,从此这镶蓝旗就是自己的手中之军。但恼怒的是这镶蓝旗给打成这样,就算归了皇太极,其实力还是没有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所领的镶白,正白旗大。 讲到这不由得要说下满洲八旗的权力分配。早先的八旗旗主: 正黄(45牛录)和镶黄(2o牛录):努尔哈赤 正白旗(25牛录):皇太极 镶白旗(15牛录):诸英之子杜度 正红旗(25牛录):代善 镶红旗(26牛录);代善长子岳托 正蓝旗(21牛录):莽古尔泰 镶蓝旗(33牛录):阿敏 努尔哈赤晚年将亲统的两黄旗的大部分各授于同母的三个幼子,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每人15牛录,其余自己统帅做亲军,但他有个明确的指示就是:阿济格是镶黄旗旗主,多铎领正黄旗,将来自己死后统帅的亲军全给多铎,但另赐一旗给多尔衮。有的史学家认为这等於是明确立多尔衮作继承人的公开宣示。因为这种分配方案使得同母三兄弟的军事力量占有很大的优势,没有一个其他兄弟可以与他们相比,但反之,这也使得努尔哈赤其他的儿子们团结起来抗衡三兄弟。 努尔哈赤去世前不久已经把镶白旗旗主杜度调到镶红旗,准备以此旗给多尔衮。但还来不及做安排就去世了。他刚一烟气,几个大儿子们联合起来逼殉了三兄弟的生母大福晋,皇太极继位后乘机夺取了镶白旗,以自己的长子豪格作旗主。但多尔衮保住了所领的15牛录归附于阿济格的正黄旗下。满族以黄色为尊,皇太极就将原来的正黄旗和镶黄旗改旗号为镶白旗和正白旗,而他所领的两白旗就成了两黄旗。这样一来,阿济格领镶白旗,多铎领正白旗,加上努尔哈赤遗留的亲军,成为八旗中实力最强的一旗。而皇太极的两黄旗这时实力最小。 皇太极这时之所以不杀三兄弟,是因为他们虽然年幼但兵力最强,因为年幼没有太大威胁反而容易掌握笼络,并用来抵制另外三大贝勒。阿济格在三人中军功高脾气最直和莽撞而不易控制,於是皇太极在第二年以他擅自为幼弟说亲为名,废了阿济格的旗主,改由多尔衮领镶白旗。 因为在实力上比不上两白旗,皇太极为了巩固汗位,开始打其他旗兵的主意。因为两白旗有努尔哈赤的遗命,许多满洲将领也向着多尔衮兄弟,所以皇太极不敢吞并两白旗。他把目光投向了其他的旗主。代善父子是老好人一个,皇太极当然不会先动他们,剩下的就只有莽古尔泰和阿敏。是以为什么这几年皇太极老给阿敏小鞋穿! 皇太极听了阿敏叨叨絮絮的报告,知道自己猜对敌人的战略。明军设了个诡计,使得自己以弱攻强。而这只偷袭兵马却是袁崇焕的宁远军。他把阿敏押在后队,自己率兵马向张屯寨攻去,他不信,自己近三万的铁骑会打不过袁崇焕的两万步兵。 不过皇太极对袁崇焕还是有些谨慎,他没有下令急行军,而是先派探马前去打探。但是探马的回报却让他吃惊,张屯寨并没有明军,不过阵前满洲将士的尸却是表明这里曾经生过血战。 皇太极亲自登上张屯寨,他心里开始在想,袁蛮子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他们退却了吗?还是这也是计策?!他脑袋里开始闪过一条条三国演义里面的计谋,可叹没有把范文程给带来,不然问下他也好。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这样举棋不定更加是在贻误战机!正要有所决定,这时有个探马回报。 那探子翻身下马,跑到皇太极面前跪下后高声报道: “禀告大汗,营口关(明梁房口关在海州城西南四十五里处)遭大批明军围攻,其将旗为“毛”,应是毛文龙的人马。” “什么?还敢欺骗本汗?这些“毛文龙的兵”,看我八旗子弟不把他们剁成肉酱!豪格,你带着你的人马给我从左翼绕过,攻打营口关的敌军,莽古尔泰你从右翼攻去,镶白旗随本汗正面和他交锋。” 在皇太极心里围攻营口关的是宁远的兵马,而事实上在营口关的明军却实实在在的是毛文龙的军队。毛文龙按照袁崇焕的命令押送百姓回城,但走在半路的时候,他来觉得不舒服,此次北伐,又是行军,又是押人的。自己半点功劳都没有摊上,不是白来作人家的苦力吗?!也许毛文龙看到宁远军攻城略地太过简单,仿佛自己的人马也变得强壮起来,满洲人不过如此而已。他想着自己怎么也要顺路打下几个城来,反正前面有袁崇焕的大军顶着。 马上他就命令毛有德与毛可喜带着八千人马押着百姓回去。自己与儿子毛得禄,毛仲明,李九成等带着一万五千余人去取营口关。但是他们没有宁远兵善战,火炮威力也不强,营口关守军见敌人势大,于是躲在城内死守。毛文龙见自己的部队居然攻打半天还没有攻下,气得在那直跺脚,在那大骂手下将领。 “都是些废物,看看人家袁督师的兵,那才叫兵,你们平日都干什么去了!” 众兵将心里都想:“平日你就没有管好部队,连粮饷都给不齐,盔甲,兵器更不用说。兵士哪有什么战斗力啊!” 但是他们都不敢说出口,毛得禄看大家都不敢出声,只好上前说项, “爹,你别生气,这次攻城不利,主要是咱们没有攻城武器,比较好的火炮都给袁督师拿走了。他们要是出来打,还不是给大伙打趴下。要不我们先回去,下回准备好火炮再来。” 毛文龙听了儿子的话,心里也有退兵的意念,他毛文龙的军队什么时候打过攻坚战啊,如今不利,自然要退回去。毛文龙察觉到下面的将领都在关注自己的表态,看来他们也是一个心思想撤退了。 “那好吧,等我们装备好再来,真是便宜这些鞑子了!” 下的将领见主帅决定退兵,都松了口气,彷佛攻不下关隘只是没有火炮,跟他们战斗力并没有关系。 “那是,只要咱们有火炮,他们躲在城里也做不了缩头乌龟。” “就是,他们有本事就出来硬对硬的拼,咱们还不把他给吃了!” “就二挑一,他们能赢吗?” “不用主帅出马,他们要敢出来,下面的人就把他们给搞定了。” “下次让他们好看!” ………… ………… 在将领们还在七嘴八舌吹嘘自己的时候,毛文龙的后军却给先到的皇太极的军马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多士兵连兵器都没有那在手上。八旗的骑兵见人就砍,见帐篷就烧,一队一对的来回冲杀。毛文龙听到后军大乱,赶忙跑出营帐,只见后军营地不计其数的满洲骑兵在四处杀人,而他的手下兵士正在鬼哭狼嚎。他赶忙上马,看到满洲人杀人的恶相,他哪敢去杀敌。原先还在吹牛敢和满洲人单条的将领都惶惶如丧家之狗,跟在毛文龙后面逃命。连着营口关内的守军也杀了出来,两厢夹攻毛文龙的兵马。 毛文龙带着中军,直往左翼窜去,没想正撞到前来杀敌的豪格,这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他想着以后要继承皇位就得要有显赫的军功,这样才能服众。这次来南巡,他就是希望能打几场胜战。遇到眼前这个机会,豪格怎么会放过。 毛文龙现在逃命要紧,左翼居然也遇到有满洲军,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抵抗突围,而是急着找地方逃出去。于是他马上就向右跑,留下没有统领的士兵在那给镶黄旗的骑兵肆杀。 到了右边的时候,他手下只还有几千人,正他以为可以逃脱升天的时候,合该毛文龙死在满洲人手上,戏剧性的遇到了莽古尔泰。也许遇到别人说不定毛文龙不会死,但是这个莽古尔泰可是出名的勇将兼狠将,而且他与阿敏贝勒交厚,怎会放过逃难中的毛文龙!当下毛文龙几千人在满洲铁骑的虐杀中,毫无抵抗力的给消灭掉了。 袁崇焕带着人马打退阿敏的骑兵后,就马上撤离,并且派三千的骑兵断后,但是这一路出奇的顺利。当他们到了鸭绿江口了,都还没有见到敌人追来。 不过当他看到在江边等候的毛之信他们,他知道了原因。 “你们的毛都督哪去了?先回皮岛了?” 袁崇焕问到毛有德与毛可喜,他们两个哪敢隐瞒,当下说出毛文龙去打营口关的事情。袁崇焕听了心里也是一阵感叹,他内心想着,毛文龙也许这回真的该死,死在满洲人手上也就罢了,回来本督师还是要杀的! “先把各处伤兵,粮草,百姓运回皮岛。” “是!” 袁崇焕他们等了半天,能带着的都带走了。只有三千兵马骑兵在岸上防卫,其余的士兵都在船上等候出。袁崇焕只有耐心的等下去,毕竟皇上交代过要杀毛文龙的,自己怎么也要搞清楚他的死活。 终于他们等来了要等的人,不过那是些骑着马的散兵,凭借着马力乘乱逃了出来。他们带回了个让所有人神色不一的消息! “毛都督战死了,兄弟们全军覆没!” 第四十三章 西回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三章西回 接到逃亡回来的兵丁报告,袁崇焕心里松了口气,毕竟皇上交代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是时候回去了,他低声的安慰了几句毛有德与毛可喜。 “督师,你可要为我们都督报仇啊!” 毛有德与毛可喜是毛文龙的义孙,他俩身受毛文龙大恩,是以听到毛文龙身死的消息,在那嚎啕大哭。如果说兵丁的报告只是一个传言,那很快皇太极就送来了实据----毛文龙的级,并且让一个没杀的小兵带了一封信给袁崇焕。 致袁督师帐下: 汗王斩文龙之级以谢将军之无将旗之德,奈何将军吝惜,本汗欲一战而不可得,甚憾! 袁崇焕看了信,心里暗笑,他可以想象得出皇太极吃了哑巴亏的情形。不过皇太极说得也对,大明的军队还是不能实打实的跟满洲人相拼。这回虽杀敌近万人,但自己三万人马也损失了七千有余,毛文龙更是丢了一万五的兵力。在用了这么多计策还打成这样,明军跟满洲人战斗力上相比还是有段距离。他想好了,此番回去,一定要把关宁铁骑给训练出来。袁崇焕想到若干年后,便可以火器加骑兵与满洲人争持,不由豪气顿生,大喝道: “传我将令,起程,回军!” 围剿了毛文龙的皇太极心里还是很愤怒,不仅是镶蓝旗损失惨重,而是自己给袁崇焕耍了一回,让人家牵着鼻子走。这样的感觉大大的侵犯了他的尊严。但袁崇焕已经从海上溜走了,他送去毛文龙的级和书信,也不过就是向袁崇焕示威。最后他把这股怒火泄到了二贝勒身上。皇太极严惩了阿敏,将他旗主之位革去,让自己的亲信济尔哈朗做了镶蓝旗的旗主。同时把这里改成镶白旗多尔衮的防区。在镇江城重新部属了5牛录的满洲兵,1o牛录的蒙古兵(1牛录有三百兵力)。布置完这一切,他才起驾回盛京。 袁崇焕他们顺利的回到皮岛,将士们都兴高采烈,不过此番归来,也说得上是损失惨重,毕竟毛文龙这队人马都全军覆没了,加起来的伤亡有两万有余。唯一让人觉得庆幸的是,夺回了七八万的百姓。不过如何整编皮岛的士卒又成了袁崇焕要考虑的一个问题。皮岛原先的将领没有剩下多少个,人马也只有万人的样子。若不重整建制,只要袁崇焕一走,这里说不定就分崩离析。解决的办法只有留一个信得过的将领下来主持大局。袁崇焕想到了何可纲! 这日他单独把何可纲留在帐内,询问他的意愿。 “可纲啊,本督师知你极有武略,是以想把你留在皮岛,这里以后可就是满洲人的心腹大患。只要你驻守在这,满洲人就不能全力攻打西线。不知你意下如何?” 何可纲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虽然皮岛悬系海外,但也非孤立无援,而且在这也可以一显自己的身手。 “督师有令,末将怎敢不从?” 袁崇焕很满意的点点头,他有点感概道: “其实本督师也不愿留你在这,你也知道本督师能用之人也是不多,但是旅顺的总兵黄龙领的是水军,在野战不是长项。不然我还真不放你在这。” “多谢督师错爱,末将定不辜负督师的厚望。” “好,待我回到宁远,即上表请圣上封你为皮岛总兵。这里就恢复原先的两万建制,本督许你18万的军饷,你可要给本督练出和宁远一样强的兵士来。” 何可纲激动得涨红了脸,慨然应声道: “末将必以督师连军之法训练士卒,一年内定有所成,否则甘当督师责罚!” “恩,本督要得就是你这样的精神。好好努力牵制住满洲的后方,过几日本督就要回宁远了!” “是!不过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崇焕望了何可纲一眼,微笑道: “你讲来便是!” “末将是担心,此番我军东巡虽然能够安全归来,可也损失两万有余,末将恐有人在朝堂上对督师不利!况且此次是我军先进攻满洲,若惹起大战,一旦死伤惨重,耗费大量军资,必有人弹劾督师。” 袁崇焕点了点头,其实这几天他也想过这件事情,不过他回想起皇上任命时所给的承诺,心里又安定了不少。何况此次的军事行动也是皇上授意的,没有理由皇上不帮着他回护。 “皇上断不会因为这样而怪罪边疆将士,可纲多虑了!” “恕末将多嘴,虽然现在皇上倚重督师,但是也怕以后有人翻旧账来打击督师,末将认为,督师自当要详细禀明此番会战的一切,以免为小人所乘。” “嗯,还是你小心,看来留你在这,本督没有选错人!” “多谢大人谬赞。末将只是不希望大明少一栋梁,兵士少一脊梁!” “好,就照你说的做,走,咱们出去巡视下兵营。” “是!” 第二天,袁崇焕主持了毛文龙的奠礼,因为毛文龙只有一个头颅回来,于是让工匠用檀木雕了身躯,一起安葬在皮岛之上。毛有德与毛可喜作为毛文龙余存的后人,自在皮岛守灵。袁崇焕按照皇上交代的意思,风光大葬了毛文龙,然后将带回的百姓分割出四万带回宁远。 袁崇焕在回军宁远的时候,他的军情奏折就了过来。 我接到奏章,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不仅我除去了毛文龙,而且也杜绝了以后孔有德他们叛乱的可能。再则又在皇太极的后方插了颗让他寝食难安的钉子,虽然两万将士的抚恤让我心疼了下! 第二天我就按袁崇焕的意思,何可纲任皮岛总兵,并且下旨褒奖有功将士,追封毛文龙为镇西伯。为了把辽东的战事扩大影响,我想到了借用《明刊》的影响。 《明刊》在傅山,陈文一等人的操办下,倒是弄得影响颇大,成为了朝廷的喉舌。由于借用朝廷的马驿传递,在大明的州县都可以在城墙看到贴的《明刊》。《明刊》既宣扬道义,讲解学问,也就朝廷的新政作出阐述,连着也刊些各地的风土人情。大明的百姓第一次如此了解朝廷的政策,地方的州官有心贪污,也无法弄假,毕竟所征的税收写得明明白白。 这回我让《明刊》连续三个月都以辽军凯旋为主题,大肆宣扬辽东将士东巡的功劳。傅山他们果然是才子手笔,根据后续来的各种辽东请功奏折,先是以辽军的忠君爱国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然后再把辽军血战满洲,转战后方,力克数城的战绩彪炳一番。最后是根据功劳,把毛文龙,祖大寿,吴三桂为典型,将个人的战场表现写得是淋漓尽致,仿如写者亲见,三个勇将跃然纸上。一时间街头巷尾,茶肆酒楼无不在议论这三人。 其实我看到傅山他们的原稿时,对吴三桂也在其中很是纳闷。我知道他是一个大汉奸,也知道历史上他一生都在背叛。可是现在在这个时候,叫我怎么下手,我总不能把一个在义州伏击战中立功的人就这样处置吧。算了,只希望他不要历史重演,现在有袁崇焕我还不是那么担心。不过我听侍卫们说,现在宫内外都在议论辽东的三勇士,特别是吴三桂,毕竟三个人里面,毛文龙已经战死,祖大寿原本就是辽东的勇将,而且年纪不惑,而吴三桂却是二十许,又未有妻室,京中不少官宦人家在打他的主意。 我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没想到这个历史上的大汉奸,还被我捧了起来,做了政治明星。希望不要以后的陈圆圆就是因为这个而跟了吴三桂。大约后世知道陈圆圆的人,都不太希望陈圆圆跟了吴三桂。而我也是这么想! 皮岛之事一了,我心里也轻松起来,除了下午练练字,就去皇后那陪着她。太医说皇后的产期就在这十几日,我能不着紧吗? 可能皇后快要生产了,皇后娘家中人,现在还不能进宫伺候,所以吴秀儿倒比以前来的勤了。经常我还搂着婉琴皇后说话,那小妮子就在寝宫外候着了。不过女人和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我也好脱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秀儿得空的时候,倒也来看看我的字练得怎样了!也许因为我和吴秀儿相遇的时候,不是以然的身份结识,是以我还是很平和的跟她接触,老实说,面对这样一个温柔婉约,又如此至孝的美丽女孩,我不动心是假的。但是皇后生产在即,我若想着这些,那就太对不起婉琴了。何况我不喜欢勉强一个女孩,许多东西都是讲究缘分的。若我有半点意思表露,恐怕她就要迫着压力进宫了,那样强娶一个女孩有什么味道。而且我会觉得那是皇位的力量,而不是个人的魅力,作为后世的人,总希望自身能得到认可。 现在的普通政事我都是让内阁和六部处理,我只是负责总领下,画个朱批什么的。毕竟陈文一说得对,如果皇上太能干,臣下就会平庸起来。我若一路的越俎代庖下去,最终累挂的还是我!我又何必跟臣下抢权力。 现在我就专心谋划些重要的事情,比如取个什么名字什么的?! 第四十四章 皇子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四章皇子 这日我在乾清宫书房练字的时候,一个坤宁宫的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禀报,说是皇后就要生了。虽然我已经做了很久了思想准备,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焦急,我赶忙起身,把笔一丢,也顾不得什么字了,匆匆忙忙的往坤宁宫赶去。 到的时候,坤宁宫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不少宫内年长的宫女,稳婆来回穿梭,脸盆,毛巾,一样样的来回进出。她们看到我来,便要行礼。我阻住了,问到一个执事的宫女, “现在怎么样了?” “启禀皇上,太妃派了宫内最有经验的稳婆在伺候娘娘,张皇后也在里面看着,说还要等些时候。” “你快点去里面看着点,有什么事情就立刻出来告诉朕。” “是!” 我有些急着坐立不安,来回的走动,特别是听到里面皇后痛苦的呻吟声,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消毒措施,我已经进去陪皇后了,后世的产房已是允许男人进去陪妻子生产。偏我只能在门口打转,我走到门口,叫道: “余正华,去把太医找来候着,还有也把傅山给我叫来,全部在外面听传唤。” “奴才遵旨!” 余正华看到皇上焦急,自己也急着去传人进来。走到外门,却看到吴秀儿在走廊那儿远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姑娘,怎么您在这?” “哦,是余公公,开始我正和皇后娘娘说话,不想就动了胎气要生了。我在那碍事就退了出来。公公这是去?” “皇上在屋里急得不行,现在叫咱家去叫太医在外面候着。其实是时候未到,但皇上心里太过担心皇后了,要不,秀儿姑娘去劝解一下。把皇上引开点,皇上听不到娘娘的叫声,心里就会安心点。女人生孩子都是要过这一关的,皇上太紧张了。” 那吴秀儿还是闺女,听见余正华讲这些生孩子的事情不由脸上一红。 “好吧,我去试一下!” “那就有劳姑娘了,咱家还有事去办。” 余正华走后,吴秀儿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往日皇上都是板着个脸,一副君王的威势,彷佛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不知道皇上着急的模样又是如何?吴秀儿想到这不由得嘴角微微一笑。她走进坤宁宫的正厅,只见皇上皱着眉头,在厅上来回的走动,右边的衣袖上还带着墨迹,眼睛时不时的向后面的寝宫张望。 “秀儿叩见皇上!” 我回过头一看,吴秀儿正在那规矩的给我行礼。 “哦,是秀儿啊,别行礼了。” 吴秀儿起身后,站在一旁。我心里着急,两个人一句不的在厅上。我心里乱成一团,在这个时代,无论是感染还是产后出血什么的,都是会要人的小命,要是难产,胎位不正,天啊,不要有什么意外! “你说,不会有事吧?!” 吴秀儿看到皇上叽叽咕咕的也不知在默念什么,然后又突然问,倒是把秀儿弄了一愣。 “皇上,皇后娘娘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自然会生个皇子!” 吴秀儿红了下脸,接着说: “在我们乡下人家,连着生十几个也没什么事情,都顺顺当当的,皇上不用太担心,有这么多老嬷嬷看着。” “也是,也是,是朕紧张了!”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在厅上打转。 “皇上,秀儿倒有个法子,可以保皇后娘娘没事!” 我一听来神了,呵呵,看不出小妮子居然有这样手段,我急切问道: “有什么方法?” “秀儿也是听年长的老人家说来,皇上可知民间有送子观音的说法?” “送子观音?” “对阿,往往没有孩子或者身怀六甲的女眷,常常拜求送子观音,以求能够早怀六甲,平安生子!皇上在这也是担心,何不去拜下观音,以求皇后平安生子呢?” 观音?生子?我心里默想着,老实说我还真不信这些,不过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神仙的“杰作”吗?信于不信都要试一下,反正我在这暂时也帮不上忙。 “秀儿,可是这里哪有观音啊?”我有点临时抱佛脚的念头。 吴秀儿见皇上采纳她的建议,也大是高兴。 “皇上,坤宁宫旁边不是有佛堂吗?虽不是送子观音,可也是观音娘娘,皇上何不去那拜!” “哦,那咱们快点,你这就带我去!” 坤宁宫的旁边有座佛堂,是平时宫内妃子念经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大,布置得还是挺宝相庄严的。正中供着释迦牟尼,旁边就有观音士者,我可是很诚心的每座佛都拜了拜,然后上香!最后在观音座下求士者保佑。 “观世音,如来佛组,上帝耶和华,安拉默罕默德,各路神仙高人,保佑皇后母子平安,拜托拜托!” 口中念完,我起身,却看见吴秀儿也在另一座菩萨的座下拜神。秀儿拜完起身,看到我在看她,脸上又是一红,我心里倒觉得奇怪,这小妮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脸色一变一变的。 “秀儿,你在拜什么啊?” 秀儿不自然的回答道: “没,没什么,秀儿也是求娘娘平安!” “呵呵,是不是想求姻缘啊?秀儿也不小了,你要是看上哪个,就跟朕说一声,朕为你作主!” 吴秀儿没想到皇上会这样说,不过想到自己方才所求的,心里也是不由害羞起来。 “皇上!” 没想到她害羞,呵呵,也是,这个时代的婚姻,还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转身对她说, “秀儿,谢谢你!现在朕心里平静了很多。” “这是秀儿应该的,皇上身系天下,平日要忙国事,如今又为娘娘担心,秀儿不过是略尽勉力。” “呵呵,那朕还是要谢谢你。对了,你上回不是说闷吗?!再过多一个月的样子,通州的学院可是有开山庆典,要不去看看?叫上你爹娘,作为随行官员前去观礼!” “真的,那太好了!谢皇上恩典。”秀儿说得眼放精光,看来这小妮子是在京城里闷坏了! “不过那是军事学院,可不是什么士子的学院,别去了就…” 我刚没说完,余正华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皇上生了个皇子!” “真的!?”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跑向坤宁宫,等到我到了寝宫内,只见张皇后已经抱着一个婴儿在那了。我赶忙凑上去,只见这个方出生的小家伙眯着眼睛,粉红的脸蛋,就是我的儿子!我不由呵呵笑起来,周围的宫人更是不停的向我贺喜。 “来,给朕抱下。” 张皇后笑盈盈的递了过来,“看,多像皇上!” 我小心翼翼的抱着这个小生命,放在怀里,然后走到婉琴皇后的床前,由于皇后刚生产完,一脸的苍白,头上还有点点汗水。我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帮她抹了额头上的细汗。 “婉琴,你看,咱们的儿子,多可爱!真是辛苦你了!” 婉琴皇后,虚弱的说:“能给皇上添个皇子,臣妾真的很高兴,再辛苦也值得。” 我听了心里一阵感动, “别说话了,你好生养着,等身体好了,还要照顾儿子呢!你生他这么辛苦,他要是以后不听你的话,看朕不打他的**!” 全场的人,没有想到威严的皇上会说出这么俏皮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能是我刚才的话,怀里的这个小家伙有感应,居然哭了起来,搞得我手忙脚乱,最后还是皇嫂接手过去,我那个汗啊! 因为皇宫很久没有新生儿降生,所以宫内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庆贺了一把,下面的朝臣也上折子贺喜,并上奏要大赦天下为皇子积德。我看了奏折也就准了。生了个儿子心里确实很高兴,不过他的名字我现在还没有想出来!真是晕倒! 按照太祖时定下的辈分,燕王一脉是: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儿子这一代是个慈字,因为皇家取名字,以五行相生为义理,我的名字是木字旁,木生火,第三个字是要个火字旁的,我能记得的字也就这么多,熟悉的字又不能用(考虑避讳的问题),虽然历史上崇祯的皇太子的名字叫做朱慈烺,可我不想给我的儿子用这个名字。可叹我手里怎么没本字典,不然也不用这么烦。最后给我的第一个儿子取名“朱慈炜”,然后让内监写入玉牒: 朱慈炜,生母皇后周氏,崇帧二年二月生子庚寅时,坤宁宫稳婆刘王氏,执事太监李增云、郭安在场。交内监及皇后各存一份,依例存档。 后面再加盖了我的玉玺。 我忙完这些事情,想到我的计划,对守在下面的曹化淳道: “你拿朕旨意,让内阁起草圣旨,宣各地的王爷进京给皇子满月贺喜,朕登基两年了,好些王爷都没有见过。既然朕生了皇子,他们总要表示下吧!去吧!” “奴才这就去!” 曹化淳利索得答应着就出去了,我闭目想下我的可行计划! 、、、、、、、、、、、、、、、、、、、、、、、、、、、、、、、、、、、、、、、 附太祖诸子字辈谱: 洪武中,太祖以子孙蕃众,命名虑有重复,乃于东宫、亲王世系,各拟二十字,字为一世。子孙初生,宗人府依世次立双名,以上一字为据,其下一字则取五行偏旁者,以火、土、金、水、木为序,惟靖江王不拘。 太子家: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 秦王家:尚志公诚秉,惟怀敬谊存,辅嗣资廉直,匡时永信惇。 晋王家:济美锺奇表,知新慎敏求,审心咸景慕,述学继前修。 燕王家: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周王家: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肃恭,绍伦敷惠润,昭格广登庸。 楚王家:孟季均荣显,英华蕴盛容,宏才升博衍,茂士立全功。 齐王家:贤能长可庆,睿智实堪宗,养性期渊雅,寅思复会通。 鲁王家:肇泰阳当健,观颐寿以弘,振举希兼达,康庄遇本宁。 蜀王家:悦友申宾让,承宣奉至平,懋进深滋益,端居务穆清。 湘王家:久镇开方岳,扬威谨礼仪,刚毅循卓,权衡素自持。 代王家:逊仕成聪俊,充廷鼐鼎彝,传贻连秀郁,炳燿壮洪基。 肃王家:瞻禄贡真弼,缙绅识烈忠,曦晖跻当运,凯谏处恒隆。 辽王家:贵豪恩宠致,宪术俨尊儒,云仍祺保合,操翰丽龙舆。 庆王家:秩邃寘台鼒,倪伸帅倬奇,适完因巨衎,骘眷需毗。 宁王家:磐奠觐宸拱,多谋统议中,总添支庶阔,作哲向亲衷。 岷王家:徽音膺彦誉,定幹企禋雍,崇礼原谘访,宽镕喜贲从。 谷王家:赋质僖雄敞,丛兴阐福昌,笃谐恂怿豫,扩霁昱祯祥。 韩王家:冲范徵偕旭,融谟朗璟逵,亶韶愉灏慥,令绪价蕃维。 沈王家:佶幼诠勋胤,恬珵效回瑝,湜源諲晳暐,圭璧澈澄昂。 安王家:斐序斌廷赏,凝覃浚祉襄,恢严颛辑矩,缜密廓程纲。 唐王家:琼芝弥宇宙,硕器聿琳琚,启龄蒙颂体,嘉历协铭图。 郢王家:伟闻参望奭,箴诲洎皋夔,麒麟馀积兆,奎颖晔璇玑。 伊王家:颙勉諟訏典,褒珂采凤琛,应畴颁胄选,昆玉冠泉金。 靖江王家:赞佐相规约,经邦任履亨,若依纯一行,远得袭芳名。 第四十五章 募捐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五章募捐 初为人父的喜悦,常让我笑不拢嘴,朝臣们也见机行事,一些不好的消息,专门在这个时候报上来,我还能说什么呢?! 前几天刑科给事中刘懋上有一疏,说驻驿官员大多徇私舞弊,把勘合马牌私自送给亲朋故人,假公济私,甚至遣白牌骚扰驿递,而且在常例食宿供应之外还要敲诈勒索,致使驿站民夫困苦不堪,还有卖儿贴妇以应横索的。” 接着也有各地的巡查御史上折子说,各地官员办事不力,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还闹出些乱子!广东三水还出现了流贼!最让人恼火的是工部出了问题,先是韩爌上疏为原工部侍郎高道素辩护,这个高道素在承建桂王府时出了豆腐渣工程,导致桂王还没有住进去多久就出现寝宫倒塌事件,死了数名宫人,刑部按律判斩! “诸王就国必以齿序乃是成例,谁能想到魏忠贤让三王同时去国。惠王去荆州才三日,魏忠贤就逼着桂王去衡州,让监造桂王府的高道素等措手不及。巡按温皋谋疏乞展期,被那逆阉矫旨切责,有司只好仓皇赶办。陛下想,一个月赶造出来的王府怎能结实牢用?再说,道素督造正殿,黄用督造寝殿。倒塌的是寝殿,而将道素论死,处罚过重。” 这个韩老儿真是会找时候! 接着还是那个刘懋折子弹劾工部右侍郎范景文的,说是范景文所掌的采办司让下面的官商拿到的采办银与当初工部招商承诺出入甚大,不够办官差的,工部招商采办,名义上银一千两,到商家手里不过三四百两。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好,另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怎么说我也登基一年多了!居然还有这么多问题,不过想想也是,其实这一年我也只是稳住了京师,辽东,陕西,湖广这四块地方,其他的各省恐都还有问题。稳定才是展的前提,想到历史上的崇祯,突然我觉得自己很明白他的心思,一个年轻气盛的年青人,而且是乱急思治,接到这些奏章,不飙才奇怪!这些下面的臣子在作些什么呢?要不是在后世的史书上接受了走马换将的害处,说不定我也会恼怒之下,把这些大臣换个干净。现在我只能理解为需要给他们时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效果也是慢慢体现出来的! 我把这些东西给六部处理,然后再让内阁议了就下去!那个高道素还是免了,让他在范景文手下做个主事,处理工部采办银抽扣的事情。 刚休息没有多久,下边这些臣子又来给我找事做了,上次听了陈文一的建议,去祭典了先贤孔子,劳师动众的,累得我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床。这回礼部尚书张惟贤居然说要我去求雨,可我前几天皇子降生才去过祭告天地,偏偏这张惟贤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去年至今五个月,从山东到甘肃没下过一场雨,让我这个皇帝去崇雩坛祈雨!说什么以天子之躯,必能感动上苍,普降甘霖!又说天子仁德,自当爱民如子。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我去祈雨! 我好容易才有了个圣明天子的声誉,怎么好一下就败坏了?!自然只好做个非常乐意的姿态表示准奏,另外还要口头嘉奖下这个英国公!这家伙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可要把他派到海南岛去,让他在那欣赏下海角天涯的美景! 可怜我斋戒了四天,第五天一早,文武百官随在我身后,出了承天门,各部院掌印官就各带数人四散走开,分别奔北郊、社稷、山川、风云、雷雨各坛和龙神、太岁、东岳各庙,行祈雨大礼,其他人跟着我直奔南郊的崇雩坛。一路上,卤簿不陈,驰道不除,不设配,不奏乐,一直走到正阳门,才有一处事先设好的帐篷,供百官稍事歇脚饮茶。 按《左传》‘龙见而雩’。盖巳月万物始盛,待雨而大,故祭天为百谷祈膏雨也。《月令》:“雩帝用盛乐,乃命百县雩祀,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以祈谷实。’《通典》曰:“巳月雩五方上帝,其坛名雩,禜于南郊之傍。’在太祖初年,凡水旱灾伤及非常变异,或躬祷,或露告于宫中,或于奉天殿陛,或遣官祭告郊庙、陵寝及社稷、山川,无常仪。后建崇雩坛于圜丘坛外泰元门之东,为制一成,岁旱则祷,一般都在春末举行。 幸好这个时节还不是太热,不然我就漂了!我心里对这个祈雨可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出现旱灾应该积极抗旱才是,就算抗旱也不用我出手吧!祈雨到最后夸张得不行,等到我念完祷文,还要命乐工演奏什么《云门之舞》,使文武舞士并舞而歌之。这简直就是群魔乱舞(本人对舞蹈天生不懂欣赏)。这类史诗般的巨著,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演完的,我要是龙王非给吓跑不可!好容易结束,饱受各种折磨的我,这一天累得是什么都不想说了,回宫连抱儿子的气力都没有! 看来是自己太弱了,于是我又有了个新的决定,那就是每天早上起来,跟着侍卫谷刚练下拳。免得我这皇帝英年早逝了,虽然感觉没什么进展,但是精神好了不少! 我虽然被下面的臣子弄得不安宁,但有很多人也给我搞得人仰马翻。我下旨让各地王爷进京贺喜,他们都急着准备贺喜的礼物,安排进京的行程,最要命的是那些封得太远的王爷,更是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 不过大多数的王爷都比较近京城,在他们的快马加鞭的努力下,我见到了大明的一百零七位王爷,老老少少各不一样,有的仪表非凡,有的却是贼头鼠目的!他们一些是太祖时候就封下的王爷,另外是各朝帝皇封的皇子,相互传承了好几代,离现在最今封藩的就是福王,桂王,潞王! 我在建极殿召见了这些在各地称王的朱姓王爷,我也准备了想了好久的说辞。 “各位王爷,朕自登基逾年,许多都还未曾见过,是以借皇儿满月之际共聚一堂。” 他们听我这一说,看着一脸和气的少年天子,马上就有人出来说话, “臣等听闻皇上登基,无不欣喜万分,就是想着见皇上,但奈何祖制三年方可进京陛见,如今皇上召见,臣等自当前来贺喜,皇上天纵英姿,我大明有望!” 我伸手示意止住下面的人,免得他们又颂赞一番。 “这也是天子之家的规矩,你们里面还有不少高朕好几辈的,我大明传袭至今,已经二百六十一年,也传了十六代之多。如今大家还能齐聚一堂,也是祖宗保佑!” 下面的王爷们还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不好贸然答话,只是不住的点头称是!我接着往下说: “前儿,你们也看到了朝廷的《明刊》,这次和满洲人打,朕也是不得已。辽东尽失,将士们都畏敌如虎,没有场胜仗是不能止住敌人的势头。” “皇上,辽东的女真人真的这么厉害吗?他们不就我大明的一个小部落吗?”一个肥得掉油的王爷问到,看他样子是南方的王爷,没有受过什么兵祸,是以不知道满洲人的厉害。 我看这王爷都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得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叹了口气接着说: “万历年间倒是个小小的部落,但是这几十年的展,都快成吃人的老虎了!辽东现在都在人家的手里,沈阳卫也成了人家的京城,大有跟我大明分治天下的趋势。我们就是太小看他们了,以前他们金朝不也只是辽国的小部落吗?!最后怎样?辽国就死在他们女真人的手里!” “你们都是朕的家人,这大明也是我们朱家的天下,别看着宫内表面这么风光,朕也是有困难啊,这辽东战乱,就是一个无底洞,先前万历爷的积蓄,都差不多给全补在那了。这次就是打了胜仗,可也是损失惨重。我大明将士可是丢了二万多的兵力在那!如今到了年头,又要饷,朕也是寝食难安。宫里的人,朕也是裁减了不少,先帝的人,朕不能让他们委屈。外面的臣子,都是外人,不给他们俸饷,又怎会替朕做事。每年的岁收,都不够各处支出,朕用钱的地方多阿!” 王爷们没有想到皇上会在未来太子满月的这天说出这番话,不过皇上开诚布公的款款而言,都让在座的各位觉得像是亲密的一家人在讨论内部家事! “臣等愿为皇上分忧!”下面的人都不自觉得说。 我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我继续了我的演讲。 “辽东的兵士,是为我们皇族打天下,我们怎么能亏待他们,朕如今也只有四处筹些银子给他们,现在夏税还没有收到,所以朕想借这个机会找王爷们出个主意!” 下面的人开始相互交换眼神,他们知道皇帝的真正目的要露出来了! “不知皇上要我等如何为君分忧?”一个年老的王爷大胆的问道。 “呵呵,各位王爷在属地逍遥自在,在国难当头也就略尽勉力吧,朕是一国之主,不会太为难你们的!你们都是几世的王爷了,家底殷实,你们就捐些银两作为辽东军饷,也好为朕分忧解难啊!” 此言一出,各个人都面有难色,毕竟朝廷已经许久不俸禄,他们的收入都是靠自己的封地。如今却还要他们拿自己的钱出来,心里都不由打起了小算盘,这白花花的银子,让他们拿出来哪有不心疼的,结果谁也不先出这个声! “各位王爷,你们也该知道北边满洲人的厉害,辽东将士好容易打了个胜战,不出饷银是如何都说不过去的!他们也是在为你们和你们的子嗣能够安享富贵而战,难道各位卿家不表示下?” 在我的催促下,这一百多个王爷中,有几个人站了出来,为的却是我的皇叔潞王朱常淓. “臣捐一万两资军!” “臣捐五千两!” “臣两千两!” “臣一千两!” ………… 认捐的声音是不断,可口气却是越来越小。前头认捐的也就几个人,大多数王爷都还没有出声,他们都还在观望,等着这捐的银额降下来再说。我看到时候了,他们是王爷,我是皇上,我要他们捐,他们还敢不表示下,只是他们在力争捐到最少!但我并不要他们的银子。 “各位捐银的王爷朕心领了,我也知道朝廷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够俸禄,怎好再从你们那要钱!” 听到这,下面的人都松了口气!他们不知道皇上怎么又不要他们捐钱了,不过这有什么不好,只要不从自己荷包里拿钱就行,王爷们都争先表态自己的不容易, “皇上英明,臣等也是不容易啊!臣现在才领了万历四十八年的俸银,臣家也是一大家子!” “是啊,我们又不能失了王爷的颜面,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 ………… 我止住他们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 “但是你们作为王爷也是要有所表示的,朕自登基后,每年都从内库拿出银子四百万到国库。你们作为大明的王爷,怎地也要出点心意,我也不要求你们别的,朕有个法子,我看,就把朝廷所欠的俸禄给辽东兵士做军饷吧!朕保证以后每年宗亲的禄银都能按时放!” 冷场,可能我的话一时没有让在场的王爷明白过来,他们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而且面对捐银助饷的事情,他们又不好推辞。不过这欠了几十年的俸禄,合着大明全部的宗族,就是天文数字。皇上一句话就免了,他们心里很是犹豫。我知道该给点东西打压下。 “朕是借着今天的机会说出来,如果大家觉得不满意的话,朕不妨学下前面的几位先帝爷,既然王爷们可以欠着这么多年,也不会在乎朕这一朝吧?!这可是先朝的先例,大家不会反对就好!” 这当头一击,使他们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看来要是不应允,连后面的俸禄也别想要了。何况前两朝欠下的奉银,无论怎样还是欠着,皇上每年也是当年的,不可能把以前的都补回来,到死可能这些银子都还是欠着!如今这个情况,要是不答应,皇上连以后的奉银看来也打算拖欠了。于是下面的人马上有了想法,几个辈分较高的,血亲较近的王爷私下讨论了一阵后,就出来表示答应皇上的建议,把自己往年的欠银捐给辽东作军饷,支援辽东与满洲人作战!讲的倒是听慷慨激昂! 我看到目的达到,不禁呵呵一笑起身。 “朕就知道你们忠君爱国,是我大明响当当的王爷。当朝廷有难处时,必是会挺身而出!朕会诏嘉奖此事,也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朱姓宗人也是心怀天下的!” “那是,那是!” “难得各位都在,朕这还有点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你们都是宗族里各支合派的长辈,朕在这同你们讨论下我们宗族内的事情。上回朕登基的时候,让老亲王朱翊铖任宗人令主理宗族改革事宜,那时你们都不在京城内,现在人都齐了,大家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宗人日益庞大,国库不堪承受的境地阿?” 第四十六章 宗族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六章宗族 没想到一事刚了,一事又起,皇上说道要改变祖制,改革宗亲制度,这些王爷哪敢说话,且不讲有没有什么意见,一旦讲出来可就得罪了其他宗亲,以后势必给几十万人日夜咒骂不可!何况要解决几十万皇族生存问题谈何容易,各地的情况他们这些王爷还不知道吗?许多将军爵位下面的宗亲,根本就没有俸禄出来,一大帮子的朱姓族人要么在各省的府衙闹一闹,要么就到本支王爷那打打秋风。许多爵位低的子弟也是不能自存,连普通的人家都比不过,而且宗人还受各种限制,不能带兵从官,去做贩夫走卒那是更加不用说了。 对于这个宗族的问题,早在世宗的时候就已经引起朝廷的注意,嘉靖四十一年,御史林润言:“天下之事,极弊而大可虑者,莫甚於宗籓禄廪。天下岁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诸府禄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以山西言,存留百五十二万石,而宗禄三百十二万;以河南言,存留八十四万三千石,而宗禄百九十二万。是二省之粮,借令全输,不足供禄米之半,况吏禄、军饷皆出其中乎?故自郡王以上,犹得厚享,将军以下,多不能自存,饥寒困辱,势所必至,常号呼道路,聚诟有司。守土之臣,每惧生变。夫赋不可增,而宗室日益蕃衍,可不为寒心。宜令大臣科道集议於朝,且谕诸王以势穷弊极,不得不通变之意。令户部会计赋额,以十年为率,通计兵荒蠲免、存留及王府增封之数。共陈善后良策,断自宸衷,以垂万世不易之规。” 虽然御史林润只是提出些解决冒领,折现的可能,但是对宗族的问题也是无能为力,何况经过六十多年的恶化,情况更是难以解决。我见各位王爷都不愿作这出头鸟,只好我来。 “原先宗人令关于上回改制的建议你们通过文书想必知道了吧,朕在这重复一遍:除太祖封的二十三王外,其他王不可世袭罔替,由世子按王,侯,子,男,依次降袭。最后宗室朱姓男女都封未爵,无俸。未爵新生者,满十三岁送银一百两。这样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俸禄放情况来定的,原先每年还能领到俸禄的也就还有爵位,其他的人都是位属未爵,这也是朝廷能够负担的,所以朕也是不得已。 原先旧制亲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以二百石递减,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百石递减,公主及驸马二千石,郡王及仪宾八百石,县主、郡君及仪宾以二百石递减,县君、乡君及仪宾以百石递减。现在这八等的宗亲爵禄给朕减为四等,就是这样,朕每年也要三百万的粮银。朕刚才答应你们,自然每年会下去。但这些没有爵位的宗人朕也不能置之不顾,所以朕想了一方法,你们是各地宗亲的代表,朕希望你们能够表个态。朕打算这些失去爵位的宗人,朝廷给予每人放田地,奉国将军爵位定为2oo亩,奉国中尉为5o亩,其他递减。各支宗人到各省县计点人数,朝廷会旨给当地的官员,凡官地或无主土地,没收入藉田地,优先配给宗亲族人。没有到土地的人,朕给其二十亩的免税额度,可以用来招粜农户,收点田租度日。自崇祯元年后新生的未爵宗人不再享有土地配给。另外未爵者,每户新生前三名子女,满十三岁送折合粮食1oo石的银两(现在是一百两),多余子嗣不在此例!” 我几乎是在给他们弄计划生育了,没办法,要是再过个百来年,这天下还不都姓朱了?!这些条文虽然是我一口气讲出来,可是我也是问询过下面的大臣,把一些漏洞补了下。我看着养得肥肥白白的王爷,就等他们的意见,只要是大家一起联名诏书下去改革,这样在下面所受到的抵制会小一些。这样显得不是我这皇上一人的主意,而是各地王爷,每支每派的族长都同意了,下面没有爵位的人,至少不会全部起来闹事。 一个年老的王爷,看蟒袍花饰应该是四川的蜀王出来说话。 “老臣朱奉钧有事起奏,皇上如此之法虽然可以削减宗人支出,但是也有其弊。如今在座有王爷一百零七,但皇上又言‘除太祖封的二十三王外,其他王不可世袭罔替。’先太祖所封各王,如今不足十五,这样岂非若干年后,我大明王爷不过三十人不到。这与太祖封藩固守大明相悖。况且我朱姓子孙最多是无禄无地的未爵,那时他们又何以为生。望皇上思之!” “呵呵,蜀王多虑了,至于未爵,朕将取消各种对宗亲的限制,只要有能力者,未爵都可以从事任何行业,可以参军,可以科考,可以买卖!朕更希望宗亲能在各行各业为大明效力!民间有俗语:“五百年前是一家’,子孙传下这么多代,朝廷岂能一辈子都顾着他们,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是朕的子孙,除了这皇位,其他子嗣也不能靠着荫封享一世的富贵。” 这恐怕是石破天惊的一段话,有人在里面看到了坏处,也有人在里面看到好处,其中思量只有自己知道!不过现在他们不答应也由不得他们,要是他们不应允,我就会用我天子的权威来逼他们就范。正当我在考虑如何来逼他们的时候,潞王却站了出来帮我说话。 “各位王爷,以本王来看,皇上的方法也不思为一良策。这样不仅可以使我们子孙有番作为,也可以解决如今宗人的生机问题,大家都是太祖子孙,不愿有人饥寒交迫。皇上也是尽力照顾大家了。” 我赞赏的看了潞王一眼,不过我知道下面的王爷为什么不表态,看来我还是要作出些让步。我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呵呵,听了蜀王,潞王的奏议,看来朕是有些考虑不周,朕看先前议的条文中改一条吧,在座王爷这的王位就由世子继任吧,以后所封王爷则无此恩典。不过朕也要强调一条,宗亲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会严旨给地方官员。你们是族内的长者,好好管好宗人,严禁侵占田地。” 果然,王爷们听到我改掉了他们最不愿接受一条后,都大拍我的马屁。在这个局势下,他们不答应改制也是这个局面,反正朝廷放宗室的俸禄是不会增加的,答应改制就是让这样的局面更加冠冕堂皇点,我也给够了他们好处,至少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就给皇上来了个顺水人情也是应该的。 “皇上英明,臣等定当全力支持皇上改革!” “臣等定当约束族人,不给皇上添事!” “皇上能念着臣等,臣肝脑涂地为皇上效劳!” “皇上聪慧过人,圣纲独断,我大明自可永传后世!” …………………… …………… 越说越没边了!我看他们都同意,当场就诏书,然后让众王爷参加满月的酒席去了。入酒席的时候,我扯住潞王朱常淓. “刚才多谢皇叔!” 朱常淓不由谦逊:“这是臣应该的,皇上也是为了朱姓的宗人。” “呵呵,你啊,听说你在湖广有四万亩的良田,常炎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朱常淓吓得一惊,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向皇上示好,原先他想着自己反正没有皇位的指望,到了藩地后,就肆意的侵占田地。在天启年间,也没有人理。但是皇上登基后,就开始打击土地兼并,就是王爷也不手软,特别是福王倒台后,他心里更是心惊。 “臣,再也不敢,望皇上恕罪。” 我微笑着对他说:“皇叔勿惊,怎么你也是朕的皇叔,你的田地多了点,自己留一万亩吧,剩下的都散给湖广的宗亲子弟。朕会让常炎林他们网开一面。” “多谢皇上!臣一定安分守己,支持皇上。” “嗯,好了,参加宴席吧!” 就这样,宗室的改革终于在我的预谋下,定了下来,其实我还是有个私心的,虽然我答应让这些王爷世袭罔替,做了些让步,但是我却留了后路,过得十几年,我自当抓他们的小辫子,再把他们的王位给削掉!到了那时,宗人的制度很多都成了定制,他们也威胁不到大明的安定。我再减少世袭罔替王爷的数量! 没想到我刚得意没多久,韩鑛就跑来求见,这三朝老臣走得是气喘吁吁,看来有要事见我! “皇上,臣以为皇上跟众家王爷说的不妥啊!” “不妥?有什么不妥?”我望了下这个老臣子,看来他要谆谆劝导我一番了,我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 “皇上,自古来,天子登九五,封子弟为藩王者不可甚数,皇家子弟手握兵权而乱天下者也多见于史书,就是本朝也不有靖难之事吗?”韩鑛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对本朝‘靖难’变色,就更加大胆的直接说: “成祖一改太祖封藩制度,就是不想让其他的宗亲王爷手握着重权,臣知道皇上改制里面并没有让王爷掌权,但皇上却让未爵宗人可以领兵从官,这样其中出类拔萃者,在若干年后,出则为将,入则拜相,又是宗亲,岂不对皇位有非分之想!望皇上收回诏书,修改这一条文。” 看不出韩鑛还对后世几代做了考虑,其实我在开始的时候也知道有这种可能。但是转念一想,这要真的生有个宗室位高权重,那会是什么时候,最少数代之后,如果自己的后世子孙没本事,就算给人篡位,那也姓朱。我想只要这大明的统治者英明就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外姓人夺了皇位,那也应该,这皇位本来就是强者居之。只要大明能够位于强国之林,我哪管这么多! “韩爱卿不用为此事担心,朕已经思虑过了,这居九五者光有德是不够的,没有谋略有什么用!历朝被夺去基业,有多少是给宗亲篡位的,更多的是外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宗人得这个便宜,还可延续太祖一脉。朕这个皇位也不是随便给人的,皇上若是文韬武略,又何必怕旁系子弟夺权。儿孙自由儿孙福,韩爱卿何必想得这么长远,如今先中兴我大明才是!” 韩鑛听了皇上的一番话,想到大明的数代皇帝都是差强人意,不由微叹,皇上说得是,若是给皇帝一人胡闹,把大明江山弄丢掉,还不如换位仁德之主,这样百姓也能好过日子,他自然希望能有个英主继任。当然这些话,就是皇上有这个意思,他也是不能讲出来的。 “老臣受教,皇上既有定见,老臣自当遵从。” 韩鑛从内宫出来,想到皇上的话,怕是过多几年又有番争论。皇上刚才的意思,太子是不会随便册立的,可皇上现在刚得皇子,而且既是嫡出,又是长子,顺理成章的应该是要封为太子的,现在皇上却不愿意。皇上把这心思透露给自己知道,那是对谁也不能说,不然又是一段风波。韩鑛望着这些耸立的宫殿,心想以后大明夺嫡之争恐怕就是要上演了。唯今之计,只有调教好皇长子。韩鑛想罢,这才起程回去。 第四十七章 通州之行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七章通州之行 终于把宗亲改革的事情提上了解决议程,虽然下面的人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可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问题,但是总要解决的,老拖着我总觉得朝廷财政在面临很大压力。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袁崇焕出兵和满洲人野战的原因,树立军威的同时,我好找个借口免去以往朝廷所欠下的债。 关于宗室改革的事情以及宗亲捐银助饷的事无一例外的让我在《明刊》上大肆宣扬。最终的结果是底下的人都觉得宗室间异常团结,大有齐心协力抵御外侮的决心。虽然还是收到不少老臣的反对奏折,我都留中不,现在内阁全是向着我的人,京师的兵力也是听我的,我不信还有人能够明目张胆的出来闹! 闲了几天,工部尚书曹珖来报说是通州的学院已经建好了,兵部协同五军督府初步选定了三百名学员,主要是京师三营的人,还有些京师附近的学子。这三百学员都是经过刷选才进来的,毕竟这里是大明以后培养将领的地方,第一批的学员不敢弄得上不了台面。 想着这是我大明的军校,在这个时代,恐怕在世界上都没有多少所。而我就是这军校的第一任校长,呵呵,真是爽!说不定后世可以取代黄埔军校,与美国的西点军校、英国的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以及俄罗斯的伏龙芝军事学院相提并论,成为世界四大军校之一,不应该是四大之。 我带着文武百官到通州的时候,梅之涣,傅宗龙带着一干官员在通州郊外迎接。他们一早就在这准备筹建的事情,我打量了下这两个臣子。 梅之焕年纪大了点,不过身手还算利索,桔皮一样的肤色恐怕是在甘肃留下的印记。傅宗龙则身材不是很高,长得比较白净,还留着三捋胡须。这两个人都是神色内敛,长期作为一方大员,自然有他的风范气度,那份沉着自信,一看就知道是善于用兵的儒将。 “两位爱卿平身,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开院典礼呢?” 梅之焕先应道:“学院在明日辰时开始典礼,通州没有行宫,驿站已经准备好迎接皇上的圣驾,让皇上休息。” “哦,朕看这的驿站还容不下这么多人,后面可有前来观礼的官员。朕看就去学院驻扎吧,朕可是带了帐篷来。” “皇上,这恐怕不妥,学院尚未完备,地方也较为简陋,恐委屈了皇上。” “不碍事,朕这里有接近两千人,一个小小的驿站怎么够住,传朕旨意,把年老的官员安置到驿站去,其他人就在校场上搭营。” “是,遵皇上旨意。” 没办法,这次我出来可是带了一千名禁卫,加上几百个官员家属,队伍庞大得可以。本来我也嫌人多的,可这也算一盛事,观礼的人多也热闹点。所以地方是肯定不够住的,我来的时候就打算好在外搭营过夜。 这原先的常营有座主殿,原本是用来给将领居住议事的地方。现在给改成了学院的课堂,两边都新建了一溜的屋子,作为学员的舍房。周围倒是一片空旷的野地,我们就把帐营就设在那! 这天晚上点起篝火,大家围在一团,我带的禁卫除了谷刚带着几十个留在身边,其余的分守四方。这谷刚倒也努力,进了宫后,跟着傅山苦练了一段时间,武功倒变成了宫里的翘楚。我就把他提拔上来作为我的贴身侍卫。身处乱世,而且我又动了那么多人,难保没有人想刺杀我,所以还是谨慎些! 帐外倒是热闹非凡,在京久住的人难得有次野营的机会,大家围坐在篝火旁,靠着野味,喝酒和诗,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就没有出去打搅他们,在中军的帐篷里,梅之焕,傅宗龙,内阁,还有傅山,李邦华他们在旁伺候着。 如今给朝臣们的感觉是,皇上身边除了内阁的六位辅助大臣,另外还有崇祯元年进士曹文衡为的小内阁,皇上有些事情都会和他们商量,讨论。这个小内阁虽然不直接决策,但是对皇上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特别是《明刊》在他们手上搞得风风火火,已经握住了大明整个的舆论喉结舌。所以朝内大臣不敢轻视这些晚生后进。几个人乘着工部的人在,一起商量了下学院的后面工程。 “朕看,这学院虽然简陋,但也初俱规模,学员们除了教学,训练,下午安排时间清理这学院附近的野地,以后还要起围墙,铲平校场。这学院虽是朝廷建,但也要学生们参与,他们一起建立起来的母校才会有份归属感,他们也才会珍惜学院的荣誉。后来所需的房屋也是这样吧!” 当然我这里还有一句话没说,还可以节约工部的资金。 大约工部的贺逢圣有些察觉我的用意,哪敢讲出来。皇上会是这么小气的吗?没看见皇上每年四百万都拿出来了,怎会在乎这点小钱。 不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今年的赋税情况如何!皮岛的支出实际上并没有减少,因为除去当年毛文龙虚报的军饷,加上两万人的抚恤,根本就是增多了。宗亲改革甩掉了以前的烂帐,但是改革后实际支出是比以前要多了,高达两百万。虽然河南,湖广,四川,陕西的田地有所增加,但也增长恐还不够支出,现在只能指望南京的海关收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不省着点花吗?! 傅宗龙没有想这么多,他想到的就是如何训练好学员。 “皇上,学院草创而成,学子自当出力。臣与梅大人商议后,议定学员非军中出身,需得三年方可出师,其后一年要到各地驻军,卫所从军一年后,才可肄业。军旅出身的学员,已经有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臣等以为一年便可回军中效力。望皇上准之!” 呵呵,看来真是选对人了,听起来有点像是后世的四年本科教育! “准了,你们还有什么就说吧,只要有利于学院,有利于大明,朕都同意。” 梅之焕看傅宗龙不出声,两人对望了个眼色,就出来说:“皇上,臣以为这院校学员都是我大明未来将领,臣以为也要有例银才是。臣以为按皇上所分的十二等兵士俸饷,每月给予学员五钱的例银。” “嗯,也是应该的,这样也可以解决贫寒子弟的窘迫。既然有着较好的待遇,也就不能跟其他的学院一样,你们要按军中的规矩来教导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兵士,而不是读书的学子。” “谢皇上。” 我心里再想,京里的天工学院会不会也向我要钱做俸饷呢?! “好了,我们躲在在帐篷里也闷了,事情就议到这。大家也出去尽尽兴,热闹一番。” 众大臣也是呵呵一笑,随着我出来。 第二天辰时,三百名学员装着大明的兵服,整齐的站在校场上,旁边是一排禁卫护着,四周彩旗飘飘,左右两侧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官员家眷。校场后面更是有许多通州百姓,听闻有座学院开业典礼,皇上来亲自主持,更是万人空巷的来一睹皇上的风采。我登上点将台,下面的人就三呼万岁,举礼炮十二响,鼓声大起。片刻后鸣金止鼓,我高呼平身后,百官在将台下东西序立。我清了清嗓子,在这个没有扩音器的年代只好吼着讲了。 “今天是学院的开学典礼,朕在题这个院名前,先讲几句话给你们记着。你们是学院第一批学员,朕希望你们能够为后来者立个榜样。知道作为一个将领先所要具备的条件是什么吗?!朕今天来告诉你们,那就是忠君爱国!朕可不希望你们在这学来的本事,用来对付大明。否则这样能征善战的将领对我们大明有什么益处!其次就是服从,服从是军人的天命,只要在不损害大明利益的情况下,你们只能听从上司的命令!只有明确这两点才有带兵的资格,这两点朕希望你们牢记,并且作为一个传统传承下去!” 主啊,原谅我,其实我也不想搞得自己是个皇权的卫道士!但是为以后称霸的准备,必须保证在遥远地方出征的将士仍然能够忠心于我大明。我可不想出现内耗,或者将领割据的情况。这就需要一个忠心的氛围,我努力把它演变成一个传统。就像后世的军人,也要先经过思想政治那一关,要坚决拥护党的领导一样! “上面说的朕会让人写入校训,以后晨读都把校训念一遍。你们除了要牢记忠君爱国,还要懂得用兵。以最少的代价打败敌人,如何用兵,到时学院的夫子会教授你们,你们在这学到的东西,最后还要到战场上去实践,成长如何,就看个人的努力了!朕既兼任了军事院使,在这为你们题名这个学院!” 旁边的侍卫马上把准备好的书案,笔墨纸砚抬了上来。呵呵,我苦练了一个月的书法,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提笔照着就是写了两个大字,这两个字我可是学写了数百遍,自然没有出什么败笔!我自己看了一眼,还算不错! 两个侍卫将写好的院名立了起来,下面的学员都急着看皇上给学院取了个什么样的名字,纷纷伸长脖子。只见五尺宽的宣纸上写着‘一心’两个大字。他们看了这院名表情不一,看来我要解释下! “朕给学院取名‘一心’有两个意思。昔年宗泽问岳武穆用兵之道,岳武穆答道‘用兵之道,存乎于一心’。朕就取一心之名,就是要你们明白兵法的精髓。另外层意思就简单多了,希望你们能够在这一心学好本事,不丢我大明军人的脸。你们明白朕的意思了吗?!不要辜负朕的厚望!” 我说完,下面的学院显得激动起来,高呼‘一心,一心,一心…………‘其他的官员看到我取的名字也点头赞赏。我扫视全场,满意的接受下面人的颂扬,陡然间,我看到旁边的吴秀儿在看着我,眼睛一眨一眨的,那神情彷佛是在说我是不是因为其他字笔画太多,太难写,皇上才想到的这个名字。 我脸一红,忙避了过去,老实说,坦白说,确实是这样的。你没看我连学院两个字都没写了吗?! 接下来,按照朝廷礼制,遣官于教场祭旗纛之神。礼部司员开始念文,读祝贺喜,学院的夫子也要讲话,学员代表还要献辞,弄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的结尾再奏《武成之曲》。这个时代,朝廷的一举一动都有定制,连奏乐的曲子也是定好的。偏偏我对这些节奏比较缓慢的音乐不是很有兴趣。要不是顾忌仪表,我差点就打哈欠了! 通州军事学院的建立,使我对兵制的改革有信心,不过就是这时间不好把握。现在我刚下旨改革宗人制度,如今又再改兵制,似乎太急了。何况今年我打算在福建,山西,山东,广东进行赋税改革,去年在陕西,河南,湖广,浙江的改制有了明显的效果,今年自当再进一步扩大。看来兵制还是要推迟一下。 回到京城后,我召见了孙承宗,就兵制的问题和他商量下,毕竟他关于兵制改革的条文已经递了上来。这孙承宗倒也有两下,他建议兵制的改革就在那些已经做了赋税改革的省份先行。而且兵制里面有些也是按照新赋税法来实施的。我考虑了下风险,决定在三个地方先实施。先是京师三营,然后是辽东军,再就是武昌驻军。其他的地方就不先动了。这几个地方的军队都是我的亲信部队,我也不怀疑他们的忠诚,等他们改制好了,再弄其他的地方比较好些,我现在还是求稳定! 第四十八章 糖衣炮弹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八章糖衣炮弹 也不知道是按着历史的缘故,还是由于我改革的原因,最近倒是少了很多事情,最多不外乎是说哪哪哪有个贪官,革职查办什么的,最糟糕也就是流贼犯三水,游击高从龙战殁。不过好消息倒有不少,先是李三才从南京海关解来一百五十万两的关税。还有总兵官侯良柱、兵备副使刘可训击斩奢崇明、安邦彦于红土川,水西贼平定。接着满洲的皇太极居然送来和约求和,这几乎是每次大战后,满洲人都要玩的把戏。袁崇焕自我对付了毛文龙后,在这些事情处理上,变得谨慎起来。他没有私下和皇太极密约,而是送回了朝廷。我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不过呢,却是委婉的拒绝了索求金银,要求互市的条款。诏书下去后,就没有了回音,不过近几个月都相安无事。 虽然好消息不断,但是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史书上可说得明明白白,崇祯二年冬十月戊寅,大清兵入大安口。因为我的到来,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历史,所以我对这个消息不是很确定。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令五军督府对长城以北的关口进行了整顿,原先的京师十二卫也补充在京师北线。 我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对付满洲人的办法,最后也是只能在战场上决胜负。招降?那是不可能的,三十年前或许有机会。现在惟有灭了他的军队才是和平之道。本来我想搞点瘟疫到辽东的,来场生化危机,不过这样似乎歹毒了点,而且操作难度也比较大!最好的打算是我把奢侈品倒卖给满洲人,让他们没有了进取心,而且可以让我的岁收多一些! 我见到田妃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个初步的计划。田妃是三个妃子中最娇柔可爱的,虽然婉琴也还是个女孩儿,但是身为皇后,老是要保持端庄,就没有了小女孩的那种娇态。袁妃年纪还太小,我可是暂时没有打她的主意,每次去我都是抱抱她而已。因为皇后刚生产,很多时候我都在田妃那安寝。田妃在我的宠爱下,开始把她的心性挥得淋漓尽致。就是睡在我怀里也不安分,两个小手在我身上乱动。 “田妃,你父亲现在做什么?” “皇上怎么问这个!不过臣父去年给御史参了,罢职在家休养。皇上是不是要起用臣父?!要不是皇后一再告诫臣妾说不能干政,臣妾一早就求皇上了。臣父也不过是偶放小错,皇上,你就给臣妾家一点恩典嘛!”说着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更是在要命的位置不停的扭动。 “看你,朕不就说了一句,倒惹出你那么多话来。” “皇上,臣妾觉得,那是下面臣子在削皇上的脸面,皇上去年一下旨查办官员,他们当先就查了臣父家。皇上,臣妾也知道皇上的难处,所以一直都没有讲,如今都过了一年了,皇上,您就重新起用家父吧!” 下面的人,我也是知道的,他们不过拿后妃家族试刀。要是我不惩治皇亲,那么自然上行下效,吏治的事情不了了之。所以我没有留情,也没有揭破他们的把戏,就是皇后家也给闹了一阵。最终下面的官员意识到皇上真的是要重手打击犯法官员,才不敢敷衍了事。 不过我有点奇怪的是,据我原先的印象,皇后的父亲周奎就不是忠良之辈,在崇祯朝不仅贪污腐化,最后在北京城陷落的时候还把皇子,太子送给了满清。去年最后的审查,周奎也不过是侵占了点土地,罚了些银两!相反田妃的父亲田弘遇原先是知州,后升为左都督。仗着是国丈为人跋扈,惹了不少的同僚。最后给人查出他在任知州贪污,给削职回家。 “皇后说得对,历来祖训,后宫不能干政。皇后在宫内这么久了,都没有跟朕说过什么,你也要学着点!” “皇上,”田妃低着个头,一副委屈的样子。“臣妾知错了!” “不过呢,朕看你这么久都没有求情,就给你父亲一个机会,他要是不做,那朕也没有办法。朕准备让你父亲做朕的皇商,替朕贩卖些货物,做得好,朕考虑把爵位封回给他。” “那臣妾代家父多谢皇上了,皇上可是一言九鼎,到时可要把爵位封回给臣妾家!” 回到家的田弘遇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没有想到皇上召他去是为了这件事。他刚进门,他的老婆,儿子们就把他围住。 “老爷,皇上是不是恢复咱家的爵位了?” “是不是官复原职?” 田弘遇摇了摇头,苦笑道: “皇上要堂堂一个国丈去做皇商!这叫我的脸面往哪搁啊?!” 田夫人彷佛不信,怎么可能让一个皇亲国戚去做贾人的!但是看丈夫的脸色,那是板上钉丁的事了! “老爷,要不妾身进宫,再求娘娘到皇上那……” 田弘遇没有等他夫人说完,黑着脸说, “妇人之见,大明后宫的祖训是什么?!你还嫌我们家给人作践得不够啊?!如果连娘娘都搭了进去,我们田家可就真没什么盼头了!” 在旁的田怀彝是田弘遇的大儿子,也是田妃的嫡亲哥哥。他看到父亲无可奈何的神情,知道父亲看不起商人,在大明虽然商人不像唐汉那样地位低下,但做过官的人还是看不起他们。如今既是皇上的意思,那也是没可奈何得事情。他安慰父亲道, “父亲,皇上是让你做哪的皇商?咱家有什么恩典?” 听到这,田弘遇想着皇上的意思,心里恢复了点底气。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家给皇上做私人的皇商,皇上从内库拿五十万两出来,到海外互市!” “五十万两?” “这要是办砸了我们家拿什么去赔啊?!”田夫人毕竟是妇道人家,先就想了个最坏的结果。 田弘遇瞪了他夫人一眼, “有皇上撑腰,还有什么办砸的!皇上答应,只要做得好,三年后就把爵位封回田家!” “父亲,还有什么好介怀的,这是皇上的信任,不然也不会交给我们田家。试想,作为皇上私人的皇商,不仅可以为田家带来财富,也可以得到皇上的信任。这个位置,想必许多人会争破头,父亲要是推了这差事,富贵岂不拱手送与他人!” 田弘遇想了想,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是那些王八蛋,到时少不了要来看热闹!” “父亲,咱家不是有位娘娘吗!他们能说什么,现在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才是主儿。爵位还不是皇上封的,只要皇上信任田家,爵位还会少的。这等眷宠岂是那些靠着祖荫拿点俸禄的人比得上的,父亲又何必在乎他人怎么说!” 田弘遇听到这,起身道,“好,我明日就去跟皇上说,咱们领了银子,买了货物就去!等皇上恢复我爵位,看何人敢作践我们!” 田怀彝道:“皇上的意思是走海路,那我们去哪?咱家可没有船!” “呵呵,皇上准备好了,原先皮岛的毛都督留下十几艘商船,皇上全给我们田家了。现在我们只要买齐货物就可以出!至于去哪,这可算是机密,皇上的意思是明为去朝鲜,实际去辽东满洲人的地方。” “阿,那去满洲人岂不是通敌?!” 田弘遇白了他儿子一眼, “这是皇上交代的差使,自然皇上会给诏书。皇上的安排是我们从塘沽口出,到旅顺见过黄龙总兵后,在盖州登6。这一路自当顺风顺水不出什么问。” “父亲,我只怕满洲对大明的商人有所成见,要是给满洲人抓拿,更是有死无生!” “嗯,为父也考虑过,不过皇上说,如今满洲人在四处招粜商人,想必不会出什么事情!” 田怀彝想了想,“父亲,不如此次由孩儿先前往,父亲年纪渐高,弟妹年纪尚小。一路旅途劳顿,孩儿怎忍心父亲受此颠簸。” “也罢,原本想你考中进士,光耀门楣。你平日也不想读书,就想着出去。那你去吧。带着张管家,张管家为人精明干练,又在田家多年。有什么事情让他打理。满洲之地还是危险,你先别等6,让管家先去看看风声。” 田怀彝听到父亲道破他的心思不由脸上一红,“孩儿知道了” “另外再嘱咐你一点,皇上的意思是,可以卖些酒,茶叶,瓷器,丝绸,烟草,玉器等官宦世家的用品,你们去摸清行情再采货。可别弄亏本了,交换回来的皮毛,人参,也要卖个好价钱,马匹一律规皇上。这里面的盈利也有我们的一份,皇上答应给百分之一的给我们田家。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贩卖铁器,就是一个铆钉都不行。” “知道了,父亲!” 很快田家的人开始招募家丁,还在京城买了块地皮开建商行。京师的贵戚都以为田弘遇丢了官后,要当个富家翁做买卖了。田弘遇没有理会别人,连着一个月都在忙货物的事。很快田家品凭借着大量的现银,把京城市面的上烟酒,瓷器,生丝买了个干净,还派人到杭州等地收购。没多久,毛文龙遗留下来的十五艘商船开了十艘回来,里面水手齐备,整修倒也没有耽搁什么时间。由于大明已经开放海禁,所以允许商贸,当然只要你不是卖往辽东和朝鲜。六月的时候,田怀彝带着管家开始了第一次出航。 塘沽口离旅顺也就两百多海里,一天一夜就可以到了。田怀彝拿着皇上的密函拜会了旅顺的黄龙,因为这一带的的海域归旅顺总兵黄龙管辖,黄龙在这也有三百来艘大小不一的战船,专门用来运输护卫。否则以旅顺一个小地方,非给满洲攻下不可。黄龙也不笨,看了旨意,知道这是皇上的‘软刀子’策略,当下就放行,一直护送他们到盖州海域。 第四十九章 买卖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四十九章买卖 七月的天气,就是辽东的北地也变得炎热起来,苏伦耷着个脑袋,在街上一步一步的走着。旁边的人看样子跟他很熟悉,时不时都有人调笑他几句。不过他今天心情不是特别好,应该说,自从他换了主人后,他心情就没有好过。他原是正白旗牛录的包衣奴才,牛录战死后,大汗把他分给一个朝鲜人做了包衣奴才,搞得连普通的八旗奴隶都看他不起。不过作为包衣,他也不敢口出怨言,只是腹诽而已,要知道,包衣就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可以任打任杀,苏伦哪敢表露什么不满。这不大热天的,主人要他来买茶叶,他还是得出来。 盖州在辽东南方,离蒙古遥远,从那边走私过来的东西更少。自1571年(隆庆五年),俺答与明廷建立和平贡市关系后,明朝同蒙古的贸易达到极盛。明廷先后于大同得胜堡、新平堡、守口堡、宣府张家口、山西永泉营、延绥红山寺堡、宁夏清水营、中卫、平虏卫、甘肃洪水扁都口、高沟寨等11处开设马市。因为蒙古于满洲关系密切,如今大明对蒙古也是限额交换,而且主要是和察哈尔部落互市。一些抢手的商品连蒙古本部落人都不够用,特别是铁器,药物。 自从取消辽东的马市后,满洲的商品来源主要是从蒙古走私,朝鲜上贡。明军辽东一战后,朝鲜的国主李倧的态度暧昧起来,就是进供也少了很多。是以现在满洲市面上丝绸,茶叶,药物,生铁都极少,仅剩的一点都是从蒙古那搞来的。 苏伦在街面上走了好一会,所有的商行里都只是皮毛,人参。那里有什么茶叶啊!偏偏他这主人每天都少不了茶,不过苏伦还是明白那茶叶的好处,夏天能喝一杯茶,确实清爽不少。上回主人丢掉的茶渣,他偷偷拿热水一泡,喝下去果然舒坦很多。苏伦走到城南的时候,知道看来还是没有进货,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看到不少人都往一间商铺挤,他不由也去碰碰运气。 好容易挤进去,没想到里面却是许多明朝的货物,也别是茶叶,居然有几百斤。里面的掌柜和伙计忙个不停,这里的老板允许以货易货,很多百姓都拿出自己的皮毛,人参来交易。买回些丝绸,食盐等日用品。苏伦不管三七二十一,挤进茶叶摊前,拿出五十两白银全买了茶叶。 当苏伦姓兴高采烈拿着一大包的茶叶回去的时候,他的主子姜弘立还在小心翼翼的泡着他那点茶叶,眼看就要见地了,他不由得分外珍惜。这姜弘立就是在萨尔浒一战中,投降了满清的朝鲜大元帅。他投降后,大汗对他还是很器重,委任为甲喇,镇守盖州。姜弘立跟大多数朝鲜贵族一样,好茶!平来闲而无事,他就叫仆人去市面上买茶叶。但往往都很少,虽然盖州的茶叶全部给他一家包了,但还是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他刚喝了一杯,舒坦的坐在太师椅上,突然只听见苏伦那奴才大呼小叫的跑进来。 “老爷,老爷,我买到茶叶了,您看,整整二十斤!” 姜弘立一听也来了精神,居然是上好的大明特产碧螺春,赶忙问:“哪买的?” “城南的一家新铺子,那家掌柜说,他家主人在明廷那有些势力,所以才能走私进来。据说进了几船的货物!” 姜弘立一听,觉得是个机会,如今满洲商品不多,虽然皇太极大汗下旨招商,但能突破大明封锁来的几乎没有。这家商行居然可以整船整船的运货物来,他把这家商行引见给皇太极,从中来进行互市,自己也算立功一件。想定主意,姜弘立茶也不喝了马上把掌柜招了过来,一番威逼利诱,就带着他到盛京面圣去了。 这掌柜便是田府的管家,由于对满洲不是很了解,田怀彝先派他上岸打听情况。还好皇上事先安排了捕风营的人接应,所以很快就在盖州城开了间铺子,没想到满洲的官员竟然没有查抄,反而鼓励他们多运些货物来,还要带他去沈阳。他赶忙让伙计去通知还在岸边的少主,让他来打理盖州的生意。自己则随着姜弘立一起出了。 盖州离沈阳比较近,车马不停赶路,一天的功夫就到了。姜弘立在盛京的家里小憩一会,便带着张掌柜备马进宫。 转天晌午,两人到了红墙南大门,两个当值的牛录伸手拦下,姜弘立叫过牛录低语几句,然后就示意张掌柜先在这等着,自己径直进去。 好一会才有人过来领张掌柜进去,他边往前走,边四处打量,前面是一条宽阔的甬道,甬道两侧各有五座亭子式建筑,呈“八”字形扇面排列,尽头的中央是一座大亭子式建筑。张掌柜仰头细观,是一座八角重檐攒尖式建筑,底下是五尺来高的八角须弥座台基,环以雕刻细致的荷花净瓶青石栏杆,东南西北四面皆有踏跺伸出。殿身也是八角形,八面均为木隔扇门,周围出廊,支有十八根朱漆圆柱。正门前两柱上蟠金龙,昂舞爪,朝向殿顶,重檐上下顶各有八道五彩琉璃垂脊,每条彩脊上各有一名黄帽绿袍、腰系丝绦、足蹬皂靴的蒙古力士,牵着锁链侧屈身朝向殿顶,八条铁链连着殿顶宝瓶,彩脊的末端装饰着獬豸、麒麟。殿顶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宝瓶上是一颗红光熠熠的火焰宝珠。张掌柜看着这像亭又像宫殿的建筑,心里暗笑这些没有开化的满人,起个宫殿都弄成这样子。 那领路的宫人没有把他领到尽头的宫殿,而是左转,去了另一座。这座宫殿五间九檩硬山式,辟有隔扇门,前后出廊,围以石雕的栏杆。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相比之下,更有汉人的建筑风格。就是殿前的牌匾,也有这几行文字,其中汉文写着‘崇政殿’三个字。 张掌柜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先见到殿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个就是引自己进来的姜弘立,另外一个是个汉人,一副斯文的样子。他还要打量,却给旁边的姜弘立大喝了一声: “见到大汗还不下跪?!” 张掌柜才现殿内正中坐着一个中等身材,团圆脸,细长眼的人。虽是看上去面善,却透着威严孔武,身着明黄团龙袍,腰扎盘龙玉带,却是皇太极。幸好他在皇亲贵戚中当了管家几十年,就是大明皇上也见过,所以他赶忙行礼。 “小民张十三叩见大汗!” 皇太极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下这个自称张十三的人,彷佛要看出点什么来。 “你起来吧,你从大明来?” 张十三从容起身,回到道: “小民正是从大明天津来!” “你家主人居然能从大明海禁中运来十艘货物,看来也是手段非凡。不知是何方人物?” 张十三对这次贸易内中详情,知道的清清楚楚。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当下就答道: “我家主人是跟黄龙将军是故交,跟田妃娘娘的娘家也有些关系。我家主人看到辽东取消互市后,其中有利可盈,就让小的运了些货物到这边来。” 这番话说得有真有假,张掌柜也知道,如果乱诌一气,反而会露出破绽,不如半真半假的说。皇太极听了后,跟那汉人对望了一眼,点点头道。 “你们运来货物,本汗是欢迎的,特别是铁器,货物更是我满洲所需。你们只要运来,我满洲不会亏待你们。辽东有的是人参,皮毛,这些到了大明可是稀有之物。你明白本汗的意思吗?” “小民知道,不过这铁器……这是大明严禁出卖的东西,小的禀报主人后,看情形定夺。” 皇太极嗯了一声,又问道: “你从大明来,可知道现在大明朝内,各地情况如何?” 张十三不由一惊,想不到皇太极要套他的口风,这既是打探消息,也可能是用来试探他。 “小民蜗居在天津,对各地的风土人情不是很了解,朝廷的《明刊》倒写了不少,又是捐银子做军饷,又是开海禁的,还查了不少的官员。对了,前两个月皇上到过通州,听说建了个什么学院!” 皇太极听了后,不由得深思起来,过了半响他才说道: “你们既然有这么多货物,就在满洲各地都开些铺子。本汗会让人照顾你们的。好了,你下去吧!” 张十三看到皇太极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马上叩头谢恩,忙着开铺的事情去了。 皇太极望着离去的张十三,对着旁边的汉人道: “范先生怎么看?” 这汉人便是最早投降了满洲的文人----范文程,他原不过是个落第秀才,看到明廷腐化,士兵羸弱,就投靠了满洲人。不过这范文臣倒也极有谋略,很快就受到大汗的重要,封为二等甲喇章京。 范文臣捋了下他的胡须道: “这掌柜的倒不像说谎,不过我们还没有接到消息说大明皇帝去了通州,主要是我们的人不能从宁远一带进出,要走蒙古一路,所以消息没有那么及时。不过微臣看来,应该是真的!” “嗯,本汗也是这么想!看来这大明的小皇帝还真多花样,大明的皇帝昏聩了那么多代,说不定就出了个稍微有点作为的。你看他灭掉魏忠贤,也算有些干才。要不是有袁崇焕在北边守着,本汗便要兵临京城去看看。” “大汗,这魏忠贤只是皇家的一条狗,皇帝只要名正言顺,要灭一条狗还不容易吗?!不说别的,就是刚才来的那个张十三居然可以带着十艘货物在辽东登岸,便可以看得出大明还有很多问题。而且现在大明各地多有动乱,明朝官吏贪污,百姓无田无地,有死无生。岂是说改就改的。南边的郑芝龙虽然投靠了朱明,恐怕也是离心离德。如今大明官兵普遍腐化,战斗力积弱。若非袁崇焕,其他人又怎会是我满洲敌手。” 皇太极满意的笑一下,“还是范先生看得深远,不知范先生有什么良策打破这个僵局。” 第五十章 迂回策略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五十章迂回策略 皇太极问及对大明的应对之策,范文程想了下,答道: “微臣有一策,可使我满洲能够盘活辽东这盘棋。” “先生快说!” 范文臣摇晃着脑袋,对一旁的姜弘立说道:“此事还得姜将军多费些功夫!” 姜弘立也不糊涂,当着皇太极的面表示自己的忠心。“先生客气了,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末将自当出力。” “大汗,微臣看那张十三可以运货物来辽东,是经过旅顺的黄龙总兵批准的,他家主人虽然与黄龙总兵是故交,但是一般的交情还是不能使黄龙冒着杀头的风险放他们进辽东。”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还给了黄龙另外的好处!” “汉人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微臣以为那张十三的主人,自是跟黄龙坐地分利。这黄龙既是贪心之人,就必为我满洲所用。只要派人前去招揽,许以高官厚禄,此人多半会和我们合作。如果不成,我们就可以张十三的事作为威胁,不怕他不就范。只要我们得到他的战船,袁崇焕就是守住宁远又如何?!我们可以直接渡海杀入山东,然后北上南下任满洲铁骑驰骋。” 皇太极呵呵一笑起身,“好,范先生好计谋!这事就交给姜将军去做吧,你下去好好招待那张十三,通过他和黄龙联系上。就按范先生的计策行事。” “末将,定不负大汗的厚望。” 姜弘立马上单膝跪下行了礼后,就告退下去。 此时崇政殿就只有君臣两人,皇太极深有意味的看了范文臣一眼,说道: “文臣,恐怕你的策谋不止这么简单吧?现在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放心对本汗说。” 范文臣装得诚惶诚恐的说道: “还是大汗了解微臣,方才的策略也是可行的,不过,这世上识俊杰的人未必多,知道大势所趋的更少。如今朱明仍旧占着天下,所失去的不过就是辽东而已。加上二月给袁崇焕在海州一闹,更是坚定了明人的抗战的决心。所以现在去说降,恐怕没有什么人愿意归顺我们。汉人最重正统,大明的皇帝仍在,大多数人就不会投向我们。” 皇太极听到后,不禁问道: “那岂非没有办法去化解这一弱势,如今宁远有袁崇焕守着,前个月济尔哈朗帅着数千人去经略锦州一带,死了五六百人才掠回三千奴隶。现在那边都不能去了。” “大汗,那宁远一路不就是有个袁崇焕吗?!大汗的大军绕过那不就行了!” “绕过!?” “正是,微臣仔细研究过明朝的边防,其中九边中,以这辽东最为严谨,是以先帝也没有打过去。但是大明长城的北面则是另一番模样。如今蒙古分裂,已经许久不同明朝作战。那里的战备很是松懈,臣仔细问过西来的蒙古人。所以大汗只要我们借道蒙古诸部,扬言攻打林丹汗。到了长城北面,就纵马南下。那时明军精锐都在辽东,袁崇焕再厉害又如何来救!等他来了还不是疲惫之兵,怎会是我满洲大兵的敌手。这样只要过了长城,攻下遵化便可直指京师。” “遵化?京师?” 皇太极听得来神了,这个计划确实大胆,一旦成功那就是给予明朝极大的打击,那原先海州的偷袭就什么都算不上。 “大汗,此举还有种种好处:一是,遵化是明朝的产钢之地,打下后,我满洲可得自少数十万斤的好钢。第二就是今年春,辽东各地都遭了灾害,可以掠夺当地的人口财物。第三,可以逼袁崇焕回援,只要我们兵临京城,当今大明皇帝不过是个小儿,他们几代都没有经历过战场,自然吓得要命。势必会召回袁崇焕勤王。这样便可在京城脚下与袁崇焕一战,那时他没有火炮,急行军下能带多少人!只要除去袁崇焕,以后谁能阻挡我军铁骑。”第四点那就是只要我大军一胜,天下人就知道谁才是强者。那黄龙自会投降我们这边,以后我们可以借助水师把皮岛的明军清除,这样我满洲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对大明用兵。” “只是袁崇焕在大明深得军心,有他统领恐怕多少有些麻烦!”皇太极提出疑问。 “大汗,既然如此,可再加一层以保万无一失。我们何不用昔年诸葛亮忌惮司马懿复出,而使的谣言之计。我们只要传言袁崇焕私下与我满洲议和,欲图不轨。袁崇焕手握重兵,明廷能不忌他吗?到时我大兵南下,袁崇焕此人愚忠,必然会不顾猜忌,率兵进入京师。那时外危主疑,就算皇帝不拿他下狱,也不会让他统领各地来援人马。如此我满洲铁骑则所向披靡。” “先生真是神人,如此奇谋都想得出来。真是天佑我满洲。”皇太极听到这么好的计划,仿佛天下唾手可得。他想了下就说, “此事需要机密行事。还有就是如果实行此等计划,现在满洲的旗兵是不够用,满州八旗也就不过十万人马,就是加上蒙古兵士也不够用。如今我满洲要防守镇江,又要防守宁远一线。” “大汗,臣以为现在辽东汉人越来越多,何不组建汉军?!” “汉军?!”皇太极没有想到范文臣会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在他心目中,汉人完全是羸弱不堪。 “大汗,年初海州损失近万,要迂回作战,兵力不可过少。如果一只老虎来领导一群羊,那么羊也会变老虎。但是一只羊来领导一群老虎,那么都会是一群绵羊。汉人和满人现在就是这个情形。只要辽东的汉人跟满人一起,自然不会像南边的汉人军队一样。” “嗯,范先生的话,本汗好好考虑下,” 皇太极对建立汉军,心里还是有些顾忌,虽然他不像他父汗那样猜忌汉人。不过后来在范文程又上了一道奏折说: “大汗欲一统天下,必先以天下之主居之。惟有心怀各方黔,百姓方能以大汗为主。若大汗称雄一方诸侯,则满洲十万足已。若要吞并朱明,无汉人襄助,南疆广袤之地岂是十万可守。如天下一家,不分满汗,有识之士皆往来相效,何愁大明不平,天下不定。” “天下之主”这四个字看得皇太极心中一阵激动。他想到范文臣的伐明之策,于是下令召集众贝勒。 如今原本皇太极登位时,是四贝勒并肩而坐,处理军政大事。后来,皇太极拽住代善曾经犯过错,挟制代善取消四贝勒议事。特别是阿敏战败后,失去旗主地位后,剩下个莽古尔泰孤掌难鸣。众贝勒听到皇太极传唤,不敢怠慢,齐刷刷的走进崇政殿。皇太极看到各位贝勒蒙古大公都到齐了,于是起身说道: “我满洲自从二月来,各地都出现了饥荒,就连蒙古诸部也是如此!不知道各位贝勒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听了一时都没有说话,性急的莽古尔泰先打破沉默, “大汗,我们去汉人拿抢就是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主意,但没有想到这蛮汉说得这么难听,都不禁笑了出来。莽古尔泰看着四周的人,没有意识到他们笑什么。拉开嗓子道: “笑什么?!不去抢,我们去哪弄财物?!”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说道:“五贝勒说的也是办法,现在连蒙古都受了灾。不过如今袁崇焕在宁远坚守,我满洲又无攻城利器。长久耗下去不是办法,需得想计策打击明人。” 济尔哈朗是皇太极的亲信,自然领会到其中的意思,忙出来说: “大汗自是有了定策,大汗不妨说出来,我等自当听从大汗的号令。” “本汗欲征集大军伐明以解危机!” 话语一出,好战的贝勒都轰然称是!里面的大贝勒代善最为稳成,他说道: “大汗,如今我满洲三处受敌,如攻宁远,没有十万恐难以奏效。但皮岛在我后方,旅顺的驻兵也是不是来骚扰。这些地方都要留守兵丁。还有盛京也要留人在这。还不算其他各地守卫,这样我满洲兵力不足。” “嗯,大贝勒一语中的,知道我满洲的不足之处。本汗也是因为这个招大家来商量下。本汗已经有伐明的计划,就是因为兵力不足。在这里本汗提出个扩军计划。” 豪格出来道:“大汗,如今女真人都已编入旗人,哪里还有人可以参军作战的?” 皇太极微笑着说:“满洲人已经都是旗人了,所以本汗想建蒙汉旗兵。蒙古四旗,汉人两旗。” 下面的人听了象一锅粥样炸开了,各个都似乎痛心疾的劝谏: “大汗,不可,蒙古四旗也就罢了,汉军决不行。汉人本就不服我满洲人,如今让他们建军,岂不是把自己的脖子旁边放把刀。” 范文臣知道是时候自己出场了,他上前道: “各位,大汗的意思是组建蒙汉旗兵,这里面汉人只有两旗,在兵力上是不足与满洲八旗相抗衡的。只要行军打战,满军为正,汉军为辅,就不会生事。各位想必知道,大汗不仅作辽东之主,也要做天下之主。如果只是依靠满洲的兵力是不足以占领朱明的国土。就是汉人,也不是全部反对大汗,就现在满洲国内也有极多为大汗效力的汉人。” 这话说得殿内的汉人官员点头称是。 皇太极乘着总结道:“范先生的建议不错,这样又可以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也不必担心有人作反。本汗就决定这样了,下面商讨下由谁当任蒙汉六旗的旗主。” 在场的贝勒中,很多都是靠向皇太极的,代善又是个老好人,多尔衮,多泽年纪还小,因为皇太极态度坚决,所以很快就通过了。依次以昂坤杜棱,毕力克图,奥巴及代达尔汉为蒙古四旗旗主,汉旗的任命稍微有些抵触,协商后以佟养性作为汉军统领,下面设了两个甲喇额真。 因为在六月间,满洲人都是农活时节,是以皇太极只是将蒙古,汉军八旗召集,当时的蒙古四旗都是以投靠满洲的蒙古部落来组建,原先的明满作战,蒙古人多有损失,四旗建的勉强,每旗只有二十牛录。汉旗反而人员充足,按照定制,每旗二十五牛录。集结后让满洲将领加强训练,为冬季的伐明做好准备。其他的满洲贝勒知道皇太极要出征打战,却不知道其意何处,大都猜想是去宁远,找袁崇焕回报两次之仇。 袁崇焕在满洲的探子得报,立即报会宁远。袁崇焕接到密信后,知道事关重大,立刻上密奏回京,自己也加紧训练骑兵。我接到奏折后,知道满洲人的情况,看来在遵化一战是少不了了,只希望历史不要重演,这可是真正意义上,大明和满洲大规模的军事对抗。 第五十一章 各施其道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五十一章各施其道 满人出时为兵入则为民,是以满洲人出战只在三月前,或十月以后,皇太极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兵力的调动。他把镶白旗的一半兵力调了回来,剩下的以汉军补充,用来防守镇江;然后用姜弘立的一万朝鲜人挟制黄龙。对于宁远一线,皇太极最是伤神,对手是袁崇焕,如果一旦自己八旗冲入长城,袁崇焕不立即回军,而是杀向盛京,那后果就不乐观了。虽然他自己也肯定明朝的小天子一定会召回袁崇焕防卫京师,但为了小心从事,也为了能够牵制袁崇焕,势必要留下万余人。最后,皇太极思虑再三,决定满洲八旗各出五牛录留下,外加蒙古一旗,由费扬古率领用来牵制和防守袁崇焕。 十月后,除了还不是很成型的汉军二旗,其他的十一万人马6续在盛京集结。秋风瑟瑟,众军按照八旗次序排列,虽然人马极多,但却没有丝毫动乱,整个营地只有马声萧萧。皇太极满意的点点头,一路巡视了各旗诸营。尔后上谕立军令曰:“本汗承天命,兴师伐明,拒者戮,降者勿扰。俘获之人,父母妻子勿使离散。勿淫人妇女,勿褫人衣服,勿毁庐舍器皿,勿伐果木,勿酗酒。违者罪无赦。固山额真等不禁,罪如之。” 传令官飞马传谕各营,皇太极祭告天地,拜祭旌旗后,点兵出向西开去。缴令蒙古诸部也率军前来助阵,一路上对外只是说大汗远征察哈尔,各部贝勒原先对大汗出兵的方向也有些疑心,但是后来才知道是绕过宁远一线,直**长城以南。 满洲军一开拔,袁崇焕就接到消息。虽然当地百姓都说是去打察哈尔,但袁崇焕也担心皇太极耍计谋,北面长城防卫如何,他是心里清楚。可他只是辽东督师,总不能越权管到北面去,他马上找来各路将领议事。 当时为了东巡,辽东人事做了一番调整。马世龙,官惟贤守山海关;赵率教守锦州,左辅,朱梅守大小凌河;满桂,孙祖寿在宁远。袁崇焕召集只有祖大寿,祖大弼兄弟,吴襄,吴三桂父子,满桂,孙祖寿一干将领在。袁崇焕也不客套,当下把满洲军的动向说了出来,看下大家的意见。 满桂最是直肠子,知道满洲人去征察哈尔,心里没有什么多想。 “督师,你说我们怎么办?是去打他家里还是半路劫他?” “满兄弟,别喊打喊杀的,听下督师怎么讲?!”祖大寿最和满桂相熟,是以敢打断满桂的话,满桂呵呵地笑了笑。 袁崇焕知道满桂的脾气,微微一笑,讲起当前的形势。 “如果皇太极帅军只是去征察哈尔,我倒有一方略,那就是去把广宁打下来,重新修筑广宁城。此城地处蒙古与满洲交界之处,离沈阳也近。如我们能占得住阵脚,以后就有得皇太极烦了。” “督师,你说是去修筑广宁城?” “嗯,只要有两个月的时间,完全就能加厚加高。各种建材宁远城内还有,只要行动迅,必可以在满洲人回师前筑好。” 祖大寿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督师还不下将令?” 袁崇焕感叹了一声:“此时是修筑广宁城的最佳时机,但是我是怕满洲人不是去察哈尔,而是从北长城突入,直指京师。” 众将听了,也觉得有这可能,都不由低下头。深知放过这回,等满洲人打败了察哈尔,以后接没有这么好的时机了。 “督师,何不派人跟踪打探满洲人的动向,我方做好两手准备,一则准备骡马运材料,一则整装待,只要满洲人向南进,我军便飞驰入援。” 袁崇焕一抬头,看到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将领,正是在义州伏击战中英勇杀敌的吴三桂。 “如今只有这样了。一定要打探清楚敌人的兵力,皇太极也是深懂用兵之道,不要给人骗了!我军作两方准备,如果皇太极真的是去察哈尔,我们则立刻去攻城。如果是来犯我大明,则回援京师。” 袁崇焕一锤定音,侦察之事就交给了吴三桂。他刚要散会,让众人准备,却看见孙祖寿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孙偏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孙祖寿一咬牙,道: “督师,这话我不吐不快,也不知道从哪传来流言,说我们辽东将领贪生怕死,背着朝廷与满洲议和。更有人说督师要背叛大明,如今战事将来,要是朝廷不信任我们,督师可就危险了。一旦满洲人入侵长城,我军长远驰援,朝廷怀疑的话,便会多有制肘,我军则危已。督师,请三思而行。” 袁崇焕听了不由脸上肌肉抽搐了下,然后平静的说:“在座各位都是忠义之辈,为勤王事常年与满洲人血战。外人如何说就由他们去吧,清者自清!我来时,皇上曾和我有约,不会轻易上这些流言的当。退一万步讲,即使朝廷疑心我等,难道我军便不去救吗?!昔年岳武穆明知回临安必死,仍旧慨然而行。我辈虽不及岳武穆,但这报君之心还是有的!” 众将听了不禁肃容,都言:“我等皆听督师号令!” 袁崇焕觉得刚才氛围太萧煞了,笑了笑说: “大家别往坏处想,这只是最坏的情形。你们下去按原先的安排吧。我写份奏折上奏皇上。” “是!” 我接到王承恩的报告已经是满洲大军出一天后,看来这次满洲入侵的时间仍旧没有改变。我紧急召见了内阁及兵部大臣,商量下应对之策。此刻兵部尚书王永光心里惴惴不安,辽东出了这么大件事,他却没有半点情报。他心里开始暗怪那些车驾清吏司的人,居然这么重要的军情都不六百里加急上报回来。 “朕得到情报,至少十万的满洲铁骑在向西进,估计于十二日后便可到达老河一带。”我指了下墙上的地图,继续说道: “此处离长城东北面的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三个关隘不足百里,满洲骑兵每人至少有两匹战马,这样的情况下,一天的功夫敌军便可南下进入我大明地境。” 众人见皇上说得严重不禁担心起来,这里面只有孙承宗和兵部的人知兵,其他人只能在一旁听着,不好贸然出言。只望兵部他们能想出好的退兵之策,自己等人在旁替着谋划周全,把漏洞补上。 “皇上,请立刻在紧要关隘布防,以保证京师安全。可调辽东人马回防。”王永光见事情紧急马上考虑京师的安全。 “臣也以为王尚书的意见较为稳妥。京师乃天下根本,不容有失。”韩鑛也出声附和。 我也知道京师不容有失,但总不能龟缩在京城,让满洲人打到天子脚下来吧。如果这样,我好容易有的一点名声,一点威望就付之东流了。我看了下一直还没说话的孙承宗道:“辽东军回防是肯定的,但要防对方向。要用辽东军遏制住满洲人。孙爱卿可知我军会与敌军相接于何处?” 孙承宗看着地图,又想了片刻才缓缓道: “皇上,以微臣愚见,我军必与满洲人战于遵化。” “哦,何以判定?!” “满洲人如破长城关口而入,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三个关隘最为方便,其他以西关口都有重兵驻守。如今虽知满洲人要攻入大明,却无时间在长城一线布防,惟有把战线后撤。这样也可给各地入援京师的队伍时间。遵化是必经要道,是入京师的最后防线,也是南下的关口。臣…”说道这孙承宗看了一眼皇上才接着说道: “臣知皇上曾命徐光启大人在遵化铸有重炮,可媲美佛朗机人的红夷大炮。臣以为在遵化决战最为有利,臣请调辽东精锐进京拱卫京师。只要把遵化,蓟县,迁西三屯营守卫住,在南边满洲人便寸步难行。西面长城依山而建,不利迂回,也不利冲锋,满洲骑兵必不会走西向,同时可令大同驻兵守住长城以西。东边只要旨给袁崇焕,命人守住山海关以南。然后坚壁清野,等待满人粮尽。” 我点了点头,几乎和我想的一样,也就是说按照后世的历史而言,这是正确的应对之策。历史上袁崇焕也曾上疏,请皇帝在三镇驻兵,后来还是因为‘没钱’,都没有兵马在那,所以给满洲人一直打到北京城下。 “好,既然如此,内阁拟旨下去。将马兰营、马兰口、大安营,汉兒庄、潘家口等十余驻地兵丁撤到主防的各城,留下一部分人守营。户部准备好粮食,战后总是要救济百姓的,现在迁移百姓总是来不及了,而且容易让满人看出我们有准备。命遵化,蓟县,迁西三地整顿军马备战。蓟县亦是重地,要防止敌军偷袭,朕命王永光前去镇守,不可让小队人马袭了。迁西就有劳孙爱卿前去节制,朕恐朱国彦镇不住那。辽东回援军马则到遵化驻守。大同驻兵到长城西线布防。此时军情紧急,全用八百里加急出去。各位有差使的爱卿立即去办。同时下旨给洪承畴,朕两日后要去三营校场阅兵。让他集结好部队,时刻准备出兵作战。” 旨意刚出,第二天我又收到了袁崇焕的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这袁崇焕果然是个人才,居然也意识到皇太极的野心。而且还提出重建广宁城。这正是一个战略反攻的好时机,步步为营的向沈阳靠拢。我想了想,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里浮现。 我马上飞鸽旨给袁崇焕,让满桂帅两万骑兵入援遵化,袁崇焕则按计划行事,修筑广宁城。并在旨意中言明,我已大军在三镇驻守,要求他把山海关南面防卫起来,使满洲人粮草不继而退!同时让他务必在皇太极回军前修好广宁城。 第五十二章 亲征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五十二章亲征 洪承畴的京师三营自从湖广平乱以后,就一直在京城训练。因为原先组建三营之时,皇上曾亲口说过,这三营绝非只是拱卫京师,也会派往辽东作战。是以洪承畴这一年来不敢懈怠,都在思虑如何与满洲人作战。 我阅兵时看到三营人强马壮的,心里放了心,我还怕他们上不了台面。遵化是第一重地,如果给他们突破,则遵化后面的各城都会给满洲军击破,那时也无法合围他们。既然不叫袁崇焕回来,自然还要派兵前去增援,我能拿的出手的队伍只有好歹也打过战的三营。 看到皇上点头,全副武装的洪承畴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皇上的一句话却把他给吓得刚刚放下的心蹭的到了嗓子眼。 “洪承畴,朕命你立刻率军驻守遵化,朕带禁军作中军出。” 皇上是要亲征啊!可大明自从英宗后就再也没有皇帝(除去胡闹的正德)亲征过,而且最后一次亲征还是输得特惨的一次。洪承畴是熟知历史的,怎敢答应!洪承畴马上跪下禀奏: “皇上乃万金之躯,怎么能以身涉险呢?遵化只需微臣前去镇守,臣以项上人头作保,定教满人不过遵化一线。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万死不敢奉诏。” 我低头望了他一眼,洪承畴神色甚是诚挚。我心里一暖,这是一种被人爱戴的感觉,觉得自己勤政的付出都没有白费。 “你起来吧,朕去遵化是已经筹划好的,现在京师附近,最能作战的朕看也就是你们这支队伍。要是你们凭城而守都打不过满洲人,朕也没有面目再做这皇帝。朕还召满桂率关宁铁骑回援。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遵化。朕也要去看下朕的敌手是何等人物!” “皇上,皇太极不过是个部落敌酋,皇上何必为此冒险?!” “哦,想不到你也有这种的看法,这不是个好态度。轻敌是为将的大忌!你想想,努尔哈赤父子起兵三十余年,原先不过奴尔干都司的一角,如今却占据了整个辽东。虽说前朝军队腐化,朝廷官员办事不力,但能多次以少胜多,岂是虚名!朕看这皇太极也是雄略之主,满洲兵又是坚忍善战。不可小觑啊!” 洪承畴听了脸上一红,道: “臣谨记皇上教诲,但皇上欲亲征,应与内阁大臣商议。如今内阁大臣未在,臣请皇上先行回宫。” “呵呵,洪承畴,居然对朕也耍小心眼,你是怕孙承宗骂你吧!说你不阻挡朕亲征,是不是?!这次朕辰纲独断,不用再议了,现在京师留守的内阁都是文臣,行军打战是不能靠他们。方正华。” “奴才在。” “拿朕的旨意,宣布朕巡狩到遵化,命刘鸿训会同内阁总理朝廷事务,军政大事直接到遵化由朕批阅。回去对皇后说,让她好好坐镇中宫,等朕的好消息。” “奴才遵旨。” “好了,不用多说,立即出!” ※※※ 在辽东宁远城的袁崇焕接到圣旨后,立刻让满桂率领两万关宁铁骑回援。并对山海关一线做了一番调动。 又请旨命马世龙守住山海关,参将杨春守永平,游击满库守迁安,都司刘振华守建昌,参将邵忠武守丰润,朱梅,左辅守大小凌河,赵率教守锦州,祖大寿屯宁远。 袁崇焕带着吴襄父子,祖大弼等人率三万人马准备修筑宁远一城。祖大弼跟他哥哥一样,也是个冲锋陷阵的勇将。袁崇焕命他带着一万余人前去收复广宁城,自己和吴襄父子带着两万人,护着五万当地的辽民也向广宁进。这次为了能快建城,袁崇焕从辽东屯田的十几万人里面选了五万身强力壮的壮丁。 祖大弼的前军抵达广宁城外,稍作休息便准备攻城。广宁自从在王化贞手里不战而降后,满人也驻有三千人马作为前哨。此番皇太极西征后,另派了两千蒙古兵来协防。这守城的统领便是安费扬古的侄子鳌拜。 祖大弼也不派兵攻城,只在城外高处架起大将军火炮,对着八里外的南城墙就是乱轰。按照袁督师的将令,只轰炸一边,为以后重建省事。手下的一万士兵把物资辎重都团团围住布成圆阵,火枪兵守在后面。守卫广宁城的鳌拜年轻气盛,怎会龟缩在城内不出。他看到明军围成一圈,便命蒙古两千人从南门杀出,只是来回驰骋吸引火力,不需力战。自己率三千满洲铁骑从西门杀出,绕过前沿攻敌人后方。 阵中的祖大弼见有满人攻来,立时叫火枪兵准备。但似乎这些满洲人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奋勇直前的杀过来,而是来回跑动躲避枪弹。祖大弼见对方不过两千余人的样子,居然耀武扬威的在阵前往来驰骋,也不管给明军轰炸的城墙。偏偏对方的距离刚好出火枪的火力范围,如果用火炮也是难以命中。十几轮火炮轰炸后,广宁南城墙终于轰然倒下,露出个缺口。阵前的蒙古人似乎被明军的强大火力吓得一愣。祖大弼看他们度缓了下来,一声令下,左右两翼的冲锋步兵就杀了出去。原本是用骑兵的,但是骑兵大部都回援了,只留下步兵。 这回祖大弼是失算了,满洲人(实际是蒙古人)看到对方居然步兵冲锋过来,并没有直接交战,而是占着马快,边跑边射箭。一时间明军便倒下一片,却没有追上满洲骑兵。看到如此,祖大弼怪自己轻率了,居然以为自己人多,就丝毫不惧他们骑兵,只好鸣金回兵,派火枪兵出阵接应。 躲在后方的鳌拜见明军前军已乱,阵法难以变动,便率着三千人从后军杀入。一时间明军没有反应过来,突入阵中的骑兵各个手持马刃,对着火枪兵就是一刀。幸好这些士兵在宁远之时都曾训练过如何应敌,很快手持长矛的步兵就前来接战。外围的蒙古兵见敌人后军喊杀震天,知道是鳌拜已经杀入阵中,就对明军前阵起冲锋。 明军吃亏在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就是人多,一时间双方打得势均力敌。祖大弼没想到这样给人以少胜多的打,气得头都竖了起来,拿着把大刀就去杀敌。就在双方死战的时候,南边吴三桂率着辽东仅剩的五千关宁铁骑杀奔而来,四下把满人围得跟铁桶一样。 此时鳌拜正带着人杀向明军的炮阵,鳌拜恼怒这些火炮的远程攻击,想杀掉炮手,使得明军无人用火炮进攻。但他越打越心惊,明军的士兵虽然还没有满洲人英勇善战,但是所表现的韧力却是非凡的。汉人越杀越多,不住的朝他涌来。他回头才现,原来明军又来了援军,而且还是骑兵。年初,关宁铁骑在海州一战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是一支实力不逊于满洲八旗的骑兵。如今在这居然遇到,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他斩杀了一个向他偷袭的明兵后,高呼撤退。众人一齐奋力杀开一条血路而逃,可怜那两千蒙古人,怎知后军已有变化,仍一个劲的冲杀,结果全军被灭。 吴三桂率着骑兵在后追杀一阵,那鳌拜也不回广宁,直接向沈阳方向逃去。 袁崇焕到广宁后,祖大弼到帐下请罪。袁崇焕心里也暗悔怎么不把祖大寿调来攻城,看来这祖大弼只能是个冲锋陷阵的武将,作一方统帅还是不行,缺乏应变之道。他也知道,此次失利主要原因是敌人善于使用骑兵,而自己这一方因骑兵不在,吃了亏。这次在绝对优势下,伤亡三千,竟是和满洲人差不多,这个结果让袁崇焕心疼。看着虎头虎脑的祖大弼,袁崇焕也没有完全怪罪他,毕竟自己是主帅也有责任,只是小惩一下,罚了一年的俸禄。袁崇焕想着过了这一阵,要把这家伙送到通州的一心学院去,让他在那好好学习下怎么用兵!这种用血来做的教案,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两万七千明军开驻广宁城,城内的百姓已经逃得干净。袁崇焕立刻指挥民工开始修复炸垮的南城墙。军士们则在外围下寨,防止满洲军劫营。 鳌拜带着不足千人跑回盛京,让正整装待的安费扬古大吃一惊。原本安费扬古是打算配合大汗的计划,大约在大汗出兵攻入长城的时候,自己才率兵攻打宁远,没想到袁崇焕在这个时候居然先制人。安费扬古随努尔哈赤起兵,也是沙场的老将。他听了鳌拜的回报,立刻率兵前来夺城。 广宁距盛京有三百六十里,满洲骑兵一天可到。等安费扬古到达广宁附近时,离皇太极出兵已经过了八天。此时的皇太极还没有行军到老河集结,满桂的骑兵也还在山海关。 安费扬古知道明军是想占住广宁城,但对方的兵力远高于自己。大汗留下六十牛录,但广宁一战便损失了四千人马。盛京不管如何都是要确保的,留了五千兵士守卫,安费扬古能**来的部队只有一万人。面对防守严密的明军,安费扬古也没有把握说强攻能胜。他决定去偷袭宁远。 当时辽东军马中,皮岛两万,旅顺两万,山海关三万,宁远六万,锦州三万,大小凌河两万,一共十八万人马。除去入援京师的满桂,宁远城内最为薄弱,也有一万人守城。 令安费扬古失算的是,宁远居然也有万人守卫。他有点怀疑袁崇焕根本就没有接到大汗入侵的消息,不然怎么会辽东军马都还在辽东。在宁远守城的祖大寿事先接到袁崇焕的指示,只是坚守城墙,并不出城迎战。安费扬古攻了两次都没有进展,只好怏怏退兵。到了这个时候,安费扬古委实没有办法。攻是不讨好的,偷袭也没能成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修筑广宁城。安费扬古能作的就是把万余的骑兵在广宁不远处防守,防止明军前去偷袭盛京。他暗作打算,只要明军一动,阵法必然失效,他便好从中取利。但明军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只是在修筑广宁城,气得安费扬古破口大骂! 前去回援的满桂,以骑兵快行军,在走了五天后,抵达遵化城。满桂还以为此番遵化防卫由他坐镇主持,不禁有些得意,毕竟如紧要的重镇教由他来防守,那是对他的肯定!不料他进得城来现,中军帐里坐着的居然是当今的天子,吓得他立刻叩拜行礼。 ※※※ 明下各地行军的时间:辽东宁远八百里加急要两日才能到京师。用信鸽的话,一天多。宁远到广宁为一天的行程,广宁到沈阳也差不多骑兵是一天多点。皇太极从沈阳到老河需要十二天(绕路了),老河到遵化是两天的样子。宁远到京师骑兵一般要十天。以上都是我根据大概的距离推断出来的,有不合理的地方勿怪! 第五十三章 血战遵化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五十三章血战遵化 我看到满桂带来两万的骑兵,心里更是有了把握。这满桂我还是第一次见,长得孔武有力,是一员虎将。我安排他的骑兵作为生力军在城东驻扎。虽然此番亲征没有按足朝廷的定制,我带着三营就开拔到遵化,但现在我已经在遵化了,这是个既成事实。朝中的大臣虽然上疏,要我回去坐镇京师,我都没有理会。 遵化本身有一卫所的兵力,加上北面撤下来的,加起来有八千士兵。京师三营有六万将士,满桂带来了两万的骑兵。遵化现在有九万的兵力。但是面对十一万左右的满洲兵,我心里不是很有把握。直到我视察城楼,看到城墙上五十余门的仿红夷的火炮,心里才有点底。当年袁崇焕一万人马凭借十一门火炮,便可抵挡十三万的满洲兵。没理由我现在靠城而守,九万人马还会输! 皇太极现在快到老河了,他应该会跟蒙古部落集结后才起进攻,大约三四天后就会兵临遵化城。为了应付这次作战,遵化城墙上堆满了应付敌人攻城的石块,热油,火雷。我视察之后,还算满意。这是我第一次亲临战场,老实说心里有些紧张。剩余这几天我在遵化行辕里有些坐立不安,接下来的战役会怎么样呢?!不过肯定有一点的是,以后历史肯定不和后世的《明史》说讲的一样了。 在我焦急等待的时候,皇太极完成了在老河的集结,科尔沁部落伙同蒙古东部附近的小部落率军前来会合。有蒙古人做前导,满洲军很快分三路进入长城。济尔哈朗、岳讬率右翼兵攻大安口,阿巴泰、阿济格率左翼兵攻龙井关。皇太极与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率兵跟在后面,左右翼很快就占领了各关隘。此番他们进来都感到很奇怪,每个兵屯里都只有少量的士兵,即使有些人马也是望风就逃根本就不和满洲人交战。 皇太极望着空虚的兵营,心里不由感叹明军的差劲。他回头对范文程道: “昔年明朝太祖何等威风,想不到在他子孙手里竟败落至此。如此羸弱的兵士,即使百万又何足惧!只可惜苦了这天下的百姓。” 范文程恭敬的答道:“朱明无德,天道循环,我大金起于白山黑水间,如今带甲十余万,大汗已有霸王之资。不出数年,便可替朱明而得天下,那时百姓便可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 皇太极想着豪气风,挥鞭指着远方,道: “好,我军若攻下大明,必秋毫不犯。范先生,你看我军现在从哪路进军?” “大汗,现在过这番家口,前面就是遵化城了,这遵化城依山而建。此去京师有三条路。其一是沿着长城北向,可到密云县。不过此路难行,不利骑兵作战,在山地间容易遭到埋伏。第二条路就是攻下遵化城,沿着大道迅向京师进兵。这第三条路径就是从小路偷袭蓟县,但那地势不够开阔,只能6续进军。” “嗯,先前既然你说攻打遵化有如此多的好处,就攻打遵化城吧!先占据住些要道,这样可防止明军成合围之势!” “大汗高见!” 皇太极对着身后的另一个满洲将领下令道: “阿济格,你率领正白旗给我去把遵化城攻下来。” “是,大汗!” “其他人随后出!待我等进了遵化城,凡贝勒大臣有掠归降城堡财物者斩,擅杀降民者抵罪,强取民物,计所取倍偿之。” 众贝勒允诺。 然而遵化的坚固出乎了皇太极的意外,遵化的明军早已有备,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垒石、用云梯攻城,守城的明兵居高临下,一一破解。特别是遵化墙头的火炮,一炸就是几十人连人带马的给炸得粉碎。不到一个时辰,满洲军已折了三千人马,但兀自前仆后继,奋勇抢攻。 阿济格带着伤回来报告说遵化难打的时候,皇太极坐不住了,他带着众军来到遵化城下临阵督战。这满洲正白旗就是原先努尔哈赤的正黄旗,有45牛录,在八旗中最是精锐。此时满洲人见大汗亲至,齐声高呼,士气大振。只见黄龙旗招动,正蓝旗加入城下队伍分向左右,两旗队伍冲上来急攻北门。有了生力军支援,人人要在大汗眼前建立功勋,数百架云梯纷纷竖立,满洲兵将便如蚂蚁般爬向城头。 此时我在帐中听见呼声,知道是皇太极来了,也不理会劝阻,带着禁卫登上了遵化北门的城楼。洪承畴跟遵化的巡抚王元雅等正在督战,看到皇上来,吓得忙调亲兵手持盾牌把皇上护住。我居高临下的望将出去,只见北,东北方人头涌涌,尽是满洲军。即使灰朦朦的远处,军阵也不见尽头。城下却是铿铿锵锵,兵甲军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我看着一个个往上攻来的满洲兵,只盼守城的兵士把他们都击下去。 守卫的兵士看到黄色的六纛皇旗,知道皇上亲临城楼,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自近而远,如潮水涌至,城墙内数万人齐声高呼,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满洲人不知生何事,只见明军各个精神大振。当下强强相遇,一时城内城外杀声震天动地,空中羽箭铅弹来去,有似飞蝗。 皇太极听到明军的喊声,回头用询问的神色看了范文程一眼,想从他那得到肯定。范文臣也是苦笑了一声,不管怎样他是要回答的。 “大汗,朱明的小皇帝居然也在遵化城内,那城楼上的便是他的皇旗!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城内,微臣也无从推断。可能是游玩至此。” “那小皇帝真的在城内?!” “应该在,除了皇帝谁敢用六纛皇旗,大汗,若是大金能打下此城,活抓小皇帝,那何愁明军不降!” 皇太极看到自己八旗子弟伤亡惨重便有明日再攻的念头,如今听范文程一说,立刻又下令。 “岳托,你带着镶红旗前去增援,务必拿下遵化。谁第一个登上城墙,就封为‘巴图鲁’赏万金。” “遵大汗令!” 不一会,但见满洲兵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攻城。传令官骑着快马奔驰来去,调兵向前。暮色苍茫之中,地面上却是十余万人在舍死忘生的恶战。 城墙上的明军把地利挥得到了极致,往往等的云梯上的满洲人爬到半腰时,一声令下就是一阵火枪。下面用擂木撞门的兵丁都给明军扔下的火雷炸伤,虽然盾牌可以挡住上面,火雷却是在旁边爆炸,激射出来的弹片杀伤满人。而且时不时就有一锅热油倒下,接着放火焚烧。两个时辰的攻防战,满洲人在强大的攻势下没有取得进展。 皇太极立马于小丘之上,攻城的大皮鼓打得咚咚声响,阵后冲锋号角齐鸣。但见牛录、甲喇一个个或死或伤,血染铁甲,从阵前抬了下来。皇太极身经百战,当年随父汗努尔哈赤四处征战,曾杀得明军望风披靡,此刻见了这一番厮杀,也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宁远一战。他身子战栗了一下,他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旗兵,城墙上吐出硝烟的炮口,知道今天怎么也占不到便宜,痛苦的下令: “撤兵,停止攻城!” 一时间后面的鸣金声顿起,满洲人迅脱离明军的攻击范围。皇太极黑着脸,带着亲军回帐营去了。前去攻城的阿济格,岳托,莽古尔泰身上都带伤回来,各个咬牙切齿的。 明军见满洲人撤退,都高声欢呼。老实说在这冬天,我还在三城楼上,可是我手心里全是汗。看着那残缺不齐的肢体,哀嚎的兵丁,我觉得自己的胃在翻腾。我咬着牙关,强忍住。一直回到我的行辕我狂吐了一晚上,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看来是看电视剧多了,我还居然以为可以在两军阵前答话。皇太极根本就不知躲在哪,人影都看不到,可惜火炮居然没有打中他。 第二天我强打精神四处察看了下,皇太极在离遵化十五里处下寨,这一日却是没有来攻,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直到第三天才出现万人队伍,但没有第一天如此猛攻,也是打打退退。一连数日都是如此,城内的将领憋了股气,特别是满桂,几次请旨要出城杀敌。为了稳妥起见,我都没有批准,只是火炮应敌。 过了两日,前去侦察的探子回报,满洲人现在四下劫掠粮食,不少百姓都给抢了去。蓟县,迁西都遭到敌人偷袭,但由于朝内重臣在,明军坚守不出,跟满洲人相互僵持,迁安附近的城镇也有满人骚扰。 现在冬季,我看他皇太极还有什么办法,十万大军的粮草,在长途转运是接不上的,他们境内的粮食已经大部分转移。能抢的也只有留下的百姓。我记得《明史》说,皇太极出征前曾经下军令不得扰民,这下我看他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过我开始有点搞不懂皇太极到底在干什么,如此软弱的进攻,决不是满洲人的实力。他们往往我军一放火炮便撤,稍会又来。如此拉锯要到什么时候,但是没多久,我便接到洪承畴带来的一个坏消息。他走得如此焦急,看来事态严重。 “启禀皇上,刚才微臣得到探马回报,皇太极亲率满人从山间小路往西去了,绕道密云县。驻守在密云县的总兵刘策闭城不出,敌军从城外小路而过,往京师开去。” “什么?!大同的军兵有一半在密县,那刘策居然龟缩不战!?”我不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真的是皇太极率军?!” “探马回报,此队骑兵打着黄龙旗,人数在万人以上。因时间紧急,未能探明是否有后续跟上,臣已命探马再去打探。” 皇太极居然乘我不在,偷袭京师去了?!我心里不由一阵焦急,如此则苦心经营的合围全然无用,到时关内岂不是任满人驰骋。 “洪爱卿,有什么应对之策?!” 洪承畴想了想,回答道:“皇上,如今只能战决,先把城外的满人解决。同时快马旨让京师九门提督戒严,然后三营迅回援京师。” “好,皇太极居然派一万人缠住我们,自己四下分军攻占城镇。既然如此,明日命满桂率关宁铁骑出城剿杀他们。三营稍作整顿,明日随朕拔营回京。城墙防守教与遵化驻军。” “微臣遵旨!” 第五十四章 险胜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五十四章险胜 第二日一早,三营已经整装待,我骑着马,心里甚是不爽。早知道我也叫袁崇焕去打他的老窝,他一个大汗都敢这么冒险,为什么我就不可以。真是越想越气闷,为了回敬皇太极,我让王承恩飞鸽出去,要人在盛京布谣言,说皮岛明军登6,将与袁崇焕夹攻盛京。作为前军的神行营已经开拔了,随后我所在的中军也开始往京师行进。不过想到京城中有孙传庭的三万多人在,还有十八门红夷大炮,我相信皇太极怎么也攻不下。 因为是背城回军,倒不担心满洲人来偷袭伏击。洪承畴跟在后面,看到皇上脸色不善,硬着头皮出言宽解。 “皇上不用担心,京师戒严,各路勤王之师顷刻便至,到时守住京师,满桂到密云县接手后,那满洲鞑子就没了归路。皇太极也难以生还到辽东。当年蒙古小王子的几十万大军还不是一样覆没在北京城外。” 我心里觉得有些隐隐不妥,对洪承畴问到: “你说皇太极既然也知道这样如此冒险,而且很容易给断了后路,你说他还会往前冲?!” 洪承畴见我提到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思虑了很久的疑点。 “皇上,京师乃皇家之根本,微臣虽有怀疑,但觉得先行回军较为稳妥。” 看来洪承畴也是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走了半响我猛然觉,皇太极不就是攻我必救之处吗?!不过满州军是不可能孤军深入的,他满洲就这么点家底,而且皇太极也在,只要全军覆没满洲也算完了,就算夺得京城,皇帝没有抓到,外围几十万人马还不把他们吞了。对于明朝不过是丢了个京城,对于满洲就是没顶之灾。皇太极是个雄略之人,自不会做如此不留后路之事。黄龙旗也就不过是面旗帜而已。 一定有阴谋,我想如果我是皇太极,自然会先攻下遵化,不管如何,这是条后路。就算进军失利也可以以骑兵快退回去。等等,我昨天还命令满桂出兵剿灭城外面的满洲人,要是皇太极不过是虚晃一枪,只放过万人前往京师做个攻打的假相,那满桂岂不是有死无生,接着再攻了遵化,到时皇太极便可派骑兵在后面追杀三营。 我拉住马缰,停了下来。回头问到: “今天可有探马回报,那过了密云县的满洲人到底有多少?!” 只见一个偏将出来应道: “今早接到回报,大约有三万人过了密云县,朝京师方向去。斥候已6续在探!” 三万,只是三万而已!我大喝: “返回遵化!” 洪承畴见我黑着脸下令也不敢问,只叫传令官把后军作前军,重回遵化城,此时没有离开遵化多远,西城门的兵丁见到三营飞虎旗,连忙打开城门。刚进得城内,只听见北面喊杀阵阵。我忙命洪承畴率军去驰援,只希望一切不要太晚。 满洲鞑子可是有十一万人来攻,那剩余的七万左右的人马岂不都还在遵化,我让满桂去杀敌简直就是去送死。虽然我知道历史的大概方向,但实际上历史已经开始悄悄生了改变。历史上何曾有过绕道密云的?!又哪有皇帝亲征?! 我登上城楼,一眼望去,只见城北天际边数万人在奋勇厮杀。 今天一早,满桂便按耐不住,这几日来都还没有出过战,正想找这一万满洲兵的晦气。看得敌军靠近,便战鼓雷鸣,大开遵化城门,满桂领了两万关宁铁骑,手持长刀,冲了出去。 北门外满洲兵正准备攻城,突见明军杀出,翻身便走。满桂挥军赶上。走得几里,突然满洲军中三声炮响,左右四旗包抄上来将满桂所领的两万人围在垓心。辽东兵训练有素,武艺精熟,虽然被围,却是丝毫不惧,奋勇抵住满洲人的进攻。 但是满洲人足有六万余,团团把关宁铁骑围住,前赴后继的一波又一波的向中心涌去。我看满桂出现危机,无论怎样都要出兵救援。现在战场上的兵士应该是皇太极在遵化的所有兵力,为了快消灭满桂,调动所有去围攻是伤亡最小,度最快的。估计了下,双方兵力之比,我军仍占优势,应该有得一拼。不求全歼敌军,只要把满桂接应回城就可以了。 “洪承畴,你带着三营去把满桂接应回来!” “皇上,……” “快去!” 关宁铁骑是我花了差不多两年,用百万两银子堆起来的,怎能就这样完蛋!如果没有骑兵,我军则失去机动部队,无法主动出击。那么遵化之战,最后只能等待满洲人撤退! 洪承畴见敌军强悍,虽然自己人多,但是也没有把握冲过去能胜。距离战场不到一里后,他命三营成方阵相互为犄角之势,保持阵型向满桂靠拢,这样防止满洲骑兵冲过来,将队伍冲散。自己这边是重甲步兵,只能稳扎稳打! 很快围攻的满洲人现前来救援的明军,只见满洲人的攻势陡然缓慢了一下,显然他们的指挥将领看到突来的明军都吃了一惊。稍过了一会,只见满军阵内旗帜招展,很快就分出一军前,竟有三万人马杀奔腾腾前来阻敌! 三营将士看到满洲骑兵冲了过来,将阵内的战车推在了前方。这战车是洪承畴想出来对付骑兵冲锋的,每架战车高七尺,长五尺,宽九尺,下面安装木轮,脚架。战车的正面有包有铁皮的挡板,挡板上面插有数十支一尺的钢针前面的士兵把战车连成一排,并把脚架打入地下,作为阻碍骑兵冲锋的防线。 几万骑兵开始奔跑起来后,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轰鸣声数十里外都可以听见。前来顶住三营的济尔哈朗,阿巴泰也非庸人,看到明军的战车防线,皮鞭一挥,号角声一起,三万人马陡然从中间分开,向三营两翼包抄。三营两翼防守较弱,战线过长,战车没有紧密的连在一起,如今不可能再做变化,火枪手们拿起遂枪,瞄准了前来的骑兵。 随着距离的接近,火枪兵果断的开火,冲在前面的骑兵像断了线的风筝撞下马来,然后给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冲锋的骑兵仍不畏死的蜂拥而至,明军甚至可以看得见冲在前面的骑兵一脸络腮胡须。三营的火枪兵放完最后一排枪后,都把火枪分置放在地上,然后拔出腰刀。身后神行营,神枢营的兵士全手持长矛护在神机营人的一旁。 满洲骑兵很快突进了三营的阵地,也有不少的撞到了战车上连人带马成了刺猬。冲进去的前锋骑兵正以为可以大开杀戒的时候,却现了个恐怖的事实。自己的战马突然马失前蹄,一声哀鸣后,笔直直的倒了下去,地上却多了两条血淋淋的马腿。摔在地上的骑兵惊怒得还没来得及起身,便给长矛钉死在地上。 满洲人一向以骑兵为主,跟蒙古人作战,马匹作为私产,一般都不会想着对方砍马腿。原先辽东遭遇的明军一般一打就溃退,哪有胆量来砍马腿。洪承畴就是考虑这一点,借鉴岳飞打满洲祖先的经验,让神机营的士兵专砍马腿,神行营的兵士手持长矛,专门对付人,这样骑兵就无法顾到下面的砍马人。当年,战无不胜的大金兀术的拐子马军便是给岳飞这样硬生生砍掉的。 看到明军如此狡诈的手段,满洲人肺都气炸了,催动马匹撞进明军阵中,三营兵士在砍倒骑兵的同时也给撞得死伤一两个。如此双方陷入胶着。地面上的两支大军已扭成一个纵横十几里的巨大旋涡,这时,谁想撤出战斗已是不可能了。打到后面,三营这边的满军开始处于弱势,地上各种狼藉的尸体已经都已成了骑兵冲锋的障碍,三营在人数上的优势开始体现出来。往往骑兵砍杀了个明军后,便给旁边的另一个明军戳死。 而以前满洲人针对明军盔甲两胁的薄弱而进行的斜劈已经没有特效了,原先明军的盔甲两胁是没有护着的,是以满洲人专砍两胁和面部,使得明军死伤惨重。后来徐光启改进了盔甲的样式,使得兵士不必多做防护。但满洲人常年作战而变得悍勇非常,居于弱势仍死战不退。 我在城楼上看得心惊,眼前的局势变得诡异起来。离三营一里处的满桂仍然无法冲出包围,关宁铁骑原先遭受数倍人的围攻,兵士血战多时,若非拚着一股血性,早就给满洲骑兵击溃了。满洲人看到前去缠住三营的济尔哈朗两人被压制住,便想快击散满桂,好去四下包抄救援。而满桂却是想等着三营灭了三万骑兵,再来支援自己,是以苦苦支撑敌人的进攻。关宁骑兵舍身忘死的厮杀着,身上的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脑海中只想着砍,招架,再砍…一柄柄已经砍得卷了刃都是缺口的马刀,仍不停的挥舞着! 皇太极知道此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披着盔甲骑马亲临阵前,挥着战刀指挥进攻。剩余的一万多人看到皇太极亲出作战,士气大受鼓舞,挥着马刀便是直冲。满桂这边已经不足万人,苦战多时全是疲惫之师,满桂自己身上也带着十多处刀伤,很快明军的阵线不断被压缩。 我紧紧的握着栏杆,看来关宁铁骑还是救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皇太极杀死在远处。此刻我不得不考虑三营的境地,若是皇太极的剩余骑兵再加入的话,恐三营也危险。辽东军给消灭,满州军则会士气大振,而明军就会倍受打击。一旦溃散,满洲骑兵便会分割消灭。现在只有让三营提前退兵,否则就是全军覆没。我直紧紧的盯着被皇太极围着的关宁铁骑,准备鸣金收兵,我恨恨的想要用火炮直接轰炸作为了结。 正当我绝望,要令时,却看到皇太极的后军突然有了骚动,天际边居然有骑兵呼啸而来,突入了满洲军的后方。我惊喜的望着那些救命的援军,居然不是明军的兵服,甚至没有旗帜! 被围的满桂正准备力战身亡,却现有队万人许的骑兵冲进了满洲人的后军阵中。虽然不成阵型,但是这些骑兵出奇的弓马娴熟,丝毫不逊于满人。当下也奋起指挥剩下的将士配合杀敌,这一万的援军是生力军,在两边夹攻下,皇太极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已经人马疲惫的满洲骑兵抵挡不住,败退下来。正和三营交战的万余满洲骑兵看到大汗仓惶败走,哪还有胆量继续留着,济尔哈朗两人连忙带着残余的兵士绕过满桂他们远遁而去。 皇太极带着残兵败将急退了三十里才停下来。他看到死伤惨重的骑兵,一些熟悉的将领全都不在,猛然眼前一黑,吐了口血出来,吓得周围的亲兵把他抱下马来救治。 皇太极想不明白,他们定下的计策可以说得是天衣无缝,怎么就这样给个小皇帝破去了呢?!在攻遵化不利后,他知道遵化城内的明军决不简单,在骚扰其他镇时,从抓得的明军兵士那知道,遵化城内居然是京师的三营和满桂的骑兵。 于是依照范文程献上的计策,京师空虚,可派四万旗兵在离遵化五十里处绕道打下密云县,然后分遣一万两千人的镶黄旗由豪格带领向朱明京师假攻,装作全军去打京师。遵化的小皇帝必然会回援京师,就算小皇帝不敢,手下的大臣,兵士都有家属在京师,势必会建议回援,确保京师的安全。岳托率领的两万余人则会在皇帝回京的路上阻击他们。而留在遵化的必是满桂的骑兵,是以皇太极命万人前来诱敌,其余近五万人的骑兵在旁待命,满桂一出战,便立时把他围住消灭掉,然后乘势攻占遵化保住后路。只要岳托把小皇帝挡住一两日,自己便可赶上,到时两下围住,那皇帝无城可守还不是手到擒来。 原本计划极度的成功,特别是密云县居然没有费一箭一兵就过去了,满桂也出来决战,但怎么也想不到,砍杀半天后,三营居然又回来了。而且就在满洲骑兵即将惨胜的时候,又给一队不知名的骑兵打得落花流水。是以花了这么多功夫,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却化为乌有,,扬古利、冷格里、劳萨、图鲁什、叶臣、阿山、萨穆什喀、阿济格尼堪、伊尔登、吴拜等一些勇将全部战死,皇太极一时怒火攻心,吐出血来。 而战后的遵化城外四野里黄沙浸血,死尸山积。断枪折戈、死马破旗,绵延十余里之遥。我已不忍再看下去了,这回只是惨胜,两败俱伤的结局,幸好有支骑兵来帮忙,否则骑兵全军覆没,遵化能否守得住也是未知。 回来的将士都疲惫不堪,但仍守在四周戒备。在旁侍立的洪承畴也是一脸的倦色,只有两眼还有些神采。那支救援的骑兵没有进城,只是在不远处收集战利品。最后回来的满桂虽然浑身是伤,却一边走一边兴高采烈的和旁边一个汉子在唧唧鲁鲁的聊着,两人时不时的出大笑。 第五十五章 回程 第三卷可否一战第五十五章回程 我打量了下那汉子,却是穿着蒙古人的服饰。满桂对他更是热情非常,带着他前来施礼。 “满爱卿,这位是…” 满桂笑呵呵的说道:“皇上,这位是辽东蒙古诸部的领,斡赤伦!” 我才记起满桂也是蒙古人,难怪两人这么亲热。辽东的蒙古诸部?!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满爱卿,你问下他,他们诸部不是都在辽东吗?朕记得去年大灾时,朕还拨了粮食给他们。怎么他们会来护驾?!” 满桂和蒙古诸部的领斡赤伦低声说了一阵后,躬身答道:“皇上,自从去年大灾,斡赤伦兄弟便带着几个部落迁到了长城以西放牧,几天以前,到他们部落的小贩告诉他们,满洲人跟皇上在遵化打战,于是他们就带着族人前来助战。我们蒙古人最重情谊,皇上帮过他们,这回他们自然要来为皇上效力!” “满爱卿,你也是从他们这些部落里出来的吧?现在他们部落里有多少人?” “回皇上,微臣原先的部族给满人灭掉了,他们一共由八个小部落组成,有十万人左右,一直都依附我朝。” 我想起三营伤亡了近一半,关宁铁骑只有八千活着回来。而皇太极伤亡小过明军,大约三万多,他们虽然给击退,但是还没有散失攻击力。这蒙古的一万人,我要把他们留下来先。 “嗯,他们能来,朕很高兴,如今战事未了,他们就在城外扎营。等满洲人退了,朕自会赏赐他们。满爱卿,你负责安置你的蒙古兄弟吧!” “遵皇上旨意!” 满桂现在充当翻译的职责,很快斡赤伦明白后,单膝跪下谢恩,嘴里说的一句都不懂。我挥挥手,几个武将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毕竟明军伤亡这么大,不重新编制,如何再战! 他们退下后,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由思虑遵化开战来的始末。看来自己还是过于冲动,这次赢得委实侥幸。若非有军来援,恐怕这回三营都要伤亡殆尽,决没有胜的这般容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身边又没个老道的军师。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中计。我搜索了下自己手下的谋臣武将,孙承宗好像还可以,但是太过正道了,学的是堂堂正正之师,我要的是诡道,是能使用计谋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袁崇焕虽然可以,但是他本身就是一方将帅。洪承畴原也可以,只是我把他揠苗助长后,没经过跟农民军多年作战,底子差了点,还处于上升的阶段,至于其他的如曹文昭,卢象升,史可法都还年轻。成长是需要时间的,只能慢慢来。 接着几天,探马回报,满洲人只是扎营休息,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四处骚扰的骑兵也呈收缩之势。京师方面传来消息,卢象升率军在顺义拦截住进攻京师的镶黄旗,在京师东面有万人以上的满洲骑兵动作,攻取了数个小镇。保定总兵张其平,沧州总兵朱大典,天津守备刘泽清,山东澄州总兵余大成率五万明军向满人合围。 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去军营察看下,安抚下伤兵。如今遵化城内还有四万的兵力,加上斡赤伦的一万骑兵,基本上还可以跟皇太极一拚。不过出城还是危险了点,我还是考虑如何先剿灭掉京师附近的满洲兵。 但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是,再连续下了几场大雪后,皇太极无声无息的撤退了,就连着偷袭的满洲骑兵也开始退却。合围彼此双方都很谨慎,没有生大规模的交战。 令我哭笑不得的是,十一月初,偷袭的满洲骑兵从密云县原路撤退,却在山间给刘策打了个埋伏,伤亡五千!这刘策肯定是看到遵化一战后,怕我找他麻烦,是以看到敌军后退,便想着捞一把。不过也是给他碰上,满洲人应该不会想到胆小如鼠的刘策居然会一反常态,敢出来打伏击,二来满洲人在遵化败退,计划失败,他们在腹地极容易给明军合围,撤退时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是以给刘策拣了个便宜。 我听得皇太极退兵,一路再派人去打探,一直到满洲人出关我才放下心来。老实说,以我自己的观点来说我是不满意的。因为就打了两场战役,这样就结束了,跟我以前在后世看的电视剧完全不一样,人家动不动就血战n场。人家是大获全胜,而我只是在别人的援助下,才是惨胜!这还是我苦心训练出来的新三营,如果其他的明军去,还真不知会怎样! 皇太极一退,我人还没有回去,四方贺喜的折子却上来了,我都没有兴趣看。满洲人既走,这斡赤伦也带着族人回驻地了。走之前,封其为诸部王爷,号顺宁王。允诺每年给予他们一定的茶叶,盐巴,铁器;双方互市。而诸部落向我大明称臣,代朝廷镇守长城北面。同时旨解除京师戒严,远方士兵不必回援京师,令卢象升守顺义,刘策革职为民,命张翼明代为大同总兵,杨文荐为遵化总兵,巡抚王元雅重整长城关口防线。 而我自己看来只能做个统筹之人,作不了将帅了。以后是没机会带着兵出去打战了,后宫不肯,官员们不肯,将士也不肯,就连读者更不肯。算了,回京! 皇上亲征遵化,凯旋而归的消息使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从北京城到遵化的官道上,铺了黄土,每日洒扫。刘鸿训率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一直迎出了三十里地。进城之后,按照礼部官员的提示,拜了太庙,祭告了天地,便立即来到文华殿。 先我对在朝的官员赞扬了一番,这刘鸿训倒也不错,能够在皇帝不在,敌军压境的时候没有把京城搞乱,看来有手段,不枉我上回保住他。朝臣们对能够如此便击退了满洲十一万大军都异常兴奋,这是自前年宁锦大捷后取得的最大胜利。但是议到伤亡,他们都不好出声了。 此番作战,三营伤亡三万,关宁铁骑一万两千,加上其他明军的损失,一共在四万六千左右。这可是我大明的精锐,加上其他武器等损耗,估计要用两百万才能抚恤完。幸好此时秋税没多久,国库还有点银子。 因为事先就让户部准备好米粮,遵化一线的百姓很快得到救济,安抚工作6续展开。三营血战得胜,在明刊的宣传下,成为继辽东军后,第二支英雄式的军队。洪承畴补充兵员时,报名的人把丰台大营围了一圈。 就在诸多事情中,京师着实热闹了一阵。大明开始一洗几十年来的颓色,总算放出点亮彩。 就在我指挥臣下善后之时,回军的皇太极却是躺在大汗的銮驾上,他半眯着眼睛眼,正思虑着满洲何去何从。遵化一战使得不到四十岁的他身心疲惫,损失了四万多的满洲男儿,这是自父汗起兵以来从没有过的失败。也使得原本就并力不足的满洲雪上添霜。不仅如此,更令人心惊的是,明军的战斗力越来越强了,如此消耗是抵不住的。而那个满洲人一直忌惮的袁崇焕还不知在哪!只希望小皇帝中计,把他拿下狱去。 他正感叹着,突然车驾一停,外面响起了阿巴泰焦急的声音。 “大汗,有紧急探马回报!” 皇太极睁开眼睛,亲兵扶着他起身出来。 “有什么军情?” 阿巴泰看了皇太极的面色一眼,道:“刚才得报,袁蛮子乘我军外出,偷袭了广宁城,敌人众多,安费扬古强攻不胜,只好让明军修筑城墙。如今他们已经在城墙上架起大炮。另外得报,有件事盛京传得沸沸扬扬,说镇江已经失陷,有明军在开往盛京的路上,准备和袁崇焕夹攻盛京。” “什么?!”皇太极几乎站立不稳,没想到事情比他预测的还糟! “大汗,打广宁吧,我们还有七万将士,不然盛京容易遭到明军突袭,去蒙古的路也要绕远道。” 皇太极没有说话,两腮**了许久才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绕道回京!” “大汗…” “去!” 阿巴泰愤恨的转身出去,调转人马往北而去。阿巴泰刚走,皇太极支撑不住,又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亲兵马上把皇太极抬回銮驾内,连着去传唤医官。 袁崇焕在广宁城得报皇太极北去绕道,心里放下心来。他原还有些担心自己这三万的人马能否抵挡得住皇太极七万的进攻。毕竟这广宁城可没有宁远高厚。他想着,短期内满洲人恐怕都难以恢复元气,四万人的损失,对于只有几十万人口的满洲人可是巨大的。袁崇焕准备接下来的一年,就是加筑广宁城,使得满洲人无法西进! 不久,袁崇焕接到皇上的嘉奖旨意,并送来了米粮,军饷犒军。辽东诸军都一扫心中的隐忧。毕竟皇上还是如此的器重袁督师,那些流言不攻自破!一时间,军中称颂皇上圣明之声不断。 年底,北国大片连着下了几天雪,把地面都覆盖了白茫茫的一片,那白净的雪花彷佛让人忘记了不久前的战争。百姓们开始忙着准备过年,宫里面也在大张旗鼓的准备。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不由得想,满洲面对自身不足的兵力,而明军战斗力变强的情况,皇太极会接着怎么办?下一战又会是怎样?有些令人期待! 正当我乱想一通的时候,方正华在后面小声的提醒:“皇上,该上朝了!” 《第三卷完》 第五十六章 烦人的兵制改革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五十六章烦人的兵制改革 崇祯三年三月丙申,清明刚过,暖暖的春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树上的鸟儿飞累得在枝头上小憩。一切都显得宁静。突然文华殿里传来一声暴喝,惊得小鸟都飞了起来。 “祖制!?守在祖制有什么用!你们来告诉朕,前几代的朝廷怎么就垮掉的?!难道是因为改了祖制吗?!恰恰相反,都是因为他们墨守成规,死守着祖制。朕去年在遵化一战,朝廷的军队死了多少,满清鞑子死了多少?!难道我们就不如人家!” “现在军队兵卫糜烂,如果边疆有事,就指望着辽东和三营的人马?!难道他们就不是吃朕皇粮的兵马!” 我前几日把孙承宗做的兵制改革文书给臣下去看,打算今天通过,没想到很多臣子都反对,还讲了一大堆的祖制不可更改的话,惹得我了一阵火。 刚说完又有一个人站出朝列,没想到在我声色俱厉中还有臣子不怕死的跑出来劝谏,我看了一眼,居然是程国祥这家伙,我一看到他我就头大,因为他总是提到一个我最不想提到的问题----钱!因为去年的宗改,战后抚恤已经使我又亏损了三百万,内库里只还剩有两千五百万了! “皇上,臣等反对皇上的改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如果卫所不自己屯田,而是由朝廷放军饷,将极大的增加朝廷的负担,而驻军负责镇守一方,反而让其屯田,兵士得不到训练,岂非和皇上的初衷相悖!” 在孙承宗的计划中,借鉴辽东军的做法,我是打算把各地的驻军都开展屯田,而原地方上自给自足的卫所改为由朝廷供给,主要负责各行政区的治安,抓捕山贼,押运职责。大明在武昌,桂林,成都,南京,凤阳,青海,福州,外加九边重镇都驻有五万左右的兵力,这些驻军是在各地镇守,用以防备大规模的暴乱。他们平时只操练并不屯田,一切由朝廷供给。而驻军实际很多时候是没有战事可打,几万人在那吃喝,我想想都心疼。既然袁崇焕在辽东都可以,那其他地方也就可以!明末的卫所实际已经名存实亡,战斗力极其低下,不如取消军户,军官也不世袭。采用义务兵制,十二年便可退役。还可负责地方事务,减少州县的地方厢军。 “朕只是让驻军在闲时屯田,卫所担负了其他地方上的事务,由朝廷负担有何不妥?!” 程国祥似乎等的就是我这一句话,接着他又说: “皇上,如今满人刚退,但北面仍有蒙古,西面吐蕃,南面的暹罗政局不稳,连着东面还有红毛番人。各地驻军岂能掉以轻心,一旦作战,所有支出将由朝廷负担,微臣忝为户部尚书,不得不考虑朝廷岁入可否承担!” 虽然我知道短期几年内,南方不会有什么战事,但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想了解下,如果军队都不屯田那会是什么模样?! “是吗!那程爱卿,你就以去年为例,讲下要是一旦开战,驻军都不屯田,那一岁所需几何?” “回禀皇上,太祖初大明内外设有内外卫三百二十九,共一百八十四万余人,经历朝增减,如今有二百六十七卫,共计兵士一百四十九万五千两百人,其中武昌,桂林,成都,南京,凤阳,青海,福州各有十卫,西北八边共四十卫的驻军。实记兵丁五十一万余,朝廷每年支付二百九十万物资军饷。辽东十八万,每年尚在四百万间,三营需五十万,其余兵士靠屯田所得,藩库略有补助。如皇上改制全归朝廷,以旧制计,朝廷仅此军费一项需一千一百五十万白银。此非朝廷所能负担!” 我按照原先的想法道:“那每布政司分到的卫所兵额也不过四万左右,藩库每年提留百万石粮食,每省就算给卫所也不过二十万左右,应该可以承受的吧?!” 程国祥答道:“皇上,每省藩库确实有百万石的粮食,但分给各县也不过两三万石,府衙设施,地方的差役,驿道,河防,县学等支出全赖于此,实不够承担卫所!” 程国祥的回答让我心里不爽,想到的方法都给否决了!我不甘心继续问到: “那以今年朝廷的税收可以支持多少?!” 程国祥看了下手中的象牙笏才答: “皇上,自去年山西,山东,福建,广东赋税提出改制,因时日尚短,收效甚微。今年田赋预计在一千三百零五万,南京海关有三百万白银进项。但每年官俸近三百万,宫内用度一百万,在京宗人俸禄一百九十六万七千,驿站及各部支出在百万间,陕西及各地救济仍需六十八万,京师三营五十万是定例,通州院校,天工书院,郑芝龙水师,蒙古诸部赏赐加起来需九十万。如此便剩余七百万白银。不改制,便可保持相衡,否则仍缺四百万白银。” 绝对是陷阱,走了一圈回来,要改制我还得垫出四百万,等于辽饷还是我的。可问题是,如今能想到开源的都已经实施了,我那点内库银子就只能支持五年。这还不考虑出现几边打战的情况。但程国祥说的是正理,我也反驳不了,就算我拿内币出来,也是支持一时。他们是在用这些来阻拦我的改制,我决定先避开这一问题。 “此事朕再想办法,其他各项应该没什么缺漏吧?!” 刘宗周出列道: “启禀皇上,卫所归于都指挥使司,参与地方政务恐难以调用,三司若有矛盾,岂非失了皇上本意。” 我满意的看了刘宗周一眼,道: “这话你不说朕也要改了,前几天朕和内阁商量了下,原十三行省增设到十七,甘肃,青海,河北,宁夏亦设三司。同时巡抚为定制,为一行省最高长官,协调三司,任期五年,非特许不得连任。” 这项改制都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因为正值多事之秋,大多数地区都派有朝廷的巡抚,只是还没有成为一个定制,而是临时性的,规定下来更能使他们安心做事,大臣们对此都表示赞同!我想到兵制还吊在半空中,给孙承宗使了个眼色。他果然明白我的心思,他站出来道: “启禀皇上,微臣听了程尚书的意见,是针对朝廷负担而言。臣以为,如今卫所屯田尚不足自保,在行军作战亦差强人意。所谓兵在精而不在多。惟有快刀斩去乱麻,削减兵额,重建卫所。臣建议:每行省设立六卫,将士三万三千六百人,守于各要道州府。负剿贼,押运,守城职责。顺天设十二卫,拱卫京师外围。如此全国除去驻军,卫所有兵七十万五千六百人。按皇上的的十二等军饷,再加上粮食其它支出每士兵均下来,一年费四两八钱,卫所只需二百九十四万两。包括驻军大明军费全额为九百八十四万。程大人算及仍有剩余七百万两,如此便只短缺二百八十四万。若卫所亦与驻军一样屯田,一律三分屯田七分操练。三月轮换。如此是可以支撑的。数年后,赋税改制完成,赋税自然会增多,到时即使与外族作战,亦不会短缺粮食。” “不可!” 孙承宗刚讲完,我还没说话就又有一人接着讲,竟是左副都御史禹好善。 “皇上,臣旧年在山东,江苏,浙江,福建一带巡视,期间所看屯田卫所无不败坏,不少屯田给豪族霸去,更有甚者,兵士为将官所差,为奴为婢,军户有怨恨者都私逃,各卫所多不足额。将官亦有一种‘买闲钱’,其意是只需兵士交纳一定钱币,便可不操练,军中马匹也如此,被将士用去做私活。今孙大人要减额屯田,岂非与旧相同。若派人整顿卫所,恢复祖制便可。” “禹大人此言差已,此番整治卫所不同于以往,各军户不再世袭,其兵饷由朝廷负担,各将官出于通州一心学院。如何出现军纪败坏?!” “孙大人,此事关系万代,太祖立军所之时,招跺集军开创万世基业,也不见卫所败坏至此。如今二百余年后,卫所如这般又是为何?盖因卫所屯田所得公私难分,给予小人间隙,致使卫所败坏!” 好家伙,果然是一矢中的。这禹好善倒也胆大包天,居然敢抨击太祖制度。既然他提出来,应该对着屯田有些心得才是。我出声打住了他们两个的辩驳。 “禹爱卿,既然知其纰漏所在,不知可有法子补救呢?这屯田之策势必要行,卫所不得不整顿,国库又委实担负不起!” “回皇上,臣以为,卫所之弊有二,一为世袭,孙大人已提出方略解决;其二为公私难分,原卫所屯田所得除去朝廷定额,方为军户粮饷。屯田每岁多少难定,且朝廷政额为定制,遇减产之年,军户难以为生。而将官俸银不由此出,只需交足朝廷粮食,便可得到赏识,是以将官皆不顾军户能否过活。臣以为,如要改观,惟有屯田所得归于朝廷,卫所兵饷由朝廷放。”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要是那些家伙各个都偷懒,不认真屯田,随便交一点,岂不是我吃亏?! “如此屯田不力又将如何?” 禹好善想了片刻回到道:“臣以为,如今在册屯田有六十万顷,划分给各卫所有近三千顷,与太祖屯田时相近。可以太祖朝岁入为定制,不足者将官降一级以示惩戒!” 这样是可以打击将官渎职,但似乎对将官打击过大了,要是年头不好减产,岂不是让将官顶罪。我想了下历来的机制,突然有了点念头。 “朕看,如此不妥。这样吧,屯田所得十取其一,均分与将士作为奖赏。原每行省六卫,朕以为每两相近卫所,田地亩数一样,亩产粮相同,不如比较一番,输者,所得奖赏分一半予胜者。列位臣工以为如何?” 朝堂上的人都在思虑我说的话,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出来讲话的是韩鑛, “以利为导,臣恐卫所只顾屯田,而荒废练兵,以至本末倒置!” “那要不卫所间再来次武比!”这让我想到了奥林匹克,奥林匹克的产生很大原因是因为战争。“各卫所在两税空闲时节,进行对阵,两军赤手武斗,夺得军旗者为胜。这既靠卫所指挥使谋划得当,也需兵士奋战。胜者所得奖励亦为奖赏一半!” 这样的自己人对阵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难免错愕。韩鑛说道: “两军对阵,岂非兵士互有损伤?!” “呃……”这也是,现代的军事演习都有空弹,不得已我想到一个勉强的方法。“双方兵士胳膊系红蓝两绳,被夺绳子兵士不得再战,只能原地休息。违者重罚!” 这下底下的人都不出声了! “就按孙爱卿的条陈,各地驻军兵额不减,每行省设立六卫所,顺天府十二卫。从现有军户选取充任。每军户放十亩田地为民。”我看没有人反对,终于吐了口气,就顺着总结了下。 “朕记得太祖时有屯田八十九万顷屯田,如今只得六十万,五军督府是否该给朕说说怎么回事?!” 我话一说完,吓得五军督府的人都跪下来请罪。 “算了,你们就带罪立功吧。这卫所之事先行,驻军就先别动了,你们把撤并卫所的事搞好,选好屯兵之地,划好屯田。写好了折子就给内阁看下,朱批后,你们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给朕整治好。十九道御史会盯着你们,若再有此番情况,朕决不饶你们。” “谢皇上开恩,臣等一定尽心办差!” 我站起身,对下面的臣子道: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吏部朕旨意,任命各行省巡抚,户部想个关于卫所交纳粮食和放军饷的条陈上来。” “臣等遵旨!” “对了,禹爱卿,江南的豪族真如此横行乡里吗?” “微臣所以句句属实!” 我思虑了下,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这次只能这样了! “嗯!议了这么久,大家也饿了,退朝吧!” 第五十七章 心事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五十七章心事 我回到后宫,想到搁在心头很久的兵制终于可以大刀阔斧,心里不由得乐了出来,想到只要国内的实力大增,打战又如何?!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百万军队跟人家血拚,满洲更不在话下。 心情一好,我就窝在坤宁宫赖着不走,去年生的小家伙已经在呀呀学语了。这时候的婴儿最好玩,我散朝后时不时来逗下他!婉琴皇后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 “皇上,臣妾看皇上今天好象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呢?说出来,臣妾也听听。”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天关于朝廷卫所的事,朕改了又改,可是朝里的大臣死活就是不同意。今天好容易总算镇住那些老家伙了,可惜啊,你没有看到朕舌战四方的厉害!” “皇上一言九鼎,哪有什么舌战四方啊?!” “呃…你不信?你去问下方正华,朕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他们。这些臣子虽然争辩,但朕觉得他们不是因为私利而为难朕,能说服他们,朕觉得高兴!” “看皇上美的,臣妾也是否要沐浴正服的贺喜皇上呢?” “朕高兴嘛!”我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你看,这小家伙居然又重了,皇后是不是每天把他喂得饱饱的?” 家伙两个大眼睛滴溜滴溜的望着皇后,伸手就要他娘抱,婉琴皇后伸手从我怀里抱过孩子。 “是重了不少,炜儿如今不知受多少宠爱,皇祖昭妃,皇嫂,就连秀儿哪个不疼惜,如今喂的胭脂粥都能吃一小碗了,一天也不知吃多少餐,这样能不胖吗?” “呵呵,这小家伙长得胖胖的,是招人喜爱。对了,怎么秀儿还进宫吗?” “皇上忙于政事,当然不会记得这些了,臣妾有时闷就召她来解闷!” “他父亲好象吏部安排做了吏部文选清吏司的员外郎,原本朕还想让他做襄阳知府的,不过襄阳已经给补缺了,朕也就让他做个京官!这吴贞疏不错,看他教出的女儿就知道!” “瞧皇上说的,不过呢,秀儿是好,模样俊,人也温温柔柔的。皇上何不给秀儿指一门亲事,皇公大臣中有不少年轻俊杰,皇上选个配得上秀儿的!” 我愣了一下,这就是生了孩子的转变吗? “指婚?皇后怎么想起作月老了?人家还小,又没说要嫁人,朕怎么好去帮她决定!” 婉琴似乎很吃惊的看着我, “还小?!皇上,秀儿都已经快十八岁了,女儿家哪有这么迟的?何况人家秀儿是个好姑娘,听说现在也有不少人向秀儿提婚,不过她爹没有答应。” 呃,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个时代流行早婚,十三四岁就可以嫁人了。 “皇后,人家都不急,朕去掺合什么!” “皇上,秀儿是有意中人了,上回秀儿抱着皇儿,臣妾就打趣她,说她既然这么喜欢小孩,何不自己嫁人生一个!那妮子就红着脸不说话了!” 十八岁,一个幻想爱情的年龄。我想了下也没有想到哪个! “是谁?只要秀儿说,朕就帮她作主!” “秀儿怕羞,怎都不肯说!皇上这样吧,等下回她进宫,臣妾问准了再来告诉皇上!” “好,等皇后问准了,就给她个好夫婿!你啊,这么快就变成小妇人了,搞些七姑八婆的事!” “皇上~”婉琴忍不住横了我一眼,看得我心痒痒的! 等我回到乾清宫,王承恩又给我带来好消息,说是皇太极还在病中,整整三个月没有出去巡查过! “消息可靠吗?!” “回皇上,奴才在辽东的人在宫门外守了一个月,而且不少郎中都给请了进去。沈阳外面的人也说皇太极病了,说是给皇上击退后,回军路上得的病。” “病了这么久,朕看他是得了心病,呵呵,也难怪,他们满洲人自从宣布‘七大恨’来,从未遭受如此严重打击。想必他现在心情也颇为急躁,原本他的地位也不是特别稳当,如今又损失了这么多人马,其他固山贝勒未必没有想法。朕就再给猛药给他。” “皇上是打算…” “承恩啊,这回你们要做得自然点就可以了。你们在辽东散布下,就按照实际知道的说。特别强调下,就说朕在皇太极刚出没多久,朕就在遵化调兵守候了。此事你们要小心点,别露了破绽。通知田家的人,如果有人问起也这么说。你们在辽东还是不要和田家的人走得太近。明白吗?” 王承恩是懂非懂的看着我,只是应着声: “奴才明白!” “你不懂也正常,朕也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不过为了将来方便,朕也是不得已。” 王承恩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知道此事可能关系收复辽东,就答道: “皇上为大明社稷着想,臣定尽心竭力办好差事!” “嗯,其他地方还有消息吗?” 王承恩迟疑了下才回答: “回皇上,最近好像皇亲宗人不大规矩!” “哦?不规矩!”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皇上,不少宗室子弟在各省往来无忌,而且多有互相拜访。” 串联?!我心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不过不可能啊,这些人没有兵权,怎么造得起反来?!而且我改革宗人制度的时候也是允许他们到四处作买卖的,看来自己多心了!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走个亲戚!你们就继续看着好了,有什么再回报吧!” “是,奴才告退!”王承恩接着行礼出去了。 王承恩走后,我不禁希望这几年不要出什么内乱才好。如今大明矛盾甚多,好容易我未卜先知的把陕西大乱消灭于萌芽状态,又收服郑芝龙,就是想有几年时间把内政梳理好,不然内乱一起,恐怕又要走回历史的老路。兵制一定要改好,我记得史书上说,那些逃亡的兵士最后却是成了农民军的主力!只有把卫所弄好了,我心里才安心点。 “方正华,把朕的皇舆图拿来,你就贴在墙上,朕今晚要看!” 不过今晚也不是我一个人没有睡,兵制的改革多少给臣子带了冲击,只是有人高兴有人忧罢了! 京师某官宦人家书房,五个人正襟危坐的在商讨些事情。 “皇上倒是铁定心要把卫所整顿了,这件事情上我们是不是也要出些力?”其中一个武人的样子说道。 “这是自然要,特别是京畿这块地方。咱们不少子弟都在一心学院,很快就可以出来历练了。”旁边的一个瘦子接口道。 一个穿着华服的人开口打断道:“你们都别吵,还是听下大人怎么讲?” 书房正中坐着个中年人一直眯着眼睛听他们说,知道其他人都看向他,他才睁开眼扫视了四个人一眼才开口道: “你们都太急功尽利了,如今改革兵制岂是这么简单,下面的将官世袭了几百年,说换就换,老夫看来,变乱将起阿。皇上到底还是年轻了。他责成五军督府的人整改,却又给了他们一个带罪之身,皇上的本意不过是想他们尽心办事。但事情往往过由不及,五军督府的人为了尽快了事,自然不顾一切的整啊,改啊,随便的换。这样不乱才怪。” 那瘦子失声道:“那岂不是大明将乱?!” 中年人笑了声,“皇上也不笨,没有全部整改,驻军不是没有动嘛!不过乱是会乱的,就看这火怎么点起来。到时我们要争取去平叛,自然有了军功,一切都好说。” “大人说得是。” 坐在角落还有一个人今晚没有说话,中年人盯了他一下就说道: “怎么今天皇上没有什么事吗?” 那个没有说话的人连忙回答:“没有什么事,皇上只是召见了王承恩,说了下辽东的事。” “辽东?嗯,辽东的事情解决了更好。我等也省去麻烦!皇上虽然年方弱冠,老夫看来也是不简单,大家以后小心点,不要露了破绽。” “大人,我等晓得!” 中年人似乎很感叹的说了: “唉,昔年老夫花了多少力气才形成大好局面,可惜啊,居然给魏忠贤那厮破坏,否则各位就随老夫共享荣华了,哪用如今这般费力。只要此事成功,老夫定保各位家族万世的富贵,而不用看那些小吏眼色。” 其他四人都一起说道:“我等愿为大人效力!” 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对那角落的人又问道: “上次交代的事情做的怎样?” 那人有点惶恐的答道:“小的曾经试探过,他不为所动,看来是拉不拢!” 中年人沉思了下,“他是一颗好苗,皇上好像也对他有印象。慢慢来吧,别打草惊蛇了!” “是!” 第五十八章 为难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五十八章为难 因为赋税改革与卫所改制应该是相辅相成的,但是一起来还是风险太大了。下面的臣子官员都不会赞成,就算现在的八省赋税改制也是乱一地治一地,借着平叛的势头逼得下面的人不敢反抗。但事情积累多了,总是会有问题的。我要统一下大明官员的意识,甚至改变下大明天下的风气。不过单是靠明刊单方的宣传还是不行的,得想个方法在儒学中加点新元素。 思虑半响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后世第三次思想解放不就是从口水战开始的吗?!明刊单方的喊口号不行,那可以来次文人辯論,把这时有名的大儒召来,在明刊上跟我的‘御用文人’争辩一番。改变世人想法同时,科考的内容也要改变下,朝廷可以指定几本科普类的书作为教材,像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原本》就不错。只要我定下科考内容,不怕他们不跟着学!唯一麻烦的一点是,如何让礼部的人赞同通过呢?最近搞了这么多改制,恐怕都到了那些顽固老臣的极限。若非我亲征得胜,他们心里还未必肯由着我改革!明朝的臣子都是典型的要名不要命,说不定来个集体死谏那就难搞了。 想想头大,还是过一阵再想个妥当的办法。我按了按太阳**,真是头昏脑胀的,我顺着起身到外面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想来现在六部的人,恐怕也忙得乱翻了天。呵呵,毕竟我只是负责方略,执行的细节全归他们搞! 对于兵制的改革我心里还是很不放心,如果好好整改应该没有问题,就怕下面的和尚把经给念歪了。若非现在朝廷不是特别稳定,我自己便要去四处察看。五军督府的人大多是些功勋之后,虽然不全都是酒囊饭袋,但庸人恐怕不少!交给他们实在是不放心,我得另外找人跟下。 “曹化淳。” “皇上,曹公公告了三日假,今天他侄儿娶媳妇,前两天便向皇上告了假。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说话的是方正华。 “哦,朕倒忘记了。你去把刘鸿训跟孙承宗找来这。” “遵旨。” 我想了下说道:“也把孙慎行找来吧!” “是!” 不一会三个内阁大臣就来到我站着的凉亭上,行礼毕,他们都在一旁伺候着等我话。 “今日召你们来,还是为了卫所的事情。” 刘鸿训欠身应道:“皇上,五军督府的人已在准备,不知皇上还有何改动?” 孙承宗想到此次卫所改制也是阻挠重重,皇上再多做修改的话恐怕又要惹起风波,不如暂时照着先改,不足之处以后再修改。他紧接着刘鸿训的话说道: “皇上,卫所之制已然成型,以微臣之见,交付下边的人实施便可,纰漏的地方再慢慢整改。” 我看着这两个重臣着急得样子不由的笑了笑才道: “你们啊,朕非三岁小儿,怎会不知卫所改制得来不易,若非我军凯旋,那些言官恐不会这么容易支持。朕前几日还收到不少老臣的万言书。朕要你们来是商量实施的过程问题。朕对五军督府的人不是很放心,若非朕难以分身,朕便要四处看下那些人怎么把朕规划的方略弄成怎样?” 刘鸿训和孙承宗都尴尬的陪笑了声,旁边孙慎行答道: “皇上不是派了十九道巡查御史吗?” “那些御史也不是专门盯着这件事,而且卫所改制,非要懂得其中运作之人方好,才可避免下面的人弄鬼。” “皇上是想另外派人去监督!?” “嗯,朕是有这个打算。” 派谁去可是个大问题,三个人都等着皇上说后面的话。 “朕打算派两队人马分赴各处巡查,专门配合督府的人把卫所整治好,去巡查的人一定要仔细,别给人钻了空子。军户为民,先要保证田地的分,屯田数少点都无所谓。朕在你们来之前想了下,以工部侍郎范景文带着户部左侍郎王永佶一队往西,兵部侍郎陈奇谕与翰林院侍讲陈文一组成一队往南,都带上兵部的几十名主簿。到一个地方看着他们整治好了再走。你们以为如何?” 孙慎行先讲道:“皇上,两队人马出去巡查,行动甚慢,恐其他地方有所变动。臣请卫所改制有如赋税一般,一地一地的实施!” “孙爱卿多虑了,朕已经命曹文衡他们在明刊上布改制诏书,广到各府各县。这次五军督府才是办差的,朕派出的两队人马不过是去巡查。刘爱卿你们两位有没意见阿?” “皇上心思细密,微臣没有意见!” “那就好,还有件事,刘爱卿,你去知会礼部尚书张惟贤,让礼部贴宴请各地名流大儒来京!” 刘鸿训他们三个听了不知道皇上是什么主意,都面面相觑。好一会,刘鸿训才问到: “皇上,那以什么名义贴?” “修书吧!就说礼部要修本治世之典。召集的要是当世大儒,你们看着办吧,等他们到了京师再说!” “臣遵旨!” 我转过身,扶着栏杆,望着下不远处水塘里争吃的金鱼。 “你们看下面的鱼吃的多欢,张大着嘴巴拼命的吃…………” 三人听了我的话,一边扭头往亭外望去,一边想着皇上说这话什么意思。 “刘爱卿,最近京师的宗人们没有什么事吧?!” 刘鸿训思索了下才答道:“回皇上,微臣没见到都御史关于宗人的奏折。臣前几日见过宗人令老王爷,京师里的宗人很规矩,按着皇上的定制在领取田地。” 我回头在刘鸿训脸上打量了下,两眼直视,不卑不亢的,声音也很平静。难道王承恩这家伙真的是闻风而动,给的情报不实! “规矩就好,你们下去吧!” “臣等告退!” 他们走后,我一个人不禁想到刚才的事情,难道他们对我也不尽心了?应该不会,刘鸿训可是我保过的大臣,王承恩也是我提拔上来作心腹的。我不禁自嘲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疑神疑鬼了。难道猜忌就是皇帝的特性。我摇摇头,把刚才那些想法都丢到脑后。 突然一个温柔暖语传来: “秀儿叩见皇上!” 我回头一看,是吴秀儿。我都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仔细打量下,嗯,真是女大十八变,又变漂亮了,两腮像羊脂玉一般,脸上居然还带着一抹羞红。若非本人见过不少美女,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少不得有个轻浮的评价。 “呵呵,秀儿啊,好久不见。朕好像总是在这里遇到你,上回,就是在这多得你教朕写字。不然朕在一心学院可就尴尬了!” 吴秀儿想起皇上原先的蚯蚓字,不禁微微一笑。 “皇上现在还有练字吗?” “呃,练字啊,没有了。朕处理完政事就困得不行,老想睡懒觉!做这个皇帝真是辛苦!” 秀儿眨眨她的大眼睛,头一次听人说做皇帝辛苦的! “做皇帝辛苦?皇上,那各朝各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争着做皇帝呢?就是那满洲的鞑子不也是想着做皇帝吗?” “呵呵,做皇帝那看做什么样的皇帝,如果只是一味的贪图享受,那样的皇帝确实舒服。有时朕特别羡慕那些守成的帝王,总之天下不会在自己手里消亡,可以放心的胡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朕这皇帝做得特辛苦,可是没办法,不然就给满洲人灭……呃,打到家门口了。” 吴秀儿愣了下,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道: “那样的皇帝就不是皇上你了,皇上迟早会成为一代令主的。” “嗯!”我突然觉得和女孩子讲这个问题实在太严肃了,突然我想到皇后和我说的话,我笑着对吴秀儿说: “朕听皇后说,现在有不少人去你家提亲,怎么样有没有意中人啊?!只要你看上的,尽管跟朕说,朕一定帮你!” 吴秀儿见皇上突然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来,而且还讲的是婚姻大事,羞得满脸通红,半天才支吾出半句话。 “皇上…哪有啊…” 我看到害羞的秀儿真是娇俏可人,不由得心中一荡。 “有可要说哦,如今朝中也有不少未成家的年轻俊杰,不然你爹来个乱点鸳鸯谱,到时可别怪朕!” 吴秀儿听到皇上说的“乱点鸳鸯谱”,心里叹了口气,不由的想入神了。 我看这个小丫头还在那呆想,也不知心里装着哪个心上人。她怕羞不肯说,还是让皇后来吧! “秀儿,朕还有些事情要去做,你自便吧!每次跟你聊天,感觉都好多了。” 吴秀儿醒悟过来,忙恭送皇上。也许是皇上的一番话在秀儿心里有了些想法,急忙忙的出了宫也没有去皇后那了。 吴贞疏今日轮休,没有去部里。他正坐在椅子上思虑一些事情,他夫人对丈夫最近的一些表现很不解,特别是从通州回来后,更是满腹心事。吴夫人相问,得到的也是遮遮掩掩。吴夫人索性就不问了,在一边做针线活。突然,只见秀儿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吴夫人觉得奇怪,秀儿不是去皇后娘娘那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吴夫人追着进了秀儿的房间。吴贞疏看了一眼,也是跟着叹了口气。 第五十九章 归来辞去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五十九章归来辞去 曹文衡今天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来到翰林院没有看到傅山。傅山可是《明刊》的主笔,自己都两天没见到他了。到了学院,他径直去了铭心堂。这铭心堂是皇上专门拨给他们用来撰写《明刊》的,这惹得几个老翰林极大的不满。毕竟曹文衡他们不过是刚来的翰林,就如此受皇上的恩宠,不由得嫉妒几分。 曹文衡进得门来,只看到李邦华一个人,正坐在书桌前赶文章,两眉深皱也不知给什么难到了! “呵呵,李大人好努力!不知作何文章,给小弟观摩观摩!” 李邦华看到曹文衡,把笔一扔,起身道: “好啊,你们各个都躲懒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算什么回事?” 曹文衡也不答一**坐到椅子上,侍立的小厮去端了碗茶上来。他们几个自从科考后就聚在一起,彼此都是年轻人倒也志趣相投。几个人在一起也不拘束,就是在翰林院只要没有外人也不会端起官架子! “哪,我可是累得要死要活,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收夏税,户部人手紧张,我不是去帮忙了吗!陈文一和傅山那两小子跑到哪去了?” “去去去,你别提他们了,皇上给了陈文一个好差使,去各地巡查卫所了。傅山就更不用说了,居然告了两天假,人都不知去了哪,还是主笔呢!前几天皇上给了个题目来,要做一篇策论,曹兄是状元之才,是不是该露两手。” 着把文章递了过去,曹文衡顺手接了。一看题目是:“何以为官!”后面是李邦华写的数十个字。这题目倒是有些斤两,难怪就是李邦华也皱眉不已。看完,曹文衡笑嘻嘻的把文章放到桌上道: “呵呵,这不是正和老弟的心思嘛,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在你面前我哪敢提笔写啊!” 李邦华叹了口气道: “皇上是要我写出点新意来,而不是代圣人立言。这为官之道却要我这个新丁来写,真是犯难。” “哎呀,有什么好烦恼的。皇上要你写这篇策论不就是配合时下的改制嘛!你想下我们当初及第面圣的廷训,只要融会下不就是篇好文章了。” 李邦华想了下,顿足道: “唉,怎么这都没想到!还是曹兄大才,不然小弟可要辛苦一晚了。我这就写!” “别吖,你看到这个时候了,走,去聚福楼喝酒去。不过你请客!” “行,曹兄请!” 两人来到聚福楼,只见里面人来客往,生意兴隆得紧。掌柜的看见曹李两位,忙笑着迎了过去。他们几个可是皇上提上来的新贵,而且又是《明刊》的撰写者,一时间整个京城里人尽皆知。 “两位大人,是来找傅大人的吧,傅大人就在天字一号雅座。” 曹李两人对望一眼,没想到傅山这小子跑到这喝酒来了。 “走,咱们去打打秋风,讨杯酒喝。这小子居然一个人躲在这来了。” 两人随着小二到了天字一号,但他们走进去,却看到傅山一个人,一个人独自在那喝闷酒。两人想捉弄他的心思马上丢到了爪哇国,他们看到傅山的情形,知道他心里有事。曹文衡挥退小二,和李邦华在桌旁坐了下来。 “傅兄!” 傅山看到他们两个来,人已经喝的大醉。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你们来了…来,…陪我喝一杯…” 曹文衡知道傅山心里有事,也没有多问,斟酒就陪着傅山喝。喝了酒的人往往这样,不知不觉的就会跟人说心中的苦闷,这也许就是酒后吐真言吧。傅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道: “曹兄…李兄…我等也算少年得意…这一年来也不知多人人往我…往我府里串门。可我根本就不在乎,对,不在乎!” 曹李两人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傅山还在那接着说: “我们…认识也有…有一年多了,我们关系…都很好…很融洽!你们说…是不是?” “当然很好!” 突然傅山有些奇异的望着他们两个,问到: “你们也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但他没有等曹李两人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大家都知道,这…也不用其他人,就自己去就行了。可这算什么,他居然不答应,推…推给…” 话还没说完,傅山就倒了下去,在那呼呼大睡起来。曹文衡和李邦华只能苦笑,两人好像就是来抬他回去似的。没办法,将就着胡乱吃了点。然后叫小二雇了顶轿子,把傅山送回去。 打这之后傅山虽然没有再跑出去醉酒,但是老心不在焉。同僚聚会也推了,哪都不去!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往往愣,到点后也是打道回府。曹李两人试探了几回,都没有得到什么讯息。 自从我让礼部文召来当世大儒,很快就有了回应,尤其以江浙为盛。此时金陵复社势头正火,在南方的士林影响颇大。这次复社的两个带头人张溥,张采都来了,东林人的领袖钱兼益也在,还有北方声名最有威望的孙奇逢。其他如朱舜水,谈迁,王泽,陈确,胡正言都是一方名士。其他还有些都不尽认识,最让我吃惊的是黄宗羲居然也有份来,此时他也不过弱冠。想到以后他可是什么明末三大家,我就忍不住想把他留下来。 我按原先的想法让他们跟明刊的几位主笔见面,果然他们看到明刊的主笔如此年轻,不由吃了一惊。一时间文人墨客的习性都挥了出来,连着几日他们在翰林院期间,相互辩驳,争论。翰林院的人看到有人到自家来砸门,自然齐心协力御敌。好在朝中还是有不少饱学之士,像刘宗周,我特意安排他进去,去引导这些大儒争论的主题。很快他们就争到了什么‘圣人之言可立不可废’,什么‘孔圣六艺,只剩其一’,接着又论程、朱、6、王,流派。因为来人流派不尽一样,结果绕在这个话题出不来。 孙奇逢便站起来总结道: “诸儒学问,皆有深造自得之处,故其生平各能了当一件大事。虽其间异同纷坛,辨论未已,我辈只宜平心探讨,各取其长,不必代他人争是非求胜负也。一有争是非求胜负之心,却于前人不相千,便是已私,便是浮气,此病关系殊不小,不如罢了!”。 话一说完,其他人便不好相争了,孙奇逢在此时声名最盛,而且年纪也大。就算不服也不好当面说,何况孙奇逢讲的是正道,没有偏袒哪家!众人沉默下来,刘宗周看时机已到,便乘机起身转变话题: “我辈读书人,常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治天下’,独善其身尚且好说,各位以为如何方能兼治天下?” 众人不由得思虑起来,突然只见一年轻学子应声答道: “读圣人书得做圣人事。孔圣人以仁治天下,予以为,治天下者需以民为本,昔魏征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为之民,舟为之君。便是这个道理。心怀仁德,百姓方能依附。小民之力荧荧,合之则重。例代来都只重豪族,无视民生,最后不免宗庙尽毁。再者此言虽然人尽皆知,奈何古人明知而不为?予以为清谈之风不可扬,昔孔孟周游列国,后人只晓闲谈生事,却不知躬亲。如此,又何来兼治天下?!” 刘宗周一看,原来是好友之子黄宗羲,脾气就跟他父亲一样。方才一番话得罪了不少人,但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还是秉承了父风。此子年轻气盛了点,刘宗周想了想接着问道: “呵呵,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年轻人,老夫问你:你所谓的仁德指什么?” “自是关心百姓,使之不得缺衣少粮!” “好,再问你,如你是一县父母,你如何确保你治下子民不缺衣少粮?” “不扰民,不暴敛!” “你可知百姓一家年需几何?一亩之地又产米粮几何?治下百姓有多少需父母官救济?何处修堤,何处屯田可有定见?” “这…这自有主簿在。” “呵呵,你就不怕下属蒙蔽你吗?如你事事依赖他人,又何必你来做这父母官。为官者,除有德外,需精明干练,而不单只会吟诗作对。本朝文官得带兵征战,沙场之上,事事问人如何领军?前辽蓟都督王化贞你们也知道,其人也是才华横溢,最后又是如何?老夫以为,读书之人,不单只读圣贤书便以为天下之事尽知,更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这…”黄宗羲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去了。 刘宗周来到书桌前,挥笔就写了几个大字。众人只见他写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决知此事要躬行。” 刘宗周写完道:“此是皇上赐给天工学院的对联,众位以为如何?” 此联虽非对仗,而且言语浅显,但仔细思量却又是如此。往往一件简单的事情书本也未必描述得详尽,惟有亲历亲为方可明了。而且此联又是贴在天工学院,那更是妥帖,大家对此称道不已! 刘宗周面露微笑,捋了下胡须接着说: “各位都是饱学之士,如今皇上求贤若渴,何不为民出仕?既可一展胸中所长,也可尽忠为民。” 此时在座的大儒们才知道,此番皇上召来是为了让他们出来做官。他们中每个人的表情不大一样,有的振奋不已,有的默然。刘宗周看在眼里正要说话,却听得外面一声高喊: “皇上驾到~” 在座的人都起身行礼,我是因为听到他们在争辩不休才过来看下的。 “大家平身吧,来,都坐下,今日就不必拘礼。” 我现在席上坐了下来,刘宗周低声跟我汇报了情况,我点了点头。我对于这些人也不是说一定要全部收拢的,而是要找些适合我新政的人才。听刘宗周说完,我心里有了主意。 “各位,你们都是当世的大儒,朕请你们来,是想你们相互交流,也和朕的翰林院相互验证一下。嗯,泛泛而谈还是太空了,朕这里有几篇文章,是翰林院的手笔,要在明刊上,各位不妨看下,这只是习练之作,各位有何不同见解可以写文章辩驳,一律在《明刊》上,这《明刊》这个月改为三天一吧!” 曹文衡他们应声遵旨。 然后我寒暄几句就溜了,因为他们讲的都不是我能明白,大多是引经据典,而且他们是说个人也是只喊他的字,号什么的,搞得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我还不如做点自己的事情,当日我让刘宗周作陪代我设宴款待这些大儒。 我走后可就热闹了,文人相斗那是寻常之事,特别这些人心中有股傲气,非得与御选的文人见下高低。明刊上可是百家争鸣!数日后,曹文衡他们把写好的明刊呈上来,我看了下还不错,特别是有几篇在辩驳‘为官之道’的。大肆批判贪官污吏,甚至建议设立一个墨吏堂,把贪官们的名字写进去,供世人唾骂!还有的揭露了不少官员舞弊的方法,以及一些政策的欠缺。这些人没有做官,但是对当时的一些时政还是有些心得,也代表了在野文人的心声,我让内侍把这些给内阁六部,让他们看看,然后照到各府县。 看来他们三个做得不错,我到翰林院嘉奖了翰林院的大小官员,特别是这几日一直在应付各地大儒诘问的傅山,曹文衡,李邦华三个。我特意到铭心堂看望他们,大家年纪相仿,少不得说了阵闲话。 嗯,怎么今天傅山不说话的,我抬头看去,只见后面的傅山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习武人的神采,心里一奇怪就问: “傅爱卿,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山正魂不守舍,听到皇上叫他,回过神马上回答道: “没有,回皇上,最近只是有些劳累。” “哦,那就好,注意下身体!” “多谢皇上关心,”说完,傅山欲言又止的,过了小会儿,他彷佛做了决定似的,鼓起勇气又对皇上奏道:“皇上,臣请辞去明刊主笔之责,愿到大明各地考察民生,望皇上恩准。” 第六十章 收获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章收获 这倒奇怪了,怎么干得好好的,傅山会有这想法,我看了傅山一眼,见他神色甚是坚定,后面曹文衡跟李邦华两人都是微微摇头。看来是决心已定, “不知傅爱卿为何有这等想法?” “臣前几日在书院听得刘大人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微臣深以为然。是以决定到天下各处阅览一番,否则终究是井底之蛙,有伤皇上知人之明。” 这个借口倒也冠冕堂皇,既然有了决定,我也不好回绝。就当让他到各处去散散心好了。 “有这心思是好的,不过你也知朕现在身边缺人。这样吧,等此次朕提拔些人员补充上来你再走。你到了地方,可还是翰林院的人,朕可不许你辞官,在地方上也许会更能看得清朝政的弊病所在,你有好的建议,可以由驿站回到铭心堂去。朕就封你为五品的观风使,地方有什么事就回报给朕。” 傅山没有想到皇上这么重用他,心里感激异常,只是重重的叩头谢恩。 这次果然从这些大儒里面收了不少的能人,他们要么就在各地府衙做了幕僚,要么就回当地作学政,当然也有不少回去开业授徒的。根据我的意思,把些思想开放,年纪尚轻的留了下来。如黄宗羲,揭暄,张岱,朱舜水,这四个人我便留在了铭心堂,以补充明刊编辑的人手。虽然此次辩驳没有经历很长时间,但影响是深远的,我允许这些大儒们通过驿站传寄文章到铭心堂,整理后便可刊载在《明刊》上。当世的白鹿洞书堂,岳麓书院、应天府书院、嵩阳书院,天工书院,一心学院也可以每月从驿站文到京师投稿,是以明刊上的讨论一直在持续,其内容五花八门,甚至有的讲到人性解放。 不过争执最厉害的还是天工学院的师生与其他以儒学为主的书院,就所谓的奇技淫巧展开辩驳。无论明刊上还是看明刊的人都有激烈的争论。天工书院的人在徐光启他们的教导下,不但研究有造诣,笔杆子居然也如此犀利,特别是文中举了例朝来所明的奇技淫巧给百姓带了的实惠,最绝的是以造纸,印刷等技术来辩难对方。 “君等以三流九教为之下人,其巧夺天工之物视为奇技淫巧;诸生诟鄙甚多,却仍欣欣然享而用之。蔡伦,阉人也,延有造纸之术,毕升,亦不过一匠人。今诸位手捧先贤大作,慨而读之;又手持狼毫,斥造纸印书为鄙;岂是圣人所教。本人虽钝,尚知三皇五帝之事,昔黄帝造车,缧祖养蚕织衣,仓颉造字,神农百草。此等可否也为奇技淫巧?诸生学经论典,求济世之道,以何治百姓乎?在野为民,只知独善其身,此为之‘仁’乎?夫,即为圣人门徒,以天下为己任,民为天下之根本,利民之事诸生斥之为奇技淫巧,此等可为乎?天地间,能富我大明之民,强我大明之兵,便是兼治天下之策。诸生思之,天下思之!” 虽然这些观点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在八股文繁盛的朝代能讲出这些话来,却是很有胆量。我看了下署名是个叫李奇的人,我问了下曹文衡,现这个李奇原来是嘉靖万历年间的狂人李贽的孙子。难怪有这些论调,这李贽可是对孔孟那一套不屑一顾。李奇此论一出,很快引起了轰动,不少人文支持,当然还有些人在顽抗。明刊作为官方喉舌,内容自然适当的控制下,一切的讨论都只是在忠君爱民的前提下进行。很快民间文人都以能在明刊上表文章为荣,甚至是一种身份的肯定。 办完这个月的明刊傅山还是走了,那天许多人都去送他了,吏部更是以钦差出巡的礼仪送他。我让谷刚代表我去赏赐了些物事。有时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理解自己的作为,放傅山走,几乎是我的一种潜意识行为。作为这时的我,是很需要他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在旁边帮忙。但我还是放了他走,他走有他的理由,我放他走,也许也有自己的借口。 正当我还在为放走一个人才而可惜的时候,王承恩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满洲出现动乱,朝中大批汉官被削职为民。还在组建的汉军也被撤销,据探子回报,这是皇太极亲自布的政令! 这真是一个好局面,我还有点怕满洲人孤注一掷,再来长城各处骚扰,那可大大的不好,因为我现在正整顿各处卫所。这下我可以放心于内政的改制。我命王承恩继续打探满洲消息,特别是兵马的动向。 辽东满洲政局确实出现了混乱,而引起这次混乱的就是多尔衮三兄弟。去年的绕道偷袭计划,让满洲损失差不多五万的人马,对于满人来说,可是三分之一的兵力。这使得满洲贵族内部出现了不满的声音,特别是攻城的正白旗损失惨重,气得阿济格暴跳如雷,整日的骂东骂西。虽然他不是旗主,但他是多尔衮,多泽的同胞哥哥,怎不心疼自己的人马! 这日他又喝了几碗酒,带着几个奴才在盛京城里瞎转。没想到来到南门却听到几个闲汉在大树下乘凉,其中一个人却是用满语在讲去年的遵化大战。阿济格听到有人讲到他的痛处,便想捉他们几个抽一顿鞭子,却听见那人继续说道: “我们大汗遵化出战真是输的冤,汉人狡猾,我满洲勇士虽然厉害,也不能一人打几十个。听人说,遵化城内有五六十万的明兵。大汗还没到老河的时候,汉人皇帝就带着几十万的人在遵化守着了,你说能不输吗!汉人真不是东西,几十个打一个,不算好汉!” 到这他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们,汉人有妖术,你们想啊,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打遵化,更厉害的是,大汗定下策略,去打汉人的京师,其实是假的,就等汉人从遵化退兵,退兵,你们明白吗?!” 围听的人不管明不明白都点头要他继续讲下去。 “大汗厉害啊,是想等汉人以为我们去打他的京师,这样皇帝就会带着几十万人回去,而大汗呢,这时再攻遵化,但是奇怪就在这,那皇帝的几十万人居然没有走,又打回来了。这么多人,我们只好退了回来。这汉人真的有妖法。” “兀乎,你不是骗人吧?” 兀乎见有人挑战他讲的真实性,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说“咱爷们也跟着大汗去了,还不知道……” 兀乎正要讲下去,突然脖子一紧,给个大汉提了起来。 “我是阿济格贝勒,你刚才说的是从哪听来的?你是哪旗的?” 这下可把兀乎吓得不轻,那些闲汉看到是个贝勒爷,吓得都跑了。只留下个兀乎口齿不清的回到道: “小的是留守盛京的镶蓝旗的纳拉。兀乎,没有跟…大汗去大战,刚才说的是我听街上人讲的。各个都这么说,刚没事,奴才就在那瞎说,贝勒爷就放过小的吧。” “你这奴才这胡说八道,还要本贝勒饶你,来啊,赏这狗奴才一顿鞭子。” 兀乎看自己服软也难逃被打,就硬气起来: “贝勒你不能打我,我不是你旗下的奴才,要打也是我镶蓝旗的旗主来责罚我,再说你现在只是个空头贝勒,连旗主都不是!” 这下倒好,这兀乎也是不会转弯的人,不知阿济格喝了酒,又捅到阿济格的忌讳,阿济格怒火冲天之下,抽出腰刀就把这倒霉的兀乎给砍死了,然后扬长而去。 阿济格回到府后,对那兀乎所讲的越来越心疑。绕道攻打遵化,可是出前大汗议定的,就是其他旗主贝勒都不知道,到了老河才被告知是去攻打大明。那么汉人怎么会知道呢?假攻京师也只有少数的人知道,明人怎么会事先知道呢?难道有奸细! 他忙找来多尔衮商量,此时多尔衮已经十八岁,比起阿济格来,不仅勇武过人也深有谋略,是以阿济格丝毫不敢轻视这个弟弟。多尔衮听了也是心疑不定,去年遵化一战,皇太极以其年小,没有让多尔衮从军出。这时翻出此事,关系重大。多尔衮少年老成,先命人去打探,看是不是有人在造谣?然后再做决定! 但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如那兀乎所言,最能证明所言是真的就是,满洲派在大明打探的人回来禀报的也是如兀乎所说,只是没有兀乎讲的这么夸张。事情决没有这么巧合,那么肯定有奸细,否则汉人不可能知道自己这方的意图。 这件事如果是别人可能不会这么关注,但是他们兄弟可是正白旗的旗主,损失的是他们的人。阿济格接着几天都在和去年有损失的旗主讨论这件事,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有奸细,而且是汉人,其矛头直指大汗身边的汉臣。 这几个旗主越说越气愤,便一起去见大汗,讨个说法。皇太极大病初愈,正在批阅羁留下来的折子,范文臣也在旁边。皇太极见几个贝勒贝子进来,而且面色不善,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得看向范文臣,范文臣也是一脸茫然。皇太极强作镇定,问道: “你们几个旗主不去约束部众,来这做什么?” 阿济格先忍不住,说: “大汗,我满洲有奸细!” 皇太极见他们不是讲兵权什么的,放下心来,说道:“什么奸细?” 当下几个贝勒就把遵化之战前后的事情七七八八的讲了出来,皇太极听了面色也开始沉了下去,特别是听到探马回报,居然和流言一样。他心里那分疑心也开始冒了出来。满人偷袭大败,皇太极心里也有过怀疑,但是《三国演义》中不也有诸葛亮这样料敌如神的神人吗?!朱明毕竟还是有很多人才的,皇太极甚至猜测这是袁崇焕的战略。但现在听了他们说的,现原来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根据探子的消息,朱明皇帝是在自己刚出兵没多久,就去了遵化,就算袁崇焕知道我满洲要打明朝,又怎么判断得出是要打遵化,而汉人小皇帝就守在遵化。分兵诱敌之策,袁崇焕更是在广宁筑城,是谁告诉小皇帝的呢?!皇太极疑惑的看着范文臣。 在旁边的范文臣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偏自己没办法辩解,因为他也想不到明人怎么会知道他的攻略的,绕道偷袭等两次策划都是他提出给皇太极的。这如何洗清嫌疑,更麻烦的是自己居然还提议建立汉军。这会是个计谋吗?如果是个计谋,反间计,那么对手之强整个满洲也没有人可以抵挡。范文臣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冒出冷汗。皇太极越看越疑心,但范文臣自从归顺后,也献了不少的谋略。他不希望那个奸细就是范文臣,于是他决定给个机会让范文臣辩解一番。 “范先生,你怎么看?” 此时范文程能有什么好说,憋了半天才说: “臣也不知明人何以得知我军机密!” 皇太极看了范文臣半天,挥挥手道: “你先下去吧,本汗跟几位旗主商讨下!” 结果当天范文臣合家被捕,在朝内一些位高的汉官如宁完我、鲍承先、高鸿中都给免职,连很早就投靠满人的佟养性也架空了兵权。集结训练的汉军也解散,全部重新做回奴隶。一时满洲朝野震动,很多汉人糊里糊涂就给扔进了监狱。 处理完政事的皇太极回到后宫身心疲敝,抓了范文臣等于少了一个臂膀。但是他能如何?面对旗主的诘问,他只有牺牲范文程,何况他自己内心也在不停的问,自己真的相信汉人吗?汉人又真的值得信任吗?焦躁的皇太极放弃了思考,径直走到宸妃那去了,惹得一大堆的侍卫在后面跟着! 第六十一章 提前的叛乱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一章提前的叛乱 满人罢免了范文程等,我看皇太极还怎么来攻明!他手底下的汉官可是人人自危,怎还会想着为他出力。辽东众多的汉民,如果一味的作为奴隶虐待,便会人心思明,那么到了一个限度,就会像火山爆一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恐怕是辽东满汉人心里都在想的一句话。 不过我心里也知道皇太极这是不得已的方法,这次出师遵化,虽然从兵力损失上来说,大明还吃了亏,但从国力比较而言,这次对满洲人的打击是很大的。近五万的骑兵灰飞烟灭,皇太极即位三四年来的家底一下子就耗光了。手底下的贝勒亲王们肯定是有意见的,而满洲现在汗位的继承是采用推荐制。皇太极就算再信任汉人,总得压住这股暗涌,不给反对势力丁点借口,那么范文程他们就注定要成为牺牲品。连带着整个辽东满汉的关系又恢复到努尔哈赤后期的对抗时代,这已经不是皇太极可以掌控的了。 当我正庆幸满洲的情况时,我接到今年个不利的消息。大明自我即位这几年,不是大旱,就是地震什么的,陕西在我的每年的拨粮赈灾的情况下,才导致没有出现什么民变。陕西最穷的几个县,我特地从候选的京官里面找了几个干吏,让他们在那主持复产事宜,没有政绩不准调任,方把民风彪悍的陕西调剂安抚好! 这次来的是山东六月大水,淹没数百里,几十万人流离失所。 从折子上来看,是灾民一片,济南城内水淹高达一丈,大部分百姓都往南撤了。看完奏折我忍不住开始头疼,动不动就几十万人等我去救济。我真不知各朝其他皇帝生灾害时是怎样做的?几十万!我每年的赋税都是紧巴巴的,预算了下,至少要拿出五十万石粮食来赈灾,这样才能支持到明年夏季。 户部的意见是把海贸的粮食直接运到山东,以工代赈,修复堤防。我照准了,命下面的地方官带领百姓往南集结,让郑三俊从南京的藩库里先调运二十万石粮食由运河送往济宁。 此时的山东肥城到济南一带,都成了汪洋。洪水把田地房屋全部毁个干净,济南府的大小官员一早逃到了泰安,接着又去了济宁。被水淹的各州府成千上万的百姓拖儿带女随着大流往东南逃难。这日有十几万人筋疲力尽的逃到了王村,此处地势稍高,河水还没有淹来。暂时脱难的百姓却面临另一个新的困境,逃了几天,不少人已经开始断粮了。人群中幼儿见没有吃的,哇哇大哭起来。想到无粮无家的境地,哭声很快蔓延开来,大人也不禁垂泪。他们只能靠挖些野菜,草根暂且充饥。这批逃难人群后面还有一批兵士,他们是济南卫设在城东千户所的,大水一来,他们也跟着百姓逃到了王村。等他们踏着泥泞到了高地的时候,看到满片的百姓在那哭爹喊娘的,千户廖勇利不禁心里揪了下。 “该死的贼老天,一场大雨就把提防给冲垮了,让百姓怎么活?!” 旁边一个百户道:“唉,济南府的堤坝都十几年没有修过了,给水一冲能不垮吗?” 另一个人接着说:“每年都征收的防汛税还不是到了上头的腰包里,哪个见过一方土石。” 百户道:“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再往东走没有十几天也到不了青州,这些百姓有多少能活到那都很难讲,就算到了那也不一定会开仓赈灾。那些老爷的做法还不清楚吗?” 廖勇利听了不禁忧心起来,如今是不能去青州。他想了下,最近的大城只有泰安,对去泰安! “各位弟兄,这些百姓如果去青州,恐怕一半都剩不到,如今只有去泰安也许有机会活命,泰安知府总该救济百姓吧。咱们带着他们去泰安,也算功德一件。” 那些兵士都是世袭军户,带着一家老小,听到长官这么说也没有意见。四下去说动百姓去泰安,百姓们听到说,泰安有粮食赈灾,绝大部分的人都跟着兵士们往泰安前行。一路上,不少人病倒的,饿得晕倒不能走的都纷纷掉队。大部队仍顽强的向泰安----这个希望走去! 然而廖勇利他们却是猜错了,他们带着十几万人千辛万苦的到达泰安城下,守城的兵士却关闭城门,不给他们进城。原本又饥又饿的百姓进退两难,之前山东巡抚刘宇烈是打算在泰安赈灾的,可事情的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测,因为京杭大运河水涨,运粮船一度受阻。当地的存粮已经耗尽,泰安根本就无粮可放。总兵张大可不敢放他们进城。没有粮食的十几万人在城里不惹出乱子来才怪。 城外的百姓怎知这其中的情况,他们走了数百里,冒着风雨,忍饥挨饿以为到了泰安就可以有活路,如今却给拒之城外。一些人见没有粮食不禁哀嚎起来,一时间泰安城外哭声震天。困顿不堪的百姓守在城外不愿离开,希求当官的老爷善心放他们进去,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咒骂起来。僵持了一个时辰后,事情生了变化。 靠近城门外的百姓却现了这几个月朝廷来的公告,其中有两条消息赫然使这股逃亡的队伍骚动起来。一是朝廷文,在泰安粮赈灾,让百姓在南边各府集结。二是五军督府文,卫所军户除去世袭改为募兵,每人放五亩田地后,家属为民。 百姓见到朝廷文泰安有粮赈灾,泰安总兵却不给进城,就开始鼓噪起来。饥民中的兵士也开始附和,他们虽然转为募兵,但朝廷许予他们的农田却给淹了,收成至少要等到明年,而五军督府文却是不保证军户家属粮食供应,就是他们自己平常也是吃不饱,如今再负担上家人如何生活!这使得他们对此大为不满。 泰安总兵张大可哪遇到过这样的阵势,可见到饥民不安分,便下令戒严,要用弓箭逼退饥民,结果当场射死几个不退的百姓。民风彪悍的山东汉子见官府不给粮食还射杀百姓,顿时群情涌动。下面十几万的饥民开始找来条木,就要撞开城门,城墙上的士兵看到密密麻麻的饥民,哪敢去阻拦。在数百身强力壮的大汉轰击下,百余年没有经历战火的泰安城门轰然撞开,十几万的百姓蜂拥的冲了进去。愤怒中的百姓,冲击了泰安府衙,还想理论的张大可也死在乱民之中。占领泰安的饥民见库里没有粮食,就开始结队到城里吃大户,整个泰安一片混乱。 泰安兵士协同饥民作乱的消息在山东开始蔓延,山东十一卫四千户所的改制被中断,许多世袭的军官对于取消世袭本身就不满,开始领着士兵拖延抗命。同时很多饥民也学着泰安城的样式,开始在各府县吃大户,各地兵卫对此也不闻不问。 如今廖勇利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泰安给饥民占据后,他给下属拥戴暂管此城。现在连着泰安一带都开始出现动乱,而他这个作为始作俑者,山东巡抚刘宇烈已经文定为作乱贼子,并令济宁卫兵征剿。廖勇利原不过想为卫所的兄弟,逃难的饥民争点粮食,没想到成了反贼,已成骑虎之势。经过反复思量,廖勇利最后还是决定投降请罪,这样只是罪在一人,否则可是株连九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前来剿叛的济宁卫所兵士在指挥使王学昭的带领下反戈一击,袭击了济宁城。济宁卫的叛变使得山东的动乱一不可收拾。 王学昭祖籍庆阳,祖上立有功劳,世袭济宁卫指挥使已有二十年,在济宁一带跋扈嚣张。这次泰安生叛乱,王学昭想着讨价还价,一直在拖延。山东巡抚刘宇烈怕泰安事情闹大,仗着自己是一省父母官,哪理会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严令王学昭迅平叛,否则便要拿下大牢。结果王学昭利用卫所改制期,兵士情绪不稳,煽动兵士造反。他大肆宣扬朝廷已经取消世袭军户,要重新募兵,原先的土地也得交给朝廷。他们这些军户就自生自灭,朝廷不管了。这些军户一家老小都靠屯田过活,如今让他们为民却不给土地,怎么活下去?!是以大部分的士兵都跟着王学昭造反。 济宁的人哪想到王学昭会作反,山东巡抚刘宇烈与济南,济宁两府大小官员一个也没有逃出济宁城,全给抓住。山东境内一时无人统筹,受到蛊惑卫所越来越多。而此时运到济宁的二十万石粮食居然做了叛军的粮饷。由于有粮食,王学昭很快就扩张到一万人马。同时他给了泰安府一万石粮食拉拢泰安的廖勇利,想借用廖勇利在灾民中的名声,使得越来越多的灾民前来归附。山东不少卫所都起兵响应王学昭,甚至一些乡坤开始给王学昭出谋划策。半个月后,山东八个卫所全部占据城池,抓拿官吏,攻打不肯反叛的州府。 六月二十九,王学昭在泰安大会其他七卫。因为王学昭手中有粮食,给推为山东总兵官。王学昭也不笨,知道接下来如果他们自己拉着旗杆跟朝廷作对,那么最后还是会给群起而攻,惟有能够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才不会给剿灭,朝廷也不敢随意派兵前来。他们找来山东裕王失势的宗人,推说现在皇上被奸人蒙蔽,才会打压宗人,削减兵卫,他们也是不得已才起兵。只要皇上恢复旧制,他们便归顺朝廷。王学昭说得眼泪涟涟,仿佛自己真的是为了太祖子嗣而兵谏一般。那些不甘的宗人一心想恢复自己往日的地位,在众卫响应下也是个机会,便听从王学昭的安排,共举尚在青州的衡王朱常庶为山东名义上的长官。并且在山东四处文公告此番兵谏只为恢复祖制,而非造反。在宗人的名义下,很快得到了一些豪族的支持。到了七月中旬,山东只有德州,青州,登州一线没有造反。 我接到王承恩的回报,居然是泰安出现乱民,而且还占领了州府,为的是一个卫所千户。招抚还是去剿灭呢?我想了下以前历史上生在崇祯五年的山东大乱,决定兵追剿。可我还没有下旨,山东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报来。 济宁卫反了 兖州卫反了 乐安千户反了 胶州卫反了 济南卫也反了 ………… ………… ………… 最后是八卫推举衡王朱常庶为山东督帅,而且还上奏折到京城,言明自己本非造反,只要皇上恢复祖制,山东兵卫便偃旗息鼓归顺朝廷。 好手段!居然在这个大好时候,乱了!我恨不得把这些指挥使们捻死!!但恨归恨,问题总还得解决!我马上在文华殿召集大臣们商量如何应对现在山东的局面! “朕改制,有益于军户,他们怎么就造反啊?连着整个山东都乱了,你们来告诉朕!” 我一说完,大臣面上表情不一,左副都御史吴执域接着回奏: “皇上,兵制改制原本是为军户着想,但由于改制过快,各地兵士尚未明白圣意。加之卫所长官反对,歪曲改制条文,是以兵士协同长官作乱。” 嗯,看来还是自己心急惹出来的祸事。我心情稍微平复了点,接着问道:“其他各地情况怎样? 孙承宗回答道: “皇上,微臣刚刚得报,其他卫所尚未有动静,改制仍旧进行。不过山东行省附近的宗人四处游说官吏,要求上表恢复祖制。各支王爷也不能禁止,请皇上定夺。” 我皱了下眉头忍住不火,问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一个头花白的翰林学士出来奏道:“臣以为,下边人无非是想恢复旧制,皇上可暂时答应,等平定后再做缓图。”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十几个官员附议后,剩下的官员见皇上没有吭声,也不敢讲下去了。我看了下各部大臣,却是没有一个说话。 “孙承宗,如果要剿灭山东叛乱,以为调何处兵去最好。” 孙承宗哪想到皇上要动刀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臣以为,以为……如今调兵不妥。” 第六十二章 酝酿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二章酝酿 孙承宗继续说道: “皇上,如今各省各府都已经知晓山东叛乱,卫所情况不甚稳定,全赖各府长官压着。一旦调动兵士作战,极容易出现变乱。臣以为暂时不可动兵。” 我点了点头。 朝中的大臣见皇上否决用兵,都开始上奏力主安抚。 贺逢圣见不少朝臣欲和,便出列奏道: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如今只有山东动乱,而各处宗人不过是呼走奔号。若如此便答应恢复旧制,以后他处也学得如此又将如何?臣以为不可轻易允诺,可派京师三营前去平叛。” 我心里有些偏向着让京师三营迅前去平叛,这样给各处一个下马威。这样或许可以避过大乱。 张惟贤道:“臣以为不可,若贸然派兵前往,其他各地卫所也可能生出事端,那便是逼他们作乱。而且现在正值非常时期,京师三营不可轻动。” 少詹事文震孟出班道: “微臣以为,皇上暂时安抚,便可胜数万雄兵,山东兵乱不过是生天灾,只要天灾过后,改制自然不会受阻。” 政令最忌讳反复,如此更容易惹出麻烦。 “各位卿家还有什么意见?” 只见刘宗周走了出来道: “臣觉得可以把山东与其他各地分开处置,皇上可命山东临近省份实行戒严。山东各要道暂时只许入不许出。然后朝廷邸报到各地宣示卫所改制的条款,保证军户有粮到明年夏季,并且每人可分得十亩田地,原指挥使长官仍领新军。同时文到山东,要求各卫所士兵投降,明宣改制条文后,士兵只要归降便不予追究叛乱之罪。只需一个月,叛军就会冰消瓦解。” 我盘算了下,这倒也是,如今贸然动兵影响颇大,只好先用怀柔之策。 “好吧,就一个月,内阁拟旨布全国。兵部文予洪承畴让他整备下三营。” “臣等遵旨。” 下了朝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原本改制的条文好好的,却仍然有这么大的乱子,我不得不有所防范。 “曹文衡,拟旨嘉奖各地驻军忠君为民,下旨给各地巡抚,令其详细说明改制条文,约束众卫。同时宣旨给登州总兵余大成,让他守住登州。” 我顿了顿又道: “待会朕有两封旨意给袁崇焕与李三才,一起用八百里加急出去。嗯,还是由宫里的禁卫去宣旨吧!” 曹文衡听了后把旨意复述了一遍,无误后才下去写旨。 我恨恨的想,改制是一定要进行的,如果谁反对,我就换,换了还不行就杀。今年的春闱取了三百多人,山东方面的官员还是可以替补得上。山东局势没有好转,我便派兵围剿。 孙承宗这几天也是坐立不安,连同僚来拜访都懒得应付。特别是他接到有地方的宗人已经拉着几百个人在府衙要求恢复祖制的消息时,头都白了好几根。如果安抚得不到相应的效果,皇上兵平叛,那对全国的影响会是怎样?!孙承宗不敢想象!稍微安慰的是,京师三营的战斗力还是惊人的,洪承畴是他的学生,他还是相信洪承畴的能力。皇上应该会是要三营出战山东。如今朝廷能稳稳控制的只有陕西,山西,湖广,河北直隶,南京,河南,四川,这些人都是忠于皇上的。至于其他地方,有驻军的还好说,因为驻军就是募兵而来的。卫所叛乱,他们受到影响比较小,而且各地驻军的总督大都是京中的勋公。他们治内的卫所恐没有这胆量作反。 正当孙承宗在家思谋画策的时候,他的得意门生洪承畴却来登门拜访。洪承畴一见到孙承宗就开始大倒苦水。 “恩师,此番山东大乱,三营必然出战,但我军所需的粮饷,弹药却是筹集缓慢。这个要请旨,那个也要请旨。中军督府,兵部,户部一些主事们开始踢皮球,说是要优先配给辽东和边军,这是皇上一直来的旨意,三营也不能例外。学生是四处告求,若皇上择日命三营出,如何来得及?” 孙承宗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起身踱了几步道: “此事你有向皇上禀告吗?” “学生曾向皇上请求快配齐三营装备。” 孙承宗追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将奏折留中不。三营要去打战,可是‘要想马儿好,而不让马儿吃草’,您说如何是好?” 孙承宗看着一脸无奈面容的洪承畴,不禁斥道: “此时皇上恐怕是步步小心,你就别理这么多了,好好约束你的将士。皇上一旦用你,你就做出个样子来,别在这装窝囊。你来我这是不是想我帮你跟皇上去说项。” 洪承畴见老师教训自己,马上陪笑道: “恩师,您老是重臣,皇上倚重您。学生自然要沾恩师的光,上回遵化一战,三营损失了一半的兵力,如今也是刚训练,要是装备不齐,也掉了您老的面子。” 孙承宗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年少得志,又尚未吃过亏,难免有些傲气了,叹道:“你啊,枉我往日夸你有大略,如今你也只看到眼前。三营可不是你我两人的,你是我的学生,皇上用你,这是朝廷的大事。你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少不得言官就参你一本。虽然你也经历过几次大战,也立了些功劳,但谨慎才是保身之道。不要以为皇上非得靠你去统领三营,京中这几年生的事,你还没有点觉悟吗?!” 洪承畴见恩师点破他有些忘形的心理,不禁脸皮一阵红:“恩师教训的是!” 孙承宗继续说道:“今日跟你说这些,是为你以后好。为大明尽忠是为臣的本分,皇上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你切莫忘了规矩。三营的事,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洪承畴连忙应诺。 但十天的时间过去了,仍旧没有旨意给三营。洪承畴记着恩师的话,也不去请旨,每日只是在营中训练士卒。朝中的大臣分为两派,有的要战,有的要抚,说得都振振有辞。 日子过得真慢,我一直在想着这一个月后事情会展成什么样子。当初我接到消息就派兵去平叛那又会如何?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其他行省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暴动。现在就让手下的大臣去忙吧,只要兵士不反,这天下就还乱不起来。如今有很多事情的生都是我不能所预知的,历史是实实在在的生了改变,历史上崇祯三年,山东哪来的大乱?!如今陕西的李自成居然是我的一个小兵,那还会有其他的人出来起义,推翻我这个皇帝吗?皇太极也败退回辽东,范文臣也给抓了,这以后如何,可就让人费思量了。 远处夕阳已经落下宫角,蓦然现自己在外面站了许久,旁边只立着侍卫谷刚,其他的人因为我想静一会全都退下了。我看谷刚一动不动的守卫着,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谷刚,你好像是山东人,是不是在担心老家的亲人啊?” 谷刚方才确实是在想东西,听到皇上说话才回过神来: “回皇上,臣孤儿一个,家里都没有什么人了,所以才跑来京里当兵。” “嗯,你倒是没了牵挂。你老家山东大乱,朝中臣子的意见你也听到了,按你说怎样呢?” “皇上…” 看来自己是糊涂了,怎么随便就以国策问人!我摆摆手示意算了。 “臣以为要出兵平叛。”谷刚却意外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 “皇上,别的不说,就是一家之主尚有威严,何况一国之君。那些人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就煽动士兵造反。只要下面的人明白这个理,便闹不起来。皇上可以奖赏那些没有作乱的兵卫,让他们知道皇上的仁德,知道不作乱的好处,有赏银又有田地。以后也不必世代为兵,臣以为那些士兵是不会跟着作乱。” “奖赏?!这倒是个主意,只不过我的内库又要付出一笔款项。”我暗想了下,这恐怕是现在最能降低士兵造反可能性的方法。 “你的提议还不错,看不出你还有点心思,走吧,去乾清宫。” 当晚便在乾清宫召见了内阁大臣, “朕欲奖赏各处安心改制的兵士,众大臣以为如何?” 孙承宗道:“皇上赏罚分明,必使那些造反的贼子汗颜。此事宜公告天下,以示皇上的恩典。” “嗯,朕昨晚让曹文衡他们写了两份《明刊》,各位可以看一下。” 下面的臣子都从太监那取来预先放好的明刊一看,却是现: 这两份明刊都是铭心堂主笔,开头的一段都差不多,是朝廷要银奖赏改制的士兵,每人一两白银。但后面的就不相同了,有一份居然是写道山东兵乱乃济宁卫所指挥使王学昭阴谋叛乱,已在日前平定。上面还有青州衡王朱常庶的澄清书,各处驻军的请旨改制奏折以及对叛乱军户削籍为奴的旨意。另外一份则是批驳王学昭蛊惑人心,贻害百姓的种种所为,甚至把他二十年来的恶迹全写在了上面。而且还讲朝廷要在青州一带赈灾,修复河堤,愿意回家的可到青州府集结。兵谏的士兵归顺者也可以免罪。 众大臣看了一团雾水,拿着两份明刊疑惑的问: “皇上,这是……” 我笑了笑说:“这两份明刊,第一份是给其他行省各地的,剩下那份便是到山东境内的。你们说,要是他们看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韩鑛出来说:“皇上,这恐怕有损朝廷威信,倘若两份明刊混杂,下边的人更加不知所从。” “呵呵,朕之所以要这个时候明刊,就是想着等山东出省要道封了才进行。如此,从山东境内流出的能有多少?朝廷的驿站难道不比他们的快,等他们的消息到其他行省,山东的事也许就解决了。” 刘鸿训不禁提出疑问:“皇上,山东境内,许多州府已经不奉旨令,这明刊如何让兵士看到?” “这朕自有办法,你们就办好其他地方的差事。” “臣等遵旨。” 第六十三章 杀伐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三章杀伐 时间一晃,又过了十天。为了加快效果,各兵士的赏银直接由各省藩库先,等秋税的时候再提留。在耗费了一百四十九万两白银后,各地总算没有传来大规模的动乱。银子与明刊的宣传起了作用,各州府官员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但也不敢明着像山东那样反叛,而下面的军户都因为可以变为平民,一心等着改制,再则‘削籍为奴’这四个字极有震慑力,哪想到去跟着长官作乱。 山东方面,由于王承恩的人的四处分‘特别’的明刊,使得百姓们出现犹豫。原先王学昭还故作姿态开仓赈灾,随着饥民越来越多,济宁等各府都已经停止开粥场。八卫所的士兵有些开始明白过来,他们兵谏就是把自己变回军户,而现在朝廷改制却是让他们自由为民。这其中的区别是他们当了几百年兵的家族深知其味的。虽然他们还是将信将疑,但军心已经开始涣散。 我接到各处的回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事情没有变得太糟糕,只要解决山东作乱的叛军便可把这股暗流压下去。 这个时候,一些大臣开始焦急起来。因为过了二十多天皇上仍然没有旨意给三营。洪承畴也是急得不行,但上去的奏折往往没有批复。他们这几个都是主战一派,朝中还有刘鸿训,韩鑛,孙慎行,刘宗周,张惟贤等一批温和派,剩下的就是主和派。这日,孙承宗与贺逢圣两位内阁大臣,带着兵部尚书侍郎,洪承畴等商议,这次一起到乾清宫要求面圣,一定要劝谏皇上早作主意。 我刚看完八百里急报,李邦华在一旁跟我讲解朝中一些官吏的考核卷宗,方正华就进来禀报说是孙大人和其他重臣求见。 “宣他们进来吧!” 众大臣进得乾清宫,行完礼后便开始了他们的此行目的。我看他们各个神色焦急,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了。只见孙承宗咳了一声,便出声启奏: “皇上,山东大乱已经有二十余日,山东靠近京畿,皇上宜早作决断。然朝廷除安抚,公告外,未有一兵一卒前往山东,微臣以为,不管是战是抚都需以兵力为后盾。方可使灾后的山东不至于乱得不可收拾,如今三营已整顿齐备,恳请皇上下旨命三营前去镇守山东。” “嗯,你们都是来劝说朕兵山东的是吧?” “臣等恳请皇上兵平叛。”这话倒说得众口一词。 “山东的事,朕已经做了安排。孙爱卿熟知兵道,这里有几分急报,你们看下吧。” 孙承宗听皇上说有了安排,心里很是吃惊,这几日内阁,兵部都没有文出去,皇上做了什么安排呢?他们从内侍那拿过几分奏折,入目赫然是袁崇焕,余大成,李三才的奏报。 袁崇焕的奏折上报祖大寿率一万五千的兵马已经出;余大成则是言辽东军马已到,请旨下一步举动;李三才的是禀报已从海路运粮三十万石抵达登州,与祖大寿兵马汇合。 下面的大臣目瞪口呆的望着皇上,想不到在这二十天里皇上已经有了动作,就连他们最头疼的粮食也已经到位,满朝文武全部给蒙在了鼓里,他们还在那争辩是战还是安抚的时候,军马已然出。 “呵呵,兵者,诡道也!朕从海路运送兵马粮饷到山东,必不能让叛军知晓,否则即使登州再坚固,也架不住众多人马的猛攻。明刊既然文安抚兵士,倘若三营再动,岂非表明朝廷言而无信。这下你们可以安心了吧,朕刚才已经旨意给祖大寿,余大成,命他们迅平叛。” 下边的臣子没想到皇上已经把他们所要上奏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面上都透着喜色。孙承宗愣了一下,马上躬身道: “皇上高瞻远瞩,反叛贼子必然被诛。” 我打断了他们的颂扬: “此番山东作乱,除了**,朕也有责任。军户改制,兵士尚未明白,便已然下条文。剩下的地方需得谨慎行事,你们是管兵事的,需得多加注意。” “臣等遵旨。” “好了,你们下去吧。” 他们告退后,我坐在龙椅上思虑了下,后面的举措全无头绪。方正华递上一杯参茶,我忍不住舒松了下身子,揉了揉太阳**。此次平叛全靠借鉴历史上崇祯五年山东大乱的策略,从辽东调兵入关。他们是没有人打得赢,而我却是没有兵可调。堂下李邦华在一旁楞。便知他还在回思刚才的事情。 “李爱卿是不是很奇怪朕为什么不用三营?”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邦华确实在考虑这件事,不过圣意难测,他哪敢搭话! “臣愚钝,皇上如此做自然有其深意。” 我看了他一眼呵呵道:“看来你也变圆滑了,朕还以为只有陈文一那小子狡猾。” 李邦华有些紧张,忙分辩道:“臣不敢!” “山东出现叛乱,朝中所有的人都以为朕会用三营去平叛。原本朕也打算用三营的,可是朝中的大臣们,地方上的官员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话听到李邦华心惊肉跳的,这二十多天来,每次朝会他也在,怎么感觉不到大臣们有私心呢? “微臣愚钝。” “要是陈文一在,他便明白朕的想法,你阿,太过忠厚。朝中大臣,要么主战,要么缓图,要么主和。这三类人,主战者与力主缓图者还好点,不过是想自己去立点功劳。这也没有什么!但是那些主和者却在给朕下绊子,他们想着恢复祖制,凭借祖荫仍旧可以占着大量的良田美宅,仍旧可以富贵一世。他们巴不得山东的事闹大,三营装备用了十几天才补充齐,但是粮饷却仍旧没有到位。” “皇上既然知道,为何…………” “为何不下严旨筹办军备给三营?查办那些拖延的官吏?” 李邦华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 “因为朕后来根本就没有想过把三营派到山东去,为什么呢?朕并非不相信三营人马的战斗力,他们可是跟朕在遵化血战过来的。可惜这些人,都是洪承畴从各地招来的募兵。而山东的兵员就占了很大的一部分,现如今让他们回山东平乱,去打自己的老乡,朕不得不考虑下。即使三营的兵不作乱,也是影响士气,若他们在短期内不能平叛,那么后果可能是全国都出现叛乱。朕不如顺着用三营吸引他们的目光。至于那些作梗的人,岂是一下子就杀得干净?换了他们朕也要找得到人来做事才行。你会试时那篇关于吏治的文章,朕还记得清楚。你还年轻,朕希望过得几年,你也能挑起重担。朕是信任你,才跟你说这番话。” “蒙皇上隆恩,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办差。” “你们几个都是朕要培养的人,只要你们忠于朕,便有你们一展所长的时候。” “微臣虽非大才但忠君报国之心还是有的,臣誓死效忠皇上。” “好,朕就取你这话,朕要去休息了,你把朕圈好的卷宗整理下。” 李邦华应允后恭送皇上离去,他看着皇上的背影,心中有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山东登州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大城之北,还有水城与大城相连。只要打开水城门,便可与渤海相通。此番祖大寿带了一万的骑兵,五千的步兵在登州上岸。一接到平叛的旨意,他便率军往最近的潍坊杀去。上次作战,他给袁崇焕安排去守宁远,根本就没有打什么仗。这次好容易从满桂手里把这次平叛的任务抢了去,憋在心里的躁动终于可以作出来。 祖大寿的策略简单而直接,用轻型火炮轰炸城门,打破城池后,便领着骑兵蜂拥入城,凡抵抗者全部格杀勿论。就这样祖大寿率着兵马一直攻到了济宁,期间一些州府没有要么就是溃散,要么稍微抵抗下就给剿灭了。这些根本就没有做过战的兵丁怎是浴血奋战中杀过来的辽东军的对手。不少像泰安,兖州等城更是开门投降。八个卫所的指挥使没有统一指挥各自为战,给祖大寿来了回各个击破,一路打了过去。后面跟进的余大成更是运粮赈灾,使得百姓重新归附朝廷。济宁城的王学昭看势头不对,企图逃进微山湖学那水泊梁山。结果出城没多久,就给祖大寿埋伏好的轻骑兵一顿冲杀,便是全军覆没。 祖大寿历时二十三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便把山东八卫所叛乱给平定。消息传到京师,群臣震动。此事明刊上倒没有什么言及,不过就是讲皇上调辽东大将祖大寿在山东巡查军户改制。 不管朝中臣子有什么想法,既然山东给平定了下来,那么善后的事情总要解决。朝会上,刑部,兵部的人便向皇上启奏: “不知皇上如何处理那些饥民与卫所的兵士?” “朕已命祖大寿全力剿灭叛乱之人,至于俘虏的兵士……”我原本打算随便给他们几亩土地为民,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必须以雷霆手段来镇压住反抗的势力。“就削籍为奴,其他的依条文改制。山东卫所的改制继续进行,朕已经下令,此次平叛后,就从饥民中择其力壮者为兵。其余饥民开往济南河堤修建堤防。” 刑部尚书张致又道:“启奏皇上,那煽动叛乱者如何处置?” “嗯,山东各地官员凡是襄助王学昭作反的,全部判为腰斩吧。作乱的八卫所指挥使夷其三族,凌迟处死。各地作乱的宗人,一经查实,废为庶人,宗人谱上除名。”我知道这些处罚,他们刑部不敢随意作出判决,只能我来作这个恶人。 “朕依据平叛的功劳行赏,祖大寿就封为昭勇将军,仍旧隶属辽东。朕已派祖大寿率军到各地巡视,让卫所兵士见见边军的风采,往后也有个学习的榜样。徐从治为山东巡抚,先治理黄河堤坝。余大成为山东都指挥使统辖山东众卫。” 秉笔太监边听边写,随手润色,刷刷的就把旨意写好,我盖上御宝便了出去。 在山东后续的问题上,我干净利落的颁布旨意处理。人犯没有押到京城献俘,而是在济宁处决;祖大寿将步兵运回辽东,只带着一万的骑兵,依旨意径直南下,在江南各行省巡查军户改制。各地宗人府开始抓拿作乱的宗人,查实后,全部废为庶人。 第六十四章 暂时的宁静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四章暂时的宁静 山东的叛乱虽然很快平定,但是后遗的问题却不少。因为军户改制,秋税拖后了一个月才押到京城。京中很多老臣子开始上疏,劝谏停止在各地搜捕宗人。到了九月末,朝廷下旨停查的时候已经有一万两千名宗人给贬为庶人。 祖大寿半走半停的在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转了一圈,每到各地都受到热烈的欢迎,当地的百姓全跑出来看威震天下的关宁铁骑,连带着这几个省份山间打家劫舍的蟊贼都少了很多。不过这五省的官员可是不自在了,祖大寿在山东的事迹他们还是隐约有所耳闻。山东两百余名大小官员给他杀了近半,在大明官员眼里,祖大寿已经是个杀人魔王。是以祖大寿每到一地,当地官员都不敢懈怠,一早就把各种公文备齐,好让这魔王巡查完早日离去。祖大寿牢记皇上的旨意,地方的事情他也不插手,只是到处看看,偶尔点拨下卫所的营防。 “皇上,祖将军每到一地都在城外扎营,地方官员有的想去巴结,却给挡在营外;有的心惊胆战的在府衙里坐卧不安。现在地方的官员私下管祖将军叫‘杀人魔王’。”王承恩详细的跟我回报了下祖大寿在江南的情况。 我听了长笑一声:“‘杀人魔王’,好,朕就是要用他这魔王来压压地方的这些妖邪。” 当初让祖大寿到江南巡查就是为了稳住江南,这可是国家的赋税根基所在,看来效果不错。我转念一想,如今陈文一他们到了安徽,范景文已在陕西。这三路人马都是给我派去巡查卫所改制的,但还是慢了点,而且都是管军不管民。下面的巡抚虽然都是我从卷宗里面挑出来的,但其他的可就不好说了,我这个皇帝每每得来的消息,要么就是奏折卷宗,要么就是别人口中转述而来。对于底下的官员我不是很放心,在些歪和尚那里再好的经还是要念坏。 “王承恩,辽东那边有什么消息?田家在满洲没有什么事吧!” 王承恩喳了喳觜才道:“这几个月满人都在劳作,这个时候他们都不会出来打战。袁督师一直在广宁,宁远现在是满桂将军驻守。现在田国舅爷家,那是…富得赛过京里的王爷。几乎每个月就有十艘船到满洲去,大明的货物到了满洲是五倍的利润,满洲产的人参,皮毛运到大城市就是十倍的价钱。如今除了京城,其他各地繁华大府都有他家的店号……” “嗯,这朕都知道了。”田家最近提了三百万进内府,帐我还没有查,估计他们也不敢在这个上搞鬼。田家赚钱不就是我赚钱麻!虽然有御史弹劾了,我也只好替他们挡挡。不过那三百万我还没有摸热,又把原来的存银提了近三百万拨了出去,因为各处卫所的改制,屯田一时没有受益,只能由朝廷负担,山东的赈灾还是从国库挤出来的。算一算,加上额外赏银给军户,今年我又亏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皇上,投靠满洲人的范文程,还在狱中,那鞑子大汗没放,也没有杀掉他。”王承恩继续禀奏道。 “是吗?!这就够了,只怕皇太极说不定会找个借口再用范文程。” “皇上,奴才不明白,他个小小的落地秀才有这么厉害吗?” “如果你知道满洲人偷袭北长城是他想出来的,你觉得此人如何?” 王承恩没有想到皇上居然知道满洲人如此核心的军事机密,而且也没有想到满洲人居然在军国大事上会听从一个汉人的意见。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范文臣可就太可怕了。 “攻打遵化是范文程想出来的?!那贼子真枉为我炎黄子孙。天幸皇上英明,在遵化把满洲人打得落荒而逃。” 其实我原也不知道是谁谋划从北面攻打大明的,之所以去散布这个真实的流言,就是要他们内部疑神疑鬼,以为有内奸的存在。没想到歪打正着,范文程的下狱,自然是说明他也参与期间。 “你以后多注意下此人的动向。”想到范文程如此大才却给皇太极招揽了,十万不到的满洲军却严重威胁到百万兵马的大明,不禁感叹道:“满人靠的就是团结,所以他们人少但力气都使在一处,反观我大明,皇帝贪钱,大臣贪权,纷纷扰扰数十年,却给个小小的建州部展起来。朕登基后,自不会重蹈覆辙,朕要重现我大明太,成二祖的雄风。” “皇上…”王承恩呐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些事情他看了这么多年都清楚,可做奴才的哪敢说。今天听到皇上坦诚其事,心里不由百感交集。 “好了,你下去吧,按朕说的去做,让在辽东的人小心点,别让鞑子现了。朕总希望能够这几年少点事情,让朕腾出功夫来理顺大明。” “奴才明白了。”王承恩低着头行完礼便告退出去了。 过了冬至后,京城下了第一场雪。几个内阁大臣趁着难得的空闲,都在内阁大堂后烤烤火喝喝暖茶。内阁大堂为大学士直舍,亦称大学士堂,位于太和门东庑外东南。大堂南向3间,东西两厢各3间,皆硬山顶,覆黄琉璃瓦。堂后为内阁大学士斋宿之所,其东为票签档子房、典籍厅。 西坐着的刘鸿训正拿着份折子在看,旁边的韩鑛眯着个眼睛闭目养神,孙承宗却是提着个旱烟袋,呼呼的吸一锅解瘾,孙慎行与钱龙锡在下着围棋,室内倒颇为安宁。 不一会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门外的侍从揭起掩门毛毡,贺逢圣跺了跺脚钻了进来,边走边扫身上的雪。他两步走到桌前,倒了碗热茶,忙喝两口暖身子。 刘鸿训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贺逢圣冻得脸青鼻红的,就问道: “大冷天的,克繇这是从哪来啊?” 贺逢圣用手暖了暖脸才道:“刚才去了乾清宫候着,等了小半个时辰,皇上去了皇后娘娘那没有过来。看来今天皇上是不会召我们去议事了。” “嗯。”刘鸿训虚应了一声。 孙承宗听到这话,敲了敲烟锅底说道:“皇上天冷后就懈怠了不少,为臣者总得劝谏一番。前几日朝鲜藩国的国主遣来信使,要重归大明。皇上只是要内阁先拿个主意,看来这件事还要多得刘大人费心。” 刘鸿训面带微笑道:“孙大人深谙兵事,朝鲜归顺关系辽东兵卫部署,自然是早有定见,何不让大家也参详参详!” 这话吸引了其他大臣的注意,都看向孙承宗,看下他的意见会是怎样?孙承宗重新点了一锅烟丝,吸了口烟缓缓的吐了出来。 “朝鲜自大明开国时就是我朝属国,投降满洲也是不得已。今我大明在遵化一战把皇太极打得落荒而逃,所以他们才有了重新依附的打算。虽然有反复的嫌疑,但是毕竟对于满洲人也是一个打击。这朝鲜是要笼络的,不过就是以后恐怕要在皮岛增加编制,以加强在东面的制衡。休养几年后,便可几路讨伐满洲,使他们无法顾及。” 钱龙锡刚捻起个白子,听到这把棋子一扔,道: “这事虽然可答应,但你们去说服皇上。现在国库每年都亏出数百万,这一直是皇上用内库垫着。上回内库司官告诉我,内库里只有两千万的样子。皇上登基以来,内库没有增加丁点,如此过几年如何是好。” 贺逢圣道:“钱大人,这两千万也可以支持好几年,到时辽东战事一了,皇上的库银便可以不动用了。” 钱龙锡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孙承宗的眉头却皱成了倒八字,上次在殿上讨论兵制改革,户部尚书程国祥的吝啬他可是见识够了,动不动就以没钱来约制你,偏偏他讲的有证有据让你没法驳回。几个大臣都没有表态,毕竟皇上这几年已经是全力支付,现在还要追加支出,恐怕……难啊! 刘鸿训见没人接话便开口道:“众位无需担心,这事由我禀报皇上。朝鲜归顺之事,皇上必然会答应。目前满洲为大明心头大患,皇上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削弱满洲。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大家斟酌下!” 完,刘鸿训把手中原先看的折子递给其他的内阁大臣,他们都看了一遍,就连原先闭目养神的韩鑛也仔细的看过,思虑半响才重新躺倒在椅子上。 孙慎行先问道:“辅大人,朝鲜国主是不是想着联姻?” 刘鸿训叹道:“这个朝鲜国主看来身边也有能人,不然何以会提出让他的独女孝明公主入宫为宫女呢?孝明?孝明!他们在打皇上的小算盘,皇上又正当……”刘鸿训突然转口道:“韩老大人怎么看?” 韩鑛缓缓睁开眼睛道:“朝鲜人只说入宫为婢以示诚意,倒也不好出口相诘。此事只能由皇上决定,我等岂能私下作主,何况先朝有成祖之事…这些都是有先例的,皇上要是喜欢,恐怕也是难以反对。老夫只有尽力劝谏皇上。” 众人一想都点头称是。 几天后奏折批复下来,朝鲜的提议给准了。同时仍命祖大寿驻守中都凤阳,卢象升的两万人马归于中都府节制驻守顺义,山西行省另置兵卫。山海关三万人马中提出一万到宁远。 旨意下来,朝臣不免有些疑惑,难道皇上要把善战的祖大寿和他的一万关宁铁骑留在关内 第六十五章 预谋南巡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五章预谋南巡 昨夜北风裂帛撕布地吼了一晚,纷纷扬扬降了一场大雪,金水桥下的护城河都结了寸许后的冰层,皇城里风头小方显得一点暖和。坤宁宫内我躲在被窝里睡得正舒服,只觉得怀里的可人动了一下,接着火热的身躯便要离怀而去。我赶紧一把搂住,嘟囔道:“不是还早吗?怎么就起身了?” 婉琴皇后给我抱紧挣脱不开,只好回身道:“皇上,已经三刻了,待会皇上还要早朝。臣妾也要去皇祖太妃那请安。” 她这么说我只好放开她,自从我登基后,皇后对皇祖太妃礼敬有加,每天起身后就去请安才回来用早膳。这个既然是皇后的心意,我也就不好阻拦。不过我自己又缩回暖和的被窝里:“朕还要再睡一下!” 我话刚说完,刚在床上坐起的皇后就劝谏上了: “皇上…皇上即位之后,一改前几朝荒怠不勤之风,事必躬亲。朝臣为之一振,百姓亦翘以待皇上大治天下,如今大明未平,皇上怎能疏于朝政。古人言行百里半九十……”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不可相信的盯着皇后!这就是皇后的职责吗?我开始有点相信为什么古代大多的皇帝都不宠爱皇后的原因了。唐太宗对长孙皇后也是一个‘敬’字而已。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这样铺天盖地,长篇大论的唠叨话。我干脆就充耳不闻,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皇后兀自一个人在苦口婆心的劝谏皇上,突然觉皇上盯着自己,她停口顺着皇上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现自己坐起身后,亵衣竟松松垮垮,里面的春色一览无余。皇后飞红了脸,拿被子掩住胸口,有些慌张的对着外面喊: “铃儿,进来服侍更衣,方正华,你们也进来,皇上也要起身了。” 着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太监执事们抬来火盆,寝宫内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几位贴身的宫女帮着皇后穿衣,方正华他们见皇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又不敢催促,尴尬的站着。皇后穿完宫服,转过身看到皇上赖还在床上,便欲再劝谏一番,突然她狡谲的一笑,又转回过身去。 “皇上,咱们上头没有太后,很多前朝的规矩都没有了。但是皇祖太妃在,皇嫂也在。不如臣妾待会去,让皇祖太妃派个领太监来代皇祖太妃叫起。” 我听了赶忙坐起身来,按照大明祖制,是有六宫内侍奉太后谕,定时在窗外代太后叫起。因为我即位的时候,后宫没人约束,这条也就废了。要是真的用祖制来搞,我还能不起床吗?以后在田袁二妃那也偷不了懒了。 “皇后,别吖,你看我这不是起床了吗?!” 这时皇后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才笑靥靥的转过身来,吩咐道: “方正华,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万岁爷宽衣!” 原本想睡下懒觉的我就这样给皇后给弄了起来。皇后一走,我又到了外间的榻上去靠着。透着暗黄的琉璃窗往外望去,只见外边雪花成团成块乱羽纷飞地飘落下来,天地间成了个琼楼玉宇银装素裹一片。难怪这么冷,走在外面还不给冻僵啊!我搓了搓手吩咐道: “方正华,让曹化淳传下朕的旨意,今天不早朝了,递上来的折子拿到这里来。以后大雪,大风,大雨无旨意均免早朝。另外让顺天府伊看看收留下京里的流民,别搞得路有冻死骨。” “奴才这就去下旨意。” 方正华倒也伶俐,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不仅拿来奏折,还把早膳给传到这里。皇后请安回来,跟我一起用了早膳。婉琴便在里间逗着炜儿,当中许久没来的秀儿,今日倒进宫来了。婉琴很是热情,只顾得招呼。我便靠在榻上,盖着狐裘,在外间处理政务。让方正华立在一旁拿着折子念,下脚还有个秉笔太监,伏在案上记录旨意。 “皇上,内阁孙承宗大人奏请早日调回祖大寿将军人马!” “就说朕自有主意。” “这些是各地巡抚,总督贺新春的折子。” “知道了。” “陕西巡抚杨鹤大人上疏,今年陕西大旱已经缓解,皇上送去的作物在陕西全面播种,成绩斐然。上奏说,明年陕西便可不用朝廷粮赈灾。” “哦,下旨给杨鹤,陕西连年没有下雨,明年恐怕也是大旱,让他多作准备。要粮赈灾,朕也不会少得了他的。” “观风使傅山上折子说,山东水患后,恐有疫情。应加派郎中,医官治病施药。” “傅山到了山东?这么久才有个信儿,傅山自己就擅长医道,让他跟徐从治商量吧,看下如何防治灾后疫情,给其他行省做个榜样。” ……………… ……………… ……………… 我打着哈欠,好容易才批阅完这一堆的奏章。等方正华跟秉笔太监下去后,皇后笑盈盈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皇上处理完政事了?!老人家讲‘冬天进补’,臣妾让人去熬了参汤。这可是田贵妃家上贡来的万年参,合着就只有两条。臣妾让曹总管给皇祖太妃和皇嫂送了一支过去,剩下的这支给皇上补补精神。臣妾留心了下皇上,自从入冬后,皇上好像没有先前那般勤政了,要是皇上不作出个榜样,恐怕下边的臣子也会学着。” 我坐正身子,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才道:“皇后你多心了,奏章我还是会看的。别看我现在懒了点,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婉琴抿嘴一笑:“看皇上说的,居然懒还是好事!臣妾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好,秀儿,你也出来听听,皇上就说说皇上懒有什么好处?” 吴秀儿原本在里边逗着炜儿,听了皇后的话也出来听皇上的高论。 “好,今天就跟你们讲,如今大明多事之秋,每天上来的大小奏折都有几百,要是每份都看,朕就是不睡觉也忙不完。先前朕登基之时,天下思治,赋税,刷新吏治,兵制这些大事都要靠朕一人独断,不得不事事躬亲。现在国策已定,山东又经过大乱,总需要时间恢复。如何理顺下边就交给内阁去做,他们做了朕三年的内阁大臣,朕还是信任他们的。当初选他们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朕不能让他们太依靠着朕,芝麻大的事情也要朕来决定。不是紧要的他们内阁批了就是了,反正还有六科给事盯着。陈文一他们就劝谏过朕,说朕事事参与,反而束缚了臣下的手脚。他们有什么好的方略也不敢说出来,只会处处揣摩朕的心思,那样君不君,臣不臣了。这治理天下,汉初不是还有老黄之术,无为而治嘛!” 婉琴道:“哦,皇上倒有理了,不过是把事情推给下面臣子去做。这些皇上自己有主意,臣妾便不当说。” “朕晓得,朕不会重蹈先朝的覆辙” 秀儿却道:“皇上说无为而治,秀儿觉得如今大明不比汉初,汉初天下已定,百废俱兴,天下之弊不在朝堂而在民间。百姓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以无为而治,使民力不致损耗。但我大明立国两百余年,屡经逆贼之乱,典制败坏,当官的贪污,当百姓的受苦。皇上登基以来,接连下旨改革旧制,便是为求理清时弊。皇上说无为之治,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秀儿想,皇上也不会安于小治的。” 我很是吃惊的望着秀儿,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居然如此聪慧。自山东大乱以来,我就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每件事都想着马上解决,急于要见到成效,反而使得原本无事的山东给闹出了乱子。这是要借鉴的,如今兵制的事情也不能过于求成,满洲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也乐得不去找这个麻烦。前几天袁崇焕才上折子说,如今满洲仍未可攻,只能相持以待变化。这样我便可安心巩固改革的成果,等兵制改好了再全国实施新的税法。 吴秀儿见皇上盯着她,想起这是朝廷政事,皇后尚且不敢言及,自己图个口快,居然在皇上面前谈论国事,犯了大忌。马上跪倒道: “秀儿年幼无知,妄谈国事,请皇上恕罪!” “这是怎么了,别跪着,皇后拉她起来。朕看啊,秀儿真是聪慧得紧。冲你刚才说的,要不是你是个女孩儿,朕便封你做个官。你说的都在理,大明要想改变文恬武嬉,土地兼并都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东北还有满洲人虎视耽耽。不是朕想停就停的,对你们说吧,朕打算明年春便南巡。” 婉琴道:“皇上要南巡?” “其实山东大乱后,朕便想去看看。下边的官员不管是原先提拔上来的,还是朕破格录取的,朕亲自去看看才放心。朕要去看看下边的官员怎么帮朕治理百姓的。朕的新政又是怎么实施的。” 这边正说着宫女把炖好的参汤端了上来,皇后亲自接过手去。炖盅内的汤两碗有余,我瞄了一眼道: “盛三碗吧,你们都尝尝,看下这万年参是不是这么好?” 婉琴别有深意的望了眼皇上,便依言分了三碗。这种冷天喝着热汤还真是不错,我喝完便道: “朕去南巡之事,你们两个可别跟人说。朕自然也不会微服私访,在乱世中,几个侍卫能抵得多少。要是给一窝草寇干掉,那可就笑死人了。这也是为什么朕留住辽东骑兵的原因。总之朕自有安排!” 秀儿道:“皇上是让他们做护卫吗?皇上要去哪巡视?” “呵呵,朕就去你原先住的那里,说不定是按着当年你进京的路线走过去。好了,这个事等到明年再说吧,又快过年了,总有很多事情要做,各地要觐见的官员差不多也到了。朕和他们吃个饭,你们就自己用膳吧,秀儿要是不急着回家,就在宫里呆久点,现在外头都还在下雪。” 罢,我便起身径往乾清宫去了,后面的太监,执事跟了一堆。秀儿在皇上走后,皇后又拉着她说了好一阵的闲话,在宫内直到未时方回,到了家里只见父亲吴贞疏正坐在厅上,看样子是在等她回来。 “爹爹,怎么坐在这?!” “秀儿,从宫里回来了!来,爹跟你说件事。” 秀儿顺从的在下的椅子上坐了,只听见吴贞疏继续说道: “过了今年,爹打算上奏折请求外放,爹还是去做个地方官的好,也好为百姓做点实事。” “爹…咱们在京里也不是好好的吗?”秀儿听了不惊一愣,她没有想到父亲做了这么个决定。 “傻女儿,爹知道你的心思。可这…如何开得了口!你就听爹的话,只要皇上准了,咱们便离开京城。否则也是没个指望,京里也不是这么好呆的!听爹的话?啊!” 秀儿听父亲一说自己的心事,神情顿然失色。木然的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回房去了。吴贞疏忍不住又是长叹一声,原本他就这一个女儿,指望着她嫁个好人家。先前来的傅山,才华横溢又圣眷正隆,他对秀儿也颇有意思,吴贞疏心里本有些心思选定他。但后来通州之行,皇上写的那手字竟然是女儿的手笔。难道皇上和女儿在宫中生出事情来了?打这以后,吴贞疏哪敢替秀儿应允婚事。可偏偏过了这么久皇上也没有个表态。如今之计,也只有早点抽身而走。 房内的秀儿却是一阵气苦,可有能说什么呢?是以懊恼了一夜。这几天宫里有人来请,都以有病在身回绝了。 第六十六章 出发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六章出 崇祯三年就在这不知不觉中过去,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是用来改制地方的军户。由于驻军与祖大寿的骑兵威慑,地方上在山东大乱后,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不过我令纳闷的是,满洲的皇太极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王承恩的人未必能探测得到朝堂上的机密,但满洲人只集结了常规的兵马用于防范袁崇焕。这就太不寻常了,难道是因为一年前的大战使得皇太极不得不休养生息?不管怎样,如果是休养的话,大明更加需要时间休养。如今有袁崇焕守在广宁城,朝鲜又重新归顺,西边还有皇太极的宿敌林丹汗,我不信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到了四年春,我依旧按照原先的想法到南边视察。 朝臣们都很惊讶于我的出巡,可能大明臣子对于出巡的皇帝很是感冒,前面几代的皇帝一旦出巡不是被抓就是乐不思蜀,臣子哪敢让皇上随意出京师。几乎所有的老臣子都有奏折上言劝阻。甚至讲得苦口婆心,老泪纵横。全给我以“朕自有独断”挡了回去,而且马上就出巡之事做了安排。 为了自身的安全,从内宫抽调五百侍卫由谷刚领着作为随身保护,另外再选出两千京师三营的神行营兵丁护卫。这么庞大的阵容足以保证我的安全,除此安排外,同时廷寄言明此次出巡,非诏严禁地方官员接迎圣驾,打听圣踪扰民。我从来就不信作为一个皇帝会无知到几个人微服私访。不讲遇到强盗,就是碰到个鱼肉乡民的官员,傻乎乎去为民除害,也是给人抓进牢里打得半死,然后流放去做苦役,几辈子修来做皇帝的福气就要这样给葬送了。 正月十八,留守的文武一早便在南城门等着,礼部的人主持奏告天地、社稷、太庙、孝陵,祭大江、旗纛等神,彩旗过后,谷刚领着五百侍卫雄纠纠骑着马从城门洞出来,显得十分壮观。中间护着銮驾,后面跟着是官员的车马。为了稳定住京师,我把内阁大臣悉数留在京中,政事由内阁改用蓝批布,有军情需八百里急报。吏部尚书李长庚,侍讲曹文衡,李邦华随行。内侍方面,曹化淳守在宫中,方正华在我身旁侍侯。因为我出巡的目的只是考察下边的实际情况如何,没有必要带太多人。两千的神行营兵士由曹文昭率领,护在后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太原出。 看着侍卫骑马前行,我也忍不住让方正华牵来坐骑翻身上马。因为北国开春晚,地上的积雪未化,马蹄踏雪的感觉让我有点想纵马而行。看着侍卫们紧张的样子,我只好催着马小跑了一阵。京畿附近,官员们倒还勉力办差,这里的官道整治得不错,很快车驾就到了京郊的房山县。我正得意于我的骑术时,谷刚驰马奔来,下马后有些结巴的禀报: “皇上,前面…前面有人挡道!臣不敢擅自作主,特来请旨。”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拦我的路,挡皇帝的道!他是不想活了!不是杀无赦,或者骑兵清道什么的吗?!谷刚不敢作主,难道是那些老臣子?他们要在道上来个什么从他们身上踩过去的豪言死谏,那我可就头疼了?!这些人啊,老的老,病的病,就是让兵丁去拖下他们也可能出问题,要是不小心挂了,他们倒好,留得清名,我则成了昏君。连那些我提拔上来的御史居然也反对出巡,真是不给面子!有机会看我不……嗯,想远了!回过神来,我问道: “那是谁在挡道?” 谷刚憋了口气后才说: “前面侍卫来报,说是个女子在官道旁,臣恐有什么事阻了皇上的行程,前去一看现居然是吴大人的千金秀儿小姐。臣不敢作主,才回来禀报。” “秀儿?!”差点惊讶的掉下马来。意外,绝对是意外!她为什么会在这?她来送我吗?!我心里开始有了一丝甜蜜。不管怎样,我也要去看看,想着便催马向前驰去。慌的谷刚上马追来。 还未到,我便远远的看到秀儿,她一身素白站在官道旁一方稍高的土坯上。寒风吹动丝,牵摆着她的披风,竟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不由得回想跟她在小店第一次相遇,在信王府的惊艳,凉亭的练字,佛堂的祷告。种种的念头随着离她越近而纷踏而来,她一个女孩儿出现在这已经是到了极限,若非秀儿外柔内刚的性格,恐怕是在这见不到她的。人家如此,我若在不明白,岂非木榆脑袋! 我跳下马来,近看才现秀儿小脸冻得有些苍白,天知道她在这儿等了我多久!我心里不由得感动,几步上前盯着秀儿不知说什么好。 秀儿一早便在这守着,她也不明白自己来这能得到什么,算是最后的安慰抑或最后的希望。皇上出巡后,没有几个月是不会回来。那时父亲的折子恐怕内阁大臣们已经批下来往吏部,自己也要随着到京外了。站在这,有如当年孤身一人上京一般。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脑袋中思虑的几百遍的理由和对话在皇上的出现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甚至还忘记了行礼! “皇上…”后面的话秀儿却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看着秀儿,没来由一阵心疼。都怪自己太过于执着,既然自己心里喜欢她,一早便可凭借自己的身份收她进宫。就怕她自己不乐意,后宫的女人多了,总是难以顾此失彼。不过现在都可以不用考虑了。我握着她冰凉的手,把她拥入怀中。她柔顺的让我抱着,身子颤抖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皇上…秀儿…” 我拦住道:“朕明白,等回京后,朕去跟皇后说,然后再礼部册封。你就别回京了,免得难为情。朕会派人通知你爹,你就跟朕一起去南边看看。说不定还可以到谷县一趟。” 秀儿顺从的点点头。我回身喊道: “谷刚。” 听到我的传唤,谷刚方从前面一个坳里转出来,他们随着皇上过来,见到不方便马上就躲起来守卫,后面的车驾也停住。 “臣在前边打探去了,皇上有何吩咐?” “派个伶俐点的侍卫回京传个信,就说朕已让秀儿随驾出行,这事通知吴贞疏便可,其他人就别乱嚼舌根了。” “臣遵旨。”谷刚马上去办理后面的事宜,我把秀儿安置在銮驾中,自己骑着马,继续南行。不过此时心中不由得大乐,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喜欢自己,是谁都可以得意一番。想着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忍不住又望了眼车驾内的可人儿。往山西的路上也没有什么事,一路走得倒顺风顺水,后来骑马累了,我也躲进銮驾内,有秀儿陪着聊天,一路上也不觉得寂寞。 也许在宫内看惯了琼楼玉宇的,对于百姓的房子委实让我吃惊。虽然我也有过想象在这个条件下百姓的居住条件,但远比我想的骇人。进了山西境内便离了官道,周围的也出现了高矮不一的黄土坯搭着的房屋,屋顶上用些茅草盖着,上边用石头压住。屋门也只是用块门板挡着,有些连这样的门板都没有,一眼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家具,门口边上摆着劳作的锄头,犁爬。房外有些乱七八糟的跺草,猪鸭牛羊这些东西寻常之物,竟是少见。因为先头有侍卫清道,这些农家的百姓都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偶尔远远看到的人,也是穿着满是黄补丁的麻衣,踏着草鞋,悉悉嗦嗦的缩着身子,显然身上的衣物不足以御寒。 这就是我的子民吗?这些百姓委实太穷了!这跟后世我所见到的农家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破烂矮小的茅房,脏乱差的生活环境,衣不裹腹的情景,看得我震惊万分。而我每年国库大部分的税收居然是由他们交上来的!这简直就是从困顿不堪的乞丐手里抢钱!这一切在自己手里能改变吗?靠什么呢?我想想不禁头大了起来。 “皇上,怎么了?”秀儿看到皇上脸色变得僵硬,没有原先的柔和,以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朕看到前边那些屋子,想不到朕在皇宫里面所讲的黎民百姓竟是苦楚到这个地步。而国库每年都要由他们负担,要改变他们的处境也不知何年何月!” “那皇上觉得怎样才可以让皇上满意呢?” “至少有几间像样的屋子,用火砖青瓦的;有十来亩地;院里要有些常见的鸡鸭猪牛这些农畜;一年交完税还可保一家大小衣食。” “皇上说的都是殷实人家的家底了。如今天灾**的,能耐过饥荒就不错了,剩下的粮食将就只能用半年,很多百姓都是靠着野菜,草根度日。原先秀儿在湖广丰收之乡尚且如此,何况些贫瘠之地。要是做官的是好官,百姓还可维持,要是墨吏,百姓就更加活不下去了。” 我看秀儿说的很是感慨,知道她想起了元年的湖广大乱。出言安慰道:“天下只要多些像你爹爹那样好官,百姓的处境总会改变的。这不,咱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些事吗?” “皇上,我爹他请调外放。” 我愣了一下,才道:“是吗?我看你爹是个老实人,居然也给朕来这一手。嗯,多半是为了你这个丫头是吧?就算这次你不来,朕也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秀儿不禁给说得脸红,心里又是欣喜。 “皇上,我爹要是外放,只有娘一个人在家,秀儿放心不下。” “呵呵,朕早已经想好了,你爹就在直隶做个布政使,直隶在元年大旱,那是赤地千里,到如今民生都尚未恢复,王元雅又要顾着长城口一带,由你爹来调剂,相信百姓不会过得这么苦。这样你娘也不用出京城了。” “秀儿多谢皇上。” “好了,以后到了宫中可就别学着问朝政的事,不然皇后可要责罚你了。” “秀儿知道了,以后秀儿会遵从宫里的规矩。”秀儿很乖巧的应道。 随着一直赶路,到了原平府代县车驾才停下来补给。身为侍卫统领的谷刚在这一路一直尽心尽力,一切饮食供应、布防、护卫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大营就驻扎在城南,反正是路过也就没有进城了,只是让曹文昭拿些银两去买些米粮蔬菜瓜果回来。为了方便,这次出巡由内库支付银两,出巡队伍在地方上买日用物资。 “皇上,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在外等候召见。”方正华进御营禀告。 第六十七章 臣子的无奈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七章臣子的无奈 方正华进来的时候,我正尝着秀儿炒的小菜。因为还是早春,天寒地冻的要喝点酒暖身。秀儿自告奋勇的去做了几个家常菜,一尝之下,果然手艺不错。秀儿见我高兴,也在旁陪着我用饭。 “哦,是当地的父母官,好让他们进来。” 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在外等了许久,心里很是忐忑。圣驾到平原府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邸报上也只是说皇上出巡,不用接驾。自己想着不用接驾,那也少了一事。不想越是怕麻烦,越是惹上身。几个侍卫来传旨时,任是把全府官员都吓出了冷汗。不仅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是平原府现在的情况,皇上会满意吗?不过由不得他们瞎想了。 “宣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觐见!” 两人随着公公进了御营,只见里面一个身着明黄便服,面如冠玉,带有些文气的年轻人,正在浅酌,旁边还有一个婉约的女子相陪。他们正待细看,那年轻人抬头望向他们,那双眼神彷佛说不出的锐利,吓得两人一个激灵,马上跪倒在地上。 “臣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你们就是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嗯,有两年没见了,上次陛辞的时候,有好几百人,朕也没有逐个接见。你们是哪年的进士?” “臣何从是天启三年二甲七十三名,赐“进士出身”,原任延川知府,后改任平原。” “臣程豫是皇上元年恩科三甲十六名,任代县县令已近三年。” “居然还有个是我朝的进士,嗯,不错。朕见到你们也很高兴啊!” “能仰见天颜,是臣等荣耀。” “不说这虚话,今日朕路过这,顺便看看你们治理的政绩如何?特别是关于田赋的改制,这关系到民生,马虎不得。” 何从先应道:“皇上,臣等明白。山西至从旧年开始赋税改制,巡抚袁大人便要求臣等事无巨细把田赋改制理清。如今平原府改制前有税田一万三千两百余顷,经臣等详查,改制后,有税田两万一千三百顷。测量土地已在旧年内完成,今年便可按皇上的新税法征收。” “你平原此处一年能交多少赋税?” “臣计算过,平原府亩产较低,属下等田,每亩征收三升三合五勺,官价折银三分三厘五丝,共收田赋七万一千三百五十五两,加上市税,盐,茶,马税约在十万计。” “嗯,看来你还是很称职,好好办差,朕不会亏待你们。此处靠近蒙古,想来不少人走西口吧!你们山西的晋商很是有名,这要好好扶持下,弥补产粮的差异。百姓是大明天下基础,你们可要好生照顾,不可伤民。” “臣谨遵皇上教诲,平原土地薄产,百姓都以四处贩卖为生。不想能入皇上圣耳,此为山西商贾之荣。” “好了,不说了,你们下去吧!朕的一干用度,你们都不必操心,你们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臣等告退。” 何从与程豫躬身退了下去,对于他们的报告我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我第一次询问地方改制的情况就有好消息,真是个好兆头。 一高兴,我忍不住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秀儿开始给两个臣子叫娘娘,羞得不行,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秀儿觉得那个知县倒有话没说,家父以前也任过知县,经常彻夜难眠,做个好官没有这么好当的。这知府报喜不报忧,皇上可不要给人蒙蔽了。皇上出巡,不就是为了了解实情吗?” 我一想也是,每每改制哪有这么简单,下边的官员见到上司,皇帝哪敢说什么苦处,都巴望着报些政绩得到赏识。看来自己心急了,对于地方的上的事情都是巴不得立马见效。居然也犯低级错误,这样一路走去,得到的全都是虚假的情况。 “幸好秀儿提醒,不然朕这次出巡可要白来了。”说着,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惹得秀儿一声惊呼,似喜似嗔的白了我一眼。 “方正华,你去把代县县令叫来,其他人就不要惊动了。” 帐外的方正华应了声,便去传旨。刚想回府衙的程豫,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刚才陛见,他哪敢多说一句话。虽然他不认同何知府的话,可人家是上司,怎好在皇上面前反驳。眼看就要开春,这地没人种,如何来的税呢?!正当程豫还在头疼的时候,只见远处来了几个人,为的居然是刚才唤他们进去面圣的公公。 “前头可是代县县令吗?” 程豫连忙应道:“卑职正是,公公有何吩咐?” “皇上口谕,召你觐见!” “阿,臣遵旨。”程豫马上跪下听诏。 “快起来吧,皇上还等着呢。” 等程豫诚惶诚恐的进到御营里的时候,只有皇上一个人坐在虎皮大椅上,原先陪坐的娘娘居然在收拾碗筷,看得程豫乍舌不已。行完礼后,程豫笔直的跪在地上,他不知皇上再召他来是什么事情,不敢先行出声。 “程豫,你起来回话吧,朕看你是个实在人,代县地面,朕来的时候让侍卫去打听过了,去年过冬,你一直在外头忙着察看乡民,你代县没有冻死人,这是你的功劳,看来圣贤书没有白读。” “微臣寒窗十载,圣贤之言铭记于心。臣忝为县官,不敢不护着一方子民。” “嗯,此番找你过来问问山西平原府的情况。” “请皇上询问,臣知晓的,一定如实禀奏。” “先前知府所奏属实吗?太原府一年能收十万白银上来?你可要实话对朕说,朕此番来这不是为了责罚你们,而是朕要了解下边的实际情况如何,你该还记得你们在皇极殿,朕对你们说的一番话吗?” 程豫陡然想起皇上那时严词意切的话语,躬身又叩倒方道:“臣岂敢不据实回奏,何知府先前所言,从代县来看,几乎属实,代县丈量田地后所得税田有大幅增长。比例与平原府相近,臣推知何知府所奏乃实情。” “那十万之数呢?” “此事容臣禀奏,去年末,知府召集平原八县的官员,就是为了这要缴纳的税额。平原府虽有田地,奈何耕作者只有十之四五,所受赋税已然不足,府台大人便商议增加其他税收,以补田赋不足。为此,商家们也闹了几次,都给府台大人赶了回去。这些小商小贩,往南走北的谋生,也是够个糊口,再科以重税便是涸泽而鱼。微臣以为不可!” “怎么只有一半的人耕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严厉,顿了顿缓和下声音方道:“其他人都做什么去了?” “皇上,自万历年末,各省府都有加税。北边土地较为贫瘠,但田税仍旧增加,许多耕农无以缴税,便给官吏收去值钱物事。成了破落户的流民,偷鸡摸狗无所不为。连着耕牛多被盗卖出境,也有官吏牵走耕牛抵税,无牛所以无佃。此是原因之一。另外,本府马户差役苛急,被报之人,不堪苦役,因此先卖牛弃其地,时间一长连人也逃走了。人户逃跑,则田无主人,所以弃耕。但人虽去而税粮仍在,则坐赔于本户,如户不堪赔,则又坐赔于本里,或坐赔于亲戚。这些被坐赔牵连之家,家境稍富者尚能代之补交,而贫穷者无力赔偿,则也只能弃户而逃。这就是村落为墟、田亩尽废的缘故。” “那你既知晓,怎不组织百姓复种农田,如今税收已然不高。” “朝廷天启年间屡屡增税,百姓对官府之言难信其一,再则,不少乡坤私下造谣,官府知晓也难以禁止。最末便是县里财政困难,耕农无牛,县里也无钱购买。如今新税之后,乡坤富贾对县上之事也不理会,往年义仓,县学都靠他们乐捐,现今几乎没有。县里拿不出钱,田赋又是定制,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增税。” 我听了不禁心里堵了一块东西,国库每每亏损,地方哪知更是不堪。要想免税,可朝廷又支撑不过来。北边还打着战,陕西又是灾害连年。 “地方就没有办法吗?这可怎么办!” 程豫知道自己说得太严重,把这年轻的天子惹急了,继续奏道:“臣以为朝廷,及其他各省盯得太急,只要皇上给些时间便可让百姓回来种地,新税改制确实让税收增多,只要能把这钱用于恢复农耕,臣相信两三年后,便可富庶起来。” “两三年?!要是能治理好,朕有何等不得这两年!只要你所说属实,朕便免你这山西两年多收的税额。” “臣以身家性命担保,句句属实。” “好,你就任平原府同知,仍旧在代县,代县好了你再调任。这事朕会知会吏部。何从那,朕也会让人给他旨意。你好好办事,朕会为你作主。” 程豫没想到自己一番话,陡然升了两级,一下子做到了五品的同知。迷迷糊糊有点不敢相信,好容易才定下神来。 “臣谢皇上天恩,臣定当治好代县。” “嗯,至于免税的事,等我到了太原跟袁继咸说,全省统一来。”我停顿了下,“对了,其他地方情况你了解吗?” “臣别的地方不敢说清楚,但北边的州县,臣以前还到过,其中情形比起实行新政行省而言更是凋敝。” “据实奏来。” “臣尚未登科时,在各省多有走动。下边百姓不堪重赋多有逃亡,大片田地抛荒。富庶之处尚可维持,贫困之地却是捉襟见肘,县公又多属贡举出身,日暮途穷,难有晋升的机会,因此多以贪得为念。而且衙门弊多,这些官员也自知无力去其积弊,因此日操鞭扑,设法扳坐,只求粮完,哪有工夫去顾及人户之逃、田亩之荒呢?甚而至于有告理者反遭毒打,所以百姓虽怨声载道,但都不敢出声。长此以往,不堪重负的百姓,只能卖子鬻妻,逃亡他乡。而遗留下来的逋欠,又被加之于其宗族、亲戚头上……此外,不少污吏为中饱私囊,或为迎奉上司更是巧立名目,苛捐杂税多入牛毛。几年间,百姓造反者,都是因为如此。” 听了之后,我感叹一声,原想着只要这样国库保持这样增收,过了两年便可跟满洲人硬拼,即使是一拚一个,也可以把满洲给夷平,没想到的是大明内部却是矛盾丛丛。 “难得你敢跟朕说实话,不愧是朕崇祯元年的进士。这里有个专用的奏折封印,以后有什么关系到民生吏治的事,可以直接写折子,盖上封印交与驿站传上来,这折子可是内阁都不能看,直接到大内的。你下去好好办差,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我顺手把奏折封印给了他。这个主意是我借用清朝雍正的办法,因为如果搞个盒子什么的,容易现,也难于传送。于是我让尚宝监做了几十个特别的封印,每个印皆有不同,用以对应一地。只要写好折子,贴上封条,盖上封印便是一道密奏。驿站之人凭印鉴送折子,任何官员不得截留。 这个密奏的威慑力比那些锦衣卫还强,他们做官的就不敢官官相互,谁知道哪个手里有密奏之权的?见面嘻嘻哈哈,说不定转身就上折禀报了。这个办法还可以解决王承恩他们不能详细打探官员内幕的缺点,使得朝野内外的消息我都可以打探的到。此番出巡,我特地用来给那些信得过的地方官。 专奏之权! 要不是皇上还在上头,程豫估计就要跳起来大笑几声了。这样的恩宠,大明一千余的县令里面自己是头一个。程豫强忍兴奋行完礼告退出来,脚下象踩着棉花一样,一高一低地回他的县衙去了。 第六十八章 太原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八章太原 过了平原府,一路挨着一县一县到太原,现程豫所言不虚。每个府县都或多或少的有这些问题,田赋不够就拿其他的加税来补。他们各个也是左右为难,丈量出田亩数越多,心里越是害怕,因为按照这新丈量的数字来缴税,根本就缴不齐。这些新的税田,不仅有从官绅那记录来的,还有很多是无主之田。耕农早就逃荒去了,而且大部分都是集体逃荒,这如何收税?甚至还有些乡坤地主私下卖地抛荒,使得形势更加紧张。对于义仓等乐捐更是无能为力,这些乡坤行事都没犯着国法,官员就是有心拿他们也没有借口,况且他们还有子弟在朝为官。 想想还真是头大,就算是我这个皇帝也不能朝令夕改的去惩治那些乡坤,更不用说那些小小的地方官。对于这些只能到了太原,跟巡抚袁继咸商量下方略。 山西的巡抚袁继咸是傅山的老师,做官清廉,为人耿直,敢于谏言,因得罪权贵魏忠贤之流,被贬为山西提学。等我登基后,看了吏部档案调他做了山西巡抚,由他主持山西的田赋改制。他们接到旨意圣驾要到太原,当日率着文武官员在离城十里处迎接。 因为太原是大府,所有随行兵马都进驻了城内。三营兵士一路护卫,风餐露宿的,颇有些劳顿。就是我和秀儿坐在銮驾里每日行路也觉得颠簸不堪。行宫是匆忙备下的,设在贡院,袁继咸知道皇上赶路劳累,到了第二天才过来求见。 经过一晚的休息,我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正在洗刷的时候方正华就过来禀报说山西巡抚,布政使等一批官员都在外候着。我洗了把脸,然后对外头道: “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这里屋子小了,朕出去见他们。” 秀儿接过绸巾,在木盆里洗了洗道:“他们倒是急了,皇上连饭都还没吃。我看啊,他们是来找皇上撞木钟,好让自己日子好过点。” 我整了整领子,道:“秀儿,是不是看了各县的那些情况,以为他们办事不力?这事一时讲不清。等下你煲点米粥让方正华送过来。你就不要出来了。” “秀儿知道了。” 等我从贡院主殿出来,方正华一声‘皇上驾到’,下面几十个官员劈劈啪啪的跪了一地,由巡抚袁继咸带着山呼万岁。 “好了,起来吧。谷刚,给大人们那些条凳过来,这里空旷,朕就在这和你们讨论下山西的改制情况!” 很快谷刚搬来贡院考试用的凳子,山西官员们按着品秩坐着,我也在张太师椅坐下,旁边的摆着张八仙桌,方正华端来碗茶侍侯。我清了清喉咙道: “朕从京师一路到太原,就是担心你们这田赋,卫所改制出什么问题。山西靠近京畿,田地也不甚肥沃,北边接着蒙古,向来是四战之地。朕不希望这出什么乱子,你们尽力办好差。这边的卫所,朕也去看了,还不错,都井然有序。先前朕派卢象升在山西剿匪,他就做得很好。齐容,你当时在卢象升手下做副将吧。” 官员中一个武将站了起来,身上的盔甲铿锵有声,回奏道:“正是微臣!” “你也做得不错,山西的卫所给整治得很有精神,你这都指挥使还称职。不过接下来还得努力,要确保山西的安定。” “微臣明白,臣粉身碎骨也要保山西不受流民之乱。” “你坐下,你也知我大明内政不稳在于流民。朕问你,如果山西境内流民四起,几十万人闹事,齐容,凭你三万多人马,如何保得山西不乱?” 齐容没有想到皇上会问得如此刁钻,竟是答不出来,一时脸胀的通红。我看他这爽朗汉子居然给几句话憋得说不出话来,不想给他难堪,便继续说道: “你也别难为情,要真是山西流民四起,那也不是你的错。百姓们要是有的吃,有的穿又怎么作流民?!朕这次来便是和在座的各位商量,如何使山西生产得以恢复,怎么遏制住流民乱窜。如今啊,百姓为了逃税不愿再种田,都逃荒去了。你们要加大宣传朝廷的旨意,可以不妨也来个什么‘千金立柱’的带头效应。朝廷的政策是好的,你们别唱歪了。” “臣等不敢。”下面的官员连声应道。我知道他们都有难处,接着说: “山西的情况,我一路来都了解,也明白你们的难处。你们最重要的是把流民安置回乡,重新种地。所缺的种子,耕牛官府想想办法,大同有马市,可以换些马来耕种。至于银子的问题,朕在平原府就想着,把多收的留给你们,今年这次山西交给朝廷的索性就先减半,余下的用来恢复生产。山西商人暂时就不要重赋了,伤了根基不好,耕牛引进还要靠他们。李觉斯,你可要把这农耕搞好。” 李觉斯是新任的山西布政使,听到皇上点名便起身道:“臣知道这田赋是大明第一赋税,皇上给山西减税,臣便是不吃不喝也要让百姓种上地。” “呵呵,不吃不喝,那你怎么给百姓办事!你们的心思朕也明白。”我正说着,方正华引着几个侍卫把我的早膳给端了上来。方正华边盛粥还边说上了: “秀儿姑娘吩咐,说是让皇上早点吃,乘热可以暖暖身子。秀儿姑娘还说皇上议事一时停不下来,少不得要到了晌午,让皇上多吃点。” 方正华说话声音不大,但当时院子里一片安静,官员不曾出声,是以下面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我心里有些恼怒,在这个时候居然来打断议论政事。偏自己还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特别是空腹喝了茶后。这粥还是要吃的,不过火气就不出来了,只好自我解嘲的笑道: “民以食为天,朕尚未用早膳,你们有什么事就回奏,朕先听着。” 袁继咸干咳了一声,先启奏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皇上对于商贾过于宽仁,这商贾倒卖货物,抬高物价,使得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山西每年除自留二十万石左右的粮食,其余都要换成白银,官府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白银折现,百姓只能卖给商家,这些贾人便乘机压低粮价,然后到城内高价抛售。臣以为需得严厉打击。” “嗯,袁爱卿有什么建议?”我一边吃粥一边问到。 “臣以为目前只有朝廷明诏,核定粮价,使奸商无机可乘。” “这样吧,就由你们巡抚文,明令商贾,按官府收粮价来算。胆敢违者,自然是要没收家产。这粮食是生存之根本,自然容不得任何人乱来。至于售出价,你们合计合计,市税三十取一,加上各种成本,你们定出来的价格让商家有些盈利便是了。对于守法的贾人,还是要支持的。少数的奸商,就一定要加以打击。还有什么事你们继续说。” 话说完,官员们都你看我,我看你,在等人说话,最后还是李觉斯出面道: “皇上,山西各衙门,以及六府四十二县有近半的官员给按察使参了,还有不少给御史弹劾,就是微臣也被以‘虚报’被山西道御史参奏。臣等都是忠心为皇上办事,丈量土地总数是上来了,可田赋却不能按数收到,臣等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请皇上明察!” 那位按察使处境倒是很尴尬,他见到不合法制之事自然要参奏,否则便是渎职,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很多同僚都对他不满,搞得他周身不安。我看在眼里,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想了想便道: “你们是来找朕求情吧!你们既然是忠心为国,就该把实情报上来。这样也不会给御史们找到借口弹劾。可你们是想着作出政绩,来讨好朕,才弄得遭御史弹劾!山西按察使做得很好,做官就是要行得正。对于这次被参的官员,朕就不追查了,你们要的旨意恩典朕全给了,以后不要搞些虚假的东西上报。有什么难处可以报上来,贪污受贿那是国法不容。你们要实实在在的做好,给其他省份的官员做个榜样。朕是信任你们才在山西试行田赋改制,做得好,以后你们还要派到别的地方去主持大局,明白吗?别给朕丢脸啊!” 官员们都在细心的体会皇上的一番话,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欢喜。虽然给皇上训斥了,但皇上说得如此体己,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一样,心里不由得一热,都躬身道: “臣等誓死不负皇恩。” 山西观察使受到皇上亲口表彰,心里也是觉得大受鼓舞。至于皇上免除追究,那是恩自上出,何况他心里也明白同僚的难处,就没有再坚持。我见事情得以解决,心里甚是畅快。三两下吃完粥,就跟着官员商量一些招粜耕农的的细节问题。这次接见一直讲到午时方结束,到最后我一再强调: “对于抛荒的田地,这样吧,只要不耕种又无人缴税的,便宣布归公。然后由官府放给要田地种粮的人,种子农具可以先由官府出,耕牛不够,就先合着用。你们没什么意见吧,那就按朕和你们议定的实行。” “皇上如此安排最好,也不怕人有意抛荒田地来为难臣等。” “好,今天就议到这吧,你们有什么事情再过来回报,朕会在这多呆几天,太原也是座有名的古城,朕第一次来要好好看看。你们就别跟着了,现在快开春,那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办,朕的安全有护卫,你们不用操心。” 众官员见皇上下旨安排,便不好再劝谏,毕竟春耕是件大事。我心里搁着的几件事顺利议完章程,便在太原尽情地游玩起来。像崇善寺,天龙山石窟,晋祠,我都尚未到过,秀儿是难得我有空陪她游玩,也很有精神。边走边看,一行人紧走慢行的就离开了太原,继续往南。太原的一干官员,先前就没有给跟着,等銮驾出了太原府,才得到侍卫传信,说皇上已经离开太原南去了,搞得一群官员只能在南城门口遥拜。 皇帝出巡自在,可京师里的刘鸿训忙得不行。因为皇上一离京,马上就有很多奏折上来。其他的都好说,可许多御史和下面言官递上来关于弹劾山西,浙江,广东,福建几省官员徇私舞弊,妄加关税,蒙蔽圣聪的奏折却连接不断。皇上离京的时候,已经交代除了军情,其他都由内阁商量处置,这个烫手的山羊芋头刘鸿训也只好接下来。 这日刘鸿训便在内阁大堂召集其他内阁大臣来商讨这件事。刘鸿训把捧着的折子放在桌上,开口道: “各位,这些都是近几日弹劾改制田赋省份官员的奏折,大家看看,如何处置!商量个章程出来,皇上离京前,既然把政事托付给我们内阁大臣,总要把事情处理好。” 其他大臣闻言都从桌上的一堆折子中拿了一份来看,一时间都静默不语。其他大臣的养气功夫都很是到家,看着折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贺逢圣忍不住看了一封又换一封。刘鸿训虽然心里也焦急,可没有表露出来,他细细的打量其他大臣的反应,思虑如何应付这一关。 第六十九章 河南也是河难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六十九章河南也是河难 内阁大堂里寂静一会后,刘鸿训先打断大家的思绪。 “这次弹劾官员折子,关系到了户部,吏部,刑部。钱大人管着户部先说说如何处置好,大家也提提意见。” 钱龙锡闻言,把手中的奏折缓缓的放回桌面才道: “各位大人,此次弹劾的官员有几十位,都是在田赋上出的事,按我大明例律,这些人至少都要给罢官。如果不办,则会使其他官员看到有机可乘,一旦开了先例,后面出现的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就不好办了。这样自皇上登基来,刷新的吏治就毁于一旦。但要是真的罢免,必定引起朝野震荡。几十个官员下马,后面还有谁敢去主持田赋改制。这对皇上的既定政策有很大的冲击,咱们要考虑清楚才能做决定,现在是动一而牵全身。不可不慎重!” 孙慎行点了点头也道:“要想保住这些官员,只有恩从上出。如今皇上不在京城,我们内阁大臣来做,恐怕不合体制。” 韩鑛为人老成,知道这事很难一时决定,就出言道: “辅大人何不先留着不,要是御史们问起,就说兹事体大要等皇上回来才做定夺。然后六百里上奏给皇上,看皇上旨意如何再做定夺!”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处理办法,既可以封住御史之口,也可以使内阁不致被摆在遭攻讦的境地。韩鑛为官几十年,说出的方法自然四平八稳。孙承宗一干人也点头称是,他们心中想的处理办法也是相近。 贺逢圣听罢便道:“那我们快些上折子请旨,此事越快越好。” 刘鸿训摆了摆手道:“克繇说得对,这事拖延不得。眼看开春在即,要是不下个定论,恐怕那些被参的官员就坐不住了。前几日收到驿站回报说皇上的圣驾到了太原,现在恐怕已经往南去了。这请旨一个来回,加上内阁文都要时间,这事不能等!” 其余五人想想也是,如今内阁所面临的难题是:请旨的话不够时间,内阁公文则有些不合体制。而且也不知道皇上的意向,一旦错,恐怕内阁大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大堂又陷入寂静,一刻钟后,刘鸿训下定决心似的正声道:“皇上既然让我们内阁镇守京师,自然要替皇上分忧。本朝万历年间就纷争不断,朝廷再也不能再受动荡了。赋税改制是皇上自登基起就要实施的国策,本官既然身为辅,不能让皇上的大业有半点闪失。本官打算以辅名义公文安抚下边被参的官员,以保证今年开春不出问题。有什么后果本官一力承担。”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一震。他们没有想到刘鸿训会如此不计得失,刘鸿训的忠直让在座之人心里五味俱翻。他们都是皇上登基后提上来的,这几年皇上信任他们,倚重他们,还保护着他们。他们不禁问自己,难道还要像前两朝一样只顾着自己吗? 韩鑛先坐不住了,听完便道:“老夫已历四朝,当今皇上乃明主。如今两权相害取其轻,老夫支持刘大人的决议。皇上命我等为内阁大臣,岂能置身事外。老夫愿和默承一同联名文。” 孙慎行也道:“咱们既是同为内阁大臣,自然要同进退,我等联名公文。” “对,一起文,稳住局势!” 正当他们一齐表态的时候,外边一个中书舍人过来禀报:“山西巡抚有折子到!” 刘鸿训接了过来,摊开折子一看,扫了几眼便面露微笑,然后把折子递给其他的内阁大臣,其他人看了折子后都相视大笑起来。 此时河南巡抚黄道周却在他的府邸焦急的来回走动,一个丫鬟来送茶水都给赶了下去。府里的下人都惶恐不安,不知道老爷生谁的气。黄道周伸长脖子望着门外的时候,好容易才有个家丁风尘仆仆的跑了回来。 黄道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道:“怎么样?” “老爷,没有看到圣驾。小的在几个渡口都没有看到,连驿站也说圣驾没有经过。” “再去探,等等,另外叫人去把章道台叫来,本制台要和他一起去巡视和河堤。” 因为现在已经快三月了,黄河便有桃花汛。河南这两年都是勉强撑过河汛,黄道周是担心皇上啊!如今皇上来到河南,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要呆多久。要是河堤冲垮,犯到圣驾,他这个河南巡抚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他能不着急吗?! 他和治理河道的章道台一起到了开封城外的大堤上,现在水位没有上涨,黄浊的河水向着东边奔腾而去。堤上有不少的民工在挑土加筑,黄道周一路指指点点,这里要加高,那里要加厚。他跟章道台从两岸一路把这开封附近的地段一一察看过,任是在大堤上巡了一天一夜才回去。末了,还公文通知沿河的州县,一定要在桃花汛到来前把河堤修好。 察看完一遍,黄道周带着一身的疲惫准备回开封府,在路上却现有一队军马开来。他心里还正奇怪艾万年在搞什么鬼的时候,赫然现为的骑兵举着的是皇旗。 “皇上!” 他找寻了几天的皇上居然出现在开封城外,他心里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惶恐,他赶忙挥鞭前去。 自离开了太原南行十余日便到了河南境内,我在黄河北岸仔细察看了下当地的情况。河南是最早实行改制的地方,可以说黄道周是在很努力的办差,河南每个县他都几乎去过。税田也成了定制,只是当地的百姓提起他们的巡抚却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后来侍卫们去打探才知,这都是当初黄道周刚上任时,为了恢复农耕,强制流民回原籍,否则一律拉到去做河工。当时正当寒冬,死了不少人。对于官绅的田地也是一体纳粮,抗税的便是拉到堤上作民工。黄道周的急进措施不仅得罪了河南的官绅地主,也让百姓心里有怨气。幸好河南都指挥使艾万年全力弹压,才没有出什么问题。后来,黄道周到的这几年,黄河没有什么大的决口,赋税没有那么重了,吏治也好了些,在百姓间才有点口碑。 我当初让黄道周在河南试行时收到很多弹劾奏折,我全部都留中了。今日看来还是急了些,不过现在河南已经能够把田赋整治好,便是给其他的省份立了榜样。河南境内的这条黄河却是难治,要不是黄道周这几年采取严厉的手段,恐怕黄河两岸早就遭灾了。 如何治理这条河呢?正当我坐在銮驾里思虑从后世的经验中搜寻这治河之道时,只听见一声大喊: “河南巡抚黄道周迎接圣驾!” 此时车驾停了下来,方正华打起了车帘。只见远处跪着的黄道周脸颊内陷,头近乎有些白,这与我在登基时见到的黄道周相比像是老了十来年。这大概就是这几年在河南改制劳累得来的,看得我竟是眼睛有些酸。 “方正华,快扶黄大人到朕这边来。” 方正华扶着黄道周近前,我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身子,官服上挨满了水迹,脚下泥泞,便道: “快上朕的车驾来,别在下面据礼了。” 黄道周抬头,看着年轻天子饱含关心的语气,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不,皇上,銮驾乃天子所乘,臣,不敢越礼。臣就在銮驾旁侍侯!” “上来吧,朕同你一道回开封。你在河南这几年,辛苦了!朕知道你作为第一个改制的巡抚,吃了不少的亏,朝中的官弹劾你,下边的百姓骂你。但作为改制者,岂能不受委屈。只要你做得好,朕会支撑你,补偿你。现在就让天下人看看,作为朕的第一改制巡抚,便有跟朕同驾的荣耀。上来!” 黄道周颤巍巍的上了銮驾,忍不住热泪满盈的匐身喊道:“皇上”,彷佛这几年的委屈都在此刻宣泄干净。我默默地看着这位臣子,等他平复了情绪,才起驾到开封城。 在开封府几日,吏部尚书李长庚给我派去到周围各府走了一圈,考察下民生吏治,然后再跟黄道周商讨河南的事宜。黄道周听了山西的情况,以及皇上免税的旨意,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感叹。要是当年皇上也是给他这样的旨意,恐怕河南会治理得更好,自己也不用这么为难。我仍旧细细询问了下河南其他地方的情况,黄道周倒下了苦功,每项数据都答得详细。 正当君臣和睦议事的时候,却听见巡抚衙门外面一片鼓噪的声音,我心里暗自惊疑,不一会,一个侍卫回来禀报: “皇上,府衙外有开封府及附近的生员击鼓要上万言书,与衙门的差役起了争执!” “万言书?”我有点纳闷,看来这河南一省也是平和之下暗波汹涌。 “叫他们几个带头的生员上来,其他人不可鼓噪。朕倒要看看,他们上什么万言书?!” 侍卫应了一声便去拉人进来,只见几个圆领裳的举人随着侍卫从偏门进来。为的那个举人还算清秀,方脸鹰鼻,可能是少年得志,让人觉得有些轻佻。他们虽然身负才名,但这次却是击鼓见驾,心里不由忐忑,连着走路都有些摇摆。 “开封举子周亮工(***)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个人都神情紧张,行礼也是参差不齐。 “你们要上万言书给朕所谓何事?读书之人应该明理,不在书院读书却聚众在府衙闹事,这可是圣贤所教?” 这为的举人便是周亮工,他才华横溢,少年时代便崭露头角,十六岁便中了举人,为人又急公好义,是以给众学子推为带头人。他没有想到,话还没有说就给皇上扣了一个大帽,心里顿时一黯。但想到这是外面大家的心血努力,不由鼓起勇气咬牙道: “皇上,这是开封府及附近州县三千两百二十一名生员的联名信,要求罢免巡抚黄道周!” 此语一出,石破天惊。在座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帮生员这么大胆,当着巡抚老爷的面,上书皇上,要求罢免一省的最高长官巡抚大人。这周亮工的胆量之大,让我不禁对他们这些学子有了兴趣。旁边下站着的黄道周可就面上挂不住了,他两手紧抓着拳头,一脸的阴沉。要不是皇上在场,他便立马就要作出来。 方正华把万言书拿了上来,我摊开一看,都是记录黄道周在河南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上任初强行筑堤的铁血行为,让不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后来的丈量土地更是对官绅打击过重,并且对富户富贾强行征税,万言书里面都有详细的记载和举例。我略略一看便合上,要是在太平盛世,这万言书里的罪名已经足够把黄道周满门抄斩了。但现在却是不能,且不说黄道周先改制的不得已,就是为了立住改制的大旗,我也要保住黄道周。其他还没有改制的各省官员恐怕比这些罪名还要重的大把。黄道周好歹还是为民为改制,很多下面的官员贪污腐化,征暴敛却是为自己。我心里有了定见便道: “周亮工,你们肆意弹劾朝廷命官,是何居心?” “开封府众学生为河南百姓上言,要求罢免黄道周这个酷吏,此心可表天地!学生与他无怨无仇,只因黄巡抚到任来,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于黄河堤上,几百名无辜之人枷死在巡抚衙门的牢笼之中。河南殷实之家遭破产者不可计数。黄巡抚如此杀富济贫,与强盗何异?鼎食之家皆是几代努力而来,难道皇上的天下就许穷不许富乎?我大明自太祖朝起便重科考,生员无需缴差,如今开封堤上却是童生上堤,秀才挑土。就差我们这些举人去种树了!” 周亮工讲得慷慨激昂,最后总结似的讲道:“学生代表河南士林,恳请皇上罢免黄道周,另派贤臣!” “朕若不呢?” 周亮工心一横,张口便道:“皇上便是桀纣之主,便是暴君!” 第七十章 河道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章河道 当周亮工说皇上是暴君时,心里马上就后悔了。可话已经说了出口,他暗思这回自己小命休矣。在旁忍耐了许久的黄道周,他好容易抓住机会,自然跳出来一声大喝。 “放肆,尔不过一小小举人,敢出言辱骂天子,其罪当诛!皇上,请治这狂生大不敬之罪!” 我没想到会被人当面骂作暴君,自己辛辛苦苦的治理国家三年多,也希望是天下人认可的明君,不曾想在这些读书人眼里我倒成了桀纣之主,心里不由得大怒。 “朕是桀纣之君,便轮不到你说话,朕不辞辛苦千里南巡,难道是为了享乐?!朕南抚海寇,北御女真,这是昏君所为?!朕苦心为百姓改制,你们倒好,不替朕谋划,还一心阻挠。是不是要等满洲打进关内,亡了国你们才开心?!朝廷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明亡后各个都去做了满清的走狗!。枉你身为举人,这书都白读了。” 堂上的人显然都给皇帝的话吓呆了,前面的一段还明白,后面居然讲到明亡,满清入关便是面面相觑!众人见皇上脾气哪还敢吭声,全部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听皇上训斥。 我泄一通后,看到他们都跪下不敢说话,陡然觉自己说过火了。气氛正尴尬时,伶俐的方正华赶忙换了杯新茶过来,我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平复下波动的情绪。 “你们都起来吧,别在这跪着了!” “谢皇上!” 堂下的周亮工见皇上居然没有落他,也不知是惊还是喜,两脚软险些站不住。正当他死里逃生后,讪讪的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只听见皇上问道:“周亮工,你既然是举人,也是朝廷的候选官员,找人家的不是,讲得头头是道。那朕问你,要是你来做这个巡抚,你又当如何?” “自是保民为国。”周亮工低声答道。 “你如何保民为国?” 周亮工见皇上没有落他,心里恢复了点底气。 “这…至少不会像巡抚大人一样,无视百姓性命。可以放榜招粜百姓修堤,向富户征集捐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根本就无需刀兵相逼。” 在旁的黄道周不禁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他的心思,这周亮工还是书生气重,清谈而不务实。 “想法还不错。但你知道实情吗?知道河南藩库还有多少存银?修筑大堤又要多少银子?当时河南藩库不过只有二十万石的粮食,朕问你无钱无粮如何招粜百姓?田赋改制,富户们也要交纳田税,他们怎肯再捐银修堤,否则黄道周也不会严逼?!修黄河大堤是大事,半点都延误不得,没有足够的钱粮有几个百姓会愿意到堤上出力。一旦大堤被冲垮,最终受害的还是百姓,那时死人的话就不是现在区区万人,而是几十万几百万。河南改制不单是你河南一地之事,你也看过明刊吧,河南先施行改制,多少人都在看着。要是河南改制出了问题,朕的国策便施行不下去。不用雷霆手段,如何能把河南的问题迅解决?你倒是说给朕听听!” 一番话周亮工听得是张口结舌,很多事情他确实没有想到。他这三年不断听到河堤上有百姓死亡,很多相熟的同窗家中被强征税,甚至还有的给捉到了府衙上枷。他便以为这是黄道周巡抚肆意妄为,中饱私囊。那曾想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问题。但事已至此,府衙外还有上千名的生员等着,便不能轻易回头,他支支吾吾一阵后才道:“虽然巡抚大人筑堤为民,但无异于饮鸩取渴。每年河堤越筑越高,春汛过后,河道淤泥囤积,来年来不及浚通又仍旧筑堤。如此耗费民力难道也可取吗?”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动,难道这家伙会治水?问道:“你晓得治水?” 周亮工想起这些论点并非自己的所,为了强辩才说了出来,不由脸上一红,道:“回…皇上,这是学生好友湖州举子潘若水所言,潘若水家学渊博,其祖父乃万历朝的太子太保,曾四次出任总理河道(官名,明代主持治河的最高官员),负责治理黄河、运河将近十年之久。潘若水秉承家学对治理水利见解独到。曾对黄河一线沿途考察,所言真知灼见。巡抚治水之策根本就不对。” “他现在可在开封?” “他察看河图到开封,与学生一起击鼓上万言书,现就在府衙外。皇上宣来一问便知!” 我对方正华道:“去宣潘若水进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见解独到?” 进来的潘若水二十余岁,中等个子,穿着麻衣,背个包袱。可能晒得多,皮肤有些黝黑。他这身打扮,不似个举人倒像个走南串北商贩。他求实的态度让我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 “朕听周亮工说你会治水,是吗?” 潘若水有些惶恐:“学生只是从祖父的遗著中学得一些治水心得,自己也曾到各处考察过,相互印证下略有些见解。没有实际治理过,不敢说会治河。” “嗯,懂得进退这很好,去年山东大水,你可到过那,可知是何原因引起。” 因我讲到的都是治水的事情,潘若水没有了原先的拘谨,开始侃侃而言:“大水之后,学生一路赶去。去年山东济南一带溃堤是内外交迫所至,外因是当时三四月,突然连日大雨,使河水上涨,内因是,黄河改道后,原有的旧道水位不高以至年久失修,陈年的淤泥未清,两岸堤防也高者日卑,厚者日薄,是以大水降至,却无从防御。” “分析得有道理,那对于治理黄河,你有什么看法?” 潘若水略一沉吟,便道:“从汉代贾让的“治河三策”、王景的“河汴分流”,到学生祖父的“束水攻沙”,分流与筑堤历来是治河争论的重点。由于黄河是条地上悬河,加之古有大禹治水,所以自古以来“分流杀势”之议甚盛。他们认为,黄河源远流长,洪水时期,波涛汹涌,下游河道过洪能力小,常常漫溢为患,“利不当与水争,智不当于与水斗”,只有采取分流的办法,才能杀水势除水患。这些分流论者,只知“分则势小,合则势大”,却忽视了黄河多沙的特质。由于黄河多沙,水分则势弱,从而导致泥沙沉积,河道淤塞。如太祖初黄河在南岸分流入淮,到嘉靖年间,各支河都已淤塞。有的支河是随开随淤,终未疏通。这些论点在学生祖父的《河防一览》早有论断,学生也以为合流筑堤是长治之策。” 讲到这,潘若水舔了舔嘴唇,看到堂上的人都在听他说,便接着道:“学生祖父治理河道十年,治得黄河的多支分流“归于一槽”,至清河会淮入海。使京杭大运河畅通。学生以为除此之外,需得上中游蓄水拦沙,固定下游中水位河槽,整治河口。上游地段探察可蓄水地带,作为洪水之际的缓冲,下游则加固加高加窄河堤,以水攻沙。堤防之上以草为先,尔后在远处植树,其中甘陕一带最为紧要。黄河之沙全来自此处,只要无沙之河,便可分流减势。学生以为上游种树植草效果虽缓但功在千秋。” 我点了点头,这跟后世的方法治水方法差不多,看来这潘若水还有些本事。可惜这个时代不能修筑什么水坝,要是在我手里可以黄河治理得来个什么百年一遇,那我便是千古一帝了。 “学生以为,与其在江淮一带苦苦治理,不如让黄河归于旧道。一来黄河夺淮入海,使得淮河一带四处水溢难于治理;二来合着漕运有五百里为黄淮相交,水急冲沙则不利于行船,过缓则淤泥集结;三则山东地处干旱,统一治理后,黄河过境可使山东不致旱涝无常;四则我大明祖陵也无被浸灌之忧;五则山东旧道可以统一建堤,如今大水过后,水位已低,施工比在黄淮方便。但不足之处在于,倘若改道后,黄河便少了洪泽湖这一缓冲湖,下游全靠流冲沙,再就是当徐州以南运河水量不足时,运河得不到黄河水的补济,需要另外引水。这就是学生的一点浅见!” 归还旧道?这些东西听来有些道理,但实际如何就很难讲了。目前治理黄河虽急但也不是要的事情,再者国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给总理河道来治。这个潘若水要留下,他现在还年轻,过得十几年,经验也够了,国库充盈了再来办。 “听了你一番话,看来不让你治水倒是埋没了你。要是你在前两回科考就把这些写出来,朕至少让你进二甲前十。现在这样吧,朝廷一时也拿不出银子大治黄河,只要在这十几年内不要出现大的决口便是你们的功劳。潘若水,你以后就在黄道周手下当差,专门负责制定治理黄河方略,就先把开封一段整治好,练出经验了再到总理河道张国维那当差。若上天能了朕心愿,到时便数省一起统一治理。你看怎样?” “学生谨遵圣命!” 我转眼看到旁边的周亮工欲言又止,便道:“周亮工,你既然不知治理艰难,这样吧,你们几个上书的人都到黄巡抚手下当差,看下这一省之治是不是你们所想的这么简单。今天的事情就算揭过了,大家都是为民,以后便和睦相处。朕不喜臣子为私利而相互攻讦,但喜为国事而辩。黄爱卿已是开府建牙的大员,自然不会和你们这些举子一般见识。你们不用多心,黄爱卿,你以为如何?” 黄道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皇上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回绝,而且黄道周对这个潘若水也很有兴趣,这几年他对治水花了不少心思,可他手下并没有出色的人选。如今皇上把潘若水调给他,正和他的心意。 “微臣谨遵皇上旨意。臣也念他们为民上书,皇上公断后,臣岂能再有私怨!” “好吧,你们这些举子下去先,把外面的生员也遣散了,周亮工,朕费口舌和你说这么多,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周亮工此番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但是皇上已经话,他也不敢再回。毕竟很多事情他没有想到,这次他想着他们几个可以实际参与办差,看下这黄巡抚到底如何施政再做缓图。他带着举子行完礼便叩头出去了! 黄道周看到举子们出去,心里有些不解便道:“皇上……” “是不是很奇怪朕会跟个举子说这么多政事?也诧异朕会放过一个冒犯君威的狂生?!朕来告诉你,实行新政虽然需要独断专行,但也不能忽视那些阻力。这些生员都是大明未来的官员,他们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看法。朕跟他们说这么多并且安排到你手下,是要他们明白新政的好处和难处。等他们明白了,以他们的影响自然可以说服士林中人,得到他们的支持也可以避免那些守旧的势力拿他们当枪使。朕放过周亮工也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你以后也要多注意,不要一味的得罪人,回旋下也许事情还容易办点。朕离得远了,有些事当面好讲,远了也容易出问题。” “皇上,微臣明白了。” 巡府外的生员在周亮工等人的说动下都散去了,事情得以解决,我心里也是一阵轻快。第二天便接见了开封附近州府的官员,这回只是例行的接见,也是履行当初的诺言,对河南巡抚衙门改制的有功之臣作了嘉奖。艾万年这个都指挥使暂时不好提他的官,只好封其家人,把他的一个儿子封为千户,正妻封为诰命夫人。奖赏一番后,勉励他们继续治理好河南。 几天以后,河南的事情告一段落,在一片颂扬声中,我们一行人便离了开封府。 第七十一章 变数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一章变数 过到三月,南国已是春回大地,汉水浩浩江水从襄阳城日日夜夜流过,最后汇入长江。江畔草长莺飞,河堤上一排柳树长满绿油油的叶子,生机勃勃。此时已近清明时节,恰好这日阳光明媚,城里的男男女女都呼朋唤友的出来踏青。不少人放着风筝,空旷的野地上甚至玩起了蹴鞠、打马球;河堤旁的柳树下还有些文人在插柳赋诗;另外的一些老树下有人接起绳子荡起了秋千;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旁边的李长庚也不禁吟道: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兰兮。女曰:“观乎?”士曰:“既徂。”“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吟完还不过瘾又继续: 西楼禁烟何处好?绿野晴天道。马穿杨柳嘶,人倚秋千笑,探莺花总教春醉倒。 只听得抑扬顿挫,但一句都没听懂!我悄声问了下旁边的谷刚:“知道说的是什么吗?” 谷刚憨厚的回答道:“回皇上,小的不曾读书,只识得几个字,不知道李大人念的是什么!” 郁闷!偏偏秀儿不在。 秀儿到了襄阳府后就嚷着要回谷县看看,要报答那里帮助过她们母女俩的老乡,我顺口就应了。因为我要在襄阳府呆上几天,便从襄阳知府那要了几个婢女,由方正华带着随身侍侯秀儿去谷县,曹文诏也分出五百人负责一路的安全。秀儿走后,我在襄阳府住了两三天,萎靡的精神早已经恢复过来。看到今天天气不错,就换了便服,带着谷刚,李长庚,曹文诏加上五个侍卫,一行九人到城外游玩,把羊沽庙,杜甫故居这些名胜去转了一圈。回城时正巧赶上襄阳城的百姓也在踏青,便驻足来观看一阵。倒惹得李长庚那家伙诗兴大! “那你以后多读点书!”呃,这家伙居然不知道! “是,皇上!微臣这次回去就找国子监的夫子教臣读书!” 过了会。谷刚接着原先的话继续说道:“皇上,现在已经到快晌午了,日头渐晒,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望了下四周,踏青的人群已有些6续回去,我们出来许久,也就不再看了。几个人边走边聊回到城来,街上赶集之人还未散去,此处酒楼林立,卖东西的小贩来回吆喝,一片热闹的景象。对于襄阳府我还是满意的,这个知府在任内就把襄阳府治理的恢复了元气,看来开国公他们对于湖广还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街上,我也无心去买什么,就径直往府衙方向走去。刚转到十字街口,只听见旁边有人高呼: “这位公子,可是踏青而回,可否前来让在下算上一卦?” 这声音好像是在喊我,我转头一看,现街口旁有个算命的摊子,摊子后面的是个三十余岁的人,下巴长着稀疏的胡须,一双细小眼睛倒颇有精神,直直的望着我。 “公子,在下人称‘宋半仙’,铁口断字那是丝毫不差。要有不对,这卦金免收!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之事,在下可为公子一算,便知公子运道!” “大胆,你是什么…”谷刚听这算命的一说,便出口喝骂。 我虽然对这些东西不信,但既然他把话一口说绝,我倒有了兴趣。我扯住谷刚,走到他算命的摊子前道: “既然你这么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准法了!你这算命的怎么测?” “测字,看相,摸骨都可以!” “那就测字吧!” “请公子出字!” 谷刚他们见有些古怪,便隐隐把我围在中间,没有我的号令不便说话,只在一旁护持。我扭头看了一下街道前面不远处有根酒楼的旗子,便道: “我就以那前边酒楼旗子的‘五福全’三个字来测好了。” 那算命的宋半仙听了,不由心中一动。 “公子测什么?” “就测你说的不如意之事!” “公子出三字来测,那在下就直言了。这‘五’,阴阳在天地之间交午也。本义便是交错相接,亦通行伍之伍,伍是军制,兵者便有刀兵之意。兵刃相交,公子乃文秀之人与这个字沾上边,不吉利,看来公子会有血光之灾来自刀兵之刃.” “是吗?” “这‘五’亦是本义五人,今天公子九人踏青,占了这‘五’‘九’之数,公子命格极贵。但这伍字却是那五福全酒楼的旗上得来,伍谐音通无,无福,这可又大大不利。” 谷刚他们听到这话都按住刀柄盯着这算命人,随时就要砍下去。我见这宋半仙似有点破我的身份,心里有些奇怪,但此时我在襄阳府地界,又是开国公治下,没理由有人敢作乱。又怕是这算命的顺口胡诌,碰巧讲到,便问: “下面呢?” “这个‘福’字本是吉利,但公子乃测不如意之事,便可拆成示,一,口,田。这是预示一块田…预示公子不如意之事由田地引起的。” “那‘全’字?!” “这是破解之法!” “既然你看得出,那敢问如何化解?” 宋半仙便别有意味的压低声音说道:“这字从哪来就得从哪解!” 从哪来就得从哪解?我疑惑的往前望去,街上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小贩还是小贩,卖东西的卖东西!难道这算命的想讹我?我原也只是玩笑,根本就没有当真。便让谷刚给了他一点碎银便走,我倒要瞧瞧有什么血光之灾! 谷刚等人见事有蹊跷,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六个侍卫两前两中两后的护住,李邦华和曹文诏也四周张望。走了二十来步,倒出了一身汗。我看他们紧张便出声安抚道: “那算命的不过是想多要点银子,故意危言耸听,你们…………” 突然听见后方大约三十米处一声巨响,似有重物掉了下来。街上所有人都不禁顺着往声响处望去。就在此时,路边的三个小贩打扮的人却瞬间手持利刃,相互配合的从后面及左右三个方向冲了过来,三柄短剑泛着蓝光,有如毒蛇一般的刺向街心九人。 事突然!幸好谷刚他们先前就全身贯注防范。他们很快现了那偷袭的三柄短剑,一声大喝之下,三个侍卫来不及拔刀便迎了上去。谷刚曹文昭两个挡在我前面,另外两名侍卫见只有三名刺客便拔刀上前,缓解与刺客空手相斗的侍卫。 街上百姓见有人行凶,大乱起来。往来的人群把我们几个冲的四分五散,混乱中我身边只剩下谷刚跟曹文诏两个人。 谷刚和曹文诏奋力的挤开我旁边逃窜的百姓…… 我也全力推开靠近的人群,往街边墙脚靠去…… 敌人在暗处,只要不在街心便不会四面暴露在刺客的攻击之下! 正当我抵住一个挨近我的人时,他突然拽住了我的衣袖,另只手却是持着如先前那三个刺客一样的短剑,如噩梦一般袭来。仿佛就要洞穿我的胸口。在跟刺客如此短距离的接近中,求生的意识激了我的潜能,我猛然的扭身后退,衣袖咝的一声断开,躲过那致命的一剑。前边的谷刚同时看到了那刺客,紧急中左手一记铁拳击中他的门面,刺客顿时向后倒去,不知死活! 跟在我附近逃窜的百姓见身边突然有人满脸血迹的倒下,顿时炸了窝。我在原先一避之下,身形本已经不稳,又给人推搡,人仰马翻的无从借力。 正当谷刚他们提防着四周刺客的时候,上仰的我却看到了那五福全的二楼上有个人!他倚着临街的窗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而他手中却拿着一把短小的箭弩! 箭弩虽小,却是夺人性命的! 我甚至看到了他那张阴沉沉的脸,以及他正扣动机括的手指。 原来这才是最后的杀招! 我陡然间明白了那算命人所说的意思,但已经晚了。我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离得这么近,他像一个猎人,静静的等待我出现破绽,而我却是要被人猎杀的目标,不知觉中已经给人瞄准。 这个皇帝做到了头,我还是输了。无法躲避,我只能承受他这一箭。 箭已出弦! 正当我闭目待死的时候,旁边猛然有人扯了我一把,一股大力把我拉得跌了下来,摔了个嘴啃泥,样子很狼狈却避过了那致命的一箭。簌的一声,短箭从我头上飞过,后边的一个人应声而倒!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回过神来的曹文诏已经挡在了我身前,谷刚用刀驱赶周围的百姓。我跌地上尚未起身,却现我身旁倒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定睛一看,赫然就是先前算命的宋半仙。他正呲牙咧嘴的揉着**,我恍然醒悟,刚才把我拉倒的竟然是他! 曹文诏一边紧张的防备弩箭,一边慌忙扶我起来。后边不远处是十字街口,只要跑到那便可躲开箭弩。我俩对望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心思。要趁着楼上的刺客正在填装箭支,先撤出箭弩的攻击范围避免两边攻击的困境。主意已定,正当我准备向后跑时,曹文诏突然回身一刀,‘铮’的一声架住了把偷袭的短剑。片刻间人群中又有人越众而出,谷刚再也顾不得了,挥着刀便砍,只见血水四溅。周围的人见他如杀人恶魔一般,尖叫着逃散,剩下依旧上前的十余个人,便是隐藏在人群的刺客。谷刚与曹文诏两人施展全身武艺,拼命的挡住他们。 “皇上快走!” 刺客人数众多,这周围还不知有没有尚未暴露的刺客,以他们两人无法护全我。而此时我没有曹文诏这个‘人盾’又在箭弩的攻击之下, 跑,则露出后背给敌人。 留,则遭十余人刺杀。 正当我犹豫时,二楼的刺客已经装好的箭弩,再次瞄准! 侧,趴,蹲,闪! 我思绪着如何避开危险的一箭! 陡然箭光一亮,我想着往前一跳避开。却听见‘噔’的一声,箭支射进了一块门板上。我诧异的看去,旁边拿着门板的居然是宋半仙。原来人还没跳起,箭已经射到!我正想着自己已经欠他两条人命的时候,他拉着我躲在了门板后边,然后向路口努了努嘴。 我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也顾不得谷刚他们了。于是两人顶着门板,朝着后边就撤。二十余步走得人心惊胆战,转过路口,两人把木板一扔,都忍不住大口的呼气。虽然暂时安全但此地不宜久留,宋半仙带着我尽走小巷,走迷宫似的。我不识路,只好跟着他。 襄阳府的兵丁听到骚乱的消息,迅从卫所赶来。百姓见官军到了,都蹲在街道两边。宫中的禁卫担心圣驾,也出来维持,竟现大统领给围攻,片刻间,十余名刺客给众禁卫斩杀干净。 谷刚看到大部队人马到来,心里才一松。他挥刀大喝: “吕强,你给我带几十个人把前边五福全酒楼给我封了,点子拿弓弩在上边二楼。襄阳府的兄弟把街道封了,刺客一个也不要放走!其余的人,跟我找寻圣驾。” 我随着宋半仙走来走去绕到了襄阳府衙偏门,留守的侍卫忙出来迎驾。 “来人,给我带几百人去五福全酒楼那,谷刚给刺客围攻。快去!” “回皇上,臣等听到骚乱,吕统领带了两百人去了。府衙的兵丁也赶往那!皇上不用担心,谷大统领武功高强不会有事!” 有兵去就好!他们千万不要有事,想着那些刺客,我恨恨道: “通知神行营,把襄阳府给我围了,朕要看看这些刺客是些什么人,胆敢行刺朕!” “是!” 很快,神行营把襄阳城给封了,襄阳兵丁在城内搜索,一时间城内鸡飞狗跳! 第七十二章 冷处理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二章冷处理 谷刚他们接到圣驾已经回到府衙的消息,就迅回来护驾。 “微臣护驾不力,让皇上受惊了,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谷刚和曹文诏两个人浑身是血,跪在那叩头到地。我看着这两个舍命救我的臣子,心中大为感动。 “你们快起来,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先前那么多的刺客,你们回来朕实在太高兴了。”老实说,我对于他们两个能否平安,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想要到损失两员武将,直教我心疼。现在他们平安回来,绝对是喜出望外。 “其他人呢??李尚书怎么没有见到?” 话音刚落,只见李长庚一瘸一拐的站出来。 “臣没事,多谢皇上担心,微臣当时给人群挤到街旁,扭了脚。没能在旁护驾,臣有罪,请皇上处置。” “没事就好!” “皇上,其他的五侍卫已经殉职了!”谷刚哽咽的启奏道, “他们来援救臣等,死死的挡在臣的前面…臣的这条命是他们救回来的……皇上!”谷刚嗓音颤抖,再也讲不下去,豆大的热泪滚滚落下,曹文诏也是满眼通红。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不禁沉了下去。原先在身边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即使再不熟悉,也有几分伤感。 “将殁于王事的将士厚葬吧,好好抚恤下他们家人!遗体收敛后,派些人送回京师。”我顿了顿,又道:“回到京师,朕要建一个英魂祠,用以供奉殁于王事的英灵。” 谷刚重重的叩了个头:“臣代他们叩谢皇恩。” 经过了惊险的刺杀,我觉得一阵疲倦。想着那些刺杀我的人,便道:“至于刺客的事就交给曹爱卿去办理,朕有些累,你们都告退吧!” “臣等遵旨!” 他们退下后,我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想了半会,便昏昏噩噩的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一脸冷汗的醒来,四周望了下,却已经是午夜,我不禁喊了一句:“方正华,拿茶来!”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忙进来 “皇上,可是要茶,微臣即刻去拿!” 话的是谷刚,我才想起方正华陪秀儿去了谷县。今天中午的刺杀对我而言是震撼的,第一次遇到如此狠辣的杀局。回来后,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会便睡着了。我方才却是梦见了那些刺客给吓醒了!他们是想要我的命,可他们是谁呢?他们胆敢要一个堂堂大明皇帝的命!居心何在呢?我不禁又陷入思虑中。 “皇上,茶来了!”谷刚端了碗茶过来。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看到谷刚,心里顿时有了个想法。便道: “谷刚,朕今日让你看些书,你回去就好好读些兵书,你们都是朕身边的人,总不能一辈子在朕身边,朕打算到时让你们这帮忠心的卫士都放出去,到下边去带带兵。回了京,朕给你们在京里安个家。过几年就到地方去锻炼,你们可是朕派的,一定不能丢朕的脸。” “皇上…”谷刚一时没有想明白怎么一下子讲到这件事。放出去带兵,那就是出去做官,而且还给他们成家!他孤身一人,在京城自己饱,全家不饿。也没有人为他操心这些事,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提起。谷刚想着不由一阵激动,感恩之心油然而起。 “皇上如此厚待臣等,臣就是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 “朕要用你们,这是你们忠心,有本事!你师父,傅山武功也是顶尖的,可惜他是读书人,未必肯吃这个亏,朕也不勉强。你们肯为大明出血出汗的,朕也不薄待。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朕再坐会!” “是,皇上!”谷刚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第二天,我狼吞虎咽的吃完早膳,感觉精神算好。想着昨天的事情还没有个了结,便吩咐宣曹文诏觐见! 曹文诏两眼通红的进来,看来是一夜未睡,待他行礼后便问道: “刺客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明,这伙刺客一路跟踪圣驾,乘着皇上微服出城,便事先在城内预伏。刺客二十三人已被斩杀,混战中谷统领曾打晕一名刺客,臣连夜审问,但刺客咬舌自尽。之后臣仔细查辩,刺客所用短剑,弓弩不属朝廷军械所造,无法考证出于何处!剑上的剧毒,神行营的医官以及襄阳府的郎中都辨认不出,都以为非中原一带之物。刺客所穿衣物皆是当地购买,身上无任何物事,身材魁梧外也无明显特征。臣审问五福全的老板,小二,他们招供楼上持弩的刺客口音混杂,有些似山东一带的方言。另外据襄阳府守城门的兵丁供述,自皇上驾临襄阳府,出入便已严查,进城者都仔细搜查过。臣以为……” 曹文诏没有继续讲下去,我听了他这么说,心里隐约明白他的想法。这跟我昨晚所想竟有些类似,怎么处置这件事呢?我摸摸些微热的脑袋,许久才道: “好了,此案就查到这,不过是些乱贼行刺,写好文书报与刑部,就说有贼犯驾,悉数击毙了。神行营不必封城,襄阳府的兵丁也撤回来。” 曹文诏道:“皇上,此事报与刑部,恐怕于皇上名声有碍,既是乱贼,严令襄阳府捉拿便可。” “好吧,这事就不提了!对了,昨天那个算命的宋半仙安置在哪了?” “回皇上,此人救驾有功,但举止古怪,臣问过他乱贼一事,他也支支吾吾道不清楚,臣查问过襄阳府人,此人已在此摆摊算命三年有余,应该不是乱贼一伙。臣把他安置在军营中!” “做得好,你一夜未睡,下去休息吧。这里有谷刚,朕暂时也不去哪!” “谢皇上关心,臣告退!” 曹文诏出去没有多久,宋半仙就给侍卫带了进来。他一见到我,便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 “草民宋献策,今年三十九,靠跑江湖为生,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听了不禁一笑,这个时代,皇帝便是至高无上的,就算再有才华,再有气度,见了皇帝仍旧无法从容。我看着这个救驾的恩人,生出个想法,大喝道: “来人,把宋献策这刁民拉出去砍了!” 宋献策哪想到皇上第一句话就是要他性命,顿时就瘫在地上。宋献策救驾,谷刚是知道的。他马上躬身道: “皇上,这宋献策救驾有功,是不是…” 宋献策这才回过神来,不停的说道:“皇上开恩啊,草民奉公守法,是本份的百姓啊!” “本份百姓?!朕问你,你如何知晓有贼子要来犯驾?你又如何知朕是天子?你若直说,朕的卫士岂能丧命,这是本份百姓所为?” 谷刚听到这,也不好再出声了。当时却是这人故弄玄虚,不然自己的弟兄也不会死在敌人剑下。宋献策见皇上没有拉他出去,马上倒豆子一样的说: “草民当时也不确认是皇上,皇上那时衣着华丽,京城口音,随从又带着刀,这都不是一般官宦子弟有的排场。恰巧草民想起前几日皇驾到了襄阳府,所以才斗胆认出是皇上,但草民之前尚未见过皇上,不敢确认。认错皇上,那是杀头的死罪,小的怎敢出声!” “那你是怎么知道有埋伏的?” 宋献策忙道:“草民在那路口摆摊三年多,几乎都认识街面上的小贩。那些人面生得很,而且一天下来根本就没有做什么生意,两只眼睛不盯着顾客,却是一直东张西望,根本就不是做小贩的。而且草民看他们行动迅捷,隐隐练有功夫!皇上一出现,他们就一直盯着。如果他们是保护皇上的就不应该盯着皇上,而是看其他的可疑人。草民常在江湖上混,知道他们是在埋伏。” 我听了点点头,这宋献策有些门道。便继续问: “那你怎么连二楼的刺客也知道?还晓得拿块门板来救朕!” 道这,宋献策见皇上提及救驾的事情,知道皇上没有杀他的意思,可能自己救驾太过出彩,又知情不报,皇上忍不住要作下自己。想到这层,他定下心来,话也顺口了不少: “皇上,那些小贩有意无意的往五福全看,草民才觉得这里面有些玄虚,那里面不是坐着主谋者,便是个用来击杀的箭手。这些都是草民的推测!门板是草民用来摆摊,草民当时拿着也可以挡挡刀什么的。能为皇上挡箭那是它的福气也是草民的福气,皇上洪福齐天,那些贼子怎么伤得到皇上。” “你这么说,看来朕作你倒是错了,你还是个有功的救驾之人?!” “草民不敢,皇上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刚才我是戏耍他一番,看他是个聪慧之人,观察力极为敏锐,谋划上也是老道,便有留在身边的想法!而且这人不过是一江湖术士,在朝中无权无势,只有依附我才能站得稳。有他在身边,也有个人可以参谋参谋! “朕看你救驾之功与你知情不报就相互抵消了!朕有时闷了想找个人说话,你以后就在朕身边侍侯,至于做什么回京再说!” 宋献策见皇上让他随驾,知道自己这回押对了,想到自己自幼饱读诗书,如今能成为天子近臣,忙叩头谢恩! 过得几日,却是秀儿从谷县回来,一见面就扑在我怀里,两眼流下泪来! “怎么了?难道回到谷县不开心?” “不是,秀儿听到有贼犯皇驾,心里一急就回来了。看到皇上没事,秀儿心里高兴才忍不住哭了!以后皇上就不要微服出巡了,这些蟊贼乃知道您是皇上啊,要是伤到皇上那怎么办?” 刺客的事情已经给改版成皇帝微服时遇到几个蟊贼街头闹事犯驾,侍卫们奋力将其全部斩杀!这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遮是遮不住的,所以就只好这样处理。 “朕是天子,哪容易伤到!还有谷刚他们,你看朕不是好好的吗?” “秀儿知道,知道皇上没事……”秀儿说着却是不肯脱开我的怀抱,整个人都往我怀里钻,紧紧的抱着不肯松手。我也只好抱着她坐到榻上,等她心情平复。可没多久,这丫头居然在我怀里睡着了!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几日闻讯而来的不单只秀儿,毕竟不管多小的问题,惊动到了圣驾便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不少人心里都忐忑不安的来见驾! 第七十三章 无终而止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三章无终而止 开国公跟定国公两人接到皇上遭毛贼犯驾的消息后,也匆匆从武昌赶到襄阳,连着同行的还有潞王朱常淓.开国公他们作为一省的最高长官,皇上受袭,他们有连带责任,这次他们去见驾有请罪的意味。而潞王纯粹是去表表忠心,慰问下!皇上出了些意外,他能不去见驾请安吗?! 等他们到的时候,我也做好了关于出巡的决定。开国公还是老样子,略为福的身子,比起以前来就是面目黑了些。徐子文倒变化不大,还是那般的瘦。 “你们来了,朕很高兴啊。想当初朕在宫外酒楼遇到开国公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常炎林道:“臣见到皇上也是开心,皇上比那时又粗壮了很多。” “朕每日吃好,睡好,想不胖都难。倒是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倚重你们。” 徐子文接着话头:“皇上如此看重臣等,臣实在有负皇上的重托,前些日皇上遭乱贼犯驾,臣管制不严,请皇上降罪。” 这件事他们都主动提出来,看来是在我面前洗清嫌疑,我呵呵一笑: “湖广这么大,你们两个怎么顾得过来!朕不过遇到几个小贼,让侍卫们打了。处罚吗?这个失察的罪名朕已经给了襄阳知府,让他带罪立功。你们两个文武搭档,在湖广还是很尽力的。朕决意封赏你们,以示朕有功必赏的规矩,也给其他大臣立个榜样。” “臣等原有失察之罪,怎敢再受君恩!”徐子文再次拜辞。 “好了,不说这些虚礼了。这次朕出巡就是打算到几个改制的省份看看,改得好,朕便开始全面推广。朕一路走来还是不错的,你们湖广还有河南改制得很好。朕心里放心了,打算见完你们就回去。” 朱常淓见皇上说要回去便道:“皇上返回京师是正理,皇上在朝当政,宵小才没有可乘之机。” “皇叔之言有理,朕出来两个月,也不知积了多少事情等朕去做。昨日京里还寄来急报,说是红毛番子要来觐见,也不知什么事!” 朱常淓道:“那不过是些化外之民,皇上不见也可以。皇上乃我泱泱大明天子,岂是他们说见就见的。皇上不可惯纵了他们这些夷人!”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还是以自己为天朝自居,荷兰在这个时代可是海上的霸权国家,就连后来称雄的大不列颠也还要仰其鼻息。要不是中国离它远,还不知怎的。不过转念一想,历史上就是两百年后,还不是一样的想法,中国在这方面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我轻笑道: “这些人一直盘桓在大明南疆,总要看看他们有什么事来见朕,他们占着台湾,要不是朝廷抽不了身,不然便要拿回来。” 朱常淓继续要说,我摆摆了手, “不说这件事了,朕还有事情交给皇叔去办。” “皇上有差事便吩咐一声,臣一定办得妥帖,皇上尽管放心。” “我记得前朝张文忠公是江陵人,原本朕想去看看的,现在就由皇叔代朕去拜祭下,张显下他当年为国为民清除时弊的功勋。这费用就由朕出,稍后跟内侍去拿。” 朱常淓没有想到皇上让他去办这么一件事,皇上拜祭臣子,这在整个大明朝也没有的事情。皇上在张居正死后几十年还给予如此天大的荣耀,这是要给天下人看的。也使皇上自己的新政师出有名,张居正的改制效果那是不可否认的,天启朝时就给他翻了案。有个榜样在前边,‘祖制’的影响可就到了最低。朱常淓想到皇上心思之细,哪敢小瞧这个刚弱冠的侄子。 “皇上,张文忠为国为民一生,最后劳累而死。臣也是佩服得紧。拜祭的费用由臣来出,也表表臣的敬意。” “好吧,趁着清明时节把这件事办了。朕打算两天后回程,你们就不必送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常炎林道:“若是皇上赶着回京,臣以为皇上可以顺着长江到南京,然后从京杭运河坐船回京,这样比走旱路快很多。武昌有水师大船供皇上使用,也不用转舟移驾。皇上以为如何?” 坐船回去?绕个大圈甚是麻烦,我想着还是就从旱路回去。 “恩,常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朕带着这么多人,他们都是北方人,做不惯船。朕还是走旱路回去,一回生二回熟,按着来时的路径总是可以回到京师的。先不说这事了,湖广你们下了不少的功夫,朕很高兴,如今能在底下作出个样子来的大臣太少啊,你们做好准备,朕说不定哪天让你们挪挪窝,替朕再治理好多几个行省。你们两个文韬武略,让你们做个巡抚是委屈了,但现在不好做太多的举动。过了这几年,朕便调你们进京,咱们君臣也好朝夕相处。” 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哪敢进京掺合这趟混水。如今京师表面虽然平静,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下面的人射成刺猬。先前讲的张居正,十年的辅又如何?还不是给人背后下刀子,差点连自己的后人都保不住。他们见皇上暂时没有调他们进京的意思,心里放下心来。 “皇上厚待臣等,微臣效力那是臣的本分。大明有皇上坐镇京师,各地巡抚齐心为皇上努力办差,中兴我大明是指日可待。” 徐子文看来是比常炎林圆滑很多,不过他们两个是开朝的功勋之后,家人全在京师,我倒不提防他们。老实说,我想把他们弄到八边驻军去,让北方军也整治成第二个关宁军。不过现在我又要减免几个行省的钱粮,委实没有财力来改造北面的边防军。何况现在时机也不合适,还是再等等看吧。 因为没有什么严肃的政事要谈,后边君臣几人聊得很是尽兴。潞王朱常淓因为要准备拜祭的事情,一早就走了,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给皇上留着在襄阳府住了一天才回去。 回武昌的路上,常炎林跟徐子文骑着马沿着官道缓缓的走着,几个亲卫护在身后。过了一会,常炎林忍不住问道: “你说皇上为什么不到武昌便回去了?这不大寻常?” 徐子文转身看了下四周,常炎林等着回答便道:“他们几个是府里的家生奴才,几代人了!现在没有外人你就直说吧。” “你可知道先前皇上所说的乱贼犯驾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小贼在街头闹事冲撞了皇上?襄阳府里也有我们的人,我昨晚问了下,却是有刺客行刺皇上。” “刺客?” “有二十余之多,而且身怀抹有剧毒的利器,皇上身边的侍卫死了五个。要不是一个摆摊算命的人救驾,皇上恐怕……” “这么严重?可皇上怎么说是小蟊贼?” “这才是皇上高明之处,曹文诏连夜审问这件事,最后也没有查出什么。据那人讲,刺客们行事极为诡秘,几乎能找得出线索的东西都没有,刀剑是私造的,毒药也辨识不出,而且在圣驾到之前就进了襄阳城。只有人供出,那些刺客中有人说着山东口音。” “难道是去年山东大乱逃脱的余孽?” “那些刺客做事周密,断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只能说明那是假的。其实呢,这些人看似没有留下漏洞,其实他们却暴露了一个最大的破绽。你想想看,能够布置这样周密庞大杀局的人会是普通人吗?兵器,剧毒,死士,只有手握权力的人才办得到。” “你是说是朝中人?” “恩,能够知道皇上行踪,又有能力蓄养死士,行事如此滴水不漏的,要么是早就开府建牙的一方大员,要么是朝中的根基颇深的大臣。还有就是像你我这样的承袭几百年爵位的皇亲贵戚。只有这三种人才有这实力,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阻断改制。” 徐子文的话把常炎林吓了一跳,难道大明的朝局争斗连皇上也扯了进去,而且是如此的惨烈!他陡然想起皇上连武昌都不愿去便回京,不由背脊一凉。道: “难道皇上疑心我们做的?” “很难说啊,皇上遇袭这件事生在我们的地界上,皇上没有怪罪,而是把罪名给了襄阳知府,还赏赐了我们。这就耐人寻味了。可以说是在笼络我们,也可以说是在做给别人看。这件事情跟你我有没关系,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如今咱们还是躲远一点,大浪淘沙,有多少峰尖上的能留下?” 常炎林听得一愣,不想这里面有这么多弯曲。他想到年轻的皇上,钩心斗角的朝堂,贪污的官员,受苦的百姓,不禁问道: “唉,你说皇上的改制能成功吗?当初我见到皇上时就觉得他抱负甚大,可惜那时他是个王爷,现今他真做了天子,如此大规模的改制,恐怕……皇上正当年少,最怕意气用事盲目冒进,大明几百年沉积下的弊病岂能一下就扫得清。要是动摇了根基,那可更加糟糕。” 徐子文有些索然的点点头,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 “不管如何,要是一成不变,这大明迟早会出乱子。皇上能改制求新也是机会,做臣子的尽好辅佐的职责便是。” 常炎林听到这话,皱眉一展,笑道:“还是你说的透彻,咱们做好臣子本分便是无愧于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赶回武昌咱们再合计合计,把那些不听政令的王八羔子给拔了。驾!”说完便挥鞭驰骋起来。 做好臣子本分便是无愧于心,徐子文念着这句话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他看着跑远的常炎林,不禁微微一笑,也驱马赶上。几人迎着朝阳,往武昌方向奔去,马蹄过处,卷起阵阵尘土。 第七十四章 噩耗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四章噩耗 遭到刺杀后,出巡的兴致给破坏得干净。我更想的是回到京城,好好把身边的人整理安排下。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布的局,但这份心机委实让人胆寒,仿佛身边有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送自己圣驾归西。想想真有些无力感,这几年的改制损害了大部分官员的利益,他们在我面前都唯唯诺诺,背后怎样却不是我所知。取消锦衣卫看来也是个弊病。现在官员中只有我提拔上来的才比较可靠,原先那些都很难讲。 此番从襄阳启驾北归,宋献策也在旁边跟着,他行走江湖,肚里倒是装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常常逗得大伙狂笑不止,就是秀儿也在幕帐后笑得花枝乱颤。这日讲完笑话,我揉了揉笑痛的肚子道:“你不是说自己满腹学识怎么就会插科打诨,给朕露两手,不要让朝中大臣看轻了。” 宋献策原本想着自己也是个读书人,更愿意做位智囊而不是皇帝身边作为笑料的伶人。他整了整衣袖道:“微臣早年也中过秀才,四书五经烂熟于肚,虽然不才也可应对如流。还请皇上出题。” 我看了下旁边的李长庚道:“就由吏部尚书先来吧。天下官员都要经他审评。”李长庚欠了欠身道:“既然皇上这么说,臣就勉力为之。”他思索一下便对着宋献策说:“今日也不说五经,就以诗谜对联考较一番。本官先出上联,你对下联便是。” “在下知晓了,请大人出对。”此时宋献策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行学生礼。 “昨夜春风才入户。” 宋献策也不思索,张口就答:“今朝杨柳半垂堤。” 李长庚点了点头,知道此人有些真实才学便要看看到底学得如何:“小楼一夜听春雨。” 宋献策见李大人出的是6游的诗,知道他要试试自己的深浅,如今皇上在旁看着,断不能丢这个脸。宋献策想了片刻答道:“孤桐三尺泻秋泉。” “好,以6放翁之诗相对,难得!本官再出一联‘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李长庚原先还只是试探,见他答得干脆,不觉间有了股文人相争的意气,有心要刁难落落他的脸面。宋献策一时也没有想到应对的对子,沉吟了半会都没有出声,忽见皇上看着自己,心中一动有了下联:“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合鸣.” 我在上边见他们来回放对倒也有趣,不过听着宋献策最后一句,怎么觉得有些歪念。李长庚则起身道:“皇上,这宋献策才思敏捷,臣不需再考了。” 我心里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有急才也有学识,可惜科考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真是埋没了人才。正当我要说话勉励他的时候,幕帐后的秀儿道:“皇上,秀儿幼时看杂书,曾见有一联,不知宋先生可对得上!” 宋献策这几日跟在皇上身边,早知秀儿跟皇上的关系!他躬身离座道:“请秀儿姑娘赐教!” 秀儿缓缓的念道:“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我一听,知道是个极难的对子。这第一个‘解’是解决的‘解’,第二个却是姓氏‘解’,第三个连着是‘解元’之称。就是我这粗通文墨的人也知晓这可不是说对就对得上的。果然只见宋献策一动不动苦苦思索,就连旁边的李长庚也在沉思这对子。 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宋献策拔着胡子苦思。心想秀儿真是顽皮,出了个这么对子的来刁难人。这宋献策的胡子非给拔光不可!想到秀儿,我不禁心里一热,顺着幕帐看去,却只见她在那偷笑。等我喝完茶,也不知他们要想到什么时候,正想出言开解,只听到:“皇上,微臣想到了一句,可勉强对得上。‘七弦好音,乐乐乐府之怀。’”宋献策在拔了数根胡须后终于想到了相应的对子。 “呵呵,不错,能够在这么短时间想到也为难你了。果然是自幼熟读诗书,不过呢,朕要的臣子可不单只是会吟诗作对。要懂得治理百姓,会办差事才是个好官。你看朕这一路走来,不就是想看看下边的情况吗?!朕是怕下边的糊涂官员误了朕的事。” 宋献策知道这是个机会,便离座奏道:“皇上教诲,臣谨记在心。皇上设有十九道御史,不必如此费心下边的事。” “他们报上来的,有些可信,有些连他们自己也给下边的官员哄骗了。” “臣倒有一法子可辩地方官员好坏!” 听到他这么说,我不禁也来精神了。“你倒说说看。” 宋献策见皇上有兴趣听下去,便润了下喉咙道:“这御史巡风,下头官员来见必定有谈吐,有手中文案就有议论,这里头就有分别。有的据理审势,明白直截;有的不吞不吐,骑墙观望;有的迎奉拍马,也有坚持己见的;有的一问就说,畅快无隐;有再问不答沉吟含糊的;有实见灼知,虽然违众,但敢直言相争的;有自无主见,一驳就变的;从他们的应对便可知他们行事如何!这是一。” “其二,御史初到一地,要微服私访,要在公务余暇,遇到百姓,闲聊间可问年岁,田赋;问保甲、狱讼;差役、官司、都能问。没有好官百姓不夸奖的,也没有坏官百姓不怨恨的。这样容易得到实情。要是穿着官服去问,下边的百姓哪敢说实话,躲都来不及。如今很多地方百姓是冤死也不告状,冤死不过是已经死了的,告状,恐怕连活着的也要冤死。所以只有微服才能探得仔细。” “其三,巡视一地,要看他桥梁道路、邮传驿站,这些都关系到民生。若是个真心办事的好官,就会城池有保障、学宫见文教、器械见武备、仓库见综理、养济见慈惠。再者可以看看官员府衙,亲戚。若是各个锦衣玉食,府第金壁辉煌则要好好审查下府衙的帐目。” “合着前面说的两条,用来考察一个官员的政绩,是贤能、是愚昧、是不肖,那叫百百中----如果只是看官样的文章,随着他本人到处巡查,哪能看到实情。下边的官员哄骗上司,那是各个好手。” “好,宋爱卿此言深得朕心。李尚书听了觉得如何?” 李长庚此时才没有轻视宋献策之心,躬身道:“皇上,臣听了之后,也是深受启!” “恩,此方法回京后要督察院的御史们也来听听,后边咱们所到地方也可用此来查。不过主要是看下官员有没有知法犯法,李尚书,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让你随驾出巡,便是为了让你看看下边官员的实情,这些都不是在吏部档案上看得到的。” “臣明白。” “好了,不说了,大家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几天后,车驾经缧河,过菏泽,顺着广宗行往京师。沿途走走看看,遇到清廉官员便委以密奏之权,碰到些不法的墨吏便当即判决。身边有个柔顺的秀儿,又有个说话解闷的宋献策,日子倒也不难过。到了四月底终于回到了京师! 但没有想到我一进宫,便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袁妃死了! 告诉我这消息的是婉琴皇后,袁妃是在寒食节那日突疾病逝世的。婉琴皇后红着眼说:“那日因为是寒食节,宫内停火三天,我们姐妹几个人想聚在一起到园里赏春,不想田妃病了,只有袁妃跟臣妾两人。后来有宫女来报说皇儿在哭,臣妾便回去照看了一下。接着王承恩过来报告皇上出巡的情况,过了大半时辰臣妾才想起袁妃还在御花园。臣妾赶去后,守园的太监说袁妃不舒服已经回去休息了。臣妾没作它想,不料臣妾刚回坤宁宫,袁妃的宫女就来报说袁妃得了急病,臣妾忙命太医诊治,他们有的说是心疾,有的说是中暑。但都医治无效,到了晚间,袁妃竟这样就去了。臣妾恐误了皇上出巡之事,便没有让人奏报!” 没有想到我刚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袁妃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她不过才刚到二十岁的青春年华,一天之间便香魂渺渺,这简直让人不可置信。我想到她们陪伴我这几年,心里一痛便高呼道:“曹化淳,你去把诊治过袁妃的太医叫到乾清宫。朕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下还在伤心的皇后,便安慰道:“皇后回去休息吧,朕到乾清宫一下,待会再去看你,朕有话跟你说。” 婉琴应了声,便告退回去了。我在那立了半响才起驾到乾清宫,太医们都已经在等候。他们知道皇上诏他们来是为了袁妃的事情,各个惶恐不安。 我坐上龙椅,看了下底下的太医,不免心火难抑,声色俱厉的问道:“你们都诊治个袁妃,你们来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袁妃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子去了!” 太医院院使战战兢兢的跪出来道:“皇上,太医院九名太医都给袁妃娘娘看过病,脉案都还在。臣等去看时,袁妃娘娘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益干善噫,极似心痹之症,臣等用芳香开窍之物也没能奏效。心痹作甚快,最易衰竭而亡。臣等救不及袁妃娘娘,请皇上治罪。” 心痹?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问道:“什么是心痹?怎么会作的?” “皇上,《皇帝内经。素文篇》有云:心痹者,脾不通,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益干善噫,厥气上则恐。此病常见于老人,也有先天生来便有。袁妃娘娘在御花园赏花,可能天气炎热,诱病症。” 好像说的是心脏病一类的疾病,这些病一旦作倒是很危险,在这个时代死亡也极为正常。我听了不由心里一黯,便道:“那怎么平日没有检查出来?袁妃当初选王妃,难道你们没有诊断过吗?” “皇上,这…此病要是不作,与常人无异。皇上选妃,那是内府操办,臣等无权过问。” 我无力的坐在龙椅上,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太医们见皇上不落他们,都忙行礼告退出去。查问完,我再没有心情作别的,径直去了坤宁宫,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我把皇后搂在怀里道:“婉琴,秀儿的事你知道了吧。原本就想着回来便和你商量策立秀儿为妃的,可出了袁妃的事,现在也不好下旨。但秀儿已经不方便住在宫外,皇后以为怎么办才好?” “皇上…”此时婉琴也说不清什么滋味,毕竟又有一个人来分享她的丈夫。不过皇上便是皇上,自古以来都有佳丽三千。作皇后,这个醋却是吃不得。只有皇上子嗣繁多,大明的江山才稳当,这是千百年来的古训。她想了想便道:“皇上既然收了秀儿,如今不便册封,那就让秀儿先住到潜邸。等过了百日之期再下旨。” “好。就依皇后的意思。” 我回到京师没多久便到了七七,按大明礼制辍朝三日,皇帝服浅淡黄衣于奉天门视事,百官浅淡色衣、乌纱帽、黑角带朝参。我命驸马侯拱辰之子候云桂服慈母服,斩衰三年。葬袁妃于昌平,追谥曰皇恭贵妃。 足足忙了十余日才停歇下来,就在我处理完袁妃的丧事。内阁大臣已经按照我出巡回来后给他们的批文,拟定了大明田赋改制的补录事项。等我过目后,便要以诏书出。 第七十五章 逼迫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五章逼迫 我不在京师的这几个月,他们已经按我在途中给山西的批示,在其他田赋改制的省份实行新的政策。那些被弹劾的改制官员也都保了下来,只是文训诫了一番。我回来后便想着系统的整理下近年来大明的治国之策,于是就把出巡看到下边的一些情况,以及处理措施给内阁,让他们看看还有什么缺漏。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一次内阁的处理度倒是极快,很快就把改制的补录事项整理好,呈上来给我御览了。 补录事项中第一条便是针对各省农田荒芜,百姓逃荒,拟定凡改制的省份,当年的赋税改为旧年的七成。所余留款项用以粜民。按大明旧制,田赋十取其一,平均每亩缴赋两分银的样子。但至从万历年间加赋后,额外增收九厘。新税取消徭役,直接摊到赋税里去。改为十取一成五,每亩缴赋三分。两年后按田数起征。 第二条便是采用就近雇民的办法修筑设施,这是对第一条的补充。规定了每人每天多少工钱,多少粮食。第三条是无田之人分田的细则,官府把没收田地分给百姓,不设官田。但需每年偿还部分田款,分五年之期还完。 第四条算是最为惹人非议的一条,凡犯法之人,无大罪者,允许以田产抵罪。有命案者,田产一律充公。这条完全是为了打击横行乡里的豪强地主。这些人久无人制衡,身上不知惹了多少官司,查出来便是没收田产。然后来次二次分配,再把田地转给百姓耕种。 现如今还有十几万宗亲等着分田地,我还怕田地不够用。第五条便是鼓励开荒,开荒之地三年那免征赋税。对于荒芜粮田,两年内无人耕种者,官府予以没收。后边的几条便是对无田产,像渔樵,手工艺者这些人征收人头税,以及适当调整市税。 我看完很是满意,其实这些补录的事项就是为了恢复生产,打击土地兼并。我曾想过实行土地不给私卖,但这样就完全束缚住农民,而且产生种种弊端。如果允许田地买卖,百姓抗灾能力极弱,只要有什么灾害,便是卖田卖屋的。过得百来十年,田地又会集中在少数地主手中。但现在没有想到彻底的方法进行土地兼并的根治,只能暂时这么办着先。 “如今大明内外交困,有如当年大明立国之初,朕要建一座英魂祠,用来供奉为国捐躯的英灵。还要建一座忠良阁,用以供奉为大明尽心尽力的大臣。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孙承宗管着兵部,知道大明历来不重武事,如今皇上给予战死将士殊荣,是为安抚大明将士。“皇上此举甚善,将士们若知道,必能体会皇上体恤之心。” “他们为大明拼死拼活,朕这样做也是给战死的将士尽点心。朕今年减免了几省的钱粮,来年恐怕财政又有亏额。但为了田赋改制能够实行,只好勉强维持下。不够之处,海关尽量贴补。” 钱龙锡正要答话,只见外边曹化淳走了进来禀奏。 “皇上,督察院的御史们在殿外求见皇上。奴才跟他们说,皇上在和内阁大臣议事。他们便在殿外长跪不起,说有要事启奏。” 我听了不由一愣!这些御史要做什么?!心中颇有些恼怒,他们怎么总给我找事做。有什么事情上折子就是了,所有人都在外面跪着像什么样子。但是我作为皇帝,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脸色平静的听着。下边的内阁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也是不知生了什么事情。我起身带着内阁大臣们走出乾清宫,只见一百多人穿着御史官服笔直的跪在殿前,见到我出来口呼万岁。 “倪元璐,你们这是干什么?有奏折来禀告朕便是,这样成何体统!” 倪元璐见皇上先点他的名,便重重的叩头道:“皇上,臣等受命以来,以督察天下为己任。但如今皇上却对官员违法视而不见,臣等无能,有负陛下所托。皆请致休归里,皇上另派贤臣。” 看着情况,我顿时明白了,他们是因为我下旨护住了他们弹劾的官员。他们心中不服,想到我这做个‘比干’来了。这些人,做个言官是能够胜任,但往往不能够识大局。如今这个架势便是用辞官来逼我同意他们的弹劾折子,偏生我以后还要依靠这督察院来监督百官,又不能对他们用强,否则以后这督察院算是没了。 “你们要致休就是因为朕放过了改制八省中遭弹劾的官员吗?你们现在也是朝中的大员,怎么就没有一点大局观!朕如今主持田赋改制,此事关系到大明千秋大业,你们都把实行新政的官员参倒了,朕靠谁人施政。朕也知道官员里良莠不齐,但为了稳住局势,朕只有留住他们。” 为的倪元璐听了后便道:“皇上,前朝王安石改良便是因为用人不当,给些奸佞的小人把良法弄得不成模样,非但没有惠泽百姓,反而使民不堪扰。如今微臣便是借鉴前车之辙。皇上,臣等忠心耿耿,是为了皇上改制成功,也是大明万代的江山。山西路城知府白孝义,浙江奉化知县韩德江,广东韶洲知府陈杰绍,这几人在治内贪赃枉法,抢占民田,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白孝义侵占一千亩田地,韩德江贪污五万两白银,陈杰绍更是强抢民女十余人,这些贪官污吏,试问皇上用他们如何施行新政?” 倪元璐的一番话倒使我语塞,他们没有错,弹劾不法官员是他们的职责。而且他举的这几个官员也确实该死,但当初是为了维持局面才不得已全保下。如今提出这个烂帐,搞得我有些下不得台!他们都说得在理,我也不好反驳什么。为了不寒他们的心,为了使世人知道本朝天理公正仍存,也只得掉掉面子了。我深吸了口气,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 “各位爱卿平身,朕明白爱卿们的忠心。朕受教了,那白孝义,韩德江,陈杰绍立即旨押到刑部会审。至于其他被弹劾的官吏朕也会尽快办理,各位爱卿忠心为国,可为天下官员表率。那改制省份的官员,大多都还是好的,朕也过旨意了,如今等着他们戴罪立功。本朝过了两百余年积弊甚多,若是一下子治理起来,恐朝野震荡。是以朕想与田赋改制分开来,对于尚未有改制的省份先清吏治。这样到了这些省份改制的时候,就不会出现现今这个状况。所以朕打算让督察院重点巡查这些省份。各位爱卿以为朕说得如何?” 御史们见皇上纳谏,不免喜上心头。倪元璐见皇上问话变回奏道:“皇上纳谏如流,实为我大明之幸。这巡查之事,微臣以为……” 我知道他的脾气,便打断道:“倪爱卿,朕知道你的意思。但一口总吃不成胖子,慢慢来吧。你把这些省份彻底清查了再弄其他的。这些改制的省份,朕让按察使去查。你们都散去吧,朕还有些事情与内阁大臣商议。” 倪元璐他们这些御史自从受命后,都以为自己遇到明主,一心想着报效朝廷。这几年督察院是御史四出巡风,查遍大江南北,收集数百件要案,可谓战果累累。皇上也是每本照准,严惩恶,整个督察院都大受鼓舞。兵科给事李觉斯上言倪元璐,言及改制各省亏空作假严重,应彻查一番。倪元璐便知会房可壮,两人都以为言之有理,改制若不谨慎贻害更大。于是决定彻查作假一事。果然一查之下,八省之中都有不少官员私加关税,瞒报田数,还有些借新法侵占田地。御史们获得实据后,上书弹劾,没想到遭内阁以圣旨压制。是可忍孰不可忍!几番私议下,他们决定等到皇上回京城后,集体觐见,若皇上不答应便要致休。果然皇上没有让他们失望。倪元璐给皇上打断回话,他便知皇上心里还是维护那些改制官员。但皇上已经一口回绝,他暗思此时争辩无用,惟有再收集详细实据,让皇上无话可说。便道: “皇上既有定见,臣等遵旨。” 我望着这些耿直御史们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感叹。要是他们的耿直出现在大治十余年后,那是多好啊!如今面对大明的官场习气,只能妥协着来,太过耿直认真都会适得其反。按照他们的奏折,整个大明也没有几个留得下来的官员。贪污,摊派在下边都成了一种惯例,总不能全杀了!! “那补录事项就按着你们议定的办吧,尽快下去。”我对着身后的内阁大臣说道。 刘鸿训答道:“臣等今日便下去。皇上,红毛使者一直要求见,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见吧,朕要看看他们是什么心思!这几个月你们几个内阁大臣在京辛苦了,有些事情你们敢负上责任,朕很高兴。朕总算没有看错人啊!” 几个大臣知道皇上是讲他们保下改制省份官员的事情,不过山西禀明圣意的奏折跟他们的商议决定只在片刻之间。他们以为除了他们几个人应该没有人知道,不想皇上现在提了出来,他们既是惶恐也是欢喜,忙谢皇上夸奖。君臣几人商议了下其他的政事才散去。 等我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望着成堆的奏折,便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太难。登基已经四年了,今年很快又五月中旬,但这下边的情况也不过如此。就连我自己不是被刺杀就是给人逼,这样下去便是一点弯都没得转。刚则不久,我总要回旋回旋才行。我拿过一叠奏折随手翻看,只见上面有两份是辽东的折子。想来距上次遵化之战差不多两年了,皇太极那边应该休养好,恐怕是辽东安宁的日子也到头了。 第七十六章 风雨欲来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六章风雨欲来 我翻开辽东的奏折,一封袁崇焕的,另一封却是何可纲的。袁崇焕在奏折中说的是,如今皇上已然回京,祖大寿的一万骑兵希望能调回关外。因为从宁远运粮到锦州,广宁一线路途遥远,粮队经常遭到满洲人的骚扰。袁崇焕想要借着祖大寿的骑兵押运粮食,以保证前线的供应。我看了下袁崇焕所绘的地图,广宁处于蒙古科尔沁部的东南面沈阳卫西面,容易遭到满蒙两边的袭扰。在广宁屯田的可能性比较小,强行为之,恐怕是给他人做嫁衣裳。是以广宁锦州都靠宁远输送粮草补给,广宁与锦州如今驻扎着六万人马,广宁屯有四万用来防卫沈阳方面的压力。 袁崇焕的请求也算合理,把他的关宁骑兵占用了一年。现在大明卫所改制基本没有什么动荡了,再把祖大寿放在凤阳也不是一回事。再久点,恐怕这些兵痞子就要骂娘了。我便在上面批了猫爪一样的几个字,以示同意。 何可纲的奏折可就长篇大论了,第一点就是朝鲜的使团将于六月抵达,着重提出朝鲜将派孝明公主前来。我看了不禁有些摸不着边,朝鲜人派公主来做什么?和亲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奏折中何可纲讲了他对和谈的意见,认为重新接纳朝鲜有益于牵制满洲,也可断掉满洲的一条补给线;同时讨伐满洲也能得到朝鲜援助。何可纲讲得很实在,证据也很充分。难得朝鲜的国主李倧不惧满洲威势,敢来投靠。这个我是要争取的,哪怕不是很有力的盟友也好过送给满洲人做补给基地。 奏折后面讲的是三月十二,皮岛将士九千人攻破镇江城,杀敌九百,带回百姓六千余人,损失五十三人,义州的满洲兵马逃回凤城一带。我看了这损失比例便知对方可能就只有一千五百左右,必是给火炮轰击后才冲锋,结果再给几排火枪轮射,应该说这是满洲骑兵基本没有攻到阵前就给射杀了。这个战果不错,可惜就是用的人多了点,要是能够二比一的情况下达到这个战果那就丝毫不惧满洲人了。但他们打了胜战,总是要嘉奖的。就命兵部派人犒军,顺便迎接朝鲜使团。 奏折附带讲到了一件令我有些吃惊的事情,红毛人的船只要求在釜山靠岸遭到拒绝,因釜山是朝鲜水师防日的港口,停有一支龟船舰队,红毛不敢轻举妄动。意外的是满洲人曾要求朝鲜允许红毛在朝鲜港口靠岸,因镇江之战不了了之。尔后,皮岛附近有红毛船只出现,但未有其他举动。 看到这个消息,我不由得重新估量了下红毛此番来陛见是什么目的。难道红毛跟满洲人有了什么来往,还是单纯为了商业的利益呢? 我合上奏折,按了按太阳**。大明有这么长的海岸线,没有强大的水师是不行的。南边的郑芝龙虽然归附,只怕也是为自己家族谋私利的多。黄龙的水师现在要驰援皮岛一带,也是脱不了身。其他各省的水师出了福建的稍好外,其他的都是只能作作摆设。不仅吨位过小,船只种类也太少,连大点的火炮都无法装配。现在是没有钱,不然建立一支强大的海上舰队,也是件紧要的事情。十七世纪毕竟是海上探索的时代,大明总不能落后于西方国家,再重蹈鸦片战争的覆辙。这个时代再先进的船舰也还是木质的,要是给我些时间,说不定可以造出钢铁战舰来。呵呵,这可以领先西方两百年,准叫人看了大跌眼镜!唯一缺的是大规模的钢材以及焊接技术,动力设施也不好。 我的思绪一下子想到了蒸气机,电焊,潜艇,驱逐舰;要是有这些东西,这个世界的海上霸权就是大明的了!可问题是,现在就连一个简单的活塞密封都做不出来!自己在案台上画了几个不成模样的部件,都是见不得人的。短期内造出实用性的武器是不可能的,等我定下心来,把徐光启写的那本《天人录》补充全,作为天工学院研究的宝典。给这个时代的科学家树立条正确的路,对我大明后世将是一本万利。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王承恩进来了。我自回来后还没有见过他,待他行礼后我才道: “最近你们在忙什么?怎么总不见你们的?你如此,曹化淳也是这样!” “皇上,曹公公这几日都在忙招收宫人的事情,皇后娘娘往年定下规矩,宫女满了二十五虚岁的便可出宫,是以要选秀把定额补充齐了。奴才告了几天病假,没有来伺候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哦,你身体没有什么事吧?” “只是偶感风寒,多谢皇上关心。” “这一年多来,满洲那边一向都没有什么动静,朕觉得不太寻常,你可派人打探清楚?” 王承恩见皇上问辽东的事情,便道:“自从满人取消汉军后,很多地方汉人都不能进入,满人对我们也开始防范。奴才派出去的人只能在街头巷尾打探,军政大事却是收集不齐,请皇上降罪!” 什么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我原先用点计谋使得范文程无法立足于后金的朝堂之上,但也使得自己打探消息受阻。 “嗯…那你们打探到什么,就说给朕听吧!” 王承恩思忆了下,便道:“最近沈阳城内盛传着这么一件事,听说前几日宫内的贼酋皇太极一连做了几个怪梦,梦到前儿被袁督师轰死的努尔哈赤,说是要皇太极把他在沈阳的陵寝迁到新宾的祖陵去,皇太极不敢违抗,已经召集众贝勒,决定停修原来在沈阳的陵寝,并在新宾修了新的陵墓,准备选个吉日便要迁移。” “哦。还说些什么?” “街头巷尾都传言,说那新宾是块宝地,努尔哈赤的祖父几代人都埋在那,他们满洲人才能崛起。所以努尔哈赤也要迁回那里。而且还说,先前打不下遵化就是因为死了的努尔哈赤没有葬在新宾。” “尽是些无稽之谈,这些满人啊,不知道在打些什么算盘!你们以后多注意点!好了,下去吧!” “奴才知道,奴才尽力打探,一有消息就立即回报皇上!”王承恩应着下去了。 满洲那边要有动作了吗?按照皇太极的性格,没有理由说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不来报复的。但他们这两年偏偏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也没有调兵来攻的迹象。连着那给我设计陷害的范文程也没有消息,既没有消息传来说给处死,也没有说释放。难道皇太极会把他重用的谋士一直放在牢狱里面?我摇了摇头,这些机密不是王承恩那些人可以打探得出来的。安插间谍?!我心里刚冒起这个念头便给自己压了下去,范文程是他们的人尚且如此,我再找人打入满洲人的核心,那样的可能性有多大?所需要的时间又是多少?我自嘲了下,便放弃了对辽东的思考。 我猛然想起我原先在襄阳时曾经答应谷刚他们成家立业的,刚才王承恩说要放宫女出去不就是一个机会吗?!我马上对外叫道: “方正华,摆驾到司礼监!” “奴才遵旨!” 此时在司礼监主事房的院内,曹化淳正在看着要放出宫的名单。他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量了下前面站着几排的宫人,这里面宫女占多数,只有少部分老弱的太监。曹化淳从头到尾看了走了一遍才站定,他挺了挺肚子道: “你们是宫内的老人啊,现在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你们才可以回家团聚。等会收拾好东西,到旁厅检查下,拿了银子就去到乾清门那谢恩。未时的时候大家从东华门出宫,大家听好没有?” “知道了。”一百多的宫人稀稀拉拉的应到,可能是因为要出宫,每个人想法不一。这些宫人十三四岁便进宫当差,如今过了十一年之多,出去真是物是人非。再者,有些不知家是否仍在旧处,又想到自己年纪颇大,回到家中只怕少不得要受兄嫂的冷眼,至于如何找寻婆家,那是更难。二十五岁在明代对于女人已经是很大的年纪,结果只能去做他人的续弦或者妾室!想到前途如此,心里不由的悲凄。在这皇宫中,虽然为奴为婢,但新皇登基后,待宫人尚好;皇后为人随和,极少打骂下人,想想竟是不出宫的好。也不知是谁先哭将出来,惹得这些宫人都自怜身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主事房内哽咽声一片。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哭了。出去找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便是有着落。没有终老在宫里也是主子的恩德,你们就别哭了。收拾好东西,待会还要去谢恩!”曹化淳看她们这么哭着也不是一回事,赶紧喝止。 曹化淳是宫内的司礼监提督,宫人中权力自是最大,虽然皇上把宫内的刑名权分给了王承恩的敬事房,但仍旧掌管各处门禁,听事各役。院里站着的宫人听到曹化淳一喝便渐渐止住哭声。 里面宫人正当被领着出去的时候,门外听差的小太监一声唱道:“皇上驾到~” 曹化淳听到喊声,忙率着执事的太监到门外恭迎。见到皇上快步而来,立即跪倒在旁边。“奴才恭迎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我走到主事房里面,那些要遣散的宫人都连忙跪下来见礼。我摆了摆手示意起来,绕着她们看了一下。二十五岁,正是女孩靓丽的时节,风韵开始成熟,没有了小女孩的青涩,正是大好光景啊。可惜这是在明朝,这样的年纪,很多人已经是儿女成群,小孩都有十岁了。 曹化淳心里直纳闷,放宫人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皇上会来?他小心翼翼的在旁道: “皇上,这就是今年要放出去的宫人,一共一百三十二名宫女,十六名太监。”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曹化淳见皇上不说话,也不敢往下接着说。 我咳了一声道:“你们都在宫中十来年了吧,能在朕登基之时留下来,都是娘娘看得上眼的。你们出去后,若是没个好的着落,朕脸上也无光。索性就将你们的婚嫁之事也给一并安排了,朕想着你们年纪也不小,就在朕的亲近侍卫中找一个做夫君如何?!他们可是朕的亲信,做得好,朕自然要放出去镇守四方的,你们捞个封荫也非难事。不知道你们可否愿意?” 刚平静下来的宫女没有想到万金之躯的皇上来这便是跟她们讲婚姻大事,没来由一阵害羞,各个都垂不言。看来这件事我来讲还是唐突了一点,正当我要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一声: “皇后娘娘驾到!” 婉琴来了最好!只见皇后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柳腰微扭的进来。婉琴自从生了炜儿之后,体态渐渐丰满起来,越来越有**的风情。她见到我也在这,便盈盈跪倒,嘴角微微一笑道:“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皇后来得正好,朕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 “不知何事要臣妾为皇上分忧?” “恩,是这样,朕打算让这些宫人指给那些还没有成家的禁卫。这事皇后以为如何?” “这…”皇后此番过来,原本是送一下这些老宫人,她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皇上,更没有想到皇上会给她一个这样的差事!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这些宫人的难处,不过这样指婚也有些强来。她要拟个说法回旋的时候,皇上又话了。 “你们这些宫人愿意让朕指婚的,就到皇后那报名,不愿意的就明天出宫跟家人团聚吧。这选夫婿自然还是你们自己去选,朕会把那些愿意娶你们的侍卫叫来,你们看着乐意就算成了。朕也不勉强,过得袁妃百日便给你们成亲。” 婉琴不想皇上思虑如此周到,心里不由一甜,便没有出声了。在场的宫人表情不一,都跪下谢了恩!我看了在旁的曹化淳便道: “今年新进的宫人从哪选来的?可要仔细检查过,内府可有女医官,把身体检查好,有什么病症的要早些遣返医治!” “回皇上,此次新进的宫人都是从嘉定府招进来的,今年抽到嘉定,补选了一百三十名宫女,年纪都在十三岁上下;另有二十名太监从京外招来。皇上说的,奴才记下了。奴才会让人好好检查清楚。” “恩,那些人现在哪里?” “在,在内宫监!” “朕就不去看了,以后新选宫女的事情由皇后指派吧!皇后,陪朕到御花园走走,朕有点事情跟你说。” 着我拉着皇后便出去了,曹化淳连忙跪倒恭送皇上与皇后,好一会才起来,长嘘了一口气。 第七十七章 皇后理事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七章皇后理事 我拉着皇后的手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因为平时都在忙政务,登基后很少到这里来观赏。今日难得陪皇后游园,两人顺着一路看去。 “皇后,咱们宫里先前乱了好几年,宫里的人不少是前边留下来的。朕想着要多甄选一批忠厚的出来用着,宫里这么多人,朕也难去一一分辨,所以想交给你们处理。” 婉琴听了一愣,她没有想到皇上找她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臣妾记下了,这是臣妾的本分。” “朕也是想着宫里不要搞得乱七八糟的,历来宫中最难治理。偌大的皇宫说到底也就是我们五六个主子,很多地方都是下边的人管着。朕想着你们有空就把这些管起来,每年皇宫里的用度都颇大,朕出巡的时候又把几省的钱粮减免,来年要节约点才行。你们看看有什么好省的,再过一个月秀儿就要进宫了,她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但对这些花销用度还是很清楚的,皇后可以跟她参详一下。至于宫内的事情,朕看你就多问下王承恩吧!当然该用的还是要用,特别是皇嫂那边,不要怠慢了。” “皇上说的是正理,臣妾看着每年宫里银子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也是心疼。待秀儿妹妹进了宫,臣妾跟她们两人一同协理,皇上可以放心去处理朝政。皇祖昭妃跟皇嫂那的定制都不改,皇上的心思臣妾明白。” “皇后这么说,朕就放心了!” “皇上,臣妾有一句话想问问皇上?”婉琴停住脚步,用着询问的眼神望着我。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皇后问便是了!” “皇上自从登基后,对原来信王府邸的老人都多有重用。徐应元是个秉笔太监,高起潜做了皇庄的总管,但皇上好像对曹化淳不冷不热,虽然他是司礼监提督,但皇上身边如今加了方正华做随堂太监。臣妾看来,皇上这一碗水好像没有端平,下边奴才要是争宠也是徒增不少事端!曹化淳又是提督太监……” 蓦然听到皇后说这一番话,倒是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对曹化淳心里有些芥蒂。是因为后世看书时对他产生了偏见?还是别的什么!宫里的太监中他是陪我最久的,想着当年没有登基之时,都是他在旁侍侯,我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曹化淳是宫里的司礼监提督,朕也想着让他总领宫内的事情。加个随侍太监也是不想他没时间做其他事。皇后说的,朕知道了,以后朕会注意一视同仁。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陪朕再走走!” 皇后见我答应也就没有继续讲这个事情,一行人往着御花园深处走去! 第二日,宫内的禁卫听说皇上要为他们指婚,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各个欢心跃鹊。谷刚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先前皇上就应允帮他们成家,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到坤宁宫写了名字上去。看一看,居然是第一个。大内亲兵侍卫中,有些是原先太祖留下的亲兵世袭,有些则是武艺群军中比试进来的。里面不少还是光棍汉,不一会坤宁宫外就站满了前来报名的侍卫。这次因为不是全数指婚,能来的都是在各宫当差的,其他像在宫门的侍卫就只好继续等来年了。 等了好一会,坤宁宫外站着三百来人。各个都挺腰收腹,竟是比长官检阅还来得有精神。其他不当值的宫女听闻盛举也在外围着观看,时不时指指点点,坤宁宫外热闹不已。 正是热闹时,坤宁宫内出来个女官,大家见她出来都噤了声。谷刚是这伙侍卫的头,便上前道: “铃儿姑娘,你看我们大伙都在这站了大半晌了,怎么还不开始?” 这女官便是皇后身边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铃儿。铃儿笑着道:“娘娘说了,你们就耐心点。待姐妹们看后,你们再挑。只有姐妹们看中了的,你们才有机会。不成的就再来,反正那些姐妹就嫁给你们这些人,你们着急什么!你们按着顺序站了,我们那些姐妹看了中意,自然记下你们的牌号,然后你们在这些选中你们的人里面挑取。这个法子可是皇上跟娘娘定下的,你们可听明白了?” 铃儿一番话把谷刚听得心里暗叫一声妈啊!不想选个媳妇还这么多事情。他原先以为是一堆宫女站在那,他们自己去挑一个便是,没想到是自己给别人挑!但这是皇上的主意,没办法!侍卫们只好挺直腰杆一字排开,好期待那些漂亮的宫女选中自己。 等侍卫们站好后,那些愿意让皇帝指婚的宫女有九十九人。她们都低着头,满脸绯红。向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不想是自己奉旨选夫,怎能不害羞呢?!宫女们来回走了几遍方才选定,搞得侍卫们心都到了嗓门口。那些给宫女选中的侍卫,几乎都是同意,倒省了不少功夫。很快铃儿把记好的名册捧进宫里。那些配好对的侍卫宫女都在旁彼此打量,惹得落选之人艳羡不已。 一会儿铃儿满脸笑容的出来道:“皇后娘娘懿旨,选中宫女先住在宫内,待到六月,皇上将亲自主婚。期间,众人不可生事。” 在场人听了都跪拜谢恩,选中的双方都在一起交谈一番后才离去。侍卫们依依不舍的看着宫女们进了后宫。铃儿看着谷刚还在那呆望着,噗哧一笑便道: “谷统领还在看什么,还没有看够吗?晓月姐姐可是我们原先旧府时候就跟着时候娘娘的人了,你要是欺负她,皇上跟皇后娘娘可就饶不了你。” 谷刚方才选中的是一个叫晓月的宫女,是从信王府邸出来的人。谷刚还在想着晓月可人的模样,一时走神,给铃儿取笑了一回。 “铃儿姑娘说笑了。在下能成家立业都是皇上的恩德,我要是欺负晓月姑娘,不说皇上,就是铃儿姑娘也未必肯放过在下。” “那是!谷统领明白就好!呵呵!” “铃儿姑娘,你看我侍卫中也大有年少的俊杰,要不要在下为姑娘看着点,将来等铃儿姑娘出阁时,也有个如意郎君?” 铃儿一听,脸色腾腾的红了起来。 “你瞎说什么,本姑娘的事不用你管。我要回去了,免得皇后传唤不在。”说完马上逃回坤宁宫,看得谷刚哈哈大笑。 坤宁宫内,婉琴皇后在一旁做着女红。只听到铃儿急匆匆的进来,她便道: “外边的事情弄好了没有?” 铃儿回道:“回皇后娘娘,都弄好了。宫女们在西厢阁住下,侍卫们也都散去了。皇上的法子真好,这样姐姐们也不用怕找到个不乐意的夫婿。要是找个麻子什么的,多寒掺!” 婉琴抿嘴一笑道:“瞧你这丫头说的,先前我还担心那些宫女们给侍卫哄抢一空,这本是件喜事要是弄出个不如意就违了原先的意思。难得皇上想这么个法子!” “要是天底下都这么选夫婿,那该多好!前儿娘娘教我背的《孔雀东南飞》里面的人多惨啊!”铃儿无不感叹着说。 婉琴听了不由放下手中的活儿道:“你这丫头成天想着什么!要真是这样,皇上还不给礼部的大臣缠着不放!哪有大家闺秀自己选夫婿的?!咱们现在是在宫里,也算是家事,所以大臣们管不到。不然啊,皇上那早就堆满奏折反对了!不过,铃儿倒可以放心,以后放出去的宫女都可以在宫内选个侍卫,你要是愿意,总少不了你的。” “娘娘!铃儿只陪着娘娘!”铃儿还未褪红的脸又羞红起来!因为铃儿自小就做婉琴的贴身侍女,两人感情类似姐妹,就是自从婉琴升为皇后了,两人感情仍旧像以往。 “娘娘又在做太子的肚兜吗?太子是越来越可爱了,到时他也像皇上一样,继承大明的江山……” 婉琴打断道:“铃儿这话可别说,给人听了不好。” 铃儿道:“皇后娘娘,炜儿是长子,又是嫡出,这还不是太子啊?!现在皇上只有炜儿一个太子,怎么排都是炜儿的。再说皇上也很喜欢炜儿,每次来都又亲又抱的。娘娘不用这么忌讳,宫里宫外的人都这么说!” 婉琴听了微微一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话,倒惹出你一堆来。好了,你去银作局和内宫监让他们准备一下宫女们的嫁妆。还有去把王承恩传来。” “哦,铃儿这就去!” 王承恩现在可算是一个大忙人了,他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重用他。王承恩十一岁进宫,现在已经有三十年了。宫中浮浮沉沉也看的多。原本以为皇上登基后,他作为张皇后的随侍太监,大约是在慈宁宫里作个执事太监便是到头了。不想皇上调他出来,组建了捕风营,还兼任了敬事处管事太监。王承恩如今隐然是宫中太监的二号人物,偌说到宠信和实权,恐怕还有些盖过曹化淳这个提督太监。 有懿旨来传唤,王承恩赶忙跑到坤宁宫听差。只见皇后娘娘在那绣一块肚兜,便跪下行礼。 “你是皇嫂用开的人,就别多礼了,快点起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叩礼是应该的。”王承恩一跪三叩后才起来。 “本宫叫你来是商量下整治内宫的事,皇上把这是托付给本宫,又言及你忠厚,便叫你来参详一下。你可有什么意见?” 好在王承恩对这事早有耳闻,想了一下便道:“皇后娘娘,宫内已经有奴才的敬事处管着犯奸作科的宫人。曹公公管着宫人举止,这些都不必再改。唯有一些宫内的事务需要统一登记造册,不用的都封存。不时让人点查。这样既可以防止有人偷盗,也能使主事者记得存留物事,要用时不必再配新的。” 婉琴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法子,对于节省宫内的开支,你还有什么办法?宫里的人侍侯着皇上,给少了又怕不尽心,本宫也是为难。但皇上给了本宫这个差事,便要做得妥帖才好,现在皇上忙,能分忧的便要替皇上分忧!” 王承恩听得连连点头,对于节省开支,他也知道宫里面不少是捞钱的主,各个都有法门。要是动了这些人,难保他们就给你弄出些事情来。这口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好! “娘娘,二十四宫监每月用度都是定额的,宫里的采办也是依据宫里主子们用度来计。这些都只能照着规矩来。” 婉琴听了不由变色道:“王承恩,皇上说你忠厚,本宫才召你来应对,不想你竟然敷衍本宫。这每年宫内上百万的银子用出去,本宫难道不知!是何处需要用如此多的银子?皇上要节省宫内用度,你要在本宫面前搪塞不成?!” “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本宫对于宫内的支出虽然不甚了解,但过一阵便有人来收拾。秀儿姑娘你是知道的,到时便是她来整治宫内用度,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王承恩给皇后作一通,大气都不敢出。没有想到平日婉约的皇后也有厉害的一面。等皇后说完,王承恩才敢道: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不敢隐瞒。宫内最大的用度便是买入各种宫中的物事,因为皇宫用度都是要有别于常物,这价钱也就稍贵。下边的人也是照着前朝的规矩来办。奴才没有管过这些事情,里面怎样就不清楚了。奴才以为,要想明白每年银子如何用出去,便要跟皇商们定好规矩。采办的皇商也可以从京城里招粜来,谁给的价格低就给谁。” 婉琴皇后听了脸色才缓和下来,便道:“这些到时侯你跟秀儿姑娘讲吧,本宫已经打算把这件事情教由她来做。点查封存就给田贵妃去做,你也记得协助下。拟好个章程送上来,皇上也是要看的。” “奴才记下了。” “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本宫再传你。” “是,奴才告退!”王承恩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出去,到了坤宁宫外,才现身上竟然出了一身汗。 第七十八章 假红毛番子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八章假红毛番子 随着皇后开始对后宫整治,我也乐得轻闲。平日少不得去信王府邸看望秀儿,她现在一人住在信王府也是怪闷的。我跟她说了整治后宫的事情,她没有想到她人还没有进宫,便已经委了许多事情给她。 “皇上,臣妾还没有进宫便如此委以重任,臣妾怕德浅管不到下边的人,让皇上失望了。” 我搂着秀儿道:“这怕什么,不是有朕跟皇后给你撑腰吗?!那些不听话的人换掉就是了,现在难道害怕找不到人回宫里?!先前朕赶出多少太监,放出多少宫女!你放心管着这摊子事就够了,以后,你就做后宫里的‘户部大臣’,那些宫里要用银子的事情都要你批准才行,这样花出去的银子用在哪里心里都有个数。你看如何?” “那敢情好啊!皇上就不怕臣妾把银子往娘家里搬吗?” “呵呵,朕要是信不过你,便不会让你管这事。皇后是后宫之,她负个总责就是了。像田妃,皇后也给她安排了差事。你们都帮朕管好这个后宫。还有,再过十来天朕便可以封你为妃,到时你要住在哪座宫就说一声,朕给你安排便是。”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就住在景仁宫好了,那儿离得近,皇上有空也可以来坐坐。” “好,那你就等着吧!朕让人打扫干净,你就安心住进去便是。不过可要记得宫内的规矩,不然要给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臣妾记着了。” 秀儿现在是越的体贴,虽然我召见他父亲吴贞疏的时候,大家相见有几分尴尬。如今木已成舟,加上我是天子,吴贞疏尽管对于女儿私自跟我去出巡很不以为然,但也只能认下。倒是秀儿的母亲喜笑颜开的与秀儿交头接耳也不知谈论些什么。在跟秀儿父母沟通过后,等足日子便可册封秀儿了。 过得两日,这天我正和内阁及六部大臣商议今年下半年的米粮收购,鸿胪寺的大臣领着个西洋人来求见。大臣们都面面相觑,不想那些西边的番子竟然要来面圣。 “宣他们进来吧!” 只见一个红碧眼的洋人给引了进来,他好奇的四处打量,眼睛放着精光,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周围大臣都鄙夷的看着他,见他无礼便都咳了一声。那洋人省悟过来,便径直到朝堂下脱帽行弯腰礼。 “西班牙使节拉蒙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见过尊贵的东方皇帝陛下!” 没有想到这个西洋人居然还会讲中国话,虽然很不标准,但也可以听得明白。两旁大臣见他不下跪,便喝骂道: “大胆西洋番子,见到我皇还不下跪!” 西洋人看了下周围的大臣,耸了耸肩道:“我们只跪上帝,我已经行过礼给你们的皇帝陛下了。” 我止住还要喝骂的大臣,问道:“你是西班牙人?” “是的!” 我苦笑了下,没想到闹了个大乌龙。我原以为要来朝见的是荷兰人,不想居然是西班牙人。下边的臣子恐怕糊涂得紧,连哪国人都没有搞清楚。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了下这个时代西班牙的情况,猛然想起,这个时代荷兰也就是尼德兰,在大约五十年前方脱离西班牙的统治宣布独立。难怪他们搞不清两国人的区别,只怕是两国人员多有混杂。 “你叫什么?” “拉蒙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 这一次他讲的比较慢,我倒是听得清楚,好长的名字啊!听他的名字倒还有点来头,中间加了个德字多半是他们西班牙的贵族! “你来见朕有什么要事?”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奉至高无上的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之命与贵国交好,希望贵国能够开放沿海港口,驱逐葡萄牙跟尼德兰人。” 这个目的倒是在我意料之中,无非就是想着独占东南亚的贸易。如今与大明贸易的西方国家有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三国。西班牙人现在占着菲律宾,每次都只能跟着从大明运到菲律宾的船主交易,而葡萄牙人有澳门港口,可以省去中间环节,委实能节省不少钱。葡萄牙人更以澳门为全球贸易网络的中结点,将欧洲的工业品运到南洋诸岛换取香料与宝石,然后交换中国的丝织品等至日本调成金银,再返航中国,用日本金、银购买绢、麝香、细工木器、漆器、陶器回欧洲。这里面是几十倍的利润,难怪使得西班牙眼红。 “同时希望贵国能够允许西班牙的船只进入辽东,我们那边对皮毛也是有需要的。尊贵的皇帝陛下,你以为如何?” “叫你拉蒙席尔瓦吧!?” “是的,陛下,你可以叫我拉蒙。” “恩,拉蒙,你不觉得你所提出来的事情很可笑吗?朕为什么要答应你?!答应你,你们得了好处,可于我大明半点都不相干。佛朗机人也就是葡萄牙人让我回绝你们西班牙人可是拿出了诚意,他们送给我大明三十尊主舰火炮,也就是我们这叫的红夷大炮。你进京城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就在城墙上列着。同时他们还带来官兵教我大明如何自行铸造,你看,这两者相比朕有什么理由要答应贵国。再者,辽东的满洲正在与大明开战,你们西班牙人去那作贸易就是支援我大明敌国,这是不可能的。” “尊贵的皇帝陛下,那葡萄牙是我西班牙的属地,他们送给你们的大炮也不过是英格兰人的火炮罢了。若是陛下答应,我可以作主送给你们十尊西班牙火炮,我们这些火炮比英格兰人的火力要猛得多。” 拉蒙为了说服我,看来开始舍得下本了。我一听这里边有戏,便继续跟他磨,看能到最后他可以给个什么样的价钱。 “呵呵,他们葡萄牙人是不是你们的属地你们清楚,教皇给你们两国划定几次才把疆界定下来。他们要是你们的属地,只怕是名义上而已。英格兰人的火炮不如你们,但是却把你们的无敌舰队给打得大败。你要送给我的火炮,只怕是你们船舰上要淘汰出来的旧式火炮吧?” 还好以前的历史知识没有丢的太干净,虽然讲不出细节,但也还知道个大略。 拉蒙心里吃惊异常,这东方大国的君主不仅道破了他的心思,竟然知道他们西方世界的事情。他转念一想知道是葡萄牙人给的情报,心里不由得再次盘算着如何才能说服这个东方的君主! “鄙人对于皇帝陛下对我们国家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感到荣幸,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让我来给陛下说说现在的情况吧!神圣的罗马帝国皇帝是至高的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的堂叔父,如今帝国的联军横扫整个欧洲大6,葡萄牙,尼德兰已在我国治下,就是原先的法国也不敢出兵抵抗。现在我们已经击败了丹麦,占领了德意志。用你们的话来说叫做所向无敌!尊贵的皇帝陛下,对于我们西班牙人的军队,阁下是不用怀疑,我们船舰上的火炮论威力可是整个欧洲最猛的。” “是吗?你这里面的话让朕和大臣们听得糊涂,你们的火炮怎么样,试一下便知道。但若是葡萄牙真是你们的一个属地了,直接去澳门不是更好!又何必再跟朕多废嘴舌,你也无需要朕赶走其他西洋人。” “这……” “你不过在朕这里虚张声势罢了!” 那拉蒙呆了一会,好容易才明白虚张声势的意思,马上涨红了脸咆哮道:“我祖父是菲利普二世亲封的温沙爵士,我怎么会撒谎!要是皇帝陛下这么说,那么我们西班牙的舰队将不保证贵国开往菲律宾的船只的安全。” 如今开往菲律宾跟西班牙人做生意的都是大明的民间船只,是以拉蒙才以这样作为一个威胁。我调整了个坐姿,不在意的说道: “哦,你知道郑芝龙这个人吗?他们有至少三千人在海上防卫,他们的实力可以媲美尼德兰人的战船。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在我大明疆界内,你们要开战吗?尼德兰人也算是能打的,一样给我大明赶到了台湾。这台湾就是你们所说的福摩萨!你们有多少军队来抵抗我大明,朕估计你们西班牙人在东印度最多不过两千人。你知道大明有多少人马?朕有将士百万,比你们欧洲所有国家的军队加起来的还多。你这些威胁的话,朕根本就不担心。你若是想试一下,朕便让大明的商船不再开往菲律宾,而运往台湾,那里的尼德兰人可是很欢迎的。” “那要是我们帮助满洲人将他们的士兵运往你们南方,难道皇帝陛下也不担心?!”要是大明商船不去菲律宾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拉蒙像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做最后的反击。 此话一出,殿里的臣子都哗然,此时大明最大的外敌便是满洲,这西洋番子竟然敢口出狂言。大臣纷纷出言要把这番子给活刮了!我示意大臣们安静后才道: “朕在登州,旅顺都布有黄龙水师,山东沿海已是全线戒严,皮岛有何总兵守卫。朕有何担忧可言,满人世居山林,几乎不习水性,满洲八旗根本就不会上番子的船。拉蒙,你若不相信可以去试一试!” 众臣听了都点点头,都安静下来,像是在看把戏一样看着拉蒙。 拉蒙见他们君臣都丝毫不在意,他想起某人的告诫,心里沮丧到了极点。这一年多来,他一直潜心打算,想着怎么把这古老的东方黄金之门打开。在因缘际会之下,他给指点来见这里的君主,希望能够通商,不想对方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如今在东印度,已经有葡萄牙,荷兰人了,这两个地方虽然名义上是西班牙的属地,但根本就是独立的国家。在本国已是如此,在海上的殖民地就更不用说了。彼此都在互相排挤攻击,菲律宾便是从葡萄牙人那取得的。拉蒙深知,要想在这东印度站住脚跟,说到底还是要有武力,但偏偏西班牙现在卷入了该死的欧洲战争(三十年战争),西班牙本国根本就没有军队再抽调给他们这些殖民的总督。拉蒙想着要自己在菲律宾建立雇佣军,但是银子又是一个问题。前番他去日本想跟他们通商,但遭到拒绝。所以不得不重新来打这明朝的主意,结果仍旧是不允许。如今要是谈判破裂,连着在菲律宾的贸易也失去,他们在东亚将无法立足,此时他在人家屋檐不得不低头,拉蒙干咳了一下道: “刚才是个玩笑,尊贵的皇帝陛下,您要怎样才答应跟我西班牙通商呢?” 我看着开始失去从容的拉蒙,微笑道: “很简单,朕只要你们卖给大明欧洲最新式的大炮,朕至少要五十门性能过红夷大炮的火炮。只要你把这些带来,朕便开放厦门作为你们贸易的港口。你看如何?” “五十门,这…这实在太多了。”拉蒙哭丧着脸道。“再说,资金上也周转不过来。一门大炮至少要一万个银币,五十门就要五十万!” 其实这里从西班牙搞来火炮也是只需要五千西班牙银元,拉蒙故意报多了一倍,而我也没有注意这么多,直接打断道: “不过就是五十万银元,朕记得西班牙银元每个不过是径寸一分,重七钱七分。这样算起来还不足四十万两白银。这些钱,朕还是给得起的。你要是没钱可以向你们西班牙的商人借贷,他们不放心就可以一起来。到了大明还可以买些陶瓷回去。这一来一回其中的利润不用朕讲,你可以算得清楚。” 拉蒙听到我说可以拿四十万两白银,眼里是乎看到了一堆一堆的白银,一时傻在了那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四十万两,差不多是一百万盎司的白银。上帝啊!东方人太有钱了!” 我看了一眼楞的拉蒙道:“你别急着想到财,朕要的火炮可是要过城墙上的红夷大炮,若是太差,朕便不会给银子,而且你们还要教会我大明工匠如何制作相应的弹药。” 拉蒙已经在思虑要从哪里去搞到这些火炮,搓了搓手道:“我明白,我也是骑士,我以骑士的荣誉起誓,肯定过那些红夷大炮,不仅比他们射的远,火力也更猛。” “那好,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你先去做这些事情,办好了就来朕这里拿银子。” “是,是,是…” 拉蒙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出了文华殿,他边走边看,不禁感叹东方人的富有,想到自己到时可以从中拿到近五十万盎司的白银,心里顿时如同藏了一团火。他把原先的什么都忘记了,只想着先回国一趟,说服商人们进行倒卖。有了银子,那其他的东西还不是要有什么就有什么。他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轻饶了同在福摩萨的尼德兰人跟在澳门的葡萄牙人。 第七十九章 朝议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七十九章朝议 在我化解了西班牙使者拉蒙的外交攻势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老实说,他要是真的来跟大明捣乱倒还真不知道如何解决?郑芝龙的人马能否一心去剿灭是个问题,大明的水师还是弱了点!好在这个时代,明朝没有跟西方国家在军事设备上相差太大,他们还没有侵略大明的胆子。不然真是难以对付! “皇上,微臣以为红毛不过是西洋外番,他们要是在大明闹事,可以让大明水师驱逐。至万历年间起,这些西来的番子一直在南海疆域闹事,甚至掳掠我大明子民。皇上不可不防!”兵部左侍郎陈奇瑜出班起奏道。 其他大臣听了也点头称是。 “皇上,这些红毛人居心叵测,不如将他们赶出大明海域才是正理。这样可保我大明百姓安全,也可使灭了这些番子的觊觎之心。”工部尚书曹珖也附议道。 我摆了一下手,朝中大臣们都停下来听我说:“这些朕也明白,红毛人从万里之外到大明来,是为得通商,赚取白银。刚来见驾的西班牙人你们都看到了,朕要是回绝他,说不定便给大明带来一些麻烦。大明在南海的水师能够摆得上台面的也只有福建水师跟郑芝龙的队伍。但如今我大明子民的船队有的开往倭国,有的去台湾,有的到苏鲁(菲律宾)。西班牙人给朕逼急了,四处骚扰我大明船队反而不美。特别是每年从安南那边运来的大米更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所以现在没有必要跟他们翻脸,他们不过是些跳蚤,而辽东的满洲才是吃人的狼。好了,这个不说了,那个拉蒙要是真能给大明弄来更好的火炮,朕又怎么会舍不得那点银子。现在看看关于秋税的事情,大家还有什么奏折要议?” 户部尚书程国祥出班启奏道:“启奏皇上,据李原吉上报,今年安南大肆整饬军备,要南下围剿阮氏,调用了大批米粮。李原吉恐今年海外运粮不够,是以早先回报。” 原先安南历史上的南北朝是莫黎两家争权,至天启四年才把莫氏彻底削弱。不过安南的朝政已经生了变化,安南国主虽然是黎维祺,但军政方面自万历年间起都是由郑氏家族掌握。一直镇守顺化的阮淦之子阮潢对郑氏把持朝政大为不满。便以顺化--广南为基地,对抗郑氏,越史称“广南国”。现如今莫氏衰弱,安南国消除了北面的威胁,又从与明朝的贸易中得到了不少的军备物资(大明换下来的火绳枪)。郑氏便想着要把南方的阮氏给消灭掉。 在我记忆中好像安南分裂是没有能够统一的,他们这样打下去,对大明输入米粮却是不利,还好有一个暹罗国顶着。 “其他方面呢?” “启禀皇上,陕西巡抚杨鹤上奏说,皇上送来的作物在陕西已经大面积耕种,今年有望丰收。” “好,朕等这天很久了。陕西每年花去数十万的赈灾粮,只要他们能够自足,那便是大明之福啊。”对于国内,我委实害怕我的大明重蹈历史的覆辙,只要陕西不乱,我心里便安定点。我接着问道:“户部尚书,今年朝廷财政收入如何啊?” 程国祥马上回奏道:“回皇上,因为去年军户改制为民,今年万岁又减了四省的赋税,恐怕仍旧需要万岁补贴一点。” “那补贴一点是多少啊?!” 我登基的四年,他们户部大臣现在倒给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旦钱不够了,就来打我的秋风,彷佛皇宫内库的钱用不完似的,实际上每年的补贴已经使得内库里只还有两千万五百万两的白银。 “因为现在秋税还没有收上来,不过据微臣跟各位大人商议结果,应该在两百到两百五十万的差额。” “那你们又商议让朕来补这个漏洞吗?你们有没有计算过朕这四年补贴了多少银两出来!朕这几年根本就没有从国库拿银子,朕从哪找这么多的银子给你们用!不要动不动就向朕伸手!” 程国祥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干净利落的就拒绝了他的提案,可要是没有银子很多预定的事情就办不到。 “皇上……” “你不用再说了,你们户部除了调配大明各处用度,也要懂得替朕节省着花,你们先筹划着,不够了再说。” “是,是,是。”程国祥只好退回班列。 朝堂寂静一阵后,孙承宗出来启奏。“皇上,通州一心学院第一批生员将要肄业,皇上兼着正院使,是否要前往主持典礼?” “真是岁月如梭,朕还记得跟大臣们去主持开学,转眼一下子便是肄业了。朕前几日思虑过了,这第一批学员既然是朕的门生,就到各省的卫所任个六品参军吧,兵部建立档案,两年考核一次。” 兵部右侍郎丁启睿出来应旨。 “肄业典礼朕就不去了,就由梅之焕跟傅宗龙主持吧。朕希望这些学员们到地方去,能够把朝廷的旨意贯彻到下边。内阁等下把朕的意思给一心学院,其余的事情让他们看着办吧。” 我说完,刘鸿训出来应旨。 “没有什么事情就退朝吧,大家商议这么久也累了。” 众大臣听我一说,都一齐跪下:“臣等恭送皇上!” 待散了朝,诸大臣都一齐退了出文华殿,刚到殿外,户部尚书程国祥便拉住钱龙锡道: “钱大人,这户部的帐您是明白的,皇上一回绝,下官也没办法从哪搞这么多银子来啊?” 钱龙锡苦笑了一下道:“老夫也是清楚,但这几年皇上拿出来的银子都过两千万,这在本朝可是没有过的事情啊。皇上若是执意回绝,咱们做臣子的都没有办法。我看你就先把眼下的应付过去,到时候我再和辅大人想办法。” 程国祥见内阁大臣答应跟皇上回旋这件事,连忙打恭称谢。旁边的韩鑛忽然道:“程大人,这各处用钱的事情很多都是皇上允诺的,就是下边那些卫所也是不容拖欠。去年皇上改制,自都司以下都降了一级,偌再拖欠银子,下边的人闹起事来反而麻烦。就算将士们没有怨言,朝廷的体面可就没了。再说,那些御史们可都盯着呢!” 程国祥正要答话,旁边的张惟贤呵呵一笑道:“几位大人不必担心这件事情。” 众人都齐声问道:“张大人有何妙策?” 张惟贤摇摇头:“这不足之处,就是把我张家卖了也凑不齐。不过皇上还是会出这个银子的,在下可以给各位作个保证。本官明日便上奏折给皇上。” 在朝廷中论官阶是以张惟贤最高,他是正一品的太子少保,而且又是懿安皇后的堂伯。皇上没有登基之前,与他的关系就非同一般,由他去向皇上讨银子机会也大一些。 户部的大臣们连忙称谢,当下众人又客气一回才散去。礼部左侍郎温体仁跟在张惟贤后边一起出去,他看没人便道: “大人何必管户部的闲事,这问皇上要银子可是难啃的骨头。” 张惟贤故作高深的笑道:“你说皇上登基的时候一千万眼都没有眨一下便拿了出来,为何皇上偏偏这个时候连两百万都不愿意拿出来?” 温体仁思虑了下才道:“难道皇上没钱了?那样大人还要去跟皇上问银子?” “皇上内库还有多少钱外臣们都不清楚,不过老夫猜想,应该用了过半了。皇上便是因为这银子花得太快,难免有些心疼。所以才回绝了户部尚书。皇上每年都要改制,提出新的章法颁布,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这一点皇上也明白。你没有听到皇上说吗?等不够了再说!” “那皇上就是愿意出银子了!” 张惟贤感叹道:“是啊,现在这个时候不出银子要是惹出什么事情更是难以收拾。皇上不过想着让下边的臣子省着点花,不要老指望着内库拨银。” “大人高见。” “算不上吧,至少朝中不少大臣都明白皇上的意思,你看辅刘大人在朝堂都没有说话,说不定就是他们跟皇上合演的一出戏罢了。” 温体仁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不知如何接口。正在那找话题时,张惟贤又开口了: “那些红毛番子怎么找到鸿胪寺去的?” “下官也不清楚,以前都是跑到礼部来的,这回倒是给他们找对门了。” “恩,算了,这也不是什么事情。” 两人就这样亦步亦趋的出了午门。 第八十章 喜事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八十章喜事 在袁妃百日后,我就把秀儿接进宫里了。因为把秀儿放在外府实在惹大臣们非议,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上疏给我,但朝野内外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一再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希望我能多封些宫妃,广添皇嗣。对此我装聋作哑,完全不作理会。 六月初八,举行册封仪式,我最烦就是这些礼节了,但是里面的这些繁琐的礼节却恰恰体现了大明的等级制度。我暂时也无力改变这些东西,看着秀儿红艳艳的脸盘,我只好忍耐了。先是着衮冕,告太庙、世庙讫,易皮弁服,御华盖殿。百官公服入行礼。正、副使朝服承制,举了节册至景仁宫。之后婉琴还要带着妃子们到奉先殿祭告,仪式才算完成,秀儿给我封为慧妃居于景仁宫。 忙完自己的事情还要给我的侍卫们成婚,看着谷刚他们猴急的样子,我也不好再拖。否则他们这些家伙当值守卫都心不在焉,干脆把他们的婚事也办了,让宫里热闹一下。 给宫女成婚这事在大明一代还没有过,司礼监们不知道用什么礼仪,而且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主持。最后只好我出面把封妃子的礼仪七拼八凑订了下来,地点选在宁寿门外,那里比较宽敞又是偏殿,用来做侍卫们成婚的场所最为合适。因为刚册封秀儿没有多久,很多仪仗的东西都不用另备。 那天一早,我上朝前便吩咐曹化淳先操办宴席,我下朝便来。结果在宁寿门外大摆了九十九桌酒席,所有没有当值的宫女太监都来看这个热闹。因为是宫内百宴,没有外臣到场,各房各监有名份的都坐上了酒席。 原先大家还颇为拘束,皇宫大内哪敢喧哗,但曹化淳宣了皇上的旨意,说是今日例外,大家可以喝得尽兴。很快婚宴的氛围就给调动起来,九十九个新郎给拉着到处敬酒。宁寿宫内,九十九个新娘正在梳洗打扮,旁边的宫女唧唧喳喳的议论着,把新娘们都逐个比了一下。今天是成亲的高兴,旁边的宫女看着也高兴,虽然结婚的不是她们,但彷佛看到了自己身穿嫁衣景象。就在上个月,皇上亲自颁布旨意,以后三年一次出宫的宫女都可以选择自主婚配。对于宫女而言,这是可以企及的幸福。伴着喜乐一起,整个宁寿宫都洋溢在一种喜庆的氛围中。 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带着一后两妃来到宁寿宫主婚。方正华一声高呼: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顿时喜乐,笑声,划拳声立时停了下来,所有人纷纷都下了席在旁跪下,高呼:“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云妃,慧妃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今天是朕的侍卫们大喜的日子,大伙就别拘礼了。今日咱们就例外一次,大家该怎么乐就怎么乐。喝到吉时,再给他们拜堂成亲。你们说好不好?!” “好!”众人齐声应诺。 “那就入席吧,别在那站着了。乐官,奏乐!” 我跟皇后她们给引到宫前席,这一围只有我们四人,而且她们都是女孩子,斯文得紧。下边可就热闹了,特别是那些禁卫们,得到皇上的旨意后,都敞开来喝。北方大汉喝酒极为豪爽,通常一喝便是一海碗。好在那些新郎们酒量都还不错,至今还没有一个给喝趴下了,不然待会拜堂都有问题。 差不多到吉时了,司礼监的礼官在司仪台上大喝:“吉时到,请各位新人出来拜堂。” 早已准备的鞭炮给点燃,在几十通鞭炮声中,九十九个新娘给嬷嬷们背了出来,各个都凤冠霞披,穿着大红的嫁衣。那些没有娶到媳妇的单身汉看到新娘出来,更是群情涌动,要不是我在,他们便要围住看新娘了。 我正笑呵呵看着下边的人,突然看到旁边的秀儿眼里有一丝落寞,我知道她心里有些渴望自己也能穿上大红的嫁衣,但是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我握住她的小手,满脸歉意的看着她。秀儿没有想到我会在公共场合,在婉琴皇后眼皮底下,居然这么大胆的来抓她的手,搞得她满脸通红。 下边的新郎跟新娘牵着红绸带分成两行站着,只听见礼官唱喝道: “吉时到,喜乐起,新郎新娘上前拜堂!” “跪……一拜天地……起!” “跪……二拜我皇……起!” “跪……夫妻对拜……起,礼成!” 下面的新郎新娘在礼官指挥下,新人们行了三拜之礼。我拿了杯酒,起身上前,清了清嗓子道: “下面的新人跟朕都不是外人,新郎们是朕的随身侍卫,跟在外出巡时立过功,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新娘们呢,是皇后亲选留下来的忠厚人,今日你们能够成亲,朕恭喜你们。” “臣等谢皇上天恩!”新人们都跪下谢恩。 我示意他们起来,接着道:“不说这些虚礼,大丈夫成家立业,朕希望你们成家之后,能够继续为我大明立功。朕对于有功之臣是不会吝惜朕的爵位,你们也为你们旁边的夫人拿个诰命回来光宗耀祖。有没有信心啊?” “有!”九十九个新郎轰然答应! “好,干了这一杯,就把新娘接回府了,朕给你们三日假期。来,干!” 谷刚为的一批侍卫们都虎目含泪,整齐划一的行了个礼,一口把酒喝干。然后礼官唱喝着送新娘入轿,几百个充做脚夫喜滋滋的禁卫抬着新娘们从东华门出了宫。街上的人看着花轿居然是从皇宫出来,全部在那围观,数一数竟有九十九顶,整个京城轰动起来。一打听才知是皇上赐婚,惹得不知多少人艳羡。 等新人们都走了,我才带着妃子们回去。因为忙了一早上,中午回来便休息了下才处理各地的奏折,晚膳后便去了景仁宫,因为我刚封了秀儿不久,最近都歇在秀儿这比较多。 我到时却看到秀儿在那望着窗外,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转身。原本紧绷着的脸,看到我便露出笑容。 “皇上来了,臣妾没有出迎,还望皇上恕罪!” “你啊,还恕什么罪,朕看你刚才在窗口呆,在想些什么呢?” “臣妾没有想什么!” “是不是宫里的生活不习惯啊?”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过得很好。” “恩,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秀儿不说,朕也猜得出来。” 秀儿好奇的问道:“皇上能猜到?!” “你不信啊?!方正华,去把朕要的东西拿进来给我们慧妃娘娘看看!” 只见方正华领着两个宫女进来,宫女手中捧着正是凤冠霞披。秀儿睁大眼睛不可相信的看着我,梦呓般道: “皇上怎么知道的?”一边说着,一边欢天喜地的上前去拿来看。 “呵呵,朕要是连秀儿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那朕怎么算一个合格的夫君。来,试一试!” 秀儿虽然很喜欢,但是要她穿上,不由得害羞起来了。 “皇上,这怎么可以!要是给外人知道,臣妾担当不起。” 我看秀儿害羞,便道:“好了,方正华,你们都下去吧!你跟皇后说,朕今晚就在景仁宫了。” “奴才遵旨!” 等宫人们都下去了,我便道:“好了,现在没外人了,秀儿就穿给朕看看。” 秀儿此时也按捺不住,便拿了新娘子的衣裳,跑到屏风后边装扮起来。看着屏风后秀儿苗条的身躯,不禁有些兴致。 “如此无酒那就太扫兴了,来人,弄几个慧妃喜欢吃的小菜,再拿两壶酒。” 外边的宫人应着,一会便端了进来,我一人坐在桌前就喝了起来。 过了半会,秀儿有些扭捏的出来,红艳艳的映着秀儿的脸盘,甚是好看,难怪人家都说,女孩子做新娘的时候最美丽。 “皇上,臣妾这样好看吗?!” “恩,再划下眉,打打胭脂会更好。”没想到我一句话,秀儿又去打扮了一回。 我一边喝,一边笑嘻嘻的看着秀儿。可能今日自己撮合人家成亲心里高兴,便喝得有些飘飘然,不觉间竟然有些醉意。好容易秀儿又出来,我便道: “好漂亮的新娘子!秀儿,来,咱们喝杯交杯酒。” 秀儿柔顺的拿起酒杯跟我手挽手喝了一杯,我混混噩噩的才想到,我还没有跟新娘子拜堂就喝酒了,于是我拉着秀儿要去拜堂,跌跌撞撞,后边的事情我酒醉得厉害,接着就迷迷糊糊了。 直到我醒来的时候,现秀儿还穿着吉服像猫儿一样乖乖的睡在我怀里,那凤冠却给扔在了地上。我摸了摸还有些头痛的脑袋,想不起来昨晚生了什么事情。 我回头看着怀里的秀儿,她仍旧睡得很香甜,嘟起的小嘴说不出的可爱,高耸的酥胸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看得我忍不住大手袭胸,正当我拂上那可爱的小白兔时,秀儿居然醒了过来。 “皇上…”她很快就现了我偷袭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下,覆盖到了她的胸部。她忙按住我搞怪的手,羞红着脸道: “皇上,现在是白天…不能……皇后娘娘知道了会怪罪臣妾的!” “没事,有朕呢!” “啊,皇上…”秀儿只是按着我的一只手,却抵不住我另一只手的进攻。 “告诉朕,昨儿晚上生了什么事情啊?朕喝得晕沉沉的都不记得了。” “臣妾也不记得了!”秀儿睁着大眼调皮的应道。 “那你说不说啊?”我手上加大偷袭她敏感地方的力度,惹得她娇呼阵阵。 “臣妾说了,昨儿…皇上拖着臣妾又是成亲,又是拜堂的,闹了一晚上不肯安睡。” “呵呵,那你就是新娘子了,是不是该干点什么呢?”秀儿羞红着脸默不作声,我压上她柔软的身躯,正要大块朵颐的时候,却听得窗外方正华道: “万岁爷,到时候起身上朝了,大臣们都还等着呢!” 我正待不理,秀儿却不依了,连推带哄的把我给拖了起来。没办法,想着自己松懈不得,只好起来梳洗。 用了早膳出得门来,方正华知道破坏了我的好事,头都不敢抬,在后面跟着我上朝去了。 第八十一章 行路难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八十一章行路难 原来做个勤政的皇帝这么累,不仅每天没有懒觉睡,而且还有一大堆的奏折等着披阅。我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的。实在看不过去就只拣些重要的看,州府以下的事情就跳过,直接按内阁的意见办理。有时处理不完,一些奏折我也给曹文衡他们,让他们现问题再跟我上报。现在的铭心堂不仅是《明刊》的总部,也是为我积累人才的地方。原先看好的陈文一给我放出去两年,也不知磨练得怎么样!去年春所有出去视察卫所改制的都回来了,只有陈文一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南边。看来这小子做事还真有恒心,连着上次跟他一起去考察的陈奇瑜也对他夸奖不已。 而此时的陈文一已在扬州府,他们一行人从直隶到山东,过了安徽下江西,回程经浙江到扬州府。扬州城自古为繁华胜地,唐时杜牧有诗云:“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古人云人生乐事,莫过于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自隋炀帝开凿运河,扬州地居运河之中,为苏浙漕运必经之地。明清之季,又为盐商大贾所聚集,殷富甲于天下。 陈文一他们到了扬州卫所后,也没有太多事情做。从北到南,又从南往北一路查去。事情都极为熟练,那几个主簿更是行里好手,顺着就把帐面上的事情理清了。剩下的就是到田间,农户去看看,查下落实的情况。扬州卫的指挥使侯世英是个豪爽汉子,对陈文一他们极为热情。陈文一也喜欢他的豪爽,这几天相处之下几人熟络起来。一听说他们要去乡间查看,侯世英便亲自带路陪同前往。 扬州卫设在扬州城外的得胜山附近,所分的田地却是在七八里外。陈文一感到有些奇怪,怎么把耕田分得这么远!他们一行人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山丘旮旯,只见山腰里随便排着高矮不一的茅草屋,周边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水田。侯世英边走边指着那些房子道: “陈大人,那边是兄弟们盖着的,后边翻过几座山还有些,都是军户一家子。” 陈文一顺着山道走去,不远处有个老汉在耕田,此时六月,正是插种二季稻米的时节。陈文一停了下来,弯腰捏了把黄土,仔细看过才拍了拍手道: “侯大人,怎么士兵们分到的田地都在僻壤之地?” 侯世英脸色不由一黯,干笑了下才道: “陈大人,你不知道,在下官还没有当这个官的时候,卫所的田地都给人分了一空,后来督府下令重复原来屯田,在下只好去找扬州府,结果就弄来了这么些田地分给弟兄们!” 陈文一听了满怀疑窦,便道: “卫所土地历来造册登记,你们按图索骥就可以找回来。你是从三品的官阶,那扬州知府比你低了一级,怎么他难道还敢不还?” 侯世英无奈道: “下官也曾去找过他,可那些土地都已经典押给人。有的是粮食不足时典押出去的,有的是卫所需要饷银押出去的,总之都是些理不清的烂帐!再说卫所没有银子,也赎不回来。” “哦,这倒让本官开眼界了。卫所的屯田朝廷征收了便是,你是扬州府最高长官,居然自己卫所的田地会有收不回来的?你一声令下,那些占用卫所土地的人全都可以拿了,他们难道还敢不归还!这卫所的土地是朝廷的土地,你却拿了些烂地来充数,给跟你同生共死的兄弟!莫非这占土地的人便是你的私人不成?!” 侯世英给陈文一说的满脸羞愧,只是憋出了一句:“我没有占卫所一分土地!” “那你为什么不敢收?” “我……” 陈文一望着吞吞吐吐的侯世英心里有了计较,笑道:“本官在到扬州卫时,便知晓侯大人做这官不是靠着祖荫,而是一刀一枪拼上来的,卫所的弟兄们哪个不敬重!如今卫所分田弄成这样,你也是做过小兵的,对得起你手下的军户吗?” 侯世英蹲了下来叹了口气,许久才道:“陈大人说得是,下官做得不称职。原先卫所的田地都是肥沃的好地,属上等田。但后来大半给上任指挥使吴新敏押给了扬州的大商贾,下官也曾去收地,却给扬州知府堵住。他们手里拿的地契上有吴指挥的印鉴,现在吴新敏是新任的南京兵部右侍郎,下官不好驳回。扬州知府更是反对收地,他只把些新垦的田地补了过来。” 陈文一问道:“这扬州知府是何人?扬州是由南往北的要道,难道巡查的御史们都没有现吗?” 旁边的指挥佥事道:“这扬州知府刘尺本就跟他们是一伙的,帐目上做得精细,要是不仔细到田头去看,根本就查不出来。况且,扬州府每年都可以按时交五十万的赋税,谁还来查啊!最受苦的还不是下面的人,我们卫所虽然在扬州府官衔最大,但跟他们不是隶属关系,也就只好这样看着了。” 陈文一看了下侯世英,只见他点了点头道: “这些人平日坏事没有少做,但有人撑腰,那些遭难的百姓也是冤死不告官。”他又轻声说了句:“唉,咱做这官的都不去管,那些百姓更加不敢了!” 陈文一听了也是心中一叹!很明显,这个什么扬州知府跟原先的指挥使狼狈为奸,把卫所的好地倒腾着卖了,却拿次等田地来搪塞,侯世英他们给上下压制着没办法。这样的情况以前他在各省游历的时候没有少见。没有想到,新皇登基四年,如此大的官蠹居然还在位上欺压百姓。此番教他撞上便饶他不得。 “本官是来理清卫所的,这田地自然是得要回来。明日本官便去拜会下那个扬州知府。看是何人占了田地不还的!” 侯世英他们见陈文一为他们出头,心下又是高兴又是惭愧。 第二日一早,陈文一带着卫所一班人马进了城。扬州府衙在城南,修得是金壁辉煌,旁边的石狮子近有两米高。站门的衙役看到侯世英他们,嘴角微翘道: “原来是侯大人,我家大人尚未起身,可否稍待一下,小的进去禀报。” 陈文一未等侯世英接口便毫无脸色道:“去吧!就说钦差大人前来拜会刘老爷!” 那正要转身的衙役惊疑的回头看了两看,忙跑进府里禀告。 过了一会,府衙的中门大开,穿着官服的扬州知府刘尺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 “下官不知钦差大人远道而来,没有出来迎接还望大人海涵,海涵!” 陈文一也没有客气,来这的目的便是要惩治知府一番。他冷笑道:“你便是扬州知府吧?” 刘尺满脸的笑容不由一滞,不过刘尺是在官场混了多年的人,以为这钦差大人嫌他怠慢了,虽说这钦差是来查看卫所改制的,但好歹也是个钦差。刘尺恭敬的回道: “正是下官!不知钦差大人有何吩咐?” “呵呵,吩咐就不敢了,不过本官却是来找大人你讨吃的来了!” 这话让刘尺听着别扭,心想这钦差来扬州也不过几日,怎么就跟自己闹上来?难道是指挥使侯世英在一旁搞鬼。他疑惑的望向侯世英却只见他一脸严肃,看不出丝毫端倪。不得其解的刘尺又转念一想,不会是这钦差大人看着扬州是个富庶之地,便想着从老子这打抽封吧?想到这,他便打定主意拉拢下钦差。 “大人说笑了,下官微末点本事,怎么拿得上台面!这扬州虽然不比京城,但也算繁华之地,钦差大人难得来一趟;若不嫌弃,下官愿带大人领略下扬州的风华。” 尽管这刘尺说的很是卑下,但陈文一丝毫没有给面子,仍旧冷冷的说道:“本钦差岂是说笑,今日找你来不是寻乐子,本官要跟你谈正事。” 刘尺这回才知道钦差大人是来玩真的,是有正儿八经的事情。便咳了一声,端着官腔道: “不知钦差大人找下官为得是何事?如有下官能办的自当尽力!” “有刘知府这句话就好,本钦差来到扬州后,现这扬州卫所的屯田居然都换了个位置,不知刘知府可否解释下。” 刘尺听得心里直冒腾,看来这个钦差不是寻他商量,而是来找茬的。他想着自己后面有靠山,自然得给他顶回去,否则他刘尺可就要载了。 “大人说笑了,这卫所的事情跟本官实在没有什么关系,朝廷的规矩是府衙不理会卫所的事务。大人这么说,下官可真的是糊涂了。” 陈文一也没有理会刘尺说什么,直接进了知府衙门,然后坐到公堂上。刘尺,侯世英他们跟来进来,分列在两边。陈文一正坐在明镜高悬下,理了下官服才好整以暇的道: “刘大人,你既然糊涂那就不关你的事。本钦差借你公堂一用,今日便把那些侵占屯田的人给抓回来。看看他们是仗了谁人的势,居然连朝廷的田地都敢不还。” 刘尺没想到这钦差大人居然避实就虚,连忙道:“回禀钦差大人,这屯田的事情,下官以为还要知会南京兵部吴大人一下才好办理。” “这是为什么?”陈文一抬高了声调问道。 “吴大人先前主管扬州卫所,相信吴大人在场会比较清楚屯田的事情,本府无权去管理卫所的事情。” “哦,本钦差不用你知府的衙役,你就站在一边看好了。侯指挥使,你让手下把那些占有卫所田地的财主们都给我待到衙门来,就说钦差大人有请。” “下官遵命!” “大人,这……”刘尺还没有来得及阻拦,侯世英便传令下去了。 他手下的千户们马上转身点了人马,下边的兵士听说是去拿回自己的土地都乐于效命。扬州府那些占了屯田的财主们看到兵士们的架势,哪还敢抵抗。只是不停的嚷着: “这地是你们吴大人卖给我的,你们抓我作什么?我要见吴大人!” 过了半会,五六个老财给押上来,其中一个肥胖如猪的人给拖着进了公堂。他看到堂上的官便颐指气使的喊道: “你是什么官,可知道我是谁?你居然敢抓我,小心你的乌纱帽,我姐夫可是兵部侍郎,从二品的大官。你得罪我没有好果子吃!” 陈文一看着这个活宝愣了下,便满脸笑容道: “哦,没想到,竟然是吴大人的小舅子,失敬,失敬!来啊,看座。” 下面的人都糊涂了,这钦差大人是玩得哪一出啊!侯世英心里直嘀咕,难道这钦差大人也怕了吴新敏?那胖子一**坐到太师椅上,见陈文一服软,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官还会做人。 “不知吴大人的小舅子尊姓大名啊?” “我叫谭才!怎么大人叫我来有何贵干?难道是请我来吃饭?” 第八十二章 杀惩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八十二章杀惩 “本官奉命前来查卫所田地,不想这扬州卫所的田地居然都给换了。你们是扬州府的大户人家,都有好几百顷的地,本官找你们来问个明白。若是有地契,凭证什么的,本官就验上一验,看你们有没有多占田地。若没什么事,就请你们吃竹笋炒肉丝!”陈文一说的轻描淡写,彷佛不过是例行公事。但他这话语带双关,谭才却是没听出来。 谭才见这官这么客气,知道大概是在他姐夫底下混饭吃的,这次出来恐怕也是装装样子。他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们可是公平买卖,怎么会多占官家田地!”他顺着从怀里拿出房契,递给了旁边的公差。“这是卫所卖给我八百顷的地契,大人看看便知,上头可有指挥使大印跟知府老爷的官印!” 其他老财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地契教了上来,都说自己没有多占卫所田地。陈文一拿着这些地契一算,居然有一千两百顷。他对刘尺道: “怎么这地契上有知府大人的官印?” 刘尺也不知是祸是福,忙辩道:“这地契经我扬州府开出,向来要盖府衙大印作保。” “恩,本官手中就是你们侵占卫所屯田的证据。来人,全部给我拿下!”陈文一突然难,侯世英见钦差话,一挥手卫所的人便上来拿人。那几个老财不想这大人说翻脸就翻脸,吓得动弹不得。坐在椅上的谭才不想这方才说得好好的大人竟要拿他,还没明白过来,就给兵丁押住。他正要叫嚷,只听见公堂上赫然吼了一声。 “慢!”全部人都静了下来! 刘尺知道今天他要是不强出头,这些人就都栽在这了,里边还有吴大人的小舅子。现在南京兵部尚书出缺,南京兵部就是吴大人在坐堂。若维护不周,他日算起来可就糟了,况且自己身上就不干净,给钦差查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他把心一横,满脸阴骘道:“大人,他们都是守法乡绅,大人要拿人也要讲个明白!” 陈文一把惊木堂一拍:“本钦差不单要拿他们还要拿你!来啊,给我把扬州知府拿下!” 刘尺没想到会是这样,对着要上前的兵丁伸手一拦,咬牙道:“等等!下官所犯何罪?!本官是朝廷正四品的知府,钦差大人是奉旨巡查卫所,就算有何差错也是南京吏部所管,大人,你无权拿我!” 陈文一大笑道:“好大的官威!倒卖屯田已是犯了国法,你是四品知府却知法犯法。本钦差虽然是管着卫所屯田改制,但你却伙同他人侵占卫所田地。这关系到了卫所,如何不干本官的事。” 刘尺没想到火竟然引到自己身上来,他当然不能认。此时急着脱身,顾不得许多:“大人,这卫所卖地跟本府无关,上头的官印是按例行事。一个要卖,一个要买。我做知府的也顾不了这么多事,下官也是事后才知;再说了,这卖地的是指挥使大人,官衔比我高了几级,下官也是无能为力。大人若是这样都要治下官的罪,恐怕扬州府衙跟扬州卫所的大小官员都有罪了。” 陈文一没有想到这刘尺居然可以说得出这些歪理来,如果那样牵连可就大了。现在就那个新任的南京兵部右侍郎就让他很头疼,再扯出那么多人,恐怕便是又一桩大案,陈文一只得退一步! “至于吴新敏那就不用你操心,既然刘大人说这卫所买卖屯田的事你不知情本官自会查个清楚,那现在本官便要收回屯田,你还有意见吗?” 刘尺深吸了口气,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道:“没…没意见,这事钦差大人作主。” “既然本官作主,那好,这侵占之地立即归还卫所,参与屯田私卖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刘尺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叫糟糕,他此刻出来讲话也不是,不讲也不是。想到后果,他只得硬着头皮道: “回禀钦差大人,这案子正主未到,是不是押后再审?” 陈文一有兴趣的看着略现慌张的知府,道:“哦,本官已经说了,先处置了他们再说。他们明知这是朝廷的屯田,还敢私自买卖。按我大明律例,打这五十大板已经是算轻的。扬州知府,本钦差正在理卫所事务,你再勿多言!来人,把他们这几个拖下去,打!” 刘尺给陈文一堵了回来,只好怏怏退在一边。 那谭才听说要打板子,更是杀猪一样的叫起来。四个兵士才费力的把他制住,谭才斜眼看到一旁的刘尺,便急呼: “刘尺,救我啊,卖田的事你也有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姐夫都这么照顾你,还说要升你的官,你不能不管我,我自小还没挨过打啊……” 刚跟这案扯清关系的刘尺听到谭才在那乱嚷,居然把他给暴了出来,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他正要怒喝谭才,让他闭嘴,却看到陈文一在那是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心里直冒冷汗,强自镇定下来道: “大人,这谭才诬陷下官,还望大人明察!” “是吗?谭才,你说的可是事实?” 谭才叫道:“你不打我板子我便说。” “好,不打你板子便是!” “他刘尺也跟我姐夫买了卫所四百顷地,他们几个也知道。这位大人,我都说了,你说不打我板子的。那是不是放我回家了!” 陈文一心中没有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笑呵呵的对谭才道: “你先在一旁看着!刘大人,你看这位谭老爷说得真还是假!” 刘尺见事情隐瞒不过,还是扯了出来,他狠狠瞪了眼谭才傲然道:“不用了,那四百顷地是在本官这。但这是南京兵部右侍郎吴大人任扬州指挥使时卖给我们的,大人若是觉得不对,可以跟吴大人说去。下官只是听命行事!” 陈文一见他承认,狞笑道:“你以为你拿那个什么吴大人来作挡箭牌,本钦差就怕了你?!不给你点颜色,不知本官厉害。来啊,给我把刘尺拿了,知法犯法,隐瞒不报,数罪并罚先打一百大板,然后再押在牢里等结案。” 侯世英见拿了知府还要打人,事情越闹越大,不禁有些犹豫!陈文一看侯世英没有动,便道:“怎么侯大人连打人都不敢吗?处置这样的贪官,有事本钦差顶着。” 侯世英见钦差大人这么说了,忙挥手让士兵去拿人。很快,刘尺给拖了下去,嘴里不停的喊: “我要上奏皇上弹劾你,你不能打我!” “哎呀,我的妈啊。吴大人救命啊!” “哎呀!我的**啊!” ………… 公堂外响起打板子的声音,卫所兵士们平日受了不少知府衙门的气,今日难得可以解恨,更是出力的打。没半会,刘尺已经给打得嘶声力竭了。几个老财吓得是浑身打颤,最肥的谭才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哪还敢有半句言语。 打到一半,卫所兵士上来回报: “启禀钦差大人,犯人熬不过刑,已经气绝!” 陈文一正品着茶,听了不由一惊:“死了?” 侯世英闻言,快步走出去验证,一探之下果然鼻息全无。不想这刘尺居然如此挨不得打,这事可就闹大了。 “钦差大人,人犯确实已死!怎么处置还请大人示下!” 陈文一不由心里直打鼓了,原本他只是想惩治下这个横行的墨吏,不想竟然死了。虽说他是钦差大臣,但直接棒杀地方官员恐怕也是难逃罪责。何况还有一个吴新敏不会放过他,现在只有马上把这刘尺的罪证查实,然后快马上奏给皇上。他故作镇定道: “死了就算了,省得麻烦。但这罪证还是要办的,你们下去,跟百姓说说,看下这扬州知府除了侵占屯田还有别的什么!这罪名齐了本官便公文到刑部!” “是!” 这一日扬州城可就热闹了,衙门外贴出公告,说钦差大人坐镇审案,让百姓有冤申冤,扬州知府刘尺已经伏法,要大伙揭露罪证。如此轰动性的事件让整个扬州城都沸腾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不已。 喝了一杯茶的陈文一定下神来,想到事已至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说不定仍有转机。他重新打起精神,望着下边几个财主道: “这刘尺的下场你们看到了吧?” 几个人鸡啄米似的点头,陈文一没有管他们继续说道:“你们也占了屯田,是不是应该也去挨下这棍子的滋味?” “求大人生啊,大人要怎样就怎样!我这把老骨头挨不得几下啊!”几个老财说得是眼泪鼻涕齐流,在堂上哀嚎着。 “你们也不用慌张,皇上已经下新的赋税改制补录,你们这些有田产的,可以拿来抵罪。你们意下如何?” 几人想着要夺去田产,揪心一般的痛,但现在不答应就是**挨打的疼了,只得点头答应。 “好,那就签字画押。另外你们再把卫所田地怎么倒卖出来的情况全部讲个清楚,本官叫人给你们记录,若是说得不清不楚可就别怪本官无情。” 几个老财连哄带吓的给拉下去录口供了,侯世英则带着人马前去丈量田地,把那些卫所的田地全去要收回来。陈文一坐在公堂上不由深思起来,这皇上最见不得的便是动乱,扬州府是赋税重地,要是把这弄乱了,恐怕皇上也饶不了他。为今之计,只有保住扬州不变才行。 当天他连夜写好奏折,把白天收到的罪证,侵占屯田的事实都写得详细,然后由驿站快马到京师。同时又写了封公文给南京户部尚书兼吏部事郑三俊,详言扬州情况。 备注: 南京官署,南京在明初作为京师,在明成祖朱棣登基后,永乐十九年(1421)正式迁都北京。但是保留了原先南京的官制,南京六部均加“南京“字,即“南京吏部”、“南京户部”等。亦设尚书、侍郎等官职,其所属机构要远小于北京六部,尤其是户、刑二部,则不设十三司。另外,南京御史弹劾北京朝官之事颇多。总的看来,南京六部多属清闲衙门。大约只是管到现在的安徽,江苏两省。 南京户部尚书兼吏部事,这是比较特殊的,可能南京六部多属清闲衙门,所以才这么委任郑三俊管着两部吧。 第八十三章 扬州风波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八十三章扬州风波 很快南京方面便捎来了消息,郑三俊只是说陈文一是钦差,怎么处置还是等皇上旨意。陈文一接到公文暗骂郑三俊是只老狐狸,等皇上的旨意到扬州,至少还得五天,现在他一个巡视卫所的钦差在扬州府竟然脱不了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文一不由开始反省自己的鲁莽,也许自己年纪轻轻便代天子巡狩卫所,太志高意满了,不经意间竟闯出祸来。这次皇上要降罪是肯定的了,怎么办呢?! 陈文一要担心的还不只这些,原先他们在知府衙门贴出告示后,那些百姓见到知府已经死透了,才纷拥来告状,要求归还这,归还那,都是刘尺任知府期间强占百姓的东西。最糟的是,连着扬州府领属的三州七县,除了宝应县,泰州,其他如高邮州、通州,江都县,仪真县、泰兴县、兴化县、如皋县、海门县的知州县官都给人告出来。若要办的话,这扬州府便是无人可用了。南京方面自然是看着热闹,若到时无县官上任,赋税,刑名出了问题最后还是赖在陈文一身上。现在还要继续处置吗? 陈文一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日他把侯世英等一干人请来,在扬州知府衙门设下酒宴。几人饮了一轮之后,陈文一才道: “各位,今日请各位来是要大伙帮忙的。南京郑尚书的公文大家也看了,不用多久皇上的旨意便要到。不瞒各位说,本官推测皇上的旨意是要我处理善后的事情。至于这原知府刘尺的事倒不足虑。所以想跟你们商量着如何善后!” 陈文一带了的几个主簿是知道他的背景:内阁的贺大学士是他的好友,明刊的几个翰林又是同年,他自己也是崇祯元年的探花,深得皇上恩宠。几个主簿自然是连声应合,旁边的侯世英心里虽觉旨意未下就有所行动太过鲁莽。但也不好出声拒绝。 陈文一看在眼里也不作声,继续道:“卫所的田地已经划了回来,但现在已经是二季耕种时节,本官想跟侯大人打个商量!” 侯世英连忙谦逊道:“不敢,有事请大人吩咐!” “本官想着现在田地已经种下,倘若现在换地便耽搁了种田时节,今年就先这样,谁种的就先种着,秋收后再调配。若是荒了田地,就授人把柄!” 侯世英道:“大人既然这么说了,就这么办吧!” “至于其他的,本官现在也不好说,若是本官在扬州呆上一年半载的,还请侯大人多多助力!” “大人放心,大人若有用的着我们卫所的地方,兄弟们都尽量帮忙。” 陈文一高举酒杯道:“好,大伙干了这一杯!” 过了四天,六百里加急的圣旨到了扬州,前来宣旨的赫然就是郑三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巡查使陈文一奉旨管理卫所竟干涉地方政务实属大胆,审案中又致使扬州知府刘尺身亡更为狂妄。念其初犯,撤消巡查使之职,降官阶一级罚俸半年留用。陈文一所奏之事由南京吏部尚书郑三俊查实后回报,期间扬州一概事务由陈文一善后处理,务必使收成不受影响,否则严惩不怠。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意外的是,皇上居然没有对那南京兵部右侍郎动手,只是叫郑三俊查实。陈文一起身接过这有些奇怪的旨意,看了看收入袖内。然后对郑三俊打了恭才道: “下官此事做得孟浪,还望郑大人海涵。” 郑三俊笑呵呵的道:“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的,老夫年青之际也是如此啊!这次皇上虽然撤消了钦差身份,但让陈大人留在扬州焉知非福啊?!啊,哈哈!” 陈文一陪笑道:“这扬州府的事还得请郑大人赐教!” “哦,不敢当啊,这扬州是富庶之地,皇上既然在旨意中教由陈大人全权处理,陈大人便放心做便是。你所奏报的公文老夫也看了,自会查个清楚。若陈大人所言属实,皇上自有公论。” 这郑三俊说得不痛不痒,让陈文一讨了个没意思,只好跟着送出城外。一同接旨的侯世英对陈文一却是心下折服,竟然可以对皇上的旨意估摸得如此准确。 陈文一送走郑三俊后,开始了他的地方官生涯。他把旨意又拿了出来在看了看,好一会不由大笑起来。回到府衙他也不客气,让侯世英他们几个看了圣旨便按照这几天他思虑的方案,直接把八个知县给索拿了,留下的空缺就让每个主簿搭着扬州卫的一个百户去上任了。陈文一他们人地生疏,原有的差役班军都靠不住,还不如直接借用卫所的人。陈文一分散亲属到各县,自己就在扬州城内坐镇。 过得几日麻烦事就来了,那些给陈文一没收田产的财主把没收地里的秧苗给毁了,耕种的佃户也给拉去垦荒,他们就是要让这地荒着。这些财主的地有两千多顷,荒在那委实可惜,而且这容易给人借口攻击。说不定秋后算帐,少不得添一笔办事不力,导致农田抛荒。 陈文一心高气傲,若是轻易给他们治住便不是他陈文一了,他当下找来侯世英,打算让他从军户中抽出些人来。 “卫所自己也有三千顷田地,加上那旮旯山里的,卫所最多只能再种一千顷。总要留一些人在各县巡视!”侯世英也有些为难。 “那就够了,我就是想你们卫所多占些田地,其他的本官自会处理。他们这点把戏根本就难不倒本官!” 很快府衙贴出告示,那些抛荒的田地全部给愿意耕种的百姓,由知府衙门开出地契。只要按朝廷制度纳税便可。 扬州府的人见有这样的好事,全都挤到府衙来。陈文一在扬州府不足半月便把扬州贪污的上下官员几乎全弄了下去,在百姓中也有不小的官声。百姓们见是陈文一主持,更是相信,不足半会便把那些耕地领了个干净。陈文一看到耕地的事情得到解决,仍旧不敢放松,让侯世英派了一队兵丁在收回的屯田附近巡逻。不想还真抓到几个前来捣乱的泼皮,陈文一也不管这么多,都把他们在府外枷了两天。经此一整治,扬州府倒平静了一段时间。 虽然扬州看似太平,但陈文一知道,自己一到扬州就得罪了本地的乡绅,在吴新敏的支持下,他们是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的。对手们都在暗处关注着他,只要他一旦走错一步,便会跑出来咬人。他开始有些体会那些在各处实行新政巡抚的难处了,自己管着一个府就烦的不行,要是管一个行省那真是要人命。陈文一转念一想,黄道周在河南搞得有声有色,皇上差不多引以为第一巡抚。自己也算才高八斗之人,难道会输给他们。 第二日,陈文一把原在知府衙门伺候的下人全部遣走了,就留了几个原先从京城带来的小厮。扬州城内前来巴结的商贾都挡了回去,陈文一每日便带着人到处核实府衙事务,好在他能调动卫所的人,是以整个衙门的人都给他推着忙活起来。 正当陈文一忙得乐火朝天的时候,来了位不之客。这天陈文一从外边巡视回来,不想府衙外却站着一队兵丁,那个领头的百户脸生得很,看来不是扬州卫的人。陈文一正要前去问话,府衙大门内转出一人,竟是侯世英。见他耷着个脑袋,嘴角**也不知说了句什么。 “老侯啊,怎么这个熊样?----他们是些什么人?”陈文一上前拉住侯世英,他们两人在这段时间已经熟得称兄道弟的,是以陈文一讲话也没有那么讲究了。 “啊,是陈老弟,老候对不住你啊!”这话说得陈文一莫名其妙,他正要问个明白,只见府里出来好些人,各个都穿着官服。当中一人身着绣着狮子花纹绯袍,头顶六梁冠带,在众官员的陪侍下,好不威风!吴新敏虽然是右侍郎,但由于尚书出缺,他就是实际上的南京兵部尚书。 陈文一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没有想到这吴新敏竟然来了扬州。虽然两人势同水火,但他还是依足了礼仪,向吴新敏行了跪礼! “下官拜见吴大人!”陈文一原先不过是翰林院的侍讲,后来又给降了一级,此时不是知府却管着知府的事,他也不管什么官名了,只是含糊了事。 吴新敏看着这个不知进退的小子,心里不由狠笑道:“这回便让你知道我吴某人是得罪不起的!”。他也不管跪着的陈文一,弹了下官服的前摆道: “陈文一,你可知罪?” “知罪?下官不知!”陈文一知这吴新敏要来找茬,不想是以这句话开场。 “你不知道,那本官来告诉你。本官接到各处报告,说下边的卫所不老实,本官便带着人来巡视下。到了你这扬州府却果真稀奇,一个补备知府居然调动卫所兵士。你就等着听参吧!” 吴新敏便说边走,他就是要陈文一这个自以为是的钦差跪在知府衙门外,丢丢他的脸。陈文一早料如此也不多费口舌,人直挺挺跪在那,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打这个瘟神。吴新敏见他毫无惧色,马上便要作出来,但想到自己仍有法子治他便皮笑肉不笑道: “对了,另外知会你一声,苏州卫指挥使告病假,本官看侯指挥能力显著,保举他过那边暂时主持卫所改制。至于……” 陈文一没有想到吴新敏居然给他个釜底抽薪,他陈文一在扬州靠的就是侯世英的支持,到时他一调走,补上来的指挥使不就是他吴新敏的人。原先侯世英说的就是这个,他对着满脸愧色的侯世英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在旁的侯世英看得嘴巴都张得老大,其他人都不住惊呼起来。吴新敏正想好好羞辱下他,没想到陈文一居然胆子大的不把他放在眼内。 “陈文一,你好大胆,居然在本官面前不行礼!” 陈文一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微笑道:“我说吴大人,别动不动就拿官威吓人。下官起身,是因为下官有圣旨。” “圣旨?”吴新敏没有想到他说有圣旨,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迟疑道:“你哪有什么圣旨?” 陈文一也不反驳,从怀里拿出一份绣着金龙的黄绸来,旁边官员见他真的拿出圣旨,吓得都跪在地上口呼万岁。吴新敏知道不假,也只好跪下。不过令所有人惊奇的是,陈文一念的赫然就是郑三俊宣给他的旨意。下边跪着的官员大叫上当,好容易等他念完,口呼万岁后爬起来。吴新敏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敢戏弄本官,大伙都是证人,来啊,把这大胆的胚才拿到南京,给郑大人落。” 着吴新敏手下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就要过来拿人! “慢着!”陈文一也是大喝一声。“吴大人想必没听明白,还是好好看看这旨意!” 吴新敏给他喝得有些糊涂了,这待罪犯官居然比他还大气,实在没有面子,便叱道:“这旨意是皇上给你的,本官已经听过了!你戏耍朝廷大臣,还想狡辩嘛?” 陈文一丝毫不惧,慢悠悠道:“戏耍大臣,下官可担当不起。只不过下官以为吴大人没有看过这封旨意,所以才请出圣旨来。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这旨意中写得明明白白,在没有新的旨意前,扬州一概事务由下官善后处理,这里可不是说扬州府这么简单,而是整个扬州都在本人的管辖范围之内,也包了这扬州卫。本官有旨在身,为何就调不得这扬州卫?” “你…”吴新敏不想是这样,一字之差竟有这么多花样。 “吴大人,不好意思了。这侯指挥使本官还要仰仗,至于苏州的事,您就另外再找人补缺吧!” 吴新敏气得不行,好容易想到一招要把他丢在扬州府动弹不得,居然还给他反将一军,弄得个大花脸。他恼道: “原先本官敬你是个钦差,现在你不过是个五品小官,这卫所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大明朝哪有过知府管着卫所的!” “笑话,下官是五品小官,但是也是有旨在身。你若觉得有问题可以跟皇上说去。如果你拿来旨意,我听从大人的便是,否则的话,恕不远送!大人要抗旨,随便!” 吴新敏给陈文一一番话顶得脸红脖子粗,偏没有句话出来反驳!公然违旨可是死罪,他是二品大员可不敢含糊!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吴新敏丢了老大的面子,给个五品小官驳了回去,又不能作,只得气哼哼的带着帮人头也不回走了。 第八十四章 钉子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八十四章钉子 不可一世的吴新敏气急败坏的回去,在一旁看着的侯世英傻了眼。他没有想到这圣旨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乾坤,难道这旨意写错了给陈老弟看了出来?可圣旨怎么会写错呢?!原先他帮着陈文一主要是觉得陈文一弄成这样也是因卫所的事,带着私人的感情成份,没想到现在居然是有旨可依的事情。侯世英想不明白,他一把拉过陈文一道: “陈老弟,这旨意不会是有错吧?” 陈文一笑道:“这旨意怎么可能有错?没错,也错不了!” 侯世英疑惑道:“可大明从未有过知府连着卫所一起管的?” “你说我是知府嘛?圣旨中却没有说,你说我是翰林侍讲,但我却管着扬州!” “????” 陈文一拍拍侯世英的肩膀道:“这事咱们就别管了,以后这扬州卫的事还要侯兄多多助力,咱们可别把脸面都丢在这了。” 吴新敏马不停蹄的回到南京,他越想越恼火。那他不成器的小舅子来报信,说是有人查他在卫所的老底,还把巴结他的扬州知府给打死了,当时他就蒙了。幸好皇上的旨意没有说甚么,反而处置了那个多事的钦差。回过气后,他恨得陈文一牙痒痒的。如今大明卫所私卖屯田也不是他吴新敏一人在做,当年卖地也是没了粮饷才卖的。凭什么陈文一那黄毛小子咬着他不放。好在现在陈文一已经不是钦差了,吴新敏便想着怎么让他好看。 他冷眼旁看陈文一在扬州的举措,想着只要把扬州卫给换了,他陈文一没有人帮手还不是死在扬州的烂鱼一条。一切都已经计划已定,不想这圣旨里居然写的不是扬州府而是扬州,给陈文一当众奚落了一番,把他的脸面都丢了干净。吴新敏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便去找南京吏部尚书郑三俊问问旨意的事情。 郑三俊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可谓人老成精,在官场起起伏伏这么多年,心思岂能不细密。他听到说吴新敏求见,他便知道吴新敏为了旨意的事情而来,而且是在扬州碰了霉头回来。果然,吴新敏急匆匆的进来,茶也不喝便道: “郑大人,您是管着南京吏部的,那陈文一居然辖着扬州卫所,一个四品知府连我这二品都管不动,叫我这侍郎怎么当啊?” 郑三俊微眯着眼睛,任吴新敏在那颠三倒四的说着扬州府的经历。 “那陈文一太嚣张了,欺我江南无人啊!知府怎么能管着卫所呢,这不违了我大明的祖制嘛?,那旨意有问题啊,肯定是旨意漏写了!郑大人咱们要上报给朝廷!” 郑三俊虽然听着,心里却暗忖道:“大明的糊涂事还少嘛!这旨意有可能错,也有可能是故意写成这样的,还是等吴新敏这小子去问好了!” “哦,他既然管着卫所,那好办,你就一封公文到兵部禀报扬州卫的事情,这样不就结了!内阁大臣们总会处理的!” 吴新敏没细想道:“就按大人说得办,我吴某人定教这姓陈的好看。” 吴新敏急着去写公文,当下就告辞出来。郑三俊也不挽留,看着吴新敏出去的身影,嘴里喃喃道:“你们都去闹吧,陈文一虽然有几下子,但这里是江南人的地方,有扬州卫恐怕也玩不转。到时,呵呵,还得老夫来收拾局面。” 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中的是,兵部回复道:“扬州之事已上奏,圣上朱批‘君无戏言’。”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郑三俊思虑了好半天,而吴新敏却是暴跳如雷,又不能口出不敬,憋着满肚子气出去了。 在扬州的陈文一知道后也不惊奇,倒是侯世英越觉得这里面有很多玄妙。他对陈文一的本事也是越来越佩服。按官制来说,他是从三品的指挥使,却老老实实的听命于陈文一这个五品小官,而且是打从心里的一种敬佩。有了侯世英的全力支持,扬州现在几乎就是全面实现军管。 在扬州知府衙门的那一幕还给陈文一带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些乡坤见陈文一连二品大员都不放在眼内,又从府衙的下人那大听到陈文一强硬的背景那还敢有什么小动作。原先府衙的手下都开始来巴结,陈文一便顺着这个势头把扬州府里的班军,衙差都整顿了下。扬州府顿时变了个样,一改原先懒散的习气。 陈文一还没有消停,又有事情找上门来。府里的一个通判来告,说是今年夏汛之后,扬州京杭运河一段已经失修,需要治理,否则影响年末秋粮上京。给这厮一讲,再好的心情也没了。修河道历来都是难搞的事情,几乎是年年垮,年年修,也不知浪费多少民力;但这都不是问题,最终还是在一个字‘钱’上! 原先那个给陈文一打挂掉的刘尺只顾得自己中饱私囊,或者巴结上头,哪还想着修河道。现在却摊给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知府,摆明是出难题让陈文一好看。 陈文一盯了这个通判半天,只见他不死不活的赖在那等回话。陈文一几乎肯定这人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但人家是明正言顺的来找茬。 不是你管着扬州一概事务嘛?!好啊,河道失修,你就要管着! 陈文一只好忍住火的冲动,问道: “原先夏汛前怎么没有修啊?” 那通判半死不活的说道:“回大人,原先的刘知府说是等到夏汛后修的,后来刘知府给您老打…处置了就没有人管这件事。这不,现在要再不修,秋汛又要来了!” “府里还有多少银子?” “回大人,大概还有二万左右,但这里头还有各州各县的俸银,还有府内驿站的差银……”那通判叨叨絮絮把这二万银子分得干净。“这些都是不能拖的,要下去后,府里也就没有什么银子了!” “那就是说没钱了?!那原先既然是说夏汛后修河道,怎么没有提留下银子?这些可是有定例的!” “回大人,原先本府的钱粮是先头刘知府亲自打理,这银子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他本人清楚。” 这话等于说了没说,刘尺都挂了,去地府问他不成?! “那还差多少修河的银子?” “根据卑职估计,还差五六万的样子!” 五六万,看来这位通判是准备大修一场了,那就是现在府里的银子加起来都还不够,陈文一不由恨恨的想,那该死的刘尺怎么不贪多点,查抄家产才抄出几千两!现在自己手中还有的就是一点土地,再卖已经不适宜了,前一阵才无偿放了几百顷,现在拿去贱卖,也还是不够! “哦,府里的银子不够,那你说怎么办?” “这…卑职不知!” “那往年是怎样的?” “往年…”那通判好像是在回思往年怎么解决的,支吾了半天才道:“往年是各位乡绅们捐银修的河堤。” 这话又是一句废话,陈文一得罪了扬州府的财主,他们现在怎么可能出银给陈文一修河,现在他们都是巴不得陈文一在扬州摔个大跟斗。 陈文一咳了声,便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银子的事情稍后再说,有多少用多少先,你手脚可要干净点,劳工每人每天三分银子,少了可别怪我的堂上的大棍。” “不敢,不敢!”那通判露出一丝冷笑便退了出去。 陈文一在院子里想了很久,从南京要拨款是不可能的。现在人家都在要看他出丑,怎么可能救他呢?!现在为今之计只有向下边征收修河款,否则河道失修,坏了漕运也是大罪。 在几天后,通判又来找陈文一要银子。 陈文一道:“这修河道是大事,自然马虎不得。银子的事情本官已经想好了,就从过河费中收取吧,本官打算在大运河设一岗,小货船五银子,大货船十两。一直到收够修河的数目,你觉得怎样?” 那通判仍旧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待通判走后,陈文一觉得还是不够稳妥,突然他眼中一亮似想到什么! 第八十五章 南京兵部尚书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八十五章南京兵部尚书 刚吃过午饭,郑三俊在北厅泡了壶龙井,他把朝廷刚来的廷寄跟明刊都看了下,便匆匆的丢在桌上。叹了口气后,随手拿起本《道德经》,一边喝茶一边看。不觉间到了未时,旁边的侍从小声提醒,郑三俊才想起今日几个大臣有事要在议事厅商议,便起身整了整衣帽。 他自从崇祯元年初任南京户部尚书兼掌吏部事,现在可以说是他在主持陪都的运转。虽然他对当今圣上不敢有什么意见,但他对于黄道周这样的后生小子在河南改制还是保有种反感的情绪。东改西改都把祖制改的不成模样!对于这些事,他没有少写奏章上去,但是都留中不。郑三俊知道是不合皇上的意,但他心里却暗中较上了劲,这几年他在南京建储增粮,建章立制。把原先的魏党他清了一空,一些惹民怨的贪官也给予撤职查办。这些举措为他在南京博得不少的名声,南京的官风也澄清不少。 郑三俊顺着回廊到了议事厅的边门,正要进去,却听见议事厅边上的旁厅有人在嘀咕着说话。他便顿了顿停留了下,只听见里面道: “这样行不行?” “没问题……阮先生说……他没银子老爷他们……到时就说没钱修不好,他要是强来要钱,就让刘大疤……反正他也脱不了大人的手掌心。” 郑三俊听得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但里面说话的一个是吴新敏,另一个看样子不知道在哪当差的。他现在这若是让人看到他在偷听也是不妥,而且里面的人说不定就要出来了。郑三俊便抬脚进了门,里面的官员见到他来都起身相迎。 南京礼部尚书钱谦益,刑部尚书沈缜,工部尚书陈显元等一帮官员都在。郑三俊也不客气,坐在了左手的太师椅上。此时吴新敏也进来了,大家落了座。郑三俊先道: “历来陪都吏考不归于北京吏部,既是六部大臣任命要廷推,咱们也就今日推举下,这南京兵部尚书由谁任为好。选了人也好上奏折给皇上定夺。” “吴侍郎可任!”一个工部的侍郎出来说话。 “先辅方文端之子方席泉可任。”出言的是礼部的人。 …………… ………… ………… 一时间堂上众人都举出了不少朝野有些官声的官员,这时堂上的实力官员还没有表态,很多人也是还在观望。除了钱谦益,刑部尚书沈缜也是一位不可小觑的人物,他刑部还没有人出来表态就可见一斑。 沈缜看到时候差不多了,便道:“郑大人及各位大人,这兵部尚书之职份属重要,我等应选服众之人才是。本官以为,原南京礼部尚书钱弘载(钱象坤)可任。弘载少有名声,又在陪都任过职,现在虽是闲居,但当年落职也是因为阉党之祸。本官以为钱弘载最为合适,不知郑大人跟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沈缜提出后,立即得到不少人支持。 郑三俊觉得钱象坤任兵部尚书倒也不错,他既是进士出身,而且当年也是没有阿附过魏党的人,威望也够了。但郑三俊没有急于表态,沈缜这两年来身边都吸引了一群人,都以他马是瞻,在陪都朝中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钱大人以为如何啊?”郑三俊想看看钱谦益的态度。 “哦,这事还是得郑大人拿主意啊,众位推举的都是可任的大才,只有好中选好方是。”钱谦益此时耍了个滑头,自到南京任职后,钱谦益比以前要谨慎了很多。 郑三俊见他不愿正面回答也不勉强,他继续问道: “各位以为钱弘载任南京兵部尚书如何?” “我等都赞同大人的意见!”下边一半的人都支持,钱象坤任过南京的礼部尚书,自然还有些人情在这,加上附和沈缜的人不在少数。其余的一些人要么不表态,要么就随大流。 郑三俊也没有想到什么不妥的地方,便道: “那这样吧,本官将各位所提及的名字都写上奏折,以钱弘载为选,报与朝廷,由圣上定夺。” 郑三俊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反对,这商议便算是结束,接着各自就散了。 吴新敏直到沈缜身边没有人了才靠过去,他陪笑道: “沈大人,下官从会稽给大人带了些家乡菜,少时便给大人府上送去。” 沈缜绷着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哦,难得吴大人的心意啊,还记得起本官。” 吴新敏知道他这是恼自己没有跟他说一声便私自让人推他做兵部尚书,他马上低声下气道: “大人,下官糊涂了,那推举的事下官真的不知情,他们要提我的名我也是看大人的面子上!” 听到这话,沈缜的脸色好了一点:“你知道就好,你年初才升到侍郎,怎么现在就想当尚书了!还是踏实点好!” “多谢大人教诲,下官谨记于心!” 沈缜见他恭敬便消了气,边走边道:“不是本官不提醒你,听说最近你跟扬州府的人过不去,这不成体统啊。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指挥使了,那陈文一也不是好惹的,他在京师人脉甚广,你可小心吃了亏!” 吴新敏低眉顺眼的应着。沈缜刚说完又记起一件事,便道: “你们以后可别总送些东西到本官府上来,给人看了不成样子。上回本官做寿,你们扬州府送的礼就让人非议了。以后可别这样张扬。” “是,是,是!”吴新敏嘴上应着,心底却是大骂,收礼的时候你沈缜可是眉开眼笑的,怎么现在反不说了。 哄走完沈缜,吴新敏心里大叫晦气。匆匆回府去了! 扬州的陈文一自从决定开始河道收费后,便每日都到河道两岸巡视,唯恐下边的人弄虚作假。那通判虽然阴阳怪气,但监督河道却也卖力,陈文一看了这么多天,还愣是没有找到他一点错处。打柱,下石,筑土都做得扎实,做工的工钱也没有少给。陈文一觉得自己有些多心,这通判做事还算老实。他想着只要把河道修好,把税一收,他便可以安心了。 不过他觉得皇上的意思倒颇值得玩味,南京六部的大臣相对来说也不是太差,特别是郑三俊,朝中大臣都是称赞不已,南京在他手里也是有了起色。特别是这几年的存粮多了许多。钱谦益也素有名声,若不是温体仁抓住科考案,只怕他已经是内阁大臣了。他们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奸邪之人,那皇上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件案子完全可以让南京的人来处理,偏偏要他陈文一守在扬州!圣心难测啊!陈文一想不明白,也只有稳当的过了今年等朝廷的旨意! 然而事情却没有随陈文一的意,虽然修河没有什么漏子,但河道收费处却出了问题。这天一早陈文一听得衙役慌慌张张来报,说是有人在河道收费处闹事。这还得了,陈文一急忙赶去,只见江面上有几百条船堵在收费处,岸上集了千余人。若不是有几百卫所的人在顶着,只怕他们早把这收费处给砸了! 后边的人群见穿着官府的陈文一便让开路来,陈文一走到事点,却见卫所前的平地上站着几百个彪型大汉,正跟卫所的人对骂。 先来的侯世英看到陈文一来了,便上前禀报道: “大人,这些闹事的是扬州漕帮的人,他们往来运粮运盐,扬州附近的船都是他们的。他们不服大人收过河费,便在这里闹。” 陈文一听侯世英说来闹事的人居然是些漕帮的人,眉头不由一皱。这扬州是江南盐业的集散地,今日他们来闹事,要是随了他们,修河的银子便没有着落,若是起了冲突,把这些人拿了,扬州的盐粮就无人可运。事情还是得平和的解决,陈文一思虑了下,便站上高处道: “肃静,你们有什么话叫头头出来跟本官商量,你们把船堵在运河上也不是一回事,有什么大家商量的解决!” 那些闹事的船夫看到当官的出来说话,便齐呼:“不交过河费!不交过河费!”喊得运河两岸都能听到。喊了一阵,为得大汉把手一挥,他后面喊话的人立刻停了下来。那大汉朝着陈文一喊道: “大伙在河上谋生不容易,我们这么大一帮人,一船货也才赚个些许,还要养活一家老小。扬州府在这乱收过河费,我们漕帮第一个不答应。大伙说是不是?!” “不答应,不答应……”其他人又跟着喊了起来。而江面上被堵住的船越来越多,还有些跑船的看着有人闹事也跟着后边起哄。他们自然能少交这笔银子便少交得好,十两银子就是一家小老百姓半年的用度。 闹事的人安静下来后,那大汉又道: “咱们今天就在这,让这些老爷们给个说法,否则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那大汉每说一句,旁人都在旁应衬,搞得声势颇大。过了好一会那些起哄的人才停住,陈文一才尽量大声喊道: “各位,你们听我说。大伙在河上谋生,本官也知那是不容易。但这好歹也是个营生,也能维持一家老小的口粮。扬州府在这里收费,就是为了确保运河今年秋汛。这运河是大伙的生路,要是大堤垮了,大伙也好不到哪去。” 那些外围听到陈文一这么说,有些心动,这修河毕竟是为了他们。要是河堤垮了,一家老小都得去吃西北风。陈文一看到下边的人都在交头接耳,便乘势继续喊道: “这收费处只收足修河银子就会停掉,不是长期在这收取过河银子,大家散去吧。要是大伙不相信,可以找几个代表跟本官去查账。” 那些人听了更是动摇,如果当官的是用来吃喝玩乐,他们自然是不答应,当是用来修河道他们还是舍得的。 为的大汉看到势头不对,忙排众出来道:“大家不要相信这贪官说的,先前扬州府在各州县让人捐了银子修河,现在却还要收过河费,摆明这银子就是给这些当官的贪了,咱们不要交这钱,就是要钱也要他们当官的出。” “对,要他们这些老爷出!” “他们收了那么多钱,还要收过河费,大伙不要不交!” 陈文一想不到缓和下来的氛围居然给那大汉给搅了,心里又急又恨。原先的钱不用想都知道是刘尺那家伙收的,刘尺已经给他打死了,家也抄了,可偏偏到了他手里那钱都不知到了哪里去!这几乎是辩无可辩的! 闹事的人看陈文一无话可说,更以为他作贼心虚。所有人都开始鼓噪起来,双方开始推桑。那为的大汉乘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更是一**坐在地上大呼:“打人了!官府打人了” 他这一声喊起,官名双方顿时冲突出来,彼此出现大规模的推挤!不少人都给推倒在地上,情势越来越危急。侯世英看到这样的情况,对陈文一道: “大人,若是不弹压恐怕……” 看着远处一些人开始拿着船浆偷袭官兵,陈文一知道这时候讲什么他们都听不下去了,他点点头示意侯世英去办。侯世英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几百弟兄全部拔出了腰刀,眼见一场血腥厮杀就要降临,陈文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就在此时,只听见江面上号角齐鸣。不知什么时候,运河南面来了几十艘战舰,而且当先一支旗舰上的侧舷火炮居然出怒吼。 钱象坤,字弘载,会稽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进谕德,转庶子。泰昌改元,官少詹事,直讲筵。天启六年,廷推南京礼部尚书。魏忠贤私人指为缪昌期党,落职闲住。 第八十六章 援手 第四卷历史不再重演第八十六章援手 震耳的炮声把岸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冲突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他们委实给这个场面震住了。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只见旗舰的侧舷火炮还冒着清烟,隐约中舰上还有人在指手画脚。这是大明的水师吗?居然敢在运河内开炮!两队人马都在猜测这些战舰什么来头。陈文一看到旗舰上挂着个‘李’字,心底松了一口好大的气,暗自庆幸不已。 除了旗舰,其他的战舰都一字排开,旗舰上的人员井然有序,驾驭着战船朝岸边靠来,那些停着的船纷纷躲开。靠岸后,水手抛下锚,搭出舢板,一行人下了船朝这边走来。 下船的人中大多是武将打扮,只有中间的一位是个文官。陈文一看到他们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李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没来迎接,失礼了!” 下船来人便是户部侍郎兼海关司司长李原吉,他在崇祯元年从安南出使回来后,便在南京主理海关事务,这次他是奉旨回京述职,顺便把海关的税银押解上京。同行的还有郑家的几个领,他们也是回京朝见,顺着一起上路。 “陈老弟说哪的话,先前收到老弟来信,我便打算到扬州叨扰你一下。今日是顺路来看望下老弟,来给你介绍下…”李原吉指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粗犷将军道:“这位是福建水师提督郑芝龙大人,这位是水师副将郑芝豹大人…” 陈文一都一一见过礼,彼此客套了一番。 “陈老弟,你们这是…”李原吉指着闹事的人道。 陈文一苦笑道:“一言难尽啊,让大人见笑了。”然后陈文一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李原吉尚未话,旁边的郑芝豹就嚷了:“***,我说嘛,早就该放火炮打死这些龟孙子!” 郑芝龙见他弟弟甚是无礼,连忙训斥了几句。原先他们还在船上的时候就看到这边情况,郑芝豹看到有船封河闹事,便装了些礼炮弹药,轰了一炮出来,果然镇住众人,强行靠岸更是他的手笔!郑芝豹见他哥哥话,只好躲在一边,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 李原吉看了下那些还在蒙的人群,便道:“陈老弟,难得咱们相会,这些人愚兄就代你打了,免得阻了大伙的兴致。” “有劳李兄!” 在郑家军的护卫下,很快他们就来到人群前面。看着杀气腾腾的郑家军,当场任是没人敢再说话。这些人跟卫所的兵士完全不一样,他们都是满脸恶相,不少脸上还有着大疤,这哪像是官军,摆明就是杀人越货的惯家。 李原吉满意的看着这个效果,然后才道:“本官是南京海关司司长,你们闹事的原因本官都清楚了,这修河道的钱是给上任知府刘尺贪掉了,这件事本官是知道的。现在陈大人主持扬州事务,河道总是要修的,要是垮了运河,对扬州百姓不好,你们也没法谋生。你们这些运盐运粮的,一船货赚多少银子,本官清楚的很,本官便是南京海关的司长。你们要是不想干,那也好得很,我南京漕帮有的是人跟船。但你们要是想在这闹事,可就得问问后边的弟兄们答应不?” 护卫的郑家亲军都鼓足气‘嗨,嗨!’两声相合,喊得甚有威势。那些闹事的人给李原吉一哄一吓,不少都没了底气。要是作对,不禁没有半点好处,连着营生都要丢了。南京的人过来,他们扬州漕帮去哪要饭吃。 李原吉继续道:“这修河道的银子总要集出来,大伙都是河道上走的,知道秋汛就要来了。要是大家不放心,可以派人出来做代表,跟着看帐房收钱修河,就知道这银子有没有用到实处?陈大人来到扬州不足一月就把贪污的前任扬州知府给办了,难道他你们还信不过?散了,都散了,把船都开走,不然待会要是给战舰碰到,有什么损伤,本官概不负责!” 下面的人听李原吉说得在情在理,也就散了不少。当头的大汉原本还想着喊一句‘他们官官相互的’,但看到旁边明晃晃的大刀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见事情不成,便想着带人开溜。 在旁的郑芝豹早就看到闹得最凶的就是这人,见他要走,上前一把便抓到他道:“就是这鸟人起哄,大哥,咱们把他给杀了,看还有没有人敢闹事!” “三弟,不得放肆,这里的事情由两位大人处理。”郑芝龙板着脸训道。 李原吉脸上有些尴尬,他也拿这个鲁莽的家伙没办法。陈文一看到四处散开的人又都开始注意这边,便道:“郑将军,咱们还是把这人放了,免得阻了我们的酒兴,下官在府衙为各位接风。” 郑芝豹听有酒喝,便把那汉子一推道:“算你便宜,不然今日爷爷就打你个希巴烂!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明显很郑之豹吓得不轻了,结结巴巴道:“小的刘…刘大疤!” “好,刘大疤,你要是不服,可以跟老子单干,只要你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要是不敢,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乖乖的做孙子。” 周围的水军听到郑芝豹这么说都起哄起来,郑芝龙也是苦笑不已。他没有想到他宝贝弟弟居然这个时候把他们做海盗的那一套拿了出来。在海上,权力的争夺完全依靠自身的实力。强者为王,不服的可以出来单干,这是海盗的规则。 刘大疤哪敢去挑郑芝豹,不讲他后面有这么多亲兵,就是郑芝豹本人长得三大五粗的,岂是易与之辈。刘大疤自然是落荒而逃,“真是个软蛋子,滚***蛋!”郑芝豹骂了句,后面的亲军哄笑不已。 正热闹间,远处开来一支人马。陈文一他们疑惑望去,却是卫所来的援兵。众人放下心来,一起进了扬州城。郑家兄弟跟侯世英他们都是豪爽武人,属于自来熟,几杯酒下去后,就已经称兄道弟了。 李原吉跟陈文一毕竟读书人,哪经得起他们这样狂饮,便另外在别院设了一桌供两人小酌。陈文一恭恭敬敬的给李原吉上了杯酒道:“这一杯我敬李兄,为小弟解决了个大麻烦,若不是李兄及时,恐怕今天运河岸边少不得死几百人命!” 李原吉一饮而尽道:“呵呵,陈老弟客气了。咱们都是奉旨办差的,彼此间总要有个照应。” 陈文一陪饮了一杯。李原吉接着说:“老弟,咱们都是从北边来的,江南富庶,但这里头也是望不到边啊。先前我到南京的时候,差不多是眼前一黑,靠的都是福建熊大人派给我的人。如今老弟坐守扬州,我也不至于孤单一人。” 陈文一知道李原吉说的是江南官场,可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他和李原吉都是皇上登基后才提拔上来的,也算是新贵一派,他们要想在江南作出点事情来,不可避免会在一起,彼此相互照应,但朝中最忌结党。他不愿意把这些说白便道:“咱们奉皇命行事,既然到了这,自然是要把差事做好,不然怎么对得起皇上的隆恩!行允兄(李原吉字)为朝廷献策购粮,在三年内为国库送去近千万的税银,此番上京,皇上必然嘉奖。” 李原吉听陈文一讲到自己的政绩心中也颇为高兴,但面上却是很谦虚,连摆摆手道:“不敢当,这也是靠皇上解海禁才有的成果,否则我去哪搞这么多银子来!” “行允兄的能力,朝廷上下是有目共睹的。南京海关非得行允兄坐镇才可!如今边事虽然不起,但这鞑子总是要打的。如今袁督师又收复了广宁一线,筑城铸炮都离不开银子。” 李原吉久在江南,对于辽东的事情不甚了了便道:“这辽东如今不打战了,怎么还要这么多银子?” “现在皇上全力支持袁督师训练关宁铁骑,除了人的粮饷,还有战马,火铳,腰刀,军服,盔甲,粮草,几乎是优先供应辽东那边,原先的登州巡抚孙元化也调任到辽东铸炮,遵化的铁厂冶出来的钢大部分都给了他们。若非袁督师在辽屯田,所需只怕更多。”陈文一知道李原吉一早到了南京,是以详细的给他讲解了辽东的情况。 李原吉点了点头道:“这两年未有边事,江南更是没有兵祸之忧,只怕这里的人都忘记了满洲这个大敌。” 陈文一道:“这也是,隔得远了,没有切肤之痛。江南达官贵人**之风渐盛,这可不是好事啊!前年遵化一战,皇上亲自率军迎虏,那一战可是血腥之极,京师三营伤亡过半,关宁铁骑只存八千,这些都是大明精锐之师,幸得皇上运筹有方,将士用命方击退女真人,可见女真人弓马之强!” 李原吉感叹道:“兵事总非朝廷百姓之福啊!” 陈文一给李原吉满上一杯酒道:“女真人公然立国,这仗总是要打的。咱们是文官不能效命沙场,但也要为君父解忧。今日咱们难得相聚,不讲这些,只讲***!” 当下两人又喝了一轮,只拣些各处见闻来讲。李原吉说些安南的风土人情,陈文一则讲他在巡查卫所时的所听到的轶事。两人言谈甚欢,一直喝到尽兴而归。 因为李原吉怕误了行程,在扬州呆了两日便要启程上京了,陈文一把李原吉一直送到运河岸边。望着远去的帆影,陈文一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触,自己如今等于外放坐守扬州,李原吉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不知什么样的光景?在千里之外的紫禁城,皇上是否有新的举措,又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旨意呢?这都只能拭目以待了。 陈文一沉浸在这种思忆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大人,他们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在旁的随从提醒道。 “哦!回去?”陈文一醒悟过来,望着江心初升的红日,心情不由一荡,大声喊道: “走,咱们也回去!”说罢,众人翻身上马,只留下一路烟尘! 《第四卷完》 第八十七章 朝鲜使者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八十七章朝鲜使者 进入七月,京城的天气显得分外燥热,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城里跟蒸笼似的,到了午后,人们都热得喘不过气了。平台外的太监宫女各个规规矩矩的站着,不要说去偷闲了,就是连躲个荫都不行。因为在里边,皇上跟大臣们正在商议朝政。 “朝鲜使者的事情还是有韩爱卿去打理吧!”天气炎热,搞得我自己都有些懒散。 朝鲜原在四月份就上表归顺,使团到了七月才到京师。他们原来就是大明的藩国,这次又是重新归顺,所以礼节不必太过隆重。虽说朝鲜归顺,在抗金的战略上是有了很大作用。不过大明越重视便给朝鲜那边有了双方谈判的筹码。所以我直接命韩鑛去会见,另外一个私心就是,这么热的天气,穿戴整齐就够我受的了,现在平台已经在四周放了冰块,宫娥还在后边扇着风,可仍旧是觉得热。 韩鑛抹了下额头的细汗道:“皇上,微臣以为朝鲜此时臣服,必然是见我大明辽东军马强壮。我大明既接受他们的归顺,便重是朝鲜的宗主。朝鲜定会要求我朝出兵防守女真人,这在战略上颇费思量。请皇上明示!” 自从朝鲜上表,朝廷中就对这件事有了分歧。不少人都觉得,朝鲜归顺后,最好的打算是由他们自己独立抗金!如大明另行派兵驻守在义州一带,则不能像皮岛一样凭借海峡与女真人相抗衡。辽东军马虽强,但野战还非女真人的对手。无论大明哪支军马驻守义州,都难免会遭到损失。这势必将增加大明军费开支! 我没有直接回答韩鑛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那各位内阁大臣商议的结果如何呢?” 孙承宗出列奏道:“回皇上,臣等商议若朝鲜国提出派兵防守,便以皮岛作为协守军,在女真人入侵时便出兵援助。” 几个大臣商议的结果看样子更多的是从大明财政上来考虑。我可是看了朝鲜人进贡的礼单,人家备了如此厚礼,又与后金决裂,我方只是口头答应协助,义州的防卫仍由朝鲜人自己来守,这样的条件朝鲜会答应吗?! “如此,虽然可以为大明节约军费开支,只怕未必能使朝鲜诚心来归!先前女真人攻朝鲜,我军救援不及,朝鲜被迫签了城下之盟。今次再如此,有损天朝威仪啊!” 几个老臣听皇上这么一说,都颇显尴尬。这年轻的皇上虽然还是位弱冠天子,但其睿智权谋直追太成二祖。今日皇上说起天朝威仪,不知又有何见解!他们几个齐呼: “听凭皇上圣断!” 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我整理了下思绪道: “几位大臣商议的结果有你们的道理,应该是从我大明国库收入上来考虑。今明两年,朝廷财政都颇有不足,所缺的银子只能靠海关跟内库来填补。而且如今朝鲜北面所面临女真的威胁并不是很大;满洲在遵化一战后,兵员应在七万左右,加上皇太极取消了汉军,兵力配置完全不足。镇江一带,只怕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鲜人才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归顺!” “皇上所言极是!” “朕仔细思量过了,正是因为这样,朕觉得本朝派兵驻守朝鲜并无太大风险。我军既然驻守义州,这钱粮自然要朝鲜方面供给。进可配合皮岛广宁一带进攻满洲,退可维持朝鲜国内局势。韩爱卿就这样跟他们谈吧,若是他们不要本朝派兵也好,只要他们断了女真人的补给便是!” 韩鑛他们几个才恍然大悟,此番出兵看似难作,实际上却是让自己的兵要朝鲜人养着,进退可守!不由心下叹服: “臣等遵命!” 韩鑛又道:“皇上,若朝鲜要求驻军,敢问皇上,派何人领何处兵马前去?” 这个问题我倒还没有想过,便道:“你先应着吧,至于驻军人数上你们商议就是。朕到时再任命一总兵领军。” 韩鑛应声后还要说,我便打断道:“这事韩爱卿你们商量着拿主意吧,然后写个奏折上来便是。” 几个大臣下去后,我闭目在龙椅上休息了下。想想真是头大,奏折想看的话,怎么也看不完!督察院的人拼了命似的给我上弹劾折子,几乎全国十六行省的官员都给参了个遍。对于理清中下层官员的难度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下边的一个案子可以牵出一大片的官员来。我只能把那些比较突出的贪官墨吏给办了,至于其他的,也只是下旨警告。如果不停的换,最后的结果就是把下面基层的官员来次大清洗。但这个结果恐怕我的大明王朝也差不多了,先是没有那么多人来换,而且替补上去的官员未必就是好的。再则更换后的官员,需要时间去上任,了解民情,熟悉政务。这些都不利于我求稳的战略,所以只能妥协,我需要时间培养出新的大明官员。 “皇上,宋献策求见!”方正华在旁边小声的禀报道。 我睁开眼,陡然想到这个我在襄阳收罗到的人才。回到宫里便把他弄到铭心堂去了,现在他来求见不知为了何事! “宣他进来吧!” “宣宋献策觐见!” 一会后,只见大殿外转进一个人来,穿着崭新的袍衫,举止颇显儒雅,头面修饰得干净利落,就连几捋胡须也收拾得整齐。就是那对小眼跟尖嘴很不协调,反而显得滑稽!我见宋献策进来,等他行完礼便忍住笑道: “去哪整了这副行头,搞得朕都不认识了!” 宋献策见皇上心情不错,也笑道:“前头皇上下了旨意,让微臣去督察院给御史大人们讲讲下边的情况。微臣怕有失皇上体面,便收拾了下。现在求见皇上算是来缴旨!” “难怪朕觉得这个月督察院上疏的折子越来越多了,原来是你在帮这个忙!这几个月在京城过得还适应吗?” “微臣多谢皇上关心,微臣过得很好,只是…只是太过轻闲了点!” 难道这宋献策急着想做官了?他既然这么讲,说不定便是有了些想法!这宋献策也是聪明人,不妨试他一试! “哦,既然宋爱卿闲着,朕有一事相询!” 宋献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恭声道:“微臣不敢,皇上尽管问便是,微臣尽力为君分忧!” “恩,在江南陈文一给朕惹了一桩祸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回皇上,臣从邸报,明刊上看过。陈文一查出原扬州知府刘尺私吞卫所屯田,审案时致使刘尺受刑身亡,皇上已经过旨意处理过了。” “你觉得朕处置得如何?” 宋献策敢这么说,自然是先前有所准备,料想皇上必然会以当前的政事相问,他把皇上最近几个月来的旨意都看了个透,大略琢磨出皇上的心思。宋献策想了下便道: “回皇上,微臣以为皇上如此处置甚妥,江南繁华之地,不经兵祸又未有外患,人心思乐近百年,吏治败坏在所难免。但江南又相对稳定,是我大明赋税的主要来源。吏治自然要刷新,但不能搅了大明的朝局,这是皇上登基来一直奉行的国策。微臣以为,皇上可以派钦差大臣去江南巡查吏治。” 我示意他接着往下讲,宋献策看到我在认真听便更加卖力道: “陈文一现在管着扬州,海关司也在南京,他们对南边的事情应该比较了解。可以让钦差大臣到一地理一地,所办的官员都按大明律例严惩……” 整理容易,善后难!我打断道:“这个先别说吧,先前扬州屯田一案扯出来的吴新敏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皇上,这吴新敏私卖屯田已经是满朝皆知,若不处置,恐怕御史们不服,也给人留了个口实。若皇上明诏正典的处置吴新敏,则刚整治下来的卫所又不平静,而且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乘机诬告,兵部便是乱成一团。微臣有一法,既可处置吴新敏,又不用担心其他的波动!” “讲!” “微臣这几日跟着铭心堂的几位大人调阅过吏部的一些档案,这吴新敏旧年时任扬州指挥使时捐了个监生,由武官转了文职,然后才给举荐任了南京兵部侍郎。微臣以为,皇上可以下旨,以不合朝制将吴新敏罢免,回扬州卫由陈文一另寻罪名处置。” “好,这也算是一个办法!”看来这宋献策久居江湖,给我的计策都有些阴谋的感觉。两个月他能想到,分析出这么多东西也还算可以。 “除了早朝你以后就随朕一起旁听朝政吧,朕现在不给你官职,你安心把朝里的事情搞懂,等时候到了再放你出去。” 宋献策叩头道:“谢皇上恩典,微臣一定尽力辅佐!” 等宋献策走了后,我停止了思考,干脆就找了个凉亭午睡一番。等我起来的时候已是晚霞满天,方正华跟谷刚几个御前侍卫都在亭外守着。我伸了伸懒腰道: “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已经酉时一刻!” 看来挺晚了,我爬起身问道:“朕睡下后有没有大臣来找啊?” “回皇上,大学士韩鑛大人来过,想为朝鲜使团的事请旨,问以何种礼节迎接朝鲜国来的公主!” “朝鲜公主?!”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哪来的?朕怎么不知道?!” 第八十八章 公主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八十八章公主 方正华听到我问公主是怎么回事时,他也给搞蒙了:皇上今天下午的时候还在跟大臣议论朝鲜使团的事宜,怎么睡了一觉过来就不记得了! 不会是没有睡醒,抑或者是给痰迷了?不管怎样既然皇上问了,他便小心的回道: “回皇上,这公主是朝鲜国的孝明公主。朝鲜重新归顺大明,国主李倧遣独女进宫以示诚心,这是皇上在旧年就准了的。” 我开始隐约回忆起来,去年冬天,我在朝鲜的上表中看到他们要重新归顺,大喜之下就批了,后面一大节关于礼品什么的就没有看完。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捎带了一个公主,这mm的李倧还真舍得,可对于我而言,这个公主进宫算怎么一回事啊?!我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这公主进宫是做什么的?” “回皇上,奴才记得奏折上说是进宫做宫女服侍皇上的!” “这个朝鲜国主是怎么想的,朕还会缺人伺候吗?她一个公主自己都需要人服侍……”讲到这,我暗思:朝鲜公主进宫的目的很明显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这个服侍自然不是指得端茶送饭之类的事情。还好国书上说的只是做宫女,不然就无缘无故给自己找了个妃子。既然这样那还好办点,先把她迎进宫来,过得几年要么就给她找个夫婿赐婚,要么就等她思乡心切,送她回去就可以了。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那就按照公主的规仪在乾西五所选一处吧,让人好好伺候着。” “奴才遵旨,回头便传旨给韩大人!皇上,晚膳的时候到了,不知皇上要在哪就膳?” 我打了个哈欠道:“就到乾清宫吧,昨儿那个什么鸳鸯烩还不错,今晚再上一盘。朕就睡在乾清宫,你让皇后她们不用等朕了,早点睡吧!” “奴才记下了!” 我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种挣扎的边缘,如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人会越来越懒。若非大明内患未消,外敌仍在,难保大明昏君里面就有我一个。好在登基四年,很多东西都给我养成了习惯。下午晚上看奏折是必须的,否则要不了几天,书房就摆不下那些奏章了。 另外礼部的臣子也没有给我少上折子,说我登基四年,后宫只有两个妃子,再引《礼记》来说什么天子立六百、三公、九卿、二**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子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达到外和而国治的目的。天子后也立六官、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使天下内和而家理。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我多立几个妃子! 我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对于我而言,妃子多了命不长!原因很简单,我实在不能忍受把自己弄得像个玩一夜情的花花公子。一个现代人的观点,若是玩一夜情,那么就不需要了解太多,目的简单而明确,那就是上床,追求**的快感。但对一个自己要朝夕相处的人----自己的老婆妻妾而言,就会想着要了解熟悉她,不能冷落她。如果妃子多了,这个代价可是深重的,可不单是起不了床,熊猫眼,腿软这么简单,随时可能就驾崩了!所以我要吸取‘光宗老子’的教训,保持正常的生活规律,让自己命长点。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方正华小心的把丝巾扭干水,递给我擦脸。冷水敷面使得我清醒了起来,我记得今早陕西巡抚杨鹤送了些折子上来还没有看,便起身往乾清宫走去。 第二天早朝,韩鑛便回禀了朝鲜使者的来意。 “启奏皇上,臣昨日会见了朝鲜使者,除了上表归顺以示臣服之心,他们还请求我大明派兵驻守汉城,以保境内安宁。” 我暗思这倒奇怪了,朝鲜国请求驻兵这是肯定的,但怎么是守在汉城呢? “还有什么?” 韩鑛眯着眼睛回思了下才道:“回皇上,那个崔使节还说朝鲜将世代臣服大明,永不反叛。然后跟臣商议了下从登州入京朝贡的事情。” 没有想到什么就干脆不理这么多,我转了个话题道: “各位大臣,这驻兵朕是同意的,对于派何人去朕再想想,在这里就不议了!今日还是商议下如何把秋税收好,粮乃天下之本,朕觉得大明自从海外粜米之后,应在各处囤积粮食,以备不时只需。朕想着在武昌,开封增设粮仓,卫所的屯粮就不用运至京师,就近在武昌,开封,南京囤积。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个话题我跟几个内阁大臣们商议了一个月,我也不是说急着要把大明的财政给改了过来,而是我想着大明今后数年有大的灾害,如果没有粮食作为后备,只怕内乱又起!但是这些大臣都反对,就连我的内阁大臣也不表态。 “皇上,微臣以为不可!”说话的是工部右侍郎何如宠先出来道; “现今我大明略有余粮,但也仅够支出,如果再囤积的话,一则各边吃紧,二则九边缺粮,屯于腹地,再输边有伤民力。臣以为此举不可!” “何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 “对对对,微臣也以为如此,另设粮仓也不符合祖制,还是屯于京师的好!” ……………… ……………… 下面的大臣嗡嗡声一片,没想到反对的多,支持的少。可我又不能直说大明在这几年将要出现大规模的灾害,就算我说什么托梦,神仙指示,只怕这些笃信儒家的道学先生不信鬼神之说。真是有点无计可施,想着心烦不由哼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你们先议着,退朝!” 众大臣面面相觑,方正华跟宋献策看皇上回宫,赶忙跟在后头。 我带着一腔火气回了乾清宫,坐在龙椅上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头绪,除了强来还真不知道拿这些大臣怎样,索性就不理先。呆坐了一会,我顺手拿起案台上的折子看了起来,是南京吏部来的,真是越看越来气,我不禁皱起眉头,南京六部也太嚣张了!我正想让方正华去宣李长庚进来的时候,有个内侍进来禀报道: “启奏皇上,孝明公主正在宫外等待皇上召见!” 我听了不由一愣,这么快就进宫了,看来朝鲜人还真心急。我原打算召李长庚来商议下南京兵部尚书的事情,正想说不见,突然想起朝鲜驻兵的事情,只好见见这公主先。 “宣进来!” 方正华出去传旨后,我接着往下看郑三俊的折子,心里想着如何处置。过了一会,只听见前面有人行礼道: “孝明拜见皇上,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声音极甜极清,有如黄莺初啼,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我不禁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张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秀丽绝俗的脸盘,雪白的肌肤有如温玉,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不仅汉语讲的流利还穿着大明的宫装,若不是我听她自报姓名,我真以为是出自南国水乡沾满灵秀之气的女孩儿。心里暗赞:“好一个美人!”面对这样的娇滴滴的女孩,语气实在硬不起来,我温言道: “起来吧,你到宫里不必拘束,朝鲜跟大明世代和睦,此番又重新归回大明的藩属,你在朕这里就跟在家一样。” “是,皇上。”孝明象大明的宫女一样行了个礼应,但一举一动所表现出来的却是朝鲜女子惯有的柔顺,仿佛她是一只不会反抗的小羔羊,而自己就是她的主宰。这种想法搞得我心思陡然跳动了下! “嗯,你一个人离国千里的,也难为你了。朕不会委屈了你,以后你就别穿这宫女的服饰了,自己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朕也给你按照公主的定制安排了间宫殿。朕平日都在这边,你要缺什么物事可以吩咐太监们!” 我还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讲着讲着却现这个小公主越来越有些不对劲。只见原先明眸善睐的双眼已经变得潮湿起来,眼角还带着一点泪水,若非双眼的主人强抑住,只怕就要掉下泪来。 我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笨,什么不说偏说这个,她一个女孩子孤身远离亲人,本来心里已经够凄苦的,我还惹她!我最怕女孩子掉泪,她们一哭我就没了主张。见她如此,赶忙道: “以后的事朕已经想过了,你要是想回国,过两年朕派人送你回国团圆;要是想留在大明,朕便给你选个好驸马,当大明公主一样嫁出去;你看怎么样?” 孝明公主听我这么说,脸稍微抬了下,然后又低了下去,跟着就是一滴滴的清泪滑过了脸盘,掉在冰冷的地上。 我疑惑了,这样都还不行,反而把她弄哭了。宋献策跟方正华两个望天望地的就是不吭一声,我连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都没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不就是思念亲人吗?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一两年放她回去,还哭什么呢?想不明白,我开始头大了! “别哭啊,朕这里有不少厨子可以做朝鲜菜,你要吃什么就让他们做。” “你可以把你的宫里弄成朝鲜宫一样。” “你可以留多些以前的侍从!” ………… ………… …… 任我说了一堆,这公主还是低着头,肩头**,看来还没有哭够。面对一个小女孩,难道我还能吼她不成!真是口干舌燥,我没辙了,叹了口气道: “大哥,你别哭了,你要怎样就说吧,朕答应便是。是不是要跟你们的使团回去?朕答应!”因为大明刚跟朝鲜结盟,现在就送公主回去好像有损氛围,但我也顾不得了。 果然,孝明公主听到我说了之后,渐渐止住了泪水抬起头来。真是哭得梨花带雨,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 “皇上对孝明隆恩,孝明受之有愧!孝明奉诏书进宫侍侯皇上,怎敢轻言离去!方才孝明失态,望皇上恕罪!”她说得虽然还有些呜咽声,但总算没有再哭了。 “没事,好好的别哭就是了。” “皇上…” “恩?” “孝明有个不情之请!” “哦,那说吧!” 孝明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跪下俯身叩拜道:“皇上刚允诺过,想来皇上不会对孝明失言。孝明想住在这宫殿的偏殿,以便能够服侍皇上。” 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这……你住的那边靠近御花园,空气好,公主你住在那边最合适不过。朕身边有不少宫人侍侯,你就在那安心住着。” 跪着的孝明却不起来,也不应允,身子却有些抖动。难道又哭了?! “能不能换个地方?” “……!” …… 哎,真是拿她没办法!我挥挥手道:“方正华,你就把孝明公主安排到昭仁殿的抱厦里吧,另拨十二宫人去侍侯。” “是!” 此时孝明才谢恩起身,脸上却没有哭的痕迹,我狐疑道“难道自己给这小家伙耍了?!”我苦笑的摇摇头。耗了这么久,我差点把原先要问的事情差点忘了! “旧年女真人犯你朝鲜,大明救之不及,如今你父王重新归来,朕也打算派兵驻守边界以防女真人再犯,不知为何你父王却请求朕派兵驻在汉城,公主可知其中原因?” 孝明公主大约没有想到我会直接的问她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才轻声道:“孝明身为女子不理国家大事,皇上所问实难回答,皇上既然问起孝明,就孝明所想,驻大兵于汉城,对大明,对朝鲜都有好处。” “哦……” “……” “朕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方正华,带公主去昭仁殿!” “是,万岁!” 他们走后,只剩下一个面色甚是古怪的宋献策坐在那整理文书。想到方才我连个小丫头都没有制住,真是没有面子。这宋献策还不知要瞎想什么,我看了下时辰,板着脸道:“你别看着,朕这里不少的折子,你拿去看了,有什么不妥的再给朕回奏。” “微臣遵旨!”宋献策忙强作正经的回道; 对于台面上的南京奏折,我不禁又看了看,心里有了定见,执笔就在上边做完歪歪扭扭的朱批,满意的欣赏了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八十九章 遣使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八十九章遣使 好容易安排了孝明公主,但入朝的将领我还在筛选。我之所以慎重,因为此人不仅要懂得带兵,而且还要能独挡一面。朝鲜那边的局势不明朗,这李倧打的是什么算盘也不是很清楚。这可是让我颇费了些功夫! 虽然我心烦,下面的臣子更是心烦。很明显,派到朝鲜去是一件苦差,而且是件可能随时送命的差事。在京的文臣武将们自然不愿意去搅这一趟混水,为了不惹到自己身上来。要么就避而不谈,要么就上折子说朝鲜国也在抗金前沿,应该让袁崇焕从辽东选出一员将领来驻守辽东。也有的臣子干脆上折,说让皮岛的何可纲分出一部分人马驻守汉城。不管臣下怎么说,在思绪一番后我才定下主意。 第二天午后,我在乾清宫召见了曹文诏。在我心目中,大明的将领中除去辽东的,能用的也不多,在京的只剩下个曹文诏。我想看看曹文诏的意见如何! 等他行完礼我也没有多做什么客套,很直接的问了他对朝鲜驻军的看法。曹文诏略思考了一下道:“回禀皇上,先前皇上与诸大臣商议驻兵微臣以为乃圣明之举,驻兵有利于牵制女真虏人。微臣觉得…” 曹文诏讲到这便停顿了一下,彷佛在思考如何措辞。我便道:“你但讲无妨!” “是,臣遵旨!微臣以为在朝鲜驻兵在人数上要精打细算!” “怎么讲?” “皇上,举朝鲜全国之力也不过五六万之众,若我大明派兵过多,则粮草方面恐难周转,由我大明转运更是颇费周折。但派之过少,则不利于防守女真人来犯!” 我轻轻点了点头,这曹文诏还是有见识的,所说的这点深合我心。我要看他的见解到底怎样便继续问道:“那你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兵贵精不贵多!朝鲜地处多山,不利骑兵冲杀利于防守。微臣以为有精锐火枪兵五千足以保汉城无忧。” 我听了不由呵呵一笑,这曹文诏年近四十了,也不是热血沸腾的毛头小伙子,怎么会如此夸下海口?可能是我的笑声使得曹文诏不安起来,呼吸略有些粗重,他躬身道:“皇上,臣不敢以军国大事夸口。臣之所以认为五千人可保汉城,原因在于,袁督师现在驻守广宁,离沈阳城三百里,鞑子主力不敢轻移。前年遵化一战,皇上亲征,鞑子损失兵力高达四万之多,如此一来,敌酋即使出兵朝鲜,也不能全力,微臣估计最多不过万人之间。反观我方,何总兵驻守皮岛,有将士两万,朝鲜人也可出兵两三万配合,是以微臣以为只要有精兵五千便可。” 我听了他的论述大喜道:“好,朕果然没有看走眼。朕召你来便有心派你去驻守朝鲜,听你这么一说,朕更是拿定主意。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曹文诏自从听到旨意说皇上召见,便猜到可能是朝鲜驻兵的这件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有其他的事情吗?!对于去辽东,他并不怕,他原本就是在辽东从军,后来才给调回京营。现在调去朝鲜,虽说已在前线,但同时也多了升迁的机会。至崇祯二年到现在,京营都没有派遣过,而且上头还有洪承畴,升迁的机会有限。若非护驾有功,现在都还是个游击将军。曹文诏想着大丈夫就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身为臣子更应为君父分忧便慨然跪下道:“微臣蒙皇上错爱,臣万死不负皇上所托。” “好!”我还以为曹文诏会跟我讨价还价,后面的说词也省了。看来这曹文诏还是一心为国的,既然人家都表了态,我也要安他的心。 “爱卿能为朕分忧,朕也不会亏待你。朕命你为镇江总兵,领本部人马驻守汉城。袁崇焕也是你的老上司了,你到了朝鲜就多注意配合下辽东的攻略。” “微臣遵旨!” 几天后,一纸诏书颁下让不少人都吃惊:京营参将曹文诏领镇江总兵率神行营五千人马驻守汉城,归于中军督府节制,不日随朝鲜使者出。 这个任命让不少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曹文诏在年初才护驾立了功,恩宠正在兴头上,怎么会把他打到朝鲜去呢?!再者曹文诏原先就是辽东的将领,如今驻守汉城却又是领京营的兵,归中军督府节制。虽然一切看似不合理,可又完全说得过去。 随着广宁的收复,辽东的防线拉长,袁崇焕几次上折说要增兵都给兵部,内阁挡了回去。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国库不够支出,无法征兵。这样势必不能再从辽东抽调人马驻守朝鲜,唯有在别的地方选部队。曹文诏是京营的将领,又是领着京营的兵,自然归中军督府。 不管人们怎么想,到了朝鲜使者回程的日子,曹文诏领着五千人马威风凛凛的站着接受检阅。因为朝鲜是藩国,使者回国,还没有资格让大明天子来送。我命礼部尚书张惟贤主持遣将典礼,曹文诏他们在京城百姓的欢送中开赴朝鲜,同行的还有作为大明使节的朱瞬水。 朝鲜的事情告一段落,但面对大明所处的境地,要想安枕无忧还有好一段的路要走。虽然后金有两年没有过来攻袭,但两家迟早还是会要决战。战争打到最后仍旧是靠经济人力的支持,后金满人不过百万,耗我也要耗死皇太极。不过现在仍旧不能掉以轻心,而且在长城外还有一个对手,那就是自命黄金家族的林丹汗! 在长城北面,一直与大明对峙两百余年的蒙古已经分成三部分:一个以瓦刺为中心的漠西蒙古,以土默特为中心蒙古右翼,还有以察哈尔为中心的蒙古左翼。其中漠西蒙古势力在西,对大明尚未有直接威胁;而大明的主要敌人中期来自土默特部,著名的有俺达汗!后期则是来自蒙古左翼的察哈尔。在天启朝的时候,察哈尔的林丹汗开始武力统一蒙古,派兵收服右翼鄂尔多斯、喀喇沁、土默特等部,与喀尔喀部却图汗结为联盟,声威大振,所辖地域东起辽东,西至甘肃。但是,朵颜兀良哈的苏布台、喀喇沁的达来台吉、土默特和布石图汗、额尔多斯的额仁沁济农以及永谢布、阿苏惕、阿巴嘎、喀尔喀等部联合组成大军十万,在土默特的召城一战中,消耗了林丹汗精锐兵力四万余人,这使得林丹汗的实力大为削弱,但在蒙古的势力中,林丹汗仍旧是最强的。此后几年随着局势的变化,特别是遵化之战后,林丹汗重新开始了统一蒙古的步伐。同为蒙古左翼的喀喇沁、阿苏惕、阿巴嘎、喀尔喀等部,已经在后金,察哈尔,大明三方势力的拉扯下四分五裂。面对着林丹汗的武力征服,后金的拉拢,他们大部分都投降后金,察哈尔部。只有少数象斡赤伦的部族因为受大明的救济才迁到大明的地界上归附大明。 因此在辽东,现在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以战斗力最强来说自然是女真的八旗,人数最多的便是明军,林丹汗现在也有数十万的部众,控弦骑士十万之多,而且机动性强;无论他加入哪一方,都会使得哪方有压倒性的优势。偏这林丹汗自以为是成吉思汗的后人,一心图谋恢复祖上的荣耀。大明自万历末年便开始拉拢辽东蒙古对付女真人,许以赏银。但花费百万钱财后,蒙古人仍旧是反反复复,时而进攻后金,时而骚扰大明。所幸近年来,林丹汗老实了不少,一直在忙于收服部众,才使得大明没有两面作战。 面对这样微妙的局势,如果能够跟察哈尔部结盟,那自然是最好。后金收容林丹汗那么多的仇敌,怎样都是拉不拢林丹汗的。这点上大明比较有优势!不过怎样才能使得林丹汗在大明的赏银,后金的武力下不反复呢?而且面对林丹汗这样有野心人,这个同盟如何维持才能不把他的实力给壮大呢?林丹汗若是要钱要粮还要兵器又当如何?这确实是我要仔细考虑的一个问题!不管怎么样,为今之际只有派一个使臣跟林丹汗接触一下,看看情况如何。我想自从遵化一战后,蒙古人也不敢小瞧关宁铁骑。 那派谁去合适呢?这个差事更加危险,那些机灵之人肯定是躲都躲不及。肯去的大臣多半是抱着为君分忧的老古董,他们脑袋僵化,又不肯变通,说不定就为了一个小小的礼节就把我结盟的大事给破坏了。谁能把这件事漂漂亮亮的办下来呢?我又开始头大了! 第九十章 说服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章说服 既然想到联合林丹汗对付皇太极,那我就得早作打算。如何结盟呢?估计林丹汗提出互市那是肯定的,中原的茶叶,盐巴都是他们的必须品;原先每年的百万赏银自然也少不了。虽然这笔花费很大,但要是能从蒙古人那里得到优良的战马,并且在辽东战场上得到他们的兵力援助,那么还是很值得的。 只是谁去合适呢?我把朝中大臣都过了个遍。不过无论派谁去,都要先说服朝中的大臣。第二日早朝,就此事我征询了下臣子们的意见。但没想到,一开始就遭到了反对。 先站出来的是礼部右侍郎温体仁,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臣子,一个在明史上位属奸臣的人实在让我实在没有好感。要不是他资格老,又没有什么把柄让我抓,我早就让他回家养老去了。 “皇上,老臣以为我大明乃天朝上国,蒙古不过边患而已,与其和谈有失国体!再者现在顺义王(明朝册封俺达汗的王位,现指其后裔)已被辽东的察哈尔人所杀,察哈尔人犯我国威,如何能与其行款和谈!自万历朝年间开始就有边臣以重金谋求蒙古人对付女真人,但花费了数百万,蒙古虏人未见其破敌相报,反而数次扰我边境。老臣以为,应该檄文到九边,严命边城总兵整饬兵备方是正道。辽东建虏有袁崇焕在广宁驻守,已不成心腹大患,况且借虏人之力终究是冒险之举。人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蒙古女真两虏暗中勾结,则我大明危矣。因此除广宁一线外,山西大同,宣府,延绥须得部兵以防万一。我大明政通人和,厉兵秣马才是取胜之道!” 这个温体仁啊,我还以为他要老生常谈一番,宣扬下大明上朝的面子,但后面所说的却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整顿八边是我一直来就想作的事情,但边防不比内地,一旦边防崩溃,不单是士卒作乱,而是外侵会随之而来,须得谨慎才行。除了辽东,其他八边最重要的要塞莫过于大同,宣府。因为大同直接面对的就是察哈尔的老窝归化城,而宣府则受到蒙古跟女真人两路的压力。 温体仁讲完,其他的大臣也点头附和。蒙古人背信弃义那是满朝皆知,在遵化之战的时候,林丹汗就曾经率兵到大同,想乘机讹诈边防将领,直到大明取胜他们才退去。再者大明如今财政入不敷出也是不言而喻。如今再用银百万去接纳林丹汗,反对者居多。 “其他大臣的意见呢?” 各部大臣都相互低声交耳,他们在等最有说话权的人出来。这个人自然是内阁大臣孙承宗。边事上,孙承宗的意见一向为皇上所看重,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事情处理的办法。好一会孙承宗才出班,各个大臣都安静了下来。只见孙承宗道: “皇上,微臣以为温大人所言极是。” 其他大臣们都松了口气,既然孙内阁支持,自然就不需再跟那个什么林丹汗去讨价还价什么的。跟蒙古人和谈对他们而言,决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孙承宗继续讲道:“微臣以为在大同,宣府两处重兵布防是必须的。蒙古人与我大明相持两百余年,太祖皇帝置九边就是为了防止北虏入侵。英宗,世宗时蒙古都率兵来犯京师,大同作为京师北面门户,应当严防小心。” “大同,宣府布防朕是同意的,这点你不用再讲,与林丹汗的结盟你怎么看?”我急于知道这老臣子对于和谈的态度,要是内阁都反对,那就几乎没有戏了。 孙承宗看出了我的意思,连忙奏道:“皇上,微臣以为如今辽东战事处于相持阶段,若是能加入蒙古人参战自然是极利于我大明。但蒙古人反复无常,臣以为须得稳重才是。” 这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回奏,也没有把话说死!我正思虑如何说服臣子的时候,又有人出来说话了! “皇上,微臣以为不可!”说话者是詹事府少詹事郑以伟,这位老夫子修洁自好,书过目不忘,文章奥博,大道理一套一套,我就是顶他不顺才让他到詹事府去。他可以说是明朝科考八股培育出来的典型学究。几乎说行事言行都引经据典,你也找不到毛病。但要他拿出办法的时候,他们就会说人心,天意,要仁德服人的话。我不是很想听他现在讲大道理,但朝会上我又不好阻止大臣上奏,只好打起精神道: “郑爱卿为何觉得不可?” 郑以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跪了下来叩头道:“臣认为结盟不可议!皇上难道忘了两宋朝的前车之鉴了吗?” 此话一出,下面的臣子无不肃然,都替他捏了把冷汗。郑以伟所说两宋朝,就是指北宋与南宋。明人都以继宋为正统,根本就没有承认元的地位。北宋末年,北宋联合金国攻打辽国,结果连京城都给了人家,南宋末年,联合蒙古攻打金国,结果连宗庙社稷都给蒙古人占去了。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都不敢讲出来。毕竟拿大明跟亡国的两宋相比是十分忌讳的事情!满殿的大臣都在看着我,看我如何处置这出言无状的郑以伟! 我看了下跪着的郑以伟,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可惜他不是我现在所需要的人。对于一个皇帝而言,他的人才要求往往就是那样的矛盾。对于一个有能力的君主,自然要求臣下的能力也是出众,而且最好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才。但皇帝往往考虑身后事的时候,为所谓的千秋万代考虑的时候,他们选的臣子就是些愚忠有气节的。但是,往往这部分的臣子,大都是些空谈而无干才的。就拿大明而言,太成二祖建就的繁荣帝国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的削弱。 “起来吧!郑爱卿也别跪着了。”我望着有些错愕的臣子道,“此时不比宋朝,朕也不是那糊涂之君,不可比,不可比!既然大家对于大明与蒙古结盟的事心存疑虑,那朕决定先派出使者到察哈尔部探探虚实。至于几位爱卿讲的布防之事,大同,宣府两处朕也觉得应该派人前去整治,大同方面朕已经有了人选,对于宣府各位有何意见?” 兵部尚书王永光道:“启禀皇上,宣府总兵侯世禄甚是称职,臣以为只要兵部文整饬便可!” 兵科给事中李觉斯道:“微臣以为王尚书此言不当,若侯总兵称职,宣府又怎会兵员虚浮,士卒鼓噪呢?” 虽然李觉斯说的是天启朝旧事,但朝中皆知。王永光给问了个大红脸:“这……” 我暗思这个侯世禄看来是带兵打战有一手,却懒于宣府后勤,要是能换一个好一点的将领也不错。 “其他大臣还有什么人选吗?” “微臣以为抚宁伯张承翼可任!”说话的是中军督府提督郑其心。 “抚宁伯?”我有些疑惑,这是懿安皇后的堂兄,礼部尚书英国公张惟贤的侄子。若不是他们讲起我倒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皇上,抚宁伯原是滦平的守备,向来治军严谨,因魏党作乱朝纲之时被罢免闲住,臣以为抚宁伯可任。” 嗯,这也算是一个可用之人,对此其他大臣见孙承宗没有说话,也就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现在能有干才的人不多,其他的都已经身居要职。唯有英国公出来道: “皇上,臣恐抚宁伯不能胜任,请皇上另选贤明!” “哎,举贤不避亲,抚宁伯是懿安皇后的堂兄,朕是信得过的。朕就决定让抚宁伯去宣府作个协守,配合侯世禄整治好宣府的驻兵。” “臣代舍侄叩谢隆恩!” “好了,此事商议到此,退朝!” 朝堂上我没有公布把一些重要任命说出来,虽然我是要和谈,但大同作为一个防范蒙古人的重要堡垒,自然要找一个主战派。毕竟防范是很重要的,戒备之心不可无。在我心目中,张宗衡是第一人选,对蒙古人的政策上他一直都是主战派,由他任大同巡抚,再给他配一个总兵张翼明最合适不过。至于去察哈尔部结盟的人,我已经想好了,就由宋献策去! 宋献策即使脑瓜子转得再快,他也没有想到我会交给他一个这样的任务。但我尊为皇上,说出的便是旨意,容不得他推辞。 “皇上,微臣为皇上分忧自当鞠躬尽瘁,但微臣方受恩未久,所知甚浅,微臣恐误了皇上的大事!” 看着还抱着一丝回避想法的宋献策,我不禁有些偷笑道:“此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去林丹汗部看看就是了,当然你也别空手去,旧年朝廷尚有八万一千两的赏银未给,你这次带过去便是,蒙古人重利,自然不会为难你。你呢,主要是看看林丹汗对结盟的态度,以及察哈尔部落的状况。至于结盟的条件,你到时再上折子请旨便是。朕这回便是让你以礼部郎中出使!” 可能是最后的官衔打动了宋献策,他有些颤抖的叩谢恩。毕竟不是经过八股出来的臣子,多少还是带有很多功利性。要想找一个没有私心,又善于变通的人这实在是太矛盾了!! 随后几天我让宋献策到鸿鲈寺学习礼仪,等到八月大同的粮饷京运,就让宋献策顺路先去大同,然后由兵丁护送到归化城! 第九十一章 南国方略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一章南国方略 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在拖了一个月后才任命下来,原先郑三俊他们所推举的钱象坤改任为国子监祭酒,南京兵部尚书却是由南京户部右侍郎吕维祺当任,吕维祺空出来的缺位照吏部考功档案择优补上。这个任命又让朝中的大臣愕然了好一阵,这是继曹文诏驻守朝鲜,宋献策出使察哈尔后的又一出乎意料的旨意。 曹文诏领兵也就罢了,偏这声名都碌碌无闻的宋献策出使察哈尔,这委实让人匪夷所思,即使这宋献策在襄阳救驾有功,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升到礼部郎中,而且出使察哈尔关系到大明在辽东的局势,如何能轻易交给一个连政务都还不熟悉的江湖骗子!朝中稳重的大臣自然少不了联名上奏,但奏折上去都没有消息。更令他们郁闷的是,内阁大臣与皇上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对此大臣们也不敢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毕竟皇上在用人方面还没有出现什么大错,而且从登基以来所提拔的小吏都有一番作为。 这不,从一个户部小官升上来的李原吉带着郑芝龙几兄弟回京述职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对他们是恩典正隆,每年过节都是赏赐不断,李原吉的官阶更是做到了正三品,这次回来自然又是加官进爵!朝中的大臣们眼热的,嫉妒的,鄙视的不一而足。但这些登科进仕的大臣私下仍旧对他们不屑得很。‘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这才是读书人所信奉的,李原吉他们却是破坏祖制靠行商来沽宠取媚皇上。仕,农,工,商,商是在末尾,读书人行商已是丢了面子,何况郑芝龙他们几个还是海盗出身! 不过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可皇命不可违,在李原吉他们进京的那天,六部四品以下都要求去崇文门迎接。当中领头的是户部尚书程国祥,一则李原吉是他们户部的人,二来李原吉为户部分担了极大的财政压力。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李原吉他们改用官船到了崇文门外,正想着先到城外的驿站住下,然后才请旨求见,却没有想到在崇文门外居然站着黑压压的一片官员。官员们按着六部分列站好,顺天府衙门的兵丁守立两旁,周围更有不少围观的百姓。李原吉看着心里一阵激动,这是来迎接他们的吗?!特别是站在位的就是他的本部长官,今日南边除了他们已经没有其他人进京,这自然是来迎接他们的。李原吉边走边极力保持镇静,郑家兄弟作海贼惯了,何曾有过这种荣耀,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姓啥,耀武扬威的走了过来。 程国祥见到他们上了岸便吩咐奏乐,在一片礼乐声中李原吉几人走近,未待出声,众官员躬身道:“恭迎李大人,郑将军!” 李原吉顾不得走什么官步连忙上前道:“下官见过各位大人,各位大人在城外远迎,下官惶恐之至!” 程国祥笑呵呵道:“李大人及诸位将军一路南来,舟马劳顿的就不必客气了,这是皇上的恩典。皇上命我等在此迎接你们,你们就此随我前去面圣吧!” 李原吉躬身道:“下官遵命,大人先请!” 一行人都做轿上马,六部官员待李原吉他们远去才散了回各部。 而此时我坐在乾清宫正有点郁闷,对于我如此规格的安排官员去迎接李原吉他们回京,内阁大臣们虽然没有正式上折子,但今天一早都过来跟我表的异议。他们都认为这么做会让外边的臣子怀有不满之心。 “今日皇上以四品官员恭迎李原吉,若九边将士回京,江南各省巡抚,湖广巡抚述职,皇上又以何礼迎接?若具按四品,外臣不满,众京官无面,亦伤及朝廷礼制,皇上不可不慎啊!” 这就是韩鑛给我苦口婆心说的一番话,老实说韩鑛讲的很有道理。我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也许各处的封疆大吏都认为自己劳苦功高,既然一个小小的李原吉没出什么力气都可以获得这样的恩宠,那么他们也是应当的。要是没有则心里怀有对朝廷的怨恚,以后也不实心办差了;如果朝廷的都如此一视同仁,不仅挫伤了李原吉他们的积极性,也让京官们没了面子。 但这事实上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李原吉他们是立了功劳,近千万的银子为我解决了多少的烦恼。如果朝廷拿不出让他们感恩戴德的恩宠,只怕后面就难了。如今辽东的事情悬而未决,各处地方都要用银子。大明除了福建水师,浙江水师,辽东水师外都还没有再另外组建新的舰队,在南洋,郑芝龙的家族舰队可以说的上是一家独大,这几年更是联合福建水师把南洋海面上的海寇清了个干净,就是葡萄牙,西班牙,荷兰几国也不敢轻易挑衅大明船队。 李原吉尚好,毕竟是从京官里提拔上来的。但郑家的人可就不一样了,若他们心怀反心,乘机兼并了福建水师,就单凭浙江水师,只怕南国海域内无人能制得住他们。如此一来,不仅朝廷每年少了几百万的收入,以后要想剿灭他们也大费周折。所以要拢住郑芝龙他们的心,朝廷不能不做出些姿态来。 另外海贸上还有田弘遇一家,田家虽然是外戚,但每年从关外贸易回来的银子也不比李原吉他们的少。这几年,田家不仅把商业的触角伸到了朝鲜,还连接到了日本。从辽东运回的皮毛,人参不仅运到江南,甚至还直接出口到日本换回白银;在大明许多繁华之地都有田家的商铺分号。对于田家我也不能吝啬,再封田弘遇爵位是不行,只能封荫妻子。 正当我还在思想之际,内侍就来禀报李原吉他们到了。我宣了他们进来,李原吉几年不见,人还是老样,多了点风霜之色,郑芝龙也差不多,随他们来的还有一个孔武有力的鲁汉子低着头紧跟在郑芝龙后边,应该是奏折上说的郑芝豹,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在运河开炮,现在他一副局促的样子,看来天子的威仪还是有些作用的。 “臣,李原吉(郑芝龙,郑,郑芝豹)叩见我皇,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说话有些激动,脸上放着红光。可以看的出他们应该被城外的迎接喜得激动异常,到这都还没有平复下来。 “三位爱卿平身,自元年一别,朕已有三年未见爱卿。众爱卿在南三年,出行万里扬威海外,朕着实欢喜。卿等三年劳苦,为大明增数百万赋税,朕必为你们表功。” “此乃皇上圣明,臣等不敢邀功。” “呵呵,有功必赏,这没有什么好推辞的。福建巡抚熊文灿来的奏折写得很详细,你们把沿海四省的海关建了起来花了不少力气。另外你们能够想到开台湾,朕高兴得很啊。” “皇上…”李原吉说话有些哽咽,开始他还担心言官就此事来弹劾他们,不想得到的是皇上的表扬,心中感恩之情油然而生,差点掉下泪来。 “你们都是大明海外贸易的先行者,来,跟朕说说,如今跟南洋一带的外贸如何?” 李原吉平复了下心情道:“臣等在南疆紧遵皇上圣谕,建立海关,引导民众出海。先时海关所得都是靠朝廷船只,百姓见官家获利后,不少大的乡绅也出资造船,其后百姓更是争先出海,载着货物到渤泥(今加里曼丹)、满剌加(今马来半岛南端马六甲)、彭亨(在今马来半岛)、苏门答腊、旧港(今苏门答腊岛巨港)、三佛齐(今巨港一带)、爪哇、苏禄(今菲律宾苏禄群岛)、占城(今越南中部),真腊(今柬埔寨)、暹罗(今泰国)、榜葛刺(今孟加拉)交易,船队最远的还去到了古里(今印度西海岸科泽科德)。这全耐郑将军的水师扫除了海域内的匪患,百姓们才敢放心出航。” “恩,郑将军果然是我大明的水师将才。”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郑芝龙谦逊道。 “你们做得不错,不过怎么没有船队去日本的?”我顺口就问出了这一句话,我记得史书记载早在郑芝龙归顺前,他们就已经跟日本开展贸易了。 没想到皇上会有这么一问,委实让郑家兄弟头上有些冒汗。因为国内的船只对于日本这条航线不清楚,一直来都还是郑家兄弟所属的商队所垄断。这件事李原吉也是知道的,因为他们也缴税,所以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确实严重违制,如今皇上问起,能不紧张吗?! 郑芝龙吞了吞口水道:“因为由福建到日本,航线难行,只有臣的水师方可挡得住风浪,是以百姓尚未敢前往。臣如今正率领水师勘探航线,相信不久可以通航。” 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怎么一回事,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鞭长莫及。我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便转移话题道:“怎么只有你们两兄弟前来述职?郑爱卿其他的手足呢?” 郑芝龙见皇上并没有追究,不禁松了口气:“回禀皇上,臣弟郑芝虎领着水师操练,郑鸿逵在台湾安定福建过来的移民,只有臣的三弟郑芝豹跟臣前来陛见圣颜。” “好,果然是朕之忠臣良将!你们在江南的的表现朕很满意,朕已经决意让你们再迁一任,有功之人都升一级,希望你们把大明的南疆经营好!” 李原吉他们等我说完,赶紧谢恩,又说了些歌功颂德,感恩图报的话。 “至于其后海域的事情,你们要留心那些西边来的夷人,若是些有能力的,懂得造船炮的夷人都给我请到京师来。大明要用他们造船造炮!” “臣等遵旨!” “台湾如今有佛朗机人在筑城,如今台湾又迁入这么多大明的子民,你们可要看好了。大明乃天朝上国,跟那些夷人争执,有失我大国体面。不可故意挑衅,须得以和为贵。” “臣等遵旨!” “朕上回听闻安南内战又起,不知现在如何?” 李原吉回道:“回皇上,如今两家陷入僵持阶段,安南国主虽实力较强,但要灭去叛臣阮潢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恩,旧年朕不是批准你们卖了些火绳枪给安南国吗?怎么得到大明援助仍旧打不下来!” “回禀皇上,大明火绳枪较安南原先的火绳枪火力更猛,携带方便。三月出兵之时,安南国势如破竹,但到了六月,安南国兵进入山林,其时安南多雨,火药常湿,火绳枪空有其利,被阮潢打了个措手不及,就此相持下来。” “哦,这事只怕使得安南国内已无多少米粮跟我大明交易了吧!” “皇上英明,今年海外运粮全靠暹罗,老挝及苏禄等南洋诸岛。” “对于这些南洋诸国,大明要示以友善,安南力为我大明藩国,如今他们内乱,朕也不忍见。你们到安南时,可向他们国主转达朕的意思。听闻安南郑氏乃跋扈之臣,他若敢行陈朝外戚胡季嫠之事,朕必不会坐视不理。” 郑芝龙兄弟自小未曾多读书,是以皇上说的后面几句他们也只是听得半懂,李原吉可是正经的科考出身,自然知道皇上话语其中的含义。陈朝外戚胡季嫠专权,乘机杀死陈朝皇子,谎称无嗣,骗过了大明篡夺王位,得到大明的册封建立胡朝。其后谎言揭穿,大明兵攻打安南,占领了当时的府升龙。由于无嗣,大明曾设置郡府归到了大明统治之下。领兵的将领就是英国公张惟贤的先祖张辅,英国公的爵位也是因为那一次战功才有的。如今皇上这么说,也就是暗示大明支持的是黎氏,让郑氏不要轻举妄动。而在军备上援助安南国,剿灭阮家,确保安南国主的名位。 李原吉不敢多做深想,躬身道:“臣等遵旨!” 只是李原吉没有想到,我只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这么快在南疆出现一个统一的安南国,虽然卖武器是为了盈利,但只要他们朝廷内不合,不能统一行事,我就不用担心安南人闹事。 之所以不支持顺义的阮潢,是因为安南长期内乱也不利于贸易,何况如果大明支持一个叛臣,这名声委实不好,怎么说忠君爱国可是我要提倡的。 “好了,今天就谈到这吧,几位爱卿一路辛苦,朕特意让光禄寺准备了午膳,你们用过饭再到各部报到。” “臣等谢皇上赐宴!” 我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现,安顿好南边,我才有精力来对付北面的女真跟蒙古人。只要大明朝廷全力对付辽东,还怕女真人不亡国? 第九十二章 结盟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二章结盟 宋献策出使察哈尔很快有了消息,大同六百里加急的度给我来了宋献策的奏折。因为这次只是协商,也就没有什么国书之类的东西。在奏折中,宋献策详细的叙述了此次跟林丹汗接触的结果。 林丹汗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收了银子之后,有模有样的跟宋献策开始商讨关于结盟的事情。察哈尔方面也没有提出什么特别要求,都是按原先的旧例,要求开放大同,宣府互市,除了茶,盐,布匹外还要一定数量的铁器,察哈尔方面则以马匹来交换;另外就是要大明方面把给其他三大部的赏银,马价银都给察哈尔部;察哈尔部每年的赏银为八万一千两白银;联合会战中,蒙古兵每月粮饷一两五钱,斩八旗兵丁一级,赏白银五十两。 这个结果恐怕是宋献策费了不少心思才争来的,毕竟在林丹汗看来,大明主动跟察哈尔结盟,就是为了联合他对付女真人,大明是有求于他,他可以狮子大开口的向明朝要价,特别是其中提出要大明提供铁器。蒙古自身产铁甚少,铁器又是军备物资,大明至成祖开放马市起,从没有向周边输出过铁器,大明炼铁厂都是实行军管,各处用铁由兵工两部调配。历来蒙古从大明所得到的铁器都是民间私自偷运,所得不多。林丹汗便是想乘此机会大捞一把,装备他的蒙古骑兵。可以看得出他对此次结盟倒是心思不少,在打大明的主意了! 因为跟蒙古人和谈事关重大,即使我是皇帝也不能自专,更何况里面的条款有违祖制。若是我私自答应,少不得几个大臣要跪死在午门外。所以接到宋献策奏折的第二天早朝,我就这件事专门跟大臣们商议。但这次的朝议却是上回的重演。以温体仁,郑以伟为的一派坚决反对跟察哈尔结盟,以兵部尚书王永光为的一派就支持和议,剩下的都是中间派,还在左右观望。 “皇上,察哈尔竟要求输入铁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皇上同意便是太阿倒持,最终便是要伤及大明啊。大明若重蹈覆辙,皇上亦无面去见大明列祖列宗啊!老臣今日口出不敬,皇上若能纳谏,臣甘愿受罪死而无憾!”讲到后面,郑以伟是老泪纵横,伏地不起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郑以伟第二次在朝堂上苦谏了,他的表现确实是让人觉得是一个刚直的忠臣,不管他的见解是对是错,无需太久,很快他敢于劝谏的名声就会传遍仕林,说不定后人写史书也少不了一笔,这大概就是大明文臣们所重的名吧。名利总是诱人的,经郑以伟这么一来,以后大臣们会不会议事的时候不管对错都死谏一下呢?!我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堵住这个风气?!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第几次走神了,朝中两派争来争去都没有说服对方。 “这…郑爱卿请起。此事尚在商议中,大伙权衡利弊方做决断。若确实有害于大明,朕又怎会答应!爱卿快快请起!” 听到我这么说,郑以伟才颤抖的站起来,颤巍巍的回到班列。我见到如此,面对这这个年龄都可以做我祖父的郑以伟,我又不忍心再呵责什么! “其他大臣的意见呢?!” 下边的大臣互相观望了下,最后是兵部尚书王永光出来道:“皇上,微臣以为郑大人所言虽不可不虑。但同时也要考虑到,如果大明不与察哈尔部结盟,其害大于利!大明将在辽东,大同两线受敌。如今大明在辽东集兵十八万,每年花费军资四百余万两白银。若察哈尔部乘机要挟,九边兴兵,臣恐国库难以支撑。到时京师背腹受敌,大明危矣。若是这样,我等才是大明的罪臣!两权相害取其轻!皇上,微臣以为可以与察哈尔部再议,务必结盟。” 王永光的话得到主和派的附和,此时郑以伟因为心情激动,岔了气无力反驳,好一会才听到有人说: “皇上,臣以为此事王大人危言耸听了。”说话的是翰林编修文震孟,他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文征明的从孙,素有名声。郑以伟博学多才,文震孟甚是敬服,平日以师礼侍之。他见郑以伟被王永光一番话说得还没有回过气来便出言相助。 “如今辽东乃是鼎足之势,察哈尔不与大明结盟,却也未必与女真人狼狈为奸。成祖设置九边便是为了防备蒙古,每年耗粮饷无数,如今即便大同披兵,难道其余八边数十万人马不足抵挡察哈尔部?天启二年,王化贞便是依靠蒙古人,方导致广宁之失。前事可鉴,臣以为整饬九边方是正道。” 震孟的话说得堂堂正正让王永光不知如何反驳,毕竟在大同,宣化,延绥,等八府驻有四十余万大军,是专门用以防备蒙古人的。可王永光也知道,这四十万里面不知藏了多少的水分,剩下的士兵战斗力极为有限,怎么挡得住蒙古的铁骑呢?!北面长城年久失修,骑兵很容易就从当中关口突破而入,直指京师。可以说,北疆长城防线是处处有漏洞,根本就经不起折腾。可这话,他作为兵部尚书是不能说的,尽管朝中大臣也彼此心知肚明。他支吾了半会才道: “皇上,蒙古人领兵胁赏,杀伤民众之事就在天启朝有过。若大明与女真人开战,察哈尔人必然会前来胁赏。与其如此,微臣以为不如结盟。” 震孟直接道:“蒙古人好利而背信,天启年间于我大明有约共击女真人,但蒙古人却乘广宁之失,派兵胁赏,王大人可有保证,察哈尔人拿了大明的赏赐就不会再旧病重犯。” “若是不结盟,察哈尔人更有借口来犯!” “既然如此大明又何须资敌!” “皇上,若是两边作战,国库难以支撑。”户部尚书程国祥说了句实在话。 双方仍旧是僵持不下,这个局面只能等我来收拾。 “既然各位爱卿各持己见,朕觉得这件事情就先商议到这。此事先交给内阁大臣,等他们议定了再说。退朝!” 回到乾清宫之后,我心里更是难以平静。原本我还想着林丹汗应该会诚心跟我结盟的才是,因为此时大明跟察哈尔部都难以单独抵挡女真人的兵锋。林丹汗要是不跟我结盟,再过两年说不定就有灭国之祸。他不应该对大明有什么想法!但朝堂上,臣子们的一番话让我醒悟过来。遵化一战之后,历史的许多东西已经改变,如今的林丹汗心里恐怕仍旧想着统一蒙古,恢复成吉思汗的骄傲。大明只怕也是他心中所要对付的仇敌,难道现在结盟就等于资敌吗?!大明又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这两天我详细的研究了下王承恩零星收集到关于察哈尔部落的情报,无一不在显示林丹汗这几年都在厉兵秣马。 他已经连续数次派遣使者到漠西蒙古准噶尔等部,至于取得什么样的协议还不得而知。我想林丹汗很可能是借兵,毕竟经过赵城之败,林丹汗的实力削弱了不少。而且跟皇太极的八旗比起来,他自己也应该知道蒙古骑兵在战斗力上不及女真八旗,所以他向漠西蒙古示好。 再者林丹汗这些年的军事行动也慎重了很多,他甚至放弃了原本是察哈尔部的一些辽东部落,转而派兵收服一些蒙古右翼的部落。显然林丹汗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辽东蒙古里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若林丹汗去讨伐,他们便投降皇太极,若女真人进攻他们,他们就会倒向林丹汗。在历史上,林丹汗四处出兵讨伐各部,却间接的把蒙古人推给了后金。这一次他倒是学精了,先把后方整理好,才来对付辽东。 现在跟大明结盟,林丹汗又狮子大开口的索取财物,那更是有利于察哈尔部的崛起。谁能保证林丹汗就不会是下一个的努尔哈赤呢?! 这个林丹汗跟历史上所描述的好像已经不一样了?怎么会这样呢?! 但是,若明蒙能夹击皇太极,那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说不定大明便可在五年内平辽。这能节约出多少时间跟金钱来整治大明内部,这样的设想确实太诱人了。 结果朝中大臣分成两派,内阁递上来的意见也是模棱两可,他们把最后的决定权还是交给了我。 因为这结盟的事情我仍没有下定决心,这次的中秋也是没有什么心情。按例赏了百官,然后在园子里设宴请了些宗亲外戚。既是中秋佳节,下边臣子们也是少不了些称功颂德的话,按着规矩折腾了好一会。因为我没有心情,只是敷衍了下,好容易等到罢宴,我便让方正华去清场,曹化淳去送客,自己便到乾清宫看看折子。 宫内案台上有不少各地大员上的奏折,他们也就与察哈尔结盟的事情上书意见。这里面袁崇焕是第一个递来的奏折,他在辽东经营就注重跟蒙古人的关系,因此他也是支持大明跟察哈尔部结盟。他提到了原辽东经略熊廷弼的主张:“蒙古可扶不可恃,扶之免资敌,恃之必误事,惟坚守待机,徐图进取。”就是要避免蒙古人在大明长城一线骚扰,使他们处在一个中立的位置。 我又翻了其他人的几个奏折,多是觉得不应结盟。可能英宗被俘给明朝官员留下太大的印象,对于蒙古人的很是戒备。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方正华进来了。 “什么事?” “英国公在宫外求见!”方正华小心翼翼的回道到。 “哦!”我放下手中的折子,他还没有回去吗?!这个时候来见我,有什么事情呢?! “宣他进来!” 很快,张惟贤迈着稳健的步伐,这几年,他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的。对于张惟贤,我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谕的感觉。从助我登基看来,他是一个很有心计谋略的人,能够在纷乱中把火候跟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要是能用得好,不失为一个国家栋梁。但他是皇亲,又是世袭的公侯。我不愿把他放到政治漩涡中心,让他势力扩大,尔后又成为我改革的阻力。张惟贤倒也识趣,虽然贵为太师,又是礼部尚书,但于军国大事,人事任免向来都极少开口。若偶有进言,却是直中要害。 “老臣叩见我皇!” 我笑道:“张爱卿平身,外边的宗亲都散了吧,恐怕他们回去自己都还是要团圆一下的,怎么张爱卿这么晚还有事情来求见朕?” 张惟贤起身回道:“老臣方才蒙太皇太妃跟懿安皇后召见,因为席间见皇上面有忧色,知皇上必是为朝堂上的事情烦忧,故斗胆来见驾。” “既是如此,不知英国公有何教朕?” 张惟贤躬身道:“老臣不敢,老臣知皇上尚在权衡与察哈尔结盟之事,现进一言以供皇上参考。” “张爱卿见识不凡,但讲无妨!” “老臣以为,如今无论朝野内外都在争论是否结盟,但都立场鲜明,只看到彼此的害处,却不知行中庸之道。盖因大明与蒙古对峙数百年,彼此忌惮太深,然林丹汗再雄心壮志,也不如当年的努尔哈赤。先不论其两人勇略如何,便是时间上,林丹汗就输了一筹。如今女真人团结一致建立汗国,这是努尔哈赤跟我大明对抗三十年得到的结果,也是我大明三十年的失策。而此时林丹汗虽占有漠南蒙古,但人心浮动,手下部落多有投靠女真人。林丹汗自身根基不稳,又面对女真人的蚕食,他要立足必然寻求外援。而大明正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讲到这张惟贤停顿了下,看我听得认真,他又舔了舔嘴唇,思绪了下又继续讲道: “故臣以为,林丹汗也急于寻求结盟,宋献策的奏报更是体现了这点,林丹汗只不过为了掩饰,才狮子大开口而已。大明自皇上登基,便未予察哈尔部旧例的赏银,但林丹汗仍没有什么举动。因此大明修改掉一些条件,他仍旧会同意。况且在大明,女真,察哈尔中,察哈尔是最弱的。大明即便财力上支援察哈尔,他仍旧不及女真人。老臣听闻女真敌酋皇太极在沈阳开科取仕,设立六部九卿,笼络士人,野心恐怕不只是辽东。相反,蒙古人向来都是好利无厌,尚不成气候,最多也不过让他统一漠南。两百年来,漠南蒙古即便统一,也难有作为,旋即又会分裂。因此要以女真人为要解决的威胁。再者,女真人拉拢蒙古部落,身为蒙古部落共主的林丹汗怎么会善罢甘休,他们打起来是肯定的。面对如此微妙局势,微臣以为可以用小利使得林丹汗处在一个中立的位置,只要袁崇焕在辽东取得优势,蒙古人自然会配合作战捡取渔翁之利。” 张惟贤的话使我豁然开朗,便接着问道:“那不知张爱卿这结盟的合约如何修改呢?” “这铁可以少量供应,老臣以为只要给予每年千斤数量便可;岁赏按旧制;开放大同,宣府外,马价银不再统一拨给,由马市现银交易。另外三大部的赏银九万两也可以在大同放,可以告诉林丹汗,唯有其他三大部使者不来领取,方可归于察哈尔部。” “果然妙计!若林丹汗想的话,大明即便封他个王也可以!” 张惟贤谦虚道:“皇上夸奖,老臣不敢当。这封王甚好,就封他作个顺义王,让他们蒙古部落去争好了。” “呵呵,在朕面前你就不必客气了。嗯,朕明日便旨给宋献策,让他再跟林丹汗好好谈谈。朕现在给你说动了心思,你就陪朕再聊聊,把其中细节想想。方正华,你去给英国公府上的人传个话,就说朕留英国公一会,晚些再回去。” “奴才遵旨!” 接着,方正华就出乾清宫传旨去了,我邀英国公秉烛夜谈,尽兴而散! 第九十三章 歃血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三章歃血 尚在归化城的宋献策这几天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紧张皇上对自己奏折的意见。见过林丹汗几次后,宋献策现林丹汗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凶暴,反而还有些刻意收敛出来的斯文。大明使团也没有受到什么刁难,会谈完毕后,他们就直接给安排到公馆。相反的是,这次出使是他自己第一次被赋予重任,又没有相关经验,若有什么闪失便是死罪难逃,宋献策心里不紧张才是奇怪。 又过了几天,朝廷仍旧没有消息。宋献策有些坐不住了,不禁站起身来急急的走了两步,然后转身对这一个中年人说道:“凌大人,你看朝廷会不会接受我等商议的条件?” 此次出使,除了宋献策,还有个礼科给事凌义渠做副使,剩下的就是一队卫士。等了几天后还没有传回消息,宋献策再没有那么自信,便忍不住找凌义渠商量一下。这凌义渠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对本朝典制比较熟知。他作副使,一是辅助下宋献策,二来则有些监察的意味。 “大人不必着急,此事事关重大,朝廷必然会有争执,所以迟几天也属正常。”凌义渠在朝廷里多呆了几年,知道朝廷的习惯运作。 得到这个回答,宋献策长嘘出一口气。他倒不是没有想到这层,只是身上责任重大,关心则乱。问凌义渠也是想找个人证实他的想法,当他知道凌义渠也是跟他一般想法时,顿时轻松下来。同时又暗怪自己太沉不住气,差点在属下面前失了方寸。宋献策走回座位,端起几子上的茶杯,缓缓喝了口茶方道:“唉,我也是觉得责任重大啊!希望能快点接到旨意,咱们顺顺利利把这差事给办了,才不负皇上所托。” “那是,那是!” 正当宋献策还要讲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便响起了急急的靴声。人还未进门,便有气喘喘的喊开了:“大人,朝廷来旨意了。” 宋献策与凌义渠闻言大喜,都站起身来赶忙设香案接旨。这可是他们千等万等要的消息,但真等到跪下听旨的时候,两人心里又不住的担心起来,谁知道皇上的旨意里面说的是什么呢?自己的一生荣辱也都在这旨意的字里行间!好在,让他们放心的是专使带来的是皇上褒奖勉励的圣旨,同时还有一封盖有玉玺的密函。 宋献策知道事关机密,小心翼翼的拆开……看完里边的旨意,宋献策陷入思虑之中。他转手将密函给了凌义渠,凌义渠迅浏览了一遍,然后郑重的重新包好交还给宋献策。 “宋大人,此事有些棘手。原先的条件都是大人费尽心思争来的,现在朝廷还要削减,恐怕蒙古人不会轻易答应啊!” 宋献策虚应了一声,旨意所论的局势以及相关厉害都在他脑里转了一遍,片刻间打定主意道:“凌大人不必忧心,朝廷既然如此说自然大有道理。咱们只要按旨行事便可。” “眼前只有如此了!” 明朝廷来旨意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林丹汗那边,第二天中午,林丹汗就派他的女婿贵英前来接宋献策他们去会谈。这贵英是早先见过,使团刚来归化城的时候便是他接待的。 宋献策与凌义渠也没客套,跟着贵英上马出了公馆,行不到一会,却见开路的蒙古士兵没有转向王宫,反而出了城。凌义渠不禁询问道:“贵英大人,不是去觐见林丹汗王吗?这是……?” 贵英哈哈笑道:“使者不必惊慌,我家大汗正在大青山下射猎,请两位使者前去。” “原来如此。” 出得城来,只见城外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蒙古包,驻扎着林丹汗的嫡系人马,不及细数,大概也有数万之众。大青山在归化城外不远处,山下便是连着一片极空旷的草原,归化城便是建在这草原之上。因为林丹汗在山下会猎,草原中游骑来去,络绎不绝,个个都衣甲鲜明。 宋献策看到蒙古人非凡骑术,心下暗叹。大明虽有百万将士,但真能一战的恐怕只有辽东的人马,内地的卫所兵士更不值一提。大明若是跟蒙古人,女真人两线作战,那可真是危险。宋献策正暗自计较,转身一瞥,只见后边的凌义渠脸色数变,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跟自己差不多。 走了半会,他们一行人转过山坡,眼前旌旗招展,一片大草原上密密层层的到处都是营帐,成千上万骑兵步卒,围住了中间一大片空地。林丹汗便高坐在当中的大帐内,旁边还分坐着各部落的领。 到了大帐外,贵英和宋献策他们下了马,贵英先行禀报,其后宋献策他们两人方进去。到了帐前,宋献策行过礼,落了座位后便道:“今日大汗田猎,不知召见本使是因何事?” 此时林丹汗方过而立之年,又一统蒙古右翼,报了当年俺达汗相逼到辽东之仇。这是他们察哈尔部数代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却在他手里完成了。这几年又把土默特部的人吞并得差不多了,就连大明也不敢为顺义王出头。有如此功业,他颇有些志酬意满。前几天明朝来结盟,更让他着实欢欣鼓舞了一阵。 “长生天在保佑成吉思汗的子孙!” 此时他正需要得到财力支持,今年年初他从准噶尔部那商议借一万骑兵,这花了他不少的牛羊。明使来结盟便是意味着有人送上钱财来,这对他的霸业无异于如虎添翼。林丹汗满含笑意的看着下面的宋献策,“宋使者不必着急,本汗这几天有事要做,也就没见你们。你们在这住的还惯吗?” “多谢大汗关心,本使还好。” 林丹汗甚是豪气的遥指归化城道:“宋使者觉得本汗的王城如何?” 这归化城是建于明隆庆六年(1572),驻牧于土默川的蒙古族领阿勒坦汗召集各族能工巧匠,模仿元大都,在大青山之阴,黄河之滨,破土建设具有八座楼和琉璃金银殿的雄伟美丽的城池。该城竣工后,明廷赐名为“归化城”。作为蒙古右翼土默特部的都城,归化城一直都是漠南蒙古的繁华之地。三年前林丹汗占领这里,便打算以此为他扩张的基地,这几年可是下本经营,特别是把城墙也修缮一番,比起以前,更多了几分气势。 宋献策走南闯北自是见过不少场面,归化城虽是漠南繁华大城,但比起中原诸地,市集廊坊层台楼榭都较为简陋,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蒙古人向来与马为伍,城内多了不少马匹。归化城内几乎是人一半,马一半,熙熙攘攘的。 宋献策不知这林丹汗是何意,便不置可否的朗声道:“城内马多!” 林丹汗也不知这句话是称赞还是贬低,两边坐着的头领更是不知所以然,便继续问道:“不知使者以为我蒙古勇士跟你明朝军士比起来又是如何?” 听到这,宋献策听出点味道来了。这林丹汗今日是要摆出军威了镇服住他们,以便能要到更多的好处。宋献策想通之后便哈哈一笑道:“本使还未到过辽东镇,但大明近年数败女真人是天下皆知,辽东铁骑更是军中锋锐,满洲八旗也不能挡其锋芒,不知大汗以为蒙古勇士与满洲八旗比较起来又如何?” 宋献策没有直接回答,这话却是说得够清楚,虽然八边镇上,蒙汉互攻,各有胜负。但总体来说,蒙古人的战斗力要比边军强。宋献策撇开这点来说,而是让明蒙跟女真人来比。自天启六年锦宁大捷开始,辽东军连胜满洲八旗,而相反,女真人曾数度攻打辽东蒙古,都是大破而归,察哈尔部也不得不避其前锋。 林丹汗听了面上一红,偏又不知如何反驳,便大口的喝了一碗酒才道:“这个就不讲了,我们说正事吧,本汗召你们来便是为了结盟的事情。你们考虑得怎样了?” “尊贵的林丹汗王,本使节接到旨意,正式与贵部会谈,商讨结盟事宜。上回汗王所提条款不合旧制,要作些修改方好结盟。” “修改?那你们南朝不想跟我察哈尔结盟了?”林丹听到宋献策说条款有变,不禁眉头一挑,瞬间又高声喝道。 宋献策不卑不亢道:“大汗,我等千里迢迢到大汗帐下来,便是为了两家结盟。” 林丹汗冷哼道:“你们既然想要结盟,就该按照本汗定下的条件!你们难道没有见到我这的蒙古勇士?” 面对林丹汗的威势宋献策强自镇定,毕竟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面上的功夫做得十分老道。他不缓不急的说道:“大汗还是听听本使所提的条款再说。条款中,我大明将开放大同,宣府马市;马价银不再一次交清,而在马市现金贸易;给予察哈尔部每年八万一千两的赏银;每年允许生铁一千斤交易;联合会战中,蒙古兵每月粮饷一两五钱,斩八旗兵丁一级,赏白银五十两;其他三大部的赏银若三大部无人来大同领取方可给予察哈尔部。” 林丹汗听宋献策一条一条的说完,顿时了面色一沉,寒声道:“你们敢小看我蒙古勇士吗?这马价银跟三大部的赏银要全部给我们察哈尔部。否则今日本汗会猎大青山,下回便是大同。” “大汗,本使提的条款中马价银跟三大部的赏银也是会给察哈尔部。大汗已经一统漠南,三大部哪还能来领取赏银。只不过大明与三大部有约,不好先强自革除赏银。若大汗以三大部共主来领取,大明断无不给之理。” 林丹汗听了面上方稍微缓和:“你们汉人就爱闹这些虚文,如今本汗连你们封的顺义王也灭了,难道还不是漠南的共主,这银子本汗要定了!还有马价银,你们都要给察哈尔部。” “大汗,这马价银都是在马市现银交付,若大汗赶马来互市,这银子自然会给。”宋献策继续解释道。 “你先前不是说要按旧制吗?原先的马价银就是一次给清的,怎么现在又变了?” “可大汗也别忘了,至万历年间来,蒙古诸部多次拿了马价银后却并未送来马匹。” “难道我林丹汗也会欺骗你们吗?” “本使未曾这样说过,但如此才是公平交易。” “那你给还是不给?”林丹汗厉声问道。 “有马便有银子!”宋献策丝毫不惧,争锋相对的应道。 双方说完,大帐内登时静了下来。林丹汗居高临下的瞪着宋献策,旁边的蒙古武士已经按住刀柄,只要大汗一声令下,便把这几个汉人拉出去砍了。 林丹汗绷紧着脸,觉似乎这样没有什么效果又话道:“马价银的事可以再说,但我察哈尔部的赏银却是太少,旧例可是给到了十万,如今才八万两,而我察哈尔部又扩大了数倍,有部众四十万。这岁赏太少,你们要增加,至少要给四十万。” “这断无此理!即便按王化贞任巡抚之时,灭了女真人,察哈尔部每年也是领取岁赏十万。今日若大汗敢告天起誓,察哈尔部全力起兵灭金,本使便可保有十万之数。除此,绝不再多。” 林丹汗仰天大笑数声,怒道:“你就不怕本汗自己率四十万之众去取吗?” 这就是很直接的威胁了,宋献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若是认输便要按他们的条件,到时皇上…为今只有相信林丹汗也想着结盟。他打了个哈哈道:“前几年两家也曾交锋数次,都是各有胜负。若大汗有这兴致,我大明必鼎力相陪。若我大明关闭互市,不知大汗能支持多久?我辽东数十万人马昼夜防守边境,若女真人闻我等两家交恶,皇太极领兵由东来攻,大汗又能否顶住?” “你……你不怕本汗斩了你!”林丹汗已经有暴怒的倾向。 “大汗要杀易如反掌,但本使全权代天子结盟,你若杀了我,这盟约恐怕就谈不拢了,从此两家绝交,这对明蒙两家都不利。女真人侵占辽东,吞并蒙古诸部,方是你我共敌。若大汗一意孤行,你我两家相攻只会两败俱伤,这样女真人便会从中取利。望大汗三思!” 宋献策看自己说完这番话,林丹汗开始冷静下来,便知自己性命保住了。此时不乘机游说下更待何时,宋献策继续鼓动舌簧:“大汗难道忘了科尔沁相攻之仇,敖汉,巴林投敌之恨吗?如今喀尔喀,喀尔喇等部都已投降皇太极,女真兵锋也直指察哈尔部。难道大汗还要任由女真人蚕食蒙古诸部吗?!大汗应秉承成吉思汗之武烈,将女真人逐回黑山老林去!” 宋献策说道了林丹汗心中的痛,尽管他吞并了蒙古右翼,但自身左翼的部落却给女真人吞并不少。这是他身为蒙古诸部落共主所不能忍受的!林丹汗突然脸色一变,扫了一眼宋献策,便不再理会,对着传令官下令道:“回城!” 林丹汗说完抬脚边走,数万人听令后,很快上马分成左中右三军,林丹汗一离大帐,众护卫立即营,片刻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行李;辎重装上了驼马大车。数万人整齐有秩的开拔,只留有宋献策一干人等。这林丹汗变脸之快,让他们都措手不及,宋献策呆滞在原地。 难道出使失败了吗?还是自己把话讲过头了,让这蛮汗恼羞成怒? 凌义渠见宋献策这样,心有不忍便安慰道:“宋大人,我们也回去吧。” 宋献策点了点头,他们一行人来时都是坐贵英的马匹,现在倒好,要自己走回去。因为刚才的突变,大家都没有谈话的兴致,结果都一声不吭走回归化城。 会谈的不欢而散让会馆笼罩着一股沉闷,一连几天,林丹汗也没有再召见他们。伙食马料都不供给,原先跟他们还很亲热的贵英也不见踪影。 这一次宋献策倒沉得住气,开头几天只是整日把密函看了又看,后来便找凌义渠两人谈诗下棋。凌义渠是进士出身,自然也是聪明人,旋即就明白宋献策的心思。于是两人安然等待,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 公馆的一切自然有人报到林丹汗那里,最终双方耗了十天,林丹汗便派人来请宋献策。林丹汗的王宫虽然也是土木结构,但四周都是皮毛,不改蒙古人的习性。宋献策到时里面已经盘坐着几个将领,宋献策顺着打量了一下,在座的差不多都见过,唯有一个却是面生得很。虽然他穿着蒙古服,但其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更像一个汉人。宋献策见他特别,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却现他同时也在打量自己。此时容不得宋献策多想,只听见林丹汗开口说道:“今日本汗请宋使者来便是为了两家结盟,既然宋使者不愿增加条款,本汗也不想为了些金银货物使得察哈尔跟明朝失和。你去告诉你们的家主,就说我蒙古共主----林丹汗愿意结盟。” 宋献策没有想到条约如此就达成了,他还以为今日到此还有一番交锋。不过林丹汗既然答应,也就了却他心中的大事。当即应道:“大汗如此高瞻远瞩,乃是两家之大幸。不知大汗准备何时举行盟誓?” “三天后,宋使者可满意?” “那就一言为定!” “那好,既然说定,本汗还有事就不留你了。三日后在城外盟誓,本汗将派贵英护送你们到大同,而且你们要交付察哈尔下半年的赏银。” 原本宋献策还想套一下那个蒙古人的底细,但既然林丹汗这么说了,他也只好退下。三日后,在归化城五十里外,双方刑白马盟誓共击女真人。其后,宋献策等人启程返回。 到了大同,宋献策从大同巡抚张宗衡那里才知道,就在他们回来之前,蒙古人曾数次来人,要求更换使者和谈,都被张宗衡顶了回去。张宗衡上任之际便得到旨意,结盟之事全由宋献策负责处理,其余都不必理会。宋献策没有想到蒙古人私下还搞了这么多小动作,心中忍不住暗骂了几声;等听到皇上如此信任他时,宋献策热泪盈眶,遥拜京师谢皇上知遇之恩。 在大同处理完结盟的一些事宜,宋献策他们便回京见驾,奏报结盟的情况。张宗衡派了一队兵丁护送,然后由驿站快马往京师报讯。 第九十四章 调动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四章调动 能以如此低的代价跟察哈尔部结盟,这让朝中不少大臣大跌眼镜。现在唯一能作的就是上表称颂皇上英明,他们不愿意让所有的功劳都加在这个‘江湖骗子’身上,这样也可以把宋献策的风头压下去。我收到这么多的贺表也只能苦笑不已。 士大夫出身的人对于我不拘一格的用人才自然是有成见,虽然不敢对我表露不满,但对我所用之人还是有排挤的现象。不要说宋献策,就是在南京的李原吉他们这些人,只怕也是给人孤立了。 都抱成团了!崇祯朝的新旧两派会抱团相争吗?!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察哈尔部的事情刚告一段落,辽东袁崇焕又来奏折,这已经是他第七次上书了。来的奏折里面洋洋洒洒的讲了一遍,内容却是很简单,要兵,要钱! 自从抢占广宁得手后,筑城,铸炮花费巨大,就是五万守军每月所需粮草便要数万石。女真人为了减轻沈阳的压力,几乎是时不时就派数千轻骑来回骚扰运输粮草的队伍,弄得明军防不胜防。用来冲锋陷阵的关宁铁骑不得不抽调来作护卫,双方骑兵也小战过几场。八旗见明军势大,也是一沾即走绝不恋战,但女真人的触角却直伸宁-锦-广一线。明军的粮草都是从内地运往山海关,然后经宁远城运往锦州,锦州再转运广宁。八旗不但在锦州到广宁一线偷袭粮队,就是在宁远附近也出现了他们的身影。关宁铁骑只好分成两部分,满桂带着一部护送宁远一线,祖大寿带另外一部护送锦州一线。 女真人的这一招很是厉害,不仅在骚扰中有时让他们得手,而且使得明军在对沈阳地区的试探变得毫无进展。袁崇焕见次不是办法,只好加大每次运输的分量,减少运输次数,使得骑兵们有多点时间训练。同时就是向朝廷申报,希望能够增加编制,将辽东的人马扩充到二十万。 不过兵部跟户部都是表示反对。 户部尚书程国祥很直接了当的回绝道:“皇上,如今每年辽饷在四百五十万,若再扩充一年非六百万不可。今年大明收成欠佳,陕西仍旧干旱。国库委实承当不起。” 兵部尚书王永光接着说道:“皇上,辽东自设立边镇起,原不过十万之数,女真鞑子叛后,辽东兵马不断增加,现在已有十八万。合九边之兵数倍于京营。若再行增加人马,微臣以为此乃有违祖制。” 其他大臣也是持这两种意见,对此我也没有多说,而是直接问道: “那众位爱卿对于袁崇焕所提兵力不足的问题如何解决?” 我这么讲就是认同两位尚书大人的话,毕竟现在国库只能勉强基本的持衡,先看看朝中的大臣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因为已经是第六次袁崇焕上折子,王永光已经想好了应对的主意。作为兵部尚书,若是皇上问起无以应对,岂不是要被责骂。 “皇上,微臣以为可以不必增加辽东镇的军马,仍旧可以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 “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微臣以为,如今随着广宁城的收复,战线已经推进,山海关到宁远已经没有战事。山海关仍驻有两万辽东军,这可以调往广宁。山海关的防御可以交给蓟州都督张鹤鸣,由地方抽调卫军驻防。” “不可,地方卫军战斗力不及边军,用他们驻守,若是出现敌警,如何御敌?”出言的是遵化巡抚王元雅。 这些问题王永光自然考虑过,他马上反驳道:“若是广宁一线加调两万人马都无法固守,那么两万人守在山海关也于事无补。何况一旦前方失事,闻报后蓟州精锐可以火赶往山海关布防。袁崇焕用兵稳妥,如果有七万人布防在广宁,微臣相信,山海关必不披战火。” “皇上,山海关乃是京师最后门户,岂可布以虚兵?” “蓟州有十万人马,京营仍六万精兵,难道京师毫无防御能力?崇祯二年,女真敌酋在遵化翊杀而归。至今尚未回复元气,山海关已有数年没有遭遇战火,微臣以为如此可以节省两万人马,近百万的粮饷。” 嗯,这个王永光也还有点办法。山海关现在两万人马放着是有些可惜,能够把他们全用上也是件不错的事。 皇帝做事也要精打细算! 我心里也有些倾向这个办法,不过我还是惯例的问了下有没有其他办法。 “孙爱卿,你以为呢?!” 孙承宗见皇上点到名后,只好站出来。他在辽东做过督师,自然知道对抗女真人实非易事。要有足够的兵力才能保证平复辽东大业。于是他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皇上,微臣以为若要持续对辽用兵,兵力充足是必要保证。虽然辽东镇只有兵额十八万,臣以为可以将皮岛两万人马抽调出来,划入京营与驻守朝鲜的曹文诏将军袭扰女真人后方。空余的两万兵额从内地各卫抽取,卫所的空缺可由义务兵制募选。此举可以节省将士安家等费用,又可增加辽东兵力。” 礼部尚书张惟贤道:“孙内阁的办法虽善,但辽东防务本是一体,若强加分离,更不易于统筹。一旦广宁一线出动,皮岛便要出兵制衡,分开统属则难以配合。用兵贵在神,若还需来回请示岂不是贻误军机。若归于袁崇焕统属,那还分什么!” 张惟贤说的很有道理,孙承宗也是心中明白。可这里面有一条大家都没有提出来,那就是大明历来都不会让边将统领太多人马,至少不能多于京师附近的驻兵。女真人兴起后,辽东人马一再扩充,袁崇焕有统兵之能,那更需要制衡一下。 如果一个边将手中有二十万的人马,而且还是朝廷最精锐部队,多少有点让人不放心。虽然平辽尚未成功,但等到袁崇焕平复辽东后,若有些异动,那时已经无法制衡了。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唉,孙承宗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再出声了。 能听到这样的意见我已经比较满意了。对于辽东人马的调动我还是倾向于第一种,这是从财政上考虑。袁崇焕是个忠臣,这一点我是相信的,即使把二十万的精锐辽东军交在他手上,我相信他也不会做出谋反的事情。何况现在女真人这个强敌尚在,就搞什么防备的话实在让将士寒心。 “嗯,既然两位爱卿提出不同的意见,朕也一时难以决断。这样吧,咱们君臣在这纸上谈兵,不若把这两个意见给袁督师,他在前线,自然知道如何才有利于平辽,他选择哪个就是哪个吧!” “皇上圣明!”众臣见我这么一说都没有意见。 迎着落日,一匹快马奔进了广宁城。 在督师府的袁崇焕拿着塘报慢慢的来回踱步,他没有想到会是得到这样的回复。他们抢占广宁城已经差不多有两年,这两年他将城池修筑一番,训练士卒。女真人虽然有些小动作,但对广宁防线并无什么影响。如今广宁城内已经存有百万石的粮草,兵精粮足的。袁崇焕不等坐等女真人回复元气,便想着如何攻下沈阳!他所面临的便是兵力的不足,因为现在若要进攻沈阳,就必须得有十万人马。锦州,大凌河有六万,广宁城有五万,虽然进攻兵力够了,但缺乏守城部队。即使每处留兵一万,那也还差两万人马。 “皇上是什么意思啊?”袁崇焕皱着眉头比较了下两种补充兵员的方法。 “第二种方法虽然能够提升兵力,但对于进攻而言,刚抽调的新兵没有多大的战斗力。第一种方法虽然没有总兵力增加,但自己能用来调动的兵力却多了。山海关,只要自己把女真人挡在阵前,那山海关便没有丝毫危险。” 还是第一种方法集结人马吧! 袁崇焕第二日便把奏折快马递了上去,里面他详细叙述了下他构思进攻沈阳的战略,战略是在两个月前按皇上的要求策划的,这次已经是第五次修改了,每回皇上都想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齐全。袁崇焕想着可能还要修改时,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朝廷很快就把奏折准了。 袁崇焕不敢轻慢,连忙召集辽东的将领准备战前会议。 “各位将军,本督自受命以来,夙夜想的便是如何平复辽东,咱们在广宁已近两年,如今军马训练纯熟,本督已经向朝廷请旨,准备集结十四万人马分三路讨伐女真人。只要人马集结完毕,即可出。” “请督师下令!” “祖总兵率一万骑兵做前军,负责前探,一旦遭遇大规模敌军不可交战。现在你将骑兵招回,休息三日后出。” “是!”祖大寿高声应道。 “祖副将与吴参将各领一万人马负责粮草,你们即日便着手准备车辆。” “末将遵令!”祖大弼跟吴三桂齐声应道。 “吴副总兵就跟我随中军出!” 吴襄跨出一步:“遵令!” “另外山海关的人马很快就赶到,赵总兵也率兵前来会合。满总兵驻守广宁,防备女真人偷袭。黄龙总兵,镇江总兵也将派兵接应。各位接令后去准备,违令者,军法从事!” “遵督师将令!” 第九十五章 平沈战前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五章平沈战前 军事会议之后,辽东兵马全部调动起来,来往战马嘶嘶。传令官不停的出入督师府,报告各军位置。袁崇焕站在地图前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参见督师大人!”一个英姿勃的年轻将领进了督师府的内堂。 “哦,三桂来了!”袁崇焕没有抬头,而是仍旧在仔细的观看地图,上面标着各总兵所在区域。“可知本督唤你来是为了何事?” “末将不知,还望督师示下!”吴三桂说得不卑不亢。 袁崇焕抬头盯了眼站得笔直的吴三桂,然后面带微笑的说道:“三桂年轻有为,又是我朝一员大将啊!” 吴三桂正要谦虚,袁崇焕摆了摆手阻住他继续说道:“此次开战事关重大,本督在沈阳西面集结十万人马,此兵力已经高过女真人,若是步步为营自然没有什么大碍。大军之中,以粮草为重,你三番五次立下战功,是以本督才让你护送粮草。女真人若要破我大军,也必然会派骑兵前来截粮,使我军不战而溃。” “承蒙督师错爱,三桂以项上人头作保,必保粮草供应!” 袁崇焕点了点头道:“本督没有看错人!祖大弼是你舅父,你要规劝住他,莫要再象攻打广宁时那样,给女真人钻了空子!” “末将知道!” “嗯,吴祖两家世居辽东,抗击女真人是劳苦功高,本督也极为倚重。你父辈一代已有三位总兵官,堂兄子弟也多在军中任职。当今天子重视武功,三桂要戒骄戒躁,日后必青出于蓝!” “多谢督师赞赏,将士们能立功建业全赖督师指挥得当。此番讨伐女真人,末将必当效死力以报督师知遇之恩。”吴三桂的这番话说得诚挚无比。先前督师派人来传,他便猜到是出兵沈阳的事情,心里早做了个计较,有心在督师面前表现一回。不想令人敬畏的袁督师并非单纯的议论战事,一番话中既包含有对属下的重视,又有长者的规劝,让吴三桂心里感动不已。 “三桂驽钝,尚有一事不明,还望督师指教!” “哦,是何事?”袁崇焕略感有些意外。 “末将以为,兵者,诡道也!如今我军全线动员,只怕女真人早有防范。敌酋若乘我军尚未立营而攻,只怕士卒损伤过多。” 袁崇焕欣赏的点头颌许道:“那你以为如何?” “末将以为,先以骑兵扰袭前方,每日来回奔袭,敌人势大则我军退守,敌退我军再来,这样以攻代守!同时可命皮岛总兵率兵登岸,兵锋直指敌军后方,使其不得不分兵据守;骚扰月余混淆视听后,督师可集结大军于后出,可避免女真人沿途偷袭。” “呵呵,不错!本督也曾想过,可是等不了这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晚秋,若再等到严寒季节,只怕要过了年才能进兵了。辽东将士中有一半是客兵,向来不惯严寒,就是本督也是畏冷得很。在雪地作战将士们的实力都要大打折扣,是以本督不能再拖。再者,所谓阴谋,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辽东混战多年,双方的探子都杂处期间,要想不走漏风声很难,特别是我十万大军的调动难以掩人耳目。你可知天下之事,尚有阳谋一论!” 吴三桂有些错愕,便虚心道:“末将孤陋寡闻,请督师详解!” 袁崇焕微沉吟了一下道:“所谓阳谋可以说是大势,也可以说是天道。阳谋乃是顺天而行,即便敌方知晓,也无计可施!从大的方面来说,我大明跟女真人比起来,地大物博,人口多他数十倍。只要我大明君臣同心,女真亡国便指日可待。这其中就不容女真人掌控,便是阳谋了。从小的方面而言,如今本督率十四万大军讨伐他们,何总兵由义州直捣他后方,黄龙总兵攻盖州一带,本督亲率十万大军正面直攻沈阳。女真人现今也不过九万人马,能抽调出来正面拦截我军的不过六万,兵力上便不可比。我方两日可到沈阳城下,只要粮草相继,凭借红衣大炮,女真人便抵挡不住,所以待我军集结完毕,攻其必救之处,也成阳谋之势。” 吴三桂果然颇有将才,听了片刻便明白过来:“听督师一言,末将茅塞顿开,不过末将以为敌酋必不会坐以待毙!” “嗯,本督先前便在想此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前面本督也说了,粮草乃是至关重要的一节,一旦遭遇女真人之后,本督会调祖大寿的骑兵作为机动护卫。你们要小心从事,不可掉以轻心!” “末将遵命!” “你下去准备吧!” 吴三桂走后,袁崇焕看了看地图沉思起来。“凡事一立一废,都不能说是万无一失,皇太极会如何做呢?”袁崇焕忙把督师府里边做军前赞画的参军们找来,再次把双方的兵力,后勤相比较,详细讨论可能生的情况。 最后袁崇焕一锤定音,还是把护卫的重心放在粮草辎重,他要逼女真人前来决战。女真人兵力不足,死一个便少一个,即便用辽东兵两个换一个,他皇太极也耗不起。沈阳乃是他们所谓的新都,出兵沈阳便是攻其必救之处。以袁崇焕对老对手皇太极的了解,他们肯定会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来破坏粮道,使得明军军心不稳而溃逃,然后再用骑兵追击。所以袁崇焕加大对粮草的护卫,使得女真人无计可施。 “大人,我们的探子已经有三天没有传来消息了。”一个负责整理情报的幕僚报告道。 “嗯,看来女真人可能已经得到我军调动的消息,将沈阳一带都封锁住了!祖大寿的骑兵到了哪里?” “昨日刚出,祖将军往东探路,刚到黑山一带!” “命他派斥候打探女真八旗动向,对方可能已经兵,让他注意,一旦现女真人大军就立即退回,不可恋战!” “是!” “满总兵到了哪里?” “快到锦州了!赵总兵于今晨到达,屯于广宁城南面!” “再去打探!随时回报。” “是!”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是按照计划进行,袁崇焕看了看外边的天气,再过两天,便要誓师出。这次不比上回作战,上次从皮岛出,目的只是骚扰,而现在却是要攻城略地,跟令人色变的女真人做最后的实力较量。想着想着,袁崇焕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当年皇上启用他时,他言五年平辽,今年是崇祯四年,想不到当初夸下的海口可以实现。大丈夫就该立功沙场,扫除外患。 袁崇焕又想起了东路军的近况:“今天九月十六,何可纲已经从皮岛出三天了,不知他们现在到了哪!最近的探子回报他们已经占了镇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赫图阿拉一带,最大可能性的骚扰女真人后方,所遇人口全部带回,村庄悉数烧毁。只要何可纲他们威胁到了他们女真人所谓的龙兴之地,便势必要分兵。就算是皇太极,恐怕也由不得他了,这样自己西路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南路的黄龙有姜弘立领着一万多的朝鲜兵拦截,恐怕也是作为有限。” 袁崇焕又联想到赵率教刚领兵到,自己在锦州呆得少,也不知锦州的兵训练得如何?虽然他信得过赵率教,但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自己没有掌控的细节。想到这,袁崇焕对着台阶外的亲兵喊道: “来人,备马!同我出城视兵!” 广宁还在集兵的时候,何可纲领着一万五千人马已经离开了镇江,镇江这座城堡已经在这两年内给他们攻破了三次,女真人后来干脆放弃了,没有在这里驻兵。沿着镇江往西一带,年年都给明军扫荡过,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人烟,留下的只是破败的村庄。 按照袁崇焕布置的路线,他们先往沈阳方向出击,然后再转向女真人的老窝赫图阿拉,以尽可能的吸引女真人的兵力。为了避免给女真人合围,何可纲准备大量的斥候骑兵,成弧状的散出去,随时知道自己周围的动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辽阳以南的区域内,丝毫没现女真人骑兵的踪影,连协防的蒙古人都没有。所经过的城池都空空如也,连百姓也没有几个,偶尔看到的都是些老弱之人。这一切太过奇怪了!难道女真人已经知道他们要来扫荡吗? 何可纲听着斥候回来的报告,不得不想下是否还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出击! 第九十六章 过河棋子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六章过河棋子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呢?!即便是动乱也不该是这样啊!难道女真人自己放弃了大片的领土吗?! 望着空荡荡的清河堡,何可纲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异常沉重。先前在镇江一带看到的荒凉可以说是明军骚扰的结果,但如今到了清河堡----已经是深入腹地了,情况仍旧如此,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如果他要是遇到敌人的拦袭,那么他还会毫无顾忌的冲锋陷阵,他会尽最大的力气搞乱女真人的后方。然而他所遇到的是,一个已经仿佛给人扫荡了数遍的荒蛮之地。这反常的一切让何可纲颇觉惊讶,他如何骚扰,不仅关系到身后一万五千人的性命,也关系到袁督师进攻沈阳的战略。 何可纲扯了扯手中的马鞭,对着后边的亲兵叫道:“你们去四周找找,看看还有没有百姓,找个过来问问?” “是!”后边的亲兵不敢怠慢,调转马头去搜寻遗留的百姓。 被亲兵抓来的是个汉人老头,不仅年纪老迈,还瘸了条腿。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见到这么多兵爷,吓得鼻涕眼泪齐流,一个劲得喊着饶命。何可纲原本板着脸孔,见他委实可怜,不好再吓他,便温言问道: “老人家,这清河堡怎么这么破落?女真人去哪了?” 那老头看阵势也知道这个当头骑着大马的就是官老爷,连忙磕头道:“老爷饶命啊,小的只是种地,是…是本分的百姓,那些野人蛮子来收粮,结果他们疯了,不仅要了我们的粮食,还把村里的大人都带走了,房子也烧了。只留下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天爷,寒冬腊月的,这下怎么活啊?”说到后边,差不多要干嚎起来。 “女真人自己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何可纲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老人家,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官老爷,那伙强盗是…初七来抢的。附近的村子都给他们抢空了!” “初七,今日十六!初七的时候袁督师的将令都还没有出广宁城,这里便已经有人在做坚壁清野了。难道有人事先知道他这一路军会深入内地?不,不应该是这样!女真人没有可能比自己还早知道!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女真人面对广宁的压力,不得不重兵防守沈阳。这样就使得他们后方兵力单薄。所以他们用坚壁清野的办法,迫使偷袭的明军要继续深入腹地。只要侦察得当,那么只需一支女真人骑兵便可以维持南面的防卫。无论明军攻哪,以八旗骑兵的行军能力,都可以迅前去拦截。若是分点防守,即便以女真人的强悍,也会给明军各个击破。可怕的女真人啊!”何可纲心里暗暗吃惊,他也没有耐性听那个老头还在呜咽的说着什么!挥手对亲兵道: “给他点粮食,让他走吧。通知下去,再过半个时辰,全军整队往鸦鹘关进!” “是!” 何可纲开始有些头疼了,因为坚壁清野是对付骚扰的绝佳对策。女真人明显的兵力不足,他们想着在重点区域防守,至于其他的地方却不等明军来扫荡,自己就进行了清理。从女真人的方面来看,这是一个损失极大的办法。使得赫图阿拉到辽阳一线以南,都成了缓冲区,而女真人只能将原先这里的汉民迁往北面的辽河平原。 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让何可纲感到自己的女真人对手绝非一般的人物,就是何可纲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这样的魄力,可笑朝中不少大臣都以为女真虏人都野蛮无知。这样棘手的敌人,只有袁督师是其对手吧! 为了赶度,何可纲没有在这搭帐,匆匆吃了几口饭,就翻身上马,去查看士卒。 这些鲜活的面孔,都还是一群年轻人,不少恐怕连媳妇都还没有娶,自己能把他们带回来吗?何可纲不禁感叹了一声,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即便赫图阿拉没有多少女真人马,攻克之后,他们仍旧要在那死守,一直等到吸引了更多敌人方能撤退,可到那个时候还能撤得了吗? 何可纲收回有些散乱的思绪,自从他到辽东抗金以来,就帮袁崇焕典备中军,他们一起挨过最艰苦,最危险的日子,也一起迎来了宁锦大捷。他信服,敬佩袁督师。平定辽东乃是袁督师的平生之志,也是他何可纲的目标。他已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卖给了辽东,不管如何,他也要拖住女真人的一队人马。 他们已经是过了河的棋子! “为了袁督师能够攻克沈阳,无论如何都在所不惜!”何可纲打定主意! 很快部队集结完毕,他们在十七日赶到了鸦鹘关。从清河堡兵出鸦鹘关,他们不是第一支明军,萨尔浒之战中,李如柏率领的南路军也是由此出进攻赫图阿拉,最后四路军中,也只有这一路没有全军覆没得以安全返回。何可纲取道这条路并非想图个吉利,而是要大张旗鼓的引起敌人注意。 但斥候的回报却让何可纲失望了,他们自从清河堡出后,四周仍旧没有现女真人的动向。 太安静了!在镇江他们还可以现一些女真探子,到了这附近,却是丝毫不见踪影!难道女真人在等着他们去进攻吗?何可纲拉着马缰的手不禁渗出汗来! “来人,哨校带一百轻骑往东北方向分散开打探。其余各部全线戒备!毛承祚,尚可喜你们率本部人马占据前山两处高地。陈继盛,李应元率后军守住后边。” “是!”众将听令后都点兵去了,中军只留孔有德,金日观二将! 但出去侦察的轻骑却没有了讯息,过了半天,仍不见有斥候回来。在旁座的孔有德,金日观忍不住向帐外望去。正中端坐的何可纲心里越来越冷,如此大规模的侦察轻骑都不能回来,那只能说明敌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们了。 这是最坏的打算,他们还要打吗?! 正在此时一声“报”由外一直传来,来人血迹淋漓,径直跪倒在中军帐前。 “禀报总兵大人,在前方三十里处地形崎岖,有敌人埋伏,人数尚不知详,出去的兄弟们只有属下一人回来!”那哨校说得甚是刚毅,但眼中却是含着热泪。 “下去好好休息吧!”军中之人见惯了生死,何可纲挥手让这哨校先出去。 “传我将令,命尚可喜率兵前去探营。领三百名鼓手,擂鼓呐喊以作虚应。只要得报便收兵回营,不可恋战。” “是!”传令官飞骑而出。 很快,前边就传来隐约的击鼓呐喊声,然后间杂着明军的火炮声,到后来渐渐消寂下去!帐内的人都在等待前边传来的消息。 “报~,尚游击已经探明,前边大约有万许人马埋伏!” “这么多?!可知是哪部人马?” “看旗帜是正白旗!” 一万人!便是一旗的兵力。何可纲倒吸一口冷气:在这里怎么会有整支的正白旗?在清河堡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遇到女真人的探子。自己领兵一路奔来,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来攻赫图阿拉? 左边的金日观听了不由有些焦急,便出言道: “大人,女真人已经知晓我军要攻打赫图阿拉,我军已深入腹地,不可盲目进兵~” “恩!”何可纲虚应了一声。 坐在右边的孔有德却是另一副想法,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大人,有人出卖了我们!不然那些女真鞑子怎么会知道我们不是去打抚顺又或者是辽阳,而是赫图阿拉。咱们刚到这,前边就已经有埋伏了!大人,不可不查!” 孔有德的说法吓了何可纲一跳,他疑惑的看了孔有德一眼。孔有德继续说道: “大人,咱们是作为详攻。为了能够打下沈阳,恐怕有人就怕女真人不知道咱们要去打他的老窝。反正只要能把女真人吸引到就行了,哪用得管我们这边的死活。只怕……” 孔有德原是毛文龙的部下,何可纲见他能征善战就留在身边,这两年到辽东后方袭扰,都是孔有德领兵前去。他跟尚可喜几个都是矿徒出身,为人粗鄙不文,有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忌讳!何可纲爱惜他们将才,对他还算规矩,也就没有刻意呵责! 在清河堡的时候,何可纲已经怀疑自己这一路的作战计划泄漏了出去,但稍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再听孔有德一说,心里开始没底了。虽说这只是推测,但也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何可纲越想越惊:“袁督师为了大局会这样做吗?辽东的将领哪个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真的会把我何可纲送到敌人的刀下吗?” “不,他们不会的!督师也不会这样对待他的袍泽!”何可纲紧紧握住他的佩刀,心中却是在仰天呐喊! 第九十七章 广宁之失(一)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七章广宁之失(一) 静穆的帐中弥漫着悲愤,孔有德与金日观两人没有作声,只是静待主将话。随着踱步的节奏变慢,何可纲已经镇定下来! “有德不可乱作猜测!督师为人光明磊落,怎会陷害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你们不了解督师,本总兵追随督师将近十年还不了解吗!?这话不可再提,现在敌人就在前方,想想如何致胜之策才是紧要的。” 何可纲虽承认孔有德讲的不无道理,但作为主将,他不能作任何表态,不然这消息传出去,军心将立刻溃散。何况他已做好必死的决心,即便袁督师为了大局出卖他们,他也毫无怨言。他们十八万的弟兄戍守辽东不就是为了平辽吗?! 孔有德见总兵这么说也不敢多嘴,现在他们形势并不乐观。尽管有一万五千人马,但他们深入腹地,战斗力也不及女真人。对着精锐的正白旗,他们仍处于劣势。若是出去野战,明军很快就会给骑兵冲散。孔有德想也不想就道:“大人,此处不可战。我军虽然人多,但也非敌手。末将以为,还是撤!” 何可纲听了不置可否,便转身问金日观道:“金守备又以为如何呢?” “属下以为孔参将所言极是,敌人又占有地利,在此与女真人相持,必会陷入困境。若我军能拒其于险要,辅以火器倒也无碍。只是现在……我军储粮不多,属下觉得可以先退出险境。” 这算是明将正常的反应,恐怕也是女真人所要看到的。只要明军一移营,满山遍野的女真人就会冒出来。何可纲又开始在帐内不停的踱步,想寻个万全之策。过了一会,他才道:“若要攻,便让他们来攻我方险要之地,若是退,也要他们跟着我军后追。袁督师攻沈阳在即,绝不能让正白旗回援!” “总兵大人的意思是…?” “有德你率两千骑兵作为前军,引女真人来攻鸦鹘关,其余人马在关上严防,只要痛击女真人一回,咱们便撤回皮岛。吃了亏的女真人便会一路跟来,咱们就打打退退跟他磨!” 两人听了何可纲的话都沉思不语,凭险要击退女真人还好说,但要安全撤离可就有难处了。何可纲见他二人吞吞吐吐,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现在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便道:“你们先去布防,架好大将军炮。先给女真人来个下马威!撤退之事,待我再作策划” “是!” 埋伏在前山的女真人果然不受激,看到明军只有两千轻骑便出兵来合围。孔有德立即率兵撤退,追出埋伏区的女真人马分为前后两部,前部的女真人追逐明军甚是冒进,紧跟着孔有德的人马不放;后边的女真人则较为谨慎,只在后边作策应。 何可纲听了回报,便知道这支正白旗的女真人有两个统领,每人各领一部,前边这个只是有勇无谋之辈,倒不足惧,后边那个统领倒有些棘手,不但谨慎,而且领兵也颇有法度,是个难缠的人物。何可纲暗想:看来只有在前边多下些功夫! 不出何可纲所料,追在前边的女真人一直尾随孔有德到了鸦鹘关,二话不说就直接攻关隘。鸦鹘关处于两山之间,当初建关的时候曾炸山垫高,使得关下呈陡坡之势,坡后才是平地,来犯之敌只能冲上斜坡攻关,端的易守难攻。时人常言唯有鸦鹘(当地一种常见鸟类)才飞得过去,久而久之,遂名鸦鹘关。此时明军居高临下,女真人只有五千人马,他们又无好的攻城武器,结果被一顿火炮炸得人仰马翻。若非有后部的女真人靠近,明军便要冲出去杀敌了。吃了亏的女真人也不撤离,而是退到远处一座山脚下扎营,两军开始相持起来。 何可纲站在关口城墙上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对手,敌方中军帐外一群头目拥着两个年轻将领,正对自己这边的关隘指指点点。年纪大的大约二十六七,小的那个才十**岁。两人穿着银白的甲胄,倒也显得英气勃勃。何可纲年过不惑,想不到让自己如临大敌的对手居然是两个刚出茅庐的小子,心中不由一丝苦笑。 何可纲用单筒望远镜也四处观察了下敌方,扎营布阵颇得精要。看来对方也不是无能之辈,特别是原先的后军。何可纲心中盘算:这两人大概是努尔哈赤的子侄辈,应该也随着父兄经历沙场。不过毕竟他们还是太年轻了,先前那个统领前军的大概是这个少年人,自己要破敌便要从此人下手! 回到中军帐,何可纲已经打定主意。到了当天夜里,何可纲便命尚可喜率精锐前去袭营。 一声炮响,尚可喜带着人马由侧面杀入敌营。这是第一次夜袭,所选的又是精兵,女真人翆不及防,给明军冲破了前阵。双方杀声阵阵,就在敌营中展开白刃战。女真人毕竟身经百战,经过一会慌乱后,很快稳住了阵脚,凭借的兵力的优势要将明军合围。尚可喜见形势不利,连忙呼喝退兵。 此番夜袭双方损伤相近,当尚可喜领着人马回来的时候,何可纲却是好生嘉奖,其余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日大早,憋了一肚子气的女真人前来挑战。何可纲只是全力防守,女真人若攻,便炮迎敌。女真人奈何不得,只好怏怏收兵。 到了晚间,何可纲又命尚可喜前去袭营,不过此次却是擂鼓并不进攻。女真人前夜给偷袭,今晚便有了防备,听到鼓声早已上马出营迎敌。可他们冲出营门后却丝毫不见明军的身影,连鼓声也停了。女真人见如此只好回营,可偏偏他们刚躺下,鼓声又起,而且喊声连连,但他们一出营鼓声又停了,通夜搞得女真人惊疑不定。 第三日仍旧如此!女真人不敢大意,只是昼夜防范。 众将知道这是何总兵要以此来疲惫敌军,待女真人疏于防范之际便要倾巢而攻。正当所有人都在秣马厉兵的时候,何可纲出乎意料的命众人连夜退兵,只留下一小队骑兵在城墙上巡视。 女真人现的时候,明军已经退到了离鸦鹘关六十里的东南面,在靠近阿布达里岗的地方扎营。知道自己被愚弄的女真人哪肯善罢甘休,可他们追到的时候,明军已经在高地垒好营寨等他们了。狂攻无果的情况下,正白旗只能继续扎营相持。 女真旗兵跟明军就好像一只恶狼遇到卷成一团的刺猬,实在无从下嘴,要是就这样放弃又心有不甘,只好等明军行动。好在女真人料定明军粮食不够,所以象猎人一般耐着性子,寻找攻击的时机。 何可纲自然知道女真人的想法,虽然他们的统领是个年轻人,但他不敢小看这支正白旗,这原先可是努尔哈赤的亲军,八旗中精锐的精锐。要是掉以轻心的话,说不定就给这正白旗给吞了。 此时已经十月二十一,何可纲估算着日子,袁督师应该已经兵沈阳。如不出什么意外,少了一旗精锐的满洲八旗根本就无力对抗十万辽东军,何况里面还有辽军的二宝----关宁铁骑与红夷大炮!不用三日,敌酋皇太极便会召正白旗回援。那时,他们这路军是继续骚扰还是退回皮岛都有了很大的余地。 但事情出乎何可纲的意料之外,到了二十四日,女真人丝毫不见回兵的迹象,明军的粮食却支持不了多少天了!何可纲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他不得不考虑退兵的事宜。当日他召集军中将领,商量如何撤离! “先前本帅击鼓惊敌,此计常见于三国。女真人熟读此书必以为我军会虚实相攻,岂料本帅用以撤兵。此计用过就不能再用,如今女真人缠着不放,各位有何良策?” 如何跑路,原来的皮岛将领自有一套本事,他们的意见是:丢掉辎重,轻骑夜遁。 这样的做法虽可以轻易逃脱,但损失过大。若是给女真人追击,恐怕半数人都回不到皮岛。昔年毛文龙败逃,都是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心腹。何可纲如何舍得自己训练起来的人马,便否决了这个主意。 “本帅查探过附近的地形,若大军乘黑从东面小路撤出大营,然后再转回南路,女真人就难以现。当然要使大队顺利回岛,须得拖住女真人两日。这样中军便可到达宽甸堡,然后再回镇江。为此本帅欲让两千轻骑留守大营,两日后轻骑到宽甸堡会合。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众将领见总兵大人定下计策,自然没有意见,他们更关心的是总兵会派谁留下!何可纲环视一周后,缓缓说道:“此事关系到大队能否安全返还,因此留守的将领须得勇谋兼备,熟悉地形。有德,可有信心担此大任!” 孔有德是皮岛军中最善战之将,他虽然心里知道总兵大人极可能留他下来,但等到问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甘。不过军令如山!孔有德当然不敢违抗将令! “遵大人将令,末将一定守足两日!” 何可纲见孔有德表态,心中大喜:“有德乃是军中柱梁,待回岛本帅便为你请功!” “谢大人!”孔有德眼中透出一丝喜色。 这一日,明军象往常一样,只是加固大营,骑兵也只是在周围巡查,而后营的士兵则全部在做木人。他们要给木人穿上兵服,立在较里的营房旁制造假相。 三更过后,清一色的轻装步兵出,乘着夜色而去,只留下孔有德和他的两千轻骑。营内虽然四处篝火闪烁,但孔有德心里完全没有底,若是远处的女真人起蛮来,再次强行攻营,那自己如何迎敌,难道靠这些木头人吗?!想想他便觉得心里寒! 所幸的是,第二天女真人没有现明军营中的异常,数次有探子接近都给派出的骑兵吓走。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天,孔有德实在支持不住。当晚,他便召集手下夜遁。 出了大营东门,孔有德也不敢跟着何可纲的路线走,只带着骑兵一直往东疾驰,打算过了浑江在往南走。他不敢即刻往南,一是派追上何可纲,让他现自己私自撤退,二来派给女真人现后,顺着追上。他们现在往东逃走,女真人现了也是去追大队,这样他的逃命机会就大了许多。 毫不知情的何可纲领着大队人马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已经到达了暖阳堡,距离宽甸不过二十几里。听完探子回报,他便放慢了队伍。这一次他们北上骚扰说不上成功也说不上失败,能把正白旗拖住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战斗力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何可纲作为一个主帅,自己领着人数多人家一半的兵马都只能撤退,这对一个将领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回到皮岛,练兵仍旧是要问题!”何可纲暗暗打算。 脱离了险境,士兵们也明显放松了很多。这些士兵是毛文龙死后,何可纲从辽东难民中选出来的,不少人都是安家在皮岛。知道快要回岛,自然喜形于色。 队伍沿着山路蜿蜒而行,待何可纲的中军走过一个峡谷口时。突然,倏的一声,一枝羽箭射中了一个将官,将其撞下马来。事突然,这突兀的变化使得明军尚未做出反应,漫天的飞箭如飞蝗般便从两旁射来,许多士兵一排一排的倒下。无数女真人蜂拥从山丘顶杀奔下来,把何可纲的中军强行冲断! “是女真人!” 听到这个声音,何可纲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袁崇焕的战略并无问题,然而事情却没有按照他策划的那样展。 十月十八日,就在何可纲还在鸦鹘关跟正白旗相持的时候,祖大寿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敌酋皇太极倾其全部兵力来攻广宁。 “督师,末将率兵刚过黑山,便遇到了女真人的前锋,是敌酋的镶黄旗。末将遵从将令不敢恋战,往北撤出后再行打探。现女真人主力尽出,人数在十万间!不过此番虏人较以往来看,行军度颇慢,是以末将得以迅赶回。估计今夜,他们前军就可到达城下!”也不知是一路狂奔还是因为内心激动,祖大寿说得颇有些急促。 “十万?”袁崇焕沉吟了会。 “是的,督师!末将恐斥候打探有误,亲自前去查看过。”祖大寿怕袁崇焕不信便详加说明。 袁崇焕心里虽然有些吃惊,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祖大寿在他帐下多年,自然不会探错敌人兵力。可那女真人合族不过三四十万,如何来的十万兵丁?难道是皇太极又再次组织汉兵了?! “嗯,若非祖将军及时回报,我们恐怕就低估了女真人的实力!皇太极能凑齐十万之数来攻,看来也是破釜沉舟。天幸女真人早来,要是我军于平原上遭遇他们,以十万对十万,胜负之数难料啊!” 这番话说得众将心里凛然,那负责情报的参议更是涨红了脸连连告罪! 袁崇焕也没有多做计较继续道:“眼下女真人就要直逼城下,各位有何良策!” 此时督师府内除了满桂因为要整编山海关的人马还在来广宁的路上,帐下已经站满赵率教,祖大寿,吴襄等一干武将。诸将中以祖大寿职位最高,便开口道:“我军可守住城池,待女真人师老疲乏之际,再进兵破敌!” 祖大弼接着说道:“督师,女真人来了更好,当年督师领着咱们,一万对着十一万,那老敌酋努尔哈赤还不是翘了腿。只要架起大炮,让他们这些女真鞑子尝尝炮弹的滋味!咱们现在有九万弟兄,女真人是来找打!” 众将见他说得粗鄙,无不呵呵大笑,袁崇焕听了也不禁莞尔!笑过后,袁崇焕正容道:“皇太极谋略不在其父之下,这次全力来攻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女真人自老敌酋努尔哈赤死后,这是第三次大举来犯,第一次女真人攻锦宁不胜,便想绕过咱们进关,结果在遵化圣上亲征让他们吃了大亏。女真人在这个时候进攻广宁,自然是有备而来,大家切不可大意!” “是!”众将肃然! “祖总兵守北门,赵总兵守东门,祖参将守西门,吴副总兵守南门,本督在城墙策应!此次以背城而守为主,女真人若苦攻不下便会撤离,我军将按原先的策略进兵沈阳!”袁崇焕将各将的驻防任务做了安排。 “遵督师将令!” “督师,咱们要通知满总兵虏兵来了,满总兵现在领着两万人马,不然要是有虏兵漏过去偷袭,那可不值!”赵率教提醒道。 袁崇焕道:“嗯,不过现在广宁城的人数防守倒也够了,本督担心女真人会挥师南下,先攻下锦州大凌河断了我军的归路。是以本督决定火派人持本督令旗,让满总兵回守锦州。” 迂回进攻,围点打援向来都是女真人的惯用战术,众将听罢袁崇焕的分析尽皆拜服。大家都知道大战将即,连忙带着队伍布防。 女真人的大军终于在地平线出现了,这次他们果然如祖大寿所言有很大的不同。精锐的八旗没有驰骋而来,也没有凭借刚来的锐气冲锋攻城。而是做了一件让人不明目的的事情-----远远的扎营下栅,慢慢,女真人的营地人数越来越多,看过去黑压压一片。 在城墙上的明军面面相觑,不明白女真人再搞什么鬼!袁崇焕看了半响,心中也是有点纳闷:女真人要这样跟自己耗吗?广宁城内还有百万石的粮食,丝毫不惧这招。但皇太极不是笨人,没理由这样做,那他们应该是……等人! 袁崇焕想通后呵呵一笑,对祖大寿他们道:“女真人现在没有来进攻,是因为他们正在等人啊!女真人已经收服了不少辽东蒙人,这次如此大规模的进兵怎么会不找帮手。” “督师大人,要不要末将乘蒙古人未来,率铁骑前去冲杀一阵!”祖大寿没有想到女真人还会继续增兵,便想着乘对方还没有会合前去厮杀。 “大寿,算了!”袁崇焕淡淡的说道,“辽东蒙古方面可能也就是出两三万人,攻城他们也奈我们不何,若你出去,说不定就中了敌人的计策。他们巴不得咱们出去跟他打,咱们还是等他来攻吧!” “是!” 果然,过了一天后,广宁城的北面又出现了骑兵,他们跟女真人的营地扎得很近,从旗纛的样式来看是科尔沁部落。接着又有不少的队伍断断续续加入,从兵力来看,女真人的联军有十三万之多。晚间的营火把天际边烧得通红,数里连绵不绝,甚是壮观! 见女真人势大,明军不敢掉以轻心,各城门都是日夜巡防。因为赵率教带了锦州四万驻兵过广宁,现在城内已经有九万兵丁。人数虽略比女真人少,但广宁经过袁崇焕修饬,已经不逊于宁远城。那些跟着袁崇焕守过宁远的老兵更是口沫四溅的讲述当年的威风史,明军将士各个都想着再立一次宁锦大捷那样的大功。 在相持了三日后,女真人终于有了动作:一阵战鼓过后,号角四起,数万人马都整列有序的排开,兵士都牵着马匹挎着战刀,随时准备上马进攻。明军得报后,立刻全线进入戒备。 “来吧,让老子给你们这些鞑子一炮!”在北门城墙的炮手擦了擦红夷大炮忍不住暗叨了一句。 第九十八章 广宁之失(二)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八章广宁之失(二) 城下的明军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除了前边的据马,他们便是阻挡女真八旗的血肉长城。虽然女真人还没有冲锋,但战场上紧张的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跟战马的响鼻。就在这时,轰~~~,火炮巨大的出筒声震住了战场的所有人。明军都立起身举目往对面望去,过了半会轰的一声,炮弹却是落在祖大寿军的阵前,吓得前排士兵倒了一片,战马嘶鸣不已。 “城墙上的那些王八羔子怎么放炮的,竟然对老子下黑手!”查看情况后的祖大寿破口大骂!可他还没有把下一句脏话喊出口,又是轰的一声,这回炸到祖大寿阵地边角上,当场打死三个人!明军完全蒙了,这炮手是怎么搞的,居然打到自己人身上来,城下的明军无不破口大骂。 远处的女真人却是高声欢呼,甚至吹起了号角庆祝!听到有对面有异动的明军渐渐明白过来:这炮是女真人打的! 这个距离炮,也只有红夷大炮才有这么远的射程。祖大寿惊得瞪圆了眼睛,红夷大炮乃是他们辽东军的镇守之宝,打死他也不愿意相信女真人居然会有!但事实却是:在明军一愣之间,数炮弹又打了过来,掀起一阵泥土落得明军满头满脸都是! 难道这样站着给人打,祖大寿哪肯吃这瘪。他转身骑上战马,高喊:“郎儿们,给我……!” 此时一个传令官快马奔来,高叫道:“袁督师有令,命祖总兵率部入城!” 在城墙北楼上,袁崇焕拿着单筒望远镜不停的变换方向了望,他身边的亲兵都护在周围,满脸的警戒。方才的炮火给明军极大的震撼,祖大寿一下马,就沿着城墙的阶梯一口气跑了上来。 “督师,女…真人有红…夷大炮,咱们该怎么办啊?!”跑得气喘吁吁的祖大寿还没有站稳就喊道。 袁崇焕正收起单筒望远镜,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没有回应祖大寿,直接下令道:“立刻从军匠中找来最好的炮手,找到他们大炮的位置,将他们炸了,不要怕浪费弹药!” “是。”一旁的亲兵连忙传令去了! 北门的四尊红夷大炮跟二十门将军炮纷纷出怒吼,密集的炮弹虽没有落在女真人的阵中,却也把他们的吓得够戗。前边的阵型都惊得有些散乱,连他们的火炮也给压制得哑了半天火。 因为两边都进入了火炮的射程,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极为滑稽的场面,数十万的兵马按兵不动,只有几十门大炮在阵前你来我往的轰鸣。女真人目的明确,那就是要炸开广宁城的城墙。一旦有了缺口,女真八旗便会蜂拥而入。明军则是要轰掉对方的红夷大炮。 然而这个时代,无论是明军的还是女真人的红夷大炮命中率都极低,女真人过来的炮弹不少都偏离城墙,只有少数打进了城内。明军唯一不便就是大炮不能前后移动,等于一个靶子在给人轰,若非命中率不高,明军便要损失惨重。好在大炮安装在城墙上,比起女真人的火炮高了十几米,射程自然要远了许多。 连续的炮使得炮身热得烫,双方的炮火渐渐零星起来,再也没有开始数炮齐的威势。到了午后,女真人便停止开火了,整个战场恢复了平静。这一场炮仗,明军伤亡数百人,气得众将牙齿咬得咯咯响! 袁崇焕离开城楼后径直回了督师府,诸将都不敢去打搅,到了傍晚时分,袁崇焕才召集众人。此时袁崇焕神情憔悴,像是老了好几岁,他环视了一圈后,沉声道:“广宁乃本督与诸位苦心经营方有现在的规模,女真人不知从何处弄来红夷大炮,虽只有十余门,但只怕轰倒城墙也是迟早之事!” 众人听了都是神情一黯,原本他们要是去攻破沈阳,不想却是给女真人打破自己的城墙。 袁崇焕继续道:“本督身受皇恩,即便敌人猖獗,也誓与广宁城共存亡。此次不比当年在宁远,城破后难料生死。各位随本督出镇广宁,都是我的好兄弟。满总兵现在锦州,那是辽东第二道防线,你们可有人愿意到那边协防的?” 此时城内兵力已然少于女真人,袁崇焕还提出调人过锦州,用意很明显,这一次他抱有必死之心。他手底下的将领们都是守辽的中坚,他不愿意将军中精锐在此役中损失殆尽。自己阵亡后,总要替皇上留下点底子,让平辽大业后继有人! 诸将追随袁崇焕久的有八年,从袁崇焕出关便在一起抗金,近的也有三四年,都是同生共死过来的,哪肯抛弃主帅独自偷生。祖大寿高声叫道:“大人,谁不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儿的,末将们愿誓死相随!” 众将齐呼:“末将们愿誓死相随!” 袁崇焕看着这些满脸豪情的铮铮铁汉,声音有些哽咽道:“好,好,好!” 袁崇焕顿了顿,话音一转开始部署他的战略。“既然各位愿随我守城,辽东军来日就放手一搏!以女真人的放炮来的次数看,他们最多不过二十门红夷大炮,而且弹药有限。本督认为最后的决战将会在外城上展开,一旦炸出缺口,女真骑兵就会开始攻城。我军则要以内城为依托,重创女真人。祖总兵的骑兵要在城门口一带截住对方骑兵,赵总兵护在外城内,一旦虏兵破了外城就全力堵住。大弼守在城墙上,其余人都跟本督守内城。” “是!” “诸位,此战难料,我等身后就是大明锦绣河山,若不拼死杀敌,鞑虏长驱直入,遭蹂躏的便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本督怎么也忘不了在十三山惨死的十几万百姓,那都是我们大明的子民啊!” 将领们听了都回想起当年十几万从辽东逃出来的百姓在十三山被数万女真人困住,高第不敢救援,导致只有六千人逃了出来。想到这些,众人无不咬牙切齿。 袁崇焕慨然道:“就是我们为国捐躯,也要打残女真人的八旗!咱们弟兄九万,只要歼敌六万,就可保我宁锦十年无事!大伙齐聚英魂祠,十八年后再来跟鞑子杀过!” “十八年后再跟鞑子死过!” “好了,你们都去准备吧,今日女真人试探后,明日将会有场硬战!” “是,督师大人!” 众将出去后,袁崇焕现自己眼角湿润,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祖大寿回到自己帐中,他的儿子祖泽润、祖泽溥,义子祖可法,侄子祖泽洪,以及祖宽,刘良臣、刘武、孙定辽、张存仁一干游击将军都在帐内等候。 祖大寿便把袁崇焕的将令传达了一遍,最后道:“督师之言你们也听了,咱们是关宁铁骑,明日一战咱们不能让女真人小瞧了,给我狠狠的砍这些鞑子!听到没有?!” “是!” 祖大寿想了想又道:“明日凶险远过于在当年宁远,若是有机会你们就带督师走,督师虽有必死之心,然辽东不能没有督师。” “是!” 没有一句废话,祖大寿满意的看了下自己的属下。“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嘛?” 祖泽润上前道:“爹爹,明日危险,孩儿愿为前部!” 祖泽溥,祖可法,祖泽洪也道:“孩儿也愿为前部!” 祖大寿爱惜的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子侄,他自跟随袁崇焕后忙于练兵打战,这几个儿子都是成年后来到军中才见上面。所幸他们还算成才,立了不少战功,没有丢了他们祖家脸面。 “难得你们一片孝心,明日就泽润任前部吧,咱爷们都不是孬种,痛痛快快杀一场!等会问下大伙有什么书信要送回家的,让他们就今晚写了,都交到书记那。祖宽,你也写封信给你爹娘吧!” “是,大人!” 祖宽原本是祖大寿家的家生奴才,祖大寿看他孔武有力就把他提拔到身边,果然凭着军功,年纪轻轻就当了游击将军。现在祖宽虽不在祖家为仆,但对祖家人都礼敬有加。祖家上下都跟他相处的不错,只是他天性不喜言语。 因为明日便要苦战,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到位,祖大寿就吩咐道:“你们下去办事吧!” 帐内众人闻言正要告退,祖宽突然道:“大人,为何不夜战?” “夜战?”祖大寿不禁站了起身。明军跟女真人开战以来就极少用到夜战,因为女真人善射,点着火把无疑是给他们当靶子,所以只要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提出这个战法。但祖大寿知道自己的这个手下向来不喜言,如果说了,往往都有一番道理,他便问道:“如何夜战呢?” “大人,敌人不过二十余门火炮,我军有大将军炮八十门,十一门红夷大炮。既然是死战,何不主动出击夜战,晚上以马匹拖动大将军炮,只要离城三里便可轰到虏人帐营。此时天上无星无月,女真人若是出来追击那便是一场混战,如此打法女真人不见得占优。何况在伸手不见五指中,军情不明,他们未必敢出来。让女真人晚上输一阵,也好失了他们的锐气!” 祖大寿一拍大腿道:“好!我这就跟督师说去,今晚你小子就准备立功吧!” 袁崇焕听了这个主意也是连连点头,他们有八十门的大将军火炮,射程都在七里左右。只要他们把火炮拉到城下就可以对着女真人来个百炮齐! 为了给女真人当头一棒,当天晚上,整个广宁城都不着一丝***。祖宽带着两万人马偷溜着出了城,待到三更后,一排轰得巨响把睡得正香的女真人从梦中打到了地狱,女真人的帐营中火光冲天而起。只见对方营中人影晃动,人马嘈杂。 放过数排炮后,在漆黑中虽看不到敌人踪影,但震天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明军都知道将有一场生死之战,这次来夜袭的全是关宁铁骑,佩带着长刀利刃,已做好夜战的准备。他们拔出了战刀,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冲锋。 袁崇焕站在城墙上,关注着夜袭的形势,可除了女真人帐营中还有点火光,跟广宁城相隔的十里战场上都漆黑一片。他知道这个时候炮兵应该退回来了,接下来就是一场骑兵的恶战。 突然,明军前方亮起了一排的火球,就好像凭空而来。一会间,却只见火球象一颗流星般直飞入明军这边。 “火箭!” 女真人想凭借火箭,将明军暴露出来,然后再引弓射人。明军岂能不知女真人所打的算盘,此时两军全靠夜色掩护,谁暴露出来便是自己找死。是以女真人的火箭一落地,明军就迅将其扑灭。 随着几声惨叫,明军已经知道要冲锋了。这是他们事先埋下的据马,刚才的惨叫表明敌人离他们的距离在一里间。祖宽高叫道:“冲锋!” 黑暗中两军骑兵驰骋冲锋,很快就交织在一起。这是一场混战,刀兵相碰,惨叫混杂其间。夜战中难分敌我,明军早做了准备,混战中明军一律口呼“啊~”的呐喊以示区别。女真人不知所以,只是一味不顾南北的砍杀。这方法还可以让城墙上的明军知道下边战况如何,若是声音减弱则表明敌军众多,便要红夷大炮轰敌。天幸明军的呐喊声没有消沉,反而渐渐有了气势,袁崇焕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战直打到了天亮,等天明之时,借着微弱的晨光,只剩一万多点的关宁铁骑终于回到了城下。经历了一夜的苦战,将士们都精疲力尽,身上的战甲浸满了鲜血,许多人甚至没有脱掉就直接躺倒在炕上。在四面漆黑的环境中作战,更考验的是心理。身处战场中,旁边的任何人可能是同袍也可能是敌人,能确认到的只有自己,前面的黑夜更像是无尽的敌人,唯有狂号着不停的杀伐才能解脱! 受伤不轻的祖宽躺在担架上给抬了回来,袁崇焕看视后便让人送往锦州。然后带着手下将领登上城墙,望着那战场中央交横接错的尸体,袁崇焕问道:“可知昨夜是哪部女真人出来迎战的?” 一个出战的将领答道:“报告督师,看战甲是镶红旗!” 女真人八旗不仅每旗的军旗不一,就连他们身上穿的战甲颜色也是不一样。辽东军跟女真人作战多年,自然是知之甚详。 “嗯,好在女真人也不敢妄动,只是一旗之力来阻截,不然此战胜负之数就很难说了!不过他们这一战却让本督有了新的想法。” 袁崇焕遥指前边道:“乘着女真人士气大落,本督决定乘胜轰击。赵总兵率四万步兵带齐所有大将军炮至昨夜处再行攻击,女真人必会派兵来攻。我军便以红夷大炮伤敌!赵总兵所率部以战车在前,火枪居后,长枪兵次之,中间辅以火炮。女真人即便骑射强悍也战不到什么便宜!” 众将听后都沉默了下,祖大寿言道:“督师大人,女真人也有火炮,恐怕伤亡过大!” 袁崇焕叹了口气道:“所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如果能如此我又有何舍不得!并非本督长他人志气,女真人的剽悍你们也是知道的。前些年敌酋皇太极曾言,明军一万,他们一千便可破敌!此话虽有些夸大,但拿大明其他处的兵丁来说,只怕就是这样了!他们唯一的弱点就是人少,是以本督才想以本伤人!只要拖过这几年,圣上便可以抽出更多的精力来解决这些女真人!好了,现在烧火造饭,一个时辰后出战!” “是!” 经过昨夜一战,皇太极烦躁的坐在宝座上。他原以为只要火炮出手,广宁城便是手到擒来,谁想袁蛮子居然大胆到夜里来偷袭。因为事突然,他也不敢派太多人出去,就让镶红旗的岳托带着本旗人马出去截杀,谁料结果只剩下几百人回来,贝勒杜度竟然还战死了!镶红旗虽不是他的亲信,但也是他八旗的子弟。镶红旗给打残,他能不心疼嘛?! 皇太极拍着桌子道:“你说,怎么会这样?” 此时帐内没有其他的八旗将领,只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只见他躬了躬身子道:“汗王,咱们这是把袁蛮子给逼急了,那明朝的封疆大将向来最重守土攻城,如今他已知广宁不保,失土之责足以让他们人头落地。所以才拼着命来进攻,是以广宁势在必得!” 皇太极听了之后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道:“若是能治死袁蛮子那也行,他死了,看那大明痴儿天子手上还有几个这样能知兵的文臣。本汗也可高枕无忧了!”皇太极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言语间恐怕就得罪了这个为自己效力的汉人,便和声道:“方才本汗失礼了,还望范先生不要见怪!本汗只是心疼伤亡的子民!” 帐内的人便是久不见音讯的范文程,至从他给免职后,皇太极却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秘密造红夷大炮。范文臣知道这是自己翻身的最后机会,尽心尽力的做这件差事。他征集了原来明朝的军匠,整日整夜的铸炮,但效果极差。最后范文臣破釜沉舟乘船过到了倭国,寻找会铸炮的红夷。范文程倒也运气不坏,居然给他找到了几个在倭国碰运气的夷人铸炮师,以十万张皮毛的代价,范文臣把他们带回了盛京(沈阳)。在红夷人(其实是西班牙人)的指导下,女真人终于造出了仿制的红夷大炮,其射程,威力都不弱于明人! 自从努尔哈赤被袁崇焕用火炮炸伤后,女真人一直很眼红明军的红夷大炮。一旦八旗也有远距离的火炮,女真人则不用再竖云梯,挖地道,推冲撞车来攻城了。伤亡也可以大规模的减少,宁远也不再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城堡。有了红夷大炮后,皇太极特为其改名给红衣大炮,以避讳这个夷字,另外又让佟养性从原先辽东投降的汉兵里,挑选出有经验的炮兵来。很快,女真人的炮兵营迅组建完成。 凭借着这点,范文程重新回到了金国的朝堂。当然这只有极少的贝勒才知道。有了火炮,使得女真人将将其固有的那种突然、凶猛的骑兵战术与持续、猛烈的炮兵技术结合起来,实力大增。但唯一的不足是,现在八旗人员不足,加上归附的蒙古人也才九万。范文程献计,让女真八旗兵士出征的时候,都带一个自己的汉人家奴。这些家奴大都全家在主人家为奴,丝毫不敢反抗,否则只会给家人带了噩运。这样的汉兵不仅极易于管理,也可以使兵力得到大规模的提高。皇太极听后欣然同意,女真人也只当多带了个奴仆在身边侍侯。所以此次来攻广宁,皇太极可以抽调十万人马前来,这其中却夹藏着大量的汉兵! “大汗体恤将士,真是仁主之心。奴才怎敢有怨怼!袁蛮子用兵虽不如大汗,但也还颇有些胆色。此人一去,八旗铁骑将无敌手了!大汗,奴才以为,现如今应该避免跟袁崇焕在城下较量。广宁城北面防守严密,不如从东面进攻,只要炸开城墙,他袁崇焕就毫无凭借之力!” “好,就这么办……” “报,大汗!明军有数万人马出城前来挑战!”一个探子火来报。 “什么?”皇太极不禁站起身来,这些明军居然敢出城来战!在沈阳失守后,女真八旗的大规模出击中,已没有敢主动出战的明军!现在他们居然敢出来,一向凭城而守的袁崇焕沉不住气了?! “走,出去看看!” ※※※ 注:女真人是以西班牙的火炮作为仿造,明人的大将军炮则是以葡萄牙的火炮仿造。作者凭借网上资料,查到西班牙火炮性能略高于葡萄牙。是以,女真人所造的红夷大炮稍胜于大将军炮。 第九十九章 广宁之失(三)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九十九章广宁之失(三) 皇太极出了御帐,代善,阿敏,莽古尔泰,济尔哈朗,阿巴泰,萨哈廉等一批将领都在营外了望。他们看到皇太极来都忙让出通道,代善指着远处人影晃动的地方道:“大汗,明人派出三四万的人马前来挑战,据探马回报,明人后面都拖有大量火炮,看来他们是准备用火炮作战!” 皇太极边看边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明军逼女真人出战的招数,对此法他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他不愿袁崇焕过早知道他还有大量的火炮,他要等真正攻城战的时候再给袁崇焕致命一击,让他无从变招!皇太极正权衡间,回过身却见一旁的莽古尔泰正面带冷笑,心中一动便道:“莽古尔泰,本汗让你带着正蓝旗去破敌,你可有办法嘛?” 莽古尔泰为人鲁莽,哪知其中深浅,扬言道:“大汗,这有何难!凭借马匹斜插到后方,多转几次,那些明猪哪应对得过来。露出破绽后,就让骑兵冲锋突破。冲了进去,那还不是砍菜一般的容易!” 皇太极尚未答话,大贝勒代善接口道:“莽古尔泰的计策如果在野外倒也可行,不过现在明人离城墙太近,只怕我女真男儿一靠近,那城墙上的火炮便要伤人。即便我女真勇士以一换三,那都划不来。不如我们用大炮轰开城门,那时冲锋陷阵伤亡要少很多!” 皇太极没有想到代善会出来说话,有点耐人寻味的瞟了一眼代善,故作叹气道:“唉,可惜各贝勒都举荐多尔衮,阿济格去守赫图阿拉了,多铎也带镶白旗去了辽阳。不然凭借父汗留下来的亲军,攻这广宁城也是易如反掌!” 莽古尔泰一听这话以为皇太极瞧不起他,反而还提那两个嘴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心里大是不爽。也全然没有注意对面的代善正在给他暗示,让他不要出声。他吭声道:“大汗,你莫小瞧我!不用两白旗,就正蓝旗就可以破那几万明猪!我现在就领兵破给你们看!” 莽古尔泰说完就要去点兵,却给代善一把拉住道:“大汗都尚未话,五弟你急什么!”莽古尔泰虽是个蛮汉,但在大贝勒前也不敢放肆,只好乖乖的站在一边。代善说完还望着皇太极道:“现女真八旗兵力不足,昨晚我儿的镶红旗又损失很大,若这样强攻,只怕是我女真承受不起。大汗,你说是不是?” 代善是先汗王努尔哈赤的次子,长子褚英死后,代善作为大贝勒一直管理其他弟兄。他极早便随努尔哈赤四处征战,立功颇多。若非当年他曾犯错,引起努尔哈赤的猜忌。汗位更可能会传给代善!当他自己没有机会继承汗位后,他便转而支持文韬武略的皇太极。但是这几年皇太极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心里产生了疑惑。皇太极即位后,没有像努尔哈赤父汗所希望的那样实行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反而连四大贝勒共坐制也给取消了。代善年事渐高,他对权力的**也已经消融。如果皇太极能够将父汗的大业扬光大,那么他也没有任何意见。但事情却没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皇太极屡屡对明作战都损兵折将,特别是上次他听了那个汉人的话,居然长途跋涉的进攻明人京师,结果四万女真男儿就这样丢在关内。若继续这样下去,女真人迟早要给明军耗干净,他不忍父汗一生所建立的大金国就这样没了,他必须阻止这可怕事情的生。 女真八旗实力最强劲的是两白旗,但旗主多尔衮,多铎年纪还小,说话还没有什么份量。皇太极现在手上有两黄旗,加上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共有三旗的人马支持他。莽古尔泰素来与皇太极不合,这两年代善凭借自己的两红旗制衡着皇太极一家独大。但昨夜一战,把代善所构建的平衡给打破了。现如今两红旗只还剩下他的正红旗,他儿子岳托可以说是一个光杆贝勒!他现在倒是后悔当初皇太极整治阿敏的时候,自己作壁上观了。如果现在阿敏还是镶蓝旗主,就是一个极好的同盟,比莽古尔泰这个蛮汉不知好多少倍。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现在阿敏给皇太极调到镶黄旗作豪格的副手,还能有多大的作为。代善这边的已然实力大损,现在皇太极又激莽古尔泰出战,只怕莽古尔泰稍有点闪失,皇太极便要作,所以代善不得不替自己这个傻弟弟说话! 皇太极倒不是真要莽古尔泰出战,听代善这么一说不由脸色一暗,他继而呵呵一笑道:“嗯,本汗也跟大贝勒想的一样。我女真八旗宝贵,明人多多都不够换!既然明人要出来作战,他们出来便是,本汗也无心跟他们耗着。众贝勒听令:莽古尔泰率正蓝旗往南门,济尔哈朗率镶蓝旗往东门,你们都无需攻城,只要在那边扎营,若有敌人逸出便出兵追击就可以了。其余各贝勒随本汗退后五里,今天休息一日,明日再战!” “是!大汗!”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皇太极心中重重一叹。原先他父汗努尔哈赤在的时候,对着明军作战那是无往不利。到了他手头上却来了个袁崇焕,虽屡次兴兵,但在他手底下愣是没有占到便宜。计划重重的奔袭给他破去,连辽东后方也给他派人骚扰不断。八旗子弟伤亡惨重是历年来之最,仿佛袁崇焕就是上天降下来专门对付他皇太极的克星! 代善这几年总是劝着他暂时不要伐明,要修养生息经营辽东!连其他的小贝勒也支持这个论调,两年来都只是派兵前去收服北面的野人女真。可皇太极心里清楚,以辽东的底子,如果不以劫掠作为补充,极容易出现饥荒。而这些贝勒们各个花天酒地的,只顾着眼前。女真,难道女真人还要再到深山老林去过活吗? 皇太极自少看到汉人的书籍,知道唐宗宋祖,也知道成吉思汗的文治武功。他心中把父汗努尔哈赤比作了成吉思汗,而以忽必烈自居。明朝皇帝昏庸无能,却占着大片的锦绣河山。他不仅要恢复前大金朝的国威,还要象忽必烈那样征服整个中原。 但女真人太少,要想伐明就得联合蒙古,但一座广宁城几乎挡住了向漠南蒙古进兵的方向。他需要胜利来巩固他的汗位,他也需要胜利来扩宽金国的领土,他同时也需要胜利来获得财物充实国库。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要攻破这广宁城。 大贝勒已经对他不满,皇太极自然心里清楚。但现在他还不能翻脸,也没有翻脸的实力。现在女真八旗大不如前,要再搞个内讧,只怕不用袁崇焕动手,女真人就四分五裂了!但要实现他的理想,唯有绝对的权力才能使得他的意志能够完全得到执行,集权是必然的,他继承汗位后,一直都在做这件事情。 昨晚的兵败让皇太极心疼了好一阵,不过总算也给他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镶红旗损失惨重后,代善的底气也没有那么足了。只要再解决掉莽古尔泰,八旗就是他皇太极的八旗!他准备把这一旗兵力给十一弟阿巴泰,阿巴泰自幼追随皇太极,对他忠心耿耿。阿巴泰又是太祖之子,一切都名正言顺。不过莽古尔泰作战勇敢深入人心,他要把正蓝旗夺过来还要动番脑筋。范文程虽有谋略,但这涉及到女真旗务,不好让汉人参与进来。皇太极要另寻计策,不由得一路苦思! 女真人的撤退让明军没有找到对手,赵率教也不敢太过脱离广宁,这样的情况下只能率兵回城。然而女真人分兵两路,弃北面而转攻东南二门。此法明军无计可施,只能分兵抵御,这一日双方无战! 十月二十三日的清晨,冲天的炮声将明军震醒,女真人开始新一轮的进攻。这一次女真人却不再试探,四十门红夷大炮连续打击东城门。袁崇焕修建广宁城的时候,从宁远调来了十尊红夷大炮,除了北门,其他各门都只有两尊。面对女真人四十门火炮轰炸,明军的回击显得苍白无力。 突然广宁东门大开,数万明军蜂拥而出,后面拖着八十门火炮。明军意图明显,就是重复昨日的战略。如果他们缩在城内,就只能眼睁睁看女真人轰垮城门。 女真人既然下决心攻城,自然不会给明军机会。明军离城后尚未布好阵,济尔哈朗跟豪格率着两旗人马左右夹攻而来,后方的炮兵也抽调出十门火炮直轰明军阵地。明军要通过圆阵才能抵挡女真骑兵的冲击,由于兵士密集,给火炮击中后往往死伤数百。而女真骑兵却是凭借骑兵的优势迅移动,使得明军的火力攻击收效不大;明军一旦给火炮击中后,阵与阵之间就露出缺口,女真骑兵乘机冲入,明军多被杀伤!总算赵率教布阵严谨,冲进去的骑兵有死无生,双方打得血肉横飞。 城墙上的明军将领看得是咬牙切齿,但除了这样更没有办法。鏖战一个时辰后,袁崇焕见赵率教渐渐抵挡不住,便鸣金收兵。等明军退入城中时,已经伤亡过半。没了明军火炮的压制,女真人又开始大规模的轰炸城墙。 虽然女真人的火炮命中率很低,但在四十门大炮的轰击下,东城门轰的一声给炸开了一个缺口。城墙上的数百士兵都给震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女真人‘嗬嗬’高呼,所有炮火都集中在缺口上,将缺口越炸越大,足有十来尺见宽。原来在炮阵后面的正红,正黄旗,蒙古骑兵都举刀嚯嚯,只要皇太极一声令下,便要攻城! 皇太极站在高处,望着豁大的缺口,强压心中的狂喜,喝令道:“八旗听令,强攻东门,第一个攻入者赏千金,赐号巴图鲁!” 如潮水般的八旗骑兵立刻蜂拥涌向东门缺口,赵率教守在城内,尽管刚才出战损失惨重,但仍率着残兵堵在缺口上。原来的东城门早给明军用石头填了,在外边进不去的女真人开始架起云梯登城。此时攻城的是皇太极的亲军,一心想要在其他旗面前立功,打得异常勇猛,巴图鲁的称号引得女真士兵毫不畏死的爬上城墙。祖大弼跟吴三桂两人在城头领着明军死死把虏兵杀下去。 随着女真人骑兵不断的冲击东门缺口,赵率教的人马开始给冲散,明军被迫后撤。虏兵踏着地上的尸体涌进城后,还未来得及辨别方向,四周就响起了火枪的声音,密集的枪弹将这些前锋打成马蜂窝。明军事前做好了防御,在城内房屋,围墙上打孔然后以火枪歼敌。内城的明军更是用佛郎机,碗口铳,喷筒等短距离的火炮直轰缺口处。女真人哪想到这广宁城内有这许多弯弯曲曲的道路围墙,一次一次的进攻,又一次接一次的给打退! 过了大半时辰,当女真人再一次从缺口退出来后,皇太极不由心中大恨!他原想着自己火炮弹药不足,节约剩下这一批留来进攻锦州。不想袁崇焕却在城内借着工事拼死抵抗,大量杀伤他女真兵士。 “所有兵马退开,让炮兵营给本汗狠狠的炸,看那袁蛮子还能支撑多久!” 很快,佟养性所率的所有红衣大炮再一次出怒吼,炮弹飞入广宁城内响起一阵阵的轰炸声。由于目标如此之大,大部分的炮弹都打进城内。稍让人意外的是明军并没有再次出战,任由女真人一味的炮轰。一个时辰后,女真人的炮弹告罄,广宁城犹如一座死城一般,城头上丝毫不见明军的身影。城外的女真骑兵再一次上马准备冲锋! 随着女真人炮火的渐渐稀落,祖大寿揭开盖在头顶上的木板,落得满头满脸的灰尘。在他不远处,不少明军都从地坑里爬了出来,各个骂骂咧咧的。这也是,从来都是他们用火炮打鞑子,不想今天却给人困在城内用炮轰。 祖大寿查看了四下情况,只见自己一干下属都还在,心里稳妥了一些。城外号角响彻天际,女真人即将又要攻城,祖大寿来不及清点便下令再次布防。 虽然女真人的炮弹是盲打,但在这密集的城内给明军造成颇大的损伤。面对密密麻麻而来的虏兵,明军火力明显不足。很快两军再一次短兵相接,此番虏兵更是攻势迅猛,为的将领更是左冲右突,渐渐把明军逼到了内城。 此时事态紧急,外边杀声阵阵,赵率教及祖大弼,吴三桂等人勉强在内城门外守着,祖大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带着几个亲兵径直入内城,他要说服袁督师先去锦州,这里让他祖大寿来顶着。 他刚到城楼,还在督战的吴襄忙迎了过来。不待祖大寿说话,吴襄便急道:“大寿,你可来了,督师受了重伤,你看如何是好?” “什么!”祖大寿没想到袁督师会在这当头身受重伤,抬脚边走边道:“怎么你不来通知我一声?督师怎么受伤的?现在怎样?” “督师怕影响军心,没有让我通知你。督师巡视城墙的时候给炮弹激起的石块打中头部,现在已经让郎中在医治!”吴襄紧跟在后边。 此时袁崇焕已经昏迷过去,脑袋上包扎的布襟上透着刺眼的血红,站在一旁的郎中也是摇头不已。 祖大寿看过后劈头就问:“袁督师的伤势怎样?”他瞪着大眼,就盼郎中嘴里吐出‘无事’来。那郎中是军中最好的医官,他连连躬身道:“祖总兵,小人无能啊,袁督师伤在额角,现在只能靠天意了,七天内督师若是醒来那还有得救,不然便是……” 那郎中的话虽未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是什么!祖大寿身负袁崇焕大恩,岂能白白等候!他要将督师送回后方,延请天下名医。况且现在广宁危在旦夕,能否撑过今日还是未知之数。祖大寿深吸了口气道:“妹夫,大哥拜托你件事!” 吴襄乃是祖大寿的妹夫,但在军中祖大寿从不以此作为称呼,今日祖大寿这般开口,自然有了重大决定。 “大哥有事就说!” “袁督师不能再呆在这,大哥想借你手下将士一用。你带着其他人护送督师到锦州,然后再回宁远,一定请人医好督师。这里就交给大哥!” 此时明军各部都受损严重,只有吴襄的一万人马驻守在内城,没有什么伤亡。祖大寿想凭着这一万的生力军将女真人再阻击一阵,让其他人好安然回锦州。 吴襄知道自己这个大舅的脾气,只怕是抱了必死之心。祖大寿他们这几日来连番血战,身上的战甲都划开了口子,此刻又慨然殿后做掩护,吴襄不由顿生豪气。他也是辽东将领,开战来他还尚未正面杀敌,他按了按佩剑道:“大哥,还是你护着督师走吧,这里是本将的防地,祖大人护着督师离去!” “这…”祖大寿顿了一顿,吴襄的话已然把两人拉回到军职中来,吴襄是副总兵,虽祖大寿高他一级,但也无权夺他兵力。 “祖总兵就不要再迟疑了!何游击,你在城上指挥,其他人随本将出去接应其他兄弟。” “好,好兄弟!”祖大寿满眼含泪,“咱们在锦州会合,保重!” “保重!” 吴襄领着人马杀出城去,由于明军是生力军,硬生生的把女真人逼退,在内城脚下再一次生激战!祖大寿的亲兵已经将袁崇焕小心的抬上担架,前去探路的是关宁铁骑,赵率教跟祖大弼的人马作为后队护着担架。吴三桂原本要跟父亲共同殿后,吴襄不愿儿子跟自己涉险,强命他随队出! 明军大开南城门后,未见有虏兵的踪影,一行人迅朝锦州出,留下一个仍在厮杀的广宁城! 第一百章 危机四伏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章危机四伏 京城的十月末,天寒地冻的,百姓都窝在自家的炕头上,城里城外都不见什么人影。贺逢圣刚出大明门,迎头寒风吹来,浑身一阵哆嗦。他不禁扯紧了身上的官袍,朝六部廊房走去。昨晚下了场大雪,内阁大学士按例免朝,但南书房总要有人守值。六位大学士中,除了贺逢圣,其他人都德昭年高,一旦天气恶劣,总有许多不便。入冬来,孙慎行就在病中,辅刘鸿训身体也不大好,时常咳嗽。贺逢圣以自己后进之辈,资历最浅,便主动回宫承担了守值。这不,他刚整理完奏折,就出来巡视下六部各院。 因为是照例的巡视,贺逢圣就没有进去打搅,只是在院外看了下,不过他特地去了一趟户部。 月初的时候,程国详报了母丧回家丁忧守制,尚书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户部掌管着大明财政,本部主堂官不能长期缺着,于是文武百官廷推大臣接任,但结果却是不佳。户部尚书是正二品的大员,朝中并非没有人眼热。只是如今大明财政仍旧入不敷出,四处都嚷着要钱。皇上自然是要求户部拿出解决财政问题的章程,但几百年的积弊哪容易这般理清。无论动哪里都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一批人,可要是无所作为,便会给皇上看轻,后果更加糟糕。这个尚书正是处在风浪尖口上!不少人都推测,程国祥就是由于两边受堵,才乘着守制的机会把这烫手的芋头抛了出来,否则他也不会再三坚拒皇上夺情的旨意。这几年为了应付各方,程国祥这里抠那里扣的,没少遭人骂!现在虽说没了官职,但三年之后回来,以他的资历,至少也能补任个六部大臣!程国祥是乐得离开户部一阵!朝中不少人都明白这点,有资格给廷推的那些不敢上,想上的恐怕是被权势蒙了眼,还没有被廷推的资格!所以一连推了几次都不太理想,最后是吏部尚书李长庚推荐致休了的三朝老臣毕自严才定了下来! 毕自严是万历二十年的进士,早年一直在地方理民政,万历四十七年出任右都御史兼户部左侍郎出督辽饷,天启年间又任过户部尚书。后来是因为不愿与魏忠贤狼狈为奸才引疾而归,可以说是理财的一把老手了!李长庚见朝中无人愿意出任,便将这个老搭档拉了出来。此时毕自严尚未到京,由左侍郎侯恂暂摄部事。 贺逢圣到了户部大院,因为也没有什么事,他没让差役四处去通报了,自己一人转了进去。贺逢圣原想着今日停朝,他们堂官又不在,内堂里边没有什么人,打着帘子就进去了!不想刚跨过门槛,只见火炉旁坐着两人,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闯进来,都不禁抬头的望着他。贺逢圣见有人也是一愣,坐在稍里边那个是户部侍郎侯恂,次座的是户科都给事中解学龙。显然两人先前正在议事,自己这么一来把他们给打断了。 “原来两位大人在此议事,真是打搅了!”贺逢圣说得相当谦虚有礼,虽然已经是从一品衔,但他从不在各部老大人那摆官谱。 侯恂见是贺逢圣,知他为人谦和,但上下礼制不可废,连忙起身相迎:“下官见过贺大人!” 解学龙也跟着行过礼,三人才围着火炉坐了下来。贺逢圣笑呵呵道:“毕尚书还没到任,我也是顺着过来看看。有侯大人在,倒是多此一举了!” 侯恂在这个左侍郎位置上呆了数年,若说没有想做尚书那倒是假的。只是在这种风头火势下,不敢轻易去毛遂自荐。左右掂量了一番,他决定顺其自然,用他就上,不用就算。后来皇上提了毕自严出来,那是他的老上级了,他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贺大人说哪的话,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啊!” 贺逢圣见在旁的解学龙没有出声心中不由一动:户科给事中专门稽查户部财政实施,补缺拾遗的。若是户部有人贪赃枉法出了纰漏,解学龙直接弹劾就是了。今日他过来找侯恂商议,恐怕这商议的事情就有些不同寻常了。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想到这,贺逢圣开口道:“不知两位大人先前在商议何事?” 贺逢圣所想倒也没有差的太远,解学龙来找侯恂确实有一件不得已的事情。自崇祯元年起,陕西一直来都有朝廷的拨款,今年便是解学龙到下边去跟这件事。等他到了陕西,他才现尽管陕西已经连年赈灾,又免了两税,但陕西全境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陕西地界大,部族又复杂,再加上天灾**的,巡抚杨鹤虽然不辞辛苦,但也只能保到西安几个大府一带。陕西说到底现在还是一个钱的问题,皇上每年拨的米粮仍旧是不够。 解学龙跟杨鹤之子杨嗣昌私交甚好,而侯恂又是杨鹤的故交老友,所以解学龙这次回来是受人之托,来找侯恂想想办法增加点拨款。虽然杨鹤曾言自己将会上奏折给皇上,但此时事情还未明朗。贺逢圣一问,他倒期期艾艾的说不出来了。 侯恂见贺逢圣相问,灵光一闪,有了个想法。增加陕西拨款的事他虽有心去争取,但户部实在挤不出那么多钱。这几年的财政赤字都是皇上从内库补,但如今皇上已经开始收紧内库的支出,要想说服皇上增加拨款,难度相当大。四月份的时候,程国详给碰了一次钉子,若不是英国公跟几位大学士谏言,今年户部就有两百来万的缺口。所以怎么跟皇上开口,能不能要得到,候恂心里没有一点底。现在贺逢圣既然主动问起,就把这个问题抛过去,若是他能应承下来,事情会好办很多,毕竟他是内阁大臣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比他这左侍郎来得有分量。 候恂见解学龙支唔便截口道:“方才下官同解大人是在讲陕西的问题,现在陕西的局势也是令人堪忧啊!” 这话倒惹起了贺逢圣的好奇,陕西的折子不是都说形势在好转,怎么会马上又令人堪忧了呢!他疑惑道:“陕西有杨鹤老大人在,朝廷连年拨款赈灾,难道还有不妥的地方吗?” 侯恂彷佛知道他心里所想,低着声音解释道:“贺大人有所不知,皇上励志革新,朝廷许多举措为的就是一改颓势,下边的人哪个不想做出点政绩来迎合皇上,大抵都是报喜不报忧!即便有什么难处,做臣子的怎好事事都报上来让皇上忧心。早些年黄道周在河南,多少制肘啊,又是缺钱缺粮的,一伙的宗人吵着他要俸禄,把他的巡抚衙门围了三天。李原吉刚到南京,撂在那任是没人理,连个兵都指挥不动。若不是他还有熊文灿支持,海关哪这么容易建得起来!这些事都是在苦挨过来的,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得难处,官员们也是有苦难言,说得多了还显得无能。陕西连年都有朝廷的赈灾款,比起其他地方来还算好的了。但陕西自元年起就是连岁旱荒,土瘠民穷,赈灾也是有限啊。加上陕西地域宽广,杨大人即使有分身之术也不能一一尽到。西安等大府虽治理得不错,但象延安,庆阳等地就不尽人意了。解大人刚从陕西回来,对下边的事情知之甚详。” 听罢这一番话,贺逢圣的面色微露出惊讶来。他自登科来都是在京作官,还没有放过外任,今天经侯恂一说,才知这里面有这么多弯道,一怔之下没有说出话来。解学龙收到侯恂打的眼色,哪能不明白,便接着说道:“延安那边民风彪悍,又靠近塞外。百姓常是朝廷赈灾一到,他们便成了良民,一旦完粮食,他们又成了马贼,土匪,特别是安塞城,马贼扰得那边一带都不得安宁。庆阳府干旱连年,百姓所住穷乡僻壤的,杨大人分下去的番薯种子,还没有种下,就给他们吃得干净。若没有什么灾情也罢,否则就控制不住了。” 贺逢圣不想陕西有如此凋敝地境,便道:“即便如此,杨鹤大人应该治这两地才是!” 解学龙摇了摇头道:“贺大人莫忘了,陕西也是我大明牧马之所,辽东铁骑全赖有此支撑,否则靠着马市能有多少。此乃重中之重,杨老大人怎敢轻怠。延安,庆阳只能是勉力维持,只有待西安府自足后,方能再推进北面。下官跟杨侯两位大人也是担心出什么乱子,才想着商议如何能多拨点银子到陕西。” 贺逢圣叹道:“此事确实不宜再拖,要是闹起乱子来,陕西的北面就成糜烂之地。” 侯恂抚掌道:“正是如此!” 解学龙点了点头却道:“只是现在户部艰难,除了常规支出,辽东开战,犒军的赏银总是要备下;年初的时候皇上又许下河南治河的银子;还有从红毛番那买大炮的钱……陕西的银子还不知从哪出!” 贺逢圣知道这是实情,不禁皱起眉头来,半会才道:“为今之际,只有上折子请皇上内币才行。这事还得杨老大人上奏折禀明所需追加的款项,解大人审核后,我便向皇上进言。” 侯解两人相视一眼后都行礼道:“多谢贺大人!” 贺逢圣拱手回礼道:“不敢当,这都是咱们做臣子的本分!” 当下贺逢圣又仔细询问了陕西其他各处的情况,坐了好半会才回南书房。他并非不知侯恂是想借他之力向皇上要银子,只是陕西的事情是重中之重。皇上曾私下跟他们内阁明言,陕西切不可生内乱,否则大明将流贼四起,动摇社稷根基。当时皇上说这话,大臣们都一头雾水,但皇上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皇上登基之初,第一件事就是让杨鹤巡抚陕西,可见陕西在皇上心中的占极大的分量。贺逢圣受皇上提拔之恩,自然想着为皇上分忧解难。加上他相信皇上会拨出银子来赈济陕西,所以才爽快的答应侯恂他们帮忙进言。 回到内堂贺逢圣刚坐定,随即又想到:“侯恂如此热心帮杨鹤,自然两人关系不一般。自己莫给人哄了,不然就是皇上也是面上无光!”他想到这,也不敢大意,直接让中书舍人把这几年陕西的档案搬来,一人在书桌前翻翻写写。 正当贺逢圣专心致志查询资料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贺逢圣定睛一看,竟是兵部尚书王永光。此时王尚书跑得气喘吁吁,官帽也歪在一边。他见到贺逢圣,张大嘴巴嗬嗬了几声任是说不出话来。贺逢圣忙把他扶到椅上,又倒了杯温茶,才道:“王大人,什么事让你急的,来喝口茶缓下气!” “怎…怎么…孙大人不…在啊?”王永光一边扭头,一边断断续续的问道。 “今天是我在守值,大冷天的,皇上有恩旨,孙大人他们不用过来了。” “哦!”坐下后,王永光气顺了过来。“贺大人,快让人叫孙大人跟其他内阁大人回来。…出大事了!” 贺逢圣一听也急了,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接到职方部的六百里急报,辽东兵败,广宁失守了!” “什么!?”贺逢圣给这消息吓了一跳,不禁失神的一**坐在椅上。愣了一会,他才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赶快禀告皇上。贺逢圣又忙站起来对王永光道:“王大人,此事要赶紧禀告皇上才是,走,咱们赶快进宫求见!” 王永光摆了摆手道:“贺大人,出了这泼天之祸,陛下知悉后,马上就要召开朝议,拿出善后的章程。此事朝中大臣们尚未得知,得把他们聚齐了才好进宫觐见。” “也是,也是!”贺逢圣毕竟不及王永光经验老道,他走了两步道:“那好,王大人先在这坐着,我马上派人去通知!” ※※※ 乾清宫,“~~~” 我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打哈欠了,溢出的眼泪模糊了双眼,把手中的折子扔在桌上,紧接着又是一个哈欠,方正华乖巧的把绸巾递了过来。 我擦了下脸,按了按眉头道:“这些巡抚啊,老是上些歌功颂德的折子。方正华,你呆会把这些折子拿过内阁去,让他们拣些有用的上来。” “是!” “已经过了三日了,怎么辽东还没有战报回来吗?” “回皇上,还没有!” “要是王承恩的情报早点传回来,朕也不会那么快就准袁崇焕去攻沈阳,现在倒好,皇太极率了所有人马来攻广宁,袁崇焕集结重兵去打沈阳。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方正华一边收拾绸巾一边道:“皇上不必忧心,袁大人守在广宁,那鞑子见有这么多大兵,只怕半路就退回去了!皇上这几天还是多注意休息,否则皇后娘娘问起,奴才们又要挨骂了!” “唉,朕若睡得着才怪!朕担心袁崇焕的队伍在半路上遇见皇太极,那样我大明军就没城可守了。辽东军是我大明最精锐的人马,他们若是输了,大明将士的士气可真是一落千丈啊。” 方正华听我说的是些军国大事,也不好出声答话,只是站在一旁。我想起有两天没有见到秀儿了,便问道:“慧妃这几日在做什么,朕怎么老看不到她的?这小妮子越来越不把朕当回事了!” 方正华笑嘻嘻的回道:“皇上怎又忘了,先头不是让慧妃娘娘打理大内吗?这几天慧妃娘娘带着曹总管把二十四监都巡了个遍。还赶了几个惹人恨的老太监出去,把那些头头吓得不行。” 我听了呵呵一笑道:“嗯,看来朕找的这个管家婆还不错,日子过得精打细算的。这可是她的长处!想起当初遇到她的时候,有谁知道一个灰不溜秋的臭小子居然成了朕的妃子。朕记得当时你也在场吧!” “奴才当时陪着皇上出宫视察明情,在家小店偶遇了慧妃娘娘。还是皇上明见,让慧妃娘娘整治内宫,原先在宫里就是奴才们要吃只鸡也要一两银子,现在御膳房的人太黑心了,现在慧妃娘娘从北口菜市那重选了几家老店供货,一只鸡最多一分银子,个头还是特大的。” “这事早该办了,慧妃改的好,这么一来,皇宫一年又可省下一笔银子!几百年的陋规总要改改,朕是想着该给你们的,朕会给,但要是中饱私囊,朕就要他的脑袋!对了,你记得跟慧妃说下,慈宁宫那边就不要缩减了,还有些皇家应有的规仪可别给这妮子削掉了。” “奴才记下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午膳时间还早。今日听朝,大臣们都没来,我也躲在被窝里睡一会好了,免得给皇后看到了我眼内的血丝又唠叨个不停。 “皇上,众多位大臣求见!”我还没想完,一个内侍急急跑了进来跪下。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第一百零一章 当头一棒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一章当头一棒 想不到我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生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集体来见。当我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文华殿的时候,朝中重要的大臣都到齐了,看着他们面如死灰,衣冠不整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来得有多仓促。行过礼后,他们没有说话,如丧考妣的站在那。整个大殿都充斥着抑闷的氛围,辅刘鸿训时不时的出咳嗽声显得异常刺耳。 “说吧,事情糟糕到什么地步了!?”我努力调节了下情绪,故做轻松的问道。 从大臣的反应,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几个大臣互相对望了几眼后,最后还是兵部尚书王永光站出班来。 “回皇上,微臣接到辽东急报,广宁已经失守,辽东军退回到锦州。” “还有呢?” 王永光有些颤抖道:“辽东军死伤六万;督师袁崇焕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总兵吴襄战殁。现在祖大寿,满桂,赵率教三总兵官在锦州防御,以备虏兵继续南下。” 虽然我事先有了心里准备,仍旧没有想到重金打造的辽东军会败得这么惨!我急忙问道:“怎么可能?具体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皇上,急报上说敌酋率十万虏兵前来攻城,此番不仅辽东蒙古出兵四万,敌酋还有红夷大炮助战。辽东军与之在广宁对峙六天,血战了三场。最后虏兵炸开城门,我方兵力不支以致广宁失陷。袁崇焕在督战时给碎石击中头部,还在昏迷中,吴襄率部在广宁断后,来不及撤退殁于王事!” 女真人怎么可能就有红夷大炮了?!我茫然的坐在宝座上,开始思索着关于红夷大炮在女真人那的相关信息。在我头脑中,我一直都是认为:只要孔有德他们没有叛变到金国,女真人就不可能那么快掌握红夷大炮的技术。孔有德现在不是还乖乖在皮岛吗?女真人的红夷大炮从哪来的? 显然大臣们也给这‘红夷大炮’四个字吓得不轻。辽东军能在宁远取得大捷倚仗的就是红夷大炮,现在女真人也有了,那么明军以后靠什么去跟虏兵作战?在红夷大炮的轰击下,坚城不再是坚城,第一关也不会再是第一关了! “皇上,应该及早想办法,咳…咳咳…处理后面的事情,那女真虏兵…咳咳…咳…乘胜来攻锦州的话,情势会相当危急。老臣以为,还是火派援兵前往锦州。咳咳”辅刘鸿训最先言,打破殿内的死寂。 “对,对,辅大人说得对。皇上,微臣以为应该飞檄驻守蓟州的马世龙出关驰援锦州。”王永光接着话头说道,顺带着把额头上的细汗抹去。 听到他们的说话,我才醒悟过来。现在不是想女真人从哪弄来红夷大炮的时候,如何防止皇太极进攻才是最重要的。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半会才道:“锦州还有多少人马?” 王永光略心算了一下道:“回皇上,还有七万左右。不过从广宁退下的三万需要休整几天,能马上作战的不过五万兵力。” 五万兵力对峙拥有红夷大炮的女真人无以是以卵击石,锦州危在旦夕! “可曾打探到女真人有南下的迹象?” “回皇上,目前尚未得报!” “哦,那王爱卿自行处理吧!”面对这样的打击,我实在提不起精神来。 “皇上,微臣以为王大人的提议不可!”一个洪亮稳重的声音响起,我听了也不禁一震,抬头望去出声的是英国公张惟贤。 整班大臣中只有张惟贤几个还算镇定的,只见他衣冠齐整,不缓不急的走出朝列行礼道:“皇上,微臣以为驰援锦州已经为时已晚,以女真人骑兵的度,必然先于我军到达锦州。即便在锦州相持五日,但马世龙军整队待也至少需要三日,带着辎重从蓟州到锦州没有十日都难以到达。虏兵若攻锦州,必然我军兵马未到,锦州已经失守。” “那张公爷又以为如何?”王永光说得很不客气,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广宁失守可是他们兵部的事情,若是皇上震怒,他们也要捎带进去。现在张惟贤又讲锦州不保,他能不着急吗? 张惟贤并没有在意王永光的语气,继续说道:“此时我等在这商议,难知锦州军情如何。大军开拔后,也是瞬息万变。微臣以为马世龙部最好先到宁远驻守,同时派兵打探锦州军情。以祖大寿等人的领兵经验,如果在锦州不敌,必然会移师宁远再作计较。最终,宁远将是跟鞑子决战之地。” 张惟贤分析完毕,朝中大臣都交称是,我听了也是点头赞许。此刻在要有什么差错,搞不好山海关以北的领土就会一夜间丢得干净。 孙承宗也出班道:“张大人所言极是,马世龙也算一等一的将才,出镇宁远应无大碍。微臣建议,此番救援宁远要多备火炮。女真人既然有了红夷大炮,两军进行炮仗是不可避免的。” 这些老臣毕竟经历了数次朝廷风波,政治经验丰富,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对此我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便准了他们的奏议。我突然想到袁崇焕曾经派何可纲到女真人后方骚扰,不知结果怎样? “皮岛总兵何可纲可有消息回报?” 大臣们没有想到皇上会问这个,半天才道:“回皇上,还没有消息传来!” 唉,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想头了,只能是尽量避免出现更大的损失。这些事都让大臣们先议着吧,我昏昏欲睡的大脑静不下心来思考。我支撑着起身道:“你们就合着内阁先议着,能行的条陈都用上,也不用来禀告朕了。这事由孙爱卿牵头,最低限度一定要保住宁远,辽东的事情,在场各位大臣知悉后,严禁四处传播。” “臣等遵旨!” 出了文华殿,现自己头脑沉重,仿佛灌了铅一样,摇一摇都是痛的。刚才只是顾着思虑如何善后的事情,现在想起广宁之战的损失,以及对我施政的影响,搞得我懊悔不已。 辽东每年庞大的开支给大明朝政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无论我有什么新的举措都受到财政的制约,问户部,程国祥经常是第一句:“老臣实在拿不出银子!”,第二句就是:“皇上若要实施,不妨先出内币垫着,等国库有了盈余再补上。” 了等于没说! 但我还真不能怎样!程国祥讲的是实情,户部没有钱,可怜的内库也是有出无入。愁钱的我总不能走回历史的老路,对百姓课以重税吧?!何况我还免了四省的两税!大明的海外贸易也没有扩展多少,毕竟现在能远航的船只不多。既然是无法开源,那就唯有在节流上下功夫。目前大明最大的一笔支出就是辽东的军饷与军备物资,占了大明赋税的四分之一有多。这让我不得不考虑尽快结束与女真人对峙的局面,节省下来的钱,无论是用来修黄河,屯粮食,还是用来建水师都极为有利于大明今后的展。 再者,我也不愿给皇太极太多的时间来休养生息。袁崇焕在广宁训练士卒两年了,就其所上的奏折里面讲到,辽东步兵演练的战阵在野外已然不惧女真骑兵。我也相信他的能力,于是乎我才和袁崇焕商讨进兵沈阳的可能性。这几个月来,重纳朝鲜,安抚南方,结盟林丹汗,我做足了功夫,期望能够迅重创女真人。 没有想到皇太极也会选择这个时侯出击,而且还配备了红夷大炮参战,将明军的优势一下子就拉平了。 损失的六万精兵不知花了我多少银子;失陷的广宁城又花了我无数物资,一战下来,结果这几年构建的辽东防御就给皇太极这样破去了,连着袁崇焕也受了重伤,真是欲哭无泪! 难道自己也走不出历史的***嘛?! 郁闷,懊丧,不甘的情绪充斥着大脑,我想象着最后女真人攻入北京城,皇太极坐在宝座上训斥大明的朝臣,皇后,炜儿只能战战兢兢的等待悲惨命运,而自己却吊死在媒山上面。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我不能作亡国之君! 我有些疯狂的驱散跟着的宫人,踉跄的走向乾清宫。迷糊中我走到一座宫殿,好像看到很多宫女走来走去,但我实在有些困,只想好好睡一觉。我挥挥手也不管她们说什么,径自到张床上睡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尚未睁开眼睛,耳内就有琴声传来,看来有人在轻轻弹着古琴,声音很轻柔,可以想象得到弹琴之人的动作必定也是十分优雅。这琴声没有半分重音,象似一安眠曲。在这样的琴声中入睡倒也是件雅事。难道是田妃?我的妃子中只有她才有这样艺技。 我起身一看,却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这是在哪?!我开口叫道:“方正华?” “皇上你醒了?”方正华从外面应声进来,同时琴声也是顿时停了,只见内房外间有一人袅袅起身,却是朝鲜的孝明公主!我心里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迷糊中闯了进来?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吧! 我不禁瞥了眼床上,床上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没有现什么问题。这样我心里塌实了不少,见到方正华进来,便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已经酉时了,奴才见皇上安睡就不敢打搅。皇后娘娘来过两次,嘱咐奴才好生伺候。皇上,现在是否安排晚膳?公主一直陪着皇上,也还未用饭!” “哦!”我顺着方正华所说向孝明公主看去,却见她的小脸在***的映衬下,显得美艳不可方物,两只手拽着衣角站在一边。看到我望她,羞得把头都低了下去。 “嗯,既然都没有用晚膳,就都在这用了吧。皇后那,你派人过去说一声,就说朕没有事,让她不用担心。今晚朕要处理国事,就不过她那了。” “奴才记下了,奴才这就去准备晚膳!” 方正华去后,只剩下我跟孝明公主,气氛有些尴尬。我咳了声后道:“方才朕困极思睡,误入到公主的闺房,朕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吧?” 孝明公主细声的回道:“没有,皇上想必为国事操劳,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先前听到你在弹琴,朕虽五音不通,也知道是公主乃里中高手,朕的田妃也擅长此道,你们不妨多亲近亲近。” “皇上过奖了,孝明的那点些末功夫怎能和田妃娘娘相提并论。”可能我提到的是孝明公主最擅长的东西,她也没有原先的羞涩。说话的语气虽然谦虚,但那神色却是给人当仁不让的感觉。 “呵呵,既是有这份本事又何必谦虚,朕听得出来,你的水准比田妃要高。现在晚膳还没有准备好,你就再给朕弹一吧!” “孝明遵旨!”她转身在琴旁坐下,略一思考就准备弹奏。 朝鲜mm的柔顺真是让人没话说,我所指的不是她听从我的旨意,而是她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样的轻柔,象一只让人忍不住呵护的小猫。 片刻间,琴声飘起,她这次所弹的并非原先的那一,音符时而轻灵清越时而沉着浑厚,在这静谧的宫殿里,余韵袅袅的琴声让我忘记了许多东西,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我不禁走向窗口,对着黑蒙蒙的天空望了许久,我想起了今天朝会的情景,自己在臣子面前的表现恐怕很糟糕,居然把这么大的事都推给大臣。自己就是这样面对失败的吗?!这一次,只不过丢了广宁而已,又没有打到北京城下,我何必如此惊惶!跟皇太极的较量也不过是一人赢了一回。下一次,谁胜谁负还很难说,他们有了红夷大炮又怎样,以我多了他们几百年的科技知识,就不相信造不出时代的玩意…… “皇上……” 这婉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头才现孝明已经起身,原来不知不觉中琴已经弹完了。我微微一笑道:“听了你的琴声,朕感觉好了很多。晚膳应该准备好了,走吧,今日就一起用膳,可不要饿坏了肚子。” “谢皇上!” 方正华知道我的规矩,晚膳也只是多加了一个菜,我向来对吃没有多大的挑剔,四菜一汤也就足够了。孝明没有想到可以跟我同桌吃饭,惊讶得差点忘记了夹菜,搞得我又尽了回地主之宜----不停的劝菜! 吃罢饭,便吩咐方正华道:“你呆会去传曹文衡,李邦华来乾清宫见朕。” “是,皇上!” “然后到太医院,让他们派出最好的医生火到锦州,一定要把袁崇焕治好。如有必要,就接他回京城来。” “是!” 我顿了顿,又道:“再传英国公进来一趟吧!” 方正华听完三道旨意就立刻去办了,我也辞别孝明公主回到乾清宫。 曹文衡,李邦华没有想到宫门下钥后皇上还会召见他们,今日朝中传来败报,皇上心情大坏。晚间召见又不知为了何事,两人都有些局促站在殿下。 “十一月的明刊写好了没有?” “回皇上,没,没有,还差点!”曹文衡答道。 “那就好,广宁失守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吧?朕今晚召你们来就是为了此事。” 他两人疑惑的对望了一眼后,都躬身道:“微臣惶恐,请皇上指教!” “辽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明刊上要有所表示。不过朕不希望你们照实写出来,你们对于辽东的事情要写得含糊些。广宁失守改成战略后退;损失六万写成势均力敌,伤亡各半;袁崇焕的伤势不能泄漏出去。总之广宁之败不能肆意宣扬!你们明白吗!” 两人听了都是一愣,很快曹文衡反应过来,连声回道:“臣定按照皇上吩咐的办!” 旁边的李邦华却是深吸了口气问道:“皇上,微臣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皇上,当初创办明刊的时候,皇上就曾说过,明刊便是明示天下之意,以防止官员欺骗百姓。但是方才皇上所言却是…” “却是要你们帮朕欺骗百姓,是吗?”我接着把他没有说完的话说下去,这个书呆子啊。要是陈文一在,自然明白我的想法。 “微臣不敢!”李邦华不敢答话。 我声音有些严厉道:“朕就是要你们帮朕欺骗住百姓,现在你们告诉百姓辽东军败了又有什么用,这样不但大大打击兵士们的士气,还只会徒然增加百姓的恐慌。你李邦华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弊,读书不是读死书!若是想不明白也得照朕的意思去办。” “臣…”李邦华没有想到皇上会火,一时傻在那儿。 “好了,你们下去办差吧!”我挥挥手让他们下去。李邦华还想说什么,曹文衡连打着眼色把他拉走了。 看他们退了下去,心里不禁感叹这个李邦华真有点象郑以伟那个老学究;曹文衡呢,太过盲目服从了;只剩下个陈文一,放在扬州不知道磨练得怎样了,看来过阵还是要调回来。 想了片刻,我收摄住神思,对外间唤道:“去传英国公进来!” 第一百零二章 竭力应对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二章竭力应对 在静穆的乾清宫,张惟贤行过礼后,规矩的站在阶下。他自然知道皇上召见是为了什么,刚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他曾偷偷扯着领路的小太监,询问皇上今夜还召见了什么人。英国公是懿安皇后的堂伯父,小太监倒也识趣,将皇上召见曹文衡两人的事说了出来。张惟贤略一深思便知皇上开始清理辽东兵败的余波。想不到今早皇上还垂头丧气的,到了晚间就恢复了斗志,他心里不由暗暗称奇。 我打量了英国公一会,才站起身走下宝座,开口说道:“张爱卿,朕夜里召你进宫事非得已,今早传来的辽东败报委实令人震惊,朕自南巡回来,考虑的便是想在辽东一战成功,以解决我大明三十余年的女真边患。朕原先没有跟大臣们商议此事,只因事关重大,朕不愿消息泄漏出去,让女真人有了防备。袁崇焕曾上过七次折子奏明攻沈的战略,你也知他的才能,朕是信得过的。没想到……看来还是朕太轻敌了!” 张惟贤见我自责忙躬身道:“皇上不必太过自责。女真是我大明数十年来之大敌,皇上登基后,一改数朝颓势,辽东军兵强马壮,对女真用兵势在必行。皇上集兵广宁,虽未兵,但也恰巧截住虏兵。否则以广宁原先六万兵马,在十三万女真人的包围下,只怕是全军覆没。” 这算是歪打正着!听了张惟贤的安慰之言,我心里感觉好了不少。毕竟这是登基后遭败绩,又是撇开大臣自己拿的主意,现在还要众大臣帮手解决,我不由诚挚的说道:“今夜就你我君臣两人,国公有什么话可以对朕直说。朕这皇帝作得不容易,要你们这些大臣多些提携。辽东战事现在如何处理,还望国公教我!” 广宁失守不单是一个城堡的失守,而是意味着一个严重后果:女真人拥有火炮之后,整个对辽作战的战术瞬间生了改变。明朝自戚继光抗倭以来演练的阵法,无不以密集为选。确实,在野外对抗骑兵,步兵凭借密集的人墙车阵完全可以抵挡骑兵的冲击。但面对着远距离的红夷大炮,密集的战阵极容易群死群伤。大明在野外又将恢复到宁锦大捷前的情势,无法抗衡女真八旗火炮加骑兵的攻击! 张惟贤听了我礼贤下士之言,似乎极为感动,连忙跪倒口里高呼:“皇上~” 我见状,连忙温言让他请起。张惟贤起身后,抹了一下红着的眼睛才道:“微臣何德何能,唯有尽心尽力辅佐皇上。皇上有问,臣不敢不答!辽东现在局势恶劣,最紧要问题是如何遏制女真人南下。内阁诸大臣已经文调马世龙率三万出关,集合锦州兵力足以对抗女真,但火炮是最紧要所在,先前在广宁输也是输在火炮不够女真人多。除了徐光启大人在遵化需赶紧铸炮,微臣以为,可以让其手下的孙元化去跟红毛夷人购进红夷大炮。这样既快,又能保证性能比女真人的火炮优越。” “不错,朕明日便旨给孙元化。大明其他地方支出尽量节省,以期购进尽量多的火炮。” “再者就是皇上需派人前去探查女真人的红夷大炮从何而来。微臣记得,先前朝鲜曾出现过红毛人,五月的时候,前来朝见的红毛番子曾以帮助女真人运兵为要挟。据微臣所推测,女真人必与他们有所接触。番人好利忘义,若敌酋用皮毛,人参为饵,也可以招募些番人为其铸炮。今后对辽用兵,大战之前必有一场火炮对阵。微臣以为,大明以后不仅要购买远距离红夷大炮,同时也要改进大炮性能。炮战说到底,最终还是要能够命中才有效。微臣看过徐大人的奏折,我大明的火炮命中率还较为低下。微臣知悉广东沿海的红毛人擅长此道,皇上可施以恩威,让其传授瞄准之道。” “好,朕会让孙元化去买炮的同时,招募些番人。”我心中对张惟贤又是一赞,此人果然是宰相之才,顷刻间便提出了两条至关重要的条陈。提高火炮的命中率,这件事倒不用佛朗机人来帮忙,我就可以搞定它。我召这些番人传教士过来,更多的是为了天工学院的事情。 “剩下一点,微臣便是担心辽东督师袁崇焕的病情。微臣以为,应该将他接回京城好生医治。朝廷再另外委派一位大臣总理辽东事务。毕竟现在锦州有三大总兵官,加上马世龙,总需要一个大臣前去坐镇。” 这次倒让我吃惊了,没有想到张惟贤居然能够将我心中想的三件事情都回奏了出来。这本是我今晚心中想定的应对之策,召张惟贤过来,是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更好的计策,特别是我疏忽的地方。没有想到,他跟我计算到一块去了。我缓缓问道:“那爱卿以为何人去最好呢?” “这…”此时辽东危机,张惟贤似乎怕说出来得罪人。 “但说无妨!” 张惟贤犹豫片刻道:“微臣提一个人选,供皇上参详。微臣以为只有内阁孙大人合适。” “哦!”我赞许的点了点头。 “孙大人督师过辽东,袁崇焕又曾是其部下,辽东将领自是信服。出关救援的马世龙也是孙大人的老部下,微臣以为凭孙大人的谋略,经营辽东应不成问题。只是孙大人年事已高,臣恐…有所不便。” “孙承宗确实是不二的人选!此时,他必不会推辞。” “孙大人高风亮节,为国为民忧劳一生,微臣心折!”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想起另外一件事,便道:“袁崇焕受伤,朕委实心痛。此次兵败也不能怪他,不过朕总要给其他将领有所表态!” 张惟贤微愕道:“皇上要处分袁崇焕吗?微臣以为他在辽东多年,功劳还是有的,这样…” 我微笑道:“你是怕朕处置了袁崇焕引起辽东将士们不满,是吗?” “皇上明鉴!” “这名义上的处置还是要的,不然以后其他地方的将领就有诸多的借口。袁崇焕毕竟丢失了广宁城,朕看,就革去他辽东督师的职衔,安心回京养伤。反正孙承宗也要去顶替他的,职务总要让出来,这也没什么好非议的。” 张惟贤知道这是皇上的保全之策,袁崇焕虽然给革职,但是他还是太子太保,在辽东军看来,袁崇焕去职,也不过是给孙承宗让位,并非皇上惩治。想到这年轻的皇上心思如此细密,他的心情不由的复杂起来。 今晚张惟贤的表现让我感到惊喜,大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味道。大明此时能懂得用兵的大臣实在太少了,为后世所称道的也只有三人而已。熊廷弼已经死在了魏忠贤手里;袁崇焕又伤在女真人的炮火下;只剩下一个孙承宗,可惜已是到古稀之年。这个张惟贤,才五十余岁,年富力强的,见识俱不下于后两者。若是放着委实可惜,孙承宗一走,内阁中便少了一人,把张惟贤调进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应对之策决定好后,第二天几份诏书用快马出,孙承宗接到旨意后也不推辞,即刻启程前往宁远。此时辽东事态紧急,锦州只有大将军炮镇守,宁远就剩下一座巨型红夷大炮,关外已经不能抵挡女真人的轰击。若不是众大臣反对,我都想把京师城墙上的红夷大炮拆下来运往山海关。同时六部也开始迅运作起来,我从内库再拨了一百五十万,其中一百万用于抚恤阵亡将士,五十万给孙元化到广东买大炮。 今年我的内库又是亏损,辽东贸易来的三百万,原先想着拨出二百五十万给户部后,至少我还有五十万的赚头。没想到辽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搞得我还要多垫了一百万。不过现在由不得我心疼了,若是宁远再丢失,那么辽东防线就只能龟缩到山海关。宁远城到山海关一带的屯田将全部丢弃殆尽,这样大明的损失更大。 大明的兴衰再一次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辽东又将变成为一个巨大的财政缺口。我反复的计算各种情况的得失,心里委实揪心得紧。 食不甘味的过了两天,终于等到王承恩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女真人并未南下! “你说的是真的?女真人没有攻打锦州?消息确定吗?”听到这个喜出望外的好消息,我兴奋得起身再次询问。 “回皇上,奴才的人在锦州得到确切消息才敢禀报皇上,千真万确是没有南下!”王承恩似乎给我的兴奋所感染,声音也不由高了些许。 “那你快说,锦州的情况怎样?” “那些鞑子攻下广宁城后,就在城内休息了几日。现在开始运送城内的粮食回沈阳,从鞑子的活动迹象来看,并没有作战的准备,否则也不会将粮食运走。锦州的总兵官们都还在布防,黄龙总兵送来不少船炮。将士都喊着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士气很是高昂。” “士气高昂?”我笑道:“他们几个总兵官没有起哄吧?朕还担心他们几个老粗闹不合!” “回皇上,祖总兵他们分守四道城门,没有什么争执!” “那就好,孙承宗跟马世龙现在到了哪里?” 王承恩迟疑了一下才道:“马总兵已经率部出,此时还未出山海关。孙大人早出两日,应该可以赶得上马将军的队伍。” 行动还是太慢,但马世龙的部队不是骑兵,又要带上火炮,也只能是这样,好在现在没有那么急迫了。皇太极居然没有乘胜攻击锦州,还真是觉得令人奇怪!是真的不攻,还是故作姿态呢?但时间明显有利于女真人,皇太极完全在锦州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他不攻,这又为的是什么!我凝神想了半会也没有弄明白,不过既然皇太极要做这个好人,我是求之不得。 “袁崇焕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上,袁大人已经醒了,郎中说他性命没有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我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袁大人只是眼睛睁开,但全身都不能动弹,所有的郎中都没有办法。郎中说,恢复得好,可以与常人无异,恢复不好,可能就一辈子这样了。” 瘫痪了?!我心底不由一凉,没有想到他受伤如此之重。瘫痪在这个时代,能治愈的概率极小。这意味着我将损失一员将帅。袁崇焕也是命运多舛,在史上给陵迟处死,弄得尸骨无存,原想着他到了我手上也可以做一个中兴之臣,君臣共济的度过这个难关,结果落了个全身瘫痪。真是造化弄人啊!我不能让一个抗金英雄就这样老死在床上,我皱眉道:“朕已经让人送他回京,朕要广集天下名医前来会诊。他是为大明才搞到如此,朕不能薄待了他!” 王承恩想了一下道:“皇上,奴才记得傅山,傅大人医术高。皇上何不派人去问问。他是医林中人,也容易认识行中的高手,这样也多几分把握。” “嗯,就照你说的办吧!”我平复了下心情,想了会又问道:“辽东其他各处还有什么状况?” “皇上,广宁会战期间,袁大人曾派皮岛总兵何可纲出去骚扰,以吸引……”王承恩仔细的把何可纲一行详细说了出来。 “最后何总兵撤退时在山路中遇伏,损失七千余人,众将士拼死才杀开一条路退回皮岛!” 皮岛这一路也败了!这回我是给皇太极狠狠算计了一笔,他是料定我们会派人骚扰他后方,预先做了准备。还好何可纲没有全军覆没,否则这个敌后据点就没了效用。不过皇太极哪来得这么多兵力,前后防御的兵力来看,女真人现在的兵额至少在十二万左右,再加上助战的蒙古人,皇太极能指挥高达十五万的人马。难道皇太极重新组建汉军了?!看来,大明现在对后金的情报掌握得相当有限。情报的缺失,致使在决策上就出现盲点。我望了眼王承恩道:“承恩啊,这段时间,你们对女真人的情报掌握得有些失控。连女真人有了红夷大炮都不知道,这件事你要好好反省一下!” 王承恩给我一说,吓得跪在地上道:“回皇上,奴才办事不力,还请皇上恕罪!女真人自遵化败退后,对汉人看管甚严,许多地方都不给汉人行走。外地口音的汉人常给抓去为奴,或者给押到矿山开矿。奴才曾派了四十五人前往辽东,结果只有十三人还有音讯。田家的铺子现在也不允许在沈阳开了,女真人为了防备探子,大多是集中采办,船到岸后就在附近交易。奴才要刺探消息确实很难。这次打探到女真人出兵广宁,都是仗着一个蒙古探子的回报。” 王承恩说的倒是实情,女真人与汉人习俗各异,在辽东根本就没有可能混进女真人里。要想在女真人的防范下,得到绝密的情报无疑是痴人说梦。我想了会道:“捕风营现在最要的任务是打探女真人的消息。朕教你一个法子,皮岛上有很多从辽东带回来的百姓。里边应该有不少女真人,你可以让你属下学习满语,做女真人打扮进入辽东。再者就是找寻愿意为我大明效力的女真人,这些人可遇不可求,你尽心去找。然后就是蒙古人,利用这些人刺探情报可以降低女真人的警惕性。” “奴才记下了。奴才亲自到皮岛一趟,一定不让皇上失望!” “你好好去办差吧!” 王承恩带回来的消息有好有坏,但吊在半空的心总算可以回落了。只要局势不太坏,大明就有缓冲的机会。皇太极真是一个难对付的敌手,自己将他逼到那个份上也能死鱼翻身。其突破性的提高实力更是让我刮目相看,这和我历史书上所了解的情况有了很大的不同。随着自己不断的改变历史,自己所能预见的事情将会越来越少。原先女真人还造不出性能优良的红夷大炮,现在也造出来了。我得提醒自己,莫要给习惯思维欺骗了才是。 后世人只知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推翻了明朝,却不知道大明实际上是给后金拖垮的。辽东每年几百万的支出,后金每一次入关的劫掠,众多杰出将领横死在女真人铁蹄下,这一些把大明搞得千疮百孔。我不能走回历史的老路,我得想想在这样的情势下,如何能削弱女真人。西面的锦州比不上广宁,已经对皇太极没有了牵制,他不必在沈阳集结兵力防范,这也导致东面的皮岛也丧失了大规模骚扰的作用。面对一个兵力充裕的后金,还真是没有什么法子。 我苦思了一阵,根本就想不到一个好点的方案。我不禁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皇太极不来打大明的主意,我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想着削弱后金,真是有些蛇心不足。 我走出乾清宫,在殿前伸了个懒腰。想起好久没有去皇后那,我也该过去看看了。 啊~,好困! 方正华看我走向坤宁宫,忙打着眼色让小太监去通知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箭双雕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三章一箭双雕 皇太极并非不想攻打锦州,他们出兵前制定的战略目的就是将袁崇焕赶回宁远。广宁跟锦州就像是两座大门,将后金的西进之路死死卡住,他必须将它们拔去。但皇太极没有想到在广宁城居然有这么多的明兵,按照原先的估计,袁崇焕在广宁最多也不过五万人马。谁知,居然有**万之多。直接导致他们在广宁的进攻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最后强攻下来的同时,不仅红衣大炮损毁了十门,弹药耗尽,还搭上了伤亡四万多人的代价。 当然四万人的损失还不足以使女真八旗伤筋动骨,不过没了弹药,再继续攻打锦州就胜负难料了。皇太极果断放弃进攻锦州,反正现在会战的主动权又重回到他的手中,待到弹药充足再来也不迟。 会战的损失并没有影响到皇太极的心情,攻下广宁城后,他们不仅得到大批明军运不走的军粮,还缴获了三门还来不及引爆的红夷大炮,这可是从外番购进的原装大炮,炮身还装有望远镜,性能远高于他们自己铸造的。这完全可以抵得上他们损失的十门。再者伤亡的四万人,这里边有一大半是汉人,蒙古人,女真人最多也是伤亡两万。能以这样的代价消灭辽东军六万,战果是让人满意的。 除此之外,令皇太极舒心的是:这一次会战不仅重新稳固了他的地位,还让他在八旗内获得了绝对的权力。蛮牛一样的莽古尔泰最终还是犯了致命的错误,让皇太极找到了借口,现在只是差如何处置他了。正蓝旗成了他囊中之物,他已经想好让六哥阿巴泰作下一任的旗主。 事情生在攻陷广宁城的时候,率部主攻的大阿哥豪格奋力冲进广宁城后,现硝烟中已有一队人马正在狂攻内城。仔细一看,却是五叔莽古尔泰带着他的正蓝旗将明军逼到了内城,眼看明军就要抵挡不住。 豪格是眼都急红了! 女真人最重军功,他虽是大阿哥,但女真汗位的继承却不是按汉人一样立长立嫡的。豪格要想在大汗百年之后得到汗位,就得有过人的功勋在身,而且现在讨好皇阿玛的最好方法也还是立功。 上千门炮弹轰过后,谁都知道广宁稳可以破城。功如此轻而易举,帐内的各部将领都垂涎三尺。他好容易才征得大汗的同意领兵作前锋,莽古尔泰插上一脚,他能不着急吗?!此刻他也无暇去骂人了,连忙挥兵攻城。 莽古尔泰看到气急败坏的豪格心里乐翻了天:“嗬,以为你阿玛把老子调到南边,老子就没办法了?现在还不是给我抢了先!” 原来皇太极调他到南门,并没有给他攻城的命令。众将总攻广宁的时候,也没有招呼他。莽古尔泰知道这是皇太极不愿意他立功,故意将他调开的。他听着城内的喊杀声,在南门气得暴跳如雷。后来他看到撤退轰炸后,心思一动,便从南门悄悄绕到东门附近,火炮一停,他们就率先涌了进去。 “你不让老子立功,老子不会自己来嘛!等杀了袁崇焕,看老子怎么落你的脸!”莽古尔泰再次挥起马鞭,让部下攀墙破城,他要赶在豪格前边干掉明军。 当下两人指挥着各自的人马疯狂进攻! 正待他们都以为很快可以打进内城的时候,突然城门大开,一支彪军从内城杀出。明兵各个手持大刀长矛,毫不畏死的冲上来缠住他们。莽古尔泰与豪格心底都闪过一丝惧意,这些明军完全是在拼命,他们用血肉之躯抵挡住骑兵的冲击。前面的刚被砍死,后边的就马上顶上,有的甚至是毫无躲避的互砍,就连受伤倒下的明军但还有一口气在,也拿着长刀砍马腿…… 悍勇的女真战士面对这种亡命的打法也不得不后退,,好在这股明军不算多,随着其他各部的八旗参入,他们在内城外鏖战两个时辰后,明军给磨损殆尽。剩下的残余仍旧依靠内城负隅顽抗,还有一些将士已经在破坏军械辎重。 虽然重新把明军压回内城,但莽古尔泰跟豪格大感面上无光,作为最勇猛的女真将士居然让人数少于自己的明军逼退,这还不让其他将领笑掉大牙。唯一的办法只有还以颜色,用冷血的屠杀来挽回勇士的面子。正蓝,镶黄两旗人马为了先杀掉这支明军的将领开始了疯狂的强攻,两军以命换命的相拼,内城终于被打开了缺口。 莽古尔泰跟豪格一马当先的冲在了前面,他们都想着要用袁崇焕的级来录这头功。两旗人马一直追逐着明军的帅部,对方的亲兵拼死顽抗,从内城杀到了西门,最终他们在城门口下围住了明军的主帅。 对方只还剩下几百个浑身血迹的兵士,站在士兵中间的将领却是出乎莽古尔泰他们的意料之外,居然不是袁崇焕! 他们先前认为,能把女真人打得这么狼狈的只有袁崇焕,所以他们都一致的肯定是袁崇焕在指挥着这支明军。然而他们看到的主帅却是一个他们往日丝毫没有放在眼内,也从没有跟八旗硬碰的人----吴襄。 如果主帅是祖大寿,他们也不会这么吃惊。但在他们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吴襄。这个出乎意料甚至让他们都愣住了,直到片刻后,一种被愚弄的怒吼响彻天际:杀!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明军丝毫不惧,此时已是有死无生,完全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困兽犹斗使得场面异常悲壮,主帅吴襄刚砍死一个金兵的同时,就给莽古尔泰砍到背部,又给豪格刺中腹部,所有的明军都倒下了,他们的身子下边也压着差不多跟他们同等数量的敌军尸…… 战斗刚结束外边的士兵还在搜刮战利品,皇太极坐在汗帐中,冷眼望着帐下争执的两个人,旁边的其他将领都一声不出的站着。 “功归我!”莽古尔泰瞪着大眼,挑衅似的看着豪格。 “归你?你也不看下人是谁杀的!”豪格毫不示弱的回敬。 “哼,就你这个小毛孩,问问你阿玛,女真人会不会从别人那里抢猎物,老子砍了一刀,那猎物就该归我,你横插进来,还敢跟我争!” 打猎的规矩,向来都是谁射了第一箭,就归谁所有,其他人不得出手。莽古尔泰套用他们女真人打猎的规矩,豪格倒也无法反驳。 “你……阿玛,莽…五叔说是他出手在前,可混战中当时谁看到了。他砍到那宋襄的时候,孩儿已经刺中了。最终可是我刺死的,请大汗明断!”气结的豪格放弃跟莽古尔泰的争执,转而向皇太极申诉。怎么说,皇太极是他阿玛,自然会偏向他这边。 帐内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太极身上,看他如何处置,莽古尔泰冷笑的看着皇太极,他要看看他这个八弟怎么作这个汗王的! “你们都是我女真的勇士,居然为了这小小的功劳争执不休。本汗问你们,袁蛮子呢?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将他擒来见我?亏你们还有脸争!” 皇太极的话带着汗王的威势,众人都不敢出言反驳。 “既然那宋襄是你二人所杀,功就各录一半……” 皇太极还未说完,莽古尔泰就沉不住了:“我不服,皇太极你偏袒你儿子。” 话语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虽然皇太极的做法有些不妥,没有想到莽古尔泰敢这么大胆直斥大汗不对。帐内的气氛紧张到极点,众将只怕皇太极作出来,莽古尔泰就要吃亏。 同在帐内的德楞类是莽古尔泰的同母弟弟,他知道他这大哥蛮劲又犯了,连忙出来扯住道:“五哥,不得对大汗无礼,快点赔罪!” 莽古尔泰正要飙,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站在皇太极一边,不由勃然大怒。他一甩手,就将配刀拔了出来。 同在帐内的德楞类是莽古尔泰的同母弟弟,他知道他这大哥蛮劲又犯了,连忙出来扯住道:“五哥,不得对大汗无礼,快点赔罪!” 莽古尔泰正要飙,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居然站在皇太极一边,不由勃然大怒。他一甩手,就将配刀拔了出来。 众人怕这蛮牛真干出什么事来,连忙将其推出帐外。半会,皇太极定了定神道: “五哥为人蛮直,本汗就不跟他计较了,这次广宁功就由正蓝与镶黄两旗平分。不过走了袁崇焕,美中不足啊。” 在稍后一点的一个小将站了出来道:“回禀大汗,方才我到南门看过,现路面车迹庞杂,不少车痕深入一指,可以推断那些明军是带着辎重撤退。” 皇太极看去,出言的是阿巴泰的儿子岳乐。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岳乐道:“以攻下广宁时间来计,明军必然不能远遁。若大汗派一枝轻骑兵追击,在到锦州前,应该可以赶上他们。” 众人听了都眼前一亮,袁崇焕可就在这股溃兵中,追击战又是最好打的了,大汗会派谁去立功呢?豪格也满怀希望的看着皇太极。 “嗯,分析得有道理!追击是肯定要的,本汗就……”皇太极略思考了会,将领们的心都提了起来。“本汗就辛苦大贝勒去吧。” 代善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事情落在他头上,还未表态皇太极接着说道: “袁崇焕乃我女真大敌,为人甚是狡猾。二哥勇猛而稳重,这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二哥去,本汗心底放心!” 既然是代善去,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豪格气鼓鼓的走了。代善平白得了个好处,也喜滋滋的点兵去了。望着出去的背影,皇太极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在皇太极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范文臣,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果然代善出兵没有多久,皇太极在汗帐内召开贝勒大会,分配这次攻打广宁的战果,大大小小的贝勒挤满了大帐。根据斩评定,以豪格功劳最大,莽古尔泰次之,代善父子再次之,一路排了下来。分配完后,皇太极道: “大贝勒不在,他的战利品本汗先代他拿了,若正红旗立功回来,本汗就再赏赐一份给他。”皇太极神色甚是高兴,他接着说道:“我女真打战无往不利,重的就是军法,有功就赏有错则罚,就是贝勒也不能例外。” 刚还在兴高采烈的贝勒们不禁傻了眼,济尔哈朗早已经得到皇太极的暗示,出言道:“大汗所言甚是,军令不行何以为战!只要是犯了错,就该受罚!莽古尔泰,你以为呢?” 莽古尔泰正为自己被排在第二而不满,哪管这些,丢了一句道:“我不管这么多!” 几个大贝勒表态后,皇太极继续道:“好!那本汗就说了,这次本汗率十万人马前来,又有蒙古兄弟助战,兵力远高于明军,结果却让袁崇焕跑了,各位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贝勒面面相觑,脚可是长在别人身上的,难道袁崇焕跑了也要怪在他们?!这事要怪也只能怪皇太极自己没有策划严密,下边的人又不是没有出力。但这话没有人敢吭声。 皇太极起身扫了全场一眼,沉声喝道:“莽古尔泰,你可知罪?” 莽古尔泰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扯到他头上来了,原本气就不顺,现在还说他有罪,他愤恚的指着皇太极嚷道:“皇太极你就是专门找我的碴,你说平分功我也认了,现在还想治我的罪!我有什么罪,难道你还要杀了我吗?” 皇太极也不理会他的指责,继而问道:“你可记得本汗先前命你如何?正蓝旗守在南门,无需你们攻城,只要追击逃兵就可以了。本汗是不是这么说的?” “这…”原本还想大闹一场的莽古尔泰顿时哑口无言,他心急立功,却把这件事给忘了。不听军令就是大罪!帐内侍从见他服罪,立刻将他缚住。 “如果不是你私自带着本旗人马撤离南门,袁崇焕又怎么可能从广宁城逃逸!虽不追究你在本汗面前口出无状,私拔佩刀之罪,但不听军令,即便是在先父汗面前也不能饶。众贝勒说,莽古尔泰该当何罪?” 其他人哪敢出声,济尔哈朗道:“按违军令论处,该射杀!” 皇太极踱了两步才回到帐中宝座道:“军令如山,但莽古尔泰是我五哥,都是先汗之子,本汗如何忍心杀之。本汗就求个情,另作处罚!” 济尔哈朗根本就无视莽古尔泰愤怒的盯着他,代善不在,他最有说话权力:“既然大汗求情,贝勒们自然是同意的,不过为了严肃军纪,还望大汗严惩。” “嗯,莽古尔泰犯下大罪,不能再当正蓝旗主,降为多罗贝勒调到本汗的正黄旗做个甲喇,戴罪立功吧!另外再鞭笞三十以儆效尤,来啊,立刻执行!” 正黄旗的左右亲兵不待莽古尔泰出声,就将他推到外边。帐外一直传来莽古尔泰的怒吼和拳脚声,众人都知道莽古尔泰以后再无出头之日了。 皇太极咳了一声道:“至于正蓝旗不能没有旗主,咱们女真最重军功了,就让六哥阿巴泰接任。阿巴泰英勇善战,都是先汗的儿子,大伙没有意见吧?”皇太极停顿了一下,看到没人言他就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决定了。岳托的镶红旗受损严重,就在正蓝旗调拨五牛录过去。” 在众贝勒的拥戴声中,正蓝旗主的位置就敲定了。德楞类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敢出声反对。其实不是他一个人记得,所有在场的人都记得,皇太极继承汗位的时候都盟天誓,说不轻易改变旗主,即便旗主犯错,旗主的位置也只能由本旗人担任。但现在正蓝不是他德楞类做旗主,而是调给了阿巴泰。帐内的人都不敢替他说话,德楞类也只好臣服。 众人出去后,皇太极良久叹息了一声:“放走袁崇焕,真是可惜了!” 范文臣出言道:“大汗何必忧心,失土之罪就够袁蛮子受的了。熊廷弼不也是如此吗?明朝皇帝也不知杀了多少那些逃回去的将领。” 皇太极点了点头道:“要不是这样,本汗也不会让袁崇焕逃回去。就算明朝皇帝小儿不杀,本汗也会捉住他的,有了红衣大炮,袁崇焕再也不是敌手。” 他见范文臣没有搭话又自言自语的说道:“集权,本汗为了集权,不得已而为之啊!父汗,你可要体谅我啊。” 范文臣知道皇太极决心已定,便悄然出去了。 第二天,出去追击的代善回来了。他们追上了明军,但没有跟他们交战。因为锦州满桂率着一万的关宁铁骑前来接应,代善不愿自己的正红旗也受损失,便悄然回军。 皇太极意外的好言相劝,还将上好的战利品送给了他,搞得代善一头雾水。后来,他听了莽古尔泰的事后才知道皇太极是在拉拢他。皇太极强行吞并正蓝旗,只要代善说话,阿巴泰的位置就做不稳。但拿了人的东西手短,何况人家又给他儿子五牛录。莽古尔泰又是一个这样的人,代善只好在这件事上默不表态,德楞类后来找到他,他也是故意装傻,不敢替莽古尔泰出头。 攻陷广宁三天后,皇太极否决了众将请战的要求。他将广宁城彻底毁去,带着众将返回沈阳。在返还途中,莽古尔泰意外在辽河落水,连尸也没有捞着。回到沈阳没有多久,德楞类也奇怪的死亡。此时整个金国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此番出征带回了几十万石的粮食,多尔滚兄弟又是捷报传来。谁会去注意一个没有兵权的潦倒贝勒呢?唯有大贝勒将一切看在眼内,那一丝丝的阴冷常将他半夜惊醒,他不得不为他的子孙想想后路了。 第一百零四章 虚位让贤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四章虚位让贤 崇祯四年的这个冬季已经变得有些难过,各部官员都战战兢兢的打起精神来办差,唯恐有什么闪失,他们都知道最近皇上的心情不好。兵部已经是忙翻了天,各种所缺的补给都开始运往锦州。若不是现在正是冬季,只怕还要按着新的兵制开始义务征兵。最忙的还属内阁,各种各样的奏折都要先到这来拟贴黄,又要给出解决方案供皇上选择。 在先前几天,刘鸿训还强自撑着到内阁办公,但一场大雪后,就着了凉起热来。作为次辅的韩鑛连忙让人送他回府,休养了好些天才有点起色。 这样内阁只还剩下三个内阁大臣主事,忙得是一团乱。好在女真人没有继续南下,马世龙的增援人马到达宁远后,事情才渐渐少了。 这天大雪过后,吏部左侍郎成基命刚下值回家就接到辅的请帖,请他到府中一叙。成基命拿着请帖看了又看,心中微觉怪异,这个时候辅找他会有什么事呢?现在吏部还算安稳,又有李尚书坐堂,料来不应该是吏部的事情。难道是辅大人闲不住,要自个去汇报下部里的情况?毕竟刘鸿训一直分管着吏部,让他这个左侍郎汇报工作再合适不过。想到这,成基命不敢怠慢,连忙乘轿前往辅大人府邸。 至从当今皇上登基后,锦衣卫给配到德陵作了护卫,特务刺探活动就极少了,大臣们也没有前几朝那么避忌。平日三两个相熟的大臣下了朝,一起喝酒吟诗,甚至谈论朝政,皇上也不以为忤。铭心堂的几位《明刊》主编就经常上朝下朝聚在一起谈论国事,有一回,黄宗羲带着几人跑到了天工学院和一心学院探讨本朝弊端,给御史抓了个正着,马上就参了一本,结果皇上只批下‘于制不合,其心也善’八个字,训斥一顿后不了了之。打这以后,大臣们知道了皇上的心思,除了不拿公事回来做,其他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成基命进了刘府,仆人一早就在等候,他刚进门就给引到了刘鸿训的书房门口。只见刘鸿训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一瞥之下,现却是在写奏折。成基命就在门跟前侯着没有出声打搅,静待辅写完。 刘鸿训写了会,抬头略要思虑,却看到门外的成基命,他连忙起身,笑呵呵的道: “行之来了,怎么不出声站在门口?来~来来,快坐下。” 成基命原字靖之,后避宣宗讳,改为行之。时人相见,唯有相熟才以字称呼。刘鸿训虽喊得亲切,但成基命还是按制行了两拜礼才坐下。 “下官看到大人正在写奏折,等一下也是应该的。” 刘鸿训一边答礼一边道: “行之客气了,又非在朝堂,不用这么多礼数。来人,上茶!” 见有客人来,刘府的小厮们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刘鸿训一吩咐,马上就有仆人端了茶上来。成基命刚下朝没有多久,热水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就过来这边,现在喝了几口热茶,暖了下身子,顿时觉得浑身舒服。 “上好的西湖龙井,觉得怎么样?”刘鸿训也喝了口道。 “好茶!大人今日气色不错,贵体无恙,下官就放心了。” “有劳挂怀!老夫的身子,自己清楚,一时好一时坏的。老了,人就不中用了。”刘鸿训自嘲的笑道。成基命听罢不由打量了下,现辅这几年确实老的很快。与四年前相比,不仅两鬓霜白,额头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辅为国事操劳如此,令我辈汗颜,下官以为,辅身系中枢,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老夫这身体算得什么,只怕耽误了皇上的大事。皇上年纪虽轻,但心高志远。你们身体健壮要多帮着点才是。” “下官谨听大人教诲!”成基命依足了下官的礼仪。 刘鸿训放下手中的茶杯,感叹道:“行之你也别下官什么的,从岁数来看,我也不过痴长你一二岁,若从官龄来看,我还晚过你中进士。唉,我这辅也是当得蹊跷,昔日皇上留我在内阁已是隆恩,又将辅相授,我是以死相报才能对得起皇上。” “辅这几年为皇上尽心尽力,满朝文武都有目共睹!”成基命客气的应对道。 刘鸿训摇头微笑道:“这不算什么,没有皇上支持,我这辅早给人打下台了。为臣者总要替君分忧,行之老弟这几年在吏部将考功司整顿得不错,虽不能完全杜绝下边官员徇私舞弊,但比之先前要好了很多。” “多谢辅夸奖!下官也是尽绵薄之力” “老弟,吏部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大明经过数百年的侵蚀,这下边官员们…只怕是象海忠介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了。”刘鸿训顿了顿又道:“皇上虽然给文武百官增加俸禄,但是人心不足,官场的贪污之风不是一下就可以刹住的。现在卷宗上说得好像官员们都清廉如水,实际上不问也知。就是老夫,每年人来客往的,要辞谢的书仪也有几千两。吏治乃是朝政根本,下头的官员若是贪赃枉法,层层相护,朝廷纵有良策也给弄成四不象。咱们在朝为官,地方上如何都是靠下边报上来,行之,这里可要心中有数啊!” 成基命不知道辅请他来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他有什么事情生,还是要他去做什么呢?他一时又想不明白,但这当头他也不能不答话,便含糊道: “辅大人说得是,下官在考功司整顿,也是让四品以下的官员依据政绩来补缺。这地方政绩历来都是上司考核,要想知道有没有作假,除了巡查御史到处走动,下官对此也是头疼得紧。” “嗯,老弟总要另寻他策,有机会可以跟皇上通通气。吏治总是要翻倒再来的,历年的整顿也是杀鸡敬猴。月前老夫曾跟皇上提及此事,皇上曾言,要想各地官员洁身自爱,须得用回太祖皇帝的方法,狠狠惩治一批。老夫也深以为然,欲将此事交付与你,把全国各府的官员都实查一遍,有过错者严惩不怠。” “这…”成基命一时不知如何接口,若真的查抄起来,只怕没有多少人能躲得过。本朝太祖皇帝为惩治贪官,几乎将地方官员都杀了个遍,其中不乏一些好官也枉死其中。现在大明形势不如当时,这些支撑大明王朝的地方官虽不少是朽木,但要是一下子将官员杀尽,王朝不是倒得更快?辅找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成基命极不赞成这种作法,虽刘鸿训说这是皇上的想法,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反对道: “辅大人,皇上存有此心,下官明日便写奏折谏议,请皇上慎重其事。下官以为,吏治有如治病,所谓病去如抽丝,不可以猛药伤了本原。遽然惩治大批官员,朝廷震荡便违了肃清吏治的本意。吏治是需整顿,但不能过急,不如从一省做起,分数年完工。吏治的事还望大人三思!” 刘鸿训哈哈一笑,起身道:“好,说得好,我真没有看走眼。” 成基命愕然道:“大人,这是…” “行之,你不迎合圣上,有自己的主见识大体,这很好!我没有看走眼啊!先前那些话,皇上是对我说过,但已经给劝谏回去了。” 成基命也非笨人,瞬间就明白刘鸿训的意思,刚才说的话自然是为了试探他而说的。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赐教!” 刘鸿训也没有多做解释,走到书桌前拿起面上的还未写完的折子,递给了成基命:“这是方才我还在写的折子,你先看看!” 成基命双手接过折子,只看了一会便吃惊道:“辅大人,怎的你要致休?” 刘鸿训微点点头:“嗯!” “这是为何?” 刘鸿训苦笑道:“唉,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做了四年的辅,身体大不如前,皇上虽恩宠依旧,但我还是决意致休归里。” 成基命不禁有些疑惑,开头辅还在讲要以死相报皇上,怎么现在又提出致休归里?当然这话他也不便相问,便道: “辅大人身体方好,又在多事之际,岂可轻言身退,皇上必然不允!” “正是因为皇上恩重,老夫才想着致休。现在精力不足了,再坐在辅的位置上,只怕耽误了皇上的正事。入冬后,我就跟孙慎行大人商量过,他也是年老多病,准备让贤了。明年开春,就有许多事情要办,内阁让我们占着虚名不做事是不行的,现在内阁实际只还留有三人,岂不是要将他们也累垮了!” 成基命听了不由肃然起敬,他掌管吏部多年,知道官场中人都是巴不得削尖脑袋往上钻,特别是象刘鸿训坐到辅位置的大臣,已经是到了为臣的极致。若没有人为难,一般都是要坐到老为止。刘鸿训在恩宠之际却主动让贤,不得不让人敬佩。 “辅胸怀宽广,下官拜服!” 刘鸿训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些,老夫行事只求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天下就行了。老夫致休后,内阁需要补充,若无意外,韩象云(韩鑛)将接任辅。我意推荐你入内阁分管吏部,所以才今日请你来一叙。” 这番话对于成基命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辅推荐多半是可以进内阁的,从左侍郎升到做内阁大学士就是升了两级。成基命虽不热衷官位,但心底还是泛过一阵喜悦。 “蒙大人错爱,下官何德何能!六部的各位尚书治国经验老道,廷推必然以各大人为主,下官不敢存这妄想。” 刘鸿训自负的一笑道:“你倒不要妄自菲薄,虽是廷推,可也要皇上的同意。你在朝中官声不错,再加上老夫的推荐,应该没有问题。” 成基命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下官不明白,大人为何要举荐在下入内阁?从名望,资历来看,比下官好的人不说在野的,就是朝中也有许多。” “按你所说,好过你的人却是不少,但却不是我要找的人。”刘鸿训敲了敲桌子答道:“皇上欲励精图治挽回大明的颓势,这自然是天朝之幸。但皇上毕竟年轻,许多事情需要快刀斩乱麻,也需要辅以文火,慢慢煎熬。内阁中,韩大人为人稳重,但却接近保守。贺大人年轻俊杰,其他都没得说,只是历事少,容易将事情办过头。若天子有什么决断,老夫恐韩大人一味劝谏拒绝,伤了皇上的进取之心;又恐贺大人只是听命行事,最终将事情办砸。所以老夫希望找一个能够明白皇上苦心,又能顾全大局,帮着皇上拾缺补遗之人。老夫任辅四年,也没有拉结过什么党羽,就是跟行之老弟你也是私交有限,此番找你说这些话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为皇上找寻一位吏治改革的人才。老夫观察你也有段时间了,不会看走眼的!” 听了刘鸿训这番肺腑之言,成基命着实感动了,他起身行礼道:“下官必不负辅大人的重托!” 刘鸿训连忙还礼:“咱们都是为了国事,不必如此多礼。来,坐下喝茶。”他自己也喝了口又道:“皇上行事每每都有出人意表,望行之以后奏对国事,都以天下为重,若皇上所作所为实有益于大明,即便不合祖制,也要支持。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拘泥不化只会让大明越陷越深。” “下官受教了!”成基命说得甚是诚恳,之前他象朝中许多人一样,对刘鸿训当任辅,多少都有些替韩鑛打抱不平,毕竟刘鸿训才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论资历怎么比得上韩鑛.现在他却是知道以刘鸿训的胸襟做这辅当之无愧。 成基命与刘鸿训再无隔阂,喝过一轮茶后,成基命也不避忌的问道: “辅大人,这次若是荣归后,内阁将还有谁补进来?” 刘鸿训思虑一会道:“嗯,现在英国公风头正健,孙承宗大人又去了辽东,只怕入内阁是意料中的事情,就算朝臣不说,皇上也会提出来。” “内阁是要有一位知兵的大学士,英国公入阁正好!” “至于还有一位,只怕如你所说真的是要廷推了。工部左侍郎刘宗周倒是条件不错,资历,才识都是有的,老夫先前也很看重他。可惜他少年得志为人太傲,若他掌权,只怕与皇上不得相处。你看他从万历二十三年中进士,一语不合就引疾归里,为官的时间还不足老夫。他这样的人,或许为仕林清流所重,但作为辅臣,意气用事乃大忌。是以老夫不选他!” “吏部右侍郎何如宠倒也不错,只不过稍差于你,既然吏部进了一位,那么就不好在取他了。礼部左侍郎李标条件也可以,不过年纪偏大了些,右侍郎温体仁呢,只怕得不到大臣的推荐。剩下这一位,只怕还是要听皇上的决断。” 成基命消化了刘鸿训的分析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人选多半还是看孙大人举荐的是谁?” 刘鸿训点头道:“极是,极是!不过是谁入阁影响有限,现在大明最紧要的就是兵,吏,户三部,一旦女真人的攻势减弱,皇上必然会再拿吏治做文章,行之要早做准备。” 刘鸿训已然将成基命作为自己的后继之人,成基命也大是佩服这位为国为民的辅大人。当下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去。刘鸿训原本还想留着他在府中吃饭的,但转念一想,大臣相交虽然皇上不追究,但毕竟惹人闲话,还是慎重点好,也就没有再挽留。 见完成基命,刘鸿训心情大好,吃过饭,连夜将奏折写好。在奏折中,刘鸿训不仅推荐成基命入内阁,还将他们这次会面的经过也写了进去。毕竟有些事遮挡不住,还不如直接上报圣上绝了后患。过了两日,他又去了趟孙慎行的府邸,两人商议一起上书皇上,致休归里。 至从广宁兵败后,两位内阁大臣因病出缺,孙承宗又去了辽东,朝中不少人都把眼睛盯到了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毕竟崇祯朝的内阁大学士不比以前,不再是一个正五品的小官,而是从一品的朝廷重臣,权力已然凌驾在六部尚书之上,内阁大学士成了名副其实的宰相。 是以,刘鸿训的折子还没有递上去,那些串门路的人陡然多了起来。人去得最多的便是韩鑛的府邸,随时都有人在厅里恭候,搞得韩鑛不厌其烦,索性让家人把求见的官员一律挡在门外。最惨的还是贺逢圣,论资历他是最浅的,前来拜访他的官员无不都是远胜于他,他又不能象韩鑛他们一样,来个闭门谢客,只好苦笑一张脸应付。 我听了贺逢圣的诉苦不由大笑不已,那些前去他门前走门路的也太笨了,不知道贺逢圣于我无话不说,纯粹是自讨没趣。少不得我还要给他们一顿训斥! 看罢刘鸿训两人递上来的折子,让我有些意外。他们能够主动退位让贤,不由得我不感动。特别是这几年他又尽心尽力的帮我打理朝政,若不是他主动提出,我倒还真不好开口让他致休。对于这样的一个臣子,我也不能让他太吃亏。沉吟一会,就有了想法。至于新进的内阁人选,倒让我颇费了一番心思去思量。 第一百零五章 非我族类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五章非我族类 即便刘鸿训他们不提出致休我也打算增加新的内阁成员进来,这里边有我矛盾的地方。内阁中毕竟还是要选些资格老的大臣进来压阵,不然下边的臣子难以信服内阁的权威。但内阁又可以说是最繁忙的地方,那些老臣子都七老八十的,身体健壮还好说,若有些小病小痛,实在是不堪重负。所以新选进来的内阁大学士不单要有点资历,而且身体不能太差,否则我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刘鸿训跟孙慎行最后一次参加朝议,主要是过过场子,正式提出辞呈。我也给了他们相当的荣耀,分别授以太傅,太保之位,赐良田八百亩,同时恩荫一位子弟入朝为官,以告慰他们这几年兢兢业业的为我办事。 “你们都是朕登基后任的辅臣,荣休后好好养着身子,跟着朕看看这江山如何重现太,成二祖时的繁盛。京中的宅子仍给你们留着,你们的儿子不是还在京里任职嘛,喜欢在哪住就跟朕说一声,朕会让人安排。” 刘鸿训带头跪下谢恩道:“臣顿叩谢皇上天恩,臣在老悖之年得遇陛下位列辅臣,实惶恐之至。现今残躯多病,已不能再报效圣上。幸得朝中贤能之臣比比皆是,望皇上择而用之。京中府邸还是请皇上留给新进的内阁大学士,犬子德薄才浅,住在大学士府恐惯坏了他们,微臣已经在前街买了座宅院给他们,微臣要是来京,还可以住在儿子家中。” 我知他是不愿自己儿子太张扬,也就没有再勉强。待他二人起身回班后,廷下的众臣都眼直直望着我,等我说话。他们知道接下来就该推荐新任的大学士入阁了。大明虽不设宰相,但经过我在登基伊始的改制,内阁大学士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宰相了。这次内阁出缺有三人之多,谁不想入阁拜相啊!我环视了一圈才缓缓道: “刘爱卿,孙爱卿荣休后,内阁的人手少了点,乘着两位大臣都还在,今日就把空缺补齐了,也好让两位老大人安心归故里。李长庚,开始吧!” 吏部尚书李长庚出班道:“遵旨!” 大臣们在刘鸿训还未上折子前,就开始准备了,所以廷推进行的很顺利,写好的推荐折子全部交到了李长庚的手上,成基命作为副手在一旁负责登记。其他大臣都伸长了脖子望着他们两个,在场的只有两位辞职的辅臣,英国公等数人面色正常。 很快李长庚就把结果统计出来了,得举荐最多的是刘宗周,然后是礼部左侍郎李标,成基命排在了第三,后边接着是六部尚书,何如宠,郑三俊,郑以伟等人。一共推出了十二个供我参选,不过稍微有些奇怪的是:英国公居然连前三都没有排到,只是在第八位,真不知这些四品以上大臣们是怎么选的!!我拿着名单看了两遍才道: “嗯,都是栋梁之才,朕要好好斟酌一番,明日听朕的旨意吧!” 满朝文武躬身应道:“遵旨!” 下朝后我对着每个名单的人员逐一逐一的考虑,刘鸿训向我推荐的成基命我还是满意的,吏部要一个不偏私的人来掌握才行,这算是接了刘鸿训的班。孙承宗虽然还是内阁大学士,但毕竟人去了辽东,不能事事都专递去问,兵部尚书王永光缺乏应变之才,主理兵部已是勉为其职,自然是进不了内阁的。 袁崇焕倒有资格,但是现在他人都难以自理。前几天我去看过他一次,还是全身不能动,他看到我一个劲的流泪。虽然我已经下旨让天下名医来会诊,可目前还没有取得什么效果。撇开现在我跟他的君臣身份,作为他的一个后世敬仰者,我也不希望一代儒将就这样在床上过下半辈子。现在只有指望傅山回京能拿出点办法来。 目前大明已是多事之秋,内阁自然不能少一个知兵的辅臣,朝中能当此重任的只有张惟贤了。这个张惟贤也恰恰在这推荐名单中,不过我还是要好好想想。能够入主内阁的,在我心目中还有开国公常炎林,定国公徐子文。常炎林给我的印象很深刻,特别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到现在还仍旧记得很清楚。他那种直率豪迈的性子在朝臣中是少见的,徐子文为人圆猾了点,把他们调出来也不错,可就是要我再找人顶他们在湖广的缺。相较而言,把张惟贤放在礼部那就太浪费了,礼部毕竟可以调剂下,胜任礼部尚书的人海去了。 至于刘宗周,他能够得到推,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细想一下,也可以知道其中的原由。刘宗周是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少年中榜,为人又至孝,中进士后遭逢母丧,便在家守丧七年才出来做官,当时朝野皆赞叹不已。资历与名声对他而言都是足够的,做官后,他又以敢言,刚直为著称。再者他曾是东林党人,朝中那些引以为自己人的大臣自然乐于推荐。 不过我还是不打算将他选进内阁来,刘宗周是一个人才,可惜太好名了,总喜欢标新立异的上折子,偏又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只要一言不合,就要辞职归家。从万历年间起他已经弄了好几回了,每次都做不长久就挂印而去。到了我崇祯朝还是如此,上个月接到辽东败报,刘宗周第二天就上了折子,只见上边写着: 陛下励精求治,宵旰靡宁。然程效太急,不免见小利而近功,何以致唐、虞之治?夫今日所汲汲于近功者,非兵事乎?诚以屯守为上策,简卒节饷,修刑政而威信布之,需以岁月,未有不望风束甲者,而陛下方锐意中兴,刻期出塞。当此三空四尽之秋,竭天下之力以奉饥军而军愈骄,聚天下之军以博一战而战无日,此计之左也。 ………… 且陛下所擘画,动出诸臣意表,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救过不给,谗谄者因而间之,猜忌之端遂从此起。夫恃一人之聪明,而使臣下不得尽其忠,则耳目有时壅;凭一人之英断,而使诸大夫国人不得衷其是,则意见有时移。方且为内降,为留中,何以追喜起之盛乎?数十年来,以门户杀天下几许正人,犹蔓延不已。陛下欲折君子以平小人之气,用小人以成君子之公,前日之覆辙将复见于天下也。 陛下求治之心,操之太急。酝酿而为功利,功利不已,转为刑名;刑名不已,流为猜忌;猜忌不已,积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潜滋暗长而不自知者。诚能建中立极,默正此心,使心之所,悉皆仁义之良,仁以育天下,义以正万民,自朝廷达于四海,莫非仁义之化,陛下已一旦跻于尧、舜矣。 …… 总之他奏折里把我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都批了个遍,最后还说了些空言大话让我去做。刘宗周是当世的大儒,说的话自然是堂而皇之,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现在都还没有想到怎么批复回他。以他这样的性格做辅臣,恐怕以后跟他有得争了。还是不取的好! 何如宠也不错,不过吏部既然升了成基命了,就只好把他放一放。至于其他的各部尚书还是暂不调动,郑以伟我是领教过了,不提也罢。那么这个名单里就只还剩下郑三俊,对于这个人我倒没有特别留心,总的来说还不错,把南京打理得井井有条,调来京城也是可以的,不过南京缺了郑三俊之后又会怎么样呢?陈文一在扬州也呆了些时日了,该给他找点事情做才行。 写完旨意已是大半夜了,现在去坤宁宫好像不合适,还是自个在乾清宫睡吧。我打了个哈欠,想到诏书上的内容心里不禁有一丝得意,明天这些臣子肯定会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我让方正华宣旨内阁人选。 “以韩鑛为内阁辅,钱龙锡为次辅,英国公张惟贤为文渊阁大学士理兵政,原吏部侍郎成基命为东阁大学士理吏部事,原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为东阁大学士理刑部事。李标升尚书职,余者依次递补,刘宗周调吏部右侍郎,高宏图为工部右侍郎,王应熊为礼部右侍郎。南京所空职位,由原南京刑部尚书沈缜改南京户部尚书,南京礼部尚书钱兼益兼吏部主事,南京刑部暂不设尚书职,擢陈文一领南京刑部郎中摄本堂部事。钦此!” 果然,下面跪着的大臣无不抬头四望,从对方的眼中感觉到的都是惊讶。谢恩起来后,各大臣虽心里有万般疑窦,此时却无法想问。已是内阁辅的韩鑛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来启奏。 崇祯朝决策核心第一次的变动忽如期来,又瞬间拉下了帷幕。 我在坤宁宫逗炜儿的时候,想起大臣们惊讶的样子,仍旧觉得好笑。三周岁的炜儿已经可以说些日常话语,看着他奶声奶气的说“恭请父皇圣安”,我忍不住把他抱起来狂吻一番。 “这话是谁教的?” 炜儿滴溜滴溜的大眼睛望着婉琴,很是自豪的说:“是母后教的,儿臣还会背唐诗。” “哦,那我们的炜儿厉害了!” 皇后笑着道:“那还不背给你父皇听听?” 炜儿张口就背道: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看他背得这么顺溜,不知教了多少次才有这么熟练,我爱抚的摸着他的头道:“嗯,皇儿真是聪明。” “父皇!” “怎么了?” “母后说,有个弟弟要跟我玩了,怎么没见到?”炜儿天真的问道。 我听了不由一愣,转眼望向正在绣肚兜的婉琴,问道:“皇后,又有了嘛?”婉琴虽早为人妻母,竟还十分害羞,脸通红通红的,她垂头低声道:“上月的癸水没来,臣妾让太医探了脉,说是有了。还没来得及向皇上说,就给炜儿抢了个先。” 我不禁举起炜儿哈哈一笑道:“好,以后两兄弟就有得玩了。” 婉琴走过来从我手里抱过炜儿道:“皇上,臣妾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讲无妨!” “皇上,炜儿已经三岁了,但是一直都还没有兄弟姐妹,慧妃入宫晚还好说,田妃跟臣妾一起侍奉皇上,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开怀。几次田妃看到炜儿,都眼角含泪。臣妾觉得皇上还是雨露均分点,皇嗣广布才能保得天朝稳固。” 这时候的皇后大方的不能再大方,其实这件事情怪不得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我一个星期到田妃的寝宫一次,这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但田妃的一个习惯导致了她现在都还没有生育。每次事后,她都喜欢擦洗身子,可能粘粘的不舒服,我也没有多管。不过这里边我是有私心的,毕竟要是有个皇儿跟炜儿年纪太相仿不是一件幸事,有些事虽然还很长远,但也要考虑周到。这些话我不好和婉琴说,不过现在炜儿已经三岁,倒也不用防着了,看来我要私下教育下田妃这个小妮子。 我捏着炜儿的小脸道:“好,咱们父子都听你母后的话,让炜儿多几个兄弟陪他玩。” 皇后有了算是这个冬季来的第一份喜事,将近月底,正当我以为多事之末的崇祯四年就要过去了,没想到手头接到份奏折让我的心顿时化成了寒冰。 兵部送来份大同的急报,林丹汗率十万蒙古骑兵到大同胁赏,每年例赏银增至一百万两。大同巡抚张宗衡断然拒绝后率部防守,林丹汗兵攻城,先后对阵三次,互有损伤。 mm的真是见鬼,这个林丹汗是不是吃错药了,寒冬腊月的还来开战。看来是给郑以伟说中了,林丹汗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看到辽东军在广宁失利,马上就来敲诈。没办法,只好召见群臣商议。 郑以伟意气风,见我问策就第一个出来言:“皇上,蒙古人背信弃义,居然会盟不足半年就率兵南下,微臣早已言明,如今妄想百万赏银,微臣以为应予以迎头一击,张显我大明国威。” 郑以伟的话得到不少人的附和,以信义为重的儒家自然对林丹汗的行径深恶痛绝。 “众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 这会少詹事周延儒站了出来道:“昔年世宗斩一丁汝夔,将士震悚,强敌宵遁。礼部郎中宋献策妄自和议,臣请斩之以告天下。”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个劲的纳闷,这个周延儒也是名列史册的奸臣,就他这个心眼怎么讨得皇上的欢心。若是杀自己人就可以解决危机,还要大将做什么! 总算他还有点醒目,见我怒视着他,自己乖乖的站回班内。我咳嗽了声道:“跟察哈尔会盟的事情先前大家已经商议过的,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目前想想如何退敌才是。” 我定下基调后,大臣们才没有在这件事上唧唧歪歪。 张惟贤启奏道:“回皇上,微臣以为打肯定是要打的,目前要想的只是派何处兵去增援而已。林丹汗领十万轻骑来攻,必然粮草辎重无法供应。从宣府,延绥调兵恐东补西空,反而让蒙古人钻了空子。微臣以为,皇上可另调一旅之师在大同全力防守,蒙古人苦攻不下,必然退兵。” “那张爱卿以为何处兵马可派呢?” “微臣以为卢象升部可派往大同!” “卢象升?但他只有三卫人马,让他去援守大同未免太过轻敌。” 王永光见皇上否决这一提议便也上言道:“皇上,不如调三大营驰援大同,三大营是我大明军中梁柱,只需一半人马开赴大同,那林丹汗自然会退兵。” 我还未答话,韩鑛就先反对:“蒙古骑兵已在大同,距京师不过几百里,若有轻骑偷袭京师,如何确保皇上安全。调兵三营,断然不可!” 连着几件倒霉的事都生在兵部,王永光心里正焦急,见韩鑛不同意他的建议,便反问道:“那辅大人觉得调何处兵才合适?” “这…可调山西卫所入大同救援!” “整个山西省也不过六卫所,能抽调的也就两万人,但是这些士兵久不经战,又未曾磨合,毫无战斗力而言。” 韩鑛毕竟不熟兵事,不由一时语塞。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跪下回奏道: “启禀皇上,大同急报!” “念!” “十二月二十日,察哈尔部全力攻打,几不保城。大同总兵张翼明率兵血战,赖将士齐心方保无事。大同总兵张翼明手刃数敌而亡,损失八千兵丁。虏兵势大,微臣恳请圣上兵协防,以保大同无虞。大同巡抚张宗衡顿。” 这是一封求救信!待侍卫念完,大臣们才知事态紧急,大同总兵都阵亡了,大同可能是真的随时不保。 第一百零六章 京师调兵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六章京师调兵 大同的急报犹如一份重磅炸弹在朝堂上炸开,余留的震撼让朝臣们顿时失声。 在大明与蒙古数百年的对抗当中,大同一直是蒙古袭扰最多的地方,而且一旦蒙古人攻破大同,便会由此朝东进,攻打京师。大明正统十四年,卫特拉部(瓦刺)领也先入寇大同,英宗皇帝御驾亲征,结果在土木堡全军覆没。继而,蒙古人以五万之众攻打京师,若非有大臣于谦主持大局,蒙古人再次入主中原都可能。此后占据了漠南的鞑靼部,无论是小王子还是俺答汗都循着也先的步伐进犯大明,将大同攻破后才深入腹地。这种战法是有效的,两人都曾在嘉靖年间率部打到了北京城下。 蒙古人之所以从大同进犯,一则大同是距离蒙古最近的重镇,二则大同过后,由西往东至京师这一段已经没有险要的关隘。同样是前线的宣府,后边却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居庸关可守。这其中也是考虑到宣府距离京师太近,故而在居庸关再布防重兵。大同虽距离京师较远,但是由于蒙古人的主力兵种都是轻骑兵,攻破大同后数日间便可到达京师。是以漠南的蒙古人能够如此直接威胁到京师的安全,大明每一朝都有臣子进言要迁都回南京。在朝堂上的大臣们熟知历代往事,听到这份战报如何不惊! 过了一会,张惟贤先打破沉默道:“皇上,现今大同危急,需得援兵。卢象升部虽然人少了点,但近在顺义。微臣以为,可以先卢象升部前去缓一阵,朝廷再集结第二批兵马。” “准奏!”此时兵贵神,能够短时间内调兵到大同的只有卢象升部跟三大营。林丹汗十万骑兵来袭,三大营又是京师的防御主力,现在调动三大营是不明智的。所以我同意了张惟贤的提议。 “那第二阶梯的援兵抽调何处兵卫呢?” 所有的朝臣见我相问,都把目光集中到张惟贤的身上。张惟贤说完方才的话,似乎不为所动,一言不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永光,你以为用何处兵为好啊?”我继而转向兵部尚书问道。 王永光苦瓜着个脸,战战兢兢的回奏道:“回皇上,臣以为……在边卫上调不出人马来,那只有从内地的卫所抽调客兵。” 王永光的回奏算是老生常谈,历来无论是集兵作战还是边防不够兵员,都是从内地的卫所调兵。 “那抽调何处客兵?” “……” 不想王永光缺乏应变之才,一时不知如何答话,竟被我诘问得语塞在当场。我心里微叹了下,王永光也算是我手里启用的老臣了,但遇到事情还是不够练达。这几年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靠着孙承宗在支撑着,偏我手中还找不到顶替的人。 “回皇上,臣以为王尚书所提抽调客兵之意甚妥。”说话的是兵部右侍郎梁廷栋,想必是看到本部尚书张口结舌便出来解难,只见他继续说道: “退守锦州后,蓟州调出两万人马出关,此时无论是辽东还是京畿兵员都比较紧张,沿边各省锐卒都已调到边镇,所留六卫不堪大用。三大营虽是我大明雄兵,然京师重地不能不全力确保。所以唯有从内地较宽余的省份调兵,同时在山西紧急征召兵丁入卫,以拖住虏兵。” “那抽调何处客兵?” “湖广!此处人马被开国公整顿后,已是今非昔比。再者各省兵卫里就只有湖广各卫曾在近年参加过实战,战斗力应比其他处为强。湖广又离大同较近,再往南调兵恐时日过久。” “嗯,梁侍郎的话各位以为如何?”我问了下大臣们。 梁廷栋的一番话直说得大臣们点头不已,王永光差点感激得掉眼泪,就连一旁想事情的张惟贤也眼睛里透出一丝亮光来。 “梁大人所言听起来似乎可行!”韩鑛先表了态。 “梁大人所言可行!”其他臣子跟着说道。 我想了想觉得事关重大,便道:“即刻旨意给卢象升部,令其赶往大同救援。抽调湖广兵卫之事容朕思虑一日,明日听朕旨意。” 下了朝,我心里仍旧在想着如何解决大同的事情。慢腾腾走到乾清门外边,却听到殿外广场有呼喝声,我疑惑的望过去。 跟在我后边的方正华忙解释道:“皇上,那是侍卫们在场里练武。一直来内城的禁军侍卫就没有合适的地方进行群练,不像皇城司与九门提督府,都有专门地方演练。前儿谷统领跟慧妃娘娘禀报说,想要一个地方给侍卫们练武免得武艺疏松了。慧妃娘娘说:“宫里大把的空地,每个殿前殿后的广场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在前边选块地,不要吵着人就是了。’就这样,谷统领选了这里。皇上今儿是下朝下的早,往日皇上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练好了。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从方正华的话里我隐约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恍然大悟,我知道怎么处理了。“不用了,让他们练吧,咱们回乾清宫!” 待我在宫内刚坐下,就有内侍进来报告:“皇上,宋献策求见!” 我暗自奇怪,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想到林丹汗那边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的便道: “让他进来吧!” 宋献策哭丧着脸一进来就跪下道:“微臣万死莫辞,请皇上恕罪!”说完连连叩头。 看来宋献策是听到林丹汗南下的消息后,过来请罪的。毕竟结盟的事情是他一手操办,现在还没过半年林丹汗就落井下石,御史们铁口无情,参劾他宋献策自然是少不了的,他还不如自己先来请罪! “起来吧,林丹汗那边的事也不能怪你,毕竟结盟的事朕也同意了的。” “谢皇上隆恩,臣办事不力,以致那林丹汗南下进犯,皇上虽不怪罪,臣也有愧于心。” 我拿了把手炉暖了暖手道:“嗯,你说说看,林丹汗为什么会来进犯我朝呢?” 宋献策见我不落他,心里定了不少,平日的机灵又回来了,思虑一会回奏道: “北虏反复,必是见我大明辽东失利后想乘机捞一笔。” “那你以为林丹汗为何胁赏不成,会出死力进攻大同呢?” 宋献策来前做过一番谋划,倒也能答得上来:“应该是拿不到好处,便想在大同镇劫掠一番。” “你若是林丹汗,你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攻打我朝嘛?” “这……臣不敢做这设想!” “那你说,林丹汗兵掠大同,与大明交恶,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应该林丹汗是吃准大明现今全力防御女真人,无力对付北面,他率蒙古骑兵来攻,是想逼大明求和,然后再狮子大开口,借此来掠夺大批财富。” 我叹了口气道:“恩!分析得还算合理。这个林丹汗,朕倒是看走眼了。他兵来攻,看似不错,但实际来看,朕觉得他是走进了个陷阱。” 宋献策不禁愕然了一下,道:“皇上,这是……陷阱?林丹汗落入了陷阱?” “你以为凭借林丹汗的十万骑兵可以攻破大明多少地方?” “微臣不敢估计!” “可以攻打下京师嘛?” “绝无可能!” “那就是了,蒙古人怎能一时灭得下我大明!一旦我朝与蒙古结怨,获利的人只怕是皇太极啊!” 宋献策毕竟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道:“皇上是说,一旦蒙古人退回草原,皇太极就会兵攻打林丹汗。而我两家结盟已破,大明将士也不愿出兵,最终只能坐看蒙古被吞并。” “嗯!” “皇上,可蒙古毕竟也有十万人马,只怕皇太极一时也吃不下吧!” “林丹汗要是能够抗得住皇太极,就不会逃到归化城了。” “蒙古人会不会跟皇太极有什么协议才先后兵来攻呢?皇上,这不可不防啊!” “不会,朕肯定林丹汗不会与皇太极结盟。” “皇上为何这么认为?那毕竟都是虏人!” 我轻笑了一声道:“皇太极坐上汗位后的策略便是对抗我大明同时,不断壮大其自身实力。比如说早先年攻打朝鲜,吞并辽东蒙古等等。皇太极是一带雄主,他的志向可不是辽东这么简单,问鼎中原才是他的目标。但女真人实在太少了,十万之众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占据关内。所以他必会吞并四周部落,以求得到更多的兵力。朕想着皇太极现在最要的目标不是大明,而是林丹汗。” 宋献策听完,忙跪下道:“皇上圣鉴,微臣拜服!” 我挥了挥手让他起来,眯着眼睛想了半会才道:“朕原先看着林丹汗也算是个霸主,几年内刀兵不兴,不断集结实力,怎么就会如此轻易跟大明开战呢?朕倒是想不明白了,你上回去到归化城,有没有现点什么奇怪的地方?” 宋献策听我这么一问,忙皱着眉头思索,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若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微臣在归化的时候还真现一点,不是皇上问起,微臣还不当一回事。” “说!” “当时微臣在城外跟林丹汗说破脸后,以为结盟无望,没想到过了几天林丹汗就派人来请臣等,要与我大明结盟。就在那会上,微臣见到一个奇怪的蒙古人。” “怎么个奇怪?” “他虽穿着蒙古人的衣物,但微臣觉得他是汉人,文质彬彬的象个读书人,当时微臣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微臣。” “蒙古人,象汉人,读书人?”我头脑有些糊涂,难道是林丹汗从掳走的汉人里挑出来的智囊?范文臣第二!“他穿的是蒙古人的衣服?” “是的!” “既然能参加结盟大会,此人身份不低。又是汉人的话,应该是林丹汗的参谋。朕先前倒没有看到过相关的记载,真是世事难料!” 宋献策听了我说的话一连迷惑,又不敢问我什么意思,只好在一旁站着。我的原意是说我在明史中尚未看到过在林丹汗手下效力的汉人,看来历史的转变,使得许多东西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这个问题想不明白,我就转而问道: “今日早朝,兵部提议调湖广兵驰援大同,你以为如阿?” “湖广的兵倒是可以,只是远了点!” “嗯,朕知道了。好了,你下去吧。” “微臣遵旨!” 宋献策出去后,我略休息了下便对方正华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去把皇城司的指挥使黄得功找来。” “是!” 皇城司由原来的御马监演变而来,有勇士两万,分为武骧、腾骧左右卫。我登基后为了奖赏开国公,定国公两人,遂将御马监的提督之职由两家世袭。此时常炎林与徐子文被调到湖广,御马监由两位国公世子挂名,具体事务则是指挥使黄得功主持。 指挥使黄得功,开原卫人。少负奇气,胆略过人。十二岁那年,他母亲将酿熟的酒放在家里,被得功偷饮至尽。母亲责怪他,得功笑着说:“这个偿还您容易。”当时辽事正急,得功持刀混杂在行伍里,寻机而出,斩二级,得赏银五十两,归而送给母亲,说:“儿就用这个偿还您酒钱。”。又相传他少年时做过商人,执鞭经过山东,遇到响马,其他商人都逃跑了,唯独得功手持两只驴蹄抵御贼寇,所向披靡,格杀十余人,众人皆惊异。后来得功年壮出关,投经略为亲军,积功至游击后调入京营。我对他印象很深,明史中也有专门的列传记载,所以常炎林他们调走后,我就让黄得功暂代御马监。 没有过多久,一个满身盔甲的将领进了乾清宫,他单膝跪下道:“皇城司指挥使黄得功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打量了他一下,表情不卑不亢,生得孔武有力,他跪下时大腿鼓起的肌肉,让人想起了蓄势待的豹子,果然是员猛将。 “黄爱卿平身!” “谢皇上,不知皇上召见有何旨意?” 我没有即可答话,默视了他一阵才转而说道:“黄指挥使是卒伍出身?” 黄得功没有想到我会问他出身,愣了一下道:“臣十七岁出关,投在熊经略帐下,做了二年士卒,二年伍长,四年把总,五年守备,方积功至游击将军,后蒙皇上赏识才做到指挥使。现已有三年零四个月。!” “三十四岁做到指挥使也算可以了!” “全靠皇上信任!” “嗯,但是把你这样的战将留在宫里倒是可惜了,朕有意把你放出去,到沙场上为朕征战,你可愿意?” 黄得功眼睛变得亮色起来,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大声回道:“臣愿意!” 虽然他只回答了简短的三个字,但可以看得出他心中的热切。有的人生来就属于沙场,有的人不愿终老于安逸的床上。黄得功在边关十几年,自然不想练就出来的一身才能在皇城里消磨掉。 “好,朕就等你这句话,你回去后即刻整顿兵马,朕要让你领着四卫的勇士去建功立业。皇城司的守卫朕会让其他各卫接收!” “微臣遵令!” “恩,你们所行目的是大同,林丹汗兵犯大同之事,你们都知晓了吧,朕就是要用你们这些御马监的勇士去驱除鞑虏。朕会下旨意给开国公,定国公两人,让他们火到大同主持大局,你以后就归他们管了,他们也是你的老上司了,大略他们把握,不过这兵还是由你约束着。” “微臣知道!” “你们为朝廷效力,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朕听闻黄爱卿年幼丧父,全靠母亲一人抚养**!汝母如此可敬,朕会封她个诰命,让她好好在京师颐养天年。” “微臣代母谢过皇上隆恩!”黄得功话语中竟带有点哽咽,看来他是至孝之人。 “好了,你先下去吧,把朕交付你的事情办妥,然后听朕的旨意办事,明白嘛?”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看着黄得功退出去的身影,我不由了一下愣。皇城司四卫的兵马我还是信得过的,黄得功的能力我也知道。明史中记载,黄得功在围剿流寇中大显神威,就是率领御马监的勇士营,流贼望见黄得功军都连忙避走。再加上有常炎林,徐子文两人坐镇,相信林丹汗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第二日,便下旨意,一式三份。一份给内阁,一份给皇城司,一份六百里加急送到湖广。 “鉴于大同兵事益急,特擢皇城司指挥使黄得功副总兵衔,率武骧、腾骧左右卫驰援大同。皇城司由济阳、济川、通州、大兴四卫驻守,指挥使之职由开国公,定国公世子接任。调湖广巡抚徐子文,湖广总兵常炎林任甘陕晋三边左右总督,总理三省长城北面事宜,旨到即刻往大同赴任。湖广巡抚之职由吴贞疏暂代,杨世恩任总兵之职。钦此!” 第一百零七章 作壁上观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七章作壁上观 纷纷扰扰的崇祯四年终于过去了,因为战事连连,这个春节也是过得简单。常炎林跟徐子文到了大同后,果然不负我的期望,林丹汗的蒙古骑兵给阻击在大同北面。到了一月,林丹汗苦攻不下,就改转攻打其他各镇,幸得卢象升四处驰援,使得蒙古人始终越不过长城。 北方压力顿减后使得我也轻松不少,不过秀儿却给了我好几天的脸色看,说我不应该让他父亲回湖广任巡抚,走得这么急,连过年都要在路上了。我好话说了一大车又允诺三年后让她父亲调回京师,才让她消了气。 忙完这一摊,我才想起有件事情还没有做。广宁兵败后,我已经派孙元化去了广东买炮,宋应星留在遵化主持铸铁事宜,茅元仪则在宁远负责辽东铸炮,年纪最大的徐光启自然是坐镇天工学院。大明就他们四个官员最容易接受自然科学,我只能把相关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原先还有一个李之藻的,可惜在崇祯三年就病逝了。 我要做的事情便是提高大明的火炮技术,组建大明的炮兵学院。这个时代,黑火药的配方已经很完美了,硝石、硫黄和炭粉按照7.5∶1.5∶1的比例混合成颗粒状的黑火药在未来的几个世纪都无法被越,因此在这个方面不需要下什么功夫。现在最需要提高的是炮身的重量,射程,还有远程打击精度。 前面两项都是跟铸炮有关,我是帮不上手了,唯有在打击精度上还有一点办法。这日趁着没有早朝,我微服去了天工学院,准备找徐光启一起研究下火炮的瞄准系统。不想天工学院里人山人海的,好容易找到个教授,一问才知道,这几天是天工学院招生的日子。 天工学院原本为士人所轻,但是由于有皇上大力支持,坐镇学院的院使徐光启又极有名声,因此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到了崇祯三年,情况却是截然不同。礼部文凡今后科考需得再考一科杂学,以《农政全书》为参考。进士选定由策论水平及杂学的成绩两条线来划定。公文布全国后,天下读书人虽闹轰轰了一阵,结果不了了之,最后还是急急忙忙的找来《农政全书》研习。令人惊奇的是,在崇祯四年春闱中,所取的三百进士中竟有三十一人出自天工学院,顿时学院名声大振。到了今年招生,那些落考的士子们如过江之鲫般涌向学院,左挑右挑都足足招了五百人,乐得学院里的那些教授们眉开眼笑。 我看到这些学子能够如此热切报名学习杂学,心里总算有些欣慰。虽然他们是为我的大势所逼,虽然他们看中的是考中进士后的富贵荣耀,我只希望在他们出来做官不会一无所知。 我们没有找到徐光启,看来这老头倒会享福,招生的日子不在天工学院,却把一干活儿都交给了属下。想必他应该是在家里躲懒,于是我带着谷刚,方正华两人就去了他在京师的府邸。 没有想到他家里门外也是站满了人,好容易跟着挤了进去,只见徐府庭院里更是人满为患。这倒怪了,怎么这些人跑到这来作甚么?想入学也该去天工学院啊!难道他们是来这走门路的? 我对着旁边的一人拱手道:“这位兄台,请问你们这是在徐光启大人府邸做什么?” 那人倒也知礼,稍微欠身道:“想必兄台刚到京师不久吧!今日徐大人准备招收门徒,一起编写《天工要略》,此书将集各家所长,相信此后也必会为皇上所钦点的科举书籍。是以大伙都想参与盛事,虽然说不上编写,就是帮着徐大人一起眷抄,那也是获益菲浅。” “原来如此!大伙这么多人,看样子是在这里等着徐大人考核了!” “正是!”那人说完又道:“兄台看来不是来应考的,在下崇明沈廷扬,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我听他自报姓名,觉得有些相熟,但又记不清了。一部明史数千人物,我也不是能各个过目不忘的。现在人家问我姓名,我总是要答的,若我直接说自己是朱由检,那岂非把这府里的人吓得鸡飞狗跳的。那我叫什么呢? “在下……”正当我要捏造一个假名的时候,只听到一个瘦干干管家模样的人喊道:“大伙静一静,听我说!”顿时整个徐府的人都停止下来听他说话: “在下是徐府的管家,因为老爷有事,让各位久等了。我家老爷吩咐下来,修书之人贵在精而不在多。在场各位虽是人中骄子,但也只有好中选好,老爷说只收十二人,我也不敢留下这十三人,现在由鄙人主持选拔事宜。” 这管家说得有条有理,众人正准备听他说如何选拔的时候,有人打断道:“等等!” 一个读书人就站了出来道:“冒昧一问,可是管家考我们这班学子?”他说话语气虽是询问,意思却是很明显,你一个管家下人,怎么配考我们这些满腹经纶的学子?明人士子向来自重身份,在旁的一些读书人,也随声附和。 那管家倒也不傻,呵呵一笑道:“我不过徐府一老仆,怎么有资格考较各位。各位的选拔将由我家老爷的学生陈卧子担任,鄙人不过布置下场面。” 陈卧子就是陈子龙,不仅工举子业还兼治诗赋古文,取法魏、晋,骈体尤精妙,年少时就给回家省亲的徐光启相中收为弟子。以他的名气,来考核众人,倒也没有话说。 方才说话的那个学子正要讪讪退下,却只听见有人道:“怎么我家杨叔就不能考你们嘛?我看,若是真考,你们还没有几个能考进来。” 大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徐府里堂出来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翠生生的小丫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虽还未长成,但一看也知是个美人胚子。特别是她挺直的鼻梁,有如黑玉般的眼眸让人觉得别有一番风情。 被抢白的学子原本还不服气,但看到是这样的一个秀丽姑娘,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杨管家上前施礼道: “原来孙小姐,您出来了。” 那小丫头微启朱唇道:“今日是我爷爷选取学生,你们既然觉得杨叔不够资格,那就让小女子代陈大哥考上一考,看看你们这些学子有何本事!”说完挑衅似的看了在场的众人。 我没有想到在徐光启家居然还有回文斗,这个心高气傲小丫头是徐光启的孙女,家学渊源,应该有点才学。不过这些学子敢来应征编书,自非俗手。我不禁来了兴致,想看看结果会是怎样! 那管家杨叔看到小姐话,只好求助似的往内堂望去。里边却不知何时出来个三十许的男人,看到杨叔的询问目光,便微微点头。杨叔见此才话道: “既然我家孙小姐说了,那各位就还请下场一试。若小姐这关都过不去,又有何资格给陈先生考较,更不用说我家老爷了。” 众人原本不屑于给一个女子考较,但管家的一番话说得也是合情合理。这个小丫头是自己未来老师的孙女,若是将她惹恼了,只怕以后可就有大把的苦日子过。再者学子们都苦读十年寒窗,若考不过一个女子,那又有何面目修书。想通关节,众人连声答应。 考较的方式倒颇为新奇,那小丫头坐在堂上,众学子挨个上前。只是先问学子最擅长哪方面的学识,然后小姑娘再依据回答再出问题。 令人惊奇的是,虽然所问都是众生所擅长之事,却没有几人能够侃侃而谈,少有几个还能开口说上一阵却给小姑娘左指右点竟揭错处。一些面皮薄的学子给小姑娘说得满脸胀红,最后是夺路而逃。 不一会,一百来人过去,只给小丫头留下八个人。原先跟我搭话的沈廷扬居然也在其中,他考的是海外地理,这个小丫头也不客气张口就问。沈廷扬居然可以把南洋一带的地名说得一字不差,版图分布也讲的很清楚;最为夸张的是,他竟可以说出从大明到这些地方的行程,出季节,航路等等。一番话下来不仅满座皆惊,就连那个骄傲的小丫头也连连点头。 我原先还以为大明只有象郑家兄弟那样在海上漂惯了的人才知道这些海外地理知识,不想在来应我科考的举子中就有这样的人才。这个沈廷扬若是有了实际操作的经验,再加上一个善战的水师将领,那么他就会是我崇祯朝的郑三保!我暗暗打定主意,决定让他去充实大明水师。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只要大明喘过气来,水师是肯定要组建的。船容易造,人才却是难得。现在多留点心思,以后就好办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了一阵,剩余的人都几乎给考光了。堂上留有十一人,没考的只剩下我们主仆跟方才出言置疑管家的学子四人,小丫头眼睛瞧我们转了一转道: “你们谁先来?” 可能是见识了小丫头的手段,反而激起了这个学子的好胜之心,只见他上前一步道:“那就我先来。在下休宁举人金声,今见姑娘大才,甚是佩服。在下三岁启蒙,诸子百家无所不读。除去兵事一项外,姑娘尽可请教。” 丫头见这金声如此狂傲,虽心中恼怒,但也不敢轻视。她方才考问学子都是以五道题作答,对四道者就可入选。如今这金声居然任她出题,她反而谨慎了一下。 “既然金公子才华横溢,小女子若是考些经史子集,那倒是小看了阁下。公子听好,我出题了。第一道:有井不知深,先将绳三折入井,井外绳长四尺,后将绳四折入井,井外绳长一尺。问:井深绳长各几何?” 那金声倒非妄自狂大,踱了两步就道:“井深八尺,绳长三十六尺。徐小姐,我可曾答对?” 丫头微点点头道:“不错,听我第二道题:我大明成祖时有三保太监者七次奉使出洋,扬我大明国威,使得万国来朝。你可知其最远到了何地?其名为何?” 金声稍皱眉头一会才道:“最远的应该是到达木骨都束、卜刺哇(今索马里的摩加迪沙和布腊瓦)及麻林(今肯尼亚的马林迪)。三保太监的航海日记,在下心仪已久却未曾拜读过,传闻已经失传。方才所说也是凭借祝允明的《前闻记》,罗懋登的《三保太监西洋记》以及马欢所写的《赢崖胜览》所推算出来。对与不对还请姑娘赐教!” 金声说完满座皆称叹不已,那小丫头也惊讶得小嘴微张,看来她也没有想到这个金声竟如此博学。不过片刻间她又恢复了常态,哼了一声道: “好,公子果然见识广博。我这第三道却非什么难题,只是一个谜儿要公子猜上一猜!” “小姐请说!” “这是一词,要你打一句诗!你可听好: 苏幕遮 未成双,裁尺素。 分付东流,一任斜阳暮。 字无凭山横路。 可可芳心,吹向哪边去? 梦华休,云蔽树。 回年年,终是追尘土。 摇落风中归底处? 愿在芙蓉,叶下盈盈住。” 大伙都没有想到这徐小姐出的是个谜,而且谜面还是词,不禁都来了兴致,各自皱着眉头猜谜底。这小丫头虽开口说不是什么难题,实际上却比先前两道难了数倍。那金声听了之后,却是站在堂上一动不动,一会看着地面,一会抬头望着屋梁。众人知他正在全力施为,都替他捏了把汗。他已经过了两关,若是在这折了,那就太可惜了。对于这个谜语诗词我是不太懂,这个小丫头又没有说是什么格的谜语,更让人费思量。可惜我没有带宋献策过来,不然以他的才智,回答这些应该不成问题。 “有了!”正当大伙都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金声突然说道:“谜底可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金声话一出,众人都恍然。这‘未成双’不就是个‘又’字嘛?‘裁尺’便是个‘寸’字,合起来便是诗的第一个字‘对’。那小丫头听了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她还未说话,那金声不知是破谜后太过兴奋,还是怎的又接着得意洋洋的说道: “在下任小姐出题,可非空口白话。小姐先前说要见识我们的本事,现在可瞧好了。小姐还有什么题目一并说了,我接下就是!” 原先受了小丫头的抢白,现在马上就找回场子。还真是一个持才傲物的狂生,他却未见那小丫头变了脸色。只怕后面小丫头要出杀手锏了,我饶有兴趣看他们怎么比下去! 果然,小丫头冷笑道:“不过是一个谜,也上不得什么台面。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本姑娘也就不客气了。第四道题来了,古人常言‘天如鸡子,地如蛋黄。’,也就是说我们所处的大地是圆的。我也不想问你太难的,就问你如何证明这地是圆的?” 哈哈,果然有趣!这个小姑娘真是有意思,不过这金声恐怕就有得烦恼了。想必这小丫头看了他祖父的书籍,知道西洋人已经论证出地球是圆的了。‘天如鸡子,地如蛋黄’虽出自东汉张衡提出的浑天说,但历来都是作为一种假想,又如何能够证明呢?这金声不过是一学子,哪能样样精通。只见他没有了先前的镇定,开始在堂上来回踱步。 在旁围观的友人虽替他着急,可这个问题太过玄乎,谁也帮不上忙。不到一会,金声的五官就皱在了一起,来回踱步的度也见快,却始终说不出答案!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金声神色颓然,再无原先的傲气,恭敬的回道:“小姐出的这个问题太过深奥,在下另请教下一题!” 丫头得理不饶人,冷哼道:“这不过是极浅的一道题,若是答不出来,下一道只怕想破脑袋也是枉然!” 金声听完顿时脸色涨红,可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反驳,立在堂上进退两难。我见这金声倒有些才学,不忍让他在这难堪,正要出言解救,却看到原本在堂上的沈廷扬站了出来,开口道: “小姐的问题极是玄奥,在下苦思良久倒也找到一个例子可以证明!若是在下答对,还请姑娘出第伍道题给这位金兄台!” “哦,既然有答案,你说便是!” 沈廷扬道:“在下出生海边,经常见人出海。凡出海者都是先不见船头,再次是船尾,然后才是船杆。而出海归来时却是刚刚相反,是先看到船杆,其次才是船身。在下以为,之所以如此便是如小姐所说‘天如鸡子,地如蛋黄。’。不知在下的答案,小姐是否满意。” 想不到这沈廷扬还有这一手,众人都点头称是。金声虽狂傲,却也服比自己强的人。上前施了一礼道: “多谢援手,兄台高才,小弟佩服!” 沈廷扬回礼道:“不敢当,只是碰巧而已,若论其它,在下的学识不及金兄台多已。” 两人正还要搭话,在旁的小丫头不耐烦对金声道:“好吧,既然有人帮了你一回,我也索性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后一题你可听好了,答不出来就请自便。” 金声此时没了原先的傲气,拱手回道:“是在下孟浪了,小姐请出最后一题,若在下答不出来,回去苦读三年,再来京师!”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本姑娘的最后一题就是:你我所站的大地是圆的,那么请问:在我们另一面的人是怎样生活?为什么他们不会掉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操炮之术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八章操炮之术 看来徐家的这个小丫头是没有给金声半点机会,这个问题恐怕在牛顿提出万有引力之前还没有人答的出来,当初我写给徐光启的《天人录》里也是含糊其词。金声算是今天运气不好,遇到克星了。 果然只见金声拱手向小丫头道:“小姐学识天人,在下回去苦读三年再来请教!告辞!” 金声这么说就是直言答不出来,要回去研习三年再来请教。我只怕这家伙就算回家读书三十年也未必答得出这第五道题。这个叫金声的学子不仅学识过人,而且在我心中也有点印象,若是将他放回家穷经皓,那就大大的浪费了。我看他要走,便出言道: “金公子,还请等等。朕……正如金公子所说,徐府小姐学识天人,在下有几个疑问要请教!事关方才的考核,金公子不妨听上一听,何必急着离开!” 金声疑惑道:“兄台是……” 我没有理会他,转而向小丫头问道:“在下听了小姐与金公子的答辩,不禁心里存了几个疑惑,还望小姐予以解答!” 丫头看了我好几眼,缓缓道:“哦,那就请这位公子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方才听小姐说,这大地是圆的,不知小姐又是怎么知道?” 这其实就是方才小丫头说的第四道题,而且也是第五道题的基础。我之所以问,就是想看看这个小丫头怎么回答! “公子难道不曾听到这位沈公子代答的第四道题嘛?” 我呵呵一笑道:“当然听到!不过第一,这是沈公子答的,那之前小姐的答案又是什么呢?再者,沈公子的答案还是不能完全证明,大地不平有高有低,一个人推辆车过山坡也可以看的到那样的情况,难道我们就说大地是圆的?” 众人见我推翻沈廷扬的答案,不知我目的何在。小丫头明显愣了一下才恢复过来道:“那好,既然你这么爱问,我就让你彻底明白。此事在百年前已经为人所证实,只叹我天朝人物还懵懂其中。在极西之地,有佛朗机人名麦哲伦者,由其国往西航行,历时两年而由东归国。绕大地一周而回原地,不正是说明大地是圆的?!不知这个解释可说得过去?” 想不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还知道麦哲伦环球航行的事,多半是那些来华的传教士说的。此时众人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小丫头得意的用眼角扫了我一眼。 “小姐知道那就好。那么我就直接问小姐我心中的疑惑了!唐代韩昌黎曾言:“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老师须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倘若先生都不知道考题的答案,那如何来考较学生。在下的疑问就是:既然小姐认同这大地是圆的,那么请问,这第五题的答案,小姐是否知道?如小姐知道,那么现在考较已经结束,不妨说出来一解大家的疑惑,如果不知道,呵呵,那么小姐出的这题恐怕就不算了。” “你……”小丫头脸色顿时胀得通红。 我的话得到其他人的支持,都出言附和。他们也想知道这第五道题的答案是什么,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些都是极为神奇的事情。然而让大伙失望的是,小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耍起了女人的专利,顿顿足转身回内堂去了,留下一班傻了眼的我们。 还好有人过来收拾残局,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赶前两步拱手道:“侄女胡闹,还望各位不要见怪。在下陈子龙见过各位。” 陈子龙在学子中算是极有名声,那留下的十一人都连忙过去见礼,只有我跟金声两人站在那。一阵寒暄后,陈子龙排开众人向金声道:“这位金公子学识过人,方才是侄女有意刁难,还望金兄不要见怪。不如与众位一起留下来编书如何?” 陈子龙开言相邀那是天大的面子,若是在这之前,金声会毫不犹豫的加入。但现在他狂妄在前出丑在后,如何还有面子留下来跟众人一起。他一味的推辞,搞得陈子龙只得作罢。 正当他为没有说服金声而长叹,突然见到在旁的我,脸色一亮又拱手道: “这位兄台也是来考核的吧?” 难道他想招揽我?! 我连忙道:“在下是慕名来找徐大人的,不想碰到徐大人选拔门徒的盛事,不过在旁围观而已。请问徐大人现在府上嘛?” “哦,家师去了宣武门的天主堂,不知公子找家师有何要事,不妨到内厅喝口茶。” 原来徐老头去了教堂,宣武门的天主堂是利马窦在京师建造的。现在的主教是龙华民,原本上任的主教邓玉函想让汤若望做的,但刚好徐光启推荐汤若望去了钦天监,所以就让另一位传教士龙华民接任。不知道这个徐老头去教堂做什么? “在下也没有什么大事,既然徐大人不在,那改日再来造访。告辞!”说完我带着方正华,谷刚两人径直离开徐府。 出了大门,我抬头看了下天色,现已经近中午。看来今天出宫算是白走一趟! “主子,要不要奴才去宣徐大人回来?”方正华在旁边小声的说道。 “不用了,你让他下午到火器司等朕。” “是!” 三人正待回宫,却看到一脸丧气的金声出来。我心中一动便上前道:“金兄可是回家读书?” 金声抬头看见是我,苦笑道:“不瞒兄台,正是如此!” 我哈哈一笑道:“金兄,何必如此当真。所谓书山有路,学海无涯!不知金兄要多久才能将天下之书读完?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难道金兄就真不如那小丫头?再者,学一技之长便可为国为民,否则老死在书堆里又有何用!读书人应以兼治天下为己任,莫要死钻牛角尖。金兄以为然否?” 那金声原本是聪明人,经我一番述说,顿时明白过来。他躬身一揖道:“在下糊涂,多谢兄台点醒。在下就在京城住下,等待天子科考。” “好,这才是我辈风范!”两人说完都相视一笑,不由亲善了许多。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先前听金兄所说,除兵事外,其他都颇为擅长。不知金兄还知道有人更擅长兵事嘛?” 金声有些惭愧道:“方才是在下狂妄之言,真是井底之蛙,让兄台见笑了。”说完,金声又道:“在下来京前,自诩文韬武略,见识才学不输于同辈,唯有在京郊遇一僧人号申甫,连夜卧谈兵事,让在下拜服不已。我朝各方都督虽未曾见识过,但若论及兵事,在下不及申甫多已。” 原来是他!明史记载,在崇祯二年,清兵攻打京师时,这金声向皇帝推荐的就是申甫。虽然金声极力夸奖,进宫也奏对称旨,但对着清兵却是一连三败,最后小命也丢了。不过需要说明的是,申甫的失败主要不是他的过错,在如此仓卒间,即便孔明复生也无法以一些市井游手来对抗女真人的骑兵。申甫能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出击女真人,胆量也算不错。这人还是要选出来用用,看到底如何! 金声见我出神便道:“兄台还有事的话,在下先行一步!” 我回过神来,见两人站在徐府大门口,现在又不方便留他,只好说道:“请便!” 金声刚走两步,突然转身又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日后必当补报今日点化之恩!” “小事而已,不必挂怀!金兄有报国之心,相信很快就会‘乘风破浪会有时’!” “多谢兄台吉言!告辞!” “告辞!” 回到宫里,我在百官备注上写下沈廷扬跟金声,申甫三个人的名字。具体怎么用他们还不知道,毕竟现在大明国事千头万绪,总要把最迫切的事情做完。我在乾清宫的一座偏房内,让人写了一本百官录,将各省各府各县的官员名字写在壁挂上,方便查询。我专门让一个太监将各方奏折上不断补充,有什么人事变动,我也能及时知道。 吃过午膳,我便直接去了火器司,徐光启跟火器司的官员一早就在那等候。火器司自从拉到天工学院来后,我也没有多留心,他们的精力主要是用在改制开花弹上。虽然他们不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但都按照惯例让我看了下他们新研究开花弹的威力。 他们以虎蹲炮轰击两里外的木头人,效果很是明显,木头人给弹片射得浑身都是,还有一些给炸成几截。火器司的人看没有什么差错,都笑着在旁解说。 “嗯,打得不错。这开花弹的威力也够了,你们花了不少的心思。” “这是臣等的本分!”领头的徐光启谦虚的说道。 “嗯,”我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再厉害的弹丸也要击中才有效,方才的操炮手可是这里积年的行家了吧?” 刹时,徐光启跟火器司的人都哑口无言。历来准备给皇上看的演练自然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不仅操炮手要最有经验的,就连大炮,弹药也是好中选好。 “不知我大明在边城的操炮手是否有这样的技术?”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光启自然站不住了。他跪下道:“微臣等考虑不周,还请皇上恕罪。火器司今后会全力研制瞄准仪。” “起来吧,朕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提高我大明火炮的命中率势在必行,现在女真人也有了火炮,今后两军交战,炮战是必不可免。” “皇上说得是!”徐光启起身后恭声回道:“微臣今日早上去了天主堂找主教龙华民,跟他商量是否可以在天工学院教授火炮的瞄准技术,但……” 原来这个徐老头也存了这个心思,我不禁来了兴致,想知道现在西洋人的瞄准技术如何,自己的那一套比之起来还有没有用! “但是什么呢?” “回皇上,火炮的瞄准技术在西洋也属极机密之事,只有少数人知悉,各国也严禁外传。主教龙华民虽然知道,但碍于大主教出的敕令。老臣曾经数次说(shui)说于他,都未有成效。” 我轻松一笑道:“看来这个主教老头还真有原则,难道他就不怕朕下禁令让他们滚蛋嘛?” 徐光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吓得又跪下道:“皇上息怒,让老臣再去跟他交涉……” 忘了这徐光启也是信天主教的,看着这个是自己爷爷辈的人老在自己面前下跪,心里有些不忍,我一把将他扶起来道:“算了,大明天朝上国,没必要勉强人家。好了,立刻召集火器司的研究人员,朕要亲自开火炮瞄准仪。” “是!” 这火器司不同别处,在调来天工学院的时候我就让徐光启调整了火器司内部人员,所有的官员都必须具备一定的火器知识,那些只会指手画脚的全部给踢了出去。因此,我说召集研究人员,穿着官服的占了大部分。 “好了,这里都是火器司的研人员,既然是做技术的人,朕就不多废话了。今日朕会将研究的目标,方案定下来,教由你们来试验。朕到时再来看成果。” “请皇上训示!” 我也不客气,让人在厅堂铺了张大宣纸才道:“火炮是大明赖以破敌的利器,但除了先前你们研究弹药的威力,还需从射的度,打击的距离,弹药的命中率来考虑。” 有一技在身的人常骨子里会看不起外行人,尽管那人是他的上司。这些官员因为我是皇帝,不得不在我面前恭敬。说到技术他们未必心服,见我要亲自研瞄准仪更是觉得匪夷所思。直到我说的切中要害后,才知道我是说真的。 我也没有理会几个张大嘴巴失礼的家伙,在宣纸写下‘度’两字后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具体来说一下,射的度全部靠炮手的熟练度是不够的,这里朕有个新的想法。原先朕在参观三营的时候就提出过,只是还没有应用到火炮上面来。朕提出火药量的多少事前用油纸包好,所有的弹药都统一制造。炮手操炮之时就不用在另外计算防多少火药。” 我接着写下‘距离’道:“如果火炮的规格不一样,那么弹药统一也不会达到一样效果,应此火炮必须采用统一的尺寸铸造。最好分为短,中,远三种规格。朕要你们做到的是,无论是哪个颗弹药,在哪门火炮上射都能是一样的距离。至于火炮的铸造技术,这里朕就不多讲了,不懂的地方可以跟徐大人商量。朕要补充的是,火炮的距离除了跟火药多少有关,还有跟火炮的长度及其内径有关。至于这比例你们可以参考一下大明买回来的红夷大炮,另外也可以考虑改变两者的比例。弹药出的度以及落下距离也会生改变,可以肯定一点的是,比例越高,射的就越远。” 我说完的这个时候,下面的官员不只是在张大嘴巴了,而是每人都拿起一枝笔在做纪录。我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有工作会议的样子。 “好了,现在来说关于瞄准仪的事情。这瞄准仪朕也是第一次设计出来,实际使用的效果还要看做出来后怎样。朕采用的是两个单筒望远镜。”我一边说一边划出瞄准仪的简单构造。 “两个望远镜平行同一水平,一个固定住,另外一个可以任意转动。望远镜后边有个平行的标尺,可以测量出望远镜转动的距离。测量远处时,现将固定的望远镜对准,然后再调节转动望远镜,使两者都能对准目标。那,就是这样!” 我一边说着又一边解说道:“望远镜到标尺的直线距离除以望远镜转动的距离,将会等于远处的距离除以固定望远镜在标尺上到转动望远镜的距离。然后就可以算得出所测的距离!怎么样,大伙明白了嘛?” 我愣了一下,居然都没有吭声。 “明白没有?”我不禁提高了几个分贝。 “臣等驽钝,还没有明白圣意。”下边的这些官员给我问的有些惶恐起来。 徐光启不是已经翻译了《几何原本》了嘛?他们怎么可能不懂?方才说的就是最简单的几何问题了。我转眼看向徐光启,问道: “徐爱卿可有头绪?” 徐光启颤巍巍的跟着划了一阵后才道:“回皇上,皇上所说的这个比例,老臣是在几何原本上看过。不过,老臣也是糊涂,不知这望远镜到远处怎么是直的?” 我一听才恍然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对光学还没有研究,光的直线传播等等相关知识只怕还没有人懂得。我咳了一声道: “那朕就说明一下,用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来讲:如果屋顶有个破洞,那么就会有一束光射进来,而这光照到的地方跟太阳,破洞就在同一直线上。同样的道理,望远镜就是那破洞,人眼就是那太阳。这么比方,你们明白嘛?” **,简直就是在教小学生,磨得我差点就没了耐性。这回下边的官员不是在惶恐了,而是在感受前所未有的震撼。 “好了,有什么回去再想,朕还有话要说呢!” 第一百零九章 年内计划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零九章年内计划 面对着我皇帝的权威,火器司的官员们听到我的‘旨意’马上清醒过来,忙恭恭敬敬的回道: “恭听皇上圣训!” 我又画了一个正三角形才道:“瞄准仪的原理大概是这样,但是用起来还是不够方便。若是操炮手还象这般计算,不如直接让他靠经验还快。因此在计算上还需要改进。朕的意思是在转动望远镜下边安一个圆板,上边画着周天三百六十度。只要望远镜一转动就可以看得出是偏了多少度,然后根据这个度数来计算距离。” 我指了指三角形较长的直边道:“这就是要测量的距离,这个短边我们可以事前知道。望远镜改变的是这个角度以及测量的距离。事实上,在正三角中,每个角度都对应一定的比值。这点相信徐大人应该知道。” 徐光启忙点点头:“皇上所言极是!” 我接着道:“只要每个操炮手有一份角度对应的比值,乘以这宽度就可以知道距离了!为了方便,就将这两个望远镜的距离定在一尺,给操炮手免除这个算术的过程。” “另外还有一点是,如果大炮铸造得一样,那么他们射的距离也是相近,抬高大炮炮耳的高度不同,所射的距离也是不同。因此,测量好敌人的距离后,就接着要调节大炮架设的高度,使得可以命中目标。怎么调节就要靠你们做试验来测量了,一定要有个精准的数据。在弹药分量,成分相同的情况下,炮架的高度都要与射距离一一对应。” 七讲八讲总算让他们明白我要做什么了,不懂的就让他们去问徐光启。虽然我提出的瞄准仪方案粗糙,但在这个时代来讲已经是很先进的了。在西洋正进行的三十年战争中,野炮才刚进入主力部队。弹药的统一包装更是要等到六七十年后。相信我的这个方案可以让大明的炮兵成为世界第一强军。 我去过火器司没有多久后,京城的百姓就有罪受了。大伙在家里听到时不时传来震耳的雷声,而且是接连不断。开始不少人还以为是春雷阵阵,后来才现,这雷声是来自京郊。整个京城西郊都被三营封锁,很快不少小道消息冒了出来。有人说自己亲眼看到官兵在试射火炮,有的则说是雷神怒开始烧香拜佛。不管市井的百姓怎么传言,这雷声一直到了二月才停息下来,其间吓死猪马牛羊若干! 火器司的人架起十来架火炮对着平地轰了一个月,对百姓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至少用了我十万两银子的弹药。若不是看在他们的报告还过得去,我早就让火器司的人喝西北风去了。这可不是罚钱这么简单,而是配三千里到甘肃去。 很快火器司的人就来请旨,让我去看下他们制作出来的瞄准仪。虽然他们很紧张,其实我心里比他们还在乎,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给这个时代引进的第一件时代的改革。若是不能成功,不仅我这皇帝的面子给丢得干净,就连怎么对付女真人我也是没辙了。 到了驻守火器司的三营驻地,一溜火炮蹲在炮架上,打击的目标在五里外,不用望远镜还看不真切。徐光启布置好后上来请旨: “请皇上点名炮手,可以从三营炮手中任意点名射火炮,臣会安排一名研究员在旁指导。” 他们这是听了我上回来视察的时候说的话,做了相关的改进,也是向我说明这次不是用熟练的操炮手来做秀。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意点了十几名三营将士。很快,各炮手迅到位。研究员负责测量距离,告诉炮手对应相关高度。在一番调节后,十几门火炮都各就各位准备好了! 看我点头一示意,所有火炮都瞬间出怒吼,弥漫的硝烟把看台都全笼了进去。我拿着望远镜看了下标靶,总算看到有靶给击中,心里安慰不少。很快出去探靶的人回来禀报: “禀报皇上,方才十六门火炮,击中目标战车者有九门,其余偏离目标最大的有三十尺。特来向皇上请旨,是否要继续射击?” 我起身道:“好,那就继续开炮,朕要看看最后一门火炮要几次才能打掉敌人?” “遵旨!” 其实方才说有半数的火炮击中,我心里就已经很满意了。现在只是验证下他们的修正数据怎么样,看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重新校正好目标。很快,剩余的火炮再次射,结果二门中靶,第三次有三门,到了第四次就全部打完。这个成绩在以往的炮兵轰炸记录中都是没有的,在场的人全都兴奋起来,三营将士更是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光启甚至高兴过我,开始放炮的时候他还亲自去验靶。这下又屁颠颠的跑了回来,真难为他一把年纪。 “皇上,全中靶了!只放了四炮,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皇上圣明啊!”这老头高兴得有些口不择言了。 看完第一轮射,我又换了一批人上前操炮。效果不错,第一炮有一半击中。我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能取得这个效果朕就放心了。不过大家还任重道远。这里所有参加研究瞄准仪的人都须保密,不要再让女真人学去了。同时呢,我大明要在天工学院附近开设炮兵学院,专门培训炮兵,也专门用来研究如何提升火炮的能力!” 众人齐齐跪下道:“臣等遵旨!” 我交代了一下大体方针,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徐光启料理,自己便起驾回宫了。正当我洋洋得意的时候,没想到我刚进宫门,就有太监在旁候着,说是皇后有请。 “这个时候婉琴找我做什么呢?” 我满怀疑窦的进了坤宁宫,却看到秀儿,田妃也在。三个女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我来才起身行礼。 “今儿好人齐啊,是皇后有什么事啊?我们的秀儿不是大忙人嘛?连朕想要陪下都没空。”我不禁打趣了下秀儿。 秀儿红着脸道:“皇上越没正经了,秀儿还不是替您跟皇后姐姐打理后院。现在臣妾才知道这皇宫有多大,几个月下来才走了一半。外头的皇城还没看,皇庄更是别说了……” “啊呀,我说妹妹,现在不比先前,怎么还去操那么心思!姐姐替你向皇上求情,暂先免去你的差使。你看田妃妹妹多会保养。咱们做女人的要多注意点!” 田妃细声细气的说道:“这事还要多向皇后姐姐请教,妹妹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心里紧张得很!” 她们一番话可把我说糊涂了,我忍不住咳了一声:“怎么我都没听明白啊?怎么回事?” 婉琴微笑着向我福了福礼道:“臣妾恭喜皇上,两位妹妹身怀龙胎,真是可喜可贺啊!” “什么!”这次轮到我张大嘴巴了! “今日下午臣妾本想约姐妹们一起过懿安皇后那说说话,臣妾跟慧妃先去了田妹妹的宫里,谁知刚巧遇到田妹妹请了太医在诊脉。一问之下才知道,田妃身子不大舒服。臣妾原想着让太医好生医治,不想太医却说了个天大的好消息,竟是妹妹有喜了。”婉琴开始说着还正经,到了后边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我不禁奇道:“有喜是好事,皇后怎么觉得好笑呢?” 我一说婉琴笑得更欢了,就连比较矜持的田妃也笑出声来。只有秀儿红着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皇上,这怪不得臣妾,今日听了田妃有喜的消息后,正准备让人禀报给皇上。谁知这秀儿妹妹却是一脸正经的问田妃妹妹:孩子是从左边腋窝生还是从右边腋窝生?” 我听了顿时绝倒! 婉琴忍着笑道:“还不止这些,秀儿妹妹居然还问怎样才算是有了胎儿。田妃妹妹告诉她,就是女人每月的癸水没来。谁知秀儿语出惊人,说是已经两个月没来了。臣妾哪敢怠慢,连忙让太医把脉,结果竟是有了。皇上,真是双喜临门啊!” 我听了也不觉大笑,秀儿是给羞得钻进了田妃的怀里。不过想到,现在自己宫里的皇后妃子都有了身孕。我靠,真是***准啊,比我今天演练大炮还打得准,居然一下来了三个。这下倒好,给炜儿一下就添了三个弟弟妹妹。 秀儿的话除了好笑更让我觉得有些惊奇,我记得原先婉琴生炜儿的时候,这个丫头还懂得安慰我。我还以为她比较早熟,应该知道这些生理问题。没想到,她脑海里存留的还是孩提时代的答案。 几乎每个人在小孩子的时候都有过这类的疑问,也都曾钻在父母的怀里问过。然而父母给的答案却是捡的,肚子里长的,肢胳窝生的等等。想不到秀儿居然给蒙了这么久,不过转念一想,就连黄蓉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对此不也是懵懵懂懂嘛!可见,这个时代的生理教育实在不行得很! 宫里有了三个女人怀孕后,我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女人在怀孕期间性子多少有些改变,特别是田妃跟秀儿,两人妊娠反应甚是严重,动不动就让太监来请。其实也不过请我过去说说话,要是我稍有些把话说重点,两个娇滴滴的家伙彷佛眼泪就是水龙头一般,说流就流,搞得我只好投降!可是到了晚上,这两个小家伙全把我往外推,大方得不得了!还好婉琴会收留我,不然可真是要孤枕难眠了! 看来这是我大大的失策,原本想着在宫里不必端起皇帝的架子,象一家人般得过日子。不想却是应了孔夫子的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幸后宫还有皇后主持,不然我就要给她们折磨得不行了!大伙可以想一下,一会从西面田妃跑到东面慧妃那,又再从东面跑回西面,一天在两位娘娘的宫里转几个来回,谁受的了啊!最后我索性不理,自己埋在乾清宫的奏折堆里。 毕竟我还有很多正事要做,最深有印象的是:在崇祯朝不仅外患内乱接踵而来,就是天灾**也是没有少过,特别是从崇祯五年开始一直持续到明朝灭亡。我现在倒是大为后悔,怎么没有精读一下崇祯朝的传记呢?!搞得我对于不少灾害生的时间地点都记不清了。不过我唯一比较有记忆的就是南方一带会生饥疫,而且是大规模出现。 我原本就打算在江南存粮,但是林丹汗的突然入侵打乱了我的步骤。现在只能是有多少存多少,让李原吉尽可能从海外贸易粮食,除了保证京城的四百万石,贸易来的粮食全就地屯在南京,湖广也是如此!否则一旦南方出现饥荒,又要从北方调粮,一来一回不知浪费多少。 新任的内阁大学士郑三俊在新年伊始也到了京城,各内阁算是齐了。我在平台召见了我第二任的内阁成员,郑三俊我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精神还很是矍铄。 “朕今年第一次召见阁臣,加上内阁又新添了几位爱卿。一来呢,众位卿家一起亲近亲近;二来呢,咱们也商量下大明今年的计划?” “大明今年的计划?”众位阁臣都不由得对望了一眼,竟是疑惑。 我呵呵一笑解释道:“这个计划是建立在去年的基础上,来做一次合理的安排。往往以前忙一年,只要国库稍有盈余,百姓相安无事那便是天下大安。但朕并不这么想,居安还得思危,何况大明已经在威胁的境地。因此,大明每一年要做些什么,改变什么,税收增加多少,支出又增加多少,能余留多少粮食都要有计划。当然朕说的这些都是固定的东西,象粮食的丰欠却不是人能掌握的。但朕要的计划是,我大明如何才能富强,需要多少年,从哪里做起,要做多少件事,依次排列。比如说,修黄河要多久,每年做多少,拨款多少都要有计划!唯有这样,才能看得出朕跟你们内阁的办事能力。朕这么说,不知大家是否明白!” “臣等明白!” “你们能够明白那就好!对于今年大明要做的事,你们有什么建议?” 钱龙锡第一个出来道:“户部是想着今年内尽力保持收支平衡!” 郑三俊也提出了他的见解:“微臣觉得,大明应该先结束边事,否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无论是兵员还是财政都会受到波及!微臣以为只有先免去战事,才能够安心。” 张惟贤微微笑道:“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郑三俊却没有理会张惟贤,仍旧对我说道:“皇上,臣刚到京时,曾听闻女真人派来使者,不仅送回吴总兵的遗体,还带来了求和的信件!不知皇上是否知晓此事!” “朕知道!” “皇上,既然敌酋皇太极卑躬屈膝的求和,何不暂且应允。待大明兵精粮足之时又何惧建州跳梁小丑,大明实不宜再起战端,不然每年的财赋都耗尽在边事上了!” “张爱卿以为如何?” 张惟贤恭声回道:“回禀皇上,郑大人所说不无道理,但女真人在这几年与我大明屡屡冲突,损失惨重,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恐怕和谈是假,想让我大明放松警惕才是真。再者,大明北面仍旧跟蒙古人在僵持。到了开春雪化,只怕还有恶战要打。因此臣以为今年两面备战是少不了的!” 郑三俊反驳道:“林丹汗自身根基不稳,臣以为开春他必然遁去。女真人在广宁一战虽然逼退辽东军,但自身也损失惨重,臣以为短时间内,女真人是无力再战。只要边事不起,辽饷就可免除一年,百姓就受惠一年。虽朝廷征收辽饷三百六十万,但层层官吏上下其手不知几何!缓得两年,再征收,百姓也不会家资损耗殆尽。臣以为应以民生为重。” 到这,张惟贤却不言语了。其他人都望着我,等我话决定。真没有想到,第一次集会就起了争执。不过场面还算冷静,没有争得脸红脖子粗。 我沉吟了会,才把我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朕爱卿说得很有道理,朕也知道民生之重要。象我大明江南之地,虽然物产富饶,鱼米之乡,但从嘉靖年间起,收税之重,全国居冠。这朕不是不知道!朕从登基之日起,每一年都有战事要起,朕不得不打。坦白说,今年恐怕朕还要打战,而且是主动去打!另外今年朕还要办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南京,武昌建立粮库。这件事朕已经六百里加急给吴贞疏,沈缜了。你们就看着办吧!” 这一次内阁会议就让我一锤定音的把大明崇祯五年的年度计划定了下来。虽然他们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要提出主动作战,又是要跟谁打。但我这个皇帝了话,他们就只能遵照我的旨意下去办事。 这一战的开打不是取决于大明,而是看皇太极何时出兵蒙古。我敢断定,只要林丹汗撤军后,皇太极很快就会去吞并蒙古。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当皇太极入侵蒙古的时候,我是否应该派兵出去救援林丹汗,救援一个刚刚在大同跟我大明将士死拼的敌人。就算我愿意,我手下的将领们会愿意嘛?! 这真是一个令我左右为难的选择! 第一百一十章 北国恩怨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章北国恩怨 尽管开国公等人的奏报说林丹汗已经暂时停止了攻击,然而在大明的北面的烽烟还此起彼伏。蒙古人部落众多,本来就难以管束。众多汗王在一起,总闹出些事来。有赌气攻城的,也有利欲熏心想占点便宜的,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骚扰的后果虽然不严重,却让大同城内人心惶惶。林丹汗乐得有人不停的去骚扰明军,也就放任不理。 大同在经过两个多月的战火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城内的街道上四处摆着兵士的尸体。这些都是因为来不及掩埋而放在街上的,经常是刚搬走,又有新的抬过来。大同城内的壮丁全给征调到了城墙上,只留下一群妇孺老少来做善后的活儿。 开国公常炎林带着徐子文一干将领方巡视完城墙下来,见此情景却也只是眉头稍皱了一下。战场上不是杀敌就是被杀,死人的事情早已经习惯,他们一行人沿着被尸体摆挤得不宽的街道走去。 “大哥可是心烦林丹汗派兵四处骚扰的事?”走在后边的徐子文知道常炎林的心思。 常炎林道:“二弟,这战事拖得越久,死伤的弟兄就越多。真不明白林丹汗那混人在做什么,有本事正面硬碰硬的打一战。他这样不停骚扰想做什么?” 徐子文思虑了一下道:“这事情倒也蹊跷,对于林丹汗而言,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但是这半个多月来蒙古人的主力丝毫不见什么行动,可就有些古怪了。让人想不透!” 常炎林回头瞪着眼睛道:“二弟向来料事如神,今儿怎么也会不知道!” 徐子文却是苦笑着摇摇头,常炎林本欲再问,只见一个校尉跑了过来禀报道: “报~,代王请两位将军过府说话!” 常炎林一听脸色就冷了下来,哼声道:“这个时候能有什么破事?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们兄弟还在巡城,没空去见他这个王爷!” 那个校尉哪敢应声,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又不敢走!徐子文温言道:“你下去吧,就回禀王爷,说我哥俩知道了,忙完公事就前去拜望王爷!” 常炎林不满意徐子文这么好说话,径自向前走道:“二弟,以咱们的爵位还有必要巴结他这个藩王嘛?咱们不去,他代王爷又能如何?” 徐子文笑了笑,追上前去:“大哥,我知道你是怨代王不肯出粮捐饷,所以不肯搭理他!” “那是,整一个守财奴,还是堂堂王爷!将士们在城墙上奋勇杀敌,他拿出点银两来犒军那是应该的。” “将士们的军饷户部很快就会送过来,大哥不必着急。皇上登基这几年,边镇的军饷粮食就没有拖欠过……” 常炎林打断道:“这我知道!我就是不忿他这个王爷!现在咱们虽然守的是大明的疆土,可也是他代王的封国。他除了搂着他的银子在府里瑟瑟抖还会作什么!” “大哥禁言!”徐子文赶紧上前说道。 常炎林刚想出声反驳,徐子文就接着说:“大哥,皇上虽然没有给我们派什么监军,但是大同人马混杂,城里又还有个大同巡抚等一干官员,恐怕不只咱们两个有密折的权力。这代王不管怎么说也是大明的宗室,若是让人觉得咱们两位总督对王爷不敬,恐怕是非就要来了,‘骄纵不法’可是在外将领的死**!” 常炎林停下脚步,狠狠吐了口痰才道:“那好吧,就一起去看看他又有什么话要说!” 到了代王王府,常炎林倒没有了原先厌恶的表情,只是板着脸一声不吭,徐子文笑嘻嘻的打量着坐在堂上喝茶的代王。代王四十上下年纪,穿着青质青缘,前后方龙补的亲王服,倒也有几分气派。只是两眼映着深色的眼圈,明显中气不足。 徐子文拉着常炎林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代王爷千岁!” 代王抬头望了一眼他二人道:“两位都督不必多礼,来人啊,看座上茶!” 常炎林跟徐子文不禁对望了一眼,原先他们刚到大同的时候,第一次来拜望代王。这个代王可是冷面相待,话都不多说几句,只是要他们确保大同无忧,其他的一概没有理会,然后就让管家送客了!今天客气许多,不知打的是什么算盘。 主宾三人分座次坐下后,代王指着桌上的茶道:“两位尝尝这茶如何?这可是本王大老远弄来的的杭州美人茶。真是喝上一口都觉得香艳璇旎。” 常炎林跟徐子文都稍有些意外的望着碗盖里上下沉浮的剑片状龙井,想不到这居然是闻名遐尔的美人茶。两人都属世家,对于这些稀罕玩意多有耳闻。只是没有见过实物,不想今天在代王府可以见到。 这美人茶是来自杭州趵突泉旁的几棵百年龙井,其采摘,炒制要求极为严格。采茶之人必须是貌美水灵的处子,采摘的时间一定要在清明后第一天,而且是要略微小雨的天气。若那日无雨,则这一年就只能断产。而采摘的也只专采一心一叶的嫩尖,摘尖后,要先含于少女的口舌之中,一日方能取出摊晒。后边的杀青、揉捻又又讲究。是以,美人茶每年产量极少,渐渐成了一种身份象征,只有王公贵戚才有这样的财力。 不过两人却没有什么心思在这品茶,常炎林长身而起道:“王爷,本督君命在身,守卫大同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营中尚有许多事待本督打理,实在无心享乐。若王爷只是请本督跟定国公来用茶,那本督就此谢过了。”说完便是要走人的模样。 常炎林如此不客气拒绝,代王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开国公不用急着走,营中的事自然有人料理。本王找你们有要事相商,既然你开国公心急,本王也不兜***就直说了。” “王爷请说!” 代王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方道:“孤的母妃杨太妃年事已高,本王担心太妃留在大同城内遭受惊吓,是以本王想把太妃送到太原!” “哦,这是王爷的家事,只要王爷不离开大同,相信皇上是不会怪罪下来!不知这与我们有何贵干?” 代王放下茶杯说道:“是这样,太妃到太原路途遥远,现在大同地面不是这么安全,本王想跟两位都督借用五千兵丁用以护送太妃南下!” “五千?” “正是,只要开国公给本王五千人马,先前二位提出让王府捐粮的事就毫无问题,本王捐……捐一千石,另外还可以给你们两人一些好处,你们若帮本王做好这件事,本王不会亏待你们……” 徐子文微微叹息:在这个关头,代王没有想怎样保住大同,反而是想着怎样保住他的万贯身家。若是普通的护送,哪需要五千人马,就用他王府的侍卫就够了。他另外调兵,自然是让人守护他堆积如山的家财。这样的王爷,要来何用?! 代王还在兀自说着,常炎林彷佛看小丑般的盯着他,怒极反笑道:“哈哈~~” “放肆,你笑什么!”代王毕竟不是白痴,看得出常炎林眼里都是轻蔑的神色。 “王爷府中屯有几十万石的粮食,王爷居然捐了一千石,真是好大方。” 代王哼声道:“那国公可答允借调兵丁了?” 常炎林笑声一收,面色冷俊道:“一千石米粮还不够我大军三天的用度,王爷就想调走我五千人马。告诉你,本督镇守大同关系到数十万条性命,你一外藩王爷凭什么要本督调兵给你,不要说五千,就是五人也没有商量。王爷若是不服,可以上奏折参劾我们两个。告辞!”说完拉着徐子文就走,留下个暴跳如雷的代王。 出了王府,两人沉默的骑着马走了一阵。常炎林突然道: “二弟,大哥的性子是不是急躁了些,代王要是参劾我们,少不了一身臊,倒是大哥连累了你!” 徐子文呵呵道:“大哥哪的话,要不是大哥先出声,小弟还要好好数落他呢。这种酒囊饭袋的王爷,得罪了又如何?!” 常炎林听了徐子文的宽慰之言顿生豪气,哈哈笑道:“管他呢,等把蒙古鞑子打跑了,再跟皇上请罪!” 徐子文微笑道:“大哥,这倒无需担心。小弟相信代王必然不敢把这件事上奏给皇上,他若讲了,只怕皇上第一个降罪的就是他!” “哈哈,也是,也是!!就让代王看看你我兄弟的手段,怎样让林丹汗灰溜溜退回草原!” 徐子文没有接话,过了半会却顿了一顿道:“大哥,以咱们的兵力来看,守住大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这里边却有一个隐忧?” “二弟是指……” “大同原有的驻兵还剩下四万,黄得功带过来两万,卢象升领着一万来人,大同城高墙厚,七万的兵力对付没有红夷大炮的蒙古人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在这七万人中,卢象升部虽然不错,但他要在大同,宣府两地之间驰援。大同内真正的主力是黄得功领着咱们御马监的勇士。” “二弟,你想说什么?” 徐子文摇摇头:“是小弟多心吧,这黄得功是皇上提拔上来,这些兵他在皇城司也带了四年。小弟是怕一旦指挥不灵,让蒙古人钻了空子。” 常炎林大笑道:“二弟,这可真是多虑了。这个月来,黄得功不是很听咱们的将令嘛!再者御马监的勇士可是在咱们辖下多年,那些老兵哪个不认识我们。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勇士营,那些家伙见到我还跟以前一样!哈哈!” “大哥说得是!”徐子文想想那是自己多年**来的兵,心里也安心了不少!黄得功的表现确实无可厚非,随着蒙古兵的骚扰,他率着勇士营不但要驻守大同左卫城,还要驱逐从其他地方越过长城的散骑。每次应命而去都没有丝毫的怨言,回来复命也不诉苦。若不是因为彼此对勇士营的关系微妙,说不定还会成为莫逆之交。 过了两日,北疆形势又再生了改变,原本平静了大半月的大同城再次燃起战火。蒙古主力分兵三路,一路走三坌、崞县,一路攻浑源州,林丹汗自己提兵六万来攻大同。常徐两人商量下,只好分兵抵御,让张宗衡领着两万人马去崞县防守,卢象升部救援浑源州,剩余的两万人马跟黄得功的勇士营防守大同城。 也许是经过一番休整,蒙古人的进攻比以往犀利了很多。即使面对大同城这样的高墙,蒙古骑兵也开始想方设法的攻城。冲到城下的骑兵甚至下马架起了云梯,开始攀墙而上;也有士兵推着裹了厚厚牛皮的冲撞车在撞击城门;还有的在地底下挖起了地道。这些都是蒙古人惯用的攻城招数,当年成吉思汗就是靠着这样灭了西域数十国。 但大同的守军长期面对蒙古人的进攻,一早就准备了物事对付蒙古人!一锅锅热油从城墙泼天而降,烫得推撞车的蒙古兵满地打滚,继而一阵火把丢下,城门前的蒙古兵全葬身在火海里。大同城内早准备好的工兵,一现地底有人挖地道,就直接挖垮它,将里边的人困死。城墙上的守军还不断的射将军炮,轰炸远处的蒙古骑兵。 一连攻了数日,蒙古人仍旧勇不惧死的来攻城!常炎林刚从城墙上下来,进了大帐把头盔一脱就叫道: “这一战打得就是爽,我看那林丹汗吃了大亏,恐怕已经不敢来了!” 后面跟着的徐子文跟黄得功几个将领也进了帐,按着次序在帐内坐下。徐子文笑道:“那可未必,吃了这么大的亏,林丹汗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那更好,林丹汗再来攻,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得功,你说是不是?” 黄得功面无表情的应道:“蒙古人并不可怕,完全不及女真人!不过总督大人,现在大同城内开始缺粮了,今儿将士们只吃了一顿。” 黄得功的话一下把常炎林的兴头打了下去,前几天一场雨雪把到大同的路给堵了,原来定下的粮草送不过来,只能重新绕路。但大同城内的粮食就算是一天吃一顿也只能支撑五天,而粮草运到还需八天,总不能让将士在三天内不吃饭去跟蒙古人拼命吧! 常炎林皱着眉头道:“那能不能让袁继咸想想办法送点粮食来?” 黄得功道:“大同往东南的路都给堵了,剩下的崎岖小路恐怕更慢!” “那陕西那边呢?” 徐子文苦笑着道:“唉,那边更加不要说了。听说陕西出了乱子,巡抚杨鹤跟总兵周遇吉又闹了矛盾,现在他们是自顾不暇。” 常炎林疑惑道:“出了乱子?” 徐子文点头道:“我也是听延绥那边的人说的,是百姓闹事,去年延安一带遭了大灾,没有吃的就跟着些马贼闹了起来。” 常炎林没有言语了,大同东南西三面都要不到粮食,总不可能去北面取吧! 大伙正在思虑怎么解决粮食问题的时候,一个兵士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道:“大人,不好了!” 常炎林正在心烦,不禁大喝道:“慌张什么?是不是蒙古人来了!” 那兵士给吓得跪在地上抖道:“不……不是……是卫里的兵士抢了王府的粮仓?” “什么!”所有的将领的站了起来,只有徐子文一人还在低着头想着什么。 “这些王八羔子翻了天!来人啊,给我把这些抢粮的人抓回来。”常炎林大声喝道。 外边的亲兵马上接令而去,不一会帐外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自然是抢粮的士兵给带了回来。常炎林听了禀报,虎着脸只说了一个字:“斩!” 传令官转身就要走,徐子文站起身来阻止道:“慢!” “二弟这是作什么?这些没有军纪的兵还是我手下的兵,若不严惩就跟土匪有何区别?” “大哥,小弟不是说不要惩治他们,只是他们刚好帮我们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反正大军缺粮,既然士兵们已经抢了王府的粮食,何不凑够数。待户部送粮来,咱们再还给王府就成了!否则城内将士若支撑不到粮饷来,他这个王爷恐怕也没有命享受了。” “那些抢粮的兵士就不处置了?” 徐子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说道:“大哥,小弟方才由粮食思得一个法子对付林丹汗!” 听到有法子破敌,常炎林忘了原先的问题,喜出望外的问道:“是何办法?” “若是咱们借得王府的粮食没有后顾之忧后,可以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朝廷的军粮经保安县送往大同。大哥你说,林丹汗要是知道了后,他会怎么样做呢?” “林丹汗在大同耗了两个多月,只怕也快没有粮食储备了。听到消息后,还不来抢?常炎林突然停了下来:……啊,不对,蒙古人都是以牛羊为食,应该不会来抢!” 徐子文道:“大哥再想想?” 常炎林恍然大悟的一拍膝盖道:“对啊,尽管他们不吃米粮,林丹汗也会派兵来截我军的粮草。二弟,你打算怎么办?” 徐子文胸有成竹的说道:“可以让人装作运粮的人马,把林丹汗的骑兵吸引到保安县的大峡谷,咱们只要堵住两边,用火炮轰击就行了。这去运粮的人就可以用到今天抢粮的人,只要他们不死,那么就免了他们的责罚就是!” “二弟好计策!” 徐子文继续缓缓说道:“不过此事还需劳烦黄总兵!大同原有的驻兵恐怕不能胜任围猎蒙古骑兵,所以想劳烦黄总兵率勇士营担任主攻。” 出乎帐内所有人的意外,黄得功站起身道:“恕末将不能遵从总督大人得将令!” 第一百一十一章-兵部渎职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一章-兵部渎职 “你什么意思?!”常炎林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黄得功居然不听将令,几乎大声喝道! 黄得功面色不改道:“末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能出兵。” 常炎林这时才想起徐子文那日说的话,不禁脸上露出一丝杀意:“你虽是皇上钦封的总兵,但现在本总督帐下听用,你敢抗命?!” 军中将令为大,军令中第一条便是不遵将令者杀!开国公这么说,意思就很明显,只要你黄得功不听令行事,我就将你押出辕门斩了! 帐中其他的将领心中满是担心,他们大多是勇士营的,上边两个一个是老上司,一个是现任上司。一旦争斗起来他们又听谁的呢?!但黄得功并没有在意常炎林话语中的威胁,仍旧道:“大人所言极是,末将是皇上钦封的总兵,本该听大人的差遣。但总督大人的将令虽大,可也没有皇命大。末将率师来大同前,皇上曾给予末将口谕。只要末将守城应战,不许末将主动杀敌。是以末将只好违了大人的将令!” 黄得功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惊讶了半天,没想到皇上居然给了他旨意。常炎林疑惑的向徐子文望了一眼,想询问下这是怎么回事? 徐子文也是心中纳闷,黄得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用不着以皇命为借口。何况假传旨意是杀头的罪名,黄得功再傻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可皇上为什么会给这样的口谕给黄得功呢?皇上在给他们的诏书中也没有提及此事,而偏偏单独给了黄得功一人!难道皇上是怕黄得功血气方刚,才刻意告诫他! 嗯,一定是这样。皇上见蒙古人势大,才特意强调让黄得功守住城池先。 徐子文既然想到这口谕是真有此事,便暗暗向常炎林摇摇头。常炎林心中明白,便呵呵一笑道:“既然黄老弟有圣上的旨意在身,那本督也不好多说了。只是现今用粮草诱敌乃一大良策,若能在此击败林丹汗,便可解决我大明数十年的北国边患。这样放林丹汗回去,委实可惜了!黄老弟,你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帐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即时缓和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 常炎林说的道理黄得功心里也明白,可有皇命在身由不得他自己作主!他躬身道:“总督大人的为国之心,末将明白。末将建议,总督大人何不六百里加急上奏皇上,有了皇上的旨意,末将第一个接下差事。” 徐子文道:“嗯,这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希望蒙古人不要退得太快!” 常炎林问道:“那折子走兵部还是直接密折上奏?” 徐子文想了一下道:“以我之见,直接密奏的好!咱们把这里的事详细上奏给皇上,再者,兵士们抢了代王府的粮食,多少也要给皇上交代一声。不要让人先回奏说大同士兵毫无军纪,悍然骚扰地方。” 常炎林一锤定音道:“那好,这事就交给二弟了,只待皇上旨意一来,咱们就动手!” 帐内众将都轰然答应! 大明的驿站经过崇祯二年整顿后,已经从地方剥离出来,直接交由兵部管理。来往的奏折地方各级官员不得干预,驿站的用度也由户部统一放。这样做虽然有些繁琐,但确保了大明的信息渠道畅通无阻。 是以大同的密折很快由驿站快马送往京师。 华殿内,我正跟群工商议南方建粮仓的事情,刚将事情定下来,就有侍卫报大同有紧急奏折到。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大事不好!这个时候,若是林丹汗退兵,其他各处必早有捷报传来,现在却是大同自己送六百里加急过来,难道是常炎林他们支持不住了?!不可能吧! 虽然我心里焦急,但没有在大臣们面前表现出来。我故作镇定的宣道:“传上来!” 声音刚由值门侍卫传下去,就有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殿来,方正华马上下去将折子递了上来给我。 殿内安静得没有丁点声音,大臣们都紧张的望着我手上的这份奏折。 我摊开略微看了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要请旨诱敌林丹汗,我扬扬手里的奏折道: “嗯,这是开国公跟定国公两人的联名奏折。他们不负朕望,已经守住了大同城,现在特来请旨进剿。各位臣工以为如何啊?” 这虽不是捷报,但也算件喜事。按例,大臣们少不了歌功颂德的,只是我不喜欢这一套,所以他们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等待我说下文。 辅韩鑛出班道:“皇上遽然言及此事,臣等尚不知悉大同情况,不敢贸然进言。还请皇上宣示奏折,大臣们才好参详!” “嗯!”我顺手将奏折给了方正华,方正华摊开奏折念了起来。 听着这份奏折,心里不禁多了份自得。还好我先给了黄得功一份口谕,不然只怕到手上的就是真正的捷报了。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一文一武,我是相信他们的实力,对付林丹汗应该不成问题。只是现在时机不对,这个林丹汗我还要好好留着。所以出战的奏议我自然是不会准的,让林丹汗安安份份的退回草原就是他们的功劳。 不少大臣一边听着常炎林他们的计划,一边点头。不曾想,接着却念出一件令大臣们变色的事情:开国公的人居然敢抢代王府的粮食。 这代王可是本朝太祖时候封下的藩国,地位尊崇。抢劫王府,按大明律例可都是死罪。尽管开国公他们不知情,可管教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偏他们又是守卫大同的柱石,等下皇上问话,怎么处置才妥当呢?!刑部尚书张致开始头头转了,其他大臣也在相互交耳。 “盖因道路遇阻,户部军粮尚未按时交割,将士浴血奋战一天一夜,饥寒交加,故……”方正华念着念着也觉得不对劲,就停下来望着我。 我见大臣们着急,心中不禁暗笑。尽管都是宗亲,但我对这些藩王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各个都是霸占一个地方作威作福,府中的钱财富可敌国也不见他们拿出点银子来救济地方。若不是我跟他们这些王爷有约在先,少不了拿他们几个来开刀。 “嗯,怎么不念了?” “皇上,这……”方正华为难的望了下朝堂上的大臣。 “你们是指有士兵抢粮的事情吧!朕相信开国公他们不会徇私。民以食为天!何况将士们还守着边疆,若不吃饭哪能守卫他代王的封国。这件事虽罪已致死,但情有可原。咱们还是先听听开国公他们后面怎么说的?” “遵旨!” 方正华继续念道:“故向代王府借粮三万石。抢粮军士共八百三十一人,原本当斩,念此时乃用人之际,悉数充为死士做饵诱敌,大战后无论生死皆免其罪。臣领三边总督,致使王府遭劫,臣等有失察之罪,请皇上降旨惩罚。又及,无论是否诱敌,大同城内已缺衣少粮;现今东南道路崎岖南行,陕西又遭逢动乱。微臣以为,当务之急请皇上着户部……” “等等!”我陡然听得不对劲,便道:“你再把前一句念一遍!” “现今东南道路崎岖南行,陕西又遭逢动乱,微……” 我立马打断道:“陕西动乱?怎么朕不知道!你们知道嘛?!” 见我语气严厉,下边的大臣都不敢出来应话! 兵部尚书王永光硬着头皮站出来回道:“臣等不知,可能奏折还在路上!” 听了他这话,我顿时大怒:“陕西出了动乱,大同这么远都知道。现在开国公的折子上到了朕手里,杨鹤他们的折子了?难道这么大的事情,杨鹤他们敢不报上来!什么还在路上!昏聩!” 众大臣见我火,全都跪了下来。 “跪着有什么用,还不给朕带人去查,看杨鹤他们的折子在哪!” 王永光马上带着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下边的臣子大气都不敢多出的跪着。我看着这群跪着的大臣,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登基伊始就注重陕西的局势,尽量的缓和,就是不想那里成为点燃大明内乱的火药桶。这班大臣我一向优待他们,我提他们的俸禄,改善他们的待遇,没想到把我交代的国策全然不当一回事,难怪历史上的崇祯会垮台!真是文臣尽皆可杀! 就这样,满朝的大臣黑压压的跪着。我重新看了下开国公的奏折,总算里边没有讲到陕西动乱到了什么地步。若是真的有大乱,徐子文管着延绥,应该也有所举动。想到这里,我心里镇定不少。看着下边战战兢兢的臣子,心中一软,便冷然道: “都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 过了两刻钟,王永光捧着两份奏折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我不待他说话,就道:“快点拿上来!” 方正华忙小跑着下了殿阶去取奏折,我接过方正华手中的折子一看,两份奏折,一份是杨鹤的,另一份却是周遇吉的。摊开一看,我当时就心凉了。 陕西去年十一月,延安庆阳地区就大雪不止,受灾百姓多得十来万。陕西原本就还不足以自给,哪来粮食赈灾。偏此时蒙古人来袭,所有粮食都先供应大同守军,致使灾情延漫。结果安塞有马匪高迎祥,率众蛊惑百姓,最终闹了起来。现在已经攻占了安塞县,号称闯王! 两份奏折禀报的情况都差不多,只是处理的方法就完全不同。杨鹤认为,应该以安抚为主,不应用武力解决;周遇吉则主张剿灭群匪。两人相持不下,竟然开始攻讦起来。 高迎祥可是崇祯朝前期的流贼主力,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还好事前把李自成调了进三营,否则又多一个对手。这个高迎祥绝不能留,得让周遇吉乘他还没有展起来之前,赶快斩草除根!我心意一动,就想着马上下旨,我还没有说出口,就听着殿外有侍卫跑进来道: “启禀皇上,陕西有急奏!” 怎么会这么巧?!看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看完一份急报,陕西又来一份。我努力使自己尽量平静。 “呈上来!” 很快,值门的太监立刻把一份奏章恭恭敬敬的递了上来。这份奏折是周遇吉单独上的,奏折上说安塞流贼一个月间四处骚扰附近州县,延安府渐成乱象。同时商南县有名叫张献忠的,带领十八寨的土匪反了。周遇吉为此特地请旨剿匪! 看到这份奏折我彻底无语了,上天居然让两个对大明极度有威胁的人物同时出现,这不是玩我吗!张献忠不是在米脂县造反的吗?怎么跑到商南?商南县又是什么地方?看来历史上不少东西都生了改变,这个张献忠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还很难预料。就算他象历史上那般祸害四川,那也有得受!我得赶快有所动作才行! 我扫了一眼殿内的大臣,却现王永光还跪在堂下。我心中又不由恼怒了起来:这第一份奏报,居然是一个月前的,也就是说陕西来的奏折在兵部放了一个月。要不是我问起,恐怕还不知要放多久。 我寒声问道:“这奏折是在哪找到的?怎么现在就找到了!你这个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你知不知道这奏折有多重要,这关系到我大明的天下!”说到最后我忍不住拍案而起,所有的大臣又跪下听我训斥! “朕登基以来,辽东,陕西,海贸是朕的三大国策,你们食君之禄,难道就不能替朕分忧吗?!”我把三份奏折往堂下一丢,喝道: “方正华你来念,让他们知道陕西生了什么事!” 方正华连忙小心翼翼的把奏章捡起来,然后把三份奏折都念了一遍。王永光面如死灰的跪在堂下,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请罪。 我现在十分不待见他,皱着眉头道:“你这兵部尚书做成这样,跪在这有什么用!下去先给朕查清楚,陕西的奏折怎么会放了一个月都没人知道,查明再来回奏!渎职者,朕一定严惩不怠!下去!” “罪臣遵旨!”王永光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张惟贤出言道:“微臣请皇上息怒,此时陕西已经出现动乱,臣以为要尽快善后才是!” 总算有个合心意的人!我点点头道:“英国公有何奏议?” “微臣以为,商南,安塞两县地处陕西南北,为了避免流贼互相照应,应该分兵两路讨伐。” 我点了点头道:“嗯,不过陕西只有周遇吉善战,还得再找一人才是!” “皇上,微臣以为,周总兵现在西安,兵贵神!商南地处三省交界,若是不小心让流贼四处乱窜,恐遗祸给其他各省。故,臣以为应该先行讨伐张献忠。” 看来这个张惟贤还是提拔对了,若孙承宗在此,所提的意见也不过如此!我示意他继续,张惟贤略一思考说道: “安塞靠近延绥,西面有宁夏各卫,南面是西安。所以高迎祥虽然起事,但也不足虑。只要遣一总兵由东面进兵便可瓮中捉鳖。” “好!周遇吉立即剿除张献忠,那安塞那边又派谁人去好呢?”现在大同也有战事,开国公他们是调不开,就是卢象升也要守在宣府,曹文诏又去了朝鲜。我手上能用的大将已经全派出去了,难不成又要用三营前去?! 张惟贤道:“皇上,微臣保奏一人,若不能胜,臣甘愿领罪!” “何人?” “微臣保举辽东车右营都司,现任山海关协守左良玉前去平叛。左良玉虽目不知书,但武艺群,又多智谋,甚得士卒军心,每战都多有斩获。臣以为可以封其为副将,领一卫人马前去平叛。” “左良玉?”我心里嘀咕着:这也是位列明史中的人物,但说白了他就是明末的一个大军阀。若非他争权夺利率兵反戈一击,也许南明也不会这么快垮台。这样拥兵跋扈的人还要用嘛?! “正是!臣以为此人乃将才也!” “好吧,就让他率本部人马前去安塞,一应用度由杨鹤负责供给。朕要最快得到捷报!”毕竟我不是原来的崇祯,左良玉只怕还跋扈不起来。现在放着人才不用,那就实在是浪费了。 “微臣遵旨!” “记着,给他们的旨意中,告诉他们:高迎祥,张献忠二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得擅自应允他们投降,尽一切可能在陕西剿杀他们!” “是!”张惟贤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不敢问我,只是低头应道。 今天的朝会实在太郁闷,我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冷冰冰的说道:“今日朝议到此,粮仓的事情就按原先说的办。朕养着你们为官,就是要你们替大明做事。今后若再有这奏折之事,朕必不轻饶。 兵科给事史可法,呆会代朕去看看兵部的事查成什么样子,有了眉目就来回报。“ 史可法连声应旨!我转身就回了内宫,后边的太监忙喊着:“退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孰是孰非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二章孰是孰非 从早朝上下来,各大臣表情不一。不过他们都知道,王永光这个兵部尚书是做到头了。如果说这件事情犯在万历爷手上,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当今的崇祯爷就不那么好说话了,瞧今天的架势,削籍回家算是轻的,搞不好就要配到边疆去。 但如果从六部尚书来看,他这个兵部尚书算是久的了。崇祯元年任命的六部尚书,还在位子上的只还有王永光跟曹珖两人。工部属于清水衙门,暂且不说它。兵部在五年中出了多少大事,王永光居然能够稳坐堂官不倒,多少都沾了孙承宗的光!这不,孙承宗刚走没有多久,兵部就出了问题。 这日下朝,张惟贤回到府上还没有坐热凳子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大人来拜访!张惟贤皱着眉头道: “就说……老夫尚未回府,让他们先行回去!今日所有来客一律挡住,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得放一个人进来。” 下人应声下去,世子张亮在门口等张惟贤完话,才进来道:“父亲,今日早朝生了什么事吗?!外头来了很多大人!” 张惟贤看到是自己儿子,先回到太师椅上坐下才道:“别理他们!你是世子,也该了解下朝政了,张家以后还得你支撑下去!” 张亮规规距距的回道:“孩儿知道!” 张惟贤长叹了口气道:“我张家人丁也算兴旺,各房都有好几十口人,咱们长房也有你们几兄弟,但总瞧着找不出几个能用的人!” 每到这个时候张亮只能默不作声的听老爹训斥,张惟贤又继续道:“你爹虽已经是当朝阁臣,一品太师,但张家若要富贵永存,就得开枝散叶,多些咱们自己的人在朝廷上。你们兄弟几个,除了你,其他都是些糊涂人,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争些闲气!” “父亲不必太着急,弟弟们还小,现在进了国子监,多读几年书后都会明白事理的。几个堂兄弟也快从一心学堂肆业了,去大堂兄那历练一阵也是可以用的。” 张惟贤想起这件事,思考一会才缓缓道:“承翼那还是不要去了,让他们就在京师附近历练吧!还有你二弟辉儿,已经二十岁的人了,让他到府前军去侍侯皇上。” 张亮垂答应着,他想了一会,鼓起勇气道:“父亲,孩儿觉得把堂兄们留在京师,又让二弟去禁军,这样容易让人猜疑?!” “猜疑?”张惟贤霍然来回打量了下自己的儿子,冷声喝道:“猜疑什么!” 张亮吓得浑身一阵,唯诺道:“以为咱家要布局结党……” 一瞬间,张惟贤恢复了原先的面色,温言问道:“你知道别苑的事情了?” “上个月,李大人来拜访父亲,一起去了书房。孩儿本不敢打搅的,后来下人捎来大堂兄的书信,孩儿才大胆去书房。结果却……” 张惟贤接着帮他说道:“没有看见我们是吗?” “是!这事请父亲大人责罚!” 张惟贤用难得的亲切语气道:“你是世子,以后要当这个家,我迟早会告诉你的。既然你先知道,那就算了。只是此事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你那几个弟弟!” “孩儿知道!” 张惟贤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爹将本家子弟的安排,若是有什么想法的人,自然会如你所说那般;否则一般人看来,爹这么做,不过是世家普通的做法,都是不想自己的子弟到外边去受苦。 刻意把子弟们放到地方权位上,而非京中,那才让人怀疑!“ 张亮豁然想通,连忙道:“父亲大人远虑,孩儿想明白了。” “嗯,以后你就把张家子弟的事情管起来。我若不在家,府里就你作主管事。另外把门风管严点,不要收人的东西!这些若是让御史们查到,少不得要参奏几本!千里之堤溃于蚁**,如今皇上对张家圣眷正隆,少不得许多人嫉妒着。” “孩儿记下了!”张亮想起今天门外的不寻常又问道:“父亲,今天是何事让大人们云集在咱们府外?” 张惟贤轻蔑的哼了一声道:“这些人不外乎是来找我说项而已,想让我在圣上面前进言,保举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 “兵部出了大纰漏,将紧急公文搁置了一个月,王永光做不住了,以皇上的性子,自然是要换人。这不,刚有点动静,就有人来府上撞门钟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张亮心中顿时明白。上个月他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点滴。这兵部尚书可是位高权重,若能将他收入掌中,很多事情都好办很多。 “父亲以为,接任的会是哪位大人?” 张惟贤想着该让他的世子学着点朝廷上的事情,就捋着下巴的胡须耐心说道:“谁人接任,都是看皇上的旨意。兵部的陈奇俞,梁廷栋只怕还不够格做上主堂倌的位子。接任之人,自然不能象以往这般不熟悉兵事。皇上心目中最好的人选是袁崇焕,可惜啊,袁崇焕现在连手指都动不了。所以,这人啊,只能是在以往有过领兵经验的里头挑选。亮儿,你以为这样的话,谁的可能性最大?” 张亮见父亲考自己,忙凝思起来。想了一会,陡然想到个人物:“父亲,可是熊明遇大人?” 张惟贤满意的赞许道:“嗯,不错,能想到熊良孺也算你平日没有荒度时日。他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当过兵科给事,守过边关,又在南京练过兵。是个上上人选!” “王在晋也有可能!” “王在晋是万历二十年进士,资格够老,在天启年间又一直掌任兵部事,经验也足。不过他跟魏忠贤关系密切,又是皇上拉他下台的,自然不会再用他。” 张亮小心问道:“那父亲也认为是熊大人嘛?” 张惟贤不知可否道:“现在皇上还没有征询意见,谁知道呢!皇上在人事上向来辰纲独断,臣子只是建议罢了!” 张亮知道父亲见识自然不止于此,就问道:“那父亲以为何人最有机会?” 张惟贤眯着眼没有出声,张亮知道父亲正在思考,就静静的在一旁待着。过了一会,张惟贤才缓缓道:“皇上是年少天子,老臣们虽然经验足,但皇上未必会全部起用。毕竟在万历爷手上过来的大臣们多少都有那么点傲骨,资格又深,皇上也怕这些人倚老卖老。当今皇上独断独往,许多破坏祖宗规矩的事情也靠着皇权强硬的做了下去,皇上身边自然要些听话的人。 道这,张惟贤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听话的人自然有,但老资格的就少了。太年轻的没有办过差,没有威性,皇上也不敢把他放到六部中枢来。象陈文一这些人,是皇上的亲信门生,可也得往扬州去磨炼。” “老的不行,年轻的又不够资格,那皇上要用何人?” “供皇上选择的还有一批人,那就是万历四十一年后的进士们!他们在万历年末才中的进士,对于万历朝的老臣来说,他们只是新进的小子,受到的影响也最小。到了天启年间,有了几年资格,他们本该一展弘图的时候,却给魏忠贤打压。皇上启用这些人,他们还不感恩戴德?” 张亮哪能想到这么多,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就是说,皇上要任用的兵部尚书也是从那些人里选了?” 张惟贤摇摇头道:“这只是最大可能。兵部尚书的人选,说到最后还要看看各大臣们的举荐。若是皇上看中的人选,众大臣都反对,那么皇上也会考虑更换。” 张亮给说得糊涂了,他继续问道:“那岂非现在还看不出来?” 张惟贤傲然道:“或许他们都有机会,不过你爹报奏的话,可就有七成机会!这个人……哼,就姓张吧!” “姓张……姓张的……”张亮念叨着,过了一会他才醒悟过来:“孩儿明白了!” 张惟贤微笑的点点头! 当满京师的人都在议论下一任兵部尚书是何人时,王永光的日子算是难过到了极点。他怎么都搞不明白,地方上来的奏折,怎么会在兵部搁置,而且有一个月之久!这只怪自己那时太过关注大同北面的情况,若是每天找人核对一下通政司那边的奏折单数,也决不会落下折子。不过,更离奇的是,这奏折若是给人拿走了,又怎么会在一个月后现身呢?!偏偏是皇上要用的时候,就出现了。王永光纠集兵部在值人员两百多人都未查出各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得面圣请罪。 王永光在乾清宫外求见的时候,我正在宫内召见贺逢圣。 贺逢圣是来请罪的,我开始诧异了许久也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兵部出乱子,跟他这个阁臣有什么关系呢?直到他述说在去年末,他跟侯恂他们的一番话我才明白怎么回事! 陕西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般好治理,到了崇祯五年,由于灾害不断,陕西只是维持住形势不恶化罢了。杨鹤每次上折子,也不敢实言,又或者保住大部分地方就算了。没想到去年末,陕西大雪,大同又遭到兵锋,我还下旨让陕西调些粮食到大同应急。 贺逢圣叩道:“微臣当初若是据实禀报,绝不致于陕西出现动乱。微臣该死!” 我下宝座扶起这个心腹之人道:“算了,这事若要怪,最终还是要怪在朕的头上。大明数百年的积弊岂是数年可以理清的,是朕太心急了。起来吧,这事朕不怪你!当初爱卿要提及此事的时候,就接连出了广宁兵败,蒙古人入侵的急报,朕也是顾此失彼。” 贺逢圣没有想到皇上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自责起来,他有些哽咽道:“皇上……都是微臣没有办好差事。” 我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吧,事情都已经如此了,还是多想想怎么补救!去年至今,真是多事之秋。现在兵部又出了这样的事,只有大伙齐心才能度过难关。” 贺逢圣想起外边的议论,忙道:“回禀皇上,现在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说王尚书会被陛下免职,众人都在讨论谁会是下一任的尚书?” “有这事?” “微臣不敢乱言,”贺逢圣沉吟了一下道:“微臣斗胆保奏王尚书,皇上方才说要君臣共济,兵部此番出错,也不能全怪尚书。毕竟兵部事情繁忙,尚书总不能事事俱到。” 听了贺逢圣的话,我心里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王永光在我登基五年来,虽没有什么大的贡献,但也兢兢业业,没有什么行差踏错。只是他做兵部尚书水平不够,我原想着借此机会,换下他来。现在倒不好说出口了。 “这事,朕会考虑的!你先下去吧!” “微臣遵旨!”贺逢圣躬身退下!接着我让内侍传了王永光进来,只见王永光才不到一天,像是老了几岁。他跪在廷下,低声奏道: “回禀皇上,罪臣办事不力,先失奏折在前,后又无法查明原委,罪臣特来领罪,请皇上落!” 听了这话,我疑惑起来,不就是件奏折的事情嘛,怎么会查不清楚? “你先讲所查到的事情据实禀奏,若是有罪,朕自然会按律处置!” 王永光忙叩头道:“臣领旨回到兵部,将在值人员都召集了。核对了一个月前的值房人员名单,但都无人知晓,也没有人见过这一份折子。向来紧急文书,都是在通政司备过案就送到兵部来,放奏折的司房日夜有兵丁把守,能够进去的只有微臣跟两位侍郎及四司的郎中。几位大人都是皇上登基时就任命的,这么久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臣敢担保绝非臣等几个拿了奏折。” 我不由思索起这单悬案来,继续问道:“奏折到了兵部,是谁收的?” “微臣有罪,这事微臣问了所有人,都没有人知道;而且事情久远,兵部每日都有不少折子上来,即使收到奏折也是检查份数。月前,恰巧调兵大同,兵部人员忙不过来,对此就放松了。” 这话问了等于白问,就算有哪个执事接了奏折,现在也不敢出言承认。难道是哪个人忙中出错,把奏折给搞混了? “朕问你,最后这折子是在哪找到的?” 王永光老实回道:“是在旧年的奏折上,皇上说有折子落在兵部,臣不敢轻心,就带人彻查了司房内的所有折子,又将旧年的折子出来,结果在里边现了陕西的急报!” 那时才一月,折子跟旧年的混在一起是有可能的。 “往年的折子都是放在司库里边嘛?” “回皇上,兵部历年余留的奏折都是五品以下将官报上来的奏报。为了区分,以往用过的奏折都是另外找库房放置,那里只是作为普通堆置物品的地方!” “那就是说人人都可以去得了?!” “微臣看护不力,微臣有罪!” 这下倒好,没有现奏折什么时候到了兵部,也没有人现奏折什么时候去了旧折的库房,整一个无头公案!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做的还是无心之失呢?能有能力作案的只有七个人,除去王永光他自己,还剩下六个。他们做这件事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整个兵部都遭到我的训斥,谁也占不了便宜。难道是陈奇谕他们两个侍郎搞得鬼,王永光给我免职后,好把他们提升上来。 刚有这个想法,我又随即否定掉了。兵部尚书一职事关重大,不会按着职务大小替补的,陈奇谕跟梁廷栋不可能不知道。就是现在,连我这皇帝都还没有决定谁做这兵部尚书,谁敢说自己就是受益的那个人呢!如果不能利己,那有什么人要做这件事呢?将陕西紧急文书藏匿,最终导致的两个结果是,一是兵部失职,二是陕西动乱加剧;出现这样的局面对谁有利呢?! 福尔摩斯不是这么好当的,我放弃了推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兵部的事情总要有个处理。王永光这个尚书是做不下去了,我原有的一点恻隐之心,也让他查案的能力破坏干净。 “既然是请罪,那你自己说,朕该如何处置你们兵部的一干人等啊?” 见我说到正题上,王永光俯道:“微臣管理不严,致使丢失奏折。此事全赖罪臣一人,请求皇上法外开恩,饶过其他大人。” 我点了点头道:“好,敢承当责任总算还不错,不枉贺逢圣在朕面前保你。” 王永光疑惑的抬起头道:“皇上,……贺学士保微臣?” “嗯,他说这事怪不得你,你是尚书,细琐的事只怕你也顾不到!这些话,可是你心底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是不是怕说了,朕还怪你推诿责任?!” 王永光哽咽道:“皇上圣鉴!” 我起身想了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才拿定主意道:“这事闹出来了总要有个说法,你是本部堂官,管制不严总是有的,朕想让你致休归里,你可认?” 王永光没有想到我处理的如此轻,愣了一会才磕头谢恩道:“微臣认罪,微臣虽忠心耿耿,但为人才疏学浅,更不擅兵事。皇上留用至今已是幸事。这尚书一职授予有用之才辅佐皇上,微臣死也甘心!” 我点了点头道:“你既然走了,总要有人接任。你在兵部这么多年,你看,谁接任好一点。”王永光正要答话,我又打断道:“我只是问问,你给个意见罢了。至于让谁接任兵部尚书一职,朕会思虑清楚了再旨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畅所欲言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三章畅所欲言 王永光知道自己的处罚后,反而定下心来。关于举荐接自己位子的人,他想了会回奏道:“皇上询问微臣,微臣就据实禀奏!” 我点了点头,让他起来说话。 王永光颤巍巍的站起后出声道:“万历年间经过国本之争,泰昌年间的红丸案,移宫案,天启年间的魏忠贤专权,不少有兵事经验的老臣都遭到罢黜。皇上若要启用昔年旧臣,那微臣也不在这多言了,吏部李大人比微臣熟悉得多。” “你就朝现在的人物吧!” “是,皇上!”王永光开始斟字酌句得说道:“微臣以为,本朝新进的人选中有几个可以供皇上留意。第一个是霸州右参政杨嗣昌,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其父乃陕西巡抚杨鹤。此人虽未办过兵事实差,但博涉文籍,多识先朝故事;他给臣的书信中对边事多有规画,所言胜微臣十倍,若皇上历练其一阵,便是可用之人。” 杨嗣昌?!在我心中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历史上好像能力也有限。大概他是在矮子里边挑高个,再高也是有限。只是在普遍文官不知兵事的年代,杨嗣昌也算可以。听他说完第一个,我示意他继续。 “第二个是陈新甲,他是万历年间的举人,现任宁前兵备佥事,宁前乃关外要地,陈新甲能够治理井井有条,不仅将士心服,就连袁督师在辽东时也是赞赏有嘉。臣以为此人有才!” “第三个是现任兵部右侍郎梁廷栋,此人有才知兵,每每奏对明爽,微臣与其共事多年,知其之能。” 我认真的听他说举荐的人选,他们都是万历四十年左右的进士出身,在年纪上是合我心意,不会太年轻又不会太老。杨嗣昌呢,没办过差;陈新甲官职太低,遽然提拔只怕坐不稳;梁廷栋呢,还算符合条件,若是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再说吧。 “还有嘛?” 王永光道:“皇上若是选兵部尚书,还有一人比前边的几位都合适,而且无需再历练。那就是一心学堂的副院使傅宗龙大人。傅大人的学识皇上是知道的,微臣不必多说。” 王永光这个时候倒是真心实意的帮我选兵部尚书,从现在朝中的大臣来看,傅宗龙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调走他,就把我原有在一心堂的布置给打破了。梅之焕虽然年纪大了,但学堂的子弟都出自他手下,还是要考虑考虑。 “嗯,你提到的人,朕会注意,若是真有才能,朕总不会埋没他们。你下去吧!过两天朕会给你旨意回乡,就好好在家颐养天年。” 王永光走后,我现自己的六部尚书已经差不多换完了。才刚换过内阁,现在又换兵部尚书。看来我这一朝跟原先的崇祯朝还真有得比,不知道我又会换多少内阁大学士? 想着这乱糟糟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处理政事的心思。我抬脚就往外走,只想着出去透透气。出了乾清宫,我毫无目的的在皇城内走着,方正华知道我心烦,只是在静悄悄的后边跟住。 整个皇城都显得很庄严静穆,禁卫们穿戴整齐的守卫在广场上。高耸的红色大墙不仅划开了皇宫的地界,也将外面的世界隔绝。我知道我的大明开始出现了危机,这个端倪处理不好,可能就会将大明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皇太极造出了红夷大炮,导致广宁失守。若不是广宁失守,我的中枢大臣不需要换,林丹汗也不敢来进攻,陕西的情况也不会恶劣,王永光也不用下台。皇太极真是崇祯命中的障碍,不过是一件事,引的后遗症却让我忙活了几个月。 我不能重走崇祯的老路!内乱是根本,不但要花钱派兵围剿,也使得税源少了,恶性循环下,大明不完也完!还是多花点银子给杨鹤,让他把陕西的事情搞好再说。至于女真人,一时间应该不会向大明出兵,再者我已经伏了一枝奇兵过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打定主意,我便往回走,却现自己走到了承天门附近。今儿路可真走远了,难得自己出来一趟,心思一动,我便打算去下铭心堂。因为大明三处出现不利的消息,有些事情或许可以明报,把它贴在城门口,供国人议论;但有的只会引起恐慌,不如稍做修改。所以我不得不关照下明刊的那帮编辑,不要热血得误了我的事。 等我进了铭心堂,里边有三人在,曹文衡,李邦华,黄宗羲。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傍晚的时候来这里,惊讶之下连忙行礼。 “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个,其他人呢?”我笑嘻嘻的问道。 傅山走后,曹文衡在铭心堂已是主编,他出声回奏道:“启禀皇上,揭暄去了一心学院,他想着读读兵书,大伙看他年纪还小,也就应了,不过他每天也要写篇稿子回来交差。朱舜水跟张岱去参观天工学院去了,只怕要明日才能回来。” “有你们三个坐镇也可以了,这几个月大明生了不少事情,朕先前也说过,明刊还是要在朝廷允许的控制范围之内文。不要擅自危言耸听,引起百姓们的混乱。” “臣等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堂上坐下道:“给朕看看这个月的明刊,朕要检查下你们有没有偷懒?” “臣等不敢。”曹文衡马上从桌上拿起一份眷抄好的明刊递了过来。 我摊开一看,先让我最深印象的就是毛笔字写得好,真是让我羡慕,我练了那么久,水平还是一般。仔细瞧里边的内容,三月份的主题主要是在火器司制造新型的瞄准仪上挥,外加了朝廷的一些任命和政令。副版上还有大篇的学术争论及各地名士投的稿子。我翻便全文,才在下脚现一则小小的新闻,说是陕西出现小规模的饥荒,朝廷已派员救济,饥荒中闹事的人也遭官兵围捕。看来真是大题小作了,我知道这肯定是曹文衡的手笔。 “不错,写得还不错,就照这个吧!”我将这事定了个基调,以后他们不用我说,也懂得照着规矩办了。 “臣等遵旨!”几人规矩的应道。 要办的事情已了,我的心情放松起来:“你们不用这么规矩,来,坐下跟朕说话。” 几人没有想到我会让他们坐下谈话,在大明中,除了设宴,向来皇上在场,臣子们都一律不敢坐下。“皇上……”曹文衡有些惶恐的问道,“臣等还是站着回奏!” “今日难得朕来你们这里一趟,又没有外人在,不必那么多规矩。方正华,你到外边侍侯着。” 方正华应声出去了,曹李黄三人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黄宗羲大胆,率先坐在后边一点的位子上,其他二人也就顺着做了下来。 “你们在明心堂也有四年了,明心堂虽然重要,但朕不想你们一辈子都呆在这,同时也是埋没了你们的才华。你们该有更高的目标。朕已经想好了,朝廷需要你们,朕也需要你们,需要你们能够独当一面。所以朕打算放你们到下边去一段时间历连一番!陈文一已经让朕放下去了,你们是朕的第一批门生,朕对你们抱以很大的期望。” 我说出了这原在心里盘算的事情,今天索性都说了。选拔人才的难处,让我动了这番心思。我要为自己几年后构建跟自己一条心的人马打下基础。 曹文衡他们听了皇上说的话都一愣,外放地方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是渴望已久,特别是陈文一到扬州后的一切作为都让羡慕不已。没想到,自己马上就有了这个机会。虽说外放地方就得离开繁华的京城,离开相处日久的朋友,但出到外任,就有施展才华的地方。即便想呆在京城的官员,若没有地方政绩,也是无法提拔的,晚外放还不如乘早出去。何况皇上如此交心推腹的说是到下边历练,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三人面色一喜,曹文衡道:“皇上有旨,臣等安敢推辞!不知皇上要任命臣等到何处历练?” “好吧,今日朕就一并和你们说了。曹文衡你呢,就到河南去吧,在黄道周手下做个知府,熟悉下地方官员的政务,这对你以后都有极大的帮助。朕的户部还等着你来打理呢!” 曹文衡忙跪下道:“微臣遵旨!皇上之言臣不敢当,臣只想着一心为皇上办差,不敢妄求高官厚禄。” 我摆摆手道:“你若是有才,朕擢你任户部尚书有何不可。朕这不是许诺,而是给你们一个目标,也让你们知道,朕心里对你们的期望有多高!” “臣一定努力不让皇上失望!” 我扭头对坐在我右边的李邦华道:“上次朕训斥你,心里可还有意见?” “臣……臣不敢!”李邦华没有想到我马上转过来跟他说话,他忙应道。 “朕知你率直,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短处,这些等你到了地方做点实事就知道了。朕打算让你到扬州去,陈文一走了后,那边还没有人接手,吏部请了几次旨都让朕驳了回去。朕便想着这个知府的位子给你。你到扬州后,好好做出一番事来。不懂的地方可以多问问陈文一,不要耻于问人。文人相轻就是一个很大的陋习,你要慎之!” “皇上教诲,臣谨记于心!”李邦华说的甚是诚心,我赞许的点头。 “皇上,那我呢?”一旁的黄宗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去作什么,“是不是让我也去做一任知府?” 想不到黄宗羲这么心急,我不禁哈哈一笑。不过想想也是,才二十岁的年纪,整一个毛头小伙。 “你急什么,朕对你也有安排!曹文衡走后,这明刊总要人负责,朕就想好让你跟朱舜水张岱三人做好这件事。” “皇上不是说外放嘛,怎么将我内放了?”黄宗羲听我这么一说,差点就蔫了,连忙反问道。 我听着觉得好笑,便道:“不是朕不放你,他们两个有功名在身,朕放他们出去,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但你现在还是个举人,放出去做县官还不如在朕这打理明刊!” 一听这话,黄宗羲顿时没了底气。当初大家劝他参加崇祯四年科考的时候,他还说自己年纪小,不跟举人们争名额。若早知如此,中进士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你年纪尚小,等下一回科考,朕赐你同进士及第,就放你出去!” “皇上可要记得今日之约!”黄宗羲听到这话又兴奋起来。 “君无戏言!” 铭心堂的人算是全部分配了事情,黄宗羲想了想又道:“那皇上给宋先生安排了什么啊?”黄宗羲毕竟年幼,对走南串北的宋献策自然兴趣极大,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现在皇上是给众人恩典,他自然记得要帮自己的好友问问! 我卖了个关子道:“朕一早就宋献策事情做,朕不会亏待对朕忠心的人。你们到时就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我顿了顿又道:“今日朕跟你说的还未旨给吏部,你们就别到处说了。不然大臣们可就讲朕偏心了。” “臣等不敢!” “嗯!你们到了地方要多学多用!朕对学问一事从来就没有什么限制门派,朕也不管学什么的,只要对我大明有利,朕便会允许。大明现在的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经济一门是半点不懂。朕不需要那么多书呆子,朕要的是济世之才。别看着下边官员每次递上自己的捷报,喜报,但有多少是自己出力,还不是抢了下边人的功劳。这样的人,吏部的考功司往往也称之为能,按着这样提拔上来的大臣更祸国殃民。朕不想你们下去后也变成那样。术业有专攻,这是朕一直在提倡的。象曹文衡,朕就想你专门负责搞户部的事情,李邦华呢,就专门负责吏部的事情。这不仅跟你们的学识有关,也跟你们的性子有关。你们到了下边,也要把朕的这份心思象星星之火一样的点燃下去。实用是检验对错的基本,朕希望你们记住,不要沾了空谈的风气!” “臣等记住了~” 我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朕若不从你们开始分部门培训,只怕以后选个像样的官员都难!象这次兵部选尚书人选,朕便想了许久。” 曹李两人知道皇上说的是机密,现在朝廷毕竟还没有正式下文说免除王尚书的职务,现在皇上说出来,他们哪敢搭话。只有黄宗羲道:“现在外边的大臣也在议论这件事,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在推举人选了?” 王永光被我免任不算什么秘密的事,稍有点见识的人都会这么想。听他一说,我倒想听听外边的人是怎么议论的,便问道:“哦,那他们推举了些什么人!?” 黄宗羲道:“臣听说第一个最有希望被大臣们推举的就是熊明遇老大人!” 我点点头道:“本朝中不少人都与他共事过,又是万历年间的老人,朝中老臣举荐他也不为过!” “还有王在晋大人也在其中!” 我冷笑道:“他跟熊明遇是一样,看来这些老大人们还不服老啊!若是他们真有点本事,朕会考虑用他们,只可惜都是剩下一张嘴。朝中大臣们这么举荐就很有问题!” 黄宗羲见我有些变色,小心道:“还有一位张凤翼大人也有不少人举荐。” 张凤翼?我在脑海中搜索了下这个名字,隐约中记得他曾任过大明的兵部尚书。具体就不太清楚了。我便道: “这张凤翼怎么样?你们说说看!” 李邦华是专注人事的,自然有印象,他出声道:“张大人,是代州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初授授户部主事,后任过历广宁兵备副使,因为丁忧回家守制。天启年曾任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因与马世龙,孙承宗大人不和遭解去,天启六年起故官,移任保定巡抚!” 与孙承宗不和?!这人我到是平日疏忽了,登基后竟没有半点印象。 “那他兵事见识如何?” “张大人在遵化整饬兵备三年便升右佥都御史,想必兵事上也有过人之处。巡抚辽东不足一年而解职,又与孙大人相异,这倒难以考究了!” 曹文衡接着李邦华的话道:“这五年来巡抚保定,倒也能够将保定官兵治理得不错。崇祯二年,他派保定总兵张其平出兵围剿来犯的女真八旗,便是第一个主动交战!吏部考功司上的考评也相当不错,上边写着‘知兵善任’!” 这人要是能用也不错,毕竟朝中多一个不同派别的人也好。我又有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三人,我故作笑骂道: “你们是不是收了张凤翼的好处啊,朕怎么一直听你们一个劲的说他的好话?” “臣等不敢,臣是据实禀奏!”曹李二人连忙奏辨。 我笑道:“朕不过说句玩笑话罢了,朕的兵部尚书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才的朕自然不会埋没他。这个张凤翼嘛,等大臣们举荐的时候再说吧!” 话虽如此,但我心中打定主意,准备将他召进京来考一考,看他是不是脑袋里真的有料!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预设奇兵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四章预设奇兵 兵部的案件虽然连史可法呈上来的报告也是虎头蛇尾,但总要给个了结。最后刑部只是定了个监管不力的罪责给兵部尚书,然后又念其老迈,顺理成章的让王永光回家养老去了。这是一笔糊涂帐,连督察院都没有了深究的意思,也就没有人再提起来。相对而言,大臣们更关心下一任的兵部尚书人选。可惜皇上丝毫没有透露出什么讯息,甚至连吏部提出的廷推也给皇上留中不。正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终于有人现了一点蛛丝马迹:皇上派侍卫去宣保定巡抚张凤翼进京。朝中登时传言张凤翼将入主兵部,不少大臣更是写好保举奏折迎合圣心。 保定离京城不是太远,还不足三百里路程。在我出旨意的第六天,就有内侍来报说保定巡抚张凤翼已到宫门外求见。这张凤翼倒来得很快,不知道他一个文官是不是也可以象卢象升一样骑着快马赶路呢?否则怎么可以这么快到京师。我从奏折里探出头来道: “方正华!” “奴才在!”方正华适时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去内阁宣旨给张惟贤,就说朕有事在忙,让他先领张凤翼到兵部坐坐,顺便考较一下他的兵事见识如何。有了结果再来回报朕!” “奴才这就去。”方正华复述了一遍才去宣旨。 我要张惟贤先去考较张凤翼倒没有别的意思。一来对于行军打战的东西,我自己也知道得不多,若是问得幼稚岂不贻笑大方。还不如让张惟贤去探个底,好让我心中有数。再者我现在手头上有份紧要的奏折需要批复,先要将它解决了再说。 这份奏折是常炎林跟徐子文两人写来的。至从我上次驳回他们的请求,让他们死守大同城后,林丹汗又进攻了大同几次。但次次都是无功而返,在耗了三个月后终于顶不住要撤兵走了。常炎林他们刚探到蒙古人撤兵的迹象就六百里加急来,想请旨追袭林丹汗。 蒙古人虽然是骑兵,追袭战最终也会在野外进行。但蒙古兵锐气已经耗尽,又面对缺衣少食的境地,战斗力至少降了几个台阶。而大同的守军士气高昂,常徐二人又是带兵的好手,只要他们用好手中的王牌勇士营,在追袭战中,林丹汗肯定要吃大亏。 这不是我想见到的局面,因为最终只会便宜皇太极。可我怎么回绝这份奏折呢?!体恤士兵的借口在上回已经用过了,我若留中不,或者强行命令他们停止追击,只怕以他们独挡一面的大将性格,肯定会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常炎林他们要追袭林丹汗,一个黄得功只怕阻止不了他们,勇士营说到底还是他们的旧部。 苦思良久,我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放过林丹汗的意义所在。明蒙之战不仅是明蒙数百年的恩怨,也关系到明蒙金三家的平衡。所以我要求不要追袭林丹汗,让其保留实力,相信以他们的战略眼光是会明白我的用心。 我批复完奏折马上让人快马出去,否则要是晚了,说不定常炎林他们就已经捷报传来。 办完这件事,刚批了几份奏折没多久,张惟贤已经考较过张凤翼,正在殿外候着等进来回报。我示意方正华去传了进来。 “结果如何?”不待张惟贤行礼我便劈头问道。 张惟贤行过礼后才回奏:“回皇上,臣与之交谈,现张凤翼对行军布阵倒也熟悉。不过他给微臣最大的感觉却是变化甚大!” “变化甚大?什么意思,难道爱卿跟他共事过嘛?” “微臣虽不曾与他共过事,但以前听人传闻,张凤翼在巡抚辽东时,对边事柔糜而无所区画,工于趋利,巧于避患,内外事务都是靠着孙大人主持着。他二人同在辽东,但政见不一,常上奏折自辩。当时阉党还未专权,内阁便是叶向高,韩鑛两位大人主持,后来张大人便自己上书辞去了。今日微臣与张凤翼交谈之下,与传闻大不相同,而且还对现在朝廷边事多有惊人之言。” 嗯,张惟贤这话说的虽有些含糊,但也不难听得出来。张凤翼恐怕跟东林人不合,跟孙承宗更是不妥。两下相争,输的自然是张凤翼了。孙承宗跟韩鑛他们关系默契,又都是我的内阁大学士,是以张惟贤也不敢明说。想到此处,我笑道:“那如此说来,张凤翼是一个人才罗!” 张惟贤躬身道:“张凤翼虽然不错,但是否真有才学,微臣学识有限,不敢妄言。皇上圣鉴万里,一试便知!” “爱卿既然说不错,那就九成是可以了。张爱卿是不是怕人说你的闲话,才不敢跟朕举荐啊?” 张惟贤连忙惶恐的跪倒道:“皇上明鉴,外边传言张凤翼极有可能接任兵部尚书,皇上又命臣前去考较。此事事关重大,微臣有点私心,是怕人说微臣收了张凤翼的好处才极力推荐。而且事关部院大臣任命,应由皇上独断,微臣不敢多言!” “嗯,好,就照你所说。反正朕也要见见他,宣他进来吧!” “是!” 一会后,内侍领着一个人进来,只见他身材高大,穿着从二品的官服,一张脸黝黑,留着三捋长须,大约五十岁上下。他进了殿,端端正正的行礼道: “保定巡抚张凤翼叩见我皇,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和蔼的笑道:“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张凤翼起身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张惟贤后边等我说话。 虽然是我要考较他,可还没有想到问什么,而且也不能一上来就问他,所以我只好扯些其他的东西先:“张爱卿任保定巡抚五年了,崇祯二年京畿围猎女真人也是立过功的,这些朕心里记得清楚。” “微臣只是尽臣子的本份,不敢居功!”张凤翼谦逊的回奏。 我随口道:“嗯,能把保定驻兵练得兵强马壮,爱卿可是文武双全。爱卿这一路是不是骑快马而来,朕都没有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张凤翼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些,沉默了一下才道:“微臣久在军营,为便于跟将士们演练,都习惯骑马行走。皇上召见微臣,臣不敢怠慢,是以接到旨意后,将政务交接给总兵张其平后,就立即赶来。” “那好啊,文官能够骑快马的不多,朕印象中袁崇焕,卢象升几个人会,现在又多了你一个。”我拿起手中的一份奏折道:“爱卿既熟悉兵事,朕这里恰巧有本奏折,想跟爱卿参详参详!” “微臣不敢当,皇上请说!” “北边林丹汗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从去年末到现在,一直在大同闹事。朕已经命开国公他们守住大同,这蒙古人一连攻了三个月,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常炎林他们估计着林丹汗要退兵了,特地来请旨问要不要追袭。朕心里也是为难,所以今日就乘着这个机会问问爱卿方略。” 张凤翼偏着头听完后便道:“敢问皇上蒙古人还余多少?” “不足七万!” “大同又余兵丁多少?” “大约六万间!” 听完我的回答,张凤翼沉思起来。一旁的张惟贤也皱起眉头,仿佛也在思量这件事。过了一会,张凤翼才回奏道: “微臣以为不应该派兵追袭?” “哦,为什么?” 张凤翼舔了一下嘴唇,说道:“眼下看来,虽然蒙古人在大同锐气尽失,但毕竟仍有七万之众。我大同士兵惯于守城而不熟野战,一旦进入草原,胜负难料。况且即便占优,所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蒙古人肆虐大同一线,周围也损失惨重。无论是抚恤士兵,还是战后救济都需要银两。如今大明四处都有灾情,要用银两的地方颇多。因此,微臣以为不必再生是非。况且,微臣以为,蒙古乘我大明广宁之败来袭,其中必有内幕。蒙古人与我大明交恶,受益的乃是辽东的女真人。大明若是重创林丹汗,皇太极要入北方草原,则毫无阻挡。我大明也将万里烽烟防不甚防!蒙古人虽好利无信,但也好过女真人。臣以为就此放过最好。” 我赞许的点点头道:“英国公以为如何啊?” 张惟贤笑着道:“张大人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微臣恭喜皇上又选中一人才!” 我也很是满意,没有想到张凤翼居然在这件事情上跟我的想法一样。有这样的见识,让他任兵部尚书是可以的。不过我倒不急着现在就表态。 “嗯,说的是不错。张爱卿赶了几天的路,就到驿馆歇下吧。朕过两日再召见你!” 听到我的表扬,张凤翼激动不已,叩头谢恩,辞了出去。我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喝了几口茶。 冷不丁,张惟贤突然出言道:“微臣孟浪,但皇上先前问的奏折,微臣以为要极快出去才是!” “为什么?” “怕是只要蒙古大军一动,臣恐开国公就会先行拿主意出击了。是以,微臣以为还是加六百里快马给开国公下旨稳妥些。” 我哈哈一笑道:“爱卿说的是,朕早就将奏折出去了,这个奏折不过是朕随手拿起来的。”我又接着问道:“张爱卿,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朕问你,你觉得放林丹汗回去可是妥当?” “皇上觉得还不妥当嘛?” “你说呢?” 张惟贤见我这么说幡然省悟道:“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说,蒙古人退回草原后,即便我大明不去进攻,女真人也会乘此机会剿灭林丹汗!?是了,此时我大明辽东人马都在锦州,刚遭逢新败,自然不敢有什么举动。蒙古人又与我大明交恶,他们此时出战最为有利。放走的蒙古人极有可能成为女真人的俘虏,不久就会成为进攻我大明的士卒,这倒大大的不妙啊!” “朕也是这般想法,大明是不能坐视不理北边出现这种情况啊,可笑林丹汗现在还没有弄清自己的处境,居然擅自动起兵戈!” 张惟贤道:“皇上,此事只怕……毕竟蒙古人率先毁约,我大明边境连遭兵祸,恐怕孙大人那边不肯出兵。况且我大明出力御敌,蒙古人却未必这么想。战场上不能配合已是危险之极,若再生什么事端反而不如不理。” 我叹了口气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朕也是顾忌这个!林丹汗毕竟心虚,刚打完我们,朕就派兵帮他,只怕换了别人也不相信。朕说不作壁上观,并非说要大明出兵,辽东的军马也最多只是一个牵制的作用。你估计一下,若是皇太极要远征蒙古,会出兵多少?” 张惟贤思忖了一下道:“皇太极在广宁虽有损失但计上补充的,军马兵额应该在九万之间。为了防备我大明以及地方驻防,若是出征蒙古应该可以抽调四万人马出来。加上辽东蒙古的兵马,兵力应该会在七万左右!” 我心底松了口气:“估算很合理,朕也是这么想。皇太极肯定要防备着我大军偷袭,所以不会派出全部人马。不过就是这样,两边的兵力已经相近,女真人彪悍,又经年作战,蒙古人连我大同都攻不下,肯定不是女真人的对手啊!” 此事帮也不是,不帮更不是,着实让人左右为难。张惟贤想了一会都无头绪便请罪道:“那如何是好?此事棘手异常,微臣愚钝,一时想不到策略应对。还请皇上恕罪!” 我不禁有些得意的站起身来道:“这事不怪你,朕已经想好怎么处置了!” “微臣恭听皇上明示!” “蒙古人不够女真人打,朕还是要出兵的,只不过,这兵不是我大明的人马!先前在遵化跟女真人对决的时候,曾经有一批依附我大明的蒙古部落前来护驾,人数在万人间。朕便想着以这支人马作为奇兵,让女真人无功而返。他们虽与林丹汗决裂了,但同为蒙古人,朕只要他突袭女真人便可,相信应该不成问题,我大明只要费些武器装备给他们就可以了。” 听我这么一说,张惟贤如我所预料的说道:“皇上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微臣佩服万分!” “这不算什么,朕也是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们,现在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出兵了!即便林丹汗知晓,也会以为是蒙古部落来驰援他这个蒙古共主。” “皇上说得是!”张惟贤转而问道:“那皇上打算派何人前去接洽他们?此事不宜拖得太久,微臣以为可以派扶夷总兵王世忠前去。此人久历边事,又跟辽东蒙古人相熟,相信他必不辱使命!” “不用了,朕早已经派宋献策前去。他拿了满桂的书信,又有朕的诏书,这件事应该办得下来。其余的事情,我已经让遵化巡抚王元雅配合。成品的铁器可以优先供应给他们,就是盔甲也给他们一批。只要女真人一出兵,他们就在后边尾随。” 张惟贤没有想到我已经悄悄的将事情办了,愣了一下才道:“皇上匠心独运的用这一手布局,女真人肯定想不到提防……” 我打断道:“你可别尽夸朕,朕跟你说这件事情,可不是要听夸奖的。朕是想让你参详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漏洞。大明对着女真人兵败过一次,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张惟贤恭敬的回道:“微臣不敢!他们兵力相当,只要他们相持一段时间,我大明在传言出去要攻打沈阳,女真人势必退兵。皇上圣心独运,自然没有什么漏洞,只是微臣担心这里边蒙古人不好控制,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微臣是担心给以后留下什么!” 张惟贤这话说得在理,即使我支持依附大明的蒙古诸部,也要能够控制得住他们才行。否则对大明就会是一对双刃剑,搞不好就会割伤自己。 “你说的朕心里记下了,现在还不足以要制衡。这件事朕办得机密,你也无需跟其他人说起。朝中那帮老臣若是知道朕要帮林丹汗,还不来朕这里闹翻天,朕还想清净几日。王元雅奏请的折子你就帮忙批一下,现在兵部还没有尚书,你先管起来。朕过几日再下旨意!” “微臣知道!” 张惟贤走后,我心中又将张凤翼跟傅宗龙比较了下。虽然经过今日的交谈,张凤翼见识不凡,但缺就缺在他办过的实差中还没有让人心服的功绩。而傅宗龙可是在贵州战功赫赫,对我又极为忠心,我把他拉到京师来,只是作个小小的副院使,他也未有丝毫怨言。这样的官员也是难求! 这兵部尚书的人选我不得不慎重点,现在大明兵事将起,只怕在一段时间内都停不下来。兵部尚书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兵部的运转如何。若是再出些奏折都丢失的事,我那点内库银子可没有多少了! 他们两个用谁好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吃亏买卖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五章吃亏买卖 见过张凤翼后,一连又忙了几天。宋献策那边给了他旨意,让他将蒙古诸部出兵的事宜办好后再回来,至于具体的事情就到内阁,让他跟张惟贤商量。曹文衡李邦华按照原先说的,给他们放了外任。开国公他们也有守城退兵的捷报传来,少不得让户部拨些银两去犒赏三军。接着马上就到了四月,户部开始忙活着夏税,哪里请旨免征,哪里要就地屯粮,少不得来请旨。好在毕自严是多年的尚书,事情虽然繁忙但是没有乱了场。 刚得闲,徐光启又来请旨,要我去看看他铸的大炮。偏我一时兴奋就答应了,可到了第二天我又后悔了。昨日睡得晚,好容易想着睡个懒觉,可每当我一赖床,在旁侯着的方正华就去请皇后来。婉琴大着个肚子,我怎么忍心她生气,小手一拖,我就乖乖起来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换了件常色的衣服,带着方正华以及谷刚等几个侍卫一起去了火器司。徐光启他们几个火器司的官员一早就在那等候,可能看到我脸色不好,他们都小心翼翼的迎驾。 “怎么今日没有开炉啊?”我看到四周静悄悄的,一干工匠都不见了。 徐光启连忙答道:“今日皇上要来,微臣就放了他们一天的假,若太多闲杂人等,不利于皇上的出入禁防。” “那今日你要朕来就是看你的成品吗?” “皇上想看铸造过程?那样太危险,臣不敢让皇上犯险,微臣担当不起啊!”徐光启满脸忠诚的望着我直谏。 突然我意识到自己太严肃了,搞得下边的官员都不自在。我缓和了下语气,笑着道:“那好吧,朕就看看你们的大炮造得如何?” 听到我话,徐光启连忙将我引到库房,那边有许多已经铸成的火炮,一尊尊都披着红头盖。我一到,在旁的官员已经将红巾揭开。徐光启指着这些火炮道: “自从皇上下了旨意后,臣一直在职督造。这是新近出产的一批,共有十门。” “十门?” 徐光启面有惭色道:“这造炮之术大明工匠已经不及西洋人多矣,大明铸炮十门只有一二门可以用,又要内径大抵一致,臣等合全司之力,也就造得十门。” “哦!”没有想到这大炮的产能这么低,这么一算,整个火炮的造价就翻了几番!我蹲下身来看了下大炮的内壁。里边虽看起来还算光滑,但一摸便能感觉到有些微的凹凸感。 徐光启在一旁解释道:“这里用来做模的沙粉已经是最细的了,但作出来还是不够光滑。微臣请教过佛朗机人,他们说这是因为我们用黑石炼铁,所以铸出来就会是这样!” 黑石?我一想才知道他说的是煤块,煤中还有大量的其他化学物,特别是硫的存在,使得铁冷却收缩的时候产生变化,铸出来的大炮质量更加不能保证。 “佛朗机人可是建议你用木炭来炼钢啊?” 徐光启惊愕了一会才道:“皇上明鉴,正是如此!” 我拍了拍火炮的炮身道:“徐爱卿今日让朕来这,不单是为了看这几尊大炮吧,有什么想法就径直说出来!” “是,是!微臣是想着大明停止铸炮,就连遵化的铸炮厂也改为铸枪厂,清一色的铸造火枪,弹药!” 这个徐老头还真大胆,连我钦定的策略也要改。我让他们铸炮,他们居然想到去铸火枪弹药了!我冷声问道:“哦,朕还指望着建立一只炮兵到战场杀敌,停止铸炮,那朕的大炮从哪里来?那朕的炮队就靠这十门大炮吗?” “皇上息怒!”见我话语中带着骨头,徐光启慌的连忙解释:“微臣并非说不要大炮,而是由我大明铸造,委实费时费力。所以微臣想着是不是从佛朗机人那里购进大炮,那样就更为快捷。” “购炮?朕已经让红毛人去办了,孙元化不也去了买炮嘛?” “正是因为这样,微臣才觉得大明可以停止铸炮,而把精力放在其他更为实在的方面!佛朗机人才西澳设有铸炮厂,只要由我大明出面订购火炮。他们那边的钢铁又可从佛山运过去,大明只需给他们加工费用。这相对由我大明来铸炮,不仅节约时间,也省下不少银两。” 进口?没想到徐光启居然能有这个意识,看来明末西风东渐的先驱者不是白叫的。若要是真能够从葡萄牙人那里订火炮回来,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佛朗机人那边可答应全力帮我大明生产火炮?” 徐光启见皇上这么问,自然是心底已经同意,他便大胆的回道:“澳门的教会人士6若汉曾经来书信给微臣,他在信中说,佛朗机人愿意将波加劳铸炮厂用来为我大明铸造红夷大炮,他们只希望大明能够废除禁教令,让耶稣会的教士们进入我大明。” “允许传教士在我大明传教?”我对这个条件有点反感,这不就是想文化侵略吗?! “是的!皇上,历朝来虽然是独尊儒术,但也没有贬低佛道两家,这教会如同昔年的佛教,臣以为,教士们传教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也许是因为徐光启本身就信奉基督教,所以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积极的想要说服我。 我略一思忖心中有了主意,就笑道:“佛朗机人倒也异想天开,他若全送我大明一百门优质的大炮,朕倒可以考虑!就这样让朕允许他们进来,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皇上……”徐光启见我狮子大开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见他尴尬的卡在那,便笑呵呵的对徐光启道:“这事既然是徐爱卿提出的,朕自然心里有计较。大明要买炮,佛朗机人要卖大炮,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们佛朗机人要想在大明传教,只怕满朝文武都会反对。当然了,若他佛朗机人真的想在大明传教也行,对大明的订购也够诚意,朕的底线是到时开放一省给他们,你看如何?” 徐光启见我有了松动,心头也很是高兴:“既然皇上说了,臣便再跟他们交涉,尽量把这件事商定下来。” 我想了一下,让徐光启跟孙元化去签这个合约还是不行,让他们核对下技术上的事情就可以。得,我还要在派一人去跟澳门的葡萄牙人谈判,以争取最大利益。现在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在南京的李原吉了,嗯,我可以密旨给他,让他相机行事! “这是国家大事,若让爱卿在书信中来往,恐惹人口舌。朕想过了,就派一名专员去跟佛朗机人谈妥这件事,孙元化就作为副手,验收大炮。” “是,是!”徐光启连声应道,他又问:“微臣斗胆相问,皇上打算派何人前去?臣以为此人得是谨慎之人才好。” “嗯,这朕心里有数,朕打算让李原吉去,他毕竟出使过安南,为人又精明。爱卿可以放心,不是还有孙元化吗!” 见我这么一说,徐光启除了点头称是还能干什么!这事拿定主意,我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奸笑。看完火炮,离开火器司后我还一直乐着。 我让李原吉去跟葡萄牙人谈判,告诉他加大火炮的订单,至少要多到几年才能完工。然后在谈判条件时需说明,所有附加条件要等大炮完工交货了才能实现。几年以后开放一省,呵呵,谁知道那时是什么情况。说不定大明已经将女真人征服,我就顺理成章的让这些教士们去开北大荒,跟东北虎作作朋友。如果没有机会去辽东,那就让他们到云贵高原欣赏下风景都可以,那边少数民族兄弟的信仰忠诚度我还是很信得过的!总之我是说话算数,不会食言而肥的。 当然我决不是把葡萄牙人想笨了,他们也不笨否则铸炮技术怎么会比大明高呢!我敢这样让李原吉去办,是因为就看准了耶稣教会的人想在大明打开传教的局面。从那利马窦来华到现在的汤若望,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不遗余力的向朝廷鼓吹传教。可除了澳门,除了京师还有一座象征性的教堂,他们三十年毫无一点收获。而我呢,将要给他们一个省的希望,即使让他们等上十年八年,我相信他们也有足够的耐性! 哈哈,毕竟现在大明跟他们相比,处于强势的地位。欺负一下他们又如何?想起中国的近代屈辱史,我心中还有气呢! 正当我得意的时候,给前边一阵吵闹声给打断。省过神来一看,原来是前边有人不知因为什么事争吵起来。 “方正华,去看看怎么回事?” 方正华连忙挤到前边人群,听了一会跑回来道:“皇上,前边有两人要买自鸣钟,互不相让就吵了起来。” 自鸣钟!虽然是在现代社会很普及的东西,但在这个时代,一座自鸣钟可是值钱的玩意。因为是从西洋进口,澳门附近也没有制作这东西的行业,只能是从他们本土运过来,所以才显得金贵。即使是我的皇宫里边也只有几座,最大的一座给我拿到钟鼓楼作为报时。可以说,自鸣钟是一种财富的象征。难道前边两个老财在争不成? 我不禁起了好奇心道:“前边争钟的是些什么人?” 方正华回道:“一个是年轻的公子哥们,另一个是位姑娘,这人皇上还见过呢!” 我疑惑道:“朕见过?朕很久都没有出来了,怎么见过什么姑娘啊?你就不要兜***了,是谁?” “是徐大人的孙小姐!” “是她?!看看去!”我心中不由一动,便向前边走去。 方正华却是一脸早知就会这样跟在后边,谷刚他们连忙四处警戒。等我走到里三圈外三圈的场子里的时候,争吵还在继续。我听了一会就知道生了什么事:这位徐小姐恰巧来京中最大的珍宝店,看中了这座自鸣钟。刚要付银子,偏偏‘凑巧’又来了这位公子,也看中了这自鸣钟,当下两不相让。 “本姑娘看中先,你出钱多又如何?我就是不让,你又奈我何?就是告到顺天府,姑奶奶也不怕你!”想不到娇滴滴的徐小姐居然很有雌威。 那富家公子傲慢的笑了一声道:“你这小妞好不识时务,小爷看中的东西还能跑了不成?何掌柜,你是卖给她还是卖给我啊?不要说本少不提醒你,今年收到的可是上等皮毛,你还想不想要?” 珍宝店的何掌柜急得不行,低头哈腰道:“要,要!这钟自然是卖给少爷,我这就跟她说。” 富家公子轻蔑的哼了一声,何掌柜只好涎着脸对徐小姐道:“这位小姐,你行行好,这钟就让给这位公子吧,他可是田家的人,咱们惹不起啊!” 徐小姐听了这话可不干了:“田家人又怎么样?本小姐还是徐府的人呢?是不是你怕他田家,就不怕我徐府呢?!” 何掌柜才知道自己今天走霉运了,居然两家都是官宦子弟。他一个小掌柜哪敢得罪谁,哭丧着脸只能干望着。 那富家公子听了这话神色一动,收起了面上的傲慢,出言问道:“哦,是徐府的人,这京师徐府可多了,不知小姐是哪家徐府?可是定国公府上?” 徐小姐哼了一声道:“自然不是,本姑娘乃天工学院院使徐大人府上!” 富家公子听后一愣,继而哈哈笑道:“哦,是这个徐大人!本少爷还以为是哪家呢?!跟你说吧,就是本少爷今天抢了你的自鸣钟,也没有关系。当今田妃娘娘是我堂妹,你说顺天府帮你还是帮我?你还是乖乖的把自鸣钟让给我,大家都好方便!” 徐小姐没想到这纨绔子弟居然是皇亲国戚,若是别的物事,或许她会退让,可这自鸣钟她还容易才找到一座,怎可轻易放弃! “你是皇亲又以为如何?当今圣上最很官宦子弟跋扈,昔年横行的张四知就是给皇上斩了脑袋,你莫不是想学他吧?!” 我听到这话不禁哑然,想不到这徐小姐居然还会用我来打压这个堂国舅爷。 果然那田公子对这话似乎挺忌惮,忍了半天,他横了何掌柜一眼。何掌柜哪能不明白,只要硬着头皮向徐小姐道: “姑娘,你就放过小老儿吧。他是皇亲国戚,得罪不起啊!这自鸣钟我不卖了。” 徐小姐没想到何掌柜给她来个釜底抽薪,只能眼睁睁看着掌柜从她手里拿走自鸣钟。看着田公子得意劲,她似乎下定决心咬牙道: “慢着,是不是谁出的钱多就卖给谁?” “当然!”田公子还没有等何掌柜话便回答道。田家富可敌国,他自然不信她可以出的银子比自己多,所以给了一个‘公平’的机会给她,也免得众人说他霸道。 “你能出多少?”徐小姐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又能出多少?”田公子猫戏老鼠似的问道。 “一千两!”徐小姐心底合计一番后才出价。 “一千二!”田公子轻描淡写的吐出三个字! “一千五!” “两千!” …… …… 与徐小姐慢腾腾拿捏合计,田公子显得轻松异常,丝毫没有把每次加价放在心上。很明显就知道这个出价攀比中谁赢谁输。何掌柜此时心中一片空白,两只脚也不知道往哪放。如果真出到这个价位,那他就赚大了。自鸣钟虽然金贵,可卖出来也最多值一千两,现在居然卖到五千,赚了四番,睡到梦里也会笑! 此时徐小姐停止了出价,虽然他们是意气之争,但也不能漫天出价,要是到时拿不出银子可就把丑丢大了。那田公子知自己得胜,笑嘻嘻的去拿自鸣钟。徐小姐见自己看中的东西落入别人手中,忍不住一声叹息,那神情甚是寂寥,惋惜! 我看到她这么失落,心头一热,开口喊道:“我出一万!” 霎时,所有人都看向我,眼中全透着惊讶!徐小姐先是满脸惊奇看着我,后来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我知道她也认出我来了。 “怎么我出一万不可以吗?不是说价高者得吗?”我呵呵一笑。 田公子面色一冷,敌视的看着我这半路杀出来得‘程咬金’。这下他可没有那么轻松了,价码喊到了一万。一万两什么概念?就是大明七品县官不吃不喝,积累十年俸禄才有那么多,当时普通农家才一年用度才不过十几两。 “一万五”他想给我来个下马威。 “两万”我张口就道。 田家再富,也不能把几万两不当一回事。何况这位堂国舅不是田家的嫡系子弟,手中的钱财也有限。他做了最后一次挣扎:“两万二” “两万五”我丝毫不给他机会。 这时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开始找寻他带来的小厮。我知道他说不定就要‘烂揸’,想来强抢!我给了谷刚他有个眼色。谷刚识趣的走向前去,把刀套一拉,还想跃跃欲试的人立刻老实起来。田公子见占不到便宜,只好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其他在旁的人都是京城的老北京了,能带着刀在北京城里走的人,岂是善茬!各个都不敢再围观,散了去。 谷刚把何掌柜手中的自鸣钟拿了过来,这玩意对我而言,丝毫没有什么吸引力。徐小姐却是一直盯着它,虽然她跟我有一面之缘,只是我出大价钱买下来的东西,她自然不好开口。 我托着自鸣钟走过去,微微笑道:“送给你!” 她给我这句话吓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真的?” “自然!” 她高兴的一跳,尽显小女儿心态:“你可不能反悔啊!” 呃,难道我还会骗她小女孩不成?!“你这么喜欢,送给你自然就送给你,还反悔什么!我说话向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就多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欢喜的抚摸这个自鸣钟。 “对了,这个自鸣钟这么贵,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做什么?”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我是买来拆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后人选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六章最后人选 听到姓徐的小丫头这么说,何掌柜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花了几万两银子买来的自鸣钟居然要拿来拆开,这一拆开不就没了!我指了指这钟道: “怎么,你想知道它是怎么做的嘛?” 徐小姐郑重的点点头:“先前听爷爷说,有个西洋来的传教士,他是我爷爷的好朋友,曾经带来过这自鸣钟,后来进贡给了皇上。我爷爷将自鸣钟写得很详细的记录在书中,可是我没有见过实物,所以一直想看看里边怎么回事。今天终于可以如愿所尝了!” 真是一个求知心重的女孩! “我开始看到你出价到两千两,徐府能有这么多钱嘛?”我问了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嘻嘻,我自然没有这么多,不过……”她可能现在有些兴奋过头,将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若是将我爷爷,爹娘给我存的嫁妆算起来的话,再找陈大哥借一些,问爷爷要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我听了不禁哑然,她要是真的在两千价位买下来,徐光启可就有得哭了。我开始还担心徐光启这家伙说不定有贪污的行为,毕竟铸炮的支出,过他手头上的银两可有几十万那么多。而他的孙女又出手豪爽的竞价自鸣钟,我不怀疑才怪。没想到,这位徐mm居然是把自己的嫁妆,徐府阖家上下都算进去了。 我强忍着笑道:“嗯,那徐小姐就好生回家吧,这个自鸣钟你回去小心拆开,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你爷爷。若是我大明工匠也能仿做就最好了,小姐不妨多往这方面试一试。要是能做出来,小姐可就赚大钱了。” 徐小姐点头应允:“好啊,要是我能做出来,赚了钱再来还你,那我回家了!”她看我身边有这么多护卫自然是有钱人家,便放心的走了。我摇头一笑回到店里,珍宝店的掌柜还在等我付银子,满脸期待的望着我。 我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银子一分也不会少你的。找个地方让我们坐下来,我好让人去拿银子。” 何掌柜哪敢怠慢,很快就将我们迎进里间,又上了一壶好茶。我坐下后便问道: “掌柜的,方才那姓田的公子怎么肯出大价买这自鸣钟呢?这只不过是一玩意罢了!” 珍宝店里人来客往,何掌柜消息自然颇为灵通,他见我相问便道:“哎呀,公子不知嘛?田国丈家今日乔迁大喜,将原来的田府改造一通,又将旁边的房子买下,现在差不多整条街都是田国舅家的了。里边雕栏画栋玉砌楼台,咱们虽没有进去过,但听在里头做事的工匠讲,田府富丽得整个京城都是属头一份,只有当年的福王府才有得比,银子可花到海去了。” “方才那位田少爷是田国丈分了家的亲侄子,管着田家在南边的铺面,最近才调来京城。这次他伯父乔迁,他自然要送份大礼。原先他定下的是珊瑚石雕,今日来取。刚好本店新到了部自鸣钟,他们二位都看中,这不就争起来了。” “今天那边可就热闹了,恰巧皇上休朝,京城不少官员都去了道贺。啧啧,一般的皇亲国戚真是没得比啊!要不是小老儿要顾着生意,我也去瞧了……” 这掌柜滔滔不绝的讲了下去,也把我想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我截口道:“原来如此,掌柜说得够清楚了。这样吧,我这就让人去拿银子给你。到时咱们就两讫了。” “是,是,是!”何掌柜满脸堆笑。 “既然有这么多银子,方正华,你就去把田老爷请来,就说我在这买了东西,等他给钱呢!”方才田公子报出家门摆阔气,我就已经打算让田弘遇来出这个钱了,否则我也不会把价钱报得这么豪爽! “是!” 方正华应声去了,谷刚他们都是笑非笑的站在那,等着看好戏!那何掌柜见我让人去拿银子,高兴得昏昏钝钝,也没留心我说什么。方正华一走,他更是热情的招呼我们,连每个侍卫都亲手端上一杯茶。又跟我攀交情,打听家世,极力想拉拢我这大主顾。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好在他这掌柜见识颇广,给我说些各地奇谈怪论倒也极为有趣。 没有过多久,外边一阵骚动,随着方正华后头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伙,正是田弘遇!几个月不见,他又肥了一圈。看样子来之前,方正华已经给他交代清楚,要不然一来他就会跪在地上求饶了。他耷着个头,手脚无措的站在那。 “银子带来了吗?” 田弘遇没想到我第一句话是问他这个,他一愣之下忙慌手慌脚的应道:“带来了,带来了!”说着从兜里拿了三张银票。 “那就给掌柜吧,东西我已经拿了。” “是,是!”田弘遇忙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何掌柜。 何掌柜一接银票,他这时才看出是谁来。今天他看到的奇事够多了,先是一位小姐出大价买自鸣钟,再来就是田家堂少爷竞价,再后边就是上边这位天大的主顾出了两万五的巨款买下自鸣钟,眼都不眨又送给了头先那位小姐。这小姐拿了也就罢了,没想到是拿来拆开看!我的老天爷啊,现在来付银子的又居然是田家老爷-田国丈,混乱的关系让他瞠目结舌,连银子都忘了接。田弘遇也不理会他,顺手塞在他手里。 我见给了银子,便示意谷刚一眼。谷刚知道我有话跟国丈爷讲,马上带着众侍卫把店里连着何掌柜在内的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田弘遇见没有外人,连忙跪倒: “微臣田弘遇叩见皇上!臣不知道皇上在这,小侄冲撞圣驾,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说着连连叩头。 “你也不用请罪了,不过是他们买个自鸣钟的玩意而已,算不上什么冲撞。朕听说你今天乔迁,可是真的?” “是,是!微臣今天搬府。” “那朕还没有给你道喜呢?!朕还听说你的府邸可是差不多占了一条街,好阔气啊!”我慢条斯理的说道。 见皇上这么说,田弘遇自然不是傻子。很明显就是皇上对他这么奢侈产生不满。他建那座田家府邸舍得下本,也是想威风给那些原先看不起他田弘遇的人看,不想却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登基以来,一再强调节俭,就连宫中用度也大规模裁减。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撞到枪口去了。田家的一切能有今日,全靠皇上给的,收回去也不过一句话。想到这,田弘遇脸色都白了。 “微臣不敢,微臣,微臣建这府邸是为了做娘娘省亲用的……啊,臣这就搬出来……皇上恕罪!” “算了,既然已经建好,放着不就浪费了!你住着就是了,要不朕的田妃回家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我见他挺上道的,也就不再吓他。告诫完,自然还要给点果子他吃,毕竟我在辽东的贸易还要靠他来做。 “不是朕不讲理,你是朕的国丈,也要起表率作用。你花这么多银子建府邸,御史们是要参劾的。银子哪来的?你总不能说是朕给的吧?即使有钱,你也低调点。惹人嫉妒不是一件好事。再者从辽东做买卖这件事,朕还不想人知道,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朕怎么保你?你自己要悠着点!” “微臣听从皇上教诲,以后再不敢招摇!” “嗯,知道这点就好,该给你的,朕也会给你!管好自家子弟,不要仗着几个钱就盛气凌人。你们是田妃的娘家人,朕可不想拿你们出来做榜样!” “是,是。多谢皇上点醒,微臣记下了!” 到这我想起何掌柜说的话,就转了个话题道:“现在你家可是宾客满门,朝中不少大臣都来道贺吧?你请了些什么人啊?又有什么人来了?” 我虽问得随便,但田弘遇却犯难了,送礼上门给皇亲外戚,说得重就是大罪,说得轻也就是人情往来。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只是眼前轮不到他拖延,他思索了一会道: “臣建好府邸,原本不过想请几个亲朋好友,可又不敢失礼于大臣们,所以几乎能送到的,都送了帖子过去。来不来的人,臣没有记数。不少人都是让管家送了份薄礼过来,人就没到!” “内阁有人来吗?”我接着问。 “没……没有,都是托人送了份礼过来,礼品都是些他们自己写的字画!” “那外边的巡抚,都御史们呢,可有人来道贺?” “这……臣不敢违抗祖宗家法,不敢结交地方官员。只有最近召进京城的张凤翼,微臣听人讲,他是兵部尚书的热门人选。微臣不愿得罪人,就派了请贴过去。” “他来了?” “来……了!不少官员都围着他转,微臣被召来也是正陪着他说话!”田弘遇抹了抹头上的细汗。 听田弘遇一说,张凤翼在我心里的印象就减了一分。不管怎么说,召他进京师,他就该好好在驿馆呆着。现在才一会,就给我问出事来了。我打定主意,决定回去找王承恩来问问,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长身而起,笑道:“好了,朕也没有什么事,买这东西不过是凑巧罢了。朕出来没有带钱只好找你了。你也别在这跪着,回去招呼你的客人。朕回宫了,有空去看看田妃,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微臣知道了,娘娘身体可大安?” “身体还好,就是挑食了点。这样吧,让她娘亲进宫陪一阵也好,如此朕也放心。” “微臣遵旨!”田弘遇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 当下我们一行人离开珍宝店,后边的人马上围了过来,不少人都凑到何掌柜那问:那个贵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居然可以让田国丈来付钱?不待何掌柜开口,旁边就有人说上了。 “不用说,肯定是开国公府上。听过大明英烈传没有?那常老国公爷在我大明可是战功赫赫,谁人不敬啊!” “张二,你又***胡说了,开国公府上那是尊贵,可也跟田家没关系。难不成田家还欠人银子不成?!” 那张二明显不服,就嚷道:“你说不是开国公府上的,那会是谁?” “依我看啊,肯定是一个王爷。” “对,肯定是个王爷。田家再是皇亲,但也比不上王爷大。” …… …… 外边还在争论,何掌柜心里早盘算开了:“我呸,真是没见识,还王爷呢?王爷可以有带兵的禁卫吗?就算是王爷,能把田国丈吓成那样?也不算算京城里有几个王爷!那位贵公子只能是当今的圣上,年纪也跟听说的差不多。啊,我居然能跟皇上说话,真是祖上烧高香了。那个茶杯,可是皇上用过的,我要天天供在香案作为传家之宝。” 得了彩头,何掌柜也没有心思做生意,早早就关门,去整弄那个茶杯去了。 我一回到宫中,就让人去把王承恩找来。我要问下他关于最近京中的情况,以及女真人有红夷大炮的事。 “你先说下朕要你查女真人有红夷大炮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王承恩一进来我便开口问话。 “回皇上,奴才四处派人打探,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奴才收到辽东的探子回报,说辽东的女真人都在传颂红夷大炮的威力,靠着它打破了我大明的坚城。据他们说,这红夷大炮是从外边请来的夷人铸的!” “红夷人?他们怎么找到红夷人的?” “是范文程去倭国找来的,也因为这样,范文程又重新受到敌酋的重用。听说,上次进攻广宁也是他的建议。” 我听了不由一惊,看来我的到来改变了很多历史。范文程什么时候去过倭国呢?但是他现在居然从倭国找来夷人铸炮。范文程一受到重用,马上就给了我大明一击。这人我决不能放过!好在,现在经过我改良后的大炮,在打击精度上肯定比女真人的强,以后大军相遇,先就轰掉他的大炮,让他知道我大明的厉害。 “还打探到什么?” “女真人上次攻下广宁后,得到大批粮食,使得境内的饥荒顿解。不少汉民都投向女真人,在里头当兵卒。而且敌酋强制每个女真人打战都要带一个奴隶入伍效力,使得他们兵力大增!” 原来如此,难怪上回辽东来报说有十几万女真人来攻,我还以为他们夸大了战情,没有想到女真人来了这一手。这可以说是变异的汉军八旗,而且还更好控制。汉兵都在自己主人旁作战,哪敢不努力向前,就算有刀砍来,也要去挡,否则家中的老幼可就有麻烦了。女真人可是有殉葬的习俗,要是主人家死了,奴隶们可就要殉葬几个了,为了保全家人,汉兵奴隶就算死自己一人也不愿主人命丧。这一招,果然厉害!不仅可以提高兵力,又可以保证听从指挥,还可以让汉人去做炮灰。 “恩,做得不错,继续打探。特别是关于女真人的动向,可能他们又要出兵了。情况有了变化,你就马上回报给朕。” “奴才知道了!” 完这个,我继而问道:“京中官员最近情况怎么样?” 王承恩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只要硬着头皮问道:“皇上说的情况是指……” “朕问你,保定巡抚张凤翼在京中可安份,最近他曾经到过什么官员家拜访啊?” 王承恩想了一会道:“回皇上,张凤翼进京七天,先后拜会了内阁及各部大臣。除去贺逢圣,其他内阁大臣都是纳门不见。” “是吗?英国公也没有见客吗?” “奴才不敢欺瞒,张惟贤没有出来见客!” 我点了点头,虽不知道贺逢圣见张凤翼说些什么,但贺逢圣是我信得过的人,对我绝对忠诚。所以我也不担心有什么问题。 至少从王承恩的禀报来看,这张凤翼就不如傅宗龙了。我还没有让他当兵部尚书,他就开始四处活动,攀关系。看来让他上任兵部还是不够理想,我心中打定主意还是将用傅宗龙吧!至于这个张凤翼,让他任保定巡抚也不好,何况保定一地有知府总兵就够了。我看还是另外派一个职位给他! 兵部尚书缺了这么久后,终于我颁下旨意。这一次令所有人都意外,原本还准备廷议的也免了,新任的兵部尚书是一心学院副院使傅宗龙。而开头在京城里传得有眉有眼的张凤翼却意外落选。当然,也没有亏待他,让他做了蓟州佥都督,跟张鹤鸣做搭档,专管京畿一带驻防。张鹤鸣呢,就专门负责延长城一带,负责边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未雨绸缪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七章未雨绸缪 如我所料一般,皇太极终于纳不住性子要出兵拉。换作是我,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至少他们都以为大明根本就不理会林丹汗的死活,可以放心的吞并漠南蒙古。然而我已经布下了一个棋子,将会不断的在草原上找女真人的麻烦。 “知道由谁帅领,大约有多少兵力嘛?” 王承恩道:“镶黄,镶蓝,正白三旗都集结了,由谁统领还不得知!” 镶黄?镶蓝?正白?豪格!济尔哈朗!多尔滚!我大概知道是谁任统领了,豪格跟多尔滚才不过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豪格应该又视多尔滚为皇位的竞争人选,两人能和睦相处才怪。皇太极为了能够平衡他二人,自然会让年长的济尔哈朗统率全军。三旗兵力,大概有四万人,这跟原先张惟贤估计的差不多。 “那蒙古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蒙古人撤回归化城后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听人传言,林丹汗回城后大怒,下令草原上的人追捕一个人,并且下重金悬赏。” 追捕?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这被追捕的人怂恿了林丹汗破坏结盟来大同胁赏?否则林丹汗兵败回去后怎么会大怒,又怎么会命人追捕他?!再说,既然是追捕,说明那人已经逃了,而且还可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那人能在草原逃走,显然是早就作了准备。这么一来,他接近林丹汗恐怕就是不怀好意。这个人是谁呢?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宋献策跟我说起的一个人来。在明蒙结盟的大会上,有个汉人甚是古怪。如果王承恩打探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在逃的那人肯定是这汉人! “可曾打探到林丹汗追捕的是何人?” “据草原上的人讲,林丹汗要追捕的人叫做宁采臣,是个三十多岁的汉人!” “宁采臣?”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正是!” 我晕,叫什么不好居然叫宁采臣,那还是不是要搞个小倩姑娘来啊?!呵呵,虽然他这个名字叫得让人觉得滑稽,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好了,既然女真人已经出兵,很快就会经过老河一带进入草原,你派人带朕的旨意给宋献策,让他早作准备。嗯,过多一个月草原上就会有一场大战,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皇上算无遗策,奴才这就去办!” 王承恩刚下去,方正华就跑了进来禀报道:“禀报皇上,傅大人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喜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在哪?是不是正在宫外啊?” “傅大人进京没有多久,暂住在贺大人家。现在去了铭心堂!” 这个傅山终于回来了,先前留他在铭心堂做主笔,不想居然跟我辞职到处游历天下。老实说我还真羡慕他,可以到处去游山玩水的,我虽管着大明天下,可是去过的地方就屈指可数。 不过我欢喜他回来,我是想知道现在江南一带情况如何,而且我还想着让他去治疗袁崇焕的病呢!我甚至有些等不急了: “既然在铭心堂,那就让人传他进来!啊,不,还是朕去看看吧!” 方正华见我这么着急,不禁笑道:“皇上,傅大人既然在铭心堂,何不召他到平台。皇上这样急匆匆出去,惹得外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岂不是吓坏他们。再说,到时起居注上也要添一笔,皇后娘娘知道了,还会怪奴才们把规矩给丢了。” 我知道方正华的意思是让我按着规矩来行事,若这样兴冲冲去见一个臣下,就失了皇上的威仪。我一想也是,就道:“嗯,说的也是,那就快快传旨召他进来。” “奴才遵旨!”方正华连忙传旨去了。 等我到了平台,傅山已经在那等着了。只看他较以往多了几分风尘之色,人也显得成熟了几分。他一见我,忙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爱卿快快平身,朕可是一直念着你回京啊,是不是在外逍遥惯了,就把朕给忘了!” 傅山自然知道我在说笑:“微臣不敢,微臣这两年一直在长江沿线的省份巡查,接到皇上的手谕后便即刻回京。” 我见他扯上正题便问道:“哦,既然爱卿一直都在江南,可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朕一直都不放心江淮一带,若是此地出了什么差错,朕的赋税可就有三分之一打了水漂!” 傅山面色一正回奏道:“微臣替皇上巡视江南,据微臣看,皇上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那就是有了?”我有些紧张的问道。 “如今还尚未出现疫疾的苗头,不过据微臣今年的观察,恐怕大明江南一带有异!” “哦,爱卿说详细点!” “今年清明前后,本是梅雨时节,但江淮一带数日阴天,春雨之日也未下点滴。但是一江之隔的淮北却是暴雨连连,使得粮田被淹。现在又将近端午,但不少地方都还大雨连连,河涨大水。微臣问过当地百姓,他们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据老一辈人讲,今年不是大雨便是干旱。但江淮连年扩大种植桑茶,粮食在正常年份,除去皇粮,剩下的也是勉强不用粜米。如今无论何种情况生,都将会出现饥荒。” 傅山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心里早做了准备。原先记得明史也曾讲大约就是在崇祯五年,大明四处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灾害,特别是灾害后又轮着出现瘟疫。这个时代瘟疫的可怕,比现代的沙士都还厉害。惹上瘟疫的地方几乎是方圆数十里毫无人烟,全部死光光。 我甚至怀疑大明之所以被灭国,李自成之所以会失败,女真人能够入主北京城,都是因为崇祯十六到十七年的那场瘟疫。是瘟疫使得明军三大营毫无一点战斗力,一人鞭起,又一人倒下。是瘟疫使得李自成的人马进京后,战斗力直线下降,几十万大军一战即溃,再无翻身之日。是瘟疫使得女真人轻松的就占据了北京城,而且一占就是差不多三百年。所以,我不得不防着点。 “那依爱卿看,最有可能是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会有瘟疫出现嘛?” “回禀皇上,臣以为江淮一带有可能干旱,而其他地方则可能会出现大雨。若是有灾,只要各地官府救济及时,便不会出现瘟疫。” 傅山说完,我不禁苦笑了一下。虽然我有心在江南建立储备粮仓,奈何大明总是边事不断,要粮的地方不在少数。特别是广宁城失守,大明不仅损失了大量的兵士,同时也损失了几十万石的粮食。这些损失,都是要关内再补上的。陕西出现饥荒,那边的粮食也不能少,剩下在江南的就不多了! “若有灾害,朕自然会让当地官府全力赈灾。只不过要辛苦爱卿,一旦江南出现灾情,爱卿便要奔赴当地防范疫情。” “臣自当效力!” 我这样借重他,怕他有什么想法,又道:“朕一直来都是认为术业有专攻,大明做官都是要走科举,这是祖宗的规矩。但朕对各部大臣都是要求熟悉本部事务,绝不再六部乱调官员,为的就是专业两个字!爱卿擅长医术,朕才委以防疫的重任。勿要有世俗偏见,官员们落力办事的,朕决不会亏待。” 傅山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臣能上尊圣命,下救百姓,此微臣夙愿!微臣一定尽力办差,不让皇上失望。微臣请旨,臣即刻出京巡查江淮,绝不让灾后有大疫情。” 见到傅山如此表态,我心底就放心了。我见他如此急着出京,不禁笑道:“朕虽这么说,但你不必着急出京。江南即便有灾情,一时三刻也不会有事。爱卿倒忘了,朕召你进京为了何事?!” 傅山经我提醒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微臣倒是糊涂了,差点不记得袁大人了,微臣稍后便去袁府探视!” 想到袁崇焕的病,我心里不由关注起来:“这样吧,朕还是跟你一起去,朕也想早点知道情况怎么样!” “皇上……” 我笑道:“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走吧!” 傅山见我这么说,只要应承下来。方正华又找了几个侍卫,谷刚跟傅山是老熟人了,严格来讲,两人还有师徒的情分,见了面少不得续一番旧。我换了微服,一行人出了西华门。 京城的袁府是我在袁崇焕受伤后赐给他的,原先里边只住了几个老仆侍侯。我见袁崇焕一时也好不了,便让广东巡抚张玮把袁崇焕的家属送进京来。我们一行人闯进去,吓得袁府的人慌忙迎驾。我也不多说,径直带着傅山去看袁崇焕。 袁崇焕卧床差不多半年了,与先前相比,又消瘦了许多。见到我们来,人虽不能动,但眼睛一个劲的眨。 “袁爱卿,朕带傅爱卿来看你了。傅爱卿医术高明,朕让他帮你看看。”说着我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傅山。 傅山躬身道:“皇上,这屋内狭窄,多有不便,还请皇上移驾。微臣诊断后再来回奏!” 我想也是,我在这,方正华,侍卫们一个不落的都要挤在房间内。反正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在外边等吧!我点了点头出去,又叫了两个袁府的仆人进去帮手。 袁家只有袁崇焕一人为官,袁崇焕又没有子息,原先封荫的子弟是他的侄子,年纪还尚小。搞得我们在袁府也没有个人能出来招呼,只好一味的等待。 过了好半会,才见傅山出来。 “如何?” 傅山略显得疲倦,看来方才为袁崇焕诊治,用了不少的气力。他躬身回道:“微臣探视过袁大人的脉象,平稳而有力。这是平日照顾得当,又有太医在旁维持。是以袁大人身体倒没有什么大碍。” “这样朕倒放心,只是他现在还全身瘫痪,是不是脑内留有淤血压住了神经?” 傅山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吃惊的望着我:“皇上说的是,微臣正是认为袁大人额头受伤,脑内出血,一直压迫住经脉。微臣几次输气进去都受阻,已经能大概确定位置。” 听到傅山这么说,自然是有希望。我不禁喜道:“那可以弄出来吗?” 傅山面色郑重的回道:“微臣可以一试,不过很难保证恢复如常,要是稍有恢复不当,袁大人身上就会出现各类遗症。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是凭袁大人的福泽了。” 我虽听了心中一寒,但还是道:“那还是试一试吧,不管怎么样,一个封疆大吏躺着一动不动已经是最糟的情况。傅爱卿,你一定要有点把握了再下手。” “微臣知道,臣一定尽心治好袁大人!” “你打算怎样治?” “微臣决定用针灸从百会,神庭,太阳,耳门,攒竹诸**位刺入疏通经脉,再服以疏经通脉的汤药,使其由口鼻流出。连着数日施针,只要微臣能输气通了,就表示脑内淤血已经干净。” “那何时动手?” “微臣再看两日书想周全些,同时再开些药让袁大人养些元气,三日后微臣再来施针!” 我点点头:“那你就尽快准备吧!” 过了两日, 傅山要为袁崇焕施针了,我虽没有去袁府,可是在宫内坐卧不安。方正华知道我担心什么,一早就派内侍太监来回传报。 “傅大人已经施针了!”方正华小声的禀报。 “再探!” 要是能医好袁崇焕,我手里也多一个帅才,辽东军士也会士气大振,这事我不能不上心!为了缓解这种等待的焦急,我从乾清宫走了出来,在宫外两边的过道里瞎晃悠。 没一会,只听见渺渺茫茫的传来一阵琴声,不用想我就知道是谁了,能让我这乾清宫听见琴声的地方只有昭仁殿。当时一时心软让朝鲜的孝明公主住在了昭仁殿,可能她在殿内住的无聊,一有空闲就弹琴。就是我在宫内批奏折的时候,都可以听得到。不过她的琴艺确实高,就连我这门外汉也听得舒心舒肺的! 今日无事,不如就去她那听一曲也好。想罢,我便进了昭仁殿。 宫人传报后,孝明一身素衣的出来迎驾。我因事忙,倒有不少时日未见她了。今日一打量,现这妮子比原先又长成了不少,越显得清丽。 “朕方才听到琴声,又冒昧来打搅公主了!” 孝明知礼的回道:“皇上这么说,孝明不敢当。皇上喜欢来,孝明竭诚欢迎。皇上今日有兴致,孝明便为皇上抚一曲,这是孝明跟田妃娘娘新学的曲子。” “哦,那好,朕今日也算是有耳福了。”我在榻上坐了下来,孝明的侍女为我端上一杯清茶。 琴声一起,虽然我知道公主琴艺极高,但每次听到仍旧忍不住赞叹。跟田妃一比,真是迥然不同,差不多是专业跟业余的差别吧! 不过对于我而言,最好的享受就是听着琴声,然后闭目养神。虽然我可能最后都是睡着了,但好在孝明对此也没有意见,我来了昭仁殿,她还是乐意为我抚琴。 当然我是皇帝,即便她有什么意见也只能藏在心里。 我听了一会,正昏昏欲睡间,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味道甚是好闻,感觉就像是在温柔梦想。这想必是孝明在香炉里放了什么物事,焚香抚琴,也是一件风雅的事。 我转念又一想,这个妮子已经快十八岁了吧,再过两年,或者不用再等就可以嫁人了。那我怎么安排她呢?她是一个公主,嫁给大臣恐怕不合适,可宗亲里有谁可以适合呢?!可不管是谁,都捡到宝了。 想到这,我睁开些微眼缝,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公主来。凹凸有致的身段,如雪的肌肤,秀丽绝俗的脸盘尽是笑意,一双美目满眼含情,一时迷迷蒙蒙中看得我有些痴了。 我咽了咽口水,正想跟她搭话,只听见外头方正华跟公主的女婢说话,要进来找我! “方正华,有什么事吗?” 方正华听到我的传唤,连忙跑了进来道:“皇上,喜事啊,傅大人已经作完针灸了。袁大人当场就可以说话,左手也可以动了。傅大人说,只要再施几次头针,袁大人康复指日可待。” “真的?”我一跃而起,没想到傅山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医术,我要去见识一下才行!说着我就往外走,累得方正华在后边喊道: “皇上,傅大人劳累过度,已经回府休息,袁大人也睡下了。皇上这一去……” 我听了这话,停住脚步一想也是,便乐呵呵的回了乾清宫。 果然如傅山所说,在经过七天的针灸治疗后,听方正华回来禀报道,袁崇焕已经恢复得不错,就是还有时出现控制失灵,腿脚也因卧床太久,有些不便。傅山已经开出药方,让袁崇焕慢慢调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暗呼老天保佑。全身瘫痪居然可以在这个时代医好,也算袁崇焕运气,稍有点偏差,说不定就是性命不保。既然袁崇焕在恢复了,那就让辽东的将士马上知道这个好消息。而且还要大造声势,让在沈阳的皇太极也知道。 于是很快有消息送往锦州,结果在锦州甚至传来袁崇焕已经重新赴任督师,要进攻沈阳卫的流言。不知道皇太极要是收到这个消息,还敢不敢让八旗深入草原?! 第一百一十八章 骑兵之战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八章骑兵之战 虽然沈阳收到了锦州的流言,但是三旗人马已经在老河一带跟辽东蒙古会师,正在往归化城进。皇太极虽有些担心,但不肯放弃这个绝好机会,只是派出大量细作到锦州打探消息。过了两日,探子回报,虽然明军尚未有什么动静,但袁崇焕已然痊愈却是千真万确,整个锦州城的人都在说这件事。皇太极听后,一连叹息了好多天! 身在土木尔台大营的多尔滚自然听不到这些流言,不过他也有他心烦的事情。广宁之战后,他一度沉浸在喜悦中。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单独指挥了一场大战,虽然有他的哥哥阿济格也在军内指挥,但在宽甸伏击明军的计划却是他一人完成。明军也因此遭到重创,到如今也无法再从东面袭扰金国的后方。皇太极得报后,出怀远门五里迎劳,又赐下良马重金以嘉奖他们的功绩。 多尔衮一战成名,正当踌躇满志的时候,他的二哥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秘密。那日一向都没有什么往来的二哥代善找他过府喝酒,席间代善无意中说出了当年皇太极继承汗位的始末。先汗王将两黄旗给他们同母三兄弟,遗志就是要让他多尔衮继承汗位的,而皇太极抢走了它,并且逼死了他的生母阿巴亥。 多尔衮听到这一秘密后陷入了一种慌乱中,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引以为榜样的八哥居然逼死自己的母妃,夺了自己的汗位。事关母妃死因,多尔衮不敢造次,犹豫数日后,他私下找来当年跟随努尔哈赤汗王的亲军以及伺候过汗王的宫人,他们虽说得不详细,却也看出一点端倪。先大汗在生前是说过汗位要给他多尔衮继承的,还是当着很多贝勒的面讲的。而且也没有提出过让大妃阿巴亥殉葬,而是说要把大妃托付给二哥代善。父汗最重承诺,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更改,但最后的遗命却截然不同,真的是皇太极做了手脚?! 多尔衮心中震惊之余又被愤恨所取代,但他现在却无能为力。皇太极登上汗位已经六年,手中又掌握了两黄旗,两蓝旗。自己只有两白旗,虽然二哥隐约透露出帮他的意思,但即便如此,他们手上实际只有三旗人马,镶红旗重新组建后才三千来人,实力上就差了许多。而且如果现在大金内部分裂,那么最得益的只有明朝,女真将重新成为明朝的藩国,多尔衮不愿成为女真族的罪人。 既然不能明着摊牌,就只有隐忍不等待机会。此后多尔衮对着皇太极就多留了几个心眼,他要等待他们几兄弟长成后,再找皇太极算帐。 知道这天大秘密后,多尔衮才明白为什么豪格会越来越敌视他这个十四叔,自然是怕以后夺他汗位。 不讲平时豪格处处想要强压他一头,就是两人在老河会师后,一直闹着别扭。多尔衮要往南进军,豪格就要往北;多尔衮建议驻扎,豪格就说还要往前赶。若不是济尔哈朗任主帅,两人只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如今他们到了土木尔台,离归化还有七百里的路程,如果急行也就是三天的样子就可到达归化城下。 虽然他们出的时候,大汗曾经嘱咐他们先攻破归化城,再来收服其他小部落,但多尔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多尔衮从这几年女真人的表现,他知道大明已经不同以往的大明,平日里女真人也很少再如从前般夸耀自己怎样以一挡百的杀戮明军了。这不是女真勇士失去了往日的勇猛,而是自己的对手实力在不断提高。多尔衮相信,大明朝堂上不单只有袁崇焕一人见识卓越。否则在处理广宁兵败后的一系列事情,大明不可能不伤筋动骨。但事实上,明朝却是不动声色的把众多事端给摆平了,就连辽东前线的锦州,也启用了老臣孙承宗在积极备战,似乎广宁之败没有给大明带了什么影响一般。 多尔衮觉得,明朝举措得当,应该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林丹汗被我大金吞并。于是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济尔哈朗,准备一起商量一下。谁知济尔哈朗听后还未出声,豪格就冷笑道: “多尔衮,你不是害怕了吧?也难怪,你没有跟我们去打广宁,跟我女真勇士比起来,明军根本就不够打,要不是皇阿玛勒令退兵,我们连锦州都攻下了。个中情况伯父也是知道的,多尔衮,你要是害怕,你就作后队好了,待我镶黄旗去攻归化城!” “你……”多尔衮知道跟豪格讲什么都白搭,他转而对济尔哈朗道:“伯父,林丹汗进攻大同,明军守卫有余,但到了林丹汗退回草原,却没有追击。可知这是何缘故?” “明军根本就不敢出来追袭!这还用想吗?明军连蒙古兵都打不赢,还敢来动咱们女真八旗?”豪格仗着自己年长多尔衮三岁,又是大阿哥,见他退缩,便乘胜追击。 多尔衮年轻气盛,岂肯能让这个侄儿欺负!他反唇相讥道:“是吗?我多尔衮可记得有人在燕京让明军在半路打了个埋伏,损失我女真勇士五千余人!不知道豪格侄儿可曾记得?” 这番话说得豪格满脸通红,额头的青筋根根爆出。在明朝京畿一带被伏击,是豪格领兵以来最大的失败。多尔衮偏将他的痛脚暴了出来,还加上用长辈的语气来教训他,豪格怎能不怒?!他大叫道: “多尔衮,不用你来教训我!你个还没长毛的小子,要是不服,咱们就出去单练,打赢我再说!” “来就来,还怕你不成!走!”多尔衮心中愤恨皇太极父子又不敢有什么动作,便想乘此机会狠揍豪格一顿出出气。 “慢着!你们两个旗主在外头去打架象什么回事?听我说!”济尔哈朗作为主帅当然不能让两人现在就反目成仇。 对于蒙古人进攻明朝,济尔哈朗多少知道些内幕。当初大汗就曾召集过他们几个亲近贝勒商议过,最后大部分人都认为,明军之所以不敢追击,是因为明军强于守城,疏于野战。这一次他们进攻蒙古人,花了不少心思才形成这个有利局面。济尔哈朗心中有了主意,却没有象豪格般口无遮拦。 “多尔衮谨慎也是应该的,不过明朝已经有百余年不敢进入草原了,即使他们有兵力,难不成他们敢在草原跟我女真骑兵作战。大汗将重任交付给我们,若不能灭了林丹汗,咱们有何面目去见大汗?你们说是不是?” “是!”豪格得意的望着多尔衮。 “是!”既然主帅都倾向豪格,多尔衮也就没有多作争辩了。 由济尔哈朗主持达成共识后,女真三旗会同蒙古三万人马一连急行了三日,在一个叫南营子的地方驻扎了下来。此处离归化城不足三十里,济尔哈朗准备明日便率兵攻城,是以找来其他几位旗主商议。决定由豪格率镶黄旗为右翼,领两万蒙古兵从北攻打归化;多尔衮领正白旗为左翼,带一万蒙古兵由南边攻打;济尔哈朗自率镶蓝旗作中军策应两翼。当下就分配已定,众军都各作准备。 当然此时不单只是女真人在备战,在他们南边不远的地方也有一队人马在摩拳擦掌。这队人马正是归顺大明的辽东蒙古诸部。在遵化一战,他们立了大功,明朝皇帝不仅给了牛羊,还送来铁器,茶叶。领斡赤伦更分封为亲王,由于他们都是各部散落人马组成,为便于称呼,大明皇帝按照原先的传统赐名为朵颜部。因原先的朵颜部已分裂,不少又投降后金,诸部中也有许多人来自朵颜部落,领斡赤伦也是来自朵颜,是以他们就将这个称呼继承下来。 此时,领斡赤伦正和宋献策商议如何打击女真人!两人本言语不通,幸好在山西不少汉人都走西口到蒙古作买卖,会蒙古语的人甚多,宋献策去朵颜部的时候就让袁继咸带了几人给他。 “探子回报,明天女真人就会攻打林丹汗!上使,你说怎么办,我斡赤伦就怎么办!”斡赤伦如草原的蒙古汉子一般爽朗。 宋献策摸着自己的嘴角的几根胡须,笑嘻嘻道:“王爷,不用心急。从探子回报来看,女真人明日肯定是让左右两翼夹攻。他们双方实力差不多,肯定一时半会打不下来,咱们就从后边取利。只要迅击垮留守的中军,女真两翼只能后退回援,咱们再撤退。剩下的就归林丹汗来收拾了!” “我们可以跟他正面冲锋,我朵颜部的勇士不比其他部落,又有了大明上朝给的武器装甲,跟他女真人对杀也不会输。”斡赤伦仿佛对于宋献策让他的蒙古骑兵偷袭有些不解。 宋献策笑道:“斡赤伦王爷,咱们不仅要打击女真人,也要保全我们的人不受伤。方才王爷不是说听我的吗?” “好,就听你的!”斡赤伦果然言而有信。 宋献策知道斡赤伦直爽,也不跟他绕***,就直接问道:“斡赤伦,咱们明日可以说是驰援林丹汗,等他打走了女真人,你可就是他的功臣。若是林丹汗让你跟他走,你会怎样?” 斡赤伦摇头道:“他虽然是黄金家族的人,但他不是草原的雄鹰。当年朵颜部被女真人袭击,林丹汗不但没有救援,反而也来抢夺部落的牛羊。部落才没了,若不是大明皇帝支持,我斡赤伦又恨女真人这批豺狼,我是不会来这里的。” 宋献策点了点头道:“王爷能这么想就好,草原是蒙古人的草原,我朝皇帝是不会象女真人一样想征服蒙古人。只希望各部落可以和平共处,不要再四周烧杀!现在各部都被林丹汗跟女真人瓜分,大战是不可避免的,皇上希望你能多保全些部落。” 斡赤伦胸膛一挺道:“不用皇帝说,斡赤伦也会这样做。来投靠朵颜部的蒙古人,我们都不会抛弃,会分给牛羊马匹安顿他们的。” 宋献策知道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否则只会给自己留后患,他见时候不早便道:“明日还要偷袭,王爷,我这就告退了!” 斡赤伦起身相送,到了帐门口,他拉着宋献策笑呵呵道:“既然上使说打完要跑,我怕上使明日骑马不惯掉下来摔坏了**,就把我那匹青骢马送给你,只要你拉住缰绳,它肯定可以让你跟上我们的。” 宋献策知道这是斡赤伦一番好意,头先自己还为这事担心呢!没想到斡赤伦以自己的宝马相赠,宋献策感激道: “那就多谢你了。” 这一夜注定难眠,归化城里的林丹汗憔悴的坐在他的汗帐里,一碗又一碗的喝着马奶酒。快马一匹匹的来回报告女真人到达的位置,但是他却对此无能为力。经过大同的进攻失败后,跟随他的部落再也提不起士气来。现在靠着这样的七万骑兵,怎么敌得过女真人呢?! 他恨啊,当初跟明朝结盟后,怎么会听从那个狡猾的汉人去攻打大同呢?! “都是那个叫宁采臣的汉人,当初本汗收留他,是看他有几分本事。他居然说明朝不敢跟我蒙古骑兵开战,只要出兵就可以收到银子。可是……可是根本就不行!他又鼓动本汗给点厉害让明朝瞧瞧,就会有银子了。没想到,我四万蒙古男儿就没了。”林丹汗一边说,一边大口喝了一碗酒。酒水沿着嘴边湿了衣襟大片,林丹汗此时双目通红丝毫没有察觉,嘴里仍旧喃喃道: “那个汉人,居然骗了本汗,骗了伟大的林丹汗。他说去说服皇太极来攻明朝,使得明朝皇帝跟察哈尔部和解,没想到他人都不见了,让本汗在大同等了一个月。抓到他,我要用马拉死他不可。”说着又喝了一碗。 “对,拉死他!”此时的林丹汗已经呈现醉态。 “大汗,大汗!”贵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连忙扶住已经不稳的林丹汗。 “是贵英啊,来一起陪本汗喝酒!” “大汗,明日女真人就要攻城了。大汗,城外的蒙古勇士还等着你率领他们去迎击那些叛徒!”贵英见大汗喝醉,忍不住摇晃着林丹汗说道。 “哈哈~,现在怎么打,城里的七万人刚从大同退下来。那些叛徒还带来了蒙古人的仇敌,能打的话,本汗也不会在这喝酒了。完了,全完了!” “大汗!”贵英急切的说道:“大汗,就算现在现在不能打败他们,只有留住部落,大汗就可以再次重来归化。大汗,察哈尔部要是留在这可就真的完了!” 这话犹如重击,让林丹汗有了几分清醒,他站起身来。 “撤退?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吗?” 贵英思索了下道:“大汗,还来的及。现在就让部众收拾马上出,只要大汗渡过黄河毁掉船,女真人便根本无法追袭。” 听到这话,林丹汗似乎看到了希望,继而他又道:“若是还没过黄河就给女真人追上,那如何是好?” 贵英咬牙道:“大汗若是相信贵英,交给我准噶尔那一万骑兵,必保大汗渡过黄河。” 林丹汗想了一会,拍着贵英的肩膀道:“好,现在就去传本汗的帐令,各部即刻收拾向西出。贵英你也要去归!” 贵英一点头就去传令了。 蒙古部落经常迁徙,追寻牧场而居。所以部众很快就收拾完毕,当天夜里就出了西门,往黄河边撤退,至于其他部族老小,牛羊马匹只能作为后队,跟上多少就算多少。 贵英在城头目送林丹汗出城,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要到长生天那了。女真人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以这一万的兵力能支撑两三天已是万幸。不过做了这个决定,他就已经不打算活着出去。算是报答林丹汗对他的赏识吧。原先他不过是一个小十户,是林丹汗提拔他做了千户,又将女儿嫁了给他。他早将自己的性命给了大汗,他只希望用自己这条命能让林丹汗能够快渡过黄河,这样女真人再厉害也可能飞渡过去。 至于以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林丹汗一走,贵英即刻下令道:“传我将令,十人为一队,由东南北三边派出十队巡逻,严防探子,一现立刻砍杀!城头多点火把,不要让女真人小看了我蒙古勇士!我家大汗现在就去往准噶尔拜会你们大汗,抵挡几日,咱们就可以撤退,到时金银珠宝少不了你们。” “是!”下边的准噶尔骑兵轰声应道,然后就去准备作战事宜。 到了第二日,天空刚泛白,天际边就响起了雷鸣一般的铁蹄声,将大地都震动得颤抖不已。贵英站在城外面色冷峻看着一切,留守的一万准噶尔骑兵也牵着战马站在城下。 对于蒙古勇士而言,是不会站在城墙下跟骑兵作战的,他们都要在马背上跟他们的敌人一决胜负。所以归化城,只不过是一座城池而已。真正决定胜负的是骑兵的冲刺,是骑兵手中的圆月弯刀! 很快,女真骑兵如黑云般翻滚着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骑兵手上大刀闪现的光亮。贵英冷静的计算着女真人骑兵的距离,在女真人离他们还有三里的时候,贵英大喝一声: “上马!让他们见识下我蒙古男儿的勇猛!冲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事与愿违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一十九章事与愿违 当贵英一声令下的时候,所有准葛尔的骑兵都整齐划一的跨上了战马。此刻除了进攻,他们已没有了后路,调头逃走只会让敌人射杀。霎时间万马奔腾,双方的骑兵都进入了冲锋的阶段,战士们拔出腰刀,挥舞着向对方砍去。两支青衣黄甲的长龙交织在一起,箭雨四射,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贵英之所以要留下这一批准葛尔骑兵,不但是因为这批骑兵战斗力强,而是贵英不相信准葛尔汗会如此好心帮助察哈尔部。卫特拉瓦刺跟漠南蒙古诸部是世仇,虽然两边已经有百余年未曾交战,但这种部落仇恨,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所以准葛尔汗如此大方的借了一万骑兵,恐怕就居心不良。现在汗王失势,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把这隐患给消除掉。虽然准葛尔汗王借兵给林丹汗的用心并非好意,但借来的骑兵却是实力惊人。 来自准葛尔沙漠的战士久经风沙的考验,在平原厮杀中游刃有余。他们不仅有更适合骑兵战的弯刀,骑兵之中更有准葛尔部的王牌骑兵-骆驼兵。骆驼的冲锋度虽不及马匹,但凭借着骆驼的高度,体积,耐力,使得骆驼骑兵在对抗中比马兵更占优势。在准葛尔借予林丹汗的一万骑兵中,就有三千这样的骆驼兵。他们人数虽少,却如一把尖刀刺穿了镶黄旗的锋线。喀喇沁跟喀尔喀两部领台吉见对方凶猛,竟一时心怯不敢接战。 豪格怎么也想不到蒙古两部人马居然在这个时候怯战,气得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准葛尔的骑兵将镶黄旗一分为二,再团团包抄。鏖战一阵,镶黄旗就吃了不小的亏。豪格见这样不是办法,只得率众突围而出。好在蒙古两部人马虽没有参战,但还有点威慑作用。贵英这边不知两部有何企图,倒也不敢追击,缓缓退回归化城下。 回到本阵,豪格破口大骂,两蒙古黄台吉自知理亏,便只是装聋作哑。虽豪格是旗主,但辽东蒙古诸部也只是女真的同盟,他们不出力,豪格也拿他们没办法,总不成就在战场前起内讧吧!豪格怪不到蒙古黄台吉,又骂起多尔衮这家伙来。按原先商议,是两军配合夹攻的,到了后来居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这是退缩,这是怯战!豪格骂得正起劲,他却忘了,多尔衮之所以没有跟着配合,是因为他怕多尔衮抢了头功先行出。 当探子来报左翼已经急行出的时候,多尔衮甚至可以预见豪格会吃这个亏,怎么说林丹汗也在蒙古右翼经营多年,不可能一点家底都没有!豪格为了抢功,居然毫不惜马力,在十几里地就开始急行。女真已经不是当年父汗时代的女真了,经过几次大战的消耗,女真人的马匹也出现了紧缺,再也不可能象以前那般每个女真战士都可以有三匹战马换乘。象豪格这般折腾,不用一个时辰,马匹就会出现脱力。所以当豪格甩开多尔衮的时候,多尔衮就没有一点心思跟他争。他领着正白旗慢慢靠近,准备豪格吃了亏后,再来拣这个便宜。 此时身在中军的济尔哈朗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帐里,对于这次攻打林丹汗,他一点都不担心。林丹汗已是强弩之末,豪格虽然有点莽撞,但带兵杀敌决不含糊。多尔衮领的又是八旗中最精锐的先汗亲军,两人虽有些矛盾,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断不会见死不救的。 济尔哈朗对于自己的表现是满意的,当初若不是他识时务投向皇太极,阿敏倒台后也轮不到他来做镶蓝旗旗主。正是因为他听话,这几年来,只有他这个旗主大贝勒相安无事。此番大汗让他来作主帅,济尔哈朗很快就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大汗是想让他的大阿哥多立些功,这无论是对汗位的巩固还是对将来汗位的传承都有莫大的好处。 于是他调了两万蒙古兵给豪格,左翼人数已经多于多尔衮,那么这次会战中,豪格必然会立下大功。回去少不了大汗的奖赏,要珠宝还是要奴隶呢?蒙古的女奴可是不错的,哈哈,到时跟大汗讨要几个过来……济尔哈朗想到这,心中不由乐开了花。 白日梦还没有做完,济尔哈朗感到大帐突然开始震动,连几子上的马奶茶也溅了出来。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济尔哈朗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听到马蹄声不对,人还未出帐,就扬声高呼: “敌袭,备战!” 他们原本就是主动来进攻蒙古人的,又是在草原,所立营帐哪有在山地立的稳妥。留守的镶蓝旗士兵慌忙上马,可这支来偷袭的敌军已经杀入营中,见人就杀,见帐篷就烧。留守的女真人根本就没有接到主帅今日要备战的将令,是以今日各个都懒散在军营里。蒙古人的一阵偷袭愣是打得女真人措手不及,尽管济尔哈朗骑着马来回拔刀指挥,但在混乱中完全身不由己。众亲兵见一时抵挡不住,又无力将士兵聚拢,只好护着济尔哈朗由西突围,准备找到其他二位旗主再来反攻。 来偷袭济尔哈朗的自然是斡赤伦的朵颜部,他们一早打探好女真人出兵的情况,就准备在女真人攻城时,来偷袭他们的后方。按照宋献策的主意,他们小心的靠近女真人的营地,然后攻其不备的冲进去。他们偷袭的主要目标就是要毁掉女真人的粮食补给,包括成包的米粮,成千上万只的牛羊。所以朵颜部的勇士们从来还没有这么奢侈过,他们纵马扑向羊群,一边践踏捕杀,一边向他们的长生天忏悔如此浪费。 多尔衮原本想乘着豪格不支的时候挥军冲锋,但是他们的队伍突然看到后方大营居然出现了大火。多尔衮知道肯定是有人偷袭了大营,而且很可能是林丹汗的人马。 先去救那边呢?如果从感情上让多尔衮来选,他肯定想都不想是要回去救大营。可自从他经过宽甸一战后,明军将领的诡计多端让他多留了一个心眼。若是林丹汗有意设计,先派出少量人马前来迎战,又让人偷袭后方,引得他回去。只待他一走,林丹汗从城内涌出数万骑兵,豪格岂不危险? 他转念一想,自己的辎重军粮全在后方。即便今日救得豪格,只怕数万女真人也要饿死在草原上。在大草原不比在中原地带,中原人多,没有多远就有城池,只要打下城池便有粮草。大草原就不同了,除了前边的归化城,谁知道要走多远才能碰到下一个部落。要是没有粮食,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杀马充饥。没了马,在大草原也是死路一条。 想明白这个道理,多尔衮一拉缰绳,**的大青马人立而起。多尔衮挥鞭道:“返回,救援主帅!” 正白旗很快后队做前军杀向大营,还在狂奔的济尔哈朗见到正白旗回来,精神一振,连忙收紧自己的人马。多尔衮看到衣冠不整的济尔哈朗时,不用说都明白怎么回事。他也不停留,抽了马**一鞭向前赶去,济尔哈朗忙带着他的散兵跟在后头。 待他们冲回大营的时候,里边一片狼藉。着火的帐营给烧得干净,遍地上都留着牛羊的尸。济尔哈朗看到这一切真是欲哭无泪,自己打了一辈子的大雁,居然到老了还给啄瞎眼睛!他睁着通红的眼睛来回寻找偷袭他的人马,只见南边扬起的灰尘,表示他们刚从南边撤走! “追不追?”济尔哈朗此刻虽然急于报仇,但不得不询问多尔衮的意见。因为偷袭的人旨在断他们的粮草,所以没有刻意追杀。他的镶蓝旗没有受到很大的损伤,但是不少马匹却给偷袭的人顺手牵马了。他有心追袭,也不够马匹。 多尔衮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蒙古人这么快就撤退,难道自己真的中计了?!他不愿自己旗兵的士气就此低落,他想了会道:“还是不要追击,恐怕又有什么埋伏。咱们今日虽然吃了点小亏,只要明日咱们攻下归化城,那就什么都有了。” 济尔哈朗听到多尔衮这么说,大声道:“十四弟说得是,明日咱们就会齐人马,把归化城弄个底翻天,以报今日之仇。” 多尔衮正要搭话,只见他咦了一声,却是豪格带着他的左翼回来了。多尔衮不能不吃惊,因为他原以为豪格今日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命运。因为林丹汗拿捏得这么好,就在他们两翼出后就来偷袭大营,逼得多尔衮回防。以林丹汗的兵力,就算有两万人马出来偷袭,至少归化城还有五万,豪格一落单,他没有理由不乘机吃下镶黄旗的。 但豪格回来了,虽他所带的镶黄旗有些受损,可两部蒙古骑兵丝毫没有损伤。也就是说,林丹汗根本就没有乘机出兵。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多尔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丹汗为什么可以设计这么好的计策,却又偏偏在他们中计后又放过他们。 多尔衮想不通,豪格更加想不通了。他在战场上吃了亏,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回来看到大营给人打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就嚷开了: “大营怎么会给偷袭了?堂伯父你不是在大营里嘛?镶蓝旗没有吃饭嘛?就守不住几个蒙古人的偷袭!还有你多尔衮,你是不是嫉妒我,居然在镶黄旗被分割的时候不来救援?” 济尔哈朗理亏哪敢搭话,多尔衮可不吃这一套:“我不是回来救大营嘛?!” “救大营,那偷袭的察哈尔人了?怎么没有见到一个!”豪格对着破烂的大营指指点点道。 多尔衮懒得跟他解释,带着正白旗另立营帐去了。把豪格一人撂在那,气的豪格破口大骂! 因为输了两阵,镶黄旗跟镶蓝旗吃了下些亏,大帐内又有大批的死羊等他们处理,所以第二日女真人没有出战。女真人虽然吃了败战心里不舒服,但把蒙古骑兵却给乐翻了,这一日所有的人都大口大口的吃着烤全羊,而且是尽量吃,平时哪有这样的机会。多尔衮让人将牛羊都烤了,熟食总能放久点,能减少一点损失是一点。 对于女真人而言,归化城下的骑兵虽然善战,但并非致命的。他们人数太少,只要几万人一合围,就可以全数歼灭。真正让他们烦恼的是,搞不清林丹汗到底要作什么,数次派出去的探子一点踪影都没有。还有那人数一万多的偷袭人马,现在又去了何处呢?又会不会他们攻打归化的时候,再从后方偷袭呢? 多尔衮想了一天,决定明日攻城,尽快解决食物的问题。一旦缺粮,军心就可能不稳了。明日他自己要亲率正白旗做后队,防范察哈尔人偷袭! 撤到南边的斡赤伦跟宋献策也在头疼,不过他们比女真人多得到了一个情报,也正是因为这个情报让他们头疼不已!他们的探子绕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察哈尔部的百姓,他们都说,林丹汗已经放弃归化城西渡黄河了。现在归化城里边的是林丹汗的女婿贵英。 “我说怎么回事,难怪林丹汗没有吃掉镶黄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尽管林丹汗是蒙古部落的共主,但宋献策还是当着斡赤伦的面骂了起来。林丹汗一走,大明原先预定的方案就不可行了。 斡赤伦没有想那么多,他问道:“那上使,咱们还要不要继续打他们,昨天那一战真是打得过瘾。” 宋献策看着如此好战的斡赤伦苦笑不得,以他们这一万多点的骑兵去跟有六七万联军拼,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好在他来的时候,皇上曾经跟他详细推演过可能生的情况。皇上就说过,林丹汗可能会带着部众渡过黄河逃离归化。宋献策当时就问真若这样如何应对,皇上给他的旨意是,一旦林丹汗逃逸,那么蒙古右翼就分崩离析。大明就要将右翼的各部团结起来,重新组织一支对抗女真人的人马。而这件事的带头人,皇上便指定是斡赤伦,大明将扶持一个倾向汉人的蒙古部落作为诸部盟主。 既然林丹汗跑了,他们还得保持实力用来收服其他部众。察哈尔部跟女真人的战争,他们不再插手。宋献策道: “不打了,连林丹汗都跑了,女真人找不到对手用不了多久就会撤兵。咱们只要等着把些小部落带回去就行了。” 从昨天一战,斡赤伦信服宋献策,既然他这么说,就点头答应。 第二日,女真三旗一起出动,蒙古三部也不敢懈怠带着兵跟在后边。贵英仍旧领着他的准葛尔骑兵守在城下,随时准备应对女真人的进攻。 这一次,豪格不敢大意,双方都养好马力,在归化城下一场血战。准葛尔骑兵虽然个体上占优,但是毕竟人少,一战之下竟是上亡过半。准葛尔骑兵见势不好,带着其余的人马由西溃退。贵英早抱有死志,哪肯退让,领着少数亲兵一直向前厮杀,最终被女真人的铁骑湮没。 豪格他们占据了归化城后,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食物。但林丹汗撤走的时候尽数带走了部众,归化城内人烟顿绝,气得豪格徒叹奈何!多尔衮今日是白做了番功夫,不仅把破城的功劳让给了豪格,连他提防的人马也没有出现。 他进了归化城,一看便知林丹汗跑了,而且已经跑了好几天。霎时间他想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归化城只有一万人出来迎战,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多尔衮想到林丹汗是带着众多部族,即使逃跑,恐怕也走了多远。能否追到林丹汗不要紧,最主要是能追及那些察哈尔部众。他们要得到食物,就只能从这些人手里抢夺。是以多尔衮连忙带着正白旗往西追了出去。 果然如多尔衮所料,林丹汗急于奔命,只是带着亲近的部族急行到黄河,剩余的鄂尔多斯,永谢布部都顾不及。不少蒙古人都还在沿着去黄河的路上缓缓而行,当然也有的蒙古部落乘机摆脱林丹汗的统治。鄂尔多斯的大汗额仁沁济农就领着自己本部族人往北去了,只有给吞并了的永谢布以及一些小部落没有头人带领,走得四分五裂。 多尔衮乘这机会,大肆抢夺这些部落的牛羊马匹。按照女真人的惯例,多尔衮应该将这些部落都带回辽东作为奴隶,只是现在他们的食物紧缺,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消耗。多尔衮就让他们自生自灭,抢完东西就走。一连追了三日,多尔衮仍不见林丹汗大营,就班师而还。 占据了归化城的女真人,沿着归化一带不停的扫荡周边的部落,一旦有违抗者立杀无赦。占据了几日,附近已经没有谷草可打,济尔哈朗便商议退兵。但多尔衮提出,他们这番出击虽然赶走了林丹汗,但却无粮食收拢降民,这与大汗跟让他们来进攻察哈尔的目的相差甚远,其他二人想想也是。 最后商议的结果,由靠近归化的喀喇沁在此收服永谢布的人马。其余三部先行撤回后,再派人送牛羊来。 第一百二十章 另起炉灶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二十章另起炉灶 宋献策眼巴巴的盼着女真人退兵,不然这样回去,他实在无法向皇上交代。最重要的是,整件事情都还没有显现出他的干才。皇上启用他不到一年,就派了重要的任务给他,尽管上回林丹汗背盟不是他的过错,但毕竟这件事经过他手,出了岔子心里怎么都有点负担。所以他想借着这次办差的机会,把皇上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以弥补上回的错失。等他接到女真人退走只留下了喀喇沁人的消息后,一个新的计划在宋献策的脑中完成。 这喀喇沁部实际上就是指大明原先设立的朵颜卫。明朝设立的兀良哈三卫,除去朵颜卫,其他二卫在后来就给察哈尔部吞并了。明朝中期右翼中有些部族开始东迁,有一个部分永谢布喀喇沁人迁到了朵颜卫附近,通过几代的联姻关系渐渐控制了朵颜卫的大部分部族,朵颜卫就以喀喇沁来自称。嘉靖年间废除朵颜三卫后,明人也开始用这称呼他们。永谢布为何又称作喀喇沁部呢?这是因为在达延汗分封万户的时候,永谢布由永谢布,阿苏特,喀喇沁三部组成,后来喀喇沁吞并了前两部。永谢布实际上已经是喀喇沁部,只是明人在称呼上援用了旧称。蒙古人则以永谢布为喀喇沁右翼,朵颜卫为喀喇沁左翼。 永谢布已经四分五裂,现在归化城的就是喀喇沁左翼,两部落渊源较深,所以多尔衮他们才留达来台吉在归化城收服永谢布的部众。但喀喇沁经过几次大战和分裂,形势大不如前,这一次他们出兵也只带来了七千人马。在豪格第一天被准葛尔人打的时候,他们可以说是怯战,更可以说是保存实力。正是因为敌人的凶猛,他们才不能让自己的骑兵去送死。 喀喇沁部的达来台吉没想到自己会被留下来收服散落的部众,真是大喜过望。这几日他在归化城只要听到有小部落,就立刻派人前去收服。同时他早已派人会本部落送信,让他们带些牛羊来接应。他准备好了,只要再过几天他就立刻拉着这些人回他的青城去。现在手上的食物虽然不能支持到家,但有人在途中接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面对林丹汗逃逸后,漠南蒙古霎时出现的政权真空,谁也没有闲着。宋献策将归化城内的情况打探清楚后,就把斡赤伦请来。他将自己的打算大略的说了一遍给斡赤伦听,最后加了句:“能不能打啊?” 宋献策即使谋略再高,对于指挥打战还是新手,这一次可不比上回偷袭,打一下就跑,他们可是要去大战一场。所以宋献策即使想得妥当,也想征求下长年累月都在打战的斡赤伦有什么意见。 “怎么不打?他们只有七千骑兵,宋先生不要说还把他们诱出来,就是我率着本部落郎儿们现在去打,也拿得下他们!” 宋献策见斡赤伦支持他的计划心中大喜,不过他又道:“既然领有这本事,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喀喇沁部跟领本是同部,咱们拿下后要砍杀他那是容易得很,若是能说服达来台吉脱离女真人,蒙古人就不用自相残杀了。” 斡赤伦疑惑道:“他已经投靠给女真人做牧羊狗了,还舍得离开他的主人吗?” 宋献策来之前曾恶补过辽东蒙古的历史及现状,他笑道:“达海台吉虽然依附了女真人,但不像布尔葛都,乌勒赫那样已经举部编入了女真八旗。喀喇沁部在青城,朵颜部在青龙游牧,两部相距不远。要是能两部同盟抗击女真人,朵颜部受到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斡赤伦听了有些心动,毕竟原先同是朵颜兀良哈人,没有必要自相残杀。 “他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怎么办?”斡赤伦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宋献策呵呵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了,你只管负责抓他就是。”于是宋献策便说你只需这般这般就可以了,直听得斡赤伦哈哈大笑。 归化城的达来台吉昨日辛苦操劳之后还尚未起床,就有手下亲兵来报,说是在西南面现一个部族,有数千人之多。达来台吉闻言大喜,马上点了五千人马让手下去抓回来。现在大战已了,这点小事自然还不用他亲自出马。他想起后边那几个漂亮的女奴,喜滋滋的转回帐内乐去了。 骑兵出后,他还没有乐多久,又跑来一个小兵在帐外急切禀报: “台吉殿下,大事不好!东面出现了一万骑兵,不知是哪个部落人马,正往这边奔驰过来。” “什么!”达来台吉差点给吓得不举,他慌忙从女奴身上爬了起来。跑出帐问道:“是不是自己的人马?还是察哈尔人?莫脱尔领着的人走了多远,快把他叫回来。” 那小兵看到台吉滑稽的模样差点笑了出来,他连忙低下头答应。旁边的亲兵连忙拿来袍子,达来台吉边收拾边道: “赶快再派一个人去问问,他们是哪个部落的?是要来这做什么?快,快去!” 这一万骑兵自然是斡赤伦的人马,还没有等达来派出使者,斡赤伦马鞭一挥,骑兵就杀将过来。喀喇沁只有两千人马在,哪敢去跟他交战,城外的骑兵翻身上马就跑。达来见手下的人散乱跑了,也顾不到那么多,带着亲兵在混乱中想逃出去找莫脱尔。可惜他的想法早给宋献策估计到,在西南面留有人等着他来。就连所谓现的小部落也是斡赤伦让手下去扮的,目的就是用来引开达来的人马。 宋献策跟斡赤伦在归化城内见到了像是粽子般的达来台吉,在攻打前宋献策就传下令要活捉达来台吉,所以朵颜部的骑兵没有下杀手。 斡赤伦先上去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尊贵的达来台吉!” “哼!”达来气愤的转了个头! 斡赤伦也不在意,亲自去解开达来的绳索。达来疑惑的望着斡赤伦的举动,哼道:“你想干什么,要杀要砍都由你!” “我没有恶意,这次我们来找你,是想跟你结盟的!” 达来台吉傲慢的看着斡赤伦道:“哈哈,就你,一个卑鄙的下等小部族头人,跟喀喇沁部达来台吉同盟?!你只是我部下的家奴,跟我结盟,你忘了谁是你的主人?” 斡赤伦领着的部族是在察哈尔跟女真人互攻喀喇沁部落时分裂出来的小部族,按照统属来说,他还是达来台吉的手下。听了这话,斡赤伦涨红着脸大声道: “你还是朵颜卫的人嘛?你若是朵颜卫的台吉,我斡赤伦一定效忠于你。但是你已经违背了老台吉的遗言,你背叛了跟大明的誓约,投向了蒙古人的敌人-女真人!” 达来台吉反唇相讥道:“难道明朝人就不是我蒙古人的仇敌,是他们将我们的祖先赶回了草原!” “你……”斡赤伦给这句话逼得无话可说,大明向来跟蒙古人就不合,几百年间也是战乱不断。若要说叛徒,只怕朵颜三卫就是蒙古人的叛徒。 宋献策见斡赤伦吃瘪,便哈哈一笑道:“达来台吉好不糊涂!” “你又是什么人?你是汉人?我早就说你投降了明朝,斡赤伦你是整个蒙古人的叛徒!” 斡赤伦正要辩驳,宋献策打断他道:“达来台吉此话差矣,斡赤伦已被我朝天子封为顺宁王,继承了原先的朵颜卫,绝对可以跟你这个台吉相提并论。” 达来台吉冷笑道:“那是你们汉人封的,我们蒙古人是不会承认的!” 宋献策就哈哈一笑道:“朵颜卫几百年来都跟大明友好,只要继承了这一传统的,我大明就可以让他做朵颜卫的领台吉。大明历来对草原的事情不大过问,只想两族人和睦共处。开放马市,边关贸易我大明都是允许的。但我大明几百年都未曾想过要吞并草原,草原仍旧是蒙古人的草原!” “你们明人有这个能力吞并草原嘛?你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宋献策微笑道:“不管不敢好,还是不想也好,大明跟蒙古都南北对峙了几百年。不过现在有些不同了,再过几年,恐怕草原已经不再是蒙古人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达来台吉你想一想,你们蒙古人最大的部落就是察哈尔部,不管你们跟他有什么仇恨,但你们都是蒙古人。女真人从黑水河出,一路占据了辽东,如今又来打草原的主意。你自己想想,在这几年,他女真人吞并了多少你们蒙古部族?女真八旗里边又有多少蒙古的勇士?” “……”达来开始不说话了! 宋献策接着说道:“就算他们没有正式的吞并你们喀喇沁部,但是女真人每次跟我大明作战,哪回不是也要向你们调兵。这几年就跟我大明打的两战,你们蒙古部落死伤多少人马?皇太极又分了多少战利品给你们?喀喇沁也算是大部落,现在台吉出来只能带着几千人马,这又是谁的过错!” “蒙古人都以成吉思汗为骄傲,在下也非常敬仰他。当年成吉思汗亲率二十万大军将女真人的大金国给剿灭,难道现在,他的子孙要反过来给金国的女真人奴役嘛?大明虽然与蒙古人虽然有摩擦,但怎么也不会想着吞并草原部落。斡赤伦领被我朝天子分封就跟当年阿勒坦汗(俺答汗)一样,只是为了两族百姓和睦相处。今日斡赤伦找你来同盟,就是不想蒙古人被女真人吞并。台吉殿下,难道跟谁是朋友还想不明白嘛?” 宋献策的一番话让达来心中起了波澜,他原先给林丹汗相欺,才一气之下投了女真人寻求保护。但从这几年女真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不是要把蒙古人当作盟友,而是当作他们的臣民。蒙古人随女真人出兵,死伤越来越多,但是得到的战利品却不值一提,部落中也有人跟他提过意见,上次打广宁,不少部族的领都不愿起兵相随。他寻思这个汉人说的也不假。 不过达来台吉又暗想:“那要是跟斡赤伦结盟又会如何呢?那才一万人,跟女真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若是惹恼了女真人,他们来进攻的时候,斡赤伦跟明人又会不会帮我呢?” 宋献策何等精明,看到达来面色一变就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他开解道:“只要你跟朵颜部结盟,跟我大明结盟,女真人就根本不敢再过长城一线。上回广宁城之所以给女真人夺去,还不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你们蒙古人的帮助,否则就他八旗那点兵力根本就不够我大明的辽东军厮杀。你们跟大明结盟后,女真人的兵力一消一长,皇太极还怕我大明去攻打他。” 达来心中还是犹豫,宋献策知道他一时难以决断,毕竟这关系到整个部落的何去何从。宋献策见达来还在想便道:“我们也不急着催你,你可以好好在这想想。不过你现在捎个口信给你的手下,让他们不要乱来。你们不过七千人马,台吉又在我们这,要是闹出事情来,你的手下我就不敢保证了。” 达来一想也是,忙写了个手札给莫脱尔,让他领着兵在城外十里下帐,不可轻举妄动。宋献策他们也不紧逼,好酒好菜的招呼他。达来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最后一言而决。 “好,斡赤伦,还有……这位先生,我达来台吉答应跟你们同盟。不过我的喀喇沁也要跟朵颜部一样,拥有同等的权力,大明要一个心的对我。” “当然没问题!”宋献策见他答应,心中不由一喜,便擅自作主应允了。要是等着上奏折请旨意,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把这达来台吉绑回青龙城或者大明吧!宋献策趁热打铁道: “既然台吉答应了,那我们便杀马祭天盟誓。你等二部与我大明结盟,彼此和睦相处,有敌攻则互相救援。大明也将开放互市彼此获利。” 斡赤伦接着道:“正是如此!长生天在上,若有违背誓言,必将不得好死!” 达来台吉点头称是。于是三人一起到城外杀马结盟,并且写下约书。宋献策收好三人盟誓的约书后对达来台吉说道:“台吉已经跟我大明同盟,诏书很快就会下,到时我将派使者到青城传达我朝天子的圣意。” 达来台吉道:“那你们现在要放我回去了?” 宋献策笑道:“这个自然。我们还想送些牛羊给你们在路上吃,这里的永谢布人既然是你们收服的,也带些回去。其余的就给斡赤伦来奖赏将士吧!” 此时自然轮不到达来讨价还价,不说自己人还在他们手中,就算他在城外跟莫脱尔会合,也打不过他们这一万骑兵。达来虽然心里有些肉痛,但总比没有好。 “听先生的意思办,我达来没有不服的。” 宋献策面上闪过一丝奸笑道:“呵呵,大家都是同盟,不要为了这点小利打破头。好了,那么我们现在就送台吉走吧。”说着,他一挥手,朵颜部的骑兵押着些永谢布的族人跟牛羊从城里出来,看样子,宋献策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那我就走了?!”达来不想就这样可以走人,连赎金都不用,愣了一下后才回头确认! “台吉回去后好生约束部下,朵颜部落就在喀喇沁周边游牧,你们彼此和睦相处,我大明才放心。女真人若有什么举动,台吉尽可派人将情报送到边关,我大明将士不会置之不理的。台吉殿下一路好走,在下就不远送了。” 达来连连点头而去。到了自己部落营帐,达来也遵守约定,立刻就往东出回青城。宋献策他们虽然占据了归化,但也不敢大意,骑兵一直在城外警戒。平安过了几日,宋献策跟斡赤伦商议好,留斡赤伦带着人马在归化多呆几日,收降这边的部落人马后再带队回青龙城。 宋献策呢,带着小队人马先回大同,他要赶快向皇上禀告这件事。毕竟这件事生得太突然,他又深入草原,根本就无法向朝廷回报。自己擅自作主跟喀喇沁部结盟,若不事先禀明皇上,给朝中大臣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宋献策仔细盘算了下,这件事斡赤伦肯定不会乱说,而且他人还在归化;达来台吉回了青城,消息也透不出来;应该是没有人知道。不过想归想,他心中还是惴惴,他最担心的是皇上的态度。皇上虽然对他友善,又很重用他,但圣心难测,谁知道皇上会怎么看待他的举动呢! 得好,他就是灵机应变达成皇上的构想;说得不好听,就是他冒充使者,擅自跟异族结盟,犯有欺君之罪,搞不好抄家灭族都有份。 真是荣衰都在一念之间,宋献策怀着不安的心情回到京师,下了马车什么都没有做,他一刻也没停留就去递牌子求见皇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淮南雨旱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二十一章淮南雨旱 “皇上,微臣有罪!”宋献策一进宫门就向我跪倒。 我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微惊,难道是我交代他的事情没有办好,给女真人把林丹汗给吞并了?! “说吧,怎么回事?禀报清楚了再说你的罪责不迟!” “是,是,是!”宋献策连声应道:“微臣听从皇上的吩咐,在后边偷袭女真人的人马,同时毁掉他们的食物,第一战打得也很成功。但微臣没有想到,林丹汗在之前就带着部族撤退到了黄河西岸。微臣带着朵颜部落不敢跟女真人正面交战,只好等待时机。” 想不到林丹汗还跟历史上那个一样,居然还是跑路了,只怕他这一去会跟原先一样,死在大草滩上。黄金家族是要失去大草原了,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宋献策就把自己如何打探到归化城内的消息,如何打败蒙古人,又如何结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最后匍匐在地上请罪! 听了宋献策的回报,我不得不佩服他揣摩我的心理十分到位,就连我想在北方草原做什么他都觉察到了。如果换了其他一位官员,恐怕他有这等见识也没有宋献策的胆子。这次跟达来台吉立誓结盟,虽然喀喇沁部未必就以后跟女真人一刀两断,但至少也能重新唤起蒙古人的斗志。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 在我的心里,蒙古自然是我中华的领土。虽然现在没有实现,但以后都会向这目标进。明蒙存在着几百年的敌视,要想消除,至少大明要做到几点才行。先要拉拢亲近大明的部落,寻找合适的代理人,这点上可以说斡赤伦正是这个人选。第二,大明要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现在蒙古被女真人蚕食得差不多了,若大明能够使蒙古部落重新脱离女真实现自主,则两民族的敌视会小很多。第三,则是要将蒙古人的共主-黄金家族全部干掉,使得以后草原将不会出现有全蒙号召力的领出现。第四,在大明跟蒙古人的同盟中,要诸部承认大明盟主的地位。 当然就算前边的设想都实现了,要想将蒙古划入大明的治下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便现在是蒙古诸部几百年来最衰弱的时候。或许大明以后可以轻易占据漠南,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统治这里的部落。改土归流是不可能的,这里不比内地,汉蒙杂居只会使矛盾更加激化。所以我想到的是采用汉武时代的推恩令,若是蒙古的部落处在不断分封中,大的部落就不会出现,蒙古人也不会有野心跟实力称霸。在部落林立中,他们只要奉大明为宗主国,以后有了矛盾,部落头领的继任都需要大明皇帝来调和跟承认。然后再加上驻军,管理边关事务。这样,就可以一步一步将蒙古纳入大明中华民族。 宋献策处理达来台吉这件事,就是朝我心中构想的目标前进了一步。若是简单的杀掉达来台吉,吞并掉喀喇沁部人马,虽然可以直接壮大反抗女真人的力量,却不利于我以后构建蒙古部落的均势。蒙古要保持原有的六大部,甚至更多互不统属的部落。 虽然他办了件好事,而且是在我顾不到的情况下独立完成的,但这个头不能开。若是太肆意宠信一人,反而会让他惹出事端来。我掂量了下语句道: “这次你做的也算尽力了,喀喇沁部能脱离女真人最好,不然至少也可以让他们生分起来。不过……” 宋献策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连忙叩头道:“微臣妄自与喀喇沁部结盟罪大莫及,还请皇上法外恕罪。臣也是一时忧心国事才胆大妄为,请皇上念在此事微臣还有寸功的份上,饶过微臣这一遭。皇上若是实在要惩戒,就罚我再作个算命佬去讨生活吧!”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呜咽。 听宋献策说了一通,我不禁心里暗笑,这宋献策做官许久了,竟然还跟原先在襄阳求饶一样。我忍住笑道: “念在你是忠心为国,这事又办的不赖,朕就饶过你一回。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起来吧!” “多谢皇上,微臣谢恩!”宋献策欢天喜地的站了起来。 “那既然你敢独自跟喀喇沁部结盟,那就说说大明在北国是何方略?” 宋献策知道皇上说不定会考他,所以平日不仅下了功夫,来前也做了准备。他故作思虑道:“皇上,微臣以为应该避免跟女真人正面交战,不如迂回到争夺蒙古人的面上来。” “那按你这么说,如果女真人出兵蒙古,岂不是朕还要派兵到草原上去?无论怎么说,大明只单单在财力上支持蒙古是不足以对抗女真人的。” “皇上说得是,微臣糊涂了。”宋献策连连请罪,一会后他又道:“既然不能出兵草原,我大明辽东也有大量将士驻扎,只要女真人稍有异动,大明便可挥师接应。女真人料来不敢深入蒙古,则蒙古诸部也就无忧了。” “说得有理!”宋献策见我肯他的说法脸上微喜,还没等他高兴一下我又接着道:“不过,大明短期内都不会调动辽东军出战。你可知大明在广宁一战损失多少?” 宋献策没想到我会扯到这件事情上来,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微臣听兵部说,有六万多吧!” “不是六万,而是七万一千三百零二人。皮岛那边被女真人伏击损失了一万余人,这些朕都需要去抚恤,你可知要花多少银子?”我说着不禁站起身来,“朕来说吧,加上抚恤,召募三万新兵,朕在辽东至少要花七百万两白银,除去旧额的四百万,朕还得多给三百万出来。这些是前方战士的卖命钱,朕不能拖着不。但国库年年告竭,朕从何处筹银子?今年又不同往年,江淮一带已经初现灾情,此时大明根本无力西顾。” 宋献策原以为可以从我这得到支持,继而可以去说服其他的蒙古部落。没想到我给他的答案却是大明短期内在军事上是不会有行动的,他无不忧虑的回道: “皇上,那样的话,就单凭蒙古人,恐怕抵御不了女真人的进攻。这可如何是好?” “那你说呢?” 宋献策皱着眉头道:“微臣……” 我见他犹豫,也知道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周全的计策,便道:“算了,还是江淮要紧,若是此地灾情得不到救济,大明不单是今年受到影响,在数年内都会赋税大减。朕今年就不打算在辽东作什么举动了,蒙古那边的事情,宋爱卿就多多协调,尽量避免跟女真人生冲突。” “皇上,若是女真人再次吞并喀喇沁部,只怕以后蒙古部族都不再相信大明。要再想跟他们结盟可就难了,微臣以为,这样放弃委实可惜!现在只能上天保佑女真人今年不来进犯蒙古。” 我心中一动有了个想法,便道:“既然如此,大明不妨演一出戏给女真人看看,让他们在今年内不敢轻举妄动。” “哦,皇上有何良策?” 我将心中的想法构思了一下道:“此事须得保密进行,朕可以旨意给孙承宗,让他操练人马,准备恢复广宁城。同时再通过细作,将大明大规模铸造红衣大炮的消息传出去。咱们要给皇太极一个印象是大明在短期内有所举动,使得他无法分兵进攻喀喇沁部。” 宋献策担心道:“皇上,那皇太极会上当嘛?” “现在只能搏一下了。” 宋献策听了默然无语,我知他还在想办法,便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朕还有一支人马可以调动,只希望能起到点作用吧!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就先按朕的意思去办,若真到危机时刻,你可以文给孙承宗,看看他肯不肯动用辽东铁骑。若孙大人不肯,那朕也没有办法了。” “微臣知道了!” 我如此处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来说,宋献策构建的同盟是大明极有利的局面。只要能够将这同盟维持下去,就可以对女真人实行三面合围。而且女真人得不到蒙古人的帮助,兵力上又将大减,对手则多了数万,皇太极知道了肯定是欲哭无泪。 可惜偏偏这个时候,大明的财力转移到了江南一带,我已经命令江淮一带的官员动百姓们积水抗旱。好在江淮一带河流不少,可以引水进蓄水池。不过没有想到,我的决策居然引来了地方的反对,而且把奏折给我的是辅韩鑛. “皇上,这几日内阁已经积满了各地来的奏折,都是说百姓们怨声载道,反对修蓄水池。江南一带水源丰富,即便是一两个月不下雨,也不会引起干旱。微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我知道江淮一带有旱灾,除了傅山的预测,就是我从明史中得知,尽管我的到来使得很多东西都生了变化,但自然灾害不应该有什么改变才对。但这个理由我又不能明着对大臣说,我搜刮了几个理由后道: “朕今年通过历法推算,知道江淮一带有干旱。而且朕收到江南的回报,今年年初天气反常。朕让江淮地方官修建蓄水池,也是想有备无患。” 韩鑛没有答话,轮到郑三俊出声了:“皇上,那钦天监不过是个西夷人,他所演的历法怎能作准。皇上在江南收到的奏折,恐怕是陈文一他们几个人的奏折吧,皇上,微臣以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皇上何不听一下其他官员的意见呢?” 听了郑三俊这话我不禁勃然变色:“朕怎么偏听则暗了?朕不过说在江南收到奏折,怎么你就知道是陈文一上的?” 内阁大臣们见我怒都跪了下来,但郑三俊那老顽固居然还继续争辩道:“臣有失言,请皇上降罪!但皇上若不是偏信,江淮六府为何都未上报有灾情初现?” “那是他们失职了!” “皇上慎言,岂有六府官员都失职,臣以为此说法不妥,再者南京钦天监也未现江淮一带有旱灾,反而是有大雨。皇上,微臣以为当修筑河堤,而非蓄水。” “朕既然下旨,就是断然知道有旱灾。难道朕还会害我大明子民?” “若方向有误,好心也会办成坏事!皇上若不信臣等,何不再旨意给江淮各府,让他们据实回奏?” “……” mm的,居然逼得我说不出话来,太不给面子了。其他大臣都跪在地上没有出声,连平日比较谈得来的张惟贤也沉默不言,看来内阁大臣都不支持我的作法了!我心中更怒: “朕意已绝,不用再议。你们听朕的旨意就是!方正华,走,摆驾坤宁宫!” 我不等大臣们说话摔袖就走,方正华连忙在后边跟着。 我原本就为这件事情烦着,没想到内阁居然不支持我,真是气煞我也。不过我的怒气只维持到了坤宁宫门前,因为看着婉琴满脸母性的笑容,我实在无法板着个脸。婉琴已经有孕六个多月了,肚子已经挺了起来。炜儿这小家伙没事就绕着婉琴转,说是要看看弟弟,这个小家伙也常惹得大家好笑。田妃跟秀儿也有五个月的身子了,她们两个常怪我睡觉姿势不老实,怕我压到她们的肚子,所以现在已经没有在她们那边过夜了。婉琴这边也少,老实说我还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们了。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住在乾清宫里,期间的种种感受也只有做过父亲的人才有共鸣。 进了坤宁宫,没想到只有婉琴一人在。我轻轻的搂着她道:“田妃跟慧妃呢?” “两个小妮子贪睡去了!” “炜儿呢?” “玩累了,臣妾让奶娘带回去睡了。” “你怎么不睡啊?” “臣妾原打算给炜儿绣个肚兜的,谁知皇上来了!” 我轻轻一笑道:“那咱们就说会子话好了。” 婉琴点头应着,她又看了眼自鸣钟,疑惑的问道:“皇上,此刻不是要在乾清宫会见大臣吗?” 我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由哼道:“那帮大臣……哼!” 婉琴转过身来道:“嗯,有哪个臣子惹了皇上生气了?” “还不是内阁那帮老顽固,居然说朕偏听偏信!” 婉琴见我这么说抿着嘴笑道:“老顽固?皇上,那些‘老顽固’可是皇上从朝廷中选拔出来的,说得还真贴切。” 我想到几个大臣的模样也不禁莞尔。 婉琴笑完后,突然正色道:“皇上,臣妾是一女流,国家大事不该过问。大臣们上书皇上,说皇上偏听偏信。臣妾以为,无论是何事,又或者是谁的对错,既然内阁六个大臣都上书皇上,臣妾以为皇上还是要慎重起见。唐太宗纳谏如流,难道皇上还要臣妾学一回长孙皇后吗?” 婉琴的说法让我心里有些动摇,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崇祯五年根本江淮就没有大旱?但是若没有江淮大旱,怎么会有崇祯五年到六年的饥荒呢?难道是张廷玉写明史的时候写错了?霎时间,无数的疑问出现在我脑海里。这件事恐怕要确认一下,否则若是没有干旱,我的旨意可就害了不少人。我一边思虑,一边道: “既然婉琴这么说了,那朕就多查一遍,让那些大臣们没话说!” 婉琴似乎看出我心不在焉,便道:“皇上,你还是去忙吧,臣妾再给炜儿绣肚兜!” 我此时确实想去查明情况,便歉意的道:“那好吧,婉琴你也别太劳累,朕晚点再来看你!” 婉琴笑着把我送了出门,我到了乾清宫,内阁大臣们已经走了。这事要查询还真得费点时间,要江淮的地方官派人再送奏折上来,还是让捕风营的人送密报来?两边谁可信一点呢?这事可不是说单单据实禀报就行了。气候的反常,有人可能说今年大旱,也有人可能说是水灾。我陡然想起,我还没有看到陈文一他们的奏折,先看看陈文一李邦华他们怎么说的! 谁知一看却是让我触目惊心,陈文一里边的奏折道:“自皇上月前下旨修渠挖池,江淮六府即分百姓,勒限责成,惶惶之极不恤民力。亦有府衙污吏,劣绅粮长沆瀣一气,以此为名搜刮乡里。交纳不齐者,被杻系枷锁,不绝于道;复又被鞭笞拶打,叫彻堂皇。余者尚未及荒年已卖子鬻妻,逃亡他乡。” “微臣在江南两年有余,虽今年雨水异常,然年初到四月已接连下雨,淮水见涨,臣恐干旱未致,水患先行。是以微臣以为皇上可先修堤,尔后再挖池修渠。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又恐实情不能上达九重,故冒死明言。臣陈文一顿!” 看罢,我掩卷叹息。 若是早点看到陈文一的折子,我也不会一意孤行。可问题出在哪呢?傅山说得没错,他也不会骗我;明史记载也不该有错才对,难道是我记错了不成?不管怎么说,陈文一我还是信得过的,就先按他的意思办。江南一伙的官员也太嚣张了,看来得让陈文一他们看严点。 我仔细看过南方来的奏折后,心里有了主意,便重新旨下去。 正文已有五千字,特此加一段: 祯五年六月,大雨。八月,又雨,冲损庆陵。九月,顺天二十七县霪雨害稼。 壬申夏,五月霪雨,东西南三门水深四尺“大雨雹麦无粒收六月壬申,河决孟津口,横浸数百里。 杭、嘉、湖三府自八月至十月七旬不雨。淮、扬诸府饥,流殍载道。 可以判断,绝对是主角记对了事情,却记错了时间,当时大明是先涝后旱! 大家原谅他吧,阿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波涌动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二十二章暗波涌动 认错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特别是给自己的臣子,所以我没有打算这么做。第二日早朝我也是含糊其事的说了一通,然后再总结性的来了一句:“朕看了江南的奏报,既然都说要防洪,那朕就听取多数人的意见,江淮一带就修堤防洪吧,现有修池工程一律停下。” 六个内阁大臣见我这么说都喜动颜色,只不过他们看到我不爽的样子不敢大肆表现出来。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在洋洋得意,肯定自诩自己是国家栋梁,又或者说朝廷离开他们还是不行,大事还得他们拿主意什么的。哼,我偏不让他们称心,我顿了顿又接着道: “不过,杭州府的修池引水不能停下来,用不着那就用来养鱼好了,朕自会有旨意给浙江巡抚许誉卿。” “皇上……” “不得再议!”我一锤定音。 早朝后,众大臣出了文华殿,便各归各部办事去了,内阁大臣们摇头短叹的去了内阁大学士堂。 近来皇上圣心难测,让辅韩鑛心里凭添了几分担忧。特别是最近几日,皇上容易怒,有时会因为些小事情呵责大臣。这都是几年来没有过的,韩鑛想来想去,委实不明白其中是何缘故。 这日下得朝来,轿子还尚未进韩家大门,就在外边遇到了一帮平日比较亲近的大臣。韩鑛不想他们是来一起拜会自己的,便招呼着进去。 来的官员都与韩鑛相熟,刑部左侍郎钱士升,户部主事冯元飙都共事多年的老下属了;左庶子丁进,工部主事李逢申还是韩鑛的学生;外加了一个在礼部挂了个员外郎闲职的王洽,可以说都是亲近的自己人。 众人按着官阶辈份坐好后,韩府的丫鬟们送上香茗。韩鑛是主人,而且又是里边资格官阶最高的,所以他没有多客气,换了便服才坐在太师椅上招呼他们。 “怎么都今日一起来找老夫啊?要是御史们知道了,还不参奏你们一本!” 王洽笑嘻嘻道:“大臣之间互相走动,那是皇上都允许的,咱们光明正大的过辅大人这吃杯茶,御史们知道了又能怎的!” 自从上回韩鑛认下这个世侄后,王洽就经常来韩府走动,跟韩家混得极熟稔。原本王洽想去南京补户部右侍郎吕维祺的缺,但没有想到,韩鑛一下子升作了辅,他就铁下心来不走了,干脆在礼部挂个闲职等待机会。 钱士升一边喝茶一边笑道:“就是,嗯,这茶可是上好的乌龙。” 韩鑛微笑不语,相比之下冯元飙直接得多,他闷声道:“御史知道了又怎样,下官就是来跟辅大人诉诉苦的。” “哦,是为了何事?”韩鑛心中微惊。 工部主事李逢申不待冯元飙说就接口道:“老师,他是跟内阁郑大人生气。” 冯元飙气愤道:“如今郑大人是三头六臂,什么事情都要过问。前几日皇上曾旨意要运一批海外粜来的大米直接到杭州,刚好李原吉侍郎遣人来报,说有苏禄运来的大米将要靠岸。下官就打算将这批直接往杭州,钱大人也同意了。偏郑大人有意见,说南京地震后需要救灾,要先往南京,下官辨不过只得只得办了。不想昨日皇上陡然问起,知道粮食还未送往杭州,便狠狠训斥了下官一顿。” 韩鑛一听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事。其实冯元飙说的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是碍于情面,所以他没有跟郑三俊摊开来讲。再者钱龙锡都没有出声,皇上也没有限定何时运往杭州,他就觉得还是以和睦为重,便没有去过问。 “那你怎么没有跟皇上说明情况啊?既然是内阁郑大人准的,怎么会怪到你头上?” 冯元飙一脸无奈道:“当时皇上龙颜大怒,下官哪还敢出声,就算那时说出来,皇上也会以为你推诿责任。” 韩鑛听了后,过了一会才表态道:“算了,也不是什么事情,皇上不就骂了你一顿嘛,雷霆雨露皆君恩!最近皇上情绪不太好,不要说你了,就是内阁大臣也常有被皇上训斥的时候。” 王洽还是笑呵呵的样子:“那是,你老兄我在清水衙门,就连想给皇上骂都没有机会。骂上一骂,至少天子心中记得你这人。” 王洽的插科打诨一下就让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钱士升指着王洽笑道:“你啊,就是舍不得那份清闲,上回南京户部右侍郎出缺,若是王老弟去补,论资历能力,老弟是可以稳拿的。你倒好,在礼部挂了个只要点卯的差职。” “别说我,我王洽懒人一个,比不得各位大人啊!不过……那个郑大人也多事了些,原先孙大人在时多好,各管其职,从来没生过这些事情。” 李逢申也道:“冯大人这顿骂也算白替人挨了!” 左庶子丁进接着道:“世兄说得是,这郑大人在南京指手画脚惯了,只怕进了内阁也不安分。他也不看看……” 韩鑛还没等丁进说完便打断道:“住口,内阁大臣岂是你们能够在背后议论的。元飙的事我清楚,有什么老夫也会代为解释。你们在老夫府邸攻讦其他内阁大臣,致老夫于何地!” 身为弟子的丁进当下就不敢出声。 来客中钱士升最为年长,又在刑部,郑三俊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的,韩鑛于他亦师亦友,自然要好意提醒下自己的师友,他站起来道:“辅大人,下官觉得有些事最好防范于未然,上下次序不可乱。否则任其坐大,更不利于朝廷。辅大人是四朝老臣,前几朝党争不断,大明深受其害,大人也是经历过的。皇上如今将辅设为官职,不再由资历深者担任,这便是内阁定下的规矩。辅大人何不点醒下迷糊中人,以免大臣们出现纷争。” 韩鑛神色凝重的思虑了钱士升的话,内心做了番比较,郑三俊跟他资历相近,所差的是没有入过内阁。不过郑三俊在南京独挡一面多年,能力上应该说还是有的。如今他初进内阁,必然是想大展身手,说不定他还以辅自诩。对于这种挑战,不仅关乎官位,也关系到面子。想到这,韩鑛心中有了定见,不过他没有直接表露出来。 “抑之所言,老夫心中有数。既然是皇上定下的规矩,也就没有臣子能够违抗。这事就不要再讲了,来,随老夫到后花园,看看老夫种的兰花如何?” 既然见韩鑛避开政事不谈,也就随他去了韩府花园,只讲些风花雪月谈诗论对,到了傍晚才散去。 第二日点卯后,韩鑛来到内阁,见里边其他五人都在,韩鑛略一思虑便有了打算。他缓慢走到正堂的席上,咳了一声后道: “各位同仁,老夫今天有几句话跟大家说。” 听到这话,正在忙的五位内阁大臣全停了下来,他们心中虽有些惊奇,但都没有出声,而是静待辅大人讲下去。 “老夫这几日经常听到六部的官员们说内阁政令不清,经常出现混乱,皇上对此也有些微词。我这作辅的,不能坐视不理。皇上既然已经将内阁作为大明官制,就应该有他的规矩。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避免以后出现这样的情况,老夫提议,以后各位同仁管好本部事务,有异议的事情统一由我这辅禀明皇上处理,老夫不在的时候,就由次辅钱大人负责协调。这样便可使得政令出于一门,下边的官员也不会误事。大家以为如何?” 五人听了也是一愣,韩鑛说的其实就是原先的惯例。若是皇上交代下来给内阁的事情,一般都是由辅拿主意。现在韩鑛要将它明朗化,作为规矩定下来。最后还是张惟贤先表态:“辅大人说得极是,这样简单明了不易误事。” 成基命跟贺逢圣两人也接着表态,钱龙锡自然没有意见。韩鑛见郑三俊没有答话,便道: “郑大人有什么意见嘛?” 郑三俊先是皱着眉,听韩鑛相问便微微一笑道:“那辅大人既然说了,下官没有意见!” 韩鑛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道:“咱们内阁为百官之,自然要给官员们作个榜样。好了,呆会要去乾清宫陛见,你们都准备下,看有什么折子要上奏给皇上的。” 五人听了都各自去做准备,韩鑛自己也收拾了一下。正待他刚理好折子,只见张惟贤走到他面前。 “辅大人,下官这有两份折子,昨天才收到。是陕西两处闹匪情的捷报,呆会还是由辅大人统一上奏给皇上听吧。” 这两份奏折并没有什么异议的地方,张惟贤主动让出来,自然是方才那番话起的作用。韩鑛原不想夺人之美的,但见英国公如此殷切,又想立个榜样便将奏折接了过来。他打开一看,果然是捷报,两处流寇都给打得四处逃窜,已经不成气候。 “果然是好消息,走,面圣去!” 听到韩鑛念的奏折,我果然‘龙心大悦’。原先高迎祥跟张献忠两人闹起义的时候,把我吓得不行。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不禁打,一下子就给周遇吉跟左良玉打跑了。看来历史真的在变,大明将不会再给农民起义搞乱,这实在太好了。大明不乱,我就可以调动全部的精力去应对女真人。 “那两个匪呢?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 韩鑛被我的情绪感染,虽然是看第二遍仍然喜上眉梢:“回皇上,奏折上说,左良玉已带着人马在追击高迎祥,此地由宁夏卫,延绥卫包围,料来高迎祥无处可逃。左良玉确是带兵良才,未打先围,使得高迎祥只得往宁夏卫逃跑。宁夏卫的贺虎臣早已布置人马,只怕捷报正在途中。” “恩,那就好,决不能让他跑了。那张献忠呢?” 韩鑛看了下奏折道:“回皇上,张献忠的乌合之众已被周总兵打散,张献忠已由边界逃窜到湖北边境。周总兵也已率兵追去。” 我听了一愣,张献忠居然还跑了,这个周遇吉搞什么鬼,千万别又弄成流寇。“下旨给周遇吉,一定别让张献忠跑了,能活捉就活捉,不行就给我当场击毙。” “微臣明白!” 总的来说,战报还不错。看来当初英国公推荐左良玉是对了,闯王的招牌还没打出来,他高迎祥就完了。不过可惜一点的是,周遇吉没有将张献忠给围住。嗯,看来这周遇吉打战谋略比左良玉差上一筹。这个左良玉以后好好打磨打磨,消了他的跋扈,以后说不定是个能用的将才。 打垮农民军让我这皇帝喜悦异常,当天就摆宴庆祝,虽然百官都不知道为什么打散了两伙小流贼,皇上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但皇上高兴总比皇上不高兴好。当天是喝得无醉不归,搞得第二天早朝都免了。 但这份‘龙心大悦’没有保持多久,就给一场大雨给浇灭了。而且没有想到,这大雨一直断断续续从五月下到了六月还没有停的迹象。顺天府已经上了几次折子说,城外百姓遭灾,庄稼被淹,房屋倒塌。这些消息让我在这隐晦的天气里凭添了几分郁闷。 原本我还以为只不过京师有雨灾,没想到接连收到陕西,山西,河南的奏折,都说当地大雨。一时间,我不禁紧张起来。如果这几个地方都是大雨的话,黄河可就要泛滥了。此时下旨给黄道周已经为时已晚,在这个时候,黄道周也明白黄河的危险,应该已经动人上堤了。我只希望千万别决口,不然这河南可就真的是河难了。 大雨一直下了一个月,差点逼得我就要去龙王庙了。我去龙王庙自然不是去祈求停雨,而是要去拆它的庙。等到六月底,大雨总算停了。可我的心还一直提在嗓子眼上,河南还没有回报到,我能不急嘛?! “皇上,河南还没有奏报,那说明是好事!皇上不必着急。”说话的是秀儿,今日刚好过来看她。 我疑惑道:“为什么?” “要是黄河决堤,那是多大的事情,接壤的山西各府还不马上回报。现在京师已经停雨,想来河南那边也差不多停了。黄大人没有及时回报,想来人都在堤上,因为雨未停,不敢擅自回报。” 我点了点头:“不过还有这十来天,不知那边情况怎么样?令朕担心啊!” 秀儿宽慰道:“一个月都过来了,应该不会有问题。黄大人尽职尽责我们在河南也是看过的,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嗯,秀儿说得也是,要是黄道周在堤上防洪,黄河都决口,那只能说是命数,换了别人也一样。” 秀儿微笑道:“好了,皇上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今日就请皇上陪臣妾到花园走走,这个月可把我给闷坏了。” 我还未答话,她就拉着我出门了,我哪敢反抗一个肚子老大的mm,只好跟着她去逛花园去了。 过了几日,河南终于了奏报。果然如秀儿所说,黄河堤岸没有出现大决口,开封一带算是保住了。不过我高兴过后,却现后边仍有几份奏折弹劾黄道周。原来孟津口危急,黄道周紧急中调用开封府各卫驻兵,斩畏惧逃脱者大小将校三十二人,就连开封卫的指挥使都给他干掉了。虽然黄道周是巡抚,但擅杀三品大员也是有罪。河南道御史据实上报,弹劾黄道周。 这黄道周真有几分胆色,居然敢杀人,还真不像一个文弱书生。不过也难怪,他手里有我赐下的尚方宝剑,那些白痴是自己找死。只是我怎么处置这些弹劾的奏章呢?虽然黄道周是为了抗洪才调动军队,但毕竟大明律法中并没有说要士兵上堤的条文,而且大明数百年也没有过让士兵当河工的情况。这些地方上的兵老大说好听点就是保一方平安,打打寇匪,抓下盗贼什么的,剩下的就是种田养活自己。说得不好听,自己就是强盗,兵匪一家。 黄道周我是要保的,毕竟保住了今年黄河没有决堤,不能让他吃这个亏。我看还是给他来个功过相抵好了,赞赏的话给一半,挨批的话也给一半。这也让御史们没有话说。 黄道周有我罩着没事,但我就实在没有面子了。五六月份,江北,东南一带都四处报有雨情,偏我在年初到五月都在说有旱灾,还让江淮一带做好抗旱准备。要不是内阁大臣们劝谏,只怕江淮一**现水灾,我这皇帝的名声,能力可就大有问题了,不过就是现在我这个丑也丢大了!到底是谁害我啊?明史怎么可能记错呢?我记得明明是有旱灾的…… mm的,崇祯四年绝对是流年不利,在去年十一月的事情居然让我这皇帝就跟救火员一样,哪里出问题,我就扑向哪里,根本就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这都大半年了,还没有个消停。唉,做皇帝跟做平民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没有钱做什么都不行。不要说什么新政了,我得想想办法,弄点钱才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要的是钱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二十三章要的是钱 单单靠着目前的财政是不能够让我有什么举动的,东南沿海的贸易更多的是为了大明储备粮食,而且大明远航能力有限,再大规模加入船队,只会使南洋一带的市场出现恶性竞争。我委托田家走私贸易的银子也全补贴给了辽东。登基五年,我还是一个穷皇帝。所谓穷则思变,我得想点办法来搜刮钱财。 我要搜刮钱财,这是国家大事,人人有责。自然不能让大臣们逍遥,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下旨让朝中文武百官就如何改善大明财政上奏折,严格规定他们至少每人要上三条建议。果然没有几天,奏折就上来了几百封。我让曹化淳跟方正华整理好了,将各项建议分门别类的供我参考。 等他们收拾好后,我一看,彻底失望!稍微有些头脑的,不外乎就是清查遗漏税田,加快推广官绅一体纳粮;稍微木讷点的就是一句话加税;再有一类白痴型的居然叫我去从开矿税,还要派太监去收。mm的,真是闲我没事做了要给我找乱子。若不是事前曾在旨意上说言者无罪,我就要把这些人直接送到川贵去充军了。 这些小打小闹,怎么可能马上改变大明财政呢?!我把这些奏章一扔,要曹化淳将这些建议送往内阁,让韩鑛他们把这些细碎可行的拿去实施。我头昏脑胀的出了乾清宫,然后往左拐去。方正华一看,就知道我是要去孝明公主那,便努了下嘴让内侍去禀报。 最近养成了一个午休习惯,一旦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我就喜欢去昭仁殿听听琴。听了公主的弹奏,然后再睡一会,精神总是好很多。我之所以没有去找婉琴她们,主要是她们现在都大着肚子,我总不能有什么唉声叹气的事还找她们诉苦吧。心情对于孕妇跟胎儿都是很重要d,这点常识我还是有! 我一进昭仁殿,孝明已经做好了迎驾的准备,也按照往常的习惯,点燃了香炉。每每我到了这,公主并不会问我心烦什么,而是让我不去想心烦的事情。待休息够了了,我也就有精力继续再想。 公主温温柔柔的坐在琴前,她轻声问道:“皇上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我随口而出道:“有没有什么招财进宝之类的曲目啊?” 公主愕然的望着我道:“招财进宝?” 我才意识自己说错话了,便改口道:“朕方才是说笑了,你就弹比较幽静点的,朕要休息一会。” “是!” 悠扬琴声响起,可我躺在睡椅上就是无法入眠,我脑海里想遍了古今中外最快赚钱的法门,现代人最快暴富就是中彩票,骗贷,抢银行,玩股票,在这个时代都是用不上。不过彩票倒是一个可以长远考虑的方案,自己要是开了第一家,钱是稳赚,但还是太慢了。这东西只有扩大规模才有可观效益,我没时间等上一两年,稍后再说吧。银行的话,这个时代只有钱庄,没有银行。我要是按照现代的制度建一所银行,那存钱的人自然会多,可是我没有投资的地方。要是用到大明财政上,要时可是还要偿还的,那利息就够我亏的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那钱在哪呢? “你说这天下的钱都在哪呢?”我不自觉问出了声。 孝明听到我问,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她带着疑问道:“皇上问得好生奇怪,这钱自然在富人手中了。” “在富人手中?” 孝明干脆停下手中的琴,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有钱的就是富人,那天下的钱财不就在富人手中嘛!天下最富的自然是皇上,皇上富有四海。然后呢,就是商人,他们倒卖货物抬高物价,也是有钱之人。再其次就是官员,官员若是不奉公守法,也可以聚敛很多钱财,就像大明的刘瑾跟魏忠贤两个太监。” 我还最富呢?!我现在都在为钱急着挠头,真是个小姑娘。这几日想了这么多,正规的途径增加收入是没有办法了,看来要走走偏门才行。历史上有多少捞钱的好手呢?得向他们借鉴一下。 邓通、梁冀、吕不韦、石崇、刘瑾、王振,魏忠贤他们个个都是有钱的主,不过他们都好像是靠贪赃枉法得来的,还要搭上名声,他们的方法对于我而言还是没用。我想想还有谁是搂钱的行家! 陡然间我想起一个人----和珅!不是有句俗语,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嘛!这家伙够富的了,家产够国家几年财政收入。我想想他是怎么聚敛钱财的?和珅不单是为自己刮钱,还为皇帝搂钱。受贿?我是用不上。卖官?这是不行,容易动摇国家根本。对了,议罪银!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你说这天下犯法的人说多不多,说少绝对不会少到哪里去!要是除了罪大恶极的犯人,其他犯错的可以用钱来赎罪,那我不就了。不错,真是个好办法。用罚钱来代替判刑,既起到了惩戒的作用,也可以增加我的收入,哈哈,我实在太聪明了!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激动得不禁跳起身来。我一把握着公主的手道:“哈哈,多谢你了,朕想到办法解决了。你猜是什么,议罪银。朕明日就召内阁大臣们商议,他们肯定会对朕的想法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 孝明突然被我抓到小手,瞬时雪白的脸盘涨得通红,满脸的羞涩更增添少女的韵味。 我还兀自兴奋的讲着:“嗯,有钱了朕该先做什么呢?辽东还要增加人马,可以给一点补助。葡萄牙人的炮厂那边也可以给点定银,还有修黄河,适当的减免一些地方的赋税恢复生产……” “皇上……”孝明细不可闻的叫了我一声。 感觉到她的手在我掌心略微的后缩,低头看去才现自己的冒失。我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放开她,有些尴尬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孝明公主摇摇头,脸还是那样红。我也不知道她生气没有,面对这个情景,唯一的办法自然是逃离现场。 “嗯,朕还有事,今天就听琴到这吧。朕改日再来!”说着我就开溜了。 我走出昭仁殿,方正华在外头侯着,没有想到我这么快就出来了。忙跑过来道: “皇上怎么就出来了?” 我支吾道:“朕休息好了,你现在就去把内阁大臣们找来,在乾清宫,朕要见他们。” “是,奴才这就去!” 方正华走后,我想到刚才的握手,感觉手指间仍有一阵滑腻,忍不住又望了眼昭仁殿。 乾清宫, 此时宫内一片寂静,我坐在宝座上看着下边的内阁大臣。我刚把我的敛财计划告诉他们,不过没有收到我想象中的支持,而是他们集体沉默陷入思考中。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觉得朕的计划不错?” 众人一时都没有答话。 “韩爱卿,你觉得呢?” 辅韩鑛期期艾艾回道:“回皇上,这个,这个……” “到底怎样?” 韩鑛为难道:“皇上,微臣觉得将刑罚修改,换作罚钱,这,这实在有违大明祖训。大明律法也将肆意遭到破坏,朝廷重利,官员成贪婪之人。圣人之教都是重德轻利。皇上,微臣觉得还是要慎重点。” 我听了韩鑛的话不由心里一堵,刚才的兴奋就马上给兜头而来的冷水泼没了。我不甘心好容易想到的方法这么快就给搁浅,便打起精神道: “韩爱卿过虑了,朕不是说不惩罚有罪之人。那些犯人都是按照大明的律法来判罪,只不过可以用银子来抵罪罢了。对于大奸大恶之人,朕自然不会赦免,朕要开恩的是那些犯了小错的犯人。朝廷重利,那是不可避免的,朕没有加税已经是不错的了,不然你们告诉朕,这钱从何处来。再者圣人也不是说有教无类,佛门也说回头是岸。朕是给机会让犯人们悔改,若是将他们配,坐牢,受刑,虽然他们身心受到惩罚,这对朝廷却毫无裨益。西汉时代缇萦救父,不就说过‘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欲改过自新,其道莫由,终不可得。’的话嘛,汉文帝正是因为如此废除了肉刑。朕现在简化处置犯人手段,犯人也受到教训,两下方便有何不可!” 我七拼八凑的说完一堆话,韩鑛就没有出声了。我又看了下其他人道:“你们觉得怎样?” “皇上,微臣以为不可!” 话的是郑三俊,他是主管刑部的,没有想到他会出来反对,这可有点难办了。 “有什么不可?” “微臣以为,如果将刑罚换作罚银,势必造成官员贪污,使得刑事更难决断,也可使奸诈之徒有空可钻。我大明州县数百,最远者离京师五千里路远。若县官与奸人勾结,即使不法,以银子避罪,朝廷也奈其不何!银子没入县府,其数量不由朝廷掌控,极易孳生贪赃贿赂之人。臣以为,若施此罚,无异于当年万历朝开矿税一般。” 没这么夸张吧,我记得乾隆朝用了议罪银制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啊!到了我的手上就会变成我来个大祸端?不可能! “郑爱卿所说不无道理,但朕已经想过了。这犯罪之人的赎金自然不能在下边交付,大明所有刑事档案都会到刑部备底,原本朕想把这件事统一到刑部来做。但考虑路途遥远,所以朕想把事情统一到各省城三司来做。由刑部另派人到各省接收,所抵各类罪责银子数额由朝廷明旨下去。这样就不会出现有官员在其中捞钱了。” “即便可以减少其中弊端,但对于刑罚而言,犯人身无痛痒,根本不存畏惧之心。如那抢劫人犯,只要交纳钱财便可再次出狱抢劫。臣以为,这实在无益于犯人教化。” “你说的是其中的漏洞罢了,大家可以群策群力的去找出这些不足的地方,修改后不就一样可以执行。朕找你们来就是想要你们帮朕想想不足的地方。” 我刚说完,郑三俊还要说话,我摆手打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朕已经下定决心要实施,你们左一个道德,右一个正气。但朕要考虑的是什么,钱!你们有法子拿出钱来嘛?你们唯一的法门还不是从老百姓那里加税。加税的后果比朕的议罪银严重得多,即便本法中有什么漏洞,也就是极少人作恶,但要是加税,那就是在逼一群人去作反。好了,朕找你们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你们都下去想想,尽快补充不足的地方上来。朕想快点实施,退下去!” 大臣们见我态度坚决,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了,各个都怏怏退了下去! 长期以来都是受圣人之教的孔家门徒哪里一时能够接受这个,事情开没有正式文,京师内外就闹开了。茶前饭后,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议罪银,有赞成有反对的,甚至还有些犯人的家属已经到刑部去撞木钟了。 王承恩里里外外都跟我说了一遍外边的形势,乘着这个空挡,我带着一干侍卫出来看看实情到底怎样。 结果民间的议论让我失望了。 街头小巷里在议论议罪银的百姓说得最多的就是:“看到没有,只要有钱就可以犯法,这都是帮有钱人啊,咱们穷人还不是要受罪!” 京中的一帮公子的经典言论是:“咱们犯法又怎样?听说没有,朝廷就要出台议罪银了,知道议罪银不,那就是少爷我犯法也不用抵罪。” 还有一些吃饱没事做的闲汉的议论是:“收到的钱还不是进当官的手里,让他们花天酒地。娘的,怎么老子没投个好胎去做官啊!” 子们的统一意见:“有辱斯文!” 听得我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好在咱们心理素质好,有着‘众人皆醉,惟我独醒’的觉悟!那些街边议论就随它去。反正一旦我印下玉玺,天下百姓就得遵从。有的时候是需要集思广益,但有的时候是需要果断! 既然出来了,那就顺便去下天工学院,看下徐光启他们的炮弹研制得怎么样了!既然这边停止铸造大规模的红夷大炮了,我就让他们研究下杀伤力更大的开花弹。 没想到我刚一进门,就遇到徐家mm. “是你,你来找我爷爷嘛?”小丫头认出我很是高兴。 “徐大人在嘛?” “他啊,还在造他的弹药!连我找他都说没空,我要回去向奶奶告他的状。”说着小丫头一脸的不满。 我被她这一逗,不禁乐了。想起上次跟她相遇,便问道: “上回我给你的自鸣钟拆出来没有啊?” 丫头听我问自鸣钟,一下子满脸的自信道:“拆下来了,我还装好了,你要不要?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了。” “你做得第二部出来嘛?” 丫头微一犹豫后道:“当然可以,不过要把这部放着借鉴一下!” “好啊,你要是能够做出来,我让你爷爷好好奖赏你!你要的工匠我可以让你爷爷配给你,你就负责教他们怎么做。做出来的自鸣钟我全要了。我这就去跟他说!” 着我就去找徐光启了,要是这个小丫头真能做出自鸣钟来在大明销售,有钱人都买上一个,我也了,现在我是只要能赚钱就想捞上一笔。 徐光启没想到我会微服来找他,而且找他居然不是问炮弹的事。我第一句话说的就是:“你家孙女不错啊!” 当场徐老头差点背过气去,还以为我看上她家小丫头了,一个劲的跟我说:“微臣家孙女年纪尚幼,自小又顽劣,不知礼仪。不敢当皇上的赞誉!上回微臣这劣孙去买自鸣钟,给皇上添麻烦了,微臣这就代她向皇上赔罪。”说着就要给我下跪。 我拦着他道:“不用跟朕客套,那小丫头居然可以拆得开自鸣钟,又可以装回去,朕看她就不错。对了,你派几个天工学院里的工匠给她,朕方才在门口遇到她,已经说好了,让她自己开始复制自鸣钟,做得好了,就大规模制造。朕会让人接手拿去卖!” 徐光启这时才明白皇上说什么,孙女买回自鸣钟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也猜出谁送的。所以孙女后来找他研究自鸣钟的时候,他也下了不少功夫。否则就以孙女的能力,也不能如此迅的完成。不过他研究自鸣钟是为了兴趣,而皇上是为了赚取银两。知道皇上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心里一松,便高兴道: “皇上既然看重微臣孙女,微臣代为叩谢,臣一定鼎立协助。” 我指着他书桌上的设计图纸道:“这不过小事,就让你孙女去弄好了。你不是还有开花弹要研究嘛,现在做得怎样了?” “回皇上,微臣正在设计如何使弹药在弹壳内均匀,使弹药爆炸的时间恰当,现在刚有个头绪,等试验有了效果,微臣再禀报皇上。” 我赞赏道:“好,有爱卿如此努力筹划,朕就放心了。嗯,你就好好设计,我到了晚些时候再来看。朕还要到别处看看。” “是,微臣恭送皇上。”说完徐光启跪了下来。 我正要出门,却被一个小手指着说道:“你是皇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敛财大计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二十四章敛财大计 大雨过后,这几日京城天空总算晴朗起来。大街上的人多了许多,即使不买东西,也到处逛逛。大概都是因为在家里沤得太久,跑出来散散身上的霉气。我带着侍卫们干脆去了田家,一是想跟他们说下自鸣钟的事情,二来呢,看下他们那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活儿。 走在路上,我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觉得好笑。当徐家mm指着我的时候,徐光启脸色变得煞白。好在他没有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问题,在愣了一秒后,徐光启不停的给我请罪。没想到,小丫头却说了句差点让他晕倒的话: “你一点都不像昏君啊,为什么爷爷这么怕你?” 呃,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好无奈的笑了笑走了。 徐光启这么老实规矩,按理来说,徐家的家教应该不错才对。不想给徐光启养出一个这么具有叛逆性的孙女,真是够他消受的了。不,应该是到时他家孙女婿有得受了! 走到田家门口,我左右打量了一下,果然建得奢华,高墙院落的围了大半条街,隔墙望去,只见里面厅殿楼阁峥嵘轩峻,花草树木郁郁葱葱。门口蹲着的两座石头狮子威武非凡,守着三间兽头大门。正门紧闭,上面悬挂着田府两个烫金大字,两边角门各有四五个小厮应门。 方正华躬身道:“主子,要不要奴才去通报一下?” 我点头应了,免得又多生事端。方正华走到角门,跟田府的小厮说了几句,就跟着往里边去了。过不多时,田府正门大开,田弘遇率领本家众子侄迎了出来。 因为是微服来访,方正华早作交代,田弘遇他们将我迎进府内才三呼万岁。我一把扶起田弘遇道: “朕今日来,非为国事,只是随便走走!” “是,是!”田弘遇见皇上态度温和,提起的心又回到肚子里去了。 我来这自然有我的目的,当下跟他们也不客套,我问道:“田爱卿,最近辽东那边的生意如何?” “回皇上,生意属于稳中有升,臣派出的船队跟女真鞑子交换皮毛,人参,药材后,再拿回大明出售,跟朝鲜那边也是如此。皇上明令不让做的,微臣一点都没沾。今年的利润,微臣迟些时候便送到内库。” 我点了点头道:“嗯,那女真人那边现在怎样?” 田弘遇支吾了一下道:“回皇上,辽东船队的事现由微臣的大儿子打理,他知道得比微臣详细些,臣这就让他进来回话。” “好吧!” 进来的田怀彝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只不过没有了读书人的文气,眼中倒有商人的精明之色。他行了礼,便回道: “回皇上,如今女真人已不让我等进入内地设商埠,而是在盖州统一交付。臣虽没有到沈阳一带见过,但听盖州的百姓,兵丁所言,如今女真人制下的辽东也是穷苦不堪。虽虏兵从我大明掳走不少米粮,但女真人伤亡过多,又抽调汉民,使得耕田百姓锐减。敌酋曾派人过来传话,让臣运粮食过辽东交换,臣拒绝了。” “可有女真人出兵的消息?” “臣不曾听闻!” 可以说没有什么坏消息吧,既然辽东那边的贸易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放心下来搞我的敛财计划了。现在田家可以说是江北一带最大的商铺连锁店了,虽然才冒出来三年,但皇商的身份已经不是寻常的老字号可以比拟的。整个大明,也只有江南跟郑家联系密切的商行才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我要做的事情得要靠他们才行。 “你们做得不错,朕这几日心血来潮,想在你们的店铺里卖点东西。” “皇上请说!”田家两父子都疑惑的对视了一下,难道皇上要把宫里的东西拿出来卖? 我想了好一会,才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跟他们解释清楚怎样行彩票!田弘遇是没那份觉悟,讲了半天他都是在劝谏我说,“五文钱换五百两白银,那不是要亏损?皇上慎重啊!” 我看旁边的田怀彝没有出声,看来我的大舅子有商人的头脑。我便道: “怀彝,你有什么看法?” 田怀彝若有所思道:“皇上所言,真是前人所未,臣觉得这彩票可以卖,不过就是这彩票抽中的数字要让买的人信服,不如将卖后再抽奖放在卖前抽了,然后放入宝盒密封。等到了开奖那日再行开启。 这宝盒也不能放在臣这……“ 着他顿了一顿又道:“可以在最繁华的东街大栅栏空旷处,建座三十六尺牌坊,将宝盒吊在下边,上面成庭阁状也遮风挡雨。然后委托京中的威武镖局作保看守,待到开奖之日,由臣店铺之人当场取下开出。则百姓也无二话可讲!” 我差点就石化了,没有想到在明朝行彩票要这么麻烦。我还没开口,田怀彝又说了: “皇上,这彩票中还有一件难办之事,若按皇上的意思,不需登记姓名,这样虽方便买卖,但也容易让人伪造彩票。若是能在纸张,印记上让人无法模仿就好了。” 这田怀彝的话,让我感觉到一点什么思路,但我一时抓不住那模糊的感觉。看到田怀彝这么上手彩票的事情,便知我是没有找错人。 “怀彝,这个防人伪造你倒不必多想,只要店铺里存有底根,对奖的时候只要按照票号,一一核对不就可以了。” “皇上所言极是!”田怀彝一想通这点,霍然整顺了彩票放的整个流程。“臣这就按照皇上的旨意去筹办,在一个月后,应当就可以行。何时获利,现在不敢妄下决断,但臣保证可以赚钱。” 听到田怀彝这么说,我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彩票这东西,概率这么低,只要田家卖个好的开头,然后再推广到大明其他各地,用明刊留一块小地方来昭示中奖号码。那买的人就多到海去了,这五文钱虽少,人多了可也是一笔横财。 于是我又将彩票开始行如何运作,如何广而告之等事项又跟田怀彝说了一阵。我只是稍微用了点现代炒作手段,田怀彝已是目瞪口呆了。 “记住,第一次开奖不要想着赚钱,你自己知道号码,怎么也要变出几个中大奖的人!没有的话,不用朕教你也该知道怎么办了!中奖后,百姓的热情高涨,下次就有得赚了。” “微臣记住了!” 我见田怀彝已经明白,时候也不早便要回去了。出了门我想起自鸣钟的事,回身道:“朕已经让人开始制作自鸣钟,这玩意虽算不得什么,但现在卖价千两。到时做出来了,就会让人拿到你这来。这跟彩票的事情一起做帐,不要跟其他的帐目记混了,到时慧妃可是要查账的。” “微臣记下了,微臣不敢!”田怀彝连声应着。 待皇上一走,整个田府的热闹了。皇上降临这是何等尊荣,就连皇后娘家都还没有过。田弘遇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今日大儿子也算露了一把,没有让田家在皇上面前丢丑。而且皇上走前,看上去心情不错。他田家的圣眷自然会延续不衰了。 此时田家的生意都已经教由田怀彝打理,田弘遇只是挂个名头。虽然亲朋好友知道后都来田府道贺,但田怀彝不敢大意,第二天便马上召集人手,打桩建坊,四处贴告示,刻印彩票等等都忙活起来。田家毕竟在京城中引人注意,一时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田国舅家要搞一个什么彩票----用五文钱可以博取五百两白银!现在每日不少人都在打听彩票的内幕,街头巷尾也把议罪银的事情丢在一边了,都在说这个彩票。 听了王承恩的回报,我不由又夸奖一下自己太聪明了。居然放了一个烟雾弹,然后再悄无人息的把议罪银制度推出去。 根据我的意见,几个内阁大臣拿了我的议罪银制度的初稿回去商议,终于拿出了一个章程回来。他们将交纳议罪银的地方设在各省会的按察使府衙,由刑部派人办理,银子则随赋税一起解押进京。然后根据各项不同的罪责分为十级不等,按级别交钱。重犯则严惩加倍,屡犯则按大明律法处置。同时又列了几钟罪名是不许交银赎罪的。 我看了一下还算挺全面的,郑三俊虽然反对,但第二次召见的时候也没有再出声了。于是我就拿着这份修改好的议罪银折,准备早朝象征性的商议后,就正式实施。 不过我好像太低估了明朝文人的固执跟呆气。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我刚将议罪银的折下去给大臣们没多久,就有一批官员跪下,为的赫然是郑以伟跟钱象坤两个!当初我说官员们知道我的议罪银制度会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话看来说对了一半,他们是五体投地了,不过是跪下来反对的。 “皇上,大明立国,太祖制《皇明祖训》,《御制大诰》以德安天下,以刑为辅,方传下大明万世基业。祖宗立律法数百年未曾有变,凡犯法者唯有严惩方能遏制。自古大凶大恶之奸顽,都付以严刑峻法。昔大秦因刑罚严厉,方能进退如一,将士用命而一统六国。大平之世,以此为警戒,方能使宇内廓清歹人。今皇上欲行此法,良善贫穷之人便受其害,不法之人交纳钱财又可为恶。今臣与朝臣三十八人联名上折,请皇上慎之!” 着就递出了袖中的奏折,方正华见状,连忙把他手中的奏折递了上来。我摊开一看,里边讲了不少议罪银的弊端,说来说去,他们都认为朝廷言利,有碍圣人教化,有辱斯文!奏折后边有他们一干人员的签名,里边居然有衍圣公孔廕植,亚圣孟闻玉,宗圣曾泰东,复圣颜绍绪等一批文坛精神领袖。 “你们还是先看看朕的《议罪银折》再说,朕已经在里边解决了你们提出了种种弊端。” 我方说完,钱象坤就接着道:“皇上,议罪银此法实在骇人,先朝各代来都未曾听过!若能同样有教化之道,前代先贤们为何不用?臣不敢苟同此敛财之法。” 面对老顽固,我的耐性磨得还剩下一点:“你们是大明朝臣,应该最了解大明财政收入。历来朝廷缺钱,你们解决的方案不过是加税。加税的后果还用朕来说嘛?朕今日要用议罪银敛财,又非为皇室挥霍。你们各个反对,那你们拿出法子来给大明增添收入。” 郑以伟有过原先劝谏的经验,勇不畏死的来逆我龙鳞:“皇上,这议罪银虽能解一时之困,但流毒深远,无异于饮鸩解渴。所谓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大明不能以缺钱而放弃德治教化,臣虽无力增加岁收,但也不能让皇上走入歧途!” 我给他气得不行,喝道:“歧途?你知道什么是歧途?难道其他大臣的学识会低于你嘛?!” 郑以伟越来劲了,他又道:“皇上这么说,臣今日还要弹劾内阁大臣,一劾他们无力增加岁收,出此庸法引皇上入歧途。二劾内阁大臣毫无主见,阿附皇上惟命是从,未尽劝谏职责!” 郑以伟说得慷慨激昂,把大殿内的百官都吓了一跳。我知道郑以伟是因为上次会盟林丹汗的事让他出了彩,现在越瞪鼻子上脸了。好在六部大臣都没有加入,这让我心定了不少。今日之事,不能靠皇权强压下去。否则以后皇上跟文官就要离心离德了。我得冷静下来想想怎么解决,实在不行,今日就退一步,等私下把其他人搞定了再说。 我打定主意正待出声,这时只见温体仁走出班列。 “回皇上,微臣今日听了郑大人的高见,不外乎是议罪银无先例,不利教化罢了!” 郑以伟哼道:“那温大人又有什么高见?” 温体仁并不接他的口继续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大明财政不足,已有几十年之久,众位不思如何解决,却要反对皇上的措施,这可是臣子做的事情?皇上,对于议罪银,微臣以为是可行的!” 难得现在有人出来帮手,我赞赏道:“那温爱卿就告诉他们,如何可行!” “老臣遵旨!”温体仁抬高声音道:“议罪银其实质就是以财来抵罪,换取犯人以身受刑。历代难道就没有过嘛?从汉到今,各朝都有输栗代罪,难道粮食就不是钱财嘛?这是有前例的!大明富户少而贫者多,京师做帮工一日,也不过五十文制钱,百姓谁不心疼钱财!是否用银由犯人家决定,但都有惩戒之用。对于富家子弟,再犯则重罚,屡犯则不需赎罪!这都体现皇上并非一味姑息有钱人家,何况大恶之人不在此列。” 大殿内的官员一边听,一边思考他的话语。温体仁换了口气又道:“各位同仁,皇上要增加岁收,所用何处呢?皇上登基五年,每年从内库拨出银子补贴边关。难道内库银子会无穷尽呼?想想,边关战事浴血为国,用身家性命保大明平安,难道他们用命换来的粮饷,我们不该给他们嘛?不可否认,议罪银或有些许瑕疵,但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皇上在折中也说,此法不过暂行,待财政好转便行废除。若无更好良法,实不知尔等评何反对!回皇上,微臣讲完了!” “好!”我不待众官员讲话,顺着温体仁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我乘热打铁道:“温爱卿所言甚是明理,这议罪银的事情就这样商定吧,暂时由刑部派人下去实施,所有事情都按此法例来做。好与不好,都实施一阵再说!” 我说完,温体仁就顺势跪下去应旨,内阁大臣们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很快大殿内是三呼万岁! 反对的一伙人中,不少也开始动摇。为的郑以伟跟钱象坤两人甚是强硬,仍莫不作声!百官起来后,各归各位。郑以伟此时道: “皇上既然不听微臣劝谏,微臣无用,无面目再立于朝上。微臣恳请皇上致休归里!” “微臣跟郑大人一般想法,请皇上准臣解职归里!”钱象坤也在后头附和。 这可以说是那些自诩清廉正直有骨气大臣的不二法门。一旦有什么受阻,就要解职回乡。回到家中,在仕林中他们是尽享名声,把个丑角就让我当了!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尝。 “你们一个在詹事府,一个在国子监,都是教化育人的地方,但朕看来你们是枉读圣贤书了。什么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治天下’?今日你们可以在朝为官,跟朕共治天下,却动不动就要告老。难道你们不觉得羞愧嘛?如果大臣一个不满意就要走人,这大明如何维持?你们都是读过史书的,商末纣王无道,微子等人跑了,虽然不食周黍饿死,但你们更该看到比干。朝中越是无人,大臣更不应舍身惜命,独善其身!难道我大明现在就到了那个地步嘛?难道朕就是那昏庸之主,你们要离朕而去嘛?退一步说,即便朕的治国方略有什么问题,你们看出来了,就更应该想办法说服朕。今日朕就给你们一句话,也是给所有的大臣一句话,那就是本朝大臣于谦留下名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朕不要你们粉身碎骨,朕要你们好好做官!至于郑钱两位爱卿,你们就好好下去想想,若是还要归乡,那朕也不留心中无君无父无大明之人!“ 我的一番话果然有效果,面对我的犀利反问,他们哪还敢回嘴!自然我的议罪银在无人反对的情况下,顺利通过!郑以伟跟钱象坤两人也没有继续上奏折告老。此后,大明的臣子都不再敢以上折致休来相威胁。因为我已经金口玉言的说了,政见不合要致休的官员属于无君无父无大明之人!就凭这点,那些爱惜名声之人就不敢乱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助我也 第五卷战火烽烟第一百二十五章天助我也 我在朝堂上的表了长篇圣训之后,没有人敢再反对议罪银制度了。原本我还想问问众大臣是不是可以卖点乌纱帽来换钱,但考虑大伙的承受能力,最终还是放弃了。商人的地位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抬高的,世俗的偏见也不是我说消除就消除的。大明的朝廷还需要这帮文官来治理,我总不能都把他们得罪完了,一个人张罗天下吧。不管怎么样,趁着现在有空多搜刮些钱做备用才是。 谁知道皇太极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人家好歹也是一代枭雄人物,不会乖乖坐等大明强大的。 我的敛财大计经过我一连串的动作,终于在七月都有捷报传来。徐家mm已经将自鸣钟的主要部分制成,第一部大明自己仿制的自鸣钟就要诞生了。这个东西既然是本土制造,我的定价也不会抬高,也就五百两一台好了。大明富户肯定不止一万户,只要我能卖出一万台,那就是五百万啊!真是想不都难! 我的议罪银制度在明诏后,才几天刑部就收到了十万两白银,赎罪的大多是因为魏忠贤一案牵涉到的官员。因为这已经是陈年老案,要犯都已经优先处理掉了,所以我都让刑部尚书张至通通同意。反正他们这些官员中已经给削籍,没有机会再做官,对大明朝廷又没有什么威胁。只要他们肯交钱,放他们回家也不成问题! 还有田怀彝已经将彩票的前期工作搞得差不多了,田家人多力量大,加上又有银子作动力,没有几天,一座放宝盒牌坊就气气派派的立在了东街。牌坊下边还搭了一个平台用来搞活动揭奖,旁边的小屋是给威武镖局过夜看守。 我之前给田怀彝的指示是,先不要将彩票如何中奖告示出来,只要广为宣传彩票可以用五文钱搏取五百两白银就可以了。往往是故作神秘的事情越能引起人们的主意,所以才会一下子把百姓们的好奇心就给提了起来。大伙都开始在盼着这彩票快点行,想看看如何用五文钱赢取五百两。 对于其他商家,都只是在旁冷眼观望。他们都不看好所谓的彩票,毕竟五文钱跟五百两,足足差了十万倍。不管怎么卖,一旦有人中奖,那就是亏多赚少。当然也有人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但他们学无可学。毕竟利润的来源在于规模,京中任何一家商行老店都没有田家扩张得那么快,也没有他们遍布大江南北的店铺。 彩票的出现也引起了官员们的注意,甚至还有些官员也在私下讨论。田家的生意皇上也参与其中,这个在京城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但稍有点背景手段的世家官员们都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也没有人敢在后边说三道四的。 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将越时代的东西放在大明实施,效果怎么样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我后来还特意跑了一趟,看看田怀彝把事情办得怎样了。不想,田怀彝的举措比我想的还要周全。为了能扩大影响,他已经准备让京师附近的城镇都一起行彩票,不过这个彩票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刮奖。田怀彝让人在京师总铺填写不同数字的彩票,并且留有底根,然后派人将这些已选好数字的彩票送往各地,准备到时一起售卖。 看到田怀彝如此卖力的为我忙活彩票的事,就彻底放心回皇宫了。 我带着侍卫刚回皇宫,却碰到宋献策在宫门口猴急的走来走去。他见到我来,忙跪下行礼。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起来吧,宋爱卿找朕有什么事嘛?” 宋献策跟在后边道:“皇上,微臣接到斡赤伦来的急奏,说喀喇沁部已经开始迁徙,准备前往永谢布的牧场。微臣所以才急着来见皇上!” 我听了不由一愣,迁往永谢布?嗯,他们原本也是永谢布部落的人,迁回原先的地方也不为过。当然他们最主要的目标是保全自己,喀喇沁部的达来台吉也不是傻子,看到女真人并非所向无敌后,知道大明跟女真人的碰撞以后会加剧,所以不愿处在两者的夹缝中。 宋献策又道:“皇上,是不是要跟达来台吉沟通下,让他不要迁徙?他们一走,蓟州府一带就没有了屏障,靠朵颜部的话,力量还是单薄了些。” 我摇摇头:“算了,人家要走,我们阻止不了,总不成跟喀喇沁部打一战吧?他们走总好过留在那做女真人的帮凶,蒙古人不帮女真人就行了。女真人是大明的敌人,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来解决。” “皇上说得是!”宋献策没想到我会这么果断放过蒙古人,不由呆了一下。接着他又道:“微臣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皇上听了一定高兴!” “哦,说来听听!”好消息我总是有兴趣的。 “斡赤伦派来送信的使者跟臣说了这么一件事,大概就是女真人从归化城撤退后,沈阳好像有些变动,曾有一晚城内的虏兵调动不停,差点就互相打了起来。微臣觉得是不是女真人闹内乱了?” “哦,有这事?”这个消息让我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在我印象中,女真八旗都是很团结的。如果他们内讧,那对大明就太有利了。我不禁喜动颜色道:“消息可靠嘛?” “这消息是一个蒙古跑货商贩**来的,据那商贩讲,他们是到沈阳拿马匹换食盐的,女真人连年作战,马匹渐渐缺少,所以鼓励蒙古人用马匹来交换。他们一行人住在客栈,准备第二天便回蒙古。当天夜里突然听到马蹄嘈杂,蒙古人对马蹄声有着天生的敏感,他立刻醒来,走到窗口一看却现在大街上女真人分成两派,全副武装的相互对峙。不过女真人对峙了一个时辰的模样便散去了,始终没有打起来。第二天一大早,沈阳城就出现戒严,那商贩因其是蒙古人所以没有留难。” 这个商贩所说有不少模糊的地方,也不知沈阳城内到底生了什么变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承恩居然还没有收到情报。看来女真人对此采取了消息封锁,使得沈阳内的情报没有及时递出来。既然不愿意让大明知道,那多半是对大明有利了。 “就凭这蒙古商贩的所见,虽然还不能说明什么,但女真人无论是谁跟谁生争斗,那对大明都是有利的。这对大明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对了,你知道林丹汗跑到哪里去了嘛?” “回皇上,微臣曾让斡赤伦派人去打探,林丹汗已经进入了亦不喇山一带,并在那停了下来。” “他的部众呢?” “臣打探到林丹汗因仓促逃亡,所属部众多有走失。鄂尔多斯部已经脱离林丹汗往北迁到阴山附近,永谢布则一分为三,给察哈尔部,喀喇沁部,朵颜部吞并。微臣估计,林丹汗大约还有部众二十万,兵士五万。皇上,咱们是否还要防着点他呢?” 按照我原先的历史经验,林丹汗应该很快就会转向青海大草滩,毕竟亦不喇山一带好像都是沙漠。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在大草滩里生天花? “不用了,开国公跟定国公不是还在大同嘛!有他们在,朕还是很放心的!你呢,还是多花些心思跟喀尔喀部的宰赛台吉沟通,此人曾数次跟金背盟,若是方法得当,应该很容易将他拉拢过来。” 宋献策躬身道:“微臣谨遵皇上旨意,微臣也曾让喀喇沁部的达来台吉送信给宰赛台吉,只是现在还未收到回信。” “嗯,那你就好好办这件差使吧!”我挥手让他告退。 宋献策跟我讲了沈阳事变的两天后,王承恩终于给我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因为沈阳生事变后满城戒严,汉人只许进入不准外出,所以奴才的手下才没有把消息及时的传回来。奴才……” 我打断道:“这个朕已知道了,你说下详细情况!” 王承恩应道:“是!据探子回报,六月十一日晚,也就是女真人从归化城回到沈阳没有多久的夜里,突然生虏兵冲突。对阵的是镶黄旗跟正白旗两支人马在沈阳王宫前的大街上互不相让,后来镶蓝跟正红旗也来了。大约对峙了个多时辰,又来了一群人,不知怎的就散了。奴才的探子正好住在附近,远远的看了一宿。第二天,就有大贝勒府里的包衣奴才们露出风声说,昨晚上,多尔衮贝勒跟大贝勒两人在宫内跟敌酋皇太极争吵了起来,说是为了此次出兵未得战果的事。也有宫内人透露出,他们争吵是为了正白,镶白两旗混编的事,敌酋皇太极说在归化城下兵败,是因为连年征战,镶黄,镶蓝两旗损伤严重,为了平衡各旗,皇太极想把四旗混编重新分配。正白旗主多尔衮跟镶白旗主多铎不答应,大贝勒代善也反对,所以争吵起来。镶黄旗主豪格是大阿哥,便带着本旗人马想拿下他二人。谁知多尔衮也有准备,阿济格带着正白旗在宫门外候着,于是就对峙了起来。” “后来,敌酋皇太极训斥了豪格,并跟几个旗主贝勒重新对天盟誓,大汗不再任意调换各旗牛录,旗主之位也将由本旗人担任,宫门外的士兵才解散!此次因为是那敌酋的儿子豪格鲁莽,所以才闹出事情来。事后好像又没有生什么事情,城内戒严了四天后,正黄,镶黄,正白,正红四旗一起会猎叶赫。待四旗一出,城内的戒严也就解了。” 原来如此!从各种史记来看,多尔衮跟皇太极是仇恨颇深。没有想到他们现在就开始闹生分了,这大概也是源于皇太极想削弱多尔衮几兄弟。让我有些没有想到的是,代善居然也站在了多尔衮这边。这就意味着,女真人开始分裂为两个集团。按照王承恩的情报,两黄旗,两蓝旗跟两白旗,两红旗对上了。 “你怎么看啊?”我听完随口问道。 王承恩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要是鞑子打起来那多好,让他们自相残杀!老天收了他们,皇上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笑道:“不用可惜,他们的心已经不是一条了,迟早会出事!” 王承恩疑惑道:“他们不是还一起出去打猎嘛?微臣收到的情报都说皇太极待多尔衮有说有笑的,实在不象有什么生分!” “呵呵,你想想,要是今天你跟人打了一架后,然后朕命你们一起去喝茶,你心里会跟他没有点生分嘛?” 王承恩省悟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皇太极跟多尔衮两个还在狗咬狗罗?那太好了!” “那他们倒不会自相残杀!实力相近,谁都不会出手的,毕竟他们要是内讧,女真人就完了!这件事,你的人跟辽东孙大人说过嘛?” 王承恩道:“回皇上,奴才都是让手下人有了消息也跟辽东督师说一声,这是袁大人还在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这事,孙承宗大人知道,他说先静观其变!” 孙承宗说的有道理现在大明要是给女真人施加什么压力,反而会使他们团结起来。虽然不知什么事情让多尔衮提前跟皇太极翻脸,但大明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好,咱们就静观其变!” 果然,辽东的局势很快就有了变化!孙承宗快马送来了一份奏报,里边不仅有孙承宗的奏折,还有一份来自沈阳的国书! 我先摊开女真人给的国书,只见里边写道: “我之兴兵,非必欲取明天下也。辽东守臣贪黩昏罔,劝叶赫陵我,遂婴七恨。屡愬尔主,而辽东壅不上闻。我兵至此,欲尔主察之也。及攻抚顺,又因十三省商贾各遗以书,虑其不克径达,则各以书进其省官吏,冀有一闻。乃纵之使去,寂焉不复。语云:”下情上达,天下罔不治;下情上壅,天下罔不乱。‘今所在征讨,争战不息,民死锋镝,虽下情不达之故,抑岂天意乎?我今闻诚相告,国虽褊小,惟欲两国和好,互为贸易,各安田猎,以享太平。今愿已广宁为界,彼此兵锋不入其百里以内。若言不由衷,天其鉴我。前者屡致书问,愤疾之词,固所不免。此兵家之常,不足道也。幸裁断,实国之福。” 嗯,想不到女真人真是契而不舍的要跟大明求和,真是大合我心!在年初的时候我曾经对内阁大臣说,今年要主动打战!大臣们都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其实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初我知道皇太极会去吞并林丹汗部,但还没有想到利用斡赤伦部来牵制住女真人,所以才想着要用战事在辽东制衡住女真人的主力。后来事情都出乎了我的计划,林丹汗跑了,皇太极也没有来进攻锦州。 对于大明而言,如果能不用兵那就自然最好。 大明自出现了高迎祥,张献忠闹事后,我就开始醒悟过来。原先自己太过高估自己的实力,五年平辽不过是一个梦想,广宁失败便是明证。到现在大明将要进入一段战略防御阶段,用以调整靠着我内库勉力维持的国家财政,否则支撑不了几年。而女真人在彼此过招中,算是一比一的两败俱伤结局。他们国小人少,也经不起折腾。所以现在跟女真人议和倒是个好时机,而且又是女真人主动提出来,至少不损大明的脸面,大臣们也不会那么激烈的反对。 大明只要边疆没有战事,我就可以将精力全部用在内政上,国家的财政也可以全部用来恢复生产。女真人的和谈真是来的及时,真是想什么就要什么! 这事很快拿到朝议上讨论, 我让方正华把皇太极的国书读给大臣们听后,不等群臣有什么反应就拿起一份奏折道: “这是孙承宗的奏折,他的意思是建议朕暂时跟女真人和议,停止一段时间让大明休整。其他各位爱卿可有什么意见啊?” 事实上我才现我准备的一切说词都白搭了,大臣里边支持和谈的比我想象中多得多,户兵两大重要部门的官员都同意议和,他们对于辽东战事比别的部门多几分体会。内阁中,郑三俊是一早就提过要和谈的,张惟贤自然不会笨到连现在的情势都不明白,贺逢圣是支持我的。满朝官员除去中间派,有大半人是支持和议的。仿佛大明在经历过大半年的忙乱后,大臣们都有跟女真人议和的意向。至于那些认为女真人不过是大明藩国,要皇太极称臣,又或者要归还沈阳的声音都忽略不计。 大明跟女真人议和谁都知道只是暂时性的,皇太极知道,我的大臣们也知道。没有什么人反对的情况下,兵部尚书傅宗龙最后只是补充了一点,要求女真人不得进攻大明同盟,包括朝鲜及跟大明有协议的蒙古各部。这个意见得到了全部人的支持! 在跟朝臣取得统一意见后,我立刻旨给孙承宗,让他全权负责跟女真人和谈的事宜。 我知道,大明跟女真人的争斗还在继续,只不过现在双方都转为内政了。只要积累够了力量,辽东很快又会变成战场。下一次两国对抗,谁会是赢者呢?! 拭目以待吧! 《第五卷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尽其材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二十六章人尽其材 京师的七月,艳阳当空。此时已经过了五,六月雨水绵绵的日子,金乌似乎因为有一个多月没有露头,积蓄的能量一下子爆出来,猛烈的阳光烤着大地,晒得地皮起卷儿。还没到中午,京城里的狗啊,猫啊,全都躲在阴地吐着舌头纳凉去了。大街上除了要做营生的,其他人都是躲在家里灌茶避暑,谁愿意出来受这个罪。 当然也有意外的时候! 这一日辰巳相交时分,太阳火辣辣的,南大街上的人比往常更少。有顶四人抬着的轿子由南往北而来,街上人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轿子前面还有一个长随模样的人领路,一看便知是富人出行的行头。因为天气太热,没过一阵,五个人已经是汗如雨下。 那长随面色白净,而且显得有些阴柔,此时若是有哪个官员看到,非吓得目等口呆不可。因为,那长随赫然就是皇上前边最受宠的太监-方正华! 轿里坐着的当然不是皇上,而是原辽东督师袁崇焕。经过三个多月的养息恢复,他现在已经跟常人无异了,只是身子还比较薄弱些。按照这个天气,他是不应该出来的,但皇上相召,作臣子的自然不能推辞!派来传旨的不仅是皇上第一亲信之人,而且还带了轿子来接。这轿子很普通,就是袁家自己也有,但外臣的轿子是不能进皇宫的。方正华他们带轿子来,意思就是袁崇焕可以坐着轿子到宫内。这可是王爷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恩宠。 如果换作是别人,或许会喜不自禁,但袁崇焕心里却是受之有愧。因为按照大明的律法而言,他实际上是一个罪官。广宁虽然是他带人收复,但朝廷已经有了封赏,现在又在他手中失去,自然是要论罪的。袁崇焕不安的坐在轿中,他想了一会揭开竹帘道: “方公公,下官是罪臣,还是下轿走吧,担不得这份恩宠!” 方正华听到袁崇焕叫唤,忙跑到轿前:“嘿,袁大人说笑了,您怎么是罪官呢?这是皇上的意思,您就安心坐在里边。今儿天气热,再赶走两步就到了。”说着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袁崇焕见方正华这么说,自然不好坚持,否则就是违抗旨意了!他想着皇上应该还在早朝,这个时候宣他进宫是做什么呢?还不如也去文华殿外等着,这样不容易显眼,他于是说道: “方公公,皇上还在早朝,咱们还是去文华殿吧?” 方正华边走边道:“袁大人有所不知,今天皇上下旨免朝,皇上现在乾清宫批奏折!” 袁崇焕疑惑道:“免朝?” 方正华笑着解释道:“今日皇上早晨起来,说天气太热,大臣们天天穿着官服太难受,就免了他们今天上朝。公事由六部回署衙办理,有事要请旨再递牌子求见!” 袁崇焕听后沉默了一下,自顾自的说道:“哦,是这样!”说着,眉头皱在了一起,不知想起了什么。 方正华摇摇头没有作声接话,走了一会,忽然又道:“皇上仁心仁德,袁大人何必担忧呢?” 袁崇焕想想也是,自己病中的时候皇上还亲到府里看望。自己瞎疑心什么呢?毕竟自己不是毛文龙,若是有司问失土之罪,大不了也就是落官闲居。现在辽东有自己的老上司孙大人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自己那帮弟兄不知怎么样了,可曾把锦州守好……袁崇焕在轿中一时想得入神。 他们轿子一行人不紧不慢已经过了南大街,正要往皇城去。刚出街口,却听见右边东大街一阵鞭炮声震耳喧天,袁崇焕心中微觉好奇,挑开帘子往右看去。只见东大街上人山人海,都围着座高高的牌坊,牌坊下边搭着场子,上面铺着红绸,挂起彩花,若不是悬挂着‘彩票仪式’等字样,还以为是哪大户人家在大办喜事。 袁崇焕心里暗想,这大概就是府里人常说的彩票吧。虽然作为进士出身的他内心有些排斥这种变相的赌博,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曾听傅山隐约说起,彩票这件事跟皇上有关系。经历过毛文龙被杀一事后的袁崇焕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东边大街上,就在袁崇焕愣的时候,人们出了欢呼声,一个身手矫健的汉子把一个有封条的宝盒悬挂在了牌坊上。接着一群人拥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上台,也不知他讲了什么,下面的百姓更是群情汹涌。袁崇焕一眼望过去,现那太监赫然就是宫内最有权势的司礼太监曹化淳。他正拿着几锭银子交给田家掌柜,看模样就是在买彩票了。 袁崇焕转头现方正华也在看,便问道:“方公公,那台上的不是曹公公嘛?” 方正华点头笑道:“是啊!” 霎时,袁崇焕明白了怎么回事!田家今日彩票刚开张,自然要请些有名望的人来主持开典。田家是皇亲国戚,自然有不少人巴结。不过要请到大内的总管曹化淳就不可能了,再者就是曹化淳愿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这样去做。自从阉党为祸后,皇上对太监的管理极严。如今曹化淳笑容可掬的在台上,那自然是受了皇上的差遣为田家造势。 果然,曹化淳买后,跟着就有许多官绅世家到田家商铺里去买彩票。连皇上都派人来买了,大家能不买点嘛!街上设的三十几个售卖点全给人围住,伙计们忙的满头大汗。站在台上的田弘遇对彩票这件事还是有些担心,他看到有这么多人买彩票,心里是又喜又愁,喜的是有这么多人买,愁的是,要是中奖的人多,每人五百两那也是笔天大的数字。田怀彝自然没有他父亲的担心,因为他听了皇上说的中奖方法后,现要中奖还不是一般的难。因为数字是自己从三十六个中随意抽取的,对了四个才有十文钱。所以田怀彝坚信彩票是可以赚得到钱。 场下边随着一批官绅的拉动,百姓们热情高涨,毕竟五文钱也不是很大的数目,也就是两个烧饼的钱。在京师除了乞丐,各个都出得起,一听说可以博取五百两银子的时候,人人都想试下运气。结果每个摊子前都伸着无数的手在叫嚷着。田怀彝看到这架势,不得不从府里抽调人手来帮忙。 后面热闹的场景,袁崇焕自然没有看到。他此刻已经随着轿子进了皇城,一直到了皇极门前才停了下来。下了轿,袁崇焕跟着方正华由皇极门的偏门拐到了后边的乾清宫! 我坐着宝座上,打量了下随方正华进来的袁崇焕,嗯,身体恢复得不错,走路又有了军人的节奏,只是模样清瘦了些。待他行完礼,我便道: “袁爱卿快快平身,来啊,赐座!上茶!” 一个小内侍拿着一张矮圆凳过来,袁崇焕连忙谢恩道:“微臣不敢当,微臣还是站着说话!” “坐吧,你也知朕不喜欢客套,你大病刚愈,坐下说话!” 袁崇焕知道不可再推,否则就是造作了,便坐下道:“谢皇上!” “袁爱卿这次为国受伤,朕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幸好傅山医术高明,能将爱卿治愈,朕也就放心了。” 袁崇焕听着皇上体己的话,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中含泪道:“微臣是有罪之人,不敢劳皇上挂怀,傅大人对臣有如再造,臣也是感激不尽!” 我微笑道:“广宁之失怪不得你,就是朕也没有想到女真人可以造出红夷大炮来。朕已经让人去从西夷人手那定购不少最好的火炮,下次跟女真人作战,便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都察院对你的弹劾折子,朕已经驳了回去。傅山嘛,他是朕派过去的,给你治病也是他的差事,你不用记在心中,好好将身体养好。” 袁崇焕似有所悟听出了我话语中的含义,忙重新跪下道:“是,是,微臣明白!微臣多谢皇上维护!” “起来吧。朕今日召你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很久没有见爱卿,让你进宫陪朕说说话!”袁崇焕没有作声,我又继续道: “今日只作闲谈,说错什么朕也不会怪你,所以你不用在朕面前有所保留!” “微臣不敢!” 我打量了他一眼,袁崇焕身体好了后,我心里还是很高兴。大明难得有限的帅才,能够挽回一个对我都是莫大的帮助。对于他的安排,我心中有了决定,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得好。我叹了口气,走下宝座,望着外边晴朗的天空问道:“你看这大明天下诸事纷乱,朕从何处下手最好呢?” “皇上,这……臣非内阁大臣不敢妄言!”袁崇焕一早站了起来,他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有点惶恐的回道。 “但说无妨!” 袁崇焕沉吟了一会便正色道:“今日微臣就斗胆说上两句,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外患便是指辽东女真人,内忧则是指大明赋税不敷支出。” 我示意道:“继续说下去!” 袁崇焕沉吟着说:“其实两者是相通的,如果没有外患,辽东每年可以省下四百万的白银,如此大明的赋税就可以应付每年的支出。但大明自从万历年间,女真人闹边患以来,朝廷累次加税以应付,有不少地方不堪重赋而出现逃荒,百姓闹事。微臣以为对于普通的农户这是在涸泽而渔,应让其休养生息一阵。但边患越闹越凶,银子也越用越多,已不是大明想要停就停得下来。到了天启年间,赋税仍旧不够,朝廷无法只得增加其他杂税。” “皇上登基后,自然也要面对这两道难题。皇上刚开始之时想着齐头并进,一手让臣守住辽东,一手让各地封疆大吏实行赋税改革,以期能够得到足够的税收。但由于朝臣及各地官绅的反对,赋税改制并非在数年内可以完功,所以皇上想以内库银子作为补贴,争取短时间内解决外患。在崇祯二年的遵化胜利更让人看到了希望,当时臣也觉得只需一两年便可解决女真人。但臣小看了皇太极,以至广宁兵败。微臣从邸报得知,大明已经跟女真人和谈,微臣以为是时候休整一段时间了。女真人虽强,但也禁不起这么久的折腾,微臣断定,这一两年内,女真人不敢进攻锦州一线。” 听了袁崇焕的分析,我淡淡一笑:“哦,这是为何?” “因为皇太极知道,大明已不同往昔,有圣明天子在朝,四方将士用命,虽有小败也不足以动摇根基。但女真人不同,他们跟我大明这几仗,损伤较以往多了数倍,他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否则也不会在女真八旗内编入汉民。所以他们要求和,他们也想休养。” 我点头道:“说得不错,朕也是看到女真人短期内无法强取,所以朕想着在这段时间内好好理下赋税的事情。对于地方的农户,朕一来呢,暂时能免的也就免了,象陕西那地方还要拨救济款下去。二来呢,对于那些落草为寇的,朕决不留情。他们为祸甚烈到一地便抢一地,搞得是民不聊生。” 袁崇焕若有所思道:“皇上说的可是陕西两股流寇闹事?” 我拿起一份奏折道:“就是指他们,不过现在已经是一支人马了。前几日,左良玉曾给兵部来快报,说是已经将高迎祥斩,余部悉数歼灭,陕西境内已经没有匪寇了。南边周遇吉率着人马围了许久,却仍没有回报。已经有兵科给思事参劾周遇吉,说他练兵无力,致使匪张献忠仍在逃。同时也有不是人给朕上折子,一面是夸左良玉,一面是弹劾周遇吉,甚至提出让朕换将。袁爱卿是熟知兵事的,你怎么看这二人?” 袁崇焕道:“回皇上,这两人都曾在辽东任职,微臣也略知一二。左良玉微臣就不讲先,但周遇吉微臣是知道的,是一员勇将,若论用兵,微臣以为并不在左良玉之下!” “那对于他们剿匪的结果,你又怎么解释?” “微臣平日空闲,也曾研究过陕西的局势。微臣以为周遇吉之所以久战无功,是因为地形帮了匪张献忠的忙。郧阳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让朝廷头痛的地方。其地形是四望峰峦,大山无边,森林茂密,只有无数庞杂小道、乱流溪水充斥其间,不知尽头。外人进入,如无本地熟悉地形的向导引路,那就根本不分东西南北。不仅山区地形有利于匪寇,而且郧阳地处位置也便于四面出击。郧阳之东北,可通河南之淅川、内乡;其西北,则可通陕西之平利、兴安、洵阳、山阳;其西南,则可通四川之大昌等地;其南面,则可通湖广之荆门、远安、夷陵;其东南,也可由汉水直赴襄阳。 太祖时曾任命邓愈为征南将军,对郧阳及附近地区用兵长达一年,才把该地区收入制下。又下令禁山,不许附近州县的贫民进山垦荒、移居。但禁山并没有能阻止大量流民的移入。至成化前,人数已多达百万。成化年间两次乱民造反,朝廷派兵围剿,花了相当代价才镇压下去。微臣以为,既然张献忠进了郧阳府,就不是周遇吉一部可以解决的事了。“ 我欣慰的点点头,在外领过兵的大臣跟朝堂上的官员就是不同,朝中大臣只知道根据奏报来判断,根本就没有考察过实际情况如何就跟着乱叫了。 “嗯,郧阳府知府蒋允仪曾给朕上书,禀明了其中情况。他向朕请兵要饷,请求立即支援郧、襄。朕也知道,若是让张献忠在郧阳展壮大,其后则四省将受兵灾。所以朕已经旨给湖广,河南两省巡抚,让他们出兵配合围剿,同时朕打算派京营的将领去指挥围剿事宜。” 袁崇焕道:“皇上已有定见,微臣说的倒是多余了。” 我叹了口气:“也不是多余,这事朕也有为难的地方。京师三营负责京师防卫,朕调三营将领,是想让他们去历练下,总呆在京师里也难训练出个模样。只是他们走了后,三营又差了个人主持。朕一时在各处都没有想到人选,大明能用之人太少了。真是让朕愁啊!” 袁崇焕忙跪下道:“回禀皇上,微臣已然痊愈,在家闲着也不是一回事。若皇上不嫌弃,微臣愿为皇上训练三营。” 果然! 我高兴的扶起他:“爱卿不顾身体帮朕,朕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嫌弃!嗯,爱卿身体还未养好,辽东是苦寒之地,就暂时不要去先。孙承宗在锦州,你不用担心。训练三营,你就负责指挥好了,要什么人尽管跟朕说。” 袁崇焕想了一会道:“微臣确实要一人帮手,臣想让山西按察使耿如杞到京营来。” “耿如杞不是一个文官嘛?” “微臣也是文官!” 我笑道:“好,就依你!朕可要京师三营跟辽东军一样精锐!”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物尽其用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二十七章物尽其用 袁崇焕听我向他提出的要求后连忙躬身回答:“微臣尽力而为!” 袁崇焕肯留在京师提督三营,我心里很高兴,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因为,袁崇焕最好的去处是辽东,但现在大明跟女真人讲和了,再把他派过去说不定会引起女真人的不安。而且辽东的人马让孙承宗带一阵也好,现在地方军权日益加重,京营建设显得更加重要。袁崇焕我是信得过的,由他来带一段时间,三营实力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 嗯,我看了一下日头,差不多到中午。我走下朝堂道:“是吃饭的时候了,走,朕请你吃饭!” 袁崇焕推辞道:“微臣不敢当,皇上要用膳,微臣就先行告退!” 我摆摆手道:“袁爱卿是朕的股肱大臣,朕请你吃餐饭有何紧要。来,咱们君臣二人边吃边谈,朕想跟你说说关于京营方面的事情。” 袁崇焕只得道:“微臣遵旨!” 到了偏殿,御膳间的太监早将饭菜准备好,我坐上主座,指着堂下的侧席道:“袁爱卿不必客气,今日并非大宴,你也不必拘束,坐!” 袁崇焕自然知道皇上为人不喜客套说一是一,便大胆坐了下来跟皇上同殿用餐。他看了眼自己桌上的菜肴,只有三菜一汤。一荤两素,外加苦瓜肉汤,简简单单的四个日常小菜。袁崇焕望向皇上那边的时候,现皇上御桌上也是如此。他不禁愕然,内心一时百感交集:皇上每天都是吃这些嘛?!即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都要好过这些。跟前上几代皇上的一百几十个菜相比,当今圣上真是明君啊!有皇上如此表率,大明何愁不兴旺! 我看到袁崇焕愣,便招呼道:“袁爱卿,别愣着,吃吃看,这可是家常小菜。爱卿是广东人,这苦瓜汤解暑;小菜是宫内自己种的,慧妃在万寿山下开了块地,让宫女们种了点菜,你算是有福,朕也是才吃第二回。” 袁崇焕放下筷子道:“那微臣真是感恩不尽!” 吃饭我可没那么多规矩,至少吃饭不讲话的皇家礼仪我是没学会,我边吃边道: “爱卿别说这些虚话,边吃边说!朕想过了,京师三营在你手里操练的话,不能走辽东军的路线。辽东军是朕花大价钱打造起来的,京师三营没有那个资本,不说别的,就是马匹一项都供应不上。京师附近养的马只能做做苦力,陕西的马匹要给辽东,所以朕觉得京师三营不能走骑兵路线。朕想把步兵演练好,让他们成为大明最精锐的步兵。你觉得朕说得怎么样?” 袁崇焕端着饭碗道:“皇上所言极是,既然三营缺马匹,臣以为就先小量训练骑兵,主要将步兵演练好。以后有条件了,在重新充实三营兵力。” “朕也是这般想法,一心学院很快有批学院学员毕业,朕会把他们补入三营。听梅之焕讲,这批学员素质不错,是从各地考进去的。你要教会他们战场上的东西,别让他们只有一张嘴会说。” “微臣明白,一定不负皇上重托!” …… …… 这餐饭吃得很愉快,在席间,我基本跟袁崇焕商定了三营以后建设的一些问题。我让他放心去做,钱权都会给他。甚至还保证以后会让他回辽东带兵!吃过饭后,问题也商议完了,袁崇焕见时候不早便告退出去。 我刚休息一阵,一早出去办事的曹化淳回来了。 “今日彩票卖得形势如何?” 曹化淳满脸喜色,尖声尖气的笑道:“恭喜皇上啊,那彩票卖得可火了,奴才往台上一站,说是给宫里的主子们买彩票,下边百姓都欢腾了。连皇上都买的东西,他们那些人还能不识抬举?!奴才回来的时候,田国舅家已经收到一万两白银了。奴才估计,等开奖的时候卖到十万也是情理中的。” 第一天有一万,真是不错!虽然这次是我这个皇帝造势才有这么大的规模,但毕竟还没有卖开,要是大明几十个大城市都统一卖彩票,那规模翻了几十倍多。就算一个城市平均卖到五千两白银,那也是赚大了。 我哈哈一笑道:“十万?一期十万朕还是不敢奢望那么快就有的。一月一期,一年有五十万朕就满足了!” 曹化淳陪笑着点头称是,然后又笑着说:“皇上,今天开经讲筵,少詹事周延儒大人已经在平台等候皇上驾临。” 我现在才想起有这回事,至从郑以伟给我训话以后,他们联合数十名官员向我谏言,要我开经讲筵学习史书。这个提议意外的得到了内阁的支持,演变成满朝文武都在劝谏我了。面对这样,我自然不好拒绝,便决定每月朔望两日由詹事府派员给我讲史书。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我多学些祖宗法例,不要做出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今天刚好月圆之夜! 意味着自己要去听他们唧唧歪歪讲个不停,而且还是听一个后世称为佞臣的周延儒讲课! “朕知道了!”我原先想拖阵再说,但转念一想,此刻天气炎热做不了什么,不如去敷衍一下。“这就去吧,摆驾平台!”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龙行虎步,圣体安康,乃我大明亿万百姓之福啊!”周延儒一脸媚相的向我行礼。 老实说我很有海扁他一顿的冲动,特别是他涎着脸向我拍马屁的时候。不过我要打了他,传出去不好听。这周延儒至从我来到这个时代后,彷佛偏离了他原先的人生轨迹。构陷钱谦益的事没有他的份,而且他跟东林人关系还不错。连着温体仁也变了,至少没有让我抓到他的小辫子。真是咄咄怪事! 我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今儿讲哪朝史记啊?” “回皇上,皇上曾对百官常言,要以实用为要,臣今日斗胆就跟皇上讲解历朝的食货志。”说完周延儒微微观察了下我的神色。 “食货志?”我一愣之后来了兴趣。“里边有没有增加朕收入的法子?” 周延儒见我这么一说顿时喜笑颜开道:“有,有,有!微臣记得不少敛财的法子,正道偏门的都有,不知皇上是否要微臣都说出来。” “对,快快说出来,看有什么法子是朕没有想到的!” 周延儒想了一会,整理好思绪道:“回皇上,自古天子富有四海,如要增加岁入,那正道就是加税。但皇上已经说过了,百姓已背重赋,税是加不得的。” “那就是正道走不通罗?” 周延儒一脸诱惑道:“皇上,那正道不通还有偏门可走!象万历爷开的矿税,每年就有几百万的收入!只不过当年搜刮太狠,致使民间动乱,不然就是一条生财之道!” 我摇头道:“矿税还是罢了,朕若说重开矿税,大臣百姓还不来午门死谏?!” 周延儒又媚笑道:“皇上拟出议罪银,微臣佩服之至,微臣觉得只需再加大官差缉拿罪犯的力度就可以了。所以微臣斗胆另说出一条,历朝都有人用过,那就是卖空闲爵位!” “卖官?” “只要朝廷卖出的是一些有爵无薪,有品无职的闲缺,对朝廷并无多大影响。有不少商家大户,挣下万贯家财,但地位低下。若是朝廷允许以重金可捐爵位,让他们光宗耀祖,皇上也可以多一笔收入。” 跟我原先的想法一样,但这件事委实……太容易遭到反对了。 “只怕内阁大臣们就不同意!” 周延儒奸笑着说:“皇上何不用捐生作为先例?” 明中后期,因为财政出现困难,就允许童生捐银子为监生参加会试。给我最有印象的是范进,他就是花了二百两白银捐的监生才能够中举的。 我不禁哑然,笑着指指他道:“有意思,你说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周延儒见我这么问他大受鼓舞,当下又道:“微臣还有一法子,不过微臣不敢说出来。” “讲!” 周延儒这才道:“皇上才高八斗,一手字写得胜过韩柳,皇上在一心学院所提二字,那是天下皆知!不知多少官员富人都希望得到皇上的赐字,拿回家供奉着做传家之宝。就是让他们拿万两白银也是肯的,皇上只需得闲时练练手笔。一百副就是一百万!” 这一招?!码字?卖字?!皇帝卖字?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周延儒,这家伙不是士大夫嘛?居然也有商人的精明,可以把算盘打到皇帝的身上来!市场是广大光明的,但阻力是重重的,而且我的字在他们这个时代也是丑陋的,实在不好意思拿去贻笑大方。 “不行,朕若这样赐字给他们,等于他们手上拿着就是朕的手谕!不妥!” 周延儒不死心道:“皇上可以赐画,然后再印上皇上的别号,就没有什么不妥了,字画原本一样!” 我差点当场石化,不过周延儒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我不会画画。就算我让宫人画了刻上我的大名拿去卖,千古之后,这件事可就沦为笑谈了。我叹了口气道: “法子是不错,可惜朕若做了,朕的威严就没了,朝庭的体面也就没了。内阁大臣们不会同意的,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的!这点你可知道?” 周延儒连忙跪下道:“微臣知道,请皇上恕罪!” “算了,起来吧!再说别的法子!” 周延儒没有想到我还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我抬头问道:“你就想了这几个法子?!” 周延儒一阵哆嗦,连忙道:“还有,还有。微臣还有一个法子!” “嗯!” 周延儒仿佛怕我龙颜大怒,小心翼翼道:“皇上,微臣觉得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学太祖皇帝行宝钞,并下令百姓不得拒收。这样要多少,皇上自己就可以印多少了!” “???!!!” “皇上,”周延儒见我没有反应慌的又跪倒:“请皇上降罪,微臣就想到这么多。皇上恕罪,给微臣点时间,微臣回去再想过……” 我没有理会周延儒叨叨絮絮的在那说什么! 看来周延儒也不是一无是处,作个奸臣也是要有点本事的,至少今天他就给了我不少启。卖爵位是可以考虑,不过就是要说服众人,周延儒给的借口还不错。卖字画那还是算了,作假会沦为笑谈,自己来又太丢人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后周延儒说的行宝钞让我想起几天前跟田怀彝商量彩票时候,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那就是行纸币!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兴奋不已,大明可以成立中央银行,行大明钞票,渐渐让它取代银子。以后银子运输,火耗等问题都不会出现,也不会存在银子成色的差别。 “好,说得好!宝钞是个好玩意!你知道这太祖宝钞用的是什么纸张?” 周延儒虽然人品差了点,但毕竟是万历四十一年的状元,对本朝史记还是记得很清楚。他躬身回道:“太祖制宝钞用的是桑皮纸,又称做桑纸。不仅质地均匀有韧性,而且还能防水,防虫,是制作宝钞的选纸张。不过就是制作桑纸的工序繁多,从采集桑皮到收边整理要经过二十多道工序,耗时三个月才能出产。” “时间不是问题,能做得出来就好。嗯,纸算是可以解决了!” 周延儒好像大吃一惊道:“皇上,您同意制作宝钞了?” 看周延儒的神色,我心里不禁暗笑。他想了那么多办法给我,他以为最不会通过的就是制作宝钞了。所以才支支吾吾的放到最后面。可我所谓的宝钞自然不是周延儒所说的那种朝廷强制使用的宝钞,而是要让纸币成为大明流通的购买货币。这件事还没有个眉目,不想太多人知道。 我不置可否道:“看看再说吧!好了,今天你给朕讲得不错,朕很高兴。” 周延儒低眼顺眉着道:“这是微臣应该的,为臣者就该为皇上分忧!” “嗯,你有这个心思就好!这史书就讲到这吧,朕有些事要考虑考虑!” 周延儒恭顺的行礼下去了。 我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行宝钞,而且第一点就是要防止有人伪造宝钞。后世那次纸币可都是一些另类高人仿造的对象,现在的百姓可没有后世那么高的素质,看着有点象就以为是真的。所以这宝钞要想行成功,就得有简单明了的防伪技术。 可这个时代又没有水印啊,金线什么的!我想遍了纸币的防伪手段都不是我现在做得出来的!一时没有头绪,只好搁在一边,想想宝钞制作完后,如何行! 一开始由朝廷行不好,因为得太多就通货膨胀,的太少容易引起收到纸币的人不安,最后也是会通过税收教回到朝廷手里。如果通过银行来行,效果会好很多,还可以把纸币跟存折混合唯一,而且允许用来交易。只要用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就可以跟银子一样用来流通了。开银行又可以吸纳银子给我应急,我可以在没钱的时候,从银行调银子出来。有我这皇帝做依靠,存钱的人肯定不会都一下子取出来。只要不挤兑,怎么都垮不了!嗯,下个计划就是开银行! 那么既然是开银行,那我就得找个人来主持。这个人不需要太聪明,而是需要忠诚老实细心。因为这个时代的银行没有那么多业务,充其量就是保管银子放放债务既然是我开的银行,安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信誉也是小事情。而我最需要的是一个人来保护纸币的机密,使得内部不出现泄密的情况。 我扳着手指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现都不太可能!李邦华是老实,可我没有想让他转到户部去管理钱财。而且现在开银行(也就是钱庄了)只能是个商人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做这个的。 陡然我想起那几日秀儿跟我说,婉琴家怎么样,田妃家又怎么样的话!对啊,可以让皇后的家里来做,让他们开个银行。周奎这几年循规守矩的,再者自己三个妃子,田家就不说了,秀儿的老爹都做了湖广巡抚,婉琴又是皇后,对她娘家,我也不可苛刻。 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一家初具中央银行的雏形就给我敲定下来。了却一件大事,心中顿时一阵轻松。我出了平台,回到我的老窝乾清宫呼呼睡了一会。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方正华叫醒了我。曹化淳现在管着宫内二十四监,已经很少在我身边侍侯了,叫他的时候也是秀儿找他办事。 “现在什么时辰了?” 方正华让内侍端来清水:“回皇上,现在已经申时了,要不要奴才准备晚膳?” “朕还不觉得饿,皇后她们在做什么?” “皇后娘娘跟田妃娘娘,慧妃娘娘在坤宁宫做皇子们的鞋袜,皇后娘娘让奴才来问,皇上是否过坤宁宫用膳?” 今天我心情好,本想过去,但想想三个mm只能看不能吃,那还是算了。何况我还记挂着今天的彩票,于是我作了个决定。 “走,收拾下叫上谷刚,咱们三个出宫去吃!”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相遇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二十八章意外相遇 方正华听我这么说给吓了一跳,嗫嚅一阵道:“皇上,这么晚出宫,皇后要是知道了那就……” 我用水洗了把脸,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才道:“你不说,皇后怎么知道?你去跟曹化淳说一声,让他不要那么快下钥。” 方正华迟疑了一下,呆着没动。 “你倒是去啊,朕有谷刚保护还能有什么事!” 方正华只好乖乖的退了出去,我让内侍给我换了身普通的常服。待我收拾妥后,出了乾清宫,方正华跟谷刚两人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 谷刚见我出来,他忙跪下行礼道:“皇上咱们这是去哪?” 我指着宫外笑道:“呵呵,咱们到宫外走走,顺便观赏下京师的夜景。” 谷刚从方正华的脸色看得出刚才肯定是碰壁了,自己再去劝谏只会自找没趣,所以垂答应着。 很快,我们三个人从偏门出了皇宫。此时正值盛夏,虽过申时,但天空还很明朗,夕阳的残色映得半边通红。给烈日熬烤了一天的大地渐渐降下温来,不少白日躲在家里的百姓,开始端着个饭碗出来纳凉。那些小贩更是开始摆起夜市的摊子准备兜售货物,街道上渐渐拥挤起来。 拐进东大街,那里更是热闹非凡。田家铺子里的人忙得手忙脚乱,买彩票的人还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甚至旁边酒楼的伙计也在楼上喊着帮客人下注。见人多,我就没有往里面挤了,不然大热天的出一身臭汗也有得受!彩票能这么热卖我就放心了,所以我转而去了田家的其他铺子,看看自鸣钟卖得怎么样。 田家的生意因为很大,所以铺子开得多,往往按照贸易中所需的货物分类。田家就有茶叶铺,陶瓷铺,布绸铺,药材铺,皮毛铺等。这些铺子做的都是收购或者批的生意,少跟零散顾客打交道。田怀彝为了自鸣钟又特地开了个珍宝铺,专门用来卖自鸣钟跟从朝鲜辽东来回来的奇珍异宝。 我进了珍宝铺,只见里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自鸣钟。它们兀自摇摆的动个不停,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那珍宝铺的掌柜见我们三人进来,连忙过来招呼,嘴里一个劲的向我们介绍自鸣钟。 “三位爷来得正好,本店刚来了一批自鸣钟。这玩意可希罕,用来放在家中或是送礼那都是气派。你看看,这是双星报喜,这是双喜临门,这是福寿双全……” 我一边看着自鸣钟,一边听掌柜的介绍。看来现在自鸣钟的设计跟我原先想到的不一样,为了能够卖得好,又有个好意头,他们已经往自鸣钟里加入了不少中国传统的元素。他们将自鸣钟的外壳雕成了各种吉祥物事,然后巧妙的把钟嵌入其中。看得我不住点头称好! 那掌柜又道:“三位爷,你别看这自鸣钟是外番夷人的东西,本店卖的可不是从海外运回来,而是一位天仙般的小姐做的。真是人美物更美,自鸣钟一出就受到京中不少豪门巨室的追捧。每日都有不少象您几位一样的公子人家来买。三位爷,看好哪一座?” 嗯,看来徐田两家都很卖力的搞这个自鸣钟。可以看得出来,钟的内部结构是徐家mm做的。至于这外壳的木雕,应该是天工学院里的工匠做的。现在天工学院就有三个下属作坊了,一个是培育农作物的,一个是铸炮弹的,还有一个就是这自鸣钟的了。自鸣钟虽然现在价格昂贵,但过了数年后,还是会让市场达到饱和,不断更新研制是必须的。这个时代还有一样东西也可以赚大钱,那就是镜子。只是威尼斯已经做出来几百年了,很快法国就会窃取到制作工艺。我是不是也要参合一脚进去呢? 方正华知道我不会买便上前对掌柜道:“我家公子先看看,有相中了再跟你说。” 掌柜连声应着:“那三位慢慢看,本店还有不少从朝鲜国舶来的珍品。” 我顺着掌柜的指引果然看见铺子另一头有很多工艺品,只不过看过后世的精品店,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好吃惊的。我只是稍微的浏览了一下,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瓷瓶很是惹眼。这瓷瓶并不贵重,只是大明普通烧制的青花瓷,不过放在众多五颜六色的珍品面前显得格外突出。我顺手拿起来看,原来是装了东西。 “掌柜的,这是什么?” 那掌柜忙笑嘻嘻的跑过来介绍道:“客官好眼力,这可是朝鲜宫廷御用的香粉,王子,后妃们都喜欢用来做焚香。只要放一点到香炉,整个屋子都是香的。而且这香粉还有别的功效,它可以让人放松,还可以让人……” 我听他说是香粉,便拔开盖子闻了一下,香味似曾相识,嗯,竟是孝明用的那一种。想起孝明进宫也有一年了,自己屡屡去她那听琴,也没有送过什么东西。这瓶香粉算是一个小礼物给她好了,女孩子都喜欢这些香水,胭脂什么的。 我打断掌柜的话道:“好了,就买这个吧!” 掌柜一愣之后满脸堆笑道:“好咧,客官您拿好,承惠一百两白银,这边付帐!” 听了掌柜的报价,方正华跟谷刚不由叫道:“一百两?” 那掌柜人老成精看神色哪能不明白,知道他们是嫌贵了,便笑道:“三位爷,这香粉在朝鲜可是大大有名,取名曰‘欲醉’,每年也只有几十瓶,就是官宦人家还不一定用得到。我们珍宝店也只有十瓶,客官手上是最后一瓶了,过几天再想买,也要等下一年。前街的楚公子,北门的曹少爷,银钩赌坊的6老板都来买过,无论多少都是一百两的价。” 难得买一次东西,我也不计较:“买了,方正华,给钱吧!” 方正华原本想说什么,见我出声就没有开口了,然后跟着掌柜去结了帐。我将瓷瓶放入兜里,然后三人又绕着大街逛了一圈。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各家楼铺都点起了灯笼,映着整条街都成了条火龙。 我走着走着就觉得肚子有些饿,是时候吃晚饭了。刚好大街上有座酒楼,我就毫不客气的往里走了。一进门,就有一个小二迎了上来。 “三位客官是吃饭吧?楼上有雅座,里边请!” 我打量了下里边的环境,还说得过去。小二见我点头就带我们上了二楼,我选了个近窗口的位置。谷刚警戒的左右望了一下,方正华则帮我抹了抹桌子。 这酒楼的二楼由楼梯分为左右两边,右边却是人多嘴杂也不知在嚷嚷着什么,看样子是有一伙人在请客吃饭。国人吃酒席最是热闹不过,不喝就压着喝,不吃逼着吃,划拳猜酒那是样样皆来。相反我们这边包我才有两桌。另一桌离我这不远也靠近窗边,是个穿着长袍的书生,长得一表人才。不过这个时候来京师的书生倒有点奇怪,因为今年没有科考,若是去年留下来无法回乡的,他应该没有银子上酒楼才是。若家住京师,那就没有必要来酒楼吃饭了。难道是来京师游学的? 那书生现我打量他,友好的点了下头示意,我也微微一笑还礼。 不一会,小二端了茶水上来。我的茶水自然是要经过方正华处理一下,看得小二是目瞪口呆。 好一会,小二才道:“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有各式小炒,文火老汤。” 吃饭自然是我点菜,这年头没有菜单还真不知怎么点,我总不能把御厨做的菜名报给他吧?! “你就拿四个你们酒店的招牌菜上来,外加一个汤!” “好咧!”小二应声去了。 “你们也坐下吧,站着怎么吃饭!” “是!”两人分坐在我左右,因为他二人都为我安全担心,怕出什么岔子,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思跟我说话,三人坐在桌前竟然冷场。 “好了,你们不要那么担心了!这是京师,难道有人敢在天子地头闹事?方正华,银子带够没有?不要搞得没钱付帐!” 方正华摸了摸袖中的银袋道:“回主子,钱还够!” “那就好,谷刚,你说说看,对面是什么人在吃饭,居然吵成这副德行。” 谷刚侧耳听了一阵才道:“应该是京师的卫兵!” “哦,怎么知道的?” 谷刚不好意思的笑道:“因为微臣以前跟弟兄们喝酒的时候也是这样闹轰轰的,所以微臣估计是休息的士兵一起出来吃饭。” 我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同宿舍的人一起出去拼酒也是如此,便微微一笑。 “那现在还有跟侍卫们出去喝酒嘛?” 谷刚顿时红了脸,扭捏了一会才道:“晓月管得严,银子都上交了,微臣身上没有什么银子跟弟兄们去喝酒!” 我听了不禁哈哈一笑:原来是个‘妻管严’,不过想想也是,谷刚三十来岁成家,晓月又是我旧邸的人,加上又生了个儿子,谷刚还不当作宝贝一样供着。不过想到谷刚这么勇猛的一个人,居然给晓月那丫头管得服服帖帖,整么都觉得有些好笑。 “嗯,怕老婆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即便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唐朝名相房玄龄,有万夫莫当之气的专诸也都惧内,因爱生畏而已!” 正说话间,小二已经把我们点的菜端了上来,而且每人还上了一海碗的白饭。 “这是鲜嫩珍珠鸡腿肉。” “这是京都排骨。” “这是干烙白蟮。” “这是酱汁活鱼。还有您三位的汤,这是金针云耳鸡汤。三位慢用,还要什么就招呼小的一声。”说着小二退了出去,待方正华用银针试了一遍后, 我端起饭碗道:“吃吧,我也肚子饿了!” 不过没有想到今天的这顿晚饭是没法安静的吃了。才刚吃了几口饭,对面的雅座里就吵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主子,要不要微臣去看看?”谷刚小心的问我。 “不用了,继续吃吧,就算有什么事还有顺天府呢!” 谷刚应了声又低头吃饭,不敢暗地准备,以防有什么不妥。但对面的声音丝毫没有低下来,而且还吵着涌了出来。果然如谷刚所说,是一群兵士在吃饭,不知他们争执什么,看他们的服饰居然是三营的兵。那群兵中为的一个汉子抓着个店里的小二道: “去叫你们掌柜上来,老子才二十人吃顿饭,你们就要了十二两银子!你们是不是开黑店?!不要以为老子好欺负,老子可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 那个小二给吓得一阵哆嗦,忙滚下楼去找掌柜。那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到闹事的是些兵痞子,连忙陪笑道: “各位大爷,小店是小本买卖,大爷们开了三桌,又喝了不少酒,十二两确实是一点都没有多收。小的再有胆子也不敢骗您这些兵大爷。” 那领头的兵长得满脸络腮胡子,一副凶象,手里提着罐酒喝了一口道:“你别说这些废话,我这里的三营弟兄都是跟着皇上血战过来的,吃你们一点酒菜算什么,你们就跟我们要银子。当年要是没有我们兄弟用命抵住女真人,你们这些小老百姓还不给女真人抓去做奴隶了。” 掌柜的没有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对着兵痞子硬来是不行的,他便苦着脸道:“这位兵爷,小店真的是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这样吧,小的就收您十两。” “十两?” “小店已经亏本了!” 那络腮胡子将酒罐一砸,喊道:“那你要问我兄弟答不答应!”说着就要指挥兵士砸店。 “住手!” 我觉得至少我出面是不合宜的,所以我还是想着等顺天府的人来处理。没想到居然有人一声大喝出来阻止,更令我奇怪的是,出面的居然是那个书生。难道书生意气作了?难道他不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果然那络腮胡子喝道:“你是哪根葱敢来管本大爷的事?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那书生居然毫不畏惧,他一边上前一边道:“众位是京师三营的兵士,在下虽不是京都人但也在明刊中知道三营将士的事迹。血战遵化,将女真人击退回长城,是汉子都会叫一声好。你们的天职是保家卫国,保护老百姓。今日你们吃饭不给钱与强盗何异?!洪大人不是这样交代士兵的吧。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各位要是闹事,很快就有顺天府的人来,在下劝各位一句,还是早点回营休息。” 书生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不少士兵都有些松动,拿着的凳子也放了下来。但这络腮胡子平日自视甚好,打战又极为勇猛,若是在清醒的时候或许会听,但这时他已喝得烂醉,那会想得这么多。他见这文弱书生居然敢当面指责他,顿时无名怒火冲上脑门。 “他娘的,你敢教训老子,看老子不一拳打扁你!”说着就拿他醋坛大的拳头向书生挥拳过来。 谷刚最看不惯这等欺负百姓的人,只不过我在身边他有所忌惮,若是他一人,他早就马上过去废了那络腮胡子。而我就是要看看这个书生到底是有点本事呢,还是一个傻书生笨笨的去撞石头。 因为那络腮胡子喝醉了酒,步法有些踉跄,而那书生虽不是文弱之辈,急忙避开,但看样式是没有练过功夫。其他兵丁见对方不过是个书生,也就没有群起帮忙。正是热闹的时候,突然楼梯蹬蹬的上来几个人,当先一个一把拽住络腮胡子,喝道: “不要胡闹!” 虽然络腮胡子身材高大,但那人却更显魁梧,他转头对那群士兵道:“谁给他喝酒的?”其他士兵好像很怕他,没有一个人出声。那络腮胡子看清捉住自己的人,便笑道: “原来是李大哥,来,咱们哥俩再喝几碗!咱们可是过命交情,能不喝嘛?来!”说着就要拖那姓李的将领进雅座。 姓李的将领面色一寒厉声问道:“还喝?谁让你在这闹事了。你忘了洪大人的戒令了嘛?” 看来络腮胡子很怕他,支吾了半天都没说出来。“俺跟大伙在这喝酒,没有闹,真的没有闹!”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络腮胡子涎着脸道:“俺跟这小兄弟玩玩而已,大哥,俺真的没有闹!” 姓李的将领手一挥道:“来人,把他带回去,带到柴房关上两天。还有你们,把这里的帐结了都滚回军营去。谁要是再闹事,我就不放过他!” “大哥……”那络腮胡子就这样给拖走了。其他人见将领话,哪敢再耍赖,十二两银子分文不少的交到了掌柜手上。 姓李的将领见他们走了,才转声过来对那书生拱手道:“方才在下的兄弟喝醉了酒,冒犯了这位公子,还请不要见怪!” 书生拱手回礼笑道:“不敢,不敢,幸得将军来得及时,不然在下这餐饭就没得吃了!” 那将领哈哈一笑道:“兄弟如此大量,我也就不能小家子气。这样吧,这顿饭我请了,在下没有读过什么书,公子是个文人,不知肯不肯赏脸?在下李自成,敢问公子贵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酒当歌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二十九章对酒当歌 我听那将领一报姓名不由一惊,居然是他!难怪他出现的时候我看着他觉得眼熟,原来当初我在丰台大营见过,想不到现在都升作一个将领了! 听李自成报了名字,那书生也笑道:“真是好巧,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在下也姓李,单名一个岩字,河南杞县人!能遇到李将军真是幸会。” 李自成见他不端举人的架子,心中更是高兴,拉着李岩亲切道:“好,咱们萍水相逢,不想还是本家人。我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你就喊我声大哥吧!” 李岩见他虽是武人,但举止有礼,为人又豪爽,不是粗俗的兵痞,心下顿生好感: “李大哥!” “李兄弟!” 他们在那边豪爽的认了兄弟,却差点把我给震晕了。遇到李自成还不怎么样,没有想到居然让李自成跟李岩在京师相遇了。那书生居然是李岩?!他们相遇后会怎么样呢?历史上李自成得到李岩的帮助后如虎添翼,怎么在这个时空他们也会相遇,而且还认了兄弟?mm的,既然给我撞到,就不能让他们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 于是我站起身走了过去,对着他们二人拱手道: “两位阻止了场闹剧,在下佩服。所谓相遇是缘,这里酒水已洒,何不到我那桌一叙!” 李自成跟李岩两人都闻言看向我,对于我这么横插一脚进来,他们都有点意外。 我见他们疑惑又解释道:“在下不过同这位公子一样在酒楼用饭,对两位甚是佩服,心存结交之心,别无它的意思!” 李自成目光炯炯的打量了我一番,大约看我也不象心怀恶意之人,便豪迈道:“如此甚好,既然这位兄台盛情相邀,那就却之不恭了。” 我心中一喜,便让开身道:“那二位请!” 他二人到了我桌前,方正华跟谷刚都已起身离座。李自成便道:“这二位是……” 我笑道:“这二位是家中的小厮跟护院,自小跟着我,在下也没有什么身份计较,所以一起吃饭!现在两位兄弟来了,就再开一桌,咱们尽兴吃喝!” 李自成道:“既然名为主仆实为兄弟,那就不必再开一桌了!” “哈哈,李大哥有所不知,我这两个跟班不能喝酒,今日我遇到二位,心中高兴。朋友相聚岂能无酒,今日要跟二位不醉不归。来,来坐!” 李自成见我这么说也不坚持,方正华就马上去找小二准备酒席,谷刚则把桌上的饭菜移到了隔壁桌。三人坐下后,李岩拱手道:“还未请教兄台贵姓?” “在下姓黄,单名一个‘鸣’字。在下久居京都,靠着父兄留下点产业过活。在下虽没什么长处,但最喜结交些能人异士。李公子身穿举子常服,可是在京等待后年科考?” 李岩笑了笑道:“不瞒黄兄,在下来京确是为了科考。在下家中也算殷实,原本想着作个少爷便是,只是老父执意要在下考取功名。虽科考之期尚远,但如今天子改制考举内容,又加了科杂学。在下在河南久闻天工学院大名,所以早早赶来想在里边游学。不想遇到二位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我听了这话暗喜,既然他是来科举的,那就怎么都逃不了我的掌心。原先我还愁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李岩给挖掘出来,没想到今日出宫,居然就给我捡到了一个宝贝。 我笑道:“那也是,看来还要感谢下那些闹事的兵痞子,李公子侠肝义胆,虽是书生文人,却不惧刀兵,当时我还等着顺天府的人来解围。在下佩服!” 李岩却摆手道:“在下愧不敢当,虽然在下当时心中存有出面讲理的心思,但也是不敢妄动。” “哦?” 李岩又解释道:“后来,小弟从窗口看到李大哥带着人马往这边赶来,从李大哥的神情外貌,必不是来寻欢作乐之人,自然就是来找这帮弟兄的。所以在他们砸店的时候,小弟才敢出声阻止片刻,也幸好李大哥来得及时,不然小弟可就要找人接骨了。” 原来如此! 李岩的表现让我又对他看重一分,此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正说话间,小二就把我们的酒菜端了上来。 李自成斟满一碗酒道:“这事说来惭愧,大哥对手下管教不严,致使他们出来胡闹。真是让两位见笑了。我就自罚一碗!” 我也端起碗道:“无妨,无妨,若不是这样,今日还见到你们二位!来喝酒,就为认识到你们,也值得喝一海碗!干!” 李岩是个书生也颇具豪气,见我两人都端起了碗,他也端起酒道:“好,来干了!” 三人都喝了一碗酒下肚。这个时候我才觉得mm的自己又给人骗了,是谁说古代的酒精浓度低,我一碗喝下去顿觉肚子里火烧燎燎,一阵酒气涌了上来。不过,好在我今日真的很高兴,敛财的计划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又认识到了一个能人。 历史上的李岩之所以给我一个很深的印象就是,他是个真正关心民生的农民军领,而不是借着起义的幌子来谋取个人的名利。在李自成进入北京后,也只有他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加上他的优秀的带兵能力,所以为后世人所追捧。 我转过头对李自成道:“在下听说洪大人去南边剿匪了,朝廷派了袁大人提督三营,李大哥怎的有空进城?” 李自成笑道:“我们一帮兄弟就是来接袁督师的,袁大人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就在外头找了间客栈。大伙难得进一次城,他们就出来喝酒。只是我手下的刘宗敏,就是我刚带走的那个人酒后极易闹事,所以我才赶来押他回去。” “刘宗敏?”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自成有些愕然的看着我:“黄兄认识他?” 我遮掩道:“不认识,在下只是看他是条壮汉,有点好奇!” “哦,他是我手下的一个把总,作战很勇猛,就是会喝酒误事!原本咱们当兵的,闹一闹也不算什么一回事,只是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若是让人抓了,那可就是件天大的麻烦。” 李自成喝了口酒又道:“想当初,无论是在湖广灭王自用,还是在遵化打女真人,兵士到了地方就都有点匪性,咱们当兵的为他们流血流汗,吃点老百姓的东西也算不得什么。以前在我们陕西延安一带的兵卫,那就是跟土匪一样,什么坏事都做!人家都说兵匪一家嘛!哈哈~” 李岩沉吟了一会却道:“李大哥,小弟斗胆说一句。兵卫是朝廷的军马,保家卫国那是天职。倘若一味的向百姓索取敲诈,最终会将百姓推到流寇那边。小弟最欣赏的一句话就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说的正是百姓跟朝廷的关系。诚然,将士杀敌劳苦功高,但朝廷已有典制奖赏,百姓虽未杀敌,但也每年交银纳税。大家都支撑着国家朝廷,只不过所司不同罢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若都以仁治国,善待百姓,彼此安居乐业,又何来匪患?从小的地方而言,兵士胡作非为,总容易出事。洪大人,袁大人都治军严谨,若是给人揭出来,只怕军法无情。李大哥以为如何?” 李岩的一番话说得我大有知己的感觉,旁边的李自成眼中精光一闪,哈哈笑道:“还是读过书的人就是不同,李兄弟说得句句在理,老哥回去一定严加管教手下,不然还真惹出事来。来,大哥敬你一杯!” 李岩见李自成肯听他的劝,心中也很是高兴,跟着李自成碰了一碗。李自成接着道:“李兄弟还没有到天工学院吧,大哥明日就带你去!” 我一听这个也插话道:“李兄弟也不用一定要去天工学院,在下听人言,这杂科不需样样都精,只要会一门就可以了。而且这杂科多属自由挥的多,不知李兄弟擅长什么?” 李岩道:“说来惭愧,在下除了平日读些四书五经,说不上擅长什么。”??? 历史上李岩不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将嘛?我不由冲口而出道:“你不是会打战嘛?” 李岩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笑道:“打战?在下不过一书生,刀兵之事应该是李大哥擅长才对!” 我想起这个时候的李岩只还是一个举人,他的军事才能还没有挖掘出来。便作顿悟的模样:“啊呀呀,说错了,两位都姓李,一时口误!不过,李老弟,如今朝廷也重武举,一心学院也跟天工学院齐名,出来的都可以到军中任职。在下刚好认识学院里的教授,李老弟若是有心,不妨到那里混个出身。” 李岩还没有表态,旁边的李自成倒先说了:“一心学院是个好地方,只有每个兵营最优秀的将领才能去,学院里考试极严,不合格是无法出来带兵的。但要是能够肆业,怎么都能够有个官做!我想去那好久了,一直没机会,等到我的话,恐怕还要好几年。没办法,学院优先招收懂识字的,我是还有一箩筐的字不认识。李兄弟是个举人,何不去试试,到时出来,咱们哥俩一起带兵。” 李岩毕竟是读书出身,突然建议他改武职,自然要掂量下。我见他犹豫,便道: “在下知道李兄弟是个举人,只要金榜题名,那就是天子门生。不过大明如今四处纷乱,天子重视武功,就连京师三营的提督洪大人也是由文官转过来作武职的。李兄弟足智多谋,在下很是看好你。” 李岩忙谦虚道:“不敢当,只是这事关系甚大,在下要跟家父商议才行。” 我看李岩的神色才知自己孟浪了,这李岩多智能干,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让他转改武职,到军中做官,他自然会有些疑心,所以才以家中老父作为推脱。嗯,反正他在京师,只要我明日封旨意下来,他李岩还不是乖乖的给我到一心学院去。 于是我又道:“李兄弟说得对,此事事关重大,李兄弟不急于下决定。我也是看李兄弟这份机智,才想起有这条出路。不知李兄弟现在住在何处?” 李岩道:“小弟刚来京师不久,就住在东大街的蓬莱客栈!” “好,在下不日还当来叨扰李兄,今日咱们就不醉不归!来,干!”说着三人又碰了碗酒。 看来自己酒量实在有点问题,才喝了三碗就有些醉意了:“你们两个本领都不错,好男儿自当建功立业,将来大明的万户侯也少不了你们两个的。” 李自成放下酒碗,慨然道:“这话我爱听,人生在世,大丈夫就该有所作为。兄弟最佩服的就是当年陈胜吴广说的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呼?’,陕西的官佬儿各个都是贪官污吏,要是我领兵陕西,把他们都拉到法场剁了。” 李岩道:“确实如此,贪官污吏不除,百姓就不得安生。” 我笑道:“嗯,两位都嫉恶如仇,只要你们自己不作贪官,又狠捉污吏,便可使得天下的官员清白一片。再加上朝廷里还有不少跟你们志同道合的人,这大明的官场也不是清不干净的,就是你们清不了的,我也帮你们清。” 此话最合李岩的心思,他出来科考,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想造福一方。他举着酒碗道:“对,为了没有贪官污吏,干!” 李自成也道:“为了不给那些混帐官员压榨,干!” “好,干!” 我也不记得为什么要跟他们干了,不过男人喝酒都是这样,一旦喝起来,要么就喝到没酒,要么就喝到人醉。结果却是我醉了,方正华跟谷刚两个扶着我,连句后会有期都没说就走了。 桌上的两位酒量惊人,却是一点醉态都没有,彼此还一口一口的喝着。 李自成笑道:“看不出李老弟一个书生居然酒量惊人,来,咱们再喝!” 李岩笑道:“只是平日喝惯了,再喝,小弟可就付不起酒费了!” 李自成拍拍腰带道:“大哥这里还有,今日咱们两人是不醉不归。”他吃了口菜又道:“你看刚才那个姓黄的是何许人?” 李岩笑道:“自然是个侠义好结交之人!” 李自成没有想到他这么说,然后压低声音道:“老弟,你是第一次来京师,咱们投缘。我看这姓黄的只怕对你存了别的心思。” “哦,什么心思?” “老弟,我看这人必是看老弟穿着华丽,是富豪人家,所以想骗你银子,否则今日一见面,怎么会说动你去一心学院,这不说你一个举人转成武职,就是要去哪有这般容易。一心学院是皇上钦点的院校,不是朝廷里的重臣说话,谁能说进就进的?我看啊,他肯定是想讹你的银子,说是去走通门路,然后再逃之夭夭。兄弟,他要是找你拿银子,你就跟我说,大哥一定拆他几根骨头。” 李岩笑笑却没有答话。 李自成急道:“莫非你不信大哥的话?” 李岩道:“非也,李大哥,小弟看那黄公子决非等闲之人,不说别的,你看他那两个仆从可曾正眼看过这酒店里的掌柜小二。不说他们,就是你我二人,他们也没有放在眼内。这样的奴仆,不是一般人家养得出来的。” 李自成听他这么说倒有些意外,便道:“那你以为他是什么人?” 李岩想了会道:“这就难说,京中多富豪贵戚,说不定哪世家公子未定。咱们出门靠朋友,小弟还要在京中常住,能认识李大哥也算幸事。大哥所说,小弟理会得,一定会小心。过几日,小弟就在京中租下房子,到时还请李大哥过来喝上几杯。” 李自成点头道:“那好啊,就是过几日不知我有没有空闲,袁督师要到丰台练兵,老哥我恐怕有一阵都不得空。下回进城,我一定过你那看看!老弟好好考取功名,到时就算做官还是为将都比老哥有前途。”说道最后一句却是重重一叹。 李岩小心问道:“难道李大哥在军中不如意嘛?” 李自成摇摇头道:“也不是什么不如意,只是军中甚多聒噪的人。咱们兄弟在战场上奋血欲战,功劳却是别人的。还有人看不起咱从乡下来的,大哥几次立功也只做了个佐领,一些没有半点功劳的官少爷,一到三营就做了参将。” 李岩点点头没有出声,这样的事情在哪都是很普遍,李岩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李自成突然笑道:“今日咱们兄弟相遇,说这些球事做甚!去不了剿匪也罢,不能到学院也罢,咱们打战有的是真本事,大不了哪天给人踢出三营了,就是脱下这身盔甲回家种田。” 李岩道:“大哥莫说这话,方才黄公子也说,大哥一身好本领。小弟想着三营即将由袁大人提督,大哥何愁没有出路。” 李自成今日说这些原本只是倾诉之语,这些话原先在营中不知跟何人说,手下是不必提,同僚间又互相竞争,所以都是闷在心里。今日遇到李岩这个跟三营不相干的人,讲过后顿觉轻松,心中豪气又生。他笑道: “老弟说的是,咱们不比人差,一定要混个模样出来让那些孙子看看!” 李岩笑道:“李大哥能这么说,小弟就放心了,明日,大哥还要带小弟去天工学院认认路,成与不成都要试试。今日咱们就先喝到这,若真醉了反而误事!” “那好,掌柜的,结帐!” 第二日,他们二人去了天工学院,因为过了招生时间,人员又满额,所以任两人怎么说,学院的教授都没有答应他们。结果两人又去大喝了一场,两人酒量棋逢对手,感情倒是与日俱增。过了一日,袁崇焕要去丰台了,李自成只好跟着出,只留下李岩一人。李岩便按照原先的打算,开始在京城里物色房子,准备住下来等科考。 第一百三十章 醉有应得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章醉有应得 原本我想着第二天就旨意给李岩,让他去一心学院学习的。但偏偏出了点意外,让我被好生折腾了一番。 当日我离了他二人,带着方正华跟谷刚一起回皇宫。与其说是我带她们还不如说是他们搀扶着我,想来真是郁闷,原想着跟江湖豪客一般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可惜没想到自己酒量实在太差,可以说两碗喝下去我就已经半醉了,后面那三碗完全是乘着酒兴灌下去的。结果从皇城的朝阳门到内城的东华门我就吐了三次,而且次次都是荡气回肠,胃酸的气味刺激得眼泪鼻涕一起来。 mm的,喝醉酒真难受!在东华门口坐了好一会才回过气来。我站起身天旋地转的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后,有点口齿不清的说道: “好了,朕没事了,谷刚你就不要进去了,待会又要记档。你还是快点回家吧,不然晓月要跟朕要人了。方正华,咱们走,不要给皇后看到了。” 谷刚还想说什么,给我挥挥手就只好走了。 方正华扶着我一步深一步浅的进了东华门,门上的守卫太监都是预先说好的,没有惊动旁人就进去了。过了乾清门,来到乾清宫前的路口上,我拉着方正华道: “你先去看看宫里有没有皇后的人在?有……有的话,咱们就去慧妃那里,别……给皇后捉到了,不然朕要给她训了,你看清楚点,朕在这里等你。去吧!” “奴才这就去!”方正华知道皇上有些惧内,所以一个小跑的去乾清宫里打探消息。 方正华一走,我往前找了个有台阶的地方,很自然的烂醉如泥的坐了下来,正想舒服的躺下,谁知一阵风吹来,把我吹得头昏脑胀酒气上涌,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鬼知道我喝的是什么酒,居然后劲这么大。酒后又最忌吹风,给风一吹,什么酒劲都作出来了。 吐了几口后,正是头晕眼花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我背后轻轻的拍打着,又有一只手拿着手帕将我嘴边的残留物给抹去。 我想着大概是方正华回来了吧,这小子不错,伺候得很细心。我还没开口说话,他们又把我扶了起来,摇摇摆摆的往前走。我这时懒得管这么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就由方正华拿主意伺候着吧! 过了一阵,我好像给人扶进了宫里,躺在睡椅上。我略微有些奇怪,乾清宫里好像没有睡椅,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管这么多了,我现在只想躺下来好好的睡上一阵。朦胧中外边传来说话的声音,我索性转了个身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我感觉口渴难耐,便唤道:“水,方正华,端水来!” 很快房间里一阵走动,然后一个茶杯递到了我的唇边。我抬头一口气喝完了水,又重新躺下。虽然现在还感觉有些头晕,但没有原先那么难受了。看来以后酒是不能多喝了,凭咱这样的酒量豪爽不起。正当我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睡时,耳边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皇上,您还要喝水嘛?” “不用了!” 我顺口答完停顿了两秒,突然警醒起来:这声音怎么是个女的?出于种种考虑,我的寝宫都没有让宫女伺候,一般都是方正华领着几个小太监在外间守夜。现在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难道是皇后来了? 顿时我的酒意给吓醒了一半,我努力睁开眼睛,晃悠了好一会眼前的景物才渐渐清晰起来。在我身前确实站着个宫装女子,定睛一看,我不由喊道: “公主?” 眼前这个嘴角含着微笑的美女mm居然是孝明公主!只见公主此时已经下了妆,身着一袭白纱,素面朝天的更显凡脱俗。 “朕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禁左右张望,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在乾清宫。 孝明公主将茶杯放好才道:“皇上在殿前醉倒,孝明怕皇上夜里着凉,便扶了皇上进来。” 原来如此,方才扶我的居然是孝明,我还以为是方正华呢?想到方正华,我才现她没有在身边伺候,我便问道: “方正华呢?” “孝明已经让方公公去休息了。皇上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孝明做了碗醒酒汤,喝下去会好一点。” 着从茶几上端起一碗汤水,拿着汤匙舀了一匙,先自己轻轻的吹了一会才送到我嘴边。整个动作显得这么自然,我心里感到一阵温柔跟暖意。孝明见我盯着她,更是微微一笑,让我如沐春风。我不禁张开口配合的喝了下去。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喝,很快就将一碗汤水解决掉了,孝明还细心的给我擦了擦嘴。 忙完后,两人都一阵沉默。孝明不知想着什么,默默的坐在我跟前。而我对于公主的表现委实有些莫名的情绪,仿佛她真的好像是给朝鲜王室当作宫女一样送进了宫里。尽管我一再声称她做她的公主,适当的时候还可以送回朝鲜,但孝明却完全没有听进去。每一次我来到昭仁殿,她都象宫女一样伺候我,什么都是亲自动手。这都一年了,我真的不明白这个公主,是固执呢?还是别的什么! 我陡然想起自己不是买了件礼物给她嘛,对阿,现在就拿出来给她!我摸索着自己胸前的口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瓷瓶。刚才又吐又坐碰碰撞撞的,幸好没有把它弄烂。我握着那个瓷瓶道: “你猜猜看,朕买了什么东西给你!” 公主没有想到我会送东西给她,微笑的摇摇头。 “这可是朕在珍宝店看到的,那里有很多从朝鲜运来的工艺品,朕就看上了这一样,所以买来送给你。诺,你肯定喜欢!”于是我摊开手掌,露出那个青花瓷瓶。 孝明看到只是一个瓶子,仍旧还是一副不解的可爱神色。于是我扭开瓶盖,往她面前送了过去。 “怎么样,跟你平时用的焚香是不是一样的?”说着我又放到自己的鼻下闻了起来。 “皇上!” 孝明突然喊出一声,把我吓了一跳,鼻子猛然一吸,竟大大的吸了一口进去,搞得我连打了几个喷嚏。 “皇上,你没事吧?”孝明一副羞红的样子,拿起绣帕帮我擦拭。 “没事,没事!这香粉还真刺激鼻子,还好刚才朕没有把它给洒了,这东西可是很珍贵,一点点居然要了朕一百两银子。这香味虽然好闻,还有没有其它的什么好处啊,不然怎么会要这么贵?”我小心的把瓶口封好,然后递给公主。 “回皇上,这是我们朝鲜国密制的一种焚香,数量极少,宫里每年也只有得宠的妃子才会有。只需要拿一点点混在其它的香料上点燃,就会出异常的缥缈香味。据宫里的太医说,每日闻一闻,可以让人放松,睡觉也会比较安稳。” “哦!”我想这倒跟后世的什么香熏疗法有些相似。“那你就拿去放好吧!” “孝明多谢皇上!”说着,孝明起身将它放在梳妆台上。 外边的月光透过窗子映在房间里,加上屋里的烛光,把公主的寝室照得通亮。这时我才看清孝明的背影,果然好身材,一年的时间让她育得更加匀称。她虽披着件白纱,但里边的束胸裙清晰可见。裙子从胸口包住,一直垂到脚跟,紧紧的包裹将她奥妙的身材体现了出来。那少女微翘的臀部,以及给包得圆滚滚的胸部,让我登时嗓子有些干!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心猿意马起来?我强行将自己那些漪念收住。公主徐徐的走了过来,看到我有些异样,她俯身摸了摸我的额头。看我没有冻到,又收拾了下给我弄乱的毯子,把我的胸口都盖好。 我不禁感叹真是一个细心的mm,人又长得这么漂亮,若是在后世,追她的人只怕有个加强连。我曾说过给她找个婆家,谁会是个幸运儿呢!想到她会是别人的妻子,我心里竟然有些微酸。我不禁抬头望了孝明一眼,只见她又温柔得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是如此的无邪。 陡然间我心里浮起一个想法,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她呢!她是被送进宫来伺候我的,也就是皇宫里的人!皇帝佳丽三千,她们全都是我的!我虽吃惊于自己的这个想法,但这禁忌的念头闪现后一不可收拾,脑海中尽是公主的诱人身影,我顿时觉得自己体内欲火重重。 我猛然坐起身,公主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有点慌张的站到我面前。我感觉她就是一只待我品尝的小绵羊,一个熊抱把孝明揽在了怀里。 公主显然给我的动作吓得不轻,她娇呼一声,本能的把两只手放在胸前抗拒着我,浑身都有些僵硬。我搂着她的蛮腰,手指尖感觉着她背后的阵阵滑腻。她的小手仍在无力的反抗着,这个时候,女人越是无助,男人的占有欲就越强,越是反抗,男人的兽性就越激出来。我放弃了什么的道德底线,满脑子里想的就是泄,泄我积攒了几个月的**。 “皇上~” 我开始粗鲁的亲她柔美的玉颈,肩头,手也抚上了她的美臀,大力的揉捏那从未被开的**地。公主毕竟未经人事,少女敏感的部位给我一阵偷袭弄得娇喘连连,俏脸泛起了一层迷人的嫣红。她美目紧闭,小嘴微翘,仿佛就是在待人采摘。 我吻上了她的樱唇,轻轻顶开她的贝齿,她‘嗯’的一声,小香舌就给我吮吸住。渐渐的,她的身体已经酥软,小手由开始的抵抗变成了搂着我的腰背。我抚上了她高耸的玉峰,探入她的长裙,抚摸着她圆润的大腿。孝明的娇躯显然受不住强烈的刺激开始颤抖起来,双手也紧紧的搂着我。 我体内的**仿佛就象洪水一般袭来,我不满足于只是抚摸,把公主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摸索着扯去她的裙带。缠绵中,衣物一件一件的褪去,晶莹剔透的肌肤,妙曼的完美曲线都崭露在我的面前。我的手抚过玉峰,掠过平坦的雪原,滑进了芳草地,追寻着那一片清凉所在。 我压着她的玉体,分开她修长的**,要开始了我最原始的**! 怀中的公主似有感应的微睁双眼,吐气如兰的细声道:“请皇上怜惜臣妾!” 这一句轻柔无力的话让我脑海有了一丝清明,自己居然要强行占有身下的玉人!男人可以去拥有女人,色字这一关不是哪个人都可以过,只在于有没有条件让男人去乱来罢了。但用强是我反感的,今日自己所为那就是霸王硬上弓了!要是公主翻脸,说不定还弄出个国际纠纷!我是不是该走呢?但这个时候走又是什么光景呢?把人的衣服都扒光了,然后拍拍**走人,那结果还不是一样! 正当我天人交战的时候,公主大概是见我突然没了后续动作,以为是她那一句话惹的,又红着脸道:“皇上,臣妾承受得住!” 就这样的一句话,仿佛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片树叶,让我把原先所想的全部丢在了爪哇国。稍微退却的火焰顿时烈火熊熊,在公主的‘啊’一声中,我如恶狼般扑了上去。滔天的欲火找到了泄的源地,犹如巨浪打向堤坝,一波接着一波…… 当我摇了摇还有点晕沉的脑袋的时候,现已经天已经大亮,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玉人却有如小猫一般的缩在我的怀里,脸上却是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床垫上的红白印记完整的展现了昨夜的**,我想起那方是公主的第一次,自己恐怕是粗鲁有余,不禁怜惜的把她搂紧在怀里。 就在我一动之后,怀里的小mm居然也醒了。陡然看见自己赤身**的睡在男人怀里,小脸红的要滴出水来。 “醒了?还觉得疼嘛?” 听到我出声相问,公主摇了摇头,旋又含羞点头,红霞立即扩散,连耳根玉颈都烧了起来。看着她害羞的样子,搞得我又是一阵心动!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我自然要负责。我抚摸着她光滑如缎的背部,轻声道: “昨日朕喝醉酒,以致做出这等错事来。朕对公主也是心仪已久,既然事已至此,朕会让人送诏书给你父王。朕向她提婚,朕要你做朕的妃子!” 公主羞不可仰地侧起俏脸点了点头,往我怀里又钻了进去。 “昨夜朕太过粗鲁,公主勿怪才是。这也是女人必过的一关,是会有些许痛了……”我皱着眉头在想着怎么解释,我可不想给这美丽的公主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皇上,臣妾晓得,臣妾不怪皇上!啊,皇上~”公主不禁捉住我在她身下作怪的大手。看着她羊脂白玉般毫无瑕疵的美丽玉体,又是在醒来容易勃的时候,想没有反应是不可能的。我嘿嘿一笑,放弃了对她的进攻。 嗯,现在摆平了公主,只怕还要去皇后那说一声。自己在她们怀孕的时候偷吃,这可是大大的不好!我想着该怎么给她们解释呢,难道说自己憋不住了?真是头疼! “朕起身了,你要是累就多睡一下,朕让人把早餐给你送过来!” 公主听我说要起身,想挣扎起来伺候我,但刚挺起腰身,便眉头紧蹙,又躺了下来。 我怜惜的给她盖好一层薄毯道:“你别乱动,朕待会再回来看你!” 公主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穿齐衣裳,又吩咐殿内的宫女好生伺候公主才回乾清宫。方正华早已经在门外侯着了,见我回来,便挥手让内侍将洗唰的东西端了上来,又给我备了一件宫服。昨日那件衣裳给我又呕又吐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一边换裳一边问道:“今儿有什么事嘛?” “回皇上,皇后今早来过。” 我霍然转身问道:“皇后来过?” “是,皇后来了,见皇上不在寝宫,便问奴才。奴才不敢隐瞒,只好说皇上宿在昭仁殿了!” “那皇后怎么说?” 方正华苦着脸道:“皇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宫前站了一会就走了!” 糟糕,后院要起火了! 我马上道:“走,咱们快去坤宁宫。你个奴才,谁要你把朕的行踪给暴露了!这回朕可要给丢人了!” 方正华见我慌乱忙回道:“皇上无需担心,皇后走的时候,奴才亲眼看到皇后娘娘是笑着出去的!” 我疑惑道:“笑着出去?” 方正华忙点头确认:“千真万确,在场的还有小六子他们!” 虽说是这样,但我还是不放心:“笑,你怎么知道皇后笑什么,是微笑也可以是冷笑!” 不管怎么说,女人在怀孕,自己的老公就去偷腥,换作是谁,只怕心里都难受。何况婉琴就要生了,在这节骨眼上,我可不想有什么意外。这个年头生孩子可是危险得很,要是孕妇动了胎气,那就问题多多了。 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情况。我一挥手,便往外走去: “起驾,坤宁宫!” 上文已有五千字 ps:当别人问我写什么小说的时候,我经常开玩笑说是写h文。后来设计后边的情节就真的预留了一章出来,为后边的事情做铺垫,可是写着,写着,才现原来这东西真的很难写。但这一情节已经设定,我只好硬着头皮写下去。这几日读者催得急,我东拼西凑的把这情节弄完。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各位大大勿怪!后边的度跟情节都会加快,敬请期待!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家事国事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一章家事国事 老实说,我心里有点忐忑的去往坤宁宫。 虽然天子是万万人之上,天子就可以三宫六院,但我的思想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如果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爱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战战兢兢的把你作为一个生杀予夺的君主,那么寂寞将如影相随,感情的世界一片荒芜。我更愿意将皇后,田妃,秀儿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让她们有自己的想法跟感情,而不是一味的附庸。 所以我还是很在意后宫三人的想法,毕竟自己理亏。要是自己犯错在先,偷吃被捉还能理直气壮,那套用时下的一句话:“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但这件事自己已经做出来了,怎么都要有个交代。 我打算先去跟婉琴皇后讲清楚,得到她的谅解后,再跟其她二妃解释。但这个解释的词语却是我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点的借口。我总不能说‘男人都是这样地’,这个理由也太烂了!坤宁宫离乾清宫虽然有几百米远,但也有到的时候,我尽量镇定的走进宫里。 刚跨入门槛,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三个mm一个不落的都挺着大肚子在坤宁宫里。我还原想着婉琴好说话,不想一下子都撞到了枪口。听见脚步声,三个人都一齐转身盯着我。婉琴还好,脸上没有见什么异常,田妃跟秀儿可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忙打了个哈哈,一脸的笑容进去。 她们三人要起身行礼,我忙笑嘻嘻道: “都身怀六甲,就不要行礼了!今儿怎么这么人齐啊?是不是都来皇后这学习女红?嗯,不错不错,朕的后妃都是心灵手巧啊,朕挑妃子的眼光是不错的!” 听见我这么没有营养的开场白,她们三个都咯咯的笑成一团!秀儿指着我的脸羞羞道:“皇上说的心灵手巧好像不是单指我们姐妹三人哦!” 田妃也皱了皱可爱的鼻子,绕有意味的说道:“那是,某人的琴艺可比臣妾高明十倍,说她心灵手巧决不过份。秀儿妹妹,你说皇上今早神采奕奕,偏偏昨儿晚上却没有睡在乾清宫,你说奇不奇怪?” 秀儿煞有介事的问道:“哦,那就真真奇怪了!昨晚皇上睡在哪呢?万岁可没有到我的景仁宫来。” 田妃叹了一声,接着似乎很幽怨的说道:“唉,这就难说了。我宫里的小猫还懂得……” “好了!”婉琴终于出声,话打断了田妃,她们两人马上静了下来。 呃,我晕!两人一唱一和弄的我是苦笑不得,虽然我知道她们只是在装模作样,但我也是无力反驳。还好婉琴毕竟是后宫之主,两个小妮子在皇后面前还是不敢放肆!我感激的望向婉琴,婉琴则端起了皇后的架子: “两位妹妹先回宫吧,姐姐有事跟皇上说!” “臣妾告退!”田妃跟秀儿乖乖的起身,田妃最是大胆,从身边走的时候,还在我手臂捏了一把才走。 见她二人退下后,我坐到婉琴的身边,想解释道:“昨晚朕喝醉了,就糊里糊涂的给人扶进了……” 婉琴皇后拦住了我道:“皇上不必解释,这事臣妾跟两位妹妹都知道的。虽然她们先前还在打趣,但心中也是明白。” 她顿了顿又道:“作为皇上的女人就不能嫉妒,为皇上广布子嗣是臣妾的责任。皇上也是自古以来少有的明君,不说前朝天子都是佳丽三千,就是在朝中作个小官的家里都有几房小妾。皇上登基来,加上故去的袁妃,也才四位后妃。礼部的大臣们都曾上折说要为皇上选美充实后宫,皇上都挡了回去。现在臣妾三人都有孕在身,皇上到此时才宠幸其她女子,皇上对臣妾们的心意,臣妾心里都明白!” 听皇后洋洋洒洒的说了好大一篇,我只能感动的握着她的手感慨理解万岁! “你们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朕保证以后决不会对其她女子再乱来,只会对你们几个乱来!” 婉琴听着我这么露骨的话,面色微红道:“皇上又没正经了,若是让下人听去,还不知要嚼什么舌根!” 我笑呵呵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是夫妻,说说情话绝对正常!” 婉琴白了我一眼,不知想起什么,沉吟了一会后正色跟我说道:“皇上怎么打算安排那位朝鲜公主?” “朕既然已经在她宫里过夜,那名份总是要给的。朕想着也是封妃吧!”我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婉琴点了点头,尔后又道:“皇上,原本宠幸谁都是皇上作主,但有些事还得跟皇上商量一下。” “什么事?” “皇上,那朝鲜公主毕竟是藩国的公主,并非汉女!”婉琴缓缓说道。 “???”我一时没有转过弯了,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婉琴继而又解释道:“臣妾是怕乱了大明朱氏的血统!” “怎么会?”我不禁失声道。 婉琴起身想向我跪下,我连忙把她扶住:“皇后有什么就直接说,咱们是从潜邸一起过来的,有什么皇后都可以跟朕说。” 婉琴这才道:“旧年臣妾生辰的时候,主管礼部的大学士韩大人曾跟臣妾说起了几件事情。” “韩鑛?他说什么了?”我疑惑道,这老家伙不会挑拨我们夫妻间的感情吧? “韩大人曾对臣妾说,那朝鲜公主进宫,皇上宠幸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身怀龙胎,若是生下皇子,又将惹出一场风波。”婉琴说到这,停下来看我的脸色。 “继续说下去!” “韩大人跟臣妾讲了大明前几朝的‘大礼仪’之争,‘国本’之争,又讲了皇考的帝位来之不易。这每一次争斗都引起了朝廷的动乱,也使百姓跟着受苦!韩大人说,皇上之所以不愿意这么早立太子,是想以后从众皇子中选取贤能者。而先前说的风波,就是指大臣们怕皇上将来选了公主的儿子为太子。乱了大明血统,百官们都会有意见!” “这个韩鑛还管得真宽!” 婉琴见我语气不善,便连忙道:“皇上不要责怪韩大人,要怪就怪臣妾吧!这些都是国家大事,臣妾本不该讲,但这也是后宫的家事。炜儿还小,臣妾也不想他那么快就做了太子。皇上的心思,韩大人跟臣妾讲的明白。臣妾就是想,若是以后皇上选太子,炜儿要是不成才,就选其他皇儿,不要选公主的儿子。不然前朝的事情就再重演,皇上与百官的对立,最终受害的还是大明的百姓。” 我没有想到就这样的一件事,大臣们都已经再为我想几十年后的计划了。不过婉琴也说得对,大明的百官还容不下只有一半汉人血统的皇帝。不过现在公主生不生儿子还很难说,但我以后立太子的事情只怕就要过百官那一关。炜儿怎么说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不立他,只怕也是有后患!我叹了口气,这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现在又怎么能有什么决定呢! 我搂住婉琴道:“皇后说的在理,只不过呢,这些事情还很遥远,你看朕才二十来岁,炜儿也还小。那公主才给朕宠幸过一次,现在就提皇儿的事情未时太早。” “皇上!” 我又道:“你看,现在你肚里又有了朕的皇儿,他们几兄弟难道一个都不成器嘛?朕之所以不想那么快立太子,就是不想让炜儿过早的存了高人一等的心思。再者,大明的皇位继承人须得好中选好,否则就像朕的皇兄一般,朕又怎么放心百年之后!大明的江山是不进则退,即便守成就要受人欺凌!不过皇后也不必担忧,朕会好好育炜儿的。他若是成才,朕就将大明江山给他。其它的事情朕心里有数!” “皇上心里有了定见,臣妾就不多说了!”婉琴见我给了她一个保证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不过既然讲开这个问题,我就索性将话题引到炜儿身上来。 “婉琴,炜儿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以后的大皇儿。老实说,朕是很希望炜儿能够成才,以后接替朕的皇位。这样大明可以少去很多事情!” “臣妾会尽力管教他!” “今日朕就想顺便跟你说说这个问题。皇儿长于太监宫女之手,这也是我大明几百年来的积弊。朕想着孩子五岁前就跟着母妃,五岁后就宫里划出个地方来让他们读书,朕从詹事府找来德才兼备的夫子给他们教学。” “皇上一心为皇儿,臣妾没有异议!”婉琴温顺的点点头。 我知道皇后做了很大的让步,因为史上可以说很少正宫皇后生下的是嫡子又是长子,按照历朝的祖宗家法,炜儿是当仁不让的储君。现在皇后没有跟我提,便是明白我的苦心。 我不禁搂紧了婉琴,两人就静静的坐在一起感受那份温柔! 为了安抚两边,我原本想今晚在皇后那过夜的,但是给皇后推回了昭仁殿。公主方经人事,少不得温言安慰一番。 第二日起早,我才想起李岩的事情居然给丢在了一边。好在我记得他还在京师里的蓬莱客栈,就算他给天工学院录取了,我也要把他抢回来。象李岩这样的将才不去领兵实在是可惜了,既然给我知道了,就不能在我手里浪费掉。 “方正华!” “奴才在!”方正华应声而入。 “前儿咱们出去喝酒的时候,那个叫李岩的举子你还记得吧?” “奴才记得,那举子说他住在蓬莱客栈!” “嗯,他就住在那里!你马上给朕去宣旨给他,让他到一心学院随堂上课,毕业后派往京师三营。” 方正华想了一下问道:“皇上,如今学院的学员已经快要毕业,这李岩去到没有多久就毕业,似乎太快了点!” 我点了点头,现在一心学院的规模还不够大,在校的学员只有五百人左右。他们主要分两类,一种呢,是从各地招考进来的学生,另一种呢,就是从各地驻军卫所里抽调来的中下层将领。招考生要三年才能毕业,实习一年;抽调生就只需要学习一年。 第二批招考生只有一百来人,是在崇祯三年招进来的。其他的学员都是从各地驻军卫所抽调上来一年一期的在职将士,对于这些在军队里来的学员一般都是回原军任职。当前线人马出现重大损失的时候,才会从学院里挑人去补充。这一次是因为洪承畴带了一批人去剿匪,所以我才答应袁崇焕,让这百来人毕业后到三营。现在离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李岩能不能适应呢?如果等下期,可又是三年了。不过我还是相信李岩的能力,就算学得不怎么样,我也可以让袁崇焕手把手的培养下。 “还是按朕的旨意传吧!” “奴才这就去!” 东大街蓬莱客栈 “掌柜的,你们这可有个李岩的举子?”方正华带着两个侍卫拦住了蓬莱客栈的店门口,张口就往里问道。 蓬莱客栈在京师已经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掌柜的看这个架势哪能不明白。连忙迎上去点头哈腰道:“有,有,有!就住在人字一号房。” “那去叫他下来!” 掌柜忙道:“我的爷,这位李举人今早就出去了!” “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掌柜苦着脸:“他出去时也不曾交代,小的委实不知!” 方正华进了店,就在一张桌前拉着条凳子坐下。他对着其中一个侍卫道:“这事不能拖太久,主子还等着回话呢!你去找顺天府杨大人,跟他借几个人手。这个李岩二十来岁,身穿举子圆领长袍,外地口音。找到了就立刻带过来” “是!” 那掌柜的一听便知这李举**事来了,他在京长大,自然看得出这个领头的是一位公公。大明的公公是位高权重,就连大臣们都不敢得罪。他一个小小举人居然得罪宫里的人!掌柜的心里已经在念菩萨保佑了,他只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扯到他的客栈,天启年间的株连他是看多了! 李岩此刻还丝毫不知情,他刚在城北送李自成回丰台。 因为进不了天工学院,李岩正想着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在出门的时候带够了银子,在京师游学两三年应该不成问题。天工学院在京师西郊,所以他想着在附近找一件民房。既靠近天工学院,又环境优雅便于读书。但早有人跟他同样抱着这样想法,天工学院附近的房子都给租了个干净。李岩白忙活一场,直到中午才回到城内。 李岩走了半天,见已经晌午就想着回客栈用饭。还没到东大街,只见两个士兵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可是叫李岩?” “在下正是!两位军爷不知有何请教!” “奉上头军令,请你走一趟!” 李岩一头雾水,自己来京师才不过几日,也就认识了三两个人,怎么会惹到官兵呢?他疑惑道:“两位军爷是否弄错了,在下虽叫李岩,但是河南杞县人,来京师不过几日。” 两位兵士相对呵呵大笑:“找的就是你!” 李岩还想解释,但两人一人抓着一只手臂,夹持着他就往蓬莱客栈走去。李岩骤逢事变,不禁有些惊惶。此时在京师举目无亲,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打点。但事到临头,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他静下心来一想,事情也许还不算太糟糕。至少这两个士兵对他还算客气,没有对他动手脚,而且也没有向他索要银两。京师毕竟是天子脚下,人言当今崇祯帝是有道明君,李岩不相信他们敢草菅人命。转过几个念头后,李岩渐渐镇定下来。 进了客栈,两个兵士把他交割给了一位带刀侍卫。那侍卫还算客气,指着楼上做了个请的姿势。李岩兀自纳闷,旁边的掌柜则是一脸的惊恐。不过光天化日的,蓬莱客栈又在闹市,他不信这些人敢乱来。所以李岩整了整衣裳,才迈步上楼。 尽管在回来的路上李岩想了很多种可能的情况,但事情还是在他意料之外。他一进房间门,里头就有人在等他了。李岩看得一阵眼熟,还没有时间细想,就听到那人一声大喝: “李岩跪下听旨!” 啊,圣旨!李岩一阵哆嗦,连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河南杞县举人李岩学识出众,特命其入一心学院随堂学习,肆业后补入京师三营。望其能学有所成,勿失朕望!钦此!” 方正华念完后收起圣旨,见李岩还没有反应,便道:“李岩还不接旨谢恩!” 这时李岩才从巨大的震撼中觉醒过来,连忙叩道:“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你是黄兄的……”李岩认出了前来宣旨的人竟然是前晚喝酒时,那位黄公子所言的家中小厮。 方正华笑嘻嘻的拉起李岩,递过圣旨道:“皇上看人极准,又是皇上的心意,李公子好好在一心学院修习。杂家等了你大半天,还等着回去复旨。” 李岩毕竟不是愚笨之人,听方正华这么一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那晚遇到的居然是当今圣上。他顿时有些迷迷糊糊,看着圣旨又喜又惊,连方正华离去都未觉。 接了圣旨,李岩不敢怠慢。过了一天,李岩就收拾行李去通州报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场虚惊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二章一场虚惊 毕竟明末很多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明明记得有旱灾的,结果刚到八月京师又来了场大雨,而且一连下个不停,浇得我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我还刚为能够赚到钱而高兴不久,现在又担心大雨连连坏了热卖彩票的氛围。好在彩票的揭奖在一个月后举行,不然可就要冷场了。 除此之外日子倒也过得轻松,因为大雨,一般的朝会已经取消。六部大臣都在自己部院当差,我也乐得有懒觉可以睡。现在我总算是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整个人都感觉精神气爽的。可以想象一个男人在妻子怀孕的这一段时间是多难熬,几个月积累的**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孝明公主的温柔体贴让我领略到了别有风味的异国风情,所以最近都是宿在昭仁殿。 不过我的风流最终还是引起了后宫的不满,只是来的人却在我意料之外。 这天我还赖在公主的榻上,只听见一声挥斥,一群太监宫女就涌了进来。 原在我怀里的可人一下子吓得整衣起身,我也坐了起来,看谁人这般大胆。 宫人们跪下行礼后,秀儿挺着个肚子,在侍女的扶持下走了进来。 “秀儿!”我连忙起身把她扶到椅上,“有了身孕怎么到处乱跑?这么调皮,小心带坏肚里的孩儿!” 秀儿虽莞尔,但仍想起自己的目的,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臣妾来此有些事情跟皇上说!” “哦?”我不禁往外望去,只见曹化淳跟方正华两个管事太监都服服帖帖的站在殿外。 “你们都退下吧!”秀儿挥手吩咐道,那些宫女太监一听都乖乖的退了出去。秀儿又看了眼我身后的公主,便道:“公主也回避下吧!” 孝明公主犹豫的看了眼我,见我没有什么表示也转身退了出去。我心里倒对秀儿佩服得不行,居然把宫里的人管得规规矩矩,只是不知道一向柔顺的秀儿今儿有什么事来找我。 秀儿沉吟了一会,起身道:“皇上,您最近这几日都宿在公主这,只怕有些不妥!” “怎么不妥?” “皇上睡在哪都是皇上的主意,臣妾也不敢说什么。但臣妾听方正华说,皇上最近这几日辰时都未起身,披阅奏章的时间也少了许多。按照皇后娘娘的说法,我们做妃子的总不能耽误了皇上。这公主虽然还没有封妃,但也是迟早的事。既然是皇上的妃子,就得按宫里的规矩来。” 秀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还真有些弄不懂了。要是皇后过来跟我说的话,我可以理解,偏偏是一直对我都很宽容的秀儿! 我笑道:“怎么朕听着这话这么象皇后的语气?当初朕在秀儿宫里过夜不也是赖床,那时的秀儿好像也没有管我,现在反而……不是我的好秀儿吃醋了?” “我才没有,她……”秀儿一时口快,意识到后马上停了下来,略有些脸红的看着我。 “她什么啊?” 秀儿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原先的话头,却又说道:“就算皇后不说,臣妾也觉得皇上还是不要太过放纵了。其他的秀儿不知道,但秀儿原先在谷县时却听闻过一件事,皇上应该引以为鉴。” “说来听听?” 她见我神情关注,顿了顿又道:“在谷县有个官绅,家里也算有钱,乡下还有几百亩地。这张官绅做人还算规矩,没有为富不仁,县里的人都称他叫张大善人。原本他日子也过得挺好,偏偏纳了八房妾室。几个妾室为了争宠,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后来一个小妾为了生儿子继承家业,每每都对张大善人下药……” 道这秀儿又脸红了一下,我便打趣道:“哦,那是什么药?” 秀儿白了我一眼继续道:“秀儿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总之男人用了就会… …就会做坏事。其她的小妾知道了,也秘密买了这些东西。结果没有半年,那张大善人就一命呜呼了。几个妾室为了争家产,官司都打到了县衙。最后把这些肮脏事抖了出来,各个都没有好结果。“ 原来是一个精尽人亡的典范!嗯?!原来是这样,秀儿这么说就是暗示我在那件事上太过贪恋了?不致于吧,我也不过在这宿了七八天,也不是次次都什么的! “这个朕心里有数,你也知道的,朕在这上头一向很节制。” 虽然这几天都是因为有了积累的**,才放肆了几天,按照平常我都很节制自己的生活。理由很简单,自己毕竟没有什么珍奇异宝给自己锻骨易经,若是沉湎于床第之乐,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沉受不住。自古皇帝短命,都是因为在这上头太过放纵了,所以我一个月几乎有二十天是住在乾清宫。 秀儿点了点头,轻声道:“秀儿也是相信皇上的,只是皇上有美人在怀,忘记了不少事情。” “什么事,朕忘了什么?” “前几天皇祖忌日,皇上居然误了时辰去拜祭,若是让外官知道了,又怎么说皇上!再过几日又是皇兄的祭日,还有皇考的,皇上可不要忘记了。” 给秀儿一提,还真是丢人。若是给史官知道,那就是我皇帝生涯的又一大污点。那天我原本记得的,偏前儿晚上跟公主颠鸾倒凤,梅开二度,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根本就起不来,只好把祭奠的时间推后了。现在不是秀儿提醒的话,我还真不记得我所谓的皇祖,皇考,皇兄都是在这个月驾崩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不是样样都记得。 “还是秀儿好,懂得来提醒朕!”我拉着她的手重新抱她坐下。 “臣妾心里只有皇上……”秀儿低着头细细声说着,脸上一抹晕红。 秀儿都有了身孕,但脸皮还是跟以前一样薄,真不知她怎么把那些宫人给管起来的。看刚才的架势,秀儿很有王熙凤的风范。看着她害羞的模样,我不禁吻了她一下道:“朕知道,你要提醒朕过来就是,怎么还打着皇后的名头? 是不是皇后让你过来说的?” 秀儿在怀里分辩道:“皇后不曾讲,是秀儿自己要过来的。” “哦?” “皇后就快要临盆了,但太医院的太医说,皇后的脉象不是很好,胎位不正。” “什么?怎么我不知道?”听了秀儿的话,我心里不由一紧。 秀儿双眼含泪道:“皇后不给太医说,所以临盆日子将近,皇后心里恐怕不好过,所以臣妾觉得皇上应该多陪陪皇后。” 原来是这样!唉,婉琴怎么不跟我说呢! “秀儿,朕知道了!朕这几日就陪在皇后身边,你可不要吃醋了!” “秀儿才不会!”看着秀儿娇憨的神态,让我减去了几分愁云。 ----分割线出场---- 至从知道皇后的隐忧后,搞得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每天处理政事后,就陪在皇后身边,因为按照预产期的算法,差不多是生的时候了。相对于我的焦急,婉琴反而显得恬淡了很多。 “皇上,你不用担心,太医也不过是说有可能!菩萨会保有我们娘俩的。” 婉琴仍旧安慰着我。 胎位不正,可大可小,我能不担心嘛!在现代医院我不担心,大不了就是剖腹产,又可以输血,至少生命有保障。但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没有,靠的完全是运气。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去拜一拜菩萨呢?我想起了当初生炜儿的时候,自己跟秀儿不就是去拜了菩萨嘛? 人一急就这样,不管什么,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会去做。结果后面的好些天我都成了虔诚的佛教徒,每天都去烧香拜佛,应该说是去临时抱佛脚。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的时候,在八月的某天清晨,婉琴觉得一阵腹痛,知道是要生了,便连忙派人过来通知我。好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稳婆都已经在殿外候命。 这一次我又是在坤宁宫的产房外急得团团转,为了避免打扰,我已经让方正华去跟大臣们说今日不要进宫,政事明日再谈。秀儿跟田妃两人原本也想着在外边等候,但我怕她们听见婉琴痛苦的喊声,给她们心里抹上阴影,所以我都安排人,让她们好好在宫里休息。 等待的日子真的很难过,婉琴已经在里边两个时辰了,但仍旧没有生下来。 期间公主曾过来请我到了殿里听听琴放松下,但我拒绝了。这个时候除了结果,其它东西我都没有兴趣。秀儿跟田妃也不断派人过来问情况,都给我含糊的打了。 “皇上,您早膳都没有吃,是不是要奴才弄点小米粥来?”方正华在旁边小心的问道。 “不用了,朕没有胃口,你去给朕端壶水来,朕有点渴。” “奴才这就去!” 人焦急的时候,更多的是无意识的喝水。当我喝到第十盏的时候,一个宫女跑了出来跪下道:“恭喜皇上,皇后开始生了。” “再探!” 一会后,又一宫女出来道:“启禀皇上,已经见到皇子的脚了。” 到后边却没有宫女出来禀报了,只有端着毛巾脸盆的侍女来来回回的进出。 而我又没有听见婴儿的哭声,怎么回事,难道出问题了? 这时稳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道:“不好了,皇后娘娘难产!” 我心里一黯,喝道:“怎么回事?” “皇子没有出来,好象卡住了,皇后娘娘快没有力气了。” “你们没有办法嘛?”我有点气急败坏的喊道。 “奴婢们没有法子了,只能去保住皇后娘娘了……” “她们母子两个都要给朕保住,快去!否则朕绝不轻饶!” “是,是!”稳婆给我吓得又连滚带爬的进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想不到出现这么危险的情况。难道真的要放弃婉琴肚里的孩儿?我焦急的来回走动。走了两步,突然灵光一闪,我怎么没有想起他来。 “方正华,啊,不,谷刚,谷刚,你快点去把傅山召进宫来,让他火来见朕,你带朕的金牌去,一路骑马出去,然后再骑马进来。你要最快让傅山来见朕。快点!” “是!” 谷刚毕竟练武出身,知道事态紧急,连忙上马飞奔而去。一刻钟后,只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谷刚跟傅山两人翻身下马,奔到我的跟前。此时外头都还下着雨,两人浑身都湿的精透。 “傅山叩见皇上,吾皇……” “不用行礼了,朕召你来是因为皇后难产,情势很危机,朕想让你过来参详下。” “啊。”傅山没有想到皇上召他来是为了这事,一时有些愣住了。作为医者,救死扶伤那是天职。虽然他也帮人治过难产,但现在毕竟不同。里边那一位是皇后娘娘,一国之母,以后若传了出去可就……但现在母子都在危险中,不救也说不过去。 “不要再犹豫,朕命你快点进去看看情况,拿出个法子了,朕要她们母子平安!”危急关头我也不能顾忌这么多了。 在我的君威下,容不得傅山多想。傅山进去的时候,我也跟着进去了。里边遮得严严实实,傅山更是换去了外裳。婉琴躺在床上,一床薄毯盖着,脸上全是汗珠,拱起的肚子表明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傅山进来后,拉着稳婆要她详细说下情况怎样。然后又探了下脉搏,隔着毯子轻抹了下婉琴的腹部。这才转过来道: “皇上,微臣可以断定,这是因为皇子在娘娘体内胎位不正,出生时,皇子的左手由于弯曲拉住了脐带,所以凭借皇后自身的力气生不下皇子。” “能不能把孩子拉出来?” “恐怕容易伤了孩子!” “那你有什么法子?” 傅山想了片刻道:“微臣有一法子管用,请皇上恕微臣大不敬之罪。” “好,朕恕你无罪。你说吧!” “微臣用金针在从皇后腹上刺下,只要刺中皇子的手臂,皇子吃疼自然反应松手,那时皇后再用力便可相安无事了。” 一听有办法,那就要快点了,不然孩子在体内憋坏了可就问题大大。 “那就快点了。” “是!” 傅山毕竟有过给女人接生的经验,他要来一把剪刀,在婉琴腹部的地方将毛毯剪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孔,然后按着婉琴的腹部寻找刺入点。床后的稳婆正全力做好接生的准备,我这个时候自然站在床头,用身子拦住婉琴的视线,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帮她擦着虚汗道: “婉琴你放心,朕会找来最好的大夫,你跟皇儿一定没有事的。” 婉琴虚弱的点点头。 傅山运了一阵功后,轻轻碰了我一下,我知道他要刺了。我紧紧握着她,鼓励道:“婉琴,再用一次力,皇儿就要生了,你再用点力,不然孩儿就没了,那可是咱们的皇儿,炜儿的兄弟,用力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在她身边,还是她让我的最后一句话给吓到了。婉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额头上的虚汗象水一样。只听见床尾的稳婆大喊了一声‘生了!’,婉琴全身无力的瘫在床上,我心里也是一松。“ 傅山见孩子未哭,忙抱过来从孩子嘴内吸着,然后又倒提起来,轻拍**。 终于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傅山将孩子还给稳婆,躬身便出去了。 “恭喜皇上,皇后生了个皇子。” 我见孩子没有事,开始关心婉琴来。此时婉琴由于劳累过度,已经昏睡过去了。我见她胸口起伏,稳婆也没有说有什么不妥才出去。 “皇上,微臣胆大妄为,请皇上赐罪!”傅山见我出来就跪倒。 “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大功臣,今日没有爱卿,朕的皇后跟皇儿可就危险了。救人性命不必太过执着,连朕都不放在心上,爱卿何必自寻烦恼。” 傅山没有想到皇上这么豁达,他不是不知道,在一些野史中记载,宫里的妃子一旦难产,太医们进去救治后,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要么就不成,连带着吃罪那是正常;要么就是治好了,但皇上心里却留了个疙瘩,最后也是找个理由处理了。 但对于后世的我来说,这也没有什么。现代的医院里男的妇产科医生多了,何况是在救人关头,怎么又去管这个男女之防呢?!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讲,这确实是大不敬。何况婉琴是一国的皇后,要是传出去,那闲话可就多了。虽然我不在意,难保有什么流言传出,到时皇后的脸面可就过不去了。好在今天这里伺候的都是皇后身边的人,我心里有了主意。 “方正华!” “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今天在这里伺候的奴才全部赏银,然后让他们不要多嘴,今儿傅爱卿是进来给田妃她们号脉的,朕知道若谁在那乱嚼舌根,有什么话传出去,朕就让他一辈子难看。” “奴才遵旨!” 能作的只能是这样了,傅山点头谢恩,我好生宽慰了他一番。 “那微臣告退!”傅山见我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便请旨退下。 我拉他起身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朕的两位爱妃的脉象,爱卿身上还是湿的,你就换了衣裳再去。回头朕再设宴犒赏你。” “这是臣的本分,皇上赏赐微臣愧不敢当!” “不用再说拉,朕记得朕遇到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因为在来京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难产的孕妇,导致你误了考期!救人一命,那是你的功德,朕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昏聩之君。好了,你快去吧,朕还在等着你。过会咱们要好好喝上几杯,朕又得一皇子,心里高兴。” “微臣遵旨!” ---- 这一章临时想到,全是打打《明皇天下》的剧情铺垫。我会根据以后的情况,看是否会写一部分夺嫡之战! 第一百三十三章 繁忙九月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三章繁忙九月 皇后难产生下皇儿后,身体比较虚弱,这几天我一直都去陪着。婉琴生的这个皇子白白胖胖,不知多惹人喜爱,把田妃跟秀儿羡慕得眼睛都光。他的大哥炜儿也吵着要抱弟弟,只不过他太小,大伙都怕摔到了,一围子的人哄着。 见外边热热闹闹,我转身进房去看皇后,婉琴还在坐月子,经过几天的保养后,精神好了些。只不过,我觉得婉琴对着我总是在强颜欢笑,要是我不在身边,她就愣,搞得我几乎怀疑婉琴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婉琴,怎么了?皇儿很可爱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婉琴勉强笑了笑,只是喊了声“皇上!”就没有再言语。 “皇后要多笑笑才不会老,嗯,你又生了个皇儿,自古历朝历代,都没有几个正宫皇后有这个福份。皇后一连生了两个皇儿,真是辛苦了。朕这几日刚刚想好皇儿的名字,就叫朱由烽。他们两兄弟合起来就是威风(炜烽),你看,叫起来多有气势。” 我原以为皇后会笑,不想婉琴默然的听着,听我说完居然流下泪来。 我温言安慰道:“怎么觉得不好听嘛?那我再想过,总会让你满意的!” 婉琴摇了摇头,哽咽道:“皇上,臣妾……”说着望了下外边。 我知道她有话跟我说,于是对房间里的侍女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给进来。” 见人都走了,我才道:“婉琴有什么话就说吧,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要宽心,养好身体。” 婉琴流着泪道:“皇上,臣妾对不住皇上。等过了月子,臣妾就打算到白云庵出家为尼,皇上再立贤后。炜儿,烽儿还小,皇上要多照顾点,臣妾也就放心了!” “出家?好好的怎么要出家?”我意识到事情不妙。 婉琴无声的流泪,好一会才道:“臣妾德行有亏,作不得国母。臣妾……想在白云庵了此残生,日夜为皇上颂经礼佛,保佑皇上平平安安。” 看来婉琴最终还是知道了!毕竟当时婉琴并没有神志昏迷,她知道傅山进来施救,所以才有现在的反应。面度这样的局面我真是好气又好笑,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表态,结果他们都急着让我治罪。我不得不对婉琴来一次洗脑,只是我不知道效果怎样! 我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拉着她的手道:“看你这话说的,算算看,婉琴今年才二十一吧,怎么说得好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你跟朕七年了,朕的心思你们还不明白!朕就不知道婉琴哪里失德了,生烽儿的时候,朕也在旁边看了。傅山不过在你肚子上施了一针,还是隔着毯子,算不上什么犯禁,但他却救了你们母子俩。这不是你的错,你们都没有错,朕已经重赏了傅山。” “可是皇上臣妾毕竟……”婉琴兀自哽咽道。 “唉,对于朕而言,这根本都算不得什么!这人的肚皮跟脸又有什么区别,都长在人身上。在大唐时期,女人们穿的都是露肩裙,胳膊也给人看,也不见有什么!所谓的忠贞不在于这些不妨事的小节,朕看重的是心,两人在一起心最重要!婉琴自从跟我之后,一直主持家务,将后宫治理的紧紧有条,对朕也是真心实意。你又何来的错!傅山是在朕的严令下施救,他怀的是救世仁人之心,毫无半分亵渎。更没有什么错可言!何况这是朕的旨意,两个孩子都这么小,没有娘亲照顾多可怜,婉琴切不可为了这莫须的事情离朕父子三人而去。朕可是不许的!” 婉琴看着我许久才感动的点了点头,但我知道她的心里必然还是会有一根刺的存在,只能等时间来慢慢抚平了。 因为二皇子的降生,即便是大雨天,大臣们也纷纷前来向我道贺。总算在这阴霾的天气里增添了几分喜气,趁着这个日子,我也顺便跟他们提了要在烽儿满月这天,册立朝鲜的孝明公主为妃。大臣们虽然比较吃惊,但在礼部温体仁带头贺喜下,他们都勉强认同了。 过了八月,天总算放晴,田家也乘机举行彩票的开奖仪式。好在彩票在七月没有下雨的时候,就大肆热卖。到了揭奖的时候,根据田怀彝的报告说,这第一期的彩票有收到了五万的奖金,要不是有大雨,恐怕这个数目还要往上涨。有了五万我已经很高兴,所以我吩咐田怀彝,不要弄得太小气,第一次开奖尽量将气势造起来。 京中的百姓都在家里闷了一个月,好容易等到有太阳,各个都出来看热闹,把东大街围了一圈又一圈。这是我自己第一次策划的商业运作,到了验证结果的时候,我自然要出来看看。方正华一早就在旁边的酒楼定了二楼靠窗的一围台,很方便的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 田怀彝果然不负我的嘱托,在开奖前还把京中最有名的戏班请了过来,热热闹闹的唱了一场。尔后,十几个仆役架起楼梯,田怀彝亲自上去把放着号码的盒子拿了下来。 盒子放在台上后,事先请来的几个名流绅士上前检验封条,以证明中奖的公正性。彩票铺里的掌柜是个大嗓门,已经站在台上充任主持人。 “各位老少爷,姑娘大婶们,现在就要开奖了。盒子上的封条经过检查,是没有开过的。里边的数字号码是一个月前,我东家少主亲自放进去的。从一到三十六,一共选了七个。你们对了四个也有奖,要是全对上了,那就是有五百两白银。大伙记下了,待会凭着彩票来铺子里来领银子哎。” 给这掌柜一喊,更是群情涌动,围观的百姓眼里全是银子两字。好容易等到台下的人静了下来后,台上的掌柜请出来开奖的贵宾。此人一身正四品官服,赫然就是京师百姓的父母官-顺天府的府伊杨延麟。 “现在请杨大人主持开奖!” 在台两旁的伙计连忙点起鞭炮,在硝烟中,杨延麟打开了盒子,取出第一个彩球道:“玖,第一个号码是玖!” 顷刻,一阵擂鼓声中,一个还墨汁淋漓的斗大玖字就被挂了起来。台底下的百姓看到号码,响起一片呼声。 “我中了!” “妈的,差一点!” “叫什么叫,才一个号码,你以为就有五百两,屁都没有!” “你懂个屁,老子中了一个就会中第二个!” …… …… 台上的杨延麟每报出一个数字,台下就嗡嗡声一片。特别是到了最后一个号码,百姓都兴奋的挤到台前对号码,七嘴八舌的喊着。就是我坐的这家酒楼,小二们记下了中奖号码,很多客人都拿出彩票来对。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我不禁暗想,不知今天有多少幸运儿,可以拿到五百两白银。 哄闹了一阵后,掌柜的估约到了时间,就站到台前喊道:“今儿第一次开奖,有没有人中了五百两啊,现在就可以马上到抬上来领走。” 此言一出,下面百姓纷纷互相观望,看谁是哪个这么好彩可以中五百两的大奖。这一招是我授意给田怀彝的,只要有人中了大奖,那么下一次的势头就会更大。特别是人家在台上明晃晃的领走五百两白银,谁能不心动。 不过等了一会,都没有人上来领奖。看来我们是低估了百姓的智慧,即使有人中了五百两,现在也不来领奖,毕竟一上台所有人都知道了。要是给些小偷强人盯上,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好在我还让他们准备了一套备用方案! 过了一会,终于有个人上台了,而且还是个女的。我定睛一看,赫然就是徐家mm.怎么会是她呢?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上台领奖的人自然不能是田家的人,也不能是个跟田家关系密切的人。而徐家的小丫头帮手做自鸣钟,跟田家有业务来往,知道底细的人不多。田家对外宣传自鸣钟也只说是个天仙美眉做的,都不知道是徐光启的孙女在主持这件事。所以她来领奖并没有人怀疑! 徐mm的表演很到位,等她兑了奖,掌柜让人抬出五百两白银的时候,她打开钱箱,一手拿着个十两的银锭装模作样的秀了一把,不知惹得多少台下人眼红。 看到这,我已经知道彩票在大明横行是没有问题了,放心的带着方正华他们悄然回宫! ----分界而已---- 在我的乾清宫案台上,又堆满了奏折。各地官员不少都是来上报灾情的,以期望能够截留点秋税。里边只有三封比较重要的,其他都交给了内阁处置。 第一封就是顺天府的,杨延麟报告说,连日一个月的大雨冲坏了庆陵。这个庆陵比不得别的,是我名义上的皇考-光宗的陵墓。要是不修的话,那可是给人留下口舌把柄。百官们也不会答应,史书上也要留一笔,所以只能重新修复。按照工部的估价,大概要五万两的工料费用。mm的还真是凑巧了,我刚作彩票得了五万,现在就要拿出来,欲哭无泪啊,我也只好忍痛准了,让工部主事高道素负责修复工程。 第二件事情却是浙江许誉卿来的,他给我带来的消息是喜忧参半。江淮一带也停雨了,从八月起滴雨未下,天气炎热。好在我事先让人做了蓄水工程,并不影响收成。现在我才搞清楚,原来只有杭州一带是旱灾,而且是先涝后旱,其他江淮一带却是水灾。想起我年初的乱指挥,冷汗都出来了。要是江淮都在抗旱,结果大雨漫过淮河,那明年可就真的大饥荒了。看来以后自己记得不清楚的事情不要乱做,否则做多少错多少! 第三封是洪承畴来的奏折,里边将报君恩的话讲了一番后,报告了他们这几个月的兵力部署,已经完成了对张献忠的包围。这一次我让洪承畴带着三千人马配合周遇吉部,河南艾万年部,要将张献忠困死在郧阳地区。奏折到时,他们恐怕已经进山围剿了。洪承畴的奏折里居然没有提到周遇吉的人马在何处,也没有相关信息,真不知他们在搞什么! 看完三封奏折,我回忆了下历史上崇祯五年生的事情。那时最大的问题是山东孔有德的叛乱,但现在由于我的改变,山东的叛乱已经提前,那就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出现。 只要洪承畴他们围住张献忠,那么流贼这方面可以不用考虑;察哈尔部已经溃败,其他蒙古诸部跟大明结成了同盟,又有开国公他们在大同,那么长城以北不用担心;陕西有左良玉坐镇,高迎祥已经授,陕西再有动乱的机会很小;辽东锦州有孙承宗在打理,又根据王承恩来的情报,女真人又在闹内讧,应该短时间还没有精力南下。 那就是在这几年内,我应该想办法增强国力!先要做的还是得要先搞到银子,扩大海外贸易。使得本土的手工作坊得到长足展,继而缓解国内无地农民造成的压力。但现在南洋给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给瓜分了,大明要介入就得将势力重新洗牌。现在只是靠郑芝龙一支人马是不行的,得另外再把浙江水师弄上台面来。 只是这事情牵涉太宽,对于南疆的布局,我不由思虑了许久! 过了几天是烽儿的满月,也是我纳朝鲜公主为妃日子。这一次不同于上一回炜儿过满月,那次我是想要解决皇室宗族内部的问题,才借机会将外地的王爷们召来。现在我是提议节约过日子,所以只是请了在京师的百官。上个月的时候曾让王承恩飞鸽传书给曹文诏,让他充任一次礼部官员向朝鲜国主李倧纳采,并请朝鲜使者过来观礼。朝鲜方面对此事毫无异议,很快就派来使团,甚至还带了孝明的嫁妆来。 这一天自然是办的热热闹闹,所谓双喜临门。婉琴经过我的开导,心情已经恢复了不少,特别是有个新生的烽儿在,婉琴的母性极大的泛滥出来,使得她将那心里的一丝不快搁在了一边。今日孩子满月,她抱着孩子出来见文武百官。待会她还要回坤宁宫接受公主的跪拜,带她去奉先殿谒告完成封妃的礼仪。 完成各式礼仪后,我在建极殿大宴群臣。 “你们都吃啊,看着朕做什么?”今日高兴,我自己拿着酒杯下来劝酒,内阁大臣这一桌忙站起来。 “坐下,坐下!不坐下怎么吃酒席!朕今日高兴,你们就要吃好!都坐下,不给起来!” 经过我的带动下,酒席上才有点热闹的氛围,不然在我面前他们哪敢说话。我一桌一桌的看过去,只见有人似乎躲了下我的目光,我一看原来是傅山。 我走过去道:“傅山啊,这个月怎么总不见你的,朕还以为你忙着没时间来呢!” 傅山站起来躬身道:“今日二皇子满月,微臣怎敢不来!” “嗯,你放心做你的观风使,朕说话算话,你心里别憋着,有什么难处跟朕说,好好办差为朝廷效力。” 傅山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两眼含泪的跪下道:“微臣记下了!” “好了,起来吧!今儿是烽儿的好日子,不可搅了。对了,傅爱卿送了什么来作礼啊?” 傅山从身边拿出一副画轴道:“这是微臣遇到皇上那年在八达岭上看长城所作的《万里江山图》,特地呈上来作贺礼。” “哦,那就要见识下了!”我摊开画卷,只见里边绘画的是一段长城盘桓在崇山峻岭之间,并犹如一条巨龙象远处延伸。从墨迹来看,这副画已经画了有几年了,不过那画中刻着傅青主字样的印章却鲜红无比,让人一下子就注意到它,旁边还有一个旧的印鉴就完全不能跟它相比。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嗯,涂料很均匀,没有颗粒,颜色鲜艳。就是我略微带汗的手一抹,居然也没有**一条痕来。 “这个是什么?” 傅山见我这么问,愣了一下:“这是微臣的印鉴!” 我这才现自己问得有点傻:“朕是问,这是你自己作的印泥嘛?” “这是微臣参照一般印泥作法自己弄出来的方子!微臣在……” 我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吩咐道:“跟朕到偏殿说话吧!”说着我示意方正华主持宴会继续,自己则带着傅山去了偏殿。 “你可以说你这印泥是怎么做的了?” 傅山见我这么慎重其事大为不解,但也不敢相问,便答道:“微臣因为沉迷作画,所以想要种好的印泥,可以使它长久不褪色,不掉色!” “是想后人知道是你画的嘛?” “微臣确实是有这个私心!” “那后来你怎么明这种印泥的?” “原先的印鉴很容易给擦的模糊不清,所以微臣就想用其他不怕水,又不怕擦的东西来调和印泥。先后试过很多种东西,最后选定蓖麻油是最好的。臣现在所用的印泥就是以硃砂、艾绒、蓖麻油三味,外加了些玛瑙,珊瑚做成的。” “玛瑙?珊瑚?”我有点疑惑,印泥里加这做什么! 傅山解释道:“微臣这次去江南的时候,那边商铺里有不少从海外运来的玛瑙,珊瑚,微臣见它颜色鲜艳,价格也便宜,所以就尝试加了一些,效果比原先要好许多。” 我不由惊喜道:“这是你最近才明的?” 傅山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朕要征收你这个印泥的配方,傅爱卿不需泄漏出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中央银行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四章中央银行 当我说要征用傅山的印泥配方时,傅山一脸的困惑。我正色道:“朕要这印泥大有用处!总之你记下朕的话就可以了,此事关系甚大,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傅山见我说得严肃,忙躬身道:“微臣记下了!” 我见他恭谨,点了点头笑道:“嗯,这就对了!朕也不瞒你,朕要用你的印泥做宝钞,此事关系甚大,你可不要泄漏出去了,就是最亲近之人也不行。” 印刷宝钞的想法把傅山吓了一跳:“皇上,此事怎么没有听户部议过?” 我神秘的一笑:“此事不需户部同意,朕只是想要收敛些钱财,京中大户人家甚多,朕给他们找个地方来放钱财而已。” 傅山还正待说话,突然方正华闯了进来扑通跪下。 “启禀皇上,方才宫人来报,两位娘娘突然腹痛,就要生皇子了,皇后娘娘让奴才请皇上过去!” “两个都要生了?” “是……是!” 真是喜出望外的消息,居然在烽儿满月的时候。我抬脚便要往后宫赶,突然想起外边还有大臣,便吩咐道: “方正华,你继续留在这里招呼大臣,傅山,你跟朕到……算了,你还是到外边侯着,没朕的旨意可不能私下回家!” “遵旨!”两人齐声应道。傅山心里一个劲的默念不要有什么事生,因为有些事生一次就够让人担惊受怕了,何况再来第二次。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要是皇上心里真有什么疙瘩,那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宫里围满了人。婉琴正在跟懿安皇后说话,两边侧房都有宫女进进出出,她们见我进来都忙施礼。 “皇嫂也在啊?” 懿安皇后淡淡笑道:“哀家原先陪着太妃说话,听宫里人说皇弟的两个爱妃都要生产了,哀家不放心,过来看看!” 我望了下里边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婉琴道:“皇上不必担心,稳婆都在里边,左边厢房是秀儿妹妹,右边是田妃妹妹,臣妾都安置稳妥了。” 毕竟经历过两次了,我倒没有这么紧张。现在还是中午,估计要到傍晚才生得下来。我看了下天色道:“现在时间还早,恐怕要等两个时辰,前头还在摆宴款待百官,朕要去照应点。这里有劳皇嫂,皇后方生产完,多注意休息。朕待会再过来!” “臣妾恭送皇上!” 我回了建极殿,因为我不在,大臣们倒放开胆量喝了起来。几百人在一起,嘈杂是不可避免的。我免得进去败坏他们的兴致,便让小太监去把徐光启叫进偏殿来。 “皇上怎么不进正殿?”徐光启看到我在偏殿很是吃惊。 我摆手阻止他道:“徐爱卿,朕给你看样东西!” 我拿出傅山用来作贺礼的那幅山水画,小太监送了过去。徐光启打开后看了一会,才道:“微臣驽钝,这是傅山的一副字画,不知皇上要微臣看什么!” “朕要你看的是那颗印鉴!” 徐光启闻言再去看,果然神色一变,仔细辨认后道:“回皇上,此印鉴鲜艳无比,比市面上所用印泥要好上几品,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卿家果然好眼力,朕也是从傅山那得来的。这印泥极好,质地均匀又不掉色,朕想用它来印刻宝钞!” 徐光启见我陡然提到宝钞这个问题,心里也是一惊。他回奏道:“皇上,我大明太祖成祖时方行宝钞,此后历代由于外藩运银到中华,银量充足,宝钞日益减少。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要行宝钞!” “朕早有行宝钞的想法,只是时机未到罢了。现在这个印泥帮了朕的大忙,只要别人没有,那么朕的宝钞就无法仿造。” 徐光启虽不熟悉经济之道,但也明白这宝钞若是乱行,不仅破坏商业贸易,也会使百姓对朝廷失去信任。他想到后果,便急切劝道: “皇上,开国时行纸币,盖因银子不足。现今民间有足够的银子,皇上何必再印宝钞,皇上不如铸造本朝的铜钱。” 看到他急切的样子,我明白,徐光启这老头以为我要滥宝钞,搞乱市场秩序,然后从中敛财。我笑道:“你且听朕说,朕所说的宝钞不是原先的大明通行宝钞,而是固定币值的,可以提现的宝钞!” 徐光启疑惑道:“提现?” 我站起身,略有些自得道:“大明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京师,即便南直隶也比不上。这里是大明的中心,银子钱粮都往这里送,文武百官也在京师,有钱的富豪也在京师。所以啊,京师里的钱可比国库多多了。” “皇上的意思是?” “这些钱放在他们家里也是放着,朕想着把这些人的钱都拿到朕开设的钱庄来,朕就可以拿这笔钱去投资,去赚取利润。他们要用钱的时候再归还给他们,这些人也不是都一起要用钱的,所以大部分的银子都会在朕的钱庄里。” 徐光启还是有些不明白,便问道:“那皇上说的宝钞是……” “呵呵,他们来朕的钱庄存银子,朕就给他们相等额度的宝钞。以后他们来提现银子,只要拿着宝钞来就可以了。” 徐光启恍然大悟:“皇上这样说,那微臣知道了,这与京师的恒祥钱庄的作法差不多。” 我摇摇头道:“这可差多了,朕要比他们那些小钱庄多收大量银两,而且朕不收取保管费,义务的帮他们保管银子。” “皇上,那样岂不是要吃亏?” “朕不是在于贪他这点小利,朕要的是周转的银子。而且朕行的宝钞分为一文,二文,五文,十文,百文,一两,二两,五两,十两,百两,一共十个币值。朕开办的钱庄乃我大明国有,百姓也可以放心用来交易。这样不知觉中,朕印的宝钞就可以代替银子用来贸易。银子只是作为储备,减少它的流通。” 徐光启又不明白了:“皇上为何要减少银子的流通呢?” 我笑道:“银子作为钱币有诸多不便,不说别的,就是每年的税收里边就有不少猫腻。下边地方官提留的火耗,每年重铸的浪费,各地的银子成色,开采银矿的成本等等,这里边都大有问题。如果用统一的宝钞就可以避免!当然朕说的是以后的事情,朕现在要的仍旧是收敛些银子作为周转用。” 徐光启终于明白我的意图了:“那皇上召微臣来,是商量如何制作宝钞?” “正是,因为这宝钞一旦由朕的钱庄行,就得有诚信,朕必须防着有人伪造。虽然大明律法中,私造宝钞者杀无赦。但里边利润惊人,所以朕想着从工艺上杜绝民间伪造。” “皇上,户部有印钞局,他们有印制宝钞的密法,皇上何不用他们!” “朕是要用他们,只是朕要重新设计宝钞。朕所要的宝钞是正反都要印刷,而且每种币值的宝钞颜色不相同,尺寸不同,图案也不同。所以朕想借用爱卿,研制出不用的印制颜料。以及宝钞的用纸也不能再保持原先的水平,朕看过先前的宝钞,大多都是青黑色,朕想着你照着其他造纸的方法把桑皮纸漂白。这样的纸张不仅韧性好,还防水,防虫,印出来的图案也清晰。换句话说,朕就是想改进印刷宝钞的工艺,爱卿肩头的担子重啊。”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嗯,你在天工学院的事情先停下来吧,先把朕要弄的宝钞作出来。朕想着,就由你跟傅山,还有宋应星三人带着印钞局的工匠完成。傅山既然会画画,就由他负责图案,爱卿负责涂料,宋应星就负责桑皮纸的改进。天工学院的枪炮研究,爱卿就再推举一个人上来吧!” 徐光启考虑了一下后道:“微臣举荐毕懋康来接替!” 这个毕懋康我好像有点印象,知道徐光启不会推举无能之辈上来,便道:“朕准了,爱卿推荐的人,朕是放心的。” “皇上,微臣还有事启奏!” “哦,那爱卿说吧!” “是!自从皇上提出建立天工学院到如今已经有四年了,天工学院现在展迅,里边的生员也日益增多,所以微臣想着要改组天工学院。” 我没有想到徐老头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便问道:“爱卿要如何改组?” 徐光启显然是已经考虑了许久,所以没有多做考虑便道:“现在天工学院里边已经不是单纯作为格物致知的学院,而是有很多为了科举而进来的考生。这些人占据着学院的资源,又对学院的研究毫无帮助。所以微臣想着国子监是大明最高学府,皇上何不将杂学引入国子监,微臣派教授到国子监上课教学。这样天工学院就是留给那些不愿做官,醉心于研制的学员。他们可以领取一份俸禄,也可以到地方任职。” 我听了之后,对徐光启的这个想法也很是称赞:把天工学院办成一个科研机构的想法也不错,学员不必太多,要的都是有创造力的人才行,加入太多抱有功利之心的人在学院里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爱卿的这个想法,朕准了!以后天工学院下边就设火器司,以及爱卿孙女的制钟作坊。至于其他的研究项目,就看各人的点子。只要对大明有利的,就可以研究。以后天工学院的研究项目,爱卿作个奏折上来给朕看,朕同意了就可以支取银子研!你回去后,把天工学院的人员整编一下,以后朕就按这个给他们俸禄。” “微臣领旨谢恩!”徐光启没有想到我一下就答应了,神气间也很是高兴。他又道:“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建立钱庄!” 呃,我只是为了便于他理解说是钱庄,其实我要建立的可是中央银行。我苦笑道:“朕等你们研好宝钞就成立钱庄,嗯,朕的这个钱庄叫做中央银行。” “哦!”对于这个略微有些怪的名字,徐光启只是虚应了一声。 讲到这,差不多要商议的事情都快说了。我正准备结束这次会面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便问道:“爱卿,你可知大明何人懂得造大船?” “皇上说是造船,不知多大?” 我想了一下,便道:“自然是越大越好,至少要跟当年郑三保的宝船一个级别,最好能够跟西洋人的战船相比。” 徐光启见我这么说,不禁面露难色道:“回皇上,我大明数朝禁海,原有的宝船工艺全然丢失。现在所造最大的是福船,比之西洋人的战船要小了许多。皇上要建大船,只怕要重新召集工匠研究设计。” “那这方面你可有举荐之人?” “微臣觉得茅元仪可任!” “他不是在辽东铸枪炮嘛?” “遵化那边的工艺已经纯熟,许多工匠已学得制法,皇上只需要派一人总领便可。这茅元仪乃不世之才,所写《兵备志》中对战船的做法极为详略。皇上若要造船,微臣觉得茅元仪最为合适。而且茅大人跟微臣一样,与佛朗机人较为稔熟。佛朗机人在西奥设有造船厂,皇上可以派人召来懂这方面的行家参与。相信很快就会有设计的图纸出来,只是不知道皇上要将船厂造于何处?” 这个船厂的位置我也想了许久,最开始我是打算就在京畿的大沽口建立,后来想想北洋地区已经有了黄龙的辽东水师,再建立一支水师在北京就画蛇添足了。而且现在西洋人的势力主要是在南洋一带,郑芝龙的郑家军也是盘桓在福建。所以我打算将船厂南移,不仅以后方便出去作战,也方便到南洋贸易。 “朕查探过大明的海防,几经思虑,朕觉得还是在爱卿的故里-上海建立船厂。” “上海县?” “爱卿有什么异议嘛?” “微臣不敢!皇上英明之极,上海县确实是一个天然港口,地处位置离南京也近,其周围附近的都是水乡城镇,懂得造船的人也多。” “嗯!这也是朕考虑的。要造个船厂可不是小数字,朕得好好积累银两,千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徐光启听我这么说,脸色一变颤声问道:“皇上建立中央银行积累银两可是为了建造船厂?” 我得意道:“当然,建一造船厂,少说也要几百万,朕建这银行就是为了收拢资金。” 徐光启急道:“皇上,可那些钱都是京中百姓的,皇上若是用来造船,到时如何还银子给人家?” “哈哈,爱卿说的,朕早就考虑好了。朕建立这个船厂,一开始不是用来建造军舰,而是用来造运输的民用船。朕手里有广东巡抚张玮的奏折,他说现在大明开放海禁后,很多百姓都想着出海贸易,但是现在大明的船只过小,运输小,能去的地方也小。江南不少大的商行都要求定制大的货船,但在我大明根本就没有船厂能做。所以朕的船厂建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卖大船给商家。有了大船,朕的子民就可以远航,可以将我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都卖到遥远的国度。大明的百姓即便其中有些人没有田地,也可以到作坊里打工过活,朝廷的税收也会增加。对于这些所取得的利润,银行运作所用的成本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明海岸之长,根本就无法在岸上防御。嘉靖年间,倭寇就是欺负大明水师,方能机动骚扰。所以大明要守住疆土,水师是一定要打建的。等大明的水师强大之后,还要走向西洋,去他们的国度贸易。大明要做海上的霸主,水师将是大明一支重要的力量。” 听我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篇,徐老头又在石化中…… 我呵呵一笑道:“这些都是朕的设想,但朕相信一定可以实现。咱们一步一步的来,当然现在最大的敌人仍旧是女真人,现在造船也是为了积累银子。没有银子,造价昂贵的辽东军可不是随便就有的。” 徐光启略有些颤抖道:“皇上高瞻远瞩,微臣佩服。宝钞的事情,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完成。” 我起身从宝座上下来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今日之事,你知朕知,爱卿不可先露了口风出去! “ “微臣知道!” “走吧,咱们君臣在这里待了许久,外边的百官还等着朕呢!” 等我跟徐光启进到正殿的时候,里边的筵席也差不多结束了,很多官员都是在细声的聊天。我进来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今天是宴请他们,又非上朝议事。我示意了一眼方正华。方正华便道:“午时已到,赐宴完毕。” 大臣们一听立即起身跪拜,敬谢皇恩,排着队退下去。 因为一早上忙的,我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到了中午,我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心里挂记着后宫两个生产的妃子,便又去探视了。 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便安下心来等候。总算上天帮忙,没有出什么大的事情,到了傍晚的时候,秀儿那边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皇上,慧妃娘娘生了个皇子!”宫女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 “慧妃怎么样?” “娘娘安好!” “母子平安,皇上可以放心了!”婉琴听到也很高兴。 就在这时,右边的厢房也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恭喜皇上,丽妃(田妃)娘娘生下长公主了!” 原来丽妃生了个女儿,那真是太好了,秀儿刚生了个男儿,现在一男一女的不就是个‘好’字!是个好意头! “传朕的旨意,今日宫里的人都银一两作为赏钱!” “万岁,万岁,万万岁!”宫里顿时响起了谢恩的喊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都在打算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五章都在打算 皇上一个月内连得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大明朝廷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就连远在地方的官员们也闻风而动。他们要做的自然是上折贺喜,在歌功颂德之余,乘着皇上高兴,顺带将各自的难处,苦处都上报上去。最后全部小小的要求一点,把本辖区的赋税多提留些下来。 八月末,吏部行新的条例,所有官员调动前,都需要查账,而查账之人就是下一任官员。一旦有什么亏空,官员要先补足了才能离任,无法补足的以渎职罪拿办!前来任职的官员要是不查清亏空,以后有什么漏洞则由接任的官员负责。所以此令一出,谁人不惊!官府行事,向来都是能拖就拖,欠钱亏空的不在少数。现在来查的是接任的官员,都关系着自己的身家前途,能不仔细认真嘛?!所以在职官员们都想着如何在任内补足缺口。 新的律例中不仅对亏空做出处置,对于贪污受贿的官员,也有新的惩治办法。抄家退赃是肯定的,而且最重要的一条是官员免职后,便削籍永不录用,除非有特旨赦免。对于擅自加税者,不问情由杀无赦! 三条一出,天下的官员都震动不已! 这一次吏治的改革是由吏部尚书李长庚根据皇上的意见制定的,而且迅在全国执行开来。全国地方官员都怨声四起,纷纷上奏折弹劾李长庚! 当然他们也不敢明着对新三条攻击,只是抱怨府库亏空已经过数任,没有理由要在他们这一任期内完成补足。所以都是恳请朝廷,免去以前的亏空。总算朝廷放他们一马,内阁出饬令,对于崇祯朝以前积累下来的欠赋,予以免除,但剩下的都需清还。 但即便是这样也够某些官吏受的了,因为当今天子登基以后,对于地府的官员并没有多大的整治。虽然当初也曾旨意肃清吏治,但多的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有那些没有人脉,风头太嚣张的贪官墨吏才当了出头鸟!余下官员手里的龌龊事都不少,现在来查能不急嘛?! 他们要补亏空,加赋税是没有可能的。因为现在驿站四通八达,朝廷印的《明刊》每个月都准时的贴在城墙上头。每年地方的赋税是多少,减免多少都写得一清二楚。地方官员若是私自加税,百姓一看便知。再者《明刊》允许各地百姓投稿至京师,这样的事情想不泄漏消息很难。一旦查实可就是杀无赦,有谁人敢尝试!贪污受贿的话后果也极是严重,十年苦读的功名就一朝尽丧,还要连累到家中老幼。剩下给地方官的只有提留一条,大明的赋税除了提留给他们作俸禄的,还有不少用来作公用的资金。这些都是不需要上交给朝廷的,所以各地的地方官员都想着在这一块上下功夫。 乘着皇上大喜,他们哪还不见风使舵,下边诉苦的折子象雪花一般的往京师。正当他们满以为可以得到点收获的时候,朝廷下的批复都让他们大跌眼镜!只见每份奏折上都用朱笔批着: “朕生皇子尚未向你等要贺礼,尔等安敢问朕要东西!再讨价还价者,历年亏空一并追缴!” 此话一出,哪个还敢再说! 新三条的布也给内阁打了个措手不及,至少在布之前他们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换而言之,就是皇上绕过了他们内阁。这样突然的改变让内阁辅感觉到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有多久,皇上下诏改制通政司,规定以后的奏折一律先送往司礼监,所送奏折都要予以回执以做记录,同时奏折都要写明简介。这样的作法就是将内阁又设置回了咨询机构,在皇上登基之际重新设立内阁,地方的奏折一般直接往内阁,由内阁票拟之后,再交由皇上定夺。这样的设置上是给予了内阁一定的宰相职权。现在的话,却是由皇上先看过,然后再由内阁处置。虽然只是奏折的流程做了一点变化,但实际上却是将内阁的相权进行了分割,同时也将内阁跟六部的上下级关系变成了不是直属的领导。也就是说,内阁大臣最多也就是比六部尚书在官品上高了半阶。在政事上,六部尚书有了更多的话事权,同时也阻止了内阁直接插手六部的具体事务! 皇上在制度上的突然复古,让大学士们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到了最后,辅韩鑛终于忍不住递牌子到宫里去打探消息。 但得到的结果让他很是意外。崇祯帝一手抱着长公主,一边对他说: “上回下了一月的雨,朕在宫里仔细略读了先帝们的手记,才现祖宗设置的礼法果然是有独到的见解,简直就是千锤百炼,一点都更改不得。所以朕才想着还是改回来的好。” 也许以前韩鑛会相信,但现在他明显的知道这是皇上的一个借口!皇上登基五年,不知改了多少祖宗家法,现在却要重新改回来,韩鑛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信皇上说的!但皇上这么说了,他怎敢再次相问,何况皇上是以祖宗家法来说的。 改制以后,内阁迎来了第一次早朝。除了六部的大臣没有象以往那般在旁边奉承,其他都没有什么变化。特别是早朝后,皇上原封不动的将大部分奏折下内阁处理,同时指定了一部分奏折要写票拟,还有一部分是皇上写了朱批的奏章。 皇上的处置让内阁大臣们又暖心了一把,皇上并没有将他们作为咨询的大学士。现在他们仍有用蓝批处理奏章的权力。这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有区别的是奏章往返的路线有了变化。 内阁大臣们还有细细体味这里边变化的时候,就给一堆的奏折给埋没了。因为新三条的出现,给了贪官污吏们重拳三击。很快各种各样的举报,攻讦的奏章都上来了,还有处置那些到任期无法不足亏空的,新任官员的名单以及贪污判处的奏折等等都给皇上下放到了内阁。几天内把内阁大臣忙得鸡飞狗跳的,当然里边最积极的是内阁大臣郑三俊,他又是主管刑部的奏章。对于贪官他丝毫不留情面。不管贪污多少,只要证据确凿,他就抄家削籍!很明显,他就是要利用这次机会,为自己在北方的六部树立名声。 虽然朝廷中有明智之士看到了其中的变化,但同时也看到了内阁仍旧拥有蓝批的权力。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内阁同时担负着一个给皇上咨询的角色。如果皇上信任自己,提出的方案又有利于自己人,那么内阁大臣的权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于是乎朝廷百官有的考虑依附各部尚书,有的仍旧巴结内阁大臣,总之各有各的打算, ----分界而已---- 在京师某密室里,也有人正在商议着最近京师的不寻常! 当中坐着的仍旧是那个中年人,两旁的五个人正端坐着听他讲话,这比之原先的时候多了一人!看光景,他们已经商量了好一阵。 只见那中年人道:“近来京师也不平静,皇上诸多举措都是未与内阁商量下,直接找六部大臣出去的。你们在这上头要小心点,不要为了些许的利益而导致自己仕途断送!” “下官们明白!” 瘦子看了眼中年人的脸色才问道:“这次还有李长庚出的新三条,只怕有不少官员下马,大人是否要保上一批作为己用?” 中年人沉吟了了一会道:“咱们在吏部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人手,只怕也是徒劳。即使保下来一批,等到能用至少都在几年以后!还是不要费这个心了,不如想想怎么在这些人留下的空缺上下功夫。” 身穿华服的人道:“大人说得是,现在咱们在吏部没有自己人,很多事情办起来颇费周折。咱们先就要想着怎么往吏部安插自己人!” 瘦子道:“说得轻巧!六部大臣都由皇上亲自任命,咱们只能打打郎中,主事的主意。现在吏部最重要的是考功司,但这由何如宠把握着,要想从中作手脚何其难啊!再说,新三条里明言,贪污官员永不叙用!咱们都是从下头做官起来的,地方上的官员没有贪污的能有多少?吏部现在是炙手可热,不知所少人在等着巴结他们!” 华服人不服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瘦子撇了撇嘴:“还是老一句话,等大人做了辅,问题不就解决了!” “可……”华服人一时语塞,然后就没有作声了。 那武人突然道:“皇上对官员如此严厉,下边人应该很有抵触才是,特别是那些贪污之人!咱们在地方上的一些人都是牵扯得上这条,大人何不上奏皇上废除这一条!这样,保全下来的官员都感激大人,这对我们今后大有好处!” 中年人叹了一声道:“老夫如何不知,之前老夫就让在皇上面前委婉说起这处罚是否太重,下边官员不服!但皇上很是明确的回答,说大明的官员,朝廷已经提高了数倍的俸禄给他们,给予他们地位与荣耀,这比普通百姓不知好了多少倍。但那些仍旧还要贪污受贿的,品格之低下根本就不配作官!这些话都是皇上亲口所说,不好反驳啊!不过皇上说得也在理,如果是老夫当政,老夫也会如此!” 听中年人这么一说,他们三个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坐在末座象夫子模样的人说话了,他轻笑一声道:“皇上制定如此峻法,只是一把双刃剑,最重要的还是看怎么用!” 中年人眼中透出一丝亮色,示意他继续:“这话怎么说?” “以下属之见,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吏部的官儿,而是我们这一部的人!” 瘦子疑惑道:“监察御史?” “正是!不管你有没有贪污,最终有说话权的都是都察院的人,而且特别是十三道御史!御史到了地方,查不查还不是自己说得算。同样,对于那些拦路石,咱们也可以借此除去!”那夫子说得甚是阴险。 瘦子跟众人都拊手道:“妙哉!这一次要是谁陷入贪污的罪状中,那可是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大人,您看是不是……” 中年人冷冷的打断道:“哪有这么简单,你们说,六部中有谁人可以给你们攻击?” 中年人的话给他们当头一棒,五个人都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那个瘦子才缓缓道:“六部中手握实权的恐怕只有梁廷栋可能身上不干净!” 其他人也附和道:“确实也是,其他人任用私人也是有的,但说到贪污,还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那武人道:“既然这样,咱们就攻击这姓梁的吧!” “打倒他?”中年人哼了一声:“你们都不想想,打倒一个梁廷栋是容易,但他倒了以后,咱们手中有替补上的人嘛?六部的尚书,侍郎无一不是皇上亲自从百官中调取的,只怕到后来都是给他人做衣裳!还不如放在手里等上一等,将来总会有用的。” 瘦子问道:“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中年人绕有意味道:“咱们还是按照你原先说的办!” “我说的?”瘦子想了一会,一拍脑袋道:“大人说的是辅……” 中年人打断道:“这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瘦子回道:“准备得差不多了,那个姓6的已经上钩了!” 中年人又看向华服人:“你那边呢?” 华服人道:“丁李二人虽没有直接表态,但颇为意动,属下再多劝说一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中年人颌总结道:“你们都加紧点!” “是!” 华服人犹豫了一下道:“大人,咱们是不是拉拢温体仁呢?毕竟现在咱们在六部没有什么声势!” 中年人想了一会道:“原先这厮还算是在我们同一边,现在估摸着他要自己另立一派了,你没有看到他拉拢着王应熊,又百般讨好皇上,大概是想把李标给赶下去吧!” “咱们要不要以此来拉他过来!” 中年人果断拒绝道:“不用了,此人野心非常,只怕拉进来是个祸害。而且有些事不需要人多就可以了,皇上向来独断,只要有皇上的赏识就行了!” 华服人躬身道:“大人英明!” 中年人笑了一笑并没有接话,他转头对着角落里的人道:“皇上最近在做些什么?” 那人一直都没有讲过话,见中年人相问才道:“皇上最近都是想着法子弄钱,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皇上有没有透露过什么打算?” 那人摇了摇头! 中年人见如此便没有再问,他对其他四个人道:“今儿就说道这吧,你们四个先走,出去的时候注意点!” 那四人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密室中只还剩下中年人跟那没有多说话的人!两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那个中年人先说话: “老夫听说在皇后生产二皇子之际,皇上突然召见了傅山,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作答! “难道你忘了你跟我们已经在同一条船上?” 那人突然激动叫道:“可我并不想做什么官,我已经够了!” 中年人没有管那人的疯狂动作,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你是够了,但有人不够,比如说你那侄子,哦,不,应该说是你的儿子。你以为他会满足嘛?何况他的身上可背负着几条人命。你别这样看着老夫,这件事可是老夫帮了你,索取点利息是应该的。就算不说这件事,咱们就说说去年的时候,宫里的袁妃娘娘殁了,唔,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吧?” “可那是……”那人听到后边最终颓然坐下。 中年人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你现在可以说了!” 那人无法抗拒,只得回答道:“听说皇后生二皇子的时候难产,那傅山熟悉歧黄之术,所以召他进宫!”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几个人,都是皇后宫里的人,谁敢去问!” “嗯,你说的已经够了,如果真没有什么事情,就不会遮得这么严实。你打探不到,那就是说,里边另有玄机。”中年人缓缓说道,似乎正在思虑着什么!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中年人才道:“你可以走了!” 那人如临大赦,忙从密室退了出去! 就在那个人退了出去后,一个人影推开密室的暗门进来。 “老爷!”他向中年人行了个礼。 “是你来了!” “小人刚让人监视住他们!”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嗯,上回折了一批人手,现在还够人用嘛?” “按着老爷的吩咐又招了一批人进来,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小人又……” 中年人挥挥手道:“我信得过你!” 那个人影没有说什么感恩的话,只是略微一点头。 中年人沉吟了会道:“江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老爷,咱们已经跟郑家搭好了关系,他们护着我们过倭国,只是商行的船太小。现在大明没有地方可以造出大的商船,要买的话只能从番夷那了。不过现在澳门的船厂都接了很多单,只怕到我们商行要几年后。” “浙江水师提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去打听打听吧,或许有收获!” “小人记下了!” “嗯!” 这一声似乎不可闻的应声后,密室灯灭,等了半天却没有看到人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网开一面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六章网开一面 因为毫无征兆的改制让京师到地方的官员都惶恐不安了一阵,特别是新三条的出台让地方的官员大批下马。好在朝廷在崇祯元年跟四年的时候,录取了大批备用的进士做候补官员,再加上历年来留下的无职官员,应付各地方的出缺还是够的。虽然大规模更换地方官员曾引起一定的动乱,但此时已经缴完赋税,有足够的时间给新任的官员接手熟悉! 朝廷针对查出大批地方官员贪污受贿,新一期的明刊上再一次宣扬官员要廉洁奉公,同时还将各地贪官的典型例子写在上边。一时间朝野内外要求严惩贪官污吏,百姓们看到都拍手称快。明刊甚至还透露,朝廷将计划建立无门无墙只有两块碑石的良知社,将那些毫无良知的贪官污吏雕刻成石人,跪在良知社受万世之唾弃。良知社就计划建在英魂祠跟忠良阁的对面,明显的要它们形成一个强烈对比! 明刊便是皇上的喉舌,这样的计划当然不是明刊的主编吃饱了没事做瞎写出来的。所有的人都相信这是皇上的主意,而且很快就会实施出来。而看到明刊上这篇文章的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说新三条只是要人身家性命,那么这个良知社就是让人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可以想象,那些犯官丢了性命后还要刻成石人日晒雨淋,遭人唾骂,背万世恶名。不仅是自己遗臭万年,连带着子孙后代也抬不起头来做人。如此的处置,中国数千年来也只有白铁无辜铸佞臣的秦桧才有这样‘礼遇’。 难道皇上要在本朝树立几百个‘秦桧’出来? 韩鑛作为内阁辅,又是主管礼部的内阁大臣不得不进宫求见皇上!他委实不敢想象在崇祯朝出了几十个佞臣后,地方的官员会有什么反应。虽然他也痛恨那些官员不严于自律,但他也怕年轻的皇帝过于冒进,让手下的官员闹出事情来。辅不仅是文武百官的表率,同时也是天子跟官员的磨合剂跟缓冲剂! 当韩鑛跪在我面前行礼的时候,我已经预料到他会来见我,而且是为那帮官员求情! “爱卿还是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恩典!”韩鑛起身后,他酝酿了下语气才恭敬的奏道: “上个月出的明刊上有一篇署名半介过客的文章中说到,要在英魂祠跟忠良阁的对面建立‘良知社’,用来惩治那些贪官墨吏,供世人唾弃。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此事!” 我轻笑道:“朕当然知道,而且这篇文章就是朕写的!” “是皇上写的?”韩鑛委实有些吃惊,皇上写的东西不就是圣旨嘛,居然还拿到明刊上表,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之所以想到那些,是在前两年明刊搞学术辩论的时候,曾经有学子提过要建一个墨吏堂,朕便是从中得了启。读书人都是爱名声的,特别是身后的名声。朕就是要用这个来威慑百官。” 韩鑛想到死后进入良知社的后果,心里不由一颤:“皇上如此处置不合大明律法,微臣怕官员们有意见,而且如此处置是否太过严厉了。” 对于国之硕鼠我是毫不留情,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严厉?他们锦衣玉食,欺男霸女,横行地方!朕惩治他们就过于严厉了?!他们若只是走投无路杀人越货,朕也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用他性命偿还就是。但这些墨吏们,拿的是国家的俸禄,犹贪心不足。他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明白什么是礼仪廉耻。知法犯法,朕就饶他不得。官员用大明官府的权力为非作歹,其祸害烈于普通百姓为害百倍。韩爱卿为官多年,不是不知道现在下边的情况。朕的皇兄皇祖,放纵了他们几十年,难道在朕的手上还要养着他们!朕说句诛心的话,不要说地方,就是你们朝中这些大臣,哪个家里没有几百亩地。” 韩鑛一听,慌的跪下道:“微臣有罪!微臣只是……” 我挥手打断他道:“起来吧,你们缴税,朕也不会为难你们。朕知道你们自己是道学先生,品质修养都是没得说的,但你们管得了家里人没有在乡下借着你们的官威做歹嘛?!几百亩地没有强买强卖嘛?!百官中不少是贫家出身,做官还不到几年,家里便有良田数百亩,这里面就没有猫腻嘛?” 听我的一声声质问后,韩鑛的额头上已经冒着细汗。他颤巍巍道:“微臣这就回去严查,看家人是否为祸乡里!” 看着韩鑛如此谨慎,我不由一笑:“罢了,这事你有空再说吧。朕还不会为了这些事情为难你们!比起地方官来,强买强卖之类的事情还算好多了!他们在地方借着各种名目敛财,丝毫不顾百姓死活,甚至连朝廷拨给灾区的救济粮他们都敢倒卖。淮安知府慕天颜借征收火耗,贪污十余万两,更是强抢数十民女为妾,其他恶行不可胜数。朕已经命大内禁卫赶往淮安府,将那知府在府衙门口凌迟处死,以儆效尤!这些无耻的败类,既然做得出来,朕就要让世人以及后世之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帮什么样的人渣!”说到后边,我的语气不禁越来越严厉。 韩鑛张大着嘴巴,这些事他也只是听闻,不想皇上早已知道! “朕登基开始就提高官员待遇,俸禄比之以前提高十倍不止。他们还要贪污所用何处?朕看过户科给事中韩一良的奏折,里边讲的也很详细----地方官员贪污很大的一个诱因就是要送礼,要买官!地方官员贪污,朝廷里的官员就受贿,而且还是以各种各样的名义遮人眼目进行。这些朕早就知道了,朕之所以没有动作,就是要等待时机。既然女真人一时消灭不掉,那就先把大明的内政理清楚。现在女真人求和,跟蒙古人也结盟了,朕有时间来清理官员中的败类。朕在八月就想得很清楚,官场不治,大明何以强大!” 皇上的一番话让韩鑛胆战心惊,至少他已经知道,皇上虽然把锦衣卫变成了守陵的卫所,但仍旧还有人在做皇上的耳朵。特别是听跟皇上南巡回来的人讲,皇上特地制定了密折印鉴,只要有印鉴的人就可以直接给皇上上奏折言事。如果那样的话,地方官场却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皇上。事已到此,韩鑛哪还敢把原先想好的劝辞说出来。 韩鑛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我心里不由一叹。我缓了缓脸色道:“朕知道爱卿今日来是为了什么,朕也觉得如果一下子抓这么多人进良知社,只怕百姓拍手的时候,下边的官员就闹起来了。爱卿是怕朕年轻冲动,一下子伤了大明的根基,是吧?” 韩鑛心悦诚服的跪下道:“微臣确有此心,但吏治已到不可不严惩的地步,皇上一心求治,微臣不敢阻挠!” “嗯,朕很高兴你有这个认识!”我笑着道:“不过爱卿说的是,这吏治还是要慢慢来。朕若是要快的话,朕也不会忍了他们这么多年。这些官场的恶习有如恶疾,病去如抽丝,朕有心里准备!” 韩鑛听我话锋一转,愕然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呵呵,朕在明刊上的那篇文章是造造声势,当然良知社朕是肯定要起的。只不过不会在这一批内找人进去!朕已经想好了,在崇祯七年前,所有暴露出来的犯官都不会进良知社,只是按常规的律法办。过了崇祯七年,朕就会每年选一批人进去,好好在那里罚跪!至于那些立有功劳的,主动认罪的,朕会考虑酌情减轻处罚!但以后要是还有官员昧着良心不” 韩鑛连连磕头道:“吾皇英明!” “好了,不必磕头了!朕是成全你们这些大臣的脸面,也是成全朝廷的脸面!若要真的论起罪来,只怕朝廷已经没有几个大臣了!特别是吏部,当其冲啊!” 韩鑛还要说,我阻止道:“爱卿要说的,朕知道!你们为朝廷做事,朕是信得过你们的。即使出了什么问题,朕也会让你们体面的致休!原先的乔爱卿,曹爱卿,刘爱卿,孙爱卿,朕都没有亏待他们!朕也想着,以后官员致休,再一笔退休金,让他们安渡晚年!好了,不说这个先了!原先明刊上只是说说而已,过两天朕就会公文邸报,将朕方才说的正式下去。你下去吧,好好办差,朕就满意了!” “老臣记住了!”韩鑛含着泪退了下去! 望着韩鑛出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阵感叹。大明毕竟不是开国的时候,开国伊始可以大刀阔斧。而今大明在崩溃边缘,经不起太大的动作,所以只能是慢慢来了。现在我建一个良知社,至少可以阻止官员再胆大妄为。 就在我准备下公文之时,京师里又起了一场风波! 京里的巡查御史吴玉来报,他在一座酒楼亲眼见六部有三个郎中主事接受了贿赂。一个是答应把士兵冬服的制作下放给某商家,一个是答应调动某人官职,还有一个是答应科考的时候给予帮助。三个人分别都是兵部,吏部,礼部办具体事务的郎中主事。 第二日,都察院就上报刑部拿人,两个主事一个郎中都抓拿到案,他们对此事也供认不讳。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后来那些买官之人却不见了。根据三个案犯提供的情况,现他们所说的人名都是子虚乌有,连要得到好处的人名也是假的。什么商家,什么官员,什么举子在朝廷记录中都不曾存在。 而前去抓人的巡城御史吴玉原先对此事毫不知情,他能到现场是因为有人留言,说有钱权交易,让他赶往某座酒楼。吴玉为了明辨真伪才特意走上一趟,同行的还有刑部给事中高斗枢,也只是给吴玉拉来作作人证。 刑部的奏报说根据种种证据表明,这一次贪污受贿案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让人假扮要买官之人,去六部走后门,然后再通知御史来抓。问题是这个要来试六部官员的人是谁,谁会是幕后主使呢?吴玉他们没有审查出来,把这个难题交给了我! 但事情还没有了,到了晚间,三个案犯竟然都自杀身亡。留有遗书一封,都是希望看在他们认罪身亡的份上不要让他们进良知社云云! 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郁闷得我不行!三个主犯一死,岂不是死无对证!这样一来,究竟是何人作假根本就无从知晓。莫名其妙的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去试我的六部大臣呢?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如果说是为了他们三人的职位,那可能性极小,因为这些重要的官职任命都是要经过我筛选后确定的。如果从最终受益者而言,得到利益的人是我,毕竟在朝中抓出来了三个蠹虫!换而言之,大概吴玉他们也猜想是我让人去干的,所以也没有继续追查就上报了。 这种假贿赂虽不合情理,又是拿大臣开刀,确很符合我做事的风格! 我感觉犹如吞下一只死猫! 特别是在朝会的时候我提到这个案件,文武百官的表情明显很复杂。这回我才知道,整件事情被算计的人居然是我,而且我还辨无可辨!君臣同心同德的氛围给搅得一塌糊涂!这个结局是我不想的,我不想用帝王之术来统驭他们,更希望他们能够与我同心,以治理天下为己任。君臣的对抗,只会让臣子滋生私心,政府效率低下! 但现在我已经不想解释,只能是追查下究竟是何人要做这样的一件‘好事’给我! 好在正式的公文下后,缓解了官场紧张的氛围。那些被抓的案犯都有逃脱生天的感觉,尽管还是会被抄家,被削籍! ----分界了---- 虽然朝野内外都在整治贪官污吏,但无论闹得多大,这个震动也没有影响到军队,皇上布的新三条是对准地方官的。所以还在陨西大营的洪承畴看完明刊也只是笑了一下,暗幸自己转成了武官,不然也不知道过不过得了这关! “洪大人在看什么呢?”说着一个瘦脸的将领进来,一**坐在椅上。 洪承畴抬头看了一眼,知道进来的是京营参将王朴,在三大营也只有象王朴这样出身世家子弟的下属才敢不经通报进他的大帐。王朴原本不是京师三营的人,只是因为是全营大练兵,所以皇上也从京师各卫所调了些将领加入。洪承畴看着王朴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眉头轻微皱了些许! 不过洪承畴在京为官数年,知道这样的纨绔子弟还是不招惹得好,几百年的世家,谁知道他跟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将明刊在茶几上一放,笑着道: “原来是王参将,本官方才在看这个月的明刊!” 王朴斜着眼看了下明刊,便幸灾热祸的笑道:“皇上真是圣明,居然想了这么个办法!嗯,那些在地方捞油水的人要糟了!洪老哥,你说是不是?” 洪承畴不置可否道:“朝廷总有朝廷的安排吧,咱们既然领兵打战,就只要把这些流寇消灭在山里就行了。” “洪老哥已经安排妥当了?咱们往哪打?” 洪承畴不悦道:“这是军情机密,待进攻的时候,本官自会让传令官给你指示!” 那王朴似乎不受洪承畴的语气影响,涎着脸道:“洪老哥何必见外,咱们都是过来这练兵的,洪老哥运筹帷幄,给小弟露点风声也不为过!” 洪承畴心里起了警觉,喝问道:“你要知道本官的计划做什么?你虽是世家,有爵位在身,但在军营内,本官可是军法无情!” 王朴见洪承畴威,讪讪的笑道:“洪大哥别生气,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 洪承畴见他话锋一转,不知要说什么,就冷着脸道:“王参将为本官着想什么?” 王朴故意凑前道:“洪大哥,咱们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山区大半年了,可知道京师里边的情况怎么样?” “邸报跟明刊上不是写着有嘛!” 王朴指着明刊道:“这里边那些官员的死活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但有一条是很重要的。那就是皇上已经任命原先的辽东督师袁崇焕做了京营提督,也就是代替了洪大人你的职位,同时调任耿如杞做帮手。” 洪承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本官在这里剿匪,京中的大营也要人管着,皇上任命袁大人做提督,这没有什么问题!” 王朴轻笑一声道:“我的洪大哥,你怎么不想想这提督的位置可就只有一个!现在我们是在这里剿匪,但是剿完匪,大伙都回京师三营了。大家都兵还是兵,我王朴也回燕山卫做指挥使,就是不知道洪老哥到时去何处呢?” “这……皇上自有安排!” 王朴看到洪承畴迟疑的神色,便添了一把火道:“洪大哥的才略小弟向来佩服,京师三营也是在大哥手下一手组建。但袁崇焕战功赫赫,皇上对他的偏爱也是有目共睹。以后只怕这京营提督之位就是袁崇焕的了。现在兵部可是满员,洪大哥已是从二品,根本就没有位置给大哥你调!” 洪承畴面无脸色的缓缓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本官再转文职,到下边当地方官也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突围而出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七章突围而出 洪承畴似乎说得毫不在意,但王朴是老油子了,岂能看不出他心里的变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此番来帅营,就是想要洪承畴放一马这些流寇。至于这出去的流寇会怎样可就不关他的事了,这一次都是背运才给抓出来带兵。既然出来了,他总要捞点好处回去。 王朴似乎推心置腹的说道:“洪大哥应该知道,现在这些做官的,升得最快的就是咱们这些带兵的。只要立个功,那官品是直接往上长。在这里剿这些泥腿子,他们根本就是对手。偏偏皇上又特别重视,只要杀光这一片的人,用人头录功,到时想不升迁都难。那些做文官的,苦熬几年都没有升迁一次,油水又不多;皇上搞一次清洗,不知摘了多少人的乌纱帽,十几年的努力就打水漂了。所以呢,要升官还是得做武官!洪大哥好容易领兵,怎么又想回做文职呢!” 王朴说的,洪承畴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如果不是带兵,他也不会短短几年从一个道员升到提督的位置上。但现在真如这王朴所言,京师里确实已经没有他洪承畴的位置了。稍好一点的官位都已经有人了,自己的位置又让袁崇焕给占去。这里战事一了,自己又去何处呢? 洪承畴想着不由又望了一眼王朴,他陡然现这个王朴虽然不学无术,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对官场里的弯弯道道很是清楚。洪承畴面色一缓道:“既然王参将说是为本官而来,那不知有何见教?” 王朴知道时机成熟,便压低声音道:“洪大哥,所谓鸟尽弓藏,鸟既然没有杀尽,这弓自然不用藏了。大哥何不将这郧阳山区里的人放一些出去,只要他们不灭绝,朝廷就要有仰仗洪大哥的地方。到时他们假投降也好,逃窜到别的省份也好,只要闹出大事来,皇上仍旧会用洪大哥的,说不定到时会任命大哥做四省总督,全力压制这些流寇。这样岂不是比做那京师三营提督更有脸面。” 四省总督这闪亮的官衔让洪承畴一阵激动,不过洪承畴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正色道:“这私放流寇那就是死罪,你敢教唆本官犯法?” 王朴笑嘻嘻道:“洪老大何必这么见外,老弟也是为您着想。您就当他们是养猪一样,养多了就杀一批,剩下点让他们留着继续养。您看,你这每杀他们一次,弄几千个人头不就是功劳嘛?” 洪承畴一想的确也是,现在北面长城已经有开国公他们了,蓟州京畿地区更是有两位总督管制。京师有袁崇焕,辽东呢,孙老大人在了。这王朴献的计策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只要中原还闹流寇,那么朝廷就少不了他。到时说不定真的会派他做总督镇守内地。洪承畴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他却不愿跟这王朴同流合污。毕竟这个世家子弟名声太臭,哪天说不定会将这件事抖出来,那就后患无穷。所以他只能想个办法,让这一切生得很自然,也让人想不到是他在其中作安排。当然人是可以放,但这匪张献忠却是要杀而后快!毕竟是皇上钦点要的人犯,如果自己不弄到他的人头,只怕皇上那关就过不了。 他不置可否的笑道:“王参将这么为本官着想,委实让本官感动,只是本官觉得奇怪,你出这样的一个计策,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王朴显然作了回答的准备,他媚笑着道:“小弟来说这件事确实有点私心,小弟就是想着多跟着洪大哥出来,多立些功,也好光宗耀祖;让我爹那老不死的知道,我可不单是靠他荫封才有官职!” 洪承畴微微点头道:“嗯,王参将果然有志气!但这件事关系重大,虽然本官放他们走,或许有莫大好处,但这些流寇为祸乡里,本官不忍心百姓们再受苦。所以这网开一面之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当然,这郧阳山区这么大,咱们又不熟悉地形。即使本官微有点才略,也不能担保这张献忠能够束手就擒。这是要看各人的命,如果上天要张献忠死于此处,那谁都救不了他。王参将,咱们还是尽自己的职责行事。你到本部营地待命,本官稍后会有军令给你!” 王朴没有想到最后洪承畴居然没有给他说服,心有不甘道:“洪大人,你看是不是再考虑下?” “送客!”洪承畴端起了提督的架子,面无表情的对外喊道,立时就有几个亲兵进帐对着王朴。 王朴见这个架势也不敢再皮,若是洪承畴以军令来处置,自己这条小命可就没了。他阴骘的盯了洪承畴一眼,便恨恨的离去了。 洪承畴见王朴一走,就笑眯眯的坐了下来。他寻思着,这个王朴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又怎么逃得过自己的法眼。这个王朴身为子爵,又兼任着燕山禁卫的指挥使,平日吃喝嫖赌,怎么会想着跟他到地方来剿贼立功呢!何况现在的世家子弟向来都不屑于那些实差,他们更喜欢的是那些只要应卯不用干活的虚职。所以这王朴肯定身上有名堂,估计应该是让围困的流贼搞通了关系,收了他们的钱,所以才跑到帅营来作说客。 想到这,他叫了一名亲兵进来,低声吩咐几句就让他跟在王朴后边,去看看究竟!过了一会,洪承畴又叫来传令官道: “通知京师三大营的将官过来商议要事,同时也让郧阳卫指挥使吴三锡也过来旁听。本督有事吩咐!” “是,大帅!” 过了一阵,洪承畴的大帐里就挤满了人,手下的几个总兵,副将都到齐了。郧阳卫指挥使吴三锡更是受宠若惊,他没有想到这种高级别的军事会议能让他参加,他不由的想象是不是主帅看中他了呢?要是能够在三大营做官,自己就可以去京师享受了,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正当这吴三锡还在乱想的时候,洪承畴轻咳了一声,帐营里立刻静了下来。 “嗯,各位精神不错!你们都是从三大营出来的,不能丢三大营的脸!咱们来这剿流寇已经过了三个月,现在已经开始合围,是时候剿灭他们了!所以今日本督叫你们来,就是进行部署,七日后一起进山!” “谨遵大人吩咐!” “好,这北面有周遇吉部管着,进山的事就不劳烦他了!咱们就负责其他三面,按照现在人马的分布,杨文荐,你带本部人马守住东面!” “是!” “孙应元,你守住西面!” “是!” “你们负责东西两面,不过要注意跟周遇吉的配合,别让流寇从你们的间隙中逃了出去!” “属下明白!”杨文荐跟孙应元两人连忙应到! 洪承畴看了剩下的人后,面色一缓:“郧阳卫张指挥使,本督劳烦你去守西南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吴三锡马上媚笑道:“大人差遣,下官在所不辞!” “嗯,那就好!”洪承畴没有再看他,转而对刘之纶道:“你跟本府守东南面,正南方有禁卫王参将守着。不过为了防范万一,各部听本督军令行事!” “是!” “散了吧!”洪承畴布置完后,挥手让他们去准备,只有刘之纶跟他是一起的没有出去! “大人!”刘之纶见众人出去,便上前低声道。 “哦,元诚啊,有什么事啊?” 刘之纶道:“大人,为何让这吴三锡去守西南?属下听说这吴三锡虽然是指挥使,但对行军打战根本就一窍不通,平日只会吃喝玩乐。属下是担心他不足以担任西南的合围,属下愿意代他前往,定不教张匪逃逸出郧阳。” 洪承畴苦笑道:“元诚的心意本督领了,吴三锡这人本督也了解,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让吴三锡守东南面,那麻烦更大。西南面有襄阳府,他们卫所的能力你也是知道,若是让这些流贼威胁到襄阳府,里边可住着王爷。上回襄王走得快,这次若是在你我手中有何损伤。只怕你我项上的人头就保不住了。所以本督不能冒这个险!” 刘之纶一听也愣了,若襄阳丢了,他们便是失陷王藩之罪,按大明律法就是死罪!洪提督此举也属于无奈为之。 洪承畴又道:“你不必担心,本督自有打算,这张献忠跑不了他。你部署本部人马之时,往南靠一点,随时支援南边!” “属下明白!” 经过几天的部署休整,洪承畴命各部进山围剿,而山内的张献忠正在等山外的消息! 他们自从反了以后一直就给官兵追着,原以为进了郧阳山区就可以休养生息了。不想朝廷居然派来了大规模的军队来围剿,虽然山区地形复杂,但在四面合围的情况下,他们几千人不可能不暴露,而朝廷的动向,是要将他们剿灭在这。 在自己这方人少,武器也不精良的情况下,突围显得可能性很小。所以张献忠曾召集各头领来商议怎么逃出生天! 商议了几回,最后还是军师潘独鳌说的机会较大。他们去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兵士,假装给京营的禁卫俘获,然后去见他们的将领王朴,除了阿谀拍马外又送上一份厚礼。提出的条件是,只要王朴帮他们逃离合围,他们就再给他一批珠宝。而且只要王朴能保证他们不死,马上就向他投降!王朴看到那么多的珠宝,当然心动了。不过他却无能力保证流贼投降后不死,毕竟来的时候,皇上曾明确告诫不得擅自同意流贼投降。所以王朴跟张献忠他们达成协议,先让他们逃出来,王朴再派人到京师寻求帮助,只要朝廷允许他们从良为民了,他们马上向他王朴投降! 这个协议当然是张献忠想要的,但王朴却迟迟没有让人带来逸出合围的计划,眼看围剿就要开始了,难道王朴反口了嘛?! 张献忠正在寨子里转个不停的时候,外边冲了一个人进来,此人叫三鹞子,是张献忠的养子,作战甚是骁勇者,此次跟王朴联络就是让他去的。 “大头领!” 张献忠见他回来,便急切问道:“那狗官有没有说怎么样?” 三鹞子抹了一把汗道:“那王朴已经答应帮咱们突围,现在他镇守南面,只要咱们往南走,他就护送咱们出围,而且让咱们到河南去找个地方呆着等他消息!” 张献忠听了这话又转了起来,突然他对军师潘天鳌道:“军师,你看这狗官能不能相信?” 潘天鳌眼中精光一闪,慢吞吞道:“防人之心不可有,咱们自家早做准备。即便他有埋伏,咱们也能冲出去。到时咱们分成两部,前部先跟王朴一起走,后部就在后边跟着。到时出了合围,谁吃谁还不一定!” 张献忠听了大喜道:“军师说的是,那个狗官不杀那就太便宜他了!咱们早做准备,出了合围就杀他个措手不及,将儿朗们的钱财拿回来。” 寨中的其他头目闻言都齐声呼喝!当下他们计划已定,由张献忠带着三鹞子做前部,潘天鳌跟孙可望等几个义子做后部。以击鼓为号,到时两部夹攻王朴军! 王朴倒也了守约,过了一天就派心腹亲兵过来带路。张献忠带着精兵暗自准备,一路往南到了王朴的兵营。让张献忠有些意外的是,王朴却没有起其他的坏主意,居然一点准备都没有。禁卫的兵丁有些甚至连盔甲都没带,看得张献忠心里直乐。他准备好了,只要他们再往南走一阵,他就准备动手! “张献忠,你可要把剩下的东西留下来!” 张献忠点头答应道:“王将军放心,只要过了这片山,草民就将一点心意献给将军!” “那好,本将现在就带你们走!”王朴一马当先,张献忠跟在他后面一路奉承。 王朴得意洋洋的在前面,他想着那大批的珠宝,心里不由乐开了花。这批流寇拼死拼活杀了不知多少官绅才收刮到的钱财,转眼间就是他的了。他能不高兴嘛?!这笔买卖太赚了! 走了七八里路,王朴觉得应该够了,便回头道:“这里已经出了合围,洪提督他们已经进山,你们此时往东面走,应该不会有问题。你们可要记着跟本官的协议。现在就把剩下的珠宝拿来吧!” 张献忠四周打量了下,此处两面高山中间开阔,一条山路崎岖向前,在这里下手也可以了!他正要打暗号动手,突然之间两旁的山上涌出一批官兵,而且各个都是强弓利箭!在最高的山顶处,竖起了一面大旗,旗下众人拥着一位大将! 王朴吓得肝胆俱裂,怎么洪提督会在这里出现呢! 几人还没有说话,洪承畴就高声道:“张献忠,你已中了本督之计,快快下马投降!王参将,你做得很好,终于把这匪引到了本督的埋伏圈里。” 王朴高叫道:“洪大人……” 声音嘎然而止,王朴的人头突然抛到了空中,身体从马上掉了下来。他后边的张献忠浑身失血,手里还持着把大刀。很明显,方才是他一刀砍死了王朴。 “把这些狗娘养的杀了就撤!三鹞子,快点带人往后撤!” 洪承畴见下边一动,马上一挥手,顿时箭如雨下!不管官军流贼,在前边的都给射成了刺猬。当其冲的张献忠急忙溜下马来,顿时整匹马插满了箭支倒了下去。张献忠就地一滚,劈开几支箭后,他知道自己是难以活出此地了,官军的瞄头都放在了他身上。他回头大声呼喝道: “三鹞子,带着军师快走!” 三鹞子杀的性起,正要过去救援义父,只见山间远处倏的一声,一支响箭径直射中了张献忠的后心,张献忠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义父!”三鹞子大急,连忙扑了过去,一把抱起张献忠! “快走!”张献忠无力的说道。 三鹞子是张献忠从府衙地牢救回来的,平日待他胜过父子,他怎舍得舍弃。此时官军又是一轮箭射下,三鹞子忙护住张献忠,但他的背脊却中了十余箭,顿时身亡! 洪承畴已带着兵冲了下来,流贼四下逃窜,不少都给射杀在路旁。刘之伦在旁请示道:“大人,可否命属下前去追袭?” 洪承畴看了一会后道:“不用了,抓住张献忠才是要的,余下的几个蟊贼还是让其他人立点功吧!” 刘之纶见洪承畴这么说,虽然心里惊讶,但也不好多说,只是讪讪的一旁退下。 “禀报大人,现了张献忠!” 洪承畴听到报告后,跟着小兵来到张献忠面前,此时张献忠给人提了起来,面色苍白,看来此时性命已经去了九层! “咳,咳,敢问是何人射的我这一箭?”张献忠虚弱的问道。 对于这样毫不入流的贼寇,洪承畴并没有放在眼里。只是他快死了,算是满足他的遗愿。洪承畴眼角往后一望,也是一脸询问的神色!刘之纶知道主帅的意思,便大声喝道:“是谁射的就站出来给大伙看看!射杀张献忠这反贼可是大功一件!” 这时从后边挤进一个将领,他躬身道:“禀大帅,是末将王二!” 洪承畴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去。张献忠听闻射死他的居然是王二,哈哈大笑数声而亡!还是莫名其妙的王二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他带领乡民杀知县的时候,身后就有一个叫张献忠的兄弟! “将他绞示众,然后送往京师报捷!”洪承畴一边回大营,一边冷声吩咐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悉心运作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八章悉心运作 我只能说徐光启他们果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当然不是指武学高手,而是名副其实的科学家。看着这些五光十色的印泥,精美的图案,一张张雪白的桑皮纸,我不由衷心感叹! 现在呈上来给我过目的样板跟后世的纸币在尺寸上差不多。根据我原先的设计,他们将纸币的底色设计为青绿跟淡红两种,纹以图案。中间有‘大明中央银行’的字样,下边用印章印着大写的‘壹两’标示着这张纸币的价值。纸币两旁,左边是‘大明皇朝’的印鉴。右边则是一副飞龙在天的图案。纸币后边都是一副山水画,选择了大明最有代表性的十处。 除了我原先提出来用特殊工艺漂白的桑皮纸,防水的印鉴,精美的图案作为防伪标志外。他们还特地调制了不易制作的印泥颜色。在以两为单位的纸币上,币值都是用银色的印鉴,以文为单位的则用了橙黄色。两种调制出来的金属颜色饱满,也不知他们用什么材料配成印泥。相信这样的纸币行出去,再加上严刑峻法,民间能伪造的不多。 既然万事具备,那我还等什么!马上就让他们跟印钞局进行交接技术,并按着流水线的生产方式开始印刷纸币。为了保密,桑皮纸直接由皇城的二十四监的宝钞司制作。等制作完一批纸张后才拿到户部的印钞局去印刷,所有的一切都专门有户部的小吏点查监视。 按照我的计划,这中央银行先是半公半私的身份。先由私人的身份吸收民间的存款,然后靠着朝廷的公信力来行纸币。我打算等纸币融入到百姓的生活后,才正式将银行收入国有。如果我一开始用朝廷的名义来行,只怕百姓们都会以为朝廷要用纸币来掠取他们手中的银子。待到走上正轨后,银行的人员再全转成朝廷官员。 只是让我有点头疼的地方是中央银行的选址!如果地段选得太偏远,则不利于库银的存放,也不利于跟我内库的互换。如果选得太近,虽然方便保护,但朝中大臣会有意见。不说别的,就是用于保护的人马我都不知从何处调取呢!毕竟现在中央银行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私人的钱庄,我若派朝廷的军队去保护,估计御史们就要喋喋不休了! 最后想来想去,只能对外宣布这中央银行是由皇庄出资在外设的钱庄。店铺的位置就设在离六部最近的南大街,并且清出一片地来建银库。为了保证安全,我让巡警司在钱庄的前后设立几个巡守点,而在银库守卫的则是从户部调来的库房兵丁。 全部计划好后,我刚一行动,都察院的御史们就找上门来了。 以倪元璐为的几个都御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谏我不要公私不分;说天子从商于礼不合;还说自古未曾有过;又说会带坏风气,丢祖宗脸面!总之一句话,让我不要动用朝廷的府衙去办这件事!不,应该是说他们坚决让我不要办什么银行! 看着这群苦口婆心的大臣们,我不由起身离座,说实话,真的是很想过去暴打他们一顿。现在大明全国上下都在打击贪官污吏,那才是他们的正经活,他们不去做好本职,偏偏来找我的碴,mm的,不是想给我扁嘛?!! 妄想了n遍,又默念了一遍金刚经后,我决定说服他们! “各位爱卿,知道朕为什么建立这一座中央银行啊?” 虽然‘敛财’的字眼浮上心头,但佥都御史他们哪敢说出来,都一致的摇头! 我提高了几分语调:“你们要明白,朕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这银子要是你们家里,放着也就是放着,没有半点用处。但要是你们放在朕的银行来,那可就不同了,京师的人放在家里保存的银子至少有几千万两。朕若是拿到这些银子,可以用于购买武器,购买装备,可以给各省免税,用处可就多了!” “可……”倪元璐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给我的伟大计划吓了一跳,颤抖着说道:“皇上,那钱就算收进钱庄可也还是百姓的,皇上要是把它们用完了,到时拿什么来偿还!” 我见他紧张不由呵呵一笑道:“倪爱卿,朕问你:你家里的存银若是放在朕的银行,而你每月都有俸禄,你认为你多久会来朕的银行拿钱!” “这个……” “朕替你答吧,只要朕的银行以朕的内库为支柱,你就不会来取钱。这是一个信誉度的问题!你信得过朝廷,你就会放心的把钱放在朕这里。就算有人临时要用钱,也不是满京师所有人都来取。只要等大明财政好了点,这些钱迟早会返还他们!” “可皇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大明要是欠百姓几百万,若数年之后都不能偿还,如何是好?皇上,请三思而行!” 呃~,这家伙怎么说的,居然银行没有建起来就触我的霉头,简直是让我‘龙颜大怒’,我拉下脸来训斥道:“你们学过经济学嘛?不懂就不要乱说!!” 一干人等都愕然!! “知道什么是商品经济嘛?” 一干人等再次愕然! “知道什么是资本的运作嘛?” 一干人等全体石化! 看他们没有驳嘴的情况下,我才原谅了他们,满意的点头道:“对嘛,不懂就不要乱说!你,你,还有你知道下边为什么有流寇嘛?” “这……” 被我问到的臣子还在那想为什么就给我打断道:“别这啊那的了,他们做流寇不就是因为没有吃的!那再问,为什么他们没有吃的?” “……” “朕说了吧,那是因为天灾**!其中重税就是**之一!只要朕有钱缓他们一阵,劝耕务农,他们收了粮食就可以缴税了,也不会去做没有前途的流寇。轻徭役,让百姓休养生息才是王道!你们不知道嘛?!” “可那钱用了之后怎么还?”倪元璐被我夹七夹八的说了一顿后终于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个问题比较难,说了恐怕你们也不是很懂!简单的说一下,那就是一两银子放在国库里也就是一两银子。如果这一两银子从个百姓修城墙,那么朕的城墙修好了,而百姓呢就有一两银子的钱存储。等朕来收税的时候呢,他也有一两银子来缴税,这个钱最后都会通过税收再拿回来的!如果你不用,百姓手中没有钱,你就是打死他也缴不了税的,而朕的城墙也没有得修!这么说你们明白不?” 又一次集体摇头! “你们不明白朕不怪你们,这个是户部的事情,跟你们关系不是很大!所以呢,面对你们不懂的东西要虚心点,不要随便的反对!”现在轮到我苦口婆心的教育他们了。 “微臣记住了!”下面臣子脸上都冒出了虚汗! “这才对嘛!朕办这个银行就是为了尝试如何促进经济的展!你们在后头看着就行了!” “可皇上……”他们这些老家伙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我摆摆手道:“好了,不说了,朕最近很忙!待会朕还要召见工部的大臣。现在朕出了新三条给你们,都察院应该已监管天下官员为己任。你们先把手中的差事作完,如果还有空,就把市场经济的问题搞懂了再来跟朕说这银行的问题!不懂的话说了也白搭!嗯,就这样吧!” 我说完已经翘起二郎腿端茶请他们走人了! 他们都是道学先生,当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市场经济是什么!古时所谓经济之道那就是济世救国,那市场经济是什么呢!众人一脸茫然,想谏言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全退了下去! 等他们这些御史们走了后,我现自己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可以把这些老家伙打走,暗暗佩服下自己! 没有了都察院的唧唧歪歪,事情自然好办多了。我立刻让工部侍郎高弘图给我设计一个银行,大约的图纸是我给出的,细节由他找人来搞定。高弘图也爽快,明白我的旨意后,二话不说就去办差了。 事情都进入正规,现在所差的就是人,而我要起用的中央银行第一任行长就是我的大岳父周奎。我之所以要用他,第一呢,是因为现在后宫里边就只有皇后的家人没有被我照顾,皇后不说,心里怎么都有点疙瘩。毕竟人最怕人比人!第二呢,目前银行是半私人性质,我也不好从户部调官员去做,如果只是一般的小吏,那么名声不会这么响。如果是周奎,京师里的人都会说是国丈开的钱庄(银行),信誉度会好很多!第三的话,这周奎毕竟是我自己人,想让他做的时候他就得帮着我做事,等事情走上正规,让他下他也就得下来。第四呢,呵呵,本人做纸币的行也只是试验,很难讲会有个什么后果。让自己人来,就算失败也不太丢人! 既然打定用周奎,这天一早,我就让方正华去周家宣旨,让周奎进宫一趟。 这周奎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了,因为我内心对他就不是很喜欢,不喜欢的原因很直接,根据原先的历史记载,周奎可是把自己的三个外孙都供了出来给满洲人,包括那可怜的太子!所以我登基以后很不待见他,除了常规的赏赐再也没有别的。而他呢也很有自知之明,没事的话就在家里窝着,没有来我跟前讨人嫌。 我打量了下在我面前畏畏缩缩的周奎,跟田弘遇相比,他还算正常,略有些偏瘦,没有象田弘遇那样肥得夸张! “可知朕召国丈来,所为何事?” “微臣驽钝,听凭皇上吩咐!”周奎在不知我心意的情况下,被然没召见,心神不由慌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朕这几年,用田弘遇开了几间店铺,用吴贞疏做了湖广巡抚,而唯独你,周皇后的父亲,朕的国丈却没有任何实职,你是怎么想的?” “微臣没有想过!” “你不嫉妒嘛?你不觉得朕偏心嘛?” 周奎磕了个头道:“微臣不敢,皇上用人自有用人之道。田国丈精明能干,皇上用之于经商,吴国丈是能臣干吏,皇上用他守一方土地。微臣没有别的本事,只是对皇上一片忠心。所以微臣不敢有任何妄想,更不敢嫉妒他二人!” 我见他对答得体,心里有了一丝好感:“这话说得好,起来吧!国丈这几年在家作些什么?” “微臣这几年都在家看书!”他起身后声音微颤,仍旧有些惊惶。 “嗯,看书?国丈又不需考状元,就不必看那么多书了,休息了这么久,现在该出来为朝廷半点事吧!” “皇上圣训,微臣记下了!微臣时刻念着为朝廷出力!” 我没有理会他的恭敬,而是继续说下去道:“朕想要成立一家银行,也就是所说的钱庄。刚好差一个打理银行的行长,朕就想到了你!” “微臣谢皇上恩典!”周奎跪下磕头道。 “你先听朕说清楚!” “是!” “这银行呢叫做中央银行,银行开张的时候,朕会给你十万两白银作为本金。你的职责就是让老百姓来你这银行里存钱,所存的钱跟朕的内库相通。朕已经在皇城内新建了一个库房用来存储银行的存银。咱们这既然是银行不是钱庄,那自然就跟钱庄有很大的不同。先第一条,这中央银行吸收百姓的存款不交纳保管费。第二呢,银行不是用银票作为凭证,而是用纸币-宝钞来作凭证存取。所有的纸币朕已经让人去印制了,你过来看看这样板。” 周奎躬身过来,仔细观看了我台面上放着的十张纸币!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得出,他对于这些纸币如此精美也是赞叹万分。 “这就是朕行的纸币,朕到时候会让徐光启他们教你们怎么识别这纸币,等你们会了后,也要教会老百姓,这样才能防止有人伪造假钞!” “微臣记下了!” “既然是银行就要赚钱,如果有商家来银行借钱,五万两以下你可以作主,借款的利息你可以参照别的钱庄。朕会在你的银行的银库里放十万备用金,过十万的就运往皇城存储!” “微臣一定遵照皇上旨意行事。待会微臣退下后,就立即着手找人办理!” 我微微一笑道:“不必着急去办,银行的位置,库房建造,还有银行的守卫,朕已经命工部去打理了。国丈的职责不是这些,朕是想让你去招募些理帐的好手,大约先要三十人,以后不够再招。不过这人呢,不仅要能干,而且还要正经老实。以后过往你们那的白银可是有数百万两,若有什么纰漏可不好。” “微臣明白!”听我说得这么严重,周奎又有些惶恐起来。 “朕告诉你一个招募的好办法,那就是把其他钱庄的帐房先生拉过来。国丈给他们的条件不是在于月俸的多少,而是可以告诉他们,这中央银行以后会转为户部管辖,里边的人员做得好就可以是朝廷的官吏。” “皇上,微臣这么说,恐怕巡城御史们会弹劾微臣!” “怕什么,这事朕替你撑腰。而且朕已经跟都察院说过了,他们不会来理会银行的事情!” “那微臣就放心了!” “你要记住,不管什么人来存钱,存多少,你都要做仔细,这是你要交代给伙计跟帐房的。对于国丈,你的职责就是要把银行的帐算清楚,出多少纸币,收回多少银子都要两清。以后,朕若要有什么事情都凭圣旨传你,其他人即使是宫内的太监所传口谕无效。没有纸币就不能提现银子。这点你要记清楚!如果出现了帐目上的亏空,一切都按照户部库房的律法处置。” “微臣记下了!” 终于把要讲的说清楚了,我也松了口气:“好了,谈了这么久的公事,朕也累了。今日你难得进一趟宫,就去看下皇后吧,两个孩子你也没怎么见过。出来的时候就不必来辞谢了,方正华会给你准备一千两白银用于招募人员。” “微臣谢皇上恩典。” “去吧!” 今日周奎的表现还算是中规中距,我看中他的就是被我打压了这么多年,他变得惟命是从。我需要一个听话的人来守住我的中央银行。至于赚钱的法门,自然不用他们来操心。因为现在我决定写一封长信给南京户部尚书沈缜以及陈文一,让他们也在那边设立一家中央银行,其操作模式跟北京这边的一样。我先让他们准备好这样的一个铺位,稍后我会派人送纸币过去,并且指点他们的银行运作。 繁体字就是难写,半天才弄好。我刚写完,只见方正华拿着份奏折快步的走了进来。 “周国丈回去了?” 方正华行礼道:“回皇上,周国丈出宫了,皇上交代的也办好了!” “说吧,什么事那么高兴,居然兴匆匆的走了进来!” 方正华喜滋滋道:“皇上,湖广的洪大人快马递来捷报,说是张献忠已经被官军射杀,流贼大部分被消灭。现在张献忠的级正送往京师。” 我不禁站起身道:“真的?张献忠就这么死了?” “千真万确!皇上请看奏折!” 我拿起奏折迅的看了一遍,心中涌起一丝难以置信的感觉。那在明末闹了十几年,最擅长打运动战的张献忠居然在我手里还没有蹦达一年就死了?! 不会是替身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果辉煌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三十九章战果辉煌 虽然有了洪承畴的战报,但我内心还是有些怀疑。这张献忠未免太不禁打了吧!不过换个方向想,历史上明末张献忠,李自成他们能够得到兴盛,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在于朝廷。如果不是不出兵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逃兵加入到流寇中去;如果朝廷能够做好点对付灾害,也不会有那么多流民;如果在流寇刚兴起的时候,全面的剿杀,不给他们丝毫投降的机会,李自成跟张献忠他们至少死了几次,哪轮得到他们来搞定明朝。这真是定数,现在轮到我来把握天下,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 为了证明张献忠的真假,我还是决定下旨意,查实后再报上来一次!还有的是让他们上报中原一带的流寇情况如何! 我抬头问方正华道:“陨阳知府蒋允仪可有密奏上报?” “回皇上,还没有!” 我点了点头道:“地方的消息总是晚了一点,那三营里有没有消息传来?” “回皇上,暂时还没有,不过奴才估计奏折应该也快到了!” 我指着洪承畴的奏折道:“嗯,这个王朴是皇宫禁卫,不想一出去倒还英勇,死在了张献忠的刀下。洪承畴说他们都是战死的英勇将士,求朕把他们安进英魂祠呢!” 方正华知道什么话不该说,所以没有接话! “正华啊,你在宫里行走,这个王朴你认识嘛?” “奴才曾在皇城见过,但不是很熟悉!” “嗯!既然都是为大明而死的将士,又有洪承畴的保举,让他们进英魂祠是应该的。你拿这份奏折到铭心堂去,让他们写一篇文章讲讲这事。张献忠死了,也算是给天下的寇匪们立个榜样!” 方正华接过奏章道:“奴才这就去!” 方正华走了没一会,这边曹化淳就捧了几封奏折过来。 “这是奴才从通政司拿过来的!” 我有些疑惑道:“是吗?刚才方正华拿过一本,怎么没有一起拿过来?” “这……奴才不知!可能小华子走后,刚刚又到了一批!” 我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就从他的手中拿起一份奏折,奏折上赫然盖着密印。我摊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我仔细阅读过后,又在里边找到一封郧阳知府的密折。看过之后,思量一番,心里满不是滋味。我不禁把两份奏折都扔在了乾清宫的案台上。 “传朕的旨意,命洪承畴回京陛见,三营将士悉数回西安驻扎;命湖广巡抚吴贞疏整治郧阳府,严查漏网之鱼的流寇!” “奴才记下了!”曹化淳准备去找秉笔太监写旨意。 “慢着,”我叫住了曹化淳补充道:“再一份旨意给贵州巡抚李若星,让他好生严防湖北方向是否有流寇入境。” “奴才遵旨!” 从上奏的密折来看,虽然还有些尾巴没有清除,但张献忠却是真的挂掉了。而且居然让王二给射杀,这让我有些滑稽感!或许以前自己看历史书的时候,心里总是偏向张献忠之流。他们的所作所为叫做农民起义,是为了打倒地主土豪的斗争。而现在的我,把他们都叫做流寇,用我手下的官兵去把他们斩杀殆尽。 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毕竟代表的是阶级的利益。虽然张献忠他们推翻大明,可最终建立起来的也还是封建王朝。历史学家们都说,无论怎样的农民起义,对于历史而言,都只是一次次的重复。所以还不如由我来作这个改良派,尽管大明很多东西都已经腐朽,但真的把它推倒重建,损失会更加大,甚至是整个民族都不能承受。 我挥去心中的不快,打起精神进行我的初次资本运作。 等到十一月末的时候,中央银行的一切都准备就绪。虽然纸币的数量只有两百万两,但我已经让他们每日不停的印制,相信很快可以印出多余的纸币给南京的银行使用。而我教给周奎的法子很有用,很快就招来了三十个帐房先生。如果做帐都可以做官,那还不是祖坟冒青烟啊!所以京师各大钱庄的帐房们都蜂拥而至,让所有钱庄老板都郁闷不已。高弘图也办事利索,可能是我第一次直接给他下旨意操办事情,不足一个月就把我构想中的银行造了出来。 那些帐房都是管理钱财的老手,在周奎,徐光启等人的三天培训下,已经把银行的整个运作流程掌握。挑个良辰吉日,放了几百响的鞭炮,中央银行就开张了。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中国老百姓存钱的观念,他们大多都是觉得这银子放在自己家里才实在。毕竟那‘纸片’可是虚的,唯有在眼前明晃晃的银子才是信得过的。所以在中央银行开业后,几天内只有五百两白银存了进来,而且这五百两还是周奎找来的托儿。 听了方正华带回来的报告,知道这个免费存钱是没有什么吸引力,我不得不考虑一个新的点子。既然他们喜欢放在家里,那就找点东西刺激他们一下。在他们感觉不到安全感的时候,我相信他们会记得起我的银行。 嗬嗬~ 这几声好像笑得特别奸诈! 经过几天的准备,我微服来到刑部大牢的审讯室。谷刚已经在那里守着了,他见我来,连忙跪下行礼。 “皇上万金之躯不该来此地,若让皇后娘娘知道,微臣又要被责罚了。” “不碍事,朕让你办的事情做得怎样了?” “回皇上都已经办好了,顺天府的人数不足,又从附近的州县调了些过来。微臣仔细选过后,剩下十个身手不错的可以听用!”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十个够用了,你待会把他们带过来,不要走漏了朕的身份。” “是!”谷刚转身去牢房将十个犯人带了过来。 很快,只见十个人一排走了进来,手脚上都戴着镣铐,其中有两人特别引人注意,一个瘦如猴子,一个壮如牛,但他们却都是盗贼。可能他们以为要过堂审理,来到跟前都跪在地上。 打量完,我缓缓问道:“知道把你们找来作什么嘛?” “大人,我们冤枉啊,小人虽然犯了案,可已经在顺天府筹够了赎罪银。求大人升啊!” “是啊,大人我们冤枉啊!” “大人要是觉得不够,小人还可以再交一份!” “大人,放过我们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大人,小人跟京师的很熟悉,是他的亲戚,大人放过小的一回!” …… 十个人里边除了那个瘦子跟那壮汉没有说话,其他人都叨叨絮絮的拼命求饶。看来作盗贼的人心思都比较灵活,我才刚开始问就在那求情了。 我轻咳一声,谷刚便大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谷刚的威慑力不同凡响,所有的盗贼都停止了聒噪,乖乖的跪在地下。 对于两个没有开口的盗贼我倒有点兴趣,便走到瘦子面前道:“你不求情?不想出去嘛?” 瘦子笑嘻嘻道:“小人自然想出去,不过大人带小人到这里来,小人想着总该为大人做点差事,表点心意孝敬大人您!” 是个聪明人!我点了点头,又到那壮汉面前道:“你没有话说嘛?” 那壮汉瞟了我一眼,冷声道:“大人要我去偷什么!” 我靠,够直接,居然还有这么酷的盗贼,干脆去做杀手好了! 我呵呵一笑道:“你们两个还算醒目,找你们这十个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干本行。这里有一张名册,里边有你们下手的目标,偷盗的数量。你们拿了名册之后,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一个月后只要你们拿着相应的银子到全聚德,到时保你们清清白白做人。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也不勉强。只是到塞外去看看风光,顺便做十年的苦役!” 十个盗贼都沉默了,他们都在计算着得失,这是盗贼的本性! 那壮汉突然瓮声瓮气的问道:“大人不怕我们出去之后就远走高飞?” 他这番话立刻遭来几个同行的白眼,或许他们当中真的有人打算这么做! 我对那壮汉的直接顿生好感,不由笑道:“你恐怕是在警告你的同行吧,看来你的心地还不错。既然能把你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就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手中的权力可以要你们生,自然可以要你们死!所以根本就没人担心你们逃脱,你们逃走之后,面对的是一辈子的通缉,而且是杀无赦!” 几个盗贼给我说得大气都不敢出,我笑了笑继续道: “你们每人都有一份名册,还是看看再说吧!” 着谷刚将名册给了他们了下去!他们每人手中的任务不一,难度也不相同,所以每人看到名册时的表情也不相同。 “我现在可以走了嘛?”那壮汉先说话! 我点点头,谷刚就让一个狱卒带了他出去。有人带头出去后,很快,十个盗贼都选择了帮我做事,6续的从刑部大牢出去。 而我呢,就回宫等我的好消息。 “皇上,要是大臣们现了怎么办?”谷刚进了皇宫才开声问道。 我笑了笑道:“朕相信你!” “……要是那些盗贼被抓了怎么办?”谷刚给我这么一说有些着急了。 “给那些人的任务都不是很难,他们既然是积年的盗贼,应该做得到的。” “可按照皇上的意思,名单最后加入了一家官员,一家功勋世家!”谷刚继续说道。 “名单是你选的?” “皇上恕罪,是微臣让个不识字的小太监从百官录里随便点的!可里边的几个……” 这谷刚做事看来是越来越细心了,怕以后有人说他故意找别人的碴,所以找了个不识字的小太监来顶缸。 我挥挥手打断道:“哦,点了就点了!你记得一个月后去全聚德那里验收,他们那的烤鸭不错,记得给朕带一只回来。朕去坤宁宫,你就不要跟着了。” “……”谷刚一犹豫,剩下的话就没有说出口,可皇上已经走远了。谷刚心里想说,这家官员选的是内阁大学士郑三俊,另一家功勋选的是英国公。虽然偷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要是真的惹出事情来,又怎么收场呢!不过现在皇上都已经话了,他又能说什么。谷刚只好怏怏离去! ----广告之后回来---- 现在后宫可是热闹得不得了,突然多了三个小孩子,一群人围着他们转,唯恐照顾不好!特别是坤宁宫,炜儿现在已经会跑了,成天让太监们在后面追着。而锋儿呢,一个不如意就在那哇哇大哭。真是有点佩服婉琴,居然能顶得住两个磨人的小家伙。 因为我已经打算,等孩子一到六岁就送往毓庆宫读书,到时我就不能再宠爱他们,而是要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所以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我就尽量的疼爱他们。这回去坤宁宫,差点给炜儿当马骑,好在婉琴板着脸说了炜儿一顿,他才噘着嘴从我身上下来。 待了好一会才从坤宁宫出来,接着我去了田妃那,因为她生了个女儿,满肚子的不高兴。在后宫中的妃子都是以子为贵,几个姐妹都生了儿子,唯独她是个女儿,她心里能没有疙瘩嘛?! “哎哟,还生着闷气啊?”我一进门看着田妃还皱着眉头,就知道她心里还放不下那个疙瘩。 “臣妾见过皇上!”见我一来,田妃眼睛里含着泪水,楚楚可怜! “怎么了?谁欺负朕的丽妃了?”我呵呵一笑把她搂进怀里。 “臣妾没有用,没有给皇上生个龙子!”田妃委屈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就因为这个啊,朕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现在你替朕生了个宝贝女儿,应该高兴才是。这可是朕的长公主,朕疼爱都还来不及!这公主肯定象爱妃,都这么漂亮可爱!” “可臣妾想给皇上生个皇子,就是臣妾以后也有个依靠。臣妾看着皇后娘娘跟秀儿妹妹都有皇子,臣妾心里羡慕得慌!”田妃在我怀里小声的说道。 我打趣道:“爱妃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不用羡慕她们啊!哈哈!” 田妃被我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从我怀里钻了出来,红着脸道: “皇上又不正经了!” “好,那就正经点,走,去看看朕的第一个女儿,朕还在想她的名字,要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才符合朕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呢?” 田妃搂住我的手臂道:“这个自然要皇上作主!” “好!” 我虽嘴上应着,但心里没有底,要起个好名字多难啊,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女儿叫朱茵吧!搞得后来这一段时间,田妃见到我总是问给女儿的名字取好没有? 给第三个皇子取名就好多了,反正能取的字就这么多,我稍微查了下《说文解字》后,给秀儿的儿子取名朱慈烁,小名乐乐! 秀儿对此也很满意!因为孩子多了,现在我有不少时间要花在陪她们。等转完了一圈,我才有空回乾清宫打理政务。 过了两天,我期待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顺天府一早有折子上报,说京师两天内,有十家民宅被偷,损失银子二十两!我看都没看就转给了刑部,然后刑部又转回巡警司。 接着连续好几天都有人到顺天府报案,开始是普通百姓家,后来是商户,店铺的老板。被偷的地域极广,分布在京师中的大街小巷。一时间人心惶惶,好像自己的钱物就会被那该死的小偷盗去。到后来,京师里原先最大的钱庄居然也失窃了,虽然只是盗走了库里的一百两银子,但影响是深远的。原先还想着把银子存放在钱庄的,都马上打消了主意。那些在钱庄存了钱的也取了出来。现在京师里那些有钱人的主儿,唯一想到的就是中央银行。 因为现在出现了盗贼,而这家‘银行’又是保护措施最好的。再加上不用付存钱的费用,大批的有钱人都把带着银子来银行存钱。银行的伙计帐房由开始的拍苍蝇打日子变成数钱数到手抽筋,周奎笑得连嘴都合不上。 两天的时间吃进一百万两! 看到了银行的帐目,我心里也乐开了花!对于自己想到的这个好主意,又暗暗佩服了一下自己!只要有了钱,那就大把大把的花!国库里的两千万虽然还很多,但算一下也只是大明一年的赋税。崇祯朝后面还有的是灾害,我怎么都要留点储备资金。 正当我暗暗得意的时候,郑三俊找上门来了。 只见他铁青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欠了他很多钱!行过礼后,他就气哼哼的启奏道: “微臣斗胆恳请皇上,严惩顺天府知府杨延麟,以及巡警司提督郑绶!” “哦,郑爱卿,这是怎么了?他二人犯了何事?” 郑三俊黑着脸道:“最近京师屡闹盗贼,在顺天府报案者不计其数。案到如今已将近一月,但他二人仍旧没有将盗贼逮捕归案,此乃渎职!臣请皇上查办他们!” 既然是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当然不能把他们都害了。我帮他们遮掩道:“咳……这件事情顺天府已经上过奏折给朕,他们说了,这次在京师偷盗的是积年的老贼,手法伶俐,轻功高,还需要些时间。这件事朕已经允了,爱卿就耐心等待下!” 见我这么说,郑三俊急了: “他们还克期破案,那盗贼都偷盗微臣家了!” ---- ps:呵呵,不好意思,自己今天写道这一章的时候现了一个章的时候,可能一时没转过来,居然给二皇子取名的时候,写成了朱由锋,居然用了他老爸的辈分!该打!!应该是叫朱慈锋的!不好意思,更正不了,只好申明一下! 第一百四十章 有点意外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章有点意外 听郑三俊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愕然,难道那个名册上最后加进去的官员就是他?!那也太什么了吧,偷谁家不好,偏偏偷郑三俊!他又刚好是主管刑法的,自己家给盗贼偷窃,而且又抓不到案犯,让他的颜面往哪放!难怪他今天会一大早来我这,要我惩办杨延麟他们! “那些盗贼也太猖狂了,居然连朝廷重臣都敢偷!” “正是因为顺天府办事不力,才导致老臣被盗,所以老臣请求皇上另派能臣捉拿盗贼!” 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爱卿的心思朕理解,但这顺天府跟巡警司已经查了一个月,他们跟朕禀报,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如果现在换他们,只怕会让搜捕更加混乱,到时破案就更加不易了。” “可皇上……” 我打断他道:“郑爱卿放心,朕已经下了旨意给巡警司,相信很快会有捷报的。对了,爱卿家里被偷了什么?” 郑三俊见我这么问面上一阵尴尬,过了一会才闷声道:“老臣被偷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事,不敢劳皇上过问,微臣告退了!” 既然郑三俊不说,那我也省得麻烦,不然还要派人给他找东西。谷刚这事办的也太过乌龙了,居然让人偷郑三俊,随便找个四品小官不就得了!看来要教育下谷刚才行,要用于承担责任嘛,找什么小太监,小太监都不认识字,看到有个最简单的三字,不就把郑三俊划进去了。还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呢?如果是陈文一就好了,反正他人不在京师,家里随便偷! 过了几天后,就是我跟十个盗贼相约的时间。原本我是派谷刚去跟那些盗贼接头的,但是出了郑三俊的这档事情后,我有点好奇,到底盗贼们偷了他家的什么呢,搞得他这么冒火!所以我决定过去好好问下,顺便安排下后面的事情。 在全聚德天字一号雅座,谷刚像个门神似的守在我后边,我坐在座悠闲的品尝着全聚德的特色菜!我原先想着在全聚德碰面,只是知道京师有这家酒楼,而且取它个好意头。没想到一进来,这个全聚德跟后世的全聚德完全不是同一家,难道那个卖烤鸭的全聚德还没有开店?! 当我差不多吃饱的时候,开始有盗贼来报到了。要不是事前见过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衣着光鲜的他们都是小偷!他们带来了一个月内所偷的赃物,全部是清一色的银子。 十个人来了八个,而且各个都按照要求完成! “你们做得不错!”我将他们手中的册子收回,看了一下,郑三俊的名字不在其中。然后我不动声色的把册子给了身后的谷刚,接着继续说道: “这些银子都给你们吧,谁偷来的就归谁!” 八个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过他们还是手脚麻利的把银子搂到了怀兜里。其中一个大胆一点的小声问道: “大人,您月前曾答应我们可以放我们一马,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不然留你们下来作什么!你们在刑部的档案已经在他身上。”八个盗贼都顺着我的手指望向谷刚,谷刚从怀里拿出了几份档案。 “小人们多谢大人饶命!”说着他们便要去接谷刚手中的脱命符,只要这档案拿到手,自然是撕个干净,只要刑部没有了案底,他们就是清白的人了。 我伸手拦道:“慢着,你们还有两个弟兄没有回来,是不是该等齐了人马才散啊?” 众人顿时愕然! “大人,我们都不是一伙的,他们要是不回来,那我们这几个完成任务的怎么办?大人还是放过我们吧!”一个盗贼哀求道。 “好聚好散,你们都是一起做任务的,如果人不齐,后边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你们就乖乖的坐在这里,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谷刚一步跨出,威风凛凛的站在那! 那八个盗贼在谷刚的威慑下,乖乖的坐回自己的位子。 在坐了一柱香的时间,我渐渐没有耐心等了。没有来的两个盗贼就是瘦猴子跟那个壮汉,他两人身手都不错,不应该失手才对啊!难道他们两个聪明人自己私自跑路了? 正当我想着是不是放这几个人先走的时候,一个穿常服的侍卫跑了进来,在谷刚耳旁嘀咕了一通!谷刚听后连忙跟我低声禀报: “回皇上,方才顺天府传出消息,已经捉拿盗贼归案!” 我不由一阵失望,居然最看好的两个盗贼都出问题,难怪他们今天来不了!接下来,我是该让杨延麟杀人灭口呢,还是去把他们领出来?我思虑了一阵后对那八个坐立不安的盗贼道: “你们三日后来这,到时自然让你们遂心!现在走吧!” 在谷刚的注视下,八个盗贼无可奈何的走了,谷刚见房间内没外人了才道:“皇上,这事如何善后?” “先去顺天府看看!” “是!”谷刚给那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连忙到前头去布置了。 谷刚的功夫我是信得过的,自从进了宫坐禁卫后,功夫一直没有撂下,没事差事的时候都在练武。既然谷刚都说那两人功夫不错,按理没有理由两人都失陷其中。我不禁奇怪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便想去看看究竟。 等我到了顺天府的时候,杨延麟已经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他带着顺天府的同知叶廷秀在大堂门口候着。 “微臣杨延麟(叶廷秀)叩见吾皇!” “免礼!你们就不要搞得这么繁琐了,朕过来就是想看看把京师搞得鸡犬不宁的盗贼是何人!你们带路好了!” “皇上,还是微臣把犯人抬上来吧,皇上龙体金贵,还是不要到那囚犯的地方!” “不用了,朕只是看看,别搞这么多麻烦……等等,你说抬上来?难道盗贼已经受了重伤?” “回皇上,两名盗贼现在确实身受重伤,连起身都有问题!” “你们动用了大刑?”我狐疑的看着他们二人。 杨延麟连忙辨白道:“回皇上,微臣不敢乱用刑俱,这捉住这两人时他们已经受了重伤,微臣还让郎中来看过,给他们敷了点药!” 我点点头,这杨延麟毕竟是自己拉上来的人,做事还算稳妥。 “你们是怎么捉拿到他们的?” 杨延麟回奏道:“微臣不敢领功,这两个盗贼可以说是给人送到顺天府的。昨儿晚上,府里的巡夜兵丁在府衙院里现他们。他们身受重伤外,兜里的银子全是最近一个月京师被盗的赃物!” “他们是给人打伤后,毫无知觉的给送到顺天府的?” “回皇上,正是这样!” 这件事倒有些奇怪了,我默不做声的走向顺天府的牢房。 在阴暗潮湿,充斥着霉味的牢房,我见到了两个盗贼!只不过看情形,不知道他们还算不算是盗贼。他们连个浑身是血的躺在稻草上,若不是手脚有些抽搐,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挂掉了! “他们受伤怎么样?” 这次回答的是叶廷秀:“回皇上,根据郎中的诊治,他两人身上有多处砍伤,肋骨断了几条,而且一个手骨折,一个脚骨折。因为他们武功还算深厚,所以才留下一条命。” 我点了点头,心里正在盘算着他们是怎么给人打成这样的! 在旁的叶廷秀又道:“根据他们的特征,微臣问过附近州县,查出他们在月前曾被河间府抓获,一个叫候四,那个壮的叫铁牛,后来提交给了刑部就再无信息,微臣估计是用议罪银赎了出来。京师近一个月的盗窃案件应该他二人有份参与。因为他们所带的银子与报案所丢失的数量相差较大,微臣以为,他们应该还有同伙。” 呵呵,没看出来,居然今天还碰到个东方的福尔摩斯! “此处太过气闷,朕还以为这两个盗贼有何本事,只不过是一只瘦猴子跟一头蛮牛。朕回宫了!” 我头也不回的带着谷刚出了顺天府,留下一脸差异的杨延麟跟叶廷秀两人。对于皇上态度的变化,他们还能说什么呢!正当他们两人要回府衙办公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六品禁卫服的带刀侍卫进来。 “参见两位大人!”侍卫只是行了个拱手礼! 杨延麟还礼道:“皇上方才起驾回宫,不知侍卫大人过来有何事见教?” 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道:“这是我们谷统领交代的,请大人过目!” 杨延麟从侍卫手中结果信笺,打开一看,聊聊数行却是代天行事。他马上应道:“本官明白,稍后就安排妥当!” ----分割线路过---- 那昏黄的日头,晒在人的身上丝毫不觉得温暖,我有点怀念南方的天气。就是在十一月份,南国此时的温度有如春天,大抵只需要穿两件薄裳就可以了。但现在,我穿着厚厚的棉袄都觉得冷,我不禁搓了搓手,看来还是在屋子里暖和。于是我又下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我对着身后的谷刚道:“三天后,那八个盗贼你去全聚德把他们打,告诫下他们不要再偷盗了!” “是!”谷刚又试探着说道:“那微臣就把档案给他们就可以了?” 我想了一下,心里有了个好主意:“你就让他们在九个城门口上贴点东西再走,就说‘他们兄弟十人,竟然被抓两个,必定回来报仇,大闹京师云云。’让他们贴完后远离京师,十年内不得回来。” “微臣记下了!那两个人又怎么处置?” “你将他们安置在哪?”我边踱步边问道。 “微臣还没想好,只是暂时让人把他们接到五塔寺。” “嗯,你让郎中给他们瞧瞧,这两人还对朕脾气,死了总觉得可惜!” 谷刚略有些不解的答道:“微臣遵旨!” 我突然想起他们两个受伤的事情,便转身问了心中两个疑问: “你去查过后,知不知道郑三俊家里丢了什么?” 谷刚见我突兀得问话,面色有些古怪的回答:“微臣检查过那候四的赃物,现除了银子,还有一条女人用的肚兜!” “肚兜?” “嗯,应该是小媳妇用的肚兜!”谷刚补充道。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郑三俊家里丢了银子外,还有一条肚兜,而且多半是他儿媳妇或者孙媳妇的肚兜,实在是太搞笑了。难怪他会恼怒又不敢在我面前说出口,他也怕家丑外扬! 谷刚也陪笑着,我指着他道:“嗯,你还是有进步,当年朕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鲁男子,现在居然能够认出那是小媳妇的肚兜,有长进啊!” 谷刚憨厚的挠挠头道:“都是皇上的栽培,微臣跟晓月都很感激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恩典!” “听说你也生了个儿子,取了个什么名字?” 谷刚脸上泛起了难得的柔情,嘿嘿笑道:“叫谷云,小名云子,微臣读书少,起得不好!” “不用谦虚,名字还不错!让他好好锻炼身体,将来为文为武都可以为大明出力。” “是!” “对了,那两个受伤的盗贼,最后他们去偷的那家是何人?” 谷刚顿时收起了笑容,蠕蠕的说道:“是英国公府!” “哦!”我心里不由一惊!至于为什么我觉得心惊,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有点恼怒的挥去心头这点奇怪的感觉。 “有空让晓月带着孩子来宫里走走!”我撂下这句无头无脑的话就进来乾清宫。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谷刚还在院子里。 虽然顺天府已经宣告破案,两个盗贼也被宣布因为伤重而亡,但百姓们仍旧是把银子存放到中央银行里。因为留在京师九门城墙的恐吓太过吓人,说也不知道盗贼剩余的八个弟兄什么时候会回京师报复。所以最安全的办法还是把银子放在银行,毕竟纸币跟大量的银子比起来,纸币更加好藏匿。特别是那些开店铺的老板们,更是喜欢把银子放在银行里,反正又不用他们教保管费。 当周奎告诉我,银行收入的银子已经高达三百万两的时候,我觉得这老头实在是可爱极了。而我给他的指示就是,无需担心有人来提现,也无需担心纸币不够用,有多少银子都给我吃进。 因为现在京师的银行运行得很稳妥,所以我准备开始在南京开个分行,这也是我为下一个战略目标打基础。陈文一已经给我上奏折,对于银行的事情,他当然不敢反对,而且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用意,但他全力支持总比全力反对好。 南京中央银行自然也是要以南京藩库为基础,我也不要求他们做什么,只是吸收银子就好了,如果银子也吸收不到,那也罢了。总之先在南京开个银行就是了。 那边的户部尚书是沈缜,所以我让他主理那边银行的事宜。而且还从这边的银行派了十个比较能干老成的帐房到那边去,随行带了五百万的纸币。这样,银行就可以很快的建了起来。从南京捕风营的回报,银行成立后,根本就没有丝毫业务,也没有人来借银子,对此我也是置之一笑! 今天虽没有什么大的灾害,但由于三个地方开战,特别是辽东跟大同损失很大,所以大明的赋税还是赤字。特别是我免了四省的赋税,至少就缺了两百万的收入。加上补充辽东兵员,盔甲,武器的制作都要连连追加,今年至少要用六百万,而且这个数字在未来几年内都降不下来。 虽然我竭力的捞钱,又不顾大臣反对实行了议罪银,但大约的估算了一下,缺口仍在百万之间。这钱最终还是要我从内库里出。 所以我在朝会上对大臣说,内地官员都要以劝耕务农为重,沿海地方则要以卖出货品为要务。总之就是要多产多收,不要让地慌着。又特地从天工学院找来数十个从事番薯,土豆,玉米培育的技术人员,让他们到各省缺粮的地方去报到。 同时我也鼓励沿海的百姓到海外经商,允许西洋人到固定的港**易。开放的城市是广州,泉州,上海三个地方,至于大明子民,都可以从浙江,福建,广东三省出海,鼓励他们尽可能的出口经商。 对于我的政策,大臣们自然不敢反对,虽然他们按着祖宗的成法都是要以土地为重,扬农抑商,但他们也看到开放海禁给南京海关带了的巨大效益。每年三百多万的税银,这是他们原先想都没有想到的。 按照我的构想,大明应该组织大量的船队,载着大明的货物到各个地方贸易。最好是大明的船队也能够直接开往西方。我记得以前看书,曾讲过瑞典有一支叫哥德堡号的商船,载满了中国的丝绸,茶叶,陶器。结果快要靠岸的时候,给一块礁石给撞沉了。事后船主找人进行打捞,虽然只打捞上三分之一的货物,但卖的价钱却让他们获得了整次贸易的百分之三十利润。可见,东方的物品到了西方社会,那价格高得吓人!所以大明要组建自己的远航船队是必然的,就算不为了贸易,也要为海防做打算。 虽然女真人仍旧是大明最大的敌人,但我已经要开始为大明下一步的做准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发配东南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一章配东南 在过年前一个月,洪承畴赶回了京师。而张献忠的人头最后还是送到了兵部,于是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洪承畴在湖广的战场上立下了战功。虽然在很多的将领看来,剿灭几个刚从田里爬起来的泥腿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夸耀的,但他们也知道皇上对陕西的流寇极度重视,甚至过了对付辽东的女真人。所以皇上奖赏洪承畴是肯定的,这让满朝的人都眼红着。 此时的洪承畴自然也是踌躇满志,回来的路上,地方官员们都热情的招待他,奉承他。当然他高兴的不是他灭了张献忠,张献忠只不过是个流贼的领罢了;真正让他高兴的是:皇上没有将三营士兵调回京师,而是调到了西安,那就意味着皇上没有从内地撤兵的打算。而他洪承畴自然会是那支人马的统帅,那就意味着他作四省总督的日子为期不远了,这还不值得高兴嘛! 当然洪承畴是个聪明人,到了直隶地区他就放低姿态,对于他在湖广的战功也推得一干二净。他知道现在嫉妒他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自己不小心,说不定就有人捉住机会在后边说坏话,下绊子。所以他见到谁都客客气气,对于战功的事更是只字不提。到了京师驿站,他去了兵部跟中军督府报到后,便呆在驿站里看书,大门都不出一步。 所有的一切都有人看着,在洪承畴进宫觐见的时候,王承恩已经将洪承畴一路行来的情况禀报给我。对此我也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虽然洪承畴谨慎小心,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皇上,洪承畴在宫外求见!”方正华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 我将那些情报丢在一边后,方正华带着洪承畴进来。洪承畴进了乾清宫便纳头就拜,三跪九叩后才膝行到朝堂下,他哽咽着道: “微臣洪承畴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此时洪承畴已经在京师驿站休养了两天,脸上已经不见劳顿之色,比起原先来黑了些许。不过他的黑脸中透着红润,中气也足,看来在山区转了大半年过得不错,还活蹦乱跳的。我记得原先的史书记载他死于康熙初年,换而言之,他活到了七十多岁。现在他才四十出头,正是大有为之时啊! 我温和的说道:“爱卿在郧阳山区剿匪,真是辛苦了!但这些匪寇不剿除后患无穷啊!朝中有人对朕如此重视流寇很有意见,甚至对朕派出三营剿匪也有看法。但爱卿是在陕西做过地方官的,是知道流寇的祸害深远。这些话朕就不说了,你们能把张献忠剿除,朕感到很欣慰。当然欣慰是不够的,对于你们,朕是过必罚,功必赏!” 洪承畴连忙回道:“皇上言重了,替皇上分忧是微臣的份内事。” 我感叹道:“要是大臣们都能替朕分忧就好了,朕闹心的事情特别多,又有谁可以倚靠呢!” 洪承畴规规矩矩的站着没有说话,我又继续道:“孙承宗是你的座师,年已古稀却仍旧不辞圣命,奔波于战场。你要多以此为榜样,不要把眼光局限于某一个地方。” 洪承畴不知皇上什么意思,因为这话语跳变得太快了,怎么突然讲到他的座师呢?他不敢问,只能回道:“恩师是微臣这一辈子的楷模,微臣也愿意为皇上一辈子效命沙场。” “你是文官出身,朕登基后才把你调入京师三营!由文官变成三营提督,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转变。你能把三营带好,倒是难为你了。不过,大明此时非同寻常,朕用人也不拘泥于一格。有能力的,朕总会给他机会。朕就是看好你,才让你提督三营。” 洪承畴听着更加糊涂了,不过他不得不答:“微臣今日的只有些微功绩,全都是皇上栽培结果。微臣不敢领功!” “有没有功绩朕心里清楚,有时候既便是干将能臣也要吃得起委屈,朕说过,只要忠心于我大明,为国为民做事,朕是不会亏待他的。” “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我停了半会没有说话,思虑着后边的话该怎么说。既然我不讲,洪承畴也只能呆着。宫里静的只有自鸣钟在滴答得响,洪承畴在这种静静的对峙中变得有些不自在了,我哼了一声道: “朕虽然远在京师,但对地方上的事情还是知道得很清楚。你们都很聪明,但朕也不笨。所以你们有什么事,最好不好瞒朕!可惜有些人总喜欢自作聪明!” 洪承畴闻言吓了一跳,难道皇上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么说,这是告诫?还是风雨来临的前奏?洪承畴分辩不清,只好含糊的回道: “大多官员都是好的,他们怎敢蒙蔽圣听,即便有个别狂妄之徒,皇上明鉴万里,自然不会受其蒙蔽!” “你也是个聪明人,你会蒙蔽朕嘛?” 洪承畴慌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我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你不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远在湖广就可以肆意妄为,朕就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洪承畴忙叩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所奏句句属实!” 我压不住怒气,一拍桌子喝道:“所奏属实?朕问你,王朴那样的人,可以进英魂祠?你说王朴用诱降之策,你可知王朴乃是京中禁卫指挥使,典型的一个纨绔子弟。那样的计策是他能够使用得出来得?你还想骗朕什么!你若是真的要诱降,就不会把郧阳卫指挥使吴三锡调到西南围剿,结果使得张献忠的余部窜入西南。郧阳卫是什么货色,你洪承畴在湖广呆了半年,你会心里没有底?你还敢说没有欺骗朕躬嘛?” 洪承畴被我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顿,彻底蒙了,脑里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皇上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会是谁告密呢?不过现在由不得他想这个问题,欺君可是死罪!他面对皇上如此详实的质问,他不得不认罪!只有先认罪了,再来谋求别的。他声音颤抖道: “微臣该死,微臣不该有私心,那王朴确非要行诱降计策,只因为他来找罪臣说情,臣知道他收了流寇的贿赂。本应按军法处置,但罪臣想着如果要是能够跟着王朴,将张献忠全部围住,那样总比进山围剿要来得方便。罪臣后来只因京师禁卫死伤太惨,又不愿得罪王朴家人,所以才将他申报为战死。罪臣该死,请皇上念在罪臣还有寸功的份上,宽恕微臣一次!” “那吴三锡了,你将吴三锡安排到西南,让流贼得余部安然逃去,你洪承畴安的是什么心,难道你还嫌朕的大明不够乱,流贼不够多嘛?” 洪承畴有些语无伦次的辩解道:“皇上,您是知道的,那郧阳的东面就是襄阳府啊,那里的军卫都是在崇祯二年重新建立的,根本就不能打战。但襄阳府里有两位王爷,按我大明律法,主将失藩可是死罪,所以微臣动了私心,全力保住襄阳。微臣手中兵力有限,不得已才让吴三锡守西南的,微臣事先真不知流寇们会逃往西南。皇上明鉴啊!” 我冷笑一声道:“说得好听,早就有奏折上报,你洪承畴在湖广跟周遇吉不合,你是怕他抢你功劳,所以没有将流寇往北赶。现在流寇突围,你又让吴三锡帮你背这个黑锅!朕知道你少年得志,四十岁就坐了从二品的一方大员,自然是踌躇志满。就以为朕年少可欺,是不是?” “罪臣不敢!”洪承畴连连叩,跪在地上认罪!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有什么不敢,不敢就不会做了!欺君是什么罪,你饱读诗书熟读律法,想必清楚得很!” 洪承畴给吓得呆若木鸡,过了半会才轻声回道:“罪臣清楚,按我大明律法,当斩!” “既然知道,那你还等什么!” 我话一出口,洪承畴身子陡然绷紧了一下,愣了好一阵他才叩了九叩后道:“罪臣就此叩别皇上!” 着他沉重得站起身,就往宫外走去! 我知道他是要去刑部投案,对于他能够这么洒脱的求死,而没有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这让我心里有了分好感。我看着他出了宫门,才对方正华使了个眼色。 方正华自然是知道我不会就这样让洪承畴死掉,如果真的要杀他,根本就不必跟他讲这么多话了。我只要写一封圣旨,便可让洪承畴人头落地。所以方正华很是明白我的意思,马上去把洪承畴追了回来。 当洪承畴第二次跪在乾清宫的时候,生死两重天,他忍不住呜咽了起来。他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喃道: “罪臣该死啊,罪臣不该欺瞒皇上!罪臣蒙了心肝,对不起皇上啊!” 看着他如孩子一般的大哭,我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大明难得的人才,朕对你期望甚重。所以一开始就让你做了三营的提督,这不是看在孙承宗的面上,而是朕觉得你有这个本事。但你太让朕失望了!你饱读诗书这么多年,忠君爱国难道就没有记住嘛?!” “罪臣不该存有私心,罪臣知错了,求皇上责罚!” “按理朕应该斩了你,给天下的官员看看。但朕惜你是个人才,当年襄阳平叛,而今又剿灭了张献忠,这都是你的功劳,朕刚才说过:“过必罚,功必赏!’所以朕决定让你将功补过,留你一命!” 洪承畴虽然知道再叫他回来,应该是事情有了转变,至少不会再要他人头,但他真的听到这句话还是泪流满面,他叩道: “罪臣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朕希望你能以此为教训,今日你违了国法,朕要处置你。但朕心里对你并无成见,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朕希望你不要再行差踏错,朕要的是国之栋梁!” 洪承畴哽咽道:“微臣记下了!” “朕今日虽然免了你的死罪,但处置总是要的,否则朕难以让其他官员心服!” “微臣甘愿受罚!” “好!容朕想想如何处置你才好!”我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早已经有了想法。洪承畴持才傲物,欺瞒于我让我异常恼怒,但同时也给了我一个借口。我原本在洪承畴跟卢象升两人之间难以选择,最后从各方面考虑,加上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我才决定用洪承畴。这自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现在给他个深刻教训,也是让他以后不敢肆意妄为! “你是哪里人?” 洪承畴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他籍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皇上,微臣是福建南安人。” 这个我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但我仍旧说:“哦,福建南安人,岂不是跟福建总兵郑芝龙是同乡,你可认识他?!他可是海战的一名好手!” 听我这么问,洪承畴自然是面色有些变化,郑芝龙是海盗出身,他科考高中,两人怎么会相识呢!以洪承畴的身份,就算知道也说不知道。对于读书人而言,认识海盗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微臣弱冠后离家,未曾认识,后来郑总兵归顺大明后,微臣才有耳闻!” “哦,是这样!你们南安地方不错,靠近海边,大多数人都是弄潮儿!你可会游水?” “微臣会点,但到了北地,久不下水了!” “恩,那就好!朕决定了,既然你犯了欺君之罪,朕怎么都要处置下你。先前郑芝龙总是上折叫嚷着,说是他那缺个好参谋,不敢出海作战。朕就让你到福建给郑芝龙作个参军以观后效,反正你们都是老乡,放到别的地方,朕还真不太放心。” 洪承畴从死到生转了一圈,若开始就贬他去福建水师,他肯定心里不服,但此刻他规矩的跪下谢恩。 我挥手让他起身后道:“大明正是用人之时,朕说过只要有才华,朕肯定不会埋没他。这次你虽被贬去福建水师,但对于你而言又是一次转机,能转成什么样子,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你的座师孙承宗一生也是大起大落,你可不要为了这次贬官而没了上进心。” “微臣一定努力,不让皇上失望!” 我似有所指道:“水师作战与6地作战全然不同,所用的武器也不同,你到水师后多学多问,郑芝龙又是你同乡。即便不能作三营的提督,未尝不可以作水师的提督!” 洪承畴一怔之后,跪下道:“微臣谢皇上指点!” “你到兵部拿了文书就可以出京,朕呆会让人给你圣旨。至于你的罪名,朕会对外说是谎报战功!你现在出,还可以回老家过年,过完年你再到水师报到。” “微臣遵旨!” 洪承畴走后,我拿出了事前准备好的旨意让方正华给兵部!现在我已经迈出了伟大计划的第一步,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件事一出,让满朝都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前来领赏的洪承畴会从一个从二品提督变成了六品的参军,朝臣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都不敢出言辩护!京师的三营是洪承畴一手建起来得,很快有人递上了折子替洪承畴喊冤,对此我也只是看了就算了。没两天,内阁布了邸报,洪承畴被贬的原因写得清清楚楚,而且以他的罪名,现在的处置还算开恩了,于是没有人敢再为他说话。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辽东的孙承宗来奏折,说让我严惩洪承畴,不要顾及他的脸面。我想孙承宗是以为我因为他的关系才从轻处罚了洪承畴,对此,我只能好言劝慰他一番,让他安心把锦州的防御搞好。 而洪承畴果然按照我说的,到了兵部拿公文后,就直接出京回福建了。 洪承畴一贬,在西安的三营人马还无人统领,于是我决定将其改编,设番号为神武营,人数在一万人间,让它从京师三营里脱离出来,成为大明机动的作战部队,将领便由卢象升出任。 现在蒙古跟大明结成了同盟,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由于现在漠南蒙古四分五裂,根本就没有实力来给我增添麻烦。而常炎林,徐子文,黄得功守在大同,卢象升在那就显得多余了。 根据我原先记忆的历史,大明在这几年都有边患,比较清楚的是林丹汗后来好像没有死心,最后还在进攻了青海宁夏一些地方。西边的疆域地带多少都有些问题,所以这神武营是要建立的,而且留在西安待命。卢象升虽然是个文臣,但同洪承畴一样,都颇有军事谋略,卢象升比洪承畴更好一点的就是文武双全。我会让卢象升休整一段时间,让他跟三营班底的神武营磨合。 至于京师三营,那里有袁崇焕在我很是放心,加上明年便有一批一心学院的学员肆业,三营会很快重新打造出来。 到此,崇祯六年的赋税,军马,人事都调动完毕,希望来年能够有个好收成,还有就是皇太极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师参军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二章水师参军 洪承畴没有在京师里停留,安排好一家老小,就带着个小厮顺着驿道南下。 此时的他感觉跟进京的时候真是天差地别,之前他还是以功臣的身份进京领赏,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一个配到福建水师的罪臣。虽然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下来,但一路南来遭遇的世态炎凉,又让他有些愤恨不平。地方官员是影子都没有一个,昔日的同年也纷纷避而不见,就连驿站的驿丞对他也是不冷不热。 想他洪承畴自从进士及第后哪受过这样的闷气,若不是还股不服输的狠劲,前后的反差让他死的心思都有了。 既然给人冷落,洪承畴干脆离了驿道南下,省得见那些势利的嘴脸。到了南直隶的地界,他又包了艘小船改走水路,打算顺着京杭大运河先到杭州,然后再转回福建。 赶了十多天的路,没有外人的骚扰,洪承畴渐渐抛开朝中事务,寄情于山水之间。此时已是隆冬,河面上的船只渐少。洪承畴立在船头,望着风寒料峭中的淮河,天地茫茫间,自己孤单一人被贬出京,忍不住高声吟志道: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料这一句未完,突然后面有人高呼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前面的这位可是洪大人?” 洪承畴没有想到这里有人认识他,难道是他在两浙做提学道佥事时的故友? 此时还有人过来结交,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喜出望外。洪承畴转到船尾,只见远处的一艘大船上站着个年轻官员,仔细望去,原来是皇上的亲信臣子,崇祯元年的探花陈文一!在京师时,两人虽没有什么交往,但在大臣的聚会中朝过面,算是相识。 “下官洪承畴参见陈大人!”洪承畴遥遥行礼,此时陈文一是南京刑部郎中,属正五品,官品上比洪承畴高了两级。两人虽不是隶属关系,但见面也要行礼。 洪承畴船上的船夫见是相识,就停浆不动,过了一会,大船追了上来,向小船靠近。陈文一穿着银花青袍官服,站在船头道:“今日不想在此偶遇洪大人,我们刚好要回南京,旅途寂寞,洪大人何不如过船喝酒吟诗一番!” 陈文一说得甚是平和,完全没有什么羞辱,施舍的意思,而是让人感觉是在以文会友。洪承畴顿生一种亲近感,便让船夫搭起舢板,来到陈文一的船上。 陈文一这才近身打量了下洪承畴,只见他八字眉两边分开,圆黑的脸庞上留着三捋胡须,两只明亮的眼睛时不时透着精光。他知道洪承畴此时也正在打量他,便呵呵一笑道: “洪大人的学识,我一向佩服,相比于洪大人,我可就是后生晚辈了!” 洪承畴谦逊道:“陈大人客气了,大人是天子门生,探花之才,非下官可比!” 陈文一摆摆手,亲切道:“咱们今日只谈***,作个伴客,不要在下官大人的,不然岂非破坏了雅兴?” 洪承畴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文一向后一让,对洪承畴道:“亨九兄(洪承畴字),来,咱们里边请!” “里边请!” 船舱里边早以置办了一桌酒席,大概原先只有陈文一独自在饮酒。仆役见他们进来,重新添了坐位杯筷。陈文一又让人重新撤席上菜,取炭火暖身。 陈文一也不纠缠于洪承畴被贬的事情,只是跟洪承畴谈论诗集,把酒言欢! 两人都是饱学之人,言语甚是对脾胃,没有多久,洪承畴大有知己的感觉。 “子云(陈文一字)老弟,没有想到咱们一见如故啊!可惜以前我在京师的时候忙于公务,都没有跟老弟聚聚,否则也不会到此时才能在一起痛饮!来,干!” 陈文一举杯一饮而尽道:“亨九兄,咱们现在离得近,以后有的是时间!” 洪承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不满老弟说,这一次皇上让我去做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参军,以后恐怕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陈文一若有所思道:“这也未必,兄台才高八斗,又精于战事,岂会没有出头之日!” 洪承畴苦笑道:“陈老弟,你不用安慰我,皇上让我去做海盗头子的参军,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光了。再者,福建水师是郑家的天下,我去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前途可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陈文一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洪承畴正为自己的前途忧愁,倒了一杯酒道:“来,老弟,再喝几杯,过了长江口,我就要下船了!咱们难得相遇,要尽兴而归!” 陈文一却微微一笑,语出惊人道:“亨九兄也不必颓丧,此去兄台必然有些磨难,但小弟可以保证,兄台绝不会困在福建水师里。不久,说不定不就能鹏飞万里也不一定!” 洪承畴大吃一惊:“哦,陈老弟,你莫不是在取笑我吧?” “哪能呢!”陈文一放下筷子后道:“我觉得兄台的事没有这么简单,不说别的,亨九兄文韬武略,皇上岂能随意将你放走。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大明此时仍旧是隐忧重重,皇上怎么会让你一个能征善战的儒将放到福建水师里边呢?” 经陈文一这么一说,洪承畴也反应过来,陈文一说的不就是他苦思了数日都没有答案的问题嘛?他连忙道: “兄弟驽钝,还请子云兄指教!” 陈文一微笑道:“亨九兄莫要这么说,我也只是凭着皇上的性情推测。皇上登基至今,大凡重要的人事变动,大臣升调,官员处置都大有深意。决不是凭借一时的想法才做的决定,所以小弟以为,皇上任命你做郑芝龙的参军,肯定是别有用意!” 洪承畴也是精明人,很快明白陈文一话中的含义,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皇上想让我来管理福建水师?这怎么可能?郑芝龙他们能听我的,何况我只是他们的参军!” 陈文一绕有意味道:“在水师是不错的,只不过未必是在福建水师。” 洪承畴一点就通:“难道皇上要建另外一支水师?” 陈文一点了点头道:“不瞒亨九兄,这事也只是小弟猜出来的!皇上目前还没有公布出来,不过看这阵势,应该差九不离十!” “哦,陈兄弟是如何猜出来的?” 陈文一神秘一笑道:“我之所以能够在这碰到亨九兄,正是因为接到皇上的旨意,给皇上办差事去了!” 洪承畴不禁左右望了望道:“你这是……?” “我是去了各个附近的水乡城镇!皇上有旨意,大凡懂得造大船的工匠都要征集。我这一趟就是刚从淮安回来。这征集工匠自然是为了造船,以皇上的性格,自然不会造些无用的花船。既然有了船,总是要有人来驾驶,有人来指挥的。” 洪承畴听了之后,又联想起皇上当时在乾清宫跟他说的那番话,是啊,皇上说,只要有才能就会给机会,又要我好好努力,以老师为榜样,这不是暗示他还有希望嘛!洪承畴顿时恍然大悟,一拍案台道: “正是如此,多谢子云兄点醒!” “客气,客气,我也是遇到洪兄才想起这回事!” 洪承畴虽满脸笑容,内心却是一惊:陈文一此刻所说居然是方才遇到自己后才分析出来的,未免太精明了吧。而且他能够将皇上的心思估摸得如此透彻,这人以后可以说是一个朝堂劲敌!不过他转念一想,此人深得皇上信任,精明不下于己,与其为敌不如与其为友,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有照应。想毕,洪承畴心里有了结交之心,说话也透着亲热。 “子云兄,你说皇上为何此时要建立水师呢?”洪承畴问出了心中得疑问。 陈文一悠悠道:“这就难为小弟了,皇上圣心难测,建立水师总有它的用处,亨九兄,你说呢?” 洪承畴听了这满含深意的话,顷刻便明白了:“说得是,兄弟记下了!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陈文一知道洪承畴绝不会这么简单的困在福建水师,对他也有结交之心。 两人畅饮言欢,一直到了镇江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路过的分界线---- 洪承畴回到南安老家后,在家里过完年才去郑芝龙水师的驻地厦门报到。 福建水师至从在天启年间跟郑芝龙大战了几场以后,实力大减。现在的福建水师几乎都是以郑芝龙原先的人马为主力,他们驻在厦门,而其他的水师船只则驻扎在其他海港城市。 郑芝龙由原来的水师提督积功升到了福建总兵,但他仍旧在厦门主理得多。 虽然岸上的卫所士兵也听他调遣,但这是指战时。平日都有都指挥司跟巡抚管着,所以他更情愿呆在自己的水师船队上。当洪承畴到厦门报到的时候,就在水师府衙遇到了郑芝龙兄弟! “洪先生是给我这蛮汉来做参军的,那真是太好了!” 郑芝龙热情的打起了招呼,洪承畴在他们漳州府还是很有名声的,即便早些年做海盗的郑家兄弟也听闻过,何况最近几年更是如日中天。原先郑芝龙曾给皇上上折说这边水师力量不够,自己身边又缺乏智囊。但这是为了避免皇上派他们出海平贼才作的托词,如果海面上的盗贼都真的剿光了,那些商船就不需要们郑家的水师作护卫队了,那样郑家也就没有了从商家那里抽取利润的借口。但没有想到,皇上真的给来旨意说要给自己派个能人来作军师。要是真来了个朝中大员,那以后郑家的水师可就不是他郑芝龙一人的了。接到旨意,他后悔得大骂自己笨蛋,怎么无缘无故写这些东西呢!还不如出去空跑一趟,就说没找到海盗就得了。待现来的人是洪承畴的时候,郑芝龙心底又高兴起来。 因为一则洪承畴跟他是同乡,毕竟还属于自己人。二呢,洪承畴是被贬来的,估计这辈子也是在福建水师了,以后迟早会给拉下水。 洪承畴反而没有想到这么多心思,他躬身不卑不亢道:“卑职见过郑总兵!” 郑芝龙拉起他的手道:“洪先生客气了,来介绍下,这位是我二弟,郑芝虎,他现在是水师提督,你以后就跟在他船上;我三弟郑芝豹,是这厦门卫所的指挥使;还有我四弟郑鸿逵,不过他人在澎湖岛上,以后你们会见面的。” 洪承畴自从跟陈文一交谈过后,心底有了打算,没有意气用事,所以听着郑芝龙的介绍,便过来一一见礼。郑芝虎跟郑芝豹两人都是四肢达的蛮将,对于读书人天生有些排斥,见到洪承畴行礼也是哼一声算数。洪承畴心里虽然不爽,但碍于身份,只能默默忍受。 郑芝龙跟洪承畴客套完后便道:“若不是皇上的圣旨上命令要洪先生上战船,我倒希望洪先生能留在我左右。我郑芝龙大老粗一个,很多事还真需要个得力的人帮手。” 洪承畴客气道:“不敢,卑职犯了律法,得蒙皇上开恩才有条谋路,卑职上战船受点苦楚也是为了赎罪!” 郑芝龙道:“洪先生是读书人,我已经想好了,过一阵我便上折给皇上,把你调到我身边来。反正都在水师,在哪都一样!” 洪承畴没有想到郑芝龙会这么照顾他,但这不是弄巧成拙嘛!他连忙道:“这事不敢有劳大人,卑职……” 郑芝龙豪爽一笑打断他道:“这有什么,洪先生可是咱们南安县有名的读书人。我要不照顾你,老乡们在背后可就要骂我郑某人了。先生方来,所以还是先让先生休息下,过两日再来谈公事!”说着又对门外喊道: “来人啊,带洪先生下去安排住处。” 洪承畴见他这么说,只能随小厮退下。至于郑芝龙说调动的事,就随他去了。何况也可以从调动这件事来看皇上究竟是如何安排他洪承畴的,如果皇上准了郑芝龙的调命,基本上可以说,洪承畴这辈子就要在福建水师里呆着了。 洪承畴一走,郑家两兄弟就围了上来。郑芝豹开口道: “大哥,你看这姓洪的来做什么?” 郑芝龙皱眉思虑了一会后道:“按照邸报上来说,这洪承畴犯了欺君的大罪,是给罚到我们这来做参军的。他一个从二品的提督给降到我们这来做六品参军,估计没有什么花样。若是皇上有想动我们的心思,怎得也要派个官品高点的过来。他现在可得听咱们的,又是同乡,我估计他耍不了什么花样!” 郑芝虎崩着脸道:“大哥,我总看这姓洪的不顺眼!” 郑芝龙瞪了他一眼道:“以后他可就在你船上,不要弄出什么事来,怎么说他也是皇上派来的!收拾下你的性子,咱们现在都有了个好出身,光宗耀祖着呢!” 郑芝虎虽然心里不服,但在他大哥面前哪敢顶嘴,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了! 此后,洪承畴就到了郑芝虎的旗舰上做参军。期间也没有什么事情,一般的文书岂会难道进士出身的洪承畴。现在福建水师处于休养期,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最多的都是让士兵出来在甲板上演练。洪承畴用心记忆,却也让他明白船中水手,士兵所司的职位。只是未见识过实战,不知这水上作战与6地作战有何区别。 洪承畴这边想着,那边就有圣旨给郑芝龙。这圣旨不是由福建巡抚熊文灿转交,而是京里派了禁卫过来传旨。接到旨意后,郑芝龙忙让两兄弟过来商议。 “大哥,这么急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郑芝龙拿出圣旨道:“这是今日皇上宣的圣旨,说是南洋有海寇杨禄骚扰商船,命我兄弟派水师去将他灭了!” 郑芝虎诧异道:“皇上怎么知道杨禄那王八蛋?” 郑芝龙摇摇头道:“谁晓得,也许是附近省份的官老爷们派出去的商船遭到袭击,所以才向皇上奏了一本。” “那大哥我们怎么办?要是灭了杨禄,那我们不是亏了好些生意!” 郑芝龙盘算一会才道:“打还是要打的,不打也要作个样子!芝虎,你去把杨禄灭了也好,这厮对咱们也越来越不敬。不过你下手有方寸点,给他留几条船,他不是还有个弟弟跟他干嘛!留着他就是了!” “芝虎明白!” 很快郑芝虎就升帆起航,带领三十几艘巨舰前往杨禄活动的海域。洪承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识到海战,满脸的兴奋不已。但接下来的海上行程,却让洪承畴呕吐不已。尽管洪承畴识水性,但哪经过这大风大浪,开始的时候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看得郑芝虎一干武将大笑不已,仿佛看到自己比读书人高明的地方,对洪承畴也没有那么冷漠了。过了几天,洪承畴适应了,但人还是病怏怏的。郑芝虎他们商议海上事务也不避讳他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就洪承畴这样的弱书生在海上能成什么事! 所以洪承畴一路观察,也慢慢懂得战船在海上要注意的事项。在海上不管什么船,天气很重要。如果遇到暴雨台风,那可就是船毁人亡。作战呢,要注意阵型,风向。因为海战之前都会有一场炮轰,如何在肉搏战之前击毁对方,是头等重要的事。对于如何避开藏有暗礁的地区这些航线问题,就不是他一下子能搞懂的。 跟杨禄的一场海战完全没有什么悬念,他们在澎湖岛的南面截住了杨禄的船队,一阵炮轰就让海盗们做了鸟兽散。给郑芝虎船队围住的几条船,也是手到擒来。郑芝虎还示威似的带人冲上敌舰,将里边的人斩杀殆尽。海战不留活口,这是洪承畴听老水手说的,不想这么快就见识了一遍。 洪承畴毕竟是带过兵的,没有多久他就已经熟悉了海战的大概方略,同时他内心更倾向于将敌人消灭于远处,而不是象郑芝虎那样近身搏斗来消灭敌人。 不过说来也怪,至从洪承畴到了他们水师后,每修整了半个一个月的样子,就有上头来人让他们剿灭海盗,或者让他们远航护卫。只不过这几次不是圣上的皇命,而是福建巡抚熊文灿的宪令!郑芝龙也没有办法,只好让郑芝虎去把些不开眼的小贼灭了!比起郑家兄弟的郁闷,洪承畴渐渐习惯船上的生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建船厂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三章新建船厂 郑芝龙水师的一举一动都通过王承恩的捕风营收集整理后,详细的汇报给我听。对于洪承畴到福建水师,特别是郑芝龙的私人水师上去,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洪承畴这人怎么都要打磨一下,不然再来个历史重演,他就要掉转枪炮来对付自己人!洪承畴可以放着不管先,但这造船的事却不能再拖了! 过年后,我就下旨让沿海地区征集造船高手,但根据下面官员的回报,能够造大船的工匠几乎都没有!大明禁海百年,先进的造船技术早就失传了。如何才能造出巨大的远航船,这让我苦恼不已!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所以我将徐光启找来商议。 “皇上是要建船厂?” 徐光启大惊小怪的样子让我觉得忍俊不禁,可以想象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在你面前跟你急是什么模样!冷静下来后,徐光启又问道: “那皇上,现在大明赋税入不敷出,从哪调银子来造船?这船厂可不是说建就建的,先要找码头,然后建船厂,最后才能造船。哪一项都是大工程,没有几百万的银子根本就堆不出来。微臣前几天去找毕尚书要天工学院的银子都追了好几次才弄到手。现在他肯定不会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我呵呵笑道:“现在他这个户部尚书也是没有钱,所以朕打算不动用国库的银子,而是用中央银行里的钱。” 京城里有的是商家豪门,各个家里都有大量财产,自从京师出现大盗后,中央银行的存银已经上升到了一千万之多,所以用这笔钱来作个船厂是绰绰有余。 徐光启大惊道:“皇上,那可是百姓的钱啊,皇上要是用掉了,将来如何还帐?” 我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朕内库不是还有银子嘛!田家商铺的自鸣钟,彩票,刑部的议罪银哪项没有几十万的收入。难道你还怕朕还不起!朕留着内库的银子不用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突然有什么战事饥荒的,朕从哪里弄银子!” 徐光启忙请罪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说大明现在最重要的是民生,现在皇上花数百万建船厂,恐怕得不偿失!不如用以劝民农桑,让百姓休养生息!” 我耐着性子解释道:“朕建一个船厂,对于大明百姓是有利的。朕到时建出大型的商船后,大明的商船可以直接航行到南洋各地,甚至还可以到西洋去。我大明出口到外国的货物将会增加几倍,到时不知有多少百姓以此为生。有田的可以种粮,有山的可以种茶,男的可以烧瓷,女的可以纺织,没田没手艺的也可以去作帮工。他们各自有活路总比朕给他们免税好,爱卿久居松江府,应该很清楚情况才是!朕记得你们那就有不少织户雇佣人来织布。” 徐光启道:“皇上所言,微臣略有所知,但那只是一州一府如此。微臣是担心,各朝立国都是以圣人之说教化百姓,劝以农桑。今皇上以利为先,学商贾逐利,只怕这风气于我大明不利!” 没有想到徐光启又扯回这个问题,因为开放海禁,让田家经商,设立银行的事情,我跟大臣们不知磨过多少次嘴皮子。大臣们的意见都比较统一,意思就是我应该按照祖宗的法制,宣传仁德教化,让百姓们安于种田,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大明的统治才能够稳定!他们认为象我这样宣传经商,只会让更多百姓变成商人!同时给士人带了思想的动乱,给地方的管理也带来混乱。 当然我要反驳也是很容易的,因为我已经跟大臣们进行过连续一个月的辩论。特别是我指出如果不开海禁,让百姓出海贸易,每年的亏空怎么填补!大臣们支支吾吾都拿不出好的意见来,最后只好不了了之。自从我训过郑以伟他们以后,这些大臣就不敢轻易递交辞呈。因为原先辞职他们可以享有清名,但现在随意辞职,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不仅要背个骂名,还要给开除官籍,以后要想做官就得从新再考!所以即便他们上书失败,也不敢如以前那般用辞呈来威胁皇上。 不过我跟大臣们辩驳的事情明刊都有报道,徐光启这老头应该知道才是,他怎么还来扯这个问题呢!我有些恼怒道: “徐爱卿,这个问题朕不是答过百官了嘛!这利益之事,不仅是人与人争,就是国与国何尝不是如此,怎么你还要来跟朕讲这个问题!” 徐光启面有愧色道:“皇上,这微臣知道,但微臣是怕那些言官们不知道!皇上骤然要办船厂,又没有跟大臣们商量。若是言官弹劾微臣,说是微臣挑唆皇上建船厂,那微臣可就跟满朝文武过不去了。” “原来你是担心这件事啊,放心,朕自有道理。今日叫你来是为了商议船厂的事情,其他的就不提先!” 徐光启道:“是!那皇上选好船厂的地址没有?还是用旧的船厂改建?在旧船上改建,度会快很多!” 我指着墙上新制的大明地图道:“船厂是肯定建在沿海各省,北方如今还不需要海防,所以朕打算将船厂设在南方!如果有旧船厂当然要用,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嘛!” “那南京如何?南京有制作宝船历史的龙江宝船厂,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徐光启想了一会后建议道。 “朕之前也想过,但南京那边的船厂已经年久失修,规模也小了点,所以朕打算将它迁出来!地点就设在爱卿的老家-上海县!” “皇上明鉴,臣的故乡倒是个优良港口!”徐光启实事求是的说道。 “嗯!”我在地图上划了一点道:“这份地图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朕修改后,大明疆域大概如此!这里就是上海,朕打算在长江口,也就是这里的岛上建立造船厂。这个是叫崇明岛吧!朕让人看过了,此处近海边,崇明岛的左右两边都可以用来行船进长江,若在南京,大规模的商船跟战舰就会把长江堵得水泄不通。而崇明岛的下边还有两座狭长的岛屿,它们跟崇明岛相隔不远,实际上,等于他们把长江出航的海路分成了三条。朕打算在这中间这条海域内造船厂,这样既不影响别的商船出海,又可以让大明的水师停泊。” 徐光启仔细听完,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思细密。看来皇上对修建新的船厂计划了不少时日,否则皇上怎么可能对长江口的一个岛屿了解这么清楚。他知道现在是不可能劝说皇上放弃这个庞大的计划,于是咳了一声道: “皇上所言极是!不知皇上准备何时动工?” 崇明岛那是个造船的好地方,这我是坚信的。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我记得后世的时候,上海最大的造船厂就要迁在那里。既然人家n多工程师都考证过,我当然放心把船厂建在那。现在徐光启似乎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摇了摇头道: “什么时候动工不是问题,朕烦恼的是大明能够设计出来的船不合朕的要求。朕要的是巨舰,能够媲美西洋人的战船!” 徐光启可能没有想到我的要求这么高,一下子愣住了! “徐爱卿,你有什么办法?” “啊!”徐光启马上醒悟过来道:“皇上,这造船技术大明如今不如西洋番人多矣。皇上要求的战船恐怕只有西洋人才造的出来,不过这造船术在西洋是重大机密,就连微臣的好友利马窦等人也是知道得不多。大明若想造出同样的大船,只能是另辟蹊径。”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里一阵失望,虽然跟我预想的结果差不多,但总想这徐老头能给我点希望。没想到还是没有可能!我叹了口气道: “大明禁海百余年,现在从头来过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越他们!” 徐光启灵光一现,满脸喜色的启奏道:“皇上,虽然大明的船只不如西洋人巨大,但微臣知道我大明的大号福船还是可以跟西洋人一较高下的。” “大号福船?” 徐光启捻着胡须道:“微臣也是看茅元仪大人的巨作《武备志》才知道的,里边详细描述了福船的尺寸,大小。这福船分了六种,最大的福船柁楼三重,底尖上阔,尾高昂,能容两百人上下!” “两百人?那比郑芝龙的船都小了一号!”刚有点希望又灭了! 徐光启有点尴尬道:“郑芝龙的战船是海外造的,只怕他手中也没有图纸。不然找来模仿也是可以建造的。” 郑芝龙要图纸?他的船很肯能就是抢到别人的!我摆摆手道:“算了,朕也不是急着造战船。你以后在这方面多留意一些,要是从西洋人那现懂得造船的就给朕送来。” “微臣记下了!” “对了,你方才说茅元仪懂得福船的制造?” 徐光启似乎松了口气道:“茅元仪极具才能,他写的《武备志》对船舰颇有研究!” “哦,那就好!既然如此朕便把他从遵化调回来,让他主持建船厂的事宜!” 徐光启追问了一句道:“那遵化那边由谁人主持呢?” “爱卿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徐光启想了一会道:“微臣推举李之藻大人的得意门生张焘!” 张焘?我想起还有一个人也是明末的火器专家,便问道:“爱卿可知道焦勖此人在何处供职?” “回皇上,焦勖在毕懋康手下主理火器,正在天工学院火器司!皇上是否想让他去遵化?不过微臣以为,此人虽然才能显著,但太过年轻,微臣恐怕他镇不住那般工匠……” 嗯,年轻就好,以后总算后继有人!我打断他的话道:“朕并非要让他去遵化,只是问问此人而已。那就依爱卿的意思,让张焘去负责遵化炼铁跟辽东铸炮弹的事宜。” “皇上明鉴!” 现在明末有名的武器兵事专家我都找齐了,而且都还给我用到了实处。这徐光启是不错,但年纪太大了,根据历史记载,他大概今年就会挂掉。虽然我来到这世上后,产生了蝴蝶效应。但是这徐光启应该是老死的,我再怎么影响,也恐怕很难影响到他。所以造船的事情还是让茅元仪来做了,天工学院交给宋应星,火器司有毕懋康,澳门铸炮厂有孙元化,他就留在朝中做个顾问吧! 我站起身道:“方正华,拟旨!” “是!” “大明数省临海,不可无尖兵水师;商船来往南洋,不可无战船护卫。倭乱之后,水师凋敝,原有船厂破旧不堪。朕锐意治新,属意在南直隶上海县崇明岛修建江南船厂。擢茅元仪为工部水都主事,负责前往主持。望卿能早日完工,勿失朕望。” 到这,我又想了想加了几句道:“一应工匠已在南京集结,龙江宝船厂亦迁往新址,所需银两由南京户部支取。朕恐途中变化,特调浙江水师赴南京听用。” 方正华润色好后,我加盖上玉玺,由六百里加急了出去! 忙完后,徐光启道:“皇上,这调动水师给工部主事,恐怕兵部跟督军府会有想法!” 我呵呵笑道:“浙江水师就只有十来艘船,朕把水师借给茅元仪用,是方便材料的运送。崇明可是个岛,不给水师他们,他们用什么来运木材石块。再说,朕也只是暂时这么安排。好了,爱卿下去吧!” “微臣告退!”说着徐光启迅的退了下去,看得我一愣一愣的。这徐光启不是命不久已了嘛?怎么还能够跑得这么快! 乾清宫外另一头, 徐光启出了门口,忍不住摸了下额头的汗。心中默念:唉,茅元仪,不是老夫害你,你要是不去,就得老夫去了。老夫要是去上海,还不给大臣们用口水淹死啊!皇上怎么想到上海的呢?完了,完了,大臣们肯定会以为是老夫怂恿皇上的。自己老了也没什么好怕,只是不想给自己的儿孙惹什么麻烦! 徐光启正念叨着,就在出承天门前碰到了一干大臣,看样子都是在等他的。里边居然还有内阁辅韩鑛,徐光启迎了上去道: “见过各位大人!不知大人在此可是等候皇上召见?” 徐光启也是老资格,不少人都连忙还礼。韩鑛有点失态的一把拉过徐光启道:“徐兄,皇上召见你是为了何事?难道又要搞什么象彩票的东西嘛?” 韩鑛一问,其他人都附和的问道。对于这些大臣来说,他们现在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因为皇上的奇思怪想,让大明出现了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而且皇上搞商铺,开海禁,自己这些大臣都劝不住。百年之后,后世的史书又会怎么讲呢?只会说,他们这些大臣没用!所以当他们知道皇上召见徐光启的时候,心里又紧张起来。因为根据种种迹象,他们知道,皇上又在酝酿一次大的动作。 徐光启为难的看着这些同僚,苦笑道:“皇上的召见老夫,是为了水师的事情。皇上说大明的水师太弱了,丝毫无太祖,成祖时的威风。所以皇上召老夫来问问,如何造出三保太监下南洋时的大船!” 这话说得真真假假,大臣们都‘哦’了一声。嗯,总算没有违背祖制。韩鑛心里放心不少,不过旁边的钱龙锡倒急了: “徐大人,皇上可有否说何时想建造?” 徐光启摇摇头,继而说出吓了众人一跳的话:“皇上说先造船厂!” “什么造船厂?” “造个船厂那要多少钱啊?” “水师对女真人有用嘛?” “大明的防御在北方,南边不是有个郑芝龙,还要建船厂做什么!” “就是,原先的船厂不是好好的,为什么新建?” 大臣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徐光启知道事情肯定会是这样,他不由庆幸皇上没有让自己接下这差事。 “肃静!”韩鑛喊了声后,大家都闭上了嘴巴。韩鑛继续说道:“咱们不能让皇上凭着自己的想法办事,现在国库空虚,以老夫之见,咱们还是一起去觐见皇上。” “对!对!对!怎么都要劝谏皇上收回旨意!”大臣们都支持辅的意见,转身要进宫。 徐光启拦住韩鑛道:“辅大人,下官以为你们还是不要去了。方才皇上召见下官的时候,下官就曾跟皇上争辩过此事。但皇上说了,造船厂并不用国库的钱!” 徐光启这话一说,大臣们都愣了。他们都不同意现在造船厂,主要的原因就是要花国库的钱,但现在皇上说不用,那他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了,毕竟这件事并没有违反祖宗的法制。皇上不用国库的钱,那就是用他自己内库的银两,内库可以说是皇上的私己,想怎么用大臣们还真管不着。 韩鑛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罢了,咱们现在要是进去说服不了皇上,散了吧!老夫前去求见皇上了解此事!” 韩鑛一说,大家都散了。徐光启看着韩鑛进宫的背影,知道他去肯定说服不了皇上。皇上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初第一次在钦天监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还是一个小孩,但见识却让他诧异不已。这么多年的相处,徐光启知道皇上是有远见的,所以他仍旧选择支持皇上! 想到这,徐光启收拾起感慨,略有点蹒跚的打道回府!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个侍卫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四章两个侍卫 我已经有些郁闷得不行,下午的时候韩鑛找到我,结果又是一场大辩论。偏偏韩鑛是辅,等于我的左膀右臂,我不能强制喝令他如何,所以两个人谈了一下午。面对他引经据典,动不动就搬祖宗家法,我只好施展无双的辩才,连检验真理的标准都拿了出来: “韩爱卿,完全这样争论是没有用的,所以朕要你明白,一个决策是否正确,主要看它是否能够提高大明的国力;看它是否能够提高百姓的生活;看它能否有利于长期的展。你仔细想象朕的这几句话,祖宗之法不可变,但从上古三皇之治到如今有多少典章制度生了改变。远的不说,就说本朝张文忠(居正)改革使大明振兴,这些都是韩爱卿亲身经历过的,比任何事情都具有说服力!你们总怕不困民于田里,百姓就会作乱,朝廷不易管制。这点朕可以理解,自夏朝以来因为百姓暴动而毁掉的王朝占了一半以上。但爱卿须得明白,百姓作乱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无粮可吃,无衣可穿。只要百姓都吃饱穿暖了,谁还有心思打朕王朝的主意!古人常言:君为轻,民为重。所以朕的想法就是让百姓过上好点的日子,我大明要强大起来。爱卿作为辅,不要光想着一成不变,要有魄力为百姓办实事。朕年轻冲动,你们就帮看着点,看哪里没有做好,哪里没有考虑周到,但千万别拿什么祖宗家法来阻碍朕!” 这么老长的一段话说完,喉咙都冒烟了!我开始有些怀念刘鸿训了,他做辅的时候至少不会刁难我的振兴措施。其实我也有点不明白这帮大臣,前两年不是好好的嘛,我做什么他们听命就是了。除了广宁之事我也没有犯什么大的错误。为什么到了这两年,他们的意见越来越多,特别是对我的新奇事物。难道是因为前两年他们因为给魏忠贤整怕了,各个大臣都暂时性的失语。到了后来摸清我的脾气后,他们的老古董习气又爆了?唉,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大明最后一个皇帝,他们都处在大明亡国的当口。真是头疼!! 堂下的韩鑛给我讲了一通后,还在那愣。我乘机喝口茶解解渴,以应付下一轮的辩驳!我打算今天无论怎样都要把韩鑛给说服,如果彼此不能沟通,最终造成的后果就是君臣对抗。而我又不能把这些臣子都给免了,毕竟他们才能还是有的,只是行事古板。算是我为明太祖的八股科举造就的后果买单吧! “皇上,微臣听罢皇上的一番圣训感慨万千,皇上所言句句入臣肺腑,臣自思为官以来,所想从未有过皇上所言的这般透彻。微臣赧颜!” 韩鑛说得语气极为诚恳,我倒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个打算。是以退为进嘛?我也不管了,既然他做出了让步,我也见好就收。 “爱卿不要这么说,朕有很多朝中大事还要倚重你们。此时天色已晚,爱卿还是好好回去休息,明日早朝,朕还要跟爱卿商议赋税的事情。” “微臣告退!” 韩鑛一走,我马上让方正华去传饭。两人在乾清宫纠缠了一个多时辰,都过了吃饭的时间。因为我已经把管着礼部的韩鑛说服,这实在是一个大胜利。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怕大臣们在午门外来个静坐示威。现在把个他们马是瞻的韩鑛搞定,以后就好多了。内阁里边,张惟贤,成基命,贺逢圣是好样的,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把本职事情做好,也不会到跟前来闹。这三人进内阁是选对了! 吃完饭,我高兴哼着小曲去坤宁宫,没想到里边一团热闹。最是调皮捣蛋的自然是炜儿,他今年已经四岁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跑来婉琴这逗他的弟弟,大伙又怕他弄出什么事情来,所以都小心谨慎的在旁边伺候,深怕这大皇子一不小心把二皇子给伤了。婉琴呢,就在边上看着两个儿子,脸上透着母性的光辉。 “呵呵,居然这么热闹,看来朕来得及时,是不是炜儿又再调皮了?”我一边跨进去,一边笑道。 众人见我来忙跪下行礼,皇后起身迎了上来道:“皇上怎么来了?臣妾见过皇上!” 我坐到榻上后道:“都起来吧,现在虽然是阳春三月,天气都还怪冷的!” “父皇!”炜儿脆声声的叫道。 “来,给父皇抱一下!嗯,又重了不少!”我把炜儿一把抱在怀里,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父皇也重了!”炜儿却是在怀里挺着身子以示抗议。周围的人都不由的笑呵呵,一家人就这样倒也其乐融融。此时我已经演变成了一个父亲的角色,开始教导我的儿子。我不赞成过早的教他经史子集,而是让他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虽然他还小,但也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可以做,什么是不可以做,什么是男子汉! “父皇,为什么男子汉不能哭,而弟弟总是哭的?他不是男子汉嘛?” “哈哈,因为你弟弟还小,而我的炜儿已经长大了!” “哦,那儿臣以后就不哭了!”炜儿一脸正色的说道,结果又是引起大家的一阵调笑。 “父皇,他们笑我,连母后都笑我!”炜儿小脸涨红的拉着我求助! 婉琴笑着从我怀里一把搂过炜儿,好好疼惜了一番道:“母后怎么会笑炜儿呢?母后是高兴炜儿懂事,是个小大人了!” 炜儿这才满意,然后我又跟他讲故事,讲大米怎么来的,讲宫外的世界,甚至还教他儿歌。炜儿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很多东西我讲过一遍他就记住了。只不过,小孩子晚上易困,我哼着摇篮曲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在婉琴怀里睡着了。 婉琴小心的将炜儿交给小玲,一干婆子太监护送去了坤宁宫的侧房。而还在摇篮里的锋儿早给奶妈带了下去,正在呼呼大睡呢!整个坤宁宫的暖房里只剩下我跟婉琴,宫女太监们都识趣的下去了。 “皇上今儿要在臣妾这留宿?”婉琴细声问道。 “呵呵,那当然,天都这么晚了,难道皇后还要朕走,你可舍得?”我打趣着婉琴。 婉琴面上一红,也不作声,只是起身去沐浴换衣了。 我最近这几日都在筹划着如何建船厂的事,不少时日没有去后宫了,属于‘久旷之身’。今日又说服了韩鑛,心里高兴着。所以搂着婉琴丰满成熟的躯体的时候,少不得一场被浪翻滚的缠绵大战。 **过后,婉琴揭开被子一角,温情的躺在我怀里:“皇上!” “嗯!”男人这个时候总是很困的,估计不用多久就会睡着。 “皇上,臣妾想跟皇上说件事!”婉琴突然转过身来,大胆的抓住了我敏感的地方,这一招还是刚跟她同房的时候,我教她的。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了出来。 “哦,皇后有什么事要说!”我给她一刺激,睡意去了一半! “皇上,臣妾听家人说,皇上让臣妾父亲担任大明中央银行的行长,手里拿着上千万的银子。臣妾是想求皇上,还是不要让臣父去做,臣妾是怕他误了皇上的大事!” “哦,为什么这么说?”我有些诧异的看着皇后。 “臣妾知道皇上启用周家,是为了顾及臣妾的面子,好跟其她妹妹持平。但臣妾父亲不善理财,为人甚是胆小。所以臣妾是怕他担不了大任,反而给皇上惹事。”婉琴说得很是急切,看来她对她父亲还是算了解的。 换个方向想,婉琴虽然是在贬低自己的父亲,但何尝不是在保全她家人。若是周奎真出了什么事,现在吏治抓的比较严,想保他都很难。 我安慰她道:“婉琴别还怕,朕就看中国丈的老实,你说的朕都知道,但这几年朕没有启用他,国丈还是很规矩的。中央银行的事情他不用做什么主张,只要听朕的旨意办事就可以了。所以婉琴你不用担心。一切不都有朕嘛,那银行是朕私设的,有什么事情朕也不会让国丈吃亏!” 我找周奎就是让他去坐镇,至于大的方向由我作主,具体的细节有帐房先生。所以我不怕他搞什么事,因为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 “皇上可要君无戏言!”婉琴见我保证护住她周家似乎像是奖励我一般,不禁破例的在我怀里撒娇,手上的劲力也加大了。 “嗯,好!他……是朕的国丈,朕总会顾着他点的!呵呵,朕答应了婉琴的事,那朕是不是该讨点利息!”说着我身手抓向柔软的地方,结果却是一手的湿漉。 “有奶香哦!” “皇上!”婉琴白了我一眼,那暧昧的神色让我又扑了上去! “别,皇上……” ---- “啊~”我打了一个哈欠,昨儿晚上连宵夜早餐都吃了。原来跟儿子抢吃是这样的感觉,嘻嘻,继续偷笑着!今日下朝早,我呆在乾清宫批完奏折后,一时找不到什么事做。这都全靠昨天我说服了韩鑛,所以今日讨论在四川,江西,广西三省实行赋税改革的事情特别顺利,没有什么大臣提出意见就通过了。即便那些提出意见的,也只是对于不足的地方做了补充。当然河南湖广等地的突出政绩也是功不可没,在这样强大的证据面前,就算有什么人想反对也不敢出声。 正无聊翻奏折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便唤过谷刚道: “上回让你带走的那两个盗贼怎么样了?” 谷刚躬身道:“回皇上,他们两个已经养好伤了,臣正想向皇上请旨如何处置他们!” “他们恢复得怎么样?被打得遍体鳞伤,只怕留下什么残疾吧!” “微臣斗胆,微臣看他们是习武之人身手又不差,不忍心他们落得残疾,所以去求傅大人。傅大人诊治后,他们身上的伤大多都好了。” “哦!”我原想着他们两个给打得这么惨,打他们个去处就是了。现在既然好了,那又怎么样安排呢!我心里旁算了一阵, “朕今日左右无事,你就带朕去看看!”最后我还是决定去看看他们两个! 谷刚已经将他们从五塔寺接了出来,安排在禁卫的房舍里。当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脸色不是很对劲。他们见到我,不自觉的站起身来。 “怎么样?日子过得还舒坦吧?” 那个叫铁牛的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什么,那个候四勉强干笑了一声道:“还好!” 我也不说废话,直接冷声问道:“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 骤听这话,几人心中都觉一凛,那瘦子的脸明显的抽搐了一下。片刻间,屋内都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铁牛上前跪下道: “草民叩见皇上万岁!” 着重重的磕了个头,那候四见铁牛行礼,暗叹一声后也跟着跪下后边。 “你们是两个聪明的贼,朕知道谷刚安排你们。你们很容易猜出朕的身份!” “皇上……”谷刚想跪下请罪,给我拦了下来。我继而冷声道: “可惜聪明的人总是不长命,既然知道朕的身份,又帮朕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们现在应该有所觉悟吧?” 听到我这么说,他们的身子明显一僵。铁牛倒也爽快,把脖子一伸,闭上了眼睛。候四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也学着铁牛的样子待死。旁边的谷刚也担心起来,他怕皇上一不高兴,生冲突,他自己一人能不能拦住他们两个呢! 我看他们居然不怕死的等我叫人砍他们的头,不由哈哈一笑。 “好,不怕死就好!” 他们听到我一笑,都吐了口气睁开眼来,谷刚搓了搓微汗的手,也松了口气。铁牛却道:“既然在道上混的,哪有不挨刀!万岁爷不杀我们,那我们可以走了嘛?” 他们的身手不错,让他们去做盗贼太可惜了,我心里有了个计较。便又板着脸道:“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你们!朕让你们去做的事情没有完成,结果还要朕救你们一条性命,你们就想这样走了?” “万岁爷想怎样?” “现在朕还没有想到让你们做什么,等朕交代你们的事情做好了,你们再来跟朕说你们去留的事。朕的禁卫不养白吃,你们以后先充当禁卫,替朕守午门。过一阵,听旨意行事。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同样危险,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平日里,你们听谷统领行事,偷盗的事情你们就忘了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铁牛‘嗯’一声算是应下了。 于是,紫禁城里就多了两个盗贼出身的禁卫。铁牛仍旧冷漠着,除了候四也不跟其他人交往。候四呢是个人精,没有几天就跟守午门上下的禁卫们混熟悉了。 “皇上,为什么安排他们两个做了禁卫?微臣觉得还是放到巡警司更好!”几天之后,谷刚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按照他的心思,虽然这两人武功不错,但毕竟是盗贼出身,能够成为禁卫的都是从各卫选拔出来的,而且各个身家清白。就算要用他们,也是先放到卫所去锻炼! “哦,放到哪都差不多,放在禁卫至少他们不会惹事!” “皇上,此二人还有用嘛?皇上若有差遣,微臣跟侍卫们都按旨行事!” 我疑惑的望着谷刚道:“你好像很关心他们,怎么跟他们很熟悉了,想替他们说情?” “微臣不敢!微臣知道他们中的候四是江南有名的侠偷,而铁牛则在北方的义盗。此二人良心尚存,微臣觉得杀之可惜!” “侠偷义盗?就是劫富济贫吧!” “皇上明鉴!” “朕要用他们而不用你们侍卫,不是单单说这件事情做起来危险!朕是天子,但人力有限,朕即便下一万道旨意也不能让老天做什么!你们侍卫当中,武功好的有不少,但轻功能够过他二人的可有几个?” “这……”谷刚心里比较完后,赧颜道:“只怕没有比他们更好的!” “那就是了!武功越好,活命的机会总是会大一点的!这件事在朕的心里只还是一个构想,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但朕先要将他们两个留下。你看他们二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平日你不可给他们增加什么东西,就让他们按照现有的方式生活着。” “微臣遵旨!” “下去吧!” 我叹了口气,还好那铁牛重承诺重恩惠。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将他留下。这两个人来去无牵挂,杀头只怕威胁不到他们。谷刚在我刚开始碰到他的时候,恐怕他也不怕死,此时却又是不同了。有了牵挂的人怎么都不一样!何况我让铁牛跟候四做的事情就极为需要胆量,除此外,还要冷静,利索的身手。所以我想来想去,非他二人莫属! 谷刚想不明白,什么事情即便拿着皇上的圣旨去做也会极为危险的呢?!我想告诉他,如果让一个人放着铁线风筝去接雷电,不知道算不算很危险!呵呵!! 第一百四十五章 简单任务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五章简单任务 对于那两个侍卫,我自然不会让他们闲着,安定下来后我就让谷刚带着他们到天工学院,去火器司学习怎么使用火雷弹。这火雷弹实际上就是原始的手榴弹,只是结构比手榴弹简陋得多。在圆形的弹壳里放入火药,弹片后,将口子封死只留出一条火药线用来点火。使用的时候就是点燃火药线,然后再投掷出去。在女真人没有火炮的时候,这火雷弹也算是一件守城的利器,但现在,由于女真人造出了红衣大炮后,这火雷弹的产量已经减少,只有在西北的边城才配置有。 候四跟铁牛两人对我的安排心里虽然有意见,但他们对我做出的承诺还是会遵守的。当然我也了解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是亡命的侠盗,而我是给他们劫富济贫的富户头儿,彼此还算是对立的。尽管我是皇帝,但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条命当回事,所以我就没有了威胁他们的手段。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他们是我的子民却也是游离在朝廷管制外的江湖中人。我既然用了他们两人,这事就这样定了,反正也找不到比他们合适的人选。 “你们看起来精神不错!”有一天我出午门的时候,看到候四铁牛他们在门口站岗。 “叩见皇上!”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侍卫生活,对礼仪总算了解一些。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敢不行礼。 “起来吧!”我微笑着,打算要是有机会能收服他们也不错,虽然他们随时可能挂掉! 铁牛仍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他再一次问道:“皇上,草民两人要为皇上做什么事才能走?就是学些火雷弹的使用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望了望天空,没有直接回答:“你们不用心急,朕要你们学的东西你们就好好学吧!朕是一国之君,说一件事就是一件事。你们慢慢等着吧,不用多久朕就会告诉你们怎么做。但还是提醒你们一句,这件事很危险,随时要你们的性命!” 听了我这么说,他们就不在说话了。 我也没有多待便带着方正华跟谷刚几个侍卫出了午门,一起去了徐光启的府上。徐光启见我一来,自然知道我是有事情来找他的。 “朕找你来是有新东西跟你商量一下!” “皇上能有差遣,微臣在所不辞!”我的想法总是很对徐老头的口味,他也想知道我要让他明什么新东西。 “恩,是这样的,朕想要制作一种布匹,要不透风,又能承受很大的拉力,但不能太厚重。” 徐光启沉思了一会道:“哦,皇上说的可是帆布?皇上可是想为新的船厂研制一种新的帆布?” 我诧异了下便含糊道:“对,朕有过这样的想法,你负责帮朕研究一下。朕想着麻布虽然够结实,但太重了而且还透风,其它咱们穿的布绸更加不行。” “皇上所言有理,老臣想大概只有从现有的帆布上做以改进。” “恩,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也是想着让徐爱卿总领一下,具体的事务还是让宋应星去做吧!” 徐光启笑道:“这事还是交给老臣吧,宋大人负责整个天工学院,再者现在他还要培训一些农耕的官吏,只怕忙不过来。微臣现在只是在家修书,还可以为皇上分忧。” “那就尽力而为吧,爱卿记得要保重身体,朕还有许多事情托付给你。恩,爱卿年纪也大了,朕待会回头让傅山过来给爱卿看看脉!” “皇上……” “就这么说定了!” 我又跟徐光启商议了一会才离开。徐光启则有点郁闷,为什么皇上会让他多保重身体呢!自己能吃能睡的,身体还算健康啊!徐光启想了半天都摸不着头脑。 ----分界而已---- 自从跟女真人和谈后,大明进入一个相对和平时期。陕西由于连年的不断赈灾恢复生产,现在陕西境内的流民已经绝大部分都回家种番薯玉米了。杭州附近的几个府虽然在年末遭遇干旱,但由于我事先做了前期的准备,南京也库存了大量粮食救灾,所以灾情并没有扩散,也没有出现原先淮南大饥的情况。这样我的日子好过得多了,只要接下来让地方官努力恢复生产,御史们严查贪官,海外贸易持续增长,增加粮食的储备,那么大明在未来的几年灾害中就可以平安度过。 茅元仪已经调到南京去上任了,他来陛辞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船厂的技术**情他可以完全作主,让他多跟工匠们沟通,听取各方意见集思广益,不要把我的造船厂给弄砸了。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省着点我的银子,为此我专门派了一个户部给事中华允诚专门参与船厂的审计工作! 这茅元仪也甚是稳重,很快就把我说得话贯彻下去。他上任后没有过多久,就跟我来奏折,要求将船厂改建在长兴岛上,长兴岛就是崇明岛下方的一个狭长小岛。茅元仪在他的奏折中详细讲述了迁址的缘由。他说现在崇明岛还不稳定,根据当地的老人家讲,崇明岛现在仍旧在移动,是南塌北涨。若是将船厂建在崇明岛的南岸,用不了多少年船厂就会浸在海里。而它旁边的长兴岛跟横沙岛虽然面积不大,但土质坚实,海岛的面积也没有什么变迁。看完茅元仪的奏章,我又找来徐光启,跟他一起商议了一阵,最后决定批准茅元仪的方案,至于崇明岛就用来以后建设水师基地。 转眼间来到崇祯六年四月,又是到了一年一度夏税的日子。每年都有大批量的粮食跟白银从京杭大运河送往京师,现在黄河仍旧夺淮入海,使得漕运的有些河段变得淤塞。从南京运粮食往北京,路程遥远,据统计,运一石大米到京师,各种消耗就要费掉十八石粮食。虽然这个数据不是我统计的,但我相信这里边的损耗是极为严重。因为漕运经过大明两百余年的制度变迁,主要分为民运跟兑运,民运就是朝廷征召百姓运粮,路上的伙食也是自己负担。朝廷虽然有补贴,但绝对不够数。来回三个月,又极大的浪费民力。一般而言,明朝末年民运十年的人家纷纷破产卖家! 兑运则是由南京一带卫所的士兵负责运往京师,但对卫所伤害极大,因为朝廷法制规定,所有漕船制造维修卫所也要出钱。卫所没钱,只能让士兵分摊。不少军户卖儿卖女来补足船钱,实在没钱的军士,就大量逃亡。而兑运途中耗费就更大了,每年有官军十二万护送米粮。不说别的,就光养这十二万官兵就花费朝廷不少钱。 当然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漕运总督孙居相已经给我上过很多次奏折,要我拨银子修复运河;又问我要银子补贴漕运的役户。但我暂时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解决。毕竟我明不了火车,也没有飞机,所以只能先拖着。 虽然漕运的事情不能一下子解决,但税银的事情还是可以解决一部分的。今年南京送税银的卫所算是有福了,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提着几箱纸币押送回京就行了。根本就不必象以往那般雇用几百人,然后再带上几千人做护卫,浩浩荡荡的押解银子进京。因为我已下旨给户部,今年江南三百多万的税银不用直接运往京师,而是跟南京银行互换后,运送纸币过来就可以了。至于国库的银子,等纸币到了京师后,再从中央银行提取出来就可以了,而江南的税银则直接用来支付造船厂的费用。 这样就省去了不少事情,毕竟护送税银不仅需要大量的人手,船厂又需要大量银子,一来一回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时也大大促进了纸币的运用。为了进一步的推广纸币的作用,我又打算在扬州府推行新的赋税交纳制度,作为一个试点。 因为现在扬州是李邦华在那里任知府,陈文一又在南京,有他们两人在,应该不会惹出乱子来。按照我的打算,准备在扬州府内,允许百姓用纸币缴税。而且缴税的税额就是按国家律法所规定的,不需要增加火耗,成色的换算。用纸币缴税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也可以避免地方官员借用火耗来贪污。而百姓见此可以少交税银,必然接纳使用纸币。 此法之所以没有以一下子在大明治内全部实施,是因为本人也没有什么经济知识,如果将纸币大量投入市场,通货膨胀是肯定的,但接着会引起什么后果我无法预测,所以才逐渐一府一府的实行。等百姓们都将纸币纳入生活,朝廷的诚信也建起来的时候,全国才统一使用纸币。而我最终的目标是建立金本位,以黄金作为储备,而用纸币取代掉白银。这样的货币体制大抵跟现代的相同。为什么要以黄金作为储备呢?一是价值高,二呢,黄金比白银容易保存,存储的时间也长,不用担心它被严重氧化。 虽然我用中央银行作为转接,免去了今年税银的押送,但户部尚书毕自严仍旧颇有微词。因为现在入库的税银实际上是京师百姓存入银行的存银,毕自严担心我把人家的存银用完了,以后仍旧要用国库来填补。面对他这样的问难,我只好信誓旦旦的跟他说,如果大明中央银行的钱不够百姓支取,我就用内库的银子来补足。话说到这个地步,毕自严当然不敢再有什么意见。 当我要做的大事已经决议好后,其他的政务都好办了。各地方上来的奏折分批到六部,由六部尚书处理后,再交由内阁商议。地方的政务就全倚赖各省巡抚,他们的任务就是刷新吏治,恢复生产。我虽放权到地方,但不意味着我是个二楞子,听着下边的臣子怎么说就信他怎样! 对此我自有计策对付,在乾清宫西暖阁我改了一下里边房间的结构,原先这里也是作为皇上的寝室,但我废除了。现在我只留下东边暖阁的房间。西面就给我改造成一间宽敞的密室,里边存放着捕风营以及下方官员递上来的密奏。我让方正华按照各省各府各县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方便我随时查看。 我看中的是官员的情况,吏部递上来的任命我都要参考捕风营的情报。一个官员的清贪足以决定一个地方的好坏,一个吏部官员的良莠更是决定了一片官员的好坏。为了给官员们一个下马威,我特地找了几个官员的麻烦,敲打敲打他们。 这一日直隶东昌府知府出缺,有一个叫王远的吏部主事推荐临西县知县6文声补任。我当日就把奏折打了回去,然后叫吏部重查。吏部尚书李长庚不敢掉以轻心,连忙从考功司查来一看,这临西知县6文声在全国各县考核上名列前茅,按照规矩他可以补任知府一职。 我拿到他们的考功纪录奏报后,在文华殿召见满朝文武。可能我进去的时候面相不善,官员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整个大殿都静得可怕,甚至有些官员已经在抹额头上的汗了。终于,我拿起了那些奏折,当着他们的面,我将纪录一把扔在了堂下,冷声喝道: “这就是朕吏部的考功司嘛?!里边写的是些什么!” 百官见我怒,全部都跪下。吏部考功郎中更是战战兢兢的跪下堂下,将考功司捡了起来。 “你们自己看看,这个知县考评中排在位的6文声,你们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朕来告诉你们,他在任临西县三年来,私收九分的火耗,收受当地劣绅的贿赂高达两万两,他收了钱后做了什么呢?就是帮着那些大户人家强买强卖百姓的农田!告状的给他在县衙门口枷死了三个,还有其他横行的罪状一大把!你们居然把这个朕要杀无赦的人放在位作为大明知县的表率,你们是不是收了他的昧心钱,所以才替他说话!” “微臣不敢!” 此刻吏部的人冷汗都出来了,全部跪着不敢接着应话。我继续训道: “不要以为朕身居内宫就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地方官员如何朕心里有数。魏忠贤这阉党祸害朝廷,给朕留下许多蠹虫破落户。不是朕不处理,朕登基之时以辽东陕西为重,才没有腾出功夫来收拾他们。现在大明已无燃眉之急,难道他们还能继续耀武扬威的横行乡里?这6文声不是单个情况,还有前几名的何俦,他在任内抢了人家几个闺女做妾室,你们这些考功司给他的评语是‘爱民如子’,这就是所谓的爱民嘛?还有一个叫程玉奇的,私下跟商人一起做买卖,然后打压其他百姓商铺,已达到一家垄断的目的。这样的官朕还可以举几个给你们听!朕将政务交于你们,你们难道就是瞎子?” 话说到此,李长庚不得不出来说话:“启奏皇上,吏部考功司考评官员靠的是下边地方官员报上来的资料跟御史们回报的情况,还有就是一干政务完成的程度来判断。有些事微臣属下不能亲见,只能凭借递上来的文书。皇上怪责臣下,微臣不敢辨白甘愿领罪!” 我冷笑道:“领罪就好!御史呢?去过临西县的御史们还敢躲在朝臣中?!” 着,又有三个人爬了出来,磕头如捣蒜般的求饶!我厌恶的一挥手,殿前侍卫就把他们拖了出去等候处置。我站起身道: “御史们所肩负的责任难道还要朕在这重讲嘛?出了这样的事情朕不能还容忍着!这件事刑部给我严查下去,凡是参与考核6文声的官员全部缉拿归案,查清楚了再说!吏部出了事,李长庚你总要担待着,朕罚你半年禄以示惩戒。” “微臣谢皇上恩典!” “考功司郎中偏信误听,朕降你为主事留用,再有什么纰漏朕严惩不怠!” “微臣谢恩!”考功司郎中伏在地上,总算松了口气。 “主事王远收受贿赂,妄自推荐贪官几乎害一府之人受灾。朕安能再用之,不严惩不能明律法!来人,将他拖出去,杖责五棍,削职为民!” 马上几个侍卫利索的把王远架起来往外拖,那王远没有想到我会如此重罚他,大叫着冤枉出去!刑部右侍郎范景文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大概他是想帮王远说情吧!其实我何尝不知道王远的惩罚重了,只是现在是杀鸡敬猴,不得不雷厉风行! “其他人查清楚了再做处置,但那几个御史是一定要削籍的,不仅如此,朕还要抄他们的家,他们若是没有收人家的贿赂,为什么连朕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会查不出来,分明就是有意包庇!御史出在督察院,这事督察院要引以为戒,御史们都要修身养性。朕这几年对官员还算有礼,但不意味着朕就会容忍你们的欺瞒!你们以后跟朕打起精神来办差,想在朕面前打马虎眼就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微臣谨听皇上圣训!”百官们都齐声应道。 大臣们下朝后都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里边多少都参与了一些事情,只是没有那么明显罢了,想不到皇上明察秋毫,大臣们心底的那根神经又紧了起来。他们以为皇上取消掉锦衣卫跟东厂后,对外边,特别是对大臣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了解才是,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各人怀着不同的想法,回衙门办公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辽东换帅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六章辽东换帅 虽然这次皇上是对着吏部跟都察院训斥,但同时对百官的影响也是巨大的。至少他们知道,皇上取消了锦衣卫之后,又有一批人在为皇上打探消息。以前到地方的缇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能避就避,能骗就骗!而现在这些人更是难防,也许身边的亲近同僚就是其中的探子。唯一让大臣们感到安慰的就是,这些探子没有了锦衣卫捉拿审讯犯人的权力。想起崇祯以前的历朝是缇骑四出的情况,大臣们也就释然了。当然还有些官员仍旧提心吊胆,大概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张惟贤是没有受到波及的官员,他管的是兵部,地方上的事务跟他都没有关系。百官散朝出来后,他没有理会其他同僚的相邀,而是去了兵部找傅宗龙。 傅宗龙对于张惟贤的到来有些吃惊,因为自从傅宗龙入主兵部后,这还是张惟贤第一次来兵部堂部。虽然经过皇上调整后,六部尚书跟内阁大臣的地位接近,但实际权力上来讲,内阁大臣仍旧是六部尚书的半个上司,更何况官品上高了一级。 傅宗龙收起心中的那丝惊讶,快步到门口迎接道:“下官参见国公大人!” “哦!”张惟贤似乎才看到傅宗龙,他咳了一声后,一边抬脚进去,一边笑呵呵道:“傅大人不必客气,咱们里边坐着说话!” 两人分好主次坐定后,傅宗龙欠身道:“不知大人过来有何见教?” “本官过来是想跟大人商议下辽东的事情,前回辽东督师孙大人已经上过几次折子,都追着要红衣大炮。你也知道,这辽东乃防御的重中之重,所以过来商量个妥当的法子回奏皇上。” 傅宗龙心中更是诧异了,这火炮的事情是由兵部右侍郎梁廷栋分管,红衣大炮则是由挂着兵部侍郎衔的孙元化接洽购买,怎么英国公会为这事找到他这本部堂官呢! “这事还得请梁大人过来,他是分管火炮这一项,比下官熟悉其中进度!” “哦!”张惟贤语气顿了一下后恢复正常道:“这事跟傅大人讲是一样的,本官想着在西澳铸炮,离辽东路途遥远,所以过来跟你商议,若是这大炮铸好后,能从海路运往辽东,便可节省不少时间。” 傅宗龙听了这话不禁来了兴趣,若按照张惟贤的方法确实可以快点将红夷大炮输送到辽东。因为走旱路的话,至少要半年才能到辽东。只不过问题是由谁来运这批火炮呢?大明如今能够走这么远的航程,而又不怕海寇夷人偷袭的只有郑芝龙的福建水师。 “大人所言极是,此事当奏明皇上。不过下官担心郑芝龙的水师要护卫南洋的商船,难以分身来运送火炮!” 张惟贤笑道:“无妨,无妨。以佛朗机人铸炮的度,一年能够产三十门合格的红衣大炮。全部加起来不过几万斤罢了,本官听说郑芝龙的巨舰可是自带的火炮就有几十门,他们分几艘船来运火炮有何不可!” “大人说得是!” 张惟贤又道:“孙老大人为国守卫辽东不辞辛劳,咱们在朝中总要出份力,能帮的就帮。” 傅宗龙从怀里拿出份公文道:“不瞒国公,下官接到祖大寿来的公文,他里边说孙大人如今已是病重!” “孙大人病重?”张惟贤连忙接过傅宗龙手中的公文,仔细看了一遍才将公文放到桌面。他敲了敲桌子道: “里边有马世龙的签名,这份公文是辽东几个将领联名来的,可以说孙大人病重是确凿无误了!” 傅宗龙接着话道:“恩,下官也是这么想,方才皇上召集百官之时,我本想出言禀明此事,但不想皇上今日龙颜大怒。大人来之时,下官正要写折子上奏天听。” 张惟贤闻言站起身道:“这事要尽快让皇上知道,你就继续写奏折吧,本官就回内阁了!对了,若是孙大人召回养病,你以为用何人为帅最好?” 傅宗龙也站起身道:“下官以为用生不如用熟!” “嗯!”张惟贤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出了兵部,张惟贤并没有回内阁,而是直接去了大内。他在乾清宫门口拉过一个太监问道:“皇上在乾清宫嘛?” 那太监见他是内阁大臣便道:“还在,皇上刚回来还没多久,还在披阅奏折!” “你去帮本官通传一声,就说本官有事求见陛下!” 那太监应声就走,这让张惟贤略有些吃惊。在以前要想太监们帮你通传,不给银子是根本就不可能的。现在的太监居然连银子都不敢要,看来皇上也用了不少手段将他们整治好。他心里正在感叹的时候,突然另外一个太监出来喊道: “宣英国公入宫觐见!” 张惟贤忙整理了下官服,中规中矩的步进乾清宫。我有点诧异这个时候张惟贤进来求见,都快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难道他有什么机密事情要向我报告嘛? “臣张惟贤叩见皇上!” “张爱卿起来说话,来见朕有何要事?” 张惟贤躬身道:“微臣求见确实有一件要事禀告皇上!微臣方才去过兵部,看到由辽东来一封公文,里边详细讲述了辽东的情况。同时他们也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孙承宗老大人今年来一直带病练兵,此时已经病重。下边的将领都极为担心老大人的身体,所以才联名上书!傅大人已经知道此事,正在写奏折,今晚应该可以递上来。微臣觉得此事不容耽搁,所以马上前来求见皇上!” “孙承宗病了?怎么朕没有接到他的奏折?”我心里不由有些着急,若是孙承宗挂了,那我可就少了一个帮手。 张惟贤解释道:“皇上,这事恐怕孙大人不方便上奏折禀明病情!” “为什么?” “皇上,孙大人为国事鞠躬尽瘁,锦州又是东北面防御重镇,现在除了孙大人,很难再找得出人来接手,所以孙大人没有跟皇上提及此事。” 张惟贤这么一说,我心底明白了。不管孙承宗现在怎么样,他要是提出自己身患重病,那人家都会以为他是想借生病从辽东抽身。毕竟他原先是朝中内阁大臣,因为事态紧急才调入辽东的。现在袁崇焕身体已经好了,在京师里管着三营,这日子可比在辽东好过了,所以孙承宗只要借病休养,人家都会以为他是想找袁崇焕回去顶缸。再者,锦州虽然布防了八万人马在,但实际上来说,守锦州是一个危险的活儿。女真人拥有红夷大炮后,对付坚城,完全不用死攻。面对着炮兵加骑兵的战术,没有人敢说自己可以跟女真人死磕。但锦州越是危险,孙承宗更不敢提出要回来养病了。 “嗯,朕算了一下,孙爱卿今年也七十又二了,已是古稀之年。如今又病了,朕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在辽东呆着。朕看还是让他回来养病吧!” “皇上明鉴,微臣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锦州如今聚着四个总兵官,朝廷应该再派一个人前去坐镇才稳妥!” “你以为派何人去合适啊?” “微臣方才跟傅大人商议过此事,傅大人说‘用生不如用熟!’,微臣也深以为然!” 我叹了口气道:“嗯,事情只能如此了,可惜京师三营又缺了个主帅!” 张惟贤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便回奏道:“微臣觉得可以从朝廷里选一忠良重臣提督京营,前几朝都是让兵部侍郎兼任,皇上也可以此为例!” 我没有直接表态道:“朕想想再说吧!” 事情商议完时间已经不早,张惟贤识趣的退下去了。 我思虑了片刻后,吩咐道:“方正华!” “奴才在!” “你去丰台大营宣朕的旨意,让袁崇焕前来见朕!” “奴才准旨!” 看来袁崇焕注定是属于辽东的,去年的时候我才委任他提督三营,现在又要送他到边镇去了。女真人,是迟早要解决。只是不知道皇太极如果知道袁崇焕重返辽东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难道大明又要跟他们开战嘛? 我带着满腔的心思去了坤宁宫,跟皇后吃过饭后,小睡了一阵才起身。估摸着袁崇焕大概到了,便打起精神回乾清宫。 等我到的时候,袁崇焕已经在等候了。待他行完礼,我才开口道: “朕这么着急爱卿进宫,是有事情跟爱卿商量!” 袁崇焕做出一个倾听的姿势,我接着道:“孙承宗在辽东已有年余,锦州靠北地又是边关,乃苦寒之地。朕接到奏报,孙爱卿已京病重不能理事。朕又念他年事已高,所以要调他回来休养。但锦州乃东北门户,容不得半点闪失。那里一日不可无人,所以朕想着还是让袁爱卿过去接手!” 孙承宗生病的事,袁崇焕略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他马上跪下道:“微臣愿为皇上分忧,微臣领旨谢恩!” 我微笑道:“朕知道你是不会推脱的,经营辽东大概就是你袁崇焕的夙命。这一年来,辽东的事务你可曾搁下?” 袁崇焕面带欣喜道:“皇上明鉴,微臣心中确实未放下辽东,微臣对广宁之失也耿耿于怀!皇上再次用臣出守辽东,微臣定不负皇上厚望。” “此去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给我一问,袁崇焕神色渐渐凝重,他老实回道:“微臣尚未有妥善的法子!女真人凭借火炮之利,城堡的防御大大降低。女真骑兵善于作战,而我军只能凭借阵法与之相抗。但阵法人群过于密集,若女真人以火炮来轰,我大明军士会死伤过重。为今之计,只能多培养炮手,在混战前将女真人的炮阵摧毁。” “恩,跟孙承宗的想法差不多!” “微臣驽钝!” “好了,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短期内尽量不要跟女真人惹起事端,朕自然会有法子助你的!” 袁崇焕听到我这么说,虽然疑惑皇上有何妙法,但也不敢问,叩谢恩后,他又道:“皇上,微臣斗胆求皇上重新安排锦州边将!” “哦!”我没有想到袁崇焕要调将,心中有些惊讶,但我没有表现出来:“嗯,练兵要事权归一,指挥才能犹如臂使,不知袁爱卿要如何调配?” “微臣觉得山海关乃最后一道防线,应派一名上将镇守,微臣认为马世龙是上上人选。宁远镇可派辽东巡抚丘嘉禾负责后方。锦州则由微臣带祖大寿,赵率教,满桂镇守,左铺与朱梅守大小凌河,彼此相互为犄角。” 袁崇焕提出的意见只是让马世龙退回山海关,大抵马世龙是跟着孙承宗上来的,以前跟袁崇焕官位相同,现在他成了袁崇焕的手下,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情。再者听人传言,马世龙跟祖大寿他们不合。我想着让马世龙回山海关也可以,毕竟那里进退可守! “爱卿所提朕准了,马世龙原本就是守在蓟州,既然山海关缺人,就让他守山海关好了。他守在那,同时也可以驰援蓟州跟锦州两处。朕心里就放心了!” “皇上明鉴!” “好了,辽东的事情先告一段落,朕的三营你整治得怎样了?” “回皇上,除了骑兵,其他都尚好!只要再加以实练,战斗力肯定可以比得上边军。”因为现在的战马都优先供应辽东,所以京营没有大规模组建骑兵,主要是训练神行营跟神机营。 “那就好!原先三营的将领有不少给抽调去神武营了。现在朕拨了一心学院的学员充实三营,爱卿觉得他们如何?你不用替他们说好话,不行就退回给梅之焕,让他回炉重炼过。” “回皇上,这批学员都不错,里边还有几个出类拔萃的,象一个叫张默成的是个文武全才;一个叫许世名的很有才学;对了,还有一个叫李岩的也不错,只是接触军事得少,但微臣觉得他是可造之才。” “嗯,是人才总是会闪光的!去了辽东,三营这边的事情爱卿管不到了,你就给朕推荐个人选如何?” 袁崇焕迟疑了一会道:“微臣……” “你直接说吧!” “原先的洪大人极为合适,皇上何不召回他戴罪立功?” “洪承畴啊?他的事还不急,换一个吧!” “其他人都身兼要职,微臣很难推举。不若皇上留着三营提督的位子以待孙老大人!孙老大人在朝中养病,只是提点下三营就可以了,皇上可以配备一个副将给孙大人。” “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折中方案!你是不是想推举耿如杞做孙承宗的副手?” “皇上明鉴!微臣推荐耿如杞是没有私心,其人虽进士出身,但熟悉军事,又深有谋略……” “好了,朕记下了!”我打断了袁崇焕的介绍,这耿如杞我还是有印象的,袁崇焕也不致于给我推荐一个废才! “微臣多谢皇上!” “嗯,你下去交代一下三营的事情,朕很快就会给你旨意!” 很快辽东换帅的事情就办妥了,袁崇焕前去锦州赴任,同时调回了孙承宗。等孙承宗回到京师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去迎接了。这毕竟是一个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大臣,我给了他相当的礼遇。傅山已经变得相当命苦,因为我不知不觉中把他当作医生来看待。虽然在我的头脑里并没有对他存有什么偏见,但这个社会对于郎中这个职业还是比较轻视。真是难为傅山忍得下来!这不,孙承宗回来后,我就让傅山负责孙承宗休养的事宜。这其间我曾去看过孙承宗一次,原先还很健壮的老人变得异常衰老,特别是脸颊都窝了下去。可见他这一年在辽东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不过想想也是,特别是明知女真人红夷大炮犀利的情况下出镇锦州,那是抱着随时马革裹尸的决心。彷佛就是一个将帅明知这一战必败,仍旧前去迎战的心情。我心里满怀内疚嘱咐他好好养身体,并告诉他我等着他康复后,还有事情让他做!对于这么忠心的老臣,这也许是对他最好的赞赏。 除了辽东的要人事变动,前去开办船厂的茅元仪也来奏折,要我调几个得力的助手给他。我搜遍满朝文武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后来我正头大大的时候,突然听到宫里的自鸣钟响了。这陡然让我想起了几个人来。 当初我去徐光启府上找他商议火炮事情的时候,我遇到了徐家小丫头正在考几个学子。那里边不是有几个不错的年轻人嘛!特别那个沈廷扬,他是从沿海地方来的,对船舶的事情应该很熟悉。再加上那个叫金声的,还有他遇到的那个申普。这些人的才华还没有施展的机会,现在让他们去办船厂,肯定干劲十足。再加上有个茅元仪指点着,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想到这,我欣喜的下了旨意到徐府要人,然后就直接任命他们作为官吏,跟着另外从户部挑选出来的管帐主簿直接去了崇明岛。沈廷扬跟金声都好说,他们是举人可以为官了。只是这申普一个和尚,还啥都不是的情况下,给我任命为浙江水师游击。 这原本可以看作是我不拘一格的任用贤才,但是很快就有人以此为借口找上门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论谁对错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七章论谁对错 在我布新船厂人员调任的旨意后,詹事府的文震孟跑出来说话了。现在郑以伟因为生病致休,他已经升任少詹事。他递上来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古文,讲我不从祖制;不听劝谏,任人唯亲;肆意提拔官员。他要求我废除一切不合祖制的东西,还一个清白的大明天下。而且他还明确的指出我现在建造船厂完全是浪费钱财,一句话,陛下之内库亦国之收入!所以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这样浪费掉了。看着他义正严辞的在朝堂上给我来这么一段,真是让我苦笑不得。看来他不仅仅接过郑以伟的官职,而且还将他的那一套也接了过来。 我不禁苦笑道:“文爱卿,你说了朕这么多不是,难道你没有看到大明在朕手里日益强大起来嘛?” 震孟用着很坚定的语气回道:“皇上,大明虽然遭受阉党祸害,但大明根基尚在,只要皇上励精图治就自然会有起色。微臣觉得,皇上若能遵从祖制,大明强盛会更胜于今。” 我晕,什么人啊!要不是我能事先知道,这个时候大明早就处处都是战烟了!真是不知死活的书呆子!可我总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言路是不能堵的,我们要允许反对声音的存在,否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你不过想当然的以为凭借祖制可以管理得好大明,若是真的这么简单,朕早就会这么去做了!” 震孟抬高声音道:“皇上,微臣知道这么空口白说不足以让皇上跟大臣们信服!” 我点点头暗道:这就对了嘛!你都知道自己是凭空想象罢了,我正想说两句不怪他的话给他个台阶下,没想到文震孟又接着说道: “所以微臣恳请皇上下放微臣到地方!前几日吏部提出直隶东昌府知府空缺,微臣就想到东昌任知府,以证明微臣所言非虚!只要皇上给微臣三年的时间,微臣也给一个政治清明,路不拾遗的东昌府给皇上!” 震孟的话一说出口,满朝文武都不禁侧目,连我都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执着。虽然现在他的这个少詹事也是正四品,调任地方知府是平级相调,但少詹事是可以经常见皇上的官,表现好的话升迁很容易,这可是知府怎么都比不上的地方。所以大家听文震孟要去做知府,都吃惊不已。 “爱卿何必如此,你去了地方可就屈才了!”这文震孟毕竟是天启二年的殿试第一,只是去做个知府实在有些浪费! 可惜我低估了他的倔强,想当年他二十岁中举,却考了十次会试等了三十年,最终等到金榜题名,可见他极为执着。不然有着举人身份,早就可以去候补做官了。果然,他跪下叩了个头道: “微臣愿意一试,以让皇上明白微臣之苦心!” 我再晕!这什么跟什么啊!算了,我还是让他到地方去接触下实际事务,或许他才会明白过来祖宗那一套也不是一成不变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既然爱卿这么坚持,那朕也就不勉强了。朕就准你为东昌府知府,三年为期,到时候朕再来看你的政绩!” “微臣谢过皇上,微臣这就辞别皇上!请皇上勿忘今日所说之言。”说着三跪九叩后,便昂出了文华殿!他的身影赢得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窜了吧!作个不怕死的国士居然这么威风,难怪明代这么多士大夫不怕死的劝谏昏庸皇帝!我郁闷的看着文震孟离开。我想不通的是,这家伙年过半百了,怎么还这么有雄心壮志?不会是给什么刺激了吧?连我这大明百年难得一出的英主都居然敢反对!我yy的想了一下三年后,文震孟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的场景,心里平衡了不少! 大臣们见我面色不是太好,后面能提出来商议的事情没有多少,三两下就决定了!剩下的事情我都交给内阁去处置,上回给我在朝堂上当面给他们当头棒喝后,大臣哪还敢肆意弄虚作假,所以我很放心的把政事交给内阁! 今日精神不是很佳,所以我没有心情理会奏折,干脆去后宫走走。等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只见皇后正在指挥一群宫女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布置什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皇上!”婉琴笑嘻嘻的过来见礼。 “有什么事嘛?还张灯结彩的?”我疑惑的打量着! “还不是为了炜儿!”婉琴不由嗔道。 我还是不解:“炜儿怎么了?炜儿不是好好的嘛?” 这回轮到婉琴惊讶了:“皇上,炜儿明日要种痘神,皇上难道不知道嘛?” 我晕倒了,我怎么见过这什么种痘神!我来到这明朝的时候早就种过了,谁知道种个痘还要搞什么仪式! “不就是种痘嘛?搞这个做什么?” 婉琴更加吃惊的解释道:“这是用来迎痘神的,以保佑炜儿种痘的时候平安无事!” “哦,原来是这个啊!那你们继续办吧,朕去下秀儿那!” 婉琴似乎对我漠不关心种痘的事情有些不满,只是‘哦’了一声后就说了句恭送皇上! 我刚要走,突然想起种痘,便回过头来问道:“皇后,这是给炜儿种什么痘?” “这是种天花痘!” “天花痘?” “嗯!”婉琴又点头确认了一下。 天花痘这东西相信后世八十年代的人都不用种了,因为人类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就将天花消灭干净了。不过我们对它还是详熟于耳,因为以前小学的课本上可是有讲过的,生物书上也提过。 “那这天花痘怎么种?”我想知道这个时代是怎么预防天花的。 婉琴小时候种过,所以她很有印象。她回道:“种痘神的时候,太医会先用天花痘的粉末敷入或吹入创口里,待到过了几日就会出痘神,等创口好了,这痘也就种好了。” 原来是采用人痘的方法,看来此时还没有引入牛痘的方法,我便问道:“这样啊!那种痘不危险吧?” 婉琴彻底被我打倒了,一向英明的皇上居然连自己经历过的种痘都不明白。她只好耐心的解释道: “种痘要是不经过小心处理,有时染上的天花就会恶化,最轻的也会使人脸上留下疤痕,严重的就……” 因为炜儿要种痘,婉琴不愿说不吉利的话说到这就不讲了,不过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天花的情况。婉琴说着眉头也微皱了起来,在她心里还是蛮担心炜儿种痘的情况。 “是这样啊,皇后,明日炜儿就先不要种痘了。朕去想一个不危险的办法,以后可以造福不少人哦!” “皇上懂得医术?”婉琴满脸的疑惑,方才皇上还对种痘的事情一窍不通,怎么才一会就懂得种痘的方法了。 “这你就不要担心了,朕去找人试验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先不要给炜儿种痘先,这么可爱的炜儿要是给留下一脸麻子那就难看了。”我自信的说笑着。 “可……”婉琴还想说什么! 我立马打断道:“好了,不用再布置什么了,朕马上找人商议一下,过几天就有好消息!” 着我兴冲冲的去了太医院,顺便让方正华去叫上傅山,一起去研究种天花痘的事情。 “微臣叩见皇上!”傅山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跟太医研究开了。 “傅山来了,不必多礼,快过来,朕想到一种新的种痘方法,你也过来研究下!” “是!”傅山虽然对这种痘不是很熟悉,但他学医的时候也接触过,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种痘的成功与否,跟人的体质有很大关系。 我见人齐了之后便道: “朕知道现在种痘都是采用人痘,就是用出过痘的人脱下来的皮痂,虽然用此方法也有效,但总有一部分人挨不过这一关。所以朕想了一个新的办法来种天花痘,此法极为安全,大多数人都会无事,以后也绝不会再染上天花。” “哦!”众人都倒吸了口气,这人痘之法在中华传承几百年,到了此时已经日臻大成,倒还没有听说有新的办法可以比人痘法还好。太医院的众位医官对于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若不是此话是皇上说出口,马上就会招来众人的反驳,最后是不屑一顾。但这话毕竟是皇上说的,他们就不好表态了,最后医官们都望向了太医院医正,等他说话。 “皇上,此法太过……新奇,不知皇上从何得来的法子?”医正无法,只好委婉的问道。 “这个啊……朕也是从书上看来的,朕可以保证绝对是可靠有效的!” “皇上,这医术之事,眼看为实,耳听为虚。”医正硬着头皮回道。 太医院的医生不敢,我便调过头问傅山道:“你觉得呢?” 傅山躬身回道:“皇上既然这么说,自然这法子皇上见识过,还请皇上说说如何用新法子种痘。”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话才是,朕是一国之君,难道还骗你们不成!这新的法子并不是全改了人痘的方法,种痘的技巧仍旧是按人痘的法子,只是这皮痂等物事却不是用人身上的,而是用牛身上的。” “牛?”众医官面面相觑!“牛也会得天花嘛?” “自然!不相信你们可以到牧场去看看!那里挤牛奶的人是不是很少得天花,还有为什么天花从不在蒙古草原流行?因为他们每日都要挤牛奶,牛得了天花后,会产生医治天花的皮痂,他们接触后,就等于我们的种痘,过几天就会好,而且以后对天花便有免疫能力了!” “这……”众人都在想着种了牛痘会怎样呢?会不会染上牛的习性呢?这牛痘也太耸人听闻了! 我看着这些变了脸色的医官,想起了那位明牛痘的先贤在宣传牛痘的时候,何尝不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最后逼得他只好拿自己的儿子做试验才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对,要想说服他们,还是要做出成果来给他们看看,有了效果他们就无话可讲了! “既然各位爱卿对朕提出的方法有疑问,咱们就眼见为实,朕跟你们约个时间,一起用牛痘做个试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此法是否有用!” “可皇上,冒昧用人做试验,有干天和!请皇上三思!”傅山虽反应没有这么大,但他还是不同意用不成熟的方法医治病人! “这有何不可,朕金口玉言,难道会骗你们不成?你们随便去刑部找一个死囚来试验不就可以了!况且朕说过,此法肯定妥当,你们照朕的旨意去做就是了!”我有些不悦了,今日在朝堂就给文震孟顶了一回,现在我提出好的种痘方法,他们居然敢不信我,真是太没面子了。 “遵旨!”众医官都只好听命! “皇上,能否给微臣几天时间再做此牛痘试验?”傅山最后说话了。 我见他们都这样,心里大感气馁:“好吧,朕过三日再来跟你们说这个牛痘的法子!” 着我郁闷的回宫了! 过了几日,我正在乾清宫里批阅奏章的时候,外边伺候的太监进来通报说傅山求见! “宣他进来吧!” 一会后,傅山兴冲冲的快步走进宫里,面带着喜色的叩道:“微臣叩见皇上!” “平身!” “是,皇上,微臣这几天去过各处牧场,果然如皇上所说,牧场的仆役极少换天花,有的人甚至从未种人痘却不惧怕天花。微臣也在牛的身上现了天花痘,这一切都与皇上所说吻合。微臣以为现在可以做种牛痘的试验,微臣已经从牛身上提取了些皮痂回来。”傅山似乎在向我报喜的说了一通。 总算有个人知道了!我放下手中的折子道:“现在你们知道朕没有乱讲了吧,居然不相信朕的话!” “微臣不敢!”傅山有些惭愧道。 “好了,既然你去牧场看过,那这牛痘的试验就你去做吧。种了牛痘后,你在弄点天花痘种种,看是否能够免疫。太医院那边朕是指望不上他们了!你记得再多做几个,只要这种牛痘的法子成熟后,朕打算让宫里的皇子们也种牛痘!”我是一国之君,要有点心胸,所以不能抓住点事情不放。 傅山感激的叩道:“微臣领旨!” 我突然问道:“傅爱卿,你觉得这种牛痘的法子是否要到民间传播?” 傅山肯定的回答道:“此乃利民之举,当然要教会百姓,这样每年可以少死很多百姓。” “天花为祸极恶嘛?” “回皇上,种痘在民间仍旧不普及,所以天花防不胜防!在我大明有的地方整个村子都染上天花,只有少数人能够逃过一劫。微臣估计,大明每年有数十万人死于天花瘟疫,其中有很多都是婴孩!” 傅山这句话让我打消了原来的计划,虽然我有些忧心大明在引进高产物种后,人口将大规模激增,然后引出一系列的问题,但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子民受苦,用天灾去制造**来抑制人口的增长。 “皇上!”傅山小心的问道,“有什么不妥嘛?” 我摇摇头,说了心中的另一个计划:“朕原先想着跟西洋人做笔生意,他们的国度也正受天花的肆虐,朕打算以此种痘的方法换取他们制造西洋炮舰的图纸,不过如果在大明全力推广的话,这牛痘之法必然会泄密于西洋人,这么样的话,朕就无法跟他们交易了。” “原来是这样,皇上何不现在就跟他们谈谈呢?微臣去徐大人府上把脉的时候,听徐大人讲起西夷人的医术,那边似乎还没有种痘的疗法!” “是吗?这倒也是一个好主意!”我高兴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来回的踱了几步后,吩咐道: “方正华,你去下钦天监,让汤若望来见朕。” “奴才遵旨!” 方正华跑着去办差了,傅山知道我要跟汤若望谈军国大事,也请旨退下了。我之所以让人去着汤若望,而不是找来西奥的葡萄人人,主要是考虑虽然现在欧洲正在进行三十年战争,但在这一个阶段,天主教的国家获得了胜利,教会的权威还在,由汤若望这个教会人员来传递信息从中和谈,相信度跟交换来的船舰质量都会让我满意。我此时只希望,西洋人没有那么快知道种痘的法子!不过我做好了最后的打算,要是西洋人知道了种人痘的法子,我就把牛痘作为筹码。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虽然中国在十六世纪中期明了成熟的人痘种法,但也只是在某些郎中跟太医院里流传,而民间都是靠着土法硬挨过去。此时的西欧各国更是没有治疗天花的办法,知道十八世纪初,中国的人痘法才从土耳其传到了西欧。到了十八世纪末才明牛痘,并随后传回了中国。早年来到中国的利马窦等传教士,可能他们也见过中国的种痘神,但往往仪式复杂,种痘之人也不可能给他们看到,所以他们都没有将此跟天花联系起来。何况,在天主教盛行的欧洲,天花甚至被教廷认为是上帝放在人身上的花朵,只有心不诚,犯了罪的人才会遭到惩罚。这样的情况下,有谁敢把天花当作疾病来治疗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公平交易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八章公平交易 自从我让徐光启找过汤若望,让他来教天工学院的代数后,我就没有再跟这传教士打过交道了。老实说,在大明的宫殿里接受一个穿着汉服的西洋人生硬行礼,感觉还是怪怪的!西洋人除了拜他们的上帝,其他的时候很少行下跪礼,利马窦他们来华后,为了适应大明的礼仪,参见皇帝就改为了单跪行礼。 看着牛高马大的汤若望在我面前跪下,我微笑的让他起来: “汤若望,你就不必多礼了。朕今日找你来,是想跟你们的天主教会做个买卖!” 跟教会做买卖?汤若望的脑袋一下子没有转过来,有点愣的问道:“陛下,你是说要跟我们天主教会做买卖,噢,不,我们教会是不做买卖的!不过微臣可以介绍我们的商会跟陛下做买卖!” 我强调道:“不,朕的意思就是跟你们的教会,也可以说跟你们的教皇做买卖!朕想拿一样东西跟你们交换另一样东西!” 汤若望耸耸肩:“是这样,不知道陛下想交换什么?” “朕想要你们欧巴罗最好最大的战舰设计方案!” 汤若望随着我说的话,他嘴巴张大得可以放下鹅蛋。汤若望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战舰设计方案?教会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龙袍才解释道:“虽然你们的教会没有,但是教皇不是至高无上的嘛?教会只要从你们世俗的权力机构----比如说西班牙国王那里就可以得到战舰的设计方案,朕知道你们的天主教会在一些国家还是很有权力的。” 汤若望没有想到我对他们西方的教会如此熟悉,结结巴巴的说道:“可……即便教皇陛下能够得到战舰的设计图纸,可为什么要跟陛下交换?战舰的设计图纸可是一级机密,就是在我们西方也不能随便拿来做交易的!” “呵呵,你不用着急,你还不知道朕要给你什么东西作为交换,朕相信,即使你们的教皇乌尔班八世知道了,他也会心动的。” “您知道乌尔班八世陛下?”汤若望不由的激动起来,他想不到在神秘的东方居然有人知道欧巴罗大6的事情。要知道,汤若望来华的时候,乌尔班八世还只是一个红衣主教,并没有当上教皇。现在汤若望知道的消息都是从西奥的葡萄牙人那转来的信件上得知的。 “当然,朕还知道汤若望你的故乡----德意志现在正在经历战火!” “上帝啊!您一个东方大国的皇帝陛下,居然比我还知道欧巴罗的情况。请您告诉我,我的家乡现在怎样了?” 呃,这个真的问倒我了!就算本人以前修历史,那也对西欧的历史不熟悉。自己上下五千年都还没有搞明白,哪有空闲管他欧巴罗的事情。 “这个啊,你们德意志仍处在分裂中,朕知道的是,现在西班牙跟神圣罗马帝国加上你们德意志跟瑞典人打上了。瑞典国王古斯达夫阿道夫是一个天才的战争指挥家,他已经攻上了你们德意志的本土。两支军队在德意志展开了交战。” 汤若望脸色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道:“噢,该死的瑞典人!他们背叛了上帝,他们都是撒旦的奴仆!” “好了,你别激动,朕跟你再谈谈正事!” 汤若望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嘴巴里还不知在嘟囔着什么!最后听到他说‘阿门’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说粗口而忏悔!冷静下来的汤若望疑惑的问道: “陛下,请问您用什么来说服教皇陛下来得到战舰的图纸呢?” 我没有直接回答,似随口一般问道:“天花这东西你知道嘛?” 汤若望激动的挥动双手喊道:“天花,那是太可怕的东西了!在我们那里有很多人死于天花!” “嗯,这就对了,朕想跟你交换的东西就是预防天花的办法?” “预防天花的办法?” “对!” “上帝啊,怎么可能有那东西?”汤若望明显又给我刺激了一下:“您确定可以预防天花?” 我笑道:“当然,朕是一国之君,你该知道,在朕的国度里是君无戏言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在你们那有了这种方法,整个欧巴罗大6可以少死多少人。朕知道,大约有五分之一的人会在天花中死去,这个数字在你们西方朕估计每年都有几十万吧!” 汤若望呼了口长气道:“确实如此!” 我又继续诱惑道:“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教会在世俗的权力中并没有占主导地位。象法兰西人,英格兰人,北边的俄罗斯人,他们都不听从教会的旨意。这跟两百年前比起来,教皇的权力跟威信可是下降了很多。” 汤若望倒不是个虔诚的书呆子,他自然知道教会的情况。王权的膨胀自然会导致教会权力的下降,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何况现在教会也出现了分裂,马丁。路德跟加尔文再搞什么宗教改革,完全破坏了天主教的威信。汤若望来华,虽然带着满腔的虔诚,但同时也是想在中华这片净土来传教,避开清教徒来搞三搞四。 “可教会的影响跟天花有什么关系?” “哈哈,当然有了!汤若望,你想想看,如果你们罗马教会得到了朕的方子,你们就可以宣称这是一个神迹,是一个上帝的神迹。他前来指导他的信徒渡过难关,唯有虔诚的教徒才可以免去这场灾难!至于天花,你们大可以说是由于出现了众多异端,所以撒旦才得以肆虐人间,洒下了天花的种子。这样的话,朕可以担保,很快所有的西洋人都会重新拜倒在你们教会的脚下。教会的权力可以得到大规模的提高,而你,汤若望也是有功之臣,教皇说不定会考虑让你作个大主教。你看怎么样?” “这……”汤若望是个科学家,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却不是一个政治家,阴谋家,所以他听到我伟大计划的时候,人差点又休克了。我给了他相当一会的时间消化,让他仔细考虑治疗天花的方子能给他们教会带来什么好处。 “我尊敬的皇帝陛下,虽然你的交易很诱人,但这件事不是我一个远东的主教就可以决定,这件事要教皇陛下才能决定。而且,我还不知道您的方法是否真的有效!”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当然没有问题!因为朕正要给朕的大皇子用这种办法预防天花,等朕的儿子用过后,咱们再来用天花病人跟朕的儿子接触,只要看朕的儿子是否染有天花就知道是否有效!” “上帝啊,您要用大皇子殿下来做试验?” 我轻松的笑道:“这有何不可,朕心里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汤若望在心里计算了一会后才道:“那微臣就听从皇上的安排,如果这是真的,我马上就写信给教皇陛下。” 对于这件事早在我的计划之中,牛痘的安全性可以让傅山多做几个试验。而炜儿是汤若望看着大的,要是炜儿期间有过出天花,没有理由京师的人会不知道,所以用炜儿做试验可以让汤若望放心!为了大明的舰队,只要让炜儿委屈一下做做小白鼠了。 在傅山结合种人痘的方法试验了几十个人后,牛痘的技术得到了肯定。而我事先做足了保密工作,严禁太医员向外传播种痘的方法,所以汤老外还给我蒙在鼓里!而给炜儿做痘的天花皮痂都给磨成了粉末,再故弄几个悬虚,汤若望跟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来的。 炜儿的种痘很成功,几天后创口出现了脓肿,十二天后就结痂脱下,脸上一点疤痕都没有!之后,我再让种痘之人的脓肿接触炜儿,炜儿一点事情都没有,再也没有出天花。这一切看得汤若望一愣一愣的,之后我又让傅山给他做了几个试验,所有病例都是成功的。 这回轮不到汤若望不相信了,当他见识了东方神奇的医术后,当天晚上就写好了信,用大明的驿站往澳门的修道院,然后派人再转回罗马。 这一去便是一年! 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信使回到罗马将汤若望的信笺交给教皇乌尔班八世的时候,这位教皇高叫了起来。乌尔班八世是伽利略的好友,自然对科学还是比较开明的。他心里也知道天花是一种瘟疫,但教会都毫无办法的时候才只好用谎言欺骗住平民。汤若望的信中将大明皇帝的计划全写在了里边,看得教皇跟几个红衣主教都心动不已。教皇最大的愿望,自然是重现当年教会的然地位。所以在教皇跟红衣主教秘密的商议了几次后,决定了用战舰图纸交换天花药方的决议。 而事情刚好有这么碰巧,欧洲从8年起生了持续三十年的战争,这次战争是说是宗教战争也可以说是新兴的资产阶级跟封建主的战争,亦或者是西欧各大国的争霸战争,前后一共打了三十年,分四个阶段,双方都各有胜负。这时是到了1635年初(崇祯八年)的时候,欧洲的三十年战争第三阶段到了结束的尾期,在这个阶段,著名的瑞典国王古斯达夫阿道夫跟同样是战争天才的瓦伦斯坦一较高下,结果瑞典虽然打败了神圣帝国的军队,但瑞典国王却在战役中阵亡了。他的继任者不是瓦伦斯坦的对手,最终天主教国家取得了胜利,跟瑞典缔结布拉格和约。 而精明的教皇正是看中了这个时机,在缔结合约的时候,教皇国向瑞典索要了海洋战舰的设计图纸作为赔偿。瑞典人想到教皇国只不过是一个小城,根本就没有能力造不出战舰来,他们都以为是教皇帮西班牙王国索要,于是就‘大方’的给了‘瓦萨号’战舰的图纸。 几乎所有的欧洲人都知道,在1628年瑞典建成了一艘巨大的战舰‘瓦萨号’,但他们同时也知道,就在瓦萨号下水的同一天,瓦萨号就给一阵强风给吹翻沉没了。所有人都说这设计图纸有问题,但由于是当世最有名的造船家佩特设计的,还没有人找到它的缺陷。教皇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他想着是给东方人做交换的,东方人再厉害,也不知道这图纸是有问题的。所以在瑞典的人惊愕中,教皇答应了就要‘瓦萨’号。 拿到图纸后,教皇乌尔班八世为了慎重其事,特地让一个大主教带着他的教廷谕旨跟战舰设计方案前往神秘的东方,去将那珍贵的防御天花的方子拿回来。大主教他们一行,等到了大明已经是崇祯九年的事了,此时暂且不表! 到了崇祯六年五月,在大明境内都没有什么大的事情。由于早先就给了李原吉旨意,所以大明官属的商船主要都是运送大米回来。此时在南京仓库,粮食的储备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而湖广方面,今年的夏粮就让他们直接存在了武昌以备后用;京师的粮食只是靠江南的供应。 今年前几个月风调雨顺,各省都没有受什么灾害。所产的粮食几乎勉强够用,不足的地方便从其他省份抽调。之所以有这个较好的局面,主要是卫所取消了军户制度,皇族解决了俸禄的问题,这两项措施不仅节约了开支,而且还使田地得到了开垦。一进一出之间,为大明节约了一大笔的收入。 而部署在大明内地的人马,现在都集结在了陕西境内。从历史上明末的农民起义来看,最主要的导火线是在陕西点燃。除去隔壁省份的山西曾有过一批流贼,其他象湖广,河南等地都没有那么多流寇。所以陕西是防中之重,其它地方就不需要大规模驻军以增加当地的负担。 靠北边的省份中,河南,湖广,山西都已经给我釜底抽薪的把农民造反的机会降了下去。我给他们找了一个好的巡抚,只要百姓能够吃饱饭,他们就不会跟着作乱。而对于陕西,虽然我已经让杨鹤重点赈济,但陕西境内太广,生活环境也比较恶劣,流贼马寇较多,民风又骁勇好斗,所以现在陕西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乱,但只要一有什么天灾**,说不定流寇就能春风吹又生。 陕西的左良玉跟周遇吉部表现的最为积极,他们以西安为界,四处带着人马到处剿贼,报上来的人头也不少。其中还是斩了不少潜伏着的流寇,包括宜川的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洛川黑煞神,延川王和尚等一些我闻所未闻的土匪头子。 虽然他们收获不少,但我怕他们过多的杀戮,反而惹起当地百姓的不满,特别是我担心这些靠人头积功的将军,肆意的乱杀百姓来虚领军功。所以我给了他们严旨,不得乱杀无辜,即便乱匪也是追究魁就可以了,剩下的小兵罗罗都送到去做修路修水渠的民工。 同时,因为我的出现打破了历史的轨迹,使得原先的历史出现了偏差。很久都没有消息的林丹汗终于又露出头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来了一个试探性的进攻。在四月的时候,他派出一支轻骑向归化城方向试探。喀喇沁部的达来台吉接到情报后,马上就向大同求援。常炎林带着黄得功两队人马,在归化城西面一百余里的地方会同喀喇沁部伏击了察哈尔部骑兵。惨遭失败后,林丹汗再不敢轻易的西向渡过黄河。 由于困在青海附近,林丹汗跟他的部族饥寒交加,没有好的牧地,牛羊得不到放牧,牧民们都困苦不堪。林丹汗为了摆脱困境,带着他剩余的五万骑兵直奔青海边镇。他还想着要大明将每年的赏赐交给他,当然这次自然是带有胁赏的意思,他挥兵自清水、横城分道而入,守备姚之夔等不能御,沙井驿副将史开先、临河堡参将张问政、岳家楼守备赵访皆溃逃。 占据了优势后的林丹汗,趾高气扬的写了篇文书过来,要求大明给予他这两年的赏赐银两跟物品,否则就将进兵东南自己去取。宁夏总兵贺虎臣接报后,一边将战报往朝廷,一边亲率士兵赶往薄灵州,与林丹汗对峙。 陕西巡抚杨鹤接到求援的军情后,立刻组织人马前去救援。第一批人马是左良玉的队伍,其后,根据兵部的公文再调卢象升率神武营前去。由于新调出来的神武营不再设三营建制,只设总兵官一职。原先跟洪承畴出来的将领大部分回归京师三营,等待调用。左良玉因为斩高迎祥有功,已升迁至副总兵。所以在青海一现的三支队伍中,贺虎臣跟卢象升平级,为了方便指挥,兵部以贺虎臣为主,协调指挥其他两队人马迎战林丹汗。 林丹汗以为避开了大同的人马在宁夏应该没有什么对手才是,所以他抬高姿态等明朝的回复。过了一阵时间后他才现明朝根本就无意跟他谈,于是他又率兵狂攻薄灵州。但此时乘着这段空隙延绥总兵王承恩(非太监王承恩)已经率兵来援,林丹汗又无大炮,只好围住薄灵州扰袭周边地带。 这时一张网已经慢慢朝林丹汗展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败林丹汗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四十九章三败林丹汗 卢象升在接到兵部公文后,并没有直接杀向薄灵州,而是先派人火前去收集林丹汗的情报。如果是面对没有经历过大同之败的林丹汗又或者是没有在归化慌乱而逃的林丹汗,卢象升会毫不犹豫的率领他的神武营去救援。但是面对着已经在毛乌素沙漠深处呆了一年多的林丹汗,卢象升不由得有了另外的想法。 一个从远处飞骑而至的探子翻身下马,快步跑到中军前:“报,启禀将军,蒙古人已围住薄灵州,左总兵的人马离薄灵城不足八十里,一日一夜便可抵达!” 卢象升听了探子回报后,不禁暗叹左良玉果然是进军神!左良玉率领的是从陕西北边榆林等三卫抽调出来的九千人马,能够在短时间内训练有素,卢象升知道左良玉并非毫无谋略的莽汉。因为他自己也是空降到神武营的总兵官,他明白一个将领跟属下磨合的过程有多少难处。这是卢象升领神武营的第一战,如果没有一个像样的战果,那么他这半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望可就打水漂了。 “延绥可派出援军?” “王总兵率了援军八千,已先一步进城,!” 宁夏镇里有两万三千人马,加上已到的两路援军足有四万人。他们这支人马再从小小的薄灵城正面去,已经没有什么效果。还不如作为奇兵,从侧面截断蒙古人的归路。卢象升心里计算了一番后,大声喝道: “传本将命令,所有人马往北前进,由宝塔出长城!” 而在薄灵城坚守的贺虎臣跟王承恩早就商议好了,在城头摆开阵势耀武扬威的激林丹汗来攻城。虽然薄灵城修筑得不是很高大,但对于纯骑兵的林丹汗,简陋的攻城武器还不足以威胁明军。贺虎臣他们就是要等到蒙古人师老疲乏,只待援军一到便前后夹击。 左良玉的人马在离薄灵城三十里的贺贺滩停了下来。经过几日的行军,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左良玉自然不会这么快将自己的人马投入救援,而是就地扎营休息了一日。 第二日一早,左良玉集结人马。他先派探子先行进灵州通知贺虎臣援军已到,让他做好夹攻的准备。针对林丹汗分军骚扰的计划,左良玉集中兵力先将一支跑到崇兴的散兵尽数灭了。所缴获的财物,左良玉悉数分与兵士,使得部下士气高涨。 以现在林丹汗的性格,左良玉灭了他的人马,必然会挥师前来报仇。但左良玉丝毫没有在崇兴停留,而是继续北上屯在了塔弯子,此处离灵州只有十几里,顷刻间便能跟蒙古人交上手。 左良玉选在此处屯营,并非随意为之,而是考虑蒙古兵势大,若是靠他这九千步兵,根本就不足以跟林丹汗的骑兵对抗。于是他在塔弯子地势较高的地方扎营,然后兵一千将背后的秦渠拦住,秦渠河床极高,只要一截断,洪水就会倾流而下。左良玉将兵马屯在河边,直待蒙古人一来,便引水冲其一阵。 果然没有多久,林丹汗亲自率兵而来。这还多靠灵州城内的贺虎臣掩饰得极好,林丹汗以为灵州城内不足万人。所以林丹汗见有援军来时,决定围城打援。他要将明朝援军消灭在灵州外围,从而使城内的人丧失希望,灵州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然而,林丹汗没有想到左良玉已经掘好堤坝在等他了。拔刀嚯嚯的蒙古骑兵有如蝗虫一般掠过,迅的朝左良玉的阵地起了进攻。虽然他们有些奇怪明军为什么选在一个地势陡峭的地方,奇怪为什么明军摆的不是圆形,玄襄等常规阵型,而是有些乱七八糟的堆在高处!不过冲锋的号角已经响起,他们相信凭借自己跨下的战马,凭借手中的弯刀,完全可以冲垮人数不及他们的明军。 左良玉镇定的望着远处朝他们冲来的骑兵,在他身后的亲军们紧握着佩刀,手柄处微微颤抖着。 “截流,挖堤!”左良玉见时机已到,大声命令道。 为了加大水流的冲击力度,左良玉事先在用石头,巨木将秦渠拦住,只留下一个口子过水。一旦到了掘堤之际,就先将口子填上把河水拦断,储一会水后再行扒开河堤。兵士方挖了几下,受阻的河水一下子在河堤上冲开一个大口,席卷着泥沙奔腾而下。 蒙古人冲锋之处正是地势低凹的狭长地带,顷刻间如何能闪得开。大水将前边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又拦住了后边的队伍,彼此相互践踏。一些骑兵冲向高地,却给早已守在那的明军长矛侍侯。整个蒙古人前锋溃不成军,左良玉令旗一挥,明军随后掩杀。 灵州城内的贺虎臣早得到左良玉的情报,已经在城内整好军马。他站在城墙上,一直等待着援军的信号。突然,远处蒙古人的骑兵乱轰轰的在往后退,有很多甚至是**的落汤鸡。贺虎臣知道左良玉动手了。他兴冲冲的跑下城楼,跟王承恩兵分两路,从东南两面城门杀出。 原本围城的蒙古人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谁知突然出现自己的人马大溃退,而且各个狼狈不堪,一时间又不知生了什么事。风声鹤唳的,让蒙古人自己乱了阵脚。城内明军一阵冲杀,竟让悍勇的蒙古骑兵抵挡不住。作为中军的林丹汗原本在前锋受到冲击后,正要整饬人马再行绕道冲锋。怎知自己的后队也遭受明军攻击。面对前后夹攻,队伍又给洪水截断,林丹汗只好仰天长叹,带着人马夺路而出。 明军会师后,士气大振,从进攻的人数上来讲,明军已经多于蒙古兵了。左良玉没有管那些掉队的散兵,而是直接扑向林丹汗的中军。但林丹汗带来的毕竟是骑兵,又急于脱身,他们一口气溃退几十里奔到了岳家楼。等收住脚,已是人困马乏,不少人还是浑身**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蒙古人世居草原,习惯干燥的天气,现在身上带水,给这些呼啸在马背上的勇士带来极大的麻烦,好在此时天气已热,湿了身的人都乘这个休息的时候,脱去袍子,光着膀子洒太阳。 明军全是步兵,虽一战而胜但也无法追上蒙古人。王承恩跟贺虎臣都是久在边关的将领,常年缺乏饷银的情况下,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现在饷银有了,但追击草原骑兵还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很可能就给蒙古人调头再打个措手不及。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把蒙古人赶出边镇就可以了,往朝廷一报,也是功劳一件。所以他们只是带着人马肃清境内的散勇,而没有全力追击落荒而逃的林丹汗。 就在贺虎臣他们悠闲的打扫战场的时候,左良玉已经追出了三,四十里。望着前方只剩下凌乱的马蹄印,他恨恨的吐了口血水,不知什么时候,左良玉的嘴唇已经裂了个口子。左良玉是辽东出来的,忍不住想起了驰骋沙场的辽东军。他恨不得自己的人马就是关宁铁骑,今日若是辽东军的话,林丹汗肯定跑不了。左良玉越想越不甘心,他大声喝道: “给本将军令,再往前追袭三十里,虏获财物全归尔等所有!” 原本疲惫的卫所将士轰然答应,他们都是一伙职业军人,就是靠军饷,人头讨生活。一听有财物,全都精神振奋起来。但是他们往前又追了二十里,仍旧没有看到蒙古人的影子,偶尔遇到掉队的骑兵也是一刀了帐。士兵们开始有些懈怠了,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只腿的。左良玉不得不让手下的将士停下来休息,虽然他还想继续追出去。 正当左良玉也放弃追袭的时候,突然他隐约听到前方传来喊杀声。他立刻叫来侦察斥候,让他们往前搜索。结果没有多久,斥候就回来禀报,蒙古人在前方跟不知哪队明军人马厮杀! 左良玉一听有自己人,连连催促手下将士整队赶往前方战场。等他们跟蒙古人一接战,只见远处挂着一只飞虎的旗帜,左良玉知道那是什么人了。他不由暗道,卢象升真是狡猾,居然半路来抢功劳,还好自己追来。左良玉念及至此,连忙挥动令旗,一下子从侧翼攻了进去。 蒙古人哪想居然有这么背时,刚脱下战甲的时候,居然就遇到明军偷袭。不少人连马都没有骑上,就给明军射杀了。特别是他们都光着膀子,给明军的火枪一阵狠打!林丹汗好容易收齐人马准备反扑,谁晓得灵州的明军居然不怕死的追了上来。林丹汗知道灵州明军人数众多,加上前边的一支人马,他惧怕自己给人包了饺子,只好匆匆撤离,从横城一带突围出了长城。 两军歇兵后,双方将领都过来打个照面。 左良玉跟卢象升虽然都在陕西,但只是闻名还尚未见面。现下在这个情况下相见,两人都彼此佩服对方:一个带着不足一万人,居然敢长途追袭蒙古骑兵,其勇气可嘉,估计大明能有这份胆略的将领屈指可数;而另一个兵出奇招,敢以万许人拦截蒙古骑兵,其料敌先机之能令人叹服。 卢象升热情的招呼道:“左总兵好本事,居然能追敌百里,在下可是佩服得紧!” 左良玉打了个哈哈道:“岂敢,岂敢!兄弟不及卢大人多了,要不是卢大人率兵在此拦截,兄弟根本就追不到那些蒙古人。卢大人能料定蒙古人从这里退出长城,兄弟才佩服得紧呢!” 卢象升听得左良玉的夸奖,心中有一丝自得,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左大人将林丹汗从灵州击退才是居功至伟,在下只是死守在这拣了个便宜罢了。对了,左大人看这支蒙古人还有几分战力?” 左良玉微笑着听着卢象升的恭维,心里颇为受用。他神情豪迈的指着北方道:“林丹汗困在沙漠中,人饥马乏,这一次是破釜沉舟来攻我大明,结果连输两战损失了万余人。兄弟估计,林丹汗此去没有两三年的功夫都翻不了身。” “在下也是跟左大人这般想法,现在林丹汗士气低落,如惊弓之鸟般,在下想再给其一击,不知左大人以为如何?” 左良玉没有想到卢象升这么大胆,惊问道:“你是想进草原追袭?” “正是!” 左良玉想到如此失态未免丢了自己勇将的威风,他忙故作淡淡道: “草原不比内地,此处地形极利于骑兵,万一林丹汗集结骑兵冲锋,那就不是步兵可以抵挡的!” 卢象升笑了笑道:“在下以为林丹汗也是这般想法,在草原上跟他们正面冲突非明智之举,但我们可以乘夜偷袭。林丹汗决不会想到我们敢进草原追袭他们,而且他们死伤惨重下,士兵根本就无心再战!只要黑夜中我们一袭营,林丹汗肯定是带着人马就跑。” 卢象升的说法让左良玉心动不已,如果能在这一战中打垮蒙古人,高官厚禄是指日可待。不过他又想到茫茫草原,去何处找蒙古人,此时林丹汗都不知跑到哪了! “卢大人说的,兄弟佩服,只是咱们进入草原,去哪找林丹汗?” 卢象升知道左良玉已经心动,否则也不会用上‘咱们’两个字,他似狡猾的一笑道:“在下早已派人跟在了林丹汗的后边,相信很快就有回报。咱们可以先跟着他们的马蹄印追袭,等确定了他们的方位后,咱们再慢慢靠近,只待夜晚便行事。” 这话却说得左良玉一呆,他自认是能征善战之将,特别是水淹蒙古兵以少胜多后,开始以名将自诩。不想眼前此人,武艺不逊于自己,谋略更是令人吃惊。他一早就做了偷袭蒙古人的打算,顺便就将自己扯了进去,看来以后在军队中此人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想着如此,左良玉心里多了一层提防的想法。不过,这一次的追袭他还是想去的,毕竟赢面很大,若是让卢象升得了全功,那就太划不来了。 “卢大人说得如此有信心,既然能为我大明除去这个祸害,兄弟又怎会吝啬某家性命!” “好!那咱们二人就共建奇功!”两人都击掌一笑。 两天后,明军找到了林丹汗的驻地。在靠近一条小河旁边,横七竖八的立着些帐篷。可能由于此处青草薄稀,又遭逢兵败,所以很少人出帐篷活动,在王帐的前边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堆篝火,几个奴隶在那劳作。按蒙古人的习俗,在王公贵族的帐篷前经常是载歌载舞的,如今一个都未见,可想而知此时林丹汗的心情如何! 卢象升他们接到探子回报后,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等待到晚上!乘着风高夜黑,明军隐蔽的靠近蒙古人后,一声令下,数万支火箭齐,里边还夹杂这几声小型佛朗机炮的轰声。一顶顶帐篷着起火来,里边小孩的哭叫声,战马嘶鸣声纷至沓来,明军乘着混乱掩杀进去。 着火的帐篷挡住了骑兵的冲锋,对家人的担心让蒙古骑兵惊惶失措。只听见四面八方的喊杀声,不知有多少汉人围来。林丹汗冲出了王帐,指挥着亲兵迎战,可他们人数太少,一下子就给冲散了,混乱中又如何收得齐人马!而明军的火炮却无情的落在了察哈尔部落的四周,在这空旷,宁静的夜晚,火炮的轰鸣声更夺人心魄。林丹汗的亲兵见无法收拾局面,便裹夹着林丹汗跑了。失去了领的蒙古人更加难以抵挡明军的攻势,鏖战到天明,能逃的都逃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幼残弱。 左良玉让人清点后,除去杀死的上万人,只剩下大约两千跑不动的蒙古人。左良玉想着留下他们也没用,不如杀了了事,便要下令将俘虏杀光。 “等等,左大人!”刚巡视完的卢象升走了过来。 “哦,卢大人又有什么主意?”左良玉嘴中带有些嘲讽的意味,意思是难道你还要留下这些祸害不成? 卢象升没有计较,很是亲近的说道:“左大人,咱们在外领军的苦楚可不是那些御史能知道的,咱们为了方便将这些人杀了,只怕御史们知道后,滥杀无辜的罪名可就跑不了了。皇上仁德爱民,这事要是捅到了明刊上,只怕就是皇上也不好收尾。以在下之见,咱们还是上折给兵部,看朝廷的意见如何?” 左良玉原嫌卢象升多事,可人家说出来却是句句维护自己,左良玉就不好跟人硬顶了。加上他之前也得过某人的劝诫,便顺水推舟道: “还是卢大人想得周到,那咱们就把他们带回去。此处离宁夏卫已有两日路程,说不定林丹汗会为了这些部众杀个回马枪。兄弟是个粗人,就负责警戒,这战俘的事情就多拜托卢大人了!” 明知道左良玉是推脱责任,卢象升也不以为意: “左大人客气了,此时事不宜迟,咱们就快点回程吧!” 两人正待分头准备的时候,神武营的一个士兵前来禀报: “启禀总兵大人,属下们在北面搜索到一辆牛车,里边有两个妇人,三个小孩。从服饰来看,应该是个蒙古贵族的家眷!” 卢象升没有想到居然能捉到重要人物,便喝道:“带上来!” ----以上正文的字数已足五千---- 注: 林丹汗之败的解释,在历史上他这一次进攻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给延绥总兵王承恩击退。只不过贺虎臣轻易出战,给林丹汗干掉了。但本人重新面对这场战争的时候,早就预先伏了卢象升这颗棋子。我将神武营放在西安,一是为了防御林丹汗,二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西宁之乱。历史上崇祯七年的西宁兵乱,是洪承畴去镇压的。当林丹汗面对着他夙命的对手王承恩,再加上卢象升跟左良玉的时候,他只好败了!贺虎臣这人的名字感觉不错,儿子也不错,所以就不想他太早挂掉。对于宁夏秦渠,水位高度是有的,它比镇河塔地基高了六米,只是不知道它的水流量能不能完成水淹七军。为了左良玉的崛起,我只好默认它可以用来淹人了!各位熟知宁夏地理的老大勿怪! 第一百五十章 逼敌来攻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章逼敌来攻 一会后,神武营的士兵拉过来一辆毡房四牛车,里边布置得相当华丽宽敞。两个蒙古女人护着三个孩子,略有些惊恐的看着明军士兵。她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怎么样,蒙古部落历来争斗,俘获的女人小孩,都是作为私产分给战士。察哈尔部这几年的败落让她们饱经着担心跟害怕,一次次的逃忘使得她们眼神格外的忧郁。这一次被世仇的明军俘获又会如何呢?会不会杀了她们用来祭祀?她们不敢去想,只是下意识的搂着身边的孩子,嘴里默念着长生天保佑她们。 皮毛帘子一下子给士兵扯开,卢象升往里打量了下,便转身吩咐亲兵道: “有谁懂蒙古语的给我找一个过来,问问她们是些什么人?” “是!”神武营的士兵有半数是在陕西招来的,不少还是来自边区,走过西口进过草原会讲蒙古语,很快亲兵就带了一个士兵来。 那两个女人从情形看大约知道眼前的人是这支明军的头领,一阵嘀咕后,其中一个稍大年纪的女人弯腰出来。她一副神色凛然,对着卢象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卢象升示意旁边的翻译小兵。 “她说她们是林丹汗的福晋,是应该受到礼遇。她还说察哈尔部跟大明是有盟约的,说我们来偷袭她们的部落就是背弃了约定,应该放她们回去寻找她们的大汗。她问我们想如何处置她们跟她的子民?” 卢象升没有想到居然捉住了林丹汗的家眷,这也算意外的收获。那些被俘的蒙古人见到那妇人出来,全部都匍匐在地,看来她所言非虚。卢象升想了一会便道: “你跟她说,大明跟察哈尔部是有盟约,但林丹汗在去年就亲手毁了它。如今他可以来进攻我大明,为何我们就不能偷袭你们的部落。按照你们蒙古人的规矩,你已经是我大明的战俘,你们的命运将会由我们的皇上来决定。在此之前,你就乖乖的配合,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兵照直说了,那妇人听了翻译后,一句话没说就转身回了牛车内。这妇人便是林丹汗的大妻苏泰福晋,里边是二福晋囊囊跟三个幼儿。林丹汗也是子嗣艰难,三十余岁只保住了大福晋生的长子额哲,以及二福晋生的塔那,阿布奈两姐弟。这可是蒙古黄金家族的正统所在!苏泰福晋之所以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如果她们落入了普通士兵的手上,结局会更加悲惨。底层的士卒才不会管你是什么人,玩过之后杀掉卖掉皆有可能。所以她见到卢象升后,便大胆的亮出了身份,希望林丹汗的‘威名’能够镇住这些明军,最好是能放她们走!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答案居然是她们的命运要由汉人的皇帝来决定,失望之余唯一庆幸的是她们这一路上可以不被骚扰。 由于对未来处置的恐惧,两人在牛车中不停的说着种种可能,最后是囊囊福晋从远久的历史中找到她们想要的答案。那还是在卫拉特人占据漠南的时候,蒙古人曾经捉到了明朝的皇帝,但没有杀掉而是放了回去。所以她们到最后也应该象那个皇帝一样给放回去才是。没有过多久明军们派了几个蒙古俘虏来伺候,这让她们心里又多存了一丝希望。 卢象升此时却是带着人马在察哈尔部落的营地又巡查了一遍,他们必须尽快的离开这。虽然林丹汗给击溃,但要是他现自己的妻儿子女不见了,难保会带兵重新杀回来,他思虑着是不是应该有点什么准备才是。 “禀告大人,有十几个蒙古人怎么都不肯跟大队走!”一个士兵过来打断了卢象升的思绪。 “哦,有这么回事?走,去看看!” 等卢象升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满了人,中间站着那些顽抗的蒙古人,神武营的士兵一边推搡一边训斥着什么。另一边顺从的蒙古人也停了下来,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怎么回事?”卢象升沉声喝道。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神武营的士兵都知道这卢总兵跟原先的洪提督有得一拼,没事的时候都是兄弟,一旦犯了军令,那就是阎王老子也饶他不得。他们见总兵一来,慌忙退开一个口子,一个把总过来禀报道: “启禀总兵大人,这些蒙古人不愿走,说是要么杀了他们,要么就放了他们!” 卢象升打量了下这些蒙古人,现他们都身上带伤,有些还穿着盔甲,看来应该是林丹汗帐下的骑兵。 “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一个领头模样的壮汉道:“我们是伟大的林丹汗帐下,勇敢的歹青部落战士,我们是不会当俘虏的,你不放我们就杀了我们吧!” “林丹汗的福晋都给我们抓住了,你难道不跟从她们嘛?” 那壮汉傲然道:“我们的林丹汗还在,长生天会保佑她的子民。你要是放了我们,林丹汗会带着我们将尊贵的福晋们救回来。” 卢象升不禁笑了:“有意思!” 那壮汉虽不清楚他的意思,但看表情还是明白几分:“你敢小看我们蒙古人,有本事来决斗!你们最好的战士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蒙古人的话一翻译出来,周围的士兵大哗,各个摩拳擦掌的不服气。要不是总兵大人在,估计士兵们就会一拥而上给他一顿好揍。单条?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做俘虏还想这么嚣张,摆明就是欠扁! 卢象升并没有搭理壮汉的话,而是对那把总道: “你们不要管这边的事情了,去,把那些愿意走的蒙古人押走!” “是!” “记得别用鞭子了!” 那把总不禁冒出冷汗来,连忙答应着去押人了。 剩下的将领都在等着卢象升的命令行事,此时左良玉的人马已经开始回撤。 “杨参将!” “属下在!”杨国柱是从唯一从京师三营分拨过来的高级将领,所以官职升了一级。 “你负责押运俘虏!” “遵将令!” “猛如虎!” “末将在!”一个长得犹如李逵般的将领站了出来。 “你负责前后照应,随时支援后方!” “是!” “王二!” “末将下在!”此时王二因为几次立下大功,已经升到了游击一职。 “你负责殿后!” “是!” “其余人等都作中军,即刻返回灵州!” 众将得令后都纷纷去作准备,杨国柱已经带着人马开拔。卢象升也上马准备出,可那些蒙古人怎么处理还没有说,把旁边的王二急着团团转!他连忙跑到卢象升马前道: “大人,这些蒙古兵该如何处置?” 卢象升颇有深意道:“告诉他们我们要回灵州了,既然是勇士,让他有本事就快点去那找我们,否则我们快要将所有蒙古人押回京师了!你给他们几匹马,放他们走!” 王二是听得一头雾水,居然要把他们放了,还要给马匹。不过他没有问为什么,军中将令如山,既然大人说了,他就这样做。 神武营迅撤出察哈尔部的驻地,在一边做护卫的左良玉有些郁闷。开始现那两个蒙古女人的时候,他也在场。那两个女人的标致让他不禁吞了口咽沫,高挑的身段,嫩白的脸蛋,果然是绝色美人。特别是,她们是林丹汗的女人,要是能把她们弄到帐里来,那是多么令人有征服感的事情!只不过,她们现在落到卢象升手上,再想要来是不可能的。 左良玉已经有些后悔把俘虏交给卢象升来看管了,林丹汗的福晋这份天大功劳又只能算在神武营头上。好在左良玉此行也不是毫无收获,林丹汗亲叔台吉毛祁他特给他斩了下来,凭这人头也是大功一件,不然他就是跟卢象升翻脸也要把人夺过来。 卢象升没有觉察到友军的左良玉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正担心着林丹汗会在他们进入长城前来偷袭。所以行军开始,他让猛如虎跟王二负责警戒。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等他们重新从横城关口入长城,都没有见到林丹汗的影子,两队人马安安全全的回到了灵州城。 贺虎臣跟王承恩没有想到两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深入草原追袭。原先他们听到左良玉卢象升在横城一带夹攻了林丹汗,以为那是乘乱取胜,不想他们还敢出击草原,而且俘获了两千人马回来。两人的功劳让他们眼红不已,又大叹初生牛犊不惧虎,自己一把骨头老了! 不过卢象升写上来的奏折却让他们颇觉意外,奏折里边将此次作战的功劳分得是人人有份。就连卢象升他们去追击林丹汗,贺虎臣跟王承恩都有‘策应’之功。贺虎臣对卢象升大有好感,在几个主将的庆功宴上连连敬酒。众人喝得兴高采烈,就连外边的士兵也杀猪杀羊庆祝。 卢象升却乘此机会,说出了他另一个计划。 “各位在座大人,在下跟左总兵侥幸建功,然察哈尔部尚在,林丹汗也逃往别处。只要我大明众军各回原镇,林丹汗必然又会再来骚扰。如此反复,只会让朝中大臣们以为我等没有尽力剿除鞑子。这次咱们抓到了林丹汗的妻儿,这对察哈尔部可是莫大的羞辱。在下也不掉书包,以前蒙古人开国皇帝成吉思汗也给人抢过妻子,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去抢回来。所以在下认为,林丹汗肯定会率兵前来讨要妻儿。” 听这么一说,几个在座的当地将领都沉默不言了,原以为抓了蒙古福晋就是大功一件,不想却是要跟察哈尔部耗上了。岂非以后林丹汗盯着灵州不放?!卢象升他们可以走,但这里是自己的防地,根本就是避无可避!这可如何是好? 王承恩脑袋较为灵光,他不动声色的到卢象升面前敬了一杯酒道:“卢大人谋略过人,还望大人教我等如何解决这一祸害?” 卢象升忙回礼道:“不敢,不敢!老将军这样说可折杀小子了。下官以为,咱们可以等在这里,等林丹汗来钻咱们设下的圈套就行了!” 贺虎臣也明白过来,他急急道:“可那林丹汗不知何时回来,那道我等就一直守在这?他若是也学那个成吉思汗什么的,一年才来,那又怎么办才好?” 卢象升胸有成竹道:“大家放心,在下保证不出十天,蒙古人必然还会再次犯境!” 众人听卢象升把话说得这么满都诧异无比,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左良玉也不禁关注起来。 卢象升微笑着解疑道:“因为在下走之前,曾经放了几个不肯投降的蒙古人,让他们去给林丹汗传话,说他的妻儿在我手上。” 左良玉忍不住搭话道:“那样林丹汗就算知道他的妻儿在灵州城,但我三军未退,只怕他不敢再来。” “左大人说得极是,所以在下又告诉他们,不用多久我们就要押着蒙古人进京领赏。若是真的押到京城,只怕林丹汗再有本事也救不到了,再者他们也以为咱们立了功就会松懈下来,各处人马也都会散了。所以他肯定会赶在我们动身前来袭击灵州。” 众人听卢象升解说后都‘哦!’的一声明白了。卢象升接着道: “在下今日说出这话,便是想众位大人在灵州多留几日,只要在灵州附近围住,林丹汗进来就休想出去。我等也可建此奇功,封荫妻子岂不快哉!” 卢象升的话感染了其他的将领,他们都举杯道:“好,一起共建奇功!” 虽然这个诱敌计划是卢象升提出来的,但总指挥的位置还是留给了贺虎臣,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分工的结果,王承恩担了最重的任务,负责在长城口阻拦蒙古人突围,而卢象升跟左良玉就负责左右冲杀,贺虎臣继续守住灵州城,只待伏兵一出,他便杀出城去。 这一个计划端得很是巧妙,逼林丹汗不得不来!果然,到了第七天,横城入口再次出警报,蒙古人蜂拥而入直指灵州城。贺虎臣接报后,并没有上一次那么紧张,毕竟林丹汗连输了三阵,能用的骑兵估计不足三万。在人数上,明军就过了他们,何况是被四面围击! 当蒙古骑兵攻了几波后,贺虎臣令人吹响了号角。左卢两军按照原定计划两旁杀出,王承恩接报后,重新守住横城入口,蒙古人给团团围住,根本就无法脱身。明军都知道是关门打狗,各个奋勇争先;蒙古人则是困兽尤斗,一时间刀剑碰击声,人喊马嘶声,受伤者的喊叫声,混在一起,喊声一片,惨烈异常。但蒙古人渐渐不敌,很快就给四面八方涌来的明军剿杀了。 众将都没有想到这一战如此容易,等清理战场后才现,来进攻的只有五千蒙古人,而且林丹汗不在其中。原来,林丹汗听到福晋们被擒以后,曾匆忙带着手下奔回驻地。他遇到了那几个被放的蒙古人,知道此时明军正押着他的妻儿回灵州城。可他能聚集的手下太少,时间又不等人。所以过了几天,他决定由作战最勇猛的歹青部落做前锋,而他带领其他人马做后续。不想没有过多久,探马就回来禀报,说明军已经将长城入口关隘层层封锁。林丹汗知道明军是做好了套子等他钻,所以他马上带着残部往西退却。 林丹汗知道自己此时实力大损,得先找个地方休养生息。于是他决定先退往青海,看能不能从准葛尔部落那得到援助。毕竟在之前,却图汗跟他的关系不错。如果却图汗能够借他三万骆驼兵,那么杀回归化城是很有希望的。 当林丹汗奔赴青海的时候,明军已经收拾好战场。卢象升已经写好奏折,将这几次战役的事情详细写明,同时请旨如何处置林丹汗的家眷以及那三千蒙古俘虏。 很快朝廷就有旨意下来论功行赏,卢象升官职没变,不过加了个大学士衔;左良玉则升为总兵;贺虎臣跟王承恩官秩各升一级;同时每人都赐下些皇家物事,又给他们的夫人加封诰命,许子荫百户一名;同时拨下十万白银给将士做赏赐。 对于蒙古人,则将他们移至大同,由开国公他们派人管理,成立一个新的察哈尔部。允许他们在长城外的牧地放牧,但不给迁出指定的范围。林丹汗的妻儿则让他们专门送往京师等候处置。 卢象升接到旨意后,便派人送苏泰福晋她们去京师。而蒙古俘虏则交给了王承恩,他回延绥,顺路押往大同。不过对于林丹汗的失踪,让卢象升耿耿于怀。他在等候旨意的这一段时间,纷纷派出斥候骑兵进草原打探消息。最终得到的消息是林丹汗已经带着人马往西去了,卢象升只得作罢。因为在河套再往西,就是亦不刺山,周围连着一片都是沙漠。林丹汗这么一走,就是去了漠西蒙古那边。 候了一个多月,再也没有什么消息,卢象升跟左良玉都纷纷撤兵,回驻地交差了!因为左良玉已经升至总兵,要有自己的人马,所以他抽调出来的兵卫则直接划入他的手下,并新设驻地在延安府。原先陕西北边三卫缺出兵额,则另外用义务征兵补充。卢象升没有给调回西安,而是去了兰州驻守。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建察哈尔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一章重建察哈尔 尽管满朝文武对我将两千蒙古俘虏安置在大同城外有颇多不满,但在我的严旨下,他们还是乖乖的照办了。察哈尔部不同于其它的蒙古部落,它可是沿承着蒙古黄金家族的正统。我若是做得太过分,只怕以后在蒙古的局面就打不开了。卢象升他们做得很好,居然把林丹汗的儿子都抓了回来,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以后有人用黄金家族作为号召,在蒙古闹事。至于如何处置他们,在历史上,皇太极的做法是跟察哈尔部联姻,使得黄金家族的后裔有了女真人的血统。而我则打算将此消灭干净,蒙古以后也不再有共同的名义领袖。 在崇祯六年七月,林丹汗的家眷一行人给护送到了京师。这可是英宗被俘后,大明对蒙古都没有取得过的胜利,不少官员都说可以报孝睿皇帝在土木堡之仇了。各大臣纷纷上书,就如何处置他们表建议。有的要搞个献伏俘仪式,有的甚至说要把她们也来个凌迟处死,看得我是直叹这些臣子杀心太重! 因为是两个弱女子跟三个小孩,所以我没有在大殿召见她们,而是在乾清宫,到场的也只有内阁几位大臣。当太监们将她们引进来时,让我感觉眼前一亮。两个女人穿着艳丽的蒙古长袍,戴着锥形的帽子,头上织着五彩的辫套,脚下穿着鹿靴,真是很具有民族风味。再仔细打量,两人明亮的眼睛,精致的脸庞,虽然神情有些委顿,但依旧散着草原美女的秀色。她们旁边还跟着三个小孩,大的大约十三四岁,脸色有些苍白,看来身体并非很好。老二是一个女孩,十岁模样,年纪虽然小小的,但一看就知是一个美人胚子。最小的才八岁,样子敦厚,长得肥肥胖胖,正往他娘身上靠。 她们在鸿鲈寺的官员指挥下,对我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在旁做翻译的司官一一介绍了她们的身份。 对女人总是客气点好,我微笑道:“起来吧,朕不会为难你们。” 苏泰福晋听了之后,便大声道:“既然这样,恳请尊贵的明朝皇帝陛下放我们回草原!” 我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接,方才所说只是宽慰的话罢了,一愣之后才道:“你们要去找林丹汗嘛?这可不行,你们已经是我大明的俘虏,怎么处置朕还要跟大臣们商量?” 苏泰福晋神情气愤,好像被骗了似的嚷道:“可皇帝陛下刚才答应不为难我们,难道一个男人的允诺就这么快不算数了?” 我不想跟她胡搅蛮缠,冷声喝道:“笑话,朕若是为难你们,你们这两个女人就该赏给我的将士去做玩物,三个小孩都去做奴隶。这才是你们蒙古人一贯的做法,朕肯在这见你,你就该知足了。还想这样就让朕放你们回去,蒙古人也是这样的嘛?” 苏泰福晋被司官翻译的话噎得说不出来,囊囊福晋出声道:“我们是林丹汗的福晋,是蒙古草原的女主人。即便我们被你们俘虏,但大汗会来赎我们回去的。以前我们蒙古人也捉过你们的皇帝,我们都放了回来,那你们也该放了我们!” 囊囊福晋这话一出,众大臣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毕竟这是大明历来都引以为耻的事情,给这囊囊福晋一下子说了出来,大臣们面子上自然挂不住了。郑三俊更是颤抖的指着喝道:“住口,哪里轮得到你这妇人来说前朝的事!” 两个女人显然给大臣的激烈举动吓了一跳,司官正考虑要不要翻译郑三俊的话,我接过话道: “罢了,既然你们认为林丹汗会来赎你们回去,那你们就等着吧!但在这段时间内,你们必须听从朕的安排,否则你们的命运只是在朕一念之间!” 两个女人都默然了,我又接着道: “以后,你们五人就住在京师,朕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汉语,朕会找人教你们。若三个月后,你们还不能用汉语讲话,朕大概会很不高兴,后果你们就看着办!” 两个女人嘴唇略动了一下但没有出声,把要说的话又收回到肚里。我一挥手,司官就带了他们下去。我将她们安置在大明用来给外藩进贡时居住的国宾馆,并派了几个侍卫轮流守卫。 “皇上,为何要将她们安置在京城?”苏泰福晋她们走后,张惟贤出声道。 因为不是正式的朝会,我允许各大臣自由言,所以韩鑛向我躬了一礼后答道:“张大人,她们是蒙古人的正统后裔,皇上将她们安置在京师,以后封个安乐侯什么的,都是历朝历代的一惯作法。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张大人有何疑问?” 张惟贤并没有因此而退步,他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们虽已经是亡国之人,可是如果把她们安置在九边意义更大。现在林丹汗还没有被捉,如果他知道妻儿都在边镇,肯定会带兵来攻,到时正好可以将他一举成擒。这样岂非更好?” “这一步,卢象升已经在灵州城试过,林丹汗吃了大亏,难道还会再上当?”这回却是郑三俊截断了张惟贤的话。 张惟贤面对二比一的局势,呵呵一笑道:“将她们安置在宁夏卫正是让林丹汗不得不攻,至少他林丹汗盯着西夏边镇就不会乱走,咱们也不用全线戒备。过了一阵,他还是会耐不住性子率兵来犯,只要边镇将士严加防范,擒住现在的林丹汗并非难事。” 到这,韩鑛没有坚持己见,他捋着胡须点头道:“张大人这么说,老臣倒也认可,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韩鑛这么一说,所有大臣的目光就集中到我身上。我咳了一声道: “爱卿们所提的两种看法,朕都觉得各有各的道理。林丹汗屡为我大明所败,已经不成大气,捉他是迟早的事。不过朕知道此人已经放弃了蒙古草原,转而去了西面,恐怕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 根据历史,我自然是知道林丹汗在崇祯七年夏天死在了青海大草滩,肯定是不会再回来的了,如此我才有把苏泰福晋留在京师。而自从我上回在朝堂威后,大臣们都知道我有‘特别’的法子获取信息,所以不敢怀疑我说的话。我继续说道: “而且朕知道林丹汗此人肯定会死在漠西,所以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已经不存在了。咱们大明要做的,就是再为蒙古建一个察哈尔部出来!” 听我这么说,大臣们又转不过弯了: “皇上,林丹汗是否真的死在漠西?” “当然!” “皇上,既然察哈尔部给消灭了,为何还要重建一个作为蒙古的共主?” “察哈尔是一个部落,他们的人还在,部落自然也在!咱们以后跟蒙古诸部落联盟,察哈尔部落也可以存在!关键还是看谁是他们的头领,若它是一个向着我大明的部落,相信会有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若咱们灭掉了察哈尔部,只怕其他蒙古部落会存有怨怼之心。我大明乃礼仪之邦,做事自然以德服人,不然怎么配得起我大明堂堂天朝的风范!” “这个……”给我最后几句话上纲上线的,大臣们显然有些为难。经过我这几年的实用主义熏陶,这几个内阁大臣自然不会为了什么风范而给大明留下一个祸害。但这话由我说出来,他们又不由的掂量了下其中的玄机。最后还是韩鑛道: “皇上,可蒙古是我大明百年来的大敌,今日有机会消灭于它,为何还要给后世子孙留下隐患?老臣觉得还是要清除彻底,为了大明皇朝,老臣愿担负这恶名。只要皇上默许,明日内阁便蓝批诛杀察哈尔部人!” 对于韩鑛能够不要名声的做法,我很是赞许!这也是我要的,但显然用在这里不是地方。我不是不敢杀察哈尔人,而是不知道其他的蒙古部落若是知道黄金家族的正统死在我的手里会有什么反应?要是他们一怒之下投了皇太极,那我可就是吃大亏了。 大臣们见我默然,都齐齐跪下道:“微臣甘愿同辅大人担当恶名,共同进退!” 我哈哈一笑道:“你们能这么想,朕很安慰。这察哈尔部还是要立的,只不过这领以后是不是黄金家族就很难讲了!斡赤伦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统领,朕支持他,他便可成为顺义王。任何一个家族都有消亡的时候,孛儿只斤家族也难逃命运的安排!察哈尔是察哈尔,黄金家族是黄金家族,没了黄金家族的察哈尔仍旧是察哈尔!” 到这,大臣们都明白我的意思了!纷纷叩道:“皇上明鉴!” “那这件事由朕来安排好了,你们就忙别的事情,察哈尔部是时候走下神台了!” “臣等遵旨!” ----楚河汉界---- 大约过了一个月的样子,我掂量着时间够了,便去国宾馆看看苏泰福晋她们!还没有进门口,就听见她们五人在生硬的念汉语,真是五个人五种音。 “看样子还是很努力嘛!”我一进门便笑道。那个教习的司管一见我马上行礼,她们五人愣了一会才犹豫着跪了下来! “起来吧!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只留下苏泰福晋,朕有话对她说!” 旁边的囊囊福晋满脸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但她还是带着三个小孩走了。我的随行人员除了方正华,其他侍卫也退了出去。苏泰福晋地位最高,我要跟她说话很正常。只是她见我将众人都赶了出去,脸色连变了几变。 她有些惊慌的退了一步道:“你想怎么样?” 我晕,她未免想象力太丰富了吧!何况现在旁边还有一个翻译司官,我能对她怎样!我转身望着外边,轻描淡写的说道: “苏泰福晋,朕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于林丹汗的!” 苏泰福晋走上前两步,急切的问道:“什么?我家大汗现在哪?” “朕原想着招降林丹汗的,但他拒绝了。朕接到边将的奏报,林丹汗跑到了青海以西,喀尔喀的却图汗没有接纳他,因为却图汗也丢了汗国,所以林丹汗被迫进入到了卫拉特人的领地。卫拉特人在西部传言,林丹汗已经在青海得了天花,死在了大草滩上。” “不,不可能,大汗是不会死的!”苏泰福晋象被当头一击,片刻后又声嘶力竭的喊道,搞得几个侍卫都冲了进来。 我挥挥手让他们散去,待苏泰福晋冷静下来才继续道:“信不信由得你,不过朕今日来是跟你商量察哈尔部以后的事情,林丹汗死了,可他的儿子额哲还没有死!” 听到我这句话,苏泰福晋眼中有了一丝生色,继而又摇头道:“林丹汗不会死的,他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他不会出天花的,卫拉特人在撒谎!” 凭苏泰福晋现在的心情,今天是没有什么进展了,我打算改日再来,便将所要说的讲完:“林丹汗死了,朕不希望察哈尔部就此灭国。额哲是林丹汗的长子,他应该继任汗位。朕已经将一些察哈尔部众安置在了大同外的草原上,等额哲成年了,朕就让他回草原。你以后就是察哈尔部的太后,朕会给予你们相应的待遇。额哲跟阿布奈,一个是汗王,一个是台吉,朕会挑选几个奴役侍侯他们,他们会在大明快乐的生活!” 完,我也不管怎么她的反应,便回宫了! 如何处置察哈尔部很重要,蒙古人不会这么快臣服的。我记得历史上,到了康熙年间察哈尔部的王子仍旧要造反。我大明不同女真人,女真人可以说是有蒙古人的血统,而大明却是蒙古百年的世仇。当晚披阅了各地方的奏折后,又想了一下察哈尔部的事情,便吩咐道:“来人,给朕叫……”停了一会,却不知叫何人为好,我心里暗想有谁可以担任这件事呢! “皇上,这么晚了还要召谁来见驾?”话说完,却是秀儿提着个小篮子过来。方正华原本要进来应答的,见到秀儿也就退了出去。 “原来是秀儿啊,过来,到朕身边来。”看到秀儿,我心里一阵温馨。 “臣妾见过皇上!” 我伸手把秀儿搂了过来。秀儿见没有其他人,顺着就坐在了我怀里。我在她脸上香了一个才道: “怎么我们的慧妃娘娘终于想到来见朕了?乐乐呢?” 秀儿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盅来,她一边倒在碗中一边道:“乐乐已经睡了,臣妾方才经过这,看到皇上还在忙于政务,就让人炖了碗参汤。皇上快些喝了它吧!” 秀儿端起碗,用羹匙尝了下温度,才递到我手里。我一饮而尽,感觉微苦带甘,应该是用上好的朝鲜人参炖的。我放下碗,搂着秀儿道: “朕还以为秀儿做了管家婆,就把朕扔一边去了!” 秀儿将碗盅收回篮子才道:“皇上将宫里这么大一头家交给臣妾,臣妾怎敢不尽心,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臣妾就没法跟皇后娘娘交代了。再说,臣妾现在不就来了嘛!” “是嘛?!”我自然是不安份起来。 “皇上!”秀儿两颊微红,她已经感觉到我大手袭胸了。 “那秀儿现在就好好补偿下朕啊!”我从她衣裳下摆伸手进去,揉搓着秀儿胸前那两块柔软所在。 秀儿没想到我这么大胆,有些慌张道:“皇上,这里是……皇上不是刚才还要召人进来嘛?要是给看到可就不好了!” “见不见都罢了,朕还没有想好找谁来做这件事!” 秀儿渐渐适应了我的偷袭,有些喘气的问道:“那皇上要找什么样的人?” “也没有什么,朕想找几个人去侍侯林丹汗的家眷?” “那两个蒙古女人?” “还有她们的三个小孩!” 秀儿幽幽道:“皇上不是看上那两个蒙古女人了吧?臣妾听宫女们说,那可是两个大美人!” 我晕,女人的想法真是非同一般。我调笑着道:“要是美女朕都看上,那朕的后宫可就有得你管了!” 秀儿明白皇上登基六年,还没有选过妃,这在历朝皇帝中已是难得,自己这么想倒有些多心了。她便偎在我胸前道: “宫里这么多人,皇上选几个过去不就得了!要不要臣妾帮皇上选几个太监过去?” 太监?!秀儿的话给了我一丝灵感,历朝东汉,盛唐,还有我的大明都不乏太监乱国。他们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嘛!我狠狠的亲着秀儿道: “还是秀儿聪明,朕就送几个能干的太监过去!还有,再找几个世家子弟给他们做玩伴!” “皇上……”秀儿给我亲得喘不过气来。 事情已了,我开始专注我怀中的玉人来,三下五去二,就要把她给剥成小白兔。 “皇上,不要在这里……咱们去后边!”秀儿半闭着眼害羞道。 秀儿比田妃害羞多了,我将她拦腰抱起,去了东边的暖阁。里边的太监宫女们见这阵势哪还有不明白的,都纷纷退了出去。一时间烛光闪烁,满室皆春,不可为外人所道。 雨歇云散后,两人又搂抱着说了一阵的话,特别是我问秀儿要了几个以前陪侍天启帝玩乐的太监。秀儿也不问我要作什么,满口答应帮我办好。两人柔情蜜意的,闹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 上一章有个失误,现在公告一下: 对于囊囊福晋的女儿,原本是写成了莎娃的,后来一想这不是俄罗斯人的名字嘛!所以就想着改了,正式将她更名为:撒云娜。蒙古语中是‘好’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据优势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二章再据优势 在秀儿的协助下,很快我就找好了太监的人选。这些人都是在魏忠贤上台前侍侯天启帝的,自然对玩很有一套。秀儿嫌这些人轻佻,正欲打出去。所以我接手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像一群饿急了的小狗看到了能给他们肉骨头的主人,在我跟前摇头晃尾的。 不可否认的说,这些太监都还过得去,京师里好玩的东西他们都一清二楚,甚至连一些我都不知道的玩处,他们都晓得。要不是我颇见过世面,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带着去那些地方逛一逛。 “罢了,你们说的朕都知道了。朕把你们要过来,是让你们去国宾馆侍侯林丹汗的两个儿子。你们所具有吃喝玩乐的本事都好好施展出来,朕要这两个小孩玩得开开心心。要是你们不好好干,朕就将你们交回给慧妃处置。” 听到我说要将他们到国宾馆侍侯蒙古人,一些人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我说完最后一句,他们又连忙点头哈腰的答应。看来秀儿还是很有手段的,这件事就算定下了! 过了几天,前去大同安置察哈尔部的宋献策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蒙古各部对林丹汗家眷被俘的意见。批过奏折后,我在乾清宫召见了他。 “皇上,微臣这次见到了斡赤伦跟达来台吉,斡赤伦就希望大明能善待林丹汗的子孙,达来台吉却说皇上怎么做,他都没有意见。” “哦,达来台吉的想法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这些大汗都是黄金家族的旁系子孙,林丹汗的子孙死了,以后则没有人能奈他们何!这斡赤伦倒奇怪了,怎么会想着让朕善待额哲他们?” 宋献策摇摇头道:“回皇上,蒙古人血统地位森严,有点类似于我中原魏晋之际。可能斡赤伦是敬他们是黄金家族正统吧!”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便换了话题道:“喀尔喀部宰赛汗那边有没有消息?” 宋献策低着头请罪道:“回皇上,微臣让斡赤伦派出过几次使者,都没有消息。宰赛汗没有扣留使者,但也没有接见过。” “喀尔喀离辽东近,他们又与女真人交战求和数次,喀尔喀部已经给女真人渗透,宰赛汗的几个儿子都投到了女真人那里做额驸,他现在就是想抽身,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喀尔喀部的事就慢慢来,只要他们以后不出力配合女真人便算成功了。那鄂尔多斯部现在怎样了?” “回皇上,鄂尔多斯部已经过黄河到了呼和巴什格山附近,达来台吉虽然派出使者过去,但他们的大汗额仁沁济农要求喀喇沁部退出归化的牧地,达来台吉不肯,双方就耗着。” 看来蒙古的事情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决,现在靠朵颜部跟喀喇沁部还是不足以坚守蒙古草原的。我只怕皇太极一收拾好女真人内部,就会拿蒙古开刀。辽东的科尔沁部是死心投靠女真人了,漠北的喀尔喀又不管漠南的事情。那么实际上仍旧要由大明维持西面的防御,让大明两面作战还是有点难度的。好在我已经有了计划,正好一举解决。 “朕打算两个月后在归化城跟蒙古诸部重新会盟,你将这事跟通知蒙古人,你就作为大明的使节。这次察哈尔部的苏泰福晋也会去的,会盟必须要以大明为盟主,共同对抗女真人。至于盟主的位置,相信察哈尔部不会跟大明争的,你好好把差事办了。” “微臣遵旨,在会盟中要是蒙古部落提出其他的要求,微臣该如何办理?”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宋献策多了个心眼,特地问上一句。 “就依照朵颜部落的条件来定吧,再有什么事你就写奏折上来。好了,下去吧!” “微臣记下了,微臣告退!” 我估摸着苏泰福晋已经从林丹汗死亡的消息中恢复过来了,便再去了趟国宾馆。虽然林丹汗实际上还没有死,但对于漠南蒙古的局势而言,已经跟死没有区别。现在距离崇祯七年夏天也就半年时间了,林丹汗又不再回漠南蒙古草原,所以提前说他的死亡消息,结果是一样的。 等我进去的时候,两个蒙古女人面色平静,而且在没有司官的指挥下懂得用大明的礼仪很规矩的给我行礼,显然她们对我的第二次到来早有预见!从司官的禀告来看,她们的汉语有了不错的进步。特别是那个叫撒云娜的小女孩,很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很多简短的汉语对话都已经掌握了。 询问过她们的学习情况后,我支开闲杂人等,继续接着上回的话题道: “上次朕跟你说关于重建察哈尔部的事情,苏泰福晋考虑得怎样?” 这几日苏泰已经跟囊囊将林丹汗死的事情说了,她们也商量了种种的可能。虽然她们不知道林丹汗是否死了,但目前来说,建立新的察哈尔部对她们没有什么损害,反而是一个极好的出路。我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囊囊丝毫没有觉得惊讶! 蒙古女人极有主见,必要的时候也参与政事,元朝就出了几个有名的监国皇后。苏泰福晋此时已经拿定主意,开门见山道:“大明真的愿意帮我们察哈尔部建立新的牧地?” “当然!不管林丹汗如何,朕都愿意帮你们重建察哈尔部!” “那其他部落要是来为难察哈尔部呢?” “这个放心,朕会为你主持公道!” “那额哲要继任大汗!” “朕早就说过了,完全没有问题,你也将会是察哈尔部的太后。” 她见我答得豪爽,心中又犯疑了:“大明为何要帮我察哈尔?” 这答案我早就想好了:“大明跟蒙古人斗了几百年,双方伤亡都很大,朕继位以来,就想着两家和睦相处。你们在草原,朕在中原,本就可以相安无事。朕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跟蒙古人和解!当然,你们要加入明蒙的同盟,共同对付女真人!” 苏泰福晋想了一会,大概觉得理由还算合理才道:“暂且相信你!可你能保证以后放我们回察哈尔部?” 我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悠悠道:“放自然会放你们回去的,察哈尔部总要个大汗来统领的。不过这也要看你们的表现,你们要让朕放心才是!” 苏泰福晋她们可能没有想到我说的放心是指何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见她们没反应,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再过两个月,朕会让蒙古诸部在归化城正式跟大明盟约,朕希望太后你能代表察哈尔部去出席这次会盟,而且推举大明为盟主。” 苏泰福晋指着囊囊道:“那她们呢?” “她们自然要在京师,而你先去察哈尔部宣布建立部落的事情,然后再去会盟。之后你仍旧要回到京师来,等到未来的大汗成长起来了,朕再让你们去接管察哈尔部!” 苏泰福晋知道无可选择,便只有道:“陛下可要为今日之语跟我盟誓,他日我儿**,陛下就让他回部落担任大汗!” “好,朕跟你盟誓,若朕违了今日所说,苍天共弃!” 苏泰福晋她们见我这么说才松了口气,表示答应两个月后的归化之行。 事情都是按着计划展,我继续做着我的安排: “既然你们住在京师,也是大明的藩国,朕就要保证他们两兄弟的待遇,这里以后就作为你们的行苑。为了你们在京师的安全,朕给你们配备了几个侍卫,你们没有什么事情也不要随便出去,所需要的物事,朕会让人供应。你们这次来的仓促,身边没有什么人,除了几个年长的蒙古侍从,朕再给你们几个太监。这可是朕亲自挑选的,方正华,将东西拿进来。” 很快方正华领着一群太监进来,他们手里都捧着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进来。把苏泰福晋她们看得眼花缭乱,她有些不敢相信道: “陛下,这是……” “朕说过,朕会让林丹汗的子嗣快乐的过着日子,既然已经是察哈尔部的太后跟大汗,朕不能委屈了你们,否则其他的蒙古王公会说朕小气的。” 面对我华丽的糖衣炮弹,她们只有行着蒙古人的敬礼向我表示感谢! 有了三个大部落领头跟大明结盟,相信鄂尔多斯部也很快会向我这边低头。我心情愉快的回宫了,苏泰福晋那我任命了一个叫杨春的太监作总管,有什么事情也会禀告过来。想起那两个美丽的蒙古‘寡妇’,我不禁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象史书中说的一样,把她们收进后宫,从而使大明皇室凌驾于黄金家族之上呢! ----分界线---- 当我遐想翩翩的回到乾清宫时,徐光启却在宫外等我回来。上次我交代他研究新型的不透风‘帆布’后,就没有见过他,想必他一直都在研究如何制作达到我要求的帆布。今天他来见我,恐怕是有些眉目了。 我一边进宫一边道:“徐爱卿,是不是帆布的事情有了进展来见朕啊?” 徐光启笑呵呵行礼道:“正如皇上所料,微臣想了个法子,不知是否合皇上的心意?” 我坐上宝座后道:“那徐爱卿说来听听!” “微臣试过许多材料,但总还是很不如意。最后仍旧是用回到了麻布,也只有麻做的帆布才够结实!” “哦,那爱卿怎么保证它不透风的?” “微臣的法子比较简单,就是用精细的亚麻做成麻布,然后在麻布的一侧贴上一层牛皮纸。微臣用的是一种叫做叫”鸟栖“的树木,分泌出来的树汁,此树汁粘性极强,贴在麻布上不易脱落。这牛皮纸又防水,做帆布可以勉强。只是遇到大风浪,微臣未曾试过就不知会如何!” 着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他制作的样板给我看:“请皇上过目!” 我开始看他乐呵呵的样子,还以为他明了一种新的布料工艺,没想到也只是给麻布加了补丁而已。不过退一步想想也是,除非能够明涤纶,否则哪有不透风的理想布料!我接过方正华递上来的麻布,仔细打量了下,徐光启的明虽然有些简单,但多少还是符合我的要求。 “但朕要求的不单是这么一块,而是要数块能够连接起来,在它们的连接处也要保证不能漏风。” 徐光启思考了一下道:“不知皇上要求这帆布制作多大才合适?” 多大?这倒把我给难住了!虽然我知道一些原理,但是这也是试验阶段,因为空气热膨胀后的密度不知怎么算,热气球里又非密封的理想气体,大气压差也就不知道,所以要多大的球体也是不知道的。还有吊篮负重的重量也没有个确切的数字,看来要先试验下。 于是我试着画了一个热气球的大概模样,然后标明尺寸道: “朕要做成这么样的一个球体,下边有个锥形的口子。模样大概就是这样,只是大小难以计算,你先试着制作一个内径六尺的来看看。” 徐光启熟悉几何画图,看了我的潦草设计图后明白了我要的的东西是什么模样。他端详了一会后问道: “微臣驽钝,皇上之前曾言这是用做战舰帆布,不知做成圆形有何妙处?” “呵呵,朕当日可不曾这么说过。这是要这种步来建设朕的空军,既然是大明皇朝,自然是海6空都要齐全的!” 我一时兴奋说得徐光启都糊涂了: “皇上,这海6空是指何物?” “哦,在6地上的部队就是6军,象大明各处的卫所,边军,京营都是;海上的就是海军,水师就是海军了;这空军自然是指天上飞的,大明现在没有,所以朕要建起来。以后跟女真人一战,说不定就要靠空军的威力。” 尽管徐光启是此时大明最接近科学的官员,但面对这个世界还没有的东西,当然是惶恐了。人类第一次乘坐热气球飞上天空,那要等到十八世纪末期。现在他们都认为,能在天上飞的东西,不是鸟,就是神仙。 徐光启张大个口,惊讶道:“天上飞的空军?皇上,这人怎么在天上飞啊?” “哈哈,这还不简单,朕要做的实际上就是一个热气球,只要把……对了,朕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个东西就是放大了的孔明灯。朕只是在下边不仅放着蜡烛,还要吊个篮子,人就坐在里边。” 徐光启给我这么一说,总算明白我要做什么了!然后我又给他详细讲了热气球的构造,操作等等,直让徐光启叹为观止。 “皇上,我大明要是早有此物,那女真人早就望风而降了!” “嗯,朕也是最近才想到有此物,而且没有好的材料,朕怕在空中出事,一旦这球体在空中破裂,这上面的人可就有死无生了。此物目前还有许多缺陷,所以朕想爱卿先做一个小的来看看,然后再研究改进。” 徐光启躬身道:“皇上睿智过人,所说尽是奇思妙想,老臣这就回去制作。不知皇上用何物来点燃?” “这个朕想过了,蜡烛太小,是升不起它的。所以朕想着还是用煤油,你用一个酒坛大小的罐子做成大号的煤油灯,灯心要粗,火要大才行!” 我其实考虑过用天然气的,但这个时代我去哪找天然气,就是找到了也没有东西装。而煤油是在这个时代燃烧值比较高的燃料了,比起原先的第一架热气球来说,我这个还是较好的选择,在十八世纪欧洲人制作的热气球可是在火盆里烧稻草作为加热源的。 “微臣明白!” 在没有电,没有内燃机的情况下,很多东西都是明不出来的。虽然自己知道很多原理,但机器是由零件构成的,没有精密的加工机床,说什么都是白搭。我其实一开始最想制作的是蒸气机,毕竟第一次工业革命就由它引起的。可问题在于没有好的密封件,根本就达不到要求。以前橡胶密封圈我用得极多,可把橡胶树汁做成橡胶那可就难为我了。虽然我可以把这个研究方向告诉宋应星他们,但研究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是制作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象这个热气球就是给女真人逼急了才想出来的。 徐光启已经预见了此物的神奇之处,要是能够将人载上天空,那他徐光启可就流芳百世了。所以徐光启出宫后直接去了天工学院,他怀着极大的热情,将各衙门所隶属的工匠全集中起来,全力赶制热气球。 人多自然力量大,五天后,徐光启请我到天工学院去看成果。 这个内径两米的热气球做得相当小巧,做工更是没得说,甚至有些麻布上还秀了图案。下边圆锥形的口子下边延长了四条大麻绳,吊着一个半大的篮子,篮子里放着徐光启他们做出来的大号煤油灯。 卖相还不错,就看实际怎么样了! ---- 上面字数已够五千,下边随意说两句: 老实说我对热气球这东西不熟悉,几乎这个时代的人想到的都是飞机,很少想到热气球,飞艇什么的。第一架热气球出现在1783年,在法国实现了载人飞行,不过那确实是麻布加纸做成的。虽然本人也很怀疑它的安全性能,但偏偏是成功了。在我印象中一直来都以为是涤纶布料出现后,才出现热气球的。所以主角代表着我的想法,没有一开始就研究空中部队。这回是给女真人逼的,没办法,什么都总要试一下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载人热气球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三章载人热气球 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不可否认女真骑兵是最强悍的野战部队,大约能与之一拼的只有哥克萨雇佣骑兵。大明的关宁铁骑虽然敢正面出击,但在单个质量上就差了几个级别。现在的女真人经过努尔哈赤几十年的营建,都成了职业战士,这是大明募兵制怎么都比不上的地方,应该说根本就没法比!所以我要明新的武器来对付他们,空中部队是最占据优势,最有震撼力的。虽然说自己用未来科技欺负皇太极,显得有些不够厚道,但皇太极的后世子孙仍旧是给欧洲人用先进科技欺负,还不如现在就给我pk掉,不拖累后世的亿万中国人。 我对这次试验飞行很重视,毕竟这关系着大明空军能否产生。看过热气球模型后,我示意徐光启让人开始点火。原本他们还想着是不是要烧香放鞭炮什么的,这些仪式都给我简化掉了,现在只是试验而已,等真的载人成功了再说。我现在的感觉,就有点像是在主持研究‘神五’一样。 因为这一次热气球太小,当然不能进行载人试验,我只是让人用长绳子绑住,篮子里边放了几块石头。煤油灯点燃后,所有人都盯着热气球。这热气球体小,受热后的效果很快就体现了出来,原先干瘪瘪的球体渐渐变圆。随着加热时间的延长,慢慢的吊篮的绳子绷紧,最后篮子在人群的注视中,终于离开了地面缓缓升起。 看到这一景象,所有人都‘啊’了一声。要不是我在场,这些天工学院的技术人员们就要敲锣打鼓庆祝了。空明灯的出现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但都没能运用到载人,即便有人想到,也恐怕是找不到合适的制作材料。今日这个小型热气球总算没有让我失望,同时让他们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飞上蓝天不再是梦想。 在我感叹之时,徐光启指挥匠人们在前后忙碌着,他们在不断的往篮子里边装石头,看这个热气球最大负重能够去到什么位置,然后又测试大概可以飞多高。既然能飞,剩下的这些试验我就交给他们去做了,走之前我下达了封口令。今日参与试验的人都不能对外透露热气球的秘密,否则给女真人知道后,热气球的震撼力将大为减弱。毕竟以这个时代条件做出来的热气球,威慑功用大于实战。 “皇上,那个‘热气球’能真的飞到天上嘛?”在回去的路上,谷刚小声的问道。 随我前去看热气球试验的只有谷刚跟方正华两人,在没有大臣的时候,我曾允许他们不用那么严肃拘谨。我听了谷刚的问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方正华扭头疑惑的问谷刚道: “谷统领,你这话倒问得蹊跷了,方才不是看过了嘛!皇上说能上自然就可以上天的!” 谷刚笑着道:“方公公,我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是真龙天子,想出来的东西就是鲁班再世也比不了,我怎么会说它上不了天呢!” 我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回过头看着他俩个笑道:“好了,不用再替朕吹嘘了。谷刚,你刚才到底想问什么?” 面对我的问话,谷刚嚅嗫着道:“微臣是想问,这个‘热气球’做大几十倍后就可以搭人上去,可人上去之后怎么办?是不是也绑着绳子拉下来?” 在电动螺旋桨出现前,热气球这东西是没办法人为随心控制的,飞行的方向完全是靠风来决定的。而且热气球飞行的日子要避免大风,大雨,否则都是极为危险。 “这个问题谷刚问得好,热气球是不能人手操作的,就是象在大海里航船一样,靠风来决定。至于降落的话,先让天工学院研究研究,应该问题也不大!” 谷刚听后更是压低声音道:“微臣斗胆一问,皇上是否打算让候四跟铁牛来操作这‘热气球’?” 谷刚也不笨嘛!居然知道我的想法,当初我救他们两个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用他们来试热气球! 反正都要知道的,我直接坦白道:“朕是有这个意思,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嘛?” 谷刚听我这么说,慌得他低头道:“微臣不敢,皇上圣躬远虑,微臣只是看到那热气球飞上去后危险之极,可惜他二人的一身功夫才有斗胆向皇上提及此事。” 我点点头,候四铁牛这两个侠盗进来宫后,规矩了很多,我知道谷刚在其中花费了不少的力气。要想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办差,其实也不是很难。只要让他们明白,跟着我比去做侠盗更能救济世人,那么他们肯定会留下来。现在将他们象谷刚一样收为亲近侍卫也未尝不可,只是热气球总要有人来试的。毫无经验的尝试自然会比较危险,用他二人成功的机会大很多。我正色道: “这个朕知道,但换作别人,只怕活命的机会更小。他们两人身负轻功,又是戴罪之人,朕让他们学会这热气球,以后也好有个出身。热气球对我大明意义甚大,他二人如何就看造化了!朕绝不会为了两个侍卫而换人的!” “皇上恕罪,是微臣糊涂!”要不是在外边,谷刚就要跪下请罪了。 “罢了,他们不管怎样都比在外边做盗贼好!走吧,朕还有事要办!” 着我带着他们两个往皇城方向走,在进宫的时候,正好是候四他们当值,他们见到我,规矩的行了礼。我深深的瞧了一眼,点了下头才进去。 回到宫中,热气球升空的高兴劲头还未过,乾清宫案台上的奏折又让我笑不出来了。大明地大物博,经纬都跨了好几十度,各地的天气也迥异。一年之中听不到灾害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不是南方水害就是北方旱灾,蝗虫,地震一个不少,灾后接着又是饥荒。今日递上来的奏折,说京畿,江西都出现了旱情,请求朝廷放粮食赈灾。 为了避免弄出乱子来,我不得不召见大臣,商议如何解决!按照崇祯朝历年来的的作法,都是朝廷运粮过去,让官员们就地赈灾。所以户部很快就将所需粮食,以及从何处调运的条文都整理出来了。虽然我知道这是在明末这个多事之秋的一贯作法,但我心里有另外的一个隐忧。 那就是在十七世纪初,大明遭遇了小冰河的骤变天气,在未来几年灾害不断是肯定的。具体是哪些我也记不清了,但我知道有多地方都受到了影响。如果各地全都指望着朝廷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要救济的人数太多了。在崇祯初年,为了扑灭即将到来的起义苗头,我不得不全力赈灾。但到了现在,一昧的由朝廷出钱出粮,只会让地方官员眼巴巴的望着我手中的粮食。救灾说到底,靠的还是自救,我拨下去的救济粮食也只能抵挡一阵。至于如何度过难关,恢复生产,更多的是地方官员的责任。所以当大臣们跟我提出救济的事情时,我在想朝廷是否该撤出越俎代庖的***。 “此事明日再议吧,朕再思虑思虑!”我决定想清楚点再说,毕竟关系到上万条人命。 “皇上,微臣有一言启奏!”我正要散朝的时候,一人大声阻住了我!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周延儒。上次他给我谏言,要我卖字画敛财。此事后来不知道怎么给韩鑛知道了,逮着周延儒就是一顿好骂,差点就要上折参劾他了。吓得周延儒连告了一个月的假,直到最近才回来上朝。 周延儒的一声大喊,让大臣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我身上,他们要看我什么反应。我只好转身回到座位上,温言道: “周卿家,你有何话说啊?” 周延儒见大家都注意到他,他才咳了一声出言道:“启禀皇上,微臣方才听各位大臣说关于京师,江西的赈灾事宜。微臣以为大人们此举不可!虽然地方生旱灾,但实际情况如何,各位朝中大臣都不知。咱们要是贸然答应,以后要是其它地方纷而效法,只要有一点芝麻绿豆就要朝廷免税放粮,这如何了得。” “那周大人说是不赈灾了?”郑三俊很是看不起周延儒,语带嘲讽的打断他的话。郑三俊转而对我躬身启禀道:“皇上,周延儒此言差矣,灾害来势汹汹,非人力所能阻挡。若朝廷救济失当,死的可就是成千上万的大明子民。周大人身处庙堂,锦衣玉食,自然不知百姓的苦楚。微臣以为周延儒此言断不可取!” 郑三俊的话说完,得到了不少大臣的附和,就连贺逢圣也说要以民为本,及时赈灾!周延儒给驳得尴尬的退回了朝列,只是时不时瞟着我,看我的态度如何!现在既然正反双方都说了,我总要表下态: “你们的意思朕都明白,受灾的百姓是要救济的,但不可否认,有些官员一看自己辖区内粮食歉收啊,略有点风雨就妄报灾情。甚至有些官员根本就不顾百姓死活,成天就坐在衙门里等朝廷的救济。这样的话,可不是我大明财政所能支撑得起的。” “皇上的意思是……?” “朕是想问问各大臣,有没有好点的办法。朝廷赈灾能力也是有限,朕希望能够把粮食送到最有需要的地方!” 我话一说完,各大臣都没有吭声。贺逢圣本想出来说话的,最后还是忍住了。在这里边,内阁大臣跟户部官员最清楚大明的财政情况。赈灾的话,今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户部的人不出来说话,理由很简单,作为大明的财政管家,自然不想国库里花得一干二净,即便有钱也要防着别的地方要用。 周延儒见我话又大胆出言道:“皇上所说极是,微臣也是担心地方官员肆意谎报灾情,所以微臣以为灾情生后,应该先由地方出力抗灾。若仍旧无法度灾,才能由朝廷接济。” “皇上,微臣以为周大人的话不可!”内阁大臣成基命最终站了出来,他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虽然朝廷全力赈灾会使得地方官员倦怠,但如按周大人所言,一旦到了地方无力赈灾再申报朝廷,只怕伤民太重。我朝以仁德待民,望皇上以民生为重。” “望皇上以民生为重!”成基命说完,很多大臣都顺着跪了下来齐声高呼。 看这个阵势我不答应还不行了,我只好顺着他们道:“各位大臣平身!” “皇上,微臣有一法子供皇上参详!”这时又一臣子出来说话,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温体仁!今天的大臣都怎么了?都是在我要决定什么的时候才突然冒出来! “哦,既然有法子,那就说出来大家参详下!” 温体仁又行了一礼道:“微臣方才苦思良久,觉得若朝廷全力赈灾有弊端,但由地方先赈,朝廷后救济也有缺漏,所以微臣想了一个法子,将两者各取所长。当地方有灾之时,地方官员先上报朝廷,朝廷予以救济;但救济粮银非直接下拨,而由朝廷派员监督放,并视当地官员在灾中作为来评定其政绩。” 我不由拍了下案台,叫了一声‘好’!倒不是说温体仁的建议有多好,而是他给了我一个灵感。那就是独立的审计制度。历来朝廷用钱,都是户部审计放,弊端是肯定有的。就像温体仁建议中提到由朝廷派员去放救济粮款,只要地方官员贿赂好户部就可以了。而我要成立一个独立的审核部门,独立核算朝廷各种支出用度。 “各位爱卿,各位爱卿!”我叫了几声,他们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看来他们对我的过火反应有些让他们始料不及。温体仁自然有些志高意满,皇上说好,那自然一切都好。周延儒则大呼倒霉,自己好容易选好的机会,居然给温体仁插了一杆进来。 “各位爱卿,方才温爱卿所言,正合朕的心意。这次京畿,江西的旱情很严重,朝廷就全力救灾,江西那边由南京户部负责。至于另派人员监督之事,朕不久会有旨意出来。”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偶然的一个建议,使得大明又多出了一个部门。而我有了这个头绪之后,这几天都一直在参详着怎么把这会计部门独立出来。它的隶属部门,人员组成等等都让我头疼了好一阵。这事还没有了,徐光启又回来求见了。好在他给我带来的消息还算不错,热气球的试验完成,他是来请旨问我要把载人热气球的直径做多大! “皇上,根据微臣的计算,若要实现载人,热气球至少要做到直径三丈(十米)以上。” “嗯!”我看了下徐光启试验出来的数据,直径六尺(2米)的热气球载重最大可到三斤半的样子,考虑古代的十六粮制,换算出来至少要做一个直径六丈以上的热气球才行,而且不考虑其它因素,这个高达二十米的庞然大物实际载重也只是在一吨左右。我最后决定: “朕看就将这试验的热气球直径扩大十倍便可以了!” 徐光启心算了一下才点头道:“微臣遵旨!” 徐光启现在满心都在盘算着热气球的数据,见我无其他事便打算告退。 “徐爱卿,朕看你年事已高,制作热气球任务繁忙,是不是派个人作你帮手?” “哦,”徐光启似乎醒悟过来,“皇上明鉴,这样热气球的进度也可以加快!微臣觉得用钦天监的汤若望如何?” “汤若望啊!”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热气球是我大明的秘密武器,怎么可能这么快让欧洲人掌握!一个人痘技术还要他们的最好战舰图纸,何况是未来的空中力量!徐光启也未免有些大方了,科学无国界,但不是说我要将自己的先进技术无偿奉献出去。 “朕看宋应星比较合适!你又是在天工学院制作,用他的人,他的资金。况且朕也希望能多个人掌握热气球的制作,汤若望虽是我大明的臣子了,但同时他也还是西洋的传教士。热气球可是战场上的利器,朕不想这热气球传到西洋这么快,你们这些主持热气球制作的人要注意保密,知道嘛?” “微臣遵旨!”在徐光启眼里,虽然宋应星所学也很渊博,但他对数学,特别是欧洲人的几何知道的不多,所以他才想到汤若望。在他看来利马窦,汤若望‘无私’的把西欧科技传到大明来,他们也扎根在大明。自己若是刻意隐瞒先进的技术,反而是自己不仗义了。但我提到这是军事机密,他当然要无条件服从。 看着徐光启快步的退下去,我实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才提议加入宋应星去制作热气球,要是徐光启有什么事情,至少还有一人接替。在我的印象中,徐光启在今年也就是1633年去世的。但到了现在七月多了,他仍旧还是很健康!我不禁疑惑,是历史的改变还是我又记错了年份?!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乐极生悲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四章乐极生悲 自从开始研制载人热气球后,我也总是往天工学院跑。毕竟这是自己一手提出来的构想,大型热气球最后能不能成功,我心里也不是很有信心。大型热气球在起飞过程中受到干扰的因素很多,特别是风的影响,很有可能遇到大风,就会把下边的吊篮给打翻。那样可就危险了,所载的都是易燃物,还有上百斤的煤油。所以很多时候我跟徐光启商讨的就是如何固定吊篮,如何减轻热气球本身的重量等等问题。 热气球不单是能升空就可以了,还要挥它的攻击能力。按我的设想,自然是在吊篮里囤放火雷弹,然后一个劲的往下砸就可以了。为了能够适应热气球高度的火雷弹,我又特地去找了毕懋康他们,让他着手研究延长火雷弹爆炸的时间。而京中的印染局,民间的织户都接到了来自天工学院的加工订单,几乎一时间所有的织工都在制作单张的细麻布。京城百姓都不知朝廷需要大量麻布用来作什么,有好事者纷纷打探,却始终不知其所以然。随着日子的推移,在我不计成本的制作第一架热气球,工程进展得很顺利。 现在我满腔心思放到了热气球上,一般的政务我都交给内阁处置,自己只是过过目便可以了。苏泰福晋最终按照先前的协议,跟宋献策一起去了归化会盟。当然在会盟前,他们第一步就是去察哈尔宣布林丹汗的事情,继而重建以哈纳土蛮万户为主的新察哈尔部(就是那些俘虏)。此行我有人质在手,不怕苏泰福晋给我弄出什么变乱来。 很快,徐光启就来禀报,已经开始进行组装热气球了!相信不用十天,热气球就可以进行第一次试飞。也是时候让候四跟铁牛两人知道我要他们做的任务是什么了,所以这天我也带上他们两个去了天工学院。 虽然他们来过这里几次学习火雷弹的使用,但没有看过热气球。到了天工学院后,我让人安排他们去见识一下小模型的升空表演。而我则去了安装热气球的工地,二十米的球体可是一个庞然大物。为了能够方便的固定住,匠人们在气球的四周立了四个十几米高的平台。这个时代没有鼓风机,而且下边开口很大,无法用人力鼓风将它膨胀起来。所以只是把它干瘪瘪的挂在了四个平台上撑开,下边则开始连接吊篮等物件。按照徐光启等人的设计,平台的钩子是开口向上,只要加热后,热气球就会膨胀起来,继而会脱开钩子上升。 徐光启还在给我解说的时候,侯四铁牛他们回来了。他们大概已经明白那边工匠忙忙碌碌的在做什么,神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我想着该告诉他们所要做的任务是什么了,便示意徐光启自己去忙!我指着热气球对侯四铁牛道: “你们应该知道朕要做的是什么东西吧!这就是热气球,可以飞到天上的热气球!这在大明还是一个机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给严密监控,能进来的除了朕也只有谷刚跟方正华两个!你们知道朕带你们来是为什么吗?” 两人又是默契的没有说话,我只好继续道: “这热气球要升空,总得有人来驾驶,你们两个就是朕选好的驾驶员!” 侯四又重新打量一下未完工的热气球,而铁牛则有些涨红了脸。显然他们事先已经猜到,一经我证实,很快反应过来。铁牛狠咬了会腮帮子大声道: “皇上就是想放我们作人鸢子,好,我铁牛说话算数,绝不皱半点眉头!” “铁牛兄弟,你这是……”谷刚没想到他这么无礼,便想上前劝解。 谁知铁牛却是哼了一声,并不搭理。 我疑惑道:“人鸢子?什么是人鸢子?” 谷刚连忙回答道:“回皇上,这是一种私刑。就是把人绑在大风筝上用快马往前拉,使其从地上拉起来,像是放风筝一样。被放鸢子的人一般被摔下来跌死又或者马不快放不起来,在地上给拖死。传闻北边的蒙古人常以此为乐,民间也有些山寨草寇用来做刑罚。” 我有点哭笑不得的对铁牛道:“谁跟你说朕要你做人鸢子了?!” 铁牛理直气壮的道:“那还不是一样,皇上放我等上去,到了空中最终还不是要掉下来。这跟放人鸢子有什么区别,皇上跟前几朝的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外边不知多少穷苦百姓等着皇上跟大臣们去救济,皇上却在要这里玩人鸢子。谷刚,我铁牛看错你了,咱们的交情也一刀两断!哼!” 看来这铁牛对我的意见不是一般大,明朝的皇帝爱玩那倒是,特别是天启皇帝,就我也给连带着打上了这个标签。好在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否则铁牛这家伙就要倒大霉了。 铁牛乱嚷了一通,惹得谷刚慌忙跪下道:“微臣没有教好属下,请皇上降罪!” “罢了,这不是你的错!”我转身对铁牛道:“铁牛,朕一早就跟你说过,朕交给你们的任务随时会丢掉性命。上一次朕让你们偷钱是为了大明中央银行,这一次朕让你跟侯四驾驶这热气球,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历来多少人都希望能够飞上天空,象鸟儿般自由自在。人能够在路上骑马飞奔,在海里驾船远航,那人也就能在空中飞行。现在你们是第一批上天的人,自然会有危险。但朕敢肯定的说,以后在天空飞行比铁……航海还要安全。” 一直没有说话的侯四问道:“皇上,我等上了天可以作些什么?” 我哈哈一笑道:“那做的事情可多了。朕现在做这个热气球就是想建立一支空中人马,下边的人只能看着,任你们欺负,这岂不是一个绝对优势。女真人再弓马娴熟,遇到朕的热气球一样要吃瘪。你们先前不是学了火雷弹的使用吗?朕就是要你们坐着热气球在交战时,飞到女真人的头顶上狠狠的丢火雷弹下去。只要打赢了女真人,朕的财政就不会这么紧缺,辽饷也可以罢了!” 侯四跟铁牛没有想到热气球是这么用的,还以为这只不过是皇帝小儿用来玩乐的物事。现在转头一想,也明白过来:在空中打击敌人,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了,皇上是为了对付女真人才研制热气球的。两人竟是错怪了皇上,不由汗如雨下!铁牛扑通一声跪下: “我铁牛真是一头蠢牛,请皇上处置。任打任罚,铁牛绝无怨言!” “起来吧!朕虽有些恼你出言无状,但朕知道你是个心怀百姓之人,并不怪罪于你。若真有心请罪,就把热气球开起来,然后替朕组建一支空军。” 这次铁牛规矩的磕了个头道:“铁牛遵旨!” 可以看得出,铁牛是真心归顺于我。这铁牛虽然有些直心肠,但我就看中他这点,这比那些什么都收在心里人要觉得塌实。侯四看到这样,也跪下道: “微臣也愿跟铁牛兄弟一样,为皇上效力!” 我不由笑道:“嗯,你们两个早就是朕的侍卫,朕这番是等着你们立功。这热气球上升也非是人力不可操作,只要不生火灾,朕都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没有什么问题。具体的操作,你们过去询问徐光启,他会给你们讲解详细。” “微臣遵旨!”说着两人找徐光启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转头对谷刚道:“他们本是亡命之徒,能够归顺于朕,你的功劳不小啊!” “微臣不敢领功,这都是因为皇上乃圣明之君,他们自然甘心愿为皇上效力。” “哦,那你说来听听,你是怎么劝导他们的!” 谷刚见我一脸的笑意,也笑道:“微臣也不太会说话,就是把微臣的事说给他们听。然后把皇上这几年的仁政,德政说了一遍!” 我打趣道:“那朕帮你娶老婆的事也说了?” 谷刚扭捏了一下才道:“微臣也都说了!” “哈哈!这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你是朕的亲近侍卫,与别个自然不同。对了,朕上回让你多读读兵书,你可有读啊?” “微臣每日读上一会,都看戚继光的《纪效新书》。” 我点点头道:“朕总觉得你作个侍卫可惜了,朕想把你外放,你可愿意?” “皇上!”谷刚慌忙跪下道:“微臣愿意一辈子侍侯皇上!” “呵呵,一辈子做侍卫岂不是委屈了你!大丈夫应该建功立业,要是在和平时期恐怕想去觅封侯都不容易。朕很是看好你,怎么说你也是从朕的禁卫军里头出来的。所以朕打算指个去处,让你去大显身手!” 谷刚见我这么说只得磕头道:“微臣甘愿为皇上赴汤蹈火!皇上派微臣去哪,微臣就去哪!” “好!朕没有看错人!朕就派你去……”我顿了顿,才慢慢吐出两个字:“辽东!” 谷刚惊道:“辽东?” “正是!” “皇上,那里不是有袁大人跟众位将领了嘛?” “朕说过,是先让你去学习学习,先看看人家怎么管理属下,怎么行营,怎么打战的!那里是我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对你成长很有利的!” 谷刚似有所悟道:“微臣遵旨,微臣交接后便去辽东报到!” “不必这么着急,过了今年再去都可以!你带两个信得过的禁卫一起去辽东,宫里的事情就交给副统领吕强好了!” “微臣遵旨!” 这一日,我们又在天工学院度过。虽然跟我在一起的有徐光启等一批饱学之士,但还是有人上了弹劾奏折。他们不敢明着说我,只是用徐光启他们来开刀,说他们蛊惑君上。这类的奏折我看过后,就留中不了!等我的热气球出来,看他们哪个还有话说! 经过一个多月的研制,热气球已经成型,侯四跟铁牛两人的操作基本熟练。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天工学院的后山偏僻处开始了第一次的试飞。为了减轻重量,铁牛甚至瘦了几斤下来。这一次是正式载人飞行,我也就顺了徐光启的意思,少不得烧点香进行了各种仪式。 点火后,就是等待!众人手心里都捏着把汗,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这个热气球有四千多立方米,下边的大型煤油灯的火力相对而言还是小了点。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天然气,否则会快很多。但这个煤油灯已经是天工学院的技术人员调试了很久才研制出来的,灯头是铸铁所作,能够通过一个杠杆调动灯芯控制火力大小。而煤油灯的位置也是精心布局,特地在球体开口下方处做了一个平台来固定住,使得煤油灯的灯头部分伸入球体,如此便保证了热气大部分都能够充进球体。 为了能够快些升起来,侯四再次调高灯芯,使得煤油灯上燃起三四尺长的火焰。渐渐的,热气球慢慢变膨胀起来,松动的吊绳也变得绷紧。缚在球体表面的网状绳索也开始受力,但距离升起还需要一段时间,球体内的空气在冷热交换。 我故作轻松的坐在简易棚台下,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徐光启说着话。谁知他比我还紧张,竟是答非所问。搞得我只好跟旁边的人聊天,不聊不要紧,此人却是户部派到天工学院的一个官吏。经他一说,我才知道这个热气球造价不菲,足足花了三万两白银!精细的亚麻布,特制的绳索,牛皮纸,煤油灯等等都要大笔的银子,就连粘合的树汁也要算上采集费,运输费等等!想想都是心疼,他们要是不成功,那我可就亏大了!以后建立一支像样的空中军队,那花的银子绝对不少啊! 正当我算着我的银子的时候,工地那边出一声欢呼,经过一个时辰的加温,热气球终于升起来了。虽然还只是缓缓的离开地面,徐光启有点语无伦次的激动道: “皇上,你看,升起来了!这些亚麻布可以承受得住吊篮里的重量!” 给徐光启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热气球真正难的地方。下边的吊篮里放了一吨多的东西,绳索以及亚麻布能否经得住这样的拉力才是关键。为此,徐光启他们采用了网状的绳索来缚住热气球,而不是说简简单单的绑住热气球下边就可以了。 随着持续的加温,热气球越飞越高,而且伴随着微风,热气球开始偏移,渐渐望西北飘去。原在天工学院的驻守兵丁一早就准备好,一路飞骑追着热气球。我看这架势,知道是很难保证绝对守密了。一个二十米的热气球目标实在太大,在周围五六里都看得到。只希望没有女真人的探子在窥视,否则女真人在震撼之后,马上就会想到应对的方法。 在经过大概半个时辰的飞行,热气球开始降落。这是根据原先的约定,一旦热气球在空中无事,那么半个时辰后就进行降落试验。这也是为了以后的安全着落,才没有用绳子绑住热气球。我用单眼的望远镜可以看到,侯四调低了火苗,热气球经过一段时间后,开始慢慢下降,然后通过调节火苗的大小来掌握热气球下降的度。渐渐的,热气球已经落到了山的背后,脱离了我们的视野。 按照操作程序,等热气球大约到了二十米左右,就迅关闭火苗,让它自由落下。以他们两个的身手,应该可以在还有几米高的情况下跳下来。至于热气球,只要没有明火,问题就不大! 果然,过了一会,就有人飞骑过来禀告,说热气球已经平安降落。在场的人都是一片高呼,不是是谁带头,各个都纷纷朝我跪下,三呼万岁! “侯四他们可在?” “回禀皇上,他们二人仍旧还在热气球中!” “哦?”我猜想难道是给困住了?! “是这样的,侯禁卫跟铁禁卫没有直接降落下来,而是在三十米高左右,铁禁卫一人搭着长绳滑了下来,然后再将绳索绑住巨石,使得热气球不能远走。众兄弟到了后,慢慢将它拉了下来。”那来报信的士兵一脸崇拜的说道。 想不到侯四他们居然搞了一个新的方法来降落,嗯,这也不错。只要适当的保持火力,然后让人用绳子拉下来,总比它自由降落要安全得多。 今日圆满完成试飞,我已经话,要重赏有功之臣。徐光启等人谢恩后,又忙着去研究热气球降落后的情况!我见无事才踌躇意满的回宫了。对于侯四跟铁牛的表现我是给予了充分肯定的,赏赐了些物事给他们。我又特地让谷刚作陪,代我宴请参与热气球研制及试飞的人员。 第二天,我正在想着给他们这群人一个合适的奖励,就有侍卫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徐光启大人的弟子陈子龙前来禀报,说是昨晚徐大人突然中风,已经卧床不起!” “什么!”我不由得惊起身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纨绔子弟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五章纨绔子弟 我没有想到昨日还好好的徐光启一个晚上就中风了,难道真是历史的宿命无法改变吗?徐光启的人生轨迹已经因我的到来改变了许多,但仍旧没有想到,他的命运是无法改变,崇祯六年,就是他的生命终点!我颓然的坐在宝座上,感觉世事变化莫测。昨日还在我面前手舞足蹈的,如今却是成了僵卧在床上的病人。 “宣了太医嘛?” “回皇上,已经请太医过去看了!” “太医怎么说?” 侍卫犹豫了一会才道:“只怕不大好!” 我叹了气:“你下去吧。传旨给傅山,让他去看看徐大人!” 到了午后傅山来报,也是说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是让徐光启剩下的日子感觉好受点。我知道徐光启的病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虽然我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但真到了那一刻,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我决定第二日便到他府中看望。 徐光启的府邸在城西,只是一座普通的宅子。徐光启看中它的清静便买了下来。徐府家中也只有徐家孙女,门生陈子龙,家仆数人而已。我跟方正华微服到访,徐府的人都是见过面的,他们见到我们两个,慌的跑进去请陈子龙出来迎驾。 一会后,徐家大门洞开,陈子龙率着众人出来跪下道:“皇上突然降临,微臣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起来吧!朕今日是来看徐爱卿,你将闲杂人等回避了,朕看看就走!” 我跨步越过众人,瞥见傅山也在迎驾的人群中,便道:“傅山,你随朕进去看看!” “微臣遵旨!” 走到后堂回廊外,我拉过傅山道:“徐爱卿到底如何?你跟朕说个实话!” 傅山躬身道:“据微臣诊断,估计徐大人还有一月的时间!”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嘛?!” “微臣已经尽力!” 我摆摆手:“朕不是怪你,走吧,进去看看!” 进了后堂内室,只见徐光启昏昏沉沉半卧在床上,旁边站着她的小孙女。此时她已经哭红了眼睛,完全不复调皮可爱的样子。我探身看了徐光启一会,只见他两眼无神的没有反应。 我不由红着眼睛,叹了口气道:“怎么会这样?朕昨日才跟爱卿一起去做试验!” 徐家mm哭着道:“昨儿我爷爷去赴宴,满脸高兴的回来。跟我们说了很多忠君爱国的话,嘟嘟囔囔的说了好一阵。后来爷爷去了书房,我们以为他去休息,也就不敢去打搅。谁知到了四更天还不见爷爷起床,陈大哥便敲门进去。却见爷爷躺在睡椅上动弹不得,现在……”小mm哭得梨花带雨,已经说不下去了!“ 看情形居然是深度中风,还有可能是脑溢血!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当时看到徐光启身体未显老态,只道历史已经随自己改变。怎知老年人有不少疾病是平日看不出来的!这两年,我又交给了他许多任务:从火炮,到炮弹的统一化;从纸币的防伪到热气球的制造都极大消耗了他的精力!昨日载人成功,他兴奋过度,从而诱了疾病。说到底,让他成这样的人却是我!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徐光启,满怀歉意道:“事到如今,徐爱卿可留下什么愿望?!” 陈子龙抹了抹眼睛道:“家师一生心血都在《天工要略》,家师曾言年事已高,编好《天工要略》后,便想着回上海安度晚年!” 嗯,《天工要略》是我批准过的,当初我提出科考要再加一门杂学,我就指定了《农政全书》跟《天工开物》。但此时两本书本未完全成型,特别是《天工开物》,宋应星都还没有写完。所以徐光启才想集两本书为一体,彼此借鉴,编成我大明的百科全书。徐光启要回上海,想来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几分了解,不想客死在异乡。这是中国人向来的故乡情结,即便死了,也要运棺木回去。 “既然是徐爱卿的愿望,朕总不能负了他!陈子龙,你已经是个举人吧!朕特擢你为翰林编修,与宋应星一起编好这本《天工要略》,算是完成你老师的遗愿。” “微臣遵旨。”陈子龙满含热泪的跪下。 “至于徐爱卿,朕会让人送他回上海。人老落叶归根,这是应该的!”我又对傅山道:“爱卿也随着走一趟吧,徐爱卿路上也要人照顾!” “微臣遵旨!” 目前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走之时我又叮嘱道:“傅爱卿多注意下徐大人的病况,要用什么东西直接去拿就是,不用回禀朕!你一定要把他送回故里!” “微臣一定完成皇上的交代!” 陈子龙再次叩道:“微臣代徐家上下叩谢皇上恩典!”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失态,便快步走了出去!徐光启可以说是我跟我相处最长的一个臣子,我还未登基之时就已经跟他相熟。想起以前跟他在钦天监高谈阔论,现在生死离别总是件让人伤感的事情。他这一走,大明的科研能力可就迅降低了。天工学院只有一个宋应星在还是不够的,得把孙元化调回来才行。再者,现在天工学院有些职能不清,它里边有不少学生,又有不少技术人员,工匠等等。要想形成风气,就得把天工学院建成一所综合学校,而不是我一人的试验室。 “皇上,现在快到晌午,是不是该回宫用膳?不然皇后娘娘知道了,奴才担当不起!”方正华跟在后边小声劝谏道。 方正华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自己出了徐府一阵乱走都偏离了皇城。我左右望了一下,已经到了城南大街。此处虽是繁华地带,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逛,还是回去好了!往回走过两条街,突然人声鼎沸,我皱着眉头看去,只见大街上有大群人在围观,也不知生了什么事! “皇上,那里好像是田国舅的彩票铺!”方正华提醒道。 “是吗?过去看看生了什么事!”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叫些人过来,谷统领不在,奴才怕……” “怕什么!这里是京城,难道有人敢害朕!”我径直走了过去,方正华连忙跟在我左右。 在旁边往里探了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商铺里抓了一个冒领彩金的无赖!这里是田国丈的商铺,居然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抓虱子,所以引来了大批人围观。若是抓了一个普通的市井混混那也没什么,打一顿后送顺天府就可以了。但这个无赖被抓后,态度嚣张,说自己是武安侯府上的二爷,让他们识相点放了他。 武安侯府在北京也是有名的世家,第一位武安侯郑亨为成祖靖难是立下汗马功劳,后又随成祖五次北征,因而得了个世袭侯爷。这样的家世在北京城内都有得数,太祖开国,成祖靖难,凭战功所封世家能承爵到今的已不多。几百年的家族沉淀也不是每朝遽然成为皇亲国戚的人家所能比拟的,说不定家里就藏有丹书铁卷,先朝圣旨等等。要真惹一个出来,那麻烦可大了,彩票店的掌柜不敢作主,便让伙计去田国丈府上禀告。 我打量了一眼那无赖,只见他面若冠玉,剑眉大眼,生的一表人才;只是脸颊有些苍白,一看便知是酒色过度之人!我疑惑的问方正华: “传闻武安侯家教甚严,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无赖之人?” 方正华小声的回道:“郑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宗族里分支多了,难免有些不肖子弟!” 我想也是,今日没有兴致看这些便打算回去。不想,此时田弘遇居然坐着轿子来了,家丁把往两边人群一赶,差点没把我挤到墙脚边。方正华站在我身前,拼命的挡住人群。我正纳闷着怎么出去,刚好跟下轿的田弘遇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瘫在地上。 田弘遇毕竟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稳住心神,招来一个管家附耳说了几句,然后匆匆进了后堂,连那个被抓的无赖也给押进了里边。一会后,只见那个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往我这边来。他客客气气的行礼道: “我家老爷有请这位爷移尊步到后堂一叙!” 原本我不想见田弘遇的,既然给他看到,也就见见好了!他好歹是个国丈,又为我办着差使,面子总要给的。我带着方正华在周围百姓诧异的目光中进了彩票店,随后店铺的掌柜立刻让人关门歇业,把外边的闲杂人都赶了个干净! 我进到后堂却有些愕然,只见田弘遇站在堂中央,而那位被抓的无赖却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客桌甚至还摆着一碗茶。我一进去,田弘遇便带着几个家人跪下道: “微臣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听到这话,那个无赖傻了,整个人瘫到地上跪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笑着走到主位坐下道: “田卿家快点起来,朕今日只是出来走走,不想走到这,刚巧碰上而已。” 田弘遇抹了抹头上的汗,连声答道:“是,是,是!皇上,这位小老弟的中奖银子微臣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提走!” “什么!这人不是来白撞嘛?” 田弘遇还没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呃,是店铺的伙计弄错了,微臣回头一定责罚他们!” 此时的田弘遇哪还敢说什么,他心中已经认为今儿的事情肯定是皇上策划的。上回为了个姑娘就要了他两万五千两白银,这一次为了这个兔儿爷,要五百两算少的了。这个前来白撞的小子长得细皮嫩肉,难道皇上是好上这个调调了?! 我真没明白这田弘遇怎么想的,转眼间,这个白撞的居然变成了中奖的!本身我心情就不爽快,不由怒道: “你胡说什么,朕亲眼所见,这厮就是来白撞的。给朕将这来冒领杀才拿出去打了,狠狠的打!” 田弘遇这才明白,同时也彻底糊涂了,不过他还是懂得皇上的最后一句话。要是把皇上惹恼了,这板子说不定就会打在他身上,他连忙递了个眼色给家丁。几个家丁接令后,便要拖那可怜的家伙出去一阵好打。 大明的杖刑有轻有重,要轻,只是意思一下;要重,几板便可要人命。那无赖听了哪还不清楚,挣扎着连连叩头道: “皇上饶命啊!小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待哺小儿,左有残废兄弟,右有守寡姐妹,前有糟糠之妻,后有出墙之妾……小民自身也是十天粒米未进,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为的是给老母跟小儿一点口粮。小民未有抢劫杀人,入室偷盗;也从未贪污受贿,拐卖妇女。求皇上开恩饶草民一条贱命!” 我听着它乱七八糟的话,不由笑了:“说的蛮顺口嘛,练了多久啊?” 他想也不想就答道:“没练多久,才几个月!”说完,他才醒悟过来,一张脸顿时煞白。 我哈哈大笑:“哈哈~,真是笑死朕了,居然有你这样的人!现在知道后果了嘛?” 他磕头如捣蒜般道:“罪民不是有意欺君,实在是说顺口了!皇上饶命啊!” 大笑完后,我重新打量了他一会,然后问道:“你不是说你是武安侯府的什么二爷嘛?” 他老实回道:“小的确实姓郑,是武安侯府的本家,在族里行二,大名叫做郑经!” “你叫郑经?”我暗道,居然跟郑成功的儿子同名! “草民没有撒谎,是叫郑经!” 原来他倒没有撒谎,现任的武安侯跟他是三代内的堂兄弟,只是他已经是旁支,关系也隔得远了。没有得到什么世袭职位,父辈留下的产业少,他又不会经营,渐渐家境败落。偏偏出生京城的他,把世家恶少的习性都学了个十足,吃喝嫖赌样样具全。可他的家底又怎够他折腾,父母一死就把家败光了。以后他就跟着京城的一些有钱少爷混吃混喝,又或者去些商铺骗钱。人家知道他是武安侯府的人,有时拿住也就放了。他弄了几次,也没有什么事,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他见彩票奖金好赚,便动了心思,搞了张假票来兑奖,也就有了今日之事。 “除了吃喝嫖赌,你还会什么?” “这个,这个……”郑经支吾了半会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也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败家子!好,你这人朕收了!”早些天的时候,我正想要找一个这样的人,今日算是遇上了。 除了方正华,在场的人又糊涂了。连下边跪着的郑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总算脱了大难,说不定还有一场富贵降临。他利索的叩了几个响头: “奴才谢皇上恩典!” “你先不用急着谢恩,朕有事情让你去做,要是做不好,朕会新账旧账一起算!你以后就归方正华管着,你要做的事情他会告诉你,等下你就回去好好收拾一下,然后你选个日子再去找一个叫杨春的太监。” 郑经诺诺答应着,我便让方正华带他下去交代清楚他要做的事。旁边的田弘遇还如痴如醉的看着,我扫了他一眼道: “田国丈替朕管着北边的海贸,怎么能给这样的骗子就骗了!很明显他就是一个白撞,以后朕可不希望你再出现这种失误!对了,你儿子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田弘遇也不知怎么解释他的‘失误’,只好含糊着道:“皇上说得是,怀彝去了南边收购生丝,陶瓷,所以没有来迎接皇上。待他回来,微臣再让他进宫见驾。” “罢了,你们做好生意,就是朕最大的期望!” “微臣明白!”田弘遇恭顺着回答。 见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反正都要托人做,还不如找他好了。田弘遇对我还算忠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便道: “其他人都先退下,朕有话跟国丈说!” “是!”后堂的仆役家丁全部退得下去了。 我见没人了才靠近田弘遇,小声道:“朕想托你办一件事!” 田弘遇见我如此小心的说话,心中有些惶恐:“皇上但有吩咐,微臣一定完成!” “朕要你去找几个女人,就是跟在粉子胡同的那些人一样的女人!” 田弘遇张大了嘴巴道:“皇上说的是妓……” 我打断他道:“记住,一定要漂亮,妩媚!还有,此事不可泄漏出去!” 愣了一会,田弘遇大有深意的点头道:“微臣遵旨!” “事情办妥后,再给朕回话!朕回宫了,你不用送!”说完,我便往外走,找到方正华就回宫了。 “微臣恭送皇上!”田弘遇躬身行了礼。待皇上出了门,他激动的差点不顾他肥胖的身躯就要跳起来。皇上居然把这么秘密的事情交给他来办,可见田家在皇上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此事事关重大,早点办好早点安心。他想了一会后便高叫道: “李四,快点准备文书,老爷我要写封文书给大少爷!” “小的这就准备!”一个伶俐的小厮出来侍侯道。 田弘遇刚要动笔,歪头一想,觉得还是慎重点好,就把笔扔了。 “李四,你快点准备好行礼,老爷要去江南一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君臣相争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六章君臣相争 我并不想此时的徐光启再受什么折腾,但这个时代,傅山都如此诊断,那就是现时的医疗技术难以挽回了。我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完成他最后的心愿。为此我特地调来一艘官船,让他们从运河回上海,这样徐光启也不用太颠簸。同时为了彰显他的贡献,我已经将徐光启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加太保衔。不过对此我仍旧歉意不已,一直来在我眼中徐光启只是一个科学家,在后世来说,科学家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身份。但在这个时代,却是被正统的士大夫认为不务正业。而徐光启本身也是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只是我从来没重视过。我只把他当作一个科学家,而不是一个朝廷重臣,这恐怕是他官宦生涯中最遗憾的事情。 当他们南下的时候我没有去,而是让贺逢圣率着礼部的人去给他送行。我去的话只是徒增很多礼节,还不如让徐光启清清净净的离开。望着窗外升起的朝阳,我只希望他一路好走! “皇上,怎么了?”孝明公主温柔的给我披上外衣。 “啊,没什么!”我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朕方才只是给沙子迷了眼!现在时候不早了,朕要到乾清宫理政。”说罢,便匆匆走了。只留下公主默默的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今日我确实是有政事要打理,徐光启突然病倒,使得我对天工学院有了改组的心思。一个国家要进步,就要有厚实的科技研究基础。没了徐光启,我就觉得手下搞科研的人捉襟见肘,很明显这是后继之人缺乏。所以乘着现在还有几位可用人才的时候,再培养出一批来。我应该尽早的将科学研究的氛围调动起来,给予科学家相应的身份,地位,还有物质保障。 这件事涉及到户部,工部,兵部三个部门,我干脆今天就把六部的尚书,侍郎,内阁大臣都叫了来,顺带着给他们灌输点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观念。 高坐在宝座上,我挨个得打量了他们一下,气色都还不错。 “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想跟爱卿们商议天工学院的事情。徐光启走了后,天工学院那边需要有人打理。原先组建的时候,朕匆忙行事,以至于有很多不妥的地方。现在乘此机会调整一下,可以使它能更好的运作。各位爱卿有什么意见?” 在殿内的大臣听完后,各样的表情都有。特别是有些部门,跟他们并无关系,只好看着其他人。过了一会,终于有人出来道: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火器司跟天工学院在一起办,虽然可以相互借鉴,但天工学院人员复杂,微臣恐军器之密法容易泄漏。所以微臣以为火器司应该归属于我兵部,另择地方研习。”说话的是陈奇瑜,他分管着军备器械,所以话题直指火器司。 我沉吟一会后道:“陈爱卿所言有理,朕打算将火器制作的工匠划归于兵部。至于天工学院将从事火器研究,以及其他各类的研究技术人员重新划分出来,成立一个研究院。院内人员为我大明官员身份,户部将提出专门的资金供他们研究新的科技成果。” 我话刚说完,吏部尚书李长庚出言道:“皇上,微臣以为将‘技术人员’提为官员,此举不可!这与我大明开国祖制不符,他们都是胥吏,我大明太祖皇帝曾明言不可让胥吏为官。” “胥吏为何不可为官?” “回皇上,祖宗制法必有其道理之处!” “太祖为何如此制法?” “便是为了后世子孙遵从!” 李长庚的答话差点让我倒噎气,好在本人早想好了办法应对:“李爱卿,你说的是胥吏,但朕招来的非是胥吏而是‘研究员’。是朕为此特设的职位,属正七品。朕特擢一批人为官,有何不可?!” 我这么说,李长庚没话了。毕竟大明每朝每代都有皇帝另设官位的,甚至嘉靖皇帝还将道士加封为礼部尚书。这是有样可循,算不得违反祖制。我欣然继续抛出自己筹划了几天的蓝图: “朕会选拔些对格物杂学有造诣的人进入研究院,至于研究院以后的人员,就从天工学院里调取优秀的学生加入!这样可以保证人员的持续加入,也可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朕会根据研究成果,给他们依功论赏!” “皇上,”连韩鑛有些惊愕道:“这岂不是在科举之外另设了条入仕之路?” “皇上,微臣也以为韩大人说得是,数百年来,学子都是凭借金榜题名进入仕途。若随便搞些奇淫技巧就可以入朝为官,岂非寒了天下学子之心?!”郑三俊也站了出来。 这话听得我可有些不高兴了:“你们就以为所谓的‘奇淫技巧’很容易做嘛?一个人做官靠的是什么?只要他对大明有利,朕就让他做官。蒙古人跟大明结盟,不是一样封王嘛?!你们觉得做官要具备什么?难道就是之乎者也?!” “回皇上,做官先要有德!”郑三俊不卑不亢的顶了回来。 我不禁有些怒道:“难道读个八股就会有德?” “皇上,学子们熟读圣人之书,明白儒家教义自然比他们要有德行!”郑三俊说完,其他大臣都不由点点头。他们全是科举上来的,自然觉得科举才是选拔人才的唯一方法。 我冷笑道:“若真是有德行,那么大明应该没有贪官才是,但现在,哼哼!李长庚,你来告诉他们,今年有多少官员给人举报贪污不法的?” 大臣们都不好说话了,李长庚更是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 我长立起身,踱了两步后道:“你们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各府衙的运作情况,你们各府院有多少你们所说的胥吏,你们心底都清楚。其他地方的官员更加不用说,除了自己外,还要任用好几名师爷。刑名,钱粮,这些东西是只知读书的呆子能懂的?朕要的官员除了有德外,还要有经才济世之道。你们都为官几十年了,也放过外差,朕若现在要制订一个治理黄河的方案,你们谁能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你们自己想想,当初你们荣登进士后,第一次做官可懂得什么?!你们学了多久才会,又为此走了多少弯路!” 道这我停了一下,喝口茶润润嗓子,也让他们消化消化我所说的。 “朕方才说的已经是老话重谈了,朕不止一次的说过,本朝科考是要做改革的,现在就从加入杂学这一科做起!这点不再说了,重新说回研究院的问题。你们只知道盯着研究院的七品官职不放,你们有没有想到,我大明很多将领是从小兵做起的,他们不是一样没有参加科考就做了一方大员。朕知道你们会说将士跟他们功劳不一样之类的话,但朕要说的是:你们都是一样的。研究院研究出来的东西对我大明都极为有用,象朕先前让他们培育的玉米,番薯等农作物,对干旱地区解决粮食问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的功劳一样媲美于在地方救灾的官员。所以朕觉得授予他们官职,是绝对合适的。此事朕意已决,各大臣毋庸再言!” “这个……”韩鑛原想说话,但给我打断了。 “对于天工学院,大家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殿里的大臣都默然了! “没有人说话了?” “……”大殿内鸦雀无声! “郑三俊,你不是有不是意见吗?” “回皇上,微臣对格物致知的东西不太懂,所以微臣不敢妄言!”郑三俊说完,躬身低着个头。连辅都碰了钉子,其他大臣也全部垂不语。 “其他人呢?!” “微臣不敢妄言!” 顿时,我明白了!他们是要跟我搞对抗!各部大臣都是士大夫阶层,如今我另开了一条入仕之路,他们都认为这是破坏了数百年祖制。更重要一点,他们觉得跟‘非进士出身’为伍有失自己的身份,也冲击了士大夫阶层,所以他们要捍卫自己的权益。面对我独断的君权,他们就用沉默来应对我。这实在太过份了,我厉声训道: “你们都什么意思?!朝廷养你们这帮大臣难道就是要你们这样来对朕!你们自诩满腹经纶,朕要你们拿出天工学院的章程,结果各个都不说话了!这样的科考,这样的进士又有何用?!” 工部左侍郎张慎言出来跪禀道:“请皇上恕罪,非臣等不献策,而是微臣所想俱不合圣意!” 我狂笑一声道:“哈哈,不合圣意?朕看,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你们怕朕将三教九流的人都提为官员,跟你们这些士大夫在一起坏了身份,所以你们要保住你们的体面,保住你们的斯文。你们世代深受大明恩典,身居高位不思为大明着想。大明要坏就坏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皇上!”全部的大臣都跪了下来,趴着头!郑三俊膝行了几步出来叩道: “皇上所提,微臣不知而不言,但皇上说大明坏在微臣等人身上,臣等万死也不敢应。臣与各位臣僚秉从列祖列宗家法,条条皆有典籍可查。大明历代臣子也是如此,微臣驽钝,不知何以大明就坏怀在微臣等手上。皇上要如此责臣,微臣惶恐,就此请求致休归里,不阻贤能之士!” 我冷笑的望着郑三俊道:“哼,好个列祖列宗的家法!要是真的有用,也就不会唐宋元明了!说得自己好似国家栋梁,结果全是井底之蛙。可惜,朕的崇祯朝就没有于谦,张文忠这样的能臣干吏。‘法无常理’都不懂!今日你们的表现,更让朕决心改制科考。你们全都下去想想,明日再议!退朝!” 我说完也不理下边的大臣们,径自拂袖而去!方正华喊了声退朝后,连忙跟了上来。 回到东暖阁,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以前虽然也跟臣下有过意见相左,但都没有这次厉害。这一次几乎所有的重臣都保持了沉默,这意味着什么?!我应不应该用至高无上的君权来推行我的新政呢?回想每一次改革,往往都是要用人头来开路的。我是不是也该有铁血的一面?! “方正华,你觉得朕跟大臣们,谁对呢?” 方正华连忙答道:“皇上,这是朝廷政事,奴才不敢插嘴!” “朕只是跟你闲聊,你且说说看!” “奴才觉得这事没有对错!”方正华小心翼翼的答道。 “为何?” “奴才觉得皇上的所言所行都是对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到。大明几十年的财政困难在皇上手里得到了缓解,女真人也被皇上遏制住了。特别是遵化一战,要是换了别人,只怕京师都保不住!皇上做的一切都有深意,奴才虽不明了,但奴才相信!至于跟大臣们的争执,让奴才想起了宫里老太监们说起前朝的几次争吵,又是何来的对错呢?!” 前几次的争吵?方正华说得只怕是‘大礼仪’之争,还有万历年间立太子的风波,最后君臣相争的结果是大家都错了。我回想这几件事情,不由深思起来。 乾清宫里的大臣们见皇上走了,都跪在那不敢乱动。过了好一会才有太监出来道:“皇上口谕,各大臣先行退下,明日再来商议!” 这样,大臣们才爬起身来。跪得久了,两脚麻痹,不少臣子都拖着腿,一步一步往外走。 “韩辅,皇上这样,咱们做臣子的总不能不闻不问吧?!”走在后头的郑三俊叫住了韩鑛.其他人听见郑三俊这么说,也纷纷道:“郑大人说得是,咱们要劝谏皇上!” 韩鑛心中正左右为难,见郑三俊这么问,便反口问道:“那郑大人又以为如何?” “自然是上奏折劝谏!” 韩鑛摇头道:“上奏折只怕不妥,要是我等全联名上奏折,则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众人听了也有些犹豫,钱龙锡见大家意见纷乱,恐有什么变数,便开口道:“既然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不如各位到内阁小坐,大家一起商议个周全的办法来。” 大臣们一想也是,便齐齐到了内阁。分坐好后,郑三俊先出来点明主题: “各位大人,郑某是不赞成让胥吏为官的,这其中的祸害显而易见,他们无德无能,以后凭那点小聪明管制一方,危害甚烈。再者各位都知道,皇上不是满足于天工学院的那些工匠,而是整个科考。只要这次通过了天工学院的事情,科考被改动就即将到来。诸位大人都是科考上来的,科考惟才是举,这样才能为朝廷选拔贤明。那些不懂圣人之说的胥吏何来操守?我等不阻止,大明的基业可真要坏在我等手上。百年后,世人又如何评价我等!天下千万学子的前途就在我等手上,是以绝不能让皇上另开仕途!” 刑部尚书张致则无不忧虑着道:“此事若通过,天下学子知悉,还不知是个什么境地?!” 众人都点头称是,礼部尚书李标抚掌赞成道:“两位大人大人说得是,这些胥吏工匠连会试都未通过,只是懂得不务正业。他们可以为吏,但不可为官。不然以后吏部可就有得忙了,李大人,你说呢?” 李标下的温体仁心中不由暗骂李标狡猾:原先在皇上面前又不敢说,现在就说得这么大气。不过这样的场合下,他自己也不愿表态,所以他选择了沉默。王应熊跟他甚有默契,两人相对一眼,都明白对方的心思。李标的意见,也就代表了礼部的意见。 吏部尚书李长庚心中有些犹豫,只是含糊道:“此事事关重大,大家要跟皇上从长计议!” 成基命也帮腔道:“各位大人,在下觉得不宜采取过激的方式,如果激怒了皇上,我等不过也就是舍去一身性命。但换上来的人能够似我等逆龙鳞谏忠言嘛?君臣相争,最终受害的是大明,是普天的百姓!” 郑三俊又问道:“若是皇上不答应呢?” “在下会跟皇上说清各种利弊,皇上乃圣明之君,不会是非不分!” 郑三俊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转而对张惟贤道:“英国公又以为如何呢?” 张惟贤呵呵笑道:“本公可是一个粗人,科考的东西我也不太懂,能够在兵事上对皇上有所裨益已是侥幸。其它的事情,我还是听各位大人的意见!” 郑三俊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韩鑛起身总结道:“既然如此,还是按成大人的意思办,这样慎重而不冒失。君臣之间就该同心同德,皇上有什么不妥的举动,我等大臣上殿劝谏便是。” “在下支持韩辅的建议!”贺逢圣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先前在大殿,他本觉得应该站在皇上那边,但皇上的话,将大臣都一棍子打翻在地,他就不好出来说话了。而且贺逢圣内心深处,也不愿科考制度被修改。 “老夫也觉得慎重点好,一切都还在商议中,不要将事情闹大!”一向持重的钱龙锡也表了态。内阁辅,次辅都这么说了,六部官员们自然遵从。 众人回去后,都在思虑着如何劝谏皇上收回成命!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绝不妥协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七章绝不妥协 待我冷静下来后,回思登基后执行的种种政策措施。现原来今日殿上的矛盾冲突并不是偶然生的,而是大臣们认为我在突破他们的底线。虽然我自认为这几年实行了不少新政,但实际上来说,真正让他们无法忍受的还没有! 约束宦官这本就是大臣们所希望的,他们自然不会反对;削减皇家宗室的支出,这也不是我崇祯朝提出来的,早在嘉靖年间就有过;官绅一体收税,开放海禁,甚至是让田弘遇走私,弄彩票店,开银行,他们都能忍受!这个默许是在朝廷财政困难的重大压力下通过的,因为他们没办法解决,所以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当然还有一点,所有的措施都没有过分冲击到他们士大夫的阶级利益,他们仍旧是大明朝廷里的主流。现在不同的是,我允许官员里最下层的胥吏可以为官,技术人员可以为官,这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他们不允许在科举外再设一条入仕之路。 而我对科举制度一向都很有意见,看过《儒林外史》,就知道现行科举培养出来的人才实在是有问题。即便朝廷录取的是其中翘楚,但也要看到那些广大的童生。最终读书一辈子,若是考不中,就成了一无是用的书呆子。这对朝廷跟社会都是负担,同时也是一种人员浪费。 况且现行的官制也有不完善的地方,很多技术部门比如钦天监,火器司等等,都是从进士,举人里边调取有兴趣的人员加入。这无疑对科研限定了一个很高的门槛,很多天才明家说不定就是这样默默无闻的淘汰掉了。再者就是胥吏问题,大明建立地方政府的时候,为了减轻朝廷负担,往往设立些低薪甚至是无薪的职位,而这些人员的薪酬由自己解决。比如催税的,打官司的,往往尽量敲诈百姓牟取钱财。他们在处理地方政务上都是一把好手,但是由于没有提升的机会,所以他们都把心思放在了收敛钱财上,这对朝廷还是百姓都是一大祸害! 为士大夫所追捧科举是学而优则仕,但十年寒窗教出来的书呆子,就是当了官也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来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何况甚至有些人除了书本什么都不会,让他们主理地方,只会搞得一团糟,难怪那些胥吏们不服气。作为选取官吏的主流----科考制度,进行改革是必然的。改革的方向肯定是参照后世的现代模式,提倡全面教育。 而解决科研的问题,是要建立天工学院这样专门传授自然科学的学校,然后在提拔能力突出者进入研究院。赋予研究员官职,可以保障他们的物质生活,也给他们相应的荣耀。这样才能让有志学技术的人看到希望,渐渐形成风气。胥吏的弊端更应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单靠严刑峻法。他们这些人久任地方,论能力足以当任一方父母。所以不应该从出身上来压制住他们,而是将他们纳入官职体系中,给予升迁的机会,从而使得这些下层胥吏能够得到良性展。最终要使大明的官员队伍不仅仅从科举中来,而是以科考为主,天工学院,胥吏升迁为补充。在官员中加入各方各面的人才,这样才有利于大明的施政。 虽然这些事情我早就有了想法,但我也知道时候还未到。有一点需要承认,如果不是这些大臣死硬的顽抗,我也不会当场提出要改革科举。我也知道既然是从上到下的改良,就只能慢慢来。但事已至此,明日还要商议天工学院的事情,如果就这个问题再跟大臣们弄僵是没有意义的。如何让大臣认同我的作法,实在是件头疼的事。我不禁长叹:难道只有铁血的强硬政策才能改革吗?! 这一天晚上,不单是我一个人失眠,夜色中还有许多人都还在忙碌着。我站在窗前,看着外边冷清的月光,放弃了去坤宁宫的想法,直接回了乾清宫。 第二天,内阁辅韩鑛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从轿子上下来。今儿还要商议天工学院的事,他是辅不得不有所准备。但他刚一落轿,成基命就匆忙围了上来,只见他神色慌张的说道: “辅大人,事情不好了!昨日皇上同我等商议的事情不知怎的泄漏了出去,弄得满朝文武都知道。今儿一大早,上百名官员上奏折,要求皇上撤销天工学院,恢复科考。” “什么?”韩鑛一个趔趄几乎没有站稳,慌的成基命连忙架住他。 韩鑛挣扎着起来道:“不要管我,奏折呢?那些奏折还在通政使司吧?快点把它截回来!” 成基命苦笑道:“奏折早就让通政使吕图南送到了内宫,即便没有送走,下官没有圣旨也截不下奏折。” 韩鑛才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通政使管理奏折,做臣子是无权拦截的。现在奏折递到了皇上那里,事情可就麻烦了。皇上会以为这是群臣为了阻止皇上而故意泄漏出去,让百官来施加压力。此事都还在商议中,皇上昨日虽然态度坚决,但毕竟还允许再商议。现在一下子传了出去,皇上岂能不恼火。在盛怒之下,皇上那是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了。不仅科考的事情谈不了,就连那些上折的大臣也会遭到皇上的严惩。 韩鑛跌足叹息道:“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钱龙锡也带着六部官员过来。从彼此面上忧虑的神色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钱龙锡拱手向韩鑛道: “辅大人,昨日没有注意,应该嘱咐大家不要将事情泄漏出去了。现在午门外等候早朝的官员,准备今日便谏言天工学院的事。事情恐怕要闹大!” 郑三俊可不管这么多,他吭声道:“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再商议也是无能为力,该来的总会来。事情闹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皇上知道百官们的态度。” 郑三俊的话虽说有些莽撞,但也是大实话,立时就有官员附和。韩鑛知道郑三俊一向都跟他不合,这个不合的根源在于辅的位置。郑三俊在南京很有官声,历来在地方也做得有声有色,施政经验丰富。而韩鑛从中进士后就进了翰林院,从未放过外差,郑三俊自然对韩鑛任辅不服。在论及政事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要抢风头。 韩鑛还未答话,钱龙锡就无不忧虑道:“郑大人,此事岂可儿戏!皇上要是龙颜大怒,上奏章的官员可就糟了。就是我等也脱不了干系,是谁泄漏出去的,皇上也会要追查!” 郑三俊不以为然道:“自古武死战,文死谏!我等尽一个臣子的责任罢了,在下坦荡荡面对就是!” 韩鑛现在没有心思跟郑三俊扯,他沉声道:“事情到底如何,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各位内阁大臣随我去求见皇上,争取将今日早朝延迟,先跟皇上商量出一个结果。” 既然辅这么说,其他人都不好再讲什么了,便随着韩鑛齐齐来到午门,准备让小太监入宫禀告。正在此时,只见午门突然开出一条小缝,一个太监闪了出来。韩鑛一看,正是方正华。 “方公公,我等内阁大臣求见皇上,有劳公公通报一声。”韩鑛见到来人正好,马上招呼道。 方正华行礼道:“各位大人,皇上差小人过来就是给大人们宣旨!” “哦!”大臣们连忙跪下!方正华站正了身子才道:“奉皇上口谕,宣内阁大臣及六部尚书,侍郎往乾清宫觐见!” “臣等遵旨!” 韩鑛听到是这个旨意后,稍微心安了一点,众人在百官的议论中进了午门。 ----分割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望着下边跪着的臣子,嘴里充满着苦涩。这些人都是我登基以后选出来的,也是我自认为可以辅助我一把的臣子,没有想到今日他们却联合起来跟我对抗,而且还动了满朝文武。可笑我昨日还想着怎么缓解君臣之间的矛盾,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改革总是有人要死的,我没有必要手软。 待我定下决心后,神情反而平静下来:“起来吧!” “谢皇上!”几人在我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心虚,他们大概也知道惹怒我后果是很严重的。 “知道朕在早朝前召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嘛?朕今日一早就接到几十份奏折,说的就是昨天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殿内一片寂静,下边没有人说话,就连那喜欢驳我的郑三俊也只是站在那里。最后仍旧是韩鑛站出来道:“皇上,这可能是有人无意漏了口风。” 我冷笑道:“是吗?!无意!你们都是二品的重臣,难道不明白昨日朕跟你们说的是什么吗?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泄漏出去是什么样的情形?现在都有官员上奏折要朕连天工学院都废了。”我将案台上的奏折一扔: “这个是不是你们想要的效果啊?!” “皇上恕罪!”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哈哈,要朕恕罪,恐怕你们是要朕向你们请罪吧!联合这么多大臣,逼朕来了!是不是朕不答应就要满朝文武都罢工啊?” “臣等不敢!” “不敢?你们要是不敢就不会这么做了!” 贺逢圣出来叩头道:“回禀皇上,此事诸位大臣实在不知,昨日出宫后,微臣还会同各位大臣约定不可妄言妄动,等今日商议结果。微臣也是今日早朝来时听闻的,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询问上奏折的官员,便可知道是谁无意透露了出去。” 我凝视了贺逢圣一阵,仔细分析他的话,内心觉得此人不可能骗我。罢了,再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事情如何展。 “既然如此,朕也不问是谁透露出去的先。现在这个情况,你们说说吧,如何处置?” 韩鑛犹豫了好一阵才道:“皇上,老臣以为还是顺从官员的谏言,这样可以迅平息朝野的议论,也可以让学子们安心。如今消息只还是百官知道,不出几日,所有读书人便会知晓,以讹传讹,老臣觉得应该先行平定这些潜在的动乱。” “顺从谏言?!”韩鑛的回答让我一时又火起:“是啊,真是想得周到,居然想连读书人都煽动起来,是不是朕不答应,所有的学子就要出来造反啊?!朕改革天工学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是能够为朝廷明有用的东西,朕一样给他们官职。朕就不明白你们反对什么,他们没有贡献吗?火枪,火炮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没有他们,前线能守得稳?!你们只晓得……” “皇上……”正当我还要怒斥群臣的时候,居然给人打断了。我就要把这人骂得狗血淋头,但抬头看到方正华小跑着进来。我冷着脸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方正华可能被我的阴戾的神色给吓到,小心的回奏道:“回皇上,在午门外突然聚集了一批学子,说是有要事禀奏皇上。他们都跪在外边,而且越来越多人。曹公公见不是一回事,就让奴才来回禀皇上!这是他们递上的万言书!” 万言书?!我拿过一看,满满写了一大章纸。头头尾尾的看了一下,不能不让我心惊,同时也让我哭笑不得。这万言书是一个叫沈迅的书生主笔,满篇写的是科举的由来,用处什么的,最后要求我不能废除了科考这项祖制,否则就有礼教不兴等等一堆后果。文章最后是密密麻麻的签名。 大略的看完,我感觉自己胸口就憋了一把火。我将万言书一扬,厉声对下边的大臣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说的无意泄漏?朕看你们是完全有居心的!方正华,拿下去给诸位大臣们看看外边的学子再说什么!” 方正华小心翼翼的把万言书递给下边的大臣,韩鑛他们见皇上怒,连忙拿过来看。各个看后,都面色惨白。 “皇上,此事微臣跟诸大臣真的不知道!” 我根本就不相信,冷笑着道:“才过一日,就算有流言也未传出京师,以讹传讹也不是传成这样的。朕难道说过要取消科考吗?方才还说着读书人要闹事,他们现在就跪在午门外了!” “皇上,这并非微臣们的意思!出现这样的局面,微臣难辞其咎,请皇上降罪!”韩鑛知道此时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学子在午门闹事。但他是辅,出了问题他总要出来承担责任。 面对大臣们的冥顽不灵,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杀意:“你们就懂得一昧的推卸责任,朕就不明白怎么有学子说朕要取消科考,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难道这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你们就想凭借这样来让朕屈服,想都不用想!朕是不会妥协的!” “请皇上三思!” “哼!方正华,去叫谷刚进来!”我已经站起身,准备让谷刚去调禁军。 “皇上,请听微臣一言!”温体仁膝行出来跪奏道。 “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微臣敢以阖家性命担保,此事绝非事先预谋!外边传出科考的流言,只怕是某些听墙根的闲人断章取义得来的。殿内的臣子都是皇上一手提拔,微臣等身受知遇之恩,即便有不同政见,也不会妄自动群臣上奏折劝谏,更不会乱说废除科考之事!” 我冷声道:“朕凭什么信你所说?” 温体仁又叩了一个响头道:“微臣本就赞成改组天工学院,只是昨儿皇上盛怒之下,微臣不敢言语!这是微臣回府后写的奏章!”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一封奏章,恭敬的垂呈上。 方正华看到我示意,走下去拿了上来。我打开一看,这温体仁倒没有说谎,里边居然都是颂扬改革天工学院的言辞。 温体仁见我看了奏折,又一边道:“皇上,古语常言:“有容乃大’。天工学院的研究员虽未经科考,然他们所负责的研究亦是头等大事,昔年袁崇焕便是靠着红夷大炮才能击毙敌酋。陕西赈灾,他们又出力极多。所以微臣赞成设立研究院。” “启奏皇上,温大人所言极是!远的不说,就是钦天监可以授予官职,那研究院也可以授予官职!微臣也觉得天工学院选拔学子进研究院任官无可厚非!”这次出来说话的是礼部右侍郎王应熊。 “微臣虽在兵部,但也支持天工学院改革!微臣知道,前方将士兵器之利,少不了研究员们的努力改进。将士杀敌尚且封赏,研究员们也应该授予相应的官职予以奖励!”兵部右侍郎梁廷栋也出来如是说。 我还没看完温体仁的折子就有些愣了,这几个大臣里边还是有几个反对派嘛!难怪我昨天还在纳闷他们这么多大臣怎么会这么团结?原来温体仁三人跟他们不是一条心,那么眼前这些事就非大臣们集体对抗了。大臣里边还有不少支持我的人马,这下事情就更好办了,我仍旧可以强硬的推行我的改革!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工改组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八章天工改组 事情既然有转变,我就放弃了用武力的办法,示意方正华不必去通知谷刚!我重新在宝座上坐了下来,打量着下边不同立场的两拨大臣。也许现在的局势比原先有了好转,但同时也透露出一个危险的信号。今日不管我是否通过改革的决议,六部大臣们分成两派的事情已经不可避免,这会不会是我崇祯朝党争的导火索呢?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怎么都比我出兵强行镇压要好的多。 “启奏皇上!”一声怒喝震得殿内嗡嗡响,也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刑部右侍郎范景文气冲冲的瞪着温体仁他们上奏道: “此三人辱没斯文,阿奉圣上,微臣要参劾他们!” “微臣也附议!皇上昨日跟大臣商议天工学院的事情,但他三人未有出声。到了今日只因为皇上要降罪大臣,他三人便转而迎合皇上,此等德行根本就不足以立于朝堂!臣请皇上严惩这三人!”工部左侍郎张慎言也跪出来说话了。 可能温体仁他们的临阵反水让群臣恼怒异常,两人刚一说完,吏部,刑部,工部的尚书侍郎全部跪了出来,要求严惩他三人!礼部尚书李标犹豫了一下,最后也跪在后边。内阁大臣中,只有郑三俊一人出列表明态度。 听了臣子们的话,我开始是一愣,继而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些大臣们真是迂腐得可爱!暂且不去说温体仁他们是什么动机,但就现在这个时候,我再怎样也不会自断羽翼。他们居然还要参劾他三人!实在是太搞笑了!温体仁他们当然明白此时的状况,所以都没有说话为自己辩解。待众人都说完,我干咳了一声道: “温体仁他们昨日便已同意朕的改革方案,只是朕在盛怒之下没有给他们机会言。今日要商议的是天工学院的事情,其他的以后再说!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郑三俊铁了心似的叩道:“微臣以为皇上此举违了祖制,微臣等若是同意,死后也无法见太祖,成祖于地下!臣等不敢奉诏!” “臣等不敢奉诏!”随郑三俊出列的大臣都齐声附和道。 这些大臣也真了得,一旦有什么事情就知道拿祖宗家法来挡驾。偏偏大明的开国太祖皇帝立下甚多家法,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到根据。这些引据论典的事情当然非我所长,不过,好在我还有一招! “祖制?你们就知道拿祖制来堵朕的口,温体仁,你不是支持朕的改革方案嘛!对于郑大人所说的,你有什么好的见解啊?” 温体仁见我这么一问,他怎会不明白!他斜了郑三俊他们一眼,转而叩道: “微臣以为郑大人所言欠妥,研究院的作用显而易见。微臣还记得崇祯三年,皇上召集当世大儒与天工学院学子讨论诸般技巧的事情。其中当月《明刊》有一份言论微臣还记得很清楚,其言曰:“君等以三流九教为之下人,其巧夺天工之物视为奇技淫巧;诸生诟鄙甚多,却仍欣欣然享而用之。蔡伦,阉人也,延有造纸之术,毕升,亦不过一匠人。今诸位手捧先贤大作,慨而读之;又手持狼毫,斥造纸印书为鄙;岂是圣人所教。本人虽钝,尚知三皇五帝之事,昔黄帝造车,缧祖养蚕织衣,仓颉造字,神农百草。此等可否也为奇技淫巧?诸生学经论典,求济世之道,以何治百姓乎?在野为民,只知独善其身,此为之’仁‘乎?夫,即为圣人门徒,以天下为己任,民为天下之根本,利民之事诸生斥之为奇技淫巧,此等可为乎?天地间,能富我大明之民,强我大明之兵,便是兼治天下之策。诸生思之,天下思之!’微臣读此篇文章深以为然,上古之时,以皇帝至尊尚且造车利于百姓,今日皇上设官以待能人巧士又有何不可!” 温体仁侃侃而言,身为尚书的李标心中大是愤恨。两个阿谀的小人都出在自己部门,这让他脸面往哪搁,所以温体仁一说完他就反驳道:“上古与今日不同,工匠并非无用,他们能造纸,能造炮,但他们懂得做官嘛?懂得管理民政嘛?” 旁边的王应熊冷冷的插了一句:“李大人初初中进士之际,可知道如何做官,如何管理民政嘛?!” “你……!”李标是给气得脸都红了。 郑三俊打断了两人即将升级的争吵,他仍旧说道:“皇上,大明乃太祖,成祖皇帝艰苦创业而成,开国制订的《皇明本纪》,《皇明宝训》,《大明律例》也是为了让后世子孙遵守,太祖已明令胥吏不可为官。皇上此举不合祖制,工匠们再有用处,臣等还是不敢苟同!” 温体仁闻言高声道:“皇上,郑大人所言差矣!科考自隋唐而来,之前有圣人之说而无科考之事。科考既是后人所创,自然也可以根据实际需求修改。郑大人跟诸位大臣一昧言及祖宗家法,但据微臣所知,就在洪武年间,太祖曾废科举。太祖下诏曰:“贤才国之宝也。古圣王劳于求贤,若高宗之于傅说,文王之于吕尚。彼二君者,岂其智不足哉?顾皇皇于版筑鼓刀之徒者。盖贤才不备,不足以为治。’可见,太祖之时也明白有贤才隐于胥吏,工匠之中。洪武七年罢科举,中外大小臣工皆得推举,下至仓、库、司、局诸杂流,亦令举文学才干之士。此亦是祖制,不知各位熟读史书的大人遵还是不遵?” 此话一出,跪出来的大臣都彼此对眼交换了一下神色。无疑,温体仁的话给了他们致命一击,若要依据祖制,好啊!太祖皇帝还曾废过科举,今日就是我要有样学样,大臣们也奈我不何!当年嘉靖皇帝为了大礼仪之争,跟群臣开战,一开始也是处于弱势,大臣们都团结一致弄得皇帝没有办法。后来一个叫张璁的进士提出了一套应尊崇兴献王为“皇”的理由与历史根据,皇帝有了底气,把大臣们打了**后照样强制执行。今日的模样何其相似,这温体仁就是我崇祯朝的‘张璁’。 现在朝堂上内阁还有五人没有表态,韩鑛是辅,钱龙锡是次辅,他们与我关系紧密,一时只能处在中立的境地。要是他们冒失的跑出来表态,那就代表局面不可收拾,我会毫不犹豫用武力镇压。张惟贤是世袭公侯,科举的事情跟他没关系,所以今日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没有表态很正常。贺逢圣没有说话,也是在意料中,毕竟他还念着我提拔的恩典,没有站到我的对立面去。兵部,户部跟此事关系不大,所以两位尚书也没有话,他们更可能在看内阁的意见。这样的局势我还是有能力驾驭的! “启禀皇上,太祖虽曾废除科举,但在洪武十七年下诏恢复。洪武七年,其时大明方草创,国家制典未成,才有这例外之事。如今,大明建国两百余年,一切皆有典章制度,皇上岂可轻言废除科考?!”郑三俊此时做了一个小小的反击,虽然他自己也说得有些心虚了。 一直久没有出声的梁廷栋启奏道:“郑大人的话倒说得奇怪,皇上何时曾说过要废除科考?!” 王应熊也乘机道:“皇上,此时午门外有学子聚重闹事,肆意诬蔑,其言行与朝中某些大臣相似。皇上至昨日跟大臣商议天工学院改革,都不曾说要废除科考,今日门外的学子如此叫嚣,很明显是受人蛊惑。其目的便是要用天下学子来对抗皇上。此中阴谋让人齿寒,请皇上明察背后主谋之人,还真相予天下学子!” 郑三俊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陷入了别人的言语圈套,现在给王应熊一泼污水,这些出来表态的臣子跟午门外闹事的学子就有扯不清的嫌疑。郑三俊重重磕了个头道: “皇上,微臣以事论事,午门外何来学子聚集,微臣实在不知,请皇上明察!” 李标道:“昨日下朝,微臣等一起在内阁商议后离去,并未有人提议要透露此事出去,韩辅可以作证!” 王应熊马上反击道:“但是离开内阁之后呢,又有谁人知道?!” 刘宗周怒视王应熊道:“是何人泄漏出去,一查便知,请皇上下旨到刑部,不用多久便有分晓。” …… …… 跪出去的臣子都纷纷表态,学子聚集与他们无关! 温体仁最后说道:“微臣虽不相信此事有预谋存在,但也赞成将闹事的学子拘来审问,不过不能让刑部的人插手,微臣愿意会合大理寺,一同审理此案,微臣会给一个满意的答案给皇上!” “老臣愿意跟温大人一起审理!”韩鑛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此时他不得不出来为这些表态的大臣说话。 “请皇上明察!” 所有跪在外边的臣子都齐声高呼,现在可不是天工改革之争,也不是改革科举之争,而是在讲午门外学子聚集的事情。一旦查实,这些臣子可就不是什么文谏的忠贞之士,而是为天下人唾弃的谋逆之人。以后史书也要留下一笔,那还谈什么流芳百世的忠臣。他们都经历过万历,天启两朝,也见识过魏忠贤当年的手段,只要扯上嫌疑,在大明的牢狱里要炮制出罪证何其容易。现在,他们不得不把其它的事情抛在一边,为自己自辩! 我微笑的看着他们,现在我已经处在绝对优势上,如何处置他们只在我一念之间。对于我实行新政,他们这些跪出来的大臣无疑是个阻碍,我是否该乘这个机会将他们贬一批出去?犹豫间,我看到了温体仁笔直的跪在下边。我又不由的想到,今日温体仁出尽风头,应该是早有准备,那么午门外的学子是不是他跟王应熊他们搞的鬼呢?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我收住神思,只见话的是内阁大学士成基命,他现在还要说什么呢?! “成卿家有何话说?” 成基命规矩的跪着,身子却是挺着笔直,他的脸有些微红,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但声音却是异常的沉稳: “启奏皇上,今日皇上召见六部大臣便是为了商议天工学院的事情,现在午门外除了聚集的大批学子外,还有满朝文武。微臣以为,皇上没有意向废除科考,而是改革天工学院,此事应尽快让群臣知晓。否则谣言越传越远,反而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因此,微臣以为此时不是去追查谁人泄漏消息,而是尽快有个结果诏告天下。” “哦,那你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业有所专,研究院的人员有其过人之处,其作用也显而易见。钦天诸监需专门人员掌管,而天工学院也是如此。微臣以为将研究院设与钦天监同等并无不可!” 成基命的话等于同意我的改革方案,这让下边的大臣都一阵低呼,盯在成基命身上的眼神也变了味道。成基命似乎全然不顾,继续道: “微臣请问皇上,术业有专攻!授予研究员官职后,皇上是否会将他们调离,就任地方,六部的重要职位?” 我想都不想就回答:“当然不会,朕给予他们官职,是彰显他们的贡献,并非说要他们从此途径做官!就算放到地方,也是从事技术性的官职。” 成基命面上一喜,便接着启奏:“皇上这么说,相信各位同僚应该不会以无德无才作为理由反对皇上的改革,研究院的官员并不当任实职,授予有贡献的研究员以名誉的作法,微臣以为完全可行。至于胥吏的问题,百年来胥吏为害根治不清,微臣以为如皇上所言,胥吏没有升迁机会,致使其贪婪成性,上下其手。微臣恳请皇上给胥吏另行考核,择其优异者授予官职。” 我满意的点点头,成基命的建议不错。这样也不致于过份的影响科考,又可以解决胥吏的问题。我又问道: “那成爱卿以为如何考核胥吏方好呢?” 成基命看来已经有了准备,他稍一思虑便道:“微臣以为胥吏久经地方,需得有一定的年限方能参加考核。微臣以为设十年为期,以地方百姓口碑为鉴,朝廷派员在省府考察,合格者便上报朝廷,此地方任期满后不选派官员,而让胥吏任职转为我大明官员。” 郑三俊忍不住嘲讽道:“成大人说得轻巧,学子十年寒窗都唯有一官半职,胥吏做够十年便可为官,如何叫人心服?” 成基命并不生气,而是继续说明道:“这胥吏考核与科考一样,选拔的人数可以由朝廷控制。做够十年胥吏也非肯定能坐上官位,这还要此人十年人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百姓的口碑作为一个参考,则胥吏为了升迁就不敢放肆。” 我仔细想了一下,成基命的法子确实不错,跟我改制的理念不谋而合。我马上同意道: “好!成爱卿所言甚合朕的心意!韩爱卿以为如何啊?” “微臣以为成大人言之有理,臣请皇上暂行以观效果!”韩鑛思前想后,最终同意了成基命的提议。 事情想不到意外的有了转机,真是一波三折。我看到其他人还没有吭声,便问道: “那其他人的意见呢?” “臣等附议!”辅一表态,一下子连着内阁大部分人,兵部,户部都出了声。至于原先那些跪出来的就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同意,不过看起来好像是所有的人都同意了。 “既然大臣们都同意,但朕的天工改革方案正式通过。天工学院调出优秀人员成立研究院,朕属意孙应元当然院使,宋应星任天工学院院使。研究院研究一切对大明有利的东西,兵部不再设火器司研究处,火枪的研究交予研究院。火器司负责制,造归兵部管辖。天工学院的学员不再招收参加科考的举子,专门培养技术人员;炮兵学院从天工学院分离,划归一心学院;印钞事务交予户部印钞局。胥吏考核的事情就依成爱卿的奏议!” 我说完后,随堂太监已经润笔纪录下来。不久就写成了诏书递在我案台上,我看过一遍后,觉得还不错,天工学院以后就是培养科学技术人才的摇篮了。 看着殿里仍旧跪着的大臣,我心满意足。不是我忘记了让他们起身,而是我要让他们明白皇帝的权威。现在当然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成爱卿,你既然提了这么多,那么现在外边的文武百官跟学子又如何解决?” “皇上,现在已有天工改革诏,臣请内阁大臣会及六部官员一起到午门宣旨,学子们知道科考如旧便会散去。至于其他的影响,微臣以为可以在这个月的《明刊》上进行宣扬。这样谣言不攻自破。” “那泄漏谣言之事呢?” 成基命赶紧道:“诚如温大人最初所言,只怕是某些听墙根的闲人断章取义得来。在殿内大臣都是忧国为民的贤大夫,断不会做此无君无父之事。” 我点点头,放弃了原先的想法。 “各位大臣都平身吧!” “谢皇上!”众人都跪得久了,歪歪扭扭的起身站着。 我扫视了群臣一遍才威严的说道:“朕之今日改革,是对是错,大家共见分晓!今日所以改制,韩辅也是说暂行以观后效。好,朕便同尔等一起来看这效果。如果以后有危害大于利益之处,朕即刻废除!但若有人乘机闹事,朕决不轻饶。大明不仅是朕的大明,是你们大臣的大明,也是我亿万百姓的大明!只要有益于大明的事情,朕都会去做!韩爱卿,你带着大臣们前去午门宣旨,让学子们退了,否则严惩不怠。今日停朝一日,让不当值大臣回家自省!” “臣等遵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接再励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五十九章再接再励 出了乾清宫,大臣们明显分成三四堆,第一波自然是辅韩鑛一群人,接着是郑三俊带着那些表过态的臣子,后面才是温体仁他们三人,走在最后的却是成基命一人。今日成基命是把大部分人都给得罪了,他站在了皇上的那边,郑三俊肯定要排挤;而成基命抢了温体仁等人的风头,这也让温体仁大是嫉恨。韩鑛虽隐约明白成基命的苦心,但他此时急着去宣旨,所以队伍后边就只剩下成基命一个人形影相吊! 此时午门外前边站满了文武百官,后边则跪着京师的学子。当韩鑛他们出现后,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诸位安静,安静!”韩鑛高声稳定局面,大臣们见是辅,都噤声等他话。 韩鑛环视一周,等众人安静后才高声喊道:“传皇上口谕!” “万岁,万岁万万岁!”午门外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朕今日陡闻宫外传言,论及朕要废除科考,此乃无稽之谈。朕再重申一次,明年科考依旧按往年成例。午门外学子即刻散去,不得聚众喧哗,违者严惩。百官不问事实真相,盲目上书奏事,其心不正。朕特令停朝一日,除当值大臣,文武百官皆归家自省。朕所议天工学院之事,不日将有诏书公布天下,文武百官不得妄议!” “臣等遵旨!” 子们见辅传皇上口谕,科考并不变化,都欢天喜地的散去了。文武百官可没有这么容易打,废除科考当然是无稽之谈,但内阁大臣跟皇上商议天工学院的事情无疑被刚才的‘口谕’证实,那么结果如何呢?此事不仅关系到天下学子,还关系到大明下几代的官员,他们不能不问!很快就有人对韩鑛为的内阁提出了置疑,最先出场的是御史毛羽键。此人最喜言事,在整治阉党的时候多有谏言,后被倪元璐所看中,调任到都察院做了御史。 “众位大人,皇上召集内阁及六部堂官商议天工学院改制,不知结果如何?” 韩鑛此时不想跟官员们纠缠,只是敷衍道:“皇上口谕已说:“不日将有诏书公布天下,文武百官不得妄议!’,你还询问什么?!好了,大家都散去吧!”说着便要转身回内阁。 “辅大人!”毛羽键上前一步拦住韩鑛道:“天工改制,胥吏将要为官,此事关系重大,本应召开百官廷议。皇上仅凭内阁及六部堂官的意见便诏书,岂不草率?!” “你等怎知天工改制的事情?” 毛羽键一指全场官员道:“在此各位都知!” 韩鑛顺着看过去,只见午门广场上有不少官员都注视着这边的动静,他不想再起事端,便道:“此事你等见了天子诏书再说不迟!” “待天子下诏,那一切就晚了!”毛羽键不依不饶的说着,“皇上骤然议事,为内阁大臣者应该秉公持稳,矫枉过正,拾缺补遗。胥吏不可为官此乃我大明祖制,尔等身为辅臣岂可让此议条通过!” 这外边的官员又怎知方才在乾清宫的局势。要不是两度转机,只怕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要重复‘大礼仪之争’时的历史。大明的朝政就少不了要动荡一番,这是韩鑛不想看到的。就是为了保持这个平衡,他韩鑛才没有象郑三俊那样冲动,为了自己清正的名声而莽撞的谏言皇上。其他人不知自己苦衷,反而以此来攻击他这辅,韩鑛不由叹息了一声: “此事已有决议,你乃小臣,不要再行妄议了!” 韩鑛原意是指这件事我们内阁大臣都说服不了皇上,你一个御史就不要参合,给自己找麻烦。但毛羽键以为韩鑛轻视自己,说自己不过一小吏,没有资格言政。他涨红了脸高声道: “下官位列御史,本就是言官,有何不能言。改制关系大明江山,本应举行大朝商议。皇上既然召见内阁,尔身为辅就该劝谏皇上。一昧阿谀皇上,岂是圣人所教?下官要拜折参劾你等……” 韩鑛被他夹杂得没有了耐性,他一挥手打断了毛羽键的话道:“现在已经够麻烦了,你还掺合什么!老夫命你即刻归家自省,快走!” “嗬,归家自省?”毛羽键听了这话,放下脸面就跟韩鑛拧上了:“韩大人虽是辅,可也无权干涉我们御史,现在下官要去求见皇上,当面谏言天工学院的事。韩大人不愿听下官讲,下官就去皇上面前说!” “你给老夫站住!”韩鑛没有想到这个毛羽键是个二楞子,居然这个关头去逆龙鳞,那不是去找死嘛!他岂能让事情进一步恶化,几乎喊着拦住毛羽键。韩鑛身后的钱龙锡跟贺逢圣深知情由,也话让毛羽键不要进宫见驾。 但内阁的这一阻挠,让在场的官员就反感起来。虽说内阁是一朝辅臣,入阁拜相,但也不能阻止其他官员进宫面圣。何况是在这改制的敏感时候,朝中大事不能完全由内阁把持。所以他们见韩鑛拦住毛羽键,便三言两语的帮毛羽键说起话来。 两边大臣闹得不可开交,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着!正在此时,突然午门大开,两队禁卫冲了出来,谷刚身穿满副盔甲。见到这个阵势,众大臣都吃了一惊,不知生何事,争吵也倏然而止!韩鑛毕竟是辅,他上前一步道: “谷将军,这是为何?” 谷刚抱手行礼道:“谷某奉旨行事,请韩大人稍待。” 着,他转而对禁卫一挥手,即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出列,从百官群中将毛羽键拖了出来。样子仿佛就像老鹰抓着只小鸡,毛羽键当场吓得连魂都失了,任两人架着。片刻后他才省悟过来,一边挣扎一边高呼: “下官身犯何罪?为何抓我?我要面见圣上!” 韩鑛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毛羽键被抓多少因他而起,他连忙上前求情道:“谷将军,这毛羽键是御史,不过跟老夫争了几句,不至于要拿了问罪吧?” 谷刚铁着脸,按剑而立:“并非谷某不买辅大人面子,此事皇上已下有旨意。”说着,谷刚从衣袖内拿出一封圣旨出来,高声道: “诸位大人,接旨!” “臣等接旨!”午门外各色人等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在先前已予韩鑛旨意,当文武百官之面宣读。天工之事,朕早有主见,不日将有诏书,群臣不得妄议。御史毛羽键视朕之圣旨如无物,听旨后不思归家自省,在午门外咆哮,眼中安有君父?心中可有忠孝二字!朕一言既出,岂能儿戏!毛羽键违朕旨意,乃逆反大罪,本应陵迟处死,姑念其为官微有功劳,改削籍为民,永不录用,由禁卫今日遣送出京!钦此!” 百官不由呆了,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想起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谷刚将旨意递过给韩鑛,韩鑛确认了一遍,只见里边笔墨未干,看样子是皇上接到报告后心生愤懑,所以才特地下旨严惩毛羽键,同时也是为了震慑百官。韩鑛看着谷刚所领的禁卫都全副武装,看样子是早有准备。想着今早在乾清宫的场面,他不由惊出了冷汗:要是群臣都反对的话,皇上即刻便会出兵拿人!皇上虽然向来与大臣为善,但一旦为了君主的权威,仍旧会毫不留情。 众人来不及为毛羽键说什么,他就给禁卫拖走了!百官面对皇上严旨,都不敢再行议论,渐渐散了回去。谷刚执行完公务,告了声罪也带人走了。原先还熙熙攘攘的午门广场,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韩鑛呆立了片刻,也没有心情回内阁了,慢慢的往外走! 刚走了没多久,突然“辅大人!”一声叫唤让韩鑛停下身子。他回头一看,后边却是神情都有些落寞的成基命! “是成大人!”韩鑛招呼了一声,他此时才有些明白成基命为什么要在乾清宫提议那番话了,这也是韩鑛他做不到的。韩鑛是辅大臣,是百官的领袖,他面对着皇上就是百官的代表,面对百官他又是皇上的代言人。他既不敢在皇上面前反对,也不能在群臣面前赞同天工改制。辅的抉择一时竟是这样难,成基命的奏议让他暂时度过了难关! 成基命上前苦笑着道:“今日下官算是丢尽颜面,为百官所唾弃了!” “今日你本可以不出来的!”韩鑛知道成基命绝非阿谀奉承之人。 成基命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 过了会,韩鑛突然对着成基命行了礼道:“老夫今日还是要多谢你!” “辅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成基命连忙拦住韩鑛. 韩鑛欣慰的点点头,他望着空旷的广场道:“今日要不是字行(成基命字),这里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皇上渐有太祖之风了!”成基命低声说道。 韩鑛不置可否,转而往前走,成基命跟在旁边。两人默默走了一阵,韩鑛像是自言自语着问道: “你说,皇上所作可是对的?” “下官也不知道,不过皇上所作也非没有道理!”成基命回答的还算中肯。 “历朝治天下都是尊崇圣人之说,以教化育人,皇上为何不以为然呢?反而更倾向于工匠?” 这等事情如何知晓,成基命只得苦笑:“下官也是不明,不过皇上以前虽对天工学院的人青眼有加,但也没有多大举动。好象徐光启大人病后,皇上才有了这些想法。” 韩鑛悠悠道:“徐光启归故里,皇上礼遇之重也是匪夷所思!可见天工学院改制多少都跟他有关系,真不知若是徐光启还在朝中的话,他是赞成还是反对!” “皇上的意思是提高工匠的地位,甚至让更多的人来学习诸般技巧。而不是让他们加入政府议事,所以下官才觉得可行,胥吏也不过是一个补充,这并不影响科举的大局!” “你这是在说服老夫,还是在说服自己呢?” 成基命面上一红:“下官只不想历史重演!” 韩鑛叹了口气道:“你有这样的见识难为你了,可见你心底也不是十分愿意改制。毕竟咱们都是科举出来的,但事到临头,只能权其轻重。老夫也是因为这样才在大殿上同意了你的奏议,可又有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刚刚开始呢?” 成基命疑惑道:“刚刚开始?辅大人的意思是……” 韩鑛意识到自己将话题说远了,只是含糊着说:“咱们这位皇上的性子可有些不一样!” “嗯!”成基命心中烦乱,也就没有想这么多。一会后,他似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大明立国两百余年,其中积弊甚厚。前朝两宋面对北方蛮族,士大夫们也算恪守祖制了,结果仍旧国破家灭。皇上熟读史书,对此自然别有一番看法!下官虽不知皇上用意何在,但下官相信皇上。大明财政好转,辽东数十年的问题得到缓解,皇上登基后皇宫的整治便证明皇上是圣明之君。当初致休的刘鸿训老大人也深信如此,下官同样相信刘大人的眼光。皇上绝不会将大明当作儿戏!” 成基命说的,韩鑛都知道!历来天子继位,从没有一个象皇上这般节俭,也没有一个象皇上这般大方的!六年间,内库支出银子已经有了两千万,这可是闻所未闻!如果说皇上不将大明放在心上,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皇上陡然要将工匠胥吏跟科举并列放在一起,这让韩鑛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也不能贸然接受。 “老夫也愿意相信皇上是对的,既然字行有了想法,就好好辅助皇上!贺逢圣的心思恐怕跟你也有些相似,你不妨跟他多多亲近!” “辅大人,你这是……”韩鑛的话让成基命心里一惊,这让他想起了刘鸿训致休前也是这般说话。 韩鑛眉毛一扬,笑道:“你以为老夫要致休嘛?!不,老夫也想看看这结果如何!只是老夫既然忝为辅,就要秉公,要考虑百官们的意见,理顺皇上跟百官的关系也是辅的重大职责!”说着径直向前走去! 成基命仔细体味了韩鑛的话,欣然道:“下官受教了!” 韩鑛呵呵笑道:“走吧,咱们也回府自省去!” 当韩鑛跟成基命往回走的时候,温体仁跟王应熊两人正在礼部的署衙喝茶。今日是温体仁当值,李标恨他二人反复,招呼都没打便扬长而去。而王应熊本也该回府,但他借口还有事情未做完,回头找温体仁商议。 “长卿公,这回我们这么一闹,没有让皇上治他们的罪,只怕以后咱们要给他们孤立了!”王应熊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以后若是给群臣交起而攻,就光自辩折也够他写的了! 温体仁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闻了闻茶香,然后喝了一口闭着眼体会一番茶的口感。对于王应熊的担心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说道: “这茶就要慢慢品才有味道,你试一试,这可是江南今年方采的乌龙茶!” 王应熊没有想到温体仁的答话竟是让他喝茶,他不及想,一边虚应,一边端起就喝。谁知茶水尚热,一入口,王应熊就喷了出来。身上湿了一大块,把他搞得手忙脚乱的! 温体仁递过一块方巾道:“这喝茶心急不得,对付那般人也是如此!皇上虽没有治他们的罪,可事情并没有完结。看到没有,毛羽键就是第一个出头鸟!你着急什么?!” 王应熊还抹着身子,突然听温体仁这么一说,他停下来道:“长卿公的意思是,他们还会跟皇上对着干?那太好了,只要咱们跟皇上站在一边,他们哪还有不倒的?!” “咱们就等着这机会慢慢来吧!” 王应熊则恨恨说道:“下官巴不得早点把这些伪君子赶下来,这一次皇上没有将泄漏的案子交给长卿公追查下去,真是可惜了!不然的话,他们不死也要揭层皮下来!” 温体仁瞟了他一眼:“你觉得是谁泄漏出去的呢?” 这一层王应熊还真没有想过,他想的只是借这个案子整倒内阁的人,温体仁这么一问,他倒疑惑了,难道是温体仁在背后做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一谭水可就深了。可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按理不至于此,于是他问道: “这事难道跟咱们有关系?” 温体仁摇摇头:“这才是老夫想不通的地方,老夫虽然想赶走他们,但也不敢兵行险着。要是皇上盛怒之下不听劝谏,可能大家都给一起惩治了。会是谁想从中谋益呢?又是如此的胆大!” 王应熊也想不明白,他顿了顿道:“会不会真如殿上所说,是无意泄漏出去的!” 温体仁没有答话,转而沉思了一会才道:“这事就不用管了,咱们还是想想多找些援助。老夫听闻你跟周延儒关系不错,可以去结交结交。六部中,刑部尚书张至跟老夫还算旧识,这样咱们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大人高见,下官这就去!”王应熊不由得喜笑颜开,一溜烟的走了。 王应熊走后,温体仁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第一百六十章 强硬政策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章强硬政策 事情仿佛如温体仁所料,尽管天工改制的诏书经过润色,内阁又特别加公文解释,但还是在朝野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乎会写字的京官都递上了折子,地方上的一时半会还没有到,但通政司已经给奏折淹没了,每天都要送一大批到乾清宫。 对于这些奏折我看都没有看,而是让通政司把那些奏言天工改革的折子都划分在一边。第二日的早朝,我便当着群臣的面,让通政司将捡出来的奏折交给了温体仁,由温体仁领着中书科驳斥那些反对天工改制的人。群臣对此自然不满,他们以温体仁不过礼部侍郎,没有资格批阅奏章为由,要求奏章交与内阁批复。对于这件事情,我完全没有给他们颜面,而是直接训斥道: “朕就不明白你们所有的大臣为什么要盯着这件事情不放?难道它会影响你们的官位?!现在大明刚有一点好转,你们以为就可以放松了?!天下就没有事情做了吗?!知道京师有几个月没有下雨了吗?这已经是第三个月滴雨未下了,你们就不去想想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盯着天工学院有什么用!朕告诉你们,天工学院是朕一手创立起来的,它的作用可不是你们头脑中所谓的‘奇淫技巧’可以比拟。你们想知道,就等几年看着吧!现在朕要的是下边没有一个百姓饿死,上边没有一个官员贪污!你们这些大臣位列朝堂,管不到地方政务,但你们所在各部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我猛然站起来,在御案旁踱了几步,然后转身以不容抗拒的语气道: “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那些写了反对奏折的官员三日后给朕提交一份本部门的改进措施方案,要求详细写出存在的问题。以后每七天交一次,一直到找不出毛病为止,然后朕再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找不出毛病了!” “这个……”百官惶然相顾,都答不出话来。 这一招可是从后世的企业管理制度上来,曾经折磨过无数的人,可以说企业每个部门的一把手面对这个都头痛不已。一回两回可以提出点问题应付过去,但长此以往怎么支持得住。何况现在我是以君权下达,他们敢糊弄我?他们敢拍着胸脯说自己部门没有问题?改进是难,但要找个问题还是简单很多。要是给我找出问题来,可不是单单的挨骂这般轻巧,往严重点说,那就是欺君之罪。所以,百官面对这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心里当然怕,偏偏又没有理由反对。本部门职责范围内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有资格说别的什么呢?! “你们既然有闲情逸致管你们职责之外的事情,就多花些时间搞好本部事务。这件事你们要亲历亲为,不要靠着自己飬养的师爷,清客。你们不是觉得自己比那些胥吏高人一等吗?就让朕看看你们的才能!此事朕意已决,众大臣不必多言。退朝!” 这一次早朝就在官员们的唉声叹气中散去了! 退朝后,我并没有清闲下来,刚回乾清宫就有人递牌子求见了!来的人是贺逢圣,这让我有些诧异,因为我原以为会是韩鑛来给他们求情!所以当我见到贺逢圣的第一句话就问: “你是来替那些官员求情的?” 贺逢圣给我一语道破来意,话语就有些期期艾艾了:“微臣不敢,微臣是想着这次如此多官员上了奏折,要是全将心思都花在自省上,微臣恐误了秋税的事情;还有临近冬季,北方兵士的御寒冬衣,军械补给等等都需要人手。皇上旧年曾说这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微臣不敢不据实禀报。” “韩鑛怎么没来啊?” “辅大人说让百官自省一段时间也是好的,然后就带着其他人去户部商议秋税的事情了。” 贺逢圣倒也坦白,韩鑛的作法是不偏不倚,上一次他没有出来支持我的改革,也没有出言反对,但他的沉默仍旧可以让人觉得他内心是反对的。正因为这样,我的改制才遭到众多官员的阻挠,如果内阁全力支持,事情也不会这样。这一次韩鑛仍旧选择沉默,是有点想一碗水端平的意思。 仔细体味了韩鑛的一番心思,再联想到最近内阁的种种表现,看来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我扫了贺逢圣一眼,他还在壮年就给我越级提拔到内阁大臣的位置,那么他又是个什么想法呢? “贺爱卿对朕的改制方案有什么意见?这一次你有没有上奏折反对?” “微臣这一次没有上奏折!不过,微臣对皇上改制确实有点想法!” “说吧!” 贺逢圣望了眼我的脸色才继续道:“微臣以为皇上骤然改制,让百官难以接受!” 我有些不爽的打断道:“也就是那些抱着四书五经不放的人接受不了吧,难道会几句之乎者也就高人一等了?‘民为重,君为轻’这句话听过吧,连朕也要把百姓放在前面,何况是官员!” 贺逢圣躬身道:“是,是!” 我见他没话,顿了顿道:“你继续讲下去吧!” “是!”贺逢圣理了下思绪接着说道:“微臣以为,皇上重格物是有道理的。宋大人推广的番薯,玉米对陕西救灾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徐光启老大人,宋大人,毕大人都是科举出身,他们在格物致知上乃是翘楚,可见读书人中也有合乎皇上心意的人才。因此皇上也可以从举人,进士里挑选有才艺之人进研究院授予官职,既能组建研究院,也能塞百官之口。” “你的意思是朕不应该改制?” 贺逢圣躬身道:“微臣不敢!” 我摇头笑了笑问道:“敢问贺爱卿,你的同窗里有多少人懂得种地,知道怎样纺织的?” 贺逢圣迟疑了一下才道:“回皇上,没有!” “有人知道制作水车吗?” “没有!” “懂得历法吗?” “也……没有!” “就这样,你还要朕在进士举人里边找格物致知的人才?!有朕这个伯乐也没有千里马啊,朕知道,这不能怪你们,你们自束读书伊始,学的就是四书五经,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同时也没有人教你们。这就是为什么朕要设立天工学院,没有人教,你们又怎么会呢!” 贺逢圣低着个头,额头上已有些汗粒。 我继续道:“格物致知不是每个人都学得会,个人的性情不同,学的结果也就不同。如果朕调人去钦天监学习历法,不是每一个进士出身的人就学得会掌握得好。有些人看着数字就头痛,有的人天生的喜爱数学,对诗词却是头疼得紧。只有从全天下刷选,朕才能将天下的科学精英搜揽回来。大明能出徐光启,宋应星,毕懋康,孙应元,徐霞客这些人,也是万幸。不是每一个朝代都有这么顶尖的科学家能通过科考,更多的是淹没在史海里默默无名。正是因为崇祯朝有了他们,朕更要抓住机会,培养出一批批的技术人才,使大明技术力量源源不断!你们不要把天工学院想得如何差劲,能进去的绝非一般学生,进研究院的更不同凡响,难度丝毫不比科考差。天工学院只是一个分水岭,你们科考的是从政,天工学院的是搞技术,朕给予官职并不为过,他们的功劳是完全可以跟官职相称!” 贺逢圣给我说得面上窘,忙谢罪道:“微臣见识短浅,请皇上恕罪!” 我知道贺逢圣已经给我说得信念动摇,再给他些时间,相信他会想明白的。在不久,我还会有别的措施,应该适当的让贺逢圣有些准备。 “现在也不说罪不罪的,回过头来,朕再跟你说说科考的事情!诚如百官所言,满腹经纶的学子大多能明善恶,辨是非,德行操守也俱佳,这些朕知道!” 贺逢圣点点头:“皇上所言极是,听圣人之教化,才能懂何为之礼!” “朕并不反对科考,选拔官员科考是肯定的,学而优则仕,天经地义!但贺爱卿有没有看到那些落第的秀才,那些连秀才都考不上的童生呢?” “这……”贺逢圣没有想到我会话锋一转讲到这个问题,顿时哑口无言。 “能中进士的三年也不过三百人,那一代人按六十年计算也只有二十次的科考,就是说朝廷在一代人中只有六千人能成为进士。但为了科考而寒窗十年的有多少,六十年间能统计得过来吗?除去那些进士,举人,秀才,剩下的童生又有多少?朕曾知道有些人考了一辈子,到了老都没有考中秀才!即便中了秀才又能如何,除了写一手字,念几句歪诗,却是毫无谋生手段,生活穷困潦倒。君子坚守清贫也没有什么,但上不能奉养父母,下不能抚育儿女,从一个国家来看是不行的。百姓不富,朝廷又哪来充盈的国库?!” “这个……皇上……”贺逢圣虽然知道考不上秀才的大有人在,但少年得志的他何曾想过这个问题,特别是从概率来计算,就意味着有大批的人是在浪费掉了,无论怎样都考不上进士,甚至考不上秀才。贺逢圣大脑当机了一会后,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皇上,难道那么多人读圣贤书,赴朝廷科考是不对的?” “呃!!”我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家伙想到哪去了。 贺逢圣才醒悟过来,连连告罪:“微臣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罢了!朕不是说科考人多有问题。为官地位尊崇,俸禄又高,众人以此为出路也没有什么不对。朕的意思是,为官者,德行操守为先,这勿庸置疑。但在这个基础上,朕不希望学子们只会吟诗作对,其他方面毫不见识。如果他们在学习之际,又能掌握些其他的谋生技能,或者是谋生思想上有所突破,这更有利于广大的学子。” “微臣驽钝,对此听得不是很明白!”贺逢圣沉思一会,没有琢磨出我话里的意思,只得坦白相告。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你有空想想算了!”现在就想改革科考的事情是不合时宜的,我暂时不想过多的透露什么! “微臣遵旨!” 今天跟他谈这番话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内阁有韩鑛主持,有成基命,贺逢圣顶着,孙承宗,张惟贤,钱龙锡更多的是中立,就只有郑三俊一人反对也没有什么了。 “好了,今天就不说科考的事情了,朕不是已经下旨说明年按往年的成例吗!对了,宫外边还有什么议论吗?” “回皇上,皇上圣旨一下,学子们都规矩的回学堂读书去了,并未再有闹事!” “嗯,朕改制的诏书公布了后,又是一个什么反应啊?” “回皇上,众人反应不一,不过学子们还是安心待考。百官们虽然上奏折反对,但百姓们对此没有多大的言语,只是感到惊奇而已!” 这算正常反应,王承恩之前也跟我汇报过京师里的情况,两人说的大致一样。 “皇上,不过微臣听到另外一个流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贺逢圣犹豫了一会又开口道。 “什么事?” “微臣听见有人妄自揣测,说皇上突然改制跟徐大人生病有关,有些狂生甚至迁怒到徐大人身上,到徐府去叫骂,留下些责备的信笺。” “有这等事?” “微臣也是听说!” “徐光启是朕认识的第一个科学家,对朕的助力很大。朕的改制是要得罪人的,虽然徐光启不在京师,但朕决不允许有人敢在徐府闹事。你待会去下顺天府,让他们以后多注意点徐光启的府上。” “微臣知道了!” 我起身道:“好了,今日跟你说了这么多,时候也不早了,就陪朕一起去用膳。朕待会再跟你说说其他事,你替他们求情,朕也不会不给情面,那些官员如果真的明白朕的苦心,朕倒可以免去他们七日一省的任务,否则就免谈了!” 贺逢圣欠身道:“微臣代他们谢皇上恩典!” 我开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只怕你的好心要白费,想他们这么快就承认朕的改制,有些难度!” 贺逢圣跟上前道:“微臣尽力便是!不知皇上为何让温体仁驳斥百官的奏折,何不让内阁大臣负责,廷臣更容易接受些。” 我停住脚步,转身笑道:“朕就是不想内阁大臣去做这个恶人!走吧,吃饭去!” 贺逢圣听得一怔,方正华心思伶俐,见我一说完就去吩咐人准备了。 此时的温体仁却高兴得吃不下饭,虽然皇上给他派了件‘苦差’,却有着无上的荣宠。在大明,文武百官的奏折只有皇上跟内阁才可以披阅,这一次皇上当面让他驳斥这些奏折,那是对他信任有加。按照他的仕途生涯,从万历二十六年做到现在,也是朝里的老字辈了。虽没有什么大作为,但他官运一向不差,几十年的官场沉浮也没有遇到暗礁。即便是魏忠贤擅权的时代,他也毫无伤,当然这跟他的谋略不无关系。 现在温体仁觉得火候已足,是时候登阁拜相了。大臣们不支持又怎么样,只要皇上信任就已经足够。贺逢圣一个毛头小伙靠着皇上不也做了内阁大臣?郑三俊公然反对皇上改制,他的位置将要坐不稳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今皇上继承了前几代先帝的秉性,离经叛道的施政在所难免。皇上的心思肯定不单单只是在天工学院,郑三俊再出头,皇上一怒之下就会让他栽下来。到时空出的位置舍他温体仁又有何人?!所以他觉得应该再努力一把,让皇上知道他是全心全意支持皇上改制的。 后来这几天,温体仁一改平常的懒散,亲自到中书科眷写各种批语,让中书舍人根据各种奏折所言及的理由进行驳斥。有时甚至亲自动笔,将那些平日与他有隙的官员狠狠训斥了一番,当然他没有忘记郑三俊的奏折。文武百官也不好相与,特别是那些言官,收回奏折后就即刻上表弹劾温体仁。因为这不关天工改制,所有的奏折都递到了乾清宫。 我看了这些奏折真是哭笑不得,这些大臣收集了温体仁众多‘罪证’,说他结党营私,举荐私人,n年前居家不法,以抑买商人木,办宴会强收礼金;又说他在天启年间跟魏忠贤关系暧昧,否则也不可能做到礼部侍郎等等!奏折中全部是些风闻之说,没有实指。但奏折中都以此大肆贬低温体仁,要求将他削籍远戍。 温体仁是不是奸臣,我心里比他们清楚得多。但一个皇帝要有所作为,就得贤人,小人一起使用,两种人挥才干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我只是将弹劾的奏折给温体仁看看,让他以此为戒。温体仁很快就上了一封请罪折上来,里边不外乎是些自辩的言语,我也就揭过不提! 那些御史,给事中弹劾温体仁的奏折我都加了朱批训斥,让他们多到地方去关系民生。御史们见参不倒温体仁,也就息了那份心思,没有再写些反对天工改制的奏章递上来。这件事他们算是默认了,不过文武百官的自省奏折倒有不少,那日写了反对折的居然有百余人,真是凑足了‘百官’之称!我将奏折往内阁,让他们整理后再公布实行。自省的官员除了要写本部门改进的条陈,现在又多了一份事情要做:那就是跟进整改结果。 终于很快有人支持不住了,没有过几个七天,就有官员开始向我递交《恭请天工改制折》来请罪。我当然也按照当日跟贺逢圣说的约定,免去了他们自省的任务。在一批官员的带动下,不久就有几十个官员向我投降认错!这个结果我已经满意了,毕竟大部分人都承认了天工改制,何况我已经将生米做成了熟饭,由不得他们不承认!只还有些自认为圣人正统的家伙还在顽抗,对此我已经不在乎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找麻烦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一章自找麻烦 最近京师局势不断的变化,是许多人没有想到的,特别是皇上跟大臣间的争执,让许多名利场中人不得不重新打算。在京师某间密室中,聚会的主角还没有到场,一群人都端坐着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中年人出现。一盏茶的功夫后,密室门突然开启,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听到动静都站起身立着,中年人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大家坐,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话虽如此,但众人都还是等中年人在上坐了方告座。中年人满意的环视了一周后道: “老夫今日急着找各位来,就是因为最近京师生了很多事情,直接的影响到我们的计划,所以需要再跟大家商量。” 武人按捺不住道:“情况对我们不利吗?那我们就提前做好了!” 中年人摆摆手:“你不需着急,这些事情都还未波及到你。相反,现在的局势对我们而言是很有利的,甚至比原先还要好,老夫只是怕你们站错了立场,成了无辜殃及到的池鱼。” 瘦子跟中年人最久,多少明白点心思:“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不要跟郑三俊的这淌混水了?” 书生接着话头道:“现在不跟都晚了,下官也上了奏折放对天工改制,结果要写自省奏折。这一招真是厉害,不写就是抗旨不遵,写的话自然要得罪人。现在许多人都已经递请罪折了。再写多几次,只怕没有人能坚持下去!” 华服人也道:“正是如此!” 中年待他们说完才话道:“天工改制你们不得不表态,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现在你们要是递交请罪折难免以后为郑三俊之流所轻,但你们要是不投向皇上那一边,那么皇上对你们可就全无好印象了。” 华服人急道:“岂非是进退惟谷?” 中年人来之前早想好了对策,他淡淡道:“此事不宜犹豫,需要权衡利弊作出抉择。再者你们也不宜总是在一块露面,有正有反才好。” 书生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一些跟郑三俊,另外一些支持皇上?” “嗯,老夫就是这个意思!”中年人解释道:“现在有两条路线在我们面前,资历较浅的可以凭借皇上的信任升官,而资历够火候的可以借助清流的名望上位,所以咱们要分出两批人来。” 华服人道:“大人所言极是,不知怎么分才合适?” 中年人对着华服人道:“这事恐怕要麻烦你,老夫想你继续跟着郑三俊,步调与他一致,其他人则上奏折向皇上请罪。” 华服人恭顺道:“下官本就在他属下,跟他保持一致也是应该的。” 中年人点点头道:“你若坚定不移的跟着他,以后出缺必然会推荐你作为呼应,到时老夫做个顺水人情便可以了。” “下官谢过大人!” 中年人又转而对瘦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请罪折不能按着寻常那样写,得要花些心思,去帮皇上考证天工学院的作用,尽量写点实的东西出来,然后再表明态度支持皇上的想法。这样才不会显得你是为了阿附皇上才递奏折请罪,在皇上心目中也会有些分量。” 瘦子心下佩服道:“下官谢大人提点!” 书生出言道:“不知下官的又如何写才是?” 中年人温声道:“你自然又不能与他们相同,老夫看你最好还是拖上一拖,等到众人都无可奈何的时候才递奏折。这样虽说皇上对你印象不深,但至少不会为百官所轻。” 书生躬身道:“下官明白!” 中年人点点头又道:“现在你跟那人接触得如何了?” 书生连忙答道:“大人放心,此人已经跟我们上同一条船了。” 中年人想了想才道:“他始终跟东林人有些渊源,所以还是谨慎点。以后就你跟他单线联系,此人若是用准了,也是一大助力。论资格他可以是六部的侍郎,尚书了,以后咱们得多拉拢这样的人,以尽快占据要职!” 所有人的答道:“下官明白!” 过了一会,华服人道:“大人,那温体仁那边是否要去运作一下?” 这时武人才有话接口,他急急道:“现在温体仁已经尾巴翘上了天,哪还会想着跟我们!” 瘦子也道:“温体仁野心不小,这次出尽风头,只怕他要自成一派。王应熊那老小子不就成天跟着他嘛!以前的话就有可能拉进来,现在恐怕是不成了。” 华服人并没有理会他二人的话,而是看着中年人,等待他的指示。 中年人咳了一声,开口道:“温体仁那边就不必理会了,让他升起来转移视线也好。朝野清流必然对他群起而攻,这样咱们行事方便许多。” 华服人有些忧虑道:“那怕不怕温体仁坐大,反而成了咱们以后的障碍?” “无妨,温体仁虽然不要脸面的往上爬,皇上又正需要人手,但他能够上升的空间有限,了不起就是将李标给赶走,他自己做了礼部的尚书。”中年人一脸平静,似乎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华服人再道:“大人,礼部管着科考,若干年后的门生故吏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下官是想着为以后打基础,礼部应该有我们的人……” 中年人摆摆手打断他道:“你的想法虽好,但此时已不可用。你想想,科举多少人盯着,皇上更是为了此事跟群臣相争。老夫记得崇祯元年进士们陛见,皇上说的就是党争。温体仁靠这样的手段上位,皇上心里难道就会没有想法?皇上毕竟也是睿智的天子,科考的事情轮不到温体仁他们弄鬼!” 华服人心中还未信,又道:“但现在皇上大肆打压郑三俊之流,下官担心皇上找不到合适人选而让温体仁插手!” “打压他们?你们以为皇上这么做就是打压郑三俊那般人了?”中年人一改往常的波澜不惊,声音渐渐高昂:“当年先父他们才是真正的被打压!你们可知道死了多少,死了二十多个士大夫!就在午门外,给活活打死的就有十二个!” 众人见如此都不敢吭声,一会后,中年人才平静下来道: “你们别看着现在皇上训斥郑三俊他们,实际上来说皇上并没有厌恶他们。毛羽键是给削籍了,但他只不过是个倒霉鬼,给皇上用来威吓众人而已。事实上来说,毛羽键也没有给怎么处置。若按照前几朝天子的办法,毛羽键可就不是给他一天时间押解出京这么简单了,大明从不缺被杖死的大臣!所以看得出来,皇上内心并不厌恶他们。” 华服人听得心服口服,能够如此精准的分析出皇上的心思,他自认没有这份能力,不由拜服道: “大人的一席话让下官茅塞顿开!如此说来,皇上信任他们,那么六部能余出来的空缺就很有限,我们想要上位也没有地方啊!” 瘦子接话道:“不是有限而是简直就没有!现在的六部堂官都健朗得很,没有十年八年都不会下来!” 书生也道:“说到底,还是要皇上将他们贬下来,不下也要下!” 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如何将他们贬下来,你可有法子?” 那书生见中年人相问,心中大为得意,摇头晃脑着道:“只要让他们彼此互相攻讦,自然会有机可乘。皇上不是让大伙自省嘛?那么咱们就顺水推舟出个难题,出个大明百年的弊端让皇上去忙,而且这件事要大大的得罪下边的官员。到时候改与不改就是皇上的事情了,对于我们而言总是有利的。” 中年人已经明白书生的意思,他微笑着道:“点子既然是你想的,可有合适的人选。得罪人的事情还是不要我们的人出面,否则以后的仕途可就废了!” 书生道:“下官明白!人我已经想好了。大人可还记得有个不爱钱的御史?” “嗯,可是韩一良?”中年人想了一下,已经明白书生的意思:“你打算让韩一良出面上奏章,此事倒真关系重大,皇上若是查办,攻讦起来可就热闹了!当然,朝堂总是越热闹越好。这事你去办吧!” “是!”书生得意的扫了眼瘦子,端坐回位子上。 中年人故作没有看到,他继续道:“既然要人为的挑起事端,最近一段时间大明朝堂肯定会再动荡一番,你们要预先做好准备,别让人抓到手尾!还有就是原定的方案不变,咱们来个双管齐下!” 众人都道:“下官明白!” 天工学院 这是徐光启走后,我第一次来这里。傅山曾传奏折回来,他们已经安抵上海,虽然傅山仍旧寻访名医会诊,但从奏折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徐光启的病情不容乐观。方正华跟谷刚都远远的站着,我一人静静的站在天工学院的庭院里,感慨万千。 老实说我没有想到大臣们对天工改制的意见会这么激烈,现在虽然收服了大部分的臣子,可我感觉君臣之间的关系第一次出现了裂缝。这只还是刚刚开始,以后又会如何呢?朝廷官员要整治,地方官员也要整治,军制更要整治,可现在都只能慢慢来,我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臣等参见皇上!”毕懋康跟宋应星已经出来接驾,毕懋康是三朝老臣,论资历也只比徐光启低点,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徐光启出面,现在天工学院以他为。 我调整了下心情,笑呵呵的拉起二人道:“两位爱卿不必多礼,朕过来看看天工学院改制后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毕懋康笑着回奏道:“根据皇上的旨意,微臣跟宋大人将天工学院的学子分流到国子监,唯有愿意一心格物致知的学生才留在天工学院,现在录得一百二十一人。天工研究院现在有徐光启大人,微臣,宋大人,孙元化,茅元仪,焦勖,张焘七人。” 我点了点头道:“人少了点,多招些吧!研究院人也太少,徐光启已经回乡,其他人太多都在外边,朕跟前就你们两人支撑着。这样吧,研究院由毕爱卿任院使,孙元化跟茅元仪任副院使,天工学院还是由宋爱卿兼任院使。” “微臣遵旨谢恩!” 天工学院实际并没有多少变化,就是将学院东面的一片地方划出来做了研究院,西面是工匠作坊以及仓库,饭堂等等。每个部门也制订了管理条例,学院里边除了守卫的士兵,都是采用十小时的上班制,按出勤,表现来领取月俸。这是我第一次在大明搞具有现代意义的管理制度,具有示范带头的作用。我跟他们两人详细讨论了天工学院的运行情况,希望能够有个好的开始。 当然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第二个目的,那就是交给他们两人任务!在火枪作坊,毕懋康给我展示了他们新研制的燧枪。 “皇上,这是微臣根据赵士祯研制的迅雷铳改进而成,加强了枪膛壁的厚度,可以多增加十分之一的弹药。射程已经可以到达五十丈,比原先远了三丈!” 我接过火枪看了一下,跟我印象中的‘枪’差别还是很大。为此,我不得不把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一点东西交给毕懋康去研究。 “毕爱卿,这火枪铅弹之所以不能射的远,瞄的准是因为铅弹不是旋转的飞出枪口!” “飞旋出枪口?”毕懋康有些迟疑的说道。 “对,就是要高旋转的飞出枪口!” “这……”毕懋康嘴角晃动着花白的长须,不知道怎么说好。 我看他的样子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而言,自认为在火器的造诣上决不输于任何人,而我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告诉他如何做火枪,他心底自然难以接受,只是因为我是天子,所以他才不敢反驳!我不想多费唇舌,便道: “这个结论是朕跟徐光启一起讨论得来的,只是还没有验证,所以朕想着将此事交给你去做!” 果然,毕懋康听我这么说,脸色好了许多。他想了一下,问道:“皇上,不知徐大人可曾说过如何将射出的子弹旋转起来?” 我也不计较这些,便在作坊旁拿了张纸,将火枪管上螺旋线画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左旋还是右旋,大概划了一个模样。 虽然我画得很是潦草,但毕懋康毕竟造诣深厚,渐渐明白过来这些弯弯曲曲的线有什么用。他皱着眉头思虑了好一会才道: “启禀皇上,微臣可以铸出此等线条,但恐怕给铅弹撞击数次后,就会变形!” “是这样啊,这个螺旋线可以粗点,而且不用这么多条,应该有四条就可以了。”我想了想毕懋康提出的问题,大约只能这么说,突然灵光一闪,我又有了一个主意: “还有就是爱卿铸造好之后,可以将铸好的枪管放到红炭上均匀加热三四个时辰,然后等它慢慢冷却,效果应该会好一些!” “微臣遵旨!” 毕懋康虽然不解,但还是应允!我这也是想到金属加工中,经常进行热处理。就是把零件放入氮化炉或者真空炉里加热几个小时,提高零件的硬度。在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只能丢到炭里去加热。能否有提高硬度的效果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至少也可以进行均质消除应力,使枪管不易变形! 这件事情交代之后,能不能成功只有看造化了!不过还有一样东西是可以改进的,那就是子弹。现在用的铅弹都是圆形的弹丸,如果改成长锥形的,那么穿透力自然要强很多。于是我也在纸上画了个锥形子弹的样子出来。 “毕爱卿,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朕想着能不能把火枪的子弹铸造成这个模样,尾部可以是半圆形的,但前面要是尖的。” 毕懋康再一次拿起图纸沉思起来,我怕他有什么排斥的心理,便道: “这只是朕做的一个试验,你先作些样品出来,跟朕先前说的火枪配套,试试威力如何!” 毕懋康小心的收好图纸,在一旁深思起其中的道理来。我也没有打搅他,转而带着宋应星出去。出了火器作坊,退开闲杂人等,我才道: “宋卿家,朕的热气球研究得怎么样了?” 宋应星躬身回道:“皇上,微臣根据第一架热气球,已经仿制出了三部,都已经试飞过了。只是降落还很不稳定,要靠下边的人用绳子拉住。” “罢了,这热气球跟航海差不多,靠风向移动。降落的时候尽量保证人员的安全,记住要灭明火,掉下来的时候不起火就可以了,那百来斤的煤油洒了就洒了!” “微臣遵旨!”宋应星想了想又道:“启奏皇上,微臣还斗胆问一下,这热气球每个造价高达三万两白银,不知皇上要微臣造多少?” 我只是让他们造,具体造多少我心里还真没有个概念。特别是听他说得这么贵,这钱又是我从内库里支出来的。我心里默计了一番,道: “朕就拿出一百万,造三十架热气球,其他十万用于各项后勤杂费,你就看着办了。你待会就去库房支一半出来!” 宋应星没有想到我这么大手笔的支出,愣了一下才忙低下头道:“微臣……微臣遵旨谢恩!” 我呵呵一笑道:“这是朕用于研制热气球的费用,该用的朕不会小气。你也不用谢恩了,只要把热气球做好,朕就满意了。” “微臣一定……尽力而为!”想着上百万的银子由自己掌握,宋应星还是有些激动得失态。 第一百六十二章 法不责众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二章法不责众 巡视完天工学院回来,虽然花去了百万银两,但心里感觉踏实了点。这些天我一直忙于政务,后宫都很少去。可能是自己的面色不善,宫人们见到我都小心翼翼的。乘着今日高兴,不如就去跟婉琴她们闹一闹,舒解舒解情绪。心里这么一想,便转去了坤宁宫。 没想到,宫里边可是大集合。婉琴,秀儿,田妃,公主四人都在,而且三人怀里还抱着小婴儿。可以看得出,四个女人相处的很融洽,公主是当中唯一没有做母亲的,她便忙着帮婉琴照顾炜儿。炜儿显然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母妃,乖乖的没有调皮。 我跨进门槛,呵呵笑道:“今日是做什么啊,这么热闹!” 随侍的太监一声高呼,众女见我来,忙起身行礼。 “父皇!”炜儿兴奋的叫道。 我从公主怀里一把抱过炜儿,道:“都起来吧,一家子不必多礼!嗯,炜儿又重了不少!让父皇看看,长高了多少?” 炜儿见我这么一说,马上挺起胸膛,想让自己显得高点,他可爱的模样惹得大家齐声欢笑,我也忍不住在他粉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再逐一看过烽儿,烁儿,还有我的第一个女儿长宁公主,他们在众人的照料下,都长得白白胖胖。炜儿更是挣扎着,这个弟弟摸摸手,那个弟弟摸摸脚。三个小人儿虽还不会说话,见有人逗他玩,都在娘亲怀里笑呵呵的左转右转! 我拉过炜儿道:“来,大家坐下,你们方才在闲聊什么啊?” 婉琴道:“也没有聊什么,今日臣妾跟几位妹妹一起聊聊如何带孩儿的!” 我打趣道:“哦,那公主是不是来预先学习的啊?” 公主羞红着脸点点头,细声道:“臣妾是来跟诸位姐姐请教的!” 田妃见公主如此害羞,便笑道:“既然是请教,那就该动手试试。来,你帮我带带长宁,抱了一天,手都麻了!” 长宁长得象田妃,肌肤粉嫩粉嫩的,淡淡的眉毛下边嵌着圆溜溜的大眼,肥嘟嘟的小脸极为可爱。公主一看很是喜欢,略有点紧张的抱过来。长宁居然也不怕生,在公主怀里东张西望。炜儿也乘机下地亲近这个妹妹,躲在公主身后跟她捉起了迷藏。把长宁逗得呵呵直笑,连着其他两个小家伙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众人都看着这些小家伙们玩闹着。 难得这么温馨,一家子都欢声笑语的。我不禁感叹道: “宫中向来最多是非,咱们上头没有什么长辈,朕的妃子也就你们几个,一家人这样和和气气是朕所欢喜的。朕每读史书,看到前朝宫廷内争权夺利,弄得皇城腥风血雨的便觉心寒。当年宪宗皇帝宠爱万贵妃,结果差点连骨血都没有留下,朕的皇兄就更加不用说了。” 婉琴一边搂住烽儿一边正色道:“家和万事兴,皇上说的臣妾记下了!” 秀儿也道:“有皇后姐姐在,皇上大可放心。我们几个情如姐妹,孩儿们也会相互友爱的!” 我点点头道:“今日大家都欢喜的坐在这,朕本不该说这些不合宜的话!不过,咱们宫廷内是秀儿在具体管着,皇后又是六宫之主,下边的人少不得弄些是非来。见风使舵,阿谀拍马的人多得是,各宫的丫头受了气的,哪有不跟你们主子说。朕希望这些琐碎的事情不要影响到了你们姐妹的情分,有什么事都要开诚布公。婉琴呢就要秉公而论,秀儿就要一碗水端平,不要留人口舌。” 婉琴跟秀儿一起道:“臣妾记下了!” 田妃奇道:“皇上今日怎么想起这件事情来?宫中的事情有什么纷争,皇后姐姐也处置妥当了。难道还有人告状到皇上那儿了?” 我摇头苦笑道:“不关你们的事,是朕突然想起最近朝廷内外生的事情。所以担心朕的后宫也闹出些是非来,就跟你们提个醒而已。” 众女见我说的是朝政上的事情也就没有接话,一会后,婉琴道:“皇上,待会臣妾们要去看懿安皇后,皇上可曾一起去!” “是嘛!你们女人家说话,朕就不去了,否则拘束着更没意味,朕也还有些奏折没有批!懿安皇后那你们平日无事就多走动走动,不然她一人也怪孤单的!” 婉琴道:“皇上说得是!这半年来,刘皇太妃身子不大好,臣妾姐妹生下皇儿后难以分身,懿安皇后有时找个人说话都不易!臣妾跟她说过几次,想让她搬过这边来住,大家有个照应,可懿安皇后总是推辞,说是不合祖制!” 秀儿也道:“其它每日能去的人也不多,只有内宫监的大太监经常去请安!” “内宫监的大太监?”我疑惑道。 秀儿解释道:“就是提督太监王承恩啊!” “哦,是他!他原本就是懿安皇后宫中的人,他念旧主是应该的!” 秀儿点头道:“皇上说得是!臣妾听曹化淳说,当年皇后一进宫就把王承恩调到了身边来,不然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内侍。懿安皇后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念着旧情常来请安。”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我不禁有些疑惑自己知道的历史,我信任重用王承恩,不单是他在我登基的时候出了力,而是众多史册都记载着崇祯皇帝在景山上吊,只有王承恩一人自杀相陪。而我的亲信太监曹化淳却是开门投降,这是的的确确的事情。现在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其中有不少差别。 “皇上,在想什么?”田妃打断我的思绪。 “没什么!朕再陪你们闲聊一阵,待会朕要回乾清宫,晚间再过来陪你们!” 婉琴最识大体,她见我这么说便道:“皇上若是还有政事,就先去处理,不要在臣妾这耽搁了!” 我原本不过是随口讲讲,事情并没有多急。婉琴这么说,我又不好多呆了,便从坤宁宫出来,带着方正华回宫。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奏折等我披阅,书房里放着的都是最近一批自省的官员递交的奏折。这剩下的十几个臣子倒也顽固,什么事情都拿来说说,就是不肯承认我的改制。我一本一本的看了下去,对那些不着边际的都加以训斥,告诉他们‘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让他们把本部事务弄好,不要说些空话! 当我看到第十六本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一本合意的奏折,看了一遍后我便把它另外放置,准备朝会的时候跟百官再行商议。当我把所有自省的奏章看完,才现只有这么一本讲的比较实际具体,于是拿起来又多看了一遍。看完后,我不禁愣住了。 ------------------------ 早朝后,觉得浑身都腰酸背痛的,看来是自己太久没有运动了。这不下了朝,我便去了西苑骑马,重温一下这项久违的活动。今日是曹化淳在我身边当值,方正华给我派去处理些杂物去了。 “皇上,奴才还记得当初跟皇上在这骑马时候的情景!”曹化淳这几年微显老态,但他还是坚持去帮我牵马。 我也不甚感叹道:“是啊,都过了八,九年了!原先的马监朕早把他调到陕西去管马政了,物是人非,你这几年也显得老也许多!你还没有五十岁吧?” 曹化淳恭谨的笑道:“奴才四十二了!” “是吗!朕看你是劳累着了,以后自己多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交给下边人做。你也是朕从潜邸**来的,好好容养着,有什么难处就跟朕说!” 曹化淳不禁眼角湿润,感激道:“奴才谢过皇上挂怀!奴才命贱停不下来,能给皇上办差就是最大的福份!” “嗯,”我拍了拍马脖子,许久没骑马,还很是怀念驰骋的感觉,便踩着马镫跨到马背上。 感觉不错! 我正要叫曹化淳放开缰绳,只见他张着嘴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要跟朕说什么?” “啊,”曹化淳陡然惊觉过来。“皇上恕罪,奴才走神了。奴才是要提醒皇上骑马小心点!” 我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朕又不是第一次骑马,你在这里等好了,朕跑一圈再过来。”说着便策马向前奔去,惊起一路的雀鸟。 待我尽兴的转了回来,现曹化淳身边多了一个人,是内阁大臣成基命。 “微臣参见皇上!” “什么事情让你到这里来找朕?”我利落的翻身下马。 曹化淳拉着缰绳去系马了,我挥着鞭子走向歇脚的凉亭,成基命忙在后头跟了过来。 我喝了几口茶后,成基命才道:“微臣方才到乾清宫外求见,方公公告诉微臣皇上来了西苑,所以微臣斗胆前来见驾!”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成基命深吸了口气道:“皇上,最近可否看到韩一良的奏折?” “户科给事中的自省奏折?” “正是!” “朕昨日看到了,那又怎么样?” “微臣就是为此事来求见皇上!”成基命躬身道:“韩一良上奏折之前,已经有人拜读,现在满朝官员都在等着皇上如何处置!” 我若有所思道:“看来韩一良说的是真话,这不,所有人都盯着朕这里。你也听听他是怎么说的:“陛下曾有文官不爱钱语,而今何处非用钱之地?何官非爱钱之人?向以钱进,安得不以钱偿。以官言之,则县官为行贿之,给事为纳贿之尤。今言者俱咎守令不廉,然守令亦安得廉?俸薪几何,上司督取,过客有书仪,考满、朝觐之费,无虑数千金。此金非从天降,非从地出,而欲守令之廉,得乎?’你是管着吏部的,这一段话觉得怎样?” 天气不是很热,成基命一下子就额头显出汗来了,他声音有些颤抖道:“皇上,韩给事一语中的,确实说出了官员贪污之源。皇上加薪之前,在京百官的俸禄低的都无以为生,靠的就是下边官员的书仪。但此风已有百年,皇上提高百官俸禄也不能绝,往来的各种人情已成惯例!” 我抬高声音道:“是不是成了惯例朕就放任不管了?” “皇上息怒,微臣也是想着此风不可不除!先可杜绝官员之间以用送礼来买官卖官,再者就是防止有人以此来敛财!” “嗯,看来你还是明白人嘛!那你有什么好的方案?” “微臣觉得法不责众,历朝大臣都是如此,即便自英宗朝以降的各大名臣,除去海瑞,不靠属下的书仪礼金者没有。微臣的意思是,虽然收受人情于法不合,但恳请皇上免去众臣工的罪责。另行制定律法,严禁官员收受他人财物!” “免去众人的罪责?现在百官都在等着看朕怎么处置,朕若轻易放过,只怕以后有人会拿此来说事!朕给他们的自省任务,他们也有理由推脱了!” “但皇上,处置所有官员影响更严重!” “朕知道,看来,这个韩一良给朕找了个难以处置的麻烦!” 成基命抹了抹虚汗道:“事情不单是如此,以后那些自省的大臣们会专门找些皇上让两难的事情来回奏,那样皇上处置不是,不处置也不是!虽说他们提的是没有错,但大明总不能一下子就整治好。可以说,他们现在是在给皇上添乱!” 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些臣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这时曹化淳已经将马匹牵回了马厩,回到跟前服侍。他见我茶杯里空着,又为我叙上茶水。我端起喝了口,便对曹化淳道: “你给成大人也上一碗茶,说了这么久也渴了,来坐!” 成基命谦逊道:“微臣不敢!” “好了,别说什么不敢的,现在就君臣两人,你来找朕不就是跟朕说这些东西吧?!” 成基命又施了一礼道:“皇上明鉴,微臣是还有话说!” “嗯!”我抬头望了他一眼,继续喝茶! 成基命身子朝前倾了一下,才细声道:“惟今之际,只有找个茬将奏折驳斥回去!” “那自省奏折要是继续按着他来又如何?” “那就让他们举出实证,只要他们举报一个属实,证据确凿那就好办多了!” 我满意的笑了笑,不由击掌道:“不错,不错!” 成基命似乎还要说什么,我挥手打断道:“你要说的朕已经知道了,朕心里有数!” 成基命躬身道:“是!” 休息够了后,我站起身,大声道:“方才没有骑马还不过瘾,成爱卿,你今儿也陪朕骑马兜几圈!” 着我便走向马厩,成基命顾不得自己骑术糟糕也连忙跟上,只留下一个听得诧异莫名的曹化淳在那里收拾茶杯!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谋论者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三章阴谋论者 韩一良的那个奏折我是有印象的,历史上他跟崇祯皇帝的那段对话我也记得。那天第一次看到奏折的时候,我也有借此机会在大明官场开展一次反腐倡廉的想法。可这几天思来想去,再加上成基命的到来,让我觉得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跟大臣们进行了天工改制的冲突之后,我隐约觉得大臣们中存在这样的一批人,他们可能反对我的改制,但又无法抗衡我的君权,所以想来个一拍两散!他们要让我在自己颁布的旨意下不来台,要我进退两难,要我无力施为,继而只得顺着他们恢复祖制。 是的,我察觉到了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但我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们都是以忠臣的面目出现,一副大义凛然,忠心耿耿的模样。他们的目的就是反对我的改制,在他们的观念里,只能按着祖宗的那一套来才是对的,其它都是篡越。 偏偏,他们扯上我的大旗,所言所行都是我钦定的,并没有丝毫过错,所以我也就拿他们毫无办法。韩一良提出百官收受人情存在大量弊端,说的是没有错,可如果要以此来定罪,满朝文武就没有人了!以前大明的京官都是要靠收取礼金来度日的,谁让大明祖制将俸禄定得这么低,不收礼金怎么活!虽然现在经过我给官员加薪,可这歪风不是说刹就刹得住的,何况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韩一良提出这个奏议是什么居心,我现在还不清楚。为名也罢,反对我改制也罢,可以肯定一点的是,现在提这个是不合适的,至少不能以此来给大臣定罪。现在外边的官员们都在看着我的举动,如何处置韩一良的奏折成了一件头等大事。 我虽将奏折留中不拖延时日,但没有想到韩一良在几天后的朝会上向我当场提出这个问题,顿时大殿内鸦雀无声,氛围渐渐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等着我话。 “韩卿家,你的奏折朕拜读了,写得还不错!”我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大臣们听了都没有出声,期待着我的下文!但我适时的收了口,没有再作言语。过了一会,大臣们才明白我方才的话就算是回答了。那模样就像紧崩的弓弦突然断开,整体都松弛了下来,长嘘短叹的,各种表情都有! “皇上,微臣得皇上谬赞惶恐之至,不知皇上如何处置?微臣以为收取贿赂乃我大明官场之大弊端,非严惩不能杜绝!”写奏折的韩一良居然没有放过我,而是出来向我步步进逼。 我面上是还微笑着,心里已经将这个老头骂了n遍。我越看越觉得韩一良应该是我所怀疑的那一伙人,纯粹的是来给我找麻烦的,不然他瞎着急什么!好在我事先已经想好了对策,再来一次历史重演好了。 “嗯,韩爱卿,你所言乃金石良言,朕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听到我这么一说,韩一良面上甚有得色,满面春光的扫了眼两旁不敢出气的大臣! 我顿了顿又道:“朕在登基之时,已经提升官员俸禄,为的就是不想恪于操守的官员生活困馁,同时也是不给官员贪污有借口可找!收受人情礼金在普通百姓中而言,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但在官员中可就变了意味。因此,官吏以人情往来行贪污之实是必须要严厉惩治的!” “皇上圣明!”韩一良第一个带头跪下道,其他大臣见状也稀稀落落的跪下。 我做了一个虚扶的姿势,道:“都起来吧!” 此事既然已经给皇上钦定,那么很快就会划入刑部,此事关系重大,刑部尚书张致就不得不问了:“皇上,既然是要严办此事,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开始?” 我故作思虑了一会才道:“查肯定是大家都要查,贪污腐化朕是深痛恶绝的,当然朕相信你们绝大部分都是清廉如水的忠臣,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臣子。” “皇上明鉴!”这一次大臣们倒喊得很齐整。 我一挥手,停止了大臣们无意义的喊声,笑眯眯的对着前面的韩一良道:“朕办案要的是真凭实据,既然说是要严惩,那就马虎不得,需得仔仔细细的查了!” “皇上所言甚是!”韩一良恭谨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一良就做表态,在你奏折中曾言:“臣两月来,辞却书帕五百金。’这五百金便是人情,你又是当事人,人证俱在那是不可抵赖的。你可将贿赂你的人名当众说出,朕立刻让刑部惩处。” 韩一良没有想到自己点起的这把火转眼间烧到他的头上,他的原意不过是想让皇上惩治恶,达到杀鸡敬猴的效果,不想皇上居然还要自己交待人出来。那些人可是自己的亲朋好友,怎好交待! “皇上,这个……皇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韩一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我虽心里暗笑,但还是一脸平静的像是在等他回话。 “爱卿可以说了嘛?” 韩一良满脸涨红,摇摇头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故作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时日久远,爱卿想不起来了?” 韩一良期期艾艾的吐了口气,道:“微臣糊涂,微臣正是想不起来了!” “那五百金呢?” 韩一良抹了抹额角流出的汗,忙辩解道:“是,是微臣风闻,听说有人要送微臣五百金!” 我点了点头,一副教训的口吻道:“你是户科的给送事中,可以风闻奏事,但也不能查而不实的就拿到朝堂上来议!这是在浪费朕与大臣们的时间,好了此事下不为例,朕也不处罚你!以后的自省折子,都必须查有实证,一一指出弊端才能作数!比如韩卿家的这个收受贿金的奏折,就要写上某某贪污受贿的示例。这才是揭露嘛!” “臣等遵旨!”事不关己,大臣们早早就答话。 我转头对韩鑛道:“这韩一良的奏折虽有些言不由衷,不过也算明事理。韩辅,你觉得如何?” 韩鑛躬身道:“皇上所言极是!” “有则改之,无则嘉勉!朕将会出台新的律例,规范大臣的行为。此后,大臣不能私下借各种名目收敛钱财,人情往来者不能过……五十两白银,否则御史便有权弹劾!另外官员家属收受贿赂等同于官员贪污,朕可是会先抄家后定罪的,望各位臣子戒之!” “臣等明白!” 经此一役后,自省的奏折明显难写了很多,只有十几个死硬份子仍旧没有向我投降。郑三俊自然是排在位,他跟那十来个人自成一派,事事都以祖制为规矩!朝堂议事少不得有些纷争,只是他们人少,我仍旧可以强行通过我的决议。 没有过多久,我居然收到一份奏折,署名是刑部都给事李觉斯。李觉斯原先也是反对我改制的,后来递交了一个请罪折子。他现在要写什么上来呢?我带着疑惑翻开往里边看,只看了数行,便不由拍案叫好! “微臣窃居刑部都给事,于户,兵,工,吏皆不甚了了。今皇上欲改制而诸大臣阻之,何哉?唯恐不利于大明耳!今大臣只知在朝堂争辩,诸论汹汹,实则闭门造车也!微臣恐传闻过耳不实,乘巡陕西之便,沿途探访。天工之伎,在陕西各县劝耕务农,饥馁渐减,米脂诸县曾有四月旱情,而民无所死,其功大焉!臣特记三二事,以白天工学院之大作用……” 我大略的看了一下,里边有不少就是大段详细的介绍天工技术人员在陕西推广玉米番薯花生的情况。其中还有写特重描写的细节,比如那个技术员带兵下田示范,哪个三年未归家等等之类。李觉斯妙笔生花,几十行字就塑造出天工技术人员一心为民的崇高形象。 我合上奏折,心想这个李觉斯倒也不错,懂得实事求是的去当地实际考察一番才回来下结论。总比那些顽固不化的家伙要好很多。这奏折用处极大,李觉斯原先是反对改制的,现在赞成,期间的转变就很能说明一切。 于是我马上叫来黄宗羲他们几个,让他们把李觉斯的奏折直接刊登在《明刊》的页。明刊一行,舆论自然一边倒。让我有点没有想到的是,明刊出来没有多久,郑三俊的联盟更是突然垮解,只留下郑三俊在内的两三人。鉴于天工改制的事情已经过去成了既定的事实,我也特地开恩,免去了郑三俊他们自省的任务,免得总有人在议论改制错对的事情。 经过两个多月的对抗,最后仍旧是我取得了胜利!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福晋的决定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四章福晋的决定 崇祯六年十一月,在大明的地界上还算平和,至少我的案台上没有堆满流寇的奏折,也没有边关的急报。看来今年就这么过了,百官们虽然跟我闹过一阵别扭,但在处理政事上倒不敢消极怠工。韩鑛,成基命为人又稳重,让我少操了很多心。 而需要我花点脑筋的是北面蒙古的事情,宋献策跟苏泰福晋已经从归化会盟回来。从早先宋献策回来的奏折来看,会盟的效果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 会盟的部落主要有鄂尔多斯的额仁沁济农,朵颜部的斡赤伦,喀喇沁的达来台吉,以及一些附属他们的小部落。内喀尔喀部宰赛汗跟漠北的外喀尔喀三个大汗都没有派人来参加,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但会盟一开始,就偏离了原先的话题。起因在于额仁沁济农不满达来台吉占据了归化城,要求达来退出原先土默特的牧地。达来台吉自然不肯,双方就闹僵了。最后是在宋献策跟斡赤伦的调解,才回到结盟这个议题上。 但额仁沁济农跟达来两人对结盟的事情并不热心,他们更在乎的是能从大明得到的好处。结盟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现在他们两人,一个在呼和巴什格山,一个在归化,离着女真人几千里,根本就不用担心皇太极来找他们的麻烦。所以这一次的会盟在一片讨价还价声中结束。当然宋献策也拿到了我交给他的最基本目标,那就是以大明为盟主,共同抗击女真人。 对于新建的察哈尔部,众人的心思都很微妙。直到刑白马盟誓,他们仍旧含糊其词,大抵就是默认了察哈尔部落的现状,苏泰福晋代表了察哈尔部进行盟誓。 根据宋献策的叙述,在整个会盟过程中,苏泰福晋并没有多少表现,这不由让我心里有了点疑心,所以在宋献策回京求见的时候,我特意问了些细节。 “宋爱卿,在去归化路上,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生?” 堂下面的宋献策自然知道我问这件事的重要性,连忙答道:“回禀皇上,微臣也知苏泰福晋身份特殊,所以一路上都紧跟着。她的起居都跟微臣派的人在一起,一路上没有什么异常。” “那到了大同外的察哈尔部呢?”我又进一步追问。 这下宋献策就有点慌了,哆嗦了一下才道:“微臣……到了察哈尔,苏泰福晋是他们的太后,一早就给请了进帐篷,微臣实在顾不过来。” 我点了点头,他们进了察哈尔部,苏泰福晋肯定是可以摆脱宋献策的监视。不过就那些毫无根底的两千部众,也闹腾不出什么来。 “你们离开的时候苏泰福晋有什么变化?” 宋献策见我没有生气,掉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道:“哦,苏泰福晋身边多了八名侍女,说是用来贴身服侍的。微臣不见有什么不妥,也就没有反对。” “那些侍女年纪多大?” 宋献策没有想到我问这么详细,思索了一会才道:“大约都是三十样子的妇人!” 三十岁的妇人?!我心里嘀咕了一下,没有搞明白这苏泰福晋要做什么,或许真的是用来服侍的。女人在各方面可比男人讲究多了!只有不跟我的计划相背,也就懒得追究那么多。我继续问道: “那到了归化城以后呢?” “回皇上,到了归化,微臣怕有什么意外,一直都派护卫守在宾馆外边。苏泰福晋跟微臣住在同一个宫院里,会盟的每一次见面,微臣都在苏泰福晋周围。微臣在蒙古年余,虽还未开口说蒙古语,但也能听得懂七八层。” “那几位汗王对苏泰福晋态度怎样?” “也没有什么特别,都是礼貌性的说话,大多时候都是淡淡的。只有斡赤伦对苏泰福晋很是尊敬,还热情的邀请她去青龙城的驻地游玩!” “嗯!” 我虚应了一声,皱眉深思!看来宋献策他们一路上都很小心,并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但我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苏泰福晋直接在会盟之时要求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承认额哲的汗位,又或者要求达来退出归化城都很正常,可偏偏这女人没有在会上闹事。这就让我觉得里边有了不简单的地方! “皇上是否怀疑苏泰福晋跟蒙古人私下有什么约定?”宋献策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献策的精明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才放心让他去跟这件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苏泰福晋因为了解现实情况,所以才没有多费唇舌?!我摇摇头,没有透露心中的想法。 “没有什么,朕只是想知道你们此行的情况,好了,没有什么事你就下去吧!” “微臣告退!”宋献策也有点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 -------------------------------- 大明国宾馆 苏泰福晋刚刚回到行苑,囊囊带着儿女就围了过来。 “大福晋,可打探到大汗的消息?”囊囊一脸焦急的问道。 苏泰福晋警惕的往四周望了下,然后递了个眼色给下边的女仆。府中的女仆连忙上来,把额哲三兄妹都带了下去。跟随回来的八个女仆则守在了门口四周,苏泰福晋一把拉过囊囊就往里走。到了里间,苏泰福晋才神色有些黯然的低声说道: “还是没有大汗的消息,我已经问过好几个部落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大汗在什么地方!” 囊囊听了也是一阵失望,她愣了会,眉宇间显得有些忧心:“大福晋,你说大汗会不会象那个汉人皇帝说的,已经回到长生天那去了!” “胡说!大汗是草原的雄鹰,怎么可能遭鬣狗的毒手!大汗才多少岁,身子跟牛犊一样!”苏泰福晋说这话有些急促起来。 “那大汗怎么就没有消息,草原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囊囊有些哭咽了,泪水划过脸庞。 此时苏泰福晋也是心乱如麻,她抱着一线的希望去打探林丹汗的消息。当她问遍草原上的人,都没有人知道林丹汗在哪的时候,她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悲痛,又感觉到一丝丝解脱。事实上,苏泰福晋内心也认为林丹汗可能不在人世了,跟随大汗的察哈尔部应该已被卫拉特人吞并,否则西面的鄂尔多斯人不会没有消息。苏泰福晋不象囊囊还有这么多心思沉浸在悲痛中,她要面对的是周围强大的敌人,以及自己弱小的部族。她在里屋急切的来回走动,然后手一挥打断囊囊的哭声,道: “好了,就算大汗不在,察哈尔部落不是还有我们嘛!我们还有额哲,黄金家族是不会灭亡的!” 囊囊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一脸坚毅的苏泰福晋。 “可我们现在……” “我们总有回到草原的一天,这次去归化,我已经跟各大汗达成盟誓,只要额哲回到察哈尔部,他们就承认他的共主汗位。” “那太好了!”囊囊低声欢呼道:“这件事情汉人知道嘛?” 苏泰福晋不由白了囊囊一眼道:“此事若是让汉人知道,他们怎么还肯放我们回草原?” 囊囊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在政事上比起大福晋来差远了。过了一会,她才象是想到什么,忙问道: “大福晋,汉人皇帝不是派了个丑陋的汉人跟你一起去归化嘛?他会不会知道你跟汗王们私下约定的事?” 苏泰福晋不由苦笑了一声,宋献策在她们蒙古人看来确实是相貌丑陋,样子不高大又瘦巴巴的。但苏泰福晋知道此人精明异常,早在宋献策第一次去归化跟林丹汗联盟的时候,她就听人说过他了。这一次为了躲避他的注意,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苏泰福晋叹道: “你只见他的相貌难看,却不知道他极难对付。这次到察哈尔,金银珠宝跟美女样样都没有少,但这人仍旧不为我所用。” “那不是白费了!”囊囊惋惜着。 苏泰福晋指着外边的八个女仆道:“也非完全没用,这不,带了她们八个人回来!” “哦!”囊囊倒也非完全笨蛋,她问道:“那汉人可恶,大福晋怎么避开他去见其他汗王的?” 苏泰福晋冷笑道:“汉人只知道围住外边就可以了,却不知道我们在归化城生活了四五年,哪里不熟悉。达来台吉将我们安置在原先的王宫里,却正合我的心意。夜里,我让女仆装扮成我,自己从宫后的秘道出去,长生天保佑,总算见到了额仁沁济农。” 苏泰福晋淡淡讲了过去,其中的凶险却丝毫未提。可以想象穿着女仆外裳的苏泰福晋,在兵荒马乱的归化城内可能遇到的危险。很可能她还没有见到额仁沁济农就给蒙古士兵当作闲散的部落女子掳走,又或者额仁沁济农的卫兵根本就不相信她,不帮她通告。苏泰福晋夜行的举动,无疑将自己陷入了不可测的境地。此时回到北京,苏泰福晋想起那夜的遭遇,不禁眉头微蹙,显然是在后怕。 囊囊没有想到这些,她在担心的是,如何才能回到草原!她无不忧虑道: “大福晋,咱们蒙古汗国跟汉人争斗了几百年,汉人皇帝会放我们回察哈尔嘛?我们的察哈尔又只剩下两千人,怎么跟其他部族抗争?!” 听到囊囊这么说,苏泰福晋贝齿咬住下唇,思虑了一会露出坚定的神色: “察哈尔部落现在虽然只有两千人,但会慢慢壮大的。这一次我去部落里,已经嘱咐他们休养生息,找回失丧的部族,同时秘密派人去西面打探大汗的确切消息。至于我们,要回草原就要看我们自己了!” “靠我们自己?”囊囊疑惑道。 苏泰福晋在囊囊耳边嘀咕了几句,囊囊不由惊讶的叫出声来。 “大福晋,这样……行不行?”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们都要试!为了额哲,也为了察哈尔的族人!” 苏泰福晋这么说,囊囊低下头,没有出声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美女的诱惑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五章美女的诱惑 当我走出宫门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十一月的京师真是冻啊! “皇上,要不要奴才再去拿件貂皮披风过来?”方正华忙站在我前边挡住寒风。吕强等一干侍卫也跑了过来,团团围住我。 我擦了擦鼻子道:“不用了,刚才不过有阵风吹来!” “皇上,要是皇后……” 我打断他不耐烦道:“是不是‘要是皇后娘娘跟慧妃娘娘知道了,奴才担当不起!’,这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吕强,你带几个人跟着,咱们走!” 我这么一说,方正华不敢出声了,唯唯诺诺的跟在后边。因为谷刚准备派往辽东,宫里的禁卫已经由原先的副统领吕强接手。所以这一次出来,他带着几个侍卫担任警戒。 而我微服出宫的起因,是因为田弘遇神神秘密的上了份奏折。田弘遇是外戚,几乎一年都上不了一次折子。这一次居然紧巴巴的递了折子上来,我不由好奇的翻开来看。一看,我心里更是纳闷了:田弘遇说我钦点要的东西,他已经从江南弄回来了,问我如何安排? 仔细想想,我也有许久没见到田弘遇了,中秋赐宴都是他儿子田怀彝到场,难道这段时间他跑到江南去了!可我好像没有让他去江南做什么啊?现在我连自己要的是什么都没有想明白,怎么给他安排呢?所以只好微服到田府去看看,看他究竟给我弄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见到田弘遇的时候,他居然瘦了一圈,这让我觉得很意外,我拍着他的肩膀道: “田国丈,朕有几个月没有见你瘦成如此,江南一行看样子很辛苦啊!” 一旁的田弘遇受宠若惊,摒着气说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此去江南虽一路颠簸,但总算完成了皇上的交待。” 我不动声色,淡淡道:“是吗?你帮朕完成了什么交待?朕要好好见识下!” 田弘遇更是一脸喜色,媚笑的肥脸又撑得圆实,忙不迭道:“皇上现在就要看嘛?微臣让人去准备!” 着他往儿子那递了个眼色,田怀彝马上退出去了。田弘遇又接着道: “皇上大可放心,微臣已经做足了措施,绝无外人知晓。就是微臣的家里,也只有几个亲近的家生奴才知道。皇上,这边请!” 在田弘遇的引导下,经过一重重庭院,最后来到一座独立的院落,门口牌匾上题着‘翠拥楼’,也不知是何人所写。门外錾铜钩上悬着墨绿撒花软帘,我一到,已经有家奴挑起软帘。进了里屋立刻觉得温暖如春,想必四周都有火炕。我稍打量了下屋内,只见满屋里珠围翠绕,挂壁里琴棋书画一样没少,古玩奇珍都一溜的摆在架上。正厅前方立着一个巨大的玻璃风屏,下设主位,两边排着桌椅,一块红色的大地毯铺在中间。难道翠拥楼是田弘遇宴请宾客的地方?!这里虽然跟皇宫没得相比,但也可以说富丽之极。只不过我总觉得这样的摆设有些不伦不类,如果是摆筵席的地方,可规模也太小了,最多不过能请几人而已。如果是起居卧室,偏偏又留下一个这么宽阔的大厅,客桌后边的还有空余的回廊。 “皇上请上座!”田弘遇热情的替我安排着。 吕强带着两个侍卫立在我周围,方正华侍侯在我后边,我在上边坐定后道: “好了,你不用绕弯子,到底给朕带了什么来?” “是,是,是!微臣这就传上来,” 田弘遇向外边拍了拍手,顿时软帘大开,两班人手持各种乐器进来,行了一礼后落座在客桌后的回廊上。他们举止动作甚是整齐,看来是经过不少时日演练。田弘遇满意的回头道: “皇上,是否开始?” 我也想知道这家伙要给我带什么来,就微微点头示意。这一次田弘遇拍了两下,顿时,轻柔的乐声响起,坐在回廊的乐师们彼此配合的演奏着。大厅充盈旧由琴、箫、陶损、镛、饶、铃、铜鼓等组成的和谐乐整。温柔敦厚,绝不会使人生出嘈杂的感觉。 突然一声铮铮琵琶从中透了出来,声音极远又似乎极近,厅里的乐声一下为之夺魂。渐渐琵琶曲调高昂,琵琶声己穿云裂石响起,有一女子曼声唱道: “钟情太甚,人笑我到老也无休歇;月露烟云多是恨,况与玉人离别!软语叮咛,柔情婉恋,熔尽肝肠铁;旗亭把酒,水流花落时节。” 只听得一段,我不由浑身一震,觉得歌喉遽,字字清脆,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呼气吸气与歌声结为一体,无限地加强了诗歌的感染力。她一字一句的轻柔地把整个情景安置在音乐的空间里,奇异的笃定使人感慑得不敢不全神静听。 唱毕上阕,我想这唱曲之人应该要现身进来了。谁知琵琶声丝毫没有停顿,反而越弹越急,忽地拔了一个尖儿,转了极高的三四叠后,一群舞姬翩翩若飞鸿地舞进厅内,随着琵琶声作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当中的一个女子尤为出色,只见她身形一动,便如惊鸿横掠长空,虽只是瞬息一动,却飘落万种风情。身形又一转,引得一头长飘散,一丝一缕,化作万道清溪自天而降,流入人间。身形扭摆,白纱轻舞,身腰纤纤如柳,白纱轻轻如风,风拂柳枝,舞姿娉婷曼妙,有若白云沉空,芙蓉出水。轻盈的舞步,脚底似要生出云雾,飞上九天。 老实说,对于舞蹈我一直就是个门外汉,看不懂有什么内涵。特别是在后世的时候,看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现代舞,不知所以,也不知所谓!而这一次,我竟然恍惚中觉得自己懂了,有种“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我回过神来,才想起此时琵琶声未断,唱曲之人并非当中的舞者,不知其人又是如何。正念着,方才清幽婉转的歌喉又袅袅四散,唱着下阕道: “应念翠袖笼香,玉壶温酒,夜夜银屏月;蓄喜含嗔多少态,海岳誓盟都没。此去何之?碧云春树,今晚翠千叠;图将羁思,归来细与伊说!” 唱罢,琵琶细弹一阵才收尾,乐声悠悠而止,众歌姬施礼后返回侧堂内。 “果然词好,曲好,舞也好!”我忍不住出声赞道。 “多谢皇上夸奖!”田弘遇满面笑容的回道。 我想起此行的目的便道:“田爱卿,你说给朕带来的东西就是让朕欣赏这舞蹈啊?” “啊?”田弘遇有点诧异,忙奏道:“皇上,微臣献上的是方才两个能歌善舞的艺伎。” “她们两个?”这回轮到我有些愕然:“朕要来做什么?” “……”田弘遇听我这么说当场石化! 我一笑道:“你让朕弄两个女子回去,丽妃可是不依的!” 田弘遇脸上的肥肉一颤,惶恐道:“微臣……” 我打断他道:“好了,朕不会对丽妃说的,她们两个歌好舞好是个难得的人才,从哪来就从哪去吧,不要为难她们!” 田弘遇急了:“皇上,可她们是皇上在两个月前吩咐微臣找寻的!” “哦?!” 听田弘遇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怎么回事了!自己当初是让他去找青楼女子,没想到田弘遇居然跑到江南去。虽然动作大了点,但还是可以拿来用。我身子往后一仰,重新安坐道: “朕是这般吩咐过,既然找到了,那就带上来让朕看看!” 田弘遇见我承认,大舒了口气,又忙堆起笑容向外拍了三掌。很快,软帘再次打开,有两个女子进来,当先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生得美貌异常,眸如点漆,莲步轻摇,眼波流盼中,目送秋鸿。这便是群姬中的舞者了,方才只看她身材傲人,没想到生的也是如此精致。后面一个却让我有些吃惊,看身形不过十一二岁,乌黑的质,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原也不足为奇,但她笔挺有势的鼻梁衬托起稍高的额头,一双眸珠乌灵亮闪,却使人感到风姿特异、别具震撼人心的美态。即便是孝明公主在容颜上也要逊上三分,倘若长至成年,只怕就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此时她年纪还尚小,神情有些躲闪,看来还很害羞。而她隔壁年纪大了几岁倒是落落大方,敢于跟我对视。 “奴婢叩见大人!”两人向我行了一礼,看来田弘遇还没有泄漏我的身份,大约是把我说成了一个地位极高之人。 “嗯!”看到她们我心里开始有点犹豫,让两个妙人儿去扮演这样的角色妥当嘛?在给与不给之间我权衡了一下,才缓声对年纪较大的女孩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作杨爱!”这个叫杨爱的女孩说的是吴侬软语,但答得却是不卑不亢。 “哦,你们歌好,舞也跳得好,朕……我看了也很是欢喜!不过你们年纪还太小……”她们听到我的赞扬,面上都有一丝喜色,但到了后一句话,杨爱面上就露出些许不以为然的神色。 我不以为忤接着道:“你们背井离乡的也不好,休养一阵便回去吧!” 毕竟让这样的女孩作为工具,我还是不忍心,我要的人完全还可以再找!没有等田弘遇反应,杨爱抛却了方才的不快,喜不自禁的问道: “大人可真的答应放我们回去?” “咳咳……”田弘遇没有想到自己辛苦找来的人,皇上居然没有看上,而且还要放回江南,自己的一片心思全打了水漂。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爱看田弘遇不敢作声,知道上边的这个人完全可以决定她们的命运,便连忙拉着旁边女孩的手一起盈盈跪下道: “杨爱携圆圆多谢大人的恩典!” 原来这弹琵琶唱曲的是叫做圆圆,田弘遇大约是因为她身形未足,所以才隐在幕后唱歌。这两人好好调教,以后可就是大舞蹈家,大歌唱家了!等等,这个小女孩叫圆圆?!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小女孩不会就是古往今来有‘第一红颜祸水’之称的陈圆圆吧?!如果从样貌上看来,倒也说得过去!我不由问道: “杨爱,你身旁这位女孩可是叫陈圆圆?” “正是,大人方才听的曲就是她唱的。”杨爱神色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了。陈圆圆也乘机行礼道:“陈圆圆叩见大人!” 天啊,她真的是陈圆圆!!历史如此的巧合,历史上也是因为田弘遇的原因,陈圆圆才从江南来到京师。这一次竟然也是如此。现在历史生了很多改变,我要不要放走她呢?她又会不会再嫁吴三桂呢?放她回江南,她是不是就同普通的舞姬一样,淹没在历史的潮流而默默无名呢?她的命运又该怎么变化呢?! 刹时间,诸多想法涌入我头脑中。 好一会我才开口道:“你们都起来吧,回江南旅途遥远,路上又不太平,你们先在田府养着,等有时机合适了,就让你们回去!” 听我这么说,那两个女孩面上的喜色渐渐消失,原以为马上可以回去,不想还是要等待! “好了,你们下去吧!” 那杨爱还想说什么,但田弘遇在旁使了使眼色,她才住嘴没有说,带着陈圆圆怏怏下去了。 我见事情已了,想着还是先回去,便起身往外走。至于陈圆圆的事情,一下子太突然,我还没有想到怎么处理。不过让这样的女孩重新蒙落风尘,我倒有些不舍,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皇上!”田弘遇迎了上来。 “以后她二人就住在你府上先,不要为难她们!” “微臣记住了!”田弘遇点头哈腰。 我点点头带着方正华跟吕强他们回去了! 田弘遇恭送到门口,回身却是满脸的喜色。他自然是最高兴的,没有想到皇上愣了一会后就改变了主意。特别是对陈圆圆,皇上明显有些想法,难道皇上喜欢幼幼?!他一边暗自揣摩,一边摇头晃脑的去安排两个女孩。 “哈契!”出门没有多久,我居然又打了一个喷嚏!是不是有人在说我啊?! “皇上,你是不是着凉了?”方正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的上前问道。 “没事!”我揉了揉鼻子。 “皇上,那我们现在去哪?”方正华接着又问。 去哪?我从遇到陈圆圆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去哪里呢?难得出一次宫,现在就回去太没有意思了!国宾馆不就在附近嘛,顺便去看看怎样!把杨爱跟陈圆圆送给额哲汗太可惜了,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去国宾馆!” 在院内的苏泰福晋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到来,她跟囊囊有些惊惶失措的跑了出来迎驾。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她们也懂得一些简单的对话了。 “皇上……请!”苏泰福晋用她生硬的汉语道。 我边走边和颜悦色道:“这段时间朕忙于国事,苏泰福晋会盟回来,朕都还没有召见。” 跟在后边的苏泰福晋作势便要回奏,我摆摆手拦道:“你不用说,宋献策已经跟朕禀告过了!” “是!” 我走上台阶时停了一下问道:“额哲汗还适应京城的生活吧?” “多谢皇上关心,一切都还好!” “嗯,在京师朕要照顾好你们,底下的人有什么不听话,你们尽管告诉朕!杨春,你们可听好了,好好侍侯着,知道嘛!” “奴才记下了!”馆内的总管太监杨春忙出来答应着。 进了大厅,里边居然架起了木炭,周围也铺着各种皮毯,看来小小的四合院都给她们整得有些蒙古包的味道了。我饶有兴趣的参观了一下才坐下来,囊囊已经给我准备了丰盛的酒席,一个十几斤重的酒坛跟大块大块的羊肉自然是少不了的,旁边还放着一只海碗。蒙古人好客我是知道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扯到酒席上去了。 苏泰福晋给自己斟满一碗酒道:“皇上,这是我敬你一碗,表达我察哈尔部人的谢意!” 这句话她自然是用蒙古语说的,我从司官那听得翻译后不由心惊。明代的白酒可是已经有三十来度了,这么一海碗喝下去我还不醉倒?!蒙古人好像对敬酒这件事很郑重,我喝还是不喝?! 当然喝,不过喝一小口罢了! “朕酒量有限,随意就行了!” 苏泰福晋酒量不错,至少比我要强许多,一碗白酒她一口气便喝干了。 “福晋果然厉害,女中豪杰!吃菜,吃菜!”我当然不能跟她拼酒,喝不过一个女人已经够没面子,要是当场给她灌趴下那就太丢脸了。 “皇上,我也敬你一碗!”囊囊起身道。 我晕,居然前赴后继的来!我也是浅尝了一口,好在她们也不深究我喝了多少,勉强可以应付。可我仍旧小瞧了她们的酒量,虽然她们是一碗一碗的喝,但过了数巡,我竟然也喝得微醉。不行,我得转移话题,老给她们这样灌,不醉也醉了! “额哲已经十三了吧!他是大汗,朕想好了,准备给他在隔壁另外起一座别宫,这样才有汗王的威势!” “皇上,额哲是大汗,是察哈尔的大汗,可他还没有见过他的子民!”苏泰福晋喝得也上了头,人已经半醉,此时她斜靠在桌上,面色酡红,竟别有一番风致。 “没有大汗的察哈尔是要受人欺凌的,皇上,只要额哲能回察哈尔部,我跟她……”苏泰福晋指了指已经醉倒在席间的囊囊道:“皇上要怎样都行!”说着媚眼如丝的望着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居然生病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六章居然生病 在旁的司官颤抖着说了三遍,我才明白他要说什么,虽然我从苏泰福晋的表情大约可以看得出她说的内容,但没有想到草原民族女人的豪爽,用在美人计上也这么直接。我眯着醉眼笑呵呵道: “是不是朕要怎样都没有问题?” 苏泰福晋起身粘了过来,在我耳边吹气如兰道:“一切皇上都可以作主!” 她顺着一弯腰坐在了我的怀里,喝得半醉的苏泰福晋有一种荡人心魄的野性和诱惑力,我不由的扶住了她的背,大腿上的接触传来阵阵体温。我甚至闻到了一股诱人的味道,那是成熟女人吸引异性所散的气味。 这时屋内的闲杂人等看到如此暧昧的场面都退了出去,吕强带着侍卫守在外边,方正华看了下也识趣的眼观鼻,鼻观心的呆在一边。他们都以为我要乘机占有苏泰福晋,所以给我创造了机会。可惜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兴致,只是占点口舌便宜罢了。我拍拍她浑圆的翘臀道: “朕今日来你这,酒喝了,肉也吃了,至于其他以后再说。额哲要回察哈尔部,朕是答应过的。不过他现在还未成年,怎么也要等到他长大点才行!” “皇上!”苏泰福晋居然有些哀怨的叫道。 “好了,时候不早,朕还要回宫!吕强,摆驾!”我对外一声呼喝,几个侍卫连忙进来侍立在周围。苏泰福晋见这个驾势,也只好从我大腿上站起来。 我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出内屋,迎面吹来的寒风让我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我回头看着神情颓丧的苏泰福晋道: “你也不要多心,朕说话算数!方正华!” “奴才在!” 我指着旁边的一块空地道:“待会你去工部传朕的旨谕,在国宾馆隔壁再建一汗王宫,规模不需太大,但要精致豪华,费用就由朕的内库支出。” “奴才遵旨!” 方正华利索的答道,苏泰福晋也神情复杂的叩头谢恩。我思量着今年自己搞了这么多法子捞钱,内库总算有点存货,索性大方点。 “你们这宫里人太少了,过一阵汗王宫建成又要人手,朕知道你此番去察哈尔带了些下人回来。” “她们是用来侍侯我的,还有囊囊跟撒云娜要照顾,我们不习惯……”苏泰福晋有些着急的解释道。 我略一点头道:“朕知道了,带来了就留在这边,汗王宫那边的人,朕会让杨春安排好的。苏泰福晋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好生歇着,朕还有些事情要问杨春!” 翻译司官嘀嘀咕咕的说了后,苏泰福晋施了一礼便带着下人回屋了。国宾馆的总管杨春听我说有话问他,吓得屁滚尿流的跪在跟前。小人就是小人,看到他这模样我不禁好笑。不知道当年历史上给皇太极利用,实施反间计害了袁崇焕的那个太监是不是他!我轻描淡写的问道: “最近这里情况怎么样?” “都……都还好!”杨春不知道皇上问的具体是什么,只好笼统的回答。 “什么叫还好,朕问你,三个蒙古小孩平日都做些什么?” 杨春想了一会才道:“回皇上,那个叫额哲的身子不大好,偶尔练练刀,其他两个年纪还小,都一直跟着那个蒙古女人!” “什么蒙古女人?!她们可都是你的主子了,一点规矩都没有!”我训斥道。 “啊,奴才该死,奴才以后记住了!”杨春连连磕头道。 “好了,朕问你,那个叫郑经的人有没有来啊?” “来了,来了,几乎每日郑家的二爷都来奴才这小坐一会。”杨春总算知道这么一回事,忙笑着脸回道。 “小坐?胡闹!难道朕交待的事情他都忘了!他若不办好差事,朕要他脑袋!” 杨春不想又给我训了一回,哭丧着脸道:“奴才记下了,那郑经也想讨好额哲汗,只是郑经那小子不懂蒙古语,额哲汗不大搭理他。” “这件事要是容易办,朕还会要他跟你来做!你去跟郑经说,他要是办不好差事,朕就把他砍了拿去喂狗!” “啊,是!”杨春给吓得磕头如捣蒜。 见他这么识相,我的语气缓了下来吩咐道: “你这几天跟郑经去办件事情,新建的汗王宫差几个侍女,你们到各胡同子里找些女人来。” 杨春愣了一下道:“皇上是要……” 我瞪了他一眼,下一句话他没敢吐出来。我想起田弘遇那家伙办的事情,居然把陈圆圆都带进京城了。这一次杨春保不定会想成什么样,我得明确吩咐,不要再惹出什么岔子。 “额哲汗以后便是大明的番王,既然在京师住着,怎么也要让他领略中原的繁华昌荣!找几个妩媚侍女陪侍他,那是他汗王应有的体面。只是你们别搞些乱了血统的事情来,哪个人做得好,朕就重赏她!” “是,奴才明白了!”杨春也是成精的人,皇上说到这个份上他哪能还不明白! 这事既然已经吩咐下去,这趟出来也算没有白走,于是一群人拥簇着回宫了。 ---------------------------------------- 我也不记得以前是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样的一篇文章,说是人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会生病。生病就是一个产生抗体的过程,当人身体内的抗体对病毒无效的时候,人就会生病。这仿佛就是抗体跟病毒的一次次博弈,病毒不断的进化,抗体也会根据病毒的进化不断产生新的抗体。人体具有自我医治的功能,然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人还是会生病。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明显觉得头昏沉沉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可能这个时代没有工业的污染,病毒的种类比起后世也少了很多,所以我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病过。这一次却是病了,我摸摸了额头,热得厉害,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感冒烧了。难道是昨儿自己出去的时候给冷到了?! 我艰难的坐起身,布了今天的第一道旨意: “来人,去传太医,朕病了。今天不早朝,奏折往内阁!” 完我又倒回床上,吓得宫人们手忙脚乱。方正华忙着去宫外叫太医,曹化淳则跑回内宫禀报给皇后。一会后乒乒乓乓的一群人挤了进来,婉琴一脸焦急的坐在床头,关切着查看我的情形。 “皇后,朕没有事情,只是觉得头昏,朕已经让他们叫太医去了。没事的,不过烧而已!” 婉琴流着泪道:“皇上,您别说话。” 同在一旁的秀儿也是满脸的担心,她皱着眉吩咐道:“兰儿,你去看看,怎么太医还没有来!清儿,去打一盆温水来,给皇上擦擦汗!” 秀儿的两个贴身侍女马上应声出去了。 我昏沉沉的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听见秀儿道:“皇后娘娘,皇上只是小病没有什么大恙。臣妾几个堵在这也碍事,皇儿们还小。臣妾们就在外头侍侯着,娘娘陪着皇上,大家也放心!” 婉琴点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吧,你们姐妹几个不必在外边候着,都回宫吧!” 秀儿她们几个连声应着。我觉得双眼很累,头跟身子又很热,转了转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外边已是灰蒙蒙一片,根据我睡的时间,大概已到了下午。了一身的汗,现在感觉头没有那么重了。我挪动着身子刚要坐起来,婉琴就从外边进来。她见到我,欣喜道: “皇上你醒了,觉得怎样?好点了没有?” “感觉好多了,只是烧而已,了一天的汗已经好多了,只是内衣都湿透,朕穿着不舒服,所以才起身换衣服!” “皇上乃万金之躯,快些躺回去,皇上要换衣服,臣妾让人去拿!”婉琴连忙将我扶着躺下,然后对外喊道: “铃儿,去拿件皇上的内衣来!” 铃儿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平日甚是乖巧,皇后待她有如姐妹一般。一会后,她就拿了件我换洗的衣服。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皇上换衣服下来!” “是!”铃儿面上红了起来,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给我换内衣未免有些难为情。 我摆摆手道:“还是我自己来,我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赤身**的不成体统。” “皇上在病中不要乱动!” “哪有这么严重,换衣服朕还是做得到的!” “皇上怕在她们面前露体,那臣妾来侍侯皇上!”说着,她将衣服伸入被窝里,然后解开我汗湿的内衣。 我一边配合着,一边无奈的笑了笑,不过是小病而已,居然弄得她们这么紧张,苦笑之余我不由的感觉到一阵温馨。我想起太医应该来看过了,还不知道诊断的结果。 “太医来看过,怎么说?” “哦,太医说皇上是偶感风寒。开的药方臣妾已经让人去煎了,方才去看过火候,差不多就煎好了!”婉琴帮我换好衣服后,又掖了掖被子道。 “吃药啊!”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起生病吃药的事情就有点晕菜,中药是好,这是无可否认的。但每次要喝下一大碗又苦又涩的药汁,还是有些难以抵挡,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中成药! 大概我脸上的表情象是炜儿不吃青椒的样子,婉琴抿着嘴笑道: “想不到皇上也有怕的时候,真应该叫炜儿过来瞧瞧,看看他父皇是怎么吃药的!” 我面上一红,硬撑道:“谁说朕害怕了!” 婉琴更是笑得厉害了:“好,皇上不怕,那就好好立个榜样给炜儿看!来人,把皇上的药端上来。” 就这样,给婉琴的逼迫下,一碗又苦又涩的中药给我灌了下去,苦的我舌头都打结。喝完之后,我又想着回被窝里舒服的睡一觉。我是病了想睡觉,天冷更想睡觉,今儿两个都撞在一块了,我还等什么! 我刚想躺下,方正华就跑了进来。 “启禀皇上,内阁大臣在宫门外求见,说皇上病了,前来视疾!” “哦!”这样我就不好再睡了,只得又坐起身来。 婉琴放下药碗,又给我披了件外衣道:“皇上跟大臣议事,臣妾暂且告退!” 我点了点头,婉琴退到偏殿后我才道: “宣他们进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今日免朝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七章今日免朝 在内阁辅韩鑛的带领下,五个内阁大臣依序进来。为了表示尊重,我得起身端坐在床沿边接受他们的朝拜。记得郦食其到军门求见汉高祖刘邦的时候,刘邦正在洗脚,郦食其批评他不尊重长者。后世的皇帝为了表明自己尊老爱贤,在会见大臣的时候礼仪是不能随便的,并作为所谓天子风范传了下来。 行礼毕,韩鑛一脸凝重道:“老臣陡闻皇上抱恙,内阁大臣们前来恭请圣躬安!” 我不过是烧了,也就是请假一天不上朝,他们居然这么紧张的来见我,难道是怕我突然驾崩了?不过想想也对,大臣们对皇帝的性命紧张是应该的,不然哪天皇帝挂了,大臣们都还不知道,那不是让人有机可乘!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道: “爱卿们有心了,朕偶感风寒,已经看过太医也吃过药,现在好了许多!” 韩鑛盯着看了我一遍,大概没看出什么异样才道:“皇上圣体安康,老臣就放心了!” 被这样的眼光扫描,我苦笑的拍了拍膝盖道:“好了,朕身子没有这么弱!天气寒冷,你们也要多注意身体。今日的奏折朕都往了内阁,你们披阅不完留给明日也成!” 众人齐道:“多谢皇上关怀!” 一旁的张惟贤突然躬身道:“微臣斗胆,可否看下太医的方子,微臣对治疗风寒略有见地!” 他要看太医的处方?!难不成他们以为我隐瞒病情?至于嘛!我虽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让方正华给了他。 其余的几个大臣也围上来一起看了,张惟贤拿着药方琢磨一会才道:“这太医院的方子都是以温为主,药量唯恐过多而不惧过少,此方无事,但分量还可以再增加。” “是吗?!”我笑道:“想不到张爱卿不仅是国家栋梁,对歧黄之术也略知一二。” 张惟贤谦逊道:“微臣也是久病成医,感染数次风寒后,微臣才略有一点心得!比起真正的名医来,微臣可差远了。” 贺逢圣也道:“说起名医当属傅山,袁崇焕这么重的伤都给他治好了。可惜他不在京师,不然皇上龙体早已痊愈。” “傅山要在,朕早就宣他来了。”我想起傅山文武全才,给我用来当太医实在浪费了,待他回来我该委以重任才是。想到这,我便道: “傅山在上海照顾徐光启也有段时间了,最近有没有消息传来啊?” “这个……”韩鑛没想到我问这个,答得很是犹豫。 “怎么样?” 韩鑛只得答道:“老臣还没有看到傅山的奏折,待老臣回去查找到了再来回报!” “是吗?!”我皱眉道:“你们敢欺瞒于朕?昨日方正华从通政司取奏折的时候就已经回禀说傅山的奏折到了,今日奏折递往内阁,你们会没有看到?!难道就不怕朕治你们欺君之罪!” “臣等不敢!”说着众人都俯身磕头。 “说,有什么消息?” 韩鑛嚅嚅未应,一脸的犹豫。他后边的郑三俊出声道:“回禀皇上,傅山的奏折老臣看过。他言内阁大学士徐光启已于上月病殁,臣已经将奏折往礼部拟定谥号,不日将呈上来给皇上过目。” 我浑身一震,想不到徐光启还是没有活过今年。历史上的徐光启是慢慢病死的,而我这个时代的徐光启却是中风而死。不管怎么个死法,结局却是一样的!难不成有些东西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嘛?!大明的历史走向已经给我推向了另一面,那么它的结局又是怎样呢?! “皇上!”韩鑛满脸忧心的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看着床前跪着的大臣,强笑道:“哦,你们都起来!朕这两日神情困顿,折子就先往内阁处置。” 韩鑛还想再说什么,我挥了挥手,韩鑛他们只得道:“臣等告退!” 他们走后,坐在床沿边的我不由得起呆来。徐光启病殁的时间如此准确,让我心里有了丝凉意。记得以前看过的奇幻小说,大凡回到古代的人,他们都没有改变历史的大方向,反而成了历史的一部分,现行的历史正是因为他们而成了我们所知的模样。典型的代表如《寻秦记》里的项少龙,原来的嬴政已死,项少龙用赵盘李代桃僵才有了后来的秦始皇。又如《天书》里的米伦太太,她们回到古代也是历史中注定的。那我呢?会不会因为我的到来,不计后果的施行新政,使得大明在十七年内玩完?!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我现在才想起来呢!那岂不是我跟那个‘神’的赌约必输无疑! 过程有所改变,结局却是一样!这句话有如魔咒!! “皇上!” 我蓦然惊醒,收敛住神思才现婉琴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床前。 “皇上,您没有事吧?怎么起身坐在床沿?小心着凉!”婉琴细心的帮我披好衣服。 “没事,没事!朕只是在想点东西,不碍事的!朕再睡一下!” 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很难看,好在婉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温柔的扶我躺下盖好被子,她又嘱咐了在旁侍侯的太监才退了出去。 缩在被窝里的我觉得越是温馨,心中就越是惧怕。躺了半天被窝都没有暖起来,最后也不知怎的迷迷糊糊的才睡过去。 ------------------------------------ 出了宫的内阁大臣们缓缓走向内阁大堂,走在前头的韩鑛突然停了下来。 “辅大人!”成基命低呼了一声。 韩鑛叹了口气,回身道:“你们可觉得告退的时候皇上有什么不妥?” “……”众人都没有回话,这事也不好说。 韩鑛一字一顿道:“是面色潮红,神情僵硬!” 成基命道:“辅大人的意思是……?” 韩鑛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我们不应该告诉皇上徐光启辞世了!皇上对徐光启感情深厚,当日徐光启中风病重,皇上为了此事强行建立天工研究处,差点酿成大祸。如今徐光启已死,皇上又在病中,只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听到韩鑛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顿足。 贺逢圣心中后悔不迭,他懊丧道:“都是下官的错,不该扯出傅山来,不然皇上也不会问起徐大人的事情!” 张惟贤也告罪道:“也是下官多事,本想看看皇上的方子,谁知会是这个情景!” 韩鑛心里虽然觉得他们冒失,但事以致此,还能多说什么呢!走在钱龙锡后头的郑三俊可不这么想,他觉得韩鑛他们太过扭捏,前怕狼后惧虎的完全没有大臣风范。他亢声道: “人生老病死都是寻常,徐光启去世也没有什么,皇上已经是大人了,难道分不清国事的重要!太医的方子大家都看过了,只是风寒之症。咱们就不要瞎担心了!” 郑三俊这么一说,大家都默然了! 过了一会,韩鑛才向天拱手道:“毕竟是皇上感染风寒,我等身为内阁大臣更需谨慎行事。咱们明日再进宫请安!” 韩鑛所言是大义所在,郑三俊也无法辩驳,当下众人应了! 第二日,原本是上朝的日子,但随堂太监方正华一早就守在了午门外。 “方公公,你这是……”韩鑛很少见到方正华出现在这里,特别是这个时候。按照往日,他应该正在乾清宫侍侯皇上才是。他来这里,一定有些事情生。所以韩鑛不敢怠慢,见到方正华便马上相问。 “是辅大人,杂家到这是传皇上旨意!”方正华打了个恭才正声道。 “哦!臣等接旨!”韩鑛带着百官跪下山呼。 方正华拿出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今日圣躬违和,免朝一日,所以奏折往内阁处置!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封旨意百官们都已经听过一次,就在昨日也是方正华出来念的旨意。只是没有想到,大家都以为皇上龙体安康会来早朝的时候,又出来念了一遍。韩鑛爬起身后,向方正华问道: “这是皇上几时下的旨意?” “回辅大人,是昨儿晚上!” “昨儿晚上?!今早方公公可见过圣上?”韩鑛再一次问道。 “杂家来时,曾去给皇上请安!” “那皇上身体如何?” 方正华迟疑了一下才道:“杂家并未见到皇上,进去之时皇上仍在床帐中,皇上还未起身!” “哦,是这样!”韩鑛眯着眼仔细听着,待方正华说完后便道:“烦请公公前去通报,就说内阁大臣前来请安,求见皇上!” “这个……”方正华一脸的为难,他无奈道: “不是杂家不给禀报,而是杂家来时皇上曾有旨意,说不许百官前来探视!” “啊!”韩鑛没有想到皇上有此等旨意,百官们听了都议论纷纷。 如若是在万历皇帝,又或者天启皇帝的时候,百官们会不顾一切的在午门外集体叩见皇上,甚至可能会一起冲入皇宫。但在崇祯朝,皇后的贤德是朝野皆知,几个贵妃也知书达理,所选的太监都非为恶之辈,矫召的事情不可能生,旨意均出于皇上!既然是真正的圣旨,百官们再有想法也只得遵从! 韩鑛盯着方正华看一阵,没有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才缓缓道: “既然是皇上旨意,那老夫就回去办差了。请方公公将今日之事回禀皇后娘娘!” 方正华仍是躬身回道:“辅大人不说,杂家也要禀告皇后娘娘。杂家这就去坤宁宫!” “有劳!” 方正华告了声罪,拐进午门。韩鑛深吸了一口气,才回身对百官道: “当值大臣回府衙办差,其余人都散去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宫门之争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八章宫门之争 午门, 还有两刻就到辰时了,钱龙锡站在百官的前头不停的来回观望。因为很快就要进宫早朝,辅韩鑛还没有来,作为次辅的他心急如焚。皇上已经三日没有早朝,他们这一次原本是商定如果皇上继续免朝,那么他们就要带着六部大臣一起到乾清宫见圣驾。 短短几年内经历过神,光,熹三朝的老臣们已经不忌讳皇上驾崩了,他们更在乎的是如何使大明江山继续承嗣下去。皇上病了好几天,他们不能不没有一点防备。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带头人韩鑛居然还没有来,钱龙锡哪能不着急的! 正当钱龙锡他火烧燎燎的时候,贺逢圣急冲冲的赶了过来。钱龙锡忙走出两步喊道: “看到韩大人没有?” 贺逢圣顾不得什么官仪,边喘气边道:“下官方……方才去了辅大人府上,韩大人突然病了!” 钱龙锡听得一惊,他连忙问道:“病了?!病得重吗?” 贺逢圣点头道:“辅韩大人突然患病,下官探望的时候已经不能下床。” 钱龙锡没有继续再问了,而是皱着眉头深思起来。韩鑛病得如此突然,待会是否还要按照原先的计划闯宫见驾呢?!以他的号召力,又能够通过午门这一关吗?! 钱龙锡正烦恼着,但贺逢圣方才的话已经吸引了一部分官员围了过来,他们听完两人的对话,已经知道辅大人今日是不能来了,大家都唉声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郑三俊拨开人群喝道: “大家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韩大人既然病了,不是还有咱们一干文武大臣嘛!咱们应以国事为重,皇上已经三日没有临朝,这是自皇上登基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现在皇上龙体如何,内阁大臣应该知悉才是。待会,咱们就在这午门外叩阙求见!!” 郑三俊说完,不少官员都点头称是。钱龙锡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好出言反对。正无可奈何之际,张惟贤跟成基命走了过来。张惟贤拱了拱手朗声道: “各位大人,国家大事重要!现在已过辰时,皇上今日仍旧是免朝。我等应该按昨日的商议行事,一起进宫问安!虽然韩辅突然染疾,但各位国家梁柱仍在。我们就以次辅钱大人为,进宫求见!” “正该如此!”张惟贤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百官们齐齐望向钱龙锡,等待他的指示。 钱龙锡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给推到了浪尖口上,他一生为人谨慎,又无雄辩之才,所以大多时候他都沉默寡言。此次强行觐见,他也是持谨慎的态度,只是有韩鑛在领头,他不过随大流罢了。现在居然说由他带头,他不禁有些恐慌起来。 “这恐怕不合适吧!要不等……”钱龙锡期期艾艾的说道。 “此地钱大人官职最大,又是内阁次辅,由大人领头才名正言顺!”张惟贤见钱龙锡有些动摇,忙将话堵了回去。 成基命劝道:“国事为重,大人振臂一呼,百官自然景从行事。” 贺逢圣也道:“请大人以江山社稷为重!”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钱龙锡无可推托,只得道:“那好,既然各位同僚举荐,那老夫勉强为之。咱们这就到午门叫门!” 当下商议已定,文武百官都走到午门的偏门前,为的钱龙锡高叫道: “老夫英华殿大学士,内阁次辅钱龙锡率文武百官求见圣上,尔等开门!” 守门的禁军都是新调过来的,原来武骧、腾骧左右卫拱卫皇城司,但后来蒙古人北犯大同,就将他们抽调出去了,现在的皇城司是由府军前卫负责。这府军前卫跟其他各卫略有些不同,它是在永乐十三年,经成祖皇帝允许,为皇太孙(后来的宣宗)特选的幼军,置府军前卫,设立官属。所选的幼军都是从世家子弟里挑取,可以说是嫡系中的嫡系。当武骧、腾骧左右卫调离后,皇上也正是考虑这个,才将府军前卫调来皇城司。 门口的兵士哪见过这样的架势,慌的让人去禀告指挥使大人。当值的指挥使本就是京中世家子弟,一听也慌了神。不说下面有内阁跟六部大臣,就是下面的公侯伯子男一干爵爷,大多都是自己的长辈。他哪敢出面去答话!好在府军前卫中上头还有人,他连忙跑去皇城司衙门,通知皇城司两位左右提督。 钱龙锡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午门的偏门大开,两队禁军整齐的护卫在大门两边,两个身着盔甲的少年将军,英气勃勃的从里边走出来。当先一人年纪较长,他带着头拱手道: “末将徐承言参见各位大人!” “末将常晖参见各位大人!” “两位世子,老夫带文武百官求见陛下!”钱龙锡拱手回礼道。【歪歪书屋论坛 徐承言听后微皱眉头,既而笑道:“老大人求见皇上,末将不敢阻拦。但皇上今日未宣早朝,不如让内侍前去通报,看圣意如何!” 郑三俊哼声道:“老夫等人早已让内侍们前去通报,就是方正华也叫过好几次,但都未有旨意下来。” 徐承言双手一摊,无奈道:“既然没有旨意,末将职责所在,不能放各位大人进去!”说着便要关门。 “慢着!”郑三俊一声大喝,“文武百官全在于此,皇上究竟如何,我等岂能置身事外!满朝重臣就这样进去,你敢怎样!” 徐承言后边的小将常晖斜刺里冲了出来,按住剑柄哼道:“不管如何,此乃皇宫禁地,非召不得入内!谁要敢抗旨,莫怪我手中的青锋无情!” 皇宫禁地非召不得入内,这是历代都有的旨意! “岂有此理!你们两个无知小儿要坏我大明江山社稷!”郑三俊一时不知怎么反驳,便破口大骂! “你!”常晖还想反击,但给徐承言按住。他又是一拱手道: “舍弟无礼,还望各位大人莫要见怪!但我常徐两家世受皇恩守卫皇城司,向来恪守本份,丝毫不敢怠慢。非召不得入内乃是大明祖制,皇上没有旨意下来,还望各位大人不要为难末将兄弟二人!”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不仅钱龙锡觉得难以回答,就是其他官员也不知如何应付。没有旨意,人再多也是枉然! 张惟贤排众而出,笑呵呵道:“两位世侄恪守本份,我们作长辈的也很是佩服!” 徐承言忙行礼道:“让世伯见笑了!” “嗯!果然知书达理!你父亲二人在北疆不知今日之事,否则若是你父亲前来,你又当如何?” 徐承言恭敬答道:“父亲大人临走前曾嘱咐我等,一切按旨意行事!” 张惟贤又是哈哈一笑:“哦,是吗!那徐贤侄,你可知这太监们传来的‘旨意’可是皇上的圣旨?” “皇上睿智英明,内侍岂敢作鬼!”徐承言断然答道。 “贤侄年纪也不小,当年阉党为害之事,贤侄可还记得多少?!若此时皇上还未睡醒,那旨意又从何来?我等百官求见皇上,皇上岂有数次不见之理?!皇上勤政爱民,如今已有三日未曾临朝,贤侄以为其中合理吗?!” “这……” 张惟贤的一番话让徐承言左右为难,他是握有禁军的提督,身处禁地。若有什么闪失,断送的可不单是自己的性命,还有自己整个家族。父亲大人一再叮嘱,不就是怕自己年轻惹事嘛!徐承言沉吟了一会才道: “张大人所言也有番道理,但大明典制不可违。现在末将亲自前往乾清宫求见陛下,将各位大人的意思禀告圣上,再听凭皇上圣裁!” 张惟贤又道:“倘若贤侄在乾清宫门口便让内侍堵住,说皇上不见群臣,不知贤侄又当如何?!” “这……”徐承言一脸的犹豫,常晖倒是仍不松口,按着刀柄不退一步。 张惟贤自然知道常晖以徐承言马是瞻,便乘热打铁道:“徐贤侄无需担心,我等全乃朝廷重臣,即便强入宫禁皇上也不会怪罪。皇上若真要怪罪下来,我等一起承担就是,决不让贤侄为难!” 放与不放就在徐承言一念之间,此事如大臣们所言,确有蹊跷!皇上若是病重,大臣们觐见皇上问安,就是国家大事。自己堵住他们,岂不是要做天下罪人!但若皇上无事,百官们到乾清宫喧哗,事后御使弹劾起来,自家只怕性命爵位难保!此事关系重大,徐承言左右为难! 面对文武百官的期望,只见他低着头沉思起来,把外边的大臣急得乱转! 郑三俊已经不耐烦,他厉声喝道:“我等乃朝廷重臣,皇上生病,一切该由文武百官主持。皇城司的人马难道也跟着为虎作伥嘛?!” 徐承言不知如何回答,按住剑柄的手心已经冷汗连连。现在只是文武百官还好,若是京营又或者九门提督来,那就不好办了。难道双方再来次夺门之战?! 为难之际,他瞥见方正华正向这边走来,心底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原来徐承言在接到指挥使的禀报后,感到此事十分棘手。所以他决定自己先去稳住大臣们,让小太监将此事前去禀告皇后娘娘。不管皇上是否有事,娘娘的懿旨总没有问题。 方正华一到,徐承言马上迎上去拱手道: “方公公,皇后娘娘如何示下?” 方正华回礼道:“将军稍待,杂家这就宣皇后娘娘的懿旨!” 着他走到午门,高声喊道: “宣皇后娘娘懿旨,着内阁大臣携六部堂官觐见!”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后宫听政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九章后宫听政 在乾清宫偏殿的婉琴皇后有些紧张的坐在炕上,她是一个本份的人,当了皇后也就一心管好后宫,从未参与过政事。方才太监来报说有百官在午门外求见,她本能的想拒绝,是秀儿在旁劝说,皇后才勉强同意在偏殿召见大臣! “姐姐,这也没有什么紧张的,你听听大臣们怎么说的就好了!待会大臣们要进来了,臣妾回避一下!”也在炕上的秀儿打算回东暖阁照看皇上,毕竟讨论朝廷大事她不好在场。 皇后拉住秀儿道:“妹妹别走,你在我才心安点。咱们一起看大臣们怎么说,有什么事情也多一个人出主意!” 闻言秀儿止住身形,道:“这……合适嘛?” 皇后神色一黯,眼圈变红道:“皇上现在都这样了,我能不心慌嘛!妹妹……” 秀儿心中也是一阵悲苦,只是她不便流露,否则两人就要哭成一团了。秀儿强安慰道:“姐姐勿要担心,皇上年轻力壮,平日又未得过什么疾病,这一次只是染上风寒,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皇后点点头,用手巾抹了抹眼泪,道:“你说外边的大臣求见是为了什么事情?” 秀儿摇头道:“臣妾也不知晓,估计是为皇上的病情而来!” 皇后正要说话,一个外边执事的太监跑进来道: “启禀皇后娘娘,诸大臣在宫门外求见!” 皇后望向秀儿,看到秀儿点了点头示意,她才道:“传!” 皇后的懿旨被一层层的传了出去,一会后,二十来个大臣整齐的踱了进来,把偏殿的大厅挤得满满的。皇后没有想到‘内阁大臣携六部堂官’居然有这么多人,差点紧张得站起身来。她不知道她的旨意中已经把三公九卿的一些人排除了,正在午门外郁闷着。督察院,大理寺,通政司都是位列九卿,国家政事他们本该有份参与,但皇后的懿旨中没有他们,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在外边等着。 “叩见皇后娘娘,慧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们按着礼制一起跪下行礼。 “呃……起来吧!”尽管做了很久的准备,婉琴还是很紧张,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臣们起身后,钱龙锡率先出来言: “启奏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四日未曾召见大臣,内侍们传话说皇上仍在病中,群臣闻言无不惶恐。皇上乃大明砥柱,事关江山社稷,所以臣等前来请安。” “嗯,皇上仍在病中,你们是朝廷重臣多用点心处理好朝廷政事,待过得几日龙体康健,本宫也就放心了!”婉琴掂量着言辞说道。 “臣等遵旨!” “敢问皇后娘娘,皇上如今病情如何?”郑三俊问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事情。 到这事,婉琴的眼圈又红了:“太医看过了,都说皇上是因为感染风寒,神不守舍,寒毒入侵内腑。皇上现在还在昏睡中,何时能痊愈太医们也是众说纷纭!” “啊!”众人没有想到皇上病如此之重,钱龙锡跪倒道: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病重,臣等几位辅臣可否给皇上叩安?” 皇后没有想这么多,便答应道:“你们是皇上的重臣,叩安也是应该。去吧!”说着又抹了抹眼泪,秀儿在旁细声安慰着。 “谢皇后娘娘!”说着五个内阁大臣躬身退了出来,前去东暖阁看望皇上。 只过了一会,五个大臣一脸忧色的回来,其他人都大约知道方才皇后所言句句属实,皇上现今仍在昏睡中。下边的臣子们都用眼光交流着,下面的事情怎么走向,是不是按照原先的提议跟皇后说呢?所有大臣的目光又都盯向了次辅钱龙锡。 钱龙锡自然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他咳嗽一声后出来道: “启禀皇后娘娘,我大明立国数百年,太祖、成祖、仁宗,即位初,即建储2。宣宗、英宗册为皇太子时,止二岁,宪宗、孝宗,神宗止六岁。皇上登基六载已有三位皇子,大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皇上又在病中,所以臣等请立大皇子为太子以保国本。” “啊,立太子?!”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正是!文武百官商议后都一致认为,无论是从长还是从嫡都应立大皇子为太子。” 皇后失声道:“可皇上还在病中,怎么可以私立太子呢?” 郑三俊接着答道:“皇后娘娘,正是因为皇上在病中才更要立太子以固国本!按祖制,皇上暂不能理政,便要由太子监国!” 皇后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皇上不过病了几天,朝中的所有大臣不但没有关心皇上什么时候康复,居然是想着皇上驾崩的身后事。她若不是一个弱女子,便要破口大骂这些臣子。可她是,柔弱的秉性让年轻的她还无法应对这样的场面。皇后一下子坐了下来,默默的没有出声。 “皇后娘娘,请以国事为重!”这次话的是张惟贤。 “皇后娘娘,请以国事为重!”其他人马上随声附和! 下边的大臣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劝说皇后下旨立太子。面对满朝文武的左一口祖制,右一口国事,皇后已不知如何答话,好在她还想起旁边有秀儿在,便扭头道: “妹妹,你说这事……怎么办?” 在一旁的秀儿早就听得一肚子意见,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贸然出声。现在既然皇后问起,秀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堂下的大臣没有想到皇后会将问题抛给慧妃,于是乎所有人都望向慧妃,看她如何回答。秀儿浑不在意大臣们的眼光,仿佛像跟皇后聊天似的说道: “姐姐,立太子这事恐怕还轮不到咱们姐妹说话!” “哦!”谁都没有想到秀儿是这么个回答。【歪.歪.书.屋】 立太子之事关系重大,又非常之敏感。钱龙锡听慧妃这么说,心里倒有些惊慌了。因为慧妃既然说轮不到皇后作主,那就是暗指他们大臣已在操纵太子的册立。他不得不话撇清这个关系: “慧妃娘娘的意思是……” 秀儿皱着柳眉,哼了一声道:“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在这的各位大臣都是饱学之士,本朝的祖宗家法也是熟能详耳。今日倒有件奇事,皇上仍为天子,你等众大臣居然跑来要皇后娘娘立太子,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这……”这回轮到大臣们语塞了。 秀儿加重语气训斥道:“本宫就代皇后娘娘问你们一声,本朝可有出现天子在位,大臣与后宫立太子的规矩?!皇上在病中,你们不闻不问是何居心,现在提出立太子又是何目的?!” 秀儿句句诛心之语让下边的臣子都脸面泛白,钱龙锡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要不是他身后的郑三俊跟张惟贤没有动作,他就要跪下请罪了! 郑三俊此时跟张惟贤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慧妃居然这么有见地的主儿。之前他们商议立太子的时候,都以为宫里的皇后,贵妃年轻没有经过大事,只要众大臣齐心说服,相信她们很快就会同意立太子的事情。不曾想,现在给慧妃一顿训斥,他们这些大臣彷佛跟谋逆一般,许多人都心虚的低下了头。 前头几个大臣都是久经宦海,当然没有给慧妃叩下的大帽吓倒,再者,他们本着一心为国,谋逆更加犯不上。想下万历年间都了几十年的立储之争,天启皇帝的移宫案,当今圣上的阉党之乱,大明这几十年的继位风波,已经让大臣们心生疑惧草木皆兵,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张惟贤率先出来应话:“皇后娘娘,臣等并非不挂念皇上龙体,只是祖宗创业艰难,大明立国数百年断不能有半点闪失。皇上一病,臣等心急如焚,但皇上暂时不能理政,外边大员的奏折不能及时批阅,臣等是怕有人乘机借此闹事,所以才恭请皇后娘娘按祖制立太子平稳朝政!” “皇上之前可是下过旨意给你们,让内阁批阅奏折,怎么会朝政不稳?!”秀儿立刻反驳道。 张惟贤躬身道:“回慧妃娘娘,内阁辅臣毕竟也是臣子,不是所有奏折都能批下,若有人上言要立太子,臣等便不能批复了!” 张惟贤的话让秀儿一时语塞,无从反驳。大殿内立时寂静下来,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一会,最后是皇后接过话道: “不管怎么说,皇上只不过病了,这太子的事不得再提!” “是!”众大臣见皇后语气坚定,也就不便再说。 郑三俊见没有达到目的便道:“敢问皇后娘娘,以后的事情如何安排?” 婉琴皇后犹豫了一下,又望向秀儿。秀儿哪还有不知道的,想了会道:“方才娘娘已经下了懿旨,奏折上的事情由内阁处理。你们处理不了的就交上来留中不!”秀儿说着瞟了张惟贤一眼,算是对他刚才的问题回答。 秀儿说道这顿了顿又道:“皇上不过是偶感风寒,过得三五天就好了。到时一切有皇上作主!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切都有祖宗家法,咱们按着办就是了!” 秀儿的一番话让大臣们暗呼厉害,特别是最后一句话,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又说了很多的东西。比如皇上万一要是驾崩,那么按照祖宗家法,无论立长立嫡都是大皇子登基。同时又是警告他们这些大臣便要肆意乱来,一切都有祖宗家法! 郑三俊道:“皇后娘娘,你看……” 皇后打断道:“就按慧妃说的办!你们没有什么事情就退下去办差吧!” 郑三俊又道:“臣等记挂皇上龙体,娘娘可否允许每日派一位内阁大臣到偏殿请安?” 皇后犹豫了下才点点头。 大臣们得旨后,全部都退了出去。婉琴跟秀儿看到大臣们一走,都舒了一口气。她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满意。 “妹妹,方才都靠你,不然姐姐还不知如何应对他们了!” 秀儿谦虚道:“哪啊,臣妾是借皇后娘娘的凤仪,否则话都不敢说!” 对于秀儿的奉承,婉琴笑了笑没有揭破,她知道秀儿在这些方面能力远于她。但两人亲似姐妹,秀儿也安分守己,所以婉琴并不防备她。 不过两人很快从第一次成功召见大臣的喜悦中恢复过来,毕竟她们的唯一丈夫-----皇上仍旧还在病中,而且病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严重,这让她们的内心时时充满了忧虑。 “妹妹,你说皇上的病怎么会这么严重?”婉琴叹了口气。 秀儿也是眼圈一红:“听方正华说,皇上生病前一天出宫的时候冻到了。但皇上身体一向健壮,风寒也不至于此!这事只怕皇上自己心里清楚。” 婉琴点点头道:“希望皇上能早点好起来!” “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皇上,皇上知道我们在他身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说着两人挽着手去了东暖阁。 虽然病榻上的崇祯皇帝得到了体贴的照顾和细心的治疗,但病情仍旧没有明显的好转。太医们只能说是病去如抽丝,还需要好好调养!婉琴跟秀儿,还有内阁大臣们都不敢懈怠,一直在旁守候! 第一百七十章 人员调防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章人员调防 时间又过了两天,皇上虽没有烧了,但仍旧是整日昏睡。每日醒来也是虚弱的不想说话,全靠着一千几百年的人参炖汤汁维持。但越是如此,朝廷的官员们越是担心。毕竟病情拖得太久,容易让人往坏处想。内阁已经出公文,严禁京官们私议此事。 钱龙锡在这一段时间内可谓是担惊受怕,皇上的病情虽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恶化,但辅韩鑛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前几日下了朝,钱龙锡曾到韩府去看望,韩鑛已经病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干喘气。这哪是十几日前矍铄的辅大人!在来之前,钱龙锡甚至怀疑过韩鑛是在装病,以避免自己陷入政治漩涡。但眼见为实,这绝不是可以装得出来的!钱龙锡暗叫一声惭愧,好言安慰了韩府的家人才告辞出来。 辅大人病了,但朝政还是要处理,钱龙锡跟内阁大臣们忙得团团转。此时已快十二月,天气寒冻异常,难为几位大臣丝毫不敢懈怠,不是在内阁大堂批奏折,就是在乾清宫守候皇上。这不,钱龙锡刚在暖炕上小憩了一会,又有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将他吵醒。 “次辅大人,这是陕西巡抚杨鹤来的六百里加急奏折!”内阁的中书舍人拿着份奏折躬身禀报道。 “哦!”有紧急奏折,钱龙锡再不愿意也得起来。他拿过奏折后挥挥手遣退了舍人,自己坐在炕上按摩了下太阳**,待清醒一点了才开始翻阅奏折。 钱龙锡看了个大概后,心情沉重起来,看得出这又是一件麻烦事。他自己不能单独作主,于是召集其他人一起商议! “各位大人看看这封奏折!”人齐后,钱龙锡递出了杨鹤的奏折。 被叫来的内阁大臣中成基命还在乾清宫守着,其他人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兵部尚书傅宗龙。看到傅宗龙几乎可以猜得出奏折里讲的是关于什么,肯定是陕西又出现了什么兵马战事。 看过奏折后,傅宗龙在里边官阶最小便率先话: “左良玉恃功骄横,下官以为应予以训斥!严令其管束军队,否则军法从事!” 原来,杨鹤的奏折把左良玉告了一状,说左良玉自从在宁夏卫立功后便骄纵起来,在驻地纵然手下肆意妄为,甚至鞭打地方官员,简直无法无天。傅宗龙在下边领过兵打过仗,又是文人出身,最恨的就是那些兵痞子仗着点功劳无法无天了,所以他当下说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傅宗龙说是要严惩,可钱龙锡却慎重很多。领兵打战的将领哪个不是趾高气扬,骄横跋扈的?!特别是那些从下层将官升上来的将领,冲锋陷阵他们是能手,但也有着土匪似的习性。再者,左良玉刚立过大功,现在就惩戒他,恐怕在边疆的其他将领知道后会有想法。他话定了一个基本的论调: “左良玉刚刚立功,为人虽跋扈点,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将,现在国家社稷处于多事之秋,老夫看还是慎重点!” 在旁的郑三俊可是连韩鑛的面子都不买,何况是钱龙锡,他冷笑道:“若是这样的蛮将胡作非为,朝廷不闻不问,岂不是助长他的嚣张气焰!以后是不是带兵的将领们立了寸许功劳就可以无视律法?!” 管着刑部的郑三俊话说得虽然难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钱龙锡有些踌躇! 位列第三的张惟贤沉吟一会,捋着胡须道:“次辅大人,下官以为不要急着下结论,现在杨鹤上奏折告状只是片面之辞,我们至少应该看看左良玉的自辩折子。待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处置也不迟!” 郑三俊冷哼一声道:“弄清楚事实真相?!双方攻讦起来我们相信谁,难道还要特派御使去调查?这样的话没有几个月都闹不明白!” 贺逢圣接过话道:“若是不问青红皂白,也是不太妥当,不如另想办法吧!” 郑三俊反驳道:“左良玉跋扈也不是第一次,杨鹤为人稳重,断不会诬告左良玉!” “这个啊……”钱龙锡对杨鹤还是了解一点,大家都是读书人,应该不会做这无耻之事。可这样就下公文训责左良玉又太武断了;派人调查费时费力不说,双方攻讦起来,闹得是满朝风雨,皇上还在病中,不要捅出乱子来。 张惟贤知道钱龙锡给郑三俊说得有些动摇,忙劝止道:“次辅大人,下官以为杨鹤是一省父母官,左良玉在其辖区内剿匪,跟地方生摩擦也属正常。咱们暂且不论谁对错,左良玉毕竟立了功劳,咱们接到杨鹤折子后便下公文问罪大为不妥!” 钱龙锡自然想要有个妥当的办法,当即便道:“哦,那张大人有什么好的意见?” “下官以为左良玉在陕北多时,北面的匪寇也剿杀干净,是时候调回京师叙职了!他立了功劳,将他调来京师,既是一种奖赏,又可以消除他跟杨鹤的矛盾!”张惟贤说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郑三俊本要说话,钱龙锡抢先伸手阻止道: “这也算是一个办法,老夫看就可以。左良玉调回京师,在天子脚下,他会收敛收敛的!” 钱龙锡说完,顿了顿又道:“问题是,将他调回来调到何处呢?” 钱龙锡的一句话算是做了定论,那就是将左良玉调回京师。不过现在将他调到何处才合适呢? 傅宗龙道:“将他调回京师三营如何?”【歪-歪-书-屋】 郑三俊反对道:“不成,那里已经有耿如杞,杨文岳在,再加上一个左良玉,岂不是分散成三个营?!将左良玉调到京卫拱卫京师就可以了!” 京师的部队除了守卫京师的上直卫,其他的就是九门提督,巡警司,京师三大营,京畿卫所。而京畿卫所向来都是作为地方的守卫部队,皇上登基后,更是将它下放作为直隶的卫所。其地位跟别的京师部队那是差了一节,把左良玉调到京畿卫所任总兵守地方,实际是一种贬职! 钱龙锡迟疑道:“去京畿卫?他会去嘛?” 郑三俊断然道:“由不得他不去,难道他要违抗兵部的调令?!” 张惟贤沉吟道:“这样不好吧,要是就此沉沦一位战将对大明也是损失,将左良玉调入三营未尝不可!” 郑三俊又是一声冷笑:“左良玉虽然立了功,但他做的不法之事总要给天下一个交待吧!将他贬去京畿卫所已经是法外开恩,若是放到大明开国之时便是杀无赦!他左良玉在地方如此,到了三营岂不是也要把三营闹得四分五裂?!三营是皇上心血所建,不能让它受一点玷污!” 郑三俊一定要把左良玉贬走的强硬态度让其他人大为哑然,张惟贤向来与人为善,但此时心里也不禁觉得窝火。左良玉是一名勇将那是无可争议的,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当初还是他张惟贤保举左良玉去陕西的,此时他不能坐视不理。张惟贤轻笑一声道: “三营有孙老大人坐镇,左良玉调入三营,耿如杞他们刚好各自领一营。孙老大人是左良玉的老上司,他在三营自然不敢闹什么事出来。次辅大人,您看呢?” 张惟贤直接问向了钱龙锡,而不给郑三俊答话的机会。只见钱龙锡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毕竟只是听了一面之辞,贸然去问罪倒显得咱们轻率了。将左良玉调来京师,也方便查明到底怎么回事!好吧,就将左良玉调来三营。至于领哪支人马就由孙承宗大人作主吧!” 次辅大人下了定论后,除了郑三俊黑着脸不说话,其他到场的大臣都表示赞成,这件事请就算是通过了! “次辅大人,咱们商议的奏折是不是要送往乾清宫去呢?”张惟贤提醒道。 “对,当然要!给皇后娘娘看过再外吧!”钱龙锡当即拍板!虽然知道这只是走个过场,但有些东西即便知道是形式上的也不能马虎。 商议完这件事,众人也就散了! 过了一天起草好的奏折递了上去,果然如大家所料,只是走过场而已,奏折上没有批复片言只语就给了回来。很快,兵部出公文,将左良玉调入京师三营,其率人马归还原来卫所。 左良玉接到公文后也没有多想,迅办理遣送人马的事宜。他将七千人马甩给了陕西都司,只带着一些亲兵便向京师进了,他似乎丝毫不惧没有了兵权在京师会任人宰割。陕西的官员在一种复杂的心情下,给这个蛮将饯行。当然也有人焚香放鞭炮庆祝,大约是希望以后他再也不要回来。果然,左良玉终其一身都未再到陕西,不过这已是后话! 第一百七十一章 疑心重重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一章疑心重重 朝外的事情不管怎样处理也没有影响到紫禁城内,而在景仁宫的秀儿今晚却是坐立不安,完全没有了后宫当家人的风范。当年他的父亲被押解进京,她都没有这么心慌过。但现在是皇上病了,她唯一的男人病了,乐乐的父皇病了,她又怎么能不着急呢?! “兰儿,你照顾好乐乐,清儿,咱们去乾清宫!”秀儿走了几个来回后还是放心不下,一边吩咐就一边往外走。 清儿劝道:“娘娘,现在这么晚了,咱们就这样去似乎不好!再说,吕统领可能不会开门让我们进去。” 秀儿看着清儿,打趣道:“如果是我去,吕强可能不会开门,但清儿在,他敢不开门?否则清儿一怒,到时候宫女出嫁不选他,那他就后悔死了!” 清儿不依道:“娘娘!” “再过几年就可以嫁了,不用害臊,走吧!”秀儿说着出了宫门。 吕强喜欢清儿,这在后宫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谁让吕强表现得太明确了,景仁宫的姐妹经常用这件事情来打趣清儿。当然这话题原本是宫内的禁止讨论的,但秀儿没有架子,跟兰儿,清儿情同姐妹,所以大家也就不忌讳了。不过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上几个月的某一天,秀儿在跟皇上闲聊的时候说起了清儿的事。皇上当时没有说什么,不过回宫的时候,皇上曾拍着吕强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表示清儿的事情会帮他作主。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他们的事情不就是板上钉钉了。 果然,秀儿她们去到乾清宫的时候,吕强正带着禁卫在门口值夜。现在皇上正在病中,他这个做统领的也不敢懈怠。 “末将拜见慧妃娘娘!”吕强本还想喝问是谁这么晚了还来乾清宫,一看到是慧妃连忙下拜。 此时的秀儿已经收起了原先在景仁宫里六神无主的样子,淡淡道:“本宫今夜难以入睡,所以过来看看皇上。” 吕强本想说什么,可是想到慧妃在宫内的身份,以及旁边的清儿一个劲的瞪眼,他的话在嘴边转了一个圈道: “是!末将马上让人开门!” 秀儿刚跨上阶梯又问道:“皇后娘娘呢?皇上身边有什么人在侍侯?” “回娘娘,皇后娘娘侍侯了几天后,身心俱疲,今晚已经给搀扶到暖阁休息,现在皇上身边是方公公在守夜!” “嗯,本宫还本想跟皇后做伴,既然如此本宫看看就走。清儿,你就不要进去了!” “是!”清儿透着一丝不满的应道,在旁的吕强却是一脸喜色,正在那挤眉弄眼。 秀儿进宫门后,乾清宫里的太监见是慧妃娘娘,也都纷纷避让。他们知道此时娘娘们进去陪夜,都要跟皇上独处一阵,他们很识趣的没有上去打搅。 秀儿慢慢的走向东暖阁,她想着还在龙床上的皇上,心里一阵伤感,风寒病症可大可小,有时大人也承受不住。乐乐一岁都不到,没有了皇上,那怎么办?!她只希望皇上能够马上康复起来,大家可以跟原先一样相亲相爱的生活。 走到暖阁门前,秀儿深吸了口气才慢慢推开门。不想方推开个门缝,秀儿见到里边厅上居然有团黑影,看形状是有人在那。若是平常,秀儿必定退出去唤侍卫,但这里是皇上的寝宫,里边那人要是对皇上有不轨之心,那岂不是…… 忧心皇上的秀儿胆气顿生,她用力推开门,冷声喝道:“是何人在那?!” 那团黑影明显闻言一颤,但没有立刻作声回答。 秀儿见只有一人,心底镇定下来。这个光景最好能够让里边这人跪下服罪,否则他若冲入内室,皇上就有危险了,所以她继续喝问:“你不说话,本宫立刻就叫禁卫来!” 黑影有点慌了,连忙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远远的在厅前跪下道: “请娘娘恕罪,奴才没有恶意!” 秀儿听出了声音,有点愕然道:“是你?!” “是奴才!” “你在这做什么?” “奴才这在为皇上守夜,又怕皇上不知什么时候苏醒,所以就在厅上侍侯。不想睡着了,请娘娘责罚!” “哦!”一番话说的倒是合情合理,但就在此时,厅上突然传来一声鸟鸣,秀儿顿时变了脸色:“方正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于本宫,皇上的寝宫怎么会有鸟的叫声!” 着,秀儿往里一看,借着月光现,在原先方正华坐的桌下有一个小巧的鸟笼,里边有两只小雀鸟。方正华见事已败露,只得连连叩头请罪。 秀儿见他如此,心里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危害皇上,那么其它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方正华三更半夜的拿个鸟笼过来,委实怪异了点。若是小孩子还说得过去,秀儿记得起以前在乡下的顽童经常抱着猫啊狗的睡觉。可方正华是皇上身边信任的太监素来稳重,怎么会做此轻浮的事情。这些想法在秀儿的脑袋里转了一圈,秀儿有了主意才道: “你比本宫还早在皇上跟前侍侯,皇上也向来倚重你,除了曹化醇,宫里的太监就你最受重用,你不会不知轻重的作些无聊的事情。说吧,本宫相信你!” “这个……”方正华仍在犹豫。 “你难道想闹到内宫监去吗?要让他们来问你话才肯出声?” 方正华听到这才下定决心,他叩了个头,压低声音道:“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也是不得已为之。”说着,方正华起身到外边看了看,才回来说话。 “说吧!” “是,娘娘!”方正华用一种轻声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奴才觉得皇上病得不寻常!” “什么!”秀儿不觉提高了个声调。 “娘娘,轻声点!”方正华又向外边望了望。 这时秀儿才反应过来,低声道:“皇上的病有什么不寻常,你怎么知道的?!” “皇上已经病了八天,普通人得风寒,即便再重,有医药佐理,最多只需三天就可以清醒。皇上却是长期昏睡不醒,娘娘不觉得奇怪吗?!”方正华反问道。 “可太医们不是诊断是伤寒吗?!” 方正华舔了舔嘴巴道:“奴才也不瞒娘娘,奴才一早就怀疑过皇上得的不是伤寒,所以每日传太医的时候,奴才特地传了太医院里不同派系的太医。” 秀儿眼睛一转,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们都诊断皇上是患伤寒?” “娘娘明鉴,他们都说不出为什么皇上成日昏睡,但都肯定皇上的脉象是得了伤寒!” “既然是伤寒,难道是药方不对?!”秀儿顺着思路想了下去。 “奴才也想到了这个,曾将太医的方子拿到了外边,京师里老店的郎中都说这是治疗伤寒的好方子,四平八稳绝没有害处!” “哦!”这点显然出乎秀儿的意料。 “奴才不甘心,又特地在宫中太监里找了个得了伤寒的,依着方子抓药,结果没两天,那太监就好了!” 太医没有问题,皇上患的是伤寒,药方也没有问题,难道……秀儿没有作深想,而是低声问道: “既然药方没有问题,那么你是怎么想的,跟你在这偷偷摸摸又有什么关系?” 方正华没有再绕弯子,直接道:“药方没有问题,可皇上病得奇怪,所以奴才要弄清皇上喝下的药汁有没问题。” “你三更半夜在这,就是为了这个?难道你不会在下去休息的时候弄吗?”秀儿虽有几分相信,但仍小心盘问方正华言语间的疑点。 “娘娘,皇上的药碗奴才是不能**去的,而且碗里的药汁剩余不多,奴才怕自己喝了,量少没有反应。再者,皇上也病了一阵子,所以奴才一心急,就乘着今儿晚上得空,就从御花园抓了两只鸟儿来试药。” “用小鸟来试药?” “是,奴才私下已经将自己抓来的药喂过这两只鸟儿了,并没有半点不良的反应。所以又带着它们来试皇上喝过的药汁残余,不想给娘娘……” “那结果怎样?”秀儿忍不住打断问道。 “娘娘过来请看。”说着方正华将鸟笼提上桌面。 今夜恰好月圆,月光似水的洒落下来,秀儿将鸟笼提到月光照得到的地方,她终于看清了里边的情形。如果两只小鸟睡着了,那就是站在横梁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而这两只小鸟没有站在上面,而是在笼底。虽然也是闭着眼睛,但小鸟的身体很明显慢慢歪向一边,等倒地了,鸟儿才挣扎起身,如此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等真的出现这样的结果,让秀儿内心震惊的忘了思考,只是一个劲的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方才奴才也是刚看到这样,娘娘就来了!” 秀儿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使内心平静下来。她思虑了一会才道: “方正华,这事不可泄漏出去,你就当作一切都没有生过。这鸟儿你快些处理掉,其它的事情有本宫跟皇后作主!” “奴才遵命!” 慧妃娘娘毕竟不是刚进宫的小丫头,三年的后宫打理尽显精明之处。既然娘娘这么说,方正华完全相信慧妃娘娘已经有了定见。 秀儿吩咐毕转身走向里室,惊闻秘密后,她更加忧心皇上的健康。在感觉到皇上还算平稳的呼吸,她才心安点。帮皇上掖好被子,她在皇上的榻前静静的站着。这是她进宫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紫禁城视为最安全的地方,深居九重的天子也会遭人下毒,若是在平常讲出来,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但现在却成了事实,被下毒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是谁这么大胆敢做灭九族的事情呢?如果抖搂出去,又会怎么样呢?现在怎么将皇上保住呢?此事千头万绪,秀儿皱着眉头,沉思不已! 当秀儿走出来的时候,方正华在厅上守着。那个小巧的鸟笼已经给他处理掉了,他上前一步道:“奴才已经将事情办妥,娘娘还有何吩咐?” “没有什么了,有事本宫会同皇后娘娘召见你!” “是!” 秀儿刚往外走又转过身道:“皇后不在,你一人不要在厅上守夜。其他守夜的太监将他们叫来,一起在这里守着。明日本宫未到之前,皇上的一切饮食都不能往里送。” “奴才晓得!”方正华明白慧妃的意思,这是让自己避嫌。 秀儿径直往外走了,来到乾清宫门的时候,叫了声清儿。此时吕强正在对清儿嘘寒问暖的,连自己的披风都披到了清儿身上。清儿见娘娘出来,慌忙将披风一丢跟了过来。吕强赧赧的走上前,施礼道: “娘娘这就回去?” 秀儿略带点戏谑的口吻道:“吕统领,好好守住皇上的寝宫,皇上待人向来公平,谷刚得到的,你也会得到。” 吕强自然知道娘娘是指什么,躬身道:“多谢娘娘提点,末将记下了!” 此时方正华也带着其他的守夜太监出来,秀儿一挥手道:“好了,本宫回去了,你们回去守夜!” “恭送娘娘!”宫门一干人都跪下道。 秀儿没有管他们,带着清儿回景仁宫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谁在得益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二章谁在得益 秀儿回到景仁宫自然是一夜难眠,意外的现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困扰。待哄睡好宝贝儿子乐乐,她躺在床上还是回思生的一切。 能现皇上病情不寻常的不单只有方正华,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应该多少知道点。但太医是断不敢有什么胡乱举动的,他们只会按着脉象出方子。方正华能现这一点,而且为了一个凭臆想得出的怀疑,冒着死罪的危险做了那么多事情,这本身就是让人觉得惊异的地方!方正华平日再小心谨慎也决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或者他已经现了点什么,才导致他往这方面有所猜测。 当然,下毒的人不会是方正华,因为最近两年他就一直在皇上身边,他要下手的机会很多,比如就象今晚守夜之际!所以方正华是可以相信的,不管怎样,毕竟是他现了有人下毒! 那真正下毒之人又会是谁呢?能有条件的肯定是宫里的人。皇上的药是药膳监的人包办的,药膳监有这胆子吗?!虽然听宫里的老人说,大明世宗朝皇宫真的生过宫女刺杀天子的事情,但皇上又非暴君,待下边的人也好,若非给逼到极处,后宫的人绝不敢作这抄家灭族的事。何况这药汁是经过银针试毒,太监试药后才能给皇上服用的,凭一个小小的药膳监绝做不来!整个煲药过程还有曹化醇看着,曹化醇是从潜邸就跟着的老人,应该会很小心才是! 那么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若是从受益的角度来看,皇上不在了,大皇子名正言顺的登基,受益的自然是皇后姐姐一家。不过大皇子作为皇储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不论立长还是立嫡都是皇后的孩子,那么皇后娘娘跟她的娘家人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以皇后的性格也做不出这些事来。那么可以排除皇后的嫌疑! 秀儿在床上辗转复侧没有将下毒的事想个明白,既然搞不清楚,秀儿干脆就先不想这些,而是想着怎么将皇上医治好,不让下毒之人再有机可乘!她想了下外边可以依靠的大臣,现除去病了的辅大人韩鑛,其他的都不知底细,自己的爹爹又在湖广,外朝可以说是没有能够完全信得过的人。 当然秀儿还想起了一个人----傅山,要是他在朝内就稳妥得多。皇上是不是中毒,他可以诊断得出来,而且他武功又高强,作为皇上的护卫也可以让人安心。不过此刻傅山去了江南,让他回来也需要段时间。 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的呢?! “不管怎样,总要通知皇后先!”秀儿躺在床上筹划着,也不知想到什么时候才睡着。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秀儿挂记着皇上的事情,稍作梳洗就忙赶往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婉琴皇后也是方起身不久,见到秀儿带着这么多人来请安,微觉得诧异,她笑道: “妹妹来得好早!” 秀儿按着规矩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妹妹不必多礼!” 两姐妹见礼后,手拉手的进了东暖阁。秀儿带了的女官,侍女们在清儿,兰儿的指挥下,一下子就将东暖阁围了起来,原先侍侯的太监全给赶到了门外候着,就连方正华也在其中。 婉琴皇后愕然道:“妹妹,你这是……” 秀儿对清儿她们使了个眼色,宫女们都撤到了二门外。珠儿见皇后点头,也跟着出去了。秀儿见没有其她人,眼圈一红,将自己昨夜所见都说了一遍,并以性命起誓所言属实! 婉琴皇后听后,足足惊讶了一刻钟,然后起身便想往外走。 秀儿拦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婉琴咬牙切齿道:“本宫这就找人彻查此事,看看是何人敢这么大胆!” “姐姐,这么一来就打草惊蛇了,我们还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毒,要是过早惊动,那下毒的人潜伏下来,又或者下些烈性毒药,都是得不偿失!” 婉琴闻言停了下来,乱糟糟的想了一阵心中全无主意,她抓住秀儿的手道: “那妹妹有什么办法?绝不能让皇上再喝毒药了!” 秀儿扶住皇后,将她搀回暖炕道:“姐姐,这事太过突兀,臣妾的心思都在皇上那,一定想办法维护皇上的周全。现在只要咱们能守住皇上,待皇上醒来,那么一切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 “嗯,那好,待会我去下旨意,将乾清宫的太监都换上咱们的人,皇上的一切都由我们来包办!” “姐姐,还有一件事情要先做!” “什么事?” “姐姐,毕竟这件事情太大,也太过突然,虽然臣妾昨晚亲眼所见,但此事最好还是让姐姐眼见为实才好。方正华虽是信得过的人,但事关陛下安危,咱们姐妹要谨慎行事。臣妾昨夜听的多过看的,所以咱们也要亲自找人试药,看看那药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婉琴想了会道:“那就按妹妹的意思办!那我们怎样将这里的人赶出去,而且还不会惊动下毒的人!” 秀儿在婉琴的耳畔嘀咕了一阵,将自己昨儿想到的办法说了一遍,末了,问道: “姐姐觉得可行吗?” 婉琴面上有些僵硬,迟疑了下才道:“你说宣傅山回来?” “嗯!此人医术高明,武功又好,他回京应该对皇上的病情有所助力!” 婉琴皇后心中比较忌讳的人就是傅山,虽说皇上开解过,但她心底还是有些不自然。她想着能不碰面就最好不要碰面,放在往常,皇后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但现在关系到皇上,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那好吧,就依你宣他回京。不过这旨意由田家转去,傅山会不会有所猜疑,而另外再生枝端!田妹妹知道后,难保会吓到她!” 秀儿道:“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给傅山的信可以让田府的人交到徐光启大人孙女处,由她转交傅山!对于田国丈那,咱们不必透露消息!给傅山的书信有姐姐的印信,再加上小妹的签名,傅山应该不会怀疑。” “那好吧,田妃那我来做,剩下的事妹妹去办妥!”婉琴最终下定决心做了安排。 东暖阁外的太监们正郁闷的站在门外,虽然暖阁外有回廊遮雪挡雨,但在大清早吹着北风也很是不爽。慧妃娘娘带着帮人来到这,居然连皇上寝宫的太监都给赶了出来,那排场架势比皇后娘娘的都还大。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皇后娘娘忠厚老实,准许慧妃娘娘打理后宫,主事人的排场自然大了,景仁宫的宫女眼睛都瞪到天上去了! “这不是方公公吗?!怎么站在这啊?”一把尖细的声音打破了东暖阁外的宁静。 方正华转头一看,原来是司礼大太监曹化醇。他行了一礼道:“见过曹公公!皇后娘娘跟慧妃娘娘正在暖阁内说话!” “哦,”曹化醇瞟了眼门口站着的女官,知道这是慧妃宫内的人。 在门外守候的小太监见到曹化醇都纷纷来见礼,曹化醇还要说话,暖阁的门突然打开,秀儿当先走出来。下边的太监一看,都不敢再作声,规规矩矩的站在那。秀儿扫了眼四下的人,寒着脸道: “本宫蒙皇上皇后娘娘信任,打理后宫也有些时日了,向来宽厚待人,但有些人是蹬鼻子上脸,本宫念这里是皇上的寝宫,你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也就没怎么管着。谁知你们竟是这样办事的!昨夜本宫前来探视皇上,守夜的人都不知道到哪躲懒去了;里边的茶水也没有一杯;厅上的家私都有了一层灰;皇后娘娘来这侍侯皇上,你们也要侍侯好皇后娘娘才是,现在娘娘却忧劳成疾,你们就是这样办差的!” 秀儿一开口夹七夹八的将乾清宫的太监们都骂了一通,连着曹化醇,方正华都不敢回嘴。很明显,现在慧妃娘娘心情不好,皇后娘娘都没有出来干预,谁敢前去送死呢!更要命的是,从慧妃身后的缝隙间看过去,皇后娘娘正给侍女搀扶着坐在厅上。看来皇后真的是劳累成疾了,下边的太监哪还不明白,全都跪在地上请罪。 “现在知道错了,早先干什么去了!皇后娘娘是菩萨,本宫可是个恶人!皇上还在病中,你们就乱来了!既然你们不懂得尽职尽责,以后全部在外边吹吹风清醒下。寝宫里的事情由皇后跟本宫负责,你们只管端茶送水!听到没有?!” “是!”众人没有想到,自己在皇上得病期间任劳任怨,又是后宫最有脸面的寝宫侍侯太监居然一会间就给贬成了杂役,但面对慧妃的冷眼寒光,各个都忙领罪谢恩。 秀儿见他们认罪,哼了一声继而吩咐道:“方正华,你去太医院传太医过来给皇上诊脉。清儿,你去找丽妃娘娘,就说皇后病了,请她过来照顾下。” “是!”两人听明后都去做事了。 秀儿看了眼剩下的人道:“曹总管,你去忙你的,管好宫内的禁防。其他人都到偏殿候着,待会皇上要熬药什么的,若再偷懒,本宫绝不轻贷!” 着秀儿也没有管他们什么反应,径直回暖阁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起争执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三章再起争执 几乎这一天,皇宫所有的人都知道慧妃娘娘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她不仅是将乾清宫里的太监骂了,几乎是逮着谁就骂谁。前来给皇上诊病的太医本想洋洋洒洒说下病理,结果也被一顿好骂,而且骂得太医无法辩解。皇上病了这么久,药也吃了这么多,却不见一点好转,那就是太医院的人没用! 太医给骂完之后,还要被唤去看病。当然这次不是给皇上看,而是给皇后娘娘看!好在皇后娘娘的病症还算好判断,属于劳累过度,只要调理一阵就行了。太医这次学了个乖,不敢有其它废话,写了药方,说了些疗养的条陈,就在旁边静静的候着。最后等慧妃准他退下时,已经汗湿了几重内衣! 乾清宫里的人都在外边忙忙碌碌,东暖阁里边一会要这,一会要那,将他们指挥得晕头转向。就这样,乾清宫被皇后跟慧妃联手控制住了。暖阁外边守着几个女官,就是曹化醇,方正华这样的大太监都要通报后才能进去。此时毕竟跟以前不一样,司礼监跟秉笔太监的权利给大大的削弱,没了东厂跟锦衣卫,太监们也没有胆量闹事。何况现在皇宫里皇后最大,又是未来的太后,谁敢违抗懿旨! 当然,乾清宫的变化引起了外朝大臣的注意。第二日,钱龙锡带着群臣前来见驾的时候,在偏殿就遇到了皇后娘娘跟两个贵妃。虽然她们占居乾清宫有些不合体制,但皇上跟皇后,贵妃最为亲近,她们要亲自照顾皇上本就无可厚非!其他大臣有什么意见,钱龙锡不知道,不过他是没有为这件事再出头的想法。他来也只是想知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很好的医治。不过还没待他们开口,皇后就来了个下马威。 “你们一干大臣没有本宫宣召,来乾清宫意欲何为?!” 秀儿跟田妃两人扶着皇后到暖炕上坐下,然后在旁边侍立着。俨然三个女人处在了统一战线上,以皇后马是瞻。婉琴皇后虽一脸倦容,但话语却是犀利,下面的大臣们都感到一阵不安,忙跪下回奏。 “臣等……是来给皇上叩安的!”钱龙锡说得支支吾吾,像是犯了错一般。 “哦?!本宫不是安排了大臣在偏殿侍侯吗?外朝政务繁忙,你们不用心办差,到这来打搅皇上静养,可是为臣之道?!” 婉琴这话明显是鸡蛋里挑骨头,让下边的大臣们都吃惊不已。上次他们集体来见驾的时候,皇后给他们的感觉是端庄腼腆,这回是将他们的印象完全颠覆掉了。当然他们都是老臣子,没有那么容易给难住。 张惟贤解释道:“臣等数日没有叩见皇上,心忧思切,所以才来见驾!皇上龙体安康便是大明百姓之福,臣等不能不关心!” 婉琴皇后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刁难’他们,而是吩咐道:“嗯,你们是朝廷重臣,要见皇上,本宫也没有理由阻拦。只是皇上病情不容乐观,太医说要静养,你们几个内阁大臣见见就出来。珠儿,你去请成大人一起过来吧!” 在旁侍侯的珠儿侍女应声而去,钱龙锡他们对望了一眼也跟着去了!进了东暖阁,里边跟以前差不多,皇上仍旧在龙榻上昏睡,只是身边的人都变了模样,清一色都是后宫侍女,连皇上最为信任的方正华也不在其中。内阁大臣们在里边看了皇上这几天的脉案,又看了皇上呼吸还算平稳,也就不敢多呆,便退了出去! “几位大臣,你们可觉得本宫有没有尽心尽力的侍侯皇上?”钱龙锡他们一出来还未开口,婉琴又跟他们铆上了。 听到皇后这么说,钱龙锡不禁怨怼的看了一眼后面的大臣。都是他们在那瞎担心,闹轰轰的来这里见驾。搞得皇后娘娘心中有气,将他们这一干大臣都怪罪上了。 “臣等不敢怀有此心!” 婉琴皇后听了他们的请罪之辞,闭着眼睛养了会神才道:“好了,本宫也无意追究什么,你们退下吧!” 大臣们正打算退下的时候,突然郑三俊排众而出道:“微臣斗胆,敢问皇后娘娘,乾清宫里本是皇上寝宫,怎会全由后宫的侍女在侍侯?” “这是本宫安排的!”皇后说得轻描淡写。 “乾清宫毕竟是皇上的寝宫,原先的太监也是皇上用开的人。在皇上病中撤换身边的人,又将这么多人安排在乾清宫里,人员混杂,微臣以为不合礼制,也对皇上养病无益!”郑三俊一口气将别人不敢说的话都抖了出来,矛头直指婉琴皇后。 要是放在别的朝代,没有人敢这么说;如果没有三大疑案的生,大明的士大夫也不敢这样。但就在这三四十年里,太子被刺,皇上被下药,皇储给劫持的事情都生过了,难保又会生什么! 这一次皇后没有出声,慧妃就站了出来,冷声道: “你们是什么意思,乾清宫住的不仅是你们的皇上,也是我们的丈夫!难道我们就不爱惜皇上吗?!” 秀儿说出这话都让大臣们一愣,作为正统的老头们哪会从男女情爱上来考虑。皇位更换,太子登基带了的巨大权势让他们只会从利益上来分析。无论怎样,皇上一旦驾崩,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婉琴皇后,她将作为皇帝的生母登上太后之位,站在了权利的最高峰。 礼部尚书李标出声道:“臣等没有说娘娘们不爱惜皇上,臣等只是以事论事,天下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乾清宫的太监是皇上亲自选拔,按礼制,皇后娘娘无权撤换!” 这件事既然给郑三俊讲开,内阁大臣们只能同心协力,因为作为辅臣他们想得更远。皇上得了重病十来天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不敢说的设想,那就是皇上大行的可能性很高。按照祖制,大皇子作为太子登基,内阁辅政。但后宫同时也拥有了干预朝政的权利,毕竟朱批会在太后手里。以后就朝政的事情,大臣跟后宫的争执绝对不会在少数。所以他们要未雨绸缪,第一次就将还不是太后的太后挡回去,那么以后就好办了。况且乾清宫是皇上平日处理政事以及睡觉的地方,这里的太监除了侍侯皇上,往往还兼任了东厂,西厂这样的职务。他们既是太监,又是厂臣,现在虽没了这些机构,但规矩如此,所以李标说皇后无权干预! 秀儿哼了声道:“你们口口声说关心皇上,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昨夜本宫来探视皇上,宫里的太监都懈怠偷懒,现在皇上昏迷,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后宫之,难道调换些不尽责的内侍都不行吗?这样的事情还要皇上醒了再行处置?你们又是何居心?” 面对慧妃的诛心之语,大臣们肯定不能认,郑三俊顶了回去道:“既然是内侍失职,可以将其往内宫监或者敬事房处置,然后由司礼监安排人手补进来。” “再安排人手,要是仍旧老样子,皇上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皇后娘娘是皇上最亲近之人,我们亲自侍侯皇上有何不妥!” 虽然难以回答慧妃的诘问,郑三俊骑虎难下,只得道:“这是规矩,即便是皇上也要遵循的祖制,是不可以违背的!” 这回轮到秀儿语塞了,面对祖制这东西,作为后宫的娘娘们更加难以逾越这道障碍,比如祖制中后宫不得干政便是她们的死**。秀儿扫了眼下面的臣子,他们各个都低着头跪在下边,看似恭顺,但心里怎么想的就难讲了。以前听皇上说起朝政的事情,大臣里边应该有几派才是,今日却是这么统一。难道他们想乘着这个时候把持住朝政?!秀儿想着不由心里一寒! 偏殿里一时冷场,许久婉琴皇后道:“皇上病了,本宫住在乾清宫也是祖制,乾清宫的太监本宫也没有更换,他们都在外边侍侯着。慧妃,田妃都是来陪本宫的,并未住在这里。现在皇上的身体才是头等大事,你们身为大臣却在这些小事上纠缠不放!” 郑三俊要反驳道:“可……” 话还没说完整,就被皇后厉声打断道:“好了,本宫话还没有说完,你们虽是内阁大臣,但本宫是正宫皇后!你们不放心,就再设另一间偏殿,你们可以派大臣整日守在那,每日三次请安总可以了吧!没事就退下去!” 婉琴说完身子委顿在炕上,似乎用完了全身力气。下边的辅臣彼此对望了几眼,全都叩道:“臣等告退!”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待殿里空空荡荡剩下她们三姐妹的时候,田妃拍了拍胸口,方才的情形将她吓蒙了。秀儿拉着婉琴道:“姐姐真是厉害,最后小妹都不知怎么答话!” 婉琴苦笑的摇摇头道:“妹妹,你说咱们这样将大臣的关系弄僵,是好,还是坏啊?!” 秀儿用种难以言喻的表情道:“姐姐,你看下今天来的臣子,全都齐心协力来对付我们,一个帮我们说话的都没有。这样我们怎么相信他们!不管怎样,我们只要等到皇上醒来就没事了!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 “嗯!”婉琴下意识点了点头。 秀儿想了一会,转而对外吩咐道:“咱们不住在这里也好,清儿,你回景仁宫收拾一下,等下我们过来给姐姐送饭,送汤!姐姐你好好休息下,妹妹待会再过来!” 着,秀儿告辞出来忙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傅山归来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四章傅山归来 虽然群臣被皇后从乾清宫赶了出来,但他们对于自己取得的成果还是满意的。作为大明中兴的一代辅臣,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皇上在临危之际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至于登基皇上年幼反而不在他们的考虑中!现在大明虽然说危机没有解除,但财政上有了很大的好转,对外作战也是屡屡取胜,他们完全相信凭借着自己就可以让大明重新强大起来。 皇后允许他们在偏殿守候,一天早晚三次叩安,这已经足够让他们监控住皇上。有什么人进了东暖阁,哪位太医来看过,什么时候吃药,这些都可以在偏殿看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所有大臣就可以立刻进宫见驾!这一点让他们很放心! 在观察了几日后,偏殿轮值侍侯的大臣们没有现什么异常。皇上每日三次的药汁都是准时送往东暖阁,慧妃也每日准时送来参汤。虽然东暖阁给坤宁宫调来的侍女守住,但从他们叩安时的观察,皇上的病情没有什么变化。太医院的医正对此也是这么认为,每日的脉案写得千篇一律,让大臣们看了都烦。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皇上已经卧病长达一个月多了。消息虽没有外传,但京中议论纷纷,都说天子现在是‘大豫’了,保不定哪天就驾崩。内阁大臣们拐弯抹角的听到这些话也是叹气不已,这十数日来他们曾经召集过名医会诊,可都没有一个能说得出所以然来。 他们已经开始习惯没有皇上理政的日子,现在大明的奏折全部由内阁批阅。实在不能批的,就到乾清宫去,算是留中不。而在乾清宫守护的皇后贵妃仍旧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皇上,她们也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抹眼泪。只不过原先侍侯皇上身边的太监可就遭了罪,这十来天里都不敢乱走一步,每日就在二门上等着。因为皇后已经不出乾清宫,很多时候就是呆在东暖阁里,侍女们也吃住在宫里,所以常常有事情吩咐下来,甚至到了晚上还吩咐做饭菜的,把下面的太监磨得什么脾性都没有了。 如此奇怪的朝政局势,这在大明也是头一遭。好在内阁大臣们都尽心尽力,崇祯六年不多的时光有条不紊的消逝着。这一年的春节也是大明最为安静的一个春节,皇上龙体不适,取消了所有的庆典。京城里的百姓们,甚至鞭炮也少放了两串。皇上生病,你点炮仗岂不是有庆贺的嫌疑!所以顺天府出公告,让百姓少放炮仗。 就在过年的前两天,左良玉终于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京师。不过此时已到春节,各部都放了假,三营授职的事自然要到明年才有着落。初到京师的左良玉也不着急,置办了些年货,安心的住在驿站里。等到新年初三,左良玉将全身收拾一新,带着年货把兵部各位堂官,中军督府的都督们都拜访个遍。原本京师里的大臣们都以为左良玉是个骄横跋扈的悍将,现在一看倒觉得传言有些不实了。言语虽不高雅,但恭恭敬敬没有武人的粗鲁,也懂得乘拜年的机会来走动。这让朝堂上的大佬们舒心不已:不管你在外边立了什么大功,到了京师这儿,还仍旧得像个孙子。 左良玉这一圈转下来,当然也有了收获。未过十五,就有兵部一纸文书让他到三营报到。此时三营久经训练,已经是大明的精锐部队。每营都有二万余人,设副、参、游、佐、坐营、号头、中军、千把总等官。原本在三营之上只设总督一人,但袁崇焕给派往辽东后,只留下一个耿如杞。耿如杞方到三营没有多久,靠着原先营里的老人杨文岳才维持着。现在既然调了左良玉来,就干脆每营各设提督,然后由孙承宗兼着总督一职。兵部这样的调命,也是有据可考的,在隆庆年间就曾设过三提督,现在恢复下祖制也不为过。 当然左良玉的到来,不可避免的造成三营高层将领的一次人事变动。毕竟左良玉不是一个人来三营的,跟着他同时来的还有他的亲卫,几个已经有参将职衔的亲卫。好在三营方组建神武营没有多久,很多地方都还有空缺。渐渐的,左良玉提督的神行营上边将领换了个干净。 孙承宗虽然总管着三营,但毕竟回来休养没有多久。人老之后,伤了身体元气要养回来就得费一番功夫,所以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看住三营。而三营由三个不同出身,不同派系的提督领着,暗地里都较着劲,还时不时闹出些小摩擦。现在朝中的大臣们全盯着皇上那头,没有闲心管这些小事,只是申斥他们三人约束好自己的手下。 就在春节期间,来京师过年的除了左良玉,还有一行人也是这个时候进的京。在年初二的那天,傅山带着已故大学士徐光启的孙女返回京师。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只是徐光启在天工学院,国子监都有很深的影响,他的弟子门生哪能不来拜访!一传十,十传百的,满京师的人都知道傅山回到了京师。 这对很多人来说,并不觉得怎样,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当日午夜时分, 一个中年人进了书房门,静静的坐在***的阴影里也不知在思虑什么。他每日都有在书房静坐的习惯,没有他的允许,府中的人都不敢前来打搅。然而今夜他方坐下就有人敲门,一长两短,一共三下! “进来!”中年人声音低沉而威严。 “奴才参见老爷!”一个神情冷漠的精悍年轻人走了进来行礼。他虽笔直的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整个人都蓄势待,像一头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猎豹。中年人打量后满意的点头道: “有什么事情嘛?” “奴才接到报告,傅山回来了!” “傅山?!”中年人听到这名字神情一滞,继而向后仰靠着背椅,双目微闭! 刹那间书房变得很静,没有一点声音。 “要不要奴才去会一会他?”年轻人眼中闪现一丝嗜血的热切。 “钟郁……” “奴才在!”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老夫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还是不要去碰他!” “是!”年轻人眼中的那丝热切湮灭继而又转为冷漠。 中年人似乎没有在意年轻人的变化,他坐起身,从书台上拿起枝狼毫,挥笔就写起字来。年轻人不闻不问,仍旧笔直站在那! “你除了武功好,还要懂得用头脑!”中年人突然开口道。 “是!” “傅山回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边有玄机,有谁会在过年的时候呆在路上呢?!你去找他,等于将自己暴露出去!” 年轻人嘴角**,但还是没有出声。【歪*歪*书*屋*论*坛】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中年人头都没抬。 “杀了他,一切都解决了!” “钟郁,你跟你爹是本府的家生奴才,你的祖上在本府建牙的时候就在了,所以老夫很看重你们父子。你要明白,现在无论谁怀疑什么,都只还是怀疑。假如是有人将傅山叫来,你的出现就证明了他的推测。傅山有没这能力还是未知,咱们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年轻人低下头道:“奴才知错!” “嗯!”中年人将笔放下,拿起写了几个字的纸张吹了吹,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是满意钟郁的表现,还是满意自己的书法。最后他将纸张递给钟郁道: “傅山这头你就不要去盯了,你照着老夫的意思去做!最近也不要再过府里来!” 年轻人扫了一遍纸张上写的字,然后揉成一团吃了下去。 “奴才告退!” 待年轻人走了后,书房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一盏油灯闪烁着。中年人许久才出一声长叹: “是谁叫傅山回来的呢?!” 不管别人是否欢迎傅山回来,反正他已经回来了。 傅山收到皇后跟秀儿的信件后不敢拖延,就在腊月时节匆匆忙忙的赶往京城。虽然信件是由田家快马递来,但内容却是让他心惊:皇上病重!他在上海的时候每日也看邸报,从没现皇上生病的消息。皇后的信由私人转递过来,只能说事有跷蹊。 不过让傅山又稍微意外的是,自己回到京师两天了,也没有旨意让他进宫诊病。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才有宫里的太监出来宣旨意让他进宫。 当他走进乾清宫的时候,除了皇后跟慧妃,所有的内阁大臣都在,他们身后边还有太医院的医正们。钱龙锡先出声道: “傅大人善歧黄之术,又来京及时,如今皇上龙体不适,你进去看看究竟如何?” 傅山谦虚道:“下官略懂医术而已,有这么多太医在,下官不敢班门弄斧!” 钱龙锡还要再劝,张惟贤语气严峻,直接道:“傅大人,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你进去诊过脉再说!” “是!”傅山不便再谦让。 慧妃突然上前一步道:“傅大人,群医无策,皇上可指望你了。” “娘娘言重了!”傅山躬身进了暖阁,所有人尾随其后,都站在他的旁边盯着。 傅山娴熟的探了探皇上的左手脉,接着又探了右手。然后检查皇上的舌苔,眼睛,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做下来。最后是用金针刺**,傅山在皇上手臂扎了一针后,不由沉思起来。 “皇上到底怎样?”钱龙锡忍不住问出了口。 傅山这才站起身,扫了眼两宫娘娘,见她们没有出声,便道: “皇上的病症很是奇怪,最初应该是染上了风寒!”听到这话,旁边的太医都纷纷点头。 “既然是风寒,皇上为什么不醒过来?” 傅山解释道:“这就是下官觉得奇怪的地方。皇上的风寒之症没有侵入肺腑,反而郁结于心,这是第一点奇怪之处;第二点是,从皇上现在的脉象看来,风寒之症已去,太医们开的方子起到了效果,但皇上仍旧没有醒。” “说你有没有办法吧!”张惟贤仍旧是那么直接! 傅山吞了口沫涎道:“下官也是无能为力,最多可以用‘开天门**’推宫保持皇上现在这个状况,让皇上醒来,微臣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靠天意了!” 此话一出,大臣们都同时叹了口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婉琴皇后这时才出声道:“难道你也没有办法嘛?” “下官无能……” 婉琴打断道:“那好吧,你照顾住皇上就行了。各位内阁大人,本宫要召告天下征求名医,你们以为如何?”皇后转过头对大臣们说。 “皇上病重的消息就……” “皇上要紧,本宫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臣等遵旨!”众人应道。 没有多久,内阁出公文,在邸报,《明刊》上征召名医。不过所登内容写得比较含糊,只说有天璜贵胄长期昏睡不醒,征集良医救治云云。 第一百七十五章 皇子监国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五章皇子监国 既然有‘第一神医’之称的傅山都束手无策,皇上的病情基本有了定论。朝中的臣子们都认为皇上不大好,征召名医不过作个样子罢了!这话虽讲不出口,但彼此都心中明白。礼部已经开始在准备一些礼仪上的事情,免得到时候仓促。作为被两宫指定的太医,傅山当然不会管这些闲言碎语。他虽曾诊断自己也无能为力,但每日还是尽心为皇上用金针开天门**。两宫跟内阁大臣来问,他也只答是聊尽人事以待天下良医。 这日给皇上诊完病的傅山回来后还没有休息,就有两位内阁大臣登门拜访来了,傅山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相迎。 “成大人,贺大人,两位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两位里边请!”傅山在门口施礼道。 “傅大人不必多礼,我跟贺大人到访是想请傅大人过辅府中一趟。”成基命开门见山道。 “傅兄,辅大人卧病多时,朝中又正需重臣稳定局面,还望傅兄勿要介怀!”贺逢圣跟傅山年纪相仿,在铭心堂的时候又关系不错,所以没用官面上的礼节。 傅山心中苦笑不已,自己也好歹是举人出身,皇上钦封的五品观风使,现在居然被人当成了行医郎中,到处拉着去看病。不过他也知道,两位阁臣来请,韩鑛又是当朝辅,这样的场面让他拒绝不得。他也不拖延,拱手道: “两位大人信得过下官,那下官收拾一下就随大人过府。两位稍待!” “那就有劳了!” 傅山略一收拾药箱,便吩咐一个小厮准备出门。 “大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一个**装扮的女子走了出来。 傅山回头微笑道:“嗯,我去下韩大人府中,一会子就回来。天气冷,你不要在风地里站着,快些回房。” “哦,那早些回来!”那女子便要回转进房,看到外边站着的成基命跟贺逢圣,红着脸福了两福才进去。 贺逢圣眼尖,自然认得那是已故徐光启大人的宝贝孙女,看她模样已作婚嫁装扮,自然是跟傅山成其了好事。贺逢圣拱手高声笑道: “恭喜,恭喜啊!傅兄成家立业娶得佳偶也不知会一声,难道是怕小弟拿不出贺礼?!” 傅山讪笑了一声,只得坦白道:“在上海之时,蒙徐老大人错爱,招为孙女婿。一是为了结大人遗愿,二来也有冲喜的念头。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成基命笑道:“傅大人才华出众,徐小姐端庄清秀,正是才子配佳人。你们若是在京城办婚事,老夫还要厚颜去作个主婚人呢!” 傅山道:“大人过誉了!下官成亲只是小事,有劳大人挂心!” “好,咱们出吧!”成基命知现在皇上病重,臣子就是有天大的喜事也不好表露出来。难怪傅山回来对自己的婚事只字不提。贺逢圣却是在路上取笑个不停,任要傅山改日再摆酒席宴请他们铭心堂的一帮好友。傅山无言以对,只好答应才作罢。 待他们来到韩府门前,下了马车还没有敲门,就有一韩府下人匆忙出来。成基命也算是韩府的常客,下边的家丁都认识。那下人一见成基命,立刻上前躬身道: “成大人来得巧了,我家老爷正唤小人去请大人过府,不想大人就在门前,小人这就去通报!” 那下人言语伶俐,礼还没行毕,话就说完了,把成基命也绕了个糊涂:“你家老爷?韩大人,韩大人的病好了吗?” “托大人的福,我家老爷昨晚儿豁然痊愈,真是菩萨保佑。今儿就可以下地了,看来是我家老爷平日为善,夫人进庙烧香,才有满天的神佛保佑,你看这不是……” 那下人还要胡侃,成基命哪理得他这么多,大袖一挥,疾步往里走。贺逢圣跟傅山听得都暗暗称奇,也跟着往里边去看个究竟。 进了韩府内宅,果然见辅韩鑛盖着褥子,正坐在暖炕上,看见成基命他们到来便要起身。成基命一把扶住道: “大人不要起身,您坐好就是!” 韩鑛看到他们也很激动,连连道:“好,好,你们坐!唉,老夫一躺了这么多时日,朝中生那么多事,正想找你们说说。” 成基命应道:“辅大人身子刚痊愈,好生将养着,朝廷的事情下官待会再给大人禀报。下官跟贺大人正打算找傅大人过来给您诊脉,今日遇着了,那就再诊一脉好安心。” 韩鑛心中有事本想拒绝,但想到他们一片好意,只得答允。他伸出手来道:“有劳傅大人了!” 傅山上前,眯着眼睛诊了一会脉,皱着眉思虑了下问道:“大人的病情可是突然就有了好转?” 韩鑛回思后点头道:“正是,老夫昨儿晚上能说话,今早就感觉浑身有劲可以下床了!” 傅山面露微笑道:“大人的病已经无碍,只是以后多注意饮食清淡为主,同时少思,少怒,少熬夜就可以了。” 韩鑛“哦!”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 傅山心知他没有在意,微叹了一声没有再言语,出到偏室开了张药方便告辞回去了!成基命他们则陪着韩鑛,将这个月宫中,朝中生的事情都禀报了个遍。韩鑛知道皇上病重的消息,更是坐不住,第二日便上朝主持议事。 韩鑛一早就到乾清宫给皇上叩安,看到皇上仍旧在昏睡中。想到自己跟皇上差不多同时生病,自己好了,皇上仍旧还在病中,韩鑛悲从心来,在御榻前哭咽了许久。最后是婉琴皇后让内侍扶他起身才算了事。 待韩鑛拜别皇后回到内阁的时候,其他人都在等着了。原本韩鑛病愈归来,大家应该说些祝贺的话,但皇上病情如此,大家也就不好说出口了。对于韩鑛回来,钱龙锡最为高兴。因为就在昨日还有一件事情压得他喘不了气,现在皇上病重,已经有不少大臣上奏折要求大皇子监国。虽然大臣们说得有道理,可这是为人臣子所能决定的?!上回立太子的事情给皇后和慧妃训了回来,他可不想再去碰钉子。韩鑛现在回来,他乐得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辅。所以待韩鑛一坐定,钱龙锡就将自己面前的一叠奏折递了过去。 “辅大人,这是几日内朝中大臣们递上了的奏折,大人不在,我们也不好处置。请大人过目!” “嗯!”韩鑛没有觉察出钱龙锡的‘私心’,拿起一本奏折便打开来看,其他人也就在自己位置上忙碌起来。过了一阵,韩鑛看完所有奏折后,便开声道: “这些奏折各位都看过吧,大臣们为了稳定大明朝政,想依照祖制请大皇子监国,各位以为如何?” 郑三俊将手中的奏折‘啪’一声合上,道:“既然是祖制,当然可以依照而行。” 其他人也是存了这般心思都点了点头。只有张惟贤出声道:“请大皇子监国乃国之典制,然皇子年幼,内阁不能决者又该如何处置?”【歪-歪-书-屋】 张惟贤这么一说又给韩鑛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因为皇子年幼,监国的必然后果是后宫干政。本朝的司礼监的权力削减,递上中宫的奏折要盖上玉玺就得经过皇后那一关。也就是说,皇子监国实际上是后宫监国。但若是内阁乘着皇上年幼包办一切,那就是篡越! 韩鑛毕竟是朝中的老臣,对于大明数朝的典故了然于心,他思虑了一会后道:“张大人所言极是,大皇子既然年幼监国,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英宗,神宗皇帝都是年幼登基,全赖太后跟内阁主持,这些都是有例子可考的。内阁不能决,自然皇后是要看的。但咱们可以劝说皇后暂时取消中旨,有什么不妥可以让通政司跟六科给事驳回。” 中旨是指由皇上直接出,不经过内阁而是直接到六部的旨意,具有皇权独断的特性。韩鑛的建议就是想一切旨意的下都经过内阁。 大家听了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张惟贤笑了笑道:“辅大人的主意虽好,但不知皇后心意如何?!” 韩鑛断然道:“请大皇子监国,乃当务之急,今日下午各位便随老夫进宫见驾,老夫亲自跟皇后娘娘说。” 韩鑛说做就做,下午召集了三公六卿在偏殿求见皇后。这一次他们避开了‘立太子’这个不臣的主张,而是单请大皇子监国。当然这里边影射的意思大家都很明白,大明几朝监国的都是太子,也是后来的皇位继承人。请大皇子监国也就是等于在立太子。 高坐在垂帘后边的婉琴皇后似乎早料到如此,她没有象上次那般提出反对,而是淡淡道:“众位卿家都想着立本宫皇儿监国?” 众大臣都拜倒道:“臣等为大明江山社稷,请立大皇子监国。” 众人喊得异口同声,自然是早先做了准备。他们看不到皇后什么表情,喊完之后,只能跪着等皇后话。过了一会,只听见皇后幽幽叹了一声: “唉,炜儿年幼监国实属无奈,各位卿家既然提了出来,那就讲下监国是什么样的章程!” 辅韩鑛出声答道:“因大皇子年幼,臣等请朝廷内外奏折由内阁蓝批,暂停中旨。内阁不能决者,由九卿公议,九卿公议不能决者,请大皇子处之。” “就这样?” “是!”韩鑛应了一声。 婉琴冷哼道:“这就是皇子监国嘛?!简直就是内阁监国!不中旨,所有奏折由内阁批复,这在大明历朝何曾有过。本宫虽是一个妇道人家,但也知晓大明的典故。向来奏折都是内阁拟票,皇上盖印方可下。今日皇上病了,特许你等可蓝批回复,居然还要得寸进尺。你们想要炜儿监国,再慢慢议来!” 婉琴皇后犀利的言词早就让众人见识过了,只有辅韩鑛正在纳闷,他只听说慧妃伶牙俐齿,想不到皇后也是这般有主见。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能不议下去。 “那依皇后娘娘的意思,又当如何?” “既然是监国,那就按照成例来办。皇上准你们蓝批奏折,本宫断无取消之理。但六部大臣的折子,各地方的密奏折都不是你们内阁能处置的,自然要交到中宫来。” 韩鑛急道:“可大皇子毕竟年幼……” 皇后截然打断道:“这不是你们内阁考虑的事情,所中旨还有通政司跟六科给事,若皇儿胡闹,他们自然会驳回来的。” “这……” 整个局面都出乎大臣们的意料之外,这哪是个深居后宫的女人啊,简直就是经历宦海沉浮的政客!连消带打,内阁大臣们丝毫没有占到便宜。朝中的大臣们不禁在想大皇子监国是否真的有利大明?皇后如此精明强干,历史上的‘女祸’会不会在大明出现呢?要真如此,那自己死后真是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就在他们都还在思虑如何遏制皇后干政的可能性,大臣里边意外出现了分裂。第一个出来说话的自然是礼部左侍郎温体仁。 “老臣以为皇后娘娘所言极是,监国之事既然有祖制在,咱们为臣子的就按着祖制办才是正理。取消中旨也不是为臣者所能做的。” 温体仁刚说完,马上招来同僚的白眼。帘子后边的婉琴却赞道:“温卿家果然熟知典故,难怪昔日皇上对你也赞誉不绝。” “臣愧不敢当,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边温体仁说完,他的死党周延儒自然也紧跟其后出来维护一通。刑部尚书张至也认为毕竟有祖制在,一切还是按照祖制来稳妥点,六部其他的老臣多少也有点这个意思。这让内阁很下不来台。以前都是他们用祖制来压皇上,不想今日却是给皇后挑动着,用祖制来压他们。 支持内阁这边的人不得不拿起‘此一时彼一时’的论调来迎战,结果两边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辩起来。婉琴皇后隐在帘后不再言语,但下边的争论却激烈起来。温体仁他们甚至叫嚣完完全全按祖制来,取消内阁蓝批的权力。内阁中平日说话较有分量的郑三俊跟张惟贤此时却没有出声,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鑛见事情越辩越糟,只得喝停道:“大家不要只逞口舌之利,要真有益于大明才是!” 温体仁还想说话反驳,婉琴皇后适时的说道:“完全恢复祖制,本宫也不去想这些。皇上还在,陛下所立的新政,本宫也无权更改。本宫还是原先的提议,韩辅以为如何呢?”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老臣没有异议!” 韩鑛见好就收,知道再讲下去结果更难预料。内阁掌有蓝批的权力,又无太监乱国,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皇后跟辅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提什么异议。大皇子监国之后,其实大明朝政跟以前的没有多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内阁用蓝批理政算是法定下来。也就是说,即便皇上大行了,大皇子登基,他们仍旧拥有蓝批的权力。只有皇子成年以后,才有收回的权力。这也是为什么大臣们急着让大皇子监国的一个原因,毕竟没人知道,在后边的皇权交接过程中会出什么意外。 在商议完这件大事后,韩鑛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大皇子监国,皇上又在病中,为避免有人招摇撞骗,又或鼓动人心闹出事来。老臣恳请皇后娘娘:皇上若有旨意,需得有内阁大臣与娘娘在旁才好!” 韩鑛的意思最明白无误了,也就是说皇上的遗旨需得到内阁大臣的确认才有效。韩鑛这也是为了防备有人拿皇上的旨意作文章。 这一回,大臣们倒是统一了战线都没有说话,顿时整个偏殿鸦雀无声,全在等婉琴皇后的回答。 皇后沉吟了半晌后慢慢道:“辅大人心细,本宫答应便是!” 崇祯七年正月己丑,大皇子监国诏书下,各地大臣都别有一番心思!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招妙棋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六章一招妙棋 虽然现在是大皇子监国,但仍旧不敢耽误皇上的医治。过完了冷清的十五元宵节,贴出去的告示终于起了作用。这一日,顺天府的衙门有个行走江湖的郎中揭了皇榜。府伊杨延麟不敢怠慢,问了些出身来历,又请来几个病人试探。这郎中自称蕲州人氏,姓荆名厚,是名医李时珍的后传弟子。游医到京师,看到榜文才来应征的。当然他也不是凭空白说,杨延麟找来的病人给他三下五去二就辨明病因,诊脉,开方,抓药都在眨眼之间。杨延鳞见他并非招摇撞骗之人,便立刻向内阁禀报。 韩鑛知道后马上将这个叫荆厚的郎中送到太医院,准备让医正们考核后再派去给皇上看病。谁知太医们各个推脱,都说自己才疏学浅摸不清这江湖郎中的底细。他们推脱自然是不敢担上干系,万一这郎中弄出问题来,他们这些考核过的医官可都有罪。 这点把戏韩鑛自然看得出来,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骂这些混帐东西。没有太医也行,还有傅山在。只要经过傅山验证,就知道这郎中是不是真有水平,所以他又急急忙忙让人找来傅山。 傅山来后,对荆厚稍作考核便出来了。 韩鑛在旁等得有些着急,他上前的问道:“傅大人,这个郎中可靠吗?” 傅山笑了笑:“辅大人,此时群医无策,这人胆敢来,自然有些手段。让他医治皇上总比我们什么都不做的好。” 韩鑛听他这么一说急了,有些口齿不清道:“那……他要是个庸医怎么办?!皇上龙体金贵怎么可以乱来,胡闹!” 着便要进里边把那郎中赶走,傅山拱手拦道:“辅大人别着急,下官曾仔细询问过这个郎中,他是蕲州名医李时珍的再传弟子。下官方才问了他个病症,这郎中说得头头是道,即便是在下也只能如此。民间历来多能人异士,这位荆郎中说不定有身怀绝技。” 韩鑛听了傅山的解释,犹自疑惑道:“你确定?” “下官以身家性命担保!” 有了傅山的保证,韩鑛安心了点。他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又问道:“你说他能治好皇上的病吗?你跟他说,只要他治好皇上的病就是大功一件,朝廷会重重奖赏他的。” 对于韩鑛的失态表现,傅山除了有点哭笑不得,更多的是感动。在满朝文武中,真正是全心全意关心皇上病情的就只有这位辅大人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计量着皇上病危后的利益纷争。他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忠直的老大人。 好一会,傅山才道:“大人不用担心,不管这人是否能治好皇上的病,至少,皇上的病情不会再恶化!” “嗯,那就最好!” 傅山这么说,韩鑛舒了口气。一颗担忧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他也恢复了辅大人的风范。韩鑛看了眼天色后道:“傅大人,咱们快些带他去乾清宫诊病吧!” “下官这就去准备!” 大皇子监国的诏书下之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婉琴皇后现在成了后宫的主宰。就在诏书下当天,皇后便让秀儿将乾清宫的人员安排到了文华殿去当差。坤宁宫跟景仁宫的侍女接管了这里的一切,将监控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乾清宫。唯一没有换下的只有吕强跟几个曾经南巡过的老侍卫,以及随堂太监,乾清宫总管方正华。因为皇后跟内阁有了约定,内阁大臣们也就不太着紧宫里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些,外边的大臣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跟慧妃对于这一次会诊显然也很关心,她们在帘后密切的关注着。傅山守在旁边,这郎中进来之前曾有侍卫仔细搜身,又用磁石检查过,傅山也亲自试过这郎中没有练过武功。所以傅山完全相信只要自己守在他周围,就可以确保皇上无事。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郎中没有直接切脉,而是用了三根长达六尺的细丝把脉。这丝线把脉让傅山彻底放下心来,同时也勾起了他的好奇。这丝线把脉向来只故老相传的听过,不想今日可以一见庐山真面。 皇帝御榻仍旧是用帷帐掩着,在榻前侍侯的清儿跟铃儿两人将丝线轻轻缚住皇上的手脉,那个叫荆厚的郎中就在六尺见外的地方诊病。只见他右手的食,中,无名三只手指绕住丝线扯直,然后以拇指来感应。皇后她们看到这郎中握定丝线后,就闭目切脉。傅山在旁看得仔细,这郎中除了拇指在三个手指间来回感应,绕线的手指也似乎按着某种规律在振动。傅山还没有看得个真切,郎中已经松开手指切完脉了。 “如何?”先问出声的还是韩鑛。【歪*歪*书*屋*论*坛】 那郎中面带一丝微笑道:“还好,皇上龙体不算太差,这大概是傅大人的功劳,每日都在为皇上开天门**。皇上的初染的病症就不消在下详说。金热而水寒本是常理,但皇上乃感染寒气郁结于心,按五脏之气,心气属火,一昧以风寒驱之无异于水火相交;人但血衰体赢气逆,七表脉阳而实阴,八里脉阴而实阳,辟如天之四时颤倒,地之五行错乱,魂离无所附主,是以皇上昏迷不醒。” 韩鑛他们自然是听热闹,深知歧黄之术的傅山暗道:这番见解倒也说得过去,不知他如何下药!于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请先生开方!” 郎中躬身退到外厅,然后提笔开了处方。傅山拿到手一看,只见上边写道: “夜交藤四钱,淮小麦五钱,莲肉三钱,甘草一钱三分。夏枯草二钱,干百合三钱,紫苏叶二钱,薄荷四钱;以文火煎熬,三碗水煲成一碗,隔三时辰服用一次!” “薄荷?”皇上患的是风寒,太医们之前开药哪敢下薄荷,所以傅山看到这味药,不由反复思量。 郎中解释道:“薄荷清热解表,疏风透邪,皇上五腑蕴火所以小人才下了这一味药。先清热醒神,再观后效。” 傅山点了点头,将方子交给了宫女,吩咐道:“你拿去给方公公,让他按方子煎药!” 宫女乖乖的去了,现在方正华是乾清宫的专职后勤总管,宫内人的一干吃喝拉撒全归他管着。皇上的病情能否好转在此一举,韩鑛自然不敢轻易离开。他让中书舍人将奏折拿来偏殿给他批阅。傅山则对这郎中的医术很感兴趣,拉着他到太医院论道去了。 对于病榻上的皇上,傅山当然不担心。宫里还有皇后跟慧妃娘娘,再不济也有珠儿跟清儿两个丫头。 过了五六天,满朝大臣们都知道现在宫里有个揭了皇榜的郎中在给皇上治病。如今皇上的病情如何,外朝也只有几位内阁大臣跟六部尚书知道。理由很简单,皇后娘娘以皇上不容外臣打搅为由,除了以上这些人,其他大臣概不接见。从辅韩大人最近几天的心情来看,皇上的病应该有了起色。 韩鑛当然有理由高兴,中医向来见效缓慢,不想这个布衣郎中倒真有几分本事。皇上第一次服药之后,待自己去叩安时,明显感觉到皇上的面色好了许多。到了三天后,皇上居然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一会,这就足够所有人双手加额庆贺了。 那郎中也极受礼遇,被安排到皇城的庐舍。皇城庐舍是建给内阁大学士休息,又或者守夜的地方,就在内阁大堂旁边。傅山经过这几天的交往,知道荆厚是一个医术高的郎中,便每日都来跟他谈医论道。 此时宫中内外的人都松了口气,这是自从皇上病了之后,所有人第一次露出笑脸,仿佛不用多久,皇上就可以痊愈了。文武百官递上来的奏折更是堆满了内阁的案桌。当然所有人并非真正的所有人,有人高兴,就总有人不高兴的。 这一日,空闲下来的傅山又在皇城庐舍找荆厚聊天。 “荆兄,在下对荆兄丝线把脉甚是仰慕,不知可否指教一二。”傅山在犹豫了几天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毕竟傅山对于中医兴趣极浓,见到比自己高的技艺怎么都想学习一下。 荆厚此时今非昔比,他是救驾有功的功臣,自然说话就底气厚了不少。 “在下只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荆兄莫要谦虚,这丝线把脉在下也只在典籍中有人说过,但如何诊脉法门却丝毫没有。不瞒荆兄,在下曾经研习此道,但都不得其法。这丝线长而细,附在人脉如何让人感应到脉搏跳动。只要医者稍微手颤,更是难以诊断。所以在下是诚心求教。” 听到傅山这么说,荆厚嘴角微翘甚是自得。连皇上口封的‘神医’都不及于己,这天下第一又舍我其谁! “傅兄,并非荆某人藏私,而是碍于门户,碍于授业恩师的嘱托,荆某不好私授。” 傅山一听如此,原本应该知难而退才是。但这丝线把脉实在引人,傅山一横心,拱手道: “在下为人甚痴,对这妙手神医之术一旦得见总想知其一二。荆兄既然为门规所限,在下不才,愿拜荆兄为师,不知荆兄可否答允。” 荆厚没有想到傅山居然这么‘不要脸皮’,心中不由暗悔,早知道就说这门手艺是家传的好了。只好拿个理由推塞道: “岂敢,岂敢!大人位列巡风使,乃朝廷命官,小人怎么让大人屈尊!” 傅山话既然出口,自然没那么容易退却。他还要劝说,刚开口只听见外边‘噗,噗,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峰回路转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七章峰回路转 脚步声是朝他们这来的,也就是说有人找上门来了,是谁这么着急呢?傅山跟荆厚都停止了对话。 “砰” 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的他结结巴巴说道: “傅……傅大人终于找到你了……方公公……说阿如突然病……了,娘娘传你去!” 这个太监傅山认识,是乾清宫外门侍侯的太监,一向都跟着方正华。傅山听他说完霍然站了起来,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你说她突然病了?!” 那太监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连连点头示意他赶快去。 “我这就去!” 傅山抬脚便要赶往乾清宫,在旁的荆厚突然道:“傅兄,生了什么事情?这小如姑娘病了要不要小弟效劳?” 傅山回头看到是荆厚,僵硬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他略作轻松道: “不碍事,小如姑娘是皇后娘娘驾前最为得力的女官,娘娘很是倚重。只是这小如姑娘身体向来不好,今日突然旧疾复来势凶险,皇后娘娘才急召在下。好了,现在不多说,要是在下无能为力,在下再让人来请荆兄。回头见!” 着便出了门口,传话的太监也跟着去了,只留下荆厚似乎怅然若失的站在那,不知想些什么!站了片刻,他转身在自己的包里捣弄了些东西。做完之后,他拿了本《伤寒论》悠哉悠哉的看了起来。 一个卷目都还没有看完,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荆厚起身打开门一看,又是方才来传话的那个太监。 他拱手道:“公公这次来不知有何见教?” 那太监尖着嗓子道:“奉皇后娘娘口谕,宣你前去见驾!” 荆厚行礼回道:“小人遵命!请公公稍待,小人准备一下就去!” 太监打断道:“不用了,皇后娘娘很是着急,你随杂家走吧!若是惹恼了娘娘,可就是大罪了!” 荆厚没法子,只好跟着太监出来了庐舍。两人在路上静静的走了一阵,荆厚似随意问道: “那小如姑娘的病好点没有?” “你去看过就晓得了!” 荆厚又问道:“公公可知道傅山大人跟方公公在何处?” “我说你这人哪来这么多废话,宫里头的规矩是不给乱打听的,要见什么人,待会不就看到了!你只要治好皇上的病,其他的都好说!”太监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是,是!”荆厚唯唯诺诺的应着,脑袋里却在想着今日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眼见就要到午门,上直卫分布在皇城周围,府前军的禁卫威风凛凛的守卫在午门口。徐承言跟常晖秉承父风,对手下管束极严。在寒风中,所有人都钉子一样笔直的站着,让人感觉到潇刹静穆的氛围扑面而来。 那太监丝毫没有在意,他赶紧小跑两步走到右边的洞门口递了牌子过去。守卫的指挥使知他是熟人,但仍旧检查了一遍门牌才示意放行。 太监正要往前走,却现后面的那个江湖郎中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午门前呆呆的站着。那太监只好急匆匆的走了过去喊道: “快些走了!” 谁知荆厚并不理会他,仿佛这个太监透明一般。那太监哪受得他的气,张嘴就骂道: “你丫在这挺尸啊?!没见过世面的忘八小子,不要以为你医治了皇上就尾巴上天,得罪了皇后娘娘,你不死也要脱层皮。还不滚过来!” 这太监此时真有些怒了,否则也不敢骂着皇上驾前的‘御医’。今儿他下了值夜还没个消停,就给方正华喊来传话。一直从京师外的徐府跑到太医院,然后再跑到内阁庐舍才找到傅山。刚回到乾清宫,又给方正华安排来这里传这个郎中去见驾。这个下三烂的郎中还不开眼,居然在他面前摆架子。这个月他们几个乾清宫太监是受尽了白眼,向来他们都是宫内头一等有体面的太监,现在居然给皇后配到外门守夜,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给荆厚一点就爆出来了。 那个荆厚的郎中好像没有听见太监在他面前漫骂,他深吸了口气,回头望了望南方似乎极有感触。太监被郎中的举动弄愣了,居然忘记了继续喝骂。待他反应过来要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郎中时,只见荆厚呵呵大笑起来,他挥舞着手指着那太监道: “哈哈,你个卑贱的太监敢对我指手画脚,我要杀死你简直易如反掌,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太监惊怒得忘了怎么应对,在旁的禁卫也关注这边来,在午门喧哗也是犯禁。 但那郎中似乎毫不在意,他边指着午门外的禁卫一边狂笑道: “你们全部都是废物,包括你,你,还有你们全部!” “大胆!”那个指挥使忍不住出声喝道,所有禁卫都将盯着胆大的郎中,只要长官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好看。【歪歪书屋 “哈哈,你们要抓我下大牢,还是要杀了我啊?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都快要死了,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你们这般蠢人,我已经在皇上的药里下了毒,你们的皇上就要驾崩了!哈哈~” 那个郎中说的瞬时让所有人惊呆了,这个郎中居然说自己给皇上下了毒,还咒皇上驾崩!那个指挥使喉咙吞咽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 “来啊,快把这个大胆包天的逆犯捉起来!” 周围的禁卫训练有素,八个人将郎中团团围住。就在那个指挥使正在犹豫如何处置的时候,午门里突然一群人走了出来。指挥使一看,是方正华跟傅山带着吕强一干大内侍卫。 指挥使还未说话,傅山就上前道:“我等奉皇后娘娘懿旨,这人就交给我们处置吧!” 那指挥使乐得将此事撂开手,马上振臂一挥,禁卫们全部退了出来。吕强带的侍卫们立刻围了上去,但那郎中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仍旧站着一动不动,仿佛眼前的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郎中冷笑着,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无能。 傅山再一次跟郎中对视的时候,不由暗恼自己的大意。他嘴角微微**了一下,然后将头偏到一边下令道: “来啊,将他带到内城司!” 就在他们要动手时,突然传来一声:“且慢!” 傅山回头一看,原来是内阁大臣张惟贤带着贺逢圣赶了过来,他们后边还跟着几个官员。看来午门的这场闹剧不仅惊动了内城里边,也传到了内阁。 贺逢圣一过来就道:“我们方才在内阁办公,突然听人说有人在午门闹事,所以过来看看。这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这……”傅山正想着怎么解释。 那个在旁的指挥使出言道:“回各位大人,这个郎中谋逆犯上,不仅口吐狂言说给皇上下了毒,还诅咒皇上!” “什么!”贺逢圣大吃一惊,昨儿还好好的救驾功臣,一下子就变成了谋杀皇上的逆贼。难道他揭榜进宫就是为了给皇上下毒?!那太可怕了! “他是怎么下毒的?”张惟贤似乎不太相信,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郎中哈哈大笑道:“区区是一个郎中,可以医人也就可以杀人!朱家皇帝该死,我杀他也是为了报祖宗之仇,父债子还!他们前代欠下我们的血仇,今日我就要他们还债!哈哈~” 张惟贤冷然道:“看来你不知是哪次逆案的漏网之鱼,今儿你是插翅难飞,快快束手就擒吧!” 郎中指着周围的人笑道:“我到了这,根本就没有想着活着回去。你们这些人看起来不可一世,其实都是些蠢人。我随意摆弄一下,各个都以为我是神医。顺天府伊是这样,内阁大臣也是这样,连被你们那位皇上誉为‘神医’的傅山傅大人居然以为我会丝线把脉,还要拜我为师!哈哈,笑死我了!就是你们这些废物让我接近你们的皇帝,轻易的给他下了毒,你们赶快去哭灵吧!哈哈~” 郎中恶毒的嘲笑让所有人脸上都一阵青一阵白,午门广场上飘荡着肆意的嘲笑声,各个站在那不知说什么好。突然笑声中断,郎中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嘴里喷出一口黑血便缓缓倒下。 他居然畏罪自杀了,而且是早有了准备! 就在半个时辰前,傅山还在跟他谈医论道,现在他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切的变化如此突兀,让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其他内阁大臣也听闻到消息赶了过来,见到这个场面都吃惊不已。贺逢圣少不了低声解释一番,听得辅韩鑛心惊肉跳。贺逢圣还没讲完,韩鑛就走到傅山面前问道: “皇上现在如何?这郎中讲的是不是真的?” 傅山失神的点了点头道:“皇上现在病情急转直下,皇后娘娘已经传了太医进宫。现在还不好说怎么样!不过……” “没有不过什么,老夫这就要去见驾!”韩鑛急得便想往午门里面走。 一旁的方正华拦住韩鑛道:“辅大人,奴才跟傅大人过来时,皇后娘娘曾下了懿旨,现在皇上病情难定,一律不见臣工。” 韩鑛没想到皇后下了这么道旨意,他涨红脸道:“难道老夫都不能见吗?!” 方正华小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现在心情不好!” 傅山接着解释道:“现在太医在皇上寝宫里诊病,其他人进去也帮不上忙,所以皇后娘娘才下了这道旨意。如果有什么变动,娘娘一定会传内阁大臣的。辅大人,你看现在如何处置这件事?” 韩鑛看了眼地下郎中的尸体,沉吟了会才道:“将此事教与刑部处理吧!” 傅山没有想到韩鑛是这样处置,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躬身道:“既然韩大人处置妥当了,那在下就回宫跟娘娘缴旨!告辞!” “告辞!” 内阁大臣怅然的回内阁大堂了,午门外的一切很快就有人来处理,过了一会全部都恢复了旧样,彷佛什么都没有生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马有失蹄(上)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八章马有失蹄(上) 傅山到了乾清宫以为会被皇后跟慧妃娘娘一顿臭骂,但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婉琴皇后叹了口气道: “没有想到阿如还是死了!” 傅山面色一暗:“都是微臣的罪过,请娘娘责罚!” 秀儿出声安慰道:“姐姐不要再伤心了,阿如丫头也算死得其所。我们将她好生安葬,绝不会亏待她的!” 皇后点点头道:“嗯!要不是她,皇上恐遭不测了,从宫里的用度中拨出一千两给她家人!” 秀儿连声应允着。过了一会,她想起皇上的事情就问傅山道: “傅大人,现在这郎中一死,你可还看出什么线索?” 傅山思虑了一会后道:“回娘娘,其他方面没有什么现。方公公仔细检查了整个煲药的过程,没有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原本方公公怀疑是宫内有人弄鬼,所以阿如一病,公公先带人去查药膳监。没有想到,那郎中自己承认给皇上下了毒。” “他自己承认?他为什么要自己承认?” 傅山躬身回道:“这也是微臣想不明白的地方!” “你且说说看!” “微臣跟方公公只是让太监去传他进宫,微臣来之前曾经说了阿如的身份,也说过如果微臣治不好就会让他进来诊病。但他偏偏在午门就直言自己毒杀了皇上!微臣问过传话的太监,他根本就没有泄漏什么,何况这太监也不知道阿如的事情。” 连在旁的皇后也听出不对劲来:“那他怎么知道我们是要捉他?!” 秀儿皱眉思虑了片刻道:“这个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下了毒,按照毒的时间来推断的。真正让人费解的是,那个郎中既然已经准备了自杀的毒药,按理他不应该在午门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他完全可以等见到我们,待事情真正确认之后再说出来,但他偏偏在午门前就自己承认了!” “娘娘说得是,微臣也想不明白!” 三人都琢磨不透这个疑点,婉琴却想到了另外一方面:“秀儿妹妹最开始现中毒之时,方正华怀疑是曹总管。前几日曹总管就休长假出宫回家了,人都不在宫中,怎么也跟他没有干系,方正华怀疑他多半是嫉妒了,宫里有这样的事也不奇怪!曹化醇是跟着从潜邸进宫的老人,也是跟随皇上最久的太监!这话以后大家不要再说了,免得让下边的人心凉!” “是!” 婉琴又道:“既然事情毫无头绪,就等皇上应付完太医的检查再说吧!” “是!” 生了刺客宫内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至于皇上的情况,皇后联合太医院了个旨意给内阁。说皇上近期还未脱离危险,所有外臣一律不许探试。皇后的懿旨自然让以韩鑛为的内阁不满,他们到乾清门请旨却给皇后强硬的拦了回去。守门的大内侍卫一早收到皇后的旨意,没有宣召不能放大臣进去!大臣们坚持了几个时辰,最后只好怏怏而退。 “辅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走在韩鑛后边的张惟贤问道。 “皇上当然不能完全放在她们手里,我们身为内阁大臣一定要知道皇上的近况!”韩鑛一边往前走,一边斩钉截铁的说道。走了还没有几步,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张惟贤赶紧扶住道: “大人小心!-----可皇上在宫里边!” 韩鑛站稳身子,望着远处的乾清门毅然道:“咱们回去动文武百官前来求见,老夫就不相信皇后不召见我们!” “一切以辅大人马是瞻!”众阁臣都应声答道。 且不说内阁大臣们召集群臣准备第二日一早去见驾,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在京师朝野内外引起了轰动。那个郎中的尸体给韩鑛落到了刑部,刑部不敢轻慢马上以谋逆罪论处。人已经是死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处罚,九族是否找得到还是未知,但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崇祯帝不是大明第一位被行刺的皇帝,事实上也不是第一次被刺杀,但对于在京师里的人这是天字头一号的大案,想不关注一下都很难。 既然是刺客,那后边就有人主使,又或者是有什么原因让他敢来行刺皇上。他的真实身份才是真正的焦点!当日见识过刺客郎中风采的人已经在自家小院,猪朋狗友之间吹嘘着当时的情景,又或多或少的加入了点夸张跟揣测。就因为郎中死前的那一段对话,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阉党的余逆;也有人认出此人一个月前曾在京郊行医。种种说法甚嚣尘上,京城就更加热闹了! 然而不管京师坊间怎么揣测,刑部都没有丝毫理会,只是派出了六百里加急到湖广,让蕲州知府迅查明有无荆厚此人。如此人确系李时珍的后传子弟,模样跟画像一致则立刻锁拿其族人进京。他们现在只待消息一确认就结案。 由于皇上抱恙,现在早朝已经免了。百官中除了内阁大臣,其他都是不许进午门的,但自从内阁跟皇后达成协议后,便允许内阁在文华殿召集群臣议事。毕竟在皇城外围,找不到一个地方适合大臣朝议。 就在文华殿,韩鑛召集群臣的计划意外受到了阻滞。这日,成基命破天荒的告了病假,而且事先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他只是派了一个家人到内阁回禀说是昨日劳累所致,有官员去探病也给堵住在门外。成基命的缺席让韩鑛觉得少了一大助力,毕竟在他担任辅这几年,成基命对他还是很支持的。 韩鑛还来不及思考成基命告假的原因,温体仁跟王应熊已经拉起了一派官员大唱反调。虽然在文武百官中他们人数不是很多,但温体仁他们拿着‘忠君’的大旗,理直气壮地驳斥拥护韩鑛主张的大臣。 “皇上病重,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难道你们恶意揣测国母会对皇上不利嘛?” 温体仁说得太义凛然,百官就是有这个大不敬的想法也不能说出口,正是因为他们说不出口,所以温体仁才大占上风。 “各位都跟老夫等人一样,相信皇后娘娘会照顾好皇上,咱们再召集群臣去求见有这个必要嘛?咱们跪在乾清门外是不是想逼皇后娘娘呢?这难道是忠臣所要做的事情?!” 面对温体仁咄咄逼人的责难,韩鑛那边的人都不好回答。他们去求见实际就是逼迫皇后召见,只不过找了个堂皇的借口。既然答不了,他们只好默不做声看起人韩鑛如何应对。 韩鑛扫了眼殿内支持自己的大臣,现除了郑三俊,到场的内阁大臣都已经站在他这边。此时的韩鑛不屑于再跟温体仁争什么虚名,他盯着郑三俊缓缓说道: “郑大人,何为忠君爱国老夫就不需多讲了!皇上是大明的主心骨,皇长子监国,我等是辅臣,有什么变化内阁也应该知道才是。郑大人你怎么看?” 郑三俊入内阁这几年,屡屡跟皇上唱反调,以维护祖制为己任,虽然得罪不少人,但同时也得到不少守旧派人的拥戴,特别是万历年间的老臣跟监察御史们。大明每一次皇位交接,内阁大臣大多都会进行替换,特别是新皇年幼的时候。如今皇上病重,若是驾崩,小皇帝就需要辅政大臣。这大臣可以是皇帝亲口任命,也可以是遗诏确认。以当今皇上的脾性,辅必然会是韩鑛,但郑三俊作为不同派别自然也会位列辅臣,这是为了平衡大臣所需要的。内阁若是太团结,皇上也会有所顾虑。但这个任命若是遗诏确认那就难说了,遗诏是否真是皇上的意思,宫外的大臣谁也说不准。但是遗诏就算再离谱,大臣们也只得遵从。如果最后是遗诏的话,里边的辅臣还有没有他郑三俊的名字呢?他郑三俊可是跟皇后顶过牛的。 郑三俊自然知道韩鑛的意思,若在前几日他或许会跟韩鑛合作,但现在又有些不同了。他跟韩鑛对视了片刻便收回目光,一边搓手一边转头对其他官员道: “现在不是有太医在嘛?!皇上年轻力壮肯定没事的!如果万一真有什么不妥,皇后娘娘也会派人宣咱们进宫。内阁跟皇后有约定,皇上的旨意需有内阁大臣在场!咱们何必再给娘娘添堵呢?!” 郑三俊话一出,意味着百官已经分成了三个明显不同的阵营。往日虽有所觉察,但没有现在这么明显。在去与不去之间,文武百官作了选择。去的自然在韩鑛那边,不去的大多则站在郑三俊那头。温体仁一伙人虽少,但也有周延儒,梁廷栋及其属下加入其中形成一股势力。满朝文武只有那些世家爵爷处于中立,他们一向都不怎么参与朝政纷争,见事已致此便悄悄的走了。 韩鑛半眯着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双眼大声道:“人各有志,老夫也不勉强,老夫一片忠君之心天地可鉴。现在老夫便去乾清门求见皇后娘娘,各位在场大人若跟老夫存有同番心思便一同前往!” 辅韩鑛已经出了号召,下边的官员又忙乱起来了。这站位虽然容易,却事关以后的宦途。怎样才能站对位呢?三派中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一些相熟悉的同僚,同乡开始私底下讨论起来,有相劝的,有说服的,甚至还有翻脸相骂的,把文华殿搅得像是菜市那般热闹。 正是吵得没可开交的时候,突然殿外有禁卫传声高叫道:“报~,陕西急奏!” 殿内的大臣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陕西急报?!陕西又出了什么事情嘛?!所有人都望向了殿门口,一会后,一个气喘吁吁的中书舍人拿着份奏折跑了进来。文华殿里龙盘螭的龙座上虽然没有皇帝坐着,但他仍旧按着君臣之礼三叩,高声起奏道: “陕西巡抚杨鹤来六百里加急奏折!” 侍奉在丹陛下的太监将奏折拿了上来,躬身转交给了辅韩鑛.韩鑛一打开奏折,只看了两竖眉头就倒竖了起来。所有人看到韩鑛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生了,都静静的等他宣布! 韩鑛看完奏折,咳了一声后道:“陕西巡抚来报,宁夏各卫营屯堡,自正月己巳至今,凡数十余震,大如雷,小如鼓如风,城垣、房屋、边墙、墩台悉圮。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宁夏卫附近的城墙已经出现大片的缺口,当地的边兵衣食无着。陕西已经粮物前往赈灾,但能力有限,所以六百里加急请求朝廷调拨。” 宁夏卫是九边之一,周围也修有长城防御北方的蒙古人,这是大明立国两百年的国策。现在连长城都倒了,难怪杨鹤这么着急。何况宁夏有贺虎臣的三万多人马,他们要是温暖不保闹出事来,陕西一省说不定就陷入糜烂的境地。 朝堂上因为这封急奏的到来,迅改变了话题。因为陕西赈灾涉及到户部,兵部,工部,所有大臣都开始商议起如何调粮调物。崇祯皇帝登基七年,几乎每一年都有地方受灾。赈灾自然是刻不容缓的,所以一旦有什么灾情报上来,大臣们必须放下手头的事情,将赈灾的工作安排妥当。这已经成了崇祯朝的惯例。 宁夏卫一带受灾这么严重,韩鑛虽有心到乾清门求见,但赈灾的事情靠着户兵工三部,而这三部的官员又大多是在自己阵营,求见的事情此时自然不方便再议!韩鑛知道孰轻孰重,马上改变口风主持赈灾的事宜。 因为地震仍旧时有生,宁夏的赈灾进行得很缓慢,朝廷调拨何处的粮食,由何处人运送,走那条路最少时间,这些都是三部大臣们要考虑的,同时还要核实各处情况。忙忙碌碌的安排好宁夏的救灾工作,时间已经过了三四天。期间韩鑛虽然到乾清门求见陛下,但每次都有太监出来宣布皇后不见的懿旨。 好容易才安排妥当,韩鑛正打算是不是要再次召集群臣,一场变故又打断了他的既定计划。郑三俊将这几天积压的奏折给了韩鑛,众多奏折上边第一本是刑部递了上来关于郎中谋逆案的结案奏折,奏折中称在湖北没有现荆厚此人,估计是用了假名。剩下的只有一具尸体,刑部判了陵迟。负责这天字一号大案的是刑部左侍郎钱士升,那日刑部尚书‘意外’的头痛脑热不舒服,钱左侍郎只有担了下来。当然钱士升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迅平息这件大案,消除不利的影响。 韩鑛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忙不过来,现在他才有心思来考虑这件案子。先他就觉得这个案件判得太快了,虽然案情明确,但这件事不能那么快轻易下定论。这个叫荆厚的郎中敢来行刺,就必然有他的图谋。钱士升太焦急了!韩鑛心中暗想着钱士升同自己志同道合,应该点醒他一下。想到这,韩鑛就将钱士升的奏折收了起来,准备找个时间再同钱士升详说。让他将奏折拿回去,然后慢慢弄清楚来龙去脉再结案! 处理完钱士升的奏折,下一封奏折他刚看了一阵就沉吟起来,他开始推翻了自己原先的打算。这一封奏折是巡城御史吴玉递上来的,他在奏折里边弹劾顺天知府杨延鳞失责,致使刺客堂而皇之的入宫给皇上下毒。他要求对杨延鳞予以处置! 韩鑛又往下翻了几封奏折,结果现: 右都御史倪元璐也递上了奏折弹劾杨延鳞! 刑部给事中高斗枢也拜奏折弹劾! 大理寺卿金世俊则不仅弹劾杨延鳞,还将矛头对准了太医院,巡风使傅山,认为都是他们失职才导致皇上遭人下毒。 韩鑛将上边的折子稍微翻了一下,就现这么多弹劾的奏折。只怕下边还有不少,韩鑛没有再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钱士升想着早早结案了。郑三俊将奏折压了这么久,又是他刑部的事情,只怕他是早有了别样的心思,难怪前几日在朝会上他敢跟自己叫板。 在病好之后,韩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大减,若是以前他应该会想到案件中的变数。韩鑛将奏折一放,知道已经是风雨欲来之势,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事情只怕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 一切如韩鑛所预料,弹劾奏折上来没有多久,顺天知府杨延鳞就递上了自辩请罪折。按大明刑法,杨延鳞至少都要判死刑,即便法外开恩也要流放三千里。人毕竟是他推荐上去的,出了事情他这个推荐人怎么都跑不了。 杨延鳞的认罪让御史们兴奋了好一阵,接着又再接再厉的弹劾傅山。但傅山被皇后娘娘宣去照顾皇上,弹劾奏折再多,他现在也不用理会,甚至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大臣们弹劾。御史们对此也无可奈何。 就在御史们陷入僵局的时候,一封新的弹劾奏折又为御史们打开了新的战局。刑部都给事李觉斯弹劾刑部左侍郎钱士升,认为他在谋逆案上过于草率结案,有意偏袒杨延鳞等人。 众人一想也对,若是钱士升心中没鬼,为何要草草结案?!而且案件最后处罚只有郎中一人,其他的失职人员一个没有,肯定是存了私心!太常少卿薛国观也认为结案过于简单,谋逆一案应该重审,要审明白荆厚的郎中为何行刺,又是如何被允许进宫的!要求严惩此案中的失职大臣! 弹劾奏折不断涌现,钱士升迅成了御史们弹劾的对象。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国子监的一个大胆监生到通政司的一封弹劾奏折矛头竟然直指辅韩鑛.韩鑛就算不懂医术,但郎中进宫是他批准的,按照前面几个人的例子,他也应该划入失职人员中去。 仿佛如前几年推倒魏忠贤一般,只要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剩下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内阁的案桌上已经堆满了京官递上来的奏折,大部分都是弹劾逆案中他们几个失职的官员。当然也包括辅韩鑛,甚至弹劾最多就是他。此时的韩鑛已经无法安然坐在内阁大堂理政了,按例他该退位避嫌静待皇上处置。但皇上患病,皇子年幼,他就算要自辩都不知找谁。最后韩鑛不顾亲自同僚的劝阻,将弹劾奏折都交到与乾清宫,然后上奏折回家自省。 短短几日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令人目不暇接。宫里的皇后跟慧妃自然不能再沉默,接到韩鑛奏折的第二日,她们让方正华前去宣旨意,要在文华殿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马有失蹄(下)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七十九章马有失蹄(下) 自从弹劾奏折一上,所有大臣都知道后宫肯定会有所举动!阁臣出了问题自然只有皇后娘娘作主裁定,韩鑛能否坐住辅的位置当然还是要看皇后的态度!原先韩鑛跟后宫的关系不错,可病好之后却又屡屡得罪皇后娘娘,特别是他想限制后宫的权力差点搞得两者处在了对立面!在这个当口上,皇后会乘此除去一个不听话的辅臣,还是不计前嫌继续信任皇上留用的辅呢?! 武百官中不少人都在考虑着自己的立场,保韩鑛还是顺带着也弹劾一把?虽然这只是两个选择,但是结果却是截然相反。从目前突然涌现的弹劾奏折来看,‘倒韩’事件肯定是有人在后边推动。大臣中郑三俊有最大的嫌疑,因为弹劾奏折很多是刑部弄出来的,而监察御史们跟郑三俊又关系不错,只有他们才能捣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韩鑛那边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虽然现在声势对韩鑛不利,但内阁中的六位辅臣,至少有四人是站在韩鑛那边的。一旦在朝堂相争起来,还真很难说谁赢谁输,扑朔迷离的局势注定众人今夜难眠! 无论朝臣们怎么抉择,文华殿的朝议如期进行。不过早前告假的成基命仍旧没有出席,理由是老病复。除此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象本次朝议的主角杨延麟,傅山,钱士升,韩鑛都成了百官的焦点!待辰时一到,百官按序进了文华殿,韩鑛虽遭弹劾,但仍旧还是辅,由他率着百官行上朝礼仪。当朝臣们三呼九叩俯身跪着的时候,大殿旁边传来略有点颤音的女声: “众位大臣平身!” 正中的龙椅上空空荡荡,但在宝座的侧边搭建了卷帘,厚厚实实的遮住了坐在后边听政的监国皇子跟皇后娘娘。 “谢皇上!” “谢皇后娘娘千岁!” “谢监国皇子千岁!” …… 因为监国之事久远,此番朝议又极为仓促,鸿胪寺事先没有作安排,搞得朝臣们乱叫一通。众大臣都有些尴尬的站起身,等待有人出来说话!但韩鑛今日被弹劾,钱龙锡一向不喜欢出头,只有郑三俊看了看几个沉默的内阁大臣后出列道: “禀皇后娘娘及监国殿下,今日文武百官汇集于此,不知娘娘召来所为何事?” 郑三俊是明知故问,他当然不好一上来就说怎么处置韩鑛他们!这个辅的位置他也不是想了一天两天,自从他进入内阁后,就认为韩鑛他们太保守,对皇命过于盲从。郑三俊心目中的内阁应该对皇权有一定的限制,皇上如果做得不对,内阁就应该不予通过,这样才能保证朝廷的决策正确。如今皇上病重,皇子年幼登基,如果坐上辅的位置,就完全可以再现张文忠时代。郑三俊知道机会难得,这一次是韩鑛自己犯错,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此次弹劾事件,他或多或少的在推波助澜。 郑三俊说完,帘后传来皇后的声音道:“本宫收到辅韩大人的奏章,近来有御史就皇上遭鸩毒一事弹劾官员。事关阁臣,本宫为了朝政稳定不得不出来过问!” 郑三俊正是要这一句话,他朗声回道:“娘娘所言极是,那就请各位同僚直言!” 话方毕,有一人快步站了出来,众人一看却是太常寺少卿薛国观,郑三俊赞许的微点了一下。 薛国观道:“臣太常寺少卿薛国观有折弹劾,由于顺天府伊杨延鳞,巡抚使傅山,辅韩鑛的失职,致使有杀手冒充江湖郎中进宫行刺皇上。臣以为,正是由于杨延麟贸然举荐,傅山不辨真假,韩鑛轻易相信才导致出此恶果。古人云‘王子犯法尚与民同罪’,为告诫后来者同样也为让百官引以为鉴,臣请严惩失职官员以正国法。” 薛国观的话让地下百官间响起了一片嗡嗡声,礼部尚书李标出言叱道:“薛大人此言差矣,别的不说,辅韩大人不熟悉医术,而郎中曾有几名医者验过,皆言其人并非骗子。皇上御前神医傅山傅大人同意郎中为皇上诊治之后,韩大人方允许,试问,韩大人失职于何处?” 贺逢圣也道:“前来给皇上看病的郎中身怀医术,若单从诊脉治病,根本无法判断其人是否包藏祸心。皇上病重,臣子亦求医心切。此时有人揭榜,又却非招摇撞骗之人,请之来诊脉乃人之常情!” 郑三俊眉毛一扬反驳道:“此人虽非招摇撞骗,却是另有阴谋!皇上乃大明之主,维护周全是重中之重,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有人失职又是什么?” 贺逢圣虽想给傅山他们脱罪,但郑三俊说得也不错。皇上遇险就是臣下的失职,怎么都要有人来承担责任。韩鑛作为辅,又参与其事,说他没罪倒很难讲过去。 郑三俊说完,后边的人言也正是拿住这点不放,使得支持韩鑛的人有心辩解却无从力。 朝堂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吵的不可开交。温体仁这边的人却乖觉的很,对于两派的争斗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不过反过来想也是,无论郑三俊跟韩鑛两人谁得胜,对于温体仁他们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温体仁暗叹皇上病的不是时候,若能早点入阁,那么自己也有说话的权力而不是现在这般看热闹。 正感叹间,温体仁想起了昨日原本不是很熟的王洽跟他说的一番话。王洽虽在礼部作个郎中,但温体仁一直以为王洽是韩鑛那边的人,谁知他居然来说动自己,要保的不是韩鑛却是英国公张惟贤。当时温体仁虽惊讶但想了想,已然明白王洽的心思。 王洽是因为韩鑛做了辅,才硬去攀了关系,为了能在京师有一个好位置他放弃了南京六部侍郎的空缺。但在京两年了,韩鑛丝毫没有给王洽机会。恐怕王洽心中早有怨怼,甚至已经在谋划其他的出路。现在韩鑛被弹劾,下台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王洽自然着急找另外的靠山。不过思来想去,王洽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朝堂里只有郑三俊跟韩鑛争辅,若自己能另外支持一人上位,那么好处是可以预见的。支持韩鑛的官员主要是吏部跟工部,郑三俊的拥护者则是在刑部以及督察院,户部应该是支持次辅钱龙锡的。如果英国公上去竞争,至少有兵部跟世袭的公侯们支持,特别是五军督府的提督们。再加上自己礼部的话,张惟贤任辅的可能性极大!张惟贤又是自己的老上司,这回该不该冒一次险呢?! 就在温体仁还在权衡利害的时候,朝堂的辩论已经告一段落。杨延鳞,傅山,还有钱士升都已经认罪,毕竟他们的责任太明显,地位也非极为重要,没有多少人帮他们开脱。现在攻击的目标是辅韩鑛,御史们弹劾韩鑛有罪,但定罪的却轮不到他们。现在他们等的是有人让皇后娘娘说出个定论来,可但垂帘的皇后在整场辩论中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听着朝臣各抒己见。 郑三俊方要起奏请皇后圣裁,又有一人出列道:“臣工部主事李逢申有折奏禀!” 郑三俊心中冷笑,这李逢申是韩鑛的门生,出来无非是为他老师说话。可惜啊,现在已有三人认罪,韩鑛是在劫难逃了!郑三俊这般想着,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应该说朝堂内的人大多都没有想到。 “微臣以为大明刑律乃太祖之定律文也,历代相承,无敢轻改。今刑部左侍郎钱士升审理谋逆案为国之大案,然不足半月便结案。行刺者何人?有无同党?为何行刺?都未详细查明而匆匆结案!钱士升知刑部已有数年,岂不知律法呼?如此仓促必然是有所维护,逆案中有数名朝臣失职,钱士升一不审问,二不拘押,唯见御史弹劾方自辩认罪,其心不言自明。钱士升与韩鑛相交甚好,他胆敢知法犯法,必是为了维护辅韩鑛.微臣曾与二人相交,然此乃私情。今日朝议,微臣忠心侍君直言其事。请皇后娘娘圣裁!” 李逢申的奏称让满朝皆哗,郑三俊虽想有人扳倒韩鑛,但这李逢申乃韩鑛的门生,如此忘恩负义让郑三俊不禁流露出一股厌恶的神色。钱士升更是愤怒异常,怎么也想不到平日相交不错的同僚居然落井下石。他站出来指着李逢申厉声道: “你这无耻小人,往日我钱某人瞎了眼方与你相交!” 他转而面向朝堂道:“臣审理逆案草率,未能尽查案中细节,罪在微臣!然臣之心天地可鉴,绝非为了一人而蔑视律法。皇上病重,又出滔天逆案,臣是恐有动荡才尽快结案。若有人借逆案党同伐异,排斥异己,祸害则深已!人心浮动于朝廷,大明不利,请皇后娘娘明鉴!” 此话说得声嘶力竭,一些朝臣不禁动容。但是犯了罪就是犯了罪,除了天子开恩,大臣们说什么都是假的,一不小心还会扯上同党的嫌疑。 刚好又有一人出来道:“钱大人此言差矣,若每人都以此为借口,又有何人有罪!” 出言的是左庶子丁进和,这无异于在朝堂中丢下一颗火雷弹。因为这丁进和也是韩鑛的门生,平日几人走得甚近。不想今日韩鑛的两个得意门生在危机时刻反噬,这让众人感叹不已。钱士升,韩鑛此刻已经心如死灰,低着头不再言语。丁进和兀自在那洋洋洒洒‘揭露’韩鑛的罪证。 “昔日刘辅在位之时,韩鑛居于其下。韩曾言刘辅不过竖子,自己登科早二十年,羞于作其副手!又言‘皇上年幼,主事多有荒唐,朝野内外皆靠内阁!’如此等语!今韩鑛失责,皇上遇险此乃其一贯轻视之心所然,方给刺客有乘之机!臣这里亦有中书原抱奇弹劾韩鑛居家不法的折子,此折已递交内阁!微臣以为韩鑛已不适再作辅,请娘娘圣裁!” 丁进和更加直接了当,面对这样的指控,韩鑛颤巍巍的站出班来。他带着一脸的愤懑跪下道: “老臣韩鑛识人不明,又犯失察之罪,老臣无颜再对各位同僚,恳请皇后娘娘准臣致休!”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局面,韩鑛的支持者们都怒视着郑三俊为的‘倒韩派’。在他们看来,今日的局面便是郑三俊的‘杰作’。现在韩鑛自己出面认罪致休,他们想出言论救都没机会了。 皇后终于道:“韩大人先起来,你乃内阁辅,本宫需听下三法司的意见!左都御史房可壮,刑部尚书张致,大理寺卿曹于汴你等以为如何?” 左都御史房可壮道:“辅韩大人在逆案中曾允许行刺郎中入内为皇上诊病,虽韩大人不通医术,然轻易放逆犯进宫确有失察之责!” 房可壮说得算是实情,刑部尚书张至自然不会逆流而上,他道:“老臣与房大人意思一致!” 曹于汴原本想着辩驳两句,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道:“臣无其他意见!” 三司这么一说,已经是将此案定了性,韩鑛,钱士升瞬时变成了待罪之身。帘后的婉琴似乎并不急于落他们,而是引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既然三法司如此审定,那么他们四人就不便再任官职,如何处置待有司写好奏折递交上来再议!只是如今出现空缺,日子久了必不利于朝政。各位有何建议?” 郑三俊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皇后娘娘明鉴,老臣以为可以由朝臣共举!” “那好吧,顺天知府,诸位大臣以为何人可任?”【歪歪书屋论坛 大臣们对望一阵后,中军府提督郑其心出列道:“臣以为巡城御史吴玉可任!” 郑三俊有些疑惑的扫了眼郑其心,他举荐吴玉,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嘛?!不过中军督府管着京畿一带,跟顺天府也会有些关连。这吴玉是第一个炮轰杨延鳞打开局面,给他个顺水人情也不为过!想罢,郑三俊道: “老臣也以为吴御史可任!” 其他人都没有作声,他们想得更多的是待会举荐辅会是怎样。吴玉为人还算正直,又是巡城御史,自然没必要挡人仕途。 “那就是吴玉吧!”皇后见没人反对一锤定音。 “微臣吴玉谢恩!”现在是顺天知府的吴玉慌忙站了出来,虽然举止还算从容,但旁人都看得出他内心的激动。有人下自然就有人上,也原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皇后又道:“傅山的巡风使乃皇上设立,原非定制,今儿就不议了!刑部左侍郎的空缺,又该何人补上?” 这一次郑三俊率先话了:“老臣以为太常寺少卿薛国观可担当此任,薛大人乃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曾任刑科都给事中熟悉律法,为人甚正,用为刑部左侍郎可让人放心!” 郑三俊提薛国观,不仅是因为他在这次‘倒韩’中出力,更多的是因为薛国观一直就跟在郑三俊的后边。自从他入内阁,一些奏章建议薛国观的论调跟他基本一致;上次皇上让群臣自省,大多数人都向皇上写了谢罪折子,只有薛国观一直跟着自己坚持到了最后。现在有机会,他当然要将提上来引为助臂。 张惟贤出言道:“老臣也举一人供皇后娘娘参考,现任礼部郎中王洽,万历三十二年进士,阉乱时以右佥都御史遭罢,崇祯元年起用,能治廉一方。资格,能力,操守都足以任!” 他们两位内阁大臣提完,吏部尚书李长庚则提了刘之凤作为候选;温体仁似凑热闹般的提了王应雄的名字。不过朝堂上呼声最高的还是薛国观,因为一来他本身为官还算过得去,二来他是由郑三俊提名,不少献媚的人自然会摇旗呐喊;张惟贤虽提了王洽的名,却并没有真的跟郑三俊唱对台戏,提名之后就再未言语;韩鑛那边的人虽然想要反对,奈何缺乏了领头人物,声势远远不及他们。最后自然是以薛国观任命为刑部左侍郎而结束。 不过相对于辅而言,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皇后一说开始推举辅,下边的各派朝臣都竞相举荐,当然能被报上名的自然只有现任内阁成员。否则连辅臣都还不是,就想一越成辅,那是痴人说梦。内阁中,户部推举了次辅钱龙锡;兵部原有人想举荐孙承宗的,但考虑身体问题,最后推举了英国公张惟贤;虽然成基命不在,但吏部仍旧推选了他;刑部的人早早就报上了郑三俊的名号,剩下的贺逢圣因为资格尚浅,他带着工部转而支持次辅钱龙锡。 向来廷推是由九卿及各地方到京督抚参与,当今圣上登基后,觉得廷推人数过少,便改由到场的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侍郎、督察院四位左右都御史、五军督府的五位都督、六位各科都给事、通政司正副使、大理寺正少卿参与廷推,人数可达四十三之多。 从开始的推举来看,次辅占据着优势。但原支持韩鑛的人都知道,钱龙锡作次辅可以,要他做为辅领着内阁辅佐年幼的皇上恐怕缺乏魄力。成基命原本不错,可惜告病在家,今日朝中能跟郑三俊抗衡的只有英国公张惟贤。方才堂上的倒韩行为,大多数人都知道是郑三俊从中捣鬼,特别是他居然买通韩鑛的门生,这让人多少有些不齿。是以,郑三俊虽然在内阁中资格最老,但他们仍旧不愿他做成辅。 不过随着六部,督察院,五军督抚,六科都给事,通政司,大理寺的推举,郑三俊已经越过钱龙锡占据了第一位。主要是御史们手中有十票之多,而他们中有九票投给了郑三俊,加上刑部张致、范景文的两票,工部张慎言跟大理寺少卿有两票,郑三俊已经有了十三票之多。而排在第二位的人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英国公张惟贤。他拿到了兵部的二票,五军督府的四票,通政司的两票,以及吏部侍郎刘宗周跟刑部都给事李觉斯的一票共计十票。第三位才是钱龙锡,他有户部的三票,工部的两票,贺逢圣跟李标各投一票,共计七票。没有到场的成基命有吏部的二票,五军督府一票,大理寺一票,只有四票排在了末尾。 此时除了候选的四个阁臣不能推举,温体仁跟王应熊、梁廷栋还尚未表态。郑三俊这个时候是志得意满,虽然还有三票未投,但怎么也不会全投到张惟贤那吧!他努了努嘴巴道: “还有三位大人支持哪位阁臣,娘娘还等着看结果呢?” 郑三俊却不知,此时的温体仁心中正在翻江倒海。原来他以为自己可以作最后的辅的决定者,谁知道现在郑三俊一路领先,就是自己将这三票投到英国公那,他们同样也只是十三票并列。如果同为第一,那么是不是会在他们当中再选过呢?再次选举结果又会如何?温体仁看了眼四周,现郑三俊不以为然的模样看着他们,而另一边站着的英国公却是淡定的站着,彷佛一切都胸有成竹。 温体仁寄希望于下次推举,他咬牙出列道:“臣推举……英国公!” 王应熊跟梁廷栋虽有些不明温体仁的选择,但仍旧跟他保持了一致双双投了张惟贤的一票。朝臣们显然被这戏剧性的一幕震惊了,郑三俊更是惊讶得微张了嘴巴,他愣了一会后脸色变得铁青,指着温体仁他们三个怒道: “你们……你们这是结党!” 温体仁反驳道:“郑大人严重了,那么多御史投了您一票,那你是不是和他们结党了?” “放肆!”郑三俊正欲大骂他们三人,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垂帘的皇后道: “启禀皇后娘娘,六部中还有新上任的刑部左侍郎薛国观未曾推举,现在就请薛大人投票!” 郑三俊话一出,众人都傻了。这投票的只有到场才有权投,薛国观刚刚被皇后任命,一切都还没有交接。众大臣们都没有想到他,郑三俊提出来,那是因为现在他手中的一票直接关系着谁是辅。只不过众人以为,薛国观是郑三俊方才提拔上来的,自然会投之以李,结果不想自知。 皇后还是一副很平静的声音道:“那就让薛大人推举吧!”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薛国观身上。郑三俊更是无比信任的望着他,仿佛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臣……臣……” 薛国观支吾着说了两句突然出列跪下大声道:“臣推举内阁大臣张惟贤为辅!” “哇~” 今日朝堂的一切完全出乎了大臣们所预料的,薛国观最后的言语让大臣们不顾礼仪的喊了出来。众人纷纷在私下讨论着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辅的选举一波三折。而最郁闷的郑三俊此时完全呆住,这回他是连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当然朝堂上也有一些人已经开始在跟张惟贤道贺了,张惟贤礼貌的回应着。朝堂上又乱成了一锅粥! “真是好热闹啊!” 皇后垂帘的地方突然卷起了帘子,有人略带着讥讽的语气笑道。 朝堂下的百官都闻声望去,却现久不见面的方正华扶着一人,此人身着五爪金龙朝服,一脸威严的望着堂下。仔细一打量,如此熟悉的面孔,这不是当今皇上又是谁! 不管此时百官们什么想法,愣了一阵后,大臣们全都‘扑嗵’一声跪下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八十章 图穷匕现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章图穷匕现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出现在朝臣面前,但局势的演变让我不得不如此。大臣乌鸦鸦的俯身跪在底下,他们中真正激动莫名的有之,诧异非常的也有,甚至还有些在担惊受怕的。原先心如死灰,呆若木雕的韩鑛,钱士升,郑三俊等人都露出一份希翼的神色。而新当选的大臣多少有些紧张,各个跪着不敢抬头。站在丹陛上就有这等好处,往下环视一周,朝臣百态尽收眼底。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点道: “是不是很惊讶看到朕啊?!” 温体仁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高声道:“皇上万喜,皇上龙体康健乃国家之福,社稷之福。臣见皇上安康,欢心跃雀不能自己,皇上是真龙天子,天必护佑我皇!” 其余的大臣反应过来也都齐声三呼道:“天佑我皇!” 是啊,天佑我皇!差点我就死翘翘了!这都怪自己太掉以轻心,认为自己乃一国之主,是皇帝,是百姓官员参拜的神,在宫中丝毫没有防范。不想自己只是感冒烧,就有人想乘机要我的命。皇帝有皇帝的尊严,这样的毒瘤自然要斩草除根! 我走回宝座,坐下去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朕得傅山之助昨日才舒醒,你们今儿就来这么一出文华殿的朝议,让朕大开眼界啊!” 话虽然不是很难听,但里边的骨头让下面的大臣们听得很刺耳,各个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我就是要他们知道,对于他们这种擅做主张的行为我现在很不爽! 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内阁没有人出来说话!这个我倒是很理解,韩鑛是待罪之身,只怕还等着我平反;钱龙锡为人缺乏主见,要是他今日振臂一呼,辅还不是他这次辅接任,反而让郑三俊搞个什么廷推,他现在也是不会多嘴的;张惟贤是新选任的辅,他是最大的得益者,自然也不敢说话。郑三俊现在是巴不得有人出来破坏局面,最好是让廷推作废!不过他们不说话,朝臣中还是有些自诩忠正的人存在,这不,刘宗周出言道: “启奏皇上,皇上前阵龙体不适由皇子监国主理朝政,此有先例可循。今日朝臣廷推内阁辅,盖因有江湖郎中行刺于陛下,致使皇上几遭不幸。追查缘由,辅韩鑛有失责之罪,御史弹劾是以九卿公议。三司定罪后,由皇后娘娘主持推举接任辅。朝臣并无篡越之处,请皇上明鉴!” 刘宗周说的话点滴不漏,要反驳当然不易。我总不能说,老子早就醒了,朝中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意料之中吧!沉吟了一会,我转眼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便放缓语气道: “你们是朕选上来的朝臣,朕自然放心得很!这一个月来的事情朕都知道了,既然是廷推,朕对此也很满意!就按照推举的结果,张惟贤任为辅,薛国观接任刑部左侍郎,吴玉为顺天府知府。至于逆案,其始末已有人禀报于朕,原辅韩鑛举止失措,念其有功,朕看就回府休养吧;钱士升知法犯法,然其本心尚好,回去闭门思过;杨延鳞失察之罪难逃,即刻拿下刑部大狱,待朕想好了再处置他!傅山救朕有功,不在会审之列!” 被我点名的人还没来得及谢恩,刑部都给事中李觉斯出言道:“启禀皇上,朝臣犯法自有法度,韩鑛等人所犯事关逆案,如此轻判……” 唉,何必呢!我记下了李觉斯的名字,深吸了口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道:“朕乃一国之君,‘恩自上出’难道你不懂嘛?!朕病体方愈,即便大赦天下又有何不可!退下!” 帝王的气势唬得李觉斯唯唯诺诺的不敢再有言语。 我顿了顿又道:“朕病了这么久,还需要休养一阵,早朝就免了,有事递折子到通政司,在此期间内阁大臣要多担待些朝政事务。不过朕既已康复,皇子监国取消,恢复朱批,奏折递送按照往年成例。今日就议这么多,退朝!” 我也不理大臣们的反应,抬脚便回了乾清宫。 回到宫中,婉琴跟秀儿、田妃都在里边等着。在文华殿朝堂上,我一露面,她们就从后边偷偷的溜走了。 “皇上怎么就耐不住了?不是说好由我跟姐姐出面嘛?”秀儿见我进来就问道。 婉琴则笑道:“皇上如此肯定是有缘由的,再说我们女人家管这些朝政也不是回事,皇上早点露面得好!” 我坐进暖炕,暖了暖手才道:“方才朕若不出面,韩鑛他们几个可就要遭殃了!不得已,朕才出面保住他们。” 秀儿不解道:“要保他们,那姐姐也可以啊。怎么说,姐姐也是正宫皇后,又是皇子监国听政,姐姐一话,他们难道敢不听?” 我笑着道:“你啊,把大臣们想简单了。大明立国这么久,从未说有后宫垂帘听政的。他们是士大夫出身,绝不许决策权落在你们手里。就拿韩鑛的事情来说,只要你们一表态,他们就会搬出祖训来,让你辨无可辨!再者,你们是朕的后妃,如今朝政之事还是不要参与得好!” 皇后跟秀儿都敛身行礼道:“臣妾遵旨!” 我揽过她们两人到身边感叹道:“若非婉琴跟秀儿,朕恐怕早已没命。这一个月你们辛苦了,再休息一阵,朕的身体就可以恢复了,到时再好好酬谢你们几个!田妃跟孝明呢?” 婉琴道:“她们还不知道计划有变,都在永寿宫看住皇儿,给皇上熬药。” 我点了点头,秀儿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皇上,是不是找出是何人主使下毒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躺下道:“还没有,看来做皇帝也有危险啊,朕身居九重都有人想要朕的命!” 皇后则有些焦急的问道:“那还未找出来,皇上打算如何是好?” “朕当然要有所举动,大内的侍卫要重新挑选,朕的贴身侍卫换成当年随朕南巡的那几个,这些人都是信得过的。你们几个宫里的侍女最好也是如此。宫里除了侍卫,太监更容易被人收买,下毒之人必是太监无疑。傅山给朕治病之时,曾说朕中的是出自安南国附近的无名之毒,中者会长时间昏睡,然后腐蚀人体五脏六腑,最后心衰而亡。” “那阿如的死不是那个郎中下的毒?” “根据傅山的回报,那郎中并没有真正下毒。只是这种无名之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原本只是让人昏睡,但要是加入一样药物后,毒性便会在几日后遽然作!经过傅山的测试,这药物就是薄荷。阿如代朕吃药,所以才遭此厄运!” 婉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手段也太可怕了!” 我叹了口气道:“这才不是可怕之处。主使之人不仅要对付的是朕,而且还有韩鑛他们几个!当然能杀朕最好,但朕在他们眼里必死无疑。郎中下毒案直接导致韩鑛下台,经手的人都会跟着倒霉。如果顺天府换了人,傅山不在朕的身边,韩鑛被定罪,那朕身边能用之人少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郎中要在午门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原因,要是在大内抓到他,朕自然会杀人灭口,不让消息泄漏出去。” 如此连环恶毒的阴谋把婉琴跟秀儿吓得惊呆了,过了好一会秀儿才问道:“他们这么做又是为的什么?” 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自然是为了利益,如果朕真的驾崩,皇子年幼,内阁辅便大权在握。他们下毒害朕就是为了有权,害韩鑛等人就是为了辅这个位置。” 婉琴反应过来道:“这么说郑三俊跟张惟贤都有很大嫌疑?” “可以这么说吧,朕会调查清楚的。”我觉得再跟她们讨论这个话题已经不合适,毕竟氛围不太好,便转口笑道:“只是朕没有懒觉可以睡了!” 我冬天睡懒觉的习惯她们早就知道,而且这一个月我睡得很爽,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不用早朝,也不用披阅奏折。登基之后,很久没有过过这么惬意的日子了! 秀儿却是揭着我的老底道:“皇上怎么可以只想着睡觉躲懒儿,皇儿们知道了也会有样学样,你这个父皇可做得不称职!” 呃……太不给面子了。我强自反驳道:“朕这一个月也不是在偷懒,朕可是花大力气重新写了本《天人录》,这本书对大明可是重要之极!” 写一本记载先进知识的书是我一直都有的想法,只是登基后没有空闲。现在难得有时间休息,乘着没人的时候,我重新编订了徐光启写的那本《天人录》,将后世各种我记得的知识全记载了下来。有的就详细记录了各种制作方法,原理,自己不懂的就将展前景写了进去。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要将大明的科考书籍重新编写,教育从娃娃抓起。至于课本的内容,自然是以现代的学校课本作为参考。 婉琴跟秀儿见我这么说都提起了好奇心:“皇上写的那本书是讲什么的?” “这个嘛……”对着她们还真难解释,我只好继续使用‘乾坤大挪移’道:“这个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对了,咱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过去看看田妃她们几个吧,朕好想几个皇儿了!” 果然,婉琴跟秀儿都起身道:“好啊!”【歪-歪-书-屋-论-坛】 等一家子聚完餐,我再次回到乾清宫,此时都到了傍晚。我已经吩咐吕强将侍卫都筛选一遍,把那些没有家人,有不良嗜好的都放到三营去了,只有铁牛跟侯四他们两个给我破格提拔做了乾清宫的侍卫。当然完全靠别人也不行,我已经开始在练些实用的防身术,这是傅山专门为我提炼出来的招数。不管这场阴谋的主使者是谁,加强自身的防御才是正道。 就在紫禁城内进行大肆整顿的时候,这一夜透着不平静。京师某书房内,***黯淡,几个人都坐着在讨论当前的朝堂局势,看情形已经有一会了。 瘦子露出一脸喜色道:“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是天赐良机,皇上病重又遭人暗杀,朝堂一战,我等大获全胜,郑三俊被我等耍得团团转。特别是薛大人最后的反击尤为精彩,郑三俊当时的表情让人看了真是解气。咱们多年的心愿算是完成了!” 华服人皱眉道:“只是皇上霍然痊愈,真是冒着奇怪啊!” 武人却不理这么多,接着话头道:“你都不是当上了刑部左侍郎,大人也当上了辅,皇上好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薛国观知道中军府提督郑其心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便没有跟他再言语。 书生也话道:“这里边确实透着古怪,早前皇后还说皇上病危,都弄出皇子监国了,突然间皇上就好了。所谓病去如抽丝,傅山要是能医好早就医好了,哪有等到那个江湖郎中来下毒。总不成是那个郎中下的毒歪打正着救了皇上吧?!” “这怎么可能!”薛国观扭头道:“这下毒的会是些什么人?居然这么及时的去给皇上下毒?” 郑其心道:“那不是魏忠贤留下的逆党嘛?说不定他看到皇上要驾崩了,才赶去下毒,怕来不及报仇!” “不像,魏忠贤还能留下什么人啊!”瘦子道:“说不定是郑三俊那老头弄的鬼?他以为自己坐上辅十拿九稳,才想办法来害韩鑛!” 薛国观反驳道:“郑三俊虽然虚伪无耻,但他还没有这胆量,我们还是听听国公怎么说!” 众人都把目光集到了坐在书房正中的中年人,这些问题他们已经争论过几次了,但都是没有头绪。只见他调亮了书桌上的油灯,将书房里的各个角落都照了个通透。张惟贤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他淡淡道: “现在不是去考虑什么人下毒,而是想想皇上现在是什么心思!向来六部跟内阁大臣都是皇上钦定,而我们却是在皇上病重的时候推举出来的。大臣们廷推了咱们,皇上心中怎么都会有个疙瘩。今日李觉斯你一说话,皇上就训斥了一顿!” 瘦子李觉斯道:“这是皇上有意偏袒韩鑛他们,下官一时没有看清形势。” 武人模样的郑其心道:“可皇上一直都和颜悦色,没有跟大臣怒啊?” 薛国观却道:“下官以为皇上今日会龙颜大怒,毕竟开头就弄了大家一个难堪,后来不知怎的,皇上就没了脾气,古怪,真是古怪啊!” 张惟贤摇了摇头:“圣心难测啊!皇上最忌结党,我等虽然是不得已为之,但还是谨慎得好!今日的局面也属侥幸,觉斯,你就不要再跟6澄源联系过紧,国观那边则跟丁、李两人说清楚,不要弄出马脚来。吴玉你也别跟王洽再说什么,有些事情大家不言自明。各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安心办差!以后无需再来,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在外边直说。有老夫一日,必会让你们富贵长久!” 李觉斯,郑其心,薛国观,吴玉都起身道:“下官明白!” 张惟贤挥挥手道:“散了吧!” “是!”几个人躬身退了下去。 一会后,密室进来一个人却是世子张亮。 “父亲大人,儿子已经安排妥当,有人会整日监视着他们!” 张惟贤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张亮侍立在旁没有出声。一会后张惟贤感叹道:“这一次有些仓促,算是险中求胜!皇上的病居然好了,里头肯定有玄机。”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皇上早已经醒了?” 张惟贤缓缓说道:“也许……” “可那药经过数十次试验,又是家传的秘方,再加上了薄荷……” “世间没有一层不变的事!” 张亮不由焦急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沉得住气!此事不用着急,廷推之前最有把握任辅的是郑三俊,他又在‘倒韩’中出了不少的力气。皇上要怀疑,也先怀疑他先。朝议的事情有目共睹,现在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待风头过去再说。没有证据,皇上未必敢动手拿人!” “是!”张亮应声后又接着道:“方才听二弟回来说,皇上已在宫内调动侍卫,乾清宫周围都换上了老侍卫们。” 张惟贤似乎并不在意:“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被人行刺下毒若没有点举动才反常。王公公那有没消息传来?” “没有,皇上病后,儿子已经有很久没见他了!” 张惟贤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又问道:“钟郁回来没有?” “还没,以他的身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张惟贤放下心来道:“只要干净利落,没有任何不利于我们张家的证据就可以了!在京师的那几十个人,你好生在京城附近将他们安排起来,不要走漏了风声!” 张亮不解道:“父亲大人既然打算让他们潜伏一段时间,何不让钟郁带他们回江南?” “世事难料,说不定要人手的时候就会需要到他们!你先下去吧,为父还要在这休息一阵!”说着张惟贤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平浪静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一章风平浪静 可以说是在一种默契下,朝廷恢复了平静。宫外的政务仍旧内阁牵头,写出票拟后由我批示。只不过为了减轻负担,我决不像大明前几代皇帝那般规定奏折有一千好几百种情况需要向我请示。除了兵权,四品官员以上的任命罢免,十万两以上的支出等等,其他都让内阁跟六部大臣商量着办!这算是我为将来大明政体转变的一个初期尝试,也可以说是在我放松监管下,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但事实上,一切都出乎我意料之外。文武百官可能基于做错事的心理,一直都没有跟我添什么麻烦,就连督察院也安静了不少。他们要么不是在搞春耕的事情,要么就是在筹备三月的春闱。因为我下旨的时候含糊其词,韩鑛虽不是辅,但我也没有免去他大学士的官职。虽然现在内阁只有五个大学士,但大臣们也不敢上折说要选人进去。对此,我也当作毫不知情! 既然空闲下来,我就将心思放在宫内。安全是第一要义,侍卫的改编换岗是我亲自动手安排的,身边没有些忠心的卫士不行。一些主要的活动地方,如乾清宫都换上了信得过的老人。同时重申宫中的规矩,将宫里整饬了一遍。 秀儿得到我的点拨,在大内开始实行‘责任制’管理。毕竟皇宫之内除了有些宫殿是比较经常使用,很多都是闲置着,保养成了一个大问题。为此,秀儿将宫廷院落分成若干块,然后委任一个领太监专门负责。每月进行评比,根据情况进行俸禄奖惩。当然,秀儿最在意的还是各种宫廷物事的购买跟使用。除去地方进贡的,购买的东西肯定会货比三家,采取投标的方式。而使用的话,全部会进行记帐,使用何处,用了多少都会统计起来作为参考。在秀儿的努力下,估计现在宫廷费用已经降到了大明建国来的最低。 秀儿除了控制成本,在我善意的提醒下,也有其他的举动。对太监宫女们的住所进行了翻修;宫内开始实行六个时辰工作制;在宫内划了一角供他们在空余时间看书习字等等。以人为本的管理模式得到了宫人们普遍的爱戴,皇宫中笑声也多了不少。 宫里的鸡毛蒜皮的事情集起来也有一大摊,好在秀儿对管理皇城这个大家庭乐此不疲。婉琴皇后跟田妃可就不行了,渐渐将事情都托付给女官。秀儿虽掌管了宫内大小事务,但对皇后仍旧礼敬有加,大事都会事先问过皇后的意见。她们相处融洽,我也省了不少心思! 不过也不知是因为秀儿是女人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宫里边宫女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多,太监反而没有什么补充进来了。对此,秀儿的解释是,宫女比太监好用,又不会有太多的贪欲等等。我想想也是,女孩儿不比女人,况且太监是一种畸形的产物,理当废除掉。于是乎,我在《明刊》上布诏令,大明皇城以后将不再招收太监,同时严禁私自阉割。 大臣们虽然讨厌太监干政,但皇上一股脑的将它绝后,有些保守的大臣还是有意见,仿佛没了太监的皇帝就不是皇帝一般。有几本奏折递了上来,全部给我驳了回去。大约内阁压着他们,有意见的大臣们也没弄出什么事情来。 除此之外,本人自己也小做了一点事情,那就是给各大殿设计了避雷针。大明皇宫里,皇极殿最高,容易受到雷击。原先的皇极殿就是在嘉靖年间因为被雷击而引火灾给烧毁的,搞得在天启时候重建,让魏忠贤不知花了多少银两。现在有了避雷针,就算给雷劈中也没有事。只是让我有点晕菜的是,小小的拇指粗铁条居然要用铸造的方法制作。皇宫里这么多宫殿,什么时候才弄得完啊?!好在不用亲历亲为,让内宫监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就在我在搞点小明小创造的时候,方正华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曹化醇死了! 方正华说得语气有些悲戚,但我看得出,曹化醇死了他心底只怕也透着一丝高兴。毕竟宫里边就曹化醇压了他一头,现在曹化醇一死,宫里的总管便会是他了。他们两人暗地里争斗我是略知一二的,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让方正华查出有人下毒。 曹化醇的死让我觉得诧异,但我更诧异自己听到消息时候的想法。自己没有想知道曹化醇是怎么死的,却在揣度方正华。这完全不合自己以往的性格!难道是经历过一次谋杀后,自己的性情生了改变,变得多疑了?! “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奴才也是听顺天府回报,说曹公公在回家省亲的时候遭遇不幸,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报上来!” 曹化淳是哪的人我倒不记得了,只大约知道他有一个过继来的侄儿在京畿宛平县。因为过年没有假期,过了十五,他就跟皇后请了假回家看他侄儿。往年他也请假回家,差不多成了习惯。这一次好好的居然死了,我心里不禁有些伤感。他是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就跟随我的人,没想到就这样走了!不过他这个时候死了,又是我宫里的总管,怎么都有些蹊跷,一定要查明才行。 “方正华,你去顺天府,让……让同知叶廷秀火去查明原因究竟生了什么事情!查完之后,叫他进宫来见朕!” “奴才这就去!”方正华一路小跑的走了。 回到后宫,将这件事请跟婉琴,秀儿她们一说,她们也是嘘淅不已。 到了第二天,叶廷秀就递牌子求见。 我不待他行礼便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 叶廷秀躬身跪下道:“微臣到曹公公出事的地点查探过,初步估计是马受惊后,曹公公翻身跌落,被马踩中致死。” “被马踩死?!出事的是什么地方?” “回皇上,在宛平县城郊外!”【歪.歪.书.屋.论.坛】 我想了想其中的关窍后道:“曹化淳的侄子家在宛平县县城,他为何要去郊外?既然是出门,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带?” “臣下也询问过他侄子,据他侄子讲,曹公公原本第二日便要回宫,那天一早突然又说是要去郊外的一座庙里烧香,而且是不要人陪着,自己骑马去了。” “他自己说要去?” “是!” “出事后谁现的?” “是一个郊外的百姓!” “可知是什么引起马惊?” “根据微臣现在探看,应该是一种体形比较大的野兽经过,泥地上有兽类的脚印,当地人说可能是金钱豹!” 一问一答,叶廷秀说的都没有什么不妥,难道真是意外?!我挥了挥手:“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你怎么看?” 叶廷秀躬身站着道:“微臣以为先要查明曹公公为什么要一大早去郊外,微臣问过其侄子,在这三四天内,曹公公并没有见外人,回乡这一段时间见的也是宛平县的人。也就是说,去郊外烧香很可能是曹公公自己的意思,比如他晚上做了恶梦等等都可能促使其去烧香。曹公公身上没有其他外伤,而是被硬物打碎胸骨致死,胸口还有马蹄印记。曹公公随身携带的物事都没有丢失。所以从目前来看应该是一起意外!” 我点了点头,跟我的分析是一样的。突然心念一动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便问道:“曹化淳侄子家中景况如何?” 叶廷秀没有想到我问这个,愣了一会才道:“回皇上,他侄子家中景况还可以,在宛平县也属于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 以曹化淳的俸禄,再算加上我这几年的赏赐,在宛平县作个富户是可以,但要说做个大户人家还有段距离。难道曹化淳背着我收了别人的贿赂?! “你查下他侄子有多少家产,同时查明一下他侄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未过继之前又在哪,做了些什么!” “是!” “此事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秘密办完差再来回报!” “微臣遵旨!” “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看着叶廷秀退下去的身影,我叹了一口气。这里边有一点东西我是没有告诉他的,这也是我真正怀疑的地方。曹化淳跟我这么久,难道我还不了解他一些习惯嘛!至少我知道一点,那就是曹化淳根本就不会骑马出门!以前我跟他在西苑练习骑马的时候,他曾摔下马来,此后对骑马便有了恐惧感,此事只有我跟曹化淳还有当年的御马房的马监知道。他若坐轿子去烧香就有可能,但他是骑马去的。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克服恐惧感骑马去烧香呢?!那就是另一件让他更恐惧的事情,恐惧得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不敢骑马! 当然事情没有绝对,也许曹化淳做了什么亏心事,就像叶廷秀所说,那天晚上说不定他做了什么恶梦,搞得他一大早要去庙里还魂!这件事还是让叶廷秀查清楚了再说。 不过曹化淳既然已经不在,宫内的司礼提督太监出现了空缺总是要人补上。我想了想还是让秉笔太监徐应元接任曹化淳的位置,方正华则提为秉笔太监随身侍侯,原信王府邸的老人高时明则升为司礼掌印太监,还有几个平日口碑不错,资格又老的太监如李凤翔升为随堂太监、褚宪章、张国元则6续递补上他们空出来的职位。 这时,我陡然想起一个人,时间过了一个多月我都没怎么见到。要不是这一次宫内人事变动,几乎搞得我差点把他忘了!现在既然事情有了点动向,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对殿外喊道:“方正华!” 殿外一人应声道:“回皇上,方公公去收拾曹公公的遗物,奴才在外边侍侯着。” 我一看,原来是我提拔上来的随堂太监李凤翔。我点了点头道:“你去捕风营宣王承恩来见驾!” “奴才遵旨!”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两头敲打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二章两头敲打 王承恩可能也知道我对他有了怀疑,又或者是有了不满的心思,所以见到我的时候神情躲闪,跪下去之后都不敢抬头。我有意的没有作声,就是要这样等着看他有什么反应。乾清宫里的人都乖觉得退了下去,霎时整个宫内都静悄悄的,我仿佛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最终王承恩顶不住无形的压力,心虚虚的问道:“启禀皇上,不知皇上召奴才来是……为了何事?” 我哼了一声道:“你说呢?” “奴才愚昧,请皇上明示!” “怎么,难道还要朕来提醒你嘛?”我略微抬高了声调。 王承恩连连磕头道:“奴才实在不知!” 哼!我拍案而起道:“好一个不知道,你自己说说看,朕这些年对你如何?捕风营是什么衙门,它就是我崇祯朝的东厂跟锦衣卫!朕没有将它交给曹化淳去打理,也没有交给跟朕从信王府邸出来的人管,偏偏交给了你,你知道为什么?!” 王承恩眼角涌出了眼泪道:“都是皇上看得起奴才,所以……” “你知道就好!”我喝声打断了他:“当初朕就是认为你是朕信得过的人,才让你去组建捕风营,而并非是因为你在朕登基之时立过的功劳。朕如此信任你,可你是怎么对待朕的?” 王承恩在我的质问下浑身颤抖着老泪纵横:“是奴才对不起皇上,奴才罪该万死!” 看来本人的心理打压不是没有效果,这不,王承恩就松口了!我重新坐了下来道:“你就说说你怎么罪该万死了?” 王承恩止住哭声,重重磕了三个头才哽咽道:“都是奴才的疏忽,皇上要奴才收集情报,京师本是重地,奴才居然没有做好,致使皇上遇险,奴才有罪啊!” 王承恩的话让我心生一阵寒意,难道历史上连这个都记错了?这个王承恩不是历史上跟着崇祯皇帝一起自杀的王承恩?方才的一段话,很明显他就是在避重就轻。捕风营虽然四处监察,可它毕竟脱胎于原来的东厂,他们没有理由放松对京师大臣的监视。江湖郎中进宫下毒的事情很明显就是一个圈套,王承恩他一点都不知情?!完全不可能!顿时,我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我死死的盯着王承恩一字一顿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朕吗?!” 王承恩被我盯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张了张嘴却不敢接口。 我话语中透着刻薄道:“你要死,朕成全你,你要怎么个死法,也就是朕一句话!你在宫内侍奉过几代皇帝了,朕是什么样的天子你也明白。朕不是三岁小儿,吃一堑长一智。朕自登基伊始就危险重重,如何艰难都挺过来了。大臣贪污如何,关外女真人又如何!朕就是要重现我大明盛世,让我大明子民衣食无忧。此后决不会让你等不忠不义之人再有可乘之机。” 完,大殿又恢复了寂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我方才虽然说得坚毅,但心中多少都有些感慨。满朝文武,谁才是忠心之人,谁又才是可用之人?!我想起七年来的一切,又想起历史上的崇祯跟我一样的抱负最后却是在景山上吊,王承恩也自杀殉国,念及到此不由得杀意顿消:“朕知道的王承恩是一个忠心不二之人,你不说也罢!走吧,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就当朕看错了人!” 王承恩没有想到我最后说了这样的一番话,愣了一会后,他抬起了头跪直身子,似乎下定决心道:“奴才是个该死的人,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皇上是英明天子,奴才将能说的都说完,然后奴才回去等死!” 这回我还没要他说,他倒已经叨叨絮絮的说开了: “奴才是万历二十八年进的宫,在宫里苦打苦熬在万历四十一年的时候做了隆德殿的执事太监。谁知后来隆德殿毁于一场大火,万历爷追查下来,奴才身为执事有口难辩。在定罪的时候,恰巧有位大臣进宫觐见皇上。他为奴才求情,奴才方没有被乱棍打死。” 我听出了里边的一点意思:“那么说这位‘大臣’救了你?” 王承恩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深邃,彷佛在回忆当年的情形,他顿时叹了口气道: “奴才后来被贬到乾清外门作个守门的太监,俸禄也被罚没。那位大臣时来觐见皇上,奴才感恩,也能时常跟他说上几句话。因为没有俸禄,奴才当时职位又低,日子过得相当艰难。那年奴才的老娘病没了,奴才没钱安葬,最后也是那位大臣给了奴才一百两银子。” “他这么帮你,难道没有要你帮他做什么吗?” 王承恩摇了摇头:“没有,他当时已经是朝中重臣,奴才只不过是一个职位低下的太监。奴才一直想为他做点事情,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后来他又托了郑贵妃宫中最得宠的太监崔文升,将奴才调到了东宫去侍侯皇太孙。他对奴才有再造之恩,奴才不得不报啊!” 我哼了一声道:“你为了报恩,所以才来害朕,是吧?!” 王承恩惶恐的摆手否认道:“奴才真的不知道他要害皇上,奴才接手捕风营之后,虽然知道一点动静,但他跟奴才说过,他只是想要辅的位置。奴才信了,因为后来奴才利用捕风营查了一下,他对辅的位置已经想了许久,当年若不是天启爷宠信魏忠贤,说不定他已经坐上了辅了。当初他来找奴才的时候,奴才并没有答应他。皇上最忌结党,这事奴才一旦说出来,他家便要被满门抄斩。他对奴才有大恩,奴才实在做不出来。奴才两难之下,只好不闻不问。后来曹公公跟他牵上了线,奴才想着曹公公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怎么也不会害皇上,所以奴才就没有详查了。这事牵连巨大,奴才实在不敢禀报给皇上!皇上生病昏睡之后,奴才已经知道事情有了不妥,但为时已晚。奴才难辞其咎,所以准备了一瓶鹤顶红,只要皇上一有意外,奴才就一死抵罪!” 着王承恩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放在地上,接着又道:“皇上好了后,奴才更是死不足惜。奴才对皇上不忠,今日又对他不义。皇上如何赐死奴才,奴才都心甘情愿!” 我仔细的分辩他话语中的真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宫里伏了这么久的一粒棋子。我眯着眼睛想了想,王承恩刚才说的跟我分析的差不多。王承恩这个人果然有些不同,至少没有让我完全失望。他为报恩,所以才隐瞒也就罢了,不过他要以死来报我,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况且这种逆案现后,通常都会死得很惨,随随便便都可能割上一千来刀,他居然没有立刻服毒自杀,反而甘愿受我任意处置。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处置他呢?! 正在我思虑的时候,突然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正华快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承恩,犹豫了会才跪下道: “皇上,奴才现一点东西!” 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我看了眼,从样式看知道这是宫里常用的东西,只不过这手绢上密密麻麻的好像写了不少字。 “拿上来吧!” 我摊开一看,却是曹化醇所留。我将里边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塞进袖里。这是一封含糊其词的认罪书,里边说他心有不轨,罪该万死,不过他是被人胁迫云云,至于具体内容却没有说出来。可以想象得出,曹化醇在写这认罪书的时候矛盾的心情。 “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没有,就是奴才也知看了开头一点就急着来禀报皇上了!”方正华应声说道。 现在事情已经逐渐明了,只是缺乏相应的证据。我此刻居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因为我知道我仍旧是大明的天子,一切都还在把握之中,挑战我的现在不过是一群无畏的小丑罢了。 我看了眼在殿下等死的王承恩,问道:“曹化醇死了,你怎么看?” 王承恩想都没想就回道:“应该是给灭口了?” “你怎么知道?”【歪_歪_书_屋_论_坛】 此时王承恩除了那主谋之人,已经知无不言:“曹公公跟他们有关系,又是死在这个时候,再者出现皇上下毒案之后,奴才便吩咐捕风营的人密切关注京师里的动静,结果现最近京师有些身份不明的人出现,而且他们都身负武功。” 死士?杀手!居然有这种人存在! 看来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不由得重新盘算起来。过了好一阵,我才对王承恩道:“你说的,朕都已经明白了!你不指证他,朕也理会得。现在你对他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义已经不存在了。你虽犯大罪,但朕就取你这点义。你王承恩这条命现在是朕的,你就好好继续替朕卖命!朕还没要你死前,你就先活着!” “皇上!奴才……” 我一挥手道:“下去吧!” 王承恩就这样懵懵懂懂的下去了,旁边的方正华也是一头雾水。圣心难测,皇帝的想法自然不能随便的让他们猜中。我放王承恩一马,除去我对他的欣赏外,还有一点就是看他的造化了----我需要一个去给‘那个大臣’通风报信的人!宫里没有其他人后,我对方正华道: “你去将打理皇庄的高起潜传进来,同时让他抽些人手到京师。朕要他将京城监控起来,有什么异动则立刻向朕禀报。” “奴才遵旨!”方正华又道:“皇上,那捕风营,以及皇庄由谁打理?” “朕会通知捕风营,京畿的事情他们不用插手了!皇庄就由……张彝宪去打理吧!记住,一切都低调行事!” “奴才遵旨!”方正华出去时,李凤翔却进来禀报宋献策在宫外求见! 自从我好了以后,一些大臣开始不敢来单独见我,到后来是我不见他们。宋献策这家伙我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当然要见见他。 “皇上~”宋献策这家伙居然脸皮厚的可以,一进宫门就来了个痛哭流涕,仿佛我就像他失散多年的亲爹一样。 “好了,有什么就起来说吧!”最后我不得不威严的打断他深情表演。 宋献策面上一红,讪讪的站起身道:“臣是关心皇上龙体,又太久没见到皇上,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看着他一副活宝的样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一个月,你躲到哪去了?!” “听到皇上病了之后,微臣忧心焚焚,但臣官职低下,不能进宫见驾!只能在宫外等候皇上康愈的消息,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臣可是在观音庙里求了半天……” 一个月没见,怎么都变这样了!我不由大声喝道:“好了!你怎么都是礼部郎中了,怎么进宫来见朕就扯这些啊!” 宋献策顿时醒悟过来,啪一声跪下道:“微臣失态了,请皇上治罪!” “罢了!看来你们这个月在外边担惊受怕的,没朕撑腰,是不是给人排挤了?” “皇上明鉴!臣的礼部郎中是皇上封的,臣没功名,许多人都眼红着。就连铭心堂,许多大臣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贺学士,这一期的明刊都差点印不出去!”宋献策对着我大肆诉苦,同时又给别人泼脏水。 “胡说,你们有朕的旨意你们怕什么,朕看你们是怕找不到后台,给人排挤下去。无论怎样,你们都是朕提拔上来的人,只要有本事,谁能挤得动你们。你们是不是拿着朕的招牌在外边摆显,不要专门想着窝里斗,有精神就给朕多学点东西,不然以后就是有机会,你们也把握不住。” 宋献策被我一训斥,连忙磕头道:“臣那点私心逃不过皇上圣鉴,臣知错了!” 我摆了摆手道:“知错就好,起来吧,你来见朕是为了何事?” 宋献策见我相问,居然左右望了望周围才道:“微臣觉得朝中出了奸臣,所以臣才大胆来见驾!” 这个月生的事情眼花缭乱,果然稍有些头脑的人都看出了问题来,不过,我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下去,因为我知道的够多了! “你要说的朕已经知道了,无非是谋逆案跟辅的廷推等等。朕一切都心中有数,你放心,朕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宋献策惊讶得张大了嘴:“原来皇上早已经知道了,皇上果然明察秋毫,运筹帷幄……” 待他念完四言颂圣经文之后,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然后将其封好! “你是朕钦封的礼部郎中,有空就多学学朝政,朕记得铭心堂的揭子不是对兵学很有兴趣嘛,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孙承宗,你们跟他好好学习下!今日你既然来了,顺便将这封信给我带去给孙大人,其他的都不要说了!” 宋献策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微臣知道了!” “顺便你去叫九门提督孙传庭递牌子来见朕!朕有事找他!” “微臣遵旨!” “下去吧!” “微臣告退!” 孙传庭接到宋献策的传话后,第二日便来求见。我对他也没有多透露什么,只是要他管好京城,带好自己的兵,注意跟巡警司,顺天府配合。另外我还让他将杨延麟带回他九门提督的牢里去,替我好好看守住。既然已经见了不少人,索性该见的都见一下!温体仁自然在我召见之列,他来无非就是向我问安,表表忠心罢了。其他六部大臣来请罪,我也很大度的没有追究什么,让他们安心办差。 一连几天都有大臣前来请安,唯独那几个人没有过来,特别是张惟贤上任辅之后,居然没有单独的递过牌子求见。不过我不着急,我耐心的等着他。 果然,这天我正在宫里批奏折,方正华跑进来禀告道: “皇上,辅张大人求见!”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君臣暗斗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三章君臣暗斗 我早就在等张惟贤上门了,这几天内我接见了那么多大臣,他自然是坐不住了。张惟贤在我登基伊始就给了我很大的助力,特别是广宁之败后,我曾一度倚他为左膀右臂,不想他却是另有图谋的野心家。当然从客观上来讲,我还是挺佩服他的手段,在我废除锦衣卫的短短几年时间内无声无息的拉拢住一班人;收买到了我的大内总管曹化醇替他卖命,敢于几次行凶于我;又使出一石三鸟之计扳倒韩鑛、利用郑三俊夺得辅的位置。这样的谋略,隐忍,大胆,果断,可以说在众多大臣中无人能及。若不是我运气好一点,说不定一切都按着张惟贤所预想的展。可惜天不从人愿!现在,天子跟大臣的对抗无疑就是猫同老鼠的游戏,张惟贤这次求见会给我带来什么呢?我不禁有些期待。 “老臣张惟贤叩见我皇!” 张惟贤依旧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至少我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果然是只老狐狸!我当然不能让他小看,定了定神后笑道: “平身吧,张爱卿来得及时,朕还想着让人去召你进宫。” “哦,是这样!”张惟贤并没有问我召他进宫做什么,反而道:“老臣也是因为有急报方进宫见驾!” “急报,是何处传来的急报?” 张惟贤的话顿时顿时改变了话题的方向,由他控制了话语权。因为我对这急报一词向来敏感,毕竟坏消息比好消息的概率要大得多。 “回皇上,是福建巡抚熊文灿来的急报。他在折子上说南疆的红毛番子在元月初一,乘我福建水师不备之际,率六十余艘强攻厦门港口,福建水师损失惨重。其后红毛人封锁了福建海面,并对沿海诸县进行劫掠。” 荷兰人?! 老实说,听到这个消息我很诧异!在我的记忆中,明末关注的都是辽东以及陕西等中原一带的战乱,从不知道在明末的时候还有荷兰人敢来挑衅。是真实的历史还是因为我到来的蝴蝶效应引的后果?不管怎样,荷兰人这个时候进攻,无疑是在我后背捅了一刀。因为海外贸易每年都有几百万的收入,现在给荷兰人一封海,还有谁敢出海贸易!上次辽东损失这么大,全靠这两年东拼西凑补上。要是断了贸易这一条,我拿什么去作辽饷?! 想到这,我不由提高声音道:“该死的荷兰人,他们想作甚么?!” “回皇上,红毛人曾派人交给熊文灿一封文书,他们要求我大明驱逐佛朗机人,将大明所有的海疆贸易都交给他们去做,这样他们就会退出福建海域。” “哦?!” 张惟贤又道:“老臣接到奏折后,方巧几位内阁及众位大臣都在,大家讨论了下。大多数大臣都认为,大明跟女真人休养生息了两年有余,皇太极必然会有所行动,此时不宜两线开战。况且大明最强的福建水师遭到重创,如果开战胜负难料。红毛人既然只是想要贸易权,大明的货物卖给谁都是卖,没有必要冒险。不过,老臣认为红毛人不过跳梁小丑,堂堂天朝岂能任其欺凌,是以微臣以为应该一战!此事关系重大,臣不敢自专,是以恭请皇上圣断!” 我仔细的分析了张惟贤的话,思考着现在对荷兰人宣战是好还是坏呢?!突然间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个不对劲并非关于荷兰人,而是我跟张惟贤的较量。 之前我召见了不少大臣,张惟贤作为辅怎么说也要来一趟的。但是他一直拖到现在,很明显是在等这样的一份奏折。让我在召见过程中顺着他的话题走,从而无法难。最重要的是,我听到这个类似战报的急奏会有什么反应,会作出什么决定都在他预料之中。很明显,作为奋有为的年轻天子,无论是为了天朝的颜面,还是为了海外贸易的扩张都不可能接受荷兰人的要求。再者,澳门葡萄牙人的兵工技术支持,西班牙使节允诺的一百门火炮又岂是能轻易放弃的。对荷兰人宣战是不言而喻的。张惟贤拿到奏折后没有直接向我禀报,而是先跟其他大臣商量,再力排众议的主张对荷兰人宣战。其目的就是给大臣造成这样的一个假相:他是第一个提出主战的,此时我再作出宣战的决定,在大臣的眼里不过是张惟贤说服了我而已。 从张惟贤的角度来说,这又是一次冒险的行为。当然我相信张惟贤不是单单靠赌运气,可能他有渠道获知荷兰人在南疆海域的实力,从而判定如果开战,大明赢面较高。如此力排众议、鹤立鸡群的主张,一旦对荷兰作战胜利,将使得他初上任的辅获得空前的威望,大部分朝臣也会承认他作为辅的资格。我若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给张惟贤定罪,至少清议这一关就过不去,甚至会寒了百官的心! 事到如今,我却没有应对的方案。因为我也知道大明水师会打败荷兰人,在原先明末的各种历史记载中,西洋人还不足以跟明朝相抗。郑芝龙一直在南洋威赫到清初,没有理由打不过荷兰人。就算我识破了张惟贤的计谋,可我根本没有得选择。 这一招实在是高! 张惟贤的小心谨慎让我不得不再次佩服了一下,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在旁人眼里,我跟他不过是小有芥蒂,起因就是因为他这个辅是在我生病的时候大臣们擅自推举出来的。但满朝文武都知道,张惟贤曾力助我登基,凭着这样深远的渊源,完全不至于会造成什么生分的关系。 事实上如果我没有现下毒者是他,那么一切自然如此。 可惜,我已经现了!既然现了,那我就如他所愿,一切都作最坏的打算!我要告诉他,我已经现了他的图谋! 回过神来,我没有继续扯南海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的问道: “福建巡抚的奏折都是到朕内宫来的,怎么跑到你们内阁去了?” 我瞬间改变话题让张惟贤诧异了一下,他马上解释道:“回皇上,皇上重新理朝政后,各地奏折本该递入内宫的。但各地距离京师遥远,诏书还未到达,官员们仍旧以为是皇子监国,是以这几日的奏章他们都递到了内阁。 我点了点头,果然行事滴水不漏!因为我登基以后为了方便理政,官员们上书都要在奏折前表明是往何处,通政司以此来分奏折。所以这些天地方奏折仍旧往内阁并非有意为之。张惟贤也算运气,居然在这几天内就等到了这么一份急报。 “皇上,那大明对红毛人是战与不战,请皇上明示!”张惟贤再次扭转话题。 我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当然要打!荷兰人离其国家有万里之遥,在大明疆域不过几千来人,胆敢犯我皇朝天威,虽远必诛!” “皇上所言极是!老臣这就去兵部商议具体战略!”张惟贤躬身低下头,眼里透出一丝喜色,仿佛一切如他所料。 我呵呵一笑道:“张爱卿不用这么着急,此事朕会中旨给熊文灿他们。朕还有事情找你!” “是!”张惟贤虽有不甘,但也只得应道。 我想了想道:“朕最近召见了王承恩,现了不少以前朕没有觉察到的事情?” 张惟贤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心底那丝希望被击破,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缓缓道: “不知皇上现了什么?”【歪*歪*书*屋*论*坛】 “朕觉得袁妃死得有些奇怪?”我盯着他,似有深意的说道。 “哦?”张惟贤仿佛在回忆这件事情,“老臣记得袁妃娘娘是因为突疾病先去,不知皇上认为有何觉得奇怪?” “朕这个月久病成良医,在本草纲目中现有几种药合成之后,也可以造成心痹的现象。要是用这种方法杀人,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老臣对医药造诣尚浅。不过既然此物能有此危害,老臣以为应该将此些药物的功用在书中除去,以免有不法之徒拿去害人!” 张惟贤答得一本正经,根本就不为我话语中的骨头所动。难道他已经知道我现在不敢妄动他?!我又指着在门口守卫的侯四跟铁牛道: “张爱卿可认识靠门口的那两个侍卫?” 我跳跃似的问法让张惟贤有些不适应,不过他还是回头看了眼门口两个一壮一瘦的侍卫。想一想,自己确实是不认识,便道: “臣是外官不敢结交宫内侍卫,臣不认识他们!” “是吗?!上次他们两个回来说,有天晚上在你们英国公府里吃了点亏,给你们好心送到顺天府去了!” “有这个事?!”张惟贤终于变了脸色。“老臣府里一向交给犬子打理,出了这个事情,老臣一定回去查办个究竟出来。” “罢了,也不是什么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对了,张爱卿可知道朕宫中的总管太监曹化醇在顺天府被杀了!”我打了个哈哈道。 “起奏皇上,老臣接到顺天府知府吴玉的禀报说,曹公公是被惊马踢死属于意外死亡。皇上这么说……” 我故意叹了口气道:“朕原先也是这般认为,但后来有人在曹化醇那现了一份东西,却是一封认罪书。书中详细说了他这几年的不法之举,他在书中供认是被人所迫。朕也是这般想法,曹化醇一个总管太监,已经做到了官位的极致。能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是给人胁迫了!他怕给杀人灭口,才留下这封认罪书!” 张惟贤一时间完全呆立在当场,嘴角时不时的**。跟他相距老远,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变得很粗重。 “张爱卿,你没有事吧?!” 张惟贤突然慷慨激昂的回道:“啊,皇上,老臣没有事,老臣走神了!老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皇上应该派可信之人详查,将背后之人缉拿归案!” “哦!” 张惟贤的心理素质之强出我的意料,在我几次重击之下,他居然没有露出破绽来!要他低头认罪是不可能的,没到最后时候他恐怕不会死心。这个对手让人觉得可怕,因为我方才在想,若是我跟他易境而处,自己能不能有他这么从容跟急智呢?!罢了,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点醒他,我已经现了他的秘密,这样的机锋自然不用再打下去了。看来我还是要下些猛药下去! “这事朕会处理的!朕这几天了解了下朝廷的情况,朕有不少新的想法,今儿就跟你一起说了!” “皇上请说!”张惟贤恢复了原先的镇定。 我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道:“朕觉得顺天知府吴玉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御史,让他作知府实在屈才。朕打算让他到卢象升的神武营去,在那里作个监军。你也知道,西北边镇的将士全靠军饷度日,为了确保朕的银子实实在在的落到兵士手里,朕不得不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 “皇上,顺天府也是京畿重地……” “朕会让叶廷秀接任的!” 不待张惟贤反应我又道:“朕这几年对西南都没有顾及到,四川乃锦绣繁荣的天府之地,边疆几次战火都有所波及。朕打算让薛国观放一任巡抚到四川,积累点施政的经验。他可是朕未来的刑部尚书,朕很看好他!” “宣府那边已经很久没有整顿了,朕过几日会给侯世禄,让他将宣府的边兵整顿好。朕记得你侄子张承翼也在那,朕相信他会好好遵守将令的!” “上回给朕上书的李觉斯也不错,既然他认为天工研究院成立不错,朕打算让他去陕西推广推广,帮朕招些能用的人回来。还有各军督府,巡警司,朕都认为该整顿下,给他们调调职,到处锻炼一下才能磨成大器。” …… 后边的话都是我一个人在讲,张惟贤一句话也不,只不过他的脸色已经由原来的镇定变化成了五颜六色。我滔滔不绝的讲完,末了再加上一句: “张爱卿以为朕的主意如何?” “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张惟贤最后苍白的挤了一句话来。 我再次截断他的话道:“朕已经想过了,朕在皇宫中尚且遭遇毒手,居安思危啊!真要防微杜渐,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生。所以整顿是必须的,培养后续的大臣也是应该的。” “皇上……” “好了,朕待会还要去巡视一下皇城司!你先退下吧!” 我起身便回了东暖阁,张惟贤只能恭送我离去。我虽表情严肃,但心里正暗爽着。今日的一番对话,完全击破了张惟贤的侥幸心理。即使张惟贤再狡猾,但我慢慢不断的削其羽翼,他肯定会心痛,会恐惧的。他知道因为等我布置完,最后的人一定会是他英国公。跟天子争斗,现在他有得忧心头疼了。 “方正华!” “奴才在!” “你让高起潜盯紧点,但不要给人现了。” “是!” 我摸了摸案台上的印玺,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明荷战争(上)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四章明荷战争(上) 福建安海 在港口附近的海面上停泊着许多战舰,这都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福建水师在这里新建的集结地。在厦门偷袭战中,福建水师特别是郑芝龙的嫡系船队吃了一个不小的亏。前来偷袭的红毛人专门朝着他们进攻,没一会就有十几艘战舰被击沉、焚毁。当时郑家兄弟都回南安过年,只有副将张水产在。张水产不敢硬敌,便带着剩余的战船往东北逃去。南安在厦门的东北方向,福建水师便是想着去跟郑芝龙他们会合。郑芝龙接报后暴跳如雷,大骂红毛人忘恩负义。因为就在去年末,郑芝龙通过在台湾的通事(翻译)何斌跟红毛人达成协议:允许大6船只运送货物到台湾贸易。没想到他们居然乘过年之际偷袭水师基地。是可忍孰不可忍!郑芝龙连年也不过了,马上召集人马到安海集合,准备反击红毛人。福建巡抚熊文灿接报后,一方面命令郑芝龙集结水师,一面用六百里加急往京师报讯。因为他知道现在是皇子监国,皇帝病重,谁晓得内阁会是什么个意见,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来应对。 随着福建沿海各港口的船只不断的往安海集结,在港口不远的空地上临时搭建起了密密麻麻的军营。中间那顶大帐就是郑芝龙的主营,此时一干将领正坐在里边。 “大哥,红毛番子欺到头上来了,咱们还等什么!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带兄弟们去把番子的卵蛋割下来喂鱼!”郑芝豹已经坐得不耐烦了,挥着双拳叫嚣着。 郑芝豹得话马上得到了一批将领的附和,帐营里七嘴八舌的嚷开了。被调来做参军的洪承畴冷眼旁观着,他来福建水师已经整一年时间了,对于福建水师已有足够的了解,福建水师明为朝廷的人马,实际上却是郑家军。整个水师上下,除了他洪承畴,其他各阶层都充斥着郑姓的将领,其他有能力的人根本得不到提拔。对此,洪承畴很是不屑,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近一年的出海剿寇已经让他懂得了海战的精髓,一些新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只不过他并没有提出来,他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大展手脚的地方。皇上这一年来对他甚是期许,每每圣旨中都多有嘉奖,他估摸着皇上是要重新启用他了。但前一阵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让洪承畴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他思量着是不是该给自己的座师孙承宗写封信活动一下。 帐营里的喧闹声打断了洪承畴的筹算,这种海盗式的军事会议让在座的洪承畴不由微皱了下眉头。在郑家军中,郑芝虎、郑芝豹最是无法无天,做官这么多年仍旧带着海盗的习气。不过在洪承畴眼里,这两人不过莽汉罢了。他扭头往军帐中央望去,他想看看郑芝龙是怎么打算! 此时的郑芝龙一脸严峻的望着自家兄弟,虽然郑芝虎、郑芝豹有些闹得不象话,但他并不打算训斥他们。因为他没有想着要把郑家嫡系人马变成朝廷的福建水师,而是想把福建水师变成他私人的郑家军。张显一下郑家人的特殊地位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让水师里的人明白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好了,别在那乱糟糟的喊,全坐下!” 郑芝龙终于话了,还在叫嚷的人全都乖乖的坐了回去。众人安静后,郑芝龙又训道:“红毛人不是草鸡,他们敢来偷袭厦门,肯定是做好了准备跟咱们大干一场,冒冒失失的出海还不给人吃了!” 主将一训话,其他人都不敢接口。郑芝龙满意的环视了众将一圈后,将目光停在了洪承畴身上道: “洪参军对此有什么意见啊?” 鸿承畴见问到自己,便欠了欠身道:“下官也很认同郑总兵的看法,红毛人能在大过年这个最佳的时机偷袭水师港口,说明这次红毛人可能是南海上的海盗引来的。下官曾听闻红毛人也有过年的习俗,不过早我大明两个月左右。红毛人不近我海疆,能准确知道何时过年并在年初一来攻,说明必有内贼引导。福建水师在旧年扫平四海,但也有不少海贼做了漏网之鱼。下官估计他们可能投奔了红毛人,想着借用红毛人来报复。而红毛人则想着独吞大明的海贸,是以狼狈为奸的勾结在了一起。” “洪先生果然高见!”郑芝龙眼中寒光一闪,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洪承畴谦虚道:“高见不敢当,下官以为待出海打探的人回来再作商议。现在巡抚大人已经急报朝廷,不日就应该会有消息。此番红毛人有备而来,需得福建全境上下一心才好。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们出师有名,将士方好用命。” 洪承畴侃侃而言,最后几句话却是对郑鸿逵说的,郑鸿逵原先被派到澎湖经营,现在他才被调了回来。郑家虽然全是海盗出身,但唯有这郑鸿逵例外。他不但熟知天文兵法,还熟读四书五经,早在崇祯三年便中了举人,在郑家中俨然是智囊型的人物。郑家其他人可不管什么名分不名分,既然红毛人惹到了自己那就必需要找回场子。郑鸿逵知悉礼法,洪承畴这么说,就是告诉郑鸿逵,如果朝廷许和,而福建水师出兵公然违背朝廷旨意的话,将会使郑家陷入两难的境地。 郑鸿逵当然知道,如今郑家已经摆脱了海盗的身份,成了开府建衙的一方总兵。这在大明是绝无仅有的,如果他们一旦犯错,朝廷那些盯了他们许久京官肯定会拿此来做文章。虽然他们再反出朝廷仍旧可以到澎湖去,仍旧可以纵横南海,但郑家将再没有洗清自己的机会。后世将会把他们列为海贼供万世唾骂,郑家的子孙也不能再回故里。郑鸿逵自然不愿意这样,做贼跟做官极容易选择,甚至就是为了这个‘名声’当初他才劝郑芝龙响应朝廷的诏安。 郑鸿逵见洪承畴这么说,起身对郑芝龙道:“大哥,洪大人所言极是,咱们探清了红毛人的底细再做打算。我们福建水师保南疆海域这一方平安,如果红毛人继续在海面横行劫掠我朝百姓,咱们这些吃皇粮的绝不能坐视不理。” 郑鸿逵这番话实际就是回应洪承畴的,他给福建水师出战找了个极好的借口。如果以后朝廷追究,便推说是为了保家卫国,朝廷人马保护境内子民是天经地义的。当然,现在还有时间,所以郑鸿逵还是建议等打探清楚再说。 洪承畴心里觉得好笑,在几年前这些人正是海上劫掠的主儿,现在居然搬出‘保家卫国’来。不过他没有再言,毕竟在这里郑家人才说得算,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帐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又将目光投向了郑芝龙。对于郑鸿逵的想法郑芝龙自然心中有数,他一拍案台道:“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多派出些鹰船前去打探。只要一查实咱们便起航出!” 众将都齐声应道:“是!”【歪.歪.书.屋.论.坛】 过了十数日,出去打探的人马都6续回来,果然不出洪承畴所料。此次红毛人来偷袭厦门,正是受了海贼刘策的挑唆。这杨策是海贼刘禄的弟弟,上回郑芝虎奉命出剿刘禄,结果刘禄给剿杀,但刘策跑了。这一年刘策为了报仇四处召集人马,不少被郑家打散的海寇都聚集在他麾下。但凭着他们的实力还是很难跟郑芝龙的水师抗衡,于是他们便想借红毛人之手灭掉郑家。红毛人也正有此打算,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刘策这边出了五十艘小型戎克船,红毛人则派出十五艘巨型战舰,双方一举将厦门港口攻了下来。得胜后的红毛人袭扰了厦门附近的海港,他们就是要福建水师没有休整的地方。到了二月初,红毛人将战舰停在金门岛西南,封锁住整个海面。 郑芝龙得报后立刻点兵,准备全力与荷军一决胜负。 “郑大人,不好仓促出战啊!”洪承畴作了最后的劝谏。郑家如何他不管,但现在洪承畴自己就是福建水师的人,一旦朝廷怪罪,难免自己要做殃及的池鱼。 全副武装的郑芝龙目光冷峻,他按着刀柄道:“洪先生不必多言,红毛人既然惹到了我郑某头上,不管怎样此番出战都要找回这个场子。” 顿了顿,郑芝龙又道:“此去险恶,你就跟张水产留守安海吧。” 洪承畴有意维护福建水师,不想给郑芝龙撇在一边。虽然是留守,但就张水产那点残兵如何够用,万一有人来偷袭那还不给人包饺子吃了!洪承畴见无法再劝便想着提点要求:“大人,张副将的船队遭遇重创还未修复,兵力稍有些吃紧,下官请郑大人调陈秀、陈鹏两位把总协防。” 陈秀、陈鹏两个作战不错,也屡次立过功劳,但因跟郑家的弟兄不和又是外姓人,总得不到提拔。郑芝龙见是两个小头目,也就点头答允。队伍后边马上站了两个人出来,他俩正是陈秀跟陈鹏,只见他们对着郑芝龙施了一礼就跟在洪承畴后边。郑芝龙也不为意,他带着郑芝虎、郑芝豹、郑芝燕、郑鸿逵(郑芝凤)、郑芝鹗、郑芝明、郑芝彪、郑芝鹏、郑然等一干兄弟族侄便要祭拜海神,鸣炮出海。 “报~” 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一个负责在营外守卫的兵士跑了进来。 “何事?”郑芝龙转身喝道。 “禀大人,营外有使者前来宣旨!”那士兵连忙低头回道,惟恐惹恼了主帅。 郑家兄弟们都对望了一眼,郑芝龙稍一愣便大声道:“鸣炮,迎接天使!” 前来宣旨的也算是老熟人,正是福建道的巡按御史路振飞。众人见过礼摆上香案后,路振飞拿出圣旨道:“众将士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满营将士伏了一地。 “奉天承谕,皇帝制曰:红毛人胆敢犯天朝疆界,烧我战舰,封锁海面,此狂妄之极,若不予以教训,天朝颜面何存!特令福建总兵郑芝龙统领福建兵卫全力歼敌,若红毛人拒不投降则悉数歼之。又及,红毛人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为防其卷土重来,要求红毛人赔偿损失外,所有战舰退出澎湖、台湾,不得进入大明海疆。鏖战所伏人员悉数送来京师,朕待你等捷报传来。钦此!” 听到这样的圣旨,所有人都有点傻。还没有开战,皇上就已经将议和的和约想好了。当然也有郑家那几个豪爽兄弟觉得不错,连皇帝都知道他们郑家战船的实力,打败红毛自然不在话下。而在后边跪着的洪承畴则是一脸的激动,这封半文不白的圣旨也就只有崇祯爷才写得出来。皇上病体痊愈了!他洪承畴的仕途又有希望了! 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叩头谢恩。 路振飞宣完旨意,见众人都满副武装摆着架势,有些吃惊道:“你们这是……?” 郑鸿逵抢先一步道:“红毛人毁我厦门港口,将士们夙夜待命,只等圣旨一到便要下海报仇!大人带了旨意,我等今日便要出航!” “好好好!本官倒是来得巧了。既然是要出海,本官今日为你们饯行,希望你们能立功回来。” “多谢路大人吉言!”郑芝龙抱拳道。说完他转身大喝:“祭拜海神,鸣炮!” 在海神庙献上三牲后,连放了十二声响炮,号角声,鼓声顿时响了起来。众将士在郑芝龙的带领下,开始纷纷登上战舰。船上的水手开始忙碌起来,巨大的风帆被扯起,一艘艘的战舰徐徐离开港湾。此番出征,郑芝龙带上了全副身家,包括六十艘大型战舰,两百条子母船。而留守的张水产只有五艘中型福船,以及陈秀、陈鹏的两艘海沧船。 此时心情正好的洪承畴也不在意,他拱手对路振飞道:“路大人一路远来,请到帐内休息。” 路振飞似乎仍没有脱离出群舰出的震撼,听到洪承畴的话才将目光从远去的战舰上收了回来:“皇上已下旨给熊文灿大人,严令全省抗击红毛人。郑总兵此去必然成功,咱们就在营中等待他们凯旋归来!请!” 洪承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道:“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明荷战争(中)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五章明荷战争(中) 郑芝龙他们带着水师出海已有半天,洪承畴虽跟路振飞在营内休息,但也记挂着海上的局势。他跟张水产副将商量了一下,派出七八艘快哨从东、南两个方向前往打探消息。洪承畴倒不是担心郑芝龙他们会有什么问题,即使一时不敌也完全有能力退回来。他是怕若是有海盗前来偷袭,光凭着这几只小船根本就难以抵挡。为了以防万一,他特地派出机动性极强的快哨四处远航警戒。洪承畴自诩儒将,一切都在私底下完成,他自己陪着路振飞在帐内谈笑风声。 到了第二日,仍旧没有见郑芝龙的水师返回,张水产不停的在沙滩上来回眺望。刚好洪承畴跟路振飞从帐营里出来,他上前道: “洪参军,郑大人他们还没回来,如果在金门追袭到红毛人,按照行程来计应该可以返回来了。现在去没见踪影,不知生了什么事情?!” 洪承畴虽然在这里只是一个参军,但他毕竟做过三营都督,身上隐然便带有一方将帅的风范。张水产遭逢新败,不知觉中就以洪承畴为主出声询问。洪承畴仔细看了看风向,又望了望海上的情况才笑着道: “张大人不必焦急,估摸着郑大人他们是遇上了红毛人,然后一气追了下去。若是有什么不利消息,这么多船只总有回来报信的。你看这风向顺着东南,正是全追敌的好时候。郑家几位将军一旦跟敌人接触上,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张水产也知道郑芝虎、郑芝豹兄弟的脾气,见到仇敌可是分外眼红,不打出个胜负来决不会罢手的。张水产忧心尽去,便拉着路振飞去参观了一下剩余的几艘船舰,洪承畴身为作陪也只好跟着。 张水产原是福建水师的副将,后来福建总兵俞咨阜因犯错遭罢免,郑芝龙入主福建水师,原有的水师船队就归了他管。经过几年的演变,张水产手里只有十几艘中型战舰,厦门一战又损失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五艘福船及一些小型的配合船只。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修整,战舰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兵士们正在往战舰里搬运补给。路振飞任福建道巡按御史也有段时间了,但大都在内6视察。此番来到港口看到水师战舰不由大感兴趣,拉着张水产到处查看,又上舰问了船上种种设施得作用。 正在热闹间,突然极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号角,连着又了短促的几声。响声过后,不远处又有人吹起了号角将信号传递过来,很明显是派出去的快哨打探到了消息。站在船舰上的张水产顿时色变,路振飞还没有反应过来,转头正要问个详细,却只见张水产跟洪承畴已经站在了船头远眺。 “张大人,洪老弟,生了什么事情?刚才的号角声是有敌人来了嘛?” 洪承畴神色凝重,他低头思虑一番道:“不瞒路大人,方才的号角声正是有警报,敌人有五艘战舰来袭,大概是红毛人的巨型战舰!” “啊!”路振飞顺着船头远望,却没有见到敌舰踪影。他虽不知洪承畴如何知道的这么详细,但隐约觉得这号角声中内有玄虚。路振飞知洪承畴是当朝的名将,张水产又久经沙场,两人没有作声便是胸有成竹。何况料敌先机,自己这边又有七艘船舰,不由得豪气顿生。他高声道: “既然红毛人敢来,咱们就打他个落花流水好了,让他们见识我天朝水师的厉害!” 路振飞的话把张水产吓了一跳,他现在压根就没有想着跟红毛人开战。拼着自己这几条船还不够人家一顿火炮,五艘巨型战舰,就是撞也可以撞沉他们。他本想着撤出安海,但这里是他们的水师港口,弃土而逃可是大罪。路振飞的豪言壮语他可不敢搭话,便瞧着洪承畴,待他拿主意。 洪承畴见他二人都望着自己,那种将帅睥睨天下的豪气又回来了。他呵呵笑道:“路大人说得是,既然红毛人敢来,怎么都会他一下!在下有一法子,可以勉强一用!” 路振飞跟张水产都满脸期望道:“大人请说!” “红毛人不明水域地势不敢行,按照路程,到安海估摸还有还有大半个时辰。张大人可领战舰先行避让,安海港口的东西全部撤回晋江县城,特别是食物跟衣服悉数不留。在下猜测红毛人只有五艘战舰前来,应该是跟大部人马走散的,此时正是春寒料峭,红毛人封锁海面这么久必然补给紧缺,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劫掠沿海一带。这五艘战舰不知从何知道郑总兵带水师出战,便想着来偷袭我方基地,顺带着补充己方的物资。” 张水产见洪承畴这么说,心底暗自高兴。因为这与他的想法差不多,就是避一避红毛人。不过这样公然撤退,身边又有路振飞这样的巡按御史在,若给他向皇上参一本,那就是人头落地。他想了想道: “那我们又如何反击呢?” 路振飞也点点头表示同样的意思,洪承畴继续解释道:“红毛人生性贪婪,每到一处必会进行劫掠。红毛人知我等将物资运入县城,必然会前来登6。此时我等跟红毛相比,非兵力不够其多,而是火力逊于红毛人,海上作战不利我军。但一到岸上,红毛人的火炮没有用武之地。只需诱敌深入,红毛人的兵力拖在晋江县城。到时张大人再从海面进攻红毛人的战舰,因其缺乏兵力,战舰能作战的不过一半。我方强行贴身近战必可大破敌军。到时岸上人马没了后路,便可瓮中捉鳖。” “高啊!!”张水产不由大喝一声。 路振飞提出了疑问:“要是红毛人不登6呢?” 洪承畴呵呵一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行军打战岂有十层把握!” 张水产也乐得如此,红毛人不登6则他们不用进攻,待红毛的战舰离去就是。反正他们不是弃土逃跑,只能说是战略不成功。有路振飞佐证,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事情紧急,洪承畴马上做了分工:“既然如此,咱们就马上进行,红毛人将要来了。张大人,战舰由你指挥,你将水师撤到安平桥避让。咱们吹角为号,只要有三声长声号角,你便挥师杀回安海。” “好!” “路大人,你就去附近同安县调集人马,在晋江到安海的路上设伏,待红毛人退之时再建一功。” “好!那洪大人你呢?” “在下去守住晋江,行诱敌之策!” “啊,洪老弟,这太过冒险,不如随我到同安!”路振飞一脸的担心道。 洪承畴笑着道:“不必担心,只要咱们配合得宜,红毛人一听战舰被袭,必然撤退。下官在城头之上安全得很,两位不必担心。事不宜迟,咱们按约定行事,破敌全仗两位建功立业。到时少不得郑总兵也要为你们庆功。” 当下三人商议好后,立刻动员留守的士兵。张水产带着陈秀、陈鹏补充好弹药后便离开安海,他们一共有七只船建一千余人。路振飞则带着他的随从前去同安县调兵,走前,洪承畴跟他说好引红毛人上岸的路线以便他们设伏。洪承畴则带着晋江的班兵、卫所的士兵以及附近征调的役夫将物资运回晋江县城。好在郑芝龙出战前已补充过,库存的物资不是很多。又通过强行征集当地百姓,很快就将物资搬空了,剩下的营房、帐篷等等就全都丢弃。 洪承畴带着晋江知县冯盛在营地里远眺,现在只有他们这些兵士还没有撤退。不一会,地平线上出现了船桅,单从这个看就知道红毛人的战舰明显比明军的大。 “洪大人,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要是红毛人炮……”冯盛见到红毛人来便提议道。 洪承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仓惶撤退,就要有个样子。冯盛,你点十几个人留下。待红毛人放完炮再跑出来逃走,剩下的粮食就洒在路边好了,路上都丢一点。红毛人不知虚实,没有这么快登6!” “是,是!” 当红毛人的整个船身都看得见的时候,洪承畴才带着人匆匆离去,剩下的十几个‘勇士’都躲到各处避炮弹去了。而就在此时,一架单眼望远镜正看到了这一切,望远镜的主人收起了镜筒。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副不屑的样子道: “范尼大副,看到没有?土人看到我们的巨大战舰就吓得跑了!我们还等什么,让普特曼斯那个顽固不化的家伙见识一下我们的实力!” 那个叫范尼的大副也收起了望远镜,耸了耸肩道:“斯莱尔舰长,这里可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他们拥有跟荷兰一样先进的军舰。我们只有五艘战舰,还是小心得好!普特曼斯司令交代过不要擅自行动!” 斯莱尔轻蔑的挥了挥手道:“够了!这里我是舰长,你不要提那个老顽固。巴达维亚的总督大人派我来可不是陪他们在这海上游玩的,他们封锁海面差不多一个月了,结果什么都没有等到。上帝啊,在这样的季节我们能支持多久!我们应该在这片海岸占领一块地盘,就像葡萄牙人那样!” “事实上……” 斯莱尔打断道:“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去攻打,不然怎么打了这么久还没有占领口岸!好了,不说这些,这次我们偷袭他们的港口一定会成功。那些让普特曼斯害怕的土人战舰将会没有补给的地方,他们熬不了多久的!” “斯莱尔舰长……” “好了,我的范尼大副准备进攻吧!”【歪_歪_书_屋_论_坛】 “是!” 面对斯莱尔的夸夸其谈,范尼有些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巴达维亚总督的外甥。老实说范尼是不想打这场战争,因为在十年前,他还是战舰上一个普通士兵的时候就吃过这个古老民族的亏。他们舰队在韦特司舰长的领导下,被一伙姓‘郑’的人击溃,不得不到巴达维亚修整。哦,‘郑’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姓。而他们现在要面对的又是那个姓郑的船队,历史还会重演嘛?!他们这一次进攻厦门虽很顺利,但后来却是遇到阻碍。在南澳毫无便宜可占不得不撤退,转掠青澳港,结果损失两人,在刺屿打石澳更是被击沉了一艘船只。最后他们不得不离开海岸,用封锁的办法逼敌人出来。但敌人的耐性显然很好,舰队已经不得不多次回澎湖岛补给。斯莱尔就是这个时候带着战舰来支援同时也是来争功劳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跟普特曼斯司令不合。不过范尼对普特曼斯也不大看好,这个司令得到了这里土人的帮助以为就可以击败姓郑人的舰队,将他的同胞们配到这边来巡逻封锁。 “上帝保佑我们还可以回到家乡!”范尼默念了一句便匆匆跑到甲板上指挥士兵开始装弹。 当第一炮弹击落到岸上的时候,在指挥舱里的斯莱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从舱室的壁橱里拿出了一瓶白兰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随着炮弹的轰击声慢慢品尝。斯莱尔心中一阵得意: “普特曼斯以为将本少爷调到这个金门岛的东面外围我就没所作为,昨天傍晚的时候,那些投靠海盗传来的话都有人传到我耳边了,不就是土人的舰队已经出海,正向着他们这边来嘛!可笑的普特曼斯居然想用海盗们去试探敌人的实力,而我,尊贵的斯莱尔少爷自然不会陪他们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只要从外边绕过金门岛,便可从另一面进入土人舰队的基地,没有战舰的基地还不是我随手可要!这就是功劳,只要占有一块东方领地,加上舅舅的推荐,说不定自己还可以被国王封个爵位。哈哈,实在太好了!” “舰长大人,已经放过一轮排炮,敌人没有还击!”范尼的声音打断了斯莱尔的遐想。 斯莱尔不爽的摇了摇头,吩咐道: “放下一条小船,派十个人登6看看,是不是那些土人都已经跑光了!” 范尼吸了口气道:“是,斯莱尔舰长!” 载着十个士兵的小船慢慢望岸边划来,在他们离岸上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岸上的营地里突然窜出十几个人飞快的逃走了。待他们上了岸一看,营地里全部是空的,显然因为他们的到来,这里的土人全都撤走了。十个士兵在周围做了一番勘探后,便挥舞着旗语表示可以靠岸。 斯莱尔到达岸上后,四周看了看。范尼跟在后边,除去被炮轰倒的营房,其他里边没有任何东西。 “可惜没有食物!”范尼在一个大概是厨房的地方走出来道。 一旁的斯莱尔却指着宽阔的官驿道:“不,不,不!范尼大副,你看,看到没有这一条路,土人逃跑的路。上边掉了很多东西,这是他们土人吃的食物,这是他们的衣服,哦,这……” 斯莱尔俯身拣起一样东西仔细看了看,惊喜道:“这是银子,可以看得出他们逃得多匆忙!这里的仓库建得这么大,可见他们多富有。咱们应该马上追袭,将东西抢回来。有了补给有了银子,咱们就可以回去快活了!” “可是斯莱尔舰长,离开战舰恐怕不好,要是敌人的战舰返回了怎么办?” “放心,我亲爱的范尼!普特曼斯虽然讨厌,但他有着远东实力最强大的军舰,那可是十二艘巨型四桅帆船。他是不会放过敌人的,他比我还渴望立功。我们带上四百人上岸,很快就可以赶上土人,剩下的人就留在战舰上!” “舰长……” “好了,范尼,你要是不愿去,你就守住战舰吧。我亲自带兵去追袭。二副,快去传令,让士兵们马上集合!”斯莱尔兴奋之下没有理会范尼的顶嘴,不过他心里已经定下主意,回去之后便找个理由将他远远打了。 斯莱尔从各舰集结了四百名火枪手后,带着人追他们的猎物去了,范尼无可奈何的领着剩下的三百人守在五艘巨大的战舰上,以他们的人手最多可以开动三艘战舰迎战。范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希望斯莱尔能够早点回来,但事实往往与愿望相反,过了三个小时,斯莱尔仍旧还没有回来。 正当范尼准备派人前去打探斯莱尔消息的时候,他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不知什么时候,海岸线上出现了土人的军舰围住港口,而且有七支之多。除了迎战别无选择,范尼只有暂时放弃斯莱尔,指挥着三艘舰队摆成一字行迎战。 双方舷炮轰鸣后,明军的船只冒着炮火,向红毛人的军舰起了冲锋。为了对付敌人战舰,洪承畴在之前就提醒张水产,利用红毛人船上人手不足,用火攻最为直接。是以明军全都没有使用火枪,而是采用了火箭。帆船体积巨大,船帆极容易着火,加上红毛人手不够救火不及,不一会就有一艘战舰燃起了大火。陈秀、陈鹏两个先锋更是奋勇当先,已经靠近了另外一艘战舰,开始抛出铁锚准备登上敌船打开杀戒。因为红毛人的船中少了大量火枪手的掩护,明军在近战大占优势,时不时有红毛人中箭翻身落海。 安海是一个狭长的里弯,明军将出口封住了。就是有战舰想要脱离战场撤退,此时已经难以办到,红毛人的军舰过大,水手又完全不够,机动性差明军太多,不一会,红毛人军舰全被明军围住。 范尼此时大恨,若自己不贪心,只是集中兵士驾驶两条船迎战,局面至少不会如此被动。此刻军舰失去掌舵,火炮已经没了用武之地。除了被敌人放火烧死,剩下唯一的一条路只有投降。甲板上的士兵已经乱成一团,根本就无力抵挡敌人的进攻。投降虽然会失去一个军人的骄傲,但若不是跟着愚蠢的斯莱尔,自己根本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自己手下的人都不能这样死去,他们还要回家,自己也还要回故里,范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张水产虽然不知道红毛人的旗舰上挂白旗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到红毛人全部放弃了抵抗,全部举起了双手,他就知道,那是红毛人向他们投降了。他很大度的将俘虏们押在了自己这边的一艘小船上,敌人的五艘战舰除去三艘着火无法挽救,剩余的两艘便是他们的战利品。张水产指挥着将红毛人的战舰开离港口,按照洪承畴的计划,他们水师得手后,便在港口严阵以待。等红毛人撤退到港口后,再来一顿炮击。 而此时斯莱尔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一路上捡到不少明军掉落的食物,使得斯莱尔更加坚信前方有大量的物资等他们去劫掠。待他们顺着道路到了晋江的县城,斯莱尔就有点傻眼了:这是一个城堡!城墙上都站满土军,难道他们要在这跟自己开战?! 不过很明显,港口的物资给运进了这个城堡。斯莱尔决定还是进攻,土军见到他们的实力说不定会自己撤退。缺乏了**,荷兰人的攻击显得疲软,明军躲在城墙后根本不出来。不得已火枪手布成几个方阵上前寻找突破口。结果遭到明军强有力的攻击,石头,弩箭从上飞下往往给荷兰士兵造成伤亡。好容易攻到城门口,却现城门被石头堵住,根本就无法撞开。 狼狈的退回来后,斯莱尔有些怀疑自己这样进攻的正确性,当初为了快追赶土人,他没有采纳范尼的意见带上火炮。现在是不是该派人到港口运些火炮过来呢? 斯莱尔正准备做决定,突然后边有些散兵跑了过来,却是自己的人马。 “舰长大人,港口的战舰被土人偷袭!我们输了,范尼大副被抓,船也被烧了!” “什么!”斯莱尔气急败坏的叫道。 他来回不停的走动,他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就快到了,自己**来的五艘战舰居然全没了,自己还困在这里。要是没有人接应,他们全部会被土人杀死的。不,一定要夺回军舰!斯莱尔喃喃自语着,最后吼了出来: “还在这里干什么,快点整队回去,将军舰夺回来!” 斯莱尔稍微整了下队伍,便要返回安海港口。突然一声巨响,一炮弹落在了队伍旁边,立刻有几个红毛士兵被炸死。斯莱尔吓了一跳,他紧张的散四处观望,现炮弹居然是从自己刚才进攻的城堡里出来的。 不待斯莱尔想完,又一炮弹打来,正中斯莱尔所站的地方,瞬时斯莱尔及周围的士兵都被炸得粉碎。荷兰士兵更是炸了锅一般的往回路跑去。 在晋江城墙上的洪承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在他身后的知县冯盛一脸高兴道: “洪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去追击?” 洪承畴摇了摇头:“算了,我还以为对手会强硬点,谁知道居然是个草包,连火炮都没有带来就敢攻城!剩下的还是让路振飞他们去收拾吧!你放心,这里的功劳我会算在你身上!” “多谢大人提拔!”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荷战争(下)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六章明荷战争(下) 在路上设伏的路振飞跟同安知县熊汝霖可是大占便宜。福建在大明东南,属于山陵地带。虽然从安海到晋江的官道修得不错,可也是在山岭半山腰中蜿蜒着,这样的环境极利于官兵设伏。同安县到晋江虽然不是很远,路振飞一到就催着熊汝霖前去支援。好在同安县在两县交界处的大盈镇屯有兵马防范红毛人,熊汝霖一到即刻兵。路振飞还怕下边的三百士兵不尽力,当场宣布自己拿出一千两银子犒军。这支由百户卫所跟县衙役、乡兵组成的队伍立刻沸腾起来。他们火赶到最崎岖狭窄的官道上埋伏,比原先预计的时间早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在路振飞他们苦等了大半时辰后,终于看到远处有一队慌乱的红毛人沿着官道跑来。从他们的阵势来看,绝对是一伙溃军。路振飞跟熊汝霖立刻振奋起来,偷袭加痛打丧家之犬,虽然红毛人比他们的人多,但看他们毫无斗志的样子,一阵埋伏打击便可以让他们落荒而逃。 红毛人来到埋伏圈的时候,熊汝霖还没有令,就已经有士兵紧张得将滚石从山顶推了下去。霎时间,所有的士兵有样学样,各种偷袭的箭羽,石头,甚至长枪都往下边的官道扔了下去。这种打战的方式就连不懂军事的路振飞也看得大摇其头。 红毛人在被偷袭的时候慌乱了一阵,但他们毕竟是经历过战场的士兵,很快就在官道边找到了藏身之所。只是他们不知道有多少土人埋伏,不敢轻易出动。爪哇岛土民的厉害箭术他们是心有余悸,谁知道这里的人怎样!路振飞见红毛人不动也不逃,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冲锋那是肯定不行的。于是乎,双方竟有些僵持起来。好在地方的明军打战虽然不怎么样,但点子却是很多。他们又进行了一次攻击。这次是由卫所的士兵真枪实弹的打了过去,不过声势上却大得吓人,仿佛有几千人在开枪,阵阵硝烟从各林里冒起。 红毛人身在险地,主帅又被炸死,根本就无心应战。他们见明军势大,好像四处都在放枪,哪有不心惊的。一声呼啸,全都夺路而逃。红毛人一跑,明军的胆气就来了,不待有人令,士兵们刀、枪、木棍等各种武器跟在后边就追。掉队的红毛人给他们围着就是一顿痛扁,被打得呜呼哀哉。前头的红毛人见此惨状哪敢停下来,拼着吃奶的劲往港口跑。 一路溃逃下来,吓破胆的红毛人终于到达了港口。他们还在庆幸明军没有追来使得他们可以喘口气的时候,突然一阵炮弹轰来打得他们晕头转向。可叹这四百火枪手还没挥过实力就弄得全军覆没。 三路人马都获得胜利,见面之时少不得庆贺一番。洪承畴命人将物资重新运回安海,损坏的营房又重新建造。到了傍晚,若不是港口停泊着巨大的四桅战舰,几乎看不出白天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 第二日,出战的郑芝龙终于带着船队回到了安海。他们见到这两艘战舰的时候委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安海给红毛人占了,后来看到营地里树着明军水师的战旗才没有开火。众人见面后,路振飞添油加醋的把伏击红毛人的事情一说,诸将都赞叹不已。郑芝龙也说起了他们这次出航的经历:出海后的傍晚,他们在金门岛南面遇到了海贼杨策的船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彼此就厮杀起来。不知怎的,红毛人的舰队却没有出现。杨策敌不过他们便一路往南逃,郑家几兄弟哪肯放过,一路追了上去,从福建一直追到了广东沿海。虽然最后击沉了杨策的不少船只,但当时刮着北风,海贼们乘着天黑逃了。郑芝龙领着船队转了一圈,才知道红毛人此时已经回澎湖补给去了,便暂时回来港口。 安海大摆庆功宴暂且不说,澎湖的荷兰远东舰队司令普特曼斯此时正在火。他并不是恼火斯莱尔被杀,在他眼里斯莱尔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他恼火的是五艘战舰居然被明军击沉俘虏了,使得他的远东舰队损失了七百余人。虽然这些都是爪哇的援军,但现在名义上都是他的手下。如果这七百人在他指挥下,完全可以挥更大的作用,而不是这么白白的给人歼灭掉。 “噢,斯莱尔真是一头猪,他不知道士兵对于我们远东的基地而言有多重要嘛?要从荷兰补充人马回来要多久,至少要一年!” 普特曼斯一边抱怨,一边在旗舰密德堡号的指挥室里不停的来回走动,里边还坐着其他各战舰的舰长。此时一个中尉走了进来禀报道: “司令官阁下,巴达维亚总督莫斯契尔大人跟台湾总督纳茨来急报!” 普特曼斯正在飙,他回过头来喝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中尉见司令心情不好,不敢兜***:“莫斯契尔总督大人督促我们在东南风来临之前,取得厦门作为印度公司的新基地。同时他询问了一下斯莱尔的情况!纳茨总督大人则催促您快点进攻郑芝龙,他说如果不尽快达到目的,不仅您司令官的职务会被解除,就连他这个台湾总督也会被莫斯契尔赶下台。” 荷兰设在远东的印度公司,以巴达维亚总督为地区最高长官,虽然下面设了议会,但为了方便很多时候都是他一言而决。台湾这边的总督,舰队司令官也由巴达维亚总督任命。这次海战,致使总督大人的侄子罹难,若是莫斯契尔追究起来,普特曼斯跟纳茨都有责任。所以纳茨才催着普特曼斯开战,以求将功抵过。 听到这普特曼斯哼了一声,虽然他对两位总督十分不满,但他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也不好说出来。他开始思虑他的舰队当前所要面对的事情,正如台湾总督纳茨所言,要是这一次没有圆满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他这个司令官恐怕要换人了。 “司令官阁下,这一次偷袭的结果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那些海盗又被郑芝龙的船队给击溃,您认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一个舰长问道。 普特曼斯慢慢冷静下来,恢复了常态,他遥指着船舱里挂着的世界航海图道:“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当然是要征服远东!我们有着世界上最好的战舰,最优秀的士兵,那个叫郑芝龙的人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你们马上去通知那些海盗,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打郑芝龙。” “阁下,那些海盗不堪一击,不如让巴达维亚总督大人另派战舰过来?”另外一个舰长建议道。 普特曼斯马上挥手拒绝,他一脸的自负道:“我们的十三艘战舰拥有最先进的舷炮,已经是印度公司派在远东最强的舰队。根据我的研究,这里的人打战喜欢登上战舰来火拼,这倒让我想起了以前的骑士战争。但我们根本不需要跟他们硬拼,只要他们没有近身,靠着我们的舷炮完全可以收拾掉他们,海盗的作用就是用来阻止郑芝龙的战舰。” “我们马上就去通知他们!”普特曼斯这么说,其他舰长不敢再反驳。 到了三月初二,明荷的战舰在前几日都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接触。也许双方一切准备就绪,又或许是郑芝龙跟普特曼斯都厌倦了再到海上玩躲迷藏的游戏,他们互相派人传来战书,定于三月初六在金门岛西南的料罗湾进行决战。海面辽阔,对于这个时代的海战而言,除去火炮的实力,近战的兵士素质,可以利用的条件并不多。无论在哪遇到,都是光明正大的打一战,而不象6地可以凭借诸多的外力。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彼此都认为可以战胜对方。 三月初六的清晨,普特曼斯率领着十六艘巨型的四桅战舰及四十艘海盗船,以战斗序列从澎湖往金门岛出。原本普特曼斯的舰队没有这么多战舰,但台湾总督纳茨为了保险起见,将用来拱卫台湾的三艘战舰也悉数给了普特曼斯。 到了金门岛附近,普特曼斯用望远镜远远的看到了郑芝龙的水军,他们早早守在了料落湾。普特曼斯心里透着冷笑,原先他们说郑芝龙如何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虽然在海上作战几乎没有什么地势可言,但也不是没有什么不能利用。在这个时节的远东,海面将长期有西北风存在,明军以大6作为依托,几乎就是处在风的上头,这对郑芝龙有莫大的好处。一来顺风可以将炮弹打得更远,抵消一部分跟荷兰人火炮的差距,二来郑军习惯近身作战,顺风可以迅靠近荷兰人的战舰。可是今日,海面上虽仍吹着西北风,但风力极小。这看似无关紧要,但对郑家水军却是大大不利。 普特曼斯在印度群岛附近海域跟西班牙人征战多年,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命令传令官打旗语给其他战舰准备作战。【歪歪书屋 大战一触即,海盗船在荷兰人的支撑下,猛得冲向了郑芝龙的水师。旗舰密德堡号出了第一炮,炮弹落在了一艘明军战舰的旁边,周围立时激起一片水柱,哗哗地向船上倾泻。郑军马上施以颜色对轰起来,在前头冲锋的几十条战舰已经杀成一团,开始互相登舰搏杀。荷兰的巨型战舰一字排开,排炮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他们丝毫不在乎会打到自己的海盗盟友。混战中,海盗不敌郑军凶狠,被压制在下风。但郑军不少的战舰都被红毛人的远程火炮击中,损失颇大。 船身一阵晃动,被打得浑身精湿的郑芝豹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他怒视着远处炮的红毛战舰,急切道:“大哥,怎么还没有起风啊?在这样下去,兄弟们就死伤惨重了!” 郑芝龙冷静的站在指挥台上,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蓝天后沉声道:“三弟不要着急,今天一定会起风的。让弟兄们再守上一阵,不是这样也钓不到红毛这条大鱼。只要跟之虎他们一合围,红毛人就是瓮中之鳖。” 听到这,郑芝豹露出兴奋之色,嘴里不是在喃喃说着什么。郑芝龙挥动令旗,让后续战舰注意间隙,以减少损失。 海战仍在继续,郑军在前头的船只损失惨重,大多被荷兰人的舷炮击沉。普特曼斯轻松的站在旗舰甲板上,对着大副道: “嗯,游戏该结束了!我们荷兰人才是海上的马夫,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东方大6拥有自己的基地港口了。大副,下令准备靠近料罗湾。” “是,司令官阁下!” 就在荷兰人跟海盗船准备前去追击的时候,郑芝龙的主力舰主动后撤。普特曼斯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命令战舰火追击。 “阁下,这会不会是郑芝龙的诱敌计策?”大副见如此急进,一脸不安的问道。 “不用怕,如果不追击又给他跑了。即使是诱敌,凭借着咱们战舰的优势完全可以撤离战场。”普特曼斯虽然自负,但还是冷静的思考了大副的意见。 “那就听你的,司令官阁下!”大副相信自己司令官的判断。 荷兰战舰在海盗船的带领下,尾随着郑芝龙追击到料罗湾深处。突然他们现郑家军没有继续后撤,而是在那列阵,等待红毛人进攻。荷兰人谨慎起来,开始慢慢进入交战射程。但荷兰人还没有搞清楚郑芝龙搞什么诡计的时候,意外的事情生了。海面上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万里无云,微风拂面,瞬时就刮起了洌洌北风,吹得风帆呼啦拉的响。 面对天气异象,此时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响起。 郑芝龙大叫:“终于起风了!” 普特曼斯暗道:“啊,鬼天气!” 就在普特曼斯出撤退的命令时,郑芝龙的战舰已经以鲸吞山河之势,扬波踏浪冲了过来,在最前头的就是令人生畏的放火子母船。海盗船上的刘策见架势不对,马上领着船队往西南逃窜。郑芝龙根本没把刘策放在眼内,他命令船队直接攻向红毛人。 “快撤!” 然而荷兰人的恶梦还没有结束,原以为可以顺风而逃的荷兰战舰在出料罗湾的时候,现自己的后路给一只规模庞大的舰队拦住了。虽然他们的许多战舰吨位很小,但密密麻麻的围了好几层,几乎将金门岛南面水道的出口围住。 “撞过去!” 在生死存亡的这一刻,普特曼斯没有半点犹豫,即便这样的几率很小。 但让普特曼斯绝望的是,抄自己后路一方的船队派出上百艘小船,那种不受风力影响人手划动的小船不断的靠近他们。不用想,小船里肯定装满了火药。 他们被放火船夹攻了! 无论是点燃火后,顺着风力撞向荷兰战舰的放火船,还是那些点燃火后,停在那等荷兰战舰撞上来的子母船,都让荷兰战舰大吃苦头。在连续撞到几艘放火船后,已经有三艘战舰被炸倾斜失去行动能力。 “快,那南撤!” 普特曼斯无力的令,他一脸苍白的站在指挥台。突然一声巨响,旗舰密德堡号强烈的震动了一下,明显是被一艘放火船击中。普特曼斯给抛了起来,跌得七荤八素。大副急急的跑了过来扶起普特曼斯道: “司令官,南面也有郑芝龙的战舰,现在风力太大,改变航向也会给他们追上!” 普特曼斯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道:“撤不了就狠狠的撞过去,决不能作土人的俘虏!” 大副行了一个军礼:“是!” 在旗舰的带领下,荷兰人剩存的十三艘战舰一起冲向了郑军…… …… 海战结束后,海面上浮着残枝断桨,不少战舰燃起熊熊大火,有的则慢慢沉入海底。冰冷的海水里除了浮着的尸体,还有不少荷兰士兵在拼死挣扎,他们抱着木头、船板大声的叫喊着,往来搜查的明军一一将他们捞起来做了俘虏。 在明军的旗舰甲板上,此刻正聚集着笑呵呵的一群人。里边除了郑芝龙,郑芝豹,以及一直没有出现的郑芝虎,郑鸿逵,洪承畴等,还有一群人却是浙江水师的金声,申甫,沈廷扬。原来自从明荷开战以后,福建省集结所有战船会战外,皇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令浙江水师南下福建作战。这一次郑芝龙他们就是利用福建海域天气多变的情况,由郑芝龙率领嫡系郑家军诱使荷兰人进入料罗湾,然后由郑芝虎带领福建水师及浙江水师等等联军封住出海口。一战之下,荷兰人全军覆没,六艘战舰被俘,其余都全部击沉,舰队司令普特曼斯也随着旗舰身死其中。 “今日之功全仗各位齐心协力,咱们这就扫荡战场返回厦门!”郑芝龙在里边官位最高,大家彼此祝贺一番后,便令返航。 明军虽是大获全胜,但也损失惨重。除去诱敌的时候被红毛人击沉无数船只,在登舰搏击的时候,红毛炮火非常猛烈毛瑟枪密集射击,使得明军也是死伤累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红毛人最后剩余密德堡号被郑芝龙下令用密集的炮火击沉。 当各路水师回到厦门港口,守候在厦门的巡抚熊文灿早已得报,命人大摆庆功宴迎接郑芝龙他们。福建沿海无不举行集会庆贺打败红毛人,一直闹了三天三夜。 明荷大海战最终以明军胜利,按照皇上先前的旨意,熊文灿派人到台湾给红毛人的总督送信,要求他们退出台湾,赔偿损失。而给皇上的捷报一早就让人以八百里加急递往京师。因为估计皇上会有旨意下来,前来会战的浙江水师也留在厦门休整等待下一步的旨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平等条约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七章不平等条约 四月的京师已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天气,天空时而飘落些小雨。我解下披风递给方正华,转身进了坤宁宫。 婉琴起身相迎道:“皇上怎么来了?” 我呵呵笑道:“总算忙完一阵了,来你这里偷下闲!” “臣妾记得今日可是皇上主持殿试的日子,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婉琴一边说着,一边给我端了碗热茶。 “朕心中早就点好了状元,就是铭心堂的顾炎武!此人深得朕心,不点他还点谁!” “哦?” 我得意的说道:“此人自从在四年进入铭心堂,表了一系列的文章阐述‘经世致用’,‘明道救世’。这跟朕一直以来提倡的实用主义很是相合,读书人就应该有这样的见识。这一次他殿试的策论是‘天下兴亡,众生有责’,详述了在大明困境之时,君王,官员,富人,百姓应该如何作为。朕真没有想到他这个年纪就可以想到这些,朕还以为他要到晚年才有此见地!” 婉琴抿嘴笑道:“皇上倒说得好奇怪,什么叫做要到晚年才有这等见识啊?!” 一时嘴快说过头了,我连忙含糊道:“这等老成谋国的言语,朕还以为只有那些内阁老大臣才能说得出来,出自一个弱冠少年多少都有些令人吃惊。” 到这,不知怎的婉琴面上一黯没有继续搭话。 “皇后,怎么了?” “臣妾没事!”婉琴摇摇头。 “在朕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臣妾……刚才听皇上说内阁大臣,臣妾想到那人还没有除去,心中总是惴惴!皇上是天子,何不将他……!臣妾每每看到炜儿、锋儿,总担心还会出什么事情!” 我伸手搂过婉琴道:“有朕在一切都不用担心,朕会处理好的!张惟贤现在是朕的辅,以前魏忠贤他们整人还要网罗个罪名,朕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将他拿下狱去!” 看到婉琴疑惑的神色我又解释道:“历来君王治国其实是士大夫一起治理天下,否则凭借皇帝一人如何处置得这么多事情。祖宗借鉴宋亡的教训,对士人多有压制。这里咱们且不说他利弊先,但有一点的是,如果做得太过分则将会失去他们的支持。大明在困境之时,应该团结住众人齐心协力。朕之所以不动他,是因为谋逆一罪便要株连九族,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开销了他,会让百官寒心。” 婉琴没有想到里边涉及这么多弯弯道道,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轻轻的搂紧她道:“不用担心,不是有朕在嘛!朕会好好处理的!” 婉琴温柔的点了点头,突然她意识到整个人都在我怀里,红着脸挣脱我道:“皇上,这大白天的要是给宫女们看到了……还不知嚼什么舌头!” 我哈哈一笑:“你是朕的皇后,夫妻间亲热天经地义!” 皇后害羞道:“皇上!” 讲到这个问题,皇后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仍旧害羞。田妃跟秀儿好像好很多,难道这就是皇后跟妃子的区别?!一念至此,我也没有深想,便道: “好,朕不讲了!跟朕一起去看看两个皇儿,现在连外边的大臣都知道锋儿是个小神童。” 果然一讲到孩子,婉琴便来了精神。这大抵是所有做了母亲的天性,喜欢在人前夸耀自己的孩子,当然更欢喜有人赞扬自己的孩子。 “真的?!”婉琴顿了顿,神色肯定道:“锋儿自然是神童,才十个月大就会说话了。现在他已经会背古诗了,就是炜儿经常背的那‘锄禾日当午’……” 婉琴一讲起孩子来滔滔不绝,不过锋儿这个孩子确实让我有些吃惊。没有想到百闻难得一见的天才儿童居然会是自己的儿子,现在他才一岁半,已经会数数,会认简单的几个字,这对于他的年龄而言已是很不容易。这是我在婉琴身上进行胎教的结果,还是遗传还是……不管怎么样,希望他长大后,这份聪明能够用到实处。 “好好好,皇后说了这么多,朕都已经知道了。锋儿确实遭人喜欢,难怪炜儿都说母后偏心了!走,咱们这就去看看这几个小家伙。” 待我回乾清宫的时候,贺逢圣已经拿着卷宗在那等着了。因为韩鑛有罪在身,加上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我恩准他在家休养。他的差使我就让贺逢圣暂时管着,贺逢圣现在拿来的就是今日进士们殿试的卷子。 “皇上,这是微臣跟内阁大臣们选出来的十份卷子。”贺逢圣小心翼翼的递了上来。 我一一看了遍过去,嗯,不错,比之以前进步了不少。在我求实的带动下,进士们再也没有写那些花团锦簇,空洞无物的八股了。 “朕都看过了,这几篇朕都很满意。朕看就点顾炎武为状元,黄宗羲作榜眼,李梦辰为探花,这刘理顺就第四名吧!” 贺逢圣犹豫了一会后,启奏道:“恕臣大胆,微臣以为皇上如此恐怕会让士人心存想法。” “哦?说来听听!” “皇上,微臣记得崇祯元年是曹文衡,四年春闱,皇上点了张岱等人,今年若再点顾炎武他们……他们都是铭心堂的人,微臣是怕……” “你是说怕天下人说朕偏心,状元都点铭心堂的人吧!能进铭心堂的都是朕看得上眼的人,不用考朕都可以让他们去做官。这李梦辰也不是铭心堂的人啊,还有这个刘理顺,朕也是看他年纪不小还能如此坚持科考,心志可嘉!朕这样做不就是为了张显朝廷重科考嘛!朕的科考是求才,若是有人怀疑朕偏心,那就将状元、榜眼、探花他们的文章刊登在明刊上。也让天下文人看看,朕喜欢的是何样人才!” 贺逢圣听了皇上的一顿作,连忙请罪道:“皇上深思远虑,是微臣想岔了!”【歪-歪-书-屋】 “好了,名次就按朕说的去榜!朕也不是怪你,朕是有感而!内阁现在出现人手空缺,你又是最年轻的内阁大臣,有什么事都要顶起来。朕到了四月份将要去一趟通州,你就留守在京师吧!” “臣记下了!可皇上病体出愈,臣以为皇上还是在京师静休才好。通州一心学院的开学典礼可以派一大臣前去便可。皇上若不嫌弃,微臣愿意代圣上前往。” 我哈哈笑道:“你不用将朕想得这般不堪一击,朕的身体早已康复,谋逆案不是也已经给薛国观审得水落石出了嘛!一心学院跟天工学院一般,都是朕的心血。天工学院将促成大明以后的官员学业有专攻的模式,而一心学院则将改变百年弊端。大明以后的将领不再是从进士里随意委任,所有将官都是经过一心学院的培养。他们不会是任何人的私兵,他们只忠于我大明朝廷。此事关系重大,朕岂能不去!” 贺逢圣听我说了一通,隐约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仅大明的6军人马,大明的水师也要归入朝廷的管辖之内。朕会相继建立水师学堂,大明绝不允许私人的军队存在!” 贺逢圣一边听着,心中的各种想纷至沓来。就在昨日才收到福建巡抚熊文灿的报捷奏折,郑芝龙的水师跟红毛人打了个大胜战。没有想到,皇上已经在想着处理南疆的事情。福建水师已经被郑家霸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廷要在南方海贸,就必须倚重郑芝龙的船队。皇上会怎么处置郑家呢?他想到这,不由回道: “皇上所言及是,微臣受教了!臣还有一事禀奏,昨日接到捷报,福建水师大胜红毛人,巡抚熊大人请旨如何处置善后事宜,还请皇上示下!” 郑芝龙他们将荷兰人的远东舰队打得全军覆没的消息,我已经从不少渠道知道得很清楚。洪承畴没有让我失望,懂得引敌人上岸,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是时候让他挥挥,不然一不小心就让个人才沉沦下去了。洪承畴跟浙江水师都好安排,但是郑家就……我看了眼下边的贺逢圣,心中一动便问道: “贺爱卿,你如今也管着礼部,你看郑芝龙他们大胜得归,朝廷该给予个什么样的赏赐?” 贺逢圣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低着头想了想便道:“郑总兵历年来立功颇多,封为都督也可,皇上何不将其调入京师,到督府中任职!” 我哈哈一笑:“贺爱卿,此言深得我心啊!” 不过其实我知道,如果我降旨封郑芝龙入京任职,郑芝龙肯定会上表辞谢。郑芝龙离了他的水军他就不是郑芝龙了!郑家这场功劳在我眼里确实是大功一件,但在其他朝臣看来不过是除去了南疆的些许番子。我若低调点,他们自然不会以为自己立了多大功劳。我将赏赐都集中在郑芝龙身上,他若放弃,那自然怪不到朝廷,只是连累到洪承畴没有升迁的机会。虽然郑芝龙肯定不会进京,但样子还是要作作的。至于郑芝龙将要进京任的职位,自然是替代中军督府的都督郑其心。这真是一箭双雕之计!想到得意处,我不由笑道: “你方才之言倒让我想起如何处置了!今日就你拟旨,咱们君臣将这事办了,免得再拖沓!嗯,就这么写,福建总兵郑芝龙荡除红毛寇匪,大慰朕心,特封为中军督府都督佥事入京任职。郑芝虎加双倍俸禄,赐银币嘉奖;郑鸿逵赐同进士及第;郑芝豹为澎湖总兵。所获红毛战船,朕知其船坚炮利,有心让江南船厂仿建,令浙江水师带回三艘以供参考。张水产及洪承畴部整顿兵马,克日驱逐台湾红毛。” 贺逢圣在下面的案台一边听我讲述,一边润色。待他写完先前的一段,后面的我也想好了。 “与红毛国人缔结和约,要求其赔偿两百万两白银;退出台湾,所属船只不得进入大明海域;明夷贸易由明朝船只运往南洋诸岛进行。” 这个和约还算过得去,虽然叫价两百万有些让荷兰人受不了,但想想这是我大明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怎么也要作个榜样来。 贺逢圣写到后边不由越来越吃惊,他好容易定住心神,将写好的旨意递了给我。他瞧了瞧我的神情后道: “皇上,现如今中军督府并无空缺,皇上是不是调郑芝龙到其他督府?” 确认无误后,我盖上玉玺道:“没有空缺?那就调走一个好了,郑芝龙在后边递次补上!朕看中军督府都督郑其心在位多年,应该也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朕准他致休吧!” 贺逢圣顿时呆在当场,中军都督郑其心不过五十上下的年纪,皇上一句话就让他颐养天年。大臣们知道了,那还不群体上奏折争辩! “好了,朕一切心中有数!你待会回内阁就将旨意下去,另外再给成基命捎个信息过去。朕已经改命顺天知府吴玉为神武营监军,让他快些到任。知府一职由叶廷秀接任。四川巡抚出缺,朕想着由薛国观出任。陕西差一个按察副使,就选李觉斯吧!巡警司指挥使郑绶前往一心学院学习一年,所空职务暂由常晖接任。还有顾炎武留任铭心堂编修,黄宗羲外放为巡道,专查盐法。李梦辰入铭心堂,刘理顺任翰林院编修。” 贺逢圣完全反应不过来,一下子皇上就进行了一次人事变动,而且事前没有透露出任何风声。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记下来。 我伸了个懒腰道:“记下了嘛?” “微臣记下了!” 我看了眼贺逢圣,知道他现在心中恐怕有诸多想法。便笑道:“不管你明不明白,你按朕的吩咐去作就好了!人总是要经过历练才能成长的,他们是虫是龙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微臣明白!” “你有空多看看刑律方面的书,特别是大明律法!” 贺逢圣被皇上有头没尾的话弄得完全不知如何回话,只好硬着头皮道:“微臣谨遵皇上旨意!” 贺逢圣走了后,我便传唤方正华道: “你待会去郑其心的府中一趟,就说有人弹劾中军督府有诸多问题,朕要好好整治。为了全他的脸面,朕希望他能够主动致休。否则朕查出问题后,将毫无情面可留。这是朕给你的信物,你今日便把他的辞呈奏折带回来。朕就是这个意思,至于具体操作,你看着办吧!” 方正华一脸明白道:“奴才这就去办。” “你出去时顺便把高起潜叫进来!” “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线机会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八章一线机会 一心学院我自然是要去的,而且就在这四月份去。这话我早在三月的时候便跟一些大臣透了风声,虽然有不少大臣以安全为由劝谏我放弃这次外出,但全给我驳回去了。福建水师跟红毛人海战的事情我不是很担心,毕竟在这个时代还轮不到西洋人到中国来撒野。皇太极在辽东养精蓄锐也有一年多了,不知道他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意外。不过现在才四月,女真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征战。所以目前,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通州主持开学典礼。当然此行不单是主持典礼这么简单,所存在的目的只在于每个人如何来看待。 在想这些的时候,我先想到了自己的安全。出行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机会。而我则要搞清楚他们怎么威胁到我的安全,所以我召见了高起潜。 “你带了多少人进京?” “回皇上,奴才带了二十三人过来,有十三人在京城里住下,十人在京畿其他各县。皇上下旨后,奴才等人都在监视京师的动静。” 听了高起潜的汇报,我颌许道:“人数少了点,不过这一段时间朕只要你们盯着京畿特别是往通州一带,京城里你们则看住张惟贤的府邸。一切谨慎行事,有任何不妥情况立刻找人向方正华禀报。” “奴才记下了!”高起潜规矩的跪在下边。 “此事关系重大,朕不得不提醒你一遍。你也是从东厂时代过来的人,也知道当年东厂番子如何嚣张行事。朕今日委任你们做事,并不是要重建东厂。朕也从未有过这个打算!朕只需要你们低调、悄无声息的打探消息,至于其它一切不用你们搭理。你的人若是仗着身份惹出事来,朕可绝不会手下留情!” “奴才不敢!奴才虽这些年不在皇上身边,但宫中的规矩一刻不敢忘。奴才一心为皇上办差,不敢有别的想法!”被我一告诫,高起潜越的恭敬起来。 “好了,朕也是给你提个醒,本朝太监乱政的事情太多,朕不得不防。你们若是做得好,朕也不会吝啬,该有的体面还是会给你们的。这次你带来的人俸禄由大内支出,朕已经跟慧妃说好了,你每月到内库领取。” “奴才代他们叩谢皇上的恩典!” 高起潜是个聪明人,我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便道:“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他们走了之后,我坐在龙椅上将事情又想了一遍。现在王承恩的人已经退出京城,高起潜带了这点人来能否盯得住京师的动静还是未知数。通州之行我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变数,是时候跟大臣们商议了。 第二日的早朝分外热闹,特别是诸多官员的人事变动。虽然有大臣对越级提拔郑芝龙表示了异议,但成基命以及吏部尚书李长庚都没有话,所以没有掀起多大浪来。郑其心的辞呈多少让人觉得意外,但即使面对如此,辅张惟贤仍旧没有出声反对,他镇定得彷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此时的我则有点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态度,只要跟张家有密切关系的,在这一段时间内就得委屈一下。我要让张惟贤明白:跟我斗,他没有丝毫机会。 “朕在四月十二便要到通州参加一心学院的开学典礼,这也是朕历年来的惯例。朕去通州之时,内阁由成基命主持。” 我话一说完,朝堂下顿时一片哑然。内阁辅是张惟贤,皇上却让成基命主持,这能不让人生出想法嘛?! 成基命站出班列道:“臣遵旨!” 我点了点头,这成基命还算醒目懂得跟我配合。待众人安静后,我又道:“京城附近人马非朕手谕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是!”众臣齐声应道。 “朕回来后会对朝廷的文武百官作出部分调整,调整的目的自然是将不称职的官员剔除。只要你们对朝廷忠心,好好为朕办事,这次调动就不会影响到你们。至于会有什么变化,你们也不用太吃惊。朕会给你们一点意外的!” 下边的大臣全傻了,他们实在不知道皇上作什么打算。开始弄得好像京师戒严一般,到后边又说要更换朝廷官员。难道皇上还是对百官私自进行廷推不满,继而要更换廷臣?!圣心难测,谁也不敢往下接话!温体仁跟王应熊对望了一眼,都是微微摇头。 “好了,先不说这些。既然是去观礼,场面总不能太寒伧。辅张爱卿,你就陪朕一起去通州吧。” 啊,张惟贤愣了一下才出列道:“微臣遵旨!” 这一下,众臣心里才释然为什么皇上让成基命主持内阁,原来张辅要陪皇上到通州去。皇上不喜郑三俊,选成基命自然不足为奇。 “嗯,朕去通州也许会呆上几日,其他内阁跟六部大臣就不必去了。现在是春耕时节,有很多事情都等着你们去做,不要因此误了农时。” “臣等遵旨。”【歪.歪.书.屋】 退朝后,我心情大好。拥有无上的皇权,自然是我说一就是一,去通州的事情很快就安排好了。方正华负责安排仪銮之类的东西;吕强则负责侍卫的安排;至于其他随驾的大臣由礼部安排,我派了一队府前军的禁卫去保护。通州之行,我可不想有什么意外。现在一切都朝着我所预定的那样展,不过张惟贤就会这样任我揉捏嘛?!今日朝堂上,他表现得太冷静了。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未出不成?! 我敲了敲脑袋,将可能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小心能驶万年船!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对宫外的方正华道: “传傅山进来见驾!” 办完差事,一脸疲惫的张惟贤回到了府中。 “父亲,儿子听人说今日早朝皇上要父亲随驾去通州!”世子张亮亲自端上一碗泡好的茶。 张惟贤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父亲,那皇上的意思是……” 张惟贤早就想明白了,他似随意道:“皇上的意思!哼,还不是想将为父留在身边。大概是怕我们张家在皇帝去通州的时候弄出什么事情来。有我在他身边,他放心多了。” 张亮没有想到情势到了这个境地,他将最近的事情一一联系在一起,不由冷汗涟涟:“父亲大人,皇上已经动手了!我们该怎么办?薛国观、李觉斯他们都被配出京师了。难道真的是坐以待毙嘛?!父亲……要不先去江南……” “镇定点!”张惟贤一声大喝。 被张惟贤一训斥,张亮更结巴道:“是儿子……心里慌张了!” “现在皇帝不是还没有对张家下手嘛?!你慌什么!” “是!”张亮垂头听训。 张惟贤皱眉思虑了半晌,眼中透出丝精光,一脸冷峻道:“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不要以为老夫就没有机会了!张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通州之行咱们奋力一搏,乾坤便会颠倒过来!”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亮儿,明日你将娴儿送回郑家。她身上有你的骨血,也好为张家留点后。皇帝不会跟郑家为难,为父去通州后,你立刻让郑家人将娴儿送往江南。以后隐姓埋名过日子罢了!” 张惟贤说得凶险,让张亮一时反应不过来。 “父亲,这……” “为父这是预先为张家留条后路,唉,一念之差,与皇上为敌便是要准备付出这样的代价!一旦失利,张家满门是逃不过的。” 张亮惊呆了,回过神后急忙道:“父亲,咱们还可以去求求懿安皇后娘娘,堂妹不会见死不救的!” 张惟贤摇摇头:“泼天大案岂是一个妇人所能左右的!好了,你我都是张家的男儿,就算死也不能窝囊的死去。皇帝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时候准备准备!为父去通州之后,你就呆在府里,哪都不要去。明白嘛?” “是!孩儿明白。” “府里不用派人跟随我,就让钟郁在跟前伺候吧。” 张亮疑惑道:“父亲是想让钟郁见机行事?可那么多大臣都在,恐怕不易实行。” “哈哈……”张惟贤一笑道:“为父岂是如此愚钝之人,皇帝早已作足了准备。凡事总要有些意外才好,皇帝虽聪明,但老夫不信次次博弈运气总在他那一边。你们就等老夫的消息吧!” 张亮明白父亲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才会行事。他想了想才道:“还有二弟也要随驾到通州去!” “辉儿已经跟我说了,他在府前军,用处不大,一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孩儿明白!” 张惟贤一挥手道:“你去把钟郁叫来,为父有话跟他说!” “是!孩儿这就去!”张亮小心的望了眼父亲,悄悄的退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通州之乱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九章通州之乱 转眼到了前往通州的日子,礼部早已安排好百官班次,皇驾驻跸关防,迎送礼节仪仗的事情。一大早京城的百姓人山人海的挤在东安门到朝阳门的御道上,成了两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人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真点皇上出巡的排场。随着吱呀一声宫门洞开,先行出的侍卫满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列队出来。这是吕强精心挑选的五百大内侍卫,他们见到满街的百姓都在围观,更是骄傲的抬头挺胸,像是正要出征的勇士,引得百姓们一声欢呼。在诸多位大臣的劝谏下,这一次我放弃了骑马到一心学院的打算。毕竟在缺乏有效的遮挡,骑马容易成为刺客下手的目标。所以我只好郁闷的坐进了皇辇,随着前边开道的侍卫缓缓前进。随行的官员跟在后头,由皇城司抽调了一千人马护卫着,队伍浩浩荡荡。好在这几日没有下着连绵春雨,否则道路泥泞难行可就真坏了兴致。 皇辇所到之处,两旁百姓的跪拜声彼此起伏,我稍拉开车帘,场面很是壮观。想想也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出来了。现在百姓的娱乐活动少的可怜,皇帝出巡自然要来凑下热闹。在我车驾旁边护卫的吕强跟傅山则紧张了很多,他们骑着马一左一右,目光时不时在周围来回巡视。有了他们两个护持,我安心的坐回车中闭目养神,不觉间昏昏睡去。 待我一觉醒来,通州城已遥遥在望。一心学院的副院使梅之焕跟通州知府带着大小官员在城外接驾,见到我的皇辇全都跪在路旁。方正华拉开车帘,我站出到车驾上接受他们的朝拜。行完礼,我扫视了眼下边跪着的官员,对着在前头的梅之焕道: “梅爱卿,这次朕只是来一心学院观礼,通州城就不进了。朕来这也不是第一次,就按照原先的规矩,朕就到学院的校场外扎帐立营。” 梅之焕叩头道:“臣遵旨,臣为皇上引路!” 他说着便要去牵马,我拦住道:“梅爱卿,朕还有话说!” 梅之焕忙止住身形待我话,我望了望天色道: “此刻时辰尚早,朕想着左右无事,就将开学典礼安排到下午吧。朕明日还要跟学院的学生们一起演练演练,算是朕给他们上的第一课。” 梅之焕被皇上说得迷糊,之前礼部照会他说典礼安排在明日早上,皇上主持典礼后便会回京。不想情况有变,皇上还要跟学生们演练?演练什么呢?!此刻不是他思考的时候,好在典礼所有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他马上回道: “臣这就去准备。” 侍卫们很快扎好了我的御营,方正华则指挥着太监们布置里边的摆设。为了保证安全,御营附近十丈内都没有其他大臣的帐篷。前来观礼的官员跟禁卫都安排在了御营的左面,御营周围十步一岗的站着大内侍卫。吕强来来回回的布防,总怕不够周密。傅山则留在我身边解闷,百无聊赖,我跟他下了几局围棋,结果惨败告终。我有点郁闷的后悔拒绝秀儿了,出前她缠着我要跟着来通州,结果被我以种种理由回绝。要是现在跟秀儿下棋,她的棋力跟我差不多,我也不至于被鱼肉成这样!!看着傅山一脸正经的陪我下棋,我还能说什么!在输了n局之后,只好大度的推盘认栽。 下午的典礼按班就步的进行,我勉励了他们几句后就将剩余的事情交给梅之焕去主持。仪式结束后,学院的学生们进行演礼,包括我所提议的站军姿,齐步走,列队长跑等等。这跟往年拿着刀枪演练阵法大不相同,我也知道这是梅之焕特地演练出来给我看的。前来观礼的官员从未见过这等操练之法,兴趣勃勃的在旁看着。见到这些久违的身影,我不由的来了兴致下到校场看他们演练。 集体演练完,很快就接着个人表演拿手功夫。我正一路看着,突然西边一声大喝,我望眼过去,却是一学员拿起一柄大刀舞了起来。只见他运刀如风,舞得银光闪闪滴水不漏,不由走了过去观看。在我身边得傅山看了之后也点头颌许,对我说道: “皇上,此子力气倒是不错!” “哦?!”我疑惑的看了看他舞动的身形道:“此人一套刀法纯熟武艺高强,爱卿怎么说他力气不错呢?” 傅山胸有成竹道:“皇上,此人刀法一般,但那把刀却是重得紧。此刀全身都是精铁打铸,臣估计应该有百斤之重。” 百斤之重?!我当然不会怀疑傅山的眼力,以前传奇演义中说关云长用的青龙偃月刀也不过重八十二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居然可以挥舞百斤大刀,我还真看走眼了。他刀法演完,我不由大喝了一声好! 那学生听到我叫好,连忙弃刀下来跪倒道:“谢皇上夸奖!” 我打量了他一下,果然是长得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他若是能从这学院毕业出去,以后便是我大明的一员战将。看来每个时代都有人才,只在乎于上位者能否有这眼力罢了!想到这,我温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劳皇上询问,学生贱名王来聘!” 王来聘,我默念了几遍,脑海中没有什么印象,心中更喜。这等于正是因为我的新举措让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子选拔了出来,做了伯乐我不由有些自得。越看这王来聘就越觉得顺眼,忍不住指点道: “你的武艺练得不错,在战场上挥舞大刀可纵横捭阖,勇则勇矣。但为将者需智勇双全,你年纪尚轻,可多在谋略上下功夫。” 王来聘叩头道:“皇上良言,来聘谨记于心。学生今日能得到皇上的垂询,心愿足矣!” “哦?” “当年皇上率三营在遵化大战女真鞑子,学生闻之热血沸腾。但彼时年纪尚小不能投军,于是苦练武艺,便是想着有一日能够征战沙场报效朝廷。” “好男儿就应该有这样的志向!”我又指着场上的学员道:“等你们肆业出来,有的是机会领军打战。在一心学院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到驻军去。好好练吧!” “学生遵旨!” 得了我的勉励,学生们练的更欢了。我带着傅山转完一圈回来,梅之焕又带着教官给我展示了他们平日训练的情况。这个一心学院是我打造职业化军人的基地,我详细看后提出了相关的意见。 “朕第一点要求不是说学员,而是你们这些教官。你们一定要严,这里虽然是学院,但你们要完全当作军营里来管理。来到这的学员,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官职,你们都要铁面无私。不通过各项考核决不能从这里出去!” “第二点要说的是一心学院的精神传统,也就是校训!朕要这里出去的将领以服从为天职,以朝廷的旨意为最高命令。要让他们骨子里记得自己是一个大明军人,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这一些你们要在平日的训练中体现出来,还有朕制订的军规所有人都要背熟来。” “你们在这里好好为朕培养将领,要懂得自己的作用。你们到了学院升官的机会较少,但朕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的俸禄,官品,朕都会照应到,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梅之焕率众教官叩头道:“臣等牢记皇上圣训,尽心尽力办差以报皇恩!” 我看到时候不早了,便吩咐道:“好了,总体来说朕对你们还是满意的,今日就到这吧!朕明日还要跟学员们上一课,演练演练用兵之道。梅爱卿,你带学生返回学院吧!” “臣等遵旨!”【歪_歪_书_屋】 待我一回御营,官员们也都回到自己的帐篷中。今日的出巡都很顺利,一路上无惊无险,难道是我自己多心了,还是侍卫防范太严密丝毫没有给对手机会!不管怎么样,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吃过晚膳,我让方正华去传旨,就说今日要在这驻扎过夜,明日才回京师。因为来的官员都是三品以下,也没有什么人敢擅自去御营求见。瞎溜达的宋献策倒想着去皇上跟前侍侯,但给侍卫拦住了。一句话,任何人无旨意不得入内! 众官员见皇上在御营不出,便自己三五成群小酌一番,呼朋唤友的聚在一起闲聊。天色暗后,禁卫们四处点起了火堆,把营地一带照得通亮。御营四边也点有几个大火堆,用来照亮周围的环境。皇上早先时候露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出来,只有侍卫统领吕强来回忙碌着。辅张惟贤也独自呆在自己的帐篷里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戌时一到,侍卫跟禁卫一起敲响梆子声,这是宵禁的提示。因为皇上就在御营,为了安全便在戌时后宵禁,除去守卫,所有人都不得再到帐外行走。营地很快就静寂了下来,很多人劳累了一天,入帐后就睡入了梦乡。这一夜似乎就要平静度过,没有人知道漆黑的夜里又隐藏着什么! 过了子时,在御营帐外远处换岗的铁牛跟候四站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着话。蒙皇上垂青,这一年来他们脱去了盗贼的身份,一跃成为内城的侍卫。先前因为宫内大换防,不少人都淘汰了出去,皇上见他们忠义,又将他们选了进来做随行近侍。虽然比不上贴身侍卫,但在短短一年内由盗贼变成皇上跟前的侍卫,委实让人瞠目咂舌。 “大哥,咱们为皇上办几年差使也可以在京师娶个婆娘过日子了!”侯四凑近火堆烤了烤手道。两人在一起久了,又在一处办差所以侯四认铁牛做了大哥。 铁牛添了把柴进火堆,拍了拍手道:“不要想这么多,咱们还欠着皇上一条人命!” 侯四撇了撇嘴:“大哥,皇上都没有再提起。咱们现在可是大内的侍卫,不再是江湖的亡命之徒了!” 铁牛摇摇头,仍旧是闷声的说道:“皇上让我们操控热气球总有用得到的地方,估计会用来打战,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侯四没有答话,铁牛又道:“俺知道二弟心思灵动,但皇城不必别处。前几日俺看你在宫殿里窥探,可不要犯了旧毛病。” 铁牛的话让侯四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窥探是有,但他不是去探宝,而是去看一个宫女。侯四听老侍卫们说侍卫可以娶宫女后,便一个劲的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娶个媳妇。还别说,就在皇上生病期间,他守着乾清宫的时候,还真给他看到一个模样俊俏的宫女。于是动了心思,每日都眼巴巴的等那宫女来乾清宫。他打定主意,以后立了功,娶媳妇就娶那个宫女。 侯四刚要解释什么,突然铁牛神情一变。 “听,什么声音?” 侯四侧耳道:“暗器有这么大的破空声嘛?啊,不好,是炮弹!” 侯四刚大叫完,炮弹已经落在御营后三丈处,轰得一声犹如山崩地裂。顿时整个营地里都喧哗起来,隐约听得吕强正在呼喝着侍卫保护皇上。铁牛立刻扑向御营,他欠着皇上一条命,今儿就是自己死也要将皇上救出来。他还没走近御营,第二炮弹又呼啸而来,却是正中御营外的侍卫,爆炸的冲击将御营掀倒了一半。 铁牛就地滚过一劫,御营外的侍卫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了。他冲进御营,里边火光已灭,只见地上隐约躺着个人,顺手抱起却是个太监。铁牛正要回身找寻皇上,有一身着侍卫服的人也冲了进来。铁牛还未张口,那人已经手持匕冲了过来,往铁牛怀里就是一刀。 铁牛瞬时明白怎么回事,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当下将怀里的太监一送,然后飞身一掌递出。那人却是武功了得,一刀刺出便知上当,立刻松开匕,硬接了铁牛一掌。御营里三声同时响起,可怜那太监在御营里被气浪震晕,又被一刀毙命掉下地来。 铁牛退了两步,暗暗运气戒备。他已经知道自己并非此人敌手,方才他凌空一击,看似没有吃亏,但被震得血气翻涌。那人却是临时出掌,似乎未尽全力。 那人退了一步,急着刺杀皇帝,瞬息间招攻了过来。铁牛未及拔刀,只得徒手迎战。两人越打越急,一个照面已经过了三招。突然那人全力一掌击来,劲雄势急,铁牛不敢硬接,后仰相避,那知他这一招乃是虚招,踢起一脚正中铁牛下盘。铁牛腿上中了一脚,立时步法凌乱,空门大露。那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顺着一掌就要印上铁牛胸口。铁牛自知无幸,便要闭目待死。突然斜刺里冲出一把腰刀,罩住那人门面。那人见刀法凌厉,来不及伤铁牛,只得回身躲开,御营内变成了三人对峙。铁牛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看到侯四正持刀护在他旁边,不由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回头转向那人道: “是你?” 那人也话了:“哼,是你们两个废物!” 在旁的侯四也听出来了:“原来在英国公府交手的人是你!” 那人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纳命来!” 侯四跟铁牛联手攻了过去,在英国公吃的那次亏可是他们的奇耻大辱,现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人端得武艺高强,从容不迫的接下两人的招数,一时难分胜负。三人正打的不可开交,却听到巨大的破空声,炮弹冲天而来。此时顾不得交手,三人全往帐外一跳翻身滚出御营。 第三炮弹却是正中御营,顿时火光冲天,御营被炸得粉碎。这时,所有人都傻了眼。只有逃脱生天的铁牛跟侯四仍旧缠着那个假扮侍卫的人。过了好一会,吕强指挥着侍卫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竟是要生擒那人。 官员那边早就乱成一团粥,呼喊声,禁卫跑动声,全都乱了套。待御营被炸,总算清净下来。辅张惟贤高声道: “不要乱,老夫乃辅大臣张惟贤。禁卫听令,火探明何处炮,将人就地斩杀。剩余的禁卫随老夫前去救驾!其他人等一律回到帐内,违者杀!” 现在看不到皇上,以张惟贤为大,禁卫很快就听令行事。有的跑去搜索火炮,有的则拥着张惟贤往御营赶去。 张惟贤跑过去后,气急败坏的对着吕强喊道:“皇上呢?你们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找皇上?” 吕强看了眼正在飙的辅大人,躬身道:“下官扎营前接到皇上的旨意,只是要下官捉拿不法之人,余者一概不理会!” 张惟贤一愣,又问道:“那皇上呢?” 吕强看了看成为废墟的御营道:“下官也不清楚!” 张惟贤一下子糊涂了,自己一直没有看到皇上出来,御营被炸,皇上多半驾崩了。但吕强的态度却是毫不在意,难道皇上不在御营?还是他不知道钟郁已经下手?!还是…… 就在张惟贤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四周远处传来号角声,这不是仪式上的号角齐鸣,而是出兵杀敌的战角! 第一百九十章 最后的对话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九十章最后的对话 通州校场四周号角此起彼伏,很明显已经有军队人马将这里团团围住。御营被袭后在营地的众人都惊疑不定,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大内侍卫统领吕强也暗自惊奇,因为皇上给他的旨意只是伏击来偷袭御营的刺客,不想逆贼们居然用到了火炮。现在又突然冒出大批人马,很明显情况有了变化。不过眼前他还有事情要做,那就是将刺客拿住。至于皇上的安全,有傅山在身边保护,他倒可以稍微放心! 张惟贤也在盘算着这里生的一切,他内心更倾向于皇帝驾崩,因为观礼回来,他一直就关注着皇帝的行踪。整个御营都被炸成废墟,皇帝岂有不死!但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搜查皇帝的下落,一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远处不知是通州的驻军还是别的什么人马,会不会是郑其心奋力一搏帮自己来了呢?还是张凤翼带兵来襄助?不管怎样,皇帝死了,其他什么人来也是假的。而被缠住的钟郁,只能是放弃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能为力做什么!想到这,张惟贤马上叫来禁卫军的指挥使。 “你派人去看看是何处兵马,叫他们的将领过来见本官!” 指挥使犹豫的看了眼吕强,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带着人去了!张惟贤略一思虑便对吕强道:“吕统领,不管皇上之前给过你什么旨意,现在皇上不见了,御营又被刺客偷袭炸为平地。吕大人身为大内侍卫统领担负皇上安全,还是快点找寻皇上为好!皇上若有意外,我等如何向朝臣交待!” 张惟贤这话看似好言相劝,里边又带着骨头。吕强一时难以应付,不知如何答话。就在这时,一个禁卫走来禀报,说是在御营废墟里找到了皇上的龙袍,还有些残破肢体。 张惟贤登时觉得喜从天降,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过了一会,他才嚎叫一声扑向御营废墟,重重的跪在地上,哭喊着大叫皇上。随后跟上的官员见到这副场景,彻底的傻了。皇上被炸死,在大明可是第一回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全部都朝御营废墟跪了下来,嘶声力竭的哭着。 此时不少侍卫也慌张起来,他们在御营被炸的时候之所以镇定,全因为有吕强在指挥。现在连辅都在那为皇上哭灵了,那就意味着皇上已经驾崩,而且是遇刺身亡。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无一不是失职,那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御营废墟的另一面,被侯四跟铁牛拦截的那人此刻也已到了强弩之末,每每他要痛下杀招的时候,总给外边的侍卫破坏。很明显,吕强是想将他累垮,然后再活捉。但侍卫们突然分心给了他机会,他虚晃过侯四的横劈,借着铁牛雄浑的一掌之力,乘机飞出了包围圈,一落地便运起轻功纵身腾越。 吕强见他要逃,一挥手,在旁埋伏的侍卫们全拿出弓弩,一声梆子响,数百枝利箭射向空中的那人。那人避无可避,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掉下地来眼见不活。侯四冲了过去,拉起他道: “说,是何人指使你来刺杀的?” 那人满口是血,轻蔑的摇了摇头,彷佛嘲笑他们一般。侯四欲再问,却现他已经断了气。 这边刺客的事情已完,那边还哭着正欢。吕强也顾不得那么多,凭借着刺客炮时的声响,迅派了五十名侍卫往南搜查。侍卫们还没有走多远,四周山岭间的兵士都点起了火把,一条火龙将营地远远的围了。 西面的官道上由远及近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在静寂的夜里分外刺耳,数百名将官拥着一位将领纵马而至。张惟贤停止了哭拜,起身遥望。所有人都盯着西面来人,张惟贤望着当先那位将领甚是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孙承宗! 孙承宗满副戎装,他翻身下马走向张惟贤道:“辅大人可是召见下官?” 张惟贤心中虽然吃惊,但面上功夫却是极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他声音哽咽道:“孙大人,你来得正好,皇上……皇上他……” 孙承宗还未搭话,随着孙承宗来的将领中突然有人道: “张大人说皇上怎么了?” 在耿如杞、杨文岳的牵引下,一个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出来。张惟贤听着熟悉的声音,愕然望去,那不是皇上又是谁?! 张惟贤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呆了好一阵才低下头跪倒道:“老臣说……说皇上不见了,正派人找寻。现在得见皇上平安脱险,老臣就心安了!” 对于张惟贤随机应变的功夫我早就见识过了,正想敲打他几句,营地里的官员,侍卫们见到我平安无事,全都齐齐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驱马到了原先的御营,看了满地的废墟,心中不由暗暗后怕。如果不是我想着为了以防万一,让一个身形跟我差不多的侍卫来诱敌,自己化装成侍卫跑去跟孙承宗会合,说不定今夜死的人就真的是我。而这个金蝉脱壳的计策正是来源于我每每跟张惟贤交锋都占不到便宜,在忌惮他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多做几分打算。 若是刺客近身刺杀,在吕强他们严密的护卫下,就算当今天下第一高手也不可能伤我一根毫毛。但张惟贤行事出人意外,居然想到了用火炮炮轰御营,然后再派刺客易装潜入的双重保险。若非我不在营内,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吕强!” “臣在!”吕强走到我马前翻身跪倒。 “死了多少人?” “回皇上,被刺客炸死侍卫二十人,太监一名。” “方正华呢?” “奴才在这!”方正华跌跌撞撞的从侍卫的帐篷里跑了出来。 “很好!”我调转马头,对着三营的将领道: “给朕传令,收紧包围圈,不要让刺客跑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跪在一旁的张惟贤突然出言道:“皇上,不用活捉来拷问幕后之人嘛?” 我冷笑道:“捉到的人有用嘛?朕就在这里等你们的捷报,快去!” 众将领齐声道:“遵旨!” 他们翻身上马飞奔而去,没过一会,只听得鼓声阵阵,周围火光闪动渐渐逼近。东面更是传来将士的呐喊声,大概已经现了那些刺杀的狂徒。 我现身后,五百侍卫已经在我周围四面八方守护。傅山跟吕强护持在了我的旁边,二十个贴身侍卫形成第一重防护圈,孙承宗领着三营士兵守在前方,禁卫则留守住四角。我好整以暇的等待捷报传来。 周围的呐喊声渐渐低沉下去,不多时,远处东面官道上飞来一骑快马。看服侍,应该是禀报战况的斥候,他手持三营令旗全驱马而来。 此刻营地里除了火堆上的火苗闪动,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站着,目光则全部集结到那个前来情报的斥候身上。我皱眉看了一下,回头看看远处的张惟贤,冷然下令道: “射箭,将来人的马射死!” 周围的人听到我的话都一愣,吕强还是马上按照我的旨意去办,在前边的侍卫立时射出数十支弩箭。眼看那斥候连人带马可能被射成马蜂窝的时候,异象突现,那名斥候突然纵身飞起,避过那些弩箭后直扑过来。外围的侍卫连忙呼喝阻拦,但那斥候武功极高,一路望我这闯将过来。我冷冷的看着,丝毫没有后退。 “皇上……”傅山拱手道。 “你去吧!” “是!” 傅山策马从我身边奔出,很快就和那闯营的斥候交上了手,一个急于刺杀,一个护驾心切,两人都是以性命相搏。其他的侍卫则退开几步,围成一个月弧形的包围圈。 吕强没有想到事情诸多变化,不由握紧了刀柄。他小心望了眼皇上,只见皇上镇定如常的望向场外的搏杀,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难道就是真命天子的霸气跟从容?!之前的几位先帝可就跟皇上没得比了,真是天降大明中兴之主啊! 就在吕强胡思乱想的时候,皇上突然话道:“勿要让他靠近火堆,就地格杀!” 打斗中的傅山听到侍卫传令,故意露出破绽,那斥候趁机飞身而起想甩过傅山。傅山哪容他走,双手似铁爪一般扯住他的脚腕,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斥候一个回旋掼到地下。那斥候还想翻身再起,旁边的侍卫却不待吕强话,一阵弩箭将他钉在了地上。 众人见刺客已死都舒了口气,傅山上前一把扯开战袍,里边果然穿着夜行的衣服,在他的腰囊里还有几颗火雷弹。 傅山查点好后上来禀报道:“回禀皇上,此人乃这次偷袭的刺客。臣估计他在官道上偷袭了前来报信的斥候,借机前来谋逆。刺客诡谲多端,又有火器,臣请皇上驾临通州城。” 这样的刺杀,让我也惊出一声冷汗。这个斥候我原本也不是很在意的,只是看着他由远及近的的时候,现他一直在盯着我这边的位置,这有些反常。此时我虽大局在握,但不能忽视任何的可能,所以我才传令让人射马试探。假若他是刺客,必然会以为自己露馅,仓惶之下现身无疑。 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一个刺客面对着数千禁卫都敢上前行刺,只能说他有可依靠的东西。这让我想起了后世那些绑着炸药跟人同归于尽的勇士,我不得不防着点。 “将死的人都拖下去!朕就在这等三营将士的回报。这里都不安全,也就没有什么地方安全了!” 侍卫接令后忙碌起来,刚将营地收拾,东西两面又有数骑快马奔来。经历过刚才变化的人全都停下来,侍卫们更是重新拿起了弩箭瞄准。 快马未到营地便停了下来,几个将领翻身下马禀报求见。我放眼看去,当先一人却是旧识。 “传他们进来!” 他们走到离我两丈远的地方跪下道:“末将李自成在途中见斥候被杀,特来报讯,见皇上平安,末将等人就放心了,否则万死难辞其咎!” “那人已被侍卫杀死,其他的刺客如何?” “回禀皇上,东面有五十二人意图逃窜,末将已将其全部射杀,级顷刻便到,本部兵马伤亡二十六人,缴获大炮两尊,炮弹七。!” “西面击杀十三人!” “好!传令下去,今日所有兵士赏银一两,最外边围着的重兵先勿动,然后再分批次搜人,这方圆十里的地方,你们要仔仔细细的搜清楚了,一个也不要放过!未得朕的旨意,敢走出包围的,杀无赦!” “末将遵皇上圣谕!” “朕就在这过夜,搜捕的事情就有劳孙爱卿费心了。除去守卫,其他人等都入帐休息!” “臣等遵旨!” 布置完,我翻身下马,劳累了一晚上,总算可以休息一会了。我走进了一顶原是侍卫的帐篷,在里头舒舒服服的大睡一场。外头有几万人在维护我的安全,若是这样都给人刺杀,那就是命运使然! 第二日,我用完早膳,外边三营的将领已经在营外等着求见。出了帐篷,远处黑压压的站满了兵士。他们搜索了一夜,特地等我起来检验他们的战果。 “还有搜出人来嘛?” 孙承宗跪禀道:“回皇上,除去昨夜杀死的六十七人,三营将士半夜又再查出三人,已经遵照皇上旨意就地斩杀!老臣已命三大营点齐人数,当中有六人伪装兵士,已自尽而亡。” 嗯,有孙承宗这样的老臣在外维持,确实可以省心很多。不用我指点,他们已经懂得全面清除敌人了! “朕对你们昨夜的表现很满意,虽然你们是一支上过战场,打过女真人的队伍,但昨夜对于你们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大材小用。行军打战要的是彼此兄弟军间的配合,更重要的是对上司命令的服从。如果昨夜,你们当中有人将军令当作耳边风,那么合围则不攻自破。如果你们不是一起协同搜查,刺客就会有漏网之鱼。经过昨日一役,朕希望你们记得朕之所要的三营是怎样的三营!三营在朕的手里不单是只会守城的三营,而且是敢跟女真人野地搏杀的三营,朕要带着你们纵横天下!” 将士们都齐声高呼:“纵横天下,纵横天下!” 我待他们静下来后道:“孙爱卿,你带着三营人马就地驻扎,待会随朕返京。” “臣遵旨!”说着孙承宗带着人忙碌去了。【歪~歪~书~屋】 我瞥了外边一眼,只见梅之焕也带着一心学院的学员在那候着,便上前道:“朕昨日答应给你们上一课,现在可都看明白了。” “臣等都看明白了!” “好,朕希望你们都能在一心学院学有所成,将所学的东西带到各地方卫所,组建像三营一样的队伍!朕要回京师了,方正华!” “奴才在!” “传朕旨意收拾行装!” “奴才这就去!”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你顺便传张惟贤到帐中来,朕有话要说!” “是!” 总该到解决的时候了,我返回帐内思虑后边的事情。过了一会,方正华领着张惟贤进来,他刚要退出去,我便对他道:“你是朕的奴才,法不传六耳,你就在这里伺候着吧!” “是!”方正华乖巧的站在我一旁,既让人感觉得到他存在,又不会觉得他碍事。 我抬头盯着张惟贤道:“咱们的事情总该结束了!” 此时的张惟贤异常平静:“臣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事情?” 我哈哈一笑道:“你何必在朕面前装糊涂,你以为朕没有证据,所以不敢拿你张家怎么样,实际上来说,你错了!” 张惟贤脸色一僵,缓慢说道:“难道皇上现在就想动手了?” “正是!”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朕手中早已经有了你张家谋逆的证据,你可记得朕之前曾跟你说过,曹化淳死前曾留下一封书信。里边谋逆的事情虽然含含糊糊,但有些东西却是讲得清清楚楚,你的大名就在上边。今日已将你余党清除,便是朕动手的时候。” 张惟贤听到这知道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突然纵声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早该料到皇上来通州并非简单到一心学院观礼,皇上的目标却是在老夫身上。” “正是如此!朕在四年的时候曾遭遇刺客,当初并没有怀疑到你,但那些死士却给朕留下很深的印象,这些人必须除去,否则朕的安全便得不到保障。朕从王承恩那得知,你将心腹人手全调到了京畿附近,朕便想着借这个机会一一除去。否则杀了你后被这些愚忠于你们张府的亡命之徒惦记着,朕下半辈子也寝食难安。” “皇上在来通州前几次给老夫施压,目的竟是要老夫自乱阵脚!” “当然,朕要你随行,就是给你机会纠集同党刺杀于我!你已经无路可走,自然会冒险来刺杀我,希求一击成功。” 张惟贤苦笑一声:“同时却是一网打尽!” 这点我当然不否认!我想着这一日一夜生的事情,不由叹道:“若非朕小心,只怕早给你的火炮炸死。不过朕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昨夜即便你不出手,朕今日也会借演练的机会抽调三营,在京畿一带来回搜索。你们有几十人之多,蛛丝马迹总查的到。” 张惟贤知道自己根本是完全被算计,彻彻底底的输了,许久叹了口气道:“皇上可否告知为何中了毒却无事?” 我指着方正华道:“因为这个奴才现朕喝的药有些不妥,至少一只雀儿就承受不住。” 张惟贤听到这沉默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这样! “你能告诉朕,为何要这样做?”我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来的疑问。 张惟贤惨然一笑:“皇上问这个有用嘛?!” “朕至少想知道朕的大臣为什么要谋杀朕!” 张惟贤神情顿时变得莫可名状,仿佛感叹,又仿佛是自怜。过了会他才缓缓道:“这是我张家谋划了许久的事情,最早可以追溯到嘉靖年间。那一代的英国公是位心智极高之人,是老夫的曾先祖父。嘉靖皇帝晚年崇信道教,整日修炼所谓的仙丹,大明国力一落千丈,辅严嵩更是祸国殃民。” “所以你张家才想取而代之!” 张惟贤没有否认,而是继续道:“天下原本有德者居之,隋文帝,宋太祖他们又何尝不是大臣出身!当年蒙古人几次入侵京师,甚至已经有谣言说蒙古人将再次占据中原,富户纷纷南下,曾祖便是不忍大明毁在这些昏君手上。可惜天不随人愿,曾祖年事已高没有等到嘉靖皇帝驾崩。后来的穆宗皇帝昏昏噩噩,若能当上辅自然可以有番作为。但当年有高拱、张居正在,先祖父筹划了几年不想一场风寒盍然而逝。最终成就了张居正,虽然他也没有个好下场!” 想不到里边居然有这么多密闻,我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跟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一一应证。 “老夫的父亲继承公爵后,一改前边几位先人的做法。与其争辅,不如另走捷径。先父选了一位姓王的宫女进宫,又用了许多功夫使得万历皇帝宠幸了她,结果如所预料的一样,宫女暗连珠胎,那可是皇帝的长子,也就是皇上的父亲!” 这倒让我愕然了,自己这一系皇帝居然是他张家促成的,要是没有他张家,那就没有自己。让皇帝宠幸自己指定的人,这功夫可就花得大了! “当知道王姓宫女生了皇长子后,先父兴奋得一夜未眠。谋划了三代人的事情终于在他手里得到了实现。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郑贵妃的突然受宠,王氏早死,皇长子变成太子的过程又异常艰难。万历皇帝宠爱福王人人皆知,先父为此策动大臣屡屡上书,结果几年内被廷杖两次,身子骨益差了起来。不过总算太子的事情定了下来,先父到最后还不放心,拼着最后的精力策划了‘梃击案’,太子的位置才算稳妥下来。先父弥留之际,嘱托老夫继承先人遗志。万历皇帝晚年如嘉靖一般,事已到此,老夫无需选择。” “你最后不是选择接着你父亲的谋划继续做了下去?!” 张惟贤有点激动道:“那又怎样!先父若非被那昏庸的万历廷杖,如何会早早去世!皇帝昏庸无能,为何要天下老百姓跟着受苦。我张家谋划几代人,就要建功之时老夫为何要放弃!” “所以你在继承爵位后接着力保太子,待太子登基之后却色杀了他!” 张惟贤奇怪的望着我,显然是被我猜中了。 “这有何难知道,你的目标既然是想独掌大权,先皇又非痴呆,你自然想要一个小皇帝来操控。既然有个‘梃击案’,你再搞个‘红丸案’也不足为奇。”我想到后边又补充道:“是了,你说不定还搞了个‘移宫案’让我皇兄顺利登基。” “不错,这些都是老夫在幕后操控的!张家等的太久,老夫不愿跟先祖父一般重蹈覆辙。” “原来如此,朕想明白了。当初有了小皇帝你还不放心,因为辅不是你,所以你安排自己的侄女进宫做了皇后,想让下一代的太子有你张家的血统。皇兄有了太子,说不定你再来一出皇帝驾崩的戏。可惜啊,冒冒失失的跑出一个魏忠贤,将你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懿安皇后没有了生育,注定你的计划失败!” “老夫当年恨不得生吃了他!” “难怪你在皇兄病重之际会选择帮朕登基!在皇兄身上失败后,你不甘心,特别是国公的胃口这么大,朕只给了你一个礼部尚书,连内阁都未进,离你所希望的辅相去甚远,所以又准备在朕身上再来一次!” “哼!”张惟贤默然表示承认! “可惜你遇到了朕!”我悠悠道:“你们张家人的耐性不错,可惜啊,你们没有弄明白朝廷的制度,或者说,朝廷的制度制约着你们。你可知为什么张家几十年,就差一点点都未成功呢?!” 张惟贤神情大变,喃喃道:“为什么不会成功呢?” “太祖立国之时,规定皇亲国戚不得任朝中要职,防的就是外戚专权。而你只有张家一人,势必不能兼任辅跟国亲。当你张家是朝中大臣的时候,影响皇帝的却是郑贵妃,你张家转而掌握后宫的时候,却不想有魏忠贤乱政。你现在想着操控太监的时候却遇到了朕!我大明皇权分内外廷,让内阁大臣跟太监平分,就是为了避免出现篡位。大明虽屡有变故,皇权却始终不倒!你张家费了几代心思,稍有点变故就付之东流。这也是天数使然!” “天数使然!哈哈,天数使然!”张惟贤虽是在大笑,但那声音却如哭咽一般。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一个家族谋划了七八十年的大业彻底毁去,其悲苦可想而知,但他要的是我的命,要的是我的霸业。 “皇上想如何处置老夫,陵迟处死还是株连九族老夫一并受了!”张惟贤哭笑一阵后又恢复了正常,这样的结果在皇上病后舒醒他就有了这样的准备。彼此都是聪明人,说到这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需再说。成王败寇,所缺的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 我深吸了口气感叹道:“朕很欣赏你的才智,之前你若一心做朕的贤臣,朕对你张家以往的事根本就不会在意。皇帝无能也怪不得谁!朕离经叛道惯了,只要对我大明有利朕都会做。你张家与朕这一脉渊源极深,又助朕登基,可惜你谋逆于朕,那就非死不可!以后京城再无张家之人!” 张惟贤愣了一会拜倒在地,重重叩道:“罪臣叩谢皇恩!” “朕要回京了,剩余的事情你自行解决吧!朕可以保证,以后我大明将再无昏庸子孙可以登上帝位。大明也非我朱家一人之大明,朕不会为了一个家族,一小撮人的利益去祸害整个大明王朝!方正华,起驾返京!” “罪臣恭送皇上,皇上好好保重!” 我叹息了一声,不再去看他。出了帐篷,我翻身上马往京师奔去。一干侍卫等连忙赶上。大军开拔卷起阵阵烟尘,张惟贤仍旧跪在帐篷里久久没有起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快刀乱麻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九十一章快刀乱麻 今日皇上要回驾京师,身为九门提督的孙传庭不敢怠慢,一大早就带着手下将佐巡视外城东门做好迎驾的准备。忙到中午刚才下来透口气,孙传庭刚回提督衙门,就有一个军士来急报,说东门突然有出现三营人马。孙传庭一想这还得了,莫说皇上之前曾下令非有旨意京畿不得调动一兵一卒,就是平时军马逼近京师也形同谋反。是谁这么大胆调动三营士兵呢?守卫京师安全可是他九门提督的职责,孙传庭也顾不得吃饭了,召集手下一干人马便赶往东门。 孙传庭火急燎燎的赶到东门后,见城门附近仍旧如平日一般才大大的舒了口气。城外远处确实旌旗飘飘,正是三营的人马!他们离城门尚有一里之遥便止住,没有继续往城门靠近。孙传庭转头问守东门的千总道: “可曾派人询问他们?” “属下曾派人去过,他们说要请大人亲来!” “哦?” 孙传庭正疑惑间,三营里有一人骑马出阵望城门口走来。那人到了孙传庭跟前并未下马,而是拱手含笑道: “在下孙应元奉孙都督将令入城公干,特地知会大人一声。” “孙都督?可是孙承宗老大人?” “正是!” 孙传庭突然板起脸道:“孙副将后边足有千人之多,孙都督虽是三朝老臣,但皇上有旨意,京畿一带不得调动兵马。孙副将三营带到东门将意欲何为?孙都督何在,本官要亲自面见弹劾!” 孙应元听到这话不由暗暗庆幸,人人都说孙传庭刚直不阿,丝毫不予人情面,看来果真如此。自己顶头上司孙承宗老大人,不单是三营都督,还兼着内阁大学士,他居然也要弹劾!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否则在这真还要吃瘪。 “孙提督慢来!本将虽奉孙都督将令,但也是皇上的旨意!”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物,金黄灿灿,正是天子令箭! 孙传庭见他手中拿的正是代表皇上亲临的令箭时,连忙跪下行礼。孙应元扶起他道:“本将虽有天子令箭,但京师乃皇城重地,三营将士入城需得照会提督衙门才是,免得生出什么误会,所以才劳请大人过来。” 原本孙传庭还嫌孙应元没有开门见山,拿着天子令箭来消遣自己,此刻见他这么说,不由另眼相看。孙传庭拱了拱手道: “孙副将既然有旨意在身,一切好说。来人,放行,让三营的弟兄过去!” 孙应元也拱手致意道:“在下现在有公干在身,告辞!” 着一挥手,城外驻扎的一千人6续进入东城,孙应元带着他们往西城区去了。守东门的千总望着远去的三营士兵向孙传庭道: “大人,三营士兵去了西城,恐怕有事要生了!” “你怎么知道?” “大人,三营是外兵岂能轻易进京城里,上次进京师可是来剿灭阉党的。西城住的都是些皇亲贵戚,以末将看,这回不知哪家大臣倒了!” “好了,别在这乱嚼舌根,好好守着城门,皇上就快回驾了!” 千总诺诺应着不敢再说,其实孙传庭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只不过朝中的政治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只要守住京师的城门就够了。正在感慨间,孙传庭突然想起自己一早到现在粒米未进,便匆匆忙忙赶回去吃几口饭,否则圣驾一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就有空的。 我刚回到京师,就已经有人递回消息禀报说张惟贤自杀身亡了!我不由叹了一口气!在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件事情。在这个皇权时代,谋逆可是要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的。我有些犹豫的原因,便是因为这里边要牵连到许多无辜的人。但张惟贤谋逆的事已经无法隐瞒下去,而我也需要一个借口铲除后患。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让孙承宗先将英国公府查抄,锁拿全部人员。 “皇上,宫外边有许多大臣求见!”方正华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 我冷笑了一声:“哼,消息传得真快,他们大概是来为张惟贤鸣不平来了。” “皇上……” “方正华,你去传旨,宣贺逢圣进来,其他人一概不见,张惟贤的事情朕自有主张,要他们在此期间恪尽职守,不得妄议!” “是!” 方正华退出去没有多久,贺逢圣就神色匆匆的进来。此番变故生的太过突然,一大早就有消息6续传回京师。皇上遇刺,三营出兵,辅自杀,查封英国府,事情一件一件传来都让他们心惊肉跳。好在圣躬安康,没有生让他们最惧怕的事情。不过辅大人莫名自杀,英国公府又被查封让朝中的大臣感觉到朝廷将要再次经历一场震动。辅被皇帝驱逐,抄家在大明数百年历史中并非什么异事,大臣们关心的是事件的始末,以避免将自己牵连进去。当然也有正直之人,想搞清楚缘由。贺逢圣此来受了不少同僚的嘱托,自己又不知皇上为何单独召见他一人,不由得神情惴惴。 “微臣叩见皇上!”贺逢圣不敢正视坐在龙座的皇上,顺着行礼将头低下。 “爱卿平身!”皇上语气如往常一般亲切,这让贺逢圣心安不少。 我看着贺逢圣的神色,已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 “是不是在想朕为什么要你一个人来见朕?” “臣……臣不敢揣测圣心。” “唔,外边都在传朕在通州的事情吧?朕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皇上回京后,臣风闻到一点,一切还请皇上详示。” “朕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再回话吧,这是朕原先的大内总管曹化醇留下来的。” 贺逢圣躬身接过我递去的那条手巾,里面虽然没有讲的很详细,但曹化醇把张惟贤的名字留在了上边。只要大略的推理一下,就可以把事情过程全部想清楚。贺逢圣知悉这惊天大案,嘴巴张得老大,嗬嗬半会没有说出话来。 “皇上,”贺逢圣喉咙咕噜响了下才道:“这里边讲的是真的嘛?英国公,英国公怎么会这么做!” “好了,你是朕的内阁大臣,要有大臣的风范。读书人不是讲究个移居养气,临山崩而面不改色嘛?” 贺逢圣被我一训斥,登时满脸通红:“臣……一吃惊就忘记了!” “叫你来就是为了张惟贤谋逆案,朕想来想去还是由你来做这个主审官比较合适。” “可微臣一直分管工部,对于刑名还有郑大人……” 我打断他道:“你想抗旨不遵?”【歪歪书屋论坛 “臣不敢!”贺逢圣顿时不敢再辩。 “朕先前不是让你去看看大明律法嘛!朕观满朝中唯有你最合适。郑三俊跟张惟贤可有旧怨,辅之争让内阁大臣都存了芥蒂。邢部尚书张至更不用说,非其所能为。朕已经下旨将一干人等拘回,你只要会同三司把案情审明就可以了。这几年你行事端正,可以避免外官猜疑。朕可不想有人利用此事弄出什么党争来!” “皇上,成大人资深持重,比微臣更加合适,皇上何不……” 我呵呵一笑,一字一顿道:“朕选你而不选他,那是因为他是……下一任辅!” 啊,贺逢圣见皇上将如此机密的事情都预先跟他说,哪还敢推辞,慌忙跪下道: “微臣明白,微臣一定尽心竭力办好差事!” “唔,除了这个,你还要记得一点。” “恭请皇上圣训!” “你是审此案的主官,动作一定要快,要有自己的主见!朕不想惹出太多事情来,你将案情审清后,便马上结案,如何处置人犯就有朕来裁断吧!” “臣遵旨!” 贺逢圣很快将我的旨意执行下去,英国公府的一干人等都没有走脱,所有家眷全部擒拿在案,连同远在外地任职的张家族人全部下旨押解进京。因为有了曹化醇的自供书,薛国观、郑其心、李觉斯、吴玉、6澄源还有李逢申跟丁进和都交待了结党的罪行。但始终不承认有谋逆,对于张惟贤的刺杀计划他们都一概不知。事已至此,张家人倒干净利落,世子张亮很快签字画押,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卷宗递上来后我想了许久,张惟贤已死自然无法再判,但他的家人还得处置。最后权衡再三我还是不能留下他们性命,将再押所有主从犯人等划了红圈判了斩立决,张家被株直系上下三族,其余人等流放六百里。直系中只有张国纪被削爵处理逃得性命,毕竟他是懿安皇后的父亲又无心朝政,我也不想株连太多无辜。张郑两家削去公侯爵位,没收府邸。 我在朝堂上公布判决后,大臣们都噤若寒蝉。谋逆不比一般案件,一旦说错话那就是授人把柄,说不定以后还会将自己牵连进去,所以大臣们都没有话。 “张至,你是邢部尚书,你以为朕的判决如何?” 张至慌忙向前踏出一步道:“臣以为圣裁极为妥当,极为妥当!” 了等于没说! 大理寺卿曹于汴出列道:“皇上,老臣以为张惟贤谋逆案,皇上判决过轻。按我大明律例,谋逆当凌迟处死,株其九族。为警后世之人,臣以为不可轻纵。” 我叹了一口气道:“杀人非祥,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二次大开杀戒。朕自思未曾亏待于朝臣,不想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张家乃功勋之后藏有丹书铁卷,又是先皇兄后家于朕登基立有大功,朕方法外开恩。” 曹于汴还欲再说,温体仁抢先一步出列道: “臣以为,此逆案乃张家一人所为,余者皆被其胁从,又或蒙骗而结党。皇上判处斩立决已足以告诫后人。张家乃皇亲贵戚,若株连九族,岂非牵连至先帝。皇上仁心,恩自上出。张家世有功勋,株其三族乃为特例,而非寻常判决,何不能警示后人。臣以为皇上所判极为妥当,应公告于明刊,彰显我皇仁德。” 众大臣顿时明白过来,如果张惟贤谋逆案株连九族的话,可就不当是连着天启皇帝了,就连当今圣上不也牵连在内嘛!想明白这一节,所有大臣都不敢再出言反对。 “既然如此,那就按温爱卿的说法去做吧。根据薛国观他们供认,还有两人跟他们有些瓜葛,不知大家以为如何处置?” 此时大家都已经明白皇上处理此案的态度,便纷纷出言道:“臣以为张凤翼与左良玉二人虽有攀附张惟贤的嫌疑,但并未参与其中图谋。臣以为施以小惩便可!” 户部左侍郎候洵道:“启奏皇上,此二人到任以来恪尽职守,左良玉能征善战,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微臣以为可将其二人降职留用。” “罢了,张凤翼调为保定巡抚接管京畿南面卫所,北面卫所由……”我想了想脑海中可用的人选道:“就由练国事担任蓟州巡抚。至于左良玉降职为参将留用在神行营,所遗空缺由刘之伦补上。” “臣等遵旨!” 泼天大案就此止住,众大臣心情异常复杂。以往若是有逆案,朝中大臣至少会被推倒一片。现在谋逆之势直指皇上,皇上却亲自弹压。当今天子与大明以往几位先帝比起来,英明勿需多言。但登基以来,将以往的祖宗家法也改变了极多,这种变化让习惯大明祖制的官员心中不适应,甚至是排斥。但他们不可否认一点的是,皇上确实让大明的局势在好转。面对皇上的做法,朝臣们仿佛喝了五味汤,不知是喜还是忧。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下任首辅 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九十二章下任辅 对于大臣们怎么想,我现在自然略知一二,但这些意识形态类的东西不是说变就变的。如果我以上位者的权势强压在他们头上,自然经过混乱的短期后可以取得很大的效果。但这种方法的弊端是,只要我不在了,保守思想便会立刻反扑。中国历来改革都是如此,改革之人也往往被这来势凶猛的反扑所吞没。张惟贤的谋逆案给我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掉了,虽然是法外开恩,但至少也有一百几十个人要人头落地。相对而言,波及到官场的动静小了很多。在我的严旨下,没有人用这件事来攻击官员,甚至案犯被处决后没有人再提起。 不过我还有一个人要面对,而且是彼此都很难面对。这日我回到坤宁宫,看见懿安皇后红着眼睛在跟婉琴说话。我原打算到秀儿那躲一下的,结果给守门的太监一声吆喝,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自己处死了她娘家上百人口,而她对自己又极有恩德,心中倒很是过意不去。 “臣妾叩见皇上。”婉琴看到我,急着走过来道:“皇上你可来了,好好劝一下皇嫂!” 我拱手施了一礼道:“见过皇嫂 懿安皇后起身福了福:“皇上不必多礼。” 我回头向婉琴问道:“皇后方才在说什么?” “皇上,皇嫂要出家,臣妾怎么劝都没用!”婉琴一脸的焦急。 我诧异道:“皇嫂,这是为何?” 懿安皇后平静的说道:“本宫娘家犯有不赦之罪,承蒙皇上开恩,但本宫实在无颜住在皇宫,所以本宫想进入佛门,吃斋念佛,佑我大明。” “此事朕已经查明,张惟贤谋逆跟皇嫂无关,皇嫂深名大义天下皆知,皇嫂不必如此自责!” 婉琴也在旁边帮着劝道:“皇嫂,大家一起多好,你又喜欢炜儿锋儿几个孩子,大家热热闹闹的。吃斋念佛在皇宫也可以,不用去寺庙。” “本宫始终是出自张家,又是未亡之人,本宫父亲未被罪及已是皇上开恩。本宫愿长伴青灯古佛,赎去张家的重孽。”说到这,懿安皇后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朕不许!”我提高了声音道。 “你不仅张家人,更是我大明的懿安皇后。你入寺庙出家,外边朝臣如何来看待朕!难道朕连先皇兄的正宫皇后都容不下嘛!为了大明皇家的体面,皇嫂不得出家。朕乃当今天子,令出随行,此事不得再提起。” 旁边的婉琴跟懿安皇后都愣住了,皇上在宫内向来都和颜悦色,怎么突然变得霸气十足!不过,他是皇上,惟我独尊方显天子气势,皇帝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嘛!懿安皇后想起自己丈夫天启皇帝,心中不由微微一叹。 “好了,朕今夜宿在秀儿那,婉琴就多陪皇嫂聊聊。” 趁着她们一愣的功夫,我没有给懿安皇后再辩的机会,转身便出了坤宁宫。秀儿没有想到我今天会来景仁宫,问起缘由,我只好将坤宁宫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皇嫂真可怜!” “嗯!”我想想也是,年纪轻轻就守寡,没有自己的孩子。碍于这个时代的风俗礼教,我也不能帮她张罗着再嫁。以后还有几十年时间都这样孤寂的活着,想想也是让人觉得愁云惨淡。 “前些天,臣妾带着烁儿去看皇祖母她们,她们看到皇儿不知多高兴。还好皇上没有答应皇嫂出家,不然日子更是难过了。臣妾是女人,体会得到皇嫂的苦处。” “要不是朕,还真难打消她的想法。婉琴怎么劝都没用!” “懿安皇后觉得自己有愧于心才如此,不然谁想出家!还是皇上的办法管用,为了皇上的‘颜面’,皇嫂肯定不会出家了!”秀儿说到后边笑意盎然。 我的几个后妃中,还是秀儿最了解我的心思。我故意板着脸道:“难道朕有说错嘛!” 秀儿笑道:“皇上才不理会那些世俗的观念,皇上是为了皇嫂好才是真!” “你又知道?!” “皇上若真的在意那么多,就不会打破那么多祖制,也不会让臣妾来打理皇宫事务。前几朝哪有皇后妃子管理的,都是总管太监们去操这个心。” 我笑道:“怎么不乐意了?那好啊,看来朕应该遵照祖制多选些妃子进来跟你们争宠!” “皇上~” “好了,不说了,你去弄几个拿手的好菜,朕要小酌一番!” “臣妾这就去!”秀儿知道皇上有了什么想法才会这样‘庆祝’,便乐滋滋的去了。 当张惟贤被除去后,现存的内阁跟六部自然要进行增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到了早朝,我便跟大臣们商议。当然说是商议,实际上就是按照我的想法去办为了后续的改革,我必须有个稳定的内阁跟六部大臣。 “各位爱卿,自去年末来各部大臣多有空缺,为稳定朝政,朕想着提拔贤能补上。” 温体仁跨一步出列道:“皇上所言极是。臣以为此番选拔不应再重蹈覆辙,让奸人鱼目混珠。所选大臣应由皇上好好甄别才是。” 温体仁说完,众大臣对他都怒目相向,温体仁却毫不在乎走回朝列。对于这些小动作,我也就当作没有看见。 “好了,朕一切心中有数!各位大臣这几年究竟如何,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朕之用人向来不拘一格,惟才是举。今日有许多事情要商议,廷臣推举就免了,朕先将朕的意思说下,各位爱卿有不同的意见再摊开来讲。” 我说完后见没有人出来反对,便接着道: “辅空缺,朕原想着韩鑛复任,但近来韩卿家多有病症,朕便想着让他休息一阵,辅由成基命接任,仍旧负责吏部事。孙承宗爱卿业已康复,回内阁处理朝政。” “擢礼部尚书李标,工部尚书曹珖为东阁大学士,参与机务;礼部尚书一职由温体仁升任;左侍郎由刘宗周改任;工部尚书由原户部尚书程国祥接任;所缺的吏部右侍郎由姜宏图补任。工部左侍郎则由姜曰广选任。” “原先朕病之时,大臣所定的失职罪,明显有张惟贤一党诬陷。钱士升之罪免去,官复原职。” 我一口气说完,最后道:“各位爱卿以为朕的任命如何?” 下边的臣子自然小声议论开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也没有什么,毕竟这里边的人他们都大多认可。成基命任辅原先就有呼声,李标跟曹珖的资历足,名声也好,办事稳妥,入内阁是在情理之中。当然任命中也有个别。 督察院右都御史倪元璐出列道:“臣以为温体仁任礼部尚书不可!” “哦,有何不可?” “皇上,温体仁结党营私,迎合圣上。礼部乃掌天下礼仪、祭祀、宴飨、贡举之政令、风气之教化。温体仁行为举止不端,朝中大臣多有弹劾。故臣以为其人不可,皇上应该另举贤能!” 朝列中的温体仁好容易等来升官的机会,不想御前给人弹劾,顿时涨红了脸,但他是当事人不好出来说话。礼部左侍郎王应雄见不对劲,帮忙辩驳道 “启奏皇上,倪御史弹劾温大人结党营私,不知倪大人有何凭证?” “年初,你等三人一起相约推荐张惟贤便是明证!” “皇上,”温体仁急忙出来道:“微臣受假相蒙蔽,方推举张惟贤任辅,但微臣没有丝毫私心。推举辅,自然凭借公心。当初,成大人、钱大人、郑大人都有大臣推举,是否推举之人就是结党营私呢?!臣惶恐!就此论下去,岂非又陷党争。若然如此,臣甘愿不当礼部尚书。” “巧言令色!”倪元璐毫不留情! “好了,在朕面前连体统都不要了嘛!朕说过,张惟贤案已经过去不得再提。温体仁任礼部尚书之事朕意已决。” “皇上!” “不得再议!” 倪元璐怏怏而退后,我停了一会又道:“朕登基这几年多亏各位大臣齐心协力,特别是户吏两部,朕赐六位堂官玉如意一柄,属官纹银百两以示奖励。望其他各部爱卿能以此为榜样。” 李长庚跟毕自严两人带着两部人马出列跪下道:“臣等叩谢皇上恩典!” 我微笑着让他们平身,然后接着道:“议完朝内的大事,朕还有一件事情跟爱卿们商议。江南历来都是朝廷赋税的重地,朕一向也很是看重。朕在登基之初,就曾设下十九道御史巡查,但并未设置十九行省。京都乃我大明最初京城,也设有六部。朕以为以南京六部再管理地方民事极为不妥,所以朕打算将南京如京师般设置。南京有应天府,中都有凤阳府便可,其余地方分为两个行省,委以巡抚治理。” 众大臣对这个提案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毕竟这个事情皇上以前讲过几次,意外的是皇上现在突然讲了出来。温体仁又出列道: “启禀皇上,臣以为南京为大明陪都,所辖地方应该小于京师才是。南京六部再管地方也不合体制,所以微臣以为划出行省极为妥当。” “嗯,朕也是这个意思。划出行省的事朕早就这么想过了,只是去办理这件事的人难找,朕方拖延至今。此人须得资历深,熟悉江南事务,又要懂得本朝典例、律法。更重要的是得稳重,能宣扬朝廷明义。此事关系重大,朕可不容有失。各位爱卿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我将条件说完,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郑三俊。郑三俊自然也是聪明人,呆了一会便出列毛遂自荐道: “老臣郑三俊愿往!” “好,郑爱卿其心可嘉啊!朕遍观朝臣也只有爱卿能担此重任,爱卿就以内阁大学士兼钦差大臣主理此事。此去江南好好保养身子骨,两省步入正轨后爱卿可要再入京,朕可是有大把的政务等着你替朕分担。朕再派个人手帮你,原顺天府知府杨延麟跟你去办这差使吧!” “臣谢皇上隆恩!” 这既是给他一个目标也是给他一个希望,我记得历史上的郑三俊活到明亡,现在还是将他派出去做点事情也好。我接着瞧了瞧刑部尚书张至道: “张爱卿!” “臣在!” “朕记得你是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嗯,确实也是年事已高。朕看过你年初递上来的致休折子,既然是老病交加,朕就准你致休。你要住在京师,回老家都可以。你跟你的前任乔尚书一般,都是为大明尽心职守的官员。朕恩赏你三年俸禄作为致休后的生活用度,以后致休官员也以次为例。” 张至现在心中那个悔啊!年初,皇上病重,又出刺杀案,张至不想卷入其中,特地上了个致休折子。因为那时候没有人能批,所以他也不担心。何况向来大明惯例,大臣们致休往往都要几次才能成行。不想皇上今日拿出自己的奏折竟是准了。如今即使再不想致休,也不敢出来说。其他人见是主动提出致休,更加不会搀合了。 事以致此,张至满心委屈的出列道:“臣谢皇上恩典!” “恩,你也好好保养身子,有空也多来看看朕。刑部所留空缺就依次补上吧!空缺的右侍郎就由吴珄升任吧!各位爱卿还有事情启奏嘛” 大臣们面面相觑,我等了一会都是一片沉默,便道:“既然无事那就退朝!” 说着便摆驾回宫了,留下一干还没有想明白的大臣们。 皇上在眨眼之间,对大明的权力中心又进行了新一轮的调整。今日升得最快的当属钱士升,不仅官复原职,还升了一级做了刑部尚书;温体仁得到了自己梦寐已久的尚书一职也是兴高采烈;成基命不想自己一下子就升做了辅,既是高兴又是惶恐。自己以后来者的身份位列辅臣,又越过次辅钱龙锡,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出得文华殿,众臣少不得向他祝贺一番。其中也有钱龙锡等辅臣在,这让成基命放心不少。 正热闹间,文华殿回廊有一人出来道:“成辅!” 成基命回头一看却是方正华,便回身道:“原来是方公公,不知有何见教?” 方正华笑道:“杂家哪有什么见教,是皇上有口谕给成大人。” 成基命一听赶忙跪下,其他的大臣见没有自己的事也都全回避了。方正华正容道:“宣成基命乾清宫觐见!” “臣遵旨!” 成基命随着方正华往宫里走,却没有去乾清正宫,而是去了乾清宫侧边的凉亭。远远望去,却是皇上躺在竹椅里闭目纳凉。 “皇上,成大人到了!”方正华小声的提醒我。 “臣成基命叩见皇上!” 我睁开眼坐起身道:“起来吧,朕方小憩一会,不想差点熟睡。来,爱卿坐!” “臣不敢!” 方正华去搬了一个紫檀木蹾过来,成基命知道皇上脾气,告了声罪,微微坐了一小半。 “你是朕的第三个辅,朕对你寄以很大的期望。” 成基命道:“皇上,微臣骤然为辅,臣心中惶恐。臣以为次辅钱龙锡比微臣更合适” 我挥手打断道:“朕已经说过,朕的辅不是你们评资排辈来让的。朕的辅便是以往的宰相,非能臣不能担任。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想想刘鸿训,他任辅时的资历不是比你们少更多!” “臣受教了!” “选你做辅,除了朕平日对你多有考察,刘鸿训去职时推荐了你。朕问过韩鑛,他也肯你担任辅。所以你好好干,不要让众人失望。” 成基命没有想到前两人辅都推荐自己,心中感激道:“臣蒙皇上及两位老大人错爱,臣一定不负皇上厚望。微臣还有一件事向皇上禀报。” “哦?!” “微臣在年初的时候,几位大臣廷推辅,臣故意告病在家未到,韩大人不计前嫌,让微臣有愧于心。” “你当时怎么想的?” “当时郑大人谋为辅,韩大人忙中出错,臣知郎中刺杀案后,除心忧皇上,也担心韩大人。此事韩大人确实存有无心之失,若大臣们弹劾,韩大人势必难辩。臣素来敬仰韩大人,于公于私都应出来辩驳。但臣当夜思来想去,总觉其中极有不妥。后来各位大人弹劾刺杀案声势浩大,臣若出声也将遭牵连。臣称病在家,却让张惟贤有机可乘,皇上虽未降罪,但微臣于心不安。” “嗯,这在当时对于你而言,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事韩鑛已经跟朕说过,并不怪你。若是朕真的驾崩,能够维系朕之新政的人只怕还得靠你。” “皇上~”成基命没有想到皇上能体谅他的苦心,一时激动差点掉下泪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不再提了!朕登基七年,大明看似好过以往,但内中却有诸多问题。朕今日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看?你尽管说,朕要听的是真话!” 成基命思虑了一会后道:“皇上问起,臣不敢不言!臣以为大明近年财政比起天启年间大有好转,受灾地方赈灾得力。又与蒙古诸部落结盟,遏制住了女真人的攻势。若将此等情况放在先帝时,只怕地方纷乱众起,成乱象之势。” “你不用歌功颂德,说说不足之处!” “是,臣以为我大明积弊百年,皇上虽圣明施治,但继位时短,尚有数事未平。当一件为辽东。女真人自万历年间作乱,数十年间占有辽东,大明不仅损兵折将,每年耗费辽饷四百万。解决辽东乃我大明中兴的第一难事。行军作战微臣不知,但女真人已成气候,微臣以为宜缓不宜急。” “其二乃是大明赋税,皇上登基之处便改革赋税,但未能全面推广。江南地区所征税收占我大明赋税一半,臣以为只有将官绅一体纳税在江南全面实施,避免漏税田亩,方能进一步缓解财政压力。” 成基命能提出这点,倒让我有些吃惊。毕竟他自己就是官绅阶级,出让自身的权利很是难得。我示意他继续接着讲下去。 “其三,皇上施行新政,由上至下,天下有愚民未解圣意,又或有心之人趁机闹事,将致使新政事倍功半。近数年来大明屡有灾报,不轨之徒皆指为新政所致。礼部掌管天下风气教化,臣以为应借用《明刊》,教谕天下百姓。” “其四,赋税无论民运,漕运损耗极大,各行省皆自行往来运送,常致使边关断粮,又易为胥吏克扣,微臣以为应当重建运粮路线,朝廷统一筹划。” “其五,微臣前头几件都为说事,然治国最终仍旧是治人。微臣以为,皇上虽然提高百官俸禄,又恩赏金银予致休官员养老之用。但官宦风气非一时能改,皇上设墨吏堂,至今也仍无一人进入。臣以为要平先前四事,当从官员治起。吏治不平难以平天下。” 我呵呵笑道:“原来说到最后,你是说朕的吏治雷声大,雨点小啊!” “臣不敢!” “纵观朕这几年所为,确实如此。并非朕不知大明官场风气如何,而是朕尚缺贤良之才。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批。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换下来的空缺总要人补上,如果没有贤良,补上去的仍旧是我大明蠹虫。朕依你为辅,管吏部事,便是想着让你从朝堂开始,为朕提拔贤能。郑三俊要去江南,那边新建的两省将会实行新的赋制。贺逢圣将接管邢部,钱士升又是邢部尚书,朕相信你们会携手为朕打造出一片清明风气来。” “臣不敢负皇上重托!”成基命才现原来皇上今日早朝的任命,竟然是为了吏治而来。吏邢两部联手,确实可以让天下贪官墨吏们胆寒。 “正如你说,这治国如治病,宜缓不宜急,提拔贤能最为重要。” “臣遵旨!” 我起身看了一下天时,今日召见成基命达到了我的预期效果,便道:“好了,咱们君臣二人说了半天,朕已经肚肠漉漉,成爱卿就陪朕用午膳吧!” 待成基命走后,王承恩跟高起潜两人进来回事。 “皇上,”王承恩道:“据辽东探子回报,鞑子的大贝勒代善病危!” “哦?”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在思量这会造成什么后果。“皇太极可有什么举动?” “不曾探到!大贝勒府闭门谢客,不给任何人进!”王承恩小心翼翼的回道。 “会是皇太极”我心中不由暗想,“代善要是死了,多尔衮他们必然势孤,皇太极便可一手遮天了。难道大明跟女真人间烽烟又起?!” “你再让人打探,若代善身死,立刻回报,派人注意女真八旗的动向。” “是!” 我转向高起潜道:“你有何禀报?” “回皇上,奴才已经探明,张惟贤谋逆所用火炮来自浙江水师!” “浙江水师?” “是,张家在南边开设江南商行为掩护,曾收买浙江提督买得货船一艘,里边便有这两门火炮。其后便被刺杀之人放入棺材运至京师。” “朕知道了!” 高起潜又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禀报。奴才探得张惟贤在去通州前,曾派人将他儿媳-郑其心的小女送往江南,其女已身怀六甲,落户在苏州。” 这些太监们果然是深得东厂的真传,些许小事都打探得很清楚。他们两个总算还是明白人,知道我只是要他们打探,将消息如实禀报就行了,所以他们不敢在我面前说任何建议的话! 张惟贤最终还是为自己的家族留了一手,可惜他没有想到大明探子的厉害。历史上的崇祯走马观花的更换朝臣,我又何尝不是。历史的走势越来越难以预测,自己又能否应付得来呢?今日换上来的朝臣能否一起同舟共济?袁崇焕又能否敌得住皇太极的女真八旗呢? “算了,由她去吧!”我挥手让他二人退下,将自己留在殿中静思。 第一章谋而后动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章谋而后动 新上任的工部右侍郎姜曰广正急急忙忙的往乾清宫赶,此时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姜曰广还未走到一半已经满头大汗。今年五月邛、眉诸州县突大水,将城郭粮田都冲毁了,受灾人数达十来万。此时田中粮食尚未收割,被大水一冲后,百姓本年的口粮所剩无几。朝廷得报后,皇上即刻下旨赈灾并让当地府县组织播种土豆、地瓜。方才姜曰广就是在工部跟虞衡、都水两司的郎中主事制定救灾运粮方案。这不刚商议完,他便递牌子向皇上禀报。 姜曰广在乾清门等着,过了一会有个小太监出来宣他进去。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以往的历代皇帝都很少在这里召见臣子,当今圣上继位后便喜欢在这里跟内阁大臣、九卿商议政事。姜曰广还是第一次来此,心中有些诚惶诚恐,他躬着身子低着头随太监往里走。 顺着高台甬路进了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金灿灿的铺地金砖。小太监将他引到下后,姜曰广还未行礼,只听得有人道: “陛下,微臣以为红毛番人若肯作价百万,将台湾南面租予番人也不无不可。台湾孤悬海外难以管理,太祖立国至今也未派人立府,臣以为租予红毛人既可得百万银两,也可使台湾不被外人占去。” 姜曰广听声音,知道说话的是内阁次辅钱龙锡大人,隐约殿中还有其他几个大臣在。原来皇上正在跟大臣们商议南疆海战的处理事宜,红毛派人跟大明和谈他是知道的。皇上原本要求红毛人赔偿两百万银两,但红毛人回信说没有这么多银子,只能赔偿五十万。另外他们还附加了一个条件,说是红毛商会愿意出五十万银两租下台湾。想必皇上此时召见大臣是为了征集意见。 待钱龙锡说完的片刻停顿中,他赶忙跪道:“臣工部右侍郎姜曰广叩见皇上!” “哦,爱卿平身。”皇上又接着道:“你们其他人对钱爱卿的看法有什么意见?” 皇上没有问话,姜曰广只好起身在下站着。他微抬头,只见殿内依次站着成基命,钱龙锡,李标,毕自严四个大臣。再往前是宽敞的月台,上头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边又设四座鎏金香炉,正中出丹陛,只见有个黄色身影正在御桌后来回走动。直视皇上可是君前无礼的大罪,姜曰广不敢再看,低着头静听大臣们回话。 “臣等都以为钱大人所言不差,一举两得,臣等附议!”说话的其他三人论调一致,看来他们之前就讨论过这件事。 “是吗?不过朕并不打算将台湾租给荷兰人。朕已经给了洪乘畴旨意,让他在台湾组织移民。荷兰人既然肯出五十万,那朕就收五十万好了。” 所有人都愕然,当今圣上最嗜‘敛财’,而且敛财的手段比起乃祖神宗来完全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在居然有五十万不要,其中必有玄虚。 “臣等愚昧!” 只听得皇上轻笑一声道:“各位爱卿认为荷兰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华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银子!他今日被朕的水师大败,台湾也再无可能染指,他等本可远遁南洋,但荷兰人仍旧愿意交纳五十万银子,你等可知为何?” 姜曰广一想也是,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等于江南富裕省份的一年赋税。红毛在南疆不过几千人,却愿意花五十万出来买台湾这个不毛之地。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臣等不知,请皇上明示!” “红毛人在南洋跟我大明往来贸易,一年获利不知多少。朕又听闻,红毛人花费心思方在倭国长崎重新取得贸易权。红毛人从菲律宾到倭国贸易必然通过我大明海域,若我大明水师拦截商船,红毛损失可就大了。” “再者,台湾现在本是荒芜之地,荷兰人若要跟我大明贸易,朕可以设在台湾作为中转。大明商船无需再远赴菲律宾,减轻了百姓出海的负担,又可使台湾得到治理。台湾乃我大明国土,断无给人的道理。只要持续海外贸易,带动我大明境内物产出售,商贸税收百万也不在话下。朕又何须贪恋那红毛人的五十万!” “原来如此!”姜曰广心中不由佩服皇上高瞻远瞩。 “皇上圣谕,臣等茅塞顿开!”成基命领头出来道:“启禀皇上,海战所俘获红毛五百人,若全部解来京师,臣恐耗费过巨,途中也易出现骚乱,臣请将为数十人押解到京师献俘。” “好吧,传旨给熊文灿,让他将人先拘押到福州。然后再将所俘红毛人详细登记在册,特别是要写明他们擅长什么。等收到熊文灿的回报,朕再考虑如何处置他们。至于红毛人赎回俘虏的条例就驳回去,除了允许他们到台湾经商,赔偿五十万白银,其余两条照旧。朕要他们押红毛人进京,可不是为了什么献俘的仪式。他们这些人中或许会给我大明带了惊喜,他们要自由,那就替朕好好办差!” 姜曰广听皇上说到后边,心中不由泛起奸商的形象出来。那感觉就好像当年他落魄进京赶考,将他囊中的银子一点一滴榨去的客栈老板。想到这,姜曰广赶忙压下这个大不敬的念头。他瞄了眼其他四位大臣,他们也是神色古怪。皇上说话做事犹如锱铢必较的商贾,大臣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说下去!过了一会,只听得皇上顿了顿又接着道: “朕今年得了红毛人的赔偿银子,邢部的赎罪银也有不少,所以朕打算免去一些税收杂项。不知各位爱卿有何意见?” 减税!? 大臣们一下子给皇上扯出的话题吓住了!大明已经有上百年没议过这个事情,从来就是加哪有减的!最后还是毕自严先反应过来,躬身道:“微臣以为我大明自嘉靖年间田赋屡屡加税,至今已加有九厘,民不堪重负。皇上圣德减税,微臣以为先应从减田税开始。” 李标也道:“皇上减税,天下百姓必感皇上圣德,也可使民力得到休养。” 成基命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臣启皇上,微臣以为现在我大明财政不过稍有缓减。辽东女真又尚未解决,一旦烽烟战起,国库尚无余饷。臣恐减税之后再加,愚民不体会圣心反而怨声载道。” 姜曰广心中觉得成基命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确是事实。李标还欲再说,皇上却打断道: “各位爱卿,朕要减税并非在田赋。朕查过天启年间加税的种种杂项,其中市税,关税加的最多。朕考虑减轻税收,降低经商门槛。只要行商之人转多,朕的税额也不一定会降低,这就叫薄利多销。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对了,朕将姜爱卿撂在这许久,咱们现在说说赈灾的事。” 姜曰广听皇上说到他,慌忙出来道:“臣已经跟虞衡、都水两司商议好赈灾粮食运送以及水坝重建事宜。粮食由户部调拨,从成都府运往邛、眉诸州县十万石,所需车马暂由地方募集,不足之处将由湖广后续补充。工部将派人员协户部一同主持,具体事宜臣已写好奏章呈上。” 他略有些紧张的从袖里拿出了本奏折。方正华拿了上来后,我依次看过觉得还算中规中矩也就盖上了玉玺。 “那就好!既然如此就下旨意吧。” 方正华忙将折子递回给姜曰广,姜曰广收好折子后,不知皇上还要说什么,也不好退下去,只好站着待皇上话。 我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新提拔上来的右侍郎,他是由吏部推荐上来的,考功司的考评都为上选。我对此人也隐约有印象,便借着张惟贤案调了上来。既然才堪大用,那我现在就给他敲敲警钟也好! “朕知道你原在太仆寺少卿,一匹军马可价值百两。先前有不少马政大臣私卖军马,又在马数上弄虚作假中饱私囊。朕对此是深恶痛绝,查一个杀一个。你没有在这上头犯案,朕很欣慰!现在跟你说这些,朕也没有别的意思,是给你个警醒。” 姜曰广慌忙跪下叩头道:“微臣不敢!” 成基命领着吏部,对各部官员履历极为熟悉,便出来道:“皇上,姜大人清廉天下皆知,与之共事同僚无不称道。臣记得天启六年姜大人曾奉使朝鲜,不携中国一物往,不取朝鲜一钱归,朝鲜人还立怀洁之碑用于纪念。” “哦,姜爱卿去过朝鲜?!”听到这,我不由来了兴趣,姜曰广这人名我记得,但他之前做过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回皇上,微臣出使过朝鲜!所举所为不过尽一个职臣本分,蒙朝鲜人厚爱立碑记文。臣曾致信朝鲜王抹去,但未有回音。” “立就立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给后人立个榜样吧!不过你去过朝鲜,跟朝鲜王颇有渊源,朕欲让你出使朝鲜,你可愿意?” 出使朝鲜?! 在场的官员不由愣住了,皇上怎么突然让工部侍郎出使朝鲜呢?!要去也是礼部的人去啊!不过此时由不得姜曰广犹豫,皇上虽是问话,但臣子哪敢说不愿意。 “皇上但有差使,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这姜曰广居然一口子应了下来,我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几天我想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个答案。见到众大臣迷惑,我哈哈一笑道: “这几日悬而未决的人选总算给朕找到了。你们可知辽东曾有密报传来,说女真人的大贝勒代善死了。” 这事已经传闻许久,辽东袁崇焕也曾上奏折禀报此事,内阁大臣都看过。李标道:“恕臣愚钝,不知鞑子的贝勒死了为何我大明要出使朝鲜!” 今天这里边的大臣都不是搞兵事的,我也不好多解释。便含糊道:“此事说来话长,代善死后,皇太极便能统御住女真八旗,明金间烽火又起。皇太极要有所行动,必然先攻朝鲜,其后再收蒙古。朕便是想派人前去跟朝鲜王商议共同抵抗女真。朝鲜若被女真人收服,则无补给之忧。要敌住女真人需朝鲜动全国之力,此事关系重大,非与朝鲜王极有渊源之人不能说动。” 姜曰广不是痴人,自然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差不多就是要朝鲜国不惜一切代价去拖住女真人,而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明军对女真人能取得优势。 “臣愿往朝鲜一试!” “朕遍观朝臣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你跟朝鲜王有旧,朕属意爱卿去朝鲜。此事并非可有可无,而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爱卿下去后这几日准备一下,对朝鲜跟女真人开战所会遇到的情况有个了解,到时朕再跟你详说!” 好容易找到一个较为合适的人选我自然不会放弃,姜曰广去过朝鲜而且广有名声,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不过我就是怕他不知随机应变,将事情办砸了。原本宋献策是个上好人选,可他负责蒙古的事情,就不好再让他去朝鲜,谁知道朝鲜跟女真人会打多久!这个姜曰广就先预定下来,过几日再考察考察,合适的话就用他了。 “臣遵旨,臣告退!” 姜曰广躬身退出了宫门,他心中也是喜忧参半,不想第一次进宫回话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去朝鲜风险与功劳并存,不过此时已经轮不到由他选择。姜曰广想到这,赶忙将手中的事交待出去,一心去忙朝鲜的事情去了。 新上任的工部右侍郎姜曰广正急急忙忙的往乾清宫赶,此时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姜曰广还未走到一半已经满头大汗。今年五月邛、眉诸州县突大水,将城郭粮田都冲毁了,受灾人数达十来万。此时田中粮食尚未收割,被大水一冲后,百姓本年的口粮所剩无几。朝廷得报后,皇上即刻下旨赈灾并让当地府县组织播种土豆、地瓜。方才姜曰广就是在工部跟虞衡、都水两司的郎中主事制定救灾运粮方案。这不刚商议完,他便递牌子向皇上禀报。 姜曰广在乾清门等着,过了一会有个小太监出来宣他进去。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以往的历代皇帝都很少在这里召见臣子,当今圣上继位后便喜欢在这里跟内阁大臣、九卿商议政事。姜曰广还是第一次来此,心中有些诚惶诚恐,他躬着身子低着头随太监往里走。 顺着高台甬路进了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金灿灿的铺地金砖。小太监将他引到下后,姜曰广还未行礼,只听得有人道: “陛下,微臣以为红毛番人若肯作价百万,将台湾南面租予番人也八路中文不无不可。台湾孤悬海外难以管理,太祖立国至今也未派人立府,臣以为租予红毛人既可得百万银两,也可使台湾不被外人占去。” 姜曰广听声音,知道说话的是内阁次辅钱龙锡大人,隐约殿中还有其他几个大臣在。原来皇上正在跟大臣们商议南疆海战的处理事宜,红毛派人跟大明和谈他是知道的。皇上原本要求红毛人赔偿两百万银两,但红毛人回信说没有这么多银子,只能赔偿五十万。另外他们还附加了一个条件,说是红毛商会愿意出五十万银两租下台湾。想必皇上此时召见大臣是为了征集意见。 待钱龙锡说完的片刻停顿中,他赶忙跪道:“臣工部右侍郎姜曰广叩见皇上!” “哦,爱卿平身。”皇上又接着道:“你们其他人对钱爱卿的看法有什么意见?” 皇上没有问话,姜曰广只好起身在下站着。他微抬头,只见殿内依次站着成基命,钱龙锡,李标,毕自严四个大臣。再往前是宽敞的月台,上头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边又设四座鎏金香炉,正中出丹陛,只见有个黄色身影正在御桌后来回走动。直视皇上可是君前无礼的大罪,姜曰广不敢再看,低着头静听大臣们回话。 “臣等都以为钱大人所言不差,一举两得,臣等附议!”说话的其他三人论调一致,看来他们之前就讨论过这件事。 “是吗?不过朕并不打算将台湾租给荷兰人。朕已经给了洪乘畴旨意,让他在台湾组织移民。荷兰人既然肯出五十万,那朕就收五十万好了。” 所有人都愕然,当今圣上最嗜‘敛财’,而且敛财的手段比起乃祖神宗来完全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在居然有五十万不要,其中必有玄虚。 “臣等愚昧!” 只听得皇上轻笑一声道:“各位爱卿认为荷兰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华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银子!他今日被朕的水师大败,台湾也再无可能染指,他等本可远遁南洋,但荷兰人仍旧愿意交纳五十万银子,你等可知为何?” 姜曰广一想也是,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等于江南富裕省份的一年赋税。红毛在南疆不过几千人,却愿意花五十万出来买台湾这个不毛之地。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臣等不知,请皇上明示!” “红毛人在南洋跟我大明往来贸易,一年获利不知多少。朕又听闻,红毛人花费心思方在倭国长崎重新取得贸易权。红毛人从菲律宾到倭国贸易必然通过我大明海域,若我大明水师拦截商船,红毛损失可就大了。” “再者,台湾现在本是荒芜之地,荷兰人若要跟我大明贸易,朕可以设在台湾作为中转。大明商船无需再远赴菲律宾,减轻了百姓出海的负担,又可使台湾得到治理。台湾乃我大明国土,断无给人的道理。只要持续海外贸易,带动我大明境内物产出售,商贸税收百万也不在话下。朕又何须贪恋那红毛人的五十万!” “原来如此!”姜曰广心中不由佩服皇上高瞻远瞩。 “皇上圣谕,臣等茅塞顿开!”成基命领头出来道:“启禀皇上,海战所俘获红毛五百人,若全部解来京师,臣恐耗费过巨,途中也易出现骚乱,臣请将为数十人押解到京师献俘。” “好吧,传旨给熊文灿,让他将人先拘押到福州。然后再将所俘红毛人详细登记在册,特别是要写明他们擅长什么。等收到熊文灿的回报,朕再考虑如何处置他们。至于红毛人赎回俘虏的条例就驳回去,除了允许他们到台湾经商,赔偿五十万白银,其余两条照旧。朕要他们押红毛人进京,可不是为了什么献俘的仪式。他们这些人中或许会给我大明带了惊喜,他们要自由,那就替朕好好办差!” 姜曰广听皇上说到后边,心中不由泛起奸商的形象出来。那感觉就好像当年他落魄进京赶考,将他囊中的银子一点一滴榨去的客栈老板。想到这,姜曰广赶忙压下这个大不敬的念头。他瞄了眼其他四位大臣,他们也是神色古怪。皇上说话做事犹如锱铢必较的商贾,大臣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说下去!过了一会,只听得皇上顿了顿又接着道: “朕今年得了红毛人的赔偿银子,邢部的赎罪银也有不少,所以朕打算免去一些税收杂项。不知各位爱卿有何意见?” 减税!? 大臣们一下子给皇上扯出的话题吓住了!大明已经有上百年没议过这个事情,从来就是加哪有减的!最后还是毕自严先反应过来,躬身道:“微臣以为我大明自嘉靖年间田赋屡屡加税,至今已加有九厘,民不堪重负。皇上圣德减税,微臣以为先应从减田税开始。” 李标也道:“皇上减税,天下百姓必感皇上圣德,也可使民力得到休养。” 成基命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臣启皇上,微臣以为现在我大明财政不过稍有缓减。辽东女真又尚未解决,一旦烽烟战起,国库尚无余饷。臣恐减税之后再加,愚民不体会圣心反而怨声载道。” 姜曰广心中觉得成基命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确是事实。李标还欲再说,皇上却打断道: “各位爱卿,朕要减税并非在田赋。朕查过天启年间加税的种种杂项,其中市税,关税加的最多。朕考虑减轻税收,降低经商门槛。只要行商之人转多,朕的税额也不一定会降低,这就叫薄利多销。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对了,朕将姜爱卿撂在这许久,咱们现在说说赈灾的事。” 姜曰广听皇上说到他,慌忙出来道:“臣已经跟虞衡、都水两司商议好赈灾粮食运送以及水坝重建事宜。粮食由户部调拨,从成都府运往邛、眉诸州县十万石,所需车马暂由地方募集,不足之处将由湖广后续补充。工部将派人员协户部一同主持,具体事宜臣已写好奏章呈上。” 他略有些紧张的从袖里拿出了本奏折。方正华拿了上来后,我依次看过觉得还算中规中矩也就盖上了玉玺。 “那就好!既然如此就下旨意吧。” 方正华忙将折子递回给姜曰广,姜曰广收好折子后,不知皇上还要说什么,也不好退下去,只好站着待皇上话。 我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新提拔上来的右侍郎,他是由吏部推荐上来的,考功司的考评都为上选。我对此人也隐约有印象,便借着张惟贤案调了上来。既然才堪大用,那我现在就给他敲敲警钟也好! “朕知道你原在太仆寺少卿,一匹军马可价值百两。先前有不少马政大臣私卖军马,又在马数上弄虚作假中饱私囊。朕对此是深恶痛绝,查一个杀一个。你没有在这上头犯案,朕很欣慰!现在跟你说这些,朕也没有别的意思,是给你个警醒。” 姜曰广慌忙跪下叩头道:“微臣不敢!” 成基命领着吏部,对各部官员履历极为熟悉,便出来道:“皇上,姜大人清廉天下皆知,与之共事同僚无不称道。臣记得天启六年姜大人曾奉使朝鲜,不携中国一物往,不取朝鲜一钱归,朝鲜人还立怀洁之碑用于纪念。” “哦,姜爱卿去过朝鲜?!”听到这,我不由来了兴趣,姜曰广这人名我记得,但他之前做过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回皇上,微臣出使过朝鲜!所举所为不过尽一个职臣本分,蒙朝鲜人厚爱立碑记文。臣曾致信朝鲜王抹去,但未有回音。” “立就立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给后人立个榜样吧!不过你去过朝鲜,跟朝鲜王颇有渊源,朕欲让你出使朝鲜,你可愿意?” 出使朝鲜?! 在场的官员不由愣住了,皇上怎么突然让工部侍郎出使朝鲜呢?!要去也是礼部的人去啊!不过此时由不得姜曰广犹豫,皇上虽是问话,但臣子哪敢说不愿意。 “皇上但有差使,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这姜曰广居然一口子应了下来,我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几天我想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个答案。见到众大臣迷惑,我哈哈一笑道: “这几日悬而未决的人选总算给朕找到了。你们可知辽东曾有密报传来,说女真人的大贝勒代善死了。” 这事已经传闻许久,辽东袁崇焕也曾上奏折禀报此事,内阁大臣都看过。李标道:“恕臣愚钝,不知鞑子的贝勒死了为何我大明要出使朝鲜!” 今天这里边的大臣都不是搞兵事的,我也不好多解释。便含糊道:“此事说来话长,代善死后,皇太极便能统御住女真八旗,明金间烽火又起。皇太极要有所行动,必然先攻朝鲜,其后再收蒙古。朕便是想派人前去跟朝鲜王商议共同抵抗女真。朝鲜若被女真人收服,则无补给之忧。要敌住女真人需朝鲜动全国之力,此事关系重大,非与朝鲜王极有渊源之人不能说动。” 姜曰广不是痴人,自然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差不多就是要朝鲜国不惜一切代价去拖住女真人,而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明军对女真人能取得优势。 “臣愿往朝鲜一试!” “朕遍观朝臣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你跟朝鲜王有旧,朕属意爱卿去朝鲜。此事并非可有可无,而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爱卿下去后这几日准备一下,对朝鲜跟女真人开战所会遇到的情况有个了解,到时朕再跟你详说!” 好容易找到一个较为合适的人选我自然不会放弃,姜曰广去过朝鲜而且广有名声,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不过我就是怕他不知随机应变,将事情办砸了。原本宋献策是个上好人选,可他负责蒙古的事情,就不好再让他去朝鲜,谁知道朝鲜跟女真人会打多久!这个姜曰广就先预定下来,过几日再考察考察,合适的话就用他了。 “臣遵旨,臣告退!” 姜曰广躬身退出了宫门,他心中也是喜忧参半,不想第一次进宫回话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去朝鲜风险与功劳并存,不过此时已经轮不到由他选择。姜曰广想到这,赶忙将手中的事交待出去,一心去忙朝鲜的事情去了 第二章 巡视三营(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章巡视三营(上) 乾清宫内,姜曰广走后,成基命回过头来躬身道:“启奏皇上,臣以为朝鲜虽是我大明藩国,但要其倾全国之力对抗女真人,恐怕是勉为其难。锦州数万人马顷刻间难以有效牵制,在朝鲜曹文诏虽有五千火枪兵,但面对数万精骑也是难有作为。若女真人不攻城略地而是长驱直入进逼王都,一旦王城失陷,朝鲜王必然投降。” 我不由点了点头,成基命说的很有道理。记得在崇祯九年的时候,皇太极就是扬长避短的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打得朝鲜人投降。朝鲜会跟女真人翻脸作战我倒不怀疑,但会不会肯牺牲全国几百万臣民就值得商榷了。成基命所担心的也就是这点。 “成爱卿所言极是,朕也知道女真人志在战决,但我大明既然力主救援,自然不会让皇太极得逞。朕派姜曰广去朝鲜,便是为了这个目的,朕要想办法拖住女真人。” 几人听了皇上的话都低头不语,军事非成基命、钱龙锡等人之长,要在朝鲜拖住女真人何其难啊。我看到他们皱着眉头的样子,也知道现在要他们拿出个策略来是为难他们,便笑着道: “朝鲜方略朕会让人去筹划,几位爱卿只要保证驻边的将士能衣食不缺便是大功一件。术业有专攻嘛,朕只要你们稳住大明朝政!” 众臣道:“臣等遵皇上圣谕!” 我想了想又道:“大明朝政千疮百孔,朕登基至今已有数场大战,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与女真人议和不过是想着能有多些时日休养生息,以备日后收复辽东。女真地小人少,休养补给难望大明项背,皇太极缓过气来必会再犯锦州一线。树八路中文欲静而风不止,朕得早作打算。朝中大臣有反对朕兴兵的,你们要多担待些。过几日朕欲巡视三营,就不用大臣跟随了,内阁留在京中主持政务,有急报便送至朕驾前。朕要在三营呆上段时间,看看朕下边的兵到底怎样!” “启禀皇上,天子居之九重,贸然轻出恐惹非议。近年又屡有凶顽刺杀犯驾,臣以为可遣一员重臣代天巡视。”成基命提了个稳妥点的建议。 “不用了,三营乃朕新建的三营。若在京营中朕亦遇险,天下则无安全之地。朕要亲验三营实力!此事不用再议,你们退下吧。” 众臣躬身道:“臣等告退!” 巡视三营的事情是我在接到王承恩的奏报时,我就做好的计划。辽东军虽然在大明而言是战斗力最强的人马,但作为一个皇帝,从各方面考虑也不能单靠辽东军来支撑。三营曾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我要他们在我手里重现当年的辉煌。在我让洪承畴重建三营的时候,京师外城防务已交由九门提督府负责,三营则单独作为京师附近的驻军,做到进可作战,退可守城。但现在的三营已经过几次改动分离,最先有战斗经验的将士在遵化伤亡一半,曹文诏带走五千,卢象升又抽建成神武营,剩下的老兵已不足三分之一。大战即起,新建的三营战斗力如何我心中要有个底。 三营的训练地设在丰台,从京师到那骑快马也要近两个时辰,为了体现天子重视武功,此行人员全都骑马。除了吕强领着五十名禁卫外,还有方正华跟傅山。我原本不想让傅山去的,因为他的内子徐家mm-徐尔静身怀六甲,但朝臣们普遍认为要有一个高手在我身边侍侯才放心。至于傅山自己要跟我去丰台,据铭心堂的小道消息传来,他则是去‘避难’的。因为傅山去年随徐光启回上海,不想弄出个冲喜的婚事,现在还开花结果,铭心堂的人少不得拿他来调笑,所以他干脆随我去丰台图个清净。我也没让朝臣们来送,一行人大早就出,偷偷的溜出了京师。 快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后,吕强抹了把脸上的汗道:“皇上,要不要下马歇息一下!” “不用了!”我扬了扬马鞭,指着远处道:“那里便是三营的驻地,看我等何人先到!驾!” 话一说完,我便趋马前奔。早年在皇宫中随马监学习骑术,我已经驾驭自如。此番病愈后,又练习五禽戏,八段锦之类的健身功夫,身子骨倒壮实了不少。在这个时代骑马狂奔就仿如后世开跑车兜风,说不出的快意。成日呆在宫中,八路中文很久没有这样肆意骑马了,少不得要畅快淋漓一番!傅山,吕强他们深怕我有事,紧跟在后边,山路上五十几匹快马扬起阵阵尘土。 等我们到了近前,只见宽敞的平地上竖起了木栅,主营前帅旗飘扬,里边不时传来士兵训练的口号声。平日训练不懈怠,看来几任三营都督都没有少费心思,其中担任最久,最用尽心力的应该是洪承畴。他现在给我配在台湾,也是时候让他有所作为了。我正思绪间,突然有人一声断喝道: “何人大胆敢在营前骑马?!” “吁” 我赶紧收住缰绳,不知哪来的小兵突兀,惊得我的马差点人立起来。立定后才现,原来是营地里守栅门的哨官。我这边的人还未答话,那哨官已拿着令旗道: “奉都督将令,营前骑马者斩!你等非我三营士兵,至于如何处置,我回禀大人方知。你等下马,在此等候!” 那哨官一挥手,几个守门的士兵全都拦在了我们前边,手里握着长矛枪。看来我们要是不下马,他们可就不客气“慢着,你可知我等是何人?”吕强越众而出,高声唤道。 那哨官扬了扬手中的令旗道:“我们把总大人说了,无论是谁犯了军令都要拦下等候处置!看你们衣甲光鲜,又从京城来,大概是禁军侍卫吧!但我们的把总大人说,京城里的来人只要没有圣旨全都一律拦下。我们神行营可不是随便让人闯的,全都下马候着吧!” “你!”吕强还欲说话,我打断道:“罢了,还是下马等着吧!” “是!” 见我们下马,那哨官这才返身进营地内禀报。他们能将军法执严,这让我很高兴。一支部队的好坏,先就要看军纪如何。要是将士作风懒散,军令不行兵匪一家,又何来的战斗力!这个哨官说话也颇有意思,居然是我们把总大人说了怎么样怎么样!看来他对这个把总上司倒是心服得紧,不然也不会整日挂在嘴边。 我对傅山他们道:“凭此一看,三营才不枉朕花重金打造!” 傅山道:“皇上所言极是!那守门的哨官面对京中禁卫丝毫不露惧色,也未上前巴结,已是很难得。他口中的把总,以微臣之见倒是一个人才。” 我呵呵笑道:“人才总是有的,只是缺现人才的伯乐而已!” 我们正说话间,那哨官已经带了他的上司把总大人出来。只见那人相貌堂堂,除了面色黝黑,穿着一副盔甲,就活脱脱是书生模样,只不过眼中的那份坚毅让他有了军人的风采。他见到我,先是一愣,继而愕然。 哨官指着我们道:“大人,就是他们,你看要不要禀报杨提督?” 我没想到是他,随手一揖笑道:“原来是李老弟,那事情就好办了。我等是来找孙大人的,还请老弟带路!” 那哨官带了的把总居然是李岩,这让我吃惊又让我高兴。是金子到了哪都会光的,史书所写诚不欺我!李岩虽然是书生,但大半年下来,已经隐有将才的风范。不过李岩是一心学院出身,现在方任把总,职位倒是低了点。我不想在这营前再弄什么迎接的仪式,干脆含糊过去。 此时的李岩哪有不明白,躬身道:“原来是黄大人,孙都督此刻在神机营,末将这就带您去!” 李岩回头吩咐了一声,便在前头引路。三营有六万人马,平日并不在一处演练,而是分成神机、神枢、神行三大营地,我们率先来到的就是李岩所在的神行营。 过了营门外的转角,李岩才跪倒道:“末将李岩叩见我皇!” 我扶起他道:“朕今日微服,你就不要按这些繁文缛节来。朕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你了,在这里还适应嘛?!” “多谢皇上关心,末将在三营一切安好!” “嗯,当初朕要你去一心学院,就是看重你将来在兵事上有所成就。方才朕都看到了,治军严谨乃是为将的基本条件,你没有让朕失望。说说看,接触兵事大半年可有什么心得?” 李岩知道这是皇上在考较他,忙将自己平日所思的一一道出:“末将以为,皇上改兵制后,我大明将士都是义务征集。驱之以令,诱之以利,可保一时军威强盛。但遭遇强敌后,能否退而不溃,败而不亡皆是未知之数。唯有以德治八路中文军,上下一心方能持久。为将者,能严明军纪,与士卒共甘苦,此乃将德;为兵者,以军纪为本,卫地方百姓犹如护家人,此乃兵德。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辽东广宁一战,虽被女真人击退,但士卒皆知,若让女真骑兵冲入宁远,关外百姓将惨遭劫难。是以奋勇杀敌,拼死重创鞑子,使其未能南下。关外百姓皆辽卒父母,将士知其为何而战,是以锐不可当!其后辽军募兵,关外响应者景从。袁督师正为这般,方提出以辽人守辽!末将以为,此法继而推广到大明全军皆然。但非以本土人守本土,而是要让士兵知晓天下百姓皆我兄弟姊妹。百姓拥护才是仁义之师,仁者方能无敌!” 我边走边听李岩说,他所提出的跟历史上何其相似。李岩毕竟是读诗书出身,士兵的匪气自然是看不惯。不过他说得对,只有得到百姓拥护方能有持久战斗力,这一点后世已有明证。只是这个时代要士兵有这么高的觉悟倒是难了点! “你能想到这么多已是不错,至于你所讲如何,你可以给朕作个范例。” “末将遵旨!” 走了没有多久就到神机营地,这边的哨官见到我们马上入营禀报,跟方才所见大不相同。李岩还未上前招呼,只听得营内礼炮连响,孙承宗带着一干武将从营地里出来。 “三营都督孙承宗携神机营将士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章 巡视三营(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章巡视三营(中) 没有想到孙承宗早得到消息出来迎接了,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前阵子通州之行,神机营一直在我身边保护,他们里边的人认得我也不足为奇。方才那个哨官显然是认出我后,赶忙去禀报了孙承宗。 “众位将士平身!” “谢皇上!”在场的三营士兵一齐喊起来气势颇壮。 为的孙承宗却是暗暗吃惊,事前他并没有接到皇上要来三营的旨意。皇上突然到来是为的什么呢?!最近朝廷中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生。皇上身着软甲又无百官随从,只是带着宫中的禁卫。难道皇上是检阅三营来了!孙承宗不敢再想,起身后奏道: “皇上驾临,老臣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不知皇上三营此行” 我呵呵笑道:“朕来这自然是为了看看你们训练得怎样!朕的三营无须再守城看门,也没有混吃等死的,如今辽东未平,不可解甲懈怠!你们是朕纵横天下的虎狼之师,朕心里可是着紧的很!” “皇上要巡视三营,老臣这就去准备!” “孙爱卿不用着急!这检阅的事情慢慢来,走马观花怎么能看得出问题来。朕到三营不单是要了解你们的训练情况,更重要的是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老臣记下了!皇上远来,臣恭请圣驾到帐中休息!” 说着,孙承宗在前头引路,进了中军帐营,其他闲杂人等都拦在了外边。我留下孙承宗,想听听他对朝鲜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毕竟他两次出关守辽东,对那边的实际情况较为了解。我对他也不遮掩什么,直接将我对女真人动兵的估计说了出来。 大约明白我想法的孙承宗沉吟了一会后道:“皇上,老臣尚有一事不明!” “说!” 孙承宗斟字酌句道:“不知皇上为何认为女真人一定进攻的是朝鲜,而不是跟我们也同样结盟的蒙古人?一旦朝廷决策失误,不单朝鲜方面劳民伤财,连着大明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蒙古一失,则锦州犄角防御便不攻自破。此事关系重大,老臣不敢不多嘴一问!” 孙承宗的担心倒不是多余,之前我也曾想到这点: “爱卿所言及是,朕也是经过几番考虑才认为女真人会先攻朝鲜。” “请皇上明示!” 我抬头望着帐顶,想起历史上所记载的皇太极。老实说我对清朝前期的领袖人物都很是佩服,皇太极生前虽然没有问鼎中原,但正是由于他一手打造,才使得清军有了取明代之的资本。皇太极是这个时代的枭雄,若非我对后世历史有所了解,还真无法应付他高的谋略。 我吁了口气道:“女真敌酋皇太极自从登基以来,一败于锦州,再败于遵化,第三次跟我大明鏖战,广宁虽被他毁去,却也让他损失了数万人马。女真建八旗制度,一向以军功为重,下头的旗主又手握兵权,皇太极登基以后没有像样的功绩自然说不过去,他要巩固皇位,必然会重新挑起战端。至于他为何先攻朝鲜原因有三,其一在于朝鲜势弱,再者朝鲜在半岛之上,一旦大军攻至,朝鲜王退无可退。而蒙古人则不同,北方的草原宽阔得可以走上一年,打不过就可以跑,女真人攻蒙古未必能取全功。其三是朝鲜南方两道盛产粮食,若是女真人能征服朝鲜,则可凭白增加助力,也可缓解辽东缺粮的危机。皇太极很需要这样的一场胜利来维护他的权威,所以他肯定会小心谨慎,找一个十拿九稳的目标。朝鲜确是再适合不过了!” 孙承宗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激动得嘴角不停的颤抖,很明显他认可了我的分析。 “老臣惭愧!皇上圣鉴至此,老臣倒是多虑了!但朝鲜远离我大明,如果单凭朝鲜自不足以跟女真对抗。辽东精锐全在锦州一线,大明在6路实难以救援,即便是牵制也极为有限。” “这一点朕知道!”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在朝鲜拖住女真人,而且决不让皇太极得逞。” 孙承宗听完我说的话又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缓缓道:“皇上要行此计策也并非不可,但但朝鲜之地恐怕生灵涂炭,要毁于战火。” 嗯!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对于这点我何尝不知道。 “既然爱卿有了想法,不妨将法子说出来,看看是否一样!” 孙承宗躬身道:“臣只有四个字:壁坚清野!” 我一拍案台站起身道:“好,好,好!果然跟朕想得一样!朕来三营之前已经定下此策,也暂定好了出使朝鲜的人选。” 孙承宗道:“不知道皇上将派何人出使?” “工部右侍郎姜曰广!” 孙承宗皱眉思虑了一阵后道:“此人在朝鲜颇有名声,出使说服朝鲜王抗女真倒也可以。不过他不通兵事,要让朝鲜王撤离百万子民安排防御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我不禁叹道:“这也是朕犹豫的地方!” “皇上为何不再派一人协助姜侍郎?” “哦?你可有人选?” “臣斗胆举荐一人,现任太常少卿鹿善继!” “鹿善继?” “是,此人乃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天启元年改兵部职方主事,臣方理兵部得其助力倚为左右手。后老臣受命出关,以鹿善继为赞画,助老臣拓地四百里,收复城堡数十。老臣以为鹿善继为最佳人选!” 嗯!孙承宗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一下子就解决了我思虑了几天的问题。这个鹿善继既然被孙承宗所推荐,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我刚要答应,到了嘴边却转口道: “孙爱卿给朕推荐的人,想必差不到哪去!朕回京后便考查他,看是否胜任!” 孙承宗躬身道:“老臣代他谢皇上恩典!” 我重新坐下道:“这有什么好谢,你等与朕为的都是大明的江山。来来来,跟朕说说三营的操练情况,朕给你的训练法子有没用处?” “老臣这半年来一直按照皇上所教的法子训练三营,如今效果不错” 孙承宗一直跟皇上聊了两个多时辰才退出来,虽然已经口干舌燥,但他不敢懈怠。皇上来三营巡视,就住在神机营中,防卫可不敢掉以轻心。神机营中有诸多火器,要是有什么意外惊了圣驾那还得了。所以孙承宗一刻没有停,立刻召集神机营的将官,要他们将各自的兵营、火器看好,特别是红夷大炮,没有他的批准不得练习火炮射。这样孙承宗还不放心,又亲自查巡了一遍。忙完这摊,他又跟侍卫统领吕强商议了皇上驻地的禁防问题,调来了一队亲军在外围守护。忙了好一阵才有时间停下来休息!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天亮没多久我就起身了。外边的士兵已经在晨练,就算我想睡也睡不着。不说别的,就上万人在那跑步,声势就大的惊人。恐怕是因为我在,他们还没有喊口号,不然就不是单单的惊人,恐怕附近山中的兽类都给惊走了。 用过早膳,我观看了神机营训练的成果。神机营专管火器训练,特别是火枪,营中人人都要求会射。他们演示给我看的就是方阵四段击,这是我根据火枪的射程,士兵更换弹药的时间制订的。由于采用了长锥形的弹丸,定量的弹药包装,使得火枪的穿透力跟射程都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上枪时间也大为减少。但螺旋线的问题还是没有很好的解决,无法量产,所以三营所用的是直膛线的燧枪。 我对他们训练中出现的问题提出了意见,这一次检阅可不是看表演队伍,而是实实在在的让所有士兵进行装弹射击。按照我的要求,他们不单是布阵进行轮射,还有在行军过程、遭受突袭时的御敌情况。 很快不足的地方就暴露出来,在紧急时,不少士兵忘记了将通枪条取出就射击;也有慌乱中前后排士兵在轮射时相互碰撞;更重要一点的是,由于平时是静态的布阵,一旦突然遇敌时,士兵只知道自己固定某个位置,等他们按照往常那样排好阵列就已花去不少时间,这在战场上是不可想象的。 这说明士兵的个人素质还是不行,缺乏应有的自觉性,很大的依靠将领的指挥。对此,我不得不召集神机营的所有将佐进行培训,将后世的一些军队常识教给了他们,我要三营将士挥最大的战斗力。 连着好几天我一直督促着他们,不仅是神机营,还有神行、神枢营,所有的训练都采用实弹射击!要不是军事演习会有伤亡,我便想着让他们真的打上一场。现在的三营不同原先的那一支,他们大多数没有上过战场!要是哪天我真的将他们派往辽东,他们能否应对得过来呢?!在和平的地方又如何训练出士兵的战斗力呢! 忙了两个时辰终于写完了,我伸了一个懒腰,环视帐内周围,现孙承宗仍强打着精神在旁侍侯着。这段日子孙承宗一直跟在我身边到处巡视,也累得他不轻,便温言道: “朕来三营这几日,爱卿辛苦了!今晚爱卿就早早回营歇息,有傅山他们在这,爱卿不用担心!” “啊,皇上,老臣不困!”刚说完,孙承宗确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尴尬的站在那! “呵呵,还说不困!不用回去休息都要朕下旨吧!”我不禁开玩笑道。 “臣不敢!皇上”孙承宗欲言又止,没有说下去!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孙承宗犹豫了下才道:“微臣以为皇上乃大明天子,管的是天下大事,皇上在三营逗留过久,非天下臣民之福啊!” “哦,此话从何说起?” “三营训练此乃各将佐之职,皇上降尊屈贵亲自指点,为舍本取末之举。若事事躬亲,皇上即便彻夜不眠也难以处理完。且军营火器繁多,皇上现在射,于皇上安全更为不利,是以老臣以为皇上应早日回京,三营的训练可交由老臣。” “这个”我知道孙承宗是一片好心,说的也在理。可问题是我的见识高他们几百年,没理由我知道的有用东西不教给他们吧!我顿了顿,拿起方才写的士兵训练项目道: “朕知道了,这是朕写的一点东西,朕想着作为士兵平日训练的内容,你拿去看看。没事你就退下吧!” 孙承宗恭敬的接过,他原任过天启皇帝的太傅,见到皇上有越君常,自然忍不住出声劝谏。孙承宗以为自己这样扫皇上的兴头,说不定会招来训斥。不想皇上听了并没有多大反应,也看不出皇上心情有什么变化,孙承宗只好躬身告退。 孙承宗走后,我出帐篷走走透口气,傅山跟吕强一左一右的跟着。我毫不目的的绕过几个侍卫营房,到了御营的外围。这个时代的空气真好,没有任何污染,深吸几口后,大脑也变得空灵起来。孙承宗说得不错,若事事躬亲,我便是累死也忙不完,看来我要找些帮手才好,当然最好的帮手莫过于一心学院的学生了。我是学院的正院使,办起来更加容易。 我想妥之后,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正要转身回营突然听有人道: “二弟,你也喝一口,到了夜晚会有些寒气!” 第四章 巡视三营(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章巡视三营(下) 听到人声,这个时候大约是军营中守卫的士兵夜晚宵夜,我也没作多想。只不过觉得此人说话声音有些熟悉,便过去略看了一眼。却是见到两个熟悉的家伙围着篝火,正在你来我往的喝酒聊天。 “啊,皇上!”李自成跟李岩两个没有想到在这比较偏僻的营地也能见到我,惊得连手中的酒壶都差点掉了下来。愣了一会,他俩赶紧行礼道: “末将叩见皇上!” 我瞥了眼地下的干菜,茴香豆类等下酒物事,呵呵笑道:“两位爱卿平身,有酒有菜,朕可来的及时!” 李岩见皇上一脸笑意,气色甚好,心中稍为安定,他躬身道:“末将今夜巡哨,李大哥为末将备酒驱寒,不想惊扰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李岩说的我倒知道点,酒虽然会乱性,但却是行军作战的一宝。夜晚可以驱寒,受伤用来消炎,甚至还可以充饥解渴。在北地昼夜温差大,守夜的士兵都会分些酒水御寒。 “不相干,喝酒御寒朕还是晓得的!朕记得上次在京城的酒店,朕可是跟你们大喝了三碗!” 我回头对吕强、傅山道:“你们也坐下来,既然遇到他们两个,就聊一会再回去!” 李自成眼放精光,抢先道:“那日皇上虽然只喝得三碗,但喝得甚是豪气。今夜再遇皇上,末将敬皇上一碗。”说着他从酒壶中斟了碗满满的酒出来,恭敬的端在我面前。 “哈哈,好,朕限于酒量,就喝一口吧!” 自从上次喝醉,我便对大碗喝酒的想法就彻底湮灭了。我接过酒碗喝了一小口便递给旁边的傅山道:“傅爱卿也喝一口,今次是酒少人多,恐不能尽兴。待你等沙场立功,朕便在宫中设宴,咱们大醉一回。” 听到这,李自成不自然起来,神色有些落寞,他叹了口气道:“唉,那还不知何时才可以蒙皇上设宴?!” 我不由笑道:“怎么,在朕的三营还担心没有立功的机会嘛!如今北方未平,用得着三营的地方多得去了。只要你们有本事,能够象辽东军那样抗得住女真人,将北方平定,封侯拜将朕绝不吝惜!” 李自成胸口一拍,大声道:“女真人再强也不过如此,当年在遵化,末将就带着我们伍的人杀了他七个。除了骑马射箭厉害,到了地上真刀实枪的来干,他们也强不到哪去!” “呵呵!要是三营所有将士都有你这样的胆色,朕就心安了!” 李自成兀自喝了口酒道:“皇上,杀敌容易,立功难!末将恐怕要等上几十年才能跟皇上共谋一醉!” “哦?! 李自成指着李岩道:“当初末将两人曾与皇上在京师相遇,蒙皇上赏识,李老弟去了一心学院学习兵法。后来他们这一届学员不少都加入三营任职,除去李老弟,他们至少都任了守备。但李老弟却是只在营中任了个队长,后来因为袁督师赏识,才被提拔为把总,但离守备都还是差了几级! “有这样的事情?” 我转向李岩那边望去,却看到李岩期期艾艾,涨红着脸没有说话。确实也是,如果都是从同一批学院毕业出来的学员,自己的学识又不差,但职位待遇却比同窗差,无论是谁,只怕心中都会有想法,何况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李自成见李岩不答话又接着继续道:“象我们这种没有身份,又没有靠山的人,要在军中升职谈何容易!原先也在三营的王二将军,不管立了多大的功劳,但就是因为他曾叛乱过,一直被同僚瞧不起。冲锋陷阵就有你,记录功名的时候就没份!” 傅山大略知道这个人,忍不住出声道:“他现在不是已经到了神武营,升作游击将军了嘛! 李自成却是不忿道:“那是因为他后来跟了卢象升提督,去了神武营才有升职,若是还在三营,只怕仍旧是个守备!下头兄弟再拼死拼活的功劳,最终也是给上面的将领加官进爵!” 我不动声色的听他说完,已经知道李自成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将李岩,王二扯进来,不外乎是说他在三营的遭遇很不顺心。可能有同僚跟上级排挤,立了功劳又没有相应的待遇,跟我这皇帝有一面之缘,却无法言明。今夜借着这个机会,忍不住向我牢骚,也是想要一个升迁的机会。 这一切都很符合李自成的个性,他也是这个时代的枭雄,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自然不会忍气吞声。这样的人若是逼急了,只怕会让他重走历史的道路。我缓缓道: “被人侵占功劳,这样的事情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有!虽然你们所受到的遭遇有些不公正,但也好过许多人!李岩在一心学院呆了不足半年便到军中任职,这对于一般军人而言,升职的度也不算慢!王二原不过是一个叛,若非朝廷法外开恩,他早已身异处了!王二射杀张献忠,升他作游击将军便是朕的旨意。” “啊!”李自成跟李岩都惊讶得张开了嘴巴,他想不到他们这些从陕西来的泥腿汉子,皇上都记在心中。 我指了指李自成道:“朕跟你也有几面之缘,第一次见面可不是在京城的酒店,也不是在遵化,而是当年三营新建,朕来三营视察。你突然冲出来请求朕帮你调入神行营,跟你的侄子李过在一起。你可记得?” “确是有有这件事?”李自成现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原以为皇上已经将他忘记,特别是通州平叛的时候,皇上没有丝毫的表现,不想皇上却是对他有极深的印象,连自己第一次胆大包天冲出去见驾都记得。 我呼了一口气,其实对于他们这些‘特别’的人,我都有跟他们所在的将领打过招呼。一旦有什么异动,都会向我禀报,我可不想煮熟的鸭子也飞了! “皇上!”所有人欲言又止。 我拍拍手站起身道:“朕欣赏有潜力的人才!大明要中兴可不单单是靠朕一人,凡是对大明有用的人才朕都会留心。朕唯才是举!受点委屈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的路还远着,你们好好磨练,会有机会的!” 二李心悦诚服道:“末将明白!” 话说完了,不想这个时候还来了场思想教育课!我转身对吕强他们道:“好了,夜深人静,朕也回营了!” “末将恭送皇上! 回去的途中,傅山若有所思道:“皇上,微臣看那李岩倒是宠辱不惊,皇上有心栽培,或可成一代名将。至于那个叫李自成的把总,微臣觉得此人桀骜难训,非常人可驾驭!” “是吗?!”我轻描淡写的应了句,李自成是什么人,我心里最清楚。 “微臣觉得此人留在军中,恐为后世之祸!” “呵呵,爱卿多虑了,此人朕心中有数!” “是,皇上!” 留在篝火旁的李自成跟李岩却一时愣住了,他们还没有从皇上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中清醒过来。何曾想到,皇上居然对他们两个都深有印象。在皇上心中留有印象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以后平步青云那是指日可待!李自成更是喜不自禁,原本今日怀着某种目的冒险一试,不想得到的完全过他的想象。他不由仰头哈哈笑道: “二弟,这一次我们可就要迹了!能得皇上垂青,以后还有何人敢小瞧我们弟兄!那些**鸟参将,到时要他们知道老子的厉害!” 李岩也笑道:“大哥心急了不是!皇上虽赏识我等,那可要有真本事,不然升你作将军也不能服众! “那自然是!到时候封荫妻子,老子也能衣锦还乡了,那些官老爷还不得在后头巴结着” 李自成大瞻光明前景,饱受聒噪的李岩终于忍不住道:“大哥,差不多是时候巡哨了” 在三营呆了十来天,估计要是我再不回京师,朝臣们就要上奏折给我施加压力了。三营的战斗力我也具体摸了下底,跟我所希望的还有一段距离。我有些后悔调走洪承踌了,若是有他在,三营自不必我这么操心。孙承宗是内阁大学士,总不能长期搁在三营里。现在唯有督促三个提督,让他们将士兵练出来。 “刘之伦,神机营的士兵能否排阵射击至关重要,朕可是对本次演练不甚满意,此后须五日一操,练出点模样来!” “末将遵旨!” “耿如杞,你掌着神枢营,火炮在战场的助力就不用朕多说了。十日一操,将火炮手训练出来!”() “末将遵旨!” “杨文岳,你所在神行营人员最多,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伤亡也会最大。我大明历来跟女真作战,之所以常被其以多胜少,最主要原因就是兵士将领怕死溃退。纪律严明是要条件,你身为本营提督须得做好带头表率,可记好了!” “末将明白 “朕今日召集你们来,说的都是老生常谈。你们在三营组建的时候就在洪承踌麾下了,也经历过几次大战,应该明白,打战用的是人命。前朝历代有多少昏庸无能、骄傲自满、刚愎自用的将领,你们要引以为戒!朕过两日便要回京了,你们练得怎么样,不单是朕还会来检验,到最后上了战场,你们就没了退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朕对逃兵逃将绝不会手下留情!新建三营几年来花费国库数百万两,最新的螺旋遂枪也装配在你们这,每个月的粮饷丝厘未少,这在其他军都是没有的。你们练不好三营,也无面目再来见朕!”() “末将等誓死练好三营!” 我不给他们一点压力不行,三营可不只是留在京师作为兵力威慑的人马。这关系到我后边的机会,甚至关系到大明能否中兴! “你们退下吧!” 在帐中的孙承宗一直没有说话,待他们三个走了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我呵呵笑道:“孙爱卿,你是朕先皇兄的太傅,有话也可以跟朕说。” 孙承宗犹豫了下才道:“皇上,微臣觉得皇上太过着重三营,京营职责在于守卫京师,但皇上将其实弹训练强于辽东边军,就每月训练费用也不在少数。臣以为,京营可逐日训练而成,辽东军却是枕戈而睡” “祖宗设三营可不是单单用来作威慑的!” “可自英宗朝以来,京营百年未再出征! “太祖、成祖的三营又如何呢?!朕要的是那一样的三营!即便没有作战,朕也要将他们训练成威武之师。现在所花费的在朕看来,绝对是物有所值!孙爱卿,最近几个月也辛苦你了,后日便随朕返回京师,三营就让他们三个先管着!今日,你再陪朕去看看三营火枪的改造!” 同样说的是京营,皇上为什么这么重视京营呢?女真人是大明的心腹大患,那更需要重视的是辽东军才对。皇上此番来三营,不像是天子检阅六军,反而像是三营都督,连攻防的细节都问及到。皇上如此加强三营是为的什么?孙承宗感觉到一点什么,但没有来得及细想。皇上已经出了帐门,他赶紧跟了上去。 第五章 亲自挑选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章亲自挑选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我浑身轻松下来。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在三营里呆着,为了起到表率的作用,每日的活动差不多都是按着军规来。晚上要批阅内阁送来的奏折,早上又要看军士练操,三个军营来回转,那日子还真不好过。到了京师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我让侍卫们护送孙承宗回宅,而我带着傅山、吕强及几个老侍卫身穿微服在城里转悠转悠。从上回出宫到现在都差不多有半年了,成日的憋在一个地方,现在趁机会出来逛逛也是理所当然,顺便就当是体察京中的民情了。 现在京师老百姓的娱乐少,能逛的地方也不多,转了一阵我就没兴致了。而且我对此时北京城的规划不满意,房子全都是木制的,高的矮的参次不齐。许多街道都没有铺上石砖,人来车往弄得沙尘滚滚。而且道路上垃圾随处可见,更显不堪。看惯了大都市再来跟这比较,反差实在太大了。北京城好歹也是大明帝国的都,我已经有了一种冲动,那就是重新设计京师城区。用上水泥、石砖、钢筋等等现代建筑物质,按着后世的楼宇设计,合理的城市规划,把北京建成文明之都。 不过这些现在只能想想,不说别的,我连水泥都还没有明出来。虽然我在《天人录》里边详细写了水泥、玻璃的制作原料以及工艺。但这玩意我自己根本就没有试过,而且我知道的原料都是后世的名称,在大明叫什么我也不清楚。所以水泥跟玻璃的研制我都交给了天工研究处,让他们按着我的法子慢慢试验。做肯定是做得出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当然我现在缺的也是时间,城市的规划改造,那银子可就不是一两年税收可以完工的,没个几十年都做不来。现在大明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所以这些只能作为未来的展望计划。 唉,郁闷啊!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不单单是对爱情而言的,同时也适合我现在的心情。我想着再转下去也没有意思,还不如早点回宫里,见我那些可爱的孩儿以及温柔的后妃们。傅山跟吕强大约看到我叹气,知道本人心情欠佳,只是默默的跟在后边,搞得气氛更加沉闷。 逛了这么久居然没有碰上一点有意思的事情生,看小说中的帝王微服私访,不是遇到恶霸就是遇到贪官,我竟然啥都没见到!难道在我这天子脚下的京师就真成了太平乐土?!京中娇纵的官宦子弟比比皆是,今天一个都没有遇到! “哎,你们说说看,怎么现在大街小巷都这么平静?” 面对我的提问,吕强一脸不解道:“主子,这街上到处都是人,也都是作买卖的人,怎么会是平静呢?” “朕说的是京中的小流氓都不见了,不说那些纨绔子弟,就连欺行霸市的也没看到!这次咱们是连惩恶扬善的机会都没有!” 我径直的往前走,后边的两个人居然没有接话说。我转头一看,他两人都是一副愕然的神色。傅山好歹也是兼着巡风使的职责,他咳了一声后道: “皇上,这都是因为皇上睿智英明,约束文武百官,使得世家子弟不敢在京中作恶。再者就是因为皇上任命叶廷秀为顺天府伊,这位叶大人上任之后,对豪门大族铁面无私,凡犯奸作科的世家子弟都受到严惩。臣听说,后来有些官宦看不过眼,曾上奏折弹劾过,背地里也使过阴招,但都没有扳倒他。说到底,还是皇上英明。那些爱玩的主儿招架不住,纷纷都跑到京畿外县去寻欢作乐了。” “到外县去了?”我摇摇头,想不到有这样的事情。要是天下多几个叶廷秀这样的官员,这些恶少就没有到地方逃了。 “罢了,咱们回宫吧!” 我领头往西直门走去,刚转过街角,却看到一个衣服华丽的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稍微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纨绔子弟,哈欠连天无精打采的,连走路都不成样子。我放弃了去注意他,但就在那电闪火花的一刹那,那人也抬头望向了我这边。 这人我认识! 郑经!是那个叫郑经的家伙。自从上次我出宫病了之后,根本就没有顾得去管这件事情,不知道他们现在将我的计划执行得怎样了!察哈尔,蒙古,是时候考虑考虑这件事情了。 郑经看到我,脸色立刻变了几变。显然他认出我来了,哆哆嗦嗦的瞥了四周一下,才跪下道:“草民郑经叩见皇上!” “起来吧,朕微服私访,不用弄得满街人都注意!” “是,是,是!”郑经微颤颤的站起身,不知所措的杵在那。 “今日你怎么在这?朕不是让你陪着额哲汗吃喝玩乐?” “哦,是是这样,皇上!”郑经大约好容易找到话题,结结巴巴的道:“草民原来一直陪着额哲汗的,几个月内将京中的好玩物事都玩了个够。额哲汗也很喜欢,甚至比草民还沉迷。只是这个月没有,他没有机会出来玩。因为听说他的弟弟死了,他要守灵!”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不由思虑起其中的变数。 “听说,察哈尔的小王爷是在上个月病死的,是出疹子!没有没有救下来!” 傅山在旁道:“蒙古人习惯苦寒之地,一些疾病在草原从未有过预防的方法,他们遽然来到中原,天气炎热,小王爷出疹子也是在所难免。小王爷死后,大概因为皇上事忙,朝臣以为这不过是小事,所以没有向皇上禀报。” 嗯!这也是,大概是因为我上次从他们察哈尔王宫回来就病了,朝中大臣也没有意识到这个衰落的黄金家族所代表的意义,所以只是当作一个毫无意义的小事。小王爷死了,现在等于直系的黄金家族成员又少了一个。额哲在我的控制之中,就剩下个女儿,事情比起原先来容易得多。 “原来是这样!郑经,是因为额哲出不来,你没有钱快活才无精打采的吧!朕记得你说自己精通吃喝玩乐嘛,今日你就给朕带路,让朕领略领略!” “皇上,不可!”傅山跟吕强一齐出声劝谏道。 “要是大臣们知道” “要是皇后娘娘知道” 两人都搬出了反对的理由,把原本还有点受宠若惊的郑经急得直瞪眼。我打断他们道:“朕自有主张,郑经,你带路!” “是,草民遵旨!” 郑经果然对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这个时代的富家娱乐很是精通,可惜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皇上,这是蹴踘场!” 我看都不看就道:“换!” “皇上,这里是斗蟋蟀的地方!” “换!” “这里是京师最有名的艺坊,里边吹拉弹唱!” “换!” “这个银钩赌场是京师最大的赌场,不少富户都在这里玩。” “换!” “皇上,您还不满意的话,还有斗鸡斗狗,钓鱼摸虾,骑马射猎,打马掉,听戏” 我长长叹了口气道:“换~” 此刻的郑经愁眉苦脸,虽然他自诩是京城玩的一把好手,但真不知皇上喜欢什么。不管是新奇的,还是普遍好玩的东西都被皇上否认掉了!皇上在皇宫又有什么得不到的呢!那些太监们应该早就把好玩的东西介绍给皇上了,在民间能有什么能够吸引到皇上呢? “郑经,难道你就这样陪那个额哲汗玩这些嘛?!” 郑经慌着摇头道:“不是,皇上,离这里还有间富贵楼是京中最好的酒楼,那里的酒菜比起御厨比起御厨来” “酒,有什么酒?” “啊,皇上,这里有山西的汾酒、绍兴的女儿红” 我摇摇头:“算了,酒也不是什么好稀罕的!换!” 郑经顾不得那么多,继续推荐道:“皇上,京师还有个春满楼,那里头的姑娘俊俏得很,招式功夫都是极好的,另外这楼里还有不少童男幼女,可以” “住口!”傅山出言斥道:“皇上决不能去那些地方,郑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皇上去那些肮脏地方。若郑家知道,你不怕家法处置!” 郑经果然给吓得浑身一颤,若是满朝文武知道是自己带皇上去逛妓院,不单自己有难,就连郑家也脱不了干系。 “好了,傅山你别紧张,朕只是说去看看!郑经,带路!” 既然我这么说,傅山没有再吭声了。郑经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趾高气扬的在前面带路。春满楼也在南城的西子胡同,前后都是烟花之地,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郑经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涂着乌漆的大门,里边的牌楼挂着大红灯笼,莺莺燕燕倚着栏杆抛眉弄眼招粜来客。 “郑二爷,您来了!我们的嫣红姑娘都在念着你呢!那个蒙古汗爷怎么还没有来?快,快,里边请!”一个穿金带银的老鸨边说边拉着郑经进去。 郑经忙推脱老鸨,向我行礼道:“爷,您里边请!” 那老鸨知道我是正主,刚要上来奉承,却被傅山他们拦着,大约看到侍卫的煞气,都吓得不敢上前。我看了看里边的环境,走到妓院的正厅坐下道: “这里管事的人呢?” 老鸨看到连平日嚣张的郑二爷也像猫一样的柔顺,赶忙上来答话道:“老身在这,这位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轻笑一声:“我来这自然是为了来找姑娘!” 老鸨顿时脸笑得一团花似的:“我的爷您是第一次来吧,哎呀,你可找对地方了,我们这的姑娘在京师都是拔尖的,京里的老爷们也常来这光顾!” “京里的老爷?” 那老鸨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瞟了一眼郑经后道:“哎呀,我的爷你管这些作什么,他们不过是些京中的富户,哪比得上大爷你风度的翩翩,英俊潇洒” 我冷声打断她的奉承道:“好了,你不要说这些废话!” “啊,是,是,是!”老鸨讪笑后向楼上大喊道:“姑娘们,你们快点下来啊,让大爷看看哎!” 楼梯很快乒乒砰砰的响起,那些姑娘闻声都下来,花枝招展的站了好几排!面对我的审视,她们都搔弄姿蜂言浪语的,若不是一干护卫,恐怕她们早就扑过来了。 “皇上~”傅山又一次劝谏道。 “好了,你不要再说!老鸨!” “老身在,大爷看上哪个姑娘合适?” 我扫过一遍后道:“将你这里所有的人都叫下来,我要从你这里挑八个人,替她们赎身。银子不是问题,只要我挑对了人!” 老鸨大约没有想到我提的是这个,又往郑经那望去,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爽快的叫龟奴去找人。那些其他喝花酒的就不干了,马上跳出来嚷道: “是谁这么嚣张,居然将所有姑娘都叫走,连大爷喝个花酒都不安宁!” “老鸨,你这个春满楼是不是不想开了,还不快点将老爷的女人送上来!” 这些人吵吵嚷嚷没个开交,那老鸨焦急的望着上边,又急得跺脚得看着我。 “吕强,将腰牌给那些人看看,让他们都闭上嘴巴!” “啊?!皇上,这样恐怕”吕强没有想到自己给皇上‘出卖’了,要是以后有人追查起来,说他堂堂禁军统领来这里逛窑子,弹劾的话那还得了。而且用不了多久,说不定宫女又可以指婚了,这件事要是在宫中传开,那 “好了,去吧!一切有朕作主!” 吕强跟其他侍卫只要怏怏而去,果然,禁军的腰牌很有用。那些嫖客立马闭上嘴巴消失得无影无踪,春满楼的姑娘们都看呆了。开始还趾高气扬的大老爷,现在全不象落荒狗似的。 我一个一个的看过后,选了八个,看得傅山跟吕强直皱眉头。这八个绝对够风骚,也懂得勾引男人,样子够靓,身材够好。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女人绝对是肤浅低俗。但婊子无义,戏子无情!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好了,我选的就是她们八个!钱,你看着办吧!” “这个大爷你看她们都是我们春满楼的红牌,一共二万两,这绝对不算贵!”老鸨心中计较了一番后开了个略高的价格等对方杀价。 “好,就二万两。郑经,你去找张春,就说我要用银子,让他送过来!” “是,是!”郑经撒腿就跑了出去。 张春很快就到了,直接丢了二万两的银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把春满楼的老鸨郁闷得想给自己几个耳光。早知道这位金主这么大方,就该开个更高价。给完钱,八个女人也收拾好东西,我也没管这么多,领着她们就出了门。 吕强跟侍卫负责保护着我,张春、郑经在前头引路,傅山只好领着八个大姑娘跟在后头。在大街上,倒是成了副奇怪的景象。我还没思虑个周全,突然听到一声大喝道: “傅山,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六章 额哲归国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章额哲归国 我们这一行人都被这声暴喝给吓了一跳,吕强等几个侍卫更是紧张的围在我身边。回头一看,却是在我们后边站着一个**装扮的女子,只见她小腹突起,俏脸含怒,正虎视耽耽的盯着傅山。这不是徐光启的孙女,傅山的老婆徐mm嘛?我们还未说话,徐mm已经指着傅山道: “你来这烟花之地干什么,还一下子领了八个出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不像别的男人一样喜欢沾花惹草,原来都是骗我的。你不是答应爷爷要好好照顾我的嘛?!还没多久,你就欺负我” 开始还有点张牙舞爪的徐mm说到后边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在那含泪欲泣,只是她拼命忍着才没有当众哭出来。 傅山急着上前道:“静儿,你听我说!” 徐mm摇着头,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我不听,你都不要我们娘俩了!” “静儿听话,这是”傅山欲言又止,没有把我供出来。 我笑呵呵上前道:“傅夫人真是关注傅山啊,连朕这么一个大活人都没有注意到!都要作娘亲的人了,还哭鼻子呢?” “皇上!” 徐mm愕然道,继而醒悟过来行礼,“臣妇傅徐氏叩见皇上!” “你有孕在身就不要行礼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徐mm抹了抹眼泪指着远处道:“臣妇原本是去寺庙上香,路上就看到他的背影,所以才跟来。”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停着一顶小轿,旁边还站着两个轿夫,一个丫鬟。看来这徐mm还晓得家丑不可外扬,单独来找傅山算帐。 “朕跟你说,傅山只是替朕办差,这几个女人也是朕赎的,可别冤枉了傅山!” “真的?!” “君无戏言!既然遇到你,傅山,你就陪你夫人去寺庙上香吧!” “皇上”傅山没有想到皇上会这样安排。 “朕等会就直接回宫,这里又有侍卫在,你不必担心。好好照顾你夫人,女人怀孕性子总是有点反常!去吧!” t傅山犹豫了下才道:“谢皇上!” “皇” 徐mm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就给傅山扯着走了。一路上徐mm还不知唧唧喳喳的在跟傅山追查什么,搞得傅山边走边直摇头。 目送他们离去后,我叫来郑经道:“这几个姑娘,你就带回去,找个地方安置着。” “草民知道!” 我沉吟了会道:“朕也不妨跟你说,额哲汗在京师有一年了。十五岁对于他们蒙古人而言,已经是草原的汉子。额哲汗怎么也是察哈尔的大汗,朕已经准备让他回大同外的草原去。朕也相信,你在这段时间已经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很多京中官宦子弟懂得的玩意。” 郑经哆嗦了一下道:“草民是按照皇上的吩咐,规规矩矩办事,不敢有半点自做主张!” “你慌什么,朕又没有说你做得不好!” “是,是!” 我露出一丝奸诈的笑意道:“不过,你既然陪了他这么久,朕想着他一时半会的也离不开你。要是少了你这么一个人陪着吃喝玩乐,那草原的生活可就枯燥腻味了。朕善待与大明结盟的汗王,你就跟着额哲汗去察哈尔好了” “去去察哈尔,去草原?皇上,草民自小到大都还没离开过京畿,过不了那里的生活!能不能”想到塞外的苦寒,郑经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你敢抗旨!” “草民不敢!”我一声威喝吓得郑经跪了下去。 “起来吧!你去察哈尔,朕不会亏待你!不然那一日,朕在田家的彩票铺就留你不得。知道嘛?!” “啊,草民知道,草民甘受皇上驱使!”权衡了利害的郑经马上做出了抉择。 “好,朕就知道你会应允。事情办好了,朕会论功行赏的。” “皇上,那草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我意味深长道:“呆到额哲汗用不到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你应该知道,朕留你是用来作什么的!” “是,是!” “你们走吧!” 打完郑经他们,天色也不早了。原本苏泰福晋那边我应该过去看看,但不见得有什么要说的,何况此时的心境也不适合去,还是回宫找人来办这件事吧!想了一番后决定道: “咱们回宫吧!” “是!”吕强他们听到皇上这一声旨意,总算松了口气。 我回程的日子没有通知大臣,但内侍方正华、李凤翔他们早就在午门等候。我一进门便吩咐道:“方正华,传朕的旨意,让宋献策来乾清宫回话!李凤翔,你去后宫禀告皇后,就说朕回来了,处理完政事,晚点过去!” 宋献策来的度很快,我在宫里坐下没有多久,他就在门外求见了。我已经有蛮久没见他了,想不到还是那般的贼眉鼠眼的。 “上次去了蒙古多久?” 宋献策恭敬的回奏道:“臣三月启程,这个月初才返回京师。屈指算来用了三个月。” “蒙古那边的情况如何?” “回皇上,察哈尔部落已经在大同北面游牧,斡赤伦跟达来台吉都曾送来牛羊。在我大明的调和下,几个蒙古部落和平相处。去年冬草原没有受到雪灾,又有大明境内的互市,草原上一片兴旺。” “是吗?兴旺就好,朕该给他们派点事情做了。宋爱卿,朕打算近期送察哈尔的额哲汗归国!” 宋献策没有摸着头脑,不解道:“皇上要送他回察哈尔?留他在京师不好嘛?没了黄金家族,草原上将群龙无,这更有利于我大明!皇上,臣以为还t是将其留在京师方为上策。” “他是察哈尔的大汗,朕总不能留他在京师,他回去的事情就由你跟礼部的人去操办吧。不过,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理!” “请皇上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等你护送额哲汗去察哈尔时,朕会给你一道旨意,那是一封讨伐内喀尔喀的诏书。你在额哲汗继位之日跟几位部落台吉一起商量,朕要他们每人出借骑兵一千,由斡赤伦带领,以察哈尔额哲汗的名义前去攻打内喀尔喀。劫掠这些事就不用朕说了,但如果有喀尔喀的部落投降,一律迁往西面交予察哈尔。” “皇上的意思是” “你就按朕说的去办好了!” “是!微臣明白,消灭喀尔喀就是削弱辽东女真人的力量!”宋献策终于醒悟过来,为什么要送额哲汗归国。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此番师出有名,皇太极未必敢轻举妄动,你放心去办差好了!额哲汗归国,朕还有份礼物给他,你可别忘了!” “臣不敢忘,皇上请说!” “朕选了几个侍女,你去找国宾馆的总管张春便知晓,她们将作为朕的礼物送予额哲汗。另外你再去一趟田国丈府上,朕上次去他家时吩咐过他一件事情。你去找他,就说朕将人赐予了额哲汗。同时让国丈再找几个一点的厨子,一并送过去。” “臣记下了!” 我想了想又道:“你还是在国宾馆找一个叫郑经的人,他将陪额哲汗到察哈尔去。你问问他还需要带什么,只要不过份,朕都准了。” 听了皇上的话,宋献策心中又有些惊疑不定,额哲只不过是一个破落蒙古部落的大汗罢了,现在的察哈尔连喀喇沁都比不上,更加不用说朵颜部落了。额哲汗归国,皇上却是如此礼重,居然还要田国丈送礼,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宋献策虽然有些疑惑皇上的旨意,但也不敢详细问个明白。只是一边用心记忆,一边琢磨其中的道理。 宋献策的精明我是知道的,不过这人遽然登上官位,难免一些缺点就暴露出来。乘这个时候我还是要敲打敲打他,免得以后给我惹祸。 “宋爱卿这两年都是顾着蒙古这头的事情,想必也捞了不少的好处吧!” 正在苦思的宋献策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这么问,连忙辩解道:“微臣不敢,臣” 我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朕你没有收受别人的钱财啊?” 宋献策立刻冷汗都冒了出来,慌忙跪倒道:“皇上恕罪,臣确实收了一点,臣不敢隐瞒皇上!” “就是一点?!蒙古三大部落都与我大明互市,中原内地的店铺老板,蒙古部落的王公们谁不巴结你!这一次你去蒙古,是不是一共收了二万两白银回来?” “啊~”听到皇上连受贿的详细银两数额都知道,宋献策犹如石破天惊。此事做得异常隐秘,怎么会外泻,而且还传到了皇上耳里。他匍匐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好了,不用再磕头了!朕若要你死,先前也不会吩咐你去办事!朕只是想要你知道,虽然朕不出京师,但也不是好蒙骗的。你不过是一个江湖破落户,朕提拔你,你才有今日的风光跟地位。否则,你什么都不是!你们是朕启用的人,难道要文武百官知道,朕不拘一格提拔的人才居然也是贪污受贿的墨吏!” 宋献策痛哭流涕道:“是罪臣辜负了皇上,有伤皇上知人之明,臣甘愿赴死以赎身上的罪孽!” “朕看你还有点用处,此番暂且饶你!若有下一次,朕决不轻饶。墨吏堂现今也还未有人能够刻碑在那,你不想你是第一个吧!” 听到墨吏堂几个字,宋献策浑身打颤:“臣不敢!臣再不敢犯了!所收的银子,微臣全上缴刑部!” 我见收到了效果,便笑道:“你交给刑部岂非不打自招!你刚好要去办差,此番朕给额哲汗礼物的支出就由你来垫付吧,这也算上缴国库。你们在百官眼里,是朕的从宠臣,朕对你们也包容得多,但你们要是不知好歹的肆意妄为,朕决不会手软。人要知足,你好好体会这一句话!” “微臣知道了!皇上圣喻,臣回去一定好好自省!” “下去吧!” 宋献策心惊肉跳的离开了乾清宫。官员贪污,这是一个难以根治的问题,现在能作的只能是这样!我伸了伸懒腰,手头上应该还有事情要做的,但我想起几个可爱的孩子以及娇美的后妃便没了心思。只好把事情往后推: “方正华,明日朝会后,宣姜曰广跟太常少卿鹿善继到乾清宫来!” “是!” 我迫不及待的到后宫跟后妃子女们相聚,大半个月没有相见,子女亲热得紧,后妃们更是小别胜新婚,其中详情不消细说。 第七章 突生横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章突生横变 鹿善继果然如孙承宗所言,对兵事谋划颇有心得。我随口问辽东攻略,他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洋洋洒洒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若不是长期在辽东驻防决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考虑得如此实际,至少里边有不少东西我以前就没有想到过。人还算不错,当然这还不能完全说明什么!我用手敲打着御案思虑了一会才道: “朕若遣数千精骑,深入辽东境内,凡村庄皆烧,百姓皆杀!你们两人觉得此做法如何?” 姜曰广虽在场,但之前曾召见过他,所以今天并没有对他有所提问,他更多的是在旁听。皇上突然问起,他想了想便率先答道: “微臣以为,辽东目前虽被女真人占据,但辽东的百姓仍为我大明子民,遽然派兵斩杀,臣以为有伤皇上仁德。两军交战,百姓无辜!辽东百姓已惨遭鞑子奴役,日夜所盼便是我朝大兵恢复辽东。其心所向大明,必不会真心助敌。倘若辽东百姓知悉大明军士袭杀同胞,便会真心实意投向女真人,此法得不偿失,臣以为不可取!” 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大明向来以仁治国,姜爱卿所言倒也不差,百姓确实无辜!鹿爱卿的意见呢?” 鹿善继低头深思了会才缓缓道:“辽东汉民虽然无辜,投敌也非其所愿,但他等夏秋所收粮食交给的却是女真人,在女真八旗中亦有我汉民,辽东百姓助敌显而易见。深入辽东焚毁村庄,斩杀百姓,便是对女真人釜底抽薪。两军作战打的更是粮饷以及兵丁的补充,只要能持续不断的骚扰,女真将不战而溃!” “你觉得此法可行?” “不,臣以为我大明不该行此办法!”鹿善继自相矛盾的说法让我有点觉得意外。 “既然可以让女真人不战而溃,为何不用呢?” 鹿善继解释道:“皇上,此法虽是良策,奈何我大明无力做到,故而不可行!袁督师在关宁组建铁骑,在以兵营为依托的野外,关宁铁骑尚可跟女真八旗一战。但若让其千里奔袭,微臣以为此非其所长。女真人自幼弓马娴熟,骑术更是高,关宁铁骑若孤军深入辽东,恐难摆脱追击,易为女真人合围。数千精骑一旦损失,短时间内都无法补充,再者骑兵所费数倍于兵士,臣以为不可作无益之举。” “哦!”我哈哈笑道:“原来你考虑的是这个!那朕再问你,如果是蒙古骑兵前去袭扰,你又以为如何?” “蒙古人马术之精不亚于女真人,即便我大明骑兵有此能力,屠杀百姓终归为诡谋,杀戒一开将无利于大明军纪,也有碍我大明各军名声。此法属不得已为之!而以蒙古人前去,前边所言弊端皆无,微臣以为最是妥当。” 鹿善继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皇上,辽东有上百万百姓,岂可一言而杀之!”姜曰广见皇上似乎准备采取这个办法,想到那些百万的无辜百姓,他忍不住出声道。 “助敌者乃是死罪,更有何话说!” “皇上滋事体大,又关系皇上名声,臣以为还是慎重得好。不如交付内阁商议,或许更有良策。”姜曰广一时不知怎么辩驳,只好搬出内阁大臣来。 姜曰广是儒家出身,仁乃儒家思想之本。官兵杀百姓这等事情在他看来,自然不能接受。这不单是他,恐怕朝中大多数的大臣都不会答应。因为除去了仁的思想作怪,恐怕他们也担心史官的笔墨,为了自己后世的名声,他们是不会应允的。我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如果朝廷公然袭杀百姓,就算以助敌的罪名出师,还是会有许多弊端的。看来自己就算要用这个办法,也要隐秘点好。 “以仁治国并非不好,但也要看对象而言。朕今日跟你们商讨这个问题,不是为了派兵前去扫荡辽东,而是关于你们在朝鲜所要面对的问题。朕已经说过,朝鲜必不能被女真人占领,否则女真人势大之后更难压制。朝鲜兵丁难与女真抗衡,皇太极必然挥军直抵朝鲜王京。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坚壁清野,拖垮女真人。坚壁清野,说到底仍旧是百姓损伤最大,所以你们要有这个准备。当然朝鲜的损失,朕也会予以一定的补偿,但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确保朝鲜王不向女真人投降。” “臣等记下了!” 我站起身道:“好,朕知道两位卿家不会让朕失望。朕命姜爱卿为朝鲜使团正使,鹿爱卿为副使,待火器司将火雷弹装完,你们便可出。这火雷弹是用于给朝鲜守城之用,朕已给了曹文诏旨意,你们一并带去。” “臣等遵旨!” 说完之后,我心中又有点疑虑。皇太极真的会如我所预料的这般攻打朝鲜嘛?除了打朝鲜,他能还有别的什么计策呢?此时大明以朝鲜为主战场的筹划已经全面展开,若是估计错误,这损失可就大了。皇太极会不会按历史的脚步走下去呢?! 我深吸口气,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对他二人道:“女真人之攻必为朝鲜,你等此去先在朝鲜静观变化。朕再嘱咐你们一句,朝鲜百姓的命是命,大明将士的命也是命,甚至连大明的赋税也有人命存在,你们要三思而行!” 姜曰广率先叩头道:“皇上教诲臣铭记于心,臣等将在朝鲜誓死拖住女真人。” 嗯,姜曰广虽然有些妇人之仁,但此人看来还是不错的。朝鲜抗战,他们作为明朝使者身居后方,虽然未必有事,但毕竟是身犯险境。他们没有跟我扯皮,也没有找借口推脱,这比起历史上崇祯的那些只懂得指手画脚的大臣可要好得多。我刚要夸奖他们两句,在宫门外伺候的李凤翔跑了进来。 “皇上,兵部尚书傅宗龙大人求见!” 傅宗龙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情呢?难道也是为了朝鲜的方略而来! “宣他进来!” 李凤翔下去后,我想了想还是对姜曰广他们道:“今日就商议到这,下去吧,朕稍后会有旨意给你们!” “臣等尊旨!” 姜曰广跟鹿善继刚下去,傅宗龙就迈着大步进来,仿佛是在行军一般。我原以为他升任尚书后,不在军营里带兵应该移居养气,有份文人的仪态,不想未有什么转变。我笑呵呵道: “傅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傅宗龙跪下行礼道:“臣傅宗龙叩见皇上,微臣此来是有急报禀奏!” “急报?何处来的急报?” “回皇上,是神武营提督卢象升所的急报!” 西北,原来是西北!我松了口气,不是辽东就好。不然朝鲜这边还没有准备好,要是皇太极搞点什么,此时还真难应付。 “他所报何事?” “卢象升禀报,他们在数日前得到确切消息,现察哈尔的林丹汗领着部落在西宁卫北面的打草滩休养生息。” “林丹汗他还没有死嘛?”我不禁脱口而出,按照历史展,他应该在那里出痘而亡的,怎么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死呢?这实在太出乎我意料了。 “是的,林丹汗并没有死!我大明又重立了额哲汗,微臣觉得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接报后便急着向皇上禀报。” 这个问题真是头大,要是给察哈尔知道了林丹汗的消息,事情会演变成怎样呢?!以察哈尔来号令蒙古的方略那就肯定不行了!我不禁敲了敲额头,真是令人头疼的难题! 看到皇上一副苦恼的样子,傅宗龙安慰道:“皇上,此事只有微臣知悉,只要严令卢象升封锁消息,在大同的察哈尔人未必能够知道!” 我不禁皱眉道:“此事瞒得一时,岂能瞒得长久!林丹汗若是重回草原,谁能拦得住!” “皇上,能瞒一时也好!现在内蒙古诸部落已拥护我大明为盟主,察哈尔又在大明的掌控之中,林丹汗势弱,能揭起的风浪也有限。” 我叹了一口气道:“傅爱卿,你可知道朕让宋献策去察哈尔的用意?” “臣斗胆推测,宋献策此行虽名为参加额哲汗的继位典礼,但实际是要联合蒙古各部落讨伐投靠女真人的蒙古部落。” “你说得不错,但更重要的是朕想着长期控制住蒙古骑兵,不单是讨伐蒙古,而且还要对付女真人。没了黄金家族继承人的号召力,这个方略就没了效果!” “原来如此!”傅宗龙也皱起了眉头。 我沉默了半刻,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毕竟林丹汗的命运已经改变,林丹汗要是不死,那他又会作什么打算呢?林丹汗远在甘肃,我根本就无从想象。等等,我记得林丹汗是死在崇祯七年夏秋季,但具体哪个月份我倒没有记清楚,现在是七月,今年又是闰八月,卢象升他们现林丹汗行踪的时间则更早,会不会林丹汗现在又或者差不多就死了呢! 我为自己的这个现弄得兴奋不已,林丹汗的命运走向大多数都符合了历史,他现在也在打草滩,跟历史记载的一模一样!那他也应该是会在今年死去,再也没回漠南蒙古!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林丹汗还活着的消息要处置好。想毕,我便对傅宗龙道: “罢了,就依爱卿所言!先让卢象升封锁住消息,蒙古的事情就尽快去办!现在走一步算一步!你去给宋献策传旨意,让他尽快启程。至于林丹汗那方面,先让卢象升他们静观其变!” “臣遵旨!” 第八章南粮北调(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章南粮北调(上) 当田怀彝客气的送走了宋献策后,满腹疑窦的回到客厅。 此时的田家已经今非昔比,厅殿楼阁峥嵘轩峻一片连着一片,府内奴仆成群,俨然钟鸣鼎食之家。田家父子虽然没有任什么实差,但皇上重视田家那是人尽皆知。若是往日象宋献策这样的官吏来田府,说不定会吃闭门羹。尽管宋献策也是皇上拔启用的人,而且在蒙古的事上大出风头,但京中的官员极少与他亲近。小人得志,是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就连铭心堂的那些天子门生,也因为他江湖神棍的来历,极少与他有私交。田家是皇亲国戚,又受皇上重用,自然不把宋献策放在眼里。若不是他称奉圣上口谕前来,田弘遇连门都不会给他进。但他这个国丈爷当然不会亲自去接待编外的礼部郎中,只是让儿子出面,自己则躲着乐去了。 田怀彝回到客厅后,伸手一招,在外边侍侯的管家张十三进来听从吩咐。 “老爷去了哪里?” 张十三回道:“少爷,老爷在春风阁!” 田怀彝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春风阁压水而成,建在田府后花园的湖心中央。阁之四面环水,池边两行垂柳,微风拂面,是个夏秋消暑的好去处。进入夏季之后,田弘遇就喜欢住在那里。田怀彝还未到春风阁就已经听到里边丝竹之声不绝,他不禁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按照大明的选妃礼法,所选的妃子必须是小户人家,田家在迹之前,田弘遇不过是个小吏罢了。因为皇上委以重任,独占了辽东、朝鲜的海贸才使得田家财富剧增。但田怀彝也知道,这几年田家的暴不知引来多少人眼红,辽东贸易、商铺、彩票等等这些都是赚取巨额银子的营生,即便有人为此参倒田家也不足为奇。大明历代外戚仗着身份尊荣,胡作非为最后被治罪的比比皆是。田家富贵已越历代的外戚,本应该低调点,但自己的父亲却毫不在意大肆炫耀。先是建了一座堪比王府的宅邸,然后又亲自下江南买了些妙龄的女子,田家奴仆越来越多,排场也越来越大,更要命的是自己的父亲为了以前的旧怨跟面子,不知暗地里得罪了多少人。就像今日的宋献策,他好歹也是皇上启用的人,按阵营划分,也跟田家同为一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多个朋友便多一条路子,何必如此呢! 田怀彝呆立了一会,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父亲是家主,自己再有什么想法也是枉然。他放弃了呆想,步入春风阁中。 阁内的四周都放有冰块,又有婢女不停的扇风,在炎炎夏日,田弘遇此时卧在阁内太师椅上,简直如沐春风。他看到儿子进来,便挥了挥手,让阁内的舞姬、乐户下去。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条斯理的问道: “宋献策来做什么?” 田怀彝恭敬的站在椅子跟前道:“父亲大人,宋献策奉旨前往察哈尔” “是吗!是不是他想着从我们铺子里购买用来互市的货物,就让他到塘沽港口好了。” “每年互市的货物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宋献策来也没有说得很清楚,只是说他奉皇上口谕,让我们田府准备额哲汗归国的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田弘遇起身问道,“皇上怎么会让我们田府准备礼物?” “宋献策开了一份单子,说这是陪送的。”说着田怀彝拿出张纸来。 “单子?”田弘遇拿过看了一眼,里边写着舞姬、乐户、厨子等一些人,便将单子又递回给田怀彝道: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又是些下人,那你去准备一下好了!” 田怀彝收好单子后,垂下眼帘道:“他还说皇上曾吩咐父亲办过一件事情,所办的也是给额哲汗的礼物。” “也是礼物?”田弘遇顿时起身,丝毫不顾他肥胖的身体!“皇上真的要当礼物送掉?!” 田怀彝满心好奇,忍不住问道:“父亲大人,皇上要送掉的是什么?” 田弘遇沉吟了会又坐下道:“你该知道在府内的翠拥楼住着两个女子!” 田怀彝道:“哦,就是皇上放在田府的那两个人,难道皇上吩咐的是这件事情嘛?” “除了这个还有哪个,上次皇上来我们田府,虽没有带走她们两个,但皇上对她们也好像颇有心思。皇上走的时候,嘱咐好好待她们。原想着皇上说不定会不想却是送给那个毛孩子汗王。你可知为父一年来花了多少心思在她们身上,从江南辛辛苦苦找来,放在府中犹如女儿般看待,又找人教她们学琴棋书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田家!若不是她们出身贫贱,你母亲已经打算收她们作女儿了!” 田弘遇继续说道:“我们田家的迹全靠田妃娘娘,娘娘虽生了长公主,可毕竟没有皇子稳固得多。她两个没有亲人,我们田家便是她们的娘家。皇上动了心思,我们田家也有莫大的好处。” “原来是这样!” “现在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田弘遇显得有些神情颓丧。 田怀彝也见过那两个女人,虽然年纪还小了点,但确实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应该说大抵是男人都会动心。皇上为什么会将她们送人呢?作为皇帝,即便多收几个妃子也很正常。这里边的原因究竟是田怀彝低着头苦思了半会终于省悟过来: “父亲大人,儿子以为此事未必是一场空!” “哦,你有什么办法?” 田怀彝语音中带着兴奋道:“父亲大人,皇上有多久没来过我们田府了,又有多久没见过两位姑娘了呢?” 田弘遇扳着手指数道:“皇上是去年冬来的,应该有大半年没见了!” “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日理万机,大半年前见过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才会不加思索的送给蒙古汗王。皇上是个怜花惜玉的人,如果他见到两位姑娘我见犹怜的容貌,怎么忍心将柔弱的她们送到苦寒大草原去,说不定皇上会立刻带进宫也不出奇!” “你是说让皇上再见她们一面!”田弘遇慎重的考虑起儿子的计划来。 “是的,父亲!如果到时皇上仍然不动心,我们再将她们送往蒙古也不迟,宋献策一时半会也不会出!” 田弘遇一拍扶椅,似下定决心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怎么让皇上来我们府上呢?” 这下田怀彝也犯踌躇了,上一次请皇上来田府至少还有一个由头,那就是皇上指定了差事。现在无缘无故的,怎么让九五之尊的皇上驾临一个臣子的府邸呢?毕竟皇上不是说请就可以请得来的! 第八章 南粮北调(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章南粮北调(中) 事情经儿子的劝说刚有点希望,现在又顿时破灭,田弘遇不由懊恼道:“皇上不来田府那有什么用,过几天宋献策就要走了!” 对啊,如果皇上不来又有什么用,那两个女子再美皇上也看不到!田怀彝一字一句思虑父亲的话,他将各种方法都想了一遍。正当百思不得其法的时候,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彷佛抓到点什么。慢慢的,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开,因为事关重大,他又想了个周全才用带有一丝兴奋的语气道: “父亲大人,皇上未必就不能来田家!” 田弘遇正在懊恼中,丝毫没有听出田怀彝的意思,没好气道:“你懂什么,你以为皇上是朝堂上的官员,个请贴就可以请得到了!皇上到臣子家里那是多大的荣耀,我们田家虽是皇亲国戚,但也是臣子。没有正儿八经的大事,皇上能来嘛?!何况这件事本就不好太过张扬!” 田怀彝没有理会父亲的絮叨,继续解释道:“父亲您听儿子说,在这几年,父亲在京城里遇到皇上几次?” “遇到皇上?”田弘遇若有所思的回忆了下道:“听你这么说,倒真有几次,我想想,应该有三次了!” 田怀彝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前几位皇上只怕一辈子也未曾出皇城,但当今圣上似乎有武宗之风,曾带军鏖战遵化,也曾率兵南巡,至于这京城自然不在话下!” “你的意思是皇上喜欢微服私访!” “正是!” 田弘遇想通这点又提出疑问道:“即便如此,那我们也无法知道皇上何时微服寻访,也无法让皇上到田家来!最要命的是宋献策即将去蒙古,我们哪有时间等待。” “父亲,皇上乃天子至尊,在皇宫要什么有什么,为何还要出宫?!原因在于皇宫虽大,但毕竟地方有限,宫人虽多,又怎么有宫外的百姓多!皇上应该对京中热闹的地方会比较留意!” “皇上喜欢看热闹?” “嗯,年少之人大抵喜欢热闹,是以皇上微服也在情理之中。儿子曾听人闻,开国公第一次遇见皇上,便是在二月二的庙会上!” 田弘遇一拍大腿道:“好,那快想想最近京师有什么热闹的节日,现在最近的是中秋,可中秋赏月,皇上赐宴百官根本就行不通,还有什么日子呢?” 田弘遇想到最后才现八月根本就没有什么热闹的日子,百官私人的生辰这些根本就在皇上面前不值一提,更何况田府也只有田弘遇的一个小妾是在八月过生辰。想不到办法,田弘遇干脆不想了,直接问田怀彝道: “既然你想了这么多,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皇上出宫?” 田怀彝也不绕***,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父亲,现在虽然没有什么热闹吸引皇上出宫,但是以我们田府的实力完全可以制造出一场。” “自己制造?”田弘遇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是的!” “那以何为名?又如何让皇上知悉?”田弘遇问出了两个很至关重要的问题。 “田家就以彩票铺开业一年为名,请来京畿说书的,唱戏的,玩杂耍的庆贺,要是嫌人不够,还可以在那天购买彩票的每人送些米粮,那样一来,南大街必然人头涌涌。” 明朝虽然商业达,但店铺开办周年庆贺的活动并未有过,这铺子又不是人,搞什么庆生呢!田弘遇显然被儿子开创性的举动震住了,半天都没有吭声。 田怀彝又继续道:“彩票铺子一年来确实无本生利赚了不少银子,搞个热闹庆贺一下也不为过。铺子是皇上的提议才开设的,父亲进宫请示皇上绝不为过,这样皇上也顺理成章的知道了消息。” 田弘遇随着儿子的话不由的点头称是,就目前而言这是最好的法子。 “只要皇上出了皇宫,那到田府就好办得多了。当今圣上对诸般奇巧物事都颇为留心,咱家还有些从南方夷人那购买的东西,只要到时候如此这般就可以了。” “好,那为父何时向皇上禀奏才合适呢?” 田怀彝计算了下时间才道:“以我们的实力应该可以在后日布置好,父亲只要在后日早朝后进宫向皇上奏请庆典的事情。皇上若是心动,下午就会出现在南大街。剩余的事情儿子都会办妥,父亲大人放心好了。” 田弘遇注视了田怀彝一番才道:“嗯,看来你也长大了,以后铺子的事情就交给你打理了。” 田怀彝规矩的低下头道:“儿子不过出了个主意,田家还得父亲做主。” 田弘遇没有说话,又缩回了安乐椅中。良久才挥挥手,田怀彝悄悄的退了下去。 -------- 早朝之后我没有想到国丈田弘遇会来进宫求见,好在政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便传他进来,一边披阅奏折,一边听听他说些什么。 “彩票铺已经教给你父子打理,这些事情不用向朕禀报,你们拿主意好了,朕相信你们。”我听完田弘遇的奏报后,不加思索的回道。 田弘遇此时心中却大失所望,一切都没有按照他们父子之前所设想的那样,皇上听了丝毫没有觉得什么,这样怎能引起皇上的兴趣呢?这个头没有开好,那后边的事情岂不是白忙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臣这一次因为彩票铺赚了些银两,所以搞这个庆典,已经请了京中各个唱戏的,说唱的班子,还有不少跑江湖的杂耍,皮影戏。微臣想着要搞就搞热闹点,让满京师都知道我们彩票铺。” 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仔细想想后突然省悟过来大声道:“你是说彩票铺要搞个周年庆典?” 田弘遇被皇上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连连点头道:“是,是,就是要搞个‘周年庆典’。” 我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也有人会利用这个来炒作,在后世的公司企业往往会借用周年庆典来举办什么活动来宣传自己,但在明朝,商铺有这想法的估计稀少得可以,现在居然给我碰到一个。能想到这个方法的人也是人才,至少在经商方面就是一个人才。我忍不住问道: “田国丈,这个周年庆典的主意是谁出的?” “回皇上,是微臣犬子田怀彝想出来的主意!” “哦,是他啊!嗯,不错,不错!”我不由的赞道。 田弘遇虽然不知道皇上说的‘不错’是指这个主意不错,还是他儿子不错,但皇上没有怒的迹象,他心中安定了不少。皇上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欣喜不已! “既然是你儿子想出这个庆典,嗯,其实还有很多法子可以宣传彩票铺的。这样吧,朕午后也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去彩票铺看看,顺便给你儿子提些意见!” “皇上要出巡?”田弘遇脸上肥肉乱颤。 我看他紧张的样子,便笑道:“朕要是按着规矩出巡,那要多大的阵势,满街都戒严了,你还办什么庆典。朕是要微服出去看看,你不会告朕的状吧?” “微臣不敢!”田弘遇哪会去告状,此时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第八章 南粮北运(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章南粮北运(下) 午膳过后,我带着吕强等几个侍卫出了宫门。我微服出宫也不是第一次了,方正华很快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原本彩票铺子搞一个周年庆典我并没有前往的念头,只是我在召见田弘遇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跟他们说说。田怀彝越来越显示出他经商的能力,与其跟田弘遇说还不如跟直接跟田怀彝商议。田怀彝是个经商的人才,我也应该趁此机会提点提点他。再者就是下午有空,我在三营呆了半个月都没有消遣,就当出去逛逛散心好了。基于以上三个原因,我临时起意去彩票铺子走上一圈。 顺着南大街边走边看,当我去到彩票铺子的时候,田怀彝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他将铺子二楼清出了个临窗的雅间,备上酒菜供我观看外边情景。我放眼望去,只见铺子外头两旁每隔十数米就有田家请来的江湖艺人,每个艺人摊前都站满了观看的百姓,叫好之声一浪高过一浪。今日不管如何,彩票的名声倒是深入人心了。 “今日所准备的庆典节目都是你田怀彝一人想出来的?” 在身后远处伺候的田怀彝忙上前回奏道:“是臣跟臣父商议好的!” “嗯,你们能想出这个周年庆典确实不错,至少现在没有其他商铺懂得‘宣传’这两个字的奥义。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广告?” “广告?”田怀彝一脸诧异,“微臣才疏学浅未有所闻。” 是了,这个时代资本主义刚开始萌芽,商贾们自然不懂得什么营销。我便趁此教导他一番,至于他能领悟到多少就看他自己造化了。我整理了会思路道: “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一个商铺要想做生意先就要人知道,广告的功用就是如此。比如开业的时候放鞭炮,敲锣打鼓除了讨个吉利,八路中文同时也有公告大家自己商铺开业的意思。在商铺前挂牌匾,锦旗是广告,你们今日办的这个周年庆典是广告,连你们拿出米粮来分都是属于广告的范畴。” “都是广告?!”田家父子都有些愣,他们不过是想着怎么把皇上引出皇宫而已,没有想到居然暗合皇上的心思。 “经商开铺,要的就是有客人来购买自家的货物。很多人都认为只要他商铺里的东西好行了,顾客自然而然的会上门。所谓酒好不怕巷子深!实际上而言,这里边就存在着很大的误区。如果城里只有你一家铺子那还好说,但事实上每隔一条街都会有贩卖相同货物的铺子,朕鼓励经商,有钱赚的事情大家都会争着做。要想将铺子开好,除了做到物美价廉,先前的宣传很重要。如果等到来的客人彼此口口相传,那铺子要有名声至少得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这其中不知浪费多少客源。何况,如果其他铺子也做得一样好,谁先被百姓广知,便谁占住了优势。” 面对皇上的侃侃而言,田家父子则表情各异。虽然田弘遇面带恭敬,却没有多少听进去。毕竟田家是皇商,独占了辽东的贸易,根本就无需担心名气的问题。田怀彝却是对皇上的话语若有所思。 我看了眼他俩人的反应,又继续道:“广告最需要做到的是让人知道,比如最可行最简单的广告就是在人流比较多的地方打个横幅,贴个公告。这样凡是从那里经过的人都会知道你的铺子,也知道你卖的是什么,当他们需要的时候就会到你的铺子里来。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广告。等铺子的名气足够之后,广告甚至可以引导百姓购买的**。” “皇上所言字字珠玑,臣等受教了!”田弘遇仍旧一脸的恭敬。 “或许在大明你们无需用到这些,但如果将来大明的商铺开到世界各国那就不同了!”今日我对他们说的都是在后世营销课上所听到的一知半解,算是给田怀彝一点启吧。 “开到各国去?!”田怀彝喃喃自语,不由憧憬起来。 “好了,朕今日就说这么多!以后铺子的具体事物你们就自己处理吧,帐目有慧妃在看,朕就不管了。”反正这件事情不是很重要,说过也就罢了。 “是!微臣知道了!皇上出宫也有一阵,午后烈日炎炎,此处离臣的府邸不远,臣请皇上驾临臣府上休息,待日头下去了,微臣再护送皇上回宫。” 田弘遇刚落声,田怀彝接着道:“皇上,微臣知道皇上对西洋物事较为留心,上次微臣前往江南之时曾经在夷人那买回不少东西。原本想呈给皇上,但恐御史弹劾,所以一直留在府中。今日难得皇上驾临,也可顺道鉴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样啊,”我看了下外边的日头后道:“那好吧,朕本还有事情跟你们说,既然去你们田府那就不用这么着急了,朕也看看你们买来了什么好东西!” “是,是,微臣这就去安排!”田怀彝立刻退下去准备了。 到了田府,我还没有想到田家居然有这么个好地方,看来田怀彝还准备的真充分。我坐靠在这个叫春风阁的地方,确实是如沐春风。不用看就知道这阁中里外远近都放了冰块,而且还有专门的奴婢在那里扇风,使得凉气吹进阁中恰好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看来田家的豪华都快赶上皇宫里了。 我享受了片刻的舒爽后,对他二人道:“朕今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虽然现在大明跟辽东的女真人没有开战,但这是迟早的事。换而言之,辽东的贸易并非长久之计。朕打算让你们着手海运!” “海运?”田怀彝出声道:“皇上的意思是开设远洋航运,进行贩卖货物嘛?” 我摇摇头道:“从长远上来讲是这样,但现在不是,而是帮着朝廷运送粮食,由江南一带走海路运往山东。” 田弘遇道:“皇上,朝廷不是由运河输送粮食入京嘛?” “由运河输送耗费极大,所花时间又多。朕此番运送粮食到山东是为了储备不时之需,若是由朝廷来组建输送,不知要等待多久才能开始。你们手中已经有十艘大船,只要稍作调整,就可以启程到南京开始货运了。” 田弘遇这时候却是呆了,皇上要调船运粮,那每年辽东的贸易呢?!田怀彝想了想之后道:“皇上,臣只有十艘大船可派,即便全部用来运粮,也不知八路中文何时可以运完。海运必须要用大船,否则海面波涛浪急,小船无法抵御。还有就是航道的问题,微臣手下的船队从未走过到南京的海路。” “这个朕已经想过了,朕先前在江南重新建立了船厂,他们建造的福船正好可以用来运粮。朕前日收到茅元仪的奏报,他们建造的第四艘大型福船已经快完工了。朕便让他将这四艘船都卖给你,这样船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航道实际上已经测试完毕,沿海的灯塔也在建设之中,这件事朕一早就交给了沈廷扬去做。在开始之时,朕会让他随船出的。” “买船?皇上,向来船只都是朝廷管制,如果就这样私人买卖,臣恐百官不满。即便百官们不管,微臣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买船。这一条船也要几十万两的白银,微臣实在拿不出来。”田弘遇向我大倒苦水,而且还提了个建议:“皇上,其实南方粮食既然有一部分是从海外运来,为何不直接让南方的船队送往京师呢?” “朕之前也想过,但李原吉回奏道,如果南方的船只一直运到京师的话,一年之内只能走两趟,而且航线遥远,不利于船只航行。如果只是在南京的话,船队可以走三趟甚至是四趟。朕想想也是,这里耽误的不仅仅是时间,而且是贸易的银子,少出一趟海便少了一支船队的贸易量。所以朕才想着由你们组建船队运送。没有银子的话,你们可以到中央银行去借,那里可是有大把的银子!辽东的贸易留一条船好了,朝鲜那边也就留三条船,剩余的全部用来运粮。” 田弘遇跟田怀彝两人彻底傻了眼,皇上将一切都计算在内,难道是早就有计划这样做了?皇上出宫便是为了这件事情嘛?! 我站起身道:“好了,事情就谈到这吧,相关的条陈朕会让人送过来。现在就让朕看看你们购来的东西。” 田弘遇他们才回过神来道:“是,请皇上随臣来。” 田怀彝还真将他买的东西当成宝贝了,每一件物品居然都分开成单间陈列。有的是风琴,三棱镜,望远镜,罗盘,自鸣钟,这些都是来华的西洋人船上有的东西。大概看到在大明可以卖个大价钱,所以能卖的都卖了。 田怀彝见皇上没有在意便出声道:“皇上,后头还有一件稀罕物事。” “哦,是什么东西?” “微臣也说不上它的名字来,皇上这边请!” 我随着田怀彝走到最后一个单间,透过窗子却看到单间里有两个人,正对这块大镜子梳妆。我们推门进去,她们二人起身向我们行礼道: “杨爱(圆圆)见过大人,老爷,少爷!” 我顿时有些愕然,原来是她们,想不到大半年不见面,心中却泛起了惊艳的感觉。只见杨爱丰姿绰约,妙若天成;星眸朱唇配上粉藕雪白的肌肤八路中文,体态更是有如灵峰秀峦般引人暇思,纤纤细腰仅堪盈盈一握。十八岁的少女果然是一枝花,极为引人遐思。旁边的陈圆圆较之上次也长成了许多,那双美眸莹然有光,神彩飞扬,就似两颗光彩流转的墨玉。或许她还有乌黑的质,秀美娇翘的下巴,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但一切都被她的眼神所遮盖,那一对眸子,让人为之夺魄。红颜祸水的威力非同凡响,还没怎么的,就如此勾魂。 我定了定神才想起她们已经被我送给蒙古的额哲汗了,当初我也是想将这件事解决掉,但真的面对这两个如此天生丽质的女子,要将她们送去当作工具倒也觉得可惜了。去了蒙古以后她们的命运就但是,要是把她们留下来又怎么处置呢?现在她们简直就是田家的人了,若是跟朝中的官员联姻 “大人,”田怀彝打断了我的思绪道:“这一块晶莹剔透的镜子就是我从南方夷人那购买来的,您看如何?” “哦?”听他这么说,我才注意到梳妆台前有一块两尺宽,三尺高的镜子,其反射的亮度可以媲美后世。是啊,这个时代已经有镜子了,应该是水银做的。要是能作出镜子来倒是一个不错的生财之道,可惜自己完全不晓得生产工艺。 “嗯,这个镜子这么大块,不远万里的漂洋过海居然没有破碎,不错,不错!怀彝,你就好好保存着吧。”我答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是!” 我又转头看着杨爱她们两个,心中一阵犹豫。 “大人,她们两个” 我皱眉道:“让她们两个先下去吧。” 杨爱跟陈圆圆看看我,又看田弘遇在那打眼色,便行礼告退下去。待她们走了之后我才道: “她们年纪还小,就不要送去蒙古了,朕想着在京师另外找个地方安置她们。” 田弘遇脸色一喜,道:“微臣明白了,房子的事情微臣去办妥!” “不用了,朕自会让人去办!” “是!”计划就这样成功了,田家父子都是一阵激动。 我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肯定想错了,但我也懒得解释。虽然我不希望田家展过大,但田家却是在我手里越来越膨胀,最后我不得不点醒他们。 “目前朕虽然让你们田家做了皇商,但实际上仍旧是在为朝廷办事。待天下太平以后田家就独立出来,朕会给予一定的补偿,你们要经商也可以,要作安乐侯也行。你们明白朕的意思嘛?” 田弘遇跟田怀彝对望了一眼道:“臣等明白!” 第九章 新任御史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章新任御史 虽然有朝臣对皇上要将粮食运到登州,而不是运到通州粮仓感到不解,但有内阁大臣的支持,将南京储粮北运的公文很快布出来。田家再次成为朝野内外议论的焦点,不单是因为皇上指派田家承运此次百万石的粮食,更让人关注的是,田家向中央银行举债一百二十万两的白银购买了四艘大商船。这是大明中央银行自建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贷款,同时也是江南船厂接到的最大订购单。虽然三个事件都有皇上内部操纵的嫌疑,但除此之外,其积极意义在于对大明宝钞的推广。田家商铺已经银钞两用,京中其他铺子见宝钞轻便,又可以随时去银行换取,是以有样学样,宝钞开始从存款凭证转变成流通的纸币。 身为中央银行行长的周奎总算松了口气,因为银行成立一年多来,虽然也有人前来借款,但数目都不大。行里养着差不多上百号人,银行自身无法实现盈利。这若放在以前并没有什么,朝廷养的闲人多到海里去了。但现在让周奎心里不舒服的是,跟他同样是国丈,较真论身份还不如他的田弘遇却把皇上的差使办得红红火火。除去面子上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银子。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重农抑商一直来是大明的国策,但经过皇上这几年的提倡,经商之风渐长。田家几年间便可建得富丽堂皇的新府邸,可以让田妃归家省亲的时候风风光光,而作为正宫皇后的娘家,除去皇上最初赐下的国丈府,守着那点侯爵俸禄,委实没有什么好夸耀的,府上有几处破败都无余钱修补。周奎甚至想着自己守了这么多银子,何不跟人合伙套现一些出来做海贸!但每次归宁省亲皇后都告诫家人,万不可做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周奎也从一些传闻中知道,皇上并不是对外不闻不问,密折制度已经满朝皆知。谁晓得哪个身边的人就有密折的恩典,周奎那心存侥幸的心思也就熄了。 这一次田家来借银子,按借款的协议每年百分之三的利息。三万六千两的收益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这只是一单借款赚取的,周奎自然有心情乐观,他现在正想着如何扩大贷款的份额以赚更多的利息。而田家在得到贷款后,便立刻前往江南船厂取船。在京的几艘船只也6续开来。 此时秋粮的漕运即将开始,南京城下集结了许多前来运粮的船只。南京户部尚书沈缜接到皇上的旨意后,连忙找来刚好在南京督粮的漕运总督杨一鹏商议。 漕运总督在景泰二年设立,部院衙门驻在淮安,总理漕粮的征收、上缴和监押运输,同时还兼江北四府三州的巡抚。下头管着一万多艘漕船以及十二万的粮丁,位高权重与六部尚书同列。但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皇上免去了漕运总督的巡抚兼职,在江南另设二省,又将漕粮的征收下放府衙,使得漕运总督只专门负责漕粮的运送。 这自然让杨一鹏有些郁闷,一下子就剥掉了两项大权,特别是少了漕粮征收这一肥差。按着历来的‘规矩’,要上缴三石米粮才等于一石漕粮,至于其中的两石自然被各层官吏私吞了,每年不知让多少官员暴富。皇上将征收权收去,他们侵吞粮食的机会少了很多。 现在粮食居然另开海运,岂不是要将他漕运最后的运送都给夺去嘛?!杨一鹏不敢腹诽君父,但心中不满是肯定有的。他听了沈缜的叙述后,不冷不热道: “沈大人,不是在下驳你的面子。我管着漕运,粮食晚到京城一日便是有罪。粮丁要跟着漕船走,福建水师海贸来的粮食又要卸下来,实在抽不出人手。” 沈缜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自己是南京主管户部的堂官,皇上的旨意却是不能不顾,他打着商量道:“我也知道杨大人说的是实情,但皇上下了严旨,今年前要运五十万石的粮食到登州。你我都是臣子,总不能不管君命吧!若不这样,现在漕粮还没收讫,田国丈的商船已快到南京城下,大人先将他们的第一批粮食装上,余下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这个嘛”杨一鹏面上仍旧犹豫,但答应两个字却没说出口。 沈缜又给了颗定心丸道:“若是大人误了漕粮的运期,我便上折向皇上禀明领罪,绝不会让大人担上干系。” “这个漕运要是出了问题,自然是我这个漕运总督要负责任。”杨一鹏不软不硬的推了回去,意思很清楚,就是漕运出了问题后,皇上怪罪下来,不是你沈缜说领罪就领罪的。 沈缜自然明白杨一鹏的意思,但他不以为忤,呵呵一笑道:“杨大人说得不错,要是漕运出了问题,漕运总督就要负上责任!咱们都是在南京管着米粮的人,要互相看顾才是!”说着饶有意味的瞟了杨一鹏一眼。 杨一鹏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沈缜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想威胁本官就范嘛?!他不由面上一寒道:“沈大人这么说什么意思?” 沈缜并没有在意杨一鹏的神态变化,慢条斯理的说道:“无它尔,不过想杨大人帮忙而已!” 这话中有话,杨一鹏品出来了,既然话不投机,他本想甩袖就走,但混迹官场多年岂能没有点城府。他忍耐了下来,转念一想现在漕粮征收归了沈缜管,两人又是分属同级,以后就漕粮的事情少不得要打交道,再者,两人在江南这么多年,一些事不言自明,弄僵之后对自己未必有什么好处。想到这,他打了个哈哈道:“沈大人既然这么说,本官也不好驳你的情面。这样吧,我安排粮丁帮着装载三日,剩下多少那就爱莫能助了。” “杨大人的心意,本官理会得,三日也很承你的情。” 杨一鹏略一点头,此时他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便起身道:“漕运将至,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打搅沈大人了。告辞!” 沈缜热情的站起来相送道:“那大人走好,本官不送了!” 杨一鹏拱拱手便走了,沈缜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 随着田家商船的到来,引起了江南人的注目。以商人的身份运送国家储粮,算是达到了商人的极致,这让江南人又是眼红又是嫉妒。杨一鹏说话算数,船来之后,漕运的粮丁都上到港口装粮。沈缜则带着部院的人到粮仓核查点数,划分要运走的粮食,南京的码头都忙碌开了。 不过此时南京城中却有一人轻闲得可以,正品着茶看着书,悠哉悠哉得不亦悦乎!他就是崇祯七年的科考榜眼,新任的巡盐御史黄宗羲。他在京城的铭心堂呆了这么多年,早就盼着有一日能够派外差到地方去历练一番,为百姓做点实务。当初曹文衡、李邦华他们外任的时候,他不知有多眼红,现在总算轮到自己了。巡盐御史虽然是正七品的小官,但御史是代天子巡狩四方,即便一方督抚大臣都不敢小觑。 大明在两淮、两浙、长芦、山东、福建、河东六处设了都转运盐使司,又有七处盐课提举司共同管理大明的盐政,黄宗羲所任就是两淮的巡盐御史。官员外放都会给些时间让其安置家属,处理私事。黄宗羲孤身一人在京,接到皇上旨意后就带了一个家养的奴才望南而行。他到了江南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扬州拜会李邦华,盘桓了几日后又到南京来看陈文一,其后便是在南京城内以文会友。 眼瞅着快要到上任的日子了,见黄宗羲还这么悠闲,身为书童兼着伙夫、杂役、挑夫的黄安不由劝道: “少爷,很快就到去运盐司报到的日子了,咱们怎么还在南京城啊?!” 黄宗羲放下书笑道:“误不了,我不想这么早去运盐司就是不想对着他们那些盐官的嘴脸。别忘了,咱们老家浙江也是产盐的地方,他们那些把戏我还不知晓。少爷我到运盐司可不是去给他们当下属,而是去巡查!他们还巴不得我不去呢,不用着急!” 黄安自幼跟黄宗羲长大,两人又年轻,是以没有那么多规矩。黄安撇撇嘴道:“是了是了,不过我看啊,是少爷舍不得秦淮河的风光。” 黄宗羲笑骂道:“就你话多,我来南京几日了,不就跟人去了一次秦淮河喝花酒,哪有什么舍不得。” 黄安知道他们主仆间的玩笑,少爷不会生气,又笑嘻嘻道:“少爷,南京离余姚没有多远,皇上怎么不封少爷作两浙的巡盐御史,这样咱们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你说到哪就到哪啊,这是朝廷体制,用以避嫌的,为的是不让官员为自己原籍的亲戚家属们谋利。” 黄安嘟了下嘴道:“我们出来都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老家?” 黄宗羲笑道:“本少爷已经是皇上钦定的御史,哪有说回就回的。你是想回老家,还是想母亲身边的小翠啊?” 被道破心思后,黄安满脸通红,他反击道:“少爷,你就不想钱家的二小姐嘛?!” 听到这话,黄宗羲也不自然起来,钱家二小姐是钱象坤的孙女,黄宗羲的父亲黄尊素被阉党害了之后,江南士林都极为同情他们母子。当时致休在家的钱象坤看黄宗羲才学不凡,又是故人子弟,便跟黄母约下婚姻。黄宗羲对此却大不为然,当初年纪甚小,自己连那钱家二小姐都没有见过,怎好作夫妻呢!只是碍于礼教,又怕慈母伤心,故而没有出言反对。这几年钱家一直都在提娶亲的事,但黄宗羲都以未有功名为借口回绝。这番高中榜眼,若他回家则没了回旋的余地,是以呆在南京城。听了黄安的话他故意沉下脸道: “这话是你能说的,没大没小!” 黄安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过了会,黄宗羲似自言自语道:“不知钱家二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在旁的黄安顿时满脸笑容道:“那还用说,自然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你又知道?” 黄安见少爷问,便来了精神口沫四溅道:“那还有的说,少爷你是文曲星下凡,大大的才子,自古才子配佳人,你看那戏文上的,那个小姐不是端庄美丽所以呢,钱家二小姐肯定是个美人儿,少爷不用担心。少爷办完皇上的差事,就告个假回家,把二小姐娶进门,说不定还可以象戏文上说的,让皇上赐婚呢!” 听完黄安的一顿混说,黄宗羲苦笑着摇摇头,自己堂堂榜眼,带着的书童居然是这样,若让人知道还不笑死。当初选他作自己的伴当也是失策,黄安生性好动,根本就看不进书,后来黄宗羲见勉强不来也就由他去了! 黄安还要再说,黄宗羲打断道:“好了,我就问了一句,你就扯出这么多话来了。你快点去收拾行礼!” 黄安喜道:“少爷,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回家娶亲啊?我就说了” 黄宗羲苦笑不得道:“胡说什么,少爷我要上任去了!快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淮安!” “哦!”黄安做了个鬼脸应道 第十章官商不法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章官商不法 在去南京城外的港口路上,一主一仆正缓缓而行。后头的黄安大包小包的挂满了身子一步三晃的,还没出城多远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前边作书生打扮的黄宗羲却是手持一把纸扇,边走边欣赏长江岸边的景色。因为已是漕运时节,江面上帆船往来不绝,这跟他第一次来南京的时候何其相似。当年皇上刚刚登基,他为了父亲黄尊素的冤案,想在南京集结被魏忠贤害死的大臣后人,然后一齐进京向新皇诉冤翻案。但结果还没有等到他们行动,皇上剪除阉党,撤除天启年间冤案的旨意就传来。其后他们这一批人在张溥的带领下结成复社,一齐在南京城谈书论道,清议朝政。后蒙皇上相召,复社领袖人物都招入铭心堂,复社的成员要么中了进士分在四方做官,要么回了原籍,南京士林再无当年复社集会时的声势了。 遥想当年,黄宗羲不由感触道:“当初在南京结社我们这批人还真意气风,黄安,你还记得那时尹山大会的盛况吧?” 黄宗羲说完还在往前走,等了一会却不见后边有人接话。他把折扇一收,回头看去,只见黄安正停在后边,双手扶膝,气喘如牛的休息。黄宗羲不由笑道:“当初我就说不要买这么多东西,现在又舍不得丢。大包小包的,我们这一路奔波,你可有得累了。” 黄安苦着脸道:“少爷,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您又不肯住在陈老爷那,我们吃穿用度都是用自己的,哪样东西不要买啊!您的俸禄又要自己吃穿用度,又要寄给老夫人,不省着点怎么过啊?!要是住在陈老爷那,可就省下不少银子。” 黄宗羲闻言正色道:“我尚未到任,原本以私交到陈文一那小住无可厚非,但毕竟身为巡查御史,跟其他官员结交过密容易落人口实。再者,既然我不宽裕,陈文一拖家带口的住在南京城内怎么好去叨扰他。” 说到这些原则性的东西,黄安知道自己少爷的秉性,自然不会说那些千里做官只为钱财的话。他再怎么不读书,也知道朝廷公布管理官员的新三条,当年明刊可是对此进行了大规模的宣扬和讲解,少爷没少在他耳边念叨。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耸肩道:“少爷说得对,所以我才大包小包背着啊!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搭船去扬州嘛?住在李老爷那总没有问题吧!” 黄宗羲摇摇头道:“我昨日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先去淮安!” 黄安不解道:“淮安?为什么?两淮都转运盐司不是在扬州城内嘛,那天去拜会李老爷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黄宗羲笑道:“这个本少爷自然知道,我们先前去孟明兄(李邦华字)那里,是私人之交。现在到了上任的时间,既然是巡盐自然要到有盐的地方去。给那些转运使们知道后,怎么可以查得到实情!上回听宋献策说官员如何到地方巡查,私访就是头一条。两淮盐政下边三个分司泰州、淮安、通州,以淮安离扬州最远,又是产盐最大的分司。若是盐政有什么问题,在淮安肯定可以查得出来。等查得底细后,我们再去拜会都转运盐使司里的大人们。” 黄安听得瞠目结舌道:“原来如此,少爷真聪明,那些官儿们可有得受了!” “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到港口租艘小船,从水路出!” 黄宗羲他们就是要找一条小船去淮安,走水路比走旱路快捷,也省力得多。在江南一带的水乡有很多小船停靠在港口,他们以载客运货为生。黄宗羲主仆一到港口,那些船主就知道有客人上门了,都从船上站起身热情的围了上来。 “客官,搭我的船吧,我的船可是在南京城出了名的又快又稳!” 旁边一艘船的船主也热情的抢生意道:“啊呀,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您是读书人,搭我的船吧。今年搭我的船去京师科考的举子中了三甲进士,您也沾沾进士老爷的贵气,下回会试也能高中!” 另一个船主也道:“我这船也载过进士,而且还不止一个,公子” 黄宗羲没有理会船主们的七嘴八舌,正想着选哪艘船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艘小船,船主却没有过来拉客。他仔细一打量,那船主大约四十岁许,可能是常年在水上,面上一脸的沧桑,双手却是粗壮有力,手掌布满了厚茧。他虽然没有过来,但眼神却是望向这边,显然他也希望黄宗羲他们能搭自己的船。黄宗羲略觉得奇怪,便走过去道“这位大叔,你也是搭客的?” 那船主没有想到黄宗羲会过来跟他说话,有些慌乱的回道:“啊,是,公子,我的船也搭客,价格很便宜。” 还未等黄宗羲搭话,其他的船主又围了过来道:“公子,还是别搭他的船,您看,他的船都不是用来搭客的,是原先运盐的船,又脏又破,不合公子的身份啊!” 听到是运盐船,黄宗羲心中一动,便对那位大叔道:“我要去淮安,你的船能不能去?” “能,我对那的水道很熟悉!”那位船主大叔连忙答道。 “大叔,就我们主仆两个你看要多少银子?”黄安先问道,现在两人的钱都归他管着,提到银子他自然关心。 “五钱银子的船费,再加上一钱的过河费,就收您六钱银子。” 黄安还想讲价却给黄宗羲打断道:“好,那就一言为定!黄安,上船!”说着大步跨过舢板。 黄安翻了翻白眼,一副肉痛的样子跟了上去。 小船很快就出了,船上确实很简陋,只有船舱搭了个竹棚,放置了几个供客人坐的位子,从宽敞的船头可以看得出来,这艘船更适合用来运货物。黄宗羲欣赏完两岸的景色后,挑了个时间道: “大叔,我看你这船以前是用来运货物的吧?” 那船主一边划船一边笑着道:“公子叫小人大叔,小人可担当不起,这里的人都叫我老张,公子就叫小人老张吧。” “哦,老张啊,刚才听那些船主说,你以前是运盐的,运盐可是一个赚大钱的买卖,怎么会来运客呢?”黄安直接问道。 听到这,老张原来的笑脸变得黯然起来,过了一会才道:“不瞒公子,小人的船以前确实是运盐的,就是在淮安那运盐到湖广。后来没有了盐引,这盐就运不成了!小人没了生计,只要在运河附近运货搭客为生。” 盐引就是朝廷批给商人买盐的凭证,在大明开国之初,大明的盐政都归官府管理,煮盐的灶户所产的盐都归朝廷所有,然后再由朝廷组织到大明各地方贩卖。但由于备受剥削的灶户对此制度不满,生大规模的逃亡,盐法难以为继。与此同时,九边军粮空缺,于是有了开中法,商人运粮到边关便可获得盐引用来购买食盐贩卖,每一盐引四百斤。其后,嘉靖年间叶淇变法盐政,商人只需缴纳一定银子便可获得盐引。贩盐逐渐从官府里剥离出来,除了正课的实物盐外,其余的都直接承包给商家。 黄宗羲奇道:“这盐日日都要吃,断没有卖不出去的,怎么会没了盐引?” 老张叹了口气道:“转运司的官老爷没有下盐引,即便有处卖也没有处买。” “你们不是世袭运盐嘛?转运司的人怎么会不盐引的?” 此时小船已经进入直线航道,可以顺着江水直下。老张把好船舵后,坐近黄宗羲他们道: “听公子的口音,你们也是江南这一带的人吧。现在反正也是空闲,既然公子有兴趣知道,小人就唠叨几句。” 黄安插话道:“老张你猜得真对,我们是浙江余姚人氏,你到过很多地方嘛?你家怎么作上盐商的?” 老张似乎回忆了会才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原本就是淮安府的渔民,世代都在江边讨生活。后来在小人曾祖父的时候,我们三乡八里的三十六家渔民一起凑钱接了朝廷的盐引,然后再分批运往指定的府县贩卖,已经有百余年了。我老张原以为自己会干一辈子,然后再传给儿子。没想到今年我们领出盐后,在港口装运时被转运司查出我们的船里带了私盐,司里的老爷马上就取消了我们承运的凭证。” “原来是带了私盐被惩治!”黄宗羲知道江南这边的小商民为了能够作大生意,往往会几家联合起来推举一人出面成立商行,赚取的钱财就按约定分配。 “不,不,”老张分辩道:“不是啊,当时我一直陪着老会长去领的盐,那都是验检所称过的,上头标着秤重、日期。老会长怕有什么意外,每年都会留在盐场码头亲自看着。我们的盐袋根本就没有人作手脚,可是官爷巡查的时候,却秤出我们的盐比朝廷定制的重了,说我们夹带私盐。” 事情出乎了黄宗羲的意料,他不由道:“有这样的事?你们可以到他们说清楚啊?” “公子,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得清楚。老会长没办法,想找司里的老爷说情,可他们连们都不给我们进。老会长觉得对不起大伙,断了几十户人家的生计,结果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 黄安却是个鬼灵精,想了想便道:“我看啊,肯定是那些官老爷们想讹你们的钱,要你们去送礼。你们这么多人,凑份子送礼不就行了”黄安还没说完就给黄宗羲瞪了一眼,剩下的话顿时吞回到肚子里去了。 “啊,我们都是小本的买卖,每年要交盐引的钱,路上过河进城的都要给银子,一趟走下来,也赚不到很多钱,勉强养活一家老小。今年也不止我一家被罚,也有的人去送礼,全给轰了出来,钱没了,还坐实了运私盐的罪。” 黄宗羲又道:“既然不是你们一家被冤枉,那为何不一齐去扬州两淮都转运司那上告呢?” “民告官,哪有赢的!何况这么多家运盐的难保就有人运私盐,运私盐本就是大罪,转运分司的人说放我们一回,吊销了凭证,若是闹到上边去,各个都要抄家配。这样,谁人还敢出声。”老张搓着手掌,神情已是认命。 黄宗羲听了心里满不是滋味,可又不知怎么说,只好问道:“你们没有运盐后,那官府将盐引交给哪家商行了?” “听说所有的盐引都交给了江南商行!” “江南商行?!”黄宗羲心中隐约有印象,当年他在南京的时候也听闻这个商行的名声,应该是一个以出海到南疆海域贸易的商行。“他们不是出海跟红毛人互市嘛,怎么会牵扯上贩盐呢?” “现在江南商行越做越大,能赚银子的自然会加进来。听他们商行的伙计传出来说,因为他们的东家跟管盐政的老爷们关系很好,有交情,所以才将盐引给了他们。” “是这样!江南商行的东家是何人?” 老张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江南商行分铺极多,听说都是些管家在打理,东家很少出面。” “是吗?!”黄宗羲想不到大明除了田家,还有一个江南商行如此大规模。这江南商行的幕后东家倒也可疑,居然能让盐官把盐引改到他名下,难道是朝中的大臣?此刻这个问题老张也答不上来,索性问些别的: “老张,方才听你说运私盐的事,难道有商家敢运私盐嘛?” “这个嘛”老张有些吞吞吐吐了,毕竟这些是牵连甚广,虽然自己现在不贩盐了,但也不能乱说。 黄安哪有不明白,笑道:“老张,你不用怕,我家少爷可是” “黄安,你要说什么!”黄宗羲不由喝道,既然是去私访,哪有将自己身份暴露出来的。 黄安吐了吐舌头道:“我家少爷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兴趣,老张,你也讲讲看,让我们这些外行人知道点。” 老张打量了他主仆二人一会,以为大概是这公子哥儿听着有趣才问,他们是自己的船客也不好拒绝,便道:“好啊,既然公子想知道,那我就说说。这盐在我们淮安不值钱,但要是运到内地那可是贵上几倍,如果是私盐不用交税那可就赚得多了。我们老会长最忌讳这件事,说做人要踏实,所以我们商行从没做过这些事。这运私盐啊,听老一辈人讲” 老张大概是说话多了,有些口渴,从船舷边拿起个碗就在江里舀了碗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才道:“听老一辈人讲,运私盐,先就要找到相熟的灶户,私底下买来他们的余盐。有的是藏着掩着,躲过搜寻运过去;有的就是找来手艺人,悄悄将封好的袋子挑开,将多余的盐装好;当然你要是有钱,也可以给老爷们送点礼,多拿几张盐引,过秤的时候多加一点;要是商行有官老爷们的名剌,甚至可以不用检查就可以过关。这些都是小人听人讲的,真不真就没见过。” 黄宗羲自然知道老张所谓的听老一辈人讲是托词而已,但他所说的却是实话。老张他们的商行被封,明显就是内有隐情,看来这个淮安分司可不太干净。江南商行能拿到盐引就有官商勾结的嫌疑,还有盐商们是不是贩运私盐呢?! 老张见黄宗羲想的入神,不知这位公子待会还要问些什么,便起身道:“前边就快到运河口了,我去掌舵,很快就到扬州境内了。” 说着,老张回到了船尾,黄宗羲看着滚滚而去的江水,若有所思! 第十一章 应对计策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一章应对计策 刚查完粮库回来的沈缜今日也累得不轻,好容易回到堂部休息,刚跨入大门却被一人当头撞上。沈缜正要开口喝斥,却现此人正是自己的亲信南京工部郎中唐世济。他不禁皱眉道: “慌张什么!” 唐世济见到是沈缜,连忙行礼道:“下官一时着急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下官急着找大人是因为打探到个消息前来禀告!” “什么事?”沈缜整了整官服,进了部院大堂,小吏们见堂官回来忙端茶倒水。 唐世济跟在后头道:“大人,是这样的,下官听到手下人来禀报,说这几天他们在陈文一的府邸认出一个人来。” 沈缜一边拿着手帕抹脸,一边道:“看到个人?那有什么稀奇的?我这两天可真累透了。” 唐世济见沈缜没有在意又再道:“他们说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以前在南京搞复社的黄宗羲!” “黄宗羲?”听到人名,沈缜停了下来,他将手帕丢回木盆道:“是他!”继而神情一动,对在旁伺候的小吏道:“你们下去吧!” “是!” 待没了闲杂人,沈缜才道:“就是那个去了京师铭心堂,如今新任的巡盐御史黄宗羲!” “大人,正是他!有人看到他去了陈文一的家中,前儿一早又走了。” “他去陈文一那里做什么?”沈缜不禁疑惑道。 唐世济担心道:“大人,您说会不会陈文一那小子知道了点什么,特地将这黄宗羲调来跟我们作对啊!” “有这个可能!”蓦然醒悟过来的沈缜并没有表现得太惊惶,他思虑了一会后道:“你让人告诉老阮,叫他最近小心点,不要露了底细。” “大人,那黄宗羲怎么处置?” 沈缜笑了笑道:“不用担心,黄宗羲不过一介书生罢了,闹不出什么事情来,就让转运司的人自己解决好了。陈文一吃过一次亏,难道他还想重蹈覆辙!?我看他也没有这个胆量,皇上用他在南京,不过是为了南方的议罪银罢了。” “可是大人”唐世济心中惴惴,他可做不到如沈缜般镇定。 沈缜看到唐世济这般模样不由笑道:“难道这你都想不明白嘛?”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转运司里都是自己的人,他们带着黄宗羲去查,那能查得出什么!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陈文一还是黄宗羲,他们都孤身一人,无人手可调就不能强来。他们不可能从帐目上查出东西。” “那要是黄宗羲跟转运司的人闹了起来,把事情搞大了,引起那些对商行不满的破落户们上告可就不好收拾了,大人不可不防啊!” 沈缜对唐世济的担心并没有在意,他喝了口茶道:“他们闹不成什么气候,黄宗羲奉圣命而来,最终决定如何的仍旧是皇上。盐政已经由官府托与了商家,自然都是要商家去卖。至于这里头运私盐的,我大明六处都转运盐司哪个没有?!皇上要是查起来,估计所有转运司的人都要到菜市口报到了。杀几个人也没什么,不过要是盐政乱了,那就不是小事情,当今圣上不会如此莽撞。” “下官是怕圣意难测,大人你看河南这几年被黄道周折腾的,那的富户都往江南跑啊!”唐世济仍旧不放心。 沈缜又道:“河南不比江南,江南是大明主要的税区,现在又是铁板一块,皇上也未必敢轻动。江南乱,大明也就跟着乱了。许誉卿在浙江几年,面江南的富户仍旧使不出办法,也没见皇上有什么举动。我们不过是从中取利,只要不去学那张惟贤,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江南商行是从张惟贤那里接过手,张家倒了,却给我们拣了个便宜。以后你也尽量不要去商行那里,官商来往毕竟会落人口实。这次黄宗羲要真闹出事来,也许杀鸡儆猴是难免的。为防万一,你派人去告诉老阮,叫他不要作这个出头鸟,近期内老实点。” 唐世济听了沈缜的分析,一个心落回了肚里,忙拍着马屁道:“高,大人实在是高啊!作足了两手准备,不管黄宗羲这小子再怎么搞,也闹不到我们身上。下官这就去办!” 唐世济走后,沈缜终于可以躺到椅上休息,想着这几年江南的变化,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至于是什么又琢磨不出来。在空荡的户部大堂内,沈缜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因为李原吉、许誉卿、陈文一、李邦华、黄宗羲,还有一个郑三俊都到了江南嘛?!” 整个淮安数城西北关厢最为热闹,因运河绕城西而过,批验所又离此不远,从而吸引了大量的盐商在此聚集。他们每年带着大量的银钱等待购买盐引,然后又在此装上漕船运往别处贩卖。为了方便,越来越多的盐商都在城西附近定居下来,曾有人作出“扬州千载繁华景,移在西湖嘴上头”的诗句来将淮安城西跟扬州作比较,这西湖嘴便是在城西运河的东岸,可见淮安运河两岸的繁华程度。 此时黄宗羲就在城西运河边的小船上,不过他无心去浏览两岸的风光,而是盯着来往关口的商船,同时一边记录着什么。也在船头的黄安百无聊赖的打着水,有气无力的望着少爷道: “少爷,我们不去城里,在这里作什么?” “自然是看船了!” 黄安不解道:“船有什么好看的,而且还要一看好几天!” 黄宗羲似乎觉得看够了,收拾好笔录,笑道:“不是好看,而是有用!你去叫醒老张,让他载我们到就近的一个港口上岸,咱们找家客栈好好洗刷一番。” “好啊!”黄安一听要上岸进城,顿时来了精神,忙呼喝道:“老张,你别睡了,快点起来靠岸!” 在船尾的老张睁着惺忪的眼睛撑起船来,他们很快就在运河东岸的一个港口靠了岸。 黄宗羲对老张拱了拱手道:“老张,这几日麻烦你了。黄安,拿五两银子给老张作船费。” 老张回礼道:“公子爷,小的可担当不起。这几日小人也看出来了,公子爷不是寻常的人,来淮安也不是为了访亲。五两银子太多,小的不敢收。” 老张的厚道更让黄宗羲欣喜,身份被老张怀疑那是迟早的事,毕竟他们说是去淮安访亲,但哪有在城外逗留几天都不进城的。此时上岸在即,已无需隐瞒。黄宗羲道: “那就不瞒老张,我是新任的两淮巡盐御史,此番来淮安就是为了巡查盐政!” “啊~”累世为盐贩的老张自然知道巡盐御史是个什么官,也不顾是在小船上,忙跪下道:“小人见过官老爷!” “老张不必多礼,我们现在要去转运司衙门了,银子你收下。” 老张唯唯诺诺,自己的破船载了个老爷,他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待他清醒过来,黄宗羲他们已经走远了。 “少爷,您已经查出那些盐官不法的勾当了?”黄安跟在后头问道。 “什么盐官不法?” “少爷,你没有听老张说嘛?!小的敢肯定是转运司的那些贪官做了手脚!”黄安说得理直气壮。 “你只是听了一面之词,哪有这样就把大明的朝廷命官当作贪官墨吏的!本少爷身为御史,自然要秉公办理,查有实证了才能下判定!好了,你不要乱嚼舌头了,快点去找家客栈,你可别把你家少爷的官服跟印信给掉了。” 黄安拍了拍包袱道:“我黄安虽然读书不多,但办事情少爷你放心,绝对丢不了!” 很快,黄宗羲他们寻了一家客栈落脚。第二日一早黄宗羲让黄安雇了顶轿子,然后施施然的来到淮安城内的转运司衙门。衙门的衙差见到黄宗羲穿着崭新的官服,虽不知是何处的官员,但都忙上前打拱请安。 走在前头的黄安捧着印信道:“我家大人是新任的巡盐御史,特来巡检各分司衙门!” 那些衙役一听是巡盐御史,慌的跑进衙门。没到一会功夫,淮安转运司的同知领着知事、库大使等一干分司的官吏拥出到衙门口,当下热情的见礼道: “御史大人前来巡视怎么不说一声,也好让本官派人去迎接!” 巡盐御史虽然只是七品的官员,但毕竟是奉圣命到地方巡查,是以分司同知是从四品的官员比黄宗羲高了数级,仍旧是以平礼见之。 黄宗羲面带微笑,打量着眼前这一干官吏,现几乎没有哪个官吏是官服齐整的,彷佛是为了迎接他这个巡盐御史而匆匆忙忙换上的。不过这大热天的,黄宗羲也不拘小节,笑呵呵道: “本官奉圣命巡查盐政,第一站自然要来拜会淮安分司了,人家都说大明产盐一半在两淮,两淮一半在淮安。” 淮安分司同知柴潭抖着一身的肥肉道:“那是,那是。淮安产什么,产的就是盐啊!来,大人里边请。大人一路辛苦,先到里边雅间休息,今晚本官为大人接风洗尘!” 黄宗羲摆手道:“本御史既是为了巡盐而来,还是先查查盐政得好,不然各位上折子弹劾本官懈怠办差就不好了!” 柴潭顿时愕然,继而知道那是开玩笑的话儿,便笑道:“不敢,本官怎么会去弹劾大人呢!不过黄大人也说得是,既然来了,就先查下账本。先公后私,难怪黄大人年纪轻轻就受皇上重用!” 面对柴潭的小小拍马,黄宗羲只是微微一笑。 随着柴潭他们进了衙门,黄宗羲在正厅上却看到一副马吊,估计自己来的时候,他们几个官吏正在打马吊。柴潭有些尴尬的打眼色让人撤去,看到黄宗羲并没有在意,便忙引着他去了帐房,很快知事、副使们很快将这几年的盐政账本找了出来,满满的堆了好几摞,看完这些,恐怕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但黄宗羲却拿起一本就看了起来,这本看了不久又看另外一本。 “黄大人,你看账本这么多,今日一时也查不完,不如先休息,明日有空再查!”柴潭没有想到黄宗羲马上就要查账,忙劝道。 黄宗羲回绝道:“各位大人不必在这陪本官,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其它分司本官还尚未去过,时间紧迫,本官再查一阵。” 既然黄宗羲坚持,柴潭也不以为意,堆起满脸的肥肉道:“那下官就不打搅了,来人啊,好好伺候着黄大人,端茶倒水的,不可怠慢了。” 说着便带着一般官吏走了,只留下黄宗羲主仆。黄安望着外边奇怪的问道:“少爷,他们怎么安心放我们在这里查账?我还以为他们根本就不会这么老实交出盐引的帐本呢!” 黄宗羲边看边道:“这账本没有问题,他们为什么不给我们查,他们要是遮遮掩掩反而欲盖弥彰了。账本上了多少盐引,自然是按着户部的定制来的,今年了多少盐引,自然仓库里也会有这么多税银,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必怕我们查帐。” 黄安一拍手道:“那就是说这里转运司的官员没有贪污罗,既然这样那少爷我们就不要查了吧!好个老张,明明是他们运了私盐,居然还骗我们!” 黄宗羲却是微微一笑,任由黄安在那里胡言乱语。 “少爷,既然你都说帐目是对的,那你还一本一本的查来做什么?” “没办法,这是你家大人的职责,帐目到底怎么样都是要看看的!” 黄安毕竟是少年心性,很快就无聊的跑到外边去玩了。不过一会后他回来,却惊奇的现黄宗羲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而帐本已经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 “少少爷,您不是要看账本嘛?怎么都将账本放回去了?啊呀,少爷,您怎么没有留点点心给我啊?!” 黄宗羲笑道:“呵呵,本少爷已经查完了!” 黄安转身撇撇嘴,心里道:“少爷还不是做作样子,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看完!” 接近傍晚时,柴潭一干等人前来道:“黄大人查了一天帐,真是辛苦了。淮安的盐商们知道黄大人远道而来,特地在杜家园设宴为大人洗尘。只不过是几杯薄酒,还望大人不要见外。” “哦,那好啊!本官一路而来风餐露宿的,还真没有吃过一餐好饭,既然是淮安父老的一片心意,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黄宗羲的话让柴潭顿时笑容满面,黄安则诧异非常,这就是在南京城住小店而不去陈文一那的少爷,怎么会答应去赴盐商的宴会呢?! 到了杜家园,筵席上果然有不少淮安的大盐商,各个对黄宗羲客气得很,黄宗羲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席。 柴潭拉着黄宗羲向众人介绍道:“这位黄老弟,不仅是咱们两淮的巡盐御史,更是今年科考的榜眼,可是天子门生,前途不可限量!原来各位在明刊上看到的朝廷公文就是黄大人的大作,才高八斗啊,现在我们请黄大人给大伙讲几句!” 柴潭说完,众人更是马屁如潮。黄宗羲整了整官服,待众人安静后才开口道:“本御史初到淮安,许多人尚还不认识。不知诸位里边哪一位是江南商行的东家呢?” 人群中一个瘦子出来道:“回禀御史大人,我家东家因为住在南京城里,还未知大人到了淮安,所以没来得及过来。小人是淮安分铺的掌柜,还望大人恕罪。小的东家知道了,肯定赶来拜会大人。” 黄宗羲道:“哦,他没有来,你在也可以!本官既然是来查盐政的,那要说的就是盐政的事情。江南商行现在已经是淮安最大的盐商,对吧?” 那瘦子掌柜道:“那是蒙各位大人抬爱,总算能为朝廷出力!” 黄宗羲点点头道:“蒙他们抬爱那倒是真的,至于有没有为朝廷出力那就难说了!本官一到分司衙门,就查了你们江南商行这个月的盐引放情况。江淮每年共八十万五千小引,这是朝廷的规矩,淮安每年有近四十万引,但江南商行就拿了十五万引,可折十五万石重。本月转运司不过了一万五千石,可是本官却现你们江南商行的运盐漕船就这几日运盐出去的就高达五十艘。不知掌柜的能否跟本官说个明白?” “这个大人看到的说不定有些是空船!”江南商行的掌柜忙辩解道。 “胡说!”黄宗羲毫不留情面道:“难道本官连有没有载盐都看不出来嘛?!” 被黄宗羲当众说出来,原本就心亏的掌柜顿时额头冒出冷汗,他求救般的望向柴潭。此时的柴潭又惊又怒,他没有想到这个表面看似好说话的巡盐御史给他来了这一手。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这个脸可丢大了。不过对方是一个新中的进士,还是第一次办差,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怎么都要顶回去。 柴潭冷冰冰的说道:“黄大人,这漕船载盐有轻有重,只怕黄大人一下子也看不出具体载了多少盐出去。或许,五十艘的载盐袋数就是一万五千袋。黄大人总不能凭大人自己的想象就定别人的罪吧?!”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此时他们已知道这个御史大人跟他们不是同一路的。 黄宗羲哼了一声,哈哈笑道:“本官就知道你们这般人会抵赖,江南商行船为了体面也好,还是为了显示财势,用的都是一样的漕船,每艘船的船身上也涂有江南商行四个字,本官记得每艘船都吃水到字迹处,若各位有兴致,可以数一下吃水到那的漕船可以载多少袋,本官估计每船至少有四百石,这还是最少的估计!” 柴潭被揭破谎言,不由恼羞成怒,他见此处都是自己的人,便蛮横道:“黄大人,即便江南商行载了两万石出去,那也是上个月他们还未运走的,这根本就不足为奇!” 黄宗羲笑道:“想不到柴大人居然对江南商行的事情这么清楚!” 柴潭哼了一声道:“本官管着淮安的盐政,自然清楚!” 黄宗羲道:“可惜的是,上个月的一万五千引已经运了出去,不仅上了税,而且港口的经历司都做了记录,也就是说,上个月的早已经运了出去。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帐,难道这点也会记错!柴大人如此苦心为江南商行辩解,难不成收了他们的好处?” “你”柴潭被黄宗羲逼得无话可讲。 说完也不理会惊呆了的众人,径直带着黄安就走了! 江南商行的掌柜着急得上前对柴潭道:“柴大人,这怎么办?盐场根本不能查啊,一查可就出问题了。” 柴潭咬着牙,圆脸上布满戾色道:“查,那就让他查好了,他是巡盐御史,奉的是皇命,我们就让他查个清楚,看看他有没有机会去向皇上禀报!” “大人的意思是” 柴潭突然哈哈笑道:“好,他不喝,咱们喝酒,有大人在,咱们还怕出事嘛?!就算出了事,也有大人们护着,来喝!” 众人见同知大人都不在意,也放下心来,顿时杜家园觥杯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刚出园门的黄宗羲回望向那***通明的阁楼露出一丝冷笑。 第十二章 意外惊变(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二章意外惊变(上) 虽然在杜家园闹翻了脸,但是淮安分司的人并不敢对黄宗羲他们怎样。如果巡查的御史在管辖境内出了问题,当地的官员也要背上处分。淮安分司的官吏既不对抗也不合作,任由黄宗羲主仆二人在分司衙门里走动。但是黄宗羲他们一出衙门,就有几个衙差跟着。城内的百姓看着凶神恶煞的衙差,哪敢跟黄宗羲他们说什么实话。至于黄宗羲要求抽人马去各盐场检查,柴潭要么说此时运盐繁忙没有人手,要么就是应付了事找了几个杂役凑人数,就是不让他查到底细。不过,这些早就在黄宗羲的意料之中。当日,黄宗羲身着官服乌纱,捧着官印,口称天宪,强带着柴潭等一干官吏径直去江南商行的盐仓。 盐仓虽然有商行的人把守,但在一群官吏的陪同下,哪敢阻拦他们。江南商行仗着有转运司的人罩着,平日行事太过嚣张,根本就无所顾忌。黄宗羲他们进了盐仓后,很快就找到大量的私盐。数量之大,简直是有心转移都来不及。 黄宗羲指着盐仓对柴潭冷笑道:“柴大人,这就是你昨日所说没有运私盐的江南商行嘛?不知大人对此作何解释?”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柴潭,毕竟御史只有一人。如果柴潭态度强硬,众人以他马是瞻,这个黄御史也毫无办法,不过这事后的责任那就难料了。柴潭暗骂了一声,好在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他打起了官腔道: “盐仓里有盐这是很正常的事嘛。大人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黄宗羲毫不留情面道:“可惜这是私盐!” 柴潭却丝毫不在易:“大人,我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同知,虽然管着淮安盐政,但是上头还有转运使大人,也有户部的各位大人,诺,还有你黄大人。两淮各分司产盐数不同,各分司下承运的盐商也不同。江南商行是我江南第一大的商行,由众商家组成,在其他府也有分铺,其中在泰州便有江南商行的分铺承运淮盐。今年泰州产盐不足,上头有令调用淮安的余盐补足。盐是两淮的盐,商行是同一家商行,何来的私盐?” “哦,但按我大明盐法,未在指定分司购盐也属私盐!” 柴潭双手一摊:“本官只是奉命行事,是不是私盐非我能作数!” 黄宗羲哪会这样就轻易放过他,追问道:“既然你说是上头的调拨,那公文何在?” 柴潭想都没有想就道:“公文自然在衙门,不过上个月衙门遭了小贼,公文还在不在,本官可不敢担保。当然,黄大人要是信不过本官,可以去问转运使大人。” 下边的官吏跟商铺的掌柜都听得诧异莫然,这些全都是没有影的事情,柴大人却眼都没有眨一下说了出去。要是这黄御史真的去找转运使大人求证,不是马上就露馅了,盐仓的盐可都是没有盐引的私盐! 黄宗羲没有想到柴潭推得一干二净,不过此时在淮安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柴潭找了个借口说得貌似滴水不漏,要揭破他的谎言就需回到扬州。贪官奸商果然都有一手,黄宗羲虽然无计可施,但也不能丢了气势,他转念一想便道: “既然柴大人这么说,本官自会去扬州查证。在此之前,盐仓里的盐都有私盐的嫌疑,柴大人,你看怎么处置?” 柴潭想都不想,干净利落道:“封,当然是要封的,就等黄大人查清楚了再开仓运盐,掌柜的,听清没有,在黄大人没查清楚前,一两盐都不给运出去。” 掌柜的忙点头哈腰的应着。黄宗羲也无意再跟他们纠缠,他决定还是先去一趟都转运司衙门。毕竟自己已经查得实证,跟他们在淮安这样耗下去也没有个结果。于是他辞了柴潭等人带着黄安出了淮安城,搭着一艘小船往扬州去。 黄宗羲立在船头远眺江面,心中有股意气风的感觉。平日在铭心堂总说的如何清除贪官,为国出力,今日总算可以一展抱负。只要从扬州调集人手,马上就可以将淮安城里的蠹虫给挖出来。 黄宗羲正策划后边的打算,在船舱中的黄安探出头来,犹豫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道:“少爷!” “嗯?” 黄安道:“公子,小人觉得我们主仆二人孤身在淮安查盐委实太过凶险了,下次须得带多些人才好。小的看着那些人的眼神不善,要是他们起了歹意,小的就没办法向老夫人交差了!” 黄宗羲轻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少爷奉的是皇命,是遵当今天子的旨意巡查盐政,要是害了我,凌迟活剐就等着他们,他们这些鱼肉百姓的贪官哪有这个胆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古人尚且能奉君命,孤身入军营夺权。本少爷不过查查商行贩运私盐,这点胆量岂能没有!自古邪不胜正,只要对这些人强硬,他们不过一群鼠辈罢了。”黄宗羲慷慨激昂的说完后转而柔声道: “黄安,你我自幼长大,虽然名为主仆,但情若兄弟。我知道你关心我,这样好了,我们回到扬州后,我便让转运司衙门调派些人手过来,到时我们再浩浩荡荡的杀回淮安去。这样你可放心了!” “公子”黄安正要答话,船尾的船夫突然开口道:“公子,过了这段就是扬州境内了,这一段水流湍急,就是弄水的好手下去也有得受,您可拽紧了!” 黄宗羲顺着前方看去,果然由于扬州这一段运河突然变狭窄,水势较其他地方急。他见如此,也不敢站在船头,反身缩回船舱。那船夫又笑道: “公子,你别看此处湍急,但南下行船那是好得紧,顺水就可以冲出几里远”船夫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变了脸色,扬声喊道: “对面的船,撑开船道,莫要撞在一起了!” 黄宗羲他们闻声吓了一跳,举目望去,却现在他们的在正前方横打着一条大船--正是往来运河的漕船,它刚好拦住了黄宗羲他们的航道。漕船上有几条大汉,听见船夫的叫喊,为的汉子对着下边吩咐了几句,但船却是没有移开。此时黄宗羲他们是顺流直下,哪里能避得开! 那艘漕船不仅船身大,而且还载有重物,一撞之下,小船的人顿时晕头转向。小船顺着从漕船边划过,那船夫原本有些郁闷,但看到对方是漕船的人,也不敢吭声只能心里暗骂几句。 小船开出还没有多远,黄宗羲他们刚起身,就听见小船底咄咄传来几下沉闷的声音,接着小船就进水了。他们三人里边船夫的反应最快,当他看到船进水后,顿时满脸的惊惧。黄安知道少爷不会水,顿时着急道: “船夫,快点堵住啊,船要沉了!快啊!” 那船夫却是呆呆的一动不动,很快小船就四处进水沉了下去。 “黄安,带好包袱,上边的船,快来救命啊!”黄宗羲显得有些狼狈,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朝着原先经过的漕船大喊求救。 黄安却是顾此失彼,包袱中的官服印信很重要,但少爷不会水,他岂能不先护住。那一艘漕船听到呼救声,也转向开了过来,但小船的三人已经落在了水中,黄宗羲还因为呛了几口水晕了过去。 他们落水是在河中央,黄安水性虽然不错,但拖着黄宗羲也觉得很吃力,他只能指望着漕船来相救。他往上游看去,现那个船夫就在他们前方,大概船夫也知道只能靠漕船相救,便朝船游去! 但令黄安惊讶的一幕生了,漕船上的人不但没有搭救船夫,反而有人用竹蒿对着他狠狠一击,将他压到了水底。船上的人一边喊着‘你在哪里?’却一边用几条竹蒿将船夫压在水底! 杀人! 他们为什么要杀船夫?!黄安心中狂跳不止!很快那艘漕船就往他们这边靠近,船上的人挥动着竹蒿,仿佛船夫的下场就是他们的命运。黄安陡然明白过来,这些人的目标正是少爷,那个船夫不过是给他们杀人灭口了! 此时黄安别无选择,他扔掉了身上的物事,用腰带将两人栓住,对着已无知觉的黄宗羲道:“少爷,你千万要挺住!” 说着,他深吸了口气一个猛扎,两人都沉进了水里 第十三章 意外惊变(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三章意外惊变(下) 当黄安幽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沉。他突然想起少爷,顿时起身四处张望。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 “你醒了!”一个声音响起,黄安听得耳熟,他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老张!”他喊了一句后又焦急的问道:“我家少爷呢?” 老张指了指他隔壁的床铺上道:“御史老爷在那里!” 顺着老张指的放向,只见黄宗羲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黄安登时扑了过去,他伸手到黄宗羲鼻前,只略感觉到点微弱的呼吸。 “少爷!”黄安不禁垂下泪来。 过了会他又扭头问道:“老张,我家少爷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老张端着碗汤水过来道:“捞你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给你们推拿过了,总算老天保佑还有口气在。御史老爷是文曲星降世,福大命大,龙王爷没有收你们!这是我找村尾的郎中开的药,你喂老爷喝下去。郎中说了,只要老爷能醒来就没事了!” 黄安点了点头,按照老张的吩咐将汤水一点点的喂了下去。他知道要不是遇到老张,还有被老张救治,他们两个,特别是少爷可能就没有命了。 “老张,谢谢你救了我家少爷,我代我家老夫人向您磕头了!”说着跪下拜倒。 老张慌忙扶起他道:“哎呀,使不得啊!我们都是在水上讨生计的人,哪有见死不救的!再说了,要不是之前你将你家老爷顶出水面呼气,就是大罗金仙爷救不到啊!” 黄安抹了抹眼泪道:“出门时老夫人要我好好照顾少爷,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住少爷!” “哦!”老张点了点头后问道:“你跟老爷怎么会落水的?我去外边看过,好像江面上有人在打捞什么!” 黄安突然问道:“老张,你有没有看到一艘很大的漕船,应该是运盐的那种?” “运盐的漕船?我划船出去的时候看到过有一条,一直在上游游荡,真是奇怪,在这个时节居然不去运盐,哪象我们想运盐都没有资格!”老张回忆了下后道。 “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嘛?” “嗯,他们这艘应该是江南商行的船,因为漕船上有一个人我曾经在运盐的时候见过。嗯,是在运盐到湖广的路上遇到的,他那时候就在江南商行的船上。不过我看他们那些人都很凶悍,小哥为什么会问他们?” 黄安咬牙切齿道:“江南商行,果然是他们!我们就是给他们打落水的!” 老张惊讶道:“他们敢对御史老爷行凶?!小哥,那你赶快去报官啊!” 黄安皱眉想了想老张的这个建议,摇摇头道:“还是待我家少爷醒来在作计较!现在我家少爷官印已掉在了江中,没有我家少爷出面,只怕连事情都说不清楚!我家少爷有个故交好友就在扬州做官,待少爷好了之后再去投奔他。这些敢害我家少爷的贪官奸商,一个都不会放过。”他顿了顿又嘱咐道: “老张,那些人心狠手辣,你千万别将我家少爷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也会跟你带来麻烦!” “好,我记下了!” 正当两人说着话,躺在铺位上的黄宗羲突然咳了几声,黄安立刻走近床前道:“少爷,少爷,你醒醒~” 黄宗羲慢慢的睁开眼睛,神情涣散,好容易才看清眼前的人,嘴角出微弱的声音道:“是黄安啊,活着就好!” “恩!少爷,我们都好!”黄安听见黄宗羲说话喜极而泣。 黄宗羲用眼角打量了四周道:“这是哪里啊?” 黄安道:“少爷,我们是给老张救了!” 老张上前道:“小的见过御史大人,这里是个小渔村,是我老张在岸上落脚的地方。” 黄宗羲喘了口气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老张慌忙道:“小的不敢当,老爷刚刚醒来,肚子大概也饿了,小的去弄些饭菜来,老爷先歇着!” 虽然黄宗羲被水淹得昏迷了过去,但好在年轻力壮,醒来后一进饮食,精神头就恢复了许多。若不是仍感觉体虚的话,他已经想着去扬州知府衙门了。毕竟他们在江面遭遇沉船不是简单的一次意外,而是明显的有预谋的。 老张听了他们的叙述后,便说出了在运河江面上的一些黑道内幕。运河虽然是朝廷派员管着,有运漕米的,管盐政的,理河的,但都会跟漕帮搭上交道。漕帮为了能够占据运河,也往往会跟当地的官吏搞好关系。有了官员作靠山,漕帮就明目张胆的排挤其他的运货船只,最惯用的伎俩就是派‘水鬼’凿沉别人的船。 “漕帮虽然凿人家的船,但从不要人的命,往往会有船去救落水的人!小的估计,那个船夫看到船沉,知道是漕帮的人弄鬼,所以落水后才游向漕船,没想到遭了人家的毒手。”老张最后分析道。 “岂有此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黄宗羲忍不住一拍案台,“就算他们没有谋害本官,我也不能放过他们!对了,张大叔,这边运河的漕帮是不是同一个帮派?” 老张回道:“这漕帮是官老爷的叫法,在我们这每个府的帮派也有自个叫自个的。因为运河连着各府,运船也是走府过省的,哪能没有些磕碰!于是各帮主在每年九月初九碰面,拜了龙王后,就一起合计各帮的事情。要是跟其他府的人惹上麻烦,去央告本府县的帮主,那比去衙门还好得多!在运河上走远路的都会拜个帮派,也好多个照应!扬州这边跟淮安又有些不同,他们跟扬州府关系还亲近点,那主要是因为前任陈老爷在时镇住了他们,所以淮安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扬州闹事!” “原来是这样!”黄宗羲经过这次教训后,不敢在轻视这些硕鼠,他决定先把江南商行给解决掉,然后在慢慢收拾漕帮的人!他沉吟了会后道: “张大叔,此番得你相救,必要好好报答。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将你带在身边,等我事情稳定后,我会让安子来找你!” “那可不敢当,御史老爷搭我的船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我们小户人家” 黄宗羲拦住他的话道:“张大叔不用再推辞,救命之恩岂能不报!” 黄宗羲说得郑重,老张只好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里。他起身道:“老爷气色已经好了许多,那小的去准备准备,明日雇上顶轿子便可到扬州城了!” 虽然这个小渔村比较偏僻,但那些凶人没有打捞到尸,说不定会查访到这,还是早点到扬州城得好!黄宗羲只是说了一声‘有劳’,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又岂是谢谢两个字就可以回报。现在他们主仆两人身上毫无长物,一切都只能先靠着老张。黄宗羲心中暗想着只要回扬州找到李邦华,定要借上几十两银子回报老张。若是得便的话,以后将他留在身边好了。 老张果然办事利落,第二日黄宗羲他们起来的时候,已经有顶两人的竹轿在外边了。老张正在跟轿夫有说有笑,看来彼此应该熟悉。几人一起吃过早饭后,黄宗羲问明此处的地址才告辞而去。 坐在轿中的黄宗羲打开老张准备的包袱,里边不仅有些干粮,还有锭银子,正是黄宗羲他们去淮安时给的。黄宗羲心中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叹,手中紧紧握住那锭银子。 望着黄宗羲他们走后,老张回到小屋,从一个角落里拿出藏好的笔墨,就在那破旧的木桌上不知写些什么!没有多久,小屋后一只信鸽冲天而去 第十四章 越俎代庖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四章越俎代庖 黄宗羲到达扬州城的时候,李邦华并不在府内,好在守门的衙役之前见过黄宗羲主仆两人,不然他们现在这个模样,只怕连府衙都进不去。府中的同知接到衙役的通报后,连忙将黄宗羲安排到厢房休息。 八路中文 同知姓谭,是在崇祯四年跟着陈文一调动到扬州的户部主事,陈文一被调走后,他就留在扬州作同知。他见黄宗羲他们衣裳狼狈,完全不似之前来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路上遇到贼人了?不对啊,你们走的是官道!” 黄宗羲苦笑道:“谭大人,我们不是遇贼人也差不多了!对了,李大人呢?” 八路中文谭同知一边让人上茶,一边回答道:“这几日是交漕粮的日子,李大人前日亲自押着漕粮去了南京户部交差,应该会在今天回来。” 八路中文 “今天能回来那就好!” 谭同知在户部做了多年小吏,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他看黄宗羲不想深谈,便拱手道:“本官职责在身不能久陪,黄大人现在这里休息,我待会八路中文吩咐下去,让门差等李大人一回来就禀报此事。” “那就有劳大人了!” 黄宗羲送走谭同知后,刚准备躺下休息会,突然听得外边人马喧哗,一行人脚步匆匆的进来。黄宗羲想着大概是李邦华回府了正打算整衣出去,却听到谭同知高声唤道: “李大人,怎么粮食又给运回来了?不是去交漕粮了嘛?!” “这个漕粮不交也罢,我要写奏折弹劾南京户部!”一个声音怒气冲冲道。 黄宗羲听得正是李邦华的声音,便推开门道:“孟明兄,小弟又来打搅了!” 满脸怒容的李邦华见到从厢房出来的黄宗羲,脸色顿时变得欣喜起来,边走边道:“啊呀,是太冲老弟,为兄还以为你要晚点才回扬州来!咦,怎么穿成这样?!” 黄宗羲他们的衣物早扔在了河里,现在身上穿的都是老张为他们准备的粗布衣裳,这副打扮自然让所有认识他们的人吃惊!黄宗羲仍旧是苦笑道: “说来一言难尽,对了,孟明兄方才是为了何事如此生气?” 提到这个李邦华的话语里就带着愤怒了:“不瞒太冲老弟,这几日在南京真是把为兄给弄憋屈了!扬州府每年十五万石定额的漕粮,我按时给他送到粮仓,他沈某人居然不收!” 黄宗羲暂时放下自己的事情,好奇的追问道:“这是为何?” 李邦华气哼哼道:“还不是索要粮耗!原先漕运总督管着漕粮的收运,听下边的老百姓诉苦才知道,每年漕运的粮食要三石才顶一石,其余的两石全算是路上的粮耗。皇上正是因为漕粮运收积弊极多才下放到府衙收缴,想不到他沈缜管着南京的户部,也想要学杨一鹏收粮耗。我乃皇上钦命的朝廷官员,岂能成为他们敛财的帮凶!漕粮进不了库,我要参折弹劾他!” 黄宗羲是巡盐御史,李邦华他们说的是扬州府的地方事务,他自然不好插嘴,只好在旁静静的听着。李邦华刚说完,在后头跟来的谭同知忙劝解道: “李大人,万万不可啊!这漕粮收粮耗,银子收火耗相承百年,大人上这个折子,皇上也会驳回来的!要是误了漕粮到京,最终责任都落在大人身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谭同知原在户部作主事自然知道漕粮上的事情,现在虽然改由沈缜管着粮食的收缴,杨一鹏负责漕运,但漕运的积弊这么多年了,岂是一下子能刹得住的!就算杨一鹏想不要,下边的人也不会干休。不管沈缜是否在此处分了一杯羹,但相应的粮耗多少要给些漕运总督。李邦华去作这个出头鸟,自然要得罪大批人。 李邦华却道:“相应的粮耗本官早就计算在内,本府除了押去十五万石的,还有五千石作为粮耗的米粮,户部的人不收,说是粮耗不够,硬要扬州府缴纳三十万石!十五万五千石只需漕船三百一十艘,每艘粮丁十二人,共计三千七百二十人,来回不足三个月,五千石米耗足够,他沈缜凭什么驳我!” 道理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却是大大不同!谭同知暗叹了口气道:“大人,沈尚书敢这么作,自然已经作足了准备。漕运行程数千里,他们总找得籍口来消耗这些粮食。李大人若是站出来抗衡,这漕运总督衙门的人知道此例不可开,必然会在今年到京的日期上作手脚,甚至他们完全可以在南京等着大人交粮。大人不交,他们不走!最后要是误了漕粮到京,这可不是小事!大人,三思啊!” 李邦华被谭同知这么一点醒,顿时两难起来,抗命不交,京师缺粮,数百万的人在等着今年的秋粮。按着他们的规矩交呢,损失的还是自己治下的老百姓。李邦华长叹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可想嘛?!” 谭同知知李邦华意动,安慰道:“大人,即便交这三十万石,比起往年来,老百姓毕竟少交了十五万石的粮食。漕运关系大明的命脉,不能一蹴而就。追缴剩下的漕粮,老百姓会明白的!今日大人的好友来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下属去办吧!” 李邦华想了想最后迟疑的点头道:“好吧,有劳谭大人收粮的时候跟百姓讲明白,不要闹出事来!” “大人放心,下官理会得!” 商议完漕粮的事,李邦华想起黄宗羲还在旁边,不由得自嘲道:“太冲老弟啊,想当年我们在铭心堂总说着如何外放去造福一方百姓!唉,真办起事情来,就有这么多不多人意!嗯,不说这些了,咱们后堂内坐!来人,上茶!” 说着李邦华拖着黄宗羲进了府衙的后堂,黄宗羲听了李邦华的话也笑道:“唉,在京师那一阵时,我跟你最是投契,想不到来了江南,咱们也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话怎讲?” “呵呵,孟明兄去趟南京不过吃了瘪,你老弟我去了淮安,不仅连官服印绶丢了,连自个的这条命都差点要不回来了!” 李邦华瞪着眼珠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加害你们!” 黄宗羲苦笑着将自己在淮安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李邦华听得七窍生烟,说到江南商行勾结漕帮在运河上暗害时,他忍不住拍案而起,怒斥道:“好贼胆,居然打起朝廷钦差的主意来,这些杀才一个都不能放过!” “小弟也是这般想法,只是孤掌难鸣,所以来扬州找孟明兄求助来了!”黄宗羲说完起身一拜! 李邦华慌忙扶起他道:“你我情如兄弟,又同朝为官,为兄岂有不帮之理。只是淮安属淮安府管辖不是我扬州府能管得到,那里又是漕运总督的衙门所在地。太冲可有什么打算?” 这个黄宗羲早就已经计议过,他心中筹划托盘而出道:“不瞒孟明兄,小弟打算先拿下江南商行的东家,得到他们勾结淮安分司贩运私盐的证据,然后再上奏折弹劾两淮转运司。至于小弟的私仇,可以稍后再算!” 李邦华抚掌道:“好,这江南商行在盐政、海运上的事情我也听闻过,只是这些不是扬州府管着,所以只能一直放任不管。这江南商行的东家就住在瘦西湖畔,要抓他那是手到擒来。” 黄宗羲问道:“小弟也是听淮安的分铺掌柜才知道他们江南商行的东家在扬州,不知这东家是何许人,能够买下这么大个商行?小弟担心此人可能跟朝中的官员有牵连!” 李邦华点头道:“太冲考虑得极是,我也是让手下打听才知道,这东家姓阮,唤作阮大钺,此人曾在天启年间任太常少卿,因为阿附阉党,皇上登基后钦定逆案,将其削官为民永不叙用。去年末,张惟贤案,所牵涉的江南商行原是张家在江南秘密开设,籍没之后,按皇上的旨意重新典卖出去。不知这阮大钺从何处召集一批商家,一起出钱将江南商行顶下。他们在内插手盐政,在外则作海贸,一时间竟比以前还兴旺。” 黄宗羲分析道:“阮大钺不过是废官,他们能插手盐政,后边必然有人!现在事不宜迟,还请孟明兄将他阮家给围了,然后咱们再去见见这阮东家!” “好!”李邦华应声而起,他这几日肚里原本就憋着股气,现在出了黄宗羲这档子事,他忍不住将怒火烧到不法的商家头上。李邦华快步走到门口,向外道: “来人,传本官的话,让黎通判带齐人马,去瘦西湖将阮大钺的宅子围了,一干人犯不得放走半个。待会,本官就前去查案!” “是!” 扬州府与别处不同,这里经过陈文一的整治后官风大正,府县的官吏都是从小吏提拔上来的,若不是随着陈文一他们出来办差,估计都没有升迁的机会,是以扬州虽富,他们也还不敢乱来。两任知府到任以来,一直减轻百姓徭赋,扬州的百姓也极为拥戴。李邦华一声令下,黎通判马上带人前去围屋。 黄宗羲本急着要去阮府,但李邦华拦着道:“太冲不用着急,他阮大钺既然在我扬州府,那就逃不掉!太冲一路辛苦,先洗涮休息会,咱们先让他们着急着急!” 黄宗羲想想也是,也就听从李邦华的安排。待他们到阮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阮大钺毕竟是读书人出身,他虽是江南商行的东家,阮府却建得小巧精致,完全没有暴户的粗俗。不过让他们有点意外的是阮大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不安,而是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他见到李邦华进来,起身笑迎道: “府尊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知府大人要见小的,招唤一声便可以了,岂敢让大人劳动大驾!来人,看茶!” 李邦华再不近人情,伸手也不好打笑脸人,只是虚应了一声。在旁的黄宗羲却是冷哼了一声道:“你这里要是寒舍,不知道老百姓有几家这样的寒舍!” 阮大钺也没理会话语中的骨头,仍是笑着道:“这位应该是新任的巡盐御史黄大人吧,小人的商行也涉及运盐,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黄宗羲别有意味道:“呵呵,本官今日来就是特地来关照你的!” “哦?” “你们江南商行在淮安县贩运私盐,被本官抓了个正着,你是商行的东家,你说本官是不是应该来找你呢?” 阮大钺似乎很吃惊:“大人,小的现在虽然身为商贾,但也曾入朝为官,对大明的律法还是通晓一二的。小人曾告诫下边严禁贩运私盐,黄大人这么说,不知有何证据?!” “证据?!”黄宗羲呵呵冷笑道:“本御史曾巡查你江南商行的盐仓,里边没有盐引的私盐就有上百万斤,几十人都见着了,你还想不承认!” 阮大钺一脸无辜道:“大人这么说,小的不敢苟同。李大人也知道,我们江南商行是由各个商家一起组建的,小的虽然身为东家,但下边的经营也不可能事事知悉。黄大人来到小的府上,就要小的招认毫不知情的事吗?!再者,盐政有转运司管着,司衙门就在扬州城内,要是江南商行运私盐,转运使大人岂能不来找小的麻烦!李大人是一府之长,应该知道这刑律之事不能单凭一面之词,不是小的袒护下属,但要人认罪,怎的也要人证、物证!” 阮大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虽然措词谦卑,但话语中却透着骨头。很明显就是说你黄宗羲虽然是巡盐御史,但也不能你一人说怎样就怎样! 黄宗羲怒道:“难道本官还会撒谎吗?” “小的没有这么说,只是希望李大人查明再说!”阮大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话语却更加谦卑。 这下李邦华也觉得有些被动了,他相信黄宗羲没有撒谎,也听闻江南商行贩运私盐,所以才会兴师动众的来捉阮大钺。原以为他会在这样的攻势下承认罪行,没想到现在阮大钺提出要看证据。 李邦华只好道:“阮大钺,你要证据没有问题,本官就公文去淮安,将相关人犯带回来!” “大人请便!”阮大钺丝毫不为所动! 黄宗羲哼了一声,知道阮大钺想靠这个来拖延时间,但人证,物证这么多,黄宗羲丝毫不惧!李邦华则多了个心眼吩咐道: “本官明日再来,在这里的衙役好好照看阮大人,想必阮东家也不会慢待了你们!” 李邦华正要跟黄宗羲回去,却在阮府外见到有一顶轿子行来,看仪仗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人!既然是这样,李邦华他们也不好一走了之,只好在旁等着。 轿子在府前慢慢落下,从轿里出来的正是两淮转运使,他身着从三品的官服,面上留着八字胡须,收拾的很是干净清爽。咋一看,还以为是一方学政,而不是任盐官这样肥差的人! 李邦华比转运使低了一级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转运使姓贾名清仁,他笑着道:“好说,好说!本官也是在府衙听人禀报,说府尊大人到瘦西湖围了阮家,为的是拿问江南商行贩运私盐!事关盐政,本官不得不来!” 黄宗羲是巡盐御史,可不买转运使的账,他冷笑道:“你就是两淮转运使,李大人只是让下属围了阮府,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为了贩运私盐的事情而来?!” 面对黄宗羲的诘问,贾清仁愕然了一下又从容道:“本官听闻李大人是跟新任的巡盐御史大人来阮家,本官是以如此推测,不知猜对没有?!要是本官猜错,那本官再打道回府不迟!” 送李邦华出门的阮大钺自然适时说道:“贾大人,你猜的一点也不错,李大人来找小人就是为了查证江南商行贩运私盐的事情!” 黄宗羲出言道:“正是本官去淮安查实江南商行贩运私盐!” 贾清仁这才仔细打量黄宗羲道:“这位是” 李邦华介绍道:“这就是新任的巡盐御史黄宗羲大人!” “巡盐御史大人?”贾清仁疑惑道:“本官听闻新任御史曾到扬州,却并未到转运司衙门,其后又去了南京,怎的现在又到扬州了!为确保万一,能否让本官看下大人的印绶!” “这个”黄宗羲没有想到这贾大人会来这一手,顿时支吾道:“本官印绶在来扬州途中丢失,此事正写奏折禀明吏部,重新补印!” “没有印绶?!”贾清仁顿时变了脸色道:“盐政何其大事,没有印绶岂能干预盐道的事情!荒唐!” 李邦华出声解围道:“贾大人,这个本官可以作证,黄御史来扬州时拜访的就是本官!” 贾清仁却是一脸为难道:“李大人,不是我驳你的面子,这印绶是为官的凭证,御史查盐乃大明法制,但要是没有印绶,那就落人口实了!就连李大人你,也出职权过问盐政了!” 李邦华没有想到这贾清仁还来没有多久,就反将他们一军,还把自己拉下了水!最要命的是明知黄宗羲是货真价实的巡盐御史,却苦无印绶! 黄宗羲却丝毫不惧道:“那按你贾大人的意思该怎么办?” 贾清仁呵呵一笑道:“这里本官最大,那我就拿个主意!本官想先带这位(黄宗羲)回转运司,待吏部的批文印绶下来,知悉真伪了,咱们再来办后边的事情!” 这转运使的话却是直指黄宗羲可能是假的,他没有说确认后办私盐的事,而是讲办后边的事情。意思就是说要是黄宗羲是假的,那他贾大人就要拿办他们。黄宗羲哪能听不出来,不由怒道: “你敢扣押我?” “你是李大人的贵客,本官怎么会扣押你,只是让你在转运司逗留逗留!” 搞到这样,李邦华不得不说话了:“贾大人,这样不合适吧!本官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位就是钦命的巡盐御史黄宗羲大人!” 贾清仁思虑了会后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依了李大人的意思!只是这阮府得撤了,扬州知府没有查盐政的职权!” 李邦华道:“事情还未确定,这江南商行的东家就有嫌疑,岂能够随意将其放了!” 贾清仁见李邦华态度坚决,便退了一步道:“李大人如此坚持,那本官就这样提议,这位‘黄大人’就由李大人招待,这位阮东家就由我转运司来招呼了!” 黄宗羲还要说话,李邦华拦住道:“那就一言为定!咱们各自写奏折禀报此事!” 贾清仁意味深长的回道:“好,一言为定!” 第十五章 两方责难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五章两方责难 扬州阮府生的一幕很快就传到了南京,唐世济早将来龙去脉禀报给了沈缜。沈缜心中不由暗骂淮安分司的人糊涂,满分司的人再加上诸多盐商居然连孤身一人的御史都瞒不住!搞到最后要动杀机,最饭桶的是杀又没有杀死,反而暴露了目标出来。现在惹出麻烦了,却要自己替他们收拾。沈缜不由叹了口气,没办法,毕竟老阮接收江南商行没有多久,自己插手地方也有限,要想江南商行运作起来,只能靠原来那些人。偏那些人又是烂泥扶不上墙,想想真是头疼啊! 沈缜坐回太师椅上抹了抹太阳**,在旁的唐世济小心问道:“大人,事情果然如下官所料出了大麻烦,现在该怎么办呢?皇上要是下旨严查,运私盐的事情就会给查出来,这可不妙啊!” 沈缜沉吟了半响后道:“嗯,现在皇上确实可能下旨查办此事!” 唐世济听到沈缜这么说,心中更是焦急,不由得出主意道:“大人,现在事情还未揭出来,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将一切不利于我们的罪证毁去,然后警告相关的人等不要乱说话!” “将证据毁去?!不太可能,这件事情牵连这么广是不可能遮人耳目的!而且要是这么做的话,更是欲盖弥彰!” “那那要怎么办?” “” 唐世济见沈缜不出声,心中就有点慌了。江南商行那边的事情可是他替沈缜出面的,像阮大钺、贾清仁都认识他,大家是栓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是追查到他身上,哪还有活命的机会。他不由急道: “大人不是说皇上为了大明盐政的稳定,不会将事情闹大嘛?!” “问题是现在事情有了变化!” 唐世济疑惑道:“变化?大人,什么变化?” 沈缜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淮安分司的人曾要谋杀黄宗羲,黄宗羲虽是个七品小官,但他是奉旨巡盐,现在他们自己将事情弄大了!” “谋杀朝廷钦差?!”唐世济想想后果,不禁喉咙咕隆一声响。 沈缜闭目深思,大约想得透彻了起身踱了几步,回头看唐世济还是一副惶恐的模样,训斥道:“这不过是他们盐政衙门惹得祸,看把你吓的!既然知道事情的漏洞,那就想想该怎么补!” “是,是!”唐世济想了想后道:“黄宗羲没有死,那淮安分司的人再笨也会将下手之人灭口,这件事情应该不用我们操心。剩下的就是盐政上的事,但是大人遮盖不住那怎么办?” “既然遮盖不住,那就不要遮了!该舍的总要舍得!”沈缜果断道。 “大人的意思是舍车保帅!” 沈缜意味深长道:“是舍淮安保扬州!现在皇上派人出使朝鲜,又是护送察哈尔王子回草原,恐怕北边又不太平了。这个时候皇上不愿见到江南盐政动荡,必然不会公开来查。只是黄宗羲遇袭案,会给有心人作为借口。既然是这样,我们总要让查案的人拿到点什么!淮安分司的人糊涂,所以这祸也就由他们来背好了!” “那要是淮安那边的人将贾清仁他们供出来那如何是好?” “这种事情贾清仁跟阮大钺应该懂得处理的!当然这还不够,贩私盐的事查实后,他们也会牵连其中,需要给他们点功劳用以脱罪!这般办好了,黄宗羲不是在淮安说不给运盐出去嘛,扬州有这么很多的盐商,你可以让阮大钺策划,策划,闹出点动静来。这件事情要趁早,要在吏部没有行文来前,贾清仁跟阮大钺再联手帮皇上将盐商们安抚下去。这功劳自然可以抵得上失察的罪责,然后再找个御史弹劾一下,事情就算成了。” 唐世济听得是豁然开朗,不过他想了想,犹豫的问道:“大人,这样做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为何不将淮安的人一起保下来,这样我们也多个助力!” 沈缜微微一笑道:“你能想到这个已经不错了。但你要考虑到只要黄宗羲名正言顺的做了巡盐御史,那么他必然会再查淮安私盐的事情,所以要在这上头作点文章。盐商闹出事情来皇上肯定会申饬,同时也让他断了查淮安这条路子。淮安那些人谋杀钦差,不是小事,不是说保就能保的!再者本官对这些人也极为不满,只知道顾着眼前,连一个新中的进士都搞不定,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只会坏了我们的事情,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清除干净!” “可是大人,这么一来,我们能用的人不就少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会有人来掌管淮安分司的!只要他占据了淮安分司的肥差,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不怕他不下水!” “原来如此,大人高见!”唐世济满心只剩下佩服了,自己想着全盘遮掩住,沈大人已经想着舍车保帅了,自己以为是壮士断腕,沈大人却是要重布棋局,这里头的弯弯勾勾自己竟看不通透。唐世济正胡思乱想间,沈缜话惊醒他道: “好了,你先下去将事情办了吧,我待会还要去会一个友人!” “是!” 唐世济走后,沈缜换了一身便衣,坐着一挺小轿悄然到了南京城内的某座宅院。沈缜进去后并无人注意,看来平日里就少有人往来。院前冷落,只有大门前的门匾赫然写着‘马府’两个大字显示着主人的身份。 自从张惟贤倒台后,成基命他这个新任的辅就一直不得空闲。特别是最近的几个月,额哲汗归国,姜曰广出使朝鲜,江南的粮食北运,这些都要几个部门协同。皇上重托于他,成基命也想着自己能做一朝令臣,是以事无大小他都跟着,恐稍有差池! 这不他正在内阁里跟钱龙锡、曹珖商议登州粮食运往朝鲜的准备事宜,就有小太监传旨唤他。 “辅大人,皇上宣您到乾清宫觐见!” “臣遵旨!”成基命行礼完起身后便跟着小太监去了内宫。虽然宫里的太监们都没有以前势利,不需要向他们行贿打探消息,但作为辅大臣,一路上成基命也不敢问太敏感的问题。只是问了问皇上最近饮食、睡眠等情况!小太监倒是一一做了回答!不一时到了乾清宫,只见皇上正在御案前拿着一份奏折,眉头紧皱,看作样子是在思虑奏折中的事情。 成基命上前一步行礼道:“微臣成基命叩见皇上!” “平身!”我看到是成基命来,收起了手中的奏折道:“你递上来的奏折,朕已经看过了。吏部推举李日宣接替姜曰广为工部右侍郎,朕想着再跟你商量一下!” 皇上这么说自然是对人选有些不满意了,不过作为辅,持正公允却是必须的!成基命想了想措词后道:“皇上,微臣记得皇上曾对吏部言,但凡补缺,惟以考功司依次补上。李日宣深得同僚众望,考功评语为中上,不知以其为侍郎,皇上觉得有何不妥?” 面对成基命的反问,我微微一笑道:“爱卿掌吏部也有几个年头了,朕问问你,我大明选拔官吏的标准是什么?” 成基命没有想到皇上会问这个,好在这些都是常用的奏对,不加思索就道:“皇上,选拔官吏第一便是要有德;其次为有才!” “嗯,朕就是觉得这个李日宣无德,所以才认为他做工部侍郎不合适!” 皇上公然指责一个臣子无德,而且还是众大臣推荐的臣子那就有些意味了,成基命忙道:“微臣不明白,还请皇上明示!” “诺,你看看,这个李日宣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一到朕先皇兄继位,马上就以族叔在朝为官而引嫌致休,朕登基之后,下旨启用,居然还是用同一个借口回绝。朕看他不是引嫌而是为了避难!朝中多少父子、兄弟同朝为官的,就他偏偏矫情。日后他若是为了名声,抗旨不遵,误了朕的大事如何是好,此人不堪大用!” “这个”成基命被皇上一顿数落,不知说什么好。官场之中追名逐利者大有人在,特别是‘名’这个字无论是贪官、清官皆人人所好!在朝中也成攀比之势。官员一遭弹劾就会上折请致休,不止一次,而且好要几次。不如意的要致休,致休在家的官员起用也往往要回拒几次圣上的旨意,以博取不贪官位的名声。为了自己名声,拿皇上开涮,皇上自然不乐意了!李日宣此人虽然做作,但才干还是有的,皇上若说他无德,只怕今生都无法再起用了。成基命不忍,便帮他辩解道: “皇上,这李日宣矫情做作也是有的,但比起那些贪墨的官吏而言,不能算是无德。贪官好利,清官好名,怎么说来,清官总比贪官要好些!再者,天启年间阉党为祸,不少正直大臣遭残杀,年轻一辈又尚未长成。皇上又急于施新政,能用之人已不多,此事还请皇上明鉴!” 我点了点头道:“嗯,爱卿说得不错!朕也不以此点罢李日宣,只不过工部人选不由此人担任。李日宣着吏部另行安排吧,爱卿想想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成基命想了想之后道:“那周士朴如何?” 现在能用的官员大多是万历四十一年后的进士,他们算起来,为官也有二十几年了,成基命给我推荐的也是这一批人。这周士朴也是四十一年的进士,只是才能没有特别出众! “还有吗?” “施邦曜如何?” “朕听闻此人爱民如子,还是先让他去造福一方再说!你推荐的这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工部为官的经验,但这样从别的地方调职空降,对整个工部运作不利!朕看,还是由下边的郎中挑一个上来,嗯,就颜继祖吧!” 成基命顿时明白了,皇上跟他说这番话之前,实际上已经决定了接替姜曰广的人选。找他成基命来,不过是让他拾补缺遗,看看有无更适合的人选!颜继祖是工部的郎中,为人官声也还可以,从下头调更容易让下边的官吏看到升迁的盼头。官员中不就是有很多人因为升迁无望,才开始将心思转到钱财上的嘛!成基命想到这,便躬身道: “这颜继祖也是好的,皇上既然有了圣鉴,微臣这就去办!” 说着,成基命就要告退,我出言拦住他道:“成爱卿,不用急着走!来,赐座!就在朕这休息下,朕看你这几个月忙得都消瘦了不少。朕的辅是要劳累些,早先前韩鑛作辅的时候,朕看着他身体健壮,应该可以顶一阵先。没有想到上次被人下毒后,身体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朕一直都关注你们这些老臣子,希望你们能再替大明多出几年力,然后朕便许你们荣归。朕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该给的荣耀名利朕都会给的!来人,给成大人端一杯参茶来,这可是田妃为朕泡的!” 在旁侍侯的小太监端了一杯参茶出来,成基命忙双手恭敬的接住道:“臣谢过皇上、田妃娘娘!” 我笑道:“好了,现在就你我君臣二人,不必如此客气!对了,朕还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成基命刚喝了口参茶,听皇上说有政事商量,忙正身倾听。这时,随堂伺候的太监李凤翔拿着份公文进来,他瞧了眼成基命,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情?” “回皇上,王公公有奏折传到!” “拿上来!” 我摊开递上来的奏折,却是江南捕风营来的密报!事情比我原先预想的展还快,黄宗羲的小命都快没有了!看过密报,我对李凤翔道: “方正华呢,让他去通政司看看有没有江南的密折!” “是!” 成基命听皇上的口气,彷佛是说江南的事情,江南会有什么事情呢?他不由起身道:“皇上,是否江南有事生?” 我笑了笑,将密报收讫放在一边道:“这件事很快就有奏折上来,朕听人说,巡盐御史黄宗羲的印绶掉到河里去了,他少不得要行文到吏部确认。你是管着吏部的,奏折很快会经你的手!” “印绶掉进河里?”成基命自然不是钝人,印绶是为官的凭证,怎么会轻易的丢失呢,只怕这里边另有隐情。成基命又想,黄宗羲不见了印绶,在江南也有几个同年好友,自然会六百里加急送行文到京,但皇上的密报却是早过了加急奏折。想不到除了大臣的密折外,还有另外的人为皇上打探。这密报难道是厂卫重建了嘛?这王公公就是王承恩了?成基命转念一想,皇上身居九重,要想知道地方如何,当然不能全靠朝臣奏折,自己作为辅,不也常从好友那打探地方的真实情况嘛!另建耳目也在预料之中,现在呈上来给皇上的密报中只怕不单是丢失印绶的事,至于其他的,皇上不说,他这个作臣子也不敢问。 “皇上,有三份密折到!”方正华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我看过后,现三份密折跟密报所言相差无几,只是他们将见到的就实说,没看到的就推是风闻。我将密折看完,现成基命正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奏折,显然他对江南的事极为关心,不,应该说他对大明的大小事务都极为关心。 成基命的忠心我是不怀疑的,于是将黄宗羲查盐政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将沈缜、陈文一、李邦华的密折也大略说了。 成基命听了之后,也不敢将自己的想法一味的说出来,皇上毕竟是有主见的天子,说得太多反而惹皇上厌。他只是虚应了一句: “皇上,江南两淮的盐政关系民生,应慎重其事!” “哦?朕看淮安分司贩运私盐的事情虽然还没有给查出来,但恐怕也差不到哪去!朕记得崇祯四年南巡到山西一带,那里的百姓平日连盐都不敢放,可见盐价之高!盐政是时候整治一下了!”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整治?骤然厘清,臣恐各转运司无人耳!下边官员互相攀咬,牵连必然甚广,只怕朝廷到时理也不是,不理则更不是!”成基命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毕竟他怕皇上一时意气,将盐政的人都给一锅抄了!当今圣上的魄力可远剩余其祖父兄三人! “这个你放心,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些人竟然敢暗害黄宗羲,说明他们心中必然有鬼。朕就让顺着这条路查下去,朕也不管他们是否贩私盐了,谋害朝廷命官,朕就要屠了他们!朕可是在等着他们这些人闹起来!”想到这我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江南! 成基命顿时脑海中想起这两个字,皇上要对江南动手了嘛?!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无论是他跟皇上商议,还是他自己私底下跟好友讨论,都认为朝廷在短期内无法在江南实行新政。毕竟大明北方未曾稳定,怎敢将大明的赋税地给搞乱呢!还有一点是,朝中许多大臣都不支持,因为这些官员本身就是江南人,在江南实行新政,那就是损自己的利益。皇上要强制推行嘛?!后果又会怎样呢?他正没个主意间,皇上却总结道: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朕会旨意处理。朕方才还有件事情跟你商量,因为事情影响较大,所以想跟爱卿先合计合计!” 第十六章另设太学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六章另设太学 皇上将话题一转,成基命自然不好再继续说江南的盐政,何况皇上要说一件影响重大的事情,他忙打起精神危坐聆听。 我原本想跟成基命象朋友般闲聊下大明官制上的改革,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只好继续装出一副天子的仪范。 “成爱卿,方才为了工部侍郎的人选,朕在百官中找了又寻,寻了又找,好容易才确定下来。所以朕想着,我大明的官吏需得有个新的培养方式,使得有干才的官员后继有人。治理大明,说到底靠的是能员干吏!” 成基命本就是吏部出身,自然知道官员良莠的重要性。不过听皇上的意思似乎又要改革什么,会要改革什么呢?是了,皇上一直来对科考就不满,难道皇上想着改革科举嘛?!想到这,成基命本能的要反对,他尽量的拿捏好措词道: “回皇上,吏治是一篇大文章,新中的进士只有历练后才能甄选出人才来,德才一样不可或缺。崇祯年已有三批进士,再让他们历练几年,便是供皇上可用之人。” 我反问道:“爱卿,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让他们自我去地方摸索太过缓慢了嘛!再者,没有经验的官吏在地方也容易犯错。正因为如此,朕才想着另寻办法。” 成基命见我这么说,急道:“皇上,可是现在贸然改革科举,必然会遭到满朝官员的反对,甚至是天下读书人的反对!如今皇上正在布防大明北面,微臣以为事有缓急轻重,一件一件来较为稳妥。” 看着成基命要跟我急了,不由笑道:“朕可没有说要改革科举,朕只是想着重新建立一个机构,将翰林院跟国子监的一些职能划分出来。” 成基命愕然道:“成立新的机构?” “对,就是专门用来培训官吏的!新中的进士学的是八股,考的也是八股,对于民生,施政毫无经验可言,即便朕将他们放到外边做官,也会让下头人蒙蔽。新成立的这个机构将调用在外头多年的地方官员为教授,教导新中的进士。科考会试之后不再举行殿试,而是他们培训满一年后,由朕亲自考核再选状元。成爱卿,你觉得朕的想法如何?” 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所遇到的阻力自然不会这么多。但变相的将殿试给改革掉,那就很难讲有多少人反对了。不过皇上所筹划的用处很明显,新晋官员的才干可以在短期内提高。成基命想了想折中道: “皇上所提之法新颖,也颇为实用,但微臣恐朝臣们一时难以改变旧习,而反对皇上的新政!微臣斗胆提一个建议!” “你说!” “微臣以为殿试可以不改,皇上选出三元,此乃其中翘楚,可分入铭心堂!这几年来皇上一直这么做。满朝官员跟天下学子都以其为惯例,三元不入翰林院而归铭心堂!微臣以为此不可废,一来铭心堂的人可以外放,二来也可使得铭心堂不执于一人之手。” “好!”我不由赞道。 成基命见皇上没有反对,不由放下心来继续道:“至于其他二甲,三甲的进士则可以如皇上所言一般,让有经验的官吏进行施教,然后再由皇上考核决定其出任何职!这样,既可达到皇上的目的,也可使得大臣们无话可说!” “好,太好了!就这么办!成爱卿果然料想周全,又懂得变化之道,朕没有选错人!” 成基命谦逊道:“微臣只是就皇上的提议稍作了点修改,微臣谢皇上信任!” 事情比我想象中还好,我不禁来了兴致道:“今日你我君臣二人就将这件事定下来,只要商议周全了,便可在朝议上公布!” “是!”成基命先问了个问题,“不知皇上要将成立的机构唤作什么?” “恩~”我想了想后世各种名称后道:“朕觉得就叫太学,你看如何?” 成基命念念有词道:“相传虞设庠,夏设序,殷设瞽宗,周设辟雍,此即古太学也。古之立太学,将以传先王之业,流化于天下。我大明设国子监而未有太学,皇上重建新太学正符古意,臣以为太学之名甚好!” 我登时有点晕了,好就好,不好就不好,表个态还要扯上这么一段。 “虽然进太学的是官员,但他们同时也还是学生,朕打算就仿一心学院的模式管理太学!你帮着想想要设什么课程?四书五经就不用了,学点算术,杂学,礼仪,律法什么的!最主要是让他们懂得如何当任官员!” 成基命躬身道:“回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凭微臣一人难以在短时间内将事情想齐全,不如微臣跟礼部大臣商议好后,再上奏折供皇上参考!” “那好,课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好了,朕再说下其他的要求,比如太学的学员必须在三年内毕业,否则朕就要免去他们为官的资格。所有学生在太学受正七品官待遇,适当的时候可以在京畿各县实习。你跟李标,温体仁,李长庚他们商量好了之后,朕就在朝议上公布!” “微臣遵旨!”成基命听到温体仁的名字犹豫了下应道。 我看他的表情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前几日温体仁才来向我隐晦的告状,说许多朝臣对他这个礼部尚书不满。我之所以让成基命在这件事情扯上温体仁,一是在于他是礼部尚书,二则为了李标,李标跟温体仁就天工研究处的事情落下些恩怨,他自然不愿温体仁就礼部的事情再出风头。成基命奉旨找他商议新建太学,他肯定会抢在温体仁前边表态,而且会尽心尽力的为我做好这件事。如此,少了他们礼部人员的反对,公布的时候受到的阻力也少很多。当然这些话不是现在能对成基命说,我开导他道: “朕知道朝臣里边的大部分官吏对温体仁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朕希望你这个辅能够维护好官员的团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朕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微臣记下了,微臣谢皇上提点!” “恩,那就好,朕可希望这太学能为大明多积累人才,朕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上,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新建培训官吏的太学?”成基命提出了个疑问,“毕竟皇上要是焦急此事的话,完全可以在登基之初就将此事提上议程。” “呵呵,那是因为朕登基之时,一切都尚未完备,朕是早有这个打算,也一直在计划着实施。朕现在要建太学,因为今年科考已经完成,更重要的是陈子龙前两日给朕上折奏报,说徐光启的遗稿《天工要略》已经修订完成了!这样,崇祯十年的举子们就有规范的书籍应考了!有三年的时间给他们,相信大臣们也没有话说!” 编写《天工要略》作为举子们应考的教科书籍,这件事情在徐光启还在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定下来。为的就是应对官员们说杂学无书的局面,想不到这本书如此快就编成了!当然这本书可不是如徐光启编写的《农政全书》这么大规模,属于《农政全书》跟《天工开物》的精装略写版。 “微臣贺喜皇上,徐老大人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 “恩,这也算了却朕心中的一件事!徐光启功在社稷,朕不会忘了他的!正是因为这本书编成了,朕才急着将大明科举作小小的修改,让天下人知道朕重视人才,使我大明能有越来越多的干才!” 成基命躬身道:“皇上,微臣以为虽然选拔人才是一件重要之事,但臣同时也认为,上之所好,下必甚焉!皇上求治太急便会适得其反。德才兼备方为良臣,不可让其人仗着皇恩恃宠为骄。臣说此话虽不合皇上圣意,但臣身为辅不敢不言!再者,皇上登基之后三次科举,也收录不少人才,皇上可以擢而用之!” 我叹了口气道:“培训跟积累官员的事情刻不容缓,爱卿以后也需从官吏中提拔可用之人。黄宗羲、李邦华他们在我的心目中算是才华横溢的人,但是他们到了地方,却毫无经验。江南恐怕也是朕要花去不少精力的地方!” 成基命见皇上又说起江南的事情,便吞吐的问道:“恕微臣斗胆相问,皇上既然知道江南之重要,为何还要派黄宗羲等人下江南呢?如果他们将事情办砸,岂非不利于皇上施政?!微臣驽钝,请皇上明示!” 我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哈哈,这没有什么,朕跟他们在铭心堂相处这么多年,对他们的秉性自然有所了解。尽管他们没有其他官吏老道但朕却是很放心他们去做!人言,朝中有人好做官,有朕在,他们还怕什么呢,江南闹一闹也好,不然怎么让人从何处下手呢!” “啊~”原来如此,这是皇上故意这么做的!这太难以置信了,为什么呢?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做呢?难道是但成基命没有继续再问,毕竟他已经觉得自己今天问得太多了。 “微臣受教了,微臣告退!” 在第二日的早朝上,我公布了《天工要略》编写完成的消息,同时正式下旨意有司翻印,然后六百里传递到各县学。明刊在本月同时向天下宣布,往后科考,将以《天工要略》作为杂学参考书籍,八股跟杂学将在评比中各占一半,实行两线划分!这件事情虽然他们都早已知晓,但真等到正式旨的时候,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自然,毕竟他们是从八股考过来的。朝堂上,一下子就沉默下来。 就在此时,成基命,李标,李长庚,温体仁联名提出新建太学的奏折。我想都不想就道: “念!” “臣遵旨!”成基命说着拿出一篇长长的奏折念了起来。 我听了一阵,现虽然还只是一个草议,但已经初具规模,比我昨日跟成基命所商议的详细了很多。看来,他们昨日下午都在忙这件事情,说不定还开夜车完成。为的就是配合《天工要略》布,一起实行新建太学。让成基命作辅果然稳妥,使我省去很多心思。 成基命念完奏折,满朝文武自然私下议论了一下,毕竟事情太过突然。不过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成基命他们也下了不少功夫在这篇奏折上。从行文来看,他们为了说服文武百官,在前头加了不少圣人的名言来佐证开设太学的依据。有不少人听完之后已经开始点头称是了。 当然,这样的改革要高度统一是不可能的,现在换过几任后的满朝文武中,最后也只有倪元路站出来反对。 “微臣以为,历来科举选进士文学优等及善书者入翰林院为庶吉士。三年试之。其留者,二甲授编修,三甲授检讨;不得留者,则为给事中、御史,或出为州县官。朝廷体制既然设有翰林院,新晋的进士们都是在担任庶吉士在翰林院学习政务,此法已传承百年,在廷的官员也多在翰林院学习过,皇上另设太学岂非使得大明机构臃肿,皇上历年来所旨意精简京中官职机构岂是虚言,是以微臣以为既有翰林院就无需再设太学!” 用皇上的话来驳皇上的改制,倪元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他话刚说完,温体仁率先出来反驳道:“不然,翰林院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以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天子顾问。凡经筵日讲,纂修实录、玉牒、史志诸书,编纂六曹章奏,皆奉敕而统承之,而非进士学习之所。正如倪大人所言三榜进士中,唯有文学优等善书者方能进进翰林院,其数不过十之其一,更多的年轻进士是直接外放到地方去了。治理我大明,靠的是所有大明的官吏,是以微臣以为新建太学用来专门培训官员那是极为有必要的。” 温体仁顿了顿又道:“倪大人这么说,那是因为大人中了进士后便进了翰林院,却没有看到有多少同年是直接外放出京!” 此言一出,倪元璐也不好再继续讲下去。毕竟将大明官职稍作修改的事情在每代都有,真要计较起来,反对派丝毫不占赢面。何况还有内阁大臣及皇上的支持,铭心堂都有了,也不缺一个太学! 没有人出声反对,很快这项新建太学的奏章就算通过了,我明旨意给礼部,让温体仁将太学的事情开始整理好。虽然离第一批学员入学还有三年的时间,但工部已经请旨在六部的后边选地方,规划太学的学堂、宿舍等等! 第十七章皇权造势(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七章皇权造势(上) 没有想到新建太学的事情如此顺利,退朝之后,我摒退了侍侯的太监,哼着小曲的回到内朝。恩,只要再过个十年,相信我手底下的理想官员就会很充足了。今日就算给自己放假,不去乾清宫批奏折了,放松一会去婉琴那看看几个小家伙也好。我顺着大理石板铺成的宫道,刚经过一个路口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 “臣妾拜见皇上,今日何事让皇上如此高兴?” 我回头一看,没有想到婉琴跟妃子们都在,同时还在的自然还有几个可爱的皇儿,不由笑着道: “平身,平身!朕还打算去坤宁宫看你们,想不到你们居然出去了,要是朕早点过来,那就扑了个空了!” 现在后宫妃子只有秀儿、田妃、孝明三个,她们跟婉琴皇后情如姐妹,皇上也几乎是一视同仁,但是后宫自有后宫的规矩,在礼仪上,秀儿她们几个不敢放肆。婉琴还未说话,她们便不能率先出声。 婉琴笑着道:“往日皇上这个时候不是在乾清宫嘛?” “朕也是理政事累了,抽空过来看看你们,怎么还不欢迎啊?朕也有两天没有看到皇儿了!” 因为最近各方面都有奏折传来,我常常在乾清宫披阅得很晚,太迟了就会在乾清宫睡,所以虽不是离得很远,也有时候要几天才见她们一次。 “皇上今日好像有什么好事情哦?!”说这话的是秀儿! 田妃若有所思道:“嗯,皇上哼的小调很特别哦!” 只剩下孝明拖着炜儿的小手没有出声,不过待大人们说完话,炜儿就挣脱了公主朝着我跑过来。 “父皇!” 炜儿今年已经五岁多了,年纪渐长后倒没有了幼时的肥胖。当初皇宫里就他一个孩子,真是集众多宠爱于一身。现在宫内多了三个小弟妹,他自然要作个哥哥的榜样。我本想着将他抱起来,但考虑转眼炜儿就要出阁读书了,我要开始担当起严父的职责,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 “父皇不在身边,有没有欺负弟弟们啊?” 炜儿回头看了母后她们几眼,嘴巴有些撅起道:“父皇说儿臣是大哥,要给弟弟们作个表率,儿臣一直都很乖,父皇可以问母后。” 炜儿毕竟是个小孩,很明显他是在吃几个弟妹们的醋,却在我面前装成个小大人。现在秀儿、田妃有了自己的孩子,皇后又生了烽儿,自然对炜儿没有以前那么宠爱了。 “父皇当然信炜儿,既然这么乖,待会父皇就给你讲故事!” 炜儿欣喜的点点头,我牵起了他的小手,对婉琴道:“你们这是从哪来啊,人这么齐整的?” 婉琴尚未答话,怀中的烽儿却张口道:“太奶奶那儿!”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我虽然知道烽儿聪明过人,没有想到这么早慧!小孩子育到两岁的时候对语言还只是学习阶段,对于语言问答的反应只是在初级阶段,能回答的也只能是极为短,而且是常说的话语,甚至有些小孩在二岁的时候都尚未开口。烽儿替答,婉琴她们也很是惊奇,那就说明这不是婉琴她们教的,而是烽儿自己的回答。这个孩子如此聪慧 婉琴却很欢喜的在烽儿粉嫩的脸上啄了一口道:“真是聪明的孩儿,居然懂得回答父皇的话了!皇上,今儿皇祖奶奶让我们过去陪她说说话,大家在就一齐过去了,直到她老人家精神倦了才散了回来。” “哦,老人总喜欢热闹。好,现在也差不多到午膳的时候,朕今日就陪你们一起用餐!咱们别在这站着,回坤宁宫吧!” “好啊,好啊!”炜儿抓紧了我的手指,一个劲的叫道。 婉琴、田妃、秀儿都是小户人家出身,虽然知道宫里的规矩,但也很喜欢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她们听到皇上这么说,都含笑点头。孝明公主来自礼法比大明还严森的朝鲜,皇室成员的举动都有严格的规定。作为皇女非节日极少跟皇帝吃饭,也不会这么随意的谈笑。是以孝明虽然感到很惊异,但日子久了也渐渐接受,毕竟这样使得大家的人情味浓了许多。 这一天的下午我就陪着家人在宫内谈笑,更是给炜儿讲了许多故事。这些都是后世给幼儿做启蒙教育的小故事,各朝各代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外国童话。其中讲到《海的女儿》,炜儿没觉得什么,毕竟年纪小只是听着有趣,婉琴她们倒是听得来劲了。 “那个小公主太可怜了!”田妃眼睛红红的说道。 “就是”秀儿一改她女强人的形象,恢复了她敢爱敢恨的个性。 “”婉琴虽然觉得美人鱼公主可怜,但对于那种没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事情,她作为国母自然不好表态,不过对这故事倒听得入神。 父皇,再讲一个!”炜儿听完美人鱼觉得不过瘾还要听一个,央求着我再讲故事。 “好,咱们再讲一个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在宫中给皇儿们讲个故事也很花脑筋的事情,因为旁边经常有几个妃子在,讲些古代的神话爱情故事如《天仙配》、《白蛇传》、《西厢记》之类的稗官小说容易破坏形象,毕竟这个时代很是注重礼教,讲些自由恋爱的东西,她们一时还接受不过来。 用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讲完了故事,几个孩子已经昏昏欲睡!惟有婉琴怀中的烽儿没有犯困,睁着乌圆溜溜的眼睛,彷佛在想什么,早慧的孩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我看了看时辰,是时候回乾清宫处理奏折。 “朕回乾清宫了,晚间再过来!” 田妃嗤的笑了一声道:“皇上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没有吧!”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婉琴笑道:“田妹妹是问皇上,今儿夜里回哪睡?” 因为宫中妃子不多,为了表示一视同仁,每个月都安排了固定的日子在各人宫中,除去这些之外,剩下的晚上就随我自己的喜好安排。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而是历代皇帝的教训都明记在史书中,皇帝短命,好色纵欲就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再者就是,做皇帝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成天在思来想去,披阅成堆的奏折。在疲惫不堪,精神不济的情况下,生理的需求就少了很多。 我这一阵确实有几天没有亲近她们了,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息,心中的**得到了复苏。饱暖思淫欲,这话倒是不假!我打量着几个妃子,田妃一脸期待的望着我,婉琴似乎没有在意,公主却是低下了头,唯有秀儿对着我眨了眨眼,不知这小妮子要玩什么花样。 我想了想决定道:“哦,这样啊!朕今夜就到秀儿那休息吧!” “臣妾恭送皇上!”各个妃子的表情不一,田妃一脸的失望,婉琴则没有什么异常,秀儿却露出一丝笑意,仿佛象偷到鸡的小狐狸。 回到乾清宫,案台的奏折又多了许多。虽然奏折上边都有内阁大臣的票拟,我又让官员不要在奏折上写虚词,但每日仍旧看得我头晕脑胀的。我打起精神将各地方大员、监察御史的奏折看完,至于其它的就依内阁的意见办理了。在旁侍侯的方正华则将各奏折里边的事情记录归档,方便我日后查询。差不多到看完的时候,方正华突然道: “皇上,这一件奏折是扬州知府李邦华来的奏折,皇上不看嘛?” “哦!”我放下手头的奏章道,“他说了些什么?” 方正华看了眼提要道:“李邦华弹劾南京户部尚书沈缜借收漕粮之机敛取一倍米耗!” “这倒巧了,朕手里这份奏折却是南京御史弹劾李邦华以知府职权插手盐政的事情!这个李邦华说到底还是缺了份稳重啊!内阁的意见是什么?” 方正华道:“内阁的票拟是让南京户部尚书沈缜查明漕粮损耗数目!” “查,恐怕总查不出什么,运漕粮总有损耗的,这个数量怎么估计得出来!没有正确的依据作为参考,自然就不能指责他数目不对。” “皇上的意思是”方正华虽然接触到大臣们的奏章,但仍旧不敢表自己的意见,即便是只是跟皇上一个人聊天。 我想了想道:“将这奏折抄录一份给南京户部,同时再给南京六部下一道旨意,谋杀黄宗羲的案子生在扬州,同时也是南京管辖的地方,由沈缜会同陈文一去扬州调查案情。李邦华是扬州知府,让其协助审理。黄宗羲肆意妄为,致使淮安盐政絮乱,在扬州思过等候旨意。” 方正华复述了一遍,然后才下笔写旨,我看过之后加盖印玺。 “明日出去,啊~朕也困了!”我站起身打了一个哈欠道。“你下去休息吧,朕今夜去慧妃那!” “是!” 第十八章 皇权造势(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八章皇权造势(下) 等我到了景仁宫,只见宫内支着几根蜡烛,点点烛光倒将房内衬得别样温馨。在里头应差的太监宫女都已经退了下去,只有清儿、兰儿两个贴身侍女在房内陪着说话。她们见到我来,自然识趣的行礼下去了。秀儿一改往日的宫装,而是穿着这个女子的常服襦裙。妃子们的宫装华丽则是够华丽,但是为了突出端重,往往将女子的曼妙身材都给遮掩住了。秀儿更管着宫内数千人,平日都是一副女强人的作派。秀儿此时的一身装扮,让我想起她入宫前的娇俏模样,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皇上,在想什么呢?”秀儿见皇上直盯着她,俏脸微微一红。 “恩,恢复这身装扮,让朕眼前一亮啊!今日在坤宁宫,你这小妮子弄些小动作将朕引来,就是想让朕重温旧梦嘛?!” 秀儿睁大眼睛,一脸无辜道:“皇上,臣妾哪有小动作啊?” “那你对朕眨眼作什么?” “那臣妾可不是故意的,当时臣妾觉得眼睛有点酸,所以”秀儿说得好似委屈,嘴角却明显带着一丝笑意。 “好啊,你个小妮子敢耍朕,看来朕今夜要对你家法侍侯了!”说着我搂住秀儿,手却在她身子游走,到处的攻城略地。 一说到‘家法侍侯’秀儿脸更是红了,在我的攻势下,秀儿很快衣裳不整,气喘吁吁。 “皇上”秀儿突然抓住我的手道。 “怎么了,就要认错了?”我调笑道。 “才不是!”秀儿拉着我坐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皇上一进来就不老实,弄得臣妾差点都忘了!” 没一会,秀儿从外间端来一个小盅。 “这是臣妾特地为皇上准备的,皇上尝尝!” 这几年在宫中汤水药膳之类的东西自然没有少见,秀儿一揭开盅盖,我就闻到一股参味,而且是产自朝鲜的百年老参。这个我在孝明公主那儿可吃得多了,孝明来自哪,那可是对宫廷药膳极有研究的国度朝鲜。 “秀儿,这可是跑去跟孝明学的?” 秀儿却笑着摇摇头道:“皇上试一试嘛!” 我拿起汤匙试了一下,味道果然不错,除了人参特有的味道,汤里隐约还有股鲜味,只是没有吃出什么肉类炖的。 “秀儿,来你也喝几口!” “臣妾之前已经喝过了,啊”秀儿刚要婉拒,却被我硬喂了几口。 “想不到秀儿不仅菜做得好,连汤也炖得不错,这些婉琴跟田妃可是没得比了!”我一边喝一边道。 “皇上,臣妾有些事情跟皇上说!” “你说!” “今日我跟皇后姐姐她们去皇祖妃那,其实倒不是皇祖妃那儿闷,而是皇祖妃想让姐姐去那见那些官眷、诰命夫人!” “哦?!” 秀儿接着道:“皇上登基之后,后宫由姐姐掌管,外头的世家官眷不熟悉,自然不敢越着规矩来姐姐跟前撞木钟。但也不知她们怎的打探到皇祖妃那儿,撮弄着皇祖妃的几个侄媳妇,一轮又一轮的到宫里来。这事以前臣妾就跟姐姐说过,但姐姐想到皇祖妃那冷清,有人陪陪也是好的,也就丢开没有管。原先倒罢了,她们不过陪皇祖妃解闷,到后来却是时不时到皇祖妃那儿诉苦。皇祖妃年纪大了,耳根儿也软,就想着帮她们一把。所以今日就把皇后姐姐请了过去,那些人当着姐姐的面又诉了一回苦,有的说现在的京官专门欺负世家,有的说自己的用度不够要周济,也有的说要谋差使。皇上也知道,姐姐受过皇祖妃的恩,自然不好拒绝,臣妾等人也不好话,最后只能是含糊应了。” “有这个事情?怎么没有听婉琴说呢?”我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姐姐是后宫之主,自然是两面为难。皇后跟臣妾商量,也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秀儿道:“皇上登基之后,对压制不法世家,那些人从开府封侯起就娇纵惯了,只怕心中不服也是有的。他们立府百年,关系纵横交错,就是在我们皇城里也有上万的世家子弟,皇后跟臣妾是担心要是有人心怀不轨闹出事来。” 要是秀儿不说,我还真的差点忘了。大明皇帝历来掌握着直属的卫所二十六卫,除去勇士营、锦衣卫、还有其它二十一卫所。永乐年间的时候,成祖就定下了各卫在皇城内守卫的分地。自午门达承天门左右,逮长安左右门,至皇城东西,属旗手、济阳、济川、府军及虎贲右、金吾前、燕山前、羽林前八卫。东华门左右至东安门左右,属金吾、羽林、府军、燕山四左卫。西华门左右至西安门左右,属四右卫。玄武门左右至北安门左右,属金吾、府军后及通州、大兴四卫。我登基之后,锦衣卫废除,勇士营的四卫随黄得功去了大同,府军前卫给我调到皇城司专门负责皇城门禁,剩余的卫所也有十来万人,只是分布在偌大的皇城里边反而没有觉察出来。这些上直卫的将领大多是世家功臣子弟担任,他们要是串连闹事也不是不可能。皇宫内只有五千的侍卫,比起上直卫的人数来少得太多。 如果说是正面在战场硬碰,我丝毫不惧这十多万的上直卫。经过百年,特别是土木堡之变后的上直卫早不是开国初的上直卫了。他们已经不能说是兵了,说是守卫的仪仗队更确切点。但是他们离皇宫就是一墙之隔,闹出事情来确实防不胜防。看来对于世家,事情不能来得太急,或者说不能一并处置! “恩,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话你已经对朕说了,可以向婉琴交差使了。即使皇祖妃问起,你们也可以说话传到了朕耳中,至于怎么处理就是朕的事了!” “臣妾知道了!”至于怎么处置,秀儿嗫嚅了一下没有再问。 我喝完最后一口汤,洋洋自得道:“今日不错,要是天天可以这样就好了!” “皇上喜欢的话,臣妾就每日都炖汤给皇上备着。”秀儿收拾着盅匙道。 “呵呵,爱妃的汤是一半,还有一半是因为今日朕秀儿猜猜看是什么好事儿?” 秀儿摇摇头笑道:“臣妾怎么猜得出来是各地都报粮食丰收嘛?” “不是!” “还是皇上又想出了什么法子增加国赋?” “不是,其意义大过这个!” “臣妾真的猜不出来!” 我哈哈笑道:“那是,你们在宫里消息没有那么灵通,新一期的明刊还没有到宫里来,朕告诉你,朕要建一所太学。” 秀儿收拾完,坐在我身边挽着我的手臂道:“看皇上高兴的,是不是就像一心学院那样呢?” “嗯,秀儿真聪明!不过这太学跟一心学院不同,一心学院培育的是能代朕征服四方的将领,太学培养出来的是巡守一方的能员干吏。一文一武,只要走上正轨,大明何愁不兴旺!你不知道,朕还让徐光启的学生陈子龙编修了本《天工要略》,跟四书五经一起作为科举的提纲。这些事情,朕已经筹划了许多年,现在终于跨出了第一步,朕就等着三年后,朕的第一批英才。”我不由滔滔不绝的跟秀儿讲起朝中的事情来。 秀儿认真的听着,待我说完后道:“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处就你我二人,说吧!” 秀儿沉吟了会后道:“皇上,对于朝政臣妾所知不多,不过臣父也是科举出身,那些读书之人研习了数十年的经文,如今让他们转为研习他们本不屑的农渔稼穑,恐短期不会随皇上所愿。再者就是,四书五经无不是圣人名言,《天工要略》是朝中大臣手笔,要其传为万年科举之法,臣妾怕天下的读书人不认可。” 秀儿一下子就说出了我筹划中的一个弱项,有明一代对圣人教化,祖宗制度最是看中,就光国子监、各县学摆着的前朝大儒就不知有多少。大明立国之时也大封了明以前的大儒,包括先圣孔子,亚圣孟子,宗圣曾子,复圣颜子,先贤仲子,先贤元公周子,先贤正公程子,先贤文公硃子等等。难道要推行新的经文就得来个新的造圣运动?!既然要搞,那就搞大点好了,徐光启对我大明的贡献也对得住先贤两个字。 “秀儿这么说倒是给朕提了个醒,这本书是徐光启编写,陈子龙修录的。他们要读先贤的书,那朕就给他们好了。” 秀儿看皇上模样,已经知道皇上心中有了主意,便没有再说话。 “你觉得朕的主意怎样?” 秀儿笑道:“皇上的主意自然是好的!” 今日的运气确实不错,事情都很顺利。在秀儿这里不仅知道了平日没有注意的地方,而且还将白天没有想到的事情补充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灯下的秀儿,也是越看越美。我站起身,一下子抱起秀儿道: “好了,汤喝完了,话也说过了,爱妃,咱们是不是该办点正经事呢?” 秀儿一声娇呼道:“皇上,臣妾还有事情没说完,宫里的大殿要维护,还有” 我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小嘴,趁着她嘴巴没有闭上,将她的小香舌也含在嘴里,一直吻得她满脸通红透不过气来。待我将她放到床上,她才细不可闻道: “皇上,臣妾自己来!” 秀儿将衣裳件件除去,露出丰盈的体态,只留下薄薄的亵衣。看到她诱人的**,我不由狼嚎道:“呵呵,朕来执行家法了,不要讨饶哦!”说着便扑了过去。 **过后,两人相拥着。 “秀儿!” “嗯,” “方才你的汤是用什么肉炖的?” “是虎鞭,还有老鳖!”秀儿羞不可抑的缩在我怀里。 “” “皇上,还”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秀儿却正在承受昨夜的后果--直到现在还没有起床。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虽然处理奏折劳累,但也不能给我这么大补的东西。吃了之后,那可是虎狼威,变身成一夜七次郎!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也是糊涂虫,秀儿问他们拿补药的房子,他们想不想就来个壮阳用的!妈的,难道皇上就一定需要那个嘛! 我回乾清宫后,练了会拳,估摸了个时间后才让方正华去宣成基命、李标、温体仁进来。 待他们行完礼后,我开门见山道:“太学的事情,你们办得很好,朕也很放心!只是朕昨夜思来想去,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后躬身道:“请皇上明示!” “朕现,现在科举的四书五经无不是圣人先贤之言,朕让徐光启编写的《天工要略》只怕在名声上就差了一筹!” “这个” 三个臣子都没有接话说,其实成基命他们在之前也知道这点。要解决这个也不是没有办法,将徐光启的牌位供入先贤祠,皇上钦命封为先贤便可以了。 但是自古文人相轻,甚至还相互打压。入先贤祠那是何等荣耀,大明百年都未有人可与前朝先贤并肩,若论经文,徐光启并非学究天人,一进先贤祠,那就是一代宗师。是以,他们在跟皇上商议太学的时候,并没有将这点说出来。这个时候,皇上讲到这个问题,他们自然不好接话。 最后是成基命躬身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想着将徐光启迎入先贤祠,供学子万代敬仰!” 果然! 李标道:“皇上,这先贤先故的徐老大人才学是好的,但这先贤” 李标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徐光启的才学不错 ,但距离先贤还是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何况他的才学好不是四书五经好,而是杂学好! “这一次,朕就将事情搞大一点吧!朕建的忠良阁,英魂祠,不也是空的嘛!朕就想着收录几个我大明百年来力挽狂澜的忠臣良将。第一个就是于谦,第二个是张居正,第三个是戚继光,第四个是熊廷弼,这第五个就是徐光启。前边的几个不用说,徐光启在朕还是藩王的时候就相熟,朕登基之后对朕之新政裨益极大。他所学历法,数学都非常人能及。你们就按着朕的这个意思去办!” 成基命等人知道皇上已经圣意已定,自然不敢在辩什么,要驳也只有御史给事中,当下就唯诺着应了! 我想了想之后道:“朕建忠良阁,英魂祠算是给满朝文武一个榜样,朕手里的臣子,只要没有为朕落力办事的,朕决不会亏待他。像刘鸿训,孙慎行这两位致休的辅臣,待他们老后,朕都是要迎入忠良祠的。你们也是一样,这不是朕私下许诺,朕稍后也会文明示天下。当然了,朕的墨吏堂,良知社同样也是空着,朕相信天下的官吏知道怎么做!” “臣等一定好好办差使!” 皇上使出的这一招让臣子大大受刺激,一边是墨吏堂,良知社,另外一边是忠良阁,英魂祠。为官不仅是关系着这一生的富贵,更是关系着万世后代的名声!成基命三个大臣顿时拜服,皇上许诺给他们的也是一条金光大道,入忠良祠那就是流芳百世了! “另外《天工要略》的事情要办得迅点!这一期的明刊就由温体仁你负责,全面介绍《天工要略》,徐光启!朕要让天下读书人知道朕要的是怎样的人才!本期不要按原来的时间行,就作为号外吧,写完立刻往全国。” 温体仁想都不想立刻拜倒道:“臣遵旨!” “至于筹集几位先烈入阁的事情,朕就交给李爱卿来办了,事情办得隆重点!他们辛劳一生,死后的荣耀总是要给的!等准备好了,朕亲自去读祭文!” 李标上前一步跪倒道:“臣遵旨!” “好了,你们下去办差使吧!” 很快,由我策划的一场造贤人的举动就在京内如火如荼的开展了,因为要这些臣子的后人捧灵位,所以要六百里加急到原籍找人,像于谦的后人更是难找。相对而言,温体仁的度就快了很多,用了三天,明刊就出好了。他们自然要为我册封徐光启为先贤找好理由跟借口,我看了一遍,还是不错,将徐光启的平生写得灿烂辉煌,西洋学术上那是更没得说,夸得就差天上有,地下无了!我一点头,明刊很快刊印往全国。 当然这期间,御史们的奏章是没有少过!不仅反驳我追封徐光启的事情,还弹劾成基命等人,说他们阿谀圣上!我自然奏折照收,事情照办!御史们见奏章一去不返,也是无可奈何! 第十九章大同会盟(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十九章大同会盟(上) 京城里的百姓被朝廷接二连三的消息所震惊,当然震惊之后这些只是成为普通百姓的谈资,对他们自身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真正有意见的是要去科考的读书举子,他们自幼束,学的就是四书五经圣人之教,现在要他们跟不入流的胥吏般学那些‘下作’的物事,虽不敢抨击圣上,但腹诽自然是少不了的。 以京中善书院为头的学生纷纷联络各行省分会的举子,准备一起商量对策。自古以来,天子所言所做都上承天命,下应黎民。如果有什么差错,自然是皇帝身边有小人。众举子将崇祯朝上的大臣都过滤了一遍,成基命是辅,应当负有主要责任,但成大人自任辅后,兢兢业业的为大明刷新吏治那是有目共睹的。那剩下最可攻的自然是礼部尚书温体仁,此人能官居二品,全都是阿谀圣上。这一次无论是《天工要略》还是太学,都是礼部搞出来的,温体仁便是祸国殃民的朝中败类。要想皇上收回圣命,自然要先扳倒温体仁。众举子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 甲举子道:“不如我们所有京城的举子一起上书,揭温体仁这奸臣。” 乙举子道:“不可,圣上为那奸人所蒙蔽,御史们尚书都被留中不,我们尚书也无济于事。” 丙傲然道:“我们不能妄自菲薄,上书不行,咱们可以到那老贼府上呐喊示威,揭其罪行,让天下人都知道温体仁那老匹夫是国贼。” 一讲到实际行动,众学子群情汹涌,丙的话得到了众人的支持,丁举人更是偏激道:“这有什么,围了温老贼,皇上能知道吗?!温体仁一封书信投到巡警司,或者到顺天府,马上就有兵丁来驱散我们。” 丙见自己的主意被驳,不服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丁举子手臂一挥,微微笑道:“要做就得上达天听,让皇上知道我们天下学子的心声,咱们应该联合天下学子罢考!” “罢考?!” 丁举子的主意一下子就把众人给镇住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罢考不仅是跟朝廷对抗,更多的是拿自己的前途来作赌注。丁举子见众人不出声,便鼓动道:“怕什么,反正法不责众,朝廷难道会将我们所有的学子拿去菜市口砍头不成?!甲兄是我们学院的才子,你说呢?” 甲举子期期艾艾道:“事关体大,咱们慢慢商议。” “那丙兄以为呢?” 丙举子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个甲兄也说得很有道理!” 罢考这种事情自然要靠所有人才行,而且是要有名气大的人带头。丁举子见自己的主意没有得到众人的支持不由得泄了气。众人正没有个主意的时候,突然一个学子边走边喊着进来。 “你们看到没有,这是明刊新出的号外。号外就是特别刊出来的吧,讲的是杂学科跟太学的事情。”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几张报纸。 众人一听就围了上来,甲见人多便高声道:“别挤,找个人来念,听听里边怎么说的!” “我来念!”丁举子越众而出,他翻看了一下后道:“明刊的主编们倒也开明宗义,一开头就有篇讲杂学科的文章,是张溥写的!” “哦,是天如先生写的,快念!” 丁举子咳了声后对着明刊念道:“题目是论以何学,下边就是正文了! 夫国之为国,君之为君,臣之为臣,百姓安之守业,君王受之天命,臣以德才辅之君主,各司其职方使国泰民安。夫圣人未出,汤王得伊伊而兴商,伊伊匠人也;文王收功于吕尚,卒擅天下而身立为帝王,吕尚亦为渭阳渔夫也。伊伊、吕尚其才非生而知之,亦亲历亲为所聚哉! 后圣人出而有教无类,隋文开科举之创,天下儒生得学而优则仕。然圣人之教以德为先,未能细至诸物。士子需游而学之,方明山川风土,民情世故。昔夫子曾适周问礼,在齐而闻韶,至卫而得雅颂,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然士子皆可游乎?圣人言:父母在,不远游。寒门学子盘缠难筹,诸生困于案台而不得游者十之七八。今上下体学子之苦,命撰《天工要略》使习之,乃天下学子之幸甚! 科举数百年至今,公卿士大夫研习应试之文,方进朝时问其为官之道,断案之法,治河之策,百姓生计皆默然无以应,盖因未尝以学,何以知之!后教于翰林问于老吏,其时费焉!官吏不通于政,不明下情,势无常而计无所出,则民受其困。今天子置太学以待诸进士,以良臣干吏为师,使之德才兼备,乃天下百姓之幸甚! 圣人之教,德也!诸子扪心自问,只习四书五经者,有一县之才乎?” 丁举子念完,众人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他们都是没有登科的举子,自然没有做官的经验,而明刊中说的却是为官后所需的具备的知识。一直来,读书人都认为,天子取士重德,底下的具体事务自然有底下的人处理,他们只要将经文治好,懂得吟诗作对就有‘德才’为官了,至于其他的‘琐事’可以慢慢历练出来。现在朝廷却提出了一个新的用人理念,使德才兼顾,既要有德也要有才。众学子自然知道何为之好,哪种才有利于民。只是陡然间将杂学置于四书五经之列,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明刊号外中除了有各御用文人大家写文说理,同时还有大篇幅的官场纪实,这都是历年吏部所累积的资料,讲的全是只懂经文的书呆子,在官任上做的呆事、错事、糊涂事、不仅令人笑,也令人省! 众学子将明刊看完,再也没有先时的热血沸腾了。因为他们无法反驳,事实胜于雄辩。谁能说那些可笑的官员四书五经不熟,诗文不佳。善书院的举子们受早期东林人的影响,都是一群有雄心,有壮志,想入朝为官干一番事业的年轻人。当他们现自己所争的不过是抱缺守旧,集会顿时烟消云散。号外给他们的冲击很大,他们需要时间去接受。好在下一次科举在三年之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 学子们没有闹起来,朝廷的言官们--御史在这个月的明刊出来后也集体失声了。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们也是从进士过来的,里边的情形自然清楚,不需要讲什么。再有一个原因就是朝廷在当月的明刊(非号外)上布了皇上跟辅成基命的一段对话,其中就有关于近期忠良阁的事情。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为国捐躯的进英烈祠,贪污者入墨吏堂,卖国误国者进良知社,而在职兢兢业业办差的官员就可入忠良阁。 这个消息一传出,百官的心思顿时开动起来,如果能入忠良阁,受春秋祭祀,那就是名流千古。为臣者不就希望如此吗?!历来朝中就有不少大臣为了博取名声,不惜夸大言词跟皇上唱对台。如今他们不得不三思而行,要是把皇上惹不高兴,那些喜好名声的大臣损失可就更大了,是以朝中大臣以祖制为由上奏折的人没有几个。 在朝廷诸多的动作下,杂学科、太学的改制十分顺利的进行。在家休养的大学士韩鑛被启用为太学院的副使,只等三年后进士们入学,便走马上任。 京中在**月份生了许多事情,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北方的大草原。在大同六十里外的察哈尔部落正在筹备额哲汗的继位大典,作为黄金家族的直系继承人,额哲汗的归国已轰动了草原。宋献策按照皇上的旨意,请苏泰福晋广帖子到漠南的各蒙古部落,让各部落领到察哈尔观礼。 距大同最近的朵颜部跟喀喇沁部最先到达,而远在黄河以北的鄂尔多斯的大汗额仁沁济农也在大典前赶到。察哈尔部落现在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但察哈尔部的汗王仍旧是蒙古部落名义上的共主,额哲汗继位他们不能不来献礼。大明方面除了宋献策,大同的守军也由徐子文带队来道贺。不过内喀尔喀,科尔沁接到使者的诏书后,并没有派人前来。苏泰福晋跟几个领台吉商量后,典礼照原商定好的日子举行。 宋献策跟徐子文对此却是会心一笑,这本就是在预料中的事情!只要等额哲汗的典礼完成,他们就立刻以喀尔喀、科尔沁两部落不臣的罪名进行讨伐! 第二十章大同会盟(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章大同会盟(下) 在察哈尔部落四大臣的主持下,额哲汗举行了坐金帐大典。现在的四大臣就是苏泰福晋第一次会盟的时候设立的,额哲汗没有归国前,部落中的事情就由他四人打理。察哈尔部原本有八大鄂拓克,现在只剩下两千余户,牛羊也无多,但在大明的支持,察哈尔部很快安定下来,而且还收拢了不少走散的部众。另一个方面,新兴起的朵颜部俨然成了漠南草原第一大部落,斡赤伦对察哈尔礼敬有嘉,时不时送些牛羊过来,这一次他更是带了上万人来庆祝。大明对额哲汗归国的赏赐也很丰厚,光各种礼物就装了十几车,差不多将京师里的国宾馆拆下来运走。是以额哲汗的继位大典办得异常盛大,场面甚至过他老爹林丹汗当年坐金帐的盛况。 在帐外朝着大青山的方向,察哈尔族人将烧好的牛羊抬出来,部落内的萨满祭师围着篝火跳着祭祀之舞,口中念着古老的祭文,向长青天禀报今日大汗坐帐的消息,同时祈求天神保佑察哈尔兴旺。萨满祭师祭祀完长青天后,须眉皆白的胡土克图活佛也举行了庄严的坐帐仪式,他神情肃穆的念了一大段经文,最后才给额哲汗戴上了哈达跟佛珠,这预示着额哲汗的汗位也得到了满天神佛的认可。 蒙古人以前一直都是萨满教徒,或者是稍微带有一些旧派喇嘛教的色彩。直到十六世纪,鄂尔多斯人从西藏远征中带回了许多喇嘛后,蒙古人开始崇信喇嘛教。特别是土默特部强大领阿勒坦(俺答汗)的皈依,使得喇嘛教在漠南蒙古得到了广泛的宣扬。过了几十年,蒙古各部落,不仅是漠南,包括西蒙古跟外喀尔喀蒙古在内的各部落都虔诚的信奉喇嘛教,尽管各部落间有红黄的教派之分。 漠南的大汗们都是信黄教的,后来林丹汗突然改奉红教,引来诸部落的不满。更让其他汗王难以接受的是,林丹汗要其他臣属部落也改奉红教,这导致察哈尔部落跟其他部落诸多不和,更使察哈尔直系下属乌珠穆沁、浩其特等部逃奔漠北去了。在苏泰福晋跟四大臣商议,甚至是大明皇帝过问后,决定察哈尔以后恢复黄教信仰,仪式上也就加入了活佛这一段。 胡土克图活佛是黄教喇嘛,在蒙古草原传教三十余年,很受蒙古族人的拥戴。此番大老远将他请来主持坐帐仪式,就是为了协和察哈尔跟其他部落间的关系。没了信仰方面的差异,彼此间矛盾也就降到最低,察哈尔这个名义上的大汗才能坐得下来。 年轻的额哲汗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相对枯燥的仪式而言,他更喜欢跟那个唤作郑经的汉人在一起。是郑经教会了他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好玩东西,比在大草原上骑马打猎更有意思的事情。看着周围的人都神情严肃,他大感无聊之余,不由想起了昨夜那两个妖娆的汉女。在他的印象中,他接触到的都是汉人的女子,而且年纪较他为长,所以他认为女人大抵就是如此。后来他回到察哈尔后,终于可以弄到自己族内的女人。在他某天晚上宠幸了侍侯他的小侍女,他才现蒙古女子竟然无味得紧,于是一心跟着郑经他们厮混。 按着虚岁来算,额哲已经有十六岁了,这在草原上来说已经是一个汉子了。林丹汗壮年‘升天’后,阿布奈又出天花死了,黄金家族的直系子嗣只剩下额哲一人。为了能尽快繁衍出更多的成吉思汗的子孙,自然要早婚早育。苏泰福晋已经知道儿子懂得了男女之事,但并没有阻止。相反,她正准备在额哲汗登基继位后,为他的儿子寻找正宫王妃。 继位典礼上,活佛的仪式终于完成,接着下来是名义上的臣属朵颜、喀喇沁、鄂尔多斯三部献上了牛羊。待几个汗王行完礼、赐座后,庆贺大汗继位的宴会就正式开始了。打扮一新的蒙古女儿们随着冬不拉的调儿开始翩翩起舞,几万人大碗的喝酒吃肉一起庆祝这大好的日子。 宴会上,左边坐的是蒙古的汗王们,右边则是来自大明的将官。宋献策跟徐子文坐在前头,后边连郑经那小子也有个席位。在这场景,宋献策自然少不了要跟同是大明臣子的定国公敬酒。他的官品比起徐子文来不知差了多少级,按着大明的规矩,那是要跪着见礼。上次他给皇上训斥了一顿后,再也不敢肆意妄为,规规矩矩的要给徐子文跪下敬酒。 “下官敬定国公一杯!” 徐子文一把拦住他道:“宋大人就不必多礼了,此番送额哲汗归国,你是皇上钦命的大臣,咱们又在外番,就以平礼相见好了!” “下官恭敬不如从命!”宋献策打量着这个有着儒将之称的定国公,年纪已到不惑,但收拾得极为爽利,若不是穿着一身盔甲,那活脱脱就是一读书人。跟宋献策见过的武将相较而言,徐子文身上更显出一份从容。宋献策隐约觉得他跟自己是同一种人,但像又近乎不像!对于大同两位国公跟皇上的渊源宋献策自然知道的很清楚。他也知道皇上对他二人极为的宠信,不然怎么会把大同数万军马交给他二人,而且还将皇城司的提督改由他们家族世袭。跟他们搞好关系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宋献策讨好道: “此番会盟有将军在,下官总算放心了,与蒙古人的会盟还要全仗将军主持!” 徐子文瞟了宋献策一眼,对于他们这些侯门世家而言,宋献策这样的遽然提拔的新贵自然不会放在眼内。但徐子文知道这宋献策能得皇上重用就有几分本事,而且世家最忌与天子宠臣结怨,是以徐子文对往来的官吏都算客气。 “不敢当,这会盟不知约在何时举行?” “下官跟苏泰福晋商议好了,就在后日!” “哦!”徐子文应了一声后道:“本督乃三边总督,负责的是长城一线的安全。这次来察哈尔也是依照皇上的旨意,前来确保额哲汗顺利继位。至于会盟的事情,乃是皇上所下的差使,岂可随意更换!本督只是作个旁观,其他的事情还有劳宋大人了!” “是,国公说得是!”宋献策的原意是徐子文官阶高作为大明的代表,下边会盟的事情自然由他来操办,这里边有讨好徐子文的意思。现在徐子文既然这样说,宋献策自然不好勉强。 额哲汗的继位大典庆祝了一天一夜后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此番大明使臣出塞的重头戏--会盟才刚刚开始。额哲汗继位后,马上就进行了他的第一次升帐议事。帐内除了额仁沁济农、达来台吉、斡赤伦、宋献策、徐子文、察哈尔的四大臣,还有苏泰福晋作为王太妃暂时摄政,而作为察哈尔的主人,年轻的额哲汗明显还昏昏欲睡。额仁沁济农三位汗王对于会盟的事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大概以为是重申上一次会盟的约定。 宋献策见人都到齐便给苏泰福晋使了个眼色,苏泰福晋咳了一声,环视众人一周后道:“我察哈尔部蒙大明皇帝的支持,可以重新在草原建立部落,就是长生天的眷顾。我的儿子额哲汗虽然年幼,但也是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我的察哈尔部族虽少,但也是草原上的狼,容不得那些家犬来欺压。现在额哲继承了汗位,察哈尔的部属喀尔喀、科尔沁不但没有前来献礼,还投靠了建州人。这些忘记了祖先的叛徒,我们决不能放过。这次会盟得到了大明天子的支持,所以我决定由各部落一起出兵前去讨伐他们。” 额仁沁济农跟达来台吉听完都吃惊得对望了一眼,没有想到会盟竟然是要去跟喀尔喀人开战,或者说是要去跟女真人打。他们现在都迁到了漠南蒙古的左翼,跟女真人并无切肤之痛,抽兵作战自然是不愿意。苏泰福晋说完话,他们都默不作声。 宋献策打破冷场道:“我大明是很支持察哈尔讨伐叛逆的,对于出兵作战的部落,大明将会给予相应的优待。这几年来,各部落跟大明一直友好相处,大家彼此互惠互利,相信各位大汗不会袖手旁观的。” 蒙古人虽然豪爽,但利害关系还是考虑得清楚的。察哈尔不过两千来户万多人,就想去讨伐喀尔喀,自然是有大明在后边撑腰。不管讨伐的事情能不能成,但要是得罪了明朝,光断绝贸易这一项就让他们头疼不已。现在两大部的茶叶全靠跟大明边贸所得,要是没了茶叶,以后生活都成问题。 徐子文听了宋献策的话,虽然面上没有变色,心中却是一惊。额哲汗登基,喀尔喀人不来那是意料中的事情。苏泰福晋接着举行会盟讨伐他们,说到底就是大明的主意。讨伐喀尔喀,那就等同于削去女真人的护翼。大明跟女真人才平静了两年,皇上要想跟他们开战了嘛?! 徐子文正思虑间,斡赤伦哈哈一笑出声道:“宋老弟说得对,察哈尔是我们蒙古人的共主,喀尔喀人竟然不来那就是对额哲汗的不敬,我朵颜部出四千骑兵交由额哲汗统率前去讨伐!” 苏泰福晋见有朵颜部出兵支持,面上方露出微笑道:“顺宁王果然是忠贞之士,我儿登位尚浅,讨伐的事情自然还要顺宁王多多出力!” “那是,战场厮杀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斡赤伦得到苏泰福晋的夸奖满面放光。 既然朵颜部都表了态,达来台吉坐不住了。他能在归化入住,全靠上回朵颜部放他一马,于是他有些尴尬的站起身道:“这是我们草原的一件大事,我喀喇沁部自然不会不管。宋先生、斡赤伦台吉、苏泰福晋你们也知道,我刚刚在归化落下脚,不知有多少散勇盗马贼在打我族人的主意,这次出征,我喀喇沁出五百精骑!额仁沁兄弟,你呢?” 全场就剩下他,额仁沁济农自然不好不意思下,他瞪了眼达来台吉后,道:“为了避开女真人,我鄂尔多斯部现在都迁到了大河上边的草滩。那里已经靠近漠北喀尔喀人的领地,我的部众人虽多点,但防御的地方也多,不过讨伐喀尔喀人是件要紧的事,我鄂尔多斯也出五百精骑。” 宋献策知道西边的两个部落不愿意出力,不过他们肯抽一千骑兵也就算了。他一拍手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各位汗王齐心协力,讨伐之师必然会凯旋而归。大明是三家同盟的盟主,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驻守在锦州的关宁铁骑也将调出五千骑兵,由满桂总兵官率领,共同讨伐喀尔喀部。我家皇上说了,这是作为察哈尔部出动的兵力!” 宋献策的话让众人又吃了一惊,连苏泰福晋也没有想到皇帝会为她们母子出头。她想起了去年冬天自己引诱皇上的情景,脸上不由得一红。 宋献策见众人没有说话,又接着道:“现在有一万骑兵,分由斡赤伦跟满桂将军率领前去讨伐,所获得的战利品按出兵多少划分,不知各位有没意见?” “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咱们就杀马盟誓,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地点!” 这些话自然是皇上一早就想定好了,是以宋献策可以丝毫不作考虑的决定下来。宋献策说完,继而转身向还有点在楞的苏泰福晋道:“现在就请太妃写好一封诏书,遣使通知女真人,我们将去讨伐喀尔喀人,要他们不要生事!” 斡赤伦不解道:“宋老弟,你上回你不是跟我说打战就要什么‘攻其不备’,现在我们去打喀尔喀人,你怎么还去通知人家?!” 宋献策笑道:“斡赤伦兄弟,通知是肯定要通知的,咱们现在是因为喀尔喀人对额哲汗陛下不尊敬,所以才去讨伐他们。这是我们蒙古兄弟的家事,他女真人插手的话,那就是挑起战端,到时我大明也会下书警告他们!况且,我们这封书信,那是要我们开始打喀尔喀了才送过去,就算女真人要来救,也来不及了!” “哈哈,宋先生果然好计策!” 主要的事情决定下来后,众人商议兵马将九月底在朵颜部的青龙城集结。集结完毕后,满桂率领的五千铁骑将作为察哈尔的人马跟斡赤伦分两路进剿。崇祯皇帝将铁骑调出来,一方面是想能以优势兵力对付喀尔喀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上次广宁会战关宁铁骑损失严重,新组建出来的骑兵具体怎样都是需要经过战火的考验,所以这一次也是有实战训练的目的。 额仁沁济农跟达来台吉虽然小气倒很守信用,一千骑兵在约定的时间前赶到了朵颜部,他们混编入了斡赤伦的人马中。满桂的人更是一早就到了朵颜,他原本就是汉化的蒙古人,对于这次出征他是全力支持的。在战前,五千铁骑做了动员指示,他们这次深入草原境内,为了避免泄漏消息,统一实施‘三光政策’,带不走的一律烧光、杀光!战争没有仁慈可言!他们这些边军身有体会!为了这个,所以才派满桂为将领,不作妇人之仁。 随着讨伐兵马的出,察哈尔的信使也慢悠悠的前往沈阳! 第二十一章女真对策(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一章女真对策(上) 经过两年的休整,盘踞在辽东的女真人现在的情形比起遵化之败时要好得多。天聪六年(明崇祯五年)的时候,攻克广宁得到了大批的粮食,这让原本出现饥荒的辽东度过了难关。皇太极面对明朝三面合围的形势,调整了展的方向。大量的汉民被征集到松花江流域开垦,而海州、广宁附近的大片土地则废弃不用单单作为缓冲地带。为了补充人丁不足,民间大肆鼓励早婚多育,女真女子十四岁便得出嫁,否则就由本旗牛录指定婆家。皇太极这两年也取消了些对汉民的禁制,允许汉人科考、参兵,并适当的降低了汉民缴纳的税额!种种措施让辽东的子民松了口气,他们在女真人治下已经生活了近二十年,前两年明军又被击败,是以对于重回大明的想法倒没有那么迫切。 除了这些外,皇太极还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收回正红旗的兵权。莽古尔泰死后,大贝勒代善跟皇太极关系就不是很妥。不仅在政事上跟他唱反调,甚至还鼓动十四弟多尔衮。是可忍孰不可忍!皇太极决定动手,将这个跟自己过不去的大贝勒除掉。 当然这件事做得非常隐秘,皇太极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包括他驾前的第一谋士范文臣。此时刚好碰上代善生病,代善的二儿子硕托前来禀告病情。这岳托跟硕托是代善的长子跟第二子,但代善此人不仅小气,而且还很宠爱小妾,对小妾生的儿子也分外疼惜。当年岳托跟硕托只是小犯过错,代善甚至要杀了他二人。是以岳托、硕托跟代善的父子之情极浅,二儿子硕托对代善还有极深的怨怼之心。岳托因为受太祖的喜爱,早早就掌管了镶红旗,成为了手握兵权的一方旗主。硕托到现在还不过是正红旗里的一个贝子,而他的三弟萨哈廉早成了贝勒。他认为这都是因为他老爹偏心,不分兵权给他,使得他没有立功的机会。 皇太极稍为用言语挑动,硕托果然是怒不可抑。但杀父乃是天神共怒的事情,硕托再有什么不满也不敢提到这一步。老谋深算的皇太极自然想到了这点,于是另行计策。借着秋末练兵,岳托跟萨哈廉都去了两红旗,第四子瓦克达因为受伤还在休养,其他几个儿子都还年幼,皇太极知道代善府中就硕托一人在照顾,明白这是最佳动手的时机。 在代善病了几天以后,皇太极便命太医院的的太医前去给代善‘诊病’。诊出来的结果自然非同寻常,几剂药下去,代善果然是已到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病笃境地。太医证实了自己的‘诊断’,表示束手无策!皇太极闻讯,亲自到大贝勒府上探望,并对硕托表示慰问。 “本汗向来看重你们三兄弟,你大哥岳托已经掌管镶红旗,这正红旗的旗主自然要从你们本旗出,你又是老二,立长立贤,本汗都看好你!” 皇太极这一句话表达的自然很清楚,硕托心中也隐约知道事情的蹊跷。皇太极给他的保证就是让他不要乱说话,要让代善的病情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严重,很严重,严重到太医都没有办法。识时务的硕托没有去问自己管不着的事情,他知道,在这件事中他是最大的收益者。他不必像以前的大贝勒他的大伯父褚英那般去谋逆弑父,因为事已成定局,既然有人帮手,他乐于顺水推舟。 没有过几日,代善就按着病情的展归了上天。 代善死后,皇太极大肆祭奠,停朝三日,并追封代善为礼烈亲王,命硕托继承代善的爵位,掌管正红旗,又宣岳托、萨哈廉回来奔丧。 待岳托、萨哈廉回来,代善已经被停尸下棺,一干小妾也已经自杀殉葬。在众口一词下,岳托他们想问出点什么异样来自然极难,只能相信代善是得了急病去世的。 一个月后,太医院的某位太医因为夜里回家,不小心掉进了井里,再无外人知道真相。 当然这件事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还有一个人在关注这件事情,那就是正白旗主多尔衮。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多尔衮知道代善的身体状况。就在代善生病的当天,他曾去府上探望,代善自个都说不过是着凉罢了。怎么过了几天,病情就恶化到这个程度,看着后来事情的变化,多尔衮心中有了定见,那就是皇太极害死了大贝勒代善。不敢是谁人下的手,皇太极必然是后边的主谋。 不过多尔衮知道也没有办法,不仅是因为他没有证据,而且是现在八旗中,他们三兄弟明显处于不利的位置。失去了代善的保护,岳托的意向跟趋于中立,新上来的硕托自然靠向皇太极,在八王议政中又一次成了皇太极的一言堂。多尔衮他们受到的待遇自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在耕种打猎的季节,他们两白旗还要担任沈阳西面的警戒。而其他各旗人马都已经解甲回家,这让两白旗的人都愤愤不满。但皇太极说了: “两白旗乃先汗所留,为我女真族八旗之精锐,其他人本汗也不放心,所以有劳三位弟弟了!” 从战斗力上来说,两白旗是最强的。皇太极不能将其拆散,自然要借而用之。多尔衮兄弟没有人帮着说话,只好服从皇太极的旨意,从夏五月一直驻守到了冬十月。 因为跟明朝达成了协议,沈阳以西并没有战事。三兄弟被困在广宁跟沈阳之间,显得异常郁闷,靠时不时出去狩猎来打时间。这不,下了第一场雪后,多铎便撮弄着多尔衮去猎狐狸。两兄弟带着亲兵满山遍野追逐了一番,所获甚丰,多尔衮的箭法更是一箭一个准,乐得多铎拍手叫好,但多尔衮仍旧高兴不起来。 “十四哥,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难道有人惹你不高兴了嘛?!”在多尔衮身后的多铎虽然已是一个快二十的少年,但心性却还未定下来。 多尔衮扬了扬马鞭,皱眉道:“你总是想着吃喝玩乐,看看我们兄弟三人被八哥给逼迫着,以后说不定更难挨!” “怕什么!”多铎想得轻松许多:“两白旗是父汗分给我们的,八哥也盟誓不会取我们的两旗,只要有这一百多牛录,咱们兄弟三人又要怕谁!豪格就那点兵力,看着我们两白旗都羡慕死他了!” “在八旗议事上作不了主有什么用!你不看看九哥跟阿敏他们,他们原先不都是作橐的旗主儿,现在又是个什么样了!汉人有句话,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八哥要调用我们两白旗,也不一定就要换掉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不然我们带着两白旗回赫图阿拉去!” 多尔衮苦笑道:“哪有这般简单,要是我们真的这样作,八哥便会以我们不服汗命来讨伐。到时女真族分裂一起,最终得益的汉人。我们不能成为灭族的罪人,否则死了也没法见先汗跟母妃。额亦都、费英东、何和里、扈尔汉、安费扬古这五大臣又死得早,大贝勒代善死得蹊跷,能为我兄弟说话的人少之又少。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其他各位兄弟都子嗣繁多,你我兄弟才刚刚成年,人手上又差他们一截,所以我一直在谋思有无什么办法可解我们现在的困境!” 生性乐观的多铎又提了另外一种想法:“十四哥,八哥当上大汗都已经快十年了,咱们斗不过他,那咱们就不要跟他斗了。两白旗效忠他八哥,这样我兄弟三人也不用整日提防着他。” 多尔衮叹了口气后道:“这个想法我也有过,特别是大贝勒死后。只是以八哥的性子,我们两白旗总是难以幸免。这两年我看了不少汉人的书,也了解了汉人关内的情形。辽东算是够大了,但汉人在关内至少还有七八个辽东这么大,他们有这么多的人跟我们消耗,我女真人虽悍勇,但怎么经得起!这件事之前我就跟大贝勒商量过,现在的大明跟先汗时候的大明好像有些不同,明朝的士兵越来越会打战,我们八旗的伤亡一次比一次重。他们的士兵、粮食可以源源不断的开来。而我大金的勇士死一个就少一个,最后八哥都不得不用汉军了!” “那我们现在不是跟明人议和了嘛?!一直这样下去不就可以了,咱们大金可以不要南方,还可以向北边、西边去!” “我女真人原本是明的藩属,先汗以‘七大恨’起兵反明,你认为明朝会放过辽东嘛?!还有就是八哥自从登上汗位后,并没有扩张一块领土,而且还损失了大量的兵士,他心中必然不会臣服于现状,现在他又有了红衣大炮,我估计他会想方设法跟明人重新开战。” 多铎摸了摸脑门道:“十四哥,我给你绕糊涂了,那你说是打好还是不打好?” “好了我们回去吧!”多尔衮看了看日头,控着马缰道:“不管打不打,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们!而我们能作的就是保存两白旗的实力!走,驾!”多尔衮调转马头,循着原来的路纵马飞奔。 “哦!”多铎应了一声,也快马加鞭的跟在后头。 女真人骑术极好,多尔衮他们自幼训练,纵马飞奔犹如行云流水,奔腾了片刻便是营地在望了。这里因为没有筑城,原先大明的城池也早被毁去。两白旗驻扎在这一带靠的都是帐篷,除了固定的哨桩,大营也会随着水草而迁徙。他们刚回到营门口,却看到阿济格在帐门外破口大骂,他身前站着一个蒙古人,神色却是一脸平静。 “阿济格,怎么回事?” 阿济格骂得正欢,听见有人唤他,他才回过头来。一看是多尔衮,便咧开嘴笑道:“多尔衮你回来得正好,我捉到了个奸细!” 那蒙古人却道:“我不是你捉的,我是自己来的!” 阿济格闻言大怒,扬鞭就要打他。多尔衮见夹杂不清便出言拦道:“阿济格先不要打他,我来问他!” 阿济格对这个弟弟倒是言听计从,听了后哼哼的吐了一口进帐去了。 多尔衮翻身下马后,脱去了头盔才问道:“你从哪来,要到哪去?” 那蒙古人道:“我从察哈尔部来,要去觐见大金的皇太极大汗!你们是他的八旗兵马吧,快点送我去见他!” 多尔衮暗想,这蒙古人大概正是因为这句话将阿济格给激怒了,所以才在帐门外吵了起来。不过他说的察哈尔部难道就是明人新建起来的那个察哈尔? 多尔衮还未说话,一起回来的多铎便插话道:“察哈尔,察哈尔部不是给我大金给灭了嘛,林丹汗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蒙古人道:“现在我察哈尔是额哲汗在位,牧地就在大同城外。这番到这来是给你们的汗王带了国书,而不是在这里听你们说大话!” 多铎想不到这个蒙古使者这么傲慢,不由反讥道:“大话,你若是察哈尔的人,就不会忘记是谁将林丹汗从归化城赶走。告诉你,去打战的就有我十四哥!” “老鹰也有被雀鸟欺负的时候,我额哲汗将重振察哈尔。!” “笑话,就你们” 多铎还要说,多尔衮知道再讲下去,他们又会像前一般吵起来,便打断多铎,转身对蒙古人道:“好了,你说吧,你来见我们汗王是为了什么事情?!” 蒙古人很是自豪的回道:“我们是带国书给你们知道,我察哈尔额哲汗在草原举行了坐帐大典,蒙古大部分部落都已经臣服,但是喀尔喀、科尔沁人不尊我汗,我家大汗要兵讨伐他们,特地派我为使者来告诉你们一声 第二十二章女真对策(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二章女真对策(中) 听了蒙古使者的话,周围正白旗的将士都大笑起来。他们这些人都是参加过归化城外的战役,察哈尔部怎么样他们还不清楚嘛?!给他们一路追到了大河西面,一直都不敢再回来。现在的察哈尔部又是给大明捉获的俘虏所建,才过一年的时间能有多少人马,恐怕比起下属的鄂拓克部落都不如,所以他们都认为这个蒙古人不过是吹大气而已。 多尔衮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察哈尔部如果没有什么举动就犯不着派使者来。而且这个使者还有一句重要的话,那就是漠南大部分的蒙古部落都臣服了,只有喀尔喀、科尔沁没有人去献礼所以招致讨伐。如果明朝跟蒙古所谓的同盟成立,这很明显就是明人搞的鬼,察哈尔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这些念头在多尔衮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沉吟了会道: “可有你们大汗的诏书?” “当然有!”蒙古使者一脸的自傲。 “拿出来!” “你不是女真人的大汗,我不能给你!” 前来送信的蒙古使者是察哈尔部的一个伙夫唤作努克,之所以选他来,那是因为几乎人人都知道去给女真人送这样的信,回来的机会很低,大多数是会给皇太极泄愤杀死。努克为人憨实,也就是俗话说的少一根筋。选来选去最终就挑到了他,反正这次出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将诏书递到沈阳就可以了。他说话自然是直来直去,丝毫不看人脸色,一句话便戳中了多尔衮的痛处。 多尔衮眼露凶光,冷笑道:“你若是不给我,本贝勒就杀了你再拿!” 努克虽然憨实但也不是笨,他自然知道多尔衮的意思。权衡了一下,马上从怀里拿出了诏书。多尔衮接过一看,果然跟这使者说得一般,心中不由暗叫一声不好。他又将诏书看了两遍,开始来回不停的走来走去。 旁边的努克心中却高兴起来,嗯,这个贝勒肯定是给他们察哈尔部给吓怕了。不过看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又怕这个生气的贝勒将诏书给毁了,这样他就没有完成大汗交给他的使命,他睁大的眼紧盯着走来走去的多尔衮。 多铎看到十四哥突然烦躁起来,不由问道:“大哥,蒙古人的诏书里说了些什么?!” “你自己看看!”多尔衮一把将诏书递到多铎的手里。 多铎摊开一看,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半会才指着努克道:“十四哥,你说察哈尔人真的要去讨伐喀尔喀嘛?!” “这不是察哈尔部的人,而是朵颜跟其他蒙古部落的联军!看来大战就要起了,你我要早作准备!来人,击鼓传号,让各甲喇额真牛录全到帐前集合!”经过一方思虑,多尔衮作了决定。 两白旗乃先汗亲军,多尔衮又治军严谨,是以鼓声一起,两旗的将领迅到了帐前。阿济格也跑了出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尔衮手一挥,营地里立时静寂了下来,除了战马的嘶叫,就只有旗帜上的风声。 “现在召集你们,是因为北面蒙古出了大事,大战也许就要临近。我们两白旗辛苦了一年,就是要去杀敌也不能这样去。盛京里的老婆孩子谁不惦记,谁不想在家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本贝勒作主,镶白旗先回盛京休整,正白旗现在这待命,出战时便换防!阿济格,我的十一哥,就辛苦你留在这,我跟多铎先去见大汗!” “墨尔根代青万岁!”多尔衮的话说出了下边将士的心声,顿时都高呼起来。阿济格豪爽道:“你们去吧,有我在这,一定没事,就算蒙古人来了,我也将他们打走!” 多尔衮笑了笑,心中却是没有让阿济格现在就参战的想法。多尔衮这样调防,为的是开战后以休养为借口,让正白旗回来。这样即使对明作战,两白旗也不用全部上。留下阿济格,自然也是为了到时将这个作战勇猛的哥哥留住。 “传我的将令,镶白旗立刻收拾行装!” “是!”镶白旗的牛录立刻散去传达将令。 “十四哥,这个蒙古使者怎么处置?”多铎指着努克道。 多尔衮瞥了眼道:“留下他吧,让他告诉我们的八哥,蒙古出了什么事情!” 镶白旗的队伍很快就出了,他们离盛京只有百多里的路程,不到一天的功夫,队伍已经抵达到盛京城下。守城的将领连忙紧闭城门,立刻将情况禀报给皇太极。没多久,皇太极派人来传旨,命多尔衮一人入宫觐见,镶白旗的人也就顺势放假归家。 多尔衮一进汗宫,便现除了皇太极,其他六旗的旗主贝勒都在,而且汉军的将领佟养性,马永光,谋士范文臣也在。皇太极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其他的每个人都表情各异,跟多尔衮一向不合的豪格却是一脸的坏笑。多尔衮深吸了口气,利索的跪下道: “臣弟见过大汗!” 皇太极露出亲切的笑意道:“是十四弟啊,回来就好!起身吧,我们正在商议旗内的政事,你也坐下来听!” “谢大汗!”多尔衮起身后并没有回座位,而是继续道:“臣弟还有重要军情禀报!” “哦?”皇太极望了眼旁边的范文臣,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便笑道:“既是重要军情那快快到来,这里都是本汗的股肱大臣,不用避忌!” “是!臣弟在西面遇到一自称察哈尔部来的使者,其言林丹汗之子额哲已在大同外坐帐,并要出兵讨伐不臣服的喀尔喀部!” “讨伐喀尔喀?!”皇太极不禁失声站了起来,两旁的贝勒领们相互交头接耳,显然这个消息对于他们而言是震撼的。皇太极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平静的坐回汗位道: “那使者可在?!” “臣弟已将此人带了回来,就在宫门外候着!” “带进来!” 殿门外的戈什哈立刻带着一脸好奇的努克进来,努克看到了皇太极,知道正中坐的这个人就是汗王,便从怀里拿出了诏书。经过多尔衮的‘实际’教育,不用别人说,努克很配合的完成任务。 侍从拿过诏书后递给皇太极,皇太极翻开一看,顿时脸色就变了。皇太极看完等了好一会,才将诏书递给范文臣道:“你来念!” “是!”范文臣小心的接过诏书,摊开后朗声念道:察哈尔四十万英主额哲汗致水滨十万之主皇太极:得长青天眷顾,本汗已于狗年九月举行坐帐大典,承嗣成吉思汗之大统。本汗继位诸部皆服,大明亦遣使者来贺,予以本国风俗、衣冠相近,特派使者告知。又及,察哈尔右翼之喀尔喀、科尔沁等部离国甚远,臣化之心渐去。如此忘祖之众,本汗岂可饶之,不日将遣人讨伐。鄙部靠贵国及近大明,为免两国纷争,请勿纳之,此蒙国之内事也! 范文臣一念完,下边的旗主们顿时你一言,我一句的喝骂道:“岂有此理,小小的察哈尔敢口出狂言!” “大汗,我就带本旗人马前去剿平察哈尔!” “他们根本是吹牛皮,察哈尔的人还不过喀尔喀部的十分之一,那个额哲汗敢去讨伐,那是去送死!” 多尔衮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在等待皇太极的意见。旁人没有注意到这份诏书的内容,皇太极不可能没有看出来。察哈尔出动的兵力自然是足以进攻喀尔喀,否则察哈尔部何必来这一套。他们真若是支援喀尔喀,那实际上就是要跟明人继续开战。皇太极说要打,他镶白旗便是前锋,虽然他想怂恿豪格去跟他争这个位置。 皇太极将手一挥,众人都安静下来。皇太极盯着努克道: “你家大汗是九月继位的?” “诏书里写得明白,是九月登基的!”努克被皇太极盯着极不舒服,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从察哈尔到盛京用了一个月?”皇太极加重了语气。 努克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奉苏泰福晋的话,慢悠悠过来的。 “明朝的使者也到了察哈尔嘛?他们带了多少人?” “这个明朝的上使到了,多少人就记不清,大概一万不,是一千人!”努克对于这些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自然是哑口无言。 “那明人有帮着察哈尔出兵嘛?!” “”努克大摇其头,表示他不知道。 皇太极却是以为努克说没有,心中大失所望。这几乎成了蒙古人自己的事情,他们女真人就不好插手。但是喀尔喀一直来都很依附大金,自己八旗里也有很多喀尔喀的骑兵。如果坐看喀尔喀被攻,那么其他蒙古部落又会怎么看呢?!要是强出头的话,跟明人的和议就破裂,这跟自己原来计划好的思路是不一样的。 皇太极抬头看了看殿中坐着的贝勒们,他们都热切的看着自己。大概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就要领兵出战。皇太极一个个看过,心中不由暗叹,他们都是打战的好手,但在谋略上就差多了,在关键问题上一个都帮不上手。他最后看到末尾的多尔衮,只见他一脸平静的坐在那,对皇太极询问的目光视若无睹。 皇太极心情很是复杂,在这么多兄弟中,唯有这个十四弟才堪大用,可是不知怎的,自己无论怎么拉拢,彼此之间都是客客气气,存在着隔阂,多尔衮自然也就无法被他所用。他有点怪责起死去的代善,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多尔衮肯定会像幼年时那么亲近他这个八哥。 皇太极在多尔衮身上的神色得不到回应,他怏怏的收回目光,偏头对范文臣道: “范先生可有何计谋?” 皇太极见范文臣似乎在呆,不由喝道:“范先生!” “哦,是大汗!”神游回来的范文臣赶紧谢罪道:“臣失礼了,臣方才走神了!” 皇太极强压心中的不快道:“那范先生对察哈尔的事有什么想法?” “这个臣还没有思虑清楚,容臣回去好好计划!”范文臣又是躬身谢罪。 连计谋百出的范文臣都没有办法,皇太极大感气馁。正无可奈何之际,门外却是有人跑了进来。 “启禀大汗,喀尔喀有使者到!” “快带进来!” 说着,一个身着蒙古服的人狼狈的跑进殿来。他一见皇太极就哭诉道: “大汗,伟大的大汗,快点兵救我的部众吧!” 皇太极定睛一看,现来人是扎鲁特部的贝勒巴格,见他如此模样,忙问道:“怎么回事?” “朵颜部的人带着骑兵偷袭了我的驻地,部众牛羊全被掳走了!” “宰赛呢?他怎么没有去救你?” 巴格哭丧着脸道:“被攻的不止我们扎鲁特部,巴林也给人偷袭了。宰赛汗带兵去了巴林,结果我们就给人打了。我好容易逃了出来,在路上听人说,宰赛汗也挡不住朵颜部的人,所以才来找大汗求救。” 皇太极倒吸了口冷气,一切都是有图谋的。察哈尔人分兵两路偷袭了喀尔喀,而他们的使者却是在这个时候才到,诏书实际上就是告诫他们大金不要管喀尔喀的事。 那管还是不管呢?!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们这里却没有将方略定下来。这件事关系重大,这么多人却没一个帮到自己,皇太极顿时觉得胸口血气翻涌。 他摇晃着站起声,铁青着脸道:“你们下去好好想想,明日再来说方略!” 说着皇太极也不管巴格的祈求,旗主们的愕然,快步回了后宫。 众人只好退下,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的豪格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愤愤的盯了多尔衮的背影一眼。 作者注:历史上,在崇祯十一年,多尔衮围锦州的时候,就曾经私下将士兵调防休息,后来被皇太极现,降为郡王,并罚银一万,没收两牛录的兵力。 第二十三章女真对策(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三章女真对策(下) 皇太极步入后宫,一直深吸了数口大气才将胸口的烦闷强压下来。自从遵化一战气血攻心后,他就有了气闷的毛病。这两年精心调养倒没犯过,想不到今天事情一急,竟有作的迹象。先前死掉的太医曾经为他诊治,说他这病需要静养,宜少思少气,否则后果难以想像。这太医是个汉人郎中,皇太极年方不惑,能吃能睡,正是壮年之时,自然不相信太医的话。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居然证明那太医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太医已被他灭口,现在要找人医治也难了。 他捂着还有些闷的胸口,坐在回廊的石凳上。他需要在这里安静一会,不仅是平息身体上的不安,也是让一团糟的思绪得到缓解。一大堆的侍卫随从都在后头站着,不敢上前打搅。 诸多的八旗旗主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喜怒不现于色的大汗今日会如此失态!当着察哈尔的使者,扎鲁特的贝勒这些外人都如此作,这太不符合大汗的性格了。 但范文程知道,因为他原本跟大汗一起商量了一个方略,这个方略自然是为了大金的扩张。前不久,皇太极就召他到宫中,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会谈。皇太极说出了自己忧心的地方,那就是明朝必不会放弃辽东。这个战还是要继续打下去,他们不能坐等明朝恢复元气。但是女真族人太少,能调用的兵力有限,平日又要耕种,那就不可能随时出战,所以必须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皇太极跟范文程都把眼光瞄准了朝鲜! 朝鲜有三四百万的人口,朝鲜人虽不善战,但从里边征集些地方军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征服朝鲜,他们就有了新的军粮基地,女真人就不需要自己耕种。所有女真男儿都可以常年待命,随时打击、骚扰明军,同时更多的汉军也可以抽调出来,作为攻城的步兵。 他们想好的方略是,乘着十二月之际,抽出八旗精兵直扑朝鲜王京。他们并不需要征服朝鲜全境,只要俘虏了朝鲜国王李倧,那么朝鲜的一切就在大金的掌控之中。最好是将李倧一家带回盛京为质,量那些满心忠臣的官员会乖乖的按照大金的指示去作。 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皇太极今日召集各位旗主,实际上是惊于多尔衮私自撤兵回来。他是打算在今日治多尔衮的罪,敲打敲打他这个十四弟的。只是没想到,多尔衮带回来的消息打破了他原有的计划。不单是惩罚多尔滚的计划,而且包括他征服朝鲜的计划。 谋划好的满盘心血突然被打乱,皇太极不由得失态了!当然今日失态的,除了皇太极,还有大金第一谋士范文程。 退了朝后,范文程也没有跟同僚小聚,而是直接唤来家人,略有些倦意的吩咐道: “回府!” 范文程在轿子里也常会闭目神思,家人知道他的习惯,所以抬起轿后都是扶稳慢行。范文程坐在轿子,摸了摸有些烫的额头,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今日他在跟大汗议事的时候走神了! 想到这,他有些自虐似的敲打了几下自己的额头。 这一年多来,看着明朝关内的变化,有一种莫名的想法开始在范文程脑海里萌芽。一直来,他都以为明朝已经腐朽不堪,到了寿终就寝的时候。女真人兴起于辽东那是大势所趋,再不济也可以分疆裂土。但偏偏大好的形势,随着崇祯皇帝的继位而生偏转。虽然女真人遭遇挫折是从努尔哈赤在宁远失败开始,但在范文程心中皇太极比其父更适合作一个君王。皇太极既然比努尔哈赤更有谋略,更有眼光,为什么大金的形势却比努尔哈赤时代还差呢?!范文程想来想去,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 崇祯皇帝在重整大明河山! 崇祯皇帝继位七年,他们所面临的局势就一年差过一年,边军七年未曾再拖欠粮饷。 探子从大明京师打探回来的消息,都说明崇祯皇帝在百姓中极有威望。他是近上百年来没有加税的皇帝,他是肯将上千万内币出来犒军的皇帝,他是废除太监擅权的皇帝,他是一餐只要四个菜的皇帝 所有的情报归结在一起,崇祯皇帝便是明朝这两百年来少有的明君! 更可怕的是,明朝廷优先供应辽东,粮草、军饷充足,每日运往辽东的马车川流不息。在袁崇焕的治理下,辽东军不似先前那般脓包,甚至敢跟女真八旗叫板。 这个迹象造成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女真战士伤亡越来越惨重,而明军却似乎可以及时得到补充! 凡作谋士者,最怕就是站错了位。范文程读三国,最佩服的不是诸葛亮的才智,而是他的眼光。他能够在众多豪杰中,看中一个连安身之所都还没有的刘玄德,不仅帮着主公成就大业,也为自己搏得千载令名,这一切都源于他当初的判断。 范文程当初举家投靠努尔哈赤,并在皇太极手里得到重用,他认为自己是找到了可供辅佐的明主,虽然这明主不是华夏之人。 但是,现在的一切迹象却在证明他当初的判断是错误的。 因为不管女真人再怎么善战,皇太极再如何的贤明,只要大明能够自强,那么大金都是不够抗衡大明的。战争打的不仅是前线,更多的是后方补给,包括人员补给、粮饷补给。昔年经过张居正治理后的大明,尽管皇帝表现不如人意,但仗着国大人多,仍旧打赢了三大征。何况现在北京城里有位明君!范文程熟读史书,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今日蒙古人来的奏报,让他知道,明朝针对大金制订出了相当高明的策略。去年明军俘获林丹汗家眷的时候,他们大概已经想着今日的事情了。那就是以察哈尔为旗帜,将讨伐投向大金的蒙古部落变成蒙古人的自己事。明朝借着蒙古人的手,逐渐逐渐削去大金的翅膀。 明朝的一切情形都对大金极为不利! 范文程觉得自己像是再跟一个根本就打不赢的敌人较量,这是他出仕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无力感。 难道明朝气数未尽嘛?! 范文程再一次撇开这个让人丧气的想法。 他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天下人皆知他范文程是第一号大汉奸。他范家上下数百口也悉数绑上了皇太极的战车,一旦女真人失败,等待他的便是家破人亡。明朝廷不会放过他,天下悠悠之口也不会放过他,他唯有帮皇太极将这棋继续走下去。 思来想去,范文程不禁咬紧了牙帮,此后即便是逆天,他也要进行下去! 到了范府,平定好心境的范文程稳步落轿。两个家人在前头引路,范文程还未进府,就有管家上来禀报。 “启禀老爷,宁大人已经府上候了许久,要不要见上一见!” 老实说,范文程现在精神已经很是疲惫,回来之后原本想小憩一会,养足了精神在想明日应对的策略。不过宁完我一直等他接见,必然是有要事。他想了想后吩咐道: “带他到书房来见我!” 宁完我虽在而立之年,却面带风霜之色。这几年他到处东奔西走,做的已经不似一个读书人在做的事情。从察哈尔回来后,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帮着范文程收集资料。 范文程一见宁完我便拉着他坐下,透着亲切问道:“让完我久侯了,老夫也是刚刚散朝回来。完我一直在府中等候,必然是有事情要禀报。” “属下却是有要事禀报!” “快说!” “是,属下得到大人的指示,派探子注意朝鲜境内的动向。探子回报,现十几日前有明朝使者到了朝鲜王京!” “有此等事?!” 看来事情比范文程估计的还要严重,他原不过想着明朝现在不过对蒙古下手,没有想到却是左右开弓! “属下已得准信,使团的正使是工部左侍郎姜曰广,此人数年前曾出使过朝鲜,在彼颇有名声。副使是鹿善继,他们是以恭贺朝鲜国王李倧生辰为由前去,随团带有大批船只。据说都是明廷赐下的礼物。至于所送何物,未能查清楚礼单。” 范文程对于礼物却没在意,而是一脸紧张的问道:“可曾带兵?” “未曾!”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松了口气。宁完我也非笨人,小心的问道:“大人,是否大汗近期要对朝鲜动兵?” 范文程心中一动,笑了笑道:“完我,老夫一向将你当作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今日便跟我商讨商讨,在这个情势下大金如何出军!” 宁完我一脸欢喜的应道:“是!” 崇政殿 皇太极高坐在宝座上,神色较之昨日要好了许多。他环视了眼周围的贝勒大臣,因为是机密的军国大事,不相干的人都没有资格参加,偌大的崇政殿里淅淅落落的站着几个人。皇太极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道: “你们昨日回去后可曾想好,面对如今的局势我大金将何去何从?今日你们就放胆说吧,本汗不会怪罪尔等!” 豪格率先出言,因为他知道其他旗主都跟他同一个心思,那就是前去灭了朵颜部,不如他这个大阿哥拿个彩头。 “父汗,儿臣的意见是率我八旗精兵将朵颜部剿除,这样不但可使喀尔喀诸部无忧,还可以使我女真得到人马补充!朵颜部实力有限,以我镶黄旗的人马便可攻破他。” “好!”皇太极应了声,却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望向多尔衮道: “十四弟,你怎么看?” 多尔衮躬身道:“大汗,臣弟没有意见,豪格愿意去,臣弟愿意辅兵襄助!” 豪格一脸恨意的盯着多尔衮,想占着人多抢功劳嘛?没门!他正想跨出来说话,皇太极却大声对其他旗主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跟豪格一样嘛?” 现在济尔哈朗辈分最大,他出来道:“大汗,我们女真人跟明军打了几十年,再次开战那是肯定的。大汗,你说打哪,我们八旗儿郎们就打哪!” 皇太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转而问范文程道:“范先生,你看怎么样?” 范文程何许人,看皇太极的神色就知道大汗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现在不便出这个主意,因为这样决定性的事最终都只能由大汗一言而决。但是在这个场合,他不能单纯的附会,否则又怎么突出他这个谋士的不同。他眼睛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说辞。 “大汗,臣以为我大金跟大明已成世仇,无论是先汗的‘七大恨’,还是先汗之仇,那都是不可化解的,大明亦不容我大金自立为国。打是肯定的,这点微臣跟众位想法一致。我女真虽然人少,但兵强马壮,弓马娴熟,这是明军不能比的。现时,打与不打,在何处打,其实主动之权在我,利用我军之快捷,何处不能用兵!臣以为,当今之时,打则有利,无论是兵出喀尔喀还是直指朝鲜王京。明军在辽东虽然人多,但大金有红衣大炮助阵,袁崇焕就不敢轻出锦州。即便大金打了朵颜部,一纸诏书递给崇祯皇帝,大明仍旧会许和。说到底,他们现在还不想战!明朝上至百官,下至斗民都知道崇祯皇帝喜行新政,他要挽大明百年之颓势。但辽东就像大明身上一个不断出血的伤口,只要这血不停,崇祯皇帝就没有心思弄其他的。大汗,我们也不能让他消停下来。” 皇太极经范文程这么一说,心中更是肯定自己的主意。他哈哈一笑道:“好,本汗也是这个意思!”接着他顿了顿,神色微带着一丝得意道: “本汗已经决定了,兵锦州,全力救援喀尔喀!” “啊?”众旗主包括多尔衮都很吃惊,方才范文程的话虽然中听,但并不能完全当真。锦州城可非广宁城能比,不仅易守难攻,而且城墙极高,短期要攻下锦州那是千难万难。 范文程稍微一想就大汗的意图,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但他并没有去反驳。因为在辽东这盘棋而言,女真不论走哪步,效果都差不多。 如果攻朝鲜,那么可以在一个月内迅平定朝鲜,将李倧俘获到盛京。得胜后,女真八旗立刻回防!损失的可能是喀尔喀部的一些人马。 如果攻锦州,如果能乘明军不备,将他一鼓作气攻下来,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攻不下,明军则会在锦州一线加强防御,所有兵力都会往这边集结,女真八旗也可在明军无备的时候偷袭朝鲜。好处在于可以救到喀尔喀,坏处则是所面临的危险大了点,如果不能及时回军,盛京将面临战火。 如果攻朵颜,那么计划跟攻锦州一样,因为两者在进军方向上是一致的,一旦撕毁和约,干脆是两者都来。只是朵颜部随时可能迁徙,打击的效果可能不理想。 “大汗英明!”范文程先同意。 其他旗主见又有战打,自然是欢欣鼓舞。唯有多尔衮,心中一片冰冷。 “好吧,这件事本汗一言而决,你们下去准备,在未接战前不得泄漏,只说演武打猎便是!”皇太极本想说退朝,回去补充下睡眠,为了今日的决议,他可是一个晚上没有睡着,不断的推演各种可能。但是看到旁边的范文程似有话要说,便又接着道: “今日就议到这,范文程你留下来陪本汗到凤凰楼走走!” “是,大汗!” 范文程摸着他的山羊胡须,露出一丝狠意。昨天他跟宁完我谈了一夜南朝的情况,便让他思得两条奇计,或可出奇制胜。大金跟明朝的争战,不单单是在战场上解决!他范文程已经没有了退路,自然要放手一搏。 他整了整衣冠,跟在皇太极后边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 朝鲜局势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四章朝鲜局势 与辽东毗邻的朝鲜,原为周初箕子的封国,曾被战国燕人卫满所据,也曾让汉武帝征服设置州郡。汉末扶余人高氏趁乱建国高句丽,到五代十国时,王建取高氏而代之;大明洪武二十二年,高丽大将李成桂再来了一次历史重演,建国后,改用古之国号--朝鲜。先时,高丽国王贪心未足,常遣兵过界与明交恶,大明忙于消除蒙古人的威胁而无暇顾及。李成桂倾向与明和平共处,向大明上表臣服,贡方物求封。是以太祖下诏书及诰文封李成桂为朝鲜权理国事,建文帝时赐金印封李氏为朝鲜国王,此后朝鲜一直为大明之藩属。 李氏朝鲜自建国后,仰慕大明中原文化,其政体国家体制都是仿我大明设置,只是名称互不相同罢了。朝鲜全国郡县共分为庆尚、全罗、忠清、黄海、平安、江原、京畿八道,这朝鲜的‘道’便是等同于大明的行省。京畿道略有些不同,其含汉城、开城两府,皇城就在汉城府。 汉城既是都城,本应是最繁华之所,但汉城附近乡野却不如其他道的府县。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起于天启七年,皇太极命阿敏、济尔哈朗、岳托等人率军东征朝鲜,势如破竹的攻到了王京汉城。国王李倧迫于女真的军事压力,跟女真签订了和约。女真人撤兵之前,曾在汉城附近掳掠三日,京畿道遭到破坏。有这样的一个‘兄弟’之邦,汉城又建在平原之上无险可守。待李倧重回汉城后,基于战略安全的考虑,便将朝鲜的重心南移,修建及加固南汉山城作为以后抵抗的基地。在这样有意识的指导下,京畿道附近恢复得较缓慢。 不仅如此,朝鲜国中也生活着不少的汉人,自从萨尔浒一战失利后,辽东有许多汉民逃到了朝鲜避难,不仅深入到汉城,甚至有些还到了南方的全罗、忠清两道。因为两族世代友好,而且在壬辰倭乱,大明曾全力出兵援朝,是以朝鲜上下对流亡在朝鲜的汉民都极为友善。在朝鲜严森的户籍管理制度下,汉民仍旧可以较自由的往来。对于从辽东逃亡出来的汉民,朝鲜更是广开门户接纳。不过这样也使女真人的探子有可趁之机,容易混杂期间刺探到朝鲜国内的消息。 大明的使团到岸登6不久,女真人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姜曰广他们是打着为朝鲜国王庆贺生辰的旗号而来,坊间也是这般传闻,就光大明赐下的礼物就运了满满的十二艘小号福船。不过礼物是什么倒没有人说得清,因为船到岸后,朝鲜国王李倧就派来都城御营厅军,将所有礼物都打包封好运往南汉山城。 姜曰广一行人受到了朝鲜极高的礼遇,李倧命世子李溰出城迎接。经过盛大的欢迎仪式后,正使姜曰广跟副使鹿继善被迎入仁政殿。李倧事前就接到密函,知道大明使团不单单是为了给他庆贺生辰,况且历代朝鲜国主生辰,大明都未派使者道贺。此番由上朝六部侍郎领团,太常少卿为辅,自然事关重大。 为了慎重其事,平日处理朝政的仁政殿,除了李倧,只有世子李溰,李倧第二子凤林大君李淏,以及领议政李贵(相当于大明辅),左右议政李适跟金自点(等于次辅)。听着李溰的介绍,姜曰广已经知道能留在殿内与闻的都是朝鲜国位高权重的核心人物。 不过介绍到李淏的时候,姜曰广微微皱了下眉头。朝鲜向来以‘小中华’自居,其礼法典制都是跟大明相仿,朝鲜国主中,以嫡长子为尊,其他王子虽然被封为大君,但都没有实际权力。大明建文帝时,成祖起靖难之役,其后大明对王爷都管制极严,不仅设有宗人府,还在凤阳设有监城看押有罪宗室。李成桂建国后,也曾生过两次宗室动乱,李成桂之子李芳远动王子之乱,不仅逼迫李成桂退位,还从兄弟手中夺得王位。此后,除了世子,王子有了诸多限制,头一条便是不能从政。如今使团谈及到的都是机密,李倧让李淏出席便大不合常理。姜曰广以前出使过朝鲜,又自认为儒家正统,对李倧的做法颇不以为然。 李淏在哥哥的指引下躬身行礼,姜曰广身旁的鹿善继打量了眼李淏,这位二王子仪表堂堂,身上儒雅让人望而亲近,略有些鹰勾的鼻子让他看起来更加英姿勃勃。虽然年纪尚幼,但能够在上朝使官面前进退有矩,可见此子大有不同之处。相对而言,世子李溰虽年长几岁,但在风采上就比其弟差了许多。难怪李倧溺爱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他身上,也会让他随侍在旁。 姜曰广没有像鹿善继打量得这么仔细,都只是略略而过。众人落座后,李倧满面含笑道:“姜大人,孤有”说着偏了下头,似在回忆姜曰广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父王,有八年了!”侍立在旁的李淏小声提醒道。 对于李淏的插话,李倧不以为忤,而是笑道:“对啊,已有八年了。姜大人风采如昔,孤王也就心安了!” 姜曰广回礼道:“下官不敢劳大王挂念!”他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 “大王,此番下官奉圣命而来,一则是为大王祝贺生辰,二则是与大王商议如何共同联防女真鞑虏。下官离京之时,皇上曾圣谕微臣,说女真鞑虏虽然近几年未曾南下进攻朝鲜国,但恐其无法西征而率兵南下来犯。大明可阻其于西方,然东南方向只有皮岛一镇,兵不过两万,一旦鞑虏来袭,则无法御敌于国门外。” 李倧拱手合礼道:“皇帝陛下的恩典遍泽朝鲜,敝邦上下都铭感于心。朝鲜乃大明属国,原为一体。鞑虏若来侵犯,敝邦自当举全国之兵迎敌。” 姜曰广道:“大王说得是,大王对大明忠顺之心天地可鉴,朝鲜文明之地岂可落入蛮愚鞑虏之手!”姜曰广说到这,环视了一周众人后,话锋一转道: “但大王也应该知道,女真人茹毛饮血,全是凶蛮之徒。如鞑虏仗着人多势众遽然来袭,恐难以抵挡。皇上命我等前来,便是想着事先做好计划,敌袭之时断不会无法应对。如此‘丁卯胡乱’方不会再一次重演!” 朝鲜国君臣听到丁卯胡乱几个字顿时不自然起来,鹿善继甚至现小小年纪的李淏握紧了膝头。丁卯胡乱便是指天启七年(天聪元年、仁祖五年),皇太极命阿敏、济尔哈朗、岳托等人率三万女真骑兵攻朝,朝鲜被迫签订和约纳供,京畿道附近也是在那一次被破坏,朝鲜上下都以此为辱。最后领议政李贵干笑了一声道: “有大明援助,敝国自当不会让女真鞑子得逞。大明在辽东驻有数十万将士,袁督师厉兵秣马,量鞑子也不敢饮马鸭绿江。” 其他几个参政也附和道:“正是如此!” 姜曰广不善军事,女真会不会打朝鲜,他也是听从皇上的旨意,就他本心而言,大约也跟李贵想得一般。袁崇焕在辽东带着二十万人马,他不信敌酋皇太极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抽兵攻朝,除非他是不想要沈阳了。不过皇上说了,他只能按旨意办事。 姜曰广正想着怎么将话题扯回到防御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鹿善继开口道: “大王,天启七年之时,袁督师亦在辽东,鞑子骑兵瞬息而下,即便大明救援也难以赶至。敌酋皇太极用兵常出人意料之外,其人又得贼子范文程襄助,崇祯二年,鞑兵突入长城北面,兵烽直指京师,全仗圣上英明神武,方败敌于遵化。是以,我等不应掉以轻心。” 鹿善继说的是事实,朝鲜方面虽觉得女真应该不会调兵南来,但也无法断定女真人不会攻打朝鲜。李倧点头道: “上使说得对,有道是有备无患!” 姜曰广也话道:“正是如此,我大明得知鞑子的大贝勒代善突然病死,这些年代善一直劝阻皇太极用兵,如今其人一死,无人可制衡敌酋,是以忧心皇太极对朝鲜动兵。我皇遣下官等至,便是为了这般。” 李倧既然话,朝鲜的官员自然不能再提反备战的论调,右议政金自点道: “不知上使将如何防御女真鞑子?” 这个问题自然不是姜曰广能答的,他示意了下旁边的鹿善继道:“如何防御,鹿大人早已胸有成竹。鹿大人早年曾跟随孙承宗大学士在辽东抗击鞑子,并多有建功立业,这个问题就请鹿大人作答!”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在鹿善继身上,鹿善继不紧不慢道: “在朝鲜防御女真人,说到底就是一个字--守!在各处关隘、大城集中兵力驻守,同时坚壁清野,拉长与敌攻防战线。一旦女真骑兵到了义州,便请大王驾到南方岛屿指挥抗战。汉城不足以守,可留一王子代驻南山汉城,各路勤王之师无需集结,只需守住各州道府。这个是战时的举措,现在要做的是将朝鲜百姓逐渐迁往南方,特别是全罗、忠清两道。” 鹿善继说的,他们朝鲜君臣大都可以理解,一直来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只是让他们不懂的是,朝鲜军队不集结迎战,反而是死守城池。 “这个”李倧有些犹豫的置疑,这时李淏出言道:“父王,儿臣想问上使大人一个问题!” 鹿善继道:“王子请问!” 李淏得到李倧的应允后,才施礼道:“小王方才听了鹿大人的防御策略,想冒昧的问一个问题,那就是单纯的防守,如何让女真人退兵?难道是让鞑子自己撤兵嘛?!” 李淏说得很是恭谦,他不是在置疑鹿善继的方略,而是在询问自己有没有猜对。鹿善继自然明白,他一笑道: “王子说得不错,就是让鞑子自己撤兵无功而反。女真人因为也要耕田打猎,自然无法在农忙之时出征,以这数十年来看,女真人最常在冬季,春耕之前出战。下官估计,女真人若攻朝鲜,必然也是在这个时候。女真善骑兵,粮草辎重无法多带,天寒地冻,极不利于对峙持久,女真便会抛开其它各道,直扑王京汉城。” 说到这,众人都恍然。李淏神情一动,似乎想到什么要再问,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鹿善继却继续解释道: “如女真人不知大王已离开险境,一昧的攻打南山汉城,那么久攻不下后,女真人面对粮草枯竭,必然会从朝鲜本地打谷草。让各处紧守关隘,便是让女真人得不偿失,攻下之后也无粮可得。如此,女真人师老兵疲,我大明皮岛将士设伏断其归路,朝鲜各军将士尾随其后,便能建功立业。” 李倧、李淏皆被这个方略所震撼,甚至有点在想象最后如何痛击女真鞑子,一洗前番旧怨。此时一直在倾听的世子李溰出声道: “小王觉得如此一来,任女真人在国内横行,不知有多少无辜平民遭劫。” 李淏不等众人反应便出声道:“世子殿下,上使大人不是说了嘛,现在就将百姓往南迁,这样不就可以降低百姓伤亡。不然等到战时,百姓们在往南奔逃,情势更难收拾。” 既然是两兄弟相争,鹿善继就不好说话了,何况在他的方略中,确实没有完全考虑朝鲜的子民。是战争就会死人,这是不可避免的。 世子李溰却并不应二弟的回答,反而向李倧道:“父王,现在朝鲜未有迹象要攻我国,若我邦自乱阵脚,就光迁民便造成北方田地荒芜,南方需要开垦,百姓需要安置等等问题。如不能妥善处理,儿臣恐怕鞑人未至,民乱已生。” 听到李溰这么说,李倧也有些动摇,毕竟世子说得也有道理。他犹豫了会后,便对姜曰广他们道: “此事关系重大,孤不能一言而决,孤自当召集群臣商议,必会想出妥善办法。两位上使大人远途劳顿,先回馆驿休息,孤随后设宴款待。” 大明虽然是朝鲜的宗主国,但使者也无权对人家国主指手画脚。既然李倧这么说了,姜曰广跟鹿善继只好告退出来。 第二十五章 驿馆闲谈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五章驿馆闲谈 朝鲜国主李倧答应召集大臣商议大明使者带来的方略,可好几天过去了,都还没传来消息。大抵是因为事关重大,朝鲜君臣需考虑周全,没能一下子就作出决定。虽然朝鲜是大明的属国,一向以大明马是瞻,但毕竟它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崇祯皇帝也无法下旨命令李倧如何处理内政。大明跟朝鲜的往来,也只能在礼法规范内进行。朝鲜国主既然没有召见,姜曰广他们也不好贸然求见,每日也只是在驿馆静候音讯。 这天,姜曰广跟鹿善继又在驿馆下着围棋,横竖方阵之中,黑白二棋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接近收官,姜曰广执的白棋占优,但一条大龙却还未作起活眼,时有性命之忧。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许久才下了一子。另一方的鹿善继不言不语,似满不在乎输赢,又似乎游刃有余,一子接着一子的下,丝毫没有停顿。 两人正下得不亦乐乎之际,突然驿馆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有人跟驿馆的侍者争吵起来。姜曰广不悦的向外看了眼,他们是大明上使,朝鲜国内居然有人不知好歹到门前来聒噪。他正想话,就有一个侍者跑了进来。 “启禀姜大人、鹿大人,门外有自称镇江总兵的前来求见,他们没有带名剌,小的不知真假,特来回报大人!” “是他!”姜曰广跟鹿善继对望了一眼,心中都不由想到了一人。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明使团的人住在这,驿馆上下哪个不小心侍侯着。使团的人外出哪个不趾高气扬,没把这些高丽棒子放在眼内。这侍者在外边受了那武将的气,他见两位大人都没有话,又接着道:“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还带着兵器,小人唯恐冲撞了两位大人。要不要小的去招呼些人来,下了他们的兵器才放进来。” 姜曰广喝了一声道:“放肆!外边的是我大明镇江总兵,让他进来!” 原来是大明总兵,怪不得这么嚣张,侍者给吓得缩了缩脖子,忙讪笑着退了下去。 一会后,一个身着盔甲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就看他平日走路步法铿锵有力,便知是久在军中才养成的习惯。其后跟着几个裨将,到了正厅,全都站在门外两旁。将领进去以后,向前跨进一步躬身行礼道: “曹文诏见过两位大人,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姜曰广将手中的棋子一丢,笑呵呵的站起身道:“原来是曹将军到了,我跟鹿大人正商议着请将军过来,不想这么巧,今日竟是到了,来上座!” 虽然姜曰广说是让曹文诏上座,但曹文诏并未坐他二人的位子,而是在下坐了。若论品级,三人相近,但大明历来重文轻武,文官高于武将,况且姜曰广他们奉圣命而来,是以曹文诏以下官自居。 侍者上了热茶,三人寒暄后,鹿善继指着外边的几个裨将道: “外边可是曹总兵的将士?” 曹文诏面带自得道:“此乃营中将佐!” 姜曰广赞道:“真虎狼之将!” 鹿善继却微皱起眉头,外边几个将佐看似威武雄壮,盔甲光亮,但这正说明他们这些人短期内根本就没有操练过。现在不过十月天气,盔甲内就已经穿起了皮袄,外边围着貂皮披风,难怪外边的侍者会以为他们是朝鲜人。只有主将曹文诏还算正常,内着红胖袄外挂板甲,身穿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一副标准的大明武将打扮,而且盔甲暗旧,明显是穿了多年之物。 鹿善继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姜曰广却笑问道: “我与鹿大人来了朝鲜多日,本欲去将军营中拜望,但军士回报说将军演武未归!将军孤悬海外,还如此劳心操练军马,实在让人佩服!” 姜曰广的赞许让曹文诏不由面上微红,好在他皮肤黝黑,从外来看并无异样。军士所报的演武,实际上是曹文诏带着些中军的亲近将佐到野外打猎去了。他在朝鲜驻兵三年,连小战都未打过。朝鲜满朝上下对他们都礼敬有加,逢年过节的还有礼品,但曹文诏呆了三年给憋屈得不行。大明国中三年,京营出战剿匪,抗击林丹汗,这些都没有他的份,昔日的同僚一个个升为总兵官,而他现在还是挂着镇江总兵的衔。就这样在朝鲜呆下去,估计一辈子都没有功劳给他晋升。 刚到朝鲜之时,附近有山贼,或者倭国散乱的浪人作恶,曹文诏曾想着出兵助剿,但国主李倧任是不让他插手,说什么上国兵将只要威慑宵小便可,屑末小贼不劳将军。曹文诏的五千兵马就这样给闲置起来,他想了三年,也没有想明白李倧将他们请来好吃好住的养着是为了什么! 英雄无用武之地,武将不能在战场立功,岂不荒废有用之身。曹文诏年富力强,正是进取封荫妻子的时候,却苦无机会,只要将满身的精力都泄到山野间。十月初下了一场大雪后,他领着几十个将士到山中去猎熊,一直追了好几天,最近方回。他没有想到朝廷派的使者这么快来,而且还正遇到他在开小差。 曹文诏干笑一声道:“这是末将的本份!下官不知大人这么快到,月前皇上给末将的旨意中曾稍有提及,不想大人们这就到了。大人可见过朝鲜国主?” 鹿善继摇头苦笑道:“我们在这都等了好几天了,他们君臣还没有将事情决定下来,想必是有些难处,又不敢得罪大明逆了皇上的意思,所以在想折中的办法。” “哦!”曹文诏点点头。 坐在上的姜曰广拿着暖壶,暖了下有些僵冷的手指后道:“伯顺(鹿善继字)兄,事情如你所说,又恐怕不像你这般说的,只怕里边另有隐情!” 鹿善继知道姜曰广在天启六年的时候出使过朝鲜,那个时候便已是李倧当政了,自然对朝鲜国内的形势了解。便虚心的请教道:“还请大人指教!” 姜曰广思虑了会才道:“这朝鲜国学的是我大明的礼制,但又未能学全,立国百年后便重蹈汉唐覆辙。昔年燕山君暴政为国人所推翻,其后拥立恭僖王(中宗李怿,恭僖是大明赐的谥号)的臣子们独大,引起了恭僖王的不满,便借用士林人打击旧勋功臣,但恭僖王所谋没有成功,却为后来的党争埋下了祸根。功臣派最终被铲除后,外戚逐渐也加入其中,慢慢演变成外戚跟士林,新老士林之间的争斗。” “到了昭敬王(宣祖李昖)的时候,外戚被打倒,朝政为士林所掌握。但朝中大臣却分为东西两党,又是党争不断的局面。其后数十年间,西人党失势,东人党独大,东人又复分为南北两派。北人党在丁酉倭乱中得势,又在王位建储上分裂成大北、小北两派,最后大北所拥立的光海君继承王位,党争以大北派胜利。” “事情到此却还未完结,大北派虽然胜利,但光海君得位不正,为了巩固王位不惜杀弟禁母,引起大臣们不满,其后又与我大明结怨。而大北派又分为骨北、肉北、中北三派互相倾轧大失人心。在天启三年,沉寂已久的西人党跟南人党联手动政变,将光海君废黜,拥立现今的朝鲜国主李倧。” 曹文诏听到这不由讶然道:“想不到里边这么复杂,竟热闹过唱戏!” 他们三人非朝鲜之臣,自然对朝鲜国内的朝政无需顾忌,此时他们孤身在海外,彼此间又多了份亲近,讲起这些事来自然是畅所欲言。 鹿善继也是个心智空明的人,姜曰广这么说,心中一点就明,他道:“如此说来,方略之事如此缓慢,只怕是跟朝中的党争有关了?!” 姜曰广点头笑道:“我也是这般想法。现今朝鲜国主李倧虽然登基为王,但他手下却仍旧是分为西人、南人两派。据说,现在的领议政李元翼是南人党,但六曹的官员却是西人党占了大部。纵观朝鲜两派相争,往往惨烈无比,不仅以事相争,甚至以王位相斗,任何一件事情放入朝中都会成为打倒对方的武器。双派官员都卷入其中,已经是欲罢不能。我们的北防虏攻计划,正如当日所言有利有弊,朝鲜百姓的损失是少不了。此事有了争议,两派必然会各执一方,是以国主犹豫不决。” 鹿善继不由叹道:“国主竟然毫无威信可言,朝政陷入党派之争,岂非如唐末牛李相争的局面,国岂有不败的!” 曹文诏虽然在朝鲜呆了三年,但并不过问朝鲜事务,平日听到片言只语也未往心里去,没有想到经姜曰广一解说,朝鲜君臣竟然是这般复杂,他不由道: “那国主也任是手软了,否则他调集人马,将这个党,那个党的全都给杀得个干净,这朝廷不就是他国主的朝廷了!” 姜曰广笑道:“以杀制暴尚且不能,何况乎党争!这些官员平日无错,岂能说杀就杀!就拿我们这个方略而言,赞成的就是忠臣,反对的就是奸臣嘛?这也不见得如此,两权相害取其轻,每个人的着眼点不同罢了!我看那朝鲜王也非英明之主,旧党未消,只怕新争又起!” 曹文诏问道:“这是为何?” “我与鹿大人商议国事之时,见到了国主李倧的二王子。向来除了世子,其余诸子不得参政。这个李淏却是例外,可见国主对其偏爱有加。面对储位,西人与南人少不得又要火拼一场。” “原来如此!” 鹿善继也称许道:“大人所言甚是!” 不过鹿善继心中却还有一番话没有说出来,这个凤林大君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见识却强于同龄人许多。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今的皇上,昔年皇上登基也是这般年纪,但行事却极为老道。李淏虽不及皇上,但此人若是继承王位,倒也难说李朝以后的命运。只是看此子的面相,非长寿之人,是以鹿善继也没放在心上。再者,朝鲜再治理得好,也不过大明藩属,亦不见得有害! 姜曰广说到这便没有继续讲下去,他是万历年得进士,对于储位之争自然是印象深刻,大明神宗时候为了立储的事情,大臣跟皇上闹了几十年,姜曰广多少有点忌讳。他站起身,转了个话题道: “此番我等西来,皇上为曹将军准备了不少军械,不如我们今日得空,就将它们取了出来交付将军。” “如此甚好!”曹文诏也站起了身。 “东西全在南汉山城,来,将军请!” “大人请!” 曹文诏待两位大人上马以后,领着众将佐兵丁跟在后边。 第二十六章 正副失和(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六章正副失和(上) 南汉山城在汉江南面,因地势险峻形成一道攻之不破的天然屏障,山城离王京有三十里,快马也需小半个时辰方到。姜曰广他们有的是时间,干脆让侍从、通译在前头带路,他们在后边悠哉慢走,一边欣赏野外的景色。三人中,曹文诏在汉城呆得最久,但他是武官出身,对于汉城的风景名胜大多是知其所以然,不知其为何所以然。姜曰广对朝鲜的风土人情却是极为了解,路上所遇)到的一山一水一庙一碑,甚至乎一座小亭,姜曰广都能洋洋洒洒的介绍来历出处。曹文诏他们这些武人平日哪曾听过,竟是听得津津有味。在旁的鹿善继)心中暗自吃惊,他原以为姜曰广熟悉朝鲜,是因为先前来过,不想竟然熟悉到这个程度。不管是几年前他曾随人游览过,还是此番来之前看书得知,这份博闻强记的功夫就委实让人佩服。) 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行人游山玩水中不知不觉便到了南汉山脚下。陡立的半山腰上建起了五六米高的城墙,城墙下边的树木被砍伐干净,原本白雪皑皑的诗情画意被这突兀的建筑弄得潇煞起来。当初为了保密起见,大明使团运来的十几)艘物资早前知会过李倧,让他找个地方储放。李倧便选)了京畿一带最为险峻的城池-南汉山城,这不仅是个防御要塞,而且还是李倧为自己准备好的避难窝。鹿继善望着这易守难攻的城墙,没有想到李倧居然大张旗鼓,夸张到把他们的物资放到这里。不过这山城虽然看似固若金汤,但鹿善继仔细打量后却觉)得还是不值一提。 曹文诏还是第一次来这要塞,也不由得惊叹朝鲜人会选地方。他正左右观望得时候,前边的鹿善继回过头来笑问道:) “曹将军,若是攻此城,你看如何?” 曹文诏没有想到鹿善继会问这个问题,他自然是不能让文官小觑了他。何况后边还跟着一干手下,这个脸可丢不起。不过他是沙场的老将,对攻城夺隘极有心得,他略环视四周后便道: “啊,这个啊此城地处险要周围环山,能靠近的通路只有间中夹道,坡度大,仰攻极为吃力,骑兵、冲撞车都用不上,若要正面强攻只怕损失惨重。不过” 曹文诏指着不远处道:“)两位大人请看,这城池建在主峰之上,四周群山环绕,正是因为环山致使一利一弊,若进攻方占据了周围的高处,则城必破矣。这个距离对弓手无效,但若是有火炮,城内诸军皆在炮口之下,守方难以持久。” 提到这个假想的问题,姜曰广也饶有兴趣的插话道:“曹将军高见,只是朝鲜国中未有红夷大炮,是以不曾想到这点,若在城墙头布置红夷大炮或可阻敌。” 鹿善继拍着城脚厚实的墙砖却道:“朝鲜人未有红夷大炮,但北方的女真鞑虏却是有了!当年广宁失守,不就是因为鞑子以火炮攻城嘛!曹将军,若是女真人来攻,你守城又当如何?” “这个”曹文诏呆立半晌,女真人弓马娴熟,出城不够人家火拼,守城则遭他炮轰,根本就是进退两难,他不由大摇其头道: “人力无法与火炮抗衡,下官虽有几分勇力,但也不敢)自欺欺人说守得住!” 鹿善继却赞许道:“曹将军乃真性情也!我也是如你这般想法,无火炮迎战,即便本朝名将也是无法守得住!不过,将军乃镇江总兵,手下只有五千兵马,若女真人来,势必要在城中坚守待援,到彼时将军能否守乎?” 鹿善继的话说得曹文诏一愣,平日他巴不得求战,如今这么一说,女真与朝鲜一旦开战,他们这支人马却是凶险得很。朝鲜的军队是指望不上,他们这点人马也只)能是守城。想到这,曹文诏握紧配刀的把柄,似自嘲又似坚毅道: “武人之天职便是战场杀敌,)能守需守,不能守则马革裹尸!” “好,果然是大丈夫所为!”鹿善继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他在辽东从军数年,对将士有番别样的感情,甚至自己也以武将自期。他笑着道: “将军有不畏死的勇气足已,此次我等给将军带了守城的利器!” “守城的利器?”曹文诏一脸的疑惑。 “那是!这可是天工研究院新研的秘密火器,使团出前,皇上特地让火器司赶制出一批给将军使用。”姜)曰广也笑呵呵道:“咱们进去看看吧!” 南汉山城的朝鲜守备官早得到通报,自然不敢阻拦上国使者。留守在这的使团侍从见自家大人到了,更是赶忙迎了出来。一阵寒暄后,姜曰广他们摆脱朝鲜方面的人,径直去了放物资的库房。 鹿善继因为方才的答话,对曹文诏疑心尽去,不由大生好感。他拉着曹文诏到甲字号木箱前,亲自为他讲解道:“这是大明这几年新研的火枪,是已故徐大学士改进,射程已过三百步。” “哦!”曹文诏原是神机营出身,他手下也是火枪人马,)自然对火器极为重视。这新火枪射程比旧式的远了近三分之一,怎能不让他吃惊欣喜!他忍不住打开木箱,拿起一把崭新的火枪端详起来。 “这火枪不仅是新的,弹药也采用新式弹丸,前头为尖锥,更容易射穿衣甲。” “太好了!”) 姜曰广对火器知道得不多,但对大明老牌的火器还是有印象的,他指着丙字箱子道:“此物更适合守城,鹿大人,你跟曹将军说下!” 鹿善继知道姜曰广是自重身份,不愿干站着又不愿降了身份为)曹文诏解说,是以才来了这么一句话。他倒不在乎这个,微微一笑的走到丙字号的箱子前,打开木盖,拿了一个托在手上道: “这是专门用以守城的火雷弹--哦,现在已经改名叫震天雷了。在使用上倒没有什么区别,拿着木柄,点燃后扔出去便可。根据皇上的提议,这弹丸里边加了不少铁片,改进后,威力有了显著提高,扔起来那)是炸一片倒一片。” 震天雷的作用那是不言而喻)的,曹文诏见这屋中丙字号的箱子最多,不知里边有几千个震天雷。心中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说好!顺着鹿善继的介绍,甲字号是火枪,乙字号是火枪弹药,丙字号是震天雷,丁字号是大将军炮),相应的戊字号是火炮弹丸,己字号的箱子最是奇怪,不仅箱子规格长度均大过丁字号,而且有四五十个之多,整整占满了一个角落。 “两位大人,请问这己字号的是什么物事?末将眼拙倒看不出来!” 鹿善继拍着丙字号的箱子笑道:“这也是天工研究院新改进出来的,方才在外边,我还问过你如何守城,这个便是守城的一个法宝,不过这也不单单是用来守城,若是用得好,自然是妙)用无方!” 曹文诏被讲得搔到了痒处,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有点急不可耐道: “大人请说!”) “此物名曰地雷!” “地雷?哦这么说来,末将倒还有些印象,最初在陕西一带的边卫有人使用,戚少保(戚继光)曾明‘自犯钢轮火’来拒敌,其后武备荒废,也就没有见过了。现在边军所用地雷,都是要靠人点火,跟震天雷差不多。”曹文诏好歹是神机营的将领,火器常识还是有的。) “嗯,你所说不差。这地雷跟)当年戚少保所制的‘自犯钢轮火’相似。不过性能有所提高,最重要的是这地雷已将点火装置跟火药分离,在搬运、埋放的过程中不容易出事!” 安全毕竟是第一,自犯钢轮火虽然好用,但使用过程中也是问题多多,点火的燧石钢轮放在石炮中,误碰、失效等危险性较高。一旦引爆),则会造成自己人员伤亡,甚至会暴露目标以至达不到偷袭的效果。将士不愿使用,又无人主持推广,自然就会消声匿迹。 鹿善继笑道:“至于这地雷制作的奥妙就不是我所能答的,不过随使团带来了天工研究院的人,让他跟你说说。李石头!” 听到叫唤,在屋内人群后边挤进一个人来。突然被众人盯着,李石头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周围的大人,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自己能上前说话,现在却是他们在等自己说。他身体有些僵硬的打躬到: “小人下官见过各位大人!”) 他这不伦不类的话引起了众人呵呵一笑,皇上设置研究院,授)予相关人员官职。这李石头本是研究院下属匠坊的老工匠,因其技术高而被派往随团来朝,专门负责火器这一项,临行便赏了个从九品的虚衔。鹿善继知道他刚被提拔,还没有适应过来,便吩咐道: “你就给曹将军讲解下这地雷)的使用!” “是!”李石头见说的是自己熟悉的东西,便大胆上前道:“这地雷最主要是在点火上,其他爆炸的弹丸跟震天雷相近,只是个头较大,方便从地下炸出来杀敌。它的点火跟以往不同,用的是一个很小的‘点火装置’,其实小-下官也不知道这为什么叫‘点火装置’,不过上头这么说也就跟着叫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很小的火枪。扣动扳机就可以点火,用在地雷上,只需用绳索跟木板连接起来,敌人一踏上便可火。” 李石头越说越顺口,地雷的制作他是从头到尾参与其中,更是这个项目的老师傅,正因为如此才派他随团指导。他从另外一个大箱里边拿起了一个小盒子道: “这个就是点火装置,只要把)火药引子接到这,然后在药槽放些火药,只要这么一打就可以了!” 说着他在扣动扳机,嵌着燧石的击锤在青铜弹簧的作用下顿时打在药槽边,冒出点点火星。 “因为它很轻便,可以跟火药分开放,安装的时候再连在一起。按着大人们的意思,地雷火药的埋放需后置几十米,中间用火绳穿入竹竿连接。只要前边踏中,便会在行伍中间爆炸,更利于伤人!不过安装的时候要很小心,焦大人(焦勖)说了,先埋两边,后连中间!这样才能够平安!” 李石头现在说得是口沫四溅,巴不得将自己作坊的点滴都说个遍。鹿继善笑了笑,截住他的话头道: “好,曹将军营中也有炮手,你今日说的这些改天再跟他)们说说。在朝鲜这段时间,他们便跟你学如何埋放地雷。别的不需多说,只要教会他们怎么用就可以了!” “是,下官记住了!”被大官儿表扬,李石头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掌心。 出了库房,曹文诏还在纳闷,鹿大人说这地雷可守城,但如何对付女真人的大炮呢?!思来想去都不得其法,他只好又问道: “大人,那如何应对女真鞑子的火炮?” 姜曰广也很好奇,想知道鹿善继有什么办法!鹿善继笑了笑却并不言语,他只是指着山下--远处的群山间的蜿蜒山路道: “你看此地要攻城,这些小路都是必经之处,这火炮嘛!毁了它便是!姜大)人可带了五门大将军炮给你,到时居高临下又有何惧!” 曹文诏听了鹿善继的话,不由皱眉思虑起来,过来一会,他才拍掌道:“是了,末将明白大人的意思!可用地” 鹿善继笑呵呵道:“此事机密,不可泄漏出去让鞑子得知,否则就不灵了。将军既然知道,倒用时再行布置!”) “末将多谢大人指教!”曹文诏对这个文人出身的使者大人倒真心佩服,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架子。 鹿善继本想跟姜曰广说话,回头一看,却现姜曰广已经走开,带着几个侍从在城中游景去了。鹿善继微微一笑,对曹文诏道: “今日既然来了,这些火枪弹药你就让兵丁带回去,震天雷你们配有三箱,这大将军炮就不要带了,我估计皇上会有恩旨赐给朝鲜人。这地雷数量有限,估计也是用在此处,也就暂放于此。回营后,择些伶俐的炮手过来学)习如何掩埋地雷!” “是!末将谢过大人!”曹文诏又要行礼,这份礼物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喜人了。 鹿善继拦住道:“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皇上恩典!” “那是,那是!末将自当竭力报答君恩!” “你去跟亲兵交代下,咱们也跟姜大人一起游游这坚城要塞,听说这是朝鲜国主建的避难之所,不想行宫倒还简陋得很”说着朝姜曰广那边走去。 这一日中午,姜曰广他们都在南汉山城中,朝鲜守备见使者留在这自然竭诚款待,用过餐后又亲自带着姜曰广他们游了个遍。直到午后,兵丁们已经将火器装好在牛车上,他们才打道回去。曹文诏要回城外的军营,三人便在城门口话别分手。 姜曰广跟鹿善继进了驿馆刚踏入大堂,就只见使团的管事对他们道: “大人你们可回来了,好像出)事了!” 第二十七章 正副失和(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七章正副失和(中) “大人,出事了,”那位管事一边走还一边兀自喊着:“小的正想派人去通知两位大人!” 姜曰广见到管事在门口大呼小叫,面色一沉,训斥道:“喊什么!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失了体统!” 那管事被姜曰广这么一喝,登时吓了一个哆嗦。他只是礼部一个小小的管事,平日主要负责使团的衣食住行的安排,跟姜曰广他们这样的大官隔了不知多少级别。这些日子他跟大人们熟悉后,觉得两位大人都还算好侍侯,不想今日就给训了。他忙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待两位大人进去了,他才低着头去回话。 他给自己一个嘴巴道:“大人教训的是,小的脑袋长到裤裆去了,就是不长记性!” 姜曰广坐定后,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但此时已放不下脸来。他也不看鹿善继的神色,仍冷着脸道:“记下就好,使团出使朝鲜,代表的是我大明的形象,不要在属国丢人!” “是!小人记下了!” 待姜曰广说完,鹿善继马上问道:“你刚说出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回两位大人,吃过午饭没有多久,朝鲜国的王子就来拜访,小的说大人们外出未归,请他明日再来。” “是二王子还是世子?” “是他们的二王子!他的模样好像很焦急,在厅上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走!” 姜曰广皱眉道:“不就是一个王子来访嘛!本官不在没见着,这算什么大事值得你大呼小叫的!” 大明地域广阔,有百万之师,姜曰广身为大国使者,又挂从二品侍郎衔,朝鲜国主见了也要客气三分,何况是一个没有王位继承权的王子。那李淏主动拜访他们本就不合礼制,是以姜曰广根本没有放在眼内。 管事见大人不高兴赶忙又道:“是这样的,大人。二王子走后,小的便到外头转了一圈,现酒家、茶楼有很多象似举子的人聚在一起唧咕咕不知说什么,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说今日他们国主上朝跟群臣商议国事的时候,他们的领议政大人突然病倒不省人事。” “是吗!”姜曰广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不过前些天在朝鲜王宫里看到李元翼,他已白苍苍垂垂老矣。上朝时身体不支也极有可能,人的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阻!官员每日四更起身上朝,晚上又要处理政务,哪样不耗费精力!不说他李元翼已经年过八旬,就是大明的辅哪个不是如此!先前的刘辅,韩阁老,还有现任的成辅,那都是用命在拼。想到这,姜曰广心中一阵感触。 在旁的鹿善继倒没有体会这么深,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件突的事情对他们的计划会有什么影响。管事是在外边听读书人谈论得知的,这朝鲜的读书人大多是两班子弟,消息的来源应该不假。那个二王子急着来找他们,是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呢?!鹿善继心思一动,马上问道: “你可打听到这领议政是怎么突然病倒的?” “听他们说是朝鲜的臣子在朝堂上吵了起来,一边说要移民南方避祸,一边说那是祸国殃民。大人,反对的那些人可是反对咱们大明啊!那个病倒的李大人听说是支持我们的,可是他争不过人家,倒把自己给气倒了!” “西南之争!”姜曰广跟鹿善继同时泛起这个念头,今早闲聊的时候,姜曰广他曾跟鹿善继讲过此时朝中的西党跟南党,也料想过他们两派会以此来互相打压,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闹到这个地步。李元翼是南人党的领袖人物,也是唯一尚在的四朝重臣。他一倒下,南人党将大受影响,西人党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打压呢?内乱外患,朝鲜国便是多事之秋啊,姜曰广跟鹿善继开始为自己的使命能否完成而有点担心了。 就在大明使者得到朝鲜王宫里变故的时候,凤林大君李淏刚刚抵达弘文馆校理尹集的府邸。他自幼聪明好学,李倧便让他在伊集门下学习四书五经。伊集治学严谨,又以敢言闻名于当朝,是以李倧才选他作为李淏的授业师傅。夫子博闻多学,学生聪慧乖巧,师生二人相处的极为融洽,李淏更是隔日便到伊集府上学习《论语》。朝鲜举国上下极为推崇论语,都认为半部论语便可治得天下。不仅科考是以论语为重,就连国主时不时在宫里召集大臣讲解论语。在这样的氛围下,作为王子的李淏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不过今日伊集府中跟以往有些不同,原本只有伊集一人的书房里却多了好几位朝廷重臣。他们见到李淏进来,都站起身行礼。李淏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心性却极为早熟,他一看书房内的几位大人就明白了。这里边有工曹判书赵翼玉,大司谏李敏求,大提学李显英,礼曹参议李景仁,台谏官洪翼汉,若再加上礼曹判书伊昉,病倒的领议政,平日里在朝堂上明中暗里支持自己的人都齐了。 李淏在伊集的教导下,对朝鲜的史记,中华诸朝历史多有涉猎。他知道自己想谋得王位的话,就必须得到一部分朝臣的支持,而且支持自己的人必须压过世子那边。谁让他不是嫡长子! 如果世子李溰英明神武,那么他会老老实实做他的凤林大君,但他跟世子生活这么多年,丝毫没有感觉到。某些人推崇的世子仁厚,在他眼里更像是胆小、懦弱、毫无主见的代名词。这样的国主到最后只能是沦为权臣们手中的玩偶,到了下一代更有可能出现外姓臣子夺位的危险。这类的事情在中华历史上生过太多了,他不能让历史在朝鲜重演。当然他也认为自己会比世子做得好,自己更适合作国主而不是一个大君。再做国主之前,他需要得到世子的位置,自然也就需要得到这些靠向自己大臣的支持。他面带微笑道: “众位大臣免礼,若论起来,李淏对伊大人执学生之礼,各位大人与伊大人同辈,李淏应给各位大人见礼才是!” 众大臣知道大君是为了表明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但朝鲜最重等级,他们忙道不敢!两边互相礼让,僵持不下。身为主人又是大君师傅的伊集岔开话题道: “大君此来前,可曾见过大明使者姜大人?” 李淏叹了口气道:“未曾见到,驿馆的人说他们出去未归,让我明日再去拜访。李大人突然出事,我心中不安急着过来。” 伊集又问道:“那大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李淏仍旧是摇了摇头。 李元翼在朝堂上突然倒下后,李倧便马上命太医会诊,但结果却是领议政大人很难再康复,而且能否脱离险境还是未知之数。这就意味着领议政大人的位置将会空出来,那么谁会是下一任的领议政呢? 当时国主的神色也是面无表情,后来便中断了朝议,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西人党那边却是高兴开了,一直来,李元翼仗着自己是四朝的老臣,霸着领议政的位子不放。偏西人党这边又无人跟他抗衡。现在他自己倒了,下头的左右议政李适、金自点又都是他们西人党的人,只要占据了领议政,以后朝中便是西人党一家独大了。李元翼早上病倒,到了下午,两班官员府间就已经有传闻,说是西人党一派已在推举领议政人选,准备向皇上举荐。 听到消息,南人党这边急得不行,主要骨干都齐集在伊集的府中商量对策。选择在伊集这,主要原因是南人党第二号领袖,礼曹判书伊昉是伊集的族叔,而伊集又是他们所拥护凤林大君师傅。南人党的人更是希望借助王上对凤林大君的宠爱,让凤林大君从中影响王上的决定。 但是,就连王上最宠爱的凤林大君都没有得到丝毫消息,皇上会属意何人呢?!众大臣顿时愁眉不展!他们来这就是为了商议出个法子来,工曹判书赵翼玉是当中资格最老,隐约是南人党的第三号人物。他咳了一声道: “凤林大君殿下,下官以为此事当从三方面下手!” 众人顿时都望向赵翼玉,李淏自然希望下一任的领议政也支持自己,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大人请说!” “第一,既然金自点那边推出了举荐人选,那么我们也要推一个出来。这一点大家不言自明,你我这群志同道合的同僚中,惟有礼曹判书伊昉大人的威望、资历方能胜任,不知大家有无意见?” 众人都点头称是,不仅是下边南人党内的人这么认可,就连李元翼原来也是希望伊昉能够接替他。只是比起金自点、李适来,伊昉职位上稍差一点。若按位置的顺序来看,伊昉处于劣势,但南人党里边已经再找不出更好的人选。 “第二,王上宠爱大君,大君亦聪慧过人,下官希望大君能够从旁协助。伊大人为官如何,满朝有目共睹,下官此举绝非私心,大君殿下明察!” 李淏点头道:“这个小王理会得,伊大人为官廉明清正,小王向来敬慕,推举他作领议政,也是小王的心思。” 赵翼玉躬身行了一礼道:“下官替百姓们谢过殿下!”他顿了顿后又道:“这第三点便是大明来的使者姜大人!昔年姜大人来朝,下官方巧是礼曹的参议,奉王命接待,算是与他有三分旧交,下官打算明日前去套点交情。只要大明的使者站在我们这边,事情的胜算就高了几分!” “赵大人所言极是!”众人一听纷纷赞成。南人党向来就有跟大明结好的传统,昔年宣祖的时候,南北相争,南人党失势,后来便是在倭乱中跟明军结好,使得南人党重回朝堂。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天子所了解的朝鲜都是从使者口中所知,是以朝鲜王对于大明来的使者都不敢轻怠,对他们的意见也是需要考虑的。 当下商议已定,赵翼玉他们便告辞出来回府,一方面不愿打搅凤林大君读书时间,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太过招摇会留人把柄。 第二日一大早,赵翼玉便来到驿馆拜访姜曰广他们。姜曰广没有想到大清早的就有客来,更没有想到会是赵翼玉这个故人来访,他陡然想起昨日的事情,心思一动忙将他迎了进去。 “姜大人,别来无恙啊!”赵翼玉拱手作揖道。 “还好,还好!”姜曰广也拱手回礼。 两人见面都不由一阵唏嘘,当年两人一个是翰林院的编修,一个是礼曹的参议,几年不见如今都已是六部的大员了。 “赵大人可是来看望我这故交的?昔日你我煮酒赏花,谈诗论道,今日可是又来约我!” “姜大人风雅得紧,不过今日在下却是来作说客的!”赵翼玉知道姜曰广的脾气,与其拐弯抹角还不如开门见山来得有诚意! 姜曰广还未答话,只听到旁边有人道: “这位赵大人可是来托我们推举朝中某位大臣做领议政的?” 第二十八章正副失和(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八章正副失和(下) 姜曰广正和赵翼玉说着话,没想到一个声音插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赵翼玉更被来人叫破心思,不由惊讶的转过头去,只见副使鹿大人迈着官步从侧边的一个房间走了出来。鹿善继不待他开口又继续道: “是不是想--我们最好推举赵大人做领议政呢?” 原本赵翼玉想着私下跟姜曰广透一下风声,待姜曰广同意后,再由姜曰广跟鹿善继说。没想到在门口就遇到了鹿善继。既然对方已经知晓,那就不能撇开他单独跟姜曰广谈了,而且这件事需要他二人都支持才不会出岔子。赵翼玉相信大明的两位使者大人不会拒绝他的提议,便笑道: “不,不,鹿大人误会了,在下没有丝毫做领议政的念头。不过却是希望跟两位大人谈谈,我想这个话题大人们会有兴趣的!” “哦!”鹿善继知道他猜对了对方的来意。 姜曰广却没有看鹿善继,而是作出了个请的姿势道:“赵大人,里边请!咱们坐下来再详谈!” “如此甚好!请!”赵翼玉知道他第一步成功了。 三人落座后,侍从端上香茗,姜曰广待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后才道: “赵大人既然有事跟我们商量,那就开门见山吧,不知赵大人这样的说客要说服我们做什么?!” 赵翼玉喝了口茶,慢慢将茶杯放到几子上后道:“不瞒两位大人,正如方才鹿大人所言,在下是想请二位大人推荐礼曹判书伊昉大人做领议政。” “伊昉?” “正是!” 鹿善继似毫不在意道:“那不知赵大人如何说服我们呢?” 赵翼玉笑了笑道:“鹿大人,您该知道大人面见我王所提的方略在朝堂上商议了几次,都是因为百官意见不一致所以才没有个结果。” “这个,在下倒未曾听闻!”鹿善继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故作不知。 赵翼玉只好又道:“昨日早朝,我王对大人的方略大加赞赏。但李适、金銮等人却认为此举过于劳民伤财,坚决反对。世子又帮着他们,一时间王上也没有办法。李老大人就是跟那些目光短浅之辈争执时,忧极攻心,才使身体抱恙。现在领议政一职出缺,王上不久会选用一人作为代领议政。听说李适他们已经推举出金自点作为人选,要是给他们得逞,情况便不妙啊。伊昉大人却是从朝鲜千秋万代出,极力支持大人的方略。二王子凤林大君常言,胡人无百年之运!他们女真鞑子乃尚未开化的蛮族,朝鲜岂能与之讲和。朝鲜应该配合大明,将鞑虏剿除!” “朝鲜国乃我大明之藩属,出兵协助很是应该的!”姜曰广不紧不慢的先说了一句,这件事他原想着暂观其变,只是他是这的主事人,不能不闻不问。 “姜大人所言正是!但有些大臣享乐惯了,数年不见烽烟,所以营营苟苟耽于安乐。此番若是让他们这些人做了领议政,在下是担心两位大人的使命将无法完成。大人也知道,现在朝鲜的局势,世子跟领议政,外加几个判书联手,就是王上也不好一意孤行。” 此时赵翼玉是尽量的给对手下眼药、泼脏水,他话锋一转又道: “李老大人跟伊昉大人都愿意与大明亲近共同对抗鞑子,两位大人支持我等,我等亦会回报大人,岂不两便!在下跟大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都是想着如何剿除鞑子。自胡乱以来,不仅大明披兵,就是朝鲜北方三道也陷于战火。于公于私都对你我两家有利,还望两位大人明鉴!” 说完,赵翼玉直视姜曰广,期望他能够一口应承下来。姜曰广知道赵翼玉说的跟他派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大体相近,他所提的建议也暗暗与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只是作为使者私下与人结盟,一旦事,则后患无穷,而且也不知道这鹿善继是怎么想的,自己岂能一口答应!他便打起了太极道: “此事乃朝鲜国内政,恐怕非我等使者所能参与路的!” 赵翼玉加大了鼓动的力度道:“一旦朝内众忠臣君子起拥护伊昉大人,再加上凤林大君从中斡旋,只要两大人稍加表态,何愁大事不定?!” 姜曰广正在思虑这件事的可行性,鹿善继接过了话头道:“赵大人如此开诚布公,诚心待我等,此事又对大明有利,原本应该考虑,只是赵大人的心思恐怕不单单是在领议政一职吧?所谓‘继统大义,长幼定分,不宜僭差。’这几句话赵大人应该还有印象吧!” 听到这,赵翼玉面上的笑容不由一滞。这几句是当年光海君以庶子的身份夺嫡为世子,请求大明册封的时候,大明回绝的话。鹿继善这么说,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赵翼玉他们现在要进行的废长立幼的举动不合礼制,我大明也不会参与其中,身为使者的我们更不会去沾这个边。 片刻后,赵翼玉露出笑容道:“鹿大人博闻多才,对敝邦之史书也了如指掌,令人佩服!那鹿大人也应该知道敝邦太宗、世宗的典故!大王宠爱凤林大君,那也不下于当年太宗之爱世宗!” 当年第一位被大明册封的李氏朝鲜王李芳远(太宗)到了晚年喜爱三子,最终命嫡长子李禔出让世子储位。上表给大明曰:世子禔不肖,第三子祹孝弟力学,国人所属,请立为嗣。成祖皇帝同意了朝鲜王的请求,而李祹也成了李氏几百年来最贤明的国主。如果说李成桂、李芳远父子象极了唐高祖、唐太宗的话,那么李祹则是没有安史之乱的唐玄宗李隆基,朝鲜后世历代对这位世宗大王的评价极高,国主也以其为榜样。但就这样贤明的世宗大王仍旧是以夺嫡越位继承王位的,后代子孙往往因为他的文治武功而忘却了这一点。无论是南人党一派,还是凤林大君自己本人都以此作为借口与号召。 赵翼玉说这个典故的意思是,他暗中承认想拥护凤林君,但夺嫡的事情不需使者参与,只需要大明能够在这件事上默许,册封的时候应允便可。大明天子对朝鲜的了解,也就是靠大明派出的使者,至于朝鲜派出的承情使,那还不是为朝鲜自家人说话。 鹿善继却不冷不淡道:“此事乃朝鲜之内,于我大明未见其利,但我跟姜大人却受其害!无旨意私下拥戴大君为世子,哼哼,这个罪名” 赵翼玉急忙解释道:“在下说过此事不需要两位大人参与,你我三人说过的话过了今日那也是查无实据,决不会让两位大人担上干系。我家大王宠爱凤林大君,上朝处理政事亦带走身边,王上的心思不言自明。若不合王意,在下岂敢乱为!世子为人老实,日后想让其出兵助战,只怕是难上加难。如今胡人势大,与大明兴兵数十年,大人何不从长远考虑?!此事若成,不仅日后朝鲜上下感两位恩德,即便天子知悉也会赞大人们的远见。” 鹿善继行军打战多年,更习惯性的从全局出。赵翼玉的这番话仔细分析却有其独到之处,此事对大明可以说是有利而无害!自从胡虏努尔哈赤起兵叛逆以来,打打停停已经过了三十余年,大明最善战的袁督师也守了辽东七年,何时能够平辽确实是一个未知之数。朝鲜国主李倧年过四旬,以常理来计,十余年后便是世子登位。赵翼玉今日来说的两件事实际上来说就是一件,伊昉做领议政是短期内帮助大明,而拥立凤林君便是从长远来打算。 鹿善继逼出对方的底牌后,露出一丝笑意道:“那按赵大人的意思,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或者是说该怎么做?” 赵翼玉见对方口气松动似乎有意,便赶紧道:“无需劳烦两位大人,只需要大人回国之际,实话实说便可!何人对大明有利,大人心中清楚,在下就不多说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仅鹿善继,就是姜曰广也动了心思。他们不需要背着欺君的罪名,也无需动手做什么,只要实话实说便可。虽然世子未必如赵翼玉讲的这般不堪,西人党也非敢跟大明对着干。但世子跟西人党反对鹿善继的方略却是真的,何况他这是反对皇上的既定方略。依照皇上的性子来看,估计这件事能成。只是姜曰广现在是从二品的大员,堂堂大明工部侍郎,再熬几年说不定登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当面应允有约,那可就是留下一个后患把柄,此事不得不慎重!姜曰广扭头跟鹿善继对视了一眼,仍旧是没有出声。 鹿善继自然理会得姜曰广的意思,他打着商量的语气道:“在下来朝鲜多日,姜大人更是对朝鲜知之甚详,伊昉大人是个贤臣,也能够担当的起李大人的衣钵,凤林大君之贤明那就不用多说了。这些话,我与姜大人在聊天中多有提及。只是如今众人都虎视耽耽的看着,我等身为使者,自然不好主动推荐某人为领议政,否则更惹人嫌疑。” 赵翼玉想了想也是,忙道:“当然,那鹿大人的以为如何是好?” 鹿善继道:“我只能答应你,如果朝鲜国主问到此事,我等按实回话!回国之后,必然会据实情禀奏!” 赵翼玉知道他是应允了,满面欢喜道:“合该如此!在下代满朝上下谢过大人!” 此时姜曰广站起身一本正经道:“看来赵大人这个说客没有成功啊!我与鹿大人向来凭本心行事,回朝之后必然也是将所见所闻禀报圣上,岂敢做欺君之事。使团来朝是为了达成皇上的旨意,本使必会尽力而为。好了,本使还有文书处置,就让鹿大人招呼大人。” 赵翼玉原先听得一愣,到后来便明白姜曰广的意思了,知道他是暗中答应,却又不想落人口实。姜曰广既然要回屋,赵翼玉便起身道:“那好,大人请便!” 姜曰广走后,鹿善继跟赵翼玉两人便随意闲聊。大事商议已定,氛围变得轻松起来。鹿善继想了解朝鲜的情况,赵翼玉又曲意奉承,两人竟谈得十分投机,时不时出爽朗的笑声。过了近一个时辰,赵翼玉才告辞出来。 朝鲜王宫,大造殿中, 一个身着武官服饰的内禁卫军官恭敬的跪在堂下,国主李倧拿着个手炉闭目养神的坐在案台前。此时殿中不仅没有妃子,连一个侍侯的内人都没有。军官一动不动的跪着,李倧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都没有说话,殿里边只有大明来的自鸣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李倧的声音道:“你这两天打探到什么了嘛?” “回禀王上,城内各军没有什么异动!” “嗯!”李倧慢慢的应了一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还有凤林大君去了大明使者的驿馆,呆了两刻钟后去了伊集的府上,伊大人府里还有其他几位大人!” “是伊昉、赵翼玉、李敏求、李显英几个吧?” “王上明鉴,只是伊昉大人不在!” “嗯!” “后来赵翼玉大人也去了大明使者的驿馆,过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大明的鹿大人亲自送到门口。” “李适他们那边呢?” “昨日李适、金自点、金銮、崔鸣吉几个大人去了一趟世子府,大约一个时辰后才走。” “有人去过具家嘛?” “府院君大人这两天一直闭门谢客,谁也没见!” “嗯!”这一声虽然跟原先一样,却明显轻松了许多。 李倧挥了挥手,那名内禁卫军官叩后一声不吭的出去了。过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连孤王的儿子都有分离嘛?!还是孝明说得对啊!” 说着李倧站起身,出了大造殿。走了几十步远,宫里的内侍、内人才躬身出来侍侯。李倧偏头问道: “世子、凤林大君还在宫里嘛?” 旁边的内侍总管跪下伏身道:“回禀王上,今日是凤林大君在宫内。” “传他到谨身殿来见孤!” 第二十九章 忧天杞人(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十九章忧天杞人(上) 没有多久内侍总管带着凤林大君到了谨身殿,国主李倧正拿着一卷书在读。周围一个内官都没有,连总管带了他来之后也退了出去。凤林君虽然受宠爱,但也不敢废了礼仪,他规矩的按着臣子的礼仪跪在案前伏身道: “儿臣拜见父王!” “起身坐下吧!” 李倧一边吩咐,一边合上了那卷书。他抬起头看了眼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心里思绪万千。朝鲜跟大明立国时间相近,到自己已经是第十八代了。这十八代大王中,至少有六代不是正常继位。特别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代大王,都是因为下边的臣子各自拥立,致使正常的继位礼制遭到破坏。而宗主国大明可以为了太子储位一争二十年,最后仍是皇长子登基。朝堂上既无后宫听政,也无外戚专权。这才是李倧心目中合乎礼制的王朝,他希望朝鲜也能走回正轨,传万世基业。 但令他矛盾的是,朝鲜近几代的动乱起源于士林、外戚间彼此倾轧,要想消除党派之争就必须有一个强力的大王。目前宗室内最合适的人选,李倧认为不是自己,也不是世子李溰,而是自己眼前的这个儿子。李淏身上有着他跟李溰都没有的才华跟魄力,这是作为大王所最需的素质。可偏偏李淏不是嫡长子,若要他继承王位,先自己就要破坏这个制度,这与他礼法治国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况且,现在为了应付金自点跟李元翼两派相争,他重用了拥立他登基有功的具氏兄弟,让他们掌握京畿内的军权。具氏兄弟是李倧的表兄弟,在他这一朝不会怎么样,但是到了下一代就难说了。一旦自己挑起了储位之争,只怕会重蹈宣祖时代的覆辙,朝内的两党将会明目张胆的争斗起来。即便淏儿继承了王位势必要面临更激烈的党争,同时还要争取获得大明宗主国的认可,淏儿真的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嘛?李倧心中也不是很有把握! 不过现在如果让大臣们彼此的争斗反过来影响到了他们父子,则他的愿望永无达成的那一天。不管淏儿是否有这个福份做大王,但在他的治下,李倧决不许儿子们沦落成党争的工具。 在堂下跪坐的凤林大君李淏觉得今日父王看自己的眼神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怎样却体味不出来。低着头的他见父王没有说话,又轻唤了一声。 李倧这才从思绪中转醒过来,慈爱地看着李淏道: “哦,淏儿刚从丽晖堂过来嘛?!” 入冬后,正宫王妃身体抱恙,除了龙城大君李滚年幼,世子李溰、凤林大君李淏、麟坪大君李濬三个嫡子每日轮流在王后的寝宫丽晖堂侍侯以敬孝道。此时父王突然召见,而且是单独一人,难道父王有什么机密的事跟他说嘛?李淏的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脸也有些涨红,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恭敬的回道: “是的,父王!” 李倧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才似乎随意的问道:“嗯,淏儿现在跟伊集学得怎么样?” 李淏没有想到李倧问的是这个,顿时一愣,继而马上回道:“伊先生才学渊博,儿臣在先生那受益匪浅。” “哦,是嘛!”李倧面带喜色道:“既然学有所成,那父王就考考你!” “是!”李淏越摸不着头脑,父王找他来就是为了考察他的学业?!难道是自己想左了,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召见嘛?!不过对于四书五经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淏儿在父王身边多年,为父也常带着你在大臣们间讨论政事,以淏儿所见,认为我大朝鲜国最大的敌人是什么?” 李淏自认为聪明,今日却没有猜到父王的心思。父王问这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呢?!此时没有时间给李淏多想,王有所问,臣子是不能不答的。他便以平日的见识道: “父王,儿臣以为我大朝鲜最大的敌人有二,其一是北方的胡虏,曾在天启七年犯界,致使生灵涂炭,如今盘踞北方虎视耽耽,此乃我朝鲜之大患。其二则是东边的倭患,宣祖时虽曾将倭人击退,如今倭国也休养生息,但周边的浪人仍时不时结伙骚扰。可见倭人之心不死,儿臣以为,倭人欲占我朝之野心由来已久,应长期防范其国。两者何为最?如从轻重急缓而言,北虏急于东倭,儿臣以为应先助大明将北虏灭于辽东,其后再以水师清除岛屿倭人,断其贪念。” 李淏这么说,原想顺着将朝堂关于大明使者方略的事情提出来,然后对父王加以影响,从而确定伊昉作为领议政大人。谁想,李倧听了之后,并没有表态,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李倧不说,李淏自然不能再讲下去。 过了一会后,李倧才开口道:“你说的也不错,此二者却是朝鲜之大患,然而却非最为紧要的。圣人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朝鲜之患不在外而在内,北虏虽有意南侵,但有大明制约;倭人短期也不会东来,如我朝鲜政治清明,上下一心,又何惧倭人来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于国家又何不是如此!淏儿,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李淏没有想到父王会说这么一大段话来,以人喻国是什么意思呢?是父王教自己治国之道嘛?!他不敢深想,忙敛身恭敬应道: “儿臣谢父王指点!” “淏儿,你记住,倚赖他人非长久之策,唯有自强方能不倚赖他人!” “儿臣记住了!” 李倧顿了顿,从案台上拿起那一卷书递给李淏道:“你平日读四书五经,也要多看看史书。这册《唐书》你拿回去看看吧!” “是!”李淏双手恭敬的接过。 “你先下去吧!”李倧一改往日的习惯主动结束了这一次召见! “儿臣告退!”觉得奇怪的李淏只能行礼退下。 李淏退出宫门后,李倧在案台前呆坐了一会,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吩咐道:“也拿同一册书给世子送去,就说孤王让他研读研读!” “是!”在宫殿角落闪出一个内官,应声去了! 李淏走出宫门,委实有点弄不清楚父王的意思。他翻开手中的唐书,现却是内帝纪的六七卷,这已经是晚唐的历史。 李淏回过头望向宫殿,心中暗想,父王是要我以史为鉴嘛?!突然他看到宫殿大门上挂着谨身殿三个大字,顿时身子一颤! 李适、金自点他们并不是没有想到大明使者对大王的影响,只是在这个方面他们西人一派比起南人不具优势。从宣祖时候起,大明来的使者大多是南人党接待的,他们一直与大明的某些官员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西人党这个时候派人去拉拢大明使者如何竞争得过他们,况且,大明正使姜曰广是一个出了名不爱钱财的人,实在不知道如何突破。 提到姜曰广,金自点他们都对南人党的狡诈愤恨不已,当年姜曰广出使朝鲜,不带一物回国原就是本分,南人党的人偏偏要为他立碑暗中讨好。想必那时就是看到南人在朝内的势力不及西人,便给自己一派拉拢大明作为后援。 当年西人党拥立李倧登位立下大功,只是当时西人党内缺乏老资格的大臣,为了避免出现其他臣子反弹,他们才同意李元翼当任领议政的,不过朝内各曹部却是当仁不让的占了要职。经过这几年的展,西人党已经是朝内第一大派,其后便是南人、具氏外戚两派系人马,朝中呈三足鼎立之势。 李元翼病倒对于西人党而言本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偏偏有大明使者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在天启七年朝鲜第一次被女真人入侵的时候,西人党就主张与女真人平和共处,保存实力,尽量不要招惹女真人。而南人党却是以家仇国耻为号召,鼓动李倧跟大明重新联手。因为当时女真人的城下之盟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他们的这个观点在早期倒暗合了某些人的心思。南人派虽然有李元翼撑着,但一直处在下风。只是到了崇祯皇帝登基后,情况有了转变,大明对女真的形势大转,朝鲜重归大明后,请战之声也透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大明没有派使者要求朝鲜出兵,他们自己也知国小兵弱,开战并无必胜的把握,劳民伤财却是肯定的,所以朝鲜上下一直没有将兴兵这件事提上议程。不管是出于真的爱惜百姓,还是为了跟南人党针锋相对,西人党支持自保的主张一直没有改变。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朝鲜未来的大王,世子李溰也是温和派,其一惯主张朝鲜在明金大战中自保。西人党他们为了长远的考虑,自然会迎合世子的想法。 现在西人党大臣面对大明使者的劣势,他们都想到让李溰以世子的身份跟大王推荐。第一次世子倒是答应了,可没有想到第二天,世子却在府邸闭门不出,前去拜访也是被门官拒于外边,只是打听到世子在府中读书。这个时候在府中读书不出,委实让人觉得奇怪,更惊奇的是,他们派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告说凤林大君也在府中读书不出。 世子跟大君的反常行为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一干西人党骨干大臣商议来商议去,最后决定还是借用西人党人多的优势,一齐上本保奏金自点。有大部分的大臣都支持,大王也不敢随意漠视大家的意见。 不过令西人大臣们吃惊的是,大臣的奏章一本本的递了上去,但始终没有见到大王表态,甚至在朝会上提也不提! 南人党赵翼玉他们也同样觉得意外,这几天为了跟西人党一较高下,南人党也鼓动本派大臣上书举荐伊昉,甚至还搬出了姜曰广他们作为筹码,但李倧仍旧是无动于衷。他们也搞不清大王是什么主意! 说话比较有分量的伊昉跟金自点为了避嫌,自然不好去提这个话题,事情就这么僵耗下来。 连着过了几天,正当两派都一头雾水的时候,国主李倧却在一个不是早朝的日子派出侍卫宣召大臣进宫议事。当大臣们都慌慌忙忙的赶到仁政殿的时候,现大王已经端坐在宝座上。 第三十章 忧天杞人(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章忧天杞人(中) “臣等参见大王殿下!”没有想到今天要上朝的大臣都是被内宫侍卫从府邸召了回来,一路上连奔带跑的,进了大殿还在气喘吁吁。 “平身吧!” 高坐在宝座上的李倧似乎没有看到臣下的失仪,而是用了很淡定的语气说道,面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两班大臣偷偷打量了眼,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李倧异乎寻常的镇定,让他们觉得很是惊讶。 大凡君王急召群臣,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或喜或悲或焦急一看便知,但今天大王却稳当当的端坐在上边,群臣来了,也不急着开口议事。不过因为是王上相召,众人还心浮口躁的,谁也没主动出来问。大殿之中静悄悄的,只有大臣们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待官员们的喘息声都平复下来后,李倧才淡淡开口道:“前些日子,领议政李元翼不幸病倒,朝中失一重臣。此时大明使者来朝,事务繁多,领议政一职不能空缺,孤想着令一人兼任其职。” “终于来了!”下边所有的臣子心中无不冒出这个念头。李倧虽然是轻描淡写的说着,但伊昉、金自点他们却紧张得要命,袖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这几日两派互相明争暗斗为的就是这个位置,现在大王终于提出来了,今日难免又要争斗一番!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呢?!伊昉跟金自点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又迅的将目光移开。南人党倚仗的是凤林大君跟大明使者对大王的影响,西人党凭的是诸多大臣的上书。两人觉得自己这一派应有六成的赢面,都抬头挺胸的站在班位上,等待自己的人言举荐。 但是 李倧没有给臣下言的机会,他说完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各位臣下的奏折,孤王已经看过,何人调动升任孤王已经有了人选!这也是孤王今日召你们来大殿的缘由。来人,颁王旨!” 在群臣的惊愕目光中,内侍总管拿出了一卷红色的书帛--那是已经写好的旨意。总管直接摊开来念道: “奉大朝鲜国王王旨曰:礼曹判书伊昉,忠君体国,夙秉勤劳,才优经济,特擢兼领议政一职。以工曹判书赵翼玉迁礼曹判书,大司宪沈器远升工曹判书,提学李显英为大司宪,大司谏李敏求改为吏曹参判,副承旨赵廷虎任大司谏。钦此!” 王旨一出,南人党顿时得意洋洋,领议政一职最终还是被他们南人所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南人一派人手有限,空缺出来的工曹判书最终让西人党沈器远当任。西人那边自然不甘,参赞金鎏马上出列道: “启禀大王,微臣以为伊昉任领议政并不合适!” 作为崇尚儒学的朝鲜国主,在政事上一般都会作出听取群臣意见的姿态。金鎏说了这一句话后,按习惯李倧应该会询问缘由,然后再由臣下阐述。但这一次,李倧却没有给金鎏说话的机会,他一句话就堵住了西人党大臣们的嘴。 “此事乃孤王的意思,你认为这个任命有问题,难道金鎏你比孤王还圣明嘛?!” “这个微臣不敢!”金鎏慌忙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退下吧!”李倧刻意的加重了几分语气。 回到班列中的金鎏心中那个悔啊,早知道他就一口气全说出来,然后再跟其他大臣一起拆伊昉的台,那样或许有机会让大王收回王旨,现在却给皇上堵了回去,其他人自然不能再出来谏言了。想到谏言,金鎏环视了朝堂内一周,顿时现今日来上朝的官员中竟然没有一个御史,甚至连一个司谏官都没有!这就等于今日朝堂上大王所旨意,根本就没有人能站出来驳回。 [涅盘中文论坛 金鎏偷瞥了眼宝座上的大王,难道今日的一切都是大王刻意安排的?!还是那些南人党在背后搞的鬼?!大王要是向着南人,他们这些人可就有难了!金鎏又望向他们这一派的领袖人物,左议政金自点,却看到金大人仍旧一副平静的神色。金鎏不由暗暗佩服金大人涵养的功夫,这个时候居然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站在右列位的金自点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大王要任命伊昉为领议政的想法早已经定下,否则不会只是召他们这些三品以上的大臣来。刚听王旨的时候,金自点确实是很惊讶,很气愤,他甚至想过带领西人党的大臣挂冠谏言。但听到后边,那一瞬间的冲动顿时冷静下来。 “你以为你们南人党就赢了嘛?!” 金自点带着一丝冷笑望向对面的伊昉!升任领议政大人的伊昉刚谢恩回位,看到了对面金自点的眼神,他多少明白些金自点的意思。今日大王颁下王旨,看似乎是南人党赢了,实际上两派却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只是比起期望来,西人党一派的收获少了点而已。 在李元翼未病倒之前,朝内左右议政,左参赞,吏曹判书,户曹判书,大司宪这几个要职上都是西人党的人,而南人党只有领议政,右参赞,礼曹判书,工曹判书,大司谏。其余各曹都是中间派,或者是跟王族有密切联系的人。大王的旨意中确实是让南人党保留的领议政跟礼曹判书两个高位,但同时也将工曹判书给了西人党作补偿,这样西人党在六曹中就占据了一半!为了平衡,王上又将大司宪给了南人党的李显英,李敏求这个大司谏改任吏曹参判,作为南人党的棋子打入西人掌管最久的吏曹之中,空缺出来的大司谏一职则由赵贵人的族人--外戚赵廷虎当任。 从总的来说,南人跟西人在这场变动中都没有压倒对方。实力仍旧保持着平衡,但两派却丢失了九卿之一的大司谏一职。如今外戚中,具氏兄弟的具宏是刑曹判书,具仁垕是义兴府使,申景禛是御营厅兵马使。赵廷虎当任大司谏,使得外戚在朝中政治上的实力得到提升。 领议政一职的争夺就这样落幕,大殿里各臣的想法不一,有的看得透的,有的看不通的,有的想下朝后商议的,也有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的。不过大殿上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国主李倧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新上任的领议政伊昉自然不能让朝会出现冷场,否则大王兴师动众的召集大臣来,没有几刻钟就无事可议,然后再大家散朝回去,这面子上也不好看。他灵机一动,便出班道: “启禀大王殿下,大明使者来我国已有十数日,所举方略应尽快予以回复。拖延过久,恐上国见责!” 李倧没有想到伊昉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方略的事情,他本打算臣子们对他的旨意没有意见后,便散朝算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趁着现在将事情解决掉也好,免得到了上朝人多嘴杂,言官风闻奏事,弄得两派又要争执。他挺正身子道: “孤亦正虑于此,伊卿家的意见如何?” 伊昉自然推行他们南人一[涅盘中文论坛派的主张,当下回道:“回禀大王殿下,北虏女真屡屡犯界,烧杀掳掠罄竹难书,既无上使来朝,我国亦当卧薪尝胆,以雪昔日之恨。今使者奉诏书而至,约朝灭虏,大明乃我朝宗主之国,北虏乃朝鲜之世仇,亲明应约自不待言。且,公主嫁于天子,明朝两国亦是亲家,出兵助明乃份内之事。微臣以为,使者之方略可行。” 李倧尚未回应,右议政李适便站出来反对道:“微臣以为伊大人所言不当,使者所提方略并非出兵,而是坚壁清野,备战北虏,如此耗费巨大,敢问伊大人,可知北虏何时会犯界?” 李适提的问题相当刁钻,女真人什么时候会侵犯朝鲜,除了皇太极估计没有人知道。既然都不知道女真人是否会打朝鲜,就这么劳民伤财的搞备战,岂不是杞人忧天!朝堂上的目光一下子集中的伊昉身上,看这个新任的领议政如何应付! 伊昉毕竟任礼曹判书多年,这点应变之才还是有的,他微微一笑道: “李大人,这北方三道备战抗虏一直来都是本朝国策,难道也是多余的?” “可天启七年来,北虏有八年未曾犯界!” 李适说的是实话,八年都没有打战了,为什么就要备战呢?!这代表了很大部分人的心声,伊昉回答得更绝: “既然如李大人说,八年未有战事,为何此时大明天子下诏朝鲜备敌?” 伊昉是将备战的理由全推到了大明天子身上,天子既然这么下诏,自然有其下诏的原因。这个缘由他不清楚,金自点也不知道,但都不能否认大明必定是因为某个原因才遣使者来下诏书的!否则,为什么使者是现在来呢! “这个”金鎏不由语塞。大明是宗主国,天子犹如君父,背后说天子坏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既然天子无错,那应诏又有何错! 赵翼玉也添一把火道:“我朝出兵助明,此乃大义。虏人得知,必会迁怒于我国,备战抗虏并非多余。且,北虏受制于西面,北方乃荒蛮之地,南侵我朝也在情理之中,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一旦骑兵突至,我等以何为战,身为大臣岂可以国祚犯险。” 原本郁闷的金鎏愤而出言道:“诸位大臣顾得大义,就不顾本国之黎民百姓乎?!” 赵翼玉毫不留情的反驳道:“舍身存义,此乃圣人所教!” 金鎏话一出,连西人党的人都不禁摇头,南人党则大喜。在这个问题上,西人党没有大义作前提,如何争得过他们!但金鎏仍出声抗辩道: [涅盘中文论坛“百姓乃国之根本,徒损百姓何益?‘百姓为重,社稷为轻,’,‘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此亦圣人所言。” 金自点当然不能坐看自己这派的人被诘难,他也站出来解围道:“启禀大王殿下,孔圣人立儒学,以仁义礼信为本,仁者爱人,却是以仁在前边。近年来,我国虽未有战事,然丁卯胡乱致使北方各道破败严重,至今未能复原。加之各处时有灾情,国力并不宽裕。再者,北虏凶蛮恶煞,毛饮茹血,人人以劫掠为乐,微臣斗胆一问,谁敢言领兵与其对阵可赢乎?!” 金自点这话让在场所有武将都变了脸色!因为李成桂开国是以兵权夺位,李朝建立后,实行兵将分离制度,无定将亦无定卒。太宗后更是以儒学为治国之典,重文轻武,是以朝鲜数百年来兵威不盛。而北虏之善战已经越了蒙古人,一强一弱高下立判。让朝鲜军去跟女真人作战,那简直就是去送死。这个问题,不管再怎么顾及面子,满朝上下都有这个觉悟! 金自点见没有人搭话,便继续道:“既然如此,我军派出人马更多是维持地方,负责后勤,完全可在形势明朗之时再出兵。如此既无需担心引起北虏南侵,也不致失信于大明!” 伊昉针锋相对道:“如此鼠两端,只怕未出兵已见罪于双边!” 金鎏还要出来驳斥,只听见李倧出言道:“罢了!这样争吵就能解决问题嘛!” 大臣们见大王话斥责,都躬身谢罪道:“臣等惶恐!” 李倧满意的看着群臣们,他们都必恭必敬的站着等他话。对于大明使者这件事情上,商议了这么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那就是折中之法。多年来,李倧夹在两派之间,学会了如何用平衡之策协调朝内党争的关系。现在既然两派各有相反的主张,那就折中实行好了! “孤曾命弘文馆修撰光海君实录,书成之后,孤在里边看到一句话:‘二百年忠诚事大,死生一节’。废人李珲能有这番见识,何况孤王乎?!不论两百余年来朝鲜乃大明之藩国,就以宣祖时,大明救朝鲜于水火,此兵便不可不!忘恩负义,孤有何面目为君,尔等又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涅盘中文论坛李倧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西人党那边没有臣子敢出来反对!而伊昉恐夜长梦多,早站了出来道: “大王圣明!大王既有定见,宜召大明使者共同商议,亦可早报天子知悉!” 李倧点了点头应允道:“如此甚好,来人,去请大明使者上殿议事!” 第三十一章忧天杞人(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一章忧天杞人(下) 姜曰广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按照他以前对朝鲜的了解,领议政的人选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有结果,而讨论方略的事也要十几天,等召他们商议方略的事至少要在一个月后。但是,就在赵翼玉来见他们三天后,朝鲜国主就派人通知他们了。鹿善继在大明时已习惯了崇祯皇帝雷厉风行的作风,对于朝鲜君臣的拖延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行军打战讲究战机,半点延误不得,朝堂议政何尝不是如此! “姜大人,此举必要将朝鲜抗虏的方略定下来,时不我待啊!”鹿善继在王宫前又一次说道。 姜曰广已经听过鹿善继说这话已经十余次,之前他甚至想过让姜曰广跟他一起拿天子诏书压迫李倧答应,姜曰广自然是拒绝了。姜曰广头也没回,边走边道: “鹿大人,这件事本官心中已有分寸!” “既是这样,那下官就放心了!” 鹿善继提醒后似乎才放心下来跟在后边,走在前面的姜曰广忍不住微皱了下眉头。顺着台阶,他们跟着内侍官到了仁政殿,殿中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大明使者姜曰广(鹿善继)拜见国主!” 李倧虽然是国主,但也是大明的属臣,礼仪上,姜曰广他们见驾不需叩,只要以上下级之礼拜见便可! 李倧和声悦色道:“两位上使免礼,上使所提方略,经孤王与大臣们商议,已经有了结果!” “大王请说!” “朝鲜将同意使者的方略,实行坚壁清野,开南方三道!如有需要,朝鲜亦可派兵协助大明平辽!” 听了李倧这话,姜曰广跟鹿善继都是心中一宽,总算不辱使命可以向皇上交差了!如果朝鲜体恤民力,以此为借口,姜曰广他们还真没办法逼迫李倧。若是回头请旨,结果也是口水战。现在没有什么阻碍就定下来,姜曰广面带喜色道: “大王忠义,此乃两国之福!朝鲜行抗虏之策,我大明亦不会坐视不理。本使来朝前,皇上曾言,若大王愿意坚壁清野,大明将不会亏待朝鲜。” 李倧似乎没有将姜曰广说的‘亏待’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道: “天子仁德,朝鲜地处偏远亦能沐及,合朝上下皆感大明之恩!不过在实施方略的具体事情上,孤还要跟上使商量一下。” 姜曰广虽然稍觉有点意外,但还是礼貌的回应道:“哦,愿闻其详!” “此时已入冬季,朝鲜各道都上报大雪,有的地方达二尺厚,压塌民房无数。无论修建城墙,还是在南方另辟荒地都不合时宜。是以,为了妥善安置百姓,又使民不受其苦,孤王打算待明年立春后,才6续分批迁民至南方!” “这个” 金鎏出声道:“还望上使大人体恤百姓之苦!” 既然朝鲜国主答应,姜曰广对于执行方式上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现在天冷时节,让百姓搬家是不可能的。否则激起民变,那更加不利于他们在朝鲜推行抗虏的方略。姜曰广稍微一思虑,便点头道: “这个本使理会得!” “下官代百姓谢过姜大人!”金鎏对着姜曰广行了一礼。 姜曰广也躬身回礼,事情彷佛在愉快中商议下来。但旁边的鹿善继忍不住出声问道:“不知大王准备何时调人员修缮城墙,整理战备?” 李倧闻言一愣后,微笑道:“非孤敷衍鹿大人,如今天寒地冻不利征调民夫,亦不利于修筑城墙,一切只能等到开春之后!” 鹿善继一听仍要话,姜曰广却抢在他前面道:“大王爱惜子民,那就等到明年春天再说吧!” “好,好,好!”李倧见这阵子让他烦心的事情都解决掉了,高兴得大声道:“今日国事商议已定,孤大宴群臣庆祝!” 大臣们都齐声道:“臣等谢过大王!” 殿中唯有鹿善继郁闷不已,他原想着就算李倧现在不将平原一带的百姓迁往南方,至少也要修缮城墙备战吧!姜曰广的一句话,就把备战的时间拖到了明年立春。这跟他方略中的计划是不一致的,在鹿善继的想法中,应该将京畿一带的城外百姓迁入各大城中,同时征调他们修善工事。现在,作为正使的姜曰广已经跟国主李倧定下协议,他这个副使也就无权再说什么! 一回到驿馆后,鹿善继就忍不住对姜曰广道:“姜大人,咱们不是商议好了,至少是要朝鲜今年内修整备战嘛?!” 姜曰广呵呵笑道:“鹿大人怎么这么心急呢?朝鲜国主不是答应了嘛!” “可要等到明年春天!” 姜曰广不以为然的答道:“现在已是十月,立春也是辗转便至!” “可姜大人,如立春再修,需何时方能完工,若女真人来犯又当如何?”鹿善继不由得抬高了几分声调。 “现在女真人不是还没动向嘛!” “可这万一” 姜曰广截断他的话道:“没有什么万一的,圣人所教,仁义为先!岂可为了那毫无根据的猜测就让朝鲜的子民在冬季修筑工事。本官既然已经跟国主约定,你就无需再多言!” 姜曰广在这件事情上独自作主,究其原因是,来朝后很多事情彷佛都是鹿善继在拿主意,无论是在曹文诏,还是在跟赵翼玉谈条件上。鹿善继竟然无视他这个正使的看法,所以他必须作出姿态表明他的地位,让鹿善继知道谁才是主事之人。至于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姜曰广在朝鲜名声极好,如果他们逼迫李倧征集民夫,则不仅现在百姓咒骂,将来朝鲜史书上也少不得留一笔。反之,让百姓安然过冬,他姜曰广在朝鲜的声名将达到一个新的顶峰。皇上任命他作为使团的正使,成为皇上信任的人,原因不就是因为他的名声嘛?!女真人又三年未曾兴兵,他不相信皇太极会来打朝鲜。是以李倧答应之后,姜曰广也就没有再坚持什么! “大人,”鹿善继并没有打算结束这段对话,尽管姜曰广已经不想跟他就这个问题再讲下去! “仁义一事,我等未来朝前便有了结论,皇上教诲犹如在耳,姜大人难道忘了嘛?!” “皇上的圣喻本官并未忘却,但皇上也没说要朝鲜现在就坚壁清野!鹿大人,你别忘了,皇上也说我军是仁义之师!仁义之师就当行仁义之事!” “姜大人,你这是妇人之仁!”鹿善继讲得有些脸红脖子粗了。 讲到这,姜曰广也不禁动了气,他冷声道:“鹿大人,本官知道你是因为孙阁老推荐,方起复到辽东一线来。但,你也不能为了邀功而不顾百姓的性命!本官并未违了皇上旨意,又是皇上钦命正使,本官有权决定何时动工!” “你”鹿善继给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有想到两个人原本好好的,居然到了最后还闹别扭!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意识到现在他无法跟姜曰广抗衡!他拱手道: “大人既然这么说,那下官只好写奏折请旨!” 姜曰广一摔衣袖便走,出了两步只听见他道:“鹿大人请便,下官也会如实禀报给皇上!” 鹿善继呆立在堂上,使团在外,正副失和本就是大忌,而且奏折一上,自己跟姜曰广则无回旋的余地。但是,以他对女真人的了解,他认为就目前的情报了解来看,女真人攻击朝鲜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蒙古那边虽然也可以用兵,但是锦州方向上驻扎着数万辽东军,皇太极跟在那边动武嘛?!相反,朝鲜除了皮岛的两万人马,王京的五千神机营士兵,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战的人马。打下朝鲜,对于皇太极是极为有利的!女真人出兵是按照三丁出一兵,如果有了朝鲜提供粮食,他们完全可以两丁出一丁,甚至全民为军。现在十月到明年三月,都是女真人出兵作战的时机,他不能不防。皇上启用他,不就是为了在朝鲜一线对付女真人嘛! 过了一会,他才下定决心,回到房间后拿出笔墨纸砚,洋洋洒洒的将自己对朝鲜一线的见解写了下来,然后委婉请求皇上下旨,让朝鲜在今年内做好战前准备! 于此同时,姜曰广也写了一封奏折详细禀报了朝鲜的情况,并对为何在立春后才动工修战备作了详细解释。 两人的奏折一先一后,经辽东递往京师!虽然两份奏折中都没有讲到正副使者间的矛盾,甚至连对方的意见都没有写出来,但本身两人分别上奏这件事就已经表明了许多东西。 奏折递了上去,因为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这个使团还不能回去。姜曰广跟鹿善继争执过后,两人虽未再有口角,但彼此的关系淡漠了许多。几乎两人不再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朝鲜君臣明里暗里也渐渐现,两位大明使者在闹矛盾。但没有人敢去揭破,南人党也不敢去做这个和事佬,都是小心翼翼的招呼他们,免得两边得罪。 十数天后,朝鲜方面带来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女真人出兵锦州了!” 姜曰广一阵得意,皇上给他配鹿善继这个副手,就是因为他不懂军事。现在他这个不懂军事的人却比这个懂军事的看得准的多。所谓边才就不过如此嘛?! 他将皮岛何可纲送来的军报递给了鹿善继,仿佛对两人原先的争执丝毫没有芥蒂,他一脸笑容道: “有了这份战报,鹿大人可放心了!北虏终于按捺不住了,居然妄想去锦州讨便宜。袁督师在那,我等可以高枕无忧了!待明年立春之后,修缮城墙,或许北虏从锦州溃败后会拿朝鲜出气也未定啊!” 鹿善继看着这份从辽东给皮岛,再由皮岛转过来给汉城的军报,心中万分不解!姜曰广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鹿善继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再问: “皇太极怎么会打锦州呢?!怎么会是锦州呢?!” 第三十二章初闻战报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二章初闻战报 大明,乾清宫 下边坐着成基命、孙承宗、傅宗龙、贺逢圣四个内阁大臣。 当手里拿着袁崇焕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折时,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我若是不实行三边压缩辽东空间的计划,皇太极根本就不会出兵锦州。事实上,我没有想到他会进攻锦州,朝着三个方向中防御能力最强的大明进军。我内心跟倾向于皇太极跟大明在蒙古、朝鲜打游击战,而不是现在就主力对决。尽管辽东军在袁崇焕的训练下已经过了七年时间,关宁铁骑也恢复到了三万的规模,但面对同样休养生息的八旗骑兵,能有怎样的胜率还是未知之数。 “各位爱卿怎么看?” 突然来了紧急军报,怎么也要跟大臣们商量下。成基命他们几个大臣在场倒很正常,贺逢圣之所以在,是因为这内阁、六部大臣里边他最年轻,我总想让他多学着点,以后也好有人能够替我挑起朝中的担子! 这里边最有言权的是孙承宗,但辅是成基命,皇上没点名问话,他也不好擅自越了规矩回奏。成基命自然知道皇上实际问的是孙承宗,他本文官出身,一直来管的又是吏部,对兵事的见识要差些。他稍稍低头想了会便躬身道: “回禀皇上,微臣不善边事,就抛砖引玉说下微臣的浅见!女真人直犯锦州,从袁大人的奏折中来看,北虏虽号称二十万来田猎,但实际上来讲,他们最多不过十万人马,甚至更少。袁大人数次在锦宁一线阻击女真人,微臣以为此番亦可,只要坚城固守,不出今年,女真人伤亡一大便会主动撤去。” 成基命所说的具有一定的道理,也代表了朝内相当一部分人的想法。可能是因为袁崇焕在辽西守了十年,女真人一直攻不破锦州、宁远的防线。京师以及朝内的大臣对女真再无万历、天启年间那么恐惧。根据高起潜的回报,京中的百姓也是毫无惊惶,只是当作一件饭后的谈资罢了。 “孙爱卿,这里边你在辽东最久,又亲一步道:“回禀皇上,辅大人的估计倒极为中肯,女真这几年被大明击败数次,兵力损失严重,即便敌酋皇太极四处征兵,讨伐黑龙江流域的野人部落,只怕增长也有限。当然,如果他不顾一切后果,全族一战又另当别论!微臣以为这种可能性极小,若其元气一伤,女真便有灭族之祸。锦州坚守十余年,城墙不断加固完善,微臣在锦州城墙布防大量火炮,内储粮食,故皇太极即以十万之众而来,也无法攻下锦州城。微臣担心不在锦州,而是在锦州的前沿大凌河城!皇上请看,” 孙承宗走到宫殿侧边挂着的《大明皇舆图》前,指着锦州一带的地图道:“这里是锦州,后边有松山、杏山、塔山作为依托,连连相扣,互为支援。但在锦州以东的大凌河城,却是孤立无援。其东南的小凌河城因不便防守,微臣旧年守辽之时全面收缩阵地,便废弃了小凌河城及大凌河东的右屯城。这些山城原本可以作为驻守之所,但女真人有火炮之后,小城易被轰塌城墙。锦州以东只有大凌河一个据点,皇太极在进军锦州前,必会先攻大凌河,是以微臣最为担心大凌河不可守!” 听着孙承宗的解说,我不由皱起了眉头,在原先的历史记载中,在崇祯四年大明修筑大凌河城,皇太极亲率两余万人马将其团团围困。朝廷派出的四路援军都给击溃,大凌河城也因为弹尽粮绝,最终开城投降。此役大明损失诸多战将,其中拒不投降的何可刚死于祖大寿后之手(祖大寿骗得皇太极信任后逃归又坚守了锦州十年)。而后金则恰恰相反,因为汉人将领的大规模投降,使得后金的实力得到了提升。 大凌河之败可以说是一个划分点,大明至此再不曾有人敢提出恢复辽东的计划,辽蓟督师孙承宗也因此受累下台。此后辽东在被动挨打中,逐渐丢失一个又一个的据点,最终一直退回到了宁远。 这段历史我记得相当清楚,就算是我统治的这个时代,大凌河城这一战关系也仍旧重大。因为大明跟女真上一次作战失利了,要是丢失了大凌河,大明要想恢复辽东,就得重新开始布置据点。 我看着地图问道:“现如今大凌河守将何人?” 傅宗龙欠身回答道:“禀陛下,现任大凌河守将是总兵官祖大寿!” “又是他?!”我不由失声道。 孙承宗跟傅宗龙面面相觑,不知皇上指的是什么!难道皇上对祖大寿有什么看法嘛?!不过,上一回祖大寿平山东之乱,皇上对其赞赏有嘉!广宁之役中祖大寿死战不退,虽然最后丢了广宁城,各路将领都降了一级,但是应有的赏赐一点都没有少。皇上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摸不着头脑的孙承宗还是问道: “皇上,祖大寿驻守大凌河有什么不妥嘛?!” 我连连摇头道:“不,不,朕只是没想到会是他守那里!”我暗暗否认自己心中荒唐的想法,虽然此时跟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何其相似,但祖大寿必会坚守无疑。有了袁崇焕主持,大凌城就不会孤立无援,也决不至于给皇太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历史绝对不会重演! “皇上,微臣也以为锦州坚守必无问题,只是在于大凌河如何确保?!是否需要从山海关调兵救援?”傅宗龙是兵部尚书,这是当任此职来第一次面临大战,所以他不能不谨慎其事。 “派兵救援?!” 历来辽西告急,山海关一带就会戒备,必要的时候就带兵出关救援。这一次需不需要呢?大凌河有三万人马,加上山城里的居民,至少可以征调四万的壮丁。而在锦州驻有四万人,周边的松山、杏山、塔山三个据点分别驻守着一万人。除了皮岛的两万兵额,宁远因为是重镇,相对而言所需兵力极少,只留了两万作为策应。山海关则驻有马世龙率领的四万兵马,山海关虽然在内地,但是离山海关不远就是九边之一的蓟州镇,山海关的驻兵不仅随时出关,但也随时准备进关支援北面长城一带。也就是说在不救援的情况下,锦州防线上,明军跟女真人都是十万之众,一对一! 锦州需要救援嘛?! 我来回思量着,援兵去得太少就等于没去,否则就会给皇太极围点打援。要是派遣援兵,那从何处调如此多的驻兵呢?将山海关搬空嘛?!我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中! “皇上!”孙承宗的一声叫唤把我从思虑中惊醒过来。 “哦,是孙爱卿,你有什么话说嘛?!” 孙承宗支吾了一下,最后还是直言道:“皇上,是这样的,微臣以为,京师远离辽西,战场瞬息万变,袁崇焕既已总理辽东,自有应对之法。如朝廷再下旨意,必会让辽东诸将无所适从。微臣以为此非善策!望皇上圣鉴!” 孙承宗知道这话皇上不爱听,但是他自己两度在辽东为主帅,明白在地方作主帅最怕的是什么!如果在必要的情况下,需放弃大凌河确保最小损失,而皇上却下旨要确保大凌河。作为一个主帅又如何自处呢?!朝廷的言官御史们常常不管事实如何,只要捉住甚至是风闻到一点就会大肆攻击。不遵旨意的罪名可是脑袋搬家的大罪,主帅为了遵旨而不顾胜负,这战不打就输了一半。是以,孙承宗不能不逆龙鳞上谏! 孙承宗实际上是叫我不要插手辽东的事,让袁崇焕去布置坚守方略,这多少有点让人觉得不爽,彷佛好像在说你在碍事一般。不过我渐渐明白孙承宗这么说的意思,一直来大明的许多军事活动都是我自己策划的,而且也经常下旨意指挥他们。美名其曰是运筹千里之外,实际上却有瞎指挥的嫌疑,这对行军打战极为不利。一个亲历亲为的君主往往不自觉中会犯这等错误,好在孙承宗提醒我,否则不但会使自己英明尽毁,还会让袁崇焕束手束脚,无所适从! 在下边的孙承宗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皇上登基以来,所谋划的方略都无什么错漏。即便崇祯四年丢了广宁城,但要不是之前集结了兵力,广宁城的驻军只怕会给全歼。孙承宗又有点后悔自己孟浪了,他正想着是不是要另外引一个话题的时候,只听见皇上笑着道: “嗯,这倒是朕没有注意。好,孙爱卿说得对,既然有袁崇焕在那,朕又给其充足的粮食弹药,朕又何须再去多此一举制肘他!” “皇上~” 我摆摆手道:“辽东战况如何,朕也不清楚!袁崇焕也能传檄调动山海关人马,是怎么个应战的法子他心中也有数。咱们就以他的奏折为准,若要兵马,就调兵救援,若要弹药就运弹药去。” “臣代袁崇焕谢皇上!” “传旨,整饬山海关跟蓟州镇的兵马,做好出关支援的准备!” ---------- 宁远城 野外白茫茫一片,就在昨日夜里下过一场大雪,将天地间打扮的银装素裹。若是有诗兴的读书人,少不得要出去踏雪寻梅吟诗作对一番。但此时的宁远,氛围显得有些紧张。即便是大冷天,所有当值的将士都上了城墙。城里的老百姓也关门锁屋,躲在炕上没有出来。宁远城虽然相对于锦州而言已经是内地了,但谁也不敢保证女真人会不会直奔这里而来。 袁崇焕今天一起来便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重重的跺脚。既是因为靴子里的脚冻得痛,也是因为大凌河方面的情况。这已经是接到战报的第四天了,作为主帅,他必须想出一个法子来应对眼前的局势。 “报~鞑子前锋已抵达大凌河城!” “报~鞑子人马四面将大凌河围住!” “报~城中祖总兵炮威慑!” “报~鞑子开始四面挖壕沟用来困住祖将军突围!” “报~祖将军率部冲出厮杀敌人,后退回城中!” 一条条的军报刺激着袁崇焕,局势会变成怎么样呢?大凌河是第二个宁远,还是第二个广宁呢?他敲了敲自己有些痛的脑门,问道: “赵总兵那有什么消息?” 一个小校出来道:“禀督师,赵总兵言敌情未明,严禁部下出战。” 袁崇焕点点头,赵率教他是信得过的,有他守锦州应该没事。那祖大寿率着三万兵马能够支持得住呢?要是支援的话,只能依靠关宁铁骑。但是因为攻伐喀尔喀蒙古人,满桂率了五千人马走,自己这边留了两万,剩余一万的骑兵都在锦州。是了,祖大弼那疯将在锦州,他大哥被围在大凌河,他不会带着祖家的将领闹事吧?!想到这,袁崇焕立即下令道: “传本督将令,锦州及周边诸城暂归赵率教总兵统领,所在将领皆听命行事,不得擅自妄动,违令者,斩!” 第三十三章锦州城内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三章锦州城内 事实上,袁崇焕的想法并不是多虑。因为出战的事,锦州城内的祖大弼已经跟赵率教闹过一次了。女真人的前锋刚到大凌河城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祖大弼就披甲上马,准备带着一万关宁铁骑跟他大哥里应外合冲杀一阵,但给赵率教喝止了!待大凌河被围,祖大寿出兵扰敌的时候,祖大弼又按捺不住要出兵。他趁着赵率教在总兵府,自己偷偷率着关宁铁骑离营,转而想从东门杀出。但是到了城门口,却给守门的军法校尉带人拦住。前方受阻,祖大弼跨着战马越众而出,瞪着双豹眼,大声喝道: “快点打开城门,老子要去杀鞑子!” 领头的军法校尉站在马前,没有丝毫畏惧。因为这几年来,无论是孙承宗,还是袁崇焕主持辽东,最重视的便是军法。军法校尉们在军队中地位然,自然不会凭祖大弼三两句话就开城门,他上前道: “赵总兵有令,没有令牌任何人不得擅开城门!” 祖大弼哼了一声道:“这是你们锦州总兵官的将令,老子是宁远镇的副总兵,不受他赵率教的节制。不要废话,老子要带郎儿们去大凌河。快开城门!” 祖大弼说完,后边的关宁铁骑都嗬嗬齐声应和。军法校尉看到他们人多势大,祖大弼又是辽东出了名的莽将,心里也有点虚。虽然东门有不少锦州的守城人马,但是平日里军法校尉们太过嚣张,巴不得看看他们出丑,各个都是站在城墙上看热闹。 军法校尉也知道此时指望不上自己这边的人帮忙,对着祖大弼这样的人,来硬的恐怕讨不到什么好处。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祖大弼给拖住,等到赵总兵来就行了!想到这,他开口道: “祖副总兵,你别忘了,这次驻守大凌河,袁督师调换两镇人马,大凌河城里还有我们锦州镇的人!既然是调防,锦州城内的关宁铁骑也就暂时归属锦州镇。将军要走,需得有赵总兵的肯!只要有令牌,小的亲自为你打开大门!” 祖大弼本就是私自拔营,哪跟他纠缠这么多,大凌河外边开战,打得如何都还不知晓,去得晚了那还有什么用。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祖大寿是他大哥,他怎么也不能坐看祖大寿被女真兵围在孤城。 “老子没时间跟你罗嗦!你不开门,来人,我们自己开,有什么事老子一人担着!” 祖大弼身后的参将祖大乐忙出来道:“二哥,这样不好吧!咱们还是去跟赵总兵说一声!” 祖大弼根本毫不在意道:“四弟,就数你胆小,咱们是关宁铁骑,怕什么!郎儿们,去开城门!” 关宁铁骑是辽东最精锐的人马,对于赵率教领着的步兵自然是看不起,能跟他们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满桂率领的骑兵而已。这次因为是一般的调防,大凌河城不能由骑兵驻守,袁崇焕就将赵率教下边的步兵跟祖大寿的骑兵互调了一部分。然后将祖宽、祖泽润的骑兵调回宁远,裴国珍(吴三桂的姨夫,接任吴襄的职位)领着人马驻守大凌河。实际上而言,除了祖家的亲兵,大凌河城里边大部分是纯步兵,祖大寿只是作为一个节制的总兵官镇守。 袁崇焕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大凌河需要个独当一面的将领,而守城方面,步兵强于骑兵,再笨的将领也不会让骑兵下马去守城墙的。且骑兵机动性强,有了什么变故也能驰援。祖大弼认为现在祖大寿手下都是步兵,如何打得过女真人,是以要率骑兵前去支援。 祖大乐素来没有什么主见,虽知这是违军法的事,也只好由得他们去。祖大弼手下的亲兵们见自己主将话立马听令,有的去去开城门,有的上城楼放吊桥。军法校尉们自然不能让他们乱来,各个都是丘八爷作惯了,很快就从推攘变成了全武行。祖大弼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他赶着时间出城,连连喝骂道: “妈的,你们这些小子没吃饭嘛?!他们都解决不掉还去杀什么鞑子!再上几个人,快点打开城门!” 祖大弼的亲兵又要上前,突然后边一声大吼:“都给我住手!” 众人纷纷回头一看,只见赵率教满面怒容的走了过来,后边跟着一大群将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叫你们开城门的?!下来!”赵率教指着城墙上的士兵喝道。 原本还在扭打的士兵看到主帅,连忙停下来。祖大弼的亲兵也停了手,纷纷走回本队列中。赵率教扫了眼鼻青脸肿的军法校尉们,哼了一声道: “你们就是这样执行军法的?” 当头的军法校尉战战兢兢的回话道:“禀将军大人,祖副总兵要带人出城门,小的拦也拦不住。那些亲兵要放吊桥,小的跟弟兄们不给,所以打了起来。” 赵率教回过头来,看着肇事的作俑者祖大弼,声音严峻的问道:“祖将军,可有此事?” 祖大弼虽然平日没将什么人看在眼里,但现在人家的地盘,自己的官阶又比人低,怎么也得作个样子。他拱拱手道:“我得到探马回报,说大凌河正在开战,我大哥在那,我这作兄弟的总要去支援。赵总兵,你快让你的人打开城门。” 赵率教瞬时沉下脸,厉声道:“你现在已归本将节制,没有本将的允许,谁也不能出战!” “你!” 祖大弼没有想到赵率教说翻脸就翻脸,他还没有想着怎么回顶,赵率教又下令道:“军前斗殴,按法本应斩,但此乃用兵之时,本将就饶你们不死!来人,给我将方才斗殴的所有人杖打二十军棍。” “谁敢?!”祖大弼见赵率教要动自己的亲兵,忙大声喝道。 赵率教手一挥,东门的将士把祖大弼跟亲兵们全部围住,后边的关宁铁骑见阵势不对,开始向前骚动,锦州城内的士兵也全围了上来,墙垛上的士兵站起了身,大有一声令下就要开枪射人的架势。 赵率教盯着祖大弼,铁青着脸道:“本将是锦州最高官阶的将领,你祖大弼调防到本将麾下,想要抗命嘛?” 祖大弼看了看眼前的情势,知道自己一旦下令火拼,这一万人马的关宁铁骑必是在城内给包饺子了,如果在野外哼哼!现在要是乖乖听令,那在众多将士前,向他赵率教低头,以后祖家在辽东哪还有脸面! 赵率教虽恼祖大弼无视军令,但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谁知道这疯子起性来会怎样,自己总不能将这一万价格昂贵的骑兵给灭了吧!没等祖大弼说话,他又接着道:“你若安分回营,违抗上司,私自出兵,纵兵行凶,这些本将还可忍了!你要是在锦州城闹事,本将就把你们剿了,数万人看着,本将再去袁督师那禀报!拿皇上的关宁铁骑来内斗,皇上知道后,你祖家也要受牵连。哼哼,莫怪本将没有提醒你!来人,将斗殴的人拿下!” 赵率教后边的话果然很奏效,祖大乐忙上前道:“二哥,还是算了吧!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祖大弼虽然鲁莽,但也知道轻重。自己理亏在前,要是在前线自相残杀,估计不用等皇上,袁督师就不会放过自己。祖大弼只好眼睁睁看着亲兵给捉去打板子,没了主将硬挺,那些亲兵哪敢反抗。 一会后,远处就传来的惨叫声,祖大弼听着大失面子。他哼了一声,道: “那我就问总兵官大人了,以往女真人来攻,就近堡垒无不派兵援助。现在大凌河有兵来攻,为什么大人就不去援救!” 赵率教见祖大弼没有乱来,心中松了口大气。对于祖大弼这无礼的诘问,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应答道:“祖大寿总兵率了三万人马在大凌河城,以祖将军的能力,女真人哪有攻破的道理。若真到了不支的情况,本将必亲率人马增援!” “说得好听!”祖大弼大不以为然。“现在趁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冲杀一阵,也折了女真人的锐气!象你这般龟缩在城内的办法,什么时候才平得了辽东!我们关宁铁骑可是敢出去迎战的!” 虽然赵率教知道祖大弼这是在挽回刚才的颜面,但仍旧给激得血气翻涌。自己自从跟了袁督师后,有哪次打战怕过死的!他指着周围的将士高声道: “不单是你们关宁铁骑才敢战,也不是你们祖家的人才不怕死。我这里三万锦州镇的士兵都是从死人堆熬过来的,当年广宁一战,难道就你祖大弼在城外嘛?!我赵某带的兵虽是两条腿,但也敢跟女真人的四条腿硬拼。以城为守,火器伤敌,这是袁督师的方略。本将再说一次,没有本将的命令,谁也不得出战!” “是!”周围的将士回想起当年在广宁失利的时候,四万步兵在野外对抗女真人的惨烈情景,顿时热血沸腾。 祖大弼当时也在城墙上看得清清楚楚,赵率教连连负伤,身中两箭都没退,这实在是无可反驳!祖大弼觉得自己讨了个老大的没趣,手一挥,歪歪嘴高叫道: “还在这作什么,回营!” 一场乱哄哄的闹剧随着关宁铁骑的回营而收场,赵率教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令赵率教欣喜的是,没有多久,袁督师派人送来钧令,命其暂时统领锦州一线的全部人马,违军令者,斩!有了这份委任,赵率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指挥包括在松、杏、塔山的左辅,朱梅等总兵。城内的祖大弼也老实了许多,没有在商议军情的时候闹出事端来。 大凌河那边,祖大寿时不时派些许兵勇前去扰敌,大的攻城战仍旧没有动。不过据探马回报,女真人已经在大凌河城外挖了四条大沟渠,竟是要围困住祖大寿他们!这跟以往女真人的作战方式有所不同,无论是努尔哈赤时期,还是皇太极登位后,凡遇到城池的,女真人无不利用各种攻城器械强攻。现在他们却围而不攻,女真人目的何在?!赵率教想不明白。 就在他还没有弄清敌人意图的时候,女真人的兵锋已经抵达到了锦州附近。这日派出的斥候回来禀报,有一支千余人的鞑子骑兵正往锦州方向行进。 “确认只有一千人马嘛?” 赵率教坐在主帅的位置上问道,下边两旁坐着各兵营的总兵、副将、参将们。 斥候回道:“禀将军,小的未曾现三里内有后续的鞑子兵马。” 赵率教明白,斥候打探女真人的行踪最是艰难。因为女真人是骑兵,斥候就不能靠得太近。只能远远观望,一两里远的时候便要撤退回报,否则以鞑子高的骑术,斥候往往赶不回来。 “下去吧!” “是!”斥候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赵率教这才对帐内的将官们道:“离锦州十里的地方现了一个鞑子的千人队?在座各位觉得如何处置?” 帐内的将领除了祖大弼他们,其他都是跟赵率教在广宁城打过战的。上次祖大弼说他们龟缩在城内,心中老大不爽。现在自然不能让他们骑兵看扁了,各个将领都众口一词请战! “赵总兵,咱们打!” “就是,才一千人马,踩都踩死他们!” “对,折折女真鞑子的锐气!” 众将领七嘴八舌,赵率教心中也颇为意动。不过即使要出战,也决不可能派自己的步兵阵去。步兵守城还可以,去野外追赶骑兵那就太荒唐了。他扫了眼祖大弼,只见关宁铁骑的将领们一句话不说,只是坐在那看着。 祖大弼脸上却是一副得意的样子,显然他也知道赵率教要借用他们了。哈哈,关宁铁骑一样可以出城,而且是他赵率教请着出城。这一万人马围歼一千女真鞑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出了城,老子往东‘追敌’,走不上三十里,老子就不回来了! 赵率教面对自己手下这个骄兵悍将,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也不能这样遂了他的心思。赵率教计较了番,心中有了主意。 “祖副总兵怎么看?” 祖大弼因为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所以心情大好,竟是打着哈哈道:“自然一切听赵大人的!要打战,咱们辽东铁骑还未曾怕过,不说一千就是一万照样提刀上马迎敌!” 赵率教也呵呵一笑道:“那就是了,女真前锋才一千人马,本将欲迎头痛击。嗯,关宁铁骑战力惊人,就派三千出战,由祖参将领着,勿坠了我辽东军的威风!鞑子若要逃走,不可追击太远,恐中敌人伏击!” 赵率教说的是祖参将,而不是他这个祖副总兵,祖大弼不由一愣,想不到赵率教最后派自己的弟弟出战,而且只给了三千人马!以他弟弟的性格,还能跑了嘛?!自己把话说满了,当然不能再说敌人厉害,要派一万铁骑去才行。祖大弼只有郁闷的坐在那,祖大乐见二哥没有出声反对,便起身道: “末将遵令!” 东门的吊桥很快放下,三千铁骑军飞似的往东北方向包抄。前来作前锋打探的是正蓝旗的固山额真觉罗塞勒,两军接近后,但他并未象以往一样起冲锋,而是拐到了关宁骑兵的侧边。射了一轮箭后,稍一接触,便下令且战且退。祖大乐听从将令,追了几里便返回锦州城。 虽然彼此互有杀伤,但是铁骑出动三千,鞑子才只有一千人马,最后没有占到便宜,这让祖大弼大没面子。 其后,女真人的骑兵仍时不时出现在锦州附近,赵率教也不理会,只有离得近了,才派祖大乐去赶一阵。一连过了六七日,鞑子的大军都没有抵达锦州。而在大凌河那边,女真人则大规模建营,由八旗分四个方向围困。看来女真人是打算用围城的办法,迫使祖大寿投降! 第三十四章 兵围大凌河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四章兵围大凌河 在距离锦州城东北三十里外的大凌河城,虽然女真人还没有攻城,但是总兵官祖大寿的心里绝不轻松。面对里外围绕着的四条沟壕,以城内的步兵阵根本就无法突围。而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只能象当年随袁督师守宁远一般,打到鞑子们退兵为止。但是,女真人已非当年的女真人,他们拥有红衣大炮后,明军的坚城也变得没有那么牢固了。稍稍可以让他放心的是,城内有三万训练有素的人马,城墙上布置了大规模的火炮。 祖大寿每一次到城墙观敌的时候,总是抚摸着城墙上那些黑黝黝的红夷大炮。唯有它们挥出火力来,这满城的将士才有生的希望。女真人远远的挖战壕围困他们,这么久围而不攻,估计也是在等火炮。只要鞑子的火炮到了,攻城大战便要开始。 “修城的土方石头准备好了嘛?!”祖大寿一脸严峻的问副将张存仁。 “禀将军,四城墙下都准备了土石。” “嗯!” 祖大寿已经做好了敌人轰跨城墙的准备,一旦出现缺口,便要立即组织人员将口子堵上。太快给女真人攻进内城,势必造成要靠血肉之躯跟女真人硬拼。大凌河因为是军屯,内城没有错综复杂的小巷,无法象在广宁一般用火枪打巷战。为了防备外城破后女真骑兵冲锋,驻军在大凌河城内开挖战壕,采出的土方则用于补墙。甚至城内的积雪,祖大寿也命人将雪铲成一排排的雪堆作为障碍物。 祖大寿在城墙上转了一圈后,望着远方的天空道:“看来很快又要下雪了,嗯,下雪以后城墙上的积雪也要堆起来。” “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张存仁连声应道。他们作为在辽东长期作战的人马,对于可利用的东西全部都用上了。城墙的堆雪作为城防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却可以用来冷却射后的红夷大炮,使得火炮可以连续射。 “不过,城内缺少取暖的柴伙!“张存仁也说出了冬季带来的不便,天气寒冷,不生火取暖是不可能的。几万人过冬,城内哪有这么多东西来烧。现在又不知道女真人会围多久,过冬至少还有三四个月,如果没有足够的柴伙,即便女真人不攻进来,他们这些人也要给冻倒。 祖大寿点点头,吩咐道:“既然女真人还没有进攻,那就派人扮作百姓模样出城,将附近能烧的东西都收回来。另外将御寒的衣物全部放下去,尽量少生火取暖。” “属下遵令!” 副将高见、贺谦是赵率教手下,他们原以为祖大寿不过擅长率领骑兵,但见到祖大寿城防布置有度也大是心服。祖大寿巡完城才分遣各将回营,他正要回府时,转头间却看到身着白衣白甲的吴三桂背对着他往营里走。 三年了,至从他父亲死难后,吴三桂一直没有回家守孝,而是在辽东努力训练部卒。人虽然成熟了不少,但在同龄人间也显得很落寞,他知道父仇不共戴天,一日不平辽东,吴三桂心里的结就解不开! “三桂!”祖大寿看得心头一热,忍不住开头叫住他。 吴三桂见祖大寿唤他,忙转过身快步走了过来,铿锵有力的躬身行礼道:“总兵大人,有何吩咐?” 祖大寿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少有的温情道:“现在不是军中议事,就唤舅父吧!” “舅父!”吴三桂轻轻唤了一声,言语中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声音有些哽咽。 祖大寿抓着他的手臂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好了,莫效小儿女状!这几日军务繁忙,你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带你回府。来,今日咱们几个爷们就大喝一场。” “舅父,这”吴三桂有些犹豫道。 “不用怕,军中不给喝酒,但咱们是家宴。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鞑子攻城前喝一场,就算妹夫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今儿吃了饭就别回去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个主我还是做得!”祖大寿知道吴三桂是怕回营的时候给裴国珍(亦是祖大寿的妹夫)现他喝了酒,而且若被将士知悉,他以后无法起表率作用。 “那一切舅父作主!” 吴三桂知道祖大寿说的是事实,因为这次困守孤城,谁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作为武人,马革裹尸是很寻常的事情,他的父亲不就战死在广宁嘛!他恐阻了舅父的兴头,也就没有继续坚持。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菜式,但祖家子弟一起谈武论兵,喝烈酒,却尽兴得很。祖大寿也非常乐于将自己行伍的经验传授给自己的子弟们,说到高兴处,各个都开怀大笑。祖大寿喝空一杯酒后,喷着酒气对吴三桂道: “三桂,在众多后辈中,我最是看好你!带步兵阵实在是委屈了你,依你的资质,还是到关宁铁骑来更能挥你的才能。” “舅父过奖了,三桂驽钝,怎比得诸位表哥们!”吴三桂连忙谦虚道,他可不想为了这个虚名,导致跟表哥们闹矛盾。 祖大寿却道:“泽溥他们几个资质平平,虽习武够勤力,但成就有限,能做到总兵一职就已经是上限。这几年我观三桂带兵,不是也更喜欢带骑兵嘛?!” 祖泽溥、泽远、泽沛等几个堂兄弟原本有些不喜祖大寿说他们成就有限,但听到最后居然是可以做到总兵一职,他们心里倒放开了,认为方才只是自谦之语。大明重文轻武,武人出身的将领最多也只能做到总兵一职,再也无法往上升。说他们能做到总兵,那是很高的期许。祖大寿向来对子侄们极为严厉,能得到他的认可,泽溥他们心花怒放,也插话道: “就是,表弟,我看你还是来我们骑兵营好了。步兵怎么比得上骑兵呢?” 吴三桂原来倒是有些心动了,至从崇祯二年随袁督师东巡领过骑兵后,他开始着迷于骑兵的突破作战能力。但他所在宁远镇都是步兵营,后来吴襄将本部所有骑兵集合起来给他指挥也只有两千人马,跟祖大寿他们满营都是骑兵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如果能进关宁铁骑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吴三桂又犹豫了。因为辽东的关宁铁骑分为了两部,一部由满桂率领,一部由祖大寿率领。满桂那一部暂且不说,祖大寿这一部人马却是在祖家的统领下,里边不仅有祖大寿的三个弟弟,还有他十几个表兄弟们。虽然自己跟他们是亲戚关系,但毕竟祖家是祖家,吴家是吴家。即使以后到了祖大寿致休,下任关宁铁骑的总兵也只会是祖家的人,泽润、泽溥这两位表哥可是被视为祖家下一任家主的人选。总兵之位,自己身为亲戚也不好相争,那么最终他在关宁铁骑的前途也有限!相反如果是在宁远镇,他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个游击将军,但是宁远总兵是他的姨夫裴国珍,裴国珍没有儿子,一向视他们吴家三兄弟为自己的子嗣,他们这一部人马里的军官又多为吴襄的旧部,他们吴家子弟接任宁远镇总兵一职倒不是空想。 与人做副手跟自己独立为一军将帅,相较而言,吴三桂认为自己在宁远镇更有作为。况且在兵力配给上,他也不想单纯的率领骑兵,经过广宁之战后,女真人的作战模式给了他很大的启。虽然他在的是步兵营,但他内心认为步兵营只是用于攻城或者守城,真正战场主力应该是骑兵加火炮的组合。以数十门火炮对敌方的阵地进行轰炸,待敌方慌乱后,再用骑兵进行突袭,步兵营随后掩杀,这样的模式快捷而有效,才是他所想用的兵种配置。 吴三桂在脑海里计较了一番后,才婉转谢绝道:“三桂也极想到舅父麾下聆听教诲,但父亲去世后,姨夫待我如子,三桂不敢轻言离去!” 祖大寿知道裴国珍膝下无儿,他点点头叹息道:“也是,那儿又有你父亲的旧部。嗯,好好干,封荫妻子才是我辈的理想。” “三桂听从舅父教诲!” 吴三桂又给祖大寿满上了一杯酒,祖大寿扬起酒杯道:“好,咱们都是驻守辽东的好男儿,过不了几天就会跟鞑子恶战一场。咱们生死由天,嗯,只是可惜了大凌河城里跟我们一起驻守的两万多百姓。若是我们守城失败,这些百姓可就会被鞑子屠杀干净!为了他们,也为了咱们像个老爷们,决不能再重蹈广宁城的覆辙。来,干了!” 满桌的人都举起杯子一口喝了,吴三桂一边给祖大寿添酒,一边道: 舅父,现在城内缺少柴伙,外边又给女真人撅土围了,这只怕是我们最难解决的问题!” 祖泽溥也道:“如果是先前外围碉堡没有废弃就好了,这样至少女真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外边挖沟壕。” 祖泽远附和道:“就是,城外有碉堡作为依托,咱们也不会成为孤城被围。真搞不懂当初孙阁老为什么要撤回碉堡的人马!” 祖大寿道夹了口菜,嚼了两嚼吞下去才道:“你们知道什么,那是因为女真人有了远程的红衣大炮,外围简易的碉堡已经不足以防守,与其白白损失兵士,还不如收缩防守。” 祖泽溥不服道:“即使不能有效防御,但是也可以阻慢女真鞑子进攻的度,等他们推进到大凌河城的时候,咱们可以准备的更加充分,至少可以收集更多的柴伙。再说,他们用大炮轰外围几十个堡垒,也需要大量的弹药。上次女真人攻下广宁之后,没有继续南下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弹药缺乏嘛?!如果用堡垒浪费他们的弹药,等他们进攻大凌河城的时候,便会缺少弹药。父亲大人也不是说有时胜负关键在乎于一点。或许,就是因为最后缺少弹药造成他们无法打破城墙!即便这是少许的可能,作为主帅也值得去做!” 祖泽溥还是第一次在父亲面前讲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如此反驳父亲的观点。之所以这样,一是泽润这个大哥所带来的压力,他们都是祖大寿的嫡子,谁能继承族长的职位一直来祖家各房就有不同意见。虽然最后决定权在祖大寿手里,但祖大寿一直都说孩子还小,要继续锻炼。这么一来,不可避免造成两兄弟会相互竞争,以求在父亲那能有个好的表现。第二个原因是祖大寿方才夸吴三桂,让他也有了跟这个表弟比较的念头。 祖大寿哈哈笑道:“嗯,你能想到这般也算不错了!” 吴三桂对于碉堡的布防同样跟祖泽溥持同样的意见,只是这批评上司方略的话,他觉得还是少说得好,毕竟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他看到祖大寿竟似有更深的见解,忍不住出言问道: “舅父,三桂也觉得泽溥表哥说的很有道理,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不妥嘛?!” 祖大寿拿着筷子敲了敲碟碗道:“当然不妥!在外城设置碉堡,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里边不仅要准备火炮,弹药,也要储存大量的粮食,光这一笔就是庞大的开支。再者,女真人也无需炮轰各个碉堡,如果象你等这般放弃外围的碉堡,你认为碉堡之内的人还会死守嘛?!只要有人投降,然后好生款待,再派他们去招降其他据点,只怕鞑子不费一箭一炮便破去这些花费极多的碉堡。同时还平白资助了鞑子一笔,这就是为什么孙阁老跟袁督师都没有恢复大凌河外围碉堡的原因。你们明白了嘛?!生死大事,并非人人不惧!” 祖家子侄从小参军,自然知道武人的心态,都心服道:“孩儿明白了!” “好了,来,我们继续喝!三桂你也多喝点!来来来!”祖大寿又拍开了一个酒坛。 吴三桂此时却因为祖大寿的回答而陷入了迷茫中。诚如,大凌河外的碉堡不值得驻守,那么他们这座孤城呢?对于锦宁防线,对于大明而言,这大凌河城也是不是也属于不值得驻守的‘碉堡’呢?一旦鞑子围困日久,袁督师会派援军来嘛?!还是作为消耗女真实力的碉堡舍弃掉呢?舅父今天喝酒,是早就知道了,还是?! 尽管大凌河城里的将士们都已经做好了跟女真鞑子血战的准备,但是女真人在外围立营七八天了,仍旧没有行动的迹象,只是派出小股骑兵在四周侦察。不过,他们对于出城砍柴的明军却毫不留情,经常进行偷袭。明军也为此将城内为数不多的骑兵抽调出来进行保护,甚至利用伪装成砍柴的百姓吸引敌人靠前,然后再进行截杀。在互有伤亡的情况下,小规模的接触战就在大凌河城下时有生。 守在大凌河的祖大寿委实不明白这一次女真人打的是什么算盘,但皇太极绝不会这么有雅兴带着十万人马前来打猎!他想不通就干脆不想,只是每日加强戒备,随时迎击敌人的攻城。 这件事不单是祖大寿等明军搞不懂,就是女真各旗的贝勒们也不明白皇太极是什么个打算!他们抵达大凌河差不多半个月了,除了围住他们,却不让各旗人马出战。 “父汗,儿臣愿率本旗人马攻城!”豪格又一次热切的请战! “大汗,臣也愿意去协助大阿哥!”正蓝旗主阿巴泰也出来道。 坐在大帐汗位上的皇太极仍旧是老一句话:“时候未到,现在还不是攻城的时候!” “父汗”豪格还想再说! “退下!到帐外吹吹风清醒一下!”皇太极皱起了双眉喝道,他对自己这个长子是又爱又恨,他喜欢豪格的勇猛,却恼怒于他的冲动。作为先可汗最有谋略的继承人,他的儿子怎么就没有遗传到他的聪明呢?!皇太极对此总是遗憾得很,在他诸多兄弟中,成年的侄子们已经有几十个,但是他这一脉却只有豪格一人成年,前边生的都是女儿,其他儿子都还小。现在能帮他手的也只有跟他亲近的兄弟侄儿们。 豪格见父汗怒,哪还敢说,怏怏退了下去。 皇太极双手一合,对着满帐的贝勒旗主们道:“好了,今天就议事到这。这战肯定是要打的,但不是这个时候,等马光远将红衣大炮运来再打不迟!现在都退下回营,记得各自戒备防止明军袭营!” “是!”众贝勒见大阿哥也碰了个老大的钉子,哪里还敢出声言战,都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多尔衮,你留下来一会!”皇太极叫住了正要走的多尔衮。 第三十五章 攻城初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五章攻城初战 多尔衮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他的皇八哥叫住他,自然不是留他下来吃晚饭这么简单。现在大贝勒已经病逝,他又该如何应对大汗呢?!多尔衮心中一阵打鼓,但他还是稳住心神,如往常般转身过来道: “不知大汗唤我何事?” 皇太极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尽管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决定尝试一下缓解两人的关系。他露出亲切的笑容道: “十四弟,来坐!” “臣弟不敢在大汗前越礼!”多尔衮虽然不知道皇太极什么打算,但他还是觉得小心谨慎点好。皇太极撤销了四大贝勒并坐制后,在大汗面前坐下就属违制。汗前失礼可是有前车可鉴的,莽古尔泰不就是曾因这项罪名遭到了处罚嘛! “呵呵,现在就我们两兄弟在,无需多礼!还记得十四弟小的时候,八哥曾带着你一齐去狩猎!现在你的箭术可比我好多了!”皇太极竟是破天荒讲起了他们兄弟间的往事,言语间甚是唏嘘。 其实多尔衮跟皇太极的关系在以前是极好的,甚至好过他的嫡亲兄弟阿济格。在努尔哈赤的众多儿子中,皇太极也是出了名的勇猛,不仅英勇善战,而且还最懂得用智谋。当时幼小的多尔衮如其他子侄一般很是佩服这个八哥,整日缠着,连射箭也是皇太极亲手教的。 多尔衮记得他第一次狩猎,那一年他才七岁,父汗他们骑着快马在山头来回的追赶猎物,只有他的八哥留下来,跟他同乘一匹马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射箭。他的第一只猎物--一只雪白的狐狸就是那一天射到的。当时豪格也才十岁,却要单独的骑着一匹马自己学射,说不定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豪格心中就埋下了对他的怨恨。 想起兄弟间的和睦友爱,多尔衮觉得那个时候的日子过得很快活。皇太极父兄般的情谊让他父汗的严厉下,学会了一个作为勇士的本领,甚至在父汗死后,皇太极继承了汗位,也将他在在身边,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凭心而论,皇太极对他们三兄弟都极好,至少比其他兄弟要好得多。 但是, 但是皇太极害死了他的母妃,这是一份不可逾越的仇恨。如果,如果皇太极只是夺走了他的汗位,他或许会忍耐,毕竟他也认为当时皇太极是一个先汗众多子嗣中最有资格与能力继承汗位的。但是,皇太极却是为了汗位害死了他的母妃,他又怎么能放得下这份仇恨?!他知道,那个如父兄般的八哥已经离他远去,他现在所面对的是高高在上,有杀母之仇的天聪汗!想到这,多尔衮心中的温情瞬间又被仇恨所覆盖,他起伏的心情也趋于平静。 多尔衮没有理会皇太极伸出的橄榄枝,而是中规中矩的回答道:“大汗万金之躯,庙算于朝堂之上,弓马劳顿之事无需大汗亲为,诸臣自当效犬马之劳。” 皇太极又呵呵笑道:“我女真起于黑山白水间,以骑射为立国之本,八哥身为大汗岂能不作出表率!时间过得真快,十四弟已经是我大金的墨尔根代青,八哥知道你一直还没有娶正福晋,怎么样,不如八哥替你做主找个贤惠漂亮的女人。” 多尔衮没有想到皇太极会突然提到他的婚事,因为努尔哈赤死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并没有定下亲事。阿济格曾经想过帮多尔衮定一门亲的,但皇太极却以此为借口,废掉了阿济格镶白旗主的身份。其他年长的贝勒自然不敢再提,这件事就搁置起来了。多尔衮成年后,自己纳了好几个侧福晋,对于有无正福晋他倒不是很在乎。反正现在他已经可以独立作主婚事了,只要看中了哪个部落的公主便派人提亲就是,皇太极断无不许的道理。 “这个臣弟不敢劳动大汗!” 皇太极笑道:“都是自家兄弟,长兄如父,说不上什么劳动不劳动!嗯,八哥就知道十四弟这几年都没有跟八哥提婚事,是因为眼界高,八旗内的女子看不上眼吧!这也对,十四弟是我女真的堂堂英武少年,怎么也要找个配得上的美人做正福晋。前一阵,我跟庄妃谈起这件事,她也说十四弟该有个正福晋了。恰巧,庄妃的有个堂妹妹,是科尔沁青巴图鲁桑噶尔寨台吉之女,名唤作小玉儿,年方十七。听庄妃说起,可是蒙古第一美女,绝对配得起十四弟!” 皇太极说得眉飞色舞,极力想撮合这桩婚事,但他的心思,多尔衮何尝不明白。他这个八哥是想用婚姻,庄妃的妹妹来拉拢住自己。多尔衮虽然喜欢漂亮的女人,但也不会因此而上这个套。 “回禀大汗,此时大战在即,臣弟无心于私事!”多尔衮婉转的回绝道。 “那也不用紧,即使打战也可以娶女人,这样吧,本汗让庄妃接她妹子到盛京来,咱们打完战,你回去亲自看看,绝对合你的心意。” “大汗既然执意,那就到时再说吧!”多尔衮说得毫不在意,显然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他已经做好拒绝的打算。 皇太极见多尔衮不为所动,心中不由有些气馁。但他并没有如此轻易的放弃,对于多尔衮,他更希望能成为他的帮手而不是对手。 皇太极站起了身,摆摆手又露出笑容道:“好吧,那这件事咱们就回到盛京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前方面对着明人坚堡城墙,如何打好这一战非常重要。汉人有一句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诸兄弟中唯你有勇有谋,多尔衮,你看怎么打好这场战呢?” “果然来了!”多尔衮心中不由暗道。 皇太极留他下来,除了拉拢他,剩下的自然是打战的事情。面对皇太极的提问,多尔衮心情复杂。他本能上是不想帮着皇太极出谋划策的,但是他也不愿大金在对明人战事上失利。毕竟面对着大明这个共同的外敌,一旦自己搞内讧,最终后金会被大明灭去。大明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大明,父兄们所常言几十人就可以击溃数百人的局面早已经不存在,衣甲、武器齐备的明人敢于跟八旗勇士一战。 虽然他恨皇太极,也希望自己能够取而代之。但是,这个过程不能以牺牲女真全族的利益来实现。所以他们在对明的战役中要取胜,否则全族被灭,他的复仇将再无意义。 帮还是不帮?! 多尔衮顿时心绪万千,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母妃,一下子想到了死去的大贝勒,转眼间他又似乎看到成千上万的族人的尸体,不由得起愣来。 “十四弟?!怎么了?”皇太极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中动了千回百转的念头,见他失神的样子又唤了一声。 醒悟过来的多尔衮连忙道:“啊,臣弟是想大汗应该早有了致胜之法!” 皇太极不置可否道:“本汗想听听你有什么好办法?” 多尔衮定了定神,有了前边的思虑,他还是觉得应该帮助皇太极,保住父汗创立的大金国。于是他将自己对此番战役的见解全盘托出:“大汗,那臣弟就献丑了!我八旗虽号称二十万而来,实际上却只有八万,这里边还有不少包衣奴才。马光远所领的汉军也只有一万来人,这样的人马进攻锦州,臣弟以为较为艰难。据探马回报,就在锦州这一线,明军就布置了十万人马。” “嗯!”皇太极应了一声,多尔衮道出他们所面临的实情。 “大凌河只是明人东伸的一个堡垒,攻下它对于明人的打击并不算大,我们的目的更应该是锦州。失去锦州,明军将重新龟缩回宁远,数年都难以北上。但面对锦州这样的坚城,无论是父汗时代的攻城战术,还是用红衣大炮轰城,我们都会得不偿失。昔年广宁之战,大金能得到百万石粮食,原因在于袁崇焕受伤,军心动乱,致使粮草为我八旗所得。此番明人焉会再忘记?!” “继续说下去!”皇太极听得脸色越来越严峻。 “守城乃是袁崇焕的长处,我八旗子弟善于野战而不利于攻城,以短攻长岂有不吃亏的道理。为此扬长避短是我军最佳的选择,尽量避免在攻城战中与明军消耗。现在围而不攻,更多的是准备围点打援!只要其他各处有兵出来,我们便可用骑兵快突破。等将锦州一带的机动人马消灭干净后,坚城也会因为人手不足而变得易攻。” “不错,说到底大凌河只是一块大诱饵!”皇太极见多尔衮跟他想得相近,心中也是欢喜。 “当然,如果明人不主动出来们便可以让祖大寿自己出来,也可以让锦州城内的官兵出来!这个诱饵不一定就是大凌河城,没有诱饵也可以自己作诱饵!”多尔衮说出了自己最终的谋略。 皇太极并没有在意多尔衮反驳自己的看法,他反复的想了想多尔衮的话,顿时哈哈大笑道:“嗯,好好好!此法甚得我心!本汗决定,就按你的主意去打!” 在一天一夜后,马光远所统领的炮兵终于抵达大凌河前线。并没有多作休整,攻城战就开始了!作为这场攻城战的总指挥,皇太极骑着白马站在高处,冷静而快的令,旗令官拿着令旗来回的奔跑。各八旗固山额真在皇太极的指挥下,人马从四面八方往大凌河迅移动。 在这场攻城战中,皇太极并没有确认哪一旗作为主攻,毕竟城内明军也就三四万人马,分散到各门也就一万来人。八旗兵马齐动就是为了牵制住各门的明军,让他们摸不清自己将从何处进攻。 各旗已经各就各位了,皇太极看了看风向,下令道: “调动炮兵,轰炸东门!” 第三十六章 一度失利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六章一度失利 一轮炮轰后,战场恢复了安静。集结在城墙附近的明军从各掩体里出来;城内的郎中带着壮妇收治受伤的人员跟尸体;壮丁们在将领的带领下将土方运往东门,填补损坏的地方。因为都是坚守边城的老卒,各司人马都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满副武装的祖大寿带着亲兵来到了东门城楼,他巡视了城墙上的情况后,紧绷着脸望向城外。 按剑侍立在祖大寿身后的祖泽溥指着城墙的损坏处,一脸笑意道:“总兵大人,看来女真人的火力不过如此,这样的程度单凭火炮,只怕他们这辈子也别想攻进来。” 吴三桂也道:“嗯,这一次跟上次广宁之战比起来,女真人的火力却是疏稀了很多。” 祖大寿却没有听进他们的言语,而是指着外边的女真骑兵道:“这不是奇怪的地方,更奇怪的是女真人的骑兵却没有配合他们的火炮进攻,其它各城门的鞑子也是在我们的火炮射程之外。难道这是他们进攻的前奏嘛?!不过既然他们炮轰东门,那鞑子主攻的方向上应该在东门,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大举进攻了!泽溥!” 祖泽溥上前一步道:“末将在!” “去各城门抽调两千人马到内城外听用,随时补充到东门!” “是!” “三桂!” “末将在!” “你带领本部人马驻守东城门右边,决不许女真人登上城墙。” “是!” 祖泽溥跟吴三桂得令后,马上就去准备了了。祖大寿转身下了城楼,走到最后一级,他回头对着身后的张存仁道: “派出去的人都有消息嘛?” 张存仁神色一黯,道:“属下先后从四面派出了十几批,但都没有” 祖大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沉默着点点头,好半会才道:“记下名字,战后再抚恤!” “是!” 祖大寿顿了顿,长嘘了口气道:“这件事不用说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回府休息一会,晚上再来替你。” “是!” 因为不知道女真人何时进攻,所以明军需要轮流休息,防止敌人的疲劳战术。祖大寿跨着大步回府了,张存仁作为副将,肩负起守城的责任。 果然没有多久,如祖大寿所料,女真人又起了进攻。炮声遽然而起,直接轰在了东门附近。远处击起了战鼓,号角一声紧似一声,数千女真鞑子手持盾牌,列阵往大凌城挺进。这一次女真人出动的是精锐铁甲军,努尔哈赤时代专门用于攻城的重步兵,由于防护极为严密,普通的箭羽更本就无法伤到他们。进入明军射程后,铁甲军开始几十人为一队,前边手持盾牌掩护,后边的士兵则铲除明军设下的陷阱,填平沟渠。面对这么严密的防护,城墙上的明军也无可奈何。 “把将军炮放平射击!”吴三桂见女真铁甲军不断的推进,断然下令道。 “是!” 炮手们很快降低了炮耳,但射出的炮弹无法有效的轰击到铁甲军。铁甲军以分散的阵型前进,又有盾牌遮挡,弹片的杀伤力给降到了最低。 “准备震天雷!”吴三桂冷静的令,目光却一直盯着城外的铁甲军。他要等到鞑子们到了城下一百步左右方能投弹。 “就凭这几千人想攻下东门,妄想!”吴三桂心中冷笑着,虽然他很年轻,但是经过数场大战后,他积累了相当的守城经验。铁甲军虽然厉害,但是到了城下便有对付他的办法。 铁甲军越来越近,城下的据马、尖桩已经给清出了一条道路。铁甲军后边一匹快马飞驰上了远处的一个小山丘,山丘上站着两白旗的牛录都统们。马上边的将领滚鞍下来,上前一步跪禀道: “禀报贝勒爷,铁甲军马上就要靠近城下!” 被两白旗亲兵护在中央的多尔衮骑着马立在山头上,目光却一直盯着前方的大凌河城,阿济格跟多铎都一言不的站在他身后。听到回报,多尔衮手一挥,极为冷静道: “喀尔塔喇,带一队弓箭手掩护铁甲军!” “是!” 话刚落音,立刻有一个将领出来领命去了。 阿济格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多尔衮,为什么只派这么点人马去攻城?给我五甲喇的兵力,我去打破城门!” 多铎却是望着北面的汗帐大营,一脸怨恨道:“皇太极就想着我们两白旗去打头阵,光靠我们这点人怎么打得下来?!” 多尔衮心中只有苦笑,虽然他向皇太极献策,但是皇太极仍旧老实不客气的将攻城的重任教给了他们两白旗。美名其曰:两白旗是最精锐人马,也是人数最多的两旗。多尔衮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抗起这份苦差。 无论如何,样子总是要做一下的! 多尔衮叹了口气,回身道:“萨哈布图可在?” “奴才在!” 多尔衮咬咬牙,过了一会才出声道:“给你三千人马,架起云梯,推撞木攻城!” 萨哈布图还未应声,诸将中突然一人越位出来,大声道:“贝勒爷,难道我们这甲喇不够勇猛嘛?为什么不让我去?” 说话的是准塔,他是努尔哈赤的开国功臣扈尔汉的第四子,同时他也是两白旗中的悍将。他父亲死后,他世袭了牛录一职,因为作战勇猛,被提拔做了甲喇额真。其后到了多尔衮手上更是极受重用,另外拨了三牛录给他壮力,作为攻城的前锋。两白旗的攻坚战都是他冲在最前边,这一次攻城居然没有他的份,他自然不满了! 多尔衮却没有理会他,对萨哈布图道:“你带人马去吧,注意防护!” “是!”萨哈布图应了一声,拿了令旗领着三千攻城人马往大凌河冲去。 这个时候多尔衮才回头看着准塔,准塔虽然是勇不惧死的猛将,但是给多尔衮盯着,不由得心中一紧。在八旗中,两白旗实际上是多尔衮作主,他们的军令也是最严的,赏得重,罚得也重,雅塔哪有不畏服。 但多尔衮并没有责骂雅塔,而是又转回头看着大凌河城的方向,流露出不忍的神色道:“雅塔,你是两白旗最勇猛的巴鲁图,但靠着你一个甲喇的士兵,攻得破东门嘛?!” “呃奴才攻不破!”雅塔虽然自诩勇猛无双,但是大话是不管乱说的。明人在城内驻扎了三万人马,不要说他这一甲喇,就是两白旗一起攻,那也未必攻得下。 “既然光靠我们攻不下,那为什么要在那牺牲我们两白旗的勇士?”多铎醒悟过来,向多尔衮提出了疑问。 “对阿,多尔衮,这是为什么?!”阿济格也问道。 面对两人的追问,多尔衮又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女真鞑子真的大举攻城了! “投射!”吴三桂见到鞑子进入射程后,狠狠的下令道。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纷纷点燃震天雷,然后往城下抛掷。爆炸声彼此起伏,时不时传来城下敌人的惨叫声。但是更多的鞑子已经冲到了城下,架起云梯开始往上攻。 “注意”吴三桂还没有开口说完,就已经有几个新征的士兵探出头,给女真鞑子的弓箭手一下子射倒。 “不要露出到墙头,妈的,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吴三桂狠狠的喝骂道,“快点报告鞑子进攻方位。” “这边第六,第七桩有鞑子上来。” “第十五,十八有鞑子!” “二十,二十五” “三十一,四十。” 这是袁崇焕他们守宁远的时候明的办法。女真人有火炮辅助后,外城的设防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在城墙攻防战中,火炮无法近距离伤敌,火枪由上往下射,命中率极低。但是女真人箭术极为厉害,鞑子弓箭手往往将墙头封锁住,只要明军露出头来,便有给射中的危险。为此,在守宁远城的时候,他们就在城墙上打孔,然后用下边凿空的木柜伸出墙头,士兵可以在柜子里边投掷震天雷,而无需担心弓箭手的狙射。因为城墙上无法处处打孔,同时也会用来查看敌人进攻的情况,以女墙桩为数,只要知道城下敌人在哪里进攻,然后往下投震天雷就可以了。 “找到桩数,准备投弹,快点!” “是!” 很快,一颗颗震天雷扔了下去,城下的女真鞑子给炸得人仰马翻,但他们仍旧勇不畏死得往上冲。终于有几路死士冲上了城头,但他们马上面对着数倍的明军,很快给砍了下去。后边的鞑子又继续冲了上来,双方在城墙头展开白刃战,打得喊杀震天。 吴三桂指挥着士卒,将攻上的鞑子团团围住斩杀。女真的攻势虽然勇猛,但都给明军压制住,始终无法站稳城头一角。鞑子如潮水一般冲了上来,又涌了下去,彼此在墙头消耗将士的生命。 轰轰! 女真鞑子的火炮再次响起,直接轰在了东门附近。明军立刻施以火炮对着压制,但这一次鞑子的火炮射比上一轮要猛烈了许多,竟是数十个地方一齐开炮。几十颗炮弹飞来,声势吓人,有一枚更是落在了墙头,将女墙轰跨一角,死伤数十名士兵,墙头上一片狼藉。 女真鞑子见大炮立功,立刻嗬嗬呼声震天,远处的主营敲起战鼓,攻城的死士们趁机架起云梯便往上涌入。吴三桂的兵有许多都是经过广宁之战后补充进来的,虽然平日训练严格,但毕竟没有经过炮火实战,给鞑子炮火一轰后,顿时给击蒙了。 “把缺口堵住!” 吴三桂不知道是恼怒自己的士兵不够勇猛,还是暗恨女真鞑子太过善战,敌人不过三千攻城人马,数千弓箭手跟铁甲军,却能攻上城头,这让他答应祖大寿的誓言变成泡影。比起东门城楼左边的防御,自己这边差多了。吴三桂不由得拔出了剑,准备亲自到缺口杀敌。 “打得怎么样?”一个声音把吴三桂给唤住,他忙回头一看,却是副将张存仁。只见他带着亲兵上了城楼,打量着东门的情势。 “回张大人,末将惭愧,给鞑子打了个缺口出来,末将这就带人去堵上!” “不用这么紧张,鞑子还没拼命,就其他三门未有战报,单凭这点人马休想攻得进来。堵缺口的事,下边的人会做的!” “是!” 张存仁一直是祖大寿的副手,祖家的后辈们对这位张叔父也极为尊重。吴三桂看着张存仁镇定的样子,心中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当然他也知道,张存仁不让他去缺口,也是有维护他的意思。 果然,在一些把总,哨官的带领下,城楼下预备的士兵开始往城头替补,用长矛将远少于他们的鞑子一个个的戳死,再从缺口推下去。壮丁抬来了长型的木板将缺口封回去,使得女真弓箭手无法射箭进来。预备梯队的补充使得墙头的防守更加坚固,女真人已无攻上来的希望,每个墙桩上都有数柄长矛等着,只要鞑子一露身,瞬时便是三枪六洞掉下城去。 再一次被明军赶下,攻城的鞑子顿时士气低落,身上带伤的萨哈布图再怎么挥刀督战,始终也攻不破。 “太可惜了!”阿济格看到缺口被堵上,忍不住叫嚷道。 雅塔也是抓紧了刀把,手背上条条青筋暴涨。方才对于女真人而言确实是一个极好机会,当然,这必须是数旗一起进攻的情况下,否则即使上了城墙头,也无法对付数倍的明军。 多尔衮看着从城上不断落下的士兵,摇摇头下令道:“退兵!” 很快,退兵的号角响起。 站在城楼上的张存仁跟吴三桂心中都有些轻松,总算敌人第一次的进攻被打退了,而且是自己损失极少的情况,但是城下却留下了数百具女真人的尸体。 “鞑子这就退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后头问道。 张存仁跟吴三桂回头一看,却是祖大寿带着祖家的子弟上来观敌了。原本祖大寿回府后没有多久,女真人就进攻了。但是出于夜战的考虑,他选择了信任张存仁他们。一直到女真人以猛烈的炮火进攻后,他才坐不住。 祖大寿视察了下城墙的损坏情况后,道:“鞑子攻上来了?嗯,果然是努尔哈赤的亲军,人数不多,却是战力惊人。” 吴三桂上前两步跪下道:“三桂有负大人重托,请大人处置!” “起来吧!被炮弹击垮女墙也非你的过错,如果轰到左边也是如此!” 防御左边城墙的裴国珍也出来道:“祖将军说得没错,三桂,起来吧!” “是!” 一旁的张存仁却指着退去的鞑子,对祖大寿道:“大人,女真人这一次进攻委实有些古怪,却只派了大约三千来人攻城。” 祖大寿点点头,露出深思的神色,这确实不合女真人的做法。女真人一向在清除障碍后,就会派出全旗兵力猛攻。这一次虽派出了精锐的镶白旗人马,但数量上却太过少了。 “难道是试探嘛?!” 大凌河诸将心中,似乎只有这样的一个答案! 接下来两天,东门的两白旗没有再次进攻,但是其他各旗却是极为活跃,时不时击鼓呐喊,骑马来回驰骋,作出一副就要进攻的架势,但最后还是没有进攻! “这是疲军的战术嘛?!”祖泽溥想来想去,小声言道。 吴三桂他们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鞑子想围到他们弹尽粮绝后投降?! “不好!”祖大寿一拍大腿站起来道。 “大人,出了什么事?” 祖大寿一脸忧色道:“据我猜测,鞑子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赵率教的人马!” “什么?!” “鞑子前两日进攻是为了让三十里外的锦州知道我们大凌河被攻了,如果先前大炮声轰鸣,其后两日却是喊杀阵阵,如果是我听到,也会认为城池危在旦夕,说不定已经是给轰开了城墙的一角,正在外城展开白刃战。” 众人想了一想都点头称是,锦州的人听到这几天的动静确实会这般认为。祖大寿又继续道:“两城之间护援本属应份!赵率教知道大凌河有危难,必然会率兵前来救援,就算他不来,只怕大弼也会来,如此可就中了鞑子们的圈套。” “围城打援?” “正是!” “那我们赶快送信到锦州!”祖泽远连忙道。 祖大寿摇摇头没有出声,在旁的张存仁苦笑道:“鞑子既然早有计划,就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我跟大人早试过,一个信使都突围不出去。” 祖大寿也道:“此刻即使是飞鸟只怕也出不去了!” 祖泽溥一脸沮丧道:“现在大概只能烧香拜佛保佑他们不要出兵了!” 祖大寿是跟赵率教一起打过宁远大捷的,上一回赵率教即使没有亲自率队救援,但是也派了手下来。这一次祖大寿只有苦笑! 彷佛是为了印证祖大寿他们的猜测,就在第二天,锦州的救援人马出现在了祖大寿他们的视野,主旗帜上隐约书着个大大的赵字。不到一会,西面的女真两红旗便包抄了上去。援军那一边旗帜晃动,喊杀阵阵,甚至还能听到火枪的射声,看来双方已经接战了。 “大人,末将愿意去接应!”祖泽溥出列道。 “等一等,现在敌情不明!”祖大寿在西门城楼上望着远方。 西面地平线那边灰蒙蒙一片,也不知多少人马。但是从鞑子的反应来看,战况极为激烈。 嘟嘟~ 鞑子主营再一次吹起了号角,这是鞑子第三次调兵了,连原先在东门的两白旗也给调了上去。除去守卫汗王大帐的两黄旗,其他六旗的兵力都围了上去。但是双方杀声震天,鞑子骑兵来回调动,似乎仍旧无法攻破援军的方阵。 赵率教孤投一掷的来救援了嘛?!”祖大寿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大人,赵大人率主力来了嘛?还是袁督师也出兵了?”张存仁也看出了不寻常的地方。 “趁此机会前后夹击,或许可建奇功!”西门的守将高见看到自己主帅来了,忍不住说道。 “大人!” “将军!” 胜利有时候就是在乎于那一点!城楼上所有人都看着祖大寿,等他拿主意。赵率教的部下自然希望祖大寿派兵夹击,大凌河城内其他的人马要么想接应,要么想出城夹击立功,都是一副热切请战的面孔。 祖大寿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好,出城接应赵大人!” “是!” “这次由我亲率抽调出来的六千人马前后夹击鞑子!”祖大寿按住了刀柄,一脸的坚毅。他跟赵率教屡屡经过几次大战,彼此相互救援,这一次他不能不去。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是,现在鞑子的火炮还在后方,如果给鞑子调动火炮轰炸明军,则赵率教他们就难以抵挡,方阵一破,便只有给骑兵斩杀的份!他必须抢先行动! “大人,你是主帅,怎么可以犯险,还是我去!” “父亲,还是孩儿去!” “好了,众将听令。我出城后,所有兵马归张大人指挥,注意鞑子动向。如果两黄旗夹击我部,你们就奋勇攻打皇太极的汗营。鞑子退了就回城坚守!”祖大寿又下达了一个命令! “将军大人小心!”众人知他心意已决,只得应了。 祖大寿哈哈笑道:“怕什么,老子跟鞑子打了一辈子战,打不下来也能够将赵率教那老小子接应回来。好了,开启城门,儿郎们,随老子杀鞑子去 第三十七章 二度失利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七章二度失利 这些人马虽然不是祖大寿亲自**来的,但经过数年在辽东的磨练,已经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他们以马兵开道,长矛兵将火枪兵,大炮等围在中间,布成方阵前去策应锦州援兵。行了三里许,女真鞑子现了这支出城的人马,但并没有抽出骑兵来拦截,反而更加频繁的调动兵马去围攻锦州的明军。 “难道鞑子想击溃援军,然后再回头对付他们?!”祖大寿一念到此,立刻下令道:“刘定辽!” “属下在!”一个黑脸的将领驱马出现在祖大寿旁边大声道。 “急率前军两千人马由鞑子军中间杀入,本将在后边掩护你!” “是!” 刘定辽拍马便去,两千长矛兵奋勇上前,祖大寿率队随后跟着。这些兵丁在大凌河给鞑子困了十几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鸟气,现在/有机会立功杀敌,哪还不磨拳擦掌的杀奔过去!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斗气高昂,彷佛一把利剑一直冲入重围。鞑子骑兵见他们如此勇猛,竟不敢直折其前锋,纷纷退散开来。 祖大寿带后队人马随着前锋冲开的道路挺进,但是鞑子们现了这支出城人马的主力后,开始调出数千骑兵拦截他们。但祖大寿的后军布置的极为严整,骑兵惯用的冲击战术没有起到太大作用。无法攻破方阵就意味着要被长矛加火器的双重打击,鞑子试了两回,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便停止了无意义的举动。虽然鞑子骑兵就在旁环绕,但祖大寿丝毫不惧,指挥着明军保持阵型往前移动,且战且走,鞑子一时间也如老鼠拉龟--无可奈何。 但是,祖大寿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两白旗,怎么可能让明军肆无忌惮的往前冲。很快令旗翻动,两白旗的骑兵重新布置兵力。这时祖大寿现鞑子的骑兵没有正面向他们冲锋,却是渐渐朝后合围,包抄了他们的后路。 这是为什么呢? 祖大寿有些不明白鞑子的意图!按理他们应该派兵拦截住他们,然后分开缠斗,最好是在会合前各个击破。但是鞑子却好像不怕他们会合,四面方向中前方的兵力最弱!以刘定辽率领的重步兵的突破能力,居然现在已经冲到了离他们一里外的地方。 这是为什么呢?! 祖大寿停下了兵马,一边整理阵型,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祖大寿渐渐现情势不对,前方的鞑子骑兵开始大规模往后方包抄,把锦州的援军丢在一边。如此有序,这不是撤离战场,更加不是溃退,女真人要做什么呢?!就在祖大寿思虑着是否要继续往前走的同时,前方的杀伐之声变得凄厉起来,彷佛就是困兽在做最后的抵抗。 “大人,您看!”一个亲兵指着前方道。 祖大寿顺着望去,只见原先奋勇向前的前军现在却是死命的往后退,领军的刘定辽更是满脸的血污,挥着把长刀不停的往回冲杀,他们的后边却有着数倍的鞑子兵马追杀着。 原本士气如鸿的前队怎么就瞬间给击溃了? 祖大寿来不及深想,挥手大喝一声:“快去接应刘参将他们!” 后军的士卒双双抢出,火枪手也齐齐射,夹在明军中间的鞑子一下子被两边攻击,纷纷抵挡不住退开了,但在鞑子包围的前军损失惨重,刘定辽被接应回来时只剩下百余来人。 “怎么回事?”祖大寿看到前军这副惨样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总兵大人,我们中计了!兄弟们那个惨啊”见到祖大寿,这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哭开了。 “那锦州的援军呢?看到赵总兵没有?”祖大寿听到中计,心中不由一沉,但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必须弄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根本就没有援军,那全都是些辽东降兵!兄弟们一冲入就遇到了铁甲军给冲得七零八落,若不是一千弟兄死战断后,末将也见不到大人了!” “什么!” 祖大寿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女真鞑子奇怪的攻城策略,难怪他们这六千人马很快的就冲破了鞑子的防线!原来鞑子一打开始就是要将他们引出城,然后再围而歼之。现在周围到处都是鞑子的骑兵,除了死战,他们没有丝毫选择的机会。 祖大寿没有犹豫,他拔出了战刀,指着大凌河方向大声道:“各位弟兄们,现在到了死战的时候了!先杀溃了后边的骑兵,再回头决战!” “好!”明军将士齐声呼应。 祖大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士卒们都知道他们现在要退回大凌河城,很快后队为前队,转而向大凌河方向的骑兵攻去。 两白旗很快现了明军的意图,马上派出骑兵在前方不断的阻挠,后方的铁甲军则尾随而至。明军尾难以兼顾,特别是铁甲军对长矛兵阵的突破能力,使得明军在包围圈中渐渐不支。 “大人,末将断后,大人率着兄弟们快走!”刘定辽砍死一个鞑子后,退到了祖大寿身边。祖大寿因为是自己判断的失误,导致数千兄弟深陷重围,便亲自率队断后。此时危险重重,后边人马随时可能被铁甲军吞没。 “大人,你率队冲出去还有一丝希望,不然这些弟兄们今日就要交代在这了!”刘定辽见主帅没有听进去,又冲着吼了一声。 祖大寿劈开一个鞑子,握着的长刀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在沙场多年,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他看着同样是浑身血污的刘定辽,道了一声: “好兄弟!” 说着,挥舞着战刀,由后往前杀去。刘定辽见主帅一走,知道自己这次只怕有死无生,高呼道:“杀这些狗娘养的鞑子啊!” 余下的士兵知道他们的处境,现在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他们不但不往后退,反而拼死向鞑子们砍去。但鞑子实在太多了,很快就将他们跟祖大寿部隔断。 祖大寿听着后边杀声阵阵,已经知道后边的弟兄抱着必死之心。他不忍再看,悲怆的举起长刀,吼道:“杀啊!” 锦州城内 赵率教已经接到了斥候的回报,知道祖大寿出兵作战了! mm的,祖大寿那老小子搞什么鬼!难道不知道城外边有十万鞑子再等他出来吗?!老子城内有四万都不敢出战,你mm的还跑出来给人打! 赵率教虽然对祖大寿这一混招不满意,但是不能说出来。现在城内的将领都看着他,等他话决定如何应对。下边的祖大弼更是跃跃欲试,想着带关宁铁骑出去支援。 “再探!”赵率教还是没有言语。 没过一个时辰,数波探马回报: “报~靠锦州方向明军被击溃!” “报~回大凌河方向明军被围!” “报~溃散明军向锦州逃散,在十五里外被鞑子骑兵阻截!” “报~鞑子大规模出动,大凌河方向情况不明。” 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一波又一波的敲打着锦州将领的神经,赵率教自然不能再沉默,他问道:“城外有多少人马?” “回大人,估计有两万/到三万人马,大凌河那边只见鞑子旗帜飘动,不知多少!”探子作了一个估摸后说道。 祖大弼忍不住问:“可知出城的将领是谁?” “小的看到溃军中有祖总兵的帅旗,应该是祖总兵亲自带军出战!”尽管赵率教猛盯着他,但探子还是如实回答。赵率教忘了,这些骑术高的斥候都是从关宁铁骑里挑选出来的,他们曾是祖大寿的部下。 “赵总兵,咱们快出战吧,不然我大哥可就” “祖副总兵,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也听见探子回报,鞑子只派出了两三万人马出战,这一次鞑子可是有十万人马而来,那剩下的鞑子在哪呢!” 赵率教不愿意跟祖大弼争执,所以先准备跟这莽汉讲理。但祖大弼如果讲理,那他就不是莽汉了,他根本不理会赵率教那一套。长兄如父!原先祖大寿困守孤城他就要出兵支援,何况现在祖大寿在城外危机万分! “我管他在哪!我大哥在城外作战,我们却躲在城内,老子不作缩头乌龟,大不了就是战死!” “赵大人,”祖大乐也鼓起了勇/气出来道:“探子回报,鞑子原先合围大凌河城,虽然斥候打探不到大凌河城的情况,但是按理,鞑子们的兵马应该还在大凌河,而且可能他们会借用这个机会,趁机攻打城池。” 祖大乐说的不无道理,其他将领都彼此低头议论,对祖大乐的分析点头称是。祖大弼更是急不可耐的接着道: “就是,他们的人马都在大凌河,现在我去接应我大哥正是时机!赵总兵,我要出战!” “不行,我是主帅!”赵率教一口回绝。 祖大弼可就不管了,他出来嚷道:“我就知道你不想救大哥,你是看我大哥这几年升迁得快,怕他任征辽总兵压在你头上,所以你才不想救他!” “放肆!” 赵率教没有想到祖大弼居然连污蔑的主帅的话都说了出来,一张脸气得涨红。在边区作战,有时候主帅跟下边的将领不和,就会利用敌人的手将他们除去。当年萨尔浒一战,虽不知朝廷大员们的定论,但是辽东的将士们都普遍认为,杨镐的四路大军中,明显是让刘铤那一路去送死。现在祖大弼如此说赵率教,他哪能不气愤! “我是放肆,那你为什么不兵就我大哥?!你不去,我去,你锦州人马不去,我关宁铁骑去!”祖大弼性子一上来,根本就不管这么多,他一边高叫着,一边就往帐外走,准备去集结人马出城。 “来人,给我将他拿下!”赵率教怒了,自己一再容让,这个莽汉居然毫不给面子! “谁敢!”祖大弼双手一推开上来拿他的亲兵,往后一跨出了帐门。自从锦州东面开战后,关宁铁骑的将士就一直戒备着,他们见祖大弼要被捉拿,纷纷站起身跟锦州的兵马对峙着。 “我有袁督师的军令,你们要反抗吗?!”赵率教没有想到祖大弼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违抗军令,自己再怎么维系跟祖家的关系,如今也只得依法从事,否则这个面子怎么交代得下来。 祖大弼冷笑道:“袁督师是要你打鞑子,不是要你见死不救。袁督师要是在这里,也会派兵去救援的。当年宁锦大捷你不敢派兵去就满总兵,现在又想” “二哥,别说了!”祖大乐忙打断祖大弼的话,如此拂逆主帅,岂不是自己找死! “现在我是主帅,你们也得听我的!”赵率教心中思虑着怎么办,祖大弼这疯将最终还是给他惹了天大的麻烦,处置祖大弼倒不怎样,最重要的是如果闹出兵变,这下不用出去杀鞑子,自己人就打了起来。 “那你问问我们外边关/宁铁骑的弟兄!”祖大弼指着外边那些进入战备的关宁铁骑,这支骑兵是祖大弼自己**来的,自然惟他命是从。他们见自己主将一问,也跟着高声呼喝道: “出城,出城!” 锦州的人马本就看不惯关宁铁骑如此嚣张,现在主帅威,他们岂能不趁机整整他们,你们铁骑戒备,难道我们就不会戒备了!锦州内的兵马也全部亮出了刀剑,只要赵率教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围剿抗令者。 赵率教脸上阴晴不定,身为总兵的左辅哪有不明白了。他不是赵率教的直系下属,也跟两派之间关系不错,此时能说话的也只有他了。左辅忙上前打圆场道: “两位大人不要伤了和气,现在以国事为重。既然将士们要出城支援,赵大人何不允了,铁骑的实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接应回祖大人应该没有问题。赵大人,不要冷了将士们的求战之心!” 左辅的话虽然看似偏向祖大弼他们,实际上,左辅也是说出了赵率教担心的事情。赵率教心中何尝不知道! 听了左辅的话,赵率教脸色微有些好转。他这个主帅实在做得窝囊,他不是不敢杀祖大弼,但是杀了之后呢?!如果这一万铁骑不听调令在城内闹事,估计不用鞑子来攻城,他们就散成沙了。为了大局,他必须忍! 赵率教憋了半天,最后顺着左辅的台阶下来道:“好,既然你们全体骑兵请战,本帅也不能不准!擂鼓,关宁铁骑出战!锦州城所有兵士备战。” 祖大弼见赵率教答应,也不顾得礼节,忙扯开嗓子嚷道:“快开城门!儿郎们上马,咱们杀鞑子去!” 主帅既然已经话,锦州的士兵自然乖乖听令!轰的一声,城门被打开,吊桥也放了下去,一万关宁铁骑在祖大弼的/率领下旋风一般的向十五里外的激战地点冲去。 站在城墙头的赵率教露出一丝苦笑,祖大弼在他心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但是他希望祖大弼能留多些人马回来给他,最好是能够接应回祖大寿! 第三十八章 坚守待援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八章坚守待援 女真大汗的王帐内, 皇太极高坐在他的汗位上,等待着手下回报战况,当然这更应该说是战果!他带着自信而得意的扫了一圈周围的各旗大小将领,最后目光停留在多尔衮的身上。多尔衮给他提了诱敌之策,但是他将其演变成为攻城的计谋。他要的不单单是明军,而且连着城池一块要了。现在外边厮杀声不断,不用说那是明军出城被围剿,他的计划已经成功在望。 轰~轰~ 突然传来数十门火炮的轰炸声,把帐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听声音,轰炸的地方应该在大凌河城附近,他们并未下令攻城,那炮的自然是明军了。 “明军又出战了吗?!”皇太极朝帐外问去。 在帐外伺候的了望手忙进来跪禀道:“禀报大汗,是大凌河城的明军在城头开炮轰炸我军!” “哦?” 皇太极露出有些吃惊的神色,他没有想到明军敢开炮。虽然他之前得知明军出城才三四里就现中计,但是他也知道出城策应的明军将领正是守大凌河的主帅祖大寿。即便他们是在火炮射程内,明军也应该不敢炮才是。现在他们居然不顾主帅死活,想不到大凌河城中还有这等人才?!皇太极转念一想,明军火炮虽优于他们,但是还到不了指哪打哪的地步,这种无差别攻击,对于祖大寿他们的命运只怕没有什么改变,说不定他们就会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下。这对于大局而言,根本就无关重要。皇太极又恢复了平日的淡定道: “继续打探!” “扎!” 轰~轰~ 明军火炮并没有停歇下来,而是更加猛烈的轰击着外边的骑兵,汗帐周围的正黄旗跟镶白旗人马都开始替去围攻镶黄正白两旗担心起来。 “报~”过了一阵,那个了望手又跑进来禀报道:“禀报大汗,被围明军一部冲到大凌河城下,有城内明军接应,给他们逃入城中了。” “逃了?”皇太极皱起了眉头。 有精锐的正白旗拦截都让祖大寿跑了,在座的大小贝勒们听到消息后纷纷交头接耳。多尔衮却望着帐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计划的第一步就没有达到目标,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皇太极哼了一声,凌厉的目光一扫,帐内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豪格跟多铎呢?叫他们进帐来见!” 皇太极一话,帐外的戈什哈忙应声去了。但这戈什哈还没有走几步,只看到豪格正跟多铎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汗帐走来。 “走,去见汗王,看到了汗王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豪格扯住多铎的衣襟道。 “你别扯我,去就去,你以为找大汗我多铎就怕你了!我们三兄弟可不怕你们父子俩!” 多铎一甩手撇开豪格,转身进了汗帐,豪格也气呼呼的跟在后边。戈什哈呆呆的站在旁边,已经不用再去找人。 多铎进了帐也不说话,向皇太极行了一礼,就退回到多尔衮身旁,冷眼看着进来的豪格。豪格心中正怒,哪见得多铎这副脸孔,当下跪禀道: “父汗,儿臣要揭多铎~” 多铎不待他说完就出声截断道:“豪格,我好歹也是你叔叔,难道你就这样目无长辈?!” “你这个小毛孩也配~”豪格怒火中没有思量就出了口。 “放肆!”帐内响起了皇太极的训斥声,当然这是骂豪格的。皇太极原本就不满他二人围攻失败,一回来还当面吵闹,恨不得拖他们出去。但多铎不比多尔衮,不仅掌着最大一旗,而且行事完全肆无顾忌,皇太极不想给多铎争吵的机会,看了眼两人后沉声道:“豪格,说话不知道礼仪吗?!” v 多铎见皇太极话也就不出声了,在那跟多尔衮小声的说着。豪格不甘的咽了咽口水,恶毒的盯了多铎他们一眼道:“是,儿臣知错!但儿臣仍旧要揭十五叔临阵撤兵,致使祖大寿逃归回大凌河城。” 豪格话一出,所有的贝勒们都看着多铎。要知道,女真自先汗努尔哈赤建国始,就厉行赏罚分明。如果豪格所言属实,那么多铎将面临严厉的惩罚。 “哦?”皇太极阴沉着脸,转而望向多铎问道:“十五弟,可有此事?” 方才的撤退,多铎根本就没当回事,怪声道:“冲到人家城门前了还不撤退,难道给明军炸啊!我说八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明军扔的那个震天雷厉害,我正白旗可是先汗的亲军,你舍得他们死,我还舍不得!” “父汗你听,他自己都承认临阵怕死脱逃了!”豪格这个时候哪还不趁机煽风点火。 “豪格,你聋了,没听见我说是撤退吗?!我哪有临阵脱逃了!八哥继承汗位的时候,率领咱们攻打宁锦,后来打不下也是撤军,那会子你怎么不说大汗临阵脱逃了?!”多铎尖酸刻薄的驳斥豪格,顺带着将皇太极也绕了进去。 豪格当然也不是蠢蛋,知道有些话不能讲。他也不管多铎的挑拨,直接扯住要害道:“那你自己说,若不是你带走阻截的人马,祖大寿怎么可能逃走,那时他给我打得溃不成军!” “是吗?!”一直没有出声的多尔衮说话了:“方才我听多铎说,如果不是你豪格抢先出兵,明军怎么可能在这么近就现中计。说到底,放走祖大寿的人可是你!” “你我哪有提前进攻,是明军自己现中计后要撤我才追的!”豪格被多尔衮揭了老底,虽兀自强辩,但所有人都听得出他这话底气不足。 这件事情要调查出来很容易,只要将汉军的将领召来就可以知道豪格有没有私自进攻。但是皇太极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情,只怕提前出兵的是真有其事,追查下去,谁都讨不到好。他暗中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绝佳收拾多铎的机会只能放过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皇太极摆起了汗王的威仪,他指着豪格跟多铎道:“你们两人受本汗之令前去拦截,居然让少于你们的明军逃脱,无论是何原因,你二人都脱不了责罚。来人,将他们两个关起来闭门思过三日,罚银五千两,收回五牛录。” 多铎一听要收他五牛录的兵丁,立马就不干了:“等一下,我之前就说过不想去围攻的,是你八哥硬叫我去,现在出了问题就怪我,正白旗是父汗所留亲兵,八哥你无权收回!” “功必赏,过必罚!即使是父汗在也会如此处置!来人,带他们下去!”皇太极虽然说得很是随和,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帐下的侍卫哪还敢迟疑,顿时几个人押着多铎跟豪格去了。皇太极扫了眼帐内的贝勒们,见他们没有说话,特别是多尔衮没有出来反对,心中有丝得意。就这样,便得到了正白旗的五牛录精兵,皇太极自然高兴。至于豪格的五牛录,找个机会还给他便是了。 但是,皇太极还没高兴多久,多尔衮话了。 “大汗,方才所言功必赏,过必罚!我镶白旗负责伪装攻城,损失可是惨重。大汗既然罚出来十牛录的兵力,应该补入我镶白旗才是!” 皇太极听得眉毛一跳,多尔衮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贪心,居然想用他的话作桥得到十牛录。攻城战中,多尔衮尽派些二线的人马,甚至是些汉人包衣奴才们去送死。虽然回来禀报死伤近千人,但是想这样就要走十个牛录的精兵,这也太会打算盘了。但是,自己的话刚刚说出口,其他各旗又还没有立功 难怪多尔衮刚才没有反对,他是算准了这点。皇太极当然不能应允,否则岂不是弄巧成拙,还壮大了他们两白旗五牛录的兵力。 皇太极咳了一声后道:“本汗在之前跟各旗主盟誓约定,不会以小罪责剥夺你们的旗民。即使犯罪,也是划入本旗才是。这样吧,所罚的十牛录,既然多尔衮的镶白旗受损,两白旗又是较为亲近,那么正白旗那五牛录就转为多尔衮旗下。镶黄旗的就转入正黄旗。众位贝勒可有意见?!” 多尔衮也知道十牛录是狮子大开口,他的目的就是留下多铎的五牛录,目的达到他也不出声了。下边的贝勒们对望了数眼,都齐声道: “听凭大汗旨意!” 多铎跟豪格的惩罚就这样定了下来,大帐内又恢复了安静。在座的大小的贝勒、额驸们现在更习惯于听从皇太极的旨意行事,议事的时候再也没有八王议政时的那般热闹了。 “镶黄旗固山额真达尔汉,正白旗固山额真伊尔登听令!” 皇太极稍稍停顿后,继续号施令。方才跟多尔衮交锋虽没有占到便宜,但皇太极很快就将这件事放置脑后了。他是一个极为果断的人,要打击两白旗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锦州那一边还正在开战。 “奴才在!”坐在前头的两个将领站了起身。 “两位旗主闭门期间,你二人统率本旗。现在整顿人马前往锦州,一切号令听从济尔哈朗。” “扎!” 两个固山额真出去后,帐外很快响起了出征的号角。镶黄旗跟正白旗的将士又重新跨上了战马,分左右两路呼啸而去。 锦州城十里外, 祖大弼率领的关宁铁骑给女真骑兵紧紧的包围着,不仅前边有骑兵拦截,后边更有女真汉军的长矛阵。这已经是第十次冲锋突围了,但都给鞑子以优势兵力逼了回去。 “二哥,怎么办?鞑子太多了,弟兄们损失严重!”祖大乐气喘吁吁的驱马跑到祖大弼身旁,不仅身上的头盔飞了,就连大刀也缺了好几个口子。方才的突围就是他带着人马去冲击,结果他那一队人马全拼掉了。 祖大弼现在是羞愤交加,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跟赵率教顶牛出来作战,结果却是中了鞑子的诡计。他所担心的溃军,原不过是女真汉军打着大哥的旗帜。这回不单是自己身败名裂,还连累了一万关宁铁骑。此时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无颜回去跟大哥交差,左右都是死,还不如痛快的杀一场。他将自己的头盔解下来扔给了祖大乐道: “现在赵率教就在城头看我们的笑话,我们两兄弟不能让他看小了。突围不出去就不出了,杀鞑子一个够本,杀多一个有赚,咱们今天就跟鞑子拼了!儿郎们,杀啊!” 祖大弼挥舞着马刀,带着亲兵们又一次起了冲锋。祖大乐看二哥冲了上去,忙带了头盔打马跟在后边。鞑子很快就现了他们的意图,正蓝旗的兵力全集结在前方,以骑射伤敌后,再拔出长刀冲锋。两支骑兵终于交错着碰撞在一起,明军虽处于劣势,但靠着拼死一战的锐气,硬生生冲进了八旗军中。 祖大乐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砍死的第几个鞑子了,在强烈的对抗劈斫了几个时辰后,他已经觉得浑身似散了架一般。但是,他们在鞑子的重重包围中,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机会,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渐渐跟不上祖大弼的冲锋度。 突然,在一个白袍将军的带领下,鞑子的骑兵突然打横截断了明军冲锋的队伍,祖大乐被人流冲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铿铿~ 两柄长刀相碰,白袍将领现了祖大乐,策马挥刀直取,祖大乐连忙举刀,两人对砍了一回合。但祖大乐知道自己膂力比不上对方,方才的撞击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现在他没有回避的可能,很快,那白袍将领又冲了过来,祖大乐只能奋起最后的力气迎战。 砰~ 一股大力传来,祖大乐整个人从马上击飞了出去。他现在已经无力动弹了,恍惚间他彷佛看到他二哥正在浴血奋战,身边的将士一排排倒下 锦州城墙上, 赵率教一脸的黯然,远处关宁铁骑几番突围都被拦截,将士们死伤累累。可以说,这次出战的关宁铁骑被灭是迟早的事情。 “赵总兵,不出城救援,那祖家兄弟可就没了!”同在城墙上的左辅一脸焦急,毕竟在出战这件事上,他左辅也是进过言的。 “不行,之前我说过不能出战,祖大弼他们一意孤行,结果陷入重围。现在仍旧是不行,鞑子数万大军,怎么就可能只有眼前两三万,鞑子必然另有所图!”赵率教虽心痛铁骑被灭,但还是一口回绝。 “可是祖大寿总兵会认为我们见死不救的!”左辅作了最后的劝言。 赵率教何尝不知道,但他又能怎样!他不愿在部下面前多说:“这件事,祖总兵会谅解我们的!祖大弼他们不听将令出战,就是回来,袁督师也不会放过他们。好了,全城备战,鞑子说不定会乘胜攻城!” “是!”手下的将领都听令而去,只留下个左辅呆呆的望着城外。 赵率教转身下了城楼,现在锦州失去一万骑兵,他们的机动力量被严重削弱,甚至连护卫松山、塔山、杏山这些外围堡垒都有问题。现在只能坚守待援,指望袁督师了! “立刻信到宁远,向袁督师禀报这边的情况!”赵率教最后下令道。 第三十九章 皇太极的打算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三十九章皇太极的打算 损失了四千多人马,祖大寿自然有些郁闷,没有想到鞑子居然用伪装援军的诱敌策略,让他陷入重围几乎不能生还。现在回头想想,确实有些后怕。他并非怕死,而是担心大凌河城内的两万多将士。失去了主帅,城内士气低弱,那样还能指望谁人来坚守。这一次能够活着回城也是运气,如果不是刘定辽早些现中计,拼死断后,又如果不是城内开炮轰开一个缺口,那即使再多一倍的人出去也是枉死。 对于城内明军炮轰敌的经过他已知悉,当时是吴三桂提出这一办法的,并且亲自带头操炮轰炸。这一点,就是祖大寿后来也很佩服他的果敢。换一个位置来想,如果是袁督师在城外被围,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么快的决心,也把握不住野外明军失去战斗力前的时机。可以想像得出当时吴三桂所面临一搏的压力,救得出自然皆大欢喜,否则反将明军炸死,那么他要面对的则是祖家子弟杀父的仇恨。祖大寿很庆幸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外甥,如果城内只有自己的子侄,他们即使想到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炮的。 运气,看来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坏! 祖大寿这般想,心情又好了起来,能活着自然是一件好事。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没到最后谁知鹿死谁手,大凌河城还有一战之力。 吃过早饭,祖大寿穿上了新的盔甲,旧的那一副已经在昨天被砍裂了几处无法再用。他今日必须去巡城,虽然肩胛骨还隐隐作痛,虽然身上的伤口也还没有愈合,但是大败之后,城内无可避免的会士气低落,巡城就是一个鼓舞士气的好办法,他必须让手下的士兵们看到他们的主帅没有失去斗志。 果然,当城内的士兵跟百姓看到祖大寿如往昔般威武身姿的时候,眼中都重新放出了光彩。士兵们高声欢呼,民妇们则嘴中囔囔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可以看得出,祖大寿就是他们守城的主心骨,只要主帅不倒,他们便有守住的希望。祖大寿在满城士兵的注目下一步一步的往城楼走去,后边的亲兵想扶又不敢扶,只好紧紧跟在后边。 祖泽溥他们老远看到祖大寿来,慌忙下城迎接。 “总兵大人,您怎么来了?”祖泽溥看着心里一阵心疼,昨天父亲力战脱力,回来的时候右肩膀中了一箭。今日还穿着重甲巡城,岂不是伤上加伤! “昨天那点小伤而已,今日怎么样?鞑子没有来攻城吧?!”祖大寿装作满不在乎,一扬手直接上了城楼。 祖泽溥忙跟在后头,边走边回答道:“今日鞑子没来进攻,张副将已经下令全城戒备。” “嗯!”祖大寿应了一声,他从城楼往外望去,东门外的两白旗并没有调动兵马,营地里飘起了炊烟,更有些士兵在营前嬉戏,看来鞑子确无攻打的迹象。 “总兵大人,还是到城楼中休息会?”祖泽溥就在祖大寿身边,对于祖大寿的反应自然了如指掌。虽然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近距离细看,就会现祖大寿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这是脱力后没有恢复的表现。而且披着重甲这么久,说不定伤口已经迸裂。祖泽溥身为人子,自然婉转的提醒父亲。 祖大寿站在跺口看了一会才出声道:“好吧!” 昨日力战后虽然睡了一觉,但他的身体并没有恢复过来。背着几十斤的重甲步行了这么久,确实觉得有些劳累。毕竟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体力无法象年轻人般容易恢复。祖大寿打算在城楼休息一会,等体力恢复一点后再去回去,他可不希望自己给人扶着回府。 但他刚一转身,旁边的一个将领跪下道:“末将参见总兵大人!” 祖大寿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外甥吴三桂。回来之后都没有单独跟他聊过,现下见到他倒有分亲切的感觉。祖大寿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道:“是三桂啊,起来吧!” “大人,昨日我”吴三桂却是欲言又止。 祖大寿却笑着截断他道:“昨日的事情舅舅已经知道了,多亏你了!来,不要在外头站着,咱们里头说话。”说完祖大寿拉着吴三桂进了城楼里边。 吴三桂见舅父没有误解自己,心中自然欣喜万分。昨天祖大寿在城外被围,随时可能全军覆没。城内的明军是不可能出战救援的,否则城门一开,鞑子骑兵趁机杀入城中,那根本堵都堵不住。可他们都是祖大寿的子侄后辈,怎好就眼睁睁看着。吴三桂最后灵机一动,决定用火炮解围。这几乎是当时唯一救援的办法,但是危险性极高。为了让将士们听令,他甚至是自己放了第一炮。等祖大寿靠近城墙后,也是他让士兵们抛射出数百枚震天雷。好在,鞑子们被炸后就撤走了,祖大寿他们才得以回城。 在这件事情上,吴三桂冒了很大的险。炮轰敌也容易伤到自己人,虽然他放炮的时候,祖家子弟没有阻拦,但是如果祖大寿死了,很难保证祖泽溥几兄弟会不会冲过来砍了他。即便人救回来后,祖大寿又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呢?! 幸好,吴三桂担心的事情都没有生。祖大寿慈爱的笑容,让他觉得自己这一天来所承受的压力都不算什么。他不仅得到祖家人的认可,而且也会得到辽东将士的尊敬。更重要一点是,舅父认同他后,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机会出现在袁督师的面前。 “你们也都坐吧!”祖大寿坐下后,解开了头盔。 “是!”驻守东门的将领按着官阶顺序坐了下来,祖家的子弟自成一列,裴国珍带着吴三桂等属下也成一列。 祖大寿将盔甲放到桌子上,沉声道:“鞑子耍了个新花样,搞得我们出去救援反而中了计,看来鞑子里边也有智计极高的人在筹划!唉,输一场也没有什么,可惜了刘兄弟,连尸骨本帅也没有抢回来!” 言罢,祖大寿叹了一口气,模样甚是自责。最靠前的裴国珍忙出言劝慰道:“总兵大人无需介怀!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不管鞑子再搞什么花样,只要敢来攻,咱们就让他好看。” 祖大寿毕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虽然死了个好兄弟让他有些感伤,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高声道:“国珍这话我爱听,只要鞑子敢来攻城,我们就要他偿命!现在城内还有二万余人马,出城打鞑子是不行,但是守城足够鞑子们喝一壶。”祖大寿顿了顿后又露出不解的神色道:“只是鞑子今日居然没有趁机来攻,倒委实有些奇怪!” 众人一想也是,昨天鞑子获胜,城内士气低落,他们应该趁机来攻才是。可是偏偏没有动静,反而显得不寻常起来。吴三桂突然脸色变了变,没有说出话来。 祖泽远出声道:“不会是鞑子们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祖泽溥则接着道:“大人,末将还是一句话,咱们只要守住城墙,鞑子什么花样也使不转!” “泽溥说得对,现在的兵力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无法出城作战!即使鞑子有什么花招那也是要到城墙头上见真章。传令下去,各城门都要紧守,不管鞑子如何挑衅都不得出战。”想不明白,祖大寿干脆就不去想了。当初不就是自己乱了阵脚,才跑出去救援策应的。如今就以不变应万变好了,这几乎是此时所能行的办法。 “大人说的我们记下了,大人劳累了这么久,还是在这休息一会,我们在外头当值,一有情况再来禀报!”裴国珍看出祖大寿有些倦意,便让他在城楼休息一会,况且鞑子们随时可能进攻,他们这些将领必须时刻在城头戒备。 祖大寿自然知道裴国珍的心意,他本是强打精神巡城,现在能安静休息一会最好了,于是点头道:“嗯,也好,你们都别在这耽搁了,我休息一会就回府!” 众人知道祖大寿还没恢复,都纷纷起身行礼退了出去。吴三桂刚刚想到一个问题,众人出去后,走在后头的他忍不住回头问道: “舅父,您说袁督师现在会怎么办?” 坐在正中的祖大寿没有想到吴三桂会问到这个问题,实际上,这也是吃败仗后,他一直在想的事情。袁督师如何采取行动将关系到这满城将士的生死,是凭城坚守还是集结兵力跟女真人决战呢?!祖大寿自己也拿捏不准,自然就回答不了吴三桂的问题。他缓缓道: “不管袁督师怎么决定,我们都要跟鞑子死战到底,我祖大寿这条命是袁督师救的,这次还回给他也算了却个心愿。” “是是吗!”吴三桂结结巴巴的应着:“那末将告退了!” “嗯!” 待吴三桂走了后,祖大寿整个人都靠回到了椅子里。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女真人大营, 皇太极皱起眉头望着下边的将领,长长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 下边的将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太极的神色,他们因为打了胜战,各个都兴高采烈。这一次大凌河跟锦州两番用计诱敌,使得明军损失了一万四千来人,他们自身却只损失了四千多,这样的战果即使放到努尔哈赤时代也是值得庆贺的。最重要的当然不是消灭了多少明军,而是灭了一万骑兵后,他们俘获到大量的马匹武器。 但皇太极所想要的却不单是如此! 祖大寿之所以能够逃走,不完全是多铎跟豪格的过失。而是在他最开始的布置上,皇太极没有全部投入兵力作战。他原本打算以正白、镶黄对付祖大寿的援军,自己正黄跟镶白对付大凌河再次出援的明军,而锦州方向上,正蓝跟正红对付锦州出战的明军,但是在周围却集结了镶蓝跟镶红两旗,连红衣大炮也调了上去。只要锦州的人马一再出战救援关宁铁骑,他们便趁机攻城,正白、镶黄也可以迅抽调到锦州。 但是,两城的明军都没有再次派出援军,而是选择了坚守城池。皇太极的计划自然给破坏掉了。相比之前,多尔衮进言诱敌之策的时候,曾建议先吃掉出城明军,然后再考虑攻城事宜的观点似乎更加正确,这让皇太极觉得很不痛快! “大汗,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啊?”正蓝旗固山额真觉罗塞勒因为打了胜战已经叫嚷开了。 “就是!只要轰开城门,明军就无处可逃了!” “应该象打广宁一样,先把他们这些缩头乌龟给炸蒙了,咱们再冲进去!” 下边的将领你一言我一句的,正说得没可开交,阿济格突然跑了进帐。众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盯向阿济格。之所以这样,当然不是阿济格如何引人注目,而是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在他后边还有一个人,却是明军武将装扮。昨日锦州那一战打的极为惨烈,虽然明军骑兵全员覆灭,但是各级别的将官们都力战至死,他们能捉到的都是些受伤落马的俘虏。 但阿济格却捉到了一个高级别俘虏! 这不仅众人觉得惊讶,就连皇太极也眼睛亮了起来。阿济格大大咧咧的将那明将往帐中一推,便坐到多尔衮身旁,神色却极为自满。一个劲的盯着阿巴泰跟豪格,大有第一头功舍我其谁的意味。 皇太极知道自己这个十一弟是在向他炫耀,但他毕竟立了大功,皇太极也不追究他的无礼,呵呵笑道:“这次阿济格果然立了大功,头功当属阿济格,嗯,就赏赐白银三千两,绸缎五十匹。” 听到有大量赏赐,阿济格起身行了个礼道:“那就多谢大汗了!” 皇太极没有管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那个俘虏。只见他衣甲破烂,身上更有几个伤痕,披头散弄得好不狼狈。 “你叫什么名字?”皇太极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问道。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叫做祖大乐,你有种就杀了我!”祖大乐虽手被捆绑,但是仍旧不屈服,搞得帐外的两个兵士忙进来按住他。 祖大乐并不想作俘虏,让他选择,他更想跟他的二哥一起战死。他们私自出战,不仅连累了一万关宁铁骑覆灭,还丢了辽东祖家的脸面。最好的结局就是战死,一了百了!但是,他在混战中因为力竭落马,被撞晕过去后给阿济格擒获。 “哦,原来是祖将军,不知大凌河城的祖大寿将军是你何人?” “那是我大哥!鞑子,要杀要剐由你,老子决不皱半点眉头,你要拿我去威胁我大哥,哼,那是门都没有!”祖大乐也不含糊,知道鞑子可能会拿自己做些什么事情。 突然,皇太极旁边的范文程开口道:“祖将军,这一次你们兄弟两人出战中计,按着以往的成例,你就是活着回去也是要被斩头。还有你的大哥,祖大寿将军估计也会受到牵连。朱家的皇帝杀武人何尝心软过,朱笔一挥,你们祖家几百口就人头落地了。我家大汗最赏识英雄,祖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何不投降我大金,即可保你身家性命又可再享荣华富贵。” “老子中计被砍头,老子认了。想我投降,我呸,我堂堂汉人岂会做这种遗臭万年的事!别看你现在得意,老子听人说,京师里有人向礼部建言,要将你们这些投降鞑子的奸贼写入汉奸传,雕成石人在良知社里跪着,你就等着跟秦桧那奸贼一样遗臭万年吧!哈哈~” 祖大乐现在一心求死,自然将惹恼他们的话都说了出来。良知社的事情,范文程略有风闻,但是给祖大乐当堂讲出来,帐内外的汉人都变了脸色。饶是范文程养气的功夫极佳,也是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只好强说道: “你们祖家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我家大汗率二十万骑兵围困大凌河,你大哥能支持多久?!大汗一声令下,你大哥便是城破人亡。识趣的就早早投降!” “哼!”祖大乐干脆整个转了过来,背对着他们! “杀了他!”帐内的女真将领虽然不知道祖大乐说什么,但是这么无礼的行为激怒了他们。一个俘虏居然也敢这么拽,不杀要来做什么! “好了,安静!来人,带他下去好生看着。”皇太极又转头对范文程道:“范先生,此人倒不怕死,劝降的事你尽力而为吧!想不到祖家除了祖大寿,他这个弟弟倒也过得去。” “是!”范文程知道皇太极是为了以后留有余地才没杀祖大乐,但凡有点才华的人,皇太极都想其为自己所用。以后要是捉到了祖大寿,估计也会竭力劝降。所以他不想因为祖大乐,而将关系弄得无法回旋。 士兵们将祖大乐押下去后,啪啪,皇太极拍了两下手掌后道:“现在来说说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明军吃了败仗后,估计是不会出来了。再这样守着他们也不是办法,所以本汗决定分兵轮流围城,其余人马先回盛京。” 撤兵?!所有的旗主跟固山额真没有想到皇太极提出的方案是撤军。 “具体的分配是,正蓝,镶蓝两旗留守大凌河外围。正蓝由阿巴泰率领,镶蓝就由费扬武(济而哈朗的弟弟)任固山额真,两蓝旗在此期间听从阿巴泰调遣,镶蓝旗主济而哈朗随本汗回京另有派用。阿巴泰!” “臣在!” 皇太极点了点头嘱托道:“七哥英勇善战,我就放心将这重则托付给你。大凌河的祖大寿是不会再出战了,你要小心的是明朝派出来的援军。如果有援军来,你千万别跟他们交战。敢来的,必然是袁崇焕亲率援军。明人奸诈,他们必会想到些法子来克制我八旗骑兵。你立刻派人传信到京师,本汗将亲率精锐来跟其作战。至于平日防守,只需多布疑兵就可。” “臣明白了!” 多尔衮三兄弟则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太极搞什么鬼。按着往常的惯例,这样的苦差应该是他们两白旗才是,怎么会让亲近他的两蓝旗做呢?!但皇太极并没有作出解释,而是继续下令道: “豪格,” 豪格跨上前一步道:“儿臣在!” “昨日你虽犯有过错,但本汗给你机会补过。察哈尔部进攻我蒙古兄弟部落,此番出兵绝不能姑息。本汗派你前去救援,收集散乱的部众,同时袭扰朵颜跟察哈尔,年底前再回盛京。” “是!”豪格知道这是父汗给自己壮大镶黄旗的机会,那些散落的部众自然划归他自己这一旗了。想着自己的牛录又可增加,顿时满面放光。 一切都事情都是皇太极跟范文程商量好的,他们虽然作战胜了,但是并没有达到他们出兵的战略目标。明军龟缩不出来,这个时候再围大凌河已经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当然,要攻打的话,无论是大凌河还是锦州,有红衣火炮的协助他们都可以攻打得下。但是所付出的代价却也是极大的,明军最有利便是能够较快的补充兵力,死了一万还有两万补上。但是女真不行,一共才四十来万人口,人员远远补充不及。所以,皇太极跟范文程商定放弃攻城。 吩咐完,皇太极站起身道:“既然各位旗主贝勒不反对,那就其余各旗自行准备,明日回军盛京。” 第四十章 袁崇焕的选择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章袁崇焕的选择 宁远城得到锦州大败的确切消息是在两天之后,顿时城内的氛围紧张起来,几乎将士们都预见辽东军又将要跟鞑子血战一场。祖家的骑兵更是摩拳擦掌,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出。 但是,袁崇焕接到赵率教来的战报后,并没有马上召集将领们议事。督师府一片平静,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其他将领倒不觉得怎么样,但把祖泽润跟祖宽两人给急坏了。按着赵率教送来的战报来看,二叔祖大弼估计已经战死,父亲祖大寿被围在大凌河也是危在旦夕。城内有着自己最至亲的长辈弟兄,他们不能不着急。可袁督师没有下令,祖泽润他们也无可奈何。一来袁崇焕军令如山,二来他们在军中职位不高,不敢去督师府撞木钟。两兄弟计量了一番,他们决定去找中军赞画郭广。 袁崇焕经营辽东,手下武将靠的是满桂,赵率教,祖大寿三大支柱;而军内参谋靠的是何可纲跟郭广两人。何可纲出任皮岛总兵之后,郭广复为中军赞画极受袁崇焕所倚重。兼之他待人谦和,深得将士们的爱戴,下边的人有什么事往往找郭广申诉。只要是合理,郭广都尽心解决,各路将领也卖他面子。一来二往,将士们都私底下唤他作‘郭半天’,袁崇焕听闻也只是笑笑作罢。 这不,郭广一见到祖家兄弟上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开诚布公道:“两位贤侄,这事我可帮不上忙!” 还没开口就吃了闭门羹,后边的话两兄弟不知怎么说了。祖宽不善言辞,干脆就站在一旁示意他干弟上。祖泽润无法,只好硬着头皮笑道:“大人,我们两兄弟只是来打探打探,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出兵,我兄弟俩好作准备。” 郭广看祖泽润扯出这么个烂借口,不禁笑骂道:“你们啊,心底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想问袁督师有什么计划去救援大凌河?!” 祖家两兄弟红着脸道:“大人明鉴,我父亲困守孤城,为人子的怎么能不着急?大人,我们兄弟是想知道督师有什么打算!大凌河那里有我们辽东三万弟兄,总不能坐看他们被围攻吧?!况且城内还有那么多百姓,失去了大凌河以后就很难东进了,大人,你看” 郭广打断他们的话,笑道:“好了,你们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相信袁督师也知道这些。至于具会怎么样,这是军中机密,我身为中军赞画岂可乱传。你们要是真的关心大凌河的安危,就回去做好出战的准备。只要袁督师令下,你们便可出。” “大人,大凌河危在旦夕” 郭广挥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 连郭半天都不说,祖家两兄弟无奈只好怏怏告退。 祖家兄弟走了后,郭广不禁皱起眉头来。其实,不是他不跟祖家兄弟说,而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袁督师心里是怎么个打算。接到赵率教的战报后,袁督师并没有表露什么,也没有跟幕僚们商量。不过,可以想象的是,这次锦州大败让袁督师背负了极大的压力。因为这是袁督师康复后的第一战,而上次又输给了女真人。如果这一次辽东军再败,那么袁督师不仅威信遭损,只怕也会受到朝内大臣的置疑。这一战,可以说是袁督师在辽东的关键一战。 若是在以前自然没有多少担心,他们原先守宁远的时候人不过一万,红夷大炮亦只有十数门,仍旧打赢了努尔哈赤的十万大军。但是现在皇太极却是带着火炮而来,大凌河极可能会象广宁一样。如果派兵救援,至少要集结另行十万大军方有把握。 袁督师到底会怎么做呢? 这么关键一战,他也极想知道袁督师的打算,况且两天了都还没有动静,这不符合袁督师以往的办事作风。郭广越想越不安,他在屋内转了十几个圈后忍不住出了门,径直往督师府走去。他住的离督师府没有多远,转过条街便到了。 “督师在府中吗?”郭广在督师府外边走边向门卫问道。 “在,今儿都没出去!”督师府的兵丁们对于郭广这种串门举动早已经习以为常。 “嗯!”郭广得到肯定回答就三步作两步跨了进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袁崇焕应该在书房。 不过出乎郭广的意料,他刚一进门就看到袁崇焕陪着一个武将在客厅聊天。往里走了两步,他就认出来了。这武将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派到军前‘实习效力’的大内侍卫统领谷刚,现任的宁远兵备使。虽然皇上派谷刚来辽东的目的很难讲得清,但是谷刚为人豪爽,这一年来也颇与诸将相得。是以,郭广边走边高声道: “两位大人好兴致啊!下官见过督师大人!” 谷刚也站起身道:“下官见过郭大人!” “是行复(郭广字)来了,本督正想找人寻你,你倒是自己来了!两位都是熟人不必多礼,来大家都坐下!”袁崇焕呵呵笑道。 郭广原本兴冲冲而来想跟袁督师商量大凌河的事,但现在多了个人。他心思灵动,不知袁督师跟谷刚之前在说些什么,自然不会贸然开口。坐下后才道: “哦,不知督师要找下官来所为何事?” “嗯,本督刚才正跟谷大人说起,为的还是大凌河被围的事情!”袁崇焕说到这,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既然袁崇焕自己讲了出来,郭广就放开来问道:“督师可有了定见?” 袁崇焕站起身,望着堂前的天井悠悠道:“此事关系重大岂是本督能作得主的?本督接赵率教的禀报后,立刻写奏折往京师,估计在这两天内会有消息。” 袁督师这两日没有表态就是因为这个?!朝廷不是已经有旨意下来让督师总理关外大小事务嘛,袁督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难道不怕贻误军机嘛?!难道是因为这位大内出来的统领嘛?!郭广瞥了眼对面的谷刚,心里暗暗揣度。 “那督师给朝廷的意见是?” 袁崇焕叹了口气道:“如今之策只在于援军派与不派之间,本督是将此两种计策的利弊都写在奏章中,由皇上及诸大臣们决断。”袁崇焕背对着他们,顿了顿之后又补充道: “大凌河城经过这么多年的营建,其防御能力亦不过稍逊宁远一筹,祖大寿有三万人马坚守,本督估计其足可与女真人一拼。锦州城高墙厚,且易守难攻,女真鞑子无力强行攻下。如果不派援军,大凌河是否被攻下在五五之间,当然鞑子很有可能不愿损耗大量兵力去夺取一个他们毫无用处的城堡。如果派出援军,便是要跟鞑子决战,其兵额要在五六万之间,与锦州人马会合后将在大凌河与鞑子遭遇。野战中能否克制鞑子的火炮在五五之间,但是女真人凭借其优秀的骑兵则可实行多种策略。敌酋皇太极可能会围而不攻,或者避战引我军深入,又或者将我们十几万大军干耗在大凌河。时间一长,我军粮草补给便会出现问题。锦州离宁远路线太长,容易遭鞑子截断粮道。兼之天降大雪,道路转运困难,都不利于我军出战。这些便是派出援军所要面临的风险。” “派与不派都存在五五之数的风险,本督不敢轻决。唯有圣上明断后,我等以圣意为准再行布置人马实施。这也是本督方才跟谷大人在讨论的!” 此时谷刚才道:“袁大人见识远卓,将会战中的可能都分析得极为详尽。派不派援军确实两难,下官不过是个新丁,惟听命是从!” 袁督师跟自己想的倒有七分相近,郭广开始明白袁崇焕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毕竟郭广跟袁崇焕多年,对他的行事作风极为熟悉。随着袁崇焕的述说,加之自己的推测,郭广的心情由不解到明白,由明白到困惑,由困惑到了解。虽然在片息之间,郭广的心思竟是兜了一个大圈。 如果说袁崇焕的两难抉择让援军的问题交付到朝廷去决断,郭广明白了为什么督师这两天没有任何动静。但是郭广并不相信袁督师没有自己的主张,是否出兵救援只怕袁督师在写奏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底。 袁督师何许人?! 任兵部职方主事时便敢一人出关,任兵备佥事敢擅杀贪官武将立威,任辽东按察使更敢不听调令,独率一军守宁远!辽东军中,谁人不说袁督师有胆气。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便会不顾一切的去实施,甚至不惜违抗上令。现在是一方开府建牙的大员,皇上又给与了便宜行事的权力,袁督师反而请旨,那只能说明,袁督师并无救援的打算。 朝廷决断远比军前议事更为繁琐,大臣们安坐京师靠的也只是奏折来判断,出现两派相争是很正常的。而大凌河是否会被攻下,完全是在旦夕之间,如果鞑子全力攻城,大凌河也抵挡不了几日。袁督师如果有心救援,决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奏折的决断跟往来之上。 袁督师既然已经决定不援军,为何还要去请旨呢?!这是让郭广一开始困惑的地方,但想一想就了解了。 袁督师现在用的是昔年三国6逊在夷陵拒刘备之策,有所不同的是,6逊是借吴王下令不得出战,袁督师却是借朝廷旨意来坚守。此策好处在于,单独放弃大凌河让祖大寿死守,如果是袁督师提出,则会让他失去辽东军心,不利于以后统率全军。如果朝廷来做这个‘恶人’,则会好得多。 为了让辽东的将士们相信这是朝廷的旨意。袁督师这两天谁人都没找过,却是跟有着朝廷使者之称的谷刚谈得热火朝天。用意已经很明显,朝廷的坚守旨意下来,将士们都会认为袁督师是迫于无奈受制于朝廷那般大臣。 那袁督师凭何猜测朝廷跟皇上是主坚守的呢?! 理由很简单,且不说出不出兵都要面临极大的风险,就光辽东督师袁崇焕都没有定见,保守的大臣们为了稳妥起见,都不会支持出兵的。可以说,在袁崇焕写奏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大多数人是反对派出援军的。 一切都在袁督师的计算之中! 在军前谋划这么多年,郭广绝非迂腐之辈。因为那些不通变化之人,不是给袁崇焕贬走了,就是给敌人收拾了。以郭广对袁崇焕的了解,他相信袁督师这么做决不是为了个人的名声。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袁督师此举虽然看似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实际上却也极有利于恢复辽东。 保全督师威名好处自然不言而喻,但是丢失大凌河亦有其作用。如果按照广宁之战为参考,女真鞑子每攻陷一城,损失三万人马左右。只要明军不出外野战,则两军损失相近。如果皇太极要攻下大凌河,那么从实际上而言,他并得不到他所想要的东西,反而还要损失几万人马。吃下大凌河,女真人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三两万人马的损失没有五六年女真人都无法补充得上。而大明只需将关内的人马调出关外训练,不出两年便可成为新军。 袁督师是要用大明的优势,以本伤敌!在城墙上一比一的消耗女真鞑子,远远比在野战中二比一甚至三比一的损失明军要划算得多。以大凌河为诱饵卡住皇太极这条大鱼,可以说是在目前鞑子拥有火炮的情况下的又一奇着。唯一让人觉得可惜的是,祖大寿战死将是明军一大损失。 经过郭广自己的层层分析,他觉得自己渐渐把握住了袁督师的方略。因为行此计策好处多多,除了有利辽东军事内的事情,甚至也是督师向朝廷表示安分守己的机会。历来朝廷都忌讳地方大员独断专行,如今皇上对督师就没有防备吗?!否则怎么会让一向跟督师不和的马世龙守在山海关,又让心腹臣子谷刚来辽东锻炼!他越想越是佩服督师的高,当然这些话不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甚至是单独对着袁督师,有些话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便行了。 两天的疑惑顿时开朗,郭广呵呵笑道:“袁督师所言极是,一旦派出援军,就必须调集关内人马,不仅兵马出动,粮草也要跟上,这不是辽东一镇可以完成的,由朝廷统筹最是恰当!” “嗯,行复通令全军,大凌河被围之事本督已经请旨。现在各营的将领都在着急了吧!祖家那两兄弟有没来找你?”袁崇焕似乎语气轻快了不少。 “他们两兄弟急得不行,想来向督师请战,被我赶了回去!” “呵呵,意料之中!不过还是不要用他们作前锋,为救其父,本督恐他们过于冒进,反而被敌所伤!”袁崇焕边走边坐回了椅子上。 “督师说得是!”郭广附和道。 “袁大人,下官来辽东也有一年,若是出战,下官也愿先行!”谷刚一听可能有战打,忍不住想率军出战。他虽然任宁远兵备使,手下也有五千人马,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打战。皇上让他来辽东,就是想让他学习作战之法。此时不请战,更待何时! 袁崇焕跟郭广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这个侍卫统领居然有当先锋的想法。比起那些只想在辽东混功劳的人来说,这个人着实还算不错,没有因为出身禁卫而眼高于顶。 袁崇焕呵呵笑道:“嗯,谷大人有此想法甚好,如果朝廷准许出战,辽东兵马悉数都要开往锦州,战是有的打。非本督不让你任前锋,而是历来对阵女真都需骑兵开道。” 袁崇焕的婉拒让谷刚面上一红,自己不过一个毫无军功的白丁,居然想任先锋。更让他尴尬的是,自己一激动居然忘记自己率领的是步兵营。 袁崇焕见他有些尴尬便正色道:“我辈武人想沙场立功其心可嘉,要打战有的是机会。一旦出援,谷大人便率你的人马作为我中军前哨,本督看你杀敌立功!” 谷刚听得出袁崇焕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心中感激,站起来抱拳道:“下官谢过督师大人!” 既然事情交与朝廷决断,剩下的自然只有等待。当下三个人在督师府讲武论兵,研究平辽之策。谷刚为人豪爽,又虚心请教,郭广则机敏,袁崇焕睿智往往一语中的,三人谈得不亦乐乎,直到傍晚才散去。 郭广宣布袁崇焕的军令后,再无人找他撞木钟了,大家都知道,现在决定一切的是远在京师的朝廷。不过各营还是作好了出战的准备,军需官们也开始调集车马,大军要是出便开始运送粮草。 两天之后,一匹快骑从山海关飞骋而至。 第四十一章 辽西大雪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一章辽西大雪 使者带来的旨意很简单,意思却是明白无误。虽然自古就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是袁崇焕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宣布朝廷的旨意后,他再一次重申军令,让各级将领不得妄自出战,然后就散了会。这不仅原辽东将领吃惊,就是谷刚也满心失望。但袁督师宣布的是圣旨,他再有不满也不敢诋毁皇上的决定。一群人从督师府怏怏退了出去,祖家兄弟只能干着急。 “督师,咱们的底线是在哪?”郭广见众人都出去后,才开口问袁崇焕。 袁崇焕对自己这个得力助手并不隐瞒真实意图,缓缓吐出两个字:“锦州!” 郭广所想也是这般,他点点头,说出了另一个担心:“就怕鞑子攻下大凌河后,也许会象上次广宁之战后那样,马上就退了回去。这样放走他们总有点可惜了,不然趁机在锦州城外跟鞑子决战,一战可解决这数十年之扰!” 袁崇焕背负着手悠悠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之前本督也曾想着一战解决辽东之患,但是经历过广宁之败后,平辽可缓不可急。鞑子国小民少,是经不住我们这样耗的。这次放过了还有下次,何必急着以短攻长!” “但是,就怕朝廷的大臣们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郭广还是很忧心,毕竟他在辽东这么多年,看过数任辽东主帅的调换。一旦损兵失地,主帅往往就要换人,甚至是治罪。 袁崇焕倒没有这番担忧,他有些自嘲道:“这个不用担心,本督当初上任的时候曾夸下海口言明五年平辽,皇上却道要是能十年平定已经幸事。看来,皇上是极有远见!” “督师大人,失地总是大罪,皇上即使明白督师的方略,可难保朝中之臣的弹劾。清议之下,皇上有心保全只怕也抵不过大臣们的反对。下官认为,咱们还是要有个由头让皇上能够镇住大臣们。这样保险点,也不容易落人口实。”郭广既是赞画,自然要把事情想得越周密越好。 “哼,本督也在京中为官多年,知道那些御史们的习气,墙倒众人推,听到点风声便蜂拥上书弹劾。他们也不想想,经营辽东的主帅,环视满朝文武,除了孙学士与本督谁人可任?!” 大抵在边关任武职的将帅们都不喜欢御史,因为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在边关不能事事都一定要按着法度来。在将领们认为虽不合法但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御史往往会上书弹劾。驻守边关,特别是跟女真人作战,随时会掉脑袋。如果边兵也同关内的卫所拿同样的粮饷,这士气如何提高?!为了保证将士敢战之心,高额的奖赏是肯定的,下边部属趁着巡边私下跟蒙古部落贸易的事有,将领占有关外大量无主之田也有。连赵率教、满桂、祖大寿在宁远城外都有大片田庄,战乱之中兼并土地易如反掌。这些不仅是郭广晓得,就是袁崇焕也知道,但根本就不可能去阻止。他们驻守在苦寒之地,面对的是凶顽的鞑子。朝廷推行了义务兵制后,辽东军的士兵从各地招募转变为当地征集辽人,他们大多拖儿带口靠着军饷养家,战死前赚取一笔安家费用几乎是每个士兵都有的想法。在这样的大氛围下,对于这些赚取外财,购置田产的事,袁崇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御史们可并不这么看,崇祯七年中,凡是到过辽东的御史无不上奏弹劾袁崇焕纵容属下不法。袁崇焕自认这几年为了平辽,可以说得上是没有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尽心竭力的苦心经营换来的却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御史们**yy的弹劾。袁崇焕当然有理由不爽,是以郭广讲到御史们的时候,袁崇焕不禁动了意气。 “督师大人”虽然这里只有督师跟他二人,但郭广觉得还是要慎言。 袁崇焕也觉自己把话说得有些过头了,停顿了一下后道:“不过你说得也对,立点功劳在台面上好看点,皇上也不会太为难。但是辽东军坚守不出,这功劳” “督师,咱们不是还有一支偏师在外边吗?”郭广提醒道。 袁崇焕省悟过来:“你说的是满桂?!” “正是!” 袁崇焕走了两步,转回头道:“满桂的功劳放到辽东军身上倒也合适,只是怕这分量不够。” “那不如咱们也来个‘雪夜下蔡州’”郭广想都不想就提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雪夜下蔡州?”袁崇焕念着这几个字沉吟起来。现在皇太极领兵围困大凌河,号称二十万,具体带了多少兵力来,探马也没有得到详细的回报,估计在十万之数。沈阳可以说是空了,如果满桂跟蒙古联军能够乘机杀入,对于鞑子倒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而且行动够迅的话,也会迫使鞑子退军!但是,这一奇着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弄不好会给鞑子全灭了。 “不行,这太过冒险了!”思虑再三,袁崇焕还是否决掉了这一大胆的想法!他又进一步解释道:“虽然进攻沈阳这个想法很诱人,皇太极也确实在大凌河,但是女真人向来壮丁皆兵,沈阳城内至少还有几万壮丁,一旦号召起来守城,满桂他们的骑兵毫无优势。而且你看” 郭广顺着袁崇焕指着的方向望去,外边天井又开始飘落片片雪花。这已经记不得是第几场雪了,反正最近些日子一直断断续续在下。袁崇焕伸回手,放到火盆旁边暖手边道: “李愬雪夜下蔡州,那察州是在河南,中原的雪跟辽东比起来那是没得比的。这场大雪不知道要下多久,如果草原大雪覆盖,骑兵几乎难行,让满桂他们这样去突袭沈阳,度就跟不上。雪地作战,关宁铁骑更弱于鞑子。这个险不能冒,祖大弼已经让本督损失了一万骑兵,如果满桂那边再有损失,明年的辽饷差不多要贴进骑兵里去了。” 郭广叹了口气道:“要是夏季就好了,只怕皇太极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派兵偷袭他老窝!” 袁崇焕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事实上不管袁崇焕是否答应,偷袭沈阳的计划都不可能实施。连续几天的大雪已经将草原覆盖成茫茫一片,一些地方落雪的厚度已经几近二尺,就是生活在草原的朵颜部众也觉得这个时候很难再前行。早在攻破了扎鲁特部后,斡赤伦跟满桂合军击溃了前来报仇的宰赛台吉,然后他们靠着喀尔喀人的向导,明蒙骑兵穿越了霍林河,准备偷袭嫩江附近的科尔沁部。但是大雪将他们拦在了突泉附近,突泉距离科尔沁部落至少还有五六天的路程,现在草原天气变化无常,要是遇上暴风雪,估计还没到达科尔沁人的地方,他们就要损失大半。是以斡赤伦跟满桂一商量,只得放弃这一远征计划,趁着雪停的间隙,重新返回扎鲁特部的驻地。 扎鲁特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冬季会是他们的噩梦! 先是朵颜部攻破了他们部族人马,巴格贝勒带着残余士兵逃得不知去向。被占领后,虽然朵颜部的人没有大肆杀人,但是强取牛羊自然是免不了。可怜每户留下点余财全被抢了去,不但明年生计有问题,就连能否过这个冬季都还未知!朵颜部人走了后,天又降大雪,部内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残幼,想搬迁避敌都无能为力。 就在她们满心盼着巴格贝勒带援兵回来的时候,朵颜部跟明军又重新回到了这里。扎鲁特的驻地在一个背风的山后,是个避雪的好地方。斡赤伦他们回到这里时,雪越下越大,即使用上千头的马匹冲开积雪,又用牛羊踩成结实的雪道,他们行进的度也极为有限。况且大雪将草原覆盖,不是哪一个地方都有草场。如果马得不到放牧,那对于他们这支骑兵而言便是致命的。蒙古部落的人为了过冬,都会有传统的保留牧地用来防备雪灾,是以,斡赤伦决定暂时留在扎鲁特部。 原本就不太想走的朵颜部骑兵们纷纷下马,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按着自己第一次来扎鲁特部时所分配的那样,各自钻进了一个扎鲁特人的蒙古包,斡赤伦自然享用了巴格贝勒的王帐。满桂虽然是蒙古人,但是自小就在关内长大,对于斡赤伦他们强占人妻女,鸠占雀巢的行事作风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在他的带领下,明军还是规矩的另外扎了营房。 “我说满桂兄弟,干吗还要搭帐子,咱们一起住不好?巴格那小子的几个女人还不错,我之前看过了!”满桂的中军大帐刚立起,斡赤伦就跑了过来。 满桂虽然自己不喜,但是他也知道抢妻是草原蒙古人认可的。就是被抢的女子也不会象汉女那般哭哭啼啼要上吊什么,反而会尽一个妻子本分。草原上伟大成吉思汗的母亲诃额伦是被也该巴特尔抢来的,在草原,抢婚也许是很光荣,象征着蒙古男人的能力与地位。斡赤伦跟满桂称兄道弟惯了,有了战利品自然要跟他分享。 满桂笑道:“人家的妻子总是人家的,我们在外头打战,不能耗费力气,不然敌人来了也上不了战马。再说,我们走的时候也带不走她们,我还是不要了!” 斡赤伦不以为然道:“我说满桂兄弟,不是我对你们那个袁督师不满,大伙杀这些叛徒立功,还搞什么军法。杀了便杀了,抢也抢了,要个女人就不行了?!满桂兄弟也是我蒙古人的英雄,怎么学汉人那么多规矩!” 满桂自小受汉人熏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斡赤伦解释,只好转移话题道:“好了,先不说这个,咱们在这里不能呆太久,天气好点就走,回到你青龙城的驻地才安全。困在这里,要是那个巴格贝勒带着鞑子来,这可不是好玩的,咱们人手太少。” 说到正事,斡赤伦倒不含糊:“嗯,你说得对。今年的雪下得有些反常,跟以前不太一样,难道是长青天怒了吗?!你看,已经有好多天都在下雪,我估计这个冬天会有白灾,草原上的牧民可就有难了。咱们在这,不要说女真人,一旦吹起白毛风后,这里能不能顶着住还是个问题。” 满桂长这么大,虽然一直在塞外,但也没有在草原上经历过暴风雪,无法想象白毛风所带来的破坏力。他有点惊讶道: “这里是扎鲁特人的常年驻地,难道还不安全吗?!” “一旦雪夹着白毛风吹来,帐篷不是给雪压垮就是给吹倒,十来步就看不见人影,更加不要说生火取暖了。我们草原上的人最怕就是遇到这样的白灾,不仅人有冻伤冻死的,牲畜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了牛羊,来年怎么活?!这里虽然是扎鲁特的驻地,位置也是在背风的山坡上,但是长生天起怒来,便是要人命的。” 满桂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汉化的蒙古人第一次深入草原就遇上这种事,总不能干等着暴风雪来要人命吧,他急急道: “既然你知道会有暴风雪,那咱们就快点加固帐篷!总不能鞑子还没到,就让老天给打败了!” 斡赤伦哈哈笑道:“我说满桂兄弟,你还得真跟我回青龙那边过一段日子。这白毛风一吹,他女真人就是有翅膀也不能象天上的老鹰一样飞过来。我们走不了,他们一样也走不了。咱们在这里虽然有白灾但也不用担心,每个草原部落都有自己避灾的草场,这雪要是再下两天,我就去找这个部落的老人,让他们带我们去更深的草场过冬。” 这是满桂才恍然大悟,难怪有雪灾斡赤伦还没事一样的寻欢作乐。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现在下着大雪,咱们安心在这等着。走喝酒去!”斡赤伦拉着满桂就往王帐走,满桂拗不过他,只好一起去了。 斡赤伦说得不错,受到影响的不仅是他们这支远征军。豪格带着镶黄旗在巴格贝勒的引导下,本想迅找到朵颜部的人,但是一场接一场的大雪,把他们困在了奈曼部。豪格心中是又喜又忧,他没有想到喀尔喀损失得比他想象中严重,宰赛台吉被朵颜部击溃,而且死在了乱兵之中。敖汉,巴林,扎鲁特都被攻破,各部的溃兵都逃集在奈曼部落。这对于想收集蒙古部众的豪格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他的镶黄旗远征后还没有一战就困在这,要是让朵颜部趁机逃脱,多尔衮兄弟还不知怎么说他无能。 尽管豪格想出军,但是大雪封住了道路,就连心急如焚的巴格贝勒也是望雪兴叹。豪格急得团团转,但也无可奈何! 第四十二章独断专行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二章独断专行 当兵部的堂官们接到袁崇焕的奏折时,就觉得一个烫手山芋来了。事实上,兵部对于征辽的方略上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从尚书傅宗龙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支持现在就跟女真挑起烽烟。辽东军虽精锐但仍旧无法跟女真人野战,在解决这一致命问题前,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而兵部右侍郎梁廷栋恰恰相反,一昧的附和温体仁,提出集结蓟州、宣府、辽东三镇三十万大军前去跟女真人决战。另外一个左侍郎陈奇瑜则左右摇摆,还没有个定见。 在辽东这件事上,其他人犹可偷闲,但是傅宗龙是躲不了的。皇上征询意见时,第一想到的是孙承宗大学士,第二便是他。皇上回复袁崇焕的旨意是偏向坚守,但是他必须要拿出个像样的方略来。攻可以不用言及,但守总要把宁锦防线给守住。对于梁廷栋说的三十万大军,傅宗龙根本就不考虑在内。如此孤投一掷,一旦战败,山海关以外,甚至京畿都会成为鞑子的跑马场。他不能提一个操作难度大,风险高的方案给皇上参考,这不仅关系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关系到大明的命运。 伏在案头苦苦思索的傅宗龙长叹一声而起,花去一个上午,脑袋想破了也没有一个周全之策。他不由出了兵部大堂,到外边让冰冷的北风醒醒头脑。望着天井的雪花,傅宗龙又叹了一口气。 骑兵,要命的骑兵! 傅宗龙的军旅生涯一直在西南,在云贵高原上都是以步兵为主,面对的也是那些没有火炮的蛮族部落。现在却是要跟大规模的骑兵作战,原先的办法思路肯定是不行的。 傅宗龙摇了摇沉的脑袋,既然想不到方略,他打算去孙府向孙承宗请教。这个大雪纷飞的时候,内阁老大臣们都有恩旨免朝。孙承宗比他年纪大,又早他三年登科,官品也高一级,是以他这个兵部尚书登门求教也算不上丢脸的事。 打定注意,傅宗龙转身回大堂,准备拿件大髦便出去。当他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时候距袁崇焕上一次奏折已经有一天多了,不知辽东有没有最新的战报来。一念及此,他又走向了旁边的厢房。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司沿着兵部大堂一字排开,傅宗龙踱进了车驾司,里头只有一个当值的主事。他见傅宗龙进来,忙起身行礼道: “下官陈新甲见过本兵大人!” “免礼,辽东有没战报过来?”傅宗龙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新甲恭敬的回答道:“下官一直在这守着,还没有战报来,要是有袁督师的公文,下官会立刻向您汇报。” “哦!”傅宗龙虚应了一声,辽东没有消息传来,这让他有些担心。如果情势恶化,皇上会立马要求兵部拿出个像样的方略,这正是令他头疼的。他转而又想,如果真有什么突情况,袁崇焕应该急报回来才是。 “傅大人”陈新甲看到尚书大人出神轻声唤道。 “呃,什么事?”傅宗龙省悟过来回头道。 “大人是在为辽东开战的事情忧心嘛?!”陈新甲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辽东开战在即,这战不好打啊!”傅宗龙苦苦思虑许久,不经意间就将心中所想跟下属说了出来。当他现自己失口的时候,陈新甲已经接上了话头。 “尚书大人,属下以为不管难不难打,其他大臣怎么反对,咱们兵部都要打下去,这是皇上的既定战略,咱们不能跟皇上唱反调。” “皇上既定方略?!”傅宗龙心中默念了一遍。是啊,跟女真人作战从当今圣上登基伊始就是皇上在主持,这一次,如果不是皇上派使者到朝鲜,蒙古,指使察哈尔、朵颜各部去征讨喀尔喀,鞑子又怎么会轻易撕破和约!现在战事不利,朝中已经有数个大臣准备联名反对出战。特别是户部的几个大臣,因为银子的事情是肯定反对开战的。但是这既是皇上的主张,皇上会答允和谈吗?!自己是皇上提拔上来的,如果同样反对,那就会失了君宠,但要迎合皇上的话,朝野只怕会说他傅某人媚上而不顾士兵死活。 陈新甲见傅宗龙没有怪责的意思又接着道:“辽东既已合围鞑子,属下愚见,虽稍有失利亦无损大局。若要正面迎击鞑子,自然唯有集结兵力,与鞑子在大凌河决战;至于这胜负之数,属下以为绝非朝中之人可以预测,此事当问袁督师才妥!如果要想鞑子无功而返,属下认为可派三路偏师袭扰鞑子后方,敌酋必然退兵回守。特别可派皮岛总兵何可纲领精骑袭赫图阿拉,彼处是鞑子兴起之地,其不能不救,则大凌河之围可解!” 陈新甲原以为这番见解说完,尚书大人不嫌他多事,那就应该会嘉奖几句才是。但是他却看到傅宗龙定定的若有所思,没有说半句话。他心中恐这个机会弄巧成拙,又赶紧道: “这些都是属下看到袁督师的奏折才想到的,趁着尚书大人来,故大胆献丑请大人指教一下,属下也受益匪浅。” “好!”傅宗龙没有理会陈新甲的叨絮,正是先前他的一番话让傅宗龙突然豁然开朗。倒不是说陈新甲的策略有多高,傅宗龙想了这么久又怎么会想不到呢?!集兵且不说,陈新甲所说的三路偏师无非是皮岛何可纲,旅顺黄龙,还有进入辽东蒙古的满桂。傅宗龙亦打算过!真正让傅宗龙悟到的是,虽然他是兵部尚书,总管天下兵事,但实际也非最终的决策之人。既然袁崇焕可以提供守与攻两策给皇上,陈新甲可以说出决战及退兵之策给他选择,为何他就不行呢?!之前他所以苦苦思索,就是想要一个必胜之策,现在让皇上去决定,他顿时轻松下来。无论胜负,他所担的责任也没有这么大!就如这个陈新甲所言,胜负之数,当问袁崇焕! 想到这,傅宗龙才回过头打量这个陈新甲,只见他年纪在四十岁许,身着正六品官服,收拾得干净立爽,眼中透着一股京官们特有的精明。 “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见识,你是去年才调入兵部的吧?!” “大人好记性,属下是去年九月调入兵部。” 陈新甲提起他的宦途心中也是又喜又忧,他未中过进士,仅是举人出身,靠着一直在地方任着小吏一步一步的升迁。因为他在地方整治得力,特别是办了几个要案,得了个干吏的名声。当时管刑部的内阁大学士郑三俊听闻他的声名不错,吏部考评又是中上,便上折保举他进刑部担任郎中。有重臣看中本是他时来运转的机会,可是后来不知怎的,自己却给调入了兵部。兵事上他从未有接触,结果当时给侍郎梁廷栋考核了几句,以不称职下调作车驾主事任用。他原本是郎中正五品的职衔,结果掉了两级。后来他上郑三俊府上登门拜谢,才知道居然是皇上将他调入兵部。至于原因,则郑三俊也答不上来。能得皇上的赏识那是何等荣耀,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陈新甲得到这个消息后受宠若惊,安心在兵部做了一年。此后却没有皇上提及他陈某人的半句话,他见自己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便开始想着如何走出困境。这次傅宗龙来,他卖力的表现就是为了搏得尚书大人的青眼有加。为了加重分量,陈新甲接着道: “属下原本是郑三俊大人推荐到刑部的,后来皇上改为到兵部听从大人差遣。” 听陈新甲这么一说,傅宗龙想起是有这回事。按照皇上术业有专攻的旨意,官员很少六部轮派,一般是擅长什么就在哪个部。这陈新甲以办案闻名,按理应该是去刑部的,皇上却意外的将他调来兵部。当时虽然有些奇怪,但这是皇上的旨意,傅宗龙也不敢多说。他细想起皇上不拘一格的用人之道,不仅对这陈新甲又高看了一分。他掂量着语句道: “嗯,安心为皇上办差,不管在哪个部哪个司都有机会大展拳脚的!” “下官听从大人教诲!” “呵呵,算不上什么教诲!”傅宗龙看了看时候道:“嗯,本兵还有事,就不在这多呆了。” 陈新甲躬身道:“下官恭送大人!” 傅宗龙稍一回礼便出了车驾司,他现在已经不想去孙承宗府上了,迟说不如早说,趁着离午膳还有些时候,不如去求见皇上。傅宗龙想到就做,他到午门递了牌子。太监领着他到了乾清宫,他才现前来求见的不只他一个,宫门外还有好几个六部大臣,还有些督察院的御史们。他们见到傅宗龙只是礼貌性的行礼,然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傅宗龙正奇怪,乾清宫的随堂太监李凤翔从里边出来道: “傅大人,皇上传你进去!” “哦,有劳公公!”傅宗龙瞥了他们一眼便进了宫内。他刚跨入门槛,就已经看到堂下站着李标、毕自严、侯恂、倪元璐四个大臣。大约是因为他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奏言,四个大臣都齐刷刷的看着他。傅宗龙不敢多瞧,赶紧跪下行礼。 “来的真是时候!” “来的真不是时候!” 大殿内顿时冒出了两种想法。 以李标为大臣们都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们此行就是向皇上进言反对与鞑子开战。原本他们想联络更多大臣的,但是经过去年末皇子监国事件后,大臣们不敢轻易结群到宫内求见。辅成基命是向着皇上的,钱龙锡不敢出头,郑三俊又不在朝内,剩下的只好由李标领头了。李标之所以反对开战,不仅是出于公论,而且还是因为温体仁那一伙在怂恿皇上。他们联络了一些反对开战的大臣,特地挑了个没什么人朝见的日子来找皇上劝谏。刚开了个头,傅宗龙就进来了。 我一看到傅宗龙,心中大乐。李标这些臣子连个安心懒觉都不给我睡,好容易等到大雪纷纷的日子,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免朝。但是还是给他们闹了起来,十几个大臣在宫外求见,我总不能置之不理。他们一开口,我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正想着怎么说服他们的时候,傅宗龙进来了,正好给我送来一个挡箭牌。他是兵部尚书,这件事自然交给他处理,今日也给他一个舌战群儒的机会。 “傅爱卿平身,四位大人说的事情跟你也有些关系,你也在旁听听。” “是,臣遵旨!” 箭在弦上不得不,李标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站出来继续道:“皇上,老臣以为兵者凶器也。鞑虏猖狂于辽东,本应集结大兵平之。然皇上在应允与鞑虏和谈时亦曾言‘攘外需安内’,今国内未安,辽东便兴兵,老臣以为大不妥当,也与皇上当日所言相悖。大明国之未安有三,其一民穷赋重,其二官庸吏贪,其三卫所败坏。此三事不治,都有动摇大明根基之虞。陛下当以此三事为重,兵精粮足则辽东自平。” 李标说得慷慨激昂,话语一落毕自严又接着上: “臣虽不懂兵事,然臣却知国库无力支撑辽东用兵。崇祯四年广宁失守,抚恤用的却是皇上的内币,国库毫无半个铜子剩下。此后三年,当属皇上仁德,以内库补充太仓之缺,方使国库用度基本持平。然内库乃无水之源,内外清空后,何以应对明年!且五年起,皇上办银行共纳四五百万两白银,悉数用于江南船厂。船厂造船用于朝廷,短期未见其效,然京中富户一旦用银,太仓以何兑换?!银行困顿则民乱纷起,朝廷亦失脸面,失信用,失民心。辽东一旦开战,出关将士安置费用,战死士卒抚恤银两,庆功恩赏,户部无从所出。即便平定辽东之后,赈灾复产亦要大量银两,否则,辽东又乱!臣实无计可施,故请皇上不可轻易开战。” 毕自严躬身说完,倪元璐顺着补上道:“微臣亦有折禀奏,袁崇焕之前来报,锦州出城救援兵败皆因祖大弼擅自出战,臣历年来屡屡弹劾辽东边将骄横,在边地不法。这一次更是胆大妄为,致使关宁铁骑受损。臣以为,战争胜负之道,不但在于兵精粮足,也在于上下听令,否则各将自行其是岂有不败?!且平辽乃去国之大患,如灭虏之后,诸将尾大不掉亦非大明之福,是以微臣为辽东之大计,请皇上先行整兵而后征辽。” 我不置可否的咳了一声,换了一个坐姿后示意傅宗龙道:“傅爱卿,你是兵部尚书,你怎么看他们的意见?” 傅宗龙没有想到皇上会毫不客气的将事情搁在他头上,他自己原本在这件事上还持慎重态度,但在皇上希翼的目光下,他不得不言辩护: “回禀皇上,臣不敢苟同三位大人的意见!” “好,你说!” 傅宗龙组织了下言语后道:“其一,女真乃我大明心腹大患,每年耗费大量粮饷。要想迅平辽,则不能坐观其大。出使朝鲜,会结蒙古都是为削其两翼。如不压制鞑虏,待其东吞朝鲜,西并蒙古,则大明举全国之兵,耗历年之存粮也难剿除!是以整顺内政之际,亦当压制女真!” 毕自严皱眉道:“这只怕傅大人在危言耸听吧!” 傅宗龙微微一笑道:“下边我便要说毕大人提的问题,其二,如果坐看鞑子困守大凌河,而我军毫无举动,鞑子只需派一偏师便可占据辽西一带的蒙古部落。长城以外的蒙古如悉数投降于女真人,则鞑子的兵锋可从广宁到大同之间随意侵入。长城边防败坏,已是满朝皆知。鞑子来犯内地,烧杀抢掠,民间损失不可胜数,朝廷亦防不胜防。与辽东一镇耗费相比,重修长城,整治兵备所需更多。这一点,毕大人比在下计算得清楚。” “其三,我大明立国数百年,从未有武将割据为乱。辽东诸将虽有些不法之举,但都能全力抗虏。如今袁崇焕总理辽东,诸将悉数听令,平辽之后再行调任,并无尾大不掉之后患。万历年间,戚继光东南灭倭,北面抗虏;李成梁镇守辽东数十年,子孙遍布军中,其二人又何曾有机会要挟朝廷?!如今诸将可有他二人之功?!将领稍有跋扈,小节也,灭辽大利也,不可因小节而失大利!臣已说完,还望皇上明鉴!” “皇上”他三个大臣还想反驳,我打断他们道:“好了,傅爱卿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非朕要穷兵黩武,而是鞑子亦不敢受制于我大明,必然会烽烟再燃。此时已非我大明一厢情愿想和便和,人家打上门来了我们却要和谈,大明的脸面何存?!你们的心思朕明白,但事非得已,你们下去吧!” 可能我说的大明脸面问题击中了他们的要害,三个大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没有继续出言支持自己的主战就磕头告退了。 我呵呵对傅宗龙笑道:“想不到傅爱卿的口才也不错,能一比三折服他们!” 傅宗龙躬身道:“是微臣孟浪,折服李大人他们的非臣而是陛下,如皇上所言,是否开战已非我大明所决定!” “他们走了就不说这个,傅爱卿这次进宫求见有什么事启奏?” “回皇上,微臣是想向皇上禀奏辽东方略的事情!” “辽东方略?” “是!” 我起身笑道:“这件事朕还没问,你这兵部尚书就自己上言,嗯,做得很称职!” “这是微臣的本分!” “但朕现在并不想问方略的事!” 傅宗龙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顿时一愕!我笑着解释道:“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今大明还有比袁崇焕更清楚辽东形势的吗?!咱们还是别操这个心了,让袁崇焕去决定吧。” 傅宗龙彻底蒙了,这么大的决策之权居然下放到辽东镇自己,难道就如古代拜将一般,阃外之事将帅自主之?!君臣可以信任到这个地步?!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我伸了个懒腰,望着外边的积雪道:“今年较以往倒冷了不少,这个季节开战也多有不便。好了,看日头差不多到午膳了,你随朕到暖阁坐坐,然后再一起用膳吧!” “啊,是,臣遵旨!”傅宗龙醒悟过来,忙在后头跟上。 第四十三章 宁静辽东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三章宁静辽东 这个冬季冷得厉害,我已经记不得我是第几次布免朝的旨意。各部中,除了兵部需要关注边关外,其他部门都放假回家抱孩子去了。让我有点意外的是,皇太极的兵马就屯在大凌河外围,一直都没有进攻。难道他要困住祖大寿他们,等城里弹尽粮绝后乖乖投降?!历史上的皇太极好像用过这一招,但是现在他们还需要这样费时费力的傻等吗?!十万大军在冰天雪地里安营扎寨,不仅要受冻挨饿,还要长远运粮草,皇太极没有这么笨吧!这点我都想得到,皇太极自然晓得,那只能说他另有别的打算。 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我思虑之际,一件貂毛披风从后边系在了我身上,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婉琴。因为在我的后妃中,在这个时候有空闲过乾清宫的只有婉琴。 “皇上,在想什么呢?!”婉琴温柔的站在我身后。 “外边下起了好大的雪!”我不想婉琴她们卷入朝政中去,故意转移了一个话题。 婉琴却是当真的走前了两步,向外头的庭院望了眼才道:“嗯,瑞雪兆丰年!不过今年的雪大了些,外边的百姓恐怕要受苦了。” 后宫之中历来有信佛的习俗,也算是给宫妃们打时间的一个法子。婉琴跟刘太妃久了,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些菩萨心肠,时不时会有悲天悯人的想法。在佛诞的时候,还会让人在宫外设粥棚,行些善事。按照她们的说法,就是为我跟皇儿们积阴德。积阴德的东西我虽然不太信,但她们要行的是善事也就随她们去了。婉琴越来越心慈,宫外百姓对她的颂扬之声不断,已经有菩萨娘娘之称。 我上前轻轻搂住她道:“婉琴放心,我已经吩咐顺天府,让他们多到民宅、城门口去,收留那些没地方过冬的百姓。” “臣妾就知道皇上是仁德之君,啊皇上别,让宫人看见不好!”婉琴有点紧张的抓住我抚上她酥胸的‘色手’,她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偷袭她,白润的脸庞顿时红了起来。 “皇上,这是大白天,皇上如此就是臣妾失德了!”婉琴知道我不拘小节的习惯,但她还是小声的劝诫着。 我在她脸上香了一个道:“哪来的这么多失德!宫外头的百姓怎么说我们家婉琴的,那叫菩萨娘娘!现在周围哪有人看着,咱们夫妻亲热天经地义。” 婉琴回过头一看,太监宫女们果然都躲开了。但她还是羞红着脸道:“臣妾还是不习惯,皇上要宠爱臣妾,等今晚吧!” 我知道她面皮薄,呵呵一笑的放开了她。如果是田妃、或者是孝明的话,估计已经让我为所欲为了。婉琴没有我骚扰后,开始恢复正常的神态: “皇上,炜儿明年就要找师傅了,皇上心目中可有人选?” 我笑着道:“咱们的宝贝儿子第一次找师傅,当然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那是哪个大学士?” 好的师傅对于皇子的成长至关重要,甚至对以后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有很大的影响。为了儿子,婉琴第一次刨根究底的问我。 “朕打算让傅山做炜儿的师傅?” “傅山,他?!”婉琴的脸顿时一下白了,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失常继而不顺畅的道:“傅山会不会太年轻了!恐怕大臣们不会同意,他连大学士都不是!” 我向她徐徐解释道:“傅山文武全才,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学士只是一个称呼,要的话朕也可以赏给他。傅山的年纪也正好,等炜儿大了,傅山的资历也就够了,将来炜儿手上也有可用之人。” 听我这么一说,婉琴没有吭声了,大抵为人母的都是如此,只要能为孩子好,她们就不会反对,尽管自己不喜欢。婉琴最后悠悠道: “皇上安排妥当,臣妾也就放心了。锋儿也两岁多了,皇上是不是也为他预先留着个师傅?” “锋儿?!”我不由一愣。 婉琴提起锋儿便一脸的笑意:“皇上,锋儿那孩子不知有多乖,别看他人小小,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大人说过一遍的话,他都能够记得住。太妃跟皇嫂不知有多欢喜,要不是碍于他是皇子,估计皇嫂都想认他做干儿。” “懿安皇后要认锋儿做干儿?”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婉琴没有注意到皇上的面色变化,笑道:“这个话只是跟刘太妃闲聊的时候,开玩笑说出来,并没有当真。几个太妃都说,如果锋儿不是嫡子的话,倒敢厚着脸皮跟皇上说说,但锋儿是皇二子,常带过去玩也就是了,认做干儿倒不敢坏了规矩。” “那皇嫂又怎么说?” “皇嫂也是这般说,只是让臣妾常带锋儿过去看她们。” 我点了点头,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有点什么,但是具体的原因又说不上来。应该说是聪明得过分,完全不像是两岁的孩子,这让我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不过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只希望他的这份聪明不要给大明带来太多不必要的东西。 望着宫外巍峨的大殿,我不由陷入沉思。 时间一天天飞逝,万圣节如期到来,我对生日向来没有什么感觉,任由着文武百官们去操办。无非都是集体朝拜,上贺表等等。过完万圣节后,接着就到了新年。仍旧是按着往年一般赏赐百官物事,赐宴等等,宫内由秀儿主持,也热热闹闹了一场。我原本不赞成搞什么大排场庆祝,但是考虑宫女太监们辛苦了一年,说不定就盼着这天,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但是这个新年,我却过得不太痛快,辽东的事情让我有点郁结于心。 因为剩下的日子里,皇太极的女真八旗根本就没有动静。袁崇焕现在是敌不动则我不动,以静制静。我既然已经将平辽的大权下放,自然不好对他的方略有什么意见。如果我隔三岔五的给他下旨意,也只会打乱他的计划。 难道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对峙! 这跟我的预计是相悖的,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按照我原先的打算,大明从三面压缩女真人的生存空间,皇太极出动大军进攻辽东一线,最终失败退军,这才符合三面围攻的计划。但现在是,大凌河给围困,破城还在旦夕之间。如果征辽的主力明军都失败,那么这个计划就处处是漏洞了。 况且,重燃战火后,一交锋明军就损失了一万多人马,多少让我这自诩明君的天子吞不下这口气。我是很希望袁崇焕能够想出办法主动出击,但是他不动作,我也无可奈何。 辽东,到了崇祯八年正月,仍旧时不时下着大雪。 事实上,袁崇焕心里也很焦急。这是他复出后的第一战,满朝的人都在看着他,他的心里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相较军事风险而言,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他到辽东这么久了,第一次遇到这么冷的天气,即使是本地几十岁的辽东人,也说这辈子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雪的冬季。 冬季,行军极为困难,补给也极为困难,这是袁崇焕不敢乱动的最大原因。对于女真人能够在大凌河外坚持这么久,辽东上下都觉得很惊奇。赵率教也不是没有派出探马前去探查,但往往都是有去无回。很明显,女真人在这方面做了特别的防备。 大凌河城里,无论有没有鞑子来挑战,他们都是守在城里不出,数万大军只能在白雪皑皑中静静的等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大雪终于在元宵节那一日止住了,而且灰朦的天空上居然还有一个淡黄色太阳。过了十五之后,辽东没有再下雪。 真的停雪了?! 当宁锦一线的明军还在怀疑是不是暂时停雪间隙的时候,最先明白过来的是在辽西的蒙古人。停雪的第二天,斡赤伦就从扎鲁特部的长老那得知大雪停了,至少有一个月不会再下。蒙古部落里的长者往往是蒙古知识的传承人,几十年的经验可以帮助他们知道更多的东西。 “满桂兄弟,现在停雪了,咱们是回青龙城,还是继续到科尔沁去!”斡赤伦在酒足饭饱之后,向满桂问道。 “督师交待的任务都完成了,咱们还是不要冒险去科尔沁了,回青龙城吧!”脱去盔甲的满桂显得有些大腹便便,说话的时候嘴中还冒着酒气。这一个多月是他的军旅生涯中过得最爽的日子,有时满桂还真羡慕斡赤伦这些头领们。不管是巡猎,还是出去打战,都可以在自己帐篷内享受烈酒跟美色。但在明军中,这一条足以斩脑袋号令军法了。 “好,那就听满桂兄弟的,咱们就将扎鲁特部带回青龙城就算立功了!” “你要将扎鲁特部带回去?!”满桂有点吃惊,因为按照他们原先布置的计划,完全是抢光烧光杀光的策略。扎鲁特部的男人们虽然被打败,但是整个部落的妇女老幼加起来有一两万,带回青龙城可是一件麻烦事。 斡赤伦呵呵笑道:“满桂兄弟,这扎鲁特部也是蒙古人,咱们要是将他灭了,长生天会怪罪咱们只懂得残杀兄弟。不如带回去,也可以壮大我们的实力。” 扎鲁特的这些老幼,满桂是不会要,既然斡赤伦要带回去,他也乐于轻便:“那好吧,只是咱们什么时候动身,要是给喀尔喀人带队拦截,那就不妙了。” 斡赤伦略一思虑便道:“自然是越早动身越好,明日就收拾帐篷回去,谁知道巴格那只疯狗会不会将女真人带来草原呢!?” “好!”满桂站起身往外走去,他要集结明军准备开拔。 两个将领商议已定,很快这支明蒙联军就开拔了,这样的回程,他们无需考虑粮草的事情,只管宰杀牛羊就是了,到了青龙城,补给就不成问题。 但是同在辽西草原上的豪格却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明蒙联军的烧抢使得溃逃下来的部落根本就没有什么余财,剩下点牛羊只能够勉强维持过冬。奈曼部因为镶黄旗的到来,牲畜一下子也不够用。这可是整个部落的命根子,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吃了,否则开春后,哪来的牛羊繁殖。 豪格虽然立功心切,但也不敢乱来。因为如果他们能找到明军那补给自然没问题。但如果进入北面的草原后,没有现明军,而扎鲁特部又给屠戮干净,那么他们这支远征军就面临着缺粮缺肉的境地。他跟巴格贝勒商量再三,最后由巴格贝勒带着几百人先行回扎鲁特的驻地查看,待现了明军再进行追击。 斡赤伦他们刚走,巴格才带着人马出。等巴格到了自己部落的时候,现人去山空,部落一个人都没有。好在巴格也不笨,知道是朵颜部带走了自己的族人,立刻追了去。但是隔了十几天的路程,哪里还追得上。 豪格接到消息更加不好动了,等他的人马从奈曼部出,估计朵颜部的人早到了青龙城。豪格虽然很自信,但他也不敢以自己镶黄旗一旗的人马去青龙城对抗整个朵颜部。况且因为这场大雪,他已经延误了父汗交给他的任务,以及回盛京的期限。 无奈之下,豪格也玩起了搬迁的手法。他以奈曼部不安全为由,将剩余的喀尔喀人带回了盛京,将蒙古人马安置在盛京北面的草原上。 崇祯七年末到八年初,辽东战场上显得异常寂静。 无论是沈阳的皇太极还是宁远的袁崇焕都有点暗暗惊奇! 第四十四章进犯朝鲜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四章进犯朝鲜 豪格虽然没有在辽西草原没有打上一战,但他仍旧趾高气扬的回来了。可以说,这一次出征收获最大的就是他镶黄旗。收拢喀尔喀蒙古人后,除去还有头领的奈曼部,镶黄旗至少可以多出十牛录的兵力。虽然按着原有的规矩,战利品都需要交公分配,但皇太极借口镶黄旗牛录数最少,将散乱的喀尔喀人悉数划归到镶黄旗。多尔衮他们是没想到自己能得什么好处,只是冷眼旁观。 宰赛汗的儿子们跟巴格贝勒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原本喀尔喀部被攻破,他们希望能够得到女真人的帮忙,夺回部族。没有想到结果却是,连自己剩余的人马都要被他们吞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现在如何敢跟皇太极翻脸,只要一昧的哀求皇太极,请他这个大汗为他们喀尔喀部报仇。 皇太极自然是满口答应,他现在八旗里有上万户蒙古族人,为了安抚他们,他怎么都要做做样子。至于何时,他就忽略而过了。他早先已经制订好了辽东方面的计划,当然不会因为喀尔喀的几个没落贝勒而改变。如果等他腾出空来,他会考虑以帮喀尔喀复仇为借口出击朵颜部的。 当几个蒙古贝勒退出去后,皇太极马上布置了他的新计划。 “豪格回来了,现在大雪也停住了,明军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还集结在大凌河,进攻朝鲜的时机已经成熟。本汗决定,明日立刻紧急动员,从各旗壮丁中抽调五十牛录的兵力。” “五十牛录?”下边的贝勒旗主们都有些诧异的对望着。五十牛录的兵力就是一万五千人,大汗要从壮丁中召集一万五千人马出征。 打朝鲜需要这么多女真八旗吗?! 皇太极并没有理会旗主们诧异的眼神,而是继续吩咐道:“镶黄、正白、正红各抽十五牛录精锐,一起合兵三万进攻朝鲜。” 济尔哈朗算是旗主中比较有能说得上话的,他向皇太极问出大家的不解:“大汗,现在八旗除了两蓝旗没有回来,其他各旗都在,各旗的披甲人已经可以攻下朝鲜。臣弟愚昧,不知道大汗为什么还要征集兵士?!” 女真人在努尔哈赤时代已经建立起牛录制度,每三百户设立一牛录,无论出征还是狩猎都是以牛录为单位。每牛录出披甲人若干,出铁匠若干,攻城器具马匹若干。为了保证部族的展,一般的出战都是三丁抽一兵。兵力不足之处,皇太极是通过汉兵进行补充。现在常役的披甲人都在盛京,皇太极却还要另行征兵,这自然让旗主们不解。怎么说,披甲人的临敌经验总比新征的要丰富得多! 皇太极扫了眼下边,现诸多大小贝勒都望着他,看他们不解的眼神,皇太极心中有些叹息也有些得意。阿济格跟多铎也不禁侧耳,虽然他们很不妥这个八哥,但是好奇心总是有的。唯有多尔衮仍旧不动声色低着头,彷佛在想着什么。 皇太极抬高了语气道:“你们也知道,明廷想通过联合朵颜、朝鲜来压制我们。这一次居然偷袭我们喀尔喀的蒙古兄弟,大金面临的局势相当恶劣。要想突破明军的计划,必须将大金左右的两面网给收拾了。咱们第一个目标就是朝鲜,让那些高丽人为我们生产粮食,放养牛羊。” “但是辽东的袁崇焕自然不会轻易让我们女真勇士攻下朝鲜,他们应该会在我们出征的时候趁机来攻。盛京是我大金之根本,本汗不容有失。是以,这一次虽看似进攻朝鲜,实际上明军才是我们作战的主力。朝鲜人不善作战,有镶黄、正白、正红三旗的精锐在,本汗相信只要战决,出征的勇士们很快会将朝鲜王带回盛京。” 原来如此! 诸位大小贝勒顿时明白大汗的用意,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到了谁出征朝鲜的人选上。要知道,朝鲜有小中华的美誉,自然繁荣过盛京一带。攻破他们的王宫,自然可以狠狠的大赚一笔。只是大汗已经钦点了镶黄、正白、正红三旗,估计他们这三旗的贝勒们将会出战。 果然,听着皇太极接着道:“征讨朝鲜一定要迅,所以本汗所用之人也需去过朝鲜。打过一次,打第二次会容易得多。豪格,阿济格,硕托都是在天聪元年征讨过朝鲜的,这一次用的也是他们三旗的精兵,所以就由他们领兵。” 豪格听到自己又被父汗赋予重任,心中不由万分得意。硕托也是受宠若惊,攻打朝鲜无异于一个立功的机会,皇太极如此关照他,怎不让他感恩涕澪!阿济格听出征有自己的份,心里也很高兴,有些轻视的瞟了两眼豪格跟硕托。 “臣等愿听令行事!”三个人站了出来躬身道。 阿济格、豪格、硕托三个都是年轻人,况且阿济格跟他们想处不来,必然会要一人总领全军。济尔哈朗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这个大汗堂弟为什么要把他的镶蓝旗留在大凌河,而把自己带回盛京,合着就是想让他这个也征讨过朝鲜的贝勒旗主去看着三个牛犊。 皇太极没有看到济尔哈朗热切的目光,他看着下边三个弟、子、侄道:“你们都是我大金善战的巴图鲁,本汗希望很快能够为你们摆设庆功酒。” “臣等谢过大汗!” “嗯,不过为了合兵之利,你们三人不能各自为战。本汗特找一人总领三旗,尔等要听令行事,不可抗命!” “是!”他们三个知道这肯定是必然的,都应了一声退回队列。 此时济尔哈朗已经准备出去谢恩了,他抬头望了眼坐在汗位上的皇太极,又有些自得的露出满脸笑容看着他同列的贝勒们。 皇太极目光扫了扫,最后对着正黄旗那边的贝勒道:“本汗属意阿敏贝勒统领三旗伐朝!”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贝勒们怎么也想不到皇太极会任命失势多年的阿敏作为主帅,济尔哈朗更是变了脸色。 阿敏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这几年他在正黄旗虽然当着个空名的额真,但处处受着挤压。他已经默认了一切,他再也不是四大贝勒了,也不愿意再跟皇太极斗下去,所以听到这个任命后,他第一想法就是推。阿敏有些颤巍巍的出来道:“臣无能,恐有负大汗,大汗还是另选贤能!” 皇太极呵呵笑道:“阿敏堂兄何必自谦,当年也同样是本汗任命你去攻打朝鲜,结果两个来月李倧就投降了。这一次,本汗相信你做得会更好!” 在殿内的贝勒一想也是,阿敏上一次是伐朝的主帅,如果单从这点来说,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个位置。但是大金所有人都知道,大汗跟阿敏贝勒关系极为不好。大汗为什么要给他这个复出的机会呢?! “大汗” 别人想不明白,阿敏也想不明白。他还想推辞的时候,皇太极已经行使他大汗的权威道:“好了,本汗已经决定如此,你就不用推辞了。你们的任务是攻破朝鲜王京,将他们的国主李倧带回来。本汗会给你们配备两门红衣大炮!” 阿敏知道已经推无可推,只得行礼道:“臣听令!” “多尔衮、多铎!”看来皇太极是不打算放过这两个年幼的弟弟,安排完伐朝人选后,将他们提了上来。 “臣弟在!” 皇太极笑呵呵道:“上回两白旗将皮岛明军打的一蹶不振,本汗大是欣慰。这一次伐朝,皮岛的明军估计不会这么老实的呆在皮岛过冬,两白旗就去给点教训给他们。如果能够趁势攻下皮岛,本汗为两位弟弟记功。” 多尔衮早就知道皇太极不会这么好心放过他们,果然没有要他们去守大凌河,却是要他们在镇江守住皮岛的何可纲。他也不想去讨价还价,拉着多铎应了声就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太极也不已为意,便拍拍手对下边的贝勒道:“时间紧迫,有令在身的贝勒去准备,各旗主也去集结要征的兵丁,三日后,本汗亲自为你们饯行!现在散了吧!” “臣等遵令!”所有贝勒将领呼啦拉起身要退出去。 皇太极看到济尔哈朗一脸郁闷的正要往外走,叫住他道:“济尔哈朗,你留在这一下!” 济尔哈朗没想到大汗会在这个时候叫住他,虽然他对于大汗任命阿敏而不让他去伐朝,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他自小就对这个堂兄八哥言听计从,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多尔衮瞥了眼他们,没有停留就带着多铎出来了,阿济格却不知道给那些贝勒们拉到哪里去了。 回营的路上,多尔衮没有说话,多铎却愤愤道:“哥,你看,现在崇政殿议事都成他皇太极的一言堂了。什么都是跟那个汉人商量好了,直接叫我们做东做西。父汗在的时候,可是明确要八王议政的。现在还议什么政!哼!” 多尔衮不禁笑道:“那多铎你说,你要给他提什么意见!” 多铎顿时语塞!虽然他对皇太极的做派极为不满,但是说到策略方面,他确实没有什么意见好提。事实上,皇太极提出的策略他心中隐约也认为是一个好办法,将各种的可能都考虑了进去。但是他怎么可能去佩服自己的杀母仇人呢,他暗暗骂了句自己,仍旧不服道: “哥,我提不出来,那你还提不出来?!你该提个比他更好的方略去羞羞他!” 多尔衮哑然道:“你小子以为这是什么,你别小看范文程那个汉人!知道嘛,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些兵法上的事,那是汉人千多年前就想出来的东西。” 多铎毫无为意道:“那又怎么样!我们父汗没有看过兵书,那还不是一样把明军打的一败涂地!现在是因为皇太极无能,才让我们大金西进不得,要是父汗,早就打到北京城下了。” 多尔衮听了多铎的言论哭笑不得,正要跟他好好讲讲,这个时候阿济格从后边追了上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打到京城下!这一次哥哥我可是要第一个打下朝鲜的王京,说吧,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阿济格现在心情的确兴奋,散会后,他给一群没有兵权的贝勒贝子们拉着,几句奉承话下来顿时晕乎乎的,把人家的话什么都答应下来,彷佛他已经攻下了朝鲜,大批的战利品等他分配一样。 多尔衮看了看他这个同母大哥心中微叹,不过他还是不得不提醒他道:“哥,你去朝鲜小心点,别光顾着抢头功,你那十五牛录打完可就没有了。” “知道了,我会留在关键的时候力的!”阿济格满不在乎的答道。 多尔衮知道再说也没用,只好苦笑!现在八旗里边,虽然最大的一旗还是正白旗,但是从掌握的牛录数量上来说,他们三兄弟已经远远不及皇太极父子了。每次征讨,无论是不臣服的蒙古,还是黑龙江流域的野人女真,他们得到的百姓都是最少的。相反,两黄旗比起原先来,已经多了二十牛录的兵力。而他们只是多了区区五牛录,这个还是多尔衮去征讨林丹汗的时候,自己搜刮到的。 在如此频繁的战斗中,如何保持跟补充自己的实力,是多尔衮想得最多的事情。 “哥,你说皇太极把济尔哈朗留下来做什么?”骑着马走在前边的多铎突然问道。 “谁知道呢!”多尔衮心忧他们两白旗的兵力问题,无心去回答多铎。 “管他们呢!”阿济格更是对这个问题想都不想。 “哼,肯定不知道是在算计谁!”多铎见两位兄长都不答,自己给了个答案! 第四十五章计中之计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五章计中之计 崇政殿内, 济尔哈朗有些局促的站在堂下,出征朝鲜的将帅已经安排好,他不知道大汗为什么还要留他下来。大殿中只有他们君臣二人,所以他只好静静的等皇太极话。 皇太极站起身,从汗位上走了下来道:“济尔哈朗堂弟,你可知道本汗为什么要留你下来?!” “臣弟愚昧,还请大汗明示!” 皇太极走上前,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道:“来,这里没有其他人,坐下说!” “大汗,这”济尔哈朗见皇太极对自己如此亲切,有些受宠若惊。他不敢硬抗,顺着皇太极在他肩膀的力道,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皇太极也坐在了他旁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济尔哈朗,你虽是我堂弟,实际上本汗是将你作亲弟弟来看待。在大金诸贝勒中,你也是本汗最为倚重的人。” “大汗有令要我向东,济尔哈朗决不会向西!”济尔哈朗适时的表白自己的忠心。 “嗯!”皇太极放开他的肩膀,起身道:“这也是本汗留你下来的原因!之前本汗跟诸位贝勒说,目标是伐朝,但真正的目的却不是在东边,而是在西面!” “西面?!”济尔哈朗糊涂了,他们刚从西面退回来,怎么又是西面呢! 皇太极露出一丝神秘点醒他道:“呵呵,之前我们诳出祖大寿,灭了一万关宁铁骑用的是什么办法?!” “诱敌合围!”济尔哈朗想了想道。 “对,就是这个办法!只不过,这一次我们要布置的是个更大的合围圈!” 说到这个份上,济尔哈朗总算明白一点了:“大汗的意思是要把袁崇焕诱出来!” “正是!”皇太极神色自满的说道:“明人之所以能够守住辽东,靠的就是缩在城中,如果没有城墙的庇护,他们早就给我女真勇士灭了。袁崇焕如今龟缩在宁锦一带不出来,但他要是知道大金进攻朝鲜,就算他不愿意出兵,只怕那些朝廷的官员们也会督促他出兵的。围魏救赵是汉人惯用的伎俩,他袁崇焕却怎么都不知道我大金数万人马在前边等着他。” 原来是计中有计! 济尔哈朗异常吃惊,要不是皇太极在他面前,估计济尔哈朗已经张大口叫嚷起来了。先汗努尔哈赤就常教训他们这些子侄切记不要跟明军分兵作战,大金兵马有限,大汗却是要三面作战,这如何了得。他本能的找理由反对道: “但是大汗,我大金没有这么多兵马供调动!” “呵呵,”皇太极一脸笑意道:“本汗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要紧,除去进攻朝鲜的人马,两白旗在镇江,两蓝旗在大凌河,明军即使出来攻打大金,以他们步兵的度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盛京。何况,明军还要运送大量的粮草辎重。这个时间已经足够我们集结人马,兵马不足之处对盛京附近的壮丁进行紧急征兵。我女真男儿上马便是战士,打败了明军,大金才能够兴盛起来。” 看来大汗是要倾全国之力去打赢明军,虽然皇太极信心十足,但济尔哈朗心中很是有些担忧。要是输了,那可不就是汗位不保的问题,连大金估计也是危在旦夕。虽然策划决定的不是他,但他听闻这个冒险的计划时,忍不住出声建议一个保险点的方案道: “大汗,我等何不集结八旗全力与明军决战,至于朝鲜,可以派姜弘立的朝鲜兵,再配备几千八旗勇士,也可以攻下朝鲜!” “你所想的,本汗跟范先生也考虑过!只是,姜弘立虽然投降了我大金,但他怎么说也是朝鲜人,如果他临阵倒戈,那我数千女真子弟可就入了彀中。且,明人不见我女真大军,如何肯信盛京空虚?!” 皇太极娓娓道来,竟是考虑相当周密。这让济尔哈朗现自己说的全是多余,不由面红耳赤,半天才吭声道: “那大汗让我做什么?” “本汗原意想你主持进攻朝鲜,但是人手不够,所以才让你兄长阿敏前去。本汗另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给你!” “请大汗吩咐!” “一旦开战后,袁崇焕必然亲自率军前来,本汗也必须亲往迎战。这么一来,盛京空虚,本汗恐京城有失,必得一心腹之人看守才是!本汗观诸贝勒中,唯有弟弟你老持稳重才能够担此重任。” 原来是叫自己守家门,济尔哈朗顿时放下心来:“臣谢大汗信任,必保盛京无事!” “你有这个信心本汗很高兴,此事只有数人知悉,你勿泄漏出去!” “臣弟遵令!” “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本汗有事再找你商量!” “是,臣弟告退!”济尔哈朗知道自己谋略比不上皇太极,早已不作他想,乖乖的听令告退下去。 济尔哈朗走后,皇太极缓缓走回汗位上坐下。过了一会,他徐徐叹了口气道: “你说本汗安排得可妥当?!” 这时汗座后边走出一个人来,恭敬的向皇太极行礼道:“大汗心思细密,断无差错!” “但是阿敏毕竟是他亲兄长!” “大汗的意思是” “范先生,汉人以往君王出征都是嫡子守城,本汗的儿子们要么太小,要么”皇太极颇有感慨的说道。 范文程知道皇太极说的是豪格,但豪格天生只是一员勇将,这有何办法可想!他只好转移话题道:“大汗若是不放心,可以让额驸扬古利协同驻守。” 扬古利在大金还未建立起时就来投靠,深得努尔哈赤的信任,将女儿嫁与他招为额驸。扬古利行军四十馀年,大小数百战,是仅存下来为数不多的老将。他属正黄旗,对大汗忠心耿耿,又是亲家,所以范文程提议他跟济尔哈朗一起守盛京。 皇太极沉默了一会后才微微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是!”范文程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待大殿中只剩下他一人后,皇太极突然松弛下来斜躺在汗位上,面上却露出倦色,再无之前的神采奕奕。 女真人向来都有冬春两季出兵的惯例,士兵集结的度比旗主们想象得快。特别他们听说是去进攻朝鲜的时候,女真族的男人们变得相当踊跃。一万五千人很快就集结到位,他们分散到镶黄、正白、正红三旗。主帅阿敏除了亲军,并没有直系人马,皇太极让豪格的那旗人做了中军,好好保护主帅。而硕托则自告奋勇的做了前锋,他要在这一次出征中证明自己。阿济格原也想争作前锋的,但多尔衮一再叮嘱,他只好做进攻的第二梯队。 三万女真八旗在盛京城外接受了皇太极的检阅,前头三旗的精兵让队伍显得格外威武。皇太极这一次只是对四个领军的贝勒授予机宜,却没有象以往那般对将士们重申什么军令。这让将士们精神一振,意味着此番入朝并没有太多的限制。 “大汗万岁!”想着掳取大量财物的士兵们出了阵阵呐喊,让那些留守盛京的族人们分外羡慕。 “出!”皇太极一挥马鞭,向阿敏为的将领们出了王令。 “是!” 顿时号角声阵阵,所有将士翻身上马,一队队骑兵往东南而去。 出了盛京,硕托的镶红旗开始急行,他们用了八日便抵达镇江。镇江城早已经破败,方圆数十里都极少人烟。正红这一旗不仅是伐朝的前锋,同时也是扫清障碍的先遣军。所以硕托带着他的骑兵往南扫荡,除去皮岛留在镇江附近的暗哨。 但似乎皮岛的守军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女真人会出兵朝鲜。之前他们得到的情报是女真鞑子集兵围了大凌河,估计在这个冬季过去之前女真人是不会撤围,所以皮岛的守军都在岛上窝冬。 两日后,阿敏带着的主力到达镇江,多尔衮跟多铎率领的两白旗也正在来此的路上。 阿敏这几年虽没有作旗主,但是用兵之道并没有落下。他也不管皇太极对他是什么个打算,这一次伐朝,他要再现自己的能力。到达镇江后,他见皮岛方面的明军没有动静,立刻派硕托渡鸭绿江进攻义州。 朝鲜义州原来是朝鲜北面防御的前镇,但自从毛文龙死后,皮岛明军四处袭扰,竟是让女真鞑子放弃了东面大片土地。数年无战事,义州的警戒自然松弛下来。守城的士兵还没搞清怎么回事,一支支利箭就将他们从城头射了下来,镶红旗的攻城人马向蚂蚁一般往城头涌去。 当义州游击柳弘懿惊惶失措的冲出将府的时候,义州城内已经大乱,鞑子的人马打开了城门。城内各处都响起惨叫声,呼喝声,柳弘懿甚至看到了正在杀戮的鞑子骑兵,而他手下的将士却是如牛羊一般给鞑子追斩。柳弘懿心灰意冷,知道无回天之力,向着东南王京拜了几拜便自刎而死。 失去了将领的朝鲜军很快就给击溃合歼,义州城陷落。阿敏迅带军抵达义州,让镶红旗稍作休息,而派阿济格领着正白旗往定州进。 第四十六章势如破竹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六章势如破竹 从义州侥幸逃出来的溃兵一路狂奔到定州,这是南下最近的一个大州,同时城内驻扎着五千兵马,所以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奔到定州逃命。溃兵带来的消息,让定州游击李陶隆大吃一惊。 “可知来犯奴兵有多少?”李陶隆虽然很是吃惊,但他毕竟是武将,还没有慌了手脚。在有任何举动前,他必须了解敌情。 “小人们没有看到有多少敌兵,只看到黑鸦鸦一片,城破之后,小的们见打不过,赶忙来向将军禀报。”这些能跑出来的士卒,自然不是最先去面对女真骑兵的人马。他们或者是在义州南城的闲散兵士,又或者是一看景况不好就跑了的逃兵,义州城内的情况,他们如何知道得详细,只得混说一通。 李陶隆显然不满这些溃兵们的答案,没有具体的数字,他怎么向上司禀报!他皱着眉,加重了语气问道: “那到底是多少?!” 这些溃兵失了守御的疆土,按照朝鲜的律法已然死罪。李陶隆语气一重,他们顿时吓破了胆。当头的一个兵丁给逼得没法子,期期艾艾的说道:“大概有八万吧!” “八万?”李陶隆眉毛跳动了数下,女真人有十几万大军他是知道的,即使派出八万来攻朝鲜也是有可能的,可是鞑子的八万大军朝鲜又拿什么来抵挡呢?!鞑子如此大规模出兵,岂非是要灭了朝鲜!这件事得迅向平安道的牧使大人禀报。 “真的是八万?!”李陶隆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其他人。 “是,是八万!”有了人开头,后边的溃兵自然跟着统一口径。 李陶隆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个疙瘩,他原先还在忧心是否要去驰援义州,但听闻奴兵有八万后,他不由得为自己担心。定州是南下的必经之地,凭他这五千人马能守得住那些还未开化的奴人嘛?! “来人!” “末将在!”一个将官从外边闪了进来。 “迅派出信使,禀报平壤的牧使大人,就说女真率八万奴兵来犯,让大人早早准备!” “是!” 信使很快骑着马匹从南门出了。 然后就在信使走了没多久,阿济格的正白旗便抵达了定州城下。阿济格没有作丝毫的停顿,立刻吹起了号角攻城。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攻城战在定州的城头上展开 “堂兄,你看我这一战打得不赖吧!” 阿敏的中军随后到了定州,阿济格到城外相迎,一边引着他们进城,一边向他们吹嘘。阿敏跟这个堂弟关系一般,但没落的这几年让他明白处事之道,他笑着脸回应道: “嗯,不错!能够这么快将定州夺下,实出我意料之外!嗯,正白旗果然是先汗的亲军,战力非凡啊!” 随行的豪格却大是不满,指着远处四处抄百姓家的正白旗兵丁冷声道:“先汗的亲军却在掳掠私财!” 阿济格反唇相讥道:“出征的时候八哥可没有说不给士兵们拿些私财!豪格,你是不是眼红我打下定州啊?” 豪格被安排到作阿敏的中军,本身就满肚子不高兴,但因这是父汗的旨意,他不得不遵从。现在给阿济格说中,心中大怒道:“你” 阿敏拦住道:“两位贝勒不用吵,来了朝鲜打战是不少了的!今日要在这里休息一日补充粮草,三位贝勒还是回营约束将士,准备明日起行!” 既然主帅话,阿济格跟豪格也不好再吵下去,彼此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才离去。 当他三人走了后,阿敏微微摇头,似感叹又似别的什么! “阿玛,看他们狗咬狗的,干脆让他们咬去!”阿敏的大儿子爱尔礼这时才闪了出来。 阿敏摇摇头道:“咱们总是靠他们来征朝的!” 爱尔礼顾自哼了一声道:“阿玛,我也看那个豪格不舒服,将来他这种人做了大汗会有谁服气?!” 阿敏却似笑非笑道:“这个不是我们去烦心的事,就让我们的大汗去想吧!走,进帐去!” 爱尔礼跟在阿敏后边进了中军大帐,这里的亲兵都是阿敏所留的包衣奴才。爱尔礼进了帐就没有那么顾忌了,他一脸不满的牢骚道: “阿玛,皇太极让我们不带粮草就进攻朝鲜,凭着三万人马能够攻得下嘛?!要是明军来援,截断了我们的补给,我们可就困在这里了。” 阿敏却是不话,只是坐在帅位上静静的听着。 “想想他每次出兵不都是带着十来万人马,现在就三万骑兵,还要我们克期捉到李倧,要是李倧跑了,还不知皇太极会怎么落我们!咱们都已经夹着尾巴不跟他斗了,他还是不放过我们。要是逼急了,咱们就干脆” 阿敏知道爱尔礼接下去要说什么,他断然截住道:“好了,越说越不象话了!” “阿玛!”爱尔礼不满的叫了一声。 “你能这么想,皇太极不早想到了!只怕你这里运动作,我们父子的命就没了。豪格好好的前锋为什么不当,却让皇太极任作了中军,难道我这个主帅还要豪格来保护?!” 说到这,爱尔礼不敢出声了。他瞥了眼阿玛,见阿敏没有生气,便低声道: “那攻朝鲜的事阿玛,要打下朝鲜很容易,只是那李倧跑了,我们怎么追得上?!皇太极要的可是李倧!” 阿敏点点头,以他们三万的兵力攻城略地都不在话下,但朝鲜国主李倧闻风而逃,这可就难办了。特别是他们出了海,逃到哪个岛上,这叫旱鸭子的女真骑兵如何去追?!不过他想起出征前,皇太极曾故作神秘的吩咐他,尽早赶往朝鲜王京,当有奇兵襄助! 他缓缓道:“或许皇太极曾安排另外的法子吧,出征前,皇太极是这般跟阿玛说的!” 爱尔礼奇道:“另外的法子,皇太极有什么法子不让李倧逃?!” 是啊,是什么法子呢?!阿敏思虑来思虑去,突然想到一点,不由出声道:“是了,阿玛知道皇太极弄了什么个算盘了!” “是什么?” “这一段日子你可看到过马福塔这个人?” “马福塔?”爱尔礼顿时思索了一下这个不是很熟悉的名字,突然大悟道:“阿玛说的可是那个先汗时投降过来的朝鲜人!” “就是他!” “听阿玛这么说起,孩儿倒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连大朝的时候都没看过!” “嗯!”阿敏微微点头道:“如果不出阿玛所料,按着我们女真人攻城的惯用法子,这个马福塔应该此刻正在朝鲜的王京。” “去做内应?”经历过攻打沈阳,辽阳的爱尔礼也马上想到了。 阿敏站起身徐徐道:“这大概就是皇太极为什么一直要求阿玛率军全力急行的原因,他想我们趁着朝鲜君臣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兵临城下,然后内应作乱,外兵攻城,这时李倧逃无可逃!按着细作们的回报,王京地势开阔无险可守,李倧仓促之下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王京南边的南汉山城!如此,李倧何处可逃呢?山城再险要,但我们可是带了红衣大炮”阿敏说到这,顿时停住了! “确实如此!”爱尔礼却不禁叫道。 阿敏此时却突然没了兴致,心中不由一沉,他这个八堂弟如此算无遗策的心思,怎不让人心寒!他跟他的子孙大概只能永远的臣服在皇太极的脚下,否则就是灭顶之灾。 “阿玛,那我们该怎么办?”爱尔礼没有现阿玛的神色,顾自往下说道。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阿敏突然回过神来。皇太极虽然厉害,但是毕竟他也只有一个人,要想在他手下保全,就得有让他看中的地方。阿敏意识到现在不仅是自己重新立威,也是向皇太极示好的机会。 朝鲜,第一次打得下,难道第二次就打不下嘛?! 阿敏顿时恢复了信心,他走到中军大帐内挂着的一副朝鲜地图,仔细的观看了一阵,接着又是一边踱步一边思虑。爱尔礼知道阿玛在思考,也不敢出声,只是在旁呆着。过了好一阵,阿敏才回过身指着地图对爱尔礼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攻城,从定州一直往王京开去,只要过了安州、平城,后边都是平原之地,骑兵只需三日能够迅抵达王京城下。” “直接开过去?平壤也不打嘛?!” 阿敏笑道:“打不打都没有什么影响,咱们没有必要在那浪费时间,留到后边吧!就朝鲜那点人马是无法拦截我们的后路!” “那阿玛打算怎么安排?” “明日就让硕托带着镶红旗出,从各城绕过去,目标直指王京。我们带着红衣大炮在后头,阿济格来回策应。” “那孩儿明日便去通知他们三个准备!” “不,还是让硕托两个时辰后便出!你呆会让他们三人来大帐议事!”阿敏想了想最后决定道。 三个旗主贝勒虽然都有些不妥对方,但是对于阿敏提出的进兵计划都没有反对。当天,硕托就带着镶红旗在投降朝鲜人的带领下,朝着王京进。 平安道的府平壤现在也是人心惶惶,八万女真奴兵来犯的消息让牧使朴可升顿时慌了手脚。他赶忙修表让人连夜赶往王京报信,同时关闭城门戒备。后来仍旧觉得不安全,又派人给临近的州府送信,让黄州、海州牧率兵来援。 但是过了几日,平壤城还是没有看到奴兵到来,朴可升有点怀疑使者的话,难道是定州的李陶隆已经抵挡住奴兵了?!他是不是应该带兵去定州看看呢?! 正在朴可升将信将疑,犹豫不决的时候,黄州牧使派来的信使,通知他数万鞑子已经从平安道通过,进入了他们黄海道,要他率兵前去拦截。 朴可升吓得目瞪口呆,奴兵不来平壤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哪敢派兵去惹女真人。只是装聋作哑的说要防后续的奴兵,对于信使的请求置之不理。 黄海道各城即使远远看见奴兵从城外而过,也不敢出城迎战,只能眼看着对方往国都开去,他们能做的,只是将报急的奏表一道一道的往王京。 阿敏的人马只用了五日便攻到开城府,进入了京畿道。 第四十七章惊惶失措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七章惊惶失措 嗒嗒两声,象牙筷从李倧得手里跌落,碰到他面前的几榻,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般一前一后的掉在地上。一向温文尔雅的国主如此失态,负责膳食的尚宫忙伏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李倧却没有理会那些宫人,径直站起身冲着内侍总管喊道: “你说的是真的?” 内侍总管叩头道:“奴才不敢欺瞒主上,这是平壤府朴大人,黄州金大人还有开城府崔大人的奏折,都说奴兵八万已经逼进京畿道,不用三日便可抵达王京。” 说着内侍总管双手高举,呈过来一沓奏折。李倧顿时脸色白,他没有去看那些奏报,而是急着问道:“大臣呢?大臣们都在哪?” “领议政大人带着诸位大人都在勤政殿等候主上!” “即刻摆驾勤政殿!”说着李倧已经匆匆走了出去,宫人们忙在后头跟着。 此时勤政殿内也是乱成一乱,各派大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面临的处境。南人这边显得轻松些,西人却犹如大敌当前,时不时瞄着南人大臣的举动,‘偶尔’站错群的小官员立刻招来一片训斥声。 “大王驾到!”一个内宫的尖声传唤让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臣们立刻按着官阶排下,伏在地上等候国主驾临。 李倧进来后哪还顾得这么多礼节,劈头就问:“怎么鞑子就打到了开城府?难道义定安州、平壤、黄州失守就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这个问题让所有的大臣都很纳闷,他们也想不到女真人来得这么快,进兵的度比丁卯胡乱的时候快了数倍。但是国主相问,大臣总是要回答的。 此时金自点、李适却象没有听见一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领议政伊昉自然不能象他们,他冷笑的望了眼后边,挺直身子道: “大王,去岁微臣跟李元翼老大人都提议及早坚壁清野提防女真人南侵,但是为朝中某些大臣所阻。大明使者来时就曾言,奴兵会瞬息南下,撇开各道州而直奔王京。是以只怕各道奏折方到,奴兵已至。” “哦!”李倧顿时想起了大明副使鹿善继的话,鞑子的目标是王京!他还未反应,吏曹参判李敏求就出来道: “大王,致使今日之危局皆因某些大臣自顾私利,反对大明提出的备战之策,臣请先行除去这些误国殃民之人!” 如果说伊昉的话只是暗含影射西人的意思,李敏求则是直接要求国主惩处西人党。开春之后才行防御之策,这是国主钦定,大家都支持的方略,到了今日却要西人党背这个黑锅,金自点他们岂可坐以待毙,不待李倧话,金自点出声道: “大王,义州至开城数百里,奴兵如何绕城,驻守之兵岂有不知!平安道历来是北防重镇,年年重申防御,但仍为鞑子轻易突破而茫然不知,只怕这跟平安道的牧使渎职大有关系!” 金自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平安道的牧使朴可升是南人一派的人,他去平安道也是南人举荐的。现在不是要追究责任嘛?!那么第一个就处置你们南人党一派的人! 李敏求哪肯罢休,厉声道:“金大人,奴兵进军神,朴可升是否渎职还未定,但去年有人反对立时坚壁清野便是真的!” 面对南人党的咄咄攻势,金自点毫无半点慌张道:“敢问李大人,是何人反对,何人提议,又是何人在误国?” “这个”李敏求顿时想了起来,虽然西人一直都不赞成坚壁清野,但是最先反对大明使者计划的是世子李溰,而最后开春防御的计划却是国主李倧提出来的,他怎敢在朝堂上说国主世子的不是。金自点就是要把李敏求逼到这个境地,让他有口难言。李敏求不能指名道姓,只得回了句: “这个朝廷大臣自有公论!” 伊昉暗中摇了摇头,这个李敏求太过心急了,结果被金自点这个老狐狸算计。女真人一进攻,他们南人一党已经稳占优势,有些话是不需要说,西人在国主心中的地位就已经大跌。南人这边只要尽本分,战事过后,国主自然会找西人的麻烦,让他们去背虏乱的黑锅。现在,李敏求一个劲的要求处置‘误国’之人,却把矛头指向了国主。说到底,开春防御是国主最后提出的折中方案! 想到大好机会给这样浪费,伊昉忍不住瞪了眼李敏求。醒悟过来的李敏求此刻是后悔莫及,俯身趴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大殿上终于恢复了安静,李倧面上的脸色越来越差。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这句为什么的话,让朝中两派大臣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打击对方。奴兵就打到王京了,他们还要互斗不休,李倧很想怒,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怒的时候。他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态道: “够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诸位爱卿有什么御敌之策?” 大殿又是一片寂静,最后伊昉建言道:“大王,微臣以为此时应该召见大明的使者商议!” “大明使者?!”李倧不是没有想到他们,只是原先他回绝了姜曰广他们的提议,此时又去召见他们让他有些难堪。 “大王,或许鹿大人有御敌妙策!”伊昉也知道国主的心思,进一步说明道。 李倧想了想也是,怎么说大明所驻守的五千兵马比自己的御营厅要善战得多!奴兵就快到家门口了,性命比面子重要得多。李倧最后话道: “那去传大明使者前来商议国事!” “是!”殿外的一个宫人应声跑了出去。 传旨的人去后,大殿又安静下来。李倧才现自己进来后也没有让大臣们起身,所有的臣子都跪在堂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稍微冷静下来的李倧开口道: “你们都平身吧!” “谢大王恩典!” 女真鞑子即要兵临城下的消息也传到了大明使者的驿馆,鹿善继在朝鲜苦挨了三个月后,终于可以一吐闷气了,但是突然恶化的形势让他更多的是思考怎么办?!而正使姜曰广接到战报后,呆若木鸡的好半天都没有出声,最后他对着鹿善继一脸愧色的行礼道: “愚兄悔不听贤弟之言啊!今形势恶化至此,还望贤弟多多助力。朝鲜若失,我等亦有负皇上嘱托!” 鹿善继不敢受礼忙避开道:“姜大人言重了,惟今之计只有尽力挽救颓势。” “愚兄也是这般想的,不知道贤弟可有良策?” 姜曰广虽然极重脸面,但是皇上的差使给办砸了,他必须进行补救。而补救的工作他又必须依靠鹿善继跟曹文诏二人,所以他不得不放下正使的架子。 鹿善继也是刚知道鞑子进犯了,而且兵马已经近在咫尺,仓促间如何有应对之策,不由皱眉沉思。鹿善继还没有想个周全,李倧的传旨宫人已经到了门外。 姜曰广跟鹿善继都知道朝鲜国主肯定会派人过来请他们,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消息传进王京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来请他们过去商量对策了。如果去岁商议坚壁清野的时候他们也有这样的效率,何至于现在如此嘛?! 鹿善继只有苦笑! 宫人迎着两位大明上使前往勤政殿,很明显,在姜曰广的谦让下,大明使团已经以鹿善继为主了。朝鲜君臣更是如此,一见鹿善继便问鹿大人有何方略阻敌。 在来的路上,鹿善继已经想得很清楚,现在是时不我待,女真鞑子的骑兵正在迅往王京开进。开城府到王京只不过一百来里,骑兵最多三日便可到达。虽然女真人未必有八万之众,但是现在凭着朝鲜跟曹文诏的人马就是武侯在世,估计也抵挡不住女真人的骑兵。鹿善继说出了他的想法,也是朝鲜抵御外侵的一贯策略: “大王,如今只有西狩江华岛方可保朝鲜无事。女真人长远来袭,粮草兵马皆不足,其想要的不过大王罢了。只要江华岛不陷落,女真不久便会退兵!” “王京不可保嘛?!”虽然弃城而逃不是第一次了,但怎么样都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李倧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鹿善继道。 鹿善继只有答道:“南汉山城或可保!” “上使将如何安排?”逃跑到江华岛,即使没有大明使者,李倧自己也会,大臣们也会,所以李倧觉得鹿善继他们总该有点别的办法吧! “我等奉皇命而来,无旨意自然留在朝鲜!国主乃我邦藩王,鞑虏乃大明之死敌,如今王京尚有五千大明精兵,足以保南汉山城。” 李倧听鹿善继说愿意用五千明军帮他守南汉山城,心中不由大喜,连声道: “鹿大人,那你看孤如何做才好?” “大王不必担心,姜大人将陪同你前往江华岛,大王只要留下一总领元帅指挥朝鲜兵马,下官愿同他一起抗虏!” 姜曰广听到鹿善继要他陪同李倧去江华岛避难,心中顿时满塞感激之情。任谁都知道,此时留在王京是危险之至。鹿善继都不怕死,难道自己就怕了,他不由豪气顿生: “本官是正使,无旨意怎可离了使团,本使也要留在王京会一会鞑虏!” “大人你”鹿善继没有想到姜曰广会拒绝他的好意,但现在是在人家的朝堂,他不好跟姜曰广争辩,总不能说让他跟李倧避难江华岛要安全得多。 姜曰广微笑道:“大王,事情就这么定了。不知大王准备安排何人留守王京!” 由于事态紧急,接下来两日的时间内李倧还要收拾行装,偌大的宫廷要搬家,人员之多,事情之繁琐,岂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满朝两班文武以及他们的家眷,天知道两日能不能抵达江华岛。李倧立刻同意了鹿善继他们的意见,马上向群臣问道: “各位爱卿,有谁人可任兵马大元帅?” 大殿内一片安静,姜曰广跟鹿善继两人对着朝鲜大臣们一遛扫了过去,却未见一人表态。时间彷佛静止,李倧的面子越来越挂不住了。 突然一把稚嫩而坚定的声音道: “父王,孩儿愿留下来跟上使协守王京!” 第四十八章率兵拦截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八章率兵拦截 谁也没有想到凤林大君李淏会主动提出来要求留守,看着李淏坚毅的眼神,各派大臣心中各有各的想法。熟知朝鲜历史的姜曰广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李淏想学光海君,准备借着战乱的机会在战争中博取威望,从而达到夺储的目的。而鹿善继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淏,仿佛一切都没有出乎他意料之外。 对于李淏突然出现,李倧是没有任何准备的。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儿子的想法,但这么做委实太冒险了。他吃惊的盯了眼李淏后,语气变得柔和道: “淏儿,此事非同小可,孤还是另选贤能吧!” 听到李倧这么说,西人党的人总算松了口气。因为在留守这件事上,凤林君敢博,但是世子不敢。留下来如果能够保住南汉山城,那么他的声望自然一时无两,但是山城被攻破的可能性极为大。如果世子留下来,不仅可能小命不保,连世子的位置也理所应当的成了李淏的。 所以,即使李溰明知弟弟是想这样来建立威望撼动他的储位,但他仍旧不敢出来跟李淏争。 李倧虽然说要换人留守,可根本就没有人站出来。这让李倧犯难了,难道还要他强行点将?!具氏兄弟肯嘛?!还是 就在李倧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淏又说话了: “父王,留守元帅中,难道有人比王子更为合适嘛?” 众人听了不由一震,留守之中自然是王族之人最好。如有可能,世子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世子不主动出来,那自然只有二王子了。不过这些话,大臣们是不会说出口的,因为这里边还包括了诸多原因。留守王京,那就意味着留守之人将暂摄国事,统领全朝兵马。外大臣不可相信,难道王族之人就可相信了?!南人党异常激动的望着李淏,而西人党虽有心反对,但是他们又提不出合适人选留守,最后所有的目光都集结回国主李倧身上。 李倧迟疑着,一直来他对于李淏的抢位都是抱着矛盾的心态。他希望李淏能作为世子,但又不想违反祖制。这一次或许就是一场*吧,看看天意如何了!如果上天要李淏建功立业,天意如此,他也不能阻拦。 李倧最后缓缓道:“既然无其他人自告奋勇,那就淏儿留守王京,暂时节制各方人马。”李倧想了想又吩咐李淏道: “淏儿,你年纪尚浅,又没经历过战事,此次如何迎战,多请教两位上使大人!” 李淏躬身答道:“孩儿记得父王教诲!”继而转身对姜曰广他们行礼道:“李淏将以学生之礼侍奉两位大人!” 姜曰广跟鹿善继则侧身回避道:“在下不敢当。” 李倧此时恨不得马上到江华岛,事情既然布置已定,他便站起身道:“两班文武,无淏儿点名留守者,一律只带家人随孤到江华岛。宫内即刻收拾行装,明日出。” “是!” 几乎朝鲜王宫所有人都动员起来,好在这不是第一次,有了天启七年那次的避难,出行的装备都有了定制,宫人们按着上次的规矩将东西都准备好。 此时李倧也没有停下来,他在入岛之前需要作一个大体的布置。就在一个时辰前,勤王的诏书已经往朝鲜其他各道。南面的朝鲜水师也接到调令,前往江华岛护驾。御营厅的人也被紧急征调车马不停的运送粮草入江华岛。 姜曰广跟鹿善继则去了曹文诏大营,跟他一起商议防守南汉山城的事情。 到了第二日正午,李倧以及王族成员作为第一批出的人马从王京出。凤林大君李淏正式成为兵马大元帅,得到了王京都监军的指挥权,而朝鲜的精锐人马御营厅则随李倧去了江华岛。 李倧一走,鹿善继就跟李淏商量开了: “王子殿下,王京不可守这是谁人都知道,现趁鞑虏未至,我等还是早作准备。” “不知上使大人要如何准备?” 鹿善继悠悠道:“放弃王京,让百姓南奔!” “什么?!”李淏没有想到父王刚走,上使就让他放弃王京,这实在让他不能接受,以后的人会怎么评价他呢! 鹿善继微微一笑道:“留之无用,只会用来资敌!” 李淏很快明白鹿善继的意思了,但是自小受仁者爱人的教诲,让他在冬天雪地里赶数十万子民去南方,他还是下不了决心。 “王子,成大事者最忌当断不断!” 鹿善继这句话一矢中的,李淏顿时想到自己是要成大事者,如果现在就优柔寡断,见识跟气魄还不及大明的臣子,那他又如何成为朝鲜的一代明君?!他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开,恭敬的行礼道: “非李淏犹豫,而是李淏忧心不知如何让这数十万子民南奔!” 鹿善继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只需一二十人在城中告知他们,说鞑虏一路烧杀抢掠,即将到达王京,国主已西狩江华岛便可。那些早得到消息的精明人,只怕昨日便已经找借口出城南逃了!” 李淏对鹿善继肃然起敬,想不到自己头疼的事情,他在不经意间就解开了。大明人才何其多啊,区区一个使者就如此。反观朝鲜内外,大臣们都是忙于私斗,拉帮结派的,真正人才不知处于何处!要是这个鹿善继能够留下来帮自己,那将是一个多大的助力! 想到这,李淏越的恭敬道:“李淏受教了,这就派人去贴王榜!” 鹿善继拦住他道:“王子莫急,还有一件事情需得立马去做!” “请鹿大人吩咐!”李淏此时是心服口服。 “为了拖延时间,只怕需要王子派兵马前去拦截鞑子的骑兵?” “出兵拦截?大人不是说要坚壁清野,凭城而守嘛?!” “原本是如此,只是如今时间紧迫,不得不用兵马前去缓一缓!国主方出城不久,如鞑虏预先知悉国主会西狩至江华岛,派骑兵迅追击,只怕西面又是一场大乱;即便他们不追击国主而是直接南下,数十万百姓一天一夜只怕走的也是有限;就是我们要防守南汉山城,也需要些时间布防。所以王子派出都监军拦截,其意义非凡!” 此刻李淏心中大是犹豫,父王还没有走多远,鹿善继已经给他出了两个很‘亏本’的主意。坚壁清野也就罢了,都监军去羊送虎口,这让他大不情愿。都监军都没了的话,他这个大元帅可就成光杆了。 鹿善继似乎知道李淏心中所想一般道:“南方全罗诸道兵力未损,失一都监军而获利者三,何不可为?!王子统领各路军马,何患无兵!若国主有失,我等守住南汉山城又有何用?!” 李淏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果父王跟两班大臣被鞑子捉住,朝鲜只有投降,而他想在此次胡乱中获取威望的计划也就泡汤了。鞑子目标就是要父王,然后用以驱使满朝百姓。奴兵直奔江华岛也大有可能,他必须防止这一意外出现。 “鹿大人是说阻上一阻嘛?” 鹿善继点点头。 李淏一拍胸口下定决心道:“李淏必不让大人失望!现在李淏就去整顿人马,让都监军尽快迎敌!” “好!” 目送李淏远去,姜曰广跟曹文诏都不由担心起来,问鹿善继道: “李淏虽然聪敏,但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你能调得动那些兵马去迎敌嘛?!” 鹿善继呵呵笑道:“大元帅有令,他们总不敢不从吧!以李淏的聪明,他会想到如何让都监军去迎战的办法!” 曹文诏不解道:“问题是,以都监军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鞑子的对手,去迎战只会是白白送死,这有必要嘛?!” 鹿善继见没有外人,便坦白道:“都监军出战就是去送死,这点我很清楚。但是我也说了,他们去拦截下鞑子,总比到后来拖累我们好!” “拖累?!”曹文诏跟姜曰广都不解。 鹿善继长叹一声解释道:“鞑子至少有数万人马来袭,南汉山城只要红衣大炮不到,那都可以守得住!但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南汉山城里边的储粮。天知道鞑子会围我们多久呢?!要守南汉山城,五千火枪兵已足以,这一万余都监军留在山城内只会空耗粮食。当然,我也不是单为这点才让李淏派兵出战的。正如先前所说,鞑子目标是李倧,他们里边也有智计高之人,或许会想到这点。所以拦截并非没有意义,出战不仅可以堵一下鞑子的骑兵,也可以将他们引过王京来。南汉山城不倒,朝鲜全民皆兵,鞑子就会背腹受敌,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鞑子得到朝鲜!” 鹿善继的话让姜曰广跟曹文诏一惊,这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鹿善继这么说,难道也是皇上的意思!在朝鲜这块战场上,除了大明的利益,没有任何的仁慈! 曹文诏让这个想法弄得很压抑,虽然他在战场出生入死数次,但漠视上百万普通百姓的性命,这让他无法释然。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他这个杀敌如麻的勇将。他拱手道: “都监军战力太弱,末将还是去给他们些震天雷,也好吓吓那帮鞑子!” 鹿善继点点头应允了,姜曰广则紧闭着嘴巴,一脸的青! 当都监军兵使张晚带着一万人马出的时候,李淏跟鹿善继他们都来送行。鹿善继望着远去的队伍笑问道: “王子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出战?” 李淏有点不自然道:“李淏对士兵们说鞑子前锋只有一千人,他们只要打退他们便可撤回来!” “重赏也是少不了的!”鹿善继补充道。 李淏点点头:“嗯,每人五十两!” “用兵之道自古皆然,走吧,我们也要开始准备南汉山城的布防了!”鹿善继翻身上马,直接往南汉山城奔去。那里,曹文诏已经在等着他了。 李淏呆立在城门口,朝将士出征的方向鞠了一躬,才带着随从上马,追向鹿善继。 第四十九章王京大火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四十九章王京大火 第二日天傍晚,派去的都监军毫无悬念的溃败回来。逃兵四处奔散,只有浑身受伤的张晚带着几百人逃回了南汉山城。他见到李淏后扑通跪下第一句话就是: “大君殿下,不好了!奴兵有数万来犯,末将苦苦支撑了几个时辰,还是抵挡不住,只得退了回来!请大君降罪!” 李淏第一次撒这么大的谎话,而且还是故意用来让都监军送死。面对败退回来的张晚李淏心中有愧,更觉得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他涨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说好。 鹿善继走过来一把扶起张晚道:“张将军,此事不能怪你,只因地方报上来的情报不准,我跟二王子原想着趁鞑虏轻兵冒进打击下对方的士气,不曾想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未到最后就不用灰心。” 李淏这时醒悟过来,拉着张晚的手道:“将军已经尽力,李淏十分感激。下边的事就交给李淏跟上使大人,你先下去休息吧!来人,扶将军下去!” 此时的张晚面色颤动了下,最后翻身拜谢道:“多谢大君殿下!” 张晚被搀扶下去了,李淏长长出了口气。鹿善继笑着道:“战场死伤乃是常有之事,王子不必感怀于心。” “鹿大人说得是,李淏长于安乐,还是第一次面临沙场,让大人见笑了!”李淏又躬身施了一礼,是对方才鹿善继解围的答谢。 鹿善继安然受了,似长者一般的说道:“二王子天资聪慧,只需稍加磨练便可成大器。姜正使对二王子也是青眼有加”鹿善继顿了顿之后接着道:“姜正使亦是我大明儒学大家,二王子不妨亲近亲近,也许二王子要的答案,就在姜大人身上。” 李淏听到这乃有不明白的,顿时心花怒放。鹿善继这么说,就是指点他通过姜曰广得到大明的支持。而接近姜曰广的办法,自然是请教儒学了。李淏想到这,连连拜谢道: “李淏多些大人指点!” 鹿善继挥挥手道:“你去吧,姜大人正在山城侧殿看书!” “是!” 李淏走了后,鹿善继在屋内转了几圈后,出门唤过一个明军士兵道:“曹总兵呢?” “回大人,曹总兵已在外头准备多时!” 鹿善继点点头道:“那你过去吧!” “是!” 跟小兵说完话,鹿善继重新回到屋内,望着山城下边开始变得黑黝黝的王京,露出一丝冷笑。 硕托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意气风过,原来做一旗旗主的感觉是如此之好!他带着一万兵马由北往南,只用了三天便到达朝鲜王京,用了三个时辰就击溃了路上埋伏的朝鲜军。他一路追着难逃的溃军,杀到了王京城下。 在他原定的计划中,只要到了王京附近,朝鲜国主就是插翅也难逃。即便给他们半天的时间逃亡,他们能够快得过天下无双的女真铁骑。所以在京畿道附近遇到朝鲜军,知道行踪被现后,硕托并不担心。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铁骑将王京一围,趁着阿敏他们还未到,国主就开城投降了。此番攻朝的大功不是那两个趾高气扬的楞小子,也不是那个胆小如鼠的阿敏,而是他响当当的正红旗旗主硕托一个人的。 但是,当他到达城下后,马上就现不对劲!本应该是***通明时分,偌大的王京城里却是死寂一片,黑黢黢的只有些许闪烁的***。 “这些朝鲜棒子搞什么鬼?!” 硕托一时间犹豫起来,难道朝鲜人在城内设置了陷阱等他上当嘛?! 硕托慎重起来,他可不想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在阴沟里栽了。今天午后遇到的朝鲜军是都监军,朝鲜人还有个什么守卫王京的御营厅,会不会就躲在城内呢?! 硕托下了马,他回头看着跟随自己的骑兵,一路南下已经人困马乏。此刻攻城变数太大,于是他决定先行在城外扎营,待明日天亮之后再行攻城。 女真骑兵劳累了数日,一听可以扎营休息,顿时队伍松懈下来,立帐篷的,烧水的,忙的不亦乐乎!硕托自幼随父兄出兵作战,当然会考虑全面,他们可以说是立在危地,或许朝鲜人作出这副样子就是让他们不敢攻城,然后半夜再来偷袭。硕托唤过一个牛录道: “噶达浑,你带着你本牛录人马前去王京打探,如遇到朝鲜的人,就说大金正红旗贝勒驻扎城下,让他们派使臣来见!” 噶达浑躬身道:“奴才遵令!” 三百骑兵打着火把徐徐向王京开去,黑夜不比白天,骑兵们的小心拦马索又得提防城上的利箭,是以步步为营的靠前。但是他们到了城门外的时候,他们吃惊了! 朝鲜国都--王京居然连吊桥都没有升起。他们面面相觑,在噶达浑的带领下过了护城河。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城门都没有关。城墙洞口空空荡荡,没有见到半个守卫士兵。 “太邪门了,你们留下,老子回去禀报!” 噶达浑虽然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但并不是傻瓜,他还没有大胆到领着三百人就敢往人家京都里冲。所以他第一想法就是回去禀报硕托,由主帅来定夺。 不过很快噶达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旗主硕托贝勒也是很吃惊,而接下来给他的指令等于让他白走一趟。 “你带人进去看看,难道是朝鲜人因为知道我军前来,连都城都不要了!”硕托也很疑惑,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朝鲜人的诡计,偌大个王京居然没人守卫?! “贝勒爷,这个奴才”噶达浑一脸可怜的望着硕托,三百人进去,要是有埋伏,那还不给人包了饺子。 “那再从其他各旗选三百人去好了,有什么就撤回来”硕托挥了挥手示意噶达浑快点行动,他现在很想知道眼前的王京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李倧逃了,而他们却在城外死等到天亮,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扎!” 很快六百骑兵6续从城门口进入,经过片刻的宁静后,王京城里传来了砍杀声,训斥声,还有哭喊声。屡经战阵的士兵们都知道,这是进城对付平民时的状况,也就是说,王京城里居然没有朝鲜军埋伏! “来人!” “奴才在!”一个亲兵应声出来。 “去通知噶达浑,让他带几个俘虏回来!” “扎!” “等等,让他问清楚朝鲜国主李倧去哪里?去回”硕托可不想守着这个空城。 可就在那个亲兵还没有到达王京城门的时候,王京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些刀砍声。而王京城附近渐渐变得通亮,那四方的高大城墙也渐渐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城内竟是大火突起,由东往西连着一片火起。也不知是因为朝鲜人盖屋子喜用木材竹子,还是风大怎的,一片连着一片烧了起来,不消一会,整个京都都陷入大火之中。 火光寥寥,不仅照亮了王京,也把女真鞑子的营地全部显了出来。 “混蛋,谁让噶达浑这个混人烧城的?!”硕托被这突然起来的大火给弄得愤怒起来。 轰轰~ 随着王京的大火着起,女真人的营地突然遭受数门大炮的轰击。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是也把女真人吓了一跳。 “全部上马!”居然来偷袭,硕托愤怒了,小小的朝鲜军居然敢戏弄女真八旗! 旗主已经下令,骑兵们再不情愿也只得乖乖上马备战。 硕托也没有管王京的大火了,他们顺着火炮射的方向追去,要将埋伏的朝鲜军打得稀烂。可等他们追到三四里外,只看到废弃的火炮,连个人影都没有。 “贝勒爷,你看他们在那!”一个眼尖的亲兵指着南边道。 “追!”硕托不相信自己一万铁骑奈何不了那个什么御营厅的几千兵马。 正红旗又往前追了好几里,但是前边的人马也不慢,总是在前头不远处。追了大半个时辰,前边的朝鲜军不再往南,而是上了座山。 “原来他们躲在这里!”硕托这时才想起曾有入朝的细作言朝鲜国主在汉城外的山上建了一个堡垒作为防御。 “贝勒爷,要不要进攻?”旗下的牛录们纷纷聚集在硕托周围,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带着兵丁攻上山去。 硕托摇头道:“不用了,这座山易守难攻,不利于骑兵作战。不可为了贪功让我旗士卒损伤,传我将令,在附近驻扎,将他们围了!” “扎!” 南汉山城上, 李淏站在城楼上泪流满面! 还没有过三天,他们朝鲜的王都就给烧了个干净。那不仅是朝鲜的王都,也是皇族的家,这让身为王子的李淏怎么会不伤心呢!他以后如何跟父王交待,王都就在他眼前化为灰烬。 “我李淏跟鞑子誓不两立!”李淏咬牙切齿道。 鹿善继拍着李淏的肩膀道:“这烧去的还可以再建,只要打败了这些鞑子!” 李淏抹了抹眼泪道:“鹿大人说得是,李淏失态了!” 鹿善继望着王京的大火,微微摇头道:“好好的王京给鞑虏烧了,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李淏捏得手中的青筋暴露,可见心里愤怒不已。 “王子还是回去休息吧,后边的守城战会很艰苦,我们失去的总会向鞑子讨回来!”鹿善继细声的安慰着。 王京被烧可能让李淏受了点刺激,乖乖点头去了。 此时姜曰广从另外一个门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还在火烧中的王京道: “几十年前都不曾被倭人烧去的王京,现在居然被烧了!” 鹿善继摇摇头,苦笑道:“如果朝鲜只有这样的军队,王京迟早被烧!” “可是”姜曰广刚要说,曹文诏噔噔的跑了上来。 “怎么样?” “鹿大人,如你所料,女真人在山下立营!在下是不是趁他们立营不稳,派兵去偷袭一阵?” 鹿善继否决掉道:“只怕女真人早有准备,咱们还是等他们来攻吧!” “那好!” 姜曰广对于兵事上的东西确实了解不多,对于御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只好摇摇头叹息着离开了城楼。 第五十章会兵城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章会兵城下 当硕托带着人马巡视残破不堪的王京时,他想杀噶达浑的心都有了。噶达浑被亲兵押了过来,硕托一脸怒气道: “说,谁让你烧城的?” 一脸郁闷的噶达浑挣扎到硕托马前跪下道:“贝勒爷,真不是奴才烧的!奴才们刚进城门火就起了,奴才追了过去,但是那群人早有准备一路跑了。” “难道会是朝鲜人自己烧的?这可能吗?!”不是噶达浑他们,硕托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是谁烧的奴才不知道,但奴才都还没有搜过朝鲜人的王宫,怎么就会烧了呢?贝勒爷,真不是奴才们烧的,您可以找其他的兵丁来问问。”噶达浑赶紧辨白道。 硕托毕竟不是傻子,他很快意识到不是噶达浑的人干的。这一次入朝大汗没有制订什么军令,士兵们都想着攻城的时候大赚一笔,王宫自然是油水最多的地方。噶达浑虽然是个莽汉,但也不是个笨蛋,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火烧了?! 硕托挥了挥手让亲兵们放走了噶达浑。 “贝勒爷,那边有群朝鲜人求见贝勒!”一个兵丁跑过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伙人道。 “朝鲜人?”硕托看过去,这群朝鲜人有二三十之多,当头的那个一脸精瘦,颧骨上长着个大痦子却是分外明显。 “原来是他!”硕托认出来了。 “让他们过来!” 亲兵们一放行,前边的那个朝鲜人点头哈腰的过来,拜倒在硕托马前道: “马福塔拜见二贝勒爷,贝勒爷金安!” 硕托对于朝鲜人并没有好感,但这个马福塔投靠女真多年,多少算是‘自己人’,他没有理会马福塔的讨好,直接问道: “你怎么在这?” “是大汗派奴才潜进王京,等候贝勒爷的!大军出之前,大汗召奴才” 这马福塔本是土生土长的朝鲜人,是以皇太极便命他带了三百族人伪装进入王京,想趁着攻城的时候作为内应,一举将王京攻克。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李倧会一改犹豫的前态,立刻就作出了逃往江华岛的决定。马福塔他们只有三百人,如何能够阻拦,只好潜伏下来。 “好了,你说李倧现在何处?那山城上又是何人?”硕托打断了马福塔的话,他现在急需知道他围着的山城里边有没有李倧。 “啊,回贝勒爷,国主在前天就逃往江华岛了!” “什么?!” “山城里边是凤林大君跟明朝的人马!” “明朝的人马?他们居然没有逃走?”硕托之前是知道朝鲜王京有几千明朝军队,但是他并不认为明朝这点人马能够起多大作用。他现在知道李倧逃了,不由大失所望。 现在如何是好呢?! 留着山城不攻就是一个祸害,以后朝鲜南方各道的兵马集结,会给他们造成麻烦。 要是攻的话,就要等阿敏他们将红衣大炮运来才行,否则凭借他们骑兵里的工匠做攻城工具攻城,不知会损伤多少! 红衣大炮运来还要三四天,他们这几天总不能这么守着吧!李倧逃到了江华岛,大金没有水军,他们又如何追得到,况且即使攻下江华岛,李倧也可以凭借朝鲜海军逃往别的地方。总的来说,大汗制订的方略他们没有达到。 硕托皱着眉头,一脸的犹豫! “贝勒爷,奴才有一办法可以让贝勒爷全功!”马福塔很快就看出了硕托忧心所在。 “哦?你说!” “贝勒爷想要的是俘获国主李倧,但是李倧已经逃往了江华岛,是以贝勒爷正犹豫该如何出兵?”马福塔眯着眼睛笑道。 “那你有什么计策?”硕托被他说中心事,觉得这个朝鲜人倒也有点本事,言语间便客气了两分。 “贝勒爷,那李倧虽然逃往江华岛,但至今只有三日,王京逃亡人数众多,守卫的又只有御营厅一支人马。如果贝勒爷能够带兵偷袭,李倧他们绝对想不到,如此满朝文武就束手待擒!” 硕托听到这不由哭笑不得,要不是他是皇太极的人,砍他的心都有了:“本贝勒要是有船队,还不早去攻打江华岛了!” 硕托厌烦的挥挥手,想让亲兵带马福塔他们下去,自己再思量思量怎么做! “贝勒爷,贝勒爷奴才还没说完,不用船,不用船啊!”马福塔一看硕托赶人,心里急了。 “不用船?难道游过去?!”硕托疑惑的看着马福塔,最后还是让他说完。 “是这样的,奴才是土生的朝鲜人,打小就在京畿道走动,对江华岛十分熟悉”马福塔看到硕托面色不对,赶紧说回正事:“这江华岛到了冬季,海面便会结冰,人马可以在上边行走。如此一来不用船” “好!”硕托没有想到冬季结冰这件事,被马福塔突然提起,他想起了以前在宁远攻打觉华岛的故事。不待马福塔作出反应,硕托就已经令: “传本贝勒将令,所有城下人马集结。” “扎!”传令官立刻传令去了。 硕托拱了拱手对马福塔道:“待会还要你带路才是,若是成功将李倧擒获,本贝勒会在大汗面前为你7请功!” “那奴才就先谢过贝勒爷了!” 趁着冬季结冰进攻,这本是李倧逃往江华岛后马福塔想到的一绝妙计策。任满朝文武怎么都想不到女真人会尾随其后,即便想到了,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跟人马来防御。 但是 彷佛上天跟女真人开了个玩笑,当硕托带着人马赶到海岸边的时候,现通往江华岛的海峡是结了冰,但是这个冰的厚度却不足以承受骑兵的重量,甚至连人都过不去。停雪之后,连着几日天气转暖,竟让冰化了! 当有数十人因冰破掉进海里后,马福塔傻了眼,硕托气得牙痒痒的! 等了两日,天气还是没有变冷的迹象。而对面江华岛却有不少船只从外海集结过来,看来是朝鲜的海军到了。 “撤回王京!”硕托最后放弃了在这偏僻的海边苦等,他们这一万骑兵可没有带什么粮食,再等下去,在这个地方吃饭都成问题。 硕托他们来来回回的浪费几日,待他们重回王京的时候,阿济格的人马不用说,就是阿敏跟豪格的中军也抵达王京城下。 阿敏他们一路南行,虽是明目张胆的行军,但少有朝鲜军队敢出城迎战。几乎都是龟缩在城内不出,是以阿敏他们带着红衣大炮,却只用了六天便到了王京。 硕托带着马福塔去中军大帐拜见阿敏诉说前事,当阿敏听到李倧已经逃往江华岛的消息后也是一脸的阴沉。李倧逃亡,他们入朝大军的目标便算是没了。 “堂叔父,咱们还要攻打山城吗?!”硕托想着他们三万人马干耗在这也不是办法,于是向阿敏提了自己的看法。 “打!怎么不打!”阿敏现在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计策,先攻下山城再说!他站起身一拳敲定道: “今日休息,明日红衣大炮攻城!” “扎!”众将齐声应道。 第五十一章进退两难(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一章进退两难(上) 一阵阵高昂的号角声打破了汉江平原上的静谧,南汉山上过冬的雀儿们也彷佛感觉到了不寻常,叽叽喳喳的冲天而起,逃似的飞向了其它地方。山下的三万女真大军已经披挂整齐,将南汉山城围得严严实实,只待战鼓一起,正红旗便作为前锋率先进攻。 号角声也惊动了山城里的明军,五千将士悉数上了城墙。 “奴兵要进攻了吗?”李淏望着山下隐约闪动的旗帜,心中有些不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身临战场,而且是跟印象中‘凶蛮好杀’的女真人。 “大概是要进攻了吧!”姜曰广心中也很紧张,但他是这山城中职位最高的人,无论怎样表面总得作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曹文诏却没有看山下,而是皱着眉头问鹿善继道:“鹿大人,您说那个有效吗?!要是咱们这五千弟兄就” 就曹文诏本心而言,他是不赞成固守在这座孤城的。因为鞑子有红衣大炮襄助,一旦城破他们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如果给他选择,他宁愿带着弟兄们在深山老林里跟女真人周旋。但是,皇上已经将朝鲜兵马的节制权划归给了使团,曹文诏只能听命行事。 能否成功鹿善继心中也是没底,这个事情完全靠赌一把,能不能成靠的是天意。但是这话并不能宣之于口,他现在可以说是山城里的主心骨,他必须提起将士们的士气守下去。只有这样,他们或许才有生的希望。 鹿善继指着城下哈哈一笑道: “曹将军毋庸担心,沿线已经埋了三十六枚地雷,鞑子在劫难逃!” 果然众人听鹿善继这么说,心中俱是一宽,方才紧张的氛围也有了松动,甚至有些士兵们正在小声的讨论鞑子踩中地雷后的惨状。鹿善继扯了扯曹文诏,示意两人走开点说话。 “曹将军,本官知道你并不赞成守这山城,但是咱们却是不得不守!” 曹文诏被鹿善继叫破心思,话语不由一滞:“鹿大人,末将” 鹿善继挥手笑着道:“咱们尽数守在山城,就是一把利刃,一颗钉子,鞑子便不能全力南下。只要朝鲜王室还有人在本土抵抗,其他各道的总兵不会不来救援的。鞑子能在这里支撑多久呢?!皮岛何总兵已经接到了消息,甚至是袁督师也应该知道朝鲜被袭了。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鞑子兵马有限,自然不能在朝鲜设军马驻守。现今我等看似危急,实际却是有惊无险!日后回朝,我等以五千之兵抗鞑虏数月,亦是大功一件!” “末将谢大人指点!”曹文诏经过两个月来跟鹿善继的相处,对这位鹿大人的见识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经鹿善继这么一分析,曹文诏忍不住躬身拜谢。在崇祯朝跟着他一起被皇上重用的将领现在很多已经越了他,杨文岳、刘之伦、卢象升他们都已经是可以手握几万人马的提督了,而他只还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并非他无能,而是在朝鲜这几年根本就没有立功的机会。大丈夫沙场立功封荫妻子,谁不想呢! “末将这就在城墙上守着,只要鞑子敢来定教他好看!”说着曹文诏大步跨了出去。 鹿善继刚想阻止他,但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能够破坏鞑子的红衣大炮,鞑子未必会进攻! 如果无法奏效,那么他们这点人马怎么都是守不住的! 现在一切只能靠天意了! 女真的中军大帐外 阿敏已经穿着满副盔甲坐在帐外,虽然他对于攻陷山城没有多大的热情,但是总不能放着五千明军而无动于衷!作为主将,他还是要在众人面前露下象的。不过让他真正忧心的是,攻下山城后,他们将何去何从?捉不到李倧,又如何号令朝鲜官员呢?! 阿敏想得心烦,一脸愁容的坐在主将位上,通传将令的事情全部教由爱尔礼去处理。豪格没有出马的机会,只能气闷着陪坐在阿敏下,阿敏不说话,他也懒得理会,旁边兵来将往的彷佛跟他不相干。 阿敏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火炮进攻了,突然一个镶蓝旗的小校跑来过来禀报: “禀报贝勒爷,红衣大炮陷在雪里,奴才的人推不动,牲畜也没力拉!” 阿敏微微一皱眉头道:“你的人呢?” “回爷的话,这一路南行,奴才急着赶路,一连跑下来,下边的人累得动不了,就是牲畜也直喷泡沫” 快南下是他的将令,阿敏自然知道让他们运送千斤火炮,特别是在蜿蜒的朝鲜山路上走,辛苦可想而知,所以他听了小校的话并没有责备他。 “还有就是路难行,下了雪,泥路一烂” “胡说!” 那小校还要诉苦,却被豪格冷声打断:“爷又不是没去看过这里的路,朝鲜修的管道放的是青砖石板,难道你就不会用?!还跑来说什么!” 那小校被豪格一顿训斥不敢开声,眼睛却是望着他的主子阿敏。阿敏自然要维护自己旗下的人,呵呵一笑道:“大阿哥,你看这些旗下的奴才们跟在后边赶了六天的路,要不是真动不了了,他也不敢跑来撞木钟。” 豪格见阿敏居然陪着说好话,特别是一句大阿哥叫得他浑身舒爽,也就没有继续呵斥那小校。阿敏继续道: “大阿哥,你也是知道我这手下没有什么人可调,前头硕托他们还等着,不如大阿哥借调一牛录兵士给我运炮如何?这攻下山城也是大家的功劳!” “这那好吧!”豪格叫旗下人运炮不过举手之劳,既然堂伯都肯低声下气陪他说话,这个面子还是给的。 “伊兰达!” “奴才在!”豪格后边一个黑口黑面的将领翻身跪倒! “你就带着你本牛录的人去帮他们运炮!” “扎!”伊兰达虽然不满被派去做包衣奴才的事情,但是豪格治军严谨,向来军令如山,因此伊兰达再不满也不敢出声。 看着伊兰达带着三百人去了,阿敏才收回眼神对豪格笑道:“镶黄旗这两年在大阿哥的治理下可是大有起色,比起正红、正白两旗来,人马威武多了。” “哪里哪里,堂伯说笑了!”豪格话语虽然谦虚,但面上甚有得色。这几年女真八旗,就属正黄跟镶黄展得最快,收编的人口常划入这两旗中。 当下阿敏陪着豪格说话,时不时夸上他几句,两人一改刚才的冷落,言谈渐欢起来。当然阿敏倒不是要攀附豪格,而是现在他的处境尴尬。皇太极吩咐的任务是达不到了,但是现在具体如何做还没有个名目,不如将豪格拉下水,以后出什么事情也有人跟着担待。况且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难保出征前会交待了些什么! “大阿哥,你看现在李倧跑了,我们三万人马放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后边怎么行动不知大阿哥有什么高见?” 豪格见阿敏如此低姿态,不由心花怒放,张口就道:“打,自然要打下去!” 阿敏凑前了一步道:“大阿哥要往哪打?” “哪里有” 豪格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声巨响把在场所有人都震得趴到了地上。第一声还没过去,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声阵阵袭来,最后一次更是让大帐附近的士兵们头昏耳鸣,战马如癫狂一般撒缰而奔。 “生了什么事?明军用火炮了嘛?” 阿敏跟豪格刚从地上爬起来,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惧的神色。如果明军有这么大威力的火炮,那可危险了。他们都是跟明军常年作战的,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爆炸, “报~” 一个满脸漆黑的兵士连滚带爬跑了过来。 “生了什么事?”阿敏一把抓过他道。 “报告贝勒爷,红衣大炮突然突然炸了,弹药也爆了,所有运炮的士兵都给炸死了!” “什么!”阿敏一把甩开那个士兵,抬头望向远处爆炸的地方,只见还硝烟阵阵,周围附近给炸出了五六个大坑。此处离山城还这么远,明军怎么可能炸得到他们呢? “说,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清楚,奴才只听到一阵巨响,后边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阿敏见问不出什么,便打算自己过去查看。正要人去牵马,这时爱尔礼气喘吁吁的骑马过来。 “阿玛,我们的红衣大炮不知怎么给明军搞了什么诡计,掉进个坑里就炸了,连带着弹药也给引爆。” “有这样的事?”阿敏一脸的不相信。 “儿子亲自去查看过!” 阿敏虽然没有搞清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确定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他的红衣大炮连带着弹药都没了!而豪格则现自己的一个牛录的兵力居然就这样给炸死了,整整一牛录的人啊,他怎么能不气愤呢!他一边走一边喊道: “明猪居然敢弄这些伎俩,我一牛录的兵力不能白死,我这就兵攻城,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 “大阿哥,不要冲动啊,慢慢商议再说!”阿敏赶忙劝道。 豪格此时哪里听得进去,气乎乎的带着镶黄旗的人马就走了。 在山脚下的硕托原等着进攻的战鼓,没有想到后方突然数声爆炸,而山城里边却隐约听到明人的欢呼声。正当他惊疑不定,准备派人去大帐打探消息的时候,豪格带着人马来了。硕托迎上去道: “豪格你这是作甚么?” 豪格自然不把硕托放在眼里,神情倨傲道:“到这里自然是来打战的,难道是来看花跟草的?!” “可我是先锋!”硕托见豪格来抢功劳,自然不想让。 豪格一脸冷笑道:“哼,现在红衣大炮没了,你还敢攻嘛?” “红衣大炮没了?!方才的爆炸声”没了红衣大炮的消息让硕托吃惊不已。 豪格对于硕托的表情很是轻视:“你要是不敢攻,就带着你的人马让出位置!” “你谁说我不敢攻?!”硕托原知进攻山城,如果没有红衣大炮襄助,那么损失会极大,但是给豪格一激,便不肯落了面子。 “哼!”豪格只是用鼻子回应了声。 “那你攻你的,我攻我的,看谁先攻下来!” “好,一言为定!” “走着瞧!” 硕托跟豪格都吩咐手下道:“擂鼓,准备进攻!” 很快鼓声一起,两旗的敢死队都蜂拥而上,架云梯的兵士更是勇不畏死的往山城脚下冲。 第五十二章进退两难(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二章进退两难(下) 当女真攻城人马象蚂蚁一般朝山城墙涌去的时候,明军并没有动静,甚至连火炮也没有射。攻城的士兵们觉得有些怪异,往往明军都是在远距离的时候就开始轰炸了,这一次却连头都没露个出来。但这当头由不得他们去想其中的缘由,攻城靠的就是一股锐气,没有兵在墙头防守那更容易突破。随着离山城越来越近,地势开始变高,山路也逐渐狭窄,原本分散的女真兵士挤成了一团。前头督战的牛录们现自己的手下跟其他士兵冲撞在一起困住,连连往来喝呼手下。 就在这个时候,山城墙头上突然一下子掷出满天的震天雷。 轰轰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不仅揭开土皮,轰倒了树木,更将山城脚下变成了地狱。满地的尸体支离破碎,受伤的士兵辗转哀嚎。凶悍的女真勇士哪里经过这种阵杖,数百枚震天雷的爆炸就彷佛九重天雷轰下一般,让他们顿时愣在当场。就在这片刻间,第二波震天雷又飞了出来,城下的女真人还没反应就被炸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面对如此恐怖的杀伤力火器,再不惧死的女真兵士内心生出了无力感--自己人马还没有接近敌人,就给炸死得七七八八了。不用谁带头,还侥幸活着的女真士兵全部翻身往回逃,连攻城的云梯也扔在一旁。 “混蛋!”冲在最前的牛录咒骂了一声,他知道军心已经散了,他杀人立威也于事无补,只得跟着士兵们一起狼狈的撤了回来。 前头的镶黄旗往回撤,后头的正红旗刚要往上攻,两军在山间路上挤在一块上下不得。正闹得没可开交间,明军山城墙上的火炮开始威了,专瞄着密集人群处轰。此时的女真士兵们也顾不得相互践踏,纷纷往山下窜去。 豪格跟硕托都铁青着脸望着这次极为失败的攻城战,虽然恼怒,但是他们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现在也知道,自己逞一时意气去攻城那是如何的愚蠢,单纯的爬城进攻只会让他们士兵损耗得干干净净。 “停止进攻,将山城围住,看他们能支撑多久!”豪格恨恨的撂下句话就走了。 硕托也是跺了下脚,跟在豪格后边去见阿敏了。 山城上, 明军见女真鞑子撤退都忍不住欢呼!他们虽然自称明军精锐,但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女真人的时候,还是紧张不已。朝鲜人更加不用说,女真人崛起来后还没有赢过,这次打退女真人就仿佛是他们胜利了一般,各个都抱在一起欢庆。 李淏第一次面对攻城战,以前从书本上看到战争是如何的残酷,如何难攻,如何难守等等。但是他没有想到,凶悍的女真人居然给一击就退了,而且在山脚留下几百具尸体。 “鹿先生,我们胜利!”喜不自禁的李淏对着鹿善继道。 鹿善继也是满脸微笑,指着山下道:“你们看,本官没有说错吧!三十六枚地雷让鞑子们的大炮上了天,现在他们来进攻只能是送死。” “杀光鞑子,杀光鞑子”城墙上的明军彼此起伏的呼喝起来,士气顿时高涨。 “杀光鞑子!”李淏也不由得豪气万丈,跟着士兵们喊了起来。但是他高兴不单是赢了这次守城战,而是他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让朝鲜强大的办法。 虽然他所学的正统儒学一直教育他,都是要先修心正身,仁者无敌。但是他这一次更深刻的体会到火器的威力。如果他们朝鲜的人马能够装备上大量的震天雷,那么只需要在城头上往下扔炸弹,他们朝鲜军也可以成为无敌之师。 是的,震天雷还有红衣大炮! 如果能得到震天雷,应该说是如果朝鲜也能生产震天雷,那么朝鲜军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再配合上红衣大炮,守城绝对绰绰有余,甚至出城作战也未尝不可。 李淏盯着城墙头上那些堆着黑黝黝的震天雷,心里盘算开了,如何才能得到震天雷的制作法子。 炸掉了鞑子的红衣大炮,又轻而易举的击退了鞑子的进攻,自然少不了设宴犒赏全军。山城里欢天震地,就是姜曰广也出来跟大伙热闹一番。 鹿善继喝了几杯酒后就回自己的小屋休息了,事实上,他内心远没有他表面看来这么高兴。他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隐忧。 今日投掷震天雷是为了给女真鞑子一个深刻教训,所以都是加大了份量,数百个投下去哪有不壮观的道理。但是这也大大消耗了震天雷的储量,如果女真人不断的骚扰进攻,他们的弹药迟早会消耗干净。偏他们又不知道将要守卫多久,五千明军加上几百朝鲜人马若是没有火器相助,只会给女真人包饺子吃掉。只希望两次震天雷的威力让女真人忌惮,使他们围而不攻! 但是,女真人在失去红衣大炮后仍然进攻,这一点让鹿善继吃不准敌军主帅打的是什么主意。 何可纲虽然在皮岛带有两万明军,但是素质就比不得宁锦的辽东军。况且女真人有三万,单凭野战只怕不是敌手,南方的朝鲜军更加不用说了。要想把女真人从朝鲜赶走,似乎单靠东线的力量还显得不足。难道最终还是要等袁督师兵吗?! 天知道那些蛮汉似的女真人会不会不顾死活的来攻!鹿善继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他只希望事情不是他象他想得最糟糕的那样。 事实上,不单是鹿善继忧心当前局势,女真主帅阿敏更是进退两难。 此次进攻失误最终会算在他头上,阿敏对于豪格跟硕托两人不听将令心中十分恼怒,但是此时不好作出来,毕竟自己还要靠着这几个人。 “你们说吧,怎么办?”阿敏将难题抛了出去。 硕托跟豪格都灰头灰脸的,硕托嘴巴子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声。阿济格却是看热闹一般,笑嘻嘻的坐在那。豪格原也不打算说话的,攻城失败被骂就被骂好了,反正阿敏也不敢真的用军法处置他。但是阿济格嘲弄的神情让他很不爽,脾气一上来,忍不住起身道: “没有怎么办,咱们再去拖几架红衣大炮来,我就不信他们还守得住!” “回去拖红衣大炮?!” 所有人都望着豪格,豪格给看的不自然起来,梗着脖子道:“只要够快,一个月就可以到,不然我们守在这里怎么办?难道靠我们女真勇士的命去攻城吗?!” “那我们这一个月在这里做什么,吹西北风干耗着?”阿济格不冷不热的说道。 “哼,怎么会没有事做,大军一路南下,有大把的城池没有攻下,咱们三万人马在这要粮要草的,自然是管朝鲜人要了!山城攻不下,难道别的城池还攻不下!”豪格立刻反击道。 “豪格侄儿,是不是攻山城吃了亏,要去找些小喽啰泄愤啊?”阿济格一脸嘲笑道。 豪格被阿济格戳到痛处,忍不住叫道:“你说什么,阿济格,你要是觉得山城容易打,你带你旗人马去啊,看你什么时候打得下来!” 阿济格刚想起身答应,转眼想到多尔衮一再嘱咐,让他别强出头,他又动了动身子,呵呵一笑道:“攻山城的事自然要阿敏堂兄作主,堂兄是主帅嘛,要是主帅说攻,我阿济格可是眉头也不皱一个!” 豪格刚激起阿济格的性子,没想到一瞬间他又转了态,一拳打在空处,气得豪格只好又一**坐下来! 阿敏知道是时候自己出来说话了,他咳了一声道: “嗯,大阿哥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么困着也不是办法,明军城里的粮食比咱们多,咱们跟他耗不起。现在唯有派人送信到盛京去禀报大汗,咱们一切听从大汗的汗令。至于现在,军中粮食也快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由你们三旗轮流去各城筹措。你们看怎么样?” 豪格望了下,现硕托跟阿济格都看着自己,便冷笑道:“这是我提出来的,我没有意见!” 硕托跟阿济格则道:“听从主帅将令!” “那就这么办吧!派出五十精骑,潜回盛京送信!” “扎!” 第五十三章不变之局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三章不变之局 皮岛总兵何可纲一早就接到了李倧派人送来的消息,他没有想到女真人这么大胆敢率孤军深入朝鲜。当然,即使他事前知道,估计情况也不会有什么转变。毕竟对方是有三万人马,光靠着皮岛的兵力是无法上岸跟女真人硬碰的。所以何可纲接到战报后,马上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马上将女真人南犯朝鲜的战报禀报回宁远,这件事必须尽快让袁督师知道,然后商定退敌策略。 第二,派出大量探子前往朝鲜本土查探,他们先要搞清楚,南汉山城是否真的守住,女真人受损如何,以便决定是否在女真人回程路上进行伏击。 但是,探子们带回来的探报让何可纲倒吸了口冷气。镇江附近已经密麻麻的驻满了女真两白旗的营帐,从大约估计来看,至少有一万人马。 何可纲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冲动的拉人马上岸,否则被人伏击的恐怕就是自己。但是思来想去,女真人拿两白旗人马来防守皮岛,何可纲又觉得有些不大可能。主要原因是,他之前得到辽东方面的战报,女真人仍旧被围着大凌河,现在又出兵朝鲜。女真人一共才八旗人马,如何有这么多兵可以调用呢?! 必有一处是虚兵! 这是何可纲最后得到的结论! 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重赏探子,让他们靠近镇江打探消息。探子们接令后不敢懈怠,他们本就是从辽西逃出来的汉人,便化装成当地散乱的老百姓前去刺探。 探子们此回十分幸运,居然没有遇到在外巡查的女真人马。经过数天对女真人营地的观察,现里边竟是空营。 “可曾打探清楚了?”何可纲得到回报后兀自有些怀疑,他必须确认清楚才行,否则一旦上岸,他们将背腹受敌。 “回禀总兵大人,小的已经打探清楚!”出去的探子也是极有经验:“在这几天,鞑虏的营地里虽然有这么多帐篷,但是从未看过他们集结,而且他们每日煮饭的炊烟数量也不象有一万人,反而让人觉得数量在一千左右。还有就是,鞑子们全是骑兵,应该有一万多战马,但是小的跟兄弟四处查探,也没看到鞑子出来牧马,甚至连马匹也是很分散,所以小的才大胆断定镇江附近没有一万人马。” “你这么说倒也有些可信,但事情不可不慎重,你下去继续打探,有什么消息即刻回报。” “小的遵令!” 探子走后,何可纲对着厅内的将领道:“你们有什么意见啊?” 在座的都是皮岛上的将领,他们对望了数眼后,尚可喜先出声道:“末将以为还是先去踏营,只要人马冲击进去,就知道他们是真是假?” “要是真的怎么办?那还不给鞑子围着吃了!”一个将领反驳道。 尚可喜见自己的想法被否定,就嗡嗡的丢了一句:“那我是没办法了,在这里瞎猜更不抵事!” 尚可喜说完,其他人都默不做声。 “各位还有什么想法?”何可纲四周巡视了一眼,最后锁定在孔有德身上。“有德,你的意思呢?” 孔有德见躲不过,咳了一声后道:“末将也以为还是派兵冲营,这样就知道女真人有多少兵力了?” “是吗?!”何可纲没有想到一向圆滑的孔有德也会提出这样冒险的方法。 “是,末将以为这也算个好办法!”孔有德当然明白尚可喜的想法,他的意思是随便找人率领几百个死士去冲击女真人的营地,只要看到敌人混乱的规模就知道镇江是不是疑兵了。 原皮岛将领都以孔有德马是瞻,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而金日观为的外来辽西将领似乎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所有人都不出声说话了,全部等着何可纲决定。 何可纲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便总结道:“好吧,既然是要去,不知谁人去冲营呢?!” 下边的将领都互相观望了一阵仍旧没有作声,冲营的人马不会太多,估计也就是几百人,要对方真的是有一万骑兵,那可就危险了。 何可纲似乎没有看到其他将领的迟疑,打破安静道:“我们皮岛一镇有两万的兵额,要是就这样给鞑子吓住不动弹,咱们面上也无光,甚至还有坐等观敌的罪名,探总是要打探的。各位如此礼让,那本总兵就点将了!” 说着,何可纲将下边的将领一个个看了过去,被他看到的人,明显身子缩了缩。正当何可纲决定人选的时候,一个将领出来道: “禀总兵大人,属下愿意前去冲营!” 何可纲扭头一看,却是原皮岛总兵毛文龙的儿子毛承祚!众位将领也全看着这位故总兵之子,没有想到他会主动请缨。何可纲也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出来,不过毛承祚虽不是他心目中的人选,但有人出来总好过自己点将。他笑呵呵道: “好,既然承祚主动请战,我是求之不得!嗯,给你五百人马四更袭营,惊动之后立刻撤退,会有船只在岸口接应!” “是!” 当袁崇焕接到何可纲以及朝鲜国主李倧派人送来的公文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中。作为老对手的皇太极确实不简单,用兵的虚实之道是炉火纯青,看来盛传女真人用三国演义作为用兵教材那是不假。天启七年,皇太极登基之后便给他来了一个疑兵之计,乘势攻打了朝鲜。当然,当初也是因为关宁铁骑还没有组建全,袁崇焕不敢贸然出兵,只好借此机会重新修筑了锦州防线。 但是这一次呢? 皇太极利用大凌河被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集结兵力拿下这座前头堡,结果却是另派奇兵迅攻下朝鲜。朝鲜虽弱,但是皮岛有两万明军,还有曹文诏的五千火枪兵,皇太极要征朝鲜至少要五万人马才有战决的把握。凭借剩下的三万,不,就算加上沈阳动起来的兵力也就五六万,难道他不怕自己集结十万人马抄他的老巢?! 皇太极决不会这么简单的犯致命错误,这里边肯定还有问题! “你怎么看?”袁崇焕回头看着也在沉思的郭广道。 “督师可记得天启七年,鞑虏攻朝鲜之事?!”郭广并没有回答袁崇焕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听到郭广这么说,袁崇焕叹了一口气,思绪彷佛回到那个岁月:“是啊,情形何其相似!” 郭广将手中的公文放在案上道:“属下记得当年督师大人曾言,需以城为守,火器之力才能克制住女真人,如果我军主动出击,则是以短攻长。” 袁崇焕点了点头,跟女真人交战这么多年,他一点也不否认女真人勇猛善战,即使自己训练辽东军这么多年,他仍旧承认自己的铁骑还是打不过八旗骑兵。袁崇焕所依靠的,更是城池跟火器。 “督师您再来看,女真人最大的优势便是迅捷。”郭广指着墙上的地图道:“从朝鲜到沈阳的路程虽然比宁远到沈阳的距离远,但是我军集结到出就花费不少时日,再上步兵行走缓慢,又要运送火炮,耗费的时间足够女真人从朝鲜撤兵回来。” “我军最快捷的也就是关宁铁骑,但是现在也就两万来人,皇太极留守沈阳的人马足以应对,是以我们根本占不到便宜。” “皇太极果然不简单,根本没有给我们出手的机会!”袁崇焕一脸的苦笑,“当年是没有骑兵,所以只能做作样子,现在有了骑兵却仍旧只能坐看,唉,只怕” 郭广看到袁崇焕的表情,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何尝不担心呢!朝鲜数百年来一直是大明的藩国,现在又是大明的盟国。如果他们辽东军观敌不救,只怕朝廷那一关就过不去。何况宫里就有一个朝鲜公主,皇上又会作什么打算呢?! 袁崇焕背着手想了想最后决定道:“此事重大,还是召集其他人,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督师大人不可!”郭广忙劝阻道。 “哦,为什么?” “大人,你我都知道朝鲜不可救援,但这事还是由皇上来决定得好。如我等预先拿定主意不救援,只怕御史们知道后,少不了也会参我们一本。还有丘巡抚,你也知道此人更急功近利,若他想着调集兵马救援,反而让我们内部生分了。大人何不直接上奏折请旨,皇上如下旨救援,大人再不妨上折言明。一来二去,朝鲜那边的情况也就明了了。” 袁崇焕细细思虑郭广说的话,虽然是用‘拖’字这一招,但一点都不行动还是说不过去。他敲了敲案台,似乎下定决心道: “嗯,这个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我们总得有点作为,嗯,我看就是这里!”说着袁崇焕朝地图一指。 郭广顺着看过去不由道:“大凌河!” “正是,既然皇太极南侵朝鲜,我们就把大凌河的围解了!”袁崇焕悠悠道。 郭广一拍手掌道:“正是,这样我们既不用去立刻救援朝鲜,也不会给人拿到借口!好,属下马上去传令,一起将鞑子们在大凌河的营地给拔了!” “好,你去传令吧,我现在就写奏折!” 第五十四章 被逼出城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四章被逼出城 居住在北地的人都知道,冬季最冷有两个时候,一是夜里夹刮着北风下雪,二是大雪开始融化。在这时寒冷的空气大肆掠夺人的体温,无家可归的贫民也最容易在这个时候给冻死。但是,今年的辽东特别得冷,还没有等到大雪融化,[大凌河内已经冻死了数百人。除了城墙头,其它各处都已经不派兵守夜了,连各家各户的取暖用材都是限定限量。但是城内的柴火还没等到大雪融化,就已经告急,剩下的一点都是用来给夜里守城的将士取暖。普通百姓家里是除了挡风的门没有拆下来烧外,其它能烧的都烧了! “这样下去还是不行!”陪着祖大寿巡视城内的张存仁叹了口气道。今日他们亲眼看到民宅里又冻死了几十个人,夜里没有炉火暖炕,身子弱的根本就支撑不下来。 祖大寿神态凝重的点点头,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再过得一个月,大凌河内的明军不是死于战场,而是倒在伤寒之下。 “要不咱们从南城门缒下人去打柴,然后再从城墙头拉上来。”张存仁最后出了个主意。 “好吧!”祖大寿几乎想到没有想就答应了,这也许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虽然少数人出城危险,但怎么样都不会威胁到城池的安危。 “那属下就立刻安排人去办!” 在大凌河城的西南面有片连绵不断的油松林,那是最好的取暖木柴,即使不是干的,也很容易着火。而且这片油松林在西南,背对着女真人,所以张存仁将目标放在那儿。 一大早,明军就缒下百余人前去砍伐,但是由于缺乏马匹进展缓慢。到了中午,巡查的女真人现了他们,在女真人骑射的追赶下,只有二十来人逃了回来。 女真人现了明军的意图后,更是特地关注有森林的地方,甚至派出几百骑兵在树林里伏击了一小队明军。此后,张存仁没有再派不出砍柴的兵士。 不得已,张存仁只好再到帅府跟祖大寿商讨柴火的事情。[涅盘中文网祖大寿此时也是被这个问题搞得焦头烂额,守城之中原本最担心的是粮草跟水源,没有想到,他们确实被一个平时不太在意的柴火给难住了。大凌河城外有大把的油树,但女真人现了他们缺乏木柴后,一直盯得很紧!难道真要为了柴火跟女真人出城一战吗?! 为了柴火而战?! 这个目的跟想法让祖大寿心里都有些哭笑不得,这几天他叹气的次数比一年都来得还多。正当他又忍不住出一声叹息的时候,门外也同样传来一声叹气声。祖大寿抬头一看,现是自己的老搭档张存仁,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呵呵的摇头苦笑。 “怎么样,没辙了?”祖大寿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问道,对于这个老搭档祖大寿没有拐弯抹角。 “女真人盯得太紧,今年天气反常,冷得厉害,女真人也不是笨蛋,知道我们城内缺少柴火,四周树林里还不知埋伏了多少人,现在找人出城就是给他们送靶子。”想到自己出的主意无用,张存仁也大感郁闷。 “看来是没办法了!”祖大寿站起身,似乎下了某个决定。 “大人,你是想”张存仁有些迟疑的问道。 “唉,” 就在祖大寿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将领闯了进来,他一见祖大寿便跪下道: “启禀总兵大人,末将愿带本部人马出城伐木!” 祖大寿扭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外甥吴三桂。 “三桂啊,起来再说!” “是!”吴三桂站起来继续道:“大人,我军东门缺少柴火取暖,昨晚就有十几个巡夜的士兵冻死,还有很多人冻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恳请大人准许末将带兵出城伐木!” 吴三桂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甚至已经作好了挨训斥的准备。因为他们的重任是守护好城池,如果他抽调本部人马,那么城墙的防御就弱了,鞑子极有可能会趁这个机会攻城。即使不攻城,女真人率队拦截,那后果也很严重,现在大凌河的兵力已经不容许再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你准备带多少人马去?”祖大寿意外的没有批评吴三桂,而是问了他的计划。 吴三桂核算了下报道:“末将只带三千!” “我准你带五千出城,你去吧,不要让舅父失望!”[]祖大寿当下就准许了吴三桂的主意,更给他增添了行动人马。 “是,末将必不负大人厚望!”说完,吴三桂向祖大寿跟张存仁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张存仁见吴三桂走了,才对祖大寿道:“大人也是抱有同样的打算?” 祖大寿吁了口气道:“事情总是要人做的,三桂去,也许成功的机会更大。好了,我们也要做点准备。” 就在吴三桂准备出城伐木,袁崇焕在宁远集结人马的时候,皮岛毛承祚的五百死士也出了。这五百人都是毛承祚从他嫡系的毛家军里挑选的,自从他父亲毛文龙死于女真人之手后,毛家在皮岛的影响越来越小。虽然袁督师提拔毛承祚做了参将,但原跟从毛文龙一系的将领都以孔有德为了,孔有德更是因功升为副将。为了挽回毛家的影响力,毛承祚这一次特地主动出来请战。 何可纲亲自送别后,他们趁着天还没有亮悄悄搭船登6,然后小心翼翼的往镇江方向摸去。他们这些人都是之前跟惯了毛文龙搞偷袭,之后又随何可纲多次进攻女真人的后方,所以对镇江一带地形很是熟悉。夜里虽然行军困难,但还是慢慢摸索过去。 但是让明军吃惊的是,女真人的防御并不严,甚至营地外围连巡查的士兵都没有看到,只有营地帐篷里闪着些许***,看来是苦待在这里几个月都松懈下来了。毛承祚不由心中大喜,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向手下的死士们打了一个手势,所有的人都翻身上马,整齐划一的拔出战刀。在毛承祚的带领下,五百死士象一把尖刀朝女真人营地刺去! “这样你们就冲进去了?!”孔有德有点哭笑不得的问自己这个曾经的把弟。 毛承祚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抹了抹嘴巴子道:“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冲了,你不知道,当时我们没有一点犹豫,拔出刀就冲了!” “”孔有德无话可说,只得斟了杯酒道:“兄弟再敬你一杯,果然是够勇猛!” “孔兄弟过奖了,啊,哈哈~”毛承祚虽然谦虚着,但言语间却是当仁不让。 坐在帅位的何可纲也是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毛承祚运气好得很。因为一般将领看到这个情况,都会认为女真人应该有埋伏。他们跟女真人打了十几年的战,都知道女真人在老敌酋努尔哈赤的统帅下纪律严明,士兵不应该出现懒散的现象。但是毛承祚却勇敢的冲了进去,而且最终结果证明女真人确确实实玩了个空营计!一万的帐篷中实际只有五百鞑子,他们被毛承祚的人一冲击,居然慌忙撤了。毛承祚也不追赶,带着人马一把火将帐篷全烧了,然后回来向何可纲报喜。 毛承祚虽然有点瞎猫碰到死耗子,但是何可纲还是要奖赏将士的,不仅为他们录了功,而且为五百死士大开宴席庆功! “嗯,承祚这次是立了功。现在探清了鞑子的虚实,咱们就不能坐以观敌。鞑子在朝鲜没有抓住国主,他们也呆不了多久就要撤军,咱们只要在路上伏击,鞑子便要吃大亏!”何可纲在庆功宴上顺带着将下一步行动布置了下去。 “末将愿为前锋!”毛承祚刚立功想着再接再厉,第一个出来应声道。 何可纲心目中的前锋当然不是毛承祚,但是这个话不好明说。他笑呵呵道:“今日你承祚的庆功宴,咱们先不说这个,等斥候们打探好消息了,咱们再商议下一步。来,现在咱们喝酒!” “干,干!”皮岛上好久没有庆功宴了,将士们都敞开肚子来喝。一时间岛上欢呼声不断,士气顿时高涨。还没多久,就已经有好几个将领前来请战,都想着在伏击战中立头一功。 知道镇江那没有鞑子后何可纲落下一块心中大石。他立刻派人前往朝鲜打探鞑子的动向,准备上岸伏击。 “大人,末将还是觉得此事应当慎重!”身为守备的金日观出言提醒道。 “哦?”对于属下的意见,何可纲还是会兼听的。 “属下觉得鞑子虽然在朝鲜攻城之后有损失,但我军只有两万人马,未必能全胜!何况,目前不知道鞑子是否会增兵朝鲜,若我军被两头拦截,那景况就大不理想了。” “是吗!”何可纲开始思虑这种可能性,他一边敲打着案台,一边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第五十五章压力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五章压力 朝鲜被入侵的消息象一个震天雷引爆一样,满京师的人都关注了起来。随后,朝鲜国主李倧派出的使者也进了京城,除了递交国书剩下的就是向我请求兵救援。当然我没立刻表态,作为一个大国,不可能手下藩国一嚷嚷,我就立刻帮他出人出马的。我好声安慰了下朝鲜的使者,然后让礼部的人去打他们,温体仁从我的表现来看,自然知道怎样做的得体了。 说实话,朝鲜被攻这是之前就预料到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派姜曰广他们去朝鲜了。只是没有想到皇太极会攻得这么快,而且在我派去的人还没有作好防御措施之前就毫不费力就打下王京。朝鲜的局势变得一团糟,至少比我预想的要糟糕。 至于救援,我当然会做,否则也不会预先调集百万石的粮食到登州。但是我却不想派出精锐辽东军跟女真人硬拼,朝鲜跟辽东隔着个渤海湾,从6路进兵的话,至少要等到辽东军占领沈阳。如果能行的话,那我就不用救援朝鲜,而是直接灭了女真。剩下的一路只能是走海道,我已经下旨给田家,让田怀彝运粮到江华岛。但是要不要再派兵去朝鲜,进行登6战呢?这个是我一直犹豫的地方。 诚然,从海路派兵去朝鲜作战,能够更直接的挽救朝鲜的危机,但是从何处调兵呢?海上登6安全嘛?现在我手头上能够打的队伍除了辽东军就是京师三营,然而这两支人马都是不可能派出去朝鲜的。而其他卫所的人马要么战力不行,要么就是路途遥远,等他们集结派到去朝鲜花儿都谢了。再者就是我心疼国库开支,女真入侵朝鲜导致我已经损失了田家的贸易利润,远距离调兵只会让我的国库开支大大增加。而且我军在朝鲜登6后,可能找不到城池驻守就要面临女真人的进攻,即便找到了城池,朝鲜的小城跟宁远、锦州这样的城池没得比,如何抵挡得住女真人,那么我派兵就无异于以短攻长。这还不考虑远距离补给等等,就已经让我觉得会存在诸多问题。推演了许久,我心中已经倾向不派兵。 虽然我这么想,但明显臣下们不是这么想的。 朝鲜的使者来京师没有多久,大臣们除了兵部、内阁,其它各部都几乎已经上奏折奏称大明应该派兵援朝。不仅是因为朝鲜是大明的藩国,道义上要派兵,从战略上而言,朝鲜被女真人吞并对大明极为不利,因此大部分的臣子们都认为大明应该援朝。 看了这些奏折,搞得我一夜难眠。毕竟朝鲜几百万人,这是一个巨大的资源。记得后世倭国人入侵东南亚的计划,也是从占据朝鲜开始。现在女真人占据朝鲜,我不得不慎重。为了稳妥起见,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召见孙承宗进宫商议。 孙承宗看了其他大臣的奏折也是一脸凝重,他皱着眉头想了会才启奏道: “皇上,微臣以为朝鲜之兵不可派!” “哦,孙爱卿细细道来!”我见他的想法跟我一致,心中不由大喜! 孙承宗看到皇上喜动颜色,知道对了皇上的脾胃,说话就直接起来:“微臣斗胆敢问皇上,如果现在袁崇焕领着辽东军跟女真人野地决战,皇上以为胜算几何?” 我没有想到孙承宗会问这个问题,思虑了一下答道:“嗯,野地决战并不是靠人多,女真骑兵若用得好也可以少胜多。我大明辎重繁多,粮草又靠后方供应,如粮道被毁,则会败于敌手。辽东野地茫茫又极利于骑兵骚扰,而我关宁铁骑刚受损,野战大明并无胜算。” “皇上所言极是!”孙承宗将奏折躬身递回给身后的小太监后道:“诸位大臣都认为要出兵救援朝鲜,臣以为此举势必要陷辽东军于困境。众人只知道女真人派出三万大军入侵朝鲜致使沈阳空虚,却不知道女真人骑兵调动迅捷。他们打朝鲜,从沈阳出到攻下王京不过一个月,如果是轻骑则更为快。而我大明调集人马出,没有半个月只怕都难以成行。大凌河到沈阳数百里路,我明军走在途中,女真人便已集结回大批人马,最终仍旧是在野地决战。所以臣以为救援朝鲜之兵不可派,围魏救赵之计也不可行!” “爱卿言之有理,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些忧虑,毕竟坐看朝鲜被灭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孙承宗自然明白我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老臣有一法子可解皇上之忧!” “哦,快快道来!” “皇上,围魏救赵之计不可行,但是用兵向来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皇太极知悉我大明要乘虚攻打沈阳,朝鲜的人马自然会撤回。待他人马集齐,而我军却是虚攻,朝鲜之危可解,而我军也无需跟女真人野战。” 我听了孙承宗的话不禁皱起眉头来,他的计策不是不行,但是听起来好像操作系数很大,毕竟这个时代不是后世,可以通过无线电进行通讯,什么时候假打,什么时候撤退都要把握好,否则不仅是假戏真做,而且会将整个辽东军陷了进去。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就算用计把女真人骗退了,女真人如此迅捷的快攻,皇太极又一次入朝劫掠,那又当如何?!这个问题我直接抛给了孙承宗。 孙承宗也没有想到一个很完整的办法,只是大略提道:“皇上,只要女真人撤退,那么朝鲜则可以缓一口气,重新建立防御。朝鲜坚壁清野,我大明援以火器,只要女真人得不偿失,自然不会再找朝鲜人的麻烦!鹿善继在辽东多年,老臣相信他会有处置的方略!” 听着孙承宗的意见,我将所有问题集中思考了半晌后才道:“恩,要骗倒皇太极,此事行动颇难。这样吧,你将此事写成公文给袁崇焕,看他在行动上有无问题,如果他能驾御全局的话,就按爱卿之言去办!” “老臣遵旨!”孙承宗见我有了决定就躬身告下去了。 孙承宗走了后,我也出了乾清宫,这两天连续的思考让我大脑昏沉沉的。朝鲜的事情如此处置让我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虽然我看不到,但是可以想象到有数百万朝鲜的子民因此而陷入女真人的蹂躏之中,这几年或许会有数十万人死于非命。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这么多人,总是让我难以释怀。 “皇上要摆驾去哪?奴才好去安排!”方正华在后头小心的问道。 哦,我停住了脚步。想了想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去孝明公主那看看吧! “去淑妃那!” “是!” 进了承乾宫,只见孝明的几个朝鲜侍女都在外头站着,眼睛红红的。她们见到我来,慌忙跪下道: “奴婢见过皇上,奴婢这就去禀报淑妃娘娘!” “不用了,你们起来吧。看样子你们刚哭过,生什么事情了?”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的对望了几眼,有一个大胆的侍女跪禀道:“前几日有本国使者来京,今早有使者女眷特来看看淑妃娘娘。她们说现在朝鲜被鞑虏进犯,还烧了王京。奴婢等人都是王京人氏,忧心家人故忍不住啼哭,望皇上恕罪!” 我原还想着瞒住孝明先,没有想到有人先我一步告密了。看来朝鲜人是想着孝明向我吹吹枕头风,早日兵救援朝鲜。 “好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下去吧,朕进去看看孝明公主!” “是,奴婢遵命!” 待我进到孝明的房中,孝明已经迎了出来,虽然她眼睛有些许通红,但仍旧是笑脸迎了我进去。 “皇上今儿来臣妾宫中,可是想听什么曲子?臣妾这就奏给皇上鉴赏!” “这个孝明,朕” 孝明公主微微一笑道:“皇上处理国事劳累了一天,往常来臣妾这都是喜欢小憩一会,今儿皇上倒是怎的了?难道嫌臣妾的琴艺退步?” “啊,不是,那你就奏一曲给朕听吧!” “臣妾遵旨!”孝明公主甜甜的一笑,然后去取琴! 虽然孝明公主的琴艺还是那么的好,曲调也仍旧是那么优美,但是今儿我却没有心思欣赏。孝明知道朝鲜处在危难之中,见到我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倒让我心中有些不安了。 一曲终罢,我拉过孝明公主道:“你父王派来使者,要求朕出兵援救的事你知道了吧?” 听我这么一说,孝明脸上的笑容立刻呆滞了下来,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朕思来想去” 孝明急急打断我的话头道:“皇上,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承乾宫又是后宫,臣妾不敢跟皇上妄谈国事!” 我点点头道:“好,那朕就不说了,不过朕不会坐视不理朝鲜的,不管怎么说,你是朝鲜的公主又是朕的妃子!” 孝明公主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后深深低下头道:“臣妾代父王谢过皇上!” “好了,既然是要谢朕,那就再弹一曲给朕听听,朕要在你这儿小睡一会!” 孝明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感激之情,朝着我别有风情的笑道:“那臣妾为皇上抚琴!” 也许是因为朝鲜的事情有了主意,又在孝明公主那放松了一阵,第二天早朝觉得分外清爽。不过早朝的第一件事还是关于朝鲜的问题。 朝鲜的使者很是有毅力,仍旧上表求见。而且这一次不仅是向我陈述,他们还请来了漠南蒙古驻京的使者。 “陛下,藩臣斗胆向宗主国求救,同时也向同盟的察哈尔求救,希望得到陛下的恩准!” 满朝大臣都望着朝鲜使者,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玩这一出。不仅想从大明得到援兵,还希望蒙古能够出兵救援。 漠南蒙古诸部在京的使者实际上是察哈尔、鄂尔多斯、朵颜、喀喇沁推举出来的。主要负责蒙古跟大明的贸易等等事项,当然也包括军事上的合作。 我看了眼蒙古的驻京使者道:“蒙古使者的意思呢?” 蒙古使者向我行了一礼道:“蒙古是大明的同盟,苏泰太后跟额哲大汗都曾说,我们会跟在大明的后边。皇帝陛下要救援朝鲜,我们蒙古自然也会出兵!” 嗯?! 我终于明白朝鲜使者为什么去找来蒙古人!这里边竟是要借助蒙古人作为砝码向我大明施压。大明、蒙古、朝鲜作为同盟,现在是朝鲜被女真人侵略,如果作为盟主的大明不采取措施,那么就会给蒙古人造成印象,那就是如果有一天女真人来攻打蒙古了,大明也可能会坐视不理。为了保住大明盟主的形象,也为了这个同盟以后能够有效的维持,大明只能是立刻出兵救援朝鲜。这个大约就是朝鲜使者的打算! 嗯,果然有些门道! 不过我早已经有处置的办法,救援肯定是要救援的! 我呵呵一笑道:“大明是盟主国,你们任何一方有麻烦,朕都不会坐视不理。朕已经派人往朝鲜运粮,保证江华岛附近的粮食供应。同时朕已经命袁崇焕采取办法,逼迫女真人回防,否则朕的人马就要直逼沈阳城下。你们大可放心!” 朝鲜使者没有想到我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立刻伏在地上道:“臣等谢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几天以后,袁崇焕的奏折到了我手上,他建议的行动跟孙承宗的有些差别,不过都是要对大陵河的女真人采取行动。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孙承宗的方案,对沈阳进行虚攻! 第五十六章退兵(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六章退兵(上) 事实上,过了半天都还没有看到女真人身影的时候,吴三桂也觉得异常吃惊。按照他原先的预想,他们应该会在松树林跟女真人进行一场生死搏斗,甚至是遭到大部女真骑兵的围攻。但是结果却在他的意料之外,埋伏在树林边的女真人看到五千明军来伐木后,略微试探了一下,知道这队明军惹不起便撤了回去。这本是意料之中,所有人都以为女真人回营搬援兵去了,吴三桂也命令手下列阵迎敌。这一次他们出来不仅是长矛兵跟火枪兵组合,而且是带了大量的震天雷。吴三桂想着与其在城内困死,不如到外边跟鞑子决一死战,用震天雷让鞑子知道辽东军的厉害。 但是,明军苦等了大半天后,女真骑兵并没有来! 既然没有来,明军自然不会在松树林死等,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拿起柴刀斧头走向他们最需要的物资--木材!就如此简单,一车车救命的木材被明军推回大凌河城。站在城墙头随时准备救援的祖大寿也是分外吃惊,连忙派出最好的探马去查看女真人在搞什么鬼。战战兢兢的探子回来禀报,女真人窝在营地并没有出来。 这个消息十分奇怪,迎着诸位大小将领疑惑的目光,祖大寿顾不得这么多,当场拍板让城内的壮丁们马上出城伐木。女真人不来就罢了,来了便是一战。现在有如此好的机会,再不利用就是傻蛋。只要解决大凌河城内取暖的问题,再估摸着守几个月都可以。 伐木的过程相当顺利,不过留给吴三桂等一批将领心中老大一个疑团。女真人在做什么呢?之前曾经不断的派兵出来袭扰他们伐木,而现在居然不出来,让他们安心大胆的在松树林找到充足的柴火。这一切太不合理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呢?! 一直到了第三天,女真人终于来了。虽然出动的似乎各旗人马都有,但是总的来看只有两旗的兵力。此时已经采集到足够柴火的明军自然不会再跟女真人野地决战,他们紧闭城门等待着女真人进攻。不过女真人仍旧还是象往常一样,巡视了一遍后并没有进攻,而是退回了自己的营地。 女真人怪异的行为让大凌河城内的明军面面相觑,如果说女真人不来那也就算了,偏偏是明军已经采集好木材了才来。这样的行为让人觉得就象是女真人特意‘好心’的放了明军一马,大家吃饱喝足了再来真刀真枪的拼过。向来攻城中无所不用的女真人又怎会如此好心,即便是跟他们对敌十几年的祖大寿也不明白女真人在搞什么鬼! 而留守大凌河城外的阿巴泰很是郁闷,其实吴三桂领着人马伐木的时候,并不是阿巴泰不想进攻,而是他心中也很犹豫。因为皇太极走之前曾跟他说,大凌河城内的祖大寿已经被打怕,根本就不会再出城。谁知道,明军在城内没有柴火了,反而迫使他们出来。明军摆出的阵势很明显,那就是要跟他们决一死战。而阿巴泰自己知道自己的事,皇太极就留给他两旗的人马,跟明军在兵力上旗鼓相当。如果他率兵前去接战,大约也就是惨胜。这个结果跟皇太极交待的相差太远,而他自己也不愿镶蓝旗受到什么损伤。 另外留在这里的正蓝旗固山额真费扬武也不愿出战,他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自己就两旗人马,要是明军真的要跟他们死磕,那如何是好!打的话伤亡很大,不打的话明军便会识破他们是虚兵,所以干脆来个按兵不动。 前面三天就这么耗着,后来阿巴泰一想,自己就这么放任明军伐木而不闻不问也是不太对劲,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带着人马来松树林扫荡,准备人少就打,人多便撤。但是明军伐木的度出乎他的意料,等他到的时候,明军已经收拾妥当回城了。 既然明军回城坚守,他们自然又退回营地。双方恢复到往常那样对峙,女真人在大凌河附近游荡,而明军则在城内坚守不出。 这样两军对垒的日子又过了十几天,如果不是宁远有信使到,估计还会继续下去。当祖大寿他们看到城下的信使时,还以为是女真人派来的,要不是军中有人认识,估摸着就是一顿箭雨侍侯了。 当确认了信使的身份后,城内的将领就已经意识到了战局生了某种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女真人未能完全封住大凌河。之前大凌河派出的信使全部给女真人斩杀,搞得祖大寿都不敢派人出去了。但是现在不同了,袁督师派来的人单枪匹马的就可以穿越女真人的封锁,难道是城外的女真人兵力不足?! 祖大寿很快就阅读了袁崇焕来的公文,刚看了一半,祖大寿已经喜动颜色。他浏览完对着手下的将领大声道: “兄弟们,苦日子过去了。袁督师来公文,说大凌河外的鞑子已经减少,现在不是他来攻咱们,而是我们要出去打鞑子了!” 由被围到进攻,角色瞬间转变了,周围所有的人听了一愣后都欢呼起来。明军这几个月不仅吃了亏还给逼在大凌河城内,满肚子憋着火。现在有机会找鞑子的晦气,哪还会礼让!当下就有将领请战,问什么时候出城打鞑子! 祖大寿摆摆手道:“袁督师在公文里已经说了,现在还没有布置周全,让我们先维持原样,稳住城外的鞑子,到时候再一锅子将它端了。” “好!”将士们都齐声哄然应道! 袁崇焕之前的打算是解决大凌河外围的女真人就可以了,但是孙承宗老大人给他来公文却是要围魏救赵。虽然不是真的围沈阳,但是女真骑兵快的机动性,让袁崇焕感受到不小的压力。面对这个方略,袁崇焕自然没法拒绝,因为皇上已经在上边点了头,剩下的只是看他这个辽东督师怎么完成任务而已! 袁崇焕跟郭广商议来商议去,最终不管怎么进攻都是要先解大凌河之围,然后才能够从此处出兵。所以他很快派出信使到大凌河,让祖大寿作好出战的准备。 根据沈阳的密探回报,两黄两红旗都有大部分人马留在了沈阳。那么就可以大概得出大凌河外最多只有2-4万人马。只是八旗中最精锐的两白旗不见踪影,这让袁崇焕谨慎了几分。 因为祖大弼的盲目出战致使关宁铁骑损失了一万之后,袁崇焕手中能调用的机动兵力减少。为了保证在野战中的优势,袁崇焕将宁远的两万骑兵悉数派往大凌河,另外再抽取锦州一万人马,这样大凌河附近可以集结到五万余的兵力,袁崇焕特地派出郭广作为监军节制各路人马。 原本袁崇焕想自己去的,但不仅是幕僚,就连朝廷来的旨意也让他坐守宁远。袁崇焕思来想去,身边得人选中只有郭广是可以让他放心的,所以他便将这任务交付给了郭广! “一切小心!”袁崇焕虽然知道郭广的运筹不在自己之下,但是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统领这么多人马,临行前,袁崇焕不得不多交待一声。 “督师安坐宁远,属下会按照督师既定的方略,决不会让皇太极围住!”郭广知道袁崇焕担心什么,很快就表了态。 “嗯,我原本想留你在身边,但实在找不出合适人选!你要不去,恐怕邱巡抚便要挂帅了!” “属下明白!”郭广苦笑道。 邱嘉禾比较激进,往往是想着能够跟女真人一战而定辽东。这一次他是很想着去解大凌河之围,但是给袁崇焕压着。要是他作为统率,谁知道他会不会一直追着女真人到沈阳! 郭广想了想,问了一个他心中疑惑的问题: “督师,那个满将军一直在草原,为何没有传令他回来呢?还有朵颜部” 袁崇焕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凭你的感觉,你认为皇太极会在大凌河城外大概有多少人马?!” “这个根据密探的回报,大凌河最多也就只有两旗到四旗的人马,应该有四万人!”郭广做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袁崇焕摇了摇头,又似叹了口气道:“本督总领辽东来,向来小心翼翼,但皇太极只怕比我们大胆多了。本督认为,大凌河城外最多只有两旗人马。” “啊~这么少!”郭广毫不掩饰他的吃惊。 袁崇焕背负着手,对着天际道:“就是这么少,以后恐怕平辽困难重重,你要作好这个准备!” “督师,属下不明白!” “我也是这两天才想到的,以前我们初初守辽东的时候,很是惧怕女真人来攻城。因为来攻的话,那就是面临绝境一战。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的兵力战力已经不惧女真人,即便小败也无关大局。但是女真人却不同,皇太极登基以来损兵折将,严重削弱了女真人的扩张。如果他还仍如以往那般攻城,那么即便大明失去山海关以外的城池,女真人还是会完蛋。辽东的蒙古被朵颜部他们扫除,皇太极想必也意识到了这点。” “从沈阳到大凌河一路都没有大的城池,是骑兵最能挥的战场。隔着这么远去进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特别是象我们这样的步兵阵。不说别的,面对数万的骑兵骚扰,粮草就很难供应。没有粮草,大军必溃!今年朝廷的旨意是要压缩女真人的空间,皇上跟大臣们要平定辽东的决心显而易见,也就是说,现在是我们急着攻,而皇太极却无需在西线突破,他只要等我们耐不住了带兵去打沈阳。就象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兵力,根本无需放着四万人马在野地外边受冻,所以他留在大凌河外的兵马只要足够压制祖大寿他们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郭广也长长吐了口气,补给线太长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以往都是女真人找上门,自然不用考虑这些。现在要是女真人就守着沈阳不出来,难道也要他们一辈子这样相持下去?!就算他们肯,朝廷也不肯,每年耗费数百万,平辽可以说是大明头等大事! “好了,天无绝人之路,这个问题你就先别想了。你现在就是带兵去大凌河,然后击退女真人就可以了。”袁崇焕不想在出征前破坏郭广的信心故作轻松道:“剩下的事情本督自有安排,你方才不是问满桂在做什么吗?或许他会给你带来惊喜!” “哦,属下谨遵督师吩咐!” “野地作战多派探马,如果进退现在本督也无法预料,不过本督相信你会知道如何取舍的!话就说到这,你下去准备出吧!”袁崇焕知道郭广也是聪明人,也就没有多说了。 “是!属下告退!” 第五十七章退兵(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七章退兵(下) 郭广这次带去的是宁远剩余的两万关宁铁骑,隶属满桂的一万五千由黑云龙,麻登云分领,而剩余的五千则是祖泽润,祖可法两兄弟领着。他们都没有带辎重,清一色的轻骑,只花了半天的功夫便疾驰到了大凌河。锦州的一万人马比他们出的早,当郭广带着骑兵到的时候,左辅已经领兵驻扎在城外。 当下几个将领碰了面,袁崇焕一早了公文,这次行动以郭广为主。祖大寿他们也知道郭广在袁崇焕跟前的分量,不敢小看他这个宁远兵备使,见面中就谦让了几分。 郭广也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独立带兵,而且是带祖大寿这样的老将,若是没有两下子只怕镇不住场面。当下就不废话马上在营中召开会议商讨退敌之计,当然说是商讨,实际上却是郭广早就心中有数。他很快就给祖大寿他们分配了任务,具体由祖大寿的大凌河兵将负责诱敌,两路骑兵则从旁边包抄。 对于这个中规中矩的进攻方案,祖大寿、左辅他们自然不会反对。现在他们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可以放心大胆的到野地跟鞑子决战。战略一布置,大凌河城内的兵马很快就行动起来。作为前锋的吴三桂部更是将所有的大将军都拖了出来,准备给女真人来个万炮齐。一般而言,步兵阵出战都不会带着火炮,因为一旦进攻后,留在后方的炮兵营很容易遭到敌人骑兵的偷袭。如果分兵防守,则会减少作战的兵力。这一次吴三桂敢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两翼有关宁铁骑护着,根本就无需考虑防守的问题。 既然是作战,那就用不着去下战书。明军队伍也不打招呼浩浩荡荡直扑女真人的营地,给鞑子围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出回口气了。冲在前边的将士都已经手中握紧了长矛,后边的火枪兵已经拿起了震天雷,他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应对女真骑兵的进攻。 但女真人并没有给明军机会,明军火炮一响,鞑子已经开始极有计划的撤退了。很显然,明军大规模的向大凌河集结让女真人觉察到了,他们掂量着打不过,自然先行撤退了。 猎物就在眼前,祖大寿他们自然不愿这样放过,催促着军马一连追了三十里,连后边的火炮营都无法跟上队伍。但是相对于鞑子全骑兵的编制,步兵阵怎么快也追不上。 “郭大人,追还是不追呢?!” 祖大寿没有想到城外包围自己这么久的女真人居然是一打就跑的主,早知道他就该破釜沉舟的跟鞑子打一战。现在被女真人牵着鼻子跑,不是一个好现象。 郭广也知道这样追不行,但是鞑子一退,很简单就弄明白了鞑子的兵力,最多也就是两万人。而他们足足有五万之多,骑兵的实力就跟鞑子相近。这是一个歼灭鞑子的最佳时机,轻易放弃就太可惜了。 “追!”郭广稍一思虑就做了个决定。 有了主将话,下边的将士们更卖力的追赶敌人,他们一口气又追了四十里,已经过了右屯。而女真人就在前方十里处。 追还是不追呢? 郭广也犯犹豫了,虽然是大冬天,他骑着马一路急赶,竟是隐隐有了汗渍,手下的人马更是呼着白气。如果再追下去,他们就深入辽东平原,需要后方的补给。要是不追,他们现在就要班师回头。 所有的将领都看着他,怎么办呢?! 郭广在为难之际,突然想起了袁督师在走前曾跟他说过的话,让他多派探马出去。是了,袁督师说这番话必然有深意,不会无缘无故说的!现在不如就按督师的话去做,没有结果的话他们就带兵回去。 “来人,派出十队斥候,前往打探鞑子的动向!另外传我将令,步兵阵就地休息,骑兵负责警戒。” “是!” 很快十支斥候队伍迅分散朝前方出,其他士兵则停了下来。两翼的关宁铁骑为了节省马力,也下鞍让马匹恢复一下体力。 “报~”一个时辰后,第一队斥候飞驰回来禀报。 “讲!” “鞑子也在十里外就地休息,并派出骑兵打探我军消息!” 郭广不由皱起了眉头,鞑子既不退,也不交战是为了什么?! “再探!” “是!” 一匹匹探马不断的回报,都是说鞑子没有行动。 时间一点点过,将士们也劳累了一天。郭广看了看天色,挥了挥手让兵士开始扎营做饭,明军轮流休息。但时间已到了午后未时,鞑子仍旧没有任何动静。郭广开始放弃了进攻的打算,连回来的斥侯也没有再派出去。 第九支探马回来了。 “报,鞑子仍旧没有动静!” 郭广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挥挥手让这一队的探子们下去。因为是连续回报,最后一支探马回来是在三刻钟之后,郭广知道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虽然没有立功让人失望,但是比起整队人马的安全,郭广还是心中有数。 “等最后一支探马回来,咱们就撤兵回去。” “是!” 郭广这样的安排,祖大寿他们自然没有意见。因为他们也知道,在这茫茫野地拖得太久,对明军极为不利。为了避免给鞑子带着深入敌境,现在撤退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当郭广下达将令后,所有将士都准备回大凌河城。 “怎么还没有回来?!”等了三刻钟之后,还没有看到探马的身影,下边的将士不禁小声嘟囔起来。 郭广他们几个将领还是很有耐性的等着,可是又过了一刻钟,探马仍旧没有回来。 “难道回不来了嘛?!”郭广心中暗自掂量,毕竟出去的探马很容易被对方现斩杀掉,何况对手是善于骑射的鞑子。 郭广回头看了眼远方的地平线,仍旧是没有看到探马的身影,便长长叹息了一声,转而一挥手。亲兵自然知道主帅的意思,立刻牵过战马来。郭广翻身上马,准备传令回军。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士兵出一阵呼喝:“探马回来了!” 立刻所有人都往前边的地平线望去,只见两匹快马往这边飞奔回来。他们尽力的往前赶,甚至是对着坐下的马匹狂抽。 什么事情让骑兵如此不爱惜自己的马匹呢?难道女真人进攻了,可是他们都没有听到马蹄轰鸣大地的声音! “报~” “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回来?”前头的左辅见十个人一队的探马居然只有两个人回来,必然生了什么事情! “禀报大人,满满将军带着人马偷袭了鞑子,我们队其他的兄弟都冲上去了,只有我们赶来回报!”两个探子虽然气喘吁吁,但是却说出一个惊人消息。 “满桂!原来如此!”郭广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原来袁督师说的是这个。郭广顾不得这么说,连忙呼喝道:“快,骑兵先行出,快,快!步兵随后赶上!” 郭广怎么会放过这个如此好的机会呢,几乎话刚说完,已经纵马出去了!黑云龙,麻登云,祖可法,祖泽润纷纷跟了上去。 前方喊杀声渐渐可闻,看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第十队探马也是准备回去禀报的时候,听到有大规模的骑兵靠近。他们原来以为是女真人的援军,谁知却是明军的骑兵,他们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满字帅旗。当下,明军骑兵就冲进了鞑子的营地,跟鞑子混战起来。 从数量来看,鞑子略占优势。是以面对这样的情况,第十斥候的拾长马上决定派两人回去报信,剩下的人则冲了营地杀敌。 阿巴泰他们没有想到明军会从后方来,初初以为是明军特地绕了个***来追击他们,看到明军人数略少的情况,便打算迅击溃他们。但是,女真的勇士们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实力完全不弱于他们。而且明军的队伍中居然大部分是蒙古骑手,这让阿巴泰终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他们竟然就是偷袭辽西蒙古的明蒙联军! 阿巴泰正要考虑是否先撤退避开其锋芒的时候,前方又出现了一队人马,铁蹄抖动着大地,居然有数万之多。他们正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营地冲了过来。 此时,两蓝旗后方有满桂的兵拦住,前边又有关宁铁骑冲击,一下子就陷入两面作战的危局。阿巴泰知道,现在命令撤退固然损失不少,但是如果给明军的步兵阵赶过来,他们损失则会更大,甚至是给明军歼灭都有可能。 顾不得这么多了!!! 阿巴泰连连令,命令还能骑马的士兵悉数上马往后方杀开一条血路。朵颜部的蒙古骑兵见女真人的拼命,不自觉中就给对方杀开了一条血路。阿巴泰他们乘着这个空隙,领着残余人马往东北逃窜。 郭广跟满桂一会合,也来不及说什么客套话,忙领着骑兵一路追了下去。前后数万大军在辽东平原上展开追逐战,一直往前又奔了三十里。关宁铁骑事前得到休息马力自然充足,最后都是黑云龙,祖可法他们追在前面。 两蓝旗虽然疲于逃命,但是皇太极走的时候就给他们留下缴获的大量马匹,加上损伤的将士,他们很多人都有两匹马换乘。是以,明军尽管是全力追赶,但一时竟是追不上。 “还要追嘛?”满桂已经知道郭广是这次出战的主帅,特意慢了一步考上前去跟他搭话!原本满桂跟斡赤伦攻下了辽西蒙古诸部后,便回了朵颜部。正想着回宁远的时候就接到袁崇焕的公文,让他带着朵颜部的骑兵在右屯附近警戒,看到撤退的鞑子就进行拦截。就这样,他们在辽西平原上逛了几天,都没有看到鞑子。正准备放弃回大凌河城的时候,突然撞见两蓝旗,也就这样爆了一场恶战。 郭广毕竟是文人出身,打了一战又追了这么久已经浑身酸痛,马上自然慢了许多。他听满桂这么一问也是,再追下去如果遇到鞑子的援军可就不好了。逃命的鞑子忙于逃命,方才一战虽然没有杀伤他们多少人,但是鞑子大量丢弃了辎重,粮草,除了回沈阳已经没有另外一条路走,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返回来偷袭。 “嗯,我们已经给了鞑子一个教训,还是先行撤回去吧!靠着骑兵咱们还打不下沈阳!” “哈哈,我也是这个意思!”满桂不由给郭广说得哈哈大笑! “传令,放弃追逐,返回大凌河!” “是!” 吴三桂他们这些步兵营郁闷得不行,好容易遇到一战,结果敌人跑得没影,最后他们也只能是打扫战场。看到骑兵的迅捷追击,吴三桂眼红的不得了。可是没有办法,之前他拒绝了舅舅的提议。要想建立自己的骑兵,只能期待以后了。 更郁闷的阿巴泰跟费扬武闹得灰头灰脸,方才短短两个时辰的接战就让两蓝旗损失了五千人马,外加大量的辎重。还被明军追的到处逃命,八旗这辈子就没有丢过这个脸。但是没了粮草的支撑,尽管阿巴泰很想再去找回场子,但不得不回军沈阳补充。 第五十八章损兵折将(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八章损兵折将(上) 阿巴泰吃了败仗的消息传来,让皇太极很是郁闷。因为到目前为止,东西两线的计划都没有达到他的预期目标。皇太极委实有些不明白,之前他跟范文程商量得几乎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了,但是偏偏执行起来的时候却出了这么大的漏洞。难道真的应了那一句汉人的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皇太极摇摇头,想从脑海中甩去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们大金才是如日东升,上天一定会庇佑女真。 “你们说,现在怎么做?!”皇太极看着满殿的大小贝勒,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个当头哪有人敢出来说话,各个都缩成一团不说话。济尔哈朗见这么冷场也不是回事,就硬着头皮出来道: “大汗,如今明军在大凌河城集结兵力,阿巴泰回报说有六七万间,臣弟以为,此必是袁崇焕想趁着我盛京空虚来袭。我们应该立刻集结兵力,在明军还没有出动前,将袁崇焕围在大凌河。到时红衣大炮轰城,袁崇焕便要重蹈覆辙。只要袁崇焕一死,明军便不足惧了。” “嗯!”皇太极点点头并没有点评如何,转而看了眼范文程,只见他立在殿内也没有献计的意思。皇太极脸上闪现过一丝不满,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此刻事情还是要他来决定。皇太极咳了一声后道: “现在还是看看情况,如果明军敢来进攻那自然最好,咱们可以在途中解决他们!阿巴泰被人打了个伏击,但是实力还在。这样吧,镶蓝旗回京休整。给阿巴泰送些粮草帐篷,让他继续在牛庄一线监视明军的动向。” “扎!”济尔哈朗见大汗将自己的镶蓝旗调回来,心中不由一喜。 “禀大汗,阿敏贝勒来消息,请求大汗再次派两门红衣大炮支援。”一个贝勒趁着机会赶紧说道。 对于阿敏的这个要求,皇太极早已经知道。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将红衣大炮送过朝鲜,因为事情演变到现在,是无法再捉到朝鲜国主。如果用火炮攻下南汉山城后,朝鲜境内的小城,皇太极并没有放到心上。太快将朝鲜武力征服,那么大明最终会象前一回那般放弃救援朝鲜。皇太极就是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他希望朝鲜的问题最终逼迫明廷出战,从而在野战中消灭辽东军的主力。 “此事本汗会让马光远他们去准备的!对了,多尔衮有没消息传来?” “还没有!” 皇太极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多尔衮带着两白旗在镇江做什么呢?!难道是趁着这个机会在休整?!对于这个幼弟,皇太极也不能够把握他的心思。皇太极叹息了一声,放弃去思虑他跟多尔衮的恩怨。因为现在除了关注辽西明军的动向,他还有很多事情去做。特别是抽调出几万八旗壮丁后,需要在嫩江流域扩大汉人农庄,以保证今年的粮食。当然这些事是不可能跟只会打打杀杀的贝勒将领们商议,皇太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待八旗的贝勒们走了后,才有几个汉官从殿外进来 自从探明镇江只是疑兵之后,何可纲就不断的派人上岸打探消息。现在朝鲜内有三万女真骑兵,皮岛通共才两万来人,如果单纯的硬拼,自然没有机会。所以他要寻找下手的时机,最好是能够在鞑子分兵的时候各个击破。 崇祯四年在两白旗手里吃了亏后,何可纲变得谨慎起来。即使镇江附近没有鞑子,他还是将人马留守在皮岛。经过十数天的打探,何可纲终于等来了他所要的消息。 根据探子以及朝鲜方面来的消息称,鞑子分了一支骑兵去进攻平壤府。估计鞑子们在王京附近所能掠夺到的粮食不足,是以开始准备进攻周围的州县。平壤府是朝鲜的大府,同时又是在女真人回程的路线中,不管出于哪个原因,进攻平壤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鞑子分兵了,那是上天给大伙立功的机会,传令下去,准备好船只,明日便上岸!”守在岛上这么久,何可纲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是!”下边的将领都轰然应道,各个都摩拳擦掌出去准备了。 金日观走了两步后,又回过身来对何可纲道:“大人,属下有点想法跟大人说!” “嗯,你说吧!”此时何可纲心情正好,笑呵呵的说道。 “是这样,属下这几日一直在想,根据探子的回报,沈阳只有两黄旗跟两红旗的人马,大凌河城外也只有两旗人马,那么应该鞑子应该还有两旗人马。特别是探子们都没有打探到鞑子的两白旗在何处?!” 听到两白旗,何可纲眉角跳动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属下以为,入侵朝鲜的鞑子竟似不留意我皮岛,必有所持!否则凭他三万人马入朝如何安全,我皮岛就有两万将士,王京有曹文诏五千人马,外加数万朝鲜兵,这岂是三万人马可以抗衡的!属下以为不得不防!” “你认为还有两旗人马在盯住我们?”何可纲不禁加重了语气。 当然这点金日观也不敢肯定,他想了想道:“属下只是以为有这个可能!” “嗯,既然你这么想,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属下以为,不管是否有鞑子盯着我们,只要我们南下灭了鞑子的偏师,则剩余的人马都会朝我们开来。属下以为,应当让运兵船随时跟着,一旦有什么不妥,立刻回海上。” 何可纲低头思虑了下金日观的意见,虽然谨慎得有些过头,但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毕竟自己是两万将士的统领,要为手下的弟兄们着想。 “好吧,就按照你的意见,让运兵船不要离的太远。”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第二日,皮岛的两万将士整装出,从盐州附近登6。因为事前有了金日观的提醒,何可纲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派出了大量的斥侯四散打探。不过并没有现什么,因为鞑子经过后,大部分村庄都已经破败,他们偶尔看到的也都是失散的朝鲜人。 “报,鞑子南来的是镶黄旗,是旗主豪格领头,一路攻城略地,已经打到了海州,朝鲜的兵丁被打得到处逃窜!”南下的探子终于带回了消息。 所有的将领听到这个消息都竖起了耳朵,尚可喜更是嚷道:“我们应该抢在鞑子面前去平壤府,然后在哪里干掉那支鞑子兵!” “对,对!”其他的将领都这么认为,抢先赶到总比鞑子攻破平壤府后要好得多。 何可纲见到大家都这么齐心,心中也意动,便道:“好,那咱们就全力赶往平壤府。” “大人,那船队怎么安排?”金日观在末尾加了一句,毕竟船队的事是经过他提议的。 何可纲略一迟疑后道:“嗯,还是让船队在顺安州吧,在顺安州等候接应。” 顺安州在平壤的西北不远处,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接应点。现在何可纲的决定等于两路齐下,一边是他带着明军从旱路经过定州,安州,到达平壤;一路是运兵船走海路到达安州接应。 因为朝鲜多山陵,皮岛明军又是步兵编制,带着大炮行动极为不便。为了抢走豪格之前到达平壤府,何可纲领着人马一路急行,终于在傍晚达到定州。 定州城遭阿济格攻破后,城内已经没有完整的房屋。何可纲巡视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在城内休息一晚。毕竟他们如果急着往前赶,也不可能走多远,在崎岖的山路间,夜晚是无法行军的。当然还有一个消息传来,那就是豪格攻下海州后,暂时没有向平壤挺进,这让明军无需太过紧迫。 经过一晚的休息后,明军再次朝平壤进,但是没有多久,南北两方的探马都带来了令人吃惊的消息。这不仅让何可纲措手不及,也让其他将领都呆了。 第五十九章 损兵折将(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五十九章损兵折将(中) 皮岛的明军刚出,南边来的探马就飞驰来报,豪格领着鞑子骑兵直扑平壤府,这让士兵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如何也是赶不上鞑子骑兵,最终他们还是要跟鞑子在野外决战。野地决战比起守城而言,伤亡将会大很多,对于士兵而言,当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何可纲正想说点什么激励士气的时候,北面又有探马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更加震撼。 “禀报大人,小人们现镇江以东出现了一支鞑子骑兵!” “什么?”何可纲顿时一惊:“那有多少人?” “回禀大人,因为鞑子往南行进极为快,小的是第一波探马,还未探明情况就急着回报。稍后会有消息传来!” “那再探!” “怎么会这样呢?”何可纲不禁拉住了马缰。先前他们去袭营知道女真人布的是疑阵,现在却跑出一支骑兵来。如果后边只是女真一旗人马,或者还可以一拼,否则他们将陷入背腹受敌的境地。 “大人,现在怎么办?”金日观靠的较近,听到探子的回报忍不住问道,话语中透着一丝不安。 “不要慌,等探子打探清情况再说!”作为主帅,何可纲自然不能乱了心神,他很快镇定下来。此时手下人马已经开拔,他不能让一个未确定的消息乱了军心。 “继续前进!”何可纲简短的令道。 其他将领见总兵胸有成竹的下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去约束部下了。 但是半个时辰后,第二波探马就带来了坏消息。在镇江方向出现的鞑子骑兵有两万多人,而且旗号打的正是两白旗。 宿敌正白旗?! 崇政四年那一次被两白旗打了个埋伏损失惨重,可以说是皮岛将士心中永远的痛,军中的将士估计都有亲人丧身在那次溃退中。三年后,重新面对旧敌,是哀兵必胜还是重蹈覆辙呢?! 何可纲心中没有底,他知道自己的人马在辽东军中算是比较弱的。原因无非有它,皮岛孤悬海外,从内地调兵是不可能的。兵源只能是从辽东流落到皮岛、朝鲜的汉民中选取。皮岛原有的将领层层迭迭,关系复杂,家族从军的不在少数。何可纲虽然明知其中弊端,但是要镇守住皮岛就不得不依靠他们。还有就是因为是在岛屿,无法组建骑兵,这让他们在战力上就输了一个等级。面对着鞑子最精锐的两白旗,何可纲当然没有把握。 “大人,咱们还是撤吧!”听到是两白旗,一直沉得住气的孔有德也话了,他怕这个总兵大人一时呆性犯了,让大伙去跟两白旗死磕那就糟了。 “孔大哥说得对,咱们还是撤退回吧,鞑子两万多骑兵,咱们人还比他少,没得打!”尚可喜也在旁帮腔道,打不过就跑这已经养成了他们骨子里的习惯。 孔有德跟尚可喜说话的时候,何可纲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出声。难道就要这样撤回去?!何可纲瞟了眼另外一边的金日观道: “金副将有什么意见嘛?” 金日观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料对了鞑子的诡计,心中自然有些轻飘飘的,但是他不敢在同袍间表现出来,他低着头道: “属下以为,两白旗必然是侦知我军上岸,所以在蹑后袭击。我军不如鞑子势大,应暂避其锋芒!” 金日观的意思虽然说得文绉绉的,但结果却是跟孔有德他们一样,撤! 何可纲听到这个结果,心中忍不住失望,他原以为金日观会有点什么好的主意,没有想到仍旧是撤回去。他们皮岛镇守这里数年,已经许久没有立功了。虽然袁督师仍旧支持着自己,但是比起辽东诸将,何可纲心中总不是滋味。现在好容易等到机会,却没有想到给两白旗埋伏在后,命运不济如此,为之奈何!何可纲收拾着心神道: “既然各位将领都赞成退兵避开两白旗,那你们有何可行之策?如今两白旗在后,豪格在前,我们的境地不容乐观!” 听何可纲这么一说,所有的将领顿时都想到了运兵船。但是运兵船已经给派往顺安州,现在无论无何都是无法联系到的。他们等于给夹在了中间,两白旗在后头追着,以骑兵的度,他们也知道不用多久就会让两白旗追上。 “这个”将领们都犯踌躇了。 何可纲知道扫了将领们一圈,知道他们都不想出这个头。现在情况危急,轮不到他犹豫。何可纲哼了一声后道: “现在两白旗就在后边,前头是豪格的镶黄旗,如果给镶黄旗缠上,我军只怕难以幸免。如今往回撤退是不可能了,运兵船又去了顺安,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在豪格之前到达顺安。至于平壤府,暂时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继续前进,这个计划出乎大伙的预料,不过众人一想现在也只能如此,往回走只是去跟两白旗交锋。众将领还没有话,何可纲又继续道: “运兵船不能一次将大家送走,只能在附近小岛暂时中转。还有,两白旗在后头一路追赶,如果我们只是靠着急行,只怕还没有到顺安鞑子就会追上,所以现在惟有派出人马前去阻截。” 如果刚才的话只是让大伙觉得意外,那么现在何可纲说的就是在敲打他们的承受力。率兵阻截两白旗,这跟送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一下子,将领们都没有出声,甚至原本斗志昂扬的毛承祚他们也低下了头。 “有人请战嘛?!” 明知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来,何可纲还是问了一句,但是没有哪个将领出来。何可纲也预料到是这个结果,很快又道: “既然没有出来,那本总兵就点将了。此次拦截关系到皮岛全镇将士的身家性命,所选之人也是为了能够安全撤退,绝非本总兵藏有私心。现在我就点将了!” 所有的人都提起心来,有的东张西望,有的低着头,心中都在一个劲的念叨总兵大人不要点到自己。 “这次拦截就由孔有德” 孔有德见自己被点,脸色顿时一寒而过。 “尚可喜两位将领负责阻截!” 尚可喜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两腿一软差点掉下马来。他刚想反问为什么是自己,但是却看到其他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知道现在轮不到自己说话了。旁边的孔有德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何可纲说话。 何可纲一脸郑重的对他二人道:“你二人的军马在皮岛镇中是最精锐的,有德跟可喜又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我环看全军,阻截的任务也只有你二人可以完成。这次你们阻截,我将会把军中马匹悉数调入你们营,这样阻截后也可快撤离到顺安,那里将有船只接应你们。有德还有问题嘛?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讲!” 这个时候孔有德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军前抗令吧!否则还没有死在鞑子手上就被军法处置了。他只得欠身道: “末将听令行事!” “好,事不宜迟,那有德跟可喜就去准备吧!” “是!” 调换了下马匹后,大队人马迅往顺安出。只留下孔有德跟尚可喜的五千人马留在了定州城附近。按照何可纲的吩咐,他们将缓慢往平壤方向撤退,随时跟两白旗作战,也可在某个地势险隘处驻守,总之就是要将两白旗阻拦一阵。 “大哥,我们怎么办?”尚可喜一脸哭丧。 “还能怎么办?!”孔有德嘴角一阵的**,最后喝了一声:“我们走!” “哥,你可真有办法,居然可以把皮岛的明军骗上来!”多铎骑着马匹一直跟在多尔衮身旁。 多尔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是谁都耐不住的,何可纲手里有两万士兵,你让他呆在皮岛不出来,呵呵,只怕他肯,袁崇焕也不肯!” “那是!我们只要在宽甸驻扎休整,等他们上钩就是了!”多铎说得甚是得意,彷佛这条计策是他相出来的一般。这两个月他们在宽甸城内休整,兵马都已经养精蓄锐。 多尔衮微微笑了一声,并没有接着说话。 朝鲜虽然多山,但是顺着山间小路,两白旗行动仍极为迅。他们都是自小在马匹上长大,骑射自然不在话下。没有多久,多尔衮他们就到了宜川附近,离定州不过五十里。 “禀报贝勒,明军好像分兵两路,有支人马可能是要来拦截!” 多尔衮下令休息一会后,一个似朝鲜人模样的探子前来回报。 “是吗?!壮士短腕!何可纲果然有魄力,也就是说他已经现了我们的行踪!好,那就继续追下去,看看他们能跑到哪!”多尔衮仍旧是那么从容的笑着,他并不认为何可纲能跑到哪里去,最多也是跑到平壤,躲在城里守起来。 “对了,豪格呢?豪格走到哪了?” “回禀贝勒爷,大阿哥现在已经往平壤进,估计也快到了!” “那就好,咱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你派人通知豪格,就说皮岛明军已经往平壤前进,让他先别攻打平壤,而是先围剿掉何可纲。只要这支明军一灭,皮岛镇也就完了!” “扎!”探马转身就走。 探子走后,多铎凑过来道:“哥,那个何可纲会不会真的这么傻,他应该知道豪格在平壤附近才是,朝鲜人早将情报告诉了他才对。既然是这样,那他还往平壤跑?!要是我,直接从海里跑回皮岛就是了!” “嗯?” 多铎的话让多尔衮心里想起一点什么,但是还不能确定。正如多铎说的那样,如果何可纲要撤退,直接从海上跑就是了,自己这方还真拦不下来,最多也只能象上次一样击溃明军而已。 到底是为什么呢?多尔衮若有所思! 第六十章 损兵折将(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章损兵折将(下) 豪格意气风的望着远处,这一路南来他带着镶黄旗攻城略地总算出了口闷气。入朝之后豪格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战,这让他很不爽,所以当阿敏提出攻打平壤府的计划后,豪格便抢了这个差使。一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粮草,二来是为了炫耀他的武功,所以他没有直接攻打平壤府,而是从延安、海州走了一个大圈。现在平壤府在望,豪格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郎儿们,准备进攻!” “扎!”在之前攻城中得到好处的士兵们斗志高涨。 很快女真人就擂起了战鼓,攻城的士兵开始往城墙上攀爬。平壤府的牧使朴可升虽然知道抵御不住,仍旧派总兵安成喜领着人马守在城墙头。安成喜明白两军战力悬殊,不敢让士兵接战,因为一旦兵溃,将会带动其他的士兵逃亡。他们守在女墙后边,直接往外边丢震天雷。 平壤府的震天雷是来自明朝的赠送,朝鲜国主分派到各个大府,虽然数量有限,但是朝鲜军一直当作守城至宝。现在女真鞑子攻势凶猛,安成喜顾不得这么多了,将震天雷全部了下去。 一声令下,十数个震天雷飞下城头,在墙角瞬间爆炸开来。爆炸的威力让未经历过的朝鲜士兵目瞪口呆,他们明显的感到了城墙的震动。 安成喜也没有想到这东西有这么大的威力,一阵哆嗦后,他强作镇定的喝道:“快,快点再扔一次!” 就在朝鲜兵还在吃惊于震天雷的威力时,攻城的女真人则处在恐怖之中。之前他们并没有得到女真人有震天雷的情报,所以攻城人马密密麻麻的集中火力攻打一处。没想到,朝鲜人突然扔下震天雷,将女真士兵炸得伤亡惨重。更重要的是他们曾在南汉山城吃过亏,现在看到情景重演,几乎没有任何人指挥,攻城人马全部撒丫子跑了回来,气得后边观战的豪格大骂不已。 “我镶黄旗的勇士难道是胆小鬼嘛?!退,退回来干什么,你们还想着做巴图鲁?!那城墙里不过是一群朝鲜兵,他们就只有一点震天雷,怕什么!要是再退,我就斩了你们。” 攻失利后,豪格召集下边的牛录们一顿臭骂。下边的牛录哪里敢出声,各个木头一般的站在那给豪格骂得狗血淋头!就在豪格骂得正出气的时候,一个小校跑了过来跪下道: “回禀大阿哥,营门外有个朝鲜人来求见!” “朝鲜人?”豪格想都不想就道:“不见,给我赶走!” “可回禀大阿哥,他说他是镶白旗主派来的!” “是吗?!”豪格有点疑惑,多尔衮一向跟他不和,这一次派人做什么呢?“带他进来!” “扎!” 豪格没有理会那些牛录,竟自坐回了主帅的位上。很快有个穿着朝鲜衣饰的人进来,乍一看只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朝鲜老百姓,但是仔细观察,却可以看得到他脸上的彪悍神色。他进了营帐后,单腿跪下行礼道: “刘珍河拜见大阿哥!” 豪格瞟了眼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后道:“你是多尔衮的人?” 刘珍河不卑不亢道:“承蒙十四爷赏识,在镶白旗担任前哨探马!” 豪格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顿了顿道:“一个朝鲜人能做我们女真军的探马看来你的骑术也很是不错,说吧,多尔衮叫你来做什么?” “十四爷的意思是请大阿哥暂时放弃攻打平壤府,先行往北围猎皮岛明军!” 豪格没有想到多尔衮让人给他带来这个消息,他皱眉道:“皮岛明军?他们上岸了嘛?” “回禀大阿哥,是十四爷跟十五爷用计将明军骗上岸,现在两白旗已经在追击他们。十四爷为了避免明军有漏网之鱼,所以特地让奴才来知会大阿哥,希望大阿哥能将南边围起来,不让明军有逃亡的机会。”刘珍河虽然是很平淡的说,但是那种为主帅自豪的神态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对于多尔衮这一手,豪格内心也暗道漂亮。这几年,皮岛的明军给大金后方造成很大的破坏,甚至因此而放弃了镇江附近大片的土地。要是能够将皮岛的明军消灭掉,那么父汗肯定会欢喜的。但这件事是多尔衮策划的,自己只能算得上是帮忙,功劳全算是多尔衮的了,这可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 去还是不去呢?! 豪格不禁犹豫起来,从大局出,他是应该去帮忙的,但是从私心来讲,他并不愿看到多尔衮成功。豪格转念又一想,自己这般认为,多尔衮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什么他还要自己去帮忙分功劳呢?这就很不正常,多尔衮兄弟不会这么便宜自己。 那他们这是为什么呢? 豪格突然想到,皮岛明军往南开拔,而两白旗在后边追,那么明军的目的是在哪呢!对了,应该是平壤府,平壤是附近最大的城,明军现多尔衮后应该是来平壤府避难才对。现在多尔衮看似要给自己分功,实际上却是怕他煮熟的鸭子落在自己嘴里。一旦自己率兵去拦截明军,那就等于帮多尔衮拖延时间,到时他再率两白旗从后头进攻,这功劳就落在了他们兄弟身上。嗯,肯定是如此!哼哼,你不仁我不义,多尔衮送这份大礼给我,我当然得收下。要是等多尔衮追到这,却现明军已经给我镶黄旗收拾掉了,自己白忙活一场,那时多尔衮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想到这,豪格不由露出一丝奸笑。他扭过头对刘珍河道:“好了,你回去禀报多尔衮,就说我豪格会带兵去打明军的,呵呵,到时还要看看是他两白旗建功,还是我镶黄旗手快。” “扎,奴才这就回去禀报!”刘珍河自然知道两旗的恩怨,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掉头就回去禀报了。 他一走,镶黄旗帐下的牛录们都围了过来,问道: “大阿哥,咱们真的听多尔衮的话去围明军?” 豪格哼了一声道:“谁说的,午后继续攻城,攻不下来惟你们脑袋是问!” “扎!”众牛录齐声应道。 也许是因为击退了女真人的进攻,让平壤府士兵信心倍涨,后来的攻城战中他们相当之勇猛。安成喜更是身先士卒,中了箭伤仍旧在城墙头督战。从午后攻到傍晚,平壤府还没有陷落。而女真人缺乏攻城器具,前去突破的死士有限,其余的人只能用弓箭点射。他们还要担心一时半会扔下来的震天雷,总的攻城进度缓慢。 豪格虽然着急,但是也无可奈何!在这过程中,多尔衮几次派来人通知豪格,让他带兵去拦截明军。但豪格早打定主意不上当,将多尔衮的话置之不理,继续督促手下攻城。 多尔衮带着两白旗已经到达安州进行短暂的休息,但是仍旧没有豪格的消息传来,这让他觉得意外。很明显自己是分功劳给他,一向好战的豪格居然会无动于衷,按理他应该加紧行军来抢功劳才是。难道除了什么意外?! 多尔衮在思虑的时候,多铎靠了过来道: “哥,你确认何可纲会是不会去平壤城?” “一半的机会吧!” “一半?” 多尔衮有些溺爱的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当年自己也一样象他这般好学,只不过他请教的是当时的八哥皇太极。想到皇太极,多尔衮心中又是一黯,他还不知以后将如何跟皇太极父子相处。 “哥,怎么了?” “没什么,”多尔衮想起身边的弟弟还等着他的回答,便收住心神,笑着解释道:“我认为是一半的机会,主要是因为我们能否在平壤之前追上何可纲在半数之间,如果何可纲想入平壤城,必须要面对豪格的镶黄旗。明军人数比豪格多,但是想灭掉镶黄旗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如果何可纲下定决心跟镶黄旗一战就不应该分兵才是,我是何可纲的话则会集中兵力击溃镶黄旗而入平壤城固守。只不过固守平壤仍旧是一个死局,而何可纲的分兵又有些怪异,所以我认为何可纲不至于愚笨到此,必然还有别的想法。” 多铎不解道:“何可纲被咱们困在安州到平壤间,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安州到平壤?是了!”多尔衮一拍手掌,顿时明白过来。 “哥,又怎么了?”多尔衮的一惊一乍让多铎有点不爽,当然其实他内心不爽的是,自己的心思跟不上哥哥,只能在后头追问着为什么,这让他有些沮丧。 “来人,火让正白旗向前追赶,务必追上明军!”多尔衮已经下令了。 “扎!”正白旗固山额真喀克笃礼领命便去了。 正白旗走了后,多尔衮才对多铎解释道:“之前我总计算着怎么打掉何可纲的退路,所以才从镇江出,断绝他们从海路回岛的可能。但是也正因为这个,让我们行军慢了一步。何可纲现在这么走,必然是跟水师有某种联系,准备走海路撤退。而何可纲中计之前,必然是打探到了豪格要去平壤府,他们打算伏击豪格,那么接应他们的船只必然也应该在平壤附近。所以我们要快点追上明军才是,不然可就真的跑了!” “原来是这样!”多铎恍然大悟,他正想跟多尔衮说着什么的时候,一个将领火急燎燎的策马过来,他还没有下马,就已经开口喊道: “贝勒爷,前边前边有一支明军开过来了!” 多尔衮抬头一看,却是方才去的正白旗固山额真喀克笃礼。现在军情紧急,这个喀克笃礼还在浪费时间,多尔衮眉宇间闪过丝怒气,但是他没有作出来。怎么说他毕竟不是正白旗的旗主,而这个喀克笃礼却算是正白旗的副手。多尔衮语气平淡道: “既然是遇到拦截的明军,那就攻打便是,怎的还要回来禀报?!” 喀克笃礼自然听出了多尔衮话语中的责怪之意,赶忙道:“那是因为属下要去攻打他们的时候,那支明军派来使者,说是要请降!” “请降?!” “正是!” “投降者是何人?!” “禀贝勒爷,一个是叫孔有德,一个是叫尚可喜!” “哦”听到这个消息,多尔衮也只是稍微变了变神色,对于这两个曾经交过手的将领还是印象的,毕竟他们是何可纲的手下。但多尔衮先想到的就是孔有德他们是否真的投降,他沉吟了一会后道: “既然是投降,那就让他们过来面谈。他们的军马就暂时留在那边,喀克笃礼你还是带兵去追赶其他明军!” “扎!” 喀克笃礼走后,多铎疑惑道:“这些明人是真的投降嘛?咱们还是小心点,让亲兵们戒备起来。” 多尔衮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 女真人跟孔有德派来的使者谈妥之后,孔有德带着尚可喜两人过了镶白旗的营地。 何可纲走后,孔有德左思右想现自己走上了一条黑路。象上次跑的话,回去肯定是军法难逃,直接跟女真人打过,那更是找死,唯一可以活路的机会便是投降。以前跟着毛文龙混的时候,辽东有很多将领都投降了,而且现在女真人那混的也算不错,官仍旧在当,兵一个不少,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命没有丢。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呢?!当投降这个念头一兴起后,孔有德就不可遏制的往这面打算。合计了半会,孔有德觉得相当可行,手下的士兵都是他一手**来的,现在处于死路上谁都想活命。而女真人也会需要他们的,毕竟女真人的汉兵越来越多。不过要投降,还得说服一个人,那就是尚可喜! 当孔有德跟尚可喜说投降女真人的时候,尚可喜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他不同于孔有德,孔有德在皮岛虽然也有家有业,可是那算什么呢,不过是群妻妾连孩子都没一个,女人如衣物,放弃也就放弃了。他尚可喜不同,他们家族都在皮岛上,他的弟弟尚可义更是跟着黄龙总兵,他投降,意味着连累一家子人。 “难道你就甘心这样去死?我们才而立之年,正是要大展宏图的时候,该享受的都还没有享受到,这样死了,你以为还有人会记着我们嘛,我们现在是被丢弃的棋子!” “可是孔大哥,你知道我们一家子都在皮岛” “那算什么,大丈夫还怕不能成家立业,最重要是自己有命去享受。白花花的银子你不要?漂亮的小娇娘你不想?”孔有德继续蛊惑着。 “大哥”尚可喜嘴巴不利索了,看得出他也有些心动。 孔有德继续向尚可喜游说着,但过了许久尚可喜还没有表态,孔有德冷笑了一声道: “现在何可纲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要是不投降,说不定下边的兵士们都会拿了咱们的人头倒戈。我是打定主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到这,尚可喜自然明白孔有德的意思。自己不同意,估摸着就没有性命了,至于名声,这个时候谁会去帮你作证,不投降也变成投降的了。尚可喜还有选择的余地嘛?!只得点头道: “大哥,我听你的就是!” 孔有德拍着尚可喜的肩膀哈哈笑道:“这才是好兄弟,以后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了两个将领作表率,手下的士兵都同意投降了,毕竟他们都还想着活命。即使有些不想的,但在这个关头也不敢出来反对。派去的人回来一说女真人同意受降,孔有德便带着尚可喜过去了。孔有德这么做,一是为了向女真人表明自己的诚心,二来则是他放心不过尚可喜。 进了围帐,孔有德他们终于见到了两白旗的旗主多尔衮跟多铎。孔有德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内心的震撼却是相当大的。令他们皮岛明军忌惮的多尔衮居然只是一个肤色白净的少年,还是那样的年轻,放在大明哪有这样率着几万大军的少年将军,旁边的另一个似乎还更年轻!孔有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带着自己,皮岛一帮半百的人居然只是跟两个少年苦斗,而且还中了人家的圈套! 孔有德还欲再看,却现多尔衮也在极为沉稳的打量自己,眸子里有股说不出的威严。就这么一个照面,孔有德就知道上面做着的少年非寻常之人,他赶忙拉着尚可喜单腿跪下道: “败军之将孔有德(尚可喜)拜见贝勒!” 多尔衮看到这两个神情剽悍的明军将领,心中也颇为赏识,能够这般镇定的过来,必不是平庸之辈。他呵呵笑道:“你我两军都未曾交战,何来的败军啊!” 孔有德没有想到多尔衮会这么好相与,因为一般少年得志之人往往会自恃高人一等,哪来的和颜悦色。孔有德越觉得多尔衮不简单,恭敬的回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谋,再者,崇祯四年末将等败于贝勒之” 多尔衮摆摆手笑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你归附于我大金,我跟大汗都是相当欢迎的。只是将军背明之事,本贝勒还要写成奏折上报,不知将军能否道出详情!” 孔有德知道重头戏来了,能否投降成功看的就是现在的表现。他咬牙切齿道: “现任的皮岛总兵何可纲为人跋扈自专,又不听我等劝告,致使明军屡败于贝勒之手。他又忌贤妒能,提拔私人,将我等跟随毛帅的将领逐渐剔除。这次,他便是借着机会将我等送于贝勒的铁蹄之下。何可纲极得袁崇焕的信任,末将等无法自存,只得来投靠贝勒,还望贝勒收留!” “正是,正是!”尚可喜接口道:“何可纲在岛内倒行逆施,人人自危,我等五千将士命在悬丝,还望贝勒垂怜!” “原来如此,本贝勒已了解两位将军的苦衷,一定会为将军作主。那何可纲现在何处,本贝勒现在就为你们讨回公道。”多尔衮这番话说得多铎佩服不已,完全是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却让孔有德他们不得不说出明军的实情。 “回贝勒,何可纲现在带着人马想在顺安州从海路逃走,留下末将等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末将愿为前导捉拿何可纲,以报旧日之恨!”孔有德现在想着是你何可纲不仁那我不义了,将明军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孔有德的话验证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多尔衮马上开口道:“哦,那太好了!既然有将军作为向导,咱们立刻启程。至于将军原来的部下那就随军出吧,或许还有借重的地方!” “是,末将遵令!” 这样,孔有德跟尚可喜作为‘向导’随镶白旗出,多尔衮一路上对他们礼敬有加,并没有什么刁难。他手下的将士们也没有被约束,只是随队跟着。 喀克笃礼领着正白旗行动迅,终于在顺安追上了明军。此时,明军运兵船已经运走了三批士兵,最后徐盛敷的那一部被正白旗团团围住,悉数被歼灭。 站在船头的何可纲虎目流泪,想不到这次居然又是惨败回岛,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袁督师!若不是他来岛前,袁督师谆谆教诲,他自尽的心都有了。回到附近中转的小岛上,何可纲强打精神清点人数,孔有德跟尚可喜下落不明,而徐盛敷战死,损失了七八千人马。何可纲怕孔有德他们无法回来,特地命船只在附近接应,不想却是打探到一个惊人消息! “总兵大人,孔有德跟尚可喜那两个贼子投降女真人了!” “什么?你说详细点!”何可纲不由大急。 “根据撤回来的兄弟们讲,孔有德跟尚可喜那两个王八蛋一早就投降了女真人,而且还带着他们来追咱们,这才让徐参将他们送了性命!” “啊~”何可纲听了之后,脸色顿时青,接着就往后倒,一下子跌在地上人事不知!慌的众将忙扶他进帐,又有人请来郎中,一番救治才醒来。 何可纲醒来后,心神大损,至此大病一场。主帅告病,其他将领也没了心思,便撤回皮岛去了。养病中的何可纲又愧又羞,向袁崇焕写了封请罪书代为上奏朝廷,请求另派贤能替自己。 两白旗跟镶黄旗会师后,多尔衮跟豪格的口水战又在新的一轮中开始。平壤府原本还在坚守,但是知道皮岛明军投降后,他们也投降了。两白旗入朝,极大的壮大了阿敏手下的实力。随后一个月,朝鲜的局势越恶劣,整个朝鲜北面的宁安道、平安道、黄海道都被女真骑兵打下。在投降的朝鲜官员以及马福塔的帮助下,一个个靠向女真人的官府建立了起来。最后,多尔衮在江原道捉住了朝鲜国主的弟弟李觉。众多朝鲜官员的拥护下,李觉成了北方朝鲜的摄政王。 在盛京的皇太极看了阿敏禀报上来的消息,对于以朝鲜人治理朝鲜人的方案也很是认可。至于多尔衮跟豪格攻讦的事,皇太极便轻描淡写的放过了,不过他心中倒是狠狠的骂了豪格一顿,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皇太极一直等着袁崇焕有什么举动,但是现在朝鲜几乎大半陷落,皮岛明军被重创后,袁崇焕仍旧沉住气并没有什么行动,这叫皇太极大为失望!辽西越来越不见开战的苗头,皇太极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朝鲜上。 第六十一章 援兵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一章援兵 时间一天天过去,山下的女真人调动日益频繁。鹿善继等了大半个月后,现事情有些不妙。如果袁督师在辽西兵,按理现在已经会有效果才是,但事实上,山城下的女真人并没有撤走,而是在不停轮换的围住他们。鹿善继虽然不知道女真人为什么这样调动兵马,但是这个情况却准确无误的告诉他,女真人的三万人马没有撤离朝鲜。 这个结果对于山城里边的明军来说是很危险的! 鹿善继原先坚持守住南汉山城就是为了给朝鲜南方诸道一个缓冲的机会,而且他也认为朝廷跟袁督师都不会放任朝鲜不管,女真人攻不下全境后三个月应该会撤军。到时,南汉山城便会作为反攻的桥头堡,他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原先预想的那般展,而且越拖越糟糕,鹿善继不得不考虑他们的退路了。 他们先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跟外面联系上,所以鹿善继跟大伙一商量,便由本地的朝鲜人化装成平民,翻山越岭从山城另一面突围。在派出十余批人之后,终于有一朝鲜兵因为熟悉当地的山形,在群山中找到了条安全路径,并且联系到了忠清道总兵。 忠清道总兵李志完集结了五千人马准备来汉城救援,鹿善继派出去的信使在路上碰到他们,彼此说明情况后,信使马上跑回来禀报。山城里的朝鲜人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欢心跃雀,毕竟山城里都是靠明军为主力,现在有自己国的人马来心中安定了很多。李淏心中也异常欣喜,一直来他这个兵马大元帅手底下都没有靠得住的兵力,现在有了五千人马听他指挥,多少让他有点底气。 “鹿大人,那李志完的五千人马根本就不顶事,来了也没用!”离开众人后,曹文诏忍不住拉着鹿善继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鹿善继不置可否的笑道:“哦,你倒说说看,怎么就不顶事了?!” 曹文诏皱着双浓眉道:“末将在朝鲜多年,朝鲜兵的野地战力之弱实让人吃惊,此五千人马非末将大言,二千明军便可破之,何况我军所面对的是女真骑兵!若是来的是五千关宁铁骑或还有可为,五千朝鲜兵只怕还在山脚下,便让女真人灭了。” 曹文诏言语间说得甚是肯定,鹿善继却是笑了。 “大人,您不相信末将的话!”曹文诏见到鹿善继的表情更是着急。 鹿善继却摇摇头道:“我不是不相信将军的话,而是我也认同将军的看法。五千朝鲜军对于女真人而言威胁确实不大,不过,如果加上山上的五千,你认为又如何?” “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跟李志完来一次配合偷袭?”面对鹿善继提出的方案,曹文诏陷入了思考中,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过了会,他抬头看到鹿善继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禁迟疑道: “大人觉得胜算有几何?末将以为这最多三层的机会!这个李志完只带了五千人马就来支援,很明显就是来送死的。唉,或许集多点人马还有点机会。” “忠清道的总兵只有五千人马的兵额,这是规矩!”鹿善继突然叹了口气道:“唉,这个李志完倒也算是个忠臣,明知来王京是死,但还是率兵来勤王了。” 听到这,曹文诏不由得一愣,因为从君臣之道来说,李志完并没有做错,而他之前只是考虑战争的胜负。如果大明京师被围,那么各地卫所也同样会入京护卫,而不是管打不打得过敌人,这是臣子的本份。曹文诏想了想之后道: “为什么这个李志完不联合其他道集兵一起来攻呢?人多自然也胜算大点!” 鹿善继解释道:“估计是各道协调的问题,忠清道最近,其他都远了,再者就是这个全权统领兵马的人却在山城里!” “那大人既然知道朝鲜人不足倚靠,为何还要作夹击的打算?” 鹿善继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而是问曹文诏道:“曹将军,你我守在山城已经月余,现在你认为山城还可守嘛?” 曹文诏想都没想就道:“再守年余应该不成问题!” 鹿善继进一步问道:“如果女真人从沈阳运来红衣大炮呢?” 曹文诏顿时语塞:“这个” 鹿善继转身望着茫茫的山下道:“地雷炸大炮的法子虽好,但是只能用一次,鞑子经过上次被炸,应该已经有了防备。鞑子这么久都不撤退,估计他们对朝鲜是势在必得,至少现在王京以北不为朝鲜国主所有了。鞑子从沈阳运来大炮是迟早的事情,你我得为了五千兄弟早作打算!” “大人的意思是?” 鹿善继悠悠道:“这李志完迫于君命而来,怎么都还有点用处!” 曹文诏听到这,心中也隐约明白了鹿善继的打算。鹿善继左右打量了四周,现没有闲杂人等后,便在曹文诏耳边小声的吩咐,最后叮嘱道:“谨慎点,此事勿泄漏出去了!” 曹文诏点点头:“大人放心,末将记下了!” 第二日,鹿善继便跟姜曰广、李淏商量,认为李志完总兵远来,兵马又少于女真人,单独冲进山城是不可能的,应该率领明军前去接应才是。姜曰广、李淏对这个建议自然同意,如能把忠清道的兵接应回山城,则他们的兵马多了一倍,山城的安全也得到相应的提高。 李淏派出信使跟李志完商议好,趁着鞑子只有一部骑兵在山下,他们两支人马一起偷袭。时间定在了后天的五更,他们计划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明军就接应他们上山。 “这次只是接应,姜大人可随下官一起去领略下沙场的风采?!”鹿善继定下计策后,笑着对姜曰广道:“咱们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也顺便出去走动走动!” “这个”姜曰广听到鹿善继邀他一起去上战场,面上顿时闪过一丝难色。 鹿善继似乎没有注意到,接着说道:“姜大人是主使,要是将士们知道大人跟他们一齐前去杀敌,必然会士气高涨,我等在中军便可接到曹将军带回来的捷报!” 曹文诏也笑道:“鹿大人说得是,末将必不让两位大人失望!” 姜曰广看到鹿善继这么淡定,心中不禁想鹿善继跟自己同样是读书人出身,他敢去肯定是知道没有多大危险,去了反而更显胆气,既然如此为何自己不跟他去走一遭呢!想到这,姜曰广露出笑容道: “蒙下边的将士看得起,姜某人不去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好,本官也金戈铁马一回!” 鹿善继笑了笑并没有答话,曹文诏却向他们行了一礼道:“既然两位大人已决定,那末将便去准备!” “嗯,你去吧,让将士吃饱点,这样才有力气杀鞑子!”决定一起出战的姜曰广特意叮嘱了句。 曹文诏看了眼鹿善继,见对方没有说话才点头应声去了。 曹文诏一走,殿里就只剩下姜曰广、鹿善继、李淏、张晚等人。鹿善继对姜曰广笑道:“此时天色尚早,不如咱们下手棋如何?” 姜曰广现在也乐得跟鹿善继搞好关系,也笑呵呵道:“好啊,最近我跟二王子下得多,棋力大涨,鹿老弟你可要小心了。” “那还请姜兄多手下留情,不要让小弟输的太惨!” “好说,好说!” 两人正说着要回里间纵横黑白的时候,李淏赶忙抢前一步施礼道:“那个两位大人,学生也愿意跟两位大人出战!” 姜曰广突然听到李淏这么说有点意外,他跟鹿善继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作声。 李淏见他们没有说话有点着急道:“两位大人连日来耳提面命,李淏受益匪浅,此次出战李淏也想跟随在两位大人身边,还请大人答应!” 说着便要跪下行礼,鹿善继一把扶住李淏道:“嗯,二王子想身践力行学些用兵之道也在情理之中,要去我们自然不会阻拦,只是我还想着二王子在山城里留守” “不要紧的,大人,留守的事情可以交给张将军!”李淏一把拉过张晚道。 “哦?”鹿善继似在考虑中,张晚则向李淏行礼道:“大君,末将恐怕难当大任!” 李淏此时哪听得进去,宽慰张晚道:“张将军不必自谦,留守之事怎么难得住你这老将呢!我跟大人们去去便会回来。” “大君”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李淏说完,鹿善继接着话了:“既然二王子有了人选安排,那就随我们出战吧!” 李淏不由大喜道:“那李淏谢过两位大人!” 鹿善继摆摆手道:“不必道谢,我跟姜大人也希望二王子能够学有所成。好了,现在我们要下去棋,二王子既然要去,那就收拾下,也交待下吧!” “是,是,那我们告退了!”喜不自禁的李淏带着张晚出去了。 看着李淏出去的身影,鹿善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六十二章偷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二章偷袭?! 山城里的明军已在作出的准备,朝鲜兵更是到城墙头接防。张晚虽然再三的挽留,但此时一心想跟着明军的李淏哪里听得进去,早早跑到鹿善继那边,唯恐错过了学习的机会。之前,都监军的溃退跟明军训练有素的作战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淏是打定注意,要学习明军的带兵策略跟火器装备,然后再用在自己国内的人马上。这一次出去实战,李淏想着是积累经验,方便自己以后在武将中建立威望。 此时,明军的帐营里也忙开了,按着探子们打探回来的消息,现在山城下边是镶红旗驻守,鹿善继他们打算先由忠清道总兵李志完先行进攻吸引住鞑子,明军再从后背施以偷袭。商议已定,鹿善继便命探子前去跟李志完军会合通报消息。 因为南汉山城四面皆山又处在高位,阿敏为了防止营地遭到明军炮火袭击,便将留守的帐篷设在离上山路口的不远处,其他三面无路的地方则是派轻骑兵进行巡查。从山城往下远远的望去,可以看到鞑子营地的点点***。 “鹿老弟,我们这就出了嘛?”毕竟是第一次随军到战场去,姜曰广有些紧张。 “还不用这么快,探子估计才到李志完的营地,他们那边要先动,否则鞑子现我军下山后会先进攻我们。”鹿善继一边详细的解释,一边拉过姜曰广道: “来,咱们喝回茶提提神!” 姜曰广勉强露出笑容跟鹿善继泡起茶来,曹文诏却是神情淡定的给下边士兵下令,什么时候做什么都吩咐得井井有条,传令官往来穿梭,士兵们已经在营地集结完毕。一旁的李淏却是耐不住,神情焦急的望着外边,他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看到几位大人如此镇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喝完茶,时辰已过了四更,李淏一点点的盘算着时间,紧张神情都写在了脸上。鹿善继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而是招呼着大家用饭。李淏跟姜曰广都有些心神不定,胡乱吃了些。鹿善继和曹文诏两人却是细嚼慢咽,满满的填了一肚子。 吃过饭后,李淏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会要出了,谁知鹿善继却是坐回椅子中休息。姜曰广虽不知道鹿善继为什么迟迟不出,但不愿表露出自己的疑问来,也故作镇定的在他旁边坐下,时不时闲谈几句。曹文诏吃完饭没有在厅上,而是对鹿善继打了个眼色便去了营地。李淏坐立不安,又不敢跟鹿善继他们说,只好立在门边观望外头。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更,这是明军跟李志完约定进攻的时间,李淏在门外边望到山下隐约一队队火光闪动,似乎朝鲜军已经在进攻了。李淏此时哪还忍得住,冲进厅里便要催促鹿善继出兵。但是他一回到厅里的时候,只见鹿善继跟姜曰广一脸慎重的出到了门口。李淏还未出声,鹿善继已经吩咐道了: “二王子来的正好,我们现在要出了。” “是!” 李淏赶紧应了声,心里却不断的在想,两位大人镇定的功夫确实让人难及,竟似乎没有一点紧张。还有大人们约定是五更作战,结果这边五更才出,这里头有什么玄机呢?!李淏带着一肚子疑问的跟在后边,待他们来到城门口时,明军已经准备好,先头出的是曹文诏的从子曹变蛟,他领着一千人马在前头探路,鹿善继一行人则作为中军随后出。 为了避免鞑子现,他们没有点亮火把,但是下山的路已经早就摸的清楚,五千人马人衔丁马含枚无声无息的下了南汉山城。此时,原正红旗的营地已经不见鞑子的身影,而东南方向上远远听见喊杀声。李淏有点紧张的拉了拉缰绳,这一次不同上回鞑子攻城,也许即便是他也将要跟鞑子近身作战。他想着前头自己的朝鲜军正在跟鞑子鏖战,浑身的血液不禁热腾起来,他回手按住了自己的佩剑。 但是李淏的热血没有维持多久就给扑灭了,因为鹿善继看着前面的火光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全军停止前进!” 行军途中半路停了下来,特别是跟友军约定好了却停止前进,要是贻误了军机后果可不堪设想,就连没有什么军事常识的姜曰广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但身为老将的曹文诏对此却没有任何异议,他忠实的执行行了鹿善继的命令,五千人马瞬时停在了山脚下。 “原地休息,不得喧哗!派人前去打探,度要快,看看前方怎么样了?!”鹿善继接着令道。 “是!” 很快就有探子受命潜行去了,其余人马在黑暗中都没有出声。李淏不知道为什么就停了下来,要命的是前方正在打战。他侧脸看了眼鹿善继,黑暗中虽看不清神色,但是那亮的眸子显示着主人正在思考中。李淏不敢打搅,只好暗暗企求探子快点回来。 “报~”探子终于回来了,“禀报大人,朝鲜军已经往东南溃退,鞑子追了下去!” 李志完军这就败了! 探子的消息给了李淏当头一棒,他第一反应就是快去救援。李淏驱马来到鹿善继身旁,细声道: “鹿大人” “本官自有主张!”鹿善继语气中透着威严,李淏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曹将军,立刻率军绕过山城从东北撤离。” “是!” 很快,后军作为前队往东北撤退,曹变蛟的人马则负责断后。姜曰广跟李淏都惊疑不定,即使不去救援那也要退回山城啊,但是看这个架势,已经不是回山城了。姜曰广几次想问,都因为在行军中没有机会,而且他们渐渐现,行军的度越来越快。 就这样毫无目的的跟着行军了一个时辰,姜曰广终于找到机会跟鹿善继搭上话了。 “鹿老弟,咱们这是去哪啊?” 骑了一个时辰的马,鹿善继有些劳累,他缓了口气道:“去江原道,先去原州落脚!” “可是”姜曰广在马上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认为好好的不在山城呆着,去原州作甚么!鹿善继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轻声说了一句: “鞑子要是运来红夷大炮,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话,姜曰广闭上了嘴巴。姜曰广不由暗恼自己后知后觉,同时也怪鹿善继跟曹文诏两人将他瞒在鼓里。因为从鹿善继跟曹文诏的行动来看,他们一切都已经计划好,甚至连撤离的路线都早就勘探好了。难怪他们这次进攻要带上自己,山城上的朝鲜人是留下来送死的,就是李志完那五千人马也是来送死的。想到这,姜曰广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人马往东北走了一个时辰后,天已经朦朦亮了,继而队伍又转了个弯往南行进。虽然曹变蛟在后头一路打探,没有现鞑子的踪影,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鹿善继下令继续赶路。明军之前得到命令好好吃饭休息,因此疾走了几个时辰,将士们都还顶得住。姜曰广跟李淏可苦了,之前心情太过紧张,根本就没有休息好,虽然有坐骑,但是在马上颠簸了几个时辰后,腰骨渐渐酸痛精神也不济起来,只是他们看到全军都在行进,只好强忍着。 大约到了中午,鹿善继才下令人马休息。此时姜曰广跟李淏几乎散了架,姜曰广没有招呼别人就径直到主帅的帐篷里休息了。李淏虽然也又累又饿,但是他满肚子的疑问,到了营地稍作休息,他便强拖着身子来找鹿善继的帐篷。 鹿善继似乎知道他回来,看到李淏微微一笑道:“二王子来了,坐!” 老实说,李淏对于鹿善继将人马撤离感到十分不满,所以他进来的时候动作生硬。但是他面对鹿善继的时候,他心中的怒火又不出来了,呐呐的问道: “鹿大人,为什么我们不去跟李志完将军会合,而是要撤离到这里来?” 鹿善继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淏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二王子,你认为朝鲜恢复失地的希望在哪?” 李淏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问,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鹿善继却帮他回答道:“二王子的想法是依靠我大明的援军吧,特别是辽东袁崇焕的人马,对嘛!?” 李淏顿时回过神来道:“鹿大人这有什么不对嘛?” 鹿善继轻轻一笑:“当然不对,现在离女真人入侵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如果袁崇焕的辽东军有动静,朝鲜的鞑子早就已经退了,但事实却是相反,这说明什么呢?!也就是说,辽东军是指望不上了,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 “怎么会这样?”李淏有点不相信这个结果。 “事实就是如此!现在你知道你的希望在哪了吧?如果我们困守在山城里边,短期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女真人迟早会打破山城的。而且你这个兵马大元帅总是一点兵马都没有,也无法建立自己的嫡系,这对于你而言很不利。但是,如果我们到了南方那又不一样了,你可以在南方建立据点,集结各道人马,到时候我们会有更大的实力来应对鞑子。” “但是” “不管怎样都比在山城要好很多,山城虽然坚固,但是鞑子也有红夷大炮,一旦城破,城内之人没有丝毫机会突围。” 李淏明白了鹿善继撤退的用意,没有任何话反击了,但是他想到单方进攻的李志完,心中不由觉得愧对他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之前的都监军,都是自己骗着他们牺牲了。 鹿善继彷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悠悠道:“二王子是怪本官致使李志完的五千人马于死地嘛?” 李淏心中是这么认为,但也不好说出来,只好沉默以应。 鹿善继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本官并不是一开始打算就撤退,也打算过击退女真人,但是李志完的那五千人马太过弱了,居然给鞑子一击就溃逃。如果他们能够顶住,我会让曹文诏去偷袭的。只是结果会一样,即便击退了鞑子,本官也不会带人马回山城。” “但是,我们可以跟李志完总兵一起约好回南方可以不用去进攻的!”李淏说出了自己挽救的想法。 “你认为可能嘛?!如果一起撤离只会暴露出我们来。还有,李志完的五千人马大摇大摆的开来王京,鞑子又非没有探马,怎么会没有现?!说不定李志完他们这么容易溃退便是鞑子早做了进攻的准备!李志完这批人马是完蛋定了,他们能帮我们突围也算有点价值。我们若是一点都不作为,那他们只会白白牺牲。” 鹿善继的一番话说得李淏不能出声了,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中,自己还傻乎乎的,若是自己领导,那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景象呢?! 鹿善继走向前,拍了拍李淏的肩膀道:“为将者要懂得舍弃,今日你失去忠清道五千将士,本官可以担保,我们会在南方建立更多的军马。只要保存实力,我们就可以东山再起!” “真的?” “嗯,本官跟姜大人会跟你一起重建朝鲜国的!” 李淏重新施了一礼道:“多谢鹿大人!” “好好下去休息吧,呆会还要赶路!” “是!”李淏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鹿大人,李淏有个不情之请!” “哦?,你说吧!”鹿善继略微感到惊讶。 李淏躬身道:“李淏想请鹿大人做自己的师傅,教李淏用兵治国之道!” “嗯,”鹿善继沉吟了一会后,呵呵笑道:“既然二王子有心,本官也不好拒绝。” “那鹿大人是答应了?!”李淏大喜。 鹿善继笑着微微点头。 “弟子拜见师傅!”李淏当场就行了拜师礼。 鹿善继也不回避,当场受了,然后吩咐道:“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那就虚心学习,不可废了我的一片心思!” “弟子知道!” “今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了!” 李淏走后,鹿善继露出一丝笑容。他没有想到李淏会这么快拜他为师,他原打算将这件事拖后一点再说,但是现在能办就办了,毕竟他们现在要去原州府。到了南边,他们依靠李淏的地方会越来越多。想到以后的路,鹿善继也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硕托带着正红旗一路追赶李志完部,竟是没有觉山城里的明军已经突围。鹿善继他们一直往南行军,终于在第三日抵达到原州府。江原道牧使知道李淏来了赶忙相迎,同时向其他各道派出信使。李淏是钦命的兵马大元帅,很快以李淏为中心的权力架构建立了起来。朝鲜出现了以汉城王京为分界点的南北分裂,史称王京大分裂。 第六十三章 各自息兵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三章各自息兵 盛京,勤政殿。 皇太极看着空空的大殿,心神没来由觉得一阵阵疲惫。四十三岁,本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候,但皇太极却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差了许多,昨日就在庄妃那儿,他亲眼看到自己头上有了几缕白,虽然大玉儿巧妙的遮掩住了,但这个现还是让皇太极心中分外的沉重。他自然是知道什么原因让他未老先衰,继承汗位九年来,他一直在为大金的霸业苦心谋划,但是结果却难以让自己满意。 现在的大金跟父汗努尔哈赤时代比起来,似乎多了半个朝鲜,但实际上镇江附近的土地荒废,导致大片土地沦为缓冲地带。父汗止于宁远,自己却给拦在了锦州,这几年辛苦收拢的蒙古部落也给明军破去,在辽西,他并未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唯有稍好点的就是,他们连年对北面用兵,收服了野人女真部落,可这点战果又算什么呢?!在几年的对明战争中,八旗已经死了几万勇士。明军虽然损失的比他们多得多,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明人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说,这些兵马的损失不足以动摇明廷的根基。 有了这个想法,皇太极不由得重新审视自己的战略计划。以前自己一直认为可以用攻来达到削弱明军壮大自己的实力,但是这个计划执行到现在,明显的得不偿失。这一次跟袁崇焕在辽东较量后,明军敢于舍弃的态度让皇太极心中了有异样的想法。 “大汗,范先生来了!”一个内侍小心的进来禀报道。 “传他进来!”皇太极坐正身子,瞬时恢复了精神。 “扎!” 一会后,一个人影出现在殿门口,他径直走到皇太极面前行礼道: “臣范文程叩见大汗!” 皇太极笑呵呵的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先生请起,现在就你我二人不必客气!” “谢大汗!” “嗯,那本汗委托先生打探的结果怎么样了?” “启禀大汗,经过微臣这几年的观察,现明廷的小皇帝确实是一个非常之人!”范文程说完这一句,偷偷打量了皇太极一眼,见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回禀道:“之前微臣小看了他,小皇帝登基之初便收拾了魏忠贤,又通过提拔大臣打乱了原先天启朝的党争,将权力都集结回自己手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微臣现这个小皇帝有过人的相人之术,屡屡启用的小臣都给他带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几年,明军在辽东耗费数千万,但是袁崇焕手中的兵马粮草却未见少,这若是放在十年之前,辽东军必然溃败。但是,明廷并没有因大量损失而衰败,反而越来越有财力支撑。微臣探得明廷各省每年都时有灾害,但小皇帝一改历代拖拉的恶习,甚至开内库全力赈灾。小皇帝登基八年,虽没有彻底改变明廷的混乱,但至少遏制住了颓势。” “你是说明廷在中兴?!”皇太极动容了,范文程所说的比他想象中要糟糕。 “是的!”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范文程还是对他的主子说了实话,一个令他们心中极不舒服的实话。 皇太极默不做声了! 范文程进一步解释道:“大汗,大明腐朽已久,要想中兴也非短时间能完成!小皇帝能够做得风声水起最主要是他舍得用钱,而且也懂得赚取钱财!” “嗯,什么意思?” “据微臣侦知,小皇帝为了解决地方驻军缺饷的问题大量动用内库,同时还给他的臣子加官俸,这样就稳定了人心;而小皇帝也派出大臣到南方外番以物易银,赚取大量的钱财供其使用。即便是来我辽东交易的田家,看情形也是奉小皇帝的旨意而来。这明廷的国库就如有源之水,没有枯竭的威胁,辽东的明军自然也就损失得起。加上小皇帝重用袁崇焕,使得情势不容乐观。” 皇太极听了范文程的分析后,皱着眉头缓缓道:“那按照你的说法,大金在辽西打不是,不打也不是了?” “大汗,微臣以为现在我大金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朝鲜!” 皇太极长长吐出了口气道:“朝鲜?!朝鲜固然重要,但是明廷比我们多百倍的土地跟士兵,我们休养所得,明廷也多我们百倍,这必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范文臣沉默了一会后道:“大汗,微臣会尽量想个法子,待思虑周全了再回禀大汗!” 皇太极以为这是范文臣的安慰之言,也没有多想。既然跟明廷的事情想不通,皇太极就开始思虑朝鲜的事情。虽然阿敏他们几个在朝鲜的作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同时也留下了一个残局等着他收拾。先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置受降的孔有德他们,这一群人是向两白旗投的降,现在又在两白旗手里,要是弄不好可就全便宜了多尔衮。皇太极心中有了想法,但并不急着下定论,他向范文程问道: “你看朝鲜如何处置呢?” 范文程稍一思虑便回道:“回禀大汗,微臣以为在朝鲜另设国主是为上策,大汗可以派使臣册封李觉,从此朝鲜便归入我大金版图而又无需另外派人员打理。” “但是驻兵总是要的!”皇太极想了想之后道。 “皮岛的明军已经受了重创,听探子回报,总兵何可纲还病了,短期内他们也起不了什么风浪。只要有一旗人马足以应对朝鲜内的事情,现在辽西不开战,微臣以为可以派兵将朝鲜上边的余逆全扫了,这样明军就再无机会立足于朝鲜。” “嗯,这些事情都是要办,但先要处理的是孔有德他们!” 范文程想了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后道:“微臣有一法子,不知合不合大汗的意思!” “说!” “微臣以为安置孔有德他们,既要让他们归心,也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最好的办法是兵将分离,孔有德他们的官职不变,人马编制也不变,只是他们的手下由盛京汉军里头调拨人马过去,他们投降过来的明军则调到盛京来,然后分散打乱到各汉军。” “这个主意不错,但孔有德他们是汉新近投降过来的明将,不能让他们独立成军,本汗的意思是让孔有德他们划归入阿敏那,阿敏是主帅,怎么都得有点人马才是!”皇太极认可了范文程的建议,同时补充了自己的看法。 “大汗高见!”范文程哪还不明白,这里头涉及到各旗实力的划分,大汗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他便不再出声了。 “事情就按着方才商议的办!” “扎,微臣这就下去准备!”范文程躬身行了一礼,准备告退出去。 他还没有转身,皇太极突然道:“先生可曾后悔?” 范文程不由得一愣,赶紧跪下道:“微臣受大汗知遇之恩,必粉身碎骨而报,明廷虽暂有起色,但已是大厦将倾,微臣以为” 皇太极拦住他道:“先生勿怪,本汗只是一时口误!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以后还要你多多助力!”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太极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问道:“先生以为大金在本汗手里能够开疆扩土到哪个了地步?” 问到这个,范文程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知道数年之后的光景。他最后模棱两可的回道:“大汗乃天授神命,非臣能揣测!不过微臣以为大金据有辽东之地,已成鼎足而立之势,明廷再有何变动,大金也无碍,明廷开国三百年,国祚已尽,微臣属意静观其变,再趁势而为!” 皇太极听了半天没有出声,最后点点头道:“嗯,你先下去吧!” “扎!” 范文程走后,坐在汗位上的皇太极脸色突然僵硬起来,过了许久,最后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京师,乾清宫, 我接到袁崇焕的奏报后心情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没有想到我一心谋划三面挤压女真人的策略就这样中断了。而给我的结果就是朝鲜失去了大半,还损失了辽东两万多人马,特别是那一万关宁铁骑,想想都让我心痛,那些可都是银子。 袁崇焕除了奏报还带了一份请罪折,除了满桂几乎辽东将领都名列其上。袁崇焕是辽东最高统帅,这次失利自然有责任。赵率教因为没有拦住祖大弼,致使一万关宁铁骑在城外被围剿,他这个总兵责无旁贷。祖大寿虽然守住了大凌河城,但是粗心中计损失近万名将士。皮岛总兵何可纲也是如此,他还另附请罪折要我严惩他。 老实说,我对于何可纲这两年在皮岛的表现比较失望。早些年,他还能带士兵上岸骚扰女真人,但广宁之战后便越来越小心,一直在皮岛没有出来。这次好容易有机会出战,结果又给鞑子击败。而连着两次击败他的都是两白旗,算一算,现在多尔衮也不过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居然能够将何可纲击败两次,看来这位历史牛人不可小看。 奏折中还说到孔有德跟尚可喜投降了女真人,这个倒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已经登基了这么久,历史也改变了许多,之前毛文龙死在皇太极手里,我认为他们两个投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走回历史的老路。我给他们阳关道走,他们偏要走条死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几个猛人还没有脱出我的手掌心,我对于大明的前景还是相当乐观。待我收拾了后金,这些叛徒们的下场可就是自找的了。 不过,现在袁崇焕说得对,辽西无法再行开战。因为皇太极不派兵来,而大明现有的实力又无法进行一场远征,何况还有一个朝鲜的烂摊子等着我收拾。惟今之计也只有息兵以待,然后想方设法解决朝鲜问题。 唉! 我将奏折扔在了案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观点不单是我这么想,就是兵部以及孙承宗都是这么认为。下去传阅了一圈的奏折上边干净得不得了,他们都没有持反对的意见。也就是说,目前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再次进入休整期,让辽东军进行新一轮的养精蓄锐。 皇太极果然是一代枭雄,我的计划再好也给他破坏的七零八落。虽然我有信心平定辽东,但是进程一拖再拖,直接影响了我其它的计划。 八年,我已经登基八年了。 想到这,我顿时没有心思披阅奏折了。起身出了乾清宫,朝后宫走去,方正华小心的在后头跟着。 第六十四章 烦事一堆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四章烦事一堆 婉琴还是那般的善解人意,虽然我没有说,但她还是看出了我心情不爽。她悄悄的让宫女们带着孩子们去别殿休息,自己命人去膳宫监弄了几个小菜陪我小酌。对着婉琴,我不知不觉就将朝政上烦心的事情跟她说了出来,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知道我并不是找她商量对策,而是我需要一个听我倾诉的人。去年末为了对付女真人我苦心构思了三面压缩的计划,但是结果却让我很失望,除了朵颜部一路压制住了亲后金的蒙古人,其他两路都失败了。这对我打击很大,虽然我在大臣们面前表现出沉稳,但并不意味着我内心就没有触动。我是多么希望袁崇焕能够带着辽东军迅扫平女真人,这样我就有空闲跟精力来对付大明的内政。八年,我已经登基八年了!要挽回一个帝国的颓势真的很难,毕竟自己只能靠手下的人做事。十年数木,百年树人,要有一批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官员只怕还要等许久。我就这样叨叨絮絮的跟婉琴倾诉着,婉琴用她的温柔抚平我心中的躁动。 第二天,我心态已经平和了,现在很多事情还等着我处理。即使我对袁崇焕他们有些失望,但是我还得依靠他们。即便是何可纲,我也得好言宽慰他,让他继续在皮岛坚守下去。否则换下他们,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所以我很快下了旨意给他们,对于辽东的将领包括谷刚在内,我都是训斥了一顿,然后降级留用。 处置完辽东的事,户部尚书毕自严就来找我的麻烦了。 因为跟女真人开战,田家在辽东的贸易被削减,我所得的利润也大幅缩水。辽东军又损失了两万的人,特别是那一万关宁铁骑,今年辽东的军费支出要增加。我对辽东军、京师三营向来不会在财政上吝啬,所以毕自严来找我就是为了解决国库开支的问题。 “陛下,皇上新建江南船厂虽然用的是百姓的储银,但是国库一直在支出,所造的船也一直拨给了田大人那运输米粮,这恐不是长久之计。” “还有京师三营最近都是实弹训练,中军督府已经一再向微臣催要银子,老臣以为现在国库空虚,京师三营的支出需要节制。” 毕自严打算继续说下去,说的全部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我连忙打住他道: “好了,毕爱卿,你说个实际的缺口数目,朕让内库拨给你!” “至少要三百万!”毕自严飞快的估摸了一个数字,他害怕皇上要是反口,那他可就难做了,现在户部衙门天天都有人找来问他要钱! “好你写个折子上来,朕看过便批给你!”虽然很心痛自己又不见了一大笔钱,但是必需的支出总是要给的,不然大明帝国的财政无法运转,会给后边带了更多的麻烦。 得到我的恩准,毕自严刚高兴了一下又苦口婆心道: “陛下,虽然内库是皇上的私库,都是历代先皇积累而成。皇上仁德屡屡作为急用填补,然内库再多亦坐吃山空,微臣以为节约支出才是解决我大明财政之根本。皇上求治多年,南方与藩国互市,郑芝龙带船队与倭国贸易每年可有三四百万的进项,加之田赋、市税等等已够大明的支出。是以微臣以为除了辽东军每年有专项辽饷,其它各处因削减支出实现军屯自给方符合我太祖立卫所之意。” “这个朕心中有数!”毕自严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这跟我的义务兵制改革相悖,所以我婉转的回绝了他的提议。 “但是陛下,内库之前有银三千七百万,如今只剩有一千五百万,如此下去内库终有一朝用尽,然以后再有突用银之时又当如何呢?!请陛下慎之!” 关于内库的问题不单是毕自严现在说,就是秀儿之前也跟我说过几次。毕竟田家的收益都给我用来补贴给国库支出了,而今年又贴去支援朝鲜。我登基八年来,内库一直没有收益,反而是不断的支出。 “毕爱卿说得极有道理,朕也在思忖着如何增加大明财政进项。议罪银已在全国征收,朕相信这个款项可以缓解爱卿的难处!” “陛下,但这议罪银不能长久如此” 毕自严对于我提出的议罪银制度很不以为然,他同朝中其他一些老臣一样认为,议罪银实在有失大明朝廷的脸面,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以银抵罪。他们或许怕我这九五之尊的威严,但是他们更怕后世的史书给他们留下一笔污点,所以有时没事他们就会给我来一点劝谏。 “爱卿你要说的朕已经听了不下十数遍,朕已经很清楚了。这样吧,爱卿你先下去处理户部的事务,议罪银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毕自严知道我在撵人了,摇了要头便告退出去了。 毕自严走了以后,我总算松了口气,老被这些臣子们逼着感觉很不爽。不过我刚透了口气,就被下一个折子弄得更加不爽了。 关于黄宗羲在闹出的私盐案有了结果,这是陈文一跟沈缜联名写上来的奏折。最终查明了江南商行的下属盐商有贩私盐行为,数量有几十万石,按大明律,江南商行应该查封,主要案犯斩立决。但是虽然查出谭柴等人贩卖私盐,可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跟黄宗羲遇袭案有关。撞上黄宗羲船只的漕船早已不见踪影,沈缜他们报上来说,根据人证口述,袭击黄宗羲的可能是江淮地区有名的水寇,经常在运河附近做案,他们已经责成沿岸各县全力缉拿。至于其他人等,因为有议罪银制度,几个案犯每人捐纳了十万两白银后,都从轻落。江南商行由于江南商户作保,东家阮大钺交了罚银后并没有受到处置。 靠,这算怎么回事呢?! 我将他们的奏折扔在一旁,从桌案侧边的柜子里拿出另外一些折子。这些奏折跟其他的比起来,多了些封条。我找到陈文一写来的密奏,他在里头倒也实话实说。 陈文一也估计黄宗羲遇袭跟江南商行有关,但是没有证据。江南商行的规模越来越大,特别是加入了江南很多富户后,涉及到各行各业。这些富户有的是江南名门外族,有的则是官宦之后,在江南有很大的号召力,所以陈文一他们也只能查封了江南商行的下属盐行。 唉,罢了! 我原来还想着这次能够在江南敲山震虎,弄点血气出来。没有想到仍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不知不觉就将事情掩盖下去了。不过这个也跟我自己的政策有关系,如果不是这几年我在江南鼓励经商,甚至降低市税,江南商行也不会展这么快,成为影响江南经济的大商团。那个东家阮大钺也不是废物,懂得拉拢一个阶层的人进来跟他捆绑在一起。还有就是我提议出来的议罪银,最终帮他们脱难,十万白银便救了他们一条命! 我摇摇头苦笑着在他们的奏折批上旨意,然后放在一边。我接着又往下连翻了几分奏折,都是一些地方出了案件,或者是出了灾情要求免税。内阁跟六部大臣将这么多不好的消息积在一块给我,也不怕我飙!我无奈的调过这些折子继续往下看,突然翻到天工学院的奏折。 宋应星一向很少给我写奏折,如果写那肯定是研究有了好消息。我赶忙打开一看,事情却并非我想的那样。宋应星要跟我说的是,去年跟荷兰海战,俘虏了一批荷兰人,我特地让熊文灿选了一批有点本领的人送到京师来。 前段时间我忙于辽东的事情,所以就让宋应星跟汤若望去考核。结果熊文灿送来的这批人中,只有一个符合我的要求。真不知道宋应星他们怎么搞的,居然这么高的淘汰率。不过有一个总比一个都没有得好,我决定先让这个通过的人呆在天工学院,剩下的人就放回去收赎金好了。 想到这,这个难得的消息让我露出一丝奸笑! 第六十五章 唯一合格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五章唯一合格 历史上从十六世纪开始,经过文艺复兴后,西方人在自然科学、人文等诸多领域开始越东方。这回难得抓了荷兰人五百俘虏,原想着从这里头挑选些有用的家伙,谁想经过层层挑选最终只剩下一个人,我不禁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通过了宋应星他们的考核。 在处理完一堆又一堆的奏折后,我挑了稍微空闲的一天去了天工学院。想想作为皇帝虽然是言九五之尊拥有无上权力,但是要作个好皇帝可就辛苦了,永远批不完的奏折象山一样的堆来,上次我微服出访已经是半年前了,所以出了皇宫的时候,我忍不住做几个扩张运动,长长呼吸了口空气。 方正华跟吕强都略有些奇怪的看着皇上的动作,但是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规规矩矩的跟在后边。皇上虽然待人随和,可宫中几百年的规矩岂能废了。人若是太过得意忘形,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总是要吃亏的。哪个大奸臣在之初不都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到最终仍旧是栽了。所以方正华跟吕强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臣子,但是他们还是小心翼翼的办差,不敢越了规矩。 “皇上,咱们还是去天工学院吧,宋大人他们都在等着接驾!”方正华躬身上前小声的说道。 这话本不是他这个随侍太监能说的,但皇上出来的时候又不想大张旗鼓,就带了吕强这么一个侍卫。他看到皇上在十字路口东张西望,怕皇上一时兴起要去别的地方,那他可就为难了。所以趁着皇上还没有决定,马上出口规劝。 我不禁笑骂道:“你就是怕朕到处乱跑不是,是不是出宫的时候皇后又跟你交待了什么,要你看住朕啊!” “奴才不敢!”方正华侍侯皇上这么多年,知道皇上的脾性,只要无关大雅都不会太在乎,但他还是躬身请罪。 “好了,咱们就去天工学院吧!” 听我这么一说,方正华赶忙在前头引路。天工学院现在是规模越来越大,特别是徐光启死后,我经过改制让天工研究处的人员担任官职,在陕西跟青海进行番薯、玉米推广的技术人员早已授了八品的职衔,这让越来越多的人通过报读天工学院走上另外一条仕途之路。 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我直接去了研究处。宋应星接了驾后,知道我来的目的,便马上唤人带那个荷兰人来觐见。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大明服饰的西洋人走了进来。可能是因为西方人骨骼较大,穿着怪模怪样。他正有些迟疑的打量着我们,这时他后边跟着进来一个人,正是我们熟识的教士汤若望。他见到我,忙跟那个荷兰人迅说了一会,然后在汤若望的带领下两人一起向我躬身行礼道: “汤若望(范尼哈伯特)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不必多礼!”我看到他是西方人,忍不住用英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范尼哈伯特明显一愣,他也用着不是很流利的英语道:“尊敬的陛下,我的名字叫做范尼哈伯特!” “哦,你擅长什么?”我再次用到汉语,然后示意汤若望翻译。 “回禀陛下,我本是斯莱尔舰长的大副,对海战还在行!”汤若望翻译回来的话让宋应星他们都吃了一惊,我微微一笑道: “是吗?!你们荷兰人被我大明水师击败,这意味着朕的水师里海战能力比你强的人还多得是,若是这样,只怕你还不够格留在这儿。” 范尼一听,脸上流露出欣喜道:“那就请陛下让我跟同胞们一起吧!” “哦?!你要跟那些俘虏在一起?” “陛下,是的,我也是俘虏,当然要跟他们一起!”范尼飞快的讲道。 这个范尼没有什么能力,还不愿呆在这,我有些狐疑的看了宋应星他们一眼。宋应星马上意识到这里边有问题,一不好自己可就是欺君了,他赶忙上前道: “回禀皇上,微臣考核他的时候,他可是对于航行,造船都极有研究,特别是他们西方的四桅大帆船,他甚至可以口述那些船的构造尺寸!此事汤若望也是在场知道的,微臣不敢欺君!” “有这样的事情!?”我转头看了着汤若望道:“你能告诉朕是怎么回事嘛?” 汤若望自然知道东方皇帝的权力,他用汉语对着范尼说了一句道:“我早说这样是不行的。”然后他才躬身向我行礼道: “尊敬的陛下,我们无意冒犯您!这位范尼先生确实多才多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他不愿意呆在这,他想着回家,回他的荷兰去。所以他才对着伟大的陛下隐瞒了他的学识,希望能够跟其他俘虏一起被赎回去。陛下,请您体谅他的心情!” 原来如此,之前这个范尼肯卖力的展现自己的才华,估计是怕没用的俘虏会被处死之类的。可是没有想到我传出的旨意却是俘虏可以赎回去,这可让他后悔了,所以趁着这次召见在我面前装傻。这些西洋人被放纵了可不好,我一脸峻色的对汤若望道: “那你就帮着他欺骗于朕?” “啊,我不敢欺骗陛下,我只是照着陛下的意思翻译他的话而已!”汤若望来华多年,也会了点太极帮自己推卸责任。 “那你告诉他,那些俘虏会收到怎么样的待遇!那些俘虏先会被遣送到南京,大明会通过葡萄牙人转告他们的巴达维亚总督,然后双方再商讨俘虏的价格。什么时候谈得拢他们才能被赎回去,大明要价自然是越高越好。不过在这之前,大明也不能白养着他们,按照大明的一贯作法,这俘虏不是处死就是要送去做苦役。这苦役嘛,汤若望来大明这么久了,应该是知道的吧。你问问这位范尼还愿不愿意回到俘虏那儿!” “这个”汤若望没有想到一个眨眼之间,那些可怜的荷兰人就要面临这样的景况。在大明做苦役他是知道的,昔年他曾去过罪犯们做苦役的地方治病施药,那里给汤若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高死亡率。但是他面对的是大明的天子,他能说什么呢,他忙将这些话翻译给范尼听,然后劝解道: “范尼先生,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你。这位大明皇帝的权力远远过欧巴罗的君主们,他可以随意的改变法律,杀掉他不喜欢的人。你现在是他的俘虏,你想活着回家乡的话,我建议你还是遵从皇帝的意志。” 汤若望的话让范尼顿时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听从皇帝的话,可天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安排,他可不是象这些神父一样,可以一生都捐献给上帝,他现在要的就是回到故乡,他已经十年没有回去了。想到这范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呆呆的望着地下。 我看了眼范尼委顿的神色,便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打了一棍子后是时候给颗糖了!我微笑着道:“汤若望你告诉他,朕用他,他便是朕的臣子,朕也不会为难他,过得几年,朕便放他回去,还可以带着一船的财富。汤若望你也知道我大明天工学院丝毫不落后于你们西方,朕不会养他一辈子的。” 汤若望见皇帝许下相当的优惠,他赶忙跟范尼说了。范尼听了后,眼睛里也泛起了亮色,急切的问道:“陛下在几年后真的同意我离开嘛?还给我一船财富?” “当然,朕决无虚言!” 汤若望又叽叽咕咕的跟他解释了一番,最后范尼才躬身道:“既然陛下提出这么优厚的条件,范尼愿意为陛下效劳!” “那就好,你现在可以说说你擅长什么了吧!” “是,乐意为陛下效劳!” 说着,范尼在汤若望的翻译下,给我们上起来一堂船只常识普及课。在航行以及造船术上,连自诩多才的汤若望开始还能反问几句,到后来也只能认真的听着,然后再翻译给我们听。 听完范尼的讲解,我有些奇怪范尼只是舰队的大副,按理他擅长航行并不是什么问题,但他怎么可能比造船工还熟悉船只的构造呢?!我于是将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汤若望也很好奇,向范尼翻译了一遍,范尼顿时脸上现出一种莫名痛苦的神色。他不停的叹气但是并没有说话,我想这里边大约有什么隐情吧!汤若望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可能是苦闷得太久了,他回思了一会后开始向我们讲述他的故事。 “说来惭愧,我们哈伯特家族在荷兰一直从事大型船只的建造,家族中很多人都被各国君主聘为建造船师。我自小也跟着家族里的堂兄弟们学习造船,终于在二十岁的时候,我的技术得到了家族里人的认可,成为数一数二的后进之辈。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我得到了叔祖父亨里克哈伯特的真传,甚至以后会成为哈伯特家族的家主。叔伯们也很看好我,其后几年我都一直在他们那当副手,日子过得平淡而快乐。” “但是事情到我二十四岁的时候生了改变,那一年我应鲁昂一家船厂的邀请,到他们那建造一只用来远航的大商船。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出来设计建造大船,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工作,造船的进程相当顺利,就在船只快建好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 说到这,范尼脸上流露出一种温柔,他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那一天,船东刚好来视察,他对我的工作很满意,到最后便邀请我到他的庄园吃饭。在那我遇到了我的天使克里斯蒂小姐,我一见到她就现自己的心立刻向她投降了,只觉得生命中不能没有她。克里斯蒂小姐对我也有相当的好感,我厚着脸皮在船主家住了好几天” 在这里汤若望没有继续翻译,可能他一个神职人员来讲男欢女爱的故事有些转不过弯来。我笑了笑示意他继续。 “我们相爱了,我们瞒着所有人偷偷的约会,那一段日子过得非常快乐。但是事情最终还是被人现了,船主告诫我说,克里斯蒂小姐是鲁昂一位伯爵的情人,让我不要惹事,尽快回到荷兰去。但我怎么可能放弃我心爱的克里斯蒂小姐,我找到了爱伦沙伯爵,让他给予克里斯蒂小姐自由,但是他拒绝了。他知道我跟克里斯蒂的事情后,更是将克里斯蒂小姐关了起来,转到了其它的地方。我在鲁昂的时间再无心造船就围着爱伦沙伯爵,不停的缠着他,甚至跟他提出决斗,但他仍旧是不同意。我的事情传回了鹿特丹,家族中的长辈们知道后纷纷劝我,但我没有听从,最后闹到了决裂,他们再不承认我是哈伯特的家族成员。但是为了克里斯蒂小姐,我不在乎。不名一文的我仍旧在爱伦沙伯爵门口等着他,一有时间我就跟着他,最终他被我的爱情感动了,说只要我拿出十万法郎便可成全我跟克里斯蒂小姐。可惜我跟家里闹翻了,否则十万之数应该不成问题的。所以我打算来东方淘金,想着只要花几年便可得到克里斯蒂小姐了,没有想到事情比我想象中难,当了几年兵都没有大多积蓄。挨了十年,我再也不想等下去了,我只想着回去见克里斯蒂小姐一面。” 说完,范尼显得不甚唏嘘!但是我身边的宋应星、吕强等人却不以为然。以大明现在的观念,这个范尼跟小说话本里那些流连青楼的落魄才子有什么区别,为了个女人搞得自己不容于家族,远飘异乡。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别人的小妾,唉,真真丢死人了! 这个范尼的故事听起来像是莎士比亚类的剧作,放到现在也是足以感动小姑娘,想不到这个范尼倒是一个情种。不过这是他个人的私事,我也不管这么多。我许诺给他一船财富,难怪他这么激动,估计是想着自己还有希望跟他的那个克里斯蒂小姐再续前缘。唉,爱情总是让人盲目!那个爱伦沙伯爵很明显就是知道了范尼跟家里闹翻了,才提出十万法郎的条件,实际上就是让他放弃罢了!想不到,范尼居然会孤投一掷到东方来,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得到一个可用之人。他会造船,而且是希望的大船,那对于我组建水师有莫大的好处。到底西方的四桅帆船好,还是大明的特大福船好,我心中也没有把握,不如就让这个范尼在天公研究处研究何种战舰更适合作战。 想到这,我心中有了打算,微笑着对范尼道: “你的故事很感人,你能为你的爱情奋斗十年,朕觉得你也能为朕完成任务。今后你就在天工学院学习大明船舰跟西方大帆船的区别,然后为朕设计出最好的战舰。工作完成,你就可以回到你的故乡,去寻找你的爱情。” 可能是这么多年了,就我这么认可他的爱情观,他一脸的感动道:“我会尽量完成陛下的吩咐!真是谢谢感慨的陛下,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了,汤若望你带他下去吧!” “尊贵的陛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哦?!”我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我想请陛下善待我的同胞!” “你好好工作,朕会考虑的!”我又给他施加了一个砝码,至于其他五百人根本就无关紧要。 “谢陛下的恩典,在下告退了!” 范尼跟汤若望走后,宋应星才道:“这个范尼倒是一个造船的人才,只是还不知我大明礼仪,微臣会找人教他,下次再来见驾,微臣担保他不会失仪了!” 我不在意道:“这只是小节罢了,让汤若望去教他吧!对了,朕让你们研究的水泥,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微臣等人按照《天人录》上的描述,已经将各种‘矿物’分门别类的加热,很快就会试验出何种土最为合适!” “嗯,那就加紧进行吧!”我对于水泥的制造也是一知半解,知道要用石灰石,粘土,石膏之类的东西。把石灰石捣成细粉,配合一定量的黏土,掺水均匀成泥浆后干燥,再拿去煅烧。但是这里头让我不明白的就是粘土,到底什么才是粘土我可没有考证过,所以只好让宋应星他们一个个的尝试,反正只要最后能够在水里凝固的就算成功了。 “那玻璃是谁在改进?” 宋应星还没有答话,只听到门外脆生生的声音道:“宋大人在嘛?” 第六十六章 大明傅夫人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六章大明傅夫人 第六十六章大明傅夫人 听到这宛转清脆的声音便知道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现在居然跑到研究处来找宋应星,难道这个家伙在这里呆得闷了也搞个什么红袖添香之类的玩意?!我疑惑回头看了宋应星一眼! 宋应星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找,现在皇上在场,他又不敢造次答应,结果闹了个大红脸,只得期期艾艾的上前道: “这个皇上,门外的女子是傅夫人,不知她来找微臣何事?” “傅夫人?”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徐家mm?徐光启的孙女?她怎么会在这?! 不待宋应星解释,傅夫人徐尔静已经走了进来。她看到我也是小嘴微张,顿时惊呼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忙向我行礼道: “命妇傅徐氏拜见皇上!” 我跟这个小丫头算是熟识,特别是第一次有意思的见面,所以我也不跟她生分,呵呵笑道: “你怎么在这啊?是不是又跑来这调皮啊?” 徐家mm听我这么一说,小脸顿时红了起来,说话欲言又止。我陡然意识到这个徐家mm早就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小丫头了。虽然徐家mm年纪才十**的模样,但她已嫁给傅山为妻,连孩子都已经半岁了。我赶忙道: “这个,朕的意思是你不是生过孩子没有多久嘛,怎么不在家里照顾孩子跑到这里来?傅山知道了可是要着急的!” 其实在当时的风气下,我的对话已经出了男女能说的礼仪大防。但是这个傅夫人也毫无已嫁女子的觉悟,仍旧象以往那般毫无顾忌道: “皇上,是这样的,妾身知道宋大人要改进玻璃的制作手艺,我很久以前就对这个敢兴趣,跟着爷爷学了不少东西,所以想着趁这个机会一偿心愿。皇上也知道,我们大明作出来的玻璃只能算是琉璃,颜色浑浊,也不禁火烤,所以我想着制作出如《天人录》里头描述的玻璃来。”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 还没容我说完,这位傅夫人就截口道:“皇上,我来这可是经过傅山允许的,陈大哥也同意了。再说,宋大人也没有找到比我合适的人选。我来造玻璃,进度肯定比其他人快!皇上,你就准了我吧!” 估摸着宋应星也是给这个小丫头缠得没办法,之前她跟在徐光启后边,跟大家混得极熟,宋应星也不好驳她的面子。我对女人倒没有偏见,事实上徐家mm是我在大明遇到最有求知欲的女孩子。想到上回她竞价买自鸣钟,居然是为了拆开来看,我忍不住问道: “你这么卖力造玻璃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 果然,傅夫人笑嘻嘻的回道:“皇上,我其实是想验证一下《天人录》里头讲的是不是真的,可是里边设计的很多试验都需要用到玻璃瓶什么的,所以我就趁这个机会为自己做上一套!” 难得有人对天人录里的试验感兴趣,我不禁问道:“你要验证哪个试验?” “就是那个‘氧气’试验!” “哦,是那个试验啊!怎么你不相信天人录里的东西嘛?” “嗯,我觉得它里边很多东西讲得很对,可是大明没有人见识过,连那个西洋来的汤若望神父也不知道。所以我想证明一下,看看它记载的是不是对的!可是它里面记载了很多东西都是没有见过的,比如这‘高锰酸钾’,我问遍了很多学识渊博的人,他们都不知道。” 我现在给天工研究处的《天人录》是我上次装病的时候整理出来的,但给他们的也只是其中一本。科技的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没有基础的支持是无法完成的。所以我是在现有科技的基础上,让天工学院的研究员们早一步开出划时代的东西。宋应星跟傅夫人看到的都是一些十七十八世纪有深远影响的明,只不过我无法详细的记录,只能凭借着记忆能写多少就是多少。对于那些化合物那我真是没办法了,生活中什么地方有高锰酸钾我也说不清,只是照实记录这个后世熟知的实验罢了。 宋应星跟毕懋康他们更对另外一些方面感兴趣,比如说炼铁,水泥,枪炮的制造。对于化学方面倒没有什么兴致研究。现在有个傅夫人对这个感兴趣,我当然不会去阻了她的兴头,难保她就是我大明的‘居里夫人’!我马上搜索了下自己大脑中剩余的知识,不想还真给我找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既然傅夫人对这个试验感兴趣,朕还有一个法子帮你!” “啊,真的?那妾身真是谢过皇上恩典了!皇上快说说看,在哪可以找到‘高锰酸钾’?” “呵呵,高锰酸钾朕也是找不到,不过可以用另外一个法子代替。你知道汞吧,就是道士练丹的那种!” “知道,我知道!” “嗯,你将它放入有光照射的地方,可以放久点,一直放到它变成暗黑色。然后你再将它放入你做好的玻璃里边加热,你的这个玻璃最好能够密封住它,这样产生出来的就是氧气了。只不过因为你没办法将玻璃瓶的空气抽成真空,所以效果不会有高锰酸钾产生的明显,但还是可以比较出来的!” “那皇上,什么是真空啊?” “真空就是没有空气,里边什么都没有!” “可瓶子里本就没有什么啊,你都还没有证明出有氧气的存在!” “那气总是存在的吧,你不是也要呼吸空气嘛?!风就是空气的流动!” “哦,那皇上,怎么样才能抽真空啊?” 我整遇到了一个好奇宝宝,求知欲强的惊人!接下来的时间内,我在宋应星他们的目瞪口呆中,给这位好问的傅夫人上了一堂化学课!从化学反应式到元素周期表,从分电子结构讲到能量守恒 “皇上,您讲的太奇妙了,就是爷爷也讲不出这些东西来!”说到最后,一知半解的徐家mm满脸的感叹。 我鼓励她道:“朕方才这些说的东西《天人录》里都有记载,你好好学了,就可以一一去验证它的存在!” “我也可以学习《天人录》?!”《天人录》在徐家mm心目中犹如宝典,当年她爷爷拿到的是最初稿的天人录都没有给她学习,现在皇上金口答应,她怎能不激动。 “当然可以!” “那皇上就是准我在研究出当研究员了,妾身谢过皇上恩典!”徐家mm喜动颜色,忍不住又朝我福了一礼。 “” 我还没有说话,徐家mm又接着道:“对了,皇上我对于玻璃工艺里头还有些不懂,这样的瓶子怎么做啊?!要不,我们去作坊那看看!” “好吧!”我不禁张口就答道,今天做老师做上瘾了,难得有个好学的学生,当下便跟徐mm一起去了作坊。 剩下屋内的宋应星跟吕强、方正华他们都神色尴尬,在他们看来,皇上现在也是毫无一点天子的觉悟,居然要去做工匠,而且是跟一个有夫之妇一起。若是给大臣们知道了那还了得!宋应星脸色颤动了下,连忙跑去对研究处的人员下了禁口令,同时让院内人员不得随意走动。 随着天工学院跟研究处的分离,汤若望现在也变成了天工学院里的一名教授。至于天主教在京师的教堂已经由龙华民在主持,更多的时候汤若望觉得自己是一个教师而不是神学人员。但这已经轮不到他不愿意,因为这是大明皇帝的意志,为了天主教能在大明展,他只能服从。 这一次,皇帝又给他分配了另外的一个学生,就是荷兰人范尼.哈伯特。汤若望来自日尔曼,范尼来自荷兰,两个国家本就接壤,虽然此时德国还没有统一,但是在遥远的东方能够遇到同种人,彼此间也有种亲近感。 他们很快就交流了一下彼此知道的欧洲情况,但是因为离得远了,所得消息都是几年以前的。汤若望对于这个自然没有什么好牵挂,他整个人都已经献给了主。但是范尼心情却有点低落,毕竟突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呆了下来。 “范尼兄弟,不要忧心,主一定会保佑你回到家乡的!”汤若望好言宽慰道。 “希望如此吧!”范尼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汤若望想了想之后劝道:“我的兄弟,如果真的想回到家乡,我建议你还是完成皇帝派给你的任务,据我看来,这位皇帝陛下还是很值得信任,他讲得出就一定会遵守约定。” 汤若望的话让范尼有所触动,但是他还是迟疑道:“可是,在这个古老的国度建造大型帆船,不知何时何年何月才能成功?!” “呵呵,我的兄弟,你错了,大明这个国度比你想像中要进步得多。今天你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大明政府的研究机构,大明的君主在支持科技的展,这比欧巴罗的学者们依靠贵族的捐献来研究要有利得多。” 汤若望说得是感叹又是唏嘘道:“我总以为教士传播的知识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但是我在大明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让我觉得他们的科技展远胜于我们。他们的军队里已经装备了比我们那还先进的火枪、火炮,还有一种我也没有见过的‘地雷’,只要人踩中便会爆炸。他们对于物体的运动,各种矿物的合成都有很多奇思妙想。当年,伽利略在比萨斜塔做了那个著名的铁球试验,将奉行了千多年的亚理士多德理论*,但据我所知,大明的人已经懂得计算铁球下降的度。对于你所在行的造船业,以前大明有位徐光启兄弟,他已经设计出用钢铁来制作战舰的船身!” “什么?!钢铁?”虽然范尼是造船的天才,但观念还是约束在木料上,陡然听见有人说是用钢材造船,自然大吃一惊。如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一本正经的汤若望,他肯定会大笑对方是疯子。 范尼的表现似乎在汤若望的预料中,他并没有解释,而是带着一种神秘的语气道:“对于造船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从研究处人员的话语中隐约打听到,大明已经懂得如何让人在天上飞行!” “在天上飞?!”这次范尼忍不住喊了出来。 “嘘!”汤若望马上示意范尼禁声,低声道:“我的兄弟,这些东西都太过匪夷所思,如果能带回欧巴罗,肯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不仅可以让你功成名就,还可以带来巨大的财富。所以,你除了在这造船,也该想想如何从大明人那学点有用的东西!” 汤若望给范尼描了一个非常诱人的前景,不过范尼好歹还没有忘记自己姓什么,他皱眉道: “可是我除了造船,不会那些东西!” 汤若望笑道:“不用怕,我们这些传教士会帮你!现在研究处只有我一个外国人进入,现在有了你事情会好办很多。” 范尼又提了一个疑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汤若望似有某种坚定的信念道:“欧巴罗各国都是上帝护佑的国家,他们不应该落后其他异教徒国家!” “哦!”范尼虽不是天主教徒,但对于汤若望的想法还是略微猜到一点。现在欧洲随着文艺复兴跟教会改革运动让天主教在欧洲各国的影响力大跌,如果神学院能够掌握各种神奇的技术,就有可能恢复神学院的威信!想想吧,如果主教能够在天上飞,那百姓们哪还不顶礼膜拜!不过汤若望给他展望的前景非常好,他也愿意完成这个互惠互利的协定。 两个怀着不同心思的人微笑着互击了一掌! 第六十七章不进则退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七章不进则退 在天工学院帮着徐家mm搞玻璃试验,结果不觉间天色已暗。但徐家mm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不禁有些奇怪,这个mm还真没有一点已嫁妇女得觉悟,何况她还生了个女儿,难道女人生了孩子,不是满腹心思全部扑在孩子身上嘛?! 我带着这个想法回到宫中,后来是婉琴解了我的疑惑。原来傅山做了巡风使后,便将山西老家的母亲搬到了京师。傅山是独子,傅家又是个官宦世家,傅母对于这第一个孙女很是着意,加上奶妈婆子一大堆,根本就不需要徐mm这个准母亲做什么!徐mm自己心性本就没有长大,她又醉心于研究各种奇思妙想,所以倒跟作女孩时没有太大区别。听了婉琴的解释我才顿时想到,这个时代也就我提倡亲自抚育儿女,在大明只要是稍富裕点的人家,子女都会雇有奶妈,将女主人从养育中解放出来。我的几个后妃们都是自己抚育孩子,这样有利于彼此间的关系融合。历史上可是有皇帝亲奶妈过于自己的母亲的,未见于史笔的还不知有多少。我可不希望家庭的温情毁在什么皇家规矩里! 今年炜儿已经六岁了,傅山作为他的师傅我很放心,每天我也会抽出时间来检查他的功课。原本我还想着让谷刚的儿子谷云作为炜儿的伴读,但是谷云才三岁,年纪小了点只好作罢。只不过如果让炜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玩伴,似乎对于他的成长也不见得好,所以我还是下旨,让京中各王公大臣中挑选适龄的孩子作炜儿的伴读。 旨意一下,顿时各世家大臣们都将自己孙儿报了上来。他们的心思我自然清楚,现在炜儿是大明未来的继承人,如果能够从小打好关系,待到炜儿登基,他们这些自小陪伴皇帝的人最不济也能混个官儿当当。如果自己再努力点,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这对于一个世家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选了选去,最终还是从开国公府跟定国公府挑了两个孩子,让他们以后跟炜儿一起到宗学里读书。朝廷里大臣们对于我的选择自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因为这跟他们预期的差不多。炜儿毕竟是第一继承人,在我心目中也是如此。现在给他培养几个帮手,这对于他以后会好很多。远在大同的常炎林跟徐子文接到消息后,还特意写了一个谢恩的折子。 对于第二个儿子烽儿我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太聪明了,聪明得我总担心他会走向歧途。他现在才两岁,但是他的表现却一点不像是个两岁的孩子,反而觉得他像是五岁六岁间的孩童。而且有意无意间,他一直在追赶着炜儿的步伐。对于烽儿的这种表现,如果是平常人家只会高兴,但是身在皇家,天子之位的诱惑大过一切,我怕他们兄弟以后难以好好相处。只是现在两个孩子都还小,我也不能太过去表露什么,否则事情只会适得其反。只能等他们在长大点再说。 大明在辽东策略上暂时陷入困局,辽东军也进入了恢复期。在外患上短期无法消灭后,我的心思开始转回到内政来。自从去年除去张惟贤,赶走郑三俊,韩鑛致休后,现在内阁大臣们已经没有党派之分了。无论怎么改革,至少不会出现互相斗争倾轧的局面。彻底整顿吏治可以在小范围内进行,我的第一目标自然是京师。 成基命担任内阁辅之后,我吩咐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主管住吏治。让他将各级京官,不管是在任的,还是已经归家的,只要年纪不太老,身体又可以的全部召集回京。以往都是凭借着吏部的考功来判断一个官员的优劣,这一次我准备来次大考核。这个计划本是想着辽东取得阶段性胜利后进行的,目前来看不得不提前了。 “陛下,召集的官员很多已经到达京师,不知皇上准备何时考核?”成基命拿着名册来求见,他对这次吏改花了极大的力气,唯恐错漏了一个能臣干吏。 “他们人到齐就好了,朕打算明日就开始!各部除了侍郎以上官员不需考核,其余的都由朕亲自来。” “皇上您要亲自考核?”成基命对于皇上的决定有点吃惊。 “成爱卿,有什么问题嘛?” “啊,不是,微臣的意思是人员众多,微臣恐让皇上辛劳!不如六品之下官员改由吏部考核!”成基命善意的建议道。 我摆摆手道:“不用了,他们都是朕的官员,就算六品以下也会慢慢升上来,朕还是一视同仁的好!你去准备吧,地点就在武英殿好了,时间在午后未时,每次来三十名便可,从吏部开始!” “是,微臣遵旨!” 我想了想之后道:“你通知贺逢圣,让他随驾侍侯!” “是!” ------------------------------------ 皇上亲自考核的消息传出,让来京的官员们都有些不安起来。考核,对于官员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次面对的不但是铁面无私的吏部,而是君心难测的皇上。皇上的一句话便可以让人从云端摔到地下,当然也可能让人从一个小吏立马平步青云,崇祯朝这几年飞升迁的人大有人在,特别是原来户部的小官李原吉,现在已经是从二品大员了。是好是坏都在一念之间,他们很多人都有些紧张。他们早到的,或者后来的,在没有考核前都聚在驿站,相互打探着消息,希望能做多点准备应对考核。 “这次考核真的很奇怪,去年吏部就公文通知我们来京!”官员甲摸着胡须,一脸的不解道。 “恩,确实不寻常,老朽已经致休在家,想不到还有公文到!”官员乙出声附和道。 这次来京的官员,除了在籍官员,甚至一些削籍的也点到了。完全是自愿决定,官员可以自主决定是否来京。不过公文上也很明白的写道,如果这次不能启用,以后启用的机会就不大了。皇上这次进行大规模考核,也算是对历年来遗漏人才的搜寻。大凡抱有点希望的人自然不会放弃,特别是那些闲置在家太久的官员。 “皇上会考核什么呢?”官员丙提出了一个重点! 官员甲有些忧虑道:“皇上喜欢新奇的玩意,如果考核的是些格物致知,那怎么办?!我们都是些万历年间的进士,学的都是孔圣之道,谁会那些!” 官员丁接口道:“就是,那些格物致知有什么用呢?!最近老夫的故里来了个新县令,是崇祯四年的进士。一上任就让百姓种这种那,又要恢复县学,又是修路,修驿站,结果将衙门的存银用得干净;他还学河南,对县里得官绅收以重税。今年故里遭白灾,衙门拿不出存粮度春,搞得人怨沸腾。要不是乡绅们给老夫一点薄面都拿出存粮救灾,现在还不知道弄成怎样!唉,大明立国这么久了,好好的改什么呢!” 官员丁说得甚是得意,想来那位新县令没少在他那挨训! “说得是!”官员乙也露出愤愤的神情!“大明考八股,这是大祖时确立的祖制,不知礼仪,不懂忠君爱国又有何用?!选贤当以德为先!” 官员乙的话都得到了大部分官员的认可,很快他们的话题就集中到了批判格物致知上去。一伙人闹轰轰的,各个说着自己对新科举选才的不满。反正驿站就是那一亩三分地,住着的都是外来的官员,怎么说都没有人来理会。 大家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说这些有个屁用!皇上改制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们上折子说话?也没有见你们到京师来死谏!” 这话说得尖酸,但也一针见血,让刚才还在高声批判的几个官员大是尴尬。说这话的人身着打扮也甚是奇特,他没有着官服,身上穿着件残旧的长袍,戴顶冬帽,左脚上的布鞋还豁了个口子,半蹲半坐的倚在个角落里。若不是有吏部公文,怎么看他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官员乙他们虽然被他气的满脸涨红,但偏认不出这位仁兄是何许认,几个干瞪着眼不知说什么好! 那人见他们安静了也不再说话,顾自眯着眼睛,任他们在自己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啊,我认得你了,你是毛士龙!”许久,一个年纪大的官员盯了半天,终于记起这是何人! 官员甲也顿时醒悟,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翻墙跑路的毛士龙!哈哈哈~” 官员甲一说破,众人也想起来是谁了,各个都哄笑起来。毛士龙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后来得罪了魏忠贤弃官而逃,一直跑到了太湖。当今皇上登基后,许多在天启朝被迫害的官员都得到了平反。偏这毛士龙命运多劫,只是免除了罪名而已。大概是因为他既得罪了阉党的人,又非入杨涟他们那般慨然赴死,让当世清流所轻,弄得既无人举荐,考功司的考评也一塌糊涂。若不是这次成基命唯恐漏了人,扩大应征名额,估计毛士龙现在都还在太湖钓鱼度日。作为清流忠臣自居的官员们当然有资格嘲笑这个‘胆小鬼’,他们顿时觉得精神气爽,一洗方才的尴尬。 毛士龙被人揭了伤疤,顿时想站起身反驳,可他身形动了一下却又坐了回去,呵呵笑道:“你们不用太得意,还是想想皇上怎么考你们吧,我是不在乎,反正这几年都洒脱惯了!你们啊,还真不知道什么个下场!” “你”毛士龙的一句话把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官员弄得乐不起来了,因为他戳中的正是官员们担心的地方。有人看不过眼,正想反唇相讥,突然外边传来一个声音道: “可是毛兄在这?!” 第六十八章 京察(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八章京察(上) 众人循声扭头望去,却看到一个穿着从二品官服的大人进了院落,一些常在京城里混的官员立刻认出这是刑部右侍郎吴珄。刑部右侍郎也是手握实权,吴珄又是皇上最新起用的红人,那些闲散官员们哪还不上前巴结的,请安的,问好的都挤在了一块。吴珄只是微微点头回应,却径直走到毛士龙面前,一把握着他的肩膀道: “伯高兄,什么时候到京师的?我们有许多年未见了吧,真想不到能在这见到你!” “啊,是鹿友兄,”毛士龙也认出了吴珄。毛士龙跟吴珄都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一个做刑科给事中,一个是御史。两人以敢言而声名卓著,彼此志同道合,惺惺相惜下自然关系也极好。他们当时都还是七品小官,又没带家眷来京,所以他们时不时一起参加各种聚会。后来因为他们二人双双得罪了魏忠贤,才各奔东西。十年后再次见面,吴珄已经是从二品的大员,而毛士龙自己却是一个待补的小官,这多少都有点让毛士龙赧颜!毕竟当年,论风流文采,论心机变通他都胜于吴珄,现在却是天地倒置,毛士龙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相对于毛士龙的冷淡,吴珄热情得多,他罢臂拉起毛士龙道:“伯高兄来了京师也不去小弟那,太不够意思了。来,咱们去喝上一杯,算是小弟为你接风洗尘!” 说着,吴珄也不管毛士龙的推让,强拉着他出了驿站,只留下一群诧异的官员。吴珄带着毛士龙去了他们以前经常去的酒楼。酒楼的掌柜见吴珄是熟客,很熟练的张罗着他们进了雅间,伙计也很快就将酒菜端了上来。 “来,小弟敬伯高兄一杯!”吴珄端起酒杯先一口喝干。 毛士龙也一杯喝了,夹了几口菜后,心神也渐渐恢复常态。他用筷子指着桌上的几个菜笑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改变!” 吴珄似回忆当年道:“当初我们住在京师,七品官员就这么多俸禄,能点的就是这几个菜外加一壶酒了!后来成了习惯,这里的掌柜都知道我的规矩,连点菜都省了!” “呵呵,看来皇上选你去刑部是选对人了!”恢复了常态的毛士龙也不拘束,自斟自饮起来。 “这是皇恩浩荡,为臣的不过尽力为皇上办事而已!这次皇上考核官员,伯高兄必能得到大用!”吴珄想到毛士龙还是候补,不由出声安慰道。 “大用倒不敢说,但是我认为不少人可要遭殃了!” “哦?!伯高兄这从何说起?”吴珄是刑部侍郎,也是朝廷重臣,几乎每日都与皇上见面商议国事,消息自然比起来人来的灵通。他自己对于这次考核也没有听到甚么风声,毛士龙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鹿友兄,你认为当朝臣子之中,皇上最信任何人?”毛士龙不理会吴珄的置疑,慢条斯理的说道。 “应该是内阁大臣吧!” “那内阁中呢?” “这个应该是辅大人!” “那你认为谁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红人呢?” “嗯,应该是贺逢圣大人!”吴珄想了想这几年迅窜升的大员后才道。 毛士龙一拍手掌道:“照啊,这两位大人最得圣眷,一个掌管吏部,另一位又调管刑部,这都是去年调任的,而今年又是京察之年,如此一来,皇上要整治京官的决心早已定下。” 对于毛士龙的说法,吴珄他们几个朝中重臣自然也想到了,只是之前没有甚么动静,而皇上又名正言顺的推行议罪银,所以即使是大臣也认为这次京察不会有太多的波动。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不能说的,那就是平辽战略进展缓慢,辽东的粮草饷银都需要内地支持,牵一而动全身,皇上不会轻易挑起全国吏治刷新,否则全国人心浮动会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这是皇上不愿看到的。吴珄放心酒杯,为毛士龙又斟了杯酒道: “伯高兄想严重了,今年虽然是京察之年,但吏治刷新已经过了好几轮,又何必等到今年!这次皇上考核为的是选拔贤能,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要亲自考核,伯高兄可是要尽展才学!” 毛士龙一饮而尽,笑了笑道:“鹿友兄还是那般直肠子,就如你方才所言这次选贤规模庞大,里边贤能之士自然不少,如果选拔出来后,皇上又如何安置呢?!鹿友兄可别忘了,皇上登基伊始就已经下旨,严禁各级官员冗沉,如今皇上又怎会再重蹈覆辙呢?!来一批,走一批是很正常的!” 毛士龙的话听起来渐渐有些道理,吴珄也不由得将信将疑。因为还有一个迹象毛士龙没有说到,那就是他们刑部也是更换官员最频繁的一个部门,几个尚书都让皇上致休回家了。这里头又意味着甚么呢?!吴珄越想越觉得不对头,但他也不好公然附和毛士龙的想法,只是含糊应道: “伯高兄果然心思细密!” “不敢当,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毛士龙吃了口菜后道:“众人都看到辽事重要,却不明白吏治更重要。自古治国必是从人开始,皇上又怎么会不知!皇上开办天工学院,重整国子监,令设太学,都是想要积累人才。这次考核以往的闲置官员,估计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不能合圣意,此生恐怕再无机会了。经过七八年的积累,皇上应该很快会有一批新式挑选出来的人才辅佐。” “嗯,有道理!”吴珄喝了口酒点头赞同,对于这点他的看法跟毛士龙是一致的。 “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我为御史多年,应该知道大明地方官吏有多少是真心为百姓做实事的。这些人都是要换掉的,但是如果太贸然更换,则会适得其反。今年是京察之年,京官被更换也很正常,就是地方官员知道也不会太在意,毕竟这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当皇上认可的新进士越来越多的时候,就会慢慢的更替掉那些让皇上不满意的官员,朝局将会毫无一点震动。”毛士龙喝掉了最后一杯酒。 “你的意思是皇上要先更换掉京中的官员?!”吴珄顿时醒悟道。 “圣心难测,我也是这样估计!倒不是说皇上要全部更换掉京官,而是能者上,劣着下而已!只要能够抓住皇上求治心切这点,应该就问题不大!” “伯高兄能够洞察大局,小弟倒是多费心思了!此番皇上考核,伯高兄必能一展所长。”吴珄理解完毛士龙说的话后,言语间甚是感叹道。 毛士龙转动了下手中的酒杯不置可否,脸上露着笑意道:“你我这么多年才聚会,你不会就拿一壶酒来招待我这个故人吧?!” 吴珄看着这位旧友如以前那般,顿时撇开其它想法,笑着对外头喊道: “伙计,再来壶酒!” 时隔六年,崇祯朝的第二次京察正式开始。不同的是,这次并非由辅跟礼部尚书、督御史进行审核,而是皇上亲自考核,第一批进入考核的便是吏部的官员。 这让未考核的官员们多少有点解气,毕竟今年本高高在上的吏部先被皇上考核,而且也可以让他们去探探皇上的心思,好使后边的人多点准备。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吏部大部分的官吏都没有撤换,更换的也只是部分小吏。京官们的心中顿时冒出一种想法: 难道这一次跟六年前一样,只是抓几个典型作作样子?! 第六十九章 京察(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六十九章京察(中) 我对于官员的考核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先答卷。后世的高考模式虽然让众多学子诟病,但在我手里不失为初选的办法。考卷上最多也就三个问题罢了,要求他们在一到两百字内搞定。之所以这样设定,是因为答案非越简略越好,若要精练,这些熟读文言文的官员们可能只需要写下十来个空洞的字作总纲就可以交卷了。至于他们的长篇大论,我在奏折上已经拜领过,不需要再浪费时间。 待他们写完试题,我会集中召见他们,让他们轮番与我交谈一会。我将问些有关无关的问题,考察他们的反应能力。然后我会根据他们答题的优劣,面试时的表现,还有考功司上边的考评来决定这个官员是否胜任他的官职。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参考就是我身后的高起潜,他的捕风营负责京师,一早我已让他密切关注京中官员。京师里大部分官员,高起潜手中都记有一份资料。下朝之后官员动向,有无人受贿,有无劣迹,在百姓中风评如何都作了详细的记载。高起潜他们虽然考察的时间不是很久,但也足以说明一个人如何了! 吏部大部分的官员我考过一遍后没有现什么问题,只有几个老油条给我挑了出来另派分流。看来成基命跟李长庚管着吏部我是可以放心的,只要吏部没有问题,那么我朝中的庸官们就会越来越少。当然我还关注的就是刑部,刑部跟吏部一样,上下其手的机会实在太多。特别是议罪银的实施,如果无正直廉洁的官员护持,里头将产生大量的弊端。所以对于刑部官员我没有手软,特别是那些主事郎中们,不合格者一律另调候补。至于在我登基以后还胡作非为有亏行的,我直接让他去贺逢圣那里报到。 因为有高起潜的密报,考核京官变得相当迅捷。虽不能说这样的一次考核就能够选拔出人才来,但至少那些隐藏在各部的庸官们就逃不掉。不过到了那些外地候补的官员就难办了,除了考功司里考评,我暂无任何他们的资料。他们当中有辞官的,告病的,忧归的,都没有在地方任职,王承恩的手下也没有搜罗到齐全的资料。我也只能是慢慢挑选,一个个的测试。对于不能再任官职的,我直接将其从候补中除名。现如今崇祯朝的进士也有千人之多,对于以往的官员我只能挑选些有用的能吏,其他的则让他们回故里修身养性了。 这几天我是累乏了,每日接见几十位官员,还要不停的问,辨别优劣,若不是吏治事关重大,我早就到吏部去了。回到后宫,本想去孝明公主那听听琴声休息会,陡然想起今儿是宿在秀儿那,便转向去了景仁宫。 经过几年的熏陶,秀儿随着管理后宫日久,已大有女强人的风姿,太监宫女们见到秀儿都服服帖帖的。大概只有在我怀里,秀儿才会恢复小女孩儿的形态。两人见面少不得恩爱一回,秀儿显得异常的温柔体贴。不过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居然没有象以往那般扯着我说些宫里的事情,而是乖乖的缩在我的怀里。我感觉秀儿应该有话要跟我说,便轻拍了拍秀儿的后背道: “怎么心中有事嘛?” 秀儿在我怀里拱了拱,却并没有说话。 “居然有事情难倒我们的慧妃娘娘,说出来朕替你作主!”我笑着打趣秀儿道。 秀儿没有象以往那般跟我调笑,而是眼睛有些潮红道:“皇上,臣妾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可是说出来又怕皇上不高兴!” “哦,什么事让你为难的?!”我捏了捏她的小脸道。 “臣妾父亲在湖广已经任满,臣妾想着皇上这次京察,是不是臣妾知道这么说是后宫干政,但皇上念臣父年纪大了,膝下孩儿就臣妾一人,臣妾想着父亲如能在京师,臣妾也好有个照应。”秀儿说完,一脸期待的等着我回答。 “你的意思是让朕在京察的时候给你爹留一个空缺,他就可以留下京师了!” 秀儿点点头,同时身子往我身上靠了靠,彷佛希望我能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不可以!” “皇上”秀儿一脸的哀求。 我刮了下她的鼻子解释道:“你爹胜任在治理地方,若是朕将他放到京师来,恐怕他还不乐意。这么多年来你操持后宫,也没有跟朕提过甚么要求。这次不是朕驳你的面子,而是朕心中自有打算!” 皇上既然这么说了,秀儿自然不好再强求,只得幽幽道:“早知皇上有了主意,臣妾就听皇后姐姐的话不多舌了!” 我笑道:“怎么还向婉琴讨主意了?婉琴怎么说?” “皇后姐姐说,皇上待人宽厚,必不会亏待了我们!” 还是婉琴了解我,我不由畅快的笑了出来:“哈哈~” “皇上,您笑甚么?难道臣妾们说错了?”秀儿大约见我心情正好,不由的开口问道。 我一把搂实她道:“没有甚么,朕只是笑一个心急的小家伙!” “人家哪心急了!皇上,既然皇上说心中有了打算,能不能先说给臣妾知道啊?”秀儿在我耳边撒娇道。 “看,这不是心急了吗?” “皇上”秀儿不依的摇了摇我的胳膊。 “好,朕说,前几天北直隶巡抚张鹤鸣递上致休的奏折,朕想着他已年近八十便准了他的折子。南直隶的张凤翼朕也有心调开来,所以直隶刚好需要一个巡抚。朕想来想去,大约只有朕的国丈,秀儿的爹爹才合适!” “啊~皇上,臣妾就知道皇上对臣妾好了!”秀儿听到这个答案,兴奋得搂住我,还要命的贴着身子扭动了几下! 顿时我象大灰狼盯着小羊羔般,笑嘻嘻道:“是了,朕当然对你好,而且是现在就对你好!” “啊,皇上~” 秀儿还没有说完,就给我一个翻身压在了下边 第二日,在考核外官的时候,我提前召见了成基命。因为调吴贞疏回京师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毕竟京师重地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掌握。而吴贞疏无论从跟皇家的关系还是操守上来说都是上上之选,所以当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成基命也没有反对。 “那皇上打算将张凤翼调至何处?”成基命只是提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嗯,朕已经想好了,宣府是京师北面的重镇,上回张家弄了个人在那,现在又撤了,是时候派个人去那里整顿下。蓟州镇有马世龙在,宣府就派张凤翼去,让他将那的兵额减到三万。” “减到三万?!”成基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顿时谏言道:“皇上,宣府是九边重镇,自设立起就有九万兵额,多时高达十数万,负责京师北面长城的防御。皇上突然锐减兵额,这样恐怕会使地方兵力吃紧。” “这个朕也考虑过,只是历来以长城为依托分布防守,朕以为太过浩繁,且容易为敌所各个击破。以后大明将组建大规模的骑兵防御北方,而现在蒙古已经实力大不如前,察哈尔跟朵颜部都是大明的同盟,宣府将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兵贵精不贵多,缩减兵额后,士兵待遇提高,自然士气也就提高,只要练成三万精兵足以震慑住敌人。” 成基命不知如何应对皇上,只得回道:“皇上,微臣对于兵事一项非特长,臣请皇上将此事交孙大人与兵部商议。” “那就依你的意思吧!还有件事请朕要问你!” “皇上请吩咐!” “朕要调吴贞疏回来,空缺出来的湖广巡抚一职事关重大,朕想着要调一个合适人选!成爱卿有何人选啊?” 皇上说调任的时候,成基命已经知道需要人补缺湖广,一早就将脑海中能用的封疆大吏都想了个遍。皇上问道的时候,成基命略一思虑就道: “臣有一人选供皇上参考!” “说吧!” “现任陕西巡抚杨鹤之子,霸州右参政杨嗣昌!” 第七十章京察(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章京察(下) 我对于杨嗣昌还是有印象的,当然这个印象主要来自于明史。感觉他虽有心辅佐天子励精图治,但没有那种力挽狂澜的能力。可能是因为历史上他以失败而告终,所以我对他的评价不高。他的父亲杨鹤虽然不以知兵见长,但是为官清廉善于抚民,他在陕西巡抚的位上任了八年,陕西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而他的儿子又会怎样呢?湖广是产粮重地,决不能因巡抚人选不当而弄乱了鄂湘地区。 不过我转念一想,成基命向来稳重,既然他肯推荐杨嗣昌,那么这个杨嗣昌必有什么地方让成基命看重。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历史上杨嗣昌的失败不能单怪他一人,现在他做了我的臣子,能否走出条新路来也未可知!我向前倾了倾身子,问成基命道: “不知成爱卿何以觉得杨嗣昌能够胜任湖广巡抚一职?” 成基命躬身回道:“陛下,微臣以为湖广巡抚必须是一个能谨遵圣意之人!” “说得好,这也是朕选人的第一个条件!”我微微一笑道,要是这巡抚跟我对着干那还得了,不听话的臣子当然也没有这个机会当这个巡抚。想必成基命已经有这个认识,那些对赋税改革不热心的封疆大吏即使提出来我也不会要。 成基命接着道:“而杨嗣昌正是其中人选,他在崇祯元年到河南巡抚黄道周手下治事,曾对河南理清赋税,恢复民生多有助力。后移至霸州,皇上虽明令在河南、陕西、山东、浙江实行赋税改制,但其余各省都在观望中。杨嗣昌理霸州四年,全施以新政,打击豪强,霸州百姓无不称颂。” “这么说来,杨嗣昌倒是个有能力之人!” “皇上明鉴,且杨嗣昌之父杨鹤大人于皇上新政鼎力支持,陕西方消弭祸乱,杨嗣昌禀从家学,霸州亦得到大治。虽父子同为巡抚恐遭人物议,然就以才能品德而选,杨嗣昌可为其一。这是微臣的一点愚见,供皇上垂问。” 听成基命这么大力推荐,我也有些意动。杨鹤父子同为巡抚我倒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他能够为我所用就行了。 “既然是成爱卿推荐,那朕就召其进京,待朕见过后再作决定!” 成基命见皇上这么说,自己当然不好再讲。想着皇上还要考核官员,自己也正好退出去,便准备躬身告退。 我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做甚么,连忙阻止道:“成爱卿别急着退下,朕待会还要接见那些久不在朝的官员。爱卿主管吏部多年,待会给朕提醒提醒。” “微臣遵旨!”成基命没有想到皇上会临时派个差使给他,既然皇上话了,他只好站在一旁静候着。 方正华听皇上的意思知道考核要开始了,便轻身出去唤了几个太监,让他们准备考核事宜。至于那些待考的官员吃过午饭一早就在午门外候着了,虽然皇上明旨说了考核在未时,但官员们恐皇上临时起意。如果皇上召见的时候自己不在,错过了机会可就不一定再有了! 人齐全,度也就自然快。不一会出去布置的太监们就回来禀报,说今日考核的官员已经在武英殿的偏殿就座,等待卷子考核! 对于在任的官员我自然知道考核些什么,但是这些已经因各种原因没有任职的官员我就不好针对性的考核了。我略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自由挥吧,自己写自己擅长什么,然后再来我这里面试。 我对于自己的临时决定还是满意的,有了成基命帮忙,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对于这些官员成基命大多能够说出他任过的官职以及考评如何!我拿着官员们的答卷然后让他们一个个进殿来面试,只要亲自考核几个相关问题,再问问成基命以前的考评,基本就可以判定一个官员是否适合在我手下继续担任官职。 如此一来,考核的度快了不少,还没有一个时辰手上就只剩下几张考卷了。考核完后还可以睡个下午觉,好补补这几天损失的精神。正这么打算着,我接着看下一张考卷准备让人传他进来,结果却看到一张除了姓名,其它都空空如也的卷子! 这是一张白卷! 在我的手下居然也出现‘白卷英雄’,我不由冷笑了一声。旁边的成基命也看到了这张白卷,也不禁得皱起眉头来。皇上亲考交白卷,这家伙委实大胆了,搞不好就是一个藐视君上的大罪。 我虽然不爽,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旁边的成基命道: “成爱卿,你如何看这张卷子啊?” 成基命略一思忖,小心的措词道:“皇上,这个毛士龙本就是位狂士,微臣看他还有几分才学,所以让其进京供皇上挑选,不想他胆大妄为,微臣看” “毛士龙?!”我疑惑的问道,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有点印象,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成基命可能看到我在思索,小声的提醒道:“皇上,这毛士龙就是当初得罪了魏忠贤,翻墙逃走的那位给事中!” “哦,原来是他!”经成基命一提醒我立刻就想起来了,这个毛士龙 倒也有趣,当年我收集魏忠贤罪证的时候看到这一段,便觉得这个毛士龙不是个书呆子,不象当时的士大夫引颈就戮,彷佛给敌人杀了才能表现他们大无畏的精神。只是没有想到这人现在还是一个候补官员,难道他只是虚有其表?!不过他既然已经到了这,我就见他一面吧!若不是他之前给我留下点印象,这样交白卷哗众取宠的家伙早就让我赶出去了! “嗯,传他进来吧!” “遵旨!”成基命暗松了口气。 外头侍侯的小太监应了声便飞快的去传了!过了一会后,一个有点干瘦的中年人进来了,身上的官服倒是崭新的,想必之前也没有穿过多少次。待他行完礼后,我才问道: “你就是毛士龙?” “正是微臣!” 他倒还算镇定,我扬了扬手中的白卷,语气冷淡道:“这卷子可是你的?!” 毛士龙没有往我这边看,而是低着头回道:“是微臣的!” “那你交白卷给朕看是什么个意思?!” 毛士龙浑身一颤道:“是微臣大胆胡来,请皇上降罪!微臣之所以没有在答卷上写,是因为皇上明旨让官员们自主挥,微臣觉得无论详写还是缩写都无法表述清楚,故愿在皇上召见之时再作回答!” 原来如此,这个毛士龙是想故作独立特行引起我的注意,然后在用才华打动我,以期望借此得到重用。老实说作为一个上位者对于这种哗众取宠的行为并不受用,反而会引起反感。有点才华的人往往会持才傲物,可哪个老大希望自己手下太窜呢?若不是我现在缺有用人手,我一点也不介意送这个毛士龙去海瑞的故乡观瞻学习!算了,我也不是个小肚量的人,就放这个毛士龙一把。当然如果他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我一样会让他去边疆站岗!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成爱卿你就考考他!”我顿了顿之后道。 成基命没有想到皇上会让他出题,但圣命已下,成基命沉吟了会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毛大人,可知为一府之守令当何以治理辖区?” 成基命的本意是毛士龙之前在地方任职时间少,所以考些作为地方官的所要具备的才识。但毛士龙却有些心凉,之前他以为至少应该是些治国之策,而不是这些末节!成辅这么考核,难道就是让他去做个知府而已!? 我见毛士龙一脸犹豫,哼了一声,一字一顿的说道:“一府不治何以治天下!” 成基命两人闻言浑身一震,毛士龙连忙顿:“微臣受教了!” “好了,你开始回答吧!” “微臣遵旨!”毛士龙想了想回答道:“微臣以为无论是一府还是一县治理都需从民生,赋税催科,民风教化,狱讼着手,民生就是使百姓安居乐业” 毛士龙后边说的大多都是老生常谈,因为之前我就听了不少官员解说。在现在大明的经济环境下,官府更多的是采用无为而治。只要不出大的灾害,每年保证赋税收缴,审理官司便可,百姓只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成基命听他说完,接着问道:“知府掌一府之政,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以教养百姓。向来治民都以教化为先,你为何放到民生、赋税之后?” “回辅大人,赋税乃国之基本,但需要使民有所耕,老有所养,幼有所抚,家有余财,方能确保赋税征收,亦不至于涸泽而渔。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民安则天下安,民风教化就会如高屋建瓴,诉讼、犯刑律之事也会大大减少!” 成基命点点头,似满意毛士龙先前的回答。他又继续问道:“那在判断官司上,你又有如何见解?” “回辅大人,判断是非曲直不外乎法理人情,只要有证据便可量刑定案” 成基命问的,毛士龙几乎都可以答得井井有条。若不是条件受限,我倒极为乐意让毛士龙来次当场审案。成基命问完后,躬身向我回奏道: “回禀皇上,微臣已经考核完毕,请皇上明鉴!” “嗯,”我看了眼毛士龙道:“毛士龙,你觉得自己的表现如何?” “微臣以为臣方才已经回答了知府下数位官员的职责!” “哦?” “回皇上,无论是一县还是一府,令守都是一方长官,其下三司分立,府有同知、通判、推官,县有县丞,主薄、典史。微臣以为身为一府之长,只需做到总领全政,任贤选能,便可政通人和。”毛士龙说完便躬身退在一旁。 这次召见有点久,估摸着后边的几个官员都等的不耐烦了。我站起身走了两步,活络下筋骨后总结道:“毛士龙说得也不错,但这里边有个度,不是将事情推给手下就可以了。不然要这个知府做什么,既然是总领就要有总领全面的才能。” 毛士龙躬身道:“得皇上提点,微臣记住了!” “嗯,为官者不要想着无为而治,百姓能否安居乐业,府衙的作为很重要。听成爱卿说,你在太湖那边住了段日子。” “回皇上,微臣在太湖住了五年!” “那你应该知道江南那边人丁繁衍,土地渐渐不足人口耕种,那些无地种的人作为官府又当如何处置呢?一昧的限制他们不给走动,最终还是要闹出事情来。说句通俗点的话,作为地方官员,就是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 “啊,臣记住了,以后定以此为臣之目标!” 成基命也一脸激动,躬身道:“皇上之见识高,微臣代百姓谢过皇上!” 被手下臣子拍下马屁还是有点飘飘然的,我说的不过是后世做官的常识。我挥挥手道:“为一县之令如此,为一国之君也没有什么不同!这大明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有这个见识,下边的地方官们也要意识到这点。毛士龙!” “臣在!” “对于你,朕还是比较满意的,现在你告退吧,朕稍后再有旨意给你!” 毛士龙连忙行礼道:“微臣告退!” 看着毛士龙走了后,成基命才回过头来道:“皇上以为此人如何?” 我微微一笑道:“或可用一用吧!” 成基命小心的试探道:“那皇上打算让他去做知府嘛?” “看看吧,直隶还缺个布政使方正华,传下一个人进来!” 历时一个月,规模庞大的京察终于结束了,不合格的官员一律给我削除,让他们回家养老,剩余的就是作为候补官员。通过这次京察统计,我还确认了大明的官员数量,以此作为录取进士的名额。三年三百名以及其他途径增加的官员,如果不控制也会造成机构臃肿。除此之外,官员们最在乎的京察结果出来了,除了一般性的官员递补,有几条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南直隶巡抚张凤翼调任宣府; 南北直隶合并,湖广巡抚吴贞疏任直隶巡抚; 任故刑部给事中毛士龙为直隶布政使; 调霸州参政杨嗣昌入京陛见; 京察完毕后,各部都调走不少老油条,风气焕然一新。 第七十一章两位巡抚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一章两位巡抚 京师里的官员们因为京察给弄得鸡飞狗跳,皇上亲选,那些给罢黜的官吏不敢心存怨怼,也不敢到吏部、同年师生那撞木钟,收拾着包袱或外调或归家,新选上的官员们则兴高采烈的去上任了。京中各大世家所占据的职位虽没有撤销,但有不肖之人都从其家族内另选人才替代,京师大小官们都给刷新了一遍。 毛士龙得了皇上的重用,身价顿时倍增。当日那些嘲笑过毛士龙的官员们哪还敢大气说话,无不在他身前小心的赔不是。合并后的直隶省有保定府、河间府、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大名府;又管着北面蓟州、永平、通州、昌平、延庆诸府的民政。如果能得毛士龙的举荐,要谋个一官半职自然是十分容易,所以想走毛士龙门路的候补官员们不在少数。只是京察刚过,又有捕风营的存在,那些候补官员们不敢妄动。当然,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少官员借着同年、同乡、世侄等身份登门拜望,没有关系的就办个诗会,茶会,请毛士龙过来风花雪月,顺便联络下感情。大家言语中虽没有很明白的说,但其中蕴涵的意思自然清楚。毛士龙见了一两次,懒于应酬又怕得罪人,只好找地方躲着。 毛士龙现在京师没有宅子,留在驿馆要被一大堆官员烦着。又有昔年的一批同年们邀着去同住,更有甚着要卖宅子给他。毛士龙刚被皇上启用,哪敢去招惹这些荤腥,最后一合计,厚着脸皮去找他的同年好友吴珄,暂时在吴珄的小四合院住了下来。吴珄是刑部右侍郎,那些想巴结的官员们只能望门兴叹了。 虽然当年同为进士的同年们现在也身居高位,但从一个候补官员一下子升为正三品的封疆大吏,这让毛士龙有些飘飘然。不过到了吴珄的小院,摆脱了小官们的纠缠,毛士龙渐渐冷静了下来。特别是国丈吴贞疏调任直隶巡抚,毛士龙觉得皇上调自己坐这个位置就别有一番意味了。 直隶在京师附近,府衙就设在了保定府。不仅皇上看着,连其他各省的巡抚也看着。办的好自然风光,要是出了错那就要被众人攻击。巡抚是国丈,人家自然要给点面子。但自己可就没有那么好挨了,出了事情就是自己这个布政使担着。不过毛士龙刚被任命,此时意气风倒没有想到说自己的才学不能胜任。有弊则有利,他反而想着通过在直隶作出番事来,吴国丈有了政绩,皇上也高兴,自己必能更进一步。 有了这个想法,毛士龙更加小心翼翼,平常二门都不迈半步,就在吴珄宅里看书。他专等着吴贞疏进京后,两人再一起陛辞上任。 就在京察旨意布不久还有一份公文从兵部出,沧州总兵朱大典调任至居庸关,只是在纷纷扰扰的京察中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这点。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了吏部,除去皇上钦点的官员,各地还有不少空缺,全指望着吏部选缺,吏部成了年头最忙的衙门。 到了崇祯八年四月,快马来报说吴贞疏夫妇已经到了京城驿站。秀儿自从知道父母要进京后就坐不住了,每日都过来问我吴贞疏他们到了哪。虽然直隶巡抚的衙门设置在保定府而不是在京城,这让秀儿有些不满意,但后宫不能干政,她也不敢对我说,只是跟婉琴闲聊的时候讲了几句。 对此我也是一笑置之,吴贞疏任直隶巡抚是最佳人选,不仅是因为他爱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国丈。这样我就不会担心将来改制有人在京师弄鬼,朱大典去了居庸关扼住北面边兵入长城关口,京师三营屯在丰台,东面有通州一心学院,可以说京畿一带的布防已经完成,至少不管大明出现什么变动也不会影响到京师的安全。 吴贞疏做巡抚是可以,但在做事的魄力上只怕有所保留。毛士龙被困了七八年,巴不得有个机会一展才能,让他做直隶布政使只会使出浑身的精力来迎合我的改革。这样我就可以确保直隶能够率先完成改制,而且有吴贞疏跟我看着,也不用担心毛士龙初登高位后飘飘然就肆意妄为。 总的来说我对这个安排还是满意的,只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这几天到京的除了我的国丈吴贞疏还有霸州参政杨嗣昌,按照大明的律法,他们进京后只能住在驿站,第二日就要来递牌子求见,见过我之后他们才能回家或者跟其他官员往来。所以我打算将他们一并见了,何况我的岳母吴夫人也要进宫,吴贞疏也少不得跟秀儿他们见一面。 第二日我便在平台召见了吴贞疏,距离上次我见他已经过了四年,吴贞疏比之以前略有些老相,皮肤还是黝黑黝黑的,看来这几年他在湖广也没有空闲着。 “吴爱卿快快平身,这几天秀儿一直跟朕念着,总算盼你们来了!” “微臣多谢皇上跟慧妃娘娘挂念!”吴贞疏行礼之后才站了起身,从动作来看还算利落,我还担心这几年他在湖广把身体累坏了。 “嗯,湖广离京师千里,爱卿一路辛苦,方正华,给国丈看座!” “是!”方正华赶紧从屏帐后搬出一个四方凳,抬到吴贞疏身后。吴贞疏连连摆手道: “皇上,这使不得!微臣不敢君前安坐。” “这有甚么使不得,现在殿内就你我君臣二人,你不必拘谨。坐吧,这样我们才好议事!” 吴贞疏知道皇上的脾气,也不敢再推托,只得坐了半个**,正襟危坐的等皇上话。 我见他正经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如果放到寻常人家,我还得给老丈人奉茶,但这是皇家,他是我的臣子,也就只有这样了。我笑了笑道: “朕这次调爱卿进京一是为了公事,想借爱卿之力把直隶管起来,二呢,也算为了点私心,秀儿一直念叨着你们二老离得太远,想着你们能在京师附近也好有个照顾。” “皇上”吴贞疏见我说道这个有点激动就要站起来,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才重新坐回位置道: “微臣对此正有本上奏,微臣斗胆想皇上收回成命,微臣难胜任直隶巡抚,恐伤皇上知人之明。” “哦?怎么吴爱卿对着朕还说客套话?!” “啊,臣不敢!微臣一家受皇上天恩,慧妃娘娘又在宫中侍候陛下,微臣已满足于此,怎敢再贪心直隶巡抚之位。臣恳请皇上另选贤能,微臣” 我打断他道:“好了,你是怕人说朕重用外戚吧!” “皇上!”吴贞疏被我一语道破,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举贤不避亲,用甚么人朕还是心里有数的,你也不要存甚么想法,朕三年前既然让你任湖广巡抚,如今让你任直隶巡抚又有何不可!你是朕的国丈,直隶又是外头各省的榜样,放给别人朕还不放心。你不要以为这个直隶巡抚容易当,朕的改制必然会从直隶开始,朕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辅佐朕。” “皇上” “吴爱卿是朕的国丈,应该为朕分忧解难,直隶巡抚之事你就不要推辞了!”我的语气不容他推脱。 “是,是!皇上如此信任臣,臣定当尽心竭力回报君恩!”吴贞疏顿时明白皇上调任他做直隶巡抚,并不是因为他这个外戚的身份,而是另有考虑。如此他哪还敢推辞,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好嘛!你我君臣同心才能作出政绩来。这几年湖广你就治理得不错,连着几年都报了丰收,那边百姓生活如何啊?” 吴贞疏开始跟我详细汇报了湖广的情况,虽然说是大丰收,但是由于税收,亩产,地主收租的原因,百姓还是难得有餐饱饭吃。这几年他从陕西引进玉米、番薯才使得下层的佃户们不至于饿肚子。当然,吴贞疏在他的汇报中也阐述了他的施政理念,那就是给轻徭赋。只是在目前这个四处用钱的大环境下,他也不好明着跟我说。 既然他不说这个话题我也正好不说,我听完之后夸奖道:“恩,爱卿这三年在湖广辛苦了,朕就是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将直隶治理好,有朕为你撑腰,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来之前,朕已经给你选好了一个下属,毛士龙做你的布政使,你看如何?” “啊,臣听闻过此人,微臣会与他一起齐心协力不辜负皇上的重托!” “那就好!”我看了下时间,我跟吴贞疏也聊了许久,估计秀儿母子还在后头等着一家团圆,便道: “今日我们就说到这,过两日你再跟毛士龙一起来觐见吧!保定府的衙门朕已经命人翻新,你们是直隶第一任巡抚,朕希望你们能给后来的人做个榜样。现在秀儿正在宫里见吴夫人,你也去见见秀儿吧!乐乐也有两岁多了,你这个国丈还没有见过呢!” 吴贞疏听我这么说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道:“臣谢过皇上,臣告退!” 太监领着吴贞疏去了后宫,他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否则按着君臣的礼节大家都拘束,还是给点时间给他们共享天伦之乐。 我坐了会就示意方正华去宣杨嗣昌进来,杨嗣昌今年才四十多岁,正属壮年,也是我在封疆大吏上能用的人选之一。虽然崇祯元年的进士们已经成熟起来,但是还不够资历做到省一级的官员,在高层的任命上我还是得从以往的进士中选拔。原本还有一个广东巡抚张玮供我考虑的,但今年他任满之后,广东递上来个万民奏折,要求张玮连任。难得有人在南方疆域如此得民心,我也就顺了民意,让张玮再留一任,从而让杨嗣昌成了湖北巡抚的人选。 杨嗣昌进来后规规矩矩的叩行礼,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召见他,多少让他有些拘束。我打量了下,他个子不是很高,稍有些削瘦,官服穿的整整齐齐,估计是少年成名,脸上带着淡淡的自信。 “你可知朕召你入京是为了何事?”我先问道。 “臣愚钝不知,还请皇上示下!” 我拿起一份奏折道:“督察院的御史弹劾你在霸州肆意改制,强压大户引起不满,几乎酿成民变,你可知罪?!” 我这一声问话让杨嗣昌慌忙跪倒在地道:“回禀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治理霸州后,按田地征税,打击豪强也是有的,但这与皇上的圣意是一脉相承的。微臣全心为民,不敢有丝毫私心,请皇上明鉴!” “不敢有丝毫私心?!朕并未有旨在霸州改制,但你却在霸州先行,这里头你就没有私心在?” 杨嗣昌叩道:“回禀皇上,微臣虽移至霸州,但兼着河南副使之任,河南最先改制,微臣追随黄大人改革赋税,亲眼所见赋税之提高,百姓之拥戴。到霸州上任后,霸州境内有民三十余万,然田地多为富户官绅所占,兼并之烈已触目惊心。微臣到任不足一月,已生饥民吃大户六起,饥民跟大户冲突两起。臣若不打击地主豪强,那才是激起民变。” “那你是说朕讲错了你!” “臣不敢,臣只是请皇上明察!” “你有没有私心朕心里清楚,有人好利,有人为名!朕虽然没有说霸州不改制,但也没有现在就改。大臣中有不少人弹劾你阿谀朕的旨意,肆意在霸州改制,这个罪名你就跑不了!” 杨嗣昌没有想到进京居然是问罪,一下子额头就冒出细汗来:“微臣知错,请皇上降罪!” 我看戏份够了,便顿了顿后道:“知错就好,改制是朕提出来的,这个本身没有错。你在霸州的作为朕虽不怪罪你,但也不能支持你。毕竟朕跟大臣们有约在先,只在几个省份试行改制。霸州你也不能呆了,朕想着换一个地方给你!” 杨嗣昌听到没事,暗地里松了口气,也顾不得是贬到哪去连忙应承道:“微臣听从皇上差遣!” “嗯,湖广现在分为湖北、湖南,湖南那边呢是蔡懋德管着,湖北这边的巡抚已经调任,朕想着你就去任这个湖北巡抚,先把担子挑起来看看!” 杨嗣昌没有想到是来一个大转弯,足足愣了好一会才省过神来。刚才皇上还训斥他,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让他跳了一级直接做了巡抚。 “啊,臣谢皇上恩典!” 我笑了笑道:“你别这么快谢恩,在湖北能否做好还要看你的本事。你有志改革赋税,朕不能冷了你的心思。霸州还未有旨改制,朕便给你换个地方。只是湖广是大明产粮的重区,你不可乱了江楚,凡事三思而行。” “微臣谢过皇上教诲,必当谨从圣意治理好湖北。” “恩,霸州的事情朕就先记着,你的功过待你在湖北任满之后再说!” “是!”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午餐还有一个时辰,便对杨嗣昌道:“现在难得有个外官进京,朕也许久没有出去了,你就给朕讲讲霸州的情形,什么都可以讲讲。” “微臣遵旨,霸州始建于五代后周显得六年,因是益津关口故称霸州。三国时称霸城” 今天午后的时间都给秀儿她们一家团聚好了,我没有去景仁宫,而是去了田妃那休息!今天选的两个巡抚,国丈吴贞疏呢就怕他太保守,所以我尽量的给他打气;而杨嗣昌呢,我就怕他一下子升为巡抚,为了讨好我,在下头乱搞一气,所以召见的时候打压了下他的锐气。而且很明白的告诉他,他的心思我明白,告诫他不要为了名声而治民。 这么处理后,我就让吏部文,让他们去上任了。虽然对于吴贞疏以及杨嗣昌、毛士龙的任命有臣子上奏折反对,但我都留中不了。有内阁支持,大臣们也无可奈何,只得接受我的旨意。 而我大明的版图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直隶省,一个湖北省,一个湖南省。还有安徽省、江苏省都在郑三俊的统理下逐渐划分出来,原来的江南南直隶最终只会剩下一个江宁府。 我如此打算着! 第七十二章南辕北辙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二章南辕北辙 对比京师的京察风云,南京却安静得多,秦淮河的***依旧,似乎京察的风波没有影响到南京的官场。除去旨意中钦点将淮安分司的柴潭革职流放,扬州转运使贾清仁以失察罪降级候补外,其他官员都继续安安稳稳的。沈缜兼着南京吏部主事也乐得做这个老好人,将南京的局势照旧维持了下来。 黄宗羲虽然遭了皇上申饬,但他心底高兴着,谭柴跟贾清仁倒台,江南盐行也给查封了,他第一次派外差就扳倒了几个贪官,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旨意中黄宗羲钦差身份仍旧没有变,让他继续巡查盐道。这不,柴潭贾清仁一走,黄宗羲又忙了起来。新补任的转运使还没有到任,盐政又不属地方,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事情都靠着他在主持。 忙过三月份,新任的两淮转运使已经来了。新任的转运使何楷,字元子,漳州镇海卫人。天启五年中进士后,因看不过魏忠贤乱政,不谒选就归家自守。当今皇上登基后起复授户部主事,后因才能卓著提拔为郎中。这次能够放外任做转运使,也是因为皇上亲自考察擢任用。淮安分司的空缺则是启用了一个多年候补的官员,唤作章涛国。因为他们都是皇上新选任用的人,黄宗羲对他们也倍有亲近感。若不是黄宗羲跟他们是监察与被监察的关系,估计着黄宗羲早跟他们称兄道弟了。 如今新官方上任,原有的龌龊事都给清理了干净,黄宗羲一下子就空闲了下来。在扬州,李邦华忙着处理地方政务,黄宗羲总不好常去叨扰他。在扬州呆得闷了,黄宗羲干脆告了个假带着黄安去了南京,对比扬州而言,黄宗羲更喜欢自己少年时曾游历过的南京城。 顺着去南京,黄宗羲又让黄安去了当初老张救他的那个小村落,但是仍旧没有找到老张的下落。黄宗羲当时得救后回到扬州就让黄安过来寻找,可惜没有找到,估计着老张去运河搭客了。人家对他有救命之恩,总想着要报答一下老张,这一次仍旧没有遇见,让黄宗羲心中倍觉遗憾。在附近的渔户们也没有打探到老张的消息,黄宗羲只好带着黄安顺着运河去了南京。 黄宗羲到了南京也没有去找陈文一,虽然他们都是皇上新启用的一批人,但比起李邦华、曹文衡来,黄宗羲觉得陈文一太过深沉,没有李邦华他们那样真性情。换而言之,就是跟陈文一的性子合不来,不是公事上政见不和,而是作为私交上。况且现在陈文一管着南京刑部的大小事务,特别是赎罪银的事,黄宗羲更加不去打扰他了。 黄宗羲是巡盐御史,南京虽然没有官邸,但是可以到驿站住下来。安顿好后,黄宗羲带着黄安一路重游故地,只是少了很多当年好友,让他有些气闷。这日,黄宗羲刚从玄武湖游玩回来,不想这么早回驿站就进了南京城内闲逛。 黄安本就年少还是一个半大小子,到了闹市哪还按捺得住,不断的到各个小档口看新奇玩意,又领着黄宗羲去品尝各种小吃。黄宗羲年纪虽然不大,好歹有官职在身,怎么也得自持身份,他只在一旁看着,由得黄安一路蹦蹦跳跳的耍去。不觉间到了中午,黄宗羲记得南街有座酒楼不错,卖的是绍兴女儿红,那是他家乡的酒,便打算到那里解决午饭。他回头正准备叫过黄安,却现黄安那小子挤到一堆人里去了。这在南京城很常见,不知道是卖艺还是卖唱的,往往会里外围着一圈人看热闹。黄安挤了进去,一时半会也舍不得出来,黄宗羲只好在外头找个书摊等着。但出乎黄宗羲的意料,黄安一下子就挤了出来,而且马上跑到黄宗羲身旁焦急着道: “少爷,少爷你快去看看!” 黄宗羲看他着急的样子,扔下还没有看两页的书道:“什么事情?你不是在里头看热闹嘛?” “少爷,不好了,里头出事了!” 原来黄安见这么多人看热闹以为是卖艺的把式便挤了进去,但是进到之后却现满不是这么回事。人群中间站着几个人,明显一个白苍苍的老头,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另外几个人却是十足的泼皮模样,老头儿手里拿着胡琴正向为的那个泼皮告饶,女孩儿则手脚无措的躲避那些泼皮们不怀好意的目光。黄安向周围的人一打听,原来是一对父女在这里卖唱,但是刚唱没几句就来了群泼皮收保护费。人家才刚开场都还没有收成,所以闹了起来。看众泼皮不罢休的架势,黄安估计着这对父女要吃亏,所以赶着出来找黄宗羲。黄安跟着黄宗羲办过淮安的案后,正义心那是大大的增加,现在路见不平,少爷又是大官,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听了黄安的叙述,黄宗羲想不到在南京城也有这样的事,天生的正义感让他马上挤向人群。等他们挤进人群的时候,那群泼皮已经在对姑娘动手动脚了,为的泼皮还一脸嘻笑的嚷道: “老头,没钱也可以,让你女儿陪老子去前面酒楼吃顿饭,这保护费我也就不收了!” 老头可怜兮兮的告饶道:“大爷,你放过小女吧,欠的钱待会补上,我们一收到钱就给,一个子不少!” 那泼皮皮笑肉不笑道:“那时晚了,爷我现在就要!” “大爷,你就行行好” 泼皮不待那老头说完,就横着一推撞开他,其余的泼皮便上去拉扯女孩子。那女孩儿知道被他们拉走就是羊入虎口,哪肯乖乖就范,哭着喊着闹得不可开交。 “住手!” 突然一声暴喝顿时将众人都镇住了,黄宗羲跨步站了出来。方才他还想着不用他出声,但是过了好一会居然没有巡查的兵马到,真不知道南京城内的兵马司是作甚么用的。眼见女孩儿要糟泼皮们的毒手,黄宗羲忍不住出来喝住他们。 泼皮们看了眼黄宗羲,只见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只道是读书人的呆气犯了,敢来找他们的晦气。为的泼皮乜着眼,一脸的冷笑道: “不长眼的小子,你知道大爷是谁?!没事就一边呆着,惹闹了老子,连你一起打!” “岂有此理,此乃我大明旧都,王法之地,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横行欺市就不畏惧律法?!” “律法?!”泼皮们对视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仿佛前头站着的黄宗羲是个白痴一般。为的泼皮阴阴的笑道:“在南街这个地头上,老子说的就是律法,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哮天虎在南街的势力。南城指挥使是我姐夫,应天府衙门里有我家亲戚,就是魏公爷府里也攀着点关系。我收你们的钱又怎样,我欺男霸女又如何,你们就是闹到官府抽板子上刑的还是你,爷我一点事都没有!小子,你敢出来抖威风,老子就让你知道我哮天虎的厉害,小的们把他拖出来打!” “你们敢!”黄安见他们一露凶象立刻护在黄宗羲前边。 泼皮们狞笑着围了上来,黄宗羲虽然听那泼皮在南京府衙有点关系,但敢如此大胆真是闻所未闻,陈文一管着南京刑部,魏国公府兼着南京守备但一向清誉有加,南城指挥使不过一个七品小官,怎能放纵他个舅子胡作非为?现在自己主仆对着他们七八个人只怕讨不得好,不过黄宗羲并不慌乱,想着自己就是堂堂巡盐御史,正要报上名号,突然又来了声断喝,一个雄浑的声音道: “祈老七,你在这做什么,是不是又在欺负外乡人?!” 黄宗羲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武生服的男子挤进了人群,这男子年纪不是很大,但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透着一股豪爽之气。 听到这句话,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祈老七顿时霜打一般,陪笑着道:“原来是李二爷啊,您怎么也出来逛街,您在,小的即刻就走!” 说着,祈老七不是哮天虎而是哮天犬一般灰溜溜的走了。黄宗羲看了却暗叹可惜,象这种欺善怕恶的泼皮就该拿到府衙里去整治,死一个就少一个! 那武生彷佛知道黄宗羲的心思,笑着解释道:“这个祈老七是南街一带的泼皮,经常吹嘘自己是哪个哪个官老爷的亲戚在这里欺负外乡人。这种人就是拿到衙门也定不了什么罪,了不起打几个板子,可出来后那些外乡人可就惨了。兄弟我捉了他们几次去应天府,一回头他们又在街上逛了。府衙的县尊们手头上还不知多少案件审理,看到这些泼皮也是没有办法,要么交银子放人,要么打顿板子。” 黄宗羲听着不由直皱眉头,恨声道:“要处置他们还不容易,若是犯在我手里,歪管他交不交赎罪银,一顿板子下去,打死就算了,打不死就充军西南,看还有人敢在此胡作非为!” 那武生闻言喜道:“兄台之见与某相合,我也曾向应天府上书严惩,但碍着赎罪银,结果不了了之,现如今也是有空就在周围逛逛,免得他们继续害人!” 黄宗羲听到这个武生急公好义,又与自己想法相合,顿时有了结交之心,他抱拳作揖道:“兄台如此热心肠,黄某佩服!还未请教兄台贵姓,在下余姚黄宗羲!” 那武生听他自报家门是黄宗羲后,忙谦逊的避开行礼道:“啊,学生见过黄大人,学生唤作李璡是崇祯四年的武秀才。” 第七十三章 结交好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三章结交好友 黄宗羲办了盐政大案,此时在江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那李璡知道也不足为奇。只不过他这自称学生倒让黄宗羲有些哭笑不得,李璡是个武秀才,黄宗羲属两榜进士外放的御史,两者扯不上关系。不过黄宗羲年轻得志为人豪放也不在乎这点细节,若不是李璡认出他来,他还打算两人平辈相交。李璡行礼,黄宗羲连忙拦住道: “我管的是盐政又非武科,不必拘泥身份,就以常礼相见吧!” “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学生就唐突了!”李璡虽然是嘴中应着,但仍执礼甚恭。 此时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也就跟着散了,只留下那对卖唱的父女。那老头知道此次多得两位官人他父女两才能脱的大难,趁着这个当口,老头拉着那女子上前跪下道: “谢过两位老爷相救,老爷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说着老头就要叩谢恩。 “老丈快快起来!”黄宗羲跟李璡一把托起那个老头,至于那女子因为男女授受不亲,黄宗羲他们当然不会去扶,好在老头起来后她也随着起来了。江南虽然是富裕之乡,但这也是相对于凋敝的北方而言,即使是大丰收之年,老百姓吃不饱饭的不在少数。象老头这种卖唱之人就多得去了,黄宗羲也不以为意。 李璡却道:“听老丈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怎么在南京城讨生活?” 那老头听李璡相问,顿时一脸愁色道:“小的是山东菏泽人氏,本来南京城是想投奔亲戚打打饥荒,谁知道那亲戚早已搬走不知去向。我们来到南京后手中的盘缠也用光了,老家里又回不去,只好困留在这里。好在老汉年青的时候唱过大戏,就拉着小女在街头卖唱,好赚几个钱过日子。刚才受恶霸欺负,还多得两位老爷襄助,不然我的小女就!” 说着那老汉一脸的感激之色,李璡呵呵笑道:“我不过尽了些末之力,你若要谢就得谢谢这位黄大人。” “啊,原来是官老爷,小人更加难以报恩了。”老头作势又要跪下去。 黄宗羲拦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老丈别放在心里!” “不,老爷,小人虽然未读过书,但戏文里也说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人无以为报,愿同小女在老爷府中为奴侍侯老爷!”老头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后道。 “啊,这万万不可!如此小事怎可让你们为奴?!”黄宗羲听了老头的话不由大惊。 那老头却是一脸苦笑道:“小人也不瞒老爷,小人愿意为奴一是报老爷的恩德,二来也是想找个地方落脚。小人虽然年过五十,但身强力壮,粗重的活都能干,我这个丫头也能做点缝缝补补的事,还请大人成全!” 黄宗羲才想到老头要投靠自己原来有这层意思,如果在南京有宅子倒可以考虑,因为现在他的起居都是黄安在照顾,有时也忙不过来。但是他现在只是客居在南京,随时都要来回扬州、泰州、淮安等地奔波,带着他们父女俩就不方便了。而且一个女孩子跟在他们几个男人一起出去也好像不大好听。想到这,黄宗羲看了眼那个女孩儿,模样倒生得周正,是个小家碧玉,她见到黄宗羲打量她,害羞得低下了头。 见到如此,黄宗羲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望向李璡,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李璡见黄宗羲看向他,自然知道黄大人的意思,李璡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道: “学生家中也是” 李璡没有说完,黄宗羲知道李璡也是说他不方便收留这对父女,他转而从黄安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钱袋道:“老丈,我只是暂居此地,若是有宅子倒无所谓,我在江南办得是公差,现在带着你们只怕不方便。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拿着回家乡吧,剩下得银子也可买几亩地过日子。” “这个”老头没有想到黄宗羲会拒绝,顿时有点不知说什么好,那个女孩也是满脸的失望。 李璡也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呵呵一笑道:“今日学生身上没带多的银子出来,也就只有十两给老丈返乡,老丈你们就拿着银子好生回去过日子吧!” “是,是!小的谢过官老爷,谢过这位老爷!”老丈接过银子一脸的感激道。 李璡怕这老头继续罗嗦不清让黄宗羲不高兴,赶紧道:“你们拿了银子就快点走,不要给人看到了,不然又惹出什么风波,回到乡下好好过日子。” “老爷的话,小的记住了!”那老头似乎也怕人家打他银子的主意,赶紧跟女儿收拾东西就走了。 那父女走后,李璡才对黄宗羲道:“大人如此慷慨大义让李璡佩服,若不是方才银子给了那父女俩,学生肯定要请大人去喝一场。” 李璡的行事作风都很符合黄宗羲的胃口,特别是这李璡家中也非富裕之人,但刚刚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将身上的银子给了人。听他这么说,黄宗羲哈哈大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个脾气,你没有带钱我还有,走,我知道前边有个不错的酒楼,我们就去那里喝!” “那学生就不客气了,大人,请!”李璡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黄宗羲拉着李璡便去了那个买女儿红的酒楼,他们身后的黄安瘪着个嘴,方才他们少爷一大方就不见了三十两银子,现在还要去喝酒,唉,若是以后都如此,他们后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只是在外人面前,黄安不好将这话说出来,只好在后头跟着。 李璡虽然是武科出身,但谈吐却非一个行事莽撞的武人,黄宗羲又喜欢他的豪爽,两人竟是越谈越投机,酒过三巡,两人都以兄弟相称了。 “我说你既然是武科秀才,干吗不去考一心学院,到时在京师任职,不仅有个好出身,你我兄弟也可以相聚!” “大人说的是,我也有这个打算,奈何还有高堂在,不方便远游!”李璡叹了口气,看样子也是以不能去考一心学院为憾。 现在武科已经收归到一心学院,如果不能去通州考试,那么武生们的仕途就很有限了。一般情况而言,以前考取了功名的武生们都会想去一心学院进学,这就造成了学院每次招生都有大规模的人报考。现在考一心学院比以往要难得多,但考上去之后身份地位霎时就不同了,不仅可以在皇上嫡系的直属卫当差,还与众多一心学院的同窗结成关系。所以尽管每届录取是几百取一,但各地的武生都会去试一试运气。李璡父母在不远游,这也是为人子应该做的。 黄宗羲安慰道:“你也别丧气,若你真有本事,我荐你到别处也一样!” 李璡拱手谢道:“那学生多谢大人提携,但学生目前只是想在家奉养老人,待日后有机会了,学生再来叨扰大人!” “好说,好说,今天就不说这个了!我来南京这么久也没遇到个什么痛快人,今天难得有缘跟你结识,来,咱们痛快的喝一场!” “好好,学生求之不得!” 当天黄宗羲跟李璡喝得烂醉,最后还是黄安扶着黄宗羲回驿站的。以后,李璡每隔几天就会来驿站拜访,或带来些好茶,或者是些书画,偶尔还动动枪棒,这李璡雅俗共赏大合黄宗羲的脾性,两人关系越亲密。 过了几日,黄宗羲要回扬州等地巡查,便对前来拜访的李璡辞行道: “我有公务在身,虽不是什么重任但估摸着也要去十数天,待回南京城再来找贤弟一叙!” 李璡没有想到黄宗羲这么快要走,一怔之后马上问道:“大人这就要走嘛?可还是去淮安查盐政?” “嗯!”黄宗羲点点头。 “大人,学生愿跟大人前往!”李璡想不想就说道。 黄宗羲吃惊道:“你要跟我一起去?” “是的,学生听闻盐政中弊积厚,又容易得罪些魑魅鬼怪,大人一身正气,那些小人自然不敢明着来,只会暗地里做手脚,大人前番去淮安遇险,学生不放心!学生自幼学得武功,数个人近不得身,所以学生愿意作个护卫跟随大人前去巡查。”李璡说得一脸郑重,显然是担心黄宗羲的安全。 “这样太好了”黄宗羲欣喜倒不是因为有人保护,而是沿途有个知己作伴。黄宗羲顿了顿之后又道:“李兄跟我一起去,家中高堂怎么办?” “不碍事,大人不是说出去十几天嘛!我随大人巡查完就回来。”李璡进一步解释道。 “那既然如此,你就回家准备,我们明日一早出!” “是,大人!”得到黄宗羲的同意,李璡也是一脸的欣喜。 第二天,李璡便早早来到驿站等候,黄宗羲带着黄安跟李璡一道在码头雇了艘小船,顺着长江直往扬州而去。 第七十四章青楼才女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四章青楼才女 有了李璡相陪,一路上黄宗羲也不觉得寂寞。到了扬州,黄宗羲本来想将李璡介绍给李邦华认识,可惜此时因为是农耕时分,李邦华到下边的州县视察去了。李璡非奴非仆,又不是在职官员,黄宗羲不好将他带去衙门,只好将李璡安置在扬州的驿站,自己带着黄安前往转运司衙门查帐。 新任的转运使何楷还没有到任多久,一切都是维持着黄宗羲离开时候的模样。此时方是四月,大规模制盐还未开始,这帐面上也只是去年留下的旧盐。这个月份运出去的极少,全部都有合法的盐引,可以说没有甚么好查的。黄宗羲最后只是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遍,便去了泰州。 泰州、淮安都跟扬州一样,根本就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这次巡查更象一次出游,顺着江南织罗密布的水路,黄宗羲他们将扬州、泰州、盐城、淮安逛了一圈。李璡对于江南水乡各处的景致都极为了解,知道的竟比黄宗羲还详细,当地有什么特色菜,有什么土产更是一一道来。一路出行犹如一个向导在旁,就是黄安对李璡也大生好感。黄宗羲更是诗兴大,每到一处名胜古迹都忍不住吟诗作对。唯有一点缺憾的是少了个人应合,李璡毕竟武科出身,对于吟诗作对那是勉为其难。 眨眼之间,时间已过了十数日,黄宗羲想着李璡之前曾答应家中父母,现在差不多到了归期,便启程带着他们回南京。盐政的事情黄宗羲已经写了奏折禀报,并言明自己将在南京驿站等待皇上的旨意。当然黄宗羲落脚南京那也是有目的的,当初离京的时候,皇上便让他考察各地民情,更是给了密奏的印章,实际就是让他探明江南的情况如何!而江南之地最重要的便是南京,所以黄宗羲要住在南京倒非全为了李璡的一己之私。 这次他们是顺着大运河从淮安直接回南京,一路上顺风顺水倒没有什么差池。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虽然有一部分漕粮改走海路,但由于江南经商之风昌盛,特别是从海路出去做买卖的船只往来不绝,运河各个码头都是繁忙不已。码头旁用来存放货物的仓库一片连着一片,一条运送货物的马路两边更是布满了酒肆饭馆,再远点就是搬运工的居住地,乌蒙蒙的不知有多少人家。在岸上地势最高的地方还排列着一栋栋商行东家们的豪宅,这种豪宅在运河沿岸随处可见,靠着海外贸易家的商铺老板,或是家有良田千顷的财主们都喜欢在运河沿岸的高处营建别苑。一是想占块风水宝地,二来也方便照看自己的生意。 黄宗羲站在船头看着沿岸的风光,不由的感叹道:“江南日渐繁华,若是江北之地也能如此,我大明就不复忧国库之入了!” “大人说得是!”同在黄宗羲身旁的李璡接话道。 黄宗羲又道:“皇上花大力气在江南开海贸,虽然国库增收了,但真正获利的不是朝廷,也不是江南的平民百姓,而是那些商贾。以我看啊,朝廷应该对那些人征收重税!看看我们一路巡来,那些盐商的宅子比之官绅世家不知好多少!士农工商,商人本在最末,朝廷如今太善待他们了!” 李璡沉默了半会后,才对黄宗羲道:“大人,学生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时就我等三人,老弟不必拘泥,但说无妨!” 李璡整理了下思绪后道:“大人,江南富裕那是天下皆知,以淮安县而言,有家财万贯的盐商富户至少百家,合江南江边之地,可有万户之数。再算上大明其它州县只怕还会更多。这些地主富商们能够每户拿出一半家产捐献国库,我大明则可以十年无忧。而这些富户们在朝廷的保护下家,如今朝廷需要他们为国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出力才是。普通人家的一半财产或许会让这家人无法度日,但家财万贯之人即便拿出一半家产仍旧是富足之家。只要能够征收到富户们的钱财,则朝廷可数年内减免田赋,平民百姓亦可缓解生活之艰难!学生听闻,向来各省出现动乱都是百姓无力缴纳赋税,而官员为了政绩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征税,连年下来,致使百姓走投无路才揭杆而起的。征收富户的钱财则无此弊端,既可使国库增收,亦不会惹起动乱。这是学生的一点浅见,还望大人指正!” 黄宗羲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感叹的话惹出李璡一大堆的话,而且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穷人穷,富人富!如果天下富户之家能够慷慨出钱,确实可以迅解决朝廷国库困难的问题。这几年来,虽然皇上屡屡从内库拿钱出来,但仍旧是有多少就用了多少,根本就没有结余。向来朝廷征赋,靠的是从普通百姓那积少成多,而富户们却可以因为种种关系减免税收,如今拿富户们开刀也是时候了。 在黄宗羲看来,从富户那征收大笔钱财是合理的。大明是天下大家的大明,如今朝廷有困难,作为子民就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只是让他犹豫的是在征收的管理上,既然征收小老百姓的赋税都有如此多的弊端,何况是那些家产数十万之巨的豪门。如果一不小心也是会惹出事端,对此黄宗羲倒觉得要斟酌斟酌!他思虑了会后道: “征收富户家财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下头官府胥吏多有弊端,贸然征收只怕地方官员上下其手,又有富户隐瞒家产等等不一而足,此事虽有可取之处,但需要慎重考虑。” 李璡显然不是一时兴起提出这个想法的,他很快就回道:“大人,学生也想过这个问题,学生以为朝廷可先文让地方通报统计富户人数,然后上报给部院,由户部另行派人按册征收。此法既可保证征收额度,也无各种弊端。大人明鉴!” “嗯,果然思虑周全!”黄宗羲对于李璡的这个想法极为赏识,但向富户征收家产此事非同小可,自古向来就没有此先例,即便皇上真有此意,只怕大臣们也不会通过。向民间最低等的商户要钱,朝廷的脸面何存呢!要的话,总得有个说法吧!黄宗羲接着道:“但是,征收富户一半家产此事事关重大,亦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非一时能定夺。你所言我有机会一定会禀呈皇上,再由朝廷商议。” “大人说得是!”李璡当然知道自己提出的建议是多么匪夷所思,他也知道让官员们一下子接受是不可能的,因为很多官员本身就是大地主。让他们自己拿出一半家产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需要朝廷强硬的令。现在这个想法由黄宗羲传给皇上知道,皇上行事立异或有可能。 想到这,李璡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了,转而说些江南民间的奇闻趣事。李璡家中开有一家茶楼,向来说书的、南来北往的客人都会在茶楼休息,李璡自然知道不少见闻。李璡口才又好,专们拣些黄宗羲有兴趣的,三人说说笑笑就回到了南京。 到了南京后,李璡要回家拜见父母,黄宗羲自然带着黄安重回驿站。这次出去虽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但黄宗羲觉得重新认识了李璡一回,特别是在舟上李璡表的那番见解,这让黄宗羲又高看了李璡一层。 重回南京城后,李璡仍旧跟以往一样,几乎每日都来拜访黄宗羲,两人相处的其乐融融。这日,黄宗羲备好杭州的龙井,正等着李璡到访,但从中午等到午后都未见人来,黄宗羲不由有些奇怪。 难道出了什么事嘛?! 就在黄宗羲正在琢磨是不是要派黄安走一趟的时候,李璡慢悠悠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李老弟今日何来迟迟,我正想着派黄安去寻你!” 李璡躬身笑着道:“啊,大人早年去了京师,未知南京内的景致,今儿是江南众青楼推举花魁的日子,学生愿带大人去凑个趣!” “推举花魁?!”黄宗羲倒真没有听过。 李璡解释道:“因为海外贸易日趋频繁,江南之地渐富,往来的客商极多,因此南京城内的烟花之地也日渐繁多。后来众青楼为了扩大影响,吸引各地富家子弟,特意搞了一个推举花魁的大会。去年是第一届,人山人海不知多少人挤破了头。今年只会更加多人去看,因为去年的花魁白玉兰也会来参加,大家都等着群芳斗艳呢!” “白玉兰?!” “是啊,她是天香阁推举出来的花魁,学生听闻此女不仅熟识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而且人长得貌美如花犹如天仙!不但如此,这个白玉兰极有性子,非有人强于她才肯陪客,否则便是闭门不见。天香阁是江南第一大青楼,后台根子又硬,这一年来,不知多少王公子弟给赶出来的,任是没有留下一个!” “江南这么多才子还斗不过一个女子?!”黄宗羲显然有些不服气,虽然他不是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给一个女人这样压着,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爽。 “这个学生就不清楚了,不过白玉兰没有留过客倒是真的,因为参加花魁大会的必须是清官人,至于那些已经梳弄过的已不在此例!”李璡显然留意到了黄宗羲的神态,接着道:“学生觉得大人文采飞扬,必能出我江南文人这口气,好教这白玉兰不要目中无人!” “好,今晚我就随你去见识下!” 第七十五章知己难求(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五章知己难求(上) 南京城内的花魁大会早已响遍江南,主办大会的青楼为了吸引更多的客源,一洗庸俗的路线,不但推举出来的花魁人选必须是清倌人,而且全部才色兼备。谈论的是风花雪月,考较的是琴棋书画,又有美女现场奏乐演舞,争艳斗艺,如此有看头当然吸引了大批各色人物。有些王公贵戚、富豪子弟前来观望,纯粹是想通过比较,看看哪个楼的姐儿身段好,哪个姐儿的皮肤嫩,来找寻自己前去包养狎妓的目标。又有些文人墨客以此为风流雅事,大凡自诩有些文采的读书人都争相与会,来见识的、凑热闹的、做点小本生意的将大会现场挤得人山人海。 黄宗羲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玄武湖畔偌大的空地已经挤满了人。黄宗羲朝里头望去,只见中间场子上搭了个大台,周围竖起了牌坊楼架,上头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彩旗,那里就是姑娘们竞艺的地方了。那大台前约一丈许的地方摆着一溜的桌椅,上头用红纸写着不少达官贵人的名帖。不过这帖子上却没有什么南京城内的朝廷要员,一般大臣都会碍于身份不来此***场所,所以青楼请来的都是世袭爵位的王公子弟们,既有脸面也可以向这批豪客们推荐自己的姑娘。 再往后,坐着的就是江南各地叫得上名的富豪,他们呼啦拉的占了一大圈,给他们斟茶倒水、打扇点烟的小厮往来不绝。因为大会还没有开始,这些富商们都在呼朋唤友,兴高采烈的交论着今年的生意或者是即将开始的花魁大会。这些富商后,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在前头的还拾掇着搞了张长凳坐下,越到后头几乎都是人挤人的站着,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黄宗羲又不愿仗着自己御史的身份进去,而且一个御史众目睽睽之下来这***场所,黄宗羲也觉得难为情!没办法,李璡带着黄宗羲好容易挤进人堆,在坐小板凳的人群边缘停了下来,人实在太多了,板凳横七竖八,根本就挤不进去了!李璡没办法,只好找了一个看凳子的,从袖里拿里二十文钱要了两个小板凳,凑合着坐了下来。 天色渐暗,原本前头空无一人的桌子旁已经是坐满了姗姗来迟的王公子弟们。大会的举办者已经在平台前后点起了火把,将玄武湖畔都照得通明。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登上了平台,他朝台下的观众们打个恭后道: “欢迎各位大人莅临第二届花魁大会,今晚会有十位绝色才女上台斗艳,分别是天香阁的白玉兰小姐,怡红院的颜惜惜小姐,芙蓉楼的” 众人见中年人上台顿时安静了下来,也难得这个中年人天生大嗓门,在周围数十丈内的人都还听得清他说什么。黄宗羲第一次来,很是好奇的盯着前台。李璡小声的在旁解释道: “此人叫做方国安,是南京城内最大青楼天香阁的总执事!因为他人面广,又是最大青楼的执事,所以这花魁大会由他主持!” “哦!”黄宗羲应了一声又看向平台,台上的方国安已经介绍完参加花魁大会的青楼小姐。 “大家都经历过去年的花魁大会,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第二届花魁大会开始!先请芙蓉楼的金凤凰小姐上场!” 那方国安一说完,台四周顿时点燃几十支烟花,趁着烟幕,方国安迅走下平台。一会后,一个盛装的女子缓缓走上,手中抱着一把琵琶,只见她巧手轻弹几下便已成调。黄宗羲看不清她的模样,只听得她唱道: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这是柳永的《玉女摇仙佩》,历来青楼女子都喜欢唱柳永的词。今日因为是喜庆日子,金凤凰选了这不是那么哀愁的词。婉转抑扬的歌声顺着平台向四周散开,让整个会场都感受到了她歌喉的柔美和细腻。 “嗯,凤凰小姐的歌声就是好,难怪在芙蓉楼要十两银子才能入座聆听,值!”旁边一个二世祖模样的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今天能够不用钱听到那更加值了,算是省回十两银子!”另外一个人接过话头。 “嘻嘻,这话说得对!”二世祖也很是认同。 “嘘!” 周围的人都嫌他们两人话多,纷纷瞪了他们一眼。金凤凰唱完,接着是七彩楼的红玉姑娘上场。十大花魁人选的水平自然非一般歌女能企及,众人听得是心旷神怡。 “怎么还没见去年的花魁呢?”人群中有一个人小声的嘀咕道。 黄宗羲也是好奇,前边几个女子的歌艺他是见识过了,花魁白玉兰又有什么艺技呢?!黄宗羲扭头询问李璡,李璡耸耸肩也表示不知情。黄宗羲只好继续听下去,直到第九个颜惜惜唱完,方国安才宣布最后一个是去年的花魁白玉兰上场。 方国安的话一完,顿时引起众人的欢呼,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望向平台,想一睹花魁的风姿,但等了一会都还没有见到白玉兰上场。 怎么回事呢?! 所有人都低声询问,彼此左右观望,但仍旧丝毫没有见到白玉兰的身影。难道今天白姑娘不来了?就在大伙都在焦急等待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笛声从玄武湖心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花船缓缓的朝这边驶来。笛声婉转悠扬,随着船身的靠近,犹如春风沁入心肺。 “啊,是白玉兰!”有人眼尖,看到了正在花船上挂着天香阁的旗号。 一曲悠扬的笛声终了,花船上的白玉兰缓缓起身,从船舱走了出来。当白玉兰出现在船头,众人呼吸为之一窒。因为天香阁的花船靠近后方,黄宗羲还是第一次如此看清楚花魁的模样,感觉就如仙子下凡一般,婀娜多姿的体态,精致的面孔略施淡妆,顾盼之间眼眸神采飞扬,下边的人都彷佛觉得花魁在看着自己。众人一声欢呼,很快从湖畔到平台就开出一条路来,他们都期待着聆听上届花魁的美妙的歌喉。 很快花船上响起了乐师们的伴奏,在侍女的扶持下,白玉兰缓步走下花船。她边走边唱道: “春寒日日雨丝丝,零落小桃枝。春来江上,绿遍天涯,还见燕归迟。芳草极天迷客思,一曲《赏花时》。点滴游丝,参差言语,问知己谁知?” 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大声叫好。黄宗羲却呆呆的看着白玉兰一步步走上平台,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如果说开始白玉兰的模样让黄宗羲感到惊艳,那么后边白玉兰唱的词就让黄宗羲感到不解了。因为这《少年游》的词正是他年少游南京的时候胡乱写下的,怎么会到了花魁、南京城的第一才女白玉兰手里,而且用于今晚比试的歌曲唱出来呢?! 黄宗羲虽不记得当初填这词的场景,但是自己写的却是无疑。黄宗羲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起当年自己曾跟类似白玉兰这样的女子有来往。 “好!” 观众的喝彩声惊醒了呆的黄宗羲,当他抬头望向平台的时候,白玉兰已经唱完。十位竞选此次花魁的姑娘们全部上场,引起下边众人的阵阵惊叹。 “她们全部出来后,按着去年的规矩,经过曲艺的较量下边是品评才艺,有联对,题诗,作画!”李璡低声的介绍道。 “哦?!”李璡的话引起了黄宗羲的兴趣,他自诩满腹经纶,也想看看这些才女们的才学到了什么地步! 但李璡接下来的话就给黄宗羲泼了冷水:“可惜我们坐得太远了,根本听不清她们念些什么,也看不到她们作的画!” “确是如此!”黄宗羲伸长了几次脖子后也叹了一声,他举目望去,只见几个人影,下边场面又嘈杂,除了前几排的人,其它根本不可能听得清。黄宗羲不由后悔自己为什么来这么晚了,要是能够挤在坐板凳的前边,或许可以耳闻。 只听到前边的人叫好,后边的人听不清干脆就自己小声的议论起来,私下品评十大青楼才女,有的甚至开起了赌局,看谁能压中花魁! 黄宗羲见自己周遭氛围越来越不堪,今晚再想近距离接触才女们估计已经不可能。顿时没了兴致,拉着李璡便出了场子。 李璡想不到黄宗羲这么快离场,忍不住道:“大人,还没有定下谁是花魁呢?怎么就好走了,要不再看看?” 黄宗羲又不好说在后头看不清,毕竟来晚主要是自己不想早巴巴的赶来捧青楼女子的场。 “不是前边的人定花魁嘛?我们在后头也看不着,还是不看了!” 李璡笑着道:“大人,怪李璡没有解释清楚,前头几项竞艺是给大家看,自然到最后也是由大家来评选花魁。到时候,十个人选分别在台上站立,只要愿意拿银子出来的人都可以上去,据说最少也要十两。今晚结束后,得到银子最多的便是花魁,而每个人选名下出银最多的,都可有一个跟姑娘们独处的机会。如果得到姑娘的青睐,或可抱得美人归,所以不少富豪子弟都赶巴巴的过来。” 这既然是商家举办的,最终自然还是想要赚取银子。上一届举办就让他们大赚了一笔,到了捐献的时候,为了攀比也好,为了独占鳌魁也罢,总有很多冤大头来送钱。黄宗羲虽然觉得这个法子对于选花魁并不公平,但他更想到的是,十两银子便可走近白玉兰,问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这词! 可自己现在都出来了,还回头拿十两银子上台,岂不是让李璡见笑!何况,刚才在场里边黄宗羲认出中间有一个朝廷官员,要是自己上台给人看出来,弹劾到皇上面前,那自己这个御史的的脸面可就难看了。 “罢了,人多嘴杂的,还是回去吧!”黄宗羲摇摇头,转身回驿站。 “既然大人嫌人多,要不哪天学生有空,带大人去天香阁见识下,据学生估计,今晚恐怕还是那位白玉兰姑娘独占花魁!”李璡不懈余力的在后头鼓动,他看得出来,自从黄宗羲看到白玉兰后,真个人都变了。 “哦!”黄宗羲迟疑了下才道:“以后再说吧!” 说着两人回了驿站,李璡又忍不住跟黄宗羲一一详道各位佳丽,到了半夜才辞别而去! 第七十六章知己难求(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六章知己难求(下) 看完花魁大会之后,黄宗羲回到驿站便闷闷不乐,眼前总是浮现出白玉兰的身影,特别是白玉兰从花船上下来的时候,往黄宗羲他们这边一瞥,那眼眸中透出的风情让黄宗羲难以忘怀。偏偏这白玉兰今年的唱词却是黄宗羲当年的游戏之作,不由得让人有了点遐想。黄宗羲越思量越想知道白玉兰怎么会有他的词,连出门游玩的心思都没了。偏那李璡这两天也没有来驿站,黄宗羲倍觉无聊。 就在黄宗羲主仆百无聊赖之际,李璡终于来了。 黄宗羲看到李璡展颜笑道:“李璡,你小子这几天躲到哪里去了?!” 李璡笑容满面的进来,躬身行礼道:“学生这几天忙于家事未来拜访,大人可安好!” 黄宗羲早就不跟李璡见外,见他满脸喜色便打趣道:“看来你有什么好事生,连走路都在笑,快点从实招来!” “不瞒大人,学生这几日在家中作陪未来泰山!” “哦,那可喜可贺啊!成家立业乃我男儿必经之事,到时我一定前去道贺!”黄宗羲说得极为老成。 “那就多谢大人!” 在一旁的黄安撇撇嘴小声道:“自己还不是一样没成亲!” 黄宗羲瞪了黄安一眼,转而笑道:“不知何时可以喝到你的喜酒?来,你坐!” 李璡也不客气,坐下后道:“事情只是方刚刚商量,只怕还有一段时间!” “嗯,反正你这顿喜酒我先记下了,你有几天都没来看我,有什么地方好介绍,今日我们再出去游玩一番!” “这个生听说北街有庙会,咱们可以去逛逛!”李璡想了想之后道。 黄宗羲微皱眉头道:“庙会啊?!我来南京城都不知看过多少个庙会了,没有新意!” “那去雨花台怎么样?!” “前几天才去过!” “那去牛祖堂如何?” “去过了!” “钟山?” “太远了!” 李璡说了好几个地方,黄宗羲都不满意,这下李璡也没有办法了。他想了想之后道:“既然大人没有想到去哪里游玩,不如让学生再想想。” 黄宗羲道:“那好吧!对了,前几天我们去看花魁大会,你可知道最后是谁胜了?” 李璡讶然道:“怎么大人还不知道吗?” “这几日我都在驿站看书,没有出去!” 李璡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学生也是听人说后来的盛况,最终仍旧是白玉兰不负众望,仍旧一举夺魁!据说,那天来了个富商一掷千金,使得白玉兰的彩头高了其她人一截。” 黄宗羲一下子紧张起来:“富商?!” “是啊,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令人惊喜的是,那个想占花魁的富商最后却没有得到白玉兰的垂青,喝了杯茶就给赶走了!花魁可不是人人能得的,看来这白玉兰看中的不单是钱财,更重要的是才学。那个富商只是个暴户,恐怕胸无点墨,是以才空手而归啊!”李璡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幸灾乐祸,毕竟谁也不想白玉兰就这么轻易给人占去。 “这么说来这个白玉兰倒是个奇女子!”黄宗羲暗松了口气,言语中带着赞许。 “大人所言甚是,这南京城内倾慕白玉兰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不知何人运气最后抱得美人归!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个地方,大人或许有兴趣去看看!” “哦?” “呵呵,刚才大人提到白玉兰,学生想到那个白玉兰经常到附近的鸡鸣寺烧香,鸡鸣寺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学生听闻寺里住持泡的雨花茶是一绝,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前去造访!” 听到白玉兰几个字,黄宗羲心中陡然一跳,犹豫了会才道:“雨花茶我倒没有去见识过,嗯,反正闲来无事去看看也好!” “啊,既然大人有意,那学生这就去准备,午后学生再来!”说完,李璡站起身就要告辞出去。 “那好,那好!” 李璡走后,黄宗羲突然醒悟过来,这鸡鸣寺就在城内不远,这李璡还要回去准备什么?!早知就拉住他现在就去!不过黄宗羲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见过白玉兰之后就反常了呢?不,不,黄宗羲很快否定掉刚才的想法,认为自己只是好奇,对,就是好奇! 下午,李璡很准时来找黄宗羲,黄安对于去寺庙明显的不感兴趣,有李璡这个武秀才在,他倒放心让他家少爷出去游玩。 可惜黄宗羲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寺里的云谷主持刚好出门说法去了,知客僧虽然请他们到殿中用茶,但跟他们来的目的相差甚远,黄宗羲给了点香油钱就带着李璡出来,两人自己去参观鸡鸣寺了。 鸡鸣寺始建于西晋永康元年,南北朝时梁武帝在鸡鸣埭兴建同泰寺,武帝四次舍身就是到同泰寺为僧。明洪武二十年,太祖皇帝命祟山侯李新督工,在同泰寺故址重新兴建寺院,尽拆故宇旧屋,加以拓展扩建,题额为“鸡鸣寺”。后经宣德、成化年间的扩建和弘治年间为时六年的大修,寺院规模扩大到占地一古余亩,常住寺僧有百余人之多。寺院依山而建,别具风格,共建有殿堂楼阁、台房宇达三十余座,远远望去,俨然一华丽祗园。 黄宗羲想着之前李璡说白玉兰常来这上香,不知是去哪呢?会不会是在大殿呢?或许会有一丝见面的机会!黄宗羲乱糟糟的想着,寺庙里的景色全然没有看入眼。李璡似乎没有注意到黄宗羲神不守舍,指着前边道: “据闻云谷大师的茶之所以好,是因为他们寺里边有眼好井,大人,我们不妨去看看!” “哦,那就过去看看!”黄宗羲随声应道。 李璡微微一笑便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解释道:“这水不仅冬暖夏凉,而且隐隐有股甜味,不单是寺庙里的高僧们喜欢用它来泡茶,就是附近的百姓也喜欢。当然了,云谷大师泡出的雨花茶是不错,但如能聆听大师论道说法那更是妙事一桩。” “可惜我们缘分不够,没能见着大师!” 李璡呵呵笑道:“大人不必介怀,下次学生再和大人前来” 李璡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伸手拦住他们道:“两位公子,我家小姐正在前边凉亭品茶,能否予个方便,请从另外条路绕过!” 黄宗羲跟李璡都被这家丁突兀的话吓了一跳,顺着那个家丁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凉亭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女子坐在亭中,旁边侍立着几个丫鬟。看模样是不知哪家闺秀在这里品茶,若是往常或许罢了,可她们拦着的偏是去那井水的路,想绕也绕不过。 李璡皱眉回答道:“我们正要去井水旁,如何绕得过!” 那个家丁恐怕平日横惯了,想都不想便道:“既然你们要取井水,那就等我家小姐品完茶再说!” “什么!”李璡好歹是个武秀才,哪受过家丁的气,忍不住作道:“你这个奴才居然要我们等,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身后就是堂堂巡盐御史黄大人,在寺庙之地,你敢阻拦朝廷命官?!” 那家丁显然没有把个七品御史放在眼里,他冷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等又没犯法,何来惧怕官老爷!我家小姐是云谷大师的故交,大师允诺我家小姐在水云井旁品茶,你们就是想取水也得先来后到,先在外边等着,别扰了我家小姐的清兴!” 家丁尖牙利嘴,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应付想去取水的人。李璡还想着跟家丁争辩几句,黄宗羲拦住道:“算了,免得咱们唐突了佳人!” “可是,黄大人你好容易来这一趟”李璡忍不住高声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既然黄宗羲都话了,李璡自然不好再说。两人刚回头走了几步,突然亭那边有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她喊了一句: “两位公子慢走!” 黄宗羲跟李璡齐齐回过头了,看到是个丫鬟,李璡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丫鬟也不管李璡的脸色,福了一礼道:“不知两位哪位是黄宗羲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黄宗羲突然被个丫鬟叫出名字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您就是黄大人啊,请随我来,我家小姐有请!”丫鬟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黄宗羲虽然好奇那个小姐是何人,为何认得自己,但是对方只邀请自己一个,那李璡怎么办呢?黄宗羲回过头望向李璡。 李璡却洒脱得很,呵呵一笑道:“既然大人有佳人相邀品茶,那我这个粗人就不在这打搅了。大人,学生告辞了!” 李璡说完就走,黄宗羲想挽留得话都没有说出口,他就走得没影没踪了。 “大人请!”丫鬟还是笑容可掬。 黄宗羲还是有些好奇对方是何人,为什么邀请自己,便回身跟丫鬟过了凉亭。待他慢慢走近,看到那风情万种的双眼,那精致的脸庞,黄宗羲忍不住出声道: “是你!” 第七十七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七章春风又绿江南岸 黄宗羲顺着小路绕到凉亭前,走近了才现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让自己整天魂不守舍的花魁白玉兰!这个突如起来的变化让黄宗羲有点措手不及,呆呆的望着白玉兰,往日的风流不羁都消失得没了踪影。相比之下,白玉兰更显得落落大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黄大人请坐,小女子冒昧请您过来,还请多多见谅!” 黄宗羲这时才清醒过来,忙打了个恭道:“想不到是白姑娘在这,方才是我们唐突了!” 白玉兰眼若秋水,微微一笑道:“大人不必客气,请坐!” “多谢!”惊叹过后,黄宗羲总算恢复了点往日的从容。 黄宗羲坐下后,白玉兰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将壶中余茶倒入旁边的小木桶,重新放入茶叶,所有的动作都入行云流水般自然,片刻后,白玉兰端着茶杯道: “今日云谷主持不在,雨花茶是没有得品了,大人尝尝我这雨前龙井可入得口?这是我一个故交好友从杭州带过来。” 黄宗羲双手接过,不经意间两人手指微碰,白玉兰俏脸微红,忙缩手回去。黄宗羲只感到一阵细腻,心神恍惚间哪还喝得出什么味来。那白玉兰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黄宗羲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人一下子就冷下场来。黄宗羲暗暗怪自己唐突了,搞得白姑娘还以为自己是登徒子趁机占便宜。 “刚才” “大人觉”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又都同时止住。黄宗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还请姑娘先说!” 白玉兰抿嘴微笑道:“大人觉得这龙井茶如何?” “还好,还好!”黄宗羲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尝,这时才觉得清香入口,果然与以前喝过的龙井大是不同,他忍不住夸奖道: “茶好,水好,人更好!” 一时口溜,居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黄宗羲不由暗暗脸红,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转眼间就没了平日的稳重。不过好在白玉兰并没有在意,仍旧笑吟吟的为自己再斟了杯茶!黄宗羲并不是没有见识过江南的佳丽,但是在白玉兰的跟前,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再也忍不住了,出言道: “白姑娘,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哦,黄大人请说,玉兰知道的将知无不言!” 黄宗羲壮着胆问道:“敢问姑娘那日花魁大会唱的词是从何而来?” 白玉兰一双妙目不住来回的打量着黄宗羲,仿佛会说话一般,显然她对黄宗羲提这个问题有点意外。黄宗羲见她没有立刻答话,又接着有些紧张的出声道: “姑娘不方便说吗?!那就当在下没有问过!” 黄宗羲有点局促的样子,让白玉兰扑哧一声笑道:“黄大人见外了,玉兰只是没有想到大人会问玉兰这个问题,难道大人不知吗?” “这” “大人可就是明知故问了!” 白玉兰这么说显然已经知道这词是谁填的,如果黄宗羲再不承认就有些卖弄的嫌疑。当下,黄宗羲有些脸红道: “不瞒姑娘,这词是在下少年一时游戏之作,不想入了姑娘的清耳,实在是惭愧!那日在花魁大会中听姑娘唱这词,而在下却未曾见过姑娘,是以好奇才有此一问!” “呵呵,我还以为大人会一直忍住不问呢!”白玉兰眼中闪动着调皮的神色,不过她还是解答了黄宗羲的疑问:“这词是我从一个友人处得来,当然大人也认识此人,他便是楼山先生!” “啊,是吴老夫子!”黄宗羲忍不住出声道:“没想到是他把我给卖了!” 楼山先生便是吴应箕,他大着黄宗羲好多岁,为人也甚是豪爽,只是他不愿为官只以育人为业,如今已返回安徽乡下教书去了。当年黄宗羲在南京的时候还多得他的照料,白玉兰唱的这词就是当时跟吴应箕一起游山玩水的时候写下的! 白玉兰强忍住笑意道:“这可是玉兰路过贵池,百般相求,楼山先生才说了这词出来。不知大人最近可有新作?” 说到新作,黄宗羲不由有一丝惭愧。只从他进入铭心堂后,更多的是在明刊上写策论,至于写诗填词自然早忘得干净。 白玉兰似乎明白黄宗羲的心思,又顾自往下道:“这几年玉兰虽没有见过大人的新词,但是大人的大作却常有拜读!句句是金石良言,掷地有声,足见大人忧国忧民之心!” 这几年在铭心堂,黄宗羲却是表了很多朝廷的主论调。这里头虽然是迎合了皇上的圣意,但也有很多是他自己的见解,忧国忧民倒也恰如其分!如果是同僚、好友夸奖,黄宗羲不会觉得如何,反而认为是为官之人所应做的。但给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别有风情的女子所赞,黄宗羲顿时觉得如六月天吃了冰镇酸梅汤一般,舒爽到心里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红颜知己啊!! 黄宗羲虽然内心得意,但谦虚还是必要的! “姑娘谬赞了,在下也只是尽臣子的本分。” 白玉兰笑吟吟道:“大人过谦了,大人到江南任巡盐御史,数月便将淮安的盐政整治妥当,江南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比之那些只懂得风花雪月、贪图享乐之辈,大人的心胸令人景仰!” “姑娘过誉了!”黄宗羲连连谦逊。 “如今世事,我虽是一个女流之辈,亦知道大明积弊已厚。江南看似歌舞升平,秦淮河花灯不灭,但民力凋敝无庸置疑,北方已经开战数十年,至张文正公革新所积财富已消耗殆尽。江南富饶之地兼并越演越烈,官绅耽于享乐,若无大人等一批正义之士力挽狂澜,我大明岂不危哉!” 黄宗羲听到这不由异常惊讶,向来青楼女子都是只谈***,哪曾想白玉兰有这等见识,心下直当她是一个奇女子!白玉兰对于黄宗羲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接着侃侃而言道: “历来盐政都会为后世所诟弊,民制官收商卖似乎可行,实则弊诟丛生!官绅如果与盐商勾结,不仅操纵盐价,更可大量贩运私盐!大人若能在此建树必留名千古!” 流传千古黄宗羲自然不敢想,但是他也想在盐政上办出点政绩来。现在虽然理清了扬州转运司的事,但要是换了个御史,换了下边的一批官员之后呢,谁能保证他们就有自己这般清廉的操守!何况还有其它的转运司呢?!黄宗羲一时间无办法可想,只得托词道: “此事关系重大,若扰乱了盐政,不单是朝廷税收无法收上来,百姓一旦无盐过活,只怕纷乱便起。无论如何需得有个万全之策才能实施!姑娘不仅精通曲艺,对于时事见解亦深,不知姑娘对于盐政有何看法?” 白玉兰微微一笑道:“玉兰不过是一个女子,对于朝廷大事能有什么见解,大人乃国家之柱石,玉兰必能看到大人建功立业!” 说完,白玉兰深深的看了黄宗羲一眼。黄宗羲自然不信白玉兰就这点见识,但后边不管他怎么试探,白玉兰都是微笑不答,只跟他谈论历朝时弊。白玉兰知识广博,往往都有独到见解,比之那些寻常的青楼女子,不由得让黄宗羲大是感叹。 没有什么时候让黄宗羲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彷佛眨眼间就已经日薄西山!黄宗羲再怎么跟这位青楼的奇女子投缘,也只得告辞。不过让黄宗羲兴奋不已的是,白玉兰在告辞的时候,约了黄宗羲到天香阁聚会。 人生得一知己足已,何况还是一位红颜! 黄宗羲乐呵呵的回到驿站,喝茶吃饭都常常露出笑意,让黄安看得一头雾水!后来几天,黄安看到自己的少爷连李璡都不等待,一早便出去,晚上才回来,稀奇的是李璡也不来了。后来黄安才知道,少爷跟天香阁的花魁白玉兰交上了朋友,但这种事情黄安自然不好说,只是暗暗为未来的少夫人--钱家二小姐担心! 黄宗羲最近过得是不知时日,白玉兰对他颇有好感,每日都约他到天香阁的玉兰小筑。反正他在南京还会呆一段时间,有佳人相伴搞得是乐不思蜀。几天相处下来,黄宗羲不禁对白玉兰有了想法。虽然白玉兰出身青楼是南京城的花魁,但还是清倌人出淤泥而不染,若是能够长久相伴岂不美哉! 是不是要帮白姑娘赎身呢?! 回去的路上,黄宗羲有了这个想法。但是赎身的话要多少银子呢?象白玉兰这样的身份,又还是清倌人!不过,白姑娘又会怎么想呢?她愿意跟自己嘛?!嗯,应该是愿意的,以后找个机会跟白姑娘说说! 黄宗羲一边想着一边进了驿站,他刚进了门,便听到黄安在跟驿站的人说话! 第七十八章 河南之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八章河南之变 黄宗羲刚进门口就听到黄安在跟人叫嚷,杂七杂八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转进门一看,只见黄安拿着个笊篱脸红脖子粗的跟驿站伙夫理论,正说个没可开交。黄安见到少爷回来,便拉着那个人到黄宗羲面前,气呼呼的道: “少爷你来评评理!我们上个月就将伙食费交给他了,现在他还来跟我们要!” 黄宗羲听了黄安的申诉转而望向那人,那伙夫久在驿站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虽然知道黄宗羲是清要显贵,但还是镇定的上前回话: “小的见过大人!” 黄宗羲最近心情极好,和颜悦色的问道:“到底什么事情?” 那伙夫见大人没有怒色胆气更是壮了,把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是这样的,虽然黄安给了大人这个月的伙食,但是这个月米价上涨,所以大人给的伙食费就不够用了。大人可以到街上打听打听,现在米铺都要一钱五分才买得到一斗米,小人也是不得已才向黄安要钱。听说这几天米价还会上涨!” “怎么米价上涨得这么厉害?江南一向不缺米粮!”黄宗羲不由得好奇的问道。整个大明除了湖广就是江浙地区的产粮最多,加上外购的粮食,江南最不缺的就是米! “小人也不知道,听米铺的掌柜说现在卖米的贩子少了,没了进货,铺里没有屯米了!还有的人说,不知从哪里来了很多粮贩子,把南京城周围附近的余米都收购走了。” “这样啊,黄安先把不足的钱补上!”黄宗羲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妥,顾不得跟伙夫理论这些小钱。 黄安虽然不爽,但是少爷的面子还是不敢驳的,很不情愿的从兜里拿出几块碎银,掂量来掂量去才挑了块最轻的给伙夫。伙夫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黄安忍不住道: “少爷你就是心慈,这银子就不该给他!咱们又不知道在这里住多久,能省着就要省着点花!” “饭总是要吃的!好了,我有事情出去!”说着黄宗羲停了会转而又出门了。 黄宗羲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来找陈文一。南京米价上涨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当初他离京的时候,皇上就嘱咐他多注意地方的物价。民以食为天,如果供应米粮出了问题,则各大城就要闹饥荒了。 陈文一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他比黄宗羲知道得还多了一点,这整个江南米价上涨的原因来自河对岸的河南省。 今年入夏之后,河南的降雨比往年要少,土地干旱,促使蝗虫大量繁殖酿成虫害!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蝗虫一来就把今年秋季的粮食给毁了。这意味着河南今年大部分地区都会缺粮,商人们正是看中了这点,趁着灾情还不是很明显的时候大规模购入粮食囤积,准备到秋后再高价抛出! 按照以往的惯例,朝廷对于这类奸商是该进行打击。但是,这些商家背后往往都是有高官撑腰,官府在这个时候未必会采取什么行动;而且当今圣上登基后,大大提高商人的地位,收购粮食也未有触犯大明刑律,贸然干涉是师出无名! 不过这样收购粮食的害处显而易见,陈文一也只能看着干着急,他是管刑部的,署理户部的沈缜都没有话,他还能怎样呢!陈文一跟黄宗羲商量来商量去,只能去海关找李原吉。 李原吉的海关虽然是缴纳税收,但有很多外粜来的米粮都屯在他那!要想做好秋后平定粮价,就得事先准备好大量粮食,随时出粮赈灾。皇上将他们这一大群人调到江南来,当然不是为了历练这么简单,也是希望他们能够维持好江南的局面。只有江南不乱,大明财政才不会有大的变动。 李原吉更是为这件事情烦恼,因为他还兼着户部侍郎的衔,粮价的事他更不能不管。但是他手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除了每年运往京师的四百万石粮食不能少,海关每年还要运一百万石到辽东边镇,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多少余粮来赈灾。三人将这笔帐一算后都为这事烦的团团转,最后黄宗羲开解道: “两位大人不用担心,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等江南收了夏粮那就不用怕没有粮食了!” 听了黄宗羲的话,陈文一跟李原吉相对苦笑。现在江南的土地兼并极为激烈,各府各县都是官绅占了大部分的良田,江南的米铺都是他们供米的,如果他们联合起来,米价仍旧不会得到平抑。皇上一登基便要开始官绅一体纳粮,这个风很快就要催到江南来了。江南官绅自然会趁此机会要挟朝廷,让皇上下召平定民心。 可这是皇上既定的国策,皇上会改变嘛?! 如果皇上执意如此,那么最后河南赈灾、平定米价的最后任务仍旧是回到他们身上。李原吉叹了口气道: “此事非同小可,咱们三人就各自据实上奏吧!” 陈文一知道李原吉后边的意思,拉着黄宗羲起身告辞道:“那下官就跟黄大人告辞先了,一切还待圣意。” xxxxxxxxxxx 先不表李原吉他们写奏折禀明江南粮价,河南的黄道周现在是连坐的时间都没有了!原本皇上让他治理河南,很快就在赋税上出了政绩,但是偏偏河南境内有条黄河,年年都有水患,河南的赋税、米粮、人力全部都扑在了治理河道上。今年好容易黄河安静了,却闹出大面积的蝗害。他这个巡抚比别人做得要辛苦得多,但皇上将这重任交给他,他就不得不拿命去拼!刚从外边视察回来,劳累了几天的黄道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下边的人回报: “大人,郑老大人那说现在没有多余的粮食啊!” “陕西也没有余粮,只借了一千石过来!” “回大人,蝗虫已经由北往南飞了,恐怕洛阳附近也不保啊!” “禀报大人,南京户部还没有回文!” 黄道周霍然睁开眼睛道:“南京没有消息,那皇上有旨意来嘛?” 一个幕僚道:“回巡抚大人,还没有旨意到!” “再将这几天的情况整理下,三天一报写成奏折,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是大人!” “再有,广贴公告,让蝗虫所到之地,全部人等都出去灭蝗,不得苦等拜神。有地方官员不落力灭蝗的一律查办!” “是,属下这就去办!” “各府各县的大户不得囤积粮食,违令者全部没收!” 站在下边的官吏都随着黄道周的命令全部下去办事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官员。他正是皇上派出来到地方学习政务的崇祯元年状元曹文衡,他看人家都走了才上前道: “大人您也累了,辛苦了这么多天,您要注意身子骨!” 黄道周叹了口气道:“文衡啊,现在这个时候我怎么有心思休息!” 曹文衡从内心上佩服这个顶头上司,他端起桌上的人参茶道:“大人身子要紧,河南的政务还要靠大人推行。这虫害总是会过去的,大人不必太过劳心!” “唉,我不是担心蝗虫灾害,而是现在眼见到手的粮食就没了,下半年百姓靠什么度日呢?!各处都没有粮食可借,朝野内外还不知多少人想看着我在河南栽跟头呢!” 曹文衡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他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一脸喜色道:“大人,属下还有一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 “属下有几个同年在江南,他们跟海关李原吉大人极为稔熟,海关每年从海外贸易来大量米粮,必然有所库存。咱们从他那借来粮食,便可解我河南之难!” 黄道周一拍手道:“好,海关的粮食也是大明的粮食,那文衡文!我亲自写奏折跟皇上禀明此事!” 很快,各地的奏折都纷纷从驿站往京师。 第七十九章多事之秋(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七十九章多事之秋(上) 比之各地时不时有动荡的消息而言,京师繁华依旧,少了欺行霸市的恶少们,百姓安居乐业。相比之下, 京师的官员们则要忙得多,外出公干或回京师汇报的有官员往来不绝。当然最忙的还属六部,几乎没有哪天皇 上不召大臣们议事的。 此时皇上正在乾清宫召见几个内阁大臣及户部尚书毕自严,宫门口,四个带刀侍卫笔直的站着,既没有搭 话,也没有目不斜视,就纹丝不动的站着。而在门外,户部右侍郎王永佶不停的来回走动,神情有些焦急。他 一边往宫门里边望去,一边掂量了下手中的奏折,思虑着如何跟皇上回禀。 过了会,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唱喏道:“王大人,皇上有旨传见!” “微臣准旨!” 行过礼后,王永佶忙跟着进去。乾清宫他们六部官员早已经熟悉,但是今天王永佶却走的异常忐忑。他手 里拿着的是河南巡抚黄道周的告急奏折,河南蝗灾原来由一州之害变成全省之患,已经到了失控的境地。蝗虫 吃的是什么,吃的就是地里的粮食。做了崇祯朝这么多年的户部侍郎,几乎不需要猜测就知道皇上处理的办法 必然是下旨户部全力赈灾。 可粮食从哪来呢?! 前一阵皇上还跟户部商议朝鲜事宜,说海运支助过去的粮食太少,朝鲜已经饿死了不少难民。从去年女真 人入侵朝鲜,大明朝廷已经投入了几十万石的粮食。但是对于数百万的难民而言,这些粮食并不能支持多久, 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要囤积起来做军粮。 而大明北面的九边驻兵粮饷,自从皇上登基后就每月准时放,优先供应给边军。这一部分的粮食也是不 能减的!京师就更加不用说,每年四百万石的粮食供应着皇宫跟百官,更加不能少!这样算来算去,还真不知 道从何处挤粮食出来。 但是现在容不得他多思虑,进了乾清宫,王永佶跪下行礼道:“臣王永佶叩见皇上!” “免礼,起来吧!” 我有点奇怪王永佶怎么会这么急着求见,户部的尚书毕自严不是还在这吗?有什么事情他不会禀报?!我 回头看了看毕自严,只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微臣有紧急奏折禀报,河南巡抚来急奏,河南蝗灾日趋严重已向全境泛滥。今年夏粮已然无望,黄大 人请求朝廷赈灾!” “泛滥全境?!” 我在前世还是后世都没有见过蝗灾是怎样的,毕竟在后世现代人的眼中,蝗灾算什么呢!农药一洒,还不 全挂了。所以当初接到黄道周的报告后我并没有在意,让他组织人灭蝗就是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弄得全境都遭 了灾。 “回皇上,确实是如此,这是黄道周大人的奏折!”王永佶将奏折恭敬的呈了上来。 我看了黄道周的奏折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奏折中讲到河南蝗灾起于四月间,开始只是各府县有报闻,谁知 越演越烈。蝗虫集群而来铺天盖地,由东往西一直扫到了洛阳。若非黄河跟颖河拦着,指不定山西跟湖北也要 接着遭殃。 看过之后,我将奏折给了在场的内阁大臣们,他们看过之后一时都沉默不语。每当蝗灾生后,朝廷都会 命地方官员严厉扑杀,但事实上治蝗一直存在两种观点。一种按照民间的说法,蝗灾的生是不敬蝗神的后 果,要到庙里烧香求神才能够解除上天派下来的灾难。一种看法就是要全民出动进行扑杀,将蝗灾遏制住,地 方上至于如何治蝗灾就看主事的官员怎么想了!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朝廷要做的是能够调出粮食来赈灾! 辅成基命站出来说话了:“回禀皇上,既然河南出现灾情,那么方才臣等与皇上商议运粮朝鲜事宜恐怕 就不合适了。微臣以为,还是先调出粮食解决我大明子民饥馁的问题。” 成基命说完,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毕竟朝鲜虽然是大明重要的藩国,又处在女真人的铁蹄之下,但是无 论怎么比较起来都没有自己百姓重要。之前,考虑大明今年的粮食还勉强够用,才挤出粮食来支援朝鲜。现在 朝廷自己都有困难了,自然就顾不上朝鲜这个小兄弟了。 钱龙锡进一步道:“陛下,微臣以为山东登州所存的五十万石粮食应立刻运往河南,以备赈灾之用!” 我知道他们说得对,只是想想朝鲜的百姓我心中也有些不忍。步入夏季后,女真人可能会对南方剩余的朝 鲜地盘起进攻,南方的粮食产地一失去,朝鲜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大明将他们拖入战火,事后再把支援给他 们断了,估计朝鲜要几十年的功夫才能恢复元气。但是,我更加不想河南闹出什么事情来。时势造英雄,谁能 预料民间还有没有比李自成、张献忠还更加猛的人呢?!再者,河南是我土地赋税改制的实验田,这里决不能 出什么差错,否则就算有我保全,黄道周的位置也坐不稳了!既然内阁提出来,我就顺势道: “就依爱卿们所奏!五十万石粮食运往河南藩库赈灾!” 我准了内阁所奏,堂下的大臣们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灾情报了,赈灾粮也拨了,那么接下来的议题 是什么呢?!正在冷场的时候,前来禀报的王永佶出声道: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虽然调拨五十万石粮食到河南,但灾情未了,具体损失有多少还是未知,微臣以为 朝廷应早作打算。” 几个大臣听了王永佶的话都眉头微奏,毕自严跟钱龙锡更是大摇其头。我故作没有看见,赞许道: “嗯,王爱卿说得对!各位爱卿怎么看啊?!” 内阁大臣们对视了一眼,老资格的曹珖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户部掌管天下粮税,何处可节余应最清 楚,还是先请户部各位大人先说,臣等再补充!” 户部尚书毕自严见众人目光都望向自己,只得出列道:“户部中王侍郎分管米粮征调,就让王侍郎给皇上 介绍下,臣再做总结!” 王永佶没想到差事最后还是给推回到他身上,他也知道朝中大臣们最怕跟皇上商议粮税的事情,因为朝廷 处处都要用钱,户部的收支无法平衡。这么多年下来,大臣们也不好再打皇上内库的主意。户部面前只有两条 路可以走,一是开源,二是节流。想加税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从嘉靖年间起,加到辽饷已经是加了好几轮 了,皇上还透着心思要降低杂税,所以户部想从加税上增加国库收入的路是走不通。剩下的只有节流,可减免 钱粮都是得罪人的事情,谁愿意去碰这个烫手山芋,稍微一动作就是得罪一大批人。 现在粮食紧张,五十万石去支援一个省的百姓定然不足,若到后边再来商议,这担子最终还是压在他王永 佶身上,所以他才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提出来,让各上司们帮他分担一点。谁知两位大人话锋一转,还是得由他 出来。没办法,这里头就他官职最小,他还能推给谁呢?! “回禀皇上,微臣以为当前最重要得是遏制住蝗灾,使其不再泛滥,否则倾举国之余粮也未必能抵住灾 情!” “嗯,不错,赈灾就得先救灾!对付蝗灾大臣们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大臣们都沉吟不语。我的内阁大臣们都没有做过几年地方官,更多的是在京城,自然没有见识 过蝗灾,而我知道的办法却是后世的现代科技。 贺逢圣出言道:“皇上,微臣记得已故的徐光启大人所著《天工要略》中对于治蝗有不少办法,微臣以为 可以推而广之。” “好,贺爱卿将此事六百里加急给黄道周,朕想着如今治蝗,无论何种方法都需动所有百姓扑蝗。既 然河南已经出现灾民,朕的意思是,灾民也不能光等着朝廷的救济,蝗虫如此猖獗,朕就准百姓以两升蝗虫换 一升米粮,即可赈灾亦可灭蝗!” “皇上圣明!” 我摆摆手道:“此法前朝早有人实施,朕不过借用罢了!如今才是四月,即使田地里已无收获,但还是有 足够的时间补种!朕还是命杨鹤从陕西调些地瓜、玉米的种子过河南,让百姓尽量补种。至于赈灾粮不足的问 题” 成基命出言道:“微臣以为可以先从江南民间收购余粮,江南亩产高于大明其余诸省,民间余粮丰富,可 命南京户部先以海关税赋收购。” “好,就这么办!”这么棘手的事情一下子就议出了眉目让我有些高兴起来,虽然秋后海关交上来的税收 会减少,但毕竟买到了粮食,如果粮食有多还可以继续支援朝鲜。至于造成国库收入降低的话,我还可以从内 库补一些出来。无论怎样,我都要保证大明不出内乱。 商议完这件事情,我就放大臣们出宫了。因为断绝了朝鲜的粮食支援,搞得我心里对孝明公主有些愧疚, 便没有去孝明那而是去了秀儿的景仁宫。 “皇上到了我这还要看奏折吗?”秀儿贴着我有些不满道。 “没办法,还有几封奏折未看完,你先去陪乐乐,朕一会再来陪你!”倒不是我不想放松,而是方正华给 我带来了今天收到的密奏折。 “臣妾遵旨,我的万岁爷!”秀儿说着横了我一眼,嘟着嘴巴去了。 呵呵,难得看到秀儿对我撒娇的模样,搞得我心猿意马的。当即打算看完这封就陪秀儿去逗乐乐,但是我 看了一半,顿时入凉水泼了一身! 我立刻站起来,对外头喝道:“方正华,传朕旨意命内阁大臣即刻入宫见驾!” 第八十章多事之秋(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章多事之秋(下) “皇上,这个时候还要召见大臣嘛?”秀儿听到我大声传唤方正华,便从里间走了出来,她迟疑了会后又 道:“现在宫门都已经上钥,若是下旨打开,只怕起居注上少不得记上一笔,再者,几位老大人都已经睡下, 再把他们闹腾起来今夜都不用睡了,可事情还是得明天才能办!皇上劳累了一天也乏了,不如明儿一早再议 吧!”[] 秀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今晚议出个结果了,也得明儿才能办。几个内阁大臣都上了年纪,大半夜折 腾对他们也不好,我沉吟了会后改变主意道:“好,就依了爱妃的意思,方正华不要去传旨了!” “奴才遵旨!”方正华在门外低声应着。 秀儿瞥了眼奏折,知道有些事情后宫不能问,她便转了一个话题道:“皇上,臣妾让人炖了些汤,很有温 补提神的功效,要不臣妾盛一碗来皇上尝尝!” 我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折子跟秀儿去了里间。慈烁被秀儿的宫女清儿抱着,张大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望 着我。 “来,乖儿子给父皇抱抱!”我一把从清儿手中接过慈烁,亲了亲他的小脸。可能是被我的胡须刮到痒, 顿时就呵呵的笑起来。 慈烁是我第三个儿子,比起跟他同样大的慈烽来显得比较正常。至少跟大多数人一样,只有一岁半的烁儿 可以开口叫娘亲,父皇等一些简单的词汇。我无意将烽儿跟烁儿去对比,只是秀儿开始的时候曾经私下问我, 是不是烁儿有些笨!我只好宽慰她,说烁儿跟正常人觉没有两样,烽儿只是开智较早而已。后来秀儿也不知怎 么想开了,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对于自己的三子一女我倒没有格外溺爱,炜儿我相对要求得较严,一来他是皇长子,年纪最大;二来是因 为他将继承我的皇位。至于烽儿,我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他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锋芒毕露,前几天我还 听烽儿背诵唐诗。还未到两岁的小孩会背唐诗,现在连宫外的大臣们都知道二皇子聪慧过人。这不是一件好 事,因为烽儿是婉琴的儿子,也是嫡子。待他们成年,烽儿若不肯臣服炜儿,只怕自己老了之后夺位之争就不 可避免了。看来不设太子也有不设太子的弊端,自己是否要考虑改变主意呢?!还是学学后世的满清,也搞一 个传位诏书?! “皇上在想甚么呢,这么入神!”秀儿已经端好汤过来了。 “没什么,还是方才的事情!”我不愿跟秀儿讨论皇子的问题,所以遮掩了过去。秀儿也不追问,将汤端 到我的面前,然后从我怀里将烁儿抱起。 秀儿趁着我喝汤的时候,将最近宫内生的事情跟我禀报了一下。最后就是关于宫里支出的问题,皇宫内 大大小小有几千间房子,虽然不少都没有住人,但是维护总是必须的,每个月都有一批宫殿需要翻修。此事关 系到皇家的脸面,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家,不能用节约来衡量,我点头算是允了。 秀儿这几年尽心尽力的管理宫内大小事务,难得婉琴也不计较后宫权位,倒给我省了不少心思。宫中住着 好几千人,每天要办的事情也有几百件,秀儿能够处理得井井有条,绝不逊色于后世的女强人。那年我见到秀 儿的时候,也决没有想到小丫头竟是这般了得。嗯,秀儿要是穿上职业制服会是怎样呢?!想到这,我不由微 微一笑。 “皇上,怎么喝汤也笑了?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事?”在旁哄孩子睡觉的秀儿见我笑,忍不住出声问道。 “朕方才在想秀儿你啊!” “皇上在想臣妾什么?”见我这么直白,秀儿有些脸红红的。 我打了个马虎眼道:“朕是在想当初朕见到秀儿时候的模样,想不到当年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是孩子他妈 了!” “皇上,臣妾生烁儿的时候已经算晚的了,民间平常女子都是十四五就嫁,一两年就生孩子了。”按着这 个时代的说法,秀儿算是老姑娘了才被我纳进宫来,这点常让她有些耿耿于怀。 “呵呵,二十来岁生孩子最好了,怎么会晚呢?!象一些小姑娘才十几岁,体格都还没有育完就生孩子 了,这样对母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朕的几个爱妃都是成年以后才诞下麟儿,你看他们几兄弟都健健康康 的。”看着秀儿,我突然醒悟道这件事情我曾经跟婉琴、秀儿解释过了,怎现在又提起呢?! 秀儿将怀中睡熟的孩子递给清儿,清儿识趣的退出去了。秀儿贴着我坐下道:“皇上,臣妾能生下烁儿已 经心满意足,一个女人家谁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何况是为皇上生下龙子!” 我轻轻的搂过她道:“那秀儿想跟朕说什么呢?” 秀儿靠在我怀里道:“秀儿有了皇上、烁儿已经很满足,臣妾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咱们宫里也有人年纪不 小了,皇上是不是该雨露均分呢?!” “朕不是轮流在你们宫里留宿吗?怎么还不算雨露均分呢?!” 秀儿顿了顿,把她最终要说的话兜了出来:“皇上,臣妾看见孝明公主每日都到佛堂去!” “去佛堂也很正常啊,朝鲜现在被女真人攻陷,她为家人祈福有什么不对吗?!再说了,自从朝鲜陷落 后,朕也经常过去抚慰她的!秀儿,你是不是绕着***说朕对她不够体贴呢?!” “不是,臣妾是想着公主进宫也有几年,年纪也有双十了。臣妾听宫女说,公主去佛堂不是祈福,而是求 子!” “求子?!”我有点惊讶。 “皇上,臣妾跟娘娘三人都生有龙子,公主进宫三年了却仍然未有孕,这如何不让公主担忧!” 我笑了笑道:“就这个啊,公主晚点生孩子对她有好处!就是皇后、田妃不也是几年以后才生的,你告诉 公主,让她不用着急,孩子说不定哪会就来。” 秀儿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孝明公主的事情我倒没有放在心上,她晚点生孩子,对她好对炜儿好对未来的朝廷也好,何况我也没有完 全封杀,只不过都是挑她的安全期才去她那。 秀儿又跟我说了阵闲话才安歇,只是我怎么都睡不着。江南陈文一他们来的奏折太让我吃惊了,我一连 想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江南始终是一块心病,郑三俊恐怕也是在观望。我叹了口气,才转 身抱着秀儿睡去。 第二天早朝过后,我特地留下几个内阁大臣,就关于江南买粮难的情况向他们通报了下。 “几位爱卿,你们看看怎么办吧!” 李标第一个出来道:“陛下,微臣早已经说过贾人重利轻义,士农工商,他们就该排在最后。既然他们如 此放肆,微臣以为是时候打击下他们。臣请恢复旧制!” 我不禁有些愕然,我不过想让他们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没想到大臣居然扯到商人的地位上去了。明朝商 人没有什么地位,连丝绸都不能在公共场合穿,我登基之后努力提高商人的地位,大臣们都是儒家子弟,自然 对此不是很满意。面对这样的提议,[]我不得不转变话题道: “这个稍后再提吧,今日先商议如何解决调粮的问题!” 李标据理力争道:“皇上,贾人囤货居奇,置河南灾民于不顾,朝廷应予打击,岂能容他们肆意妄为!” 我见其他几个大臣都没有出声,估计他们也是这般想法。我只好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道: “李爱卿,朕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江南之地商业达,很多商行的东家就是乡绅,如何确认他们有没 有囤积粮食就是一个大问题,朕总不能命人一家一家的搜查下去吧!” 几个大臣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毕竟不能说人家囤了几百石粮食你就判定人家囤货居奇,现在大户人家哪个 没有几百口人,人家囤粮备荒年也是无可指责的。若是各府县官绅都趁机囤积粮食,要打击也不知从何做起。 田庄跟米铺的私下交易更加无法监控,朝廷没有大批备用粮食则无法平定米价。 次辅钱龙锡道:“陛下,往年海关都从外粜来粮食,何不命李原吉多从番外换取,以解河南之急!” 我点点头,这也算一个法子! 贺逢圣出言道:“陛下,现在才是四月,陕西所种的玉米、番薯都适合再种,可命黄道周全省补种,这样 河南年底过冬的粮食则有了。” 这也是条补救的好措施,但还是不够,因为河南赈灾至少要到**月。 “各位还有什么办法?” 孙承宗提出了个较大胆的提议:“皇上,如今江南并无战事,不如动用部分储备军粮。” 我沉吟了会,想了想崇祯八年南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便点了点头。只是储备军粮关系重大,最 多也是只能动三成。大家都知道,[]靠这些粮食还是不够赈灾。我环视了一周后道: “既然各位都想了办法,朕以为赈灾重要,京师又运粮最多,实在不行,朕就打算从京师运粮从节省一部 分出来,不够的等收了秋粮补上。” “皇上,此举不可啊,京运漕粮关系到京师安定,微臣请皇上收回成命!”曹珖出言反对。 “微臣也觉得曹大人所言甚是!” 其他的大臣也附和奏议,只有成基命还是默不做声,彷佛在思虑什么!我考虑着减免京运粮食会带来什么 后果,一时间乾清宫冷场下来。突然,一个声音道: “陛下,臣有一法子启奏!” 我微微一笑道:“成爱卿,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这么一问,所有内阁大臣都望向成基命,想知道辅有何妙法!成基命沉声道: “陛下,现在大明有余粮都在江南,而江南的粮食多在官绅手中,微臣觉得要从他们手中征收到粮食才是 正道。” “辅大人是想强征,这个可会出大乱子。”钱龙锡没有想到成基命会这么冲动,强征不单是关系到贾 人,也会损坏到朝廷官员的利益,他连忙劝阻。 “钱大人多虑了!陛下,微臣的意思是由朝廷按官价从官绅手中收购部分余粮,以他们的田地数量为准, 以一石一两官银的价格购买,由不得他们不卖!” “好主意!”我一拍手忍不住站起来。“粮食在他们手中,现在朝廷要用粮,他们卖给官府天经地义。 嗯,先公文宣明朝廷大义,让官绅自己交出余粮来卖,然后再按鱼鳞图征买粮食,至少要买他们两成。现 胆敢私下购买粮食囤积的,严惩不怠!这件事你们下去后再商议下细节,然后文交给南京户部尚书沈缜去办 吧!” “陛下,那买粮的钱从何而来?”钱龙锡不得不提醒关键所在。 我沉吟了会后道:“先从南京的中央银行提取五十万两白银用于购粮,这个缺口等秋后朕再补上!” “臣等遵旨!” 既然我说用自己内库的钱,大臣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各个告退下去了! 我想着江南的事情,心中总有点堵着,他们非得跟朝廷对着干。这里头包括的不仅是南京的官场,还有大 部分江南籍的官员。他们就是怕我一下子官绅一体缴税,损了他们的利益!只是江南还不是收拾的时候,实在 不行就等他们聚在一起闹吧,闹出点事情我才有借口下手!!! 第八十一章夏季攻势(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一章夏季攻势(上) 在江华岛的李倧最近觉得非常头疼,几乎有点坐立不安了,连他最喜爱的赵妃也碰了钉子。事实上,自从汉城被女真人占领后,他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虽然朝鲜还算强大的海军保证了江华岛安全,简陋的行宫勉强维持住他的威严,但是朝鲜本土的战事日趋恶化,汉城以北完全受女真人控制,而他的族弟李觉也被迫当上了朝鲜的傀儡王。这些事情虽然麻烦,但却不是他最头疼的。 李倧现在虽说狼狈了点,但却是有前例的。当年宣祖为了避倭乱同样北狩到了大明辽东,最后在大明的帮助下仍旧光复了朝鲜。中原唐代玄宗、僖宗皇帝都被逼到了四川,最后也仍旧能够平叛。前代的例子激励着他跟他的臣子,他们相信朝鲜必然能够第二次回到李氏王朝的手里。 李倧真正头疼的是大明给他来了国书,告知他,由于大明国内粮食紧张,今年夏季的救援粮食将减至三成,这个消息无疑给他当头一击!李倧在乎的并不是那几十万石的粮食,从汉城撤退带来的加上明廷去年支援的储粮完全可以保障江华岛的用度。他在意的是明廷的态度,王京汉城被攻陷之前,明廷便作出来全力支援的表态,但是到了现在,辽东军再没有主动进攻,皮岛守军又失利,明廷恢复朝鲜的进度明显拖慢。李倧焦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只能一味给明廷上奏折请求早日解朝鲜民众于水火。 李倧正忧心明廷何时出兵全面进攻的时候,领议政伊昉带着几个大臣来商议救济的事情。女真人一入侵,很多朝鲜人都随着皇室逃到了江华湾沿海的岛屿上。这些人匆忙奔逃根本就不可能带多少粮食,后边的日子只能是靠朝廷救济。连平时意见一向不和的大臣们居然都异口同声的要求开仓赈灾,确实,不救济百姓后果将十分严重:不仅朝廷名声尽失,失去了百姓,即使朝鲜恢复也将元气大伤。再者,附近岛屿的百姓很多都是军士们的家属,若不赈灾只怕内乱就起。朝鲜即使粮食紧张,李倧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赈灾是应该的,但是明廷已经减少了对我国的援助,各位爱卿有什么办法!” 李倧将问题抛给了大臣们,几个大臣都一时作声不得。最后领议政伊昉安慰道:“大王,此事还得徐徐缓图,明廷必不会放弃我国。” 议政金自点则出言道:“大王,我国虽要靠明廷协助,但微臣以为自力图强亦是十分重要。如今朝鲜本土南面未失,大王可旨令南方各道送粮,我等大臣在此收集兵士训练,待我国兵精粮足将来收复朝鲜亦容易得多。” 南人党这边的人听了之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很明显金自点这么说就是想要大王加强对南方各道的监管。现如今二王子已经实际掌握住了南方,如能培养起自己的人马,这对以后夺嫡要顺利得多。西人惧怕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暗中下绊子。 李倧似乎也认同了金自点的意见,点头道:“金爱卿所言甚是,救济百姓亦需要粮食,即日派人往南方各道宣旨。” 西人顿时喜笑颜开道:“臣等遵旨!” 朝鲜国王的旨意虽然到了南方,但是各道府伊、牧使哪能作主。凤林大君他们到了南方之后便收集各道粮食招兵买马,兵马大元帅府随即建立起来,各府伊手中的权力给剥削干净。虽然有国王的旨意,但是南方也只是从海路运来五百石粮食到江华岛,同时言辞谦恭的上了封奏折,言明此时南方各道处境艰难,夏粮未收而流民过多,是以余粮有限。但忠顺之心未忘,亦分五百石以资王助! 江华岛收到李淏的奏折后各方顿时议论纷纷,西人更是直斥凤林大君尾大不掉。李倧对此也似乎很不满意,让人送去一封严厉的王旨,将李淏狠狠训斥了一顿。李淏接到王旨更快上了道请罪奏折,承认自己才能不足导致无法运粮回江华岛,恳请王上另派贤能到南方主持。 奏折一上,李倧也无可奈何!现在他对南方是鞭长莫及,而且南方各道又是处在女真人的铁蹄威胁之下,李淏虽然闹得不象话,但撤了他又有谁去。三儿子还小,大儿子又是嫡子,外臣更加信不过,数来数去却是无人可派。即使不满意,事情也是不了了之,李倧这边最后下了道安抚的旨意把事情遮掩过去。 在江原府的李淏收到安抚旨意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对于鹿善继的谋略又多佩服了几分。之前他收到父王的旨意,急忙筹粮想运往江华岛,但是鹿善继却阻止了他。 “殿下,大王突然下旨必然是受人挑唆,今日运几千石粮食是小事,如果殿下不小心应对,恐怕以后此类旨意将会往来不绝。” “但是王旨不可违”李淏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一直来王命为天,他怎么公然抗旨不遵。 鹿善继笑了笑道:“殿下,你不妨想想,除了殿下还有谁人可任这兵马大元帅。” 李淏这才明白过来:“敢问先生,李淏该如何应付!” 鹿善继便如此这般这般的谋划对策,后边的事情李淏自然按着他吩咐的做了。现如今有了效果,李淏兴匆匆的跑来见鹿善继。 “先生料事如神,请受李淏一拜!” 鹿善继早就料到如此,笑呵呵的扶起他道:“殿下不必多礼,只要巩固住南方,殿下便可一展宏图!” 李淏谦逊道:“这也多得先生指点!” 鹿善继摆摆手道:“殿下德才兼备方能使各道马是瞻,今日老夫还要跟殿下商议一些事情!” “先生请说!” “派往王京附近的探子回报,女真人可能在近期会对我们采取行动!” “这个李淏也有听闻,正想找先生商议,不知先生有何办法!” 李淏能够事前知道,说明他的大元帅府已经运作起来。按着鹿善继的建议,江原道作为抵抗女真人的最前沿,南方四道兵马悉数集结于此。江原道总兵朴英,忠清道新任总兵崔治期,全罗道总兵沈辛胤,庆商道总兵成余礼,加上幸运从南汉山城回来的张晚,李淏手底下已经有了五个将领。又有不少从王京南逃的世族官员、读书人自我举荐,李淏的大元帅府倒也似模似样,分工越来越明确。鹿善继对此要有预料,心中也没有存在什么芥蒂,毕竟李淏渐成羽翼是必然的结果。 鹿善继早就谋划好了,笑呵呵道:“殿下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南方不比王京附近,我们只需这般这般” 李淏听完便满意的回去了,到了帅府,一众总兵参谋都围了过来。 “殿下,上使大人怎么说?” 李淏呵呵笑道:“上使大人说了,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李淏坐上主位,对着两旁的下属道:“好,即使有了明军襄助,但我等也要有所准备。各位大人,咱们一起商议下如何应战。” “是,殿下!” 第八十二章夏季攻势(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二章夏季攻势(下) 不说朝鲜国王目前处境艰难,就是在朝鲜的女真人,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从去年末到现在,虽然占领了朝鲜一半的领土,但是朝鲜氏族世受儒家教诲,对于忠贞名节看得十分重要,无论是被迫投降的官员还是平民百姓对女真人都采取不合作的态度。朝鲜北部至今已经爆了数十起民众起义,而投降的朝鲜官员却拖拖拉拉,收税且不卖力更不用说什么镇压反抗了。偏女真人的兵力只能维持住主要的大州府的稳定,至于周边山区那是鞭长莫及了。 “阿玛,给孩儿五千兵马,孩儿便去把那些作反的棒子们干掉!”爱尔礼冲冲忙忙的跑进汉城府伊衙门,对着朝鲜实际掌管者阿敏一阵喊道。 见到儿子闯进来,坐在堂上擦拭腰刀的阿敏不禁眉头一皱,喝道:“怎么慌慌张张的,这么大的人不懂得稳重嘛?!” “孩儿知错!”一见阿玛怒,爱尔礼忙垂手在旁侍立。 阿敏擦好刀放到桌上才问道:“生什么事情了?” “哦,是这样,孩儿在他们的那个兵曹听说最近又反了一批人”爱尔礼见阿玛相问,顿时把自己在朝鲜兵曹司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现如今王京虽然被女真人占领,但是名义上还是他们册封的朝鲜国王李觉统治。朝鲜原有的六曹也没有废除,只是各曹的话事人变了,爱尔礼便是被阿敏派去兵曹主持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都上报了辖区有多少人作反。朝鲜地方官吏粮食缴不上来也推卸到民众暴动,命令各府去剿灭就推说没兵没粮没钱,但是上报变乱的消息却一封接着一封过来。爱尔礼是个战场上的勇士,性格直来直去,哪里受得了官吏老油子的搪塞,一气之下就跑来找他的阿玛,要求领兵去平叛。 之前阿敏对于此事也十分头疼,占领朝鲜北面后,两白旗已经回盛京去了,女真人在朝鲜只留下正红旗跟五千汉军,加之要对南方形成威胁,兵力上明显配给不足。按着皇太极最初的想法就是攻下朝鲜全境,然后让朝鲜人自己去收拾残局,自己每年向他们征收粮草就是了。谁想到女真人在南汉山城久攻不下把战事拖到了今年,先处理北面内政还是先攻南边,这可就值得考虑了。阿敏将此事禀报回盛京,为此皇太极最后制定了南攻计划。爱尔礼现在再来说意气的话,阿敏微微眉头倒竖起来: “大汗已经下了王令,如今南攻在即,岂可再胡闹!” “是!”爱尔礼虽然不满皇太极,但在他阿玛的面前,他还是不敢乱说话。 阿敏又吩咐道:“如今正红旗已经做好了进攻的调动,那两个投降的汉人会随硕托出,你这几天要分配好附近各城的兵马轮岗!” “阿玛,难道我们就不管这次出兵了嘛?那些汉兵说是拨给我们旗,但来回调动都不是我们作主,这算什么!”对于这点爱尔礼很是气愤。 阿敏挥挥手阻止爱尔礼道:“算了,此事你就不要管了!” “阿玛”爱尔礼还想说。 阿敏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情我们管有用嘛?!让硕托那个小子去吧!” 爱尔礼有些不甘道:“阿玛,孩儿是想去立份功劳,让皇太极不敢小瞧我们!” 阿敏却眼中精芒一闪,冷哼了声:“不要以为南边好打,你仔细想想从去年自今,我们在那个山城受阻,他们却安然逃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能够跟我女真勇士一战!大汗要打南边是想要粮食解决我大金囤粮的困境,但骑兵到了他们的地盘,又是山地又不熟地形,硕托此去未必讨得到便宜。” “他们有这么厉害?”爱尔礼有些不信。 “看下去就知道了,你安心下去办差事吧!”阿敏敲了敲桌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爱尔礼瞟了眼阿玛,一时也琢磨不透他老人家的话,摇了摇头便退了下去了。 很快,硕托带着五千正红旗骑兵跟三千汉兵前往攻打江原府,孔有德跟尚可喜两人随军出。但是前行的路却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顺利,他们进入江原府没有多久就遇到了明朝联军的袭击。朝鲜南方丘陵沟壑繁多,道路也是蜿蜒曲折,女真人的骑兵优势根本就挥不出来,而给人偷袭的地势却极多,前行不是遇到路夸就是桥断,大军一停顿便有偷袭,满山去追结果都是抓到几个小兵,但是损失可就大了。明朝联军都是分散成小队,专门以火箭、震天雷袭击女真人的后军,特别是专门破坏女真人的粮草,使得女真人越是前行,补给越缺乏。 “你,还有你,”这几天被气得恼羞成怒的硕托指着孔有德跟尚可喜道:“你们带着汉兵先去开路,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把那些偷袭的朝鲜棒子找出来,还有什么断桥搭路的事情你们都要搞定,我大军要是耽误了行程就要你们的脑袋,快点去!” “是,卑职遵命!”这个命令明显刁难人,孔有德跟尚可喜虽不忿,但也不敢多说,谁叫他们现猫在人家屋檐下。 虽然有了汉兵在前头开路,但是效果却没有什么变化,而且他们的补给也开始出现困难。女真人原先惯用的以战养战策略在此次却没有起到作用,沿途遇到的村庄要么没人,要么就只有几个老弱病残,根本就无法实现补给。硕托现这点后,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过了二十日女真人才赶到江原府的原州城。江原府是朝鲜抵抗的中心,又是凤林大君的驻地,硕托之前一直隐忍不,便是想着只要攻下原州城一切都可以解决,但是他们到了城池前才现,原州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除了空房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那个什么朝鲜王子在江原府嘛?现在人呢?!”看到这个情形,硕托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孔有德他们就骂。 “卑职也不知,卑职这就去找本地人过来问话!”孔有德虽然被骂得不爽,但还是低下头拱手行礼。 硕托手一挥:“还不快去!” 孔有德跟尚可喜悻悻的出了营帐,稍离开远点尚可喜就愤愤道:“大哥,那个硕托鸟什么鸟,什么事情都怪到我们身上。想当初我们投诚的时候,多尔衮旗主对我们多好,偏跟了这个硕托!” 孔有德紧绷着脸没有接话,眼中的怒气也是一闪而过,半晌才道:“算了,去找朝鲜土人吧!” 尚可喜看了眼周围的女真士兵,垂头丧气的跟在后边。 汉兵们找遍原州城才找到几个病恹恹的老百姓,孔有德也不管这么多,直接将他们带到硕托的帐营。几个老百姓给硕托威逼利诱一番便交待了朝鲜军的情况:原来凤林大君一来原州城就开始对城内进行搬迁,大多数百姓都随军迁走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不想走的。 “他们去了哪里?!” “回回大王,他们回到全罗道了。” “跑了?!”硕托并非愚笨之人,他想着朝鲜人在汉城的表现,他们断没有可能将整个原州府放弃。他又多问了一句: “你们这几天可再附近看到过朝鲜人的军队?” “看过,几天前看过,”其中一个年老的朝鲜老伯扳着手指数了一会道:“有三四天了,从城里边撤走,说是奴兵来了!” “是啊,是啊!”其他的朝鲜百姓也附和道。 在帐内的通译很快将朝鲜百姓的话翻译了过去,‘奴兵’两个字自然用‘大兵’代替了。硕托闻言大手一挥,亲卫们很快就将闲杂人等赶出帐去。 “好,既然朝鲜人没有走远,我们就追上去打垮他们,找到他们难道还怕没有粮食嘛!传本旗主号令,立刻派骑兵去打探,大军随后开拔。” “是!”手下将领齐声应道。 果然,探马在原州城南边五十里外现了朝鲜军的踪迹。硕托接到回报后大喜,急忙催促大军追了上去。但是在前头的朝鲜军却极为狡猾,一路逃跑到了提川后却往西转向往骊州而去。女真人仍旧是在后头直追,时不时还让人在路上阻击,搞得损兵折将。女真人正准备全赶往骊州的时候,朝鲜军又在半路上改道往东,竟是要回原州城。 孔有德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荐言道:“贝勒爷,朝鲜人是要我们在后头跟着,然后在路上不断偷袭我们,再这样耗下去,我们的粮草就没了!” “胡说八道,这里哪轮到你来说话!”硕托还未开口,正红旗的将领就一阵喝骂。 孔有德没有管那些女真将领,向硕托道:“贝勒爷,卑职所言全是为了大金,请贝勒爷明察!” 硕托也知道再这样追下去不是办法,他沉吟了会转而向孔有德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孔有德见自己的话引起重视心中一喜,拱手道:“卑职以为还是选择一城进攻,一来我军需要补给,二来可以逼迫敌军现身。” “好!”硕托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说攻哪个城先?!” “以卑职所见,”孔有德拿起一块朝鲜粗陋的地图,指着一点道:“忠州! 第八十三章 南北对峙(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三章南北对峙(上) 忠州的位置在原州城南面一百三十里处,是通往南方各道的关隘所在。如果攻取忠州便可在江原府立足, 同时还可继续往南进攻。所以硕托问及到攻打何处的时候,孔有德便提议以忠州为目标。果然,孔有德的提议 马上引起了硕托他们的兴趣,几个正红旗的固山额真商量后也同意先攻下忠州,至于逃往原州城的那支人马就 暂时放过,回头再收拾他们。 帐内商议后,硕托调转人马直接扑向忠州,但是他们到了忠州却现这个决定是如何的错误。忠州城内比 原州还要干净,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更加不要说什么粮草补给了。女真七千余人马为了加攻城一路上匆忙赶 路,到了忠州又累又饿。他们还没有安营休息,便听到有上万人击鼓呐喊。 “禀报贝勒,南方出现朝鲜军,人数有万余人左右。”在四周查看的探马及时回报。 “哼,总算出来了,来人,整顿军马前去杀敌!”硕托想也不想立即令道。 额驸和硕图、托克雅、岱松阿忙吿请道:“贝勒爷,我军一路急赶现已人困马乏,可否休息一阵再出 兵!” 硕托环视了一周,见自己的手下大将都推辞,汉将更是委顿不堪,便应允道:“好吧!现在人马休息两个 时辰,两个时辰后便点军出。” “是!” 忠州城外的朝鲜军也相当有默契,他们见女真人没有来进攻便悄悄后撤。待女真人休息够后,才现南边 山头漫山遍野都是朝鲜军,人数有两万之多。原来,凤林大君为了全力应付这一战将南方四道所有的兵力集 结,不仅前期派出明军对女真人进行骚扰,而且选在易守难攻的山头严阵以待,人数已是女真军的三倍,可以 看得出李淏作了极充分的准备。 在前边打头阵的汉军看到这个阵势心中就胆怯了,山上的朝鲜军密密麻麻、明刀晃眼的,又是往上仰攻; 明军手中还有震天雷,汉军本身配备就差,素质参差不齐,几千人马攻上去岂不是找死。 “混帐东西,你们汉人懦弱,见对方人多就不敢攻,看我女真勇士如何杀敌!”托克雅见孔有德他们面有 惧色,便向硕托请战。 硕托虽见敌人势大,但也不愿折了手下的士气,指着几个额真牛录道:“好,正红旗众将听令,点齐人马 迅攻打!” 将令一下,军马迅做好了进攻的阵势。女真人常年惯战,很快就寻好了防御较弱的山头作突破。可此时 的朝鲜军已非原先可比,去年末到今年,明朝运来大量的军火配备给朝鲜军。女真人马还未冲到半山腰就给数 十枚震天雷炸得灰头灰脸,山顶的火炮还时不时在身边轰炸,石头檑木滚将下来,打得女真人头破血流。 女真人苦攻三个时辰也未见效果反而死伤数百人,朝鲜人却越打越猛,女真将领见士气低落便撤了回来。 硕托虽然恼怒了一通脾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命令各军人马在忠州城内扎营休息。 朝鲜军见女真人撤退也不追击,仍旧在山上驻扎,一时间双军对峙起来。但是朝鲜军没有放过女真人,晚 上仍旧擂鼓呐喊吵得女真人不得安宁。孔有德他们虽然知道这是明军惯用的做法,但是攻打忠州这件事情上他 出了溴,哪敢还去见硕托触霉头。第二日,女真人全没精打采,更加不用说攻打山头了。朝鲜军却不断派兵前 来骂战,一向都是被欺负的朝鲜人敢如此嚣张,女真将领耐不住气又去攻打一阵,结果还是损兵折将。 这样一来二回的耗了几天,硕托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来屡屡进攻没有见效,硕托无颜退兵想 着要坚持下去;但是另一个方面女真的粮草已不多,忠州附近又无补给,按理应该退兵才是。所以硕托犹豫不 决,自己躲在主帐内喝酒解闷。 孔有德他们汉军虽然没有损失太大,但现在也是人人自危。孔有德明知朝鲜军势大,数量是他们三倍有 多,而且还占着地利、火器犀利的优势,即使女真人再勇敢,那也不可能有胜算。现在存粮越来越少,为今之 计便是迅撤军离开危地。孔有德有此想法,但是也不敢跟硕托明言只得闷在军营。 在山头扎寨的朝鲜军防范严密,李淏带着人马一路巡视过来,不由得意气风。他指着山下的女真战营 道: “李淏这次调兵必要让这些奴兵有来无回!” “大君英明!”张晚等将领恭敬道。 李淏面上也露出一丝得色,此次调兵会战都是他一人作主完成,而且将女真人阻得进退不能,这份武功已 经越了朝鲜国内诸人。如果能在这次虏兵入侵中建功立业,自己便能够顺利继位。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李淏马上恢复了常态,他笑呵呵道:“这也是靠各位将领的支持!” “大君缪赞了!”众将领谦逊道。 李淏刚想说话,却看到鹿善继在山头另一边,他忙带着众人过去。李淏恭谦的行了一礼道: “李淏见过师傅!” “殿下不必多礼!”鹿善继摆摆手,然后跟其他将领见过礼。 “师傅在这查看,不知道师傅有什么可以提点李淏的?” 鹿善继笑着道:“这里防御严密,攻守有度,殿下已有名将的风采,老夫也无可提点。不过” “还请师傅明言!”李淏躬身道。 “守则足矣,但女真人不日便要撤军,殿下若要重创敌军便要早作准备。” 李淏点点头道:“师傅所言极是,女真人若有异动,李淏便率全军追击!” 鹿善继摇头道:“女真人非全无谋略之辈,再者他们惯战多年,谨防中计!如今女真人苦攻不下,必然诱 我军离开山头,殿下需好生提防。” “是!李淏多谢师傅提点!” 鹿善继见李淏如此受教很是欣慰,他望着远处悠悠道:“老夫已经知会曹将军去处理剩下的事情,不会让 他们跑得这么快的,殿下就好好招呼他们!” 李淏稍一思虑便知道鹿善继说的是原先在外头引女真人奔波的曹文诏,而对付女真人最佳的方案便是将他 们拖住在这毫无补给的地方,只要女真人缺粮,必然引起混乱,到时趁乱而攻,必可将这旗人马全歼。李淏想 到此处由衷的感谢道: “李淏谢师傅成全!” “殿下言重了,为师跟姜大人来朝也是为了抗击女真人,何分彼此!接下来就看殿下的如何杀敌了,为师 还要去跟姜大人汇合,好好下几局棋。” “这还多得师傅计谋,将粮草百姓做了转移,否则也不能收到如此效果!”李淏他们到了江原府后,虽然 四道粮草不断运来,但鹿善继建议李淏不要用原州城作为驻地,而是另选了江原府偏僻的地方,并且一步步的 将原州城附近的百姓迁到别处。此次会战,姜曰广便在囤粮处主持,曹文诏就率领明军引诱女真人兜***,李 淏跟鹿善继则! “好了,殿下不用再夸老夫,老夫跟姜大人等候殿下的捷音!”鹿善继拱拱手带着几个亲随头也不回的走 了。 女真人果然如鹿善继所料,粮草支持不住后便开始撤退。李淏派探子留心观察了他们几天,女真人徐徐退 往原州城,一时间李淏也拿捏不准是否追击。他不由暗暗后悔将鹿善继放走,不然有个师傅请教也好很多。李 淏为了安全起见,最终还是派探子一路跟着。 女真人一退再退,朝鲜军居然不来追袭,女真人伏击的耐性都没有了。由于早前女真人没有想到明军敢来 偷袭,结果导致粮草损失惨重,此番南侵的计划已经无法实施。硕托权衡再三,最终决定撤军。不过,正红旗 军中将领非愚笨之人,几次商议下决定正红旗由骊州城撤退。他们不信朝鲜能够清野得这么彻底,往骊州那边 去顺便可以捞点好处。 “这个骊州城就让末将来攻吧!”岱松阿想着抢这个功劳,骊州不是什么重要城池,自然不会有多少兵马 驻守。 “好,战决,骊州城内的金银粮草还等着我们去拿,岱松阿点齐人马攻城!” “奴才遵令!” 但是女真人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们磨刀霍霍的攻到骊州城下,才现城墙上全部都是明军,而且枪炮犀 利,顿时将女真人打得措手不及。岱松阿满脸血污的带着残兵败将逃了回来,把硕托气得又惊又怒。 “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明军?!难道是辽东军给调来朝鲜了?!” “这个”正红旗手下将领面面相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贝勒爷,显然明军已有准备,末将以为我们还是绕过此城。”孔有德可不想去作炮灰,忍不住进言道。 “胡说,一个小小的骊州城难道还攻不下,本贝勒就不信,明日再行攻城,登城者赏百金!” “遵命!” 虽然有了硕托的重赏,女真勇士也不畏死的攻城,但是明军炮火极为犀利,特别是震天雷威力巨大,女真 人屡屡攻上去又给压了下来,骊州城竟是让女真人无法逾越半步。 “岂有此理!”硕托狠狠甩掉了鞭子,他没有想到威名赫赫的女真骑兵到了南方居然处处受制,前不能攻 忠州,后不能破骊州,他又不甘损兵折将空手而归,恨恨下令道: “先给我到附近打谷草,一个都不要放过,能收刮的全部带走!” 骊州附近没有原州那边清野得那么干净,女真人从周围抢了不少的村庄。女真士兵这次被弄得灰头灰脸, 好容易有个机会打谷草几乎把值钱点的东西都带走了。孔有德对于硕托这种作法极不认同,现在他们身处危地 应该早点撤退才是,但是以他的身份怎么说得上话,他只有自己命令汉军暗暗戒备,防止骊州城内的明军出来 偷袭。 正红旗在附近大索几日后,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收刮的才打算绕过骊州城返回王京。现在他们总算有点 收获,除了少许的粮食,俘获了数百的朝鲜百姓以及若干值钱器件,将个后队挤得满满的。回去的路上遭遇跟 来时一样,朝鲜人所有能毁的桥梁道路都给毁了,搞得他们行军一步三停。 这日行到险要处,数座大山夹道而立,一条山路似有似无的隐藏在山中。此处本来应是行军提防的地方, 但是明军一直都没有出现,前头又无什么大的城池,所以硕托放心让汉军在前头开路,女真人则在后头慢悠悠 的走着。 硕托还想着绕过这些大山后便扎营休息,突然一阵梆子响,山头两旁顿时飞出数十颗震天雷,密集的枪炮 声随之响起,上百人一起被炸得血肉横飞。 “敌袭!”几声凄厉的声音在山谷回荡。 第八十四章 南北对峙(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四章南北对峙(下) 硕托被爆炸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远望过去,只见两山冒出无数旌旗,朝鲜军犹如蚂蚁一般涌了出来。就在眨眼功夫前头的汉军给炸得人仰马翻,好在后边的正红旗乃是久战之兵,慌乱了一阵后就自觉的迅集结抵抗,借着马匹、辎重用弓箭杀伤朝鲜人。 “给我顶住!” 众牛录挥舞着战刀开始领着手下的士兵反攻,汉军也回过神来靠着树木、岩石将前沿防守住!朝鲜军虽然人多,但个人的战力素质远不及女真人,一时间也奈何不得,只是从上往下射击。此时的正红旗经过几次的挫折,早没了勇往直前的锐气,一稳住形势后,硕托马上决定先撤出这里再作打算。 但是他命令还未下,突然后队骚动起来,一队彪悍的明军拿刀执枪的出现在后边,见人就杀,见马就砍。后队的女真军夹带着数百朝鲜百姓,又有掠夺来的财物,哪里展得开阵形,瞬时间就给强势的明军撕开了一道口子。山上的朝鲜军似乎也得到了信号,开始满山遍野的集体冲锋。初时前队的汉军还能抵挡得住,但朝鲜军从四面八方出现又仗着人多勇不畏死上前,汉军很快给冲的支离破碎。孔有德见情况不妙,赶紧带着自己人往外跑了。一时间前后都给截断,中军也救援不及,整个山谷顿时成了屠杀的战场。 厮杀了一个时辰,明军跟朝鲜军还一波又一波的涌了过来,而正红旗这边人数却越打越少,硕托渐渐心惊。兵败是一回事,但是把命留做这可就不值了。硕托见抵挡不住也顾不得那么多,带着中军死战冲出条血路。明朝联军一路追袭,直追了五十里才停下来。硕托收齐人马,只得两千余众,汉兵更加可怜,孔有德跟尚可喜带着几百人可怜兮兮的在后头跟着,辎重马匹全丢了。硕托无计可施,只得带着残余人马回王京去了。 李淏带着朝鲜军跟曹文诏打扫战场后赶往原州府,此时鹿善继跟姜曰广已经在城里等着了。 “殿下这番可是立下大功了,恭喜恭喜啊!”姜曰广跟鹿善继联袂到城门口迎接李淏他们。 “都是大家的功劳,李淏不敢居功!”翻身下马的李淏仍旧是一脸的谦逊,但心中的高兴是不言而喻。 “若无殿下率军跟鞑虏硬战,何来此大功!庆功宴已经摆好就等你们归来,嗯,大家都进去吧,殿下里边请!”姜曰广是当中官职最高的,庆功宴自然由他主持。 “好,好!”李淏想着自己大破女真人,顿时有些飘然,他手下的将领更是兴高采烈拥着他就进了原州城。 鹿善继稍慢了一步,等着后边曹文诏微笑道:“曹将军辛苦了!” “文诏见过大人,此战全凭大人的好谋略!”一身甲胄的曹文诏微微行了一礼。 鹿善继拉着曹文诏笑道:“好了,我们也一起进去吧!” “是,大人!” 曹文诏略退了半步在后跟着,鹿善继边走边似有意无意的问道:“文诏,此战损失了多少人?” “回大人,我军损失了千余人!”曹文诏小心的回答道。 “哦!”鹿善继似乎并不在意,接着又问道:“朝鲜那边呢?” “大约五千人上下!” 鹿善继点点头道:“跟我之前预计的差不多!” “可惜没有围歼掉他们!”曹文诏对此大是惋惜。 “嗯,女真人毕竟不是笨蛋,他们跟着敌酋鏖战几十年,经验还是有的,打成这样也算可以了,至少短期内女真人都无法再来骚扰我们。这段时间就好好休养吧,或许以后还有硬拼的机会。” 之前鹿善继早料到会跟女真人一战,原州城跟忠州一带都已经给坚壁清野。当朝鲜军探知女真人要来攻打南方后,鹿善继便制定了诱敌深入的计策。先由曹文诏跟他的侄儿曹变蛟分两队率领明军,一队专门袭扰女真人的粮草,一队则扮成主力诱敌,将女真人带着在山里边打转消耗他们的粮食,等他们疲惫的时候再围攻。忠州有李淏驻守,骊州则有曹文诏的明军,原州城则是鹿善继跟姜曰广带着杂军。应该说,姜曰广他们在原州城是冒险了点,但是按照计划,女真人会从原州城撤退的机会较少,而且他们只要拦住他们一阵便可,无论女真人从何处撤退,都是集结大军围剿。 “对了,你侄儿这次表现不错,回去好好嘉赏才是!”这次曹变蛟负责扰断女真人的路桥,拖慢他们的行程,又来回传递消息,做得相当及时,鹿善继自然是看在眼里。 “是,大人!” “好了,我们去参加庆功宴吧!” 庆功宴就在城中的空地举行,原州城本已破烂,但行军之人自然不讲究这么多,全部席地而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周围的营地里燃起了篝火,朝鲜士兵合着战鼓跳起了民族歌舞。这次他们成功阻击住女真人,南方才真正的稳定下来。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家乡不被蹂躏,这点就足够他们引以自豪,再者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在大战中活下来而庆幸。 赢了这一战,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李淏可以凭借这一战而树立自己的威信,姜曰广也可以挽回自己在朝鲜方略上的失策将功补过,鹿善继则可继续施行自己的方略。众人都放开怀抱频频敬酒,一直到日落才尽兴而归。 关于此番战斗胜利的奏折第二日就往大明京城、辽东宁远、江华岛,只不过送往李倧处的奏折稍微作了些处理,将当时战场上的形势描述得更加凶险,以为险胜!这点自然是鹿善继的点拨,否则,一旦江华岛上的朝廷知道南方已经解除威胁,指不定会派人过来制肘李淏,更甚至会将朝廷整一个都搬过南方。这一点,不仅是李淏不愿看到,就是鹿善继也不愿此事生。 事情果然如他们所料,李倧只是来王旨嘉奖。李淏好生安抚江华岛的来人,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大明朝廷也来旨意嘉奖,顺便让姜曰广返回京城禀报朝鲜的一切。姜曰广来朝鲜已有半年之久,也正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回国,毕竟军事上并非他所擅长,留在这的用处不大。作了几天的准备后,姜曰广带着原来的使团从海路返回大明,鹿善继跟曹文诏则继续留守朝鲜。 女真人方面,硕托回到王京之后便向皇太极上书请罪。皇太极此时也无法处置他,面对多尔衮兄弟抱团的局势,皇太极怎肯自损手脚,只是严厉下旨斥责了一番,罚银了事!硕托虽然讨过一劫,自然不甘就这样给其他旗主看笑话,一连几个月都带着正红旗在北方剿灭起义的朝鲜百姓。面对女真人如此凶残,北方的动乱开始平息。阿敏也开始强制召粜朝鲜百姓开垦土地,王京大撤退使得地主官绅们抛弃了大量的良田。阿敏便是利用王京附近有大量的田地,将各处虏来的百姓施行军囤。既可减少朝鲜百姓动乱,也可以增加粮食的收入。 与此同时,江原道成了南北两边的缓冲地带。虽然双方都驻扎了军队,但是并没有进一步冲突。按着鹿善继的方略,原州城变为军事要塞,用来屯集军队备战,而其他更南的三道则主要用于后勤供给。面对朝鲜的坚壁清野策略,南北双方进入战略对峙阶段,一时间谁也无法奈何谁! 第八十五章 女真内政(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五章女真内政(上) 夏季南攻受阻,收到阿敏的朝鲜计划奏折后,皇太极也是一阵感叹。奏折所言跟他谋划的差不多,可见阿敏在朝鲜这件事情上是下了功夫的。阿敏考虑朝鲜多山的复杂形势,决定在汉江平原一带实行民屯,将各地捉到的流民悉数押在一起;而北面其它各道,则由投降的朝鲜人自行管理,女真人按时向他们征收赋税。但凡不服李觉任朝鲜国主的,正红旗便出兵镇压,将掠来的百姓用来屯粮。这样既可以保证有足够的粮食运回盛京,也可以让正红旗集中精力对外。至于南面,则把王京以北的旷野清空,以平原之地来制衡朝鲜军。这一点就是跟皇太极采用盛京到锦州一线来防御住辽东军一样,在平原上,朝鲜军又如何能抵抗得住女真骑兵。如此一来,女真人只需驻扎一旗兵力便可得到朝鲜的半壁江山,有数十万人帮着屯粮,又可防范住大金的南大门。 这点也是皇太极所想的,不过阿敏能想到让他很是吃惊。如今四个大贝勒只还剩下他跟阿敏两人,打战的话,宗亲贝勒里有很多是勇将,但能同时懂得谋略、民治的贝勒却不多。目前没有捉到李倧的情况下,将阿敏放在朝鲜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至少正红旗是他的人马,皇太极可以完全放得下心来。 如今大金跟明的几次大战后,兵力损失相当严重。天聪三年,京师一战大金损失四万人马,虽然里边有辽东蒙古人,但女真八旗伤亡也有三万。天聪五年,广宁之战灭辽东军六万,将蒙古人汉人不计,自身损失了两万,但女真人得到了大量的物资补给,特别是女真人需要的盔甲、火炮。天聪八年,围攻大凌河得利,损失兵力数千。 面对这样的局势,在天聪四年来皇太极便要求每牛录必须带半数的包衣奴才参战。又根据范文程的建议,在各地的汉民屯抽取壮丁到别处训练组成汉军。这些民壮都是历年掠来的辽东百姓,他们在民屯的家庭子女全部分门别类的登记在册,一旦这些汉军有什么异动,其亲人悉数株连。另一个方面,皇太极改变汉民百姓待遇,使其跟包衣奴才区分开来。汉军在投降的汉将训练下也渐成规模,考虑制衡以及最近几年都未有掠来大量汉民,汉军的规模被控制在三万间。 对于汉军的建制,皇太极曾经跟女真大小贝勒生过争执。不少女真贵族都担心一旦汉军形成规模,将会对女真人的统治造成威胁,是以极力反对!当初提出建汉军的时候,就是皇太极的亲信贝勒也纷纷上言。 “大汗,筹建汉军有违先汗遗意,再者我女真欺压汉人久已,汉人必怀恨于心,一旦让其握有兵器成军,我女真人危已啊!” 建立汉军毕竟是举国大事,皇太极也不能独断。这样的核心机密议事只有为数几个人参与,汉人自然不能参加。少了范文程,皇太极只能亲力亲为出面解释: “各位贝勒,在这里的都是我大金的顶梁柱,你们又是我的兄弟子侄,有什么本汗自然不会隐瞒你们。现如今大金已有汉民百万,而我女真不过三十万族人,即便加上蒙古人都是人数有限。从父汗算起,我大金已经跟明人作战几十年,以后势必还会长期作战,而我女真勇士则将不断损失。长期以往,我女真人又如何长存!但大金的汉人不需出战,其子女不断繁衍,即便汉人不成军而我女真又如何制衡?!但建成汉军则完全不同,我们可以从汉民中抽取壮丁,训练之后便可成为我八旗之助力。这些壮丁在民屯有家有口,凡汉军犯法家人同罪,此法必可让他们尽心为我大金征战。再者,这些汉军守就远调训练,攻则外出作战,又有我女真骑兵盯着,自然无从作反。各贝勒思之,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嘛?!” 皇太极侃侃而言,八旗贝勒一下子都沉默了。之前他们只想到了组建汉军的危险,却没有看到整个大金百姓更多的是汉民。面对这样的问题,建立汉军无疑是一石二鸟的好办法。辽东百姓世代生于辽东苦寒之地,明军能够将之训练到如此彪悍地步,他们女真人又如何不可。虽然比起女真八旗来大有不如,但对付同样是汉人的明军却是足够的。 皇太极一语惊醒梦中人,贝勒们一想也确是如此,于是汉军的建制就确立下来。兵额虽然有三万,但却分为了八旗,由各旗的左右梅勒额真中抽调一名当任汉军固山额真总领,而以前投降的汉将当任梅勒章京,负责具体的训练作战。由汉将马远光统领的红衣大炮则独立成军,跟朝鲜姜弘立的朝鲜兵直属于皇太极。孔有德跟尚可喜则各带两千五百人马,为贝勒阿敏的中军。 除了增加汉军,皇太极更是将原来的辽东蒙古人编入各旗扩充实力。喀喇沁部西迁出逃后,整个辽东蒙古只有科尔沁还是女真人的盟友,其他各部残余都被皇太极拉拢到了旗下,由盟友变成了下属。同时皇太极鼓励族人与蒙古人联婚,使两者更密切的捆绑在一起。 原在天聪四年征服的索伦部也没有逃脱被征调的命运。索伦部原属野人女真,世代居于黑龙江流域,其英勇善战更胜于建州女真。皇太极为了征服他们,更是调用了精锐的两白、两蓝旗,以优势兵力合围,将索伦部跟虎尔哈部民众俘获。此时黑龙江流域地处偏北,又是大金的后院无敌可防,是以皇太极将索伦部迁回盛京分入八旗中。 皇太极又在天聪五年、六年连续颁布汗令,命八旗子弟率人习射。子弟辈壮者,当令以角弓羽箭习射。幼者,当令以木弓柳箭习射。如不执弓习射好为博戏,闲游市肆者,射中者赐酒宴、得奖赏,不中者受训斥,甚而罚做苦役,年十五则需善骑射、勇作战,开始追随父兄从军。 天聪五年,皇太极在民政上颁布法令,非特许禁止女真与汉族通婚,女真女子十三便可出嫁,十五必须许配夫家。原先一心想着在礼仪上汉化的皇太极,面对人口的压力不得不作出让步。原女真人子娶后母、弟娶寡嫂的陋习也得到允许,只是禁止同姓婚娶。为了鼓励族人生子,但凡生男婴的人家可得到一头羊的奖励,生女者也可得到一桶马奶。 当皇太极意识到现在的大明已非同以往的时候,他便决定改变大金惯来的策略。先汗努尔哈赤时代实施以战养战的办法,现在已不足维持大金的需求。往辽西进攻受阻后,大金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来维持长期对峙。是以保证粮食供给为要,扩大军力为重要之本。 皇太极原先对明扩张的想法也得到了收敛,熟读汉史的他常自诩为忽必烈,蒙古人没落后,他甚至想过入侵中原,重现当年元朝的盛况。现在,他不得不收起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打算在他的治内巩固好大金的根基,用几代人的努力去动摇明人。昔年蒙古攻宋亦用了数十年,皇太极相信,只要他的女真八旗在仍可以骑射得天下。 “大汗,微臣有事禀报!”范文臣一路走来面带喜色。 坐在宝座上批阅奏折的皇太极精神不由一振,笑道:“何事让范先生如此高兴?” 范文臣也笑了笑:“大汗目光如炬,倒是微臣失仪了,微臣见过大汗!” 皇太极松动了下胳膊,摆摆手道:“范先生不必多礼,你所要奏何事?” 范文臣将皇太极的动作看在眼里,知道大汗又在昼夜批奏折。现在大金事情多如线头,都需要大汗一一决策。但这样长久以往,如何受得了!念及至此,他笑着道: “大汗,此乃天大喜事,也是拖大汗洪福,不过此事奏禀还需汗王移步到城外一观便可明了!” 皇太极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道:“这有何不可,我们女真人可没汉人皇帝那么多礼数,本汗亦批阅奏折倦了,正想出去走走。来人,备马!” “地点在城北庄园,微臣在前头带路,大汗请跟我来!” 皇太极也很是好奇,带着几个侍卫随范文臣来到城北庄园。这里是用汉民开辟出来屯粮的民屯,专门供给八旗军粮。皇太极骑着马从地旁边走过,只见地里密密麻麻的长着作物,既非麦子也非黍稷,竟是他从所未见过的。 “这是什么?!” “大汗,这就是微臣让大汗来看的,明人称之为玉米!” 第八十六章 女真内政(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六章女真内政(下) “玉米?”皇太极疑惑的重复了一句便不做声了,他等待着范文程的解释。 “大汗,正是玉米!”范文程也不顾笨拙,亲自到地里捭下颗玉米呈上给皇太极道:“此物味道甘甜,可蒸煮炒烧远胜于高梁,既可充饥又易于储藏。微臣命人在庄园种了数十亩玉米,今年夏天始有收获,微臣让人计了下每亩可产六石有余。比之米麦要多产,比之高梁则味美,且无需杂拌其它粮食。辽东地广而民稀,辽河之畔土地肥沃,若悉数开辟种植,则我大金无粮食之忧了!” “好!”皇太极越听越兴奋不由大喝一声!大金现在缺的就是粮食,特别是汉人众多,一旦出现粮慌,汉人就会逃亡,而军粮则囤积不够无法出征。如果能够解决粮食问题,则大金就无后顾之忧。以后无论出兵还是坚守也无需考虑粮食的问题,这为大金立足辽东奠定了要基础。 “大汗,除玉米之外还有一个名曰番薯的,微臣亦种了十余亩,其功效与玉米相仿,但亩产却更高。” “哦,此物长于何处?”皇太极打量了下,周围却并没看到有什么其它作物! “大汗,此番薯长于地下,农人翻挖便可得。”范文程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下人挖出番薯呈了上来。 皇太极仔细打量,甚至还品尝了些许,果然甘甜异常。他欣喜不已,不住道: “好啊,范先生为我大金立下大功了,朕即刻命民屯广为施种,这样我大金来年将无饿死之民!对了,范先生,此二物来之于何处?” 范文程低头望了皇太极一眼,轻声道:“回大汗,此二物来自明人之手!” 皇太极闻言笑容顿止,久久没有出声。 范文程接着小声解释道:“这几年微臣打探得知明人灾害连年,特别是陕西一带无年不灾。但除了早先年听闻有百姓暴动,但后来却渐渐都没了,打听到的都是朝廷如何赈灾的消息。微臣想着,即便明廷的小皇帝内库再有钱,也有见底的时候,何况救灾更在于筹粮。万历年间,户部赈灾粮食已然告急,此时竟能源源不断,是以微臣着人打探。现明人不仅在江南到海外藩国换取粮食,更重要的是在北方大种玉米、番薯,使得百姓能够自力更生,民不得死,自然也就不会四处作乱。微臣想着既然此二物如此有着大利,何不引入我大金,解决我大金缺粮之困!是以微臣命暗探入明,学得耕作之技携种子辗转回国。滋事体大,臣不敢贸然上奏,是以收获之后才禀明,望大汗恕罪!” 听到范文程娓娓道来,皇太极神色更是凝重。想不到明人早已经有了此神物,方才他还以为是上天眷佑他大金,让他大金从此脱离困苦鼎盛起来。不过现在有总比没有得好,解决了粮食的威胁,女真人便可得到长足的展。皇太极缓过神来笑道: “范先生有功无罪!呵呵,此时耕种亦不算晚,盛京北面有的是土地,少了粮食的制约,我大金的八旗将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范文程点了点头迎合,皇太极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现在大明已经没有叛军了嘛?” “回大汗,现在明廷境内已经无大规模的暴动,残余的估计也是流窜到穷乡僻壤,于我大金扰敌之计已无多大作用。” 当崇祯初年明廷出现天灾**的时候,范文程就已经注意到了,而且他给皇太极上了一个奏折,专门分析了明境内乱贼的作用。是以,在乱贼初期的时候,大金要在边境给明人极大的压力,迫使大明将精力集中到边疆,让乱贼有展的空间。其后,乱贼成了规模,则可使明廷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这样更有能拔动明廷的根基。 虽然计划是如此,可惜那些暴动的乱贼还没成规模就给小皇帝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而且还从根源上彻底解决--让老百姓填饱肚子!皇太极现在想的是:不管明廷是否解决了内忧,但是大金却是要没有后患才行。现在有了粮食耕种,汉人还好管理,老百姓而已,只要有粮食吃,他们不会管谁做他们的皇帝!但是新收进来的蒙古人、还有野人女真则需要一段日子来消化。 皇太极边骑着马前行边思考,他望了眼范文程道:“明人那边的事情也就不强求了,何况天事难料,若大明再有异灾也未尝不能。现如今我大金八旗多了诸多蒙古部落,范先生认为如何才能使之成为我大金之民啊!” 范文程早就料到皇太极可能会问他这个问题,因为随着辽东蒙古的加入,这个矛盾会渐渐凸现出来。特别是那些以武力俘来的部众,要想着让他们真心为大金死战可就不是简单的事情。现在融入了诸多部族的八旗可不是努尔哈赤晚年时期的精锐,是以大汗频频下令提倡骑射便缘于此。范文程理顺了下思路才回答道: “大汗,微臣有些愚见供大汗参考!对于加入女真八旗的部众,微臣以为应该分而待之。那些部族残破的百姓应该分散打入各旗之中,和睦共处必然可以让他们无心去想着脱离大金。而那些举族迁入大金的部落,微臣以为更多需要在意的是在出征兵力上。他们自成一甲喇,只需按军功分配粮草等物事。再者,大汗可将境内依附我大金的蒙古部落一一书明,共同盟誓对抗明人。如此一来,他们后路已断,自然要死心塌地的为我大金效力。不过何种方法,大汗,微臣冒死再进言一句:唯有将各族之民平等待之方能成为各族之主!” 范文程的话自然把大金的汉人也包括了进去,不过他最后一句‘各族之主’很得皇太极的心思。皇太极点点头道: “此言甚善!既是我大金之民自然一视同仁,昔年大元何等辽阔,蒙古骑兵又何等凌厉,可惜占据中原不足百年,其因便是歧视汉人。我大金既然立国,自然要保有立国之根基。范先生的话,本汗记着了,回去之后便命秘书院起草文书,不日即布下去!” “大汗从谏如流,真乃英主也!” 皇太极微微摇头道:“本汗登基已有九年,但是相比父汗之时只有寸功,而我女真勇士却战死了一批又一批。本汗真是有些愧对女真的先人啊!” 范文程不知皇太极为何说起这个,还是一时的感叹,只好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大汗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如今我大金拥有辽东,又占有朝鲜,西边虽为明人所拒,但蒙古已然溃败,形势较之天命年间要好得多。” 皇太极似乎想到甚么道:“蒙古西去本来对我大金有利,但青龙城的朵颜部落却着实可恨,帮着明人对抗我大金!若时机成熟,先要剿灭的便是他们!” “大汗明鉴,不过微臣以为,不管是明人还是蒙古人未必是真心结盟。他们两家已经相斗了数百年,即使现在短暂和好,但不能长久。势弱的蒙古人必然担心明人趁势侵入草原,而明人则会担心蒙古人重新强盛起来。只要我大金不去逼迫他们,他两家必然会自己起内讧。” 范文程的话让皇太极不由沉思起来,现在明廷、大金、蒙古犹如三国一般,明人实力最厚,金蒙联合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现在蒙古最强的朵颜部是不可能靠向大金的。皇太极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建州女真部落崛起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拉拢打击其它部落的过程,他自然清楚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突然灵光一闪,一个计划的雏形开始在皇太极脑中开始构成。 范文程见皇太极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再说只是在后边骑马跟着,不一会便出了民屯。皇太极却是边走边想信马由缰的走去,过了一会便来到一个蒙古部落的营地。皇太极陡然看到蒙古人的帐篷才意识到自己走远了,他醒悟过来后便拉马转头打算绕过这个部落便回宫了。他想起后头的范文程,一脸歉然道: “方才本汗想事情出神了,怠慢了范先生还勿见怪!” 范文程连忙道:“大汗客气了!” 皇太极本还想说甚么,突然听到附近的一个蒙古帐篷外有人在争吵。范文程他们听不懂蒙古语,不知道生了甚么事情,皇太极却明白那两个蒙古人在争吵甚么!一个瘦削的汉子对着一个孔武有力的蒙古人似乎竭力的劝说着什么,那么孔武有力的蒙古人身穿八旗盔甲,是应征的披甲人! “伊德勒,为什么我们蒙古勇士要听从女真人的话,我们是草原的雄鹰,他们是森林的狼群,鹰和狼是不合伍的,加入他们最后却是攻打自己的同胞。伊德勒,我们不要应征他们的八旗,我们应该重新回到草原重现大元的雄风。” “必勒格,我知道你说得对,但是我一家大小都在这又怎么走呢?!这几年女真人从草原掠来了多少察哈尔人,但又放过哪个走!现在女真人施行按军功放,不加入八旗出征就没有足够的粮食。如今女真人势大,俗话说胳膊不会跟大腿较量,小羊也不会跟野狼相斗。必勒格,你也不要多想了,这种话说多了会带来祸事的!” “伊德勒大哥,如果蒙古的勇士都跟你这样想法,那我们蒙古哪还有希望?!”必勒格不甘心自己蒙古的勇士为女真人去拼命。 那伊德勒显然也不是毫无思想之人,他反问道:“必勒格,不是我胆小,可是我们这些小部族有谁要呢?当年喀喇沁、喀尔喀的人不都是来抢我们的牛羊,黄金家族的察哈尔早就跑得没了影子。我们投过去,只怕给他们当作叛徒,拿去喂了野狼!” 必勒格却露出狂热的神情道:“咱们不去喀喇沁,也不去察哈尔,咱们可以去朵颜部落,那才是我蒙古人的希望!” “朵颜部落?” 必勒格更是自信道:“嗯,朵颜部落的斡赤伦虽然也是小部落出生,但是他能够集结众多分散的蒙古人一起。我向人打听过,他们说朵颜部落已经有二十万的部族。不管原来是哪个部落的,只要加入朵颜部有军功便可提高身份。” 伊德勒还是犹豫:“可那斡赤伦毕竟不是黄金家族的人!” “哈哈,汉人有句话叫做时势造英雄!你看那朵颜部落里哪个是黄金家族的旁系,他们都是原先依附几个大部落的小部落而已,跟我们是一样的。要是说起祖先,有哪个没有立过功劳呢!现在的黄金家族剩下区区万人部族,已不可能对抗明人、女真人这样的强敌!朵颜部的斡赤伦为何就不能成为一统草原的新大汗?!” 伊德勒被必勒格这样的言论说得瞠目结舌,历来蒙古草原只有孛儿只斤氏的人才能称汗。必勒格说出这样的狂言,他真不知道怎么去劝服他。伊德勒还没有想着怎么说话,却听到帐篷侧有人高声赞道: “好一个时势造英雄!” 必勒格跟伊德勒被人意外**顿时一惊,听到是蒙古语心里还稍安慰,毕竟是本族人,就算有什么大逆不道也不会去告。但他们转过头来向来人望去的时候,顿时犹如掉进了冰窟。在大金别人可能不认识,但经常带兵马出战的皇太极--大金的汗王怎么可能不认识!后边还有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侍卫,伊德勒吓得顿时跪倒,必勒格却面如死色的站着。 皇太极笑盈盈的下了马,几个侍卫寸步不离的跟在后边,毕竟谁知道这两个蒙古人会不会暴起伤人!必勒格知道今天祸事来了,伊德勒也不是怕死,只是他一家大小都在这,一人死了也就罢了,可一家子都会给拖累。必勒格一力承当道: “方才那些话是我一人的主意,不干他的事,大汗要我必勒格的命,我绝不吭一声!请大汗放过他!” “哈哈,伊德勒起来吧!”皇太极用蒙古语道:“伊德勒是战刀的意思,看你强壮有力也知道是我大金的勇士,你下去吧,本汗不为难你!” 伊德勒听到大汗宽赦他,顿时一喜便要退下,但他又回头看了眼必勒格,眼中充满了担忧,必勒格却使眼色让他赶快走! 伊德勒最终却是回来跪下道:“尊贵的大汗,请你放过必勒格吧,我愿用我的性命作为交换!” 必勒格不禁泪流满面叫道:“伊德勒,你个傻子!” “好,你不肯丢下朋友逃生,果然是重情意的汉子!本汗就答应你,决不会动必勒格的!” 伊德勒听到皇太极这么说,欣喜的大声道:“真的,伊德勒愿为大汗做牛做马!” “本汗还有些话跟必勒格说,你先下去吧!” “遵大汗命!”伊德勒先退了下去,他们都是重承诺的人,大汗既然说放过必勒格,那自然不会为难他,马上的勇士可把信用看得比生命要重得多。 伊德勒走了,皇太极才回头打量这个削瘦得蒙古人,个头不是很高,两眼有着不同于一般蒙古人的神采。皇太极微微一笑道: “必勒格是智慧的意思,看得出你跟其它的蒙古人也大不同,必勒格是你阿爸取的嘛?” 必勒格不知道大汗打得什么主意,居然放过他这个煽动逃亡的人。不过现在雄鹰落在了猎人的手里,他不得不回话道: “这是我的老师取的!” “你的老师?” “他是一位佛爷!” “哦,难怪你的见识高过诸人!”皇太极点点头,随即使了个眼色,那些侍卫立刻将其他闲人都赶开,范文程听不明蒙古语,只好呆在马匹旁边。 “你方才所言确实如此,现在正逢乱世,自然是强者为王。几百年前,成吉思汗兴起,就是我女真也被打得亡国。但几百年后,我建州部兴起,却将成吉思汗的子孙赶走了!很久以前,有个汉人就说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呼?!它的意思就是没有哪个贵族是天生下来的,就象我们大金,也是靠军功才能够封王封侯,这样才能使我大金更加旺盛!” 必勒格没有搞清大汗跟他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试探道:“可大金最大的敌人却是明人,以前的女真人没有灭掉宋,现在大金能够灭掉明嘛?!” “哈哈哈,马儿总是一天天在长大的,又有谁能够知道明天会怎样呢!你说得对,大金最大的敌人是明人,但蒙古人呢?蒙古人跟明人打了数百年,是明人将蒙古人赶出了中原,现在蒙古人势弱,察哈尔被明廷掌控,不知你口中的蒙古大业是否会很快给明人毁去?!” 听了皇太极的话,必勒格顿时沉思起来。 皇太极没有时间给他愣,顿了顿道:“今天就跟你讲到这里,不过你的想法很合我的脾气,这几天你也不用干别的,就到弘文院学习下汉人的历史,本汗还会再找你,等你学得差不多就可以走了。你可以离开大金,那个伊德勒你也可以带走,大金要的是全心臣服于本汗的勇士!” 必勒格无疑是个聪明人,可他却没有想明白大汗打得是什么算盘!是欲擒故纵想收服自己?!还是想用自己在蒙古人面前作个榜样?!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皇太极已经走远了。这个时候伊德勒跑出来道: “大汗跟你说了什么?没有为难你吧?!” 必勒格摇摇头,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范文程默默的跟在后边。最后还是皇太极忍不住出声道:“范先生,方才本汗跟那个蒙古人多说了两句,没有冷落先生吧!” 范文程欠身道:“大汗这么做必然有大汗的用意,微臣观那蒙古人桀骜不顺,不利于内但可利于外,不知微臣相人之术可对?!” 皇太极哈哈笑道:“嗯,知我者乃范先生尔!” 范文程却没有接着往下明说,有时候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不好了。范文程没有说话,皇太极却接着说了: “范先生,本汗听闻最近你收拾了不少钱财,甚至还有人密告于本汗说你要南归,本汗都将那些人乱棍打了出去。当然了,本汗向来以师礼对待先生,先生如真觉得大金不适合先生居住,本汗可以亲自送先生南归!” 范文程啊一声道:“大汗这么说可折杀微臣了,微臣世代居于辽东,如今生是大金之人,死亦是大金之鬼!微臣准备钱财是另有用处,此事待准备好后,微臣再行奏报!” “好,本汗是信得过先生的,有什么事情你就便宜行事吧,本汗会支持你的!” “谢大汗!” “今天出来收获颇丰,咱们回城吧!”皇太极兴致很高,拉着马缰飞奔而去,侍卫们赶忙跟上。 第八十七章 鼎立局势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七章鼎立局势 皇太极在大金颁布了一系列举措,隐藏在沈阳的探子通过各种渠道悄悄传回了大明。在宁远的袁崇焕一直来都在加紧训练辽东军,接到消息也只能静而观之。之前在锦州城外损失了一万关宁铁骑,使得辽东军机动性受损。大明一向都缺乏战马,陕西的马场供应有限,与蒙古人交换的马匹质量都一般,马匹限制了关宁铁骑的展,即使皇上对辽东军极为大方,每年都拨四百万的粮饷,但辽东军的战力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是以损失一万骑兵的后果相当严重。袁崇焕此时也难以制定有效的打击策略,他将辽东的相关情形向朝廷禀明以待后图。 我跟孙承宗几个老臣商量过后,虽然知道这是皇太极自振国力的举措,但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打击女真人。大凌河到沈阳这一段几百里的距离就是一个明军极难逾越的障碍,明军对付女真人可以坚壁清野,女真人又何尝不可!如果贸然进攻沈阳,必然会让八旗的骑兵截断补给线,这个后果相当之严重。从海路出兵则更加没有保障,这个时代没有无线通讯,一个配合不好就给人逼上了绝境。在未有充分准备前,我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既然皇太极要比拼国力那就最好,大明需要的就是时间来恢复。 江南造船厂现在也开始有了利润,随着海上贸易繁华,不少商家巨豪都向船厂定购了商船。灯塔的出现使得海运更加安全,每年从海上运往京城大量的物资。现在大明海上水师各有分工,辽东水师负责辽东跟朝鲜的物资运输;浙江水师则分成两部,战船那部分划入洪承畴的船队,另一部则归属南京户部用来运输粮食进京;吞并了福建水师的郑家军更多的是维护船队到曰本的航线;广东水师则负责东南亚海域的商队安全。各出海贸易的商船就是依附水师前往目的地,郑家的几个主要当家人虽然都做了朝廷命官不便参与经营,但据密探回报其族弟郑芝燕掌管着郑氏的商船,每年往来福建跟长崎。只是现在郑家的水军是大明最强大的水军,所以这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我也不会放任郑家。洪承畴在台湾比我预期的做的还要好,荷兰人在台湾已经没有甚么兵力,很快就给驱逐了出去,但是缔交和约的事情巴达维亚总督莫斯契尔却一拖再拖,他以要请示荷兰执政亲王为由暂缓和议,可民间的贸易却一直没有停止,大明跟荷兰人的交易地点转移到了爪哇岛。我听了熊文灿的奏报后也没有施加压力,毕竟南方还是以稳定为主,如果将荷兰人逼急了,使得他们在东南亚进行劫掠,那么大明的利益也会受损。洪承畴到达台湾后不仅驱逐了荷兰人,还将西班牙人也赶出了台湾。因为台湾北部的基隆港口是一个极好的军港,而且皇上早已布圣旨宣布台湾属于大明,藩国之人不得私自占有。迫于大明水师的实力跟贸易关系,西班牙人只能将触角收回到菲律宾一带。洪承畴整合好浙江水师后,便命沈扬廷率领船队,启程开通了杭州到长崎的航路,江苏、浙江一带的商船则跟着前往倭国贸易。 田家也调回十艘大船开往长崎,成为新兴起的贸易主力。自从跟女真人开战,朝鲜又失陷后,田家已经退出了辽东的贸易,转而跟北方的蒙古人做互市交易。田家从南方各地收集蒙古人需求的物资,然后再统一运到北方。而跟蒙古人互市到的皮毛则销往各地,甚至是外贸到倭国。郑家虽然不忿有其他商船加入,但同为大明子民也无可奈何。一直来福建的商船都无法到倭国去,都是南下菲律宾诸岛贸易,现在田家动不动就十条大船开去,让郑家的货物销售受到不小的影响,再也不能坐地起价! 漠南蒙古这几年有大明的大力支持展得很快,特别是朵颜部,很多分散的小部族都前来投靠,斡赤伦都一一接纳。作为漠南蒙古最强大的部落,朵颜部跟大明联合守住辽东。喀喇沁跟鄂尔多斯分别居住在西面跟北面,察哈尔部作为名义的共主维持着草原上的平衡。 但是八月的一天,来自草原的急报打破了平静。我接到大同定国公的奏折,就在一个月前察哈尔的额哲汗不幸薨了。 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一惊,没有想到额哲这么快就挂掉了!虽然我从后世的历史得知额哲会早逝,但时间上却没这么快。难道是我派去察哈尔的郑经等人卖力过头,把个刚育的额哲搞得精尽而亡?! 我摇摇头感叹,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原本想着让郑经几个小人蛊惑下小额哲汗,让他无心管理察哈尔,等额哲过几年才挂的话,那个时候解决了辽东就刚好有精力来对付蒙古的问题。但现在额哲死了,目前漠南最后一个黄金家族的直系子孙挂了,势必引起草原的动乱!喀喇沁跟鄂尔多斯的大汗怎么说也是黄金家族的旁系,他们对察哈尔的汗位只怕也存有想法,一旦生冲突,大明跟蒙古的联盟就破了,女真人肯定会趁机搞事。接到奏报后,我召集群臣商议。 “皇上,微臣以为额哲汗虽然薨了,但对我大明也是个有利的机会。察哈尔的共主没了,那么其他各部势必无法统一,这样我大明的世敌将会进一步削弱。” 我点点头,这个算是一般大臣的想法。 “皇上,微臣以为不管如何,我大明都要先派遣使者去吊唁,同时也是作为盟主代表前去主持相关事宜!”兵部尚书傅宗龙提出了比较可行的建议。 孙承宗也言道:“老臣也同意傅尚书的意见,无论如何保持漠南蒙古现状,其余各部可以不管,但朵颜部不能卷入混战之中,否则辽东西面则无军马跟女真人抗衡,而我大明长城以北也将承受压力。” 老臣们都说出了我的忧心所在,现在也顾不得蒙古以后布局。我思虑再三才道:“好吧,那朕就派定国公他们前去吊唁,二来可以表明我大明的立场,让其它各部不要闹事!察哈尔的苏泰太后也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妇人,朕会让定国公他们先行跟苏泰太后商量,然后再定一个法子出来。” 宋献策原来是负责跟蒙古各部联络的,但现在事态非常,不是靠一般的嘴皮子就能够压住各部的躁动,唯有在大同手握十数万大军的常言林跟徐子文才能有足够的威慑。当然宋献策也不是没有事情做,我已经给他了密旨,让他去朵颜部先跟斡赤伦沟通一下,确保斡赤伦不要跟大明唱反调。 额哲汗的突然死亡,给原本日渐平稳的局势投下一颗石子,只希望他们能够将事态平息下去。而我大明在下半年的目标自然是囤粮,在未解决辽东之前,我势必无法有什么很大的举动。现在我只想屯足够的粮食,等辽东军训练好后,便向辽东进军跟皇太极决战。 为此我已经跟各省巡抚都布了任务,要求他们做到些什么,其中最重要的是避免出现大规模饥荒!河南今年闹蝗灾,我已经免去他们的秋税,并将在江南购买到的粮食悉数运给黄道周。黄道周自然懂得运用之道,以工代赈是不二法门。河南境内有条黄河,在这个没有水坝的时代,防洪护堤要年年修复。还有修理官道、垦荒都需要大量的劳力,此番黄道周动全省共度难关,虽然那些富人恨之已极,但有我罩着,朝中也没有臣子敢说三道四。 虽然我给巡抚们分配了任务,但也不是就甩手不管了。或是名正言顺的让御史四处巡查,或是暗地里让捕风营打探消息,我总得给他们一点危机感,让他们知道我这个皇帝可不是这么好蒙蔽的。王承恩在各处建立的探子已经有上千人,虽然大部分选用回以前东厂的人,但打探回来的消息却很可靠,不枉我每年花去三十万白银。对于捕风营的奖励我都是采用固定的俸禄加奖励,王承恩的外捕风营是三十万,高起潜的内捕风营只有三万两,若是得到重大情报再行奖赏。当然为了确保消息的可靠,王承恩会将各地官员的评论整理成册,我再将吏部的考功司的记录拿来对比,有较大出入的我就会派御史实地考察。对于那些打探确切的贪官、墨吏一摞到底,换上我崇祯朝的进士。 傅山现在已经是我的半个师傅,在我的旨意下,他那些山门规矩早就丢得干净。不仅将养生的功法教给了我,还学了不少搏击的武功,吕强他们虽然未必敢跟我真打,但对仗起来还是有模有样。当然我最得意的还是骑术,我已不满足于骑马飞奔,更是喜欢跟人在马上对打,为此我还特地调来几个惯战的关宁骑兵来学习。 几个内阁大臣对于我的行为又言欲止,文皇帝以下能够骑马的就不多,大明也主要偏向以文治国。现在皇上不仅是强身,而且越有偏武的倾向!皇帝好动并非什么好事,武宗也喜欢舞刀动枪的可结果如何?!最终成基命善意的进言,让我在训练中注意龙体!他们的潜意思我自然清楚,不过笑笑就算了。 这日打完拳,王承恩就悄悄进来禀报。 我听完不禁眉头一皱:“此事可当真?!” “回皇上,此事应该错不了,卢提督的密报现正在途中,西宁那边的蒙古人都知道了!” “卫拉特人?” 王承恩不知道什么是卫拉特,他小声的提醒了一句道:“是那边的瓦刺人!” 闻言我皱眉不已,这将为常炎林他们的察哈尔之行又增加了变数! 第八十八章 等待归来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八章等待归来 在大同的常炎林跟徐子文并非不关注察哈尔的事态,相反,当他们知道额哲汗死的消息后,便整饬军队警戒起来,密切注视蒙古各部的动态。大同距离京师并不远,但崇祯五年击溃林丹汗后,皇上仍任命他们驻守大同,用意便是以兵力来威慑蒙古各部,使得明蒙的同盟有着强力后备支持。现在额哲一死,察哈尔这个蒙古共主就坐不下去了。至于如何演变将是一个未知之数,不过常炎林他们都知道,皇上必不愿意北面蒙古再起争端。接到皇上的旨意后,常炎林跟徐子文点齐五千军马浩浩荡荡前去察哈尔部,苏泰太后派四大臣将他们迎了进来。 虽然是大汗死了整个部落举哀,但并不像汉人一样到处挂满白幡,只是王帐外边少了篝火跟载歌载舞的牧民,随处可见的喇嘛和随处可闻的诵经声表明了主人家的不幸。蒙古人不讲究棺材搭灵棚,而是在原住所吊一帘幕適行诵经停柩。至于多久则看喇嘛的意思,到了下葬就有些许不同,普通的蒙古百姓葬礼或是火葬或是用一个牛车,将尸体放在上面,由牛车自由将其拉至远方自然掉到草原上为止,实行天葬回归草原。而土葬只在贵族间流行,自蒙古人入主元后,受汉人影响更多贵族选择土葬。额哲汗的葬礼由草原闻名的胡土克图活佛主持,常炎林他们到的时候,活佛已经选好了墓地,只等念完经便要入葬。 除了常炎林他们,其它各部都派了使者过来,只有朵颜部的斡赤伦是亲自来祭别。不过此时正是葬礼之中,特别是入葬只能亲属参加,苏泰太后也无暇跟各部落商量察哈尔以后的事情。常炎林他们只能是说了些安慰之辞便告退出来,安排人马在外扎帐营等待。不过让他们有点奇怪的是,大明是察哈尔的倚靠,按理苏泰太后应该会事先跟他们沟通一下,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等来苏泰太后的召见。 “你说这苏泰太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头雾水的常炎林一回到帐营里就对徐子文嚷上了。 徐子文摇摇头道:“谁知道呢!按理她应该比我们着急才是,办完丧事就要讨论新汗的问题了,但到现在她还没透出一点口风!” “那你说怎么办呢?!” “继续等罗!”徐子文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苏泰太后没有召见,不过另外一个人却是经常来访。斡赤伦一向跟大明交好,虽然此番宋献策没有跟来,但开国公等人也是奉皇上旨意办差,自然少不得跟他们搞好关系。常炎林性格豪爽跟斡赤伦相见如故,两人在帐营觥杯交错谈得不亦乐乎。徐子文也知道宋献策事先跟斡赤伦通过气,所以也跟斡赤伦交待了底线。不管察哈尔部落的共主能否做得下去,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蒙古草原的宁静。大明并不指意其它各部能够联合起来对抗女真人,只要朵颜部能够不受干扰守住辽东就可以了。斡赤伦自然一口应承,大明跟朵颜联手一定可以镇住喀喇沁跟鄂尔多斯两部的。 入葬的队伍去了十天之后终于回来了,这个时候鄂尔多斯跟喀喇沁的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却正好来到察哈尔部。他们拜祭过额哲汗之后便一起退回到自己的帐篷,也没有跟常炎林他们打招呼,能够进退一致,看样子两人是早有默契,想在此番会盟有所图谋。 果然到了第二天,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就要求苏泰太后召开大会解决察哈尔汗位空虚的问题。让人有点意外的是,苏泰太后并没有回避拖延,而是顺应额仁沁济农跟达来可汗的要求,派人去请常炎林、徐子文、斡赤伦过来,一起召开大会! 进了王帐,门口的几个大臣都站起身了迎接,常炎林瞥了眼,只见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已经坐在了左边的位上,见到他们来,也只是略欠欠身。常炎林也不理会他们,径直上前给苏泰太后行礼。 苏泰太后似乎没有看到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的无礼,微微还礼道:“这几日忙于葬礼,倒是怠慢了大明的贵使,还勿见怪!两位贵使、斡赤伦汗请坐!” 苏泰太后这些年屡经变故,虽然现如今爱子早逝神情有些憔悴,但其外表冷静却仍如以往一般。徐子文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徐子文料到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此番肯定不是那么好相与,他来前就示意常炎林待会不要先出声,看看他们搞什么诡计再说。现在他看到苏泰太后的表现,更加确认这个苏泰太后肯定是已经有了主意。额哲汗是林丹汗的嫡子,阿布奈又早死了,苏泰太后难道要找个旁系来继承汗位?又或者是帮额哲汗过继个儿子?!徐文决定先静观其变,反正只要不损大明的利益就好了。旁边的斡赤伦似乎更加洒脱,他也不管别人,自己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彷佛参加的不是议事大会而是宴会一般。 占了归化城的达来汗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待常炎林他们坐下后便站起身向苏泰太后道:“额哲汗去往长生天,这也是我蒙古人的不幸。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蒙古草原共主的位置不能空着,额哲汗没有儿子,察哈尔下一个大汗我们就不管了。不过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的共主自然只有黄金家族的人才能坐得下,要是其他人做了,蒙古的牧民会怎么说!苏泰太后你说对不对?!” 苏泰太后紧闭着嘴巴没有吭声,额仁沁济农接着道:“我们鄂尔多斯的汗担任济农一职,对于新立大汗的事情自然不能旁观,达来汗刚才说的话我是很认同的,苏泰太后也认同吧?!” 济农在蒙古语中意为副王或副汗,达延汗时代废除了太师跟宰相,恢复了蒙古传统的济农制度,济农都是作为大汗的辅政大臣,秉承大汗的旨意管辖蒙古右翼政务。鄂尔多斯汗就是在达延汗时期,册封他的第三子巴尔斯罗特为济农,此后一直世袭到现在。额仁沁是现任济农,他说话的分量让苏泰太后不得不考虑在内。再者就是现在漠南蒙古中有着黄金家族血统的显贵就剩下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额仁沁济农拥有两万户,达来汗有一万户,这都不是察哈尔几千户可以相比的。 苏泰太后没有直接回答额仁沁济农的话,转而问斡赤伦道:“斡赤伦汗,你觉得怎么样呢?” 斡赤伦没有想到突然问到自己,他放下手中的刀子抹抹手道:“我没有什么意见,还是听苏泰太后跟大明上使的!” 朵颜虽然有四万户,是最大的蒙古部落,但斡赤伦原先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头领,在蒙古大汗的继承问题上自然没有什么言权。苏泰太后点点头,继续问常炎林他们道:“那两位大明上使又以为如何?” 现在事情还没明朗,常炎林怎么好下定论呢,何况一旦跟额仁沁济农冲突上就是要为苏泰太后强出头,他们这个调解者就不好当了。徐子文微微笑道: “各位知道,皇上命我等兄弟俩过来是为了参与这次会盟。自结盟以来,皇上便希望蒙古各部能够和平相处,这也是我兄弟俩来此的目的。至于察哈尔汗位的问题自然由苏泰太后跟各位商量决定,我等作个见证就是了。” “好!”达来汗不等徐子文说完就接着道:“大明的使者说得好,立蒙古大汗是我蒙古人的事情,就是要我蒙古人来决定。蒙古大汗都是由黄金家族的后裔继承,林丹汗又西去青海不知所踪,现如今最显贵的当属额仁沁济农,是以本汗提议额仁沁济农继承汗位。” “这个啊多谢达来汗抬举!”额仁沁济农却是不推让,反而向达来汗致意,显然两人是早有预谋的。 “额仁沁济农不用退让,咱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现在除了济农您还有谁能够担任汗王。济农做了汗王后肯定能够领导我们蒙古人更加强大,喀喇沁部还要大汗多多帮助” “好说,好说!” 常炎林他们说不插手后,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两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没有将苏泰太后放在眼内,彷佛蒙古汗位势在必得。他们说完齐齐将目光望向苏泰太后,看她如何表态! 苏泰太后的神情却未因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的无礼蛮横而改变,她淡淡道:“你们两位领说得对,我察哈尔乃至蒙古的大汗当然是要由黄金家族的人来继承,这个是祖上留传下来的规矩。” “苏泰太后说得太对了!那您是同意额仁沁济农继承汗位了?!”达来汗见苏泰太后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便大声附和道。 一直没吭声的常炎林却忍不住跟徐子文小声的说道:“会不会那个额哲汗留了个什么遗腹子啊?” 徐子文摇摇头:“谁知道呢?!” 苏泰太后却接着道:“据本太后所知,昔年达延汗先去后,鄂尔多斯的济农也想抢汗位,可结果呢?!” 听到苏泰太后这么说,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都愣住了。当年达延汗逝世后,其长子图鲁博罗特已经早于他而逝,蒙古大汗位由达延汗的长孙博迪台吉继承。当时,鄂尔多斯的巴尔斯博罗特济农借口博迪台吉年幼,遂自立为蒙古大汗。但是博迪台吉在汗廷大臣的支持和拥戴下,迫使巴尔斯博罗特济农让出了汗位。不是由直系的黄金家族后裔继承汗位,很难得到蒙古人的认同。苏泰太后这么说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不同意额仁沁济农继承汗位。 “那本汗不能继承汗位,还有谁能继承呢?!”额仁沁济农终于按捺不住撕破脸皮来叫板了。 察哈尔的四大臣也忍不住出声道:“蒙古大汗自然有人来继承,不过却不是济农你!” 达来汗被反驳,不禁怒道:“现在哪轮得到你们这些奴才说话?!” 四大臣却不卑不亢的反唇相讥道:“现在还没有继承汗位,你就还不是我们的主人,想命令我们等你继承汗位再说!” 达来汗还想着怒叱他们,额仁沁济农打断他,向苏泰太后道:“在这里争吵也没有用,苏泰太后不同意我继承汗位,那就请苏泰太后说出你要提议何人继承汗位!” 苏泰太后这时才不缓不急道:“自从重建察哈尔部落后,本太后一直派人去卫拉特人的地方打探林丹汗的消息。虽然传闻不断,但并没有什么人是亲眼看过。终于在今年夏天得到了实报,本后派去的人找到了林丹汗带去青海的部落,而且” 说到这,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忍不住齐声问道:“而且什么?” 常炎林跟徐子文、斡赤伦都引起了好奇,专心听苏泰太后说后边的话。 “而且他们还在部落里见到了林丹汗,今天本太后要说的是,林丹汗还活着,你们说该谁来继承汗位呢!”苏泰太后说到后边,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得出,这个消息对于她而言是十分兴奋的。林丹汗还活着,即使额哲死了,那么一切都还在。 在场的人除了察哈尔部众,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常炎林跟徐子文曾经跟林丹汗交过锋,林丹汗西逃之后,皇上曾传谕过旨意,说林丹汗在崇祯七年必死于青海。皇上预言向来极准,怎么可能出错呢?!难道苏泰太后说谎?! 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也是怀有同种想法,马上向苏泰太后提出疑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林丹汗还在青海活着?” 苏泰太后一拍手,在后头的一个侍女捧着一张羊皮卷上来。在苏泰太后的示意下,那个侍女拿着羊皮卷给他们展示了一遍,只见上头写道。 察哈尔林丹汗致苏泰大福晋: 本汗率部众已在青海立帐,与喀尔喀部的却图汗联盟。察哈尔重建之事已经获悉,但此去漠南遥远,且本汗尚有要使未完,命尔等先于归化城附近驻锡,待本汗事毕再来迎接。 羊皮卷后头盖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乃是传国玉玺所印,自然是假不了。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或者将信将疑,但常炎林他们是知道的,当初俘获苏泰太后的时候,大明根本就没有搜到传国玉玺。这封羊皮卷自然不是苏泰太后能够伪造出来的,唯一的答案是苏泰太后的人找到了林丹汗。 苏泰太后看到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大声道:“此乃林丹大汗来的诏书,各位若有不信可以派人前往喀尔喀部打探,那的人都知晓林丹汗部落的消息。再有,既然林丹大汗还在,本后也恢复原有的称呼,为苏泰大福晋!额仁沁济农,这蒙古汗位不用再争了吧?!” “这个”额仁沁济农期期艾艾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达来汗兀自口硬道:“我会派人去打探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也偏向于苏泰福晋没有说谎。这个消息对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林丹汗若是以后真的回来,那么他们自由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以林丹汗的性格,必然会重新集结各部。现在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虽然臣服于察哈尔,但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已经独立成一方霸主,他们是打心底不愿意林丹汗回来。 面对这样的一个结果,额仁沁济农跟达来汗已经没有什么跟苏泰福晋抗衡,待了一天便各自返回部落。达来汗已经在考虑自己是否该迁出归化城,用以躲避林丹汗了。常炎林他们还以为事情不会这么好结束,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林丹汗若是回来对大明极为不利,他在大明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没有理由不会重新集结军队来找晦气。大明再陷入两边作战的话,兵力跟财政都会变得捉襟见肘。 常炎林跟徐子文回到大同后不敢怠慢,忙将察哈尔之行写成奏折禀报给京师。察哈尔现在虽然保持了安静,可是以后呢?! 第八十九章 秋赋时节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八十九章秋赋时节 当我接到王承恩的奏报我就知道问题来了,原本在崇祯七年死在青海打草滩的林丹汗居然没有死,这让我太吃惊了,因为这个时代跟我所知道的历史完全吻合,在这八年之中除了我人为改变的,其它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现在本该死了的林丹汗居然没有死,难道是因为某件事的蝴蝶效应?!不管怎么样,常炎林他们去察哈尔的结果都已经注定,察哈尔部落自然可以保持现在的安定,只不过一旦林丹汗返回漠南,那么草原必然烽烟再起,虎视眈眈的皇太极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我思来想去,以大明现在的军事实力根本就无法控制林丹汗。特别是现在的运输能力,民力运输浪费极多,而且费时费力。青海如今还是荒无人烟,明军如果深入那简直就是自己去找死,蒙古人一旦退进沙漠深处,那明军不是无功而返就是被陷弹尽粮嚼的境地。历史上将青海、新疆划入版图都是花了几代人的努力,对此我也不是很着急。如果林丹汗真的回来,最坏的结果就是林丹汗重新统一漠南,朵颜部在大明的支持下与之对峙,再次形成大明、女真、蒙古三足鼎力的局势。不过与其寄希望于林丹汗不要回来,还不如加强大明的军事实力。我已经了密旨给袁崇焕,让他加紧训练关宁铁骑。有支骑兵在手,这会让大明在边防上更有主动权。 因为大明今年支援了朝鲜,加上辽东军损失严重,使得大明的财政支出严重支,田家的贸易所得虽然可以填补一些,但还是形势严峻。对于我提出屯粮的计划,召集内阁跟六部尚书商议的时候,毕自严提出了反对意见。 “陛下,今年辽东已多拨三十万两白银作为关宁骑兵的补建费用,再拨五十万石的粮食屯于宁远,老臣以为如今辽东的屯粮已足,无需急着再屯五十万石在宁远。而登州所预留粮食已不多,朝鲜方面又不断遣人借粮。再者,河南一省的粮食能够撑过冬天还是未知之数,老臣忝为户部尚书不得不虑!” “这点朕也知道,不过河南已经重新补种了大量的番薯、玉米,冬粮应该不成问题,要是有什么特情况,朕可以命人再到江南买粮。多屯五十万石亦非难事,宁远乃关外重镇,进退可守,无粮不足以坚将士之心。” “陛下!”毕自严颤微微行了一礼道:“请恕老臣直言,陛下要在宁远加屯军粮是否打算扩充军力,再与女真奴人会战?!老臣以为,现在敌酋皇太极已经偃旗息鼓,也正是我大明休养生息的好时机。若陛下在边关扩充军力,只怕会引来奴人的反扑,届时大明赋税将不堪支出。请皇上三思!” 靠,没想到毕自严一开始就打击我的屯粮计划。我在宁远屯够粮食也是为了以后着想,若将来辽东边关有任何变化,只需派各路劲旅前往,而无需再调集粮草。以大明两千多万石的粮食收入,多屯五十万并不多。大明收复辽东是肯定的,提前屯粮自然是为了早作准备。 “毕爱卿多虑了,朕只是要在宁远屯粮,并无扩军的打算。再者,这几年大明也算风调雨顺,除了河南一省有灾外,大都能丰收,特别是湖广跟江南。丰年多储备点粮食以备荒年,不算为过!” 毕老头显然还不放过我,我的户部尚书就像紧箍咒一般,之前是程国祥,现在是毕自严。而且毕老头历经四朝,资格又老,有什么就说什么,根本就不给我面子。对于户部的事情,他就特别跟我较真: “可陛下,据微臣所知,皇上所筹备的大明银行已举债三百万两白银支付造船厂,年中又出了五十万两白银买粮,皇上若以银行之钱挥之于朝廷用度,敢问陛下,京中百姓若取回存银之时又当如何?!” “毕爱卿,百姓不是还没有来挤兑嘛!再说了,朕重建的江南造船厂已经有足够的订单。只要有船卖出去,难道船厂还赚不回三百万!” “陛下”毕自严还待再说,我连忙打断他道: “毕爱卿,你不是要跟那些夫子一样跟我说君子不要逐利吧?!大明没有钱无以保民,无钱亦无法维持朝廷,这点你掌管户部应该最为清楚。这样吧,朕也不为难你,今年户部多运调三十万石粮食到宁远,就从南京户部的藩库拨出。” “是,陛下!”毕自严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好了,接下来商议直隶省卫所的事情” “陛下,微臣有本上奏,现在已到秋审之期,微臣身为刑部尚书,请陛下届时莅临三司重审。” “朕知道了!” xxxxxxxxx 南京户部 已经升任南京户部侍郎的唐世济拿着京师来的公文气喘吁吁的进来,一进门就拿起茶座上的热茶喝了几口。坐在正堂的沈缜还没有出声,在旁陪坐的南京刑科给事中荆可栋见到唐世济便笑嘻嘻打趣道: “大热天的跑到哪里去了?!” 唐世济抹了抹额头的汗,斜了荆可栋一眼道:“你做刑部给事中当然好,大热天都不用出门,我可是累得腰酸背痛,跑完粮库又去码头,你也知道现在工部多了海运的粮船。两头跑,今天真是乏透了!” 荆可栋一脸无奈道:“世济兄,不是我偷懒,你也知道现在南京刑部不设堂部尚书、侍郎,现在刑部全给陈文一包了,还能有我什么事。” 唐世济坐了下来,缓了口气道:“你这刑科给事中不是监察他嘛?!” 荆可栋喝了口茶,似可恨又似可叹道:“你别看那个陈文一年轻,办起事来点滴不露,根本就不找不到什么好弹劾他的地方。” “唉,我也是看他不妥,但偏偏皇上那么宠信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崇祯元年的探花,能不信任他嘛!” 唐世济不以为然道:“探花又怎么样,要比才学他能比得过钱尚书嘛?!牧斋先生可是江南闻名的大儒!” “但问题是皇上不看重八股文章、诗词歌赋,科考取的是格物致知,这非治世之道啊!” 这点也引起了唐世济的共鸣:“是啊,是啊,你听说没有,朝廷设立的研究院居然有个女教授,是那个巡风使傅山的老婆。你说说,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居然在外头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女教授就是故去徐光启大人的孙女,徐大人生前就喜欢搞那些格物致知,结果” “好了,不要在背后议论朝廷的是非!”沈缜将茶杯放到茶桌上,打断了他们两人的闲聊。他转头望向唐世济道:“世济,你方才匆匆忙忙的进来有什么事嘛!” “哦,卑职正要向大人禀报!”唐世济才想起自己拿过来的公文,双手递了过去道:“这是京师户部来的公文,要求我们多运三十万石粮食到宁远,由海路运过去。” 沈缜接过后打开封函浏览,唐世济接着道:“这等于帮辽东多运一年的粮食,整整三十万石啊。现在运送四百万石到京师已经是满负荷了,哪来的三十万石粮食呢?” 荆可栋也附和道:“是啊,我记得去年就运了五十万石粮食到登州,今年又买了五十万给河南,江南就算是粮仓可也有个底啊!” “可栋兄说得对,我这个新任的户部侍郎真不知道从哪里找粮食,江南的粮库总不能点滴不留吧!” 沈缜将公文随手放到茶桌上后才道:“你们别抱怨了,朝廷养我们这些官员就是要做事的。世济,你是南京户部侍郎,要有些手段才行,三十万石粮食就把你难住了。外人要是知道,还不说我任用私人?!” “是!”唐世济连忙站起身挨沈缜的教训。 沈缜轻描淡写的出主意道:“只是三十万而已,南京户部总还有存银的,不够就去海关借,反正都是朝廷的银子。有了银子就去买粮,按着朝廷定制的价格兑换,三十万两就足够了。江南有的是大户人家,特别是那些跟朝廷不够友善的,卖些粮食给我们也是忠君爱国的表现。” 唐世济很快就听会了其中的意思,笑眯眯的点头道:“大人高见,那些不熟的人家我一定会让下边的人好好照顾。有我们皇上陛下的旨意,谁敢不卖呢!” “嗯,那这件事情你就去办好了,不过不要搞得太过火,闹出事情来也不好,毕竟南京城里还有不少人在看着!” “是,属下明白!” 沈缜顿了会后,转而向荆可栋道:“最近阮大钺是不是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突然问到自己,荆可栋支支吾吾回道:“卑职卑职也不是很清楚!” “嗯!”沈缜突然瞪了他一眼。 荆可栋吓了一跳:“他好像不会放过那个巡盐御史,但具体怎样没有跟卑职说!” “哦?!那好吧,等事情有眉目了再禀报我,你们切忌不可独自妄为!” “是!”荆可栋跟唐世济齐声应道。 他们这些人可以说不幸也可以说是幸运,因为在万历到天启年间,朝廷党争不断,不仅有浙党、楚党、晋党,还有昆党、阉党、东林党。魏忠贤得到天启皇帝信任后,身为浙党的辅方从哲被迫致仕,浙党退出京师的朝廷中枢,南京渐渐成了他们的养老之地。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在南京避过了魏忠贤横行无忌的日子,在崇祯朝重新形成了另外一个浙党。在南京六部的官员中大部分都是浙江籍的官员,包括现任南京兵部尚书的钱象坤,不过浙党的领袖人物却是任户部尚书的沈缜!南京工部郎中王锡兗,户部郎中唐世济,南京刑科给事中荆可栋,南京御史袁弘勋争相依附。被免职的阮大钺也正是看重这点,变着法子跟他们扯上关系。 黄宗羲的到来,严重阻碍了江南商行在漕盐上的利润,是以阮大钺决不会放任不管。沈缜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来江南阻滞,但他更希望借阮大钺之手解决。 沈缜又嘱咐了唐世济他们几句后才离去! 第九十章 收与不收?!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章收与不收?! 又到了一年一度查验赋税的时节,黄宗羲管的是两淮盐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大明每年的盐课达到二百多万,而两淮又占了差不多一半。黄宗羲知道皇上这几年都烦财政上的事情,而盐课是目前增加财源的一大税种,毕竟从两淮的情况来看,漕盐的大部分利润还是让盐商占去了。打击私盐更是重中之重,如果能够理清这些弊端将大幅度增加盐课的收入。黄宗羲有心在盐政上做出政绩,即使跟白玉兰难舍难分,他还是带着黄安启程到各分司巡视。 黄宗羲跟白玉兰认识已足三个月,他们由相识到热恋,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黄宗羲更是将白玉兰内定为自己未来的子,他想着把今年盐课的事情搞定就帮白玉兰赎身,然后带她回余姚老家成亲。白玉兰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到岸边跟黄宗羲依依惜别。 淮安是黄宗羲来得最多的地方,他的站便是淮安,分司转运同知章涛国带着一众员到码头迎接。人还未上岸,黄宗羲就笑道: “章大人何必客气,咱们都这么熟,就不必劳烦各位大人来码头迎接了!” 章涛国一脸笑容可掬,待黄宗羲过了舢板便行礼道:“分司转运司同知章涛国见过巡盐御史大人!” “见过御史大人!”其他员也齐声行礼。 “各位同僚不必多礼!” 章涛国上前一步道:“大人舟马劳顿,属下安排了宴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这个”黄宗羲正要应答,却瞟了一眼现章涛国后边站着一排盐商正热切的望着他。此番黄宗羲巡查,除了查收盐课是否足额,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安排明年的盐引放。明初时对于盐政实行开中法,要求商人将粮草运往边关,然后得到仓钞,商人拿着这张票就可以到指定的盐运司换领盐引。其后盐政多有变化,中期后员导致盐引大量放,而食盐产量有限,引得不到兑现,到嘉靖年间未支盐引已达2oo万引。为了疏清旧引,府把持有盐引的商人划分为1o个纲,每纲盐引为2o万,以圣、德、、千、古、皇、凤、扇、九、围1o个字命名。朝廷编造纲册,登记商人姓名及持有的旧盐引数量,并给各个盐商作为“窝本”。每年对其中一纲的旧引支盐,其他九纲按新引支盐,以1o年为期,把旧引完全疏清。又规定,在疏清旧引之后,按纲册所记旧引数分新引。册上无名者,没有领取盐引的资格,渐渐形成盐商世袭的制度。 虽然来接驾的都是有‘窝本’的世袭盐商,但是转运司每年行多少盐引,都是由盐政吏根据往年的产量、盐价来决定的。至于多的盐引由哪家商户乘,巡盐御史则更有话语权了。这次黄宗羲来淮安,他们哪还不卖力讨好。 章涛国见黄宗羲犹豫,知道御史大人对盐商没有什感,便帮着盐商们说好话道:“他们知道大人远来特地备了桌酒席,这个也是他们的心意。” “好吧,本就却之不恭了!”黄宗羲不好拂了章涛国的面子,再说他们总是要跟盐商打交道的,一般的宴请也算是人情往来,太过绝情反而不好。 “那大人这边请!”章涛国在前头带路。 筵席设在临江的一座大酒楼,众人都知道黄宗羲的格,席上没有山珍海味,都是一般的家常小菜。这点大合黄宗羲的口味,一众大小员都曲意奉承,一餐酒席吃下来也其乐融融。在淮安最大的徽商汪家家主更是趁着酒兴来给黄宗羲敬酒,黄宗羲查处江南商行后,其商铺的盐引大多被汪家夺得,汪家对此自然感激不尽。 “黄大人,老朽敬您一杯!黄大人主持两淮盐政之后理除各种弊端,使得我们能够畅通运盐贩盐,百姓也有盐可买,大人功德无量。老朽先干为敬,祝大人您运亨通,平步青云。” “好说,好说,漕盐要顺畅也得靠你们盐商努力!”黄宗羲毕竟年少,被人称赞总有点飘飘然。 “大人说得对啊,咱们商一体出力才能使漕盐顺利运往内地,这样对朝廷、盐商、百姓都有利!”章涛国也拿着杯酒来凑趣。 “嗯,章大人说得对,你们盐商也要懂得忠心报效朝廷,切不可为一己之私利抬高盐价,贩运私盐!” 汪家家主连连点头道:“是,是,草民必谨遵大人的教谕!” “那就好,我们干了这一杯!” 其他盐商看到汪家得了头彩,也纷纷向黄宗羲敬酒。黄宗羲来着不拒,喝得大醉而归,最后还是黄安服侍下回了驿站休息。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查税进行得很顺利,在淮安分司的员通力协助下,各盐场的税额很快就上报,救着到银库查收了。忙完公事刚得了点空闲,黄宗羲一个人穿着便服溜到了大街上,连黄安都没带。因为他想着自己出来一趟要给白玉兰买点小礼物,所以得跑出来看有什孟适的。 可惜黄宗羲还是头一回买礼物给子,根本就不知道买什么。胭脂水粉想来白不会缺少,饰头衩之类却没看到相配的,上好的玉石物件要几百两,这也不是黄宗羲所能承受的。最后淘到一对不错的耳坠,黄宗羲买下后便贴身藏了,准备回到南京亲自给白玉兰戴上。 买完礼物,黄宗羲也无心上街了,正要回去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 此人面生的很,黄宗羲似乎没有见过,他正要话相问,那人却道:“黄大人,小人仰慕大人已久,近日碰巧撞见正好有要事请教!” “哦,”见对方认识自己,黄宗羲以为是要私下来向他禀报盐政的事情,便道:“你有何事不妨直说,本一定秉公办理!” 那人四处瞟了眼道:“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小人知道有个地方比较清静,就离此不远。” 黄宗羲见那人倒不像怀有恶意,何况青天白日的,便点点头道:“好,你带路!” 那人在附近的酒家找了个较偏的地方,因为此时并非用饭的时候,在酒家的人并不多。那人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壶酒便支走了小二。 “你是何人?找我牢事?”黄宗羲可没心情跟他对饮,坐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人给黄宗羲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端起来道:“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大人无需知道我是谁,不过我家主人想拜托大人一件事情。” 黄宗羲并没有说话,而是等那人继续说完。 “这两年盐价涨了,一引盐运到内地卖盐区可赚十二两,以往不过七八两,按着惯例今年的盐引必然要增。” 黄宗羲听到这,大约知道对方拜托的是什么事情了,他冷笑道:“看来你知道得还很清楚!” 那人呵呵笑道:“小人也是靠盐讨生活的人,自然比外人知道得多一点。我家主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拜托大人将增的盐引划给汪家。至于好处嘛,小人愿奉上五千两白银表示点心意。” 贿赂!的贿赂,而且居然贿赂到他黄宗羲头上来了!!难道是因为前次酒宴的时候给了汪家好脸,他们久寸进尺的来贿赂?! 黄宗羲噌得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敢行贿本?!” 那人见黄宗羲变却丝毫不惊,仍旧是笑呵呵道:“大人言重了,小人可没有行贿大人之心。大人清正严明那是天下皆知的,五千纹银只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算是人情往来。不过大人强要说小人行贿,那小人只好收回方才的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大人完全可以当作没有生过。来,大人请坐!” 那人侃侃而言,黄宗羲的心思也转了几圈。他们就是看准了他一个人的时候才敢说这个话,若黄宗羲强行拉那人回雅,那人矢口否认,最终也无法定罪,毕竟即使黄宗羲是巡盐御史,也不能单凭他一人的话就定人生死。何况他现在一个人,能否捉住他还是一回事! 一个盐商的手下就如此精明,黄宗羲不愿在下人面前失了身份,缓缓问道:“你是汪家的人?” “呵呵!”那人轻笑一声似默认又似避而不谈道:“我家家主很是仰慕大人,大人若不嫌弃,我家家主更是愿献上万两纹银。那增的盐引总是要人运的,给谁运便是大人的一句话,既无损于朝廷,也无伤于百姓!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你家主人为什没敢来见我?!” “呵呵,有些事情还是隐蔽点好,只要我家家主看到汪家明年的盐引多出五万引,便会立刻遣小的送上点薄仪,大人大可放心!” “哼!”黄宗羲知道再说下去也打探不到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那人见黄宗羲走也不阻拦,笑眯眯喝了杯酒后丢下块银子,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黄宗羲回到雅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章涛国他们,不仅是因为无凭无据,就算现在派人马去缉拿,那人只怕早就逃远了!而且这件事对黄宗羲并不是没有冲击,至少黄宗羲心中存了丝犹豫。万两银子,只需要他笔墨点点便垂手可得,而他现在却正为银子的事情烦忧。 在离开南京之前,黄宗羲曾去正天阁的执事方安国,提出要为白玉兰赎身。方安国倒是一脸和气道:“黄大人看上玉兰,那是她的福气。不过呢,玉兰魁的名声那是整个江南都知道的,想着为玉兰赎身的王孙公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小人的天阁也靠着玉兰支撑着!” “你别跟我诉苦,还是一句话,怎样你才肯让白姑娘赎身!” 方安国苦着脸笑道:“哎呀,黄大人,您的名声谁人不知道啊,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小人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阻扰您的事啊!玉兰嫁给大人也是天阁的幸事,小人也不敢多收,就收这几年天阁在玉兰身上的银子” 方安国捻着手指算了下:“我们天阁供给姑娘吃的穿的都是一等一的货,一年一千八百两,五年就玖千两!大人!” “九千两?!”黄宗羲的太阳**不突兀的跳动了下。 方安国兀自在那滔滔不绝的讲道:“大人,之前那个朱公爷家的朱三少爷出两万两白银想替玉兰赎身,我都不肯答应。这次一来是大人你的威名,二来呢是玉兰她也愿意” 九千两对于黄宗羲而言还是多了,他任巡盐御史每年的俸禄才折合不过一千两白银,一时之间他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再者他余姚老家已经给他订了亲事,白玉兰的名在江南孺皆知,此番将白玉兰娶回去,肯定得不到族人的支持。黄宗羲的父亲黄尊素又是一名清,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家底。 难道要变卖家产,做黄家的不肖子孙?!家中的老母会同意嘛?族长会同意嘛?不,他们都不会!甚至他未来正的爷爷--现任南京兵部尚书钱象坤也会插手。在认识白玉兰之前,黄宗羲倒还会经常去拜会钱象坤,尽管他们同朝为后治理天下的理念有些不同。现在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去过钱府了,认识白玉兰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子,而不是那个素未谋面的钱家二。但是,如果他坚持毁约,那么他将无法得到亲人的支助。 黄宗羲遇到了难题,但是他并没有告诉白玉兰。 而现在,他只需要点点头便可得到一万两白银,可以让他跟白玉兰双宿双栖。即使是要贿赂而来,这也让黄宗羲犹豫了一下。不过,理智告诉他决不能去碰那一万两白银,否则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拿那一万两银子, 他该怎么去筹措那九千两白银呢?! 第九十一章 风花雪月夜(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一章风花雪月夜(上) “大人!” 一声叫唤打断了黄宗羲的思绪,黄宗羲回头一看,却是章涛国拿着文书站在门外边。 “是涛国兄啊,不必客气,进来!有什么事情嘛?” 虽然黄宗羲对章涛国很是友善,但章涛国还是保持着下属应有的礼节,必恭必敬的行了礼才过来道:“大人,是这样的。明年的盐引按照往年惯例是要增加的,但按照纲法上只有这几百家盐商。大人,您看这增的盐引交与何人家贩运?” 黄宗羲没想到刚有人跟他说起这事,现在就马上轮到他来决定了。黄宗羲皱眉道:“这个事情不是你决定就可以了嘛?” 章涛国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道:“这个增盐引由谁家贩运都是没有规矩的,毕竟时多时少。卑职刚上任,两淮盐政都要靠大人主持,所以想着还是请大人作主立下规矩,这样卑职以后便知道怎么做了!” 增盐引的运送对于朝廷而言,确实是给谁都是一样的。反正他们都是要交纳税额。惟有对盐商的意义重大,多运一引盐,他们就可以多赚取一份银子。章涛国将此事交给黄宗羲来决定,也是对上司的一种尊敬。黄宗羲不知不觉中居然又想起了白玉兰,恍惚中他翻开明年盐引分配的帐簿,排在第一的便是徽州汪家。 黄宗羲皱起眉头道:“怎么去年给汪家放了这么多盐引?” 章涛国回道:“回大人,这个也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江南商行给取消贩运漕盐的资格后,他们商行留下的盐引都由其它商行认领。汪家出价最高,而且他家有足够的漕船,所以按着户部的规矩,这盐引就大部分归了他家。这个去年卑职也曾禀报过大人的!” “哦!”黄宗羲也想起来了。大明的盐商不仅要交纳正税外,经常还有些什么摊派的杂税,特别是经过天启年间的加派后,盐引的放,漕船的出港、到岸等等都要交纳银子。这些税虽然是天启年间增加的,但朝廷缺钱,所以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也没有取消。 “大人,今年淮安要增加三十万引,这个是帐目!”章涛国在旁边指点道。 “嗯!”黄宗羲一边看一边应了一声,但仍旧不置可否! 章涛国看出巡盐御史大人不知道在考虑什么,知道一时半会也不一定有结果,便躬身告退道:“此事也非紧急,大人可慢慢考虑,卑职先行告退。” “章大人,嗯,这样吧”黄宗羲想了下出声叫住章涛国道:“这个帐簿先放在我这,反正过一阵我也要去两淮转运司,到时候一起交给何大人上报户部。” 章涛国愣了下,仍旧应了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当惑来到面前的时候,黄宗羲心中有些动摇了,脑海中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彼此不停的撞击着。 “这是受贿,拿了之后你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这不算受贿,并没有损害朝廷的利益,何况还有白姑娘在等着你!” “拿了第一次,你便会成为世人唾弃的贪污吏,你想进墨吏堂嘛?!” “你并不贪财,只有这一次,你是为了心爱的人!” 黄宗羲这几天相当的困惑,甚至有些魂不守舍,吃过饭后便在书桌前呆。黄安看出少爷有些不妥,还以为少爷是思念白姑娘所致,便安慰道: “少爷不用心急,过一阵就可以回南京见白姑娘了!” 黄宗羲突然放下书对着黄安道:“你也认为白姑娘不错勒,你说我把她娶回家怎么样?” “那要老夫人跟未来少夫人同意才行!” “不,我是说我要退亲,就娶白姑娘一人!” “可” 黄安还没说话,黄宗羲又急促的打断他道:“你说白姑娘不好嘛?” 黄安想了想,白姑娘温柔婉约,对下人又好,甚至对着他自己也是笑眯眯的。而那个钱家二毕竟还是想象中,最重要的是少爷自己喜欢,所以他很快有了答案: “好,当然好!” “嗯,所以这次回去要找机会跟钱家退亲!” 黄安听了之后也没去觉得少爷做得是对还是错,反而是这件事的可行。他不由苦耷着个脑袋道: “少爷,退亲的话或许还可成,但是白姑娘是两届的魁,替她赎身没有几万两银子都是不成的。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啊?” 黄宗羲的心事被黄安说中,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瞟了眼见外边没人,便将那一万两银子的事情跟黄安前前后后说了。 “你说,这事叫我怎么办才好!” “这个”黄安也为难了,虽然说这汪家要四人情太厚,而且明显带着贿赂的质。但是白那又等着用钱,以少爷的积蓄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这种事情连少爷都难以决定,他黄安又能有什主意。 黄宗羲看着黄安也皱着眉头,他才现自己陷入了一种需要人帮忙决定的境地。黄安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仆人,所以他才会说出来,要是他去扬州碰到李邦华他们呢?!是否也会说出这等机密的事情来?!黄宗羲有些懊悔自己没有将这件事烂在心里,他正要告诉黄安放弃去想这件事的时候,黄安突然道: “少爷,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少爷,还有我们黄家的上上下下最佩服的就是先去的老爷。你说若是老爷碰到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会是怎么决定呢?!” 黄安的话让黄宗羲如雷电击中一般。 “是啊,若是父亲,他老人家会怎么决定呢?!” 黄宗羲呆了还不足会的功夫,双眼就重新充满了神采,连带着他兴奋的声音。 “哈哈,安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黄安听到安租个称呼的时候,他就知道少爷解开了心结。至于少爷怎么决定他都不怎么关心,重要的是少爷高兴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黄宗羲果然恢复了精神,每日都带着盐场的员去查库银,一直等到封装。他们盐课的银子都要查点清楚了之后运往南京户部,然后再根据实际需要押解到各地或者京师,不过这些事情就由转运使他们去操心了。 黄宗羲跟章涛国越来越熟,少了客套后,章涛国天天都邀他小酌。黄宗羲也不避嫌,餐餐都去章府吃住。连带着黄安也获益不少,至少不用天天在驿站做饭了。 查完最大的淮安分司,黄宗羲又去了盐城,泰州,最后到了扬州-两淮转运使的雅,他将从各分司带来的文书通通给了转运使何楷。交待完,黄宗羲就去了找李邦华。 黄宗羲跟李邦华都是从铭心堂出来的,所以黄宗羲也没有客套,喝口茶后就开门见山了: “李大府台,能否借点钱给小弟!” 李邦华闻言一愕,继而奇道:“说出巡盐御史大人,扬州虽然繁盛,但比起你们盐课来,我个小小扬州知府算什么。你们两淮盐政雅还会缺银子?!” “并非雅用银,而是小弟想借来私用!” “你要多少?”李邦华想都没想就应允了。 “一万两!” “这么多!”听到黄宗羲要借一万两银子,他顿时倒吸了口气。他这个知府每年都有两千多的俸禄,可他也要养着一家老小的。 “没有一万,九千也行!”黄宗羲也知道一万两是多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外放没多久,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李邦华淘尽老底了道:“我只有两千两,要你就拿去!” “要,当然要,所谓积少成多!”黄宗羲也没想着能从一个人手里借一万两银子,不过能先有两千两就是一个好兆头。 “先从你这里借两千,我再去南京城找找刑部大郎中跟户部侍郎大人,他们多少都借个八千两给我!” 李邦华苦笑道:“你去试试棵了,文一虽然显赫,但刑部郎中才是正五品,他又住在南京城里,一家子不用钱嘛?!李侍郎的俸禄是高,可他销也大。他们两人能够凑两千两给你就不错了!” “不是吧?!”刚有些盼头的黄宗羲顿时给一其水浇透了,这可是他所能想到的法子! 看着黄宗羲垂头丧气,李邦华笑道:“我虽不知道你借钱来做什么,但咱们也算知己好友不会不帮你的。钱我是不够借给你,但办法倒还有一个!” “哦?”黄宗羲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李邦华神秘一笑道:“附耳过来!” 从李邦华那回荔,黄宗羲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他现在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头一件就是如何去跟钱象坤退亲。这日,他正思量着怎么一步步来,何楷过来拜访了。 “大人,卑职这几日查看了大人带回来的文书,现今年两淮各司的盐引都有所增加,大人将增盐引都平均分给各盐商。” “没错,本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平起见,多少只会引起其他盐商不满,容易滋生事端!” “大人的意思卑职明白,可卑职看到淮安分司的文书,那汪家的增盐引却是空白,卑职恐有错漏,所以前来跟大人印证一下!” “嗯,那个我知道!那汪家已经是淮安最大的盐商,这增的盐引就不给他家了,也让其他小盐商获点利,断不能让他一家独大!”黄宗羲最终选择了平均分配增盐引,但是对于汪家敢来贿赂他,他还是要警告他们一下,所以分配的时候没有计入汪家。而黄宗羲说出来的理由也足以成立,毕竟分配增盐引是他说得算,选择平均的方式最为容易接受。 “是,卑职明白!” “文书填好后,你就直接到户部吧,文书我已经盖过印了。” “好的,那卑职就去办了!” 黄宗羲在扬州呆了五天,核对完账本他就马不停蹄的带着黄安返回南京。外出办公的这一个月他着实想念白玉兰了,摸着怀中温暖的耳坠,他不由想象自己给玉兰戴上的样子,那情景是多! “南京城,我马上就要回来了!”立在船头的黄宗羲忍不住高喊,引得过往船只里的人纷纷侧目。 第九十二章 风花雪月夜(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二章风花雪月夜(中) 南京曾是大明的京师,又是极为富庶之地。成祖北迁京师后在南京留下了大批功勋世家,此后南方两百余年都没有遇到大战乱,从而造成奢侈享乐之风极盛,秦淮河两岸青楼林立,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众多青楼里,名声最响的自然是天香阁,天香阁位于秦淮河畔最显眼也是最繁华的地方,来这的无一不是达官贵人、富豪子弟。天香阁的姑娘们不仅国色天香,就是阁中的美酒佳肴也是独具特色,往往使得那些客人一掷千金。当然,天香阁最出名的还是蝉联两届花魁的白玉兰姑娘,大江南北的客人都是慕名而来。 以白玉兰现在的然身份,她自然不需要去应酬那些垂涎她美色的人。不管登徒子们怎么在天香阁群情涌动,白玉兰就是不闻不问。身为天香阁的总执事方国安对此也不勉强,或许吃不到的葡萄才是最吸引人的。当然更重要的是,白玉兰是巡盐御史黄宗羲的红颜知己。南京城里比巡盐御史大的官儿自然有很多,但同时又是天子门生、皇上身边红人的就不多了。这一点理由已经足够方国安回绝那些人! 黄宗羲去了淮安巡盐后,白玉兰就如以往一般看看书,弹弹琴,闷的时候便外出散心,这样一直过了近一个月的样子。这日,她从玄武湖郊游回来,因为略感疲惫,洗涮后便早早休息了。睡到了午夜时分,她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猛的睁开眼睛,却现她的香闺中竟有一个男人,而且还躺在她平日小憩的卧椅上。白玉兰捂着小嘴低呼了一声,顿时清醒过来。 那人笑嘻嘻道:“白姑娘,你醒了!” “玉兰见过三管家!”白玉兰显然认识这个人,她连忙在床上坐起身来道:“您来有什么事嘛?” “主人叫我来看看你!” 白玉兰微显一惊,连忙道:“那主人有什么吩咐?” “呵呵,原先计划的事情有了些阻滞,所以主人派我过来跟你说,有些事情需要提前点!” “请三管家吩咐!” 那人虽然隐在黑暗中,但是从他的语气就能够感觉得出他仍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他似乎对身下的卧椅相当满意,不过伸了伸腰后他却扯到了另一个话题: “你出来的时候主人也说了,会给你找个好人家!那个黄宗羲人还不错吧?” “黄大人是位君子!”白玉兰如实的评价。 那人笑嘻嘻道:“那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白玉兰选择了沉默。 那人又顾自说道:“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会选你出来。作个御史夫人好过在青楼卖笑,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玉兰明白!” “嗯!”那人点点头道:“不过,今天我来告诉你的是,你那未来的相公虽然很着迷你,想着为你赎身,但是那一万两银子他却没要!” 白玉兰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淡淡道: “那玉兰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人微微一笑突然站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露出他那幅笑嘻嘻的面孔赫然就是去贿赂黄宗羲的那人,他笑道:“你是不是在怀疑自己能否迷惑住他?!放心,黄宗羲虽然迂腐,但他也是个男人,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天下没有不吃鱼的猫,温柔乡是英雄冢,女人总有女人的办法!” 白玉兰咬了咬嘴唇问道:“主人是要玉兰献身于他?” “呵呵,那不是迟早的事情嘛?等你是他的人后,甚至告诉他你有了他的骨肉后,他还会不急着把你从这里赎回去?!” “”白玉兰并没有出声。 “好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事情就这么多,我们跟主人是一体,所以你的夫婿也要跟主人家一体。主人并没有别的意思,将来你的夫婿一样可以做他的官,甚至主人还会帮他一把,让他扶摇直上,你倒是指不定就成了诰命夫人!不过主人有主人的规矩,至于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该明白的!” “玉兰明白!” “那就好!”一阵风从窗口飘过,屋中的那人已然不见!白玉兰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定定的着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人离去之后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回去睡觉,而是去了南京户部尚书沈缜的府邸。驾轻就熟的进了大院后,在某个厢房敲了几声,就听到有人道: “进来!” 那人躬身进去,见到书桌前坐着一人,正是沈缜!他收起他那副笑脸,恭敬道:“小人见过沈大人!” 沈缜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他并没有抬头就问道:“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一切都很顺利!” “嗯!”沈缜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叹息道:“本官听说黄宗羲并没有收你的钱!” “是!他还将增的盐引平均分给了给盐商,唯独汪家没有!” “看来皇上调教过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就拉下水,年轻人心浮气躁的,美人计也算一个不错的法子,可惜你们没有成功。” “回大人,据小人看也不算没有成功,至少黄宗羲没有去找汪家的晦气,说明黄宗羲为了那女子还是有所松动的!若能够加以时间,小人以为那姓黄的小子还是会上钩!” “是嘛?!”沈缜瞟了那人一眼道:“可本官听说他去扬州知府李邦华那里借了两千两银子,只怕你们给的时间是让他借钱去了!” 那人心中微惊,没有想到这位户部尚书的消息打探得这么快,他垂下头道:“这事情主人已知道!” 沈缜却冷笑道:“你家主子虽然跟我这般说,但看样子是没打算按原来的计划实施,否则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方国安为什么说九千两这么少,那个什么花魁的身价说两万也未曾不可!” 那人忙道:“大人明鉴,但我家主人对大人是一片忠心!” 沈缜摆摆手:“好了,本官明白你家主人的意思,就按着他说的办吧!” “是!” 沈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你家老二似乎很久没见到了!” “回大人,二管家去了福建还未回来?” “哦?!那几时可以回来?” “二管家捎回口信说快了!” 沈缜微微点头没有再出声,那人哪还不明白,悄声告退出去了。 那人走后,沈缜独坐了一会。现在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当年他是想斗走郑三俊,现在他则是想着稳住江南。只是朝廷能如他所愿嘛?在跟朝廷的博弈中,他们始终是处于劣势,人臣又如何强得过君主!惟有让京师的朝臣们忌惮,这样才能够保证实力的均衡。 反对官绅一体纳粮是沈缜团结江南官场的一张王牌,但这还不够,他更需要一张底牌。最近,南京城或许会迎来一个不眠之夜。 离开了沈府,三管家利落的躲开了巡夜的城卫军,悄然的飘进一家院落。 “回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 “是的,主人!” “沈大人没说什么吧?!” 三管家迟疑了会道:“沈大人似乎对主人改变计划有些不满!” 那主人听了轻笑一声:“他不是对我不满,而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计划最初就是这样,他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我这个老友啊,还是那么要面子!” “小人担心” “不碍事,大家是同一路人,何况他也早就有这个准备!” “是!” 那主人又问道:“阮大钺那边怎样?” “大管家已经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插手!” “那个黄宗羲呢?!” “据小人查探,明天未时便可回到南京!” “还要盯着陈李两个人!” “小人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有什么动静就会立马回报!” “这就好,不过你行事要小心点,皇上从东厂那重建的捕风营消息相当灵通,不要走了风声!” “小人选的奴才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断没有人可以混在里边!” “嗯!那你就按计划吧!” “是!” 第九十三章 风花雪月夜(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三章风花雪月夜(下) 上了岸,黄宗羲也不管船上的行礼,交代了声让黄安将东西搬回驿站,他自己则径直去了天香阁。一路上连走带跑的,黄宗羲兴奋的心情难以言喻,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行人。进了天香阁,黄宗羲便冲着龟公嚷道: “白姑娘呢?她在哪里?” 那龟公还没反应过来,天香阁的执事方国安笑嘻嘻的跑过来道:“哎呀,是黄大人啊,我今天早上还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报喜大人要回来了!” 黄宗羲心情大好,不禁笑骂道:“好了,方国安你别在这乱嚼**了,我问你,白姑娘了?” “哎呀,白姑娘自然在阁中等着大人!”方国安讨好道。 “嗯,那我先进去看看白姑娘!” 黄宗羲抬脚便往里走,天香阁他已经来了许多次,不用丫鬟带路也知道白玉兰住在哪个小楼!方国安哪还会阻拦,任由黄宗羲去了。在龟公迷惑的目光中,方国安回头望着黄宗羲远去的方向,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穿过厅堂,绕过假山,到了一处幽静的小楼,黄宗羲推开厢房门兴冲冲的走进白玉兰的香闺,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白玉兰并没有在房中。 “出去了?!”黄宗羲不死心的拉开帷帐望了两眼,却没有看到玉人的身影。这个时候去哪里了呢?!黄宗羲不由暗怪自己莽撞,方国安说是在阁中,但天香阁这么多独居的小楼,谁知道白玉兰去了哪个姐妹那!要是早前问清楚龟公白玉兰的去向,何至于现在踏空了。黄宗羲心中一阵沮丧,如今只能找人去传了,但这样的见面方式就没有惊喜可言了,黄宗羲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黄宗羲正想着。 “太冲兄可是来找我?!” 背后一个声音如天籁一般传来,黄宗羲闻言大喜,顿时转身看去。门外俏生生站着的不是白玉兰又是何人,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黄宗羲。 “白姑娘!”黄宗羲热切的喊了一声,虽然他们两人已经到了热恋的阶段,但是黄宗羲对白玉兰一向都是待之以礼。白玉兰出身青楼,为了避免黄宗羲以此轻视于她,青楼那些**的手段自然不能用出来,行为举止犹如大家闺秀一般。两人相处这么久都是客客气气,黄宗羲又从未留宿过,外人看来都难以琢磨他们的关系。 “你来了!”白玉兰眼中波光闪动,最终化成了三个字,但其中饱含的深情却能够让黄宗羲体味三分,他嘴巴也跟着变得不利索了。 “是我刚下船就来了!” “那正好,我准备了些酒菜为你接风!”白玉兰飘然走了进来,这时黄宗羲才现她后边跟着个丫鬟,那丫鬟手里端着个托盘,里边是天香阁有名的四味特色小菜,一个酒壶,两只酒杯。 “你居然准备了酒菜?!”黄宗羲先是欣喜,顿时又有点疑惑道:“白姑娘怎么知道我今日归来?” 白玉兰一愕,然后嫣然一笑道:“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哦!”黄宗羲转念一想便释然了,他之前在外头吵嚷得这么厉害,估计白玉兰早就听到了,然后才准备酒菜为他接风。想到这,黄宗羲心中爱意更甚。 白玉兰亲手将酒菜摆好,然后挥退丫鬟道:“小红,你下去吧,今日不用你服侍!” “是,小姐!”丫鬟收拾好托盘就退了下去。 “来,太冲兄你坐下吧!”白玉兰为黄宗羲拉开凳子,又满满的斟上一杯酒道:“太冲兄不辞辛苦为国为民打击私盐,玉兰敬你一杯!” 今日白玉兰如此主动热情,黄宗羲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谦逊道:“这是我职责所在,担不得姑娘如此赞赏!” “太冲兄忧国忧民之心却是真的,玉兰见有不少官员尸位素餐,终日只想着作乐。相比之下,玉兰更钦佩太冲兄!来,太冲兄请!” “不敢当,白姑娘谬赞了!” 话是这样说,但黄宗羲还是一口喝干了,白玉兰也陪饮了一杯。 “是女儿红?”黄宗羲咂了咂嘴巴,品尝出是何种酒。 白玉兰补充道:“是二十年酿的女儿红!” 黄宗羲听到这,心中顿时起了旖涟。女儿红产自浙江绍兴,原名“花雕酒”又名“女儿酒”。中国晋代上虞人稽含《南方草木状》记载:“女儿酒为旧时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一般会在生女儿的时候埋入桂花树下,待到女儿出嫁的时候才挖出来。今日白玉兰请黄宗羲喝二十年酿的女儿红,其意义就不言自明了! “太冲兄,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小菜!”白玉兰热情的为黄宗羲布菜。 “好,好。” “太冲兄,再干一杯!” “好” 两人喝得几巡,白玉兰起身从挂壁上拿下琵琶道:“无曲不欢,玉兰愿为太冲兄弹奏一曲!” 黄宗羲拊掌道:“那就有劳白姑娘了!” 白玉兰弹的是‘春江花月夜’,她将琵琶抱在怀中,稍微上下拨动便已成曲,时而低沉,时而高昂,顿时婉转清脆,片刻雄浑激扬。和着琴曲,白玉兰曼声唱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白玉兰虽是边弹边唱,一双妙目却没有离开离开过黄宗羲。春江花月夜淡淡说的是离愁,有聚喜才有离愁。白玉兰别出新意,借着诉说离愁来告诉黄宗羲相逢的喜悦。黄宗羲哪有不明白的,自己兴奋得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半壶酒就入了他口。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白玉兰唱完,放下琵琶依旧余音袅袅,不过眼中却是泪光涟涟。黄宗羲不由一下慌了,放下酒杯忙走过去,爱怜的扶住她双肩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白玉兰却猛扑在黄宗羲的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道:“玉兰这是高兴!” 黄宗羲面对突然其来的亲密接触,身子顿时一僵,期期艾艾道:“白白姑娘” “黄郎,你可知道玉兰这些日子怎么过的?每日枯坐在小楼中度日如年一般,我有时真恨不得去淮安找你,但想着你有官差在身,又怕人说你闲话,才硬生生忍住了。” 听了白玉兰的表白,黄宗羲又是兴奋又是感动,终于一把搂住了怀中的玉人,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我再也不想跟你分离了!”白玉兰抛弃了少女的矜持,大胆而热烈的表白,脸颊挨着黄宗羲的胸口轻轻的磨娑着。 黄宗羲满足的搂住白玉兰道:“好,我们不分离了!” “你你今日就别走了好吗?!”白玉兰羞涩而坚定的抬起头,含情脉脉的看着黄宗羲。 此刻的黄宗羲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着白玉兰娇艳欲滴的红唇,他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一个月的相思让两个人突破了礼教固有的障碍,黄宗羲猛的一弯腰将白玉兰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往白玉兰的深闺里处走去 外边的丫头们都在青楼长大,哪还不明白,各个都红着脸走开了,只留下小楼里边红被翻动。 也不知过了许久,黄宗羲睁开眼睛,头略微感到有些晕沉,这是酒醉醒后的症状。突然怀中的人儿动了一下,黄宗羲才现白玉兰睡在自己怀中,白莲藕般的玉臂露出一节在被子外边。黄宗羲这时才想起自己与玉兰欢好的情景,隐约中听到她叫疼了,也不知弄伤她没有!欢好过后,黄宗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过这也难怪,黄宗羲一路赶来本就有些劳累。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黄宗羲暗想着,他正考虑要不要起身,怀中的白玉兰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本能的往黄宗羲怀里靠了靠。 “吵醒你了?” “黄郎,玉兰再也不想跟你分离了,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刚**的白玉兰显得异常柔弱,黄宗羲忍不住搂紧她道: “好的,我答应你。等这次任满我便带你回家,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 白玉兰有些忧虑道:“可我听阁中的人说,玉兰要两万两才能赎身,玉兰是怕黄郎为银钱而忧。你虽守着百万盐课,但那都是朝廷的。” 黄宗羲宽慰心上人道:“兰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方执事谈过了,他说你的赎身银只要九千两。” “九千两,可九千两对于那些富豪盐商自然不算什么,但对黄郎而言,那也是笔不小的数字!玉兰吃穿都在天香阁,是没有法子帮上忙。但是等朝廷俸禄,玉兰岂不是还要在这等上好几年。黄郎,玉兰一天都不愿呆在天香阁了!” “好,好,好,兰儿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呢!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黄郎有什么好法子?” 黄宗羲得意一笑道:“我去淮安巡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办法帮你赎身,但是九千两银子对我确实太多。后来我去了扬州找知府李邦华,原来在京城的时候我们都是好友,但是他也不富,最后掏他老底才拿了两千两。我原想着跟几个老友凑一凑也是够的,但看来是没指望。后来经他一指点,我又有了办法。” 黄宗羲故意吊胃口顿了一顿,白玉兰不依道:“快说嘛!” “呵呵,兰儿,你也是江南为数不多的才女,不禁冰雪聪明而且见多识广。可你知道这大明第一奇女子是谁嘛?!” 听到心上人称赞自己,白玉兰心里喜滋滋的,后来说到还有大明第一奇女子,心中不由好奇起来。她转念想了想,在大明能够称得上第一奇女子的已然不多。早年南京有名声极盛的清倌人,诗词歌赋那不消说,而且有胆有识,最后好像给一家权贵带去了京师就再没消息了。至于其她女子,即使才学再好,又如何美艳绝色也当不得奇女子三个字。白玉兰将印象中的人一一细数,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是她?!” 黄宗羲呵呵一笑道:“没错,正是她!她就是已故徐老大人的孙女,巡风使傅山的夫人傅夫人。别看傅夫人年纪轻轻,但她的学识连子龙先生都很是钦佩,我是自叹不如了!我熟悉的只是经史子集,但傅夫人精通的是格物致知,那些演算我看着就头疼,但傅夫人却津津有味般。就是皇上对她也评价极高,特许她成为天工研究院的研究员,她还是天工学院的教授。” “那我们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傅夫人心灵手巧,还未出阁的时候就拆开过自鸣钟,后来天工学院根据傅夫人的指导,使得这舶来品在大明也能制造。一架自鸣钟就是上千两银子,天工学院自然赚了不少银子。虽然大部分皇上都用来做学院研究的经费,但还是分了一部分给傅夫人作为酬劳。你说傅夫人有多少身家?!现在她嫁给了傅山,我跟傅山亲兄弟一般,问他们要上几万两娶媳妇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回京陛见了,到时候可以顺便借得银子,若是运气好皇上高兴,指不定我们还能得到皇上赐婚呢!” 听完黄宗羲的借钱计划,白玉兰心中不由一沉。黄宗羲见她双眉微蹙道: “怎么你不高兴呢?” 白玉兰黯然道:“黄郎为了玉兰的事要去跟同僚借钱,玉兰心中有愧,再者,要是给他们知道你借钱是为了给我赎身,还不知道怎么看你!” 黄宗羲拍拍她的后背道:“你勿要多心,他们不会轻视你的出身,我更加不会!明日我便去跟钱大人退亲,等我陛见回来就成亲,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话以至此,白玉兰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还要等到有孩子嘛?! 黄宗羲见白玉兰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以为她的心结还没解开,正要开口安慰,却听到门外有人喊道: “少爷,你在这嘛?” 第九十四章 决不简单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四章决不简单 “是黄安!” 黄宗羲听得黄安叫的焦急,一边起身一边道:“我在这,黄安你有什么事?” 门外的黄安听到少爷的声音大松了口气,喜道:“少爷,找到你就好了!” 黄宗羲打开房门,笑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回驿站而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看到这副光景,黄安再笨也知道少爷跟白小姐已经玉成好事了,他作着鬼脸道:“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来呢,少爷没回来自然是留在白小姐这了!” “哦,那你有什么事情?” 黄安这才想起自己有紧要事情禀报,连忙道:“是这样的,刚入夜的时候突然有人到驿站来找少爷。我一看却是旧识,是我在淮安章大人府上认识的,我们有几天都住在章府,那人是章大人家的家丁。” 黄宗羲听着离奇,忙追问道:“章涛国?难道他派人连夜过来有要事禀报?” “是啊,少爷!那人说是章大人连夜派他过来禀报少爷,说有一批漕船想要贩运私盐,数量巨大,而且有的船已经开拔,打算将私盐贩运到内地。淮安司的盐兵们都给派了出去,章大人也随船去捉盐贩子了,走之前派那人来给少爷报信,让少爷定夺此事!我见此事紧急,少爷平时就最在意盐政上的事,所以就跑过来传口信了!” “是吗!”一听到盐政上的事情,黄宗羲紧张起来,他一边迅将衣服穿好一边问道:“那个章府的家丁呢?” “他说他是从6路一直骑马赶到南京,现在还要去扬州通知转运使大人,章大人说希望能先在南京江面封锁他们,这样这些盐贩子就插翅难飞了!” 黄安的话虽然转述的不是很清楚,但黄宗羲马上就明白过来。盐贩子从淮安运盐上船,必然是从运河往南到长江,再从长江逆流往上走,如此一来,盐贩们就要经过南京。章涛国恐有人走漏,特地让家丁骑快马到南京通知自己,按着漕船的度,只要自己调集水师封锁住南京城外的江面,便可以等着鱼儿落网。章涛国这次倒做得好,懂得先来通知自己。若是碰到个糊涂的官,先去通知扬州转运使,等扬州得到消息出缉私船,漕船早就顺着南流的水势过了扬州直到长江了。 听到有人贩私盐,黄宗羲不禁来了精神。打击私盐是整治盐政的重中之重,大部分的盐课流失都是私盐造成的,黄宗羲断没有放过的道理,何况还是这么一大批。只是不知道贩运私盐的人是哪家商行,居然敢在他三申五令下顶风作案。难道是汪家的人嘛?!不管怎样得迅出动水军拿住人再说! 黄宗羲一念到此,便忙问道:“现在已是什么时刻?!” “快到酉时!” “不算太晚,小安子你到楼下给我准备一匹快马,你跟方国安说就是我要急用,让他不要磨蹭!我一会就下来!” “我明白了,少爷!”黄安跟了黄宗羲这么久,知道少爷是要去查私盐,他本想着跟去照顾少爷的,只是现下情况紧急,他也不敢再多说,急急忙忙跑下楼去准备马匹了。 黄安一下楼,黄宗羲也急忙回房。他看着还半躺在床上的白玉兰,心中不由歉然。就在方才自己还说跟她永不分离,但现在公务在身,又得离别几天了。封锁长江后再去拿人,没有个三五天都不得消停。 “玉兰,我”回到船边,黄宗羲刚说了几个字,白玉兰就掩住他的口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黄郎你公务在身,玉兰已是黄家的人了又怎么会不明白!黄郎尽管去就是了,妾身在这里等你回来。” “兰儿,真是谢谢你的深明大义!”白玉兰没有使小性子,黄宗羲乐得在她脸上亲了亲。如此尤物,又能如此知心识大体,黄宗羲怎能不喜欢。他嘱咐了几句白玉兰,让她好好休息才离开。 黄宗羲匆匆忙忙下了楼,也来不及跟天香阁的人打招呼了。执着马鞭上了马,他又嘱咐了句让黄安回驿站等消息便驰骋而去。 黄宗羲遽然离去,让还在床上的白玉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毕竟今晚是她的初夜,刚失了身的她总希望黄宗羲能够在身边陪伴她。但是她不能使性子强留,不仅是因为黄宗羲的脾气,而且也是为了保持住她在黄宗羲心目中的形象。想着今晚色诱的失败,白玉兰知道自己还需要演一段很长的戏。 白玉兰想着离去的黄宗羲,这个已经成为了自己男人的人,她心中一片茫然。他不好嘛?不,他很好,他比她见过的很多才子都要文采风流,年纪轻轻又是朝廷大员,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贵的是他对自己一片赤诚,为了娶她甘愿与朝廷大员决裂退亲;而自己出身低贱流落青楼,能够嫁给他不知多少女孩儿羡慕。但是白玉兰总觉得自己跟他的交往掺杂这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让她无法放开怀抱!不过,不管怎么想,她跟黄宗羲已经是一体了,她现在要做的只是让自己的夫婿跟主人家一体共同进退。 想到这,白玉兰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桌上蜡烛的***一闪,房中多了一人。白玉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拿薄毯盖住自己。待看清了来人,白玉兰不禁愕然道: “是你?!” xxxxxxxx 黄宗羲骑着快马奔驰在南京城的街道,他想趁着还没有宵禁带人出城。当然他第一要拜访的就是陈文一,陈文一虽然是个刑部郎中,手中没有兵权也调不动南京的水师,但是以陈文一在南京多年,还是很有影响力的,特别是南边议罪银罚入划归他管,那些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不干净的官员哪还不赶着巴结。黄宗羲拜访他,就是想陈文一跟自己去见兼着户部侍郎衔的海关司司长李原吉,李原吉手下有一支水师,他两人一起去,李原吉必然会卖这个面子。当然要是能通过陈文一向南京兵部参赞钱象坤进言,调到南京城外的水军则更加好办了。他自己不愿去见钱象坤,是因为他正要跟钱家退亲,不想欠这份人情。 黄宗羲风风火火的冲进陈家,陈家的家丁都认得,忙将他引到陈文一的书房。黄宗羲也不废话,直接禀明来意要陈文一跟他一起去查私盐。 “文一兄,我跟你说,这说不定是大明开国来查到的最大走私盐案,我们身负皇上重托,总不能坐看那些不法盐商侵吞盐课。咱们兄弟几个漂漂亮亮的把这件事情办了,皇上面上也有光。” 陈文一已经作了八年的官,从铭心堂到扬州再到南京,他早养成了谨慎的习惯。黄宗羲是没得说的,虽然有点少年人的毛躁,但对皇上,对兄弟,对志同道合的同僚,他不会耍什么心机。如果能够查获大批私盐,对两淮的盐政整饬将会更加彻底,皇上必然龙心大悦。这放到哪都是功劳一件,特别是在皇上缺钱的时候。但问题是,他管的是刑部,如果触手伸得太远,只怕会留人把柄。再者,皇上向来就不喜欢官员结党,他们虽然是天子门生,但皇上未必就喜欢他们结成一团跟其他官员相斗。如此明显的举动,皇上心中又会怎么想?! 想到这,陈文一心中有了定见,他缓缓道:“既然是件大案,太冲就要抓紧。不过我跟李大人一个管着刑部,一个管着海关,跟盐政都搭不上边。若是你这样分功给我们,只怕南京的御史就要弹劾了。” 黄宗羲满不在乎道:“咱们都是为了朝廷公事,让他们弹劾好了,皇上会明白的!” 陈文一摇摇头道:“这个是朝廷体制,转运司也有缉私船,若我们肆意插手就是越权了。我等身为天子门生更应该为表率,切不可让人诟病,说我们恃宠而骄。” 黄宗羲越听越瞪大眼睛,这个还是当年洒脱不羁,说要辅佐皇上平天下的陈文一嘛?!他跟以前朝堂上那些满口朝廷体制却什么都不肯干的官员有什么区别?!黄宗羲有些急了: “文一,你怎么变成这样?做兄弟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这个”有些话陈文一又不能直说,面对黄宗羲的诘问,陈文一怎好回答。 黄宗羲见他犹豫,愤愤道:“你不去我去!” “唉,别走啊!”黄宗羲说着要走,陈文一赶忙拉着他道。 黄宗羲回过头展颜笑道:“嘻嘻,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啊,做事就是毛毛躁躁。这查盐案呢,我跟李大人是不能去的,你也别想着调李大人的水师。”看着黄宗羲又要变脸,陈文一苦笑道:“我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这件事重大,这样吧,南京城外这个月当值的水军指挥使我倒认得,我让人拿你我两人的名帖去,让他协助查私盐,严加检查过往漕船,你可以在他的军营相候,那些私盐肯定过不了南京,你看如何?!” 听到后边,黄宗羲才缓过来,陈文一既然不肯出面,但好歹给他出了个主意,只是要他在南京水军那等,他怎么受得了!黄宗羲忙道: “我不在这里等了,我还是快些赶去扬州。” “嗯,我们分头行事,只是你一个人孤身赶往扬州” 黄宗羲哈哈一笑道:“不打紧,我沿着驿站更换马匹肯定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好了,南京这边就靠你把持,莫要放走了那些盐贩子。” 且不说黄宗羲去了扬州,陈文一待黄宗羲走后,便让家丁拿着他的帖子去拜访南京水军指挥使,让他协助稽查私盐,同时也写了封私函给李原吉,告诉他黄宗羲查私盐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这样做,就算李原吉后来知道,也不会怀疑他陈文一阻碍他立功 经过两个日夜的驱驰,黄宗羲终于到了扬州。扬州转运使何楷有些纳闷了,这巡盐御史不是刚从扬州回去嘛,怎么这么快又转回来了?!难道有什么大事不成?!接入衙门,何楷赶忙问道: “黄大人,您这是” “何大人,你知道私盐的事情了吧?” 何楷一脸糊涂道:“私盐?!大人说的是什么私盐?” 黄宗羲奇道:“怎么,你没有接到淮安章涛国的派人送来的信嘛?” “没有啊,大人!” 黄宗羲皱眉一想,难道是那个家丁在来扬州的路上出了问题?还是自己从驿站换马匹来要快了一步,赶在了家丁之前?定然是这样了!想通这点,黄宗羲忙将自己收到章涛国急报的事情说了一遍。如此事急,何楷哪敢怠慢,马上点齐缉私船人马巡江去了。黄宗羲赶了两天的路也周身疲惫,便在府衙休息。 但是出去了一整天的何楷却没有查到任何私盐漕船,如果按照章涛国说得没错,几万引私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过了扬州?!黄宗羲想不明白,只好命何楷明天继续稽查。 第二天,黄宗羲因为丢了私盐的消息心里七上八下的,白天去了知府李邦华那里也是说了阵闲话就回来了。李邦华虽然好生安慰,也答应帮着巡查,但黄宗羲心中还是很焦急。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突然没有了收获,这让黄宗羲觉得一拳打在了空处,现在他只希望今天何楷能够带回来好消息。 可到了傍晚,何楷带人回来禀报的结果仍旧是毫无走私的漕船,而所谓章涛国的报信家丁到现在还没有到。何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黄宗羲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黄宗羲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难道事情泄漏了?可即使泄漏,那些私盐贩子们怎么可能转得这么快!黄宗羲决定不再等了,他要马上启程到淮安去,他要问明白章涛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黄宗羲想到便做,嘱咐何楷继续巡查,他自己则要了条小船去淮安。 正当黄宗羲跟何楷在扬州码头分道行事的时候,突然,岸上数十匹快骑飞驰而至。看到这个景象,黄宗羲跟何楷自然不方便走了,忙回到岸上看看什么情况。 那些人看服饰却是衙差,他们下马后径直来到黄宗羲面前,为的那个拿出一份公文道: “我等奉江宁府冷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嫌疑犯官黄宗羲!” 第九十五章 事发突然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五章事突然 当几个衙差拿着公文说要捉拿犯官的时候,黄宗羲跟何楷都呆住了。黄宗羲正在想着自己从南京打了个转怎么就变成了犯官,难道京城来了旨意?!可他们却是应天府的人!何楷因为事不关己最先反应过来,他向为的衙差问道: “黄大人乃两淮巡盐御史,江宁知府冷大人怎么会公文捉拿黄大人,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两淮转运使可是从三品大官儿,比他们的知府老爷还高一级。为的那个衙差连忙回话道:“回禀老爷,这公文是没有弄错的,九月廿一日酉时左右,南京城内天香阁的花魁白玉兰被人杀害在房内,天香阁的人证实那日是黄宗羲宿在白玉兰房中,黄宗羲走了后白玉兰就死了,所以冷大人命我等带黄宗羲回去问话。” “你说什么?!白姑娘死了??!”黄宗羲听到噩耗,势若狂虎一般的揪着衙差大声问道。 “是,是死了!”那被捉的衙差看他模样,心中早就怯了。 黄宗羲红着眼睛追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是是被你被人杀死的!”那衙差本想说是黄宗羲杀的,可现在情形不对头只好改了口。所有的衙差都有些吃惊黄宗羲的表情,心中暗道:白姑娘不就是你杀的嘛,你怎么还来问我们! 听到白玉兰的确切死讯,黄宗羲整个人都定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抱着头蹲在地下痛哭起来,看得衙差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老衙差了,捉过不少人犯,可这位黄大人的表现却不像一个杀人犯,反而更像是受害者的家属,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何楷听了来龙去脉也很为难,黄宗羲是他的顶头上司,但真要杀了人自然不能包庇。可凭着黄宗羲给他的印象,他并不相信黄宗羲会杀人。他想了想又对为的衙差道: “这件案子还没有查明,不能断定就跟黄大人有关系。不过既然牵扯到了黄大人,那么就随你们回应天府衙走一趟是应该的。你们一路上可要好生照顾着,否则本官日后可不会放过你们。” “是,是,小的一路上一定照顾好黄大人!” 得了衙差的应允,何楷又扶起黄宗羲道:“请黄大人节哀,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扬州的事就由下官来料理吧。” 黄宗羲垂着泪点了点头,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去见白玉兰一面。 何楷见他伤心过度,又转头向转运司的差役们下令道:“你们去准备好一匹马车,好好送黄大人去应天府。” “是!”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黄宗羲呆坐在里边,这些衙差就分成两部,一部在前头探路,一部在后边。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由得一声长叹,好在南京城内的事情不用他去操心,黄大人有几个至交好友在,应该不会让他吃亏! 就在黄宗羲被押回南京的时候,南京朝堂上已经乱糟糟吵成一片。白玉兰的侍女晚上现白玉兰身死天香阁后,天香阁执事方国安匆匆忙忙到应天府衙报案。应天知府冷泉澹接报后就预料麻烦来了,但是凶案生在南京城内就归他应天府管。不管怎么样,他先到了案现场察看,在人证确认后他便马上公文让手下去将黄宗羲带回来。衙差派出去后,冷知府知道黄宗羲虽然官居七品,但他是皇上亲派的官员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事情关系重大,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府能够决定的。况且,在某些人的指示下希望这件事情能够闹大,所以他很迅的就将此事禀报给了南京各部堂官。各位尚书大人听了也不敢怠慢,连忙将南京各部的官员都召集起来商议。 南京六部以兵部尚书为尊,特别是加了参赞之衔的可以管理南京城内大小事务。这一次南京朝会便是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大臣钱象坤主持,大多数与会者也是刚刚知道生了这么一桩命案。众官员听了冷知府的禀报后,各种各样的意见就出来了。有的认为黄宗羲身居两淮巡盐御史,虽然是七品小官,但所管权限极大,又是隶属京师户部,这件案子应该禀明朝廷,等朝廷文来处置;有的则认为命案生在南京城内,南京刑部就应该查个水落石出。 钱象坤听两派争论不下,便询问另外两个尚书沈缜跟钱兼益。钱兼益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得模棱两可,沈缜却有了个明确的表示。他站起身道: “各位同僚先不必急着争辩,请听本官一言。” 沈缜话一出,还在那吵个不可开交的官员都噤了声。沈缜咳了一声道:“两淮巡盐御史黄大人是皇上钦点的门生,也是皇上器重的干才。现在生了这么一桩命案,以本官来想,实在想不到黄大人会跟个青楼女子扯上关系。虽然现在有天香阁的人指证,但毕竟还是一面之词。以黄大人的身份应该由皇上下旨处理此案较为妥当,但是,我们作为南京的六部官员总要弄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才能向皇上禀报,否则如何写这奏折,难道对皇上说白玉兰可能是黄宗羲杀的又可能不是他杀的?!本官的意思是弄清案情,至于如何处置这个案件或者是否重审就由皇上定夺。” 沈缜有了定论,其它下官就不好多说了。钱象坤也点点头,除了赞成沈缜的想法,另一个原因是他也想知道那个青楼女子是不是黄宗羲杀的。但是决定南京这边先审案件后,接着一个问题又来了。 这案件在哪审?由谁审呢? 南京御史袁弘勋先出来道:“按理由南京刑部来审最为合适,但南京刑部没有尚书堂官,而郎中陈大人是黄宗羲的好友,两人关系匪浅。按着大明审案的回避律例,陈大人就不合适审理这个案子了。” 袁鸿勋的话得到不少官员的认同,陈文一跟黄宗羲是至交那是整个江南官场都知道的。陈文一对此也没有出言反对,从进大堂起陈文一就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彷佛大堂争论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他的内心现在却如翻山倒海一般,当他听到天香阁生命案后,他就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他本能的不相信黄宗羲会杀人,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黄宗羲都粘着那个白玉兰,他也告诉过陈文一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黄宗羲虽然没有明说,但那女子必是白玉兰无疑。黄宗羲从扬州回来,匆匆忙忙的就跑去白玉兰那,又怎可能会是为了要杀人呢!如果真是黄宗羲干的,事后他怎么可能还跑去找自己说是要一起去查私盐,无论怎么讲都是讲不通的!但是,现在轮不到他说话。除了堂上有几位尚书大人,更重要的是他跟黄宗羲的关系,他要避这个嫌!李原吉虽然是户部侍郎,说话也有份量,但同样他也需要避嫌,他在朝会上也没有出声。 袁鸿勋的话说完后,钱象坤也道:“嗯,说得不错,既然是要审理那相关人员就要回避。黄宗羲乃与本官家中定有亲事,所以本官也要回避。以本官来看就交与应天府审理!” 审案人又回到了原点,冷知府就是因为不能决断才往上禀报的。这又交回给他,冷知府哪敢接下手。他忙出言道: “钱大人,下官只是应天知府,黄宗羲管着两淮,下官审案恐怕不合适吧!” 钱象坤还未出声,沈缜便道:“命案生在你应天府管辖范围之内,理应由你审理!”沈缜说完又转而象钱象坤道:“钱大人,审理此命案关系到朝廷官员,本官以为不可不慎重。不如由冷知府审理,两位钱大人,本官,右都御史陈大人,还有刑部陈大人,各御史大人一起旁审。这样既可集思广益早日审清案情,也可做到不偏不倚。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好,就按沈大人说得办!”沈缜的提议得到了官员们的支持,钱象坤也点了头。毕竟黄宗羲是他未来的孙女婿,即使他恼怒黄宗羲跟个青楼女子不清不楚,但怎么说钱黄两家已经是亲家,他不能不关心。钱象坤都应允了,其他人更加没有意见,最无可奈何的冷知府也在叹息中应承了下来。 这份差事无疑是要得罪人的,黄宗羲是皇上新起用的人,也是支持皇上实行新政的官员。昔年黄宗羲还在《明刊》的时候就大肆写策论,抨击现有制度下官员贪墨,地主隐没粮田等等弊端。那些家有万顷土地的官绅岂有不恨他的,现在他卷入官司,江南许多官员巴不得他落难,折折新政派官员的威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黄宗羲背后的靠山是皇上,是大明最大的一座靠山,皇上登基已经有三次科考取仕,新政官员的势力越来越大。一个弄不好就会得罪一大批人。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没有人敢自告奋勇的接这个案子。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朝会也就散了。冷泉澹也算是倒霉摊上这么一个案子,其他官员幸灾乐祸的跟他调侃一阵才走。冷泉澹最后一个出大堂,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那些远去的官员,他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目光。 xxxxxxxx 黄宗羲被押解回来后,他第一个要求就是去见白玉兰的尸身,冷知府考虑到现在还没有定案也就答允了。在殓尸房,黄宗羲仍旧是满脸不相信他的玉兰会死了,直到他颤巍巍的揭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一角确认,登时豆大的泪水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几天前还活生生的爱人如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如何叫人不伤心,想着往昔的音容笑貌,从此阴阳两隔,黄宗羲悲从心来放声大哭。黄宗羲用情至深方如此痛心,竟到后边哭晕过去。应天府衙门的人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抬到牢房羁押。 此后两天黄宗羲不吃不喝,只是流泪哭泣。李原吉跟李邦华两人都派了家人前来看望,但黄宗羲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转,就连原定的审讯也被迫押后。直到第五天,奄奄一息的黄宗羲开始吃东西,他稍恢复精神后就让牢里的衙役通知知府,要求尽快审讯。他不能在这里悲伤度日,他要为白玉兰报仇,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冷泉澹听到消息后便组织了第一次过堂会审,钱象坤、钱兼益、沈缜、陈于廷以及袁弘勋、成勇等一干御史参加了旁听。 冷泉澹惊木堂一拍,喝了一声道:“升堂!” “威武!”两排的衙役应喝着退到两边。 “原告何在?!” 天香阁执事方国安忙跪了出来道:“小人方国安!” “你状告何人,可有状纸?” “有,有状纸!”方国安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拿住准备好的状纸,道:“小的是天香阁的执事,被杀的白玉兰是我天香阁的花魁姑娘。就在九月二十一日晚,那黄宗羲闯进来要见白姑娘,小的不敢阻拦。其后他在白姑娘房中饮酒作乐,一直到了酉时他的仆人来唤,黄宗羲才匆匆忙离去。白姑娘的侍女就不见姑娘出来,便进去叫唤,谁知现白姑娘竟被那黄宗羲杀了!小人请大人为民作主啊!” 那方国安说的,冷泉澹他们早就听过了,现在只是过过场而已。在黄宗羲消沉的这几天,冷泉澹已经派了衙役跟仵作去查探案情。他扫了眼递上来的状纸,喝道: “来人,带两淮巡盐御史黄宗羲上堂!” 黄宗羲是皇上钦命官员,冷泉澹不便削去他的官职,就让黄宗羲穿着便服站在堂上受审!堂下的黄宗羲虽然不修边幅脸色有些苍白,但总算恢复了点精神。 “见过各位大人!”黄宗羲团团打了一揖行礼。 “黄宗羲,本官问你,天香阁执事方国安状告你杀害白玉兰,你有何话说!” “下官冤枉,那白玉兰与下官相知相交,下官又怎么会下毒手,还请大人早日缉拿真正的凶犯!” 参与会审的官员都彼此对望了眼,互相交流了下看法。冷泉澹自然不会因为黄宗羲这么说就信了,他继续问道: “你与白玉兰是何关系?” “这个”黄宗羲有些犹豫的措词。 “你可要从实说来!” 黄宗羲下定决心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此言一出,会审以及衙门外观审的百姓都喧哗起来。黄宗羲跟钱尚书家的二小姐结亲那是江南官场都知道的事情,现在黄宗羲居然说一个青楼花魁是他的未过门妻子,那至钱家于何地。把家门丑事丢大了,钱象坤顿时老脸涨红。 冷泉澹不受影响,继续问道:“可本官听说你定亲的是钱尚书家的二小姐,那白玉兰又如何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 想着白玉兰已经逝去,但名分却是定下来的。黄宗羲不愿她受委屈,心一横道:“下官正打算去钱府退亲,然后迎娶白玉兰,谁知出了这等惨事!” 居然当面要退亲,钱象坤哪里还坐得住,咄得一声道:“岂有此理,我钱家哪里对不住你黄家,居然为了个青楼女子要退亲,你黄家不要脸面,我钱家还要!” 黄宗羲向钱象坤躬身赔罪道:“是小子对不住钱家,但无论如何这门亲事,小子已无意再定下去以免耽搁了二小姐!” 钱象坤暴跳如雷,要不是钱兼益跟沈缜在旁边劝着,估计恨极了的尚书大人会走下公堂扇黄宗羲几个耳光。外头的百姓也窃窃私语,对黄宗羲的行为品头论足。冷泉澹只好拍了拍惊木堂道: “肃静,本官继续审案!” 好一阵,大堂才安静下来,冷泉澹问道:“这么说来,你跟白玉兰姑娘早已经私定终身了!” “是!” 冷泉澹转而去问方国安道:“白姑娘平日跟黄宗羲关系如何?” 方国安想了想道:“还算可以,也是白姑娘的好友之一,平时也会一起出去游玩!” “那白姑娘除了跟黄宗羲出去,还有跟别的男子交往嘛?!” “有的,白姑娘看重文才风流,只要能够入姑娘眼的都会交往一番,闲时出去游山玩水,吟诗作对都是有的!象东城的何公子,安庄的安少爷,杭州的李公子都是白姑娘的好友!因为白姑娘是天香阁的花魁,小人一向都不严管。” “那白姑娘可曾说与人定下终身!” “没有!” 黄宗羲见他们怀疑自己跟白玉兰的感情,忍不住出声道:“大人,此乃下官跟白玉兰的私事,一切未定又怎么会跟其他人说!” “啪!”惊木堂一响,冷泉澹皱眉喝道:“本官未问,被告不得说话!你既然说白玉兰已跟你私定终身,你们是否情投意合乃本案关键,本官需得细细明察!方国安,你还知道些什么?” 方国安道:“启禀老爷,关于白姑娘的事,白姑娘身边的丫头小红最是清楚,大人可以叫她上来问话便明白了!” “带人证小红!” 第九十六章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六章 小红是白玉兰的贴身侍女,被衙役带着进了大堂,怯生生的跪在堂下。她两眼带着红丝,估计是还在伤心主子遇害的事。冷泉澹看是个弱小女子,也不便吓她,和声问道: “你跟死者白玉兰什么关系?” 小红闻言提到白玉兰,眼睛一红又留下泪来道:“回老爷,小姐到了天香阁婢子便跟在身边服侍小姐,小姐待婢子情同姐妹。 “白姑娘可曾说过已有意中人?” 小红摇摇头道:“婢子没有听小姐说过!” “那她有没有说过要嫁给黄宗羲?!” “没有!”小红继续摇头。 “那你们小姐平时对黄宗羲如何?两人关系是否亲密?” “是否亲密,婢子也说不上来。不过小姐很喜欢跟黄大人讨论朝政上的事情,黄大人也经常不请自来,小姐常常为此推去其它的约会!” “嗯!那黄宗羲认识你家小姐后,可曾在天香阁留宿过夜?” “除了小姐被害的那一晚,其他时候,黄大人都早早回去了!” 冷泉澹想了想又问道:“白玉兰被害的那天,黄宗羲是几时到的?” “大约是未时!” “白姑娘如何招呼他的?!” “因为之前黄大人去了扬州,有一个多月没有来,我家小姐见到很高兴,亲自端菜倒酒招呼黄大人!婢子放好菜就下去了!” “嗯,有酒?!” “是的,是二十年酿的女儿红。” 方国安补充道:“大人,这是小的买回来招呼贵宾的!” 冷泉澹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黄宗羲未时到,酉时才走,隔了数个时辰,难道你们就没去查看?” 小红回道:“之前的一阵,婢子还听到了他们的谈笑声,后来小姐还唱了曲子。之后” “之后怎样?” 小红有些害羞道:“那时候房内有些动静,像是在欢好,所以婢子们都走了!” 堂内又是一片小声的议论,冷泉澹置疑道:“你方才说你家小姐跟黄宗羲关系并非特别好,怎么他突然成了你家小姐的入幕之宾也不奇怪?!” 小红细声道:“回大人,天香阁是青楼,这种事情都是常有的。再说,黄大人是御史大人,连方执事都不敢得罪,婢子怎么敢去打搅!” “那你是几时现你家小姐遇害的?” “也没多久,因为我家小姐还是清倌人,黄大人走后,婢子恐小姐有什么事情唤我,所以才去房中。” “好!”冷泉澹抖了下案台上的状纸,道:“小红,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本官再唤你!” 冷泉澹思虑了一会,转而问黄宗羲道:“你说你与白姑娘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可有什么证据?” “这个”黄宗羲见知府一直纠缠于这个问题,就知道事情越弄越说不清。事实上,黄宗羲也是有苦难言。虽然他们也一起吟诗作对互表情意,但都是连丫头都避开来说的。黄宗羲倒是写了不少情诗送给白玉兰,可送给白玉兰东西的王孙公子还少嘛?! 冷泉澹见他支吾也管,顿了下继续问黄宗羲道:“那天你可曾喝酒?” 黄宗羲回道:“下官喝了!” “本官查看过现场,酒盅已经无酒,那女儿红可是你们喝完的?” “是!” 冷泉澹扫了眼听审的各位大人后道:“案情审理至此,本官有了个初步的判断,供各位大人参考!” “冷大人请说!”听审的官员都没有意见,从审案来看,冷知府一直能切住要点来问,审案过程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黄宗羲虽然口口声声说他跟白玉兰私定了终身,但是据本官了解,白玉兰生前有好友数人,即使你去扬州巡盐的时候,白玉兰也同人往来,并无日夜为你相思。你在九月二十一日未时回来见到白玉兰,白玉兰因为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你很是高兴,所以摆下就席招呼你。你们两人喝得很尽兴,把整壶酒都喝完了。女儿红是烈酒,何况二十年酿的,所以当时你们都已经喝醉。黄宗羲你趁着醉醺醺对白玉兰起了色心强行求欢,白玉兰不肯,你便用强,在现场白玉兰当时穿的衣服已经破烂,显然非白玉兰自愿。为了防止她呼救,你强行把枕头闷住白玉兰的头部。谁知你当时已然喝醉,又**醺天,错手之下已经将白玉兰闷杀。当你的家仆黄安来找你的时候,你从醉中醒来才现白玉兰已死,所以惊惶失措下要了马匹逃离南京城。本官说得对否?” “白姑娘是窒息而死的?”这个时候黄宗羲才知道白玉兰怎样被人杀的。 “是被你用枕头闷杀的!” “不是这样的!”黄宗羲见冷知府判断自己是杀人凶手,顿时大声反驳:“白姑娘是我最爱的女子,我为什么要杀她?” 冷泉澹冷然道:“说得好,你为什么要强行求欢呢?!本官派人查问得知,你虽然跟方国安说要替白玉兰赎身,但是白玉兰身价两万两,你根本就支付不起,而这个时候朱公爷家的三少爷也想帮白玉兰赎身。你是很迷恋白玉兰,但白玉兰心中可不见得中意你。所以你趁着酒醉的机会想将生米煮成熟饭,逼迫白姑娘嫁给你,你杀她不过是错手而已!” “根本就不是这样,我跟方国安谈过,他说九千两便可替白玉兰赎身,我都已经在筹钱了,怎么会对白姑娘无礼!” “九千两?方国安,可有此事?” 方国安连忙回道:“回知府大人,这没有的事。我家玉兰已经是两届花魁,身价早就值万金以上。当时黄大人找我商议为白姑娘赎身,我就说白姑娘身价两万白银。黄大人说他是巡盐御史,九千两已经是给他们天香阁面子,他要九千两赎人,小人没有答应!” “什么!”黄宗羲见方国安捏造事实,顿时气愤填膺道:“大人,他胡说啊!方国安,你明明跟我说因为白姑娘跟我情投意合,所以折价九千两让我赎身,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 方国安也不惧黄宗羲凶狠的目光,道:“知府大人明鉴,我们开门作生意的,自然是能多赚就多赚点。巡盐御史虽然是手握漕盐大权,但南京城内的高官们多得是。小人哪有放着两万两不卖,偏要卖九千两的道理。” “你无耻小人!”黄宗羲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了。 “肃静!”冷泉澹一拍案台。 “现在都是本官的推理,但天香阁一众人证都指证你是杀人凶手。黄宗羲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我大人,方国安说的是假话,他诬陷下官!”天香阁的人作假供,黄宗羲根本就无话可说。 “诬陷你?”冷泉澹皱眉道:“他为什么要诬陷你?你们有仇?” “没有。” “那就是了,方国安与你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诬陷你!为了证明本官的推断,本官再让人检查一下黄宗羲。来人啊,带黄宗羲下去验身!” “是!” 衙差将黄宗羲带到偏堂去验身,过了一会,仵作前来禀报道:“回大人,已经给黄宗羲验身完毕!” “可曾检查到什么异常?” “回大人,在黄宗羲的胳臂,后背等处有划伤的伤痕。” “伤痕?是何物所伤?何时所伤?” “回大人,根据伤口的形状以及愈合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被指甲所伤,受伤的时间应该是在数天以前!” “究竟是多少天,你仔细的告诉在座的各位大人!” “回大人,是**天左右!” 冷泉澹笑道:“**天,那就是在九月二十一日左右,嗯,这也刚好附和了本官的判断。本官已经说了,黄宗羲强行跟白玉兰媾和,结果遭到白玉兰的反抗,是以才会在身上留下伤痕。黄宗羲,你可还有话说?” “这个”事实上黄宗羲也没有弄清楚自己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这几天他匆匆忙忙赶去扬州,到了扬州洗澡的时候才现。黄宗羲虽然记得白玉兰破瓜那天抓得他很紧,可他根本就没感觉到痛。 冷泉澹追问道:“黄宗羲,你若没有杀白玉兰,那你这些伤口怎么来的?” “下官也不知道!”黄宗羲不知道如何回答。 听到这里,所有的观审跟旁听的人员都有了定见。外边的百姓更加想不到他们平日称颂的黄大人居然是个杀人犯,红颜祸水这句话看来不假啊,好好一个为百姓办事的官员就给祸害了。百姓们议论纷纷,观审的官员们也是有了判断,钱象坤是哼了一声便没说话,钱兼益跟沈缜,陈于廷等人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彷佛是为黄宗羲不值。陈文一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他感觉这个案件里透着古怪,但古怪在哪他又一时想不到。 坐在正堂冷泉澹看了看天色后,将惊木堂一拍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审到这里,如今案情已经逐渐明了,明日再作最后一次会审。先将黄宗羲押入大牢,一切现场证物封存,其它人等不得妄动。退堂!” 第九十六章 一审过堂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六章一审过堂 小红是白玉兰的贴身侍女,被衙役带着进了大堂,怯生生的跪在堂下。她两眼带着红丝,估计是还在伤心主子遇害的事。冷泉澹看是个弱小女子,也不便吓她,和声问道: “你跟死者白玉兰什么关系?” 小红闻言提到白玉兰,眼睛一红又留下泪来道:“回老爷,小姐到了天香阁婢子便跟在身边服侍小姐,小姐待婢子情同姐妹。 “白姑娘可曾说过已有意中人?” 小红摇摇头道:“婢子没有听小姐说过!” “那她有没有说过要嫁给黄宗羲?!” “没有!”小红继续摇头。 “那你们小姐平时对黄宗羲如何?两人关系是否亲密?” “是否亲密,婢子也说不上来。不过小姐很喜欢跟黄大人讨论朝政上的事情,黄大人也经常不请自来,小姐常常为此推去其它的约会!” “嗯!那黄宗羲认识你家小姐后,可曾在天香阁留宿过夜?” “除了小姐被害的那一晚,其他时候,黄大人都早早回去了!” 冷泉澹想了想又问道:“白玉兰被害的那天,黄宗羲是几时到的?” “大约是未时!” “白姑娘如何招呼他的?!” “因为之前黄大人去了扬州,有一个多月没有来,我家小姐见到很高兴,亲自端菜倒酒招呼黄大人!婢子放好菜就下去了!” “嗯,有酒?!” “是的,是二十年酿的女儿红。” 方国安补充道:“大人,这是小的买回来招呼贵宾的!” 冷泉澹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黄宗羲未时到,酉时才走,隔了数个时辰,难道你们就没去查看?” 小红回道:“之前的一阵,婢子还听到了他们的谈笑声,后来小姐还唱了曲子。之后” “之后怎样?” 小红有些害羞道:“那时候房内有些动静,像是在欢好,所以婢子们都走了!” 堂内又是一片小声的议论,冷泉澹置疑道:“你方才说你家小姐跟黄宗羲关系并非特别好,怎么他突然成了你家小姐的入幕之宾也不奇怪?!” 小红细声道:“回大人,天香阁是青楼,这种事情都是常有的。再说,黄大人是御史大人,连方执事都不敢得罪,婢子怎么敢去打搅!” “那你是几时现你家小姐遇害的?” “也没多久,因为我家小姐还是清倌人,黄大人走后,婢子恐小姐有什么事情唤我,所以才去房中。” “好!”冷泉澹抖了下案台上的状纸,道:“小红,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本官再唤你!” 冷泉澹思虑了一会,转而问黄宗羲道:“你说你与白姑娘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可有什么证据?” “这个”黄宗羲见知府一直纠缠于这个问题,就知道事情越弄越说不清。事实上,黄宗羲也是有苦难言。虽然他们也一起吟诗作对互表情意,但都是连丫头都避开来说的。黄宗羲倒是写了不少情诗送给白玉兰,可送给白玉兰东西的王孙公子还少嘛?! 冷泉澹见他支吾也管,顿了下继续问黄宗羲道:“那天你可曾喝酒?” 黄宗羲回道:“下官喝了!” “本官查看过现场,酒盅已经无酒,那女儿红可是你们喝完的?” “是!” 冷泉澹扫了眼听审的各位大人后道:“案情审理至此,本官有了个初步的判断,供各位大人参考!” “冷大人请说!”听审的官员都没有意见,从审案来看,冷知府一直能切住要点来问,审案过程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黄宗羲虽然口口声声说他跟白玉兰私定了终身,但是据本官了解,白玉兰生前有好友数人,即使你去扬州巡盐的时候,白玉兰也同人往来,并无日夜为你相思。你在九月二十一日未时回来见到白玉兰,白玉兰因为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你很是高兴,所以摆下就席招呼你。你们两人喝得很尽兴,把整壶酒都喝完了。女儿红是烈酒,何况二十年酿的,所以当时你们都已经喝醉。黄宗羲你趁着醉醺醺对白玉兰起了色心强行求欢,白玉兰不肯,你便用强,在现场白玉兰当时穿的衣服已经破烂,显然非白玉兰自愿。为了防止她呼救,你强行把枕头闷住白玉兰的头部。谁知你当时已然喝醉,又**醺天,错手之下已经将白玉兰闷杀。当你的家仆黄安来找你的时候,你从醉中醒来才现白玉兰已死,所以惊惶失措下要了马匹逃离南京城。本官说得对否?” “白姑娘是窒息而死的?”这个时候黄宗羲才知道白玉兰怎样被人杀的。 “是被你用枕头闷杀的!” “不是这样的!”黄宗羲见冷知府判断自己是杀人凶手,顿时大声反驳:“白姑娘是我最爱的女子,我为什么要杀她?” 冷泉澹冷然道:“说得好,你为什么要强行求欢呢?!本官派人查问得知,你虽然跟方国安说要替白玉兰赎身,但是白玉兰身价两万两,你根本就支付不起,而这个时候朱公爷家的三少爷也想帮白玉兰赎身。你是很迷恋白玉兰,但白玉兰心中可不见得中意你。所以你趁着酒醉的机会想将生米煮成熟饭,逼迫白姑娘嫁给你,你杀她不过是错手而已!” “根本就不是这样,我跟方国安谈过,他说九千两便可替白玉兰赎身,我都已经在筹钱了,怎么会对白姑娘无礼!” “九千两?方国安,可有此事?” 方国安连忙回道:“回知府大人,这没有的事。我家玉兰已经是两届花魁,身价早就值万金以上。当时黄大人找我商议为白姑娘赎身,我就说白姑娘身价两万白银。黄大人说他是巡盐御史,九千两已经是给他们天香阁面子,他要九千两赎人,小人没有答应!” “什么!”黄宗羲见方国安捏造事实,顿时气愤填膺道:“大人,他胡说啊!方国安,你明明跟我说因为白姑娘跟我情投意合,所以折价九千两让我赎身,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 方国安也不惧黄宗羲凶狠的目光,道:“知府大人明鉴,我们开门作生意的,自然是能多赚就多赚点。巡盐御史虽然是手握漕盐大权,但南京城内的高官们多得是。小人哪有放着两万两不卖,偏要卖九千两的道理。” “你无耻小人!”黄宗羲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了。 “肃静!”冷泉澹一拍案台。 “现在都是本官的推理,但天香阁一众人证都指证你是杀人凶手。黄宗羲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我大人,方国安说的是假话,他诬陷下官!”天香阁的人作假供,黄宗羲根本就无话可说。 “诬陷你?”冷泉澹皱眉道:“他为什么要诬陷你?你们有仇?” “没有。” “那就是了,方国安与你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诬陷你!为了证明本官的推断,本官再让人检查一下黄宗羲。来人啊,带黄宗羲下去验身!” “是!” 衙差将黄宗羲带到偏堂去验身,过了一会,仵作前来禀报道:“回大人,已经给黄宗羲验身完毕!” “可曾检查到什么异常?” “回大人,在黄宗羲的胳臂,后背等处有划伤的伤痕。” “伤痕?是何物所伤?何时所伤?” “回大人,根据伤口的形状以及愈合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被指甲所伤,受伤的时间应该是在数天以前!” “究竟是多少天,你仔细的告诉在座的各位大人!” “回大人,是**天左右!” 冷泉澹笑道:“**天,那就是在九月二十一日左右,嗯,这也刚好附和了本官的判断。本官已经说了,黄宗羲强行跟白玉兰媾和,结果遭到白玉兰的反抗,是以才会在身上留下伤痕。黄宗羲,你可还有话说?” “这个”事实上黄宗羲也没有弄清楚自己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这几天他匆匆忙忙赶去扬州,到了扬州洗澡的时候才现。黄宗羲虽然记得白玉兰破瓜那天抓得他很紧,可他根本就没感觉到痛。 冷泉澹追问道:“黄宗羲,你若没有杀白玉兰,那你这些伤口怎么来的?” “下官也不知道!”黄宗羲不知道如何回答。 听到这里,所有的观审跟旁听的人员都有了定见。外边的百姓更加想不到他们平日称颂的黄大人居然是个杀人犯,红颜祸水这句话看来不假啊,好好一个为百姓办事的官员就给祸害了。百姓们议论纷纷,观审的官员们也是有了判断,钱象坤是哼了一声便没说话,钱兼益跟沈缜,陈于廷等人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彷佛是为黄宗羲不值。陈文一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他感觉这个案件里透着古怪,但古怪在哪他又一时想不到。 坐在正堂冷泉澹看了看天色后,将惊木堂一拍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审到这里,如今案情已经逐渐明了,明日再作最后一次会审。先将黄宗羲押入大牢,一切现场证物封存,其它人等不得妄动。退堂!” 第九十七章 二审定案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七章二审定案 应天知府冷泉澹在堂上的出色表现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便将案情分析得有条有理。特别是最后伤痕的出现让黄宗羲哑口无言,最终也让案情真相大白。旁听的百姓过后都纷纷传说,直把冷泉澹当作断案如风的包龙图,黄宗羲杀人案也成了南京城内最为轰动的事件,街头巷尾无一不在讨论着。 被押入牢房的黄宗羲虽然不明白自己方国安为什么要说谎,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冤枉的。既然从天香阁这边拿不到有利的证据,黄宗羲便想到了章涛国。他之所以去扬州便是因为章涛国找人来报信说有私盐,只要找到章涛国证明自己没有撒谎,那么畏罪潜逃这个说法就说不过去,自己便还有胜诉的希望。想明白这点,黄宗羲便让牢头传话给冷知府,让他通传自己的证人。 牢头当然不敢阻拦,把黄宗羲写的自辩状交给知府大人。冷泉澹答允了黄宗羲所列要求,贴出通告延期再审。直到三天后,一切准备妥当应天府再次开堂审案。因为之前案件已经审理出了眉目,冷泉澹主持二次过堂主要的是给黄宗羲自辩,让他无话可说的认罪,所以冷泉澹直接进入了主题。 惊木堂一拍,冷泉澹接着上次审理道:“黄宗羲,事到如今你是否认罪?!” “下官是冤枉的!”有了反击策略的黄宗羲并没有慌乱。 “你有何证据?!” “回禀各位大人,之前知府大人推理下官惊惶而逃,但事实上下官是接到淮安分司同知章涛国的报信前去扬州稽查私盐。一连几天下官都在忙碌稽查私盐的事情直到被衙差传唤,如果下官是要逃匿怎么一直在扬州不走?” 面对黄宗羲的反问,冷泉澹慢条斯理的反驳道:“可本官听衙差回报说当时你正要离开扬州!” “因为盐务上从出了点问题,我正要去淮安分司,这一点转运使大人可以作证!” “但这都是你一面之辞,你亦可以稽查私盐为借口逃逸!” 众人也点头称是,毕竟到了扬州什么都是黄宗羲说的算。面对听审官员们的置疑,黄宗羲搬出他最后的底牌,道:“我的仆人黄安接到章同知派来的家丁通知,黄安才到天香阁禀报于我,你们不采信黄安的证词,但章同知还可以作证。” 冷知府冷然笑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人命关天,好,本官给你机会。来人,请章大人上堂!” 经过这么多天章涛国自然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他进了大堂也没敢跟黄宗羲说话,而是向众位大人都行了一礼道:“淮安分司转运同知章涛国见过各位大人!” 冷泉澹跟章涛国平级,他向章涛国拱拱手道:“这次请章大人前来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黄宗羲说你曾在九月二十日派了个家丁向他禀报,说是有淮安有人要贩运大量私盐。此事可是有的?” “九月二十?私盐?”章涛国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回禀各位大人,淮安分司自从经黄大人来整顿之后,各家盐商都不敢做违法之事。下官一连这几天都在安排明年领取盐引的事务,并无派人给黄大人报信!” “什么?!你没有派人报信?”黄宗羲愕然道。 章涛国拱手道:“黄大人,下官真没有派过人报信。” “一个家丁,你派来的是个家丁啊,你好好想想!”黄宗羲有些抓狂了。 章涛国犹豫了会道:“家丁?!黄大人,下官也很想帮您,可下官真的没有派家丁出去!下官真的没有,就是派人,下官也不会派个家丁的!” “怎么会这样?!”听到这个回答,黄宗羲顿时被打击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黄宗羲,你还有何话说?”冷泉澹早前就试探过章涛国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再出什么枝节。 “这里边一定有问题!”黄宗羲紧皱眉头,思绪着哪里出了差错。 “还是请章大人先下去休息。” 冷泉澹也不理会黄宗羲无力的自辩,待章涛国走了之后将惊木堂一拍,对黄宗羲道:“哼,现在事情已经明了,黄宗羲你还不认罪嘛?” “可我所言句句属实!” “黄宗羲你再顽抗也没有用的,黄安是你的家丁,他说什么都有偏向你的可能。老实跟你说吧,现在从案情分析来看,即使章涛国能够证明派了家丁给你报信,但也不能排除你杀人的嫌疑。如今有杀人动机的,有作案时间的,身上还有伤痕的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认罪也罢,本官只是负责审查案情而已,至于如何处理皇上必有圣见!” “”冷泉澹说了什么,黄宗羲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因为他想到了事情还有一个可能。如果章涛国说的是真话,那么骗自己的就只有黄安了。可黄安从小就跟自己长大,他会陷害自己嘛?!难道有人买通了他?!不,自己跟他情同兄弟,他不会陷害自己的! 黄宗羲最后的辩驳都没有起到作用,案情的审理到了这个阶段就已经算是结束了。没有人再理会呆若木鸡的黄宗羲,冷泉澹一挥手,衙差就将黄宗羲押回了大牢。接着他审查了下师爷记录的案情,然后再向几位听审的大人道: “根据下官的审察,案情已接近水落石出,请各位大人过目!” 每个听审的官员看过之后都签下自己的名字,不管案情结果怎样,这两次审案都是中规中矩。记录最后传到了钱象坤的手里,他看了一遍后对同僚道: “本官不理刑案,若最终由老夫来上书恐有所越权,还是给陈大人向皇上言明此事得好!” 他旁边的沈缜接话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看还是由钱大人上书,我等几个听审官在后头联名,这样也不至于上书的奏折重复。” “说得也是!”其它官员都附和道。 钱象坤见众人称是,也就点头应了。他对黄宗羲本有惜才之意才肯将孙女许配给他,谁知黄宗羲居然不识好歹当面退亲。现在他犯了杀人之罪,钱象坤不落井下石已是好的了。只是二丫头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应付过去呢?!唉,钱象坤想到这也无心呆在应天府衙,打算回兵部写完奏折再说。 南京御史袁弘勋出声道:“钱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钱象坤闻言道:“你是御史,有什么不可说的!” “下官刚从黄宗羲的辩词上看出点东西,所以下官身为御史还是觉得理清楚点好。那黄宗羲在天香阁杀人落荒而逃,从方国安那里拐得马匹,但是他并未直接出城,而是去了某位大人的宅子。供词上说他是请那位大人一起去查私盐,可众位大人想想,查私盐跟刑部有什么关系呢?相反,杀人之罪倒跟刑部扯得上关系。” 袁鸿勋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矛头却直指陈文一,在座的人中只有陈文一是刑部的官员,而且他还管着议罪银的事。陈文一本不想开口的,没想到事情居然引到了他身上,他不得不辨白: “黄大人那天是来了下官的府上,他跟下官是说要去稽查私盐并请我襄助。下官还曾派人通知水军严查过往漕船,防止私盐通过了南京。” 袁鸿勋冷笑道:“呵呵,各位都知道所谓稽查私盐不过是黄宗羲逃跑的一个借口罢了。根据下官的推测,黄宗羲杀人之后,慌乱下找到了某个精通刑律的人帮忙问计,可杀人毕竟是死罪,在毫无办法之下黄宗羲才决定逃之夭夭。虽然逃跑罪加一等,可人总是不肯闭目待死。” 袁鸿勋的话让其它官员跟百姓都议论纷纷,虽然是猜测,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下子间,连陈文一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所言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再者黄大人并未定罪,也不能以此来判定其他官员的罪名。”出来说话的是户部尚书沈缜。 袁鸿勋不以为意,继续道:“既然是猜测,那下官再说点有证据的事情吧。从黄宗羲身上搜出银票两千两,试问一个清廉如水的官员为何会在身上带这么多银子去稽查私盐?!黄宗羲说这个银子是扬州知府李邦华借给他的,那么下官就不得不问问了,李知府借两千银子给黄宗羲作什么?如果象黄宗羲说的,是借银子为白玉兰赎身,那么两千跟两万相差多少呢?!这显然又是黄宗羲的一个借口!这两千两实际上是黄宗羲潜逃的路资盘缠。黄宗羲去扬州就是为了借钱跑路,而在应天府衙役去捉拿黄宗羲的时候,黄宗羲跟转运使何楷大人正在码头准备启航,谁能说得清黄宗羲是去稽查私盐还是借着船只北逃!这些可并非是下官胡乱猜测,而是都有人证物证的。” 袁鸿勋这一下不仅把陈文一咬下来,而且还把李邦华,何楷都扯了进去。 “阴谋!绝对是一个阴谋!”陈文一想到这,意识到事情不单单是一个杀人案这么简单了。最初初的时候,陈文一还以为是某个盐商想陷害掉黄宗羲,现在才知道他们胃口大得很。陈文一他们显然都是连在一起的,黄宗羲被骗查私盐到白玉兰被杀,这一切早被人算计到了。他们不但是要搞定黄宗羲的盐政,而是想将他们这一群人都拔起来。若是黄宗羲当时也去了李原吉那,估计李原吉的水师也要背负一个协助案犯逃亡的罪名。 作为主持人得钱象坤自然知道这件事扩大之后会怎样,可袁鸿勋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查证属实,那么陈文一,李邦华,何楷等人都是要削去官职流放的。这四个人都是皇上亲手提拔上来的,现在一锅子端了恐怕皇上那边过不去。但钱象坤毕竟在宦海中沉浮了几十年,他略一想便有了主意,道: “正如陈大人所说,如今黄宗羲的案子都还未定,先骈枝其它的还为时过早。不如将一切都写入奏折,待皇上圣断!” “可”袁鸿勋还待说。 “就这么办吧!袁御史如果还有其它事情也可以自行上奏折!”钱象坤总结了一句,其他官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经过袁鸿勋这么一闹,钱象坤也觉得这个案件不简单。上了轿子后,他也没了写奏折的心思,微微一皱眉便对外头道: “钱三,不去堂部了,回府!” 第九十八章 愈演愈烈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八章愈演愈烈 钱象坤想着借皇上的名义将黄宗羲的案件压缩在一个小范围内,至于黄宗羲如何他倒不在乎了,毕竟黄宗羲杀人的案情日趋明朗,想保他的人也保不住。不管怎么样,钱象坤并不想这个案子在自己手里扩大化,陈文一、李邦华、黄宗羲、何楷哪一个还不是皇上亲手提拔上来的,真若一锅端了,皇上必然会以为南京六部的官员自成了派系,而自己也会被皇上当成这个派系的头。 “难办啊!”钱象坤写了几行奏折觉得还是不妥,写写改改,竟头一次觉得这奏折难写。他将狼毫笔放下,背着手转了两圈仍旧没想到什么法子便出了书房,到外边走走。 钱象坤出了房子没有多远,一个小脑袋在书房窗户旁探了探道:“小姐,里边没有人!” “那好,你在外头看着点,爷爷来了你就给我报信!”丫头的后边有个黄裳少女,大约二八年华,蛾眉若黛,肌肤如玉,姿容婉约,气质动人,望眼便知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端庄体态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惟有她嘴角的一丝笑意才显出少女的调皮。 “二小姐,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外头看风啊,要是给太爷现奴婢就惨了!”小丫头哀告道,看来这样的事情她们不止做了一次。 “放心,真要现我会替你求情的!” “二小姐!”小丫头大为不满。 “好了,我不过看爷爷眉头紧锁,想看看有什么事情把爷爷烦着了!”那二小姐悄悄的进了书房,小丫头算是认命了。 钱象坤在南京城的府中只带了二儿子一房过来,其他的子女都在会稽老家,后来二儿子跟孙儿都到地方任官,偌大的钱府就只有他跟孙女两人。因为这个二孙女善解人意,所以当年他遇到黄宗羲的时候便将孙女许配了给他,想给二孙女找个好的归宿。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档事情,钱象坤都还没想着怎么跟她说。 钱家二小姐到了书桌前,看到一篇还未有完成的奏折,奏折只是写了个开头就没了。 “爷爷要写奏折给皇上?什么事情呢?江南赋税?可爷爷不管这些啊!”二小姐摇摇头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让兵部尚书的爷爷烦心的。突然,她看到书桌旁还有一本问案记录,不由拿起来翻开一看,只看了数行,她不由呆住了。 xxxxxxxx 钱象坤还在烦奏折的时候,南京城的官场已经轰动了。对于陈文一他们这些空降到南京官场的官员,他们内心是排斥的。现在有了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呢!没有什么人鼓动,几乎南京的官员们人人都上了一份奏折,矛头已经不在局限于黄宗羲的案件,而是简单叙述过后便将那日袁鸿勋的推断写了出来要求皇上明断。而御史们则不用担心这么多,他们直接弹劾陈文一、李邦华、何楷,认为他们帮助黄宗羲逃跑,干脆利落的要求皇上罢免他们三人。 除了在应天府听审的几位尚书大人,南京六部的官员都纷纷上书。不仅如此,连着南京城附近的地方官员也纷纷奏闻,要求严惩陈文一等人严肃纲纪。钱象坤事后知道也无可奈何,你不上书,难道还能阻碍别人不成。 荆可栋是刑部给事中,他也写了份奏折,洋洋洒洒的细述了黄宗羲等人的罪名。他把奏折投入通政司后,便兴冲冲的跑到户部堂部找沈缜邀功。 “大人,弹劾陈文一的奏折都出去了!”荆可栋见到沈缜便低声禀报道。 “知道了!”沈缜一脸的苦笑。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荆可栋大奇。 “唉,事情看来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真不知道这些上奏折的官员里边有多少是他们二人在推动。就一天的功夫,毛毛躁躁的上了这么多奏折!” 荆可栋还是不解,道:“大人,难道奏折上多了还不好嘛?” 沈缜哼了一声道:“你们知道什么,过犹不及啊!!你想想,若是皇上看到这么多奏折弹劾陈文一他们,你认为皇上会怎么想?!陈文一他们是皇上提拔的,他们的文才难道皇上还不清楚?!他们到江南为官,所作一切都有皇上的旨意,现在就一件命案官司,结果江南官场人人上折弹劾,这说明江南官场对皇上的旨意不满啊!!” 荆可栋有些慌了:“大人,那岂不是要糟?!” 沈缜叹了口气道:“这也不一定,黄宗羲的那件案毕竟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为他翻案。只要黄宗羲的案子定了下来,那么陈文一他们也难以脱罪。只要你们跟御史好好加把劲盯着,陈文一他们是跑不了。不过以后可就有些难了,即使他们罢免,皇上派来江南的也必是皇上身边的人。经过这样的事后,皇上还能不盯着我们嘛!” “这个那我们怎么办?” 沈缜挥挥手道:“这个也不是我们能够担忧的了,你先下去吧,让袁鸿勋他们不要再写奏折了。这样的弹劾奏折有一封就可以了!” “是!” 荆可栋退下去后,沈缜靠在椅背上不由叹息了一声:“老马跟阮大钺玩得太过火了,这件事本就是要低调点才好。唉,估计他们是看到好容易有机会赶走陈文一他们,所以不顾一切得动官员上奏折。这样下去可不好,看来要极早拿到另外一张底牌才行。” “只要有了底牌,皇上即便知道江南的官员抱团,也不敢对江南怎样!现在北边还打着战,只要有战事,皇上也抽不出精力来理会江南。江南,只要保住现在这个局势就可以了。至于我的退路呢?我的退路是要” 想到这,沈缜不由闭上了眼睛。 xxxxxxxxxxx 钱象坤回到府中,刚进书房却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坐在书桌前,案台上正摆着案情记录本。在黄宗羲案的时候,钱象坤不想孙女知道,早就嘱咐家丁封锁消息,身在闺中的孙女一直都不知道她未来的夫婿犯了案,也不知道他在公堂当面退亲。不过,现在她一切都知道了,而且是从自己带回来的奏折上知道!钱象坤此时已经无心去训斥这个孙女又不守规矩,乱翻他的奏折。他走过去,抚摩着孙女的头道: “既然你知道了,爷爷也就不瞒你了!黄宗羲那小子不是东西,咱们会跟他黄家退亲的,到时候爷爷再给你找个好夫婿!” “爷爷”钱家二小姐将头靠在了钱象坤的怀里,毕竟自己未来的夫婿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自己退亲,换作是谁都难以接受。之前他听到爷爷居然为她找了夫婿,心中还总是怏怏不乐,怕找了个不和自己心意的。后来到了南京,隐隐听下人说起自己的夫婿的事迹,竟是一个风采风流,又不惧权贵的年轻才子,整顿盐政的事更是江南皆知。钱家二小姐正是芳心可可的时候,现在突然泡出这等事来,她岂有不伤心的。 “好了,不要伤心了,那个混小子不值得我们雅柔为他伤心!”钱象坤柔声安慰着。 “柔儿没事!”哭了一阵,钱雅柔的心情平复下来。 “没事就好,爷爷明天就写信去给你大伯,让他派人到黄家退亲!再过一年又是乡试,到时候必然有很多年轻俊杰,爷爷会小心为你挑选的!” “爷爷,雅柔现在实在无心此事!” “好吧,嗯,丫头,你既然没事就回房歇着,爷爷还要写篇奏折。唉~”钱象坤想着那边奏折又十分为难,正想着怎么措词。 “是!” 钱雅柔站起身给钱象坤让位子便要回房,她走了几步突然回身道:“爷爷,那个案子” 钱象坤挥挥手道:“那个案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黄家小子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柔儿觉得这个案子”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家丁跑了进来。 “老爷!” 钱象坤扫了眼道:“钱三,有什么事情?” “门外有一个自称黄家的人要求见老爷!” “黄家?”钱象坤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大声道:“告诉他不见!要问原因,叫他自己去牢里问黄家小子” “是!”钱三见太爷怒,应了声就退了下去。 钱雅柔却是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她道了一句:“爷爷我回房了!”便遛了出去。钱象坤正思考怎么下笔哦了一声也不在意,继续奋斗他的奏折。 钱雅柔出了书房并未回去,而是紧赶几步路叫住钱三。 “钱三!” “二小姐,你找小的什么事?” 钱雅柔看了看四周现没人注意,便问道:“我问你,那个黄家来求见的是个什么人?” “他说他是黄宗羲的书童,前来求见太爷,哭得可怜兮兮的,应该是为了他家少爷的事情,对了,他说他叫黄安!” “黄安?” “是啊,二小姐,要不要小的叫人打他出去?!”钱三自然知道钱黄两家的事情,所以讨好道。 “不用了,你把他带到偏房,我有话问他!” “哦!”钱三见马屁没拍成,心里有点沮丧。 “还有,别告诉爷爷!” “小的记下了,可要是太爷问起?” “不用你们多嘴多舌,我待会想通了自然会去告诉爷爷!快去吧!” “是!” 钱三一下子被这个讨人喜欢的二小姐闹迷糊了,一下子不说,一下子说的,他摇摇头想着自己还是先办差去。 第九十九章 难以兼顾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九十九章难以兼顾 九月的京师已经凉了下来,老实说骑着马匹奔驰在原野上还是觉得有些冷风扑面。不过好在我练功夫也有一阵了,体魄日趋健壮,倒无视这点冷风。从去年来只要有空我都会带着大内侍卫到丰台大营,但臣子们对于我这种毫无天子出行的仪驾表示极大的不满,特别是礼部跟都察院的官员,他们倒不是担心我的安全,有一千大内侍卫陪着,不用担心出现在襄阳那样的事件,他们而是认为我这样随意出宫破坏了礼制。对此朝中大臣颇多意见,时不时上奏折拿武宗皇帝来劝阻我,我只是一笑置之留中不。大臣们见不奏效就转而弹劾经常陪侍我出入三营的孙承宗,个别激进的御史还牵连到内阁大臣,弹劾他们不劝谏皇上,致使皇上随意出皇城。 我的第四任辅跟了我这么多年已经明白我的心性,他们对于御史的弹劾都是原封不动的递到我这里来,再按着惯例加了封辞呈上来,此后便对弹劾不闻不问。按着我的性子,这个辞呈奏折都是没有必要的,但考虑到这个也是以后对付权臣的手段之一也就保留了。不过御史们弃而不舍的精神我是领教过了,若是一昧的留中不他们便以为我在退让,会再次揭起更大的清议逼来我就范。对付他们的办法自然是多给他们找事情做,我很快就下旨让他们到各地考核官员政绩风评以及秋税的情况,对此御史们也无话可说,等他们到地方转一圈回来就差不多过年了,过年又有各种仪式朝拜,要想再搞弹劾风潮至少要到明年,到时候他们还记得这件事情再说。 少了御史们的聒噪,我有更多的精力关注三营的训练情况,每次去到丰台就会住上十天左右。因为孙承宗年纪大了,又是内阁大臣,所以我也不是每次都叫他陪着。我就顺理成章成了三营实际的总督大人,直接指挥耿如杞、杨文岳、刘之伦三位提督。李岩跟李自成两人在训练中异常突出,在有缺即补的情况下,将他们两人先后升为千总。新建的京师三营是按着嘉靖年间旧制以提督、副将、参将、游击、佐领、守备、千总、把总、哨长、什长、伍长为建制组建而成。他们现在也算是一个中下级别的武官了,虽然跟他们的前世宿敌吴三桂比起来要低了三级,但毕竟每个人的际遇是不一样的,我也不想将李岩他们揠苗助长破坏了军中的典制。 骑完马回来一身轻松,我将马缰一扔便进了营帐,侍卫忙牵着马去了。方正华打了盆热水过来给我洗唰,我抹了抹脸道: “内阁的折子都拿过来了嘛?” “回皇上,侍卫已经一早加急递了过来,奴才都已经放在案台上了。” “你去拿过来,朕一边用早膳一边看。” “是!” 我打了几份奏折看了下,都是关于各省秋粮分运各地的奏折。这些都是惯例也没有什么好批示的,我略略看过就放下了。突然我翻到一封有些奇怪的奏折,因为这封奏折的是一位钦天监六品的监副写的。按照我跟内阁的分工,四品以下官员的奏折是可以由内阁先处置的,我过过目就可以了。但是这封奏折却是郑重其事的递了过来,上头也没有内阁的票拟。 “写了些什么呢?!” 我翻开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后才知道这个监副说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前几天生了荧惑犯太微。对于现代人,什么天狗吃月,紫薇星黯淡,哈雷慧星到访啊都是属于正常的天文现象,只要不是火星撞到地球就好了。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却不是这么想,钦天监向来都是观察这种现象来预测祸福的。 就拿荧惑犯太微来说,古人认为,如果行为失礼,天降惩罚会由荧惑星表现出来。荧惑就是行为失礼的意思,它出现就有战争,隐没就会战争停止,以荧惑所在的分野占卜该国的吉凶。荧惑星预示着孛乱、残害贼杀、疾病、死丧、饥饿、战争等灾难的生。而荧惑星停留或陵犯太微、轩辕座、营室宿,便预示对人君不利。 因为前几天出现了荧惑犯太微,所以这位监副就以此来向我提醒。当然他不只是预警而已,奏折里边还引申了一个大问题出来。他历数了我登基后出现的天文异象,并且跟我所遇到的险情一一对应。只不过差不多到图穷匕见出总结的时候,那个监副的奏章就结尾了。 这算什么呢?纯技术性的分析嘛?! 我还没有想出这个监副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是要证明他的尽职,还是来给我找麻烦呢?我暂时将这封奏折放在一边,看来回京师后要亲自召见下那个监副才行。想到这,我瞥了眼剩余的奏折,却现接下来的一封居然是内阁联名上的。内阁大臣们如此慎重的给我上奏折,我不得不重视起来。我也顾不得吃什么早餐了,翻开奏折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 奏折里边的事情讲得还是相当严重,几个内阁大臣看了这个监副的奏章后都想到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联合给我上了这封奏折。里边讲到,朝中及各地方官员知道后,第一反应就是以此来反对我不符祖制的法令;(全文字,尽在net第二个就是出于对朝廷安危的忧虑,提出早日建立储君。因此内阁大臣们谏议我要预先做好准备,否则又会闹出百官死谏的大件事来。而且因为我早前就提出过官绅一体纳粮,各地反对的地方官员只怕也会齐齐上奏,那么这场群臣劝谏的规模只怕会声势浩大。内阁奏折最后末尾隐讳的提出让我早日建立储君,一来可以封众臣悠悠之口,二来也可以稳固大明基业。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朝中还有很多臣子都是从万历年间过来的,耳闻目睹了当年的储位之争。所以他们对于我迟迟不立太子很是担心,即使是内阁大臣也不能免。 可我怎么跟他们说呢? 难道现在我就抨击太祖立下的储君制度不好嘛?即便我想,我也没有那么高的威望,只怕话刚出口就被群臣的口水给淹死。万历年间朝中党争不断,但是涉及到根本问题大臣们就会群起而攻,即便任性的万历皇帝也无可奈何。而我呢,最怕的是大臣们**,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能硬来。不能硬来只能另寻其他的办法,最好的就是一个拖字,反正炜儿还小,还可以拖上几年。 对于群臣以荧惑犯太微这种天文现象来反对我的新政,我不能不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不事先想好对策,一旦被动之后就更加难办了。对此,我当然要先想出个办法来对付他们。 我敲击了几下桌面,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现在铭心堂里张岱是主编,我回到京城里就召见他,让他预先在明刊上作出舆论导向。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各历代皇帝实录中查出天惑星出现时,大明并无大的灾害,而有重大灾情的时候天惑星却没有出现,以此论证荧惑犯太微并不准确。这么一来,朝中大臣反对我改制的依据就没有了。 想到这个主意后,我便想到就做,回书案上写了封密旨给张岱,让他将此事办理,这一期的明刊属于号外性质,只在京师各衙门行就可以了。其他地方官都属于墙头草的,没有京官撑腰,他们决不敢群起上折。何况现在内阁是我的内阁,就算有个别人上奏折我也可以留中压下来。 我将奏折交付给侍卫后,侍卫急忙上马驰骋回京师了。 等我办完事,方正华这个时候已经重新为我端上碗燕窝粥。有这么一个称心的人服侍着,让人觉得很舒服。我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早餐便在帐篷内看书,当然我并不是只是为了看书而呆在三营,而是今天我要等一个人。 对于三营的建制,无论从什么时候比,我这个三大营的规模都太过袖珍了。明初的时候京营就三十多万,加上京卫、上直卫那就更多了,有七八十万人马驻扎在京师周围。即便是土木堡之变后,京师三营全军覆灭,但于谦振臂一挥也集结了十二万人马重新组成三大营。而我现在的建制,即使加上卢象升的神武营在内也就八万人马,为此我不得不扩充下实力。从兵种来看,现在三大营最缺乏的就是骑兵,但是骑兵不仅造价贵,而且就大明而言也相当紧缺,战马自然优先补充给辽东。三大营本身就有骑兵的建制,只是人员不多,只有三千骑专门负责巡哨。为了加强骑兵的训练,我特地向袁崇焕要个练骑兵的人。现在不扩充并不代表着以后不扩充,最重要的是留住人才先。 我坐了没有多久,就有个侍卫进来禀报: “回禀皇上,方才杨文岳大人过来禀告说是辽东的骑兵将领到了。” “让杨文岳回营主持军务,至于那个辽东将领就让他在外头候着吧。” “遵旨!” 以皇帝的身份自然不是想见哪个就哪个的,我现在直接下到三营跟提督们打交道大臣们还唧唧歪歪的,袁崇焕估计也就是派了个参将过来,我要是立刻接见,皇帝的权威可就一落千丈了。但是这个人是将来三营骑兵的创建者,我自然是要看看的,不合适当然找袁崇焕退人,所以我得摆摆皇帝的威仪,让他在外边候着先。 我的‘书’也看了相当的一个段落,其实我所看的书就是朝中大臣的目录表,这是根据他们中进士的时间来排部的百官表,里头不仅有吏部的考功评价,也有捕风营考察得来的风评。一旦我需要人选的时候,我就会从里边挑出合适的人来。 我要找的人不但要忠诚听话,才干也要过得去,而且资历也不能少。比如他们现在的三营提督,属于从二品的大员,那么即使我再信任崇祯朝新进的进士们也不能让他们担任。他们要有足够的资历去压住下边的将官,也要懂得整个兵营的运作。 我翻了一会后仔细比较,终于找定了人选,一个计划也在我心里渐渐成型。我越写越有灵感,忍不住动笔全部记录下来。好一会写完之后,我才记起外头还有一个将佐等着我召见。 “来人,去带外头那个将领进来吧!” “遵旨!” 一会后,侍卫带着一个满面风尘的将领进来,看年纪倒不是很大,不过想想也是,京营里边就三千骑兵,袁崇焕总不能把满桂给我带过来吧。想到这,我也就释然了。 那人刚进了帐门三步便跪下道: “统领宁远镇裴国珍总兵麾下备御营游击将军吴三桂叩见我皇,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章 另有打算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章另有打算 按着最初的想法,吴三桂是怎么都不想离开辽东军的。他的父亲战死在这里,他要复仇就得在抗金的最前线。从私处想,自己所在的兵镇里姨夫是总兵,自己的舅舅也全部在辽东任职,吴家的军中关系也全部在辽东军,有家人罩着,无论怎样都好过去三营。即使京师三大营看起来很威风,但没战打能干什么,没战打就意味着无法升迁,即使有升迁也不能跟在宁远镇相比!所以吴三桂接到袁崇焕的调动公文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袁崇焕撞撞木钟,但袁崇焕却是笑笑不言让他自己再想想。 吴三桂后来回头仔细想想,也现了不少的奥妙。辽东军虽然地处关外,但消息也不算闭塞,每几天就要往来信使禀报军情,同样京师里的大致情况也能够通过信使传到辽东。皇上从今年初就开始着意训练三营,而且另拨银子施行实弹训练。虽然皇上什么心思还暂不明白,但皇上重视三营却是真的。现在三营还没有大规模建制的骑兵,而自己的梦想就是统率铁骑,如今关宁铁骑都在满桂跟舅舅的手下,他吴三桂是很难指染到了。但要是去了京师三大营,或许还可以圆满自己的梦想。再者袁督师向来也重视自己,如果只是一般的驻兵屯守,袁督师也断然不会让自己去那里浪费热血。这里头必然还有些东西没有透露给他知道! 前因后果的想通后,吴三桂拿着公文到五军都督府报到,登记过册后他才带着五十名手下到三营。一路上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吴三桂也弄不懂为什么公文上限制了他几日内要报到,报到完后都督府的人又催促他到三营去。不过等他到了神行营见了提督杨大人后,他终于知道了缘由。 皇上的圣驾就在三大营内,他吴三桂是皇上从辽东要来的,是否满意总要见见圣驾才行。听到这个消息,吴三桂心中既是兴奋又有些忐忑。如果能够得到皇上青眼有加,那自己以后的升迁之路自然会扶摇直上,如果不合皇上的心意,只怕以后就道路崎岖了。 杨提督带着他到了皇帐外围就回去了,侍卫让他在外头等着皇上的传见。秋风瑟瑟的在外头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他也不敢来回走动,只好四处张望。御营驻扎在一个较高的山丘上,周围的鹿角,桩木围成一个圆形的防御圈,大内的侍卫门三步一岗的侍立着,他们手里把着刀柄随时警戒,外围的侍卫不断观察周围的情势。从栅门往里望去,只见帐篷重重不知圣驾何处。门禁严森,吴三桂不敢多看,暗自打起腹稿,待皇上召见的时候不至于出丑。 突然,一个青衣侍卫面无表情的出来道:“辽东来的人何在?” 吴三桂不知道这侍卫官居几品,但他们是天子近臣,便打着恭道:“末将在此!” “嗯!”那侍卫点点头道:“皇上召见你,快随我来!” “是!” 吴三桂跟着那名侍卫进了栅门,那侍卫也不多说,只是叫他低着头不要东张西望。也不知绕过几栋帐篷,那名侍卫停下不再前行,吴三桂以为到了御营便要行礼,谁知另外一个蓝衣着服的侍卫走出来道: “老三,这就是皇上召见的人!” “是啊!” 那蓝衣侍卫微打量了下吴三桂后,道:“那好,你跟我走吧!” 吴三桂才知道刚刚是进了外门而已,那蓝衣侍卫也不跟他多说,带着他一直出了侍卫的帐篷区,一个玄衣的侍卫出来接应。 那位玄衣侍卫倒相当的和气,一路上跟他交待了下宫廷礼节,吴三桂连连应承着。转眼间便到了一座明黄大帐前,数十名御营侍卫列队帐警卫着,这就是御营了! 那名侍卫先行进去禀报,然后才出来招呼他进去。吴三桂走进御营三步后,连忙跪倒道: “统领宁远镇裴国珍总兵麾下备御营游击将军吴三桂叩见我皇,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吴三桂?!” 皇上难道认识他嘛?!吴三桂不敢多想连忙回答道:“回陛下,正是末将!” 我看着下边跪着的小将,心里有些怪异,他就是吴三桂。历史上的吴三桂可算是遗臭万年了,正是因为他引清军入关,导致汉人遭受满人奴役了两百多年。但从他的才能来讲,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否则满清也不会封他为平西王。现在他年纪还小,在我手里自然不会让他走回那条老路。 “朕想不到袁崇焕把你调了过来,不过你之前所在的宁远镇并非骑兵营,你可有信心替朕训练好三营的骑兵?!” 吴三桂对此早已经想好了对答,道:“回禀皇上,宁远镇虽然不是骑兵营,但也有自己的斥候骑兵,这些骑兵一直归末将管辖。在末将的训练下,这些骑兵虽然是斥候,但同样敢跟女真骑兵作战。之前大陵河之围,末将曾率五百骑出战,斩百十级而返。” 能够率骑兵跟女真人作战,这吴三桂的胆量跟武艺是合格的。袁崇焕调他过来,自然不敢随便找个人来敷衍我。不过,我还是要考考他的见识。 “嗯,既然你自言精通骑兵之道,你就给朕说说如何运用骑兵!” “是,陛下!”吴三桂**了**嘴唇,道:“在诸军之中,骑兵的冲刺、杀伤、行军、偷袭能力都是翘楚。贯看各代历史,末将以为北方蛮族历来都是用骑兵的高手。汉时的匈奴、唐时的突厥、元代的蒙古,以及本朝的女真,他们聚集万余骑兵便可呼啸如风,随时从万里疆线上突入进中原,既无需补给,也无需辎重,机动性极强,能打则打,打不过则逃。中原汉人向来缺乏马匹,无法练成骑兵与之抗衡。天幸蛮族民力不足,否则有二十万铁骑便可平天下” 吴三桂说到这,突然想起自己说了犯禁的言语,慌忙道:“末将末将的意思是二十万铁骑很难应付,末将是从军队战力上来说的。” 我摆摆手道:“朕知道你说的是骑兵的作战能力,不过能否得天下可非兵力所决定的。得民心方能得天下,知道嘛?!” “末将明白,皇上教导得是!” “你继续说说骑兵的运用吧!” 吴三桂松了口气,道:“陛下,末将以为要对付蛮族就要以其人之道制之,北方荒凉,民力凋敝,即使汉人所建骑兵单兵比不上蛮族人,但他们却不够汉人消耗。损失十万骑兵,任何蛮族都无可战之力。虽汉人损耗也极大,但至少无需城城部署兵力处处设防,减少冗兵冗将的情况。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袁督师才提倡建立关宁铁骑。末将认为真要出战,单骑兵是不够的,特别是面临攻坚战的时候,靠骑兵的突破能力应对整装的步兵团,即使胜利也将遭到惨重伤亡。若是在骑兵冲击前能够使用火炮轰击,使步兵团不成建制或者城墙坍塌后,骑兵再行冲击。” 前边说的是对骑兵的一般认识,后边的倒是他自己的看法。我点点头道:“朕知道你说的这个便是女真人所用火炮加骑兵的战术,相当之有效!” 吴三桂又赶紧道:“除此之外,末将以为还可以给骑兵配置震天雷于阵前抛击,尽以火炮之威配合骑兵之利,则可补我军弱势。” “这也算是个好办法!”我顿了顿又道:“你以后在三营就好好干吧,巡哨的三千营就由你统领。” “末将一定不负皇上厚望!” “你下去杨文岳那吧,他会安排的!” “末将遵旨!” 吴三桂想不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召见,但也轮不到他多想,忙躬身退了出去。 我看着吴三桂退了出去后,心中也有些怪异。现在李自成跟吴三桂都在冥冥中调了进神行营,不知道这对宿命的对手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有我看着,他们这对双刃剑最好是为大明光热,否则我便会辣手无情。 虽然吴三桂现在来了,但几天内也看不出巡哨三千骑兵的训练结果。何况这次我来京师三营的主要目的是考察京营的情况,现在已经有了初步想法便打算回京师了,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到京师才能够办理。一千侍卫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可以启程了,我派人通知了三位提督,勉励他们继续训练士卒,然后众马驱驰的赶回皇宫。 第一百零一章 万世之法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一章万世之法 张岱他们的度相当快,当我回到京师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明刊号外的样本递到了乾清宫。我略略看了一遍,张岱、朱舜水他们果然很卖力,从大明历代皇帝的实录里查了不少的例子。古代虽然靠星辰、山颓、地震等自然现象来预测灾害或者评价天子的品德,但是也屡屡有出错跟失误的时候。特别是在我的要求下,张岱他们专门针对荧惑犯太微的时候预测失误进行统计,然后再得出结论荧惑犯太微星来预测人君有难的不正确性。当然,我也不会去推翻神授君权的道统去宣传自然科学,只是将目标定位于荧惑犯太微预测不准,最后号外的结尾是要求钦天监重新确认荧惑犯太微所预测的到底是何物!这点倒是有点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荧惑犯太微是钦天监惹出来的,现在也就由他们去解决好了。 我看完之后就往铭心堂,让他们加紧印刷然后往京师各部,同时暂停早朝一日让他们消化消化,尽量将那些要乱上来的奏折压下去。我以为事情应该可以消停消停的,但是,总有的人为了名声博出位。就在我回来第一次早朝,太监刚说完有事启奏,就有一个御史窜了出来跪禀道: “微臣魏行之有事启奏!”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御史出来大多是要弹劾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有什么事!这个魏行之是新进的御史,崇祯四年的二甲进士,以敢言而闻名,上个月我才着都察院嘉奖他。现在朝中的臣子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若是我一句话拦住他,臣子们自然不敢再废话,但是防人之口甚于防川,阻止御史说话将会给后人带一个坏头,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魏爱卿说吧!” 魏行之俯下身道:“微臣只有两个字启禀皇上---立储!” 魏行之说完,殿内的大臣们都互相观望,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御史居然敢抢了前头,我也不由皱了皱眉。之前我压下过大臣们立储的奏折,在内阁大臣的回旋下,使得大臣们都还没有公然在朝堂上要求我立储。毕竟炜儿年纪还小,又是皇后的嫡子,完全没有必要弄得这么紧张。这一次估计还是那个荧惑惹的事,终于有臣子忍不住了。 我该怎么答复他呢?!随着炜儿的年龄越来越大,以后臣子们只怕会更加强烈! 这时,詹事府少卿周延儒出来斥道:“立国本乃国家大事,哪轮得到你这新进小吏出言!” 魏行之直起身,对着周延儒愤然道:“正因为立储乃国家之大事,我辈不言何人可言。难道诸位忘了万历年间的往事乎?!” 魏行之的这句话立刻让许多人都难堪起来,几个内阁大臣都差点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因为在万历年间的国本之争,使我这个皇帝的老爸泰昌皇帝之所以能够继位,正是臣下争取的功劳。而在国本之争中最先出声的是给事中、御史们,抗争到底的也是他们,相反内阁大臣却畏畏缩缩跟皇上妥协。所以魏行之说这句话就等于把现在的内阁大臣给扫了进来! 礼部尚书温体仁冷笑道:“魏御史,现在朝堂上很多同僚都是三朝老臣,万历年间的事情我们都很清楚。那个时候你魏御史不过是黄口小儿,当年之事已不是今日之事,大皇子是长子亦是嫡子,魏大人有何疑问?!” “正是因为大皇子是长子又是嫡子,那更应该早日立为储君!” “皇上春秋鼎盛,何须如此早立嗣!” “但是先祖英宗皇帝立为太子不过二岁” “够了!” 魏行之还想接着再说,我出声打断他们的争论。我若是再不言,只怕还不知道吵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其他臣子也会加了进来。 “至于立储君的事情,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朕已经有了三个皇儿,皇后有了两个儿子,你们还担心什么呢!再者,朕也从未说过不立炜儿为太子,只是他们年纪还小,朕还需要看看!” 朝中的大臣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既然说是要立大皇儿为太子,那么早立跟晚立有什么区别呢?!但现在没有人敢出来问皇上,因为接下来的一句话堵住了大臣们的嘴巴。 “大皇子已经出阁讲学,这件事就说到这吧,朕不想你们再提,朕自有打算!好了,今日朕已经没有心思开朝会,各位大臣有奏折就递往通政司,内阁大臣及六部尚书随朕到乾清宫商议近来的政事,散朝!” 为了避免给那些御史、给事中机会造势,我不得不中断朝会,让他们消停一阵再说。而且我最需要的是做通内阁大臣跟尚书们的思想工作,这样立嗣的传统才能改变。立长立贤?这个问题只怕存在了数千年,大多数的皇帝都是服从立嫡立长的原则进行册立储君。立嫡制度的缺点显而易见,立贤问题更多,我虽没有万世一统的想法,但大明要走上**的道路至少还要一两百年,如何有个好的继承制度关系到大明未来的展。在我的观点看来,选贤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但大臣们很难答应,至少我这个名义上的父皇就是这么给大臣们争回来的。 头疼!这是一个很难纠得清的问题,但我怎么都要跟几个亲近大臣们沟通下。 进了乾清宫,只见桌面上又放着一打奏折,看来这几天的事情还不少,不管怎么样,先跟大臣们聊聊储君的问题。我没有去正殿,而是去了平常用开的厢房,让太监们都给臣子端上坐位,续上茶水。大臣们虽然谦让,但也知道我的脾气在非正式场合都比较随意,他们各个都按官序坐下。我环视一周后笑道: “好了,来这儿的都是朕的股肱大臣,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咱们君臣交交心!” 房中静谧了一会后,内阁大臣李标率先出声道:“那微臣斗胆先说,皇上已经明言属意大皇子为太子,为何皇上至今还不册立,微臣实在想不明白!” 李标说话虽然不怎么高昂,但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笑笑道: “既然李爱卿问这个问题,那在这之前,朕也想问问你们各位爱卿,自有天子以来都是嫡子嗣位,无嫡立长,那么这是为何呢?!” 李标想也不想就道:“册立储君,方可使后继有人,基业永存!” “那爱卿可听闻过有万世基业?!” “这”李标顿时语塞。 “据朕所知,最长的王朝亦不过周,传了千余年!但到周厉王以后,周天子已经名存实亡,可以说这个千余年的王朝可以缩至更短。至于秦、晋、隋等王朝不过两代,直接的原因便是下一代的天子是暴君。如何选择国本是一个慎之又慎的问题!说到这,朕再问问你们。你们都是满腹经纶之士,正儿八经的科举进来的。你们可知秦朝以后各王朝都存在了多少年?!” 在这厢房的臣子都不是笨人,听皇上说到这些敏感禁忌的话题哪敢接口,纷纷起立请皇上教诲!我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后,继续道: “秦自不必说,汉朝其实分为两汉,汉高祖立国到王莽篡位为西汉,光武复兴到献帝为东汉,两汉从强盛到败落不过是百余年的历史,晋朝也可分两晋,结果跟汉王朝大同小异。唐朝不过两百八十九年的历史,两宋也是如两汉,元人更不济未过百年。那么试问各位,太祖立国到朕登基又多少年了?!” 他们见我这么一推演,最后还这么一问,顿时都跪了下去道: “陛下慎言,太祖开国乃得天神授,大明基业必然能够万世永存!” 我看着一脸紧张的大臣,呵呵笑道:“万世永存?!以史知今,这话根本就信不得!” “陛下!”大臣们见我讲着‘大逆不道’之言,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好齐齐叫唤。若是臣子说这些话,早就被他们一拥而上打死了。 “呵呵,你们知道朕要说什么嘛?!为何一个强盛的王朝经历了百年之后便会走向没落?当然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也不能单怪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这点咱们先不说,但太祖立国到今年已经有两百六十七年了。朕登基的之初,大明国内的景象各位有目共睹,你们可以说说看,那是太平盛世的景象嘛?!” 跪在地下的大臣回想天启年间的景象,内有权阉作乱残害忠良,外有虏人侵略损兵折将,就是地方各省也屡屡有**生,对比历朝史书所描情况,那真是离**不远了,而自己这一代便是**之臣。这个念头顿时将他们吓得一身冷汗,纷纷低头反思。 温体仁毕竟老奸巨猾,他略略一思虑便有了主意,他俯身道:“由史可知,陛下乃中兴之主,天佑我大明,老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温体仁话一出,其他大臣也醒悟过来。皇上说了这么多,自然不会是要说自己是**之君,按着皇上两汉、两晋、两宋的说法,皇上自然是自比中兴之君了。再者,崇祯八年的景况比起天启年间要好了不知多少,说是中兴也不逞多让。他们纷纷齐声道: “陛下中兴大明,臣等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了这么多,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听到他们喊完我也松了口气,道:“各位爱卿都起身吧,朕是要中兴大明,但朕还要考虑的是子孙后代以后如何!太祖到朕两百余年后可以中兴,但两百年后呢?!光武帝中兴后为什么汉献帝无法中兴?!朕要巩固大明的基业,单纯靠祖宗的家法是不行的。待朕平定了辽东之后,自然会进一步改制。而立储也在朕的考虑之中,选贤君是朕之心意,若是晋惠帝这样的白痴,既是嫡长朕也不立,这点你们都要明白,对于大明长远有利的事情,朕是不惜一切去做的!夫全一人者德之轻,拯天下者功之重,弃一子者忍之小,安社稷者孝之大。所谓取轻德而舍重功,畏小忍而忘大孝。圣贤之道,岂若斯乎!” 曹珖道:“但是陛下大皇子年幼聪慧自不在此列!” “朕所思虑的不是一代而已!这立了太子对于皇子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朕看史书曾有人言:‘盖一立太子,众见神器有属,幻起百端。弟兄既多所猜嫌,霄小且从而揣测,其懦者献媚奉迎,以陷于非;其强者,设机媒孽,以诬其过。往往酿成祸变。遂至父子之间,慈孝两亏;家国大计,转滋罅隙。’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历史上皇子们为争皇位而残杀的不知几多,就是贤明如唐太宗亦不能免!” “陛下!”李标接着道:“陛下,我大明一旦太子册立,其他皇子则会之国到封地去,自不会有兄弟相残之事生。” “是吗?!但是这样养出来的皇子有什么作用呢?现在大明宗室多少是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朕不想自己的子孙最后也沦落到此地步!况且嫡子就非一定是最适合的皇帝人选,难道你们身为大臣不希望代代皇帝都是贤明仁德之君嘛?!” 辅成基命出声了,道:“皇上的心思深谋远虑,但国本一旦选贤的话将对社稷造成动荡,也容易引起皇子以及其他旁系皇室觊觎之心,大臣亦会为此而多生党争,请皇上明鉴!” 我呵呵笑道:“选贤所带来的弊端朕也想过了,现在朕已经想好了一个不错的法子可以确保皇子跟大臣都不会为此争斗,只是这个法子目前还不能对你们说。你们都是朝廷柱臣,有些话也不瞒你们,坦白说,炜儿是朕的嫡子,资质又在中上,是太子不二人选,但是朕却不能早立,不然就等同于朕也走回了立嫡的老路上去了。朕会按照朕所想的法子,一步步册立炜儿为太子的,给后世立个榜样,也给大明带了一代又一代的明君!” 各大臣听到最后都松了口气,他们知道皇上会册立大皇子为太子,这点他们已经足够了,至少他们几十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各位爱卿,你们在立储君上没有问题了吧?!” 各臣子们彼此对望了几眼都没有出声,我趁热打铁接着道:“那大家没有意见就好了,接下来我们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我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道:“看看啊,这是南京来的奏折” 扫了几眼我不由有些愣住了,放下奏折对刑部尚书钱士升道:“黄宗羲出了案子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二章 处理结果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二章处理结果 刑部尚书钱士升这次朝会就是想禀报黄宗羲的案件,但一开始就被立储的事情给搅和了。现在皇上问道,钱士升趁机禀报道: “回禀皇上,南京六部联合来公文,汇报巡盐御史黄宗羲在陪都南京杀害天香阁花魁白玉兰,并打算私逃北归时在扬州被擒获。内中详情,微臣已经将奏折递往通政司。” “黄宗羲杀了人?!”我皱了皱眉,从案台上的奏折翻了翻,找出南京递上来的奏折。仔细看了下他们审查得到的案情,这委实让我吃惊跟失望。在我印象中,黄宗羲是明末的三大思想家,应该德行无缺才是。但是,我派他前往南京,给予重任,他却在南京城内寻花问柳,最后还把人杀了! “你怎么看?!” 钱士升回道:“陛下,微臣以为应该将黄宗羲押回大理寺,其他人员一并送京重新审理方能定夺!” 这是一个常规的处理方式,黄宗羲毕竟是朝廷特派官员,理应由大理寺来处理。我沉着脸看了下其它奏折,现案台上的奏折居然有很多都是南京官员来的。而内容几乎一致,那就是弹劾黄宗羲、陈文一、李邦华、何楷等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居然搞得整个南方的官场都上书弹劾了,而被弹劾的人则全是我最信任的臣子。 “你们都看看这些奏折,这全是南京来的!” 方正华闻言,便将那一沓的奏折递给了大臣们,成基命他们都传阅了一下没有说话。黄宗羲杀了人,陈文一他们协助逃跑,那被其他官员弹劾是在所难免的。皇上此番言语必然是因为南京的官员们将皇上提拔用的人一网打尽,皇上心理上过不去。但是这个话他们就不好接口了,若是案情属实,那么严惩这几人天经地义。 “陛下” 过了好一会,我打破沉默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思虑下再作决定!” “是,陛下!”大臣们都知道现在被弹劾的是皇上的天子门生,皇上肯定心情不好,所以他们也不敢罗嗦一一躬身行礼退下去。贺逢圣本来想留下来替陈文一求情的,但看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退了下去。 “成辅,你留下来会,朕有话对你说!”我突然叫住成基命。 成基命忙回身道:“是,陛下!” 众人都走了后,方正华也摒退其它太监侍从,自己到外边守着。没了其他人,我对着成基命道: “成爱卿,这两天朝廷内外出了不少的事情,要爱卿为朕分担了!” “微臣得陛下信任身居辅,是分内之事!” “朕知道御史们对你们内阁大臣多有微辞,但成大事者何须理会!对了,黄宗羲的案子你怎么看?” 成基命躬身道:“据微臣所见,这件案子有些蹊跷!” “说说看!” “微臣以为,从案情分析来看,黄宗羲杀人之罪可能较大,毕竟当时只有他一人跟死者在一起。但同时也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黄宗羲到两淮巡盐几乎丧命,说明黄宗羲查盐之时曾被人所忌。此番也有可能为人所趁,故意构陷。黄宗羲离开天香楼到白玉兰之死,其中还有一段时间,因为太短,仵作无法判断死者具体何时被杀害。但若是有人精通刺杀之道,不用一刻的功夫便可杀死身为女子的白玉兰。” “你是说白玉兰非黄宗羲所杀?!”对于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的刺杀手段迅捷,完全有可能在片刻杀死白玉兰,我的大内侍卫吕强、铁牛、候二等人都有这本事。 “这点微臣不敢妄断,微臣觉得那黄宗羲饱读诗书断不至于杀人,况且黄宗羲真若冲动杀人,他不去衙门投案怎会私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黄宗羲不可能不知私逃罪加一等祸及家人。以他至孝的人品必不会如此,是以微臣才有以上的怀疑。不过此事当往大理寺重审,案情便会真相大白。” 我呵呵笑道:“嗯,你所言跟朕不谋而合。朕对于黄宗羲杀人倒绝得可能,他毕竟年轻,血气方刚下杀人也属正常,让朕觉得出奇的是陈文一也被卷入其中。若说李邦华帮黄宗羲逃跑,朕还有几分相信,但陈文一行事稳重,就算黄宗羲跑到他那,他也会劝其投案!” “皇上明鉴!” “还有一点的是,江南的官员们将朕派往南方的臣子都弹劾了,看样子是要一网打尽!” “陛下的意思是” “朕没有别的意思,他们都是朕的臣子,朕不会偏听偏信的,但是若有人要强压朕委派的官员,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成爱卿,你有没有现南京六部的奏折少了一个人的奏折!” 成基命一想,省悟过来道:“陛下是说南京兵部尚书钱象坤的奏折?” “嗯,案情的奏折是钱象坤他们联名来的,但是其他大臣都附折弹劾陈文一等人,身为南京六部的领头大臣,他没有理由不上奏禀报当中生的情况。他的奏折到现在都还未来,真是有些奇怪!” “陛下可等钱尚书的奏折到了后再下旨意处理如何?” “嗯,就这样吧!” 除了等钱象坤的奏折,我更想知道陈文一等人来的密奏会说些什么。成基命走后,方正华很快就去把这几日收到的密奏拿了过来。我一一看过之后,眉头不禁深皱起来。沈缜、钱兼益的密奏只是按着案情叙述了一遍,陈文一跟李原吉的说法却跟案情相反,认为黄宗羲可能被人诬陷。而捕风营的回报则是坊间传闻,大体跟案情差不多。 一时间我也看不出头绪,但是我却不能将案子这么快押回京师来审。如果黄宗羲真是杀了人,我必会将黄宗羲正法明典。但如果黄宗羲是被人陷害,那么我命大理寺审清楚了,朝野内外也会说是因为我要保住他们而翻的案。御史们必然会集体上书,而审案的官员也会遭到怀疑,案子会波及越来越大。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立储的事情还没解决,黄宗羲犯案只会让言官们找到更多反驳新政的借口。要不是陈文一等人是我的心腹,我都会将他们快刀斩乱麻的放弃了。我将陈文一他们放置到江南,一切都是为了以后的改制,江南尾大不掉的局面必须改变。但是现在怎么会给人一锅端了呢?! 是了,魏行之他们上奏折要求立储引起风波,然后黄宗羲案子就了,怎么会这么巧合?!他们就是要我尾不能兼顾嘛?!不过,还是自己多心了吧。魏行之是一个耿直的御史,肯定不会搞什么诡计,而且他是因为荧惑犯太微才要求我立储的。就算有什么人要搞诡计整黄宗羲他们,也绝不会猜到荧惑犯太微这么准确。 真是头疼!! 不过两天以后,钱象坤的奏折让我解决一个大问题。他详细的讲述了黄宗羲案件中存在的破绽,以及他的现。这让我大大的放心,立刻下旨给南京都察院,要求都御史陈于廷主持重审。而奏折中的另外一个要求我也准了,呵呵,想不到大明的奇女子越来越多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我布旨意让南京都察院重审,京师各部官员除了稍微有些吃惊外,倒没有什么反对意见。至于御史们则被我的话全部驳了回去,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你们御史都是坐在京师听人所言而已,没有必要再浪费奏折。 至于立储的事,因为我已经答应了早晚会立炜儿为太子,而内阁大臣跟六部大臣跟我在这件事上已经有了默契。很多官员已经没有提起这件事,就算个别言官还在喋喋不休,也给我将他们压了下去。而钦天监的官员们则有的忙了,因为明刊号外举出荧惑犯太微的种种预测不对,礼部要求他们尽快核对准确,重新确认荧惑犯太微预测何事。是以钦天监的大小官员都在忙这个事情,只有监正汤若望因为是西人才免于日夜翻读以往的天文历书。 过了数天后,立储的事情总算平复了下去。御史们没有闹出什么风潮来,外官更加不敢乱上奏折。我知道成基命他们会帮着我把这件事搞定,所以我开始继续被中断的计划。 这日,我宣孙承宗入宫觐见。 “爱卿,你帮朕看看这两个人选如何?” “李继贞跟孙传庭?” “就是他们两个!” 孙承宗有些迟疑道:“皇上是打算用他们?” “扩建三营!” 第一百零三章 再建二军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三章再建二军 “陛下!”孙承宗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扩建三营,但是这个问题却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因为按照旧制京师三大营的兵额都有二十来万,现在三营不过区区六万而已,扩建三营是迟早的事。孙承宗想到这,又想起皇上问的那两个人道: “回皇上,这两人老臣没有与其共事过,但孙传庭这几年提督九门,微臣见其带兵已有将领风范,但未见其实战,故老臣不能断言。李继贞是兵科给事中出身,老臣读过他的奏折颇有谋略,但未实际带过兵,老臣亦不敢断言。” 孙承宗说的中规中矩,若不是我以前在明史上有他二人的印象,当然也不肯定他们是否合适带兵。作为三营的提督,必须是文武双全才行,京师三大营不仅是最精锐的部队而且也得是最忠心的人马。统兵的将领由科举产生的儒将担任最为合适,他们不会跟积功升任的武将一样肆意妄为,但同样能够领兵作战。所以这一次我从中调了两个人过来,当然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局面,以后的提督会需要一心学院出身的将领才能担任。 “嗯,朕就是属意他们两人为新建二军的提督,他们都是万历年间的进士,论资历也是够了。朕很快就下旨意给五军督府让他们尽快征兵,三个月内要集结完毕!” 孙承宗进言道:“那陛下何不从内地各卫抽调士兵到京师集结,然后再由督府从百姓中征集,这样会更快一些!” “你说的是,就按你的意思办理!” 孙承宗想了想又问道:“敢问陛下,此番征集多少兵马?” 我想不想就道:“四万!” 孙承宗:“” 我笑道:“怎么你这个京营总督还嫌兵多了?!” 孙承宗苦笑道:“老臣是怕毕尚书又来找皇上要钱要粮!” “这个由朕来解决吧,如果兵部的军饷不够,朕就从内库拨出银子先把军队建立起来。” “陛下既然有了主意,老臣照旨意行事!不过孙传庭是九门提督,此位关系重大!不知皇上将命谁人接任?” 我想了想道:“这个朕已经有了人选,丁启睿你看如何?” 孙承宗谦逊道:“陛下圣明,丁启睿恪守谨慎,应该能够担当九门提督的职责。” “不过朕对于九门提督衙门会有些改动,除了朕的二十一上直卫指挥使,九门提督衙门辖下的五城兵马使也将由世袭公侯家族选出五位子弟来担任。原有的东南西北中兵马指挥使将调去三营,此后这五个指挥使职位将由他们家族世袭。而皇城司仍旧由常徐两家分领一卫人马负责门禁,二十一上直卫负责皇城驻防。” 孙承宗听完心里也有点底,皇上这么改是为了补偿世勋的公侯家族。按照皇上的想法,必然会一改勋臣担任要职的做法。适当的安排些世袭职位,让这些开国元勋的后代不至于怨怒朝廷。而京师守卫的安排更关乎到皇上的安全,分权以及保证忠诚是第一要,人员更加只能由皇上安排。孙承宗不想犯这个禁忌,所以躬身道: “陛下世泽勋臣,他们必会忠贞报国。” “嗯,朕也是想着给世袭的公候找点事情做,他们不能单单享受朝廷的爵位却无所建树,朕不想他们的子孙后代最终成为一群蠹虫。好了,这是后话朕就不在这里说了。现在朕打算按照神行营的建制再建神策、神羽两军,以前都说天子六军,朕也想把京营的番号改为军,如果加上神武军,那么朕的京营就有神机军、神行军、神枢军、神策军、神羽军。” 说到这,我将自己画的一个京营建制树形图递给孙承宗,然后接着道: “爱卿可以看下朕的规划,这每一军下边再设若干枪兵营、战兵营、炮兵营。朕的想法是营的建制跟卫所统一起来,一营既是一卫的兵力,共有五千人马!” 树形图简单明了,孙承宗很快就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说的对现在的三营倒没有什么改动,神机、神行、神枢本就是下设几个营,无非是改动了番号名字而已。而重要的是新建的神策、神羽二军,皇上是要任命孙传庭跟李继贞为提督。 “陛下,老臣提议为了使新建的二军能够在训练上跟上之前的三营,可以从现有的三军中调些兵将混合编制,从卫所征集的士兵也可补入三军,这样五军的实力就接近平衡。” 我点头道:“嗯,你这个办法不错!你这么一说朕又有了点想法,可以考虑以后京营征兵都从内地卫所轮流征集,这样征集来的兵已经过训练,稍加整编便可出征,确保京营的战力。这个法子虽然有些象宋朝的禁兵制度,但朕定下兵额,则不用担心京营兵马越来越多。至于卫所,则有五军督府跟指挥司协同征兵,确保卫所能正常运转。孙爱卿,你觉得朕的这个想法怎么样?” “陛下圣明,老臣也以为可以如此办理!” “好,那就这么办!” 我这次一口气将自己几个月来的设想全部跟孙承宗说了一遍,而且全部得到他的赞同,心里面自然高兴。怎么说,孙承宗也是几朝老臣又是兵事行家,能够得到他的认同,我心里还是有些飘飘然的。 有了孙承宗的支持,一切都变得好办起来。毕自严本还有点怨言的,但是考虑京营的重要性,以及皇上开口自己掏腰包补空后,毕自严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因为我要求三个月就集结完毕,因此人员在就近的山东、河南、江苏一带的卫所抽调。孙传庭在京师九门提督衙门,李继贞也在兵部,一纸召书就将他们调进了三营。现在我手下的大臣们都知道我的脾气,决不敢象以前那样还来四疏不应博取名声。只要他们抗召不接,我就不会再派旨意,这个臣子可能等于削籍。当然那些请求致仕的,我也是只要一次请求就准了。 孙传庭跟李继贞是我新起任的提督,我少不得召见他们勉励了一番。孙传庭提督神策军,下边的参将就由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充任,而李继贞没有什么老部下,只能是从其他三营调剂过来。现在的京营也不能象以往那样配置,即使是神机军也无法全部士兵配置火枪。神枢更是只有一个炮兵营,其他都是战兵营。目前情况来看,是无法建立更多的火枪兵,只能是按照神行军来建制。等以后情况好转了,再将各军能建成独立作战的部队。不过现在所有军都是以营为单位编制,以后调动也相对简单,只要将若干营组合便可形成一军了。 孙承宗接到我的旨意后,也不敢在京城停留,带着两个新上任的提督去了丰台。从调兵公文往卫所到检查合格士兵,然后再到开往京师,看来要到明年才能够去视阅京营了。现在具体的事情就交给孙承宗处理,毕竟他是京营总督。 剩下让我有点担心的是南方黄宗羲的案件,黄宗羲出什么问题都还是小事,最多也是牺牲他一个人。但真要牵扯进陈文一他们,那就不好办了,我总不能强行将案子压下来。何况就算我保下他们,他们以后也不能再呆在江南了。 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事情呢?! “王承恩!”我向殿外喊道。 王承恩忙走了进来:“奴才在!” “江南那边黄宗羲的案件大概要开审了,你派人去盯紧点,一定要据实回报!” “奴才遵旨!” 第一百零四章 发回重审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四章回重审 距离案已经过了一个月,黄宗羲还在南京刑部大牢。有陈文一看着,他在里边自然没有受什么苦楚。但是面对杀人的指证,黄宗羲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陷阱。他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但没有证据来证明他的清白。现在南京的官员们把事件逐步扩大,矛头更是将陈文一等人扯了进来。黄宗羲可以想象得到皇上看到奏折时候的失望,甚至皇上雷霆之怒下,他们这几个人可能直接在南京刑部就交待了。白玉兰又死了,面对无望的结局,黄宗羲几乎有了轻生的念头。只是那丝不甘的信念在坚持着,他也不能留下个烂摊子给他的兄弟们收拾。 不过,皇上的旨意下来后,黄宗羲感觉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本以为皇上可能还会召回他到京师,由大理寺审理。这样他还有机会再面圣一次,他可以当面跟皇上诉说冤情。但现在皇上居然指定南京都察院的陈于廷审理,这意味着他最后伸冤的机会都没了。陈于廷是听审过一次的,对于上次的案情分析他也是点过头的,在这种先入为主的念头下,黄宗羲又无证据,要不被判刑都极难。按大明律,杀人者死,身为御史罪加一等,必是判为腰斩。这个可是死刑里边除了陵迟外,最惨的一种死法。切断腰后,只怕半个时辰都断不了气,硬生生受那苦楚。 黄宗羲从狱卒那里听到消息后人日渐消沉,黄宗羲不是怕那腰斩的判决。而是白玉兰大仇无报,还连累了兄弟几人,这让黄宗羲死也不能瞑目。 “少爷,你多少就吃点吧,过几天就要开审了!”黄安没有牵入到杀人案中,所以给应天府放了出来。黄宗羲入狱之后,一直是他在照顾,时不时到牢里来探望。 “安子,我的事你没有禀报给老太太吧!” “没没有,小的遵照少爷的嘱咐,没有给老家那边透露少爷的情况,但是现在闹得这么大,可能会传到老家也不一定!” 黄宗羲惨然道:“唉,现在生死由命,下次你跟外面的狱官们说说,带点笔墨进来,我要给老太太留封信。等我过堂之后,你就把信带回老家去,知道嘛?” “少爷,少爷你一定没事的!”黄安见少爷似在交待后事一般,忍不住流下泪来。 “安子,咱们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跟亲兄弟一样。上次你又救过我,我已经打算给老太太留言,让老太太让你入宗,也算给黄家留条根。安子,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老太太,我娘这辈子不容易。” 黄安抹了把眼泪道:“少爷,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去认罪,我去认罪杀了白小姐!” 黄宗羲感动的拉住黄安的手,留着泪道:“安子,别做傻事,不是你去认罪就可以保住我的。在这里我也想明白了,人家不单是要整死我,还要整死我们这一批人。但是这话没有人相信,就是皇上也恼怒我不检点,惹出祸事来。安子,你记着帮我尽孝道就是了。” 黄安顿时站起身,决然道:“少爷,安子不会让你就这样入罪的,我去找人帮忙!” 说着就往外跑了,黄宗羲隔着木门喊道:“安子,别去麻烦文一他们,他们现在” “安子知道了!”黄安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宗羲转身望着一篮子的饭菜,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他的日子不多了,他还想想有什么没有交待的。对了,还有钱家还没退成亲,等下次黄安来,他也要些封书信给钱家退亲,他死也就算了,不能再拖累钱家小姐。 但是,一连过了好几天,黄安都没有来探监。黄宗羲心里不由的有些着急了,难道黄安在外边出了什么事情?!眼看着就要开审了,黄宗羲火急燎燎。就在这时,黄宗羲没有等来黄安,却等来了另外一个神秘的人来看他。 这天,一个刑部的吏目进来低声说了几句,狱卒们很自觉的退到了狱牢外边,然后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隐约门外头还听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道:“这些都是我家小姐赏你们的,你们先出去会” 黄宗羲虽然看不到那女子的面容,但看得出她举止作态都不似普通人家的小姐。黄宗羲正打量着她的时候,那女子也正观望着他,那双妙目炯炯有神。黄宗羲呆在牢狱里日久,边幅不修,被一个妙龄女子这样看着也颇不好意思,他面上一红,打个恭道: “不知这位小姐是恕宗羲眼浊未能认出来。” “你就是黄宗羲?!”那女子出声了。 “正是在下!”听到女子这么问,黄宗羲也愕然。这小姐不认识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探监?!要知道这里是刑部的大牢,不是一般人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黄宗羲忍不出问道: “小姐既然不认识在下,怎么会突来此地看望黄某人?” 那女子道:“听说你的案件回重审了,有人托本小姐来看看你!” “哦,不知是在下的哪位朋友所托?!”黄宗羲顿了顿道:“唉,算了,不管是何人!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托!” “请说!” “我有一书童在城内,这几天都未来探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难得小姐来探我,还请小姐给在下点笔墨,在下有几封书信请小姐**去转交给黄安,他住在城内的驿馆里。若是找他不着,就请小姐交给刑部郎中陈文一大人。” 那女子目光一闪,语气渐冷道:“怎么你是要交待遗言了嘛?!” 黄宗羲点点头,颇有些丧气道:“在下行将就死,自知有负皇恩,又连累朋友,无论怎样都要交待一声!” 那女子冷笑道:“若非亲耳所闻,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勇有谋略的御史大人!难道是因为那青白小姐真为你所杀,你自己要认罪了?!” 黄宗羲听到女子的讥讽之言顿时一愕,片刻后苦笑道:“在下不认罪又如何,现在我手中没有半点证据可以证明我清白。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没那么简单,皇上又我即使不认罪也就是多受些苦而已。” “那你是打算认罪等死了?!” 黄宗羲面色一正,大声道:“我虽脱不了罪,但无论怎样都不会自认的。他们不单是要陷害我一个人,在下虽非铁骨,但大不了就死在这狱中而已。在下也就明说,方才请小姐代为转交几封书信,一是给皇上的请罪折子,二来是安慰家中老母,三是给钱府退亲的文书,以免害了钱家。大丈夫死就死矣,还请小姐成全!” 黄宗羲也知道一旦正式审讯,如果他没有证据反驳,又不肯认罪的话,那肯定是要受大刑的。这次被人陷害,为了黄家的名声,也为了朋友们不受牵连,他无论怎样都不会认罪的。” 那女子听到黄宗羲慷慨而言默然不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会后才目光一闪,道:“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未到最后难说结局!你好自为之吧,至于你的遗书还不急着写,就算要死,陈大人也会给你时间写的遗书的!” 那女子话语尖刻,又似有安慰之意,黄宗羲尚未回答,她又话锋一转,对外边唤道:“翠玉,你把东西带进来!” “来了,小姐!”说话的正是刚才在外头跟狱卒交待的女孩,她一副丫鬟的装扮,手中提着个篮子。 那女子见她来,便吩咐道:“你把这些酒菜放下就可以了!”说完,她转身就出了牢门。 那女孩长得甚为俊俏,年纪大约二八,她皱着眉打量了下里边的环境,边打开篮子边道:“这个牢房怎么这么臭?!就你这个人也不怎么样!这下活该了吧,我们家小姐就是好心,偏偏遇上了个混人!” 黄宗羲给骂得摸不着头脑,自己没有得罪这个刁蛮的小丫鬟啊,怎么第一次见面就给人骂上了!那丫鬟见黄宗羲傻乎乎的看着她,又冷笑道: “哼,这个时候了还打什么主意,一看就知道你有眼无珠,不然好好的御史怎么就变成了死囚。这些饭菜是给你的,要不是我们小姐吩咐,我情愿拿去喂狗了!你爱吃就吃,不吃拉倒,东西我就放到这了!” 说完把篮子一收,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小丫鬟的一顿臭骂让黄宗羲哭笑不得,不过想着自己时日无多,他也不理会这个。不知是哪个故人,难得人家托人来看自己,不吃也辜负了人家的心意。黄宗羲坐了下来,吃了几口菜,然后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居然又是女儿红!?” 第一百零五章 疑点难点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五章疑点难点 十一月初三,巡盐御史杀人案就在刑部重审,因为黄宗羲的案子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圣旨一下来,顿时来了许多百姓在外头观审,把宽阔的刑部院落挤得满满的,陈于廷为此不得不加派衙门差役维持秩序。接下这个差事,陈于廷也很纳闷,他是都御史,又不是大理寺少卿,但皇上的旨意这么写,也轮不到他说三道四。不过虽然他是主审,但南京的几位尚书他还是请了过来作个证明。除了钱象坤因为身体不适没来,礼部尚书钱兼益、户部尚书沈缜、工部尚书陈显元都来了。陈于廷还不放心,让应天知府冷泉澹也在旁观审,有什么事情好照应着。 陈于廷要搞这么大的阵仗也怪不得他,因为他当知县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后来一直任职在言官一线,根本就没有再审过案子,大明律也忘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审案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所以才找这么多同僚来。 陈于廷啪一声拍下惊木堂道:“升堂!” “威武!”两旁的衙差们用木棍敲击着地板。 堂威完毕,衙差将黄宗羲押了上来。此时黄宗羲已经是一种决然的神色,他环视一周没有现陈文一,眼神不由黯然。 “堂下何人?” “下官黄宗羲!” “黄宗羲,本官奉皇上旨意审理你的案件,之前在应天府过堂,本官是在旁听审过的。状告的卷子,本官也不用读了,你杀害白玉兰一事,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认罪啊?” “下官并不认罪,下官没有杀害白玉兰!” “哦,那你有什么新的证据!” “下官没有证据,但大人,公道自在人心,我黄宗羲上可对天,下可对地,白玉兰不是下官杀的,此心天地可鉴!” 陈于廷不由皱眉道:“黄宗羲,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本官判案自然讲究证据。那天香楼告你谋杀白玉兰经过冷知府审查,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这容不得你抵赖!你还是早日认罪,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大人,下官真是冤枉的,请大人明鉴!” “这,黄宗羲你该知道,即使你不认罪,凭着这些证据,本官仍旧可以将你定罪!”陈于廷考虑黄宗羲毕竟是科举出身,又是天子门生,所以才忍着没有动刑,再耐心的劝说了一句。 “大人,下官委实冤枉!”黄宗羲抱定这句话就是不肯认罪,他已经做好了受刑的准备。 审成这个样,外边的百姓都窃窃私语。陈于廷也有点上了心火,他想着案情如此明了了,他黄宗羲识相的话就应该认罪,他这边大笔一勾,这个案子就算过去了。自己好言相劝,他却如此抵赖,陈于廷顿时将惊木堂一拍,喝道: “本官好言相劝,你却冥顽不灵,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认罪了!来人啊,给我将他拖下,重打三十!” “是!”几个衙差就要拖黄宗羲下去重打。 就在陈于廷要丢下竹签的时候,突然刑部院落外传来一声道:“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院外望去,只见外边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后头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小厮。黄宗羲仔细一瞧,赫然就是他的书童黄安。 陈于廷没有忘记自己是主审官,他拍了下惊木堂道:“何人敢如此大胆,居然擅自闯入刑部大堂!?” 那女子盈盈下拜,福了福道:“小女子拜见各位大人,若是小女子一人自然不敢打搅大人审案,但小女子有书信一封,请大人过目,大人看过就明白了!” 说着她从衣袖里拿了封信出来,递给了旁边的衙差。陈于廷从衙差手里接过书信,摊开一看顿时吓得差点连惊木堂都丢了出去。 这居然是皇上的密旨! 陈于廷恭恭敬敬的看完,然后亲自下来还给那女子道:“既然钱小姐有皇命在身,本官也不敢为难。你是皇上钦命的讼师,那对这案子怎么看?!” 陈于廷的话一说完,全场的人都明白了!不知什么缘由,皇上居然给黄宗羲未过门的妻子--钱家的二小姐下了道密旨,让她成黄宗羲的讼师,在大堂上为黄宗羲辩护。难怪钱象坤今天托病不来,敢情是事先知道了消息。 去探监黄宗羲,现在闯入刑部大堂的就是钱象坤的孙女,钱家的二小姐-钱雅柔。看她的名字柔柔顺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黄宗羲一案,她在爷爷带回来的问案录上现了若干疑点,所以她就跟钱象坤商议,让他写奏折不要写得太死,不要咬定黄宗羲有罪。后来,这钱雅柔越想越觉得这黄宗羲是遭人冤枉的,虽然黄宗羲背弃自己跟个青楼女子寻欢,但她也不愿就此冤杀了他。趁着钱象坤不注意,钱雅柔又在奏折内夹了张纸,以钱象坤的语气向皇上禀明自己可以为黄宗羲申冤,是以才有了这密旨的由来。当然,钱雅柔也非冒险所为,皇上对傅夫人都可以如此开明,让她出面为黄宗羲申冤也在情理之中。果然,让她一博即中!为此,钱象坤这几天在家都少不了教育这个调皮的丫头,但是皇命已下,钱象坤只能是由着她去作这个讼师了。 黄宗羲看到钱雅柔,没有想到几天前来探监的女子居然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自己要跟她家退亲,她却赶来为自己辩护,黄宗羲心中一时感动莫名,不知说什么好! 钱雅柔却没有看黄宗羲,面对陈于廷的问,她轻笑了一声道:“黄宗羲当然是无罪的!” 满场顿时哗然! 陈于廷怎么都是主审官,他拍了拍惊木堂,等大家都肃静了,才问道:“但是黄宗羲的案子证据确凿,钱小姐为何说他无罪!” “小女子敢问大人,所谓的证据确凿是指什么呢?!” 这样冷泉澹可坐不住了,官司是他查的,现在这位钱小姐红口白牙居然想不认,他忍不住出声道:“此案是本府查的,先有天香楼的方执事跟小红作人证” 钱雅柔似早有准备,截断他道:“那好,就从冷大人所说的人证开始。请问冷大人,方国安说看到黄宗羲仓惶逃离到婢女小红现白玉兰被杀,这其中隔了多少时间?” “这个本府问过,不过一刻时间!” 钱雅柔笑道:“嗯,不过一刻时间?从小红知道黄宗羲走,到她回到白玉兰的住处,这一段时间确实很短,如果作为普通人或许做不了什么,但如果是一个极有杀人经验的江湖高手预谋要杀白玉兰,小女子相信绝对可以杀了白玉兰再逃走。如果各位大人不信,可以找人来试一试,小女子相信南京城的衙门里还是有高手的。” 冷泉澹皱眉道:“这个不过是钱小姐的猜想,如何能做得准!” “你们推断黄宗羲杀人也不过是因为你们只看到他一人而已,但事实上是存在他人杀害白玉兰的可能,既然有这个可能,你们就不能判断是黄宗羲杀人!” 冷泉澹抛出了杀手锏:“那黄宗羲身上的伤呢?显然是被白玉兰挣扎的时候所伤!” “冷大人说的就是那些指甲伤痕,那么我想请问大人,为何那些伤痕分布在黄宗羲的背部居多,手臂居少呢?” “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小女子有一点十分不明白,若白玉兰是黄宗羲闷杀,试问,黄宗羲杀人之时必然全身用力,双手伸直捂住枕头。” 说着,钱雅柔做了一个双手伸直的姿势后,道:“就是这样,白玉兰若拼命挣扎抓挠黄宗羲,试问以白玉兰的手臂之长,可以抓到黄宗羲的后背、甚至是腰嘛?!” “这个” 众人听了也是窃窃私语,确实,杀人之时,杀人者必然紧张,闷杀之间不禁就是用了最大力,双手也必定是伸直的。白玉兰身子娇小,手臂自然不及黄宗羲的长,要抓到黄宗羲的背部就不可能了。 户部尚书沈缜道:“钱小姐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黄宗羲身上的伤痕也可能是他趁白玉兰酒醉之时,强行欢好的时候被白玉兰所抓的!” 说到这个,钱雅柔不禁面上一红,她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陡然讲到男女之事怎让人不害羞!好在她蒙着面纱,别人也看不到她慌乱的神色。过了一会,钱雅柔才平静下来道: “沈大人说这是黄宗羲强强行欢好时候留下的伤痕,但小女子却现了另外一物。” “是什么?” “一条白色的丝巾,大人可以让仵作将证物呈上来!” 陈于廷闻言唤道:“传仵作!” 仵作进了大堂,他双手拖着个盘子,盘子上正是一条白色的丝巾。 “小人见过各位大人!” 钱雅柔瞧了一眼丝巾,道:“案当时,顺天府跟刑部一起到达天香阁,后来陈大人命下属将所有证物一并取回了刑部封存。小女子接到旨意后曾经去过刑部,结果现了此物!” 旁人还不解的时候,黄宗羲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满脸通红!钱雅柔也没看黄宗羲,而是问那仵作道:“刑部的人是在哪现这丝巾的?” 仵作回道:“是在白姑娘楼里的一个小箱子!” 钱雅柔追问道:“那小箱子里还有什么?” “有不少的珠宝饰!” “那就是说这个丝巾是跟一些贵重物品放在一起,换句话可以说白玉兰很重视这条丝巾!” “是的!” 钱雅柔拍拍手道:“那好,就请仵作告诉各位大人,这丝巾上有些什么!” 仵作放下盘子,将丝巾一抖,只见那长三尺宽一尺的的白色丝巾上,有一小团很醒目的眼色。 “回各位大人,上边是血!” 第一百零六章 峰回路转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六章峰回路转 仵作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什么!而当中的钱雅柔确实羞不可抑,一个女孩子家扯到这个话题上来,若不是她之前曾审问过天香阁的姑娘,她还真不知道那丝巾用来作什么用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回头路了,好在众人看来她是为夫申冤,也就没有七嘴八舌的议论,否则那些长舌妇们还真不知要说些什么!钱雅柔见众人都停止了说话,她才壮起胆子道: “正如大人们所看的,小女子曾盘问过天香阁的姑娘,她们说这是青楼女子的贞洁丝巾,几乎南京城的大小青楼都是如此现在还是请仵作说说那天他们的现!” 这个话题实在太尴尬,好在众人都知道她要说的。这贞洁丝巾就是用了验证**的,清倌人开苞为了验证是**,都会用这样的一条丝巾来证明。 仵作指着丝巾上面的一团污迹道:“这是小人在白玉兰房中现的,当时血迹还很鲜艳,就是这个时候看来,也能辨别得出血迹是新染到的。” 钱雅柔接着道:“那么这条丝巾是贞洁丝巾,可以证明是那天白玉兰所用的!” 陈于廷出声问道:“黄宗羲,这事你可有印象?” 黄宗羲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那白玉兰将此物如此珍藏,以小女子之见,黄宗羲曾言要娶她过门,这必是白玉兰欲留下给黄家婆婆看的,此事关系到她的贞洁,所以她极为慎重的保存了下来。这样的话,大人们推测黄宗羲强行求欢白玉兰,这个推论是不准确的,从而也证明了黄宗羲身上的伤痕并非那个时候留下的” 听到钱雅柔的推断,在场的人无不点头称是。 就在这个时候,黄宗羲突然道:“各位大人,下官有一言禀报,钱姑娘的意思下官已经明白,至于内中详情还请大人们容许下官自辩!” 黄宗羲的意思自然是不想钱雅柔受这个窘迫,再者他听了这么久,也知道冷泉澹所推论案情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陈于廷也觉得一个女子当堂说这些,于礼仪教化有所不和,便对黄宗羲道:“好,你说!” “下官经钱小姐提醒,方想起这块丝巾,当天下官确实见过。也正如仵作所说一般,这是白玉兰姑娘的贞洁丝巾。下官身上的伤痕是为白姑娘所抓,那是欢好时候留下的!” 黄宗羲说到这也面上通红,这些闺中事情搞到要当堂说出,确实够难为情,但是想到钱小姐为了帮自己辨白,也站在了公堂之上,黄宗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时白姑娘呼痛,是以在下官身上抓出了伤痕,当时下官未注意,现下才想起来。至于保留丝巾之事,下官并没有见到,因为事后下官睡着了,而当晚我的书童黄安来寻,下官又匆匆忙忙走了。” 冷泉澹不置可否道:“那既是这样,有了这条丝巾也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极有可能是你们欢好之后生口角,你在激怒之下杀人呢!” 黄宗羲辨白道:“回大人,如大人所说一般,是下官激怒中杀人为何白姑娘房内的衣服会被撕烂?!那些衣服被撕,惟有强行欢好的时候才可能,若欢好之后,白姑娘并未着衣,我又何须如此!” “这” 黄宗羲又道:“再者,下官上次也听到证人小红所说,她能证明我与白姑娘是自愿的,并没有强迫和生口角。正因为听到这样,她们才退了出去。请大人明查!” “这个”陈于廷被黄宗羲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先入为主的案情都是那天在应天府冷泉澹审查得来的。他也是因为黄宗羲身上有伤,所以他才认同是黄宗羲因色而杀害了白玉兰。但现在人家能够证明他们情投意合,这杀人动机就不存在了,难道就这样判定黄宗羲没有杀人?!陈于廷转而向冷泉澹道: “这个冷大人怎么看?!” “哦!”冷泉澹面有得色道:“陈大人,虽然钱小姐证明黄宗羲没有强行跟白玉兰欢好,但是也极有可能事后他们出现了争执,毕竟从黄宗羲入房到出来隔了好几个时辰,白玉兰完全可以穿好衣服后,黄宗羲在争执中怒而杀人!陈大人,你说是吧!” “对,对!”陈于廷转而对黄宗羲道:“你也听到了,即使你们能够证明没有在欢好的时候杀人,但也不能等同于证明黄宗羲没有杀人。案的现场只有你黄宗羲一人,你仍旧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但是大人,下官没有杀白玉兰的动机啊!” 冷泉澹不动声色的插话道:“这个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了!” 黄宗羲愤然道:“下官都打算跟白姑娘成亲,怎么会杀她呢!” “这个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本官审理的时候已经查明你并没有足够的银子为白玉兰赎身,说不定你们就是因为此事出现了争执,毕竟白玉兰的红丸已经被你所得,但是你却没有足够的银子实现她的愿望,由此引了争执。黄宗羲,你最有杀人的嫌疑,这杀人之罪容不得你抵赖!” “我下官没有!” 冷泉澹冷笑道:“并不是你不认罪本官就没有办法了,衙门的刑具会让你开口的!” 陈于廷也认可冷泉澹的说法,毕竟无论钱小姐怎么假设,但就目前的案情来看黄宗羲有最大的嫌疑,而且他也有杀人的动机。如果黄宗羲仍旧是这样不认罪,陈于廷也考虑用刑! “黄宗羲,你若还冥顽不化,本官可就要动刑了!” “大人!”钱雅柔打断了陈于廷的威吓。 “钱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就算你那个丝巾也不能证明黄宗羲没有杀人!” “陈大人,小女子还现一件证物,已经由衙差拿着在外边等候,请大人传进来过目!” “传!” 这时候一个衙差进了公堂,他手里同样是拿着个盘子,但是这次里边却是一堆衣服。钱雅柔指着这堆衣服道: “大人,这就是死者白玉兰那日身穿的衣服。可以看得出,衣物给人撕烂!” 那名衙差配合的将那些破碎的衣物拿起来展现,众人也认可了钱雅柔的说法。陈于廷欠了下身子,道: “这个本官曾经见过,不知道钱小姐要说明什么?!” 钱雅柔拿起盘子里的一个断了的腰带,道:“大人,小女子要说的是,撕烂衣物的人也就是杀害白姑娘的人,这点想必各位大人都是这么想的。” 陈于廷想了想回答道:“没错!” 钱雅柔接着道:“这条腰带也是白姑娘的衣物,同是在现场找到,断口参差不齐,也就是说同样是被杀人凶手扯断!各位大人或许不知,但小女子可以告诉各位大人,这条腰带是用蜀锦制成,打了十二层的底子,又是用金线缝制。小女子曾经买了条同样的腰带找人试过,即使是一个魁梧的壮汉也不能扯断,试问,黄大人乃读书出身,他又怎么扯得断白姑娘的腰带呢?!” “是啊~是啊,黄大人是个读书人,壮汉都扯不断,黄大人更加不行了,看来杀人凶手不是黄大人!”场外的百姓都小声的讨论着。在堂的大人们都面面相觑,冷泉澹更是面子上过不去,居然给一个丫头比了下去。 钱雅柔闻言微微一笑道:“从这条腰带可以判断出,杀害白姑娘的人并非普通人,这就跟小女子之前的推断是一致的。是有武功高明的江湖人士在趁黄宗羲出门后的瞬间杀死了白姑娘,尔后杀人凶手便伪造白姑娘被人用强的现场,但是却露出了破绽。据小女子猜测,一来可能是由于时间紧急,容不得凶手多想,二来是因为那人武功极高,扯断腰带纯属小事,在这样习惯的手劲下,他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却没有想到他要陷害的黄宗羲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力气。” 钱雅柔侃侃而言,就连陈于廷、钱兼益、陈显元都连连点头称是。冷泉澹却深深皱着眉头在想其中的破绽,他心中早已经认定黄宗羲是凶手,怎么可能会将罪名推到一个子虚乌有的江湖人上去,简直就是荒谬。一顿板子下去保证黄宗羲交待,但是他现在不是主审,自然不能采用入罪推论对黄宗羲用刑。 钱雅柔当然不管其他人等的反应,她趁热打铁道:“有此证据,大人可以判黄宗羲无罪了吧?” 陈于廷也颌道:“恩,从钱小姐的推论来看黄宗羲确实不是凶手,可这凶手是武林人嘛” 陈于廷对这点也有些迟疑,他对于黄宗羲倒没有什么偏见,但是这个案件最后审成这样,他是主审官,并不是放了黄宗羲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查出凶手是谁,现在看样子就要成了无头公案,叫他如何跟皇上禀报。 冷泉澹接着话头道:“陈大人说得是,不能将凶犯就推给毫无踪影的武林人,人命关天,目前就只有黄宗羲一人有嫌疑!” “冷大人此言差矣!”钱雅柔立即反驳道:“就是因为人命关天,既然我已经证明了黄宗羲不可能是杀害白姑娘的凶手,他自然是无罪的。至于凶手为什么是一个懂武功的人,这是你们衙门的责任。但黄宗羲是否无罪,还请大人判决!” 陈于廷看了几个尚书大人,他们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才道:“这目前来看,黄宗羲不是杀人凶手,但凶手一日还未查出,黄宗羲总有嫌疑,本官判定黄宗羲当堂释放,但不得离开南京城。本官上奏皇上后,再由圣意定夺。另外应天府应再寻找证据,缉拿凶手!退堂!” “谢大人明断!”黄宗羲谢过后才退了下去,钱雅柔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众位尚书大人也拱拱手告辞出去,只留下那些百姓兴奋的议论纷纷。 走下堂来,陈于廷才松了口气。 第一百零七章 奇怪的旨意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七章奇怪的旨意 黄宗羲终于在刑部大牢办好手续出来,除了神色憔悴外倒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毕竟刑部的人都知道黄宗羲是他们上司的好友,他们没有特意去刁难,要是别人在刑部住了这么久,少不得出来的时候要残废。黄宗羲出了门口只有黄安一个人在等候。黄安见到黄宗羲赶忙迎上扶住他,大喜道:“少爷,太好了,您终于出来了!” “我没事!”黄宗羲一把按住黄安的手,他左右望了街上几眼,有些惆怅道:“安子,钱小姐呢?!” “哦,钱小姐啊,她已经回去了!” “是吗!”黄宗羲有些欲言又止。 “少爷,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黄安一脸的兴奋,没有注意道黄宗羲的神色,他一边拉着黄宗羲走一边道:“这次少爷回来要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再跨火盆,最好先去庙里拜拜菩萨!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少爷回去。” “安子,你说这话越来越象女人了,你都知道少爷我不信这个的!”黄安勉强笑了笑。 “少爷,您这次能够从大牢里出来当然要避避邪了,这以后呢就能事事顺利了,以前听老人家都这样说,这次小人做主,少爷不可不信!” “那好吧,这次就听安子的!”黄宗羲知道他入狱的这段时间,黄安没有少受苦,这点琐事就随了他的意思去办。 “对了,少爷,少爷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多得钱小姐帮忙,咱们应该登门道谢才是!” “登门道谢?!”黄宗羲又有些迟疑。 “是啊,少爷,虽然您说要退亲,但是钱家小姐毕竟帮过我们,道谢是应该的,这一码归一码,少爷,您说对不?” “嗯,你说得对,一码归一码,咱们去道谢是应该的!” 黄安见少爷连应了他两件事,遂大胆的说道:“少爷,其实白姑娘已经没了,钱小姐又对我们有恩,小的觉得这亲事还是不要退得好,要是老夫人知道了,恐怕也会怪罪下来的。” 听到这,黄宗羲顿时停了下来。钱雅柔虽然对他有恩,但是也不能说自己就要娶她,何况,现在的主动权恐怕也不在他身上了,他当日在公堂上对钱象坤说要退亲,以钱象坤的性子,是不可能再将钱小姐许配给他的!黄宗羲不想在提这件事,便转了个话题道: “好了,先不说这个,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小的让驿馆准备好酒席,好好为少爷驱驱邪气!” xxxxxxxxxxxxxxxx 黄宗羲从刑部大牢出来已经过了五六天了,这前两天他倒是在驿馆里休息,其后几天他就去拜祭了白玉兰。虽然他脱得牢狱之灾,但究竟是谁害死了白玉兰到现在还没有头绪,他就算想为她报仇也不知道找何人!再说,黄宗羲自己现在也算带罪之身,即使他免于律法的处罚但皇上会怎么降罪还是未知之数。不管怎样他还是去了刑部,但打听来打听去哪有什么线索,顺天府那更是让他吃了闭门羹。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去钱府道谢啊,小的也好准备礼仪!”黄安等到第八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着急什么?!”黄宗羲对于去给钱家道歉总是有些犹豫。 黄安嘟囔道:“少爷,您不是答应了去道歉嘛?!再说了,人家钱小姐肯为我们出面打官司去道声谢也应该的啊!” 黄宗羲听得多了,顿时站起身来道:“好吧,既然你说要去,那今天就去吧!” “今天就去?少爷,我还没有准备礼物呢!” “去道谢而已,不用带礼物了,再说了带礼物也不见得诚心!”黄宗羲对这些繁文缛节倒无所谓,再说跟钱府的过节这么大也不是一次道歉可以解决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任凭钱象坤落。 “这怎么能,少爷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黄安从包袱里拿了些银子出来,掂量了下觉得不够又从里边多拿了一锭才急急忙忙出去。 黄宗羲笑笑摇了摇头,转身就出了驿馆。他一路南行,没有多久就到了钱府的门外。黄宗羲在门口停了下,一顿足便走前拉起铜环叩了几声。 “你找谁啊?”过了一会,一个满苍苍的老仆打开大门的一道缝隙问道。 黄宗羲拱拱手,露出笑脸道:“哦,老人家,请禀报你家老爷就说后辈小子黄宗羲前来拜访!” “你是黄宗羲?!”那老仆顿时变了脸色。 黄宗羲也给吓了一跳:“老人家,我是黄宗羲啊!” “哼,你这有眼无珠的小子居然还敢上钱府,我老人家要是年轻十岁非把你打折了不可!我家老爷不见你,快点走吧!哼!”老仆越说脾气越大。 “这个” 黄宗羲想不到自己一句话退婚,连着钱府的家丁也把自己恨上了,从另一个侧面讲,钱家的小姐相当得下人的拥护。连门都进不去,黄宗羲苦笑的摇了摇头,正当他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女子道: “何伯,是谁在敲门?!” 黄宗羲怎么会认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呢,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钱雅柔。门内的何伯本想关门放狗的,没有想到小姐突然出来了,只好回道:“回小姐的话,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黄宗羲来了,说是要拜见老太爷!” “哦,放他进来吧!”钱雅柔想了想便吩咐道。 “小姐!”何伯有些打抱不平。 钱雅柔淡淡一笑道:“何伯,我没事的,你去禀报爷爷吧!” 听到钱雅柔这么说,何伯才愤愤不平的给黄宗羲开了门,瞪了一眼才离去。黄宗羲进了大门才看到门内站着一个女子,之前他虽然见过钱雅柔几次面,但可惜都蒙着面纱。这一次是在她家,自然让黄宗羲一睹真面目。 钱雅柔并不是那种象白玉兰那样给人惊艳的女孩,虽然她五官普通,但是一双明眸却炯炯有神,彷佛能瞧破人的心思。乳莺初啼的声音配合举止典雅,这样钱雅柔身上具有别样的风情。黄宗羲扫了眼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多谢小姐!” “呵呵,你是谢我给你开门呢,还是谢我在公堂上为你辩白!”毕竟是大家闺秀,钱雅柔表现得落落大方。 “两者兼而有之,不过我还是要郑重的谢你,钱小姐请受我一拜!”说着黄宗羲弯下身来行礼,钱雅柔却也不回避当仁不让的受了才道: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我家,你能在第八天来,让我也高看了你两分!” “在下虽然莽撞,但知恩图报还是懂的。这几天一直有事情处理所以来晚了,请小姐不要见怪!” “是嘛?!”钱雅柔没有理会黄宗羲的托辞,转身走了几步轻声道:“你是来找我爷爷的,从这里顺着回廊往南走,左边就是书房,我爷爷就在那里!” 说着钱雅柔就要走了,黄宗羲赶紧上前一步道:“钱小姐请留步!” 钱雅柔转过身,回眸微微一笑道:“还有什么事情嘛?” 黄宗羲沉吟了会道:“是这样的,在下有件事想拜托钱小姐。” “哦?!” “钱小姐也知道白姑娘的案子,钱小姐能够体察入微,单从刑部收集的证物就可以查出在下是冤枉的,足见钱小姐明察秋毫。现在白姑娘的案子停滞不前,刑部跟应天府又查不出元凶,所以在下冒昧请小姐帮忙。” 听到这钱雅柔面色稍变,道:“查案子是官府的事,你找我只怕是缘木求鱼!” “在下也是看到钱小姐查案的本事比积年的吏目还强,还真是冒昧了!”黄宗羲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也没有多说。 “我不过多看了几本书,想得比别人多点而已!”钱雅柔停顿了下又接着道:“关于那个案子的事我当日在公堂已经说了,元凶是一个武功高手,才能够在瞬息间入室杀人。天香阁的姑娘、丫鬟在事的时候并没有听到白姑娘的呼救声,忤作也没有在白姑娘的面孔上验出指印,从证物来看说明白姑娘是直接给枕头闷杀的。我虽没有去过天香阁,但听刑部的人说,无论是门还是窗户距离到床都有十余步的距离,你又能证明白姑娘当时是醒着的,以常理来推论,白姑娘是不可能在没有现凶手的情况下给人直接用枕头闷杀。造成这么奇怪的现象的解释只有一个,元凶应该是白姑娘所熟悉的人才是。 钱雅柔分析得相当清晰有条理,听得黄宗羲连连点头,不过说到白玉兰认识武功高强的凶手,黄宗羲有点不信道:“钱小姐,白姑娘认识的人都是文人墨客,怎么可能跟江湖人扯上关系?再说白姑娘又怎么可能得罪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钱雅柔不置可否道:“这个就要捕快们去查了,有些事未必如你所见一般。据我的看法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因为她,一个是因为你!从两边下手,必然有所收获!” 黄宗羲并非钝人,经钱雅柔这么一提醒再联系到他入狱后的清醒,他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有了线索要破玉兰的案子就容易多点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刚活络起来的心思都淡了下去,应天府的冷泉澹对他冷口冷面,人家未必肯为他尽力查案。南京刑部又不直接负责查案,陈文一那条路也就走不通。黄宗羲一愣之间,钱雅柔已经现了他的神色变化。 “怎么你还担心查不到嘛?!” 黄宗羲赶忙道:“噢,不,在下多谢钱小姐提点!” 钱雅柔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黄家小子,你还来我府上做什么!” 钱雅柔回身一看,原来是她爷爷钱象坤走了过来。黄宗羲躬身道:“下官见过钱大人,下官是来给钱小姐道谢的。” 钱象坤面带讥讽道:“原来是来道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黄大人是来退亲的呢!” “大人言重了!” 钱象坤毫不给面子道:“哼,老夫有什么言重不言重的,现在你不是已经道谢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我钱府可留不住你黄大人,请吧!” “爷爷!”钱雅柔也有点看不下去。 “哼!”钱象坤一挥衣袖,转身不瞧他们。 黄宗羲毕竟有着自己的处事原则,他现在虽然是给人陪着笑脸,但性子上来也顾不得这么多,他向钱家爷孙两一拱手道: “既然钱大人不待见,那下官就告辞了!” 说着黄宗羲就要走,就在老仆打开门来,只见外边停着一顶轿子,旁边站着个身着官服的官员。他见到黄宗羲他们笑嘻嘻道: “今天倒是真巧了,我正要让人通报,你们就开门了。黄大人在那更加巧了,我也不用多走两趟!” 钱象坤举目一看,外边站着的是南京礼部尚书钱兼益,他忙拱手道:“原来是钱大人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钱兼益上前道:“呵呵,我也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儿还真是人齐,下官奉圣命给几位大人宣读旨意。” 钱象坤一听是有圣旨,忙叫家人准备香案。钱兼益来到厅堂,摊开圣旨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白玉兰一案有所进展,朕甚欣慰。黄宗羲能免于冤狱,南京兵部尚书钱象坤多有助力,特下旨嘉奖。两淮巡盐御史黄宗羲举止失当,以致让人有机可趁陷于牢狱,为明国家典制,朕不可不严惩,即日起免去黄宗羲两淮巡盐御史之职。朕闻钱家孙女极有才华,又闻黄宗羲乃钱府孙女婿,朕命黄宗羲免职后就在钱府读书思过,钱小姐代为督促,有何禀报均由钱尚书代奏!钦此!” “臣等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的圣旨让众人都有些迷糊,按理来说嘉奖钱象坤跟处置黄宗羲的旨意应该分开来写才是,但皇上却写在了一起,让他们一起来听旨意。最奇怪的是,皇上要惩罚黄宗羲闭门思过的地方大把,但皇上却选择了钱象坤的府上,这点让当事人钱象坤跟黄宗羲都有点尴尬。 钱兼益却不管这么多,他待众人起来后,笑呵呵的对钱雅柔说:“钱小姐,你另有旨意!” “啊?!” 钱雅柔闻言就要作势再跪下去,钱兼益拦住道:“不必了,这是皇上给你的密旨,就是本官也不能拆看!请钱小姐收好!” 说着,钱兼益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书信来,钱雅柔满面惊奇的接过,她拆开看了数行,先是一怔随后便满脸通红,忙将信纸收在了怀里。 钱兼益也不管各人的神色,微微笑道:“好了,下官的差事已经完结,钱大人,下官告辞了!” 钱象坤收拾好心情道:“呵呵,辛苦钱大人了,老夫送送你!” 两位钱大人出去了,厅里只留下黄宗羲跟钱雅柔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两人却心中明白,在未得皇上新的旨意前,两人势必要在同一个屋檐下住段时间了。黄宗羲想着皇上的惩罚,又想到以后要在钱府生活,心情顿时黯然下来。 钱雅柔心中一动,柔声安慰他道:“你也不用担心,皇上对你并未彻底失望,否则决不可能只是罢官而已。你现在退出官场冷淡下也好,等案子平息下去后,皇上方好重新起用你!磨刀不误砍柴功,你不用太丧气!” 听着诚挚的安慰,黄宗羲也有点感动:“谢谢你,钱小姐!” “先别谢得这么早,以后我还有大把的时间督促你,你可有苦吃了!”钱雅柔的话语中带着丝调皮的得色。 黄宗羲苦笑道:“唉,钱大人他” 黄宗羲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庭院里传来钱象坤的声音: “旺财,你去把西边的厢房整理出来,给那个黄家的小子住。还有就在老夫的书房隔壁再弄个书房,让他在里边读书思过!” “是,老太爷!”家仆应声去了。 皇命不可违,钱象坤就算现在再怎么不喜欢黄宗羲,但他现在也不能不将黄宗羲留在府上。吩咐完下人,钱象坤进了大厅,对着黄宗羲道:“哼,这次是皇上有旨意老夫才收留你在府上先,至于钱黄两家的恩怨老夫自会向皇上禀明,到时再由皇上明断!哼!丫头,你跟我到书房来!” 钱雅柔吐了吐**,跟在她爷爷身后去了。黄宗羲有点垂头丧气的从钱府出来,他现在要去找黄安一起从驿馆搬到钱府。 第一百零八章 两个阴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八章两个阴谋 黄宗羲入住钱府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开来,或贬或赞的众说纷纭。那些本来对黄宗羲不满的人更是放出流言,说黄宗羲要入赘钱家,又说黄宗羲靠一个女人才能脱身。黄安就算有心隐瞒,但这些话还是传到了黄宗羲的耳中。黄宗羲原本就对自己的前途有些忧心,现在又听到这些话更是丧气。就在这个时候,陈文一却是奉旨给他带了几本书,有袁世振的《两淮盐政飨》,《清理盐法疏》以及历任巡盐御史的奏疏。 “子云兄,这是”黄宗羲稍一翻看便问道。 陈文一朝北拱手道:“这是皇上赐给太冲老弟的,老弟切不可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啊!” “是,是!小弟一时孟浪使得自己闭门思过,又差点连累到了子云兄,宗羲实在是过意不去,在此给子云兄赔罪了。”说着黄宗羲起身对陈文一躬身一拜。 “太冲言重了,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套。太冲的高才皇上必不会就此浪费,愚兄虽不敢妄意揣测,但皇上必定是另有安排。这次皇上赐书就大有深意,太冲不可自轻。”陈文一好言抚慰黄宗羲。 黄宗羲向来知道陈文一分析得极准,心中轻松了不少。两人便闲聊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中午。黄宗羲起身道: “子云兄到访,小弟本应该设酒宴款待,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如这样,咱们出去一醉方休。” 陈文一正要接话,钱雅柔却带着个丫鬟进来,丫鬟手中得托盘正摆着酒菜。黄宗羲看得满脸的愕然,陈文一却是笑笑不言。钱雅柔倒是落落大方,道:“今天陈大人到来也是我钱府的客人,你们都聊了一个上午,我让人准备了点酒菜,可不要说我钱府款待不周啊!” “小姐说笑了!” “那你们继续聊吧,我就不打搅了!” 钱雅柔也不理会黄宗羲的反应,就带着小丫鬟走了。面对陈文一古怪的笑容,黄宗羲只能苦笑不已。此后陈文一成了钱府的常客,渐渐的陈文一跟钱象坤也熟识起来,常以后辈官员的身份前来拜访。有了陈文一在中斡旋,钱象坤跟黄宗羲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当然,关于钱府附近的变化都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在南京郊外的一座精致的院落,三管家闪身进了里边。很快房子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老三,有什么消息嘛?” “主人,据下人回报”三管家把南京城最近生的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 那主人微微沉吟下道:“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阮大钺跟你们精心谋划的圈套却给个小女孩破去了,而且现在黄宗羲住到了钱象坤府上,高招啊!” 三管家显然不是很明白主人说的,低声道:“主人,据现在的情况来看黄宗羲迟早会跟钱老头反目,钱家不会把孙女嫁给他的。再说,黄宗羲已经给罢免了官职,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 那主人冷笑了一声道:“这嫁不嫁只怕不是由钱象坤说得算了,要是皇上下旨意指婚,你认为钱象坤会反抗嘛?!起用黄宗羲更是一纸诏书就够了!” “皇上?!” 那人闭目沉默了会才缓缓道:“陈文一他们背后是皇上,皇上从调开郑三俊开始便想在江南**自己的心腹,因为皇上最终的目的是改制,而江南则是最难控制的。分化江南官场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李原吉、陈文一、李邦华、黄宗羲6续调来江南。但是凭着这几个新人还是不够的,钱象坤是南京六部大臣,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必然能分化一大部分人。现在不仅是黄宗羲住在钱府,就连陈文一也时常往来。你说,陈文一就单单是为了跟黄宗羲聊天才去得这么勤快嘛!之前不见他们来往密切,现在又为何这样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三管家幡然省悟道:“是这样,那主人的意思是陈文一名义上是去看黄宗羲,实际上却是去讨好钱象坤,想把钱家拖到改制的阵营去。主人,钱象坤是兵部尚书,这可对我们大大不利,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点行动。” 那人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说道:“算了,那些只是一些小鱼虾而已。” “是!主人!” 那人捻着胡须道:“对于大鱼而言,他们就是些小虾米,钱象坤虽是南京兵部尚书,但是他能够指挥得动那些兵嘛?!不能!既然不能那对我们的帮助跟威胁也就没那么大。” “是的,主人!” “嗯,你二哥去南安还没有回来嘛?” “回主人,还没有!不过二哥来信说他会在年前返回来。” “嗯!”那人顿了顿道:“另外你再通知阿大,告诉他跟沈缜打交道客气点,咱们还要靠他做牌子。哪一天皇上真的要在江南改制,那些反对的官员都会齐集在他的手下。这对我们可大大的有利,皇上虽然是九五至尊,但也不能逆了整个江南官场,没了手下,谁为他效忠啊。” “是的,主人!”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再来禀报!陈文一他们虽然是虾米,但你要让人看住点,不要让他们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小人明白!” xxxxxxxxxxxx 不少人关注江南情形的时候,在京师附近打探的女真探子也把京师附近生的事情源源不断的向范文程禀报。 盛京,范文程府邸。 “大人,听探子回报,明朝皇帝已经扩建京营了。”宁完我正在向范文程汇报关内的情况。 “具体情况怎样?!” “据说是扩建两营,按照京营的编制,应该是增加四万人。” “增加四万?!”范文程有些羡慕又有些感叹,大明真是富庶一下子间就可以扩兵四万,而大金则一直为兵力的事情烦恼。 宁完我进一步补充道:“大人,明人新组建京营的战斗力我们都是知道的,这对我大金很是不利。况且明廷的小皇帝跟以前的皇帝都不一样,随时可能拉着京营出来作战。辽东军要是有了十万京营助战,他们跨过锦州一线来强攻盛京也不是不可能。” “嗯,确实是心腹大患啊!” “大人,你看是不是专门向大汗禀报下呢?” 范文程微微摇头道:“就算禀报也没有什么办法,还是夹在一般的奏报中吧!” “是,大人!” 范文程想了下又道:“你还是准备好我上次吩咐你做的事情。” “大人,那要不要加运行?” 范文程沉吟了会后道:“还是不要了,你按班就步的做好就行了,太急了反而会弄巧成拙,通知他们一切慢慢来。” “是,属下知道了!” “另外,上次大汗有意放过的那两个蒙古人怎么样了?” “回大人,属下曾派人打探过了,那个必勒格的蒙古人在弘学馆学习了一阵后,大汗便让他带着另外一个蒙古人一家离开了盛京,他们曾在敖汉的领地停留了几天然后一路西行,因为后来进入了朵颜部落的领地,我们的人不方便进去,不过之后没有见他们出来。” “那看来朵颜部落的人是接纳他们了!” “是的,大人!” “那就让这颗种子在蒙古草原芽吧,或许到时候将会扭转大金跟大明的局势。” 宁完我有些怀疑道:“大汗跟大人都这么看好那个蒙古人嘛?” “呵呵,有些人就是不安于世的,必勒格便是这种人,他若遇到明主或许真大有所为。不管是蒙古人,汉人,还是女真人也好,都曾经入主中原建立王朝,之后会怎样谁人能说得清。只有因势利导,才能使得局面有利于我大金。” “属下明白!” “好了,不说这个闲话了,我派出的人已经到达了初步预定的地方,你记住等他们离开了后就不要随意派人跟她们接触,她们会遵照我的指示去做的” “是的,大人!” 范文程似乎想起什么后道:“对了,过得这段时间我就会跟大汗提议,让你成为弘文馆的大学士。” 宁完我露出一丝喜色道:“多谢大人栽培!” “这是你应得的,好好办差吧,有什么事情再来禀报。” “是,大人。属下告退!” 第一百零九章 启蒙老师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零九章启蒙老师 天气渐冷,我已经没有多去丰台了,京师的京营交给几位提督我很是放心,现在只等神策、神羽两军成立。因为连着下了几场大雪,我又免了早朝,这些日子我倒落得自在。皇后跟田妃都忙着照顾孩子,秀儿一如既往的管理着后宫的大小事务,就连原本空闲的淑妃孝明因为有了身孕也没在我身边侍候。整个宫里就我空闲了下来,不过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的第一个儿子炜儿已经快七岁了,在后世的世界里这个年纪就是开始上小学的时候了。虽然傅山是他的师傅,但同时我也让半退休状态的内阁大臣韩鑛兼任了经史的教学。有他二人教导,我不用担心炜儿的国学,不过这还是不够的。他既然是我的儿子,就有可能会继承我的皇位成为下一任的帝王。如果我的后人忘记了一个皇帝的责任,而只顾着贪图享乐,那么即使我中兴后的大明也将进入另外一个兴衰的循环。建立一个好的制度是维持一个王朝兴盛的关键,但是作为王朝最高的领导人的素质也至关重要。所以我要对炜儿进行适当的后世教育,让他明白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我想到就做,很快让人给傅山跟韩鑛捎了个口信给他们放大假,这个冬季由我来教导炜儿。不过很不幸,我这个老师第一天就睡过头了,等我到的时候,炜儿已经拿着三字经在摇头换脑的读了。炜儿见到我,很快就放下书起身跪下道: “儿臣参见父皇!” “炜儿快点起来,嗯,看来你真勤奋啊,这么大早就起来看书了!” 炜儿站起来,一脸正经的回道:“这是韩师傅跟傅师傅教导的,他们还跟儿臣说父皇小时候也很勤奋读书,要我以父皇为榜样。” 听了这话我不禁有些面红,自己小的时候读书还算认真,但勤奋就说不上了。而且一直来因为怕冷的缘故留下个坏毛病,那就是睡懒觉,到大了以及转世来到明朝都无法改变这个恶习。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只有在人小的时候教育好,才能养成良好的习惯。所以炜儿六岁出阁读书的时候我就定下了规矩,以后宗亲读书无论风雨必须卯时前起身,卯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六点钟必须到学堂读书。 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到了辰时四刻,足足迟到了一个时辰,也就是说炜儿已经在这里读了两个小时的书了。要是在后世,我也决不会这样严厉要求自己的孩子,但是炜儿他们不是普通的人,他们必须要比别人勤奋努力,要养成严于律己的习惯。我并非一昧的赞赏后来的清朝制度,但他们在皇子的教育上确实有称道的地方。不管皇子们长大后是否能继承王位,但有着良好教育的他们至少不会是无用之人。所以我现在对皇子们严厉点,至少不会出现昏君。 看着年幼的炜儿,我摸了摸他的头道: “炜儿能够勤奋读书,父皇心里很高兴。不过今天父皇不是教你三字经,也不说什么经义,父皇要教你算数。” 得到我的夸奖,炜儿很是高兴,满脸兴奋道:“算数?儿臣听过傅师傅说过,不过说要等儿臣大点时候才学!” “来,咱们到这边来,父皇今日就叫你算数!”说着我摊开大大的一张宣纸,在上边写下一二三到十的阿拉伯数字,以及一一相对应的汉字。 “父皇,这些字儿臣认识,是壹、2、3、肆、伍、6、柒、捌、玖、拾。” 这些字对于七岁的孩子还是难了点,但是炜儿却全部都认得。因为宫中所有的帐簿上都是用这些大写的数字来计数。在明以前是有小写的计数的,但是在太祖朱元璋时期,因为当时生了一件重大贪污案“郭桓案”,其中那些官员就是通过涂改数字来贪污的,从而太祖布了新法令,其中明确要求记账的数字必须用大写来计数。久而久之,在宫中都是用大写来计数了。 “不错,炜儿全部都认识,但是你知道它们上边一一对应的是什么嘛?”我指着阿拉伯数字问炜儿道。 炜儿迷惑的摇摇头,他长在深宫中还是第一次见这些蝌蚪文。我把他抱到书桌上来道:“这些也是数字,它们跟下边的大写数字一一对应,跟你认识的这些数字是一样的意思,但是呢,它们比大写的汉字要方便,容易计数也容易计算。你看,11就是拾壹,是不是要比你写汉字快很多,还有计算1+1=2” 我手把手教着炜儿学习阿拉伯数字,我这样教他并不是指望他在数学上能有什么造诣,而是使他的智力能够均衡展。本来按着以前小学的课程,我应该开始教他拼音的,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教材,所以暂时教他数学。 不过教着炜儿的时候我心里有了其它的想法,推行普及教育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我在现有的制度里加入了杂学,但对于刚启蒙的儿童还是没有相配套的教科书。趁着教育炜儿的基础上,我自己弄一套完整的小学课程教材出来,以后各县的教谕或者秀才们就可以此来普及教育了。 既然是有了这个想法,我便在司礼监调了几个文笔出众的小太监,我一边教炜儿学习,一边让小太监将我教学的内容整理下来。渐渐的,炜儿跟不上了进程,毕竟他才是个七岁的孩子。我每日也不会教他太多,他每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练武,我让傅山做炜儿的师父就是想炜儿能够做到文武双全。炜儿倒不负我的期望,一套太极长拳打得似模似样。 皇后她们看到我悉心教导炜儿也很是开心,尽量在教学的时候少来打搅我们爷俩。每日看着炜儿学习,一点点成长也很是幸福。外廷的大臣们知道我在言传身教炜儿,更是麻烦我的奏折都少了很多,在他们看来,我能这样教导炜儿就是要将他立为皇太子的前奏。不过对于他们的想法,我也懒得去解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的教案已经完成到了三年级,不过很快新年就到了,转眼就是崇祯九年的春节。西北、西南以及海外的使者开始到京师进贡,外出的御史们6续回来叙职,各种的典礼也在礼部主持下一一进行。 已经在江苏安徽落根的郑三俊仍旧兼着两省的巡抚,不过他已经给我又上了道折子,说自己年老了,要求加派一个巡抚给他。我知道这是郑三俊还咽不下一口气,他是在位的大学士兼内阁大臣,却偏偏给我踢出了朝廷的权力中心。按理来说,他已经有了作辅的资格,但就是因为他跟我的政见不同,所以我才派到地方去开导开导他。我记得明史记载郑三俊明亡后活了十几年才死,所以放心的让他办差。而且江苏有上海等口岸城市,在那郑三俊能真切的感受到海外通商的好处。等他想通了我再将他调回朝廷不迟,况且以后江南方面的事情还需要郑三俊帮手料理,于是乎我又给他下了道旨意安抚,并且从崇祯七年的进士里边挑了几个给他作手下。 另外原先跟我崇祯六年打赌的文震孟出任东昌府知府也已经快三年了,我倒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让文震孟出任地方的知府他就会明白现在下边百姓的情况,而且他慢慢的也会知道现有的制度的缺陷所在。但是可惜这位固执的官员没有等到打赌的日子,还差三个月的时候东昌府同知递上了一封奏折,告诉我文震孟挂了。 他挂的原因比较简单,这三年来他日夜操劳不停的在东昌府的各县巡视,加上他年纪大了身体渐渐不行。东昌府的情况虽然比以前要有好转,但是距离当初文震孟夸下的海口还差了不少。他日夜忧心又任期渐近,没多久便老病作了。原本也要不了他的性命,但是他亲若儿子的外甥在这个时候病死了,文震孟一直把这个外甥作为自己的衣钵传人,现在居然白人送黑人,文震孟顿时伤心过度郁郁而终。 对于一个守旧的大臣死了,我只能感叹一声,但是我还是低估了文震孟的固执,他到死给我上的奏折都还是苦劝我遵从祖制,说东昌府只要按着他的办法就能够治理好。我也很干净利落的做了批示,朝中的大臣若是对我的政策不满,可以继续接文震孟的任,四品的做知府,七品的做县官,只要他们能够做出一个样板来我就听他们的劝谏。有了这一招,御史们都不敢随意上折劝我恢复祖制,当然若是真有忠直的官员执意要去地方做官也算是造福一方。 不过文震孟死了,尽管政见不合,但我还是要表示下的,我让礼部给他拟个追谥,赠为少詹府少卿。 这件事就算是这样了,后边按着旧年的规矩,祭拜宗庙、赏赐大臣,谢礼啊等等,春节也是这么一天天过去。因为接下来的一个月也没有什么事,我仍旧是教导炜儿以及编写我的教材,就在我的教材差不多完工的时候,孙承宗终于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神策、神羽两军已经集结完毕! 第一百一十章 训练京营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章训练京营 现在丰台大营附近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对于以前的京营而言十万人马并不是很多。不过总靠数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当年土木堡之变后瓦刺领也先五万骑兵攻打京师,但守城二十万将士仍旧不够,如果能够野外作战,二十万何惧区区五万骑兵!我的观点当然是重质量甚于重数量,京营是未来大明军队的中坚,所以提高京营的战斗力是不言而喻的。 神策跟神羽两军因为是从地方卫所调上来的士兵,这些官吏的作风我是知道的,因为京营的待遇是各军中最好的,而且驻防在京师不需农作,不少人巴不得往这里边挤。对此我当然是要求孙传庭跟李继贞两人重新考核两军的士兵,不足的再行补充。我相信他们应该会尽力去办这件事的,因为我在召见他们的时候已经明确说了,京营将随时出征各地,如果他们不把自己的兵训练好那么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而我要构思的就是如何提高京营的实战能力,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演习! 对,就是演习,后世的部队来检验军队战斗力的时候都通常举行演习。现在为何不可呢?!没有空弹、演习枪支那就改用赤手对敌,参加演习的人数当然不能是全部,预计人数就在两万之间好了。我大概构思了下演习的方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够。转念一想我又有了心的主意。 “方正华!” “奴才在!”方正华赶忙从外边进来。 “你去给钱士升传个旨意,就说朕”我叮嘱了方正华几句。 方正华复述了一遍,我想了又想道:“你让钱士升将他们带到刘之伦那,让他们多看看京营士兵的日常训练。算了,我还是写封书信给刘之伦好了,他看了就会明白朕的意思了。” “是,皇上!” 我写好信交给方正华又道:“你再去派人将孙承宗叫来!” “是!”方正华应了声便去传旨了。 孙承宗到了后我就将演习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孙承宗略微沉吟后道:“回皇上,历来解决京营实战的问题都是将京营跟边军互调,皇上若要提高京营实力何不将京营调往九边训练呢?” 对于孙承宗的奏议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演习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大明或许还要四处征战,但到了哪天大明不再作战又或者没这么多实战又该如何?!再者,京营是在我一手改制重建,我还需要倚重他们而不是将他们的建制再度打乱。我微微一笑道: “孙爱卿的意思朕很明白,但是现在最容易作战的九边只有辽东,但朕想着这样调军颇费时日,再说京营各军的建制与辽东军各不相同,京营又是朕一手建立起来的,朕想着让它按着朕的思维成长!” 说到这,老沉谋国的孙承宗明白了。皇上并不是不知道这个法子,而是不愿意将京营调到辽东去。皇上是要将京营建成自己的嫡系部队,而辽东军已经有十八万之多,皇上并不想更多的大明部队跟辽东军再扯上关系。这些关系到皇权统治以及帝王心术,孙承宗哪敢去碰这个禁区,顿时拜道: “皇上圣心独运,老臣明白了。只是这样的实战演习,皇上打算怎么布置?” 我将方才演习的规划说了一遍:“朕打算从京营里抽调出两万人马,分别从五位提督里挑出两人来统领,他们将率军进行攻防战。地点在离丰台大营六十里外的两座城池,这是以前京师卫所的旧军营,两座军营相隔七十里,两军就此负责攻守以攻占军营者为胜!” 孙承宗边听边点头道:“皇上的想法不错,不过都是自己的人马演习中出现大规模杀伤这样不太好了。” “这点朕也想好了,就跟当年卫所改制的时候想的办法一样,这两万人马会在胸口绣上特别的标志物,只要标志物被夺下就代表士兵被杀死了。死的士兵将不允许参战,否则现军法处置。爱卿认为朕的想法如何?!” “皇上既然已经有了妥当的办法,老臣无不赞同!” 得到孙承宗的支持我心里也很高兴,一拍案台对他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爱卿先去准备训练事宜,朕一个月后将用演习来检验训练的成效!” “老臣遵旨!” 孙承宗出了宫也不敢怠慢,皇上要京营演习可不是小事,若是随便叫个兵部的主事去传旨意估计五个提督们也会搞得昏头昏脑,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丰台。孙承宗跟内阁辅交待了一声便赶往京营,到了京营二话不说便召集五位提督进帐议事。 五位提督中杨文岳资格最老,上前道:“总督大人匆忙而来,不知有何事交待属下?!” 坐在主将席上的孙承宗也不拐弯抹角,道:“各位提督,今日召集你们是因为老夫接到皇上的旨意,神策、神羽两军组建后,皇上便要亲临检验,你等可要着意办差。” “属下明白!”五位提督齐声道。 “但是,这一次跟以前可能不相同。”孙承宗又吩咐道:“皇上已经明言,京营训练好后将演习作战!” “演习作战?” “没错,就是从你们里边挑选两位将领出来,兵力各一万之间,两军将在京畿外进行攻防战。两军士兵将会在胸口绣上铜扣,铜扣掉则人亡。刀枪、火炮将是演习所禁用之物,每军赐棍三千条为进攻武器。至于演习的具体方略将会由皇上亲自颁布,你们可要好生听着了!” 刘之伦听着有点疑问,恭声问道:“总督大人,皇上说的演习是两军攻防,但我们有五位同僚,不知到时如何分配?” 这个问题孙承宗自然心中有数,他呵呵笑道:“皇上是言两军作战,这其中必然是考较三位没有随圣驾作战的提督,所以耿如杞、孙传庭、李继贞你们三位将会是领军的人选,你们下去后可要悉心准备。” “大人,演习何时举行?” “将在一个月后!好了,其他人下去传达将令,杨文岳跟刘之伦留下,老夫再跟你们商议下演习的具体细节,特别是圣驾的驻防问题!” “属下遵令!” 出了主帐后,提督李继贞回到了自己的神羽军心中大是不安,他能够一下子做到二品大员中间跳了三级之多。皇上提拔官员向来都独具慧眼,但是作为被挑中的官员就要表现给皇上看--自己是匹‘千里马’。李继贞想了想,觉得此事得通报全军才行,要让所有的将士都有紧迫感。他瞥了眼远处自己军队的营地,叫道: “传令官!” “大人,小的在!” “你去传本提督将令,通知千总以上将领到大帐议事!” “是!” 被叫到的将官们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这个文臣提督要搞什么。现在京营的五军里边,神机军跟神行军那是不用说的,人家提督是参加了好几次战役。孙提督跟耿提督好歹之前还带过兵,唯独他们的提督大人是文官出身的,这点搞得下边的将领在其它军的将领前抬不起头来。神羽军手下的副将吴国俊、盛略,陈国威,鲁宗文都是从地方提拔上来的,他们都是带兵的积年老将了;中层将领则是通州一心学院的毕业生跟其它京营里调过来的,李自成跟李岩都从神行营借调了过来。不过等他们进了大帐,提督帐内的一干亲兵严肃的站在了周围,方才还大咧咧的将领们都噤了声。 李继贞见手下将领都到齐了,站起身道:“蒙圣上错爱,本人忝为神羽军的提督,不瞒各位同僚,这是本提督第一次带兵。不过对于带兵打战本提督还是有些心得的,这些靠你们来实现。皇上组建神羽军,将我们调入京营是信任我们,所以我们当然要证明自己是最强的,我们虽然是组建的新军但不能给别人看扁了。” “谨遵提督将令!”众将齐声道。 李继贞面色一展道:“好,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证明大家的实力,一个月后皇上将亲临检阅神羽军,而且将出兵进行演习作战,作战的对象是我们京营的兄弟军。具体的详细细节是” 李继贞说完,众将领各有个的表情。李自成撇了撇嘴,李岩不用问就知道李自成的意思,他知道李自成是个什么都无所畏惧的性子,他撇嘴就是说管他是演习还是真刀真枪他都会打败敌人。李岩却想着虽然没有了刀枪火器,少了很多杀伤力极大的战术,但是大家都是如此,那么演习将会很考验将领的应变能力跟计谋。几个副将们也想到了这些,不过他们已经是三品的武将了,大明一向文人为尊,副将们自然不敢在提督面前流露出太多表情,一直听着李继贞的说明。 “大人,那我们也不能用震天雷了?”一个缺心眼的佐领出声道。 众人都瞪了他一眼,李继贞还是呵呵回答道:“是的,火器一概都不能使用!一万人中只有三千根木棍作为武器。” 比较持重的副将吴国俊问道:“若是一万人赤手斗殴,那场面就” 吴国俊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是士兵赤手群殴,那跟打战完全是两回事,还不如不搞这演习的好,若给别人知道还不笑死。 “说的也是,既然是赤手那还不如军中较武好了,看看哪个军中的高手多!”其他将领也附和。 李继贞见将领们将话题扯远了,连忙打住道:“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总督大人秉承皇上旨意举办演习,自然不会弄成破落户打架一样。虽然说是不用火器,但考较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你们这一个月要用心训练好部下!” 吴国俊接着问道:“那提督大人,为了应对演习我们该重点训练哪个方面?火器还要不要练了?” 李继贞想了想道:“你们也不用着意训练演习的事,按着京营的规矩办就好了。” “是!” 李继贞再次强调道:“好了,本提督已经将命令传达给你们了,你们就好好办差不能懈怠,否则本提督军法从事!” “谨遵提督大人将令!” 李继贞一挥手:“散了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攻占双方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一章攻占双方 数十个将领都齐身行礼告退,大家出了大帐便各回各营,李自成拖住李岩道:“李兄弟,到我那里耍一阵如何?” 从神行军调过来,李自成跟李岩都升了一级做到了千总的位置,他们在军中也有了自己的升帐议事的地方。有了地方,酒菜自然是不会少的了!军营中本是不能喝酒的,但由于天寒地冻才特许每人每日有一小瓶暖身。有酒喝,有火烤,自然是军营中不错的享受。 李岩有点迟疑道:“提督大人刚传下将令,我们就松懈下来可不好,若” 李自成打断他的话道:“哎呀,你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爽快!你没听提督大人说嘛,只有一万人,我们神羽军有多少人,足足两万!这就是说我们这里边有一万人是不用参加演习的。就算我们被抽中,那谁怕谁啊,我李自成可是上过战场跟鞑子打过的,还会打不过那些新兵蛋子!” 李岩推脱不了只好跟着李自成去了,他们正回帐的时候,李岩推了下李自成道:“看,看到那个将领没有?” “哪个?”李自成没有留意到身边的人。 “那,就是那个,想不到他也来了我们神羽军,方才帐内竟然没有注意到!”李岩不禁感叹道。 “什么人?很厉害嘛?” 李岩解释道:“他就是左良玉,以前在一心学院听教授们说过他的事迹,他很早就在袁督师手下领兵,又在宁夏大败林丹汗,后来调到京营以为会升提督了,因为张惟贤一案拖累,没想到居然给贬做了千总!” 听这么李岩说,李自成才正眼打量左良玉。左良玉现在年近四十,穿着盔甲虽不怎么威武,但身上散出来的气势却让人刮目相看。他一个人正默默走回自己的帐营,彷佛感应到有人在打量他,左良玉转身往李自成这边望来。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一眼! 左良玉不动声色的转身走了,李自成却是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老兵而已,我迟早会过他的!” 李岩笑笑道:“是了,大哥志向远大,要做到提督大人方能满足!” “提督大人嘛?!”李自成听到这也有些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提督大人的位置就能让他满足嘛?! “大哥,咱们走吧!” “好,咱们喝酒去!”回过神来的李自成笑着搂住李岩。 xxxxxxxx 因为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李继贞可不敢放松神羽军的训练,他一直在军营里督促手下的将领。有提督大人在,吴国俊他们哪敢偷闲,李自成他们这些千总自然整天跟士兵一起训练。这天李岩刚拉着自己的一千兄弟从山里的实弹射击场回来,他正想着是否再安排什么训练的时候现操练场已经有一支队伍在了。 李岩走过去一看却现是左良玉的人马,此时左良玉就坐在操场边的观望着,而他手下的士兵则沿着操场的边缘不断的绕***长跑。李岩有些奇怪了,因为这几天来左良玉一直训练手下都是练习长跑。上头的游击将军们不少还作过左良玉的手下,对左良玉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岩想不明白,忍不住过去问道: “左千总,为什么你的士兵们都在练习长跑啊?” 左良玉斜了一眼李岩,冷笑道:“怎么李千总是在置疑本官的练兵之法嘛?” 李岩忙摇头道:“在下不敢,左千总领军经验丰富在下怎敢置疑,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左良玉见李岩语气真挚不像作伪,也就没有再嘲讽这个还没带过兵的新人,反而问道:“很快就要演习了,李千总不急着去训练嘛?” 李岩回答道:“在下刚从射击场回来,李提督说是要按军营的常练法训练,所以带着一般兄弟去了演练射击。” 回答的也很是恭敬,李岩的平日为人如何,左良玉也看在心里,李岩这个年轻人跟其他将领不同,反而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些相像,他心中一动继续问道:“嗬,你说这次演习提督大人想赢嘛?” “当然是想赢了,演习也等用于作战,我们神羽军当然想要打胜战了!” “既然是要赢得演习那就应该进行专门的训练才是,反正都是要赢,谁管它是怎么赢的呢!你们去练习火枪射有用嘛?演习都不会采用火器,现在学了也用不上!” “这个左千总说得是!”李岩点了点头。 左良玉因为身份尴尬曾经是逆犯,所以在军营中并没有什么好友,手下又慑于他的军威不敢放肆,今日李岩过来跟他说话,左良玉一下子有了聊天的兴致,便跟李岩说起演习的事情来: “演习中既然用不上火器,那么能够考较的东西就不太多了。以我的推测,演习主要是考验将领的领导跟应变能力,士兵能够考较的就是体力跟耐力而已!” 李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左大人一直训练士兵们长跑!” “嗯,正是因为这样!赤手空拳作战,就算是一万人打又能打成怎样!真正有作战力的是那三千棍子军。到底怎么攻,怎么守就是提督大人要想的问题了。” “呵呵,那在下也知道怎么做了!” 左良玉经验丰富,李岩满心佩服,他吩咐手下的士兵也训练长跑后便跟左良玉闲聊起来。一个有心请教,一个有心教导,两人年纪相差十来岁却交谈甚欢。说到后来,左良玉长叹一声道: “李老弟,京营里的人因为我犯了逆案的嫌疑,都不敢跟我挨得太近,难得你不怕受我牵累!” “左千总多心了,大人过去的事李岩多少知道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又有什么影响呢!京营是皇上的亲军,不是李岩炫耀,李岩有幸曾遇到皇上几次,皇上给李岩的印象是为仁德之君,而且不拘一格检拔贤才,左千总军功赫赫,迟早会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左良玉苦笑道:“唉,我都年近四十了,什么时候能翻身啊!” “左千总不必沮丧,如今四方还未靖平,必然还会有我们京营出兵的机会。” 左良玉又是苦笑一声,他也不反驳李岩,而是说了一句鼓励他的话道:“那你就好好努力吧!”过了一阵,左良玉似乎想起什么,转而问李岩道: “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千总是什么人啊?” “千总?”李岩回忆了一下才道:“哦,那是战兵一营的李自成千总!” “是他啊,他看来是一个不甘屈于人下的人!”左良玉似有意味的评价道。 李岩并没有觉察出什么,笑呵呵道:“是啊,李大哥很有大志的!” 左良玉笑了笑并不解释,而是叉开话题说到了别处去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进行演习了。神枢、神羽、神策三军练得额外卖力,因为他们这三军将是预定参加演习的军队,但是究竟哪军出战演习几位提督心里都没有底。最没有演习任务的杨文岳跟刘之伦日子也不好受,神机跟神行两军担负着皇上的驻防问题。如果是平时的一般接驾,那会好办很多,但是演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京营好说也有十万人马,等到演习的时候兵马不断调动,那么士兵就不好制约了。为此,孙承宗已经事先派人前去清理演习附近的闲杂人等,同时严格控制火器的放;神行军负责外围防卫,神机军将随身保护圣驾的安全。 在演习的前一天,孙承宗召集所有京营五军的将领,特别是神枢、神策、神羽三军,他们千总以上的将领全部集结在了行辕外,按着秩序排列成方阵,各军提督带着他们的副将依次在帐外站好。通通通一阵鼓声后,守帐士兵将帐门打开,只见一干校尉捧着天子令箭,蟒袍敕印在旁侍立,孙承宗一身甲胄坐在正中央,五位提督这才进帐行礼。 “各位军门免礼!” 待众人起身之后,孙承宗才道:“明日便是演习之期,本督今日召集众位就是为了布置各军任务。演习是为了什么,本督今日就不再说了,但即使本督不说你们也要明白。到时皇上将亲临军营,这正是你们表现的时候。” 说到这,孙承宗顿了顿环视众将一周后,冷然喝道:“耿如杞、孙传庭、李继贞上前听令!” “属下在!”三人齐声应了出来。 “演习将在你们三军中挑选,为示公正,便在帐中银瓶抽签!”孙承宗一挥手,一个亲兵端上了一个银瓶,瓶中插着三支竹签。 “三支竹签中,红者为演习将领,你们各自抽吧!” 耿如杞、孙传庭、李继贞三人闻令便各自抽了一支,其他的副将们全部都盯着三位提督手中的竹签。 耿如杞跟李继贞手中拿着的赫然是红签! 孙承宗瞧了眼,大声道:“好,明日便是神枢跟神羽军进行演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演习开始(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二章演习开始(上) 耿如杞、李继贞两人拿到了红签,演习的双方将领已经确定,不过演习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布置下来。孙承宗望了眼外头站着方阵的千总们,道:“演习双方的兵力各为一万,本督就在此确认参与演习人员,神枢军各千总的番号凡双号者,神羽军奇号者入选!中者即时出列,本督要点名造册!” 辕门外的千总们虽听不清帐内的孙承宗说什么,但是很快就有传令官出来传令。被点中的千总们规矩的依照命令从队伍里脱离,各自重新站成一个方阵,孙承宗的中军校尉们马上出来记录了各入选千总的职位姓名。 同在队列中的李岩往对面看了一眼,现李自成也在另外一列,两人彼此笑了笑,大有原来你也在的意味。李岩又四周望了望,现左良玉也在其中,只不过左良玉脸上仍旧是一副毫不经心的模样,不过李岩明白,象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将怎么可能对这假杀的演习看得上眼,就连他的哥们李自成也是如此。李岩他自己却是第一次面临对战,虽然是演习,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转而一想,他自己是千总,如果他都紧张,那怎么带领手下的士兵!再说,平日里的训练他带的这一队也不比老兵们差,人家行自己就不行嘛?!李岩想到这,信心恢复了不少! 就在李岩平衡自己心态的时候,中军的校尉已经清点好人数。孙承宗从帐内出来,打量了下入选的千总们道:“本督知道你们里边有不少是跟着皇上打过仗的,是不是觉得这次演习有些象耍把戏?其他的话本督也不多说了,虽然是演习,但本督要求你们拿出上战场的精神来。若有人吊儿郎当,把演习当作儿戏,本督将军法处置!等下撤帐后,入选的千总去神行营领取演习用具,明日早上,就在这校场,本督要看到两万待命出的将士!听见没有?!” “遵总督将令!”众千总齐声道。 孙承宗转身对神枢、神羽军里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千总们道:“明日你们的提督将要演习,至于你们就暂归神行军节制!” “是!” 孙承宗吩咐完外边的千总们又进帐跟耿如杞、李继贞细述了演习的细节问题。明日的演习将在皇上圣驾到后开始,至于演习的具体内容将写在一个锦囊内,两位提督领军到达出地后,将有演习的监军将锦囊跟物资配给他们。 演习变得如此复杂,一切都是为了两军公平起见! 演习前最后的动员大会开完,神枢跟神策两军各自去准备了,其中最重要的是,让士兵都穿上盔甲,并在左胸口缝上铜扣。与此同时,没有演习任务的神行军跟神机军早已经行动起来,最夸张的是神行营,因为手中有四万人马,杨文岳让手下士兵十米一岗,将方圆三十里的地方都给围了起来。孙承宗则将自己的中军帐让了出来,作为迎接圣驾的地方,而神机军将作为御营的外围防卫。虽然皇上来京营的次数已经很多,但这一次孙承宗同样不敢松懈,又带人巡查了一遍才放心。 到了第二天,京营的**场已经站满了演习的将士,同样的服饰,同样的盔甲,只有帽子上插着的络缨颜色有些区别,神枢军为蓝色,神羽军则为紫色。孙承宗带着一干将领在营门口等待,还未到辰时的时候,只见天际边一队骑兵奔腾而来,为的一名骑士挚着一杆金黄色的飞龙旗。 “京营总督兼内阁大臣孙承宗率京营诸将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见皇上骑着快马就要到营前,孙承宗领着大家跪拜了下去。在校场站着的士兵也跪倒大声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我观看了下京营的阵容,感觉很不错。 “皇上,这是这次演习的方略!”孙承宗递了本奏折给我。 我摊开一看,没有想到我只是简略的构思了下演习的架构,孙承宗已经办的滴水不漏。里边详细记述了演习的内容以及达到什么样目标。我点点头,满意的道:“孙爱卿,就按你的奏议办,朕也不多说了,演习开始吧!” 传令官一声大喊,顿时号角声吹起。 嘟嘟嘟~ 神枢跟神羽两军分别前往相隔十里的南北始点,李继贞带着神羽军花了两刻钟的功夫到达一座暂时的营地。里边除了几个监军,还有三千条木棍,十天的口粮,一匹战马。 “李提督,演习将在两刻中后开始,你们可以在这段时间熟悉演习的目标以及制定你们的方略,这是演习的锦囊。”为的监军说完便走了,他们在演习过程中是负责监督跟计时的,其它一概不理。 李继贞没有理会他们,他打开锦囊,里边有两张纸,他看了几眼,马上让传令官去将千总以上的将领叫来,他必须要让属下明白这次演习的目标是什么! 在这暂时的大帐内,李继贞指着刚挂起来的地图道:“我们现在在这个点上,孙总督要求我们守住这个位置,也就是离我们现在六十里地的一座军营,现在营地里只有百人守卫。我们守住军营的同时也要攻打对方的营地。根据演习的提示,对方的营地大概在这,离我们七十里左右。对此,各位有什么看法?” 副将盛略先出声道:“军门,此番演习是考验我们的攻防取舍,属下觉得以攻为守更能破解对方的策略。神枢军必然也在想着是否分兵,无论他们分兵多少,我们全军进攻必然能够以多胜强!大人,你觉得如何?” “以攻为守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李继贞也点点头,有些认可这个大胆的主意。 “盛副将说得对!” “对,直接攻打他们!” “咱们一万人上,踩也踩死他们!” “就是,胜负定于一战!” 在座的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盛略提出的计策,除了有一部分人没有吭声,不少人还是很支持这个提议。李自成是想着早日结束演习支持决战,左良玉则属于没有说话那部分人。李岩对这个提议却很有意见,只是他身为一个千总不敢贸然说话,他皱着眉头思考着演习的一切。 “此招兵行险着也不是不可,如果各位没有其他的提议,就按着盛副将的计策办如何?” 显然这是李继贞最后一次询问,毕竟要想演习中获胜就得兵出奇招,耿如杞若是分兵来攻,那必败无疑! “大人,属下有话说!”李岩最后忍不住出声,顿时帐中的人都齐齐望着他。 “哦,你说吧!”集思广益的气度李继贞还是有的。 “大人,我觉得盛大人的计策有些冒险。从军营里给的物资分析来看,末将觉得孙总督布置演习绝非简单。不管从这里到营地还是攻占对方的地盘距离不过一百里,以我们的行军度加作战时间都不会过三天,但是孙总督却给我们准备了十天的粮食。从这里可以推断什么呢?”李岩向其它同僚询问,不少人都摇摇头。座中的左良玉露出了丝微笑,李自成却若有所思。李岩见没有人反驳,他的胆子渐渐大起来,继续道: “从此可以推断出双方坚守的军营都会有防御工事,若是强攻未必能够见效,否则双方无论怎么厮杀都不需要十天的时间。另外军营里还有匹战马,根据末将的想法,这决不是给长官骑乘所用的,稍微有点头脑的将领都会用来打探军情。既然知己知彼,又是赤手作战,那么战况便会陷入胶着。” 李继贞不断颌道:“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继续说!” “先攻者必然损失最大,待我军锐气渐去,敌军反攻则无地可守!此乃危地也,大人明鉴!” “那按你的说法岂不是要对峙十天?”李继贞皱起了眉头。 “末将觉得既然要兵出奇招,不妨从现在开始!” “你有何妙策?” “既然军营有一定的防守能力,而演习的目标又是以攻占军营的中军帐为胜负条件,末将以为如果我们能够坚守住军营,无论神枢军分多少兵来攻都是徒劳无功的。”李岩脸上带着自信的神色,慢慢道:“我们的奇兵应该现在这个时候用,抢夺他们致命的物资!” “什么致命物资?”众将齐声问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演习开始(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三章演习开始(下) “就是粮食!”李岩面对众位同僚相问,他大声道:“末将以为神枢军没有了粮食,只有来强攻战决,只要我军在军营坚守三五天,他们进攻无效后我们便可以反攻,甚至不用反攻,没有粮食的他们自然会投降。此乃必胜之举!” 李岩说完,众人议论纷纷。同样被选中的副将陈国威面带嘲笑道:“兵马未,粮草先行!粮草这么重要,耿提督他们会不知道?你觉得神枢军会可能给你机会下手劫粮嘛?” 李岩面对陈副将的反诘也没有急着反驳,他反而问李继贞道:“提督大人,你觉得我军现在要的问题是什么呢?或者说第一步动作是什么?” 李继贞想都不想道:“自然是先守住自己的营地!” 李岩点头道:“大人明鉴,我们必须派一支人马快赶往营地,否则容易给小股敌人偷袭。末将以为神枢军也是如此认为的,他们同样怕我们派人先行偷袭,营地里只有百人,我军只需要两百人便可攻下对方的营地,反之也是如此。既然大军要快先行,但又有十天的粮食,末将以为他们必然是留下人马作为后队护送粮食。理由很简单,军营有防御工事无需全军皆在,明智的做法是分六成左右的兵力快行军,这样就会剩下四成的兵力护送粮食。大人若要出奇兵致胜,末将以为进攻他们的粮草不失为一个计策!” 手下能多提出一个意见给他参考,李继贞心里很高兴,他正在权衡得失的时候,盛略坐却不住了。虽然现在是集思广益,但当众给一个小千总反驳,面子哪里放得下!他出言反驳道: “要是演习一开始,敌人就全军来攻打我们的营地怎么办?” 面对盛副将反驳的问题,李岩早就想过了。在这场演习中,理智的将领都不会不守自家的营地就直接全军进攻对方的军营。这场演习较量的就是开始的计划,如果双方都进入了军营,只要有一家闭门不出,那么这演习就只能算是和局。因为进攻方必然要吃亏,而且还面临对方反攻的威胁,这也是李岩为什么一开始就反对盛略的全军进攻方略。李岩现在是越讲越顺畅,毫不思索就答道: “神枢军当然不会全军直接偷袭,因为无论哪方要直接进攻,行军距离上要比对方远的多,况且全军出动必然瞒不过对方的探马,换而言之,同等度下行军,对方必然会在我军到达前进入军营。要想赢得漂亮,就必须在开始给对方致命一击!” 李岩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在偷袭方面,大军直接偷袭对方营地只能是徒劳无功,只有小股人马的偷袭防不胜防。盛略一时也想不到李岩话中有什么漏洞,只得坐着不吭声了。这个时候李继贞话了: “嗯,如果能够夺得对方的粮草,然后在闭门等待时日,那么我军必然胜利!但神枢军耿提督也是带过兵的,粮草恐怕也会重点防护。再者,我军举动若给对方探马侦刺到,偷袭粮草之举反而还会陷入对方的陷阱。” “大人说得是!”李提督这么说,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但是李继贞又接着说了:“不过呢,方才李岩说得计策也很不错,既然要赢总得冒些风险,若这次演习死气沉沉,皇上还会怪我们墨守陈规。这样吧,既然是要去偷袭就得做好准备,李岩,你认为要多少人马去偷袭?” 李岩见提督认可自己的计划,他按耐住心里的兴奋道:“大人,末将以为如果动用三千棍军足矣!” 李继贞略微沉吟道:“三千持棍军是本军最有攻击性的队伍,如果全部用来偷袭那就有点冒险了。不过为了防止我军被围击,全军唯一的探马将会随偷袭的持棍军出,根据探马的情报,持棍军再判断如何动作!如果一切跟李岩所料,那就依计策行事,若是神枢大举来攻则尽快回援。大家可明白?” “属下明白!”帐内的将领齐声应道。 李继贞瞧了眼帐内的漏钟,道:“现在时刻不多了,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决定。现在我们只有三千根棍子,哪三队人马装备就是去偷袭神枢军粮草的人马!为公平起见,我也决定用抽铜钱的办法,你们下边十个千总抽吧,中的人就去!” 李继贞的亲兵很快就拿了十个铜钱过来,李继贞将铜钱验过后道:“这里有十个铜钱,七个是天启通宝,三个是万历通宝,摸到万历通宝的人就去!” 十个千总闻言便站成一排,依次上去摸铜钱,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持棍的三个千总赫然就是李岩、李自成、左良玉三人。 这是全看个人手气,谁去谁不去都毫无话说。待众千总重新站好后,李继贞道:“这个计策既然是李岩提出来的,你自己去也就最好了。鲁钦文!” “属下在!”一个游击将军应声而出。 “此去偷袭,这三千持棍军归你统领,一切随机应变!” “属下遵令!” 完成偷袭的部署,李继贞再做最后的兵力分配:“盛略!” “属下在!” “你带三千人轻装出,先由南往北,然后再折返西面营地,作出要去偷袭对方大营的举动!” “属下领令!” “陈国威!” “属下在!”又一个将领出来。 “你领三千人快前往营地,若是给神枢军先偷袭到,一切惟你是问!” “属下领命!” “剩下一千人随本督押运粮草!” 听完李继贞的兵力分配,盛略忍不住出声道:“军门,只留下你一千人太过危险,大人何不跟陈副将一起赶往军营!” 李继贞呵呵一笑道:“本军门这里不是还有三千持棍军嘛,他们可是机动人马!好了,现在时间无多,各位下去准备,时间一到立刻出。” “是!” xxxxxxxxx 跟神羽军差不多,神枢军部署的是四五一阵形。不过此次跟随耿如杞参加演习的都是新手,象原来神枢军的孙应元、贺人龙这样的老将都没有在身边,只有一个参将高杰选用。关于这次演习,耿如杞自然清楚其中的含义,一切都源于探马的消息。为了防止被对方偷袭,他派高杰带领四千人先行占据军营,自己带着五千人居中策应,其后一千人护粮慢行,探马先派出打探神羽军情报。 一个时辰后,探马回来禀报神羽军有人马往西北急行。耿如杞闻报后并没有改变策略,他已经派了高杰先行,对方并非全军偷袭就可以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加快了中军的行军度,探马再次派出去打探对方的动向。 只不过耿如杞现在还是没有想好致胜的办法,因为两军一旦各自守住军营,则会陷入对峙的状态。谁都明白先攻者吃亏,但是不攻又怎么能赢呢!耿如杞好歹是原先统领三营的提督,要是给新来的李继贞打败,那面子上可真看不过去了。怎么赢呢?! “哎呀!” 此时在二月时节,时常还下些小雨,行军的地面有些泥泞。耿如杞边走边思考,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大人,小心!”亲兵赶忙扶住耿如杞。 “没事,没事!”耿如杞挣扎起身,此时脚下已经一片狼藉。耿如杞毕竟是文官出身不良于行,演习中除了探马人人都是行步。现在急行了十几里路,耿如杞自然有些难以承受。 “大人,要不要小人去作个担架?”亲兵小声的提议道。 “不用了!”耿如杞摇摇头,这次演习官兵一起步行是起个表率作用。皇上已经在丰台大营等候,要是自己坐担架参战的事给皇上知道,那他这个提督的印象就要低一分了。耿如杞休息了下,缓了口气道:“好了,咱们还是快点出吧,今晚必须赶到军营!” 正在这个时候,探马从后疾驰赶来,耿如杞他们全部回过头来。 “报~大人!” “何事快讲!” 那探马还没下马就急道:“回禀大人,现在神羽军正偷袭我军粮草,姚千总恐怕无法支撑!”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二次演习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四章第二次演习 那探马的话把耿如杞跟手下将领吓了一跳,粮草被劫可就大事了,众将领纷纷道:“大人,趁现在神羽军还没有劫走粮草,不如快点增援吧!” “大人,姚麻子不是孬种,他有一千人撑个把时辰还是可以的,咱们快点增援吧!” “大人,咱们还是回头!” 听到粮草被劫耿如杞心里确实慌乱了一阵,但是看到手下将领七嘴八舌,他反而冷静了下来。虽然离劫粮草的地方不是很远,他们现在回援可以赶得上,但是对方可是三千持棍军,他们就算五千空手兵回援能够解决对方嘛?平地作战,没有武器的士兵可是要吃大亏! 思考了一阵,耿如杞出声了:“姚千总真的可以支撑一个时辰?” 跟姚麻子熟悉的千总忙出声道:“大人,姚千总曾经跟随洪提督作战,勇悍无比,积功才升任千总。今日被偷袭,姚千总必然会跟神羽军死战到底的,一个时辰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好!”耿如杞下定决心,露出一丝决绝的神色道:“既然他们要夺粮食就给他们好了,探马立刻追上高杰,让他不用去兵营了,直接开往对方的军营。咱们九千人跟神羽军全力一战!” “是!”提督了话,下边的人赶忙做事去了。马上的探子一打马缰,迅往北追去。 好在高杰的人马也没有走太远,很快两部人马合为一军,九千人马齐齐往西急行。 就在这个时候,经过大半个时辰的鏖战,神羽的三千持棍军终于把神枢军一千的护粮人马打翻在地,自己这边不过损失百来人而已。因为是演习,对方又是兄弟部队,既然下不了重手,那么战斗就变得难缠起来。好在他们这边人多,又有长棍开路,这才把神枢军的护粮队‘消灭掉’。 “想不到神枢军才派了这点人护粮,本还以为有场恶斗!”李自成清点完对方的人数,对着地面呸了口。 “哼,你不要瞧不起人,要不是你们有棍子,老子的人马跟你们一挑一就不会输!”刚缓过气来的姚麻子一听李自成的话就不干了,刚才他被五六个士兵压住才扯掉了铜扣,心里大是不爽,听到李自成说神枢军的‘坏话’便要还口。 李自成一看就知道他是粗人,也不跟他计较,笑呵呵道:“我说兄弟,你已经阵亡了,还这么多话!再说了,战场上胜者为王,谁管你几个对几个!” 李自成说的是实话,战场无情,活下来的就是王道。姚麻子自己也是战场上过来的,哪有不明白,顿时就不吱声了。 李自成转身拍打了下推车上的粮袋,对着手下大声道:“咱们现在多了十天的粮食,兄弟们全部推回营地去吧。” 李自成的手下一边高声应到一边捆好粮食,就在这个时候游击将军鲁钦文带着李岩过来了,李岩手底下的士兵已经将‘死尸’聚拢。鲁钦文打量了下,道:“神枢军的兄弟们,粮食就归我们看管了,现在就委屈你们回丰台大营了。” 姚麻子知道演习的规矩,也懒得再说什么,一甩手对着自己的手足道:“兄弟们,走吧!” 神枢军的人还没有走多远,神羽军的探马回来了。他滚鞍下马来到鲁钦文面前道:“启禀将军,小人没有追到神枢军的探马,不过小人周围打探了一圈,现神枢军兵马已经开始往西南行动。” 鲁钦文闻言有些可惜,他们刚偷袭粮队的时候,神枢军的探马刚好也在,他立刻命自己这边的探马去追袭,没想到还是给对方逃了,这就意味着耿如杞已经知道粮草被劫了。现在不仅知道,而且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鲁钦文连忙问: “神枢军去攻打我们的营地?” “据小人推测应该是这样的!” 鲁钦文一挥手:“你继续打探吧!” 探马走了后,鲁钦文找来三个千总商议如何行动! 李自成毫不犹豫道:“既然他们现在已经去攻打营地了,不如我们直接偷袭对方的老窝,大人觉得如何?” 李岩也道:“末将也支持李千总的意见,我们在这里已经耗费了一个时辰,如果我们去回援营地,只怕也赶不上。” 左良玉则毫无表情道:“但是,咱们不去救援的话,按照大明的律法,战场上主帅阵亡,咱们坐失援也要给处罚的。” 左良玉说的也是实情,鲁钦文有些犹豫了。 李岩继续劝说道:“大人,但现在我们这个时候也无法救援得上提督大人。而且神枢军已经知道我们劫了粮草,他们现在行动必然是作最后的决战。大本营极度空虚,我们只要快偷袭,肯定可以抢在神枢军的前边赢得演习。” 鲁钦文知道左良玉经验丰富,转而问道:“左千总,你怎么看呢?” 左良玉不置可否道:“李千总说的是实话,我们能打赢再说吧!” 鲁钦文见左良玉也同意,顿时大喝道:“好,那咱们就偷袭神枢军的老巢去,对了,这些粮食怎么办?” 李岩想了想道:“大人何不这样,咱们在这些粮草上贴上‘已烧’的字样,然后派本军里阵亡的人留守看住就可以了!” “好,就这么办!” 很快,三千持棍军火赶往神枢军的营地。一切如李岩所料,神枢军的营地只有一百人马。军营处在一个高地,要进攻的话必须经过一个斜地进行仰攻。若是军力相当的情况下,根本就很难进攻上去,但是神枢军营地里的人实在太少了,进攻的又是持棍军,一阵猛攻就把营地给占据了。 “好,你们攻下中军帐是这个时刻!”在营地的监军记录了他们胜利的时刻,同时也让游击将军鲁钦文签名以示公证。 李岩望着南边,心里也有些担忧:“不知道李提督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自成拍拍李岩的肩膀道:“兄弟,不要担心,我们已经打下了神枢军的营地。” “但是” “怕什么,反正我们已经派探马去打探营地那边的情况了,只要探马前去禀报我们已经打下神枢军的营地,那么演习已经结束了!” 李岩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是!” 就在鲁钦文跟三个千总正在等待探马回报的时候,数匹骑兵直接向他们奔驰过来。他们奔到营地,下了马问道: “你们是不是神羽军的人啊?” 鲁钦文看来人的服饰,居然是总督帐内的亲兵,赶忙回道:“我们正是李提督帐下!” “孙总督命我们来通知你们,演习结束了!” “结束了?”鲁钦文又惊又喜道:“这位兄弟,我们神羽军演习胜利了?” 为的亲兵撇撇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总督有令,命你们回丰台大营。” 鲁钦文急于想知道李继贞那边的情况,他满脸笑容的跟亲兵拉近呼道:“兄弟,知道我们神羽军的军营如何?” “听说被打破了!” “打破了?!”鲁钦文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好了,总督的命令已经传达完了,你们快点吧,圣驾还在丰台大营呢!”孙承宗的亲兵说完,转身上马回大营了。 鲁钦文愣了一会才醒悟过来,大声对着手下道:“兄弟们,咱们回大营吧,演习已经结束了!走!” xxxxxxxxxx 接到孙承宗的禀报,我有些吃惊。按照原先的计划,神枢跟神羽军应该会有十天的时间进行演习,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一天就解决了。孙承宗将演习的情况详细的跟我汇报了一番。 原来耿如杞率领九千人全力进攻神羽军的营地,当时李继贞还在后边押运粮草,营里只有六千人。虽然营地有高地防御,但是耿如杞命高杰率三千持棍军先行开路。有了棍子的帮助,高地不复有优势,站在边缘的神羽军甚至给高杰他们用棍子挑了下来。经过一个时辰的会战,神枢军损失了大半的兵力才强攻进中军帐。 “皇上,神羽军也攻破了神枢军的营地!” “哦,怎么回事?” “回皇上,是这样的”孙承宗将神羽军演习前的计策以及后来事情的展都给我说了一遍。说完,孙承宗才总结道:“至于何军取胜只有等两方的监军回来才能确定!” 果然是金子到处都会光,李岩、李自成、左良玉他们都是历史上的名将,现在到了我的手里他们仍旧挥着军事才能。对于这次演习的收获出乎了我的意料,要是这些将领能够在我的指挥下忠心作战,京营将会有了最具实力的队伍。神枢军的反应我还是很满意的,毕竟神枢军有着自身的特点。一直来在京营里神枢军是炮兵营人马,同时还肩负着粮草的运输,所以打得保守并非他们的过错。遇到挫折能够迅反击,这才是我要看到的。 到了第二天,神枢军跟神羽军已经回到了丰台大营等待我的检阅。我站在校场上点评这次演习的结果。 “朕知道你们都想知道到底哪支军队赢了演习,从监军记录的时刻来看,神羽军早了半个时辰攻占军营,所以这次演习神羽军获胜!” “好诶!”神羽军顿时高声欢呼,神枢军则全部耷着脑袋。 我待军士们安静后,我又接着道:“虽然神枢军在时间上慢了点,但是你们能够攻破对方营地也很是不错的,特别是当你们得知粮草被神羽军劫持后,便果断的作决定杀向对方营地,这样的应变能力是值得称赞的。” 一直垂头丧气的耿如杞得到我的赞扬,面色才转缓。我笑着问道:“耿提督,朕还想问问你,既然神羽军跑到了你们后边截粮,为何不集中兵力来个反包围把他们吃了呢?” 耿如杞翻身跪倒道:“回皇上,若是能吞掉神羽的持棍军自然最好,但当时对方也有探马,我军很难合围,所以微臣才直奔对方大营而去,让持棍军来不及救援。” “嗯,分析得不错!你起来吧!”我转而对所有将领道:“演习有了结果,朕也要奖赏有功人员。胜利方的神羽军每人奖赏一两白银,神枢军则奖赏五钱银子,其余未参加的京营赏四钱!” “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人人有奖赏,所有士兵都高兴得跪下谢恩! “大家平身!”我笑了笑对着京营的众将道:“你们不要这么心急,演习的事情可还没有结束,朕已经安排了第二场演习!” “第二场演习?!”众将面面相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模拟实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五章模拟实战 对于第二场演习,就连孙承宗也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因为这次经手办事的人是神机军提督刘之伦。第一场的演习最多是考验将领的策划跟应变能力,对于士兵的考验反而不是很多。但如果有一天,京营的士兵到了战场上跟敌人作性命厮杀的时候,从未上过战场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呢?最好保存士兵实力及成长的办法只有是让老兵带着新兵,京营经过几次扩建,原来的老兵也不够多了,所以我才想着有第二次的演习,主要是锻炼士兵面临战场的心理素质。 京营的各大小将领都一脸肃静的等待我说话,我笑了笑道:“经历过跟女真人会战的老将们肯定觉得赤手空拳很没劲,所以朕安排了一场恶斗给你们,这一次演习是真刀实枪的干,朕可是连震天雷都准备好了,每支队伍配备十个!” 几个提督听到皇上这么说,心里不由得收紧了下。皇上做事向来不拘一格,难道皇上嫌神枢跟神羽两军打的不够激烈,现在要拿真刀真枪来拼命?!可那些都是都是自己的兄弟袍泽啊,怎么下得手!众将领都有些不忍之色的时候,听到皇上继续道: “好,现在来看看你们演习的敌人吧!刘之伦,将他们带到校场上来!” “微臣遵旨!” 刘之伦领旨去了,所有人的看着他的举动。很快,刘之伦就从一个角落的军营**了一干穿杂色服装的人!现在整个校场都是穿着整齐的京营制服,他们这一群人分外刺眼! “皇上,这是”孙承宗也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我呵呵笑道:“这个就是京营演习中的敌人,根据刘之伦统计一共有九百七十五人,他们是刑部以及各省大牢里的死囚,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作反的乱贼,还有的是西宁兵变时候擒拿下来的乱兵。若不是去年秋审斩了一批,朕还想着收多点来。朕已经让他们在神机军熟悉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懂得火器的使用,你们可不要小瞧了他们!” 我接着指了指身后的简易地图道:“这个地方离我们这有二十里的样子,是一个地形比较复杂的峡谷。出山可以有四条大道,朕会各派一千人团团围住。朕已经给了他们特旨,只要他们能够杀出重围,朕就赦免他们的罪名。” 孙承宗总算明白过来了,用死囚来代替敌人,皇上的想法真是别出新杼。不过真枪实弹的,他必须尽快熟悉演习的细节,他又道:“敢问皇上命哪一军参加实战演习?” “呵呵,自然是还没有参过战的神策军了!” 孙传庭顿时站出来跪倒道:“微臣领旨,微臣必让匪徒无从遁逃!” “这次实战你这个提督就不要出场了,朕这次要训练的是士兵们的胆气。这样吧,你在你的神策军里挑出新兵的伍长来,要是伍长是个老兵就在这一伍里找个新兵代替。其他各级将领也是,老兵老将的就不要跟新兵抢了。这样可以得兵四千分守四路,你们觉得如何?” “皇上圣鉴,一切听从皇上吩咐!”皇上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其他人哪还有话说。 “好,孙提督你下去准备吧,朕就在这里看你们的表现!” “微臣遵旨!” 按着我的吩咐,神策军很快就分出了四个方阵兵团。刘之伦也跟那群临时拼凑的死囚说了演习的事宜,他们要尽快从峡谷里冲出来,否则四军汇合,他们就要跟四千人作战。至于武器,只要他们想用的都可以派,甚至震天雷也跟神策军享受同等待遇!为了避免他们人心散乱,我给出他们的胜利条件就是杀光一支人马,同时任命了一个西宁作乱的叛将为领,这样他们才能一致对敌。 神机军将囚犯们带去了峡谷,四个方阵也领命开往指定的地点。这次虽然是匆忙挑选,但孙传庭还是尽量按着皇上的意思办理。神策军下属四个兵营的副将虽然是从九门提督衙门带过来的,但下头的将领中有很多都是从一心学院毕业出来选入京营的。孙传庭知道皇上想知道一心学院的学员到底如何,所以这次安排实战演习的将领大多是从一心学院毕业,每个方阵也只是由一个将佐统领。 喷~ 一声礼炮冲天而起,这是演习的信号,实战演习开始了! 死囚那边比想象中要团结得多,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计划,对于他们而言只是选择跟哪一个方向的人马作战而已。简单的用根木棍一抛就决定了他们突围的方向,他们现在为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无不牢牢握住自己手中的武器,随时跟出现的官兵拼命。 而神策军的士兵这边要紧张得多,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虽然平时听些老兵说过,但是都不过想象而已,现在却是要真正的面临生与死的考验。在地势比较平坦的南边,千人方阵做出了防御的阵形推进,但是领头的佐领知道他们现在这个状态完全不行。虽然现在士兵还似模似样,但从他们有些颤巍的肩膀就知道他们心里紧张。这样可不是办法! 若是面对凶恶的敌人杀来,他们还能拿得住武器嘛?还记得杀敌嘛? “停下!” 那名佐领一挥手方阵立刻停止了前进,佐领大步走到前面,喝道:“在进攻前,我说几句话。你们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对方只是一些匪徒罢了。你们当中有不少是新进京营的,京营的历史我在这跟你们说说。太祖开国时代什么的我就不说了,没有这么多时间耗费,咱们就说说当今圣上登基后重建京营的历史。当初第一批京营的兄弟也是跟你们一样,他们的第一战也是跟乱匪作战。结果呢,他们只是按着训练时候的来做,打跑了十几万的乱匪,根据战功受到奖赏的有数百人之多。” 士兵们没有想到佐领居然在这个时候讲起故事来,而且讲的是他们前辈的故事,自然听得津津有味,紧张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那佐领见调起了众人的情绪,又高声道: “京营第二战更加轰动了,这个我不说大家也知道,那就是跟随圣驾在遵化与女真人血战,那一次几乎京营人人受赏!但是有一点你们不知道的是,当初剿匪的时候并没有将京营全部派出,而是派了四万而已。还句话说,在遵化跟女真人搏杀的时候,也有两万人跟我们一样是新兵。不,他们才是新兵,而我们这些爷们已经在卫所当过好几年的大头兵了!” “大家说,他们能够跟女真人作战,那我们呢?!大家记住了,对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只要按着训练来做就可以了。本标出来的时候,提督大人已经说了,我们这次作战可是作为实际军功,到时候不仅可以得到奖赏,甚至还可以得到皇上的赞赏,光宗耀祖可就是这个时候了!”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士兵们的士气全给调动起来。 “好,咱们就按着训练时候的方阵出兵,前头的盾甲兵要护着火枪兵,长枪兵要随时准备进攻。还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死囚们也有震天雷,知道嘛,震天雷!所以一看到死囚丢震天雷你们就分开趴在地上,听到没有!” “是!” 方阵很快得以前行,士兵们恨不得马上遇到死囚好杀敌立功。事情却偏偏这么巧,刚走到一半,他们就遇到了死囚杂军。 “嗖,嗖~” “趴下!”佐领一声大喊。 登时,十个震天雷飞了过来,爆炸声顿起。随着爆炸声起,死囚们拿着刀枪杀了过来。死囚的领知道他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即使他们知道了火枪的威力,但他们仍旧拿了自己趁手的刀啊剑啊什么的作武器。按规矩来他们必不是官军的对手,唯有先用震天雷开路破坏官军的阵形,然后再近身作战,他们才有胜利的希望。 冒着硝烟,那佐领高声道:“火枪兵快点起来!” “准备好三段射击,第一段射!” 士兵们知道震天雷已经过去了,听到佐领的命令,他们迅起身射出了第一波子弹。一切如训练一般,第一段射出后,第二段紧接着射了出去,第三段也衔接着。拿着护盾的士兵同时迅的点燃震天雷往前方抛了出去,长枪兵也渐渐护住火枪兵。 死囚们虽然是杀人惯犯,但毕竟没有经过战场,除了少数叛兵,其他死囚或多或少都被震天雷吓到。而密集的子弹给死囚们带来很大的伤害,冲在前面的人都给打成了马蜂窝。 “火枪兵退后,长枪兵杀!”看着死囚越冲越近,佐领挥舞着佩剑继续布命令。 没了震天雷的威胁,数百支长枪向外齐刺,将防御圈舞得密不透风,火枪兵则在防御圈内用火枪射杀敌人! 死囚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神策军越打越顺手,他们个人的武功虽然不及那些江湖凶犯,但长枪兵在火枪的护卫下无需防守,全力杀向敌人。此时,即使有袍泽不断倒下,但他们也顾及不到了。这个时候怕死、逃跑已经无用了,两军杀红了眼开始近身搏击。火枪兵现在已经放弃了三段射击,反而躲在长枪兵的后边进行点射。两个兵种有效的配合下,不断的掠去死囚队伍里的生命。 到了后边越打越乱,不少火枪兵也放下火枪,抽出自己的腰刀冲了上去 “禀报皇上,死囚军已经被消灭!” 这个时候的孙承宗总算松了口气,毕竟刚才出去作战的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手,一对一的情况下,若是给那些亡命之徒杀出重围,那京营的面子,自己的脸面,皇上的面子都会丢得干净。好在,神策军没有让人失望! “哦?看来他们动手的度很快,是哪队的人马被攻击,传他们带队的将领上来!” 这个时候队列末尾一个着佐领服侍的将领出来跪禀道:“回皇上,是末将率领的南面人马!” “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死囚悉数格杀,我军伤亡二百一十六人,多为震天雷所伤!” “嗯,不错,演习的结果比朕想得要好的多!对了,你也是一心学院毕业得吧?叫什么名字?” 那将领俯身磕头道:“皇上圣鉴,末将是一心学院崇祯七年毕业的学员,贱名阎应元!” 我顿时大愕:“你是阎应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外耽搁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六章意外耽搁 熟悉明末历史的人对这几个守城名将都不会陌生,第一个就是袁崇焕,在宁远一万人防御住了数万女真骑兵,并且打挂了清太祖努尔哈赤;第二个便是高名衡,他在开封顶住了李自成四十万大军的三次围攻;第三个则是周遇吉,在明末官军人人投降的时候他在灵武关重创李自成的北上大军;第四个就是这阎应元了。 他在顺治二年清军攻打江阴县的时候,率领六万江阴居民坚守,足足抵挡二十四万清军八十一天,虽然最终城陷,但也杀伤清军数万人,这不可以不说是一个奇迹。阎应元以一个小小的典史能够取得如此惊人战绩,完全属于明末被埋没掉的将才,搞得最后只能是昙花一现而已。 因此到了这个时代,我对阎应元一直就留了心思,曾经命江阴县的县令查访他,但一直都没有消息。想不到他现在自己送上门来,我又可得一战将。 我忍住心中的兴奋,问阎应元道:“应元是何处人啊?” 阎应元见皇上如此亲切的问他,顿时受宠若惊,有些结结巴巴道:“蒙皇上垂问,末将是京师通州人!” 太好了,一切跟我印象中差不多!现在阎应元入了我手心,他自然是跑不了的了,我想起演习的事情便转回主题上来道:“哦,方才演习的事情你们办得不错,有了这次实战你们剩余的七百多个人都有上战场的经验了,他们分到各营后就是神策军的支柱。演习完后,你们要多多体会实战的心得,演习的经验也要跟新兵说说,这样下次上了战场就可以减少伤亡。告诉伍长们不要吓唬新兵,明白嘛?” “末将遵旨!” 我想了想又道:“阎应元在此次演习中表现卓越,有功必赏是我大明的铁律,朕就在这里批了,阎应元升任为游击将军。” 皇上亲口升官,阎应元现在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在他还记得大明的礼节,略有些慌乱的叩头道:“末将末将谢皇上隆恩!” “平身吧!” 阎应元他们现在还年轻,我也不能对他们太过关注了免得揠苗助长,便让他下去了,然后转身对孙传庭道: “孙总督,这次演习中伤亡的士兵按战场捐躯的规格抚恤,有功人员也按律升赏!” “老臣代京营全军将士谢皇上恩典!” 演习的事情就这样完美结束了,我检阅了京营的士兵。之后我在丰台大营呆了四五天便要启程回去了,通过这次演习,我对京营心里多少有了些信心,相信不用多久的训练,新建的神策跟神羽两军都会跟其他三军一样善战。我叮嘱各提督好生训练,然后带着孙承宗他们返回京师。 到了西城门的时候只见前边人头涌涌,男男女女马匹轿子骆绎不绝的从城门口出来。 “吁~” 远远的我就拉住了马缰,挥着马鞭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孙承宗就在我身旁,他望了望笑着道:“皇上,看样子好像是京里的百姓出来踏春!可能这几日难得天空转晴,所以大家出来散心。” 我停马看了下便翻身下来道:“嗯,看那些人有说有笑的,要是大明所有子民跟他们一样那就好了。我们下马吧,免得骑兵过去把他们冲撞了。” “是,皇上!”吕强应了声,一挥手所有侍卫都下了马。 我看了眼四周,果然蓝天白云,春意岸然,深呼吸了口气,感觉真好!我顿时有了个想法,便对孙承宗道: “孙爱卿,朕想着在附近转转散心,你就先回城吧,朕让侍卫护送你回去!” 孙承宗连忙摇头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皇上是万金之躯,若是若是” 我拦住孙承宗的话头道:“孙爱卿过虑了,这是在朕的京城郊外还能有什么危险,再说还有吕强他们陪着,孙爱卿就不必担心了。” 孙承宗也知道皇上的脾气,想来有大内侍卫陪着应该没有问题,便躬身道:“皇上既然有了决定,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请皇上明日早日回宫!” “朕记得了,这几天爱卿陪着朕看演习也是累了,加上爱卿年纪不小,爱卿明日就不要早朝了,好生在家里休息一下!身体好才能为朕,为大明做事!” 孙承宗虽然说自己是先帝的太傅,但是当今皇上对他比之先帝更是敬重。他有些颤巍的哽咽道:“皇上,老臣谢皇上的关怀,老臣会为皇上保重身体的!” 孙承宗带着满心的感激回了京师,我命其他侍卫都护送孙承宗回去了,我只是在附近转转,并不需要这么多人,只带着五个贴身侍卫作随从。 散散步感觉轻松了不少,要是我直接回宫,少不了又是没完没了的奏折。因为郊外有不少人,我们都没有骑马,各自拉着马匹往南走了一阵。没想到越往南这边走人越多,其中还有不少文人模样的,男的骑马,女的坐轿! “吕强,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城里给憋坏了,这么多人往外赶!” 吕强嘿嘿笑道:“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赶集!” “赶集?亏你说得出来,见过文人赶集嘛?”听见吕强这么说我也不禁笑了。 “皇上,前头有一座茶尞,要不到那里坐坐!” “好啊,咱们到那里喝口热茶也好!” 其他四个侍卫利落的将马匹拴好,然后占了张靠角的桌子。这里是白云观的山脚下,茶尞里倒生意火爆,不少上山下山的人都在这里休息。 “各位爷,要喝点什么茶啊?”茶博士热情的招呼我们。 “就上壶你们这最好的茶!”我四周打量了下道:“对了茶博士,怎么这里这么多文人墨客夫人小姐的往这边赶啊?” 那茶博士还未开口,他身后的一人就说了:“呵呵,看来这位兄台这些天都没有在京师啊,那些人来来往往是为了赶诗会。” “赶诗会?” “是啊,是啊!”那人属于自来熟,端着茶杯茶壶就要过来拼桌子。其他的四个侍卫占者四角,一副丝毫不让的样子。那人讪讪的笑了笑,我见他没有恶意,便示意了一眼,侍卫们才让开了个座位。 那人坐下后望了几眼侍卫道:“公子的家人很尽职啊!” 我笑了笑道:“你之前说的诗会是什么来的?” “是这样的,不知什么时候京城里有了个诗社,声势浩大,连很多大江南北有名的文人大家都加入了进来。这几日到了踏春时节,诗社要在白云观一连举行三天诗会,就连外地不少文人都来了,那真是轰动京师啊。来来来,这是在下故里产的兰溪毛峰!” 那人一饮而尽自己杯中的茶水,拿着自己的茶壶给我们一桌人都上了茶,然后才给自己续了杯。吕强知道宫中的规矩,哪敢给皇上随意喝别人的茶水,他递了个眼色,一名侍卫喝了一小口自己杯中的茶水,吕强却装作为皇上洗茶杯,把那茶水倒了。那人见吕强把自己的茶给倒了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 “这位兄台好讲究,看来也是大门大户的人家,还未请教!” 我拱手道:“我再讲究也不及你这位兄台,连出门在外也带着自家的茶叶。” 那人回礼道:“在下客居京师只待来年科考,这茶叶也是有人从家乡带来,虽不及杭州龙井,但在下自小喝惯了。” 这个时候茶博士已经将我们的茶泡好拿了过来,一边帮我们倒水一边道:“我这小茶藔最好的也就是武夷的岩茶,我老头子放了些年头留着没喝,几位也品品!这位爷的毛峰可是好茶,老远闻着香味。浙江是产茶的好地方啊!” 我听那个茶博士叨叨絮絮的说着,心中一动,便对我对面那人道:“方才兄台说故里在兰溪,可是浙江的兰溪!” 那人见我知道他的故里,心中也很是高兴道:“正是,正是,在下是浙江兰溪人,姓李名仙侣,还未请教!” 李仙侣?! 真是一个奇有特色的名字! 第一百一十七章 热闹诗会(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七章热闹诗会(上) 这个自称李仙侣的待考举子我倒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稍觉得他的名字有些怪罢了。我之所以跟他聊天只不过因为他从浙江来,想知道许誉卿治下的浙江的情形如何?听到他这么问,我便微微一笑道: “在下姓黄名真,李兄既然是从浙江来,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如何?” 李仙侣被我问了一愣,不解道:“情形?什么情形?” 晕,这厮不会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吧?!我只好详细问了:“你们浙江那边赋税怎么样?” “赋税?”这李仙侣还是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愣了会才道:“百姓都是按照朝廷定下的额度交,这个没有什么吧!”李渔说完又笑道:“嘿,还真看不出来黄兄如此关心民生,难道黄兄有志为官嘛?哦,是了,看黄兄的装扮应该是京中世家的子弟,无需象学子一样去科考就可以封荫作官了。” 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的说法,就让他这么认为我的身份吧。我含糊应道:“要作官的总得关心民生,否则还作什么官!” 李仙侣耸耸肩膀道:“说得也是!不过我对做官没有什么兴趣!” 我不解道:“没兴趣?你没有兴趣为什么来京师待考啊?” 李仙侣苦笑道:“在下对经学向来都兴趣缺缺,只是家中老父想在下光耀门楣,又替在下捐了监生来京师待考。在下刚好趁这个机会避避,免得在家中苦读四书五经!” 晕,说到最后还是一个逃学的家伙。不过八股科考的弊端不用多说,个人也有自己的性格,他家能捐监生看来家境富裕,这个李仙侣不喜欢读书做官也属正常,做个纨绔子弟要逍遥的多。想到这,我随意问道: “那李兄是到这白云观游玩?” 李仙侣大摇其头道:“非也,在下也是来赴诗会的!” 靠,这李仙侣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嘛,怎么会对文人吟诗作对有兴趣!李仙侣看到我一连疑惑,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虽然对经学之道不感兴趣,但是对稗官小说、戏曲歌调却情有独钟,对前朝的关汉卿、马志远,本朝的清远道人、墨憨斋主人、即空观主人都极为仰慕。这诗会里有不少文人墨客,在下也想去见识见识不知黄兄可有兴致?” 这李仙侣说的都是一些在野的文人,对于明末的文人,我从史书上知道的不是很多,或许这里边还真有些我遗漏掉的大才。我略微沉吟了下,道:“不知这诗会来的是何人?” “呵呵,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黄兄倒是来的巧,前两天诗社的起者也就是人称布衣诗人的邢昉先生主持,不过诗社连茂之先生都请来了;昨天就更加厉害,前来品论诗道的是墨憨斋主人跟即空观主人,在下对他们可是仰慕得很,他们的著作三言二拍我都看过了!”说着李仙侣一连的崇拜模样,不过一会后他又有些泄气道:“可惜昨日我的诗词仓促下未能入他们的法眼,不能上前讨教一二。” “三言二拍?” 李仙侣听我这么说似乎找到知己,问道:“公子也看过?” 看是看过,不过是在后世的时候看过的。说到三言二拍我倒想起两个人来了:“李兄方才说的什么墨憨斋主人跟即空观主人可是冯梦龙、凌蒙初两人?” 李仙侣喜道:“是了,是了!就是他们两位前辈!” 冯梦龙、凌蒙初也是历史名人,虽然现在知道他们还活在崇祯朝,但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地方能让他们挥更大的作用。 “李兄可知道他二人年纪多大?” 李仙侣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他还是答道:“他两位前辈年纪相仿,大约都有五六十岁上下!” 五六十岁啊!这个年纪已经过了我所想任用的时期,他二人又是文学出身,到了这个时候该写的著作也写完了。看来我还是不影响他们的生活轨迹好了,还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青年学子适合起用。 “那今天又会是些什么人来呢?” 李仙侣喝了口茶,露出丝玩味的笑容道:“这个啊,听邢昉先生说今天可有几位神秘的嘉宾要来!” “神秘嘉宾?什么人来的?” 李仙侣点点头:“就是神秘嘉宾,不过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黄兄要是有兴致,不妨跟在下一起去瞧瞧。” “这样啊!”我瞧了瞧天色觉得时间还早,便应允道:“好啊,不过我没有请帖也能参加诗社聚会嘛?” 李仙侣笑道:“他们诗社这次举办聚会是开放的,只要你有兴致都可以参加。现在诗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黄兄咱们一起上山吧!” “好吧!” 我一起身,吕强就帮着付了帐,一行人往白云观赶去。白云观海拔不是很高,顺着石板路徐徐往上走,渐渐也有一些跟我同样去参加诗会的人,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走着走着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诗社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聚会,现在天气虽然转晴,但是如果走在土路上难免会泥泞,要是满脚泥巴哪里还有什么兴致!而白云观从山门到京城都铺了石路,在白云观既可以观赏山中的美景,也不用担心路滑等等问题。 顺着石路,我们来到了白云观的山门口。诗会不是在观中而是通过白云观旁的一条曲幽小径,过了片竹林到了一片石砖铺成的空地。空地所处地势较高,视野开阔,远处的青山已经披上绿装。看情形,这个空地原来是座古塔的地基,只不过现在已经摆了好几行的长桌,桌面放满了笔墨纸砚。果然是个幽静所在,真不知道诗社的人怎么说动白云观的掌教!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那了,有的对着大山作画,有的则低着头苦思诗句,也有不少人在那四处打招呼。能够在这里的都是文人,或多或少都是认识的,彼此拱拱手道声久仰,也有在互相吹捧的,整个场面热闹非凡。虽然现场已经不少人了,但还有人6续进来。诗社的主事邢昉一一安排与会者入场,忙得不可开交!在这个会场打量了一圈,也没有我认识的人,看来这些人是生活在官场之外的。我跟李仙侣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吕强带着一干侍卫在旁守卫着。 “楼山先生到了!”突然会场有了骚动,不少文人都停止了交谈,蜂拥向门口挤了过去。只见一个留着长胡须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拥护下跟邢昉见礼,彼此极为客套! 楼山?!我望了眼又晕了,现在的人都喜欢喊人家的字或者号,鬼才知道他们是谁!我转而望向李仙侣,李仙侣一路上交谈知道我对文人们都不是很了解,便解释道: “楼山先生就是吴应箕,他字次尾,号楼山。” “吴应箕,原来是他啊!” “黄公子,楼山先生在江南文坛可享有大名声,他跟前任的方阁老、南京的钱尚书都往来甚密,更重要的是楼山先生关心国事,常以史入诗” 李仙侣还在喋喋不休的向我介绍,这个时候负责接待的书僮又高声道: “吴伟业吴公子到!” 说着一个年轻的举子走了进来,年纪也就大约二十五六,旁边的人纷纷向他打招呼。吴伟业虽然含笑着跟人寒暄,但眼中透着丝得意的神色。 这个吴伟业我还是知道的,不过他成名应该是在明亡之后吧,现在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多人巴结他啊!那李仙侣似乎知道我要问他,马上解释道: “那个吴伟业的才学是好的,但也还没有那么大的名声。只是他是明刊主编张溥大人的弟子,常在铭心堂作文。而且据有人传闻,这个吴伟业本应在上次科举就高中,但当今圣上觉得他年纪太轻,名次又靠后,所以属意他下科再来。要知道崇祯朝科举已经考了三届,但每届的状元可都是出自铭心堂。甚至有人说,明年的状元非吴伟业莫属,所以才这么多人在他面前讨好。” “原来如此!”民间的传闻多少有些失实,吴伟业之所以没有中进士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过于锋芒毕露,所以打算留下铭心堂多历练两年。这件事情我是跟张溥商量过的,有时少年得意未必是好事。我摇摇头也不反驳李仙侣的话,只是含笑的听着。 正说着,突然书僮一声大喊:“翰林院侍读陈子龙大人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热闹诗会(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八章热闹诗会(中) 陈子龙原本在徐光启府上帮着写农政全书的,后来徐光启死后,我决定编写一本大百科全书,所以命陈子龙帮着整理农政全书这一部分。此时徐mm已经变成了傅夫人,徐家的宅子也没有人在那居住,从而成了编书的地方,为了方便行事,我特授予陈子龙为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读。想不到今天这个诗会他也来了! 主事人邢昉亲自过来迎接,这不单是因为陈子龙修书的名声,更因为他是在场人中唯一有功名在身的。对于这点,邢昉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朝的大臣中有不少都是当世大儒或者诗人,跟他也多少有些交情,以诗会友是件雅事,以前他们都参加过各种聚会,但是这一次却纷纷以各种理由推却了。 邢昉甩开杂念跟陈子龙寒暄了一阵后,便将他迎到吴应箕的下座位上。陈子龙跟吴伟业两人也早就相识,彼此客套了一会。我所处的位置离正席那很远,陈子龙也望不到我这边,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个陈子龙就是神秘嘉宾?” 李仙侣也一脸的失望,摇头道:“谁知道呢,要是这样作诗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我笑道:“你可以作诗然后给他们点评下,有助你提高啊!” 李仙侣撇撇嘴,道:“算了,我崇拜的不是他们,梦龙先生他们又没来,我大老远的跑到这郊外来就是为了见他们而已。” 晕,还没看出来这李仙侣是冯梦龙他们的铁杆fans,跟后世的追星族有得一拼。不过冯梦龙是写书的,吴应箕他们也是写书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指了指台上的人道:“他们不是一样有名气嘛?你怎么不去崇拜他们?” “那没得比!”说起他的偶像,李仙侣又来劲了:“我崇拜梦龙先生他们是因为他们写了很多的戏曲,你知道戏曲嘛!不仅可以读而且可以在台上演出来,就算是不识字的人都可以看明白!那多好啊!” “原来是这样!” 李仙侣接着道:“所以呢,即使楼山先生他们虽然名气也很大,但我却不” 李仙侣还说着,突然会场山门口又骚动起来,在座的文人们纷纷停了下来踮脚观望。只见山门口鱼贯进来三顶轿子,轿子用的是粉红色的沙帘,轿顶四周还挂着各种小饰物,隐约中看到轿子里窈窕的身影。 “难道诗社的人还找来了歌妓助兴?”我心里不由暗思,明末时代的文人召歌妓作乐已经习以为常,何况有些青楼女子的文采丝毫不逊于学子。 看来众人对轿子里的女子都很感兴趣,不自觉的围了上来,也不知轿中何人,诗社的主事人邢昉居然亲自走下主席台迎接。这时轿门被揭起,香风扑动,在众人的惊叹中,轿子里下来三个蒙着面纱的娇滴滴女孩儿。 走在前面的那一个年纪在二八左右,身形娉婷娇姿,举止风度群,我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是何人!她后边的那个身形较小,大抵还是豆蔻年华,但一双明眸却如夺人心魄一般,再过几年必会长成天仙般的人物。最后一个女孩儿却是双十年华,长得鬓如云,庄妍典雅,是个不可多得的古典美女,虽然她遮着面纱,但那娴静的气质让人心折。邢昉很满意美女到来引起的效果,笑呵呵的将她们三人引到主席台。 邢昉将她们安排好座位后,高声介绍道:“各位俊杰,此次诗社聚会虽是在下忝为起人,但实际上却是三位姑娘提议的,更是由三位姑娘慷慨出资。当然了,三位姑娘的才学造诣非凡,两个月前就把在下折服。我那点文辞微不足道,今日姑娘们降临诗会,就让各位俊杰见识下姑娘们的文采!” 说着邢昉双手一拍,几个书僮在西面墙上挂起了一幅幅书画,有的是书法,有的是诗作,有的则是墨画,幅幅才气逼人,端得让人不可小觑了三位女子。原本来了三个大美女,会场的人都已经变得闹哄哄了,他们低声的讨论着三个女子的来历,朋友间也彼此开起了玩笑。看了她们得作品后,顿时鸦雀无声,片刻后称赞之声乍起。 一切仿佛都在邢昉的意料中,他呵呵笑道:“在座各位有做得好诗的,不妨拿上来一起品鉴品鉴!若是上乘之作,也可挂在墙上供大家观摩!” 邢昉的话让下头的青年才俊们有了动力,纷纷埋头作诗!李仙侣开始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见到美女后顿时哑了声,痴痴呆呆的看着,见我居然不为所动,便高声道: “黄兄,看到没有?美女啊!” “嗯,是美女!” 李仙侣长叹一声,道:“小弟在京中住了数月也没有看到这么美的女子,黄兄久居京师,可知道这三位女子是何处人家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 李仙侣又顾自顾的说道:“看样子她们不仅美貌绝伦,而且色艺双绝,不知道她们的唱腔怎么样?要是她们能够唱一曲” 瞧着他嘟嘟囔囔的样子,我打断他道:“那你还作诗嘛?” 回过头来的李仙侣恢复一本正经道:“作,当然要作,我来这里就是以文会友的,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啊!” 果然很多人都跟李仙侣抱有相同的想法,美女来了后,作诗的氛围顿时浓厚起来,不少文人才子都在争才斗帅闹得不可开交。更有些青年才俊仗着文采出众,拿着自己的诗到主席台请楼山先生们品鉴,实际上就是想跟几位美女套近乎。 “你也要上去?”主席台上十分热闹,我看李仙侣也跃跃欲试。 李仙侣放下笔吹干墨汁后,道:“当然,当然要了!我想了这么久才得一,当然要给楼山先生他们鉴赏下!” 我呵呵一笑:“你是想给楼山先生看,还是给她们看?” 李仙侣嘻嘻一笑:“都是,都是!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黄兄别急着笑话兄弟,不妨也作一,让小弟见识一下!” 我摇摇手,道:“这可不成!” 李仙侣哪管我推迟,将狼毫笔塞到我手里,一脸期待的等着我写。靠,我刚从军营回来哪有什么闲情写这个,要拒绝嘛,面子上落不下,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哪个不会胡诌几句诗来,我来到诗社聚会连诗也不写有点说不过去。算了,就当浪费纸张,我稍一思虑便胡乱写了几句。 我刚写完,李仙侣一把揭起,边走边啧啧声道:“不错,不错,黄兄,小弟帮你一起拿上主席台给楼山先生鉴赏!” “别” 说着他就往主席台上走去,闪进了人群里,我要阻止都来不及了!看李仙侣那厮的表情,完全是想拿我的诗去作绿叶,好衬托他这朵红花!我只好重新坐下来,吕强忙低声道:“主子,要不要微臣去拿回来?” 我摇摇头苦笑道:“你们去抢,那不是引起更大动静!罢了!” 主席台上现在却是热闹非凡,一个个才俊都拿起自己的诗作上台。三位女子也不吝惜,一一予以指点评价,她们往往片语间能切中要点,就连吴应箕也连连点头称是! “几位大家前辈,看看小可所作诗篇如何?”好容易挤上台的李仙侣忙摊开自己的诗作。 吴应箕显然经常接见这类无名的学子,他瞧了一眼上边的诗微微一笑道:“这不妨就请三位姑娘点评。” 同坐在吴应箕下的陈子龙也看了一眼,只见上头用楷书端正写道: 为爱归家疾,常恐上路迟。 鸡声三度后,鸟语一村时。 马忆槽边粟,人怀梦里诗。 不知村店月,随我欲何之?” 诗的下还有李仙侣的留名,陈子龙读了一遍觉得这诗算是上等之作,正想着三位才女会怎么评价。突然坐在中间较小的姑娘笑道:“这诗倒是有趣!” 吴应箕跟她们通过姓名,知道说话的姑娘姓陈,便笑道:“陈姑娘觉得何处有趣!” 陈姑娘嘻嘻道:“这第一句就很有意思!” 说着年纪最大的姑娘也笑了起来,二八年纪的姑娘却一双妙目似恼非恼的横了陈姑娘一眼。陈姓的姑娘怕她恼了起来,便笑道:“哎呀,我不说了,还是柳姐姐自己去点评吧,这诗的意思只有她自己一人最清楚!” 三人的说笑看得出她们关系情似姐妹,现下要是在闺中这位柳姑娘少不得狠狠呵下陈姑娘的痒,不过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放弃了!柳姑娘转回一脸正色,仔细看过李仙侣的诗后道:“这诗描绘了一个旅人赶路归家的心态,着实写得传神,第二句常恐上路迟有些口语化未能押仄。鸡声三度后,鸟语一村时。这一句算是意境之作!不错,不错!楼山先生怎么看?” 吴应箕呵呵笑道:“柳姑娘点评过了,我这糟老头子就不用说了!” 开始李仙侣见柳姑娘恼,还以为自己的诗哪里得罪了人家,但后来得到她的赞扬心中不知有多美! 李仙侣脸上有些红了,忙道:“多谢两位赞赏!” 年纪最大的那位姑娘却道:“李公子这诗可是取名《早行》?” 李仙侣忙点头道:“正是!” 邢昉过来道:“既然是佳作,那就挂于西墙,来人啊!”邢昉转身唤来书僮,又道:“李公子请!” 邢昉这是让他回座位的手势,这时李仙侣才想起自己找来的绿叶,忙道:“等等,我还有一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热闹诗会(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一十九章热闹诗会(下) 李仙侣之前的那早行算是上等之作,意外的是,他的诗不仅得到美人的赞赏还博得美人一笑,这让下边的学子又是羡慕又是眼红。正以为他要下来的时候,想不到他还有一作品,难得他想要一人独占风头嘛?!台下排队的学子开始不满起来,不过还没等他们鼓噪,主席台上就有一人看李仙侣不顺眼了。 吴伟业好歹自己也是文采风流的人物,前头上来求品诗作的人,三位姑娘毫不借以辞色,就是对他吴伟业本人虽是客客气气,但绝没有当面说笑。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居然拔了头筹,多少激起吴伟业的好胜之心。 还未待李仙侣摊开诗作,吴伟业就排众而出,长笑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后,高声道:“在座的都是学子,不日将是国家的栋梁,一味的纵情山色未免失之本末。这位李兄先前所作是为爱早行,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仙侣想不到会被人当面讥讽,顿时满脸涨红。那位陈姑娘听到吴伟业说什么为爱早行,又是忍不住噗哧的笑了一声,柳姑娘则回瞪了她一眼。美人一笑一瞪的风情让吴伟业大受鼓励,他接着大声道:“忧心国事乃我辈的份内之事,铭心堂内曾有御笔警言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正是道出了我辈的心声。在下不才即兴作诗一以明志向。” 吴伟业也有他自傲的资本,说着他摊开宣纸,拿起笔墨挥毫就书,只见他写道: 海角收残雨,楼前散夕阳。 行营原草泽,横卧即沙场。 骑马人如戟,呼鹰俗故狂。 白头苏属国,只合看牛羊! 吴伟业写完放下毛笔,向四方的学子拱手道:“让各位见笑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面上却是现着得色,满心期待三位才女如何点评他的诗。 “果然是好” 柳姑娘沉吟了会正要点评,李仙侣突然出言打断,高声道:“方才吴公子所言差矣!” 这声高呼不仅让柳姑娘稍有些惊愕的收了声,也让志高意满的吴伟业皱起了眉头,他是铭心堂主编张溥的得意门生,明刊上有些文章都是他代笔撰写的,现在给个无名小子呼喝,而且还是在美女面前给人呼喝,他哪还有面子,顿时脸上布满了寒意。 不过吴伟业也不是蠢人,关心国事那是大义所在,他已经占了理没必要再表现得气极败坏的,便故作大方的冷笑道:“这位有才学的李公子既然觉得在下说得不对,那就请点评下这诗,让大伙见识下李公子的才学,在下就不信嬉笑玩乐还要甚于国事了!” 若是吴伟业不要出言讥讽,李仙侣早就识相退下台了,但是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李仙侣一较上劲来今天干脆豁出去了,不卑不亢道: “在下并非要品论吴兄的诗作,而是认为吴兄方才说的话错了!” 听李仙侣这么说吴伟业更加放心了,如果说诗,那是一时间所作,能推敲的地方还是有的,但是如果从内容性质来讨论,国事为重那是绕不过去的!吴伟业冷然一笑,扔过去一顶大帽子,道: “怎么李兄还要怀疑那句御笔警言不成?” 敢说圣谕有错那可是离经叛道,甚至可以入罪的,围观的人顿时哇了一声。李仙侣却是不惧,一字一顿道:“在下安敢说圣谕有错,而是在下认为吴兄理解有错!” “什么,我理解有错?!”吴伟业被这一下妙答气得脸都白了! 此时的李仙侣却微微一笑道:“没错,天下兴亡是匹夫有责,但这个责的理解吴兄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错,朝廷大臣作为国家柱石是该关心国事,那是他们的责任,但作为升斗小民呢,种好粮食按时缴税不犯奸作科就是他们的责任。就拿在下来说,在下的才学不如吴兄,更加不要说什么文韬武略了!给朝廷出谋划策无异于缘木求鱼,上阵杀敌又无一身功夫,去了也无非浪费米粮。” 李仙侣如此插科打诨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大笑不止,吴伟业没有想到给他掰出这些歪理来,但要反驳却不知从何下手。他看到楼山先生跟三位美女都在倾听李仙侣的话,心里更是觉得大大不妙,唯有强自冷笑一声道: “既然你说得自己如此百无一用,那还要在这做什么呢!” 李仙侣现在已经大占优势,他呵呵笑道:“李太白曾言,天生我才必有用!韩退之也说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现在我们所作诗篇,所有礼仪教化,刑律法度都是识得字才能懂得。但吴兄可知道大明识字者几何,不识字的人又多少呢?!” “这个但这与你何干?!”如此刁钻问题谁能回答,吴伟业顿时语塞! 李仙侣也不回答,顾自说道:“明刊虽广天下,却也是给启蒙过的人看,而不识字的人居于大多数,更有甚者对于识字丝毫无心。不怕大家笑话,在下的心愿就是让不识字的人也能够明白礼仪教化!” 众人听着也很是好奇,想知道李仙侣到底说的是什么法子,陈姑娘更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吴伟业听着李仙侣越说越没边了,忍不住叫道:“你凭什么本事?” “呵呵,不识字之人看是不会的,但是他们能够听啊!吴兄看过昆剧的《窦儿冤》没?在下就是要编写戏剧,然后让人在台上演出,百姓既喜欢听,又能从中明白礼仪教防!” 李仙侣继而正色道:“在下以为,于国家有贡献者即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但这些话不单是李仙侣今天被激怒说出来的,而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五,家中虽有薄产,但他作为一个男子总要有些志向才行。根据自己的爱好跟才学的了解,李仙侣知道自己不是当官的料,所以写剧本才是他的理想,今天趁着这个机会他一口气说了出来。 大家喔了一声才明白李仙侣最终要说的是什么,虽然李仙侣之前说得好像很崇高一般但很多学子面上有些不屑。如今时世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那些落魄的文人才会写杂剧讨生活!写杂剧那就是要跟那些贱籍的乐户打交道了,读书人哪放得下脸面!就连原本尴尬的吴伟业也有些后悔跟这个丢脸的家伙争论了。 在主席台上的陈姑娘却趁机捅了捅隔壁的柳姑娘,一脸笑意道:“二姐,你看这个李公子多有意思,方才做诗居然暗合二姐的闺名,现在又说要写曲作词的,那不是跟咱们以前一样,在台上演戏唱曲多好玩啊!” 柳姑娘自己知道自家的事,柳姑娘其实就是杨爱,陈姑娘就是陈圆圆。她们在去年结识了个姐妹,这几年住在京师又闷得慌才搞出了这么个诗会来,柳如是便是杨爱取的化名。这几年田国丈家虽没有为难她们,衣食钱财都按时供给,但说想要自由之身那就难了,再过得几年还不知怎样! 陈圆圆是还没有长大,自然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相比李仙侣这人,柳如是更加看好陈子龙跟吴伟业两个。她们虽然说是田家讨好皇上的歌伎,但并没有说一定是皇上的人。再说,皇上许久没来看她们,早就将她们忘却了!而陈子龙跟吴伟业两人都前程似锦的风流人物,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倾心,由他们向田国丈讨人,这种脱身的可能性更加大!正是有了这种考虑,柳如是才在办诗社这件事情上大花功夫。她希望能够通过诗会,结识更多的新贵,为她们姐妹以后作打算。 陈圆圆虽非她的亲妹妹,但一起相处这么多年自然感情极好。柳如是溺爱的捏了下陈圆圆的手臂道:“莫要胡说!今日是诗社最后一天,你就规矩着些,不然回去可要你好看!” 陈圆圆不愿拂逆了二姐的意思,乖巧的吐了吐**不再出声。 处在台上的争论风暴中的陈子龙没有想到这场争辩就突然这样冷场了,对于李仙侣的想法他倒没有什么恶感,因为他自己现在做的就是之前不少读书人看不起的事情。格物致知属于经史之后,他故去的老师徐光启没有少跟他做思想工作,甚至皇上就此也召他谈过话。后来,研读格物一系可以名留青史又可做官后,才被读书人慢慢接受! 有了这点香火之情,陈子龙不愿李仙侣受到窘迫,呵呵一笑道:“李公子方才不是说还有一诗给我们鉴赏嘛?” 陈子龙了话,李仙侣赶忙道:“啊,这诗在这!” 说着李仙侣将纸张重新摊开,他边打开便道:“不过这诗不是在下所作,而是在下一个朋友的作品!” 站在最前的陈子龙第一个看到诗作,他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不觉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红颜似知己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章红颜似知己 陈子龙啊过一声后才现自己有些突兀了,好在远处的人没有怎么注意,只有周围的吴应箕、吴伟业、柳如是有些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位大才子惊愕什么!正在陈子龙对面的李仙侣赶忙问他有什么不妥,陈子龙此时虽满腹言语但如何能说,只能摇摇头示意无事!其他人见没有什么也就没有深究,只是另外一个年纪最大的姑娘却面露深思的神色。 李仙侣拿到这诗后自己也没有怎么看,只是扫了眼开头两句觉得大不如自己便上来献宝了,现在一看,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诗无题也无落款,还有最重要一点的是没有写完,空空洞洞就四句!只见上边写着: 军旗卷西风,运筹帷幄中,十万百战兵,纵马定辽东。 很是光杆的四句,但是现在已经拿了上来,李仙侣他也不好就拿回去吧,只要硬着头皮等人品鉴。好在这诗不是他做的,否则刚争回的脸面又丢光了。 楼山先生吴应箕看了看台面上的诗,笑而不言的没有表态。吴伟业方才说的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诗比他更直接,他一时无从下手批评。而且看到这诗时,他脑海中好像有些东西一闪而过,但却说不出个子卯来,所以他也没有出声。陈子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剩下个柳如是点评了。 柳如是读了几遍后,斟酌着词句道:“这诗虽只得四句,但作者的本意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从写诗的手法上来看,用词不够压仄,而且太过直接,但是却读起来却有着一往直前的豪气。以小女子浅识,写这诗之人非是战场上的将军不可!” 柳如是毕竟非寻常女子,她也隐约看出了些不同,能有这么大口气写纵马定辽东的肯定不是那些还在为功名苦苦挣扎之辈,只是柳如是一时间想不明白会跟李仙侣这个无名小子一起的会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在评价的时候委婉的似贬还褒了一番。 出于想结识的目的,柳如是又侬侬暖语的对李仙侣道:“为了验证小女子是否猜得准否,还请李公子相告这诗是何人所作,不妨也请上台来与大伙结识一下!” 那声音之魅让李仙侣顿时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连忙回身指着自己原先坐的那个角落道:“啊,这诗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做的,他姓黄名真,就坐在” 李仙侣看到角落那桌空无一人,顿时没有了词,只好道:“看来他是走了!” “是嘛!”柳如是有些失望。 不过没有等她恍过神来,后边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学子们忙把自己的大作放上桌台前,等待美女兼才女的柳如是品鉴。 xxxxxxx 后世古汉语早就没落了,能够写诗的也没有多少个。至于那些现代诗就不用说了,字个个都是认识,但连起来读就不明白了!我虽然应李仙侣之邀胡乱写了几句,但也不想当面丢人,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写的。趁着他们台上闹哄哄的时候就走了出来,此地竹林幽静,倒也是个去处。 对于李仙侣我倒有些意外,想不到他还能表这样的见解。顾炎武的经典之句虽然被我提前说了出来作为铭心堂的训导,但也不是要求每个子民都念叨国家大事。社会分工这种观点在后世毫不出奇,但李仙侣能想到我还真小看了他。可惜他无志为官,不然我说不定还会起用他。 对了,他着迷于昆曲,而京剧却是从昆曲中来,在清朝晚期形成。现在的戏曲估计也没有很完整的架构,我不妨给他‘明’京剧的机会。只要把我想到的方向告诉他就可以了,详细的内容让他自己补充。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委实缺乏娱乐的机会,有大戏看也不错!何况正如李仙侣说的,戏曲所讲的故事也有教化老百姓的功能。 我正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远远的低声道:“微臣不知皇上龙行鱼服未能见礼,还望皇上恕罪!” 我回过头一看,却是方才台上的评委陈子龙,他正诚惶诚恐的对我弯身行礼。 我呵呵笑道:“好了,这在外边不用多礼了!你倒是好眼力,居然这样都看到朕了!” 陈子龙赶忙道:“微臣不敢隐瞒,微臣方才见到一位李公子拿着皇上的诗作,从笔迹上认了出来,微臣不敢不来见驾!” 想不到我还在字迹上露了马脚,不过想想也是,陈子龙见过我的亲笔,就那样的字估计他们是刻骨铭心的有印象。不过经陈子龙这么一提,想着我那几句打油诗不经有些郝然。估计史书一笔流于后世,那还不给人笑掉大牙。我便自嘲道: “朕方才胡乱涂鸦了几句,他们是怎么评价的?” 我虽是说笑,陈子龙却一本正经禀奏:“回皇上,微臣等人不敢妄评,只有柳姑娘点了几句,她说皇上的诗豪气冲天,必是大人物!” “柳姑娘?” “回皇上,她自称柳如是,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唤陈圆圆的小姑娘,另一位人家称她为琴姑娘!” “柳如是,是她们!”听到陈圆圆我更加确定了她们是谁,只是那名琴姑娘不知是何许人。难道是田弘遇重新到江南买回来的? 陈子龙却详细禀奏道:“微臣与三女并不相熟,这次更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微臣与吴应箕有旧,诗社又是以文交友,所以微臣就来了。至于这三女是何处人氏,又是何家之人,微臣未敢打听!” 陈子龙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正在打鼓,他现在终于知道朝中大臣不乏名士,为什么他们不来参加如此盛大的诗会了。敢情皇上是认识那几个女子的,既是皇上的禁脔,其他人安敢插手,只有自己这个一心在书院著书的人才后知后觉。 在我印象中,柳如是就是那种喜欢跟文人一起舞文弄墨,讨论国事的女子。想不到,即使历史的轨迹让她来到京师后还是如此。不过,对于她们我也没有打算强制改变什么,就让他顺其自然吧。 “你不用去打听了,朕是知道她们的,她们是田国丈家的歌人,这些你就不要管了!” “微臣遵命!” 陈子龙刚说完,吕强突然道:“皇上,有人来了!” 吕强他们负责我的安全,自然格外注意靠近我身边的人。方才陈子龙来的时候,吕强他们也早现了,只是彼此认识才无需提醒。现在吕强这么说,显然来的是个陌生人。 我的目光透过陈子龙,现他身后来了一个蒙着面纱的靓丽女子。她虽是慢步向前,但身上出的宁静气息让人为之呼吸顿止,霎时间只觉得这时竹林中只有鸟虫鸣叫过耳风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幽静。 是她!就是那第三个女子,原来远观跟近看是如此的不同! 我跟陈子龙还未开口,她已经婉若莺啼的出声了:“原来陈公子跟朋友也在这,琴心倒是打搅了!这位是”,说着眼睛便瞟向我这边来。 “”陈子龙没有想到这位琴心姑娘寻到这里来了,他不知皇上是什么心意一时间哪里敢开口,不由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在下姓黄,在这也是跟陈兄闲聊!” “原来是黄公子,琴心这厢有礼了!”那琴心姑娘又若有所思的问道:“黄公子可就是方才四句诗的作者?” 被个才女当面逮到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不承认更加见不得人,正好硬着头皮道:“正是区区在下,让琴心姑娘见笑了!” “黄公子的豪气令人钦佩,琴心怎敢笑话!” 琴心说到这,又道:“公子与陈公子相熟,既姓黄又是如此豪气不羁,莫非公子就是铭心堂的黄宗羲公子?” 晕,想不到被人当作是黄宗羲了!琴心看到我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惊愕得小嘴微张道:“难道是琴心猜错了!啊呀,琴心久在偏僻山居,还请黄公子见谅!” 这个时代通信不方便,交通也不达,认错个人纯属情有可原。便笑道:“黄宗羲我倒认识,不过他现在已经去了江南,估计短时间内都回不来,在下不过是京中世家子弟罢了!若是琴心姑娘想要认识黄宗羲,在下可以找个机会介绍介绍,就是找陈兄也可啊!” 陈子龙被皇上一提,连忙点头称是。不过突然他觉几个侍卫都已经离开皇上身边,远远的警戒着。皇上跟这个琴姑娘好像很谈得来,自己在一旁岂不是碍手碍脚,他顿时醒悟过来,顺着皇上的话笑着道: “哎呀,我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诗会那有多少人等着点评呢!我还是回去看看,免得楼山先生他们抱怨我偷懒!黄兄,在下先告辞了!” 陈子龙这么说,我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跟他交待了一下:“那陈兄先忙去吧,你不用理会我,我在这游玩一阵便回去了,咱们有空再相见!” 陈子龙自然明白我是叫他等下不要再来见驾了,他跟琴心姑娘道了声便回诗会那边去了。陈子龙一走,反而冷场起来,我正想找个话头,却听到琴心姑娘道: “方才的诗是公子的心志之作,足见公子志向高远!我家二妹还以为公子是位大将军呢?” “在下也是一时有感而,建州乱辽数十年,鞑虏不平便是国家不安啊!” “公子,”说着琴心姑娘转过身来,正视着我道:“恕琴心大胆,琴心以为公子的诗里还有些不妥!” “哦?” “十万百战兵,纵马定辽东。琴心以为如果有十万精锐的将士是可以攻下辽东,但也只是一个纵马平辽东而已,要想平定辽东非兵马就够了。兵者,凶器也。大战过后,辽东的数百万百姓必受苦楚,他们将嗷嗷待哺朝廷的救济。若是无粮为继,只怕**又起!” 我闻言拍手笑道:“哈哈,此言深得我心!嗯,你改得好,说得也好。想不到你一介女子就有这样的认识,恐怕朝中不少大臣都没有想到这些,他们还抱怨朕朝廷将大批粮食屯于宁远了!” 琴心也是微微一笑道:“这只是小女子的一点浅显见识。” “你说的浅显见识可比那些诗社的文人强多了,要想国家安定就得百姓安居乐业才成!你能想到委实让我吃惊!” 琴心笑道:“琴心不就是升斗小民嘛!民之所苦所思,琴心是深有感触的!” “说得也是!对了,你是最近才来京师的吧,你原先住在哪?” “我原在山西。” “不是在江南?” “江南?我还没有去过呢!我是山西乔家的人,这次” “你是乔家的人?”她叫琴心,居然是乔家的人,难道她嫁人了?我顿时心凉凉的! 琴心嫣然一笑道:“是啊,我本名就叫乔琴心!” 听她这么说,我顿时松了口气:“哦,原来如此!对了,你方才说来京师做什么!” “这次进京是来” 两人竟是象多年好友一般的聊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探到底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一章打探到底 我参加诗会本是想看看有无朝廷遗漏的人才,但看了许久那些学子们都是一个劲的卖力讨好柳如是她们姐妹,况且我也不认为从风花雪月的诗词上可以考察得出什么实干才学。稍微想不到的是认识了一个喜欢戏剧的李仙侣,因为他会在京师待考,所以我也不急着找他。最有收获的是结识了另外一位奇女子,如果说傅夫人的奇是在格物致知,钱小姐的奇在断案推理,那么琴心姑娘则奇在见识卓绝。 在诗会上跟她一番话谈下来,真是有些相识恨晚的感觉。她对朝廷开海禁,建造船厂,广植玉米等朝廷诸多民生举措都有非凡的见解,甚至她还隐约的跟我提出了通货膨胀的问题,认为大明的海外贸易最好不要大规模直接输入白银,而是换回大明所需要的物资。大量的白银流入只会让物价腾升,富人易于奢侈!对于官府摊派火耗,琴心则认为要跟红毛人一样,将银锭铸造成银币,这样就无需重铸浪费民力。 谈到最后,我越来越现民间是藏有奇才的,只是没有伯乐掘而已。若是琴心是个男子,我便立刻封她为官了。可惜,我现在还没有让女子做官的魄力!带着满腔的惊讶我回到皇宫,到了乾清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来王承恩! 虽然王承恩在张惟贤这件事上有牵连,但我仍旧很重用他。捕风营分成了两部分,但他还是捕风营的正头领,高起潜兼着副职。张惟贤事件后,我曾有意无意的试探过王承恩,他虽然被高起潜分了权,但办起事来却没有含糊。 我吩咐他迅去查明琴心姑娘的来历!现在的我毕竟不是毛头小伙了,不是人家说什么就相信什么。而且我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琴心这样的奇女子。 十天以后,王承恩就回来禀报了。 “皇上,奴才根据旨意调阅了神宗实录,上头确实记载御史乔杜庄在万历四十八年因上奏谏阻加田赋而被贬广宁县做县丞。” “那后来呢?” “天启二年,广宁兵溃,乔杜庄以失土之罪缉入刑部大牢,后来部议时佥都御史左光斗为其直言,从而改为廷杖六十,流放九边大同府。” 我点点头道:“这乔杜庄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广宁之失非他之罪,不过朝廷有朝廷的体制,左光斗能够仗义直言也是有良心的人!你继续说下去!” “乔杜庄挨了六十棍后就大病一场,根本上不了路,后来是乔妻带着儿女陪他去到大同府的!从后来打探的情报来分析,这时陪乔杜庄去大同的就有他的儿子乔驹还有乔琴心姑娘。” “她就是这样去的山西?” “是的,皇上!根据大同方面得来的消息,乔杜庄被分配到了得胜堡做苦工,虽然堡中士兵敬他原先是御史,不曾让他干重活,但是乔杜庄身子孱弱,棒伤未愈又匆忙赶路以致病症加重。三个月后,乔杜庄病死于得胜堡,卫所划名勾销,从此地方官府就没有乔家的确切记载了!” “那后来呢?那时距离现在不过十几年的光景,总打听到其它什么?”王承恩说到这让我有些吃惊,我虽然猜到琴心姑娘是书香门第,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是,是!现在乔家在大同也稍有点名声,奴才的人四处打听,终于找到几个知晓详情的人,据他们说,乔杜庄死后,因为治病花去了所有积蓄,只能是草草葬了无力扶柩回南。乔妻在得胜堡更是无以为生,便带着子女去了大同。” “那她们母子三人在大同靠什么为生?” “乔妻靠帮人缝补衣物过活,其子乔驹性格顽劣,常偷鸡摸狗帮补家里,乔妻为此杖责过多次,但乔驹屡教不改,邻人多有意见!” 我不禁叹道:“这个也算正常,饭都没得吃自然会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你接着说!” “乔家在大同算是这样安定下来,但是没有多久祸从天降,新调来大同的一位边防千总在街上看中了乔妻,想纳其为妾!当时大同人皆唤那位千总为大胡子将军,具体姓名奴才还未曾打听到,有了实报奴才再来禀奏!” “这个不关事,你先捡紧要的说!” 王承恩连忙道:“是,是!那位大胡子将军性格暴躁,经常酒醉殴打士兵婢女,乔妻又是官宦遗孀安肯再嫁便抵死反抗,最后乔妻在强抢之日碰壁身亡。当时乔驹十六岁,琴心姑娘七岁!” “唉,朕没有想到琴心姑娘童年如此悲惨,居然父母双亡!难怪有些事情她有这样深刻的见解,估计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两个小孩子在当时又如何生活呢?后来怎样?承恩啊,你怎么净吊朕的胃口!” 王承恩陪笑道:“皇上听得心急,奴才继续往下说。乔妻死后,乔驹怕被大胡子迁怒便带着琴心姑娘趁乱不知去了何处!按照当时邻人的说法,他们是离开了大同!” “去了哪?” “没有人知道,后来乔驹他自己说当时他们逃到了塞外一家蒙古人那。那些蒙古人都是来私下互市交易的,他在那碰到了一群走西口的汉人,从此他也开始帮人走西口运东西!奴才的人四下打听,两年以后就是天启五年有人看到他回到大同,但干的还是私下走西口出草原!据奴才估计,这个时候乔驹已经赚到了银子开始自己拉人马做事!” “那琴心姑娘呢?” “不知道,奴才没有打探到!不过奴才猜测,当时走西口如此危险,乔驹必是找了个地方安置琴心姑娘,否则带在身边极不稳当!” “说得也是!” “皇上登基后,大同府正式重开互市贸易,乔驹的生意也从暗转明,并在大同城里买下个店铺。崇祯四年,皇上南巡山西减了晋商的税额,乔驹也蒙圣恩,生意越做越大,在大同城买了现在的宅子,花银三千两。作为一个商贾也算是大手笔,乔驹在大同渐渐有了名声。” “那这几年就没有琴心姑娘的消息了?” “回皇上,琴心姑娘是家眷,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人极难打听到。认识乔驹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个妹妹,但何时接回的倒不清楚。崇祯七年蒙古人攻大同,兵荒马乱中更加物是人非,奴才的人没有凭印,没有查到什么旁证。不过据乔家的下人说,琴心姑娘幼时曾寄居在别人家,十四岁上下才回到大宅,十六岁开始帮哥哥乔驹料理生意,后来山西需要大量耕牛,乔驹便以茶、盐、药物引进竟大获其利。其后乔驹眼光独到,雇用民力挖掘煤矿运至京师、遵化贩卖。” “呵呵,看来这乔驹还是颇有眼光,大同有的是露天煤矿,那些可是上等冶炼的好媒。这么说,琴心姑娘到京师就是来掌管京中分号的?” “应该是如此!不过琴心姑娘到京师后结识不少学子,又碰巧认识了杨爱、陈圆圆两位姑娘。她们一起举办诗社,吸引了不少朝野诗人加入,声势越弄越大,后边的事情皇上就知道了。” “就打探到这么多?” 王承恩略微沉吟了下道:“奴才还打探到一个关于琴心姑娘的传言!” “哦,说!” “大同曾有传言,乔驹之所以送琴心姑娘进京是因为琴心姑娘已经年过二八,但却未在大同寻到合适人选作夫婿。乔驹无法,顺便将妹妹送来京师,以期望京中的才俊能够入得妹妹的青眼。” “进京找夫婿?” “是的,大同坊间传闻乔驹这个时候送妹妹进京是为了能够将妹妹嫁与进士新贵,因为明年将是科考之年,若是琴心姑娘能够在之前选中一个真具学识的寒微之士,此举倒也极可能成功。加之琴心姑娘进京后遍结身居才名的寒微之士,奴才以为这传言倒非空**来风。” “嗯,这也有可能!乔家已经颇为富足,乔驹现在必是想跟官家拉上关系!但现任的官员早已妻妾成群,以琴心姑娘的性子还不如嫁与未来的进士作正妻。” “皇上圣鉴!” 想不到查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我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这样的奇女子若是早早嫁作人妇岂非浪费了!我长叹一声道: “承恩,今天朕问你的事情不得向其他人泄漏,明白嘛?” “奴才遵旨!”王承恩连忙应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有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翰林侍读学士陈子龙求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红袖不添香(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二章红袖不添香(上) 这个时候陈子龙来求见,我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臣子平日有什么奏议个折子上来就可以了,没有我的宣召很少大臣敢主动求见,这个是皇家的规矩!不过他既然来了,我现在也刚好有空索性就一并见了! “去宣他进来吧!” 小太监应声出去了,一会后陈子龙躬身进来,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冒昧,进来的时候有些紧张,过二门时还差点绊到。他强自镇定的行礼道: “微臣陈子龙叩见皇上!” 我温言道:“陈卿家平身,你来找朕有何要事?” 陈子龙起身瞥了周围一眼,现只有王承恩在房内侍侯,心中一时犹豫不定,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笑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皇上都这么说了,陈子龙还能怎样,他咽了把口水道:“回皇上,是这样的!昨天昨天琴心姑娘到徐府送来了请帖,邀请皇上跟微臣后日到她家的半闲居做客,微臣不敢擅自作主,所以前来禀报请皇上定夺!” “邀请朕?” “是的,皇上!”陈子龙忙连连点头。 事实上琴心姑娘是邀请陈子龙的时候,顺便出言问及那日遇见的黄真。那日琴心是见到陈子龙跟黄真在一起的,陈子龙只有承认认识,琴心便给了一张请帖让他代为邀请黄真。陈子龙接这请帖无异于烫手山芋,但他又苦于无法说出皇上身份,只好硬生生接了。但是,陈子龙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向皇上禀报这件事,因为说了便有惑主的嫌疑,特别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更不知如何是好!可不说就是欺君大罪,陈子龙一夜间差点急白头,最后还是决定向皇上如实禀报。 琴心能够记起我,我心中当然高兴,但是我如此去应约,就算后妃们不说什么,但京师就这么大,若给大臣们看见可就不好了,特别是巡城御史现我就非给都察院的奏折埋了不可!我正犹豫着,现下头陈子龙还在等着我回话,便收起心头的那丝绮念,道: “朕知道了,明日之邀朕就不去了!” “是!那微臣告退!”这正是陈子龙最希望得到的结果,唯恐生变他赶忙告退了。 陈子龙、王承恩走了以后,我心里还有点惋惜,但到了第二天,却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方正华!” “奴才在!”方正华听到皇上叫唤赶忙进来侍侯。 “今天是不是龙抬头的日子?” 方正华被皇上这么一问有点蒙,但想不到什么只好顺着答道:“回皇上,今儿是二月廿十,龙抬头已经过了!” “是嘛!时间过得真快!”过了一会,我又道:“田家今天是不是搞什么周年庆典啊?” 方正华有些迟疑:“回皇上,没有!” “那今天有哪个臣子做寿不?”方正华: 方正华在皇上身边久了,对于皇上的性情自然相当了解。皇上这么说摆明是想出宫,不然哪有什么臣子做寿都给皇上说了出来!方正华想了想道: “皇上,臣子做寿万岁爷亲临只怕于礼不合,最多只能是赏赐些物事!不过奴才却想到有件事可能需要皇上去查看!” “哦?” “今日是先农的日子,顺天府伊叶廷秀正在先农坛祭耕” 我已经明白方正华要说什么了,先农就是皇帝在二月春耕的时节,在先农坛举行耤田礼。皇帝亲自下田耕下地播种,并让以表示朝廷重农耕。太祖的时候正式定下了先农的典礼,弘治时期不断完善搞得相当隆重,不仅前期百官致斋,祭祀那天百官也要出动,户部尚书还得扶犁,顺天府伊播种,后边还要行贺礼,奏乐,犒赏等等。但弘治后的几位皇帝都不太尽职,嘉靖先是删减了礼节,后罢亲耕,隆庆时更是废除西苑耕种诸祀。万历皇帝更是不管这些,到了我手上除了登基初始亲耕,后边都是由顺天府伊代祭。我出宫去查看一下倒也是一个不错不错的主意! “那好,方正华你去准备下,咱们出去查看下!” “是,皇上!” 出行的除了方正华,吕强带着五个贴身侍卫也是必须的人员。我们一行人先是去了先农坛,但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场表演秀而已,只有一些太少娱乐节目的人在观耕台看热闹。看了一会我们便往回走了,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我感觉自己有点像是踏入恋爱季节的年轻人,明知自己不应该去琴心姑娘那,但又忍不住靠近。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因为这个时代都奉行早婚,能够认识的未婚女子都在十五岁左右,但她们都还是小女孩而已。思想成熟至少也要到二十以后,而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异性知己。那人必须聪明善解人意,彼此倾诉也没有什么顾忌,我宫中的几个后妃都算不错,但宫中太多规矩,政事也无法跟她们讨论,琴心姑娘无疑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我在前头走了一阵来到个路口,转过这个街角就要到宫门口了。我回头问道: “你们说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身后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一会方正华才小心的建议道:“皇上,这里离傅山大人府上较近,要不咱们去那看看?” “去傅山那啊?也好!”我想了想去傅山他也是可以的,可以去问下炜儿的学习情况同时也可以看看傅夫人最近在研究什么! 有了我同意,一行人掉转方向开往傅山家。不过前去通报的方正华很快带回来了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傅山在都察院当值,傅夫人却是去了一心研究院还没有回来。既然主人家不在,那我们去也没有意思,看来还是回去算了。 “走吧,咱们回宫吧!”我一挥手带头走了。 跟在身后的方正华、吕强他们虽然感觉皇上今日有些奇怪,但这个哪敢说出来,只好在后头一声不吭的跟着。刚转过街角,突然有人唤道: “前头可是黄公子嘛?” 我回头一看却是琴心姑娘仍旧蒙着面纱,一双明眸正望着我,旁边几个婢女跟小厮俏生生的站在她身边。她怎么会在这呢?心中不由得颤动了一下。我忙收住心神,走过去道: “原来是琴心姑娘,今日姑娘不是请了客人嘛?” 琴心姑娘似嗔非嗔的埋怨道:“琴心本想请子龙先生跟黄公子到鄙府做客,也不知怎的,黄公子没空来,连着子龙先生也派人来说有事不能来。没办法,宴会只好取消了!” 我一想这也是,我不去陈子龙哪敢去,就算我去了,他也未必敢来。琴心姑娘看着我们一行人又道:“公子这是要去做什么?” “也只是随便逛逛!” “这样啊!”琴心顿了顿笑道:“如果公子没有事,相请不如偶遇,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到鄙府一坐,琴心也刚好要回府!”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 “怎么公子看不起我们贾人之流嘛?”琴心见我犹豫语气有些不高兴。 “怎么会,那就叨扰了!”给琴心扣上一个大帽子,我就顺水推舟了。琴心姑娘在京师的府邸坐落在城西的街道,这里附近住的大多是高官勋戚。乔府原来是万历年间一个大理寺卿的府邸,后来他告老回乡便卖给了一个丝商。这些年海冒繁荣,丝商因为生意转到南方便想将这房子卖了到南边去,琴心就买了下来。 “小姐,您回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厅堂迎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红袖不添香(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三章红袖不添香(下) 面对管家的问安,乔琴心略点了点头就带着我们进去了。乔府以前是大理寺卿的府邸,又给一家丝商京营了这么多年,看起来有些老旧,但给收拾得相当干净。琴心将我们引到正厅分了主宾坐下,婢女们送来了茶水。大概是因为进了内府,琴心很自然的就褪下了脸上的面纱,精致的脸庞瞬时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呼吸为之一顿。淡妆扫蛾眉,天然去雕饰,加上灵动的双眼,果然不出我所望,琴心姑娘也是个大美人!她的气质竟介乎于一种知性跟娇柔间,若非亲眼所见还真难相信她是掌管一家商铺分号的东家。 “黄公子,请用茶!”琴心微笑的招呼我们。 在我身后侍立的方正华乖巧的先行一步拿起了茶杯,我知道他是在银针试茶。五个侍卫手中也有茶杯,他们中有一人试过外其他人都只是拿在手里,显然也是为了试验茶水是否安全。这些都是宫中形成的规矩,既不让外人觉察出来,也能够保证皇上的安全。待我用茶的时候,方正华递了过来,我已经知道茶水可以饮用了。 “好茶!”我喝了一小口就递回给方正华。 琴心微笑道:“公子是京城世家自是品茶高手,在我们山西虽然有大量茶砖贩卖到草原,但真正的上品却是没有。公子所用的黄山云雾还是琴心来京后买的!” “呵呵,姑娘谬赞了。我哪是什么高手,能够解渴也就罢了!”我顺着指身后的方正华道:“他才是一个茶道的高手,什么产地,新茶旧茶他一闻就知道了。” “哦?”琴心闻言打量了数眼方正华道:“公子手下有这样的能人,真是失敬!” 方正华微微躬身回礼,但并没有说话。我想起了个问题,便道:“山西多茶商,那蒙古人又需要大量茶叶,琴心姑娘何不经营茶叶?换得马匹牛羊卖与耕农,往返可以得数倍的利润!” 琴心姑娘道:“唉,公子有所不知!世人皆知茶商暴利,但非人人可做!” “难道是山西的官府刁难你们?” 琴心摇摇头道:“这几年在袁抚台治下,县尊老爷们多有收敛,但互市初始,晋商中十二大家已经分摊了贩茶的专权,其他商家很难挤进去!” “这是为什么?” 琴心解释道:“因为湖北,湖南有名的茶庄都为人包下,官府已占三分之一,没有大量的稳定货源始终无法竞争过他们。蒙人做生意很讲究信用跟规矩,若是没有什么差错,他们是不会换人合作的!” “原来如此!” 我这才想到这个时代的商业竞争不同于后世,茶叶只能用来换取马匹,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而这里边官府是主导者,能够留下给民间商人的余地并不多。而且现在还是手工制茶,比起机器制茶产量要少很多,只有货源充足的情况下才能打破垄断。 想起北面,我又道:“茶叶始终是大宗额的生意,现在虽然给他们垄断了蒙古,但是再过几年,将还会有其他人来山西附近购买,那时候的规模只怕每年还需要数百万斤!南方不宜种粮的地方推广种茶叶也是一个不错的举措!” “几百万斤?那是些什么人?”琴心听到我这么说,惊愕得小嘴微张。 我一笑道:“你猜猜看!” 琴心姑娘皱眉想了想,沉吟了会才不肯定的道:“难道是罗刹国的人?” “正是!”我抚手道:“琴心姑娘果然兰心蕙智,居然也知道罗刹国人!” 琴心面微微一红道:“琴心也是听蒙人所说,倒还未曾见过!只是罗刹人怎么会需要这么多茶叶?” “姑娘可知蒙古人为什么要买中原的茶叶?” 琴心迟疑道:“琴心看书中说番人与我汉人大异,不喝茶便会困乏无力!” “呵呵,正是这个原因,当然书中也未曾说对!蒙古人与我中原人饮食习性大不相同,他们以肉为食,若不饮茶便会生一种叫做‘坏血病’的疾病。这个疾病的产生是因为身体里缺乏一种叫维生素c的物质,茶叶中便有。象我汉人贫困之家也有常年不饮茶者,为何他们不生病呢?这是因为维生素c不独存于茶叶,象我们汉人吃的米粮蔬菜中也有。” “原来是这样,公子真是见识广博,琴心受教了!”琴心被我的一番言论所吸引,这些虽然是后世的常识,但在这个时候还属于秘闻。 我呵呵笑道:“你说的罗刹国人其实是俄罗斯人,他们生活在蒙人的西北,相当的遥远。他们那里很多地方都是冰天雪地,蔬菜相对较少,他们也习惯用茶叶来避免生病。同时从俄罗斯往西还有数十个国家,我们一般都通称他们是西方人,人数估计也有几千万,这个需求是相当惊人的。俄罗斯人从大明买到茶叶也是会贩卖到西方去,象大明南方出现的佛朗机人也在那边,只不过他们是从海路来。” “那俄罗斯人怎么不从海路来大明?”琴心提出了一个疑问。 “这是因为越北就越冷,北面的海洋经常结冰,没有合适的港口。如果从南面来,那么绕的***就太大了,还不如从6路来大明!天工学院有一副很大的世界地图,是我大明研究人员绘成,有空姑娘到那一观便知。” “琴心只是一介民女,哪有资格去研究院!” 琴心还待说,突然管家进来禀报道:“小姐,铺里的张掌柜来了!” “哦!”琴心眼皮一翻道:“叫他进来!” 我看她有私事要处理,正想着是不是该告辞,只听见琴心道:“公子,琴心要处理点铺中的事情,待会咱们再聊。公子不介意的话就在这安坐片刻,琴心去去便来。” 说着她又重新蒙上面纱,带着几个婢女出去了。她在外头院落的处理,只隔着道照壁,声音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小的张四常见过小姐!”估计那个张掌柜年纪在五十上下,声音有些沙哑。 “张叔,你在我乔家做了多少年了?”这是琴心的声音。 “的跟乔爷已经十一年了!” “恩,十一年可算是老人了,也是随着我哥一起做大乔家的产业。这次来京师开分号没有挑别人,偏偏选中你,看重的也是这点。” “”估计张掌柜还没搞清状况。 过了一会,琴心又道:“昨日我去了仓库检点,帐目一团混乱,每个月前来支银子的是什么人也没写清楚,才短短几个月下头就多了二十来人!吃饭、看病的钱怎么在帐本上没有明列,还有,遵化的何家作坊派人来说这几个月的块煤差了许多,里头有渣滓,陈家来说我们没有按时到货。这些事你可知道?” “这个的知道!” “这样下去,我乔家的牌子就要砸了!”琴心的语气越来越重:“你也是乔家的人,每个月的红利分文不少。你是乔家的掌柜,不是来京师做老爷!我问过铺里的伙计,你已经有半个月没去遵化了。” “小姐,我这几天病了!”被劈头盖脸的一训,张掌柜有些底气不足了。 琴心缓了缓语气道:“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你病了我也该体谅!但在这个关头总要有人做事,你说对吧!” “是,是,小的以后不会了!” “该说的我也说过了,张叔跟我哥这么久经验也足,这次我就不说什么了,要是下回张叔再‘病’这么久,张叔还是跟回我哥会比较合适。可能这京师的水土不是人人能适应,象李娃,阿财这些人倒是比较喜欢在京师分号。” “小姐,小的答应再没有下次了!”弦外之音张掌柜哪有听不出,已是连连告饶。 “好了,张叔也是乔家的老人,你们做掌柜的,该有的我乔家也会给你们,张叔莫要我失望才是!” “是,是!” 接着琴心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张掌柜唯唯诺诺的应着。看来琴心姑娘也善驭人之道,那什么李娃、阿财估计就是觊觎掌柜职位的人了。有了手下人制衡,这个张掌柜哪有不努力干活!这个时候琴心给我的感觉跟秀儿何其相似,转念一想,既然乔驹敢派妹妹来组建分号,这琴心自然能够驾驭手下的人。可叹那个张掌柜以为女子可欺,居然想反客为主。 “没事你下去吧!”话说完,只听见数声脚步,琴心又进了厅堂,她笑着对我道: “家里人不成气候,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琴心姑娘的睿智让在下佩服!” 琴心被我夸奖,面上又红了一红道:“公子谬赞了,对了,方才跟公子讲到哪了!我们接着往下说” 琴心还想着继续先前的话题,这个时候管家又快步走了进来通报道: “小姐,有客人来访!” 琴心听罢皱起了眉头,好像这个时候被人打搅有些不高兴。 第一百二十四章 身份悬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四章身份悬殊 管家见到小姐有些不高兴,连忙接着道:“是柳姑娘跟陈姑娘来了!” “是她们!”琴心转而又高兴起来:“快点叫她们进来!”说着琴心就迎了出去。 “是她们!”我暗道自己的身份要穿帮了,杨爱跟陈圆圆可是认识我的。我正想着怎么化解这个局面,就听到她们的声音。 “琴姐姐,快说你家厅里的客人是谁?” “你进去就知道了!” “还说贵客,是不是姐夫啊?” “我看也是!” “啊呀,你们可别嚼舌根,让人听到了可不好!” “还听到不好呢,快点交待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了,快到了,再说可要失礼人了!” 琴心说完,其她两人倒没有接口,只是一阵窃笑声,接着三个俏丽的女子依序进了厅堂。来的果然是杨爱跟陈圆圆,更想不到杨爱如历史上一样改名作了柳如是。她跟我前几年见到容貌不是很大区别,只是成熟了不少;而变化最大的是陈圆圆,她现在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那倾国倾城的姿色逐渐展露。她们进来,我忙起身迎接。 琴心向我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小姐妹-柳姑娘跟陈姑娘!” “你们好!” 她又朝着身边的姐妹道:“这位就是黄公子了!” “”柳如是跟陈圆圆见到我顿时惊愕万分,连话都说不出来,我想她们是认出我来了! “怎么了?”琴心见她们面色有些不对劲,摇了摇她们两个。 柳如是顿时醒悟过来,言语吞吐道:“没没什么!” 琴心见她无恙又继续介绍道:“这位黄公子可是知识广博,说了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黄公子可是我见过最有学问的人,柳妹妹不服气可以试试哦!” “琴心姑娘谬赞了!”我客气的谦逊道。 柳如是跟陈圆圆都没有接话,过了一会柳如是变了脸色,拉着琴心道:“大姐,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我想在你房子里休息一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琴心一脸的关心。 “没事,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有圆圆照顾就可以了!”说着,柳如是拉着陈圆圆就走了。搞得琴心一脸的愕然,我则暗地里松了口气。 不过柳如是她们进了厢房后,大厅上却是冷场了。琴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露出一副深思的神色。过了一会,她终究耐不住站起身对我道: “黄公子,柳妹妹身子不舒服,琴心有些不安,想过去看看便回,请公子稍待!” “姑娘请自便!” 琴心走了以后,厅堂里只留下我们一干人,乔家的小厮全部站在门外。方正华扫了眼周围,小声道:“主子,时间恐怕也不早了,咱们快要回宫了,不然娘娘问起,奴才也不好回答。” 方正华的意思我明白,点头道:“朕自有分寸,待琴心姑娘出来,咱们就告辞!”我又瞥了眼全神戒备的吕强,笑道:“琴心姑娘只是朕无意结识的,吕强你这么紧张,可看出些门道?” “没有!”吕强瓮声道:“不过这是属下的职责!” “好了,看你们这么担心的,朕还是少点出来算了!” 我们几个聊着天,说了没多久,突然吕强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琴心从厢房回来了。此时的琴心却有些眉头微皱,似乎在担心柳如是,又似乎在思考什么。我知她天分极高,思考极有逻辑,现在这个情形还是不要透露身份的好。见她出来,我便起身道: “在下叨扰许久,也是时候告辞了!柳姑娘身体不适,琴心姑娘就无需招呼我了!” 回过神来的琴心道:“公子这就要走吗?” “在下过些时日再来拜访!” “公子!”琴心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道:“琴心有些话想对公子说!” 说着,琴心吩咐了一声,乔家的人全部撤离了大厅附近,就是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下去了。我知道方正华他们是不会离开我的,只好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不是外人!琴心姑娘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琴心仿佛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转过身幽幽道:“琴心虽然与公子是萍水相逢,但一番交谈下来,琴心却是极想跟你作个朋友。” 听她这么说我也有些意动道:“是啊,知己难求,琴心姑娘说的也是在下想要说的!” 琴心见我如此说,微抬起头又低下去道:“琴心自幼跟随哥哥开铺做生意,不得不与人铢锱必较,**于商贾之间,难得遇到一个知己好友。” 我微微笑道:“琴心姑娘多虑了,在下是极乐意跟你做朋友的!” 琴心摇摇头:“琴心原先也这么认为,但是现在”她顿了顿又道:“公子必是不寻常的人物,不是琴心所能够结交的!” 露馅了!我勉强道:“琴心姑娘怎么这么说?” 琴心顾自说道:“开始琴心还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却轮不到琴心不相信。琴心也识人颇多,公子的几个家人都非等闲之辈,只有王侯世家才有这样的风范。当日你我在竹林论诗,那样的气魄却不是一般的王爷子弟能有的,大明京师的王爷大多不问朝政,这是人所共知!” 对此我还无话反驳,只能静静接着听她说:“方才的柳妹妹跟陈妹妹都是大有来头,不瞒公子说,琴心也曾跟她们一起遇到不少官宦,向来都是落落大方,这次却是着意回避公子。而且,方才琴心去厢房的时候,隐约她们正在说起公子你,看来柳妹妹她们跟公子早已相识。子龙先生是故去徐阁老的弟子,又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对公子客客气气犹如下属,琴心大胆说一句,即使公子是公侯世子也未必能让他如此。由此看来,琴心觉得公子的身份难以仰止!” 说到这,琴心便不作声了。 我心中微微一叹!是啊,以我出行的排场,还有太监在身边侍侯,聪明的人自然能够注意到这些。琴心姑娘能够推断出我的身份也不足为奇。我叹了口气道: “琴心姑娘,不是在下有意隐瞒,而是想跟你作个平常的朋友!不错,我就是朱由检!” 待我报出姓名,琴心的肩膀微微一颤,继而转过身跪下道:“民女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琴心快起来,我们是朋友,又不在朝堂你不必行礼!” 琴心缓缓起身道:“朋友?皇上说笑了,琴心不过一个民间女子罢了!” 我又叹了口气道:“唉,我便是知道一旦你知道朕的身份,就不能象寻常一样跟朕交往。朕没有别的想法,认识你是一次偶然,因为谈得来便想跟你作个朋友。朕非是好色之君,朕的几位妃子也善解人意,但是限于宫中的规矩,朕不能在后宫畅所欲言的谈论。自古道君王便是孤家寡人,能有一朋友难得,能够有一红颜知己更是难求。” 听我这么表白,琴心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道:“若是如此,柳妹妹跟陈妹妹呢?” “她们是田家从江南带回来的,朕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她们!若是放她们回江南只能是重新流落风尘,朕既然认识她们又于心何忍!” “可两位妹妹年纪渐大,皇上如此困着她们虚度青春也非良策!” “呵呵,难道她们急着嫁人了?朕记得柳如是才十八岁,陈圆圆十四岁,年纪都太小了!朕于她们都已经做好了安排,甚至她们的夫婿朕也正在考虑中。女子至少要到二十,朕才觉得可以嫁人!” 琴心越听越稀奇,忍不住道:“二十?可大明律也是规定十六而已,民间更是十四就嫁人了!” “那样不科学,十四岁都未长成,身子也没有育成熟。即使生下的小孩体质也没那么好。要知道,大明的婴儿出生后容易夭折,这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在朕的眼里看来,未过二十岁都是小女孩,(eb用戶請登6。,.net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6apnet)自己都还未懂事又如何做人的母亲!” 琴心也不知皇上说的是对还是错,但自己就是女孩儿隐隐约约中觉得有些道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一口气说完,看这情形也不适合再呆久便告辞道:“好了,朕出了许久也要回宫了。朕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跟你交个朋友而已。对于柳如是她们,你也可以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好好呆着不要多想。好了,我走了!” “民女恭送皇上!” “琴心姑娘留步,朕有空再来找你!”说完,我带着方正华他们出了乔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地理画策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五章地理画策 上次去过乔府后,我这几天都一直呆在宫里。因为我现在很头疼,拖了许久的崇祯九年施政报告还没有写完。自从我引入了年度计划这个概念后,现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地方的巡抚们都还好写,他们的计划无非是测量税田多少亩,恢复多少耕地生产等等。偏是我还没有决定今年大明朝廷的工作重心在哪,现在不比后世,可以拿个gdp来作衡量。最后思来想去,我仍旧是按照之前定下的思路,辽东还是重点! 这个时候袁崇焕也给了我一个新的复辽计划,这一次不再从广宁城北进沈阳,而是采取分布进行。先从大凌河出,在盘山建造一座盘山城,然后进一步奇袭沈阳南边的辽阳城,只要占住辽阳这个屏障,那么沈阳便旦夕可下了。 这个计划我是知道的,当然不是从袁崇焕的奏折,而是从历史上看到过的。历史上袁崇焕死后,接任的孙承宗仔细视察了辽东,制定的进取方案就是从大凌河往东,可惜还在大凌河阶段就给皇太极封杀了。之前无论是袁崇焕还是孙承宗,他们都想着再次占据广宁割断后金跟蒙古的联系。但是现在辽东蒙古早就给瓜分干净,广宁这个位置倒不显得这么重要,占据沈阳南方再行图谋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袁崇焕的奏折里还增加了皮岛方面的建议,皮岛明军不再进攻镇江而是转为以辽东水师为向导,进攻辽东半岛一带。辽东军放弃原先东西两面的做法夹击,而是采取三面围攻的策略。 我拿着地图研究了好一阵,又传来孙承宗、傅宗龙两人商议。他们知道辽东是大明选要解决的问题,研究一阵后大体上同意了袁崇焕的方略。众人取得一致后,我很快就给袁崇焕批复,准许他开始营建盘山城。 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兵部跟工部就停不下来了。所有建城的材料要一一准备好运往前线,勘探盘山何处建城更是至关重要,兵部拟了几个方案上来,最后决定由水师从海路逆流入河进行打探。 这事情定下后,宋应星给我带来了个消息,总算可以松口气休息一下了。宋应星告诉我一直在外旅行的徐霞客回到了天工学院。后世的国人有谁不知道徐霞客呢,不说他著作上的成就,他更是现代‘驴客’的鼻祖。当初我召集宋应星他们的时候就想到了徐霞客,我还没有诏书全国去找,黄道周就向我禀报了徐霞客的踪迹。原来黄道周跟徐霞客早有私交,他虽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徐霞客这个人的,但黄道周还是如实禀报了情况。当时徐霞客还在福建考察,属于他出行的第二个阶段,很多地方都应该还没有到过,著名的《徐霞客游记》估计也还没有动笔。我想了想最后决定不要揠苗助长,便特了一封旨意给他,让沿途的地方官员好生照料,待他旅游完了再回天工学院任职。 现在他回来了,天工学院得到一个地理方面的专家,我心中当然高兴,当然事情不仅仅如此,我还有别的地方需要用到他。所以我接到消息后,马上让方正华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一干侍卫们微服去了天工学院。出了西直门,我突然想起上次在乔府琴心姑娘想要去天工学院,心中不由一动便掉头去了乔府。见到琴心姑娘我便直抒来意,琴心姑娘面对我的邀请,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天工学院我是来过很多次了,不过现在的天工学院是一座综合性的理科大学,跟国子监遥相呼应。这里不少人都认识我,为了避免麻烦,我直接去了天工研究院。院使毕懋康知道我的性子,见过礼后没有什么事情他就告退了。这里各个学科都有各自独立的小院,找徐霞客一时也不着急,我便带着琴心姑娘去了地理科的小院。 “那幅《明皇全舆图》就挂在这大厅里面!”一边进我一边介绍道。 “敢问皇上,那全舆图是何人所画?” 她终于说话了!琴心即使知道我身份后也没有跟我见外,这让我异常高兴!一丝飘然中,我忍不住自卖自夸道:“那是朕画的草图,详细的地方是由徐光启带着学院的研究人员补上去的。” 我多少以为琴心会有些吃惊,佩服之类的神色,但让我失望的是,琴心姑娘听了并没有什么表态。我只好带着她进了里边,那副全舆图就挂在地理科的大堂。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那副地图下正有一个人全神贯注的查看,就连我们进来他也没有察觉到。 琴心也现了那个人,不过她更被地图深深吸引。这幅地图并没有画完,因为我对世界其它地方只能画个基本的轮廓,虽然比利玛窦带来的要详细些,但我主要是画出亚洲部分来给研究人员补充,当然他们能补充的自然只有大明的部分。 琴心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惊讶道:“实在让人惊奇了,原来大明是这样的,京师是在这里!”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世界地图的概念,陡然看见自己所生活的地球是这样当然很新奇。对此我是见怪不怪了,我正要说话,原来在查看地图的人终于转过身,感叹道: “是啊,真是让人觉得惊奇,已经过历代舆图多矣,这么精细的地图是怎么画出来的呢!” 闻言我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年纪在六十岁许,满面的风尘之色,手里却是拿着一叠书册,上头零零散散画着些简易的地图。看他这幅装扮,我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也只有他才会对地图这么痴迷。我微笑道: “呵呵,你是徐霞客吧?” “啊,这位公子你认识老朽?”他的满脸惊讶证实了我的猜测。 “之前不认识,只是久闻你的大名!” “我的大名?公子说笑了!”徐霞客有自知之明,在以读书为仕途之路的氛围看来,他的旅行无疑是不务正业,比较另类的败家而已。 “那倒不是说笑,黄道周曾经提起过你。” “幼平兄提起过我?那公子是?”徐霞客毕竟不是笨人,现在黄道周位居河南巡抚,可是开牙建府的封疆大吏。这位器宇不凡的公子开口就直呼他的名字,那身份就得琢磨了。 我见徐霞客一脸迷惑,正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他表明身份,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帮我解决了问题。门外一阵脚步声,宋应星跨门进来了。见到我,他马上跪下道: “微臣宋应星叩见皇上!” 我笑呵呵的扶起他道:“宋卿家平身!” 徐霞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醒悟过来也连忙跪下道:“草民徐霞客叩见皇上!” 我微笑道:“你也起来吧!大家别在这里站着,不是在朝堂上就别讲这么多礼节,这里是研究科学的地方,大家坐下一起谈话。” 说着我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宋应星他们是知道我的规矩,就分成两列坐在客座上。宋应星一时间拿捏不准琴心是何人,便请她坐在了右,自己在左坐下,徐霞客按序排在后边。众人坐定了,我才对徐霞客道: “朕今日到研究院就是为了徐先生而来,不知道先生这几年到过多少我大明的名山大川?” 第一次奏对,徐霞客焉能不紧张,他一边握着椅子的把手一边道:“回皇上,草民这些年都在福建、浙江、江苏、陕西、河南一带省份,我大明地域宽阔,草民有很多地方都还没有走过,特别是西南,西北还有辽东等地。” “嗯,那你的徐霞客游记写完没有?” “回皇上,草民边走边写,大约只写了三卷。因为西南、西北诸地还未考察过,所以草民还没有提笔写完。” 我沉吟了会道:“这样啊,朕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一味的在山野行走也不是办法,这两年你就在天工研究院写你的游记。” 徐霞客见我要把他留在京师,连忙道:“草民方过五十还能够爬爬跑跑,再说草民还有这么多地方没有去” 我看徐霞客焦急的样子,摆摆手打断他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但你的身体只怕吃不消。你就安心在这里养几年,等过了这两年养好身体你要出门,朕再派人跟你一起上路。” 听着皇上如此关心的话,徐霞客受宠若惊道:“草民谢皇上的恩典!” “当然了,你在京师这两年不仅要整理好你的游记,还要尽你所知去补充这份地图,同时能够为大明多带几个地理研究人员。大明地域广阔,靠一个人是走不完的,只有源源不断的后续人员跟上才能将大明的国土考察清楚。你们看这副地图还有多少是空白的啊!特别是这一片西伯利亚的土地,朕可不愿它在大明的手里失去。” 徐霞客打量着大明北面广袤的土地,说到兴趣所在,他忍不住问道:“皇上,那是一片什么地方?在蒙古以北的话那里是草原吗?” “到了那边已经不是草原了,而是很多的森林跟沼泽,那里天气寒冷,估计有半年都是在冬天的气温,黑龙江那边算冷的了,但西伯利亚更加要冷,那里现在都没有什么人住在那了。” 这回宋应星也忍不住问了:“微臣愚钝,若是这西伯利亚如此奇寒,恐怕不适合我大明的百姓居住!” “呵呵,住人恐怕是不行的!不过也有人能够适应,知道罗刹人吗?”我说的时候宋应星跟徐霞客都摇了摇头,在座的只有琴心明白。我继续道:“罗刹人也就是俄罗斯人,他们现在已经在西伯利亚这一大片地域考察,就跟徐先生一样!” 琴心眉头微皱的问道:“那俄罗斯人去那荒无人烟的地方作什么?” “他们是想从大6打通到东方的商贸之路,向来华夏的茶叶、瓷器都是西方人大量需求的奢侈物品,俄罗斯人没有港口,无法象佛朗机人一样出海贸易。” “原来如此!”琴心又问道:“那皇上想要考察西伯利亚也是想打通商贸之路吗?” 我呵呵笑道:“非也,朕是想要它变成大明的一部分!” 琴心不解了:“那里荒无人烟,天气寒冷无比,地域又如此广,皇上要来何用?” “呵呵,现在要来确实没有什么用处,朕也不会移民到那里。不过数百年之后呢?我华夏起源之初也就是在黄河一带,到了春秋时代才扩张到长江流域,秦汉之际才有南方,那么数百年后也必然开北方,西伯利亚蕴藏着财富,可以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不过这件事情还不着急,现在西伯利亚的罗刹人也只是数百而已,朕只要派一支偏师就可驱逐他们,打到他们承认这是大明的领土为止!” 在座的人都不是朝中臣子,顿时被我的霸气给镇住了,我想起这次来天工学院的目的,呵呵笑道:“朕一下子就转到说国事去了,朕今日来可是给徐先生送东西来的,方正华,拿上来吧!” “是!”方正华应了一声,从一个大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圆圆的物事,徐霞客看得大是不解。 “这可是朕前几年做的地球仪,上头也有大略的世界地图。作为地理科这个东西是绝不能少的,所以朕就给你送来了。学院的傅夫人可是问朕要了几次,朕都没有给她!” 徐霞客看得目瞪口呆,如果说墙上的地图他还可以接受,那么这个地球仪就委实让他消化不下了。虽然古人也曾言地如鸡子,但圆成这个样子,还倾斜成这个样子?他脑子一下子当机了。 宋应星对地理也颇有涉猎,对于皇上跟傅夫人所讨论的地球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对此有很多疑问,只是平常哪有时间请教皇上,趁着这个机会,他赶忙将自己心中一直想要问的说了出来: “皇上,微臣想请教下,实际的地球是否也靠着物品支撑?” “当然没有,地球在宇宙中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这里头涉及到引力的问题,非朕一时能说得清,但是你们知道,地球绕着太阳转动是引力的结果。” “那为什么地球是倾斜的?” “这跟地球形成很有关系,同时也是因为地球各部分的重量不一样造成的,就好像有的地方铜多,那里就重一样。” “那四季的变化怎么引起?” “大气层反射?什么是大气层?” 说着说着,我又给他们进行了一场地理常识普及。但是这里头涉及到了很多问题,我无法详细说,只能是大概的讲。最后我还给了徐霞客一本地理学的入门书,让他自己研读研读再说。宋应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一时间还消化不完,但已经心满意足。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宋爱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研究院的作用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六章研究院的作用 宋应星本想着找个僻静的地方向皇上禀报一下政务上的事情,想不到皇上就让他这样直接禀报。徐霞客已经是研究学院的人,这倒无需担心;只是这女子虽是皇上带来的,但又未曾交待,若是泄漏了机密可就是他失责了。所以这一眨眼的功夫,宋应星的心思竟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他拿捏这措辞道: “皇上,最近内阁来公文要求下头的作坊采办建筑材料,因为数额巨大还有操作上的问题,是以微臣想着还是学院派人过去指导较为便捷。今日皇上莅临学院,所以微臣想着就一并请旨了!” 开始宋应星说的还让我一脸迷糊,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给辽东军采购水泥的事情。现在水泥的制作还处于机密状态,地方上用的都是从京师作坊运出去的成品。水泥的明给建筑带来突破性的进展,特别是海边灯塔的建造,一举解决了海运遇到的航线问题。不久我才决定在辽东建造盘山城,所用的自然是水泥加石块了。想到这,我才现自己有些孟浪了。辽东军建造盘山城可是一等一的机密,若是让女真人知道可又要费上一番周折,也难怪宋应星这么小心。我含糊回道: “爱卿考虑得很周详,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是!”宋应星心中明白,嘴上也没有多说。 我转移了个话题问道:“今年学院财政上能够自给吧?” 宋应星低头想了想才回道:“回皇上,因为傅夫人去年研制出的玻璃大受欢迎,加上其他作坊的收入,去年学院资金还有大量盈余。今年准备在扩大学院的学堂,已经在附近买了块地。还有教授们的舍房都要翻修,以及各科研究员的实验资金,总体来说能够略有节余。” 天工研究院的情况我大概还是了解的,如果按照实际核算的话,天工研究院是大明最能赚钱的机构。沿海使用的水泥,各大城市安装的玻璃窗,富户家中的自鸣钟,各省推广的粮食作物等等都可以为学院增加巨额收入,但事实上很多都没有收取费用而是以朝廷的名义征收了,唯有留下玻璃、自鸣钟作为学院的财政收入。 天工学院跟研究院的兴起使得西直门到阜成门之间变得繁华起来,一些专门为学院的学员跟教授、驻兵服务的酒楼、客栈都在附近建起;还有的商人针对研究人员的实验出,专门提供实验物资,然后再从学院下的作坊换取玻璃等畅销货物到各地去贩卖来获取暴利;也有南方的商家来跟学院联营,希望能够在南方也建家玻璃厂,但是这件事在我的授意下给回绝了。因为我打算将扩大玻璃生产的事情交给田家去做,现在这个时候大明的财政随时会捉襟见肘,玻璃不失又一个赚钱的法子,田家赚的钱就是我的钱。而天工研究院的作坊毕竟用来实验生产的,不必要将它弄成一个大型工厂。所以我打算由研究院派出研究员跟田家合作成立一个大型的玻璃厂,事情还在洽谈中,我让田弘遇交一份筹建的计划书来。 “你们做得不错,很好啊!” 听了宋应星的汇报我心中很欣慰,不用国库拨出银子就已经很高兴了,想起让我赚钱的功臣,我便问道: “最近傅夫人在做什么?” 听我问到傅夫人,宋应星露出一脸的古怪道:“回皇上,傅夫人现在想着专门制造天人录上描述的‘蒸气机’!” “蒸气机?她要造蒸气机?”我不由大吃一惊。 “是啊,微臣怎么劝她都不听!”宋应星摇头苦笑。 蒸气机会给在这个时代带来什么改变我是知道的,人类史上第一次的工业革命也是因为蒸气机的明跟改进,但是但是造蒸气机实在太难了,难得我一开始就跟研究院的研究员们交待,只有研制出橡胶、金属加工精度够了才可以考虑。想不到傅夫人这个小mm现在就想把它造出来。不过结果我早就可以想到,看宋应星的表情估计是失败了很多次。 “她现在在哪?” “回皇上,傅夫人在物理学堂!” 我站起身道:“朕去看看她吧!”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我才能够开解她了,宋应星也下显然这样认为,欢天喜地的在前头带路,琴心跟徐霞客也很是好奇一起跟着去了。 刚进门就看到物理学科的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放着很多东西,甚至还有一堆煤炭。在院子的石桌旁我看到了徐家mm-傅夫人,她正蹙着蛾眉看一本书,不用想就知道她实验失败后正在研究天人录上的记载。她看得异常认真,连我们进来也没有抬起头,嘴中还念念有词: “怎么转化成动力,怎么帮人做事情呢?” 我在旁插话道:“改变蒸汽动作的方向就可以了!” “改变方向?可怎么改变方向呢?”傅夫人边说边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我,盯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连忙站起来行礼道: “臣妇傅徐氏叩见我皇!” 我笑呵呵虚扶道:“起来,起来。尔静啊你的蒸气机想得怎么样了?” 徐尔静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失败了,就如皇上所言,改变蒸汽的方向是一个大问题,解决泄漏是另外一个问题。” “嗯,你明白这两点就好,这也是朕为什么一再交待你们不用这么着急制造蒸气机。” “可皇上” 徐尔静没有接着说下去,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不会放弃的。看来这件事情不给她一个交待她是不会死心的,只有我自己出手了。当然了,这个时代明蒸气机是不可能的。这里的说的蒸气机是实用型的,但是简易的蒸汽机雏形还是能够做出来的,只能效率低下严重浪费能源。我略略想了想便有了初步的构思,拿起笔道: “棘轮机构、曲柄摇杆这些你都知道吧,只要能够往返动作就能够转变成一种圆周或者单向的动作,最简单的就是做豆腐石磨的转动,这点你明白吧!” “这个我明白!”徐尔静点了点头。 我接着道:“那就好,最麻烦在于蒸汽的转向,这就需要一个转向阀门,这个阀门是两位四通阀,什么是两位四通阀呢?诺,就是这样!” 我在图纸上给她画了一个气体手动阀,后世很多都已经是采用电动线圈了。这个阀有一个进气口,两个出气口,一个排气口。用管子将它们接到气缸的两端,在阀的控制下,气缸活塞下端的出气口连接到进气口的时候,活塞上端就联通了排气口,那么活塞向上;阀动作后,活塞上端的连接到进气口,下端就连接排气口,那么活塞向下。我详细的跟徐尔静描述了阀体是怎么制作的,在这个时代最好只能是采用竹筒了,至于密封就只能用布、绸缎什么的,因为不要求这个简易蒸气机实用,所以很多要求都降到了最低。 我几乎用了半个时辰才跟徐尔静说清楚,其他人除了宋应星大概都听得一头雾水。徐尔静一脸欣喜的收好图纸,略略收拾就卷起衣袖准备开始召集人马大干一番。我连忙劝住她道: “不用这么着急,你有几天没有回家了?” 徐尔静闻言一愣,想了下才扭捏道:“大概有三天了吧!” 我苦笑道:“你就不怕傅山找到这里来?你们夫妻多久没见面了,要是傅山向朕抱怨,朕也不好交待,总不能让朕免了你研究员的身份吧?” “别,皇上,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听到说我要免她的职,她马上应承道。 “嗯,你这样下去可不好,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傅山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这样吧,朕在这里给你定一个规矩,一个月你只能在学院二十天,每天四个时辰的研究时间,你可应允?讲条件的话就地免职!” “这样啊,我答应就是了!”徐尔静稍微一权衡,只能答应我的不平等条约。 “嗯,那就好好,宋爱卿你可要负责监督!当然了朕的意思是所有研究员都如此才好,有规律的作息才能有好的身体,这样才能为大明研究出更加多好的东西。宋爱卿,你是学院的副院使,你就跟毕懋康商量下实施。” “微臣遵旨!”宋应星连忙应允。 我又瞧了眼徐尔静道:“看,在这里估计也熬夜多了,这么重的黑眼圈,你还是快点回家休息下。朕可不希望傅山来朕这里告状!” “他敢?!”徐尔静一下子就表现出女强人的姿态。 我叹息一声,徐尔静长此以往,傅山心中肯定有怨言。我摇摇头道:“你快点回去吧!” “是!”徐尔静点点头回家去了。 在研究院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后,我嘱咐了宋应星跟徐霞客两位几句,便带着琴心姑娘出了研究院。一路上,琴心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琴心姑娘在想什么?”我笑着问到。 “嗯,琴心在想那傅夫人,她被人尊为大明第一奇女子,果然有些与众不同。” 我饶有意味的瞧了眼琴心,估计她对徐尔静有些失望。当然了,这里边理解有偏差,向来称赞一个女子奇必是有不俗的文化修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琴心肯定在心中将自己跟徐尔静作了番比较。我便笑道: “是不是觉得大明第一奇女子不过如此?”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经意之间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七章不经意之间 徐尔静被明刊誉为大明第一奇女子,自然有很多满腹经纶的才女对她感兴趣。当然了,大多数人也是想见识一下她这个奇女子的风采。徐尔静长得可人,处事更是大方得体,只是长期忙于试验,对梳洗装扮恐怕随意了些,琴心只是看到她苦思试验的一面自然不觉得如何!年轻女子之间会暗自比较份属正常,我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琴心闻言为之一顿,继而想开口解释,我摇摇头笑着打断她道: “向来所谓奇女子必然是行事独特,或是见识卓绝。傅夫人醉心于格物致知的研究,在很多人看来都不理解。特别是她现在研究的蒸气机,估计大部分人都看不出它的意义所在,只以为傅夫人是在浪费功夫而已。” 琴心见我这么说,诚心请教道:“那蒸气机的意义?请皇上指教!” 我点点头道:“蒸气机对大明,对全世界都有划时代的意义,它将改变几千年以来的历史,使得人类进入工业时代,科技将会更加迅猛的展,一百年的展会比之前几千上万年的展还有快。” 琴心自诩兰心蕙智,幼时更是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天下事情她多少也耳闻一二,但皇上所言她却是完全不懂。‘科技’还可大略猜出是什么意思,那‘工业’就不好理解了。惊诧之下,她也不愿不懂装懂,出言问道: “皇上所言的‘工业’是指什么?” 琴心这么问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很多现代词语,工业这个词怎么向她解释呢?我总不能按着书本说:工业就是指从事自然资源的开采,对采掘品和农产品进行加工和再加工的物质生产部门。要是这样可就有得解释了,我只好用另外一个方法向琴心说明了:“除去种植,只要能够自己生产出货物卖给别人的都可以说是工业,好像天工学院的作坊,采矿等等都是。” 琴心努力的消化着工业这个词汇,似明非明的点点头:“那么说我们的煤矿也是属于工业罗!” “对,对,正是如此!”我长吐了口气,幸好是琴心,如果是徐尔静她还得问下去。 “那蒸气机跟工业又有什么关系?跟煤窑子开采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的琴心跟一个好学的学生一般,似乎对徐尔静的研究有了兴趣。 我只好进一步解释道:“现在无论我们开矿还是做其他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靠人去做!说一个最简单的,推磨!现在北方的殷实之家还可以找头毛驴或者别的牲口来代替,但是人力是有尽头的,度也是有限的,即使是畜生也不能日夜不眠的干活。后来有些靠近河边的人家,懂得制造水车来推磨,就是用流水的力来推动石磨,这样就可以日夜不停的转动下去,那生产的度就比人工要快多了!这一点你可明白?” 琴心略点了头,水车她还是听说过的,也知道它的动作原理。 “嗯,你明白就好解释了。水做动力虽然也方便,但是它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它必须要建立在河边。这是它大大的不便之处了!试想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河流,或者河流太小带不动水车又如何?而徐尔静现在研究的蒸气机就不一样了,只要采用燃料比如木材、煤块等等燃烧,就可以带起石磨的转动。这一个只是蒸气机运用的极小方面,若是蒸气机完善了,安装在船只上,那么轮船将不用水手划桨,也不用靠风力来决定航向,而是靠着锅炉就可以自己航行。若是蒸气机装到马车上,那么不用马匹车也能够自己行走。若是装在矿山,则蒸气机可以自己将煤一筐筐的吊出矿井。一切的一切都比人力要迅捷多了,只有生产的东西多了,老百姓的生活才会变得更好,这便是蒸气机出现的好处!” 琴心显然被我所描绘的景象给惊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皇上所言蒸气机的运用委实委实太过神奇了!” 琴心也算是我遇到的聪明人物,但面对现代科技所带来的意义她也未能明白,只是觉得神奇而已。想着历史上的近代中国,我不由感慨道:“这些丝毫不足为奇。傅夫人现在研究的是蒸气机的雏形,但每个成熟的东西都是慢慢研制出来的,所以称傅夫人为第一奇女子毫不过份,只是旁人一时未能明白过来。中原数百年来都是固守一方,不知道外边的世界已经生了许多变化,特别是这最近数百年,我们华夏若不能自强赶上,再过得几百年之后便要遭西人的欺凌了。想几十年前利玛窦来到京师的时候,就一个小小的自鸣钟便无人能懂,他们的火器更是走在了大明的前头。” 说到这我转过头道:“现在若论战斗力,女真人的八旗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劲旅!” 琴心一下子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称赞叛乱的虏人,只能继续听着。 “他们的骑射或许可以称雄一时,但是迟早会被火器淘汰。就算让女真人成了气候,他们也会被西方人欺凌。你也许会说朕只是想当然的乱说,但实际上呢?女真人练就一个骑射需要十几年,但朕练就一个火枪兵只需要一年。当火枪能够改进得一千米就能取人性命,拿火枪的不要说是个训练有的士兵,就是一个女子,一个孩童都有巨大的杀伤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女真人必败,更加不用说其它杀伤力更大的火器了!朕既然做了大明的君主,就不能让这样的事情生。朕成立天工学院研究火器就是为了提高士兵装备的火力,使得他们能够保家卫国,使百姓不受外人欺凌!君主的眼光只是放在大明国内,这种短视的行为必然会让后代尝到后果。” 我一口气说完原以为琴心姑娘多少会有些佩服的神态,但是她却是一脸异常的神情,甚至有些愤然道:“琴心看书言国不患于外而常患于内,不患于寡而患于不均!近几十年作乱的百姓都是大明的子民,即使是女真人他们也原本是大明的属国,若非被欺压太甚,焉能造反!皇上以利器杀人自然能见功效,但无异于治标而非治本,一切将重新循环!” 该来的总是来了! 我从王承恩的报告中知道琴心兄妹两人的遭遇,他们对**污吏多少有些反感,就是对处置她父亲的万历皇帝也不太感冒。对她我是同情的,但是她的身世她没有说我也不能揭破,要是她知道我找人查她,估计这关系就无法维持了。不过她对于内政上倒说得很对,要想不出内乱,大明得制度还的改革。 “琴心姑娘所言极是,但是现在朕做皇帝的时候就得先要平定局势,否则这个皇帝位置也得让给人家!朕之前的几个皇帝都不太负责,但朕之后一切都会改变。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决不能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而殃及老百姓!朕的继承人将不再采用嫡长制度,而是以贤为君,同时加大内阁的权限,使得内阁与君主共治天下。更久以后内阁将会由百姓选出,这一切都需要一个过程,朕将指导着大明往这个方向展。” 就算普通百姓向来都有为亲者讳的习俗,不管那人怎样,后辈都不能公开批评,这是作为后辈子孙起码的尊敬。何况是君主!皇上现在居然连以前上几代的皇帝都敢批评,是讨好自己呢?还是琴心一时间讶然得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到了研究院的外围,我本想听下琴心对于我这套想法有什么建议,突然听到琴心姑娘道:“哎,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顺着琴心姑娘的指向,我才现她说的是天工研究院搭建的大棚,不过这个大棚跟我们后世的大棚有些不同。因为这个时代没有薄膜,最后只能是用透明玻璃搭建,结果就成了一个四面都是窗户的大棚! 打量了几眼的琴心最后言道:“这个‘房子’建得很奇怪,怎么到处都是窗户?而且还是用玻璃的!” 我笑呵呵的解释道:“你仔细看看大棚里面!” 琴心闻言便走过去观察,现房子里边居然有不少白菜心,绿油油的!现在京师的菜市还没有新鲜的白菜卖,地里的白菜都还未长成,而这房子里的白菜似乎已经可以收获了! 我看出了琴心的不解,便解释道:“这个就是大棚的作用,有这些大棚就像是给这片土地盖了间房子,这些菜就不会受冻,这样它们芽,生长都比户外的要快些,这玻璃就是为了让阳光照射进来,而大棚里的热量又不会失去!” 琴心瞧了瞧又道:“这个只怕是专门供应给皇宫的吧,平常百姓哪能享受得起,只怕这些玻璃就造价不菲!” 我微叹了下道:“现在大约是这个情况,不过以后就不是这样了。有一种薄膜得东西可以替代玻璃,而且不需要现在这么麻烦,到时候这些东西普通百姓也可以享受得到。就看研究院什么时候研究出来吧!科技的展不单单是用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更多的是提高民众的生活水平!” “哦?”琴心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转而又看向那些白菜。 我指着大棚周围的土地道:“这些土地今年将打算用来插播水稻,朕这些年虽然在北方推广玉米、番薯,但是大部分人更喜欢吃的是稻米。若是每亩水稻能够提高两成的产量,那将救活多少人!” 提到具体的事情,琴心也来了兴趣:“那怎么提高两成的产量?” “这就是杂交水稻了!利用不用亚种的水稻进行传花授粉,找出具有生产优势的品种来!大明现在缺乏相关方面的人才,只能让它们自然形成了!至于何时能成功,朕也没有底,但不做就一点希望也没了!” 对于杂交水稻我只能是这样略略解释,因为实在不好解释,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而且解释起来更加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现在我也是将这件事交给宋应星负责,至于杂交水稻中的寻找雄性不育系、保持系和恢复系三系配套育种,我更是想都不敢想。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明白也不认识实物,所以一切只能交给老天。我根据后世袁院士的作法,将水稻的两个亚种一起播种,若是出现了不育的水稻母本,就很容易接触到其它品种的花粉,然后天然的培育出杂交水稻来。只是这个概率有些低了,但目前只能采用这个方法,什么时候成只能看天意了,或许等天工学院培养出农业学科的研究人员。 琴心闻言陷入了沉思,我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概琴心长成后,今天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她不懂的事情。这也难怪,谁叫我比她们多了几百年的知识! “时日不早了,琴心姑娘,咱们一起回去吧!” 琴心点点头,带着婢女上了轿子。经过这次的研究院之行,琴心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涟漪,只怕她自己也还为觉察到。她只是觉得当今皇上跟书上说的皇帝很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之前她或许以为皇上喜欢上她了,但皇上并没有采取什么皇权来得到她,而是继续跟她象朋友一样的交往,而皇上在天工研究院的表现更让她迷糊!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皇帝呢?” 琴心陷入了一种深思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方客人(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八章远方客人(上) 出宫转了一圈,整个人都放松不少。正当我哼着小调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有一批通政司送来的奏折在等着我了。好在我也习以为常了,正当我刚在乾清宫的书案坐下准备批阅奏折的时候现台上有两本加急密奏,估计是八百里快马连夜送来的。我马上拿起一本翻开一看,居然是兰州卢象升来的奏折。我详细看了一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卢象升给我的奏折里提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林丹汗居然打进了西藏。按着历史的展,林丹汗应该病死在青海的打草滩,而最终入主西藏的是卫拉特人的顾实汗才对。但事实上历史已经悄然的生了变化,在打草滩休养生息多年的林丹汗终于采取了行动,他不是回到蒙古草原重振旧业,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西藏。 奏报上说,崇祯七年的时候西藏已经生内乱。从万历年间起,西藏就出现了红教跟黄教对峙的局势,以噶玛红教和后藏的仁蚌巴、藏巴汗联结为一方,以黄教和帕木竹巴及其一部分家臣为另一方。只是一直来势均力敌还没能生什么重大变故。后来双方开始从外边引进蒙古人作为援助,红教拉拢漠南蒙古,黄教则求助于卫拉特人。在青海的喀尔喀部却图汗是红教的信奉者,接到红教的求助,崇祯八年他派他的儿子阿尔斯兰率一万兵到西藏去支持噶玛红教。不料,阿尔斯兰到藏之后,却被黄教人收买,反而攻击噶玛红教,噶玛红教采取了同样的办法,也用重金收买了阿尔斯兰,联合对付黄教。后来黄教再一次用大量的钱财收买了阿尔斯兰,当阿尔斯兰反过来又想为黄教攻击噶玛红教时,噶玛红教的长老们派人送信给正在青海的却图汗,告了阿尔斯兰这种唯利是图的行为,并提出了抗议,同时要求却图汗另派一人来西藏统领蒙古军。这个时候正想有所作为的林丹汗便决定亲自领兵进军西藏,而却图汗被安排在青海抵挡卫拉特人救援黄教。 在西藏第巴藏巴王的引导下,林丹汗进军很顺利。阿尔斯兰恐惧不已,很快就被部下所杀,林丹汗便将喀尔喀的那一万蒙古人归于自己的统领下。面对蒙古人的强大兵力,在拉萨的**喇嘛阿旺·罗卜藏见势不妙,便与黄教领袖罗桑却告坚赞一起林芝暂避,同时派人前往和硕特部,希望卫拉特联盟的台吉们能够出兵来西藏解救。但是远水难救近火,没有**在的拉萨城很快就给林丹汗攻破,而且他派出的前锋直指林芝。就这样边打边退,**他们很快就退到了昌都。显然无论是红教还是林丹汗都想着斩草除根,一直派兵追袭。昌都再往东便是白利土司的甘孜辖区,白利土司并不信奉黄教,当地藏民自行信仰本教,对于其他的教派白利土司一律**。 我看到这的时候以为**的小命估计是没有了!北面的青海是林丹汗的老巢,往南的云南那边却是红教的信徒,现在西面又有追兵。但这个叫阿旺·罗卜藏的喇嘛神奇的通过德格、石渠、吉迈,越过了白利土司的封锁,最终到达了靠近甘肃西南面的玛沁附近。估计**是想在那里等待和硕特部的救援,源源不断的派遣使者前往卫拉特部。因为青海大部分地区被林丹汗跟却图汗占领,**的使者只好扮作商人从甘肃绕道前往。事情偏有这么凑巧,过关口的时候给大明的士兵查了出来。一经审讯明白事件始末后,事关林丹汗,当地的官吏不敢作主,飞报了兰州的卢象升。 据我估计,**的使者扮成商人应该带了很多财宝去贿赂卫拉特蒙古人,也不知是那些守城门的士兵想勒索还是敲诈,倒是歪打正着的立了功。卢象升到兰州多年,又到过西宁视察,自然明白**在蒙古人心目中的地位,也明白**在西藏代表着什么。于是他火点齐了神武军直奔玛沁。**他们一行虽有千余人,但是面对全副武装的明军只得投降。卢象升便把他们带回了兰州,安排**他们暂时在白塔寺居住。 据卢象升的奏报,**身边一个叫做罗桑却告坚赞的人很不简单。押解回兰州的时候双方还处在一种敌我关系,但是到了白塔寺时**已经向卢象升承认大明对西藏的宗主地位,并且开口向明军求援。西藏在大明唤作乌思藏,在大明开国时期就归顺了,虽然设置了乌思藏读司,但是并没有派人员在那驻守,而是任命当地的头人作为官员。到了成祖时便分封了各派的三**王和五大教王,以朝贡商贸的形式制约着他们。但是万历年间以后,大明自顾不暇根本无从去搭理西藏,除了以前受封的法王还会按时朝贡,大明对西藏的实权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特别是新兴起的黄教**更是接受蒙古人的册封而得名。女真人叛乱后,朝廷已经弄得焦头烂额的,几乎不管西藏的事务,卢象升也是因为林丹汗才去拘押**的。现在这个倾向于蒙古人的**居然向大明求救,这其中的含义就耐人寻味了。对此事卢象升也不敢做主,便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卢象升的奏折写得非常详尽,他知道林丹汗是我重视的人,而他被派往兰州也是为了查找、防御林丹汗。林丹汗去了西藏,又跟喀尔喀的却图汗联盟,光凭一支神武军是不够的。西藏向来就是华夏的领土,自然不容有失,也决不能让林丹汗在西藏立足。从奏折分析来看,西藏倒不是很难打,问题在于补给线太长。经青海入藏有些不合算,甘肃本来就转运粮食困难。另外一条路只有从四川往西,这条路比青海那边好走,而且转运粮食也方便点,若是用兵西藏,大抵就是选择这条路线。 想到这,我陡然失笑! 看来自己是太过着急了,现在辽东都还没有解决,自己如何有精力来解决西藏呢!不过**既然逃了出来落在大明的手里,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现在**在兰州也不是很安全,若是林丹汗来进攻的时候顺便杀了他,那可就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是说归顺大明嘛!那正好,以后大明也就有借口入藏,而且还可以凭借**的声望来获得当地藏民的支持。想到这,我马上提笔给卢象升回复,让他把**弄到京师了,当然名义上是来朝贡。 写完批复,我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这个阿旺·罗卜藏真是上天送来的礼物!因为**的到来不仅仅局限于西藏,而且还可以利用于漠南、漠北蒙古,甚至是卫拉特人!我会很是尊敬**喇嘛的,然后让**多去帮大明传播善念,教导蒙古人早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明会为他们提供保护,当然提供保护的同时也接收他们的领地,历朝历代尊崇佛教莫不是如此。 等到大明缓过力气来,便可借着**的名义入藏,顺便解决林丹汗的问题,然后再以武力出兵威慑,用黄教以及黄金家族来号召各部蒙古,再以商贸来制约他们。蒙古各部落分散、流动性又大,光靠武力是难以长治久安的,只有通过精神、文化、利益上的归属,才能把他们融入到华夏民族来,大明才能真正占据住蒙古、亦力把里(新疆)、中东地区。 为了华夏伟大的统一事业,我应该在考虑现在破费一下,为**在草原建立一座寺庙。后世清朝不就是采用这个办法嘛!我完全也可以在承德附近建立一个会盟的行宫,那里再多建座喇嘛寺庙。这样就可以逐渐完成蒙古人一向以归化为政治中心的格局,大明可以为他们重新建立一个圣地。 这些都是大明将来要做的事情,我现在甚至有些期待**的到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远方客人(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二十九章远方客人(下) 我看完卢象升的奏折,又爽歪歪的打算了半天才想起还有一封奏折没有看。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巴咂巴了下嘴,这才收起卢象升的奏折。平息了心中的喜悦后,我拿起第二封急奏。奏折是广东巡抚王玮递上来的,内容比较简单,就是向我禀报有一艘红毛人的战舰在澳门港口停靠,据说是一位身份高贵的教会大主教来到。澳门的佛朗机人也给广东衙门递交了照会,说是这个主教要来京师陛见,请求大明准许他们乘坐战舰由海路到京师。因为事关战舰,同时又涉及到红毛人,所以王玮才急报来请示。 罗马教会的大主教来陛见?他找我干什么呢? 我看了半天终于想起三年前我跟汤若望做的那单生意,用种痘的法子换取西方最新型的战舰。想不到居然一拖就是三年,现在才有个眉目。不过好在我也不是很心急,因为即使拿到了战舰的图纸,我也不能马上大规模制造。现在江南造船厂制造的都是商船,主要是用来运送货物的。洪承畴一直跟我抱怨,说他舰队的船只过于老化,希望朝廷能够增加几艘战舰给他,但是朝廷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造战舰。 等得到西洋人的战舰图纸算是跨出组建大明远洋水师的第一步,慢慢才有第二步,第三步走下去。有了远洋水师,那么大明将重新踏上海洋争霸的道路。对现在,对以后的大明都有莫大的好处。短期来看,洪承畴组建新的舰队后,大明水师将不用再依靠郑家军,甚至可以摆脱郑家尾大不掉的局面。长远来看,大明要想海外殖民,就要靠这些远洋水师了。 汤若望之前虽然说罗马教廷方面已经答应了这个交易,但我还是很想知道他们会拿什么样的图纸来交换。如果他们敢乱拿张图纸来糊弄我,我就叫他们去西伯利亚传道。这个时候,我又有些迫切想见到那个大主教。 对于他们的请求,我想了下还是折中实施。大主教之所以乘坐西班牙人的船只来到远东,甚至还能在澳门停靠,估计是跟三十年战争有关。西班牙王国取得阶段的胜利,只怕葡萄牙现在暂时已经屈服于西班牙国王的脚下。但是,葡萄牙是葡萄牙,在大明的领海,朝廷可是跟西班牙人有和约的,他们的战舰未经允许不得在大明沿海靠岸。现在为了早日见到那个大主教,我决定由广东水师护送大主教一行人到京师来。这样不用一个月,我便可以会见外宾了。 批复完王玮的奏折,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其他的了。今天看的两份奏折真是爽,第一封可以帮我解决西面跟北边提供了契机,第二封奏折却是给我带来解决南方问题的希望,都是大大有利于大明将来的事。一句话,达了! “皇上,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的?”我转头一望,却是看到婉琴笑吟吟的进来。 “原来是皇后来了!”我忙起身迎了上去。 “看来皇上是遇到高兴事了,臣妾在外边就听到皇上的笑声。” “呵呵,是啊,朕看到两封下头递上来的奏折,将有利于大明未来的展,所以朕高兴啊!”我上前搂住婉琴的肩,跟她一起在龙椅上坐下。 婉琴见我说的是朝政上的事情就没有接话了,转而道:“那皇上现在可有空了?臣妾有些话对皇上说!” 我嗅了嗅她的香道:“我的皇后大人请说!” 婉琴又有些脸红,俏眼瞥了我一眼后轻声道:“皇上今日去了哪?” 嘭! 让我感觉是醋坛子打翻了,不过我的婉琴向来大方得体,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责难我!难道她要规劝我不要去采‘野花’?我今天是去天工研究院,知道我邀请琴心姑娘的人就剩下方正华跟几个侍卫,他们可是我心腹的心腹,断然没有出卖我的理由,是谁在嚼舌根子呢?! 这个时代的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狎妓,娶妾,家中的女人不能有半点意见,否则少不得被说是犯了七出之条!但是经过后世教育的我,怎么也做不到心安理得,有些心虚的强笑道: “朕今日有事去了天工学院,方正华他们陪着一起去了!” “哦,臣妾倒不是追问皇上的行踪,而是皇上最近这些时日很少到后宫去,所以臣妾特地过来看看!” 婉琴说明来意,我终于松了口气,言语也流利起来: “朕这几日都忙于政事,你也知道开年后朕要给百官们之道各项任务,加之辽东估计又要开战了!所以朕这些天都在宫里处理奏折。” “又要打战了嘛?”婉琴毕竟是女孩家,对于打仗杀人都是有些恐惧的。 “嗯,辽东的战线要往前推,女真人必不会坐视不理的。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事情,婉琴刚才有话对朕说,是什么事情?” 婉琴沉吟了会道:“皇上,您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孝明那了!是不是” “有半个月这么久了嘛?”经婉琴一提醒,我都有些吃惊。倒不是说我对孝明有特别的心思,而是孝明现在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额外照顾点。只是这些时日自己一心忙自己的红颜知己去了,倒把孝明给忘之脑后了。想到这,我有些歉然。 “朕倒真是忘了,多得婉琴提醒!” “那皇上还不去?” “现在就去?!” 婉琴点点头,一副明白了还不去的样子。面对婉琴我真是无语了,绝对是一个称职的皇后。既然婉琴催促,我只能起身去孝明的承乾宫了,原本还想跟婉琴亲热亲热的。 不过到了承乾宫,我现自己却是应该来的了。孝明看到我虽然面露笑容,但却两眼含泪。怀孕后的孝明少了几分纯真,却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见到我来,她踮着个大肚子刚要行礼就给我一把扶住道: “爱妃身怀六甲就不用多礼了,来,快坐下!” 说着我扶着她坐在榻上,孝明低呼了声皇上,便低着头靠着我的肩膀,仿佛这样才有安心的感觉。我笑笑的搂住她,一边问她这几天的起居如何。孝明倒是一一回答了,宫里头就她们几个后妃,孝明怀孕后,皇后、秀儿、田妃都经常过来探望。 “皇上,臣妾现在身子臃肿,没办法侍侯皇上,还请皇上见谅!”孝明表现出朝鲜女人惯有的柔顺。 我安慰道:“你现在养好身体就行了,你第一次有孕,朕该好好陪陪你才是,只是一时间朝政繁忙,朕最近就没有过后宫了。” “国事要紧,臣妾明白!有皇后姐姐们照料,臣妾没事的!” “难得你知大体,不过朕还是要尽责的,不然这个小皇子出世后会怪朕没有陪他。今日朕就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里陪你!” “真的!”听我这么说,孝明满脸的笑容:“皇上对孝明真好!” 大概是我太久没来承乾宫了,孝明满心招待我,不仅让宫人做了我最喜欢的小菜,而且还特地上了壶酒。今日因为奏折的事情,我确实有高兴的理由。当然,我是自斟自饮,孝明有身孕后,饮食是多有禁忌的。她笑吟吟的陪在我身边,仿佛看着我吃东西也很是高兴。用完晚膳,孝明又特地为我抚琴,我担心她身子累,只听了一便抱着她,两人静静坐着休息。 我不由得想要是在后世就好了,抱着漂亮的妻子坐在沙上看电视,慢慢的打时间,那是如何的惬意。在这个时代即使贵为皇帝,娱乐上也是如此苦闷。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奢侈点,让宫人来表演一段晚会演出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怀里的孝明突然低声道:“皇上,臣妾可不可以请求您一件事情?” 我不以为意道:“你说吧!” 孝明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道:“臣妾想说一件有关朝鲜的事情!” “朝鲜?”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我还以为她说的是后宫的事情,没有想到居然是关于朝鲜! 孝明大概见到我表情有些变化,连忙辩解道:“臣妾知道后妃议政有违祖制,但是这件事关系到臣妾的父王、母妃,臣妾不得不出言。” 孝明最关心的不就是朝鲜的局势嘛!所以她有话对我说也属正常,便柔声安慰道:“你说吧,朕听着!” “皇上,是这样的!臣妾怀了龙子后,父王他们很高兴,派人来看望臣妾,由此臣妾知道了父王他们最近的一些情况。”孝明开始脱离我的怀抱,正起身子向我讲述。 “女真人现在盘踞在朝鲜北面,我二弟在南边又暂时未能反攻,恢复朝鲜只能仰仗皇上。皇上登基以后,屡次派辽东军与女真虏人作战,使得现在虏人龟缩在沈阳。但是长期的对峙将对大明财政不利,同时也使得朝鲜的子民多受虏人的凌虐。所以臣妾想了个法子,想说与皇上听!” “哦,你说来听听!”这下子我也有了兴趣。 “皇上对于女真人了如指掌,可曾注意到一支人马?”孝明说话开始透着神秘。 “不知爱妃说的是哪一支?” 孝明意有所指道:“这支人马不仅皇上没有在意,就是连敌酋估计也没放在心上。” 经孝明一提醒,我陡然想到了,这支人马确实为大家所忽略掉了。这支人马就是早年朝鲜元帅姜弘立投降于努尔哈赤的一万朝鲜兵。只是因为众人都知道,朝鲜兵作战能力有限,皇太极也是让姜弘立守在盖州,主要的任务还是屯田。现在孝明突然提到这支朝鲜军,我总算明白孝明要跟我说什么了。 “爱妃说的是姜弘立吧,怎么,你父王打算策反他?” 孝明微微一诧道:“皇上明鉴,我父王确有此意!” 现在朝鲜国王李宗的人马给女真人打散,剩下的又在儿子李淏手上,也算是山穷水尽了。在这个时候他们能想到姜弘立这个叛将也是给逼的,如能有一支万人的军队,总比现在坐等大明援助得好。对于皇太极,自然是做到能够尽量打击。 “这个想法不错,姜弘立虽然行为有亏,但是能够带罪立功那也不错!你们派人跟他接触了嘛?还是姜弘立找人来跟你父王谈的?” “都暂时还没有!” “那你父王他们怎么肯定姜弘立现在就会投向朝鲜?”我有些疑问了。 这时候孝明流露出一种自信的神色,道:“臣妾幼时曾看过姜弘立的履历,也知道当时他投降女真确有些迫不得已。姜弘立既是进士出身,忠孝观念总是放不开的。现在给他一个机会使他一洗2臣的耻辱,臣妾相信他会动心的。大明平复辽东是迟早的事,他姜弘立既然知道投降努尔哈赤保命,现在自然也知道转投回来的好处!” 孝明的分析倒有理有据,朝鲜的儒家文化比之大明更是深入人心。现在女真人的攻势被遏制住,明眼人都是看好大明。姜弘立说不定就已经动心思了,现在就等着一拍即合! “爱妃既然有这个自信,让你父王派人直接去策反姜弘立不就可以了!” 孝明却是眉头微皱道:“此间还有一个难处!” “哦?” 孝明缓缓道:“我父王虽有意接纳姜弘立,但是朝中不少大臣却是反对。他们认为姜弘立就算肯回来也是一个反复小人,一个投过降的人要在朝鲜为将只怕是有些困难了。所以,臣妾以为姜弘立回朝鲜不如转而投向于大明,让他以大明的名义去帮助朝鲜。这样,姜弘立心中的顾虑也会少很多!” “原来如此!”我长长的吁了口气。 “皇上以为如何?”孝明问的有些忐忑。 “这当然好了,你这个主意朕准了!原本一件简单的策反,结果绕了这么多弯,可见顽固不化的臣子就有这些弊端啊!朕会通知兵部这件事,让袁崇焕去办这件事情吧!朕刚好也要在盖州附近采取点行动,不能让皇太极安心过日子啊!” “皇上您同意了?!”孝明想不到这么快就说服了皇上,她站起身郑重的行礼道:“臣妾代数百万的朝鲜百姓多谢皇上!” 我忙扶起她道:“你我本一体,不用这么客气!嗯,今天的孝明确实有些不同啊!” “不同?臣妾的仪表有问题嘛?”孝明见我这么说,连忙检查自己的容装。 “呵呵,不是,朕的意思之前倒小看你了!看不出你这么聪明,放在后宫中委实浪费了!” 孝明脸色顿时微变道:“皇上,皇上的意思是” 我抚摸着她的小腹道:“朕没有别的意思,朕今日才知道我的孝明原来是如此的聪明,让大明去策反姜弘立估计就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皇上你都知道了?” “这有何难,你父王他们才派了一次人过来,若他自己有这般想法自然是写国书禀报于朕,这是国家大事,何必为难你一个女子呢?!自然是我的孝明自己有了想法,估计碍于规矩不能禀奏于你父王,或者你知道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才会想到在朕这里下心思。朕说得对不对?” 孝明低下头道:“皇上明鉴,但是孝明却非有意要欺瞒皇上,只是” “朕知道,是因为后宫不能干政这条规矩引起的!所以,朕说你的聪明浪费于后宫琐事真是浪费了。从古到今,这深宫后院也不知道埋没了多少聪明女子!”我有些感叹,要是孝明在现代,那绝对是明星或者女强人之类的现代女性。 “皇上,臣妾只要陪在您身边就满足了!” “呵呵,是嘛!那以后就不要再象今天一样向朕隐瞒了,聪明又不是什么错事!你看绣儿聪明,朕就让她管辖皇宫。你的聪明若是隐藏起来,那可就真是浪费了!” 皇上的大方谅解,让孝明公主很是感动,以前若是在朝鲜宫中多嘴议政,皇后少不得要处罚,也只有她二哥才明白她,常常替她感叹生错女儿身了。 “孝明知道了!”孝明顿了顿又道:“皇上,这件事不要告诉皇后姐姐,不然臣妾” “好,朕知道了。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你不知道皇后多疼爱你,就是朕她经常提醒朕要过来看望你们母子俩。” 孝明点点头,靠在了我的怀里。 我搂着孝明,心思却是不知飞到哪去了。今日两份奏折让我已经很高兴了,想不到来孝明这里居然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袁崇焕能够招降姜弘立也不错,慢慢的拖垮女真人。姜弘立的防地在盖州,对辽东军要在盘山建城自然是大有帮助。 大明再次挑起战争,皇太极肯定会坐不住的,大战或许在今年末又或者在明年初。面对大明步步为营的策略,皇太极能想到什么方法应对嘛? 我的目光转向宫外渐渐变暗的天色! 第一百三十章 盘山选址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章盘山选址 现在辽东督师的驻跸已经移防到了锦州,现在辽东军马俱往东前移。袁崇焕所建的重镇宁远也换成了马世龙驻守,而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只留有一万人,由总兵宋伟镇守。对于这点,傅宗龙曾提过意见,认为山海关是关内京畿最后的保证,最好保证有三万人马较为安全。但是奏折上去,皇上却拒绝了这个保守的提议。袁崇焕对此也很是赞同,因为现在山海关已经是大后方了,现在的最前线推进到了了右屯卫,而下一个目标将是盘山。如果前方失利,那么退下来的兵马也足够保证山海关有充足的兵力来守城。如果八旗敢绕过锦州、宁远攻打山海关,那正是袁崇焕求之不得的事,他将调动所有人马关门打狗,而皇上所依靠的却是十万京营。 当然这些都不是袁崇焕所要想的,现在他要考虑的是盘山城该如何建,又要建在哪的问题。颇具大略的敌酋皇太极是绝不可能让辽东军平平安安的将盘山城建起来,那么如何建城就显得十分重要了。锦州跟大凌河等城的修缮都是袁崇焕选择女真人无力顾及西面的时候完成的,是以选择一个好的时机建城可以避免跟女真人仓促野战。要是建城的时候有一支骑兵骚扰,且不说能否建成,一不留心可能导致全军覆没。所以即使袁崇焕一早就接到了皇上的回复,但他还是不敢大意贸然决定。 工部曾派来一名营缮主事,他主要是带来了京师天工研究院的几名研究员。研究院的威名,袁崇焕还是知道的,他们现在用的很多新型火器都是研究院明的。因此,袁崇焕很是礼遇几位研究人员。当然这几名研究人员也没有让袁崇焕失望,经过他们调配出来的水泥解决了袁崇焕担忧的一个大问题。有了水泥后,城墙凝固的时间大为缩短,而且也不需要象以前一样烧土砖或者磨平石块,只需要在地桩堆砌石块,用水泥填补缝隙,几日便可稳固,水泥的出现更是容易筑造炮台。加上水泥之物容易大量锻造,为盘山筑城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袁崇焕拨给研究员三千班军,专门负责制作建城的水泥。 至于建城的时间早就已经确认了,那就是盘山城必须在今年造完。否则一到冬天,女真人出兵一合围,那么筑城的人马就很难维持下去了。现在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哪里造城了,所造地方必须是一个要地。袁崇焕在地图上研究了许多次仍旧是不放心,所以决定亲自到盘山考察。 袁崇焕一提出,祖大寿就提出不同意见:“大人,还是属下去吧!” 袁崇焕知道祖大寿是好意,但仍旧回绝道:“这次是我们辽东军再一次往沈阳进兵,断不得大意,所以本督决定还是亲自去查看!” 其他人也纷纷劝袁崇焕不要冒险,但是袁崇焕性子向来倔犟,众人只好加派人手以确保袁督师的安全。谷刚想不到袁崇焕要亲犯险地,又想到这是一次难得学习的机会便主动请缨,想跟着袁崇焕一起到盘山考察。袁崇焕略微一沉吟,便点头应允了。 考察的路线是从海路出,然后从辽河出海口逆流而上到达盘山。因为是走水路,相对安全很多,女真人也完全没有想到明军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盘山打探。如果皇太极知道袁崇焕这样来了,非得集结所有兵力务必把这心头大患给灭了不可。 谷刚随袁崇焕站在船头,放眼打量岸上,望了一圈心中不由大惊。谷刚还是第一次到关外来,初初以为盘山的地方自然是多山之地,但实际上盘山却是一片空旷的平原。在这种的地方如何可以凭险而守,女真人又是骑兵居多,袁督师在这筑城岂不是犯了兵家大忌!谷刚忍不住出声问道: “督师大人,这里是平原,为何不能不选一个隘口筑城呢?” 袁崇焕背负着双手闻言久久不语,最后叹息了一声道:“谷统领说得是,但我军东进必须筑城,而筑城又必须分开一段距离,离得太近虽然安全,但筑城耗费极大;离得远却不安全,所以必须是一个合适的距离。从右屯卫到这较为合适,这里虽没有山,但有战舰作为防御算是弥补不足。” “原来如此!”谷刚算是明白了,但谷刚在辽东也做了不少的功课,对于辽东的地图还是熟悉的的。他又问道:“那既然是靠河防守,大人为何不在三岔河建城,那里的平西堡不是重堡更适合作战嘛?” 袁崇焕微微摇头道:“三岔河那里的古城子、平西堡都是很不错的地方,但是一来远了些,二是靠南了点,而且那的辽河只有七十步的宽度,女真人用火箭便可烧了我们的战舰。” 谷刚知道这些东西是经验,只有亲自经历过才能明白,便虚心倾听受教。袁崇焕指挥战舰逆辽河而上,沿途更是跟谷刚一一点评地势的优劣。虽然河道安全,但是战舰也不能太过深入,否则若让女真人知道,那么建城的消息就泄漏了。经过再三衡量,袁崇焕还是选了一个地方。此处也在盘山地区,但是地势却没有那么平,到处都是小山坡。而且靠近辽河,方便战舰随时防御跟支援。当然最重要的是周围有许多破败的烽火台,当年大明在辽东每隔几里就建了烽火台,这是为了传达外族侵入的消息,后来被女真人攻破辽东长城防线后,这里的烽火台全部给女真人毁掉了。但是遗留下来的城砖、石头可以用来做筑造新城的材料,加上研究院的水泥,很快就可以建立新城起来。 回到锦州后,袁崇焕开始面对下一个问题。除了刷选何人去筑城,更重要的是何时出!毕竟至少有五六万人马去,决不能靠海运来实现运输,而且也会被女真人现。如何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显然是袁崇焕要谋划的。 在回来的路上袁崇焕就一直在思考了,但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思虑再三,袁崇焕决定召开会议集思广益,召集了满桂、赵率教、祖大寿、裴国珍、左辅、朱梅、郭广、谷刚等一干将领。 “各位有什么法子,都可以说说!”一上来袁崇焕就开门宗义。 满桂知道这种情形自己是没法插上嘴,不过身为总兵官要是不说话那就太逊了。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法子,便大声道: “督师,按我老桂的想法,咱们用骑兵把那些地方给扫一遍,到时候没有兵也没有民的,那鞑子就不知道我们在那做什么了,等他们现我们早就建好城了!” 袁崇焕知道满桂的性子,微笑着点头道:“满总兵说得也是个主意,大家还有什么办法?” 赵率教接话道:“满总兵说得是,不过若是单一的清除盘山地区,只怕女真人会有所怀疑。我看就直接多骚扰些地方,这样女真人就猜不到我们的意图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满桂见有人支持自己的意见更是高兴。 “这个混水摸鱼的做法不错!”袁崇焕点头以示认可,他又转头望向祖大寿道:“大寿,你怎么看?” 身为袁崇焕的爱将,祖大寿当然不能不表意见。他沉吟了会道:“督师,属下的意思跟满总兵一样,不过既然是要混淆女真人的耳目,属下以为不如来一个更大的混水摸鱼。” “哦?”众人都等他下边的话。 祖大寿干咳了声道:“与其在辽西制造机会,属下以为不如挥皮岛镇军的作用,直接骚扰女真人的老巢,这样女真人便会调集兵力往东包围。西边一旦松懈,我们便有机会筑城了。当然属下以为不论怎样最终都会要跟女真人一战,这样才能巩固盘山城!” “嗯,你说得不错,只是皮岛连续受挫,再次深入本督须得考虑,考虑!”袁崇焕刚要点评祖大寿的建议,外头一个亲兵进来了。郭广忙走过去,亲兵趁机禀告了一下,然后递上了封公文。郭广知道事情重大,便嘱咐亲兵在大帐做了戒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然后郭广才将密信转交给袁崇焕。 在帐内的都是辽东军的高级将领,又是袁崇焕亲自荐拔的,是绝对信得过的属下。所以他也不避忌,当面就打开来看!袁崇焕看过后,便将信件示以众人道: “各位,这是皇上给本督的密信!”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混水摸鱼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一章混水摸鱼 在场的众将除了谷刚都是袁崇焕的心腹,知道袁督师向来深受皇上信任。有时候某些消息跟旨意都不是用公文下,而是以密旨的形式通过捕风营传达。谷刚之前是禁卫的统领,跟皇上的关系更加不用说,对于这些自然知之甚详。众人行过礼后,一一传看了皇上的密信。 袁崇焕待众人看完,才收起密信微笑道:“皇上给我们带来了新消息,这是一个好消息,皇上说得对,我们要尽一切的可能打击女真人。” 众将一想也是如此,虽然姜弘立的那一万人并不放在辽东军的眼内,但是能尽量的消耗掉女真人的力量也是好的。 郭广出声道:“方才我们正在商量混水摸鱼的方略,不妨可以将此纳入计划中。毕竟现在广宁西面已经没有蒙古人存在,南面才是今后的重点。如果能够招降到姜弘立,那么黄龙总兵将会更加顺利的袭扰南方。” 祖大寿接着道:“加上何总兵偷袭赫图阿拉,那么我们建城就更加顺利了!” 顺着这个思路,满桂忍不住道:“既然是各方兵力都出了,那么朵颜部的斡赤伦兄弟也可以让他们出力。” 赵率教皱眉道:“这样,辽东所有兵力给调动起来,可就是个大动作了!” 满桂毫不在乎道:“大动作就大动作,我们辽东军还怕女真人不成!” 朱梅几个人则比较谨慎道:“就算要所有兵力动员,则有一个主次先后之分。特别是往来通讯麻烦,不可不谨慎。” 不管怎么说,大家对于浑水摸鱼的计划还是同意的,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袁崇焕身上,等待他做最后的决定。 袁崇焕知道这个事情必须有个周密的计划,他身为辽东督师需要确保每支出动的人马安全,同时也要确保建城成功。他沉吟了会后道: “这件事情等本督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何人去跟姜弘立联系。惟有等这个定下来,才好布置全局。” 祖大寿问道:“督师可有人选?” “暂时还没有,虽然姜弘立投降鞑虏多年,但本督猜测皇太极未必对他们这些人放心。若是贸然派人前往,只怕会引起女真人的疑心。但随意派个细作前往,只怕又能以取信于姜弘立。” 众人听后也点头称是,如果是这样就无法派辽东这边的人去了。派个朝鲜人只怕更不妥。正在大家思虑何人的时候,谷刚说话了: “各位大人,末将以为既然是要派人通信,何不让田家商行帮忙?” “田家商行?”众人忍不住考虑这位禁卫前统领的建议。 袁崇焕微沉吟了会,却见末尾的郭广在颌示意。袁崇焕自然是知道这个精明的幕僚之前就想到了田家,大约是因为田家是皇亲国戚,不好贸然出声将他们拉下水。现在由皇上的亲信出言举荐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袁崇焕点头肯定道: “田家商行倒是一个上好的人选,大家悉数为皇上办事,想来田国舅不会反对借用他的人手。这件事就暂时这么定下来,等本督跟田家商行商量妥当了,本督再布置方略。今天就说到这,撤帐!” “是!”众将都行礼退了下去,只留下袁崇焕一人坐在椅子上沉思。 田家是最早涉足到辽东的贸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奉皇命行事。御史们对此本来极度不满,但皇上每年从内库拨出大量银子,都察院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后来女真人跟大明开战,皇太极驱逐过大明的商人,但是田家还是多少跟女真人有些往来。特别是盖州的姜弘立嗜茶如命,即使在皇太极戒严的时期,姜弘立仍旧跟田家商铺有茶叶贸易。由此看来,田家商铺确实是最好的信使! 袁崇焕知道田家商铺也肯定会应承下这件事,因为他们如果拒绝,最终皇上会下旨,到时他们田家反而会引起皇上的不满意。当然,即使田家答应了,去给姜弘立带口信的决不会是田国舅,当然田弘遇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个任务大概会落在专门负责辽东贸易的田府管家张十三。 对于张十三这个小人物,袁崇焕心中还有丁点印象。因为田家开始入主辽东做贸易的时候,田怀彝曾经带着他来拜访过自己。而且这个张十三还曾见过皇太极,顺利的完成了辽东开商铺的任务,想来张十三也是精明之人。 袁崇焕最终将联络姜弘立的事情定在了张十三身上,他特意写了一封私人书信给田家父子,里中详细说明了一切,特地嘱咐他们此事极为重要需要派最信得过的人手办理。同时袁崇焕又写了封奏折,向皇上禀明自己建城的策略。 xxxxxxx 京师田府 田弘遇跟田怀彝没有想到辽东督师袁崇焕会给他一封私人密信,而且是派军中六百里加急送来的。田家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比起手握几十万大军的辽东督师,那就还差得远了。两父子赶紧拆开来一看,看得是眉头深锁。 现在田家已经转行为皇商,本能的不想参与到兵事上去。但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他们不答应。田弘遇将信件收好,将其他下人都遣开后才道: “怀彝,这件事我们非得应承不可,否则皇上也会下旨,到时候只怕皇上会对我们有所不满。” “父亲说得是!”田怀彝对此自然了解,虽然田家参与到策反事件中去,一旦事情泄漏,田家在辽东的贸易可能会一扫而光。但现在田家的生意并不是单在辽东,现在最大宗的是跟倭国的贸易。即使出现最不利的局面,田家也还支撑得起。 “你看派谁去好?”田弘遇想了想,最后还是咨询下儿子的意见。 田怀彝道:“父亲,袁督师虽然没有明说何人,但此事关系非同小可,儿子估计袁督师希望我们能派张管家去!张管家毕竟跟那姜弘立也是有联系的,他去只怕最为合适。” 田弘遇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 田怀彝接着道:“那儿子这就去跟他说!” “慢着!”田弘遇拦住儿子道:“十三是田家的家生子,开了口他肯定是会去的。只是这件事一旦跟我们沾上了关系,那就得预防着些。除了盖州,其它辽东的铺子只留个门面就算了。人手嘛” 田怀彝赶忙道:“父亲,若是我们先行动作,只怕会给女真人看出门道来。儿子以为还是按照往常一般开铺,若真给女真人灭了铺子,那也不过损失部分人手。” “好,好!还是你想的周到!”田弘遇拊掌一拍,又似叹了口气道:“你去通知十三吧!” 田怀彝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田家的商运大部分都是走海路,辽东的贸易更是直接从天津的港口运往盖州。所以他们在辽东包括明军控制的地方都没有建立分部,这一次田家又收罗了大批的茶叶、陶瓷、丝绸、胭脂运往盖州。这是按照惯例的时间出,并没有引起什么异常。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原本直达于盖州的商船,有一条在半道上却改了个弯,顺着小凌河口到达了锦州。过得一日后,商船才出回到目的地---盖州。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兼职说客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二章兼职说客 苏伦在甲喇将军府苦干了几年,已经由一个打杂役的小厮升作了应门管事。别看是个门房,但这里头的沟沟曲曲就多了。姜弘立虽说是个朝鲜人,但怎么也是一等甲喇章京,整个盖州就他最大。这些往来将军府的人见到他这个门房能不意思下嘛?!普通属下不给通传费的,苏伦一律给他吃闭门羹。只是盖州这边的人都太穷,一个月敲来敲去也不过几两银子,还不够去喝顿花酒的。百无聊赖的苏伦不由得怀念起明人那边来的商行了,那个张掌柜一来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的打赏,如此阔绰,苏伦想不巴结都难! 说起张掌柜,苏伦的升职跟田家商铺有些关系。当初姜弘立嗜茶如命,苏伦算是跑断腿了也没有买到多少。后来田家商铺开到了盖州,茶叶的问题解决了,姜弘立一高兴就让他做了门房,不用作小厮到处跑了。有了这两层关系,苏伦自然对张掌柜亲热的不得了。 苏伦捏着指头一算,张掌柜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来了。要是每个月张掌柜都来看我家将军那该多好啊,不,每十天来一次那我就达了。苏伦正在门房里做着白日梦,突然大门传来啪啪的敲门声。 “谁啊?”被人打断了遐想,苏伦老大不情愿。 门外传来一句很标准的汉语:“我家掌柜求见你家将军!” 听到这话,苏伦顿时醒悟过来是谁了。辽东汉民说的汉语就跟关内明人完全不同一个味,苏伦这个女真包衣奴才还是含混的学了些日常用语,在盖州能说成标准的官话也只有田家商铺的人。苏伦打开大门一看,前来敲门的是个长随,透过长随一看,在轿子旁站着的人正是张掌柜。 “张爷,是您来了~”苏伦操着半生不白的汉语迎了上来。 “姜将军在吗?”张十三笑呵呵的问道,顺带着递过一锭银子。 有了银子,苏伦满脸堆起了笑容道:“我家老爷在,小的这就去给您禀报!” 说着,苏伦连奔带跑的进了里边,一会儿后就出来请张十三进去。 姜弘立知道张掌柜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来拜会他,事情倒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彼此联络下感情而已。同时姜府里的茶叶、药物等快没有的时候,张掌柜也就快来了。姜弘立按照规矩接见了他,又吩咐下人上茶,彼此客套了一番。 “将军,小人这次带来的是福建的乌龙茶,还有几套景德镇的青花瓷!” 姜弘立拱拱手道:“又让掌柜的破费了,姜某人无功不受禄啊!” “哪里,哪里!鄙商铺在盖州多得将军照拂,这点孝敬是应该的。” 姜弘立笑呵呵道:“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在辽东乌龙算是极好的上等茶叶,是以张十三呈上一斤之数。姜弘立接过来,打开闻了闻茶饼道:“果然是好茶!”接着又叹息道:“昔年本将军在朝鲜时候也未有这么好的茶叶啊!” 张十三意有所指道:“将军,此茶虽然珍贵,但南方却多得是。何况大明不只乌龙茶而已,那雨前的龙井方是真正的上品,皇宫的贡茶就是用的它,当然了将军若要品尝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姜弘立虽是武将,但是朝鲜重儒学,为官的人人都读书吟诗。对于张十三的话,姜弘立隐约觉察到其中话中有话。但一时间他也不能确定,只好含混道: “张掌柜说笑了!” 张十三仍旧是笑吟吟道:“呵呵,在下不是说笑,凭借我家主人的势力,让将军重新喝上朝鲜的茶叶估计有些困难,但是大明茶叶却是可以敞开向将军供应。” “这” “辽东是无茶之地,以后必然会被南方来的茶叶所覆盖,有识之士都应该明了。田家茶叶要畅销辽东,这就需要将军多多协助。” 张十三在协助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姜弘立哪还有不明白的。他这下终于知道这个张掌柜是大明派来的说客,虽然句句说的是茶,但又何尝不是劝降的语句。他想不到大明会派人跟他联系,若是朝鲜他也知道自己在国内的名声,估计朝内外都不容于自己,国内的人是不会想到来策反他的,姜弘立心中有些黯然。 姜弘立呆了半晌没有说话,张十三知道姜弘立需要一些时间思考,当下也不劝说,而是笑呵呵起身道:“没有其他事情,那小人就告辞了!另外跟将军说一声,三天之后,我铺里来了点雨前龙井,可否请将军到时莅临品茶!” 姜弘立犹豫了下道:“那到时候再说吧!” 张十三出了姜府才长长松了口气,此次行程凶险无比,一旦他姜弘立反脸,那么他们这些人将有死无生,田家在辽东的商铺也会全被查封。不过好在姜弘立的反应还在张十三的预料之中,察言观色多年的张十三知道,此时的姜弘立已经意动,只是还要考虑利弊而已。 “一切就等三天之后了!”张十三心中暗叹了一句,转身进了轿子。 三天的时间很短,但对于某些人而言显得异常的漫长。这短短的时间内,张十三觉得自己老了三岁,他不停的来回走动,也不停的盘算着各种可能。他想不到自己年老之后,居然还要干这么件差使。张十三并不怕死,毕竟年纪大了,只是老爷跟袁督师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太过重大了,使得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掌柜,掌柜,”一个商铺的伙计跑了进来道:“姜将军来了!” “来了?”张十三面上一喜,马上又问道:“他来了多少人来?什么装扮?” “姜将军是常服装扮,就带了两个小厮,骑马过来的!”伙计想了下一一禀报。 “嗯,”张十三点点头又放心了不少,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是主人家,顿时道:“快点随我出去迎客!” 姜弘立也算是田家商铺的常客,平时也会来看看,买点大明贩卖来的物事。张十三连忙到门口迎接姜弘立,姜弘立看到他来,笑呵呵道: “张掌柜既然说你这有极品上等的茶叶,那本将军就来叨扰了!” 张掌柜笑道:“瞧将军说的,将军莅临那是鄙店铺蓬荜生辉。将军要品茶,小店哪敢慢待,不过这品茶需得环境优雅,将军若不嫌弃,就请内堂品茶!” “好,本将来就是为了品茶的!”姜弘立正要往里走,突然回头吩咐道:“巴图那、李成唤你们两个在外头等着,千万别让马匹跑了。” “是!”两人对于主人嗜茶如命的性格还是晓得的,对于主人的举动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出奇,两人只好在门外守候。 进了内堂,只有张十三跟姜弘立两个人,店里的长随送上茶水后就退了出去。姜弘立瞥了眼茶水后道:“张掌柜用茶叶引本将军前来,究竟是为得何事?” “呵呵,将军这就是在明知故问了!”张十三仍旧是笑吟吟道。 “哼,你想策反本将军?”姜弘立顿时瞪大了双眼。 “将军,识务者为俊杰!” 姜弘立突然露出狠色道:“你敢来策反我,信不信本将一声令下,你们这些人顿时人头落地!” 张十三此时却是不惊,姜弘立若是真要拿他们,必不是带这么点人来。他镇定的回答道:“将军,自古谁人不死,我们这些人死了,死于王事在大明可以入英魂祠,受万代的敬仰。但大明灭辽东是必然的,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女真人的情况是每况愈下。我常年往来于大明、辽东两地,谁强谁弱还不明了嘛?我等来劝将军,是给将军带来条活路。” “哼,姜某人岂是怕死之人?!” 张十三继续侃侃而言道:“将军可以不怕死,但你手下万余士兵却为女真人而死。若是死也就罢了,只怕死后亦不得安生。” “此话怎讲?” “大明的百姓都认为,若是助女真人攻大明者,至死不悟者,死后便将他们铸成石像,刻其性命,跪于英魂祠外!” “那不就是秦桧?”姜弘立不由大惊。 “正是如此!将军知道墨吏堂乎?” 姜弘立点点头,这些年明刊也时有传到辽东。 “将军你想,对于大明自己的**尚且如此,何况是助敌之人!” “这”姜弘立的额头开始露出些青筋来了,向来世人或好名或好利,有的人在乎生前名声,有的却是在乎身后的名声。一时的得失也就罢了,若是遗臭万年教人如何不惊。自从秦桧立相于岳飞庙前便遭后世唾骂,子孙跟着受辱。姜弘立自己这辈子做了叛徒也就够了,若是子孙后代都以自己为耻,这情何以堪!事实上,这些年来女真人国势渐渐没了以前的锋芒,而大明又日趋强大,姜弘立也考虑过自己的将来,只是还未等到时机而已,这次怎么能不心动呢?! 这个时候张十三已经看出姜弘立犹豫,趁势加了把火道:“将军固然不惧死,岂能不为后世子孙着想?!若将军肯投效大明,便是复辽功臣,就算朝鲜国主亦不能不敬!” 姜弘立呆了半会,突然躬身拱手道:“张掌柜所言属实,是不是真能担保我不受大明追查前罪!” 张十三闻言大喜,立刻保证道:“当然,我家主人乃国丈,况且我亦是奉袁崇焕督师之命前来,我这里有督师的文书,这你总可以相信了吧!” 说着,张十三拿出了袁崇焕写给姜弘立的招降文书。姜弘立仔细验过大印知道事情不假,顿时真心纳降,这几乎是他最后洗清名声的机会。 “那我该怎么做?” 张十三低声道:“将军不用着急,只要将军在文书上画了押,我再送往锦州,算是在督师那备了案,那么以后督师自然会吩咐下来,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女真人知道,否则你我两家都大大不利!” 姜弘立点头道:“这个本将明白!” 说着姜弘立痛快的在招降书上签名画押,张十三小心的将东西收了。两人又装模作样的闲聊了一阵,姜弘立方离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方案图纸(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三章方案图纸(上) 一个月后,姜弘立投效的事情袁崇焕已经奏折向我禀报,同时他也递上了这次建城的计划。经过辽东诸将的建议,决定由四路进军。东边由皮岛何可纲率军往东北出直接进攻赫图阿拉;西北斡赤伦将率部进攻北面的科尔沁部落;南边的黄龙部也将在姜弘立的配合下骚扰辽东沿海地带。最重要的是中路军,将由袁崇焕亲自带齐人马到盘山筑城。计划显得相当庞大,无论是声东击西还是混水摸鱼都需要一个人在前线总理事务,袁崇焕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人选,这点让我不需要再费心思。不过这份计划虽然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建城,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筑城是否成功,而是在于辽东军能够守住这个前沿阵地。女真人有了红夷大炮后攻城实力大增,昔年广宁失守就是因为如此。盘山一旦建立起来,皇太极定容不下这颗钉子。 怎么防守住可有得袁崇焕头疼了!如果象之前广宁那样的话,复辽的路可就变得曲折了。靠这样一点点消耗女真人的兵力,不知何时才能攻打到沈阳。 我感叹了一声,这个时候方正华递了个奏折上来。 “皇上,礼部温尚书有奏折到!” “哦,礼部又有什么事情?”我顺手拿了奏折过来一看,居然又是礼仪的事情。现在大明境内或多或少都有不少西洋人,他们的礼节是不会朝君主下跪的,但是碍于大明皇帝的权威,大部分洋人朝见都需要三跪九叩。但这一次来了个罗马教会的大主教,估计他的宗教信仰比之汤若望等人要虔诚得多,他拒绝了礼部的要求,温体仁一时间也拿这个大主教没法子,只好大胆向我上奏。 “礼部也”按照我的观念,跪不跪也不过仪式罢了,但陡然一想,会见大主教必然是在朝会之上,若是那大主教昂然不跪,只怕朝中不少大臣就会跳出来了。在很多大臣眼里,大明乃泱泱大国,其它外国人来大明一律为朝见,若不跪下行礼岂不是翻了天!一场友好的会谈还没有开始,估计就给那些顽固的大臣陷入了礼仪之争。这个是要避免的,温体仁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不敢自做主张,否则凭着他的揣测本领,怎么会不明白我这个皇上的习性! 我想了下,去说服那么多大臣是有些困难的,让温体仁摆平那个大主教也是不容易。最好的办法就是降低会见大主教的规格,反正现在对于西方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不需要罗马教廷的更多立场,双方对共同关心的话题交换一下实质东西就可以了。这件事情无需太多人在场,由傅山给他们方子,宋应星等人验图纸,汤若望作陪当翻译就可以了。 我刚想着的时候,一旁侍立的方正华出声了。 “皇上!” “嗯,什么事情?” “方才奴才来的时候见到傅大人了?”方正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下边忙接着说道。 “他是来教导炜儿的吧?!” 方正华小心的说道:“皇上明鉴,傅大人刚去见大皇子路上遇到奴才,便跟奴才谈了几句。” “哦,那傅山是不是拜托了你什么事情啊!”傅山的品性我是知道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跟方正华打交道,要知道现在方正华是我随身太监,地位虽然不及司礼监的几个老太监,但也是我跟前受用的人。而方正华会答应傅山也很简单,傅山是炜儿的师傅,或许若干年后傅山有可能登阁为相,孙承宗不就是极好的例子嘛!傅山拜托的不是什么难事,方正华自然会卖这个人情的。 “是,是,是!皇上洞悉万里,傅大人说有件事托奴才转奏于皇上。”方正华说得有些诚惶诚恐。 我奇道:“傅山有什么事情直接上奏于朕就是了,为何让你来转述?” 方正华陪笑着脸解释道:“皇上,是这样的。前个月皇上去了天工研究院,皇上不是指点了傅夫人好一阵嘛?!估计是现在有了什么成果,傅夫人想您去观看。但是傅夫人是女流之辈怎么能上奏折,所以傅大人不肯代写,若是闹到通政司还得出乱子。可傅大人又不想逆了傅夫人的意思,所以想让奴才跟皇上闲聊的时候把事情说了。” 我笑道:“原来是这档事情,看来这傅山还是蛮怕老婆的!” 方正华道:“小人估计傅大人也是知道傅夫人所作的物事皇上较为留意,所以才大胆要奴才禀奏。” 我呵呵笑道:“嗯,傅山他们两夫妻倒是帮朕不少忙,嗯,这次就干脆一起办了!” 什么一起办?方正华一脸茫然。 “你去礼部跟温体仁说,朕打算在研究学院接见那个大主教,让他不要搞什么朝见仪式了。还有让傅山也去研究院,到时候先看了傅夫人做出来的机器然后再跟那个大主教会谈,这次也让西洋人看看大明的科技,否则他们还以为我大明不及西方先进。” “奴才遵旨!”说着方正华躬身退了出去。 我目光移回奏折,心里想着不知道大主教会给大明带来什么。虽然说是带来了战舰的图纸,但具体怎样谁知道呢!我转念又想到傅山夫妇倒是极有作用的,两人都属于技术型人才。傅山自然是在医学上有长足展,徐家mm还这么年轻以后必有更大的成就,那天我只是稍微点拨,没有多久她就能够做出来给我看,说不定就是大明的‘居里夫人’!想起那天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一次是不是找琴心姑娘去呢?找她应该是可以的,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见。虽然我隐约觉得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说服了自己,等出宫的时候再让方正华去请琴心姑娘。 温体仁得到我的旨意后事情迅办理好了,第二日一早我就带着宫中侍卫去了研究学院,在门口就碰到琴心姑娘带着婢女过来,她见到我便要行礼,我连忙拦住她道: “这是在宫外就不必多礼了!” 琴心姑娘面色仍有些犹豫,我笑道:“若你一见礼朕可就招摇过市了,朕当你是朋友,这儿又没有朝中大臣,不必这么多规矩。” 琴心点点头道:“皇上这次召琴心来可是傅夫人的蒸汽机做出来了?!” 我呵呵笑道:“嗯,你果然聪明,但是傅夫人做出来的不是蒸汽机,只是蒸汽机的雏形。” “哦,就是皇上那次描述的物件嘛,不瞒皇上,回去后琴心也试着画了下,却不甚明了,今日能够见到实物,那傅夫人倒是聪明得紧!” 见琴心认可傅夫人,我心里也很高兴,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不明白那咱们就先进去眼见为实吧,估计学院里的人都等着急了!” 琴心点点头跟在我后边,果然,等我们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在物理科候着了。研究院的人都过来跟我见礼,之后大家一起到庭院上去,傅夫人的蒸气机就安装在那。蒸汽机造型跟我想象的差不多,铁铸的密封大水壶,细竹子做的管道,大竹子的缸体。不过除了这部有点怪异的机器,旁边还站着几个人。 “汤xx,◎#¥%……※x◎#¥?”西边汤若望引着一个人过来,那人正向汤若望询问着什么,显然我们进来之前他们是对傅夫人的蒸汽机生了兴趣。 “番人?!”在我身后的琴心一声低呼。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方案图纸(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四章方案图纸(下) 在这个时代西洋人并不是到处可见,琴心在研究学院见到他们自然觉得突然,而且汤若望带来的这个什么罗马教廷的大主教穿着实在有异于明人。琴心的一声低呼,汤若望刚好也看到了我。他在那个大主教耳边说了几句,那个大主教方将注意力从傅夫人的明物上转移到我们这边来。他的年纪不是很大,穿着普通神甫的黑袍,捆着一根银白的腰带估计是他跟汤若望服饰上的区别,一双淡然的眼睛也正在打量着我们。 汤若望引着大主教过来参见,可能是因为主教在,汤若望放弃了行跪礼,而是跟着大主教用右手由额头至胸前、自左向右划一个十字,同时念道:“愿主保佑你尊贵的国王,阿们”。 罗马教廷在中世纪的欧洲有极大的权威,就算国王见到本国的大主教也要行吻手礼,可现在经过多次的宗教改革,强权的国家已经渐渐脱离了罗马教廷的统治。他们大主教来到大明,在一个陌生的异邦自然不敢摆什么架子。不过他自认高人一等,所以摆出一副矜贵的脸孔。汤若望作为翻译开始向我介绍道: “皇帝陛下,这位就是罗马教廷派出的东方特使蒙特拉大主教大人。” 我点点头向他们示意,然后微笑道:“几年前朕对你这么一说,想不到罗马教廷就派出特使,对于你们的诚意我毫不怀疑。” “谢谢陛下的赞赏,主教大人想知道何时可以看那治疗天花的神奇秘方!” “不必着急!”我向傅山夫妻招手道:“你们两个过来,还是傅夫人先展示一下她的机器,然后咱们再说种痘的事!” 徐mm见我说要先看她的机器更是高兴,唤过研究院的学生调试起来。她自己也亲手检查了下才回来道:“真如皇上所言,无法保证阀体间的气密性。不过效果还是有的,只要造出如皇上所描述的密封,我相信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 我呵呵一笑道:“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快造得出来的,需要一步步来。现在这部蒸汽机雏形算是给研究人员一个启示,怎么改进就靠你们自己去研究了。” “皇上说下怎么做那个密封圈吧?” 我摇摇头道:“朕也不知道怎么做,如何教得你!朕说过了,要靠你们研究。” 徐mm露出失望的神色,叹气一声道:“若是能作出密封来就好了,那样蒸汽机可以做更多事情。” “呵呵,只是有密封还是不够的,要将阀体作为铁的才行,还有管道需要用铁管等等,这些都不是一下子能够解决的事情。你还是让我们看看你的蒸汽机动作如何先!” 徐mm点点头,那帮手的学生已经在火炉上生起了柴火,铁葫芦经过加热已经开始冒出蒸气,随着长时间的蒸气集结,竹竿里的活塞慢慢向前推动,而活塞链接的正是一个推磨的拉杆,磨座随之转动。让我稍微有些吃惊的是徐mm居然制作了一个联动装置,使得阀门的控制是根据拉杆的位移来完成,磨座转动的整个动作无需人手就可以直接实现。随着蒸气压力的增大,磨座的转动也有所加快,但对于我而言,这都是小意思,其他旁观的人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傅山显然对于他老婆做出的东西明显感到震撼,而琴心因为之前我说过的话,明白蒸汽机的作用,现在几根简单的竹竿已经有了功用的雏形,展到以后自然不可限量,琴心知道我当日之言并非空口白话,她望着我露出一种难以言谕的神色。 汤若望跟那个蒙特拉大主教也是看得满口念着上帝保佑,他们作为这个时代的明白人多少还是知道点石磨动作的原理,但是这部机器出现在遥远的东方,委实让他们难以接受。在西方人的印象中,东方虽然是富饶的,但是文明却远远不及欧巴罗大6。现在他们看到如此神奇的机器,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傅夫人就把你的机器停下来。功能算是达到了,我也很高兴。” “是!”我认可了她的明,徐mm很高兴。 想了想我又点评道:“虽然你做出来的机器很不错,但是投入实用还有些距离,你可以参照《天人录》里头的描述进一步完善它。” “臣妇明白!”徐mm点点头答应着,看样子就算我不说她也要将这个项目进行下去。 而我之所以让她继续研究是因为,随着研究下去,她会现有许多条件不足,她一一解决精度、密封、铸造等问题后,那么大明的基础科技力量就上去了。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感谢徐光启了,感谢他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孙女。 蒸汽机的试验看过后,宋应星他们早就准备好大厅,因为我要在这里跟西洋人会谈,大家按着次序坐了下来,就是琴心我也特意安排坐在了右侧旁听。在那个蒙特拉大主教的示意下,汤若望拿着一卷厚重的图纸向我呈现道: “陛下,这就是您要的战舰图纸?” “哦?”我示意宋应星等人拿过来检查,对于战舰我是不明了了,看了图纸也说不出个子卯来。不过宋应星等人看了也有些傻眼,因为上头图纸设计用的全部都是拉丁文。在这个时代,因为还没有成为国际通用语言,有时候为了方便,都会采用教会使用的拉丁文作为统一语言。 那个大主教似乎早就预料了这点,对此却视而不见。汤若望碍于自己的上司在此,在没有明确的指示下也不敢妄动。我见宋应星他们为难的神色便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但是对此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或许我还能认得出来,但是拉丁文我就实在没有办法了。不过我手上还有一个熟悉西方战舰的专家--被俘虏的荷兰人范尼.哈伯特。 “国王陛下,对于图纸您没有什么意见吧?”那个大主教不失时机的问道。 我勉为其难的微笑道:“朕会让臣子查看的,不过现在还得请大主教为我们在座各位介绍下这是哪艘战舰的设计图!” 大主教似乎也没有多想,张口就道:“这份图纸是由荷兰著名的造船师佩特设计的,专门为瑞典国王建造的战舰。后来流转到教皇陛下那,教皇陛下知道国王陛下需要战舰图纸,便派遣我到东方带来上帝的福音。” “瑞典?”我隐约想到了什么东西。 “是的,国王陛下!” 我继续问道:“那这艘船叫什么名字?” 大主教犹豫了下,仍旧道:“国王陛下,这艘船叫瓦萨号!” “瓦萨号?” “是的,国王陛下!” 瓦萨号如此熟悉的名字让我总算想起来了,也许有很多事情可以忘记,但有些却是因为实在太搞所以印象深刻。瓦萨号我是知道的,因为它建成那一天就沉没了,不是被击沉,而是给阵强风就搞定了,这在欧洲已经是家喻户晓了,比之铁达尼更为之搞笑。现在生了更加搞笑的事情,这个表面厚道虔诚的大主教居然用这样战舰的图纸来换我的疫苗?!当然,如果不是撞到我,他是不会被看破的,有谁想到在遥远的东方有人知道欧洲的详情。 “不知道大主教可否晓得古斯达夫·阿道夫干什么去了?” 那个大主教想都没有想,带着几丝愤恨道:“上帝保佑,那个背弃上帝的暴君已经去了地狱!” 说完他才省悟过来接着道:“国王陛下如何知道那个暴君?” “朕知道那个人便是了,不过朕对另外一件事情也是知道的很清楚,有一艘战舰刚刚造好起航的时候就沉没了,此事已经沦为欧巴罗家喻户晓的笑谈。不过更大的笑话在后边,大主教现在却想让朕也造艘这样的战舰?!” 说着我冷笑的看着大主教,大主教没有想到这样都会露馅,他转眼用怀疑的目光望向汤若望,东方的皇帝知道欧洲的事情也只有汤若望泄密了。不过陡然他又觉自己想错了,汤若望来东方的时候,瓦萨号都还没有建造。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要是拿不到天花疫苗,自己不单别想着跻身做红衣主教,就是大主教的位置也不保,指不定哪天就给配到埃及南边的黑人部落里去传教了。 就在这么一瞬间,大主教脸上变了几种颜色。汤若望这个时候才知道篓子捅大了,瓦萨号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点的,没有想到罗马教廷居然用这个来欺瞒大明的皇帝。他真有点为教廷悲哀,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大明皇帝的权威。他们这些欧洲人在皇帝的眼里不过是蝼蚁,随时可以要他们的性命。现在大主教被问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汤若望连忙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陛下,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我冷笑道:“若不是朕知道这个瓦萨号的战舰岂不是被你们欺骗了,若是朕让船厂造出了瓦萨号的战舰,结果一出海就沉没,那么朕要损失多少银子?!” “这个”汤若望也哑口无言。 我冷哼一声道:“这个战舰的设计本就有问题,在朕眼里它就是不值一文的废纸而已。你们还想用它来换朕的秘方?!” “陛下,陛下,一切都好说!陛下如果不满意这艘战舰,我们还可以另外拿另外一艘来!”大主教没有了原先的淡定,变得有些慌乱了。 “呵呵,可惜朕对你们的图纸没有什么兴趣了?!” 汤若望闻言顾不得做翻译,连忙问道:“陛下,陛下,那治天花的方子呢?” 我还没有作答,宋应星他们却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他将瓦萨号的图纸递回给汤若望,同时冷哼了一声道:“汤若望你们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按我大明律法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随着宋应星说话的语气,几个学院的官员更是目露凶光逼近一步,大约我一声令下他们就客串下大内侍卫动手拿人。 “啊~”汤若望呆若木鸡,他在大明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欺君是什么的下场。那个大主教还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待汤若望一翻译,吓得他直念上帝保佑。原本是想辛苦走一趟捞取功劳的,谁知道却是来送命,即使如大主教一样的修养也不禁变了神色,一个劲的问汤若望怎么办。 我突然呵呵一笑道:“你们知道骗朕的后果就好,虽然这船的设计图纸没有什么用,朕就当作你们送给我大明的礼物好了。” “是,是!”汤若望大大松了口气,知道皇上这么说他们总算保住了性命。 接着我又说出了另一让所有人吃惊的话:“当然了,朕还是会将医治天花的方子给你们带回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议条件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五章再议条件 汤若望听到我说仍要把医治天花的方子给他们,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讨得性命已经要感谢上帝保佑,哪里还敢要什么方子。现在皇上居然大方的送给他们,这简直如听到天国的福音一般。汤若望兴奋得连连感谢道:“啊,慷慨的陛下,你的大方将造福无数上帝的子民,上帝将会保佑你的,保佑你的帝国!” 汤若望正在语无伦次的赞扬我,那个蒙特拉大主教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拦住了汤若望道:“尊贵的陛下,不知道您有什么要求?” 我微笑道:“还是大主教明白事理。我大明虽在东方,但是对于欧巴罗大6相当关注。你们那这么多百姓死于天花,朕也于心不忍。再说了,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国都跟我大明有贸易往来。” “原来如此,陛下真是心胸宽广!有了陛下的支持,我们才能跟大明帝国友好往来。”蒙特拉对此表示理解。 我摇摇头接着道:“但是朕却接到了一个令我们东西方交往不利的消息。” “哦?”在座的人都显得很吃惊,不知道皇上说什么! “朕知道马尼拉的基督教会向西班牙国王菲力普四世通报,说是每年有多少银子流入我大明。而西班牙的国王却屡屡下令禁止东起墨西哥西岸的阿卡普尔科,西至菲律宾的马尼拉,称为马尼拉大帆船的商业贸易。这一点是很印象我大明跟西班牙的友好往来!” “这个”蒙特拉大主教没有想到这个东方的君主居然对欧洲大6如此了解。 我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所以朕想你们罗马教廷做一个说客,让西班牙国王菲力普四世取消马尼拉大帆船的贸易限制。” “可这是西班牙国王的命令!”蒙特拉想了下也有些为难。 我哼了一声道:“朕知道西班牙国王是信奉基督教的,他不是听从教皇的法旨嘛?!” 蒙特拉知道一切都在这个东方君主的算计之中,他只好道:“那我尽力去说服教皇陛下!” 听他这么说我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好,大明的科技达,相信蒙特拉大主教方才也见到了。以后双方多多交流总是有益的,说不定以后罗马教廷需要另外一个方子的。” 蒙特拉对此倒没有什么疑问,尚且不说汤若望秘密跟他禀报的事情,就是方才看到的‘蒸汽机’也委实让人吃惊。在罗马蒙特拉可是见到过欧洲最为聪明睿智又有些异端的学者伽利略,相比之下,方才那个东方的女子丝毫不逊色。以后说不定真有需要再跟东方人做交易,所以蒙特拉暂时先答应着,至于如何就让教皇陛下去考虑了。 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吩咐汤若望道:“事情已经谈妥,你就带着这个大主教下去吧,朕派傅山去跟你们详说天花的方子。” “是!” 汤若望跟蒙特拉等人走了,当然,那个瓦萨号的图纸留了下来。宋应星一干人很是不解道:“皇上,既然图纸没有用处,皇上为何还给他们这些番人方子!?” 我呵呵笑道:“瓦萨号也是明师的作品,可惜他遇到了一个太过自信的国王。原本瓦萨号设计是两层的大帆船战舰,可惜那个瑞典国王加到了三层,大炮也增加了几十门,这样的乱改设计焉有不沉没的道理。” “原来如此!”宋应星总算明白过来,接着他又问道:“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无法知道战舰原来的设计是怎样的?!” 我呵呵一笑道:“宋卿家怎么忘记了研究院还有一个叫做范尼的家伙,他可是一个造船专家,自然能够分析出来。朕养了他这么久,现在是给他机会表现下了。” “哦!” 不用我再解释所有人一副明了的表情,而且下边臣子各个都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他们想不到皇上会当场使用这样的招数。很明显,皇上事先知道了战舰图纸的缺陷,虽然有缺陷但可以消除。皇上却以此跟那个西洋人交换了条件,从而另外得到了一个要求,这样的做法实在实在不像是人君的风范,但是作为臣子敢说什么呢?! 徐mm对于我知道这么多显然很有兴趣,不停的问我是怎么知道西方人的情况,我只好瞒着说是通过南方的海关知道的。琴心显然也对我的做法表示不解,向来大明对于外来的番人都以大度著称,这样敲诈对方显然非我礼仪之邦所为。 “你们都觉得很奇怪嘛?!朕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皇上是因为海外贸易的考虑嘛?”大家虽然觉得奇怪,徐mm最先问了出来。 “当然如此!治疗天花的方子是要给他们的,毕竟这能救成千上万的人。但现在我大明用银子交易,需要银子的数量极多,而我大明能开采的银矿极少,所以一直来都是从海外粜来银子。现在有大量银矿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倭国,一个是在遥远的美洲。倭国朕就不说了,但是美洲的白银由西班牙人控制,他们的大帆船从美洲将银子运到马尼拉,然后购买大明的货物到西方。因为有的贸易船直接往来美洲跟大明,逃掉了税收,所以减少了西班牙王室的收入,他们的国王才会对贸易采取限制的态度。现在朕就是要他们重开贸易,使我大明有足够的银子使用。” “哦,原来皇上早就想好了,那个主教跟汤若望还胡里胡涂的!”徐mm做了最后的总结。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宋卿家,下边的事情你就好好安排一下范尼。” “微臣明白!” 宋应星说着就要退下去,我想了想喝住他道:“等一等!” “皇上有何吩咐微臣?” 我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道:“那个范尼要做单独的安排,等图纸改好后即刻送到江南造船厂,让茅元仪验证下能否可行。还有汤若望最近看来比较空闲,他是钦天监正,朕记得还有本《崇祯历书没有编好,让他最近去忙这件事情吧!” 宋应星点了点头,明白皇上的安排。 搞定完这件事,傅山已经被安排去传授治疗天花的方子,徐mm则继续关心她的蒸汽机,宋应星也去找范尼做修改图纸的事。我带着琴心从研究院出来,琴心默默的跟在后边。 “怎么不说话?” 琴心摇摇头,轻声道:“皇上每次都让琴心觉得意外。” “哦?” 琴心似乎被引起了话头,有些感慨道:“皇上实在是数百年来眼界最为广阔的第一人,只怕大明的成祖皇帝也有所不及。现在大明虽然辽东还没有解决,但是皇上已经在着手策划海疆的事宜,琴心大胆推测,皇上以后必然会在派遣舰队扬威海外。” “呵呵,自然是如此!”对于这点我丝毫不否认,“海洋的面积是大6的数倍,作为帝国能够拥有海洋的霸权才能够保证贸易的正常化。同时在这个地球上还有很多6地没有开,在那里会有我大明需要的原料、矿产等等。当然了,这些事情需要些事情,不过朕相信一定会实现。” “那皇上近期想作些什么呢?” “朕在等一个人!” “哦?”琴心微皱蛾眉,道:“皇上等的是什么人啊?” “呵呵,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和尚!” 琴心大奇道:“和尚?!” “对,没错!你可别小瞧,或许因为他,大明将会得到另一个跟大明一样大的领土!” “啊?!另外一个大明?!”琴心实在太吃惊了。 我笑了笑不再言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皮岛开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六章皮岛开始 皮岛镇从何可纲接任后,可以说损失是接二连三的。从最开始的广宁之战被两白旗抢先伏击,伤亡了万余人;到孔有德跟尚可喜临阵投降直接丧失五千人马,可以说在屡次大的行动中,皮岛军都失败了!何可纲本意也向袁崇焕请罪,让他另外派人接手皮岛,自己则回归到辽东军去。但袁崇焕左思又想,一是找不到人来代替,二是皮岛之败也不能完全怪何可纲,毕竟谁遇到精锐的两白旗日子都不好过!三来皇上也默许何可纲继续掌管皮岛军,是以袁崇焕只是写信勉慰一番。何可纲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但是这一次牵制的命令又了下来,他们的目标是赫图阿拉。 但是,在赫图阿拉的附近就是正白旗的防地,面对这样的宿敌,何可纲不得不慎重!如果再次大规模行军偷袭,只会让女真人有机会追击他们。何可纲召集众将问道: “你们说怎么办?” 孔有德投降后,皮岛第一顺位的副将是金日观,他先回道:“总兵大人,老实说,面对两白旗士兵们的士气不高,勉强为之恐怕不妥。” 游击刘兴祚也附和道:“金将军说得是,现在士兵都不敢跟女真人对阵,毕竟几次作战我们士兵都损失惨重!” 何可纲点了点头,这些实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们皮岛守军的任务就是牵制东面的女真人,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你们说的本总兵知道,但是袁督师已经下令,我们必须完成牵制的任务,这关系到西面数万辽东兄弟的安全!”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但盲目出兵却是面对一条不归路!皮岛众将又沉默了! 过了许久,故皮岛总兵毛文龙的儿子参将毛承祚想了会道:“属下有一个主意!” “哦?”何可纲没有想到毛承祚会出来献策,不过从上次作战来看,毛承祚的表现相当突出,他又是毛文龙的嫡子,隐约的在他身边聚集了一批旧部。 毛承祚道:“大人,既然全军出动易为女真人现,何不象当年我父亲一般,派出小队人马进行袭扰。” “小队人马?”何可纲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法子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用了,事实上,这个法子在毛文龙时代也只成功了一次,而且那一次属于运气的成分比较多。 毛承祚进一步解释道:“大人,我父亲当时是武器落后,若是一小队人马配备震天雷,属下相信必然能够弄出大动静来。” 何可纲露出了丝笑容,确实,如果有队人马配备了震天雷,他们也能够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不过同时也危险得很,一旦被女真人包抄,必然所有人都会遭擒杀。 “毛参将的想法很不错,你们怎么看呢?” 金日观对此称赞道:“总兵大人说得不错,毛参将的办法属下也以为可行!” 两个为的将领都点头了,其它的将领自然也附和。何可纲一想这个法子确实比全军出动要安全、稳妥得多也就应允了,接着他很快落实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派何人去!何可纲环扫了一圈周围的将领,正要点将,毛承祚站出来道: “总兵大人,这个法子是属下提出来的,所以属下愿做第一队人马!” “好!”手下将领能够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何可纲心中当然高兴。他期许的望了下边一眼道:“还有谁主要请战呢?” 参将徐继盛犹豫了一下,最终站了出来道:“末将也愿往!” “好!还有谁呢?” 游击刘兴祚打量了下左右的袍泽,见没有人反应,他也站了出来道:“大人,末将愿同两位将军前往!” 何可纲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这么快站出来请战,而且出来的都是原来毛文龙的旧部。他不由哈哈笑了几声道: “好,三位将军勇猛过人,来人啊,上酒!本总兵要跟三位将军喝一碗,本总兵在这预祝你们马到成功。干!” 说着,亲兵们拿上酒具,何可纲跟毛承祚、徐继盛、刘兴祚三人碰了一碗酒。四人喝尽后,何可纲抹了抹嘴巴道:“三位将军前去扰敌,人马由你们那自己做主选定!金副将!” “末将在!”金日观应声站了出来。 何可纲吩咐道:“三位将军的人马安排由你负责船只接送,还有他们出前的一应事务!” “是!” 何可纲想了想又道:“吩咐下去,只要完成了任务,所有前去偷袭的士兵,每人奖赏五十两白银!” “是!” 有了银子的激励,偷袭的计划很快就做好了准备。五十两可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士兵们纷纷踊跃报名参加。毛承祚他们都是从自己的人马里挑选了一些曾经去过辽东偷袭的老兵,每队一百人都配上了马匹、弓箭、震天雷、长枪等武器。相对而言,粮食却没有带多少,所有人都明白,上了岸后,粮食的问题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至于什么手段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何可纲检阅了这三百人马,看着他们昂扬的斗志表示满意。不过,何可纲并没有完全将宝押在了这三百人马身上。如果他们失败,何可纲将会继续派人骚扰,毕竟完成袁督师的命令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出吧!” 何可纲一挥手,三支人马分乘三只战舰离开皮岛启航。在出之前,他们已经抽好了签决定他们进攻的方向。毛承祚自告奋勇的要求去进攻赫图阿拉;徐继盛则往宽甸堡、凤凰堡一带袭扰;刘兴祚是主要进攻岫岩方向。实际上,徐继盛跟刘兴祚两军都是为了最后进攻赫图阿拉做掩护的,因为赫图阿拉曾是女真人的大本营,如果在那引起**将会给女真人造成极大的震动,这样督师交待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不过赫图阿拉距离较远,女真人又多做了防备,是以毛承祚选的都是当年曾经跟毛文龙去偷袭过赫图阿拉的老兵,他们扮作本地的猎户绕着小路前往。即使一般的小村庄他们也避过,粮食全部靠打猎解决。 与毛承祚他们静悄悄相比,徐继盛跟刘兴祚可就嚣张了。凡是村庄必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们是要把动静弄得越大越好。而且他们经常骚扰一个地方就走,决不多呆,使得女真人的地方军无从包围。他们身上又配备了大量的震天雷,为了引起大的**,对于桥梁、堤坝都是他们破坏的目标,他们甚至趁着夜晚偷袭过一个军营,十几枚震天雷让女真人伤亡数十人。皇太极接报后大是震怒,命令两蓝旗各派两牛录兵力前去围歼。 东边的战斗刚刚打响,朵颜部落的斡赤伦也接到了大明的使者宋献策。这一次宋献策带来的旨意很简单,就是继续上次未完成的任务--跨过霍林河攻打投靠女真人的科尔沁部落。对于这点,斡赤伦倒没有推脱,因为他自己也想着攻打科尔沁部落。 “宋兄弟,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去打他们这些叛徒?”斡赤伦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宋献策早就跟斡赤伦混得极熟悉,一边吃肉一边回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嗯,上次我跟满桂兄弟去扫平喀尔喀人,可是有大大的收获!” 宋献策笑道:“王爷这次去也会马到成功!” 斡赤伦豪爽的大笑道:“宋老弟的话我喜欢!待我传令下去,只要三天我手下的儿郎们就能准备好出!宋老弟跟不跟我一起去,我保证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女奴!啊,哈哈!” 宋献策也跟着大笑道:“王爷又取笑我了!我是巴不得跟王爷去建功军功,但是皇上还有旨意给小的。” “是什么事情啊?” 宋献策也不隐瞒道:“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皇上要我去赤峰城看看!” “赤峰城?那曾经是喀尔喀人的城堡!”斡赤伦想了下,他不明白大明的皇上为什么突然对赤峰感兴趣。 “呵呵,这个我知道,皇上是要我去看看那里的地理情况!” “这样啊,那我就不勉强你跟我一起去科尔沁了。不过等你下次来青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王爷,何必等到下次啊?!”宋献策呵呵大笑。 “说得是,来,喝酒,喝酒!咱们今天就要喝得尽兴!”斡赤伦又举起了酒碗。 斡赤伦倒没有失信,三天后,宋献策去了赤峰城,而斡赤伦则带着他的蒙古骑兵开往科尔沁!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两向夹攻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七章两向夹攻 蒙古科尔沁部是以成吉思汗之弟哈布图哈撒尔后裔为领主的部落统称,在明代中期的时候因为迁徙、分封的原因已经分为嫩江科尔沁、阿鲁科尔沁与四子部落,以及乌拉特、茂明安、翁牛特等部落。同时嫩江科尔沁又由科尔沁、郭尔罗斯、杜尔伯特、札赉特四个部落组成。经过大明、女真、察哈尔三方势力的角逐,同源的庞大科尔沁部族都已经投靠了女真人,但在这么多部落中,只有嫩江科尔沁中的科尔沁部落保持着相对的独立,当然它也是东北最强大的一支蒙古人马。努尔哈赤在崛起的过程中,就是不断跟科尔沁部落的宰桑家族联姻,加之武力,最终获得科尔沁部落的支持! 科尔沁的头领是土谢图汗奥巴,直属统领着科尔沁的右翼,而他的堂弟宰桑则掌管着左翼;奥巴汗虽然是头领,但对于宰桑也只能是名义上统治,不仅是因为他们有着科尔沁左翼三旗的兵力,而且宰桑的妹妹是皇太极的正宫皇后,女儿又是后妃。在皇太极的刻意安排下,隐约让科尔沁左右翼分而治之,只不过宰桑表面上还是拥护奥巴汗的正统地位。 斡赤伦这次要去征讨的就是科尔沁,因为从霍林河到嫩江流域都是科尔沁的部族,为了能干净利落的解决科尔沁,斡赤伦集结了三万骑兵,兵锋直指东北。事实上,就算大明不派使者要求斡赤伦出兵,用不了多久斡赤伦也会去跟科尔沁干上一架。现在朵颜附近的部落,只有科尔沁能够威胁到斡赤伦的地位。于公于私,朵颜部都有出兵的理由。当然,这些斡赤伦再笨也不会说给宋献策听! 宋献策要去的赤峰,斡赤伦实在想不明白大明皇帝为什么要打听那个地方!因为现在赤峰不过是原先喀喇沁下的一个小部落驻地,论繁华大气,跟朵颜部的驻地青龙城完全没有得比。而且随着朵颜部日趋扩大,朵颜部现在已经开始接收原来喀喇沁、喀尔喀人的牧地,从青龙到乌兰察布到赤峰三角形成的广袤草原都是朵颜部的范围。 斡赤伦在赤峰跟宋献策告别然后继续征程,途中经过了巴林、阿鲁科尔沁,扎鲁特旧日的牧地,上一次朵颜部的偷袭,使得这些地区已经没有了他们部落的踪影,不是被朵颜部掠走,就是被女真人迁移,留下一大片空旷的草原。斡赤伦当然也想将这里划为朵颜部的牧区范围,但是这里距离女真人太近了,若是牧民被他们骚扰,还不如转而往西北展。当然了,现在虽然是空着,一旦女真人被击败后,这大片的草原必是朵颜部的袋中之物。 “这片肥沃的草原可以养活不少的部族!”斡赤伦在马上挥舞着马鞭道。 “是的,王爷!”一个瘦削的汉子跟在斡赤伦的后边。 斡赤伦望了望前头领军的长子岱钦,笑道:“必勒格,我的长子已经成年了,以后就分封他做这片草原的主人!” 必勒格闻言露出一种难以言谕的神情,他顿了顿后道:“王爷还象天上展翅的雄鹰,岱钦台吉还需要历练,将朵颜部分开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哦?”斡赤伦有些奇怪,蒙古草原自古就是长子于外,分子财产、牲畜与属众;其余则尽属幼子。因为财产继承中地位特殊,所以幼子呼为斡赤斤,意为守灶者。蒙古头领中兄弟财产的分配原则也是年长者多得,年少者少得,末子继承父业。蒙古语“兄六弟四”的谚语充分表现了这一原则,即使贵为大汗都是按照长子与末子为主的习惯进行分封。 必勒格反对分封部落自然引起斡赤伦的疑惑,不过斡赤伦知道这个必勒格自从到了朵颜部落后,提出的建议还是很受用的。当初横扫喀尔喀人后,部族里的大小台吉头领们都想着去占据牧地,而正是这个必勒格认为往东北展太过危险,不如从西北侵占喀喇沁跟察哈尔的旧地。现在来看,必勒格的建议是对的。必勒格反对分封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所以斡赤伦并没有出声,等待必勒格的解释。 必勒格自然明白斡赤伦的想法,他进一步说明道:“王爷,诸子分封是我蒙古的传统,但是子民可以,百户可以,千户可以,万户可以,唯独王爷不可以!王爷,你看我蒙古最兴盛的成吉思汗时代,若不是分封成数个汗国,彼此兄弟间互相争雄,集合所有的蒙古勇士,试问这青天之下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在达延汗时代,即使统一漠南的蒙古最终还是分成了几个万户,这个结果导致了最后的林丹汗无法完全的控制蒙古草原的兵力,反而整个蒙古**不断。反观我们南边的明朝,他们延祚了数百年兵权始终还在皇帝的手上,他们的王子一但不能继承皇位,同时也失去了兵权,这样就保证了皇权的唯一性!王爷,我们应该象大元世祖忽必烈那样来传承朵颜部!” “大元世祖?!”斡赤伦眼角一动,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 必勒格这么说已经很明白,他不相信斡赤伦没有动心,顺势加了把火道:“王爷,在这广袤的草原上,蒙古人才是草原的主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也是趁势而起,在那汉人的中原,也不知换过多少姓氏的皇帝。黄金家族到了现在已经没落,有实力的才是草原的主人!现在蒙古各部散乱,为我朵颜部一家独强,王爷何不成就霸业。” 斡赤伦的心思随着必勒格的劝说有了不小的浮动,但是这个想法实在太惊人。蒙古草原流传了几百年的规矩,间中就是有异姓的蒙古人做了大汗,也很快给赶下来。相反黄金家族虽然时有起伏,却能够屡屡中兴。难道自己也要做这一代的枭雄嘛?!斡赤伦转念一想,即使做一代枭雄哪有什么不好呢?! 斡赤伦想到这,顿了一顿转移话题道:“呵呵,必勒格,你有没有现你今日说话有些象宋使者,一句一个样的!” “那个叫宋献策的汉人?”必勒格眉头一皱,应该说在整个朵颜部,他需要避忌的人就是宋献策。必勒格要中兴蒙古,扶持斡赤伦做蒙古草原的大汗。最终,蒙古是要和大明为敌的,他不愿过早的暴露出来,毕竟现在他们还需要大明的贸易支持。不过既然斡赤伦今日讲到宋献策,必勒格笑道: “小人觉得王爷很看重这个姓宋的汉人,为何王爷不将他留在朵颜部呢?” “你是说去劝服宋使者?!本王看你还是不要抱什么想法!”斡赤伦瞥勒眼必勒格。 必勒格顿时垂道:“小人明白了!” 斡赤伦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好了,现在还是考虑眼前的事情。科尔沁部落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要是一不小心他们就会象狐狸一样的跑了!过了霍林河,你看是打右翼还是左翼?”说到这,斡赤伦又补充了一句:“咱们要一鼓作气将他们击垮!” “王爷的勇士必定能击垮科尔沁人!奥巴汗的驻地在格勒珠尔根城靠近霍林河,我们往东北进,最容易袭击到右翼。宰桑的左翼驻地在绰尔曼城,已经靠近女真人,攻打左翼要比右翼危险。”必勒格就地理位置做了分析。 “那就是打右翼?” 必勒格否定道:“不,王爷!小人以为攻打左翼才是上策!” “哦?” “王爷,科尔沁的汗位是奥巴,但他却不是真心降服皇太极的。只是面对女真人强大的兵力,以及左翼的制衡,他才不得不向女真人靠拢。当年皇太极命他攻打林丹汗,他都是敷衍了事,可以看得出此人还是不愿做女真人的鹰犬。而宰桑一家就不同了,他的妹妹、女儿都嫁给了皇太极,他们是射出去的箭不会回头了!把他们攻打下来,奥巴汗或许会脱离女真人的控制,皇太极少了个帮手,我们打起来也容易。” “好!就按你说得办!”必勒格的分析很让斡赤伦满意,现在朵颜部人强马壮,少的就是有谋略的人。斡赤伦马上就定下了攻打的计划: “这次攻打的是左翼,咱们要兵分两路,一部分先攻,一部分在南面拦截。我相信宰桑那小子肯定会派人去沈阳求救,而且他就算逃也是往女真人那里逃。!必勒格,你说本王的计策怎么样?!” “王爷的智慧,必勒格远远不及!”必勒格微微的拍了记马屁,惹得斡赤伦哈哈大笑。 笑完后,斡赤伦大喝一声道:“传令:让岱钦往东,前锋攻打科尔沁左翼的驻地绰尔曼城,本王亲自在南边拦截,看看宰桑那小子还逃不逃得过我朵颜部勇士的追捕!” “是,王爷!”身后的骑兵马上前后传令去了。 很快,号角声时不时传来,两队人马分成两路疾驰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呼啸而来(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八章呼啸而来(上) 绰尔曼城就在宁静的科尔沁大草原上,现在快到中午的时分,出去放牧的牧民要到日落才会回来,留守的女人开始忙着煮食物。而在绰尔曼城,虽然在汉人看来这里不像一个城市而更象是一个土围子,但里面却居住着科尔沁左翼台吉的亲信家族。象很多蒙古草原的城市一样,城墙上并没有过多的防御,外头才按着亲疏关系驻扎着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四周已经升起了炊烟,这个时候就象以往那样,土城里的女人们已经做好了肉食美酒,等待老爷们享用。 最近左翼的统领宰桑贝勒身体大不如前,已经将旗中的事务交与长子吴克善跟幼子满珠习,而他只是在贝勒府中休养。其实他的病他自己是知道的,这几年随着大金出征,族人不断的死伤让他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不过对错与否都往了,科尔沁左翼已经跟女真人的命运连在了一起,由不得他现在退缩。 又到用餐的时候了?!宰桑却提不起胃口,肉食美酒他已经享受过一辈子了,眼下烦心的事情更多。现在科尔沁左翼的三旗,他能全力控制的只有家族所在的中旗,前旗跟后旗因为出征损失的事情,渐渐的有些不满了。有女真人的支持,其他两旗甚至是奥巴汗也不敢怎样,但是以后就难说了。而他的中旗也有点问题,长子吴可善没有过人的智谋跟武力。若是贸然分部族给他,只会削弱中旗的实力。稍微让宰桑欣慰的是,好在几个兄弟间友爱,三子跟小儿子又是科尔沁有名的勇士,特别是幼子满珠习礼,或许等科尔沁中旗传到他的手里会扬广大。宰桑想了下,下次祭天的时候要准备好三牲,祈求长生天保佑科尔沁人。 宰桑呆坐了半会,这才有些颤微的起身,但他还没有走出门口,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屋内挂着的珠帘开始轻微的晃动,渐渐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若是在关内沿海,或许是以为地震了,但在草原身经百战的宰桑很快就明白过来---敌袭! “关城门!” 外头负责守卫的蒙古兵也现了敌情,顿时关闭了绰尔曼城。宰桑连忙跑出府,却看到长子吴克善火急聊聊迎了上来。 “知道是哪个部落嘛?” “阿爸,还太远没看清,但他们人很多,估计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宰桑知道,在草原能够出动这么多人马的只有朵颜部落了,神色更是阴暗。他向吴克善问道: “你弟弟他们了?” 吴克善迟疑下道:“索纳穆跟满珠习礼在外城召集部落人马,准备出兵迎战!” “什么?!他们还去迎战?!胡闹!快点叫他们把兵力调集回城里来!”中旗集结起来也就五千骑兵,何况敌人来的突然,有不少蒙古人外出放牧未归,现在顶多也就三四千人。那两个勇敢的儿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宰桑能不心痛嘛! 宰桑想了下马上道:“你快点分几路派人去奥巴汗求援,还有去跟皇太极大汗报信,请求他出兵。” “知道了,阿爸!”吴克善转身就走。 吴克善派出的信使没有走多远,朵颜部的前锋已经越来越近,一万五千的蒙古勇士策马向前冲杀,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隆声,大地都颤抖起来。朵颜部的前锋犹如一把尖刀,将科尔沁左翼中旗的部落切开,凡看到成年男子皆一律砍杀。科尔沁人已经放弃了外围的蒙古包,朵颜部的人显然就知道结果会这样,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城,反而是开始收拾战俘财物。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妇女孩童全部给赶在了一个偏角,然后再放火烧去蒙古包。在城墙上看得咬牙切齿的科尔沁人,却只能是躲在城内。 外围清理后,朵颜部开始准备攻城。前锋岱钦台吉好整以暇的坐在马背上,攻破土城他是志在必得,何况还有另外一些令人恐惧的东西。当然了,恐惧是让给科尔沁人去感受的。他手一挥,一队较为奇特的骑射率先出场。 这队骑射共有三十余人,每两人为一组,其中一人手持盾牌,举着火把,方才放火显然就是他们干的。另外一人却是背着一个特大号的长弓,只有草原上强壮有力的勇士才能使用。盾牌手举起盾牌,护住两个人。这队奇怪的组合,科尔沁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弓箭手从包里拿出了一支长箭,长箭较普通大上了一号不止,最与众不同的是前边不是倒钩箭头,而是一个椭圆的铁球。弓箭手使出浑身力气拉开大弓,盾牌手马上点燃引线! 嗖! 十几支特大号的长箭飞上了城头,科尔沁人下意识的缩了下,很快他们身后就响起了爆炸声,数十个科尔沁人倒了下去。 “震天雷!” 跟随女真人参加过几次明金战役的科尔沁人对此物当然印象深刻,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朵颜部的人居然也有。论不到科尔沁人反应,第二波的攻击又来,而且目标明确,直指城门。绰尔曼城在震天雷的轰炸下,完全没有了掩护的功能,城门的一角硬生生的给轰了下来,这一幕断绝了科尔沁人妄图坚守到援兵的想法。 “杀啊!” 城门一倒,朵颜部跟科尔沁人都上了战马,立刻进行冲锋。科尔沁骑兵人数虽少,但是部落里有自己的妻儿不得不战,他们堪堪抵住朵颜部的前锋,却无法顾及到其它地方,不断涌入的朵颜骑兵开始将他们包围。在四比一的悬殊兵力下直接对战,一切战术已经失去了意义。 “阿爸,我们抵挡不住了!”浑身是血的满珠习礼跑回到贝勒府通知宰桑。 “走!咱们集结人马先冲出去!”宰桑知道是这个结果,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最精锐的亲兵护卫将为他们打开一条血路。 趁着混乱,宰桑一家从南门逃逸,所有家财女子通通放弃了,带走的只有五百骑兵。但朵颜部人马何其多,宰桑他们一逃就给朵颜人现了。 一个千户长策马跑到岱钦台吉前道:“大台吉,我们要不要去追科尔沁人?” 岱钦笑了笑道:“不用了!” 那个千户还一脸的疑惑,岱钦却没有理他,带着手下扫荡战利品。阿爸交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自然懂得留点猎物给老爸,否则好处都给自己这一路得去了,还在南边的老爸一点功劳都没有,这可不是为人子的做法。 在南边的草原上,斡赤伦悠哉悠哉的堆起了篝火,上边正烤着流油的全羊。大军都在这片草原休息,只有数千人作为巡逻的队伍。斡赤伦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儿子岱钦能够解决掉朵颜部,事实上只要不是一个混帐都可以完成,何况是自己武力出众的长子。他当然也相信宰桑会逃到南边来,逃到沈阳,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斡赤伦自从有了必勒格后,渐渐象一个汉人统帅。用阴谋跟诡计来算计敌人,而不是正面跟人喊打喊杀,斡赤伦开始迷恋上这种感觉! “禀报王爷,现科尔沁人的行踪!”一个骑兵探马前来禀报。 “多少人?” “几百人,不过六百!”探马如实禀报。 斡赤伦马上下令道:“全部捉来,反抗者格杀勿论!还有,留下宰桑的老命!” “是,王爷!”探马迅传令,三千朵颜骑兵顷刻出去追逐猎物去了。 可怜的宰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他们逃出绰尔曼城后,部族问他逃向何处的时候,他花了一番思虑才决定放弃去科尔沁右翼的想法,结果却落入了朵颜部设下的圈套。 “杀!”明知已经逃不掉了,宰桑拔出战刀做最后的抵抗! 五百科尔沁骑兵迅跟朵颜骑兵穿插,他们虽然是科尔沁的精锐人马,但很快就给朵颜的数千骑兵给淹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呼啸而来(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三十九章呼啸而来(下) 斡赤伦对此也不在意,毕竟科尔沁部落在嫩江居住了这么多年,他们要是往北跑,面对茫茫的大草原,朵颜部落的骑兵也很难找到他们。不断的深入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对于斡赤伦来说,奥巴汗只要不跑到沈阳投奔皇太极就可以了。 “阿爸,我们接下来去攻打哪个部落?”岱钦清扫完科尔沁左翼部落后还意犹未尽,以前科尔沁,喀尔喀这些部落老是欺负朵颜部,现在总算扬眉吐气了。下头的千户、百户们显然也跟岱钦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在帐内纷纷向斡赤伦请战。 “好了!”斡赤伦一出声,众人都安静下来。斡赤伦扫了眼下的必勒格道:“必勒格,我的孩子说还要去打别人,你看呢?”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必勒格,朵颜部是一个众多部落的统称,部落里什么人都有,包括6续征服的部族。对于必勒格这个投过来的喀尔喀人,朵颜人倒没有歧视。必勒格见王爷问话,连忙躬身道: “大台吉说得对,现在我朵颜部人强马壮,正是扩张的时候。” “哦?”斡赤伦有些意外,因为在东北草原,已经没有能威胁到朵颜部的敌手,总不成三万人马就去攻打沈阳吧! “王爷,必勒格的意思是我们朵颜部有数万蒙古勇士,在蒙古草原足可以称雄。东北已经没有让我们眷顾的草场,沈阳那是明人的地方,我们应该驰骋在西面广阔的草原。” “西面?”斡赤伦露出深思的神色。 “作为草原的子孙我们有责任去重新恢复草原的统一,草原永远是蒙古人的草原。现在有实力的只有我们朵颜部,王爷,这才是我们该走的路!” 必勒格说这话已经是大逆不道了,但是在草原并不像汉人那般恪守规矩,相反,实力才是一切。虽说草原向来遵守只有黄金家族的人才能称汗,但是自从黄金家族被明军击败,从中原退回蒙古后,有实力的部族先后威胁到蒙古大汗,并实际的控制了蒙古全境。林丹汗自从一败于蒙古右翼联军,二败于女真人之手,三败于明人,被打得抛妻弃子部族离散,现在蒙古大汗的威望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有了众多鲜活的例子,有了多位祖先带头,朵颜部不过是顺着路子走下去罢了。 斡赤伦对此当然动心过,不过他有些犹豫道:“察哈尔部落还在明人的手里,朵颜部现在跟明人还是合作的伙伴!少了明人的互市,我们吃的羊肉都要缺少盐!” 必勒格忙道:“王爷,察哈尔现在就占着大同外的一块草场,我们可以绕过他们。等我们控制了全部蒙古部落,已经没有人能够违抗王爷的命令!我们跟明人联盟对付女真人,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帮助女真人的蒙古部落已经被我们打散,接下来朵颜部该不断的壮大,让周围所有的草场都放牧着我们朵颜部的牛羊。” 众人都喝了声彩,过了会,一个千户道:“王爷,那个宰桑怎么处置?咱们带回去做奴隶嘛?” 这次偷袭最终将宰桑跟他的大儿子吴克善抓获,而他的其它儿子因为激烈抵抗,最终被朵颜骑兵斩杀。现在捉到了科尔沁的贝勒,怎么处置也是一个问题,毕竟现在他们有一万多科尔沁的奴隶,有宰桑的存在将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怎么处置我已经想好了!宰桑父子他们就送给明人,王爷你觉得怎样?”必勒格最后才请示王爷,不过这个问题必勒格实际上早就跟斡赤伦商议过了。将宰桑父子送给明人,一来可以证明自己完成了任务,二来也可以将科尔沁的仇恨转移。 “好!就这么办!”斡赤伦一拍大腿,站起身道:“现在我们收拾好东西,该回青龙城了!” 这一次他们攻破科尔沁左翼三旗,掳掠了一万的俘虏,还有无数的牛羊马匹,算是大丰收了。手下的将领们听说可以回去了都兴高采烈,岱钦略微有些失望,按着他的本意则希望能够扩大战国,继续剿灭科尔沁其余的部落。斡赤伦看了眼儿子,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便对他道: “我的儿啊,我们在这里不走,很快女真人的骑兵就要来了!” “是,阿爸!”岱钦再得意也不想跟女真人交锋,毕竟女真人的骑兵优于蒙古人,若是将朵颜部的人马拼杀完了,他们以后靠什么去征服蒙古草原。 斡赤伦虽然在南边拦截,但是科尔沁的信使还是从广袤的草原突围出去到了沈阳。皇太极听闻科尔沁左翼被袭击,心也不禁慌了。他去年又从科尔沁娶了一位妃子回来,她是庄妃的姐姐,同样是出自科尔沁左翼中旗,皇太极对她万般宠爱,封为宸妃。知道自己的亲族被袭击,宸妃整天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明知现在派兵去也为时已晚,但皇太极还是命令豪格、岳托率领镶黄旗跟镶红旗前去救援。 等豪格、岳托到科尔沁的时候只是看到一片废墟,所有的人马帐篷都不见了,而偷袭的朵颜人早就在他们来之前走了,豪格他们只能在附近区域搜索一下后便无功而返。朵颜部偷袭科尔沁的消息给金国带来了很大的震动,特别是那些归附金国的蒙古人,他们纷纷上言皇太极,要求出兵惩罚朵颜部。部分女真人贵族也对朵颜部的壮大产生忧虑,毕竟现在朵颜部跟明人联盟,朵颜部壮大对于女真人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皇太极对此却没有多少反应,将那些奏折都纷纷压下。 “又是这些奏折!他们不知道朵颜这把刀是双刃的嘛?!”皇太极苦笑道。 范文程笑了笑道:“大汗,不理会也不太好,毕竟八旗里头有不少蒙古人!” 皇太极摆摆手道:“这个都不算什么,现在最让本汗烦心的是”说着皇太极指了指后宫方向,这时皇太极一脸的苦笑。 对于这个范文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太让他吃惊意外了。在范文程眼里,皇太极是一代英主,却不知怎的,近一年来沉迷上了科尔沁来的蒙古女人。他曾经或明或暗的劝谏过,但皇太极对此都是一笑置之,对宸妃的宠爱依旧。范文程不好说,只好转移话题道: “大汗,最近大金境内四处不安,臣觉得里头有些不妥啊!” “哦,范先生怎么看?” 范文程想了想道:“大汗,镇江海州一**现皮岛明军,他们不断的烧杀抢掠,而朵颜部又偷袭了科尔沁左翼,微臣觉得这里边恐怕是明人搞得鬼!” “明人?那他们是做什么打算?” 范文程摇摇头道:“暂时看不出来,估计是明人想通过四处骚扰来打击大金。” “这样啊,范先生替本汗多注意点明军的动向。”皇太极又叹气了一声,范文程求见的时候他正在安慰宸妃,若不是范文程,皇太极根本就不会接见。想着宸妃梨花带雨的模样,皇太极不禁英雄气短,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范文程点点头应道:“是,大汗!” “另外派人通知两白旗,好好防卫住皮岛的明军。还有个信使给科尔沁的奥巴汗,就说本汗会为他找回公道的,让他安心在嫩江放牧。” “是!” “搞清了明人的目的后再来禀报!” “是!” 皇太极吩咐完之后,便示意让范文程告退,自己一个箭步的走向后宫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初有成效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章初有成效 辽东军制定的一系列浑水摸鱼方案正按部就班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给女真人带来了困扰。陈继盛跟刘兴祚他们在沿海开始打得风生水起,两蓝旗的六百披甲人根本无法堵截住他们。为了震吓住皮岛的明军,主营地在辽阳城的正白旗派出十五牛录大搜南边。陈继盛跟刘兴祚立刻招架不住了,遭遇了一次立刻调头逃回镇江,若不是明军手中有震天雷又有双马换乘几乎全军覆没;潜去赫图阿拉的毛承祚在小路上被镶白旗现,最终只能是退回。毕竟赫图阿拉过远,再次深入就有覆灭的危险。 “总兵大人,此次没能成功,等风声消去后,承祚愿意再去!”虽然失败回来,毛承祚仍旧是壮志不减,立马向何可纲表态。 “好!”何可纲对于这个继孔有德尚可喜投降后新冒出来的战将很是欣慰,毕竟自己现在手下能用的人实在不多,毛承祚能够自告奋勇的出战总是一件好事。这次袭扰虽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但何可纲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对于三位出战的将军很是嘉奖了一番,更依照之前的约定兑现了士兵们的赏银。 皮岛明军的骚扰策略虽然影响有限,但对女真人的旗兵部署却起了些作用。现在沈阳西面仍旧是两蓝旗防范广宁一带;至于北面,因为科尔沁左翼被剿灭,右翼又逃了,原有的蒙古防卫丧失后镶黄旗跟镶红旗负责北面的防务;两白旗则继续守卫东南;正红旗在朝鲜,而皇太极自己的正黄旗自然是守住沈阳的老巢。而在西南面盘山一带露出了空隙,这里离几路人马都较远,正适合出兵建城。何可纲自然懂得把握住机会,连忙派人给袁崇焕送信。 袁崇焕现在已经在锦州做好了建城的准备,不过对于前去建城的人员却是斟酌再三。最后袁崇焕决定总兵左辅跟都司程大乐、游击杨振协守锦州;总兵裴国珍跟兵备使郭广守凌海城;总兵官满桂跟总兵朱梅巡防右卫屯城;赵率教跟祖大寿将率六万人马前去盘山筑城。 这样的安排,大部分辽东将领都没有意见,不过满桂却对此大为不满。因为对于满桂而言,冲锋陷阵才是最好的安排,袁崇焕将他放在二线的右卫屯,他能不有意见嘛! “大人,我满桂要去盘山建城!”满桂直接进了督师府,人还没有进门就嚷上了。 “哦,是满将军来了!”袁崇焕乐呵呵的将这个脾气有些直来直去的蒙古将军迎了进来。 满桂可不管这么多,直接问道:“袁大人,为什么不让我去盘山?!难道我满桂还怕死嘛?” 袁崇焕也不计较满桂的语气,乐呵呵的笑道:“我怎么会认为勇猛的满将军怕死呢?满将军可是连皇上都夸奖过的。” 满桂有些疑惑道:“那为什么大人不愿意派我去做前锋?!” 袁崇焕拍拍满桂的肩膀道:“本督是有理由的,现在赵总兵跟祖总兵是先头去筑城,但是其后还要不断的派人送东西前往盘山,最重要的是粮食,所以本督得安排最得力的人选负责押送。当然了,不单是押送粮食,而去还要负责盘山的救援工作。女真人得知我们在盘山建城后,必然会兵前来围困,我们可能会在盘山跟女真人一战,到时满总兵还怕没有机会出战嘛?!” “真的?!”满桂顿时张开大嘴哈哈大笑。 “当然,除了你去,本督也要去盘山!” 这下轮到满桂吃惊了:“督师你也要去盘山?!” 袁崇焕点点头一脸的平静道:“当然了,本督师身为辽东的统帅,怎可只让手下身赴险地!再者盘山防卫战将会是一场恶战,本督不在怎能放心!” “可是”满桂显然不知道怎么说服袁崇焕不要去冒险,但又不得不说。 “满总兵你不用再说了,你一心想去盘山,本督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 袁崇焕阻止了满桂说下去道:“本督已经决定了!再说了,我是跟你们一起去盘山的,难道满将军没有信心保证本督的安全嘛?!” 满桂连忙拍着胸膛道:“督师大人,只要你跟着我满桂,我满桂的精锐骑兵肯定保证您的安全!就算女真人来,我满桂也第一个出去跟他们干上了!” “那就好!” 说到这,满桂才知道自己在言语上中了袁崇焕的计,但是他既然说了就不好再反悔,只得怏怏退出督师府来。满桂刚走出门口,就在外边遇到了赵率教跟祖大寿他们一干将领。 “呵呵,怎么人这么齐都在这,大伙不会是等我老满喝酒吧?!”满桂看到他们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赵率教跟祖大寿他们跟他拱手见了礼彼此问好,祖大寿瞧了眼督师府里边才道:“老满,你可去见过督师了?” 满桂乜了他一眼道:“进了督师府不去见督师去干吗?!” 赵率教皱着眉头道:“满大哥可知道督师要去盘山?” “这”满桂顿时支吾起来。 祖大寿叹了口气道:“我们听了督师的将令,说是督师要亲自带队督建盘山城,下头的将领们都反对。督师虽然当年跟我等镇守过宁远,宁远城也是督师一手建立起来的,但是上回在广宁,督师险些在广宁出事。这次去盘山委实太过危险了,所以众家将领们都出言反对,可督师不听将我们都赶了出来。” “哦!”满桂总算明白前因后果了,他挠挠头道:“哎呀,刚才督师跟我这么说,我也是反对,可我老满嘴笨,说不过督师就给弄出来了!” “你也赶出来了?!”众人又是一阵摇头。 祖大寿环视了周围的袍泽们道:“既然大家都聚在这,不如一起去见督师!” 赵率教想了想拦住道:“祖贤弟,我们这么做恐怕无济于事,督师既然已经决定了,又是将令颁布,只怕是难以让督师改变心意,除非有皇上的旨意。” “皇上的旨意?!”祖大寿的眼睛刚有亮色顿时又叹气道:“大军不日就要出,等得圣旨到来,大军都已经开动了。” “那该怎么办?”一干将领在督师府外大伤脑筋。 满桂看了看,跺了脚地嗡声道:“哎呀,我看咱们就不要想了,督师要去盘山那就去好了!” “”众人都望着满桂。 满桂大声道:“等盘山城建好后,那里有赵老弟跟祖老弟,兄弟我也带着铁骑屯守在那。可以说盘山集结了关宁最强的人马,要是这样都让督师出了事情,咱们也不用回来了,直接把脑壳子给马踢好了。我满桂刚才还答应了督师,保证督师的安全!我看啊,你们也别去说了。” “督师不是说让你守右卫屯嘛?” 满桂哈哈一笑道:“那怎么可能,我满桂手下可是铁骑,来守二线那就是杀鸡用牛刀了。督师也答应我,肯定会派我这路人马支援盘山的。” “原来是这样!” “有了满将军那更加不用怕了!” “不过督师去盘山还是危险了点!” “对啊,鞑子们可是有红夷大炮了!” “也是,有了红夷大炮的鞑子跟守宁远的时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的大炮可要厉害过他们!” 下头的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祖大寿他们也有些犹豫。最后是赵率教出来总结道:“好了,咱们这样说下去也没个主意。既然督师决定要去盘山,我们做属下的就要确保督师大人的安全。怎么说到时候盘山城也有七八万人马,女真人就算举族来攻,咱们辽东军也不惧。这个是第一点。至于袁督师是否真要去盘山,由我写封奏折禀明皇上,众位将领画押便可,这是第二点。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一想,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好办法,便道:“好,就按赵总兵说得办法做!”众人商量好了主意,这才从督师府散去。 袁崇焕虽然听到些风声,不过也没有去理会。现在天气渐渐转热,正是建城的好时候。估计到了秋季便是跟女真人在盘山做决战的日子,他袁崇焕不得不多作些考虑。 机不可失,从沈阳的探子回报,女真人显然还没有弄清楚辽东军的目的,袁崇焕立刻命祖泽润、祖宽各率五千人马前往盘山开路,凡遇到人等悉数掳走,以免走漏风声。祖大寿跟赵率教则押运武器、粮食,黄龙的人马以及两万辽东班军则负责建城的材料,他们全部从海路出。 袁崇焕也没有等到皇上的旨意,在满桂手下的孙祖寿运送第二批粮草的时候,袁崇焕便随军一起出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建城伊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一章建城伊始 可以说,所有建盘山城的人员都是当年营建宁远城的原帮人马,外加了赵率教跟满桂两个重量级将领。宁远城是在袁崇焕的监督下祖大寿率人马建的,城墙高三丈二尺,雉高六尺,址广三丈,上二丈四尺,宁远由此成为了关外重镇。此次建造盘山城,虽然地利不及宁远,但胜在有了新的建筑材料-水泥!这一创造性的明无疑添补了盘山许多不利的因素。为了抢占时间,几乎是所有人员都出动,可以想象数万人用水泥建城是何等庞大的规模。 祖大寿他们一到盘山,除了部分骑兵出去扫荡,使盘山成为女真人的盲区外,其他所有人等全部收集石料、沙石。所幸当年烽火台留下极多的废石,有了水泥也无需再烧制整齐的土砖,黄龙的船队运送各地区烧炼的水泥外,还派人采集沙子,不过沿海地区有的是大把的海沙,反而做混凝土的碎石不够用,搞得临近山东的矿山四处调运碎石。 在皇上的要求下,盘山的四道城门更是精心建造。除了深挖地基,遵化铁厂更是送来了数十条拇指大小的铁条,城门跟城墙四角都打下了桩,以钢筋做柱,然后再浇上混凝土。众人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显然有了钢筋的混凝土柱子显得异常牢固,这些地方将专门用来架设火炮之用。四月之后天气回暖,往往一个昼夜水泥便可凝固,建造的度简直出乎袁崇焕的预料,一个月后盘山的城墙已经有了雏形。 “督师,这水泥可是好东西!看,这么快就建好了大半!”祖大寿骑着马跟在袁崇焕后边视察盘山城。 袁崇焕含笑着点头道:“是啊,有了水泥确实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 祖大寿接着话头道:“再过一个月,我们的盘山城绝对是固若金汤了。女真人就算来了,我们也毫不畏惧!” 说到女真人,袁崇焕露出凝重的神色,沉吟了会道:“盘山城虽然快建好了,但我也相信,女真人的兵马就快到了。” “督师,但是根据探马回报女真人还没有派兵出动!”祖大寿有些不解。 “皇太极也是一代枭雄,咱们三路出战,又灭了他们的科尔沁部落,你认为他还会闲在沈阳城嘛?” “那岂不是马上就要在这决战?” “所以我们要加紧建城!”袁崇焕想了想又道:“晚上城墙未干的时候可以先造城里的防护墙、防弹坑等等。” “是!” 随着建城的度加快,锦州囤积的大批物资开始运往盘山,特别是大炮,已经从海路运到。马世龙更是从宁远征集了两万壮丁作为班军前往盘山,因为辽东军奉守辽人守辽的原则,在宁远一带的辽民都会按户籍编制在册,壮丁抽补作为班军,班军在兵员充足的时候只是作为候补,作些力气杂活,但到了战时,一旦兵力缺乏,班军也将跟正规军一样上前杀敌。随着各路兵马以及班军不断向盘山集结,盘山城内的人马越来越多。 盘山还在建造的时候,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进沈阳。 “大汗,如今明军兵马四出,我们不能坐等给汉人欺负啊!” 作为皇太极的亲信,只有济尔哈朗才敢出言劝谏。科尔沁被灭后,不少蒙古贝勒都进言要带兵报仇,但皇太极都没有答应。后来皮岛的明军又四处作乱,盘山一带也有骑兵骚扰,就是女真贝勒们也渐渐不满起来,要求皇太极出兵教训明军,最后他们怂恿济尔哈朗出言。济尔哈朗找了个时间单独求见皇太极,将贝勒们的心思都说了出来。 “大汗,贝勒们,贝勒们都都说咱们的兵马在盛京闲了这么久,是该去打击下明军了,不然他们都嚣张得要袭扰盛京了。” 说完,济尔哈朗低眉顺眼的瞧了眼皇太极,深恐大汗怪罪。 皇太极瞥了眼自己这个堂弟,不用问他已经明白了里边的弯曲,皇太极并没有责怪他被人当枪使,反而笑呵呵道: “济尔哈朗,你要说的本汗已经明白,你是不是想带兵打战了?!” “不是的,大汗,我只是觉得我们女真八旗无坚不摧、战无不胜,总不能让明人压着来打,向来都是我们去劫掠明人的地方,现在明人反而过来袭扰我们,这个这个,臣弟以为我们得出兵给予明人教训。”济尔哈朗见皇太极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将自己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 “哦,下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是的,大汗!”济尔哈朗忙点头应着。 皇太极嗯了一声却没有作答,济尔哈朗只能在后头等着。过了好一会后,皇太极才道:“济尔哈朗,你说的本汗都知道了,让下边的儿郎们都准备好,本汗一声令下,你们便随时出。” “是!大汗既然有了主意,那臣弟就告退了!” 济尔哈朗得了承诺便退了出去,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皇太极并没有急着出兵。特别是探马回报说盘山一带有明军的骑兵出没,大汗也没有派人前去拦击。这一点也就算了,毕竟海州附近的姜弘立也没有禀报敌情。但是到了探马们打探到实情,明人在盘山建城,这一惊天消息委实将盛京城里的女真人吓得慌乱起来。盘山到辽阳也就百里距离,辽阳到盛京更是近得不得了。明人一旦在盘山建城,势必将危及到盛京的安全。众大小贝勒纷纷上言,要求八旗出兵毁去盘山城。但是这个消息传入皇宫后,皇太极却并没有多少反应。 “大汗,现在里里外外的将领都要求出兵,臣下手里已经有不少的奏折。”说这话的是范文程,他正在皇宫里跟大汗密言,因为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当面说出兵的事情了。 “哦,这是他们第几次上言劝谏了?”皇太极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回大汗,第三次了!”范文程老实的回答道。 皇太极并没有理会,反而问范文程道:“范先生,你怎么认为?” 范文程瞧了眼皇太极,似有深意道:“大汗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微臣不敢多言!” “但说无妨!” 范文程顿了一下,他在皇太极面前不敢藏私,便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道:“大汗,微臣觉得明军已经恢复了实力,而且兵势已经强于八旗,贸然的作战只会损失女真八旗的作战能力。而明人则相反,他们只需要再派一名将领率几万人马仍旧可以筑城威胁我们。” “继续说下去!”皇太极望了眼范文程,眼中带着丝亮色。 “微臣觉得八旗势必还要跟明军作一次决战,但微臣却觉得此时还不太合适。” “哦,何时合适?!”皇太极显然也认可了范文程的说法。 “微臣觉得既然是要决战,那就必须消灭辽东军的精锐主力,而且最好能够将辽东军的主要将领除去!以微臣对袁崇焕的了解,此人必然会身先士卒守在盘山城内,就好像当年他驻守宁远一般。” “说的有点道理!” “大汗,袁崇焕在广宁吃过我们一次亏,这一次他必然会集结更多的兵力与八旗对抗,而且盘山城也会造得更加坚固,所以咱们不能直接进攻,最好”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皇太极打断了范文程的话,他终于露出丝笑容道:“总算有人跟本汗心意相通啊。本汗知道现在外边的人都说本汗宠信女色不理朝政,但本汗心中所虑岂是他们所能想到的!” “大汗圣明!” “那些奏折你就不用管了,好好打理下边的事情吧!” 范文程哪还有不明白的,忙点头道:“是,陛下!” 他刚想着告退,皇太极补充了句吩咐道:“特别是粮草,一定要补充足!” 范文程重重的点了下头道:“微臣明白!”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有着数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二章谁有着数 明军在盘山建城,但女真骑兵却并没有如袁崇焕所预料中那样出现。对于这点,袁崇焕不由暗中起疑,以皇太极的性格是决不会允许明军在靠近盛京的地区建城的,何况是如此的跨了一大步的进军直接威胁到他们的都城,按理女真八旗应该前来冲杀才是。但事情却是刚刚相反,八旗骑兵一个也没有看到。盘山周围越是宁静,袁崇焕心中越是不安,过份的反常预示则会有更大的风暴。袁崇焕思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只得暗暗留心防范女真人。 “督师,最后一批粮草已经运到!”这次是满桂亲自押送,二十万石粮草分成数批从锦州运到盘山。因为最后一批有十万石之多,满桂不敢大意,虽然他极想率关宁骑兵到盘山地区扫荡,但他还是亲自率军押送。粮草一到盘山,点清入仓后满桂便到督师府来报到了。 盘山城内的督师府在内城中央,实际上就是一个钢筋混凝土的碉堡,上次袁崇焕受伤,这一次监督的祖大寿自己作主,让天工研究院的技术工程人员特地加固了督师府。但是里边却是简陋得很,除了一副大地图就是几张凳子。 “呵呵,来满将军坐!来人啊,上茶!”袁崇焕热情的招呼满桂。 满桂行了礼坐在下,大口喝了碗茶水,他一摞胡子道:“督师,现在鞑子来了没有,我满桂可是想着跟他们干上一架!” 袁崇焕呵呵一笑,他知道满桂上次广宁之战满桂没有参战,这几年更是苦练骑兵,就是想着能够跟女真人在野外作战。 “鞑子还没来,满将军不必如此着急,战肯定是要打的,关宁骑兵有的是杀敌立功的机会。” “呵呵,我们也在等这个机会啊!”赵率教跟祖大寿一干将领笑呵呵进来。 “大家来了,都坐下不必多礼了!”袁崇焕招呼着自己手下的大将。满桂起身跟他们见了礼,一阵寒暄后大家才坐下来商议军事。 “督师,根据昨日探马回报,这百里之内都尚无女真人马出现。”祖大寿率先言,这几天为了避免女真人突如其来的偷袭,他已经命祖宽散探马在四周打探。 “是嘛?!”袁崇焕闻言后,脸上的笑容一滞,战场临敌最怕搞不清对手的心思,一步错则满盘被动。如今自己领着辽东军欺上门了,皇太极居然能够沉的住底气。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女真的老对手了,鞑子反常的行为让他们心中有些不安。 赵率教见众人眉头微皱,便笑道:“祖总兵不必过虑,鞑子不来我军正好将城建牢固点,现如今只是城墙草创,鞑子骑兵来了对我军反而不利!” “赵总兵说得是!”祖大寿也知道袁崇焕最近都在忧心这件事,顿时转过弯来附和道。 “属下也以为他们不来更好!”下头的副将也这么说。 袁崇焕摆摆手,摇头道:“鞑子没有来自有他们的理由,过了这么久,鞑子们不可能没有打探到盘山这边的消息,本督也相信皇太极不会放任我们在他眼皮地下筑城。” 祖大寿不解道:“那鞑子到底作得什么打算?” 袁崇焕苦笑道:“这个问题倒考倒我了,沈阳方面的探子回报,鞑子的将领们早就上言要求出兵讨伐我们,但是皇太极一直暗中不动。这其中委实古怪得很,我想了多日都参透不明白!” 满桂是直性子,哪里会想那么多,直接开口嚷道:“督师,既然搞不明白那就算了,反正鞑子来了,咱们就跟他干上一场,他不来咱们继续筑城逼到沈阳去,那皇太极就能学乌龟了?!我们把大炮一架,看他出不出来!” 满桂的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袁崇焕也不禁莞尔,不过笑过之后袁崇焕收敛神色道:“满总兵说得不错,不瞒你们,本督也是想着跟女真人决一死战。一直来我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女真人跟大明相比,士兵、补给都大大不及,若是能重创女真人的兵力,那么恢复辽东指日可待。本督是不惜这一身性命!” 袁崇焕说得这么正经,在座的将领都站起身道:“惟督师之命是从!” “好!” 袁崇焕刚想说话,这时督师府的幕僚程本直从外边满头大汗的跑进来道:“督师大人,督师大人,属下终于想明白了!” “什么想明白了?” 程本直喘了口气道:“属下明白为什么鞑子还没有来!” “哦?是什么原因?”众人都问道。 “属下方才在城外督造女墙,跟一个当地的班军士兵聊天的时候现,盘山此处位于辽河下游,地势平坦又近河岸,一到春夏两季河水将会大涨,几乎年年盘山一带都决口。我军建城于此,一到雨季只怕会遭遇水淹,到时城垣危及必然会给一鼓攻下,属下想女真人必是做这个打算!鞑子他们正在等待时日!” “有这可能!”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要是水淹城墙确实危险!” “就说嘛,鞑子哪有这么好心让我们建城!” 袁崇焕听了程本直的解释,不由得点点头道:“鞑子经营辽东多年,对于盘山一带多有了解,为将者自然懂得利用天时地利,皇太极等待时机也不足为奇。” 满桂听了不由着急道:“督师,那我们怎么办?岂不是还没遇到鞑子就遭水淹喂王八了?!” 满桂一出言,众人不由哈哈大笑道:“满总兵多虑了!” 满桂被人笑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嚷道:“你们不怕水淹啊!城墙跟水泡久了可是容易垮的,别当我老满在草原就不知道这个!” 袁崇焕也不禁笑了:“如果鞑子是因为这个理由在等待时机,那就让他们继续等待吧!满总兵无需担心这个问题!” “可”满桂还要再说。 祖大寿一把拖过他道:“兄弟给你解释一下,督师选择在” 就在祖大寿跟满桂说话的时候,女真人的盛京汗宫里也在进行着一场对话。 “大汗,我们还需要再等嘛?”济尔哈朗小心的问道。 坐在中央的皇太极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道:“怎么,外边的贝勒们就等不住了?本汗不是跟他们说了嘛?!” “是,大汗,可雨季就快要来了,八旗子弟们都想着早日建功!” 皇太极有些不耐烦,将酒杯一放道:“本汗会给他们机会立功的,但我八旗实力是不能受损,否则我大金如何立国!这些道理你好好想想吧,多跟兄弟子侄们讲讲,你不要参进去吓闹腾!明白嘛?!” 被皇太极一训,济尔哈朗脸都白了,低声道:“臣弟明白!” 皇太极斜了他一眼,稍微温言道:“没事就下去吧,好好安抚他们这些闹事的子弟,本汗会有打算的!” “是,臣弟告退!”济尔哈朗躬身退了下去。 济尔哈朗走了后,一直站在皇太极旁边的范文程这才说话道:“大汗,到了雨季我们就出兵嘛?” 皇太极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说呢?!” “根据探子回报,袁崇焕亲自部署盘山建城的计划,现在看来,之前镇江、海州还有科尔沁被袭击都是为了混淆视听,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建盘山城。不过微臣觉得大汗另有打算!”范文程老实将心里的话说了。 “唉,袁崇焕是大金的老对手了,本汗在其手里未占到便宜。这次袁崇焕在盘山建城可谓是老谋深算,本汗看过地图,可以说正常情况下,比之攻广宁要难上几成。最大的问题是,明军可以得到水师的护卫跟补充。强攻是得不偿失,包围的话,明军有水师补给也难达到目的。” “大汗所虑甚是!”范文程想了想道:“大汗得知盘山建城后并没有立刻点兵进攻,就是想选雨季的时候,让河水冲垮城墙,这样我八旗骑兵进攻就不费吹灰之力了!微臣也觉得大汗此法甚妙!大汗,这里边还有何不妥嘛?!” 皇太极瞥了眼范文程道:“你说袁崇焕在辽东这么多年,他又营建过宁远、锦州、广宁等城。盘山会遭水淹的事情他可能会不知道嘛?” 范文程想了想道:“袁蛮子喜用辽民,手下多有本地人,他应该知道盘山的情形!” “他既然知道为何还选哪里呢?” “这个” 皇太极顿了顿道:“这就是本汗疑惑的地方!” 范文程点头道:“大汗一提点,微臣茅塞顿开,这其中确实有古怪!袁崇焕号称儒将,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那你说为什么呢?” 范文程稍一沉吟道:“难道明军想到了一个不怕被水淹的办法?!又或者被明军算出今年辽河不会水涨!” “辽河不会水涨?!” 范文程进一步解释道:“是的,辽河虽然这些年有水涨决口,但也非年年如此,天聪二年、五年就没有决口!微臣听说明人曾招粜番人到钦天监任职,这些番人对于天文地理极为精通,或许他们懂得预测来年辽河的水涨情况。” 皇太极却似乎对此不以为然道:“辽河是否水涨都不是很重要,本汗是担心有别的问题!” 范文程当然明白皇太极说的意思,毕竟辽河不决口,难道还不能人为的决口嘛?!反正目的都是一样,达到目标就可以了! “那大汗打算” 皇太极一脸深意道:“本汗自有打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真踪迹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三章女真踪迹 除了两白跟正红旗,其它五旗人马都已经在盛京聚集。通过济尔哈朗之口,所有旗主贝勒们都知道大汗要等雨季出兵作战。最直接消灭明军的办法就是掘开双台子河,有了大水冲击,女真人都相信盘山城无需大炮就会被水泡垮掉。到了六月后,盘锦地区进入雨季,连续好几天都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当地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到八月份。就在大雨中,镶黄旗旗主豪格受命出了,目标直指盘锦地区。出前大汗曾经召豪格到宫中密谈,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得到具体使命的豪格结果只带了三千精骑。 而还在盛京盘踞的其它旗人马只能是在自己的领地里种地,辽东的黑土地极为肥沃,去年范文程从明人那引进来的玉米跟番薯都获得大丰收,这从根本上帮大金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女真人出则为兵,入则为农,大汗又想囤积更多的军粮,所以在等待的日子里,旗兵们都被固山额真安排去屯田了。大汗才派豪格领三千人马出,让贝勒们不禁有些疑惑。 “你说大阿哥才带这点人马去行吗?!”正蓝旗主阿巴泰在明军手里吃过亏,显然有些担心豪格。 济尔哈朗笑了笑道:“大阿哥作战勇猛,明人又有何惧?” 阿巴泰还是忧心道:“这次明人是有备而来,大汗应该将两白旗调回来才是,父汗留下的亲兵才是真正的精锐。” 济尔哈朗拍拍阿巴泰的肩膀道:“你太过担心了,这次明人是跟天作战!大阿哥是大汗派去的,你还信不过大汗?” 说到这,阿巴泰低下头表示不敢。阿巴泰为努尔哈赤侧妃伊尔根觉罗氏所生,年长而位低,只领六牛录户口。后来是因为皇太极提拔他,让他做了正蓝旗的旗主才使得他的地位大大提高。对于皇太极他是绝对的服从,济尔哈朗这么一说阿巴泰自然不出声了。 济尔哈朗是大汗的心腹,对他的信任已经过了大汗的亲弟。济尔哈朗敢这么说,必然是大汗跟他交了底。虽然不知道大汗是怎么想的,女真贝勒们的声音就到此为止了,但在范文程府邸却有另一场对话。范文程终于从内三院回来,宁完我却在府中等了许久。经范文程的举荐,现在宁完我已经升为大学士,仍旧负责情报收集的工作。 “大人,您回来了!”宁完我见到范文程进来连忙起身。 范文程看了眼,一边脱帽子,一边进了内堂坐下道:“是完我啊!是不是关内有什么消息禀报?” 宁完我在一旁躬身侍立道:“大人,明人封锁了消息,那去京师的人还没有回报,属下以为事情进展不大!” 范文程缓缓道:“这个也是一条路子,总会有机会的!山西那边怎样?” 宁完我瞧了眼范文程才低声道:“那边的土财主们已经放弃了跟我们联系,只有那些下了水的不得不接应,但是有效的消息不多,大同管制也极为严格!” “还有嘛?” “朵颜部传来消息,朵颜的斡赤伦已经回到了青龙城,那个必勒格已经获得斡赤伦的极大信任,朵颜部最近无心再来骚扰我们,而是准备派出他的大儿子岱钦带着一批属民前往瓦察尔图察汉浩特放牧。” “瓦察尔图察汉浩特?”范文程不禁皱了下眉头思考一会,顿时又笑道:“这个斡赤伦有意思!” 瓦察尔图察汉浩特是原来漠南草原的共主林丹汗为了管辖右翼联盟建立的都城,林丹汗灭了左翼后,为了躲避女真人就把都城迁到了归化。虽然已经废弃的旧都,但斡赤伦重新去占领瓦察尔图察汉浩特,这个其中的含义就有些不同了。 宁完我也笑道:“属下也是这般觉得,以后恐怕会热闹了不少!” “热闹就好啊!” 宁完我进一步说明道:“属下以为,斡赤伦是看明军在盘山建城,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分兵前去营建瓦察尔图察汉浩特。此事明人恐怕也未必知晓。” 范文程笑道:“现在朵颜部已经喂养长大,恐怕明人的计划有所偏差了。蒙古历来都是明人的仇敌,彼此打了数百年是不可能给明人这样就拉拢到的。说不定,明人一不留心就养虎为患了。这一招,大汗确实用得高明!” 宁完我也陪笑道:“适当的时候,我们大金也应该表示下我们的态度!” 范文程点点头道:“这个是应该的,不过现在还不用忙这件事先,袁崇焕已经选择在盘山建城,这个才是大金要对付的要问题。” 宁完我道:“大汗不是已经派大阿哥出了嘛?” 范文程却道:“哪有这么简单,解决辽东军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宁完我有些不明白道:“两个月盘山城墙建起高度有限,再给洪水一冲,八旗骑兵便可一鼓而下,大人这么说,属下愚昧!” “若真是这样,袁崇焕为何还要费时费力的在盘山建城?” “这个” “你看着来吧,袁崇焕必然会给我带来些意外的事情。不过对此,大汗已经有了策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除去盘山城以及里边的袁崇焕。放水围困只是一个头而已,大阿哥也只是做先锋人马,其它各旗会6续开往。” “原来是这样!”宁完我顿时醒悟过来:“大汗是要围困死辽东军!” 范文程恨恨的冷声道:“只要能够解决掉辽东军,花大力气围困也是值得的!” “那大战估计” 宁完我还没有说完,范文程就打断他道:“这个先不说吧,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事情让你去做!” “大人请吩咐,属下一定完成!” 范文程沉吟了会才开口道:“嗯,最近宸妃娘娘身体不适,大汗对此也忧心如焚。咱们做臣子的要懂得为大汗分忧,所以让你去查访,看看有没有什么名医!” 宁完我闻言,面色有些古怪。这个宸妃娘娘嫁过来都快二十好几,放在汉人家中都快做人婆婆了,再者大汗宫中有好几位娘娘都是天姿国色,可偏偏大汗对这位宸妃娘娘极为宠爱。宸妃生病也就是因为科尔沁被袭父兄生死不知,大汗为此最近都有些怠慢朝政,作为一代英主这委实有些不敢想象。对于这点,几乎多有汉人官员都不以为然,但是这个想法只能是在自己肚子里想想也就罢了哪敢流露出来。 范文程也察觉到不适合讲这个话题便转了个话题道:“这个事情你记下就是了!唉,今日是你过来,不然老夫这府里总是冷冷清清的。” 宁完我小心的陪笑着道:“大人若是觉得寂寞,何不再续弦呢?” “续弦?!”范文程捋下胡须道:“唉,原本看那个丫头还不错的,老夫也打算立她为夫人,但是国事为重,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宁完我忙道:“大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否需要属下为大人查访查访,或许还有许多女子能够入大人的法眼!” “这”范文程想了一下,摇头道:“还是罢了,现在老夫也没有精神弄这个,你还是将我交待的事情做完再说吧!不久,大汗会需要我们的情报!” 宁完我没有拍到马屁,连忙应承道:“是!属下一定尽力!” 大金中若说明白大汗的心思也只有范文程,豪格率领的三千人马只是打个头站罢了。那日召豪格进宫,皇太极已经明确交待了豪格,他的任务就是查探明军的建城情况以及炸毁双台子河的左岸河堤。但是在雨季中行军驻营都显得相当困难,即使是精锐的八旗骑兵。因为是在自己的领土作战,粮食的补给无法靠以往那般劫掠得到,只能靠临时设点从盛京运送粮食。 这一切都显示了大汗的先见之明,若是给豪格率一旗人马则会给后方带来很大负担。而且在雨季中,大战并不是那么容易一触即。根据豪格的侦探,明军也似乎在这个时候缩小了防线。晴天的时候,豪格率领人马将盘山附近都搜了个遍,若是遇到小队明军则冲锋围杀,要是看到大部人马则迅撤离,雨季中就在临时找到的废弃村庄躲雨。这样的日子豪格过得相当郁闷,但是大汗来前有交代,所以他不得不绕着盘山外围转,豪格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快点过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水淹盘山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四章水淹盘山 现在建城两个多月,盘山城外围经数万大军同时建造大体已经完工,红夷大炮也安装上了墙头。进入雨季之后,明军也相应的收缩了防线范围。一是骑兵巡游得太远补给困难,二来是他们主要防范的还是双台子河流域。建城的材料虽然是防水的,但并不意味着盘山城可以随意让水浸泡,所以袁崇焕命祖大寿率领的关宁铁骑主要巡视双台子河流域。 马世龙在宁远组织的两万壮丁也6续抵达了盘山,同时也给袁崇焕带来了另外一位将领--原侍卫统领现任的宁远兵备使谷刚!谷刚原本是跟着袁崇焕驻守在锦州的,但袁崇焕的驻地已经迁移到盘山,建城名单中又无他谷刚的名字,他只能被划归到马世龙手下。这一次马总兵要调集壮丁前往盘山,谷刚便主动请命。马世龙知道谷刚的身份,自然乐得卖个人情。 谷刚的到来让袁崇焕有些意外,虽不明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他本人的意愿,但袁崇焕对于这个将领还是满意的。谷刚的到来也刚好让兵力分配有了新的布置,如今在盘山城内有三支主力人马,领平辽将军印的赵率教领四万步兵,领征辽将军印的祖大寿率两万关宁铁骑,领镇辽将军印的满桂亦率两万铁骑,而在锦州集结的两万班军还无人统领只能是各将兼管着,现在还多了马世龙派过来的两万壮丁。谷刚到来刚好将班军跟壮丁分给谷刚统领,一则是刚好缺人手,二来也是袁崇焕示好的方式。袁崇焕的奏折上去后,朝廷很快就给了答复,批准谷刚暂时统领班军,实授参将衔。这么一来,谷刚算是领兵最多的参将了,一般参将而言手下都是领三五千人,现在谷刚手底下却足足有两万班军跟两万壮丁。 随着盘山城墙建好后,明军的探马也渐渐现了女真人的踪迹,对方人数不是很多,但行踪却是飘忽不定。几乎围绕着盘山的四面八方进行打探,不少派出去的探马都给女真人劫杀掉了。祖大寿让泽润、泽溥几兄弟带领关宁铁骑去追杀的时候,女真骑兵又逃之夭夭,祖家兄弟唯恐中了对方的伏兵也不敢走太远。这样女真骑兵跟明军玩起了捉迷藏,时不时前来骚扰。 祖家兄弟给豪格的镶黄旗气得不轻,要不是祖大寿严命他们不得擅自追击,估计早带兵追上去了。祖大寿将事情禀报给袁崇焕,袁崇焕对此却松了口气,至少明白女真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督师,要不要我们出兵灭了女真人的先锋?”祖大寿先行建议。 不待袁崇焕开口,满桂就嚷上了:“鞑子也就几千人,咱们可是有四万的骑兵,难道这点都奈他们不何?!不用大寿的人出马,我老满派下边的人就把他合围捉了!” 祖大寿忙截断他道:“我说老满你就太不够意思了,你要派一个手下搞定了鞑子让我的面子往哪搁,这件事是我负责的,你可不要来抢功劳。” “嘿嘿,我不是看你在那瞎忙活嘛,打又不打,我老满可是看的手痒了!咱们是兄弟,你让给我也一样的。”满桂呵呵的解释道。 祖大寿大大摇头道:“手痒也没有你的份,我这队可是前锋,哪有让你上的道理。要捞功劳你等鞑酋皇太极来了再说。” 满桂还要再说,袁崇焕话了:“好了,你们就别争了。来的是镶黄旗,这可是皇太极的儿子领的骑兵。皇太极不会冒冒然派他的儿子来送死的,据本督估计大军一出,他就跑了。” “可是督师,咱们几万骑兵都奈何不了鞑子的话,那也太让人小看了!”满桂皱眉道。 祖大寿也道:“若是不打鞑子,下头的士兵们心里也憋气。” 袁崇焕闻言笑呵呵道:“看来你们两个都是想着出去教训女真人了?!” “请督师下令,属下立刻带兵去捉拿鞑子!” 袁崇焕摆手道:“既然你们两家都执意要打,这样吧,你们各率五千人马出去合围鞑子,权当给他们放假好了,不过你们要记着不可远追,追不上就回来。” “属下遵命!” 现在是全军大建设时期,就算平日威风八面的骑兵,现在也要下马来搬砖抬木的,现在让他们出兵作战心中当然高兴。不过一切真如袁崇焕所料,镶黄旗里头也有手段高明的探马,豪格一看见大军出动,立刻率兵跑了,而且跑得相当彻底。在茫茫草原,要想合围住有双匹换乘的女真人十分困难。满桂跟祖大寿原本不信邪,但事实证明督师是对的,也只得收兵回城。 豪格虽然跑了,但他却已经完成了大汗交代的任务。镶黄旗的飞骑入盛京后,很快就有大汗的指令下来,一切都按照原定的计划实施。豪格虽有些鲁莽,但对于皇太极还是惟命是从。他一直呆在辽阳城以西一百里处,依托辽阳的镶白旗驻守。明军虽然知道豪格的大约方向,但知道一派兵前去,他必会逃入辽阳城。辽阳城的镶白旗可是努尔哈赤的亲军,又是人数最多的一个旗,满桂跟祖大寿再大胆也不敢冒冒然去攻打辽阳。 眼见到了七月尾,连续几天下着滂沱大雨,盘山城远处的双台子河已经开始涨水,明军的船只已经不敢从河口逆流而上。袁崇焕对河堤有些不放心,特地冒雨带人前去巡查了一遍。 “大人,这边的河堤经过加固应该没有问题!”幕僚程本直负责双台子河务的。 袁崇焕看了一下河面确实如此,现在虽然下了几天的大雨,但双台子河本身就没有多大的水量,现在加上雨水也能够支撑。袁崇焕又眯着眼睛在雨水中沿岸查看河情,周围的亲兵虽然奋力遮挡,但在大雨中这一群人都没能幸免,各个都给浇成了落汤鸡一般。 “这河上游还有其它的河嘛?”袁崇焕对这程本直喊道。 “有,最大的就是上游的辽河了!”雨声太大,几人虽站得近但也喊上了。 “辽河?这双台子跟辽河是通的嘛?”袁崇焕大声问道。 “这这就不知道了!”对于水系的变化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作为百姓生活的范围通常都是十几里左右,上百里的直流就算是盘山的本地人也未必了然流向何处。 袁崇焕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镶黄旗还在老地方呆着?” 面对督师突如其来的问题,手下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督师问话总得有人答的。负责探马消息的祖大寿回道:“鞑子一直都守在那边,最近也没有什么动静,不明白他们搞什么!” 袁崇焕闻言没有作声,但是他心中却有些不祥的预感。他太了解他的对手皇太极了,皇太极不可能无所作为,任由他们在盘山建城的。 回到盘山城一言不的袁崇焕回头吩咐程本直道:“本直啊,让下头的人注意城墙防水。” 又是一句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但督师话,程本直本能的应了下来,他接着问道:“督师是担心女真人用水淹我们嘛?” 袁崇焕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你好好准备吧!” “是!” 袁崇焕的话似乎得到了应验,当天傍晚的时候,双台子河迅猛的涨起水来,几乎是肉眼看得见的度上升。程本直怕双台子河决口,忙准备召集班军到河堤上去。他们的人刚到城门口,一个惊奇的现象生了,双台子的河又迅下降了,而且下降的度很快。 “怎么回事?!” 众多将领都忙跑到了城墙头观看,如此奇怪的景象也惊动了袁崇焕,他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到了城楼上。 “大人,河水突然上涨后就迅下降了?”程本直连忙禀报。 “上涨后就下降?” 袁崇焕也觉得奇怪,他忙拿起单筒望远镜望向河面,却看到水位还在下降,甚至比之前没上涨前的水位还要低了。 “怎么会这么奇怪?!”其他人也现了这个情况。 袁崇焕收起望远镜,皱着眉头望向远方,顿时拍了下栏杆,啊的一声叫道:“不好!” “督师,怎么了?”手下齐齐问道。 袁崇焕满脸忧虑道:“之所以能够造成这种景象的原因只能是之前水量突然大增河水上涨,但是双台子河上方十几里左右的地方却是河道弯曲,河水对岸堤的冲击将会增大,我们这里的河水突然下降,只能说明上游的河堤已经决口。” “决口?是哪边决口了呢?” 袁崇焕神色凝重的望着远方道:“很快就有结果了!” 果然没有多久,盘山城远处冒出了大量混浊的河水,这一点喻示得很明白--是左岸决口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围困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五章围困 双台子河上游决口后,大量的河水漫涌到了盘山城外。虽然盘山城是围住了几个较高的山坡,但城墙仍旧是地势较低,河水灌满洼地后就漫到了城墙脚。明军对于水患早就有了准备,粮草弹药已经存放到山坡高处,城墙全是混泥土筑底。袁崇焕还不放心,命班军在城墙四周轮守。作为班军的统领谷刚也没有停下来,带人往来巡查防止管涌。不过接连着几天都在下雨,水量较之以往要大得多,城墙内的水位仍旧是不断上涨。 因为四周都是平原,河水虽然上涨但并没有带来多少冲击力,混凝土城墙没有丝毫瓦解的迹象,这给明军带来很大的信心。以前筑墙砖块间都是用粘泥糯米水进行黏合,若是遇到大水淹城,城墙大多都会垮上一段,如今也管涌都没有看的丁点,众人不禁叹这混凝土神奇。天工研究院的技术员们更是找到了被重用的感觉,被老兵们拉着口沫横飞的讲这水泥怎么来的!袁崇焕看到洪水对城墙没有什么威胁,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过大雨停了之后,双台子河涌出来的洪水却并没有退去。这一点从侧面证明了袁崇焕的推断,双台子的河水不仅流量大了,而且在上游的地方生了决堤,这样导致河水不断从决口涌出来然后再漫溢到下游来。只是稍微不正常的是,按照现在的水量比之以前大了一倍都不止。 “大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面对四周都是汪洋,下头的将领们心中有些担心。 程本直也道:“大人,要不属下率人前去将决口堵上?” “探马回来怎么说?” “大人,属下派手下乘坐小船顺着往前打探,现确实如督师所言,上游大转弯处生了决口,估计有三丈多宽!”负责打探的祖大寿详细禀报了打探得来的情报。 袁崇焕想了想问道:“现在有把握封住决口嘛?” “决口处水流湍急,封住决口估计比较难!”祖大寿思虑下回答道,毕竟那个大转弯处水流会加,左岸便会受到更大的冲击力,即使用上混凝土也难以将砖石固定住。 袁崇焕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水量减弱后再说吧!” “是!” 袁崇焕说完,想了想又吩咐道:“还有各位将领要注意,现在洪水泛滥士兵们不得乱饮冷水,粮食必须要煮熟才食用。另外让军中郎中多做防备,防止有瘟疫生。” “是!” 袁崇焕扫了眼众多的下属,知道这个时候需要大家共患难,搞一言堂反而容易出纰漏,所以他又问道:“大家还有什么其他补充的意见?” 众人互相望了两眼都还没出声,只听到满桂道:“大人,那我的马儿怎么办?外头这么大水,战马不好出去放养!” 盘山城内存有二十万石的粮草,其中有大豆五万石,而牧草都是打算在当地采集,现在外头被大水所困,四万匹战马的口粮将成为一个问题。 袁崇焕看了眼祖大寿道:“你也是骑兵将领,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祖大寿见督师问到自己,想了下才道:“马匹太多,光靠豆子喂养撑不了多久,当初我们在凌海被围困缺少柴火也是派人出去收集。督师,这次咱们也可以再派人出去收集牧草。” 袁崇焕点点头,作下决定道:“这样的话,你们两军各自派探马巡查盘山四周哪里还有没被水淹的地方,找到牧草后再派人前去收割。马能游水,近的地方就用马驮着,太远就用小船吧!” “是!”祖大寿跟满桂连声应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但盘山城的水一直没有消退反而稳定在四五尺左右,按照他们原先测量的水量,就算双台子河决堤也不至于将盘山城淹成这样。这其中的蹊跷袁崇焕也曾让人到上游去查看,但往往是一去就不复返。不用说上头已经被女真人控制,因为水淹十几里,袁崇焕暂时也不好派兵出战。 盘山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盛京,众大小贝勒不无对皇太极的深谋远虑佩服不已。 “大汗,我们是不是该出兵了?”明军被水围住,济尔哈朗一脸的兴奋。 皇太极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济尔哈朗有些愕然。 “袁崇焕是被水围住了,但大水同时也隔断了我们进攻!” “那大汗的意思” 皇太极望了眼济尔哈朗,似有深意问道:“那明军的城墙倒了没有?” 济尔哈朗想了下才答道:“回大汗,好像还没有!” 皇太极笑了笑,眼神却凛冽起来:“何止还没有,根据豪格的回报,明军的盘山城现在还好的很。袁崇焕敢来建城肯定是做了准备的,只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有熟悉辽河水系的人,懂得通过掘开辽河引水来淹。” 济尔哈朗小心的拍着马屁道:“这都是大汗英明神武!” 皇太极哼了一声心中也颇为自傲道:“昔年关羽水淹曹军借的就是天时,袁崇焕盘山建城便是重蹈覆辙”皇太极陡然想到后来关羽的下场并不怎么样,便转开话题道:“袁崇焕虽然有点本事,大水浸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冲垮城墙,哼,本汗已经命豪格继续放水,我大金只需数千人便可困住他明军。你们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不要指望着这么快出兵。我大金向来都是冬春两季方作战,其他时节需务农存储粮草。这个话你也跟下头的贝勒旗主们好好说说,知道吗?” 皇太极说到后边神色缓和了不少,济尔哈朗的作用他还是明白的,下头的叔侄贝勒们对着他皇太极是不敢怎么样出声,但是内心怎么想就不知道了,有济尔哈朗作为疏通总比强压他们好。 大汗的吩咐,济尔哈朗连声应下了,顿了顿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红绸抱着的物事道:“大汗,这是臣弟的旗人在长白山挖到了千年人参,端得珍贵无比。臣弟听闻宸妃娘娘最近身体不适,特地敬献给大汗。” “哦?”皇太极听到说是千年人参,也不禁欣喜的接过道:“济尔哈朗,你有心了!” “能为大汗分忧是臣弟分内的事,大汗没有其他吩咐,那臣弟就告退了!” “好,你下去吧,本汗承你这份人情!” 皇太极得了人参,心中也很高兴。他的宸妃自从父兄失踪之后便整日啼哭,茶饭不思,最后便病倒了。太医也开了方子都说是心病,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现在有了万金难买的千年人参,估计多少都会有些效果。 “爱妃,现在觉得怎样?”皇太极看到海兰珠已经是另一幅神色,满脸都透着柔情,似乎方才在大殿杀伐决断的那个大汗已经不在,换而之的是一个痴情的汉子。 “大汗”满脸苍白的海兰珠说了两个字,豆大的泪水从脸颊流下。 “不用担心!”皇太极边帮她擦拭边安慰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了千年人参,这可是好东西啊,爱妃吃下去后身体定能康复。你不用担心你的父兄,吉人自有天相,本汗已经在派人寻找了,很快就有消息!爱妃不要愁坏了身子,啊!” 海兰珠微微的点点头,但泪水却一直都止不住。皇太极站起身,对侍候的婢女道:“你们快点去找药师过来,本汗要炖人参给爱妃!” “大汗,还是臣妾来吧!”说着,一个妙龄女子进来,皇太极一看正是宸妃的妹妹,自己的后妃之一----庄妃。皇太极看到她,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是爱妃啊!恩,你来炖人参本汗放心,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是,大汗!”庄妃小心的接过人参。 “你姐姐心情不好,本汗忙于国事,你平日有空要多陪陪她,开解她!” “臣妾知道,臣妾与姐姐感同身受。” 皇太极看了眼这个比宸妃小几岁的妹妹,点点头道:“你先下去炖参吧!” 庄妃眼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但仍然恭敬回道:“是,臣妾这就去!” 房内没有人后,皇太极静静坐在房间内陪着宸妃坐了半响,一直到庄妃将参汤端了上来。 “大汗,范先生在外头求见。”庄妃细声地说着。 “范先生来了?!怎么没有人禀报?”皇太极有些意外。 皇太极没有留心的是就在前几天,额驸求见,一个包衣奴就是在大汗陪宸妃的时候进来禀报,结果被恼怒的皇太极乱棍打了出去。后来,下人都知道大汗在陪宸妃娘娘的时候都不敢打搅。 “大汗还是去见范先生吧,这里的事情交给臣妾来。” 皇太极看了眼海兰珠,柔声道:“你好好养病,乖乖把参汤喝了,我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海兰珠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庄妃恭身送走了皇太极,看着大汗出去的身影,庄妃微微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合纵之策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六章合纵之策 范文程这个时候求见,皇太极才想起是自己叫他来的。现在自己的子侄中善战的多,善谋略的少,唯一比较又有的多尔衮却跟自己貌合神离,现在他身边能够起左右手作用的也只有范文程了。大金跟辽东军开战在即,他必须在这之前解决另外一个问题。一旦跟明人开战,女真必然是全军出动,到时候盛京的北面将会出现防御空区。如果这个时候朵颜部乘虚而入,那么给大金造成的打击是致命的。现在的局面对大金不利,但好在自己早就作了准备,所以他召范文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范先生,让你久等了,坐!”皇太极一见范文程就笑呵呵的打上了招呼。 “谢大汗!”范文程恭敬的行了礼。 皇太极直接开门见山道:“这里就我们两个,本汗也不说什么虚话,大金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还要先生多多帮忙。” “大汗言重了!” 皇太极也不虚套,意有所指的问道:“范先生,对于朵颜部你怎么看?” “朵颜部?”范文程想了下才道:“以微臣愚见,朵颜部是一把双刃剑!” 皇太极露出欣赏的神色,颌道:“你说得很是,之前我就察觉出朵颜部潜力巨大,蒙古各部都被吞并惟有朵颜部因为得到了明人的支持而迅崛起。蒙古人跟明人数百年不合,也不是一下子能够解决的。在这样的情势下,本汗想着三足鼎立更有利于我大金。” “大汗明鉴,这也是大汗英明,早前就已经作下了准备,不知大汗想如何操作?”范文程小小的拍了下皇太极的马屁。 皇太极却是反问道:“那个必勒格现在已经在朵颜部上位了,本汗想知道你的看法!” 范文程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通彻了,不过皇太极问他的时候,他还是缓了下才道:“必勒格是个聪明人,他有他的打算,势必也符合大金的利益,所以微臣觉得我们应该派人前去跟必勒格联系,相信这个时候他也需要大金的帮助。有了必勒格做牵线人,那么说动斡赤伦会容易得多。” 范文程的话,皇太极当然明白,必勒格就是他放出去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效果了。朵颜部要脱离大明独立,先要面临的就是时机问题,如果朵颜部选择离开的时候正是辽东相安无事,那么明人必定会调集军队讨伐朵颜部。大金自然是乐得看到这个场面,可惜朵颜部的人也不是傻子,所以皇太极退而求其次,他向范文程询问道: “你看派谁人去好?” 迎着皇太极锐利的眼神,范文程掂量着道:“微臣以为宁完我比较合适!” “哦?” 范文程马上解释道:“宁学士曾经出使过蒙古,对于蒙古的内情也知道的比较清楚。再者,只有宁学士随机应变才能够完成大汗的任务。” 宁完我给皇太极留下了较深的印象,也算是汉人中除了范文程外较为得力的人选,皇太极想了想一锤定音道:“好,那就派他出使吧!至于细节方面可以由他自己直接定下来,金蒙两国同盟,疆界就划在广宁,广宁以西都可以归他蒙古人,原来察哈尔的旧地也是他朵颜部的。你看这样的条件他们会答应嘛?” 范文程微微沉吟了下道:“大汗,微臣以为朵颜能够跟我大金结盟,最大的打算便是借我八旗之手牵制明军,至于疆界的问题可以商量,我大金倒无需担心。” “此话怎讲?” “大汗,朵颜部现在虽然去侵占了察哈尔的旧地,但是那里现在本就是无主之地。朵颜部再笨也不会跟我们抢辽东的土地。难道必勒格这个聪明人会想着用他们的几万骑兵对抗我们八旗嘛?他们同样需要我们牵制住辽东军!” 皇太极闻言一思,顿时呵呵笑起来:“果然如此!只要我们说动朵颜部不掺合金明之战,那么一切都好办了!这就是父汗当年在萨克浒跟明军会战那般,任他几路来咱们精兵一路打过去。” “大汗明鉴!” 皇太极顿了顿又似感叹道:“希望朵颜部不要跑得太远了,否则以后我们也难找到他们!” 皇太极的话范文程听了心里不由一惊,这大汗想的也忒长远了。现在还没有跟朵颜部同盟,转眼就已经在考虑跟朵颜部开战的事宜。不过在汗王的角度来考虑是正确的,毕竟重创完明军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蒙古。灭蒙再灭明可以说是大金崛起方略,灭了蒙古北方才不受威胁,同时也可以增加自己的实力。不过范文程想到的是,有时候留一个敌人未必就是坏事,如果留住蒙古可以给明人造成威胁,势必也会牵制明人的精力,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妄自断言要灭掉朵颜部。当然这个话范文程只是心中想罢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大汗说得是,不过微臣打听到明人的麻烦不止如此!”范文程继续补充道。 “哦?” “微臣从草原那边得到消息,林丹汗占据了西藏!” “西藏?!”皇太极对于西藏这个概念还是很不清楚,毕竟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南。 范文程知道皇太极的迷惑,马上翻开地图大约的指点道:“大汗,你看就是在这里!书中记载,此处极高,人口也有几十万之多,与明人的四川、陕西相通。” 皇太极盯着地图看了一阵,轻声笑道:“这个林丹汗倒也能跑,有他在只怕明人的南边也不得安宁了。这下好了,只要我们说服朵颜,明人就三面受敌,看他们如何是好!” “大汗说得是!” 收起地图,皇太极望着殿外悠悠道:“只要我们能够再支撑几年,那么大金很多问题就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也多得范先生引进玉米、番薯等物。” 范文程忙谦逊道:“这是微臣的本分。” 现在大金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因为连年跟明军作战,兵力损失较大,使得很多战略战术都无法使用出来。如果大金八旗的兵力达到二十万,那么兵锋所至必是所向披靡。至于单兵的素质皇太极倒不担心,女真人就是天生的战士。现在只要粮食充足之后,人口将会进一步增长。那个时候他们就不需要蒙古人了,而是自己派人守住蒙古草原,明人在双重夹击下,辽东已经无法染指。 皇太极想着美好的将来,又跟范文程详说了和谈的一些细节才结束这次召见。 范文程回到府中也是拉着宁完我一阵嘀咕,仔细交待了去朵颜部的事宜。对于宁完我去朵颜,范文程也是没有办法的,现在他手下能够真正办事的人并不多,达海等一批女真大学士并不受范文程指挥。因为说服朵颜部关系重大,所以他不得不让自己这个亲信手下去冒这个险。 宁完我自然是受命出,他带着皇太极的亲笔诏书从盛京出前往朵颜部的驻地青龙城。当然了,朵颜部跟明人交好,青龙城里少不了明人的探子,所以宁完我极为小心,身边所带的都是蒙古护卫。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青龙城的外围就被数十个巡查的骑兵捉住。 “这位兄弟,我们是走西口的皮毛贩子!”宁完我的随从赶忙上前打点。 “走西口的贩子?”巡查骑兵的头领看到对方说的是蒙古语才开口问话,否则就直接当作奸细送去做奴隶了。对方只有六个人,当中的那个一眼就看得出是个汉人,装束倒像是商贾。 “是,是!”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原来是喀喇沁部落色楞领帐下的,后来走散了就做了那位汉人商贾的护卫。” “哦,原来也是喀喇沁的兄弟,我原先也是啊!”骑兵头领热情的跟蒙古兄弟打招呼,因为朵颜部跟明人交好,往来青龙城的汉人着实不少,象雇佣蒙古人为导向的事也很平常,他们平日巡查也能碰到不少这样的人。 “呵呵,原来还是同部落的兄弟,来这点心意请收下!”说着蒙古随从递上一小包东西。 那骑兵头领接过一看,闻了下惊喜道:“茶叶,兄弟你送茶叶给我,那真是谢谢你了!” “那兄弟你们继续巡逻,我们就去青龙城了,到时候来找我们再请你喝上几碗!” “好,好!”那头领笑纳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变得好说话。 就在宁完我他们松了口气准备上马的时候,突然远处跑来一队骑兵,为的那位看服饰竟然是一位千夫长。骑兵头领不过是个十户,他们见到长官连忙下马。片刻间,千夫长就纵马跑到他们跟前,千夫长扫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后道: “这是些什么人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私下协议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七章私下协议 骑兵头领见千夫长问话,他赶忙恭敬的回答道:“千夫长,他们是来买皮毛的汉人!” 那名千夫长闻言仔细打量了他们几个,那些蒙古随从他倒没有多注意,看到宁玩我的时候,他顿时愣了下,不自觉的偏头回忆在哪见过。 “千夫长,他们原是我喀喇沁的族人。”骑兵头领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帮着说话。 千夫长皱眉道:“是吗?可喀喇沁人中也有不少被女真人掳去了!” “他们,他们应该不会是女真人的探子。”骑兵头领望着自己的上司也不敢强辩。 说到女真人,那个千夫长陡然面色一变,他指着宁完我道:“我记得你是谁了!” 千夫长说认识他,宁完我也是一惊,强笑道:“将军,小人好像没有见过您!” 千夫长听他这么说便解下了头盔,露出一副粗犷的面孔,因为风沙的缘故,千夫长面色有些灰红,加上一大圈的络腮胡子,典型的蒙古武士形象。宁完我小心的打量下,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还是摇摇头。 千夫长大声道:“哦?我叫伊德勒。我是从女真人那里逃出来的蒙古人,你是汉人高官,怎么会记得我这个小兵呢?” 宁完我登时心中狂跳,说到这个份上,摆明对方是认识他的,无论怎样都无法抵赖。宁完我强装镇定,上前一步小声道: “将军,我也不瞒你,我来青龙城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们找谁?” 宁完我回头扫了眼其他蒙古人,见他们都没有特别在意才小声道:“我是来找一个叫做必勒格的蒙古人。” 伊德勒听他说出必勒格的名字有些犹疑道:“你找他做什么?” “”宁完我不知道这个伊德勒跟必勒格什么关系,机密的事情当然不能乱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哼,说不出来了吧!我看你们就是探子!”伊德勒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他一挥手道:“你们还是回辽东吧。本来你们是探子,按照我们朵颜部的惯例,你们是要直接砍头的。但是当初我跟必勒格从辽东出来,那个皇太极也放过我们一次,你是他的人,我伊德勒也懂得回报他。你们走吧!” “等等,将军!”宁完我闻言眼神一亮,忙上前急切道:“将军既然跟必勒格同患过难,小人有要事禀报!” “你要说什么!” 宁完我又上前道:“请将军向前走几步,小人想单独跟你谈!” 伊德勒见对方是个瘦弱的汉人,心中也不提防跟着宁完我就走了几步。待离开众蒙古人后,宁完我才道:“不瞒将军,我们虽然是从金国来,但是也给必勒格大人带来好消息。金国大汗愿意跟朵颜部和好,彼此结为同盟,两国不再争斗。” “要跟我们结盟?”伊德勒显然没有转过弯来。 “是的,两国交好对朵颜部有利,对金国也有利,将军你说是不是?” 伊德勒皱眉道:“你们要和谈为什么不直接找斡赤伦王爷,为何要找必勒格?” “这个”宁完我顿了顿笑道:“这个结盟关系重大,必勒格大人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懂得取舍,我家大汗就是怕有些人不明白破坏了两家的好事。必勒格大人若是不同意,小人任由将军处置!” 伊德勒想了想觉得也是,必勒格带自己来朵颜后处处为蒙古人着想,现在还帮着王爷壮大朵颜部落。如果这个汉人说的是实话,必勒格自然会懂得怎么办。他将头盔重新套回头上道: “好吧,我带你去见必勒格,但是你要是说谎话,我就会用四匹马裂了你!” “多谢将军通融!”宁完我见事情有转机,连忙招呼着随从上马。 宁完我一行人随着伊德勒往青龙城进,因为有了伊德勒在前头开路,巡查的队伍都不理会宁完我他们。这一回是宁完我次深入到朵颜部的青龙城,里头的繁华竟不下去盛京,虽然城墙简陋了点,但是在城里做买卖的汉人极多,建筑风格也类似关内。受汉人的影响,城里边的头领们都是住在平房里,只有士兵们才在城外用帐篷宿营。 必勒格受到斡赤伦的重用,已经是朵颜部席军师,很多大小事务斡赤伦都跟他商议。为了方便,斡赤伦在青龙城内起了座房子给必勒格。伊德勒跟必勒格是生死之交,必勒格府上的下人们都是知道的,见他带了客人来忙上前招呼,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伊德勒边走边问道:“伊德勒回来了嘛?” “回老爷,主人还没有回来!”一个伶俐的奴隶回答道。 “那我们就在里边等他,你们上些酒肉来,我可肚子饿了!” “是,老爷!” 伊德勒大大咧咧的就把必勒格的府邸当作自己的帐篷里,宁完我暗幸自己遇到了他,否则要见必勒格还少不得花些功夫。 伊德勒有着蒙古人的豪爽跟好客,既然宁完我他们是来见必勒格的,他还是殷勤的招呼着。或许必勒格实在太忙了,等了许久都还没有见他回来。直到太阳就快要下山了,才听到府外一阵马蹄声。众奴隶一阵忙碌后,一个削瘦的蒙古汉子走了进来。伊德勒起身招呼道: “必勒格兄弟,你可回来了!” 必勒格拍着他的肩膀道:“吃饱喝足没有,不够再叫他们上!” “我已经吃饱了,兄弟!” 必勒格还要再说却瞥到宁完我,问道:“这个兄弟是” “他是从女真人那里来的,找你有事!兄弟,我出来这么久了,还要去营帐。” “哦,那你路上小心点!” 伊德勒点了点头,临出门才回头道:“那个汉人是代女真人来跟我们结盟,这个事情很大,要是惹恼到王爷就不好了,必勒格你比我聪明,你要想明白了再决定,我在你府上留几个护兵。” 伊德勒虽然是个武将,但对必勒格的关心是不言而喻的。必勒格当然清楚,当初他们从辽东逃跑到青龙城的时候,因为在路上淋了大雨,必勒格烧说胡话,还是伊德勒将自己家中的马匹卖了才请到医师帮他治病。马匹就是蒙古人的命,因为伊德勒家没了马匹,最初的时候他们只能是帮人放牧讨生活。伊德勒武艺群,在当年度的那达慕大会上力压其他蒙古勇士。斡赤伦大为高兴,亲自封为百夫长,后来在远征科尔沁中立功,斡赤伦将他直接封为千夫长了。但这里头还有一些实情是,必勒格能够得到斡赤伦王爷的赏识,多得伊德勒的引见。当初伊德勒获胜后,他并没有向斡赤伦王爷讨要官职,而是将必勒格推荐了给王爷。当时斡赤伦因为部族的扩充,更加需要战将人才,对于这个勇士推崇的必勒格有了丝兴趣,最终破格召见。一见之下,必勒格以口才折服了斡赤伦,用庞大的设想指明了斡赤伦内心的**。这次召见后的结果是,伊德勒跟必勒格都受到了斡赤伦的重用,而他两人最后也结拜为安答。 面对伊德勒的担忧,必勒格笑了笑示意伊德勒放心。伊德勒想到这个兄弟比自己聪明百倍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他一挥马鞭骑马走了。必勒格待他出了视线外才回到府内,宁完我却一直在厅门外等候。 必勒格扫了他一眼道:“你是从沈阳来的?” “是,宁完我见过必勒格大人!” 必勒格回到主人位上,指着宁完我示意他也坐下。宁完我知道蒙古人的习惯,他也不多推脱。待宁完我坐下后必勒格才道: “说吧,你来的意图!”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都是聪明人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八章都是聪明人 自从必勒格一回来,宁完我就在仔细打量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最后交锋的对手就是他。当然了,身为主人的必勒格虽然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同样也在打量他。两人都几乎得出了一个同样的结论,对方都是聪明人。这样的人打交道或许会很复杂,但也许会很简单。宁完我决定采取最直接的办法,正言道: “我是代表金国大汗前来跟朵颜部结盟的!” “结盟?”必勒格闻言笑道:“朵颜部为什么要跟女真人结盟?” 宁完我也同样露出笑容反道:“难道朵颜部不需要金国这样的同盟嘛?” “哼,朵颜部跟大明是同盟,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女真人了?” 宁完我仍旧是面带微笑道:“朵颜部要是真的不需要金国,你必勒格大人又怎么会在这跟我面谈呢?” “我不过想知道你们的打算罢了!” “我已经说了,我是代表大汗来结盟的!” 必勒格冷笑道:“别把我们当作笨人,现在大明在盘山建城,很快就要打到沈阳去了,皇太极不得不率全族的兵力去阻挡明军,但是女真人又怕我朵颜部从北方袭击,所以你家主子才派你来的吧。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家大汗是有这样的忧虑,但朵颜部难道就是真心跟大明同盟嘛?!” “朵颜部跟大明如何无需你们操心,你们要跟我们结盟,朵颜部又能有什么好处?女真人是给钱币还是给铁器?” 宁完我很干脆道:“我们不会给朵颜部提供任何好处!” “这样还想结盟,你可知道大明每年提供给朵颜部的贸易有多少!若是跟你们女真人结盟,对我朵颜部毫无利处,你还是另加条件吧!” 宁完我耸耸肩道:“必勒格大人,我很失望!” 必勒格眼中露出一丝亮色道:“哦,怎么说?” “我们都是文人,是智囊,为的就是替主公的利益着想。诚然,金国跟朵颜部结盟是为了解决北面的防御问题,但朵颜部就真的不需要跟金国结盟嘛?!难道你们朵颜部一直想要依附大明,做明人的属国?!当初你必勒格在辽东时对大汗所说的那番言语,不就是为了谋求蒙古人强大嘛?!事实上,你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包括帮助明人偷袭辽东的蒙古部落,包括你让斡赤伦王爷派大儿子去了瓦察尔图察汉浩特。想必这些事明人本不会答应,明人也不愿意看到朵颜部过分的强大。明军现在调集十数万来攻打我金国,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盛京被明军攻破,我女真可以迁往黑龙江流域。到时候,你认为明军还会放任一个强大的朵颜部在青龙城嘛?!这个青龙城就在宁远附近,若是关宁铁骑来偷袭,你觉得朵颜部能抵挡得住十数万的明军嘛?!” 面对宁完我的侃侃而言,必勒格仍是淡淡道:“就算你说的这样,现在跟女真人结盟对朵颜部没有什么好处,你们可以迁移,我朵颜部更可以迁移了。蒙古草原广阔,明人能够进草原追袭我们嘛?” 宁完我针锋相对道:“朵颜部是可以迁徙,但是你别忘了。草原上不是你们一个朵颜部,只要大明愿意他们还可以培养另外一个朵颜部来。喀喇沁的达来台吉会愿意,察哈尔部更加愿意。还有卫拉特人,漠北的喀尔喀人,朵颜部难道就想着单独去面对这么多敌人?!但是,如果有金国牵制住明军的大部分主力,那情况又完全不同了,朵颜部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必勒格听完面色渐缓,长笑一声道:“好,宁先生果然看的透彻,那你说说同盟的协议吧!” 宁完我见必勒格竟是答应同盟,心下松了口气。毕竟他敢这么跟必勒格说,是看准了朵颜部的不臣之心。若是这个时候朵颜部还没有决定背叛大明,那么他宁完我就危险了。 “原来察哈尔的属地以及广宁以东的草原归属朵颜部所有,两国结为兄弟之国互不开战。” 必勒格点点头道:“恩,还算公道!” 宁完我提出另外个要求道:“既然必勒格大人满意,那么请大人引见我拜见斡赤伦王爷。” 必勒格笑笑道:“朵颜部跟金国结盟毕竟不能太过张扬,宁兄弟要是去见王爷,要是给明人知道就不好了,所以拜见王爷的事情恐怕不好办!” “那结盟的事?” 必勒格道:“这样吧,宁兄弟肯定带了你家大汗的盟书,由我去见王爷,只要在盟书上印上王爷的印绶便可。这件事对我朵颜部跟女真人都有利,秘密结盟则对彼此更加有利。” 宁完我笑道:“必勒格大人说得是,那在下就静等大人的好消息!” 两人会谈完后,必勒格安排好宁完我等人,自己则带着宁完我的盟书连夜去求见王爷。事实上,宁完我的到来,必勒格也是狂喜不已。他今天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跟王爷商议脱离大明的事宜。没有想到,他一直头疼的事情转眼就得到了解决。不过在面对宁完我的时候,他刻意表现出淡然就是想得到更多的条件,可惜宁完我也是个聪明人,他最终也没有得到更好的条件。 事实上,朵颜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太需要跟女真人结盟,即使没有跟女真人的约定他们仍旧可以开展自己的扩张活动。只是必勒格不愿放弃一个向女真人示好的机会,因为在下一场明金会战中,必勒格已经说动斡赤伦用借口避开参战,他们朵颜部要专心扩大自己的势力。没有了朵颜部的数万骑兵帮手,明军很难说就能够解决女真八旗。必勒格需要让皇太极知道,这是朵颜部故意放他们一马,换来的条件就是待明军失败后,女真人不得趁机来袭击朵颜部,三家鼎立也是必勒格目前寻求最好的办法。因为明人、女真人都不是朵颜部能够单独惹得起的,他希望最理想的局面就是在明人跟女真人间作中间派,然后趁着这个时候迅解决草原上的事情。所以朵颜部也需要跟女真人建立某种默契,这个默契就是互不侵犯同盟。 必勒格去见斡赤伦王爷了,王府的侍卫仆人都给赶了出来,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讲了什么。只不过必勒格回府之后,宁完我面有喜色,同盟的事情竟然顺利至斯。为了证明朵颜部的诚意,必勒格邀请宁完我留在青龙城一段时日。宁完我当即应允,他派手下讲盟书带回盛京,自己则留在必勒格府内做客。 就在女真与朵颜结盟没有多久,宋献策从赤峰回来了。斡赤伦对宋献策还是热情招待,又询问了他去赤峰的事情办的怎么样。宋献策倒是有问必答,一场宴会下来喝得酩酊大醉。宋献策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身,仿佛是在赤峰那个地方没有消遣好,他起身后又是去酒楼饮酒作乐补偿自己一个月的辛苦。宋献策的这些毛病斡赤伦是知道的,他听了侍卫们的禀报后也是一笑了之。 宋献策醉眼惺忪的进了一家特别点的酒楼,他的护卫们只能是在旁守着。因为在这家酒楼的时候,他们的主人并不需要护卫们在身边。他这个时候已经躺在了上好的竹椅,一个艳丽的女子正在为他捏腿。宋献策眯着眼睛享受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神中没有丝毫醉态。 “最近这城里边有什么异常嘛?” “我的爷,出什么事情了嘛?刚回来就这样问人家!”那个女子低声回答,语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腻味。 宋献策长叹一声道:“没什么,只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寻常。” 女子想了想道:“奴家倒没有觉得什么,听来酒店喝酒的蒙古人说,他们的大台吉二台吉分家出去了。” “分家?分到哪里去了?” “奴才也不知道,只听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去了好远,只怕有上千里的路。” “上千里的路?!”宋献策不由的皱眉沉思起来,因为在他去赤峰的路上只听到人说大台吉岱钦去了察哈尔的旧地,没有想到的是斡赤伦的二儿子虎必特也分家出去了。 “那些蒙古人喝醉了酒,还说王爷分家不公平,本应大台吉分最多的部众,结果二台吉分的比大台吉多了一倍都不止。”女子将自己平日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我回城的时候现周围少了很多帐篷。” 那女子还笑道:“还有呢,城中甚至有传言说王爷要搬到其他地方去,我就不明白了,现在青龙城好好的,王爷住在这多好,离大明又近,这个肯定是假消息来的!” 女子的话说得宋献策怔怔的出不了声,但是他的脑袋里却是炸开了。 女子见他不说话又道:“最奇怪的是有个巡查的士兵来我这喝酒,他酒兴高的时候居然说伊德勒千夫长带了几个女真人回城里,他们的头目还得到了包上好的茶叶。” “有这个事?” 女子点点头道:“那些蒙古人说话那么大声,人家就算不想听到都听到了。” “女真人?!”宋献策长叹一声,心理有些茫然。 “我的爷,你怎么了?”那女子摇了摇愣的宋献策,最后索性坐进了他的怀里道:“我的爷,奴家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爷什么时候带奴家去京城?奴家要在京师开家酒楼!” 宋献策抱住女子,若有所思的回应道:“快了,快了” 待宋献策从酒楼出来,他又恢复了醉眼朦胧的神色。事实上在青龙城打听消息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难度,喝过酒的蒙古人经常会把一些消息内幕大声说出来,虽然他们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是在压低声音了。这几天,宋献策就在各酒楼转了一圈,已经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加上他从他的相好那得到的,宋献策对整个局势有了一定的了解。回到他的国宾馆府邸,宋献策马上做了一个决定立刻启程返回京师! 第一百四十九章 碰巧邂逅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四十九章碰巧邂逅 秋七月癸卯朔,日食。 这是钦天监向我禀报的,很快朝中一批老臣上了奏折文绉绉的讲了一大堆,换句话就是说,陛下你要倒大霉了。靠,作为年轻有为的君主自然不相信这些无聊家伙的话,我压根就没有当回事。上次荧惑的事被我批过一顿,想不到他们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居然给他们这些乌鸦嘴说中了。 今年过了五月后,不单单是孝明公主有了身孕,连着秀儿跟田妃都怀了胎儿。上回她们也是差不多时间怀孕,这在宫中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没有想到因为秀儿太过操劳宫里的事情,结果弄得小产了。在这个时代,因为医疗水平低下,流产夭折的事情经常生,即使贵为皇子皇孙也不能避免。秀儿少不得要卧床休养,宫中的事务暂时由婉琴处理。田妃自从秀儿小产后,特别注重保养,连我都不给留在她那过夜。孝明的肚子已经很挺了,预计产期就在九月。宫中女人都忙着照顾她,好在懿安皇后也出面照料,最后得空闲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京师六军是我最看重的嫡系人马。虽然孙承宗是京师都督,但我更想京军下边的将领直接受我的影响。因为我亲临,将士们自然不敢懈怠,经常进行实弹训练。对于直隶附近的盗匪,往往不用吴贞疏操心,直接是京军出兵解决当作实战演习。 对于下头几个年青的将领,我也很是欣赏,特别是李岩、李自成、阎应元、吴三桂等人。可以预见的是,十数年后他们将会是大明新一代的军中砥柱。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将他们安置于身边调教。在实战中,往往李岩跟阎应元一组,李自成则跟吴三桂粘在一起。这让我有些意外,历史上李自成跟吴三桂也算死对头了,但在配合中两人却相当默契,往往会想出一些大胆可行的计策。而另一对组合,李岩跟阎应元相对保守,但长处就是韧性十足,李自成跟吴三桂常常攻打许久都不见效。渐渐的他们四人在京军中打出了名声,赢得了‘京军四虎’的称号。 我在丰台呆了一个月,将京军训练得鸡飞狗跳。不过我也注重劳逸结合,在强训一个月后,便给下面人放了几天大假。那些兵痞子自然高呼万岁。在热闹中我也带着侍卫回京城了,算是给自己休息休息。在丰台一个月我也没有少受累,比之以前又壮实了不少。不过没有想到的是,我一回到京师,在城中就撞到了琴心她们几个,她们打着花伞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皇上可是从大营回来?”三个人中只有琴心较为大方,柳如是跟陈圆圆见到我多少有些害羞,躲在了她们大姐的后边。 我笑着扫了她们一眼道:“正是从丰台回来,你们这又是要去哪?” “我们也是待着无聊,想出来走走。” 我瞧了瞧日头,心里也有些纳闷。现在太阳正晒,她们倒是有心情出来。我穿着一身盔甲更是有些难受,转眼瞧见南边有座酒楼,便邀请道:“各位小姐,不如咱们到酒楼坐坐。算一算,我们也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好啊!”琴心代着答应了,惹得后面两个姊妹低声娇笑不已。 我率先进了酒楼,后边琴心跟着柳如是她们说说笑笑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酒楼的老板见我们这副打扮,知道是位大客本想将我们引到厢房的,但为了通风,我选了个靠窗口的地方坐下。 “来,坐!小二,上茶!” 琴心见惯了我的随意,也跟着坐了下来。柳如是跟陈圆圆仍旧是在一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想必平日几人闹惯了。 “最近你们过得怎样?朕忙于政事,倒有一个月没有出来见你们了。” 柳如是没有那么害羞后,大胆的笑问道:“皇上是想见我们呢?还是想见琴心姐姐啊?” “呵呵,朕当你们是朋友,都想见啊!” 琴心瞪了柳如是一眼道:“我们都是忙些俗务,不敢叫皇上烦心。” “你们不要跟我客气,我可跟你们是朋友,琴心,你的煤炭要是卖不出去可以找我。” 柳如是抢先说道:“这点倒不用皇上担心,现在工部的人都知道我们琴心姐是皇上的朋友,那里敢不给面子?!” 我笑道:“呵呵,那就好!” 柳如是却道:“生意是好,可惜琴心姐姐却要结束京师的生意。” “哦,这是为何?” 不待柳如是说话,琴心却道:“琴心虽得皇上垂青为友,但不愿借皇上之名谋得利益,否则会让皇上的清名受损。” 我忙止住她道:“这个不算是以权谋私,要说就由得他们说就是了。现在用煤取暖做饭总比百姓烧柴火的好,树木砍伐对环境大有影响。特别是陕西、山西之地,那里的树木若是砍完,势必会造成水土流失。河流难治往往是水中带沙,所以保护沿岸树木是有利于大明的。我已经让杨鹤在陕西推行用煤,希望能够收到效果。” “虽然是简单的事情,皇上所言所行却别具深意,令琴心佩服!” 琴心说着似有深意的瞧了我一眼,搞得我忙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天气炎热,喝下去后果然舒爽了不少。吕强他们侍卫也很是辛苦,我让他们散在周围喝茶解渴。 几个人还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竟是几个将士模样的人,只听得一人嚷道:“我看就这家吧,非得把你们灌醉不可!” “兄弟们下马!” 说着,四个将领模样的人走了上来,我转身望去打了照面,想不到居然是李岩他们。我才刚回来没多久,他们居然就跑回来了。 他们见到我也很是尴尬,但既然被我看到,他们几个也不敢撤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待要行礼的时候,我拦住他们道: “是你们四个啊,度倒挺快的,不用见礼了!” “是!” “这几位是”琴心看到几位将领上来也显得落落大方。 “他们是我亲军下边的将领。” “哦!” “末将李自成(吴三桂、李岩、阎应元)见过几位姑娘!” 四个人行了一礼,在座的三个姑娘也微微起身回礼。 “既然主子在这,那末将等人先行告退!”他们当中阎应元年纪最长,看情形便想溜。 我笑呵呵道:“你们不用走了,朕又不是没有跟你们喝过酒!让小二拼张桌子,大家都坐下吧!” “是!” 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回答的声音却是参差不一,我抬头瞧了眼,心中却不由一突:他们四人之中只有阎应元神色未变,李岩却似乎对柳如是多关注了两眼,而柳如是这个妮子也似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李岩。最夸张的还是李自成跟吴三桂,两人竟然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陈圆圆看,把个陈圆圆盯得羞红了脸躲在琴心姑娘的后边。 这难道是历史的宿命嘛?! 历史上传闻两人对陈圆圆都情有独钟,一个做了满人的走狗,一个丢了整座江山。现在到了我的手里又会怎样呢?!一女二夫,我该怎么安排呢?! 琴心瞧着眼里,突然对我道:“皇上,琴心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能否借一步?” “好!” 琴心将我引到窗口,距离她们那一桌也有十来步远,侍卫倒是紧紧相随。琴心看了眼她们的姊妹,开口道:“皇上,我那两个妹妹都是国色天香,皇上是否有意收入宫中?” 我听了不由一愣:“琴心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琴心听了没有说话,我不禁解释道:“她们两人数年前我就见过,是田国丈将她们带到京师来的,朕若有心思要她们,只怕不用等到现在。” 琴心听到这,忍不住微笑道:“皇上,琴心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不过琴心看着两个妹妹年纪渐大,不知道皇上怎么安排她们?” “年纪很大嘛?我看她们才十几岁而已!” 琴心横了我一眼道:“皇上虽没有迂腐之见,但是这民间女子哪不十四岁便嫁人了?若两个妹妹年华逝去,叫她们嫁与何人?” “呵呵,她们两个姿容才艺都是上等,还愁没有人要嘛?”说着我将目光指向她们几个。 琴心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年轻的将领跟柳如是陈圆圆她们有说有笑,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几人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皇上手下的将领可真是年轻有为。” “我也觉得他们不错,十年之后,他们都将成为威震一方的将领!” “哦?皇上这么看好他们?” 我笑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哦!”琴心顿了下后问道:“若是柳妹妹她们自行挑选,那皇上怎么看?” 我想了下才道:“任她们自由展吧,有了结果朕再做主指婚!” 琴心甜甜笑道:“那琴心代两位妹妹谢过皇上。” 看着她的笑容我忍不住打趣道:“那琴心你呢?你又作何打算?” 琴心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半会才幽幽道:“琴心能有什么打算?一切一切都凭家中长兄安排!” “你哥哥?”对于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深想,继续笑道:“嗯,女儿家遵从长兄如父,琴心你不用担心,朕会让你哥哥替你找个好人家的,朕的话他敢不听嘛?只要琴心你看上的,朕一句话支持你!” “那琴心也谢过皇上!” 琴心挤出一丝笑容,同时带着微微的苦涩,但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因为李自成那个大嗓门已经在喊开了: “柳姑娘,你是说我家主子喜欢琴心姑娘?!” “你们这些家伙没大没小,要让满大街的人知道嘛?”我不由得笑骂道。 遭我一说,李自成顿时没了声音,吴三桂却在挤眉弄眼的。我回头一看,却看见琴心满脸通红,难得露出扭捏的神色。 第一百五十章 注定的缘分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章注定的缘分 原来琴心害羞的神色是那么的可人,在我原来的印象中,琴心一向都是落落大方,现在居然看到她另外一面,顿时让我有些失神。至于我对琴心的感觉,还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也许,我内心总希望能够跟独立的女**往,所以不愿意去捅破那层纸,现在跟琴心的关系就让我很满足,至少我想暂时维持这种异性朋友的关系。象我的后妃中,亲密如一体的婉琴、秀儿、田妃、孝明,她们虽然都很出色,但在一定程度上她们都丧失了自我,可以说我的生活成为了她们的全部。不可否认,男人的**总是多重的。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句话便是正解。 “咱们还是过去吧!”琴心小声的建议道。 “好啊!” 我跟琴心回到座位后,李自成他们几个都没有那么放肆了。我瞧了眼他们四个,问道:“朕才方回京没多久,你们就在后边跟着来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的望了下,最后是阎应元出声道:“皇上,是这样的!我们兄弟几个意气相投,已经想着结拜成兄弟,大家一高兴就出来喝酒了,不想碰到了皇上。” “你们要结拜兄弟?” “是!”四个人异口同声。 想不到在我的影响下居然会变成这样,这四个人要结成兄弟?!对于我而言,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能提出反对的意见。他们四人若是感情好不结拜又如何!算了,这些防范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有了一心学院我还担心这么多干什么呢! 想到这,我顿了顿道:“原来如此!你们在军营里辛苦了一个月,让你们出来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的。” “那待会你们几个还要去哪?” 李岩本要回答,李自成抢先答道:“回皇上,我们自然是要回军营!” 听李自成这么答,吴三桂却在那窃笑不已,他们来之前的路上,李自成可是吹嘘着今天他们四个要不醉不归,而且今晚他要带他三个兄弟去京师八大胡同里潇洒一下。想不到皇上一问,李自成马上就转了口。 李自成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不过我看李岩他们几个神色只怕没那么简单。李自成算一算也有三十了,李岩跟吴三桂还是个小伙,四人之中也只有阎应元成了家。男人有需求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我也没有刻意去追究这个。 “军营?军营里是什么也的?”问话的是陈圆圆,显然这个国色天香的小姑娘还没有多少阅历,对于李自成跟吴三桂跟她吹嘘的东西,她都带着好奇。 柳如是也道:“来京这么久,我也没有去过军营!” 李岩却是淡淡回道:“军营都是将士训练的地方,军中有令:无关人等都不得进入!” “是嘛?!”陈圆圆嘟起了嘴巴,满眼的失望。 这个涉及到原则的问题,李自成跟吴三桂虽然极想讨美人的欢心,但是军法严峻,他们也不敢乱来,只得转移话题道: “三弟说得是,不过军营训练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每天都是背着武器满山跑,留着一身的臭汗,姑娘要是去了,准呆不了多久就受不了。我们威风那也只有上了战场凯旋回来的时候,骑着高头大马,百姓夹道欢送。” “那你们什么时候上战场啊?”听着李自成的描述,陈圆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这个”李自成有些尴尬的望了我眼,才支支吾吾道:“等我们练好了就上战场!” 柳如是却道:“我听说盘山那边正在打战,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就是,你们要是去盘山打战,我跟姐姐都去送你们!”陈圆圆也凑趣道。 李自成叹了口气道:“盘山是辽东军在守卫,我们京军是靠不上边了!” 吴三桂却是从辽东军出来的,他有些热切的望着我道:“皇上,末将觉得京军训练的规模、深度都远高于大明其他队伍,若是我们不参战,那是不是有些太过末将的意思是皇上将何时安排我们上战场?” “皇上,属下也有这个疑问。”就连不喜出风头的李岩也说话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看来有这个疑问的还不止他们几个。这也难怪,从今年开始以来,我一直催着加紧训练他们,但是却没有透露出何时让他们上战场!如果只是作为常备的训练,那就委实太过了。京军每个月都会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光这一笔就得几万两银子。作为新军的将领,他们当然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派到战场上去,因为他们的前辈就曾跟女真人血拼过。但是让他们怀疑的是,都这么久了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盘山已经建城,辽东军又要跟女真人死战了。他们还是一天又一天的训练,没有任何消息说要将他们派到辽东前线去。 这一次难得跟皇上如此亲近,他们四个年轻的将领忍不住问出来了。 我瞧了他们四个一眼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上战场了?” “嗯,我们都想着上战场立功,封荫妻子!”李自成代大家回答。 “你们上战场的时间也快了,女真人还没有那么快就可以解决,盘山只不过是颗钉子!你们要葑荫妻子,朕看啊,你们还是先把妻娶回家再说吧!” 四人中还有三人没成婚,此刻李自成他们竟不自觉的望向陈圆圆她们。这个时候琴心适时的站起身道:“皇上,我们出来许久了,是该回府了才是!” “那朕送送你们吧!” 我一站起身,自然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出到街上,我们这群人分成了四队,我陪着琴心在前面走,侍卫在旁边护着,李自成和吴三桂居然跟着陈圆圆两旁,一个劲的跟陈圆圆搭话。另一边李岩跟柳如是也有时不时交谈着,再后边就是琴心她们**来的婢女。 我扫了眼后边,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琴心也是微微一笑:“皇上想撮合她们?” 我摇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让她们自由展,感情的事就要你情我愿,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哪来幸福可言。” 琴心听了心中似有所思,却没有一直出声,我一直将她们送到了府邸门口。他们四个‘虎将’我也不理会了,交待他们不要惹事,就带着侍卫们回宫了。 李自成他们自然不会真的就回军营,而是勾肩搭背的去酒楼了。 “那个陈姑娘真是美啊!”李自成先挑起话头。 吴三桂也点头道:“嗯,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阎应元呵呵笑道:“嗬,怎么你们两个都看上人家了?” 听了阎应元的话,李自成跟吴三桂顿时王八瞪绿豆,两人还对上眼了。李自成笑道:“四弟,你是我们兄弟里年纪最小的,何况你家境显赫,说不定家里已经帮你定好亲事了!你看二哥现在还是光棍一人,这个陈姑娘,四弟就莫要跟我争了,如何?” 吴三桂闻言,立马不干了:“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对陈姑娘是一见倾心!” 李自成见吴三桂不肯成全,大声皱眉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打上一场,赢的人就娶陈姑娘!你看怎么样?!” 吴三桂也毫不示弱道:“打就打,咱们说好,打赢的就娶陈姑娘!”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着两个人就要动武,阎应元跟李岩连忙拉开他们两个道:“哎呀,有话好好说,别为了女人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李岩也劝道:“你们在这里打架,就算哪个打赢了陈姑娘也未必就是喜欢那个人!” “那你说怎么办?”他二人同时道。 李岩笑道:“依我看啊,不如让陈姑娘自己选,不伤我们兄弟的和气,这样也符合皇上的意思。” 李自成跟吴三桂彼此对视了一下,两人才都同意道:“好,就这么决定!” 李岩道:“既然这样决定了,那我们喝酒去,今天可是无罪不归啊!” “好,看谁的酒量好!” 就在李岩四兄弟喝酒的时候,在琴心府邸,三姊妹也在说今天遇到的事情。 “柳妹妹,姐姐看那个李岩将军不错,不仅仪表堂堂,而且还有书卷气,最适合你了!” 柳如是多少有些害羞,拉着琴心道:“我看他也不错,只不过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我看他对你还是有意思的,你们后来不是走在一起聊天吗?!” “我跟他不过是跟他聊些诗词什么的,你向来知道我跟其他文人朋友交往都是如此!” “哪啊!”旁边的陈圆圆立刻曝料道:“我听见柳姐姐问李公子成家没有?” 柳如是顿时面上一红道:“死妮子,就知道乱说!你自己也不看看那两个人围着你转的样子!” 说到这,琴心也笑道:“还是我们圆圆魅力大,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俊杰。我可是听皇上说,这四个人都是皇上将要重用的将领,前途不可限量。你们可以看好!对了,圆圆,那两个人中你喜欢哪一个?” 陈圆圆也有十三四岁,对于男女之事已经开始萌芽。见姐姐们这么问,她露出一副深思的神色,幽幽道: “吴公子文质彬彬,有一种大户人家的风范,让人觉得他温柔、体贴。李将军呢?他很有男子汉的气概,那种气势也很迷人!” 琴心跟柳如是一人拉着陈圆圆的左膀右臂道:“那你到底喜欢谁?” 陈圆圆也很无辜似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琴心跟柳如是都摇摇头表示无奈。 陈圆圆却道:“吴公子他们怎么好也比不上琴心姐姐的那位!” 柳如是也点点头道:“就是!” 琴心摆摆手道:“你们怎么把话头引到我身上来了,之前不是你们总是感叹自己的出路吗?!现在一下子都来了,你们可要好好把握!” 柳如是却道:“要解决终身大事的也是姐姐你先,我看啊,皇上是真的喜欢你!” 陈圆圆也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的意见。 琴心却露出萧索的神色,感叹了一声道:“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即使我自己也不能把握得住!” 柳如是不解道:“皇上一言九鼎,姐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琴心摇摇头不再言语,抓住衣角的手却有点泛青。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将军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一章将军 我回到宫中的时候,皇城里都轰动了,因为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来。一家大大小小都出来迎接,婉琴带着炜儿、烽儿在右,秀儿的身体也恢复了,她抱着烁儿站在左边位,接下来是田妃跟孝明。一家人在一起用了晚膳,我又好言安慰了下秀儿。田妃已是第二次怀孕,所以也懂得照顾自己。孝明临盆在即,但是有懿安皇嫂照顾她,我心中也放心不少。再者还有婉琴护着,这些后宫里的事情我也就不去操心了。 嘱咐她们好好休息后,最后还是婉琴收留了我。两人都做了十年夫妻,婉琴自然懂得怎么做!她很快就让奶娘将孩子哄睡,然后自己又去沐浴,一切弄妥了才乖乖躺进我的怀里。 “婉琴,这个月辛苦你了!”我摸着她的鬓道。 “臣妾不辛苦!”婉琴埋在我的胸口。 “嗯,秀儿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有些不安,这些日子你就照顾着点,莫让这个妮子再逞强了!” 婉琴点点头道:“臣妾知道了,秀儿心里也不知多后悔,好好的一个龙胎就没有了!” 我叹了口气道:“事情过去就不要提了,你们要多多开解她,若是心里留下什么疙瘩就不好了,劳心的事情让太监执事们去办,不要损了心神!” “臣妾记下了!”婉琴温顺的答应着。 “朝中还有什么事情吗?” “臣妾听人说,辅成大人身体有些不适,臣妾让太医院的医正去看过,说是劳累过度,臣妾让宫人送去了些补药。成辅说是小事,就没有让人向皇上禀报了。” 我点点头道:“这事你做得对,这样才有国母的风范。” 婉琴没有出声,过了会才道:“皇上,臣妾听侍卫们说,皇上在宫外喜欢上一个女子,臣妾想着,若是皇上喜欢何不纳入宫来。您也知道,臣妾不是善妒的人,几个姊妹都融洽相处。” 想不到琴心的事情连婉琴都知道了,不过想一想我也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几个随身侍卫都已经在宫里找到了相好的宫女,只等年纪到了便指婚。我出去干了什么,闲聊中侍卫们多少会跟宫女说些。而这些宫女一般都是各宫有头脸的婢女,话自然容易传到婉琴她们耳里了。恐怕是我刚刚说了一句国母,让婉琴想起自己作为皇后的责任。只是被婉琴这么毫无征兆的说出来,我心里还是有些虚,强笑道: “婉琴说到哪去了,我只是将那女子当作朋友!” “皇上不必担心臣子们说什么,婉琴已经遣人打探过了,那女子虽然是商贾,但是其父原本是官吏,从这里说起也算得是官宦人家,由臣妾出面,大臣们断没有什么好说的!” 还打探?!婉琴真是贤惠得让我不知说什么好!若是后世,找到二奶的家只怕就带人打上门去了,婉琴却是交我纳回家来。而且婉琴居然也懂得派宫中的人出去打探,看样子这里头还有些玄乎。不过这个我并不想过问,露出我的皇后道: “我还没有纳妃的打算,过些时日再说吧!” “但是”婉琴连忙解释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后宫中只有三个妃嫔,臣妾这个国母做得不够称职!” 我笑道:“这怎么关你的事呢!孝宗皇帝不是才一个皇后嘛!” 婉琴却低声道:“可孝宗一脉最终却是断了” 婉琴也说的很在理,若不是孝宗专宠皇后一个人,那么孝宗一脉在武宗死后也不至于断绝,当然了,真若如此,嘉靖无法即位也就没有我这一脉做皇帝了。想到这笔糊涂账,我笑道:“这不可比,我不是已经有三个皇子了嘛!再说田妃跟孝明又有了身孕!” “那若是臣妾也怀孕了呢?” “婉琴也有了?”我惊喜的问道。 婉琴有些腼腆的摇头道:“臣妾说要是,要是我们四姐妹都有了身孕呢?那皇上怎么办?” “这个”说真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在后世一夫一妻制,那么多人还不是这么挺过来了!难道我在婉琴心中就是饿中色鬼,每日少了女人都不行?! “婉琴,你这不是还没有怀孕嘛,你还可以收留我过夜的!” 婉琴却有些不好意思道:“皇上在臣妾这久了,臣妾自然容易受孕。到时候,臣妾可不敢收留你了!” 事实上,因为我的睡相不佳,经常喜欢大腿压到她们,所以婉琴她们一旦怀孕就把我往外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到纳琴心入宫,只是我一句话而已,难道现在就把她娶进宫来嘛?我正想着,婉琴突然一声低呼道: “皇上!” 婉琴一开始就跟我说着怀孕的事情,让我心里欲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她又只是穿着亵裤黏在我怀里,我哪还会客气,一只手习惯性的滑进她的衣裳,握着淑乳,挑逗那粉红的樱桃。不消多久婉琴就呼吸急促,脸上微红,显然是在我的揉捏下已然情动。此时的婉琴早就不是当年皇祖太妃口中不够丰盈的少女,结婚十三年,我是看着她的青涩的胸部逐步育成波涛汹涌,这里边有我极大的功劳,尽管每每谈及,婉琴总不承认。 “嗯,皇上您弄得人家好麻!” 婉琴已经忍不住呻吟了,我在京军里呆了一个月,可是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尝过肉的滋味,这次回宫自然要婉琴好好补偿下我。现在哪里还管什么纳不纳妃的事,转身将她压在了下边。在婉琴诱人的呻吟声中,她的内衣被我一件件剥去。婉琴相当配合,像是一只**的羔羊躺在床上任我宰割。 我轻轻分开她的大腿,下体的湿漉已经说明她做好了准备。我很快匍匐在婉琴的玉体上,轻车熟路的攻占了她的密处。在我的耕耘下,婉琴很快就满脸通红,云鬓也乱了, 也不知道是否受了何人的教育,婉琴之前在我抚摸的时候还会出呻吟,但到了实战却是自我压抑着,只有眉角透着春情。欲火翻腾的我自然不满意,一把将她抱了起身。 “皇上”婉琴来不及抗议就变得咬紧牙关,小手伏在我的肩膀上。也许是感受到了异样的刺激,婉琴在失神的时候出呻吟声,待她惊觉后又忙压抑住,那羞涩娇嗔的模样让我欲罢不能。*了一阵后,我退了出来,然后把婉琴翻转了过来。 “皇上,这是做什么?”婉琴有些不解,但是她还是柔顺的服从我。待到我实施进攻的时候,婉琴才慌乱道:“皇上,不可以这样,这不合礼制!不能从后面” 我露出丝邪笑道:“夫妻之事还用讲什么礼制,爽就行了!朕可是告诉你,这样容易怀孕哦!” 后背式的感觉果然不同,婉琴更是不经冲击,她没有抵抗多久就已经顾不得害羞,甚至忍不住的大声呻吟起来。我仿如驰骋的将军,骑着胭脂马不停的冲锋。可以想象,端庄的婉琴被我骑在身下,裸露着她光滑的腰臀曲线,面上那害羞又带着点欲罢不能神色让我得到巨大的征服感。婉琴也陷入了迷乱,**跟热情相互交融着,不禁自觉得配合着不断耸动 **的得到了释放,整个人都觉得舒爽。第二天起来,婉琴脸红红的帮我穿戴衣服,估计她是想起昨晚嫙旎的情景,暗叹自己太过大胆。我则笑了笑精神抖擞的去参加朝会了。 成基命做了辅后,大大的减轻了我的工作量,大部分的奏折内阁已经批阅好,我只需要用朱笔批红就可以了。近日上朝也没有什么大事,礼部跟兵部禀奏了两个事情。 一是,卢象升陪同西藏**喇嘛阿旺·罗卜藏已经到了京师,礼部问我以何种礼仪接待。 二则是,卢象升跟曹文昭已经回京述职。 按照卢象升跟曹文昭的职衔就算是回京也不需要惊动皇上的,但是兵部考虑此二人跟皇上关系密切,而且皇上向来对两处事宜都有交代,所以兵部才上奏,看皇上是否有意接见他二人。 想起卢象升跟曹文昭,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他们了。卢象升是最先启用的文将之一,而曹文昭更是在南巡的时候救过我性命,我当然要召见他们。 “宣,卢象升跟曹文昭午后来乾清宫见朕!至于那喇嘛和尚就按以往的规矩,按照接待藏区法王的规格就好了!” “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畅谈局势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二章畅谈局势 卢象升跟曹文昭都是我比较看得重的武将,这不单是指他们的军事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大明的忠心。否则我也不会将他们各自派到东西两边独自领军,像他们这样独霸一方久了,最是容易尾大不掉,无论是历史还是后世,独霸一方的军阀都会变得不想听从中央的节制,往往中央召见就拼命的找借口躲避,装病装死的都有。不过从现在来看,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他们两个对于朝廷还没有其它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易就回京师了。 “微臣卢象升(曹文昭)叩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两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到大殿行礼。 “两位爱卿平身!” 趁着这个时候我打量了下他们,双眼坚忍的眼神表明他们都是合格的将领。卢象升如今已经满脸的紫红,不复当初那个书生将领的形象,估计在青海一带吃了不少的风沙。曹文昭身形还是那样提拔,但是年纪渐老,屈指一算,他好像已经快四十五六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朕有许多年没有见你们了,赐座!” “谢皇上!”两个小太监搬来方凳,卢象升跟曹文昭行过礼后才虚坐了半边。 我转而对卢象升道:“卢将军,西宁那边可还安静?” “回皇上,青海草原上的蒙古人并没有与我大明为敌,相反,卫拉特的顾实汗正与喀尔喀的却图汗在青海对峙,据说顾实汗要重组卫拉特联盟,准备集结兵力跟却图汗一较高下。” “呵呵,就让他们先狗咬狗吧!**的事情不知道蒙古人知道没有?” 卢象升马上回道:“微臣已经嘱咐所有知情人封口,相信在短期内蒙古人不知道**的下落!” 我点点头道:“**的消息还是无法封锁,不过这不要紧,林丹汗巴不得**死在大明,至于卫拉特人来谈的话,我们可以考虑跟他们同盟。” “同盟?”卢象升愕然了下后道:“微臣明白了!” 我点点头道:“如今大明还有很多事情未解决,西北就暂时让它宁静一阵子吧!能够引入卫拉特人帮助我们制衡林丹汗是最好的,只要撑过这几年,大明再出兵一次性的解决掉。” 西北用兵是肯定的,这点无需多说,只是时间上还不成熟。卢象升对于这点是清楚的,所以在西宁积极练兵。 我又道:“现在西宁那边卫所如何?” “回皇上,微臣调入西宁后一直整训兵士,如今每月粮饷按时放,士兵们并无躁动的迹象!” “没事就好,朕之前还担心西宁士兵出现暴动,所以让你的神武军驻守兰州。西北边陲之地,士兵只能是本土化,一般内地的士兵也难以在那里久呆。这些土兵若是整治得好,将是一股战力群的人马。但是同样,若管理不善的话,这些士兵也最容易哗变。朕已经告谕户部,边军的粮饷都会按时放,你们身为总兵官也要注意点,不要闹出事情来了才去解决。” “微臣知道!”卢象升跟曹文诏都齐声应道。 我转而又对曹文诏道:“现如今朝鲜局势如何?” 曹文诏之前都是听我跟卢象升对话,待我问到他,曹文诏忙直了直身子道:“回皇上,如今朝鲜还是处于对峙局势,年初的时候,正红旗曾经出兵扫荡,被我军用震天雷伏击了一场。目前我们无法出到汉江平原,女真人也无法到南边。” 我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事实上,现在朝鲜给弄成这样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意义,皇太极不是庸手,很快就明白大明是要利用朝鲜拖住女真人的兵力,所以他采用集中屯粮,那些能够捉住的高丽棒子分批押解到了铁岭开源一带实行民屯,对于朝鲜他们只是控制一些大的城市而已。这样一来,朝鲜只驻扎了五千汉兵以及五千正红旗人马。 我又开口道:“鹿善继又怎么看现在的局势?” “回皇上,鹿大人道,现在女真人在朝鲜的人马不多,但他们胜在有马匹,若是他们不到南方各道,朝鲜人马再多也难奈他们何。”曹文诏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鹿大人的意思是大军作战暂时不可取,他已经跟朝鲜的凤林大君商议,让朝鲜人混入王京伺机下手,只求杀得女真人的马匹。” 听到这我不由笑了:“呵呵,这个鹿善继倒是很合朕的心意,只要达到目的也无需管他什么法子!” 对于鹿善继,曹文诏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火烧王京,逼退女真,从南山撤退等等一系列手法彰显着鹿善继高明的手段。虽说从一个武人的角度来看,鹿善继的做法很不光明,但是沙场之事胜利才是王道。曹文诏是从死人堆里过来的人哪有不明白的,甚至鹿善继的风格已经影响到他的战术决策。听我赞扬鹿善继,曹文诏也附和道: “皇上明鉴,只要女真人没了马匹,便是用朝鲜人也可以拿下他们!” 朝鲜那边已经无关痛痒了,我想了起李倧是孝明的父母,而孝明现在又怀有身孕,我这个做女婿的本应照料一下,但我现在确实无心去管他们,朝鲜的局势只能随着辽东而变化。至于朝鲜以后的安排,包括朝鲜世子的问题现在我也不适合跟曹文昭他们说得太清楚,而粮草弹药的事就由兵部去批好了。 我欠了欠身子道:“这次你们两位将军陛见,朕很高兴!虽然你们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北,但是彼此还是有联系的。神武军是划属于京军,曹文诏也是京军的人马,朕本欲将文诏的那镇人马建制成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回国朕再编制。不过你们两个朕将会升你们为提督!” 听到我这么说,原本坐着的卢象升跟曹文诏立刻起身跪下道:“臣等谢皇上恩典!” 我摆摆手道:“好了,起来吧!这个朕先给你们透个信儿,很快兵部就由公文下去。你们两个也是朕看好的将领,虽然朕将你们派出去镇守,因为没有战打所以官没有升得人家快,但朕还是清楚你们的才干。辽东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正面去作战,但大明其他地方还是需要你们的。” “微臣蒙皇上简拔擢用,微臣肝脑涂地也要辅助皇上成就大业。” “好!”我笑道:“你们就练好兵等朕的旨意,以后还有大把的地方给你们挥你们能力!” “臣等遵旨!” 我又道:“文诏啊,朕听说你侄子是员虎将,你可要好好培养,几十年后朕还想着有人接你的班呢!” “臣侄曹变蛟现任臣的前锋将领,只是身具几斤蛮力,不想已达圣听!微臣回去必悉心管教,不让皇上失望!” “举贤不避亲,这要对大明有利的人才朕都会提拔。对了,就是象升带回来的那个**,只要他对大明有利,朕也会礼遇他。” 卢象升笑道:“皇上说得是正理!微臣当时扣住**后,也是考虑此人对西北的局势有影响,所以才上奏折禀报。” 我呵呵笑道:“这个**可不是仅仅影响西藏一个地区,你们要知道,几乎所有的蒙古人都信藏传佛教,而现在**落到我们手里了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佛语中不是有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用来教谕蒙古人最好了!” “哦,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卢象升跟曹文诏彼此对望了一眼,显然皇上要比他们想得远很多。 “对于其他族人,与其用武力镇压远不如在信仰上感化他们,最终让他们在认识上跟大明同化。你们两个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跟其他民族打交道,切勿用简单的打杀来处理一切。明白吗?” “臣等禀遵皇上教诲!” “好,你们难得回次京师,就好好在京师休息几天。” “是!” 跟着卢象升跟曹文诏闲聊了一阵才让他们退下,刚坐下休息没一会,方正华又来请示了: “皇上,礼部的人来回话,奏请皇上何时何地召见西藏来的喇嘛!” 喇嘛是要见的,不过还不需要太着急,我想了想道:“先将那个喇嘛搁几天吧!朕找个时间见他!” “是!”方正华应下就出去传旨了。 静静的乾清宫就剩下我一人,我仰头靠在龙椅上,望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想着自己的筹划,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五点要求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三章五点要求 那个**喇嘛虽说要晾他几天,但是最终还是要召见的。按照礼部的意思,**只是一个法王的级别,随便找个偏殿而不需要太过慎重其事,甚至礼部认为派个主事就行了。但是因为我要给这个第一次来京师的**深刻的印象,所以破例在乾清宫召见他跟大活佛罗桑却告坚赞。考虑他们不懂说汉语,礼部已经安排好了翻译在旁侍候。 **喇嘛阿旺罗桑嘉措虽然是黄教领,但是此时的**还没有后世那么风光。再者拉萨如何及得上京师的繁华,哲蚌寺又怎么比得上皇宫堂皇,偷偷观看乾清宫的**不经意间露出吃惊的神色。 “阿旺罗桑嘉措(罗桑却告坚赞)参见皇帝陛下!”**跟活佛合十见礼。 我居高临下打量这个年青的喇嘛,模样倒是眉清你的,举止也还算得体,看样子每一代的**喇嘛都经过严格的教育。罗桑却告坚赞大活佛则已过花甲之年,他跟着**后边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对于乾清宫的富丽豪华没有作丝毫的打量。看来他们黄教的主心骨还落在这个大活佛身上,是了,这个大活佛不就是班禅的前身嘛?! “两位远道而来,朕很欣慰,因为你们在乌斯藏出事后能够先想到大明。当然了,乌斯藏的事朕不会放任不管的。” 翻译过去后,**显然不太理解我的话,他们哪是主动想到大明,而是被卢象升他们强制押到京师来的,那个大活佛倒露出一副深思的神色。我也不管他们的反应继续道: “乌斯藏在我太祖时候起就归顺了大明,也就是在几百年前,那个时候格鲁派都还没有兴起。朕对于林丹汗入侵的举动相当愤怒,如果他不退出乌斯藏,朕将派兵入藏赶他出去。” **一时间没有作声,那个大活佛却道:“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支持我们格鲁派?” “当然,朕对于藏传佛教是表支持的态度。林丹汗占据乌斯藏,企图将乌斯藏从大明分裂出来,这点朕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朕知道你们格鲁派对大明忠心耿耿,朕不但支持你们夺回乌斯藏,更加会将你们的格鲁派向蒙古草原上推广。” 面对大明皇帝的许诺,让**跟大活佛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他们在来京师路上的时候就有些怀疑自己面临的命运,因为格鲁派的崛起是跟蒙古人有关,而且**的称号也是蒙古汗王所封。格鲁派兴起之后对于大明也是若即若离,甚至想过跟辽东的女真人联系,现在自己落难了,明人可能会将他们斩也不足为奇。这样提心吊胆的来到京师后,居然有人安排他们食宿,而且住的是以前法王的寺庙里,**他们才知道自己宝住了性命。那大明皇帝这样优待他们是为了什么呢?**跟活佛这对师徒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到了现在,皇帝不但不怪罪他们,反而还要帮他们推广格鲁派,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自然是被震住了。过了好一会,那个**终于开口了: “皇帝陛下崇信我佛,此乃众生之大幸。我派可授陛下大威德灌顶之法,普与上师同修同弘,同生净土,同见弥陀,同证圆满无上菩提!” 在**看来,大明皇帝这样示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象那些蒙古王公一样开始信奉佛教了。皇帝已经富贵到了极处,而这辈子永生是不可能的,那么剩下来让他们感兴趣的只有下一世的富贵。而格鲁派讲究轮回因果,皇帝必是想从他们这获得下世富贵的法门。大活佛成老成精想的自然比较多,他知道皇帝这是给他们甜头在先,后边必然会说出他的条件,世上没有白白的给予,即使修佛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听了翻译的话有些莫名,怎么那个**就将为划归到信佛的人里边去了,还讲什么无上菩提?!我瞧了眼翻译露出询问的意思,那个翻译顿时额头冒汗了,因为翻译乌斯藏僧侣的话最难就是佛经了,自己连禅宗的那些都还没有搞清楚,对于喇嘛的话自然只能是翻译个大概。 我本想问下翻译是不是照实翻译原话的时候,那个活佛说话了:“皇帝陛下如此推崇格鲁派,不知陛下要何等条件作为交换?” 我闻言一愣,继而笑道:“呵呵,果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够直接!” “请陛下明示吧!” “好,朕在这也不转弯抹角了。朕想跟你们商议下如果大明夺回乌斯藏,大明跟格鲁派怎么样统治乌斯藏。按朕的意思,朕就是五点要求,你们仔细听好了!” “第一,乌斯藏地区需归属我大明,**需立下规矩,后世之人永不可分裂出中原辖制!” “第二,朕将派遣驻藏大臣,一切世俗事物均由驻藏大臣跟**两人商议。同时在拉萨设噶厦,任命四噶伦(三俗一僧)以分权,在驻藏大臣以及**喇嘛统驭下协办藏务,噶伦补缺将由驻藏大臣及**提出名单供朕选取。” “第三,以江孜为分界成前藏与后藏,大活佛朕赐号班禅额尔德尼管理后藏传教,驻地日喀则;**赐号**喇嘛管理前藏传教,驻地拉萨。” “第四,无论何派寺庙,人员数皆不可过两千;噶厦亦只能成立三千名正规军队:前后藏各驻一千名,江孜驻五百名,定日驻五百名,以上兵员由各主要地区征调,每五百名兵员委一代本管理,代本之职由驻藏大臣选任!” “第五点,对于**及班禅的灵童转世,大明将特赐一金瓶,今后遇到寻认灵童时,邀集四大护法,将灵童的名字及出生年月,用汉藏两种文字写于签牌上,放进瓶内,选派真正有学问的活佛,祈祷七日,然后由各呼图克图和驻藏大臣在大昭寺释迦佛像前正式认定。假若找到的灵童仅只一名,亦须将一个有灵童名字的签牌,和一个没有名字的签牌,共同放进瓶内,假若抽出没有名字的签牌,就不能认定已寻得的儿童,而要另外寻找。” 我一口气说完,**跟活佛听得是面面相觑。过了好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大活佛罗桑却告坚赞出言道:“陛下,我格鲁派**便是唯一的领袖,小僧不敢受封!再者,寻找**灵童是我格鲁派的教义,皇帝陛下这样修改,恐为不妥!” 显然这个活佛是个聪明人,一开口就辩解了自己对**并无不臣之心,接着就是反对一个最核心的问题,**灵童的认可需要经过中央批准才能有效,这一点无疑是大明在乌斯藏主权的绝对表现,只要使这个成为格鲁派的传统,那么即使没有大明官员在乌斯藏,他们也逃不出中央的手心。 对于这点我当然不会让步,何况现在他们为鱼肉,我为刀俎!我笑了笑道:“朕并没有改你们的教义,只是想让这个灵童转世的认定更加公平公正。当然了,朕也不强人所难,朕也知道现在你们乌斯藏地区是噶举派为政当权,而林丹汗崇信的是红教,不管他们闹腾得怎样,朕都可以从诸多佛教流派中选择一个活佛,选择一个愿意接受大明条件的活佛!” 罗桑却告坚赞闻言顿时愕然,现在乌斯藏地区势力最大的当属噶举派,其次就是他们格鲁派,第三位的是宁玛派也就是红教。林丹汗入藏后,估计宁玛将一家独大,而他们格鲁派自然难逃被打压的局面。大明还有其他的选择,但是他们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答应,皇帝一怒之下将他们斩,那么格鲁派必将面临消亡的境地。**跟大活佛的行辕人员都还扣押在兰州,一旦处斩,连寻找下世灵童的人都没有了。格鲁派没了他们,又如何展传播教义。想到这,罗桑却告坚赞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我知道这个要求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达成的,想必罗桑却告坚赞还要跟**好好商议下,而我有的是时间给他们考虑,所以趁着他们沉默的当口道: “中原有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可以考虑下,朕不会强人所难。如果你们认为朕的条件比之格鲁派从乌斯藏消失更为苛刻,朕可以找人跟噶举派噶当派、萨迦派联系,大明在乌斯藏地区还是封了好几个法王教主的。” “皇帝陛下” 罗桑却告坚赞还要说话,我拦住他道:“你现在不用回答,下去想清楚再说,朕的五点要求一条都不能改,应与不应就是一句话!你们退下吧!” 不容他们多说,很快内侍出来将他们带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利益抉择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四章利益抉择 乌斯藏的事情我倒很有心思跟他们周旋,怎么处置**他们我有大把的后世经验借鉴。可以说,从目前来看,对于偏远贫困的地方大明只能是暂时放任他们自治。只要他们承认是中华的一部分,不搞分裂,大明就可以允许他们占山为王。至于行之有效的州县府衙制度,只能是等以后展起来再说了。 其实我心底也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趁**政教合一制度还没有在乌斯藏稳固的时候,彻底将它废除。虽然乌斯藏离京师遥远,但大明的南方也一样遥远跟偏僻,在南边沿海省份都没有实施自治,何必就要在乌斯藏采取妥协的办法呢?!开头或许会很难,但经历过数代人的努力,乌斯藏也一样会成为一个直辖的省份。只要是大明的直辖省份,就可以一举解决西边的边境问题,也无需担心他们反叛zf,这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我本是这么想,但想到大明的财力我就干脆的放弃了。南方划入中原统治也是经过了几百年的开,大明要在乌斯藏建立直属郡县,至少要在乌斯藏大量驻军。乌斯藏地处高原,交通、环境都比较恶劣,要控制住有相当的困难。而且乌斯藏跟南方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南方可以实行汉民迁移,而乌斯藏的环境不足以吸引到汉民在那居住的。即使如后世中原人口如此巨大,经济展到前所未有,也没见有人往西定居,最多的是放假的时候来领略下乌斯藏的风光而已。 想到这些我才明白,在历史上形成的政策都有它的缘由,如果能够收入囊中的,想必历代的皇帝都跟我是同一种想法。以大明目前的情况,只能是借助格鲁派统治乌斯藏。 我拿起天工学院绘制的大明皇舆图,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因为这样的法子不仅要在乌斯藏运用,只怕以后在东南西北的边境地区都会用到,漠北自然不用说了,如此宽阔的地区,汉人根本就无法管理住游牧民族。就算是在南边,中南半岛上的国家有谁是大明的对手,但是占据后却没能守住,袁崇焕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自治。 回思到蒙古人建立的帝国,可以说是拥有历史上最宽广的疆域,但结果就是根本无法维持。那以大明的统治手段,大明的疆土又会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呢?! “皇上!” 一个声音打算了我的思绪,我一看原来是方正华进来了。这个时候估计是有人求见,他才会进来打搅我,难道是**他们想通了,可这样太快了吧,我早上跟他们说,下午就答应了?! “什么事情?” “回皇上,出使朵颜部的宋大人回来了,正在宫门外求见皇上!” “宋献策回来了?!”听了不由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家伙回来了!不过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只要**他们一点头,很快就要用到宋献策了。 “他倒是及时啊!宣他进来吧!” 很快宋献策就躬身进来了,按着规矩行完礼后立在一边,瞧着他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先问道: “朕让你去查看的赤峰是什么个情况?” 宋献策低下头回奏道:“其东北角有一座赭红色的山峰而得名,此处与蒙古各部毗邻,如今只有少数蒙古散居。其水、草都极为丰富,是理想的牧地。” “哦!”草原那边地理形势估计都差不多,一望无际还真有些难办!我想了下问道: “那边总有树林吧?” 宋献策愣了下有些不解,但还是马上道:“回皇上,赤峰附近有一大片树林!” 听到是这个回答,我心里松了口气道:“有树就好,否则朕都不知道用什么来起房子了!这次打探地形的事你办得不错,没事就下去休息吧,朕稍后有差事给你!” 宋献策见我要他跪安退下,连忙道:“皇上,微臣还有重要的事禀报!” “何事?” 宋献策微微沉吟了下后,跪下道:“微臣从朵颜部打探到,朵颜部从去年以来,放牧之地逐年扩张,攻下科尔沁后,斡赤伦王爷派遣其大儿子到原察哈尔的驻地打算长期放牧,另外其二儿子往西千里迁移,青龙城中甚至传闻,斡赤伦王爷打算将朵颜部的驻地迁往乌兰察布。微臣打探不利还请皇上恕罪!” 听着宋献策的诉说,我不禁眉头深锁。虽然这可以说得上是朵颜部的内政,但是朵颜部靠大明支持起家,大明又是明蒙的盟主,朵颜部要迁徙驻地没有理由不跟大明禀奏一声的,何况占领察哈尔旧地更是有篡越的意向。 难道朵颜部起异心了?现在女真人还没有被消灭,朵颜部就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了?!崇祯二年的时候我见过斡赤伦一次,他倒不像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主儿。想不到现在他倒是懂得利用大明跟女真势力均衡的时候来展自己! 我瞧了眼跪在地上的宋献策道:“此事不怪你,你起来吧!” “谢皇上!” 我想了想又问道:“你在朵颜部可曾质问过斡赤伦?” “不曾!” “那约定出兵攻打沈阳的事,斡赤伦有没有提过?” 宋献策摇头道:“也没有!” 那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朵颜部未必就敢真的跟大明翻脸,这可能只是朵颜部想趁机展自己而已。宋献策最是跟朵颜部亲近的人了,所以我问他道: “现在这个情况,你是怎么想的?” 宋献策早就想到皇上会这么问,所以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回答:“回皇上,以微臣的愚见,微臣以为虽然朵颜部有些举动不妥,但我大明切不可过分质问,否则冲突之下容易使朵颜部叛明而去。朵颜部虽是我大明支持起家,但他们毕竟是蒙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特别是斡赤伦启用了一个叫必勒格的蒙古人后,朵颜部对外扩张加剧,不断侵占其它各部的旧地。” “必勒格?什么人来的?” “这个微臣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加入朵颜部的蒙古人,也不知何等原因他深受斡赤伦信任。微臣往来京师,所以对朵颜部的监察未能全面。” 我点点头道:“这个先不说吧,你说说你的对策!” “微臣认为先派人送诏书给斡赤伦,将其所占之地封为朵颜部所有,使之名正言顺!这样双方可以不用为侵占牧地之事再做争议。同时再让使者就关于联合出兵伐金的事情询问斡赤伦的意思,如果他们拒绝,则表示朵颜部已经脱离我大明。若他们顾念与大明的贸易之利则仍旧会出兵助我大明。恕微臣大胆一句,即使朵颜部脱离大明,我大明亦不可现在跟其交恶,否则便是将朵颜部推向女真人!微臣打探得知曾有女真人出现过青龙城,不知是否是女真人也察觉出朵颜部的异常!” 我寒声道:“女真人也掺合了?!” 宋献策说到这,小心的打量了下皇上的神色,本还有些犹豫的话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这个只能是推测,具体还不能判定。不过面对这样局势,微臣大胆直言,即使斡赤伦不出兵协助大明,大明亦不能中断朵颜部的贸易!” 大明在朵颜部最危机的时候支援了他,每年又给予他大量的粮食武器,如今朵颜部作了二五仔,大明还什么都不能动!我越听越气愤,不由怒喝道:“朵颜部背叛大明,朕还要继续贸易给他们?!” 见我怒,宋献策额头开始冒汗了,但他还是将话说完道:“确是如此,否则大明将要两线开战!” 我冷笑道:“哼,你的意思是现在朵颜部打算坐地起价了?!” 宋献策连忙跪下磕头回道:“皇上息怒,目前的情况却是如此!” 乾清宫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朵颜部背信弃义让我气愤填膺,但是转眼一想这就是国家利益。朵颜部为了他自身的利益着想,背信弃义又如何?!换做是我,想必我也会如此!只是想不到当初大明辛辛苦苦的赶走了林丹汗,如今又加入了个朵颜部,重新使得辽东成为三角局势。我望了会外边晴朗的天空,胸中的闷气消去后,我叹了口气道: “你先下去吧,此事容朕考虑一下!” “是,皇上!”在地上跪了半响的宋献策吞了口咽沫,赶紧走了! 朵颜部,想到这个我只能苦笑。当然了,即使朵颜部帮助大明平复了辽东,我也不可能允许朵颜部展下去,只是我会采取较为温和的办法削弱朵颜部。斡赤伦现在就开始跟大明分裂开,只能说明对手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懂得在最佳的时机脱离大明。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心情平静下来的我明白,当世之人也不是任我摆布的。朵颜部要决裂就让他决裂吧,我还有另外的办法对付他们。宋献策带回来的情报让我原先策定的计划有了些改变,不过一切都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我最终决定还是按照宋献策的建议让礼部文给斡赤伦。大明就先礼后兵,将朵颜部稳住再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改行建庙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五章改行建庙 随着礼部公文的出,朝中大臣也开始觉朵颜部的异常起来。五天之后,从朵颜部传来消息,斡赤伦因为身体不适,两儿子分家带走了大批部族为由,婉拒了使者出兵的要求。而就在这个时候,驻守在大同的常炎林来急奏,说是在乌兰察布的地方现了朵颜部的踪影,他们四处挑衅当地部落,隐隐有西向的趋势,所以他们特地请示朝廷该怎么办! 果然是高招!借口分家,反正现在闹事的是他的儿子,他完全可以用不受约束作为推脱责任的理由。而且朵颜部也看准了大明不敢现在翻脸,所以才大胆展自己的势力。 朝中大臣知道后,举朝哗然!很快就有大臣上言,要求朝廷出兵严惩朵颜部。也有些臣子在那里不断说教,认为蒙古人不可信,之前他就反对云云。内阁大臣们倒没有说话,显然他们也意识到大明这个时候无法跟朵颜部翻脸。如果大明没有建盘山城之前,就可以用关宁铁骑压制住朵颜部,但现在只能是放任朵颜部自由去了。 时机选的相当合适,我不由重视朵颜部里边的那个蒙古人了,看来我原先的谋划需要宋献策全力施为才不至于出错。就在我谋划的时候,乌斯藏来的大活佛终于代替**答应了我的五点要求。原本罗桑却告坚赞还想讨价还价,但是在我的强势压迫下,他们最终屈服了。 对于**他们的册封还是很正规的,原本按照大明的惯例我应该封他们为什么法王教主的,但是沿袭我后世的观念,索性用俺答汗封的**作为封号,这样对于我在蒙古地区推行藏传佛教效果会好很多。礼部尚书温体仁对于我的提议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很快礼部就将金印册封的诏书准备好,并在大朝会的时候举行了册封典礼。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公平待众,以慈悲抚治天下。对恪守戒律、遵守清规、精勤修道之人,向以褒嘉,并赐官封号。阿旺罗桑嘉措及罗桑却告坚赞二活佛自前生以来,恪遵戒律,善意行进,弘扬正法,今又依照礼仪,虔诚进贡,以表耿耿忠心,故朕特赐印册,封阿旺罗桑嘉措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喇嘛’,主持哲蚌寺和色拉寺,驻锡于拉萨管理前藏事务;封罗桑却告坚赞为班禅额尔德尼,主持扎什伦布寺及其所属寺院、寺属溪卡,驻锡日喀则管理后藏事物,他人不得侵占争夺,使其永久安居。尔等亦须坚持梵行,弘扬正法,教育僧众及弟子,做到取舍无误,精勤修行。钦此!”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格鲁派的宗教领袖地位得到大明的册封,但并不是他们接下旨意就可以了。因为他们接下来要把五点书写成铁券,一式两份,一份将收藏在大明皇宫里,另外一份将在**以后的驻锡之地悬挂。相信有了这样的规定,乌斯藏的人无法在抵赖了。 册封完毕后,四世班禅罗桑却告坚赞道:“陛下,我们已经接受了朝廷的册封,请问陛下何时派兵入藏?” “这个嘛”我顿了顿道:“朕答应过的事情自然算数,但是目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听我这么一说,罗桑却告坚赞闻言一黯,但是现在他们在大明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陛下有何吩咐?” “朕不是说过要帮助格鲁派在蒙古草原传播吗?现在朕已经决定了在赤峰的地方建一座黄教寺庙,这样可以使得蒙古牧民们有参拜的地方。为了招募信徒,朕打算让你们去赤峰传教。” “去蒙古草原传教?”罗桑却告坚赞没有想到我是提这么一个要求,他跟**对望了一眼,又迅的沉默了下来。至于**这次会见表现得相当配合,一切应答都是让罗桑却告坚赞出面。 “怎么你们不愿意?” 罗桑却告坚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小僧等愿意去赤峰传教。” “班禅愿意去就好,那是蒙古牧民的福音!至于**,朕还有些佛学上的疑问向**请教,所以赤峰之行就劳烦班禅去了,朕会派遣大量人员相随,确保班禅能够尽快在草原传教。” “就罗桑却告坚赞一人去?” “就小僧一人去?” **跟班禅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呵呵笑道:“当然,理由朕方才已经说了!” **闻言顿时没了神采,班禅沉默了一下后最终叹了口气。原本他们听说要去草原传教,就想着能够去草原那边,毕竟在草原总比呆在京师要好得多。一旦蒙古王公们是格鲁派的信众,说不定能够依靠他们逃出大明的掌控。他们之前逃出乌斯藏,选投靠的目标就是蒙古人。想不到这个年轻的皇帝早就防范着他们,留下**便是作为要挟班禅的人质。班禅知道自己的打算为人看破,所以沉默以应算是接受这个安排。 我见他们沉默算是答应边挥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下去准备吧,朕会先行派人前去建庙,等时机成熟了,朕再人送你去。” 不由他们多说,侍卫们引着他们下去了。朝会散了之后,内阁大臣随我去了乾清宫,虽然我已经开口说要建庙,但是具体的事务还没有确定下来。而朝中臣子对于大明跑去草原建庙有些不理解,特别是户部尚书对此多有微词。进了乾清宫后,钱龙锡先话了: “皇上,微臣愚钝,不知为何要现在去草原建寺庙?!如今大明国库收入只是刚收支平衡,加上现在盘山建城后,军费开支激增,臣实在不好调度!” “钱的问题朕已经想过了,朕将从内库支付一百万出来。” 贺逢圣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何要如此重视他们这个格鲁派?” “呵呵,朕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这件事自从接到卢象升的汇报,朕心里就有这个打算了。现在正好朵颜部有了不臣之心,朕便用佛教来收服他们。一百万不算多啊,朕要的是整个蒙古草原。” 李标有些感慨道:“想不到彪悍的蒙古人如此崇信佛教!” 曹珖接话道:“这叫做一物降一物!” “好吧,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接下来咱们说下建寺庙的事,朕打算用京军去!孙爱卿,你觉得哪支军去会好些?” 被我遽然提及,孙承宗也有些吃惊:“皇上要动用京军?” “当然!” 孙承宗想了下后醒悟过来道:“也是,若不动用京军,也难保他们在赤峰的安全。微臣以为派遣神行军会较为妥当,他们都是老兵了。” “嗯,跟朕考虑的一样,让就让杨文岳率领神行军前去赤峰,他们此去重在防御,至于那个什么寺庙,暂时有个雏形就可以了,无需太过奢华。” 孙承宗沉吟了会后道:“皇上,若是皇上谋划在赤峰建立据点,微臣以为只神行一军恐怕实力太过单薄。而且朵颜部对大明已经有了异心,难保他们会动手脚。” 孙承宗果然是个战略人才,对于我之前考虑的东西,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我笑道:“朕已经说过了,是在赤峰帮助格鲁派建立寺庙,这个消息朕也会光明正大的通知朵颜部。这两万人去起寺庙,朵颜部也不会太过忌惮。再说,大明不愿跟朵颜部翻脸,想必他们也是如此!” “皇上明鉴!” 贺逢圣问道:“那皇上最终的目的是” 这个我一直没有说,看着我倚靠的内阁大臣们,正色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朕就明说了,朕打算在赤峰与蒙古诸部再次会盟!” “会盟?!”众内阁若有所思。 “对,会盟!” “皇上最终还是想对付朵颜部?” 我呵呵一笑道:“这个还未定,但是将格鲁派的教义散播在草原,对大明将是有利的事情,现在我们或许看不到,百年之后必有见效。这个办法对付蒙古有效,当然还可以应用到别的地方!好了,这个事情就先议到这里吧,现在朕想跟你们谈下一下秋粮运送的问题,朕希望江南能够多运一百万石的粮食到京师,这个问题钱爱卿你要多跟紧一下。” “是!” “还有京军的冬装问题,孙爱卿要看着点!” “是!” 整个商议过程,辅成基命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虽然其他大臣对于皇上如此花费巨额财力去推广格鲁派并不是时候,但因为有成基命的默默支持,此事得以顺利通过。经过这么多事情后,我越来越跟成基命有了默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发赤峰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六章出赤峰 跟皇上商议完,内阁大臣们准备回到内阁大堂处理政事。毕竟皇上虽然交代了个大概,但具体的事情却有很多,六部交上了的折子更是多得不得了。五个人边走边说着闲话,走在前边的成基命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跟在后面的钱龙锡连忙扶住道: “辅大人,身体不舒服吗?” 其他人也忙上前关切的问道:“辅大人怎么了?” 成基命用手巾捂住嘴,出沉闷的咳嗽声,过了好一阵才止住。他摇摇头道:“只是偶有不适,有劳各位关心!” 钱龙锡将成基命扶稳了才道:“辅大人要保重身体啊!” 成基命点点头,露出勉强的微笑道:“我会注意的,咱们回内阁大堂吧!” 众人见他没有事才放下心来,成基命深呼吸了几下后觉得好了很多,正要往前走,突然乾清宫门外一个人快步走了出来,他看得内阁大臣们便喊道: “辅大人,请留步!”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皇上的亲信太监方正华。成基命见他唤住自己只怕是皇上还有事情吩咐,便转身道: “方公公唤本官何事?” 方正华微微躬身道:“皇上口谕,请辅大人到见面。” “微臣遵旨!” 其他人见皇上又召见成基命,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皇上没有提及到他们,他们只好回内阁去了。至于成基命也不是很明白,只好跟着方正华重新进了乾清宫。 我之前跟内阁大臣们讲了一下自己的构思,但是我并没有完全说完。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照实说的话,内阁大臣们肯定会有其它的意见,所以我隐晦其辞说了个大半。但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内阁大臣知道的,我决定先跟成基命通通气。 “皇上!”成基命进来了。 我拦住成基命道:“不用行礼了,成爱卿,来坐下,咱们君臣聊聊!” “是!” 成基命知道我的习惯也没有多说什么,方正华搬来凳子,他坐在下后道:“皇上召老臣来,不知有什么事情还要吩咐老臣去办?” 我呵呵笑道:“成爱卿果然老成谋国,朕确实有些话跟你交待一下!” “请皇上明言!” 在说之前我示意了下方正华,方正华立刻将宫女侍卫们都支走了,只留下自己守着门外。我这才对成基命道:“方才朕跟你们说的仍旧不够详细,朕要在这里跟你交个底,朕谋划的赤峰会盟大会,朕打算亲自去! “皇上要亲自去?”成基命闻言面色都变了,去赤峰会盟那就是出了长城到塞外去。大明的天子已经有几百年未出关,要是有个什么事他这个辅万死难赎!本能的成基命就想反对:“皇上,此事太过重大,是不是需要跟其他大臣商议一下!” “成爱卿不用这么激动,朕又不是一个人去,朕会带着京军去的!” “皇上还是想收拾朵颜部?” 我不置可否道:“这个一切都要看当时的情况,朵颜部如果闹得太过分,朕当然会惩戒下他们。” 成基命知道皇上决心已定,自己也不废话,问出了最重要一句话道:“那皇上要去赤峰的话,京师怎么办?” “自然是你坐京师,朕走前会下旨皇子监国!满朝大臣中,朕最是信得过你!朕出后,你要坐京师稳住朝政,同时确保朕的后勤供应。十大万军到了草原,如果没有粮食供应,不用打开就要溃败!朕已经说过大明最终是要改制的,也许不少人都会盼着朕出事。你明白嘛?” “皇上”面对这种话题,成基命如何敢接话。 我继续道:“说句诛心的话,朝中或许有人就是希望朕大行掉,然后在拥立炜儿登基。朕身为皇帝,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考虑。你是朕最信任的大臣,朕只能将这些托付给你!” “皇上既然明知其中的危险,为何还要轻出?” 我呵呵一笑,露出自信的神色道:“这些险阻算不得什么,朕手握十万大军,也难有人对朕下手。朕只是多留个心罢了,再说不是还有你在后背支持着朕嘛!” 皇上说的已经是自古以来君臣间最坦诚的信任,成基命想不到自己在皇上心目中如此看重,他压抑这内心的激动道:“蒙皇上信任,老臣即使拼掉性命也不敢负皇上的重托!”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我又道:“朕去赤峰的事情就先跟你说声,到时候你要负责跟群臣宣旨。咱们说完正事,接下来你就不要这么快回内阁了,陪朕聊聊天下下棋。朕听皇后说你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要多多注意保养!” “老臣多谢皇上关心,但是内阁还有很多奏折,老臣还没有看完” 我打断他的话道:“长命功夫长命做!朕今日放你半天假,那些奏折就交给他们去做吧!来,陪朕到御花园走走!” “是!” 君臣两人在御花园游玩了半天,我又让方正华准备了些滋补品给成基命带回去。方才在宫里面谈的时候,我就现成基命的神色不是很好,所以拖他出来放松一下。我可不希望成基命出什么事情,现在大臣中,暂时还找不到辅的接班人。贺逢圣虽然不错,但毕竟年纪还是太轻了。 神行军的两万人马已经整装待了,虽然他们不明白身为装备最好、待遇最好的京军为什么要转变为地方班军的角色,但军人以服从圣旨为天职,没有人敢出声抱怨。不过军队是准备好了,但是还差一个好的领路人。 宋献策当仁不让的当选了这一个角色! “宋献策,知道朕召你来做什么吧?” “小臣知道!” 我点点头道:“这次去,朕恐朵颜部有不利于大明的看法,对在赤峰建庙的事情多有阻滞,所以朕派你去作为使者从中斡旋,告诉斡赤伦,说朝廷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明白吗?!” “小臣明白!” 我想着朵颜部的变化又提醒他道:“现在朵颜部已经不是当年的朵颜部,斡赤伦也许变了!还有你说的那个蒙古人,你此次去都要留心,切不可坏了朕的打算!” “小臣一定小心谨慎,不让蒙古人生出疑心!” “还有,朕已经给了旨意给户部,今年跟朵颜部互市的盐茶都随你一次办了!” “是!” 以宋献策的聪明,自然不用再多说什么!“你下去吧,朕等你的佳音!” 宋献策刚要走,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忙叫住他道:“且慢,朕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宋献策忙回身,我想了想道:“你在草原也有几年了,可曾听说过罗刹人?” “罗刹人?”宋献策露出迷茫的神色,摇摇头道:“微臣没有听过!” “没有?!”我心里打了个突道:“你在蒙古人中没有听人说过嘛?” 宋献策还是摇摇头:“微臣平日也跟蒙古人闲谈,朵颜部又是最多从各部落来的人,他们若是知道那微臣必然听过。但微臣实在不知这罗刹人是哪个部族的人马!” 我沉吟了半响,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先下去准备你的事情!” “是!” 宋献策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问他这些,不过他现在却是顾不得这些了。虽然他知道现在大明跟朵颜部的关系处于一个关口,而且随时向着坏的方面展。他久混江湖哪有不知道的,但是他现在却没有跑的余地。在皇上心目中,他宋献策目前就是致力于处理大明跟朵颜部的关系。若是这件事做不好,估计以后也没有表现的机会了。尽管很危险,宋献策还是领命出使朵颜部。 崇祯九年,九月初九,宋献策领着使者团朝朵颜部的青龙城出,队伍相当庞大,除了建筑的队伍,还有**派出指点建庙的喇嘛,天工学院负责建筑的技术人员等等,当然最多的还是跟从户部官员前去朵颜部互市的商团。 而神行军因为不能前往青龙城,以免引起什么误会,所以现在长城口待命,先让宋献策去城里见了斡赤伦,说明情况后在开往赤峰,毕竟赤峰是在朵颜部的势力范围之内。 宋献策的到来受到了盛大的欢迎,因为他们带来了朵颜部需要的物资。斡赤伦更是跑出营帐,笑着跟宋献策行抱礼道: “宋兄弟,你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们好久啊!互市的马匹、羊毛我们都准备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交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七章交锋 斡赤伦的一句话让宋献策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斡赤伦还是典型的蒙古人性子。看样子他们这次来还能够受到朵颜部的欢迎,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带来了互市的商团。不过皇上已经交代,要求使团暂时还是保持朵颜部跟大明的同盟关系,所以宋献策也当彼此间什么都没有生一样,笑着抱住斡赤伦道: “王爷,我也是很想念你。看,我去京师没有多久又回朵颜部了!” 斡赤伦大声道:“宋兄弟,你是没得说的,今晚我们要痛快的大喝一场!” “好!”宋献策指着后边的货物道:“王爷,你来看,这是皇上亲自吩咐户部带来的物资,比之以往可是多了两成,这是皇上念在朵颜部今年出兵灭了帮助女真的科尔沁人。” “啊?”斡赤伦没想到皇上如此善待朵颜部,露出吃惊的神色道:“那真是多谢皇帝陛下念着我朵颜部,愿长生天保佑大明皇帝!” “不说这个,我来见王爷是还有件事向王爷禀报一声。乌斯藏的**希望能够在草原传教,皇上对此是大力支持,所以决定在赤峰建立一座圣地,用来给佛爷传教之用。” “那是好事啊,需要朵颜部帮忙吗?”斡赤伦听说是格鲁派的**要在草原传教,更是满心欢喜。黄教在草原已经传播多年,基本上蒙古人都是**的信徒。只是蒙古人是游牧民族,而**也不愿放弃自己乌斯藏的领地,所以最多也是在部落头领的邀请下去草原访问一个来回,再不然就是派个活佛。格鲁派在漠南草原的转世活佛还没有建立,所以蒙古人听到说**要亲来传教,哪有不欢喜的。 宋献策见斡赤伦的表态,知道事情有戏,连忙笑道:“皇上都已经应允**喇嘛,相关的土石人力都已经准备好了。顺便皇上派我来跟王爷说一声,免得朵颜部的子民见到如此多的汉人有些惊慌,要是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好,我知道了!要是他们知道是帮佛爷修建寺庙,肯定是等得脖子都长了!” 得到了斡赤伦的许可,宋献策趁机道:“那我就派人通知他们启程去赤峰,寺庙自然是越快修建越好,免得**佛爷等待!” “嗯!”斡赤伦刚要点头,突然帐外一人出言道: “慢着!” 宋献策跟斡赤伦都纷纷扭头望去,却是必勒格走了进来。宋献策近距离的打量了下这个突然上位的蒙古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斡赤伦对于必勒格的行为却有点不满,毕竟自己是部落的头领,这样不礼貌的打断是不合蒙古人的规矩。斡赤伦皱眉道: “必勒格,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嘛?” 必勒格瞧了眼斡赤伦,领心里怎么想他马上就明白了,他笑着道:“王爷,刚才我听卫兵说大明派来了使者,所以就急着过来。进门的时候听到宋大人说要帮**佛爷建寺庙,这可是草原的大盛事。所以小人觉得我朵颜部也是这块土地的主人,应该由我们来办才是,所以才突然出声,还望宋大人,王爷不要责怪!” 事实上,必勒格知道宋献策求见斡赤伦后,就一直躲在帐外偷听。他想不到明朝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现在他们跟明朝有些貌合神离,突然建庙而且是自己派人来修这就有些奇怪了,所以他听见斡赤伦要答应的时候就不顾礼节出来打断。但这些话不能当着这个宋使者明说,所以少不得解释一番。听到必勒格这么说,斡赤伦释然了。他笑道:“你这个话说的对,我才跟宋兄弟说过,但是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哦?”必勒格转向宋献策道:“这么快?不知道宋大人打算将寺庙建在何处?” “在赤峰!” “赤峰?”必勒格皱眉想了下笑道:“赤峰此去甚远,即使建寺庙,自然要人多才好。大人为何不建在青龙城,这样对朵颜部的族人也方便很多,相信**佛爷也愿意来朵颜部传教!” “呵呵,”宋献策也露出笑容道:“王爷帐下果然多聪明人啊!这位必勒格兄弟提出的法子不错,可惜啊,皇上还希望**佛爷驻锡在京师为大明祈福,但**佛爷执意说要到草原传教,而且寺庙的驻锡地就在赤峰。我们是俗人不明白佛爷真义,可能**佛爷得到上天的预示,赤峰也许会是兴起的圣地吧!” 斡赤伦闻言欢喜道:“真若如此那就好了!” 必勒格闻言默不作声,宋献策内心则窃笑不已。反正有什么事情他就推到所谓佛爷身上,无论自己的对手再奸诈也奈自己不何!必勒格一击不成转而又道: “不知明朝派了多少人去修庙?” 宋献策不想露出破绽,干净利落道:“至少两万余人!” “这么多?” 宋献策苦笑道:“**佛爷得到菩萨神示,他对皇上奏言希望能够在今年内建完!皇上崇信佛教,所以金口应允了。但是我曾经去赤峰看过,要在那里建一座像样的寺庙出来不是那么容易。再说赤峰靠近女真人还需要防卫,还有运粮的队伍,本来**佛爷说,粮食可以让朵颜部供应,想来如此善事王爷不会拒绝的。” 宋献策说到这,斡赤伦跟必勒格脸上都变了下。供应两万人海吃海喝的,朵颜部虽然承受得起,可这样让人肉痛啊!他们两人正不知怎么拒绝,宋献策接着道: “但是皇上不想加重朵颜部的负担,而且皇上听闻朵颜部最近才分了家,所以建庙人员的口粮全部由关内运来。” “哦!皇上真是仁德!”斡赤伦顿时松了口气。 而必勒格却满心的不舒服,自从他进账后,屡屡交锋都处在下。虽然他不清楚明人做的什么打算,但是好像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他知道现在赤峰建庙的事情已经无法阻拦,只好从另一个方面讨价还价道:“**佛爷传教是一件盛事,跟宋大人说得一样,赤峰靠近女真人较为危险,而宋大人的人马就忙于建庙,防卫自然弱了,所以我朵颜部身为这片土地的主人,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必勒格顿了顿,转而对斡赤伦道:“王爷,大明既然不需要朵颜部帮助建庙,那我们出一万骑兵负责警戒也是应该的。若是让女真人偷袭了赤峰圣地,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斡赤伦一拍手掌道:“嗯,应该的,我们才打了科尔沁人不久,他们要是来报复也是可能的!” 得到王爷的肯,必勒格朝宋献策问道:“宋大人觉得如何呢?” 宋献策却是满脸的笑容道:“那感情好啊,我来朵颜时皇上还担心赤峰容易被女真人袭击,如今有了朵颜部的骑兵护卫,自然是万无一失!这个我可以做主,咱们就这么定了!” 必勒格没有想到宋献策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但他一时间又想不明这个姓宋的汉人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宋献策见他主仆二人神色各异,心中暗笑不已,他见目的已达到,便拱手道:“既然我们商议好了,我还要给关内的建庙队伍讯息,这就告辞了!回头见!” “宋兄弟走好!”斡赤伦显然对宋献策并没有多大防范,两人毕竟是相处久了,感情还是有的。 “王爷,我总觉得这个姓宋的汉人有古怪!”望着宋献策背影的消失,必勒格还是满心的不安。 斡赤伦迟疑道:“有嘛?我不太觉得!” 必勒格见斡赤伦如此放松警惕,忙加大劝解的力度道:“王爷,你想想:前一阵明廷派来使者说是要联合进攻女真人,咱们推却了。明廷是盟主,咱们不听话一般来说派来的使者少不得要刁难恐吓我们一番。但是明人却没有这么做,这次这个宋大人来不仅提前跟我们互市,而且物资都比以往多。明人这么做透着古怪啊!” 斡赤伦对于自己这个手下当然是信得过,他连忙问道:“那明廷是做什么打算?你可想明白嘛?不过我看宋兄弟不像是来跟朵颜部作对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商讨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八章商讨 宋献策爽快的答应,让必勒格心里更是泛起疑团,对于斡赤伦王爷的提问,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答好。斡赤伦由明廷一把扶起来,内心对于明廷还是有感情的。他不愿斡赤伦在这个时候打起退堂鼓,干笑道:“王爷,我想明廷正是因为跟女真人势均力敌,现在又在盘山开战,所以他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我朵颜部。那些多运送来的物资估计就是为了讨好我们,甚至**佛爷要建寺庙,也是为了讨好我们蒙古人而做的。” “是嘛?呵呵,那真是太好了!”斡赤伦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而必勒格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色。 必勒格又跟斡赤伦商议了下派遣出骑兵护卫的事情,到了傍晚才回到府邸。进了自己厅门后现宁完我正在厅中自斟自饮,他略一思已经明白了。必勒格在主人位置上坐了下来,奴隶很快端上了奶茶。他喝了一口道: “你在等我?” 宁完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你说呢?” “哼,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 宁完我盯着必勒格瞧了一会,没有现什么异常后道:“宋献策来做什么?” 必勒格冷笑道:“你应该打探到了吧!” “互市?只怕没有这么简单那吧!” “那你还现了什么?” 宁完我一字一顿道:“我猜明人也是来作説客了!” 必勒格笑了笑却并不言语,宁完我接着道:“明人将互市提前了一个月有余,而且带来了大量的礼品,相信你们家王爷对此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必勒格轻笑道:“那按照宁先生的意思,我们朵颜部是不是该将你送出去献给明人呢?” 宁完我呵呵一笑道:“我倒从没有担心过,与那小小的礼物而言,朵颜部的自由要重要得多。” “哼!”必勒格对此却没有反驳,宁完我笑道: “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蚱蜢,说吧,明人是做什么打算?” “你猜对了一部分,那个姓宋的过来是有讨好朵颜部的打算。就向你说的那样,朵颜部拒绝出兵配合,但是明人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 宁万我插话道:“看来朵颜部现在是身价飙升了,你们正好狮子大开口,向明人索要更多的物资!” 必勒格却露出蔑视的神色道:“哼,难道女真人就这么希望我们跟明人开战嘛?我们朵颜部虽然要自由展自己的部落,但也不会蠢到去激怒明人!” 宁完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是在煽风点火,必勒格没有理会他,直接道:“你不可小看了那个宋献策,虽然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我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宁完我苦笑道:“你还没有说他到底来朵颜部干什么?” “宋献策来青龙城可以算得上是路过,他不过来请示王爷,要在赤峰建立一座传教的寺庙。而所谓的互市不过是顺带而已,你明白嘛?” “在赤峰?”宁完我露出深思的神色。 “没错,他们自行在那个地方建立寺庙。也不知明人从何请来了乌斯藏的**喇嘛,你应该知道喇嘛在蒙人甚至女真人心目中的地位。” “那就是说王爷已经答应了?” 必勒格点点头道:“有不答应的理由嘛?” 宁完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是儒学出身,自然不信那些鬼神的东西。但是这毕竟是在草原,草原蒙古人崇信佛教。他顿了顿道:“他们自行在赤峰建庙?!难道是想在那里建成一座城市?” 必勒格摇摇头道:“不可能,他们只有两万人过来,这点人还守不住赤峰那个地方。” 宁完我也明白,草原上往往都是一马平川,根本就不利于步兵作战。如果明人陡然在赤峰建城,不用女真人出手,朵颜部数万精骑就可以困死他们。 “那他们选在赤峰是什么意思?” 必勒格翻着白眼道:“宋献策推说那是**佛爷的意思,我也猜不透这点!” “他们在赤峰建庙能有什么作用呢?难道明人是想借用**来说服朵颜部?”宁完我望向必勒格。 必勒格被看得有些尴尬,因为必勒格他自己就是佛学出身,他的师傅就是一个在草原传教的小活佛,藏传佛教在蒙古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自然不言而喻。虽然必勒格所学的历史渐渐让他明白,佛教亦不过是一种统治人心的手段,但公开反对佛教他还是不敢。如果**喇嘛真的劝众人不可与大明为敌,那王爷会怎么样呢?必勒格心中也没有底。他强笑一声道: “**喇嘛的称号都是我蒙古人册封的,**佛爷没有理由要帮助明人!” “呵呵,可现在这**不就在明人手上嘛?恕我一句冒昧的话,**喇嘛不是还没有成为菩萨嘛!只要不是神,大抵都是可以杀死的。” “你是说明人威胁**?” 宁完我点点头道:“我劝你还是在没有公开跟明人决裂前,不要让你家王爷去谒见**喇嘛得好!” 必勒格直接省略掉宁完我的意见道:“这怎么可能,那**佛爷去赤峰必然经过朵颜部的,王爷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去求见?” “那你打算怎么办?” 必勒格却不在言语,宁完我知道他肯定是心里有了想法。宁完我想到他们的大汗皇太极,虽然对于喇嘛也很是尊敬,但绝不会让其凌驾到自己头上去,大汗推崇佛教亦不过是为了蒙古人罢了。而必勒格却是想到了蒙古人最伟大的大汗----成吉思汗,历代最强的人都是佛教的佛爷来求见他们,所以他有必要给斡赤伦再一次进行洗脑。 必勒格跟宁完我商议个没完,至于宋献策心里怎么想,他们当然猜不到。不管怎么说,赤峰建庙是皇上的主意,连宋献策都不太明白,其他人又怎么想得到。不过宋献策还是知道,在赤峰见寺庙的神行军不过是先头人马,区区两万人也起不到多大的震慑作用。皇上必是还有别的计划,而从斡赤伦的表现来看,大明打**的这张牌将非常好用。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关注的,宋献策得到了斡赤伦的许可后,马上派人去长城关口报讯,让神行军开往赤峰,而他自己则在青龙城呆了一阵,打探朵颜部最近的消息。 果然一切跟宋献策猜测的一样,就在宋献策走后没有多久,城里私底下开始传出一个消息,那就是必勒格府中住着个汉人。不用说,宋献策已经知道那是个什么人了!汉人不是向着大明的那就是帮女真人的狗腿子,而必勒格将其收在府中,很明显就是女真人跟朵颜部搭上了关系。 宋献策也想过说服斡赤伦跟大明重新同盟,但是看朵颜部扩张的架势,宋献策打住了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朵颜部已经不单是要占据右翼三万户的地盘,而且从他们往西展的趋势,朵颜部的胃口是整个漠南。这一点是大明不可能接受的! 宋献策叹了口气道:“看来大明跟朵颜部是不可避免一战了!” 在青龙城呆了几天后,宋献策也前往赤峰。因为他在青龙城已经没有了意义,不如前往赤峰查看一下进度。至于朵颜部,宋献策相信必勒格不会愚蠢到怂恿斡赤伦马上跟大明为敌。 辽东三足鼎立的局势随着宋献策的出使,似乎得到了大明跟女真人的认同。而必勒格则加紧了他的扩张事业,朵颜部虎必特的领地逐步扩充了喀喇沁人的领地,达拉台吉对此大为不满,派出使者到青龙城告状。斡赤伦则充耳不闻、避而不谈,闹得没有法子斡赤伦才答允会管教虎必特。斡赤伦虽然答应了,但虎必特仍旧我行我素,动不动就来抢喀喇沁部落的牛羊。 达拉台吉见这样不是办法,又将诉状告到了大同。常炎林他们事先就得到了朝廷的公文,哪里有闲心管这些事,只能是装腔作势将责任推回给斡赤伦。 达来台吉顿时火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召集人马便要跟虎必特火拼! 喀喇沁跟朵颜部的战争一触即!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朵喀一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五十九章朵喀一战 喀喇沁部落经过几年的展,现在部族也有六七万人了。如今被一个新生牛犊虎必特欺负到家门口上了,达来台吉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朵颜部分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虎必特只是斡赤伦的二儿子,按照蒙古草原的规矩,向来蒙古人的家产中只有长子跟幼子能够得到最多,虎必特这次分家能得到部族很有限,了不起就是一旗人马,而喀喇沁已经有了一万五千余骑,达来台吉想着斡赤伦不管,那就自己替他教训下虎必特。 为了达到必胜的目的,达来台吉征集了一万骑兵,由他的得力战将莫脱尔率领。喀喇沁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打战了,莫脱尔又知道虎必特的人马不过几千人而已,所以他们甚至连探马都没有四出侦刺就大摇大摆的往虎必特的驻地乌兰察布去了。 然后莫脱尔很快就明白自己错了,当他们到达土木尔台的时候,现朵颜部的人马已经在一个峡谷口摆出了阵势,而且人马的数量比自己多了两倍。不待喀喇沁人准备,朵颜部的骑兵就起了冲锋。顿时大地都震动起来,朵颜骑兵如同洪流一般,很快就将喀喇沁人的队伍冲垮。 “台吉,我们派出的队伍败了!”一个蒙古头目衣甲不整的冲进了王府。 “什么?!”达来台吉被惊得连酒杯都掉在了地上,原本还在奏乐的乐师们都停了下来。 “台吉,去攻打朵颜人的骑兵给他们打败了!”蒙古头目又说了一遍。 达来台吉一把拽过这个头目道:“莫脱尔了?” 那个头目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莫头领莫头领战死了!” “什么!”达来一下就没有了力气,顿时跌坐在位置上。那可是一万骑兵啊,可以说是喀喇沁一大半兵力了。 “台吉,我们要快点想个办法啊!” 达来垂头丧气道:“城里只剩下这点兵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个头目转念一想拉着达来道:“台吉,要不我们也带着人跑吧!往西还有大片的草原,朵颜部要归化城,我们就让给他好了。保留下马儿跟部落,台吉总有一天会带着我们打回来的。” “西逃?”达来眼中泛起一丝亮色来:“对,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朵颜部的人现在到了哪里?” 那个头目想了想道:“我们在土木尔台被他们击溃,他们要是来攻打我们,应该还要几个昼夜才能到归化城。” “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费格尔,在莫头领手下当百户!” “费格尔,你马上传我的号令,召集部众往西迁徙!你带着剩下的骑兵在城外等我的命令!”达来有了逃跑的主意,总算恢复点台吉的气势。 “是!”费格尔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先逃回来的人居然撞大运般的升了官,恨不得当场就大笑几声,听了达来台吉的吩咐,他屁颠屁颠的就往外走。 喀喇沁人忙着准备跑路,这边的虎必特可是嘴巴都笑歪了。他的大哥被派到了察哈尔的旧地去,也不过是带了几千人而已。而他自己被父王派到乌兰察布,光骑兵就有两万。自己能够担当这个重任,不单是因为人精明,而且是对父王忠心。蒙古人长子是有权分家产的,父王也不敢将两万骑兵交到岱钦手上,自己这个二儿子反而捡了便宜。虎必特来乌兰察布之前,斡赤伦已经明着交待,一旦统一了漠南草原,他将封虎必特为右翼三万户之一。 土木尔台一战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追杀,虎必特在峡谷口摆了一万五千的骑兵,而在喀喇沁骑兵的后头埋伏了五千人。原本设想着合围绞杀的,但是没想到喀喇沁人如此不堪,连冲锋阵都没集结就给他们打垮了。在埋伏的五千骑兵联手阻击下,喀喇沁一万骑兵大部分被围住,只有少部分逃逸了回去。就光这一战,虎必特就获得了三千多的战俘。 他为了向青龙城的父王请功,着人将三千战俘押送回青龙城,收拾完毕后自己才带着一万五千人来攻打归化城。若不是如此,达来台吉根本就没有时间召集部族逃跑。 归化城内一片慌乱,达来台吉也在吩咐奴隶们搬走自己的宝物,得到探马回报,朵颜人已经越来越靠近归化了,达来不得不加紧逃跑的动作。 “台吉,台吉!”费格尔又是匆忙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朵颜人来了嘛?”达来有些着急了,因为他的财宝还没有装好。 费格尔却是笑道:“不是,台吉老爷,好消息啊,明人来求见台吉老爷!” 达来有些惊疑不定道:“明人这个时候来求见我?” “他们来了多少人?” “进城的只有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达来想了下,明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个时候来归化城的,他连忙大声道:“快去,将他们请进来见我!” “是!” 不一会,费格尔就引着十几个明人进了归化城的王府,达来一看,明朝来人正是大明驻军左都督徐子文。在大同外的会盟中,达来台吉是见过徐子文的,他马上起身迎接道: “原来是徐将军来了!快坐,咱们坐下谈!” 徐子文还是微微躬身见了礼道:“我们算是冒昧到访了,望台吉还不要见怪!” 达来苦笑着指着宫中混乱的一切道:“唉,将军不要说那个话,你看,我都快给朵颜人逼得没地方去了,将军要是晚来几天,估计都看不到我了!” “这是哪的话,台吉,我们来此正是为了朵颜部扩大领地的事情!” “哦!那真是太好了!”达来仿佛捉到了救命稻草,激动得起身握住徐子文的手道:“朵颜部实在太过分了,大明是我们的盟主,你们可要为喀喇沁部落做主啊!” “这个自然!”徐子文温言安抚着达来台吉。 事实上,他们早就知道了朵颜部极力扩张西部的情况,只是碍于大明还有倚重朵颜部的地方,所以即使乌兰察布的小部落受到欺凌,明军也不能贸然插手。而察哈尔的苏泰福晋虽名为漠南蒙古的共主,但面对这样棘手的事情也不敢管。达来台吉动怒要跟虎必特开战,这是常炎林跟徐子文乐于看到的局面,他们希望通过喀喇沁人来限制朵颜部的西扩。但是没有想到,朵颜部输得这么快,这么惨!只怪喀喇沁太久没有开战了,莫脱尔太过轻敌了。 得知喀喇沁大败,常炎林跟徐子文急忙商议,因为朵颜部肯定会乘胜追击,给朵颜人占据归化,这不是朝廷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他们决定立刻率军开拔归化城。常炎林率军在归化三十里外扎营,而徐子文则 带人到归化见达来,他就是怕达拉顶不住自己跑了,好在徐子文来的及时! 有了徐子文的承诺,达来台吉放下心来道:“徐将军,你带来多少人来?那个虎必特小子居然有三四万的精骑兵,真不知道斡赤伦那老东西是不是昏了头,他怎么会分给他的二儿子这么多人马!” 达来口中的话语有些水分,他特意夸大了虎必特的兵力,这样免得说自己就这么无能的逃跑没面子。徐子文哪有不明白的,他笑了笑道: “台吉无需担心,虎必特不过是一个无知小子罢了。常将军已经率了十万精兵驻扎在归化城以南,有我等在此,必保归化城无恙。” “十万?那真是太好了!”达来台吉有些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他连声呼喝道:“快点让人准备好牛羊,我要犒劳明军!那些装起来的东西快点搬下来,我们不走了!” 达来还在那呼喝着,徐子文拦住他道:“台吉现在不用这么着急,咱们还有一件事情未办!” “什么事?” 徐子文拿出一封书信道:“还请达来台吉派个手下替我送封信给虎必特,就说我跟常将军正在归化城内做客!台吉你说怎么样?” 达来不是太蠢,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连忙点头应道:“好,好!有徐将军在,喀喇沁就无忧了!费格尔,费格尔,你快点带着这封书信去虎必特那里,让他睁大眼睛瞧瞧,看他还敢不敢打归化城的主意!” 第一百六十章 同盟之盟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章同盟之盟 费格尔现原来给台吉记住名字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虽然好事的时候会想到你,可坏事的时候也一样会想到你。蒙人可没有不杀使者的良好传统,反而杀使立威的事情却屡屡生。有了这些想法,费格尔能不紧张嘛?!不过紧张归紧张,信总是要送出去的,否则不用朵颜人动手,达来台吉就不会放过他。费格尔带着几个骑兵往东北方向赶去,虎必特来自乌兰察布,他们往这个方向上走总会撞到他们。 果不其然,他们出了归化城五十里地的时候,他们就遇见了朵颜部的大军,遮天蔽日的只怕有一万余人,看的费格尔连吞了几次咽沫。 “你们是什么人?”斥候一下子就现了他们。 “费格尔连忙在马上欠身道:“我们是喀喇沁达来台吉派来的使者,求见虎必特台吉!” 几个斥候彼此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调转马头回中军去了。虽然他们是要去攻打喀喇沁人,但对方派出使者,到底是砍还是杀都由台吉决定,所以他们先看住费格尔几个人,然后派人去向虎必特台吉禀报。 虎必特也有些吃惊,达来那小子派人来做什么呢?自己都要打得他抱头鼠窜了,他还想跟我讲和?虎必特自持兵力强盛,便道: “把他们带过来吧,看达来有什么要说的!” “是!” 费格尔他们已经是斥候的俘虏了,面对着朵颜人,费格尔他们识相的将武器交了出来,然后马匹的缰绳也是由斥候牵引着往前走。因为有使者的到来,虎必特让大军停止了前进暂时驻守。 费格尔给带到虎必特面前,不待他说话,虎必特就挥着马鞭指着他道:“达来叫你来做什么?” 费格尔哪敢看虎必特,忙弯腰行礼道:“我家台吉派我送一封信给你!” “信?”虎必特有些奇怪,有什么话说就好了居然还写什么信!他想知道达来到底搞什么名堂,伸手道: “拿过来!” “是” 费格尔从怀里拿出信恭敬的交到虎必特手上,虎必特摊开一看里头是用蒙古文短短的写了几句话,却让虎必特心神大振,只见上头写着: “二王子台鉴,闻台吉与喀喇沁有些许纷争,在下跟常将军正于归化作客,彼此都为大明盟友,不妨和解如何?大同左都督徐子文拜上。” 虎必特没有想到自己进攻归化的事情这么快就给打乱了,徐子文这么说,很明显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派了军队在归化驻守,如果朵颜部强攻,那谁知道会生什么事情呢!虎必特来西边的时候,斡赤伦已经告诫他不要招惹明人。明人不想跟他们开战,同时朵颜部也不希望这个时候跟明人打起来。所以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虎必特不得不慎重起来。 虎必特想了一会后问费格尔道:“徐将军跟常将军都在归化?” “是的!” 虎必特瞧着归化的方向,突然下令道:“大军休息,斥候前去侦查,现明军即刻返回禀报!” “是!” 登时数十匹健马飞驰而去,不消一个时辰,探马回来禀报,在归化城外有一支明军驻扎,人数在两万间。虎必特知道明人不是空口说白话,犹豫了一下大手一挥道: “退军,返回土木尔台!” 他手下的骑兵们虽然不明白二台吉为什么要撤退,但他们还是服从了台吉的命令。回到了土木尔台后,虎必特立刻派人去青龙城,向父王禀报了这件事情。斡赤伦跟必勒格商议了下,都认为常炎林跟徐子文都不那么好惹,以前林丹汗的时候他们两个率领本不成气候的边军,硬是将林丹汗给赶跑,斡赤伦他们不认为虎必特的两万人现在可以去他们叫阵。 既然不能打,那就唯有和! 虎必特也派出使者到归化,既然大明主持和解,那么他们就跟达来和解。不过具体的签订协议,常炎林他们却没有过目,自从虎必特退军后,常炎林也率军回大同了。毕竟两万人马私出草原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们让黄得功带兵出来也是为了震慑朵颜人而已。 朵颜部提出的合约非常苛刻,即归化城以北的草原归朵颜部放牧,达来愤怒的将他的手下骂得狗血喷头,但最终在第二天还是答应了虎必特的要求。因为虎必特的使者已经说了,明人可以救他一次,但不可能时时的保护归化城。达来本想投靠鄂尔多斯部落,但想一想在人家屋檐下也不可靠。二来他现在部族人口多,但兵力不足,归化以南,大同以北的草原还足够他们喀喇沁放牧;靠近南方有较容易获得明人的保护,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向朵颜部妥协。 在大同的常炎林跟徐子文事后才知道,心里不由暗恨达来台吉糊涂。归化以北的草原属于朵颜部之后,那北面大片的领土都在朵颜部的铁骑下,给朵颜部打通了西向的通道,而归化更容易被朵颜人偷袭。 木已成舟,大明也无可奈何! 果不其然,虎必特跟达来台吉缔交盟约后,很快将他的驻地迁到了阴山脚下,相反土木尔台已经成了朵颜部的内城。这样的扩张度令明廷的边将们暗暗警惕,兵部已经了公文到九边,让他们严密注意虎必特的动向。 “辅大人,朵颜部如此太过嚣张了,若是没有我们大明支持,他朵颜部能够撑过崇祯元年嘛?这些蛮人太忘恩负义了!” 在内阁大堂,接到大堂常炎林他们的奏报,内阁大臣李标就骂开了。 曹珖更是叹了口气道:“还有更过分的,他们互市的时候要求我们加大铁器的交换。” 钱龙锡也叹了口气没有言语,显然也是为这件事情心烦。 李标更直接的下了断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是驱虎吞狼,现在搞得养虎遗患了!大明既是同盟之主应该教训朵颜部。” 贺逢圣本想说话的,看到辅成基命跟孙承宗都没有话,自己就没有出声了。按照他的意思,明廷应该派人前去质问一下朵颜部才是。他停了下才问道: “辅大人,您看怎么办?” 成基命这才从深思中回应过来,他看了眼同僚道:“这件事我已经禀报给了皇上,按皇上的意思,大明不能过分的得罪朵颜部。” 孙承宗也点点头道:“朵颜部一直来帮着大明缠住辽东的蒙古人,并且时不时入女真境内劫掠,贸然将他们得罪,此后大明北面将不得安宁。” 钱龙锡也道:“就算两边能够支持住,只怕国库也撑不下来!” 李标见众人不同意自己的看法,道:“不能打可也不能坐看他们壮大,那怎么办?” 众人又将目光集结在了成基命身上,他是辅,事情需要一人做最后的决定。成基命想了会,斟词酌句道:“朵颜部的事大明总是要管的,咱们若是不闻不问更容易引起朵颜部的骄心!” 众人都点点头,等待他下边的话。 “人还是要派去的,而且要让斡赤伦知道点分寸,事情不能闹得太过火!” 贺逢圣见成基命想的跟自己一样,喜道:“大人说得是!” 成基命顿了顿道:“咱们派去的这个人必须有些分量,但是朝中大臣去,我估计这个斡赤伦不过敷衍而已。他若是装聋作哑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我决定向皇上建议,让那个乌斯藏的**写封书信给斡赤伦,让他平息草原上的争斗!你们看如何?!” “高招,大人真是高招!”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迁移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一章迁移 事情一切都如必勒格所料想的一样,在斡赤伦的七个儿子中,除了三个小的还没有成年,只有虎必特是最得力的人选。岱钦是够勇猛,但仍旧脱不了蒙古人直性子的脾气,不够阴鸷。所以必勒格说服斡赤伦,将大儿子派往东边,岱钦作为长子只有五千人马,而给了虎必特两万人马的兵力在西边扩张。事实证明必勒格的选择是正确的,虎必特迅扩张使得朵颜部已经占据了漠南草原的大半。 就在乘胜追击的时候,大明派了使者到来。斡赤伦特别怕明廷派出的使者是满桂,他跟满桂的兄弟情谊很是深厚,当着兄弟的面委实不好拒绝。必勒格对此早就有了准备,他已经跟斡赤伦商议好了如何应付明廷的使者。最佳的办法就是一句话----装傻,无论使者跟斡赤伦说什么,他都赞成,至于怎么具体做使者也不可能跟在后边看,使者走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斡赤伦对此也大为赞赏,毕竟斡赤伦对于明廷还是多少有些感激之情,不愿就这么硬碰硬的翻脸。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明廷并没有派什么重量级的人物来。而是简单的来了一个礼部的主事带着一个喇嘛,这位喇嘛身份不低,是**身边的随侍僧侣,他带来了一封**亲笔手书。书信内容很简单,就是说班禅不久将要代表他到赤峰传教,他不希望草原不断的在流血,希望朵颜部能够以和为贵。 在明廷的使者面前,斡赤伦当然爽快的答应了**的要求。 但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是按照必勒格说的那样还是答应**呢?!虽然**的话是很温和,并不是什么强硬的态度,但是斡赤伦却是犹豫了。**他没有见过,但是**却掌握着他斡赤伦后世的富贵。要不要违背**的意志,一下子让斡赤伦很犹豫。尽管必勒格不断的在旁劝说,认为只要斡赤伦成为蒙古统一的大汗,佛爷们就自然会为他祈福。但是斡赤伦考虑的是,按照明人建造度,用不了多久班禅活佛就可以到赤峰了。如果那个时候达来或者明人当面告状那又如何?! “王爷!”必勒格唤了一声。 斡赤伦这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道:“是必勒格你来了!” “王爷还在考虑那件事啊?” 斡赤伦点点头,这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睡好。现在是朵颜部称霸扩张的好时机,但是碍于**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 必勒格笑了笑却没有像昨天那般向斡赤伦游说,格鲁派的藏传佛教已经深入民心,就算他自己何尝不是受其影响。他看到斡赤伦犹豫的神色后道: “王爷,王爷既然不想现在就违背**活佛的意思,那咱们可以叫虎必特暂时不要攻打喀喇沁人了!” 斡赤伦眉头一挑,冲着必勒格道:“怎么,你也觉得不要打为好?” 必勒格点点头道:“小人的意思是,明人既然请活佛出面,我们不得不给**活佛面子。不过,他们要我们停止攻打喀喇沁也可以,顺带着我们可以借此完成另外一件大事!” 斡赤伦扫了眼必勒格道:“哦?你打算怎么样?” 必勒格走进斡赤伦身边低声道:“王爷,咱们向明人答应管束虎必特的人马,对外来说,虎必特已经分离了朵颜部,咱们可以借着管束的理由,将人马迁到乌兰察布。” 斡赤伦眼中精光一闪:“迁王帐?” 必勒格微微低头道:“是的,王爷,我们可以迁移王帐!” 斡赤伦愣了一下后拍着腿大叫道:“好,不愧是必勒格,你想的这个办法实在太好了!” 将朵颜部的驻锡地从青龙城搬到乌兰察布这是朵颜部崛起的既定方针,毕竟青龙城离明军太近,一旦有什么变故容易被明军骑兵偷袭。但对于朵颜部来说,怎样搬离是一个难题,公然不顾明人反对离开青龙城那就是跟明人决裂了。就算明人不马上派兵攻打,至少互市就没了。如今明人既然借用**来遏制朵颜部,他们就可以顺着这个理由将王帐迁移到乌兰察布,说是以此来管束虎必特。 这样明人二选其一,不从也得从! 放下心中大石的斡赤伦哈哈大笑,拉着必勒格摆酒庆祝去了。 有了决定,很快朵颜部就出一封奏折给明廷,说是虎必特顽劣才将他放逐出朵颜部,没有想到他在西边草原惹出大祸事来。斡赤伦自承管教不利,为了将功赎罪,他愿率领人马前去管教虎必特。至于迁帐的事情自然不明说,但是只要把人马部族都调到了乌兰察布,青龙城也就是一个空壳而已。 必勒格为了以防万一,奏折出的时候就已经组织人马往乌兰察布迁移。而他们派出的使者却慢悠悠的往京师而来,明廷接到奏折已经是十多天后的事了。 “高招啊!”孙承宗看了下朵颜部的奏折大感慨,顺便将奏折递给成基命。 成基命打开看了遍奏折后又递给了其他人,叹了口气道:“看来朵颜部是铁心要脱离大明了!” 贺逢圣也道:“很明显斡赤伦就是顺水推舟想脱离大明的控制,不若我们遣使者申斥朵颜部,使之不敢过分行事。” 孙承宗道:“没有用处,朵颜人估计早就在路上了。而且这次他们去西边还是借我们的风,看来斡赤伦身后也有高人。再说了,就算朵颜人他们明目张胆的离开青龙城,大明也不能怎样!” 成基命道:“算了,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朵颜部毕竟是蒙古人,跟大明不可能一个心思走到底。现在草原已经没有他的敌手,斡赤伦自然想着做草原霸主。现在能够稳住他不西扩已经不容易,斡赤伦要搬走王帐也在意料之中。对此,皇上早已经了交代。内阁就不做决议了,皇上心中自有主张。” 其他内阁大臣都点头应着。 午后,成基命将朵颜部的奏折递了上来,我看都看就放在一边了。实际上我在几天以前就接到了宋献策的六百里加急,斡赤伦已经带着部族迁往乌兰察布,而青龙城只是找了个鄂托克留守,驻了几千人负责互市的事宜。 面对朵颜部的背叛,大明现在确实没有精力去阻止。大同的士兵守城还可以,但是深入草原作战无疑是自寻死路。朵颜部谋求自立本无可厚非,事情正如塞翁失马,以后或许还多得朵颜部的背叛,我才有下手的机会。现在辽东蒙古已经被击溃,女真人留给辽东军就可以了。至于朵颜部,现在就默认它展吧! 我吩咐成基命他们不用暂时管朵颜部的事,只要他们不来骚扰明廷边境就算了。 相对于朵颜部,我更加关注盘山城的情况。从上次袁崇焕来的奏折来看,皇太极并没有束手待毙,而是借用天时地利,将辽东十余万人围住在城内。皇太极是不简单,这些难题就交给袁崇焕解决吧!朝内已经有大臣对于袁崇焕选择在盘山如此地势低洼的地方建城大为不满,弹劾的奏折都摆在了案头。只是我现在远在京师,对于盘山的事情也不好妄加干涉。参照我后世的历史知识,知道大明对女真的数次战役中,急进是一个很大的弊端,往往被女真人所乘!以袁崇焕的性子,我估计崇祯九年的秋天,大明对女真的局势不会有什么变化。 第一百六十二章运粮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二章运粮 既然辽东暂时没有什么起色,我也只能是等待。国内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我处理,第一件就是陕西巡抚杨鹤上奏折请求致休。在我的调教下,大明的官员可不敢再随意用辞职来博取名声。因为你尚属一次我就会当真,而且以后也会从起复的官员名单中删除,换句话说就是你既然辞职不愿做官,那机会还是让给别人。 杨鹤从我登基起开始任命为陕西巡抚,现在已经过了九年。陕西最是危险贫瘠的地方,杨鹤一呆就没有挪过窝。我算了一算,杨鹤确实也干不动了,他的年纪放在后世,也要从省级领导岗位退休了。将人累死在官位上可不是一明君所为,所以我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过就谁人接任杨鹤巡抚职务的事情朝臣又有了争议,为此我特地召集内阁大臣跟六部尚书前来商讨。人员到齐后我先开明宗义道: “你们说说你们的人选吧,朕已经说过,接替杨卿的官员必须让陕西的改制连贯的执行下去,目前陕西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朕可不希望换了个巡抚之后又将陕西弄得一团糟。” “皇上所言极是!”众大臣都点头。 吏部尚书李长庚先出来递上一份奏折道:“皇上,这是在资历上符合担任巡抚一职的人员名单!” 我摊开稍微看了一眼后道:“还是大臣们先举荐吧!” 李长庚是吏部尚书,自然第一个出来举荐:“微臣以为汪乔年适合!” 汪乔年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论资格还轻了点,但是皇上举荐向来都是才为先,汪乔年风评极佳,已经任陕西的按察使,由他升任也不为过。 李标则推荐林日瑞,因为林日瑞是现任的陕西布政使。 傅宗龙推荐的是陕西指挥使6梦龙。 巡抚空缺,自然最好是由下边的三司选一个出来补任。但是他们三人本是杨鹤施政的三驾马车,如果现在任意提拔他们之中的一个人,估计彼此间的默契就会毁于一旦。由朝廷空降人员下去也是可以的,我手头上倒还有一两个人选,只是空降去的人未必如他们那般了解情况,若不能马上体现能力估计也会被他们看轻。 至于何种方法我心里权衡了一下,不过成基命既是辅又管着吏部,按理我应该听听他的意见。我偏头对成基命道: “成爱卿对于此三人如何看?” 成基命知道皇上肯定会咨询他的意见,所以心中早就酝酿好了说辞。杨鹤之所以会致休他也是明白的,毕竟父子两巡抚虽说无比荣耀,但是为臣子还是低调点将会对后世子孙有利,所以杨鹤才借着这个机会向朝廷请辞。成基命当然理解,所以向皇上道: “回皇上,从目前来看,此三人却是巡抚的最佳人选,然陕西巡抚只有一人,微臣以为林日瑞更为合适!汪乔年虽然极有风评,然威望资历稍缺,对下属要求苛严,微臣以为陕西之地刚柔并济为佳。6梦龙从其奏疏来看,以平寇为其心志,微臣也以为太刚。” “那你的意思就是林日瑞了?” “是的,皇上!” “那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成基命的意见跟我相同,陕西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内政上,只要民生解决,那么寇盗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林日瑞是布政使,由他升任巡抚会稳妥很多。 我顿了顿后道:“好吧,朕的意思也是由林日瑞接任巡抚一职,毕竟现在陕西要以民生为主。至于布政使的空缺,就从候选的京官里补选。” “是!”李长庚出声应了。 “好了,这件事先告一个段落。接下来朕还想跟各位爱卿讨论一下今年粮食的问题!” 户部尚书毕自严出列道:“皇上,根据粮仓总督南居益的禀报,今年大明将保持去年的水平,将由漕路运粮食两百万石,海路将运两百五十万石,其中包括支援朝鲜的五十万石。” 听了汇报后我不由道:“四百万只是旧例,但是今年朕希望北方能够储存多点粮食。江南如今未有灾害,南京的粮仓就少储点粮食,再调二十万石!” “另加二十万万石?”户部尚书毕自严有些犹豫。 “有什么问题吗?” 毕自严硬着头皮道:“二十万石不是很多,南京户部应该可以承办下来。” 工部尚书程国祥却道:“如今漕船多有损坏,人员也遣散了不少,今年加运二十万石只怕漕路是无法做到,只能是走海路了!” “海路?” 我还没问细节,曹珖就道:“皇上,根据回报,洪承畴提督率领船队从长崎回来时遭遇海盗,虽然最终击退海盗,但是船只多有损伤,今年冬季运粮恐怕也会有难处。” “海盗?”我不由一惊,现在这个时候从大明到台湾哪里还有海盗。 “老臣所言属实,奏折已经呈了上来,只怕皇上还未看到。” 这件事本来要另外处理,不过既然讲到了就在这商议吧。我皱眉道:“洪承畴率领的船队是从上海这边出海到长崎,在这些航道怎么可能出现海盗呢?” 傅宗龙想了想道:“这可能是海盗残余,或者是番人!” “那洪承畴怎么说?” 傅宗龙接着回答道:“现在朝廷接受到的是福建巡抚熊文灿的奏折,至于洪承畴的奏折还没有到,微臣估计还在路上。” 我点点头,心里却明白洪承畴是一个聪明人,他们遇到的是不是海盗心里自然清楚。洪承畴回来后却迟迟没有写奏折禀报,说明这里边肯定有猫腻!而海盗事件最大的嫌疑就是南海的郑家,想明白这点,我叹了口气道: “熊文灿的奏折是不是说明年报名出海的商行少了?” “是的,因为船队遭遇了海盗,商行怕血本无归!” 一切如我所料,反正现在都不是时机,这个问题就交给洪承畴自己解决吧。我挥挥手道:“罢了,有田家商行在,其他商行不出海也就没有多大关系!这个问题暂且不谈,等洪承畴的奏折再说!” 在座的大臣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自然明白皇上说的什么意思,顿时都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后,带着深思神色的贺逢圣先打破沉静道: “皇上,既然南方的粮食难以运送到京师,不如用银子从市面上买,以商贾之力将粮食从南边运往北方来。大约只需花二十五万两白银便可得二十万石的粮食。” 李标顿时反对道:“这样岂不是跟百姓争利?” 温体仁好容易逮到话题,马上接话道:“非也,非也,不过二十万石粮食,绝不至于影响民生。就算京师的富户的储粮零头也决不止二十万石。” 李标却是坚持道:“遽然征集二十万石粮食,岂有不扰乱粮价的道理?!” 温体仁还要再争,我打断他们两个道:“算了,不要再争了。粮食的事情就折中吧,朕本是希望北方多储粮食以应付将来。南方的粮食尽量运,京师就由户部出钱购买十万石好了。” “是!” 商议完政事,朝臣们都走了。在旁侍候的方正华见皇上坐在宝座上有些愣,便小声道:“皇上,出海贸易的事情要嘱咐田家,皇上是不是要顺便出宫一趟,是的话,奴才这就去准备!” “出宫?!”方正华确实了解我,如果按照我以往的想法,肯定会趁这个机会出宫走走,然后顺便去田家说一声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我想到宫外,顿时没有了兴致。 “不去了!你去承乾宫宣旨,说完等下去看孝明公主!” 方正华有些不解,但还是马上回道:“奴才这就去!” 最近我也不会有太多的举动,只能是等待盘山那边的情况。现在孝明公主已经快到预产期了,她是第一次做妈妈,所以我要陪在她身边。 一个月后,孝明顺利分娩,生了一个皇子,满朝臣子都上奏折庆贺。宫中也张灯结彩,只有田妃心里郁闷不已。孝明生的皇子按排名是第四子,取名朱慈灿。满月的时候大赦天下,同时也给朝鲜的李宗报喜,算是给郁闷太久的朝鲜王室带来一点喜悦气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困扰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三章困扰 因为皇四子的降生,整个京师都挂着彩旗庆贺,就连平时训练最严的京军也放了三天假期。‘京军四虎’里的李岩,吴三桂,李自成自然想着办法往京师里跑,而老阎则放了他们的鸽子,自己回通州探亲了。起初李岩还有些许的不好意思,但是被吴三桂跟李自成两个猛人撮弄下,三人回到京师就直奔乔府。 琴心对于此三人的来意心知肚明,自然是乐得大开方便之门。吴三桂跟李自成厚的脸皮哪里还会客气,大大咧咧的就进了门,眼睛却是往里边直瞟。吴三桂边看边问道: “琴心姑娘,那个,那个” 琴心轻声笑道:“吴公子可是问两位妹妹?” “正是,正是!”吴三桂可没有害羞的觉悟,喜得直搓手。 “她们啊,”琴心笑着欲言又止道:“她们都还在房内,你们三位就在厅上等着好了!” 琴心引着他们到了大厅,丫鬟们都奉上茶水。李岩倒是脸上有些微红,他是给两个厚脸皮的家伙怂恿来的,但是到了人家总有个由头,现在对着琴心姑娘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当然觉得尴尬。吴三桂可丝毫不觉,他已经涎着脸老练的跟琴心扯交情道: “琴心姑娘,自从上次一别,我们老早就想来看望你们了,这不军营一放假,我哥三人就冒昧登门拜访,还望不要见怪!” 琴心也友好的回应着:“吴公子客气了,你们能来舍下蓬荜生辉。” 吴三桂出身世家,自然有过相关的教育。李自成哪里看得惯这些客套,直接嚷道:“我说咱们就不要弄些虚假的客套了,没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呵呵!” 吴三桂跟李岩都没有想到李自成这货这么直白,都有些汗颜。琴心倒是落落大方的笑道:“李公子说得是,大家能够从四面八方的来客聚集在京师也算是一种缘分。”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琴心姑娘果然爽快,也是女中豪杰!我也不跟他们一样说些废话,琴心姑娘,这陈姑娘父母不知在何处?” 咯噔一声,吴三桂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自己已经够厚脸皮了,没想到李自成更加无耻,还是见过一次面就问起人家父母来了。琴心听李自成这么问,心里也有些愕然,好在她也是见过世面的,片刻间就明白了李自成的想法,她笑了笑道: “柳妹妹跟陈妹妹的双亲都已经走散,你们恐怕要另想办法才是。” 琴心虽是答李自成的话,却有意的看了李岩一眼。对于他们几个人中,琴心更是看好李岩跟柳如是,时候柳如是自己也承认对这个李岩公子有好感。李岩自然对柳如是父母的事情上心,被琴心这么一看,脸上顿时又红了。 琴心的话虽然似是而非,但吴三桂并非蠢人,他刚要说话又被李自成抢了先: “琴心姑娘,那这件事情还要多多拜托您了!” 见他们这么拜托自己,琴心觉得有些好笑道:“这些事情你们应该跟妹妹们商量去,再不然”琴心说到这,手指顶了顶天道:“你们该去问他才是!” 吴三桂这次才抢到机会,迫不及待的说道:“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虽然让我们去请示圣上,但姑娘跟圣上是极好的朋友,又是陈妹妹的姐姐,所谓长姐如母,只要您点头,事情就可成了!” 被吴三桂一说什么跟圣上是极好朋友,琴心脸上顿时显出一块红晕。但不可否认,吴三桂说的是实情。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在我这里撞木钟是没有用的,一切都要妹妹们说得算。”说到这,她又加强了语气道: “就是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个答案,吴三桂跟李自成都有些愣。结婚不就是自己看上,然后找媒婆来相亲就是了。只要姑娘父母一句话,这亲事就算定了。现在要姑娘家自己决定,这算什么事!吴三桂跟李自成可没有追女孩子的觉悟,但这又是皇上的意思,他们能说不嘛?! 对于吴三桂他们,琴心心中也是暗笑,明白他们的感受。对于李岩跟柳如是自然不必多说。吴三桂跟李自成两人同时看上了陈圆圆,偏陈圆圆的父母又不在了,皇上的意思是陈家妹妹自己做主,可这婚姻大事,陈圆圆才十四岁,如何能自己决定呢?!琴心不由暗思:皇上也太能折腾人了,不如金口一开一句话定下来好。 话说到这,吴三桂跟李自成两人对视了一眼,李自成率先出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自己找个方法决定好了!” 吴三桂也一击掌道:“好,李大哥,你说怎么解决?” 琴心看了双方一眼,见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蹙眉道:“你们不会想比武决定吧?” 李自成当然也有这个打算,但是估计琴心跟李岩会反对,而且这件事传到皇上耳中也不好。皇上现在对他们有了好印象,如果知道他们为了个女人打架,谁知道皇上会怎么想呢?!李自成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想了会似乎做了决定,爽朗的笑道: “这样好了,咱们就比三年之后,谁的品秩高谁就去向陈姑娘提亲!” 吴三桂惊得张大嘴巴道:“你确定?” “当然,我李自成话一出口当然是驷马难追!” “哼,”吴三桂一拍桌子道:“我也不用你让我,咱们就按三年为期限,只要谁在这三年内立功提升的品秩高谁就娶陈姑娘!” 李自成见吴三桂这么说,眼中露出一丝精芒,伸出手笑道:“君子一言!” 吴三桂跟他的手重重一拍道:“驷马难追!” “好!” 两人相对着大笑起来,李岩见他们两个没有打起来心里也高兴,结拜兄弟为了女人伤了和气可不好!事实上,李自成讨了个巧。因为吴三桂调到京军的时候就是游击将军,而李自成他们却比之低了一级,所以在官位上李自成对着吴三桂处于劣势。若论家庭背景之类的更加不用说,李自成的亲戚还在陕西扛着锄头种地。李自成为了避免在家世在比拼,所以才提出立功的办法。而吴三桂的提议自在他预料之中,彼此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会在争老婆这件事上要人想让。 琴心见他们自己有了主意也不干涉,毕竟陈圆圆回来后对他们好像各有千秋。她笑道: “既然你们有了办法那是最好了,再说我陈妹妹也年纪还小,等之三年也不为过,到时你们立下功劳,就是让皇上指婚也可。” 吴三桂也很有豪气道:“不用三年,我们马上就有立功的机会了!” “哦?”琴心有些疑惑。 李自成也道:“我们迟早有作战的机会,现在神行军都去了草原。” “去了草原?去草原做什么!”作为普通的老百姓,琴心对于这些京军的调到自然不太了解。 吴三桂进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乌斯藏的**喇嘛来到大明后要去草原传教,皇上调动我们京军前去防卫。” 琴心微皱眉头道:“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会去盘山呢?听说那里正在跟女真人开战!” “这个倒不知道!盘山那边的情况没有人提起,能不能参战也是依照皇上的意思。” 李自成也道:“那是,我可是参加过遵化大捷的!皇上一声令下,我们京军就去找鞑子较量,练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杀鞑子立功嘛!” 吴三桂笑道:“好,咱们就看谁立的功劳多!” “比就比,上了沙场我可是谁都不怕!” 李岩对着他两个兄弟只能是苦笑,京军的一些军情是不能随便泄露的,他们两个倒好一下子全说了出来,虽然琴心不是外人,但这样总是不好。李岩不愿折了他们的兴头,只能在旁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只听到琴心突然问道: “最近皇上经常到京军吗?我上次见过后,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 听到琴心这么问,吴三桂他们都彼此对望了一眼。打探皇上的行踪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他们身为下级将领也是不能随意问的。但琴心跟皇上的关系匪浅,李岩想了想后,斟酌着词语道: “皇上最近忙于政务,京军倒不常来,我们都是各军提督带着训练。” 琴心听了后神色没有之前那么好了,过了好一会后才点点头,幽幽道:“说得也是,皇上刚喜得皇子,自然少去了军营。” 对于这个类似有些幽怨的语气,就连李自成也不敢接话,三人全部当作没有听见似的。琴心顿了顿后现自己神情太过直白了,强笑着转移话题道: “哎呀,你们来我府上是为了见我家妹妹。都这么久了,想必她们都已经画好妆扮,你们就去她们的厢房吧。可不要把时间浪费到我这!” “真的,那太好了!”吴三桂跟李自成自然想再见陈圆圆的天香国色,琴心这么说,他们兴奋的都站起身。李岩也想见见柳如是,起身道: “那就多谢琴心姑娘了!” 琴心挥挥手笑道:“你们快去吧!” 有了主人的许可,三个人马上往自己的目的地去了。在客厅的琴心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争权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四章争权 而皇四子降生的消息给枯守在江华岛的李倧父子所带来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孝明公主生下大明皇帝的龙子后,朝鲜跟大明的关系又近了一层。作为皇上的岳父,皇四子的外公,李倧顿时觉得自己在大明的地位高了起来,在大臣们的怂恿下,他马上就给山东巡抚徐从治去一封公文,要求他按时补足朝鲜所需的粮食,言语一改之前的恭谦,完全是一副上司的语气。 且不说这封公文有什么效果,但岛内的大臣却活络起来。西人党的金自点拉起一帮臣子向李倧国主进言,要求国主视察南方四道。奏折上去,还不知道国主什么反应。南人这边知道后,知道西人又要弄什么名堂,连忙派人给在朝鲜本土的李淏送信,让他做好准备。 但是从南边回信到江华非一时,领议政伊昉召集南人党一商议,觉得是西人这边认为现在女真鞑子没有继续往南进攻,南方的四道安全,所以想怂恿李倧起驾到南方去。如果国主到了南边,那对凤林大君掌控整个朝鲜局势就大为不利。 为此,南人党要坚决反对国主到南方去。 这边南人党还没有行动,西人已经上了一搭厚厚的奏折,都是恭请李倧驾临南方道的。李倧还没有想清楚,西人党又在例行的朝会上口头提了出来。 “殿下,请您三思!” 下头跪着一连串的臣子,让李倧一下子不好回避。李倧经历过两次女真人的入侵,对女真鞑子是惧怕得要命。虽说现在南方各道没有被进攻,但那都是暂时的,谁知道哪天女真人打来了,还不是要逃跑!在江华岛虽然有些闷,但毕竟安全。所以李倧潜意识的就回避了臣子们的提议,对于上交的奏折也没有回应。现在大臣们都当面说出来,李倧一时沉吟着。 “殿下,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大司宪李敏求出来说话。南人党动朝政攻势的时候,往往是从大司宪开始,南人党的人都等着李敏求说完后,然后再一个接着一个的言陈诉,力求形成一波声势浩大的攻击。李敏求开始引经据典,又以上两代国主作为例子,认为李倧现在江华岛比较安全,如果贸然到南方去,恐怕会引起女真人的进攻等等。连伊昉都没有想到,李敏求的奏折居然写了这么长,说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说完。 李倧虽然嫌李敏求啰嗦了点,但对此却相当满意,因为他内心并不想去南方冒险。李倧估计西人那边很快就会接下来反驳李敏求,趁着停顿的当口他马上道: “李卿言之有理啊,女真人的目标是孤王,孤王去南方会引起女真人的进攻,此事需慎重啊!” 领议政伊昉见国主自己不愿去,心里有了底气,他正想着自己也出来力挺国主的时候,世子李溰走了出来跪下道: “父王,女真鞑子入侵我朝鲜已有年余,二弟在南方四道辛苦抗敌,朝廷已经有所表示。儿臣愿意前去代父王前去犒军!” “你愿意去?!”李倧见自己大儿子出来有些意外。 伊昉他们没有想到世子会自告奋勇出来,不过仔细一想,世子这一招何尝不是对付凤林大君的。他瞧了一眼金自点,却现他嘴角**,眉头紧蹙。 “儿臣愿意为父王分忧!父王千金之体自然不能涉险,是以儿臣愿去犒军,向将士们宣扬父王仁德。” “这”李倧还在犹豫的时候,领议政伊昉迅出来道: “殿下,老臣也同意金议政的主张,女真鞑子侵入我朝鲜,此时正是需要国主振奋人心的时候,国主到达南方之后必是群情振奋,将士皆愿效死力。老臣亦请国主驾临南方!” 伊昉的一番话让他们这边的南人党大吃一惊,因为事先商量好的是他们反对国主驾临南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伊昉却反戈同意了西人的意见。金自点他们看到这个局面,却是心里暗暗叹气。世子太过心急了,net)他们好容易想到一招反被动为主动的釜底抽薪,却被世子打乱用了半招。按照最初的想法,他们西人党出面奏请李倧驾临南方,但深知李倧性格的金自点他们知道国主肯定不愿意去,而且南人党不愿国主去南方制衡李淏,所以也一定会出言反对。那时的情况必然是双方在朝堂上互相争执的场面,李倧也不好决定听从谁的意见,到了那个时候世子再出来替父犒军,那无疑是李倧解决这个问题的绝佳法子。李溰去了南方,比之李淏身份要尊贵,只要将李淏撮弄到前线去,那南方的权力就属于世子了。以后抗击鞑子的战役胜利之后,所有的功绩也会算到世子身上,到时世子的位置会相当稳妥而无需担心李淏的威胁。 一切都设计得很完美,但却让世子弄乱了! 南人已经洞悉了自己这边的计划,而且当即壮士断腕,居然同意李倧驾临南方。想到这,金自点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这边的人已经表态奏请国主驾临南方,现在如何能反口。 南人党的人见领议政翻了口,他们虽不是很明白,但比起世子去南方还不如国主去南方的好。所以他们也纷纷出言奏请李倧去南方,一时间朝中所有大臣包括原先表过态的西人党都要求李倧去南方。李溰没有想到是这个局面,一下子愣在了朝堂中间不知说什么好。 李倧咽了下口水道:“我们都去?!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伊昉赶紧道:“殿下,女真鞑子的攻势早已经瓦解,先前如此攻势之猛烈都为凤林大君瓦解,如今辽东已然开战,鞑子根本无力南侵,此时正是殿下去南方重整军队的时机。” “真的是这样?”“李倧转而向金自点他们这边问道。 “是的,殿下!”金自点他们现在苦于不能反口,只能是硬着头皮应着。 大臣们都这么说,李倧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定道: “好,那咱们就旨意给淏儿,让他准备好地方迎接!” 国主答应后,伊昉心中大喜,想了会道:“殿下,那江华岛这边留多少人好?殿下去南边,意同亲征,江华岛这边亦需要人照看,请殿下定夺留守人员!” 金自点恨恨的瞪了眼伊昉,真的是头老狐狸。自己这边刚占了点便宜,伊昉马上就想着报复。伊昉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借着由头把世子留在江华岛,金自点哪能让他达成,他朝李适使了个眼色,李适马上出来道:“殿下,老臣年事已高,不堪劳顿,老臣愿意留守江华岛,静候殿下收复朝鲜的佳音。” “好,那就有劳李卿了!” 李倧了话,伊昉也不好再说什么,看来国主对于西人的卑鄙计划也有所察觉,今后凤林大君能够登上世子的位置还是要看国主的心意。但是从目前来看,国主的心意还很难揣测得到。 散朝之后,金自点对着世子也不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带着人走了。伊昉这边却是很多朝臣围着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阵,一解释下,其他人无不称赞领议政大人的应变能力。 只过了一天,江华岛这边的旨意还没有往南边,凤林大君秘密派人送来的信函就已经到了伊昉的手上。李淏的意思是竭尽能力阻止世子来南边,不行则退一步,恭迎父王到南边去!伊昉不由暗叹自己跟大君的看法相同,赶紧又写了封信,陈述前天朝堂上生的一切以及国主要去南边的消息。 接到密函后,李淏一脸的郁闷! 自己本在南边四道独揽大权,就算能够阻止王兄到南边来,但父王驾临,他不得不做出迎接的态度来,毕竟现在朝鲜还是父王的朝鲜。但是父王来了朝鲜后,自己会不会被剥夺军权呢?现在南方四道的总兵都是自己任命的,很多地方官员也换了自己的人。除了自己,谁又能主持大局呢?! 想到这,李淏心安了不少。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去请教他的师傅----鹿善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演戏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五章演戏 兵马大元帅的驻地设在忠州城,鹿善继跟曹文诏的人马也驻扎在这里。原州已经被空置成跟女真人较量的地盘,忠州就成了前线所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淏日渐成熟,很多事情都不用再向鹿善继请教,鹿善继也明白自己的角色,一般情况都不会插手朝鲜的事情,只有等李淏需要的时候,他才出面指点。但是鹿善继知道,只要李淏一天不当上世子,他就还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他指点。 果然,鹿善继刚用过晚饭没有多久,就有门人来报,说是凤林大君来访。 “师傅可安好!”李淏进门就问安。 鹿善继挥手笑道:“你来了,坐!” “是!” 李淏在对面茶几上坐了下来,鹿善继为他倒了杯茶。不待李淏说话,鹿善继就道:“说吧,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李淏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师傅有先见之明,所以也不废话直接把国主要来南方的事情一一都说了。鹿善继仔细听了,半会都没有出声。李淏静静的坐在一边,等待鹿善继说话。 过了一会才听到他缓缓道:“事情有些麻烦!” 李淏也点点头表示同样认可。 鹿善继顿了顿后道:“难题在于你无法拒绝你父王来这边,所以你只能让他们来,包括你的王兄!” “是的,师傅!”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朝鲜的女真人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至少他们无力征服南方四道。如果忠州安全,老夫相信国主会希望把行宫设在此处。” “李淏也是这般想的!” 鹿善继呵呵笑道:“国主文治武功,能够率领朝鲜军队收复本土,驱逐鞑虏这是何等荣耀,按照你们朝鲜的惯例,国主的庙号就可以奉为‘祖’而不是‘宗’了!看来,大家都是看重了这点。” 鹿善继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又正中核心,李淏不得不道:“却是如此!” “老夫的意思是,将行宫建在最偏远的地方,比如说全州!” 全州是全罗道的府,位置靠近黄海这边,李倧从江华岛经海路到全州会比较简便安全。而且全罗道已经是朝鲜最南端,属于比较偏僻的位置,李倧被安排在那对李淏的影响会降到最小。 “怎么说服父王去全州呢?”李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鹿善继循循善诱道:“你父王来南方前肯定要考虑自己住于何处,从南方四道来看,靠近倭国的庆尚道是不在考虑之中。北面的江原道已经有一半失陷于女真人,所以只剩下我们所处的忠清道跟西南角的全罗道。这个自然要大君自己好好想了,如果国主自己都觉得忠州危险,那么他自然会接受去全州的主意。” 看着李淏认真倾听的神态,鹿善继带着丝神秘的笑容道:“女真人是经常来扫荡忠州的,殿下你说是不是!” 李淏有些激动道:“师傅您的意思是” 鹿善继拦住他道:“这个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还是说说另外一件事情吧,你父王来前必然会派一个大臣打前站,你觉得会是谁呢?” 李淏见鹿善继相问,收起了兴奋的神色,想了会后老实回答道:“李淏觉得因为事关重大,父王必是派信得过的臣子来忠州。据李淏的猜想应该是得我父王信任的兵马节度使具宏!” 鹿善继点点头,李淏分析的跟他一样。在这件事情上李倧肯定不会交付给西人或者南人,而具宏是李倧的表兄,是李倧可以信任的外戚,他又任兵马使,是现在朝中还多少知道点兵法的人,所以具宏是李倧派出来的不二人选。 鹿善继来朝鲜这么久,对于朝鲜朝廷内的大臣当然多少都知道些,他只是提点道:“具宏已经年过五旬,按老夫的想法,不管他善不善武,只有忠州有危险,他就不敢叫你父王冒险。这个是他最大的弱点,你明白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淏自然清楚了,当即拜谢道:“多谢师傅指点!” 鹿善继挥挥手,李淏躬身退了下去。望着逐渐黯淡的天色,鹿善继叹了口气。朝鲜的局势已经早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来朝鲜之前皇上交待的任务也没有完成。朝鲜在大明手中真如一块鸡肋,完全失去了战略意义。 他不是没有想过解决朝鲜境内的女真人,最佳的办法就是借助皮岛明军将女真人合围剿灭。但是皮岛明军被正白旗看着,一出岛就会被女真人夹击。朝鲜岛内女真除了五千正红旗骑兵,还有一万五千的杂牌汉军,光靠曹文诏跟朝鲜人马还是不够的。这也是鹿善继不得不等待的原因。 李淏按照原先商议好的办法,先了封奏折到江华岛,表示热切期盼父王到那边来统领抗战。同时提出目前南方比较合适的建造行宫的州府有两个,一个是忠州,一个是全州,不过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忠州经常遭受女真人威胁。 奏折出之后,果然如鹿善继所料一般,没有多久李倧派了具宏作为先行代表,李淏在忠州热烈欢迎了具宏一行人。 “二殿下好!”具宏看到李淏在城门口迎接,顿时下马问安。 李淏打量了下父王派了的特使,具宏虽年过五旬,但保养得很好,只是身上的肌肉松垮垮让他不象是一个带兵的将军反而更像一个商贾。除了具宏外,身后居然是一百多的护卫。李淏心中暗暗鄙视了一下,看来师傅说的没有错,人年纪越大越是怕死。 李淏笑着道:“按辈分来算,您还是我伯父,不用客气!” 具宏摆手道:“君君臣臣,礼仪不可废!” 朝鲜最重的就是礼仪,李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牵扯,而是跟具宏一起骑马进了城。他边走边道:“李淏在南边可是彻夜思念父王,不知父王母妃安好?” “大王跟王妃都好!” “哦,那我就放心了。具将军远来辛苦,父王不日即将驾临,此事还需将军多多助力,至于行宫建于何处,李淏一切听从将军吩咐!” “具某不敢当啊!”听见凤林大君如此表态,具宏虽是钦差但也不敢太过得意。他又打量了眼李淏,二王子身着盔甲,骑在马上英姿勃勃,看着他刚毅的面孔,比之原先在汉城王宫所见的模样已然成熟了许多。不过至于流言许久的世子之争,不管心里怎么想他都还是放在一边。对于他来说,效忠于国主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就不用过问。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李淏他们,现不仅李淏,其他人员全都满副盔甲,连一个文官服饰的都没有。他心中不由暗自惊讶,入了城后,城内更是静悄悄的,街上极少百姓,往来都是行色匆匆的军人。具宏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 “大君殿下,怎么这城内百姓都去哪了?” 李淏心中暗喜,这个具宏总算问到点子上了,他若不问自己还得想办法。李淏沉吟了下才斟酌着词语道: “是这样的,因为百姓要是在城内的话容易被女真人掳得,与其资敌不如早些转移到别处去,这样方便很多。” 具宏顺着“哦!”了一声,等想明白的时候差点跌下马来。资敌?掳去?!那不就是说鞑子可能兵临城下,这忠州也不安全啊! 看着具宏变了脸色,李淏又加紧一句道:“女真人知道我在这,所以常常派兵来袭扰忠州,搞得我这个兵马大元帅的人员各个都身着盔甲,这样一来容易迎战同样也容易撤退!” 撤退?!屁,不就是逃跑。 具宏心里还是泛起了小九九,他决定在这里住几天仔细观察下再下定论。他刚拿定主意还没有到大元帅府邸,突然城外就奔来一路探马。为的那个探马一脸疲惫,奋进全力挤到队伍前列跪下道: “启禀大元帅,小人现有一队女真骑兵往忠州方向开来,大概两个时辰后就可以抵达城下。” 李淏闻言顿时皱起眉头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 “回大元帅,小人只探得先锋是三千骑兵,后边多少步卒还未打探到。” “什么?!”李淏喝问了一声,转而对身后的将领问道:“如今城内还有多少人马?” 一个将领转身回道:“回大元帅,不过五六千人!” “曹提督他们呢?” 另外一个将领出来道:“回大元帅,曹提督他们正率军守护百姓,恐怕一时抽不得身来支援!大元帅,下令吧,我们是打还是走?” “这个”李淏一下子犹豫了,他转而看下具宏道:“具将军,你看” 具宏见李淏问自己吓了一跳,哪里肯扯上这个关系,他连忙道:“事情当然该殿下做主,我不过刚到哪知道什么!” 李淏见他这么说,一挥马鞭下令道:“鞑子虽然势大,但我们也不能不战而走。张将军,你带领五千人马准备迎战,等顶不住了再往东南方向撤退!” “是!”一个将军出来领命。 “剩余的人马收拾东西,听我号令,待大元帅府出符令后所有人员往南方撤退!” 所有将领都躬身道:“是!” 众人都领命去了,吩咐完李淏才转而向具宏笑道:“让具将军见笑了,你刚来我们忠州就碰到鞑子前来袭扰。来,我们先到府邸坐坐!” 具宏听见说马上就要开战了,哪还有心思去坐下喝茶啊,他赶忙问道:“殿下,这战就要开始了,我们” 李淏拦住他道:“不急,不急,我们还有时间撤退的。我已经派人前去迎战,他们不敌我们再走不迟!” 女真人的厉害具宏是知道的,天启七年女真人入侵朝鲜,具宏曾经率军作战。这次他们被女真人赶入江华岛,行军度何其恐怖。一旦朝鲜军败退了他们再撤哪里还来得及,他面色有些焦急道: “殿下,如果女真人势大,我们不妨回避回避,用不着跟他们硬拼!” 李淏这时故意叹了口气道:“哎,如今这南边哪有安全的地方,原州已经可以说是失陷了,庆尚道又有倭人觊觎,忠州常被女真人扫荡,大概只有全罗道是安全一点。我身为大元帅岂有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指挥人马的,一切都是不得已啊!”说罢,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这下具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估计又是探马回报,看得具宏心惊肉跳,暗悔自己跑来接这个差事。看来国主的行宫无论怎样都不能建在这些地方了,否则一旦女真人打来,国主又不停的跑路,这个罪责自己可担当不起。 我看就全州安全点!具宏开始下定了主意。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苦等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六章苦等 那个探马沿着道路一直跑到李淏跟前才滚鞍落马,他一手拿着表明身份的令旗一边跪下道:“启禀大元帅,女真人已经往城下开来,张将军已经率兵前去迎战。张将军让小人禀报元帅,女真鞑虏势大,望元帅做好撤退准备。” 李淏一挥手表示知道了,但是好象并未放在心上。他转而又笑着对具宏道:“具将军,我们是不是继续去大元帅府邸?” 具宏忙摇摇头道:“殿下事务繁忙就不用顾及在下了!” 李淏笑道:“具将军不必担心,这些事情在一年内生过很多次了,元帅府的属下已经习惯了这种撤退。我们一走,这城里什么都没有,即使鞑虏得到也会放弃,到时候我们再回来。” “呃”李淏这样的说法让具宏心里直冒冷汗,与其这样在忠州还不如呆在江华岛安逸。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传来轰轰的爆炸声音,让具宏更是脸都白了。女真骑兵的度他可是见识过的,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想也不想就道: “殿下,战况危机,我就不在这阻碍您了。这撤退人马去往何处,我自己随队去就好了,不劳烦殿下!” 李淏忙道:“具将军,这是哪的话,你是我父王的使者,按理我都是要招待的。既然鞑虏猖獗,我就陪具将军暂时回避一下好了。” “好,好!”具宏连忙拨马回头,心里不由暗骂那些西人党的家伙,说忠州安全无事,结果自己一来就遇到了鞑虏。这件事情一定要回去禀报国主! 正走着,西北又传来一阵猛烈的爆炸声,隐约还听到士兵的呐喊,具宏不由抽了一马鞭加快了度。在旁的李淏心中暗笑,却装模作样的吩咐手下人撤退。 李淏陪着具宏一路跑到了西南边的一个小镇,探马却一直不断的回报消息,说是女真人攻势凶猛打到城下,紧急关头被曹提督的明军击退。鞑虏不知道什么情况,又或许知道城内没有什么东西,所以放弃了攻城,在城北十里外驻扎等等。 李淏本说要回去视察下的,但具宏哪里肯去冒险。李淏故作为难道: “具将军本是为父王选行宫而来,若不陪同岂非让人言李淏不尽心?!” 具宏忙道:“没有的事,殿下忙于抗战,国主欣闻也是高兴的,怎么会怪罪呢?!行宫的事情下官来办理就可以了!” 李淏还在推辞道:“这怎么可以?” 具宏一直摇着头道:“殿下,事情紧急就如此从权了!殿下派一个将领带我们在这两道的府大城看看,等在下有了主意再回报殿下!” 李淏只得作罢道:“那就只好如此了!朴存熙!” “末将在!”一个白白净净的将领闪身出来。 “就由你带具将军查看一下,记得好好招呼,如有什么差错唯你是问!” “是!” 具宏急着离开危险之地,带着一干护卫跟李淏‘依依惜别’。李淏看着具宏走远了,才带着随从返回忠州。他一回到城里却看到鹿善继站在城头瞭望,李淏忙走上去道: “师傅,您怎么来了?” 鹿善继笑道:“闷得慌就出来看看!事情搞定了?” 李淏点点头道:“嗯,差不多了,我已经派人陪着具宏往南去了,现在是回来看看有什么地方再做逼真点,事情太过顺利了,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安。” 鹿善继指着城墙外呵呵笑道:“这个已经够真了!” 李淏顺着鹿善继指着看去,那是上次女真人大入侵时候在城墙留下的印记。可以说,很多东西都不需要伪装。但是李淏还是有些担心道: “那个具宏连女真人都没有看到,他回去禀报的话只怕朝廷的大臣会怀疑!” “呵呵,那个具宏好像是兵马使,如果让人知道女真人还在几十里外,他就跑得没影了,你认为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嘛?!他自己不但不会这么说,反而会说自己亲眼看到了女真人来袭,实在打不过了才做战略撤退!” 鹿善继说到这,李淏也顿时想通了。 “师傅,那现在这里怎么办?” “自然是全军拼死作战,女真人败退返回,我军重夺忠州城云云。你还可以在奏折中顺便分些功劳给具宏,当然了,这个奏折让具宏看过后就另外派人送去江华岛。” 李淏听完顿时大喜道:“师傅真是高见!” 听到李淏的称赞,鹿善继只是微微一笑。过了一会后他道:“你还是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着老夫,老夫看看也就回去了。” 李淏想着尽快搞定父王行宫的事情,当下躬身告辞走了。过了好一会,从城西门口蹬蹬的跑上一个年经将领,他躬身道: “鹿大人,书信已经送往皮岛了!” “哦!小曹将军辛苦了!”鹿善继淡淡的说道。 曹变蛟忙道:“末将不敢担!” “你父亲回来后,招收人马的事情办的怎样!” “回大人,兵部准许我父亲从朝鲜招收三千人,暂时隶属京军,归国的时候再交由朝鲜人。” “嗯!” 鹿善继心中微叹,如今这个局势他只能指望盘山的袁督师了!只有局势变化,他们才有可为的机会,否则真是要在朝鲜割据一方了。 xxxxxxxxxxx 但是这个时候,盘山的袁崇焕也不好受,莫名其妙的给大水淹了两个月,最后派出关宁铁骑往被侦探,才现女真人将辽河决口灌入双台子河,导致盘山一带都成了沼泽区。袁崇焕本想去堵住决口的,但是从探马侦知女真人已经派遣两蓝旗人马增援,在无步兵支撑的情况下,袁崇焕不想让关宁铁骑去冒险。最终沼泽区域成了两军的缓冲地带。 被水淹的日子虽然难过,但顶一顶也过了两个月。袁崇焕原本作的打算是把盘山作为跳板,就在入冬后的冰封时节,袁崇焕准备收拾兵马奇袭辽阳。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太极必不会给袁崇焕这个机会。 至少皇太极的一系列动作让袁崇焕的计划生了改变,特别是朵颜部的背离使得袁崇焕手里失去了一支机动人马,否则凭借着朵颜部五万草原骑兵至少可以拖住女真两旗人马。皮岛拖住正白旗,朝鲜拖住正红旗。那么留给皇太极的只有四旗人马,在这样的条件下,袁崇焕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偷袭辽阳。只要占了辽阳城,剩余在宁锦一带的明军再往来增援,必可使女真人退出沈阳。 但是朵颜部脱离了同盟! 满桂知道后更是气的暴跳如雷,在明军要图谋进取的时候朵颜部居然掉链子,那个还是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斡赤伦嘛?!若不是满桂现在被困住盘山城,他肯定要跑到朵颜部去质问,问他的好兄弟为什么要背叛大明!连带着几日满桂都在营房里出来不敢见同僚,他觉得自己无脸去面对督师。最后还是袁崇焕亲自来开解,才让满桂没有那么郁闷。 不过现在局势生了改变,袁崇焕就必须更改计划。 “督师,我们该怎么办?” 被大水淹了两个月,祖大寿觉得有些进退两难。如果继续攻打辽阳,外头却有女真人的骑兵等着。如果撤退的话,那么这次盘山建城耗费巨大,兵部也决不会允许他们就这样退回来的。 袁崇焕望着属下,淡淡的说了句:“我们还是要等!” “等什么?” 袁崇焕站起身,目光望着外头道:“等女真人自己来!” “女真人自己来?!”所有将领都陷入了沉思。 袁崇焕心中带着丝笑意解释道:“虽然我们现在有些进退两难,但是对于皇太极而言,我们在盘山无疑是一颗强大的钉子,让他如鲠在喉!他的士兵无法分散全部被牵制住,这样他岂能不着急。所以我猜想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我们解决掉,所以我们根本就无需担心。” 众将领都点头称是,袁崇焕站在门口长叹了一句道: “朵颜部背离大明后,皇太极更有理由集中兵力前来解决我们,我们就在盘山等着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围城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七章围城 一切仿佛是为了印证袁崇焕的猜想一样,女真人在冬季就快来临前开始转变了策略。他们的兵马开始靠近盘山城,而原先的双台子河竟然意外的合拢了,大水渐渐的退去。而明军知道女真人肯定会趁冬季来攻击,所以先前的几个月里,盘山城里一直都在收集粮草,柴伙等过冬物资。曾被女真人围在大凌河的祖大寿对于这些可是深有体会,不待袁崇焕吩咐他已经命人去采办了。好在盘山一带有的是成片的芦苇,此物既可作为战马的粮草也可以作为冬天取暖的柴伙,明军搜刮了一大片回去。 当双台子河被冻上后,明军修建内城的规划已经完工,城墙雉堞都建好了,从澳门产的红夷大跑悉数装到了城墙上。工程完成后,明军都清闲下来。若不是在一座孤城,估计明军已经打算到外头进行屯田开荒了,这个一向都是辽东军驻守保持的好传统。不过这十二万的明军中,过七成都是辽人,关于冬季打狍子,破冰抓鱼等活动都是擅长的。袁崇焕知道士兵们在城里闷了两个月难得出来松口气,对此也没有约束太多,造成的结果是每营都会轮流派出士兵去狩猎改善伙食。 但是明军没有放松多久,探马就回来禀报,大队的女真人正迫近。 如袁崇焕所料,皇太极入冬后开始布他的调兵命令。盘山城的明军他是一定要消灭的,而且是在最少损失的情况下消灭掉。范文程献的计是非常成功的,想不到凭着宁完我一个人就解决了朵颜部五万骑兵,这对于女真人而言无疑是消除了一个北面巨大的威胁。现在通过水淹的办法,明军已经被围了两个月。冰封的季节,水无法围住就要靠人来围了,皇太极打算将围城战术进行到底。盘山城里头有十万人马,人吃马嚼的,他就不信袁崇焕能够顶得住到明年春天。 为了征集人马,他已经布征召调令。除了济尔哈朗留守盛京,正白旗盯住皮岛军外,其他各旗人马悉数前往盘山一带集结。正红旗的旗主硕托在朝鲜,皇太极便命他的弟弟-代善的三儿子萨哈璘统领。马光远也带着红衣大炮的汉军加入集结队伍中。 在明军的注目中,女真人一拨又一拨的开来,只看到远处黑压压一片,八旗的服饰才隐约让人觉得那是刀枪林立的军队。女真人大约是害怕明军的炮火袭击,并没有在靠得太近的地方扎营。 “督师,你看他们回来攻城嘛?”祖大寿收起望远镜后心里打了个突,这次女真人出兵的数量可以比之上次兵围大凌河。特别是女真人已经竖起了黄旗,这表明是敌酋皇太极亲自率兵前来。 袁崇焕注视着远方淡淡道:“打总是要打的!” 在盘山跟随袁崇焕的将领都是一直驻守辽东的,上一次广宁失利袁督师重伤,这让不少将领心里都有了阴影。这一次又仿佛如上回一般,一样的对手,一样的局面,也是在明军想对外袭击的时候女真人来了。这一次是不是历史重演呢?!很多将领心里都没有底气! 袁崇焕扫了眼他们的脸色已然明白,呵呵笑道:“你们看着吧,这一次我们会让皇太极吃惊的。新型的火炮,新型的混凝土不是那些未开化的女真人可以比拟的。你们要有信心!看着好了,我们一定会让皇太极饮恨而归的。现在女真人来了,各部都要做好准备随时参战!城墙头上的是率教的人马,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明白嘛!” “是!”众将领都应声答道。 果然没有过多久,女真人的骑兵开始往盘山城这边靠近,但他们并没有攻过来,隐隐形成护卫的阵势,而中心地带推出数十门大炮。城楼高处的观察兵立即吹响了号角,警告城内的明军女真人就要进攻了。 袁崇焕虽然无畏女真人,但绝对不傻乎乎的站在城头等对方的火炮来打。将领们都已经撤退到城楼的安全地带,所有墙头的士兵躲进防弹的雉堞下。城内的明军早就习惯了炮兵作战,听到号角声之后,他们立刻躲进了混凝土的掩体内。 “轰!” 女真人的大炮开始射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北门的城墙。数十炮弹相继打在城墙附近,这一次不知是不是运气特别好,竟然给女真人第一炮弹就有十几枚打在了城墙上。盘山城墙被炮弹击中后激起一阵硝烟,按照以往的经验,明军的城墙都要跨塌一部分。 女真人见一招见效,都齐齐的高呼起来。 明军被女真人的呼喝声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硝烟散尽后,盘山城墙却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被炮弹打中的地方只是有个破碎的印记,对城墙的安全丝毫没有造成威胁。女真人的呼喝声在硝烟消失突然被硬生生的折断,各个都睁大着眼睛满不相信。 马光远可是试验过数十次火炮的威力,对于红衣大炮有着极度的自信,没有想到这次运气极佳的时候,十多炮弹打中都没有将对方的城墙轰垮,这委实让他难以接受。 “继续轰击!”马光远几乎是吼着对愣的炮兵喊。 “轰轰轰!”炮弹一的怒吼而出,打在了城墙附近,不过后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每次只有几打中城墙。而明军的火炮却开始还击了,拥有高精度,长距离的红夷大炮让女真人立刻被动起来,所有骑兵几乎集体性的退后了一段距离。 站在中军帐营的皇太极见到这种情况顿时叹了口气,袁崇焕不愧是他的对手,每次都有让他意外的东西。也不知明军搞了什么鬼,居然可以把城墙建得连火炮都轰不掉。他瞧了眼身后的旗主贝勒们,挥手道: “传令给马光远,让他停止轰炸!” “是!”传令兵立刻去了。 皇太极又继续吩咐道:“所有人马都扎营休息,来日再攻!” 众贝勒见大汗决定今日不攻,也都躬身告退回去了。 女真人一退,明军都欢呼起来。袁崇焕被众将领拥护着,笑盈盈的站在城墙头上。袁崇焕知道女真人如果进攻的话,肯定先会选取北面,所以袁崇焕在建城的时候,在北面用大量的混凝土加固,同时在里边加了钢筋。这个时候的火炮威力还不够大,而且女真人研制的又低了一个档次,所以对盘山城墙的威胁当然没有那么大。这个安排导致女真人战不利,而明军的士气则得到极大的鼓舞。 明军的欢呼声传出老远,就是在皇太极的汗帐里头也能听得到。皇太极听见后眉毛微微一蹙,转而对下的范文程道: “范先生,你看怎么样?” 范文程对于盘山城的坚固也很吃惊,事实上他从京师得到的情报来看,大明的小皇帝设立的天工学院经常制作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这次想必又是如此,对于这个范文程生出一种无力感。科技、新式武器明人都高出大金一大截,即使他们派出间谍偷学,也始终无法赶上。但是这个想法他不能在皇太极面前流露,因为他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听到大汗询问,范文程强打精神道:“大汗,明军虽然将北边城墙建的相当牢固,但微臣以为可以试一下其他三个方向的城墙。大汗若要强行打破城池,微臣还以为可以轰击明军的城门。” 皇太极点点头,范文程想的跟他不约而同。但是皇太极也有些犹豫,强攻固然很快见效,但是对自身的损失也是巨大的。他停顿了下又问道: “本汗若是不攻呢?” 范文程不假思索的回道:“那就围,让明军最后自己出来!” 皇太极露出一丝笑容,但并没有言语。 范文程继续道:“大汗已经利用天时将袁崇焕围困在盘山两个月有余,按照他们的屯粮数量,这个冬季只怕过不去。而且我们今年粮食得到了大丰收,完全可以应付过去。” 皇太极这才开口:“好,本汗也是这个意思!” “大汗明见!” “咱们就围困打援好了!来人,传令固山额真来议事!” “扎!”帐外的亲兵应声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斗法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八章斗法 让明军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是这几天女真人并没有来进攻,而是摆开阵势将盘山围了起来。明军早就熟悉女真人的战术,一看就知道对方又想通过围城的办法来困死他们。 “督师,要不要我率人前去冲杀一阵!”满桂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他见女真人分散开后忍不住想出去厮杀。 “好!你跟祖大寿两人率兵杀他们一阵!”袁崇焕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毕竟女真人分散后的实力不及关宁铁骑。但袁崇焕也提醒道:“此去可不能一昧的盲打,若是给女真人合围,你们则有覆灭的危险。” “属下明白!” 袁崇焕又嘱咐道:“你们两支队伍切不可分开,左右互为援助,如果城中鸣金你们就要返回!” “是!”满桂跟祖大寿都齐声应道。 原本两军铁骑的数量是一样的,但是由于在大凌河之战祖大弼损失了一万铁骑,使得祖家只有一万老兵以及招募没多久的五千新兵。辽东并非却会骑兵作战的士兵,而是缺乏优良的战马。三万五千骑兵已经抵得上女真人三旗的实力,何况他们是挑选一旗来打! 皇太极率了六旗半的人马过来,在分兵上是两黄旗围北门,两红旗围南门,两蓝旗围东门,剩下镶白旗围住西门。镶白旗是多铎的人马,其实是努尔哈赤时代的亲军,努尔哈赤死的时候就有三十五牛录,现在已经有了四十满牛录,是八旗中实力最强大的一旗,所以皇太极才让他一旗之力守住一门。 满桂跟祖大寿选来选去还是决定从南门出去攻打,毕竟南边离女真人的大本营最远,一旦打不过好方便逃命。商议已定后,盘山城南门大开,两支骑兵迅冲了出来,目标直指两红旗。 女真人早已习惯了厮杀战斗,关宁骑兵一出城门他们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无需牛录们呼喝,旗人立刻上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冲锋! 女真人的号角顿时响起! 盘山城外都是平坦的草地,最是有利于骑兵作战了。两红旗的骑兵已经按照以往的作战方法开始了冲锋,但是明军的大队人马却奇怪的在前方停了下来,他们而是先行派出了一百多骑兵冲了过去。 后头指挥的硕托跟萨哈廉愣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算是敢死队也多派几个人才是,明军居然让一百多骑兵来送死,估计一个回合不到就给他们的前锋吞没了。前头的彪悍的女真人骑兵更是举起了弯刀,流露出嗜血的神情,仿佛那些明军只是移动的靶子。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明军的一百多骑兵连腰刀都没有配上。他们而是从马鞍上挂着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网兜一样的东西,稍有些不同的是,网兜前头有一条麻绳,而网兜里装着的正是大明的特产震天雷。骑兵用火折子点燃震天雷后,便象使用投石器一般,连带着网兜一齐投了出去。 震天雷?! 卑鄙! 在前头的女真骑兵现了明军投来的震天雷,但是哪里能够停下来躲避,只能是硬着头皮硬接了。 轰轰轰!!! 冲锋的时候骑兵相当密集,一百多枚震天雷重创了女真人的骑兵,倒霉的骑兵给炸得人仰马翻,后头的人止不住只得践踏着过去。硕托跟萨哈廉在后头气得嘴巴都歪了,明军实在太狡猾,打不过就搞这些伎俩!那些投掷震天雷的骑兵却没理会女真人的喊杀声,迅调转马头往明军这边逃。 这一百多骑兵就是明军训练出来的投掷敢死队,明军被围了两个月,并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做。为了制造最大的杀伤,关宁铁骑跟天工学院的技术人员研出了用于人手投掷的震天雷。这些投掷敢死队都是膂力极大,马术高的骑手,膂力不大无法投的远,马术不高的话怕难以逃命。当然了,高风险高收入,这些投掷手的军饷是平常士兵的十倍。 投入虽然大,但效果却是相当明显的。在密集的骑兵阵中一个震天雷杀伤十个骑兵,那么方才一下就让女真人损失了上千人,而一名普通的骑兵在一场战役上能够消灭一个敌人就很不错了。所以这些投掷敢死队是性价比非常之高的队伍,只是因为死亡率比较高,因为不能扩大来推广。 不过就刚刚那一下就让女真人很难受了,爆炸过后,原地观望的关宁铁骑也开始起了冲锋,双方骑兵开始胶着在一起砍杀起来。士兵挥舞着战刀,借着马将对方砍倒;有的士兵被砍去了头颅,尸身仍旧随着战马向前狂奔;残肢断臂,厮杀呼号充斥着整个战场! 明军毕竟人多,祖大寿一挥旗帜,他的儿子祖泽润立刻率领一支人马包抄两红旗后方,满桂这边也有黑云龙带着三千人去劫女真人的后路。杀声正酣的时候,突然女真人大营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嘟嘟嘟~~ 这是女真人撤退的号角,两红旗在前头虽然杀的惨烈,但是军令极严,他们听到号角声后,一队彪悍的牙喇骑兵负责断后,两红旗很快就脱离了战场往西而走。这个时候盘山城里头也敲起了鸣金的声音,祖大寿跟满桂两人顿时收住人马就是不追。这还不算,城南的炮台上瞄准逃跑的女真人就是一炮。虽然打偏了,但气得女真人不轻。 关宁铁骑见女真人远去后才慢慢进城,是役损失千余人,而女真相对要多一倍,这得利于投掷敢死队的那一百多震天雷。出去第一战就取得胜利,意义不同凡响,袁崇焕特地为他们请功,大宴了军士。 而女真人这边则郁闷得许多,之前安排的引兵计策并没有效果。两红旗之前打得有些畏手畏脚就是考虑大汗说要详装撤退,将明军引出来后再围攻,谁晓得明军根本就不上当,还让他们损失了两千多人,这让两兄弟欲哭无泪。 皇太极闻讯之后,知道引兵之策已经被袁崇焕所破,只得让各旗人马分左右两营聚拢。否则,明军动不动就出来偷袭一个方向,这也让人头疼。 明军虽然胜了一阵,但皇太极性格坚韧,岂是那么容易就退却。他采用范文程的办法,集中火炮对着盘山城的四个方向的城门轰炸。明军只好将四个城门都用石头填了,这让女真人也无可奈何。 一计不成,皇太极又命令各旗士兵在盘山城周围建起一座高一丈的土墙。而两红两蓝为左营,皇太极亲自领着两黄、镶白为右营。只要明军想着出来突围,他们就集结兵力给予狠击。 刚开始看着女真人忙忙碌碌,不知道他们搞什么,但是十几天过后,围墙开始成型,这让袁崇焕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这些土墙一围,对于明军突围而言相当不利,至少辎重马匹就没有那么方便逃出去。 “督师,女真这一招可相当阴啊!”祖大寿看得连皱眉头。 袁崇焕想了想道:“若是用震天雷之类的轰击也可以打开缺口,但是委实浪费了弹药。再说我也没有想过要逃跑,守住盘山城,女真人也无可奈何。” “那要是女真人一直围下去呢?” 袁崇焕轻笑道:“若是女真人守得住那个时候再说吧!来人,挖开城门,拖出将军炮!” “大人的意思是?”满桂跟祖大寿都冒起了疑问。 袁崇焕顿时笑道:“你们怎么不记得在广宁的时候咱们怎么做的?” 满桂跟祖大寿面面相觑道:“要用将军炮轰击女真人?!” “没错,你们骑兵也要做好准备,随时前去支援他们!” “是!” 袁崇焕站在城墙头号施令道:“现在所有将士都做好作战准备,听本督号令行事不得有误,违者斩!” 众将齐声道:“遵督师号令!” “高见!”袁崇焕点将了。 “末将在!”一个黑脸将领出来。 “你负责挖开东门,留两骑进出宽度,一千兵士在城门后待命!” “是!” “周守廉!” “末将在!” “你率三百人拖十尊大炮到离城墙五里处,在没有鸣金前,你们就给我使劲的打,直到弹药用完为止才退回。” “末将遵令!” “祖宽!” “末将在!” “你率三千骑兵居于城门口二里处,随时支援周参将!” “是!” “黑云龙、麻登云、孙祖寿、祖泽润、祖泽溥!” 几个人出列道:“末将在!” “尔等率其余骑兵在城门口守候,随时听本督号令行事!” “是!” 吩咐完毕,袁崇焕才望着女真人方向笑了笑道:“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招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六十九章过招 这次袁崇焕使用的将军炮也是进行了改进的,炮身是用经过精炼的钢材铸成,炮管比之原先要长了许多。虽然重量也有近千斤重,但射的距离比以前远了许多。用马车拉着作为偷袭用的火炮相当之方便,这也是经过广宁之战后,袁崇焕针对性的委托天工学院研制出来的,这次是第一次付诸于实战。 周守廉领着三百人分别带着二十两马拖车,一边是火炮,一边是弹药,每三十人为一组。在明军的注视下,他们快的往指定的地点前进。祖宽的三千骑兵也慢慢的出了城门,因为他们目标过大,袁崇焕让他们稍后才到指定位置。 盘山地区虽然是平原,但还是有坡度很低的山丘,明军尽量的贴着山坡北面曲线前进。也不知道女真人是没有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对于明军如此嚣张的行为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周守廉巴不得女真人不出来,他们三百人加紧行进,大约到了五里之地后,便将大炮卸了下来。所有的人员都训练有素,负责弹药的、瞄准的、调位置的,还有看管马匹的等等都有了详尽的分工。不消一会后,大炮便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 预备!放! 周守廉一声令下,十门大将军炮顿时出了怒吼。 只听得轰轰的数声爆炸,前方十里处的女真人大营顿时炸了锅。马嘶声,呼喝声不绝于耳,显然明军的突然袭击让女真人有些措手不及。周守廉他们可不管这么多,按照袁督师的命令,他们是要打完炮弹再说。士兵们迅的填装了第二炮弹,因为第一已经打中,他们几乎无需瞄准稍作点偏移就点燃了导火索。 轰轰轰~ 又是十炮弹落在了女真人的营地,女真人终于明白炮弹来自何方。在将领的呼喝下,一支骑兵迅朝明军这边开来。祖宽很快就听到城楼上响起了一声长鸣,这是督师跟他们约定,号令他们上前支援的号角声,祖宽马上率领三千关宁铁骑前去拦截。 城楼上观测敌方的探子看得相当准确,女真人只派了一甲喇的骑兵过来。出来的女真骑兵是周守廉他们,但没有想到明军后边放置了增援的骑兵,祖宽三千人马完全可以将他们拦下来。不过女真骑兵相当悍勇,即使见到明军多他们一倍,仍旧拔出战刀拼杀了过来。 “杀!” 关宁铁骑也纷纷拔出腰刀,他们可没有什么骑士的觉悟,以多欺少是最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要把这队女真人全部留下来。作为领的祖宽一马当先,横劈一刀砍下一个女真人,亲兵们护着他一直杀通一条血路,杀透之后祖宽又调转马头往回杀去。 骑兵就在周守廉他们三四里前处交织着对砍,周守廉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飞快的将火炮射起来。一刻钟的时间,十枚炮弹全部射完毕。虽然不知道轰炸的结果怎样,但看女真人匆忙的样子想必伤得不轻。三百敢死队的士兵们也不管火炮刚射完正烫,连忙将它们抬到马车上。不用周守廉令,装好车的士兵拉着马车就往盘山城跑。 嘟嘟~ 女真人大营号角声又起,大队的骑兵分左右往这边开来,看情形竟是合围住关宁铁骑。 嘟嘟嘟~ 明军这边也号角声顿起,三声长号后,盘山城下的关宁铁骑立刻前去接应祖宽。祖宽听到号角声知道是督师命令他们撤退,顿时不敢恋战,收拾着人马往盘山移动。祖泽润、黑云龙他们则分开左右,随时做好接战的准备。 此时左右包抄的女真骑兵离祖宽他们还有两里的距离,之前出来的一甲喇想拖住关宁铁骑,但都被杀散。若非袁督师军令如山,祖宽会毫不犹豫将剩余的几百人砍杀干净再走。 在城北的赵率教拿着望远镜比划了下距离,立刻下令道:“所有炮手准备,炮身倾斜45°,有多远就给我打多远!” 轰轰轰轰~~~ 城墙上数十门大炮轰鸣起来,炮弹齐齐落在了女真人跟祖宽他们的分界处。炮弹的轰击让平坦的地面飞起无数的土块,硝烟散去露出一个巨大的土坑。巨大的轰炸声,让习惯火炮轰鸣的战马都忍不住嘶叫起来。身在其中的骑兵们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直叫,根本就听不见其它的声音。城下的骑兵们无不变了脸色,在前头的女真骑兵甚至忘了策马前进。若这是炸在人群中,那造成的杀伤力又何其大?! 这就是明军出的警告,进入这个地界内将遭到炮火的轰击! 带队出来的甲喇、固山额真们面面相觑,虽然明军就停在不远处,但他们是继续进攻还是先撤退呢?!进攻无疑就要遭到炮击,伤亡一定会很惨重! 就在他们进退两难的时候,女真大营突然传来长长的号角声。这是撤退的号令,女真骑兵顿时松了口气。自从努尔哈赤死在了炮火之下,经历过数次对明大战后,女真骑兵对着明军的大炮心中多少有些畏惧。即使你武功再好,马术再高,面对着爆炸的威力仍旧是难逃一死,所以他们更期望着能够炸烂盘山城墙后再进攻,而不是现在就在明军的火炮下厮杀作战。 女真人退后,关宁铁骑徐徐撤回城里。又让女真人吃了一记暗亏,等祖宽他们回到城内后,明军顿时又出欢天喜地的喝彩声,袁崇焕也不吝啬重赏了出战人员! 相比之下,皇太极郁闷了许多。 没有望远镜的女真人连对方远处出动多少人马都无法看清,导致派出一甲喇给人打残。而攻城一直都是女真人的弱项,以前父汗时代都是采用什么间谍计策,又或是架着云梯猛攻等等。但对上袁崇焕的严密防御,这些简单的办法往往会造成女真勇士严重伤亡。自己好容易研制出红衣大炮,结果袁崇焕不知用了什么东西来建城墙,居然让他们的红衣大炮没有什么效果。 这一次围住了他们,袁崇焕居然还敢派人来偷袭。对此,皇太极大伤脑筋。原本他建土墙来围住明军,就是想着不用分兵来守卫四方,让明军无处可逃。但明军如此大胆偷袭,让他们无处提防,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他们这些旗主大汗都会给轰炸到。这种小股骚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追击的话人少容易被吃,就象今天这样的情况,人多结果就是在盘山城下跟人硬拼。光是看明军城墙上的数十门火炮,皇太极就放弃了硬拼的想法。 接连吃了败战,让众贝勒的情绪不高,各个都闷着不说话。 “父汗,我们举兵一起攻吧,我就不信明军能够抵得住我女真勇士一起攻城!”今天出去追袭明军的就是豪格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怎么咽得下去。 “胡闹!”刚平静下去的皇太极被豪格这么一闹,心里顿时又冒火起来。 豪格被父汗一训,顿时没有了声音。皇太极不愿在其他旗主面前教训豪格,所以也没有继续训斥下去,而是转而对其他贝勒道: “方才本汗只是试探了明军一下,大家不用太在意。不过这一试探我们却看出了明军的内情。大家想想看,我们一围土墙,袁蛮子就坐不住了,不用说他们是怕被我们围死!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们城里已经没有太多粮食,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在城里守不住,要是他有粮食绝不敢跑出来。等袁蛮子无粮可吃了,那个时候才是我女真勇士立功的时机。你们爱惜自己手下的旗民,本汗更是心疼他们!所以我们不能做匹夫之勇,而让我们的士兵损失过大!我们要等下去不上袁蛮子的当!明白嘛?!” 皇太极的一番话让原本有些丧气的贝勒们重新泛起了神采,明明是作战失利,到了皇太极的嘴里却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众贝勒们都有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嚣着要教训明军。 见手下恢复了神气,皇太极知道目的已到,顿了顿道:“好,我们就等着教训明军。不过现在我们要避开一下,大家不能上明军的当到城下决战。本汗决定,在土墙前挖出沟渠,分数道沟壑来围住明军。左右大营退后五里扎营,镶蓝旗负责警戒,一旦袁崇焕突围,咱们就合全军去追杀他们!” “是!” 有了皇太极之前的鼓动,贝勒们对于撤退没有那么抵触了。为了躲避明军的小规模炮火偷袭,皇太极将大营扎在了土坡之后,这些土坡虽然不高,但在远距离来观察也挡住了明军的火炮。每日女真人也不来挑战,只是派人在土墙前后深挖沟壑。 明军数次出来偷袭,在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后,袁崇焕只得暂停骚扰。皇太极稍有点的郁闷是,因为袁崇焕会主动出战,这让他不敢轻离战场。 在盘山城下,两军顿时安静的对峙起来。 被围之后,袁崇焕的信息完全靠晚上的时候,命军士偷偷从各处爬出去,然后再往黄龙处禀报消息。现在比之原先的计划相差甚远,袁崇焕必须向朝廷禀报盘山的情况。 黄龙知道事情紧急,他的水军在冬季又无法深入救援,连忙将袁崇焕**的奏折送往京师。 第一百七十章 惊天计划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章惊天计划 虽然我已经将神行军调到了赤峰,但是具体怎么样的计划在我心里还没有底,说不定神行军就是白白去了草原做一次苦力。因为变数太多,就算我自己有意愿,那变化总是比计划要快的。就好比现在,袁崇焕在盘山受阻的奏折六百里加急递到了我的案台前。这个消息多少在我意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皇太极是一代强人,决不可能让袁崇焕在辽东安插盘山这颗钉子。两军对峙是在意料之中,我本来的意思也是让袁崇焕拖住皇太极的主力。意料之外的是没有想到袁崇焕在盘山就被困住了,按照我原先的设想,袁崇焕应该是在鞍山辽阳一带被女真人拦住。 袁崇焕的失利后,弹劾他的奏折倒没有多少,因为我已经给言官们定了规矩。进军盘山前你可以写奏折反对,也可以弹劾袁崇焕居心叵测,但事后算账就免了。事情生后,言官要做的是想些有建设的提议。估摸着朝廷内暂时也选不出比袁崇焕好的督师,就算许多将领自命不凡,但说到去辽东也不敢妄言自己比袁崇焕要做的好。所以即使是袁崇焕失利,朝廷内也没有形成弹劾他的风潮。 不过兵部跟内阁就是否救援盘山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兵部尚书傅宗龙认为盘山还可以继续坚持,应该再观望一阵;兵部侍郎陈奇瑜则认为应该增派军民救援;而比较老成的王在晋、熊明遇、李标、刘宗周等一干臣子则觉得如此孤立的建盘山城太过危险,何况敌酋皇太极已经觉察了袁崇焕的用心,他们建议袁崇焕撤军而重新占领广宁。 盘山城的计划是我同意的,我当然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袁崇焕是对抗女真人最为得力的指挥将领,面对皇太极的围攻,我相信他总会想到办法应付的。袁崇焕在辽这么多年,大明跟女真人的较量也算是半斤八两。在我看来不一定要求袁崇焕灭掉皇太极,但遏制住是必须的。袁崇焕在谋略上应该比皇太极稍微低一点,不过皇太极想啃下辽东军也相当有难度。所以我最终下达的旨意是继续观望,而给在宁远的马世龙的旨意则是让他随时准备带队救援。 得到袁崇焕的准确回报,他们城内还有十几万石的粮食,加上马匹的口粮撑过七八个月是没有问题的。在火药没有得到广泛使用的时代,围城几个月是经常的事情。在西欧那些修得铁桶一样的古堡,打起战的时候围个三两年也不出奇。不过这在中国很少出现,因为中原内作战通常都是数十万人马,无论是城墙内还是城墙外的都支撑不住几十万人的消耗口粮,所以围城战会在几个月内结束。 我现在大可放心的让袁崇焕拖住皇太极几个月! 今年粮食没有歉收,这让我心里很高兴,至少之前我跟户部商议额外征调二十万石的粮食是可以完成的。治理内政最怕的就是没有粮食,统帅军队也是如此!除了在北方推广种植玉米等作物,我还要建立储备粮食,方便各边军随时出战。 不过我高兴没有多久,王承恩就给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女真人从大明窃取了玉米、番薯等作物的种子,今年广泛种植也获得了大丰收! 靠,难怪皇太极敢这样征集大量人马围住盘山,竟是有了后续的粮草支援。不过想想也就算了,这些作物在大明大面积的种植,给女真人窃去也不足为奇。自己为大明子民着想挖出来的宝贝,想不到也给女真人带来实惠!还是阿q点好了,反正征服了辽东,那些人也是我大明的子民,我也算不得太吃亏。 赤峰方面已经传回来消息,那个喇嘛庙已经建好了。土建是在当地进行的,至于那些佛像、描彩之类的活儿都是在京师完成,然后再运往赤峰的。当然了,运这些庙里物事的都是神行军的人马,他们自然会多运些东西去赤峰。 有了**这张牌,我若不好好打出来岂不辜负了上天的美意。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去探访了下京师里最德高望重的臣子上一任辅韩爌。 韩爌因为身体不如以前,所以致休在家疗养。刘鸿训致休后回了老家,韩爌本也想援引这个先例的,但我还是让他留在京师里。韩爌虽然年老,但朝中多有他的门生故吏,我留他在京师是想着给朝廷加多个保险。 韩家在京师的宅子都是先前赐下的,致休后韩爌一直闭门谢客,只在家中饴孙读书。我的到访显然让他吃惊,忙带着阖家老小跪迎。 我一把扶起他道:“韩爱卿不必多礼,起来,你们都平身吧!” “皇上驾临微臣舍下,微臣受宠若惊啊!” 我打量了下韩爌,两年不见他跟之前倒没有多大的变化,我呵呵问道:“韩爱卿身子骨可好,朕记得你可有七十多了!” “皇上风华正茂,微臣是老了,今年七十又三了!” “那是高寿了,好好为朕保养!” “微臣这两年在家休养,身子骨倒还硬朗,难为皇上念挂着!” “身子骨硬朗就好,咱们也别在这站着,就去你书房吧,朕有些话跟你说!” 韩爌自然知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亲自来探访他,若是普通的慰问,皇家往年最多也是派个太监过来而已。皇上来找他自然是有正事,他不敢怠慢,忙将家里人都赶到后院,自己亲自带皇上到书房。 我看了下韩爌的书房相当简朴,除了一排的书架,剩下的就是一个长桌,几张凳子。我示意了下方正华,他立刻带人在门外守着,房内就剩下我跟韩爌两个人。 “皇上请上座,此处简陋了点,但还算安静,家里的人老臣已经吩咐让他们回避了!” 我坐下后道:“韩爱卿,你也坐下说话!” “是!” 待韩爌坐下后我才道:“近日朕来找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爱卿住在京师,对于最近的朝政应该还是清楚的吧!最近影响最大的两件事不外乎是朵颜部叛离跟盘山城被围困!” “是的,微臣看过塘报!”韩爌虽然致休了,但规格待遇还是没有变化,朝廷的塘报跟明刊都会送到韩府上。何况韩爌的儿子也在刑部任职,他多少也知道朝廷上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道:“嗯,这些事对于大明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韩爌宽慰道:“微臣看来,皇上处理得相当恰当,而且辅成大人也竭力辅佐,皇上不必太过担忧!” “但朕仍旧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就比如说朵颜人” 韩爌开始听着皇上的诉说还能保持住面色的平静,但到后边仍旧是忍不住惊讶,听完皇上说完,他马上道:“皇上,这这太让人吃惊,太冒险了,皇上三思啊!” 我笑道:“朕不就是在三思嘛,这件事情我就跟你还有成基命说过,只要朕还没有实施,一切都是构想的计划而已。朕也说了很多事会不断变化的,现在盘山那边的局势正胶合着,或许再过多两个月女真人就退兵了,也或许盘山城被攻下,袁崇焕撤退也有可能!就是那朵颜部,说不定朕的班禅大师一去,他们又投靠大明了呢?!” “皇上,朵颜部的事情虽然急切,但无需皇上亲自冒险去处理。就如皇上所言,去赤峰的目的还未定,若是朵颜人惧怕皇威不来会盟,皇上岂非白走一趟。如此招摇而无功,老臣怕” 我呵呵笑道:“是不是怕朕面上无光啊?!不过事情总是要做才有可能成功,若朕在京师,很可能有机会也错过了!此事你就不用劝谏我了,朕来这是为了交待朕离京之后的事情。朕在群臣中想来想去,只有爱卿可以让朕放心倚靠。” 见皇上这么说,韩爌也不好再劝,只得道:“微臣谢皇上信任!” 跟韩爌说了半个时辰才结束,我知道韩爌老持稳重,出去的时候又随口慰问了他几句,搞得就像是自己微服无意中跑来看他而已。 皇上走后,韩家的人都围着老爷子打听皇上为什么会驾临韩家,韩爌也是说皇上微服,刚来来到这里想起了他这个老臣子,就进来看望下。皇上微服的声名在外,韩家老小想想也就释然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听案(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一章听案(上) 从韩爌府邸出来,我又在京师里头逛了两圈,对于逛街这种事情我在后世都没有兴趣,何况在这个时候。我虽然有将北京城用水泥青砖重建的冲动,但也就想想罢了,这个时候委实顾不上京师的外貌是不是整齐美观。就在我打算回宫的时候,在我身边的吕强使了使眼色,我正奇怪吕强是不是眼睛进了沙子,突然旁边街上的一座府邸大门洞开。 “出去,出去!”几个奴仆模样的人架着一个年轻人往外走。 那个年轻人虽然一个人,还被架着,但他仍旧理直气壮的怒斥挎住他胳膊的家丁:“你们放开我,我是你家的姑爷,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大门口,鼻子哼了一声道:“就你那穷酸模样还想做我家的姑爷,我呸,你就是给我家小姐提鞋也不配!” 年轻人却喊道:“我穷酸又怎样,我跟你家小姐可是有婚书的!” 我站在街旁听得几句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戏曲中说的那般,这样的戏文后世的人熟输能详耳。我打量了下年轻人,现这个‘男主角’有点差强人意,样子实在是太搓了,长着一对招风耳也就罢了,还大鼻小眼满脸的麻子,身上穿着有些破烂,整体形象往哪里一摆,难怪人家不愿招他上门做女婿。 那管家冷笑道:“我家老爷已经说了,何家已经这么多年没有音讯,谁知道你是不是哪来的破落户冒充何家少爷!你快点走,不然莫怪我等用棒子抽你!” “你,你,你们敢这样对我,我可是读书人!” “你是读书人?功名呢?” 管家问他功名,那何姓少年顿时满脸涨红,看样子是还没有考取到。见他窘,管家跟家丁都哈哈大笑起来。在旁边围观的百姓也指指点点,显然这样的热闹不是平常可以看到的。人渐渐多了,吕强他们围住我周围。方正华却是知道主子对于不平之事即使微服也会插手,但是现在这么多人,要是一不小心露出身份就大为不妙。 “皇上,这是小事,咱们就不要管了,人太多!”方正华小声的在我耳边说着。 我呵呵一笑道:“这种事情朕也没有心思管,算是看看热闹吧!” 嗯?!皇上说不管,方正华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来,我摇摇头也不理会。 那何姓年轻人被嘲笑后面色渐渐平复,他指着管家一干人道:“你等莫要太嚣张,我就不信顺天府治不了你们。我有婚约在手,就算打到朝堂之上,我也要跟你们在天子面前辨个清楚!” 那管家却丝毫没把他当回事,冷笑道:“嗬,好大的口气!告诉你吧,我家小姐已经有了婚约,我们未来的姑爷就是右都御使倪大人家的少爷。这京中官员谁人不给倪大人几分面子,你要告就去告好了!” “你们等着瞧好了,等着顺天府的府尊大人收拾你们!”何姓青年虽然还在还口,但底气已然不足。倪元璐是谁他还是清楚的,都察院负责弹劾百官,是官员对着他们底气都会弱上三分。何姓青年说完,呆着也觉得没意思正好走的时候,突然有人排开人群,一个人身着官服走出来道: “是何人说要来本官面前告状的?” 在前头开路的人身着衙差服饰,他对着人群喝道:“这位就是顺天府叶大人,你们快点避开些!” 看到这,我不由得乐了。想不到一件平常的小事居然引出两个大官来。一个是右都御使,一个是顺天府知府。倪元璐牵扯到这件案子上来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叶廷秀刚硬无私的名声早就在外了。当年张惟贤还是英国公的时候,叶廷秀都敢上府拿人,何况是倪元璐!而倪元璐这些年弹劾了不少人,朝里朝外估计很多官员都想着倪元璐出丑,甚至还会以此作为借口来弹劾他。这件案子居然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我更加乐意看看热闹。 那何姓青年随口一说,谁知道真的遇到了知府大人,心里暗叹倒霉。官府的黑暗他哪有不清楚的,一个不好彩落在监狱里死了都无人知晓。但现在他能说不告嘛?!当着这么多人由不得他反口。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人多这个叶大人也不敢肆意徇私,或许可以逃得一劫。想妥之后,他忙撇开家丁跪下道: “学生何必达是河北沧州人氏!” “沧州人氏?”叶廷秀蹙起眉头道:“但是你的口音根本不像河北人,大胆狂徒想欺骗本官吗?快点老实交代,否则本官定严惩不贷!” 何必达赶紧道:“太尊明鉴,学生原籍是河北沧州,自幼随父远赴四川朵甘思宣慰司任职,后来父母先去后,自己一人在朵甘思讨生活,是以不带乡音。” “哦!”叶廷秀思考着何必达解释是否合理,他顿了顿道:“你父亲在宣慰司任何职?” “回大人,是从八品的宣慰司主事,因为是流官,朵甘思地处偏僻,本是三年一调但一直没有人接任,后来先父就染病去世了。” “原来如此!”叶廷秀对于偏远地区的流官他是知道的,一般人都宁可待在家中候选也不会去任职的,往往都是一些官员犯了错误才被贬到边区去的。对方也是官宦之后,叶廷秀语气好了很多道:“你方才说要告状是生了什么事情?” 何必达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是这样的,我家与张家原本都住在沧州,两家是世交,先父当时是沧州知县,张家小姐出生后两家约为婚姻,立下婚书约定十六年后婚娶。后来先父因事被贬去四川,学生一直就没有回中原。过得数年,因为十六年约定之期到了,学生才只身赶到沧州寻找张家,几经寻访才知道他们搬来京师了。学生经历千辛万苦才找到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学生到张家后他们丝毫不谈婚事,最后竟是要悔婚。学生不从,张家老爷就让家丁赶了我出来。” 何必达说完,叶廷秀还没有开口,突然一个老头抢先道:“大人,切不可听他胡言乱语啊!” “你是何人?” “小老儿叫张任学,是张家的户主,崇祯二年捐过一个员外郎的散佚,大家都称呼我为张员外!”张员外四十余岁保养得相当好,张家是富豪之家,方才叶廷秀刚来,家丁马上就去禀报了,张员外久居京师,自然明白叶廷秀的官声,他赶紧出来打点。 那个张老头的员外郎职衔虽然是个虚职,但朝廷毕竟还是承认的。叶廷秀拱拱手道:“张员外,方才何必达说得相当清晰有理,不知张员外如何知道他是胡言乱语的?” “这个”张员外顿时有些慌张道:“大人,其实小女虽然有了婚约,但是婚约的对象是右都御使倪大人的小公子!大人若不信,可以找倪大人作证!” 叶廷秀原以为是一个简单的婚约官司,没有想到这里头涉及到了右都御使倪元璐,这里头究竟如何还是需要查清楚再说。此处现场混乱,不如回衙门审理!他便道: “你们各说各有理,但本官不会偏袒何人,你们都随本官到衙门,一并将案件审了!” 张员外有倪元璐的关系在,自然不惧去顺天府,当下就应了。何必达虽然是个读书人,可毕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官场的规矩他是清楚的。叶廷秀听说涉及到什么右都御使,立刻说要回衙门审案。只怕这叶廷秀也是徒有虚名,他们要官官相护,衙门对于普通百姓可是容易去的地方?!只怕进去了就难出来了,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只怕死了也无人知晓,所以何必达大摇其头道: “大人,此案实则简单,学生身上有当年的婚书,上头有张家跟先父的画押,大人只要一看就知道真伪!” “呈上来!” 何必达很快就从怀里拿出把扇子来,看扇子的外表已然泛黄,不用说就是年份已经久远。何必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扇子递给了官差。叶廷秀将扇子打开,观看了一会,又仔细的对照了下扇子下角两人的指模,这才将扇子给回给何必达。何必达接到扇子后,大大松了口气,又忙将扇子放回怀中。 叶廷秀转而对张员外道:“何必达有扇子为证,上头有你的签名画押,你有何解释?!” “这个”张员外开始额头冒冷汗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听案(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二章听案(中) 张员外被叶挺秀这么一喝问差点乱了手脚,不过他人老成精多少还有点应变之才。他向叶挺秀躬身道:“大人,小老儿当年确实在沧州跟何家有过婚约,但是后来何家父子去了四川,曾有人给何家老宅带信,说是何家父子已然在四川离世,此事大人可以到沧州查证。而眼前这个破落小子不知是从哪偷得何家的信物来张家招摇撞骗,小老儿初初忍耐,但此无耻之徒竟然觊觎小女,小老儿不得已才将他赶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何必达顿时大声反驳道:“当初先父是过世,但是我一直都还活着,你们是看我穷,所以才不想履行婚约!” 张员外冷哼一声道:“我也是守信之人,若是我那苦命的何家侄儿真的来了,我又岂会拒之门外!张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可自给自足,女婿穷一点又有什么所谓。” “我就是何必达!” “你是假冒的!” 两人针锋相对,叶挺秀面色一沉,皱起眉头来喝道:“你们都给我肃静,谁是谁非本官自有公道。此处正在大街上,不适于审案,你二人随本官到公堂,本官会查个清楚!” “且慢,大人”两个人都同时喊道。 叶挺秀见他们两人都犹豫,心中不由奇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到这个时候李员外是知道叶廷秀名声过于强硬,若是到了公堂上更不好攀交情,所以一改前态不愿去公堂。而何必达呢,根本就不想去公堂。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员外出声道: “让大人在大街上审案是小老儿疏忽了,小老儿舍下就在此处,大人请进去喝杯茶,这件事情容小老儿细细跟大人禀报。” 李员外打的主意谁都清楚,就是想跟叶挺秀攀扯关系。何必达再笨也要挣扎一下,他忙跟着道:“大人,学生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何必达本人。现在百姓们都在这看着,谁对谁错立刻便可明白!府台大人廉明如镜,可要为学生作主!” 叶廷秀是何许人,坐守顺天府后审过的案件多如牛毛,两个人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早已明了,便沉声道:“既然你们都要在这审理,那好,本官就随你们的意思,就在这将案件结了!” 李员外见叶廷秀答应,顿时大喜道:“大人里边请!” 但叶廷秀摆摆手道:“不用了,在这里就可以了!” “啊,这里?!”李员外没有想到叶廷秀要在大街上审案,他虽然吃惊,但还是马上堆起笑脸道:“好,好,就在这外边!” 李员外忙招呼着家丁从府里抬出桌子、椅子来,桌面上还放着碗清茶。叶廷秀对此也不矫作直接坐在椅子上,衙差两旁站立,就算是一个简易的公堂了。 叶廷秀正要开审的时候,突然另外一群人挤了进来。叶廷秀扫了一眼,当先的是一个年轻公子,模样还算俊朗,从他的身着服饰来看应该是哪家府中的公子哥们!李员外却是迎了上去,带着丝愁容的道: “倪公子,你可来了!唉,李家遇到一点麻烦,府尊叶大人正要为我做主呢!” “哦,叶大人也在这,学生倪杰见过叶大人!”倪杰微微躬身施礼,他已经考取了今年秋闱的举人,按规矩见官是不用跪的! 倪杰?!叶廷秀已经知道他是何人了!这个倪杰便是倪元璐的次子,难道他这次来是想借老子的名声攀关系走路子嘛?!不过叶廷秀内心对此很是不屑,就算他老子来,叶廷秀也不放在眼内,该怎么审还是怎么审!不过这个想法他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温和道: “倪公子此来是为何?” 突然在门口撞到叶廷秀,李员外见事情不对,连忙派家丁去倪府偷偷请倪杰过来。家丁早把事因告诉了他,倪杰见事情关系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哪有不心焦的,他连忙赶来就是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决不能让一个冒充的骗子坏了自己大好姻缘。 “学生听说大人正在审案,而案情关系到学生未过门的妻子,是以过来旁听!” “哦!”叶廷秀点了点头道:“那既然如此,你在一旁听就是了!本官开始审案!何必达!” “学生在!”何必达听大人唤他连忙应道。 何必达跟倪杰都自称学生,可一个站着,一个跪下,一个俊朗,一个丑怪,真是鲜明的对比,围观的百姓都不断的指指点点。 叶廷秀可没有管这么多,他喝问道:“方才倪说你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那快点呈上来证据,否则本官只能将你收监,然后再派人去四川调查了!” “不用看他就是假的!”倪杰来了之后,李员外的底气足了很多。 叶廷秀被他这一搅,脸上顿时布满了寒色,转头瞪了他一眼,李员外知道自己多嘴了忙讪讪着退在一边。 见李员外怏怏而退,何必达这才从自己身上拿出另外几封文书来,道:“大人,这几封文书是小人来京之前所卖的房契文书,上头有学生先父买屋的指印,也有学生卖屋的指印,还有里正的画押。请大人明鉴!” 叶廷秀仔细看完那些文书后,肯定这些文书是真的,因为上头不仅有新的房屋买卖文书,还有旧的指模,卖屋文书上头的保人跟买屋的保人是同为一人,所以眼前此人是真的何必达,不过他还是问道:“你将房屋给卖了?!” “是!先父去世前再三交待学生这么亲事,嘱咐学生要按约定之期去迎娶张家小姐。学生因为家境贫寒,根本就不够盘缠到沧州,后来到京师的盘缠都是学生一路行乞而来。”在众多人面前诉说自己的困顿,让这个何必达的读书人很是难堪,最后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叶廷秀却点点头,何必达的回答消除了叶廷秀的怀疑。因为何必达从四川不远千里的来找张家,是否找到是未知之数,假冒之人不会将房子卖掉断自己的后路。而何必达的父亲如此嘱咐他,必是想到何家已经败落,要想摆脱儿子贫困的命运,只能是厚颜跟张家联亲!不过何必达的父亲没有想到的是,张家见到何必达如此落魄要悔婚! 反过来,从张家的角度来看。张员外肯定是认为何家父子去了四川,两家隔了千里之远肯定不会再有机会联亲了。恰巧倪杰看上了自己的女儿上门提亲,倪家是京中的大户人家,倪元璐又是朝中重臣,张员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偏偏这个时候何必达突然冒了出来,张员外两相比较下,自然不乐意履行婚约。 叶廷秀想罢,心中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理了清楚,这种嫌贫爱富的案子他也审过不少。他心里哼了一声,转而对李员外道: “李员外,你怎么解释?!此人是真的何必达!” 李员外也没有想到何必达身上有这些东西,实际上他是知道这个何必达是真的,因为事前在他家的时候他就仔细询问过以前沧州的旧事。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张家的前程他自然不会承认。现在被叶廷秀一把揭破,他期期哎哎的不知道怎么应付。 这个时候倪杰出面说话了:“大人,学生有点疑问能否问问这位‘何’兄?” 倪杰是张家小姐的未来夫婿,这亲事刚刚结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倪杰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叶廷秀顿了顿后道:“好吧,你有什么话就说!” “谢大人!”倪杰转而问何必达道:“何兄父亲何时过世?” “八年之前!” “之后你一人独居?” “正是!” “你靠何为生?” “替人贩运茶瓷!” “去乌斯藏?” “是!” “可是数月一个来回?” “是!” 两人一问一答相当之快,倪杰问完之后又向叶廷秀道:“大人,学生能否看下卖屋的文书?” 叶廷秀也想知道倪杰有什么门道,就点点头表示许可,衙差将文书给了倪杰,倪杰扫了一眼后将它还给衙差。倪杰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后才道: “学生这里有个想法,得罪何兄之处还望见谅!” 何必达跪在那里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倪杰道:“即使何兄有这么多文书证据,但也可能是冒充的,至少学生认为是有这种可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听案(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三章听案(下) 案情如此明了的情况下,倪杰还认为这个案件另有隐情,若是其它官老爷少不得把倪杰以扰乱公堂的罪名赶出去。当然了,若是其他的官员敢不敢犯着得罪倪元璐的危险来审理此案还是个问题。叶廷秀身为顺天府知府----大明的第一知府自然还有容人的胸怀,他哦了一声道: “既然倪公子还有别的见解,不妨直说!” 倪杰微微一笑道:“从何兄的叙述中我们知道,何兄父亲八年前过世,这八年来何兄一人独自生活。而何兄靠以为生的是帮人搬运茶瓷货物为生,从四川进入乌斯藏地界,因为地广人稀道路曲折,往往要几个月一个来回。再从卖屋的文书来看,这房屋才卖了五两银子,即使是在偏僻的四川,五两银子的房子可以看得出是十分破落狭小的屋子。何兄,对吗?!” 何必达被人揭破家底脸上有些红,不过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叶大人,学生说这个的意思是这位何兄在当地的生活相当困顿,而且经常外出时常不在家中,试问,八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从少年长成,容貌不知改变多少!学生以为,以何兄这样的生活起居,就算是在甘朵思的当地人也没有多少个真正记得。” “那么”倪杰顿了顿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算有人冒充何家公子,当地的里正也很难辨认出来!特别是何家少爷过世后,此人得到了房契文书等等物事,更加难以辨认。而买卖文书上的指模并没有何必达之前的旧模,单凭一个新的指模还是难以确认此人就是何必达。” 啊的一声,众人都被他的另辟蹊径的推论惊讶了一把,但仔细一想,倪杰的说法也是对的。像一个破落小子常年都在外边,一年之中不过是偶尔回来,八年的变化确实可以让邻人都认不出来,若是有人冒充也可以骗得过去。 叶廷秀明白了倪杰的意思,皱眉道:“你是说有人熟悉何家的底细,也知道这么一场婚约,所以冒名顶替来攀亲?!” “学生是说有这个可能,先前张员外曾经接到沧州的家人报信,说是何家父子失去下落,所以学生才觉得有冒充的可能!” 不想说到最后还是说自己是假的,跪在地上的何必达赶忙申辩道:“大人,我是真的,不是冒充的!” 倪杰却道:“是否冒充由大人明断,不过冒充之人熟悉何家底细,学生以为此人必是跟何家少爷极为熟悉的人,有可能是他一起运货的伙伴,也可能是他路途中结识的朋友,不过可以推测的就是此人的家境也不好。何家少爷过世后,此人便想通过这个途径娶得张家小姐,以此摆脱劳力的命运。” 叶廷秀沉吟了会后道:“嗯,倪公子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张员外见倪公子扳回局势,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的在那傻笑。 倪杰继续道:“学生以为此事需细细查证,最好是将何兄的画像画下,然后分别派公差去沧州,甘朵思等地查探,昔年何兄是在何人手下贩卖陶瓷,若得到此人的证据便可明白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叶廷秀眯着眼睛,别有意味的缓缓道:倪公子的意思是将眼前此人收监,然后再慢慢查访?” “学生觉得这样最为妥当!” “大人!”何必达无力的唤了一声。 叶廷秀道:“你也不焦急,不是说你就是冒充的,本官自会查证!” 事实上叶廷秀心里也很矛盾,倪杰虽然说得四平八稳,但其中却包含着另外的打算。倪杰提出这样的办法似乎是为了知道真相,但按照他说的办法去查证的话,没有一年半载都不能水落石出。而张家的婚约规定何家必须在张家小姐满十六之前来迎娶,否则婚约将无效。而何必达此时启程来京,必是离那期限已经不远了。再加一年时间的话,可以说无论眼前这个何必达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可能娶到张家小姐。叶廷秀已经知道何必达极大可能是真的,但为了一个万一的可能性就破坏掉人家的姻缘,而且是在对方设计下失去,这多少让叶廷秀反感。 虽明知如此,但叶廷秀又没有办法可想。自己若是不行事严明,都察院便会马上告他一状,就在这京师里可有五个巡城御史。叶廷秀盯了倪杰一眼,才转而聊以尽人事的向何必达问道:“你若不想蹲在牢房里等查证的话,那就快点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证据或者什么人可以证明你是何必达的?” 何必达再钝也明白叶廷秀是在帮他,自己若是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那么叶大人只能按照这个公子说的那样办,真若是扯上半年,自己还有时间娶张家小姐吗?!何必达马上陷入了深思,他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 张员外在一旁窃笑不已,在这个时候如何能够证明呢,就算是去沧州找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着倪杰道:“倪公子,此事还多得你出面,不然说不定就给这无耻之徒给骗了。” “这是小侄应该的,毕竟张小姐跟小侄有婚约在身。” “是,是!”张员外满脸的笑容。 叶廷秀见何必达还在皱眉思考,心里顿时叹了口气,知道事情解决的希望不大了。他又温言询问了句道: “还没有想到吗?” 何必达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正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自己贴身挂在胸口的护身锦囊。他小心打开锦囊,里头却是一张三方寸大小的纸张。何必达看了几眼顿时大喜的向叶廷秀道:“大人,大人,这个就是证据!” “哦,拿上来!”叶廷秀见事情有转机也很是高兴。 叶廷秀拿着看了两眼顿时明白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对张员外他们道:“倪公子,张员外,这里有一张纸可以证明此子就是何必达!” 倪杰不由脸色变了两变才恢复道:“凭一张纸如何证明他的身份?” 叶廷秀将纸张一伸,道:“你自己看吧!” 倪杰结果一看顿时傻了眼,呆在当场半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张员外好奇凑过去一看,现纸张上写着:吾儿何必达,左胸三寸处有黑痣一颗,右臂肘一寸处有痣三颗。以此特征证明! 张员外越看心越冷,纸张后边更是有两个人的指印,很明显一个是何父的指印,一个居然是何必达小时候打上的指印。纸张陈旧的模样足以证明这是几年前的东西,而且有指印的存在根本就无法伪造。 有了这张东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脱开衣服检查,然后再让眼前这个小子打个指模出来比较,一切都可以明了。但是他能拿出这张东西来,那还需要检查嘛?! 难怪倪公子说不出话来,张员外也僵在了当场! 叶廷秀却不理会他们,他一拍桌案道:“何必达,此物从何而来?” 何必达道:“这是先父病后给学生的,当时先父让学生小心保藏。因为时间久了,学生一时间没有想起。” “嗯!”叶廷秀点点头,不由暗叹何父居然早就做了准备,可见何父对张员外的品性多有了解,这才给儿子做了一个后备的证据。可是这样的亲事还要结吗?!叶廷秀摇了摇头,内心有些苦笑,他决定快点将这案件断了,于是对跪在地下的何必达道: “你将上身衣服除了,给大伙瞧瞧是否跟那纸中所言一致?” “是!” 何必达将上身衣服出来,果然他左胸三寸处有黑痣一颗,右臂肘一寸处又有三颗。同时何必达又重新打了个指模,比较之下,几张文书上的指模都是一样的,眼前此人是何必达已经明确无误了。 叶廷秀喝道:“好,既然案情明了,那本官就宣判了!” 在场的人中,何必达一脸的高兴,而张员外跟倪杰却是满脸的苍白。 “何家在十三年前跟张家欲结为亲家,约定在张家女子十六岁前迎娶,虽然何家后遭变故,但婚约仍旧有效。是以本官判定”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向叶廷秀喊了一句道:“大人,且慢!” 叶廷秀今天审案屡被人打断,到了判案的时候还有人来凑热闹,他顿时大怒,正要让衙差拿人的时候,他现喊话的人他认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认识。待此人靠近后,叶廷秀忙站起身来低声道: “方公公,你怎么会在这?”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判决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四章判决 方正华笑吟吟的道:“可不单是我在,就是主子也在!” “皇”叶廷秀喊了一个字顿时停住了,他四处看了看马上就现了皇上正在外围盯着这边。那方正华来肯定是皇上的意思了,他又忙低声道: “皇上有何旨意?” 方正华也压低声音道:“皇上的旨意是让大人准备个清净的地方,皇上想听下大人将如何判定此案!” “哦,下官遵旨!” 听罢旨意,叶廷秀站直身,在众人的疑惑中喝道:“此案暂且停审,围观的百姓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叶廷秀一话,衙差便动手赶人。府伊大人在审案的时候给人打断,围观的百姓虽然极为好奇后边会生什么事情,但府伊一声令下,围观的人全都散了。张府的门口只剩下张员外倪杰何必达等人,这时叶廷秀转而对李员外道: “张员外,本官想借用你家书房一用!能够行个方便?” 叶廷秀突然这么说,张员外内心十分惊讶,他顾不得去打量方才搅局的那个人,堆起笑脸道:“可以,完全可以!府尊大人要用,小老儿无不遵从!” “那好,你命家人悉数回避,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出来!” “是,是!”张员外连声应着,然后使了个眼色让管家去办了。 叶廷秀又吩咐衙差看好四周,安排妥当了才随方正华过皇上那边去。 我看叶廷秀过来,他刚要弯腰,我便拦住他道:“在宫外不必多礼!” “是!” 我瞧了眼还在那边站立的倪杰他们道:“那个倪杰是倪元璐的儿子?” “是,他是倪大人的次子!皇上,微臣让人在张府准备了间清净的书房。” “好吧,咱们不要在这外边站着显眼了,朕也站了许久,就去里头坐坐好了!” “是!”说着叶廷秀亲自在前头领路。 这下可把张家的人跟倪杰、何必达看得眼睛都呆了,叶廷秀是天下第一知府,正四品的官员,随时就可能外放作布政使大人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年轻人毕恭毕敬?!若是内阁大臣还有可能!倪杰蹙着眉头深思起来。 在他们的注目中,叶知府他们一行人进了自己家门,张员外他们却站在外头一时间不知道进还是不进的好。过了一会,一个衙差出来将他们三个人都叫了进去。 张员外进去后,现年轻人坐在正中,而叶大人居然是站在下。叶大人连坐都不敢坐,这年轻人难道是 叶廷秀大声喝道:“见到圣上还不跪下?!” 嗡的一声,三个人都没有想到居然可以碰见皇上,脑袋里一片空白,怔怔的愣在当场。张员外虽然捐了个虚职,但根本就没有陛见的机会,而倪杰才是一个举人,何必达是一个童生。三人都惊得有点傻,最后还是倪杰反应过来,率先带着跪下行礼道: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待他们三人在站起来后,我才道:“朕只是偶尔经过遇见叶大人审案,所以就在旁边听了一下,你们的表现都很精彩。” 因为没有直接问他们,也不知道皇上说什么精彩,他们都低着头不敢接话。我转而问叶廷秀道:“好了,朕问下你,若是朕不打断你,你将如何判这个案子?” 叶廷秀几乎想都没有想道:“回皇上,这个何必达是货真价实的,而何家与张家曾经有婚约,是以微臣以为张家应该即刻让张家小姐与何必达完婚,而张家与倪家的婚约无效。” 听到叶廷秀这么判,张员外跟倪杰顿时脸色便白。皇上就在上头,他们连一句辩白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嗯,按照我大明的律法却是如此!”我顿了顿道:“不过朕却有另外一个提议。” “皇上请说!” 我停顿了下道:“虽然说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两人性格不合,岂非婚后难以相处。强扭的瓜不甜,这何必达相貌差强人意,为张家所不喜,若是强行婚娶,以后翁婿间不融洽也非美事。朕的意思是,何必达的婚约是真的,但事隔这么多年,问问张家小姐是否愿意,若是不愿意的话,张家就与何必达和解,张家拿出若干银子算是补偿。” “这个”叶廷秀有些迟疑,此案涉及礼法岂能是由张家女子自己做主。但是皇上已经话,他怎好唱反调,他不敢立刻应承,转而对何必达道: “何必达,你觉得如何?” “一切由圣上做主!”这个时候何必达哪敢说不连忙应下了。 倪杰跟张员外想不到皇上居然帮他们,喜悦之情不言而喻,但是皇上没有问他们,他们只能是低着头站在那,一句话都不敢说,但眼神却是在冒光。 我转而对何必达问道:“呵呵,你叫何必达?” “是的,皇上!” “你是不是认为朕在帮他们?或者说这个倪杰是倪元璐的儿子,所以朕才帮他?” 何必达忙摇头道:“草民不敢!” 我有些感叹道:“唉,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夫妻不和睦就是一辈子的家庭不安。朕并非说一定要拆散你们,只是张家小姐若是不愿意,你又何必强求呢!” 说到这,何必达没有接话,我转而问张员外道:“你女儿可愿意嫁与何必达?” 方才在我跟叶廷秀说的时候,已经有张府的家丁去后院向他家的小姐禀报去了,待我再问起的时候,张员外手里多了一张宣纸。张员外不敢直接递上来,先给了叶廷秀才道: “这是小女交给皇上的回答!” 我看了下,只见上头写道:“但凭父亲做主!” 我搁下宣纸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女子真是罢了!看来又是我自己多管闲事,现在的风气根本就不可能摆脱盲婚哑嫁的可能。不过这件事我既然已经插手,就该有个了断! “何必达,张家小姐不愿意嫁给你,朕就让张家拿出纹银三百两,你拿着钱自己去闯一番事业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呢?!” “草民谨遵皇上教诲!” 我转而对张员外道:“朕这样安排你们和解,你可有意见?” “小人不敢!” 在我的主持下,张员外将三百两纹银交给了何必达,叶廷秀也将婚约给了张家。看着何必达有些落魄的样子,我不禁多问了句: “何必达,你今后有何打算?” 何必达想了想道:“回皇上,草民在沧州也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打算回甘朵思,有了本钱自己贩卖陶瓷去拉萨!” 拉萨?!我闻言顿时一愣。是啊,除了青海可以进入西藏,从四川也是可以的。我突然有了个想法,问何必达道: “你可熟悉从四川到拉萨之间的路?” 何必达虽然不知道皇上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马上回道:“草民来往走了六年有余,对路上熟悉得很!” “哦,那就好,朕或许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且不要回四川,对了,你会乌斯藏语吗?” “回皇上,(eb用戶請登6。,.net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6apnetbsp;“好,朕记得你说你父亲是在宣慰司任职,又是病死在任上。嗯,好,朕现在也给你一个官职!从九品的宣慰司照磨!” “啊~”皇上突然给了他一个官职,何必达惊鄂的嘴巴都合不起来。其他人也很是吃惊,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封官给他。我却没有理会他们,继续道: “不过朕这个宣慰司还没有建起来,你这个照磨的官位也是暂时的。明天你先去礼部,朕会让人教会你该懂的东西!” “是,是!”何必达才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他自己原本以为这辈子再无希望实现父亲的愿望,想不到就这样获得了官职。 “你下去吧,记得明天去礼部!” “是,是!”何必达忙不迭的点头,又是慌乱的行礼告退,模样甚是狼狈,我瞧着摇了摇头。 何必达走了后,我才转而对倪杰问道: “倪元璐是你父亲?” 见我问话,倪杰规矩了很多:“回皇上,正是家父!” 我点头道:“嗯,倪元璐能有你这个儿子也算有福,朕知道你很精明!” “多谢皇上夸奖,学生愧不敢当!” “你是怎么看上张家小姐的?” 倪杰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问这个,有些尴尬道:“是学生几个月前逛庙会的时候” 我听了几句后就知道,不用说这是一个君子好逑的故事。这样让我心里舒服点,至少这个张家小姐跟倪杰瓜葛,未必对他无意,也难怪张家小姐会在宣纸上写那几个字!少男少女怀春也属正常,我对倪杰笑道: “好了,不用说了,朕已经明白了!不过,朕虽然帮你解决了何必达的问题,但恐怕事情还未了。哼,不用多久,你老子就会知道叶廷秀审了这么单案子!如果倪元璐知道他儿子强抢人家的媳妇,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我话一说完,倪杰顿时冷汗都出来了。自己父亲的性子他是非常了解的,最后的结局肯定是狠狠责打自己一顿,然后逼迫自己退亲! 怎么办呢?! 倪杰想了下,扑通一声跪下道:“学生请皇上做主!” 他懂得这么做,我欣赏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遇见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五章遇见 既然我插手了这件事,自然不会放置不管。何况我知道倪元璐会严守礼教规矩还这样提示倪杰,就是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聪明!我随手解了身上一个玉佩,呵呵笑道: “起来吧,拿这个东西回去跟你父亲说,就说这件事是朕定的,他就不会有意见了!” 倪杰双手接过玉佩,顿时满脸的喜色道:“学生谢过皇上成全!” 我站起身道:“好了,这个算是朕**之美吧!朕看你还不错,这份聪明劲不要用错了地方,好好读书,以后为大明,为朝廷出力!” “学生谨遵皇上的教诲!” “好,这件事就算了结。叶廷秀,咱们走吧!” “恭送皇上!” 在张家人的恭送声中,我跟叶廷秀出了张府。到了大街上,我笑道:“叶爱卿,朕越俎代庖的审插手,莫要怪朕多事!” “微臣不敢!” “呵呵,朕下不为例,否则倪元璐也不会放过朕!嗯,你忙自己的去吧,朕等下就回宫了!” 叶廷秀有些迟疑道:“那要不要微臣护送皇上?” “不用了,朕有侍卫在,何况京师是朕的京师,难道朕还会在这出事?” “是,那微臣告退!”叶廷秀知道皇上不想自己跟着,识趣的退下了! 叶廷秀走了后,我也带着方正华他们往皇宫方向回去。 走了一会后,方正华他们都不吭声,我扭头笑道:“怎么了,你们都不说话?” 见皇上这么说,方正华他们对视了一下,最后是他打破沉默道:“皇上,咱们一向出来都很少亲自过问这些案件的,这次少不得起居注上会添一笔!” “嗯,朕不过突然有些感触罢了,起居注上添就添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句。” 皇上的话差点让方正华彻底无语,好半会才回过神来道:“哦,那个何必达倒是上辈子修得福气,得到皇上青眼相垂!” “呵呵,朕不过想要找这么一个人,刚好就遇到了他,这个也算是缘分吧!**还在京师,以后还要去别的地方,总要有个人跟着不是!朕看这个何必达也不是蠢人,至于他能不能历练出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方正华在旁细声道:“皇上向来识人有术,被皇上看中的人哪个不是有才能的人?!” 我以前提拔的人是因为我早就从‘历史’上知道他们的才干,而这个何必达我却是第一次听过,成不成才还真难说!不过我也懒得跟方正华解释这个。 “至于如何先看着吧,朕看那个倪杰也还不错!” “皇上将龙凤佩赐了人,回宫后慧妃娘娘少不得问起。” “呵呵,只是玉佩而已,秀儿倒不见得这么小气!”我对这些东西向来就不太在乎,何况我有意卖给倪元璐一个面子,我帮他儿子解决了媳妇的问题,他多少都要承我的情。只要都察院不要在我跟前啰嗦,这对我后边的行事要方便不少。 我想了下问道:“那个倪杰是今科的举人?” “回皇上,他是今年顺天府乡试的第二名!” “哦,那岂不是叶廷秀的学生?” “正是!” 我突然呵呵笑道:“这个叶廷秀倒是好样的,倪杰算是他的学生,倪元璐又是他的上官,他居然还是不卖面子。这个叶廷秀也适合磨练的人才啊!” “皇上英明,朝中的大臣自然是贤臣!” 我笑指着方正华道:“你啊” 方正华见皇上说着,顿时没了声音,顺着往前看去,前边却是皇上的红颜知已----琴心姑娘,她正俏生生的站在前头等着。 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她,我叹了口气,该见总是要见面的! 快步迎了上去,我笑道:“想不到又遇到你了,还真是巧!” 琴心点点头道:“方才琴心就看到了皇上,不过皇上进了张府审案,所以琴心只能在外头等着了。” “哦!”我这想起那个时候吕强给我使眼色,大概就是看到了琴心! 琴心笑问道:“皇上的案情审得怎样,琴心可是在外头一直等个结果呢?!” 于是我将处理的结果都跟她说了,琴心娇笑道:“嗯,看来皇上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我本想说我想改变大明的婚嫁形式的想法,但事关男女之情,也关系到延续了几千年的礼教,即使我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是能说改变就改变的。何况,现在的女子还未必领我这个情,我一时堵着又不知从何说起。 琴心见我不说话又道:“何张两家如此勾心,当初又何必结亲!” 我叹道:“当时两家风光自然有结亲的想法,但是何家没落后,何父自然希望儿子能做张家的女婿,才会多想了一层早早为儿子打算。而张家见何家衰败后,自然不想将女儿嫁给何家。这都算是人之常情!” 琴心突然道:“皇上可见过那个张家小姐?” 我摇摇头! 琴心却道:“不知道那个小姐是兰心慧质呢?还是一个只知听从父母之命的乖乖小姐?”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最后她都是嫁给倪家!” “那不一样,她若是慧心之人,那琴心又可多一个闺中好友了!” “你已经有两个妹妹了还不够吗?” 琴心却是瞪了我一眼道:“都怪你那手下的几个将领,我妹妹的心思都放到他们身上去了,哪里还有心情陪我啊!” 琴心娇嗔的模样让我心里一荡,不由苦笑道:“这个事情好像当初你也是同意的,你不是还为了两个妹妹的终身提醒过我吗?!” “可”琴心顿时语塞,但却横了我一眼转移话题道:“皇上这是要去哪?不如去琴心那小坐片刻?” 我瞧了瞧天色,时间还早,我犹豫了下道:“那好吧!” 琴心见我答应满心欢喜的在前头引路,我瞧着她的身影心里觉得今天的琴心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是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进了乔府,却不见柳如是跟陈圆圆,便问道:“你两个妹妹今日不在?” “她们啊,去参加京中举子们的诗社去了!” “哦!那你怎么没去?” 琴心似叹气般的说道:“我要管着一大摊子的事情,哪有这么多闲心!刚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皇上!” “她们跟李岩他们几个相处得怎样?” 琴心见我问她妹妹,有些疑心道:“皇上好像很关心这件事情?” 陈圆圆可是关系到一个国家更替的红颜,我又怎能不在意。现在虽说没有那么严重,但也关系到我手下的两个将领。当然这个话不好跟琴心说,我掩饰道:“呵呵,你两个妹妹是因为朕的缘故才来京师,朕总希望她们能有个好归宿!” “哦!”琴心应了声,语气中却好像带着其它的意味。她顿了下道:“柳妹妹跟李岩公子相处极好,只要皇上肯,那李公子就要来迎娶柳妹妹了!” “哦,那是好事,朕一定同意!” 见我答得这么爽快,琴心目光流转看了我一眼,又道:“吴公子跟李自成将军好像定下了个赌约,三年之内谁人立功大者就谁迎娶陈妹妹!” “是吗?!这样最好了,若是为了个女子伤了和气,对大明也是件憾事?!” “对大明是件憾事?”琴心没有想到皇上把两个低级将领看得如此重要。 这个不好也怎么解释,我干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叫我来府上,不会连点好处都不给我吧?你看,来了半天热茶都还没有一杯。” 琴心扑哧一声笑道:“皇上还会稀罕我这的茶吗?” 我笑道:“说了半天,我不是渴了吗?!” 琴心想了下道:“不过说到茶,我房中倒有一种南方来的新茶,我可是连两个妹妹都没给,皇上可要试一下?”琴心说完似乎有想起什么,脸色微红道:“琴心还有一样东西送给皇上,就不知皇上喜不喜欢?” 说着竟是要我跟去的意思,我犹豫了下,想着琴心不过是一个弱质女子,自己这些年练武也小有成就,当下便跟着琴心身后去了她的闺房,方正华跟侍卫们就在房门外头守着。 琴心边走边道:“这个茶叶是南方的客商送给我的,我也只是品尝了数次,那味道我还是不说了,皇上您自己品尝就知道了!皇上您坐!” 进了房后,琴心就自己去拿东西。我打量了下琴心的闺房,果然如同她的人一样,收拾得相当典雅。 不一会,琴心已经拿着一个小罐子跟一个锦盒出来。小罐子极小,估计就是琴心用来存放茶叶的了。琴心对我笑了下,二话不说就打开罐子道: “皇上,您自己觉得如何?” 罐子一打开,我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茶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好香啊!”我忍不住从琴心手里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 “呵呵,这个茶在南方被人称作‘吓煞人香’,我泡一杯给皇上品尝下!” 说着琴心拿了个铜壶放在了火盆上,现在北方已经进入了冬季,房间都有取暖用的火盆,用此烧水泡茶也相当方便。等水开的时间,两人一下子都没有说话,显得房间内特别安静,但同样有些尴尬。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个话题的时候,琴心突然拿过放在桌面的锦盒,神情有些扭捏道: “皇上,这个是琴心要送给你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揭破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六章揭破 琴心说有东西送给我,我有些奇怪。因为又不是什么节日,也还没有到生日,她怎么会想到送东西给我呢?!虽说她认可了我这个皇帝朋友,但毕竟这个时代一个女孩子主动送东西,代表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正在我诧异间,琴心已经打开了锦盒。 印入我眼帘的是居然是一对白手套,可以露出指关节的那种! 琴心很是温柔的拿了出来道:“上回听皇上说,皇上冬季批阅奏折的时候手常常冷到。这个手套是根据皇上的提示做的,看合不合皇上的心意?” 没有想到我只是以前跟琴心聊天的时候,随口跟她抱怨了下自己冬天批阅奏折的时候双手会挨冻,又描述了一下后世手套的模样,想不到琴心居然为我做了一对。我拿在手里觉得很是温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上不试一试吗?” 我依言戴在手上,薄薄的一层却感觉很温暖,就算戴着它批奏折也不会碍事。 我由衷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琴心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皇上喜欢就好!” 我脱下手套又是看了看,虽然我不知道针线活,但也看得出这双手套用了不少心思,细细密密勾出的阵脚,让我有些感动。 琴心见我在看她的手套,自己便着手开始泡茶。若论茶道我是不会的,按造他们的说法,是品茶而不是解渴,更加不是喝水,如果喝得几大口那种就属于牛饮了。泡茶的茶壶极小,估计就是几杯的容量而已。琴心按着冲茶次序泡好茶后给我倒了一杯,她捧到我的面前,柔声道: “皇上,您品尝下!” 我望着琴心殷切的目光,她罕见的没有躲避。我感觉到心里开始有些松动,继而犹豫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竟然让我产生了进这屋子之前完全相反的想法。我不由望着她嫩白手指上的茶杯,伸手正要接过,突然看见杯中绿油油的茶叶,我顿时一惊! 后世的常识告诉我,自然界中鲜艳的东西往往有着致命的杀招。我对大红大紫大绿等都会留心一下,如此深色的碧绿更会让我觉得有毒的感觉。 我仔细回想下,今天的琴心确实跟以往不同。比之以前,不知要主动了多少。而且有些突然的送给我手套,这美人恩确实让我心里出现松动。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那此刻的我必定是陷入了温柔乡中,这一杯茶也自是一饮而尽了。 但是我却知道了,我内心不由叹息了一声。 “皇上,怎么了?”琴心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有管那杯茶了,而是回思了下我跟琴心相遇的一切。不知觉中我总以为跟琴心认识了许久,原来我才认识她几个月而已,或许说这就是缘分。我心中又是暗叹了一下,这种感觉虽好,但我今天却要撕碎它! 我没有看琴心,而是眼神望着窗外慢慢道:“你是我遇到的女孩子中,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若说漂亮,应该是陈圆圆,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当然了,我是一国之君,我还可以布圣旨,从民间选取漂亮的女子。但是我也不是特别看重样貌,只觉得投缘就可以了。” 琴心突然见我这么说,很是愕然。但她又还不知我到底要说什么,所以她一言不的等我继续说下去。 “当我遇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是一种缘分,这种缘分的解释也许来自于我内心评判女性的标准。你已经拥有了一般才女所具备的样貌跟才学,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份女性的自主。” “皇上”琴心低呼了一声,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上迅变得粉红。 “但是”我停住瞧了眼琴心,继而有些伤感道: “但是多谢倪的盛情,这杯茶我是不会喝下的,因为朕怕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待我说完,琴心的脸顿时由粉红变成了煞白,她的小嘴也惊愕得微张。继而她一下子咬住了嘴唇,垂下眼帘一言不,双肩却是在微微颤动! “本来朕也不信,但是朕派出去的人回来向朕禀报了关于你们乔家的事情。喀喇沁原来依附女真人,可现在的达来汗却仰着大明的鼻息过活。只要派人去大同、归化调查,还是能够查得出你们的来龙去脉。” 我说完扭头正视琴心,希望她能够给我一个解释,但是她没有,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皇上是怎么现的?” 闻言我不由苦笑道:“朕登基至今已经被暗杀了几次,有一回差点就给人得手了,所以也养成了一个疑心的毛病。记得上次朕跟你说起山西作茶叶生意的时候,不经意间提到了罗刹人。在草原上,这个罗刹人除了极西北的卫拉特人才可能知道,当然了还有女真人知道!除此之外,朕实在不知道你从何处知道的罗刹人。为了以防万一,朕特地问了宋献策,他居然也不知道罗刹人,这不由得朕心中起疑了。” 其实真正让我有些怀疑是,这个时候漠南漠北草原的蒙古人还没有接触到俄罗斯人,只有阿尔泰山以北的卫拉特人以及辽东的女真人才可能遇到四处在西伯利亚扩张的俄罗斯人。以琴心的经历,她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些的。所以我又让王承恩再去调查乔家一次,而且这次的目标专门是对准乔驹崛起的那一段过程。王承恩调查的结果令我大吃一惊。 在喀喇沁跟乔家做生意的蒙古人没有一个知道乔家是怎么迹的,而根据喀喇沁的蒙古人透露的消息是,之前喀喇沁还依靠女真人的时候经常有山西那边的商人接着互市的机会给女真人传递消息。喀喇沁蒙古人提供的名单中,其中有一个就是范永贵。而范永贵正是乔驹自己说出当初带着他走西口的人。 最为碰巧的是,王承恩的人居然找到了当年‘收留’过乔氏兄妹的那户蒙古人。说是收留实际上却是作了蒙古人的奴隶。根据那家人的供述,乔氏兄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被女真人中的一个汉官要去,至于去做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事已到此,一切都很明白了。既然乔驹有问题,乔琴心自然也不简单!我一直隐忍不,就是想知道琴心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她有没有什么苦衷?! 没有想到我最终等来了一杯茶,一杯可能要我性命的茶! 所以我也无法装糊涂下去! 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今天我叹的气特别多,遇到这样的事情,换作任何人心里总忍不住会郁闷一下的! 仿佛受到我的感染,琴心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世间上的事情总是如此的无奈!” “你可以选择不为女真人卖命的,难道你要为了女真人就来毒害我嘛?” 琴心嘴角**了一下,但是没有出声。 见她沉默,我心中更添怒气,忍不住喝道:“如果说你父母之死,可以说是朝廷有责任,你跟我说,朝廷可以补偿你们乔家。但是,你们去帮女真人,你们知不知道女真人如果入关进了中原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那将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会被女真人屠杀,多少人会家破人亡?!” “我”琴心说了一个字后又闭上了嘴巴,眼中浮上了一层水汽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我有些痛心道:“你们怎么可以助纣为虐?!难道杀了朕,让女真人入主中原你才高兴嘛?!朕难道是暴虐之君嘛?难道朕在你心目中还比不上皇太极嘛?!” 正在我诉说的时候,琴心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我心中莫名的一软。不过转而又想到她居然要我的性命,却偏偏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心中又忍不住生了几分怒气,我压抑着自己的嗓音道: “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 我希望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把她当作朋友,什么都可以倾诉的异性知己,但是她却要谋害我。这样的愚弄让我恼怒不已,我甚至怀疑若琴心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面对我有些狠恶的语气,琴心抬起她的泪眼定定的望着我,许久才道:“皇上要什么解释呢?您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琴心给您一个交待!” 说着,琴心竟将自己手中的那被绿茶一饮而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朕不许你死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七章朕不许你死 没有想到琴心会将那杯绿茶一饮而尽,那可是有毒的啊!我赶紧上前扶着她道:“你怎么就喝下去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肚子痛嘛?”不待她回答,我连忙对外喊道:“方正华,快点给我进来!” 方正华听到我的呼喝声连忙跑进了房间,连带着在外头守卫的吕强他们。方正华焦急的问道:“皇上,有什么事情吩咐?” 我想也不想就道:“你快点去把太医找来,快点!” “哦!”方正华似乎被我的神色给吓到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往外跑。就在这个时候,琴心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道:“不用了,绿茶没有毒!” “没毒?!你确定?!”我忍不住确认了一下。 琴心却是将头一偏,泪水又流了下来。 从琴心这里得不到答案我连忙对方正华使了个眼色,方正华连忙将桌上的茶壶拿了起来,从髻上抽出一根银针。他将银针**壶中试了试,浸入过茶水的银针还是银白色的。 真的没毒! 得到确认后,我转而又望向琴心,原来她没有想要毒害我,是我冤枉了她嘛?! 琴心仍旧偏着头流泪,方正华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挥挥手,方正华他们如蒙大赦一般的跑了出去,顺便将房门也掩上了。 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两个,可我更加手脚无措,琴心在旁流泪,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办?!安慰?道歉?似乎用在我这个君王身上都不合适。如果我是后世的小男生,我会很干净利落的赔礼道歉,然后再甜言蜜语的将她哄开心回来。 “呃你别哭了,好吗?” “你要我怎样才不哭啊?” “你能不能说个话?” “”琴心还是没有反应。 没辙,都说眼泪是女人最犀利的武器,我是没办法了。我忍不住有些急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琴心的眼泪总会停下来的,而是我在出这个房间之前就必须拿定一个主意,怎么处置琴心呢?!按大明律法,她是谋逆的案犯,估计不凌迟也要腰斩。但我又何尝忍心处置她,何况她还没有对我下手!我正在头疼的时候,琴心突然幽幽的道: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琴心?” “你不哭了,那太好了!”我倾身坐在她身边挨着她手臂。 琴心身子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保持了原样任我挨着。这次她的眼泪止住了,但眼神却没有看向我,而是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琴心才哽咽着道: “皇上怎么处置琴心,琴心都认了,不过琴心能否求皇上放过我哥哥,给他留条性命!” “放过你哥哥?” 琴心转过朦胧的泪眼点头道:“求皇上给乔家留一滴血脉,琴心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皇上的恩情!” 一个女子如此哀怨的求我,我心中不由一颤!作为一个皇帝在谋逆上是不应该有妇人之仁的,看来我这个皇帝还有些不合格。 “你先回答我的问话吧,你哥哥的事我待会再回答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找了个话题做拖延,何况我对于琴心的来历也会很好奇。 琴心点了点头。 我提了第一问题:“你母亲过世后你们逃出了大同,你哥哥是不是带你去了草原?” “嗯!” “被喀喇沁人捉住后,要走你们的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看中你们?” 琴心犹豫了下才道:“要走我们兄妹的是金国的大学士范文程!” “是他?!” 琴心似乎想起了什么,呆了一下才道:“那是有一次范学士来草原,经过那户人家的时候看到了我们。至于他为什么看中我们,我也不知道!” 范文程自然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我便道:“我想范文程那个时候肯定是想组建谍报人员,刚好看到你们兄妹好控制。你哥哥肯定是先跟人去了大同,而你是留在了程府,大概也只有在他那才能培养出你的学识!” 琴心没有吭声,仿佛是默认了我的猜测。 “范文程为什么又派你出来呢?” 琴心想了下才道:“范学士知道皇上在致力于大明的中兴,如果皇上有不测,那么大明将重新陷入混乱,这对金国有利!” “我猜的不错的话,范文程是不是说什么家仇国恨啊,要你为你的父母报仇。还说百姓在我这个皇帝统治下过得水深火热,而他们女真人才是救民于苦难啊?” 琴心抿住了嘴巴。 我不由恨声道:“看看辽东汉民之前是怎么样就知道女真人是不是真的救民?!汉民不过是女真人的奴隶而已。如果女真人入主中原,那么数千万的汉民都会沦为女真人的奴隶。没有人愿意做异族的奴隶,汉人的反抗将会遭到血腥的屠杀,女真人不过几十万,他们想要控制住中原,肯定是要用屠杀的政策。范文程这些投降的汉人是无法回头了,如果他们不想遗臭万年只能是继续帮助皇太极,尽管他们知道女真人入侵中原会是怎么个景象。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 “我”琴心张了张嘴又止住,接着叹了口气。 看她这般模样,我心里好受了很多。至少琴心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不辨是非的人,方才的叹气我想她是在感叹自己命运。 “琴心,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说的想必你也想过。在这种大是大非前,个人的仇恨都要摆在一边。范文程对你可以说有恩,但他也不过想利用你罢了。如果你真的刺杀我成功,你的下场又是如何呢?!战争本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何苦将你牵扯进去!” 琴心又默然了,皇上说的这些话她何尝没有想过。自从到了京师,现百姓的生活跟范学士说得大不相同,至少比辽东的百姓要好许多。结交柳李两个妹妹后,从她们的口中知道皇上登基后的种种举措,比之范学士所说的利民措施不知好了多少。关内的百姓对鞑子根本就恨之入骨,若非他们年年骚扰致使辽东军费居高不下,或许皇上还要给百姓减税。在琴心眼里,大明已经出现了复苏的景象,而不是范学士所说大厦将倾。 何况在琴心眼里,皇上是一个很独特的男子。他的远见是琴心读遍史书也找不出来的,在他的理想中,大明并不是他朱家的天下,反而他是在守护着中华大地上的百姓。他不奢侈,不享受,不怠政,没有架子,也不贪图美色,这样的皇帝纵观二十四史,也只有上古的贤君才有这样的情操。除此之外,他又是对妇人没有偏见的皇帝。让宫女选婿,重用傅夫人,还有今天的那个案子,皇上无不考虑了女子的意愿。 这样的圣明之君,琴心又如何下得了手。自己的一颗心从见到皇上那一次起,不知不觉中已然生了变化。 当皇上误认为自己下了毒的表情,是那么的痛心,就连琴心自己也是心中微颤。到后边自己喝下茶水,皇上居然紧张自己中毒,那焦急的神情是自己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一直来皇上都是从从容容。而自己哭的时候,皇上的举手无措,让琴心自己都有些好笑。皇上如此对己,也算是死而无怨了。 “皇上会舍得杀我嘛?” 琴心心中提出了疑问,她望向皇上,心里正念着这句话的时候,皇上很突然的说了一句: “你舍得毒杀我嘛?” 闻言,琴心的脸顿时就红了,连着耳朵颊颈都染上了一层粉红。偏偏这么巧,自己心里想着这句话的时候,皇上也这么问! 过了好一会,琴心终于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琴心的表现来看,我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但是得到琴心的承认,我心里的高兴不言而喻,感觉就是付出有了回报一般。 “好,实在太好了!” 琴心听了更是脸红,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这般,一旦揭破了那一层纸,彼此的关系就迅猛的近了许多。我也不待她说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我是舍不得杀你,所以我要你回到大明这边来,这样你跟你哥哥的罪才可以赎!” 听到我说前半句,琴心还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是害羞,但听到后头,脸色就变得凝重了。她并没有马上回答我,我知道在她心里的矛盾,范文程是一个坎,所以我并没有逼迫她。 我站起身道:“此事你好好想想,为了大明,为了你兄妹,为了我。”说完我便打算结束这次会面,临走到门口我又回头道: “还有一点,没有朕的旨意,你不准死!” 说完,我带着方正华他们走了,留下点时间给琴心考虑。 房间内只有琴心一人,她仍坐在桌前。想着皇上临走前那霸道的语气,她原本凝重的脸上浮现处一丝笑容。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借口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八章借口 京师倪府 倪杰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遇到皇上,而且得到了皇上赏赐。若不是皇上出现,估计自己的大好良缘就要给叶知府破坏掉了。张员外更是高兴,得到皇上的判决,两家的婚事已经是铁板钉丁的了。两翁婿心情大好的情况居然小酌了几杯,差不多到了傍晚倪杰才回府。 刚进了门口,倪夫人就出来拦住儿子道:“杰儿,你去哪了,这个时候才回来!吃过饭没有?” 倪杰笑道:“娘,我用过饭了,我去了张家一阵!爹呢?” 倪夫人本想数落儿子的,想到这件事顿时嘱咐道:“哎呀,你爹正为这事生气呢!待会见到你爹要规矩点,别惹你爹生气!” “哦!”倪杰应了一声便往里走,果然看见他父亲倪元璐正站在厅中,而他的大哥、嫂子、三弟正站在一旁。倪家家教极严格,几个人站在那里吭都不敢吭一声。 “爹!”倪杰见他爹面色阴沉的站在那,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知道回来了!”倪元璐摆起了父亲的威严。 倪杰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意气风啊,小心的低声道:“孩儿去了张家” “去张家?!哼,”说到这倪元璐来气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刚下朝还没有到都察院就有人跟我说,你在大街上跟人争未过门的妻子,居然还闹到了顺天府,我们倪家的面子都给你丢光了!” 见老父动气,倪家其他的人都来劝。倪元璐一挥手,众人都噤了声,各自退回到旁边。倪元璐见儿子不说话,又道:“我是太娇惯你了,婚姻大事本应是父母之命,我倪家清清白白,岂能仗势夺人妻子。明日我便叫人去退亲,你就好好安心在家读书参加明年的科举!” 听到父亲说要退亲,倪杰也激动了:“父亲,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倪元璐愣了一下,事实上跟张府结亲并不是倪元璐的主意。倪杰是他三个儿子中最是聪明的,早早就中了秀才,他也指望着这个儿子能够将倪家扬光大。几个月前,不知道倪杰这个孩子从哪里打听到张家有个未出阁的女儿,便想着去提亲。倪元璐对此也没有多大的恶感,便跟倪杰约定,如果他乡试的时候能够进入前三名便允了他的婚事。结果倪杰中了第二名,倪元璐也爽快的让人去提亲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自己身为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决不能落人把柄。倪元璐叱道:“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而是张家是有婚约的,怎么能嫁入我倪家!” “可今天最后的判决却是给了我倪家!” “什么?!”一向沉着的倪元璐也不由的张大了嘴巴,叶廷秀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右都御史而枉法。 倪元璐追问了一句道:“这是怎么回事?” 倪杰也不敢隐瞒,将今天在张府生的事情都细细说了。 “孩儿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人,若是叶大人判了我自然没话好说。最后是皇上说服了那个何必达退亲,爹曾教导说君命不可违,这是皇上赐下的龙凤配!” “是吗?!”倪元璐恭敬的接过龙凤配,心里不由翻江倒海。从儿子的叙述中看来,这是皇上特意给自已一个人情。否则就算皇上微服路过那,以陛下之尊也不会插手这样的小事。但是皇上却大费周章的说服何必达退亲,又封他官职,最后还赐了杰儿龙凤配,这无疑都是冲着他自己来的。皇上要他承这个情,自然是为了以后有什么改制的时候叫他收声。 可倪元璐有着自己的坚持,怎么会因为皇上的示好而改变自己的原则!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道: “这个龙凤配不能收,还有张家的亲事也退了!” 倪杰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忿的喊道:“爹,这是为什么?!” “就为平日教你们的礼仪!” “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 “皇上有不对的地方,作臣子也要逆言劝谏!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散了吧!”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都摇摇头各自回房了!倪元璐瞧了自己儿子一眼,也踱步进了后堂,整个厅中只剩下倪杰一个人面无脸色的站在那。 刚回到宫中,我正想找温体仁交待了一下那个何必达的事情,他自己就主动进宫求见了。对于温体仁这个家伙我还是很待见的,他虽然名列后世的奸佞,但对我却相当合心意,奸臣也有奸臣的生存之道。 “温卿家,朕正要找你呢!” 温体仁笑呵呵道:“皇上找老臣有什么吩咐?” 我酝酿了一下措辞道:“哦,是这样的。大明没有设立一个单独的理藩院,而是由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四夷馆负责翻译。虽然是勉强够用,但是对于处理藩国的事务还不够对口,所以朕想着建立一个独立的机构来负责。” 我刚说完,温体仁略一思虑就接口道:“嗯,如今各藩与大明往来密切,南有安南,东有朝鲜,北有蒙古,西又有乌斯藏。主客清吏司只是负责礼仪上的事情,而彼此互市往来事务繁琐繁多。皇上所思极具远见,老臣自是赞同!” 温体仁果然很对我胃口,我一提议他马上就意识到我的用意。 “呵呵,既然温爱卿明白朕的意思那就最好了,所以朕想着新设立一个就叫做‘理藩院’好了。这个四夷馆多少有些蔑视人的意思,嗯,朕想着先在礼部下边设立一个理藩院。” 温体仁想了想道:“那理藩院是按照清吏司的建制来组建嘛?” 我摇摇头道:“就按照六部的建制吧,现在别看理藩院人少,但是以后会多的。一个藩国就成立一个清吏司,比如朝鲜清吏司就专门负责朝鲜的事务。” “哦,老臣明白了!”温体仁顿时明白现在皇上是将理藩院挂在礼部下,但以后理藩院将独立成为六部外的第七部。那么谁任这个尚书就显得很重要了,自己是不是推举一下王应熊呢?温体仁想着还是等一等,或许皇上心中已经有了人选,皇上刚一说自己就推举王应熊,难保皇上会怀疑他结党。想明白后,温体仁到了嘴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现在的清吏司就按照现有的藩国来组建,人员嘛,像宋献策,鹿善继这些人都归入理藩院。对了,朕还收了一个叫做何必达的人,朕已经让他明天去礼部的主客清吏司,他以后是乌斯藏的人!” “老臣记下了!”温体仁暗暗记忆,皇上说完他才道:“理藩院既然有数个清吏司,是不是再委任一个人总管一下?皇上以为刘宗周如何?” 我想了一下道:“刘宗周,这个人太古板,他管管科考还可以,若真说主管理藩院还差了点。嗯,就你自己先兼任起来吧!” 温体仁没有想到皇上会将这个位子安在自己头上,可自己已经是礼部尚书了,比起这个第七部的尚书,温体仁当然更看重礼部的位置。 我跟温体仁商议妥当之后,我才想起是他来求见我的,便问道:“对了,你来求见朕是不是有什么要事禀报?” 温体仁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道:“是这样的,就过到万圣节了,老臣过来请示下是否跟往年一样?” 对自己这世的生日,我倒没有多在乎,想也不想就道:“嗯,就跟往年一样,按旧年的规矩由礼部请各大臣吃一餐吧!” “是!”温体仁似乎早预料到是如此连声就应了。 第二天早朝,温体仁就上奏折提出建立理藩院。我当即就准了,虽然有大臣对于理藩院下设清吏司有些意见,但我都无视掉了!因为我很快就给下一个议题给吸引住了。 内阁的李标将朵颜部斡赤伦的奏折递了上来,在奏折上斡赤伦很是低声下气的向我认罪,说自己没有管好二儿子。现在他移牧到乌兰察布后已经管束好虎必特,他再不会劫掠其他部落。斡赤伦提出朵颜部人数渐多,希望大明能够扩大互市的额度云云。 这些话叨叨絮絮说了许多,但是倒了最后才是最重要的一点。斡赤伦说他的四儿子已经成年,而察哈尔部的小公主撒云娜也年满十六岁了。所以他打算向苏泰福晋求亲,两家结为亲家永世和好,以解决现在两个部落间的争端。 斡赤伦请求朝廷为他儿子指婚! 这个才是重点! 撒云娜?!就是林丹汗的女儿,我记得上次还在朝堂上见过一次,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想不到才过几年斡赤伦就打她的主意了。十六岁,放在这个时代是要嫁人了!以前看她是个美人胚子,不知道现在长成如何了?! 我神游了一下回来,现大臣们对于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什么意见。李标说完,大臣们都没有一个出来说话。 “你们有什么看法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提议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七十九章提议 我就朵颜部的请求询问了下大臣,显然有半数多的大臣们都没有怎么在意北方的蒙古,都是泛泛的认为斡赤伦懂得道歉还算不错,扩大互市额度的事情则不考虑,至于他儿子的婚事倒认为是一件小事。我听了几个大臣的意见后,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蒙古在很多大臣的心里也是蛮族而已,看来我设立理藩院是对的,需要有专门的人来制定大明对藩国的政策。这个事情我还是留给内阁讨论好了。 “皇上,微臣以为朵颜部提出指婚的事切不可答应!”户科给事中瞿式耜出列了。 终于有个合我心意的臣子出来说话了,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微臣以为朵颜部实力急剧扩张,已经渐渐不听从我大明号令。斡赤伦出身小部落而位居顺义王,这个时候斡赤伦提出指婚显然是想跟察哈尔联亲,以壮大他在草原的号召力。微臣曾听人言,草原上非铁木真家族的人不能称汗。若让斡赤伦得逞,只会让朵颜部如虎添翼。是以微臣坚决反对!” 瞿式耜的一番话说得朝中的重臣都不由点头,看来他们都是持相同的想法。这点倒让我放下心来。不过大明拒绝的话,那么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瞿式耜大概也想不到怎么去阻止朵颜部求亲的办法,所以没有继续吭声。 朵颜部可不是原来的小部落了,特别是他袭击了辽东蒙古、喀喇沁部落后,斡赤伦完全可以撇开大明在漠南纵横,离开大明的后果无非是没有互市而已。他如果强行向苏泰福晋提亲,那又会怎样? 想到苏泰福晋,我又想起那个她对我进行色诱的那个冬天,不知道那个尤物现在如何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她是否还是风姿依旧呢?!或许我可以再见她一见,是一起接见呢还是单独召见呢? 我正想着,突然现大臣们都盯着我,显然我的走神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我有点尴尬的咳了下后道: “嗯,朵颜部的指婚是不许了,怎么措辞就礼部拟好了!还有没有什么事啊,没事就退朝了,这天也怪冷的!” 大臣彼此望了望,过了一会都没有人出来启奏,便由成基命带着行礼告退了。 散朝后我没有留下内阁大臣,因为关于朵颜部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我不是要计划去赤峰嘛?!趁着那个时候将事情全部解决。我要斡赤伦明白,大明除了辽东军还有京军,如果朵颜部敢调皮,大明不介意教训下他。 当然了开战不是最终的目的,而是让朵颜部收敛下。 朵颜部在给朝廷上奏折之前肯定试探过苏泰福晋,我想这位妙人福晋也明白跟朵颜部连亲会是什么后果。她多半是将事情推给了大明,所以才有了朵颜部的上书。 斡赤伦的上书让我去赤峰更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而我也正好有一个提议给琴心她们。想到这,我立刻换了便服,叫上出行的人马就立刻开往乔府。 琴心没有想到我第二天又来了,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她也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很快就将家人打开。方正华他们守在外头,就算柳如是她们看到也不会过来打搅。 我兴冲冲的对她道:“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现在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琴心面上一红,心里却是激动莫名,一国之君为了她来回奔波,作为一个女子她焉能不感动,面上又是激动又是害羞。同时她也好奇我想到了什么办法,低声问道: “皇上想了什么办法?” 我反问她道:“嗯,京师里的情报应该是你负责的吧?” 琴心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只要你帮着大明传递情报给范文程,也算是立了功!我也有个理由赦免你们,你知道,山西那边几个世家为女真人细作的事情大同府已经知道了,我保你不是问题,可其他人就比较难了。所以这是一个戴罪立功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我扯出后边的话就是为了让琴心顾及到她哥哥,否则琴心说不定还会犹豫。果然,过了一会琴心低声道:“一切都凭皇上做主!” “呵呵,你答应就好!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很难做,你只要三分真七分假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你传递给女真人的一个信息:大明在往山海关调兵。这个消息需要慢慢透露出来,做得像真的一般才好!” 琴心不自觉的问道:“调兵?那皇上打算”说到这,她陡然收口了,以她现在敏感的身份确实不适合打听大明的机密。 我靠近她耳边道:“呵呵,现在兵部没有增援盘山的打算,可我又不想皇太极毫无负担的对付袁崇焕。如果他知道大明正在对辽东增兵,相信他也不敢乱来。” “哦!”皇上在耳边说话,让琴心觉得一阵**,只是应了一声。 我又道:“为了配合这个情报,我会让山海关的驻军跟蓟州进行换防,一般人估计都是看不出来。兵马一旦调动,就算范文程还在京师附近留有其他间谍,这个情报也不会被识破。这样,范文程就不会怀疑了。你说是不是?” 我说完,正想听听琴心有什么意见,却现她低着螓,耳根都抹上了一层粉红色,玉指不安地扭弄着衣角,模样儿可爱极了。我哪看过琴心这样小女儿的姿态,望着她羞红的面孔,我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眼角,怀中的琴心更是嘤咛一声微微避了下。 我心中陡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一把将琴心搂在了怀里。 “啊,皇上”琴心没有想到我这么大胆,抓着我的胳膊要挣扎。我却不待她说完话,直接吻住了她的小嘴。 琴心睁大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她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叫喊,只是两只手紧张的抓住我的胳膊。 琴心对于kiss还是小菜鸟,在她失神的时候我已经顶开了她的贝齿。面对我的进攻,琴心显然不知所措,小香舌躲避着我的索取。感觉她的手没有抓得这么紧后,我开始双手抚摸住她的腰肢,滑上她的翘臀,肆意抚弄著从未有人曾入侵的禁地。 琴心无法阻止在她背后作恶的大手,身体却传来阵阵**蚀骨的奇异感觉,不一会她呼吸急促起来,娇躯渐渐酥软在我怀里。在热烈的缠绵中,琴心咿咿唔唔出撩人的鼻音声。 待到她已情动,我一把将琴心拦腰抱起来走向她的秀榻,琴心似乎知道要生什么事情,抓着我的胳膊的手又开始收紧。 我柔声的吻着她道:“别怕,你是我的女人,我会怜惜你的!” 在我的柔情攻势下,琴心的玉手渐渐放开,然后搂住我的脖子。一切都很自然,轻轻的剥去她的外裳,退下罗裙。琴心她羊脂白玉般毫无瑕疵的身子躺露在我面前,胸前两个浑圆的大白兔无不显示着她们的主人育成熟,我忍不住握住一个细细观赏。 琴心羞不可仰地侧起俏脸,双眸却是紧闭不敢望向我。 面对如此诱人美色,我如何能忍得住,芙蓉帐暖,被浪翻腾,我仿佛沉浸在了温柔的海里,载着我上下的摇荡 一切都平静后,我躺在床上搂着琴心,她吹弹得破的嫩肤带着欢好后的潮红,就算是生了关系,她还是很害羞。方才我进入的时候,她出了呼痛声让我有些自责。虽然我知道她是第一次,但是我跟她在这生关系多少有些是强迫的意愿。 事实上是我对这个时代人的想法还不了解,如果是现代,女孩子为了爱情可以抛弃很多,甚至是自己的亲情。但是在这个礼教严森的明代,我不确定琴心是否会真的背叛范文程。如果我得到了她的身子,那又完全不同了。明代的女子来说,得到她的身子比得到她的身心要稳靠得多。看来自己做事已经习惯的带着功利性,这对琴心多少有些不公平。 “皇上在想什么?”琴心缩在我怀里,大概是见我睁大着眼睛不说话才问道。 我呵呵的拍了她粉嫩的翘臀道:“朕在想封个怎样的封号才适合你?” “臣妾任凭皇上做主!”果然**于我后,琴心的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 “朕已经有了三个妃子,嗯,你就排做贤妃好了!” “臣妾只要陪在皇上身边就满意了!” 琴心还没有进宫,就已经有了贤妃的样子。想起我今天来的目的,便搂住琴心道:“嗯,按照规矩呢我应该明日就让礼部册封你,不过我们方才商量好情报的事情,所以会迟一点册封,你不会介意吧?!” 琴心摇摇头道:“臣妾知道皇上不会负琴心的!” “朕当然不会负你,嗯,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宫了,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哦!” 琴心自然知道我让她休息什么,顿时面上一红,羞道:“柳妹妹他们知道了,还不晓得怎么取笑琴心呢?!”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知道又怎样,你是朕的妃子,天经地义!” 穿好衣服后,我又帮琴心掩好被子,琴心露出一个小脑袋瞧着我,眼神中又是高兴又是不舍。 “好了,这段时间朕会经常来看你的!” 琴心点了点头,我才出去。外边的方正华他们自然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些他们哪敢多嘴。只是这一次让方正华兼任一回起居注的记事太监,皇上临幸都是需要有记载的。 “好了,别愣在那了,我们回宫!” 第一百八十章 放假&演戏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章放假 回到宫中后,我先想到的就是去跟婉琴说下琴心的事,毕竟册封可以延后,但我今天已经宠幸过琴心了,若是一不小心琴心有了身孕,那可就扯不清楚了。再说婉琴是后宫之主,将来琴心也要在后宫生活,跟婉琴打个招呼是必须的。 如我意料之中一般,婉琴并没有生气我在宫外有了其她的女人。因为她在之前就劝我将琴心收入宫中,现在我跟她说,反而像是她的劝说起了效果。婉琴只是说既然我看中了,就早日接这位妹妹进宫。面对婉琴的大度,我感动不已。琴心的事情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当夜我便留在了坤宁宫。 第二日起来,我刚回到乾清宫,留守的太监张凤翔就跟我禀报说,倪元璐一早将我赐给他家的龙凤玉佩送了回来,说是倪杰不配皇上赏赐。最令我郁闷的是,即使有我调和,倪元璐还是让儿子去退亲了。 倪元璐太不给朕面子了! 原本我还挺气愤的,不过我想了下就气泄了!因为事关礼教,就算我皇权至尊压下去,也无疑会遭到大臣们的反扑。现在这个时候,我还不想闹出什么大礼仪事件来。 罢了,只怪那个倪杰命不好! 接下来日子有些波澜不惊,琴心已经按照我的要求传递了假情报去山西,估计很快山西方面就会传递回女真人那。额外征收的二十万石粮食也已经运到了京师,这点让我很是高兴。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赤峰的事情了。 苏泰福晋显然也不愿意跟朵颜部联亲,她也给朝廷上了封奏折将斡赤伦的意图禀报给我,其用意就是想朝廷作她的后盾。苏泰福晋希望大明能够帮她解决这个麻烦,并且提出在赤峰寺庙开山典礼的时候,希望大明能够派出使者调和。 跟我的设想不约而同,这件事情我没有拿到朝会上去讨论,而是直接在内阁小范围商议。内阁大臣们已经跟我有了一致的意见,对于朵颜部需要采取进一步遏制的措施,所以我打算在赤峰借着**喇嘛的机会,解决朵颜部联姻的事,更重要的是要削弱朵颜部。 随着我对整个计划的考虑成熟,我只将事情告诉了辅成基命。尽管有了之前通气,成基命对于我要去赤峰显得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我原先跟他说的是去威吓朵颜部,让斡赤伦重新刑白马立誓约,而现在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皇上,老臣是觉得斡赤伦已经不再驯服,就算那个**能够召来斡赤伦,只怕他也未必听从**的话。” “呵呵,所以朕才要前往。有了朕的威慑在,他只要到了赤峰能不表个态吗?!” 虽然我信心满满,但成基命还是担心道:“但是,斡赤伦肯定不会轻易松口的!若是他当面答应了,待皇上回京后又拒不认账,只怕” “这倒是个难题!”我想了下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所以皇上应该谨慎行事,否则将无功而返。” “呵呵,你倒不用这么担心,朕方才说这个话是因为想不到什么办法彻底解决斡赤伦的野心,朕是想着能够通过赤峰之行将朵颜部的问题解决掉。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在朕的面前斡赤伦可能会臣服,但是回到草原后依旧是我行我素。” “那皇上打算” “赤峰朕还是要去的,朕希望能够尽力解决朵颜部的问题,至少能让他们安静几年!好了,好了,朕再跟你商量下留守京师的事宜,爱卿还有什么提议?” 成基命想了想补充道:“皇上,京军肯定是要护卫圣驾,粮食是最大的问题,皇上今年征收的二十万石可以保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运送问题。需要招募上万的民工进行运送,此事老臣会在京师主持。” 我点头喜道:“由爱卿主持那朕就放心了!” 因为此时已经临近春节,无论怎样我都不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所以只好等待一月份。不过我已经跟鄂尔多斯以及察哈尔部打了招呼,通知他们大明将借着**弘扬佛法的机会,在二月于赤峰召开大会,重新确认同盟。对于喀喇沁跟朵颜部则稍后再通知他们,太早的话说不定又横生什么枝节! 崇祯十年的春节在寒风中来临,原本是当今圣上登基十年的日子,礼部想着恭贺一番的,但给皇上推掉了。而皇上恭贺新禧的点子是,除了六部轮流当值的堂官外,其余官员一律放假到元宵。虽然连着十几天都不朝会,不少大臣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在礼部官员的支持下还是通过了,只是内阁大臣需要到大堂当值。 官员有假放,但京军都一直处于备战状态。特别是神行军去了赤峰后,其余各军都做好了出的准备。因为很早皇上就已经下旨他们京军将护送**前往赤峰,只是他们不知道何时出而已。 春节当日,所有的士兵都领到了丰盛的饭菜,额外的还有酒,还是上好的竹叶青。这对于京军的士兵而言,无疑是一个惊喜,因为军中平时是很少到这么好的酒。大碗的猪头肉给端了上来,成罐成罐的美酒也放在了中央,士兵们就团坐在周围一起狂饮,甚至还有几个西北汉子扯起嗓子唱了起来。 “老大人,您也吃点东西吧!”刘之伦捧起杯酒来到孙承宗身旁,在他身后还有其他几个京军提督。 孙承宗并没有回家过节,而是来到了京军犒劳士兵,这个是皇上的意思。此时他正在看外头豪饮的士兵,心里微微叹息。虽然皇上没有明说,但是孙承宗知道这些士兵们很快就要去赤峰了,而会不会打仗一切都难以预料。这算是他们启程前最后一餐安心的饭,就放开肚量吃吧! 听到刘之伦的话,孙承宗转过身问道:“事情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孙承宗点点头道:“那就好!明天就要出,你们通知下边的将士。今日早点休息,明天辰时在军营集合。” “是!” “另外吩咐士兵准备好布袋,此次行军每人需要背负三十斤粮食作为一个月的口粮。” 四个提督对望了一眼,也连忙应下了! 孙承宗顿了顿,瞧了四人一遍后道:“嗯,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下去准备吧。刘之伦,你留下来一会!” 刘之伦没有想到都督大人会留他下来,只得一旁站着,其他三个提督闻言立刻告退出去了。 第二天,士兵们就接到演习的命令!演习对于京军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有的士兵都依令背上自己的口粮往北行军。李继贞的神羽军作为前头部队一路在前头开路,过往的城池关隘因为事前得到了兵部的公文,知道这是京军在演习,所以都放行了。 前行的命令持续了三天,他们才在长城关口的地方休整。 “你说神机军是不是被都督额外看重啊,出的时候就在后头,第二天还要我们停下来等他们做中军,他们不就是多背着杆鸟铳!?”千总刘宗敏将身上的口粮袋解下来,嘴里冒着热气。 “你要是觉得神机军被优待了,你可以申请调过那边的!”其它千总笑道。 “哼,咱爷们对那鸟铳没兴趣,要挥着大刀砍人才有意思!要我去还不去呢!”刘宗敏呸了一声也不理其他人,兀自从怀里拿出个酒壶出来,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看得周围的千总眼红不已道:“刘头儿,哪来的酒?” “哈哈!”刘宗敏得意的笑道:“过年那天你们就知道在那喝得大醉,我老刘呵呵知道留点下来慢慢喝!” “刘头儿,是不是分点给兄弟们啊?”一个千总笑着巴结道。 “滚,老子还不够喝呢!”说着又喝了口,这个时候刘宗敏的头盔被敲了一下。刘宗敏大是不高兴,正要骂人的时候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团横肉嘿嘿笑道: “李头儿怎么来了?要不要来一口?” 李自成对于这个手下也多少有些无奈,打战是把好手,可惜人他过蛮横了。此时他也没心跟他扯,只是吩咐道:“你要多看着下边的兄弟,不要擅自喝酒。要是给提督大人看到了,我也保你不下!” 刘宗敏嘿嘿笑道:“老刘知道了,李头儿你忙!” 李自成看过刘宗敏这个千人队没有什么问题,就继续巡视到下一队,结果在路口遇到了同样是在巡视士兵的李岩。 “兄弟,累不累?要不,哥们帮你背了!”李自成笑着跟李岩打招呼,李岩是读书人出身,让他被三十斤口粮委实重了点。 李岩笑了笑道:“还好了!” 李自成用脚扫了扫地面的碎石,然后坐下道:“来,来,咱们也休息下!从行军来咱们兄弟还没有好好唠唠!” 李岩也没有什么讲究直接席地而坐,然后解开了头盔。 李自成道:“妈的,还是吴三桂那小子好,不用背粮不说还骑着马!” “呵呵,那没得比,咱们是战兵营,他是骑兵营的!不过他骑马现在也是在后头护送粮草,据那小子说,咱们这次运了几万石的粮食呢!” “运这么多粮食?”李自成相当吃惊:“这演习要用这么多粮草?再说咱们再往前走就出关口了!”李自成顿了顿道:“难道这次咱们是去赤峰?” 李岩沉吟了会道:“估计有这可能。” 李自成顿时眼中喷兴奋的神色道:“那会是跟谁打?” 李岩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啊?” “管他跟谁打,能打战就好,哈哈,吴三桂那小子还运送着粮草,看他怎么跟我比!” 李岩知道自己这位大哥还是将跟吴三桂比试的事情看得很重,虽然有很大的程度是为了个女人,但这也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事关两个兄弟,李岩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正想跟李自成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神机军所在的位置传出集结的号角声。 “集合!” 李岩跟李自成都不敢怠慢,忙向自己的队伍跑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会盟之行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一章会盟之行 嘟嘟嘟~~~ 号角声一阵阵传出,战鼓敲得震天般响,这是召集各军将领到中军点将的号令。京军的大小将领纷纷往神机军所在的平地上赶去,那里已经搭起了个简易的平台。京军的最高将领内阁大人孙承宗就站在平台上,他正望着那些奔来的将领。 不消一会,所有把总上的将领们都站在了平台下头,其余更低级的站在了外围。除了鼓号声,只有京军的旗帜迎着北风猎猎作响,将领们都肃静的站着等待孙承宗话。孙承宗一挥手,鼓声马上就停了下来。 “京军将士,”孙承宗喊了一声,顿了顿又继续大声喊道:“恭迎圣驾!” 说着,孙承宗就带头跪了下去。将士们先是一愣然后才醒悟过来,整齐肃穆的跪下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台后边的帐门大开,两队盔甲明亮的大内侍卫闪现在周围。我在侍卫们的拱卫下走上平台,眼角扫了一圈下边跪着的将士,气势是有了,剩下的就看沙场上的表现如何。 “众将士平身!” 唰的一声,所有人都整齐的站起身来。 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高声喊道:“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朕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那朕来告诉你们,因为朕要去跟蒙古人会盟,而你们将护送朕去赤峰!你们是京军,要知道大明的京军已经上百年没有进入过草原了。你们不要以为这次是随朕去观光,朕不需要什么仪仗队。而在那草原深处或许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会来打我们的主意,你们知道怎么办吗?!” “杀,杀,杀!”众将士吼道。 “好!就是这样。朕曾经跟你们说过,朕要带着你们征服四方,今日我们就是要去草原扬我大明国威,你们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好,那朕就点将了,吴三桂可在?” 吴三桂倏的一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声跪下道:“末将在!” “你将粮食交付给神枢军,三千骑兵即刻出关作探马巡查!” “遵命!”吴三桂马上起身出去了,不远处的李自成看得牙痒痒! “神羽军仍旧作为前队,神策军为左右策应,神枢军作为后队!大家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出关!大家去准备吧!” “是!” 众将士都散去了,我也带着孙承宗回到中军帐。我边走边带着笑意道: “孙爱卿,朕这手金蝉脱壳玩得还不错吧!” 孙承宗苦笑道:“要是让朝中大臣们知道,老臣可就有难了!” “呵呵,别怕,朕为你做主!再说了,等他们现,朕已经到了赤峰,就算大臣们有意见也无可奈何!” 我给大臣们放假,他们就有十几天看不到我。大臣们都会以为我像往年一样乖乖的躲在皇宫里睡懒觉,实际上年初二我就带着侍卫们溜进了丰台大营。等到元月十六那天早朝他们现我不见了,成基命就会颁布我留下的旨意。而婉琴她们也事先知道了我的去向,就像上一次坐镇皇宫。场面可能会混乱一下,但若是真的跟大臣们好好商量,我能出草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搞得满京师都知道的话,也不利于我去赤峰。 我看着面露苦笑的孙承宗道:“好了,待会大军就要出关了,剩下的事宜该你这个都督出面了。**他们一行人就交到神机军吧,有朕看着,他们就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老臣这就去办!”孙承宗答应着出去了。 孙承宗走后,中军帐里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方正华跟吕强他们都是守在帐外。外边的兵马开始在调动了,还有一阵马蹄疾驰声,应该是吴三桂那个小子出去了。神机营的提督刘之伦是我一手提起来的,而且手上都是有犀利燧枪的火枪兵,用神机军作中军安全得多。神策军的孙传庭原来是九门提督,跟我的关系也较为亲近,这样算是万无一失了。 我正想着的时候,陡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多虑了。但是看过明史的我总有些担心,因为在后世记载的明末几次大战中,并非是主帅无能,更多的是下头的将领先行溃退,最终导致全军覆没。这些血淋淋的教训我不得不在意! 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独立出兵作战,之前的是因为我知道历史的走向,所以心里还不那么惧怕。但是现在我已经改变了原来历史的方向,一切都变得未知起来。大明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入草原来,此番我的结局又是如何呢?!这点不由得我不紧张! 在我心里的设定中,我是不想跟朵颜部现在就开战的。但是蒙古人憨直的性子难料,斡赤伦身边又多了一个谋士。若是给他们看出我这是软刀子挫弄朵颜部,他们说不定就会奋起一搏,直接跟我开战。 “希望朵颜部不会那么莽撞吧!” 十万京军对阵五万蒙古骑兵,我虽然不惧,但也不想给皇太极捡这个便宜。我想了一会后对外传旨道: “来人,去传**喇嘛跟班禅!” ------------------------------ 京军经过休整后立刻出关,孙承宗祭出圣旨,边关的明军都不敢干涉。进入草原后,因为是冬季,循着山西人走西口的路子,倒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水源不用担心,所以行军的度得到了加快。期间虽然有朵颜部的探马前来问话,但打的是**的旗号,只推说是建庙的班军,朵颜部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迎接或者阻拦。 走了十多天后,终于到达了赤峰。我骑着马匹瞭望了下,神行军已经出来列队欢迎了。之前孙承宗已经在行军的时候布了将令,严禁将士泄漏此行的一切,搞得杨文岳还只以为是孙承宗带着京军过来。 “皇上,还是老臣先过去布置下,免得弄出什么差错来!” “好!” 说着孙承宗骑马离开了神机军跑向杨文岳那边,他们在那边说了一阵后,孙承宗的亲兵就飞驰出来传令。神行、神羽、神策三军被安排在外围,神枢跟神机两军则作为内圈护卫,最里边的才是中军大帐,中军大帐不远处还有神行军建造的黄教寺庙。 外围军营延绵数十里,各军在提督的带领下开始搭建自己的军营,一下子兵马就调动起来。我则骑着马慢慢走向中军大帐,后头跟随着侍卫跟**班禅的随从们。 神行军这几个月能在草原建造起寺庙已经相当不易,周围附近还有一些夯土围墙,勉强有个土城的模样。不过这样已经够了,我目前没有打算在这里建立城池! 在不远处还有上百个蒙古人的帐篷,看标识就知道是察哈尔部的人。这次会盟苏泰福晋肯定是很积极的,人数来了上千人,就不知道苏泰福晋自己有没有亲自来。我有些期盼想去察哈尔部看看,但是考虑现在才刚到赤峰,只好过一阵再说了。至于鄂尔多斯跟喀喇沁部,因为隔得远相信还要过几天才会过来。 进到中军大帐,孙承宗带着杨文岳已经在等着我了。 “神行军提督杨文岳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笑着道:“杨将军平身,这几个月你们辛苦了!朕对你们建立的寺庙很满意,相信**他们也会很满意的!” “多谢皇上称赞!” “来人啊。” 外头的侍卫立刻跑了进来道:“皇上有何吩咐?” “你们将**他们安置在寺庙里,他们的事情就由那个何必达的家伙负责吧!” “是!” 安排好**他们后,孙承宗启奏道:“皇上,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赤峰,不知什么时候通知朵颜部前来!” “呵呵,朕已经有了打算,就让**的人去宣斡赤伦前来,顺便参加寺庙的开寺大典。” 孙承宗想了下道:“但是此番我们前来如此大阵仗,老臣担心斡赤伦一旦知道陛下亲临,而且率领十万京军,他就不敢来了!” “你说的倒是一个问题!” “不仅如此,朵颜部还有女真人或许都会派人来赤峰打探消息,若是他们知道皇上在赤峰,那么对于我们相当不利。女真人甚至会动全族人来攻,这对皇上的安全很是不利!” 听到孙承宗这么说,我不由笑了:“呵呵,这个朕也有了主意。凡是靠近赤峰的人悉数扣押起来,在朕没有离开赤峰之前,就只好委屈下他们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来打探消息的细作,反正他们都跑不出朕的手掌心。” 这一招可以避免消息外泄,但赤峰附近都是朵颜部的人,这样随意扣押蒙古人可能会引起矛盾激化。孙承宗面露忧色道:“可皇上,这样这样只怕会引起朵颜人前来报复!” 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派出的使者会同时通知朵颜部,就说**要扩建寺庙赶工,需要征调赤峰附近的牧民,相信斡赤伦不会反对的!当然了,他反对也无效!” 如此阴招,孙承宗闻言彻底无语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比试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二章比试 在我的授意下,新挑选出来的何必达成为了**的使者,这人是汉人又懂得乌斯藏语,他带着我给的旨意还有**的书信去了乌兰察布。在双重力邀之下,斡赤伦想不来都很难。他要是来了,那总要他松口让出些利益来。我最佳的打算就是逼迫朵颜部将数年来掠夺喀喇沁跟察哈尔的部众归化给达来汗跟苏泰福晋。除了我出面,还有**班禅劝说,不行的话还有十万京军,只要斡赤伦应允了,少不得要分掉朵颜部几万部族。 蒙古人对自己部族的归属感极强,即使他们被朵颜部掠夺了这么久,只要他们的汗王台吉出面招粜,很多蒙古人都会举家返回自己的部落。加上大明京军震慑住斡赤伦,大同的守军提供给其它部落庇护,相信朵颜部都不会太嚣张。 事实上,关于对朵颜部的政策我跟孙承宗傅宗龙都讨论过。我是不太赞成对朵颜部采取绥靖政策的,一旦朵颜部威胁惯了大明,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之前的莫不做声只是因为赤峰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做好,现在我有十万京军开来,就是要让斡赤伦知道,大明还有京军在根本就不惧怕他们。只要斡赤伦知道大明有两线作战的能力,那么他们就不太敢过分胁迫大明。 这次会盟除了削弱朵颜部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让察哈尔、喀喇沁、鄂尔多斯组成一个盟中之盟,让他们遏制住朵颜部西向的展。如此联手,应该可以让朵颜部乖乖的呆两三年。 再有个两三年应该是够了,从目前来看,大明对女真人的数次大战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崇祯二年,遵化一战遏制住了女真人的攻势。 崇祯五年,广宁失守算是给皇太极扳回一局,但彼此都死伤惨重。 崇祯七年,皇太极攻打大凌河不利,失去辽东蒙古,转而入侵朝鲜,辽东陷入胶着。 崇祯九年,灭了科尔沁部,大明建立盘山城,由战略防御转为进攻。 现在已经不是女真人来攻城略地,而是辽东军开始恢复辽东故土。盘山之战虽然只是开头,但比之以前要好了不知多少。就算盘山建城失败,不出一年,辽东军还将向沈阳挺进。辽东军后边有了地方卫所的支持,兵马人员能够得到迅的补充,这也得益于义务征兵制的推行。皇太极在这点上是没得跟大明比,他们就三四十来万的部族能够征集多少兵力?! 等平定了辽东再回过头来解决朵颜部,这是目前最好的策略。 何必达走了之后没有多久,宋献策就从青龙城赶来赤峰。他见到我先是愕然,然后脸上露出他那标准的滑稽笑容跪下行礼。 “起来吧,见到朕也不用笑成这样!” 宋献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笑道:“是,是,微臣是见到皇上满心欢喜!” “你那点心思朕还不明白?!是想着能在朕面前讨差事吧!” “皇上明鉴!” “说吧,你从青龙给朕带来什么消息!” “朵颜部从青龙搬到了乌兰察布后,大部分的蒙古人都已经走了。青龙城里只留了斡赤伦的弟弟合利台吉,合利台吉主要是负责朵颜部跟大明的互市。” “哦,斡赤伦倒是挺干净利落的,住了十年的老窝都舍得丢弃。嗯,青龙的蒙古人知道朕来了赤峰吗?” 宋献策想了下才道:“应该没有,青龙城这边的封地已经给了合利台吉,如果朵颜部要刺探大明的虚实,乌兰察布那边更可能先派人过来。” “嗯,那还有什么消息?” 宋献策迟疑了下又道:“根据微臣现,女真人似乎也派了人到朵颜部。朵颜人对此态度很是暧昧,看来朵颜部叛离大明的过程中也有女真人参与。” “女真人?” “是!”宋献策将自己在青龙城的现女真人的事一一都细说了。 “那些女真人还在青龙?” “女真人是住在一个叫者勒密的蒙古人家中,者勒密是斡赤伦近几年找来的谋士。朵颜部迁去乌兰察布后,者勒密也随之而去,相信女真人应该也去了那边。” 从宋献策的叙说中,我已经大概的明了女真人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不过,对于女真人的**我倒没有太过在意,朵颜部有了称霸的心思,是不会被拉拢到女真人那边的,了不起就是维持三方鼎立的局势。 “皇上”宋献策见我不出声,低声唤一句。 “嗯,”我的眼神才回到宋献策身上。 宋献策舔了下嘴唇,似下定决心的旁敲侧击道:“皇上对于朵颜部将采取什么策略?” “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不用在这里敲木鱼!” 被我揭破心思,宋献策谄笑着道:“微臣是有点想法供皇上参考,皇上亲帅大军来赤峰为的就是解决朵颜部的问题。微臣想着有朝廷跟**大师的召唤,斡赤伦来了之后何不将他扣押住呢?!只要有斡赤伦在手,何愁朵颜部不就范!” “扣押斡赤伦?”我对宋献策提出的新法子有了丝兴趣,他毕竟是江湖出身,自然先想到的就是江湖的手段。 宋献策见我有兴趣,更是来劲的说道:“斡赤伦在朵颜部威望极高,只要他在我们手上,借着他的名义便可削弱朵颜部,特别是战马,只要得到大量战马就可以武装京军。如果朵颜部放弃斡赤伦,据微臣所知,斡赤伦的小儿子才几岁,就继承人的问题上朵颜部就会分裂。就算他们勉强带兵前来报复,皇上拥有十万京军何愁惧怕他们!况且他们来了也最好,这样我大明无需再深入草原找他们,顺势一口就灭了他们!” “呃”宋献策的想法跟我相反,他还想着趁这个机会一举拿下朵颜部。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我率领十万京军前来,误导他以为我有用武力解决的意向。不过这也算是一个险着,留着参考参考好了。 我挥退了宋献策,他带着不解的神情退了下去。 外边的京军还在搭建着营盘,赤峰本地少有的几片树林给砍伐了个干净。不过之前布的牧民征集令倒是有了不小的效果,外围的神羽军已经抓到了几十个行踪诡异的蒙古人。不管他们的借口是什么,还是搜出什么东西,这些蒙古人的命运都是被押到了寺庙的僧房,继续帮这座黄教寺庙添砖加瓦。 有了几种的准备后,我有些期待斡赤伦的反应。等待的日子总是难过的,跟孙承宗下了几次棋后我就彻底放弃了,棋力不够人家高,难为孙承宗要想着怎么以微弱劣势输给我,搞得我自己也不好意思。 不过来了关外,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生活在内地的人视野哪有这么开阔,如果没有策马驰骋的冲动是假的。现在得了空,冬天到草原打猎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节目。于是乎,我骑上马带着侍卫们出去打猎了。 孙承宗倒是比较放心我出去,因为现在京军已经将周围扫荡过了,最外围还有吴三桂的骑兵四处侦探。再说我身边还带着有上百的贴身侍卫,孙承宗自然不会搅了我的兴致。 冬季的草原上有黄羊、狐狸、野狼、山鹑、狍子、野兔等等猎物,说不定还能遇到熊瞎子跟老虎。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反正是出来逛逛,打得到也好,打不到也罢了!在这个毫无工业污染的时代,享受自然之美才是我的期望的,所以我让侍卫们随意的散开前行。 冬季的草原白茫茫一片,我们在草原并没有遇到什么猎物。京军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早就把黄羊那些蹄类动物吓得远远的。侍卫们可不想太难看的空手而归,渐渐引着我去了一片京军没有去砍伐的树林。 “皇上,看,那有鸟!” 我们刚到林边就有数只不知名的大鸟飞了起来,侍卫们开始兴奋了,纷纷拿出弓箭准备进山。当我们转过山丘的时候,对面另外一条山路突然冒出一队蒙古人,两队人马狭路相逢。吕强一见,顿时遮挡在我前面,前头的侍卫们也纷纷做好战斗的准备。 蒙古人见到我们也有点意外,当他们看到侍卫拿着武器对准他们,并且随时准备开战的时候,就叽叽歪歪的嚷开了,试图向我们说什么。可惜我们这一扎人没有一个听得懂蒙古语,吕强让侍卫们戒备,然后打着眼色准备让我先行回营。 就在这个时候,蒙古那队人后边奔来一匹骏马,马上的骑手长飘逸,全身红衣,仔细打量面孔竟是美艳得不可方物。 好漂亮的女子! 不过这种美不是大明女子的婉柔之美,而是一种青春健美的气息,她苗条高挑的身段儿,一双修长的大腿下穿着对红皮统靴子。皮肤虽不是很白,却是健康的粉嫩色,这模样只有经常锻炼运动的女子才能显得出活力之美。一对明眸却是充满了野性的美感,让人有了征服的**。 我正感叹着,女子骑术极佳顷刻间已经到了眼前,她原本是驰骋而来,但在靠近后,扯住马缰,双腿一夹,战马前蹄腾空后停了下来。蒙古人自动的闪开了一条道路,旁边的人还低声的跟她说着什么,一双美目时不时还扫过我们这边两眼。过了一会后,她纵马向前两步娇叱道: “我们是察哈尔部的,你们要打猎就去别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结果一样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三章结果一样 之前见到突兀而来的蒙古人,我心里倒不是很紧张,能够在十万京军的包围中进入而来的也只有察哈尔人。这个骑马而来的红衣女子我本没有什么印象,直到她说话我才醒悟过来。她说的是生涩的汉语,察哈尔的蒙古人能说汉语的极少,而且她语调略显稚音,我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年纪尚小。 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我仔细回想了下,这眼前的女孩儿还真有当年的几分模样。想不到这个就是斡赤伦想要娶的儿媳妇,林丹汗的女儿撒云娜公主。不想在这见到了真人,让我心里的想法生了一丝丝的改变。红衣女子正是察哈尔部的公主撒云娜,她也是在营地里呆得烦了才央求母后来山中打猎。没有想到刚寻得一个好地方就有汉人来抢,她心里当然有些不爽。不过察哈尔庇护于大明的羽翼之下,此番更是为了她的亲事会盟,所以撒云娜没有对汉人用强,而是告诫他们退开。 但是对方不仅不退,为的那人还盯着自己一阵猛瞧,撒云娜心底没来由一阵慌。仿佛内心有些什么不好印象,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但是蒙古家的儿女那容易给人吓倒,撒云娜挺了挺胸,又说了一遍道: “我是察哈尔部落的撒云娜公主,这个地方是我们先现的!” 见蒙古人没有敌意,吕强等侍卫也放下了武器。不过他们也是刚来这狩猎,后头还有皇上在,哪有给人让地方的道理。 吕强出头道:“虽然你是察哈尔部落的人,但这块土地可不是你们察哈尔的。我家主子要在狩猎,你们不想惊动京军的话就快些走开。” 吕强毕竟经验老道,知道皇上一身便衣不想露了身份,所以话中软中带硬,更搬出了京军就是让这队蒙古人识相点离开,免得坏了皇上的兴致。 果然,撒云娜见对方好像身份还不低,她想起母后的告诫,顿时有些泄气。但她又不想这样就退走,转念一想有了主意道:“我们也现了这片树林,这块土地不是你们汉人的,山中的鸟兽是上天的恩赐,你们不肯走,那我们比试吧。输的人就走!” “比试?”这个公主倒有些豪气,我笑道:“那你打算怎么比?”撒云娜公主四处瞧了下后,纤手向前一指道:“那里有几只鸟儿,我们就比看谁先射到第一只鸟!” 顺着她的手指,我现前头十丈左右的大树上歇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它们都站在光秃秃的树桠上。如此明显的目标倒是很好下手,我瞧了眼撒云娜道: “好,你们打算何人出来跟我们比试?”撒云娜指了指我道:“我跟你比!” 我有点愕然:“你要跟我比?!” 撒云娜点点头,递了个挑衅的眼神道:“怎么,不敢比?” 我哈哈一笑道:“好,朕真是好,我就跟你比了!吕强,拿我的包来!”本书∷来自∷幻198剑k77书k35盟阅读无限x88赢在幻剑! “是!” 吕强从备用的马匹上拿过来一个包,我从里头找了几颗子弹跟弹药包。而火枪却是在我的马鞍下的口袋里,我拔出两把金光闪闪的火枪的时候,看得蒙古人一阵愣。 这两把火枪属于短枪,只有一尺多长,是我托付毕懋康研制而成的。因为是我要,所以毕懋康很是小心,所有工艺都制作精细。为了减轻重量,枪把手处都是用梨花木雕龙画凤配成。毕懋康又在火枪表面镀了一层黄金,所以显得金光闪闪。 不过这短枪还是属于前装枪,我虽然将子弹的原理告诉了他们,弹壳也基本能够铸造得出来,但是如何点燃火药是一个相当大的难题,击打点火剂不是这个时代能做得出来的。所以做到最后,还是做了弹药分离的前装枪。因为填装弹药麻烦,所以我定制了两把,这样就可以连续放两枪。我拆开火药填充好,又鎚紧子弹,然后又瞄了瞄准星。 撒云娜对于我手中摆弄的火枪显得很好奇,但因为我现在是‘敌对方’,所以她撇了撇嘴没吭声,兀自收拾自己的弓箭。 我们收拾好各自的武器后,彼此隔了五尺左右的距离平行站着。 “你要用那个东西跟我比试?”好奇心总是有的,撒云娜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扬了扬手中的双枪,笑道:“嗯,没问题!我就用这个,是你该小心才是。” 见我不领情,撒云娜哼了一声道:“那是你说的,不要输了赖我!那我们开始吧!” 比赛的规则已经确定,我们找了吕强来令,一声开始后便瞄准射击。 撒云娜对于自己的箭术很有自信,她刚抽出羽箭弯弓瞄准的时候,突然身边砰的一声响起,巨大的声响不仅让撒云娜吓了一跳,就连坐下的战马也给吓得不安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又砰的一声巨响。连续的爆炸声,让撒云娜的战马极度的不安,瞬时就人立了起来。这个时候撒云娜哪还顾得弯弓射箭,连忙弃了弓拉住缰绳。 “打中了,打中了!”前去查看的侍卫立刻高兴得大喊。 我微微一笑,很有风度的吹了吹还冒烟的火枪口。旁边的撒云娜安抚好马匹后,听到侍卫们欢声高呼,脸色顿时涨红的叱道: “你耍诈,你惊了我的马儿!” “呃,比试之前你可没有说不给用火器,再说了,是我先打中猎物,所以是我赢了。” “哼!”撒云娜很是不忿,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怎么反驳。看着我们要收拾行装进入山林打猎,撒云娜一下子扬鞭喊道: “你们等一等!” 我回头笑道:“还有什么事?” “刚才比试我不服,我们要再比试一场!”撒云娜认为对方使诈,所以要求得十分理直气壮,蒙古大汗的子女岂能轻易认输。 “还要比?你打算比什么?” “赛马!”撒云娜盯着我道:“从这里跑到那边,谁先到就谁赢!” 我打量了下,撒云娜说的赛道大概有两里路的样子。方才看撒云娜的骑术相当高明,但在我的本领中,骑马也算是最熟悉的了。不过说到比赛,我骑了这么久还真没有好好跟人比过。在国内,有何人哪越我呢?! 刚刚跟撒云娜较量射击是有点取巧,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儿,又指明要跟我比,我总不能不应战吧!但是说到射击我心里却是没底,所以不得不使了点手段。方才我装子弹的时候已经试了试手感,在吕强说开始后,我便左手顺着就是一枪,巨大的声音不仅可以影响对方的心神,而且对面的鸟儿也必然会受惊,我接着再补一枪,如果打不中那就罢了,但鸟儿必然会远遁,撒云娜也打不着,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和局。只是我运气不错,第一枪就打中了一只呆鸟。 现在比赛马,我算了一下赢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好歹我也骑了十几年的马了,骑术上未必就差过她。再说我的坐骑是大宛马,而撒云娜的是蒙古马,蒙古马并不以度见长,而是耐力较强,所以在马匹上我就占了优势。短短两里的路程,短距离冲刺要是不赢就没天理了。 “好,我跟你比!不过这一次你输了又怎么样?” 撒云娜扬了扬头道:“你想要怎么办?” “这个嘛”我正要说话,撒云娜眼珠一转似乎有了主意,抢先道:“这样,谁赢的话就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只要自己能做主的就要做到。” 我没有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做赌注,不过风险越大,得到的成果也就越大,难道我还会怕了这个小丫头不成。 “好,就依你说的办!” 撒云娜骑马过来,我们击掌约定! 很快场地就布置好了。 开始! 吕强一号,两人同时挥舞马鞭,两匹马都快奔跑起来,察哈尔的蒙古骑兵跟侍卫们都在路旁呼喝。正如我所料的那样,大宛马加比撒云娜的蒙古马快,不一会我已经了半个马身。 小样,这样还不赢你?!本 我回头瞥向撒云娜,看她如何表情时,突然现她挥舞着马鞭直直向我这边的缰绳卷来,看来她是想着控制住我的马缰,我哪会给她得逞,顺着就挥出马鞭。两人的马鞭顿时在空中相交绕在了一起。 我回头一笑,撒云娜却是狠瞪了我一眼,透着眼神好像是说这也是学你的。就在我微微分神之际,撒云娜纤手一甩,马鞭借着惯性竟是从我手中夺了去。 靠,阴沟翻船了! 失去了马鞭意味着我只能凭借缰绳控制住坐骑,而撒云娜极为善用马鞭,若是给她卷住我的缰绳,这意味着我只能跟着她一起跑了。面对劣势,我毫不迟疑的偏开了跑道,虽然成了跑斜线,但比之被人控制要安全得多。 问题是,如果我跑成了斜线分开跟撒云娜的距离,这意味着我会花多些时间来调整马的行进路线,而且我没有了马鞭,这马还会卖力跑嘛?! 不过此时由不得我多想,就在分开的一瞬间,撒云娜的马已经追上了我。两人现在虽然隔了五六米,不用担心她来卷我的缰绳,但她的马术确实惊人,整个人都贴着马背上,风的阻力给她降到了最低。时间越久,我的加优势就越小,我感觉她有越我的趋势。 “驾!” 好在这匹坐骑跟了我许久,就算不用马鞭也影响不大。但是现在这个情形继续下去,谁赢谁输就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身为天子怎么能输呢?何况那个要求可大可小,她这是逼我出绝招了! 后世的我虽然没去过香港,但对赛马还是了解过的。直接离开马鞍站在马镫上会让马奔跑的动作更加流畅,比之压浪效果会好得多。虽然翘起**的模样不是很好看,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果然,坐下的大宛马度立刻加快了,剩下的路程一气跑了下去,风声在我耳边呼呼响起。我此刻已经不再理会撒云娜跑到哪里了,一直冲过了终点。我还没来得及调转马头,就听见侍卫们的欢呼声,看样子是我赢了。 我慢跑回来,却看到不远处的撒云娜一脸的气愤。 “呵呵,承让了!” “哼!” “那既然我赢了,要求总是要提的,你可不得反悔!” “你你提要求吧!” 这个时候我可不会客气了,将想了许久的要求提了出来:“你是撒云娜公主,我听说朵颜部落想迎娶你,但是你不乐意,不如你嫁入我们汉家好了!” “”撒云娜没有想到我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愣了下旋即露出调皮的笑容道:“嗯,你这个要求我是承认的,蒙古人最讲信用。可惜的是,我嫁给谁不是我做主,这要问过我母后,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母后肯定是反对的!汉人的话怎么说,嗯,叫做竹篮打水。哈哈!” 说完,她挥舞起马鞭,招呼着察哈尔的人道:“儿郎们,咱们回去了!” 蒙古人顿时呼啸不断,拥着撒云娜公主而去。 望着撒云娜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浮出一丝笑意:苏泰福晋真会反对嘛?! “皇上!”吕强等一干侍卫已经跑了过来。 “走,咱们打猎去!” 我呼喝了一声,纵马当先跑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见福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四章再见福晋 后边我没有用火枪,但收获还是不错,打了不少的猎物,一行人尽兴而归。不过我刚回到中军大帐,还没的去炫耀一下自己的战利品,方正华就进来禀报,说是察哈尔那边来人了。 “宣她们进来吧!” 我刚回来察哈尔人就来求见,不用说就是苏泰福晋。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定是从撒云娜小丫头那得到了消息,判定前来赤峰的是我这个皇帝。相对于其他大明官员,我这个皇帝总是好说话的。当年众多大臣都不同意放她们回察哈尔,但是我却准了。难怪苏泰福晋听到是我,便马不停蹄的来求见了。 过了一会,影影绰绰的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先的一个就是数年不见的苏泰福晋。光阴似乎没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她跟当初走时候的模样并没有多少区别。脸庞依旧那么精致,体态婀娜,若不是她浑身洋溢着成熟的风韵,直让人以为她还是个姑娘。稍有不同的是苏泰福晋双眸泛着坚毅的目光,可见这几年正是靠她在支撑着察哈尔部落。 苏泰福晋现我在打量她,顿时嫣然一笑的行礼道:“苏泰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多礼!” “是!”苏泰福晋又笑道:“几年没见,皇上威武更胜从前。” “呵呵,福晋却是风采依旧啊!” 苏泰福晋妩媚的扫了我一眼道:“皇上谬赞了!” “嗯,你的汉语越说越好了!” 寒暄过后,苏泰福晋直接引向主题:“这次皇上能来最好了,斡赤伦越来越不像话,那个虎必特敢大肆破坏同盟,不就是有他在后头撑腰嘛?!斡赤伦已经有了狼子的野心,草原又将不会平静了。” 说到这,苏泰福晋流露出委屈的神情道:“察哈尔是草原的大汗部落,斡赤伦的心思都打到了我孩儿身上来了,我这个作福晋的还说不上话,皇上可要主持公道!” 苏泰这么说是在试探我这次来的底线,但她既然求见,心底肯定是有了想法,所以我呵呵一笑道:“那苏泰福晋想朕怎么为察哈尔部做主啊?” 但是意外的是,苏泰福晋只是淡淡的低声回道:“苏泰全凭皇上做主了!” “这个”我沉吟了会,透露点想法道:“朕若让斡赤伦退回旧地,不来骚扰你们察哈尔部,你觉得这样如何?!” “若能如此,那自然是好的了!” 苏泰福晋虽是同意了我的提议,但是反应相当的平淡,这样回应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苏泰福晋还不满意?!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给她透底,等到后面开大会再给她惊喜好了。 “哦,那就等斡赤伦他们来了之后,朕再跟朵颜部重新约定你们各部落的牧地。” 苏泰福晋又问了句:“那撒云娜呢?” 比起领地来,苏泰福晋似乎更在意她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 “撒云娜是个漂亮的姑娘,朕已经见过她了!” 说到撒云娜,苏泰福晋露出了笑容道:“撒云娜是我草原的花儿,平日里被部落的人宠爱惯了,眼睛总高高在上,如今被皇上折服,也是让她知道皇上的英明神武!” “呵呵,福晋这么说朕倒不好意思了!” 苏泰福晋顿了顿又道:“皇上跟撒云娜比赛打赌的事,她也一一都告诉我了。蒙古人最重的就是信用,苏泰是不会反对的!”??!! 苏泰这么说,让我有些喜出望外,难道她是在向我允诺将撒云娜嫁入皇宫?!我又确认的问了一句道: “福晋的意思是要将撒云娜公主嫁给朕?” 苏泰福晋疑惑道:“噫,这不是皇上的提出来的嘛?” 我顿时面上一红,好像自己是个贪恋美色的君王,看了漂亮女孩儿就索进宫来。不禁有些尴尬道:“呵呵,朕是有娶撒云娜公主的意思,苏泰福晋不反对那就最好了!” 苏泰福晋善解人意道:“皇上是大明天子,又是我察哈尔部的依靠,撒云娜能够侍奉皇上是她的幸运,也是我察哈尔的荣耀!” 听苏泰福晋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豁然明白不少。在各朝各代联姻都是同盟的一种手段,就拿最近的来说,科尔沁宰桑将妹妹女儿都嫁给了皇太极,不就是为了巩固关系嘛!漂亮的女孩儿,哪怕身份高贵如公主也是沦落为筹码。在我提出要去撒云娜公主的意向后,苏泰福晋自然乐得此事成功。 从另一方面讲,朵颜部看中了撒云娜,这是会盟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而现在我提出娶撒云娜,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朵颜部再盛势凌人,也不敢公开对大明叫板。察哈尔部也会在这个婚姻中得到更多的实惠。 而对于大明来说,娶撒云娜公主也是必须要做的。林丹汗去了乌斯藏不说,现在漠南草原就剩下撒云娜这一个黄金家族的直系成员。朵颜部娶撒云娜就是为了提高他自己在草原的号召力,也为将来朵颜部称汗打下基础。大明当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情,而且娶回撒云娜对大明也有着极大的好处。 我现在能作的就是厚着颜面,将这个还陌生的撒云娜公主娶回大明。既然事情有了决定,我干脆将这件事放入议程问道: “那婚事如何操办?” “皇上派人来定亲,察哈尔就送撒云娜过来。” “好,既然朕来了草原,不如就将事情办了!朕这两天就叫宋献策去你那提亲,不过典礼就要回到宫中再举行!” 苏泰对此也没有异议,道:“一切按皇上的意思办!” 事情意外的顺利,顺利得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大明天子,当初孝明公主不也是顷刻间就得到了嘛!? 有了婚姻的约定,我跟苏泰福晋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赤峰大会的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直接透露了我的打算给苏泰福晋听。 苏泰福晋听到说要将原来的旧部归还给察哈尔,也泛起惊喜的神色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最好了!” 苏泰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但是斡赤伦恐怕会不乐意!” “斡赤伦那边不用考虑,他们本来就是你们各部落的部族。只要察哈尔,喀喇沁,鄂尔多斯联合起来,有朕为你们做主,斡赤伦不会不识相的!” 苏泰福晋听了我的计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道:“那好吧,一切都等斡赤伦他们到了赤峰之后在说!现在我就回去准备好定亲的事,就等皇上的使者过来。” “好,好!” 苏泰走后,我马上就召集孙承宗跟宋献策进来。 对于我要娶撒云娜的决定,他们都很惊讶,不同的表现是,宋献策马上是向我贺喜,而孙承宗则沉吟不语。 我之所以火将这件事办了,自然是得到苏泰福晋肯之后,事情越快越好,特别是在斡赤伦来赤峰前就办了,斡赤伦也无从再来争夺。二则是,在赤峰没有群臣的阻扰。等我回到京师,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大臣们再反对也无可奈何。 孙承宗大约是想通了我的用意,最终没有出言反对。宋献策则荣任我的使者,欢天喜地的去准备定亲的事宜。 苏泰福晋刚回到自己部落帐篷,撒云娜就跑了出来,扯着母后的胳膊道:“母后,您回来了!那个人真的是皇帝?” 苏泰福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道:“嗯,你今天遇到的就是大明天子,你以前也是见过他的,怎么就不记得了!” 撒云娜撇撇嘴道:“我以前看到的是个穿黄衣的人,今天他满副盔甲我怎么认得出,过了这么多年,小马驹都变成骏马了!” 待苏泰福晋坐回主座,喝了碗奶茶后,撒云娜又道:“母后,您跟他说了些什么?” 苏泰福晋看了眼这个女儿,知道有些事情她总是要知道的,转而正色对着撒云娜道:“撒云娜,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我对你就像你死去的兄长额哲一样。今天你遇到了大明的皇帝,又跟他下了婚约的赌注,这是长生天的安排。我没有反对皇帝的提亲,而皇帝的使者明天就会过来。” “啊,母后是要把我嫁给那个人?!”撒云娜不由吃了一惊。 苏泰福晋点了点头道:“他是大明的皇帝,而如今察哈尔已经不是草原的雄主了。你嫁给他,对于察哈尔有着莫大的好处。作为草原汗的女儿,你必须遵守你的信约!” “可”撒云娜在福晋的教导下,早早就明白蒙古女人的命运,心里虽然有些反抗,但不知从何说起。 苏泰福晋继续劝说道:“撒云娜,你也知道,现在的漠南已经跟你父汗在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你父汗听说去了西边一带,你嫁给大明的皇帝,就可以改变察哈尔的命运。” 撒云娜低下了头,苏泰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了又搂过她安慰道:“那个大明的皇帝你也见过了,不是一个柔弱的汉人,比起部落的勇士也差不到哪去!明天,明天他的使者就会来,母后为你装扮,装扮!我的撒云娜是那么的美丽,保证他啊以后离不开你!” 撒云娜伏在福晋的怀里,一时间心情莫名。对于未来的夫婿,说不上喜欢,也不上讨厌,只是女孩儿对着自己的婚事都有着害羞的感觉。 而苏泰福晋搂着撒云娜,眼神却不知飘向了何处,面上则是一脸的坚毅。 第一百八十五章釜底抽薪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五章釜底抽薪 第二天宋献策圆满完成我交待的事宜,很快就回来报喜,约定三天之后苏泰福晋就过来送亲。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反正是到了草原,一切都入乡随俗好了。不过苏泰福晋则极为重视,将这次来赤峰的人员全部带了上来送亲,一千多人载歌载舞的走了过来,神机军的士兵破例的作了一次迎亲的队伍。原本杀伐之气极重的中军大帐在孙承宗的布置下,显得温和了不少,盔甲刀剑之类的武器都给收了起来,大帐还给挂起了红绸,总算有点喜气的氛围。 本来按着步骤是要完成结婚仪式,但典礼必须按照大明的仪制,所以苏泰福晋将撒云娜送到中军大帐后就算完结了,接着就是大摆宴席庆祝。虽然不是在京师,但是十万大军同贺,规模也十分庞大,每个军士都得到了一碗肉,一海碗好酒。擅长活跃酒宴氛围的自然是蒙古人,大帐前边的广场上,察哈尔的人载歌载舞好不热闹。他们各个能歌善舞,一曲豪迈的高歌下来,惹得喝了酒的京军也在那干嚎。 宴席上自然是我做了上位,身边是撒云娜。蒙古新娘可没有汉人女孩儿那么害羞,一身蒙古盛装的撒云娜显然对京军很是感兴趣,四处张望着。但是在苏泰福晋的注视下,撒云娜没有做出什么不合礼仪的举动。 宴席本是要举办到第二天的,但是因为大军都在朵颜部落的领地,所以到了傍晚就停止了,苏泰福晋也要告辞回自己的营帐。临走之前,苏泰福晋拉着撒云娜说了一阵悄悄话,因为撒云娜第一次跟亲人分别,以后将是自己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少不得哭了出来。苏泰福晋又是温声安慰了一阵,待撒云娜心情平静了才带人离去。苏泰福晋名义上算是我的岳母了,我跟撒云娜少不得送到了营门外。 苏泰走后,撒云娜的心情明显不高,回去的路上一言不。我打量了下身材高挑的撒云娜,虽然她育得很不错,但实际上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罢了。见她心情不好,我转移话题问道:“苏泰福晋走之前跟你交代了什么?” 撒云娜回过头露出丝惊异的神色道:“没什么!” “呵呵,是不是说要你怎么样啊?” “啊,你怎么知道?!”撒云娜意外的神色更明显了。 我原本是随便说说,现在不由有点好奇了。按照一般的情况猜想,在女儿出嫁之前,母亲应该会传授有点婚前性知识的。我这样问撒云娜,就算她再豪放也应该会害羞。但是撒云娜表现出来的却是惊异,我不由好奇苏泰福晋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说来听听?” “不说!” “那你母后有没告诉你为什么要嫁给朕啊?” 撒云娜骄傲的仰起头道:“是为了我察哈尔部落!”说完,她又哼了一声自己独自走了。苏泰福晋怕撒云娜不适应汉人的生活,特意给她留了不少的侍女。我也划出了一个帐篷给她居住,所以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我在那苦笑。 举行宴会后,日子还是那样一天天的过。我有时候去打猎,有时候巡视军营。而撒云娜则彻底查看了一下京军的营地,连绵数十里的军营让她很是吃惊。 “你皇上,你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来赤峰?” “你说呢?” “皇上不会是想打战吧?!” 我:“” “皇上是不是要打朵颜部?”撒云娜开始兴奋的猜测起来。 “” “那你打朵颜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的武艺可是很好的!”撒云娜眼中透着狂热的向往,丝毫不顾及苦笑的我,看来苏泰福晋的家教实在有些失败。 撒云娜的好动虽然让我觉得有些麻烦,但是有人在你旁边叽叽喳喳,日子倒过得挺快。黄教寺庙已经完工,但是让我吃惊的是,喀喇沁的达来台吉跟鄂尔多斯的济农并没有按时到达赤峰。多等了三天仍旧不见踪影,却等回来了出使朵颜部的何必达。 何必达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斡赤伦病重,一时间无法启程来赤峰。何必达之前按着我的吩咐,见到了斡赤伦才宣布旨意跟**的法旨,但是就在准备出前,斡赤伦突然生病,而且是一病不起。这样的情况自然无法成行,何必达等了几天也不见好转,只好先回来禀报。 “皇上,这件事不简单啊!”孙承宗皱着眉头道。 “嗯!”我点点头,心思却飘忽起来。 孙承宗继续分析道:“这个时候了,喀喇沁跟鄂尔多斯部落的人都还没有到,斡赤伦临行前病倒,肯定不是巧合!朵颜部肯定是打探到了我们有数万人马在赤峰,斡赤伦当然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来风头太盛,而且已经得罪了大明,所以认为赤峰是我们给他摆的鸿门宴。斡赤伦肯定是不想参加的了,但他又不好找借口,干脆将达来台吉跟济农一起截了。会盟只剩下大明跟察哈尔,这个盟会也开不下去,至少让我大明的计划落空。釜底抽薪,这一招算是狠啊!” 朵颜部敢闹独立,自然总有几分本事,斡赤伦身边还有谋划的人,总会想到对付大明的办法。只不过现在两家都不想开战,一切只能暗着来。 “皇上” 孙承宗轻唤了我一声,我才从思绪中转醒过来道:“孙爱卿有什么意见?” 孙承宗沉吟了下道:“皇上,若是没有其他部落,这会盟便开不下去。老臣以为应当再派人去朵颜部,以探病为名查出虚实。” “这个”我犹豫了下,人家既然要蒙你,就算派御医去也是没用。不过我转念一想,让斡赤伦郁闷的装病也好,分分他们的精力! “那就按爱卿的意思办!干脆让**派个活佛,跟着御医一起去看病!何必达!” 何必达赶紧跪下道:“小臣在!” “你去向**传达朕的意思,这次你们去就好好探斡赤伦的病,不用急着回来。” “是!” “下去准备吧!” 何必达走了后,我又对孙承宗道:“达来台吉跟济农也许被拦截了,朕打算派吴三桂带着人马去打探一下,看看朵颜人到底再搞些什么!” “皇上的意思是” 孙承宗心里一想顿时有些心惊肉跳,皇上大胆可是出了名的,当年在没有什么侦探之下就带着洪承畴六万京军去了遵化,结果跟女真人血拼了一场。这一次皇上让吴三桂去侦查朵颜部,恐怕是要对朵颜人动手啊! 雪夜下蔡州?! 皇上难道想翻版这一招,趁着朵颜人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乌兰察布!这实在是就在孙承宗还没有想通彻的时候,果然又听到皇上道: “孙爱卿,咱们这么多人在草原,粮食是第一要义。因为是冬季,水源倒可以不先考虑。所以你身为大都督,一定要保证粮食能够运送过赤峰来。” “皇上,老臣已经文给成辅,相信粮草能够很快运过来。” 我想了下又道:“我们现在的粮草还能够支持多久?” 孙承宗估计了下道:“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应该是够了,应该可以撑到成基命送粮食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方正华跑了进来。 “何事?” 方正华瞥了眼孙承宗,低声道:“王公公让人送信过来!”说着将一封密折呈上给我。 我打开看瞧了个大概,然后问道:“送信的人呢?” “在外头!” 我点点头道:“你先去安置他,朕稍后再召见!” “是!” 方正华走后,看着孙承宗疑惑的眼神,我笑着将密折递给他道:“孙爱卿,你也看看!” “是!” 躬身接过后,孙承宗打开奏折看了下,倒没有觉得什么,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奏报。但却听到皇上笑道:“朕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孙承宗心里一咯噔,皇上还是要准备开战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疑云重重(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六章疑云重重(上) 孙承宗现在也不太确定皇上的想法是否可行,十万人马在草原作战委实凶险。大明开国的将领们入草原追击,成祖皇帝五伐草原无不带着数十万人马,最后一次英宗带了五十万结果是全军覆没了。对于他们这一次秘密的出关,又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作战,孙承宗本能的反应就是反避免开战。但是现在皇上却没有说这个话题了,甚至也没有明说要偷袭朵颜部。 这叫孙承宗如何开口呢?! 吴三桂的骑兵一直呈现扇形扫荡赤峰四周,他们遇到的任何人都将会押到赤峰去作苦工。当然也有意外,那就是大明派去朵颜部的使团。 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何必达从一个卑微的走商小贩到皇上跟前的御用官员,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在京师的一个多月,他在礼部学习了相关的礼仪。何必达明白自己得到的是一个机遇,要想站稳脚跟就必须有突出的表现。何必达之前只是童生,他又将张家和解给的银子里拿了两百两到了礼部捐了个监生的资格,这样身份在同僚中才不算太寒酸。剩余的一百两,他也全部用来结交同僚,刚好是要过年的时光,给何必达攀交关系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三百两白银花的干干净净,何必达以他商贩的精明很快在礼部的低级官员里打开一条交际网。在各种同僚的提携下,他也慢慢明白了朝廷现有的局势。特别是在某一天,礼部的尚书温体仁居然破例传唤了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励了他几句,这让何必达在低级官吏中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巴结、交好他的人越来越多。 这次跟随圣驾来赤峰,原本他只是负责下接待**他们的后勤事务,想不到被皇上钦点去朵颜部传令。这是何必达的第一次官差,他完全是按照礼部学到的礼制办。朵颜部是大明的同盟,这让何必达轻松不少,事实上多颜人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斡赤伦突然生病属于突然事件,所以何必达先行回来禀报了。 回来之后,并没有人跟何必达说他的差事办砸了!但是他很快又接到了再次出使朵颜部的命令。而且这次去的不仅有他,还多了一个叫做伊拉古克三的大喇嘛,好多了一个御医,随从也比上次多了。 何必达以他的精明现这里头不寻常,至少朝廷对朵颜部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再加上之前在礼部同僚们痛骂朵颜部最近种种背弃举动,他知道大明跟朵颜部现在是貌合神离。明争暗斗的事情,何必达在作小商贩的时候不知经历过了多少。 朝廷让他们去探病实际上就是去打探虚实,当然内阁大臣孙承宗也交代了底线,那就是不能公开翻脸。至于那个伊拉古克三的大喇嘛,自然也是何必达要特别照顾的对象,不能向朵颜人泄露赤峰的情况。 经过几天的快马赶路,朵颜部的新驻地已然在望。 王帐内,一个蒙古人匆匆跑进去禀报。 “王爷王爷那个汉人又来了!” “什么!”斡赤伦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哼了一声道:“还真是烦人!” 必勒格笑了笑道:“王爷,来的只是个刚长大的小羊羔,既然王爷还在‘病中’,那小人去打他就是了!” “好吧,你快点打他走!”(,盡在net着斡赤伦径直走进了后帐。 必勒格弯身恭送走斡赤伦后,这才出去迎接大明的使者。他一出去就看到何必达他们正在女奴的引导下走了进来,必勒格笑着迎上去道: “哎呀,这不是何大人嘛?!是不是大明朝廷又有什么旨意,让何大人又多走一趟!” “阿,是必勒格大人,王爷在吗?” “不好意思,我家王爷还在病中,何大人上次走的时候也是知道的。” 何必达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道:“嗯,这次我们来正是因为王爷的病情,必勒格大人您看,跟我随行的还有医师、**喇嘛跟前的大活佛,有他们在我们总会医治好王爷的。” “呃,这个”必勒格想不到何必达来是为了这件事,看来汉人还真是狡猾。他们装病不去会盟,结果汉人连着医师都带了过来,看情形就是要逼迫王爷去赤峰了! “呵呵,那真是多谢何大人的关心了!不过我家王爷正在接受部落里的巫师大人治疗,现在不便打搅。来,何大人,我们先在大帐休息下,待会我在设宴为大伙接风!” “好,那就麻烦必勒格大人了!”本 何必达笑着带众人进了大帐,大家分了主宾坐下后,很快就有女奴捧上酒菜。必勒格端起酒碗道:“何大人远道而来,在下敬大家一碗!” “好!”何必达常年在外,自然懂得喝酒,除了喇嘛外,其他人都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让必勒格吃惊的是,只不过十来天不见,感觉这个何必达好像有些转变。那种感觉就像是宋献策那个汉人,嗯,汉人都是狡猾的,都不是好东西。不过他还是打算试探一下赤峰的虚实,明军在赤峰外围扫荡他们是知道的,而且根据他的安排,几乎每三四天左右就能够收到最新消息,但是他们的探子最多也只是能够远远的查看外围,至于赤峰核心的情况他们都无法晓得。 何必达这个新人来访,必勒格没有理由不试探一把。 “明蒙在赤峰会盟的事情重大,不知道大明皇帝派了何人主持呢?” 何必达笑了笑道:“等斡赤伦王爷到了赤峰就自然明白了,不过**喇嘛跟班禅活佛是要主持的,黄教寺庙已经建好,就等王爷到了便举行开寺典礼!” “哦,宋献策大人这次怎么没有来朵颜呢?我可是宋大人的好朋友,很是想念他啊!” “呵呵,原来必勒格大人是宋大人的朋友,宋大人就在赤峰,王爷去赤峰的时候,必勒格大人可以随行,何某也好在赤峰招呼你们!” 从何必达模棱两可的话语中,必勒格知道他起了戒心,而且比之原先也要老练了不少。他转而堆起笑容道: “既然是大明上使相邀会盟,朵颜部都是要去的。敢问何大人,这次会盟我朵颜部带多少人合适?!” 必勒格顿了顿又接着道:“何大人应该知道,以往大明要求会盟,都需要朵颜部出兵协助作战。何况这里头还涉及到粮草的问题,所以上使最好确定朵颜部会盟的人马,这样行动起来对彼此都好。” “这个”何必达一愣之后便马上笑道:“必勒格大人说笑了,朵颜部是大明的同盟,两家关系友好,自然是斡赤伦王爷喜欢带多少人马都可以。至于粮草方面,必勒格大人不用担心。赤峰作为**喇嘛的新驻地,附近的子民都乐于捐献,我大明也运了不少粮草,支付几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听着何必达的回答,必勒格心里也是一阵郁闷,他本想通过大明允许朵颜部派多少人来试探赤峰的情形,但何必达却好像丝毫不拒绝朵颜部的五万蒙古铁骑。但是从他微微犹豫的表情来看,是在使诈吗?! 而何必达心里也冒出一阵冷汗,这些话题孙大人都没有交待过的。他不过是想着京军有十万之多,应该不惧朵颜部的人才这么回答的。但这么说后果怎样,他还是心里惴惴。但是他看必勒格没有步步相逼,心里又平静下来。 接下来主宾畅饮,席间虽然必勒格曾再次试探,但何必达都小心避过了。宴席结束后,必勒格安排他们到了帐篷休息,然后他才急着去见斡赤伦。他还没开口,斡赤伦就问道: “他们来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疑云重重(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七章疑云重重(下) 见斡赤伦相问,必勒格赶忙答道:“王爷,明人还不死心,所以派了那个何必达又来了!” 斡赤伦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哼,那他们是一定要我去会盟了!” 必勒格点头道:“这次会盟没有王爷去,他们是开不成的!很明显明人是没有安什么好心,这次不仅带了郎中来,还带了喇嘛,看样子是要缠上王爷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呆在朵颜部,一直等到我‘病’好了去赤峰?!” “是的,王爷!” “这怎么行?!” “小人已经跟他们说部落的巫医正在治疗王爷,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来骚扰您。而且也可以借口巫医说要长期治疗,直到明人取消会盟为止!”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对了,达拉跟济农这两个家伙怎么样了?” “回王爷,他们还是在那胡言谩骂!” “哼,就看他们还能骂多久吧!等明人退去后,咱们再商量喀喇沁跟鄂尔多斯部落的事情,但要切忌走漏了风声。若是给明人知道是朵颜部半路劫走了他们,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了!” “小人明白!达拉跟济农已经押往别处去了,不会让明人知道!” 斡赤伦想了想又问道:“那个女真汉人还没有走?!” “他还在小人府上!前一阵他曾派他的手下打探赤峰的消息,结果也是有去无回!” “嗯,你还是早些打他走吧,现在朵颜部没有女真人一样可以兴旺展!” 斡赤伦原来是依附喀喇沁的小部落,当年没有少受女真人的残杀。所以即使是战略同盟,斡赤伦对于女真人还是不喜。必勒格听出了斡赤伦话语中的意味,但他于公于私都不想赶走那个叫宁玩我的汉人。他出声建言道: “王爷,现在明人虽奈朵颜部不何,但还有女真人,他们的骑兵一样能够转战茫茫草原。不是小人胆怯,就目前的比较来看,三家之中我朵颜部的实力最小。若是各打各的,只会让明人一个个击破。再说,女真人也有吞并朵颜部壮大自己实力的**,我们应该谨慎维持彼此的关系。” 斡赤伦思考了一下,认为必勒格说得有道理,但又不肯马上反口,只是问道:“可留着他岂不是在我朵颜部安插了一个女真人的钉子!” 必勒格笑了笑道:“这个小人自会去安排,保证女真人那边得不到我们的消息!” 斡赤伦听到这么说才满意的点头,算是默认了必勒格的安排。 最近必勒格对于宁完我的心态有些改变,原先必勒格对于宁完我,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厚颜屈膝的女真汉人。但是随着慢慢的接触,特别是这次对付大明会盟采用釜底抽薪的策略,也是在宁完我的启下,必勒格才想出来的。这个釜底抽薪计划的好处,不仅让朵颜部避免了给大明分割削弱的机会,同时也得到了吞并喀喇沁跟鄂尔多斯部落的时机,达来跟济农在手,何愁两个部落不就范。 随着朵颜部不断壮大,必勒格也觉得自己需要帮手出谋划策,而宁完我正是他中意的人选。必勒格辞别王爷后,转而回自己的帐篷,宁完我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宁完我率先话道:“听说明人来了,可有赤峰那边的消息?” 必勒格摇摇头道:“明人在外围布置了重军,探马纷纷被捕,现在我们的人只能是在外边查看,稍近点就要远遁。” “嗯,我派出去的人也是这么说!”宁完我现在也有些头疼,前几天他又一次让随从回盛京禀报朵颜部的状况以及明人在赤峰的活动,随着派出去侦探以及回盛京报信的使者后,他身边能够使用的人越来越少了。最令他觉得奇怪的是,盛京方面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宁完我现在获取消息的渠道逐渐减少。不过让宁完我稍微放心的是,盛京那里有范文程在,有他辅佐大汗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宁完我收起心思,打算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 “呵呵,管明人如何催促,只要我家王爷不去赤峰,明人也无可奈何!”必勒格似乎毫不在意的在主人位上坐了下来。 宁完我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笑意道:“必勒格大人,您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斡赤伦领带兵前去赤峰,你认为明人会是什么反应?!” “噢?”这个想法必勒格也考虑过,结果不外乎两个。如果明人态度不强硬,那么这次会盟明人将毫无实际得利。朵颜部将在明蒙交锋中占据主动,可以保证今年的互市,也不用担着背信的名声。如果明人真是带了足够人马来,那么很可能朵颜部就要跟明人兵戎相见。 宁完我继续说道:“虽然冒险了点,但好处也是有的,总是这样给明人逼迫也不是办法” “你不用说了!”必勒格截断他的话道:“你是想朵颜部跟大明开战吧!” “必勒格大人,您误会我了。明人如此纠缠,就是底气不足啊!” 必勒格摇摇头道:“我家王爷已经决定不去赤峰了!” 宁完我知道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动必勒格,便叹了口气退出去了。必勒格却是眯着眼睛,露出丝笑意。如今明人在赤峰做什么打算必勒格不知道,但他却丝毫不担心朵颜部的安全。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将宁完我收入自己的手心。 随着朵颜部采取不理会的策略,赤峰的局势变得微妙起来,而大明京师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过了元宵,数百大臣在大朝会的时候突然被告知皇上不在宫中,顿时群情汹涌。辅成基命差点就给口水淹掉了(eb用戶請登6。,.net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6apnet),诸多大人不顾礼仪,扯着成基命要问个明白。可怜这个时代没有扩音器,成基命声音都喊哑了。最后还是皇宫的侍卫出来维持场面,太监宣布皇后娘娘的懿旨,这才让平息下来。 这场闹剧下来,搞得百官精疲力尽。各归府衙后,成基命却不得强打精神处理政务,且不说这十来天积压的奏折,就是给皇上供应粮草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贺逢圣还是忍不住打听道:“成大人,有没有皇上的消息啊?” 成基命摇摇头道:“除了之前辽东袁崇焕有封奏折说,曾经递交过奏折去赤峰外,现在还没有消息从赤峰传来。” 这个时候李标从门外进来,手里却是拿着一捧奏折。听到成基命的话,李标皱眉道:“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行事过于鲁莽了!岂有带了京军就出关的?!这会给后世子孙立下极坏的榜样,皇上回来,老夫一定要好好劝谏一番。” 听到这话贺逢圣就有些不爽了,他道:“皇上天纵圣明,若非筹划好了,岂能是妄自行动!” 李标却是不鸟贺逢圣道:“筹划,若是筹划我们有谁知道皇上要出关?我们是内阁大臣,皇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我们还是辅政大臣吗?!真要出什么事情的时候,朝廷的大局又由谁来主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看到没有,这些奏折就是朝中大臣弹劾我们内阁的!”本书 李标毕竟资格老,贺逢圣不愿真的撕破脸皮争辩。成基命对于这些也不想计较,他相信皇上不会胡来的。至于弹劾他们内阁,主要是弹劾他这个辅的奏折,当然是等皇上回来再处置了。他刚想拿过那些奏折的时候,门外一个中书舍人禀报道: “户部主事张伯鲸求见辅大人!” 成基命想起自己是托付这个张伯鲸集结工具运输粮食的,马上吩咐道:“快叫他进来!” 张伯鲸四十来岁,已经在户部做了好几任主事,成基命就是看中他熟悉户部事物,才将重任交给他。他进了门,看见各位内阁大人在,连忙见了礼才起身回话。 “辅大人,粮仓总督孙居相大人派人跟卑职说,如今运送漕粮的人马已经回江南了,现在京师里没有人搬运粮草,而且骡马车辆也不够,孙大人让下官回来请示辅大人!” “什么?!”成基命顿时眉头凝成了个川字,他想了下马上问道:“既然没人怎么不招募百姓运粮?” 张伯鲸道:“户部剩下的银两是用来春耕的,堂官不敢擅动需得请旨!” “哼,京军粮草是大事,岂能耽搁!”成基命知道这个时候户部的存银不多,过了年之后,饷银月俸都了下去,秋税用得七七八八,而夏税又还没到。但是皇上将事情托付给他,他就必须为君分忧。成基命想起内阁是有分工的,顿时回过头问钱龙锡道: “钱大人怎么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借用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八章借用 钱龙锡在崇祯朝作了这么多年的次辅,自然知道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定位。这大抵都是因为他为官过于谨慎了,前边三任辅都有惊人之举,虽然遭到言官的弹劾,但又无一不受皇上信任的。这次皇上出京除了辅外没有给其它大臣交待,这多少让他这个次辅不悦。但转眼一想这多半是皇上的意思,否则成基命再大胆也不敢私自瞒了。事情过后,他的心思也渐渐平衡了。现在成基命问他如何解决京军粮草问题,他当然不能唱反调。钱龙锡沉吟了下道: “这粮草的事情不能耽搁,辅大人向皇后娘娘请旨后,银两户部都是可以拨得出来的。但更大的难处是,粮草由哪里征民运送?!” 明代采用卫所屯田制度,粮食都是自产自足的,少部分卫所有粮食不够的便依靠对口地方补充。这部分粮食就不集中后再分配,而是采取帐面上过数,粮食就由当地的百姓直接送往卫所。各镇军队都是有定制的,现在皇上突然去赤峰,那赤峰的军粮供给就还没有组织人员承担,而此时再来征集京中百姓已然晚了。 “先让人将粮食从粮仓运出来,至于运送出关的事我再想办法!”成基命想了下道。 “是,下官这就去办!”张伯鲸得到成基命的指示马上就下去了。 成基命去乾清宫请旨,皇后娘娘事先得到皇上的嘱咐,所以很快就下了懿旨下来。但是运送方面,成基命还是一筹莫展。因为这次是进入草原,并非一般的民壮就可以了。成基命最想要的是士兵,因为这一次皇上去赤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带着十万京军前去岂是白白来回走一趟。一旦开战,运送粮草的人马就要起到护卫的作用,能应对敌方的偷袭。可是京师人马中京军已经随皇上走了,九门提督负责城门守卫也调不开,皇城司就更加不用说了。能够担任运送兼护卫的人马还真不容易找到,难怪即使是辅,成基命也有些头疼。 于是成基命找来兵部尚书傅宗龙商量,看看能否有什么好的办法! 傅宗龙把自己直属的人马想了下便有了主意道:“辅大人,您看调用一心学院的学生怎么样?” “一心学院?”成基命想了想道:“但是这些学生不是士兵,运送是件苦差事,他们人数也少了些!” “这倒也是!”傅宗龙也皱起了眉头,他想了会眼中泛起光彩道:“对了,辅大人何不向吴国丈要人!” “吴国丈?!”成基命疑惑了下,顿时醒悟过来。崇祯四年卫所改制,有十二京卫划拨给了直隶巡抚管辖,归属于地方驻军。虽说是地方驻军,但是人马却离京师很近,可以算是京畿护卫人马。 不过傅宗龙刚为自己想出的办法高兴了一下,又变得有些迟疑了,他向成基命道:“大人,吴国丈是外戚,而且又是外官,大人直接向他调兵似乎有些不妥。” 大明的规矩是不许朝臣私下跟地方官员生联系的,何况是在调兵这么敏感的事情上。吴贞疏是慧妃的父亲,皇上又在外边,要是生什么事情如何得了,其他文武百官是不会同意的。 成基命笑道:“这个不打紧,咱们可以让皇后娘娘下旨!” 但事实上事情并没有成基命想的这么顺利,尽管是皇后娘娘垂帘听政,但是大臣们对于调动京卫护送粮食的做法还是表示了异议。理由很简单,一直来军队粮草都是征集民夫运送,现在虽然是破例,但难保后世子孙也借用这个理由调动人马作乱。所以在朝臣们的眼中,此例决不可开! 要知道历来王朝对兵力都是控制相当严格的,这种控制不单单是对朝臣,就算是太子也同样有效。皇权过于至尊,谁知道太子会不会抢先夺权即位呢?!这个时候虽然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但大臣们仍旧不认数。 在大臣中,兵吏户三部的官员都明确支持成基命,但都察院,六科、通政司、礼部的大部分官员都表示反对。尤其倪元璐、刘宗周更是领军人物!内阁大臣中,李标跟曹珖都比较倾向倪元璐他们。 话题讨论到中午还是没有定论,皇后娘娘只得退朝,打算下午再议。但是没有等到下午,大臣们用过午饭后争论又开始了,地点就在六部的廊房。起因自然是双方的支持者各自抨击,结果引得越来越多的官员加入。 “你们这是在贻误军机,皇上有什么不测,你们就是千古罪人!” “哼,少在那胡扯,你们这些人才是破坏祖制的罪人,看千百年后的后人怎么评价你们!” “千百年之后?!现在是皇上重要,皇上有什么事情你们就是逆臣贼子!” “你们才是佞臣,要不是你们纵容皇上,皇上怎么会一人私自去赤峰?!” “现在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你们难道想抗旨不遵?!” “调兵要有皇上的旨意!” 争论的升级让内阁大臣们也参与进来了,倪元璐看着成基命还在尽量说服六科的官员,叹了口气道: “成大人,不是倪某人要故意刁难。皇上的安危是朝中大臣关心的,但大人完全可以召集民夫运送粮食,何须一定要调动兵马呢?!这样违制的旨意不要说六科封回,就是通政司也过不了。大人这样浪费时间,就是我们也很忧心啊!” 成基命急道:“并非是我要强行调兵,而是草原不比大明境内运粮,一旦将军粮运出草原而被攻击,这将是致命的打击。” 倪元璐疑惑道:“遇袭?!何人会袭击明军粮草?皇上不是去赤峰会盟吗?!” 成基命当然不会说皇上可能挑起战争,只得道:“朵颜部最近跟大明貌合神离,又跟女真人扯上了关系,所以我们需要加以防备。” 倪元璐摇摇头道:“辅大人,这些都是没有奏折证明朵颜人要跟大明开战的,属于大人的猜测而已,如今皇上在外,我等朝臣私自调兵便是谋逆!” “可皇上已然在赤峰!” 倪元璐一句话堵了回来:“那不如请皇上回京!” 就在相持不下的时候,外头几个看门的小吏慌忙跑了进来,成基命回过头问道:“生什么事情?” “韩太傅来了!” 成基命面露喜色道:“哦,快些迎接!” 他们还没出门,韩爌已经身着一品官服绯袍走了进来。众人都有些奇怪,韩爌从辅的位置退下来后并不是单纯的致休,而是保留了太傅的官职,这也算是辅退休后的惯例。太傅是虚职,但位高荣重,平日里并不参与政事,仅对皇上担任顾问的职责。 韩爌已经是四朝老臣,门下的故吏学生遍布天下,他对朝臣的影响力自然不容忽视。就算是辅成基命,对韩爌也是礼敬有加。这不见到他,连忙拱手行礼道: “韩老大人,什么事让您来这?!” 韩爌却是面无表情,他随意拱了拱手还礼,然后扫了在场的官员,那锐利的眼神让许多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韩爌一挥衣袖走上了前厅的梯阶上,面对着各部的官员冷声哼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顾着争论不休!皇上远在赤峰,军需一天都不能少,你们却在这浪费时间,难道你们没有出去带过兵打过仗?!皇上是圣明天子,至登基以来大明变化大家有目共睹。皇后娘娘是正宫皇后,大皇子是嫡长子,你们在犹豫什么?!” “”在场的人多数都是韩爌的后辈,而韩爌又是皇上宠信的老臣子,被韩爌这么一骂,一时间还真没多少人敢当面回顶。 “好了,老夫这就去向皇后娘娘禀明,征集京卫两万人马护送粮草!此事关系皇上安危,你们谁敢拦老夫就是无君无父的逆臣,老夫一刀剁了他以谢天下!” 韩爌带头就出了六部,随后跟着成基命他们,六科给事中们很多都是在韩爌主政的时候提拔的,不少算是他的门生,还有些是崇祯四、七年的进士,他们见韩爌都出来说话,不少人也跟着去了。廊房里只剩下都察院的人正在愣,确实,新旧两任辅话,再加上皇后娘娘的懿旨,这样的规模谁能抵抗得住,就算是谋反也可以成功了。 倪元璐跺脚长叹道:“大明以后就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处寻君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八十九章何处寻君 有了韩爌出面,事情当然相当顺利,六科给事中不敢再封存奏折。婉琴皇后更是在有了强力支援后,下了措辞严厉的懿旨,要求立刻集兵运送粮草。除了言官们,调兵的另外一个阻力五军督府也不敢再推脱,很快就令准备好运粮的车马。 五军督府历来都是开国世袭的爵爷任职,他们对于兵权极为敏感,因为家族世袭的缘故,他们的意识中自然希望大明帝国的一切都不要变化。这次辅要求调兵运粮,他们是抵制的,只是有言官在前,他们还没有公开站出来,但是推脱的事情没有少做。成基命在皇上走后没有多久就通过兵部通知督府,要求他们准备好车马运粮,都督们都以放假为由拖拖拉拉就是不办,急得傅宗龙直跳脚。 现在能够顺利解决,韩爌跟成基命都松了口气,不管其他官员什么想法,但事情还是办了下去。众人散去后,韩爌却是拉着成基命道:“靖之,这件事情你办得不够利落啊!” 成基命诚心谢罪道:“是基命辜负了皇上的嘱托!” 韩爌指点道:“非是老夫怪责你,但既然身为辅,做事就应该干脆果断!皇上走之前已经给了旨意你,你更该放开手脚施为。心里有了定见,你可以直接托付直隶巡抚集结兵马将事情办了再说。兵马是在直隶境内行动,由吴巡抚就可以解决了,一旦出关便是海阔天空了!” 韩爌说的法子虽然不合流程,但实际操作起来是很迅捷的。因为吴贞疏是国丈,对这个肯定是支持的,至少比现在流于争执要好得多。 “基命受教了!” 韩爌点点头道:“做辅是要比别的大臣多承受压力,从皇上的改制来看,辅就是像以前的丞相,不能说言官们弹劾一下就辞官。想着之前的作为,为了自己不被世人说自己贪恋权位而轻易致休,这种行为多少有些于国家不顾。” 成基命知道韩爌跟自己说的都是些交心的话,更觉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他虚心的倾听韩爌的教诲。韩爌说了一阵,转而问道: “既然你们商量好让京卫运送粮草,有没有想过准备何人率领四卫人马前去赤峰?” 对于韩爌,成基命当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打算全盘托出道:“基命原想让一心学院的梅大人率军前去,但是梅大人的任命并不能由内阁出,其他人选又不放心,所以傅大人最后向我请缨,打算自己率军去!” “傅宗龙自己要去?!” “是的!” 傅宗龙去赤峰并不是单为了粮草,而是想跟皇上会合。这次皇上领军出征,他这个兵部尚书最好是能随驾侍候。以往皇上出征,兵部尚书都是随行的。当年英宗出征,兵部尚书随行,京师只留守了兵部侍郎于谦,最终也是这样成就了他。傅宗龙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想着皇上身边需要有人出谋划策。孙承宗老大人毕竟年事已高,草原又是如此多变,有他这个兵部尚书更加稳妥。 韩爌沉吟了下道:“他若是能去赤峰当然要好些,只是京师怎么办?!” 成基命微微笑道:“京师有老大人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最近也就是袁崇焕送了份奏折来说,盘山继续胶着状态。哦,这封奏折也给皇上送去了!傅大人走后,还有兵部侍郎在。梁廷栋且不说他,陈奇瑜也算是人才,兵部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韩爌最终点点头道:“能有这样的安排最好,真有什么大事情也要等皇上决断!对了,你待会还有什么事嘛?” “啊,基命待会还要去粮仓看看咳咳咳” 成基命话还没有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捂住嘴巴憋得满脸通红。韩爌忙帮手拍了几下他的后背道:“靖之啊,要注意保重身体,如今天气还冷峭,不要染上风寒了!” 成基命潮红的脸上挤出丝笑容道:“基命记住了,只是有些咳嗽,不碍事的!” “嗯,那就好,我也不耽搁你办事了!”韩爌看了眼成基命才走了。 成基命见韩爌走了,才将刚刚捂嘴的手翻转过来一看,手心中竟是有摊淡淡血色,成基命从衣袖中拿出手帕一抹,这才往午门外走去。 果然如韩爌所料,吴贞疏在这件事情上相当配合。他马上召集了四卫人马赶往通州粮仓运粮,连带着搬运都一起办了,这样还为成基命省去了不少事情。而统军的居然是兵部尚书傅宗龙,那更加没有得说了。 没有什么出征仪式,只有辅成基命在通州城门口相送,大抵只有运粮的人马出了,这辅大人才会放下心来。 傅宗龙早前是领过兵作战的,对于这些当然是驾轻就熟。在关内自然不用担心粮草安全,但到了关口之后,他召集了四个京卫指挥使布置任务,何人前行打探情况,何人两翼护卫都有了分工。 毕竟不是自己**来的人马,傅宗龙也不知道他们这四京卫的士兵作战如何,所以进入草原后,傅宗龙将行程放慢,不断的派出士兵打探。但是让傅宗龙吃惊的是,蒙古人并没有对他们这支进入草原的明军有什么举动。 还没有开战嘛?! 傅宗龙心中一阵庆幸,当十天之后他们抵达赤峰,傅宗龙看到赤峰的场景顿时呆了!整个军营里空空落落,只在外围才五六千人马。就在他愣的时候,远处一个副将带着些将领跑了过来。 “神枢军副将孙应元见过尚书大人!” “人呢?圣驾去了何处?”傅宗龙这时哪还顾得礼仪,跺着脚喝问道。 孙应元苦笑道:“圣驾已经在三天前出了,末将在这留守等待粮草支援!” 傅宗龙是知道皇上带了多少粮草的,他没有想到皇上会带着这点粮草就出。京军除了士兵自己带了一个月的口粮,神枢军护送的粮草也就是一个月的样子。圣驾是元月初二从京师出的,现在已经二月初五,换而言之京军现在已然只有二十天的口粮。 赤峰距离京师,乌兰察布,沈阳的距离都大致相当,估计是在一千里左右。按照一般的行军度,负重步兵估计也就是十天的路程(一天走五十公里),若是轻骑兵则三、四天就可以抵达,运粮的队伍最慢,傅宗龙从京师到赤峰花了十五天。 傅宗龙不由暗恨,要不是他们出遭遇阻拦,完全可以在元宵节之前就出,这样就可以赶在皇上出前补充粮草,现在皇上已然在路上了,他们运粮兵比京军行进又要慢,一时间根本就追不上。 孙应元上前一步小声道:“大人远来,不如进帐休息一会,末将再向大人详细禀报!” “这样也好!” 傅宗龙知道此时生闷气也没有用,看孙应元的表情里头似乎还有什么其它情况。他点点头下令京卫们就地休息,然后自己进了孙应元的帐篷。根据孙应元的禀报傅宗龙才知道,赤峰如今只有这几千人马在赤峰虚张声势,一来是恐吓对方,二来是接应京师来的粮草。只是孙应元没有想到,率兵来的人居然是本部堂的尚书。 傅宗龙听孙应元禀报完后,自己来回走动的思考了好一阵,心里才有定见,他马上吩咐士兵们全部进营休息。经过这几天的急赶,京卫士兵们也相当劳累了,好在空余的营房多,营地里顿时响起了一片鼾声。 安排好京卫后,傅宗龙才找孙应元商议。 “本部已经想好了,京军粮草不济,不管前方是否开战,本部都要押送粮草去接圣驾。” 孙应元建议道:“不如末将押送粮草,大人可回京师再做调度!” 傅宗龙摇头道:“不,你我都要一起去!此行估计开战的可能性较高,本部带来的京卫久未作战,所以本部打算将一京卫跟你换防,留一卫人马在这,你随本部押送粮草。还有,我这里写了封密信给辅大人,你马上派十个骑兵往京师禀报。” 傅宗龙是兵部尚书,孙应元当然只有应诺的份了。很快,傅宗龙就召集了四个京卫指挥使,指定一个留下来。然后叫孙应元交待一下防守的事情,特别是黄教寺庙里的人。皇上起驾也只带走了**喇嘛,而班禅留在了寺庙主持。而最有泄露消息的当然是那些被捉的蒙古人,傅宗龙要求明军士兵严加看管。 留守京卫指挥使一一应诺了,第二天一早,傅宗龙就带着人马出了。留守的京卫指挥使一开始还不知道寺庙里有多少蒙古人,视察一看,好家伙居然有四千多人,这还了得。他马上命令士兵将蒙古人一股脑都绑了,胆敢反抗的就一刀砍了。 非常时候行非常之法,傅宗龙走之前已经授权他处理赤峰的相关事宜,只是赤峰外围的扫荡已经力不从心。原先吴三桂的骑兵营有三千骑兵,皇上起驾的时候留了五百给他们,但傅宗龙走的时候只留了一百,加上京卫原有的马匹只凑够了两百骑兵。这点兵力显然对外围扫荡是不够的,京卫指挥使只盼着不要生什么事情才好,大半辈子不信佛的他破天荒的去了寺庙求佛! 第一百九十章 兵临城下(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章兵临城下(上) 原本是黄金家族林丹汗治下的牧场,从前两年这里被朵颜部跟女真人扫荡后,已经许久不见蒙古人的骑兵在这片草原飞奔了。这一天,却破例的传来了马蹄声。一队彪悍的骑兵从远处奔来,马蹄踏着泥雪四溅,战马口鼻喘着白气,可见他们已经跑了相当长的一段的距离。 “吁~”为的骑兵将领勒住了马缰,整队人马都很快就停了下来。 “就在这休息下,让马回回力气!”领下令道。 “是!” 这时一个蒙古人走向前来道:“吴将军,喝口酒如何?!” 北方的二月仍然是寒风肆虐,能够喝口酒当然舒服很多。吴三桂接过蒙古人的酒囊,喝了一大口才还给他道: “多谢你了托罕大哥!” 托罕呵呵大笑道:“咱们是朋友,请你喝酒不算什么!” 吴三桂在辽东的时候就跟蒙古人相处过,自然知道如何跟他们打交道。吴三桂这次作为前锋带着三千骑兵在前头开路,他们要尽可能的消灭路上所遇到的人,无论敌人还是百姓。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关系到大明至尊的安全,所以不得不万分小心。 “大人,前方有几个蒙古人!”一个侦查的骑兵回来禀报。 为了隐蔽作战,吴三桂他们全部换上了蒙古人的服饰。至少地方看到他们的时候先会以为是蒙古人,一旦前来搭话,明军则毫不留情的砍了。当然也有见机就跑的,吴三桂的骑兵中有五百是货真价实的察哈尔蒙古人,带他们作前锋的目的就是一旦遇到这种逃跑的探马,蒙古人就火追击,他们有几十个人全部都是双马换乘,而且各个是神箭手。蒙古人骑术无双,这样的情况下又有什么人能够逃脱。吴三桂他们进入库伦草原后,已经消灭了不少的暗哨。 吴三桂接到骑兵的汇报,马上使了个眼色给托罕,托罕立刻张大着嗓门喊道: “我们是敖汉部落出来游牧的人,你们是什么人啊?” 可惜那几个蒙古人并不上当,很快就上马向远处飞奔起来。 “妈的,儿郎们上马追!”托罕吐了口涎沫,拉着马匹就追出去了。 吴三桂看了下倒不是很担心,托罕他们有两匹马换乘,估计跑出个几十里就可以追上了。但是随着离城池越来越近,吴三桂心中有些不安了。他们就只有三千来人,一旦遇到城池就算弃马猛攻,也无法保证没有漏网之鱼。昨日圣驾就在他们三十里后的地方驻扎过夜,他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果然,托罕他们追了三十来里才射杀那几个蒙古人,不过他们也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却是让吴三桂觉得怕什么来什么,前方五十里处有一座简易的城池,看规模属于蒙古人驻扎。吴三桂一听有城池,心里打起鼓来,他不敢自专,一边命手下休息,一边派探马回报圣上。 因为神枢军带着火炮跟粮草,即使我调了神羽军帮手,全军行动得还是比较慢。但是我又不能撇开辎重快行军,不说别的,就是那全军十五天的口粮就不能丢。 而我的帮手孙承宗却是病了,估计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加上连日来赶路,军中的医师诊断是着凉烧了。虽然我一再的劝解,但孙承宗还是坚持带病在我身边出谋划策。在他看来,现在内阁辅政大臣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我身边,要是此次行动失败,他无颜再见其他大臣,甚至连孙家也要被拖累。尽管我一再宽慰他,但孙承宗还是拧着眉头跟在我身边,我只能是苦笑不已。 不过说我不担心也是假的,因为我之前的很多举动都没有出原先的历史,算是有迹可循。但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到了崇祯十年,很多事情都生了改变,甚至已经找不到原来历史的痕迹。 我还能这么幸运嘛?!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终结?! 每个时代的枭雄,他们的成功经历无不带着赌一把跟搏运气的成分。如果没有赌徒的品性,这意味着你只能循规蹈矩墨守成规。典型的如,刘邦如此,曹操如此,李世民、赵匡胤就连本朝太祖亦是如此。所谓风险越大,所获得的成就越大。 虽然我心里也有担忧,但我不得不说服自己,身为大军的统帅更加不能露怯。这个计划我已经筹划了许久,在崇祯七年的时候就冒出了这个想法。只是我的计划是属于变化型的,随着形势的变化不断调整,甚至目标都不那么确定。一旦风吹草动就有可能随时放弃的计划,想不到随着林丹汗入侵乌斯藏,神武军俘获**后,一切都变得可能起来。 计划似乎相当可行,但是自古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无法确认是否会生什么意外,但是在崇祯十七年内不消灭掉女真人的大金国,我委实有些不安。当初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似乎约定中十七年就是一个界限,我要赢得赌约,当然得干掉一切存在的威胁!随着跟婉琴她们不断的相处,对这个时代的依恋也就越来越深。皇子们一个个的降生后,我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若我完不成赌约,七年之后便要离去,无疑是一场生离死别,况且我成功的话好处远不止这些! 为此我不得不冒险! 而这次冒险也是值得的! “皇上!”方正华的一声轻唤打断了我的神游。 “什么事?” 方正华拿出一封公文道:“回皇上,前方的吴三桂回急报!” “哦,呈上来!”我神情有些焦急,吴三桂是前锋,如果他有急报,难道是现了大股敌人?!这个时候,原本在帐篷里卧着休息的孙承宗听到声响,也爬起身来。本书∷来自∷幻t37剑v71书h17盟阅读无限r41赢在幻剑! 我摊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看完之后,瞧着孙承宗疑惑的眼神,我将公文给了他。孙承宗看过之后却是大腿一拍道: “嗯,这个吴三桂倒是个将才,能够短短时间之内想到这个办法!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地方起了座土城,嗯,屏城,就是屏障之城的意思啊!” 孙承宗说完陡然见皇上仍旧是皱眉深锁,忙请示道:“皇上,难道这吴三桂的法子不妥嘛?” 我摇摇头道:“不是不妥,而是朕需要思虑周到。这个什么屏城一旦打下,咱们就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此时我们从赤峰出,十天的路程已经走了七天,再往前行,大军的行踪难以隐藏,这样敌人知晓军情后,双方大战即起。而对方又是占据骑兵优势,在茫茫草原京军无路可逃。 “那皇上的意思是?” “让吴三桂按他的计划办!”说着我伏在案台上写了封回信给吴三桂,里头详细交代了前锋需要的注意事项。 我将信件交给了方正华,同时召集了五个京军提督,要求他们做好出准备。一旦吴三桂攻下屏城,京军下一个驻扎点就是那了。八十里路程需要在半天之内赶到,然后在那里过夜! 做完决定,我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现在不需要再去计较什么意外,只要按着计划做就可以等结果了。我走出帐篷,却看到吕强正在外边收拾马鞍,想起之前在我身边问这问那的小妮子便问道: “撒云娜呢?” 吕强停下来会道:“回皇上,公主回福晋帐篷去了!要不要微臣去传唤?!” “罢了,朕不过问问而已!对了,宋献策那厮呢?” “宋大人跟着察哈尔的人到处查看!” “嗯,叫那家伙看稳准点。若是大军走错了路可开不得玩笑,他们察哈尔人跟宋献策不是来过嘛?等他们确认后,叫宋献策来见朕!” “微臣这就去传旨!” “嗯!” 吕强骑着马跑去找宋献策他们了,望着蓝天白云,广阔的草原,我正伸伸懒腰的时候,撒云娜那个小妮子跑了回来。 “皇上,你可总算出了帐篷,我们来比试骑术怎么样?” 我还没有开口回答,却听到苏泰福晋训斥的声音:“怎么就是想着赛马,皇上乃国君,怎么总能跟你这个丫头玩闹!” 撒云娜见到母后训斥,却是吐吐舌头,并不以为然,望着我的大眼睛瞟了瞟,意思好像是等她母后走了再跟我赛一场。 “苏泰见过皇上!” “福晋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嘛?” 苏泰福晋顿了顿,开口道:“皇上,苏泰知道大战一触即,我等身为女流,对于战事毫不助益,而我也不想撒云娜年纪轻轻就面对厮杀,所以恳请皇上将我们安置在后军。” 安置在后军?苏泰什么意思呢?!我疑惑的看着苏泰福晋,但从她眼里却丝毫看不到什么讯息。而撒云娜却是满脸的不服,但是她并没有出声反对母后的安排。 苏泰作的什么打算呢?我疑惑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兵临城下(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一章兵临城下(中) 难道是苏泰福晋并不看好我这次行动?!还是她有别的想法呢?!不管怎样我都没有给她机会,放她在后军岂不是说明我这堂堂中军都无法保证她们的安全吗?!我婉言的拒绝了她的打算,笑着道: “苏泰福晋,难道连朕这儿都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苏泰福晋当然不能说我这里有什么危险,她笑了笑有些尴尬道: “是苏泰多虑了!” 我好言宽慰道:“福晋好生看着就是了,看朕的京军如何破敌!” 苏泰却是深深瞧了我一眼,那种感觉就好像把自己押在了我身上一样。我越来越觉得此次会盟苏泰福晋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我甚至有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她知道我对她儿子下的黑手?!现在趁着时机也要背离大明?! 跟苏泰福晋聊了一会后,她才告退回去。望着她妖娆的背影,越觉得她内心难测。我知道苏泰福晋那难以下手打探,所以把目标放到了撒云娜身上,但是尽管我一再套问,撒云娜也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 “皇上,你天天在帐篷里不闷吗?”今天撒云娜倒不像以往那般,动不动就跑到外边去,而且我询问了她这么久,她也没有显得不耐烦,而是撑着个小脸坐在了我旁边。 撒云娜足足比我小了一个一轮,我倒没有跟她摆什么架子,见她问的这么稚气,微微一笑道:“我是一国之主,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当然不能到处去玩!” 撒云娜却是不解道:“我父汗也是草原的大汗,但是我父汗每天都是喝酒作乐,那里要像你一样,每天都皱着眉头想事情啊!” 我只能苦笑,毕竟蒙古人的政权体制跟大明不同。形象的说,蒙古人的整体像是秦朝以前,采取世袭分封治理的办法,而中原早就是郡县制度的天下了。蒙古人的汗王虽然没有这么劳累,但他们王庭的统治力较为薄弱。而中原的王朝却是将权力牢牢的掌握在中央。这些区别我也不好对撒云娜解释,只好含糊过去道: “我们汉人多,所以事情也多!对了,你今天怎么不出去狩猎了?” 撒云娜摇摇头道:“我刚从母后那里回来,母后都说我了。说我已经嫁给了皇上,作了汉人的妻子就要好好的在身旁侍候,一心一意的对你!” 这番话,若是汉人女子少不得含情脉脉,但撒云娜说出来却好像是天经地义一般。 “这都是苏泰福晋跟你说的?!” 撒云娜很是骄傲的神情道:“当然了,我们蒙古女人虽然没有你们汉人女子知书识礼,但是对男人可贴心的很。我母后说我已经长大了,皇上是我的男人,我当然要以你为重,就像我母后对我父汗一样!” “你父汗?” “是啊!我父汗虽然去了西边,但迟早会回草原的,草原才是我们蒙古人的家!”撒云娜毫无心机的说着。 但是我却心头大震,蒙古女子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因为在后世的许多书籍中记载来看,在汉族女子都重贞操的年代,蒙古女子更注重的是忠诚。一旦跟从了丈夫,她们就不会再背离,甚至会采取所能付出的手段来帮助她的男人。典型的人物是成吉思汗的勃尔贴,还有现在的大玉儿。 我没有听进去撒云娜后来说什么,因为我已经知道苏泰福晋为什么有些不一样了! 吴三桂只等了一个时辰就接到了皇上的指示,他匆匆看了一下,马上就叫亲兵去传令把总集合,他要将此次作战指令传达到每个将士。吴三桂带的三千骑兵都是他到了京军后悉心锻炼出来的,如臂使手指一般,一会后就将军令下达。吩咐完后,他才来找托罕。 “托罕大哥,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 “勇气?我可是察哈尔的勇士!吴将军,你有什么就说吧,我托罕绝不会退缩!”托罕被吴三桂一激,顿时就喊上了。 吴三桂很兄弟般的在托罕耳边道:“好!咱们这般如何如何” 托罕瞪大着眼睛,没待吴三桂说完,就嚷道:“好,就这样,吴兄弟看得上我托罕,我也不孬种,咱们这就去!” 吴三桂见他这么急,反而心里有些担心道:“托罕兄弟,到时候可别露底了!” 托罕却是难得露出狡猾的神情道:“你说的我知道,不就是骗他们吗,我会的了!” 很快,吴三桂带着托罕以及几十个手下奔向前方的城池,根据探马从附近牧民打探回来的消息知道,他们前边是一座叫都尔鼻的土城,别名就是屏城,是辽东蒙古兀良哈部落的善巴率部在此建筑的。一路上,吴三桂还是不厌其烦的跟托罕讲解了一番,他自己不敢出头,毕竟要识别汉人跟蒙古人是相当容易的,这次吴三桂又只能是装哑巴了。 屏城的蒙古人见到他们前来,顿时号角声大作,土城的墙头也露出一排排的蒙古士兵,手里拿着弓箭对着他们。 一个将领模样的蒙古人在城墙在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善巴头领的领地做什么?” “这位勇士,我们是从乌珠穆沁部残存下来的牧民,听闻头领在这驻牧,我等前来投靠!” 城墙上的那个蒙古头领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你们既然是察哈尔部落的属民,为何不去投靠察哈尔啊?!” 托罕丝毫不露怯,张口就道:“哎,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草原的东面还算平静,西边已经打起来了。朵颜部仗着人多在西边四处霸占牧地,我们就是给逼着赶了出来。现在大半个草原都归了他们朵颜部了,我们哪还敢去察哈尔部落,所以来头领领地讨口饭吃!” 城墙上的那个蒙古人犹豫了下才道:“你们等着,我去禀报头领,收不收留你们就看我家头领的心情了!” “是,是!”托罕谦卑的笑着。 吴三桂虽然不是听得很明白,但一问一答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们过了第一关。看着托罕敦厚的面孔,吴三桂觉得自己小看了他。 过了一会,土城的城门大开,几百蒙古士兵明刀明枪的跑出来列队,之前那个蒙古将领大步走出来道: “我家头领要见你们,快些跟我来吧!” 说着示意他们为的几个人前去,剩下的人都留在了城角边。托罕跟吴三桂也不以为意,直接跟着他进去了。这个善巴头领并没有建什么宫殿,而是在城中央树立起了大帐。在帐外,托罕跟吴三桂几人的武器全部给拿了去,这才引着他们进去。 帐篷里站着六个蒙古武士,手里把着腰刀,见他们进来便把目光盯在他们身上。而帐中央正盘坐着一个胖子,让吴三桂意外的是这个头领都不想其他部落一样,头领都是一个彪悍的武士,这个头领即使穿着宽大的蒙古袍,浑身的肉还是撑得紧绷绷的。他身边还坐着几个女奴,正在喝酒调笑。 “你们是什么人啊?” “乌珠穆沁部的托罕向善巴头领问安!”说着托罕他们几个人向他行礼。 “哦,听说你们来投靠我,是不是真的?!” “是的,头领!” “你们有多少人?多少马匹,多少牛羊?” 托罕回道:“尊敬的头领,我们乌珠穆沁部有两千部众,只有五百匹马,牛羊倒没有数!” “嗯,还算不错!”那善巴喝了口酒道:“你们来投靠我也行,不过每年你们部落都要向我缴纳贡品!我也不要你们多,一百匹马,三百头牛,五百只羊!你看怎样?” “这个”托罕好像计算了下才回道:“好,!就按头领说得办!” 那个善巴见事情办妥,好像有些不耐烦他们在这,挥挥手道:“你们就下去,等下我叫人给你们清点人数安排牧地。” 想不到这样就结束了会面,托罕又道:“领,我想将我的人安排在库伦草原,您看如何?” 那个善巴没有想到托罕会这么说,明显愣了下。趁着这个机会,托罕继续道:“我们来的时候看了下,那里草儿肥美,头领要是答应,我就把部落里的宝物献给头领!” “宝物?!”原本不耐烦的善巴顿时眼露精光。 “是的,这还是达延汗赏给我家领的,现在传到我这一代,就献给善巴头领的收留恩德。” 托罕把吴三桂教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那个善巴果然动心道:“好,快点拿上来给我看看!” 托罕一边煞有介事的从怀里掏东西,一边道:“这可是绝世宝物!” 说着他向善巴走前两步,但善巴毕竟不是傻子,不会让人轻易靠近,他指着托罕道:“你拿出来的可以了,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宝物!” 托罕还真从怀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那善巴一瞧顿时没了心情,喝道:“这算什么宝物,真当我不知道啊,这不过是汉人的茶壶罢了!” 托罕恭谦笑道:“原来头领知道这是什么就好办了,不过它不是普通的茶壶,它是汉人皇宫烧制的紫砂宝壶,它不单是喝茶用的,而且据说有壮阳的功效!” “真的?!”作为蒙古贵族,有的是女人,但是往往纵欲过度就会需要药物辅助,善巴也不例外,听到这个当然来神了。 托罕大言不惭道:“我可以泡一壶给头领试一试!” “好,快点拿热水上来!”善巴赶忙朝外吩咐了,很快一个奴隶端了盆热水上来。 托罕又道:“这个宝壶非同寻常,我要向头领示范一次!”接着他又指着奴隶道:“你把水放到这就可以了。” 善巴点点头,他现在很是期待茶水的功效,只是催促他快点。奴隶把水放到托罕面前,托罕却是走到左手边的位置上,放下茶壶准备泡茶。六个武士就在他对面不足五尺,而善巴头领却在一丈多的距离外。 托罕向吴三桂道:“渥伦,把你身上的茶叶拿来。”说着眨眨眼,示意准备动手。 吴三桂走向前,一只手却向怀里摸去,茶叶是没有的了,短匕倒有一把。 毫无征兆的,托罕将手中的一盆热水对着六个武士就泼了过去,吴三桂从怀里抽出匕,飞窜的往善巴头领扑去,剩余的几个人都拿出了匕对付帐外的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善巴还在饶有兴趣的等托罕泡茶,突然一个人如大鸟一般的扑过来,善巴张大了嘴巴。 六个武士听说这么神奇的宝壶,打算开开眼界,甚至凭着跟头领的关系讨一点喝也是可以的,但没有想到神奇的茶水没等到,等到的却是热腾腾的滚水,给扫中的四个武士顿时鬼哭狼嚎起来。剩下的两个刚想动作,迎接他们的却是托罕的横扫。 外头的武士见到不对劲,赶忙涌进来,正当他们要大开杀戒的时候,却听到一人暴喝: “a#¥……接着却是一句蒙古话道:“你们头领在我们手里,所有人放下武器!” 所有人望向中央,现他们的善巴汗被一个人箍住脖子,而脖子旁还架着把匕。他们的善巴头领哭丧着脸,向他们挥手叫他们放下武器。 蒙古武士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下最终放下了武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兵临城下(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二章兵临城下(下) 吴三桂他们区区几十个人就控制住了屏城,这也得益于他们之前的准备。察哈尔的探马装扮成过路人,详细的打探了屏城的消息,包括他们的善巴头领是个贪财好色的胖子。基于这一点,吴三桂才制定如此冒险的计划,托罕的出色表演更是使得他们一举成功。 “你们是什么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善巴胖子憋红着脸吐出一句话来。 吴三桂当然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喝道:“叫你们的人老老实实呆着,把战马全部牵出来,我们全要了。” “战马?”善巴一阵肉颤,马儿就是蒙古人的生命一般,没了马他这个部落怎么维持下去。不过战马重要,他的命更重要,他立刻吩咐手下将领去收集马匹。 而吴三桂在城外的手下接到指示后,立刻回去传令,一千多士兵涌进了屏城。善巴的部落也就是五千来人,士兵也不足一千,见对方如此人多,善巴希望破灭。自己一时大意被他们制住,善巴本想事后再来报仇,但现在看这个情况是没有可能了。 吴三桂的亲兵很快就占据了大帐,善巴的人全部给解除了武器赶到了城角。吴三桂此时也落落大方的放开了善巴。 善巴吞了口涎沫道:“勇士,我已经叫人给你们马匹了,你们不会害我性命吧!” 吴三桂用着生硬的蒙古语道:“我们不杀你,你投靠我们吧!” “投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善巴仔细辨认了下,顿时醒目过来:“你是汉人,你是明人?你们怎么会在这?” 善巴惊恐的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吴三桂跟托罕都哈哈大笑起来。托罕道:“我虽然不是乌珠沁穆部落的,但却是大汗帐下察哈尔部落的人!你们兀良哈人本就是我们大汗的属民!” “是,是!”善巴知道此时不投降就是死,他连连点头算是答应投靠。 吴三桂见这个善巴很合作,减少了他们很多麻烦,便吩咐道:“既然你投降我们,就快点准备好宴席,待会大军一到要做好接驾的准备。” “还有大军?!”善巴差点就崩溃了,看来他们是前几年那样大规模扫荡,自己被解救的希望越来越弱。 很快善巴就见识到了什么是大军部队,黑压压的军士从西北而来,而他们彪悍的行军让蒙古人目瞪口呆。前头的军士从左右两边包抄住屏城,后头却仍旧源源不断的有士兵开来。 “长生天啊,你们有多少人!”善巴开始冒冷汗了,吴三桂跟托罕却是哈哈大笑。 过了一刻钟他们才看到中军,除了京军都督的旗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稍有些不同的是,中军的前队却是穿着内廷大汉将军的盔甲,这些侍卫杀气腾腾,根本就无视吴三桂等人在城外守候迎驾,直接入城将闲杂人等都赶开,城外到大帐的道路两旁围成了一堵人墙。 大内的禁军侍卫已经不是以前的窝囊锦衣卫了,经过傅山的十年操练,论单兵作战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只对皇上负责,对其他任何人都仿佛随时一击。吴三桂这样的悍将也不敢轻易惹他们,(一路看,ap在圣驾前被砍了也是白砍。他知道皇上就要来了,拉着他们几个站在下不敢妄动。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有人大喝一声道:“圣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善巴虽不知道汉人喊什么,见吴三桂他们都跪下,自己也不自觉的跪了下来。只是周围站着凶神恶煞的武士,吓得善巴不敢抬头张望。 也不知过了多少侍卫,终于有战马在吴三桂他们跪下的道上停了下来,吴三桂当然清除马上的人是谁,头低得更低了。 “起来吧,风天雪地的不必跪着了!” 吴三桂舔舔嘴唇道:“谢皇上恩典!” “嗯,你有三千骑兵,这个兀良哈不过千人,拿下屏城算不得大功。”我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能够想到兵不血刃的拿下而且不走漏消息,这倒算不错!” “谢皇上夸奖,末将不敢领功,全靠皇上运筹,将士齐心!” “好!”我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吴三桂,看来这小子很会做人啊。我转而打量那个叫善巴的蒙古人,就他这身形在蒙古人中已经很是少见,肥成这样估计上马都很难。我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撒云娜嘟着小嘴道: “都肥成这样了,还是我们蒙古人嘛?” 善巴若是身形高大还好点,偏偏中等身材,难怪撒云娜看着有意见。对此,我呵呵一笑,也没有管那个刚爬起身的善巴,打马径直进了屏城。撒云娜跟着我后边,还是不解的嘟囔道:“这样的废人居然也会派到来这!” 我回头笑道:“不是他笨,而是我军太狡猾!” “这怎么说?” “嗯,这个善巴是放在这当哨兵的,像他这样的人通常怕死,而部落又不大,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善巴没用到这个地步。” “就是,丢我们蒙古人的脸!” “不过对于我们却是一个好消息!” 我进了帐篷,里头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看来吴三桂那小子不是一般的会做人。他虽然立了出师来的第一功,但我并没有过多的夸奖他。吴三桂在后世有名,但现在不过是一小小佐领而已,我身为九五之尊,自然不需要多给他颜面。若是太在意他,反而会让他这种人生出异样的想法。那个善巴更加不用说了,千人部落的头领还是战败之将。 孙承宗经过一天的赶路,神色疲倦了不少,我虽有意让他跟随神枢军在后队出,但他执意不肯。因为是在草原快行军,为了保持度,辎重都在神枢军那随后跟来,其它人马都是背着自己的口粮武器前进。 “孙爱卿,再走下去咱们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孙承宗强打精神道:“皇上早有圣断,大军已然逼近,皇上切勿生疑。” “呵呵,我倒不是犹豫,朕决心已下,如今不过感叹罢了。” “老臣愚钝,以大明中兴之盛世,皇上只需派遣大将出征,老臣愚见,最慢不过十数年便可见效,何须皇上如此一搏!”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答他,就在这个时候,侍卫们进来禀报。 “前锋骑兵在东南守候,捉捕四十一人逃匿!” “斩!”我一挥手让侍卫出去了,当时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为了使大军临境的消息不泄露,吴三桂的三千骑兵派了两千到东南面围捕,就是怕有人逃匿回去报信,想不到这么快有了成果回来。我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孙承宗不解道:“皇上因何笑?” 我笑道:“他们兵力不足的掣肘已经显现出来了,否则怎么会怕这个窝囊的善巴在屏城驻守呢!嗯,今天就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明天大军将继续出。” 孙承宗迟疑道:“那我们不等神枢军了嘛?那里还有大炮” “不用了,攻城未必就是要大炮,狭路相逢勇者为胜!” “是!”说着孙承宗退了下去,皇上要用膳休息了,他还要去找提督们商量明天的行程,以及作战安排。 经过一晚的休息,将士们的精神恢复了不少。但是接下来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因为还有三天的行程才能兵临城下,而这三天必须是不断赶路。到达之后就需立刻攻城,半点都不能延误否则就没有了奇袭的效果。对此,我不得不进行动员。 “将士们,还有三天我们就要到达战场,你们怕嘛?” “不怕!” “嗯,不怕才是我京军的好男儿。但朕这个皇帝不差饿兵,只要你们攻下城池,城中的金银财宝朝廷一分不要,全部赏赐给你们。朕再宣布,第一个攻入城里的赏万金,连升三级!” “万岁,万岁!” 经过银弹的刺激,将士们的斗志给激出来了。我豪气的大手一挥: “出,踏平沈阳!” “踏平沈阳,踏平沈阳”大军出震耳欲聋的喊声,善巴被吓得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城(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三章破城(上) “报,贝勒爷,城外五十里现一队蒙人骑兵,人数在四千左右!他们见人就杀,已经往盛京方向开来。”一个戈什哈匆匆跑进贝勒府向济尔哈朗禀报。 “蒙古人?!”济尔哈朗很是惊讶,追问了一句道:“是我们的蒙古人还是其它部落的人马?” “不知道,对方的服饰很杂,甚至还有兀良哈的人!” “善巴?!就凭他也敢反抗?!王八羔子,趁着大汗外出打战,居然想趁火打劫盛京,来人,点我镶蓝两千人马去灭了他们!”皇太极虽然带兵出征,但是在盛京还是留守了两千精锐骑兵以防万一。 “扎!”听到本旗旗主的吩咐,镶蓝旗下的将领就要去点兵。突然济尔哈朗忙唤住他们道:“且慢,让我再想下!” 济尔哈朗是皇太极指定留在盛京主持军务的旗主贝勒,除了忠心外,当然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四千蒙古人来的蹊跷,因为在盛京的西北面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部落,就算善巴跟着造反,那还有三千人从何而来呢?! 朵颜人已经倒向他们这边,察哈尔的部落虽然有这么多人,但是他们敢这样孤军深入到盛京来嘛?再者,西北面一带都是朵颜人的领地,宁完我在多颜,三千人过境他没有理由不事先通知盛京。 这到底是什么人马呢?打探清楚再说!济尔哈朗的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团,现在大汗在外,他必须拿出个章程来。 “海塔,你先带人查清楚对方到底多少人,是哪个部落的!” “扎!”一个女真将领应声出去了。 “武什,你带着骑兵在北门集结,随时出教训哪些健忘的蒙古人!” “扎!” 吩咐完了之后,济尔哈朗就在贝勒府等候消息。但是他等来的却不是那股奇怪的蒙古人的消息,而是他的长子富尔敦跑了进来喊道: “阿玛,大事不好了!” 济尔哈朗正烦,给富尔敦喊了这一嗓子顿时板起脸训斥道:“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毛毛躁躁的,有什么事让你在这里嚎!” 富尔敦被阿玛骂了一通,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女真人的家教极为严厉,作儿子的都不敢反抗老子。直到济尔哈朗骂完了,富尔敦才小声的禀报道: “是这样的,城内突然传出谣言,说是辽东军悬赏我族人的人头,一个人头就值五十两。” 济尔哈朗瞪了儿子一眼,不以为然道:“这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明人不就试过嘛?” 在天命(天启)年间,明人曾拉拢辽东蒙古人对付女真,使用的法子就是向蒙古人悬赏,蒙古人每杀一个女真士兵,大明就向蒙古人支付五十两白银。这个法子曾经一度刺激蒙古人对女真人挥刀相向,收到了不错的成果。但是可惜的是,明人自己的赋税不景气,根本就无法支撑这样的悬赏,再者就是蒙古人擅杀汉人冒充骗取银子,最终导致这个办法失效。女真人原本还紧张了一下,但是看到这个结果已然丝毫不惧。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济尔哈朗当然没有放在心上。 富尔敦见阿玛不在意,有些焦急道:“阿玛,情况有些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那些汉人难道还能杀了人跑到宁远城领赏不成?明人出这个主意是蠢到姥姥家了!” “可是阿玛,听那些汉人传言,说明人的军马就要打到盛京了!” “打到盛京?!”济尔哈朗顿时面色变了一下,难道这跟那些蒙古人有关?!还是盘山的袁崇焕故意让人散布谣言动摇民心?!济尔哈朗顿时没了那份轻松,转而慎重问道: “现在城内情势怎样?” “现在城内的族人还好说,但是城外的人都不敢在独自行走。”富尔敦说起这件事也郁闷:“这谣言邪门得很,没有多久城外就现几具咱们女真人的尸体,而且都被斩掉了脑袋,事情越传越厉害,孩儿听闻后立刻赶回来禀报!” “这么说这个谣言几天前就开始传播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禀报?!” 富尔敦一脸委屈道:“孩儿也是刚刚现!” “饭桶,那些汉人官员干什么去了,居然没有来回报!你马上去,看谁还敢传谣言立刻拿来砍了!” 富尔敦:“扎!” 富尔敦急匆匆带着人去了,但是济尔哈朗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决定却是人家所希望看到的。事实上,当明军从赤峰出的时候,捕风营的人就行动起来了。十六人三十二匹快马从赤峰连夜赶往锦州,捕风营在锦州的分部接到指令后,经海路到盖州然后秘密潜入沈阳。盖州的姜宏立已经秘密倒向明朝,对于捕风营的活动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捕风营行动迅捷,比之京军早了五六天到达沈阳。 捕风营这次的任务就是挑起辽东汉人跟女真的矛盾,五十两的银子悬赏足够让女真人对汉人忌惮三分。他们先是悄悄的在沈阳四周的汉人庄屯散布消息,然后再杀几个独行的女真人抛尸荒野。渐渐的,汉人们已经相信了这个消息,这个消息也慢慢的传入了女真人居住的盛京里边。在金国任职的汉人官员要么以为这是无稽之谈,要么就是想避嫌不惹这祸事,竟是无人向济尔哈朗禀报,直到富尔敦出来巡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才现。 女真的贝勒们知道事情严重,纷纷聚在济尔哈朗的府邸讨论怎么办!汉人杀女真人的事情可是在天命年间生过,为此努尔哈赤甚至只得下令女真人不能独自外出。如今辽东有汉民百万,女真人不过三四十万,真若如此,不用明军来他们就要被搞死。还有那四千蒙古人,使得女真贝勒们对他们手下的蒙古人多少有了丝疑虑,谁知道蒙古人会不会趁着大汗不在的时候趁火打劫呢?!在以往的交战过程中也不是没试过,蒙古人向来都是谁强就依附谁! 大小贝勒们的议论让济尔哈朗一个头两个大,他真希望此时大汗在这,这样他就不用这么苦恼了。可皇太极还在盘山,他还是要面对这日趋混乱的局势。济尔哈朗没有急智,但他还算醒目不独断专行(实际是自己也没了主见),他收拢了众贝勒的意见后,实施两条应对措施。 一是让武什率领两千镶蓝旗的骑兵灭掉北面来的蒙古人,二是盛京实行管辖,汉人不得随意进城走动。 当然济尔哈朗最希望的是四千蒙古人被砍杀掉,然后靠着余威来镇住汉人。但是很快就让济尔哈朗失望,不仅是失望差点就崩溃了。 早晨派出去的两千精兵,傍晚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三百人不到。甲喇武什身上到处都是绷带,绷带中还渗出血迹来。其余活着回来的士兵也不见好,身上全都带着伤,而且伤口几乎全为清一色的弹孔! 济尔哈朗脸色涨成了紫红,大喝道:“说,怎么回事?!” 武什哽咽的回道:“旗主,不是奴才不尽力,而是有大批的明人埋伏!” “明人?什么明人,你说清楚点!” 武什只好把经过说了一遍,他们虽然是去对付四千蒙古人,人数多了他们两倍,但他们是镶蓝旗的带甲兵,根本就没把蒙古人放在心上。他们也没有作侦查,直接带兵去找蒙古人的晦气。开始都很正常,蒙古人不敢跟他们硬碰,渐渐往后退走。武什他们哪里肯放过,追了几个山头,可等他们好容易追到蒙古人的时候,现他们周围到处都是人马,隐隐已被合围。 “奴才哪敢停留,马上就率军退回来,但是那些明军的火器厉害,一下子就给打死上百人,他们连连射,奴才挡不住杀出条血路才回来。” 听到武什的叙述,济尔哈朗渐渐心凉,联想起之前汉人传播的谣言,原来是真的,明人趁大军在外来偷袭盛京了。 “他们有多少人?” 武什哪里清楚,只得道:“当时四周全部都是人,奴才只看到乌压压一片,七八万总是有的,后边有没有人马奴才就不知道了!” 七八万! 这个数字顿时把济尔哈朗吓得坐到了椅子上动弹不得。若是平常又何惧怕,但现在城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常备兵了! 众贝勒们听闻,平日里再怎么吹嘘自己勇猛,如今顿时蔫了一般,全都不说话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破城(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四章破城(中) “阿玛,”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个贝子模样的人出来说话了,其他人都识得,说话的是济尔哈朗的二儿子济度。在济尔哈朗的儿子中,济度是最出色的,就连大汗也很是欣赏,要不是他上面有富尔敦这个长子,以后镶蓝旗主的铁定是他的。 济度看到自己阿玛魂不守舍,立刻站出来提醒道:“现在情形必是明人趁大汗领兵外出,想来偷袭我盛京。我们现在应该召集族人守住盛京,同时派人通知大汗。只要大汗回军,明人多少都奈何不了我们。” 济度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贝勒们同意,济尔哈朗也醒悟过来,马上派人通知在盘山的大汗回军,同时让各贝勒回旗召集人马! 盛京附近居住着近三十万的女真人,还有三十万汉人奴才。皇太极出征调走了八万常规兵马,而多尔衮的人都在赫图阿拉,镶白旗人在辽阳,还有些分布在其他城市。而投向女真人的蒙古人大多数居住在草原,这个时候哪里来得及通知。沈阳城东北方向上虽然有很多汉人庄屯,可经过谣言传播,贝勒们自觉的将汉人排除在外。他们可不信在这个时候汉人会帮他们守城,给汉人武器指不定他们会临阵倒戈,所以也就只放了十几万原在城内生活的汉人进来。 此时盛京城内已经人心惶惶,一下说汉人要杀女真人,一下子又说北面有蒙古人在四处劫杀,更夸张的到了后来,回来的骑兵说城外不远就有十来万的明军来攻城。此时大汗不在城内,女真精锐骑兵也不在,女真人哪有不怕的,一声征集令下,几乎所有男子都被集结了起来。人数有七万之多,但不少都是年老之人跟十几岁的孩子。这个已经是极限,所有能动的男子全部在这了。武器是自备的,但盔甲少的可怜,因为每个牛录的盔甲武器都是优先配给披甲人,战马就更加不用说了。 整齐人后,济尔哈朗带着众贝勒检阅了一下,勉强数量上可以匹配,但实力就不用说了。女真人虽然勇猛好战,但一来失去了战马,二来都是些老弱之兵,能否打赢明军,济尔哈朗心里没有底,只是现在轮不到他选择了。 “再征集两万汉人,把他们分散到各旗去!” “扎!” 济尔哈朗他们只准备了一天就不得不关闭城门,因为明军进攻的度很快,前锋已经抵达到了盛京城下,甚至在城楼瞭望的士兵已经看到明军的骑兵在四处打探。很快,天际边就出现了黑压压一片明军士兵。 虽然早就心里有底,但是真看到那么多明军还是直打鼓。这些贝勒都是常年打战的将领,可他们的手下却是些新丁,而且最致命的是没有盔甲。没怎么上过战场的人看着紧张,忍不住问道: “大贝勒,您看明人什么时候会攻城?” 济尔哈朗现在是一脸的凝重,他停了下才道:“此时已近傍晚,现在明人在准备攻城器械,估计明早就会攻城,通知下去让将士们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将会是场血战!” “扎!” 每面城门只分布了两万人,这点人数来说是少得可怜,而且女真人根本就不善于守城,此番作战将明金双方颠倒了过来,善守的在攻,善攻者在守!盛京作为女真人的都城,以前在明军占据的时候是一座极为稳固的坚城,但女真人接手后,因为都是他们主动出击,从未有过敌人袭击过盛京,甚至方圆百里都未有敌人踪迹。在这种安逸的氛围下,盛京原来城外的壕沟渐渐平了,护城河日渐干涸,护城的吊桥也失去了作用。 济尔哈朗从攻城的角度来看就知道他们无法像明军一样把敌人阻在城下,最后势必将会演变成一场白刃战。 盔甲!该死的,这将成为女真人的致命伤,这一夜注定济尔哈朗难眠! “报~,神行军已经准备到位!” “报~,神机军已经准备到位!” “报~,神羽军已经准备到位!” 传令的骑兵往来中军帐报告各军方位,我跟孙承宗还有撒云娜都在里头。苏泰福晋最终还是远远的落在了队伍的后边驻扎,而撒云娜倒听从她母后的意思,一直跟在我身边没有乱跑。 “皇上,要不要等神枢军的大炮来了之后再进攻?”孙承宗再一次建议。 我何尝不知道有大炮在攻城会方便很多,但是现在留给京军的时间太少了。京军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沈阳攻下来,否则京军将会面临极为危险的环境。甚至京军现在连退路都已经没有了,前行的时候经过了柳河、辽河,来的时候河水结冰还没有解冻,但回去的时候就难说了。所以现在只有一战,打下沈阳才有活路。不过这个情况我没有说出来,若是士兵们知道了极为影响士气,因为他们会觉得是我将他们引到了死路上来的。孙承宗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忧心匆匆,他怕攻打不下沈阳后将会引一连串的不良反应。 我摇摇头道:“不必了,这沈阳城比朕想象中要好攻得多,毕竟已经没有了护城河跟吊桥。里头的女真人就是征集几万人马也不足为患。” “那皇上是作何打算?” 这个时候我也不瞒孙承宗了,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道:“女真人接到我军偷袭的消息后仓忙征集壮丁,但他们的盔甲武器,临战的经验肯定严重不足。只要我们打开缺口攻进城里便可大局已定。” “那皇上准备如何攻城?”孙承宗对此可是异常奇怪,因为到了沈阳城下后,皇上并没有马上让人去砍伐树木做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而是让各军划分营地驻扎休息。 我透着股神秘的笑容道:“朕听说女真人向来都是学习三国演义里边的战术来打战,朕今日就要反而行之。朕准备今日让各军好好休息,半夜击鼓让女真人为我们站岗!” 疲军之策! 孙承宗暗暗点头,对方都是些新兵,半夜击鼓却是可以吓得他们彻夜难眠,到了第二天他们的精神跟体力就会跟不上。 我又接着道:“但女真人的将领应该知道我们是在装腔作势吓他们,可惜他们自己也没有战马,所以我们倒不用担心他们出城偷袭,不过朕却打算四更偷袭他们!” “虚虚实实,端的好计策!”孙承宗开口就赞道,不过他马上又疑问了:“皇上,咱们没有攻城器械,如何攻上去?” “呵呵,朕这里有新研制的攻城武器,只要几十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孙承宗听到这么一说顿时长大了嘴巴,皇上既然早有准备,他这个顾问都督就不再乱问了。他想了想就提些另外的建议: “皇上,据骑兵回报,这沈阳附近还有不少汉人,老臣以为应该派人传令,昭明皇上恢复辽东的本意,同时勒令各军不得扰民” “好,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办吧!朕的意思是只要投降,无论何族人马都可确保安全。” “包括女真人?” “呵呵,这以后女真人也将会是朕的子民!” “皇上高瞻远瞩,老臣明白了!” 沈阳城下维持这暂时的安宁,入夜后,京军士兵已经进营休息。城墙上的女真人将领看明军不进攻,当然也命令手下士兵就地休息。可惜他们的美梦没有做够一个时辰,突然听到城下战鼓喧天,士兵们一个激灵的跑了出来。 城头上迅点起了火把,很多女真士兵睡眼朦胧的站起来四处观望。济尔哈朗带着诸多贝勒们查看了一阵,却不见明军来攻,但是联想到辽东军在广宁之战的时候曾经夜袭,济尔哈朗不敢大意,吩咐手下仔细观察。 明军的战鼓响了一刻钟后就停了下来,女真士兵想着可以好好睡一下了,但过了两刻钟后,战鼓又响了起来。盛京城墙头又是一阵喧闹,济尔哈朗从主城楼出来,手下各个将领哈欠连天。济尔哈朗向西城外望去,哪有明军的影子,而远处明军的帐篷里也是一片寂静,可偏偏那该死的战鼓却在城墙外敲个不停,要不是济尔哈朗他们没有骑兵,早就冲出城去将鼓手们斩成两段了。 “明人是用三国演义里头的疲军之计!”再三观察后的济尔哈朗肯定道:“他们明人便要攻城,想我们的士兵休息不好,明天没有精力跟他们厮杀!” “汉人就是奸诈!” “就是,有本事明刀明枪的打一场!” 贝勒们七嘴八舌的咒骂着,济尔哈朗也不理会,而是讲出了自己的推断:“明人今夜是不会进攻了,接下来的下半夜战鼓还会响起,通知下去,让士兵们好好休息,听到敌人战鼓也不要惊慌起身,尽量的睡一觉!” “扎!” 按着原先的分工,每两旗守一面城墙,正蓝跟镶蓝守住西面,正好面对的是明军的主力人马。这个时候就济尔哈朗这个贝勒为尊,他不抗大旗谁抗呢!是夜,各旗贝勒们都是在城楼上休息,随时应对突情况。 济度也睡在了西门城楼上,只是在这战鼓接二连三的吵闹下他根本就没有睡熟。他的大哥负责城内的治安到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在家里,而他只能衣不卸甲的睡在这城楼之上。烦人的战鼓又一遍响起,济度恨恨的捂住耳朵,但越想睡反而越睡不着,也不知烙饼似的转了几次身,济度一骨碌站了起来。 妈的,今夜没法睡了! 济度起身出了内堂正想找杯水喝,却现大厅时还亮着灯,他进去一看,却是自己阿玛正坐在帅椅上长吁短叹。 “阿玛!” 济尔哈朗抬起通红的眼睛道:“哦,是济度啊,都快四更天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那就坐下来喝杯茶提神!”济尔哈朗知道没有经历过吵闹的人突然在这种环境下让他睡觉是很难成眠的。 济度刚好也渴了,倒了茶就一饮而尽,连喝两杯他才抹抹嘴道:“阿玛,怎么还不睡?明人阿玛还要指挥大伙抗击明人呢!” 济尔哈朗苦笑道:“这个时候你阿玛哪还睡得着啊!” 济度一想也是,几万刚集结的新兵应对明军数万精锐人马,若是自己是主帅,心里也会慌张不已。不过阿玛已然如此,他当然不能再打击,他想了想道: “阿玛,儿子知道您担心什么!将士们虽然没有盔甲,但是我们是居高临下,明人向来都是善于守城而不善于野战,更加不用说攻城了!” 济尔哈朗想想也是,这么多年作战都是女真人攻,明人守!现在明人以自己的短处来攻城,肯定也是处于劣势。想到这,济尔哈朗绷紧的心稍微放松了不少。 “只要咱们坚持几天,大汗就会回盛京,到时候我们两路夹攻,明人必败无疑!” “是啊,咱们要坚持住这几天!”济尔哈朗说到这,顿时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但具体什么却说不上来。而对面的济度也是有些奇怪的道: “阿玛,这次明军的战鼓敲得有些奇怪,已经过了一刻钟了还没有停下来。” 事实上,这次战鼓响起已经过两刻钟了,难怪济尔哈朗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我也正在奇怪呢!难道有什么事” 说到这,济尔哈朗跟济度都连忙站起来,他们两人正要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城楼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同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这爆炸声震耳欲聋,估计就是十里之外也可以听得见。济尔哈朗跟济度都被震得东倒西歪,耳朵里嗡嗡响。他们刚爬起来,门楼外就跑进来一个牛录,他浑身是血,衣甲不整,连头盔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连滚带爬的跑到济尔哈朗面前哭诉着什么,可这个时候济尔哈朗被震得耳鸣哪听得清。 不过看到这牛录的模样,济尔哈朗跟济度都知道城墙出事了,连忙跑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破城(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五章破城(下) 用兵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在乎一心。沈阳四面被战鼓扰敌,京军环城围困,女真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军从哪里攻城,何时进攻,他们分兵驻守更是中了我的下怀。我连续间断的敲鼓,女真人肯定以为我是夜晚疲军之策,但实际上确是暗度陈仓,让神行军早早休息,到四更便起军准备夺城。 攻城的利器相当简单,就是震天雷的加强版。后世看过如此多的战争影片,结合抗战时期的破城攻坚特色,我早就跟天工研究处的毕懋康他们研究出威力巨大的轰天雷。轰天雷比之震天雷身躯要盘大很多,用以装载更多的火药,即使在没有火炮的轰击下,只要埋下轰天雷一样可以炸垮城墙。 接近四更的时候,战鼓就敲了起来,一群穿着夜行服的神行军背着轰天雷潜伏到沈阳西门城下。除了六枚轰天雷,其余士兵拿着铁钎,在战鼓声的掩护下,开始在城墙上打孔。沈阳的城墙是明代建成的,采用的是青砖土夯而成。没有水泥砌合的青砖在铁钎的撬动下,很快就脱落出来。因为轰天雷浅埋估计无法炸垮六米见宽的城墙,所以神行军的士兵们继续深挖。 女真人的新兵确实给疲军之策给扰到了,十二米城下挖掘的动静居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连之前神行军配备的盾牌都白带了,他们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女真人现之后就强行挖掘点火,用盾牌抵挡墙头上的攻击,但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一条绚丽的火蛇笔直的扑向城墙,顿时火光突起,六声巨大的爆炸掀起无数的砖石。散落下来的木砖瓦石在微弱的光亮下如天女散花一般,西城墙左侧垮出了一个三十米左右的缺口。 “杀啊~” 在城外准备的神行军跟神羽军两支人马听到爆炸声一起,便迅往缺口冲锋。 西门城内的女真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爆炸声瞬时将西门左侧上的千余人震了下去。其余在城下附近的士兵只觉得耳朵轰鸣,根本就听不见牛录们的呼喝。他们被这恐怖的响声吓得失去了思考,甚至连弓箭防御都忘了。等北面两边的贝勒们率军前来支援的时候,缺口处已经出现了明军的身影。 狭路相逢,勇者为胜! 在前头的士兵已经无路可退,后头的同袍们还在不断的往前涌,他们只能挥舞着自己的战刀朝敌人扑去。女真人知道自己身后就是自己二十万的族人,女真勇士的骄傲也不容许他们后退,此时双方都来不及搞什么火枪弓箭远程武器,直接就在这三十米宽的地方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三十米的宽度犹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残肢断臂,鲜血死尸不断的落在地上,后来的士兵踩在上边继续厮杀。城内城外的两支人马不断的涌向缺口,在这死亡之地不断收割生命。神行军冲了两次都给拦了回来,双方鏖战得动弹不得。 “呸,妈的,什么时候才轮得到我们!”刘宗敏顶着个大木盾心里很是不爽,他们跟神羽军跟神行军攻城,偏神行军在前头,他们只能在后头等着。 李过也很不解道:“李提督不是说攻城力求多方进攻嘛?!为什么不把整面墙都炸垮!” 刘宗敏也摇摇头道:“谁知道呢?早知道做木盾的时候就做点云梯,老子登上城头领那万两黄金。” 李自成当然也有疑问,但他身为佐领当然不能乱质疑上头的安排。这次出战,吴三桂已经在屏城立功,李自成可是想着要领那连升三级的头功,偏此时在外围动弹不得。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回头却是自己的兄弟李岩。 “你怎么过来了?” 李岩眨眨眼笑道:“这个时候估计我们整个神羽军都没有事做,算是为神行军护法吧!” “这算什么事!” 李岩却拉过李自成悄声道:“敢不敢再破一个地方攻进去?” 李自成讶异道:“这有什么不敢?攻进去就是立功了!” 李岩摇头道:“知道为什么神行军只开了个小口子?” 李自成嘿嘿笑道:“我还正纳闷,三弟比我聪明,就跟二哥说说!” 李岩也不摆架子,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道:“我猜啊,皇上跟孙都督是想着占据沈阳后据守,那敌酋知道我们端了他的老巢,非得回来拼命不可!再说,他要是知道皇上在,那更加不得了。你自己想想看!” 后边的话李岩没有说,但李自成心里当然知道。若是敌酋捉到皇上,那就算失去都城又如何?!很快敌酋就会带着人马回师,京军是步兵自然无法撤退,那他们只有坚守,而沈阳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那你刚才还说去炸一口子!” 李岩悄然指着远处道:“那里是什么?” “北城门啊!” “咱们去把那里炸了!” 李自成咽了咽口水,不由佩服他这个三弟大胆。他们这几个佐领是属于外围的外围,缺口是在西门的左侧角,他们被安排在北面距离北门也就是五百米的距离。此时的沈阳城墙跟别的城池有些不同,原来明朝廷修建的城墙在老敌酋努尔哈赤攻打的时候差不多毁坏干净,后来皇太极即位后才逐步按着原址修建回来。稍有些不同的是,原来的四门改成了九门,分别是八旗守护,李岩指的就是小北门。此时南北两侧的女真人都来救援西面了,他们只要炸开城门,那一切都唾手可得了。 只是不成功那就麻烦大了,他们擅离职守按军令可是要处斩的!李自成有些犹豫,不过他看到李岩却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心里一横道:“三弟,你说怎样就怎样!” 李岩他心里自然有把握,因为他事先派人去打探过了。向来攻城守战,城内的士兵绝无说将城门完全封死的,否则援军来了怎么办,守不住撤退又怎么办?!沈阳里头的女真人知道皇太极必来救他们,所以除了对着京军大帐的西边两门堵死外,其它的都是观望状况。而明军没有什么攻城器械更是迷惑了女真人,如果撞车都没有,谈什么撞破城门呢?!更重要的一点是,北门有三座城门,皇太极修城的时候保留了大明遗留的那一座正北门。两旗守三门,自然会有些纰漏,李岩刚才派人到城门缝隙那看了下,现没有堵得多少。只要能够炸掉大门,完全可以越过障碍物掩杀进去。 李自成一答应,李岩自然找手下人传令,在黑夜的遮掩下,两千神羽军悄然移往了小北门。但李自成的人马一动,就撞到了隔壁佐领的人马,左良玉走过来嘿嘿笑道: “两位李将军想擅离职守?!不畏军法耶?” 李自成哼了一声不作答,李岩笑道:“左将军言重了,我们只是想贴近墙根,等下好冲锋罢了!” 左良玉透着笑意道:“哎呀,咱们都是神羽军的人,见外了不是,我老左还不明白两位打的什么主意嘛?” 左良玉是何人他们都清楚,最风光的时候差点就成了京军的提督,因为惹到了英国公的案子,如今被一贬十万八千里成了一个小小的佐领。若不是他带兵确实有一套,组建神羽军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他。 见他这么说,李岩也不自然了:“那左将军是什么意思?” 左良玉笑着道:“你们两个想着去偷袭北门,我没有说错吧!” “哼,你要告诉陈副将也由你!”李自成大是愤恚。 “呵呵,你们误会了,我可没想去告。”左良玉顿了顿道:“我的意思是我这佐领的人也参加。” 李岩听左良玉这么说微微沉吟对方到底作何打算,李自成却不干了:“你这是想分功!” 左良玉眯着眼道:“我又何尝不是帮你们分担风险!” 李自成一想也是,现在城池还没有攻下来说什么都是白搭,顿时不做声了。 李岩却是应了:“好,左将军要加入我们自是欢迎!” “三弟” 左良玉笑吟吟道:“多一部人马自然多一份把握!” “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吧!” 李自成虽然不满左良玉半路杀出,但毕竟这件事情有风险,泄了两句就带人潜行。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缺口上,三佐领的人马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小北门。 “别埋这么多震天雷,可别把整个城墙炸垮了!” 李岩看到刘宗敏一股脑的把震天雷往坑里头放,顿时忙喝止住。他可不想节外生枝,立功之余却留下其他的麻烦。查看完放置的炸弹,李岩一挥手所有人都撤离到城墙外两边。 “点火!” 见识过方才神行军炸缺口的威力,李自成他们全部捂住耳朵。 轰,轰,轰,轰~~ 四声爆炸声从小北门城洞里传出,木屑石块飞的老远。灰尘烽烟消逝后,城门处透出了大片的光亮。 炸开了!!! 欣喜的三佐领神羽军登时拔出武器往光亮处杀去! “冲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屠戮(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六章屠戮(上) 四更天了,天色还没有变亮,只有一些微白的蒙光,若是在夏季,此时早已经放白。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撕碎了宁静的夜空,我已经知道攻城战开始了。我带着一干将领站在帐外,观望攻城的形势。已经过了两刻钟,缺口处的厮杀仍旧在继续,而报捷的人马却迟迟未来,这说明我军仍旧没攻进去。在我旁边的孙承宗有些面子上呆不住了,开始焦急的走动。 对方不过是一群仓促集结的新兵,而且城墙已经被炸开缺口了,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冲进城池,这样结果多少让孙承宗这个京军都督不能接受。而我也不由暗叹,神行军是京军中的老牌队伍,最是精锐勇猛的前锋,但手下的将领们却如此不知变通。若是堵在缺口上死磕,最终就是要一方的人死光死绝了才可能进去,但那个时候双方倒下的死尸都可以重堆起几面城墙了。 孙承宗似乎感应到了我的不满意,赶忙道:“老臣这就传令给杨文岳,让他” 看来孙承宗跟我同样心思,不过他还未说出,沈阳城墙那边就传来好几声爆炸声,声响盖住了正在厮杀的呼喝声。 看来神行军的将领还不是全傻,大明最厉害的武器终于想起来了! 面对这样密集的群战,使用震天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神行军的人马跟女真人拼杀了这么久才使用出来,这暴露出下头的基层将领还有一定的反应缺陷。往往都以为震天雷是用于守城,而攻城便是白刃战,这种习惯性的思维让他们在冲锋的时候紧握着自己的战刀,反而忘记了武器间的配合。 也许黑夜作战让士兵们心里有压抑,这让我想到了袁崇焕曾说过他们在广宁之战的时候夜里袭击过女真人,结果是双方都死伤惨重。我有些吃惊三国演义里动不动就夜里偷袭,真不知那时候的将领怎么做到的,估计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行军作战,否则往哪里攻都成问题。 而现在这个时节,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对于我们进攻而言算是有利有弊。明军懂得使用震天雷后,相信很快会取得进展,而我也不用再传令给杨文岳了。正当我要转回帐篷的时候,突然北面也传来巨大的轰炸声。 北面?! 我跟孙承宗面面相觑,似乎没有在北面布置什么进攻计划啊!若是京军他们的自主行为,那他们也一下子变通得太快了吧!难道他们是想要炸开另外一个缺口,这是谁做的决定呢?! “老臣这就叫人去打探,问问杨文岳怎么改变了作战计划!”孙承宗看到皇上的面色如水,一时间不知道皇上怎么想,毕竟京军都是自己的手下,他不得不担待着。 “去吧!”我心里有些恼恨不听军令的家伙,但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够打开另一条路来,这场战斗越快结束越好,一切还是等战报回来再说吧! 不待孙承宗的人去打探,光听到城内出现的喊杀、惊叫声,我就已经看得出那一路的明军已经冲入城内了。而西门的明军已经开始移动,看来强攻已经取得了进展。 女真人缺乏盔甲跟武器的弱点迅转化成了致命的伤口,如此密集型的站队让震天雷挥了巨大的作用,明军的震天雷一落入人群爆炸,马上就有上百人的倒地,呻吟,怒吼,呼救声汇集在一起。方才虽然也有血腥的拼杀,但那是性命相搏,生死由天。可现在已经变成了单方的屠杀,女真人的勇猛跟血性也无法抵抗住热兵器的嗜血。 撤退了! 堪称当世战斗力最强的女真人终于抵不住了明军的双重攻击,巨大的杀伤让女真人明白,血肉之躯是无法抗衡住明军那恐怖的火器,再勇猛的武士也提不起勇气去浪费自己的性命。济尔哈朗睁眼欲裂,只能眼巴巴看着明军涌了进来。 “阿玛,我们撤到民居里头去吧!”济度在旁劝道。 济尔哈朗艰难的回过头来,挤出口气道:“回民居有用嘛?” 济度听了也是黯然,盛京重新规划的时候按照八旗分布民居,四四方方的规划并不适合作战,而且明军将会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他们,放火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他能想到,明军当然也能够想到。 济度再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的时候,济尔哈朗却下令道:“撤到皇宫前死守吧!” “扎!”济度瞧了眼阿玛,转身去传令了! 济尔哈朗长叹一声,带着亲卫向皇宫退去。不过济尔哈朗此时不知道,他下的这个决定已经为女真人失败埋下伏笔。 在小北门进攻的李岩他们听到西门传来的爆炸声,顿时暗骂了几声。李岩本以为神行军的那些将领还没有那么快开窍的,想不到居然比他们还快了一步。 “咱们得快点了!” 李岩跟李自成交换了个眼色,迅带兵往里头冲。小北门就剩下两千来人,哪里是全副武装的京军对手。神羽军三千人马左冲右撞,竟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 “我们往哪里攻?”占据了小北门后,满面血迹的李自成向李岩问道。 李岩想了下道:“北门往南应该是鞑子的内宫,神行军肯定是要攻打这里,女真人也必定会死守这里。咱们要是去了也摊不上什么好差事。不如往东而去,如今城中告急,四门守兵都救援去了,咱们就趁虚而入。” “好,听三弟的!” 李自成重重点了下头,现在两路人马都已经进城,是何人先攻入城的难以说清,还不如多杀几个女真人报功!于是他呼喝着手下将士往东,左良玉也本有此意,三人合兵东向。李自成跟左良玉的手下都是好杀之兵,几乎是遇人便杀,血流成河。 ----------------一路看,ap-------------------- “报~,我军已经占据缺口!”一个骑兵前来禀报。 盛京就这样给攻破了,我不禁起了豪气,大手一挥道:“好!擂鼓冲锋!” 战鼓顿时换了一个节奏,咚咚的敲了起来,这是冲锋的号令,除了护卫中军的一部分神机军跟内宫侍卫,其余人马全部往缺口冲去。 明军如同洪流一般涌进了沈阳城内,此时里头已经混乱不堪。我当然不会傻到现在就进城,一切都还是交给三个提督去解决吧。 “孙爱卿!” “老臣在!” “命人传旨意给杨文岳他们,士兵暂时不索民宅,还有皇宫里的女人小孩别肆意残杀!” “是!” 吩咐完之后,我才转身回中军大帐。方正华已经准备好了早膳,我呼撒云娜一起过来用餐,半夜起来看战事,肚子里早就饿了,只是战事不明不好回帐而已。 撒云娜却是在餐桌前满脸的兴奋,若是大明的女子见到大战的场面估计早就花容失色了,撒云娜丝毫没有惧怕的感觉。 “撒云娜,怎么不吃?” 撒云娜抬头瞧着我道:“皇上,我心里高兴。” “高兴?”我有些疑惑。 撒云娜一本正经道:“女真人是我们的仇敌,是大明的敌人,皇上攻打他们的驻地,俘虏他们的族人,我当然高兴!” 说到这我倒是明白了,撒云娜也有出嫁从夫的觉悟。 撒云娜又道:“可惜我察哈尔部来的人太少了,不然我就带着蒙古勇士们杀进去,为我的族人报仇!” 呵呵,撒云娜还真是一个小孩子,打战岂非儿戏,若是把她给弄丢了,那可大大的不妙了。我笑着道: “打战的事还是留给我们男人吧,你乖乖的呆在中军帐里,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无法向你母后交待了!” 我越这么说,撒云娜倒来劲了:“成吉思汗的子孙是不会怕死的,皇上,要不你给我一队人马,我也去杀女真人!” 我摇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撒云娜几乎是贴在我身上,又是撒娇又是娇嗔,竟是想从我手里要几千人带队过瘾。不过这个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我正要板着脸训斥她的时候,一个侍卫进来禀报了: “我军已经攻陷沈阳内城!”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屠戮(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七章屠戮(中) 沈阳的内宫就是女真人的皇宫,皇太极的家眷全都在里边。女真人在此肯定会拼死抵抗,战报说是攻破,但要清除掉据守的女真人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沈阳城内征集的极限兵力可达十万之数,就算人家伸长脖子给你杀也一时半刻消灭不干净。不过听到密集的爆炸声,就可以知道京军们正在用震天雷大肆收取女真人的性命。我不由暗暗摇了摇头,若不是后队的神枢军还运有震天雷,我是不会让京军这么用的。 我要进城只怕还得等上半天,不由拉着撒云娜道:“小娜,天色还早,不如咱们再睡个回笼觉,等起来就可以进城了!” 撒云娜闻言顿时小脸涨红,不过还是羞涩的点点头。我看她表情忽然变得扭捏起来,就知道她误会我的意思了。说一起睡觉也不一定是说同床而睡,不过我转而一想,撒云娜本就是我内定的妃子,把一些形式上的东西定下来也好。于是,我牵着她的手去了后帐,方正华他们当然醒目的守在了大帐门口。 我脱去身上的软甲就和衣睡到了床上,撒云娜却是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蒙古服饰一件件的取下,然后小心放好,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了才躲进被窝里来。不可否认,撒云娜继承了她母亲的美丽,精致的脸庞让我觉得她就像一个洋娃娃,而且她蒙古少女的装扮让人觉得有着异样的风情。我闻着少女的幽香,很自然的把她搂在了怀里。撒云娜闭着眼睛不敢看我,但是鼻息却相当急促,显然跟我这个男子同宿一床让她紧张,柔软的身子也变得有些僵硬。 “睡吧!”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部。 撒云娜疑惑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下我,见我正在打量她,又迅的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显得甚是可爱。 “睡吧!”我轻声道,撒云娜似乎明白我没有什么企图之后就转到了下身子,换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睡觉。 撒云娜很美丽,而且育得很惊人,可毕竟她年纪还小,而且此时我的心思也不在这。攻下沈阳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而且其中有一件相当之烦人。沈阳是女真人最大的聚居地,被我攻下后这些妇孺怎么处置显得很是迫切。 屠杀,并不是我的意愿。怎么说沈阳城内也有三十来万人,他们若是士兵,在战场上杀死他们我不会有什么仁慈,但破城之后对着一家家老小,难道命令士兵们屠城嘛?疯狂的统帅造就疯狂的士兵,最后连带着自己也会在疯狂中灭亡。 虽然想到了什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但同时也想到了南京大屠杀,我并不愿我的士兵跟我这个大明皇帝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流传万世的恶名。 面对三十来万的平民,那我该怎么办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渐渐的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怀里的撒云娜早就不见踪影。起来之后,却看到撒云娜端着金盆进来。在我疑惑的注视下,撒云娜洗好毛巾给我擦脸。 难道撒云娜要转变成贤妻良母了?! 不过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觉得自己方才是在妄想了。 “皇上,你终于起来了,咱们快点进城,看看女真人被杀得怎么样了?!” 呃我苦笑中洗漱完,进了大帐却看到孙承宗已经在等候了。 “孙爱卿,沈阳城内怎么样了?” “老臣叩见皇上,沈阳内宫已经逐步清除干净,神行军已经占领所有宫门,一干妇孺都锁在宫中待皇上圣裁!而残余的女真人已经窜入民宅,京军不得旨未敢搜索,沈阳四面各门已被神羽军夺下。” 我笑着道:“这么说,朕可以进城了!” “是的,皇上。” “那好,让中军们收拾收拾,咱们就入城了!” 孙承宗却顿了顿道:“老臣是来请旨,这皇上的行宫设在何处?” 行宫?我想了下道:“就设在那鞑子的崇政殿好了!” “老臣这就去办!” 孙承宗转身要走,我又唤住他道:“爱卿昨夜也甚是劳累,你派人传个令就是了,朕跟你用过膳后再一起进城!” 孙承宗知道我的性格也就没有推辞,用过午膳之后,我才骑着马进了沈阳城。此时的路面虽然经过京军简单的收拾,但仍旧可以看得出今早之战的惨烈。一路上都堆着女真人的死尸,在缺口处更是成了一座尸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命断于此。西门这条大道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残肢断臂撒了一地。有一些甚至还是少年,他们没有盔甲,没有兵器,拿着的甚至就是一条木棍。许多女真人根本没有跟明军交手就被震天雷轰得满身弹片,那没有闭目的眼睛残留着死灰色,仿佛是透着不甘。 我抿着嘴一路走过去没有说话,孙承宗也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大约是感叹杀戮过重。到了沈阳的内宫门口,这里又是一个惨烈拼杀的地方。宫门已经被炸开,成片成片的女真人以各种模样死在了地上,墙头、墙角到处都是。最令人心惊的是掺杂这两军将士的血水流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凝结成厚厚的血浆,天知道在这里死了多少人,原本强装镇定的撒云娜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带着她进了皇太极的皇宫。这里倒收拾得好了一点,至少没有看到死尸乱呈。崇政殿附近全部住满了神机营中军,殿门守卫的是我的大内侍卫。这里虽然是皇太极的皇宫,但在我们看来,甚至连大明的王府都不如。这个小小的圆形宫殿居然就是女真人的‘金銮殿’,我不禁摇摇头。宫殿里头的摆设也是差强人意,龙椅的位置搞得跟个神龛似的。 罢了,反正也不会久呆,我也懒得管这么多。方正华已经领着侍卫们将龙椅后侧用屏风隔开,作为我的寝室。 听神机军的提督刘之伦禀报我才知道,神机军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肃清内宫,凡是反抗的人全部就地格杀,留下的是一些无力反抗的宫女跟妃嫔,刘之伦将他们全部关押在了一个叫清宁宫的宫殿里。 我点了点头,毕竟是在别人的地方,也只有这样一个不拉的清理干净了,我才会觉得安全。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处理女真的平民老百姓,所以我召集各军提督回来商议。 “你们先汇报下此战的伤亡情况吧?”坐在崇政殿的龙椅上颇感不舒服,但我还是忍耐了下来朝四位提督问道。 负责主攻的神行军提督杨文岳先出来道:“回皇上,根据微臣统计,此战神行军伤亡八千人!” 神羽军的李继贞道:“神羽军损伤三千人!” 神策军只有两营一万的人马参与了攻城,只损失了一千人,而神机军更少,只有三百人在清理内宫的时候伤亡。 一万两千三百人! 这个伤亡人数还在我的估计之中,幸好我军有震天雷,否则女真人拼起命来还不知怎的。 “女真人死了多少?” “这个”四个提督面面相觑,时间太过紧急还没有计数,他们不知如何回答。 孙承宗想了下道:“据老臣估计,女真人应该死亡在五万左右。我军以震天雷轰击,几近上百人损伤,上前厮杀者无不倒地。臣观此城内为五六万户,以一户一丁计,女真士兵有五六万之多。” 我点了点头,就刚才我一路行来,几里的路程看到地上的死尸估计就有两三万,还有很多我没去看的。即使是三比一,四比一的伤亡比率我也不会太吃惊,因为被杀的哪算什么士兵,他们其实就是女真的平民而已,而且是群毫无装备的乌合之众。人言女真人上马即是兵,过万不可敌,但那也是专指披甲人,经过几十年的损耗,精兵已不再精。何况面对着强大的火器,就算是皇太极的八旗精兵一样惧怕。 孙承宗顿了一下又道:“不少残余女真士兵窜入民宅,还有这几十万女真族人,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这个问题必须马上解决,我转而问道:“四位提督怎么看呢?” 他们四个交换了下眼神,显然之前他们也讨论过,最后是杨文岳出来道:“回皇上,微臣们的意见是将女真人悉数杀了,以免在城内留有隐患。” 全杀了?! 我倒吸了口冷气!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屠戮(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八章屠戮(下) 我也想过将这二十来万的人全部放了,但可能嘛?!答案当然是不可以,且不说里头还有多少女真青壮,皇太极得了他的部族,沈阳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不会成为他必攻的目标,他可以施展的战术也会多了,甚至皇太极可以放弃沈阳跟我打游击战,如此一来我军的危险将大大增加。连带着孙承宗都不说话,看来他也是默许提督们的意见。 既然不能放,那就只有杀了! 毕竟这么多的女真人存在,任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将士在城头作战的时候,城内却生暴乱!这沈阳城可是自己保命的屏障,为了赢这场战争也顾不得许多了。 但是杀多少呢? 就算把女真人灭族估计所有的汉人都不会在意,或许说没了女真族人,大明的东北能够更加相安无事。可惜此时我也不能下旨屠杀他们,这倒不是什么妇人之仁,而是一旦杀光女真人,必然会惹急了那七万精锐八旗,拼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不是我要看到的。 我瞧了眼身边的撒云娜,令我有些惊讶的是,撒云娜并没有什么反感的表情,反而是觉得理所应当似的。我顿时想起了蒙古人对付战败部落的办法,往往是高于车辘的男孩就杀去,留下女人跟小孩作为奴隶。这是一种平衡斩草除根与壮大实力的办法,几乎大部分的少数民族都采用。因为他们人少,同族仇杀也不会真的杀光杀绝,若是如此,不需多久必会灭族。而汉人正是因为数量众多,向来内斗仇杀都是杀光杀尽为止,从未担心过灭绝的可能,异族对汉人更是如此。 杀光青壮年算是一个平衡的办法吧! 于是我将我的想法说给几个臣子听,孙承宗眼前一亮,颌赞许道:“皇上圣明,老臣也是担心那鞑子若知悉我军屠城,恐不顾一切来犯驾,我军则危矣。” 我呵呵笑道:“朕就是要留给他们希望,让他们觉得这沈阳城还有攻打的价值,否则他们骑兵迅捷无比,若只袭击我军粮草,或者等朕回銮之际再偷袭,又或者重回深山老林,则东北不知何时能平了!朕的心思你们可明白!” 杨文岳他们相视了一眼,都俯身道:“臣等明白!”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孙传廷出言道:“皇上,那城内还有十余万汉人,是否也照此办理?” “汉人?”我微沉吟了下,想起宋献策那厮给我出的主意,现在大概可以用了吧。 “此处汉人原为我大明的子民,朕的意思是,只要他们诚信投靠我大明,朕当然既往不咎了,这件事情朕让宋献策跟你们去办吧!此战神羽军阵容还整齐,就神行军、神羽军、神策军负责清理民宅,神机军原地整休后清理尸体,朕这里留一个营人马就可以了!” “臣等遵旨!” 孙承宗他们要走,我顿时想起一件事情就叫住他道:“对了,孙爱卿,朕还有一件事情交代给你办!” “皇上请吩咐!” “这些女真的贝勒还有他们的家眷,投降女真的汉人以及家眷,朕希望能够将她们集中起来,这个内宫还有不少地方供看押的。” “臣遵旨!” 我顿了顿又道:“朕虽然不禁士兵掠夺,但不可**,不可残杀妇幼!” “臣明白,臣会重申军令!” “好,你们下去办事吧!” 孙承宗他们走后,我看了下这简陋的大殿,也没有什么的意思。外边还是一片狼藉,我当然也不会想去城内走走。撒云娜倒是很好奇,这里翻翻,哪里看看! “皇上,你在京师的宫殿有这么大吗?” 就这个崇政殿能跟我的建极殿比吗?!当然不能! 我苦笑道:“朕的宫殿比之这要大的多!对了,那年朕不是在大殿召见过你们吗?!” 撒云娜一下子靠在我身边道:“那个时候我怕得要命,哪有什么心思注意啊!这里的宫殿比我父汗的宫殿要好看得多,还有这么多的城墙,这么多的房子!” 我抚摸着她的头道:“这个宫殿很简陋,朕在京师的皇宫要富丽堂皇得多,等咱们回京师了,你就可以看到了!朕到时候给你一座漂亮的宫殿,比这里的都要好!” 撒云娜拍手笑道:“是我一个人一座宫殿?那太好了!皇上说话不可以抵赖啊!” “朕说话当然算数,朕的后宫还有很多宫殿没人住呢!你喜欢哪间就要哪间” “那太好了!”撒云娜还要再说,突然见我不说话,摇着我胳膊道:“皇上,怎么了?” “朕想起一点事情!” “什么?” “朕想着这里是皇太极的汗宫,里头的后妃们朕还有去拜访过呢?!” 撒云娜听皇上这么说,顿时涨红了脸,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撒云娜也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要是要,我会给你的!” 呃 这个小姑娘什么思维啊! “朕是说去看望下她们!” 撒云娜见我不认账,顿时撅着嘴巴道:“我母后说男人最好色了,打败敌人后想着就是去接收敌人的妻子,特别是那些美貌的姬妾,哼!” “朕” 撒云娜又道:“撒云娜不是不让皇上去,可那些女真族的女人可不像我蒙古族的女人,她们要是害了你怎么办?” 我苦笑道:“那你陪朕一起去,就知道朕是去干什么了!” 撒云娜眼睛一亮,她虽然不知道皇上在京师有多少妻子,可自己已经是最新的那个,皇上要是接收其它人,那也要排在她的后边。她想起母后的话,更是抓紧皇上的胳臂道:“好,撒云娜跟皇上一起去看,要我同意了才能接收!” 我苦笑着摇摇头,大抵撒云娜认为蒙古人怎样,汉人也是差不多了。我懒得去跟她分辨这么多,带着一干侍卫去了皇太极的后宫。 原本清净的后宫如今到处都是大明的军士,想来杨文岳他们攻打进来的时候也杀了不少人,现在四处都还有血迹。在神机军的士兵引导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清宁宫,这应该是正宫大妃住的地方,相当于我的坤宁宫。清宁宫并没有上锁,只是外头有几十名军士守在四周,见到我来纷纷行礼。我瞧了眼宫里头,只见一干女人三三两两的坐在炕上,眼睛泪水未干,看来是哭啼过。她们怀中幼小的子女却没有意识到险境,好奇的打量跟他们装饰不一样的士兵。 我问了下看门的把总道:“里头有多少人?” “回皇上,小人已经找人认过了,里头有敌酋的大妃哲哲,庄妃布木布泰,宸妃海兰珠,继妃乌拉纳喇氏,侧妃者叶赫纳喇氏,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称庶妃纳喇氏,奇垒氏,颜札氏,伊尔根觉罗氏,有子三人,有女六人,还有侍女一百二十八人在偏殿。” “看来你调查的很清楚,不错!” “谢皇上夸奖!” “带朕进去看看!” “是!”接着他跑前两步,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宫里的女人见我进来,大抵以为我要处置她们,纷纷聚在了一起。我数了一下,现只有九个坐着的女人,便问道: “还有一个人呢?” “回皇上,还有一个病着,估计她们给安排到里间去了,皇上要见,小人去拖出来。” “病了?” “是的,是宸妃海兰珠,听这宫里的下人说病了有几个月,一直不见好!” “那就让她好生养着,朕不过来看看,你退下吧” “是!” 我逐个看过去,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这些女人模样只能算是一般,估计是审美问题,也估计是政治婚姻造成的。中间那个应该是大妃哲哲了,相貌很一般,但是她旁边那个长得相当美艳,其她人都低头哭咽,而她却时不时望向我们这边,似乎在留心我们说什么。 “是她?!”我陡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我要见的人! 我笑着对她道:“你就是大玉儿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另类策略(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一百九十九章另类策略(上) 被我叫出了名字,庄妃布木布泰顿时浑身一僵,她兀自镇定的瞧了我一眼,悄声跟她的姑姑哲哲说了几句话后,将怀中的女儿递给了她,然后庄妃站起身,走到我跟前福了福礼,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道: “大玉儿见过将军!”将军?!我低头看了下自己,顶着头盔,浑身软甲,腰挂宝剑,标准的将领装扮。我纳闷的问撒云娜道:“小娜,你看朕就没有什么皇者之气嘛?难道朕就像一个将军?” 撒云娜偏着头打量下我道:“皇上,这样挺好的,你穿着盔甲要威武得多,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是有人有眼不识泰山!” 说着,撒云娜颇有敌意的望着大玉儿,大玉儿浑身透着成熟**的风情,在那堆女人中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难,撒云娜已经隐隐将她视为潜在的敌人,为了讥讽她,难得说出了不识泰山这个成语。 而此时的大玉儿却是小嘴微张,惊讶的捂着嘴,半会才道:“你是大明的小皇帝?” 小皇帝?!这个称呼更让人郁闷,我年纪都已经二十七八了,心理年纪更加大,居然被一个年纪小的**呼为小皇帝,太让人不爽了! “朕就是大明的天子朱由检!” 大玉儿听到的消息都是汗王平日所说,皇太极跟范文程对于大明的天子都是以小皇帝相称,大玉儿自然也是这么跟着叫,是以方才在惊讶之中,她也按着习惯说了出口。但没有想到,这个‘小皇帝’年纪根本不小,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大过自己。而且眼前这个皇帝的模样已经颠覆了原来她心中大明皇帝的印象,按照大金官方的说法,明朝的皇帝都是酒囊饭袋之徒,别说打战,就是骑马都有问题。尽管不想承认,但这活生生的大明皇帝确实威武不凡,特别是那丝浅浅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环顾大金的俊杰,自己的丈夫虽然有他的气势,但却没有这么威武俊雅,年过四十的大汗日渐福,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英姿。多尔衮似乎有他的俊朗,但却没有那股气势,其余的人更加不用说。大玉儿正在胡思乱想着,陡然听见对方似乎语气不善,她马上意识过来重新行礼道: “大玉儿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不必多礼了!嗯,你比朕想象中要漂亮得多,大玉儿果然是个美人儿啊!今日一见,没有让朕失望啊!” 听到皇帝这么夸奖,大玉儿顿时脸红了。一个女人被男人这样夸奖,那意味着什么呢?!被一个胜利者,一个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男人夸奖自己的美色,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大玉儿不是青涩的小女孩,她明白但又能说什么,只有沉默不语!她是女人,她只能够承受战败带了的一切伤害,就如之前许许多多的蒙古女人一样。但皇帝又说了一句让她意外的话: “对了,朕记得你还有一个姐姐,就是海兰珠!你带朕去看看她!” 难道皇帝还想打姐姐的主意,大玉儿一下子脸都变白了,期期艾艾的解释道:“皇帝陛下,我姐姐还在病中”“这个朕知道啊,朕过不去房间看看她,你带路吧!” 大玉儿不情愿,但没有阻挡的勇气,周围站着凶神恶煞的侍卫,现在皇帝极好说话没有把她们当作战利品,一旦撕破脸皮后果难以想象,她只有起身走向偏房。 我在厢房里看到了皇太极的另外一个女人海兰珠,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有着病中的苍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的魅力。她跟大玉儿不同,大玉儿的美带着一种侵略性,而海兰珠却是显得柔弱,如同那空谷幽兰,让人忍不住呵护。 “难怪皇太极念念不忘,果然也是个美人儿,我见尤怜啊!” 大玉儿心中却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听皇帝的语气,对于她们姊妹都极为熟悉,似乎早就听闻,他来后宫就是为了看她们吗?!大玉儿苦笑着摇头,岂有只是看一下这么简单啊。但是自己该怎么处理呢?怎样才能等到大汗回师来救呢?!此刻城中已经乱成一团了,后宫中只有一干弱小女子,就算大汗能打败这些明军,自己这些人能够幸免于难嘛?!事实上,当明军攻入后宫的时候,所有的女人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大玉儿的容貌是宫中的翘楚,她当然知道这貌美的后果。 “皇帝陛下,我姐姐还在病中,请您” “说得也是,你打搅你姐姐了,着人好好照顾你姐姐,朕可不想皇太极担心!走吧,朕想再找你谈谈!” 大玉儿暗道自己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可她并没有选择的机会,强自笑脸道:“陛下要跟我谈什么?我是一区区女子,懂得也不多!” “呵呵,朕说过之后你就会明白了,你跟朕到一个清净点的地方谈吧!” 大玉儿彻底无语了,这些话已然说得很‘明白’,她若再不识相,恐怕就要惹恼了皇帝,她认命的走到另外一间厢房。 我刚要跟上,撒云娜拉住我道:“皇上,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呃你看像嘛?” “我看就是!” “没有了,朕不过找她商量点政事!” “那你为什么不跟那个大妃商量?!” “大玉儿会说汉语!” “我可以给你当翻译的,哼,你心里有坏念头!”“没有,别闹,不然朕可烦了!” 撒云娜噘起嘴巴道:“哼,那个女真女人”她陡然想起大玉儿本是她们蒙古人,之前她说什么女真人的话就不好再说了,她重重的顿了下脚,气冲冲的回去了。 对于撒云娜的小孩子脾气我只能苦笑,不过她走了也好,废事她在当中打搅。我进了厢房后,大玉儿正坐在桌旁,脸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玉儿是经常见诸于史书的孝庄皇太后,她能够扶持两个小皇帝,那份心机跟坚忍都委实厉害。这样的传奇女子能够见一面也算是满足下我的好奇心,我向来都喜欢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因为她们能很快明白我要干什么!就好像秀儿、孝明、琴心一样,都是聪慧的女子,现在她们的皇帝丈夫在人家的都城,不知道我的女人们现在干什么呢!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她们了! “陛下!” 大玉儿起身柔柔的唤了我一声,醒悟过来的我不由暗挂自己居然走神了。我干笑一声道:“你别这么客气,坐!”! 大玉儿此时心中更是不妙,原来那个察哈尔的小姑娘已然不见,而那些侍卫也在门外站着,皇帝后头的那个人看模样是个阉人,看来自己今天是难免一劫了。 “呵呵,朕找你是因为一来朕听闻过你的名声,既然都在一座城池,朕自然是要见见的,还有你的姐姐海兰珠也是如此!你没有让朕失望,我们现在来谈谈沈阳城如今的情况吧!” 大玉儿先是脸红,不管什么身份,女人听到自己被赞扬都会有些羞意,但后来的一个突兀转折,顿时让大玉儿的血色退去,她闪着一丝警惕的眼神道: “陛下要跟大玉儿谈什么?盛京已经在你们的掌握当中了!” “话是没错,但你不想下女真族人的后果嘛?” 这个几乎是所有人最担心的,因为即使明军屠城也是在意料之中。大玉儿从皇帝的语气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但她不愿表露出来,而是带着悲伤的语气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被陛下俘获,自然任凭陛下处置!”“呵呵,这么说就算朕杀了你们也没有怨言了?!” 大玉儿一偏头没有说话。 我笑着接着道:“但是朕却没有想要杀城内的族人!” 大玉儿顿时回过头了道:“陛下说的是真的!” “当然!” 大玉儿似乎不相信,问了句:“为什么?” “朕不是好杀之主,女真族人也是朕的子民!” 大玉儿不说话了,看模样却是不信!难道大明皇帝糊涂了,还是他为了讨好自己故意这么说的,大玉儿心中妄自揣测。“朕这么说看来没有说服力啊!你是不是想说朕骗人,又或者说朕傻了?!当然不是,朕并不希望我手下的将士都是一群嗜杀百姓之徒。还有就是,城内的人对我京军危险并不大,放过你们对朕并没有什么影响。” 大玉儿有些迟疑道:“陛下也会放过济尔哈朗?” “你说守城的贝勒是吧,朕当然也想放过他,但他要放过自己才行,只要他投降,朕当然会放过他的!” 大玉儿闻言一窒,他顿时明白皇帝说什么不杀女真族人了,但前提就是女真人向皇帝投降,可这可能嘛?女真跟明人斗了这么多年,向来厮杀都惨烈无比,女真的将士怎么可能投降,女真的男人只要一反抗自然是格杀无误,到时城内估计就留下的是孤寡而已,这还谈得上什么威胁啊! 看她的神情似乎知道明军要干什么,我也不隐瞒道:“对于剩下的人,朕是不会去残杀的,只要皇太极能够把朕从这城池里逼走,你们就可以获救了,你依旧可以作他的妃子。” 大玉儿皱着眉头道:“陛下找大玉儿只为这些话?!” 我逼近她一步调笑道“那你还希望朕做些什么?是不是朕也该像你们蒙古族人一样,把你当作战利品,好好蹂躏一番再收入朕的后宫呢?” “你”大玉儿顿时脸都涨红了。 第两百章 另类策略(中)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两百章另类策略(中) 我本意不过是调笑下这个闻名史书的女强人而已,想不到大玉儿也会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看得我不由心神一荡。自古家花不及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跟个妖娆的成熟**有些暧昧,估计是男人都不会拒绝。大玉儿就像那带着刺的玫瑰,让人生出了绮念,有着去征服的**。我出京师也有一个半月了,对着美女有什么想法也属正常。大玉儿流露出的**风情顿时让我心神失守,一个还未想过的大胆欲念冒了出来。 身为大明的天子,我需要找理由吗?! 当然不需要,何况是对着一个已经是我战利品的女人! 我大步走了过去,托着大玉儿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面对我的突袭,大玉儿的深眸带着震惊,愤怒,羞涩或者别的什么,一个人内心诸多的表情可以完全从眼神中表现出来委实让我意外,但我此刻并没有时间去留意。当吻到她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很嫩很软,甚至还有点甜。也许大玉儿过于惊讶,轻易间我便攻破了牙关,继续往里冒进。她显然没有适应这样的侵略,小香舌僵硬得不知所措。 呃看来她在吻技上还是小菜,不过在朕这个资深高手面前,一切都是小问题!舔咬吸推绕诸般法门一一施展,渐渐的,怀中的大玉儿鼻息开始加重,香舌也不似方才那么生疏,竟隐隐懂得回应,我不觉中渐渐拂上了她的高胸隆臀。吻可浅尝即止,亦可如胶似漆;可缠绵悱恻,也可**无限。被我吻得有些窒息的大玉儿双手不自觉的搂住了我的腰,我当然是最直接的深吻,无尽的索取着 “启禀皇上,孙大人在行宫外有事求见!” 侍卫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欲念,我松开大玉儿露出丝得意的笑容,对着满面潮红的她道:“现在知道朕是不是小皇帝了吧?!朕有事要回去,得空了再来看你,方才要说的事情还没有说完。” 说完我便带人走了,坐在房中的大玉儿心中仍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时间不知道想着什么出神。 孙承宗之所以来禀报,是因为他们派出去的骑兵在沈阳东北方向上现了大量的民屯,里头有着十几万的汉人。他们人数众多,而且聚集地也离得较远,一时间还真不知怎么处置! 去杀也不是,现在沈阳城内都还没有清理,如何有兵力去管这些汉民! 招降更加不可能,在我打败皇太极前,他们是不会轻易背叛的,因为他们知道大明有可能再次抛弃他们,而女真人回来后他们将面临着生不如死的惩罚。 “爱卿有什么建议?”一时间没有想到办法,自然是向臣子问策了。 孙承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皇上,微臣的建议是将他们驱赶走,可以派出两千精锐京军杀散那的守军,然后再向汉民们宣告,一个月内大明将与女真人决战,若不想被女真人拉壮丁送死北逃等语。百姓怕死,自然会往北走,只要他们逃开这一个月,皇太极兵临城下之时并无人马可征!” 这个办法操作难度颇大,如果是我大明治下的百姓还好说,但这些汉民都生活在女真人统治十几年了,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不过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是嘱咐孙承宗照着这个去办了。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来得快,出兵之前我何尝想到沈阳附近有这么多汉人啊!我不得不再一次比较双方的实力,仍觉得还有胜算,信心满满的回到崇政殿。 进去之后现撒云娜正背着我坐在床上,似乎还在生闷气。 我还没有开口,就听到撒云娜幽怨的语气道:“皇上终于舍得回来了?” “呵呵,这是朕的寝室,朕当然要回来的!” “哼!”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道:“小娜生气了?” 撒云娜似乎很委屈的道:“我是你的妻子,你还没跟我同房却跟一个女奴欢好了。” 女奴?!看来撒云娜已经将皇太极的女人一竿子全部划到了女奴那里去了,我苦笑不得道:“朕之前也是说了朕去是说点事情而已,何况还没有说完就回来了。若是朕跟大玉儿有什么,那会这么快回来!你若吃醋,那朕就哪天先跟你同房了再说!” “你真的没跟她欢好?” 我一把搂住她道:“当然了!” 撒云娜似乎相信了我的话,身子渐渐靠在了我的怀里,我自然的环绕住她的腰身。刚才被孙承宗一打断,美食还没有吃完,占占撒云娜的便宜也不错。这小妮子育的太嚣张,我得探索探索她到达了个什么样的规模。撒云娜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顿时小脸通红想要躲避似乎又站不起身来。眼见我便要吻上撒云娜的时候,突然她皱起眉头来,顿了顿后,倏的变了脸色站起身道: “哼,你骗人,你身上都有那个女人的味道还想来骗我!” 不待我解释,撒云娜满脸愤恨的跑了出去。 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而且还是一天飞两次!但我却没有心情去追撒云娜,**消退后,我顿时仰面倒在了床上。 我到底是怎么了呢?! 今天会突然对大玉儿袭吻,居然也会想着占了撒云娜的身子。 妮妮的说法是:这跟平常的妈妈不一样! 科学点的解释是:长期的紧张跟压抑让人的肾腺素加倍分泌,自然会想通过**的泄来释放心理压力。 难道是我内心在害怕嘛?我刚偷袭了人家的老巢,很快就要迎了女真人的猛烈报复!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会感到恐惧,我不知道面对着宿命的对手时,自己能否一击必胜!所有的筹划都是我设想好的,大明也处于了上风,但这并不是说没有漏洞,战场的偶然性随时可能生,只有到了决战那天才会有结果。 这还是一场赌博,而我输不起。本 一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婉琴她们瞬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还有炜儿他们,还有天工学院,还有官职改革,还有江南 是的,此时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在攻打屏城之后,我便意识到了自己一旦进军就再无选择的余地,但真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我心中有胜算,仍旧会出现些负面的情绪。我不能表现出来,此时我不仅是一国之君也是一支军队的统帅,我需要用自己的镇定跟自信来感染所有的将士。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十八年后仍旧是条好汉! 我正收拾着心情的时候,跑出去的撒云娜又转了回来。她见我躺在床上也俯身过来,趴在我旁边吹气道: “皇上,怎么了?” 这个小妮子怎么又回来了,一般来说小女孩生气没有一天半会的哪那么容易消啊!我回头一看,小娜正睁大着眼睛欲言又止,脸上却抹着丝羞红。 “不生气了?” “你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我搂过这个差不多比自己小一轮的蒙古公主道:“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那个女人了!” 呃看来这小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大胆跟直接。 “现在知道冤枉朕了吧!” 撒云娜含糊的应了一声,像个小猫似的缩在我的怀里。真不知道大玉儿跟她说了什么,搞得这小妮子变得这么扭捏。不过美女送到了门口都不吃岂非男人乎!闻着少女的幽香,顺手就伸进了撒云娜衣内,握住那盈盈的酥胸,撒云娜紧闭着俏目,一声嘤咛宣告层层失守。撒云娜虽未长成,但浑身粉滑柔腻,在我的抚摸下,原本僵硬的身子逐渐软化,急促的呼吸转变为低低的呻吟声。 我顺势翻身压住了撒云娜,开始在她身上不停的探索 与此同时,沈阳城内开始了民宅清洗。 神行军的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手持盾牌,腰挎弯刀,在内宫四周开始搜查。神策军分了一部分到城外驱赶汉人,另外一部分则守住四门城墙。神羽军负责靠外城部分,不过他们被孙都督委任了另外一个重任,那就是将城内留存的汉人壮丁拉拢到明军这边来。 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第两百零一章 另类策略(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两百零一章另类策略(下) 神行军已经开始进入民宅搜索了,神羽军的大小将领们都在李继贞提督的训导下,学习如何收服汉民。当然了,现在再进行舆论导向,搞民心策略是来不及了。正道不行,那就只要用诡道了,宋献策对此搞了一系列的举措让神羽军去实施。训导完后,李继贞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吼道:“大家明白没有?”“明白了!”李继贞在他们面前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哼了一声道:“你们是我手下的人,你们想什么我也清楚。身为大明最精锐的京军,我们都以在战场上厮杀敌人为荣。今日我们要对付的是女真人,他们全族亦民全族亦兵,所以你们不要大意。城内住着的是大明天子,是我们的万岁爷,是我们京军的统帅。京军一定要确保城内的安全,不管什么手段你们都要实施出来。现在就按我吩咐的去做,明白要遵令行事,不明白也要执行!知道没有?”“知道!”仍旧是整齐划一的回答。“那就开始吧!”提督李继贞一挥手,所有将领即刻召集属下士兵赶往自己的责任区域。努尔哈赤攻入沈阳的时候,里头毁得差不多了,重新建城的时候,女真八旗按着旗色划分各旗驻地,都是四四方方的方便各旗主管理,但想不到现在也方便京军搜查!每五人为一小队,由伍长带领挨家挨户的搜查。凡遇到抵抗的即时格杀,但宋献策交待下来的办法是,每进一家都是先捉拿住里头的汉人奴仆,然后威逼其杀主人家的男人,杀死对方则可赦免汉民全家,否则以叛民论处。再次一等的,也可允许汉民抢夺主人家的钱财粮食免罪,特别是粮食一项,只要他带京军查抄干净亦能全家赦免,毕竟不是每个汉民都敢杀人。沈阳城内住着七八万户的女真族人,而汉人也同样有这么多,但他们都是以包衣奴才的身份居住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汉人奴隶。宋献策就是想着让这些被女真人奴役的汉人翻身为大明所用,一来可以减少京军的杀孽,二来残存下来的女真人必然憎恨这些背主的汉人,汉民也知道若是沈阳重回女真人手中,他们这些背主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不知不觉中,汉民们都希望明军取得胜利,进而帮助明军管束残存下来的女真孤寡。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虽然比杀光女真人要麻烦点,但效果是极为明显的。李岩跟李自成都归属神羽军,他们从小北门打进去后,本来以为自己立了大功,但没有想到那个时候神行军的王来聘也冲进了西门,搞得谁第一个入城都成了无头公案。现在刚占据沈阳城,事情多如乱麻,也没有搞什么犒赏而是直接开拔到民宅区,实行地毯似的搜索。李自成还是一脸的郁闷,绷着个脸的看手下人搜索。“刘宗敏,看你的手下人都在挺尸啊,叫他们快点!”“犹豫什么,盾牌先冲!”“你们有五个人,妈的,再这么慢,老子抽你们!”李自成心情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二哥,事情还没定论,先别这么燥气!”隔壁区的李岩走了过来,李自成喝骂属下的声音大老远就听到了。“三弟啊!”李自成回过头来,勉强挤出丝笑容道:“我看这件事要黄,现在没人知道谁先进城,咱们可是犯着军令,就算皇上亲自审查,我们最多将功赎罪。”李岩知道李自成说的是事实,但还是安慰道:“嗯,就算入城的功劳不算,咱们杀了这么多女真人,由北往东,再杀回南面,等大战完了后录人头功,我们肯定是第一的。”李自成点点头,两人闲聊了下,他现李岩的人还没有开始清理民宅,便奇道:“三弟,你不让手下快点动作,违了提督的军令可不大好!”李岩嘻嘻笑道:“二哥,你别担心,你看着好了!”说着李岩招过一个正在呼喝的千户道:“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那个千户快跑了过去,拉了一队人出来,这些人都没有拿兵器,而是整齐划一的排成两排。千户说了几句后,两排人都大声喊了起来。“城内汉人百姓,你们本属大明,只要杀了女真男丁,或者供奉钱银,便保全家性命!要是不肯,与鞑子同罪!”这一队有百多人,都是军中嗓子大的士兵,一起喊出来城内大部分地区都可以听得到。“你小子倒是鬼点子多!”李自成不由笑骂道,李岩的这个法子确实不错,他事先让人封住了各路口,然后再让士兵喊口号,不用多久,女真人家中的汉民就会自己杀人出来投降。以女真人目前的情况来看,每户人家最多也只有一个男丁了,甚至一个男丁都很难摊得到,汉人奴隶反而是女真家中最强的成年人。这也怪当初济尔哈朗不敢全部征集汉人,导致如今女真的孤儿寡母全部操纵在汉人奴隶手中。不怕死的人很少,要全家都不怕死的更加少,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没有多久,街道上就出现了前来投降的汉人,他们有的浑身是血,有的背着一干金银钱财。京军当然乐得笑纳,只需派一名士兵前去验证就可以了。这比京军五人全副武装的搜查一座民宅要好得多,而且就算那些不够胆自己杀人赎罪的汉民,一旦京军闯了进来便会自主投降,不待京军话就在女真妇孺的怨恨下,将主人家的财物全部贡献了出去。当隔壁的张三用扁担将他家的女真老头打死后,吴老汉心里就翻腾起来。张三在吴老汉眼里看来算不得正经人,两家都是正黄旗的人,又住在隔壁,连着城外的庄田也在一块。张三除了会偷懒,平日里还去调戏庄子里的媳妇,靠着嘴巴会说话才给隔壁的主人家带回城里来侍候。想不到世道一变,张三就挥着扁担杀了主人家的老头。他家的男丁都随大汗出兵了,剩下在家的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跟三个女真婆娘,还有四个小孩子。其余的汉人奴隶都是些服侍的妇人家,原本无赖的张三却成了主事人。虽然张三是个白眼狼,但他狠勇的做法却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张三杀了人之后很快就有一个明军的士兵来确认,那士兵对张三的做法很是高兴,连声夸奖后取走一袋财物,同时让张三成为了屋子的主人,而那剩下的孤寡却成了他的奴隶。张三送走明军后,他甚至趴在墙头对吴老汉笑道:“吴老爹,你们家什么时候动手啊,要是不敢下,那我可以过来帮手!”吴老汉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就进屋了。他这家的情况更加简单,两个婆媳带着个孙儿,大儿子已经随大汗出征,小儿子在城内作战的时候也给征召去了,至今没有回家。现在这个时候没有逃回家,那就是已经死在了攻城战中。家中侍候的奴隶只有吴老汉一家人,吴老汉有两个儿子在城外的农庄里,城内只有吴老汉跟他的老婆子及小儿子。动不动手呢?作为一个本分的庄稼人,吴老汉已经习惯了让人奴隶的生活。何况这主人家对他们还不错,今年若不是打战,已经说要给他两个大小子找媳妇了!自己趁着主人不在的时候,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要是大汗回来,那会怎么样呢?吴老汉还在犹豫的时候,附近不远处又传来了好几声惨叫,估计也是那边的奴隶杀了主人。他们每个牛录的人都住在一起,只是隔着一座不高的围墙,杀人投降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区。吴老汉不能再犹豫了,等一会明军要是冲进来,现自己一点动作都没有,按照他们说的话,那可是跟女真人同罪啊!在两个惊恐妇人的注视下,吴老汉有些疯狂的将这个家值钱的财物搜刮一空,连着那年主人家打到的熊皮,他也从炕上扯了下来。“你们别动,明军说不这么做就要杀人!”吴老汉现在老脸扭曲,这样翻身犯上对他而言多少有些疯狂。若在以前,打死他也不敢这么做,女真人对付反抗的汉民往往是极为残忍的。他也不管两个女人有没听懂,吩咐儿子看住她们后,自己就急匆匆跑出去找明军投降了。好在来的士兵很好说话,他告诉吴老汉,现在是大明天子亲征,很快就可以收复整个辽东,汉人不用再做女真人的奴隶了。士兵最后检查了下就走了,只是吩咐他好好看住女真人,吴老汉都唯唯诺诺的应了。等士兵走后,吴老汉开始觉得不怎么样,当到了晚上做饭的时候才现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主事人。原来的三个主人正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跟汉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们多少已经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一起吃吧!”吴老汉说了十几年来最有威势的一句话。度过了第一个翻身做主的日子后,明军很快就给了他们下一个任务,所有投靠的汉人壮丁都要出人来搬运女真人的尸体。女真人的尸体要求搬到城南远处,一架架找来的牛车拖着满满的一车尸体,然后扔到山丘下又回来。 第二百零二章 算计(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零二章算计(上) 撒云娜小妮子还躺在床上,昨天晚上实在太不过想想也释然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妃子,算不得太过分。起身洗漱后,我吩咐方正华留下来照顾撒云娜,自己则出来见孙承宗他们。经过一个晚上,他们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向我禀报。 在大帐中,孙承宗跟四个提督眼睛都红通通的,显然这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来,大家都坐下,跟朕一起吃过早餐,一边吃一边议事!” “谢皇上恩典!”这样跟皇上一次吃饭的事情已经是常事,孙承宗他们也不矫情,谢过礼后便做在下。 “嗯,这个粥还是做得不错!大家多吃点,你们要不习惯,还有包子,想吃饭也有!” 我招呼着他们吃完后才问话,否则他们一停下来禀奏,这早餐估计也吃不完了。我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道: “嗯,好了,都说说吧,你们今天给朕带来什么好消息!” 孙承宗先出来回话道:“回皇上,经过汉人官员识别,我京军入城一战击毙女真大小贝勒将领数十人,其中包括了守城大贝勒济尔哈朗,他在内宫处被震天雷炸死,后来在搜索各府衙的时候,在他府上现他的尸体,目前还没有现他的儿子,估计还躲藏在民宅。” “哦!”这个消息也是迟早的事,四处都被封锁了,他们又没逃出城,明军总会找到他们的,我想了下道:“济尔哈朗是镶蓝旗的旗主,那他儿子可能会躲在镶蓝旗的民宅区,你们仔细搜搜,遇到女真人的贝勒将领能捉活的就捉活的。” “臣等明白!” 我又对四个提督道:“说说清理民宅的情况吧!” 刘之伦先回奏道:“神机军已经将内宫附近的民宅都清理完毕,其中的百姓迁往周围人家,空出来的房屋已经驻扎京军。” “嗯!” 杨文岳接着道:“神行军已经追剿女真残余士兵,目前新击毙五千余人,城内已无大规模的建制队伍,少数女真人分散回民宅区域,神行军将逐步配合民宅搜索!” “好!” 孙传庭则回道:“神策军守住四门,在东面跟南面现有女真人意图逃逸,被我军围剿。出城东北民屯的五千精兵已经着手驱赶汉民,让其往铁岭方向逃窜。民屯所有的粮草,我军悉数夺取,正逐步运回城内。” 对此我也只能是点头,因为东北民屯里的百姓太多,根本就无法收编,就算暂时收服,等皇太极兵临城下的时候,这些人更容易为女真人所用,到时候有几万汉兵攻城那就不妙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赶着逃向东北,既可以多搞到粮食,也不必担心他们被皇太极征集。稍微有些麻烦的是,等以后再安民的时候,那些被京军杀过,抢过粮食,烧过房屋的汉人,让他们再相信大明的安民政策就有点难度了。不过这只能等以后再说了,现在搞定皇太极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我扭头又问道:“神羽军清理得怎样?” 李继贞上前回道:“回皇上,一切清理的都很顺利,现在已经清理了三万户,这也多得下头的将领想办法,让汉人自己出来投降! “哦,你说的就是士兵们喊的口号吧,朕在床上都听到了!嗯,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是何人想到的?” “回皇上,是李岩跟李自成想到的!” “是他们?” “是的,皇上!这口号一喊,汉人纷纷投向我大明,更是助我大明看守女真人。他俩人中的李岩更是智勇双全,臣以为此人可大用!”李继贞不忘推荐自己的属下。 “呵呵,他们是朕调教出的‘四虎’,朕心里有数!不过,此次攻城的时候,他们几人不听军令,私自从北面攻入,你身为提督认为如何处置呢?” “此事乃微臣约束不严,请皇上降罪!” “哼,此乃非常之时,朕也不多说了!但朕之军令如山,可不想再有下次!此次记他三人与王来聘同时入城立功,但擅自行动就功过相抵!若下次再犯必不轻饶!” “是,微臣代他三人谢过皇上不杀之恩!” 听完提督们的汇报,我总结下道:“现在只还有几日时间,你们需行动迅一点,估计今晚神枢军将抵达,明天将开始部署各军防御!此事孙爱卿经验多过朕,就由孙爱卿主持,朕就不瞎指挥了!” “臣等遵旨 打完几个臣子,我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昨天有点鬼迷心窍的非礼了下大玉儿,结果又给孙承宗一掺和,搞得自己原先的打算都忘了。 嗯,今天我还得再去一趟,于是带着几个侍卫往清宁宫开去。 大玉儿没有想到我这么快来找她,而且是这个时候。似乎辰时属于颇为无聊的时间,早饭已经吃过了,睡觉才起床,吃午饭又还早,所以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看书。见到我来,她便马上将书收起,然后盈盈下拜道: “大玉儿见过皇帝陛下!” 我扶起她道:“朕昨天匆忙走了,忘了一件事情!” 提到昨天,大玉儿顿时脸上微红道:“不知陛下忘了何事?” “嗯,对了,大玉儿,你觉得皇太极有几分把握可以击败朕!” 大明皇帝的说法顿时让大玉儿一愕,他不禁唤了自己的小名,还把汗王跟自己区分开了,难道皇帝已经打算将自己收为他的女人了嘛?不行,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她都不能这样就背叛了大汗。 “我家大汗会回来的,陛下还是多多考虑,女真在外的勇士还有十万之众!” “哦?难道兰心慧智的大玉儿就是这样感情用事?朕如此问你,是想看看你能否给一个客观点的回答。朕已经说过,不会为难你们,就算是宫外的女真老百姓,朕也留了二十万。” “二十万?”大玉儿刚欣喜的叫出声,顿时又黯然了。原本城内外差不多有四十万女真族人,大概男女各二十万,随大汗出征有七万之多,明军说留有二十万女真人,那这些女真族人自然都是一些孤寡了!可怜城内的女真壮丁,竟是悉数死绝。 “陛下残杀城内百姓,我族的勇士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大玉儿你好像是科尔沁的蒙古人,女真人的死活跟你似乎关系不大!对于两族相争,朕已经很宽宏大量了。按着朕手下将士的意愿,他们还想着焚烧沈阳城。大玉儿,你觉得朕若这么办岂非省事,而女真人又死多少?!再说了,皇太极他们不放过朕,朕还不放过他们呢!你认为朕会留着皇太极那几万人马在辽东嘛?” “你我明白了,你留下女真的孤儿寡母就是为了引大汗回来,你想大汗攻打盛京,你们就凭借城墙消耗掉女真的八旗人马!我说的对吧?!” “呵呵,大玉儿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朕的确有这个意思。” 大玉儿哼了一声道:“我家大汗聪明睿智,你这点打算岂会看不出来?!” 我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哦?他看出来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的入朕的圈套!这城里还有二十万的女真人,虽然都是些孤寡,但反过来想,如果女真人没有了这些女人孩子,十年之后,皇太极带着那八旗还能剩下多少人?朕的辽东铁骑也非吃素的,来回不断的骚扰,不用十年女真必然灭族。” 大玉儿似乎想揭破我的矛盾之处道:“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杀光城里的人?” “十年太长了,朕不想再等!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平复辽东不过是第一件而已,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朕去做,朕可不想将大明的精力放到这无谓的内斗上。把皇太极吸引到沈阳来,一次性解决会快很多!” “大汗不会上当的!” 我笑着反问道:“他会的,朕记得他喜爱的宸妃还在这里!女真八旗的一家老小也在这里,而且朕也在这里,他不来恢复你们金国的京都,你觉得他这个大汗的位置能做得下去嘛?” 大玉儿顿时不出声了,她可以想像得到大汗的处境。现在支持大汗的济尔哈朗死了,八旗里头,两红旗跟两白旗走得比较近。大汗若是放弃盛京,可能连着两黄旗都有人不满。老汗王的遗嘱是让多尔衮继承汗位的,现在多尔衮还在赫图阿拉,两白旗又势大,大汗若不能顺应军心,估计汗位都保不住。 而最大的诱惑是,大明的皇帝也在盛京里头,他们若是能够捉到大明皇帝,那么一切都可以翻盘。 大汗能否抵挡得住这个诱惑吗? 大玉儿心里也没有底! 第二百零三章 算计(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零三章算计(下) 我见大玉儿默不做声,便提出要她办的事情:“朕呢,打算让你写封信,然后派几个活捉的女真人送给皇太极。让他知道一下这沈阳城里头的情况。你可以顺便告诉他海兰珠的状况,就说朕会让人好好照顾她的!”“你是想动摇我八旗的军心!”“这个朕倒不否认,朕只是觉得这样会好点,那些八旗将士知道自己儿女未死,也不会这么牵缠挂肚的!”“哼!”我耸耸肩道:“你不写也无所谓,朕可以叫海兰珠写!”大玉儿顿时愤恨的站起身,满脸恼怒的对着我道:“你别动我姐姐!”“哦?别这么激动,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写了?!”大玉儿泄了气一般坐了下来,事实上,明军攻入盛京,大玉儿就知道事情要糟糕,数万人的杀伤根本就不是大金国现在可以承受的。若是按着大明皇帝的说法,女真已经输了,大汗的行为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因为没了百姓支柱,到了来年何处取粮食呢?!大玉儿咬牙道:“好,我写!”说着大玉儿起身从书桌上拿出笔墨,研开墨汁后,挥笔就写了出来。她知道书信肯定是要经过皇帝审查才可能送出去的,所以书写的是扭捏的汉字。里头只有‘明帝率军陷城,妾等暂安,城内只余孤寡,望大汗保重云云’。我扫了眼才给侍卫收起来,道:“嗯,这样就可以了,皇太极可以大略知道城内的情况。这封信很紧要,朕可不能让一个人去,要是弄丢就不好了。来人啊,从战俘里挑一百几十个还能走能动的女真人,让他们带上书信去盘山。”“是!”一个侍卫拿了书信去找刘之伦。“你”大玉儿想说什么,似乎又没了兴致一般停了口。“呵呵,是不是觉得朕已经难以打败?朕知道皇太极定然会隐瞒消息的,但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下的士兵们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活着,会不会来救呢?朕会让人传消息过去,皇太极若逼朕退兵,这城内的孤寡自然归他所有,他若置之不理,朕走前可就会走第二步计划,将女真人悉数灭族。”大玉儿心里有点沮丧,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一直以来,她都认为皇太极能够带领着他们女真人走向繁荣,能够建立强大的金国,可大汗偏偏遇到了最强劲的对手。以大玉儿的心智,她已经料到大明皇帝敢如此轻军深入,必然还留有什么可怕的后招。大汗这一次能否逢凶化吉,就只能靠长生天保佑了。不过蒙古人不服输的性格使得她没有向皇帝屈服,兀自强辩道:“大汗还有七万人马,他们都是八旗精锐,还有一战之力,在没有决出胜负前,还不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我笑着道:“好,大玉儿说的是!咱们先不说什么军国大事了!那说说吧,昨儿撒云娜找你来说了些什么啊?”大玉儿愣了一下道:“就是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女孩?”“嗯,她是朕的皇妃!”大玉儿脸又微红了,昨天撒云娜气冲冲的跑进来就问她有没有勾引皇帝,大玉儿当然不会承认。蒙古女子素来豪爽,有什么说什么,得到肯定的答复,撒云娜心里才缓过来。但是这些话,大玉儿岂会说出来:大玉儿低着眼眉道:“我没有跟你的皇妃说什么!”我颇有些调笑的意味打量她:“是吗?她回去之后可有些奇怪哦!大玉儿,你不会教了她点什么吧!”大玉儿看到皇!!帝的表情,心里不由一紧。昨天皇帝不就是这样的表情吗?!突然之间自己就被他偷袭了,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自己是从还是不从呢?!一向镇定的大玉儿有些慌张起来,竟是低下头不敢直望皇帝。但她还是感觉到皇帝正在靠近他,而且偷袭的方向又是昨天那里。大玉儿一下子闭上了眼睛,似乎认命般的接受皇帝的非礼。她甚至感觉到皇帝炙热的呼吸,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不可否认,昨天皇帝的偷袭让她觉得羞怒,但是那种亲嘴的奇异感觉让她颇为享受,那种浑身软,心如鹿跳的感觉也只有自己少女时偷看族里的勇士才有过。如今现在自己被皇帝这么亲算什么呢?他看上自己了吗?对于姿色,大玉儿有相当的自信。成为大明皇帝的皇妃,那会是什么样的境况?!大玉儿胡思乱想了一阵,醒悟过来却现皇帝已经离开了自己,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皇帝正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一句话传来:“呵呵,大玉儿果然是美女,身上也这么香!朕过了些时日再来看你们,你们好好养着!”大玉儿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当头放手,这让她庆幸之余,心里又微微泛起丝恼怒跟失望,她一时间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愣愣出神。大金国以后可能不存在了!科尔沁蒙古也被打散了!她们这些可怜的女人该怎么办呢?!大玉儿瞧了眼整个清宁宫,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虽然我说还要去看大玉儿,但实际上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忙得不可开交。京军偷袭沈阳,只带了一个月的粮食,现在都过了二十天,将士身上带的口粮并没有留下多少。攻占沈阳城后,打开皇太极的官仓一看,只有几千石而已。皇太极去攻打袁崇焕,自然是将军粮悉数带走了。好在京军在清理民宅的时候,不光收刮财物,连带着女真家中的米粮也收缴一半。这个还是提督亲自下令只收一半,否则京军们早抄得个干净,去城外驱赶民屯的京军也收缴了不少粮食,连带着粗粗一算,支撑一个月不是问题。当然这只包括了京军的口粮,至于城里头的百姓能否支持住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经过一个冬天后,相信百姓家中的余粮也不多了。宋献策现在已经成了沈阳城的县丞,城内的汉民的安排都是他在部署的,原来孙承宗还调了些人给他指挥,到了后来宋献策干脆自己任命了几个一干头头。以十户为一保,设保长,十保为一甲,设甲长,又以十甲设里正。每户出丁一名,也有几万老少劳力。结果清理城池的工作全部交由宋献策他们完成,连着辛苦了几天的京军也有时间停下来休息。宋献策对指挥汉民倒热此不疲,从最初的清理尸体到后来的搬运滚石。下头的汉民虽然累的半死,但这个时候哪敢有什么怨言。而且宋献策也不是一味的驱使他们,他已经许下承诺,只要他们破敌成功,便许给他们自由,原先主人家的良田都悉数分给他们。自己有了田地才是真正的当家做主,汉民们无不听从宋献策的号令行事。我听了宋献策的禀报,对于他的做法表示赞同。能够得到免费的劳力是最好了,虽然他们不能用于作战,但后勤自然是少不了。第二天,神枢军抵达沈阳城。神枢军可是带着大!!量的粮草,可供全军十天之用,而且还有众多战略物资,我马上命神机军在内宫清理出地方来放置。当然,神枢军里头带来我现在最想要的是水泥,现在我要用水泥在破了的城西缺口布置一道防线,这个是集思广义得来的法子。这么大的缺口,一下子也堵不回去,干脆围成一个口袋让女真人来钻。最有创意的是,用水泥在地上做成不规则的尖点,用来做拒鹿马之用。其余各门在孙承宗的建议下全部堵死了,毕竟这个城池比不得宁远城,更加不用说京师的城墙了。孙承宗已经做好了四面防御计划,其中震天雷是王牌的杀手锏。我占据沈阳已经过了三天,三天的时间,相信原先济尔哈朗派往盘山报信的人已经抵达皇太极的大营,真不知道他突闻自己的老窝被抄了会是什么景象。而我,大概再过三天左右,就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前来攻城的女真人。我相信,在我的算计下,皇太极无路可逃,在这沈阳城下,我跟他将决出最后的胜负!京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只希望袁崇焕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第两百零四章 计划有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两百零四章计划有变 盘山附近,平坦的山丘变得坑坑洼洼,周围还突兀的耸起了七横八竖的土墙,土墙围着的中间是一座数里长宽的高城。明金十几万大军在此对峙了六个月,这是两家开战来,最久的一次围困战。周围的树林都被砍伐了干净,连着河里的鱼虾也不见踪影。城外的女真人还可以狩猎打打牙祭,盘山城里头的明军则要惨很多,十二万人在城中被困了半年不得动弹。皇太极也屡屡写信给袁崇焕,希望他能够识大局投降女真,但袁崇焕一直不为所动。皇太极一度预测袁崇焕支持不了多久了,但每每让他失望,城墙上的明军还是那么鲜活有力,丝毫不像是缺衣少粮。皇太极甚至怀疑等到他们的军粮没有了,明军都还可以撑下去。“说吧,我们该怎么办?”面对似乎无穷尽的围城,饶是皇太极也坐不住了。如果动用了全族精锐还是无功而返,让袁崇焕在盘山建立起据点,他这个大汗的威信可就荡然无存了。范文程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并不相信袁崇焕可以一直支撑下去。盘山城里十几万人,人吃马嚼的,半年下来没有几十万石根本就不可能撑下去。可又哪有支人马可以一次行军带这么多粮食的,何况辽东军来建城的时候还带了这么多材料!“大汗,微臣估计袁崇焕也撑不下去了!”“理由呢?”范文程组织了下语言道:“盘山城内有明人十万,无论怎么节省也要二三十万石的粮食,明军匆忙修城,怎么可能运得到这么多粮食。参照我八旗用粮的度,袁崇焕也接近粮尽。他不投降不过是在等,等双台子河开冻,盘踞在旅顺等黄龙等人便会从出海口进入,给袁崇焕补充粮食。”“水军?”皇太极陷入了沉吟,水军一向就是女真人最弱的一环,生活在白山黑水的女真怎么会去考虑下海的问题。即使明知黄龙来给袁崇焕送粮食,他们一时间也无法拦截。范文程肯定道:“是的,黄龙的水军必会通过双台子河进入盘山流域,然后再跟袁崇焕汇合,这是盘山明军唯一获得补给的办法!”“那有什么办法阻止?”“大汗,我们可以在河道弯曲的地方进行阻击,以火炮轰击,使得他们无法靠近河口”范文程说完,现大汗沉默不语,对此似乎不太满意,他连忙又再出主意道:“咱们甚至可以将辽河支流重新封住,使双台子河上游的水断流。这样双台子河水量变少,明军的大船就无法进入河口,更不用说给袁崇焕运粮食了!大汗以为如何?”“好!这是一个好主意!”皇太极这才露出丝笑容道:“现在辽河还未解冻,正是堵住支流的时候,只需砸开冰块将土埋下去,等到夏季双台子河没水,袁崇焕就没有底气跟本汗讨价还价了。”“大汗英明!”皇太极对此相当满意,能够通过粮食困住明军,逼降袁崇焕,那他们八旗在辽东将再无对手。兵锋所指,便是他们大金的土地。他甚至想着大金就可以缓一口气过来,消除沿岸的明军,再派支人马灭了朝鲜,顺势除去皮岛,然后再去搅和朵颜部,最后才跟关内的明军决战。“嗯,我这就找人去办!”皇太极稍微一想已经想到了人选阿巴泰。不过他还没有让戈什哈去传阿巴泰进来的时候,阿巴泰自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他一边跑一边喊道:“大汗,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汗帐的侍卫虽然拦住了阿巴泰,但阿巴泰根本就没有管这些,而是继续朝皇太极喊道:“大汗,盛京传来急报,明军偷袭了”“什么?”原本还想训斥阿巴泰君前失仪的,但皇太极听到居然是盛京方面传来的消息,顿时呼喝道:“放他进来!”侍卫得令后,阿巴泰冲了进来,手从怀里拿出一封文书道:“大汗,这是济尔哈朗从盛京来回报,说是现大股明军出现在盛京城外,人数有七八万之众!”“明军?”皇太极跟范文程相视愕然。怎么会有明军?袁崇焕不是就在前边的盘山城吗?哪来的明军偷袭盛京?!皇太极之前一直防着朵颜部偷袭,但现在朵颜部已经跟女真人走在了一块。就在自己认为盛京高枕无忧的时候,居然说盛京被明军偷袭了,这一点让皇太极很难接受!这种从得意瞬间变为震惊的感觉顿时牵引了皇太极的怒火。“是不是济尔哈朗搞错了?怎么可能有明军?”这两句话皇太极几乎是吼着出来。面对皇太极的责问,阿巴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帐中的范文程当然知道济尔哈朗不可能搞错,如果是小股人马还好说,几万人马岂有搞错的!而且济尔哈朗把急报到盘山来,这就意味着盛京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范文程在旁小声提醒道:“大汗,这是明军趁我八旗外出,趁机来偷袭盛京啊!”一直喜怒不现于色的皇太极此刻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担忧,他也知道济尔哈朗回报的是实情,明军如果真有七八万之多来偷袭,凭着盛京城内的男丁根本就不可能阻挡。“范先生,你看这是何处人马来袭?”范文程稍微沉吟了下道:“回大汗,据微臣估计,这恐怕是大同的驻军。明人在北方也只有此一支人马可调动!”“大同?!他们不是在防守着朵颜人吗?!”“这个微臣估计其中可能有变,还需要济尔哈朗贝勒进一步禀报!”范文程小声的说道。皇太极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挥手,竟是要他们全部人都退下。范文程跟阿巴泰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退出了汗帐。当帐中只留下皇太极一人的时候,他面色已然青,他有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难道是天要亡女真吗?!就在他定下妙计灭袁崇焕的时候,盛京突然被偷袭!范文程最后没有说下去,估计盛京是凶多吉少了。没有了盛京这一个根本,他如何带领族人去振兴大金国呢?上天肯定会保佑女真的!肯定会有办法的!就这么短短几个时辰,皇太极似乎老了十岁。在外等候的女真旗主们都不敢相信这个面色灰白,两眼无神,头絮乱的人是自己的大汗。“现在怎么样了?”皇太极开口问道。此时所有的女真人都知道盛京出现了危险,众贝勒脸上的愁容让皇太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最后还是大阿哥豪哥上前道:“阿玛,济尔哈朗的第二批使者已经到了,明军有七万之多,而且都属精锐,从服饰来看应该是明人的京军!”“京军!”皇太极只觉得自己满嘴的苦涩。大明的京军给女真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战斗力已经不会差女真人太多,此次居然七万偷袭盛京,济尔哈朗凭借着老弱残兵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难道是天要亡我女真乎?!”皇太极眼角溢出了泪水。盛京城内可是有自己的妻儿、族人,正正三十来万啊!大汗一动容,帐里顿时哀声一片,豪格大哭着扑在皇太极身前道:“阿玛,孩儿愿率大军前去为我族人报仇,一定将明人碎尸万段!”“对,为我们的族人报仇,咱们这就回军!”“大汗,带着我们去报仇吧!”“血债血偿!”帐内群情涌动,八旗将领们无不咬牙切齿的要报仇。皇太极对此也很是意动,他们必须尽快的赶回盛京,防止明人在盛京烧杀掳掠。“大汗,不可轻动啊!”一直默不做声的范文程见皇太极似乎要令,他赶忙站出来道。“什么?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轻动不轻动的?!”正红旗的一个贝勒顿时就不满了。“你们汉人懂什么,现在死的是我们女真族人!”“就是,按我说都是这个汉人出得坏主意,按着我们的办法,一鼓作气打下盘山城的话,怎么会让明军偷袭了盛京!”“围城,围城,没有把别人围死,倒把自己的都城丢了,都是这些汉人出得蠢办法!”“哼,干脆杀了他,给我们的族人谢罪!”扇风点火的却是多铎。此时女真头领们正郁闷着,范文程的一句话马山引火烧身,眼见就要出事的时候,皇太极顿时摆起了汗王的威严,大喝道:“够了,你们都安静下来!”皇太极执掌汗位十余年,虽然此时事出有因,但余威尚在,所有人顿时都不敢吭声了。皇太极这才面无表情的继续道:“现在吵有用吗?盛京肯定是要救的,但如今盛京情况不明,我们要是断然行动,必然会中明人的圈套。咱们在盘山围了大半年,他们会不知道吗?这个就是汉人的兵法,叫做围魏救赵!京军偷袭盛京,为的就是救盘山的辽东军。”“大汗,那你说怎么办吧!”皇太极一字一顿的道:“再等济尔哈朗的消息,让手下的将士收拾行装早早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出回师盛京。”袁崇焕的辽东军很重要,但盛京的族人更重要,皇太极权衡再三,还是撤军回去救人,他现在只能是祈祷族人没有给明军残杀太多! 第二百零五章 全局分析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零五章全局分析 就在这一夜,来自盛京的快马一匹接着一匹而来,但带来的消息越让皇太极沉重。原先他们还是觉得盛京守住是有一线希望的,城内的女真老少男丁也有七八万,加之汉人奴隶,明人想要破城并不那么容易,最好是也形成围城的局面。但是根据探马传递消息的频率来计,明军大约两个时辰就攻进了盛京,这是一个怎样的恐怖度,就算女真八旗自己来也不过如此!来袭的京军如此强大,如一片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盛京失陷虽是预料中的事情,但探马将消息真正送来的时候,皇太极还是被击倒了。 皇太极呆了一阵后便赶走了所有臣子,自己一个人呆在汗帐里头。贝勒将领们齐齐聚在帐外,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他们这个时候都需要皇太极振奋起来带领他们面对女真建国来最大的危机。 “豪哥,要不你去看下大汗?”这次领军出来的人中,只有阿巴泰的皇太极的六哥,辈份较高的人。他见形势不对便打算让豪哥去打探下,毕竟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豪哥摇摇头道:“我不去,现在阿玛心情不好,去了只能是被骂!” 豪哥说完,人群中就出一句:“胆小鬼!” 豪哥大怒:“多铎,你说什么,要去你自己不去?” 多铎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道:“又不是我搞丢了盛京,你赖我干什么!” “你”豪哥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好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互相斗什么!”阿巴泰连忙喝止住双方。 豪哥跟多铎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再闹,各自偏头哼了一声不说话了。阿巴泰环视了眼众家子侄,接着又转而望向范文程道: “范先生,你是不是去看看?” 范文程也摇摇头:“大汗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让大汗自己静一静!” 连范文程都推脱,阿巴泰也不好出声了。不过好在皇太极并没有让他们多等,在半个时辰之后,皇太极出来了。不过让所有人吃惊的是,皇太极收拾得干干净净,眼神也如以前那般镇定锐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般。他扫了遍众人后,才沉声道: “你们都在啊,那好,大家一起商量下怎么收复盛京的问题。” 有了一个镇定的领袖,众人的心也稳定了下来,一个镶蓝旗的额真抢先道:“大汗,我们即刻回军吧!” 皇太极点了点头道:“回军,我们肯定是要回军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明白八旗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明人的京军敢千里迢迢偷袭盛京,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们跟女真向来都是死敌,盛京城破后,我们的族人估计要遭蒙大难,我们一定要为族人讨回这笔血仇!” “讨回血仇!”众人齐喊。 这个时候的皇太极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女真人虽然处于劣势,但他必须冷静下来,带着女真人化解掉明人的攻势。不过,就目前的情况了解来看,他不得不承认明朝的皇帝很有魄力。攻破盛京的京军在皇太极眼里实际上已经成了死人,从盛京无论往西还是往西北逃,京军都逃不了多快,而他的八旗精锐只用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追上。皇太极握着七万精锐八旗,他很有信心消灭掉这次入侵的京军。但是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要消灭的是盘山辽东军。 只是事情轮不到皇太极选择,因为他还没有搞清京军的意图。如果他们攻破盛京之后直接撤退入关,皇太极说不定就会忍下来放过他们,而把兵力全副来困住袁崇焕,因为辽东军的威胁比京军大得多。但如果京军根本就是大明皇帝舍弃的弃子,占据盛京之后并不撤退,反而四处残杀他的子民,那这不是皇太极所能承受的了。因为破袁崇焕虽然就在眼前,但具体时间估计还得个把月,而七八万的京军盘踞在盛京一个月,可以将大金的家底彻底破坏干净。所以皇太极最终选择了回师消灭掉偷袭的京军。 就在手下将领都去准备回师事宜的时候,守在盘山城南面的镶红旗却回来禀报说是捉到了细作。这原本是一件小事,但是因为生得不寻常,岳托才上报给皇太极听。皇太极听后沉吟不语,范文程倒是多问了一句道: “贝勒可是说明军不要命的往盘山城冲?” 岳托点点头道:“是的!原本辽东军也有派人往外头送信,我等捉到都是就地格杀。但是这一次却是外边大量的死士往里冲,几十人一批,已经连续冲了十几批上来。而且他们时间选择上也颇为奇怪,以往都是三更半夜的时候突破,今日却是见到天明了还在往盘山城里头冲。我见事情有些怪异,所以捉了一个活的。” “可曾全部拦截住?” 岳托摇摇头道:“明军来的实在太多,士兵们又在准备回军,所以给明人钻了空子,一两个走漏总是有的。” 范文程听完后也不表态,转而对皇太极道:“大汗,这很明显,旅顺的黄龙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讯息传递给袁崇焕,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代价将情报送入盘山城。微臣请皇上审讯那细作,便可知道其中的详情!” “范先生言之有理,岳托,带那个细作上来!” 岳托到帐外一挥手,两个镶红旗的士兵就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明军士兵进来,押进来后对着脚窝一脚,明军细作就跪了下去。 “说吧,你是什么人!”贝勒们的汉语不太精通,范文程率先开口审问。 “哼!”细作偏了个头不答。 范文程也不介意,而是走前两步打量了下才温言道:“我看你也不过二十上下,正是大好年纪的时候,你还可以娶一个媳妇,生儿子,跟你的父母一起生活,而不是死在这里!” 范文程的话似乎起来作用,细作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他原本以为自己落在女真人手中必死无疑,但突然有了一线生机,他当然会流露出求生的本能。 范文程见机继续蛊惑道:“只要你说出情报,我们就放了你,甚至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回家娶媳妇!你愿意回家美美的过日子,还是死在我大金手中,然后被抛尸荒野呢?!” 细作吞了一口咽沫,艰难的开声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细作犹豫了下还是猛下决心道:“我要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在辽东可以买几十亩土地,可以娶一个漂亮的黄花闺女,可以让他们一家过上殷实的生活。而且三百两差不多是这个细作可以负重的重量,这个细作倒不是特别的笨! 范文程笑道:“没问题!那你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你们带给盘山城里的明军什么消息?” “是黄总兵直接下令,让小人这些人进城给袁督师报信,说是院使大人已经率京军离开赤峰往东而去。” 范文程紧接着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不停的往盘山城里冲?” “这个是将军下的令,说是每个人赏一百两银子,如果进了城还可以再赏一百两。” “你还知道什么?” “小的就知道这么多!” “是嘛?”范文程笑了笑道:“那你就下去领赏吧!” “谢大人,谢大人”说着镶红旗的侍卫拖着满面欢喜的细作出去了,不一会帐外却是响起了一声惨叫。 范文程对此毫不在意,然后转而对皇太极分析从细作那得来的情报:“大汗,根据微臣的估计这个院使大人有些蹊跷,能够率领京军的除了之前的洪承畴、孙承宗外,兵部尚书傅宗龙也极有可能。这院使可能会是一心学院的院使,可一心学院的院使好像是梅之焕!据说大明的皇帝也兼任院使,但微臣觉得皇帝亲自率京军来偷袭盛京,实在” “本汗明白你说什么!大明的皇帝断没有勇气亲征,而且是不畏死的亲征。范先生继续说下去!” “嗯,京军从赤峰往东,说明这就是来偷袭盛京的人马了!去年末曾打探到蒙古人要在赤峰建立黄教的寺庙,明军便是趁着这个由头掩人耳目的把京军弄到了塞外,然后趁我八旗外出,孤投一掷的袭击了盛京。” 范文程分析到这,借着蛛丝马迹已然将明军用兵的策略分析得相当清楚。皇太极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但范文程心中惶恐得很,因为这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失误。 赤峰建庙,他没有留意! 大批京军出塞,他也没有收到情报! 京军路过朵颜部的领地,结果他还是没有收到消息! 如果这三点只要他能够注意到,绝对可以在京军抵达盛京前拦截住他们。大汗已经在这点上对他不满了,只是碍于现状才没有出声而已。 想到这,范文程背后惊出一声冷汗。 第二百零六章 暗含杀招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零六章暗含杀招 既然知道是自己出了纰漏,那现在能做的自然是戴罪立功了。范文程绞尽脑汁,赶忙将自己想到的向皇太极全盘托出道: “大汗,黄龙不顾一切的向袁崇焕传递情报,这其中肯定不是如此简单。试想,如果京军偷袭盛京是为了救袁崇焕,那么黄龙根本就无需派人送情报,因为我军一旦撤离,袁崇焕必然知道,他们可以从容得到补给。微臣以为,黄龙如此做必然有深意。” “有深意?”皇太极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他的目光跳过众人直接望到了外边,而后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后道:“辽东军跟京军是明人最精锐的人马,大明皇帝将两支人马都派到了辽东,估计不会是单单偷袭盛京这么简单,我看他们是要夹击我们才是。黄龙急着通知袁崇焕,估计就是告诉他京军已经偷袭盛京,而我八旗则要回师了。在盛京的京军是没得逃了,袁崇焕他们的选择必定是尾随在我们后边。大明皇帝是想这一战就解决我们啊!” “大汗明鉴!”范文程也想到了这点,但是这种决定性的话他不敢随便说出来,所以他引导着大汗往这方面想。 “阿玛,那我们跟他们拼了!”豪格忍不住出声道。 “对,杀回去跟他们拼了!”跟豪格抱有同样想法的贝勒大有人在。 皇太极还没有话,一个戈什哈又跑了进来跪下道:“启禀大汗,盛京方面有人逃了回来,他们带来了大妃的信!” “大妃的信?”在帐内的贝勒们都交头接耳起来,皇太极眉头一皱,喝道:“拿上来!” 戈什哈小心翼翼的递了上来,皇太极摊开一看,眼瞳顿时猛的收缩,众人望着大汗的脸色想探知点情况,见大汗的神色变了几变,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大汗看着信件后并没有出声,而是好像在苦苦思索什么,过了好一会大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 “众家贝勒,你们可知道是何人偷袭了盛京?” 之前拷问细作说是什么院使大人,但贝勒们哪知道这是哪根葱,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皇太极笑着道:“方才大妃们给我写来一封信,告诉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情报,这次率军前来偷袭的人居然是大明的皇帝!” 这个消息无疑震惊了在场的贝勒们,范文程虽事先曾往这方面想过,但真的听到还是让他吃惊万分。可以说这两天之内,他们收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在范文程看来,他觉得这就像一只大网在不断的收缩。不由得,他皱紧了眉头! “明人的皇帝敢出来送死?” “真的?假的?不是说明人皇帝马都不会骑吗?” 贝勒们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多,还七嘴八舌议论着,皇太极开口打断道:“根据这个情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黄龙会不顾一切的给袁崇焕传递消息了!大明的皇帝在盛京,那就是给了我们机会。只要捉到他,那袁崇焕还能作什么!” 捉大明皇帝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在大明几百年历史上,一个叫也先的卫拉特人完成了这几乎不可能的奇迹。皇帝是什么,是关内几万万人的天子,只要捉到他,大金跟明人以山海关划分天下也不再是梦想。 “捉住大明皇帝!”帐内的将领们群情涌动,纷纷叫嚣着。 皇太极很满意将领们的表现,趁着这个时候就让他们出去准备了。范文程当然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大汗虽然这么说,但事情并不这么简单。他见皇太极没有说话,便轻声道: “大汗” “你想到什么都说吧!” 范文程舔了下嘴唇,道:“大汗,这里头不太简单啊!黄龙送信给袁崇焕,为的就是两军夹击我们,而且也有拖住我们的意思,但皇帝却让大妃娘娘给我们送信,将自己的虚实告诉我们,这太匪夷所思了!” “再有就是,济尔哈朗的消息来了没有多久,大妃的信就到了,这肯定也是明人特意安排的,特意让人快马赶来,让我们在没有作决定前知道盛京的情况。” 皇太极道:“你是说明人希望我们回师夺盛京?” “是的,所以微臣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哦,那陷阱在何处?” 范文程想了想道:“大明的皇帝在盛京,京军的建制有七八万,这点人马还不足以威胁我们。而明人皇帝明知如此,却敢透露自己的行踪。这就相当奇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攻打盛京的明军不只是京军,恐怕还有其他人马,或许关内的明军正源源不断开来。而皇帝暴露行踪是想我们去盛京,以攻城战来消除我们八旗骑兵的优势。” 皇太极听了之后并没有作声,好像在思虑什么。范文程又接着道:“如果是在盛京会战,我们后头将会有袁崇焕这条尾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袁崇焕是知道京军偷袭盛京的计划,一旦我们开拔,他们便会尾随在后,就如大汗所言,他们将南北夹击我们。” 范文程的意思很明显,一旦八旗被夹击,他们就没有胜算了。因为这样一来,明军会师后的兵力将会是八旗两倍有余。八旗虽然精锐,但如今的明军已非当年的明军,他们拥有厉害的火器,还有几万骑兵,这样的兵力足以正面吃掉他们。 “那范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范文程低头道:“微臣不敢说!” “先生与我相处多年,但说无妨!” 范文程咬了咬牙道:“大汗,盛京被夺,我八旗失了根本,南边无法攻破盘山,强行吞下辽东军,我八旗伤亡也必然惨重,北面京军已经在前头布好了陷阱等我们,使得我八旗前后进退不得。为今之计,最佳的办法就是舍弃盛京,迁都回赫图阿拉,以后再图东山再起。” 范文程边说边小心翼翼瞧着皇太极的脸色,让他稍微放心的就是大汗并没有怒,而是一言不的听他说。范文程吞了口咽沫后道: “现在八旗虽然无恙,但已经身处险境。我军随带粮食不足两个月之用,这还是不久前盛京补充过一次军粮。而盛京被京军占领后,春粮已然无望,辽阳附近供应不了大军多久,无法支撑我们打一场长期的包围战。与其徒耗兵力,不如回到山林之地保存实力。” 皇太极露出深思的神色道:“范先生说要退兵舍弃那二十万的族人?” “这个”范文程也觉得实在太难舍弃,只好道:“微臣只是提供各种想法供大汗决断,微臣绝非一心要放弃盛京城内的百姓。” “盛京有京军八万来计,先生认为我们有几成把握攻下?” 范文程权衡了一下道:“微臣以为攻城非我八旗所长,且城内多有我八旗百姓,断不能用大炮轰击,这么一算下来,大约只有一半的把握!” 皇太极点头长叹道:“本汗明白你的意思了,也许放弃盛京会是最理智的一个选择,但是我身为大金国的大汗,那二十万的女真族人就是大金国的根本,绝不容许轻易放弃。事情或许未必是我们想的那般糟糕,但你的想法本汗先记下了。” “大汗明鉴!” 皇太极吸了口气,腰板似乎也挺直了不少,他冲范文程道:“但本汗仍旧决定回师救援盛京的族人,先派人去打探一下盛京的情况以及西面有无明军,然后再行攻打,捉住皇帝可以最大挽回这次的损失。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做另外一件事情,袁蛮子总不能落下了!” 大汗一下子突然又扯到袁崇焕,范文程心里一愣,不过他马上明白大汗的意思了。他恭声道:“大汗有了主见,微臣便不多说了。” 皇太极点点头道:“嗯,那你也下去准备吧,大军饱食一顿后即刻出!” 范文程告退后出了大帐,帐外头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安静,之前北面跑来不少放归的俘虏,各旗的士兵纷纷将他们围住打探自家的消息。有的哭有的喊,正闹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就算是范文程也想拖一个人过来询问范府的情形,哪还有人想着去维持军营纪律。范文程突然意识到,就算是大汗也无法扭转全军的意志,听到家人还活着的消息,所有的八旗弟子都会想着恢复盛京。 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弃家人逃回赫图阿拉! 大汗早想到了这点,明人故意留下孤寡不杀,为的就是让他们没有退路,他们不得不去攻打盛京,明知是陷阱也要往下跳! 这样的绝户计,让范文程感到一阵心寒! 第二零七章 接应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零七章接应 打了一个喷嚏后,祈三卷了卷自己的棉袄,这也不知道是祈三第几次冻醒了,至少这十天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本是旅顺镇总兵黄龙帐下的兵卒,他们虽然也属于辽东军,但却是最舒服的辽东军。无论是在锦州一线还是在皮岛的辽东军都经常要冲锋陷阵,跟女真人在战场拼杀,也只有他们这一支人马盘踞在辽东半岛的旅顺,平日负责海面警戒,皮岛镇的军粮押送等事务便可以了。 鞑子们对于不入侵6地的黄龙人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年都没有攻打过他们。祈三他们拿的是大明最高的军饷,又无需提着脑袋卖命,他原本想着自己再舒舒服服过两年就可以退役了,拿着自己存了十年的银子回家娶媳妇。但一切在几天前生了改变,锦州传来文书,要求他们把讯息送进盘山城内。黄龙总兵相当重视,亲自召集祈三所在的那佐人马,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将消息送进盘山给袁督师,而且还开出了一百两白银的重赏。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不管祈三他们是否愿意,一千人马就开拔登6了。他们这一佐人马在离盘山城二十里的地方偷建了一个营地,算是暂时的联络点,一旦有什么消息,旅顺那边就会传递过来,然后再由他们进行突击进入盘山。 第一次传递,祈三很幸运。谁都知道这样的突击是九死一生,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极为容易被女真人现,一旦现,他们两条腿如何跑得过骑术精湛的骑兵!所以面对任务时候,他们这一千人分为了五十批,每批二十人,生死听天由命。祈三抽到了第六批的牌子,第一次消息突击,前面四批人都死得干干净净,第五批出去后半天也没见消息,就在祈三他们准备出的时候,打探的人终于现盘山南城墙上树起了红旗,祈三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升红旗就是告诉他们,第五批有人进了盘山城,无需第六批出了。这个结果让祈三他们庆幸不已,但他们的高兴只持续了两天,就在祈三被冻醒的那一大早,旅顺又传来紧急公文,同样要求他们不惜代价的进城。二十里的死亡之路,祈三他们二十个人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们饱餐了一顿后,便各自散开出了****** 盘山城里的辽东军日子并不好过,从开始建城的去年七月算起,二十万石的粮食供应十二万人并不够支撑八个月,好在袁崇焕在被围之前就作了准备,城里收割了大量的芦苇、木材过冬。但稍微让袁崇焕失算的是,这一次他调集太多的铁骑了。围城之中,人的口粮还好说,但军马的草料却是一个大难题。即使盘山被水困之后,袁崇焕还让人划着小船去收集草料。但三万来匹军马的消耗量委实太多了,以每天二十斤算也是天文数字。袁崇焕没有想到皇太极会围住他们半年之久,使得他们无法外出放牧。在看到女真人四周砌墙挖沟后,袁崇焕很果断的将每人的口粮减少了四分之一,而军马也只保留一万匹是全额口粮喂养,其余的战马只能是喂一半。这样最直接的后果是,半年之后,大部分的军马都瘦骨嶙峋,根本就无法上战场厮杀,只有那保留的一万匹要好些。即使损失这么大,袁崇焕已经决定,如果黄龙的补给没有及时补上的话,他们就要杀马充饥了。现在的口粮,他们最多能够支撑到三月初,换而言之,他们也只有二十天的余粮了。 双台子河没有开冻之前,黄龙是不可能运粮食来的,因为在6地上现运粮队伍,无异于是给女真人送补给。就在这个时候,袁崇焕接到了来自黄龙的传来的消息,一个让他难以相信,又难以决断的消息。赵率教他们很久没有看到督师流露出这样的神情,纷纷上前道:“督师,有何事生?”袁崇焕瞧了眼,没有回答他们,反而是回身吩咐道:“赵率教、满桂、大寿、谷刚留下,其余人都退下!”“是!”副总兵以下的将领们纷纷退了下去。大堂内就剩下他们五个人,袁崇焕才叹了口气道:“消息来的突然,黄龙传来消息说皇上已经率京军去偷袭沈阳了!”“啊~”这个消息委实太过震撼了,惊得众人都说不出话来。祖大寿率先道:“督师,这个消息可是真的?”这种突围的消息当然不会作假,送情报的人都是拥有牌号的,而且这次突围进来的人有两个。再者,皇上是一心学院的院使这件事并没有广泛传播,再联想到之前说的京军去赤峰的消息,皇上去偷袭的可能性是九成九了。谷刚对此倒毫不怀疑,皇上的冒险性格他是了解的。当年不就是皇帝率着京军亲自去遵化阻击女真人的嘛?!赵率教却道:“督师,皇上这一步可是绝世好棋。没了沈阳的女真人就失去了根本,不需多久女真便会出现兵力不足,那样鞑子如何再跟我们辽东军斗!”袁崇焕叹了一声道:“只希望皇上吉人天相,无事才好!” 说到这个众人不出声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辽东军自然是大明最精锐的人马,也只有他们能够跟鞑子相抗。皇上带着京军去偷袭沈阳,人数虽然够了,但女真人也不是这么好惹的,沈阳城里头可还有七八万的男丁。祖大寿过了一会后问道:“督师,那我们该怎么办?”袁崇焕沉默了一下,继而掷地有声的道:“皇上现在沈阳,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但食君之禄,分君分忧。辽东军断不能见皇上处于危境。你等全都集结好人马,大军随后出沈阳。这两餐全额供应,让士兵们都敞开来吃。”出沈阳,赵率教、祖大寿、满桂都吸了口冷气。他们这支人马能够作战的有十万,其余两万是壮丁,而能够出的只有八万辽东军。八万之中却只有一万的骑兵可用,其他的战马给这样圈养半年,驮人打战委实有问题。就这样的兵力,贸然出击那真是太过冒险了,何况问题还不止这些。“督师,若是出战,剩余的粮食只够撑过十五天,这个不可不虑啊!”赵率教无不忧虑的提醒袁崇焕,一旦开战,士兵们肯定要吃饱才行。这样的话就加他们的粮食消耗,十五天按照距离是够到沈阳,但要是攻打不顺利的话,粮食一补充不上,那么他们这支人马就危险了。这一点袁崇焕何尝没有想到,但他有选择的机会吗?! 他瞧了眼手下几个大将,在谷刚身上扫了眼就过去了。谷刚是这里头资历最浅的,所以他没有出声,但并不表示他不起作用,谷刚站在这就表明了袁崇焕的态度。从纯军事的角度来看,他们这支人马实在不宜长途远征,但谷刚在场,就是满桂他们也不敢说出不救援的话来。一边是皇上,一边是跟自己出身入死的将士,袁崇焕很是两难。众人都不出声了,大堂的氛围很是压抑,最后还是赵率教道:“督师,您下令吧,我们都唯督师之令是从!”袁崇焕点点头,将基调定了下来道:“救援是肯定要救援的,皇上千里偷袭沈阳,女真人也必先比我们知道消息。大寿,你待会让人前去鞑子的营地打探,看皇太极是否已经率军回援了。沈阳是他们的根本,皇太极必然舍不得丢弃。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急促退兵,未必就好过我们。”祖大寿出声道:“末将领命!”祖大寿安排自己的儿子祖泽溥带了一百来骑兵去打探,祖泽溥小心翼翼的带着人去了。女真人骑射厉害,所以只要远远现不对劲,他们就会迅回城。不仅如此,为了安全他们还特意从人少的西城门出。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越过土墙后,西城门的女真人营地空空如也。祖泽溥见这样的情况,转而去南面,没想到南面的情况也是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干脆环城绕了一圈,连续冲了三个营盘都通通不见了人影。到了女真人的主营,才现隐隐错错有些人影。女真人搞什么呢?是真的撤退还是打埋伏?祖泽溥一时决定不下,便马上带着人回了盘山城。袁崇焕一听如此,马上让祖宽带着两千人去冲营。 第二零八章 紧急军情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零八章紧急军情 女真人是否撤退,这个消息十分重要,所以袁崇焕拼着损失两千人也要知道皇太极在打什么算盘。身负重任的祖宽带着他们祖家现在仅有的两千骑兵从正北突击进鞑子的汗帐营盘,他们杀气腾腾的冲了进去后才现,偌大的营盘里头只有两三百人,祖宽也拿捏不定是不是诱敌的计策,但他来前接到袁督师的命令是冲营,所以他很快打了个手势,手下的骑兵纷纷扬起马刀向大营深处杀去。 让关宁铁骑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女真士兵见到他们后不是仓促应战,而是纷纷丢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既然人家投降了,骑兵们也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前冲,但打马转了一个来回后,铁骑们才现偌大的营地里只有先前的几百人。 “说,鞑子皇太极去哪里了?”骑兵将投降的人聚拢在了一起,祖宽骑着马挥鞭问道。 当头的一个人跪在地上道:“启禀将军,大汗已经回盛京了!” “走了?” “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说是盛京给明人的皇帝带着明兵偷袭了,大汗率军回去救援!” “那怎么留下你们这些人?” “大汗说留下我们是为了照看营地,也是为了迷惑你们!我们是女真人的包衣奴才,原先也是辽东的汉人,我们是汉人啊,求将军饶了我们!”说着周围的投降的人纷纷磕头请罪。 “你说的是实话?要是撒谎,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将军我们说的都是千真万确。” 祖宽对于辽东的汉民多少还有点香火之情,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杀降。他一挥手让手下人将这些人押解回盘山,同时又派出几十人的小队,前去打探女真人的去向。 袁崇焕听到消息后,亲自带人到女真的大营观察。大营里头很是散乱,一些帐篷都没有收走,攻城的云梯、冲撞车都丢弃了,完全是一副仓忙退兵的景象。袁崇焕又细细拷问了那些留下来的汉人包衣,最后是祖宽派出的人追了五十里也没有看到女真人的影子,只留下一条长长的足迹由南向北。 女真人确实撤退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盘山城的辽东军沸腾了。关宁铁骑的将士更是欣喜异常,纷纷将自己的爱马赶出城来放牧。可怜这些彪悍的战马给圈养半年,现在总算可以出来撒欢了。 与士兵们不同的是,将领们更加心绪万千。这个消息间接证明了皇上偷袭沈阳的真实性,袁崇焕不敢耽搁,马上集结了辽东军的大小将领布置任务。人齐之后,袁崇焕便将自己的决定公布出来道: “本督亲帅人去策应皇上,满桂、赵率教、祖大寿的人马随行。谷刚留守盘山,同时通知黄龙即刻运送粮食过来。” “大人,我们去就可以了!”祖大寿连忙道,其他人也纷纷劝袁崇焕不要冒险。 袁崇焕摇摇头道:“此次皇上亲临辽东,我身为督师岂有不去的道理!你等不用再劝了!” “是!”众将只能应道。 袁崇焕转而对谷刚道:“我已经命人往旅顺传令,让黄龙运送粮食过来,得到粮食后,你就领两万班军护送过来,我沿途会给你留下标志!” “属下遵令!” 分配完任务后,袁崇焕就让手下去准备了,他们必须赶在明天早上出,这样虽然比女真人晚了一天,但考虑女真人无法匆忙攻城等因素,袁崇焕他们还是可以赶上救援的。袁崇焕好歹也做过京军的都督,京军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按照编制,京军有十万之多,攻下沈阳后也留有七八万,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有震天雷相助,估计守五六天应该不成问题。女真人行军的时间加上京军坚守的时间一共有九天左右,这也是留给辽东军追击到沈阳的极限时间。 盘山到沈阳大约四百里的距离,若是放弃辎重急行的话五六天内可以抵达。若是拖上辎重的话,估计要八天。八天是一个让袁崇焕有些不安的数字,所以最终决定让士兵放弃火炮,只带上震天雷跟十天的口粮。 五天行军,五天作战! 辽东军在袁崇焕手中组建训练出来,即使大家明白督师是在孤投一掷,最终也没有反对。第二天一早八万辽东军很快就集结完毕,除了谷刚带的人,其余人都已经收拾行装武器出了。 望着长长出的队伍,站在城墙头的谷刚心里思绪翻腾。他没有看错袁督师,在知道皇上可能出现危机的时候,督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率兵去救援。见到皇上信任的重臣没有二心,谷刚心里也万分高兴。他从皇宫侍卫统领到放马边疆的参将,当然不只是为了自己谋个出路。皇上让他来辽东虽然没有明说,但自己却是辽东将领中唯一的一个京派将领。同僚们虽没有怎么表示,但实际上却是将他当作皇上的耳目,言语间客气得很。这种无形的隔阂让谷刚无可奈何,但在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后,谷刚不自觉的将自己划属于辽东军了。作为大明最精锐的人马,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辽东军有什么不适当的举动。他甚至想过如果督师推迟出兵时间的话,他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劝谏督师兵。但督师似乎跟自己一样着急,这是谷刚最期望看到的,现在他只期望远在沈阳的皇上不要出什么问题。 送完督师,谷刚就回到了城里,现在他已经是一城之主了,这角色转换得让他还有点难以适应。不过督师交待的事情是要办的,他让手下的班军将领把板车收拾出来,那些原来运大炮的全部改为运粮车辆。而留下来的战马,谷刚就让手下的民壮几乎人手一匹的**去放牧了,按照督师派出的快马度,三四天后黄龙总兵的粮队就会到。谷刚已经决定,将这些战马好好喂养几天,然后让它们拉着板车运粮。 打完属下,谷刚一人在空阔的议事大堂,心中升腾出一丝得意跟感慨。八年的时间,由一个落魄的武人升为手握四万人的参将,这样的升迁度算是罕见的了,这一切当然是皇上的恩宠。皇上不仅让他有了用武之地,而且还帮他指婚,想到这,谷刚不禁想起了家里的妻子跟幼儿,自己有三年没见她们了,不知京师的家怎么样了,一时间谷刚坐在主位上愣愣出神。 ****** 祈三还没有娶亲,但他已经想过了,只要自己能够侥幸完成任务,自己就拿着总兵的赏银在旅顺寻一房媳妇。不过这个想法是他激励自己前行的希望罢了,因为他的好运随着消息传来而终止,而且最郁闷的是,在他们这一组人中,他抽签拿到的路线居然是正中向北。正中前行就意味着直接**敌方,而作为探子,他们当然知道四角附近才是突破的最佳地点,而在正中往往会有大量的敌人驻守,正中的突击无异于是给其他的同袍制造机会。 “他娘的,手气怎么会这么背呢?” 祈三暗骂了一句,匆匆往前跑。现在是黑夜,前头没有火光就意味着安全,所以他尽量的往前跑,因为如果他在今夜进不了城的话,那么等天光的时候肯定会被现。祈三就像一只雪地的兔子,飞快的跑动一段距离后又迅停下来观察。连续跑了十几里后,前头仍旧没有火光。 祈三倏的一下停了下来,这实在太奇怪了。因为根据之前的情报,他们的秘密营地距离盘山城二十里,但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到盘山城了却没有看到任何女真人的营地。 “怎么回事呢?” “故意熄灭了火打埋伏吗?” 祈三摇摇头也觉得不可能,女真人决不会为了他们这些小鱼虾搞这些的。按照测算的距离,女真人的营地就在前方,但偏偏一丝灯光都没有,这么冷的天,女真人没有理由不燃起篝火。这个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女真人已经撤走了。 但这可能吗?! 祈三心里也没有把握。 妈的,拼了! 犹豫了许久的祈三终于忍不住了,悄悄的往女真人的营地跑去。但他接近外围后却现里头悄无声息,半个人影都没有。 真的撤走了? 祈三胆子大了起来,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现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可就在三天前,这里还是他们这些探子的禁地。 “妈的,我这一百两银子太好赚了!” 没了敌人,祈三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以及总兵大人赏下的银子,顿时放弃了查看女真营地的情形,而是转而朝盘山城逛奔。剩下的五里路,祈三几乎是一口气跑了下去。 “开门,开门!” 祈三几乎是在变调着怪叫,过了一会后南城墙头才露出一个人头道: “谁在这里鬼叫!” 见到盘山的人,祈三欣喜的喊道:“我是旅顺镇黄龙总兵帐下,奉命前来报讯,我有紧急情报!” 城墙上的头目听到之后也不敢怠慢,连忙放下绳索将他吊了上来,同时也连忙派人禀报城内的最高将领谷刚。 谷刚本来已经睡下,但听到禀报说旅顺有紧急情报,他赶忙起身。到了议事堂,祈三已经在里边等候了,谷刚是大内侍卫出身,自然有一份稳重,他仔细打量了下,又从手下头目那接过祈三的身份牌子,都没有瞧出什么问题才道:“说吧,你带来了什么情报!” 祈三被盯着一阵紧张,见将军问他赶忙道: “黄总兵来公文,说是让督师大人切勿冒进救援!这是公文!” 第二百零九章 推算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零九章推算 谷刚一听有公文,连忙拿了上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封来自京军的公文,因为在旅顺撰写了多份,上头盖着的是黄龙的总兵印。里头的公文却是以内阁大学士孙承宗的名义的,警示袁崇焕步步为营,防止女真人设伏。 上头的公文轰的一声在谷刚心里炸响,袁督师已经领兵合围去了,却正是犯了公文里头的大忌。督师只让手下人准备了一天,一天的时间能收拾的东西委实太少了,他们的人便紧急出了,这样的情形就算是谷刚也知道是在冒进行军。 督师何尝不知道,但他有选择的机会吗?! 现在来了公文正是时候,谷刚也不顾此时正是三更半夜连忙唤醒手下,让他们去准备好马匹。然后他才转而对有些愣的祈三道: “督师已经出,你待会骑马赶上去禀报,我会派人护送你去。” 手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统领参将是皇上身边的人,连督师都客客气气,虽然黑夜难行,他们也不敢怠慢,片刻间就准备好了马匹,数十名骑手在旁等候。 “去吧,一定要拦住督师!” 谷刚一声令下,数十匹快马从盘山城奔了出去,溶入了慢慢黑夜。 ****** 当然旅顺的黄龙连着盘山的谷刚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接二连三传来京军的讯息,主要是因为计划的不确定性。京军虽然从赤峰出,但到底攻不攻打沈阳,在过河之前都还可以回头。所以在赤峰的时候,皇帝也无法出太多的旨意给袁崇焕,只能是让他保守点。 如果完全的制定两面夹击计划,万一京军打探到女真人已经现了他们,并且飞调八旗回防,那么京军就不得不放弃进攻沈阳的计划。而袁崇焕又率军跑了出来的话,女真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解决盘山的辽东军,骑兵飞快的行军度可以为女真人创造出更多的战术。 但相反的情况是,京军攻下沈阳后,这样的保守旨意却给京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一座敌人的城市进行守卫战,而且对方都是精锐人马,彼此的人数又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不由得不让人担心。 事实上孙承宗对于皇上的计划既佩服又忧心,如果他是主帅,他也会跟皇上一样,吸引敌酋率兵来沈阳城。但这次京军的主帅是皇上,皇上乃是万金之躯,大明中兴的希望,如果皇上有什么闪失,他孙承宗是无言见大明的百姓,死后也无法面对大明的列祖列宗。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担心,他内心才反对皇上如此大胆的计划,至少他认为皇上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敌酋是不明智的。 他内心虽然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现在他们行军在外,他不愿跟皇上唱反调,所以在这些天,他只是不断的召集手下的提督一起巡查城墙,唯恐哪里还有什么错漏。让孙承宗稍微放心一点的是,京军这几天的表现确实不错,不仅将女真民宅清理了一遍,还在城墙重新设防。而宋献策带领的汉民还算规矩,至少没有什么女真家眷出来闹事,城内不少清理的工作也是那些汉民做完的。 但吴三桂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让这个内阁老大人有些不安,从他们攻城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天,按照他们的推算,女真人应该已经到了沈阳附近了。但吴三桂的人马向前打探了一百里仍旧没有看到女真人的踪影。 难道女真人不顾京都东逃了? 若是如此,那最合孙承宗的意愿,攻打沈阳已经达到了他们战略目的,女真不消几年就会没落下去。现在只要他们能够护送皇上安全回京就够了,至于残余的女真人就交给袁崇焕好了。孙承宗得到消息后,自己琢磨了下就来求见皇上。孙承宗在大帐内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详细的禀奏了一遍,然后退在一旁让皇上思考。 “孙爱卿,你怎么看呢?” 孙承宗这才话道:“敌酋应该领兵来跟京军拼命才是,但这个时候却不见人影,难道是带着辎重缓慢而行?敌酋有可能想到城高难攻,所以准备好了火炮才敢来!” 我琢磨了下孙承宗的话后分析道:“也许有这个可能,但是沈阳是皇太极的老窝,朕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城内还有他二十万子民,他应该不会用火炮来轰城的。至于城墙方面,朕不是已经给了他个缺口了吗?!” 孙承宗犹豫了下道:“可能敌酋还不知道现在沈阳的具体情形!” 我呵呵笑道:“嗯,有这个可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多两天休息的时间了!估计皇太极到了城下会很郁闷,辛苦运来的火炮不能用。当他看到朕留给他的缺口,相信他就不会冒险动用火炮了,爱卿,你说是不是!” “皇上说得是!”孙承宗嘴角**,不知在想什么。 连我自己也不由感慨了一下,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大方的留给缺口给皇太极,不过为了避免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圈套,我让神枢军将炸开的缺口重新用乱石堆起五六米高,然后随便用水泥固定了下。这样的布局,不知道皇太极啃不啃得下?! 想到自己的阴险谋划,我不由笑道:“孙爱卿,你若是皇太极,又会如何呢?” 孙承宗摇摇头道:“老臣想不出!” “呵呵,皇太极现在不外乎三条路。” 孙承宗恭敬的弯腰道:“请皇上赐教!” “第一就是来攻城俘虏我们,若是成功倒也不失为一步好棋,可惜朕不会让他如愿。” “第二条路呢,带着他的人马赶紧逃回赫图阿拉,跟朕玩游击战,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这第三嘛,皇太极有可能冒险一搏!” 孙承宗有些迟疑道:“难道皇太极想吃掉辽东军再回来?” “没错,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若朕是皇太极也会这么干。这次出关只有京军的人马,皇太极怕的是我们两军会师,当我们有了两倍于他的兵力的时候,即使我们西向回京师,他的骑兵也无力阻拦,而我们甚至可以在后面追着他来打。一旦我们南北合围,皇太极自然更加心惊,所以他可以利用我们消息不畅通的情况为自己创造战机,先灭了辽东军,再来围困我们。” 孙承宗带兵多年自然明白,他细细一推敲觉得确实可能。袁崇焕作为他的老部下他是了解的,若得到消息知道皇上在沈阳,那肯定是会不顾一切带兵来援助的。而这个时候敌酋的人马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来攻城,很有可能如皇上所说是在半路上设伏。想到这,他不由把目光投向大帐上挂着的地图。 敌酋会在哪设伏呢? 孙承宗想了下指着一处道:“皇上,若是设伏,鞑子极有可能在这些三河交界处!” 我瞧了眼笑道:“女真人熟悉辽东的地形,在哪设伏都是一样,无非是趁辽东军阵型不稳的时候用八旗冲锋,撕开阵线后反复冲杀而已。当然,不排除女真人劫营!” 听着我的说法后,孙承宗的眉头更加皱起来了,似乎在安慰我又似乎在安慰自己般的道:“袁崇焕跟敌酋对阵多年,应该会有所防备吧!” 我挪动了下身子道:“孙爱卿,京军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朕也倾力将它打造成大明最精锐的人马。咱们现在的人数跟皇太极差不多,甚至还比他多,他攻我守,又有何惧呢?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朕对京军可是很有信心,即使没有辽东军,朕也有把握打赢这场战!” “这个……” “不要没有信心,女真人即使吃掉了辽东军,那也有三大不足!” “哦?” “第一,他们的家眷在城内,使得女真人的火炮失去了威力,而我军的震天雷却可以挥最大的作用!” “第二,他们精锐的正白旗还在赫图阿拉一带,少了一旗人马我们就多一份安全。” “第三,他们啃下了辽东军,多少都要损伤的,两万不多,三万不少,皇太极必然要去辽阳补充人马,那时都是一些新兵充斥,又是连续作战,战斗力肯定是会下降!有这三大方面利于我军,爱卿又何愁不能破敌!” 我见孙承宗不出声便笑着安慰他道:“现如今双方的实力彼此很快就探清楚了,能用的战术也相当有限,最终还是要在这城下一战。女真人不来,我们就养精蓄锐以待他疲惫之师。爱卿也好好休息,你看这几天神色苍老不少,爱卿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一些琐碎事情交给下头的人去做就好了!” “老臣谢皇上关心,那老臣这就下去了!” “那也好,记得下去好好休息!” “是!” 孙承宗退下了,我瞧了眼地图,陡然觉得沈阳原来离锦州很远。方才虽然我是很乐观的跟孙承宗说优势,那是安慰他不要这么忧心匆匆,事实上,就我自己的推想,皇太极可能还有第四条路可以走,而这一切的变数都来自于辽东军能否避开女真人的埋伏。 这步棋,希望不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第二一零章 攻与不攻!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一零章攻与不攻! 天还没有透出一丝亮,在辽、浑河交界靠近太子河的地方***通明,在几天之前,这里还是一块空旷的平地,但现在却树起了很多帐篷。除了夹伴着不断的马嘶声,帐篷外的空地上篝火劈里啪啦的烧着,在外巡夜的士兵坐在篝火旁取暖,没有军营中最寻常的谈笑声,而是各个抚着兵器不知在想什么,整个大营都透着不寻常的安静。 就在等待天明的时候,远处一骑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守卫营地的士兵听到马蹄声出来看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是自己人! 快马很快就到了营门前,马背上的骑手骑术极高,虽然是全冲来,但到了门口的时候已经控住坐骑翻身下马。守门的头目认识他便笑着唤了一声道: “图格,你回来了!” 那个叫图格的骑手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而是将手中的缰绳抛给了对方,进了营径直往大帐方向走去。那头目见图格阴着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谁让人家是大汗的亲军正黄旗的人。笑脸贴到冷**,头目有些郁闷的喝来手下旗兵把马拴了。 此时图格哪有心情管这么多,到了大帐门口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下才向守卫汗帐的戈什哈问道:“大汗起身没有?” 那戈什哈还没有回答,就听到帐内响起了皇太极的声音:“谁在外面啊?” 图格赶紧回答道:“回大汗,是奴才图格!” 顿时皇太极透着丝焦急的语气道:“是图格,你回来了,快进来。” 图格进了大帐,却现大汗正坐在桌前,桌子上却是摆着一副地图。身为大汗亲兵侍卫长的图格当然清楚,大汗一般很晚才睡,特别是最近一直都睡不了几个时辰,现在大汗还没有安歇,看来昨晚又是通宵达旦了。图格微微扫了眼,现大汗的神色憔悴了许多。他见大汗向自己望来,赶紧跪了下去道: “图格见过大汗!” “起来吧,说下袁蛮子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图格站起身,知道大汗急切知道明军的动向,这时也顾不得考虑这么多,便回禀道:“回大汗,奴才带人前往打探,现袁崇焕的辽东军在离盘山六十里处停了下来。之前他们如大汗所料,在我们撤军后第二天就出了,但不知怎的,过了一夜,明军没有出而是开始砍树扎营,一连过了三天都没有动静。” “什么?!”皇太极听到图格的禀报,满心希望顿时化为乌有,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出现了变数呢?!这么久没见他们的踪影,难道是明军有了警示?! 看着大汗阴沉沉的脸,图格一句话都不敢说,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大汗吩咐道: “去,传各旗旗主进来!” 失算的消息让大汗的病情雪上加霜,明显大汗的神色比之刚才又黯淡了几分,图格知道自己在这也于事无补,赶忙退下去找人了。 当天一大早,皇太极就决定不在这设伏了。旗主贝勒们早就想快点回去攻打盛京自然赞成,不过皇太极宣布他们并非去盛京,而是先去辽阳补给。 辽阳是辽东最大的几个城池之一,当年明军驻守的时候,辽阳是最大的重镇,后来毁于战火没有重建,努尔哈赤曾短暂的把都城搬到这,后来又迁到了沈阳。皇太极即位后,多铎的镶白旗(原是正白旗后跟多尔衮互换了旗色)长期驻守在辽阳,所以辽阳城还驻有不少镶白旗的女真人。 八旗出征这么多个月是需要进行补给的时候,所以贝勒们也没有反对。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七万骑兵就赶到了辽阳城。到了城内,皇太极当即布汗令,征集所有女真男丁,同时收缴了辽阳附近屯田庄子的粮食。通过七拼八凑的,武装出来的八旗兵力已经达到八万。辽阳附近更多从盛京逃亡出来的女真人,他们不断哭诉着盛京里那悲惨的屠杀的场景。下头请战的呼声越来越高,只是被各固山额真们压着,没有捅到皇太极那里去。大汗因为伏击袁崇焕的计划失败越来越喜怒不定,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找训。 到了辽阳的第二天,皇太极就病倒了。一是遵化之战后留下的后遗症,二是这些天皇太极承受着太多的压力。根据身边侍候的戈什哈透露,大汗又出现了咳血的症状。当年不知用了多少老山参才压下去,如今起复出来让大汗身边的人都忧心不已。 没有多久,辽阳的女真人收到了各处斥候骑兵的禀报,皇太极强自抱病处理。这些消息好坏各参半,坏消息是,盘山的袁崇焕终于启程了,但是度却奇慢,一天不过二十来里,而且是骑兵为先导,步兵都是成军团方阵,明显带有防御偷袭的架势。 敢这样行军,自然是带着充足的粮食辎重了。袁蛮子扎营等了三天就是为了得到补给,难道他现在为了辽东军真的不顾皇帝的死活了?! 皇太极没有想明白袁崇焕的转变,但是另外一个好消息让他多少有些高兴,上天没有抛弃他们女真族人!从盛京以及牛庄一带的斥候回报,探明附近都没有出现救援的明军,那么算来算去,盛京城里的大明皇帝也不过是七八万人。这个数字的对比仿佛像是当年广宁之战,当年可以重伤袁崇焕,今日便可俘获大明皇帝。 原先意气阑珊的皇太极顿时生出了几分精神,他招过范文程道:“范先生觉得如何?” 范文程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可避免,沉吟了下道:“大汗,这个也算是机会!” “范先生觉得有几成把握?” 范文程犹豫了下道:“六成!” 皇太极点点头道:“这就足够了,你下去吧!” 范文程看着皇太极满脸倦色,也不敢多打搅,便躬身行礼退下去了。自从盛京被偷袭后,大汗的身子就越来越差了,而且脾气也越来越坏,曾经因为一个戈什哈在议事的时候端茶进来,大汗迁怒之下就以擅闯的罪名拖出去打了四十鞭。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种种迹象表明大汗的身子不大好。范文程虽然隐晦的劝解过,但在这个时候,大汗又能听进多少呢! 至于攻城的事情,不消大汗决定也是难以改变的事实。外头将士们的话语无不都是要报仇雪恨,现在谁要他们逃回赫图阿拉,无异于成了靶子,这个话范文程不敢说出口。而女真人有几成把握,他心里也没有底气。毕竟大明以皇帝之尊守住盛京,如果没有相当大的把握,谁会冒这个险呢?!方才不说,只是看着大汗阴晴不定的脸色,决意安慰一下大汗,反正现在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若是攻城失败了会怎样呢? 范文程不敢想象! 狡兔尚且三窟,何况人呼?! 如今女真还有一支人马就是多尔衮的镶白旗,兵力在八千的样子,但都是精锐骑兵。多尔衮驻扎在赫图阿拉一带防御皮岛军,大汗虽然派出信使征召多尔衮,但不知什么原因,多尔衮并没有及时赶来。 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出路! 范文程想了想,最终找来自己的心腹附耳低声了几句。 豪格这几日心里却是很高兴,甚至是他一生以来最高兴的日子,比他当上镶黄旗的旗主还高兴。因为豪格是支持回师盛京的,而且一度高呼要擒拿皇帝报仇雪恨。这样的言论由大阿哥出来,很快就得到了下面各旗将士的拥护。最近大汗的身体越来越差,会见将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这个时候,将士们更希望有一个强力的贝勒出来领导,连着阿巴泰、岳托、萨哈廉这些旗主也透着这个意思。 不自觉中,豪格替代皇太极办了许多事情,整军,视察,收粮,分配等等都是豪格在做。皇太极的儿子除了豪格其他都没有成年,众人隐隐都以他为下一任的汗位继承人。 而皇太极因为盛京被偷袭,自以为战略无双的计策却给大金国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在这样的心理下,皇太极一时间很难面对自己的手下贝勒们。在他的默许下,豪格替代他行使着各种的权力。 “大汗,我们还等多尔衮贝勒吗?”现在皇太极比较亲近的只有范文程了,现在也只有范文程敢说这个话。 皇太极木然的盯着帐外,许久才出声道:“去,去叫豪格吧!” 第二一一章 战意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一一章战意 当皇太极说出叫豪格的时候,范文程就知道决战的时刻要来临了。他点了下头,便出去找豪格。这个时候,旗主贝勒们都集中在汗帐前等候命令,范文程瞧了眼豪格道 “大阿哥,大汗唤你进去!” 豪格闻言顿时欣喜的向前走了两步进去,范文程却留在了外头,他知道大汗有很多话要交待豪格。其他贝勒见豪格进去,顿时流露出关注的神情。合族上下的将士现在都希望大汗能够率领他们恢复盛京,救出自己的一家老小。下头的牛录们更是小声的议论着,若非皇太极登上汗位日久,保不得这些牛录们生出其它的想法。至少目前大汗这种畏畏尾的做法,让他们觉得勇猛的大阿哥更符合他们心目中的汗王。上位的大贝勒旗主们的心思就复杂了,皇太极可以说是他们捧上汗位的,现在大金国每况日下,他们能说什么呢! 众人各怀心思的乱想的时候,汗帐的帐门突然开了,大汗拉着大阿哥豪格的手走了出来。众人愣了一下,连忙跪倒道: “臣等见过大汗!” 此时的皇太极一脸坚毅,身旁的豪格同样表情严肃,只是他眼神中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欣喜。皇太极一一扫过手下的将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弟侄,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但是现在需要靠他们的热血去挽救大金的未来。 见众人都望向了自己,皇太极停止了神思,他顿了顿,扬起他平日威严的声音道:“本汗看到你们后心里已经有了豪气,可以说,现在大金到了危急的时候,我们的一家老小都在明军的手上,而他们就在我们的京都盛京里。但是本汗看到你们求战的眼神,看到你们握着的战刀,我就知道我们女真勇士不会轻易被击倒。现在我们有八万的勇士,八万身经百战的勇士又何惧那些软弱的明军。当年父汗骑兵的时候只有六万旗兵,要对付四路明军,结果三路大胜取得了我们女真的崛起。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杀光明人,杀光明人!”经过皇太极的煽动,全军将士都轰动起来高呼着口号。 “好,我要的就是你们的战意!”皇太极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又开口道:“恢复盛京,解救我们的族人是必须要做的。豪格是本汗最勇猛的儿子,他将代替我带着你们去杀光明人,俘虏他们的皇帝!只有这样,才能解救我们女真族人的危机。六哥,你要多提点他一下,明白吗?”“明白!”阿巴泰满口应承着。 皇太极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招过手道:“岳托,萨哈廉!” “微臣在!” “你们是我最得力的侄儿,也为我大金立下汗马功劳,豪格勇猛但毕竟年少,你二人要多多协助。攻城掠地的经验你们也不差,我就不多说了!” “遵大汗令!”皇太极虽然是他二人的八叔,但年龄上也不过大几岁而已。他二人虽后来跟皇太极产生了隔阂,但此时是非常时刻自然要以全族为重。 皇太极又转而望向其他的将士,略提高声音道:“还有你们,精锐的八旗勇士们,我女真族能否兴盛就靠你们了!从这里到盛京就是一天的路程,可以准备充足的攻城器械,红衣大炮也将随军出,所以本汗相信你们一定能打败盛京的明军。而我,作为你们的大汗,我将留在辽阳阻住辽东军。” “阿玛!”豪格想不到阿玛这么安排,顿时出声道:“阻击辽东军可以另派一贝勒去就可以了,阿玛贵为大汗不能冒险啊!” 袁崇焕有七八万人正往盛京开来,这八旗的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处于明军两大主力的夹击当中,唯一的破解就是击溃一方后再调头来对付另外一支人马。伏击袁崇焕失败后,现在都是想着先攻打下盛京再说。但明军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袁崇焕虽然步步为营,但在未来的六天内就可以到达盛京形成合围,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这时间内攻下盛京。 “大汗!” 其他的贝勒旗主们对于皇太极要去阻挡袁崇焕都有些动容,正要开口劝说的时候,皇太极摆摆手道:“你等不用劝说了!此事关系大金国运,重要的是你们!本汗非是去正面阻击,而是去布置疑阵,让辽东军多耽搁一阵罢了。现在人马中留下两千人在这就可以了,其余的人都跟着豪格出战吧!” “是!” 皇太极瞧了眼天色道:“你们整装一下,今日午时出,日落扎营,明日就是我女真血战的时候!”说到这,皇太极顿了顿高声道:“明日一战非同寻常,本汗就在这先说了,明日谁先攻入城,无论何人都赏拨五牛录!” 听到大汗的悬赏,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自从老汗王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后,所有的牛录划分都是在爱新觉罗家族内分配。甲喇、固山额真不过是长官上司,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子,主子只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一旦赏赐五牛录,就意味着有近万人的奴才,一千五百的私军,一支连大汗都不能任意夺取的私军。 昔年阿巴泰作为小贝勒,努尔哈赤也只是赐了六个牛录给他。攻城掠地的功也是赏赐百金,封巴图鲁的称号而已。现在大汗分出五牛录来给夺城之人当然震惊万分。不过皇太极没有理会众人的神色,而是高声道:“盛京城内还有我几十万的族人,五牛录又算什么!只要有人攻入盛京城,本汗就从正黄旗拨出五牛录赏赐他!” “杀,杀,杀!”五牛录对于贝勒们而言倒没有什么,但对于外姓的女真人却是一个天大的赏赐。女真将士纷纷扬起自己的武器,恨不得马上就开战! 皇太极看到将士的斗志已经激后,拉过豪格的手,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一名汗帐的卫兵跑了过来,低声禀报道: “启禀大汗,外头有奴才送来明人的国书!” “哦?”皇太极伸手拿了过来,摊开一看,里头确实密密麻麻的满文字,仔细一瞧却是自己的妃子布木布泰的笔迹。皇太极心里有些不快,毕竟那是他的女人,帮着敌人写国书似乎有点背叛的嫌疑。皇太极虑过这个念头往下看。 “……朕巡视辽东月余,已在沈阳城内相候,辽阳相距不过百里,尔控弦之兵数万,亦不敢相见呼?朕不日将回师关内,尔不来取,城内百姓是为弃人,朕虽不忍亦无奈也!又及,朕入沈阳城后,闻尔爱妃海兰珠病重,曾命人悉心诊治,奈何人力不可逆天,尔若明悟,何不早早来降,不失藩王之位……” 后面写了什么,皇太极都没有在意了,当他看到海兰珠的消息后,脑海里轰得一声差点摔倒,站在旁边的豪格旁扶住他,焦急的问道: “阿玛,怎么了?” 被豪格一唤,皇太极才稍微醒悟过来,现在是非常时刻,手下的将领们都还看着自己。皇太极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扬了扬手中的国书,沉声道: “这是明人的皇帝送来的国书,他送国书来干什么呢?是向我们女真勇士出挑战,他在问我们敢不敢去盛京,你们说怎么办?!”“杀光明人,报仇雪恨!” “好!”皇太极松开豪格的手,指着满城的将士高声喊道:“豪格,你就带着他们去杀光明人,报仇雪恨吧!” 豪格激动的在皇太极面前跪下道:“孩儿听令!” 咚咚咚~ 战鼓敲了起来,豪格作为主帅已经被众将拥簇着去点将了。整个汗帐是剩下孤零零的亲卫,范文程想不到大汗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指定豪格为继承人,连如此重要的战役也不亲自指挥。他正感慨着,回头一看大汗却是大惊,现在的大汗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沉着自信,而是身体摇摇欲坠,满脸的疲倦的神情。 “大汗!” 皇太极摇了摇头,无力的低声道:“范先生,扶我进帐!” 范文程终于知道大汗为什么这么做了,他没有想到大汗的身体在短短几天内衰竭到了这个地步,若大汗能够指挥攻城,他又怎么会让豪格去呢?大汗不能骑马指挥只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所以大汗才推说去阻截袁崇焕。 范文程扶着皇太极坐下后,皇太极养了下力气才嘱咐道:“先生不要漏了消息影响他们的士气,这些日子咱们就在这等他们的捷报吧!” “是,大汗!大汗要不要微臣去唤医士?”这个安排也符合范文程的想法。 皇太极摇摇头,而是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范文程犹豫了下还是退下了。 范文程走后,皇太极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眼角不觉溢出来泪水,低声的唤着:“海兰珠……海兰珠,是我对不起你啊,海兰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夺气 豪格并不知道他的父汗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他被任命为新的统帅后一直激动不已,原先的旗主贝勒一下子都成了自己的属下,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先前父汗传他进帐,他就觉得好事来了。果然父汗是好言鼓励了他一番,然后命他代父出战。这意味着,只要他豪格打好这一战,那么汗王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不过想到面临的这场恶战,豪格顿时觉得有些压力。精锐的女真八旗无坚不摧,豪格当然有信心恢复盛京,只是他希望自己第一次统领全军能够干得漂亮点,让多尔衮他们无话可说。 “祭旗!” 一声令下,萨满巫师开始跳起了祈求的仪式,十二个强壮的女真武士抬着三牲上来,手起刀落的宰杀后由巫师引导着祭祀了纛神。豪格带着旗主贝勒们三跪九叩,当巫师宣布他们得到了神灵的庇佑后,满城响起了将士的呼声。豪格一挥手,高声喝道: “出!” 嘟嘟嘟~ 尖锐的号角声顿时响起,数万人如心使臂,如臂使指,直似一人。两蓝旗率先出,随后是镶白旗跟两红旗,两黄旗作为亲军护卫豪格。毕竟豪格还不是大汗,他也不敢篡越,九旄大纛仍旧是由正黄旗的人扛着。六万精心挑选出来的骑兵遮天蔽日,除了马匹呼吸喘气之外,更无半点耳语和兵器撞碰之声。 豪格站在高台上看着一队队前行的军马,一排排长刀,遍野闪耀银光。这是女真全部的家底,每一个八旗骑兵都披着鲜亮整齐的铁甲,背着硬弓,挎着腰刀,军容甚是整肃。跟在骑兵后头的还有负责押运辎重的两万厮卒,在辽阳的三天女真人已经准备好了攻城用具,而马光远率领的汉人炮兵尾随在最后边。 女真骑兵纵横辽东二十余年,行军打战驾轻就熟,八万人马进退有度,不紧不慢的向前行军。不过豪格他们并没有达到皇太极的要求,女真行军向来迅捷,都是以骑兵先行占据要地,然后再等辎重到来。这一次豪格却是稳扎稳打,值到第二天傍晚,他们才在离盛京二十里处扎营过夜。 因为事关存亡,豪格也不敢肆意拿大,一到营地就请来众位贝勒商议。盛京是女真的京都,盛京的城防他们都非常了解,高十二米的城墙本是最大的障碍,但根据原先逃亡的女真人禀报,明军已在西墙炸开了缺口,这无疑是他们进攻的重点。最终贝勒们形成共识,决定三面攻打盛京,缺口将是最主要的突破点。 这一夜,女真刺探的骑兵四处游离,既是为了晚上护营警戒,也是为明日大战收集情报---- 嘟嘟嘟嘟~,远处的号角声一阵紧接着一阵,站在城头上的明军纷纷朝城外看去,却只看到天地一线间白茫茫一片。城外二十里便是女真人的营地,今天他们就要进攻了,这是昨日探子侦查到的消息。京军们一开始就知道要跟女真人在次进行一次决战,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多少有些紧张。毕竟跟女真人正面交过锋的京军不过是半数而已,剩下的新兵们还是第一次打这样的硬仗。尽管之前,各军提督已经下令伍长们需动员鼓励手下的士兵,尽管他们得到了都督重赏的许诺,但这种本能面对生死的紧张还是无法消除。 “来了!” 负责在城楼屋顶瞭望的探子对着下边的明军大声喊道:“女真人来进攻了!” 探子出信号后,所有城内的明军都动员起来,悉数做好了应战准备,城头的士兵全神贯注的盯着远处,只待女真人进攻他们就起反击。 果然,不消一会只见天际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马,经过休息的女真八旗如乌云一般缓缓席卷而来,阵势甚是吓人。女真人放弃骑兵的度优势,自然是军中带了攻城的器械,估计他们还需要一阵时间布阵才能进攻。就在这个时候当先的数名骑手越众而出,为的一名悍将却是持着一杆九旄大纛,大纛上的旗饰虽然不重,但旗杆却有数十斤,那名悍将端的了得,一手舞着大纛一手控马,飞驰上一个山坡后翻身下来,稳稳的将九旄大纛立在了上面。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后头的女真骑兵无不喝彩。 不一会众多骑兵纷纷拥到了大纛周围,人群中又飞奔出一骑快马竟是朝城墙这边驰来,眨眼间只剩下百步之遥。 他是来干什么的?! 京军们没搞清这个人是来下战书的使者还是别的什么人的时候,快马上的那个骑兵一个俯身从背上取下硬弓,弯弓搭箭倏的一声射出,嗡的一声箭羽钉在了城楼的木柱之上。这时马匹已经冲刺到城墙脚下数十步,那人却两脚控马一个急转身把他拖得犹如一只飞舞的纸鹞斜飞出去一般,但那人腰间一扭,身子刚转过一半,翻身又是拉弦射出,这次却是两箭齐出,都射在了同一根木柱上。 嗬嗬嗬~,女真人高声呼喝为那名骑兵壮威,那名骑手马术精湛,箭术更是了得,搭弓射箭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敢在数万敌人面前冲锋,三箭扬八旗之士气,胆气更是惊人。那人回到己方地方,立刻引起一阵欢呼。 城墙上的京军却大是不忿色,方才那女真鞑子来的时候以为是射战书上来,所以才手下留情没有动作,想不到居然是来耀武扬威。明军要是拦截,那骑兵早连人带马打成了筛子,只是主将没有下令,京军都一动不动,也没有人鼓噪。 对面的八旗人马士气高涨呼声阵阵,过得一会,女真阵列生变动,各旗人马依照依序分列在两边。九旄大纛之下一群穿着各色战甲的人排众而出,对着盘山城指指点点,手持令旗的骑兵往来传令。 “鼓动完士气,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攻城了!”放下望远镜,我对着孙承宗他们笑了笑道。 孙承宗一边略有些紧张的望着远处的女真人,一边道:“他们现在应该是在观察沈阳城的防御,皇上,您还是到行宫等将士们的好消息,这实在太危险了!” “呵呵,朕知道了!朕在这你们也不安心!嗯,刚才那个射箭的人很有威势,看来女真人勇猛也非虚传!” “皇上”孙承宗不知道说什么好,方才虽是让鞑子取了巧,毕竟这话皇上说出来委实打击京军的士气。 我笑着刚要说话,这时在城楼的一个小将上前跪倒道:“皇上,末将有办法折女真人的威风!” “哦?”我有点意外,想不到有人这么上道,瞧了眼这个似乎有点印象的小将道:“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末将以一门火炮轰过去,必让鞑子胆寒!” 这小将的想法倒跟我相象,我原本想把京军带来的十几门轻型的佛朗机炮一次轰过去,让鞑子见识下开花弹的威力,这样也能够震慑下他们的士气。 “你有把握?” “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原本还有些惶恐的小将眼中露出强烈的自信来。 在旁的孙承宗稍想了下介绍道:“皇上,此人是届从一心学院出来的生员,叫做许世名,是神机军的火炮手把总。” 许世名?经孙承宗这么一说我已经有了印象,这个许世名是第一批招进来的京中子弟,入学之后成绩优良,特别是对火炮有很浓厚的兴趣,毕业时梅之焕举荐他入了神机营。他本是让人看好的将才,但跟英国公有些关系,许世名跟张家的旁系族人张默成是幼年好友,一起约好进了一心学院,结果当年一并受到英国公的案子的连累,许世名本该贬为平民的,但神机军的将士都怜他的才华,张惟贤谋反他又毫不知情,所以众将为他求情。我想着人才难得,这个许世名在神机军也规规矩矩,也就没牵连到他。只不过许世名变得有了污底,在京军混了四五年,经历过京军扩张,他仍旧还是一个把总。 如过能一炮灭女真人的威风也不错,这个许世名敢毛遂自荐,多少也有点能耐,就算他失手了我还有第二招。一念及此,我便道: “好,既然你有这个把握,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去吧!” 许世名面露喜色,叩了个道:“谢皇上!” 说着许世名起身,走向最近的一门火炮,不用其他炮手协助,他自己一人独自测量距离,填装弹药,又仔细的观望了风向,对大炮的斜度进行了校正,时不时比比划划。大炮的瞄准系统我是参与过研的,这个许世名对大炮的调整果然训练有素,半刻钟后,许世名便示意已经准备完毕。 “呵呵,既是炮轰他们,也不能显得太单调。擂鼓!” “是!” 咚咚咚,城楼上的大鼓顿时敲了起来,城墙上的明军都期待着这一炮的震慑力,对面的女真人也纷纷望向这边,显然不明白明军什么意图。 “点火!” “是!” 随着许世名手中的火炮点燃引线,嘭的一声,炮弹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女真人的九旄大纛前五百米处,炮弹轰的把黑土地炸开了一个大坑。女真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枚炮弹又跟着来了,目标仍旧是方才那个位置,大坑又遭受一次轰炸,顿时满场的女真人无不变色,待女真人相顾失色的时候,第三枚炮弹呼啸而来,还是是轰在了土坑上。三炮弹,误差不过三丈。 见识到如此精确的轰击,女真人面露恐怖之色,人叫马嘶竟是齐齐退了几步。城墙上的京军却是高声喝彩,一扫方才的郁闷之色。 第二一三章 阴招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一三章阴招 西城墙上的喝彩声山呼海啸,一时间京军士气大振。以三次精准的炮弹轰炸回应女真人的三箭,算是战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那三箭不过是取巧罢了,对明军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我们的这三炮可不同凡响,虽然碍于射程不够,无法对女真人进行有效轰击,但却是向他们表明,只要你们进入轰炸范围,那你们就小心点,指不定一个炮弹就定点灭了你们。如此震撼的轰炸让女真人慌乱了好一阵才稳定下来,不过难得女真的贝勒们居然没有后退,仍旧是围在大纛下! 估计是皇太极料到我们没有重炮吧,在这沈阳城下我将跟皇太极决出胜负,虽然一步步将他逼到了绝境,甚至还用海兰珠来打击他,但我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困兽犹斗的反扑甚至会重创京军,所以我更愿意小心翼翼的对付他们,最好是能够拖到袁崇焕的人到来。现在打击掉女真人的士气,也是让他们无法乘势进攻。 这个许世名能够将佛朗机炮校正的如此得心应手,果然是一个痴迷于火炮的人才。我拍着他的肩膀道: “好,表现不错,能够将火炮射得这么准,果然是下了功夫!” “谢皇上夸奖!” “嗯,好好表现,再接再励才是,等到大战结束朕再来看你们京军的功劳!” 许世名意外的表现了一把,这让我很满意,但是我没有当即封官升职什么的。这种随意任命只会引来更多的投机者,我更愿意按照正规的流程论功行赏。同时也给了许世名一个暗示,暗示不会漏了他刚才的功劳。 趁着这个时候,孙承宗上前道:“皇上,女真人进攻在即,还有别的地方需要巡视!是不是……” 孙承宗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一个皇帝守在城头绝非是什么好的事情,众多将领都在顾及皇帝安危去了,谁还去指挥士兵。所以他很快找了个借口,让我能从容撤下西城墙而丝毫不影响士气,所谓剩下巡视的地方自然是沈阳的内宫了。 女真人才刚来,又被夺了气势,估计要等一阵才能进攻,城防的事情就交给孙承宗了。我回到内宫,撒云娜迎了上来挽着我道:“皇上,女真人来了?” 我点点头道:“是啊,你又想去?” “皇上,我就去看一下,呆在这里太闷了!” “不行!” “皇上!”撒云娜开始黏着我撒娇了。 “这个……这个……啊,朕想起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你先乖乖在这,方正华,好生伺候着公主,朕要出去办事!” 说着我急忙窜了出去,对于这个小公主,我多少有点秫,一来自己委实大她不少,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二来撒云娜是自己内定的政治新娘。在这种心理下,对于撒云娜的要求已经都是有求必应。至少我已经答应封妃,她的寝宫自己装扮(不用想就是要加入蒙古特色),给她一座花园骑马,每年要回一次察哈尔的要求******这一次不知怎想的,撒云娜居然想带兵去打一战,理由是自己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还没有上过战场打战是不合格的。我虽然不答应,但撒云娜经常黏着我说这个事。 连我这个皇帝都不去,当然不会让妃子去搅局,我连忙借着有事情跑了出去。但事实上我现在并没有事情做,一旦开战之后我只能是等待战果了。现场指挥我根本就没有孙承宗跟五个提督有经验,不去阻碍他们就好了。 在门口晃悠了一圈,最后却是去了清宁宫找大玉儿。不想大玉儿并没有在宫内,而是一个人远远的坐在了花园的一个小亭子里。走进几步后才现,这个时候的大玉儿却流露了她的另外一面,她不是那个在我面前异常坚强的庄妃,而是一个无助的女人,我甚至看到她几次拿出手帕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每个人都有软弱的时候,只是有的人会找人倾诉,有的人会留给自己罢了。 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毕竟就我的身份而言,是无法上前去安慰她的,因为现在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既然不能过去那就只有走了,但我还没有转身的时候,大玉儿转身了而且眼光直直望到了我,我只能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走上前去。 方才的轰炸声,喝彩声震耳欲聋,是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所以大玉儿很诧异的望着我,似乎在诧异我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不过一会她就恢复过来偏了下头站起身。待我走近后,站在我面前的又是那一个坚强的庄妃了。 “陛下,您怎么会在这?” “呵呵,按照你的想法,朕是不是应该在城墙上督促将士作战?!” 大玉儿没有说话表示默认,我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道:“大明的天子跟你们女真的大汗是不一样的,亲临战场指挥只会更加误事,术业有专攻,这句话你明白吧?” 大玉儿没有回答转而问道:“那大汗可来了?” 我点头道:“朕在城墙上看到他的汗旗,他应该来了吧!” 大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陛下怎么处置我们这些大汗的女人?” “你说呢?” 事实上,大玉儿一个人坐在这的时候除了暗自悲伤自己的遭遇,也一直在盘算自己这帮女人的命运。就一般的情况而言,她们这些人是很难幸免于难。如果明军胜利那不用说了,如果是大汗赢了,那么她们很可能会被明军泄愤杀掉。 生机在哪呢?! 大玉儿只能自己细细把握,她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摇头,很是感叹的呼出口气。过了一会后,她才转过来凝视我道: “那陛下这次有几分把握可以胜过我家大汗呢?” 我毫不思虑回答道:“七分!” “七分?!”大玉儿顿了下,眼中流露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七分把握陛下就将自己陷入险境,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呵呵,凡事都需要赌一把的,虽然朕在这场守卫战只有七分把握,但在大明对女真人的平定,朕肯定是赢的了!就好像之前朕跟你说,皇太极会带着人来攻城,结果他乖乖的来了!女真人虽然是举全族之力来攻,但既然一切都在朕的算计之中,朕自然安排了一些东西招呼他们!” “你……”听皇帝的口气明军似乎给大汗他们埋下了陷阱,大玉儿虽然聪慧,但毕竟不懂军事,一时间哪里想得到。她刚要说话,却听到远处低低的传来号角声,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火炮声,随着炮弹轰到地上,沈阳城内也明显感觉到了震动。 “西边,果然是西边!”我心里不由暗自得意,想不到皇太极一世枭雄也会战就落入我的圈套中。我瞧了眼大玉儿,却见她面上露出丝喜色一闪而过。我不由笑道: “大玉儿,你是不是在庆幸皇太极找对了地方进攻啊?!我们是从沈阳西面进来的,西面的城墙还炸了一个老大的缺口出来。” 我一个小女子不懂这些!” “呵呵,你不懂?!恩,这个缺口既然朕都想到了,你觉得朕会给皇太极机会吗?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选择错了!” ****** 盛京城外的女真人开始进攻了,他们趁势而来自然不能久持。豪格借鉴广宁之战的经验,将火炮悉数调到了西面。就整个盛京的城墙来看,西面露出了一段只有七八米高的新墙来,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明军突破盛京的时候留下的缺口,现在为了防御他们女真人才匆忙修起来的。 盛京里还有二十万女真人,豪格他们虽然不敢随意往城内放炮,但轰炸城墙还是可以的。在被明军的火炮震慑后,豪格当即将火炮调了上来,准备轰击新墙,然后从这里突破进去。 瞬时间,几十门大炮出了怒吼,女真人的命中虽然差了些,但这么多门大炮,很快就有几炮弹轰在了新墙上,墙体顿时摇摇欲坠。 “果然是匆忙建的城墙!继续轰!” 豪格仿佛找到了明军的弱点,颇有些豪气的下令,而分配作为西面主力进攻的两黄旗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经过十来轮的轰炸,卷起了无数墙脚下的土坯后,新墙终于轰的一声倒下了,西城露出了一个大缺口。远远观望的女真骑兵顿时出一声喝彩!战角随后响起,无数的两黄旗士兵冲了过去! “杀啊!” 第二一四章 有进无退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一四章有进无退 其他贝勒对于豪格安排两黄旗攻打西面心里有些不满,因为西面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来之前大汗已经许下诺言,只要先攻入城的人就可以得到五牛录的赏赐,各贝勒当然是希望这五牛录落在自己旗的手中,反正无论哪个小兵得了赏赐,他们的旗都可以增加五牛录的兵力。但显然豪格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命令两黄旗出击了。 中军已经出击,作为左翼的两红旗跟右翼的两蓝旗只能是据守两边接应,顺带着牵制一下南门跟北门的明军。而作为原本内定前锋的镶白旗则郁闷了许多,他们被配到了东门一带,而且豪格只分给了他们两门火炮,无论是炮手还是威力都差了许多,轰了十几炮才有一颗打在城墙上,结果只是留了个深点的印子。 在这个时候,多铎是多么希望多尔衮在这,早前在盘山开拔的时候,皇太极就给多尔衮出了汗令,要求他到辽阳来汇合,但多尔衮传回的消息是他无法回师,因为他也被明军缠住了,皇太极也只能作罢。多尔衮还特意嘱咐多铎,让他配合皇太极,多尔衮是怕自己这个弟弟关键时候闹内讧。 多铎虽然放荡不羁,但也知道轻重。这个时候被豪格摆了一道,他也只能是硬生生受了。为了牵制东门明军,多铎还是命令手下将士做出了攻城的姿态。 “算了,反正是他两黄旗的人马,我两白旗也不指望分他的人!” 多铎咒骂了一阵,放弃了无谓的想法,准备等两黄旗攻入城,只要女真将士杀了进去,各城门的明军一混乱,他们镶白旗就趁势攻城。 两黄旗如多铎所料,打得顺风顺水,自从明军明震天雷后,女真人对此研究了相关的对策。木盾无疑是一个既方便又实用的防御用具,为此女真人配备了大量的木盾。但第一波冲锋的更加精锐,都是清一色的铁甲军。铁甲军浑身穿着厚重的铁甲,即便是震天雷爆炸也难以重伤他们。在城脚下,还有一队队弓箭手掩护他们,只要城头的明军一露面便是数箭齐射。 城墙上的明军投掷了几个震天雷后,现对铁甲军没有什么太大效果,便果断的停止了投掷震天雷,转而以火炮轰炸。可惜火炮只能对付远一点的目标,而铁甲军已经迅的冲到了城墙下。面对铁甲军的强悍防御,明军的抵挡则显得零落了很多,不仅缺口处没有看到明军的身影,就是城墙上也只是些散乱的火枪声。这样不痛不痒的阻击根本就无法阻拦铁甲军的前进,入城的缺口已然在望! “杀啊!” 五牛录的赏赐让铁甲军们士气高涨,冲在前面的人你争我夺的杀了进去。后续的人马虽然抢不到第一功,但有了突破口自然从这里进去,然后再想办法分功劳。两黄旗的人都纷纷往缺口涌去,就连其他旗的人马也在靠拢。 这个场面跟当时明军进攻沈阳城的时候何其相似,但所遭遇到的却迥然不同。在最前的十几个铁甲军还在纷纷叫嚷自己是第一冲进城的时候,他们陡然现冲进去之后,他们所遇到的情况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破了城墙后面自然是内城了,这点是毫不疑问的常识! 但铁甲军却现他们前头面对的是一堵墙,墙体从左边外墙缝合砌起,一直往右边延伸。这突如其来的第二道墙跟右边的外城墙形成了一个宽约二十米的回廊,大概右行五十米处隐约看到了一个左转的出口。 难道明军还在入城口弄了一个照壁?!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他们多想,后续的人马不断的涌了进来,人越积越多,逼得他们身不由己的往出口处冲去。让他们郁闷的是,这该死的地面居然很不平,高高低低不知插着些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不留神就扭到脚,有的甚至摔倒后起不来,就给后边的人踩踏了过去。精锐的铁甲军已经控制不住形势,外头的人还在拼命往前涌,后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是从出口突破出去。如此密集的人群,明军要是在这袭击,那可就危险了! 训练有素的铁甲军费了老大的劲才走过那五十米的崎岖距离,踩踏了若干自己人,扭伤脚脖子的不可计数,当他们满怀战意的杀到左转的出口后,顿时傻眼了! 左转之后居然是一个五米深的死胡同,好容易打破进来,绕来绕去结果他们还是在城外! 铁甲军领队的额真图赖也非寻常之辈,他一见是个死胡同,立刻呼喝着道:“退,快退啊,要活命的赶紧退回去!” 可外边的人哪知里头的情形,还一个劲的想往里冲,图赖他们哪一时间退得回去。图赖赶紧让他周围的铁甲军也跟着呼喝起来,试图让外边的人撤开,可他们的呼声还没来得传到外边,明军的战鼓却咚咚咚的敲了起来,登时将他们的传令淹没下去。原本没有什么反应的明军悉数出现在墙头,作为瓮中之鳖的铁甲军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中计了! “泼油!”神机军提督刘之伦果断下令。 顿时,围在墙头的明军将准备好的热油纷纷浇了下去,油从四面八方泼下来,铁甲军根本就毫无躲闪的地方,不一会,三千铁甲军给浇了个透! 明军三两下将油泼完后,刘之伦即刻接着命令道:“丢火把!” 京军根本就没有给铁甲军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一根根火把丢下来,下头的铁甲军是肝胆俱裂。如果明军扔震天雷,凭借着厚实的铁甲,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但是明军用的居然是火攻,他们根本就没有活的机会。 大火点燃了热油然后迅蔓延,顿时整个凹形的围城下都成了火海,铁甲军烧得哭天喊地,惨叫声不绝于耳,犹如人间地狱一般,三千铁甲军尽数死在了城下! 恐怖的情形顿时让女真人军心崩溃,外头的旗兵们不消牛录指挥,顿时狂奔撤退。勉强退出来的女真人又遭受明军一轮的震天雷轰击,可惜他们退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困的人大部分已经烧死。各旗贝勒见自己人马无心再战,只得鸣金退兵回来。 明军见女真人退兵,纷纷站上城墙头摇旗呐喊。第一次接战胜利,明军士气大振。 神行军的提督杨文岳走过来看了眼下边烧死的女真人,他拍了拍刘之伦的肩膀道: “看,你们神机军战立功了,兄弟我可是羡慕得不行!” 刘之伦拍开杨文岳的手,笑骂道:“得了吧你,攻入沈阳的时候,我们神机军可是一点功劳都没有,你们神行军占了头功还有什么好说。这次我们占了点点便宜就眼红了!” 杨文岳嘿嘿笑道:“下头估摸着也有两三千人,你们功劳也不少,大家谁也别说谁!” 刘之伦点头道:“要不是这围墙不够宽,我还想着多围点呢!皇上想的这个办法还真是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鞑子的铁甲军烧了,” 杨文岳笑道:“呵呵,古有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今日我等火烧铁甲军也可以相媲美了!” 刘之伦却道:“只是烧去他几千人罢了,未损鞑子的实力,此番他们吃了大亏,明日我们可就要面临一场苦战了!” 杨文岳很有豪气的道:“刘老弟无需担心,这西城门有我两军驻守,定让鞑子讨不得好处去!” “但愿如此了!走吧,都督大人还等着我们去汇报消息呢!” 这一战虽然是明军算计好的,但赢得如此漂亮,明军上下都很高兴。而城外的豪格却郁闷坏了,三千开路先锋居然就这样让明军灭了,整整十牛录的兵力啊!自己第一次主持大规模作战,战就这样失败,多少让豪格抬不起颜面。 对于其他贝勒而言,被灭的是两黄旗的精锐人马,要怪只能是怪他们太心急抢功,结果中了明军的圈套。贝勒们虽知如此,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太极也估计想不到自己立下的重赏居然是两黄旗中计的主因! 帐前会议开得比较沉闷,最后豪格嘱咐众贝勒回营整顿军马,准备明日再行攻城。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整军再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一十五章整军再战 女真八旗不愧是百战之兵,吃了一个大亏后,第二天就恢复过来,显然,营救亲人跟报仇雪恨是提起士兵战意的关键,盛京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夺回的。豪格这次不敢大意,决定采取广宁之战的办法,中规中距的破城。他将父汗留给他的三十余门红衣大炮全部集结起来,对着西面城墙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女真人在天聪五年造了四十门红衣大炮,在广宁之战的时候损坏了五门,在朝鲜给炸掉了两门,结果只留下了三十三门。其后这些年都无力再进行研制,主要是女真人的兵力损伤过高,盔甲跟兵器耗费了有限的铁矿。在皇太极看来,现有的红衣大炮也足够攻城陷阵之用,所以范文程提出再多造些红衣大炮的时候,皇太极否决了这个提议。 但就是这三十三门火炮也给明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京军一路偷袭根本就没有带远程重炮,佛朗机炮即使架设在城头也轰不到女真人,在红衣大炮的远程轰炸下,明军只能是被动的挨打。若不是沈阳作为女真人的京都,修建的城墙也颇为坚固,只怕几轮下来便要墙倒城倾了。 豪格将轰炸的主要方向放在了大西门,之前京军爆破的是小西门的左边城墙,那里原本是较好的突破点,可那里同样埋葬了三千铁甲军,豪格不愿影响士气,下意识的把轰炸目标放在了靠南的大西门,重点是大西门的右边一段城墙。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女真人都没有出动兵马强攻,而是一连打了几百炮弹,大西门那一段的垛口全部给削平,中央的城楼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杨文岳早没有驻守在城楼指挥,而是在城下修建了避弹的沟濠,所有的神行军士兵都尽可能的找掩体保护自己。 “妈的,女真人居然轰了一早上还不停!” 杨文岳脱下头盔,倒了倒里边的的尘土,他的亲军忙手持盾牌护住周围。杨文岳大步走向小西门那边,跟神机军的刘之伦碰了个面。刘之伦打量了下,笑道: “呵呵,我正想去看看你。嗯,没缺胳膊少腿的!不错,不错!” 杨文岳翻了翻白眼道:“你们倒是舒服,我神行军给鞑子炸了一早上,现在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还不停歇!我都搞成这样,别说下头的小兵了!” “这个你怨不得我们,要怪只能怪鞑子选你们那突破!” 刘之伦说完见杨文岳要飙,连忙笑着安抚道:“我昨日也说了,今日必然是一场苦战!你们没空做饭,放心好了,我一定保证你们有热饭吃!不然我们神机军不吃也给你们神行军,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杨文岳马上笑嘻嘻的道:“这样才是好兄弟!”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女真人的大炮仍旧没有停歇,神行军的阵地还不断的遭到轰击,不要说拿米吃饭了,一个劲的在吃灰。士兵正郁闷的时候,神机军跟南面的神羽军都帮神行军做了饭拿过来。 “我都说了,都督大人不会忘了你神行军的!” 刘之伦分了一个番薯给杨文岳,又递了把干菜过去,杨文岳接过后狠狠咬了口,给鞑子这样压着打了半天,他心里郁闷得不行!京军自己的粮食原本不多,这些番薯还是缴获鞑子粮仓的,所以全军都一视同仁规定了口粮,一个白面馒头,一个番薯,一个玉米窝头,外加把干菜而已。 一时间成墙头炮声轰轰,数万人一边啃着手中的午饭,一边躲避四处飞落的碎石。不过这样的情景京军也还算适应,之前的丰台训练的时候,风餐露宿的日子多了。 就在众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在墙头的明军突然大喊: “不好,墙要倒了!” 众人听到警示,忙跑到大西门的城墙一看,果然右边的一大片城墙已经摇摇欲坠,而鞑子似乎现了这点,集中了所有火炮进行轰炸。墙体间的间隙越来越大,外头的墙砖已经跌落,中间的土坯都已经显了出来。 鞑子的火炮虽然不够精准,但三十多门一起持续的轰过来,再坚固的城墙也难以承受。终于,大西门右边一段五十米左右的城墙轰然倒下了,砸起阵阵的尘土! 这是神行军的阵地,杨文岳哪还顾得吃饭,将手中吃到一半的番薯扔下,举起佩剑道:“神行军准备辎重,将缺口堵住!” 刘之伦忙一把拉住他道:“文岳,不用这么着急,战车已经准备好了,等鞑子的火炮停下来再说!” 杨文岳还没有说话,城内涌出一群人来,却是孙承宗带着李继贞跟耿如杞亲自来视察。刘之伦跟杨文岳齐齐过去见礼: “属下见过都督大人!”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孙承宗老而弥坚,对战场之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指着刚倒下的缺口道:“鞑子轰倒城墙已在预料之中,不消一会,鞑子便会冲锋。神机军用战车围成圆状堵住,火枪射击。神羽军支援西边,神枢军接手小西门防御。注意鞑子骑兵动向,各门如遇鞑子攻城则示警,各军回自己的防地,神机军跟神行军给我死死守住这个缺口!” “属下遵令!” 众人听命而去,果然没过多久鞑子的火炮停歇了下来,天际边响起了大地晃动的铁蹄声。 女真人冲锋了! 神机军迅在城内围成了一个弧状的战车***拦住缺口,这种战车是根据以前的厢车作了不少改进,面对敌方那边可以安装铁盾,作鹿角使用时可以打下木桩固定,平日则可以作为运送小车使用。城墙轰倒后,明军只能用战车堵住,防止鞑子的骑兵冲入城内。神机军则准备好了火枪、震天雷,只待鞑子冲进来便进行射击。 女真人能征善战,对进攻都章法有度。骑兵一份为二,一支人马朝东门而去,一支则冲向了缺口。 难道鞑子要直接冲城?! 城墙虽然被轰垮,但是跌下来的砖石杂乱无章,下头还有三四米高的断垣,骑兵根本无法通过。城墙上的明军完全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在他们的惊异中,女真骑兵开始了一种较为另类的攻城方式。 冲过来的女真骑兵迅的掠过缺口,然后扔下了一包土石。一匹匹快马连接而过,缺口处的土石越堆越多,泥土填充满砖石,渐渐形成了一条土路。 京军明白鞑子的意图后,马上用震天雷轰击靠近城墙的骑兵,但是骑兵运动过去快,震天雷的效果并不是很大。 女真人铺好了土路之后,真正的进攻开始了。 一支彪悍的骑兵迅穿插进缺口,虽然面对着插满刺枪的战车,但他们已经毫无退路,直接撞了上去,他们只希望用自己的性命为后来的族人冲开条血路。 京军岂会让他们得逞,神机军的火枪手已经用三段式瞄准射击,后头还有投掷手抛出震天雷,神行军则手持长枪稳住战车。 嘭嘭嘭 阵阵枪响后,女真骑兵不断的掉落下来,伴随着战马的哀鸣,有的在半路就给炸死,有的则冲到了战车前,被戳成了血窟窿,但女真人还是勇不畏死的冲锋。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冲进来,明军开始出现了伤亡,正前方的战车甚至给鞑子用尸体堆平,后续的骑兵踩着尸体跳进了内城。杨文岳亲自带着一支敢死队杀了过去才将战车的缺口硬生生堵住。 正面的硬撼接战造成了双方巨大的伤亡,短短半个时辰,双方都损失了上千的人马,神机军的火枪兵甚至没有时间进行射击,而是拔出了弯刀直接跟跳进来的鞑子搏杀。神行军的士兵连手中的长枪都给撞断,身上的血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战车两边不断的倒下尸体,整个大西门充斥着哀号跟喊杀声。 杨文岳刚要领人冲上去,满头大汗的刘之伦跑了过来拉住他道:“文岳,快转移到第二道防线去,这里估计会守不住!” 杨文岳扭头看了一下战场的形势,鞑子的作战实力惊人,他们虽然骑兵冲锋,但是却能够老远就射出一箭,然后再拔刀冲击到战车上。现在的战车已经挂满了各种尸体,不少女真骑兵踩着这些‘垫脚石’跳了进来,全靠明军奋力扑杀才没让缺口扩大。第一道战车防线被突破已是毫无悬念,他们这些人注定要为大明尽忠。 这些都是跟自己日夜相处的部下啊! 杨文岳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佩剑,他长叹一声,转身跟刘之伦去了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三十米,也同样是战车防御,现在除了战车没有其他更好的东西用来作防线。刘之伦跟杨文岳在这碰到了孙承宗。 “大人!” “这道防线一定要守住,不然就要靠人墙来挡鞑子的骑兵了!” “是!” 南门的神羽军已经给调了过来,这次孙承宗下了重本,几乎人手十枚的震天雷,只待女真人冲过来之后就一起抛掷。第一道防线的京军丝毫不知他们已经被放弃,仍旧在忘死抵抗。战场上是残酷的,即使是自己的袍泽,也无法救援他们下来,一旦京军撤退,第一道防线即刻被鞑子冲破。 阎应元、李自成、李岩的三佐人马本来是守住南门的,但是现在他们奉命往大西门支援。只是第二道防线附近太多人了,他们三个采取了另外一条路前进,直接从城墙上绕过来到达南门最西端。 此时城下正在鏖战,看得他们热血沸腾,不待将军们下令,士兵们就做出了惊人之举。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强行拦截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一十六章强行拦截 女真人炸开的缺口位于大西门右边,但缺口右边的城墙并没有全部倒塌,紧连着南面城角还留有十几米宽的城墙,第一道防线跟城墙形成了一个凹字形状的防线。神羽军的三佐人马作了一个最整齐的动作,那就是点燃自己手中的震天雷,然后扔了下去。数百枚的震天雷从上头直接倾泻下来,顿时将鞑子的骑兵炸得人仰马翻。当然这震天雷扔得很有技巧性,一部分是朝里头扔,另外一部分是扔向缺口外的鞑子。 数百枚震天雷威力何其大! 女真骑兵冲锋的洪流被炸断,缺口前后出现了一片血淋淋的死尸,第一道的防线所受到的压力顿时减弱了。防线后的神机军也纷纷投掷出震天雷,一时间鞑子死伤惨重,在京军的拼死搏杀下,又把鞑子赶回到了战车前面。女真人被这么突然一炸,弄得军心有些不稳,他们没有立刻冲击,而是整顿了下人马,准备下一轮进攻。 见到赢回优势,身为神行军副将的姜名武高兴道: “大人,要不要属下再带人顶上去?” 杨文岳没有回答,而是向孙承宗请示,孙承宗沉吟了下才道:“再派三千人去一道防线吧!” 姜名武应声就去了,杨文岳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孙承宗却顿了顿有些伤感道:“鞑子虽然被阻滞了一下,但一道防线却难以顶住这么多女真骑兵的冲击。派他们去消耗鞑子,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人!”刘之伦想安慰下都督,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在场的人都明白,鞑子有八旗人马,第一拨损失惨重后,估计他们是在换另外一旗的人进攻。 孙承宗却摆摆手,他出将入相这么多年也看淡了生死。他指着墙头的那些人道:“他们是什么谁的兵啊?” 李继贞赶忙上前道:“是属下的兵,属下管教不严,请都督责罚!” “罢了,他们做得不错,战时没必要处处限制,他们这突然一击就不错。嗯,鞑子估计在调换攻城人马,你们三个守住在这,决不能鞑子冲进来,老夫要去东门看下,孙传庭一人恐难以支撑!” “属下等遵令!” 事实上,在西面攻城的时候,东门也开始了战事,作为主攻的当然是多铎的镶白旗。面对着盛京的城高墙厚,豪格根本无法分出火炮给多铎,只能让他们采取女真人最初的攻城手段。当然豪格也不能白支使多铎,分了一万五千的厮卒给他合成三万人马攻打东门。 镶白旗本是老汗努尔哈赤的人马,冲城掠地那最是擅长。听得西门的号角声起,多铎也即刻让手下攻城。这一次多铎是拿出了真功夫,他不想让豪格把他当诱饵用,而是想着抢先攻入城去。 一声令下,彪悍的镶白旗手持盾牌,扛着云梯攻城了。 在两里的城墙下,无数的女真人像蚂蚁一般的涌了过来。城墙上的明军开始火炮阻击,被轰中的尸骨无存,但女真人分散式的进攻,使得火炮无法大量杀伤他们。努尔哈赤的亲军都是善战的宿将,不用多铎指挥,士兵们就配合得十分默契。 每个云梯为一队人马,抬到城脚下后,原来冲锋的铁甲军扶住云梯,然后轻步兵蚁附攻城,云梯后边还散落站着几个弓箭手掩护。这样三位一体的配合,使得女真人的伤亡大大降低。明军的震天雷扔下来后,扶梯的铁甲军甚至可以硬抗住,云梯不倒攻城就可以继续,而分散站着的弓箭手很容易就狙击冒出墙头的明军,有了支撑跟掩护的攻城步兵迅的爬向城头。 “大人!”神策军副将心里很焦急,因为眼见鞑子就要爬上城头了。 孙传庭此时却很感慨鞑子的作战能力,这是他第一次跟鞑子正面较量,之前的训练中,他的部队丝毫不必其他军逊色,他也觉得即使碰到鞑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真正见识到鞑子的悍勇后,孙传庭才知道鞑子能在辽东纵横数十年,绝非是侥幸。 但是,即使鞑子很强,孙传庭仍旧有自信守住。他瞧了眼身边的副将后道:“准备好火油,毁掉他们的云梯!” “是!” 镶白旗的组合进攻虽然极大的挥了他们的优势,但是也同样有着致命的缺陷,火攻无疑就是瓦解鞑子攻城的最佳方案。在军营训练的时候,如何应对鞑子攻城是一门必修课,孙传庭当然有恃无恐。 果然火油泼下后,点燃的大火不仅烧着了云梯,也让扶梯的铁甲军顿时溃退。昨日明军火烧两黄旗铁甲军的惨状那是历历在目,他们岂有不跑的道理。那些攀附在云梯的上女真人要么直接跳了下去,要么被火烧的惨叫不绝掉下来。 弓箭手虽然想狙杀倒油点火的明军,但墙头上的明军显然知道鞑子的心思,都是举着盾牌探清云梯的位置后,躲在垛口后直接投射。 明军又是火炮又是点火的,自己这方进攻失利,多铎的眉头渐渐皱紧,他在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让手下的人回来。但此时西面传来阵阵冲天的喊杀声,让多铎一时间犹豫了。 西面, 大西门又重新出现了鞑子冲锋的身影,他们调整过来后,两红旗的精锐取代了损伤严重的两蓝旗。这些人马在后面养足了士气,冲杀进来后让第一道防线顿时压力剧增。即使神机军的人连着投掷了几次震天雷都无法阻断鞑子骑兵的冲击,防线前头犹如人间地狱一般,尸体残肢四处乱飞,更多的尸体被踩成了肉酱,喊杀中混杂着哀嚎声,此时除了杀人其它都无法顾及,两军的尸体渐渐把战车防线给填满。 双方士卒都已经杀红了眼,明军靠着血肉之躯硬撼住了鞑子的冲锋,往往鞑子砍死了一个明军后,又被另外一个明军刺下马来。长矛断了就拔腰刀上,腰刀卷了就冲上去肉搏,这场战打得异常惨烈。 在城墙上的阎应元他们指挥着手下,一边堵住上城墙的阶梯,一边则是拿起墙头上的石头狠狠往缺口处砸。因为他们不是神机军,身边没有更多的震天雷,之前的一次性投射很有威力,但同时也把他们的震天雷消耗干净。第一道防线破了之后,那么城内上墙头的石梯就会落入敌手,阎应元不得不早作准备。李自成则四处找石头武器,从城角跑到西城墙的断口处扔下,但没有多久,石头就扔完了。 “妈的,怎么办?下头的防线要被攻破了!”李自成气喘喘的跑了过来。 李岩却是望着缺口紧皱眉头,李自成又望向阎应元,阎应元却是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第一道防线一破,女真人可攻击的地方更加多,他们这三佐人马也要遭受进攻。 “去大南城楼搞门火炮来吧!”李岩最后说道。 火炮?!嗯,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李自成的手下刘宗敏自告奋勇的带人去了。他们这三佐人马没有配带火炮,但是他们对面,缺口的右边大西门城楼却不时传来火炮声。李自成用望远镜看过了,指挥火炮的人居然是他们同一期的同窗许世名。许世名的火炮放得相当精准,给进攻的女真人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为了避开他的火炮,甚至无法直线冲进缺口,这样骑兵冲击的度无疑降低了很多。 李自成当然有点郁闷,自己手头上只有长枪,但隔了这么远怎么打女真人!能砸的都砸光了,总不能把自己这一百几十斤扔下去吧!但是缺口对面的火炮声却一直没有停歇,李自成他们却因为无远距离武器可用,只能是站着看了。大战之后友军提起他们在城墙头观战,那叫他们京军四虎怎么见人! 现在去搞来一门火炮,那么他们就会显得太窝囊。李自成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去多搞几门,反正南门现在又还没有开战,火炮放着也是放着。李自成正想着的时候,刘宗敏回来了。 刘宗敏带回来了火炮,而且不是一门,是三门,弹药三箱。李自成不由暗赞刘宗敏会办事情,正要夸奖他几句,却见刘宗敏后头还跟着一堆人,为的却是老相识左良玉! 到了前头还没说话,左良玉就冲了上来喝道:“你们是怎么带手下的,话也不说一句就到我城楼抢火炮,不给还打人!你是他的上司,你说该” 左良玉可是憋了一肚子气,自己也好歹做过副总兵,这些小佐领实在不给面子了。大炮本是提督分配放置的,岂能够随意挪动。刘宗敏那二楞子带着人就上来抢,左良玉听到禀报后肺都差点气炸了。只是他现在作人小心翼翼,不想在大战的时候跟同袍内讧,否则到了战后无论谁对谁错都会遭到处置。 左良玉强忍怒气,跟着刘宗敏来找李自成算账。不过他刚说到一半,却见到下头明军防线岌岌可危,一时间也忘了来的目的,不由为下头的明军焦急。左良玉带来壮声势的士兵完全自觉的投下自己的震天雷,但这丝毫阻止不了杀气正盛的鞑子,眼见防线就要被攻破了。 李自成想到了抢过来的三门火炮,正想叫人推到墙角箭楼处,调转炮口轰炸的时候,却现李岩已经让人把火炮推到了上大南门的石头阶梯处。 三弟想干什么?!李自成有点疑惑,这样炮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其他人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李岩那,阎应元跟左良玉都觉得这样轰击第一道防线算是最能杀伤鞑子,虽然也很可能误伤友军。 但是令他们差点崩溃的是, 李岩的火炮却是笔直的瞄准了城墙!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适得其反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一十七章适得其反 众人看到李岩这样摆放火炮都顿觉吃惊,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火器科目学得太差,不懂得校正准星。李自成怕自己的兄弟惹出祸事来,忙上前劝止道: “我说兄弟,这炮口也瞄得太高了点吧?!” “呵呵,不高不高,我要打的就是那!”李岩说着往前一指,指向了之前他们扔石头的那段残墙断壁。 见着李岩神情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李自成冒出一阵冷汗来。原来缺口左边残留下的城墙是个倒三角,上宽下窄,而且女真人的轰击下,墙角已经松动,与南城墙间裂出掌宽的缝,只有下面还连着点,这段残墙已经摇摇欲坠。之前他们这三佐人马往来在那残墙上扔石头,若是当时墙垮了,那他们可就是掉下去粉身碎骨,李自成现在想来当然一阵后怕。 “还好没事!刘宗敏,叫住兄弟,别他妈往墙头那边去,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下头的士兵这才回过神来,感情自己方才就站在一块危地上,吓得忙缩回南面的城墙。而几位将领却隐约明白李岩的心思来,他们纷纷露出深思的神色。李岩却不管这么多了,直接让士兵装好了弹药就要射。 李自成也非笨人,心思一转明白自己这义弟打的什么主意!这种快刀乱麻的方式很合他的胃口,他拍了下李岩的肩膀道: “兄弟果然心思转得快,轰他***,看鞑子怎么进攻!” 李岩却露出一丝苦笑道:“唉,兄弟也是逼不得已,待会还不知怎的呢?!”??李自成却对李岩的话很是不解,不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李自成亲自走过去帮李岩瞄了瞄后道: “嗯,可以射了!” 李岩望了眼下头的京军,他们这些同袍还正在用自己的性命堵住鞑子的冲击,一道防线随时会崩溃,提督们守住的第二道防线已经做好了给鞑子迎头痛击的准备。看着跟自己相处过的袍泽血洒战场,刹那间阴阳两隔,李岩一咬牙从旁边士兵那拿过火把点燃了导线。 嘭嘭嘭 第一道防线的争夺十分激烈,这三声火炮射并没有吸引多少人注意。 不过这三炮造成的后果却是让下头厮杀的人都愣了一下,李自成亲自校正过后,以二十来米的距离射,无疑是准的不能再准,三实心弹都打在了裂口的间隙处。那段城墙本来已经摇摇欲坠,就算不动它指不定哪会就垮下来,现在被三门火炮击中,裂口迅扩大,砖石纷纷掉落下来。 哗啦一声,整个断墙全部垮落! 倾泻下来的砖石不仅把缺口左边的女真人埋在了下边,还把缺口硬生生拦住了一半。在城外原本要冲锋的战马顿时人立起来,人喊马嘶的呼啸个不停。缺口被砖石封了一半,涌进城的女真人顿时减少,第一道防线的明军见这个情况士气大振,奋力把女真人逼了回去。 “都督大人!”几个提督都望着孙承宗。 孙承宗叹了口气,挥手道:“去吧!” 得到了都督大人的允许,几个提督带着自己的人马支援第一道防线去了。原本能冲进来的女真人就大量减少了,一下子给几万明军围住,原在城内的女真人都慢慢给绞杀。大西门的神机军也已到位,几十人站在断口处投掷震天雷。面对如此猛烈的反攻,女真人节节败退。豪格见明军士气太盛,己方又不利冲锋,顿时命人鸣金退兵。 打退了女真人的进攻,明军出阵阵欢呼。 见自己这些人挥了作用,李自成也很高兴,搂着李岩的肩膀道:“嗯,三弟比我强啊,当年我第一次遇到鞑子的时候,心里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上的,我们那个千人队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三弟跟鞑子干仗毫不含糊,这不又立了大功!” “二哥” 这个时候阎应元走上前来,面有忧色的对李岩道:“三弟,你太冲动了些!” “大哥教训的是!”李岩很干脆的认错。 李自成听阎应元这么说顿时收了兴奋之色,望着缺口若有所思起来,阎应元接着道:“你先下去见都督大人吧!” 李岩点了点头往下走,走了两步回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李岩本想提醒几位哥哥,他自己一人认了擅自开炮的责任,但这话一说出口,他二人肯定不赞成,反而会跑到都督大人面前一起揽罪,所以李岩决定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人在都督面前认了就是了。 到了城下,果然几个提督都阴着脸,就算是自己本军的提督李继贞看到他也是重重叹了口气。都督孙承宗站在那对着缺口出神,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见过都督大人!” 孙承宗瞧了眼地下的年轻人,道:“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 “哦?!”李岩干脆的认罪让孙承宗有点意外,他以为是这个年轻人想着立功劳才莽撞行事,但现在看来他是知道后果的。孙承宗顿了顿道:“本督跟几个提督都站在这,难道会没有现那城墙就是一个阻敌的机会嘛?!你可知现在的后果?” “属下知道,只是因为当时兄弟们在拼命,属下” 旁边的神行军提督杨文岳道:“唉,我们难道就不珍惜将士的性命,只是炸开城墙后,无疑把缺口又扩大的几丈,若下次鞑子全力来攻,只怕我们要死更多的将士来补!”!杨文岳虽然是在教训李岩,但是他这话说的却有几分伤感,因为开战下来,他神行军的将士死伤得最惨烈。明军希望缺口越小越好,这样可以用震天雷大量杀伤密集冲锋的鞑子,但是现在缺口给炸开二十余丈,南城墙更是一点遮挡都没有了,这给明军防御带来很大的难度。孙承宗一时间也很为难,因为这个李岩是皇上颇为看好的将才,李岩的表现也很是可以,若是按照军法行事将他斩了,估计皇上那也不好交待。 孙承宗沉吟了会后道:“既然你知道了后果还开炮炸墙,你说说你的打算吧?” “属下以为既然逼退了鞑子,应该趁此机会重新修筑工事!” 孙承宗却仍旧皱着眉头道:“还有嘛?” “没有了!” 孙承宗不由大失所望,最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反问了一句道:“修筑工事乃常规想法,鞑子岂有不知道的道理。我军辛苦修筑的工事,只怕不用这个早上就让鞑子用火炮轰平了!” “这个属下也想过,所以属下觉得” 听到士兵们响彻全城的呼声,我就知道女真人退却了!吕强急冲冲的跑回来向我禀报,确认鞑子进攻失利,退却十里扎营。 这个消息让我松了口气,因为今天的风向实在不太好,而且风也猛了些许。 “皇上,你在外面看什么?”小娜从崇政殿跑了出来。 “没看什么,你怎么跑出来了?”我笑着搂住她。 “你不是还没有吃饭嘛?我烤了只全羊,咱们一起吃了!” “呵呵,那好啊,你一说我肚子倒饿了!” 说着我搂着小娜回崇政殿,这场战打的不是时候,城墙倒下时刚好是中午,大家都准备用饭,可鞑子为了不错过机会,强行来攻打,搞得两军都空着肚子血战了一场。这是跟鞑子第一次正面较量,我心里一紧张也没有吃饭,现在肚子都咕咕响了。 我还没有回到崇政殿就遇到了前来禀报的孙承宗,想来他这个都督也没有吃饭,便拖着他一起吃烤全羊了。 孙承宗详细的向我禀报了李岩他们的作为,也同时自我批评了下京军在实战中出现的差错。最为明显的是,当鞑子轰破城墙后,原来在城墙上驻守的神行军跟神机军大部分都冲下城来堵缺口,但是却没有留人在墙头扼守缺口。堵住缺口虽然至关重要,但如果缺口两头有几百名神机军士兵投掷震天雷,鞑子的骑兵也无法冲得这么顺利。 孙承宗一条条的讲完,对此我只能是褒奖他们,有功将士的名录我也收下了,对于李岩就让他戴罪立功吧! 打走孙承宗,我不由深思起来,这次会战伤亡差不多达一万人,虽然女真人死伤的多一些,若是李岩没有炸垮城墙,那么第二道防线又能抵挡女重骑兵的冲锋多久?一旦鞑子冲破防线进入内城,那么京军就危险了! 想到这,我不由站起身喝道: “吕强,带人在宫内清出一片空地来,除了侍卫一律不得入内。” “臣遵旨!”吕强连走带跑的去了。 第二一八章 又见陷阱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一八章又见陷阱 明军伤亡一万人,但女真骑兵却是实实在在死亡了一万人,这样惨烈的冲锋几乎伤了就无法再回来。墙垮了之后,八旗骑兵的士气降到了最低,豪格不得不终止作战,原先在东城进攻的多铎也撤军回来。这两天血战下来,红蓝四旗已经给打残了,保持算完整的只有两黄跟镶白旗。若是往常女真人必然撤军,因为强攻伤亡太大。但现在打的是自己的老窝,如何能撤军呢? 一场军事会议开下来异常郁闷,先是红蓝旗的贝勒们抱怨自己的兵力大损,互相指责对方进攻不利。但是问到明日如何作战,大家又不言语了。多铎作为还有独立作战能力的旗主,他第一次在军事会议上表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为了皇太极父子,他只不过想保住父汗留下来的大金国。 “既然西门强攻不利,我的意思是声西击东,现在西门城墙已经完全垮了,明军也肯定我们会全力进攻,我们只要先暂缓东门,做出全军攻打西门的阵势,城里的人马会悉数调到西面来。到时候我们用快马飞骑到最远的东门,必能一鼓作气的攻下去。” “你用骑兵怎么攻城?” 多铎露出自信的神色道:“哼,我方才在撤退的时候故意在城外扔下云梯,明军以为我镶白旗士气低落败退,进攻的时候只要重新捡起来就可以了!” 众贝勒一下子默然了,很明显多铎的计策是可行的,但是这个决定得由豪格来下,所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豪格身上。 豪格沉吟了下,反而问多铎道:“既然你想到了这个主意,为何今天不这样办呢?” 多铎冷笑道:“今日作战,两黄旗在休息,想必明军也有大队人马在以逸待劳。你今日命我镶白旗东门进攻,可东门城墙上也有三万人守着,东门的人还没有调到西门你们就已经撤退了!怎么偷袭?!” 面对多铎的讥讽,豪格强忍怒气,他哼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至于明日作战,我跟几位旗主贝勒商议过了,现在大西门右边的城墙全垮了,只要我们全力实行突击,明军定然抵挡不住,也就无需再用别的花样。我决定明日八旗人马悉数攻城!” 听了豪格的话,多铎不出声了,显然在他回来之前,豪格已经跟岳托,萨哈廉商议过了。现在红蓝旗残了,若是留着镶白旗从东门攻城,那明日去冲击缺口的只能是两黄旗,这样即使攻打下盛京,那么八旗的实力将彻底颠覆,无论是皇太极还是豪格都坐不稳汗王的位置,这也决定了多铎的办法是不可能通过的。而蓝红四旗伤亡如此惨烈,豪格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他顿了顿又道: “八旗人马本属一家,红蓝四旗在开始作战中出了大力,兵力略显不足,所以我打算将辽阳征来的厮卒悉数编入四旗,这样每旗兵力大致保持战前水平。” 这个方案得到了帐内很多贝勒的赞同,八旗现在损失兵力已经高达一万五千人,剩余的六万五中,除去镶白旗的一万五千人,两黄旗的两万多点的人马,留下的三万人分成四旗,刚好是以前的二十五牛录一旗的建制。豪格这样的安排等于变相的从多铎手里调走了其余人马,但此时多铎也无话可说。 多铎的退让使豪格舒心不少,他又趁势给多铎安排了下一项任务:“至于东门就暂时放数百厮卒布个疑阵就可以了,明日镶白旗从缺口右侧冲击!” 豪格一再得寸进尺,多铎终于忍不住的反问了:“我们旗的人马都到前头卖命去了,你两黄旗又在干什么?” 豪格也怒道:“哼,我两黄旗明日也同样攻城,你多铎攻右,我就攻左边,看我们谁先打下来!” “比就比!等我镶白旗进城后,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你阿玛!” “要是我赢了呢?” 多铎冲口而出道:“以后我镶白旗就听你豪格的!” 众人见他们一个是大阿哥,一个是最有实力的旗主互相争吵起来,赶忙上前劝架,都要他们以国事为重,豪格跟多铎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豪格听到多铎这样放豪言约定,心里也极为高兴,若是赢了多铎,那么自己当了大汗后就不怕多尔衮兄弟作乱了。现在自己是主帅,明日一场大战,他完全可以搞点小动作,比如让大炮全力轰炸左边,把明军修建的工事全部炸掉,那么他两黄旗就容易攻了。而且让多铎攻右边也是给他硬苦头啃,右边的城墙新垮的,明日攻城还需要重新填土,同样会耗费不少时间。 而多铎却根本不在乎这么多,他对自己的镶白旗很是自信,如果万一给豪格抢先了,大战时候混乱一片,他不认数就是了,反正谁也说不清谁先攻下来的,对于这点,多铎很有点光棍的气势。 豪格他们开完会议后,这天剩下的时间就是做饭休整了。打了大半天的血战,他们同样没有吃饭!女真人都是以牛录为基本建制,整一牛录的调整,很快红蓝四旗就整编完成了。 天黑之后,女真人没有夜袭攻城,一来他们并不习惯夜战,二来夜里攻城损失会更大。而盛京城却通火灯明,不用想就是明军在抢修工事。听到探子的回报,豪格冷笑不已,一夜间能够建出什么样的工事,明日他们火炮一上场什么都会炸毁。况且让士兵整夜的劳作,第二天还有力气作战就奇怪了! ******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豪格就让马光远的火炮对准缺口进行轰击,他要把明军昨夜修建的工事给炸毁,然后再动攻势。他们骑兵进攻之前,红衣大炮便不停轰炸。 吃过早饭后,八旗士兵布置好了军阵,让豪格稍微放心的就是他不用担心手下的骑兵士气低落,因为他们无路可退,这是从辽阳出的第五天,袁蛮子的辽东军就快到盛京了,豪格必须赶在袁蛮子到之前把盛京拿下。今天他打算不再体恤两黄旗兵力,而是让八旗最精锐的人马啃下城内的京军,捉住大明皇帝。这也许就是最后决战了! 多铎也不含糊,豪格整军的时候,他已经将镶白旗带到了冲锋的位置。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各自哼了一声扭头而去。豪格是主帅当然不能冲锋陷阵,但丝毫不影响两黄旗出兵,他已经站在两黄旗阵前点将了。! “图格!” 一个魁梧的大汉站出来跪下道:“奴才在!” “你领十个牛录作第一队人马冲锋,一定要杀出条血路来!” 图格大声道:“大阿哥放心,奴才就是这条命不要,也要把明猪砍翻!” 豪格点了点头,这图格是两黄旗第一悍将,虽然比之他的叔叔阿济格要差点,但作战异常勇猛,而且天生膂力过人,由他做第一波攻击,豪格放心很多。 “索尼,喀喀木!” 两员武将站出来道:“奴才在!” 豪格扫了眼旗中的将领,又加了一人道:“鳌拜!” 原本以为没指望任前锋的鳌拜没有想到大阿哥会点他的名,赶忙跪下道:“奴才在!” “你等各率十牛录作为后续梯队!” “奴才听命!” “其余牛录由固山额真冷格里统率策应他们!” “是!” 安排精锐的四十牛录作冲锋主力,豪格是要确保打下这场硬战。相对于豪格的仔细点将布阵,多铎则轻松很多,他对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喀克笃礼道:“喀克笃礼,准备好了嘛?” 喀克笃礼躬身道:“请贝勒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铎故作轻松的笑道:“你们是我父汗时的猛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待会就让豪格那小子见识一下我们镶白旗的实力!” 喀克笃礼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事实上他们两人都清楚,今天这场恶战将是不死不休,明军火器凶猛,结果难以预料,他们手下这些人能有多少活着还真难说。他们此时当然不会说出来影响士气。 最强的两黄旗跟镶白旗布好军阵,两蓝两红虽然是昨日重新整编过,但同样担当了攻城任务。这次可以说是他们集结全力冲击,若再攻打不下,伤亡过重后将无力起进攻,所以这一次雷霆一击务必攻下城池。 虽然豪格跟多铎有些意气之争,但此番攻城他显得很是凝重,布置各旗的任务后,他又祭告了神灵,再一次激励起八旗将士的士气。红衣大炮将明军的防线蹂躏了一遍又一遍后,他终于命人吹起号角! 嘟嘟嘟~~~ 一时间战马嘶鸣,盛京城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八旗骑兵,随着号角的响起,这群庞大的骑兵分成了四条蓝色、黄色、白色、红色的洪流,直扑盛京城池。霎时间万马奔腾,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冲在最前的是图格的骑兵,他们在缺口左边冲了进去,这条冲锋的道路是昨日进攻的时候用土坯填平的,想不到过了一个晚上,明人也没有在这里搞点阻拦,这让图格又是惊异又是庆幸,而镶白旗的前锋卓罗他们还正在包着土坯填路呢?! 不过图格的良好感觉只存在了一会,当他们越过缺口进入内城,纷纷拔出战刀准备战斗的时候,所见到的让他们差点全部崩溃! 一条环绕缺口的弧形壕沟硬生生的拦在了他们的前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填土作战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一十九章填土作战 对于沟壕,女真人都不陌生,因为他们经常用来围困明军,图格甚至看了一眼就可以估算出这条沟濠的宽深。 这是一条大约宽五丈深两丈的沟壕!正对缺口这边可能还更宽一些,两侧则较为窄点。这样的沟壕若是摆在城外那丝毫不出奇,偏偏明军把它挖在了城内。毫无疑问,这沟壕却是严重的成为了他们冲锋的阻碍。 “明猪太奸诈了,居然利用一晚上时间挖出了条沟壕!” 图格还来不得及咒骂,他马上就要面对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最前头的骑兵逐步慢了下来,见到有沟壕战马本能的止住了奔腾,这个沟壕若是只要一丈宽,骑兵们可能还会冒险策马跳一下,但五丈的距离即使是汗血宝马也飞不过去。有的战马停了下来,正犹豫怎么办的时候却给后边的骑兵往前挤,连人带马的掉了下去。不一会缺口内再一次停满了八旗骑兵,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回旋去运土填沟。 这条沟壕只有两丈深,虽然宽了一点,但是用几百匹战马还是可以填得出一条路来。作为前锋将领的图格并没有想着杀马填沟,而是呼喝着手下的牛录带人退出去。两黄旗的精锐训练有素,命令一下,后边的人开始停住马匹回头了,冲在最前边的骑兵拿出盾牌防御,不紧不慢的等后边的人撤走。 “妈的,鞑子还真不赖,这样都不乱!” 站在城墙上的李自成骂了一句,李岩也是眉头微微蹙起,显然这次女真人进攻队伍十分之精锐,即使一向自大的李自成也不得不佩服,至少京军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没人保证京军可以保持队形。看来这次女真人是要玩命了,他们能不能守得住呢? 阎应元却拍了他们二人一把道:“快点准备吧,指不定鞑子填了土就要打上来了!” 这次阎应元他们几个人负责的是南城墙口的守卫,对敌的是镶白旗,同时跟缺口右侧城墙上的神机军配合,必要的时候火力封锁缺口,只是现在没有得到命令,他们不敢擅自行动。在孙都督那他们可是挂了号的,若是再犯,只怕皇上都救不到他们了。!这条沟壕就是李岩向孙承宗献的补救措施,女真人撤退后明军当然要修建工事,只是这工事如果按常规修建的话,肯定是让鞑子乱炮轰毁了,所以李岩才想出沟壕的法子。这条沟壕是动了城内的汉民壮丁以及部分京军用了一个晚上才挖出来的,即使面对鞑子的火炮,也无法造成多大的影响。而挖掘出来的土已经堆在了沟壕靠城内的一侧,自然的形成了一个有坡度的防御工事,完全不惧怕鞑子火炮的轰击。在之前的轰炸中,明军早早撤出了这一带,等女真人进攻的时候才回来守住。 此时鞑子冲进来现不对劲,想要退哪有这么容易,城墙上的明军没有行动,但是沟壕对面的神机军动作了! 这次神机军推出来的是佛郎机炮,此炮虽然射程不够远,但是现在放在沟壕后的工事上却是绰绰有余。鞑子一进攻的时候,神机军的士兵一下子推出了十几门火炮,平射着对准了鞑子。 “点火,放!” 十余门佛郎机炮出了怒吼,这次神机军安装的却不是开花弹,而是实心弹。开花弹会被前头的人马拦住杀伤力不大,而实心弹却是直接一路打过去,碰到的无不骨折肢残。十几枚实心弹出去,竟是在密集的骑兵阵中打出条几十米远的血路,血路两旁都散落着人马的残肢断臂。 这一下,精锐的两黄旗勇士也无法保持那份镇定了,战马受到这样的惊吓更是四处乱窜。阵型一乱,女真人伤亡剧增。神机军的火炮毫不停歇的倾泻炮弹,令旗一挥舞,缺口墙头的投掷手纷纷投下震天雷,已经撤退到缺口的骑兵也给炸得人仰马翻,鞑子成片的倒下。 两黄旗的前锋很迅的撤退了,因为撤不出来的都死在了城内。图格一脸血迹的出现在豪格面前,这冲锋的人马进去一个来回已经损失了一半。豪格才知道明军又给自己下了绊子,轰了大早的火炮没起作用,骑兵也无法冲锋。但这个时候豪格能说什么呢?他们的炮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无法大规模调集火炮轰炸,而且轰炸也未必有用!他阴着脸对图格道: “填,把沟壕填了再攻!” “扎!”图格涨红了脸,对于他而言,没有伤着明军的情况下损失这么大是他的耻辱! 重新整队后的前锋虽然只剩下一千五百人,但这支队伍早年随着皇太极东征西讨很是强悍,稍一停歇后,他们又准备好了布包打算包土填沟!原本他们是可以让第二队人马去填沟的,但是八旗勇士的骄傲让他们要亲自去摧毁明军的防线,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上!” 图格亲自带队,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散落着队形冲进城内,离着沟壕远远的就将土包投掷出去。缺口墙头上的明军此时也无法进行阻击,因为两蓝旗已经架起了云梯攻打大西门,两红旗也全力攻打小南门,使得墙头的明军顾不过来。鞑子靠云梯蚁附而上,京军虽然震天雷厉害,但鞑子的弓箭手也颇有杀伤力,一时间刀光剑影,箭如飞蝗,双方鏖战正酣。 只是这样一牵制,填土的骑兵即刻迅了很多。但沟壕后的明军当然不会如此轻松的给他们填土,清一色的火枪兵早已经准备好了。三段火枪射打得前头的骑兵顿时栽倒,经过改良的旋转膛线火枪有效射程可在一百五十米到二百米之间,火器司造出来的火枪都优先配给了京军,神机军下辖的神机营悉数都是新式火枪。鞑子冲过来填土,除了隔着十五米宽的沟壕,最多也就还有二十米的投掷距离。三十五米的射程可以轻易射穿鞑子的轻甲,中弹后的人马惨嘶哀号,沟壕前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后续队伍仍旧源源不断。 鞑子的传令官骑着快马奔驰来去,调兵向前。后来的填土军中再一次出现了手持木盾的铁甲军,这些铁甲军是从各旗东拼西凑而来。壕沟前的尸体已经堆得老高,豪格不得不作出决断,让铁甲军将尸体翻下沟壕。 这样做虽然狠忍,但是却相当有效。十五米的沟壕并不算宽,上千具的尸体推下去,加上原先的填土,很快就给鞑子推进了一半的距离。右边的镶白旗填土基本没有收到什么阻滞,缺口一带的砖石很快给清理出来。镶白旗做的更彻底,派出铁甲军将城墙跌落的砖石填入沟壕。 对于此时的铁甲军,京军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杀伤他们。用火炮无疑是杀鸡的牛刀,委实浪费弹药,而火枪却无法射穿钢甲。京军又抛射装有火油的瓦罐,然后用火箭点燃形成一道火防,但吃过大亏的铁甲军已有应对之策,纷纷掘土灭火。 “大人,要不我率人去冲杀一阵!”刘国能站出来道。 孙承宗摇摇头道:“此时就算想去杀敌也无法过去!罢了,火炮杀敌吧,不要吝啬弹药,鞑子已经在拼命了!” “是!” 沟壕这么深,就算明军想过去也不容易,总不能为了杀敌自己搭座桥吧!十几门佛郎机炮重新出怒吼,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杀伤力,但打到的铁甲军仍旧是成了一团烂肉。这些铁甲军也当真了得,即使如此凶险仍旧是冒着炮弹不停的搬运。 孙承宗不得不命令下头的神机军跟神策军早结战车,防止鞑子填完沟壕后冲锋。两红两蓝此时也是不计伤亡的强攻,小南门一度差点守不住了。孙承宗急忙命神策军调出一万支援小南门,神枢军一万五千人支援大西门。对于东门的那点疑兵,孙承宗直接无视了,镶白旗的主力都在缺口,哪还有主力偷袭,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才留了一万人。 在鞑子第一队前锋损失殆尽后,沟壕有几个地方已经被填平!面对着数米外的铁甲军,刘国能又忍不住了道: “大人,我去杀了这些鞑子!” 孙承宗也想过派人出去劫杀这些铁甲军,但决计不会派神行军出去,这几天的大战神行军损失巨大,就剩下这么五千来人,若是再将他们当主力打,估计战后神行军连建制都没有了。孙承宗刚想着从神机军命人出阵杀敌,突然数十声炮响,这炮弹明显不是京军射的。 “快卧倒!” 第二百二十章 恶斗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章恶斗 开炮的自然是豪格,开战到现在豪格就憋着一股气。先头明军是用假城墙烧杀了三千铁甲军,接着轰倒城墙让他们的进攻功败垂成,现在又弄了条沟壕出来,豪格忍不住了,即使铁甲军还没撤出的情况下,他便命令马光远的红衣大炮对缺口再次进行轰击。他要炸开京军的防线,然后派骑兵冲进去屠戮。 鞑子的火炮虽然是盲打,但也时有落在战车防线上,连人带车炸得四分五裂。好在鞑子的弹药已经不多,没多久炮声就渐渐消逝了。 前头填土的铁甲军也异常彪悍,即使被豪格当成了炮灰仍旧不停的填沟。当他们填到明军阵前的时候,神机军的敢死队冲了出来,双方就在沟壕上死战。一边是要填土,一边是要阻拦,双方见了都分外眼红。两厢墙头上也在鏖战,但那是明军占着优势,鞑子再猛也讨不到便宜。可这阵前的厮杀却是性命相拼,虽然只有千余人,但战况空前惨烈,沟壕上血流满地。 “大人,我去支援他们吧!” 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神机军参将罗尚文有些急,他马上向上司刘之伦请命!刘之伦当然也想快点把鞑子的铁甲军消灭在阵前,但明显鞑子的战斗力惊人,即使敢死队比之铁甲军人数为多,但始终没能吃下来,鞑子反而越大越勇。刘之伦瞧了眼前头的孙承宗,都督没有出言反对,刘之伦赶紧道:“你带五百投掷手去吧!” 罗尚文顿时面露喜色,带着人点兵去了。神机军的将士分门别类,原本最多的是火枪手,但是随着震天雷的威力不断改进,投掷手也分了出来。罗尚文所带的五百投掷手又稍微有些不同,他们是专业的纵火队伍,之前焚烧三千铁甲军就是他们的杰作。 投掷手们充分挥了他们自身的优势,冲上去便是对准铁甲军进行集体投掷,他们投的不是震天雷,而是火油弹。火油弹是用瓦罐装满火油密封制成,形状类似于后世的酒瓶,极为方便投掷。 这次可不比之前的抛射,如此近距离一对一的投掷,大多都中了目标。铁甲军那个郁闷啊,他们正在跟明军的敢死队捉对厮杀,突然被火油弹砸了一下,搞得浑身都是火油,这还不算,紧接着就是一个火把扔了过来。铁甲军吃过火油的亏,被吓得魂飞魄散。铁甲防御密实,但穿上后难以脱落,要是被点燃只能就地打滚灭火。可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前头还有敢死队虎视眈眈。灭火是死,不灭火就要被烧死!不管铁甲军怎么选择,阵前顿时哀叫连连,时不时见到火人乱窜。 有了投掷手的支援,沟壕上的明军马上占据了优势,正要绞杀残余铁甲军的时候,突然听到鞑子冲锋的号角声,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起来了! “不好,鞑子的骑兵冲锋了!” 敢死队跟投掷手不敢恋战,赶忙将身上的火油弹纷纷砸在了沟壕边,然后翻身回到战车后!鞑子来势汹汹,几乎将所有兵力都派了上来。北门的缺口处不一会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两黄旗跟镶白旗一起来攻了。冲锋骑兵出现后,鞑子士气大振,两厢墙头的攻势更加猛烈,一度攻上城头又被京军拼死打了下去。 “点火!” 眼见着骑兵就要越过沟壕,刘之伦赶紧下令。一排火箭射出,沟壕上燃起了一道火墙,这让鞑子骑兵的攻势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火墙的范围太小,根本无法阻拦大规模的骑兵,很快骑兵开始冲击兵车防线了! 兵车的防线后是长矛兵,火枪兵,投掷手,火炮手层层防护,轮流射击,但是鞑子骑兵冲锋相当迅猛,即使沿途不断有骑兵中弹坠马,他们仍旧用不畏死的冲上前来。 鞑子的冲击极为彪悍,马背上的骑兵靠着高明的骑术,冲到战车前的时候纵马跳起,人却翻滚下鞍,战马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在了战车上,不管是马的冲击还是战马临死前的垂死挣扎都给战车带来巨大的破坏,最后马尸挂在了战车上,最终形成了下匹马冲锋的垫脚石。鞑子有效的攻击让战车防线屡屡出现险情,全靠长枪兵拼死堵住。 “快点投掷震天雷!” “三段火枪射!” “火炮给我狠狠的轰!” 在前线的将领们不断的来回令,但鞑子的骑兵如同拍岸的惊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阵地前的土地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泥,双方全部是在性命相搏,厮杀声,怒吼声响彻天际。 “传我的将令,神枢军调五千支援神机军,神策军调三千支援神羽军!”孙承宗瞧着鞑子的强悍突破,心中也有些紧张。他孙承宗为国尽忠也就罢了,但他身后可是皇上,他必须死死守住这条防线。 耿如杞得令后,硬是从北门调了四千,西门挤出一千凑齐五千人过来。东门的孙传庭调了三千过来,留下两千防守。虽然东门外的可能是疑兵,但孙传庭不敢大意。有了八千人马的支援缺口顿时扭转形势,但神羽军对着镶白旗打得异常艰苦,镶白旗迅突破后一直抢占突破口,逼着神羽军在战车后跟骑兵硬拼,若不是堆起的土坯让鞑子仰攻,他们早已长驱直入了。 阎应元他们防守的城墙头也是险象环生,外头有两红旗的兵力沿着墙角攀缘梯子上攻,里头有镶白旗的兵士沿着登城石梯仰攻上来。 “泼火油!” “点火,轰!” 阎应元简短的令,他跟李岩的两千人负责墙内防御,攻过来的虽然是镶白旗精兵,但都给他们一一化解了。之前李岩用来炸垮城墙的三门佛朗机火炮挥了巨大威力,狭窄的登城石梯没有给镶白旗的勇士任何机会。火油顺着流下去后燃气了熊熊大火,接着又是火炮直射,攻打石梯的甲喇损失惨重。 但是墙头却没有如此好防御了,鞑子从四处爬上来,战线布满了整个外墙,搞得左良玉跟李自成忙于应付。一个疏忽,鞑子的两架云梯搭了上来,一下子就跳上四个鞑子,他们守住云梯,后头很快又有五六个爬了上来。李自成推倒一个云梯后回过头一看,现鞑子们已经抱团守御,登上城头的鞑子越来越多。 李自成不禁高呼骂道:“妈的,刘宗敏,你怎么守的,鞑子已经上城头了!” 刘宗敏挥舞着把大刀杀得浑身是血,听到李自成叫唤,他吐了口血水,嗷嗷叫的带了一队人马朝鞑子杀去。能冲上来的鞑子虽然武艺高强,但怎架得住刘宗敏这队人马势若疯虎的拼杀,不一时墙头的鞑子要么死在了墙头,要么碎骨墙下。 镶白旗攻城墙的甲喇额真硬着头皮来见多铎,并不是他们不够勇猛,而是登城楼梯易守难攻,手下的士兵几乎损失殆尽。 “贝勒爷,南面没有火炮打不下来,不如弃了它直接打地面的明军吧!” 多铎也是知道石梯难攻,但是这个时候无法体惜旗下的士兵,如果放弃南面,那么明军又将重新扼制住缺口,数百震天雷对骑兵的打击也是极大的。多铎叹了口气,转而喝道: “继续调三牛录人马攻打石梯,一定要登上墙头!” “扎!”已经浑身是血的甲喇轰声应道,掉头转而就去调人了。 嘟嘟嘟~~~ 一支支生力军补充过来,战车防线上杀声震天,彷佛这几十米的战线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停的吞噬着双方的兵力。 “报,启禀都督,东门告急!” 探子翻身落马禀报,孙承宗顿时站了起来道:“东门?!东门有多少鞑子?” “回都督,有一千多鞑子趁虚来攻,孙提督带着人奋力抵抗!” 听到只有一千多人,孙承宗松了口气。但是这一千人给孙传庭造成巨大的压力,可这个时候根本就无力调兵去支援,只是能靠他自己了!可真要给几百鞑子闯进城,但必然会造成城内骚乱。孙承宗犹豫了下,才下令道: “从南面神策军调一千人支援吧!” “是!”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升空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一章升空 想不到最先出现状况的是东门,东门原本只是留下了七百个厮卒而已,但多铎行事当然不愿意按部就班。所以他从自己的镶白旗里留出一千人的梯队远远埋伏在东门,只等西面大战一起他们就趁势攻进去。攻破东门后有几百个兵士在空虚的内城必然可以造成明军的混乱。只要引起明军惊慌溃退,结不成车阵,那就只有被骑兵追杀的份! 在西南两面墙头虽然是明军守城,鞑子来攻,但是攻有攻的技巧。在没有进攻之前,明军的人马只能是平均的分配在城头,鞑子选定位置进攻后,其它地方的明军才能过来支援。可面对长达数里的城墙,一万五千人分配下去后,机动性就弱了很多,更不用说只有区区两千人的东门了! 鞑子一千精锐披甲兵加上七百个辅兵,给东门的孙传庭造成巨大压力。他带着两千人本是盯着几百个鞑子而已,谁知道突然冒出千余人。在长达几里的城墙上,鞑子依靠骑兵迅的寻找兵力薄弱的位置攻城。孙传庭当然知道鞑子攻进来的严重后果,马上带着人去堵,奈何为时已晚,鞑子已经登上了城头,正抱团守住云梯。神策军的将士虽然尽力拼杀,但一时间攻不下去,城头的鞑子越来越多。 东门的神策军只有两千人,孙传庭是连自己的亲兵都派了出去。但比之悍勇的镶白旗,新建的神策军士兵要差了不少。爬上城头的鞑子一边挡住神策军,一边就冲下城楼,企图进入内城制造混乱,不一会,冲进内城的鞑子就有五六百之多,孙传庭想调人阻止都来不及了。 都督孙承宗调的一千人回到东门的时候已经晚了,两队人马将残余在城头的鞑子绞杀后。孙传庭让手下的副将守住城墙,自己带了三百人就追了进去。他的先想到的当然是内宫,若是鞑子涌进去惊了驾,他这个提督也是罪责不轻。 镶白旗的六百人冲进了内城,这六百人对于数万的攻守双方那是少的可怜。多铎是命他们在城内制造混乱,可这混乱也不是那么好搞的。盛京是他们的都城,放火烧自己的屋子是做不出来。去冲击王宫无异于找死,大明皇帝身边怎么也有几千侍卫,他们再厉害也没自信到能以一当十。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迅突击到明军的后方,将防线上的明军打得措手不及,让城外的族人攻进来。最佳的地方当然是南门,他们从登城石梯上攻下去分头护住一段垛口让两红旗登城的话,攻破南城就大有可能了。 可惜带头的甲喇是努尔哈赤的亲军出身,为人勇猛善于作战,可惜偏执于了旗色门户。皇太极登上汗位后,对他们这些老汗的亲军多有打击,换了旗色,又换了领地。两白旗的人对于其它旗都没有什么好感,所以甲喇下意识就没有去南门,而是想去缺口帮自己旗的人。 就这么一个念头让女真人丧失了一个绝好机会!同时也把这队镶白旗人带进了死地。他们正一路闯将就要到西门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队彪军,人数在千余,将他们团团围住。看服饰就知道是敌非友,不知谁一声喊,双方的将士都拔出战刀厮杀起来。 在后头的孙传庭带着三百人一路追赶,他不是不想多带些人,但是守城更重要,谁知道鞑子有无再派人进攻呢?!孙传庭平日自诩颇有将才,想不到第一次实战出了这样的漏洞,这让他这个提督很不是滋味,一狠就自己带着人追了进来。稍微让他庆幸的是,鞑子没有去内宫而是一直往西去了。孙传庭想着前头有京军拦着,就一路追了上来。当他追到一个转角的时候,却现跑进来的鞑子正被人围着脱不了身。鞑子虽然悍勇,但是围着他们的将士各个武艺高强,人数又多了一倍,竟是一刀一个将鞑子砍翻下来。 孙传庭看到将士的服饰顿时松了口气,为的竟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常宁。皇宫禁卫有一个统领,八个副统领,每个带着千人负责防卫。孙传庭一挥手让下头的人马助战去了,自己则迈着大步朝常宁走去,他走上前抱拳道: “孙某追敌到此,有常副统领在这拦截鞑子,孙某就放心了!” 常宁虽是副统领也不敢托大,欠身回礼道:“孙提督客气了,兄弟也是奉皇命守卫这边,不想在路口就撞到这群鞑子。” 守卫这里?!常宁的话让孙传庭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里是西大街,再往前一里就是西门的缺口处,前头的厮杀呐喊声清晰可闻,禁卫们要防守也应该是守护内宫啊。不过这等事就算孙传庭疑惑也不敢相问。 孙传庭犹豫了下问道:“常副统领,不知皇上是否知晓鞑子进城了?” 常宁摇摇头道:“我也是刚刚遇到这群鞑子,还未来得及派人禀报。” “哦!”孙传庭转念一想后道:“那孙某还是去求见皇上,禀明一下东门的情况!” 常宁瞧了眼战况,却是已经到了尾声,禁卫可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人数又多,鞑子哪抵挡得住,不消一会就死伤一片。常宁顿了顿道: “那孙大人请自便,我就在这料理残局吧!啊,对了,皇上此时在西大街,孙大人可去那求见!” 皇上也在西大街,难怪侍卫们都在这,孙传庭点点头又道了声谢才往西大街赶去。 孙传庭原本还怕皇上搞微服视察,自己可就有得找了,西大街说小不小也住着几万人。但是他刚转进西大街路口,他就遇到了一队禁卫,侍卫们每隔几丈就有人把守,前后左右的路口都有人巡查。如此严密的保护,不用说,皇上必是在这了。 孙传庭向侍卫通报了一下,很快就有人领他进去。侍卫们的防护相当到位,几乎各个地方都有人守着。当他到了两条主干道交错的路口的时候,现身着轻甲的皇上正领着一帮人在说什么。而横着的大街上隔着老远就放着一个大吊篮,一连放了二三十个,每个吊篮都有十几个侍卫收拾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秘密武器?! 我一回头也瞧见了孙传庭,便招招手让他过来。孙传庭行礼后向我禀报了一下方才东门出现的情况,并向我请罪! 我摆手道:“事突然也怪不得你们,这区区五百鞑子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他们若是狠忍点,一把火点起沈阳还差不多。战场变幻莫测,以后注意就是了!” “谢皇上不罪之恩!” “呵呵,先不说这个了,来看看朕的武器!” 我现在正兴奋热气球终于要出战了,反正进来的鞑子也被灭了,东门的事情自然不值一提。我拉着孙传庭这个突如其来的观众道:“这个可是朕研究了很多年,最终制造出来的空中部队!” “空中部队?”孙传庭听着有些惶恐,心中却在疑惑:“这能有用嘛?!” 我点点头,热气球研出来后,只有研究院跟神机军的部分核心人员才知道。我的用意本就是在跟女真人对战中突然出战,在此之前都处于保密状态。因为热气球看起来很有威势,实际上也有极大的缺陷,保密才能够起到奇兵的作用。 我正想跟孙传庭说下热气球的妙用,这个时候,两个一脸精悍之色的侍卫上前跪禀道: “启奏皇上,各组准备就绪!” 我回头笑道:“铁牛,这次可有把握!” 铁牛大声道:“请皇上放心,我哥俩一定将鞑子炸得抱头鼠窜!” 侯二也道:“今日风向偏西,而且风力极小,比昨日更加适合升空作战。我们这三十架热气球,肯定能把鞑子吓得屁滚尿流。” 铁牛跟侯二跟了我作侍卫后,这几年一直都在训练热气球。我对他们也相当有信心,热气球升空作战,更多的是提升士气。看今日的情势,鞑子完全是在拼命了,我若不搞点手段,保不得京军要大损伤了。而且今日天公作美,极为适合热气球升空,根据风向变化,我把升空地点改在了缺口后方,只要一升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接作战了。 “那就点火升空!” “是!” 巨大的火焰升起,气球的进气口已经被协助的侍卫拉起置放在火焰上方。随着热气的进入,气球逐渐变圆。 我拍了拍一脸震惊的孙传庭道:“走吧,先别看了,升起来还有一会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惊秫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二章惊秫 孙传庭还在陪皇上说话的时候,孙承宗正带着几个提督调兵遣将紧张的应对鞑子的进攻。缺口久攻不下,让怒火攻心的豪格不惜一切代价的命手下骑兵冲锋。拼杀已经白热化,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上千的军士死去。此时阵地满目沧痍,沟壕被填平了,战车被冲散了,火炮也因为过度的射而无法使用。阵前的京军纷纷拿起长枪大刀,用血肉之躯堵住鞑子的突破,四处躺满了尸体已经分不清敌我。 双方调兵的号角声不时响起,都督孙承宗又一次从西南两墙头上调下兵力来支援缺口。虽然神枢军跟神策军还可以勉强挡住鞑子攻城,但两边墙头的形势也不比缺口好,兵力减少后,鞑子的强机动让京军疲于奔命的扑杀。就算是自诩强壮的李自成也撑在地上喘粗气,他也不记得杀了多少鞑子,连腰刀都已经砍出道道缺口。 阎应元跟李岩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早没了之前的那份儒雅,他们都已经拔出了佩剑亲自上阵。墙头的大炮早就因弹药断绝,被横放在了石梯口堵拦鞑子。他们这三佐人马遇到强悍的镶白旗打得异常艰苦,鞑子被消灭了一批又一批,但他们还是勇不畏死的冲上城头。 “妈的,鞑子真的是不要命了!” 打退了一波鞑子后,借着喘气的功夫,李自成靠近李岩说会话。李岩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没了火器,之前鞑子可是差点就上了城头。为了应付石梯攻上来的鞑子,阎应元跟李岩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他们曾把火油倒下石梯,但鞑子却持着盾牌等火油烧完了才进攻。火炮石头悉数用来封住石梯口,但鞑子弓箭犀利,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鞑子能很迅的翻越障碍冲上来。 对于李自成的话,李岩很是认同道:“嗯,没有想到鞑子进攻这么疯狂,看来我们准备不足,要是多些震天雷,鞑子也猖狂不起来。” 身旁的阎应元苦笑道:“若是在大明的地方跟鞑子较量,咱们何需怕他们。在自己的地方有的是火器,有的是百姓支持。我方才还想着让那些投降过来的汉丁帮着守城,但也就想想算了,这些人给鞑子统治了这么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临阵反戈。” 阎应元无疑说中了京军最大的弱项,他们是长途袭击,根本就不可能带太多的物资。经历过几次大战,震天雷都已经给消耗得差不多了,相信就算是火器最多的神机军也没什么存量。 李自成很不以为然道:“那些人不用也罢,当年我们在遵化遇到鞑子,没有震天雷还不是一样就上了。拼命,鞑子会拼命我们就不会了!” 阎应元跟李岩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拼命,也只有拼命了!他们这个墙头防御属于战略要位,遭到了两红旗跟镶白旗的双重夹击,鏖战了几个时辰,人马已经损失过半。鞑子仍旧不停的猛攻,他们这些人能否活下去是个未知之数。李自成却生出几分豪气道: “就算死也要拖几个鞑子垫底,十八年之后爷们又是条好汉!” 李岩受李自成的感染,不自觉站起身道:“二哥说的是,鞑子跟我们伤亡相当,就算赢了我们,他们也必定亡国,这事有赚不赔,今日就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就算马革裹尸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小心暗箭!”稳重的阎应元赶忙拉下李岩,他也知道险境重重,再说其他的话都是虚的,便沉声道:“今日反正是有进无退了,大家兄弟一场,黄泉路上也有伴!” 三兄弟正说着话,负责观敌的兵士高喊道: “鞑子又上来了!” 他三人齐齐往墙外看去,密密麻麻的鞑子从外墙跟石梯攀岩而上,又是一场恶战将要开始。三人彼此望了眼,竟是一切都在不言中,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指挥应战了。 与手下将领们的想法不同的是,孙承宗并没有跟鞑子死战到底的决心。随着一队队士兵的消磨掉,孙承宗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现在京军的防线过长,鞑子的机动进攻让京军兵力无法占到优势。 不如撤到内宫再防御吧! 孙承宗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如果舍弃一部分京军,那么大约还可以剩下两三万人,内宫防御要狭小得多,在那抵御鞑子将会有效得多。事实上,孙承宗手上还有五千火枪兵是生力军,是让他们放下火枪拿起刀来抵住鞑子,还是撤到内宫再做防御呢?! 今日血拼到这个程度,双方都靠着意志在拼人命,孙承宗虽然想着撤退防御,但一时间哪有办法让京军撤下来。鞑子还在调兵遣将的来攻,一旦突破阵地就难以想象。好在京军是皇上一手建起来的亲军,即使打得如此惨烈也不没有溃逃。 难道要硬生生顶过今天再作收缩防御?! 可能不能顶过去呢?!孙承宗的心里有点悬,大战胶着了这么久,双方都死伤惨重,火器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鞑子的弓箭跟骑兵突破却给京军带来巨大伤亡。要近战对付骑兵只能是依靠长枪兵,但弓箭手却是长枪兵的克星。京军的火枪兵已经没了之前的阵型,甚至很多地方都无法进行三段击了,而火枪的狙击效果却不如鞑子的弓箭! 太阳已经渐渐偏西,双方鏖战了几个时辰,阵地上倒下了数万的尸体! “都督,要不要让火枪兵上?!”在后方观战的刘之伦显得焦躁不安了,因为鞑子几乎洞穿了防线在跟京军做阵地厮杀,一个地方被突破了,数十京军只能拼命顶上,用血肉之躯拖住骑兵的冲刺。 听了刘之伦的请求,孙承宗有些犹豫,五千火枪兵是他手上最后的生力军,一旦上去就只能跟鞑子死磕了!而这样硬拼兵力的结果如何,谁也难以预料!孙承宗肩负着皇上的安全,自然要多思虑几分! 可时间不等人,缺口中心遭到鞑子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拖着猪尾巴的鞑子有的已经突破了防线。看着手下将士不断消耗的刘之伦又是低呼了一声道: “都督大人!” 孙承宗双眉紧皱,动了下干涸的嘴唇,最后艰难的下令道:“去吧,把神机营的火枪兵全部调上去,还有再从两边墙头各调一千人下来!” 刘之伦愣了下,现在墙头的情势也不大好,还要从中抽兵?!不过他看到都督坚毅的神情,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是,属下这就让人传令!” 五千火枪兵迅的放下手中的火枪,拿起了刀枪这些冷兵器。他们迅的支援薄弱的地方,将冲进来的鞑子绞杀在里头。生力军的加入一时间让京军扭转了局势,只是这优势没有维持多久,随着鞑子下一波的进攻,战线又陷入了阵地战!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正拿着望远镜观察防线情况的孙承宗闻言,现来人居然是皇上,他惊得没有行礼而是上前道:“皇上,您怎么来这了,这儿危险啊!” 我笑着道:“这儿跟内宫一样,这儿要是危险了,朕在那也危险得很!” “这”孙承宗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当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已经想好了,一旦无力守卫防线后,大部分士兵将退缩回内宫,皇上还有五千精锐侍卫,那么鞑子也丝毫占不到便宜,至于自己则将担负断后。只是这个安排这个时候怎么好跟皇上说,他瞧着外头全部站满了侍卫,一时间欲言又止! 我拍了下孙承宗的肩膀道:“好了,朕来这是来看你们怎么杀敌的,看吧,很快鞑子就要溃退了!” 孙承宗闻言一愣,看着后头陪随皇上的孙传庭似乎也全无担忧,皇上如此有胜算,孙承宗幡然想起一件物事来。 难道是 孙承宗不顾年老飞得跑出帐外,抬头往天上望去,现天空中飘着朵朵巨大的热气球,上头绘制的大明国号清晰可见,孙承宗激动得道: “皇上,这就是天兵啊!” 我点头笑着道:“恩,研制出来后很多年都没有使用,孙爱卿都差不多忘记了!这次就看它们如何威吧!” 几十个巨大的热气球慢慢的飘向西城门,将上空遮得严实。下面正在忘我厮杀的双方突然现头顶上飘着的大家伙,顿时全部愣住了。潜意识中,会飞的人只有神灵,但是他们现在居然看到有人在空中飞,这完全出了他们的认知,有的人甚至当场就跪下来膜拜。 偌大的战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京军却爆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第二百二十三章 郁闷女真(上)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三章郁闷女真(上) 随着三十架热气球出现在上空,沈阳城的攻防阵地上显得异常诡异。刚还在浴血厮杀的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停顿了一下后仔细一看,就算不识字的人也认得那个会飞的东西上面有着大明的标示!此时的女真还保留着部落时代的传统,极为敬畏神灵的存在,就是继承汗位的爱新觉罗家族都要以神人后代的名义来统治女真。在女真人的认知中,能飞的只有神灵的天兵天将,而且要有福之人才能遇见。今日这传说中的神灵居然现身了,女真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现,这天兵竟是大明的人马,神灵竟是庇佑着大明,被震慑住的女真人士气顿时跌到了低谷,纷纷惶恐不安! 而反观京军却是士气大振,有天兵相助,鞑子又变得一副熊样,不待提督们令,所有的京军将士都开始了反攻。有了‘天兵’作倚靠,京军的士兵仿佛有神功护体,即使是步兵,居然向着鞑子骑兵打起了反冲锋! 空中的三十架热气球已经分成了三队,开始他们的第一份作战计划。 第一队固守住缺口用大号的震天雷封锁住鞑子骑兵的冲锋,没有了后续的骑兵补充,缺口内的鞑子就成了瓮中之鳖,被士气高涨的京军一一围剿。 第二队则专门轰炸城外的弓箭手,骑兵群,只要是人数密集的地方就去轰炸一番。这样使得两边守城的压力顿减。 第三队最为奇特,却是直接飘向鞑子的大营。 听到牛录甲喇的大呼小叫,豪格带着一干贝勒出了大帐,没有想到却是看到天上飞着奇怪的东西,而且这奇怪的东西正在轰炸自己的旗兵。平日温顺的战马被吓得四处奔散,骑兵们全部乱糟糟的毫无阵型乱窜,城外的没有及时进攻,城里的却被明军催枯拉朽的杀戮。这还是他们的百战精兵嘛?!数十贝勒看得嘴巴长得老大,对于未知的恐惧,彼此都是惶恐不安。 身为主帅的豪格也很惊慌,但他毕竟是主帅,他想着如果是父汗一定会冷静下来,现在父汗把统帅的位置交给了他,他豪格现在就是女真的主心骨,他自己不能乱,他要是乱下头的人就彻底溃退了! “别慌,慌什么!传令,约束战马保持阵型,违令斩!” 豪格不是很有底气的训斥着手下的将领,下头的人见到大阿哥怒,顿时飞的跑去传令了。其他的贝勒见豪格面色铁青,哪还敢说话,一脸忧色的望着自己的兵节节败退。 豪格虽然不知道天上飞着的是什么东西,但强自镇定还真给他看出了点门道。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巨大东西下面挂着个篮子,而篮子里赫然是有明军模样的人在往下扔震天雷。豪格又想起以前的女真人看到明人的火枪,火炮都以为是神器,那么这个飞着的怪东西肯定也是明人搞出来的诡计。豪格相通此节,立时下令道: “巩阿岱,图鲁什,你快带人把那些东西射下来!” 巩阿岱跟图鲁什都愣了一下,他们作战极为勇猛,但是面对天兵他们心中还是有丝犹豫。只是女真军令严峻,他二人赶紧领命去了。但是结果却是无效,热气球一路出来,一些傻大胆的悍兵悍将已经用硬弓开射了。可惜热气球飞的太高,箭支都是歪歪扭扭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对热气球毫无威胁。 两支前去拦截的队伍也是不知从何下手,又惊又怒的豪格还正想下令,贝勒尼堪从前头慌乱的跑了回来。 “大阿哥,大阿哥,不好了,那些怪东西往这里来了!” 豪格抬头一看,果然有几个正向他们大营这边飘来。原本还算镇定的贝勒们顿时又慌张起来,这些明军当然不会只是飞过来看看,一旦丢下大量的震天雷,他们可就要去见先汗了。众贝勒纷纷向豪格劝谏道: “大阿哥,我们还是先撤离大帐吧!” “对啊,先撤开来再想办法!” 豪格本还想撑住场面,可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随着明军的飞近,有些人已经悄悄的离开大帐。此刻由不得他多想,豪格一咬牙,只能是跟着他们上马跑了。 第三队热气球的目标当然就是豪格所在的大帐,他们由铁牛跟侯二亲自带队过来。虽然豪格他们的人撤走了,但铁牛还是用震天雷轰平了那个地方。 十架并排的热气球笼罩了巨大的范围,豪格他们一群贝勒只能是节节往后退,一部分亲军也只能是护着他们跑了。剩下的骑兵们哪知道真相,见到大阿哥贝勒们都带人跑了,正面遭遇明军的强烈反扑,上头又飞旋着天兵天将,场面混乱不堪。缺口处各牛录各自为战,人却越打越少,到后来就算想抵抗也变得有心无力,只能随着大流往后跑! 就这样,所向披靡的女真骑兵散乱着阵型溃退了。 两黄旗逃离战场直接引了两蓝旗的溃退,阿巴泰本来还在督促手下人猛烈攻城的,突然看到两黄旗的人向西跑了,明军又反攻上来,阿巴泰只好带着两蓝旗撤出西门去跟豪格汇合。!可镶白旗跟两红旗倒了大霉,在南面的他们不知道两黄旗跟两蓝旗会突然撤离,即使天空出现了怪物他们仍旧守住缺口,现在没想到一下子全给明军围住,多铎看这个架势是凶多吉少,此刻也顾不得两红旗了,趁着明军还不多连忙带着机动骑兵杀开条血路往南而去。 而重组后的两红旗跟两蓝旗一样大多都是步卒,镶白旗跑了之后,他们被明军层层包围。明军虽然有热气球相助,但还不会自大到追敌到野外去。西门解困后,兵力就迅补充到南面,神策军,神羽军,神机军就连西门的神枢军也跑来了!岳托跟萨哈廉虽然勇猛无比,但此时也无力回天。 守城的热气球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升在半空担任警戒。孙承宗跟几个提督笑呵呵的望着,一个劲的向我贺喜。热气球的作用显然在他们心头放大,但是我知道热气球的作用是有限的,这一次能够取得巨大的成功是因为第一次使用,震慑住了女真人,而真正杀戮鞑子的还是京军。 稍微可以称道的就是热气球的控制,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铁牛跟侯二这几年没有浪费。因为热气球随风而动,最难控制方向。控制的法门只能是调节热气球的高度,根据不同高度不同方向的气流来改变航向。铁牛他们能够将皇太极逼退算是第一功! 而包围圈中的两红旗不过是垂死挣扎了,探子流水价似的往这边来禀报战况。铁牛跟侯二他们也追击得差不多了,热气球因为飞的高虽然安全,但是也有弱点。一个热气球无法在空中呆太久,主要是燃料无法供应上。我正想着是时候打旗语让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个探马回来跪禀道: “启禀皇上,空军1号回旗语,说在西北面现一支人马,人数过两万!” “突然出现人马?”我疑惑得跟孙承宗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谁还有人马来沈阳啊?女真人的兵力可都给拖在这了,多尔衮应该还在赫图阿拉。 “皇上,会不会是朵颜部?”孙承宗想了下开口。 “嗯,有这个可能!”想到如果来人是朵颜部,可就不好办了,谁知道斡赤伦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万一是斡赤伦,那么他们这两万骑兵可派得蹊跷。因为就两万骑兵他是无法吃下京军跟女真任何一方,难道他想借此来保持三足鼎立?! “不管他们是谁,京军必须做好应战准备!”我瞧了眼南面道:“尽快解决战斗吧!” 督战的鼓声顿时敲了起来,各军已经接到了冲锋的号令,三万多的京军围着七八千的女真步卒来回冲杀。两红旗被一块块的分割,一块块的绞杀。岳托跟萨哈廉本想带着亲兵杀开条生路,却被无穷无尽的明军淹没在其中。 /div 第二百二十四章 郁闷女真(下)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四章郁闷女真(下) 南城墙底下正上演着一场杀戮,两红旗的步卒早不成阵型,只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京军则训练有素的厮杀着。城墙上的垛口伸出几个人头观望下边的景况,好一会才齐齐收了回去。一个大汉艰难的翻身坐了下来,背靠着垛口道: “唉,多好的立功机会啊!现在下头的鞑子就是软柿子,想怎么捏都行!” 李岩笑道:“二哥,你现在还动得了吗?” 李自成刚想回话,却不想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痛得他咬牙咧嘴的。他们这三千多人在昨天打退女真人的进攻后奉命防御这里,遭到镶白旗跟两红旗的疯狂攻击兵力损失巨大,鞑子最后一次冲上来的时候,他们各个都以为会战死在城头。却不想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升空的热气球让原本凶悍的鞑子呆如木鸡。 李自成他们几个都是京军的佼佼者,对于热气球多少有些听闻。虽然内心够震撼,但还是反应了过来。趁着鞑子无所适从的时候,带着最后一点人打起了反攻。鞑子最终退了,不过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李自成背上中了两刀,阎应元腿上受伤,李岩伤得最轻,只是胳臂给划破了。大战从中午打到了日落,手下的士兵更是只存有五分之一不到,长时间鏖战使得他们精疲力尽,即使京军大反攻,他们这群人也只能在墙头无力的观看了。 李自成瞧了眼天上飞着的热气球,不由长叹一声道:“还是坐在上头好,光扔震天雷都炸死那群王八蛋。对了,三弟,知道这大家伙怎么飞起来的嘛?” 李岩此时也是靠在墙头,这个问题显然一时半会能回答出来的,他只能笼统的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计应该像是孔明灯一样吧,这算一个大号的孔明灯。” “哦!”孔明灯李自成是见过的,但具体什么原理他也没去理会,只是感叹道:“若是有更多的人在上头扔炸弹,咱们也不用打得这么辛苦了!” 李岩却是笑道:“这玩意看似威风,真在上面也危险得很,要是一不留神掉下来,哪还有命啊?” 阎应元也道:“三弟说得是,我看这热气球也并非寻常可用,如果大风可能就用不了!不过我大明能够做出飞上天的物事,也算前无古人了!” 李自成哈哈笑道:“反正鞑子是够郁闷的,他们连孔明灯都没见过,看到我们的热气球还不以为是天兵天将啊!要不是热气球出现得及时,我这一百多斤就要去见阎王了!” 阎应元跟李岩想着方才的惊险现在还仍旧后怕,他们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死里逃生,他们这批人还剩下五分之一不到。李岩陡然想到吴三桂,不无担忧道: “四弟是骑兵,恐怕之前的处境更危险,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那小子武艺不差,应该没事的!” 这话李自成说得也没有什么底气,明显就是安慰阎李两人。大军作战就算你武艺高强也不过比别人多几分活命的机会,真像之前那般拼命的时候,人命都变得脆弱了。三人都明白其中的实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李自成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又强自翻身趴在墙头往外看,望了一会,李自成却大呼小叫道:“靠,你们猜我在下头看到了谁,居然看到了左良玉!” 听到李自成的话,阎李两人也翻身过来看。只见城下的左良玉异常勇猛,率着手下来回屠杀鞑子。此时的绞杀已经接近了结尾,城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左良玉的这队人却是身上挂满了人头。 看得阎应元都感叹道:“这位左将军还真是有门道,打道这个份上了还有这么强的战力!” 李自成不屑道:“哼,不用说,方才大战的时候他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提督调他去支援下头缺口,他估计就躲在了后面,等我们打胜了他才出来抢功劳。” 李岩却笑道:“这不也是门道嘛?看我们这些实诚的人结果是在这动弹不得,只能看人家立功了!” 李自成还要接话,突然阎应元道:“你们看前面,怎么来了队骑兵?!” 众人望去,南面远处稀里哗啦的跑来了一队骑兵,仔细一看却是跟他们生死相搏的镶白旗!城上城下的明军大是不解,他们不是已经突围了嘛?!怎么还跑回来?难道是来救援两红旗?可这救援也来的太晚了点吧! 跑回来的镶白旗只有两千余人的样子,而且阵型散乱,虽然搞不清楚他们干什么,但城下的京军全部作好了应战的准备。但这些镶白旗的人马并没有作战,而是在三里处的地方停了下来。京军一时间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也只能是相持着。 就在这个时候,地坪线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人数有近两万之多,他们缓步前进隐隐将沈阳的南西两面都围住了。面对突入其来的大军,京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难道是女真来了援军,镶白旗带着他们打回头了?!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声号角后,外围的骑兵开始将镶白旗的人马围了起来,镶白旗的人显得惊慌不已。待骑兵们靠近城池后,京军们陡然现来的骑兵不是鞑子的援军,赫然是大明的关宁铁骑! 京军顿时出震天的欢呼! 原来镶白旗在从缺口南撤后,却撞到了前来支援沈阳的辽东军。面对近两万的关宁铁骑,镶白旗即使再精锐如何能逃脱,何苦他们此时鏖战了半天,早已是人困马乏。就这样,镶白旗又给逼了回来。多铎本想迅回来找到豪格的大队人马,然后再一起冲出去,可他回到后现沈阳城下根本就没了女真骑兵的踪影。!多铎心中那个气啊!明军的骑兵比他们多了数倍,又是生力军。他们现在现在无路可退,能做的只有拼死一战了!所有的镶白旗骑兵似乎都知道他们今日将要死在这,竟毫不畏惧的向关宁铁骑起了冲锋。但明军骑兵实在太过了,他们刚翻起点泡沫就给关宁铁骑的洪流吞没了。多铎也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挥舞着战刀冲了上去,突然一支流箭射来,正中身下的战马,多铎给直直甩了出去,倒在地上顿时人事不知 此时沈阳的危机已解,我带着孙承宗等一干提督来到破烂不堪的西门城楼,也刚好看到关宁军围杀镶白旗的一幕。辽东军的到来让孙承宗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女真主力往西北跑了,但有辽东军在,这沈阳算是万无一失了。 “今天倒是赶巧,想不到袁崇焕也到了!” “是的,皇上,有辽东军在,鞑子这次算完了!” 我点点头道:“有袁崇焕在总是保险点,对了,西北角出现的人马是什么人?” 孙承宗赶忙道:“回皇上,是兵部尚书傅宗龙带了兵卫运粮而来!他们遭遇了溃逃的鞑子,只是打了一下鞑子就逃去了!” “傅宗龙?!”我喜道:“呵呵,他来的可正是时候!” 见来的都是大明的人马,我心里彻底放下心来了。关宁铁骑的绞杀已经快结束,我盯了一会想起有许久没有见到袁崇焕了,不知道他现在何处。骑兵是前队,而步兵恐怕还未到沈阳。我想了一会后道: “孙爱卿,传你的将令,辽东骑兵往西北追逐皇太极,让袁崇焕到了后即刻觐见。” “臣遵旨!” “热气球可以回来了,追敌的事情就交给辽东骑兵,同时让傅宗龙带的人开拔到城下。” “臣这就去办!” 孙承宗正要找人传令,我又开口对五位提督道:“大战虽然接近尾声,但敌人还没有消灭完,你们也要整编人马。神羽、神机、神行军的人马就在缺口扎营吧,神枢跟神策接管沈阳的城防。” “臣等遵旨!” 孙承宗闻言顿时愣了下,他看了皇上一眼,似乎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然后才找令牌官持他的令符传令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围困布点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五章围困布点 给众将分配好任务后,我便带着侍卫们回宫了,途中还召见了一人,那就是宋献策。宋献策在作战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京军的晚饭是他在带着壮丁们做的。现在大战已经落下帷幕,却有很多事情需要办理,城内城外到处堆满了双方的尸体,光清理这些都需要些时日。我当然不会让那些民壮们闲着,埋葬将士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做了。 交待完宋献策,我这才回宫,忙了一下午调试热气球起飞,现在松懈下来还真觉得有些筋骨酸痛。刚进门,撒云娜就兴奋的扑了过来,在我耳边叽叽喳喳道: “皇上,今天天上飞的是什么?” 我还没说话,她又道:“那个上面有大明的标志,我可是认识的!” 我搂住撒云娜,把她从身上放下来道:“呵呵,今天放飞的叫热气球,是天工研究院研究出来的,人可以坐在上面飞到天空去!” “皇上,我要去试一试,看飞到天上是什么样的!” “那太危险了!” “皇上!” 我无奈道:“等以后有机会吧,现下总是不成的!” “那皇上咱们说定了!” 我抚摸着她的辫,正想着转移个话题,免得撒云娜老惦记着热气球,却看到寝宫里还有一个人,赫然就是大玉儿,她正直直的望着我。此时她神色有些惨然,仿佛已经明白城外生了什么事情。 “大玉儿也在啊!” 大玉儿还没说话,撒云娜抢先道:“我一个人没事做,特地叫她过来说话。我们在园子里正说着,就看到了你们飞起来的热气球。” 看大玉儿的神情就知道有事情要问,我转而对撒云娜道:“朕一路回来还没有用饭,小娜是不是去给朕准备下呢?” 撒云娜乖巧的应了,转身去找侍女们准备晚饭。撒云娜走后我才对大玉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大玉儿点点头,低声问道:“我家大汗是不是败了?” “当然,否则朕也站不到你面前!” 得到我的确认,大玉儿摇摇欲坠,好容易咬紧嘴唇站着,过了一会她才问道:“那我家大汗怎样了?”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应该带着人跑了,不过” “皇上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大玉儿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你没事吧?” 大玉儿摇摇头,有些踉跄的走了。去通知膳食的撒云娜回来没看到大玉儿,不由问道:“她人呢?” “大玉儿需要时间去面对,由她去吧!” 撒云娜似乎难得有些感触的道:“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呃我不想跟撒云娜去探讨这个话题,搂过她道:“先不说这个吧,让我们去看看小娜为朕准备了什么!” 小女孩的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撒云娜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叽叽喳喳的为我介绍蒙古特色的膳食。 用罢饭食,我也没有召见大臣了,大家都劳累了一天就让他们也休息下。今夜注定很多人可以开心入睡,也有不少人注定一夜难眠,抱着撒云娜的时候,我不由想到了大玉儿。 xxxxxxxxxxxxx 第二天等我用过早膳的时候,孙承宗带着一干大臣们前来求见,不仅傅宗龙来了,就是袁崇焕也连夜赶了过来。我许久没见他,仿佛又消瘦了些,但还是一脸坚毅之色,他一见到我就跪倒道: “皇上,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我虚扶他一把道:“呵呵,袁爱卿守住盘山大半年,缓来沈阳也是朕的旨意,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谢皇上不罪之恩!”袁崇焕这才起身。 我转而又对傅宗龙道! :“傅爱卿,你能够亲自来押粮,朕很欣慰啊!” 傅宗龙却有些哽咽道:“皇上将臣留在京师,微臣寝食难安,成辅找人押运粮食,微臣自告奋勇的来了。在赤峰没看到皇上,微臣都快急死了,一路东来,微臣恨不得插翅飞到皇上身边。” “呵呵,爱卿一路辛苦了!” 傅宗龙又给我详细说了下京师的情况,从他的叙述中,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成基命在京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少人又正暗中下绊子。这些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我一一听了傅宗龙的报告没有出声。 “这些事情回京师再议吧!”我又对一直没出声的孙承宗道:“昨日恶战,现在过了一夜,孙阁老给朕禀报下吧!” “是!”昨夜孙承宗已经将很多数据整理清楚,他早就想着跟皇上禀报,只是皇上一来就跟袁傅两人寒暄上,所以他只好等一等。 “昨天鞑子来犯失利后,豪格带着残余的骑兵逃往了老牛圈。” “豪格?” 孙承宗解释道:“根据俘虏们交待,此次率兵来攻的是皇太极的儿子豪格,皇太极一直留在了辽阳。探子回报,豪格大约有残军两万,满桂已经率兵追袭。” “京军损伤如何?” 孙承宗迟疑了下道:“嗯,经过一夜的统计,京军伤亡达到一半,神行军损失最大,只剩下三千人,神机、神羽军都损失比较多。” 他们这三军都在缺口正面硬撼八旗骑兵,损失最大也在意料之中。 我顿了下道:“京军伤亡过大,后面追击的事情只能是交给辽东军了!” 袁崇焕赶紧道:“微臣一定不负圣命!” “嗯...”我摊开了地图,看了下方位道:“豪格这支人马不能任他逃了,他们现在人困马乏的,肯定迫切需要地方休养。满桂追得紧的话,他们肯定不敢绕回辽阳,估计会往东逃,然后返回赫图阿拉。” 我敲了敲桌子道:“这样吧,辽东军分兵守住各关隘,一来是恢复辽东故土,二来防止鞑子四处乱窜。嗯,赵率教带两万人去收复本溪,祖大寿带两万人收复铁岭,抚顺嘛,袁爱卿,你有什么人举荐?” 袁崇焕自荐道:“微臣愿带兵前去!” 我呵呵笑道:“爱卿不用着急,你我君臣又是数年未见,正好聚聚!对了,朕记得谷刚好像在你军中,他今日可曾来?” “回皇上,谷参将还在盘山城,微臣前来支援,谷参将负责守御盘山。” “哦,这样啊!呵呵,抚顺靠近沈阳,那里也没什么鞑子,两个副将带人去就可以了,辽东军的将领朕是信得过的!朕的安排怎么样?” “皇上明鉴!” “好,现在还有一个辽阳的皇太极,朕本想亲自去的...” 孙承宗忙劝道:“皇上...” 我笑道:“朕知道孙阁老要说什么,朕不去就是了,嗯,傅爱卿,这个重任要交给你了,人嘛,朕可知道你带来的人里头有五千京军,你带他们去应该绰绰有余。” “臣遵旨!” “好,那就议到这,京军的事情孙阁老还要多多操心,袁爱卿传完将令就回来,朕要跟你好好聊聊,让你看看什么是热气球。辽东军所缺的粮草,可以从傅爱卿带来的里边拨取。还有,孙阁老,如今沈阳已经安定,可以通知黄龙跟马世龙,让他们运送粮草到沈阳。” “老臣这就去办!”孙承宗忙应下了。众人要退下去的时候,袁崇焕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回身道:“启禀皇上,之前关宁骑兵围剿镶白旗的时候曾捉到一名旗主,根据俘虏的指认,此人是老汗的十五子,皇太极的亲弟多铎。”! “多铎?” “是的!” 这几次大战中,京军虽是大胜女真,但并没有捉到什么重要的人员。鞑子往往都是拼死抵抗,从上到下莫不如此。想不到袁崇焕他们居然捉到了多铎,我不由喜道:“此人何在?” “正押在微臣城外的大帐!” “好!袁爱卿好生看押他们,此人朕另有用处!”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调动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六章调动 八万辽东军从盘山一路赶来,一下子又给调走了。对于沈阳,这个他们日思夜想都要攻破的女真老窝,辽东军最终也没有进城,只有他们的督师留在了那里。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袁崇焕令后,他们就分成三部出了。事实上,辽东军的将领都很疑惑,就算女真人有残部逃脱出去,也应该由辽东军全部人马围上去,但督师下来的将令却是将辽东军分开据守。不管明不明白,赵率教跟祖大寿分兵去了,抚顺那边则派副将孙谏、贺谦领兵。 在缺口外的三卫直隶士兵也有些纳闷,带领他们来的兵部尚书大人已经开拔了,他们留下的一万五千人暂时隶属于了京军。神行军提督杨文岳也带人过来大帐,但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入城,而是就在城外扎营。他们是地方兵卫,自然比不得京军。辽东军来取粮的时候也是气势凌人,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样子。谁叫他们是地方指挥使,遇到大明的两支王牌人马,他们能说什么呢! 孙承宗调度完京军,又细查了下军粮储量这才回宫禀报。 “皇上,是不是调新来的三卫参与沈阳城的清理?光靠民壮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些!”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他们这三卫人马我还有其它用处,先让他们休息几天!” “皇上的意思是” “没什么,嗯,盘山城是为了攻打沈阳而建的,现在沈阳已经攻破,盘山城就暂时放弃吧,让那的人撤回到沈阳来。那里有四万民壮,等他们来了之后劳力就充足了。” “是!”孙承宗想了下又道:“如今鞑子已经败亡,收复辽东其他州县正属时机,老臣想着派一员上将迅传达圣意,使得辽东百姓知道他们已重归我大明。” “嗯,这个主意好!朕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人选朕也有了!” 皇上这么说让孙承宗有点意外,看来皇上已经将事情想到了他的前头。他忙问道:“不知皇上要派何人前去?” “呵呵,人选已经在来这的途中,朕已经派人传盘山的谷刚回来,等他到了,朕就打算让他领三卫人马去!至于那些民壮就让其他人领回来,弃城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办好的,什么该拆什么不该拆都要统筹好,这空城以后还可以作为盘山县衙所在嘛!朕已经跟袁崇焕要了个副将,让他去替谷刚。” “皇上圣鉴在前,倒是老臣愚钝了,事事都落在了皇上的后边!” “孙阁老莫说这话,朕还需你多多臂助!” 孙承宗已经是四朝元老,有些东西不需明说就心下明白。看目前这个架势,皇上是要重用谷刚,否则放着京军数位提督不用,反而要用一个在几百里之外的参将。收复州县是一个轻松的活儿,等评述功劳的时候,收复多少州县就是大功一件,可以说这是凭空捞功劳的事。在会战结束后,辽东军才赶来,来了之后又迅分散派了出去,偏偏留下袁崇焕在沈阳。一切都是如此的刻意安排,一切又是如此的自然。很明显,皇上已经在辽东事务上有了某种计划。 想到这点,孙承宗不敢再做什么主张,而是小心翼翼问道:“那沈阳周围那些汉人民屯该如何处置?” 我微微皱了下眉头,民屯的事情显然出乎我之前的意料,鞑子根本就不屑利用汉人民壮,结果导致我白白花了功夫去驱逐汉人,现在要重新收服他们倒有些麻烦。 “爱卿有人选去办这事嘛?” 孙承宗摇摇头道:“这事烦琐,最好是文官来处置,让提督、副将们去办这事,就有点大材小用了,估计他们还不乐意,京军中都是杀伐出身,让他们这! 些人去处理还不知添多少乱。宋献策倒是极好的人选,可惜他要管着城内。” 孙承宗考虑得很详细,收服汉民是一件细致工作,断不能再弄出一个动乱来。我本想过那个满脸麻子的何必达,但此人刚刚录用,恐怕还做不来这些,不如留他在宋献策那学习学习。我想了下道: “收服汉民也算功劳,这次平复辽东功劳总是分摊开点,有劳才有功,人人都有份才好!辽东军就负责清剿残余,朕不从袁崇焕那要人了。京军里头还是有人选的,朕看就让阎应元跟李岩两人去办这事吧!” 阎应元跟李岩两人孙承宗都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不错。他们两人都是佐领,职位也差不多。孙承宗觉得合适也就应下了,然后又说了些琐事才告退。 谷刚来的很迅,两日两夜后我就收到了谷刚求见的禀奏。 “传他进来吧!” 一会后,一个满副甲胄的大汉大步进来,看到我,他扑通一下跪倒:“微臣谷刚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快起来!”我上前一把扶起他。 谷刚此时却是热泪盈眶,让我心中不由一暖。 “朕已经好几年没见你了,咱们君臣好好聊聊。来人,给谷刚搬个凳子过来!” “皇上,不用,不用!”谷刚有些手脚无措。 “客气什么,你是朕的亲近臣子,当年还救过朕的命。朕到了沈阳,原以为你会跟袁崇焕来的,没想到你要留守,朕这才派人去替你回来。朕几年没见过你了,晓月她们母子倒经常进宫,她们一切安好,有朕照料着,你可放心!” “谢皇上关怀,微臣感激涕零!微臣听闻皇上在沈阳,恨不得长翅膀飞过来。” “呵呵,咱们就别说什么客套话。国家动乱,朕是四处都要用人,否则朕也不想你到这苦寒之地挨苦。” 谷刚忙摇道:“皇上言重了,承蒙皇上青眼,才让谷刚有为皇上效力的机会。皇上有命,微臣万死不辞!” “好,朕就欣赏你这点!这一次你就随朕回京吧,你出来这么久也没回去过!” 谷刚一听,顿时激动得要跪下道:“谢皇上恩典!” “不用跪了,起来!呵呵,朕要再不带你回去,晓月可要进宫闹翻天了!” 谷刚想起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是心头一热,皇上如此体己,让谷刚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自己这条命不要,也要报答皇上大恩。 “朕让人传你来,一是为了叙叙旧,带你回京,二来是给你找点差事!” 谷刚立刻站起来大声道:“请皇上下旨,微臣这就去办!” “呵呵,别着急,你一路赶来,歇会再说!” “微臣粗身粗养,这点苦不算什么!” “嗯,朕打算让你带领三卫人马前去收复州县,你可愿意?” 谷刚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皇上派给他这样一个差事,但他马上就回道:“微臣万死不辞!” “好!鞑子已经逃了,此番你收复州县并不需要多少兵力,甚至可以三路齐进。朕对于唯一的要求就是快,朕希望你能够快点将辽东的州县收复回来。至于州县上的官员,先让当地的汉人担任,这些以后可以再处置,重要的是统计下人口,摸下辽东的情况。” “微臣明白了!” “你今日休息一下,明日再出吧。吕强,谷刚就交给你安排了!” 谷刚跟吕强本就是搭档,在辽东相逢,两人当下就来了个熊抱,要不是皇上在场,估计他们两个还要你一拳我一拳重温下感情。 我笑道:“好了,你们哥俩先下去吧,休息后再来陪朕说话,朕还要跟你详细聊聊!”“是,微臣告退!” 谷刚在沈阳休息了一天,其中跟我详说了辽东的情况。袁崇焕对于我特地调谷刚回来也没有觉得意外,谷刚出征前反而好好勉励了一番。 除了京军,一时间沈阳附近的人马又调动起来,调动规模居然比大战前还大。以辽东军的强大战力,攻占关隘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谷刚的人是由南向东,然后再向北,包围似的收复。但在谷刚出没多久之后,我就收到了朝鲜降将姜宏立的投降书。 而且这个姜宏立还给我带了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第二百二十七章 慢刀割肉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七章慢刀割肉 姜宏立是之前就已经策反的,他暗中投降后对于盘山建城提供了不少的帮助。他现在递降书公开也是明智之举,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姜宏立跟黄龙的动作相当快,就在他们得到运粮的指令后,他们已知道沈阳这场大战是大明取得了胜利,两人迅的派出兵力收复辽东半岛的州县。接到他们的文书,已经是如同是报功的汇报。 “看来功劳还是有人抢的!” 同时抢功劳的当然还不止黄龙他们二人,被我调出去的辽东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沿途走过的地方,周围附近的州县也纳入了他们的囊中。战果最丰硕的还是谷刚,他三路齐进已经收复了南面大片土地。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更加关注豪格带着两万人逃到了何处!豪格西逃后,是满桂带着骑兵追了下去。从袁崇焕这几天的禀报来看,他的指挥还算符合我的心意。 豪格西逃之后,一定要拦住他往东!所以满桂的骑兵不是衔尾追击,而是先一步的跑到了东面拦截。豪格在老牛圈,满桂却在石佛寺一带,这让豪格一时动弹不得。 此时豪格心里那个郁闷,八万披甲人出征现在只还剩下两万,人马也只有两黄跟两蓝旗,估计其余三旗已经全军覆没,这是从他祖父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没有过的事情。想着这几天生的一切,他不仅郁闷而且还渗得慌,好像冥冥一切都给明人安排了一般。他们溃退之后,想不到居然遇到了前来支援的明军,硬着头皮接准备接战,可还没组织人进攻,后面又现了辽东军的骑兵。三路人马的出现让豪格觉得进入了明军的圈套,心慌之下带着人狂奔了数十里。 虽然在老牛圈暂时摆脱了明军的追击,但是问题接踵而来。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一路溃逃下来,粮食辎重悉数都丢弃了。他们没有粮食储备,怎么活下去都成了一个问题!此时的女真骑兵也不管他们遇到的是什么人,什么部落,悉数抢光!可在当地搜刮到的粮食也是少的可怜,根本不够补给两万人马。 人困马乏的女真骑兵休整了两天情况越来越不妙,很快豪格跟阿巴泰生了争执。 豪格心思已乱,无力应对这样的局面,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回辽阳,从西面绕过去找他的父汗。但是阿巴泰却不同意这个想法,理由是,两黄旗大多是骑兵,可以迅的穿插过辽阳,但是两蓝旗是步卒,只怕还没走到辽阳就饿死了。 阿巴泰的想法是继续往东回赫图阿拉跟多尔衮汇合,西面一向都是坚壁清野,没有什么粮食可以收取,而东面则要好得多。 两人各占一半的人马,一时间相持不下,但却凭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最终豪格同意了阿巴泰的意见,将人马先行带到开原以北的地方去,那里还有不少的蒙古部落以及大量的朝鲜民屯。赫图阿拉豪格却不想去,阿巴泰拗他不过,只好先跟着去开原再作打算。 但是这个时候,辽东军的兵力布置生了变化。 袁崇焕接到满桂的禀报后,知道豪格突然不突围,立刻奏请皇上让前去铁岭的祖大寿两万辽东军参与围困。很快,祖大寿跟满桂的四万人马在东面齐齐集结。 按着辽东军的脾气,祖大寿军中很多将领不满。理由是,他们本来也是骑兵,但督师却将恢复过来的战马悉数给了满桂。满桂虽然是总兵官,但他蒙古人的身份同样受到歧视。这样也就罢了,他们从盘山一路赶来,刚休息一个晚上就给调往最远的铁岭,一路上拼死拼活的赶路。可守关口有什么前途呢?最终平复辽东的功劳上,他们这支人马少 得可怜! 恢复辽东是他们辽东军十几年的努力,辽东军死伤了一批又一批,就在大功快告成的时候,结果给京军一把摘取了!这让辽东军上下很不是滋味!在接到袁督师的调令后,祖大寿黑着的脸才恢复一点亮色,因为他们这支人马将改变方向,前去剿灭女真残余人马。 袁崇焕知道这是他们辽东军最后表现的机会,所以给祖大寿跟满桂的书信里详细的叙述了战略,要求他们完歼剩余的鞑子。满桂是一粗人,自然不懂得里头的弯弯道道,最终主持战役的只能是祖大寿,所以袁崇焕明确要求满桂协助祖大寿的步兵完成任务。 话虽如此,但祖大寿还是请来满桂商量军务,毕竟两人平级,祖大寿不愿这点小事给两人闹出什么间隙来。满桂来了后,祖大寿开门见山道: “老满,督师命我们灭掉这两万鞑子,你有什么想法?” 满桂摇摇头道:“督师说了,这事你拿主意,你想好了咱们往哪杀,你跟我说一声就成!” “呵呵,好,这份功劳咱们兄弟立定了!只可惜老赵给派到南面守山口去了。” 满桂也点头道:“就是,我就不明白督师怎么想的,要是咱们辽东军一齐围上去,那个豪格兔崽子还能飞到哪去!” “!这个”祖大寿叹了口气,他现觉不适宜跟满桂说这些话,哪天说不定这粗汉说了出去,那也是祸事不小。祖大寿放弃了跟满桂宣泄情绪的想法,转了个话题道: “老满,现在豪格也跑不到那里去。咱们有四万人,如果还让他跑了咱们怎么去见督师!” “那是,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打?” 祖大寿迟疑了下道:“督师的意思是,咱们不要跟他正面交锋!” 满桂瞪大了眼睛道:“我说大寿,你玩我不是,不交锋怎么打?!” “呵呵,老满,你别着急,听我说!豪格他们是溃逃之兵,你觉得他们最缺什么?” 满桂想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拍着大腿道:“粮食,他们肯定缺粮食!” “对,督师也是这个说法!督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前头盯着他们,咱们的骑兵先将附近的粮食悉数抢了,让鞑子先饿着。等他们没了粮食,杀马过日子后,他们就差不多了!” 满桂听了后,忍不住伸出拇指道:“这招厉害啊,你想的?” “当然是督师大人的战略!” “那好,咱们就这么办!” “嗯,办法是好,不过咱们得做起来需要点心思,不能让鞑子跑的太快,又不能让他们冲过来拼命,你看这样好不好” 祖大寿跟满桂定下了作战的方案,满桂爽朗的大笑中竟然也带了丝阴冷的意味。 豪格他们在老牛圈耽误了时间,这让他们失去了绕到往南的机会。因为现在就是两黄旗也没有把握可以跑到辽阳,而且就算去了辽阳,估计明军已经在那团团包围。往北同样是一片荒地,当年朵颜部的骚扰使得沈阳北面很多地方都荒无人烟,最终他们只能是从东面突围。 当然,他们在老牛圈休整了三天也不是没有目的,因为探马已经知道前面有两万左右的辽东骑兵,他们要突围,少不得跟明军一战。豪格还是有自信,没有了震天雷,他们的骑兵还是无敌的,数量相当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完全摧毁辽东军的骑兵,然后得到粮食补给,所以豪格跟阿巴泰都没有急着赶路。 但是,让豪格他们意外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急着跟他们交战。两万骑兵只在他们相隔十里左右跟着,探马却不停的来回打探。豪格他们主动追过去,明军又退了开来。豪格有一半是步 兵,他没办法只单单让骑兵前去鏖战。但是步骑混在一起,他们只能是保持步兵的度,如何能追得上全骑兵的明军。而且为了防止明军骑兵突然袭击,他们不得不保持阵型,致使行军的度更加慢了。 明军不来接战,豪格带着人一路东行。当他们缓慢的走了一天后,现一个让他们吐血的现实,他们路过了数个民屯,结果都是被洗劫过的,不仅粮食跟人给带走,连村子也给烧了。 这明显是明军干的! 豪格此时欲哭无泪,想打又追不上人家,想走同样逃脱不了别人的追击。没有抢到粮食,一时间鞑子上下都人心惶惶。 第二百二十八章 善后处理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二十八章善后处理 袁崇焕将他的战略禀报给我的时候我就笑了,这种办法无疑也是我最喜欢的。硬刀硬枪的拼下来是没问题,但同样也会损耗不少关宁骑兵,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因为这支骑兵我还有另外的地方用得着。豪格他们被困住后,沈阳附近的局势就彻底控制起来,这让我放松了许多,至少已经没有人马能够威胁到我的安全了。 辽东军被调走后,京军经过几天的休息整顿,也开始分摊些任务给他们了,最重要的就是埋葬战死的京军!虽然百姓都讲究人死归乡,但是这次战死的接近五万,从东北运回关内是不现实的。所以最终决定在沈阳城外建立陵园,统一埋葬。一切只能是简单从事,由孙承宗撰写祭文,然后在陵园中央建立纪念碑,将战死的将士名字悉数刻录在上边,以供后人祭拜。上头还有本人的亲笔题书:‘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八个大字。 至于战死的女真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被民壮悉数运到了城东角的乱葬岗,挖一个大坑后悉数抛了下去。按着不少人的想法,对于鞑子应该抛尸荒野才是,但皇上命他们埋,他们也只好将人埋了。 当然,也有人可以不用干这个苦力,那就是受伤的京军。京军比大明其他的人马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很多士兵都接受了郎中的培训,所以京军伤兵的存活率比其他部队高了许多。 架设在城南的伤病房里,两个重伤病号浑身包扎,正眼对眼的盯着。这两人一个就是在南城头受伤的李自成,一个赫然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统领的是京军唯一的三千骑兵,这里头还夹杂了不少的蒙古人。大战开始后,他们一直躲的远远的。当时女真人的骑兵实在太多,他们这三千人根本就不够看。吴三桂虽然明白明军占着优势,但沈阳能否守住,他心里还是没有底。察哈尔的福晋更是早早就避开了,连沈阳都没有来。 大军作战,个人的性命就如蝼蚁。女真鞑子骑兵来的时候,吴三桂的探马最先现,他们本就是散开来打探鞑子的动向。但鞑子真的来了后,吴三桂迅派人回去禀报,自己却收拢人马躲在一边。吴三桂当然不会说自己不愿回城,而是表现得鞑子来的突然,他们无力收齐人回去。吴三桂本能的带着三千骑兵游离在了沈阳北门外,如果他们在城内,估计早被孙承宗调到缺口堵鞑子骑兵去了。当时战况如此惨烈,那么他吴三桂的性命能否保得住就是未知之数了! 等到热气球出现后,两黄旗跟两蓝旗迅溃退,吴三桂就知道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他马上带着他的骑兵在后头尾随追击,当时女真人如同惊弓之鸟,吴三桂杀起来简直势如破竹一般。若事情照这样展下去,吴三桂也不会在伤病房了。 偏偏溃逃的鞑子遇到了前来支援的两万人马,前头受阻,后边的两蓝旗就稳住了阵型。吴三桂追得太急,加上里头的蒙古人打起来野,人马都跑散乱了。吴三桂带着一队人冲进了两蓝旗的步兵里头,等现的时候差不多被人家包围了。 吴三桂哪还敢停留,带着人就拼死突围。鞑子虽然是步兵,但弓射委实厉害,吴三桂背后中了三箭才逃出生天。于是乎,他就来跟李自成作伴了! 一个被砍了两刀,一个中了三箭,都是半斤八两! 两人望了半天,李自成叹了口气道:“他***,阎老大跟老三都去了招安,咱们窝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吴三桂撇撇嘴道:“都伤成这样了,叫你去也没那个力啊!” “靠,论武功咱比他两个强多了,想不到受伤最重的还是我!” “这叫擅泳者溺于水,知道不!那鞑子上来看你厉害,还不找多几个人招呼你?!” “那你呢?大战的时候没看到你,结果大战一结束你就来了?” “诶,我怎么跟你说呢!你们在城头拼死打,我在城外也不好受。你知道鞑子多少人的,几万骑兵啊,我就那点人马,给鞑子追得到处跑。到后来好容易胜利反攻了,只有我带着三千人追了下去,辽东的骑兵都是后来的。要不是傅大人的兵马拦住了鞑子,他们还会一路溃逃下去,我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你这叫人算不如天算!” 吴三桂也不想跟李自成再扯这个,他怕扯多了露出破绽,他转移话题道:“咱俩算是歇到这了,还是看人家立功劳吧!我说李老二,当初你参兵的时候怎么不去参加禁卫的选拔,凭哥们的功夫,说不定就当上了侍卫!看看人家谷刚,现在给派出去挣功劳了,说不定很快就升副将总兵了。这谷刚听说之前也就是山东的一个破落户,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皇上才提拔进去的。崇祯元年,大内从各军招禁卫,老二你没去太可惜了!” 李自成跟人对比一下,心里也很眼红,但怎么好流露出来道:“靠,这等事谁知道,老子又不是神仙!” 吴三桂似安慰李自成又似安慰自己道:“只要是皇上看重的人,升迁总是很快的。不管怎么说,这次会战咱们京军算是立了大功,在京军中,我们四虎算是皇上最着重的了,听说你们这次又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李自成知道吴三桂指的是抢攻北门跟轰垮城墙的事,没好气道:“又不是什么功劳,皇上不怪罪就算好了!” 其中的事情吴三桂也知道,就没有往下说。吴三桂陡然想起他们四个人的情况,突然道:“你说,皇上在我们四个人之中,最是看重哪个?” 李自成愣了下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你说呢?” 吴三桂思量了下,觉得皇上最重视他跟李岩两人了,他吴三桂是军人世家,而且在崇祯二年巡视辽东的时候就崭露头角,皇上又亲自将他从辽东调到京军,重视程度不言而喻。而皇上重视李岩也是有迹可循,因为李岩每次升迁变化都跟皇上有关。不过吴三桂心里这么想,但话到嘴边就转道:“呵呵,我觉得皇上重视阎大哥跟李三哥,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人中,单单找他们去招安百姓!” 李自成却不以为然道:“他们去招安百姓有什么出奇,论冲锋陷阵,他二人也自问不如我,这点就是皇上也明白。但是说到些民生政事,你我都不如他们两个。若是叫我们两个去,你还不头大?!” 吴三桂想了下也是面露苦色,有没法子那是另外一回事,光想到那么烦琐,吴三桂就放弃了,只有阎应元跟李岩才有那个耐心去处理百姓的事宜。 两个人在病房呆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感情倒比之前要好了许多,时间一长,彼此的一些底细,幼年糗事全部爆了出来。 李自成跟吴三桂两人舒服的养病,阎应元跟李岩则干得累死累活。要怪只怪当初神策军将汉民赶得太远了,太狠了。当初为了驱赶汉民,前来驱赶的京军采用了屠杀的策略将汉民惊走,那些汉民顿时拖儿带女的往东北跑了。 事实上这也属于人算不如天算,如果来的是皇太极,或许他会借用汉人的力量来攻打沈阳。但是豪格却不会,豪格没有那样的魄力相信汉人。结果明人苦心驱赶的一招最后变成了砸自己脚的石头,阎应元跟李岩辛苦几天,结果是召回数千人,而且大多数都是老弱残幼,是些根本就跑不动的人。 阎应元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喊,又让当地的百姓去传话。 这事摊到谁身上估计都有得搞,听了阎应元他们的奏报我也没太在意,现在百姓们自己跑到山里藏匿起来,对于辽东的局势没有什么影响,我也就放任之流了! 前去辽阳的傅宗龙总算给我带回来了好消息,因为他们五千人成功的捉住了皇太极。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该给的才给 八旗主力走了以后,辽阳已经是一个不设防的城池,之前用作疑兵的两千骑兵早已给辽东军砍菜瓜一样的杀了过去。毕竟袁崇焕也不是吃素的,区区两千疑兵如何瞒得过他。傅宗龙的五千人没有花多大力气就解决了剩余的女真人。而他们的大汗皇太极并没有逃跑,这点让傅宗龙很吃惊。不过他见到本人的时候,傅宗龙明白了。这个让大明不得安宁的敌酋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再也无力出现在战场上了。 不过皇太极就是皇太极,即使是明军冲进他的行宫的时候,他仍旧显得很平静,平静的让明军士兵居然没有上前拿人。对方是个做过汗王的人,士兵们不敢造次才请来了傅宗龙。傅宗龙瞧过后也给予了皇太极足够的优待,唤来郎中悉心照料。 此时的皇太极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他见到傅宗龙之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带我去见你们的皇帝吧!’之后就再也没说话了。 傅宗龙盘点了下皇太极身边的人,现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物----皇太极的席谋臣范文程!傅宗龙审问了皇太极身边的杂役,才知道两天前已经不见了范文程的踪影。皇太极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即使他最信任的谋臣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抓获造反的敌酋事关重大,傅宗龙现在无心再去大索范文程,他马上派人回去禀报,同时让京军放弃辽阳,随后押解皇太极回沈阳献俘。 一路上傅宗龙小心翼翼,唯恐在路上出现什么差错。在他看来,能够捉到皇太极是他人生的最巅峰,将来史书上也可留一笔清名。但让他不解的是,作为女真大汗的皇太极离开大队主力是不想影响士气,这可以说得过去。但为什么他没有逃跑或者自杀,而是安静的等明军来捉他呢?!要知道皇太极被捉后,其影响是巨大的,意味着女真人的汗国就此覆灭了。 傅宗龙很是不解,但坐在马车上的皇太极却没有任何异常举动,而是长时间的愣,仿佛一切都沉浸在了当年的往事之中。 令傅宗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似乎皇上的态度也很出人意表。捉到敌酋应该是举国欢庆的事情,甚至应该在沈阳就举行献俘仪式,但他们到达沈阳后,来迎接他们的只有一队大内侍卫亲军。 “末将是皇宫侍卫副统领常宁,奉皇上旨意前来交接!” 仪式就这么简单,简单得让傅宗龙这个老将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跪下道:“老臣遵旨!” 常宁一挥手,十几个侍卫立刻接手了马车。常宁这才回头过来道:“傅大人,皇上口谕召您觐见,大人可随末将一同回去见驾!” 傅宗龙这才站起身拱手道:“那有劳常副统领了!” “好说,好说!” 傅宗龙吩咐下头的参将带着人马回营后,跟着常宁来到崇政殿见驾。傅宗龙一进门,就瞧到大殿里头站着两个人,正是内阁大臣孙承宗跟辽东督师袁崇焕。傅宗龙心里是有些得意又有些惶恐,因为在这次沈阳会战他出的力最少,皇上反而指派了一个最具荣耀的差事。袁崇焕督师辽东十余年,差点把命都送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平定辽东。孙阁老几次出山,两次督师辽东,一手训练京军为的是同样的目的。但皇上偏偏没有将荣耀给他二人,而是给了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兵部尚书。之前傅宗龙倒光顾得想着后世人怎么记住他,现在见到两位出力最大的同僚时,傅宗龙才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皇上还没有来,傅宗龙跟他二人见过礼。论顺序当然是孙阁老第一,傅宗龙是兵部尚书第二,袁崇焕位列第三。但即使是傅宗龙立了大功之后,孙承宗跟袁崇焕只是惯例的贺喜了一番,并没有表现得有什么吃味。傅宗龙也是宦海几十年了,对彼此都算熟悉,真真假假自然看得真切。孙承宗跟袁崇焕没有怨恨他抢功劳,事情越显得不寻常。 事实上就在一天之前,接到傅宗龙捷报的那个晚上,孙承宗跟袁崇焕在大帐中有过一次对话。当时孙承宗撩开大帐,却看到袁崇焕一个人在那喝闷酒。袁崇焕没有想到孙承宗这个时候会过来,赶忙起身道: “阁老,你怎么来了?” 孙承宗笑道:“特地来看看你啊,怕你心里存了想法!” “这”袁崇焕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天表现得很平静,结果还是给老上司一语识破了内心。袁崇焕有点郁闷请孙承宗坐下道: “属下跟阁老在辽东耗了十几年,这一腔热血都耗在了上边。阁老这些年一直操心京军,最终在沈阳城下让鞑子折戟!属下在阁老面前不说假话,这最后一功却让别人取了,若说没想法那是假的。” “呵呵,怎么心里有了怨怼?” 袁崇焕摇头道:“怨怼是不敢,只是十几年下来没能完功遗憾不少!皇太极在辽阳插翅难飞,任谁去都可得这份功劳。若是阁老领兵前去,属下自然服气!” “我去?”孙承宗指了指自己道:“老夫也没指望,就算傅宗龙没来,也轮不到老夫去!” 袁崇焕疑惑道:“大人不能去?!” “不仅老夫不能去,就是你也不能去,傅宗龙不来,最后也是便宜下头的小将领罢了!” 孙承宗点到这个份上,袁崇焕有点明白过来了。孙承宗从旁边拿过一个被子,袁崇焕忙给他上满杯酒道:“阁老请,要不要再加几个小菜?” “不用了,凑合着吧!”孙承宗摆手道:“老夫今年已经七十又四了,以这个年纪还能干多久呢?在某些人看来,擒拿皇太极是不世之功,老夫若得了功劳,那皇上如何封赏?辅次辅又往哪摆?” “这个”袁崇焕倒没有往这方面想,不过想一下也是,孙承宗已经是内阁大臣,致休后,太傅、太师的荣位是肯定有的,这是崇祯朝的惯例。现在立了大功后封赏,封什么太师已是不合适的,除了辅的位置,还真不知封什么好。如果封无可封,那么皇上就肯定不会将功劳给孙承宗。 可自己呢?! 孙承宗似乎看出了袁崇焕的想法,继续道:“皇上总是希望看到四平八稳,老夫年纪大了,用不了多久也会致休养老。位置总是要你们补上,元素啊,你成于辽东军,受掣肘也在辽东军,要把眼光放开点,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要一步一步的来。” “可辽东军是大明的人马,属下也是” 孙承宗摇摇头道:“元素的心思老夫明白,否则老夫也不会跟你说这番话。作臣子的就是要知道进退。皇上这般安排,只怕你手下的那些人都不服气吧!” “这个” “连你这个督师都这样,下头的人还没意见?!” 袁崇焕讪讪笑道:“属下着相于名利,让阁老见笑了!” 孙承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能明白就好,名利二字又有多少人能看透。皇上也不避嫌说名利,不能免俗也不出奇!这里头的事情老夫明白,皇上也明白。皇上不是寡恩刻薄之人,辽东军辛苦这么多年,皇上自然清楚,不会亏待了你们!” “阁老这么说,属下越听越惭愧了,愧对圣恩啊!” 孙承宗又喝了杯酒道:“平定女真是件盛事,要群臣玉露均沾才能和睦相处,一人锋芒太露总是不好!元素你以后的路还长,皇上对你也颇为倚重,你要好自为之啊!” “多谢阁老教诲!” 平日里袁崇焕醉心于战术战略的研究,哪里想过这些。经过这次跟孙承宗长谈,袁崇焕多少有点把握到了皇上的心思。论平辽而言,臣子当中功劳最大的当然是孙阁老跟他自己。皇上也明白,只不过这一切的安排是稳定的需要。皇上不希望有一军独大的局面,那么他们这些作臣子的就要懂得进退。因为不懂进退的人下场往往是惨淡的,袁崇焕想到当年的毛文龙,心里不由一凉。 毛家军?! 辽东军?! 只是称呼不同罢了!辽东军的将领在辽东十几年下来,在辽东的关系错综复杂,自己平日只要求他们打战出力就罢了,但女真人被灭之后,这样的关系显然不合朝廷的要求。皇上会怎么办呢?孙阁老的话无疑是给他个承诺同时又是提个醒! 看来自己要有个决断啊! 这一夜袁崇焕彻夜难眠,他觉得有必要跟自己的属下交交心。 当袁崇焕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了,他们见到傅宗龙的时候当然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袁崇焕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先跟皇上表明心迹,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让皇上疑心辽东军。就在袁崇焕反复衡量的时候,一个侍卫高声喊道: “皇上驾到!” 第二百三十章 皇太极 傅宗龙的奏报也很简单,没有说什么废话。捉到皇太极已经是事实,直接召见更为让人期待。我很满意三个大臣的表现,他们只是向我道了声贺就没说话了。若是在京师,那些词官们少不得喋喋不休的歌功颂德。而且捉到闹腾了几十年的女真敌酋,午门献俘之类的礼仪肯定少不了。现在一切都省了,我只是想见一下史书中的传奇人物,今世中的强悍对手。 “抬皇太极进来吧!” 很快,四个侍卫抬着一顶轿椅进来,已经衰弱不堪的皇太极就躺卧在了上面。这是我第一眼看到他,如果不从身份上考虑,他已经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松垮的脸部可以看得出他之前是身宽体胖,但现在却是瘦得落形,手脚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是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嘛?! 我正想着,原本闭目养神的皇太极似乎感应到我们在打量他顿时睁开眼来。他扫了一圈逐步看过去,最后锁定在了我的身上。大抵只有他眼中透着的那份气势还表明他曾经是一个汗国的汗王。我微微一笑道: “见到朕是不是很奇怪?希望朕的样子没有让你吃惊,来,介绍一下,傅宗龙是朕的兵部尚书你已经见过了,这位就是朕的内阁大臣孙承宗,曾两次督师辽东,汗王应该有印象。另外一位是现任的辽东督师袁崇焕,他是你的老朋友了,应该更不陌生!” 皇太极缓缓出声了,说的是颇为生硬的汉语:“皇帝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奚落嘛?” “朕没有这个意思,大家打了十几年,最后见见面也是应该的。朕对你是相当敬佩的,若朕跟你易位而处,相信失败的则会是朕!大明有的是人跟财力,而你们女真则要少很多!大明难在内部的治理,女真则困在军力的补充,不过相较之下还是大明占优!” “你果然跟你的祖父兄不同,之前我倒是小看你了!” “他们是昏君,朕不过清明点罢了!若朕早做皇帝三十年,只怕你们女真起兵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现在辽东也算是平定了,朕总算松了口气!” 孙承宗他们三个直接忽视掉了皇上大逆不道的话,皇太极倒没觉得什么,只不过他对皇帝评价他们女真起兵不满: “哼,你们汉人如此欺负女真,即使明国再强大,我们女真还是一样会起兵!” “呵呵,说得好,那里有压迫就那里反抗!朕倒没有歧视你们女真,也没有歧视大明境内的任何少数民族。在朕的眼里不单是一个汉族,而是包括大明境内所有子民的中华民族。只要你们承认是大明子民,安安心心的过你们的日子,我大明就不会兵刀相加,甚至还会优待你们。但若是想自立搞分裂,朕便不会放过他!” 皇太极并没有想到明朝的小皇帝有这样的心胸,甚至跟他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当然他要这么做是逼于辽东的形势,辽东的汉人比女真人多,而且他们还要借重蒙古人,所以兼容并蓄不得不为。但小皇帝似乎不用这么做,汉人是最多的一个民族,他完全可以屠杀四周几百万的异族,让汉人一家称霸天下。面对这样的一个皇帝,皇太极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他一下子沉默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朕主持这大明天下,有你皇太极雄心勃勃,女真将有机会取大明而代之!但我要说的是即使你这汗王贤明,多尔衮睿智,你们女真仍旧不合适统治天下。你们凭借着骑射起家,一直都会认为骑射是国之根本。现在是如此,几百年之后还是如此!但军力强盛并不是靠骑射的,几百年前没有震天雷,没有火炮,但是我们明了出来,海外的夷人同样也在研究。现在火器跟骑射可以说斗得旗鼓相当,但几百年之后呢?!就是朕的大明,这几年出现的新式武器你也应该有印象,还有朕的热气球你还没有见识过,直接可以让人飞上天空对你们进行轰击。” 我瞧了眼皇太极的表情道:“你是不是在想说如果你为天下之主,你也可以主持人明这些东西!呵呵,我们现在就说到最关键的东西了,那就是你女真以少数人统治大部分汉民的掣肘。你们怕什么,怕汉人造反。女真不过几十万,汉人却有数千万之多。如果火器弘扬壮大后,女真失去了骑射的优势,推翻你们显得更加容易。这一根本的原因使得你们不可能推广火器!那么后果是什么呢?那就是被夷人欺负!现在的夷人已经在大明周围出没,你们女真人也应该感受到了罗刹人的压力。此时他们不过是在试探,再过得百年,他们将会肆无忌惮的入侵。而你们的八旗此时是精锐,但被汉人供养百年之后,你认为他们还是精锐嘛?!” 小皇帝的长篇大论一下子让皇太极沉思下来,而且也让三个臣子十分震惊,因为向来谋划策略战略不过是十年二十年的展望,但皇上动不动就是说几百年后的展形势,这让他们不得不佩服皇上思考的高度。 我顺势的喝了口茶道:“你们女真起兵是为了本族的命运,这也无可厚非,但我大明不能眼睁睁看你们搞分裂。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没什么好说的!朕方才只不过是讨论你我两家入主天下的后果而已,这次看来苍天有眼!” 原本低头思考的皇太极突然抬起头望着我道:“皇帝说得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其他都没有什么好说,我只希望皇帝能心口如一!” “哈哈,朕既是这么想,当然也会这么做!不过你们还剩余的人若是抵抗,朕还是会毫不留情,这点你应该明白!豪格率领的两黄跟两红旗已经被辽东军包围,他若不肯投降,朕只要打到他们服了为止。” 听到自己子弟兵如此惨境,皇太极一片黯然。他喘了几口气道:“皇帝,女真已经输了,我皇太极已经快要见长生天去了,但我仍旧活着来见你,就是想提两个要求,希望你成全!” “你说!” “第一个就是想你善待那些女真族人,他们已经是你的俘虏,我希望你能像刚才说得那样,将他们视为你的子民。作为报答,豪格那里我可以帮你写封信让他们不要抵抗了!” “哦?”我思考着皇太极提出的条件交换,顿了顿道:“朕答应你!” “这是我的亲笔信!”皇太极从他的怀里拿出了一封全是满文的书信,看来他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我笑了:“那你的第二个要求呢?” 皇太极似乎变得有些激动道:“我我想见下海兰珠,哪怕是她的坟头,我也想跟她说下话!” 这个想不到一世枭雄提出的最后意见是这个,我的三个重臣当场就石化了! 好在我是九五之尊,非寻常之人!我不由叹了口气道: “好,汗王是性情中人,朕也不为难你,海兰珠还没有死,不过情况跟你差不多,你们去见见面吧!朕就不打搅你们了!” 皇太极艰难的说了一句道:“谢皇帝陛下!” 我饶了他的族人,饶了他的儿子,饶了他的部下他都没有谢我,偏我答应让他跟海兰珠见面他却谢我! 看来皇太极是想透彻了! 他活着回来并不是为了别人,单单就是为了海兰珠! 女真的失败他虽然有一定的责任,但并非人力能解决。只要大明蒸蒸日上,他就算再努力,女真也不够大明打。覆灭是迟早的事,只是早与晚而已! 女真汗国灭亡后,族人已经是板上的鱼肉,一切都在他人一念之间,他也无从操纵,最多是尽力而已。 如此知性至情之人,让我不由得不佩服。我一挥手道:“送汗王去清宁宫吧!” 皇太极留下了书信,被侍卫们抬起走了,此时的皇太极却跟进来的时候有了不同的变化,他松垮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跟柔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取与舍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三十一章取与舍 “皇上,这封信是否要即刻出去?!”孙承宗递过那封皇太极留下来的投降信,显然刚才皇太极最后的话,他们三人全部当作是病昏了头的呓语。大丈夫处世自然是事业名声重要,怎肯为了一个女人而羁绊住呢?!绝对是胡言乱语! 袁崇焕也有点小郁闷,作为皇太极十几年的对手,想不到碰面的时候完全被忽视掉了。当然,这是一场皇帝与汗王的对话,就是孙阁老也是一言不。显然皇上所思考的跟他们大大不同,他们还是倾注于一场战役胜利的时候,皇上已经在考虑大明几百年后的事情。有容乃大,皇上的心思也庞大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思路啊!袁崇焕摇摇头驱散心中的想法,而身边的傅宗龙似乎也有同样的神色,彼此苦笑了一下! 我接过孙承宗手中的信,看了一下道:“爱卿怎么看呢?” 孙承宗迟疑了下道:“难道皇上担心其中有诈,微臣可以找个俘虏来确认下!” 我摇头笑道:“这信是真的,这个时候的皇太极肯定不屑于撒谎。” “那皇上的意思是” 我掂量下这封信道:“豪格那里还有两万女真战士,若此信一去,豪格必然迫于父命而投降,但是我大明要这两万人做什么呢?他们一下子投降了,老大的功劳就凭空飞了,只怕辽东军还不满呢!” 袁崇焕听了这话很是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帮手下人出声。他想起孙阁老的话,就是让他不要陷在了派系中去。 “呵呵,朕不过是说笑,袁爱卿不用太在意。不过豪格那两万人朕倒真不想要了,一来豪格此人似乎不合适,二来两黄旗也没有其他的人选,那留他们这些人下来就是祸害,就让辽东军按既定的计划进行吧!” “是,那这封信就不用送了!” 我露出一脸正气道:“送,朕既然允了当然要送。”顿了顿后面又接了一句:“只不过让人晚点送吧!” “”三个大臣无语了! 完愣的孙承宗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忙收敛心思道:“启禀皇上,鞑子有八旗人马,还有多尔衮的镶白旗在赫图阿拉,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多尔衮?”我不置可否道:“先让何可纲盯着吧,朕不是让辽东军分守各地了嘛,多尔衮也跑不了的。只是现在皇太极还没咽气,朕还是不打击他最后的希望了!” “皇太极的希望?” “皇太极肯从容来见朕,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这点你们是了解不了了!不过沈阳之战,朕跟他都是赌徒,自然要给自己留点翻本的本钱。朕留下的就是袁爱卿,要是朕没守住沈阳,那么袁爱卿也会带领辽东军平复辽东!而皇太极的退路就是给女真人留下条根,多尔衮在赫图阿拉,若他强命多尔衮来,镶白旗也会放弃老窝的。但皇太极没有,估计冥冥之中他已经预料他们女真会失败,所以也打算给女真留下翻本的机会。皇太极虽然跟多尔衮不合,但他深知多尔衮此人的才智不在自己之下,有多尔衮带领,残余的女真人应该可以在深山老林保存下来。几百年前,女真人兴起建立金国,三十年前女真人又复舒了,皇太极大抵希望几百年后女真再次卷土重来吧!” 三个大臣都是才智之士,对于大战前后的事情自然一点就通。实际上,当京军偷袭到沈阳的时候,明金的形势就已逆转。即使如皇太极,只怕也没有信心打败明军了。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为,他无法带着满怀复仇心思的八旗逃入深山老林,只能是随着他们的金国一起灭亡了! “皇上圣鉴,能将敌酋想得如此透彻,臣等拜服!” “呵呵,有些东西事后才能看明白,上面的话也是朕见到皇太极后猜的!朕没有立刻打镶白旗的主意是因为朕希望解决了两黄旗再说。事情总是一步一步的来,这样才不至于出错!” 三个大臣拜服道:“皇上圣明!” “好了,皇太极的事情就由他去吧,反正他也没几日可活了!傅爱卿连日来一路辛苦,就好好下去休息吧!袁爱卿,那两黄旗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切按既定计划进行,朕的大明不需要这么多八旗骑兵!” “臣等遵旨!” 傅袁二人齐齐告退了,大殿上就剩下我跟孙承宗两个人。过了一会,孙承宗才出声道: “皇上” 我打断他道:“阁老,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即使这些年辽东军劳苦功高,但也不能成为军制改革的障碍。崇祯三年山东叛乱,你我君臣定下的兵制当然要实施下去。” “老臣明白,老臣的意思是朝廷可以缓一缓,不要让下头的军士寒心!” 我点头道:““这个朕理会得,朕不是让辽东军立功去了吗!京军是要抢辽东军的风头,但还是会留些余地的!今天袁崇焕的表现没有让朕为难,这也多得阁老去开导。” 孙承宗有些吃惊,毕竟他去见袁崇焕是私下去的,不想皇上已然知道。但是这个吃惊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仍旧是缓缓道:“皇上,袁崇焕并不拘囿于门户之见,即使老臣不去开导,他也能够想得通的!” “嗯,他若没有这样的见地,朕也不会看上他!” 孙承宗点点头,袁崇焕也是他认可的,既然皇上心中明白那他也不必废话了。孙承宗想起自己的事,笑着道:“皇上,那老臣致休的事这次回京后老臣还是从内阁位置上退下来吧!老臣的年纪” 我笑着打断他道:“朕知道你今年已经七十四了,朕也明白你的心思,阁老是想自己退下来给傅袁他们两人让路吧。” 被我一语道破心思,孙承宗倒也坦白:“皇上明鉴,老臣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傅袁两位立下大功,且二人年富力强又帮得皇上,所以老臣才存了躲懒的心思,想着跟韩爌那老家伙一起养老饴孙了!” “呵呵,想法是好,做人做事都要知道进退,但是朕还不准你退。朕还要借你的名头做些事情,兵制是阁老任内提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做到功德圆满。傅宗龙从西南出身,袁崇焕本就是辽东军出来的,他们都不方便。从哪方面想不如阁老合适!” “这个”孙承宗提出致休当然有点私心的,急流勇退是臣子最明智的选择。当边患消除后,皇上将会采取大动作,孙承宗本能的不想坐到火山口,他孙家子嗣繁多,两个儿子早已入朝为官,孙子辈有五个进了一心学院,孙承宗当然不愿为孙家树立众敌。可当他听到皇上就是要拿他当枪使的时候,孙承宗人老成精,得罪同僚跟得罪皇上相比,孙承宗只犹豫了一瞬就表决心道: “既然皇上要用老臣,那老臣再辞就是矫作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处置完辽东的后尾还有一段时间,即使要升迁他们也没那么快。这就委屈阁老为他二人种树了,别人不记得朕也会记得孙家的功劳。” 得到皇上的承诺,孙承宗感激涕零的跪倒谢恩,像孙承宗的官位跟年纪,他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后代子孙而已。当年让韩爌致休,皇上为了补偿特地赐了他家一个封荫,这官位没有给韩爌的儿子,反而是给了他唯一的孙子。这不仅让韩爌毫不怨怼,反而感激万分!皇上如此仁厚,那么可以预见自己家的待遇也不会差到哪去! “好了,这个就这么定了。现在来说说辽东的事情,现在朕身边没有文官搞民生,就委屈阁老先帮朕忙着。不过这事情也只有阁老合适,整个辽东军、蓟州军、京军都做过你的部下。这辽东要想长治久安,朕觉得必须” 听完皇上讲述的计划,早已沉稳如水的孙阁老也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皇上,只怕大臣们反对,旨意给封存回来啊!” “哼,咱们就在辽东把事情办了,等回京他们反对也无效!这事就这么办,有你们内阁同意还怕什么!你先好好谋划谋划,看看什么地方适合安置!” 孙承宗知道皇上的脾气,自己再劝也无效,只好应道:“老臣遵旨!” xxxxxxxxxxxxx 孙承宗走后,长时间的思虑让我一阵头重,不由得走出殿散下步。撒云娜这个小妮子人影都不见,肯定又是趁着我接见大臣的时候跑去看热气球了。自从见到热气球在天上飞之后,这小妮子对骑马变得毫无兴趣,转而想着怎么飞上天了。对此我也是放任她去了,只是侯二他们没有我的旨意,哪敢让皇妃冒险,对撒云娜的命令也是装聋作哑。 我懒得去理会每天都上演的闹剧,转而在花园走走。转到凤凰楼的时候,正打算坐下呼吸下新鲜空气,突然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从清宁宫出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扶持计划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三十二章扶持计划 我远远看到从清宁宫出来的人居然是大玉儿,按照一般情况来看,她这个作为皇太极的妃子应该在宫里头陪侍皇太极才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一个人跑出来呢?!我还在愣间,大玉儿已经匆匆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正想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却直直的撞到我身上来。 “哎呀……” 我一个躲闪不及,给她撞得正着。若是其她人这么不长眼走路,少不得给我训斥一顿。但想不到我就这样站着不动,大玉儿也会迎头撞上来。她柔软的身子一撞,立刻就反弹了出去,我连忙一把扶住。 “啊,是你?!”在我怀中的大玉儿却是泪眼朦胧,楚楚可怜,一改女强人的风范。也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是心神失守,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她怎么还会撞上来! 难道是皇太极撑不住挂了?! 当然以皇太极的情况,这是迟早的事,我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波动,只是礼貌的问道: “大玉儿,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皇太极……病情恶化了?朕可以马上传郎中!” 大玉儿闻言摇摇头,她轻轻挣脱我的手,径直在凤凰楼的栏杆坐了下来,但泪水却止不住的划过她那嫩白的脸庞。 这倒让我有点意外,因为大玉儿一向都是以坚强的面目来应对我,就算有一次我撞见她一个人无助的哭泣,但看到我来,立刻又换了一副面孔。想不到这一回,她却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流眼泪。而且这样无声的哭泣没由来让我心中一软,我不禁柔声道: “怎么了,大玉儿,难道有人欺负了你?说出来朕可以为你做主!” “做主?!”大玉儿哭的正伤心,听得我的话一愣之后,转而看向我,但眼神却多了几分犀利,没想到的是她的话更厉害,劈里啪啦的就说了出来。 “做主,你要为我做主?你能为我做主嘛?!你以为你是皇帝,你打了赢了我们就可以做到一切嘛?!你一样帮不到我!我要的你也给不了我!你知不知道!” 靠,大玉儿不会鬼上身了吧!以她一个俘虏的身份居然对大明皇帝大不敬,身后的侍卫刚要喝止,我忙拦住挥手让他们站远点。可以看得出,大玉儿受了委屈,而我这个皇帝不好彩成了泄对象,现在跟她计较是不明智的,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大玉儿似乎已经毫无之前的顾忌,数落我一通后又顾自顾的说道:“我,布木布泰十三岁就嫁给了你,这些年来我一直辛苦操劳,讨你的欢心,大家被俘之后是我在委曲求全,操持着大家。但……但是你回来之后,却正眼都没看过我,一心想着海兰珠。我哪里比不上她了,我哪里不好了……我哪里不好了!” 说到最后,大玉儿哀怨无比,接着她又说了一通蒙古语,虽然不知道她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估计也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是听的目瞪口呆,因为这打破了我一直来认知的大玉儿形象。原本以为她对皇太极应该没有多深的感情,得知皇太极被我打败了,她也没见怎么样啊!按照‘史书’来说,大玉儿应该跟多尔衮有感觉才是。现在的大玉儿却是一副幽怨吃醋的样子,显然对皇太极颇为在意。 大玉儿一直都委曲求全,希望能够得到皇太极的疼爱跟重视,但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皇太极命悬一线的回来,结果只是想跟海兰珠两个人安静的在一块,她们等都给赶了出来。其她人都被冷落惯了,但这让满心期待的大玉儿如何不伤心欲绝!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两情相悦的事无法干涉,何况她跟皇太极之前存在爱情吗******?!这点我也不确定!说以我说了句很符合这个时代的话: “有些事强求不得,你得不到他的欢心这也是你的命!” “我的命?!”原本有些歇斯底里的大玉儿沉默了。 女人最是认命,出身不好认命,嫁得不好认命,生不到儿子也认命!显然这种观念也存在大玉儿的脑海中,沉默一阵后,她止住了泪水,甚至轻轻的用手拂拭掉了泪痕。 这些事是他们的家务,我也无心去理会这么多。见她心情平复下来,我正打算回头去找撒云娜,转念一想把大玉儿这样留在这似乎也不是很好。作为我要拉拢的对象,我最怕的就是她无欲无求,这样的话我简直就无法下手了。我稍一想就柔声安慰她道: “大玉儿,皇太极病成这样,估计人已经糊涂了,你也不必跟他计较!在朕看来,你比海兰珠要漂亮得多,也要能干的多,你的辛苦跟努力整个清宁宫的人都知道,包括你的姐姐跟姑姑都知道!” 大玉儿仍旧不做声,不过神情倒缓和了不少! 我又缓缓道:“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日子可以过。感情这种事最强求不得,如果当初你还年少的时候,嫁给一个你心动爱慕的蒙古汉子,那么你现在也可以想皇太极跟海兰珠一样。但你却奉父命嫁给了皇太极,你臣服于你父亲给你安排的命运!所以得到这样的结果你也不必太伤心,因为清宁宫里还有很多女子跟你一样,甚至连你都不如!我们更应该想想以后,命运这东西也可以靠自己去改变,这些年来你一直生活在皇太极的后宫之中,每日想到的是如何得到他的欢心。这种狭隘的生活已经限制了你的眼界。朕跟你打个比方吧,有人抢的东西就是好一点的,尽管实际上它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玩意。客观的来说,就是他们女真人里头比皇太极要勇猛,要威武的就很多!如果你还是小女孩当然会先注重这方面,现在的大玉儿已经更懂得分析形势。当初皇太极是大汗,你嫁给他无可厚非,但现在呢?!” 大玉儿的神情一直变了又变,连我都没看懂她什么想法,看来女人心思多变一点没说错。最后她转头凝视着我,毫无喜怒的道: “那是不是现在我应该嫁给你,让你收到后宫之中呢?!” 我摇摇头道:“朕并不是这个意思,在朕看来,如今的大玉儿根本就无需依附谁生活,相反,你可以成为众多人的支柱!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多少,据朕所知,就是你们蒙古人的历史上也出现了不少女中豪杰,朕以为你会比她们更出色!” 大玉儿的眼中终于闪过丝亮色,但神情还是没有表现得有什么波动。 “有没兴趣听下朕在辽东的计划?” 大玉儿愣了下,才轻启朱唇道:“请说!” 我顿了顿,笑道:“估计很多人都在猜测,朕会不会在战后将你们女真人灭族,毕竟留着女真人在,辽东就存有祸根!事实上,朕有过这种想法,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朕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朕可不怕史书上的恶名!但是,这个想法并不好,杀戮是不能解决一切的!朕若铲除了女真,至少大明以后很难抚定周边的其它民族。当然朕还有其它的顾虑,总之朕要告诉你的是,朕会留下存活的女真人,为他们重新找一片栖息地!地点嘛,朕已经让人去找了!” 听我说到这个,大玉儿也有了份关注的心思,因为按她的想法,就算皇帝没有杀他们,他们这些女真人最终的结果也是给大明赏赐给将士为奴隶,全部打散开来。但没想到皇帝是会让他们重新聚居,这对女真人无疑是****** 个好消息。大玉儿十几年来都生活在女真,不自觉将自己当成了一份子,她忍不住出声道: “皇上可是要将所有女真人迁移?!” “当然,现在沈阳地区是肯定不适合再让女真人居住。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迁移几十万人自然要损伤一些,粮食什么的朕都会照应到。” “只怕会不如皇上所想,现在大明的人都视我女真如猛兽蛮人,只怕下头的官员根本就不会将女真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当年若不是辽东明军欺负女真过狠,何至于逼得女真起兵!” “嗯,说的不错,所以呢,女真需要一个为他们主持公道的人!朕的想法是跟祖制一样,你们女真的统领自行任命,而且朕也会授予其官职。稍有不同的是,女真将不在是异族,而是属于我中华民族!朕会在聚居地镌刻立碑,以示女真与汉人一视同仁!至于头领的任命,女真的第一任头领朕却属意于你!” 大玉儿迟疑道:“皇上既有这般打算,何不任命其他人,我一女子能做得什么!” “呵呵,大玉儿莫要小瞧自己,在朕看来女子不比男人差多少,朕相信你会带领好女真人的!好了,今天就说到这,你好好想想吧!” 其实今天说这话有点不适合时宜,所以我也不激进到要跟大玉儿现在就确定什么下来。现在把计划透露给她,让她思虑几天就知道结果了。说完我就转身去找撒云娜了,留下大玉儿一个人在那愣。 大玉儿望着年轻皇帝的身影,心里没来由一阵复杂的情绪,大抵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站在平等的角度来欣赏她!虽然皇帝说的话有些古怪,但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大玉儿自小就好强,争宠那也是身处后宫不得不为,最大的愿望就是统领后宫。现在凭白有了一个让她从未想过的机会掌控女真,大玉儿有些意动了。 这个时候,大玉儿站起身望着清宁宫,似乎心中也没有之前那么酸楚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敌酋之死 我向大玉儿透露了扶持她的计划,但这几天她并没有向我答复。期间我带着撒云娜去看过一次皇太极,他跟海兰珠被并排安放在同一个房间,两人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交流着,似乎这个时候说话都已经成了多余。原本爱动的撒云娜仿佛触动了什么,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跟着我进了房间。见有人闯来,皇太极脸上闪现过一丝惊讶和不悦,估计要不是我,皇太极早将来人骂得狗血喷头了。唉,难怪大玉儿她们心里不平衡! 皇太极愣了下,看了眼身边的海兰珠才缓道:“皇上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走近两步微笑道:“没有什么事,朕只是过来看看你!” “多谢皇上关心了,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跟海兰珠在一起!”皇太极这个时候又扭头看了下海兰珠,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又道:“按照大明的刑罚,我皇太极即使死后也会受到惩治,但希望皇上能够将我的头跟海兰珠一起埋葬!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说完一脸希求的看着我,就连原本对我不理不睬的海兰珠也望了过来,显然她也希望能够跟皇太极合葬!我感叹了一声,此时的皇太极已经不是那叱咤风云的女真大汗,而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也不想逆了他们的心愿,点头道: “这个也容易,朕答允就是。你们生能同屋,死能同**,下世再作鸳鸯吧!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见我答应,皇太极跟海兰珠顿时满面欣喜。皇太极听到最后一句更是眼中精光闪闪,他虽对汉语了解不深,但如此直白的话还是能够明白,两句诗竟是对自己的真实写照,心下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然后才道: “皇上,能否将此两句诗刻在我等坟前作为墓碑?” “可以!” “另外还请皇上就将我俩葬在盛京,我已无面去见父汗了!” “嗯,这个朕也答允。” 皇太极见我如此爽快的答应,心下有些疑惑。他似乎不想问的,最终还是问道:“我已是阶下之囚,在大明看来,我是十恶不赦的逆贼,皇上为何还如此客气相待?” 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于皇太极情迷海兰珠我是很佩服的,虽然我曾利用这点来打击皇太极。看着他疑问的眼神,我不禁正色道: 汗王宁可活着被俘也要见海兰珠,这世上的人或许不明白,但朕却了解!在很多人看来,女人对于男人而言,都是一件货物,一件可以买卖物品。但是,朕却不这么想,朕一直都将女子作为一个平等的人对待,女子并不比男人差,如今男尊女卑的观念朕也会去一点点的改变!一对男女能够突破这种尊卑的界限产生爱恋,朕都会尊重这一份感情。何况这份感情已经越了财富、身份跟生死。女真向来视女人为财物,难得你身为大汗却一往情深,朕当然另眼相看。而且数百年后汗王的痴情也是一件美谈,朕没有不成全的道理。此时此刻,我们又何必在拘囿于君王跟反臣的身份呢!老实说,在这点上,朕很佩服你!” 皇太极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将遭到族人的唾弃,但为了自己心中的爱人他并不后悔。突然间得到另外一个人的认同,而且此人还是大明天子,皇太极一下子激动起来,两只手不停的颤抖着。 “皇上……” 皇太极喊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看模样竟有引我为知己的神情。估计可能是考虑身份的悬殊,他没有把话讲下去。况且,他能够亲口唤我为皇上,已然是一种巨大的让步跟承认。 “朕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有些事他们不懂,我们知道就可以了!你说的朕都会让人办,决不至于委屈了你!朕就不打搅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了,好好养着吧!” 皇太极点点头没有出声,我带着撒云娜就出去了。在门外服侍的郎中就马上迎了上来,估计是接到消息,知道我来巡查赶来见驾。 “他们还能支持多久?” 郎中一时间摸不清意图,只能照实回答道:“皇上,他们两个食少难眠就靠清水度日,估计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皇太极病死,对于他自身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总比我宣布他罪行再砍头鞭尸的好!我点点头道:“好生照料着吧!” “微臣遵旨!” 在我身旁的撒云娜似乎很有感触,俏眼中竟是一片朦胧。看来无论哪个年代女孩子对于这些浪漫凄美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抵抗力。撒云娜有些哽咽道: “皇上,他们好可怜,不过那个海兰珠好幸福!”- _-!想不到撒云娜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摸着她的头,抚慰道:“小娜会比她幸福的!” 本是一句安慰的话,但撒云娜却认真的点点头,很温柔的靠在我身边,跟以往蹦蹦跳跳大不一样。我不由暗叹,小女孩就是善变,跟撒云娜在一起,越觉得自己老了! 抚慰了撒云娜一阵,出得大殿来,却见大玉儿规矩的守候在她姑姑身边,看情形她似乎没有那么悲伤了。在众人面前,她也没有表现得有什么异常。大玉儿是个聪明人,我无需过多点拨,只是嘱咐了她几句好好照料大家就走了。 就在我看过他们的第二天晚上,清宁宫传来一阵哭声。侍卫们过来向我禀报,说是皇太极不行了!我披衣起身,在殿门口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一个本来应该是开创大清基业的文宗皇帝,但由于我的存在,他变成了一个阶下之囚,最终身死国灭。这对他是不公平的,我只能以私人的身份对他说声抱歉!因为女真入关的后果不是千万汉人所希望的,也不是后世十几亿中华民族想看到的。大明在我手上有了转折,我只能是去改变历史。 “皇上,你在干什么?”睡醒的撒云娜也出来了,轻轻的靠着我肩膀上。 我搂住她道:“没作什么,皇太极死了!” “敌酋死了……”撒云娜上次见过皇太极后,对皇太极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一件原本她之前会很开心的事情变得有些索然无味,甚至是可惜! 我静静的拥着撒云娜在殿门口站了一会,最后才道:“回去睡吧!”撒云娜似乎感觉道了我心中的感慨,乖巧的缩在了我的怀里。 也许是宿命吧,第二天侍卫过来禀报,说海兰珠跟皇太极在三更左右相继殁了,大玉儿让他们过来请示如何办理丧事。此时孙承宗、傅宗龙、袁崇焕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显然在他们看来敌酋皇太极死去是一件极大的事情。 “你们来的正好,朕正要找你们商量下怎么安置皇太极!” 孙承宗是阁老,先出来言道:“皇上,敌酋虽然身死,但其罪恶滔天,按我大明律法也是要戮尸的!” 傅宗龙接着道:“尸身亦不得安葬!” 袁崇焕跟着道:“九族也要抄斩!” 我有点无语了,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处置谋反的惯例,但这委实有些残忍,特别是皇太极,如果按着以往的办法,尽管他病的要死,也是要凌迟的!想到凌迟,我又看了眼袁崇焕,心中一片感慨。 如今我已经大局在握,何必再苛刻对待皇太极呢?!毕竟从私心上来讲,是我谋取了皇太极的名声、前程。排除汉满之争,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很欣赏皇太极的。不仅有着高的政治手腕跟雄才大略,同时又是一痴情人种。算是佩服也好,补偿也好,我都不想在皇太极死后再搞那么多事情! 待三个臣子讲完,我顿了顿道:“逆反之罪本该如此,但皇太极已经投降朕了!对于投降之人朕还是要宽宥待之的。” “这个……”孙承宗一下闭上嘴巴不说话了,阁老没出声,傅宗龙跟袁崇焕也没词了。毕竟他们不是言臣,对于皇上的想法他们不好反对。事实上,从皇上登基以来的行事,到这次伐辽的成功,无不透露着皇上高人一等的决定,三人下意识的默认了皇上的说法。 “这里不是在京师,没有言官们啰嗦。朕看就这么办好了,先公文给京师,详说一下皇太极投降事宜,过了一段时间后再布他病死的消息。葬礼就按昔年女真旧制指挥使的规格办了,现在皇太极已是朕的建州指挥使,让他夫妻两人一起合葬吧!” 孙承宗无不担忧道:“皇上,这恐怕会遭致朝野反对啊?” 我露出丝笑意道:“哈哈,反对?!朕都将事情做完了,再来反对也是假的!皇太极已经死了,又何必再去糟蹋一个死人!现在不是还有活着的吗?!找一个来顶罪就行了!所谓父债子还,现在敌酋不是豪格嘛?!你们把罪都推到他身上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可能投降的!” 三个大臣又彻底无语了! /div 第二百三十四章 替罪之羊 从京师来的快马不仅带来了朝臣们贺喜的奏折,同时也带来了新一期的号外明刊。大明崇祯皇帝亲征平复辽东,光这个就够大臣们在那颂扬我的文治武功!连平日最喜欢唱反调的大臣也没有来败兴,平复了几十年的叛乱让他们激动得不行,显然已经忘记了我是偷偷溜出京师。 新一期的明刊也揣摩到了我的意图,铺天盖地的宣传京军在我的率领下平复辽东的功绩。而原本作为大明精锐的辽东军只是辅助兵,负责战后追剿女真残余。有了辽东军作为衬托,京军一下子跃居为大明第一精锐人马,而我这皇帝的威势自然如日中天,不少大臣已经上表要求为我上尊号了。 面对犹如造神般的宣传,我当然不会拒绝臣子们的好意,因为这恰恰是我需要的。我放下手中的明刊,静静思绪着以后要做的事情。 xxxxxxxxxxxxxxxxxx 而此时就在沈阳东北,一场大战已经展开。 祖大寿已经接到了袁督师关于绝杀这批女真人的命令,对于辽东军而言,杀光女真人才正合他们的意思。一来两军是世仇,里头不知夹杂了多少杀父杀兄的怨恨在里面;二来女真人的头颅就是他们的功劳,自然多多益善。 祖大寿跟满桂通了个气,让他下狠手,但是他们还没等到动手的时候,豪格已经耐不住要跟他们决一死战了。 坐在帐篷里的豪格三两口将一个番薯吞了下去,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番薯竟然有这么美味。同在帐篷的亲兵们都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自从他们让辽东军盯上后,军粮急剧减少,每个士兵一天只有一顿。现在豪格啃着的番薯还是他们从一个小村落抢来的,因为数量少,只是补充给了几个贝勒作点心。 豪格啃完几个番薯还有点意犹未尽,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行军的人来说,不吃饱无疑是件痛苦的事情。豪格吃完,他站起身想去找他的七伯阿巴泰。就在他出帐门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肉香。帐篷外的人都拼命的吞着口水,见到豪格出来顿时纷纷低下头。 怎么会有肉呢? 前几天他们袭击到一家蒙古牧民,抢的几头羊早就给吃掉了,而且这个肉的气味也不太像是羊肉,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豪格的心头,他低喝道: “你们跟我来!” 这些亲卫知道要出事情了,见到主子面色不善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全部低着头跟着后边。豪格循着气味一路寻了过去,绕过几个帐篷,豪格终于来到香味的源地。一群八旗的贝勒们正团团围坐着,而平地正中央架起一口大锅煮的热气腾腾,肉香四处飘散。贝勒们正大声的说笑着,不想豪格突然闯了过来,众人顿时愣在了当场! 豪格扫了眼,现围着在座的都是他爱新觉罗家的人,为的是他的十一叔巴布海,其余就是阿喀喇,额克亲这些豪格的堂兄弟人等。巴布海在众贝勒中性子最贪,但他手上也有努尔哈赤分下的八牛录。前几年代善跟多尔衮联手,逼皇太极立誓不会夺取兄弟们的部属,巴布海的牛录才得以保存。 巴布海虽然依附在正黄旗,但他有自己的私兵,又是豪格的十一叔,当场的众人不敢说话,巴布海堆起个笑脸道: “哎呀,大阿哥,来坐,你来的正好!” 豪格还是冷着脸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哪来的肉?” 巴布海并没有意识道豪格在怒,仍旧嬉皮笑脸道:“大阿哥,这几天咱们给明猪搞得窝囊,上次捉回的几只羊太少,都给了你们旗主,我们这些贝勒们可眼馋得很,这不,恰好有两匹战马不行了,我就…… 让他们煮来打打牙祭。大阿哥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 “战马?!”豪格一阵眩晕。 巴布海兀自说道:“是啊,反正都快死了,不吃白不吃啊!” 战马现在就是女真人的命根子,巴布海他们居然杀马来吃,顿时让豪格一股怒气上来,他按住自己的佩刀,正想着作的时候,突然现场中的那锅肉不仅吸引了士兵们的眼光,就是自己带来的亲军也正在贪婪的嗅着,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士兵的肚子更是咕咕作响。豪格没来由一惊,顿时没有了惩治巴布海的情绪。 豪格一言不掉头就走了,那些亲卫不舍的看了眼翻腾的马肉。巴布海更是高兴,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多吃点! 豪格回到大帐后,立刻召集两黄旗的骑兵将领。当出现杀战马的由头的时候,豪格不能再犹豫了。他原本想去找阿巴泰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但现在他迫切的觉得骑兵应该迅突围出去,否则等到弹尽粮绝,士兵们偷偷杀马取食后,那就一切都完了。 所以他决定两黄旗想突围到东边去再说,至于两蓝旗,他就先不理会这么多了。 xxxxxxxxx 阿巴泰没有想到豪格会作的这么绝,事实上如果豪格说突围的话,阿巴泰说不定会同意抛下步兵,自己跟着两黄旗一起走。但豪格什么都没说,而是在骑兵打前站的时候,两黄旗跑的没了影,以往骑兵都会停留下一个地方来等步兵,这次阿巴泰催着下头人走了三十里还是没有看到豪格的踪影。 阿巴泰知道自己这两蓝旗给抛弃了,更可恶的是两黄旗带走了大部份剩余的军粮。虽然军粮也不多,但多少是个安慰,现在两蓝旗只能作今天的一餐,明天还不知吃什么,军心一下子就涣散了。要不是远处有明骑兵来回侦探,他们知道有明军盯着,只怕早四处逃了。 “怎么办?阿玛”尚建心下也很是惊慌。 阿巴泰此时也顾不得骂豪格了,透着一股狠色道:“现在这样情况已经不能走,只能是跟明军拼了!” “可他们还有骑兵!”一万对四万,尚建可没有那个胆子。 “哼,豪格跑了,你以为明军会放过他们,骑兵肯定是追他们去了,我们要对付的是明军的步兵!”阿巴泰此时顾不得多想,马上下令道:“让下头的将士讲军粮煮了,大家吃饱后就跟明人打一场,告诉下面的人,只有打赢明人咱们才有饭吃,才有活路!” “恩,孩儿记下了!” 阿巴泰鼓舞士气相当成功,因为下头的女真人知道这次是拼死一搏,即使是要去面对多他们一倍的明军,他们仍旧杀气腾腾。阿巴泰已经将为数不多的战马给了探子,探子凭着高的马术查明,明军龟缩在东面离他们十里左右的地方。得到明军的动向后,阿巴泰立刻点齐人朝着辽东军开去。 可惜阿巴泰低估了辽东军的侦查能力,当他们刚开始行动,辽东军的探马就现了两蓝旗的异常。祖大寿知道女真骑步分家后,心里更是高兴。如果鞑子的骑兵在,那么他们还是有一拼之力的,同时也牵制住明军两个兵团不能走远。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们用战马为食,近万匹马足够他们行军到开原一带了。辽东军虽然已经在前方坚壁清野,但开原那边一带人数众多,岂是一下子能够清理得完,无法在粮食上封锁鞑子,最终仍旧是避免不了一战。 现在祖大寿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至于逃跑的豪格不用他去理会自然有人招呼,剩下的两蓝旗却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听到鞑子朝他们这边开来,祖大寿马上命令收拾营帐撤退! 两…… 蓝旗要跟他们打,辽东军还不愿意呢! 当阿巴泰催促着队伍刚到辽东军的营地的时候,军营里空荡荡的,明军早就不见了踪影。而地平线上有不少黑点移动,不用说就是明人的斥候。 “贝勒爷,明军退后了十来里!”前去打探的探子回禀道,他们的战马稀少,为了避免明军的探子劫杀,他们不得不每个探子备有两匹战马,这样派出去打探的人更少了,这一因素直接造成他们的消息滞后。 到了对方营地才知道对方的动向,不少将领茫然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众人的眼神都盯在阿巴泰身上的时候,他只有露出一丝绝然道: “给我继续追!”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效 第七卷辽东攻略第二百三十五章成效 两蓝旗也算八旗中的精锐,即使饿着肚子还是锲而不舍的追着辽东军。阿巴泰绝对没有想到辽东军会这么无耻,居然一退再退!他们鼓舞着士气追了几十里下来,还是没有追上辽东军的人马。最后饥肠辘辘的女真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头落下去。也许睡着了可以让他们忘记饥饿的感觉,但意味着第二天的日子将更难挨! 就在这一晚,阿巴泰似乎老了几岁,因为他手下的两蓝旗已经到了绝境。在此之前的三天他们就已经靠一顿度日了,经过昨天的强行军,现在又没有粮食补充,原本饿得肚皮贴后背的士兵们今早起来更是站着都东倒西歪。 第二天,阿巴泰几乎是强拉着一万人又走了一天,这个时候女真人的体力已经不行,完全跟不上辽东军的度。好在辽东军还没有攻击的打算,士兵们相互撑扶着往东走。就在这一天纪律严明的女真人失去了四分之一的武器跟盔甲,自己都无力走了哪还有劲力带多余的东西!负责监察的牛录也放弃追究,因为人数太多,他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来消耗!这个时候就算是杀人也要耗费不少的力气。 面对这样的绝境,阿巴泰也无法说出为什么还要继续往东走,可不走绝对就是留在那等死!这一天中午,他们吃到了少量的野菜根块!冰雪融化后,山上的开始有了些绿意,明军扫荡得再厉害也无法清除干净,这大约是他们移动得到的唯一好处。 可惜这些野菜远远不够补充他们的体力,就在这天的傍晚,仅留的侦查马被人偷偷砍杀了炖肉。阿巴泰闻言大怒,带人赶到后马匹已经砍碎放到了锅里煮,一群饥肠辘辘的士兵们两眼都盯着,不停的吞咽口水。阿巴泰知道此时已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是以擅杀军马的罪名杀了几个带头的士兵。而仅留的十几匹战马就这样给悄无声息的给下到了锅里,全部分给士兵们了。尚建给他的阿玛留了一大碗马肉,他知道这三天,阿玛跟普通的旗人一样都没有吃什么! 阿巴泰看到这碗马肉,顿时叹了口气!失去了探马,他们将变成无头苍蝇,辽东军更容易袭击到他们。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不吃东西的话,明军还没到他们就饿死了。阿巴泰看了这碗肉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的吃了个精光。 夜幕降临后,无边的黑暗包围了他们,整个女真人的营地都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往日军营的调笑声。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军营中摇曳的火光显得异常压抑,士兵们都努力的让自己睡着,以忘记这难受的饥饿感,但有的人却怎么都睡不下悄悄的爬起了身 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向阿巴泰禀报,昨天处死那几个人的尸身不见了。下头的人虽然没有明说,阿巴泰哪有不明白的。阿巴泰幼年时代起就跟随父汗东征西讨,也曾遇到过围困战,自然知道人到了饥饿的时候很多东西都顾不上了。阿巴泰只是想不到自己也会惨到这一步,手下的士兵已经在吃死尸了! 自己该怎么办?! 受了刺激的阿巴泰几乎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意见,直接带着疲惫不堪的八旗子弟继续往东前行,他们得迅离开这里找到食物!但是他们行进的度太慢了,辽东军有足够的时间来清理,两蓝旗的形势一天比一天恶化。 自从生吃死尸事件后,每天都有几十个人失踪,数百人掉队。那些掉队的人自然明白失踪的去哪了,他们宁愿自己饿死在野外,也不愿给自己的族人当作食物吃掉。不断的失去族人,让女真军营里更加变得诡异,谁也 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会不会给人砍了,拿去煮熟当作食物!族人相食,彼此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即使是同牛录的人也开始变得陌生,在饥饿袭来的时候,人就成了食物,此时的女真精锐已经变成了一群野兽。 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的,两蓝旗原有的骑兵已经被剿灭得七七八八了,现在的士兵都是后来补充上来的,这样人吃人的场景是第一次遇到,他们哪有这么坚忍的承受能力去面对,终于在第三天女真的营地生了炸营! 一个士兵半夜惊醒,拿着朴刀就为往同帐的人砍,嘴里还不停的喊别煮我!起先周围的人只是本能的自卫,但血腥的场面,凄惨绝望的叫声激起了其他人的疯狂,几乎所有的人都拿起了身边的武器,朝着自己附近的人杀去,大抵只有疯狂的杀戮才能缓解他们这几天心中郁结的压抑。 阿巴泰等一干旗主贝勒们跑出帐篷见到这景象哪敢去阻止,只能是远远的躲了。疯狂的士兵现在可不管你是谁,几乎就是见人就砍!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本该一同作战的族人却像是死敌,毫不留情的收割着性命。有的只是无奈的抵抗,有的以虐杀为宣泄,有的已经被刺激得疯了,甚至已经寻找着地上躺着的尸身下手,边割边啃了起来。疯狂、恐怖渲染得女真营地犹如地狱一般。这场自相残杀从半夜一直杀到了清晨,直到士兵们仅留的体力消耗殆尽,心头的亢奋平息了为止。 此时的女真营地犹如血洗一般,放眼望去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全部躺在了地上!阿巴泰带着几个儿子回来看到这一切真是欲哭无泪,这一场自相残杀下来,近一万的士兵不知道剩下多少,就算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动。这些士兵已经打得脱力了,没有几天都恢复不了。 当然这场意外而又意料中的变故也非全无好处,至少他们的‘军粮’是有了。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但活下来的人总要去面对。到了中午的时候,参与厮杀的人都苏醒了过来,见到自己的‘杰作’都一声不吭,一脸茫然的坐在了地上。 阿巴泰此时出来收拾残局,可惜手下的士兵都半死不活的,吆喝了几声也没有人答应。阿巴泰无可奈何,只能是让手下在原地休息了!他象征性的让几个还能动的亲兵去传令,自己就打算回帐休息了。 就在他要转身进账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因为就在天际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而且黑点还在不断的移动! 辽东军?! 阿巴泰兀然一惊,心却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netbsp;豪格为自己的决断而庆幸,因为现在他们已经啃上了玉米棒子。豪格甩弃了阿巴泰的步兵后,带着骑兵一直往东北方向逃窜。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汉人的民屯,但得到的粮食并不多,因为现在是春初,除了汉人自己的存粮,剩下的就是种子,豪格当然不理会这么多,悉数将能做食物的东西全部收走了。 得到了食物让所有的人的振奋不已,他们按照以往的习惯大吃了一顿。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摆脱了军粮的危机,从这里再往东可以轻易的获取大量的食物。所以他们狠狠的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也不想体会那种一天吃一顿的感觉。 可惜这种感觉没有保持多久,因为辽东的骑兵追了上来。追上来的是满桂,豪格一跑路,骑兵就现了他们的踪迹,他带着两万骑兵咬着两黄旗的尾巴。 豪格自从沈阳败退后,一直处于弱势的一边,他见到明军本能的就是 想到了逃跑。但是这次显然跟以往不一样,女真人每到一个地方没有多久,明军的骑兵就跟过来了,而且是做好了冲锋的准备。见到明军这个架势,豪格哪敢多做停留,慌忙带着人又跑了!一个跑一个追,竟是往东北跑了下去。 满桂的办法虽然简单,却是相当的实用,他将两黄旗追得人困马乏。只是茫茫草原四通八达的,明军骑兵一时间也还追不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明军的骑兵还在后面追着,但豪格也可以猜测得到,明军同样不好受。而且明军尾随在后边,更加失去了补给的机会。豪格相信,只要他们绕过了开原一带,明军便会因粮食断绝而无以为继。所以两黄旗的骑兵累得要命,豪格还是激励他们再往前跑一段就能逃出升天了。 经过两天的仓惶逃命,他们终于到达了通往嫩江平原的山口。嫩江平原是皇太极在位的时候展的一个粮仓,那里有十几万的汉人跟几十万的朝鲜人。有了粮食的保证,豪格顿时又生出了信心,他有把握再跟明人打下去,也有信心让在赫图阿拉的多尔衮臣服。 正当豪格信心满满,招呼着手下奔向他们未来的老巢的时候,前方的山口处呼啦啦的冒出一大队骑兵,人数比他们还多!女真人还未有什么反应,对方战马嘶鸣,径直冲了下来! 看着对方鲜艳的旗帜,豪格的一个心也沉了下去 /div 第二百三十六章 转机 能够出现在山口的自然是满桂的关宁铁骑,满桂虽然是直性子,但蒙古人天生就是马上的骑手,常年追逐狼群、鹿群使得他们明白如何打赢追逐战。聪明的猎人是不会一直追在猎物的后面,而是要将猎物赶到自己的套子里,显然豪格这个猎物没有斗赢满桂。在追逐战的前两天,满桂都是将两万骑兵压了上去,给豪格一个印象就是,大队骑兵都在后头追逐他们。但是到了第三天就生了变化,满桂留下五千骑兵继续在后头追逐豪格,自己就带着剩余的骑兵直接赶到了女真人的前边。 当然,这种设置圈套也是有技巧性的,在后头追赶的五千人慢慢的将度放慢了下来,这样才能为大部队留得时间赶。可笑豪格还以为那是明军体力不支的表现,丝毫没有注意到明军的计谋。 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晚了,一万五千人马的关宁铁骑经过一天的养精蓄锐,从山口上冲锋下来。而豪格这边却是人困马乏的,阵型混乱,仿佛他们这队人马不是精锐的两黄旗,而是逃难的乱民一般。 前头是人数众多的关宁铁骑,后面还有不知多少人马追赶着,豪格露出了恐慌的神情,一切结果不言而喻 三天之后,我接到了满桂跟祖大寿的快马急报。没有看我就知道了其中的内容,豪格这支人马覆灭是计划中的事情。但傅宗龙跟袁崇焕显得很激动,女真主力被消灭后,辽东将更加安全,他们再接再厉又把残余在赫图阿拉的镶白旗提了出来。在他们看来,只要把这支人马消灭掉后,女真三十多年的叛变就算给彻底镇压了。 但是我笑着否决了他们的提议,道:“难道我们要杀光女真人吗?” 袁崇焕赶紧解释道:“皇上,但不消灭他们便是辽东的一个隐患啊?” “那是不是这沈阳城的女真人都杀了呢?” “这个”袁崇焕对此倒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次攻入沈阳的人是他,或许他会拼着自己的名声直接将女真人赶尽杀绝,保辽东百年的平安。但是这次坐镇的是皇上,他们不能让皇上背负这暴君这样的恶名,所以袁崇焕犹豫了。 我笑着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就算杀光了女真人又如何,如果官员不能够爱民如子,就算是汉人同样会反抗!在过去的历史中,更多的王朝是给汉人自己推翻的!” 傅宗龙跟袁崇焕都齐声道:“皇上圣训得是!” 我挥挥手道:“好了,一下子扯得远了,赫图阿拉的镶白旗朕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就差一个人作信使而已。” “皇上是想” 我呵呵一笑道:“自然是为我所用!” 傅宗龙跟袁崇焕都一头雾水,大明光士兵就有几百万,骑兵虽然不多,但以后总会组建出来的,怎么会还需要女真人的骑兵呢?! 我摊开地图指着北面道:“平定辽东之后,大明收复了故土,但是这北面呢?!朵颜人是朕一手扶起来的,但最近看来他们跟大明已经貌合神离。” 傅宗龙跟袁崇焕都一阵沉默,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搞定了女真人之后就要拿蒙古人下手了!大明跟蒙古是百年的宿敌,即使有短暂的合作,最终还是要决出个胜负来。 “事情总是要办的!当然了,我们对付蒙古人靠这点女真骑兵是不够的,你们要看得更宽更长远点!” “请皇上训示!” 我指着地图,不容置疑道:“那就是北方,朕要大明的领土包括北方所有的土地!” 傅袁两人顿时愕然,我很理解的笑了笑。即使这个时代杰出的人物也未必能够想到百年以 后的事情。现在的北方在大明的人看来,那里不过是些荒蛮之地,要不要对大明都没有什么影响。消灭蒙古人可以看做是解除大明北面的危机,但占领广阔的西伯利亚显得有些得不偿失。北方的地盘是够大,跟现在的大明有的一比,可惜是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大明要占领住不知需多少人马来驻守?运送补给都是一个问题! 袁崇焕显然抱此想法,傅宗龙跟在皇上身边久,也隐约听说过皇上要占领一片跟大明一样宽阔的领土,想来就是这个地图上说的西伯利亚。开疆扩土都是历代帝王臣子们的念想,不仅能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史书也会浓浓的留下一笔。 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们作臣子的能阻挡吗?!袁崇焕转而联系到皇上要利用女真人,顿时醒悟过来道:“皇上的意思可是利用女真人为我大明守住这些国土?” “对,朕就是这个意思!西伯利亚比之这沈阳可要冷的多,我关内汉人未必能够耐得住这样的酷寒,而女真人特别是当中生活中黑龙江流域的女真人他们可以耐得住!这点袁爱卿应该深有体会吧!” 袁崇焕点点头,他本是南方人,来到辽东十几年还是对北方的酷寒心有余悸。傅宗龙想了想道:“皇上,女真人未必与我大明同心,其数量自然不会太多,这样恐怕无法守得住如此广袤的土地!” 我点头道:“傅爱卿说得是,当然了这点女真人是不够去镇守那里的,但是这个西伯利亚并不需要人时时看守着,正如你们所说,极北之地人迹罕至,而且大明将其划入版图百年之内都没有多大作用。朕只需有支人马每几年巡查一下,在关口设下界碑,绘画出比较详细的地图就可以了!以后如有外人侵入引起领土争端,亦可证明西伯利亚为我大明所有!” “皇上真乃高瞻远瞩,此法甚妙!” “呵呵,这个只是长期规划,具体办下来只怕还要几年!嗯,现在还是想着怎么解决镶白旗的事情,朕已经决定对其进行招降!至于去招降的人选嘛” 这时袁崇焕跟傅宗龙都不好出声,毕竟这个招降使者可是危险的活儿,他们杀了十几万女真人了,万一多尔衮怒从心起便是多多去都不够他杀啊! 我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笑道:“朕有个上好的人选,袁爱卿,你刚从盘山来见朕的时候可是给了朕一个不错的见面礼。朕就决定用他去招降多尔衮!” 袁崇焕愣了下,顿时失声道:“皇上要派那被俘的多铎去?可多铎是多尔衮的亲弟弟,若是放了他回去,只怕那多尔衮更加没有顾忌了,请皇上三思!” “呵呵,既然是让人家投诚那总得表现点诚意不是,放回多铎会让多尔衮明白朕不是赚他来沈阳。彼此了解了诚意,这样才能够进一步会谈投降的事!好了,我们来见见使者吧!” 我拍拍手,侍卫们很快就下去带了多铎进来。 进来的当然不止多铎,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通译,这是在皇太极的译书官里找来的。此时的多铎很年轻,在我记忆中,他死的时候也很年轻。可能是因为作为唯一被俘的贝勒旗主,多铎的精神不是很好,耷着个脑袋! “跪下!”旁边的侍卫一声暴喝! 那名通译扑通就跪了下去,多铎可能被这声激起了自尊,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直直的看着我。侍卫们见他无礼,正要去拿他,我挥挥手示意算了,侍卫们才站回旁边守着。 “多铎,你可知道朕叫你来干什么?” 我问完示意通译,那人颤抖着叽里咕噜说了。多铎却表现得相当硬气:“你 要杀就杀吧!” 原本一句不错的表达,可惜让这个通译结结巴巴说来毫无一点气概。 “朕叫你来不是要杀你,若杀你也就是一句话而已。多尔衮现在赫图阿拉,多铎你想去见你哥哥吗?” 提到多尔衮多铎眼中露出丝亮色,但他马上又厉声道:“你们明人想用我来威胁我哥哥,想都不用想,我多铎岂会怕死!” “哈哈,朕也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朕打算放你回去!” “放我回去?”多铎愣住了,他以为自己被俘以后肯定是一个凄惨的结局,没有想到大明的人居然会要放掉他,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一下子脑子不够用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他才愣愣的重复道: “你们就这样放掉我?” 我眯着眼笑道:“当然,不过有点小事情拜托你,给你哥哥带封信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组建 多铎没有想到大明的皇帝只是提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就放掉了他,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说什么好。那个通译见没有喊打喊杀,这才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傅宗龙跟袁崇焕在一边只能是旁听,因为这是皇上私下作的决策,他们并不知情。而且从皇上的语气来看,似乎一切都早有准备,所以他们都不出声,静待皇上的安排。 见多铎没有什么反应,我顿了顿笑道:“这次回去还有点时间,多铎你可以去拜祭下皇太极,也可进宫见见大玉儿她们,沈阳的一切都可以去看看,这些都无不看得出朕的诚意!” 多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他的模样似乎对我的和谈计划没有什么在意,多铎这小子最是叛逆,要是他从中弄鬼那可就不好了! 我想了下道:“作为释放你的条件,朕希望你能够如实向多尔衮汇报!” 多铎被我一激立刻表现出镶白旗主的气度,哼了一声道:“哼,我多铎不屑于撒谎,我哥哥是不会投降的!” 事情谈完,我也不跟他争辩直接让侍卫带了下去,多铎还有些孩子气,我跟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多铎走后,我才将目光转到傅宗龙他们这边来。 “朕虽然有意给机会女真人,但恐他们不晓事还以为朕是空言威胁,所以在军事上还是要采取一点行动的!” 傅宗龙跟袁崇焕都点头道:“请皇上明示!” “根据何可纲的回报,他们现在的人马在东堡咬着多尔衮,多尔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敢离开赫图阿拉支援皇太极。呵呵,看来何可纲这次是破釜沉舟了!” 何可纲在皮岛之前的表现还可以,但崇祯五年后遇到了强劲对手多尔衮后就差强人意了。何可纲本是袁崇焕任命驻守在皮岛的,心底下自然为这个部下担心。但听到皇上的语气似乎并无什么不满,甚至还有些微赞许的意思,袁崇焕这才放下心来道: “两白旗是老酋努尔哈赤的亲军,较之其他旗更为精锐。何总兵将人马深入到东堡确实危险了点,但若非如此只怕拖不住正白旗!” “说得对!何可纲的人虽然对多尔衮有威胁,可这危胁是来自于赫图阿拉的女真百姓,若让他攻击正白旗还未必能够取胜,明军人多,女真骑兵精锐,双方赢面估计都是五五之数!。多尔衮想必也是知道这点才对峙起来,但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嗯让赵率教带领他的两万人往赫图阿拉靠近,一方面策援何可纲,一方面如网状困住多尔衮!有了优势的兵力保证,相信多尔衮会认真考虑朕的和谈,这调遣兵将的事情就交给袁爱卿去做吧!” 袁崇焕听了皇上的分析跟指派后不禁觉得好像一切皇上都已经做好了计划,而且执行得相当利落。之前给派出去的手下,现在似乎都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大体的部署袁崇焕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只得补充道: “皇上,虽然西、南两个方向上可以封住正白旗的退路,避免多尔衮窜入朝鲜,但赫图阿拉之东北还有广袤的地方,微臣恐其亡命于东北极远之地。” 我哼了声道:“他们是有可能抛弃一切逃入山林,但如果多尔衮这般不识大体,舍得这沈阳的二十万百姓,那此人也不值得朕留他。他若逃窜,和谈之事便作罢,辽东军尾随剿杀就是,一直斩草除根!” “是!”袁崇焕连忙应了。 傅宗龙犹豫了下也补充道:“皇上,此次虽然是放多铎回去,但也要派人护送他。这人选就” 傅宗龙没说完,我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虽然之前说了不派使者去,但护军总是要的。万一他 们回去的路上给些宵小打劫送了性命,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那就在下头找个低级将领送多铎回赫图阿拉吧!” 傅宗龙跟袁崇焕面面相觑,现在沈阳的都不是他们的人马,他们哪能确定何人去担任这危险的任务。而且这派出去的将领职位高了也不好,低了也不行。要知道虽然明为护送,实际上也算半个使者,如果多尔衮有意和谈,那么他们就得负责两地沟通,如果多尔衮不愿意,那么他们就是有去无回了! 我见他们半天没有回话才陡然想起其中缘由,将京军中的人仔细想了下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选。 “就命左良玉带人护送吧!” “左良玉?”傅宗龙思索了下立刻道:“此人曾在辽东任职,对辽东的情况也算了解,嗯,此人去合适,皇上慧眼如炬!” 袁崇焕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这么决定吧,傅爱卿,这事就交给你办!诏书晚些时候再让人给你!” “是!” 商议妥当后,傅宗龙跟袁崇焕就下去了。但他们刚走不久,孙承宗跟宋献策就来求见。 孙承宗来是跟我禀报选址安置女真人的问题,迁移二十万人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计划,但孙承宗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当年袁崇焕在宁远建城收拢了几十万百姓,这些人都在宁远跟山海关之间屯田,现在要做的自然是让他们跟女真人互换。 “皇上,老臣以为可以采取自愿的办法,宁远一带的乡民也无需悉数搬清,只要留有空余给女真人安家落户便可!” 孙承宗为人老成,唯恐我一纸诏书下去让百姓强行搬离,毕竟宁远一带的百姓都在那安家十余年了,不次于是第二故乡。我想了下道: “他们本来就是沈阳附近何处的百姓,将他们迁回去也是应该的,何况沈阳也需要他们来驻守,如果沈阳都是女真人治下的汉民不利于此处的民风教化。朕要迁移大明的百姓自然不会强来,对于迁移宁远这些人回故地可以跟他们说,只要到沈阳来每户分得五亩好地,而且免税三年。有此一招,相信不用我们催他们就赶着来了。” 孙承宗听了后笑着点头道:“呵呵,皇上这办法好啊!有了土地跟免税的优惠百姓定是乐于搬迁,下头的官府只有引导统筹下就好了!” 孙承宗乐呵着,但旁边的宋献策可有点着急,几次欲言又止!我不由笑道:“宋献策,你有什么话说啊?看你着急的!” 宋献策忙赔笑道:“是这样的,皇上,按照之前皇上的旨意,今年辽东的春耕不能耽误,所以微臣组织沈阳这边的汉民种地,沈阳周围的土地刚刚划分完,原来的女真壮年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些地现在都是汉民在耕种。若是传出这地明年要给别人,微臣怕汉民们生出乱子来!” 我听了不由皱了下眉头,辽东打下来之后,女真人给我留下的问题也很多,且不说那二十万女真人,就是那上百万的汉民也不好处置。不管怎么样,先要作的就是春耕,所以我授权给宋献策让他组织归顺的汉民耕地,这样明年辽东才不至于出现饥荒。而招粜汉民的许诺就是能够获得土地,这样就跟吸引宁远百姓的方案相悖了。要解决当然有办法,辽东地广人稀有的是土地,只是土地置换需要县级府衙作大量的工作,而且安排在何处,丈量土地,重建村落都是问题,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完成,难怪宋献策着急! 我顿了下道:“迁移明年才进行,现在要作的就是统计出辽东的耕地以及耕种情况,原则上现有耕开的土地可以归耕种的 汉民所有,标准还是按均数每户五亩。先把结果统计出来,如果沈阳城附近没有耕地了,再迁移到别的地方。这件事还是孙阁老牵头,宋献策你具体操办,人员嘛,皇太极不是任用了很多汉人官员嘛,现在就借调他们来用用,相信他们会卖力的!” “遵旨!” 有了皇上话解决人手问题,宋献策当然高兴,之前他在安排的时候手下人实在太少,不得已还跑到京军借了几个亲兵来用,但随着任务越来越多更是捉襟见肘,宋献策不止一次的想征用被关押的女真汉人官员,但这事可大可小,在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宋献策不敢去碰这个雷区,现在皇上已经话,他自然好做多了。 打完宋献策,想着辽东平复后事情越来越多,这辽东的府衙需要建立起来才是。虽然有巡抚邱嘉禾,但他更注重的是军事,我不由手书了一封公文给京师的成基命,让吏部挑选人员来沈阳。 辽东现在百姓还不多,而且主要集中在几个大的城池,所以划分三省还没有必要,先把还未出现的辽东省先弄出来,以后人口多了再行划分。至于巡抚的人选,嗯,就让邱嘉禾捡这个便宜,听说他跟辽东军不太对路,有个这样的人也好!这样安排下来,辽东还缺一个能干的布政使,这人选嘛我揉了揉太阳**,或许我也可以直接任命一个!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条件 在我分配任务之后,各个大臣都忙自己的去了。诏书的大意我都跟傅宗龙说了一遍,具体的写法就让他去起草了。多铎在沈阳呆了几天,然后由左良玉带着百来人护送去赫图阿拉。稍微让我有点意外的是,左良玉并没有对这次的任命表现出有什么不满,反而是尽职尽责的接受任务,不由得让我高看了他一分。 诸事都已经安排下去,现在只等赫图阿拉的消息传来,是和是打就在多尔衮一念之间!我本惬意的消磨时间的时候,大玉儿却派人来请,说是有要事商量。估摸着她是在服丧期间往来有些不便,我也没有在意领着侍卫们就去了清宁宫。 皇太极病死后我没有再来过这里,也许久没有见到大玉儿了,她已在清宁宫门口等着我,宫内正为皇太极停柩,其她的妃子还在守灵,我也不想进去啰唣乐得就在宫门外聊。此时的大玉儿一身素装越显得明艳动人,古人常言女要俏一身孝大抵就是这个意味。 大玉儿被我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螓向我行礼。 我笑着扶起她道:“好了,不必多礼,你请朕来有何要事商量?” 大玉儿被我一扶,脸有些微红,她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才道:“陛下,之前陛下跟妾身约定的可还算数?” “朕一言九鼎,自然算数!” “那沈阳城的女真人也是臣妾的族人同样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是否应该一视同仁?” 我接口道:“这个当然!” 大玉儿妙眸微红,幽幽道:“那妾身有一事不明了,陛下既然许诺如此,但城中的女真百姓却肆意遭人凌辱,陛下可曾为她们做主?” “这个”我话语不由一滞,顿了下才强笑道:“朕最近一直忙着和谈迁移的事情,女真人都各守其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朕倒未听闻有人禀奏!” 大玉儿却是眼角含泪道:“陛下说得轻巧,如今女真百姓家中汉奴为主,女真为仆,且女真多为妇幼,家中汉奴肆意凌辱,竟是贝勒家中也不能免!若是这样,陛下可觉得这二十万女真百姓还是陛下治下的百姓吗?” “呃”我不由苦笑了下,这可算是一笔糊涂账了,如果从女真跟汉人奴隶的恩怨算起,汉民打死女真人翻身为主是明军推动的,同时也算是为他们自己报仇。辽东汉民在女真为奴几十年,死者不知凡几,如今翻身做主了自然少不得要报复一番,想不到已经有人把状告到了大玉儿这。大玉儿要管这件事自然是为了人心,为以后的管制族人做打算。 不过大玉儿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二十万女真妇幼可是我手中的人质,若是让汉民虐待了,以后正白旗回来少不得闹出事情来。稍微思虑了下,我心中有了主意,扭头对侍卫道: “去传宋献策来!” 侍卫应声而去,我才对大玉儿道:“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陛下仁德,妾身也是为陛下着想!” “好一个为朕着想!”我呵呵长笑一声道:“看来朕没有看错人!” 大玉儿见我肯纳谏心下也欢喜,趁着这个时候她跟我提出了一些安置上的问题。比如说她希望女真迁移的郡县能够直属朝廷管辖,大明军队不得肆意进入女真栖息地,汉人官员跟她共同管理以及赋税与汉民一致等等意见。 看来大玉儿最近花了不少心思在女真身上,这些不阻碍到根本的建议我都接受了,大体上跟我设计的管理模式差不多。强势的压迫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女真人最终还是要通过自治,逐步让他们容纳到大明来。 对于女真人的迁移地点在山海关 到宁远一带,属广宁前屯卫所。从袁崇焕的报告来看,前屯卫所(今绥中一带)山林平原都有,而且土地肥沃,适宜渔猎耕种,基本可以保持女真人的旧习。大玉儿虽知道这是有羁縻女真的意味,但都还是认可了,毕竟这比把女真人迁进关内要好很多。 我正跟大玉儿说着,这个时候侍卫领着宋献策来了! 宋献策还有点糊涂,就在昨日皇上已经安排好一切,他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漏洞,不过瞥到周围站着的是敌酋的妃子,想来应该跟此人有关。但就是这一瞥,宋献策已经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能够在大明天子面前从从容容站着,眼神中透着的精明就非一般女子可比。此时皇上还在跟前,宋献策不敢多想,行了礼后只得乖乖的站着等吩咐。 我待他行礼后才道:“宋爱卿,是这样的,朕听庄妃禀报,说女真人家中的汉民不守律法,肆意凌辱女真家眷,这可不好!不管之前他们是何人,但归顺我大明之后一律为我大明百姓,汉民归你管的,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宋献策一听是这事连忙应了,事实上宋献策完全就顾不来这些事,大战过后满目沧痍,要在这个基础上恢复春耕本就需要花大力气。那些汉民奴隶出工干活本本分分,谁还会去管他们回到家中怎么样!不过皇上提了,这件事就得办!宋献策想了下道: “皇上,此乃微臣疏忽,请皇上降罪!那些奴隶如此只怕也是以前被欺负得狠了,此事每家每户可能或多或少皆有,微臣以为可以杀鸡儆猴,让汉民安分守己!” “嗯,大战之后,朕也不愿再行过多杀戮,那就按你的办法去做吧!” 宋献策犹豫了下又道:“启禀皇上,现在微臣手下捉襟见肘还请皇上调拨人员执行!” “这个没问题,嗯,你下去的时候顺便去见下孙阁老,告诉他朕的意思,他会派人给你办这事的!” “谢皇上恩典!” “下去吧!” “微臣告退!” 宋献策躬身走了,我回过头对大玉儿道:“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大玉儿你可以放心,朕重建女真聚居区可不是为了欺骗多尔衮,朕的大明会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大家一视同仁!” 大玉儿盈盈一拜道:“陛下真乃英明天子,妾身替族人谢过陛下的恩德!”大玉儿顿了顿道:“不过妾身还有一事请教陛下?” “哦,你说!” “如果多尔衮不肯归顺,陛下将如何对待我们?” 大玉儿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沈阳城的二十万女真人包括她们都是我手中的棋子,用来威胁多尔衮的,如果多尔衮不投降那么她们就失去了作用。大玉儿担心我改变既定的重建计划,从而影响到她们的命运。但是我转念一想,按照后世的野史大玉儿应该跟多尔衮有些关系,她应该了解多尔衮才是,所以我反问道: “多尔衮是你的小叔子,而且你们年纪相仿,你不是应该更明白多尔衮会怎么做吗?” 大玉儿闻言一顿,苦笑得摇摇头道:“妾身只是妇道人家,哪知道他们旗主贝勒们怎么想!以前大汗还在的时候说起多尔衮倒是很推许,但不知怎的,多尔衮他们三兄弟越大反而跟我们越疏远了,小的时候倒经常来宫中玩!陛下问我多尔衮怎么想,我确实答不上来!前几日多铎向我辞别的时候,对于和谈甚是不以为然,不由得妾身不担心!” “哦!”这大玉儿这么一说,方知她是因为多铎才引担忧。而从大玉儿的话语中,大玉儿似乎对多尔衮并没有多少感觉,难得后世的记载只是牵强附会而已?!不 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我想了下对大玉儿道: “多尔衮会怎么做,朕也没有把握!如果他识大局自然会投降,如果他带着人马隐匿山林,朕便会派人剿杀!而你们不会受到牵连,朕依旧会安排你们迁移的!” 大玉儿躬身行了一礼道:“那臣妾就放心了!” 她顿了下又道:“臣妾叨扰陛下多时,不敢耽误陛下正事,臣妾就此告退!” 我点点头,大玉儿带着她满意的答案退回了清宁宫。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心中已下了决定,如果多尔衮投降我会保持女真人人习俗,但如果多尔衮不投降,那么女真将会在我的控制下一点点汉化。只要进了中华民族,有哪个民族能够逃得过汉化呢?从古到今都是如此,谁也逃脱不了! 看着大玉儿摇曳生姿的背影,我笑了笑带着人回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整顿 得到我的旨意后宋献策行动迅,孙承宗也从京军中调拨了两千人出来,由副将孙应元带领下挨家挨户的宣传大明律法,要求女真人家中的汉民不得虐待欺凌女真妇幼,违者严惩不贷!而且根据各户女真人的情况跟其他汉民的举报,捉拿了恶徒五十余人。 第一个向明军投降的张三赫然就在其中,张三本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明军攻下沈阳后他就知道女真人的末日到了,他马上杀了他当家的老头向明军投诚。按着他的想法,他作为第一个投降的人应该可以参加他们到明军里去混。但他被明军士兵带到一位将军面前的时候,年轻的将军只是赞赏了他几句。平常擅于察言观色的张三现这位将军并不是很喜欢他,连参军的事还没开口说,就打一个小兵去跟他验收了! 张三不知道的是,他见到的年轻将军正是李岩!如果他运气好点,遇到的是李自成、刘宗敏或许还真给他混进了京军!可惜他找到的是李岩的手下,对于这么会见风使舵的人李岩本能的不喜欢,何况他打死的是个年老体衰的老头,在人品上就让李岩瞧不起!可叹张三想一心讨好,就给李岩下此定论自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只得继续做他的老百姓去了! 但在特别时期作为归顺的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第一次大战过后他们就给集中起来拖运尸体,几天下来累得七荤八素。好容易清理完,紧接着第二次大战的晚上,他们给从家里叫了起来,干了一天一夜挖了条大沟,之后他们都集中在一起干活,一直到了大战结束清理完尸体才算松了口气。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张三的份,张三原本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被安排着跟吴老头搭档,吴老头是个标准的庄稼把式倒不觉的怎样,张山可给累得差不多散了架。大战结束后,休息了两天才恢复点精力。张三越想越不爽,自己头一份归顺结果跟隔壁的吴老头待遇一样。张三不爽,他家的三个女人便遭了殃,稍有点不如意就打得鸡飞狗跳,连隔壁的吴老头也看不顺眼劝了几句,张三哪理会这么多。张三不仅打,而且还把三个女人都给睡了,等明军来查的时候,三个女人满身伤痕哭哭啼啼,加上其他人的佐证,张三就给带走了! 与张三一样的还有五十几个人,他们听到要被砍头顿时人都瘫了,给满副盔甲的明军架着到了东市口,围观的人圈了一大圈!杀人的话这个月杀的十几万人,沈阳的老百姓见怪不怪了,但现在杀的是汉民,这引起了所有汉人的关注。 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孙应元找了个嗓门大的军士,站着市口宣讲大明律法以及这些人的罪行。得知是因为凌虐女真妇幼而被斩头,其他汉民心中不由吸了口冷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得太过火!汉民被女真人奴役十几年,心中没有怨气那肯定是假的。现在翻身做主了,自然要呼喝打骂报复一番。在汉民心中,这些女真妇幼迟早都会是奴隶,所以丝毫不在乎,想不到会因为这个获罪斩头! 宣讲完罪行后,孙应元一声令下,刀斧手统一划刀,五十几颗人头从砧板上滚了下来,这让围观的人悉数低呼了一声! 法虽然不责众,但杀鸡儆猴的效果却是很明显。而且随着这次整顿民风,宋献策6续公布了辽东汉民的处置方案。基本与关宁移民一样,辽东汉民将与女真人分离出来独立成户,每户可分得粮田五亩,赋税与之前一致,但在未来三年内汉民需服徭役重建辽东,有关详细的条款则让汉民们分配到县衙属地后再参照役法。 这么一来 不仅威慑住了汉民不再虐待女真妇幼,同时又给了一颗甜枣笼络住他们。能够有自己的土地过日子,比他们之前的奴隶生活不知要好多少,不少人已经在憧憬未来的幸福日子,对于女真妇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可不想在分地之前就给官军拿去砍了头。 接到宋献策的回报让我很舒心,同时也坚定了我心里另外一项决定。不过这个时候,在海城游荡的姜宏立来沈阳朝见来了。朝见的同时给我捎来了个好消息,一直不见踪影范文程竟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原本姜宏立作为一个两次反叛的降将,我并没有打算接见他的,但是考虑他居然捉到了范文程所以额外见了一面,稍微说了些勉励的话就让孙承宗代为接见了,我感兴趣的只是范文程而已!想瞧一瞧这个在努尔哈赤时代就投降女真,又受到皇太极重用的范文程是何等人物! 很快侍卫们就将范文程押了上来,我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范文程长着一副国字脸,留着三撇胡须,可能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模样有些憔悴,只有那细眼透着智者的精芒。范文程进来后也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又四顾瞧了瞧这勤政殿,叹气了一声才向我跪下行礼。 “罪民范文程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范文程有些蹒跚的站了起来,脸上却面无表情,看来他已当作是条死鱼,任人落了。 “看你的模样好像很感触,以前你在这里朝拜皇太极,想不到会在这里拜见朕这个大明天子吧!” 范文程低着头道:“罪民愚钝不堪,不知天命投入女真,上窜下跳误人误己,罪民自知死罪难逃,请皇上降罪!” “朕听闻你是范仲淹的后人,曾祖在大明也曾官至兵部尚书!” 范文程闻言一愣,继而露出丝惭愧的神色道:“罪民让祖上蒙羞了!” “这也没什么,成王败寇!假如女真打败了大明入主中原你就是光宗耀祖了!人生于乱世,命贱如草芥,你不甘心被埋没做出点事情来也无可厚非!但是从国家民族的利益角度来看,你就是卖国求荣之徒,朕饶你不得!” “这个罪民省得!”范文程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朕要告诉你的是,你投靠女真后不管怎样你都将要背负汉奸之名,女真人若夺得江山后,你们这些投靠的汉人虽然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作为一个王朝要巩固江山自然推崇忠君爱国,你们这些人便会作为2臣被唾弃。女真即使建国,数百年之后仍旧会被汉人推翻,你们又是怎样的名声,前朝秦桧就是一个例子!” “万世骂名?!”绕是镇定的范文程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他是一个聪明人,对于前朝轶事自然都很清楚,事实上,不管你立下多大的功劳,只要有背主投敌的污底,后人就会为之不屑,比如汉代的李陵。而另外一个汉代人苏武,虽然他没有耀眼的才能,当历代都受人敬重,成为臣子的楷模。 我又继续道:“朕对于处置乱臣贼子、贪官污吏的法子,你也应该知道。其它的我都不多说了,有些事该怎样就怎样!老实说,捉到你朕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多尔衮投降的可能更大了,若是你逃到赫图阿拉必然极力反对投降!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为给后来者予以警示,朕都会对你严惩不贷!” 站在下边的范文程只能是心中又是长叹了口气,当皇太极不肯离开辽阳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大汗的决定。实际上离开辽阳去赫图阿拉也是皇太极的意思,因为皇太极想要为女真人留条后路,他想让范文程 去辅佐多尔衮。可惜他没有想到的是,范文程即使已经绕路南行了还是没有逃过明军的捉捕。姜宏立急于在皇帝面前立功表态,从盖州占领到了海城误打误撞碰到了正在逃命的范文程。姜宏立曾多次到沈阳觐见皇太极,自然认识皇太极身边的谋臣范文程。就这样,本以为可以逃脱升天的范文程落在了姜宏立的手上,平白给他立了一大功! 此时的范文程也无心抱怨自己命运不济了,皇上将会如何处置他呢?熟读史书的范文程自然知道谋反叛国者历来都是施以极刑凌迟,株连九族,这些东西想想就不寒而栗。自己身死也就罢了,还得牵连范氏家族阖族被灭,想着家中几个幼子的性命,范家名声全都败在了他手里。叛国之罪已是罪大恶极,范文程有心求饶也无济于事,一时间范文程心如死灰,木愣着等待自己的凄惨命运。 我瞧着范文程的模样已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有些事情做出来就必须承担后果。我不禁感叹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罪民罪该万死啊!”范文程想着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满腹才伦,可以一展抱负才投入女真,想不到最终成为一场空。望着皇上有丝悲天悯人的神情,范文程顿时趴到了地上请罪,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看着范文程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中不由一软。据后世的历史记载好像范家的几个小子都算成材,琴心也算此人的安排才得以认识,皇太极我都如此宽容,何况一区区范文程呢?! 我的思绪转了两圈又回到殿下的范文程身上,心中有了定见道:“你的罪责自然难免,良知社必然有你的份!但是稚子无辜,朕会酌情考虑!” 范文程闻言皇上竟是要放他们范家一马,顾不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立刻叩头出血道:“罪民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啊!” 我挥手道:“下去吧,利用这些时间好好反省下!” “是,是!”范文程用衣袖抹了抹脸,跟着侍卫们下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孙承宗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瞧了眼范文程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显然刚才我说的话他在殿外听到了。 “皇上,这范文程身为读书人居然背主投敌,应该严惩警示人心,老臣觉得皇上如此饶过他家人,只怕大臣们会有异议!” “呵呵,孙阁老多心了!一来朕听宋献策禀报沈阳城内关押的范家老小,范文程的儿子才几岁,稚子何辜?!再者他家乃前朝范仲淹之后,即使后人有不肖,朕也不愿绝了他的后,谁知道几十年后他族中会有没有杰出之人呢!” “这个”提到范仲淹,孙承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只是觉得皇上太过于仁厚了,处置张惟贤的时候如此,皇太极如此,范文程还是如此!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这帮为臣子的就不是希望君王仁厚吗?!天子残暴的话,那臣子可就遭殃了,且不说那些言官犯颜劝谏的,就是普通官员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误?!自己致休在即,还该不该开这个口呢? 孙承宗一时间想着,竟是忘了自己来觐见的目的! 第二百四十章 选择 打完孙承宗,我有点小小的郁闷。因为我的好奇变成了失望,觉得范文程不过如此,但是转而想想也许是我的期望太高了,毕竟身为大明的天子,日常所见的都是史书上的名人,又有多少人能够让我折服呢?!范文程的表现算是中规中距吧,我边想着边站起身来到殿外透口气,侍卫们都笔直站在外头,我刚刚伸了下懒腰,脑中突然闪现方才孙承宗欲言还休的神情,又把今天的事情过滤了一遍,陡然意识到自己算是给范文程小小算计了一下。 之前范文程见到我的时候早已知道不能幸免,所以没有跪地求饶苦苦认罪,只是作为一般俘虏所行的礼节。他同时也没有表现出太过火,因为他不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他贸然的表现见识不凡高人一等,说不定惹得我不高兴反而适得其反,所以他静观其变,在观察到我内心细小的波动后立刻痛哭流涕,最后他成功了,我答应不绝范家的烟火。 事实上,范文程不做任何投机我也会放他们范家一马,不是为了我心中的仁慈,而是想给范家一个机会。良知社的跪像是一个警示,但我也想给他们留一个机会。先人犯错,后人补过,只要后代中能够对大明做出足够的贡献,良知社的跪像是可以取消的。留下跪像的后人更能深刻的体会这种惩罚,若一个家族都死光死绝了,谁又会去在乎那个跪像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传统的文化都是信奉中庸之道,我作为大明的天子自然也不能采取太多极端的措施,否则无形之中会给大明展凭添许多阻碍。人最怕没有什么?不是没有吃没有穿,而是最怕没有希望! 至于赎罪的条件嘛我就得好好想想了,苛刻是肯定要的,否则无以惩戒!财物肯定是不行的,有钱可以赎罪哪一切都成了空话。我陡然想到了学分制度,同样可以让进入良知社的人根据罪名大小制定分数,然后其后人就立功劳来减分,当分数为零的时候,就允许搬走跪像回家。至于减分的条例,我揉了揉太阳**,还是等到回京在想吧! 左良玉他们一行人骑马走了五天来到了赫图阿拉,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乱民土匪,就算哪个山头有贼人,看到他们清一色的明军制服也不敢去招惹。多铎虽然为人不羁,但令行禁止还是很配合左良玉,只是他那有意无意的冷笑让左良玉有点心凉! 接到这样的护送任务,左良玉是惊喜交加,喜的是皇上还记得他,惊的则是去赫图阿拉委实太危险。只不过他作为一个小小的佐领没有讲价的余地,而且富贵险中求,他早已年过四十,如果再没有晋升的机会,想官复原职做回总兵就很难了。所以他最后冒险一搏,咬牙接下了任务。他带的这一百人都是一直跟着他的亲军,但到了女真人的老窝这百来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现在随着离赫图阿拉越近,左良玉心里就越忐忑,以前他接触过的女真人都是暴躁蛮横的,哪管你这么多,一言不合就会推出去斩了,不知道这个被皇上看重的多尔衮会是怎样!左良玉很早就被调离了辽东,对于女真的印象还是保留在天启年间。不过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是福是祸都躲不掉,左良玉干脆不去想了,如此一来反而轻松了不少。 到了赫图阿拉的外围,左良玉不敢造次,先派了一个女真向导去城里给多尔衮报信。在女真人的地盘,天知道他们有什么规矩,若是万一进了他们的埋伏,这百十人用不了一会就给射杀了。 “你们还是回去吧,不然 我哥哥会杀了你们的!”多铎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是生硬的汉语让他的话有点滑稽。 左良玉摇摇头道:“我奉皇命而来怎么也要见到多尔衮才是!” “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我们是大明的将士,就算死也是为国尽忠!和谈关系的不仅是我的人头,也关系到赫图阿拉几万人的生命,我还是劝你们考虑清楚才是!” 多铎不以为然道:“这种事情反正用不着**心,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们很可能就会被我哥哥杀掉!” 听到这话,左良玉不禁迟疑道:“多尔衮是正白旗旗主,应该不会如此冲动吧?!” 多铎笑了笑道:“呵呵,我说的不是多尔衮,而是阿济格!” 左良玉没有想到多铎还有一个哥哥,言语顿时一滞。但上天仿佛是为了验证多铎的话,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数百名女真骑兵如箭一般驰骋而来,当先的一个白袍将领远远就高声喝道: “多铎,你在哪里?那些明狗没为难你吧!” 多铎一副我说的没错的神色瞧了眼左良玉,然后高声应道:“我在这,我没事!” 白袍将立刻喝道:“没事就好,哥哥杀了这些明狗为你解气!” 左良玉他们虽然听不大懂多铎兄弟间的对话,但从神情来看,白袍将对他们有着明显的敌意,奔驰而来的女真骑兵甚至已经拿起了弓箭!明军不自觉的收拢了阵型,将多铎夹在中间。 来的白袍将领正是阿济格,他听到有人回来禀报说多铎被明人押回来了,立刻就点兵前来营救。他看明军有夹持多铎的迹象,立刻一挥手,几百女真骑兵全部围了上来。 “你们放多铎,不然你们死得惨!”阿济格的汉语也很逊。 左良玉赶紧站了出来道:“我们是来见多尔衮和谈的,我们送多铎回来就是有诚意跟你们和谈,大家别伤了和气!” “哼,你们放回多铎是应该的,你们杀了我女真数万人还想和谈,呸,你们等着受死吧!” 左良玉见阿济格夹杂不清,只得道:“我们是大明派出的使者,要放多铎可以,我们要见多尔衮!” 听左良玉这么说,阿济格更加怒道:“我是阿济格,我不能做主嘛?!和谈不谈,你们放了多铎,不然用马拉死你们!” 左良玉见这样也不能退让了,强硬着道:“但我们奉皇命来见多尔衮的,阿济格你不想多铎受什么伤害最好让多尔衮来!” 阿济格气得怒道:“好好好,来人,射箭,将他们杀了,看他们放不放多铎!” 阿济格带来的人马都是他自己的牛录,那些骑兵听见自己的主子话纷纷拿出弓箭上弦,只是明人手里还有一个旗主作人质,他们一时间不敢杀人!惨剧一触即,左良玉手心里也捏了把汗,看这个阿济格就是一莽撞的混人,天知道他会怎样!当然明军也不是软柿子,纷纷拿出盾牌腰刀,团团护在左良玉周边,还有两个亲兵抵在多铎身后让女真人投鼠忌器。 “住手!”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暴喝。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数十骑精兵呼啸而来,当头的将领很是年轻,但神情却是不怒而威,随着他的一声呼喝,那些女真人原本举起的弓箭全部都放了下来,阿济格也讪讪的立在一边道:“多尔衮你来了?” 多尔衮却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害死多铎啊?” 阿济格忙解释道:“我只是吓下这些明人!” 阿济格原本是想让明军放了多铎的,只是一怒起来就容易办坏事。多铎是他们的幼弟,他跟多尔衮都很是爱护,听说他被明 军俘虏后心急如焚,现在明军突然放他回来,多尔衮很是高兴,他没有理会阿济格,朝着左良玉道: “这位将军,方才冒犯还请见谅,请问高姓大名!” 左良玉拱了拱手道:“不敢当,在下乃京军神羽军战兵营佐领左良玉,奉皇命护送多铎返回赫图阿拉。” 多尔衮目光一闪,明人主动放多铎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他静待左良玉的下文。 果然左良玉顿了顿道:“同时皇上命在下给多尔衮旗主带来一封信,旗主看过就会明了!” 说着左良玉从战甲怀中拿出一份公文,恭敬的递过给女真侍卫,然后左良玉破釜沉舟的一挥手,明军将多铎送了过来。多铎一过到女真人这边,立刻被亲兵护住,所有的女真士兵都望着他们的正白旗主多尔衮,只要旗主一声令下,这一百明军就立刻遭到射杀!此时的左良玉虽然表面还算镇定,但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口,只待多尔衮决定他们的命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劝说(上) 多铎一回到女真人这边来,阿济格顿时想将这些明人射杀。他们虽然一直在赫图阿拉,但都过了这么久,盛京兵败的事情早传了回来。阿济格他们跟皇太极是不和,但同样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见到明军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他们为女真报仇!多尔衮之前的示好,阿济格觉得多尔衮是在想办法救多铎,等多铎回来后再炮制明军。 但是多尔衮并没有命令动手,反而是认真看着手中的书信!随着多尔衮往下看,英武的面孔不禁微微眉头一皱。所有人都在静待他的命令,一百明军的生死也在他一念之间。过了一会,多尔衮却是朝左良玉笑道: “左将军护送我幼弟回来一路辛苦,请到城里头休息!” 此话一出,左良玉顿时松了老大的一口气。阿济格却急道:“多尔衮,你怎么可以放过他们,还有请他们进城招待?!” 多尔衮回过头道:“我自有打算,阿济格你不用多说了!” 阿济格虽然是哥哥,但多尔衮却是正白旗旗主,他的牛录就是挂靠在正白旗,再说多尔衮自幼聪明,阿济格心中怏怏老大不乐意,兀自带着多铎走了。多尔衮却是让手下带左良玉他们去安排住宿,一路上好言好语的招呼着。 待多尔衮安排好了左良玉走近赫图阿拉汗宫的时候,阿济格还在生闷气,他看到多尔衮一来立刻问道: “多尔衮,干什么不杀了这些明军?” 多尔衮哼了一声将那份公文扔给了阿济格,自己却拉着多铎的手嘘寒问暖,生怕他在明军那吃了苦头。多铎说起明军未曾为难他,这才让多尔衮放下心来。旁边的阿济格拿着那份公文颠三倒四的看了下,苦着脸道: “我可不认得明人的字,多尔衮,他里头说了什么?” 阿济格不要说汉字了,就是满文字也没有学全。多尔衮早知他不识便道:“明人说要跟我们议和!” 阿济格顿时跳起来道:“议和,为什么要议和?要打就打,我们何时怕过明军?!” “阿济格,不要老喊打喊杀,如今明军势大,硬抗我们会吃亏!” “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不怕死!” “我女真勇士是不怕死,但你想女真被灭族吗?” 灭族?!阿济格一下子愣住了。失败并不要紧,因为还可以再度中兴。几百年前金国建立,女真人兴起,虽然被蒙古人灭了,但族人却保存了下来,几十年前女真人终于再度兴起。如今女真眼见就要败落了,他们将何去何从呢?!如果被灭族,他们将一点复兴的希望都没有了!阿济格愣了半天才道: “打不过,我们还可以回深山老林去!东北还有大片的地方,我就不信明军能追得上!” 多尔衮不由的苦笑,以前为了能够让山林中的女真人出来,皇太极没有少想办法,那个时候为了能够控制住辽东的土地,几乎所有的女真人,甚至包括黑龙江的女真人都被强制迁移出来。这样既可以补充女真的兵力,同时也可以保证对女真人的统一管理。如果女真兴盛,保有盛京大片土地则没有什么大碍,反而有利于女真。但谁曾想到大金国的覆灭是如此的迅,就是在几个月前,又有谁能够想到明人会孤投一掷的进攻盛京!明人成功了,对于女真人却是灭顶之灾。为了控制住辽沈,老汗王跟皇太极都将女真十之**的人口悉数迁往了盛京附近,结果一下子给明军一窝端了。 赫图阿拉不过两万余口人,还是正白旗在这边长期驻防带来的人。此刻让多尔衮带着他们进入山林,且不说后边还有皮岛镇的明军虎视眈眈,就是今年入冬后粮 食取暖等一系列问题就难以解决。再者,多尔衮也不得不考虑盛京那二十万的孤儿寡母,毕竟那也是他们的族人,有很多甚至是自己的旗民。 再换一个角度来想就是,如果他们不和谈撤回山林,那么他们将要面对明军长期的扫荡。他们现在的兵力满打满算都不足一万人,比之萨尔浒一战的时候要差了几个档次。如果明军数万人来回扫荡,他们面临的问题就多了。白山黑水的日子可不比中原,如果没有固定的地盘,过冬是一个问题,就算有地盘,盐茶又是一个问题,如果明军从这两处钳制他们,不用多少年女真同样会遭遇灭族。 但如果投降呢?!明军跟女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明军是诱降,那么他们这些人将会被明军引到包围圈歼灭,女真仍旧逃不了灭族的结局。 作为现在女真最高的旗主贝勒,多尔衮不得不为女真的未来作个打算。多尔衮权衡了两个方案的可能,最后向多铎问道: “多铎,你从他们那来,你说说他们那是怎样个情况?详细点说,从头说!” 多铎回忆了一会,舔了下嘴唇才道:“我原先指挥镶白旗攻城的,不想明军火器厉害,豪格也没有办法,哦,那个时候皇太极已经病得不行了,人马都交给了豪格指挥。我们从西门攻的因为那有明军炸开的缺口”多铎把他们进攻盛京的细节都说了一遍,“我们一连三天都进攻不利,明军居然制作出了一个怪物,可以在天上飞的怪物!” “天上飞的怪物?!”多尔衮跟阿济格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多铎虽不愿承认但还是点头道:“是的,是个圆圆的东西,下面挂着个篮子,明人就坐在里面,他们可以飞到我们的头顶然后往下边扔震天雷。豪格那小子就是给这样逼退的,然后全军士气大跌也撤退了!” 若是别人这么说,多尔衮他们还不一定信,但自己的亲弟弟说出来,他们不由心里一黯。明军已经可以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了,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多尔衮再聪明也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多铎想着那副令人悚然的景象,至今还有些后怕,数万女真精锐就在那场恶战中被明军绞杀了! “因为攻城耽误了时间,盘山的袁蛮子得到信儿,就带人在后尾包抄我们。我退的时候给他们的骑兵围住了,一场恶战下来,镶白旗损失殆尽,我也给撞晕了。醒来后现到了袁蛮子那,他们也没为难我。关了几天,他们那个皇帝就召见我,让我回来跟多尔衮你说,让你投降和谈。” “后来呢?” “后来他什么没说就让我下去了,明人的皇帝现在住在了勤政殿,下去后他们对我看管得更松,皇帝允许我到处走走。我还去清宁宫看了下,皇太极的几个妃子都还好,主事的是大玉儿,听说皇帝对她也很礼遇。大玉儿对于和谈的事好像同意了,条件是皇帝放过盛京的女真人,另外找地方安置。多尔衮,我觉得她一个娘们没什么见识,再说她还是蒙古人,肯定是想着自己的性命。如果明人想赚咱三哥儿去送死,那我们就冒大险了,所以我是不同意和谈的!” “盛京城里的情况怎样?” 提到这个多铎一面惨然道:“唉,那个惨啊!盛京城里的女真壮丁几乎死绝了,每户每家都是些孤儿寡母的。最气愤的是现在汉人奴隶翻身作了主,我们女真娘们反被欺凌。” 多尔衮听了之后一下默然了。 多铎又继续道:“我们打战是打输了,但我还是不同意投降的。以前父汗带着叔父们藏在深山老林都可以壮大女真, 我们也有三兄弟怕什么!” 阿济格也道:“我也不同意,大不了回山里打猎度日,有空就出来抢明人!” 多尔衮却白了他一眼道:“你只看到多铎回来了,却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也来了几万辽东军!多铎还没到,我就接到了探马的回报!” 阿济格一下子嗓门大了起来道:“明人增兵了?你看,我就说明人信不过,咱们集结兵力跟他们干一场就是了!” 多尔衮却淡定的道:“不用着急,这是明人的伎俩,不过是想逼迫下我们而已!若真要打就不需要放多铎回来了!” 多铎却问道:“那我们是投降嘛?” 多尔衮摇摇头道:“容我再想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劝说(下) 接到明人和谈的公文后,多尔衮思虑了三天。事实上他是左右为难,投降与逃难将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他无法预测投降之后,女真人是否能够在大明国里存活下去,他同样也无法计算得出女真人往海西一路逃窜的话,能否在明军跟恶劣的环境夹击中生存下来? 尾随在多铎他们后面的明军在离赫图阿拉一百里的地方按兵不动,看样子是在观望!但是另一路的关宁骑兵却是直接开往了嫩江平原,这意味着女真最后一个屯粮基地失去。嫩江平原有着大量的汉民跟朝鲜人,皇太极采取以汉人制约朝鲜人的办法实行民屯,女真驻兵数量极少根本抵挡不住明军。不过此时身在赫图阿拉的多尔衮也顾及不到这么多,他正白旗现在能够保护的只有赫图阿拉的安全,而且还是暂时的! 明军的行动无疑是在军事上给他施压,多尔衮不得不重新拿出那份公文自己参详。公文中有很详细的和谈计划,包括他们女真人投降后如何安置等问题。如果撇开投降人是自己女真的话,这是一份比较公允的和谈计划。女真人重新回到明人的藩属也未尝不是一个出路,只是如何保证明人是真心和谈的呢?! 多尔衮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当中去! 当阿济格跟多铎见到多尔衮的时候,多尔衮在几天之内竟然消瘦了许多,两眼通红。他瞧了自己两个兄弟后说出了他最终的决定: “我们还是跟明军和谈!” “多尔衮,你真的决定了?” 多尔衮惨然一笑道:“并非我的决定,而是明军没有给我们留下选择的路。逃入山林或许可以躲避一时,但你我兄弟三人何曾过过那般日子。这两万来人就是我女真复兴的根本,我们可有带领他们逃出生天的希望?!此时已快夏季,我百姓未曾播种,到时候无粮无处度冬,只怕这个冬天就会损失一半。在这样的情况老实说,我没有把握!还有那盛京的二十万族人,我们就能够不顾他们的性命吗?!” 多铎却道:“如果明人是要诱降我们,那结果不是更加坏?!” 多尔衮点点头道:“所以我们要作的就是确认明人的意图,如果他们真的是诱降,我们再逃入山林不迟!” 阿济格跟多铎听到多尔衮决定投降,心里很是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可想,多尔衮向来多智,肯定把当前的情况考虑清楚了,只得顺着他的思虑道:“你可想到办法?” 多尔衮决然道:“要想确定只有我去盛京一趟!” 阿济格跟多铎顿时异口同声道:“这怎么行!” 多尔衮解释道:“明人的皇帝早预料难以取信,所以放多铎回来表明诚心,同时他也建议我去盛京跟他盟誓之后,再谈女真安置的问题,这样可确保明人不会言而无信!” 阿济格跟多铎一下子沉默了,虽然在他们眼里,明人不怎么样,但是明朝皇帝遵守誓言他们却是知道的。汉人皇帝讲究金口玉言,不会食言而肥!多铎想了下又道:“若是明人是想诱杀你,让我们群龙无那又如何?” 阿济格也道:“是啊,正白旗还要你来带着才稳妥!我打战是没问题,但想问题的本事就差了许多!” “这个就是我们要冒险的地方,我想过了,用我多尔衮的一条命还换女真人的前途也是值得的。若是一个月内收不到我的信,你们就立刻带人往海西逃。我不在的时候,正白旗交给多铎打理,阿济格你从中协助,务要兄弟生乱!” 阿济格忙道:“你真要去啊?” 多尔衮道:“我决定了!” 阿济格跟多铎见多尔衮决心已定不好再劝,只 得算是答应了。事后多尔衮又特意留下多铎嘱咐道:“多铎,我离开后这里就靠你了。我们三兄弟中,阿济格打战够勇猛,但是不适合做为头领率领部族。大金国没了,但是我希望我们女真族能够保存下来。如果我被明军杀了,你就尽力带着族人逃进山林。” 多铎忙道:“多尔衮,我” 多尔衮阻住他道:“你平日虽然有些狂妄不羁,但我看得出你的才智不在我之下,只要你用心来管,相信女真会在你手下管理好的。如果上天真的要灭我女真,非你我兄弟的过错,父汗在天之灵也会原谅我们!我的话你记下了?” 这些话犹如遗言,多铎含泪道:“我记下了!” “这样我就放心去盛京了!”多尔衮强笑道:“好了,我又不一定有事,你不用这副神态,越是到这个时候我们贝勒越要带好头!” 多铎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出去了。多尔衮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跑出去哭了,他们三兄弟自幼相依为命,想不到要就此分别了,多尔衮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多尔衮嘱咐完,又安排了旗内的事务明确他不在的时候由多铎代为正白旗旗主。因为多铎之前本就是旗主,所以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对。之后多尔衮才去找左良玉,这让左良玉惊喜不已。 左良玉来到赫图阿拉之后,虽然多尔衮安排了他们住宿,但是却对他不闻不问,显然还没有决定出何去何从。这个时候就是有山珍海味左良玉也吃不下,睡不着,想不到他正坐立不安时多尔衮就来见他了,而且决定跟他一起回盛京。若非多尔衮在,他几乎忍不住想高呼一声。这下自己的身家性命算是保住了,而且回到沈阳便是立下大功,升迁指日可待了! 在左良玉的期盼中,多尔衮贝勒总算启程去盛京了,他只带了二十个亲兵,模样反而像是他们来的时候带着多铎,这次回去带多尔衮而已。稍有些不同的是,多铎为人傲慢,多尔衮却很是平易近人,一路上跟左良玉东拉西扯,更在不经意之间打探大明皇帝的消息。左良玉何尝不知道这位贝勒的心思,一路上小心应付着,不知不觉几天过去后,沈阳城已然在望。 多尔衮回到故地心怀感慨,却远远看到城头下站着一群人,看排场竟是来迎接他们的。多尔衮此番是来和谈的,少不得放下身段策马迎了上去。 当先的一个人穿着明朝的官服已经站了出来,朝着他拱手道:“多尔衮贝勒一路远来辛苦了!” 多尔衮举目看去,知道是一位从二品的大官,此人面目黑瘦却有一副统军千万的气势,身后的人也多为将官,各个都笔直的站着。多尔衮心中一动,已然猜出来者何人,同时也不禁佩服明人皇帝的手腕。他忙下马回礼道: “有劳袁将军出来迎接,在下不过一降将之身,委实惶恐!” 袁崇焕笑道:“贝勒高瞻远瞩,皇上甚是推许,若两军对抗下去,最终伤的还是百姓,贝勒能顾全大局,袁某前来迎接也是应该的。” 多尔衮道:“袁将军谬赞了!” 寒暄过后,袁崇焕让出身后的路道:“请贝勒进城吧,袁某已备下酒席为贝勒接风洗尘。” “请!” 入了城,多尔衮左右观望,此时已经看不到战后的痕迹。各家各巷反而打扫得很干净,街上少有人影来往,可能是看到多尔衮来了,巷子里头一些女真妇人纷纷探出头来观望,只是碍于明军在场,不敢出来询问。 在旁的袁崇焕解释道:“如今到了耕种的时节,不管汉人女真都要餐饮度日,皇上仁慈,已让汉人按照旧制到城外 屯粮,未免出现荒田。城内的女真孤寡会按人分粮供养,贝勒不必忧心!” 多尔衮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一行人6续来到了靠近内宫的一个客栈,多尔衮就被安排在这。因为接二连三的攻城战,让沈阳原有的建筑损坏了不少,之前用来迎接蒙古人的宾馆已经倒塌,内宫附近剩余的客栈都被征用了。多尔衮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袁崇焕这位重量级的礼官却很是尽责,在客栈作东道招呼多尔衮。 两人原本是对手,之前战场上还接过战,想不到此刻竟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两人都不说旧年战事,只说一些***之言,到最后也尽兴而散。临走前,袁崇焕还好生嘱咐多尔衮休息,明日将要讨论和谈事宜。 但多尔衮哪里睡得着,一晚上竟是一夜难眠,快天亮了才合了一阵眼。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协议 多尔衮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强打精神起身。刚刚用过早餐,袁崇焕就登门而来了。多尔衮虽然对明朝了解不多,但袁崇焕怎么都是手握数十万人马的督师,居然要作迎接自己的礼官,这让多尔衮多少有些慨然。是明朝皇帝想用古人例子来使自己感动投降嘛?!多尔衮摇了摇头,这些年他一直掩饰得很好,自己在明人眼里估计就是一个旗主贝勒而已,为何明人皇帝要对自己如此礼遇?! 多尔衮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打定主意不会为了个人荣辱而放弃整个部族的利益。盛京被攻破后,大金国算是完了,他们女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部族。 不过多尔衮想不到的是,袁崇焕被调出来作礼官是因为人手短缺。辽东巡抚邱嘉禾虽然来沈阳见驾了,可他带的人完全不够,而辽东地广人稀,又被女真统治了几十年,大明要在这里重新建立郡县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办成的,他的人包括邱嘉禾他自己全部下去地方实地考察去了。剩下的文官中只有孙阁老,傅宗龙,袁崇焕三位重臣,其他人要么是武将,要么不够格,最后袁崇焕自告奋勇作了礼官。 寒暄后,袁崇焕带着多尔衮去了内宫,明人的皇帝是在崇政殿,多尔衮正想着如何措辞,袁崇焕却带着他拐进了崇政殿前面的飞龙阁,一个穿着锦鸡补子绯袍的官员已在那等着了。 看出多尔衮的疑惑,袁崇焕笑着介绍道:“这一位是兵部尚书傅宗龙大人,傅大人将主持这次和谈事宜。” 多尔衮一愣之下忙道:“多尔衮见过傅大人!” 傅宗龙站起身拱手回礼道:“贝勒不必客气,坐!” 以大明兵部尚书的规格来跟多尔衮会谈已经是豪华过头了,多尔衮他们是战败之将,按理应该是受降才是,而且派一个兵部侍郎就足够了。多尔衮是大金国汗王之子,又是正白旗贝勒,对于兵部尚书来和谈倒没有什么感觉,很自然的坐在了下。傅宗龙则受皇上的影响,但求务实做事,再者皇上亲自指派,他也要完成为君分忧,对于官威面子倒没那么计较。 和约经过皇上口述,他们几个臣子润色填补后完稿。一式两份,傅宗龙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多尔衮道:“贝勒先看看盟约,皇上有意于两族和解,贝勒此来自是为和谈着想,不妨看看,如有什么意见咱们再斟酌。” 多尔衮表面镇定心下却翻腾,从袁崇焕带路,到这个兵部尚书的温和言谈,无不显示着明人会谈的诚心。只是让多尔衮没搞明白的是,明人为何要花如此功夫来和谈呢?他们女真剩余的万来人对明人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答案就在这份纸上,他伸手接过,缓缓打开后逐条看了下去。 一、女真为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皇上语),女真需承认为大明一员,女真族人将作为大明百姓一视同仁。 二、合议达成后,女真族人悉数迁往前屯卫所,独立设郡县自治,皇太极遗孀布木布泰为第一任建州指挥使,统领族内事务,此后继任指挥使需朝廷认可。 三、保留正白旗五千人建制,多尔衮为第一任贝勒旗主,正白旗听命于大明兵部调遣,士兵待遇与明军一致。 四、鉴于女真人丁不足,五年内朝廷补给粮食。 后边还有些细节,多尔衮一一看了过去。可以说,这些条款除了第一条让多尔衮心里有些难受,其它都还算中肯,至少没有什么过分的条款来压榨女真。只是一个月前他们还是明人的死对头,大金国尊崇的贝勒,转眼他们就成了大明的臣民,这让多尔衮内心 一时没有转变过来。他强压着心中的郁闷,指着第三条道:“傅大人,这里虽然说保留了我正白旗,可这正白旗以后便是明朝廷的人马了,你们兵部要是一个命令下来,让我率人去把朵颜部干掉,那我又如何是好?” “呵呵,贝勒过虑了。如今在我大明军队里头,不单会有你们女真人,还同样有其他族的士兵,比如蒙古人、乌斯藏人、广西狼兵,兵部断不会下无根据的调令。” 多尔衮不以为然道:“傅大人是明白事理的,但难保下头的人也如此。这关系到我几千女真勇士的性命,自然要问个明白。” “那贝勒的意思是?” “只做辅兵协助!” “哦!”傅宗龙沉吟了下,跟旁边的袁崇焕交换了个眼神才道:“此事本官可以代为向皇上禀奏,需由皇上决定!” 多尔衮点点头又道:“五年的粮食补给太少了,如今城中的女真族人都是孤儿寡母的,什么时候能够种粮填饱肚子都难说,我看最起码要十年之期才是!” 傅宗龙道:“这点我倒可以答复你,皇上已经说了,这五年之数只是预期而已,到了五年后若女真仍旧无法自给,朝廷自然会拨粮食。这点皇上已经跟新任的建州指挥使说明了。” 建州指挥使是明朝册封建州女真头领的官职,合约中将这职务给了大玉儿,等于将头领的位置也给了她。不过多尔衮此时却对这个官职没有太大的兴趣,显然担任此职的话,肯定要跟着一群女真老幼回前屯卫所,重新建立聚居地。相对于繁忙琐细的内务,多尔衮更满意明廷保留的旗主位置。至于头领的位置,他们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最终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中的。 多尔衮对这份合约也挑不出其它的问题,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说第一条的不是,能够放到第一位自然是明廷的底线,所以他接下来说了个最重要的问题。 “傅大人,这份合约里头最重要的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是真的和谈,而不是想要诱杀我正白旗呢?让我赫图阿拉的人走出来进你们的包围圈,总比你们去大肆搜索我们要强得多。” 这个切中要点问题让傅宗龙一愣,事实上,傅宗龙曾经揣测皇上的心思,之前他也以为皇上是要诱降多尔衮,但后来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傅宗龙笑着道: “贝勒能这么想也不出奇,但大明是不会拿朝廷的信用来开玩笑的。再者,皇上给你的那份公文已然说明白,皇上金口玉言,贝勒还有何不相信?!” “皇上会与我盟誓?” “嗯,我们商议完,皇上就会召见你的!这些合约中的条款琐事自然要先谈妥,你有其它意见的可以到面圣时再提。” 多尔衮听到这番话心里顿时明白,感情这些大臣都不大想跟自己和谈。只是他看得出,不管是这兵部尚书还是袁蛮子,都是看在皇命的份上才跟自己接触。对于他们而言,直接挥兵灭了女真才是完功,偏偏皇帝要和谈。 多尔衮估摸着从他们嘴里也掏不出什么东西,不如先把合约的细则看完才是。他又将合约后面关于民生诉讼赋税征兵等一干事宜全部看了一遍,倒也颇为公正。多尔衮瞧了两遍找不出什么问题,也就算是认可了。 接下来等召见的日子过得很轻松,明人也不大看管他,除了内宫外,活动基本自由出入。多尔衮本想去拜祭皇太极的,虽然他跟八哥不对路,但怎么说也是女真前任大汗,如今身死国灭,以往的恩怨只能化作尘烟,但皇太极的棺椁还在清宁宫停柩,他一时间进不去,只能是去了郊外的陵墓。皇太极的陵 墓是明人征用了原先老汗努尔哈赤的旧址,天聪三年女真入关京师失败后,皇太极恐辽东军一路袭击盛京,故意先将努尔哈赤的陵墓迁回赫图阿拉,以盛京作为决战点。只是想不到,皇太极的战略意图达到了,却给明人的京军插了一脚以致功败垂成。皇太极的墓碑已经刻好了,上头已经不是大金国的汗王,而是明朝昔年封的旧称建州指挥使。多尔衮呆了半响,感叹一声才离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誓约 多尔衮去过皇太极的陵墓后,又去参观了一下京军的操练。因为他没有参加盛京的决战,对于京军的战斗力很好奇,同时他也想比较下京军跟正白旗,看下京军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京军的人知道来人是多尔衮,有意在他面前展示军力,特地来了个四段击,这让多尔衮打开眼界,他已经看出这种火枪的攻击模式将对骑兵造成巨大伤害,特别是京军火枪明显优于辽东军,射得更快,打得更远。如果几十年前是这样的队伍驻守在盛京,他们大金国能否兴起还是一个未知之数。这些年明军的变化真的相当大,以往女真八旗敢吹嘘以一敌十的对抗明军,如今只怕是不相上下了。 让多尔衮有点失望的是,因为只是一般的晨练而已,京军的素质可以比得上辽东军,但热气球却没有看到。多尔衮看了一会知道见不着只好回到客栈,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明军侍卫站在厅堂等他。 那侍卫见到他,上前一步道:“贝勒,皇上有旨宣你觐见!” 侍卫说得不卑不亢,既没有大内侍卫的骄横,也没有大肆勒索的行径,这让多尔衮不禁刮目相看。且不说以往明官的腐化,就是他八哥皇太极的亲卫到各旗传旨的时候,都少不得拿点好处,把鼻孔拱上了天高人一等似的。知微见著,侍卫如此表现可见皇帝何等了得。多尔衮心思被这么一转,倒勾起了他对明人皇帝的好奇心。 听说皇帝与他年纪相仿,却力挽狂澜的中兴了明国。先是灭了权阉,后是组建京军,荡平了国内的动乱,又偷袭了盛京,将如日东升的大金国给生生扼杀。这份文治武功,让多尔衮概然生叹。他想见识下连他八哥都对付不了的汉人皇帝究竟什么模样。多尔衮愣了下,才朝那侍卫拱手道: “那有劳这位将军引路了!” 侍卫见多尔衮不跪下接旨,嘴角微扯本想训斥的但又强行忍住了,毕竟女真在汉人眼里跟蒙古人等同于蛮人,他们现在还没有投降,训斥起来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再者皇上很是看重和谈,连袁督师这样的重臣就作了礼官,他一小小侍卫自然不敢闹出什么麻烦来。作大内侍卫的这点眼力都没有,那可就混不下去了,他微微点头带着多尔衮进了内宫。 盛京内宫还是如以往一般,但宫中却换了主人,多尔衮郁闷的打量了下周遭的景物才进了崇政殿。殿里头已经站了几个人,除了见过的兵部尚书傅宗龙,袁蛮子,还有一个竟是他的嫂子庄妃娘娘大玉儿。前头一个身材高大满头白的老者,估计就是原来的辽东督师孙承宗。多尔衮接着往里头看去,只见殿正中宝座上坐着一个身着明黄服饰的人,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还没有说话,那人就带着温雅笑容道: “多尔衮,你来了,朕可是盼了许久!” “多尔衮见过皇帝陛下!”在其他大臣的注视下,多尔衮不得不行礼,只是在崇政殿向明人皇帝跪倒叩头委实有点屈辱的感觉,但为了女真人的未来,多尔衮必须要低这个头。 多尔衮进来的时候我不禁眼前一亮,他果然一表人才,不仅模样甚是俊朗,而且带着一股英武之气,大抵我的对手中就多尔衮符合我原来心中的设想,心下对他不禁起了爱才的心思。我见多尔衮双腿弯曲已有臣服之心,就不想给他难堪,出言拦住他道:“好了,不必多礼了,咱们说说两族和约的事宜。” 多尔衮就顺势不跪了,仍旧躬身回道:“谢皇帝陛下!” “朕听傅尚书说多尔衮你有不同的意见,不妨现在说出来听听。”…… 多尔衮知道此乃关系到女真的命运,将酝酿好的话都说了说来:“陛下,如果大明真心跟我女真和谈,多尔衮自当欣从。但此刻我女真民弱人少,若大明有意赚正白旗,那女真薪火就此泯灭,多尔衮不得不谨慎才是,多尔衮斗胆请陛下让女真子民安心迁移。” 我微微笑道:“多尔衮说得是,此事朕已与大玉儿商议过了,盟誓的生铁碑已经铸成,这铁碑将树在你们的郡县自可约束两族百姓。再者,朕已经就和谈之事刊文行天下,不日便可接到。如此天下皆知的大事,朕岂会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人。” 多尔衮闻言一喜道:“当真?!” “这个自然!你可以在沈阳住上几日,待你看到了刊行天下的明刊再答允和约!至于和约你还有什么问题?” 多尔衮想了下道:“陛下,恕多尔衮无礼,陛下答允保留正白旗乃额外恩典,但我不愿正白旗隶属兵部。” “哦?”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担心朕会借刀杀人,灭了你们正白旗?” 多尔衮虽然没有接话,但面上就是这个意思。 我笑了笑道:“那你认为怎样?” “正白旗自然守卫我女真,对外只能辅助朝廷作战。” 听到这话,孙承宗他们都皱起了眉头。 “而且汉人言落叶归根,我希望以后女真人能够迁回故地,恢复以前建州女真的局面。” “这不可能!”三个大臣都齐齐反对,就是大玉儿也不禁微张了小嘴。如果恢复万历年间的局势,那么女真造反又算什么呢?难道让大明国上下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生吗?!多尔衮却不反驳,定定的站着殿中等待我的回答。 我微微沉吟了下道:“如今迁回赫图阿拉是不可能的,女真族所犯的是造反之罪,这个你应该明白!不过……” 多尔衮见皇帝否决,心下不禁黯然,但转念想继续提些有利于女真的条件,想不到皇帝到最后居然转口,他马上道: “不过什么?” “不过女真如果立下大功,朕倒可以考虑你这个条件!” 话一出,多尔衮顿时睁大了眼睛,透着热切的目光。殿下的三个大臣却彼此对望了一眼,出来劝谏。大玉儿皱着眉一言不,似乎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皇上,请三思啊!”连孙承宗也出来劝谏,女真叛乱对于他们这代人实在心有余悸,打了三十年才平叛,弄得大明是国力衰竭,如果只是恢复到原来便会放虎归山了。 多尔衮也不理会别人反对,他马上道:“那请问陛下,女真要立下何等功劳?” “这样好了,你手里有正白旗,就以你们杀敌来的人头录功,一个人头顶你们女真一个人,等哪天你们的功劳跟朕案头上的人数相等了,朕就让你们迁回赫图阿拉。”!!!殿里的人都没有想到我会提个这样的办法,一时间愣住了。此时多尔衮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仿佛是在计算着这种方案的利益得失。我也不催促他,而是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完全是我所知道的世界,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女真族人会走向何方,是融合还是成为大明的一个祸患呢?! “陛下……”多尔衮的话打断了我散的思绪。 “哦,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同意!”多尔衮坚定的说下这句话。 我又转而问大玉儿道:“大玉儿,你呢?” 大玉儿倒是倾向能回到赫图阿拉,只是明人会让他们如愿吗?大玉儿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只得道:“皇上,妾身没有意见!” “那就好,事情…… 就这么定下来!女真设两个领也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贝勒本是女真的爵名,朕就破例纳入大明官制,与建州指挥使同级。” “谢陛下恩典!”多尔衮跟大玉儿只得谢恩! “朕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回京了,和约的事情尽快签下来,至于赫图阿拉的女真人怎么迁移,何时迁移,还有正白旗的驻地,军粮等等问题,你们就下去谈这些细节吧。孙爱卿,你留下来吧,朕还有点事情跟你说!” “老臣遵旨!” 其他人见皇上这么说,已然是让他们退下,当下傅宗龙带头领着大玉儿跟多尔衮一起继续和谈去了。待众人走了后,我就对孙承宗道: “好了,阁老有什么话可以对朕说了!” 我就是看到孙承宗欲言又止才特地留他下来。他也不再隐瞒道:“陛下,之前只是安置女真的遗孤百姓,如今又设置正白旗,又许诺他们回归山林,老臣以为此举实在不妥,恐会给后世子孙留下祸患。京师的百官不会同意,就是百姓恐怕也有想法。” “哦,但朕告诉你的是,朕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详情 孙承宗听皇上这么说也没有觉得意外,皇上这么做当然会有一定的理由,他正是因为相信皇上的主见,才没有在殿中公开反对皇上的提议。夏只不过他作为内阁大臣必须从大局来劝谏皇上,否则一个让百官非议的旨意会让六科打封驳,他们辅臣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他诚心问道: “请皇上指教!” 我笑着道:“你认为女真人此时的民心状态如何呢?” “这个只怕好不到哪里去!” 我接口道:“何止不好,而是极差!男丁已经被我们剿杀得差不多了,剩余的人又被我们圈养在一个夹弯里。多尔衮担心我们会借刀杀人灭了他的正白旗,女真百姓又担心受到我们汉民的欺压,这样上疑下惧的,女真迟早会生乱!” “那皇上这么做” “那是给他们一个希望,按照通俗的说法就是给他们画了一个饼!” “哦,原来如此!”孙承宗想了下还是质疑道:“但如果让女真回赫图阿拉,恐怕会给后世留下后患。” “这个朕知道,所以朕给他们定下条件。按照现在女真的人口大约在二十五万,他们正白旗得杀二十万个人头来报功才行。正白旗以后满打满算就五千人,你觉得这需要多久呢?” 孙承宗沉吟了会道:“如今北方基本平定,正白旗似乎缺少用武之地,只怕要十几二十年才能够完成!” “那就是了,二十年后女真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很难说了,不过朕敢肯定的是,他们将会失去野性,换一种生活方式!前屯卫所这个地方是进出关口的必经之地,如今辽东平定后,往来之间的客商自然增多,那么同样会给他们女真带来商机。随着跟汉人交往多了后,生活方式将会慢慢生改变,年轻的一代女真人不用狩猎就可以养活自己。朕等女真安定后再建一座书院,允许女真人科考,这样一来二十年足够女真易风换俗了。” 孙承宗心中只留下震惊,以文化的方式同化一个民族比之杀戮不知要高明几许。孙承宗最终默认了皇上的做法,自己下去想着怎么说服京中的同僚了。 望着孙承宗远去的背影,我心下露出丝苦笑。 可以说,在女真和谈这件事情上我已作出了很大的让步,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形来说,我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女真虽然是一个民族,但历史上消亡的民族多得去了,也不差女真这一个,最多我也是抱着能保存就保存的办法来和谈。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跟女真和谈对大明会有利。一则是宣扬大明的民族政策,如果连造反的女真朝廷都放过,那么以后招降其它民族的时候多几分说服力。二则可以借用女真的力量牵制蒙古,三则还可以用女真人探寻完西伯利亚。这些是对外可以得到的利益,而我看重的却是对内的利益。 随着辽东平复后,辽饷可以进一步免除,那么施行了几十年的税额可以减少,我这个崇祯帝的威望将空前高涨。二来是辽东军也可以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些年我将辽东交给袁崇焕,但下头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辽东军在辽东盘踞了这么久,人没有少收,地也没有少占,若任其展下去就有私军的苗头。我如果逞一时的快意追杀女真,他们从赫图阿拉逃进了山林,那么接下来就是游击战了,朝廷也要搞个辽东总兵官来负责清除女真残余最终的结果,辽东将再出现第二个李成梁。 辽东军也有点当年李成梁人马的血脉,祖家已经是辽东世袭大族,放任下去总是不好。若是他们对着女真来个年年喊打,打而不灭,辽东军最终变得 尾大不掉,我跟辽东的将领最终也会失去君臣的情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要在辽东军展成军阀之前将他们化解掉。 这才是我跟女真和谈的真正目的!辽东没有了女真作乱,辽东军自然也失去了存在的理由。我这么作并非是飞鸟尽良弓藏,而是给这些立功的大将们真正安排去处,让他们继续为大明效力,同时也断了他们不该有的念头。 袁崇焕帐下有满桂、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四个人,我一一过滤了下四个人的背景资料,想着怎么才能让他们各尽其力。如今辽东的汉民,女真已经让我感到头疼,现在还要处理辽东军的安置问题,我不由揉了揉胀的太阳**。 “皇上!”一个柔嫩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接着小手在我肩膀上揉捏着。 不用说我就知道是小娜,反手搂住她道:“今天不去骑马了?” 小娜嘟着个嘴道:“嗯,附近没什么好玩的,连个狩猎的地方都要跑得老远!” “那你忙什么去了?” “母后派人来送信,她们已经回到部落了,母后送了好多东西给我呢,对了,母后还要我跟你说件事。” “哦,什么事情啊?” “是这样的,皇上你也知道,朵颜部的虎必特实在太过分了,总是来我们领地骚扰牧民,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母后说现在朵颜部是草原的霸主,我们察哈尔部不能够管束他,所以母后说想迁移牧场,让我问你同不同意?” “迁移牧场?” “是啊,我们蒙古人随草而居,也经常迁徙草场的!” “朕记得当初可是将大同外大片草原都划给了察哈尔,这还不够啊?” “皇上你不知道虎必特那人,母后说他就像饿狼一样想要霸占整个草原。” “这个事你别着急,朕处置完辽东就会跟朵颜部说,让他们老实呆在自己的领地!” 小娜嘟着嘴道:“那皇上就是不同意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个是政事,要说也是你母后来说。朕也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小娜可别让朕为难!” 小娜一下子无语了,过了好一会才道:“那皇上不想我说政事,那我就说家事!” “呵呵,好啊,那你说什么家事?” 小娜眼珠一转道:“母后说我已经出嫁了,她的心愿算是完成了。她一个人在部落寂寞,想着回娘家看看母亲,就是我的外婆。皇上,这事情你总允了吧?” “这件事倒”我话说到这就多问了一句:“你母后娘家何处?” “呃”小娜顿了一下后道:“听我母后说是在鄂尔多斯一带吧!” “鄂尔多斯?!不是很远,那就去吧!”我也没有往心里去,林丹汗的哈吞娶的应该是蒙古头领的女儿,至于籍贯什么的我倒真不清楚。 “那皇上是答应了?”小娜大喜道。 我点点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忍再拒绝他。 “太好了,我这就叫人去告诉母后!”撒云娜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的背影,这个时候在我身后侍立的太监方正华却轻唤了一声: “皇上!” 我回头瞧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你也是朕身边用开的人了,有什么就说吧!” 方正华掂量着词语道:“皇上,刚才娘娘说的似乎有些不妥!” “哦?” “根据王公公以前的回报,苏泰太后的娘家应该是在海西叶赫部落一带!” “苏泰是女真人?” “这个不是很清楚,也许是蒙古化的女真人,也许是居住在海西女真化的蒙古人!” “既然她家在东,苏泰去鄂尔多斯做什么?”我不由摇晃了下 脑袋,一时间想不明白苏泰的意图。 “奴才妄自猜测,也许是因为朵颜部太过逼迫察哈尔部,苏泰太后急着想迁移!” “有可能!”我刚说完,突然想到了苏泰福晋的意思。 理由,果然是一个好理由啊!看来苏泰福晋这几年看样子也没有少花心思,不禁让我有些佩服。虽然我是佩服,但并不想她真的如此。我略一沉思,提笔写了一份密信,洗完之后吹干墨汁后道: “方正华!” “奴才在!” “将此信给常炎林!” “是!”方正华也不多问,拿了密信就出去办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远征 多尔衮在达到了主要目的后也很爽快的跟傅宗龙签订了和约,但是赫图阿拉那边的女真人迁移还没有这么快,至少要等到沈阳的人安定了才能动那一边。多尔衮写了一封密信给多铎,让他保持赫图阿拉的现状不变,一切等他回去再说。随着和约谈成后,赫图阿拉附近的局势再次生了改变。 在离赫图阿拉五十里外,一群军士忙碌着砍伐树木搭建营帐。尽管还在春天辽东天气颇冷,士兵们却干得热火朝天,不少人都脱下了棉袄,穿着短衫喊着号子。站在山头,一个千总模样的将领指挥着大家,远处一个瘦小的士兵跑了出来,千总看到他就笑骂道: “麻二,你个兔崽子不要跑这么远,遇到熊瞎子还不吃了你!” 麻二嘿嘿笑道:“头儿,我这不是去方便方便嘛,自然要跑远点!” “懒人屎尿多,你们那队砍完木头了?小心我军法从事!” “砍完了,头儿你放心,我那队人勤力着呢!”麻二是千总下边跟着最久的老人,所以没有那么拘束,走到跟前道: “头儿,咱们随意搭个营帐就是了,指不定哪天就打进女真人的老窝,咱们进了城吃香喝辣的,还搞这么好作什么?” 千总敲了下他的脑袋道:“胡说八道,要是给赵大帅看到我们营帐东倒西歪,那还不给其他营的人笑死。” 麻二摸了摸脑袋道:“呵呵,那我们什么时候打女真?” “谁知道,这个要听大帅的!” “头儿,现在几路兄弟军都立了功劳,满大帅那就不说了,祖大帅他们现在已经往东北进军,咱们还困守在这。狗娃他们更惨,跟着孙副将他们在抚顺,估计这次平辽他们就没份了。” 千总听得不禁眉头微皱道:“这些都是督师大人的安排,你胡说什么?” 麻二哼哼道:“我敢说这肯定不是督师的意思,他老人家会瞧着我们在这逛圈捞空,咱们在盘山困了大半年,捞不到功劳那些苦就白挨了。你听听下头的兄弟们怎么说,他们都说我们种树,给京军摘了果子。咱们从盘山一路赶来,还没休息就给调得四分五裂,我们在本溪呆了多久就调到这,就算在这还不知道又会去哪!” 千总给麻二说得一愣,正要搭话的时候远处来了一匹快马,上头赫然是帅部的传令官。千总这个时候哪顾得麻二,赶紧迎了上去。传令官也不下马,直接喝道: “传总兵大人令,所有人停止建营,全部回营待命!” 千总忙问道:“兄弟生了什么事?” “兵部来了公文,我还要去其他地方传令,你们快收拾下吧!”传令官也不作停留直接骑马走了。 “兵部?!”千总咂摸了下,然后转身大喝道:“麻二,麻二!” “头儿,什么事?”麻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让兄弟们放下活计,全部回营!” “啊~” “啊什么,快点去!” 麻二顿时醒悟过来,忙跑了去招呼手下兄弟。 等千总赶到的帅营时候,各营将领都差不多到齐了,赵率教正站在帐台前宣讲新一轮的辽东局势。 “朝廷已经跟女真达成和谈协议,赫图阿拉的女真人已经投降!” 帐下的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哗然,赵率教敲了一下桌子,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以,赫图阿拉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 这下将领们沉不住气了,副将高见忙道:“赵帅,那我们不是白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赵率教顿时皱着眉头,喝道:“吵什么,你们是辽东的将领,跟个婆姨似的吵什么?!” 高见还小声嘟囔道 :“不是我们争功,而是兄弟们辛苦了大半年还是一场空!” 赵率教却瞪了他一眼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我们是辽东军保一方平安,别老想着升官财,服从才是我们军人的天职!” 看着手下还不服气,赵率教又训道:“我们一直是抗击鞑子的主力,这些年兄弟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个我知道,督师知道,朝廷也知道!不然你们各个可以在锦州有个安乐窝,有几百亩地?!” 这下将领们不说话了,私买土地,蓄养家丁等等事情都是瞒着上面做的。以前锦州虽然是大明的土地,但是由于随时可能被女真攻克,附近的土地几乎全部荒芜归为朝廷所有。在军政统一的锦州,将领们自然花少量的钱就可以买到大片的土地,然后他们再招粜流民来耕种。这种占据粮田的行为律法自然是不许的,只是天启年间朝廷就默认了这种做法,所以也就没有人来揭破这件事。 赵率教见众人都不吭声了,也不愿把话说得太过,缓和了语气道:“咱们这些东西都是用性命换来的,朝廷也体谅着咱们,所以咱们不能丢了辽东军的脸,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是兵痞子。这话是我在跟你们说,要是闹将起来,等督师来了面子上更加不好看!再者,我们是大明最有战力的辽东军,朝廷没有忘记我们,根据兵部调令,我们将率军入朝作战,消灭女真残余。之前你们说没有战打给你们立功劳,那现在有战打了,你们就给我打出个样子来,有没信心?” “有!”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精神气,回去准备,明日出!” “是!” 手下将领整齐划一的出去了,参将鲁之甲留了下来。 “赵帅!”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军粮已经不多,如果直接从这里出去朝鲜,恐怕半路补给不上。还有现在鸭绿江已经解冻,我们过去要船,这些都还没准备好!” 赵率教挥挥手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兵部公文已经说了,我们后勤将由皮岛镇负责,他们有船只渡我们过河。” “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先派懂路的人先行打探,大军明日出。还有给友军何可纲送封信,就说我们入朝后这里要靠他了。” “是!” 鲁之甲走了后,赵率教又看了下地图,看着何可纲他们的营盘不禁叹了口气。老实说他并不愿意跟何可纲争这次功劳,督师帐下四员大将,就何可纲的运气差了些,这些年大家虽然都出生入死,但功劳没有少立下。何可纲却遇到了劲敌,在正白旗手下没有少吃亏。若不是督师力保,还不知怎么着!所以这次入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应该是何可纲率皮岛军去的,但兵部的公文偏偏让他赵率教去了! 面对这个调令,赵率教能说什么呢!他已经是总兵官了,不是下头的小兵,自然知道此时所谓的兵部公文实际上就是皇上的旨意。 原本干得热火朝天的的军营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赵率教领着的两万辽东军从本溪开拔到这还没有多久,又接到了兵部名义来的公文,要求他们开往朝鲜平叛。突如其来的调令多少让他们有些不爽,毕竟之前的辛苦全部白费了。但是军令如山,士兵们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身收拾行装。 尽管赵率教已经命令快行军,但是由于积雪融化,大路泥泞不堪,一路紧赶也花了七天才赶到鸭绿江岸边。皮岛镇的船只早已经在等候,见到大军来忙渡了过去。 补充完粮食,赵率教带着人一直往平壤开去。此时明军远征的事情已经传遍朝鲜境内,离镇江 近的州县无不望风而降,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是真心投降女真,见到明军来纷纷提供消息,支援粮草。 女真在朝的兵力三千左右,加上五千的汉军,一共不过八千人马,而辽东军就有两万人,即使在正面击败他们绰绰有余。赵率教没有理会这些投降的州县,而是直接往平壤开去,找女真的主力决战。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反攻 京军偷袭沈阳的事情并没有通知朝鲜,原本作为消息转达的皮岛镇官兵又悉数去了赫图阿拉作战。当沈阳被攻下二十多天后,江华岛的李倧还是从大明运粮的官员口中才得到确切消息。顿时整个江华岛沸腾了,沈阳的女真被灭后,这意味着朝鲜的女真也嚣张不了多久,光复朝鲜指日可待了。 在早朝上,西人党的金自点又旧事重提:“大王,此时前去忠州正是时机!” 领议政伊昉也道:“朝廷迁去全罗道是旧年冬天的决议,此刻全州行宫尚未建完,若将就下也是可以用的。” 李倧听到女真覆灭,压在多年的心腹大患已去,自然乐在心头,本打算兼程去往全州,但是行宫尚未建成,去了徒是一番辛苦,他不由瞪了具宏一眼。兵马使具宏心里那个委屈,去年他在忠州视察收了一顿惊吓,哪里敢将行宫建在忠州。回来禀报后,李倧自己也肯了全州,但全州本是全罗道的牧府,宫室府衙都不齐全,一时半会的哪里建的及。之前凤林大君又传来不少禀报,说是战事胶着,时有攻伐,李倧更不急着驾临全州。现在情况突变,具宏倒当了这个顶罪之人。 西人党这边自然明白伊昉打的什么主意,议政李适出列道:“大王,此刻光复朝鲜在即,鞑子气数已尽,将士无不期待在大王的统领下消灭鞑子,全州位处偏南,微臣以为不如驾临忠州更为适宜。” “忠州?”李倧有点心动了。 “大王,此议不可!”大司宪李敏求出言反对道:“大王,此前兵马使具大人曾去视察忠州,亦曾见过女真鞑子攻城,辽东鞑子虽然覆灭,但朝鲜境内的鞑子却自成一系,人数何曾减少,若大王贸然前去忠州,而遭袭鞑子攻城,那谁人担此责任?!” “这个”李倧又犹豫了,他转而望向具宏道:“你在忠州真见过鞑子攻城?” 具宏连忙一口咬定道:“确实如此,微臣刚到忠州就遇到鞑子攻城,凤林大君也写过奏折详细禀报。” “那你们怎么看?”李倧心里正矛盾,文治就不说了,作为儒家风行的国家,君主若是能在武功一项有建树,那后人岂不歌功颂德一番,自己的庙号定个圣祖也未可!但可虑的是,忠州的情势如具宏说的那样,现在就还有一定风险。李倧思来想去,最后将问题抛给臣下。 “你们说怎么办吧?” 西人党那边使出了杀手锏,礼曹参判李圣求出列道:“大王,既然忠州情况难明,大王乃千金之躯必不能赴险,何况忠州有凤林大君统领朝鲜兵马,极受将士爱戴,又得明人支助,平定鞑子事宜也可交予其来办!” 李圣求是西人党,却说出了支持南人党一派的言论,这样不少南人哑然。但实际上这却是一招毒计,李淏身为兵马大元帅,此时统领四道人马,只待辽东军入朝的时候,他们在南策应便可恢复朝鲜全境。鞑子满打满算才一万人,皮岛就有两万明军。可以说,灭鞑子是迟早的事情,何人担任指挥对战事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担任指挥统帅的人却能赢得巨大的声誉。 在李倧没有作什么决定之前,李淏自然是默认的人选,但南人党这边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这样的话。而李圣求这番话却是将李淏放到了火上去烤,等于说不用大王指挥,李淏也能光复朝鲜。这样的说法对于好名的李倧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伊昉等人不由暗暗叫苦。 果然李倧皱眉道:“李淏不过小子,光复朝鲜关系甚大,若有差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这话一出,李淏算是失去了指挥的位置,西 人党不由暗自高兴。 金自点继续煽风点火道:“大王明见,跟鞑子决战最终还是要靠大王运筹帷幄,将士们若知大王亲自指挥,必然士气大振!” 参赞金鎏也接着道:“大王光复朝鲜,文治武功直追先祖大王,必让后人景仰!” 臣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歌功颂德,将李倧捧得飘飘然,仿佛之前他们逃入江华岛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南人党就算再不愿意,这个时候也不能出头反对了,众人交换了下眼色,最后伊昉出列道: “大王,老臣以为大王亲征关系甚大,忠州情况不明,加上从驾臣子众多,老臣以为最好让人探明忠州情况再做决定。” 李倧顿时点头道:“此议甚好,嗯,那谁人去视察?” 群臣的眼光一下子聚集在具宏身上,具宏忙出列道:“大王,视察忠州微臣本义不容辞,但最近偶感风寒,恐误大王政事,请另选贤能。” 李倧不置可否道:“既然你有病那就算了,申景禛,你去吧!” 申景禛出列应声道:“是!” 申景禛是王妃的族人,关系自不用说,西南两派都没有什么意见,这件事就算定了。散朝后,南人党这派都一脸木色。方才的朝会,可以说是让西人重击了他们一次。若不是伊昉把握住李倧犹豫的态度提出让人查看,那么南人这次就完败。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提出视察办法,属于拖延时间。南人这次只能是希望一来一回的视察时间中,凤林大君能够把握机会,先行将鞑子消灭了。 “大家不用这副面色,就算大王亲征,西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现在紧要的是找人将讯息送出去,知道吗?!” 几个核心的南人党大臣碰了下头就各自散了。 事实上,在忠州的李淏也只是比江华岛早几天得到了沈阳被攻陷的消息,这个消息还是鹿善继通过皮岛的关系打探得来的。知道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李淏的大元帅府便积极的谋划反攻,但阿敏父子也非庸人,早在原州、汉城一带做了防范,张晚的人马吃了点小亏。 进攻不利后,李淏就接到了南人那边带来的密信。父王要亲征,这个消息让李淏顿时头都大了。好在又是先派人视察,还有点时间回旋,李淏马上想到了他的师傅鹿善继,他匆忙忙跑去登门拜访。 鹿善继却似乎早料到他会来,一个人沏了茶在书房等他。李淏忙将事情说了一遍,求鹿善继给个主意。鹿善继饶有意味的笑道: “你父王要来,这是迟早的事,也是意料中的事,不然你前几天怎么会如此冒进呢?!” 李淏面上一红,有点尴尬的应道:“弟子虑事不周,早该来向师傅请教才是!” 鹿善继没有批评李淏的冲动,而是话锋一转道:“现在辽东的女真人已经被皇上剿灭,不用多久辽东军必然会入朝。这个时候大王想要来忠州亲自监军也属正常,只不过他还是怕鞑子,所以又让人来视察忠州的实际情况!” 鹿善继这么说他父王,李淏不怎么好接话,实际上他也知道父王胆小怕死,又好名声,只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鹿善继也没有理会,接着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有机会!” 李淏忙躬身道:“请师傅指教!” “大王的使者转眼即至,朝鲜内的鞑子却非一日之功,自然先解决使者的问题!” 李淏犯愁道:“此次来的是学生母族的申景禛,其人以严谨刚正而闻名,不比那具宏,只怕不易打!” “呵呵,要像向上次那样蒙骗他自然不可能 ,何况你父王已经下了决心要来忠州,所以我们阻止不了。” “那” “大君,你想想领议政大人怎么应付西人,你就怎么应付这位申大人吧!根据我猜测,时间过了这么久,辽东军也快要入朝了!我的意思你懂吧?!” 李淏一下子明白过来,欣喜道:“学生懂了!” 鹿善继点点头,露出丝笑意。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怠慢 凤林大君李淏跟鹿善继一阵详谈之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看得众幕僚一阵感叹。李淏回去后也不提迎驾的事宜,而是找来张晚积极部署反攻,同时派出所有得力的斥候前往北方一带打探消息,联络了所有抵抗女真的兵马。这次李淏是下了血本,甚至不惜暴露存留在女真统治区的探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打探出辽东军何时入朝作战! 江华岛的正式公文也来了,李淏一思量又跟鹿善继借用了点明军,鹿善继很是满意李淏的想法,便让曹变蛟带了一百多人跟去安排。 申景禛来的度很快,他只带了十来个从人上了岸就轻车来忠州。因为汉城还是女真的势力范围,申景禛不敢在附近登6,最后选择了较远的礼山,经过天安、阴城再到忠州。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从他一上岸就已经被人现,快马回去禀报了。 申景禛一心想快点完成大王交待的任务,申、具虽然都是王亲国戚,但是两家也并不像外人看来这么和睦。一个是王太妃的家人,一个是中宫娘娘的家人,彼此都想着盖过对方。具宏上回来忠州,差事办得不合王意,这一次申景禛力求能漂漂亮亮的完成胜过具家一筹。特别是,去年具宏禀报说忠州危险得不得了,若给他现忠州现在已然安全,一回去上报,那么具宏肯定要背负一个蒙骗大王的嫌疑。至于是不是因为女真国覆灭,或者凤林大君反攻等原因造成的变化就不是他申景禛所关心的了。 申景禛一路风餐露宿,想着快点到忠州,但天不随人愿,他们出了天安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打劫的,而且对方人数众多,居然有百余人,呼啦啦一下子围住了他们。申景禛以为这天安一带都是在朝鲜的辖区没想到有强人,所以急着赶路没跟大队结伴。好歹申景禛想着自己是朝廷重臣,强自壮大着胆子道: “你们是什么人,本官是刑曹判书申景禛,拦截官员可是死罪,你们退了,本官还有要事办!” “嘿!”为的一个人用朝鲜语对旁边的兄弟道:“他说他是判书大人,你们相信吗?!我还说我是刑曹判书呢?!你有证据吗?” 另外一个人也道:“你说是就是啊,拿出印信来看看!” 申景禛见两人还算好说话,以为官威镇住了这伙强人,忙从仆人行李那抄出官印,刚一亮相就给为那人抢了过去,他也不看真假直接丢给了后边的人。 申景禛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为的朝鲜人嘿嘿笑道:“你既然是官老爷,那肯定有不少财物了,我们兄弟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你们这些官老爷却搂着小妞儿喝酒,这次怎么着也该我们快活快活了。兄弟们,上!把值钱的东西都搜干净!” 动手的只有二十来人,其余的人却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好戏。申景禛是文官,带的也是一般的奴仆,哪里是强人的对手,一下子就将他们打翻在地,把行礼都抄了个干净。这伙强盗连大王给的诏书一股脑收去,看得申景禛脸都白了。 “那个是诏书了,你们这样作是要砍头的?” 看着他这个模样,两朝鲜人哈哈大笑起来。搜够了东西,这伙强人一声呼啸,全部都走得干干净净,留在申景禛呆如木鸡的一**坐在了地上。直到他的仆人再三呼唤,申景禛才醒过神来。 被一群平民抢劫已经够失脸面的了,还把印信诏书都弄丢了,指不定回去是个什么罪名。申景禛骂了这伙强人半响,冷静下来后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忠州,这样才可能将功补过。打定主意后,申景禛带着一干被抢得干净的奴仆 往前走,好在此处离阴城不算太远。 原本也就是一天的路程,结果申景禛走了三天,马车给抢走了,干粮也没有了,他们这行人沦落到吃野果野菜度日。好容易挨到阴城,申景禛忙去见阴城的郡守说明来意。 这位阴城郡守是凤林大君新提拔上来的,就算是以前任命的,按郡守的品级也无法见到朝廷的重臣,申景禛自然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申景禛。不过这位郡守大人还算客气,安排他们吃了一餐饭。不过对于申景禛身份上这件事,郡守显得很谨慎,委婉的指出大人你一点凭证都没有,靠着仆人说话谁敢相信?! 申景禛一时作不得,因为人家按着规矩办事。申景禛只能求其次,让郡守帮忙缉拿那伙强人。郡守大人也很为难道: “哎呀,你们被抢的地方不属于我阴城,而是属于天安,若是我管了就是越权,这个罪名也担不得。您是不知道,兵马大元帅法令如山,我是断不敢违抗的!” “那你说怎么办?” 郡守思考了下,道:“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不你们现在这住下,我去通知安平那边的朴大人捉人。” 申景禛忙道:“大王交待本官有要事去办,哪里等得这么久!你送我去忠州,你不认识我,凤林大君是我外甥,他自然认得!” “这个”郡守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为难你,而是大元帅日理万机,要是有什么差错,我项上的人头就不保了。” 申景禛不禁怒道:“难道我是冒充的?!我是堂堂刑曹判书!” 郡守摊摊手道:“这是你说的,可我也不认识你!最后一个办法,我冒险让人去忠州送信,若是大元帅见你,那我再送你们去,不然就请自便了。” 申景禛哪肯再浪费时间,想都不想道:“那我自己去吧,你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郡守苦笑道:“这里是战区,马匹是受管制的,不要说你现在身份未明,就算你是判书老爷,我也不敢把马匹给你!” “那牛车了?” “牛车也没有,全拉去种地了!” “给我们盘缠吧!” “盘缠也没有,我们这个月的俸禄都没,衙门里一百几十人都等着吃饭,我哪里去找钱给你!” 申景禛彻底没脾气了:“那你要我空着肚子走去忠州?!” “这个啊”郡守敲了敲脑袋道:“嗯,你们从这走路去忠州,估计也要两天,不吃东西可不行,这样吧,衙门厨房还有点吃的,你们带在路上吃吧。你也知道,现在粮食都是大明支助的,粮食紧张啊!” 申景禛不再说什么了,他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小鬼难缠,堂堂刑曹判书最后只拿到了一袋大米,一捆干菜。刚在礼山登6的时候,受到地方官员吹捧好吃好喝招待的申景禛大人到了阴城沦落到带着一群奴仆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番出来会受这种苦。 他们一走,方才还镇定自若的郡守大人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写了封书讯让下人骑快马赶去忠州报信了。 走一下,休息一下,终于望到了忠州的城门口,申景禛觉得自己两只脚在打颤,若不是怕有失体统,他真的想要奴仆们背着他走了。这样上下一折腾,本来五天的行程,申景禛花了八天才到达忠州。 申景禛本以为到了忠州就可以解决身份的问题了,打起精神找到李淏的兵马大元帅府。可看门的护卫看着他们这群人落魄的模样就像是逃难的平民,哪里肯跟他们通报。申景禛没有法子,只能是在府外守着,想着等李淏出来的时候再说,但是从日中到日落他们 也没有看到李淏的人影。 就在申景禛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看到了他们,就向护卫问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护卫撇撇嘴道:“谁知道,他们说是从江华岛来的大官,是位判书老爷,可他们又拿不出印信,一副逃难的样子,也许是混吃的骗子。他们想要见大元帅,小的可不敢禀报。” 那管家皱了下眉头,走向申景禛他们打量了下。申景禛身边的一个奴仆忙将情况说了一遍,那管家面色松动了点。 “这个有点难办,要是” 申景禛此时已经被气得不轻了,屡屡被下人刁难,他忍不住怒道:“本官是堂堂刑曹判书,难道见凤林大君都不行?!你们就去通报,看他出不出来见我!” 管家摇摇头道:“不是我为难你们,而是我家元帅不在,他们出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消息 想不到李淏居然不在忠州,原本想通过李淏来确认身份的打算又破灭了,申景禛一下子愣住了。醉露书院那个管家看他们可怜,又觉得申景禛有官老爷的风范,最后决定先安排个地方给他们住下来,等大元帅回来再作禀报。 管家带着他们去了一个护卫的营地,安排好住房后嘱咐他们不要到处乱走。申景禛住下来后才现他们住的是一个明军营地,士兵们说的都是汉语,他们在营地倒没有什么,只是出不了门。申景禛结结巴巴的用汉语去交涉,结果是鸡同鸭讲,说了一大堆还是出不去。 稍微让申景禛安慰的是三餐有了保证,就这样无聊的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李淏的消息。这天刚吃过午饭,营门口就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为的就是凤林大君李淏。 “哎呀,舅父,真的是你啊!”凤林大君一脸热切的望着申景禛。 申景禛也是满脸激动,终于找到认识自己的人了。这几天的日子弄得他郁闷的不行,想着自己这副模样又有点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淏却是很热情道:“唉,我也是刚刚才回府,之前去了原州一趟检阅了下兵马,刚回来就听管家说捉了一群冒充官爷的人,我听他一描述知道是舅父,赶紧就来了。这几天委屈舅父了!” 李淏一番话入情入理,说得申景禛不甚嘘唏。他陡然想起自己的使命,也顾不得狼狈,忙将自己在天安的遭遇说了一遍。 李淏当下就怒道:“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敢抢朝廷命官的东西,来人啊!” 身后一个将领上前道:“元帅!” “去天安找到那伙蟊贼,将我舅父的行礼全部找回来,少了一样唯你是问!” “是!” 李淏作完,这才带着申景禛他们回了大元帅府。醉露书院待申景禛梳洗完毕,李淏在大堂接见了他们。申景禛此时已恢复了从容,他将大王要来忠州亲征的消息通报了一下,让李淏做好接驾的准备。 申景禛虽然这几天虎落平阳,但他并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做。从来忠州的路上打探,至少他知道忠州最近都是安全的,也没有要打战的迹象。对于西人南人的争夺,申景禛是知道的,但作为王亲国戚他不需要偏袒任何一方,因为两个王子都是他的外甥。他做好了准备应对李淏的托辞,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李淏却极为欢迎大王驾临忠州! “父王能来那实在太好了,将士们都期盼能在父王的运筹帷幄下消灭女真鞑子。请舅父转告父王,李淏日夜盼望他老人家的到来。还有王兄王弟,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很是想念他们啊!” “呃”申景禛没搞明白李淏什么意思,只得道:“忠州现在已然安全了?旧年具宏回去说忠州可是常被鞑子攻击扫荡。” “是啊,去年鞑子进攻得相当猛烈,但到了今年倒好了许多。加上南方四道集结了三万将士,足够保卫忠州的安全。” “哦,原来如此!” 李淏呵呵笑道:“政事谈完了,舅父第一来忠州,我也要好好招待才是!这几天舅父辛苦了,好好将养几天,我再让人护送您回去!” “这个”申景禛犹豫了下道:“我来的时候,大王嘱咐甚急,所以不能做过多耽搁,既然忠州事了,我便要回去复命!” “这样啊”李淏也不挽留道:“那舅父要走,李淏也当遵从,只是舅父的行礼还没找到,只怕要耽搁些时日。醉露书院” 这下申景禛没有辙了,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印信丢了空手回去,若是让人知道他给一伙蟊贼打劫,那也委实丢脸面。一时间申景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淏安慰他道: “舅父不用担心,父王驾临忠州,李淏也是迫切希望,不如由我向父王上奏折禀明,同时看下何处建立宫室迎驾。现在还在抗战中,军饷甚是紧迫,所以大建宫室是不可能的,这些都要先跟父王商量好!” 申景禛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就这样申景禛就在大元帅府安顿了下来,而李淏也信守承诺,很快就给江华岛去了联名奏折。申景禛一下子对李淏有了改观,以前听人说李淏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权力不肯让大王跟世子来忠州,现在看来倒像是传闻。但是这种夺嫡的事情,申景禛是无论如何都不才参与了,即使他对李淏颇有好感。 不过申景禛很快现联名奏折出去了,但是李淏也不见了踪影。他询问府中的侍卫却告之大元帅去了点兵,申景禛是管刑曹的,对于兵事了解甚少自然插手不了什么,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无所事事。 李淏的奏折很快到了江华岛,奏折中是极为欢迎大王驾临,但是宫室却要临时建造,所以询问李倧意下如何。尽管李淏的奏折中写的极为恭敬,但西人党大臣自然明白李淏是想拖延时间。如果等现在建造宫殿,那什么时候才驾临忠州,所以金自点他们很快就上言李倧,以现在国事艰难,应该一切从简才是,认为只要将忠州的府邸稍作修缮就可,毕竟忠州也不是长久驻跸之地。李倧也希望能够早点去,所以下旨意给李淏让他尽快准备接驾。 南人党这边虽不知道凤林大君那边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是大君主动上奏折,那就应该是有了应对的办法。所以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做过多的牵扯,毕竟大王的决心已定。但是真要将朝廷搬到忠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王宫众多的人员,御用物事要收拾运送,还有上百的文武官员,没有十天八天都收拾不完。 这些当然都在鹿善继跟李淏的预料之内,实际上,李淏见过申景禛的第二天,他就带着侍卫们去了原州,准备起最后的反攻。 之前申景禛遇到抢劫自然是李淏一手安排的,原本他还向鹿善继借了百十人,谁知道申景禛只带了十来个护卫,结果明军都不用出手就搞定了。在申景禛押在忠州的那段时间,李淏终于打探到了他要的消息,辽东军已经入朝作战了,而且是势如破竹的开往平壤。所以李淏才做作姿态放了申景禛,同时迅返回原州。 根据安插在各处的朝鲜探子打探得来的消息,朝鲜女真主要的兵力主要是分布在平壤跟汉城,其中平壤有两千女真骑兵,剩余的两千骑兵跟五千汉军在汉城,其他地方还有些朝鲜军。李淏他们的目标自然是汉军跟骑兵,但平壤受到辽东军的攻击后,汉城的防御肯定生变化,甚至有可能会将所有的汉军都调到平壤做集中防御。 如果汉军一旦调动,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汉城,然后在迅北上跟辽东军夹击平壤。即使女真骑兵厉害,怎么也不是数倍兵力的对手。这么一来,即使大王想亲征,也没有敌人了。 当然李淏也不会作的这么明显,他在原州点兵的时候同时也给了江华岛出奏折,禀明是突然接到明军要求协同作战的公文。至于这明军肯定不是指入朝的辽东军,而是曹文诏的明军,那么等李倧面对这既成事实时也无话可说。 这一次,李淏在原州集结了三万人马,加上曹文昭的八千,总兵力高达三万八千人,而他们要面对的只不过是七千敌军而已。但李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主要是在攻打汉城的时候,他们步兵 不可避免的要来到汉江平原跟鞑子进行野战,这对女真的骑兵是极端有力的。而朝鲜军的作战能力,李淏虽不愿承认,但还是明白对着汉军估计要一对二,对这鞑子的骑兵就不知道一对几了。李淏邀请鹿善继他们协同作战就是希望明军能够用火器搞定鞑子的骑兵,至于汉军,李淏则想通过人数的优势来取得胜利。 就在李淏誓师想汉城进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消息,说是前军捉到了一个细作。 第二百五十章 反复 李淏听说捉到个细作心中有些奇怪,详细一问不由大喜。zui1u书院因为这个细作是一个汉人,而且居然是汉城那边派出来的使者,是来跟李淏做和谈的。当然说是和谈,实际上就是想要投降。李淏觉得像在做梦一般,又恐其中有诈,赶忙请来鹿善继一起商议。他们详细问了汉城内的一切,倒颇让他们吃了一惊。 实际上汉城的局势变化的极快,而且女真人也比李淏他们早了好几天知道盛京沦陷的消息。八旗的一系列败亡让朝鲜国内的阿敏、硕托十分着急,但他们兵微将寡的又无法返回救援。阿敏原打算回赫图阿拉的,但没有想到半路居然有皮岛的明军守住了。两人就后边的路该怎么走商议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结果一拖就拖到了辽东军入朝的消息。 平壤除了有一个他们册立的朝鲜王,同时也是阿敏他们的后方基地,如果一旦失去,他们被夹在当中就插翅难飞了。辽东军跟女真人是几十年的仇敌,所以阿敏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去投降。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只有战死的女真勇士,没有投降的女真勇士。阿敏跟硕托一商量,决定先集结所有的兵力在北面阻住辽东军再做打算,至于南方的朝鲜军可以暂时不做理会。 阿敏跟硕托商议后,先由阿敏带着两千骑兵快赶回平壤,剩余的汉军则由硕托带着6续赶来。这里硕托耍了个小滑头,他是跟着皇太极上位的,自然而然会对阿敏父子产生敌对感,所以他不愿意阿敏把握住汉军,便自告奋勇的押后,将自己手下的正红旗骑兵交给阿敏。zui1u书院正红旗的骑兵是他手下的奴才,自然不会跟着阿敏跑,而他自己又掌握住汉军,则以后的一切自然由他做主。 硕托打着他如意算盘的时候,却不知道也有人在暗算他们。汉城的五千汉军还有两个名义上的将领,就是当年投降的孔有德跟尚可喜。皇太极为了限制他们,将辽东的汉军互相配调了一下,使得孔有德他们名为总兵,实际上却被下面的将领架空了。 盛京失陷的消息从辽东传来,虽然阿敏他们下达了封口令,但这些汉军本就是从辽东调来的,他们当中不少是女真治下土生土长的汉民,几十年的相处下来,多少会点女真话。辽东失陷的消息很快在汉军中传开,一开始只是士兵们私底下讲,到后来变成了将领们也纷纷讨论。不用说,八旗覆灭后,大金国已经是大势已去,他们这些人是汉民,当然不会想着陪大金国殉葬。这种想法就如同瘟疫一样很快感染了整个军营,那该怎么办呢?!投降无疑是最后的一个选择,也是唯一的一个选择。因为他们给夹在了中间,朝鲜的水军又相当厉害,他们无处可逃。 虽然汉军的将领们达成了投降的意识,但怎么投降却没有方案,于是他们想到了他们名义上的两个将领。尽管他们是降将,但怎么也是从辽东军过来的,多少有些门路,由他们去投降总比他们冒冒然去要好。 这些汉军将领商议好后,避开了女真人后找到了孔有德他们。在汉城,孔有德跟尚可喜算是完全给封闭了,除了手下还有几个亲军,其他全部都是安插的眼线。zui1u书院即使盛京失陷如此大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告诉孔有德跟尚可喜。当下头的汉军将领来告诉他们的时候,孔有德的第一反应就是女真人来试探他们。 汉军将领们诅咒誓,又一起写下联名信,孔有德他们才知道事情是真的,纵横了几十年辽东的女真八旗给京军灭了。这个消息让孔有德跟尚可喜更加慌乱,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原来就是皮岛的辽东军投降过来的。 如果辽东被平定,那么他们这些投降的人能有好果子吃吗?! 敷衍完汉军将领,孔有德跟尚可喜关起门来商量。 “大哥,你说怎么办?”尚可喜忍不住说出了丧气的话:“要不我们逃吧,逃回老家去!” “逃,能逃到哪里去!外头的将领会放过我们吗?就算真逃出去了,以后都是大明的土地,我们能逃到哪?就算逃回家,族长还不把你交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 孔有德皱着眉头道:“唯今之计只能是搏一把了!” “怎么搏?” 孔有德的神色一下子阴冷下来道:“我们跟着那些汉军拼一把,把那个女真人给”说着孔有德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尚可喜忙道:“那接着我们向谁投降?” 孔有德想了下道:“我们自然不能向辽东军投降,他们那些人肯定恨我们俩投降女真,丢了辽东军的脸面。只怕还没有等到袁督师的帐下,我们就给人家生吞活剥了!” 尚可喜想到这些兵痞子,顿时脸上有些冒汗。 孔有德顾自说下去道:“所以我们只有向曹文诏他们投降,他们是京军分出来的人马,不管怎样都会将我们带回京师的。” 话虽是这样说,尚可喜还是有些惊慌道:“那朝廷会放过我们嘛?” 孔有德摇摇头道:“这个就要看运气了,不过我们如能斩杀那个贝勒,又反攻下平壤,多少立下功劳赎罪吧!” 尚可喜挠着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他们又联络好汉军将领,让他们准备起事。孔有德他们也打起了小九九,让汉军们自己去杀硕托,自己则躲在营帐里等结果。 硕托绝对没有想到汉军会这么快作乱,他一直也在思虑自己的退路。即使他们一时在朝鲜占据优势,但迟早也会被辽东军拿下,他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带着汉军前往平壤,让汉军挡住辽东军先,自己则带着正红旗通过朝鲜山区的咸镜道逃回深山老林。至于阿敏父子,就让他们带着汉军送死好了。 硕托计划已定,正想着怎么在平壤抽调出正红旗的时候,突然满城内外响起了刀兵呐喊声。 “怎么回事?” 一个亲军握着腰刀跑了进来道:“贝勒爷,汉军叛变了!” “什么?” “那群汉狗带着人杀进来,兄弟们堵不住了,贝勒爷快走吧!” 硕托闻言,赶忙拿着佩刀转身出了门,来到院落只见他的贝勒府前后都是喊杀声,原来汉军们对女真骑兵忌惮颇深,为了确保万一调了数百人来围攻,一律手持盾牌护住。女真护卫只有百十来人,即使弓射了得哪里走得脱。女真护卫顿时被蜂拥而上的汉军砍杀殆尽,硕托也死于乱军之中。 案台上摆着硕托血淋淋的人头,所有的汉军将领都望着孔有德他们。孔有德咳了一声道:“既然各位兄弟推举我二人为,自然也为众兄弟的身家性命着想。我打算派人去找曹文诏将军,打算向他投降!” “怎么不去投降辽东军?”一个将领出了质疑,毕竟他们投降曹文诏就有点像是投降朝鲜人一样。朝鲜军虽然人多,但实在不禁打,投降朝鲜多少让他们有点不乐意,觉得失了身份。 孔有德像看白痴一样的盯着他道:“辽东军可是憋足了一股气,我们要是投降了,他们去哪里要功劳,只怕我们这些人还没有说投降就被人砍杀了,最后还落得个诈降的罪名。” 孔有德说得一干将领都低下了头,军队里头杀人冒功的事情多的去了,何况他们这些送上门的。看来还是人家投降老道,知道找什么样的人安全。 一下子众人都没有了意见,找了个稳妥点的人来原州投降,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了李淏他们。 李淏跟鹿善继听了来人叨叨徐徐的说了汉城的一切,以孔有德的性格投降的事情**不离十。再者汉城的兵力不过五千,而他们有七八倍的兵力,就算他们诈降也难以成功。当下商议好投降的细节,放回使者让孔有德他们献城投降! 第二百五十一章 会师 尽管有了孔有德他们投降的承诺,但李淏还是显得小心翼翼。他们不紧不慢的朝汉城开拔,同时曹文诏的八千火枪兵在侧护卫。鹿善继对于李淏表现出来的稳重很是欣赏,想不到自己的这个毛头小伙徒弟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至于朝鲜以后的路怎么走,鹿善继有些琢磨不定,因为这不单是个人的喜恶,同时也牵涉到大明与藩国之间的关系变化,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 按照鹿善继的打算,即使大明吞并朝鲜建立行省也不是不可能,鹿善继在朝鲜沦陷的时候就做过这个想法。但是考虑到朝鲜臣服大明的友好历史,倭国入侵的时候都没有想到吞并,估计现在也不好打这个主意。再者,皇上后宫还有一位娘娘是朝鲜公主,皇上未必会做这个决策。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鹿善继想过就算了,而且随着战事的推移,鹿善继知道自己的任务就快完结,在朝鲜也没有什么可用武之地了。那么回到大明之后,自己年事已高,将何去何从?鹿善继一时间陷入沉思! 当明朝联军到达汉城外的时候,孔有德尚、可喜带着众将领在城外等候,见到鹿善继他们自称死罪。见到这番形势,李淏自然明白当中的原故,任由尚可喜他们向明军投降。若说心底不悦那是肯定的,怎么说李淏也是名义上的大元帅!但现在李淏最希望的是快平底朝鲜,所以也不计较这么多。 当下交接的颇为顺利,汉军撤离汉城到城外扎营,朝鲜军顺利占领重回国都。但此时的汉城已经是千疮百孔,当年的一把大火将汉城少掉了七七八八,特别是王宫更是被付诸一炬。李淏在王宫的废墟上呆立了很久,最后才来营帐找鹿善继商议军务。“师傅,既然王京已被焚毁,即使将来父王回来也要迁都,弟子以为平壤是我朝鲜第二大城池,我们应该迅拿下此地。” “哦!”鹿善继不置可否。 李淏自告奋勇道:“如今平壤也就四千骑兵,李淏愿为前队迎敌!” 鹿善继不答,摇摇头笑了。 李淏以为鹿善继还看不起他的三万朝鲜军,急道:“师傅,我朝鲜军作战力虽然差了点,难道十个打一个还打不赢吗?!” 鹿善继笑着招呼李淏坐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绝不是说朝鲜军没有打下平壤的实力,而是不能打!” “不能打?为什么?” “呵呵,大君已然光复王京,至于平壤就让辽东军去吧!” 李淏听了之后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才道:“李淏明白!” 鹿善继点点头没有多说,这么做的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让出些功劳给辽东军。实际上,就算李淏去攻平壤,估计遇到的情况跟汉城差不多。阿敏是肯定不会跟明军玩攻城战的,可能会边打边跑,最终想逃回深山老林去。平壤已然是座空城,如果李淏去的话,在辽东军眼里可就是在抢功劳了,天知道憋屈的辽东军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鹿善继不想在胜利的关口再闹出什么枝节来。 作为李淏而言,自然想完成驱逐鞑子的全功,但听了鹿善继的话后,他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自己吃肉怎么也要给人分些汤,毕竟以后自己跟辽东军比邻而居的机会相当大。 正如鹿善继他们所料,赵率教正在吞食这最后的战果。根据探子回报,女真鞑子只有四千而且聚集在平壤,这样的回报让赵率教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鞑子是骑兵,作战方式最有利自然是野战,为什么鞑子会扬短避长呢? “火进军!” 赵率教还是没有半点犹豫,身为沙场 宿将知道战机转眼就逝,他可不相信朝鲜方面会静等着鞑子覆灭,何况南方还有曹文诏的京军。 当他们来到平壤附近的时候,女真人的营地就扎在了城外,这让赵率教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女真人会乖乖的呆在平壤等他们,枉他进入朝鲜之后,就出大批的探子分守各个要道,防止女真人逃亡。现在看来,那些功夫都白做了。而鞑子的情形倒好像有备无患似的,若是领军的是汉人,赵率教毫不怀疑对方有诡计,有伏兵!但对方领军的是贝勒阿敏,手下是习惯冲锋陷阵的女真八旗,很南想象对方会耍什么计谋。 不管怎样,赵率教都决定试一试! 平壤城的阿敏父子郁闷得不行,在汉城的时候阿敏要回援平壤,硕托那小子也是答允了的,还自愿押后。但是等阿敏回到平壤之后,左等右等过了好几天,还是没有看到他带着汉军前来。而辽东军却是日日逼近,阿敏跟大儿子爱尔礼一商议,决定不再等硕托自己先行撤了。 当时局势相当明显,凭着他们几千女真人是不可能挡得住的,唯今之计只有先保存性命再说。但是偏偏硕托留给阿敏他们的是正红旗,而且是硕托的心腹。主子没有来,他们怎么肯跟着镶蓝旗的贝勒跑路呢?他们不仅不想往东北方向跑,甚至打算回去汉城找硕托! 两边人没有谈妥,竟是这样僵持了下来。而辽东军却行军度,很快就打到了平壤城外。正红旗的四千骑兵本打算回汉城的,但是辽东军来的太快,正红旗的额真硕詹也是一等一的勇将,他见辽东的第一波先头人马不过在两千左右,顿时召集骑兵想冲杀一阵。 先头的辽东军也不知道是不是行军太快了,竟是脱离了大部队,正红旗的骑兵见对方人数还少过自己自然冲了过去。那辽东军也是反应迅,远远见到鞑子出营就立刻往回逃窜。正红旗骑兵自然猛追不舍,但辽东军却逃得相当有技巧,往往是朝着那些山路崎岖的地方跑,根本就不走平原。正红旗空有骑兵之利却无法追上,他们正要放弃的时候,现翻过这座山就是平原,顿时又鼓起士气往下追。 等他们人马下得山来,辽东军还是辽东军,平原也还是平原,但是辽东军的人数却多出了五六千人。硕詹虽知这是辽东军搞的诡计,但想到自己是骑兵,对方人数不过是他们的两倍而已,他们之前在朝鲜可是面对三四倍的兵力一样往前冲,所以他仍旧带着人马跟辽东军硬撼了。 不曾想这是辽东军有意为之,前头的副将高见早得了赵率教的命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远远侦查到鞑子来就做好了防备,利用战车团团围住,后边以盾牌矛兵火枪兵密密麻麻的严防着,辽东军围得铁桶一般,正红旗哪里能冲动兵阵,几次前后攻打就遭到了辽东军火器的重创,丢下几百具尸体后便想着往回退! 谁知在退回去的途中,突然杀出一路彪军守在险处偷袭了一阵,好容易摆脱辽东军,正红旗人马一脸狼狈。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回到平壤以为可以休息了一下,哪晓得方到城下,只听见鼓声大震,城楼上竖起了一面明军大旗,城墙悉数站满了辽东军士。 原来赵率教先命高见诱敌,另外却派一队人马先从平壤东边过河绕到后方,趁着平壤空虚夺得城池。此时城门已经紧闭,正红旗全部都是骑兵,哪里敢攻城只好绕道东边。正红旗虽然骑兵迅捷,但此时已经步入口袋,赵率教怎会放他们逃走! 当正红旗来到大同江边的时候,何人现河上的桥梁悉数烧去,岸边也不见船只踪 影。硕詹正惊疑不定,后方却陡起两股烟尘,显然辽东军成三边包抄困住了他们,将他们逼入死角。 杀啊! 正红旗作最后的困兽犹斗,但怎么抵挡住辽东军一波一波的冲击!除了小股骑兵逃出,正红旗人马被尽灭在大同江河畔。 赵率教巡视了下战场,对于这场战役还算满意。之前他入朝作战就想明白了,这场战役打败女真是不难的,难就难在如何聚歼他们。在赵率教得知平壤没有汉军护翼的时候,便制订了包抄计划。如果有汉军在的话,只怕还要多费几番周折。 赵率教当即下令分军追杀残余的女真,同时率军继续往南推移。平壤城的伪国主李觉更是一早投降,削去王号,同时布他的最后一个命令,所有治内郡县都重归大王统治同时驱逐鞑子。李觉配合的态度让赵率教很是满意,仍旧让他暂管朝鲜北方的一切,毕竟这是朝鲜的内政,怎么处置还是让李倧来决定。 正红旗溃败后,辽东军前锋直抵汉城,听得汉军已然献城投降才停止推进。朝鲜人本就内心不臣服女真,此刻辽东军入境更是人心思朝,顿时纷纷改旗换帜。十余日间,整个朝鲜顿时光复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布置 朝鲜已然是囊中之物,所以接到赵率教的战报,我也是浑然不在意,不过赵率教的表现倒让我很满意,至少是符合一员大将的素质。我还以为赵率教他们会追得正红旗到处跑,毕竟步兵再快也跑不过骑兵,阿敏他们打不过总会跑的,没想到赵率教漂亮的解决了,这让我坚定了某种想法。 “皇上,这是京师来的奏折!”方正华细心的递了过来。 “又是催朕回去的?” 方正华点点头没有吭声。 “朕知道了,把奏折放下吧!” 辽东平定后,朝臣们自然不敢对我有二话,但是在辽东久了,他们就耐不住朝我进言,要求我起驾回京,仿佛我一天不在京城,就随时有危险似的。到了三月,朝臣们越着急,只怕是内阁都压不住了,可想而知成基命承受多大压力,于是我召集孙承宗、傅宗龙、袁崇焕商议辽东的善后事宜。 “京师的大臣们已经上了很多次奏折,看来朕也该回去了!” 孙承宗闻言道:“皇上乃万金之躯,事关社稷天下,宜早日回京稳定人心,辽东事务有臣子们料理便可。” “呵呵,看来你们也是希望朕早点回去!” 傅宗龙苦笑道:“不是臣下等催皇上回去,而是我们也收到不少京中同僚的信件,皇上再不回去,只怕我们几个要被人弹劾误主了!” 我呵呵一笑道:“好,朕也不让你们为难。为了让大臣们安心,朕已有打算,今日召你们来就是为了布置下辽东的事务,你们都对辽东熟悉,也是朕的股肱大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请皇上明示!” “朕的意思是在朕离开前将辽东行省的官员先定下来,现在巡抚自然是邱嘉禾,朕看这个人也没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就凑合用着先。” 三个大臣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出声,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邱嘉禾跟辽东军的关系不和,用他作辽东巡抚可真是意味深长。大家都是朝中有数的大臣,自然明白皇上制衡的意思,当下也没有反对。孙承宗带头道: “老臣看那邱嘉禾行事也符合圣意,即是封疆大吏,终须让他试试!” “嗯,朕也是这个意思。那辽东的布政使朕打算让宋献策出任!” 宋献策的任命早前就有了风声,现在只有他们三个臣子,其他重臣不在,自然不愿逆了皇上的心意。宋献策本是一个江湖骗子,身份卑微,因机缘巧合救得皇上才步入朝堂,后来出使蒙古以性命得了功劳。但是进士出身的大臣们对宋献策还是颇为不容,让他登上从二品大员更是不可能。只是现在一切从权,皇上要把生米做成熟饭,朝臣也不可奈何。 “按察使的话,就6梦龙吧,朕公文将他调来!” 6梦龙是京察留下来的官员,也极得大臣们的认可,毕竟是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对于万历三十年到四十年的大臣们最是郁闷,因为他们正要大展宏图的时候就遇到了魏忠贤乱政,要么就是被阉党搞死了,要么就是致休回家。等皇上登基之后,皇上就近启用的都是残留下来万历四十年后的进士。那些老臣等京察收罗回来,几乎位置都满了。除了少数出任实职,很多都是虚职。这6梦龙能力、资历等都够了,孙承宗也不出言对。 “至于这都指挥使,朕打算让谷刚出任,这也算是这次平辽后对他的奖赏!” “这个”孙承宗跟傅宗龙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谷刚现在才是参将,即使立功升两级也不过是副总兵,遽然出任都指挥使让众人有点难以接受。只是谷刚是皇上身边的人,孙承宗跟傅宗龙都很是为难 ,袁崇焕身处敏感的关头,对于辽东的人事一言不。 “这次谷刚带着五千人平了十几个州县,此功劳即使提升两级又何妨!朕心意已定,你们也不必为难!” “是!” 见三个大臣都没有反对我的安排,我又道:“如今关内重镇都有驻兵,辽东自当如此,朕看赵率教为人稳重,任辽东总兵官!” 赵率教本是袁崇焕手下四个大将中品秩最高的,他跟祖大寿两个人中谁人作辽东总兵官都属正常。傅宗龙跟袁崇焕当然都没有什么想法,但知根知底的孙承宗却相当明白,赵率教跟其他不同的是,他是陕西人!满桂是蒙古人自然不会委以绝对的重任,祖大寿跟何可纲都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当年兵制改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本省之人是不许在本省就任,而且家属亦要迁往京师。 “袁爱卿!” “臣在!” “朕本属意带你一同回京,但辽东事务颇多,特别是卫所建立,驻兵等安排,这些事情都离不开你。特别是女真搬迁的事,交给别人,朕委实不放心。朕的意思是你再辛苦一年,待完成改制后再回京述职。” “臣谨遵圣意。” “女真的问题算是解决,兵马悉数在外总是不好,这给运粮带来极大不便。朕看留祖宽、黑云龙各领五千骑兵在铁岭算是防备女真,何可纲亦可返回皮岛,至于人马安排袁爱卿可以拟上条陈。满桂的人马则调回锦州,盘山城可以暂时放弃!祖大寿嘛,先回沈阳辅助袁爱卿,待朕回京后再作奖赏。” 袁崇焕一一记下,待说完军事上的安排,我又唤了辽东巡抚邱嘉禾进来。 “微臣辽东巡抚邱嘉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 邱嘉禾身材颇为高大,可能最近一个月到处奔波,一脸的风霜之色,精神头却甚足。之前他在辽东受到袁崇焕处处压制,虽然名为辽东巡抚,但实际上却没有多少事情处理。现在辽东平复,相较关内各行省而言,他辽东省将是最大的一个行省。 “朕方才跟孙爱卿他们已经商量完军事上的事情,现在召你来说下民事!” “谨听皇上教诲!” “你先看看这份陈条吧!” 说着方正华从案台上拿了一份条陈递给邱嘉禾,邱嘉禾恭敬得接过摊开一看,只见是一张普通纸张写的。里头说的是关于辽东重建州县规划,人口,田亩说得一一详尽,邱嘉禾原本想觐见的时候仔细奏报,以显示自己奔波劳苦,不想皇上已然知晓,原先那番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觉得如何?” “此乃良策!”邱嘉禾不知何人所写,只好据实回答。 “朕亦觉得是良策,依照现在辽东人口缺少,以后自然将6续有人口迁回。但若随意设立郡县自不利于管理,况且辽东幅员辽阔。以沈阳为中心,山海关到宁远-锦州-沈阳一线;沈阳-本溪-镇江-朝鲜一线;沈阳-辽阳-盖州-旅顺一线;沈阳-铁岭-四平一线;如此四线八达皆为交通要道,先行恢复州县最为合适。” “微臣遵旨!” “嗯,当然你明白朕的意思就好,不过朕也不是让你强行迁民建县,原先有的州县自然也不好取消,那些毁去或者新建的才可按照此法进行。铁岭以北的土地更是辽阔,以往我大明虽在此建立都司,但并无建立郡县,以后将循序渐进深入。” “臣不敢扰民妄为,此条陈一矢中的,颇为切中要害,微臣读完受益良多,可否让微臣录过后细细思量!” “你要就给你吧,待想清相楚了再递你的条陈上来。” “是!” 因为不日就将回銮京师,少不得又召见了其他人。谷刚回来后我已经跟他说了他的任职,当然这个辽东都指挥使也是暂时的职位,对于他而言,我希望他能够升得更高点。考虑他已经几年没有回京师了,我也准他的假,让他跟我一起回去。小娜得知要回京师后,又是欢喜又是愁的。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察哈尔,喜的是可以回京师了。 “大玉儿,要不要跟朕一起回京师看看?” 大玉儿顿时脸上泛起红晕,微微摇头道:“我女真迁移之事未完,臣妾走不开身!” “呵呵,那好,朕等一年后再召你进京看看,即是我大明子民,京都总是要去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回銮 经过几天的准备,京军全部就绪。因为亲征来的时候就是以京军作为拱卫,一切从简。回去的时候倒多了些东西,主要是察哈尔给小娜置办的一些嫁妆。孙承宗他们又认为我这样回京师有失皇室的体面,特地快马回去让人准备好銮驾,等我到了京师城外再坐銮驾进城,毕竟大明皇帝亲征平地辽东,百姓们少不得出来观瞻圣容,我若像个将军出征回来似的,骑着高头大马,这多少有损形象。皇室总有皇室的规矩,我想了下还是准许了孙承宗的建议。倒不是我讲究起规矩来了,而是我需要这些仪式来给我的辽东之行打上一个完美的结尾。 这次回去倒没有这么赶,走了十来天才到锦州,裴国珍跟郭广、朱梅等人都齐聚在城门口迎接。这些经常在袁崇焕奏折中看到的人,今日我才见到。裴国珍跟朱梅就不说了,郭广这个人倒多注意了下。他们这两队人马守住锦州跟大小凌城,一直没有机会参加平辽战役,心中郁闷自然可想而知。但是这个事情不是我去操心了,辽东军的十八万编制怎么改将是给袁崇焕的第一份考试,通过了自然兵部尚书的位置交予他,通不过的话嗯,只能是另外处理了。 我在锦州耽搁了一天便立刻启程,宁远城现在已经交给了总兵官马世龙驻扎,当我到达的时候,马世龙颤巍巍的跪在军前行礼。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用来平衡辽东军的马世龙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马世龙也不过五十上下的年纪,估计近年来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去年我还两次回绝了他致休的奏折,现在搞得我心里颇为内疚。 “马爱卿请起!” “谢皇上!” 站在两边扶起了马世龙,我又道:“唉,让马爱卿带着病体理事是朕的失误,马爱卿现在身体如何?郎中看过怎么说?” 马世龙连忙道:“多谢皇上垂问,微臣身体不碍事!” “唉,你不说朕也知道,之前平辽事急,朕手边可用之人不多,这才一再挽留爱卿。现在平辽事情已定,爱卿亦可安心休养身体。这里的军务你就先别管了,把身体料理好了,再出来帮朕带兵!” “皇上”马世龙一时感动莫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儿冷,一起回城吧!” 在宁远城见到马世龙后,我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即使我熟知前世的明史,但也并不意味着我能够掌控一切。而且一直来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手下的大臣们可能都如马世龙一般。我只记住了他们的才能,却没有留意到他们前世的寿命。尽管我改变了历史,但是从徐光启的事件来看,即使改变了,有些东西也不会偏差太多。 准许了马世龙致休,我又跟孙承宗商议了下总理山海关人选。最后我选定了太常寺卿张春出任蓟辽经略,总管蓟州到宁远一带的防御。张春此人虽然年纪颇大跟孙承宗年纪相当,但同样是老当益壮,现在让他出来镇守一下蓟州也是可以的,等过得两年我再换人选。 陡然想起朝中不少大臣都已经年迈,而且孙承宗打算致休了,毕自严也年事已高,以后户部的事情繁杂多变,只怕他也应付不过来。何如宠、李长庚亦是如此。现在启用的本应该是天启朝进士出身的大臣,但是天启朝就只考了两回春闱,天启二年的那批出来做御史,结果给魏忠贤弄得差不多了,天启五年那批却是在魏忠贤的掌握中,提拔出的贤才有限。思来想去还是要靠万历朝的老臣子,我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你怎么了?”小娜静静的靠了过来,从后边搂住我的腰。 “没什么,不过想些朝中的事情!” “皇上,我想跟你说件事!”小娜犹豫了下道。 我反手搂过她道:“哦,什么事情?” 小娜乖乖的靠在我怀里道:“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吧!” “之前我跟你说母后想回娘家的事情是骗你的,母后虽然是想念过娘家,但是母后的娘家不在鄂尔多斯,而是在海西。我骗了你!”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将这事说了出来,笑道:“呵呵,既然骗了朕,怎么现在又坦白了?” 小娜吸了吸鼻子道:“我既然嫁给了你,骗自己的丈夫是不对的,所以才跟你说了!” “哦,那你母后可曾说过要搬迁牧场的事?” 小娜点点头道:“朵颜部的虎必特屡屡来抢我们的牛羊,皇上派在大同的人又管不了,所以母后经常很烦恼。母后后来觉得这样下去,察哈尔部迟早给虎必特吞并,所以就想着搬迁到别的草场去。可皇上的人又不同意,母后便想让我跟皇上说,谁知道皇上也不同意,我就编了个谎话儿。” 我听了不由一愣,小娜说的跟我想的颇有出入,她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年纪小,恐怕还想不到苏泰福晋的真正意图。不过,此事既然被我知悉,那么苏泰福晋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我勾着小娜的下巴道: “你可知道骗朕有什么后果吗?” 小娜在我怀里一颤道:“会有惩罚吗?” 我呵呵一笑,拍了下她的翘臀道:“对了,会有惩罚,看看朕怎么罚你好了!” 说着我把她横抱了起来,惹来小娜一阵阵惊叫,方正华等一干太监自然识趣的关门退了下去。 沿着狭长的辽西走廊,大军6续抵达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当我带着群臣将领登上雄关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徐达当年的远见,有此一关却可保大明东北之敌难以入侵,在冷兵器时代,没有重型火炮轰击,极难打垮厚实的城墙。山海关如此重要,只怕以后我仍旧要驻兵于此。 刚巡视完山海关,就有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启禀皇上,大同徐国公来急奏!” 我不禁眉头微微一皱,方正华已经拿了过来。我摊开一看,不由眉头皱了起来。常炎林来的急报上说,苏泰福晋不见了,上个月突然离开察哈尔部后就没有回来。这个消息让我有点头疼,大同的在驻军虽然可以看得住整个察哈尔不让他们迁移,但是小部的活动却是无法控制的。估计苏泰福晋是带着一小部人偷偷离开了,等常炎林他们现的时候,只怕已经走得老远。 “皇上!”孙承宗看到我面色不好凑了过来。 我伸手递了过去:“你也看看!” 孙承宗看过后沉吟了下才道:“皇上,苏泰福晋这是” “呵呵,你别小看蒙古女人的性格,唉,我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不用说,她去找林丹汗了” 孙承宗惊道:“她去了乌斯藏?!” 我点点头道:“是的,而且从她的角度来看,去乌斯藏无疑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她的儿子死了,真正的察哈尔在乌斯藏,她自然会去找她的男人!之前我倒这么想,甚至写了信给常炎林他们作此防备,没有想到苏泰早先得到了消息。” “苏泰福晋怎么会早得到消息?” 我苦笑道:“自然是撒云娜搞的鬼了,她用快马通知苏泰福晋可以返回娘家,实际上回娘家的借口是小娜自己想出来的,苏泰福晋为人精明,自然知道瞒不过我,所以趁着旨意没来之前就跑了。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皇上不必心忧,此乃不过察哈尔一小部而已,如今辽东 已经平定,林丹汗也无法揭起什么风浪来!” “嗯,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打乱了朕之前所设想!罢了,就回个信给常炎林,苏泰福晋走了后,察哈尔部自然归撒云娜所有,撒云娜不能亲自统摄部众,由四大臣理政。其余的事情让朕再想想!” “是!”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到京 察哈尔的事情已然生,我也没有再跟小娜去说这个,以她的年纪未必知道这么多。再者察哈尔最终归了撒云娜,除去林丹汗一家后,蒙古草原将再无黄金家族。不过我要打响这个算盘,只怕还要花不少力气。在平定辽东之前,一切以打垮女真为第一要务,现在辽东平复后,又该以为什么为主呢?! 从山海关到京师,除了在通州接见了下一心学院的学员们,我都没有再停下来了。此时的京师已然得到我回銮的消息,无数百姓自的跑到了城外官道两旁扫土焚香。当然,单纯的平辽消息是够他们振奋,但还不足以让他们如此感恩,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经下旨免除了明年的辽饷,仅此一项国库将少征收三百多万两白银。 过了通州之后,探子往来禀报行程,就在我回京的那天,礼部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仪式,文武百官穿戴整齐在城郭十里外静候。此时还是阳春三月,天气有些冷峭,难为这些官员们一大早在寒风中站了几个时辰。不少人都悉悉索索的佝偻着个身子,要不是有御史巡查失仪,大伙就团团围站在一起取暖了。 “来了!” 也不知谁低呼了一声,远处官道上却是响起了马蹄声。一个年青的将领快马跑了过来,他一手持鞭,另外一手却是拿着金牌。跑到众人前极为漂亮的勒住了快马,转身喝道: “皇上有旨!” 为的大臣们赶紧跪了下去。 那将领道:“奉皇上旨意,圣驾半个时辰降至,众大臣无须跪迎!” 众大臣一愣继而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照礼制,皇帝亲征回师,文武百官要在城外跪迎,皇帝的仪仗虽然不多,但用的是京军作护军,数万人马走过不知多少时间,大臣们有的年事已高,跪上小半时辰就够受的了,不少人甚至准备了软垫,现在皇上下旨免了,他们多少都有些感激皇上体谅臣下。 将领宣过旨意没有多久,京军的前头人马已然开来。京中大臣很少见过京军的整齐阵容,此番经过沙场血战后,更加显得雄壮不凡。众位大臣看得咂舌不已,又为大明有此威武之师而庆幸。京军平定辽东的事通过明刊的宣传,几乎京中妇孺皆知,此刻京军回来,百姓们忍不住高呼。回来的京军受到礼遇,不由得神采飞扬,连身子都挺拔了不少。 大军6续过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人马,终于见到天子的仪卫。以十二龙旗为先导,紧接着是六十四布旗,门旗、日旗、月旗,青龙、白虎、风、云、雷、雨、江、河、淮、济旗,天马、天禄、白泽、p雀、玄武等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五岳旗,熊旗,鸾旗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随后的是华盖,分成三行校尉擎执,有九龙曲柄盖,直柄盖,青红皂白黄五色花卉盖,杂错相间。接着是七十二宝扇,四对寿字扇,八对双龙扇,后边也有单龙的,孔雀雉尾的,还有绘鸾绘凤的。宝扇过去是八面华幢,分长寿、紫云、霓霞、羽葆四种。宝色流苏,缨络飘荡,令人目不暇接。 ,等拱卫司的校尉们过去,这才到大内侍卫,他们手持陈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戟、骨朵、p雀玄武幢等,一个个威武不凡。后头又是两队宫女太监执立瓜、红镫、铜角、金钲、金炉、香盒、沐盆、唾盂等物事。太监们过去后是又是侍卫统领吕强带着三十六名侍卫警惕的护卫着车驾,这才看到皇帝的御驾大辂。 大辂, 辕长二丈二尺九寸有奇,红髹。镀金铜龙头、龙尾、龙鳞叶片装钉。平盘下方箱,四周红髹,匡俱十二。内饰绿地描金,绘兽六,麟、狻猊、犀、象、天马、天禄;禽六,鸾、凤、孔雀、p雀、翟、鹤。靠背上雕描金云龙,镀金铜蹲龙顶,带仰覆莲座,垂攀顶黄线圆条,间绣五彩云龙文。整个御驾端得富丽堂皇,尽显皇家风范。 大辂渐渐靠近,停在了文武百官面前,在大辂月台上侍候的太监徐徐将黄幔卷起,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大臣们跟百姓都一起跪倒在地,山呼海啸一般呼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站出月台,看着奢华的銮驾造成的轰动效果我是满意的。过了通州不久,拱卫司已经带着皇帝仪驾在等候了。原本仪卫之前还有些虎豹,大象什么的,我登基后嫌这些东西麻烦,所以改在西苑建了个动物园,没有将这些动物弄出来。这座大辂之前也是用大象来拉的,现在也改为了八匹骏马。即使是这样,许久没有见过皇帝出征场面的百姓们见此豪华仪仗都纷纷惊叹的打量着。 我笑容满面的朝着官员百姓们招手,打量过百官的时候,赫然看到为的是钱龙锡领衔。我心里不由有些疑窦,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我强自镇定,对百官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我招过钱龙锡问道:“朕从辽东回来,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成爱卿啊?” 钱龙锡愣了下,上前支吾道:“皇上,此事是否等回宫再说!” 我闻言皱眉道:“有什么事情不必瞒着朕,难道朕还承受不起吗?!” “是!”钱龙锡低声道:“成辅病了在家休养,所以没来迎驾!” “病了?”我不由大声道:“什么时候病的,严不严重?怎么朕不知道?” 钱龙锡见我怒,不敢再做隐瞒,从实禀奏:“成辅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他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臣下等人都曾劝过,但成辅总是不听,说皇上平辽在即,他这个做臣子的不能拖皇上的后腿!上个月上旬,成辅在内阁大堂晕倒,臣等急忙唤御医诊治,御医” “御医说怎样?” 钱龙锡迟疑了下道:“御医说只怕挨不过这个春天!” “什么!”我震惊得忘了下头还有这么多官员跟百姓在看着,差点就想跳下车驾问个清楚。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镇定下来道:“你说详细点!” “是,御医说成大人患的是咳血之症,已非人力可为。老臣亦禀报皇后娘娘,娘娘又命太医院的医正们轮流会诊,结果都是差不多,娘娘又赐下大量药材让成大人在府邸静养。” 想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我不由叹了口气。太医院已经是医术最好的地方了,他们都束手无策的话,那,我陡然想到傅山,又问道: “傅山可曾帮成爱卿看过?” 钱龙锡道:“皇后娘娘曾下旨让傅大人去看过,傅大人似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言成大人已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已经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傅大人说施以金针也只能是延长一时,若要彻底根治,只怕” “他真这么说?” 钱龙锡点点头没有吭声,听到这个的消息,我不由仰天长叹,好一会才道:“等下你带着文武百官先回文华殿候朕,朕先去成府看看。” “啊!”钱龙锡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合了几下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挥手回到车内道:“就这样吧,起驾!” 在路上我换了平常的服色,又唤过孙承宗让他先带京军入城视阅,礼部原制定的仪式也照常进行。我在 城门口的时候,趁着人不多的时候直接下车,带着谷刚跟十几个侍卫溜出了队伍。吕强因为是统领自然离不开,大辂上遮着黄幔,外人短时间都不会知道我的行踪。待我探视完成基命,在回宫主持庆功仪式。 一行人骑着快马,沿着北大街绝尘而去。在皇上亲征回銮的时候,敢明目张胆的骑马引得百姓侧目张望。 第二百五十五章 探视 我们一行人快马来到西街的巷子,隐约成基命是住在此间,一路寻了过去才看到挂着一个成府的牌匾,大门已经斑驳,门口只有一老家丁在候着。也许是因为今天是我回京的日子,也许是因为成基命已经病了大半个月,成府的门口冷冷清清的,京中或者外省的官员一个都没有看到。那老家丁看到我们气势汹汹过来急忙跑上前,谷刚也不废话,下马后直接拿出了腰牌,然后对着那老家丁耳语了几句。那老家丁顿时面色大变,急忙转身回府禀报去了。 我下了马直接进了成府,还未走几步成府的人就涌了出来。众人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我一挥手道:“不必多礼了,成爱卿在哪?” “回禀皇上,父亲大人在书房!” “马上带朕去!” 成基命的儿子在前头带路,还没有到书房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我心里不住的叹息,成基命病成这样让我很是愧疚,自从他当上辅之后,我将很多政务都交给他处理,自己一心一意的训练京军。这次不声不响的远征辽东,同样是让他在后方收拾残局。他为报我的知遇之恩,竟是如诸葛一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颤抖着推开房门,冷风从门中吹了进去,吹动里头已经烧着的炭火。我使了个眼色,谷刚连忙将门关上。我转过屏风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成基命,成基命盖着棉被,但脸颊却是凹了进去,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可能是刚才冷风吹动,或者感觉到榻前晃动的身影,成基命睁开了眼睛。他定睛见到我,迷惘的双眼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挣扎得想起身。 我连忙上前按住他道:“爱卿别动!” 成基命哽咽着道:“皇上您回来了,请恕微臣不能行礼!” 我不由红着眼睛道:“这里就你我君臣两人,还说什么行礼不行礼!爱卿病了早该告诉朕,你这样让朕于心何安!” 成基命喘了口气道:“皇上事情重要,臣的身子不打紧,只要能够平辽,就算拼上臣的性命,臣也是愿意!” “爱卿的这份心意朕明白,爱卿虽然没有上战场,但平辽有你一半的功劳。” “臣不敢当!” “爱卿不要多说话,朕待会就走,你好好休养,朕还等着你回来帮朕的忙!” 成基命无力的摇摇头道:“微臣只怕有心无力了,微臣的身子自己清楚,傅大人都没有办法,只怕微臣侍候不了皇上了!” “莫要说这话!” “皇上,”成基命停了下积蓄口气才道:“皇上是明君,要作的事情还很多,微臣虽然愚钝却也明白,本想跟皇上作一番事业,谁知天不随人愿。大明有皇上在,肯定是要中兴的,京中文武百官亦可大用,必定能完成皇上改制的希望。微臣能见皇上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 成基命停顿了下,我知道他还有话说,便道:“爱卿安心养病,朝政上的事情还有其他内阁大臣。” 成基命轻点了下头,又转而望了窗外一眼道:“皇上,微臣的几个儿子资质平庸,即使皇上恩泽只怕也难以大用,微臣平日严于管教,忠君爱国之心倒还有,知子莫若父,他们能在地方为皇上尽力便足以。” 成基命有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了,原来成基命还未任内阁大学士的时候还在六部任职,后来成基命掌管吏部为了避嫌,三个儿子都改任在太常太仆任闲职。按照以往的恩典,都会提拔一下算是对老臣的回报。成基命却是不让自己的儿子占据京中要枢,而是去地方吃苦,这样的叮嘱让我有些感动莫名。 转过来想,成基命也有为儿子们 考虑的成分,他知道我接下来将要对大明地方进行改制,以后重点也会在地方。在地方做出政绩来对仕途自然有利。再者也是为我推荐三个地方人才,改制一旦启动,自然需要很多推行新政的地方官员。 一念至此,我点头答允道:“爱卿放心,朕记得了!” 我还欲说点安慰成基命的话,谷刚一直在外头瞧了瞧日头,上前低声道:“皇上,时间差不多了,只怕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要是瞧不见” 我点头道:“朕知道了!” 成基命听了之后,有点疑惑道:“皇上,您这是” 谷刚道:“皇上方才到京,半路过来看望辅大人,待会还要参加献俘庆功的仪式。” 成基命面色激动,似乎要挣扎起身道:“啊,皇上,您怎可在我这将死之人浪费时间,请回宫!” 我忙拦住他道:“朕这就回去,爱卿不必着急,等百官们祭告四方总要点时间。爱卿安心躺着,有什么事情就让儿子来禀报朕!” 成基命此时知道我是回京后马不停蹄来见到,自古到今哪个臣子有这份恩典,一时间留下泪来,哽咽得说不出话,我又安慰了几句才走书房。 出得来,成基命的三个儿子已经站着门口候着。我打量了眼,他的的大儿子已经年近四十,小的也过了二十,一时间想不起他们在哪个部门任职。瞧着模样还算实诚,按着成基命的心愿用到地方也还可以,至少他们会一丝不苟的执行我的新政。有了这样心思,我才回头又嘱咐了他们几句: “你们现在家好好照料你父亲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宫里求见。部里的事情先搁着,以后朕再给你们安排!” “微臣遵旨,微臣谢皇上隆恩!” 我点点头,这才带谷刚他们赶往宫里。一路上绕着小道,倒不怕赶不上时间。京军他们虽然是从北门入城,却是要绕道到东门,再从皇宫前的大街到北门出去回丰台营地。这算是一个小型的军队检阅,同时让京中百姓看看京军的风采。果然,今天几乎京中的爷儿们都出来了,一些不安分的小姐少爷也偷偷的溜了出来,全部都是来看京军的,将各京中大街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好容易避开人群来到西直门,守门的太监刚要训斥,见到是我顿时跪下行礼。我一挥马鞭问道: “皇后她们在哪里等着了?文武百官呢?” “回皇上,娘娘她们知道皇上回来,欢喜得本来要来亲迎皇上的,可是礼部的大人说要奏凯献俘,娘娘们只好都回宫了。大臣们去了文华殿,还有宗正大人正在祭告四方。” “哦,那你们起来继续当值吧!” 说着我策马进了宫一路过西安门,跑到文华殿外。先到的方正华早在那等着了,换了服通天冠、绛纱袍。随着太监的一声传喝进了大殿,文武百官全部跪倒行礼。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去了看望成基命,知情的孙承宗却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左列班中。因为成基命患病,现在领衔的自然是钱龙锡。 按着大明的礼制,凡亲征,师还,皇帝率诸将陈凯乐俘馘于庙南门外,社北门外。告祭庙社,行三献礼,同出师仪。祭毕,以俘馘付刑部,协律郎导乐以退。皇帝升午门楼,以露布诏天下,百官具朝服以听。 即使我再想去后宫见婉琴他们,也免不了这些礼仪。好在诏文什么的,孙承宗早就在路上帮我准备好了。待我带着文武百官去太庙祭告完毕,然后坐着御座来到午门。当我出现在城楼的时候,午门大街外的京军跟无数的百姓都全部跪倒行礼: “皇上万岁 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的行礼又再一次呈现,这比在城外那次要猛烈不知多少倍。百姓们更是出自内心的感谢,平辽之后辽饷不再征收,他们也可以减轻负担。看着他们欢喜的模样,我不由感慨中国的百姓最是好治。辽饷原本就是强加摊派上去的,免去本是应该,今番免去却如恩典一般让百姓们感恩戴德,真不知以前的皇帝怎么干的,这样都会将天下闹得一塌糊涂。 “平身!” 数十个侍卫一起吼着传音,百姓们才站了起来,但是恭喜颂扬的声音却是不断。此时再接受百姓的贺喜声让我有些面红,这本就是朝廷应该做的事情。我兀自感慨着,但百姓的贺喜声却连接不断,甚至打断了念诏书的声音。那翰林学士闹到最后,竟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读下去!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就不要这么拘泥了!你继续念吧,百姓会知道的!” 百姓当然不会管诏书写的怎么华丽,只要知道会免辽饷就够了!看着欢天喜地的百姓,我心中突然感觉到莫大的责任。我要做的不单是免去辽饷,而是真正减轻百姓的负担,让天下的百姓都不再为温饱而忧愁! 以后的路还远着呢! 待诏书念完,我挥手向京军百姓们回礼,然后才带着文武百官顺着城楼阶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封赏 平辽算是三大征后三十年才迎来的巨大胜利,文武百官跟老百姓都喜笑颜开,为了庆贺这场胜利,京中连续三天放宽宵禁,并且组织了工匠燃放烟花。顺天府还请来地方戏班子,在城内公演三天。这些原本只有在过年时节才看得到的东西,一下子就出现在街头,能够办得如此乐乐闹闹自然是大臣们一早就做了准备。对于这些我都不是很在意,刚探访完成基命回来心情还没转好,只得由着臣子们去了。 跟周围兴高采烈的人群相比,当然也有人高兴不起来,毕自严就是如此。这场战役虽然打了个大胜战,但也动用了相当多的兵力,京军加上辽东军,还有直隶的四卫人马,一共有三十万。女真主力是被灭了,但明军这边也损失了接近七万人,京军就损失了五万多,光是这笔抚恤就让毕自严难以筹措。即使人均三十两就要两百一十万,加上普通士兵们人均十两的赏银,一共也要四百四十万两白银。 按照大明之前的军制,军壮每日才给银一分的军饷,一年下来还不够四两的银子。崇祯四年军制改革中通过调整军饷等级,将士兵的收入增加到了六两多,加上参军免税等措施,如今大明的士兵待遇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待遇好了,士兵们的战斗力也跟着上去了。问题是,跟着平常的军饷比较,这次大胜后的赏银并不算太多,而且跟这样的大胜比起来似乎不相称。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奖赏方案,毕自严还打算缩减! 兵部尚书傅宗龙当然不干,几乎在朝堂上两个人吵了起来。傅宗龙是到了辽东的,也在辽东小打了一场。他跟着京军的步伐远涉赤峰,一路上风餐露宿知道士兵们吃了不少苦,在沈阳又是性命相搏。士兵们立了大功,十两的赏银当然要给,这可是性命换来的。 户部尚书毕自严也清楚士兵立功不容易,但是他更知道财政上的难处。如果他准许了这个方案,可太仓银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子那更加不好办。现在才三月,夏税还没有收上来,口袋没有钱,毕自严哪敢随意答应。 争得不耐烦了,傅宗龙道:“毕尚书,你要是认为这些赏银低,你可以去兵营、卫所看看,看下那些拼命的士兵值不值在这十两银子!” 毕自严也怒道:“值不值十两银子是一回事,傅尚书,你也到户部来看看,如果你看了太仓的存银后敢答应这么封赏,那我无话可说。” 见他们越争执,火气越盛,我忙在中间做和事老道:“好了,两位爱卿不用争执了,傅爱卿是体恤士兵,毕爱卿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爱卿,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毕自严回奏道:“回皇上,太仓库不足五十万两白银。若要按傅尚书的方案,只怕要等到夏税征收回来。但即使是这样,年末必然会出现财政缺口。皇上庆功之时明诏取消了辽饷,但是辽东军却仍旧存在,这部分的军饷将会直接占据了这几年增加的赋税。所以即使平辽后,大明的财政仍旧不容乐观。对于赏银,现在只有五十万可用,微臣的意思是,可以通过免除士兵赋税的办法来补足缺口。” “哦,能够用免税来补偿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傅宗龙道:“可是皇上,并非每个士兵家中都有人务农,且参军本已有免税的优待,以此来作为战功奖赏,只怕会寒将士们的心!” 我想想傅宗龙说的也有道理,提升士兵们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赏下真金白银。在回京的路上我就不止一次听到士兵们说拿到赏银后如何如何怎样,显然所有的士兵都认为下来平辽大功后,朝廷会拨下大 笔的银子。若是他们知道到手的只有一点点银子,只怕心中会存有怨怼。给其他边军知道后,这不利于以后用兵。 毕自严见傅宗龙反驳自己的计划,刚要开口讲话我就拦住了他道:“好了,两位爱卿不用再争执了,朕已经有了决定。” 我这么说,他们只好收口站回班位道:“请皇上明示!” “士兵们跟随朕辛苦作战,银子总是要赏的,既然太仓的银子不够,那剩余部分朕就补上吧,别让将士们空欢喜一场!” 毕自严道:“皇上,只怕这不合适吧?内库的银子已经” 我摇手道:“这有什么区别,朕内库的银子也是大明的银子,这银子就当暂拨给户部的,等哪天户部有结余了再调回内库!” 原本有三千多万的内库今天又花出去四百万,大约只剩下一千一百万。四百万剩余的一点还要奖赏给班军,以及各级将领。赏银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大臣们都不愿再说了,即使是皇上出钱,但毕竟解决了。 “那既然没有意见,就接下一个议程吧,如何封赏平辽中立功的将领!” 士兵们的功劳是根据斩敌人的级来算的,一般都是升官或者加薪来作为奖赏,当然也有不少人要银子。但是将领们就没有那么好赏了,因为大明一朝武人的地位地下,即使加了左右都督,太子太保等虚职,实际上还是一个总兵官,见了文官钦差该干吗的还干吗!那些做官到了头,俸禄又是拿最高级别的武官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要么就荫他的儿子,要么就赏银子。 对于总兵官的将官封赏,按照以前的旧制一般会让他儿子封荫千户,又立功就世廕千户,再立功就封荫锦衣千户,还立功就世廕锦衣千户,一直往上可以世廕到都督,而且一个封完还可以封其他的儿子。只要老子厉害,一家子就算坐在家里不动亦可满门将官。大明两百多年下来,只有李成梁做到了这点,几个儿子都靠着他的封荫做到了总兵,就连戚继光这样的猛人也比不上。 现在辽东军的赵率教、满桂、祖大寿等人还没有猛到这个阶段,但就是他们猛到这个程度也没有机会了。因为崇祯四年的改制取消了这个封荫制度,而是改为封荫一子入一心学院读书。这样做可以避免一家军中势力坐大,也可以避免虎父犬子。至于将领的仕途,暂时还只能是压在地方,更彻底的改制需要以后再一步进行。 兵部武选司郎中陈新甲很快就念完了这次平辽战役中立功的主要人员,以及兵部按照制度给予的奖励。这里头有不少是我在沈阳的时候就确定下来的,比如赵率教任辽东总兵,以后将长期驻守在沈阳。袁崇焕谷刚宋献策等都有了安排,最主要是京军的将领以及满桂、祖大寿、何可纲等人。 京军的将领是京军的构架,人自然不会随随便便调走。所以他们的封赏更多的是银子以及封荫其妻子。但是辽东军剩下的三位总兵就不好安排了,因为辽饷的取消,这次辽东军损失的兵力将不再补充,连着这些剩下的人也要进行淘汰,划分成驻兵跟地方卫所。这将直接触动辽东军的利益,能做这件事的当然也只有袁崇焕一人!但不管怎么淘汰,满祖何三人总要找个地方安置,大家一起挤在辽东总是不适宜的。 具体怎么安排他们三人,颇为让我思量,而且有些话也不能在朝堂上讲,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给他们一般性的赏赐,至于职务的调动则过几日再说。我急着回宫见下皇后她们,一下子离开已经三个月了,着实想念!见大臣们都没有什么意 见,也就散朝了! 皇上回宫,大臣们自然也回行署了。方才跟傅宗龙吵得不可开交的毕自严却是朝他拱拱手,表示一切为公而已。傅宗龙也是泯然一下,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一旁的左侍郎陈奇瑜道:“此番多亏大人,否则将士们可要怨声载道了!毕大人实在是不体谅军士们的辛苦!” 傅宗龙摇摇头道:“我有何功劳,还不是多亏了皇上!” 傅宗龙说完也不理会陈奇瑜,刚要走却被贺逢圣一把扯住道:“方才傅公在朝堂的表现委实出乎意料啊!” “呵呵,哪里哪里!” 贺逢圣拉着傅宗龙小声道:“还瞒我,只怕这里头是皇上授意的吧!” 傅宗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一笑道:“大家明白就是了,再说皇上也没有打算瞒内阁。犒赏大军的计划本来皇上在沈阳的时候就敲定,只是皇上这些年内库用得太多,皇上恐臣子们老是叼念着不放,所以才让我出来跟毕老大人辩驳一番。” 贺逢圣嘿嘿一下道:“我就想是如此,否则内阁其他人都不出来说话!军士的赏银就是你不说,皇上也是要给的,只是不想给得太容易了!” 傅宗龙本还想说的,可后头又出来不少同僚,不适合再说什么,大家就一起散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团聚 回到宫中,终于可以将那些烦人的事情通通丢在脑后,我现在要去看的就是后妃们。她们一早知道我回宫了,但是不能到前殿来看,估计等得心焦。我兴匆匆的快步走进坤宁宫,果然四个后妃都在,婉琴她们都牵着皇儿,孝明则抱着还在襁褓的宝宝,四个人似喜似怨的望着我。喜当然是见到我,怨的话……估计是看到我又带回了一个妃子。不过女人的心思就是,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不停的埋怨,等见到的时候却通通忘了。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场,婉琴跟秀儿都比较克制,不然几个小女人都会扑了过来。 “大家都别站着,来坐下说说话!”我带头坐在了主位,她们按着秩序依次坐下。 “朕可是有三个月没有见你们了,有没有想朕啊?” 众女还没答,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儿臣每日都思念父皇!” “哦!”我扭头一看答话的却是烽儿,他正靠在婉琴的怀里。 在已有的几个儿子中,炜儿年纪最大,似乎詹事府的那些老师们一直都将他作为太子教育,所以早熟了些许。八岁的他已经很久不在我怀里撒娇了,每次见到我都是恭敬有礼,搞得不像是父子,反而像是君臣。二子烽儿却是聪明过人,就连翰林院的几个老师都如此夸奖,对着我也还是一副小儿神态,尽管快六岁了,仍旧在母后怀里转,从婉琴的神态来看,她对烽儿颇为宠爱。三子烁儿跟烽儿同岁,却相当低调,估计跟秀儿的教育有关,但从翰林侍读们的反馈来看,他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至于大公主长乐却是很想扑到我怀里来,可被田妃拉着动弹不得,嘟着一个小嘴。四子小灿才半岁,在孝明怀里眼睛滴溜的转,似乎三个月没有看到我显得有些陌生了。 我顺着望了过去,最后定在炜儿身上,拉过他,抚摸了下他的头道:“几个月不见你们都长高了,嗯,炜儿有没有认真读书啊?父皇可是要考的!” “傅先生今日教到中庸,父皇可以考较儿臣!”炜儿虽然说得很恭敬,但也透出孩子般的自信。不过真要考我还郁闷呢,本来我就没有读过多少古书,这些年忙于政事仅有的一点也忘得差不多了,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呵呵,父皇今日才回来就不考了。皇儿们这么乖,父皇有空给你做些新玩具!” “好啊!”几个孩子听到有玩具欢喜不已,炜儿也连声欢叫,把先生教的沉稳都丢了。 妃子们看了都不禁莞尔,事实上炜儿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只有他一个小孩,我常常动手做些小孩的玩具给他。后来事情多了,倒少了这份闲心。 “炜儿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吧,今天放你们假不用去学堂了!” “好啊!”炜儿带着三个弟妹出去玩了。小灿在孝明怀里玩闹了下也困了,最后宫女接过放回摇篮。 我拍拍手道:“嗯,现在就剩下我们了,朕可是着实想你们!” 田妃却是反应过来,带着酸味道:“哼,皇上不是带了个蒙古的美娇娘回来嘛,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记得我们姐妹?!” “呵呵,丽妃吃醋了!婉琴,你吃不吃醋?” 婉琴带着笑意道:“臣妾作为一个皇后不能吃醋,但要是作为正妻的话,当然会!” 汗,我抹了抹额头,还好没有出冷汗! 众女都抿嘴笑了。 秀儿笑道:“我们才没有这么小气呢,皇后娘娘早就给你的两个新妃子准备好宫殿,里头都换了新的东西。那个蒙古小公主已经住进去了,至于宫外那一位,呵呵,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是嘛!嗯,我的妃子们果然贤良淑德,这…… 两件事就一起办了,反正是宫内的事情,婉琴操办就好了,外头大臣知道了还指不定要闹上一闹!” 秀儿斜了我一眼道:“只怕外边大臣们不闹,宫里以后也不得安宁了。你那个小公主进宫的时候还想着把马都带进来,后来皇后娘娘赶去才让她把马放到了御马监。” 婉琴也笑道:“嗯,我看那小公主好动,我们几个姐妹倒不所谓,要是给她惊扰到了皇嫂那边,那皇上可就自己去说吧!” 娶小娜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如果将她放在草原,谁娶了她就是承接黄金家族的使命,朵颜部可是不止一次的想通过这点来提高自己的血统身份。当然这些话我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否则哪天传到小娜耳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小娜既然来了后宫总得适应这的生活,所以我嘱咐皇后道: “呵呵,那个小娜是蒙古公主,自幼也没有学过大明的礼仪。以前在京师也住过一段时间,只是你们没有见过,现在进了宫当然要服你们的管教。她年纪尚小,一些宫里的礼仪总是要教的!这件事就拜托婉琴了。” “臣妾知道了!” 我拍拍手道:“好了,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今晚就在坤宁宫举行家庭宴会,我们一家老小团聚大吃一顿,这个任务就交给秀儿了!” 秀儿应道:“好,臣妾待会就吩咐人去办!” 田妃跟孝明则闪过一丝失落,我吩咐在坤宁宫举行宴会,自然今晚就宿在这里了。婉琴是皇后,当然要优先顾着她。 “好了,你们也不用陪着朕,朕知道你们各有各的事情,先去处理了,待会晚上再聚。” “是!”现在宫中四个后妃,除了皇后是总领后宫外,其它人都分到了职责。田妃负责宫中物品点存,孝明公主则负责修缮,秀儿最是厉害,人事钱银供给都由她管。这种让妃子们管理后宫具体事务的做法,大概就是我才作出来。女人若是只在家中一味的无所事事,只会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来闹去争闲气,而且独立自主,有自我想法的女子才会吸引人。当然宫中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外边,大臣们就算有所耳闻也不敢来管我的家事。前面的朝代中,皇帝后宫中都是搞得乌烟瘴气,而我的妃子们团结那是有目共睹的,大臣们自然无话可说。按照婉琴的想法,就是还未进宫的琴心也分配了任务,琴心熟悉外边情况将会负责宫中供给,而小娜就暂时还未分配,等她适应了宫中的生活再说。 剩下我一人,伸了伸懒腰走出院子,却是看到几个孩子们在玩闹。想起方才给孩子们的许诺,心中不由一动。此时离晚膳还有一个多时辰,不如趁着有空给孩子们做样玩具好了。我稍微一想已经有了目标,炜儿他们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最好想玩的当然是车子,用木头做一个应该没有多大的难题。 想到就做,我立刻回宫拿起纸张画图,然后传几个擅于木匠的太监带着工具来。原来先皇兄喜欢木匠手艺,宫里自然还有不少这样的人。我拿着图纸给他们详细说了之后,让他们做出三轮车的配件。方向盘,轮子,座位,后边还有一个扶手站位等等,因为驱动在前轮,直接省略掉了链条,改为脚力直接驱动前轮。有了我的指点,木匠们很快就明白我要做什么。不到一个时辰,木匠们已经将东西做得颇有样子了。炜儿他们几个小孩也停止了玩闹,凑在我身边好奇的打量着。 炜儿先出声道:“父皇,这是做什么?” 我呵呵笑道:“这个就是父皇给你们的礼物,今天先做一辆,明天再做其他的,一人一辆……!” “那这个怎么玩?” “这个东西叫做三轮车,你看过马车了就知道,马车四个轮子,这个三个轮子所以叫三轮车。等你坐上去后较一踩,就会载着你往前走了。” “呵呵,真的,那太好了!”几个小孩都拍着手笑道:“快点做出来吧!” “好,就快做出来了!”几个木匠的手艺真是不错,一下子就将我要的东西做了出来。我拿着开始敲敲打打组装,难度较高的地方自然是太监们帮手搞定了。很快一辆崭新的三轮车就做了出来,木匠们又看了看,拿着矬子跟刀具打磨了一下边缘。 “皇上,这辆车再雕上花纹,涂上油漆,垂挂些饰物会显得精美点!”工匠们建议道。 “呵呵,这个倒不必了,只要把木刺去掉,然后在坐位上钉上个软座就可以了!” “是,是,奴才们这就去做!” 炜儿见到新玩具正好奇着,结果又还要继续做,按捺不住道:“父皇,能不能先让儿臣们玩一下!” 其他的孩子也闹哄着要先玩,我只好让太监们收拾下明天再做几辆。很快,炜儿第一个坐了上去,按着我的指示,一只脚往前踩,一只脚收回,来回交替,很快就开动起来了。第一次做三轮车的太监们看得目瞪口呆。 几个小孩子拥簇着,烁儿还跑到后边推一下,助跑一段后就站到上边。长乐看出怎么玩后,追逐着跟到后边,要他大哥让位置给她坐。炜儿倒是很大方,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看着他们,我不由想到自己幼时也是如此,真感慨童年时候的快乐是如此的简单。 “父皇!” 听到声音,我低头却看到烽儿。 “怎么不去跟兄弟们玩啊?是不是想要父皇做辆给你?” 烽儿却道:“父皇答应明日做辆给儿臣,儿臣明日玩也是一样的!父皇带兵亲征辛苦归来,颐养圣体更为重要!” “呵呵,小小年纪有这份心思难得,但别把你父皇看得这么没用,父皇可是练过功夫的,强健的身体是建功立业的基础。” “儿臣受教了,儿臣大胆,肯请父皇让儿臣拜傅先生为师,学习强健之法!”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册封 烽儿用他那乌黑滴溜的眼睛望着我,眼中闪现出崇拜的神情,象一个小大人似的说道: “儿臣受教了,儿臣大胆,恳请父皇让儿臣拜傅先生为师,学习强健之法!” “你想拜傅山学武功?” “嗯,儿臣听宫里侍卫们说,傅大人的武功最高。学武功自然要学最好的!” 傅山是不错,但是让他做医师已经够他郁闷的了,如果再让他兼任做武术教头,只怕他心中不高兴。再者,傅山现在已经是炜儿的师傅,烽儿掺合进去也不合适。我顿了下道: “你有学武的心思极好,但是傅山已经是你大哥的师傅,他在督察院还有事情,只怕再教你这个小家伙都没有时间。” “这样啊!”烽儿一脸的失望,呆了下问道:“那儿臣就向吕统领学武功好了,父皇可答允吗?” “好,那你就跟吕强学,还有你弟弟也要学,你们两个一起吧!” 烽儿闻言愣了下才扬起笑脸道:“哦!” 我摸摸他的头道:“好了,去跟哥哥玩吧,待会一起吃饭!” 烽儿应声跑去了! 看着烽儿跟炜儿一起玩闹的身影,我心里有了丝担心。烽儿很聪明,而且很早熟,也许是无意识的,他已经在开始跟炜儿比较了。他们几个孩子我都一视同仁,但谁人做太子却是太早了。毕竟大明帝国需要怎样的一个皇帝,我自己都还没有想明白。但是以后他们兄弟相争,却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把炜儿皇太子的名分定下来,又违背了当初秘密立储的计划。难怪很多明君都会为太子之事弄得焦头烂额,这件事委实不好处理!想了会,我又摇摇头苦笑,自己眼前都还有大把的政务要处理,怎么就想到十几年后的事情! 我跟孩子们度过了傍晚的时光,炜儿显然很高兴,大概是因为他出阁读书后我很少这样陪他玩了。我们一直玩到婉琴出来唤我们才尽兴而归,炜儿对于三轮车更是爱不释手,忍不住向母后炫耀。 有了秀儿安排,一个小型的皇家聚会很快就弄好了。婉琴还特地邀了皇嫂跟刘昭太妃,一家子吃得其乐融融。烽儿似乎跟皇嫂她们特别熟络,甚至位置都搬到了她们那边去。看着皇嫂的笑容,烽儿颇得她们的欢心。大家吃完饭,又聊了下才散去。 待人都走完了,我似笑非笑的瞧了婉琴一眼,婉琴羞红了脸,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带着侍女沐浴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回到寝宫。两人分开三个月,小别胜新婚,自然有一番柔情蜜意。雨收云歇后,婉琴趴在我胸口,两个人说些体己的话。 “皇后,朕这次去又带回一个妃子,你莫要见怪才是!” 婉琴摇摇头道:“这是祖宗家法,臣妾不会生妒的,只是宫中妃嫔虽少,但是除了丽妃,其余的妹妹都是皇上自个挑进来的,臣妾倒怕皇上给炜儿他们带坏了规矩。” 给婉琴这么一说,倒也是真的。秀儿、孝明、琴心、小娜都是没有经过正规的选美程序我就诏进宫中了。若是换一个肚量小点的皇后,还不得拿祖宗家法闹上一闹。想着婉琴的大量,我搂着她道:“朕向你保证,不会再这样了,就算有也要跟你商量了才办,你看如何!” 婉琴鼻子一吸,贴紧我道:“那皇上你要记住了,虽然说臣妾是后宫之不能生妒,但臣妾心中还是想念在王府那段日子,臣妾也是女人。” “朕知道。” 婉琴顿了下又破颜笑道:“皇上,臣妾是不是太贪心了。就算普通的官宦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我们是帝王之家。臣妾虽然想皇上多陪陪,但其她妹妹何尝不是如此。” “那朕不在宫中的日子,你们相处得怎样,没有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几个妹妹都很好相处!” “嗯,这样就好,不过你也要防着下头的人搬弄是非,现在秀儿管着后宫日常琐事,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合规矩。” “秀儿妹妹现在管得很好,若让臣妾接手只怕还不如。再说臣妾有了两个孩儿后,哪有这么多精力管!” “你能这么想,朕很开心!大家住在一起,朕就怕你们为了些事情争闲气。后头妃子多了,事情也就跟着多了,难免有时候一碗水端不平。历来宫中多是非,朕希望我们能够和和气气,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有商有量。家和万事兴啊!” “臣妾记着了!” “现在朕要打算的事情多,等有空闲了,朕带你们到处走走!大明这么宽广的疆域,你身为国母也要去看看的!” “咱们一起去了,那岂不是耽搁了朝廷大事?大臣们不会答应的!” “呵呵,现在是没空,那就等皇儿们大了咱们再去!” “那我们都老了!” “就是老了才去,年轻的时候要做事,等年纪大了,政务自然交给皇儿们,咱们老夫老妻的游览名川大山,岂非妙事!” 接着我跟婉琴说了下大明南北风光,婉琴生在北方,自然没有去过南边。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风景区也没有什么设施,爬山涉水无疑是自讨苦吃。但是作为皇帝这些自然不用考虑,后世皇帝南巡,作为这世的我又何尝不可!说到后来婉琴也心动了。 “嗯,皇上这么说,那臣妾记着就是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臣妾白日里头忙,都忘了跟皇上说。” “哦,什么事情?” “是烽儿跟烁儿、长乐的事!他们都五岁了,烽儿年纪小小人倒是极为聪明,虽说五岁才出阁就学,但烽儿都已经能认得千字文,还自己去找书来看。臣妾看他这么喜欢读书,就想着给他找个师傅好了!” “是嘛?!这个小鬼头今天还求我让他跟傅山学武功呢!那你打算何人教烽儿合适?” 婉琴顿了下道:“傅山文武双全,让他做烽儿师傅也是可以,但他已经是炜儿的师傅了,所以臣妾的意思是在翰林院或者铭心堂找一个。翰林院的侍读们臣妾不太清楚,但臣妾看过铭心堂的明刊,里头一个叫顾炎武的主编倒是很有才学的样子。臣妾想明刊每月才一期,此人教烽儿倒也有空,皇上以为臣妾想的怎样?” “你是说顾炎武?!” 我不禁眉头一皱,婉琴娓娓说来很是自然,却让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有些心思我是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想来婉琴这么说也是碰巧。顾炎武此人还需历练,到地方磨掉些书生意气才可大用。他不曾给炜儿,自然也不能给烽儿。 “烽儿年纪还太小了,找师傅的事情等再过一年吧。拔苗助长对烽儿成长也不利,小孩子该玩的时候就让他快乐的玩吧!” 婉琴想想也是,就没有坚持。我又问道:“对了,这件事怎么又扯上烁儿他们?” 婉琴笑道:“皇上方才不是还说要一视同仁嘛,他们三个年纪相仿,烽儿既然出来读书,他们自然也是要的。臣妾所以才想着把他们弄在一起有个伴。长乐是皇上的大公主,自然要知书达理。你看我这个皇后做得还算公正吧!” “嗯,他们三个有伴也好,朕也是这个意思,到了明年再说吧!” 两人又接着说了些床头话,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后,婉琴就给我交待了要做的事情。蒙古小公主已经入宫,册封的事情就不能拖延。还有琴心在宫外 ,因为婉琴已经知道琴心将封为妃子,所以早早将她迁入原来的信王府邸。至于两位的封号,经过礼部的再三反对,我只能从她们的名字里头各取一个字来作妃号。 琴心封琴妃,小娜封云妃。 这件事情我在朝会的时候向朝臣们公布,因为前代有娶蒙古朝鲜妃子的先例,大臣们自然无话可说。而且这个也符合某些大臣们的想法,他们一向希望皇上多娶妃子,广布子嗣,他们这些万历朝的大臣可是吃够了这个苦头。关于琴心的事情知道的人本来就少,我将辽东平复后,范文程自然不会再多说。 后宫的仪式是婉琴在主持,这次纳了两个妃子自然要禀报太庙。对于这些仪式我就不参与了,让她们彼此熟悉一下,坤宁宫后边也还有三座宫殿让她们选,几个女子自然会热闹一番。后面还要去拜访皇嫂,皇太妃等等,一时半刻还弄不完。 趁着这段时间,我将不在京城三个月来的奏折梳理了一遍。可以看得出成基命真的是在拼命做事,几乎地方上来的奏折事无大小,他都写了蓝批,这样一直到他病倒为止。当我看到一月运粮的奏折时候,我心情有些沉重。朝中的臣子都是我一一挑选过来的,但是到了紧要的关头仍旧有人暗地里下绊子。若不是成基命跟傅宗龙果断,后边还不知怎的!有些东西似是而非很难说得清楚,是有意还是无意,是谋划还是渎职,只怕现在也查不出来。 朝中只怕还有一只无形的手,跟着地方联系在了一起。原本平辽之后,我面前有两条路可以走。此刻放下奏折后,我才现攘外先安内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外’不紧迫的情况下,还是将‘内’搞定吧!不管怎么样,原先既定的措施我肯定要实施下去。 内政改革千头万绪,从哪里开始需要细细考量。时间至少要等到辽东改制完成之后,等袁崇焕回京再说。驻兵,卫所,地方官员,赋税改革全部都联系在一起,不能因此而乱了方寸。 想了好一会,我长身站了起来望着窗外,京师的三月还有些冷,但不管怎样,这都已经是春天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独角戏 晨鼓悠悠的敲响,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早朝。文武百官们都6续来到午门外等待进宫。前头走的是内阁大臣跟各部尚书侍郎,后边则是御史们,大家按着官阶一堆一堆的站在一起,小声的打着招呼。重臣们则比较谨慎,说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后边比较低阶的官员则没有那么顾忌,开始在好友圈中说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吏部验封司主事范志完来得比较晚,几个平日谈得来的同僚早就在那里说开了。工部主事赵光抃道:“成辅的病还没有起色,太医院的医正们束手无策,就是那个神医傅山看了也没办法!” 刑部主事王肇坤道:“傅山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是大皇子的师傅,你这么说小心给人嚼了舌根!” 赵光抃哂道:“我赵某人有何惧,一没违律法,二来没生病,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若能治好成辅,我谢他又何妨!” 说道成基命的病情,众人皆黯然。他们这些主事很多都是崇祯年的进士,对于成基命自然颇有好感。王肇坤瞧到范志完来,拉着他道: “范兄在吏部消息灵通,成大人病了后,可知道何人会入内阁?” 范志完笑道:“我是小小主事怎么知道?!这事只有圣上才能做主!” 王肇坤却露出丝隐秘的神情道:“我听人说,宫中有人透出风声,说是六部的部院大人们会顶上!” 范志完切了一声道:“那不是废话嘛!” 王肇坤却不以为意,问道:“六个里头你可知哪一个?” “说吧,别卖关子!” 王肇坤道:“有人说是六部之那个,也有的人说是范兄的老师!” 六部之自然是礼部,以前的内阁大学士很多都兼着礼部尚书的职位,所以说礼部尚书最后可能。但是礼部尚书温体仁却不得朝臣们的认可。 赵光抃道:“就凭他,廷推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王肇坤笑道:“这事可不一定大臣说得算,最重要是看圣意如何!” “哼,即便是皇上准了,大家也一样上书弹劾此人!我看周大人就比他合适!” 范志完的坐师就是周延儒,他此刻在詹事府任詹事,属正三品官员。以他万历四十四年殿试第一的资历来说,任内阁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何皇上一直将这位颇有名声的周大人放置在詹事府。 范志完却道:“周老师还是正三品,一步登上内阁只怕还不成!” 王肇坤笑道:“就算不入阁,只怕也会上升一级。我听说六部有不少大人们已经要致休了,户部的毕大人已经上了奏折。孙承宗老大人也要致休,不过皇上已经钦定了傅尚书,至于这个尚书的位置,不知多少人瞧着!” 赵光抃指着远处的兵部郎中陈新甲道:“想也没有用,京中早就有人传言,这兵部尚书皇上已经留给了袁崇焕督师,其他人想都别想!袁督师十几年平辽,功劳总是有的,谁也争不过他!不过老王说的没错,范兄的座师周大人只怕会有所调动,从京中的官员来看,资历人望才学都没有比令师要高的!进了六部,入阁是迟早的事,范兄肯定也要被重用,等到那个时候,可别往了我们这群人哦!” 范志完笑道:“哪有的事情,让人听到非笑话不可!” 范志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颇为自得。因为赵光抃说的是实话,从上次京察来看,留在京中的官员中能够任六部侍郎以上的官员,第一人选就是周延儒。早些时候他去拜望老师的时候,都有不少各部官员去探访。这样的走动,自然不是单纯的聊天说话,说明已经有不少人都这么认为了!但是这样的话,彼此都不会说出口,只是早早去献殷勤。 王肇坤看到巡查的御史来了后便招呼众人道:“这事过几天就知道了,嗯,够时间早朝了,大家站好吧!” 虽然是辰时早朝,但那是皇上临朝的时间,文武百官得早早进了文华殿候着。御史们巡查过百官有无失仪后,午门侧门缓缓打开,文武官员分成两路。到了文华殿没有多久,只听得钟鼓齐鸣,随堂太监一声高喝: “皇上驾到!” 众人齐齐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仍旧是太监传谕。 五品以下的官员中,没有旨意是不能进入大殿的,他们只能是站在外边等候。后来皇上体恤雨雪天气的不便,在文华殿的扩建了左右两边的回廊,使得低阶跟外地官员可以站在走廊上侯旨。不过至于朝堂上的一切,他们是看不到听不到了! “皇上,微臣以为如今藩国事务繁多,设立理藩院亦是政务需要,但设于礼部之下,又让理藩院下设各司,微臣以为不妥!”内阁大臣李标就理藩院的事情提出建议,李标向来跟礼部尚书温体仁不和,自然不愿他手下多出一个清吏司来。 “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前段时间忙于平辽才让温爱卿兼起来,现下也是要分开的。朕看就在六部的廊房后清理一间院落作为理藩院的衙门,那四方馆都作为一个司并进去,专门负责国内藩国语言翻译等事,提督四夷馆则负责外国翻译等事。” 我说完之后,众大臣也没有反对意见,这时左都御使倪元璐站了出来道:“启奏皇上,微臣听闻辅成大人需静修养病,然如今已近夏税时节,朝廷政事繁多,是否增加内阁大臣以防政事拖沓?” 倪元璐说完,殿中的大臣一下子关注起来。成基命病了两个多月后,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了。我心里虽然生出丝不悦,但还是平静的说道: “嗯,朕已经收到了成辅致休的奏折,朕也准了!” 此言一出,殿下的大臣都彼此对望起来,显然这个消息让他们一惊。成基命致休意味着辅的位置空悬,谁人接任就显得异常重要了。 看着他们的反应,不待臣子们讲话,我又接下去说道:“正如倪爱卿所言,辅之位不可空着,朕看就次辅钱龙锡接任吧!” 钱龙锡没有想到皇上会让他当辅,当场差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以前韩爌致休的时候,他倒对辅的位置颇为热心。但因为他对皇上改制的事情有些摇摆不定,致使成基命上位。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次辅的位置。想不到这个时候皇上会启用他,钱龙锡平静了下心情后出列道: “皇上要命老臣为辅,老臣不甚惶恐,老臣恐有负皇上所托,还请皇上另立贤能!” 我呵呵一笑道:“钱爱卿不可谦让,朕也说过,这辅不是谁人可任,纵观朝内大臣还有比爱卿更加合适的?!爱卿已经担任了这么多年的次辅,这两个月成辅不在,也是爱卿在主持内阁!这足矣证明爱卿可胜任,好了,爱卿切勿推脱!诸位大臣,你们怎么看?” 殿中的大臣嗡嗡议论了下,却没有人出来反对。显然钱龙锡已经得到了百官的认可,即使是廷推,也会是钱龙锡当选,只是想不到皇上会当场直接任命。 “既然没有大臣反对那就这样定了!接下来朕还要提名两人入阁,成辅致休后,需要补充一位内阁大臣。之前成辅是管开吏部的,朕看了下,论资历人望,现在的吏部尚书李长庚最为合适,同时接任次辅一职。还有孙承宗爱卿跟随朕平辽 后,朕也准他不再负责内阁常务,朕打算提拔兵部尚书傅宗龙接任!各位大臣有意见吗?” 众大臣亦没有说话,因为该说的皇上都说了,而且让大臣无可反驳。李长庚本身就是管吏部的,以他的资历入阁最合适不过。傅宗龙是兵部尚书,而且这次平辽的时候曾捉住敌酋皇太极,入阁便是立功的赏赐,同样是无可挑剔!若是廷推多半也是这三人选上。 我等了一下才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也这么定了!” 李长庚跟傅宗龙闻言,这才出来叩头谢恩! “他二人空下的位置,吏部由左侍郎何如宠接任,兵部则由辽东督师袁崇焕接任,袁爱卿还在辽东处置边务,履任之前由陈爱卿负责部务!户部尚书毕爱卿年事已高,向朕递了奏折告老还乡,朕也准了,因此户部尚书的空缺就由左侍郎侯恂接任。” 这三个任命同样无可挑剔,众大臣开始听着还不觉得什么,听到后边却现不对劲了。之前已经知道人事要变动,今天早朝本打算是要廷推大臣的,没有想到给皇上三个任命下来,这廷推已然不用了。 “至于其余产生的空缺则依次递补上去,至于那吏部跟户部的右侍郎何人担任,就在从三品的官员中挑选吧!这个任务就交给新任的吏部尚书何爱卿,等朕看过名单后再做决定。” 说完之后,众大臣表情不一,有的欢喜有的忧。当然也没有贸然出来反对,因为这次任命涉及兵户吏三部,出来反对岂非是得罪三部官员。众大臣没有出来反对,得到提升的官员才出来谢恩,闹哄哄一阵才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温体仁站出来道:“启禀皇上,那理藩院还未有官员主持,请皇上定夺!” 第二百六十章 召回 温体仁此言一出我不由投了眼赞许的目光,温体仁这家伙果然懂得揣摩我的心思,还没有使眼色他就自己跑了出来。这理藩院原本是温体仁兼任,但是现在辽东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完结,女真又重新划入管制,理藩院自然要正式建立起来,暂时设置一个右侍郎。不过理藩院的事务繁杂,而且处置起来需要灵活多变,我可不敢把这些事情交给正统的大臣处理,否则他们为了顾全颜面,丁点的事情弄得鸡飞狗跳,可以和谈的最终搞得要大战一场那就不划算了。所以这个官员只能是由我来直接任命,而我能挑的大臣里边只有周延儒还算合用。现在既然有温体仁这个阶梯,我自然顺着下了。 “温爱卿说得对,这个理藩院是朕设立的,朕就干脆包办到底了。嗯,朕看就调詹事府的周延儒到理藩院去。” 新任的吏部尚书何如宠出列道:“皇上既然调周大人入理藩院,不知这理藩院取何样建制?” “嗯,既然是周延儒的话,那就按他的官阶平调吧,正三品!” 众大臣都对望了一眼,何如宠继续奏问道:“那何人官居何职?” “按本朝制度,正三品的话要么是卿,要么是侍郎,朕看就为右侍郎好了,这样方便下边设置机构!” 都察院那帮人顿时明白过来,皇上将最后的话都一口气说出,无异于图穷匕见。显然皇上之前就早有预谋的,根本就不让大臣们进行廷推。 “皇上,”倪元璐赶紧站了出来道:“启奏皇上,那侍郎官职已然位列九卿之中,微臣以为应当廷推才是!” “不过一个右侍郎而已,又非内阁大臣,难得朕任命一个右侍郎都成问题?这周延儒的才学就做不得这右侍郎?!”看着这总要跟我对着干的倪元璐,我心里还这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说他不好呢,他对于吏治相当有帮助,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存在,京官跟地方官员都收敛了许多。但是一旦涉及到改制问题的时候,他们就掉链子了,总时不时来拉我后腿一把。而且经过我这么年的教育,他们也学精了,尽管争执的时候我会打击他们一下,他们也不会怄气致休,仍旧跟我耗着。这次回京后,听说倪元璐也在闹心,他的儿子为了婚事的事情似乎闹翻了,倪元璐正打算跟儿子断绝关系。他虽然烦归烦,但是弹劾人还是那么卖力,几乎奏折是一本一本的上。我一时间拿这个倔强的老头没有办法! 果然,倪元璐被我一说仍旧不放过,道:“微臣不是说周大人的才学不能担任,但廷推是祖宗的成法,不可荒废!” 我冷笑了一声道:“祖宗的成法?!这理藩院便是朕自己创出来的,人自然是朕自己任命!既然你认为周延儒的才学够就行了,还有什么话说!” 倪元璐丝毫不惧道:“微臣怎么认为一回事,但祖制不可废,还要看其他大臣的意见!” “哼,这真是笑话了,朕看只有你倪卿家在反对!”倪元璐还待继续要说,我一挥手拦住他道:“好了,朕知道倪卿家还有意见,你写奏折递上来,朕现在还有事情要商议!” 倪元璐知道再说仍旧是纠缠不清,皇上口舌甚是厉害,竟是一上来就把他架在了对周延儒的评价上。周延儒毕竟是状元之才,按资历入阁都可以了,何况做个侍郎,违心之论倪元璐也说不出口,只得怏怏退回班列中。 既然倪元璐这么识趣,我也不多说他了,转而对大臣们道:“方才倪爱卿跟朕说起祖制,朕倒想起一件事,之前朕为了方便管制将六科并入了都察院,如今想来却是不对的。毕竟给事中们 跟御史监督的事项不同,六科应该跟御史相互监督才是,这点朕没有考虑清楚。” 大臣们没有想到皇上会马上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针对的对象还是都察院。 “所以朕决定将六科给事中分离出来,成立一个统一的部门,就叫审计司,因为要审计监督的不单是六部!大家对这件事在怎么看?” 大家还在愣的时候,倪元璐却先站了出来道:“臣赞成!” 众人皆是意外,皇上摆明是要削弱都察院,没有想到倪元璐第一个出来赞成。我也不由感叹了下,倪元璐还真是一个固执的道学先生,尽管削弱的是都察院,但只要是符合祖制他仍旧是赞成的。 连倪元璐都答应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出来反对。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么定了,今天就商议到这,大家也累了,散朝!” 百官这才6续退了,他们想不到就在这场寻常的朝会里,在不知觉中,皇上就将朝中大臣的补缺完成了,某些大臣的如意算盘竟是落了空。范志完没有想到一退朝就听到说自己的座师已经调任去了理藩院,理藩院虽然只是设置了一个侍郎,但下边的机构却是按照六部来设置的,而且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大明的第七部。理藩院刚刚组建需要大量人手,调用何许人进去还不是看周老师的意见,范志完暗暗打算等明天找个由头去老师那里拜望一下。 接下来两天,跟范志完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不少下层官员,他们知道周延儒调入理藩院后,肯定要招人手,所以他们打算去碰碰运气。但周延儒跟人精似的,这个关口肯定是不会去见这些人,否则给都察院的御史们知道了,少不得弹劾一把。皇上这次启用他,让周延儒看到的希望,以他万历四十一年的状元,像跟他同年的刘鸿训、吴牲、王应熊无不入了内阁六部,但他这个状元之才却偏偏呆在詹事府十年,这让他很想不通。周延儒自己想不通,他曾经放下心态去求教过跟自己有点类似经历的温体仁。如果从个人来看,周延儒是看不起温体仁的,但是环看朝廷内外,能跟他达在一起的只有温体仁他们。 温体仁当然也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任用周延儒,论年轻的话,贺逢圣更加年轻,说才学的话,朝中重臣中只有钱士升是状元,温体仁最终只能将这个问题归结于周延儒太年轻,没有在地方经历过,曾经建议周延儒自己请旨到地方去。 周延儒的目标可是入内阁,哪里肯听温体仁的意见。皇上在开经讲筵的时候对他的才学还是很赞赏的,这次内阁出了空缺,他怎么想也认为自己有份,可结果却偏偏又出乎他的意外。吏部跟户部补进来的两个右侍郎冯元飙、徐石麒居然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而他只是给调到了理藩院。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周延儒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请辞,这委实太过气人了,本来他入不能做部院大臣已经让人说三道四,现在居然只能跟天启朝的进士比肩,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不过他只气愤了两个呼吸之间,他就笑了。理藩院是皇上新设立的,而且根据皇上的一贯做法,只有皇上看中的人才能够担任。这个理藩院的右侍郎虽然比不上其他六部,但是谁知道以后呢?如果蒙古降服了,乌斯藏纳入,还有广袤的西域,以皇上的睿智英明,周延儒完全相信理藩院肯定不是现在这个规模,否则皇上又何必特地将它从礼部分离出来。看着温体仁贺喜的笑容,知道这是老狐狸事先向自己示好,周延儒隐隐明白自己大展身手的时机到了。 得到吏部的任命公文后, 周延儒快交待完詹事府的事情,他的下任是少卿林钎,周延儒也无心应对以前下属的贺喜,寒暄了一下就回了还在草创的理藩院,他要尽快拿出理藩院的机构名单。除去皇上已经定下的何必达、还未归国的鹿善继、担任辽东布政使的宋献策,他的手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周延儒想来想去还是去了礼部找温体仁,从他那调了些原先对藩国比较了解的主事。温体仁倒相当合作,他对皇上的了解,这个周延儒估计要出头了,他更愿意多结一个援友。没有进得周延儒门口的范志完也如愿以偿,他调到了理藩院满洲司做员外郎,至于这为什么叫满洲司而不叫女真司,范志完不得其解。周延儒当然没有告诉他,这是皇上亲笔改的。 理藩院的事情只是在朝内的大臣们间引起了一些波动,但很快一个消息传来却是让京城里的百姓们都关注了。 皇上已经派出专使,让驻守大同的开国公跟定国公两人回京。两位国公在外带兵已经过了**年,皇上突然将他们调回来,只怕另有一番打算。关注着朝政变化的官员们,开始猜测皇上下一步的动作。 第二百六十一章 驻兵 对于常徐两位公爷调回京师,比较迟钝点的人并没有想到什么。位公爷得到皇上信任,一直驻守在重镇,这次平辽完成后,兵事会逐渐减少,两位公爷回来享享福也是应该的。但也有的人另有想法,认为蒙古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皇上却将两个公爷召回来,显然是另有用意。不管外头传说的怎么样,朝廷的几位重臣却嘴巴相当严实,即使是回家闲聊也丝毫不提,一些有心关注朝中变化的人竟是无从着手,只能是等皇上下诏才知道朝廷下一步的举措在哪里!当然也有些老谋深算的人潜伏着,只要不伤及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出来咬人。 钱龙锡作为辅之后,开始了他当政后的第一次改革!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每个前任辅在任内都颇有建树。刘鸿训是稳定朝政,韩爌是刷新吏治,成基命是平定辽东,现在轮到他钱龙锡了,自然是在民生上下功夫。 钱龙锡的措施其实是在几年前就提过的,那就是清除以往积留的赋税,重新丈量全国的耕地。以前只是在河南等地实行,朝廷也没有刻意追究,所以各省巡抚仍旧是观望着,而真正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的只有河南!河南的情况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一是黄道周的铁腕政策,二来是黄河泛滥,缴纳的钱全部投了进去,而且才朝廷每年还另外拨款,这让那些缴税的富绅们没话说。不过这一次钱辅是玩真的,打算在全国进行统计。 也许在朝中跟地方的官员看来,丈量土地是应该的,但是官绅一体纳粮则破坏了祖制。所以钱龙锡也避重就轻,先提出了丈量全国土地的建议。这份奏议自然得到了全部大臣都同意,皇上对此也甚是欣赏,很快就拟定了一份措辞严厉的诏书下来,要求各省巡抚、知府、县令责任到人。而且今年全国县令的考核将以此为主要参考,都察院设立的十八道御史也纷纷到地方巡查。 如此大的声势衬托下,周延儒的理藩院也没有引人注意就建立了起来。作为少数派,加上现在理藩院只有个雏形,能让他做的事情极少。同样空闲的还有礼部尚书温体仁,虽然今年是春闱科举之年,但皇上已经说了,科考的事情直接由刘宗周负责,加上还有一个王应熊处理杂务,轮到他这个礼部尚书的事情极少。两人都是空闲,同样也想着结交对方,一来二去双方交往得越来越稔熟。 今日十八道御史出京,原来十七道的现在多了辽东省,足足一百多个御史,跟着朝中大臣或者同年或者朋友等关系的,少不了来相送。都察院门前倒是热闹了一番,连着皇上也派人送来了勉励的圣旨,左都御史倪元璐特地临时主持了一个出京仪式,周延儒跟温体仁也凑了个热闹,回来后两人也不着去属衙,而是找了个雅静的茶楼去喝一杯热茶解乏。 现在随着田家商行跟江南商行遍布大江南北,即使是京师的大茶楼也可以喝到南方的新鲜茶叶。周延儒问了下,居然有新到的狮峰龙井,他跟温体仁都是浙江人,能喝到家乡的新茶自然最好,他们自己家中的茶叶还是旧年的。 “这茶不错啊!”周延儒细品了一口。 “嗯,是不错,新茶就是新茶,比之老夫家中的要有股鲜香!” “温公,今日百名御史出京,也算是一大盛事,内阁大臣们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些门人在里头,却不见他们出来勉励一番,倒让人意外!” 温体仁笑道:“御史们负责监察百官,内阁大臣们自然会想着避忌下,跟都察院那班人走得太近可不好。” “温公明鉴,这倪大人屡屡惹怒皇上, 想不到皇上还会下旨来为他们送行!” 温体仁徐徐吹开茶叶,喝了一口道:“周老弟又来套老夫的话了,老弟状元之才,难道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周延儒笑道:“还请温公指教!” “这话就咱们私下说说,朝中大臣们大约都知道,皇上可是说过要全民纳粮的事情,这个事还就在皇上登基没有多久堂而皇之在朝堂上说的!当时的户部尚书程大人拦住才没有实施,但却是在河南开了先例。” “这个小弟后来听人说过!”皇上新登基的时候,周延儒还在南京任职,当时朝会的情景没有经历过。 温体仁说着叹了口气道:“老弟当时不在场,现在老夫想来同样甚是惊叹。当年圣上才十七岁,就有惊人之语,这些却不是宗学那些老教授能够教得出来的!” 周延儒笑道:“不是道学先生也入不了宗学,不过小弟听人说过,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便跟故去的徐光启老大人颇有深交,向来对皇上也是有影响的!” 温体仁点头道:“老徐虽然古怪了点,但官绅纳粮的事情只怕他也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他能对一个皇子说吗?!官绅纳粮老实说是一个极佳的法子,但是这个涉及到了读书人的体面,若是天下人知道是何人起的这份奏折,那人只怕就要给唾弃而死!” 周延儒笑道:“听这么说温公是支持官绅纳粮?” 温体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别有意味道:“你别看现在是丈量土地,皇上的心思就真的会这么简单?收税总是以土地为基础的,只有测量清楚了才好制定税收。如果大家以为皇上只是想做到张文正公做到的地步,那就大大的错了。钱辅或者只想做到这个地步,但皇上绝对不会停止的。现在辽饷已经不征了,但是官员、地方的费用只怕还要增加,大明几十年留下很多事情要办理,花钱的地方绝不会太少。皇上内库的银子据说只剩下了一千万,这个数目就是三年左右的国库收入,这笔钱皇上怎么也要留着,否则一旦有什么大的变动,便无钱应急。要解决财政上的危机,自然从源头上彻底解决。文正公丈量土地到现在只过了五十年,土地税收便一塌糊涂,七百万顷的土地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如果全民纳粮,至少刁民无从隐藏土地逃避税收,那些隐藏的土地都可以查出来。” 周延儒一直来对温体仁都不太看得起,认为自己的才学比之要高。但这番话下来,让周延儒对温体仁刮目相看。其中的一些看法周延儒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温体仁说得更彻底。周延儒不由服气道:“温公说得极有见地,如今缴税的土地只剩下五百多万顷,比之文正公之时少了两百多万,若论天下土地只怕有一千多万顷,真能悉数缴税那倒可解了朝廷用度之急。” 温体仁笑笑不语,周延儒又道:“温公这般说来,皇上下一步就是要改革税制了?” 温体仁笑道:“皇上的心思,我们做臣子的怎么猜得着,所谓圣意难测,我们只要跟着皇上就没错了!” “温公高见!”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头坐着内阁大臣,钱龙锡、李长庚、孙承宗、贺逢圣、傅宗龙、李标、曹珖一个都没有少,全都正襟危坐的聆听皇上说话。 “好了,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孙爱卿虽然说要致休,但是致休前还是要替朕做完这件事,今年之内你跟傅爱卿两人主要就是忙这个。关外那一块可以让袁崇焕做完了再回来,这样你们两个担子上会轻了不少。朕已经调了常炎林跟徐子文回来 ,他们熟悉五军都督府,那么我们运作起来就会方便很多。还有一心学院的这批学员暂时用来驻兵,他们起个协助的作用!” 一心学院的学员自然在驻兵组建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却如同新进的进士做御史一般,还没有在官场这个大染缸变色前,让他们从事些需要说实话,敢讲实话的工作。崇祯三年的兵制改革有些虎头蛇尾,最多也只是废除了兵户世袭,改为了义务兵制。此番却是大大不同,先每个行省都要将多余卫所的兵员裁出来,优先编制各重镇的驻兵,然后再分成六卫所,其余的人则可以返乡为民。这样的做法就是仿照后世的军制,在大明建立军区分别驻兵防守,而卫所的人马变成了武警,负责地方的治安事务,从而减少地方上的班军、乡兵、土兵等等。 对于卫所跟驻兵是否屯田,我思来想去,如果按照后世搞些小打小闹改善生活肯定不行,如果按照大明祖制实行大规模屯田,则士兵战斗力又成问题。最终的结果还是让士兵们屯田,只是驻兵跟卫所人均屯田面积则跟人数挂钩起来,确保能够自给自足解决粮食问题。因为是义务兵制,可以通过免税的方式减少每月放的军饷。 这样的做法比之以前要好的是,卫所不再世袭,那么武官士兵也好,他们不需要养活家属,而是养活自己就可以了,他们的生活来源就是来自屯田所得。除去用度,剩下的则囤积起来以备荒年。人数固定的,屯田也是固定的,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屯田制度败坏。 钱龙锡一一听了,心里倒还是觉得异常惊奇。就是昨天他来宫里谢恩的时候,皇上还跟他讲起丈量土地的事情,说是要大张旗鼓丈量土地将藏匿的税田查出来,想不到今日却是来谈驻兵的改革! 看来皇上的施政重心还是在兵事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军数 在场的孙承宗却别有一番感受,他今年已经七十又三了,人到七十古来稀,到了他这个年纪应该回家饴孙养老了。但是皇上的挽留让他很是感动,所以他决定在留下来帮皇上完成兵制改革的事宜。从朝中的大臣来看,也没有多少人能够适宜做这件事,得罪人的事情旁人躲都躲不及。孙承宗当然不会计较这个,而且他也知道皇上的一贯作法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皇上说完之后,接下来是孙承宗开始汇报总的驻兵改革事宜,这个奏议每个内阁大臣手里头都有一份,但因为这个问题关系到其他众多问题,所以要拿出来探讨,同时也是要面对众大臣的质疑。 “在四年的时候,老臣主持兵制改革,在武昌,桂林,成都,南京,凤阳,青海,福州,外加九边重镇都驻有五万左右的兵力;每行省设立六卫,将士三万三千六百人,守于各要道州府。当时辽东事急终究未能尽善尽美,今日女真已灭,需重新议定驻军,使之大明根基巩固。” 说着孙承宗摊开大明的地图,贴出各处驻军所在位置,然后一一指道: “如今辽东已经平定,沈阳需要重新驻军震慑辽东,所以在此另加十卫人马!中都凤阳是我大明龙兴之地,但从军事来看,驻军跟南京相近重合,是以老臣认为设定一卫人马即可,驻军迁至济南为佳。另外近几十年来,陕西动乱频繁,如无人马预备始终不妥,因此西安需驻兵十卫。甘肃之地有蒙古人窥视,自然也要驻兵,原本甘肃镇就属九边,是以驻兵与此镇二合为一,同样驻兵十卫。青海全土尚未划入大明治下,所属卫所先暂由神武军节制,是否驻兵日后再做计较。江西南昌再设立十卫人马,以稳定南方的局势。另外九边中的宣府,蓟州,山海关,将重新设为三万人马的驻兵。” 贺逢圣道:“广东、福建、浙江不设驻兵是否可行,毕竟这些年番人多有骚扰!” 孙承宗道:“这三省之所以不设驻兵,那是因为这些省将设立水师,水师不仅可以海上作战,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登6作战,所以就无需另外设驻兵了!” 贺逢圣听罢连忙点头,看来孙承宗是考虑得很周全。 旁边的李标却是盯了地图好一会,才板起手指数着道:“按照孙大人的方案,只有沈阳,济南,西安,武昌,桂林,成都,南京,兰州,福州九个地方设立四十五万人马,宣府,蓟州,山海关共九万人马,加上余留下的九边二十八万,京军的十万,那么驻兵人数是在一百零2万。如果十九个行省有五十四卫所,那么人数也在二十七万间,那么我大明兵卫总共就一百二十九万。加上水师,漕丁,上直卫人数已达一百五十余万。这总军数与我现在军马人数大致相当,我有两个问题问孙大人,第一京师的兵力是否过弱?第二这驻兵是否要屯田?若不屯田,粮食从何而出?” 李标说完,其他人都沉吟起来,可以说李标虽然不大管军事,但这两个问题问的相当有水平。要想军队改制,那么这两个问题就要解决好。 孙承宗顿了下道:“嗯,李大人说的这两个问题,我也正要回答。按照我大明初制,京师人马云集百卫,兵力达六七十万之多,然人数过多,战力低下,且北地物产贫瘠不能供养,单靠南方输送恐不能及。况且我大明京师自从英宗之后,兵力一直处于十二万间,皇上新建京军之前,实际人数更只有五万。因此,京营额度保持十万之数也是合适的,战力之高低不在乎于人数,且在于民心、正统、装备。京师之地有四方守卫, 若有不测只需登高一呼,勤王者云集,因此常备兵力无需太多。” 李标听完没有提出异议,因为孙承宗说的是事实。虽然历来京营的兵额有这么多,但实际人数却少的可怜,几百年都是如此也没有生过什么动乱。再者现在的京军是精锐中的精锐,皇上必然优先装备,将其打造成虎狼之师,这是地方军队无法比拟的。 这一条大家算是点头默认了。 “至于屯田,我与不少大臣都交流过,认为现在就停止屯田似乎过于太早,地方也难以供养数十万大军,因此除去京军外,卫所与驻兵都需要屯田,只是屯田的分数将会酌情考虑,因为卫所的卫兵将负担地方事务。” 李标听到这想知道详细一点的情况就问道:“那敢问孙大人,这具体分数如何确定?” “按旧制来算,每军授田五十亩为一份,每卫所共计两千五百顷。如果以四分屯种,六分操演,每卫所耕种一千顷!” 这是曹珖突然出言道:“祖制,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孙大人这样已然减少军屯产粮,如今军屯尚不能自给,何况再削减!” 孙承宗如实道:“如果不够只能是朝廷补给!” “问题是朝廷能够负担得起吗?” “根据核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现在种植的玉米、番薯较之以往的产量有了很大的上升。同时地方卫兵将减少乡兵,民壮,那么地方上的支出要少很多,这部分的俸禄同样可以补给卫所。而且大明的兵力以后将会进一步裁减,此时划定军数是因为现行军马有这么多,贸然裁军将不利于朝廷的稳定!” “还要减少人马?!” 几个内阁大臣心里都吓了一跳,现在朝廷的人马比之明初可是少了很多,如果再降低能否够兵力镇守四方呢?钱龙锡瞥见在场只有皇上跟傅宗龙神色不变,看来是早有商议过的。孙承宗这么说,也就是代表了皇上的意见,所以钱龙锡尽管很是疑问也没出声。 反而是贺逢圣先出言道:“孙大人,如果这样一旦朝廷要用兵,岂非无兵可用?” 孙承宗解释道:“并非无兵,这是跟兵制环环相扣,如今朝廷征集士兵将采用十年义务兵制,十年之后,退役的兵士也达百万,一旦有战事便召集回队,瞬间可得百万将士。这便是藏兵于民!” “好主意!”贺逢圣忍不住出声赞道。 李标道:“此法虽善,可一旦成乱民反成心腹大患!” 孙承宗摇摇头道:“李大人所虑固然如此,但我军征兵皆为有家有户之人,若非家破人亡必然不会冒险做那株连九族之事。只要官员清正廉明,百姓何来造反!” 这话让李标无从反驳,一想也却是如此! 孙承宗接着道:“为了京师的安全,京师的有空余之地将会优先安排退役的京军,或者安排至上直卫,从而确保京师能够有足够的人员征集。同时义务兵制的年限也会进一步降低,十年之期只能让朝廷征集百万之人,因此将年限设置在六年,从而使在任何一个时期都能征集三批军士。如此以足够兵力用于四方!另外还有一些关于互调地方征兵,军粮仓库等等的设置在方案后页,各位可以参详!” 大臣们审阅过后,知道孙承宗不仅设想详细,而且后边还涉及到了几个重要的改革举措。那就是将设立参谋将军一职,将原来只属于各总兵官、副将们的幕僚们正式纳入到朝廷的官职。五军都督府将不再按前后左右来划分地域,而是根据职能进行划分,重新分为枢密府,后勤府,征兵府,稽查府,断事府。 使得五军督府自称一体系,跟兵部相合管理天下兵马。按照职能划分,枢密府实际上可以叫做总参谋府,只是为了彰显它的地位,让功成身退的宿将们到枢密府养老,挥余热的地方。这样才不会使得武官的职位可以升到朝廷政府,而不是一辈子都在地方上。 总兵官的职位也固定了下来,属于从二品。各地驻军总兵官与地方巡抚平级,不受地方节制。驻军总兵官任期三年,同时朝廷为其在京师置办宅邸,三年后将按照表现进行升调。至于不能在本省做总兵官等等条件限制几乎与巡抚一致,可以说巡抚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而总兵官将是军队的一方实力人物。 再往下看,众人才觉得此番改制实际上也是上次的继续。将巡抚一职定下后,都指挥所纳入了地方,同时理顺了地方跟朝廷中央的关系。虽然迫于品级,使得布政使这一级的的文武官员的品级都掉了一级,但是所得的俸禄不减反而加了,是以当时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由地方到军队,竟是一步步的进行。 这么庞大的改制,不用说就是皇上再后边主持,孙承宗不过是一个出头人而已!钱龙锡跟李长庚老持稳重早想得明白,是以对军队的改制方案算是默认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变革之年 实际上这次的军政改革是参考了后世的规划,同时也借鉴了清朝的模式。大明要多少军队才合适,这个问题一度的困扰了我。因为一旦决定后将有上百年的时间保持这个兵力水准,能否保证大明境内安全是我需要考虑清楚的。后来的清朝军队人数在八十万,比之明朝少了一半,可以说清朝是历代军队人口比率较小的一个朝代,所以他们可以不用军屯,粮饷直接由朝廷供给。要想让军人职业化关系到很多东西,不单是要粮食的亩产增加,最重要的是大明的国防防御。 并不是因为清朝比之明朝效率高,所以军队人数才是二分之一。而是大明的最大敌人蒙古在清朝时代已经纳入了满人的统治,原来的敌人已经成了边防力量,一增一减之间,人数自然不用太多。如果大明将九边人数减去,那么军力跟清朝也差不多。如果我想将军队的人数减下来,那么蒙古也是必须要解决掉的。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还太早,现在兵力最充足的还在北方,南方基本上驻兵加上卫所可以消化掉原有的卫所兵力,稍微多余的一部分可以通过退役来解决。而北方则不同,九边人数多达五十万,虽然即使收复了草原需要驻兵,但也无需这么多,对于草原的策略只能是自治为主,融合为辅,将其分化成各个部落,则不用担心他们率兵突袭京师,这样明军的防御力量也不用再依靠长城处处防守。 这些设想我都跟孙承宗谈过,甚至也谈到了将来对乌斯藏跟吐鲁番地区进兵的可能。卢象升一直在兰州待命没有调回京师,我原打算用其来进攻乌斯藏,但仔细想想贸然进军的话只会让明军陷入长期作战的泥潭。因为乌斯藏不仅是可以才四川进入,而且青海一直通往喀尔喀部落跟卫拉特部落。进入乌斯藏倒不是很难,但是等明军撤离后蒙古部落又会顺着青海的路进入乌斯藏。 现在大明的兵力有了充足的剩余,倒可以考虑考虑。只是我还没有想到一个很稳妥的办法,盲目的冲进乌斯藏后果难料,估计大臣们也不会同意。清朝收复青海都花了百年时间,大明也还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至于那个**喇嘛我已经给了他一个好去处,那就是在京师帮我培养活佛,以后蒙古地区的活佛可少不了要从这些人里头挑选。 而明军真正的敌人还是蒙古,斡赤伦壮大之后已经有了不臣之心。蒙古草原随着林丹汗西逃,女真人覆灭后,已经没有人可以作为斡赤伦的对手。鄂尔多斯部落只会留在黄河以西,而喀喇沁实力太过小,所以大同需要增持兵力以防止朵颜部乱来,祖大寿将率领两万关宁铁骑抵达哪里,跟黄得功一起驻守。满桂恢复两万骑兵建制然后驻兵在埠新,负责防守辽东蒙古。 辽东军是大明精锐人马之一,大战之后,辽东军损失并没有多大,相反是京军损失接近一半。设立辽东行省后,即使驻兵加上卫所,那么辽东也将剩余九万。这九万人怎么安排是一个问题,是否将其收入京军作为补充呢?还是补充到九边?辽东军最后怎么分流还需要等袁崇焕的奏折,不过辽东这一块也不会影响到全国的兵制改革。 当下孙承宗详细解说完兵制改革方案,内阁大臣们都没有反对算是通过了,因为这是孙承宗跟我商量了许久,然后由兵部所有人员不断完善出来的,基本上覆盖到了兵制改革的方方面面。只等到朝会的时候公布出来,让大臣们再挑一挑错。 兵制改革方案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因为本身熟悉兵事的官员都为这份方案出谋划策过,而五军督 府方面,重新划分五府之后保留了原有的机构,然后再增加了一个枢密府。枢密府只设一些常规机构,人员却是属于无定员、五品级。断事府由原来的断事官演变而成,倒没有多大的变化。稽查府属于重新设立,人员跟御史相同,属于军队内部核查。机构最庞大的是后勤府跟征兵府,每府下设五军,由原来每军的左右都督充任,改品级为与尚书同例为正二品。设大都督统领五军,我已经属意让开国公跟定国公两家轮流担任。 方案通过之后,后边还有很多事情6续展开。特别是卫所将不再集结在一个地方,而是随着府县分散出去。这样可以保证各个地方的治安,同时也可以在地方将粮饷勾兑掉,无需再将公粮运往省府。至于一省何处驻兵,那就关系甚大,绝非京师大臣能够想象得出的,所以很快全国公文,要求各省都指挥使划出六卫人马屯守所在,同时需要列出各卫所屯兵的理由等等以示合理。 辽东袁崇焕最早来方案,因为考虑辽东的区域较大,因此袁崇焕提议在锦州跟宁远设立卫所,此两卫划入蓟辽经略张春下辖,辽东再另外设六卫,两卫的往旅顺方向,两卫往朝鲜方向,另外两卫则朝吉林方向。这个构思与我原来在辽东的设想是一致的,而辽东北方则由驻兵进行防守。 而剩余九万辽东军的分流,袁崇焕给出的提议是让京军在其中挑选出五万士兵,其余的实行就地给田安置。因为袁崇焕招募的辽东军原本就是辽人,原来的四万班军就是辽东的壮丁,所以退役安置也不会有多少问题,特别是皮岛的人马,他们本是兵民结合。那么实际上退役的辽东军只有一万多人。 这个方案是比较合理的,特别是朝廷训练朝辽东军这么多年,如果全部将他们退役处理实在太浪费了。而真正退役下来的多少都是战场上受过伤的士兵或者老兵。这一手法袁崇焕用的很漂亮,因为他也知道了我的心思。 京军已经损失过半,补充是肯定要的,但是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这是在年初来不及征兵补充,二来是因为要兵制改革,多余的兵丁会剩余出来,辽东军当其冲。但是如果全部将辽东军接受过来,那么京军将不会成为京军,而是成了第二个辽东军,这是我不想看到的。袁崇焕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提出京军选兵,即是要兵不要将领。那么下边的兵丁充斥到京军来,京军还是京军! 这个方案我同意了! 随后各行省都相继提交了卫所规划,我命兵部再行审核,至于水师跟漕海运兵将会另外处理。如此轰轰烈烈的改革自然引起了朝野的轰动,就连着本年度的科举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改革的气息,策论一文就是要求举子们针对崇祯十年改制的内容提出质疑不妥的地方。这下可让人不少晕了头,历来写朝廷的文章无不想着写的花团锦簇,歌功颂德,想不到主持春闱考试的刘宗周侍郎竟来了这一手。 很快就有多嘴的人向我禀报了会试的内容,我只能是一笑置之。刘宗周虽然不会明着反对改制,但是对于我动不动修改祖制的做法是不认同的,他这样做一来表明他的立场,二来也可以说是为我的改革做些有用的事情。能够将这篇策论写好的人,一来敢于说实话,二来就是真的有独到见解。 我没有表态,举子们可就郁闷了。好在在京师的御史们不够多,不然说不定还要对兵制改革指手画脚一番。 三天之后,刘宗周将评定好的进士文章呈了上来。这是崇祯朝第四次科举,对于考核格物杂学,实地考核,天 下读书人已经习惯了。而且从前三届的进士来看,大部分人都较为务实,吏部每年的考核都比较好。以前对科举改制的声音早就不见了。现在的学子不单是在家里读圣贤书,有些还在县里到县衙旁听,早早学习处理政务。这么一来,导致原来的幕僚们大量流失,估计师爷这个职业能否支撑下去都是未知之数,因为现行的科举考试内容,似乎师爷们更容易考上。 我翻看了下前三名的文章,赫然看到了吴伟业的名字,想不到他也进了刘宗周的推荐人选中,还有两个是刘同声、夏允彝。刘宗周挑选的人,在经史方面那是不用说的,所以我直接挑选看了他们的策论。 三人倒是大胆,对于驻兵改革的事宜直接抨击。吴伟业认为这样集中驻兵,人数已经高过一省之兵力,而总兵官虽然是驻兵之,五年一调可以保证总兵官不能专权,但是下头的副官却是长期统帅士兵,唯恐会擅权架空总兵。刘同声则认为不能将兵制改革期望过高,他认为在太祖时代卫所屯田制度很好的防御了大明国防,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松弛,并非是因为制度的不好,而是因为人心涣散,他认为如何培养将领才是关键。夏允彝的突破点在于卫所分散到地方后,地方对军队拥有调遣的权力,那么怎么区分地方事务显得很重要,否则容易造成军权被滥用。 三人说的各有千秋,但对兵制也切中了要点。可以说他们这一届的进士是突然得到驻兵改革的消息,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去跟人参详得出的结论。能看出这些东西也算是可以了,总比有的进士居然反而行之,在策论上大赞驻兵的好处。 按着刘宗周他们几个人的观点,自然是推荐吴伟业为魁,但是吴伟业是铭心堂的人,想起外边人都说要想当状元都要先进铭心堂。而从策论来看,刘同声显得大气一些。于是乎,我便提笔圈了刘同声做本科状元,吴伟业榜眼,夏允彝为探花。 除了科考进士,我还让五军督府招收了一批有心在督府任职的举人,他们将补充新建的稽查府。由于四月份连着两次出改革的诏书,让百姓们目不暇接,连着原本很是引人注目的春闱也暗淡了不少颜色。 第两百六十四章 两位国公 到了五月的时候,开国公常炎林跟定国公徐子文已经回到了京师。这两位国公是我颇为倚重的大臣。从我即位开始,他们就一直帮我驻守最重要的战略要地。现在一晃过了十年,我也要让他们休息一下了。而且这个新建的五军督府也需要一个威望高的人主持,徐常两家最为合适。他们一回到京师还没有去驿站,我就让内侍将他们迎接进了内宫,直接在乾清宫接见了他们。 “微臣开国公常炎林(定国公徐子文)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人齐齐跪在了我的面前,我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正当壮年,现在却有了白,可见这些年他们在大同没有少受苦,塞外的风光不是谁人都可以受得了的。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这些年你们为朕东奔西走的,朕心里记着呢!” 徐子文道:“臣等只是尽臣子之心,让皇上称赞愧不敢当!” 我呵呵一笑道:“怎么还跟朕闹这些虚文,朕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跟你们相识了,要不是你们扶持朕,现在还不知怎样呢!” 常炎林笑道:“皇上天资睿智,臣等万万不及。搅乱大明数十年的辽东之乱最终还是在皇上亲征下平定,臣等还没有贺喜皇上呢!” 我笑道:“哎呀,这还不是靠你们这些将领出力,朕只是担了个总领的职责。说起平辽,朕还记得当年跟常国公相识的时候就是说到辽事,想不到十余年后,咱们却是在乾清宫相见,人生许多事情倒也有许多想不到!不过我们老不要想着以前,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朕也还有许多要借助你们的地方!” 徐子文还没说话,常炎林就慨然道:“只要皇上用得着我老常的地方,一句话就可以了!” “好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不过这几年你们都在外头奔波,朕有意让你们在京师休息一下。虽然是休息,但还是有些事情给你们做。” “请皇上吩咐!” “呵呵,这个别着急,你们刚从大同来,说说那的情况吧!” 徐子文想了下道:“最近斡赤伦的儿子虎必特倒没有什么太多的动作,可能是因为皇上亲自平定了辽东,他们对我大明的军队有所忌惮!” 我点点头道:“这个倒在正常反应之中,喀喇沁的达来台吉应该也差不多!” “皇上明鉴!臣等在没有收到皇上旨意的时候,苏泰福晋说是撒云娜公主要出嫁大明为妃,便说是去找活佛祈福。因为部落人马都在,臣等一时失察,待皇上旨意到了后才现苏泰福晋带了几百人离了部落不知去向!” 常炎林接话道:“后来臣率人追了黄河边,仍旧是没有找到人!” “没找到就算了,苏泰福晋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既然有心走的话自然不会让你们轻易找到。不过可以知道她要去的肯定是乌斯藏,苏泰福晋去找她的男人去了!” 常炎林道:“臣跟老徐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已经文给兰州的卢象升,让他注意进入青海的蒙古人!” “人家去找林丹汗,这是很正常的!是朕失算了,朕原来料到林丹汗必死的,不想不想居然还占据了乌斯藏,真是世事难料啊!” 常炎林跟徐子文心里有点犯嘀咕,之前他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当年皇上重建察哈尔的时候,就肯定的说林丹汗会死在青海,当时朝廷没有接到确切的报告,但皇上却如此这么说,他们就没搞清楚皇上为这么会这么认为!只是这种问题,常炎林他们也不敢贸然去问皇上。 “那皇上的意思是” 我也不对他们隐 瞒道:“朝廷以后肯定要对乌斯藏出兵的,而蒙古草原是不要再出现黄金家族的领,他们的存在只会造成草原地区的动乱,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所以苏泰福晋这样去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只是一个女人找自己的男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退一步来说他们还是朕的岳父母,明军似乎不好下这个手!” 徐子文理会到了我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借刀” 我赞赏的点头道:“嗯,就是这个意思!” 常炎林跟徐子文不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林丹汗现在占据了乌斯藏,原来他就拥有十万之众,控弦骑兵也有两万,青海还有却图汗的人守住,康区也有白利土司,可以说林丹汗现在是在乌斯藏的中央地带,要想绕过去借刀杀人,难度还不是一般的高。 徐子文心中一动,小心恭谨的问道:“皇上是否已有了计划?” 我呵呵一笑道:“计划也说不上,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咱们不能因为乌斯藏麻烦而放弃这么大片的领土!” 常炎林跟徐子文对望了一眼,现在这位皇上对国土的热切几乎盖过了当年的太祖成祖皇帝,像乌斯藏地区只要他们形势上臣服就可以了,但皇上却似乎有心将他们纳入大明的统治下。还有蒙古,那个西伯利亚地区,只怕离中原有万里之遥,蒙古人尚且不要的地方,皇上却想着归入大明版图。这种急遽扩张的想法让两位国公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从皇上的行事可以看得出,皇上并非好名之人,也不是说要夸耀文治武功。如果从实际出,大明即使打下了这些地方,真正要建立郡县制度,那么所花费的精力,国力只怕得不偿失。当年成祖时代打下了安南,兼管了没有多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根本就没有官员去那些地方履任,即使抽到了那里,官员们都想方设法逃避。如果皇上扩张到两个这么宽广的地方,不知道要填多少人力物力进去。只是他们作为臣子,总不能阻拦着皇上开疆扩土。 徐子文道:“请皇上指教!” “去年乌斯藏的**喇嘛来投大明,朕手上有了一个进入乌斯藏的筹码。但是朕不想大明单独出兵,而是想邀请一位同盟参加。” “蒙古人!” “对,就是蒙古人!林丹汗跟却图汗是属于鞑靼人,而我们要找的同盟就是他们的死敌卫拉特人。” 通过卫拉特人来制约鞑靼的做法,在大明初期就很常见,但是经过数百年展后,卫拉特人已经被赶到了极西北的地方,现在什么个情况中原已经不大了了。常炎林不由疑问道:“卫拉特人为什么要帮忙进攻乌斯藏呢?” “呵呵,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了。蒙古人现在也分为了两种佛教信仰,林丹汗跟却图汗信仰的是红教,而其他大部分人信仰的是**喇嘛的黄教。拉萨作为圣地自然不会想着让对方占领,何况林丹汗他们还要灭了黄教,这是卫拉特人不能容忍的!所以呢,只要**喇嘛派人跟卫拉特人说明情况,希望他们跟大明联手出兵,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的!一个从青海进入,大明则从四川进入康区,这样乌斯藏就可以平定了!” 我刚说完,常炎林却皱眉反对道:“皇上,臣听闻乌斯藏地区地势复杂,且瘴气极多,即使由四川进入胜负之数难以预料,况且粮草难以转运,即使谨慎进兵也难以说平定康区。青海那边也是如此,何况卫拉特人能否打败却图汗也是未知之数。这用兵之事” 常炎林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就在几个月前皇上还亲自平定了辽东,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来 皇上不知兵,而且这么贸贸然说也是犯了臣子的大忌,一时间不知道接口说下去的好。 徐子文赶紧接话道:“这些便是用兵乌斯藏的难处,臣等以为还需要仔细筹划做到万无一失才好,否则第二次进兵就会更加困难!” 我笑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这个只是朕的初步构想。跟你们说就是一起商量,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不用这么忌讳,有些事情朕也会想得太当然,你们能提醒也是好的!朕打算先让**喇嘛派人去卫拉特沟通一下,看看卫拉特那边人的情况如何再做决议!哎呀,看朕跟你们说的,朕召你们回来可不是说这个事情的,一下子就离题万里了。嗯,都是因为从察哈尔说起的。” 徐子文也笑道:“这是皇上对臣等的信任,不知皇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臣等去办的!” “呵呵,定国公果然聪明,朕目前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去做,第一件就是驻兵改制的事情,朕已经将五军都督府改了个样,需要一位大都督统领五军都督府,这个位置只有你们两位国公才可以坐得住。” “啊,这个”徐子文第一想到的就是推辞,他们已经位列国公,如果再占据个大都督的位置,只怕太过尊荣。 “不要推辞,能够压得住那些世袭侯爷的只有你们了!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只是领衔而已!” 皇上既然这么说,只要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不知道第二件事是什么,便静听皇上吩咐。 “第二件事情嘛,也不算太急,但还是要做做准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分工 我顿了顿之后道:“朕让你们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做好平定漠南蒙古的准备。” 常炎林跟徐子文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道:“皇上,这是不是急了点?” 他们两个人在大同驻守了这么久,跟蒙古人就在咫尺之间,即使当初虎必特闹得这么凶,他们大同的人马还是没有贸然开战。现在平定辽东刚刚结束,皇上就想着跟蒙古人开战,这不是一个好的决策。 “朕没有说马上开战,但是要做好准备!现在蒙古草原已经没有让斡赤伦忌惮的敌人,再让他急遽扩张下去只会成为大明新的敌人,那么大明跟蒙古的关系又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状态。现在林丹汗西走乌斯藏,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朕打算在斡赤伦还没有称汗前,先一步限制住他!但是难保斡赤伦会突然袭击大明,所以朕让你们做好准备。现在辽东军已经闲置了出来,大明有足够的兵力来震慑住他们,早早打算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徐子文想了下道:“不知皇上将如何处置蒙古草原?” 我呵呵一笑道:“大明对待蒙古的方略已经说过很多次,朕还是那个意思,分而治之!辅以经济为制约,以黄教为教导,这样就可以保证蒙古草原的长治久安。” 常炎林一体味,不由赞道:“果然好办法!” 我接着道:“所以这个分而治之必须草原没有统一的时候进行,大明是盟主,况且苏泰福晋下落不明,撒云娜公主已经嫁入了皇室,朕自然要为每个部落重新划分牧区。现在最好划分的就是辽东蒙古,科尔沁跟喀尔喀的蒙古人虽然投靠过女真人,但现在都归了大明也是要安置的。让他们重新建立部落,镇守草原不失为一个办法。那些原本是阶下囚的蒙古贵族们知道大明将饶恕他们,想来他们对大明也会感恩戴德的!” 徐子文道:“但据微臣所知,现在原来喀尔喀跟察哈尔的旧地已经给斡赤伦的长子岱钦占据,如果要他让出地方来,只怕会引起兵戎相见。” “所以朕才打算先礼后兵,先通知斡赤伦他们,恢复原来草原的旧样是其他蒙古贵族乐于看到的,就是朵颜部手下的部族领只怕也会动心思。” 常炎林立马表态道:“既然这样,那微臣愿去辽东划分牧区!” 我摇摇头道:“嗯,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人选,而且他去做效果会好些!” 徐子文道:“皇上说的可是满桂?” “就是他,他本是蒙古人出身,又知道蒙古人的规矩,所以他去做最为合适,而且斡赤伦跟他关系极好,满桂主持划分牧区,斡赤伦只怕抹不开面子!” 常炎林道:“那皇上是要微臣做什么?” “你只要好好在京师坐镇就好了,只要一旦战事生,你就替朕出征便可!” “那太好了!”常炎林一抚掌,立刻又想到自己在皇上面前失仪了,赶紧道:“微臣粗人,但想到有仗打心里有点激动!” 徐子文却是明白,常家自从第一代开国公后就没有在出过领兵的名将,这次皇上让常家带兵出征就是给常家一个机会,常炎林一了数年心愿自然激动万分。 “你既是封开国公就要对得住这个名号,好了,这件事你记着就行了,若是让大臣们知道,我们刚刚平定辽东后就在谋划下一场战役,这‘穷兵黩武’的名声可就要落到朕的头上了!说了这么多蒙古的事情,我们回头说下驻兵的事!对于朕的改制你们怎么看!” 常炎林跟徐子文听皇上扯到驻兵上的事情,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们私下自然是讨论过,但是具体怎么开口就不好说了。 我看出了他们的迟疑,便道:“你们不要有顾虑,有一说一,朕不是搞一言堂!” 徐子文咳了一声道:“嗯,关于驻兵的改制,微臣以为内地是可以的,最大的亮色是在于义务征兵制。但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怎样防止军务荒废,以前太祖立国的时候,卫所制度亦是可行的,但数百年下来后兵士不习战事,军屯弊端重生,所以臣等认为这是皇上要注重的!” 我点头道:“嗯,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法久弊丛却是无法避免的宿命。从古到今又有那个法章制度能够万世不变的呢?!只要朝中君臣不失进取之心,那么何愁下头的人懈怠!” “皇上圣见,臣等不能及!” “呵呵,你们也不用奉承朕,朕的改制就是希望能够消除一些弊端,但一劳永逸是不可能的!五军督府重新编制后,定国公就兼任大都督吧,朕也是取你的这个名号,希望能够定国安邦!” 徐子文跪下领旨道:“臣遵旨!” 原本以为驻兵改制只是地方上的事宜,但没有想到六部仍旧是忙的不得了。钱龙锡这才知道作为辅不是那么容易,忙了好一阵才得了个空闲,下午让李长庚在内阁大堂当值,自己回府休息一阵。 以前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现在作了辅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辅都是累的将身子熬出病来。那是因为皇上的想法太过惊人也太过快了,往往牵涉甚多。这次他本想丈量土地就够户部忙好一阵了,但是没有想到皇上又要改制驻兵,驻兵的事情本是五军督府跟兵部的事,但又涉及到了屯田牵扯到了户部。这些都是几十年的陈年旧账,要翻出来不知费多少力气。而驻兵将多出十余位总兵官,这个新设的职位不知多少人盯着,而这些总兵官跟巡抚们的京师宅邸也要开始新建,结果又扯上了工部,他们宅邸建在何地什么规格样式,这些虽不用他钱龙锡考虑,但也是要知道的。 原先他作为次辅也是只管户部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个部门,钱龙锡忙得**都不着位子。皇上还会时不时召去说下新的想法,早上皇上又说让辽东军退役太过浪费了,想着让何可纲率剩余的四万人在锦州军屯,说是可以防备蒙古,又可开荒辽东!钱龙锡最后将这件事文给袁崇焕,又让兵部右侍郎梁廷栋合计下这件事弄个条陈上来。忙完后他又交待了下李长庚才回来,以前皇上经常私下召韩爌、成基命他们去,当时钱龙锡还羡慕得不行,认为他们跟皇上的关系好。但是现在才知道作为辅需要有常的精力才行! 钱龙锡在自己府里的凉亭设了太师椅,泡着杯上好的普洱,果然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钱辅好闲心啊!” 说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进来了,看样子跟钱家极为熟悉,否则没有听到家人通报就闯了进来,外人肯定是做不到的。钱龙锡听了后也没有起身,只是作了个请的姿势道: “原来是思受兄到了,快请坐!” 进了的人是粮仓总督南居益,因为他跟户部关系密切,所以跟钱龙锡甚是相熟,早年两人就认识,彼此私下友情极好。在钱龙锡没被启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结为儿女亲家了。在京师的时候,南居益经常来钱府。府中的仆人端了茶水上来,南居益接过喝一口道: “钱老弟作了辅,怎么今日这么清闲啊?” 钱龙锡苦笑道:“唉,思受兄莫要取笑我!在你面前我也不做作,以前多少想着这辅的位置,真正当上才知不是易事!” 南居益奇道:“哦,怎 么了?” 钱龙锡便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听得南居益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道: “皇上正当春秋鼎盛,自然不会无为而治。辽东平定后,皇上的心思只怕会更加活络,你老弟可要做好准备!” “哦?”钱龙锡笑道:“真等这个辅干不动了,自然有后辈补上!” “嗯,你能有这个心思那就好!老弟不是我说,之前的几位辅大人可都是积劳成疾退下来的,你别太揽着事情做,天下事哪有做得完的!” “有劳思受兄提醒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探望小弟!” “呵呵,我刚去了户部交粮库账簿,本想去找你的,听他们说你回了府便来寻你。你做了辅大人,做下官的总要来拜望拜望!” “你我兄弟还说这个干吗!咱们当年一起被阉党削籍的时候可说什么来着,君子之交不用那么多避忌!” 南居益笑道:“我可没那么想,这不试一试你这个辅大人还愿不愿跟我这下官折节下交!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老弟已经烧了两把,我来也是问下一把放到哪去?” 钱龙锡摇摇头道:“这第二把火可不是我放的,是皇上跟孙大人的意思!” 南居益拿起茶杯刚喝了口,听到钱龙锡这么说,他放下茶杯道:“那就不说这第二把火吧,第一把火是你老弟自己放的还是?” 钱龙锡面色一变道:“清查田地乃国之大事,黄册积弊你又非不知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时机 南居益见钱龙锡神色激动,便似丝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在通州见到你的公文后,心中倒暗惊你老弟的大手笔。这彻查田亩本来是一善政,之前咱们谈到户部赋税的时候,我也没有少说这个。那些隐藏掉的田地自然要查出来缴税,可问题是这次兄弟似乎提出来的时间太过巧合了!” 钱龙锡闻言一下子不说话了! 南居益叹了口气道:“只要不是太钝的人都在看着,又有谁人不明白呢!这次彻查土地是以今年为限,吏部已经文,丈量土地的成效将成为他们地方官员的考评,而明年却是外察之年,那些地方官员如果想保住位置,只怕少不得要尽心尽力的去做。而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如果皇上下旨官绅一体纳税,地方官员又如何呢?” 钱龙锡还是没有说话,南居益接着道:“当年文正公也算是一代人杰,但是后果又如何呢?!文正公也不过是丈量土地而已,但官绅纳税可是千古未有之事。唉,如果事情在老弟手里办成,只怕天下官绅对老弟就……” 南居益后边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是显而易见的。如果钱龙锡这么顺着皇上的意思做了,那么他将遭天下清流唾弃。从万历年间起,阁臣似乎都养成了一种风气,就是要站在大臣一边以示自己是铮臣,如果迎合皇上就会给御史们指责为溜须拍马。这种习气到了崇祯朝才有些改变。但官绅纳粮是得罪天下官绅的事情,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可能即使是死了也会让后人跟着受罪。 钱龙锡却是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我也知道,可是丈量土地的事情就不能拖延下去了,否则国库仍旧是不足。这个还是其次,如果以皇上的性子行事,只怕这纳税跟丈量会同时进行。如今皇上越来越有主见了,就是皇上任命我做辅的那次朝会,皇上乾纲独断你是没见识过,即使原来闹得最厉害的都察院一样没吭声!” 南居益不知还有这般内情不由一愣!确实,这个时候有谁敢去逆了皇上的意思。以前的臣子不管谁说得口灿莲花,但说到平辽的真本事也没人敢说去平定的。皇上只带了十万兵马亲征,将闹了几十年的女真人彻底降服了,其威望盖过了之前的几位先帝。 南居益呆了一会才道:“那如果明年皇上下旨征税,老弟又作何打算?” 钱龙锡沉吟了下道:“这个小弟倒是想过,虽然官绅纳税有违古制,但皇上如果决心下诏的话,只怕也不是大臣们能够阻拦的。何况这天下官员也不是一条心,不知有多少奸猾小人正等着借这个机会媚上呢!” 南居益知道钱龙锡说的是温体仁一伙人,温体仁想入阁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果内阁大臣们一味逆皇上的意思,只怕就遂了温体仁一伙人的心愿,可以说联合大臣们共同抵制官绅纳税是不可能的。 钱龙锡又接着道:“不是我舍不得辅的位置,今日思来我才想起刘鸿训、韩爌、成基命三位大人的难处。皇上激进改制,有大臣把持住总比那些小人实施起来要好点。有时候政策是好的,但下头的官员急于迎合总办出些坏事了,不仅坏了朝政连着皇上的名声也失了。” 钱龙锡边说着边喝了口茶,稍微靠近南居益道:“在你老哥面前我也不说虚话,虽然我也不是很赞成官绅纳粮,但是从实际上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厘清田赋弊端的法子。你也是在外头做过巡抚的,一些刁民靠着投献土地躲避赋税,也有些官员知法犯法昧着良心私吞朝廷的钱粮。还有皇族、举人、监生等等,这里头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唉,除了一体纳税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避免,不瞒你说,我想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想出什么法子!单单靠廉洁的官员也只能是理清一时,随后又是旧态复萌。” 钱龙锡说完后,两人都没有接口,场面一下静了下来,仿佛是在思量这官绅纳粮究竟是对是错。过了好一会南居益才开口,但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呵呵,看来稚文老弟比之以前可是变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 钱龙锡自嘲的笑道:“我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南居益却是笑笑不语。 钱龙锡不想这个话题上再跟老友谈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南居益是什么心思,万一谈崩了,彼此亲家私谊也受损。而南居益在这事上处在中立的位置,出任福建巡抚掌管粮仓多年,其中的积弊他是知道的,他原本是想说服老友不要去撞这块铁板,但此时不同往日,以前钱龙锡是次辅的时候,大可游说一下,但现在钱龙锡是辅,他的举动未必就是单单代表他自己。何况从钱龙锡的话语中,表明他已经逐渐被皇上影响。确实,皇上平辽的巨大成功让不少人认同了皇上的改制。作了辅后,自己的这位老友只怕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突然钱龙锡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静道:“思受兄,现在海运怎么样?你那的粮食都是从海上来的吧?” 南居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道:“我此番进京也是为了这件事!” “哦?” “现在海运虽然大大方便了漕运,但是同时损耗颇大。现在已经有些人想着向皇上提议,彻底废除漕运,我是来提反对意见的。” 钱龙锡皱眉道:“之前沈廷扬带领海船运粮不是试行很好嘛?还有什么问题?” “海运风险较大,而且一旦遇到风浪就有漂溺之患。后来沿海各地都建灯塔,情况虽有好转,但是海路仍旧有不少隐患。由江南到京师海域数千里,海道不是船工可一一知悉的。旧年海运漂没粮食两万石,溺亡官兵十五人,就是遇到了暗礁。清理入港航道,如何确保海路这些都还需要时间完善。遽然将漕运废掉,只会埋下更多祸患。我就怕端幸进者迎合皇上诞肆胡来,同时也怕皇上误信人言。” 钱龙锡一一听了才点头道:“思受兄说得是,这个我会亲自跟皇上说的。对于冒进改制,皇上也是反对的。只是这海运有诸多便利,皇上是肯定要推行。漕运也非悉数取消,不少运河沿省都是可以漕运进京的。现在五军督府改制,试行驻兵制,这漕兵就有十二万之多,除了转一部到海运司,其他只怕也是要清退的!” 南居益道:“那杨一鹏这个漕运总督只怕是没得做了!” 之前杨一鹏跟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有联系的,一个漕运总督,一个粮仓总督,一个主管户部,自从设立海运司后,杨一鹏这个漕运总督最是郁闷。不仅剥脱了江南四府的巡抚职责,连着征粮、运粮的权力都没有了!等漕丁被裁完之后,他这个漕运总督也到头来了。 钱龙锡笑了笑道:“大明尚有这么多巡抚,总有一个会给他的!皇上可不会刻薄对待下头的臣子,这些年杨一鹏做的怎样,想必皇上也清楚。” 南居益也不便再往下问,便道:“说起巡抚,我倒有件事想问你!” “何事?你我之间直说无妨!” “我这两天住在一个学生家,嗯,他在吏部当差,闲聊之际曾对我说皇上正在让大臣们举荐巡抚,听说头一份的就是四川巡抚!” 钱龙锡也不隐瞒道:“确有此事!四川巡抚今年届满,皇上便下旨让各部大臣举荐。” “老弟是想着举荐鼎相?” 钱龙锡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前他跟李长庚、何如宠商量了一下,认为孙鼎相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又历任佥都御使,资格人望都够了,而且都御史迁任到地方大员是一向的惯例。钱龙锡知道南居益跟孙家兄弟之间极有交情,所以这才会问下。 “难道你认为有什么不妥?” 钱龙锡这句话算是默认了,他是打算将孙鼎相推荐做四川巡抚,这个任命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跟孙家兄弟也有交情,但鼎相是大家一起推举上来的,他并没有徇私心。不过见自己这位老友这么关心,心里不由生出丝疑窦。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远图布局 南居益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神情让钱龙锡更加困惑,就算有人要拿这件事来攻击他这个辅,那也够不上分量,根据前几年的经验,这些攻击辅的人往往下场都不见好。理由很简单,辅后边站着的是皇上。 “好了,思受兄,你就说有什么不妥吧!” 南居益见亲家着急的样子笑道:“我看你啊最近是太忙了,有些事情没有沉下心来想清楚。鼎相也是我老友,我可不想他的仕途因你而断!” 钱龙锡急道:“这怎么会?” 南居益正色道:“如果你推荐他去做别的行省的巡抚,我也不会阻拦,但是你应该知道鼎相是从言官做起的,即使是做巡按也是在内地一带,他不适合做四川巡抚!” 钱龙锡闻言一愣,南居益接着道:“即使是我也不敢去四川,四川这些年风平浪静,蜀王也素来有德行,但是川中以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你可记得,旧年乌斯藏的**喇嘛来投靠大明,皇上很是礼遇,对于一个法王原本不必如此,但皇上亲征之际都将其带在身边,又为他们那个喇嘛佛教在赤峰建立寺庙,这本身就有违寻常。皇上是崇道信佛之人嘛?自然也不是,原来那个霍某人曾献过什么仙丹,结果被罚回家炼丹去了!这次驻兵改制,那四川的白杆兵是私兵,按理应该跟广西狼兵数量相当,但是皇上也准许其三万编制。这其中的缘由,老弟你还想不明白嘛?!” 此时钱龙锡恍然大悟,拱手道:“哎呀,多得你老兄的提醒,不然我还真误了鼎相老弟!” 后边的话不用南居益多说,钱龙锡已经明白了。四川虽然平静,但是它的位置决定了它必然会起风浪。中原进入乌斯藏有两条路,一条在青海,还有一条就在四川。以皇上务实的性格,大明必定要将乌斯藏收入版图,那么迟早会进军剿灭林丹汗。而四川将会变成战略基地,入藏的军队也会由川军打先锋。作为四川一省最高长官的巡抚自然不能是一个懂得管理民生的官员,而是要知兵事。谁也无法预测战事会演化成什么样子,林丹汗也有两万精锐骑兵,如果第一波进攻输了,四川变成前线,那么巡抚将会是临时的战事指挥,孙鼎相显然不具备这个才能。而四川巡抚这几年也必然是要为战事做好准备,如果钱龙锡他们推举孙鼎相也未必合皇上的意思。 这些深一点的意思钱龙锡原本是看得到的,只是最近他给丈量土地、驻兵改制搞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往深处想。如今给南居益一点醒,自然明白孙鼎相担任四川巡抚是不合适的,不管由四川入藏这场战能不能开打,但这些预先要准备好。 南居益道:“呵呵,我这也是有私心,居相去了之后,咱们的老友又少了一个,鼎相真去了四川有几年都看不到,唉,我们年纪都老了,还不知能活几年!” 南居益这么说,钱龙锡只能是苦笑,皇上正当年轻气盛,手中又打造有精兵,其后数年只怕是平静不下来。辽东的邱嘉禾,陕西的汪乔年,湖北杨嗣昌都以知兵为名,皇上早在数年前就说要囊括方圆数千里的北地,那占据北地之后呢?突然间钱龙锡有些担心了,古时的仁君往往都是无为而治,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劳民伤财。而今皇上的行为却与之相反,时时想着占据地盘,长此以往只怕会穷兵黩武,这比之守成之主还容易动摇大明根基。跟南居益的一番话让钱龙锡有些困惑,是否自己偏向皇上的决定过于轻率了。 皇上毕竟年轻啊! 钱龙锡心中暗叹了一声,大明驶向何方已经不是他这个老 头子能够掌握的,他这个辅的位置干几年也是要退的。 南居益拍着老友的肩膀道:“老弟,咱们也不用想这么多,子孙自有子孙福,有谁人可以预料几十年后的事情,今日做的对的,那个时候就是错的;这个时候错的,也许那个时候就是对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钱龙锡被南居益这么一说,笑道:“要不是你今天来我府上说这个,我能跟你还在这议朝政。你倒怪上我来了,好了,咱们也别说这些了,你就陪我下几盘棋,如何?” 南居益也呵呵一笑道:“下就下,看看你当了辅后棋艺有没下降,你可别指望我让子!” 果然如南居益所料一般,吏部推举的人员之中,皇上对孙鼎相担任四川巡抚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为此还特地从吏部调了他的履历,皇上以为四川情况复杂,而孙鼎相之前也没有巡按过四川,所以将其调任到孙鼎相原来比较熟悉的江西任巡抚,而四川巡抚的人选,皇上却是自己划定了邱民仰。 关于邱民仰此人却是举人出身,以善调度闻名,之前知府顺德,崇祯四年各军改制人马往来不绝,全赖他调度有方才使得军队不扰民,当年考评优异,特擢为山西参议。 皇上的决定让吏部官员都有些不好接受,因为排在邱民仰前头的人大有人在,如果这样特擢巡抚,却是打乱了皇上自己定下的规矩。当年皇上命吏部文选司依据考评来推荐人员,如今皇上却自己不遵守,这让吏部新任尚书何如宠很难做,所以先上了一本奏议反对!但是皇上将折子留中不,何如宠倒不知怎么办了。 事实上,就算皇上启用一个乡试出身的巡抚属于特擢的范围,大臣们反对是反对,但也无法阻止,只是让那些原本可以升任巡抚的人有怨怼而已。 我瞧了下手中折子上的名字,新一轮的巡抚名单已经调整完,现在任命到明年这个时候,丈量土地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以此作为考核将给巡抚们增加点压力,我想没有哪个巡抚会作了一年中丞大人就想着下来的! 方正华念完新任巡抚的名单,下头大臣都没有说话,我正打算来个结束语就让吏部公文任命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站了出来跪下朗声道: “皇上,微臣以为新任巡抚人员不妥当,应该重新议定!” 怎么还有人敢出来反对?!我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的官员,身着六科给事中的官服,看着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何人! 我疑惑的看了眼方正华,方正华醒目的过来压低声音道:“此人是吏科给事中许直,文震孟的学生!” “哦!”我这才想起来,这个许直是崇祯七年进士,先是除地方知县然后调任到吏部文选司做主事,后再调到吏科。 我这上边正查着他的来头,下边他已经样样洒洒说开了:“巡抚即是巡行天下,安抚军民,已成一省之最高长官。其初,内地巡抚由吏部会同户部推举,边地巡抚由吏部会同兵部推举;嘉靖年间,始不分内地、边地,由九卿廷推。皇上调任各省巡抚却未得九卿推举,微臣曾任文选司主事,如熊明遇、田惟嘉,杨汝成、杨观光、李绍贤诸位皆资深清名大臣,位在名单人选之先,然却不能所用,甚非盛世所宜有也” 许直侃侃而言,毕竟是做过吏部文选司的主事,知根知底的!又是文震孟的弟子,果然是一脉相传的硬脾气。熊明遇还是可以的,但年纪大了点,其他人都是都御史出身,本来担任巡抚是惯例也没有什么的,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锻炼 他们。他们原来只是巡查别人,现在要自己来干是另一码事! “你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就是要朕重新廷推巡抚,选一些你们认同的巡抚对吧?” 许直道:“并非我等认同,而是九卿大臣们认同的大人担任巡抚!”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朕无知人之明了!” 许直不为所动道:“微臣没有这个意思,但九卿廷推是属于朝廷定制,微臣忝为吏科给事中,有职责驳回不合体制之事!” 我有些不耐道:“好了,你别跟朕说什么定制,制度还不是人定的!朕登基之后,改弦更张不知凡几,朕锐意改革,不拘一格特擢人才,朕之用人只有朕的考虑,若一一按朝廷旧制,何来今日平辽成功,你无需再多言!” 许直却似乎更来精神道:“皇上,微臣却以为皇上此言大大的不妥!”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化之人 在大明这几十年中,能够平辽就是最大的功绩,也同时能够证明施政策略的对错。我带领京军亲征将女真人平定,已然证明我的政策可行,我就是要用平辽来带领大明往我设计的方向前进。这许直却认为我的做法还是不妥,这种睁眼说白话让我心里隐隐生出怒气,脸上反而平静了下来道: “朕有什么不妥,你倒说说看!” 到了这个时候,许直豁出去了,脸胀得通红道:“那微臣就直言了,皇上登基之后虽然内剪阉党,外平女真,但却非皇上一己之力,皇上固然天资英纵,但亦靠众朝廷大臣凛然正气不畏权阉,是以一呼百应,阉党烟消云散。平辽中诸位大臣皆先帝简拔,如孙承宗、袁崇焕天启年间已督师辽东,满桂、祖大寿、赵率教乃其麾下大将,只因阉党为乱以致人事更替。皇上将他们官复原职亦是遵循先帝旧制。是以大明中兴只须遵守祖宗旧制,不必纷更。皇上一意改革,却有山东之乱,黄道周巡抚河南,满省学子皆哭,扶立朵颜却成虎狼之势,南解海运却是尾大不掉,许直虽为小臣,但见众大臣附和皇上本末倒置,是以不得不言!” 好家伙,一席话说得我这个皇帝登基十年,一点功劳都没有了!剪除魏忠贤靠大臣,平辽的功劳还落在天启帝身上。许直仍旧是站在下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下头的大臣什么表情都有,更多的是作壁上观看我怎么处理这个胆大妄为的许直。 “你的意思是朕不改制,这女真仍旧可以平复?!” “正是!” “哈哈”我仰头一声长笑道:“想不到朕御极十年,这沽名钓誉之风还未刹尽,尔不过七品小吏怎知朝廷大事,难不成朕亲帅十万雄狮平定辽东之功会因你一言抹杀?!各位九卿大臣,许直的说法你们怎么看?” 关于皇上的功劳,钱龙锡作为最资深的内阁大臣心里当然明白。事实上没有皇上的高瞻远瞩,现在大明朝政已经败坏的不知成这么样子了。当时九边欠饷长达一年,士兵哗变就迫在眉睫,内乱一生便是大厦将倾。这些钱都是皇上自己拿出来的,但内库总有一天会空,其后田赋、驻兵、海运无一不是为了解决大明财政问题,扶立朵颜是为了遏制女真,这些决策钱龙锡都是经历过的,而且从目前来看都取得了相应的效果。 重建京军更是不用多说,女真最后还是靠京军平定的,崇祯元年京军十二万额度,结果只有六万人在,能够操练的只有一万人。万历末年到天启七年都整顿不了,若不是皇上亲自坐镇,那些京军里的勋功子弟哪有这么好相与。重建后的京军不仅平定了辽东而且还保证了京师对地方的震慑。 许直虽然是言官,但这话说得有失公允。钱龙锡见皇上面色不善,又恐皇上一怒之下将许直拖出去斩了!钱龙锡又想起那天老友南居益跟自己说的一番话,这许直的话虽然无理,但也代表了一部分臣僚的心思。这许直是自己出来说的,还是给别人推出来探路的棋子呢?钱龙锡身为辅,不想此事闹大,先站出来道: “皇上,这许直言语虽狂乱了点,但他本是吏科给事中,纠察审核是其分内之事,出言是在于尽责。善言则采之,谬误则去之,亦是朝廷设置六科之本意。” 我点了点头,钱龙锡的意思很明白,言官们最喜欢用特异的言论来搏出位,他们说话对就采纳,不对就不用放在心上,跟他们较劲无异于让他们出名。 我正想挥退许直,谁知道这许直不领情,昂然道:“小臣所言句句属实,何来狂乱?! 臣还要弹劾辅钱龙锡,身为辅不持正议,阿附皇上,纵使皇上率性而为。今国家方宁,皇上又想西进乌斯藏,北吞蒙古,如此兵祸连连,百姓如何安生。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且兵战之道难以料胜负,此两处皆绝荒之地,强行用兵数十万,粮饷数千万,所得能有几何?是以占之无益!太祖以开国之强势尚且不能吞此二地,此时太仓已空,诸事待兴,皇上何以支撑?!小臣虽陋知,也明息兵,养民方是正道。” 许直又是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顺带着将钱龙锡也绕了进去。钱龙锡此时的脸色不好看,原本他说那番话是两边都维护,给皇上一个台阶下,让许直免于受罚,不想此人不知好歹,竟一个劲的跟皇上磕上了。这个时候钱龙锡也不好说话了,温体仁虽然想插话,可也顾忌不少,这许直如此大胆拂逆皇上,摆明了是不要小命。这样的事情在万历年纪生过很多回,往往出头帮皇上的臣子很容易给攀咬到。温体仁自己的底子可不是很干净,只好缩着脑袋躲在一边,跟他抱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想出头又没胆! 我听着许直的话,心里有些不对味了。进攻乌斯藏跟吞并蒙古的事情我似乎只跟几个心腹大臣说过,而且这些计划还在布局当中,这个许直怎么就知道呢?!难道是我亲信的大臣里边有人泄露了出去,还是这许直见识了得,也看破了这点!不,如果许直真的有这么聪明,只怕就不会作这个出头鸟! 文震孟啊文震孟,想不到你死了后还给我留下一个学生来唱反调!我该怎么处置他呢?杀了嘛?我登基之后是极少杀臣子的,何况以言问斩不是明君所为;放了他呢,就会让后来人肆无忌惮,胡乱诋毁朝政,这样不利于统一人心。 我环视了殿下众大臣一圈后,心里有了主意,沉声道:“朕之是非功过自有后世人评说,今日许直大放阙言,朕本拟惩戒,但此法不足以让他明白,也无法让众臣子心服,所以朕有了个主意。许直方才不是弹劾钱辅嘛?现在内阁中书舍人还差一个职位,许直你就调任中书舍人吧,专司钱辅的文书奏折!” 在殿中的大臣没有想到皇上会这样处置,这个旨意可以说处罚也可以说没有处罚,没有处罚是因为这中书舍人是从七品,给事中也是从七品,这样算是平迁!说有处罚的是,这中书科的舍人是分两殿两房的,文华殿跟武英殿的中书舍人是由进士中挑选,掌旨撰写旨意、册宝、书籍等事,容易跟皇上接触,仕途虽然比不上翰林院的编修们,但也容易外迁科道。而内阁诰敕、制敕两房中书则是从监生、生儒、布衣中挑选来的,只是负责奏折文书的堪合书写。进士哪有进两房的,所以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惩罚! “皇上,如此设置只怕不妥!”出来反对的是钱龙锡。 “钱爱卿,有什么意见?” 钱龙锡赶紧解释道:“老臣的意思是皇上将许直调入中书科并无不妥,只是专司老臣,这这不太妥当,内阁不设属官!” 大明开国取消了宰相一职,从而保证了皇权的威信。虽然内阁辅在私下大家也会称呼为阁相,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宰相了。皇上如果让辅重设属官,那么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就会重蹈旧制。钱龙锡断然不敢第一个吃螃蟹,所以出言反对! “呵呵,钱爱卿不用担心,这中书舍人一职本就是辅助内阁处理杂务,只是在细节上未免不上心,朕暂时提许直给你,就是让他明白一下大明朝政之艰难,其后朕再将他调 出去。以后嘛,内阁大臣都是要配个专职的舍人,用以帮大臣处理杂务、跑跑腿,这样你们也不用这么辛苦。至于这舍人来源,内阁事关机密,朕看就从内官派出,这样大家都放心点!” 这种折中的提法让众大臣眼前一亮,而且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以前中书舍人也是由内官担任的。现在皇上这么说,许直更是涨红了脸,原来说跟监生、布衣同列已经很没面子了,现在还跟阉人一起,士可杀不可辱,许直刚要开口,我就拦住他道: “怎么你不乐意调到中书科?你就不想看看到底谁人对错?朕还想靠你来说服天下人!” 被我一激,许直的书生意气就出来了:“那微臣就去中书科!” “好了,那等你证明你对了朕再来采纳你的奏议,今日巡抚之事就这么定了,吏部公文任命,散朝!” 第二百六十九章 情由 这次朝会虽然通过了,但是突然冒出许直这单事情出来,多少让人觉得不爽。因为这跟我预计的有些出入,国内再多问题我都一一忍住了,一心等待平辽之后再做打算,想不到平辽之后人心已变。 朝会之后,内阁尚书大臣留了下来跟我交了下心,表明许直出言奏议他们事先不知道。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多心,以为许直的行为后边站着一群人,最终矛头所指的就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倪元璐。倪元璐现在已经是清流的代表人物,郑三俊走了以后,他的风头闻名全国。许直的性格跟倪元璐倒是相近,而文震孟生前也跟倪元璐交好,如果说倪元璐指使许直也可以说得过去,但反过来说,有人借用许直当枪使,想借机搞掉倪元璐也有可能。 内阁现在跟都察院的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内阁大臣们都是严明之人,自然不相信倪元璐会如此轻视君父,就算他要弹劾也会亲自站出来,用不着下头的人做出头鸟,所以才为倪元璐辨白一番。 倪元璐我倒是知道他的为人,何况我要搞掉他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我怕的不是许直的背后有没有人,而是怕许直的心思代表着一群人的心思。平辽之后,诸位大臣都想着大明危机解除了,剩下的时间又恢复到你争我夺的党争时代。 “好了,你们要说的朕已经明白,朕不会以言降罪任何人的,你们都是跟随朕一路走过来的辅臣,应该知道行百里半九十的道理。该说的朕已经说过了,要治理赋税的百年积弊就得一步到位。该给的荣耀俸禄朕也会给,官员们不要只看到朕削去他们的特权,也该看到朕给予的好处。现在官员的薪俸朕可以说,他们可以体面的养活自己一家人!而且朕对于年老致休的官员,朝廷以后也可以放俸禄。” 皇上的最后一句话让大家眼前一亮,同时又动脑思索起来。致休之后还有俸禄,这种做法还是前所未有的,最了不起都是在致休的时候朝廷赐给点银子。但是从官员的角度来说,辛辛苦苦为朝廷干了一辈子,如果是清官孑然一身,那么退休之后的情况可就不妙了。难不成还拿起从未拿过的锄头种田?!那也要有力气种才是啊!但是从朝廷的角度来看,似乎就难了点。因为退休的官员加上在职的官员一起来算,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最先出言的是侯恂,他可是管着户部,当然先想到的就是钱:“皇上,皇上此想法乃是体恤臣下官员,但是如此一来,户部财政难以支撑!” 我呵呵一笑道:“这个也是朕的构想,并不是现在就实施。不过实话说来如果官绅一体纳粮,那么多来的税收就可以保证官员退休后能领取俸禄,而且也可以保证赋税也没有漏洞。” 用官绅纳粮的钱来给官员退休俸禄,这个做法让大臣们喜忧参半。好一会,钱龙锡才道:“皇上,此事涉及更大,需要细细思量才好!” “嗯,朕也知道,这些是朕的设想,慢慢来吧!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退下吧!” 众大臣告退后,我瞧了下日头,肚子也有些饿了。想了下今日似乎轮到去琴心那里用膳,便去了翊坤宫。方正华知道我的心思,劈里啪啦的跑到前头准备去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实行官员养老制度是一个衍生品,因为官绅一体纳粮可以说是跟着天下官员对着干。而养老制度是用来补偿的,希翼这样可以缓解官绅纳粮的阻力。这种养老制度我也是从后世养老基金中得到的启,高薪养廉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将官员的担忧消除,又以严法制约,这样他们则不 会肆无忌惮的贪污。 对于贪污遍二十四史书也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杜绝,只要有权钱交易的存在,那就消除不了。在道德上我没有洁癖,我允许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能做的是一点点改善,或者是将祸害尽可能的降低。 不知不觉来到了翊坤宫,还是琴心的迎接声让我收敛心神。 “皇上,怎么心事重重的?”琴心轻柔的坐在我身边道。 我摇摇头,琴心善解人意的道:“朝政上的事情臣妾虽然不能插嘴,但臣妾愿意作一个倾听者。皇上若肯跟人说说,总比憋在心里好!” “唉,都还是关于官绅纳粮的事!”我顿了顿将今日朝会上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琴心微微一笑道:“原来皇上是受了气不顺心,不过皇上没有处罚那个给事中,那倒是显得皇上气量容人。” 我叹了口气道:“跟言官最是纠缠不清,朕可不想重蹈覆辙打嘴仗!” “臣妾有一句话对皇上说,但又怕皇上听了不高兴!” 我一把搂住她笑道:“朕是这样的人嘛,你说就是了,朕不会怪罪你的!” 琴心在我怀里扭捏了下道:“皇上,咱们正经说话,待会那些下人进来看到还成什么样子,你这样让人家怎么说啊!” “那你就这样说好了,他们下人可伶俐得很,怎么会来打搅我们!” 琴心知道闹不过我,只要按着我的大手道:“皇上是不是觉得平辽之后,文治武功已经盖过了这百年来的历代先帝,是群臣称颂,百姓膜拜的圣君呢?” “呵呵,这个朕倒没有想过,朕也是一个凡人,不过朕倒希望臣子们这么想,这样一来,朕施政的时候就不会束手束脚!” “嗯,皇上先将朝廷的重心放在辽东就是为了建立威望,从而可以实施改制,这是一个由外而内的步骤,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钱字!” 我赞道:“琴心果然聪明,知道朕心里怎么想!” 琴心妩媚的横了我一眼道:“这都是皇上以前对琴心说的!” “是嘛?!”我有点哑然,看来恋爱的时候,男女智商都高不到哪里去,一些不该说的话自己都说了出来。 琴心点头道:“臣妾听得多了自然明白皇上怎么想了,只是这是站在皇上的角度来看,如果是臣下,特别是那些清流之臣,他们虽然师从儒学,但同样也受道家影响。不管是为民还是为自己,都希望皇上能够无为而治。没有什么大的朝政措施,下头的官员也好做点,否则皇上天天责成他们要做到如何如何,岂非是周身不得空闲!而且一旦出错,惩罚立至,是以臣下都希望皇上能无为而治。” 我听得不由一愣,看来是自己在上位者呆的太久了,竟然没有换位思考过。 琴心却是接着道:“也有的大臣并不是躲懒,而是他们怕皇上过于自信,昔年汉武帝登基之初也是何等英明,驱除匈奴更是立下不世之功,使得边民数十年安宁。但是登基日久之后,为了区区数匹好马,竟命数十万大军两度征讨西域大宛,结果损兵折将,耗费粮资不计其数,使得国力遽然下降!这些见诸于史书的例子,大臣们怎能不在意?!臣妾估计有的大臣也会因为这个理由反对皇上的新政,就是不想开这个头!” 听罢琴心的一番话,我不由叹了口气。如果天予以时间,登基几十年后自己还能否保持这份心态呢?自己又会不会变成骄横自满,顽固自大之君主呢?!一味的扩张又是否会走向穷兵黩武的境地?我希望大明富强,但却不想将大明拖向军国主义的歧途。 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呢?! “皇上,怎么了?”琴心轻轻的摇了摇我。 “没什么,朕方才在想你说的话!” 琴心满眼柔情的望着我道:“其实皇上不用太辛苦,就像皇上说的那样,很多事情需要几百年后才会生,我们现在虽然一点一滴的在做,但也不用要求一下子就做好了。皇上还有皇子,皇子还有皇孙,只要秉承皇上的意志,总有一天会达成皇上的心愿的!” “呵呵,还子孙无穷匮矣呢!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慢慢做总是会成功的!对了,在这翊坤宫住的还习惯吗?” 琴心微微点头。 “是不是闷了点?” 琴心微笑道:“也不是啊,宫里有几个姐妹来玩,田姐姐前儿来教臣妾弹琴,小娜妹妹昨天邀臣妾去西苑跑马,公主姐姐琴棋书画皆懂,琴心获益量多!” “你能跟她们相处得来朕很高兴,朕还怕你一个人在京师住的不惯!” “说到这个,臣妾倒很是想念柳妹妹跟陈妹妹她们!” 我笑道:“你若想她们可以让她们进宫走动,陪你说说话!这样没有什么的!” 琴心点头应了,又道:“皇上,记不记得臣妾还没有入宫的时候曾说过两位妹妹的婚事?” “这个朕当然记得!” “皇上既然允了她们两个,臣妾想着还是趁早办了,不然像臣妾这样成了老姑娘就不好了!” 我刮了下她的小琼鼻道:“你哪里像个老姑娘,朕都说了只要他们定了意中人,朕就准了!” “皇上去辽东的日子,两位妹妹经常来皇上的潜邸陪臣妾。柳妹妹跟李公子情投意合,又已经年过二八,皇上是不是考虑为她指婚呢?臣妾可是过来人,女孩子家过了十六都还未婚嫁便有人嚼舌头了。” “好,朕答应就是!” 琴心见我答应,欣喜的靠在我的怀里。我想着柳如是现在居然要嫁给李岩,这种感觉还真不知怎么说,按着原来的历史这柳如是可以嫁给了钱谦益这个老东西!想到李岩,我陡然想起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京军那了。今日的政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下午有空倒可去京军看看! 第二百七十章 伤兵 听说我要去京军视察,小娜更是吵着要去,若不是有婉琴拉着她,还真不知怎么脱身。我就带了吕强几个人骑着快马直接奔向京军的驻地丰台。京军的都督孙承宗回京后一直忙着帮我构想驻兵改制的事情,京军的事情自然放在了一边。因为平辽之后,京军损失近半,虽说是从辽东军里头挑选士兵来京军补充,但最早也要到秋季才能完成,现在远远看过去军营里有些空空落落的。 这次来京军的目的也就只是看看,因为琴心的特别交待,我还得去找下李岩那小子。所以我没有直接去刘之伦的中军大营,转而去了李继贞的神羽军。不想一路走来,里头的军营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我不由停住马道: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京军打完战就放松得没边了吗?” 吕强也跟着停了下来,打量了下却是不对劲,就算这京军人少了,可也没有少的这么离谱,大半个军营都空了。吕强朝后头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后头的那个侍卫立刻策马往中军大帐那里跑去了。不一会,侍卫就带着几十个人跑了过来,当头的就是神行军提督杨文岳。 “臣杨文岳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甲胄在身未能全礼,望皇上恕罪!” “都起来吧!”我用马鞭指着军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杨文岳见我怪责,赶紧解释道:“皇上,是这么回事,这里是微臣神行军的军营,所以人数少了点!” 神行军?! 我不由一愣,跟女真人在沈阳一战,神行军死伤最重,整整两万人马最后只有三千人完好回来。那么这军营空荡也属正常,倒是自己怪错了人,不由面色缓和了下来。杨文岳接着道:“原本微臣是安排了人值守的,只是今日有不少袍泽退役归家,所以大伙在教场相送。不想今日皇上驾临,微臣治军不严,请皇上惩治!” “退役?!”我记得崇祯四年才定下的十二年退役制度,按理没有到年限啊!我微微皱眉问道:“有很多士兵退役了吗?” 杨文岳如实回答道:“回皇上,是伤兵退役!” 伤兵?!我倒吸了口气,在两次的驻兵改制中也涉及到了伤兵的问题,但是考虑的不是很多,即使是后世也无法全面保障。在制定的方案中,现有的皇城二十一卫中,有一半用来安置伤退的残兵,他们负责皇城一般的巡视看守工作。除了皇城的上直卫还有各地方衙门,只要合适都会优先雇用残兵,但是这些安置的去处还不够多,这些年多番大战,战地的医疗无法有效治疗伤员,导致残疾的颇多,上直卫接收不了的只能是让他们回乡。这是不得已的事情,说到底仍旧是一个钱的问题!现在对于那些退役的残兵,朝廷确实做得不够! “朕也去看看吧!” “啊~”杨文岳愣了一下,马上道:“那微臣在前边引路,他们就在校场那!” 我点了点头,策马跟着杨文岳他们后边。其他京军也知道皇上驾临纷纷赶到了神行军的营地,原来神行军的士兵已经不够用来做防卫,刘之伦赶紧从神机军调来大批中军将校场一一围住。看到四周有中军包围,校场外又有一大堆人走来,还在校场中的三千名退役伤兵不由惊愕得回头观望。这些伤兵当中也有不少是老兵了,皇上在京军这么久,即使是普通的兵士也能认得他们真正的统帅。随着人群靠近,现竟然是皇上骑马进场,伤兵们一下子沸腾了。 “皇上来送咱们了!” “皇上来送咱们了!” “万岁,万万岁!” 皇上相送那是何等荣耀,就是相国辞 官归田也没有这等待遇,他们这些低级士兵皇上能来相送,让他们一时间热泪盈眶。彼此低声的交谈着,说皇上没有忘记他们,原本安静的校场一时间闹哄哄起来。即使是行礼,声音中都充满了喜悦跟激动。 我下马登上点将台,望了眼下头高呼的士兵,心里有种堵住的感觉。他们为大明拼死作战,身子残了朝廷却无法照顾其一生。作为大明的决策人,我还是满心愧疚的!我从侍卫那里拿过一杯水酒,对着他们喊道: “将士们,大家都起来,朕代表朝廷谢谢你们啊!能活着就是好事,想想我们那些战死的袍泽,来,朕敬你们一杯!” 说完我朝着三千伤病们敬了下,一仰而尽!校场原本今日就是跟这些伤兵们喝酒送别的,各个人跟前都有一大海碗烈酒。在东北这么久,京军人人的酒量倒是练了起来。三千人齐齐端起酒碗咕咕喝了几大口,喝完之后士兵们又一次高呼:“万岁,万岁!” 我重新倒了一杯,走下台去,吕强使了个眼色阻住其他侍卫,自己一个人端了个酒壶跟随在我后头。我来到士兵们前,看着一个个陌生而热切的面孔。他们都还很年轻,但是身上都带了伤,有的还裹着纱布没有痊愈。 如此近距离的跟皇上接触,每一个经过的士兵都带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激动,在皇上的注视下,他们各个都挺直了腰板,仿佛自己还没有退役,还是那威武之师的京军。 我瞧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叹息。这些伤兵们都伤的不算太重,很多是伤到了筋脉不能用重力了所以才要退役。之前安排到上直卫的残兵也差不多,这无疑说明京军在战场上的高死亡率,也是战地医疗水平不足造成的。只是现在的医术,唉,自己对此也是不太懂!等我走了差不多一大半圈后,却现一个齐着膝盖断了左腿的残兵,独立着一只脚却努力的站直着。伤的这么重的残兵并不多,因为战场上除了靠自己无人帮你止血,一旦伤口太大就会造成失血而亡,一般能救活过来的都是在战斗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受的伤。 我来到他跟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残兵涨红了脸道:“小人叫胡铁锤!” 我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道:“嗯,胡铁锤,能叫这个名字,看来是气力不错啊!” “小人参军前是铁匠!” “那回家后有什么打算?” 胡铁锤道:“小人还继续干铁匠的勾当,虽然没了条腿,但小人还有胳膊,还能使得上力气!” “好,果然是好样的!”我将手中的酒水倒进了胡铁锤的海碗里,然后大声道:“来,大家满上,朕再敬你们一杯!” 很快就有士兵打开酒坛,大伙慢慢的斟上一碗。待见大家都有酒了才举杯道:“将士们,你们为了大明才受的伤,朝廷补给你们的安置费不算太多,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朕要补给你们也只能从别的地方补,朕准许以后受伤退役的士兵二十亩免除十年赋税,终身赋税减半!朕会公文给地方,让地方官员尽量安置你们,到明年这个时候就会有详细的公文了。” 听到皇上亲口说免税,伤兵们顿时又欢呼起来。皇上仁德啊,之前当兵的除了招募时候的安家费,死了的丧葬费,剩余的就没有了,一旦受伤残疾基本就是沦落回家。受了伤本来就比不上平常人,那日子自然过得苦巴巴的。皇上说的免税实际上就是给他们留了条活路,那赋税减半意味着自己也可以跟身份高贵的宗族官绅一样,可以凭借着少一半税的条件招粜农人入自己名下,多少可以收取点钱财,使 得自己生活有保障。士兵们想到这些哪还不感恩戴德,有的就直接跪倒在地。 “今日你们退役归家,别的不说了,朕再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回家好好过日子!” “谢皇上隆恩!”此时所有的士兵都跪了下来,就连着很多正常的士兵也激动的跪倒,对于他们而言,皇上的话让他们没有了那么后顾之忧,整个校场都是谢恩的声音。 经过伤兵的告别会,弄得我有些感伤。所谓慈不掌兵,若真的一一体恤只怕大明的财政补不过来。他们这些当兵的比作老百姓要吃亏,大明要补偿也只能是以后再补偿了。而且以后大明也要走精兵路线,伤亡太大对士兵补给以及财政都会带来太大的压力。女真人灭了之后,还有多少战役可打呢?!只怕连我也不能肯定!转过来想,只要国家存在就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即使大明是义务征兵制,那论抽到了就是个人的命运。在国家面前个人总是渺小的,千年以下还不知多少普通人付出性命的代价。我作为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只能是尽量的公平对待他们了! 跟着后头的将领们有些郁闷,皇上今日似乎兴致不高,只是默默的绕了京军五大营一圈,皇上不说话,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搭话了。 “噫,怎么就走了一圈回来了?” 回到校场我才回过神来,此时伤兵们已经安排离开军营了,偌大的校场空空空旷。 杨文岳硬着头皮上前道:“皇上,他们都走了,不知皇上还要巡查何处,微臣让人去准备!” “啊,不用了!”我顿了顿道:“现在京军在休整期,就让士兵们休息下,但是你们也别太过放纵,不久辽东那边补给过来的士兵就要来了,朕可是还向平辽之前那样要求你们,别以为女真人没了,这大明的边土就安全,朕还要带着你们征讨四方,你们各个把士兵操练好了,朕可是会来检阅的!” “臣等遵旨!”五个提督齐齐应了。 说完正事,我想起自己初初来的目的,转而问道:“那个李岩呢?怎么没有看到?” 第二百七十一章 指婚 杨文岳突然听到皇上传唤李岩,一时有些愣。他是堂堂神行军的提督,手下将军众多,自然记不得那么多名字,何况这李岩本不在他军内。作为神羽军的提督李继贞倒是想起来了,即使只有佐领军衔的李岩给他这个提督留下太多的印象。他赶紧上前道: “回皇上,李岩正在营内,微臣这就找人去传他!” 李岩之前也参加了伤兵的退役仪式,后来听闻皇上来了,他们这些中低级的将领都没有资格,全部回营地去了。李岩正在跟几个兄弟说笑,不想有提督亲兵来传他,顿时收拾了一下赶紧来了。在路上那提督亲兵只是交待了一声,说是皇上召见,这让李岩有些纳闷! 因为他不知道皇上找他什么事情! 那亲兵也不多说,看似皇上召见很荣耀,实际上还不知怎的,所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皇上今日什么心思,一个应对不好指不定就是人头落地。皇上召见李岩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但一路上也没有人跟李岩调笑。 李岩却知道皇上召见他肯定没事,如果说是因为攻打沈阳时候犯的错,皇上根本就不必亲自召见,只需一句话他李岩就会下场很惨。何况以他对皇上性格的了解,皇上对他并无恶感,而且恰恰相反,他觉得皇上对于他们京军四虎有种难以描述的情绪。似乎对他们比之其他将领要额外看重些,这种无缘无故的看重让李岩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经跟阎应元、李自成他们三人讨论过,但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吴三桂是世袭弟子,在辽东就已经混出了名声,所以李岩他们将他忽略不计了。倒是李自成想得开,认为皇上看重他们就是惜才,毕竟皇上的识人之术那也是传得神乎其神的! 李岩还没有想个明白,转眼就到了神行军的中军大帐。帐外站着人数众多的参将、副将们,他们带着各种表情打量着李岩,因为在中军帐外,即使是本军的将领,李岩的上司也不敢说什么。李岩等候了一下,一个大内侍卫出来喝道: “传李岩觐见!” 李岩整了整盔甲,这才跟着侍卫进了大帐。 “微臣李岩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李岩站起身,用眼角瞥了一眼,看见皇上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李岩心中大定,低着头等皇上话。 “你们几个京军四虎没事吧?” 李岩听到皇上开口问他们四兄弟,立刻回答道:“微臣跟阎应元都是受了点轻伤,李自成被砍了两刀,吴三桂中了三箭,总算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 “嗯,没事就好,能在这场恶战中活下来的也是不易。对了,兵部这次议定你升到何职?” “回皇上,微臣这次功劳低微,只是因为京军伤亡惨重才破格提拔,授游击将军!” 我点了点头,辽东军抽调过来的都是要士兵,辽东军多余的将领会由兵部补给到其他地方。京军下头不少将领阵亡,自然是从下头提拔。 “游击将军,嗯,那也是从四品的武将,你今年多少岁了?” “臣今年二十又六了!” “二十六,嗯!” 李岩听皇上嗯了一声,心里有点纳闷,皇上问官职又问年龄的,搞得他一头雾水!所谓圣心难测就是指这个嘛?!而经过平辽之后,李岩对于皇上的印象比之以前又生了变化。刚结识的时候觉得皇上豪爽,气度不凡,在京军训练相处后觉得皇上仁德,英明神武,但到了皇上以鬼神莫测的谋略,大胆率军进入草原绕道偷袭沈阳的时候,李岩已经不知如何去评价皇上了。就是原来看谁都不顺眼的李自成,提 到皇上的时候都心服口服。 正当李岩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皇上说道:“二十六应该成家了,以现在来论你可是晚婚晚育了,家里有没有定亲?” 李岩愣了一下才道:“回皇上,微臣还没有定亲!” 后边还有些话李岩没有说出来,二十六不成婚那是太什么了,原来他老父的打算是李岩在崇祯七年的时候科考回来就成婚的,没有想到李岩给调到了京军,一做就是四年,李父多次来信催他回家成婚生子,但是军规限制哪这么容易。后来他又遇到了柳如是,回家成婚的心思更加淡了。 “没定亲就好,朕看柳如是姑娘不错,朕今年就准你们成婚了。嗯,那个娘家嘛就这样吧,朕的琴妃是柳姑娘的大姐,琴妃做柳如是的娘家人,你带着彩礼送到琴妃那求亲就是了,琴妃会答允的!” “啊~”皇上的话大大出了李岩的意外,他没有想到皇上召他来竟是为了跟他说婚事,而且是在指点他怎么去求亲!如果皇上安排琴妃做柳如是的娘家,那论起亲戚关系来讲,他跟皇上还是连襟呢?! 我瞪他一眼道:“啊什么啊,柳如是可是好姑娘,你要是不快点下手给其他人追了去,你可后悔莫及!” “呃~”李岩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皇上为什么会在意他这个小小游击将军的婚事呢?!难道是因为柳妹吗?!想到柳如是,李岩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皇上新纳的娘娘正是柳妹的大姐,皇上因此爱屋及乌才召自己来说这件事。柳妹毕竟是女孩子家,这种事情怎可先出面呢! “好了,别拖拖拉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是,臣遵旨!” 我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这柳姑娘可是难得的才女!朕放你一个月的假,你去收拾个地方,然后朕将柳姑娘嫁过去!这样可以了吧!” “皇上有旨,臣不敢不遵!” “爽快就好,朕也不拖沓,那父母之命离得远就罢了,朕指婚想来你家父母也不会拒绝。房子的话,朕让人找一间就是了!” 皇上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岩还能说什么,满含热泪跪下叩以示皇恩! “好了,谢恩什么的就别说了,只要你好好报效大明就可以了!” “臣知道了!”李岩认真的回答道,虽然只有几个字,却是一诺千金。 我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让他退出去。 解决了李岩的婚事问题,琴心交待的事就做完了。我伸了伸懒腰,时辰也差不多够了。出去跟几个提督交待了一下京军,就带着吕强他们回宫了。 回到宫里正好赶上用晚膳的时间,今日反正是轮到去琴心那,顺便就将今日交代李岩的事一并跟她说了。 琴心笑道:“哪有皇上这么心急催着人家结婚的?!这还不将李岩吓到了!” 我满不在乎道:“哪能啊,你也不看看是谁看中的人才!” “哦?!”琴心妙目一闪道:“臣妾还以为皇上是爱屋及乌才在意柳妹妹的婚事,没有想到皇上却是在意那李岩!臣妾听柳妹妹说,四年前皇上遇到李岩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上京应考的举子,皇上没有让他中考做官,却是让他去了一心学院,这件事只怕知道的人无不老大的疑窦。皇上为何会这样决定呢?” 我呵呵一笑却是不答! 琴心扯着我的衣袖,撒娇道:“皇上,您就说吧,臣妾想了许久,一直没想明白,您总不希望臣妾睡不着吧!” “哈哈!”我刮了下她的小琼鼻道:“这是因为大明的悍将猛将要多少有多少,比如追求你陈妹妹的李自成、吴三桂都是一代猛 将,在朕的京军里头几十个总是有的!这个李岩却不是凡品,他会用兵同时还有颗仁人之心,朕看他就是所谓的仁将!” “仁将?!”琴心睁大了眼睛道:“皇上,臣妾听说慈不掌兵,为将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这仁将有什么不凡呢?” “呵呵,这怎么说呢?!开疆扩土可以武力征服,同时也可以让其臣服。简单的说,武将攻城,仁将攻心!” 琴心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哦,皇上这么说臣妾明白了!皇上是说这个李岩不仅是个将领还是一个文官,既能征服地方又能收服民心,刚柔并济,这样的将领往往能够保一个地方长治久安,这跟臣妾认识皇上说的那样,杀戮并不能将其融入大明!” “嗯,你说的对,大明边境有些地方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决的,但是朝廷偏偏又不能示弱,否则他们就会肆无忌惮。这就很考验将领的能力了!放心吧,朕不会让你的柳妹妹嫁个毫无出息的人!就算朕肯,你柳妹妹也不肯啊!” “是了,皇上慧眼识人!”琴心笑道:“皇上这般说,臣妾倒冒出个想法!” “什么?” 琴心闪过丝狡猾的神色道:“李岩跟柳妹妹的事情不会是皇上还在他们没见面前就定下的吧?!” “……”我当场石化! 第二百七十二章 热闹 李岩往皇宫送彩礼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之前李岩是何许人不少官员并不知道,几经打听才知道是京军的一个游击将军!游击将军放在京师自然不算什么,可人家能够往皇宫送彩礼求亲,那就不是一般人了。随着好事者不断的打探,关于李岩的事迹生平都给挖了出来。 “原来他跟皇上早就相识!” “他定下的姑娘是琴妃娘娘的妹妹!” “他年纪轻轻能升到游击将军是皇上的恩宠!” “他是皇上新看重的红人!” 诸如此类的消息开始在朝廷官员们中间流传,而且开始有不少人跟着李岩攀关系,最初初是河南籍的官员,然后是同年的举人,接着是同年举人的同僚等等,搞得七拐八弯的关系来造访!一口一个李将军叫着,都说是来贺喜李岩新婚的!当事人李岩已经被络绎不绝的宾客弄得是一头雾水,一些人攀关系的手段让李岩自个都觉得脸红。 不过李岩成婚的府邸却是琴心的娘家乔家出的,按照琴心的说法,柳如是是她的妹妹,她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尽点心意。对此我也不勉强,田妃的老父田弘遇倒是很想帮这个忙,有了琴心出面我刚好也回绝了他。 别的人不知道,但田弘遇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田家现在的实力可是位居外戚之了,我不愿李岩再跟田家扯上什么关系。琴心只有一个哥哥经商,李岩跟她家有点关系倒没什么影响。只是我自己落入了俗套!当年看汉书的时候,汉武帝的大将卫青、霍去病都赫赫有名,驱逐匈奴两千里,作为敢进入草原作战的精兵委实令人佩服。当时听到卫青霍去病两人的名字也让人颇为仰慕,但是后来知道卫青原来是汉武帝的小舅子,霍去病是卫青的侄子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大大打了个折扣。再看到李广难封几个字的时候,顿时觉得两位名将的光环似乎没那么耀眼了。李岩因为柳如是的缘故,跟皇家扯上点关系,不知道后世人会不会认为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呢?!对于我而言,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柳如是的娘家人自是找不到了,琴心作为长姐如母开始操办婚事的一切。之前她掌管过乔家的店铺,精明手段那是不比秀儿差,只是她入宫时间短还没有展现出来。一个小小的婚礼自然是安排的井井有条,娘家就安排在原来琴心的府邸半闲居。 至于李岩的新屋倒是他自己买的,李岩家中颇为殷实,李母怕儿子在京师受苦,每年少不得让人带钱过来给李岩。李岩买了座两进间的院落,这已经是他的极限,无论什么时候京师的地价总是贵的惊人,买个小院落已经是他的极限。至于布置新房的银子,自然是他的好四弟吴三桂充当的冤大头。吴家世代作武将家底厚实,吴三桂又会做人,看出李岩的困境后自动借银子。李岩不是迂腐之人,他也不愿委屈了柳如是,所以先借了吴三桂的银子,然后再从家里拿钱过来还。 李岩的婚事定在五月二十日,这天的日子不算好也不算差,一般人都不会定在这天,按照民间风俗,婚礼总是选择吉日的。但是这个日子是皇上定的,皇上说这天非常有意义,即使聪明如琴心也摸不着头脑,不过皇上定了日子那自然就在二十日行大礼。 李岩这边同样也没有亲人在京师,他的三兄弟就当仁不让的主持大局了。李岩原本想着没有多少人来参加婚宴,便是准备在小院里摆上几围,请自己京军里头的兄弟就可以了。但没有想到这天一大早的贺客就络绎不绝的来了,有京军的、兵部、五军督府 的,连着京中的文官也来了! 就连世家的吴三桂也看得目瞪口呆道:“这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阁老家娶亲呢!” 李自成是默不作声,阎应元叹道:“他们这些人倒是消息灵通,真不知他们是讨谁的好!” 吴三桂笑道:“那自然是讨皇上的好了!” 阎应元奇道:“我听闻皇上最是讨厌阿谀奉承之人,这些人这么做只怕是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吴三桂却是笑道:“大哥你这就不懂了!咱们的三哥的婚事是谁定下的?是皇上亲自定下,这份恩宠有几个人能得!皇上做媒,结果没有什么宾客来贺喜,只怕皇上心里也不高兴!他们这些做官的自然能体察圣意,皇上只有欢喜哪有责怪!” 一直不出声的李自成也道:“嗯,婚事就是要办得热热闹闹!” 吴三桂嘿了一声道:“李二哥你就不要羡慕了,等我娶了陈姑娘指不定可以得到皇上的指婚,陈姑娘也是琴妃娘娘的妹妹,断无还有什么分别吧!” 李自成哼了一声道:“此番比试未胜,你升一级我亦升一级,何来你娶陈姑娘之说!” 吴三桂笑道:“那咱们走着瞧吧!” “这么比试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我看还是按着老办法来,咱们打一场,谁赢了谁娶陈姑娘,你看如何!” 吴三桂还没有答话,阎应元插话道:“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今日是四弟的大好日子,快些招呼宾客吧,好歹我们也算是郎家人!” 阎应元正说着,外头又进来一批宾客,围得小院满满的。李自成跟吴三桂也不吵了,各自呼朋唤友招呼人去了。李岩原本是让附近的一家酒楼供应酒席,这个时候哪里还够位置摆放,就是将小院落里头全部摆满也是不够。阎应元看位置不够坐,总不能让宾客都站着吧,赶紧找过一个士兵,让他带人到四周酒楼收一些桌凳来。 阎应元还没有吩咐完,门外却传来一阵吵杂声。他还以为是人多闹事就赶紧出去,一到门口却现来的人全部是些杂役,他们挑着酒菜,抗着桌凳,全部到了院落门口停下,然后也不等人吩咐,一下子围着大门两边摆下数十围酒席。酒水一一俱全,竟是京师有名的酒楼一品香制作的。 这可解决了大问题,阎应元赶紧上前问道:“不知是哪位朋友相助?在下感激万分!” 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出来回礼道:“阎将军客气了,这是敝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几位将军笑纳!” “贵府上是?” 管家道:“我家主人姓田,只因仰慕李将军的风采,故而略敬薄力!” 阎应元再不知道也反应了过来道:“啊,原来是田国丈府上,这可怎么好让田侯爷破费,我等不敢当啊!” 管家笑道:“我家主人说了,柳姑娘曾在田家住过,也算是有点缘分,女家酒宴有乔家操办,我们倒不好插手,所以只能是略略尽点心意!阎将军不必客气!” 阎应元现在想客气也客气不来啊,没有田家的帮助等李岩接回新娘子的时候那可把丑丢大了。人家来贺喜居然连位置都没得坐,茶也没一杯,还得站着等你迎亲,如果这样只怕过了今日,满京师的人都会知道!不仅四弟夫妇成为笑料,就是他们四虎也没有光彩,现在阎应元只能接受田家的好意。 田家做事倒极为周到,院落里头是摆不下了,于是干脆利落的将酒席都摆在了外头,院子里边只留下几桌供有身份相熟的人。外头大摆几十桌,酒席所到之处无不张灯结彩,竟是热热闹闹毫无寒酸。酒菜更是流水一般的端了上来,众 宾客按着品秩一一坐下,现在就等着新郎迎娶新娘回来开席! 李自成跟吴三桂见田家这般拉拢他们,神情颇为自得!阎应元却是感叹,四弟这下可欠了田家一个大人情,不知怎样才能够补得上。 李岩去迎亲也没有带多少人去,带的都是手底下的士兵吹吹打打过来乔府。李岩新买的院落离半闲居也不是很远,只隔了两条街。乔家那边都是按着规矩来,光酒席就摆了几十桌,请的是柳陈以前闲居的时候认识的文人墨客。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李岩迎娶回千娇百媚的柳如是。看到乔府的排场,然后想到自己院落的寒酸,李岩即使再然物外,心中都有些赧然。 但真等他回到小院落的时候,他惊呆了,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数百人都站着街道两旁等候他们回府,而酒席桌子竟是摆满了街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李岩翻身下马,当即向最前头的阎应元问道。 阎应元苦笑道:“四弟,这个待会再说吧,你还是先拜堂再说,别误了吉时!” 听着远处响起的鞭炮声,看来是在拜堂了!李岩的婚事虽然是我撮合的,但我这个皇帝却不好亲自驾临,一是我去了他们少不得拘谨,二是也让人说闲话,李岩毕竟还是一个品阶较低的武官而已。 方正华向我一一禀报了大致去贺喜的人员有哪些! “六部的堂倌没去了?” “都没有去,不过温尚书跟周侍郎派人送了份贺礼!” “哦,是什么?” “小人远远看过去,好像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吧!” “呵呵,李岩是武将,他们送这些给他,有意思,有意思!” 方正华不知皇上说的有意思指什么,当然也不敢多问,接着回禀田家帮李岩筹措酒席的事情。 “这个田弘遇还是很会做人,不过少年夫妻贫贱点也有好处!那柳如是也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若是如此朕也不会指婚!不过算了,都由得他们去了!” “是!” 听完方正华的汇报,我在大街等了一会,只见琴心她们款款而来。柳如是出嫁,琴心执意要到府邸为她送行,所以我就带着她微服出宫。等李岩将柳如是接走之后,琴心才从乔府出来。 “臣妾让皇上久等了!” “好了,这下可满足了你的心愿。李岩接走了柳如是,朕也来接你回宫了!” 琴心满脸羞红的白了我一眼,却是满心欢喜的跟在我后边。 “走,咱们也回宫!”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反应 这边李岩新婚,皇上放了他一个月的大假正是如膝似胶的时候,李自成跟吴三桂可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很快就接到了兵部的命令,前去辽东挑选军士回来。去辽东也没有什么,反正京军挑选士兵有老传统了,当年皇上甄选士兵也是这样,围着校场一路跑下来,掉队的排除就可以了。按着皇上的意思,没有体力就算逃跑都跑不过人家!这样的挑选相当快捷,至于分配到那只京军,等到了京师再做细分!这样的活儿并不是很劳累,真正让他们郁闷的是,他们要离开京师有一阵见不到陈圆圆了。 不过在辽东的土地上,李自成他们郁闷,还有人比他们更郁闷!郁闷的人不是辽东军,也不是地方军,而是辽东草原的朵颜人!平辽之后没有多久,斡赤伦的长子岱钦很快接到了大明镇辽将军满桂的公文,里头写的很简单就是说大明作为明蒙的盟主,须为蒙古各小部落做主,重新为他们划分地盘。岱钦所侵占的辽东蒙古之地需要退回,他可迁移他的四万户人返回青龙,或者另选地方! 岱钦看到这份文书顿时急了,他侵占辽东蒙古确实不合规矩,只是现在漠南朵颜部一家独大,斡赤伦想学达延汗分封地盘。之前大明全力对付女真人,所以才没有精力管到朵颜部。现在事情了了再回头来说,岱钦都不知道该怎么个反应! 他没有自己做主,而是叫来一个心腹将公文带往乌兰察布。岱钦还是听从斡赤伦的,只要他父亲说战,他就战;说退他就退! 岱钦去的公文还没有到,远在乌兰察布的斡赤伦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满桂也同时给他了一封公文。斡赤伦为了这件事眉头皱成了一个结,连他最宠爱的妃子也给赶了出去。主人不高兴,自然是酒也没得喝,歌也没得唱了!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斡赤伦正在大帐内火。 一群女奴争先恐后的逃了出来,帐外的必勒格笑了笑,仰进了大帐。此时的斡赤伦正坐在座位上喝着闷酒。 “王爷,什么事情惹您不高兴了?” 斡赤伦看到是必勒格,忙挥手道:“啊,是你啊,快来,我正有一件事情问你!” “是!” 必勒格挨着下坐了,斡赤伦道:“唉,我那满兄弟给我来公文,说是要我们朵颜部让出辽东蒙古的草原。” “王爷就是为这个忧心?” 斡赤伦又喝了一碗酒道:“牧场是蒙古人的命,我们朵颜部好容易才抢下来,不能白白这么让出来。但是满桂兄弟那边” 必勒格顿了顿表示理解道:“王爷是不想伤了兄弟的情分!” 斡赤伦放下酒碗道:“就是这样,所以我才烦心!” 事实上必勒格早就知道他们的王爷为什么会火,而且他对于明人能够搞出这一招也很是佩服。明人很显然是搞定了女真人后想限制住他们朵颜部的展才使出这一招,而且是让斡赤伦王爷的兄弟满桂出面,确实正中了朵颜部的死**。满桂是蒙古人出身,对于蒙古的事情了解一清二楚自然是无可蒙蔽。而斡赤伦王爷此时却还不想跟明人翻脸,主要是漠南蒙古还没有清理统一,自己的实力未必够明人的强大。女真人十万精锐也被明人消灭,这份威慑力让斡赤伦不敢轻举妄动。 必勒格来之前他已经跟宁完我商量过了,宁完我原来虽然是女真的人,自身又是一个汉人,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沈阳大战的时候宁完我一直在乌兰察布,等沈阳那边传来女真人失败的消息时,宁完我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何况那个必勒格特地给他 打探了一份消息,他亦师亦友的上司范文程给立在了明人京师的良知社。这不是功勋牌子,而是给制成石像跪在了外边。 这个处置结果让宁完我不寒而栗,他绝不想去跟范文程作伴。在必勒格的一再劝说下,宁完我彻底投靠了朵颜部。 这次明人搞划分牧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必勒格耳里,他跟宁完我计议了一下,也觉得目前还不适合跟明人开战,不翻脸就得想办法对付。 “王爷,小的想了下觉得明人既然要划分牧场,那就让他们划分好了!” “哦,你有什么办法?” 必勒格得意的笑了声道:“王爷,朵颜部现在是漠南草原的霸主,喀喇沁已经依附朵颜部,漠北的喀尔喀又太远,鄂尔多斯也是在西边去了,明人又在大同驻守了兵力,这都不利于我们西进。当年投靠到女真人那的蒙古人不在少数,现下他们又沦落到了明人那里。明人却又想着通过他们来制衡朵颜部,这对于我们是再好不过的了。” 斡赤伦奇道:“怎么个再好不过?” 必勒格笑道:“王爷,他们那些人给划分成小部落,他们来不就是给我们送人口来吗?!” 斡赤伦一拍大腿道:“着啊,那真是这样。以前明人将众部落整合成朵颜部制衡女真人,现在却分散开来,他们如何是朵颜部的对手!” “王爷英明,草原有的就是土地,咱们让岱钦王子让出辽东蒙古的一些牧场也是可以的,只要等那些部落跟我们靠近居住后,若起了什么纷争也不是明人能够管的!争端一起,该是我们朵颜部的就是我们朵颜人的!明人这一个妙招看上去是限制我朵颜,实际上便是资助我朵颜。” 必勒格的一番话说的斡赤伦眉开眼笑,凡是没有统一的游牧民族必然会遇到一个瓶颈,那就是人口问题。部落间彼此攻伐导致人口数量上不去,如今朵颜部虽然称霸了漠南,但是林丹汗西逃了之后给他留下的部落人口并不多。二十万户已经是一个极限,这个所谓的二十万户里头其实还包括了一些边地的汉人,一些没有男人的孤儿寡母等等。真正能够上马作战的朵颜部只有五万人。五万骑兵笑傲草原是足够了,但想用之来争霸天下还远远不够。必勒格没有那个耐心等二十年来等蒙古壮大,他认为现在朵颜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迅补充兵力,所以他想的一切都是朝这个目标进的。 “好,我这就去写信给岱钦,让他给满桂兄弟划出牧场来!” 斡赤伦呼喝着让人拿来羊皮卷,因为这事关到朵颜部的机密,斡赤伦也不多写太多,以防消息走漏了。之前他还在郁闷大明来这一招,现在他都是害怕明人不来划分牧场了。写完之后他就让亲兵火送往岱钦那里,反正在辽东蒙古这一片,原来喀尔喀,科尔沁的草地可以归还,但察哈尔跟喀喇沁早就到了归化,这些牧场朵颜部总是可以占有的。 这个消息传回埠新,满桂很是高兴!因为斡赤伦的臣服听令让他老满没有左右为难。重新划分蒙古牧地他也是支持的,大家同为蒙古人,即使是战败了他也不希望辽东蒙古沦落到内地成为贵族世家们的奴隶。如果朵颜部不听大明的政令,那么朝廷将会同蒙古重新开战,而他满桂也要断绝跟斡赤伦的兄弟之情,彼此到战场上厮杀! 至于怎么划分牧场?满桂看着理藩院的公文搔了搔头,他一直就是打战出身,哪里懂得这麽多! “老黑,你有没啥办法?” 黑云龙也是一头雾水,这草原分牧场可不比内地分土地,土地都是可以一亩亩量的,这个草场什 么时候才量得完!这理藩院的要求是不是太难了点,不要说具体的亩数,就是蒙古草原的地图都没有,行军打战只有一个简略的图纸。 满桂翻了翻白眼道:“早知道在督师那里借个文书来就好了!” 黑云龙道:“我看也别了,既然那个理藩院将划分牧场的事情交给将军,自然明白咱们不懂这些。咱们就按照蒙人的分法,他们原来住哪的就划到哪。” “那总有个标示吧?” “这个就要问将军了,蒙人以前的牧场是怎么划分的?” “要么用山,或者河流分界罗,都没有的话就用骑马路程来分!” “咱们就按照这样来分好了!” 问题一一解决,满桂笑得合不拢嘴。过了一会他又犯疑这样人家会不会笑话他,跟小孩子胡乱划地盘似的。这可是听说皇上亲自指定给他的差事,若是办砸了他哪有面子去见皇上。 “老黑啊,我看还是先写封奏折给皇上,看皇上怎么说!” 第二百七十四章 归来 接到满桂的奏折,我不由笑了笑。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满桂毕竟是一个莽夫武将,真让他干这些活儿只怕他宁愿去冲锋陷阵。还是得从理藩院调一个人去负责文案上的工作,我翻开名册看了下就这个范志完好了,怎么也挂了个员外郎!至于手下再抽调今年的新科进士们去锻炼锻炼好了。 而没有想到我跟周延儒这么一说,周延儒又给我提了一个好建议。天工学院自从请回徐霞客担任教授后,有不少学生跟着他学地理。而大明对草原知道的并不多,如果能够借着这次机会将草原也一点点的划入到大明皇舆图中,这不单是单纯的为了一副地图,而是以后大明要对草原用兵也可以知道何处是沙漠,何处有水源!有了详细的地图,那便不是盲头苍蝇,不知可以省下多少浪费。 “好,周爱卿提的这个建议实在太好了!” 周延儒听到皇上这么夸他,他也是受宠若惊,在他的印象之中皇上还没有称呼过他爱卿两字,一般都是说周卿家云云。周延儒受到了鼓舞,又再接再厉道: “皇上,既然朝廷派人去办差事,干脆就将人员规模办大点。现在辽东蒙古的残众还滞留在沈阳附近,一时间也不会迁徙他们,不如让他们各部落派出人来一起商量牧地的划分,这样也可以避免有的部落藏私撒谎,同时也能够加快划分的进程。” “好,好,这些都依你!” “那至于今科的进士,不知皇上怎么选拔人去?”周延儒多嘴的问了一句,要知道崇祯朝的进士都是皇上的门生,他们下头的臣子怎敢乱来分配! 我想了一下道:“还是让他们自愿报名吧,朕看理藩院也人少了点,前来混日子的就不要了,朕要些真心干实事的人!” 这个还真自由啊,周延儒不禁感叹:皇上居然让他们自愿的形式!想当年他们哪有这般好的机会,吏部文选司让他们去哪他们就去哪,哪有什么选择的机会!不过这种话他也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具体的事情还要他去办,估摸着进士们回家省亲后也差不多回来报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正华进来了,周延儒趁机告退出去。 “皇上,鹿善继跟曹文诏正在宫门外等待求见!” 我抬头道:“哦,他们回来了,快传他们进来!” “是!” 一会儿方正华就引了他二人进来。 “臣鹿善继(曹文昭)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平身,两位爱卿辛苦了!方正华,上茶,赐座!” 我先瞧向了鹿善继,鹿善继的年纪也不小了,估计有六十多了,只是他看起来精神矍铄,丝毫不让人觉得老! “嗯,上次曹爱卿回来朕还见过了,鹿爱卿倒是一直在朝鲜,这两年辛苦你们了!” 鹿善继他们原来有些惶恐的坐在乾清宫,毕竟君心难测,皇上平辽之后君威扶摇直上,他们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但皇上的话让他们很暖心,鹿善继露出笑容道: “臣等不辛苦,皇上才是真正的辛苦!之前微臣去朝鲜之际,皇上也是在这里谆谆教诲,但微臣却没有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有负皇上的信任!” “呵呵,这个也怪不得你们,朝鲜也就巴掌大的地方,要人没人,朕原来指望朝鲜的山地能够拖住女真人的骑兵,但皇太极也很高明,直接将人带走了!” “皇上说得是!” “好了,你们说下你们回来时候朝鲜的情况吧!” 鹿善继跟曹文诏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鹿善继道:“如今朝鲜已经恢复,只是因为王都汉城被焚毁,如今朝鲜国主打算将王都暂时搬到平壤去。” “平壤也是个好地方,如今大战刚息,想必也够朝鲜受的,能节约就节约的好!” “微臣也是这样建议,不过看国主的意思似乎想重建汉城!” 我皱了皱眉道:“这个就由得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过了今年大明也不会再援助他们粮食,他们有钱就建,没钱就等着吧!” 鹿善继知道皇上对于钱的事情看的比较重,特别对浪费很是反感。即使朝鲜国主是皇上的岳丈,皇上批评起来也不给情面。他们做臣下的不敢掺和,只能是静待皇上话。 “对了,朕听闻鹿爱卿在朝鲜收了二王子做学生,这个二王子怎么样?” 鹿善继忙道:“此事未得皇上准许,还请皇上恕罪!” “收个学生这是你的私事,何况朕当初也看了你们的奏折,你的心思朕都明了!” “谢皇上,那凤林大君聪明好学,此番收服朝鲜也是立功颇多,已经在朝野积聚了人望,只怕李朝的太子之位会有些变化!” “嗯,你是说李淏不会安于大君的位置吧!这个也很正常,以前李家也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怎么说都是藩国自己的事,咱们大明就不参与了!” “呃”皇上这么说,鹿善继反而不知怎么说了!事实上鹿善继是认为李淏登上国主的位置对大明是有利的。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朝鲜需要一个有才能远见的国主,才能带领朝鲜稳定下来。朝鲜世代都为大明的属国,朝鲜强大一些对大明有好处,即可看管住辽东,也可以看住东面的倭国。 “皇上,若是放任朝鲜,只怕会引起动乱!” “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说李淏聪明好学嘛,如果他连学都学不会,那也没有什么好讲!大明静观其变就是了!” 原来如此!鹿善继知道皇上的心思,倒显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画蛇添足。这时候皇上又转而问曹文诏道: “曹爱卿,你带去的明军都带回来了吧?” 曹文诏道:“回皇上,都带回来了!之前有明军五千人整,伤亡六百一十二人,另有朝鲜军三千已经交还朝鲜大元帅府。其余的明军悉数撤回了辽东,就连皮岛镇的明军最后只驻守了一个千户所在镇江,岛上的百姓却是任其在岛上居住。” “嗯,这个皮岛自从毛文龙时候起就有人在那住了,十几年下来也可以算是第二个故乡,不强行搬迁是好的,可以考虑在那里设立个镇,这个镇不是兵营上的兵镇,而是百姓居住的城镇!” “皇上明见!微臣还有一事禀报,崇祯七年之际,皮岛总兵何可纲帐下的孔有德。尚可喜二人投降女真人,在此番作战他二人又重新弃暗投明,此人降将原本按军法当斩,但其二人又有献城擒将之功,是以微臣呈禀上来请皇上定夺!” “孔有德跟尚可喜?!” “正是!” 我犹豫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们,虽然后世说的孔有德跟尚可喜委实该斩成十七八块,但是到了我这个时代,吴三桂都还好好的在京军立功,何不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呢!反正他们在我手里也弄不出什么事来。 “功过相抵,就让他们在帐下吧!” “是!” “曹爱卿的人马原来就是京军的,现在回来自然也是归属于京军,神行军损失最大,你的人马就补充到神行军去!朕属你做神行军提督,算是兑现了朕旧年对你说的承诺。” “啊~,这微臣尚未有寸功,不敢当此重任,何况杨提督较之臣要” 我截住他的话语道:“好了,不用说了,朕已经有主意另外安排了杨文岳,空出来的职位自然非你 莫属。” 皇上这么说了,曹文诏只好道:“臣谢恩!” 鹿善继自然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回事,他们刚一回国就听得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皇上让内阁大臣孙老大人主持驻兵改制,改制最后的结果是多出来了十二个总兵官的职位。这总兵官可不是一般的总兵能够担任的,据说兵部已经打算将职位称呼改为总督,属于从二品的军政大员跟巡抚同秩。这十二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不知多少人在看着,不过稍微醒目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些位置皇上岂会随意让人担任。京军的五位提督立有大功,此番升职却正是合适不过了,所以皇上一说杨文岳要另行安排,鹿善继就嗅出其中的言外之意。曹文诏做了提督,不知道自己又将如何安排呢?! “鹿爱卿!” “微臣在!” “朕看你也年事颇高了,实不宜再到处奔走!” 听到这个话,鹿善继心里就凉了,难道皇上要他致休?! “皇上微臣” 我摆摆手道:“听朕说完,事实上朕觉得你也是被埋没的人才,如果你晚生三十年,朕便会大用于你!当然了,现在也还不晚。朕改革五军督府,设立了一个枢密府,你可知道?” “微臣知道!” “嗯,这枢密府需要下设一个参谋司,专门负责培训各军的参谋将军,这职位嘛,叫做参谋长最好了,但是混在这么多官职中怪怪的,还是叫做总参好了,属正三品!” “啊,臣谢皇上恩典!”鹿善继惊喜交加,觉得这总参之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更重要的是一种知遇之恩!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争夺(上) 鹿善继的这种知遇之恩在他了解到参谋将军的职务性质的时候,更是强烈了!在皇上起复他之前,他鹿善继并没有做到很高的官职,只有在跟随孙承宗的那段时日才是他要过的,即使是个普通的书生也毫不在乎,但可惜并没有做多久他就给逼得致休回乡了。现在经过朝鲜一行后,鹿善继觉得自己更适合的角色不是做统帅将领,而是将领身边的军师。 枢密府只设了都督的职衔,全部为从一品,且人数并没有限定,很显然这个是安置年老将军荣休的地方,他们的作用是起到兵事顾问的职能,但枢密府下设的参谋司无疑成为了目前继一心学院后更为人们眼热的机构,甚至可以说比一心学院更热门。 因为大明原来没有参谋将军的职务,以皇上惯有的风格自然是希望尽快办起来。那么势必造成这第一批所谓的参谋将军就不会太严,甚至有不少人正打算钻这个空子,让自己的人成为朝廷正规的武将编制。之前的改制诏文中虽然有这么个设定,但这正三品的总参跟那正三品的一心学院副院使一样,可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多少只眼睛盯着,但谁也不敢妄自去打探,毕竟谁会担任只有皇上知道。 鹿善继他们刚刚回到京师,按着规矩他们是不能去其它地方走动的,只有等皇上召见了他们才能自由活动。鹿善继虽然得了一个皇上的许诺,但正式公文还没有下来,他也不能张嘴招摇。 鹿善继离得京师久了,在京师的房子早已经变卖。曹文诏是京军人马自然是回丰台,虽然他邀请鹿善继去,但是鹿善继不是京军的人怎好去军事要地。所以他推辞了曹文诏的盛情,自己回到了驿馆。 “鹿大人,回来了?” 驿丞看着鹿善继回来笑着打招呼,全国各省各县都有驿站,属于从七品的官员,但京师的驿丞却是独一份的,任何大小官员应诏进京都得在这住下。若是遇到一个飞黄腾达的,伺候得好了那也沾点关系。 伸手不打笑脸人,鹿善继温和的点点头道:“回来了!” 驿丞堆着满脸笑容道:“那鹿大人今日是不是要搬府邸,小人可以叫下人帮您收拾!” “搬府邸?!”驿丞说得鹿善继一愣,顿时明白过来道:“老夫今日还是要叨扰你,还住在你这呢!” “啊~”驿丞颇显得吃惊,顿了下又笑道:“鹿大人开玩笑吧,大人立功进京自然是要高升了,皇上赐下宅子,大人哪还能住在这里!” 鹿善继却是笑了笑,不跟他纠缠径自回了屋子。搞得驿丞莫名其妙,他拍了拍额头嘀咕道:没有理由啊,现在进京的官员都是升迁得快,这鹿大人不住京师,难道外调?! 就在一天之后,鹿善继迎来了他的第一位客人,太常卿姜逢元。姜逢元的到来让鹿善继有些吃惊,当然他们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都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换句话说就是同年,当年在京师任职的时候也算相熟悉。鹿善继没有想到这位姜同年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而且还是第一位。 以鹿善继的机谋,若是有人为了他出任总参的事情而来,他哪有看不出的。而这个姜逢元却不是兵部的人,鹿善继稍微一想就觉得自己多心了。 “伯顺兄,不会嫌我来的冒昧吧!” “哪里,哪里!只是地方简陋,仲讱老弟,请到我屋里坐!” 鹿善继这番回来身边也没有带什么人,原在朝鲜都是军士照顾,现在算是要亲力亲为了。那驿馆的驿丞见到姜逢元,一看知道是个正三品的官儿,立刻摆上笑脸自个去沏了壶茶。 姜逢元瞧了下驿 馆里间,摆摆手道:“哎呀,咱们就别折腾了,不如小弟做东道,为伯顺兄接风洗尘如何?!” “这个怎好?” 姜逢元故意作色道:“伯顺兄不必客气,难道你我的交情连顿饭都不能请?咱们就到前头大街的香满楼好了!” 鹿善继倒没有想到姜逢元会这么豪爽,不过回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屋里也是,现在日近中午,要招呼客人还不知怎么办!而姜逢元家住江南,家中颇为殷实,这个是他做户部主事的时候就清楚了,那个时候一群穷京官没有少打他的秋风。鹿善继也不好再客气道: “好好,那就让仲讱老弟破费了!” 香满楼是这两年才建起来的,虽然靠近城门口,但是却隔着驿馆,试想驿馆住的都是往来的官员,不管有什么迎来客往都不会在驿站举办,请客的自然要去酒楼才符合身份,而去酒楼最近的就是香满楼。这两年开起来后红红火火,差不多可以赶上田家开的聚丰德了。他们进到香满楼的时候,一楼已经坐满了食客,跑堂的伙计来回穿梭,一番热闹景象。上到二楼就安静了许多,按着布局分成了一排小单间,鹿善继上到二楼后颇为赞赏酒楼东家有心机,懂得在这布置如此雅致的包间,这也才符合官绅们请客的要求,看来这个东家倒是懂得做生意。 姜逢元对此显然也不陌生,直接选了个靠窗的雅间。楼上伺候的都是伶俐的小厮,看到鹿善继他们上来,立刻点燃焚香,端茶上水,递上毛巾,服务甚是殷勤。 “伯顺兄,要吃点什么随便叫,这家的厨子还不错,前头我来送几个同僚、学生都是在这饯行,味道确实不错!” 鹿善继还没有接口,一旁的小厮就笑道:“这位爷台说得是,我们香满楼的大厨都是从四面八方请来的,想吃哪的特色菜都可以!” 鹿善继笑道:“哦,看不出你们东家好手笔啊,光厨子就养了这么多!” “那是,香满楼做的就是驿馆的生意,不够气派上不了台面。不是小的多嘴,两位爷台一副富贵之象,不用说也是官家老爷了!” 今日他们两人是私下相会自然没有穿官服,姜逢元跟鹿善继相视一笑不置可否,那小厮却道:“按照我们香满楼的规矩,老爷来了都例行送两盆冰水儿给老爷降暑。” 说着有另外两个人去准备了两旁冰水放在房间角落,原本有些气闷的空气顿时就清凉起来。这些细节比之其他酒楼不知强出多少,看来这香满楼红火不是没有原因的。 姜逢元是见怪不怪了,笑道:“还是伯顺兄点菜吧!” 鹿善继笑道:“我对这个倒没有什么讲究,随意吧!” 姜逢元似乎恍然大悟道:“哎呀呀,说得也是!伯顺兄当年追随孙老大人抗战关外,连接拒绝吏部文选郎中一职,岂是讲究美食之人!嗯,那小弟就代点了!” 说着,小厮递上来了一张菜表,基本上香满楼有特色的菜谱都在上面。小厮又介绍道:“这里头有香满楼最为地方特色的小吃,当然,若是大人想吃自己的家乡菜,只要能说出来做法,我们的厨子都可以试着代做!” 姜逢元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厮甚是伶俐,不过不用这么麻烦了,给我们上四样精致点的小菜,你说有四方菜色,那就两样北直隶的京菜,两份南直隶的苏菜!嗯,然后再来一壶山西汾酒吧!” “好咧!”小厮应声去了。 鹿善继喝了一口茶,姜逢元却叹了口气道:“唉,伯顺兄可知道小弟为什么会冒昧登门造访吗?” 鹿善继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个莫非是 仲讱老弟看到我正担忧三餐无油,所以特地来请客?” 姜逢元苦笑道:“哪啊,我是昨日你陛见后离开皇宫的时候看到你,当时你走的甚快,连声叫了几下你都听不见!” “哦,是这样!”昨天鹿善继听闻自己任新职总参,激动之下确实没有注意到。看来自己养气的功夫还差了不少,远远未到那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当时是受宠若惊,连有人呼唤都没听见! “不知仲讱老弟找愚兄何事?” 姜逢元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你刚进京,特地来找你聚一下!” 鹿善继有点纳闷了,难道姜逢元找他真是巧合?! 姜逢元继续道:“想当年,咱们那次科举共录了三百零六人,留在京师的有四十人之多,现在,唉,只怕是屈指可数了!”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少同年要么就任外地,要么就告老还乡了,在京师的确实不多了!” 姜逢元抚掌道:“就是啊,如今想找几个谈得来的老友都不多了,所以我见伯顺兄进京甚是高兴,以后也多个去处了!对了,伯顺兄此番立功,皇上将委何重任?” 鹿善继知道这个姜逢元不善变通,为人勤谨有余,只怕不得皇上的欢喜,所以即使他是万历四十一年的一甲正牌进士,也还是担任太常卿的职位。之前的李国普、刘鸿训都是任过辅的,如今朝堂上王应熊、周延儒都是他们的同年,只怕是姜逢元跟他们格格不入,所以才倍感寂寞来找自己谈心吧!他即将出任总参,跟太常卿一样为正三品,但差异却大不相同,一时间鹿善继不知怎么回答。 “嗯,这个还要等吏部的公文消息呢!” “哦!”姜逢元叹了口气道:“啊,随着谈得来的老友们一个个离去,当年跟我们一起做主事的还有几个在,过得两年我也要告老了!” “老弟年纪比我还小,怎可说这丧气话!” 姜逢元摇摇头道:“离我们来京师会试科考已经过了二十四年了,小弟才疏学浅的熬资历总算到了太常卿的位置,再往前只怕难了!我在南边还有几亩地,回家务务农,调教孙子,空出位置来以待后进!” 鹿善继当然听得出姜逢元说的是负气的话,但不知怎么说好,因为现在朝廷上不少资历比他们浅的人位居高官重臣,这个总是比较不过来的,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自己落职在家何尝不是有这般想法。因为皇上要不拘一格提拔人才,任命上就难免不再按班续辈了,只是他们做臣子的怎好说皇上的坏话,只得劝慰道:“方才老弟还说我回来后京师多一个老友,你要走了,那岂不是我又孤单了。在何处不是为大明效力,老弟不必太过执着,对了今年是科考之年,姜老弟门下又多了几位进士门生吧!” “也没多几个,我现在就是还有这点用处了!”话是这般说,姜逢元还是颇显自得。 鹿善继自嘲道:“我就不成了,原来打算在家授徒解惑的,蒙孙老大人启用,出使朝鲜两年有余,原来的学生都介绍到孙奇峰那去了!唉,这科考不仅是靠学生,也是靠我们这些老师啊!每到科考之时不知多少人都巴望着进京任职,想当年啊!” 姜逢元却摇头笑道:“如今却不是这样了” 姜逢元正说着,突然门敲了两下,方才出去的小厮进来了,后头跟着两个跑堂子的伙计,他们手里端着四碟小炒。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争夺(下) “两位官老爷,您点的菜上来了!”那香满楼的小厮笑着进来,将四个小炒一一端上台面,布上两个酒杯,然后又端起酒壶将酒满上。做好一切,才笑容可掬的道:“两位官老爷,菜已经上齐了,两位请慢用,我们就在门外伺候,有什么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姜逢元点点头,小厮就带着手下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房内就剩下他二人,姜逢元端起酒杯道: “来,伯顺兄我敬你一杯,贺喜伯顺兄使朝归来!” “好!”鹿善继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杯后一饮而尽。 姜逢元放下酒杯道:“来尝尝家乡菜,去朝鲜这么久,只怕是近乡情更怯吧!” “呵呵,老弟倒是公道,一半北地菜肴,一半南边菜肴,你我一南一北,倒也相称!对了,老弟方才要说什么?” 姜逢元却没有接着方前的话,而是笑着道:“伯顺兄,你觉得就咱们在这吃一顿四个菜,一壶酒要多少银子啊?” 鹿善继刚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见姜逢元这么问不由笑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来考较我这个问题?嗯,雅间布置不错,又有冰水享受,这几个小菜确实做的地道,这壶酒也够年份,我看也要五钱银子吧!” 姜逢元笑道:“伯顺兄果然在户部练就的好把式,说得甚是地道,待会他们要收多我一个钱子我就告到顺天府去!” 鹿善继笑道:“你老弟的身家我可是知道的,当初同僚们没少打你的秋风!” 姜逢元道:“我家底殷实那没得说,在江南谁不知我姜家是大户人家,这也是靠祖上的荫德。京中官员中能像我这样耐得住的并不多,我也不说假话,吃穿用度家中没少补贴。如果是靠朝廷的俸禄,即使我这个正三品,每天也不敢这般吃法!” 说到俸禄,鹿善继年轻的时候在户部知之甚详。但从开国到现在就是如此,当今皇上虽然有志于提高官员的俸禄,但是一来官员太多,登记在册的文武官员已经达八万之多,二来是大明各处都要钱,所以无法将官员的俸禄提到跟前朝宋代相比。但现在京官比之崇祯元年以前要好的很多,至少这俸禄不再有宝钞,纱布折色了,统一是一半银子一半粮食。以此来养一家老小倒也过得去,鹿善继道: “本朝俸禄那是较低的,皇上登基之初也曾改革过,虽然不至于增加十倍,两三倍总是有的,较之我们当初可要好的多!” 姜逢元却指着外头的雅间道:“伯顺兄,不是我说,你听着这香满楼的伙计们往来多勤快,这酒楼的生意好的没得说,但真正来这的是些什么人?请客的又是些什么人?我看了下倒是贾人居多!” 鹿善继笑道:“这香满楼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钱人来的多!” “我呸,士农工商,贾人排在了最末!凭什么他们这些低贱的贾人比我们堂堂朝廷官员活得还体面气派!天子重商且不说,但朝廷总要照顾到京官们生活威仪吧!京师物价腾贵,一家子老小在京师里头,还有官服啊,轿子啊,马匹啊,门人啊等等,哪个不是要靠银子养着。每年的人情往来,笔笔都是支出,我每年家中都补贴上千两银子过来,那些家境贫寒的官员更不消说了。伯顺兄,我这几年可是没少为京师的同僚们争俸禄,可户部死活不开口,皇上也说不好搞内外不一致。” 姜逢元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意气,但也说出了实话。以前他们京官俸禄是少,但至少还有点油水可以捞,几乎每个衙门都会有,所谓的冰敬碳敬就是指这些东西。由地方的官员孝敬然后再部门依照品秩分的。这虽然不合朝廷的律法,但是想到一家老小,京官们没有不拿的。如今墨吏堂一出,谁人敢收东西,又有谁人敢送东西!比起以前而言,京官的生活并没有好多少! 鹿善继皱了皱眉头,他不知这是姜逢元找他来倾述泄还是怎的,可户部俸禄的事情也不归他管啊!这些意气话,年轻的时候写奏本说还可以,他们都五六十岁了还扯这个,让聪明如斯的鹿善继没有想明白,只得含糊道: “老弟为京官们着想也算是功德无量,何不再接再厉玉成此事!” 姜逢元叹息道:“我也不只是一次上书给皇上了,可皇上都没有答应,到底是人微言轻,说了没用啊!” 鹿善继这下有些明白了,说到底这位仲讱老弟心里有怨怼。他们的同僚无不已经位列部院大臣,而他还是一个正三品的太常卿,上一次提拔侍郎,又没有他的份,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平衡。鹿善继似乎也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自己之前何尝不是一个正四品的副使,估计是把自己当作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但皇上有皇上的用人之道,老的一批官员何尝不是满腹学问,但终究跟皇上的治国理念不同,以前皇上登基不得不用老臣,但随着时间推移,崇祯朝第一批进士也为官十年了。如果可能,皇上更想用自己的门生来贯彻改制的意志。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效率的政府,这话是孙承宗阁老在鹿善继去朝鲜前对他说过的。就好像当年他们在军中大帐一样,说干就干绝不会拖延。 这些东西鹿善继不知道怎么跟姜逢元说,只好以事论事道:“老弟,你说这话可就有点偏差了,正三品的大员不知多少人眼热。增加京官的俸禄是一件好事,想必皇上也是清楚京中的物价,我听闻宫中有位娘娘来自民间,如今掌管宫中用度,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姜逢元愕然道:“哦,那问题出在哪?” “嗯,我觉得是如果以朝廷的名义给京官们增加俸禄,那么势必引起外地官员的不瞒,同为一品秩的官员如果俸禄不一那也不好,容易招惹口实,想必皇上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同意你的奏折。我看不如换一个说法或许可行?” “那要怎么说?请伯顺兄指教!” “我看就以皇上恩旨的名义出为最好,如果是赏赐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赏赐?听得姜逢元一愣,继而想到这种提高俸禄的办法似乎可行,不由面露喜色道:“好,那小弟就再试试!要是小弟不成功,只怕离开京师的官员会更多!” 鹿善继刚要夹菜,听到姜逢元这么说不由停箸道:“离开京师?怎么有很多官员离开京师吗?” 姜逢元点点头道:“有,自然有,而且人数还不少!京师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让人热衷了,有机会的人都想着外调呢!除了部院的几个紧要位置,还有一些朝廷大员,就是翰林院的人都想到地方去做提学呢!” “哦,这是为什么?” “唉,在京师下头做事的低级官员生活贫苦,又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只能是苦苦的熬资历,升迁却未必有地方官员升得快。如果到了地方又不同,干的好就有升迁的政绩,即使升不了官职,在地方捞钱的办法总是比在京师多的。京师是天子脚下,又有墨吏堂压着,在京师已经不如在地方实在了,这也是最近做官的一个趋势。能够坚守的清若自励之士越来越少了,干才与德行还是要有德行才能守得住大明万年基业。” 关于德行跟干才这个题目说起来就大了,当年刘宗周跟皇上没有少辩驳,但最终怎样是不了了之。鹿善继 身就是实用主义者,学儒而不迂,关于这个问题他就不想掺和了,在他看来帮助皇上将大明缓和过来再说长久之法。鹿善继没有在意姜逢元说的这个,反而问道: “那在地方就好升迁好捞钱吗?” 鹿善继并没有在地方担任过官员,有些东西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姜逢元道:“你要知道在地方为官的话,你看就像是现在,只要将土地丈量出来那就是政绩,又有的甚至开多点荒地就更好了。在地方收税,多少损耗啊,淋尖踢斛什么的,这里省一点,那里收多点,很快就有了,在地方怎么也没有京师看管得这般严实,自然动手脚的办法就多了!” “嗯,说得是,监管离得远了总会有些问题的!看来老弟对京师的变化研究透彻啊,何不将此都一一禀呈皇上呢?” 姜逢元笑了笑没有说话,鹿善继心中明白,姜逢元还不甘心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还想着往前再进一步。比如向皇上进言给京官加俸禄是为了收拢人心,如果揭破地方官员的敛财之道,那可不知得罪多少人,姜逢元要上位自然不会做这些举动。想着进步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鹿善继举起酒杯道:“来,愚兄也尽你一杯好了!” 两人喝过酒后,姜逢元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流下风花雪月的心得。姜逢元虽然在官员中不怎么出色,但他的书法倒是鼎鼎有名。两人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才从香满楼出来,那小厮倒没有多收他们,果然只收了他们五钱银子。 鹿善继在路口跟姜逢元道别,吃饱喝足的来到驿站的时候,只见里边人头涌涌,鹿善继倒吓了一跳! 第二百七十七章 暗中布局 就在鹿善继跟姜逢元吃饱喝足的离开后,方才侍候他们的小厮瞧了里外间没有什么人后,偷偷的来到了香满楼的后院,在门框上敲了几下后,厢房的门开了,出来两个仆人模样的汉子,他们没有迎小厮进去,反而是出来守在了门外。小厮也习以为常,自己进去后反手将门关上。 “小的见过二管家,方才那两个人走了!” 书桌后嗯了一声,透着光线看过去却是坐着一个络腮满面的大汉,正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江南商行的二管家。他敲了敲桌子道: “一个是姜逢元,一个是鹿善继,按照主人的说法,拉拢起来也可以,这个姜逢元倒好说,毕竟是我们江南人。另外这个鹿善继嘛,难了!对了,他们之前说了些什么?” 小厮立刻将他在门外听到的东西一一禀报,江南商行把酒楼建在这个地方,可不是单纯看重了官员的生意,而是在这里能够听到许多平时打探不到的消息。不管进京的还是离京的官员,在兴奋跟失意下都会说出不少内幕来。 “这些抱怨的话倒没有什么用处!” 那小厮道:“二管家,小的多嘴,觉得只要有怨言还是好拉拢的,有怨言就是不满,咱们满足他,他就会跟着我们干了!” 二管家哈哈笑道:“嗯,看来你也长进了!” 小厮嘿嘿笑道:“那也是因为跟着二管家久了才学到点皮毛!” “不过你方才说的在地方可以行的通,但是在京师还是不行的。京师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我们跟着主人不是去造反,造反是什么下场,那就是以前张惟贤全家被灭的下场。我们要做的是团结大部分的官员,不能让皇帝将我们这些人说贬就贬。没了底下的官员,也没有什么事情办得成!” “二管家说得是!不过这鹿善继很难拉拢吗?!根据昨天宫中传出的消息,据说皇上有意将他任命为改制中新任的总藏职位,这也算是皇上身边一个新晋的红人!” “哈哈,新晋?他都六十多了,诺,你看看这个再说吧!” “是!” 说着二管家从书桌下抽出一份东西递给了小厮,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却是记载了他们方才所说鹿善继的行事风格。他家有钱却不吝啬,他出身富贵却不贪图享受,名声嘛似乎也不太在乎,可以说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人物。事实上他们拉拢人的办法也是有限,如果一个官员不喜好钱财,不贪图女色的话,就是一个很难攻下的堡垒,这鹿善继显然是堡垒中的堡垒。 小厮看完也是苦着脸道:“二管家,方才的话当小的没说!” 二管家笑骂道:“没出息,你来京师后帮着我做事表现还不错,我还打算跟江南那边帮你说说,你这个熊包样子怎么让我跟大哥提!” “谢谢二管家的提拔,那小的该怎么办?” 二管家顿了一下,反而问道:“你以前在福建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小厮听二管家问到他的功劳,离开眉飞色舞的回道:“嘿嘿,我们也不敢做得多过分,只是在每个地方开张新的店铺就请县衙的老爷们去,然后摆摆本钱难处也让官老爷入点股,每年光吃干红就可以了!朝廷不禁止官员经商,现在怎么说呢,以前的官老爷,你要是跟他说什么经商啊,还不给乱棍子打出去,现在反倒是时兴了!这种送上门的银子还真没有几个官员说不收的。” “嗯,这也是托了田国丈的福,田家生意做得这么大,不知多少人眼热,唉,官员经商竟成了风气,想必就是紫禁城里头的圣上也不曾想到这点。” “小人觉得官商结合最是有利了,有什 么事情当官的可以靠着,赚了钱大家分,和和气气那是最好了!” “哈哈,说的对!你有这样的见识也不枉我带你来京师!但我要跟你说的是,京师不比地方,在地方行的通的法子可能在京师就行不通了!知道吗?” “是,小人知道!” “对了,你跟了我几年了?” “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的表现一直不错,过一阵我就要离开京师,这个香满楼就归你管了!” 小厮没有惊喜于自己的升职,反而是惊讶道:“二管家您就要走了吗?您不在京中主持大局了?!” 二管家笑了:“这里能有什么事情,还要我主持京中大局吗!你只管负责探听情报,以后给来京师的人留个落脚点就行了,京师不是我们的重点,我们的重心要在外围!” 小厮惊讶道:“那京中的官员不用管了?” “哈哈,管?!他们这帮大老爷不是我们能够管的着的!就像刚才那个说的鹿善继,他原本是一个**军政的好机会,但是啊,这个鹿善继太难啃了,所以你们就不要去碰这个钉子。因为我相信已经有人在做这些愚蠢的事情!” 小厮摸摸脑袋道:“既然这个什么鹿善继本人搞不定,小人就觉得咱们可以从他身边人考虑,然后再通过他身边的人来影响他!” 二管家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神情道:“好,你懂得这么想那就好了!但是记住京师的事情不要轻举妄动!” “是,小的知道了!” “好了,我再跟你” 就在香满楼院落里头生的一切,鹿善继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回到驿站的时候却看到里边全部站满了人,他们一见到鹿善继回来纷纷涌上来。 “鹿大人,下官是兵部的武库的主事李达,特来求见鹿大人!” “鹿大人,下官是车驾司的主事武求贤” “下官是五军督府的照磨刘学忠” “鹿大人你们别挤我是留守司的” “我是九门提督府的” “鹿大人,你们别吵,我是李侯爷府上的” 不管是本人亲自来还是叫人拿了帖子来的,纷纷绕着鹿善继说个不停,显然他们都是知道了鹿善继将就任总参一职,先行过来套交情的。参谋将军一职虽然是新设立的,但也同样是一个出路。况且随着皇上的改制,武将以后的仕途不会再限制住在地方。现在还有不少的文人墨客在京中担任幕僚,按着皇上的意思,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就是参谋将军的职责。听到风声后,这些人肯定托朋靠友的想转正。 “你们都别吵了!”鹿善继没有想到吏部公文没有出,就有这么多人听到了消息。 这些人都听到正主话,各个都站着一旁。鹿善继一路走了过去,全部都是一副讨好的面容。那驿丞满脸的笑容站着尽头,心中暗道自己没有看走眼,才过了一天就来了那么多套交情的官员。鹿善继来到自己的屋前转身道: “各位,有些事情还未经朝廷布,老夫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这里是驿馆,若是让巡城御史看到诸位也不太好!” 众人还要说,鹿善继转身进了房间将门一关道:“鹿某就恕不接待了!” 这下子算是给所有人才吃了个闭门羹,各个提着东西站在门外尴尬不已。那个驿丞看到风头不对,立刻找个由头躲了。众人见鹿善继是铁了心不见客,只好灰头灰脑的走了。也有的不死心,在门外一直等着。鹿善继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快走,干脆躺到床上睡起了午觉,直到日落西 山人都**了,鹿善继才睡醒,他伸伸懒腰,打开房门。 “鹿大人!”驿丞在外头看见忙跑了过来。 “他们人都走了?” “走了,鹿大人!” “这些人最好别放进驿馆来!” 驿丞苦笑道:“他们都官大过下官,怎么拦得住啊!” “说得是,看来我要提前搬府邸了!” 驿丞笑着道:“那是,那是!鹿大人,他们说您就要高升那个总参了,是不是真的?” 鹿善继不想说这个事,含糊:“这个谁知道呢?还是以朝廷的公文为准吧!” “以小的看,那可就是准信了。你看来的人里头不仅有部院的大人,还有不少侯爷府上的人啊,他们这些人在宫中都有些交情,传出来的话肯定是准的。下官在这先给大人道贺了,听说那总参可是正三品的大员,手下还关着一大帮的将军,比国子监的教授,提学们威风多了!” “你倒是好见识!” “嘿嘿,下官也是在这见的官员们多了摸出一点门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要出去一下,待会还不知道有什么人来,要是有人来找,就说我出去没有回来,知道没?” 驿丞赶紧问道:“那鹿大人你要去哪?” “嗯?!” 驿丞见鹿善继面色要变,连忙解释道:“下官是担心有好友来,鹿大人又不在,所以才问下鹿大人的行踪!” 鹿善继摆手道:“好了,我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就算有人来找我也不必理会。现在我去用顿晚餐,就你一个人就这么啰嗦了,在这不知能不能安静的吃一顿!” 鹿善继说完也不管还在叨叨絮絮的驿丞,直接转身出门走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决裂(上) 鹿善继出来吃晚餐,最近的当然是香满楼,但他们中午两个人随意吃了一顿就要了五钱银子,鹿善继当然吃不起。凤林大君李淏虽然送了他不少礼物,可惜那都是古董字画什么的,送银子那就落入了俗套。这次回京鹿善继身边并没有带多少银两,况且他也不愿意在香满楼这么招摇的地方用餐,这样容易遇到那些找他的官员。 鹿善继顺着南大街然后进了个胡同口往东走,这块城区住着的都是平民老百姓,正好有一家还算干净的饭馆合了鹿善继的心思,他便坐了进去。 “客官,要吃点什么!” “给我来两个肉包,两个馒头,再来碗酱菜!” “好咧!”伙计应声去了。 鹿善继的饮食很简单,随便填饱肚子就算了,这酱菜倒是北直隶正宗口味,鹿善继用馒头醮着吃倒也津津有味。人生得意就莫在于自在啊,鹿善继吃饱后又要了壶茶,准备休息一会再走!至少他在走之前要想出自己要去哪,驿站是不能再住了,今天是第一条就有十几个人围在门口,明天知道的人越多还不知怎的,特别是驿站的人再透露出去,不单是官员,只怕读书人、老百姓都会找上门来。 自己能去哪呢?老上司孙承宗那里不能去!中午遇到的同年姜逢元那里呢,似乎可以作为一个考虑,但是自己升职的风声如果传到姜逢元那儿,他那小老儿还以为自己去摆显!唉,人啊,不沉迷于名利那是难之又难了! 鹿善继正在感慨着,突然店外进来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青衣布裳,一个却是穿着圆领的丝绸儒服,看模样斯斯文文,应该是两个读书人。 “店家,来壶好茶!”儒服的年轻人先行坐下呼唤伙计,然后又招呼同伴道: “倪兄,来坐!” “陈兄,客气了!” 那姓陈的道:“唉,倪兄,我方回家一趟回来,听说你已经报名去辽东?” 姓倪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鹿善继一听便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一般的举子,而是今年中了榜的进士。他们说的报名去辽东,鹿善继也是知道的,这几天他在驿馆看了朝廷出的塘报,说是为了给辽东蒙人划分牧场,特地征召自愿的进士前去。辽东苦寒,这种苦差事旁人避都避不及,鹿善继私下觉得皇上这么做是失策了。因为一旦没有人应征前去,那就等于给大臣们一个攻击天工改制的借口。就如昨日姜逢元跟他说的话题一样,朝廷取士到底重才还是重德!想不到这个姓倪的新科进士居然自愿去,不由得鹿善继稍微转身打量了两眼,却听到姓陈的又道: “倪兄,虽然这是你的家事,但恕兄弟多嘴,令堂也不过是一时之气才这般说的,如今你已经中了进士,令堂也气头过去了,何不认个错回去呢?” 姓倪的摇头道:“唉,这个办法我何尝没有想过,也回头请我娘代为传话,可老爷子根本就不松口,非得我跟张家断绝关系!” 说这话的其实就是倪杰,倪元璐的次子,之前他因偶遇到了皇上,恩赐他跟张家小姐结亲,没有想到他父亲倪元璐根本就不买皇上的面子,硬是逼着倪杰到张家退亲!倪杰跟张家小姐早已经约定了终身,于是一怒之下跟倪元璐吵了起来。倪元璐自然放出话来,如果他敢跟张家小姐结亲,他就跟倪杰断绝父子关系。倪杰一时气盛摔门而出,结果两父子翻脸了。就在那个月,倪杰前去迎娶张家小姐。张员外本来对倪杰这个女婿很满意的,但他现在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这让张员外很是气愤。倪杰有个左都御使的老爹那自然不同,现在断绝父子关系后 倪杰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举子。举子的话京师要多少有多少,可他的宝贝女儿只有一个。但是对于这个倪杰,他张员外不能够随随便便悔婚的,那是因为皇上指定的,而且他的女儿也一心想要嫁给那倪杰小子,气的他差点就跟女儿也要断绝父女关系了。结果一场婚事办得简简单单,倪杰他们婚后的房子还是倪母私下给了儿子一些银两租下的。倪杰虽然是个举人,但没有什么生活来源,全靠两边家里私下接济点,两口子过得甚是贫苦。直到倪杰中了今科的进士后,他岳父家才改变了主意,时不时借口来看望下女儿。张员外甚至想让他们搬回张家,但倪杰拒绝了!倪杰中了进士后,他们还一直在城南租房子住。不过经济上倒没有那么窘迫了,张员外也会让人送些银两过来。 姓陈的叫做陈如通,中都庐州府人氏,跟倪杰同属于今科进士。皇上在进士科考的时候取消了座师的惯例,也就是说科考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批改推荐他的卷子,自然这座师也就不存在了。但是作为同榜同科的进士们还是关系不错,这陈如通又是跟倪杰一起读过书,所以彼此相交稔熟。 陈如通中进士后回家探亲,没有想到回到京师方知自己的好友居然报名去了辽东,这让陈如通很想不明白。他正要去找倪杰的时候正巧在大街上遇到,于是拖了他过来。听倪杰这般说,陈如通叹了口气道: “倪兄已经跟嫂子完婚这么久了,还要拆散你们,令堂未免太过固执了!但现在令堂还没有认你,你又要去辽东,这样嫂子怎么安排啊?” 倪杰道:“这个我倒是想好了,我那岳丈家虽然势力了点,但是现在对我不错,等我去了辽东任职就将娘子暂时送到岳丈家。” “可这也非长久之策啊,何况倪兄才新婚不久!” 倪杰笑道:“这去辽东又不是一辈子,了不起就是一两年而已,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儿女情长呢!” 陈如通叹道:“倪兄好志向,我是比不上了,待会要好好喝上一杯了!” 倪杰笑道:“陈兄说笑,那陈兄分到哪里了?” 陈如通道:“估计是留在京里吧,现在地方似乎空缺不多,京中反而有不少的位置。我家里的人倒希望我去地方,我自己也希望到地方历练一下。” “那跟我去辽东怎样?” 陈如通苦着脸道:“那也太冷了,你知道京师的天气我就冷得不行了,我还巴望着能回南边点。” “调你回广东就最好了!” “哎呀,那可是荒毛之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啊贬官什么都都是往那里流放。我觉得自己到长江附近任官就好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嘿,你这个什么想法,如今广东在巡抚张玮大人治下可没有那么不堪,以后说不定赶其他行省都有可能。” “哦?” “你没有看过明刊吗?如今广东的番禺已经开通了口岸,那些红毛番人甚至不必去福建就可以得到陶瓷茶叶,那么久而久之,货物的走向则不是由西往东,而是由西往南边了!” “番禺?”陈如通显然不太清楚地理的情况,当初看过后也忘记了。 倪杰却从茶杯里倒了点水出来,随手在桌子上划了一下,大略的勾勒了一下大明的地图,然后指着道:“这里就是番禺了,你看吧!” “哦,原来是这样,那说来南方也是可以的了!” “自然了!” 陈如通不解道:“那为什么你还要去辽东?能够选的地方这么多!” 倪杰道:“我这是自愿,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关外呢!以前听父辈们说起 平辽啊,辽东什么的,所以才想着去看看!” 陈如通却露出笑意道:“真的?你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真的是去辽东划牧场!” 倪杰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叫你去你又不肯!”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去辽东,我担保这批人只有你一个人去!”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今天你既然请我,我可是要狠狠的宰你一顿!” 陈如通笑道:“好,拖你来这就做好了被宰的准备!” “对了,我还要给你嫂子打包点桂花糕!” 陈如通无语了。 倪杰可不管这么多,好吃好喝的宰了陈如通一顿,然后打着饱嗝提着一包桂花糕回到他租的房子里。他敲了几下门,里头就传出女声道。 “相公,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一个身着青衣的**正欣喜的打开门,把倪杰迎了进去。 “相公,我在灶头热了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不用了,今天我遇到了如通,敲诈了他一顿,诺,还有给你的桂花糕!以后啊,我回来晚了你自己就先吃,要是饿坏你了怎么办!” “是了,我知道了!” “小柔,我过不久就要去辽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要懂得照顾自己!” 张柔温顺的点点头:“相公去了辽东,我就会娘家住,父亲总不会虐待他女儿的!” “呵呵,那倒是,我倪杰肯定不会默默无闻丢脸的!现在虽然苦了点,但我保证以后肯定让你当上诰命夫人!” “嘻嘻,我就等着好了!” “好,我的诰命夫人,现在就等你相公来陪你吃饭!”倪杰拉着妻子坐在桌子旁,自己正要去拿饭菜。 “等等,相公,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倪杰回身道。 “相公,我有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决裂(下) “有了?”倪杰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张柔红着脸道:“就是我有身孕了!” “啊!”倪杰顿时兴奋起来,围着张柔打转道:“有了,几时有的,哎呀你该早点跟我说,哈哈,我要当爹了!” “看你高兴的,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就跟你说的!” 倪杰赶紧拉着妻子坐下道:“这真是太好了!”他又忍不住摸了几下妻子的小腹,一脸的傻笑,突然他变色道:“哎呀,这个时候我不能去辽东了,要是去的话就赶不上麟儿出世了,不行,不行,我明天就去部里头推掉!” “诶,别!”张柔阻止丈夫道。 倪杰不解道:“怎么了?” 相公能够这样张柔已经很宽慰了,她笑着道:“那生孩子谁还不是这么生啊,总不能因为这个阻碍了你的前程,再说这次去辽东也是机会难得!” 倪杰犹豫道:“那也未必,指不定就是一个苦差事呢!” 张柔哪还不明白相公的心意,笑道:“真若是一个苦差事你就不会眼巴巴的报名去了,报名那天回来跟我怎么说的?!” “那也是随口说说,还不一定成真!” 张柔笑道:“是吗?是谁说此次去辽东的进士肯定人数不多,或者说只有你相公一个人。最终去不去倒没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给皇上留了个印象,而且根据皇上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风,指不定他这辽东一去就在皇上心中排上了号。像历来帮皇上办差的人哪个没有不升官的,就是那个何必达不也是因缘际会做了官嘛,还跟着皇上去了草原!自个堂堂进士难道还比不上他吗?!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 “可是” 张柔甚是善解人意道:“没有什么可是,我还希望早点做上诰命夫人呢!” 在妻子的劝说下,倪杰还是答允了:“好吧,不过我去辽东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那肯定了!妾身跟你说了就是让你安心去辽东赴任!”张柔当然也有点心思没有跟倪杰说,按理如果她真的支持倪杰去辽东,完全可以隐瞒怀有身孕的事情。这种例子在先代贤女中甚是屡见,但问题是,她现在回娘家住。等相公回来却多了一个婴孩,她可不想相公有别的想法,所以宁可先说了出来再劝解相公。 “那现在我去给你热饭,你先吃点桂花糕,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不能饿到了!” “好!对了,既然人家如通请你吃饭,又是你的好友,你怎么没叫他去辽东呢?” 倪杰去外头添了点柴进灶道:“我叫了他,可他不去!” 张柔也是肚饿了,开始一边看相公帮自己热菜,一边吃桂花糕。自己的相公以前可是书香世家,从小也没有近过厨房,没有想到为了自己居然成这样,得夫如此,也让人心满意足了!她笑道:“那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相公这般好的眼光!” 倪杰呵呵道:“夸自己呢!这种事我也不好跟他明说,万一不成功那可连多年的友情都没了,这种事啊,还是我自己去冒险!桂花糕好吃吗?” “嗯,好吃!那相公咱们怎么样才能回公公家呢?都是妾身不好!”说着张柔渐渐蹙起了蛾眉。 倪杰劝解道:“哪呢,不关你的事!也许等你生个可爱的孙子来,老爹就会认我们回去了!反正不管怎样,我跟你都不会分开!” 张柔点点头,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心中却是知道他家公公绝不会因为他们生了孩子就会认相公归宗的。 果然如倪杰所料的一般,这次自愿报名去辽东的只有两个人, 除了倪杰还有一个叫刘成瑞的也报名去了。不过这个刘成瑞却是辽东本地人,他本想回辽东担任地方知县的,但这个早就让人补充完毕了,所以另外选择了一个办法。 范志完看完了报上来的名单,他好歹现在已经是员外郎了。这次是他第一次去办差自然不能丢了理藩院的脸,所以都做了细心的准备。至于志愿的进士,他可没有指望他们,他最终要依靠的还是天工学院的人。这次天工学院也出了不少的人,原本教授徐霞客也要去的,但是皇上却特意将姓徐的留了下来。皇上释放如此明显的信号,范志完再傻都明白。天工学院最终派出了徐霞客的七个学生,连带着两个进士加上范志完自己共十个人!因为是去草原,范志完还添了五个杂役军士。 他将名单详细的写下来,然后禀报给他的上司兼座师周延儒。周延儒看到倪杰的名字时,不由顿了一下道:“这个是倪元璐家的小子?” “是啊,不过好像跟倪元璐为了定亲的事闹翻了,现在满京城传的到处都是!” “是吗!”周延儒笑道:“想不到倪元璐也有难缠的家务事!” 范志完小心的试探道:“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倪杰刷下来?” “糊涂!这种事情怎么能做!要是那个倪杰告到御史那里,就是老夫我也保你不住!知道吗?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周延儒后边的话说的甚是严厉。 “是,是!学生知道了!” 周延儒又道:“嗯,志完,你不觉得这个倪杰进了我们理藩院不是很好吗?” “啊?” “你想想,倪杰是他倪元璐的儿子,但我们这个左都御使却一直都看我们不顺眼,要是他儿子站在我们这边,你觉得如何呢?” 范志完拍掌道:“妙啊,只怕那老头要气的吐血!” 周延儒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道:“嗯,你就把这个名单呈给皇上吧!” “啊,我吗?!学生” 周延儒拦住他道:“你已经是本部的员外郎了,呈个奏折给皇上也是应该的。这次丈量牧场你要领起头来,知道吗!” “是,”范志完面露喜色道:“多谢老师栽培!” 倪杰要去辽东的消息不仅传进了宫里,他的老子倪元璐当然也听说了,只是一直忍住没有说。何况在他看来,就算去辽东也没有什么!现在朝廷在辽东设立了郡县,以后自然有不少进士要去那里担任县官的。 相反,倪杰这样擅自做出的决定让他更为揪心。因为都察院的几个御史准备就这件事弹劾反对天工改制,当年科举一改再改是给皇上强压下执行的,现在出了这种问题,自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借口,他们要以此在朝会上向皇上进言。 他们原本预料是没有任何进士会犯傻去辽东的,但没有想到还是冒出了两个。其中那个是回老家也就罢了,但是倪杰去可就是真的志愿了!众人虽然碍于倪元璐的面子没有出声说,但很显然对倪杰此种做法很是恼火。要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么他们就完全可以重新提起德才的争论。 倪杰的表现让倪元璐甚是恼火,是的,恼火!倪杰在他的三个儿子当中最是擅于读书,也往往会喜欢耍点小聪明,但犟起来的时候也是几头牛也拉不回!如果在平常的时候倪杰自愿去辽东他会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着他倪家教出来的子弟德才兼备。三百多佼佼者中只有他的儿子肯自愿去,那怎么都算得上一件荣耀的事。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倪元璐认为他现在提出去辽东那是因为跟他这个父亲决裂后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向他这个老爹证明 他已经翅膀硬了,可以丝毫不在乎倪家了! 倪元璐沤了一肚子的火回家,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已经说了,他跟倪杰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倪杰是倪杰,他倪元璐是倪元璐!可就在他们全家吃晚饭的时候,倪夫人又提起了这件事。 “老爷,杰儿要去辽东” 倪夫人还没有说完,倪元璐就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打断道:“他倪杰要去就去,跟我们倪家有什么关系!” “可是” “可是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了嘛,不给再去见那小子!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送银两给他,不然就凭他能在京师活下来?” 倪夫人垂泪道:“可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也是老爷您的儿子!” “我倪元璐没有他这个儿子!” “老爷杰儿要去辽东,那个张家女子有了身孕,这一走怎么放心的下?” “有了身孕?”其他人都欣喜的问道,虽然倪元璐说不认倪杰是倪家的人,但这毕竟是暂时的,而现在倪家中倪杰的大哥成亲后,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后就再无所出了。倪杰三弟年纪还小,那么可以说倪杰媳妇肚里的可就是倪家的长孙了。 听到倪夫人说倪杰娶的那个女子有了身孕,这让倪元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想着有个长孙他心里倒颇为安慰,但陡然想到倪杰去辽东的事,他心里的怒火又起来了! “哼,想生个男丁来要挟我吗?哼,我就不信,倪家还有两个男丁呢,不一定就靠你倪杰来传宗接代!” 倪元璐越想越气,最后哼了一声,冷着脸道:“这是他倪杰的事,我们操什么心!好了,吃饭,这件事不必再说!” 众人见一家之主真的怒,都一一住嘴不说了,唯有倪夫人还暗自垂泪! 第二百八十章 出发远行 不管在众人的理解还是不理解,倪杰他们都要出了。他们此行一共十五个人,每人骑了一匹马,五匹骡子背粮食跟物资。可以说对于他们已经是特事特办了,因为现在马匹缺少,就算有也是优先供应给京军。他们不仅给了十五匹马,还另外拨了银子作为盘缠。这是理藩院成立后第一次办差,周延儒也特地来到北城门口叮嘱了一番。 十五个人中除了理藩院的杂役军士,其他人都是学子出身,骑马自然不在行。他们一路顺着官道慢行,沿途又有驿馆招待倒没有出什么差错。天工学院来的七个学生是徐霞客来京后收下的第一批弟子,按着年龄依次排下来是柯薛习辛焦任蔡,号称地理七子。最小的小蔡只有十六岁,但却是他们当中悟性最好的。倪杰他们刚刚中进士,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容易跟天工学院的学生打成一片了。范志完虽然是上司,但这此办事不容有失,丈量土地划分牧场的事他是没有什么经验,一切自然要靠天工学院的七个学生。所以范志完也放下架子,大家相处的颇为融洽。 行了十几日,他们才出了山海关。因为关内的地图早已经有了,他们也没有分外留意,只是稍微验证了一下是否正确,倒是倪杰对着天下第一关大诗性。过来山海关后就是关外,虽然修建了官道,但沿途供休息的驿站少了很多。还好此时整治夏季,偶尔在野外露营也不算太难受。 这一日夕阳西下,他们还在官道上赶路。只是因为骑马走了一天,一行人看起来有点有气无力。倪杰活动了一下双腿,虽然出前妻子特地给他准备了放在马鞍上的软垫子,但十几天下来双腿还是磨破了皮。看情形,其他人也差不多。倪杰换了个是姿势,用马鞭捅了捅前边的人问道: “今晚我们在哪里露营啊?成瑞老兄,这可是到了你家的地界了!” 刘成瑞摇头苦笑道:“这个你可就难倒我了,我可是崇祯八年就进京读书了,这关外的屯所可不比关内,哪天说撤了就撤了!我还真不知道。” 前头的范志完回头道:“找不到地方就在官道边露营吧!” 地理七子当中最小的小蔡嘟囔道:“哎呀,又住外边啊,连着几天都没吃过热饭了!” 他的大师兄大柯敲了下他的脑袋道:“就这点苦都吃不了,当初跟先生说什么来着?” 小蔡不满道:“大师兄,你也别敲我脑袋,没听学院的师兄们说吗?人的聪明在脑袋不在心,你要是把我敲笨了怎么办!” 跟小蔡年纪相仿的任六笑道:“你啊,再笨也笨不到哪里去了!” 小蔡一脸郁闷的样子引来众人一声哄笑。 “大人!”前去打尖的士兵从前头赶了回来。 范志完拉住马匹道:“怎么样?” “回大人,前头有个县城!” “还有多远?” “大概七八里!” “那好,我们就赶到那再想休息!这下大家就可以好好吃顿饭,睡个好觉了!” “好!”众人一听前头有县城,顿时来了斗志赶路! 在走了七八里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县城,不过稍有点怪异的是,这个县城头上居然连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而城门头也没有标示出是什么县! “成瑞,这里是哪啊!” 刘成瑞也有点狐疑道:“这里啊,应该是宁远的一个前屯卫吧,不过这里好像跟我上京的时候差别挺大的!” 小蔡瞧了瞧道:“这个县城是不是因为辽东平定后被废弃了?” 大柯道:“有可能,毕竟现在山海关到沈阳已经不需要步步为营了,废弃也是正常的!” 小蔡 接着道:“那也太浪费了,应该作为县城保留下来,至少往来的旅人也有个地方休息,关外的屯卫可比关内的县城还要坚固得多!” 大柯道:“好了,别废话了!说是废弃是军政上的废弃,这城里可还有人住呢!” 但是真等他们进了县城,他们都惊呆了。 因为里头住着的全部都是梳着辫子的女真人! 女真!蛮人?! 女真满万不可敌! 就在几个月前,还跟明军厮杀的女真人! 一行人傻呼呼的站着城门口,一时间进退两难!范志完好歹也是领头上司,他咽了下,吞了口口水,强自镇定道:“这个就是朝廷安置女真人的地方,新设立的绥中县城吧!” 绥中县他们是在明刊上听过,没有想到是在这里。据说这里将安置近三十万的女真人,以后将成为女真族人的聚居地。 刘成瑞是辽东人,对女真人有着先天的恐惧,刘家可是被女真人从抚顺一路赶到了宁远,刘成瑞从幼年时候起就听家中大人说起女真人如何凶残。想不到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女真人,他不由脸都白了,期期艾艾道: “我们今晚不会就住在这吧?!” 范志完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退怯,否则还怎么号令属下,他咳了一声表态道:“慌什么,这女真人再厉害还不是给皇上平定了,绥中已经是大明的郡县,这些女真人也已经是大明的子民,我们身为朝廷命官还要怕他们?” 众人一想也是,而且现在天色已黑,就算再往前赶肯定是找不到地方投客栈了。在范志完的带领下,一行人战战兢兢的走向城内。显然迁移到这里没有多久的女真人对于汉人还是很戒心,见到他们来无不停下来看着他们,这样搞得范志完他们更加紧张,年纪最小的小蔡已经两腿哆嗦了。 好在他们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客栈,而客栈的掌柜看模样是个汉人。范志完二话不说,立刻走了进去道:“掌柜的,我们住店,要五个房间!” 老实说这间客栈外观甚是残破,比之关内那是大大不如。一楼摆着几张歪歪扭扭的桌凳,墙壁也是黑一块损一块的,就连那个收银的柜台也明显是中间裂开了一半后来敲打回去的。如此残破的客栈,按范志完原来的性子那肯定是不会进了,但现在给外头那么多女真人看着,他想着尽快避开就躲了进来,进来之后现这个情况也不好再出去了。好在这家客栈虽然残破,但地面收拾得还算干净。 吴老汉见有人投栈顿时从那个中间裂开条缝的柜台里头跑出来,堆起忠厚的笑容道:“有房间,客官们快进来!”然后又对着里间喊道:“二子,三娃快出来招呼客人!” 范志完见对方只是寻常百姓,心中安定了下来,外头的女真人见他们进了客栈也各忙个的去了。范志完先寻了一个较干净的凳子上坐了,然后吩咐吴老汉道: “先弄点茶水解渴,你们这也太烂了,给我们选这最好的房间!对了,我们还有十多匹马都要照顾好了!” “是,是!”吴老汉连声应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伙计从厨房里间出来,不用吴老汉吩咐,已经去帮军士拴马去了。后头出来一个十来岁的伙计则提着个大锡壶,有些笨拙的给范志完他们饭碗倒水。 看着范志完他们诧异的目光,吴老汉赶紧解释道:“哎呀,我们这家客栈才刚刚办起来,茶叶还没买到,客官喝口水解解渴,这是我们后院的井水,特甜,客官尝尝!” 范志完无语了,倪杰倒没有在乎这么多,咕噜喝了一口,又咂了咂嘴巴道:“嗯,是不错,有点甜!” 其他 人见他这么说,也纷纷拿起茶碗喝了起来。他们刚赶路,喝上清凉的井水自然甚是舒爽。范志完见众人都喝了,自己也不好拿什么架子,微微饮了一小口,觉得解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倪杰虽然出身官宦之家,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一口气喝到底才放下碗来。他瞧了瞧店里的摆设道: “掌柜,怎么这城里都破破烂烂的?” 吴老汉苦笑道:“哎呀,这位客官,老汉我也是刚来这里两个月,来的时候还更加烂,我们住在这里之后修修整整才这样。唉,不瞒客官们,小老儿还是第一次开客栈,招呼不到的地方还请见谅!” 倪杰他们都一路客栈住过来,看伙计的把式就知道他们是新手。倪杰奇道:“怎么掌柜以前在沈阳的时候不是开客栈的嘛?” 吴老汉道:“我们以前都是庄稼人!” “哦,所以迁移到这后就不种地,改做生意了?” 吴老汉苦笑道:“唉,老汉伺弄了一辈子庄稼,本来也想着种地过日子的,但是娘娘说了,我们会说汉话的汉人做生意的好,地就留给女真人种!” “娘娘?” 吴老汉敲了下脑袋:“哦,老汉说错了,是我们的新头领说的,她以前是大汗的西宫娘娘,现在是我们的新头领!” 倪杰一想这样安排是对的,这绥中县城里头作生意也只能是作汉人的生意,如果是女真人出面,连他们这些官员都吓得不轻,那些商人百姓更加不会进这女真城中来。如果作生意的是汉人,尽管他们划属到了女真那边,那多少可以让人安点心。看来他们的这个女统领也不是无能之辈。 倪杰又问道:“掌柜不是汉人嘛?怎么不留在沈阳而是迁移到这儿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问题(上) 听倪杰问,吴老汉叹了口气后说了起来。原来这次迁移并不是单纯的迁移女真人,而是原来属于女真的包衣奴才也随同女真人一起迁移到了绥中。这么安排的原因是因为沈阳城里头的二十万女真人都是一些孤儿寡母,根本就无法养活自己,不得已他们这些包衣汉人也跟随来了这里。只不过来了这里之后,他们不再是奴隶。跟随女真人迁移的当然不是他们还有投降的汉军,悉数配到了绥中。 听了吴老汉的诉说,倪杰他们渐渐明白为什么绥中县城会这么破烂了。原来这里的百姓知道能够迁回沈阳当然高兴,但听说这里将留给女真人后,自然是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也要打烂。皇上虽然赦免了女真人,但不代表着民间的百姓就会尽释前嫌。即使有监督的明军,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这些明军也不是没有作用,如果没有他们,只怕这县城里头连一座立起来的房屋都没有了!可以想象当初十几二十万女真人刚刚迁移到这儿的时候,情况是如何的糟糕!想到他们那个女统领这样都可以稳住局势,倪杰心里不由暗暗佩服。 有了吴老汉的一番话,众人对店里的情况也就释然了。虽然饭菜一般,住的房子也有股霉味,但总算有个落脚睡觉的地方。就算再去城里其他的客栈估计也是差不多,反正才一晚上,他们一行人也就凑合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除了几个军士,各个都有些黑眼圈。毕竟他们都是在京师睡惯了暖枕被褥,昨晚睡在粗糙的硬板床上肯定是不习惯。‘地理七子’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的,众人皆哈哈大笑。 他们在吴老汉的饭店随意吃了一些就付账出了,原来范志完还打算从进来的南门退出去,然后绕道路过绥中县城的,现在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绕路变远,山间小道难行,二是昨夜听了吴掌柜的介绍,他们对这里的女真人没有那么恐惧了。所以他们决定仍旧跟着官道走,从绥中南门进入穿过县城出北门。 女真人再凶蛮,他们都已经投降了,还怕什么呢?! 倪杰小蔡他们几个还饶有兴趣的开始打量这些城中的女真人,毕竟听说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接近他们。城中汉人女真人数掺杂,但却相安无事,他们初初看到范志完一行人会停下来打量两眼,后来也不理会各自忙各自的了。 范志完他们刚走到城中就已经知道这个县城给破坏得不成样子,几乎城中所有的人都是在收拾房屋街道,即使是这样,仍旧到处可以看到残砖断瓦。如果说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女真人收拾二十多天的模样,那么二十天前是什么样子就真的难以想象了! 即使他们是女真人,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投降了,这样对待他们是不是过分了点呢?倪杰一路观看下来,心里不由的感慨道。 但是等他们到了北门情况又有些不同,这里的人比其南门要多得多,而且悉数都是壮丁。他们有的正牵扯着绳索将破损的房屋拉倒,有的则在清理废墟,有的在运土砖,也有的从东门那边运来木材。再往北一点,已经是一座座新建的房屋,很显然女真人在开始重建县城! 好大的魄力啊! 即使是范志完也不由的惊叹!这绥中县城原本是兵屯卫所,里头可以驻扎几千人,那么分摊下来整个县城的房子都有千余所。女真人刚到此地就敢下这么大的功夫重建,这份魄力就是关内的县令们也不敢胡乱来。 小蔡边看边惊叹道:“他们那个女统领可真是大手笔!” 小任笑道:“你也不想想 ,人家在沈阳那样的大城住了多久?!重建还不是她一句话,反正又不用她动手!” 两人顶嘴是顶惯了,小蔡马上反唇相讥道:“哎呦呦,你别说的轻巧,你以为重建一座县城就是过家家!我跟你说,这个重建县城你不清楚,咱们讲点明白的。就拿咱们大明京师来说,现在咱们大明的京师还没有建完成,你知道嘛?嘉靖年间京师扩建南城墙,结果只建了一半,北面那一半到现在几十年了都没有完成,那花银子就跟流水似的!这个绥中县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他们就敢重建才显得厉害!倪大哥,你说是不是?” 小蔡不仅拿京师来说服小任,最后还扯上了旁边的倪杰。倪杰为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听小蔡这么一说,也点头道:“敢重新建城那是需要很大的魄力,但我估计啊,朝廷肯定给了女真人不少补助,否则就算他们肯花力气重建,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 明刊对于朝廷安置女真是大书特书了一番,但具体的事项并没公布出来。毕竟让朝廷供养女真人数年这会激起百姓们的反感,大明百姓为了平辽可是交了二十来年的辽饷。倪杰也只是根据现场的情况来分析,走在后头的范志完听了之后也只是鼻孔微微哼了一声,他作为理藩院的员外郎,自然知道的要多很多,只是懒得跟倪杰他们说! “噫,”小蔡左望右望道:“咱们一路走来怎么没有看到他们的头领衙门?” 小任道:“哎哟,我们的蔡大人还想去拜会下人家的女头领啊?” “嘿,我就是想去看看,不行啊?”小蔡倒毫不掩饰道:“我觉得这个女头领虽然是女真人,但手段魄力可不比关内的官老爷差,任六,你不是说自己能文能武嘛?真要你接手这些女真人,让你做他们的父母官,你扪心自问,能不能做的下来?” 小任被小蔡这么一反问,顿时愣了下后苦着脸道:“别,我看到这县城千疮百孔就头晕了,作他们的县官我还不如在天工学院读书的好!” “那不就结了!”小蔡翻了翻白眼道。 倪杰对于这个女头领也颇为好奇,想着那个女统领他继而又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娇妻,自己已经离开十多天了心里开始有点挂念了。想着自己此来辽东还不知道多久能回去,真若是搁在像绥中城这样的地方,那可就有的受了。这次自愿报名,自己会不会冒险一点了?接着他又安慰自己,既然选定了目标就要一定实施下去,反正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就在小蔡跟小任两个后生小伙的嘀嘀咕咕中,他们一行人离开了绥中县城继续沿着官道去沈阳。从这里到沈阳,一路上都是辽东军抗击女真人的旧址,他们当中即使是范志完也没有出关来过,自然惹得他们到处走走看看。 就在这天傍晚,他们住在沙后所,第二天到达了关外重镇宁远城。 宁远城可是关内不少青年学子想来朝圣的地方,因为就是在宁远城阻住了女真人的攻势,也是以宁远为样板,逐步推进到锦州、大小凌河、盘山的。宁远又是关宁铁骑的诞生地,所以不单是青年人,就是军中将士也不少想来看看。 但让倪杰他们意外的是,宁远城的管制还相当的严。虽然辽东没有战事,但宁远仍旧驻扎了一卫所人马,这里没有设置县衙,而是继续采用军管的办法。即使是范志完他们从关内而来,要进城也需禀明身份。范志完他们拿的是理藩院的令牌,守门的把总瞧了半天,他其实并不知道理藩院是作什么的,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设定了个理藩院,只是瞧来瞧去这群人都斯斯 ,为的又说是个员外郎,他才没有把他们当作冒充朝廷命官的歹人。 “你们等着!”把总还是不确定,让手下兵丁看着他们,自己拿着令牌去找上司千总。 把总刚走几步,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却遇到了来巡查的参将卜应第。上次皇上回京路过宁远的时候,原来担任兵马总理的马世龙致休,重新调了一位辽蓟经略张春,因为他管着是蓟州到宁远一线,所以这位经略大人的驻地就改为了中间段的山海关,宁远则由参将卜应第带了一卫的人马驻守。 卜应第拿过把总手中的令牌看了一眼,他怎么也是掌一卫所的参将,对于朝廷体制变化多少还是关注了点。他上前两步,瞪着双大眼对范志完他们道: “你们是理藩院的人吧?” 突然过来一个满面胡须,凶神恶煞的将军,倪杰他们心里都有些紧。要知道,边军将领同样跟蛮横两个字打上了等号。谁知道这位将军不高兴会怎样,他们甚至连对方是什么将军都还没弄清。面对他的问,范志完硬着头皮出面道:“我是理藩院的员外郎,前往沈阳督师衙门报到!” 卜应第点了点头,把令牌扔回给把总道:“带他们进去吧,就安排在安排在府衙的周围,那里应该有些空房!” “是,是!”把总连声应道。 卜应第也没管那么多,兀自带人走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问题(下) 宁远参将卜应第实际上并不知道理藩院是作什么的,只是对方是理藩院的一个员外郎,员外郎不过从五品的文官,而他自己就是正四品的武将,整整高出了两级,他自然不用对他们客气什么。因为宁远是军事管制,城内并没有相应的民政衙门跟驿馆,都是统一归了将军府管辖。将军府周围的空房就是留给来此办差、任职或者过路的官员使用,那把总听令后就带着范志完他们去了那里。 那些房子都是在袁崇焕驻守宁远的时候修建的,这些年宁远都没有生过大战,现在看来还是收拾的不错。因为是作为驿馆使用,这里同样安排了一位哨官跟十几名杂役马夫。带他们前来的守门把总似乎跟哨官很熟悉,老远就打起来招呼。 哨官一看阵势就知道是往来的官员,他拉过把总道:“他们是哪儿的官?” 把总嘿嘿一笑道:“理藩院的!” “理藩院?”哨官似乎搜索了下没有想明白,不过能够来到这里做监守的自然懂得变通,他没有说懂也没有说不懂,换了一个问法:“他们是几品的官?” “员外郎,从五品吧!” “哦!”哨官点了点头,然后唤过一个杂役在耳边吩咐了两声,那名杂役就去帮范志完他们一群人带路,哨官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了靠右边一座独立成院的府邸。 不同的品级自然不同的待遇,自古如此! 那把总把人送来之后,却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他瞧了眼四周,现没有什么闲人之后就低声道:“老弟,能不能给兄弟换点东西出来?” 哨官愣了一下,苦笑道:“哎呀,我们就一点东西放到这你们还打主意,仓库里头多的是,你怎么不去想办法?!” 把总嘿嘿笑道:“那个地方的东西我要够得着才行啊!咱们什么关系,可是一起打过鞑子的生死兄弟,这都不帮忙?再说,得了好处我还能忘了老弟你?” 哨官想了一下,问道:“你要多少?” “一百石!” “这么多?”哨官拒绝道:“这么多容易给人现啊!” 把总道:“每个月都运这么多,怕什么!现在军营上上下下哪个不这么干!这等好处不得白不得,你不会连兄弟这把都不帮吧?再说,我得了好处也不是给自个,咱们那一队兄弟都苦巴巴的,谁不想给老婆孩子打打牙祭?” “五十石!”哨官想了下道。 “太少了点吧,我那里多的是粗粮,八十!” “好,八十就八十,不过你要分二十给我,我可是担着风险,怎么也要给下头兄弟一点!” “这个兄弟理会的!” 交易谈成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又说了些交换的细节那把总才告辞回城门去了。把总走了,但哨官还有事情做。原来驿馆里头没有住人,现在多了十几个人出来,他怎么都要去看下,况且他们里头还有一个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哨官能够惹得起的。 “大人,小的是这里的哨官,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小的去办?”哨官第一眼就看出了范志完是他们当中的头儿,先一步的请示道。 “哦,有事再唤你吧!”赶了一天路的范志完没有心思跟小小的哨官寒暄,只是吩咐道:“还有你们要好好照顾我们的马匹,明日我们还要赶路!” “是,是!”对方不给他添麻烦就最好了,哨官连声应了。 除了范志完,其他人也是累的不行。即使是在闻名的宁远城,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看看,再者天色已晚,范志完不让他们出去惹事,他们草草吃了几口饭,洗涮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 倪杰觉得一阵膀胱膨胀从梦中醒来,只见房内都静悄悄的,跟自己同房的刘成瑞还睡得正香。倪杰轻手轻脚的起身,出的门来只见外头廊房披着月色,倒不用担心黑漆漆看不见去茅房的路。 倪杰的房间在最右边,茅房在院落的左侧,靠着墙根下头,迷迷糊糊走了一大圈。倪杰解决了人之三急后,正想着回房睡觉,却听得墙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倪杰心里顿时一惊,人也清醒了不少,此时夜深人静,即使很小声也听得一清二楚。倪杰贴着墙根仔细听了一下,大约有数十人正在搬运什么!但墙外的人只是干活,并不怎么交谈,偶尔传来都是‘快点’的催促声。 宁远的驿馆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因为这里的房间本是作为官员将领的府邸,所以都是单独成院落。后来做驿馆各自的围墙也没有打通,倪杰只是隐约知道这围墙外头仍旧是驿馆,但三更半夜的他们在作什么呢? 倪杰虽然很好奇,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绕道正门出去查看。毕竟这里不比关内,宁远城可是军事管制,宵禁外出就是有罪,而且官军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倪杰也不太懂得。倪杰听了一阵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而且墙外头的人似乎也快搬运完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纳闷的想了想,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便打算回屋,等明天有空的时候再作请教。 倪杰从左侧墙根出来,刚转回到正门,却听到院落里有人说话,倪杰瞧了眼现是他们理藩院带来的两个杂役军士,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自己方才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估计这两人是自己去茅房的时候才出来的。 见到是自己人,倪杰上前道:“怎么还没睡觉啊?” 两个军士看到是倪杰赶忙起身,其中一个笑道:“是倪大人啊,我哥俩睡不着,起来唠嗑唠嗑,待会还要去喂喂马匹!” 这些杂役军士以前在理藩院的时候需要轮流当值,现在出来之后虽然不用晚上当值了,但是半夜还是要起来照顾下马匹。像他们白天不停的赶路,马匹要是晚上不补充进食,白天就没有体力了,所以安排了人员晚上喂马匹。 “哦!”倪杰点了下头,然后问道:“你们刚才在这有没有听见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 “听到一点!”另外一个军士回答道。 倪杰又问:“知道那是干什么嘛?” 军士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天气变热了,有时候活儿会安排到晚上来作。晚上清凉啊,这样干活没那么费力气。倪大人,有什么事情嘛?” 倪杰想不出缘由,也认可了军士的解释道:“没有什么事,我方才听到外头有动静,所以问下你们!想不到辽东的将士不仅白日要站岗,晚上还要做活,倒不是一般的辛苦!” 第一个军士却接口道:“哎呀,辛苦是辛苦,但他们的待遇只怕是大明最高的!” 倪杰一愣反问道:“比京军还高?” “那是肯定的!” 倪杰笑了:“你怎么知道?” 那军士也不犯怵,倪杰对下边的人没有什么架子,那军士自然敢说:“小的有个老表就是京军的,跟随圣上那是大小战役打了十几场,能够活着回来那是老天爷保佑啊。回来后不仅请了我们一家子老小,自己还去了城里的真觉寺烧香拜佛,他们的薪俸我自然是知道的!” “哦,那你怎么知道辽东军比京军还高呢?” 军士低道:“哎呀,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我们刚到这里之后,马匹是我跟一起他拴进马厩的,那里不仅有我们的马匹,还有宁远城内的马!我路过 的时候瞧了两眼马槽,大人,您知道那些马吃的是什么?是小麦啊!” “小麦?”倪杰一惊道:“有没有看错啊?会不会是大麦?” 军士摇摇头道:“这是小的亲眼所见,很多马喂的就是小麦,大人您说,咱们内地就是老百姓也没有餐餐白面吃,都是跟着粗粮混着吃!这些战马都吃小麦了,那些辽东军更加不用说!小的是下头人,明白里头的窍门!” 军士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倪杰还是知道的。如果管马的军士没有战马吃的好,那么战马的小麦肯定会给军士分掉,现在连战马都有小麦吃,这说明辽东军士的待遇肯定还要好。这让倪杰很吃惊,虽然朝廷一直来都没有克扣辽东军的粮饷,而且是优先补给他们,但是也不能这般浪费啊!对于战马朝廷是有规定的,只能用大麦、大豆来作为食料添加,小麦可是作为军粮使用的。 这里的宁远驻军怎么敢这么大胆呢?! 倪杰心里顿时起了疑问,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既不是御史也不是户部的人,他们这些人只是路过,而且跟他说的还是几个杂役军士。倪杰他老子任了这么久的左都御史,倪杰多少懂得查案不能听风就是雨。也许是今天那个趾高气扬的参将,他的战马喂小麦也说得过去,做官的肯定比当兵的待遇要好,自然也惠及到了马匹。 倪杰不愿意惹事,何况宁远城的粮食再多也没有必要这么浪费,他觉得这只不过是两个军士管中窥豹而已,便笑道:“这个谁知道呢?也许是将军的战马吧!如果他们粮食这么多,还不如卖到外边换钱,不必那么糟蹋粮食!” 军士本还想动嘴说的,另外一个军士在背后扯了他一下衣角,于是两人都没有说了。倪杰并没有现军士的神情变化,打了个哈欠道:“你们喂好马匹就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起早赶路呢,我也去睡了!” “我们知道了,倪大人!” 倪杰点点头便回房了,等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军士立刻回头对另外一个军士道:“老王,你怎么不让我跟倪大人说?那些马匹哪里全部都是将军的马?我们那就算马下小驹也只是给些燕麦!” 另一名军士嘘了一声道:“哎呀,你说的我还不知道!现在你跟倪大人说有什么用,他们都是兵痞子,闹起来还不知道怎么着!还不如我们两个偷偷得了好处!” “好处?”军士瞪大了眼睛。 另一名军士点点头道:“那些可是上好的小麦,等下我们去偷偷的换了,那些牲畜反正都是吃,咱们给它调换一下,把那些小麦用袋子装回来!” 军士有点担心道:“这样行不行啊?” “嘿,马厩只有我们两个,谁知道!再说了,咱们等明天走的时候把袋子装到后边的马匹上,等到下一个镇子,咱们就偷偷卖了,这一袋小麦至少可以换几钱银子,多的话换一两都可以,怎么样?” 一听有这么多银子,军士想了下,答允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动手!” “诶,别急啊,等他们的人走了再说!” “那要不要告诉老贺他们?”老何就是另外三个跟他们一起来的军士。 “这个先看看情况吧,要是给他们现了,咱们再一起吃一顿,算是打打牙祭!” 两人商量了一下,见天色已到半夜,便悄悄拉开正门出去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富余粮食 倪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去在意昨夜在墙根上听到的动静。毕竟他们是路过,平平安安到沈阳才是正理。当然,最主要的是倪杰没有怀疑到什么。到了崇祯十年,朝廷不留余力的推广番薯玉米等作物,但百姓并没有完全解决肚子。不知是怎的,最近十几年内大明屡屡生天灾,而且面积波及甚广。若不是朝廷赈灾得力,只怕局势将混乱得一塌糊涂。所以即使是边军,他们的军粮也是严格控制的。吃过这么多年缺粮苦的边军不可能会这样糟蹋粮食,所以倪杰没有往坏的方面想。 吃过早餐后,大家就在等待出了。五个杂役军士已经去准备马匹,只要他们把行李装备好就可以出了!倪杰没有带什么,随便收拾了一下就靠着窗前磨时间。小蔡却从外头走了进来,倪杰喊住他道: “怎么大清早就出去乱跑啊?” 小蔡翻了翻白眼道:“哪啊,我是去把一些行李送到外头,让老王他们装上马匹!” “哦,那什么时候可以出啊?” “还要一下吧!”小蔡顿了一下,又似乎想起什么道:“今天老王他们怪怪的,我去帮他们手他们都不要!” 倪杰笑道:“嘿,就你那个身板是去添倒忙吧!” 小蔡被人小瞧备受打击,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耸耸肩转身走了!等过了一会,五个杂役的领头军士老王就进院子禀报,说行李已经装好可以赶路了! 范志完一点头,大家都动身出到门口,但还没有上马,却突然听到南城门一阵阵敲钟声。这晨鼓不像是晨鼓,鸣金不像鸣金,众人正惊疑不定却听到城内哗啦啦的跑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上千的人都往南门跑了过去,范志完他们一行人匆忙往旁边躲避。 “生什么事情了?”倪杰看到如此大规模兵马调动,赶紧朝旁边一个同样是在看热闹的人问道。 那人正顶着脚尖,望了望现看到的只有一阵灰尘,其它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却一副兴奋的语气道:“这都不知道,这是城门戒严的警号,看样子要打战了!” “打战?!”范志完他们都吓了一跳,小蔡跟任六则更多的是兴奋!倪杰又赶紧再问道:“这里怎么还会打战?敌人是谁啊?” 那人翻了翻白眼道:“谁知道啊!看官军往那边跑应该是南门出事了!我说你这个人”那人边说边回头,到嘴巴的话就吐不出来了,因为倪杰他今日穿的是官服,那人没有想到跟自己问话的居然是个官老爷,顿时客气道:“哎呀,这位老爷,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城门楼的警钟响了,按照以前袁督师大人定下来的规矩,那就是现了敌人攻城,其它各门支援去了!” “哦!”倪杰跟范志完说了一下,这样他们几个人又走不了,有敌人攻城那就是全城戒严了。只是倪杰跟范志完都没想明白,这宁远在辽东腹地了怎么还有敌人攻城呢?!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退回驿馆里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马匹上的行李要重新卸下来,老王他们几个虽然没有明说,但嘴上还是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咒骂什么!倪杰也解开了官服领口上的扣子,之前他们都是穿着常服行走的,只是昨日城门口那一幕,又考虑越来越靠近沈阳,一路上官兵盘查,所以范志完就决定他们两个有官服的穿起来,这样才不至于受兵痞子们的腌臜气。 众人正打算回房,突然一匹驮行李的马打了个趔趄,马背上掉下一袋东西,袋子封口给摔开,洒出来的却是上好的麦子!突然出现这个状况,几个军士都傻眼了! “哪来的麦子?”本想回房喝茶的范志完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就走过来问道。 “这个”为的老王还在犹豫。 “说!”范志完不怒自威的哼了一声。 那五个军士赶紧跪下,老王哭丧着脸道:“范大人,是这样的,我昨晚跟李柱子去喂马,看到人家用小麦喂,这不浪费粮食嘛,所以我们就用干草换了几袋子小麦回来!” “用小麦喂马?”范志完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事千真万确,我们昨儿还跟倪大人说过。我们见这都是上好的麦子,所以猪油蒙了心,叫上其他弟兄,一起换了五袋子回来!” 在他们当中,除了倪杰,地理七子也惊讶异常,就算是皇上的御马也没有用小麦的,最多是用燕麦而已。他们这宁远当真把军粮给马吃,那可真是太大胆了!只是地理七子不是官员,一时间也不好话,只能是唯范志完马是瞻。 不待范志完话,老王又是连声讨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范大人,这次就饶了小的几个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范志完稍微想了一下,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他们出门在外,什么时候测完蒙古的牧区都是未知之数,他身边总要有人使唤才行。何不卖个人情出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于是他缓缓说道: “你们啊,真不知怎么说你们好,人家用什么喂马关你等什么事情!不过念着你们也没有私吞,家里又有一家老小,所以本官放你们一马,以后不可再犯了!至于这些小麦嘛” 范志完说到这瞧了眼队中的倪杰跟刘成瑞,他二人却没有表态的意思,刘成瑞倒没有想这么多,这些麦子也不过是一二两银子的事情。但范志完却对倪杰道:“倪杰,你说这些麦子该怎么处理好?” 倪杰自然明白范志完的意思,而范志完还要问他并不是没有主意,而是他倪杰是倪元璐的儿子,倪元璐何许人,左都御史!虽然他们断绝了父子关系,谁知道倪杰有没有家教遗传什么的,范志完不想授人把柄。倪杰想了下,只好道:“按理这些小麦是要你们还回去的,但是现在贸然还回去不知要惹出什么事端来。留在这估计也会给他们现,我们自己的正事要紧,这些小麦就出了宁远城再处理!” “好,就这么办!”范志完同意了倪杰的办法。 “是,是!”几个军士见范志完高抬贵手连忙应了,然后又赶紧收拾掉下来的那袋小麦。 军士在院落里收拾,小蔡跟任六就呆不住了,跟范志完说了一声去打听消息。范志完也允了,毕竟他也想知道城中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就是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 没过一会,小蔡他们就跑了回来,边走便喊道:“女真人进城了!” “女真人?!”其他人纷纷从房间探出头来。 “是啊!”任六也气喘吁吁道:“我们还没有到南门就听百姓说女真人要进城了,正要往这边来!” 小蔡也点点头:“是啊,他们应该是来将军府的!”说着朝倪杰使了个眼色。 范志完跟倪杰对望了一眼,女真人来这作什么呢?!不过这种事情并不关他们的事,范志完自然是兴趣缺缺,倪杰他们可不一样,对于热闹总是想去凑一凑的。 “那我们去瞧瞧吧!”几个年少的人都往大门溜去。 刚出大门,小蔡就道:“听说这次女真人来头不小,带了几万人来,他们的女头领也来哦!咱们上次没看到,这次可以得偿所愿了!” 任六道 :“嘿嘿,那就是出来看女头领的吧!” 倪杰听说那个女头领会来,心里也有丝期待,想着看看如此的奇女子是何等模样。果然,不一会就有兵丁整齐排在了大街上,城内的百姓都给压制在大街两旁,连着倪杰他们也只能站在士兵后头。 不一会,南大街一群人骑马走来,为的是个女子,她上身女真贵妇装扮,下头却是穿靴骑马。第一眼看过去,倪杰没有惊艳她的美丽,而是被她那股镇定的气势吸引。那气势所代表的意思是,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而是一方豪强! 旁边的小蔡道:“嘿,这个女真人的女头领漂亮是漂亮,就是冷了些!” 任六敲了下他的头道:“你知道什么!人家是女真人的头领,按照原来的说法,是他们女真人的大汗呢!谁给你卖笑!” 小蔡反击道:“我哪说她卖笑,我是说她一个女人家作了头领,那应该笑才是!头领哦,你想想就这么一下便是正四品的建州指挥使,下头管着几十万人,那是要什么有什么!” 任六一脸孺子不可教神情道:“简直是个二楞子,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收你作徒弟!” 小蔡: 事实上,正在大街上的大玉儿确实没有什么高兴的理由。自从他们搬迁到绥中之后,麻烦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是那绥中城破烂的样子,女真里头不少人都气愤得要跟汉人再打过,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大家,也让多尔衮不要派人回来。多尔衮他们还是正白旗建制,只要他们擅离职守,马上就是一个罪名。 现在汉人似乎都在刁难他们,早知道当初跟他们的皇帝多要点意见就好了!真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大玉儿瞧了瞧宁远将军府邸的金漆门匾,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百八十四章 较劲 绥中离宁远隔了差不多上百里,大玉儿为什么不辞辛苦自己来宁远呢?!这自然不是卜应第的什么友好邀请,而是被逼无奈!因为这是第三次被拒城外了,如果大玉儿不来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即使是大玉儿之前也没有想到,宁远会再次成为他们最大的阻碍。 这个还得从粮食说起,当初皇帝考虑女真都是些老弱残兵,所以答允补给女真人五年的口粮。辽东的粮饷大部分都是从海路来的,行进的路线就是从山东到觉华岛,然后运到宁远城分给辽西走廊的各城池,这里头当然也就包括了女真人的口粮。而且根据女真跟皇上签订的协议,这些粮食数量还不少,每月都有两万石从宁远运到绥中。正是有了这么强大的支持,大玉儿才敢断然下令重建绥中城。 第一个月宁远如实放了粮食,但到了第二个月后,宁远这边就变得磨蹭了,大玉儿连派了两次人都给赶了回来,连城门都没有给进去!若不是大玉儿派来的是极为稳妥的人,依照女真人的性格,马上就要再次造反了!这一次是第三次来,同样没有给进门,前来运粮的女真人顿时火了,抄着家伙就想攻城。明军见女真人作乱,立刻敲响警钟,其他三门的士兵马上前来支援,大战一触即! 好在大玉儿骑马赶到才避免了这场大战,运粮原本就是小事,宁远这边逼得自己亲自前来,大玉儿也想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以后这样磕磕碰碰下去,迟早会闹出事情来。对于这个新任的宁远参将卜应第她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马世龙走了后留下来的人。但大玉儿明白的是,以现在的情势开看,不管哪个地方的将军对他们女真人都是有偏见的!方才在城门口,若不是大玉儿手持皇上御赐的官印、铁卷,估计连这个城门都进不来。 就在大玉儿神思之时,宁远将军府顿时中门大开,两队亲兵跑了出来列队,一个满副盔甲的将军从容踱步出来,见了大玉儿只是略拱拱手道:“建州指挥使大人,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宁远城,有何意图?” 大玉儿下了马微微回礼道:“卜将军,我来是为了跟将军谈下粮食的事情!” 卜应第打了个哈哈道:“粮食的事情是朝廷定的,本将军可没有权力跟你谈什么!” “这个我自然明白,我要说的是,请将军不要为难我女真,按时放每月粮食!” “嘿,这个你就说的好笑了,本将军可没有扣押你们的粮食,有我就,没有我就不,难不成本将军把本营将士的军粮给你们嘛?就算本将愿意,下头的将士们也不愿意啊!” 大玉儿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这般说,拿出一封公文道:“这里是觉华岛何参将的回执,前几天我们本不想麻烦卜将军的,特地前去何参将那运粮,但何参将说我们的粮食已经运到了宁远,所以我这才来麻烦卜将军!” “是嘛?这个我倒不知道了!既然运来了,那你们就安心回去等着,等我们这边点清分配好了,你们再来拿!” 卜应第推得甚是干净,就是在旁观望的倪杰他们也知道这个姓卜的参将摆明了就是在推诿。大玉儿又何尝不知,她也没有点破卜应第,而是道:“既然粮食到了那就不劳烦将军了,我带了人来,希望能把粮食带回去,绥中城中十几万百姓还在等着口粮下锅!” “呵呵,是十几万女真人吧?” 大玉儿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道:“汉人也罢,女真人也罢,都是大明的百姓,这点卜将军总没有意见吧!” 卜应第当会公然否认这点,这话可是皇上亲口说的,卜应第 再白痴也不会否认皇上的圣谕。这次对方亲自来,自己倒不好拦着,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他便一挥手道:“既然你建州指挥使大人过来,本将军也不能不给面子,来人啊,带他们去运粮食!” 大玉儿见对方退让也就没有咄咄逼人,但是粮食的事情总要解决,没理由自己次次拿着铁卷来威逼吧!何况如果自己连粮食都解决不了,其他各方的汉人官员都会欺负到女真人头上来。倪杰看到这个阵势,联想到自己见到的一切,陡然明白了过来,现在见到女真人要去运粮,心里顿时一惊。 “怎么办?”倪杰可不想让人当了冤大头! “倪大哥,怎么了?”旁边的小蔡瞧出倪杰有些不对劲。 倪杰强笑道:“没什么!” 倪杰知道这个时候就算他回驿站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因为女真人的粮食就存放在驿馆附近。如果自己贸贸然去,反而还引起人家的怀疑。现在只能是看卜参将怎么应付了!之前他看到卜参将蛮不讲理,则希望女头领能强硬压过对方,现在他反倒希望卜参将别太软弱了。 女真人跟着去了驿馆看粮食,将军府门前一下子冷场了。卜应第当然不想再这里跟女真人耗下去,便打算走人把女真人撂在一边先。他刚要开口,大玉儿却抢先道:“卜将军,按照大明的定制,我是不能随意过来宁远城的。今日既然来了,所以我想跟卜将军就粮食的问题谈妥它!” “这个有什么好谈的,有粮你们就运,没粮你们就别运!我难道还会扣押你们的粮食吗?” 卜应第矢口不认,大玉儿也无法可想,只得道:“希望将军能秉公办理!” “嗬,本将当然秉公办理,你问问其他城池的守将,问下他们卜某人有没有克扣他们的粮食,宁远也不单是分配你们女真人的粮食,总有一个先来后到,是你们的粮食总会给你们的。就迟了一点你们也该忍耐下,军粮那肯定是要优先的,不然引起士兵哗变谁来负责!你们女真人就这么没有耐心,晚一点就喊打喊杀,我看你们不是来运粮是来抢粮的!” 卜应第说得似乎合情合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女真人头上,而且还盖了一个大帽子。旁边围观的百姓顿时起哄,叫嚣着把女真人赶出去!轻易激起民愤,卜应第满意的一挥手,围观的百姓顿时静了下来,他这才对大玉儿道:“你是建州指挥使,要多管束你的手下,闹出事情来对大家都不好!” 大玉儿正要答话,这个时候一个女真人跑了过来,在大玉儿耳边嘀咕了几声。大玉儿顿时眉头一皱,然后点点头吩咐了几句。卜应第哪肯在这跟个女子浪费时间,顿时一拱手道:“本将还有要事处理,就不相陪了!” 说着正要走,大玉儿忙出声道:“卜将军,且慢走!” 卜应第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大玉儿道:“确实是出了点事,还请将军过目!” 卜应第见这么说,只得留下来。不一会,十几个女真壮汉抬了二三十袋的粮食过来,后边还有人6续在搬。 “将军,请看!” 几个女真人将袋子一一打开,只见里头露出来的不是小麦,而是大豆,玉米,大麦最夸张的还有几袋是干草加土石。看到这些卜应第面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倪杰看了之后也是心里狂跳。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宁远士兵会这么奢侈了,知道为什么昨晚几个军士喂个马也能够换到几袋麦子回来。显然这些粮食根本就是女真人的,因为要运给女真人这么多粮食,这里的士兵跟将领都很是不忿气,于是就或明或暗的将 里头上好的小麦换了出来,将自己差一些的粮食换了进去。即使女真人后来查知,也只能是硬吞下去。 就算查出有一部分是粗粮,卜应第他们也说得过去,现在搞出个干草土石,卜应第顿时不知怎么说了,心里暗怒手下人做事糊涂,怎么留下这么大个把柄!如果只是粗粮,卜应第完全可以推说其他地方都是一样搭配的;如果是手下女真人来还可以强硬压下去,现在来的却是他们的女头领亲自来,卜应第干笑道:“你们怎么连马粮都运来了?” 大玉儿缓缓道:“这些可都是从粮仓运来的!” “这个本将就不知道了,小麦搭配些其他粮食是应该的,大明的粮食不足啊,所以即使是边军也是如此!至于这几袋干草,估计是有人运错了,把马粮运到了仓库!来人啊,将这些干草抬回马厩,再给他们补足袋数!” 说着几个士兵就过来抬,大玉儿也不阻止,而是上前两步对卜应第道:“将军,这件事不过是小事,揭过也就罢了。只是以后又怎样呢?如果这些粮食不是我亲自来,而是运回了绥中城,大家分口粮的时候才现,将军觉得会有怎样的后果?” 卜应第却是傲然道:“这个本将军怎么会知道!” 大玉儿微微一笑道:“是啊,将军怎么会知道呢!以我们女真人的性子多半是要反的,我知道将军的意思,将军不怕我们反,我们女真人家破人亡之后剩下丁点兵力,一旦造反更是成全了你们的战功,我看不少人巴不得我们反!” 卜应第鼻子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大玉儿接着道:“你们将我女真灭了之后可以将一切罪责头推到我女真头上,说我们抢粮也好,抢劫路人也好!但卜将军有没有想过,女真人被皇上招降,刚来到绥中两个月就造反,这总有个理由不是,朝廷派人查下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谁对谁错自是一目了然!招降我女真人是皇上亲力亲为的事情,若有人破坏了皇上的大事,就是我也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惩罚那些人!望卜将军思之!” 卜应第被大玉儿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在他胡须邋遢没有太明显。卜应第对于女真人是有这种想法,平辽之战,辽东军都没有什么战功,更加不用说他们这些在后方留守的人了。现在女真人就在咫尺,便有不少人想激怒女真,让他们受不了窝囊气自己造反,这样宁远附近的汉兵汉将们就有机会立功了!至于罪责,就如大玉儿说的那般往女真人头上一推就是了!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他才会纵容下头的人乱来。现在大玉儿将事情撕破脸皮来说,卜应第顿时脸色挂住了:“你威胁本将军?” 大玉儿摇摇头道:“我不是威胁你,而是提醒将军罢了!不管是绥中还是宁远都是前往辽东的必经之路,且不说袁督师还在沈阳没有回京,就是辽东道的御史,你们以前的锦衣卫,过往的官员等等,他们难道就真的不明是非曲直嘛?!朝廷一旦查问起来,难道他们会为你们隐瞒嘛?!” 大玉儿侃侃而言,说得卜应第一身冷汗。袁崇焕不久回京要担任兵部尚书那是天下皆知的了,要是路过绥中的时候女真蛮子一告状,自己又非他的亲信,只怕一棍子下来自己不但革职查办,脑袋也要搬家啊!说到御史锦衣卫,卜应第陡然想起,同僚私下说辽东军的很多情报,公文都是经过秘密送来的,甚至他们的马总兵也接过类似的公文,送信的人往往神龙见不见尾,根本就不是兵部职方司的人!卜应第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十几年前锦衣 卫跟东厂番子横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些锦衣卫的通天手段更是听老一辈的将领们口沫四溅的说过。而说到过往的官员,卜应第一回头,正看到还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倪杰,心里不由一沉。今日生的事情若是他们嘴巴子多,到沈阳跟袁崇焕一说,那事情可就不妙了!看来自己的法子似乎不是一个好办法,差点就给自己弄出个大祸事! 卜应第正想着,大玉儿又接着道:“卜将军守卫宁远,我女真住在绥中,也就隔了几十里远而已。不瞒卜将军,就是我这小小的建州指挥使也有上奏天听的职权。只是运粮这等小事,又何必闹得天下皆知,你我两家和睦相处岂非妙事!卜将军,你说呢?” 大玉儿的话软硬并济,既表明了自己强硬的态度,也给了卜应第梯子下。果然,卜应第笑呵呵道:“还是指挥使大人见识卓越,你们两家比邻而居就是要和睦点,吵吵闹闹的给朝廷知道也不好。我卜某人是个粗人,指挥使大人别见怪,你看这”卜应第指了指下头的粮食道:“这些东西怎么办才好?” 大玉儿微微笑道:“卜将军能这么说,那是我绥中百姓的福气,这些粮食自然是由我们运回去,不劳烦将军了!” “好,好!”既然女真人肯低头,卜应第也乐得顺水推舟。 大玉儿微微行礼道:“那我们就不打搅大人了,告辞!” “慢走,不送!” 说着完之后,大玉儿转身上马带人走了!站在大路边的倪杰也顿时松了口气。 第二百八十五章 构建平衡 倪杰见那个女头领走了,他顿时松了口气,一下子将军府前的人群也跟着散了,倪杰看没有了什么事就拉着小蔡他们回去。方才他们看到的那几包干草加土石,不用说就是老王他们几个干的。宁远的将士虽然更换了袋子里的小麦,但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是用自己的粗粮换了小麦。而纯属路过的老王他们几个哪有什么替换的东西,顺手就将干草填了进去。最终才导致出将军府门前的事!要不是那个女头领放弃了追究,后果怎样还真是难说! 倪杰回到驿站后,关上正门才跟大伙一说,几个人才觉得后怕。真要是闹僵起来,肯定是会大搜驿馆的,而他们那五袋小麦无处可躲,人赃俱获的话只怕他们还没有到沈阳就要回京认罪了。老王他们几个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一个军士到正门瞧了瞧,现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就回来道:“要不要将袋子埋了?要是给他们现就不得了!” 埋掉也算是一个办法! “不好!”老到点的范志完想了下后就否决了这个办法,他解释道:“虽然这样也许短时间现不了,但是却给我们留了一个后患。若是运气不好,下个住的人,又或者打扫的人现了呢?他们一查这段时间住的人不就很容易查到我们头上了!” 老王颤巍着道:“那范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范志完微皱了下眉头,心里有点不爽!原来军士偷粮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因为自己一时心软,结果把自己也绕了进去。现在还能说什么,一旦事自己除了要担一个管教不严的责任,还有一个包庇罪!他挥了挥手道: “还能怎么办?待会人散了之后咱们就出了!出了宁远城自然好办,你们待会将袋子捆严实点,要是大街上掉了下来,我也保你们不住!” “是,是,小人知道了!”老王连声应道。 过来一炷香的时间,老王他们几个把马匹都收拾好了。那五个载了麦子的马匹给绑的结结实实,范志完暗叹这些家伙真是不开窍,绑这么多还不是欲盖弥彰!只好嘱咐他们不要慌张,然后才去跟驿馆的哨官说了一声他们要走了! 几个人强自镇定,因为他们是朝廷命官,虽然守门的士兵打量了几眼,但都没有盘查他们。待出得宁远城,众人都松了口气。那五袋麦子最终也没有换成银两,范志完可不想留什么漏洞,结果是一路上他们跟马匹解决了,反正是不想留到下一个城镇。 经过一场虚惊之后,后面的行程倒没有遇到什么事。他们在六月底的时候到了沈阳,不过让他们困惑的是,辽东有了巡抚衙门,又有督师府,自己该去哪报到呢?事实上困惑的不仅是他们,就是辽东的将官跟地方官也是困惑不已。袁崇焕跟邱嘉禾都没有说,但双方默契的划分了职责,军事归督师府,民生则归巡抚衙门管理。 范志完他们想了想最终还是去了督师府报到,他之所以这样选择当然不是知道了两家的分工,而是在范志完看来,袁崇焕已经是六部的尚书,自己也是京官,要亲近当然亲近跟自己一处的。 袁崇焕也知道皇上派人划分牧场的事,利用蒙古人守卫边疆是有前例可考,昔年的朵颜三卫便是如此。对此,作为辽东最高的军事官员他当然大力支持。会见范志完他们后,便召集了残存的蒙古王公们。这些蒙古人都是平辽之后投降的,部族仍旧还在沈阳周边,由沈阳的驻军看管。现在听说可以划分牧场,放他们回原来的地方哪有不来的。经过几十年的打战,蒙古部落的联合分裂不知几许,要怎么分 也没有一个章程,袁崇焕也由得他们自己争,结果吵了几天,终于推举出二十三个头领,原本人数就不多的辽东蒙古分成了二十三个部落,人数最多的才两三千人,最少的才几百人! 对于这个结果是袁崇焕乐于看到的,因为大明现在不是要一个大部落去抗衡什么,而是要让蒙古草原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使得他们无力背叛大明。连着二十三个头领等一干随从跟范志完他们一行人送到了满桂那里。 到了满桂那里也没有范志完他们的什么事,因为接下来还是吵!原来的部落早已经打乱,现在要划分回原来的牧区有点难,有的还是同一个大部落分出来的。根据某条河或者某座山来划分不是很精确,而且划分的牧场将作为永久的传承下去,因此每一个部落不管人数多少都要划分出差不多面积的牧场。 争吵同样又是持续了几天,等尘埃落定后,地理七子终于拿到了蒙古头领们画出来的牧区简图。即使是水平最高的柯老大也是一阵头疼,因为按照蒙古人的传统,他们是根据马跑多少天来划分的,由赤峰往东北这一大片土地给分成了二十三个点,但是具体的面积划分是完全没有,这就需要他们进行细细划分了! 且不说范志完他们头疼牧场的事,就是辽东督师袁崇焕也正在头疼。辽东的士兵基本已经分流完毕,除了驻兵,卫所,调走的,还有京军征集的四万兵卒,剩下的都分流成平民。但是他手下还有些人没有安排,比如裴国珍可以安置驻守锦州,朱梅,左辅已经要致休了,但如郭广却还没有安排,另外一个何可纲也同样如此。皇上似乎有意将这些安排留给他袁崇焕,但他现在却想不出合适的位置。 郭广还是在锦州,何可纲则帮助镇江一带的卫所设置,等那边的事情一了也是回来的。袁崇焕原来属意何可纲担任辽东都指挥使的,但皇上直接任命了谷刚,所以袁崇焕只能是另想办法。但是他在辽东的时间并不多了,邱嘉禾的辽东巡抚衙门已经建立起来,但是他这个辽东巡抚仍旧颇为尴尬。手下的都指挥使,布政使都是袁崇焕手下用开的人,所用的兵丁更是袁崇焕手下的将士,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去征询督师府的意见。 甚至生过一件事让邱嘉禾颜面尽失。按照皇上给邱嘉禾的辽东规划,锦州到沈阳的路线不再走广宁,而是从大小凌河城经过盘山再到辽中再到沈阳。这样的路线安排可以使得之前建的城池不至于浪费掉,而广宁那边已经废弃了许久,可以再后续的时间再恢复成一个州县,而不是作为官路主干道。邱嘉禾为了快点打通官道,不仅让沿路的州县出民筑路,他还让卫所,退役为民的士兵都去筑路。那些退役的辽东军当下就不干了,他们不去巡抚衙门,而是闹到了督师府,说巡抚衙门欺负他们辽东军,要袁崇焕为他们撑腰! 事情闹得整个辽东都知道了,这让邱嘉禾这个巡抚如何御下!虽然最后袁崇焕出面训斥了闹事的军士,又捉了为的十个军士杖责一百军棍,但这还是抵消不了事件的负面影响。这件事的生让袁崇焕意识到自己更加不适宜在辽东呆的太久,这既是邱嘉禾希望的,也同样是皇上乐于看到的。在定下了辽东六卫所的驻地后,袁崇焕又提议锦州跟宁远单独设立卫所,这样整个辽东行省下有八个卫所。 得到皇上肯定的批复后,袁崇焕就收拾行装回京复命了。他所带的人员中除了之前的清客幕僚,能够带回去的只有郭广一个人,因为袁崇焕实在看不到郭广留在辽东能做什么 ,与其碌碌无为的在辽东混日子,不如跟他去京师另找门路。而何可纲因为是武人出身,除了带兵作战,也无法安排到地方,所以袁崇焕将其留在了沈阳等待安排。 袁崇焕走的那天沈阳万人空巷,邱嘉禾笑呵呵带着手下一群文武官员来送。袁崇焕一走,大明最大的行省辽东就是他最大了,他当然心情不错。但下头的百姓却是依依不舍,不仅拿来了酒食干粮,还撑起了万民伞为袁崇焕遮阴。袁崇焕见这么多百姓相送,心里也很是激动,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这么多年的辛苦平辽,百姓并没有忘记。面对百姓的如此热情,袁崇焕再三回礼。邱嘉禾看着百姓如此爱戴袁崇焕,想到自己三年任期满了之后,恐怕百姓也不会送什么万民伞!想到这里,邱嘉禾的心思见见变得冷淡起来。 袁崇焕跟百姓们招呼完才过来跟邱嘉禾见礼,他见邱嘉禾神色郁郁,心思一动便知他见到这样的场面后心里产生了想法。他拉过邱嘉禾道: “巡抚大人相送,这让我有些不安啊!来,我也敬你一杯酒!” 邱嘉禾一扫方才的郁闷,转身从侍从那拿起酒杯笑着道:“尚书大人言重了,大人回京,下官相送是应该的!要敬酒也是下官敬大人,祝大人一路顺风!” “好,我也祝你事事顺利!” 邱嘉禾听了之后,心里不由一顿,但还是跟袁崇焕碰了下杯干了!袁崇焕喝完酒又拉着他道:“咱们在辽东共事也有三四年了!” “三年又六个月!” “呵呵,倒是你记得清楚。我在回京前有些体己的话给你说,这算是咱们私下相交的话!” “请说!” 袁崇焕顿了顿道:“辽东方刚刚平复,我觉得万事都不能太急,辽东不是急着恢复,而是要稳定!你也知道,这辽东里头有很多其他族的百姓,处理不好也是会闹事,你要多多注意才是!一切戒急戒躁啊!” 袁崇焕的一番话若是别人自然当作金玉良言,但是邱嘉禾心里却结成了一个疙瘩。之前袁崇焕说祝酒的时候,说什么事事顺利,好像辽东没有了他袁崇焕,他这个巡抚就成不了事一般。现在他要走了,还要给自己下什么指令,让自己遵从执行。想到这些,邱嘉禾面色越来越冷淡,最后才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道: “我既是辽东巡抚,怎么做自然理会得!” 袁崇焕见他没有听见去,只得微微一叹,带着手下上马回京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回京任职 袁崇焕从沈阳一路回京师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特别是对辽东军而言,他们都认为自己的督师到了朝廷任职兵部尚书,那么他们以后肯定可以受到更多的照顾。因此但凡袁崇焕路过,他们无不热情招待,热情接送。这让袁崇焕多少有点无奈,明眼人都知道自己要坐稳兵部尚书就不能打上辽东军的烙印,但自己这些属下都是武人出身,哪想得到这么多。最后他也只能默许了,因为特意去不许属下欢迎的话,更显得他矫作了! 七月中旬,袁崇焕抵达京师正式就任兵部尚书。到京的第一天,我在平台上召见了他!彼此都比较熟悉了,我也没有跟他客套什么,询问了辽东的近况。袁崇焕作了详细的汇报,关于锦州跟宁远单独设立卫所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辽东才刚刚平定,留多点人马也好安人心。对于袁崇焕在辽东做的事情我还是满意的,四个月就将卫所布置好了。 “卫所都还是按照郡县分布,微臣不敢居功!” “嗯,说起来辽东的那份郡县分布图还是范文程留给朕的,也算是他最后幡然醒悟为大明尽的一点力!” 关于范文程,袁崇焕是知道的。其实对于他们这种背叛大明的汉人,皇上法外开恩已经是很仁慈了,按照刑罚大逆论处的话,基本都是株连九族!但皇上并没有这么做,而且连未成年的直系后代都放过了。在袁崇焕看来这判处实在太轻了,不过他只是兵部尚书,刑部都尚未异议,他自然不好提什么!皇上说的,他没有接话,反而提另外一件事道: “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要奏禀,因为原来的皮岛驻兵已经撤销,镇江总兵何可纲将人马安置在鸭绿江北岸州县,如今那边事了,何可纲尚未有新的任职,所以……” “武官任命本是你们兵部的职责,是不是因为朕上次在辽东安排了赵率教他们,而没有安排何可纲,所以你就认为朕对他有意见,特地来试朕的口风?” “微臣不敢!” “那你且说说你想怎么安排?” “何可纲此人勇虽不及大寿,治军不及率教,但其人廉勇善抚士卒,且忠心耿耿,之前他镇守皮岛屡败屡战,皆因对手是八旗实力最强的两白旗,以其之能微臣以为独领一军是可以的!所以,微臣觉得让其镇守山海关合适!” “山海关?” 袁崇焕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但见皇上沉吟,陡然想到这个安排未必就好!现在蓟辽是张春的治下,自己插一个何可纲进去,难保皇上以为自己任用私人!只好再接了一句道:“皇上觉得不合适嘛?那微臣再行想过!” 我摇摇头道:“你的心思朕明白,山海关是京师的北钥大门,应该派一个忠心的人去驻守,但是现在正是用人之计,犯不着将他放在山海关!” 袁崇焕听皇上这么说心中一喜,知道皇上对辽东军并无偏见,皇上不让何可纲镇守山海关,自然是有了主意,他便顺着皇上的话道: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看就让他到满桂那里作副手吧!” 副手?!袁崇焕对于这个称呼有点摸不着头脑,勉强算是明白其中代表的意思。 “呵呵,他算是朕派出去第一个参谋将军!满桂作战勇猛,但是计谋就差了许多,给他添一个副手,这样朕也安心些!” 参谋将军这个官职袁崇焕也是听到没有多久,这个称呼听起来不错,但品级就跨了从四品到从二品,参将以上的武官都可以配参谋将军,那按照何可纲的级别,至少都是正三品的武官。袁崇焕觉得这也算是对自己属下有个交待了! 何可纲的事情得到解决,袁崇焕又提了下郭广的问题。 我沉吟了一下,道:“将他调到五军督府的参谋司去,参谋司虽然建了起来,但只有鹿善继一个人在,这郭广去那里帮手也合适!” “是!”得到皇上这样的回答,袁崇焕有点不解了。他原本还以为皇上会将郭广放到祖大寿身边去作参谋将军,现在想来皇上对何可纲的任命不单纯是这么简单,祖大寿何尝不是武将,为什么偏偏要给满桂先安上呢!此时的袁崇焕身居高官,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已经明了当中的规则。满桂即使再忠心,说白了他还是蒙古人,而满桂要作的事情正是对付蒙古人,皇上有意让忠心的何可纲到满桂身边去,其心思不言自明!不过这点他是不会说出来,因为他问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微臣匆匆回京,不知近期兵部所忙要务还请皇上吩咐!” “呵呵,看来袁爱卿很尽责啊,还没有到兵部大堂履任就向朕要任务了!不过朕欢喜得很,这就叫做效率嘛!效率就是办事不拖沓!” 袁崇焕在一边点头,平台召见没有乾清宫召见那么正式,君臣双方就像在举行一个谈话会一样,可以说得随意些。 “好了,说下你们兵部近期的任务吧,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是参谋将军的考核,因为这个不是武举,所以没有安排在兵部,也没有放在一心学院!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下头地方上的将军太多都是卒伍出身,除了自己的名字估计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箩筐。” “微臣以后会加强将领到一心学院进修的时间!” “好,看来你是知道朕的心思!其实嘛,这参谋司跟一心学院有些重合,不同的是,一心学院教的是初阶部分,参谋司则是让这些参谋将军重新回炉一遍,这样也堵住别人的嘴巴,说朕随意授职!当然了,参谋司以后的作用就不限制于这里,而是要真正养一批帮大明参谋的人!大到大明对于邻国的策略,进军的胜败,小到包括作战方式,武器装备等等都可以参谋进来,他们还要实地考察验证,写出可行的条陈奏折供给朕参考,所以这参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袁崇焕是兵部的人,自然听得出这个办法的好坏,兵部很多事都是由兵部的人提议,但兵部大多都任有实职,不能到处走动,很多建议都算是纸上谈兵。现在单独设有一个参谋司,则可以分担掉兵部的这部分压力。他忙抚掌赞道:“皇上此举甚好!” 术业有专攻,这个是我定下来的规矩,不单是参谋司,整个枢密府也是一个智囊团。以后大明兵事上的事情不再由科举出来的书生再去掌管。要做将领都需到一心学院毕业才够有资格,这是我最终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参谋司的事你有空可以跟孙承宗谈谈,当然了,参谋司的事你也不用太花心思,还有一个鹿善继在主持!只是等那些评定结果出来,你们兵部负责安排人员而已!” “是!” 我喝了口茶,看着巍峨的建极殿,对袁崇焕笑道:“你也喝口茶,就当跟朕闲聊,你任兵部尚书已经几个月了,说说有什么想法没?” 要说想法那肯定是有的,袁崇焕在三月的时候就接到了任命的圣旨,七月才履任,在这四个月中袁崇焕自然想了很多。在他还没有上任的时间内,朝廷的兵部仍旧正常运行,这说明什么?!说明兵部没有他这个尚书,日常事务有了两个侍郎仍旧可以运转。孙阁老跟傅宗龙在忙驻兵改制的事情,基本上他上任后也插不上手。作为新上任的兵部尚书,他当然不能无为而治,所以他想来想去,提出了自己上任的看法。 “微臣觉得之前傅大人在任的时候已经做的很好了,微臣也没瞧出有多大改进的地方。微臣能做的只能是拾遗补缺!” “呵呵,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该说的你就说!” “是!”袁崇焕自己也笑了一下道:“微臣觉得如今兵部的情报探查要差了一些,之前辽东屡次作战都靠皇上指点消息,微臣在任上做好兵部职方司的细作安排,使得大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个想法不错!” “谢皇上夸奖!” 我点点头道:“不过朕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做!” “请皇上吩咐!” “北方一直是大明的后患,朕希望你能够稳住朵颜部,让斡赤伦几年内都不反叛大明!” 第二百八十七章 重心在南(上) 袁崇焕见皇上说得这么郑重,慌得起身答允。朵颜部前几年跟他们辽东军配合相当默契,但是到了这一两年便有了独大的情形。去年连着皇上召集赤峰聚会都不来,双方表明虽然还客客气气,但实际上猜忌之心更加重了!现在皇上这么说,摆明了以后肯定要跟蒙古人决出胜负! 袁崇焕想了下道:“皇上,北方仍旧九边兵马,京军又是精锐之师。我们方灭了赫赫有名的女真八旗,斡赤伦跟满桂还是八拜之交的安达,他应该还不敢跟大明作对!” “呵呵,朕也希望是这样,但是权力往往迷住人的双眼,让人变得贪婪!人一旦贪婪的话就会变得愚蠢!” “皇上所言甚是精辟!” “唉,其实他现在反叛也很难说是聪明还是愚蠢,不过漠南的事情我们现在还管不到,朕的手想着伸长点,但现在还够不着啊!” 对于皇上的想法,袁崇焕是非常震惊的。从大明太祖开国以来,屡屡对蒙古人开战,但都是将其击溃,无从说将蒙古纳入到大明版图。(袁崇焕久在辽东,不像其他大臣经常听到皇上的‘狂言’)但皇上虽然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就好像当初在乾清宫起复他的时候,他原本说五年平辽的,皇上当时也是淡淡说了一句十年平辽,结果却是如皇上所说那般。这种强大的自信让袁崇焕不由自主的顺从了皇上的想法,他毫不犹豫的表态道:“皇上,若是斡赤伦胆敢叛乱,微臣便亲自督师率九边将士将其斩除!” “哦?”我顿了一顿道:“有决心是好的!但现在不是时候,这打战打的是大明的财力,平辽三十年已经将大明弄得千疮百孔,再继续打下去,大明也是有心无力!何况蒙古跟女真不同,女真已经走出了森林,而蒙古人还在草原,一旦开战,大明就要面对无休止的战争。” 说到这个,袁崇焕就不好话了!事实上他在辽东这些年,他也从来没有理会过朝廷是否能够征收足够的军饷,反而是他们辽东军缺少粮饷的时候便往户部催讨。如今给皇上这么一说,他心中不由暗暗惭愧,作为兵部尚书跟地方的统帅果然眼界是不同的! “微臣惶恐,这些年微臣醉心于战事不及皇上高瞻远瞩,既然这朵颜不能打,大明也要让其不敢窥视!” 我笑道:“怎么,有想法了?” 袁崇焕也笑了下:“微臣对此有点心得!” “哦,那坐下说说吧!” 袁崇焕担任督师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两把刷子,他想了下道:“微臣以为除了惯例的抚赏,还应让九边整顿人马,让斡赤伦知道我大明兵力强盛!特别是原来辽东镇的兵马补充到大同一线后,斡赤伦应该会相当忌惮!” “刚柔并济算个法子!” 皇上这么轻声点评让袁崇焕陡然一惊,也就是说这种常规的法子皇上是知道的,自己如果老生常谈,即使实用那也显不出自己的本事。不待他细想赶紧将自己平日想到的办法都说了出来:“微臣以为蒙古难治,主要是因为地广人稀,打不过大明便可逃跑,恢复了元气再来!而大明跟蒙古是几百年的仇敌,他们不信任我们汉人,即使是彼此同盟也相互提防。” “那怎么改变这个局面呢!”袁崇焕说的也是我担心的,毕竟大明不比女真人。 “微臣觉得皇上跟察哈尔部落联姻已为我大明得到了相当的理由插手蒙古之事,大明既是盟主那就应担待盟主之职,是虚名亦可成为一个实名!蒙古人善斗,又喜分家,每每老台吉死后,子孙往往会因争牧场部族而争斗不已。大明在当中担任中立盟主,行裁判之事,不知不觉中蒙古便会以大明马是瞻!” 我点了点头,袁崇焕说开了题目就继续说下去:“平辽之后,辽东蒙古悉数划入大明治下,他们虽然不成气候但也以从他们开始,皇上为他们划分牧场就是一个绝佳的主意,部落头领悉数重新推举,规定其上供之物,部落之间的争端则上告大明裁定,大明以茶盐为制衡。时日久后,他们即成为我大明之部落,亦可成为其他蒙古部落之榜样!” “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你说的,孙承宗跟朕也议过了!” “皇上谬赞了,微臣远远不及,是后知后觉!”袁崇焕忙谦虚道。 “嗯,你能明白朕的意图那就对了,理藩院也该适时而动。这以后会盟的地方就设在赤峰,朕手里还有**的这张牌!” 说到这,袁崇焕全明白了。对于蒙古的一切皇上早就想好了,而且自己的老师孙承宗出谋划策,将方略定了下来,自己则是皇上看中去执行的人! “微臣谨遵圣意!!” “呵呵,你是在辽东干了这么多年,也同蒙古人打过交道,朕是闭门造车,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再提出来。朕希望大明有个稳定的北方先。蒙古那边的事情先交给满桂跟何可纲协同处理,以后朕再设一个理藩院的主事在那边!” “是!” 袁崇焕跟皇上谈了半个时辰,总算将自己要担的职责理清楚,这样才不至于脱离了皇上的思路。告退出宫后,袁崇焕从驿馆拿了些辽东的土产去了韩爌老大人府上。韩爌虽然致休,但毕竟是任过辅的,再则他是袁崇焕的座主,所以袁崇焕回京之后第一个拜访他。 韩爌致休后自是颐养天年,身子骨越健壮,他知道袁崇焕回京后已经觐见过了,所以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家常话,问问辽东的情况而已,然后就道乏了!袁崇焕知道老师退下来之后不想再掺和朝政上的事,规规矩矩的告辞回来。 之后他又去了拜访孙承宗,孙府跟韩府也只是隔了一条街。对于袁崇焕的到访,孙承宗一点都不意外,他要不来才奇怪呢!孙承宗跟韩爌是一代人,对于袁崇焕即是上司又是老师。不过相处得久了,袁崇焕对孙老大人更有亲近感,有种亦师亦友的感觉! “素如,来坐!”孙承宗也很随意的招呼道。 “老大人客气了!”袁崇焕还是执弟子之礼,他回头看了下,偌大的厅上只有一个伺候的老家丁,他可是知道孙承宗有好几个儿子,人丁甚是兴旺。 “怎么不见几位世兄?” 孙承宗摆摆手道:“嘿,别说那几个不肖子,统统给我赶回高阳老家去了!几个孙儿去了国子监读书,十天半个月的才回来!” “哦!”袁崇焕点了下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孙老大人虽然生有孙鉁、孙镐、孙铈、孙鋡四兄弟,但是却各个都达不到阁老大人的要求。科考十来年也只有孙鉁考到了举人。皇上对孙阁老甚是恩宠,屡次说要荫封其子,孙阁老都拒绝了,看样子孙阁老是寄希望于孙子一辈了。 袁崇焕不待阁老问,就自己将皇上召见的事情一一说了。孙承宗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听,时不时点下头。袁崇焕细细说了,连着自己去拜访韩爌也说了下。 “韩太师没话?” 袁崇焕苦笑的摇摇头。 孙承宗笑了:“看来你的老师是享清福了今儿皇上该说的都说了,你照着办总不会出错!即使有什么难事皇上也不会让你去顶着!” “这还多得阁老筹划!”袁崇焕小小的奉承了下自己的老上司。孙承宗却摇头道:“这可不是老夫谋划的,而是皇上的意思!” “啊~”袁崇焕哑然。 孙承宗似乎叹了一口气道:“就是老夫刚听闻的时候也是吃惊得很啊,皇上的方略无可挑剔,比我自己想的还长远。皇上命**进京都是几年前的事情,娶察哈尔公主更是一点风声没透出来。不单是你,就是老夫也是一样!” 一样?!什么意思,那就是跟他袁崇焕一样,即使才干老到的孙承宗也只能听命的份。可见皇上天资神纵,似乎老天将前几代先帝的聪明都弥补到了当今皇上的身上。 两人都沉默了下,许久袁崇焕才道:“那兵部求稳,皇上来年是不是要行官绅一体纳粮之策?” 孙承宗点点头道:“不是明年就是后年,这是皇上很久之前就定下了方略,不少大臣都反对,但皇上还是会推行的!” 袁崇焕知道平辽之后,皇上越来越有主见,很多事已经不再跟大臣商量就会下中旨!袁崇焕对于官绅一体纳粮说不上反对也说不上支持,只是他跟阁臣们考的较近,又算是皇上的亲信,所以不自觉中站在了支持的立场。说反对的原因就很简单了,自从始皇登基之后,历代官卿就没有交过税的。现在跟平民老百姓一样,官何以为官?! “阁老,您觉得这可行嘛?”袁崇焕犹豫的问道。 孙承宗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句:“你有的选择嘛?” 袁崇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没有选择!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要他站出来反对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对错与否,包括孙承宗他们这一群人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如果他们在临阵反戈一击,那么不论改革失败还是成功,他们都会遭到皇上的忌恨,那可是大明无上的君主,自己一死百了,只怕连家人都要连累。他们没有胆量敢反对皇上,以前的老辅都是持个含糊的态度,然后一个劲的拖。现在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他们没得再拖延! 孙承宗见袁崇焕不语,呵呵一笑道:“元素何必想太多,你我都是臣子,为君分忧就是尽了臣子的责任!明白嘛?” “属下明白!” 孙承宗又似感叹了一句:“老夫倒希望这前人所未的改革成功,不合体制也罢,至少我大明之弊端又少一处!” 第二百八十八章 重点在南(下) 孙承宗所说的袁崇焕还是知道,官家不纳税则很多‘刁民’将土地挂靠在了官绅家,以此达到躲避纳税。这是损了朝廷肥了私家,官府知道则会重处,但往往很难查。官绅一体纳粮能够堵住漏洞,袁崇焕当然支持!到了他这个级别,钱财就看得没那么重了! “阁老,于国有益有识之士当然会支持,但官绅不纳粮是开国之时留下的祖制,只怕反对的人会更加多。这样的话,即使皇上乾纲独断也不得不虑!” 孙承宗点点头道:“皇上虽然年轻气盛了点,但办事不会冲动。否则这件事也不会拖了十年之久,实施的真正难度是在地方,地方又以南方为甚!” 袁崇焕是南方人,但孙承宗说的南方是独独指江浙一带,因为这里的土地最是富饶,亩产最高,赋税所得也是最多,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则是此处最难。不仅如此,历来科考北四南六,进士都以南方人为多,朝廷上的高官也是如此。只是当今皇上登基之后,这种地域的区别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因为皇上最不喜下边官员拉帮结派,同乡官员往来都颇为忌讳。而南京那边因为离得远反而越演越烈,如南京户部的尚书、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等等都是南方人!北方人在南京任职往往都被孤立在一边很不受待见。这种情况是皇上也没有想到的,当初为了不合政见的老臣都赶到南京去,没有想到赶出个这样的结果。下头的官员虽然意识到了,但怎敢轻易起南北党争这个争端! 袁崇焕的心思不在党争,他也不是刚进官场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皇命虽然为天,但治理天下的还是地方官员。如果江南一带的官绅闹起事情来,那对大明影响甚是动荡,就连远在漠南的朵颜部也保不定在那个时候生出什么想法来。真是一环扣住一环,袁崇焕方才在想安抚朵颜部的事情,现在又不得不忧虑皇上的新田赋能否平安实施! “阁老,您认为天下人如何看待这件事呢?南方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 孙承宗摇摇头道:“这事谁知道呢?!” 袁崇焕本还想探听皇上有何法子实行新政的,是悍然下旨还是另有良策?可这些事还属于机密,连孙阁老都没有泄露的意思。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袁崇焕是兵部尚书不是户部尚书也不好贸然开口。 过了会孙承宗似乎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合内阁大学士的身份,又道:“这事不归兵部管,你就不用去担心了,做好分内的事情!老夫主持完驻兵改制就要致休了,你要好好干,别辜负了皇上!” “属下知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国尽忠,报效君恩,亦不敢辜负阁老提携之德!” 孙承宗知道袁崇焕的脾气,对着皇上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伶俐点的言官词臣那都是将奉承话说的花团锦簇,不过孙承宗就是喜欢袁崇焕务实的性格。不过想到这,孙承宗陡然想起天启年间他在辽东杀将的事情,又觉得他虽然军事上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但待人处事上还不够圆满,以后没自己看着难免做出些无法回旋的事情来。在这他又不由点醒下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属下道: “你的能力老夫是放心的,只是你的性子颇为自傲,当年杀杜应魁手下小校之事老夫至今记得!怕就是怕你重蹈覆辙,当今圣上英姿天纵,明察秋毫,你身居要位切不可自满自专,否则难得善果啊!” 这番话完全是一个长辈对晚辈善意的规劝,当年孙承宗让袁崇焕去监管副总兵杜应魁那支人马有无冒领军饷,结果袁崇焕查到之后竟当着杜应魁的面砍了一个冒…… 领的小校。这种越级越权的行为虽然被孙承宗压下,但也给了孙承宗一个极不好的印象。这样的官员是有才干,但用之不好的话,放到地方可能就是一跋扈大吏,提到朝廷枢辅就可能成为擅权的权臣。孙承宗所忧如此,但是考虑到一来天子英明,二来这最近几年袁崇焕在辽东事事谨慎,将这自傲的脾气似乎去掉了,他这才没有反对皇上提袁崇焕当兵部尚书。 这种内心的衡量考虑当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孙承宗旧事重提也是希望再提个醒,不要等犯了浑后悔莫及。袁崇焕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老上司想了这么多,但说到自己当年斩冒领小校的事至今思来同样是背脊出冷汗,特别是随着官位越来越高,袁崇焕想的也就越来越多,对于臣子而言,自专两字可是为臣子的大忌!即使你占了十成的理也不是就可以目空一切,就可以肆意妄为!袁崇焕赶紧起身道:“多谢阁老提点,崇焕一定铭记在心!” 孙承宗见袁崇焕真心听教,欣慰的点点头道:“老夫这么说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你明白就最好了!嗯,你还有其他事情做,老夫就不耽搁你了,本来还想留你用饭的!” “多谢阁老体谅!” “去吧!”孙承宗起身送到滴水檐下。 孙承宗当然知道袁崇焕除了自己还要拜会别人,他来京师后按着亲近顺序,该拜访的还是要去拜访,不然以后怎么跟人打交道,所以孙承宗没有留袁崇焕就是这个原因。剩下的两位,一位是前任兵部尚书傅宗龙,这个也是袁崇焕的上司,自然要去拜会的!另外一位则是提拔过他的人,现任户部尚书侯恂!当初如果没有侯恂慧眼识才把袁崇焕调到兵部作主事,估计袁崇焕还在地方打熬资历!后来袁崇焕主持辽东,侯恂在户部也竭尽帮忙,袁崇焕回京后自然也是要来拜访的! 一通通拜访下来,到了酉时天色将黑,袁崇焕才回到他的府邸!崇祯四年驻兵改制之后,巡抚以各地驻兵大员的家眷都要安家在京师,这同样是历代不言明的规矩,算是一种朝廷制衡地方的手段!袁崇焕当然也在遵从之列,阖家十几口人都住在京师。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他弟弟袁崇煜以及妻子黄氏都在门口侯着他。因为知道他今日回府,所以一家人都等着他回来用饭!袁崇煜甚是热情的上前道: “贺喜二哥荣任大司马,知道你今儿回府,妈还在等你一起用饭呢!” “一家人不说这些话,都进去吧!” 回到家袁崇焕黑瘦的脸上浮现些笑容,自己可是三年多没有回来了。拍了下弟弟的肩膀,一家人齐齐进了府,妻子黄氏忙唤丫鬟打水给丈夫洗脸抹手。 袁崇煜又扯了些闲话道:“今儿一大早以为大哥进宫觐见后就会回府,所以兵部的大人们都在家里侯着,到了午后才散去。” “哦,有些什么人来?” “是梁侍郎带着几个郎中大人!” 礼多人不怪,不过就是这样也可以看得出兵部两位侍郎的性格。陈奇瑜虽然担任左侍郎,但却没有来拜会他这个新上司。梁廷栋他却是知道的,跟着温体仁一伙,在朝中风评颇差。他们在府中等候自然是有巴结上司的意思。想到这,袁崇焕放下手巾问道: “你可收了他们的礼?” “啊!”袁崇煜没有想到大哥问这个,顿时嗫嚅着不敢回话。见弟弟这副模样,袁崇焕的面色顿时板了起来,喝道:“收了些什么东西?” 袁崇焕是长子也是一家之主,袁崇煜打小就怕这个大哥。黄氏见叔叔受窘就开解道:“老爷,叔叔所收不过是些寻常物事,…… 就是有人告到都察院也不过是人情往来,兵部的各位大人买了些酒菜,本是想在府中整治为你贺喜,谁知你此刻方回。你常年在外,叔叔打理府邸也是不易,咱家又没其他收项,还要顾着老家的人……” 阮氏的一番话让袁崇焕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何况自己常年在外亏欠家人颇多,原本严厉的面孔顿时放了下来道: “好了,既然没事这些话就以后再说吧,母亲还在等着我们开饭呢!” 袁崇焕进了内堂叩拜了老母,这才一家人围着吃饭,在座的除了袁崇焕母亲何氏,妻黄氏,崇煜夫妇,还有侍妾阮氏,以及袁崇焕之子袁兆弼。袁兆弼生于崇祯三年,袁崇焕年过四十无子,原本打算过继从弟之子兆基的,不想后来纳妾阮氏竟生得一子,所以过继的事情不了了之。如今兆基兄弟都在一心学院读书,只等毕业便可到地方任封荫。 当夜无话,第二天袁崇焕到兵部见过下属,然后又再去拜望其他六部九卿,算是报到上任!申时离署回家,有幼子在膝下承欢,这样的温馨袁崇焕许久没有感受到了。过惯了军营生活的他还有些不适应,但身心放松下来却是相当的舒爽。 “二哥,还在看书啊,小弟有件事跟你商量!”袁崇煜在书房探了探头,看见袁崇焕空闲就进来了。 袁崇焕放下手中的书,指着个位置道:“坐,你我是至亲,但说无妨!” 袁崇煜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道:“是这样的,二哥,我想去经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官商 听到弟弟说要去经商,袁崇焕明显一愣,倒不是说他看不起商贾,他家祖上就曾做过买卖。袁家到了他这一代三兄弟,只有他一人读书,按照袁崇焕的想法是,袁家怎么也算得上书香门第了,以后自然是耕读传家,现在弟弟提出经商跟他之前的筹划是相悖的。 他不由问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袁崇煜见哥哥没有反感,心里松了口气,便鼓起勇气道:“小弟这几年在京也认识了几个人,他们都是各府的一些执事。如今天子重商,以往士林看不起商贾,现在变得争相开设店铺,虽然比不上田家,但盈利相当可观。哥哥贵为本朝兵部尚书,有些事原本不应该让你操心,但是府内钱银甚为拮据,所以” 袁崇焕接口道:“所以你就打算跟人合伙开设店铺?” 袁崇煜点了点头,事实上袁府家中的收入确实不够,袁崇焕虽然在辽东久任督师,但他深受皇恩,自然不敢吃空饷,再者有户部、御史层层监管。袁府就靠着他一个人的俸禄,如果是养一家人倒绰绰有余,但人情往来,一些来打秋风的同年同乡,还有外院守门的家丁,内府的丫鬟,轿夫,园丁,厨子,奶妈等等,这些情面架子上的东西都不能少。而在藤县老家还有不少族人,都是未出五服的亲人,袁崇焕官位最高已然是袁家族长,每年少不得也要周济一下乡亲父老,如此算来算去,单靠一点俸禄自然是过得紧巴巴的。 这些情况袁崇焕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昨天回府的时候听夫人说了一句半句的,事后曾问了清楚。显然开设商铺的事情,夫人黄氏已经跟弟弟商量过了,所以今儿弟弟才敢来自己跟前开口。袁崇焕不是书呆子,士林人虽然重名轻利,但他可是知道无钱寸步难行。而且皇上对此也甚是推崇,所以袁崇焕没有反对,而是问道: “那你们打算作什么买卖?府里又出多少银两?” 袁崇煜见哥哥模样像是答允了,喜笑颜开的将开店铺的事情全盘托出:“我们几个合伙的人也不是很懂,拉了一个买卖人,准备去辽东做生意,在关内买些陶瓷,茶叶,丝绸等等,然后运到关外,朝鲜那边再找些商人来沈阳交易,这样又可换得朝鲜的人参,貂皮等物事运回关内,一来一回总有数倍的盈利!” “算盘倒打得不错,不过这些应该是田家的买卖,你们挤进去似乎”袁崇焕想到这不禁皱了下眉头,田家背后可是皇上。 “田家拿的是大头,咱们只是走6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他们是大船大船的运,直接卖给朝鲜官府!” 至于田家的生意,袁崇焕在辽东自然是知道的,田家借着之前运粮的机会,顺道就带货物买卖,而且现在朝鲜已经不是田家的目标了,他们正跟更东边点的倭国作生意。弟弟他们的筹划似乎还不错,自己在辽东十几年,有人拉上他们袁家无非是看重了自己在辽东的影响。辽东的将士听到这是袁家的商号,怎么也会照拂几分的! 想到这袁崇焕问道:“合伙的是些什么人?” 袁崇煜回道:“除了小弟,还有梁侍郎的小舅,陈郎中的连襟,乔国舅家,剩下一个就是起的掌柜贾老二!” 听弟弟这么说,袁崇焕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梁廷栋跟陈新甲是自己的属下,拉弟弟入伙无疑是讨好自己,连着新贵乔国舅家也有份,看来这个什么贾老二胃口颇大。 “你们怎么入伙分成?” “根据贾老二说,五家都各出一万两白银,各占两成,半年一算分红,盈亏共负!” 弟弟的回答倒出乎 了袁崇焕的意外,他本以为是这个贾老二的商人为了拉拢朝中大臣,只是名义上拉他们入伙,每家分得干股若干,但从弟弟的表述来看,倒是似模式样。不过袁崇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问题: “一万两?府里头就是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入股?” 袁崇煜呵呵笑道:“二哥不必担心,我早已想妥了办法,打算从周国丈的‘银行’借一万两白银!” “借钱?谁给你作保?” 袁崇煜道:“我跟嫂子原本商量,就以二哥的招牌周国丈想必不用保人也是会借的,但这种事怎可让哥哥出面,所以陈郎中的连襟帮我作保!” “陈新甲家?” “是啊,哥哥,别看陈郎中只是一个五品京官,但他家早是大户人家了。当年田国丈做生意后他家就开始跟着做,人家不敢到银行借款,他就敢去借!” 袁崇焕奇道:“他卖什么?” “什么赚钱他家卖什么,听说最大宗的是陶瓷,跟蒙古人作买卖的陶瓷!” 袁崇焕点点头,看来这个陈新甲家颇有经商的头脑。大明朝原有一项规定,四品以上官员不许经商,但是现在这项制度已经名存实亡。何况官员们也不会自己亲自出面,都是亲属或者下人打理,任都察院也没法说!跟蒙古人最大宗的交易其实是马市,但是盐茶铁器等都是朝廷控制买卖,旁人自然插不得手,剩下赚钱的就是陶瓷了! “二哥,你算是答应了?” “那你就去办吧!”袁崇焕想了下道:“这事你还是回避一下,让袁福去出面吧!” “好咧!” 袁福是府里头的老管家,袁崇焕虽然这么作有些掩耳盗铃,但多少也规避点风险,让亲弟弟去做实在太过出位了。 没有几天,京师里头就有一个唤作聚丰的商铺开张了,不少闲杂人等前来道贺,但是闲杂人后边的人却大多都不是闲人。这个消息很快也京师里头传开,但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因为大家都这样做了,多一个袁崇焕也在情理之中,只有些自任清流的官员才不淌这滩浑水。 当然这个消息也化作一个纸条交到了乾清宫的案头,我用过晚膳后看到了这份消息,这是捕风营打探到的,内容相当详细,几家几户出银多少都写明白了。我将这纸条交给了方正华,他拿去归档了! 是试探还是小心呢?以袁崇焕兵部尚书的头衔,这个贾老二未免太过小气了,是袁崇焕小心还是别的什么!按照一般的想法,至少是身家百万的大商人让袁崇焕他们挂个名,然后每年分上几万白银才对。偏这个贾老二只是一个原来从松府运粮到京师买卖的小商人,因为海运兴旺后被迫转行而已。 撇开袁崇焕不说,我已经接到不少的消息,可以说京中只要有点门路的官员他们大多数都掺和进了商场,那些原有的勋贵就更加不用说了,私店都已经开到了京师附近的州县。中国人向来都是不患贫而患不均,有了田家等一批代表,情况只会越演越烈,面对这样局势,我开始有些头疼了,闭上眼睛沉思不已。 “皇上!”一个甜蜜中带点妩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琴心来了!”不说睁眼,凭着耳朵就知道是谁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琴心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行礼。 “起来吧!” “谢皇上,臣妾方才去了皇后姐姐那,本想自己回宫的,想到皇上还在这里,就顺路过来看看!” “兜了个大圈还顺路呢?!是不是想朕跟你一起回宫!” “琴心那点心思被皇上现了,方才皇后姐姐还跟臣妾说起,说皇上不要太 过劳累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有五六个时辰在处理政事,长此以往铁打的身子也是要坏的!上回皇上不是跟臣妾说过劳逸结合嘛?自己倒是忘了!” 琴心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我道:“皇上有烦心事?” “噫,怎么现的?” “这可是秘密!”琴心捂着嘴笑道:“皇上,烦心的事一时想不开就放在一边吧,回头再想说不定皇上就有好办法了!” 我摇了摇有些头昏脑胀的脑袋,琴心柔顺的帮我在太阳**按了按,感觉舒服了不少!我握住她的手道:“咱们到外边走走,说不定就能想出点法子!” 我跟琴心顺着来到乾清宫外的亭子,此时热气已经散去,微风徐徐吹来感觉还是不错。琴心一路上任我牵着手一语不。 “怎么不说话?” “臣妾看皇上烦心,就不好说些琐碎的事情扰皇上心神了!” “唉~”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坐在石凳上,两脚搭着毫无人君风范。方正华他们是见怪不怪了,琴心如今也知道我的习惯,有外臣在的话我还会注意下仪表,都是自己人的话怎么舒服怎么坐! “皇上好端端叹什么气呢?这天下事情又有什么可以难得住皇上你呢?臣妾听小娜说皇上那个时候在鞑子的宫里调兵守城,何等镇定自若!就连那个小丫头也着迷春心萌动!难道皇上烦心的事情还比鞑子厉害吗?” 也不知道撒云娜跟她们说了什么,我苦笑道:“比鞑子厉害倒未必,只是朕不太懂,或者说没有想明白!” 琴心更好奇了:“这世间还有皇上想不明白的事?” 第二百九十章 难处 “难道朕就要通晓天下之事?学海无涯,朕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否则史书上记下一笔,朕丑都丑死了!”我微微笑道。 琴心却很认真的答道:“可琴心却没有见过也没有听闻过有比皇上更博学的人了!” “就是再博学也有不懂的东西!” 说着我将京中官吏经商的事情跟琴心说了,琴心不禁睁圆了大眼道:“这可奇怪了,当初田家经营不是皇上特许的吗?皇后姐姐的娘家也是皇上准许的?为何皇上又担心起来了?” “当时朕是希望通过对外经商解决朝廷财政空虚的问题,只是现在这个局面朕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嗯,皇上是担心官员经商,天下人逐利忘义,进而教化纲常败坏!” “也有这个意思吧,朕是重商,但不希望官员经商!” 琴心不解道:“既然如此,皇上何不下旨让官员不得经商便可!”她顿了顿又道:“即使是臣妾跟诸位姐姐家中那也是惟皇命是从,皇上不必担心我们!” “朕可以禁止官员自己不经商,但是他的家人、族人呢?朕也没有法子啊!官员们自己养着一大批人,不说别的,就说朕吧,其实咱们也就十来个人,但是皇宫里头住着几千宫人,皇城外头还有十多万的上直卫。” “可这是皇家的规矩!” “那阁臣、尚书们也自有他们的体面,他们何尝不是家中养着数百人,朕养着皇族,他们养着家族!且不说他们要花钱养人,即使不是如此,如果官员清贫,商人奢侈,相较之下大多数官员都会失衡,权与钱的交易最是平常了!” 琴心稍微一想已经知道皇上要说的是什么了!皇上不想官员经商与民争利,但却没有好的办法来阻止,即使用诏书来严令禁止,那也是让下头的官员把经商的方式做得更隐秘一些。何况皇上总不能让官员五服内的族人都不经商吧!官员一旦经商,那么自然会生出很多弊端来。 想明白到这,琴心笑道:“皇上过虑了,其实官员经商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的,只是或明或暗而已。君子亦爱财取之有道,只要他们服从朝廷令纳税,谁经商还不是一样!至于朝廷官员,臣妾觉得只能在于监管,官员不得经商的律法还得说,但是那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就免不了了。臣妾还没有入宫的时候经营煤矿,多少人掺了一手进来分利。经商之事只能因势利导,不堵即疏!当然了,天地正气这话总是要有人去说的,臣妾觉得皇上同时也嘉奖士林名望老臣的德行,以名制利!” “你这些话倒不像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所言,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是哪个阁老的宏论呢!” 琴心白了我一眼道:“这个还不是皇上教的!” “朕教的?” “当日臣妾还未进宫的时候,皇上曾跟臣妾说过关于田地是否买卖,是否均分的事情!这经商亦如同这天下田地一般,谁人耕种都一样是耕种,只需要按时纳税就是了,皇上不是又说过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话吗?” 汗,看来自己当年为了泡妞说了不少的傻话! “你的意思是让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上不是说没办法嘛!这个也是暂时的,等皇上的赋税改制完成后,国库充盈,皇上可以提高官员俸禄,如果他们可以养活一家老小,自然不会去经商了!” “呵呵,希望如此吧!” 琴心撇了下嘴道:“怎么臣妾说得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皇后知道的话,你说会怎样?” 琴心双眼一瞪道:“是皇上要跟人说的,臣妾说了皇上又挂人干政!哼,不要以为臣妾不知道, 皇上还不是一样跟秀儿姐姐说过官绅一体纳税的事情!” 我哭笑不得道:“这个你也知道,还想威胁朕啊?” “这个臣妾可不敢,只不过臣妾要说的是臣妾并不是干政!皇上要是勒令大明官员不得经商,臣妾也是赞同的!臣妾哥哥的那生意不做也罢,安心在京做个外戚!臣妾方才所说只是见皇上忧虑,想为皇上分忧而已!” “好了,咱们不耍花枪了,干不干政朕心里有数,你给朕出出主意也是好的!重商是国策,这点不会改变,只是要想办法弥补它带来的弊端!” “那皇上就得在德字上下功夫了!” 我摇头道:“只怕还不到时候!” “哦?那为什么呢?” “天机不可泄露!” 琴心娇嗔道:“皇上!” 我笑笑不语,琴心眼珠一转拍手笑道:“皇上不说臣妾也知道,皇上是担心过犹不及,朝廷过早宣传尊崇复古,只怕还没有让官员醒悟修身,就让官吏们先起来反对皇上那套破坏祖制的新政!” “呵呵,就你聪明!不过朕要实行官绅一体纳粮那是肯定的,而且动乱也会有点的,只是闹就闹不起来!” “皇上得罪的是天下士林,怎知他们就闹不起来?” “嘿,你没听过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话嘛?再说朕还要感谢下魏忠贤!” 琴心不解道:“感谢他?” “是啊,他这个阉奴虽然为害甚烈,但对朕却也算是一件好事。他将大明道学先生们最后的一点脊梁骨都给敲断了!以往不管是大礼仪之争还是国本之争,无数大臣们前赴后继。朕实施的新政何尝不是坏了祖制,但所遇到的阻力要小多了。原因有二,一是大臣们也给财政、边乱逼得没办法,他们没有主意,只好听从朕的!第二个便是我方才说的,那些勇于上书的清流们已经给魏忠贤收拾了,后进的小辈们还没有学到他们的风范!” 琴心微笑道:“皇上怎么不说第三个原因呢?” “第三个?” “皇上挟平辽之威施行新政啊!” 我摇头道:“这个可难说是好的方面,以前有边患压境,朝臣们迫于压力,自然顾不得什么祖制了,现在外患已去,大家都缓下气来,自然有闲心跟朕为难了!所以啊,朕还要另想办法来对付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朕实行新政,嘿嘿!” “皇上你笑的模样像个奸商!” “哈哈,经商不奸怎么赚钱!朕若是做生意自然是要做奸商了!” 堂堂天子自称奸商,要给外人知道还得了,琴心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彻底无语了!不过她也可以看得出,皇上对商人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甚至对贱籍乐户也毫不偏见。 我嘿嘿笑道:“朕是奸商,不过朕可记得琴心入宫之前是个商人哦!” 琴心见皇上不怀好意的瞧着自己,不禁反问道:“那又怎样?” “你说呢?奸~商!” 琴心顿了一下,立时明白过来,粉嫩的脸涨得通红,含羞啐道:“皇上好没正经,说得好好就扯上这些看我不告诉皇后姐姐去!” 我嬉笑道:“这是夫妻之乐,你怎么跟婉琴说?” 琴心自己也觉得不好说出口,红着脸扭头就要走。 “这么就等不及回房了?” 琴心本是作势而已,给我这么一说,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留了个后脑勺给我,噔噔噔的带着人走了! 今晚倒是轮到在琴心宫里留宿,只是现在还早,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琴心被我调笑走了正好合了心意。现在宫中跟大臣们的作息都已经跟我一致了,虽然少数大臣还保持着三更就起床的传统。在我看来,晚上太早睡觉,早上太早起床实在没有必要,不如睡晚点,也起晚点。亥时(21-23点)睡觉,卯时起床。只是此时的大明晚上实在没有什么好娱乐的,诸如百姓人家都是天黑便睡觉了,为的是节约***。而我则喜欢在晚上批阅奏折,不单是批阅奏折同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教导炜儿。 炜儿今年已经八岁,懂得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在我心目中他是继承我皇位的太子,他也符合作太子的标准,这还得多谢婉琴的悉心的教诲。詹事府里的讲官教他四书五经,傅山跟侍卫教他诸般武艺,我则教导他取舍平衡。 关于怎么构建炜儿的世界观,我也曾很犹豫过,但我最终还是决定让他对皇权,对社会构成,众生平等这些问题都有个了解,所以我在批看内阁呈上来的奏折时,也会给炜儿看,告诉他这事说的是什么事,为什么内阁这么处理! 对于其他皇儿,我现在倒没有讲这么深入,而是在下午的时候,跟他们一起玩些小孩子的游戏,有意识的跟他们玩些劳作的事。比如种种蔬菜,瓜果,告诉他们只有自己种的才好吃,也跟他们一起养宠物,让他们做些亲力亲为的小事。皇儿们此时年纪尚小,还没有养成皇天贵胄的脾气,何况他们对我这个父皇崇拜得不得了,这当然侍卫们大嘴巴的后果,回宫后大肆渲染皇上如何英武,带着他们怎么杀鞑子!现在连长乐这个小女孩都缠着要学骑马,几个皇儿经常让侍卫们扮女真人,玩杀鞑子的游戏。 婉琴她们对我这样的教育也是笑吟吟的看,除了孝明公主,皇宫里头的女主人都是来自小户人家,小的时候也是亲力亲为做过不少家务。知道稼穑艰难,对于自己的皇儿是有好处的。除了刘皇祖昭妃这位老奶奶有点意见,觉得曾孙们在地里弄得跟泥猴一样,失了皇家体统。但有皇嫂在一旁劝着也就放开了。 这样的教育至少不会让他们成为不知稼穑的纨绔子弟,对于炜儿则提前加深了一点。捡一些看得懂的民生奏折让炜儿自己去看,等他不懂了再问。 “父皇,儿臣想求你一件事!” “哦,说吧!” 炜儿摇晃的小脑袋道:“父皇经常说凡事要亲力亲为才能明白当中难处,傅师傅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是儿臣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皇宫,所以儿臣想着父皇准许我们去外边走走,见识下外面是怎样的!” 嘿,没有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小就想来个皇子微服私服啊,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就你一个人想去?” “二弟,三弟,还有大妹妹也想去!” “看来你这个大哥做得不错,不吃独食啊!” 炜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热切的问道:“那父皇答应吗?” “嗯,答应,不过你们得跟着朕出去!”我笑吟吟的抹着他们的脑袋道。 炜儿惊讶道:“父皇也要去?” “怎么不乐意父皇去?” 炜儿急道:“不,不是!” “就你们几个小家伙出宫,父皇怎么放心!再说了,没有朕带着你们几个这样出去,你母后会准许吗?!” 炜儿一想也是,父皇虽然是一国之主,金口玉言,但是宫里的事情往往都是母后跟母妃们说得算。要是母后不准,那自己就出不去了,事情办不成也不好跟弟弟妹妹们交待。 “好了,继续看奏折吧!” 炜儿见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心里头很是兴奋,看奏折的效果也就差了很多,明显心思不在奏折上了。我也没有呵责他,小孩子就是这样,心里头藏不住事,能够老实坐在这不去跟弟弟妹妹 们炫耀就已经不错了。 我带他们出宫也好,让他们可以看看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见识 我带皇儿们出宫的事,婉琴最后还是准许了,只是嘱咐我要多带些侍卫,小心照顾几个孩子。皇儿们倒是兴高采烈,一大早就换了常服等我下朝,中午连吃饭都没有心思了,看得几个妃子直摇头。草草吃晚饭就撒丫子往乾清宫跑了,他们就是等父皇有空就带他们出去。 到了乾清宫外,炜儿问过乾清门守卫的侍卫,知道里头没有大臣后,几个小家伙就径直往里头闯。我正用完午膳坐躺在椅子上休息,还没等内侍们通报,我就看到几个小脑袋瓜探头探脑的进来。炜儿、烽儿、烁儿还懂得跪在地上行礼,长乐可没有这么多规矩了,一看到我就跑了过来道:“儿臣好想父皇!” 我还未话,炜儿就喊道:“大妹妹,不能没有规矩!” 长乐哪管这么多,作了个鬼脸就靠在我身上。宫中小孩子中就只有长乐一个女孩儿,当年田妃还为此懊恼没有生下皇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长乐越长越可爱,像粉琢的一般,就是婉琴也经常抱着长乐就亲两口,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的婉琴开始想要起女孩儿了。众人宠爱,又不需要像几个皇兄们这么规矩上学,自然成了天之骄女。 我一把抱起她道:“炜儿是你长兄,不听话可要打**!”然后转而对炜儿他们道:“你们都起来吧,这么大的太阳就想着出去?” 炜儿他们几个都嘿嘿的不说话,因为知道大明的皇子龙孙们长于宦官宫女之手,怎么带了一份阴柔,所以炜儿他们出世之后,我除了让生母自己带,同时让小孩儿从小就跟侍卫们一起练武,不仅可以强健体魄,还可以让他们的性格坚强。副作用是,长乐这个小女孩有点野蛮倾向。所以他们对于中午的烈日倒没有在意,平日练武的时候也没有少晒过,一个心的想要我带他们出宫。 “好了,那咱们走吧!”看着皇儿们渴望的双眼,即使下朝回来有点劳累也带他们出去。作父亲答允的事情总是要兑现的,不然小孩子一辈子都记得你曾食言。 这个时候出宫可不敢走正门,要是在大明门外遇到朝臣还真不知怎么说。还是走一条老路吧,从西华门往西安门出,到西城再往南! 到了宫外,几个小家伙虽然被侍卫们围着,但都是四处张望,即使平常的路人他们也觉得新鲜。炜儿是老大,本还想装着稳重,但看到弟弟妹妹这样,自己也忍不住了,看到没见过的东西都好奇的问问,像骡子,驴,鸡鸭等动物皇宫里头他们也是见不到的,动不动就用西苑圈养的动物来作比较。 “噫!”众人正看着,烽儿突然跑了出去,来到一个街边背阴的地方!侍卫赶紧跟了过去,却是看到烽儿蹲在几个乞丐面前。 “二哥哥,他们是在作什么?”长乐第一次看到乞丐。 烽儿指着他们嫩声嫩气道:“他们无家可归,是在乞食!” 长乐又疑问道:“哦,他们为什么没有家?” 烽儿还没有回答,炜儿就道:“是遭灾了!” 烽儿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从他那个小兜里拿出几个铜钱,一个碗扔了一个,叮叮当当的响。长乐倒没有施舍的心思,她见扔着好玩,也从二哥手里抢了几个扔着玩。若是在平时有人这样施舍,乞丐们肯定一拥而上,但是烽儿他们身边都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乞丐们只能是眼巴巴望着,希望这些阔少公子们多施舍点。 长乐见大哥没扔就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扔给他们?” 炜儿微皱眉道:“给他们几个铜板也没有用,他们吃了这顿,下顿就没有了,最终还是要他们自己有田地种田,这样才 有饭吃!” 长乐虽然长在宫中,还是明白买东西吃是要钱的,这个多得秀儿她们的教育。对于炜儿的话她就不是很明白,不过她马上有了自己的见解: “那就让二哥哥多给点,这样他们就可以吃很久了!” 烽儿苦笑道:“我就一点压岁钱,他们这么多人能给多少啊?再说他们这样我们是顾不来的,就算像大哥说的那样,让父皇分给他们田地可以保得一阵子,但是一遇到灾荒,他们还是会无家可归。我给铜板是尽点心意,能帮一点是一点!” 这样的话说出来,不要说长乐这个小女孩了,就是炜儿经过我悉心培养,限于年岁也是不太明白烽儿的话中含义。不过小孩儿的话说过就丢开了,倒是让我感慨不已。到底大明的耕田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保持,还是根据后世的办法分田到户,田地归属朝廷不许买卖。 我很犹豫! 如果说后一种办法能够解决豪强土地兼并的问题,即使是得罪天下大户,我也会毫不犹豫实施。但实际上是,即使每家每户都分了田地,但是一旦遇到灾荒年景,自耕农们仍旧逃脱不了家破人亡的境地,而且田地不可买卖,他们更少了卖地的钱。以前英国人走向资本主义是用羊吃人的圈地运动,那么大明要解放出多余的劳动力来,是通过大户兼并还是等多余劳动力出来呢?大明走向资本主义萌芽是不可避免的,但通过什么方式才是最好的呢?我不是社会学家,对这个没有什么研究,知道的也是一些常识而已。最郁闷是这个问题我不能跟臣子商量,如果我一定要问,他们给的答案肯定是保持原状不变,反对的理由当然很多,至少以前的井田制度就失败过了。 所以我现在能够想的办法就是暂时治标不治本的暂时抑制豪强兼并,要求地方官府优先保护自耕农。不管怎样,皇朝也还能维持几百年,足够我去想办法改良社会。 “父皇!” 就在我愣的时候,小家伙们已经被其他的东西吸引,特别是街上卖的小吃更是让他们吞口水。他们急着出宫,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看到吃的自然而然的觉得饿了。可惜他们除了烽儿带了点钱外,其他人都没有带钱的意识,可烽儿的钱也施舍光了。几个小孩眼巴巴的望着我,我只好让方正华跟着他们去付钱了。 他们对于小孩子家的玩具倒没有什么兴趣,宫外再有趣的玩具也比不过我做给他们的,他们感兴趣是那些糖葫芦一样的小吃。几个小男孩颇有精力跑跑闹闹,长乐就不行了,吃完东西后就赖着不肯走要人背!这小家伙也是滑头,自然巴望不上我这个父皇背他,转而可怜兮兮的瞧着方正华。方正华只能主动出来道: “还是奴才来背小主子吧!” 我点了点头,几个侍卫如释重负!长乐虽然是小女孩,但是明清之际男女大防看得比较重,让侍卫们背长乐也是不妥,一不留神碰到御史他们就麻烦了。一条大街逛了完后,不说几个小鬼了就是我自己也受不了,正午太阳正大的时候晒得人冒汗。随意在街边找了一家茶楼进去歇歇腿,方正华在楼上找了一个靠窗通风的单间。 茶楼的掌柜也是个人精,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大汉,他也没有多废话,直接拿出了菜单等我们点东西。这菜单的出现也是因为我给田家的建议,结果京城的酒家茶楼全部借鉴了,而且开始在全国推广。几个小孩子对于小吃都很有兴趣,几乎每个看起来好吃的都点了。 “点这么多,可别浪费了!” 炜儿道:“吃不完可以带回去!” 烽儿 接着道:“好吃的带回去给母后们尝下!” 长乐理直气壮的总结道:“就是!” 汗,我还能说什么反对,只好收起菜单给掌柜,让他们先上几壶好茶。大热天出来不单是小孩子,就是几个大人都口渴了。这家酒楼服务水准倒很高,一下子就将我们点的茶水点心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然后掌柜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点心上来之后,炜儿他们就没有闲心东张西望了,几个人一个劲的讨论哪种点心好吃。这种情景倒像是后世父母带小孩子去麦当当的景象,连着看着他们长大的方正华也是一脸慈爱的神色。 我们正享受着午后的温馨,突然房间外传来一声高呼: “掌柜的,快点上壶茶,拿些吃的上来,我们都饿坏了!” 听到这声音,方正华神色顿时一变,因为说话的人声音甚是尖细,很明显就是宫内侍。果然掌柜的恭声道:“哎呀,两位公公,要点什么茶,小的立刻让人端上来,小的店里有葱饼、包子、馒头这类点心,要上菜吃饭也可以,两位公公说了小的立刻让人去拾弄!” 一个年轻点的公公道:“随便上茶吧,反正你这的茶水跟宫里也没得比!你这个茶楼又不是酒楼能有什么好吃的菜色?!” “是,是,公公说得对!”掌柜还是热情的奉承着。 声音年轻的公公似乎还在想着点什么菜,那个年老点的公公打断道:“诶呀呀,我们就别点菜了,一年到头就这么点银子,不比以前啊,以前是什么光景,那些老公公们就是天天在全聚福吃也一辈子吃不完!” “怎么后悔没赶着那个时候收银子?” “呸,你恶心我不是!那些收了银子的没一个好下场,当年魏公公风光的时候,我也没份去贪,这样算是躲过了一劫。我跟你说这么件事,前一年我告假回了趟家,遇到了以前膳食监的何公公,嘿,那时候膳食监提督可是一个肥差,他当年没少贪,后来万岁爷登基怎么着,银子全部查抄了,人还给赶了出去,现在靠间破庙过苦日子,有家也回不去,唉,我们都是无根的人,得为自己谋个后路啊!” 方正华听了之后越的慌张了,因为大家都是去势的太监,彼此有份认可跟同情,所以外臣都抨击魏忠贤为阉祸,但宫内的公公私下交谈并不以魏忠贤为元凶巨恶。现在外头不知哪个监派出办事的太监私下乱侃,却给皇上听到了,那可了不得!还说什么谋后路的话,更是其心可诛! 方正华少有的慌张道:“皇上,这两个奴才在胡” 我摇摇头摆手道:“不关你的事,不用你出来为他们说话,再说还有司礼监呢!咱们今儿也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看下宫里的内侍,跟随朕的人心里怎么想!这些话可是平日听都听不到!” 皇上这么说,方正华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里话 隔壁的两位太监当然不知道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公公方正华为他们担着一把汗,好在那年老的公公说完之后,他们也没继续瞎扯了,而是让掌柜上了几个肉包。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掌柜很快拿了上来。可能是有东西吃了,没有听见隔壁再说话的声音。方正华立在旁边一句话没说,心里已经想着回宫后要跟司礼监提督张凤翔暗示下,若是让皇上觉得他们内侍不可靠,那后果就严重了! 我还以为可以听听太监们背地里怎么议论朕这个当家的,没有想到半路就没了!几个孩子倒没有注意到大人的谈话,反而等安静下来更大声的讨论那个点心好吃!五六岁最是吵闹的时候,何况还有四个小家伙。这个认为甜的好吃,那个认为麻辣的好吃,吵得不亦乐乎! “好了,你们几个安静点,自己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 最后是我话,他们才安静下来,各自做着鬼脸彼此谁都没有说服谁!可能是他们闹得太厉害,连隔壁的人也听到了。炜儿他们没有说话,隔壁却又说了起来道: “唉,姚老弟怎么这么浪费啊?” “大热天的吃不下!” “那也是,你听听隔壁人家,什么都把茶楼都点全了!没法比,真没法比!咱这点银子一碗冰块酸梅汤都不敢点!” “嘿,现在的冰块是天价,有钱也未必有地方买!老秦,回宫后凭着你的面子应该可以从小玉那丫头那要点冰块回来!” 老秦笑道:“你在我这就敢说小玉丫头,在宫里的时候你那次不是一口一个小玉姐!” 小姚不以为然道:“宫里人哪个不这样,谁敢得罪她可就是得罪了景仁宫那位!” 老秦叹道:“这个小玉比之前的小清更厉害!” 小姚笑道:“嘻嘻,咱们惜薪监就你老秦资格最老,估计就小玉会卖你的面子!” 老秦嗤道:“我哪有什么面子,有面子就不会来外边跑腿了!” 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内侍的地位直线下降,特别是皇上赶走了大批的内监,而娘娘们又喜欢用女官,所以相较以前太监们多少有点郁闷!之前慧妃身边用开的女官就是小清,后来出宫嫁给了吕强,现在就是小玉在慧妃身边伺候。 小姚点头道:“唉,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宫里的主子不喜欢用咱们!老秦你说,宫女可以嫁给侍卫,咱们怎么办啊?听说以前的公公都是储蓄大半辈子的钱风光回家,现在咱们可没这指望了!” 老秦呸一声道:“你别在那胡说八道,以前虽然有不少公公荣归故里,但是比起几万的公公来说那又多少!就是魏公公迹之前还刷了十几年的马桶,唉,我们刚进宫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伺候老公公几年,你是后来进宫算是捡到了!” 小姚是崇祯年进宫的,他原本不是宫内的太监,而是属于私下自宫没有找到门路,在京城外的太监村混日子的人。后来宫内缺人手才招回来的,就是看他身强力壮调到惜薪监,宫里的辉煌往事都是听赶出宫的老人谈的。现在宫里少了很多陋行,但人人都记得以前太监的权势。 小姚被老秦训斥他也不恼,而是为自己辩解道:“唉,我也不是所现在不好,只是咱们跟宫女完全调了一个转,朝里的夫子们不是说不患贫而患不均’,宫里头公公高宫女一等几百年来都是这样!” 老秦道:“这话你也别说,什么几百年啊,现在都是新政,知道不!多少老祖宗的规矩给改了,真要是依足老祖宗的规矩,宫里哪只这点人,至少要好几万!” 小姚不由感叹道:“以前外面的臣子,百姓哪个不敬宫里 的内监,就算老了回乡,当地的父母官也要敬三分面子,我们那的人就是因为这个才进宫做太监!” “穷地方都这样!谁不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咱们这群人啊!” 小姚点点头道:“老秦说得是,你说咱们有点办法不?” “办法?”老秦嘿的笑了一声道:“怎么动歪念了?” “没,没!”小姚连摆手道:“我是说咱们能不能想办法调到别的地方去,也许外头会好一点!” 老秦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不管你是不是动了歪念,还是就这样打住。宫里头有的是宝贝,但那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动的!以前是有人拿了宫里的东西出来,但捉到了就是打死。宫里的东西都是专人负责,按时清点,几位娘娘都是精明过人,有漏洞早就补上了。再说,这皇家御物谁敢收,掉脑袋的事!” 小姚苦着脸道:“哎呀,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夹七夹八说了这么多!好像我真的去偷东西一样,我是这样的人嘛!”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吃完东西早点回宫禀报吧!” 过了一会,隔壁的两个太监吃完肉包,然后喝了一壶茶就结账走人了。方正华听见他们一走,赶紧跪下道:“都是奴才平日疏于监管,请皇上责罚!” 几个小孩见方正华突然跪下,都愣着没有说话。 方正华虽然不是司礼监提督,但他是秉笔太监,按照大明以前的惯例,秉笔太监掌管着东厂,现在虽然东厂不存在了,但是管理宫人的敬事房划入了秉笔太监手下。 “起来吧!” “谢皇上!” “你平日跟着我,对宫里的人没有多管这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你平日也跟宫里的人在一起,他们有什么想法你应该禀报上来!宫里有一千多的内监,朕断不会忽略他们的!” “皇上,这只是极少部分的奴才,大部分内监都安分守己!” “但是朕觉得方才他两人说的有几分道理!” 没想到皇上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方正华还想着怎么帮他们请罪开脱,现在什么话都可以不用说了。 “朕可知道你,虽然你是个内监,但也是从内学堂毕业出来高等生。方才那人说的那句话你总是明白的,‘不患贫而患不均’说得很实在,相对比宫女而言,太监们的盼头确实少了点!朕回宫之后跟皇后议议,看能否有个改进的办法,让太监们也有个盼头。” “皇上”皇上为太监们切实考虑,方正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吃够没有?”我说过后就没继续这个话题,回头看了下几个小孩。 “吃饱了!”几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还要逛吗?” “要!”又是一起说。 “那走吧!” 走出茶楼,随意带着炜儿他们到处转,然后边走边指点,告诉他们平民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正说着的时候,却看到一顶挂着傅府的轿子急急忙忙的赶路。看轿子的品级就知道是傅山的轿子了,大热天的不知道赶去哪里!但是我跟傅山关系极好,他又是炜儿的师傅,当然撞见了总要打个招呼的!我打了个眼色给吕强,吕强立刻上前道: “傅大人,请下轿一见!” 轿夫见一个彪形大汉拦路,立刻停了下来。轿中人听到动静立刻将轿帘揭起来,但轿中不是傅山,而是傅山的老婆----傅夫人! “是吕统领啊!”傅夫人一眼认出吕强来,她也知道吕统领私下可是奉傅山为师,只是因为傅山为大皇子师傅后,侍卫们就不好这样相称了。吕强是侍卫统领,自然随时都跟着皇上身边,傅夫人很 快就抬头看到了街边的皇上。她赶紧下了轿子,轿子中却不单是她一个人,跟着下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相当可爱,跟傅夫人的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臣妇见过皇上,众位皇子公主!” 我笑呵呵道:“在外边就别多礼了!” “谢皇上!” 我瞧着她身边的小女孩道:“这个就是你家的千金吧,真可爱!” “谢皇上夸奖!” 不仅是我觉得,就是炜儿他们几个看到另外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同龄的小女孩,顿时互相打量起来。跟长乐明显对比的是,傅山的女儿显得相当的文静,但文静起来并不害羞,而是静静的站在母亲身边。 “大热天的,你们母女这是要去哪啊?” 傅夫人道:“臣妇这是要去天工研究院!”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发明 听傅夫人说这个时候去天工研究院,我有点好奇。崇祯十年的天工研究院已经名震天下,同时吸引了更多的人才进入研究员,让我欣慰的是有很多人我根本就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而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人才。傅夫人这么急着赶去,自然是有什么让她上心的事情生了。 我直接问道:“这大热天还要赶去,难道研究院生什么事情了吗?” 傅夫人笑道:“回禀皇上,是因为刚才研究院的学生来说刀具已经做出来了,所以臣妇忍不住赶过去看看!” “刀具?”我有点没有想明白。 傅夫人解释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臣妇想着做蒸汽机的时候,皇上就劝过臣妇不要太着急,要臣妇先把车床做出来!” 我拍了拍额头想起来了:“哦,是有这个事。” “天人录上的车床倒不是很难做,最难的是那个刀具,研究院的人找铁匠做了十来支都没用,最后还是按着天人录上头说的办法,将一些其它金属加进去熔炼,以寻求制造出玄铁来。没有想到,一个学生偶然加入一些矿石后,练出了刀具所要的玄铁!” “哦,真有这事,那敢情好啊!”听到他们自己将车床的刀具给捣鼓出来了,我也很高兴。因为我对刀具的认知也很有限,只知道要进行快淬火增加硬度,钢的本身也加入了其它的金属。唯一听得多的是钨钢,可惜钨这金属的熔点极高,不是燃煤就可以达到的温度。所以我在刀具这一块也是含糊其辞,希望先用百炼钢做刀具,以铜作为加工的材料。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自己将刀具做出来省去了我一番功夫,否则我就要让工部满大明去找矿石试验合金钢了。 傅夫人对此也很兴奋道:“臣妇想着有了刀具做车床,这样就可以车出很多部件,可以组装成蒸汽机了! 汗,傅夫人还是念念不忘那个蒸汽机,但是我知道蒸汽机是没有那么容易明的,一个是密封问题,另外一个是热效率问题!不过此时我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等她自己做到那一步就会逐渐现问题。 “车床的事情你们就多上上心,朕可等着你们把第一部完好的车床做出来,还有一点就是刀具还要进行研究,不能自满于切割生铁就可以了,还要着眼于可以加工钢铁。当然这些都不能太着急,慢慢来吧,先把铜材搞起来,做蒸汽机也可以考虑用铜来做!” “谢皇上教诲,臣妇记下了!” 对于那个刀具的效果我也挺想知道的,估计能跟傅夫人禀报说明切割铜材应是没有问题的。我回头看了四个小孩子,还是算了,带他们四个出城,然后玩到晚上才回来,婉琴她们几个可饶不了我,少不得唠叨我一晚上。 “那你先去看看吧,朕就不去了!” “是!”傅夫人微微行了一礼,这次带着她的女儿回轿子。我这才将目光放到她身边的小女孩身上,小女孩长得粉嫩粉嫩的,重和了傅徐两人的优点,小小年纪就带着一丝淡定的神情,圆嘟嘟的小脸,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我,被她母亲拉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 几个小孩显然对跟自己同龄的漂亮小女孩也产生了兴趣,人家走了远了还在望着。我拍了拍他们的脑袋道:“好了,人家都走了,你们还逛街吗?” 炜儿他们几个居然摇摇头,似乎刚才那个小孩子将他们逛街的兴致也全部带走了。我不由摇头笑了笑,不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嘛,也许成年人总是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思吧! “父皇,要不让刚才那个小女孩到宗学来读书,这样也让长乐 平常有个伴啊!”提这个建议的居然是烽儿。 让长乐有个同龄的女伴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我正想着答应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儿女读书的地方可是宗学,教学的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们,即使徐常两家的小世孙陪炜儿也是作为侍读而已,让傅山的女儿来陪长乐对于傅家可能是一件荣宠,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可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好事情。这个问题自己还是不要一言而决了,让婉琴去问问傅夫人她们的意见再说。 几个小孩都一脸希翼的等着我的回答,我笑了笑道:“让那个小女孩来陪长乐,朕倒是不反对,但也要问问别人的意见,要是人家不乐意那也不好勉强!” 听到这个答案,炜儿他们几个都有点失望。长乐更是不解道:“父皇,我听师傅们说,皇上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为什么还要问那个人愿不愿意?父皇叫她来不就可以了?!” “那朕要你学琴棋书画,你怎么就不乐意了?” 长乐撇了撇小嘴不说话了! 带着他们回到宫中,我可是累得不行。小捣蛋们可以回宫睡觉,我还得继续看阅奏折。好容易挨到晚上,我才回到坤宁宫跟婉琴说今日外出遇到的事情。 婉琴仍旧如以往的柔顺道:“皇上认为内侍们待遇偏低,那不知道皇上想怎么解决?” “朕倒不是说他们的待遇偏低,而是说他们没有什么盼头,那么干事自然不会积极,这样容易滋生弊端。你看宫女还可以嫁个好侍卫,将来挣个诰命也不是难事。那内侍倒差了很多,他们没有子嗣,又没有谋生的本领,等他们年老之后无人依靠,以致使他们年青之时想着办法存养老钱,甚至用不法的手段捞钱!” 婉琴没有接话,而是微笑看着我不语。 “怎么了?朕方才说得不对?” 婉琴摇摇头笑道:“不是,臣妾知道皇上肯定是心中有了主意!” “嗯,朕觉得对于这些内侍应该实行终生养老制!由朝廷不,由皇庄提供相应的钱粮资养皇宫中退休的老人,愿意到皇庄的可以到皇庄,回家的可以在当地官府领取,然后户部在补入内库的银子中扣除就是了!” “这个办法是皇上自己想的?” “呵呵,朕觉得还可以,婉琴觉得怎样?” 婉琴想了下认真的回答道:“好是好,只是现在朝廷供养的人都是内阁退下来的辅大人,他们外头的人可都是当作皇上的恩典来的。如果皇上将内侍们也终身供养,岂不是让内阁大臣们面子上不好看!” 不管怎么说,读书人对于内侍多少还是有些歧视的,即使是在阉人横行的明朝也是如此,我还没有想到一个内侍养老的问题还关系到了阁臣! “就以皇庄的名义资养他们,让他们名义上不退休,这样外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然了,不是每个内侍都可以享受这样的福利,自然是要表现好的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臣妾记住了!” “对了,朕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于是我把在宫外,烽儿跟我说让傅山女儿进宫陪侍长乐的主意说了。 “哦,皇上是说这个啊,炜儿他们一回来就跟臣妾说了!” “朕的意思是听听傅家什么意见,不好搞得像朕一纸诏书似的征召了他家的女儿!” 婉琴道:“但如果是皇上垂询,傅家即使有心拒绝,只怕也不敢驳皇家的面子!” “嗯,所以朕才让你去办这事,而且最好是问傅夫人!” 傅夫人也就是徐mm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性情更加接近率真。婉琴听我这么说也知道我的用意,点头答 应了。 若是一般的官宦人家知道有这么好的事情,巴不得让自己的女儿进宫。这样不仅可以为自己增加脸面,更重要的是,作为公主的童伴可以保证未来的几十年都能跟大明皇家搭上关系。再如果小女孩儿跟公主的关系好,以后结为儿女亲家,那就是皇亲国戚了! 宫中传出这等消息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傅家,但傅夫人回的话却是婉拒了,言辞不过是说小女顽劣不堪,不足侍奉公主云云。我跟婉琴不过是一笑视之,倒让几个小孩委实失望了一阵。不过小孩子忘性大,过了一阵又抛之于脑后了! 不过傅夫人还详细禀报了车床的情况,虽然高硬度的刀具做出来了,但是能够加工的原料还相当有限,只能是加工铜材、生铁,刀具的磨损还有些严重。更大的问题是皮带带动的滚轮无法提供更高的力矩,使得切割只能一点点的来。 我随手在批复的奏折上写下了一些改进的意见,对于科研的事情我已经不具体插手了,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第二百九十四章 舆论分化(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崇祯十年已经过了一半还多,因为明年是外察之年,所以很多地方官都卖力的进行土地丈量工作。内阁早就文到了地方,明确说了今年吏部的考核将会以丈量土地的效果为依据,不由得下头的官员不卖力。而我对他们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是让地方官员拿自己治下的耕地来跟万历十年的鱼鳞册对比,多的土地是怎么多出来的,少了又是什么少的,需要一一列清楚。 这次核查地方官员的政绩我没有让户部的人去做,而是让王承恩的捕风营在外头打探消息,宫里则是司礼监的内侍们一一核对官员提交上来的奏折。如果有出入不对的地方,则转交给都察院,让巡察御史们去官员的麻烦。在打了几个出头鸟之后,地方官员哪还不规规矩矩的丈量土地。 当了有了全国的耕地数量不是就解决问题了,我也不能学着后世的雍正皇帝一样,依靠强大的君权来实行官绅一体纳粮。因为明代跟清代有些不同,清代雍正时期才是到了**的顶峰,皇权能够确保自上而下的改革。而我现在所处的时代,天下读书人保持了极好的优良传统,即使是皇帝旨意,如果他们认为不对,那就会前赴后继的跟皇帝对着干! 为什么朝廷也会怕天下读书人呢? 那是因为现在的教育普及不高,想想在一些村庄县城,懂得识字的也就那么几个读书人,他们往往能够影响着当地所有老百姓的看法。毕竟识字的先生比他们说得有道理多了,至于朝廷的法令则可以推到奸臣的身上,就好比大戏里头唱的那般。且不说他们拥有涂抹历史的能力,光他们在地方的深远影响力就足以让人忌惮三分。 想必天下的富人们也是依仗这个,赌我不敢在明年实行新的纳税制度! 我当然不会自持君权强行改革,而我要做的就是在改革之前分化他们,让天下舆论先行,朝廷的改制在民众的呼声中推出。我掌握的自然是独此一家的明刊,有了舆论的喉舌,事情总会变得好办些的。 关于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我跟铭心堂的各位主编进行了沟通,铭心堂现在的主编是张岱,张采,张溥,人称明刊三张!鉴于外头不少传言,说是进了铭心堂就等于中了殿试三甲,这给很多读书人诟病。婉琴上次提醒过我一回,所以明刊很久没有提拔新人进来了。原来的揭暄、朱舜水、吴伟业等人都已经中进士出去为官了,揭暄可是让我很为难,他可以说是难见的博才,对军事有独到见解,对天文数学也很有造诣,最后我还是让他自己选择,结果他决定先去一心学院,然后再到地方磨练几年。至于朱舜水则给郑三俊要走了,因为对日本的贸易越来越大,郑三俊问我要人,我立马想起了朱舜水。李梦辰去了浙江做许誉卿的帮手,吴伟业则给我配到地方做县官磨练去了。除去一个年纪还较小的王夫之,只留下三张跟顾炎武作为长驻主编。 这种趋势的变化,让我将铭心堂不知不觉中由半官方的机构转变成为了朝廷机构。让铭心堂按照翰林院的标准设置品级,以后的主编也将由新科进士中选拔。王夫之算是铭心堂最后没有官职的主编了。 有时我想起明刊出现这么多年了,民间却仍旧还没有出现另外一家打擂台的报纸。也许他们还没有想明白,报纸上是可以做些广告来换得收益的。自己承当行则是要负责所有的成本,这种亏本的事情即使有人想到,也没有那么大的资本去投入。虽然还没有出现,但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出现,我是不是应该先弄个《大明出版 条例》什么的以防万一。 刚想着这个事情就进了铭心堂的大门,见到我来,几个主编自然放下手头的工作前来行礼迎接。 “好了,都起来吧!”我一挥手径直进了里头落座。 “谢皇上!” 待众人都依次落座了,我才问道:“朕也蛮久没有来铭心堂了,这个月的明刊写好了吗?” “回皇上,已经写好了!”为的张岱赶紧从自己书桌上拿起这个月的明刊样稿给我过目。我摊开看了一下,上头除了一般的朝廷公文任命外,主要讲的是关于驻兵改制以及今年治理黄河的情况。 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份样稿,几个主编松了一口气。我放下样稿,转而看了眼坐在末座的王夫之道:“而农,朕没有让你去参加今年的科举,会不会怪朕偏心啊?” 王夫之连忙道:“微臣不敢!” 我呵呵道:“你年纪都还小,现在中进士太过锋芒了!” 王夫之却小声嘀咕了一句道:“那黄宗羲还不是年纪不大?!” 张岱他们几个瞪了王夫之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王夫之十来岁就进了铭心堂,跟黄宗羲几人年纪相差不多,而且能进铭心堂的人各个都自负才学,自然不甘人后,有意无意之间也是存在着比较。王夫之的话虽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笑道:“正是因为黄宗羲出去的年纪太小了,锋芒太露才有后来的事情!朕希望你们能在铭心堂多学点东西,要历练的话,朕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忠清,你可明白?” 顾炎武想不到皇上会转而温言宽慰他,老实说,他心里跟黄宗羲比较起来当然有些不舒服。黄宗羲虽然大他三岁,可他们是在同一年中的进士,而且顾炎武还是状元,但皇上偏偏把黄宗羲放出去任职,把他这个状元留了下来,多少让他心里有些想不通!不过今日听皇上这么一说,顾炎武隐约中感觉得到皇上是故意这么安排的。不过再想想,顾炎武也就释然了,崇祯四年的状元张岱不也还在铭心堂嘛!而早他三年的状元曹文衡现在已经是官居从三品的参政,明年外察只怕又会再进一步,直升布政使了!要真说不平衡,只怕他们的头儿更加不平衡,但平日却没有看到张岱有丁点表现。看来这养气见识,自己还差的远,这人与人是不能太过着相于去比较! 听到皇上想问,顾炎武抛却杂念,忙回道:“微臣明白,这是皇上爱护臣等!” “嗯,你明白就好,你们的路还长,不要太顾眼前,只有真正学成一身治国本领,朕才会重用你们!还有你们三个姓张的主编,都是崇祯四年的进士,朕把你们扣住在这,会不会心怀不满啊?” 张岱等人见皇上又问他们,赶紧道:“臣等不敢!” “有什么就说什么,朕可不信你们一点想法都没有?!” 张岱苦笑道:“皇上这么说,微臣再否认就是欺君了!想法也是有一点的,但是微臣几个知道自家事情,于经济一道不甚精通,着于地方事务未必就比别人做得好,这些年倒也安心于铭心堂。” “呵呵,这就对了嘛!朕要听的就是心里话!让你们几个堂堂在状元放在这是有点委屈了你们,但是明刊对于朕很重要,朕也需要一群跟朕同心的人为朕打理,所以才一直将你们留在铭心堂!” 跟皇上同心!听得这句话,三张心里一阵激动! 我指了指顾炎武他们道:“他们两个就不说了,朕以后再安排。至于你们三个,朕也明白对你们说,朕是要将你们长期留在这里任职。当然了,朕也不会亏待你们,京官也好,外官也好,都是三年一 考,朕也让你们跟他们一样,三年一考,合格的话朕也同样升你们的品秩。你们觉得怎样?” 张岱他们几个连忙伏地道:“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 张岱他们几个心里更是激动不已,如果说做官自然是在京城里头做官的好,而且铭心堂没有更多的担责,却又经常跟皇上见面打交道。现在连升迁的问题皇上都解决了,可以想象这几乎是一些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官位。 各个都给了糖果,现在到时候谈正事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舆论分化(下) 跟他们说完铭心堂的事,接着就是我来这儿的目的了。明刊是我掌握的舆论喉舌,但在它真正变成我的舆论之前,我必须把几个主编搞定,否则这场舆论大戏就唱不下去了。只有他们几个成为我新政的坚定支持者,这样他们才有足够心力去跟反对者一争长短。 张岱他们几个年纪较大,自然明白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来铭心堂宣示皇恩。明刊作为朝廷动向的风标,如今朝廷内的几件大事他们还是明白的。他们也曾私下的讨论过这件事情,都是不愿去触这条线。如果是旗帜鲜明的支持皇上,那么他们将会得罪天下的既得利益者,包括他们的父母家的宗族。只是有些事情轮不到他们选择,不管怎样都是要面对的! 我还没有开口,张岱他们几个面色就有些不正常,只有顾炎武跟王夫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说服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产生其他想法,所以我一开口就将所有的话堵住道: “朕再过段时间就要推行新的赋税政策,简单的说就是官绅一体纳粮!” 张岱他们几个哦了一声,心里却暗暗苦,顾炎武他们点点头表示在听。 “新政是一定要实施的,这是朕在登基之际便定下的国策!朕之所以没有实施,一来是过于仓促,二来是因为当时辽东之事未了,如今朕腾出功夫来了,这项国策一定要实施!” 皇上话语不容置疑,何况张岱他们几个只是小臣哪敢反对皇上的旨意。只能是唯唯诺诺的应了,心里除了苦笑,更多的是无奈! “好了,你们几个别不吭声,对朕的新政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说看!” 张岱硬着头皮道:“皇上,这是国家大事,微臣不敢置掾。” “嗯,这话说的有些避重就轻了,朕的多少国家大事还不是靠明刊宣示天下!” 被我一训斥,张岱马上起身跪下道:“微臣知罪!” “起来吧,接着说说看,朕今日来就是听听你们的意见!” 张采不忍张岱受窘,就出声道:“皇上,微臣以为实行新政固然可以增加朝廷收入,但同时也将会得罪天下士人!” “你说朕会得罪天下的官员,怕朕手下没人干活了,对吧?!” 张采一点头表示默认! “那朕问你们,这官绅不纳粮的制度怎么来的?” 张采他们在铭心堂这么久,对于历朝历代的史实知之甚祥,他深吸了口气回道:“回皇上,这是本朝太祖皇帝开国时代定下的规矩!洪武十年太祖下诏令曰: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若贤人君子,既贵其身而复役其家,则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著为令!洪武七年“令官员亡故者,免其家徭役三年。”;洪武十二年又定:“自今内外官致仕还乡者复其家终身无所与。”;洪武十三年“令六部、都察院、应天府并两院判禄司、仪礼司、行人司随朝官员除本户合纳税粮外,其余一应杂泛差役尽免。又各处功臣之家,户有田土,除合纳粮草夫役,其余粮长、里长、水马驿夫尽免。”;嘉靖二十四年议定如下则例:京官一品免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二品免粮二十四石,人丁二十四丁。以下每降一品,免粮额减二石,人丁减二丁。降至九品免粮六石,人丁六丁。内官内使亦如之。外官各减一半。教官、监生、举人、生员各免粮二石,人丁二丁。杂职省祭官、承差、知印、吏典各免粮一石,人丁一丁。以礼致仕者免十分之七。闲住者免一半。” 我点点头道:“说得倒是详细,那太祖皇帝为何要定如此规矩?” 张采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是因为皇上体恤臣下,体恤读书人,再者” 我打断他的话道:“再者是因为建国之初,国库空缺,太祖以免纳粮来填补官俸的缺额,同时也是给读书人一点生活来源,但是大明经历数百年之后,事情却跟太祖皇帝的本意相反,官绅不纳粮成为了田税的一大弊端。” 张采见皇上打断他的话,而且将官绅不纳粮定了论调,一时间不知怎么说好。张溥见张采不敢说,只好自己出声了。 “皇上,微臣也说一句!” “好,你说!” 张溥道:“皇上,虽然官绅不纳粮,但是在地方的官绅之家往往就是一地的领头人物,建桥修路,倡议县学,灾年救济等等都是他们主持完成。是以微臣以为,虽然他们没有缴纳赋税,但同样将这些钱银用于地方支出,还之于民,还之于朝廷了!再者官绅士林之流乃国家之元气,微臣以为应善待之!” “嗯,且不说你说的对不对,但你敢跟朕说这个话就不错!但朕要说的是,朕不能指望着靠官绅富商的良心来补这个赋税的漏洞。国家是靠法律来管理的,而不是靠人心!” 我说到这,他们几个人脸色都变了。我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个皇帝不就是最大的人治吗!难怪他们这幅表情!我摇摇头苦笑道: “朕的意思是,张溥你说的最好的情况,但事实上地方仍旧有一大批为富不仁的豪强。听听以前河南巡察御史毛九华上言说的是什么个情况:‘缙绅之家,率以田庐仆从相雄长.田之多者千余顷。即少亦不下五七百顷。势豪之家,仆隶多至数百,奸民乘势投献,百姓受其鱼肉。’国人向来不患贫而患不均,既然是官绅了还不纳粮,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贫者日益贫,富者日益富。富者动连阡陌,贫者地鲜立锥。饥寒切身,乱之生也!可以想象,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无抵御灾年的能力,一旦遇到灾荒,他们就会卖掉田地度日,土地最终会不断集中到少数官绅手中,如果天下有一半的土地都是免税的话,你们认为朕这个皇帝还做得下去吗?” “你们都是熟读史书的人,上古到今田赋税法改了不知凡几。但朝廷上位者无不想法设法抑制豪强兼并土地,往往效果却很差!从经历大乱的开国初期,土地重新分配到后期土地兼并剧烈就是一个朝代的兴衰史。大明开国二百余年,土地兼并相当之严重。朕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朕还是却要保证大明的田地都要交税,这样朕才有足够的银两来应付灾年。只要官府肯救济,朕相信没多少老百姓是舍得卖掉自己的田地的!” “再者,免税的这部分土地,如果朝廷继续官绅不纳粮,这些税收只不过是收入了官绅的仓库,让官绅的家产多增加一些而已,如果交纳朝廷则可以用来救济百姓!你们会说朕这是在劫富济贫,但朕要说的是,除了本朝,之前历代有何圣人之法说官绅不用纳粮的!佛家还有云众生平等,况且朝廷救济百姓对于官绅富豪之家同样是有好处的,如果朝廷国库空虚,最终引民乱,那么先遭殃的则是那些富户官绅们,这种做法跟好处是相辅相成的!” 整一个下午,我就跟铭心堂的几位主编探讨土地政策。这也是我一直来思考的问题,如果大明没有开海禁外贸的优势,那么土地兼并将会产生富余的劳动力。在资本主义还没有 萌芽的封建社会是很难安排他们的,他们将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成为乱民。而我也不能打破现在的土地买卖政策,将土地收为国有,这样只怕不是官绅反对这么简单,连百姓也会跟着反对!对于百姓而言,土地是他们可以一代代传下去的传家宝,关键时刻还可以卖掉的财产。一纸诏令说归国有,立刻就有人拉起队伍造反! 张岱他们在听了我思虑的土地政策之后,眼光不在局限于既得利益者的短浅,而是从大明展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不可能让他们一下子就改变想法,但是从他们的脸色来看,对于官绅一体纳粮没有那么抵触了。我当然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心态,在离开铭心堂之前,我给他们留下了数个疑问: 如果你是大明的户部尚书,你该怎么办? 如果以后读书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人不交税,你又该怎么办? 土地允许买卖,如果朝廷放任不管,最后土地兼并会成什么样? 在张岱他们几个的震撼表情下,我回宫了! 在我跟他们上了这一堂国民经济课之后,他们的思想果然有了很大的转变,先他们不反对官绅一体纳粮了,而是委婉的跟我提出一些补充措施,比如说嘉靖年间定下的规矩就很不错,让官员依照品秩减免税额等等。 而我则较主张官绅跟百姓不再做区分,所以少不得找铭心堂的人谈了几次座谈会。官绅有朝廷的俸禄,让他们交税也没有多大的问题,而我想的更多的是读书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下一步 我所说的担心读书人,是因为很多穷经皓的读书人除去当官真不知道他们能干什么,能够从举人里头挑选出来的进士还算是难得的人才,其他很多把四书五经读傻了的人不计其数。想到后世家喻户晓的范进、孔乙己等人,我心里就堵得慌!而他们这些人却是官绅不纳粮的既得利益者。记得儒林外史中范进一中举,立刻就有很多人来投靠送银子,这里除去巴结的成分,另一个目的就是献土逃税。 官员们有俸禄,举人以下的读书人却没有朝廷的俸禄,如果再进行官绅一体纳粮的话,他们就会率先起来反对。举人的数量比较庞大,若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让下头官员煽动起来当枪使唤。当政者怕的还是动乱,这个时代民智开相当有限,民间的舆论还是掌握在地方的官绅跟读书人口中。 即使我跟铭心堂的几个主编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风声的内阁大臣还是派了代表来跟我商议纳税的事情!稍微惊愕点的是,没有想到来的是贺逢圣。不过想想也是,内阁之中原本最好出面的自然是辅钱龙锡,但他偏偏是提出丈量土地的人,所以他自然也不好来我跟前反对,次辅李长庚则是新晋的内阁大臣,而贺逢圣在朝中大臣眼里一直是我比较看重的臣子之一,所以最后还是让他来了。 “怎么你也要反对?”我一开话头就拦住了贺逢圣。 贺逢圣没有想到一来皇上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对于提拔他的皇上,贺逢圣打心里就有一种畏敬交加的感觉,即使皇上年纪比之他还要小,但是皇上不怒自威的神情让贺逢圣心里还是打了一个突,他赶忙辩解道: “微臣不是要反对!” “不反对?!”我顿时泛起了笑容道:“不反对就好!来,贺卿家,坐!” “皇上,这个”贺逢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话还没开头就被皇上堵了回去,他不由苦笑同僚们可是选错了人。但是自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皇上打,回去也无法跟钱辅他们交待啊,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皇上,是这样的,这个官绅一体纳粮,微臣觉得实施起来太过刚猛,微臣是同意实施的,但微臣同时觉得应该缓一缓,用个缓冲点的办法!” “哦,那你想怎么缓?” 贺逢圣见皇上没有怒,便大胆道:“回皇上,微臣的意思是觉得在嘉靖年间官绅按官阶递减免税最是妥当,这样既可避免官绅无限制的偷税,也同样不会让天下官绅难以接受。” “你是说有限制的免税?” “是!” 这个办法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步到位有一步到位的好处,免得事情拖拖拉拉以后还要改!不过忠于自己的贺逢圣都肯出面来说这个事,这代表着朝廷大臣们对于官绅一体纳粮都是抗拒的,甚至下头的读书人更加反对,所以谨慎的贺逢圣才敢出来跟我说这个话。 “这个想法有什么章程了吗?” “微臣跟几位同僚商量了一下,觉得以官阶来定免税的亩数,之前皇上改革皇族俸禄曾用到此办法,臣等也是受此启,所以觉得如果这样实施的话,天下免税的耕田也不会太多,而且可以有效遏制刁民献土,新政也不会受到太多来自民间的阻力!” 我点点头道:“你说的朕明白!” “那皇上是同意了微臣的方案?”贺逢圣欣喜的问道。 “这个朕再想一想吧!” “那微臣告退!”贺逢圣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多废话,否则更容易引起皇上的反感! 贺逢圣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在宫里静静的坐了 一会,其实并没有想什么,而是放松这几天都绷紧的神经,有时候什么都不想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皇上”一个轻柔的声音唤道。 我迷迷蒙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宫装美女。我拍了拍额头道:“哎呀,是秀儿啊,你怎么来了?” 秀儿嗔怪道:“皇上还说呢,昨儿说好陪臣妾吃饭的,结果臣妾左等右等都没有来!” “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朕方才坐着就睡着了!” 秀儿嫣然一笑道:“臣妾哪会怪皇上,臣妾是怕皇上饿肚子了!怎么皇上还在为新赋税的事情费神吗?” 我点点头道:“是啊,事关重大,朕不得不慎!” 秀儿也是神色凝重道:“这倒也是,都是太祖留下的祖制实施了几百年,一下子取消确实难以估量会怎样!” 官绅一体纳粮,这项新的赋税政策,不要想到反对它的人只是官员而已,而是这官员里头不仅是文官,还有数量庞大的武官,这些武官在一个驻地呆久之后,渐渐的也成了当地的大地主,更加不用说原先改制前的世袭将领了。朝廷内阁大臣们的担心也不是单单为了他们自己,于是我把贺逢圣来跟我说的一番话转述给了秀儿听。 秀儿听后蛾眉微蹙道:“贺学士说的也有道理,缓一步来总没那么多问题!” “朕总想一步到位的解决掉!” “皇上也不是教导炜儿他们一口吃不成胖子,何况皇上现在实施的不彻底,以后还可以继续改制的!”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呵呵,算了这件事反正也还没有到实施的时候,朕想想再说!现在咱们就不说这个了,走,陪你吃饭去!” 秀儿却是知道皇上心里有了主见,当下也不再多说,而是笑吟吟的陪着去了景仁宫。 皇上跟铭心堂主编们的辩驳很快就传到了外边,朝臣们或多或少都听闻了些风声,当然各自所持的立场也不一样。有的支持,有的反对,以李标为的大臣们则是反对,而以温体仁为的官员则是无条件支持!双方各有各的理由,一度在朝廷上吵得不可开交! “好了,朕又不是马上要实施,你们每次都在这个新税制上吵来吵去,你们不烦,朕还烦着呢!” 我一怒,两派的大臣们都不说话了! 我顿了顿后道:“这件事朕只是一个初步构想,徐爱卿,你怎么看?” 徐子文回京之后作为勋贵也位列朝班,只是作为惯例很少理会朝政,每次上朝都是例行的旁听,只有皇上点名叫道才会表意见。此时出来说话,若是立场鲜明自然会得罪一方的大臣,徐子文可不是常炎林那家伙,稍微停顿了一下后道: “微臣听了双方大臣的争论也有几日,觉得各有各的道理。微臣倾向于一个比较中和的办法来解决,既不太偏激,也不太保守!” 我呵呵笑道:“徐爱卿,你不会跑出来和稀泥吧?”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事情并非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也许大伙再想想就有第三个选择的办法!” 我已经知道徐子文要说什么了,作为我手下多年的臣子自然也是消息灵通,同时也懂得揣摩圣意。我拦住他要说的话道: “这个话倒是对的!看来这个官绅一体纳粮还没有昭告天下实施,就是在朝廷内就引起这么大的争论,朕还有仔细思量思量!” 听皇上这么一说,反对的大臣无不欣喜。这可是难得驳回一次皇上的主意。他们正想着趁热打铁的时候,皇上又接着道: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臣们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朕就号召天下人来说说这个事 ,最后大家谁说的有理了,朕再决定怎么办!” 皇上的一番话把大伙都说得愣在了当场,支持的大臣没有搞明白,反对派也没有弄懂,一个个愣住了。可惜皇上没有给他们机会问,因为皇上已经点名让钱龙锡出来说丈量土地的事情了。 就在大伙还在犹疑的时候,新一期的明刊就出来了,这次明刊比之以前有了变化,那就是多了两版,并不是因为这一期生的事情多,而是多出来的两版是专门用来讨论官绅一体纳粮这个事情的。这个时候,大臣们才明白,皇上所谓天下人一起讨论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讨论得到了热烈的响应,比之以前讨论德才,四书五经跟格物致知还要热闹。有的是真的忧国忧民,有的则是要维护祖制,有的是想凑热闹,也有的是想博名声,总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明刊刚刚出去,一些在京师附近的书生学子们就已经开始撰文表达自己的意见,铭心堂的主编们毫无例外的成为了支持派的主辩手。但随着明刊在大明各地传播开来,支持官绅一体纳粮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他们的目的各异,但却缓解了铭心堂主编们的压力。 因为明刊已经是朝廷的刊物,自然能够把握住辩驳的主题,防止他们将问题扯到了祖制上边去。所以每一期的明刊都将主题紧紧扣在官绅不纳粮的利弊上去,这一个做法让反对派往往还击无力,因为是否纳粮会牵扯到一个利跟德的问题。支持派能够旗帜鲜明的说官绅既是读书人就应该高瞻远瞩,不要纠缠于蝇头小利,而以此坏了国家大事。反对派在抵抗无力的时候,只能是扯起祖制的大旗。 可惜祖制这玩意也不太管用,比较太祖皇帝也就两百来年,前头的朝代多得是。前头朝代大臣都要缴税纳粮,为何他们就不可以?!双方从上古三皇五帝说起,一直说到太祖时代。铭心堂的张采将官绅不纳粮的缘由来历说的清清楚楚,让不少反对派打起了退堂鼓。而且在某些有心大臣的授意下,透露了朝廷以后纳税税额的计量办法,那就是基本保持田赋总额不变。这意味着,如果缴税的田地增多了,那么平均下来的单亩税额就少了。这种说法传开后,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支持!很多老百姓跑到衙门来问什么时候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税额多少等等,这种情形让不少地方官心里生了变化!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报纸 经过明刊几个月的讨论,即使是既得利益者的读书人对于官绅一体纳粮的反对声也没有这么大了,因为明刊不是单纯讨论官绅不纳粮的缺漏,而是进一步宣扬读书人所应有的道德品格,而不是为了些许面子让朝廷财政存在这么大的漏洞。这种又捧又推的舆论导向让读书人里头生了分裂,后续的争吵跟讨论逐步演变成了各地的学子的交锋,铭心堂的主编们反而作壁上观了。能够有人分担压力,这是他们乐于看到的。 当然,朝廷也不是一味的要压低官绅阶层,毕竟国家是要靠他们来执政的!新一期的明刊表了贺逢圣的署名文章,提出了限制免税田地的折中办法,既可以保证朝廷的新政,同时也可以维护官绅们的等级地位。文中更是大力呼吁读书人不要为了些许的利益而背弃儒家的道义,重申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等等的品格。 这篇文章一出就引起巨大的反响,特别是官场上的官员们,贺逢圣何许人?!没有皇上的默许,明刊能表这样的文章吗?!机灵的官员已经开始起草官绅一体纳粮的奏折,每一次改革何尝就不是一个机会呢?从前头的经验来看,皇上改革是不会退缩的,那些阻扰的官员往往是闲置到一边,而皇上用开的改革官员却是一升再升,所以此次赋税改革,不知多少人都在望着,至于损害的那点利益,真等做了官,又何必再去在意那点点田税! 贺逢圣的文章前半段改变了官场的导向,后一段却是引起了许多保守读书人的共鸣,特别是恪守儒家传统的旧派读书人。右侍郎刘宗周亲自撰文《道德论》表在明刊上,刘宗周已是当时大儒,他的倡议自然引起了更多人的附和。只是批判的观点逐渐生转移,某些有心人则是将话题放到了德才之辩的老问题,有的则是抨击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去经商这种有辱斯文的行为。 这些话题的辩论不单单是在明刊上,私下间也越来越多的讨论。贺逢圣有点心虚的站在下角,皇上正拿着一些铭心堂收到的投稿。这些投稿并不是不好,而是明刊章幅有限,有很多稿子都登不上去。虽然贺逢圣跟几个主编都草草看过一遍,但还是怕哪个想博名声的狂人些悖论之言惹恼了皇上,所以贺逢圣眼巴巴的看着皇上的神色,直到皇上将稿子放在书案上,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皇上,这些讨论已经出了明刊收录的范围,所以就没有刊登,所以” 我摇摇头道:“这些也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让他们多讲讲道德修养也不是什么坏事,朕虽然唯才是举,但也不是不注重品格!” “那” 我敲了下那堆稿子道:“这些里头挑些好的出来,该表的就表,不然刘老夫子又要找朕的麻烦了!” 刘宗周为人较为保守,所以对于我的新政持保留意见。我也不为难他,所以让他去管住礼部的科举这一块,他这样的人对着温体仁最好了。这些年刘宗周专心治学,倒是在朝野名声大振,在读书人中很有人望。而他在科举这件事上也相当持正,基本没有因为进士的名单生争论。 贺逢圣拿着一堆稿子走了,方正华才轻步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王公公来的密函!” “哦!”我瞧了一眼打着密折戳印的密函,顺手接了过来。王承恩这些年都在大明各地奔波,他负责的地方情报收集倒是相当尽心。一般的情报自然无需亲自交到我手上,王承恩特别递上来的,要么紧急重大,要么就是我特别嘱咐过的。 我拆开看了一眼,不由眼睛一亮!想 不到啊,想不到我将密函放到了一边,沉吟了一下道:“收回去吧!” 方正华有些疑惑道:“皇上,这是王公公特意传来,只怕” 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人想模仿我们的明刊而已。用不了多久,朝廷自然会有人上奏的,到时候再议!” 方正华不由惊道:“模仿明刊?岂非大逆不道?!” 我望着大惊小怪的方正华道:“没这么严重吧,不过是一些人办了份报纸!” 方正华见皇上这么说,他自然不好接话,何况内侍也不能干政! 对于其它报纸的出现,我倒没有觉得什么意外。因为就算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明末也出现了一份自办的报纸,就是复社在金陵大会后复社自行刊印的金陵刊。现在被我影响得大有改变,第一份报纸出自铭心堂。既然南方有人要办报纸,就让他们去办好了! 我虽然开通,但是下头的官员却对此相当的警惕。不仅是南京礼部的钱兼益,就是陈文一也私下来了一封密奏。南京突然出现的报纸是一个叫做云间社办的《论事文刊》,主编唤作乌云道人却是没有甚名声,想来都是另起的笔名。起初文刊只是登一些诗词歌赋,如《燕子笺》等,其词媚而不艳,颇具雅致,因而在士林中引起关注!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即使是一个学社聚会也会弄出一个刊文来,只是行量的大小不一样而已。 这个云间社不仅是弄些诗词,还搞了一个昆曲班,一些好的词调就表在文刊上。也不知这乌云道人从何处调教了几位当家名伶,唱功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昆曲班不仅在金陵演出,周围的州府也常有人邀他们前去,这文刊也就随之流传。 如果是这样,陈文一他们倒没有那么紧张,不知从何时起,论事文刊开始接受读书人的投稿,而投稿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的已经开始隐射朝政。出现这种苗头后,南京的官员都觉得不可等闲视之,所以上奏朝廷。 “微臣以为还是封了最是稳妥!”阁臣李标如是说道。 次辅李长庚也道:“若是任由民间行文刊,必然扰乱民心,微臣亦觉得封了才无隐患!” 辅臣已经有两个表了意见,其他都还没有说话,看样子也是默认他二人的意思。确实,在王朝**的年代,报纸这玩意是不想它兴起,开民智的后果最终是封建王朝的结束,王朝统治在某种程度而言就是愚民统治。对于我而言,结束王朝就结束好了,要么共和,要么君主立宪,这是历史前进的方向,犯不着一个家族长期统治大明,不仅大明危险,这个世界也会危险!当然这个不是我要考虑的,我要做的就是将资本主义的萌芽呵护起来,让他们在大明的土地生根芽。 “堵不如疏,朕觉得民间办报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这个说法让所有阁臣都吃了一惊,他们越有点跟不上思路了,沉默了好一会钱龙锡才道:“皇上,此时才只一家文刊报纸,若以后多了,则容易让人误信,又易留言,于地方不好治理,民心亦乱!请皇上三思!” 我点点头道:“朕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你们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个论事文刊属于一个学社办的,跟明刊完全不同,明刊靠的是朝廷人马行到地方,而论事文刊却能独自行,有人愿意出钱去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老百姓生活太过单调,每日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看个庙会都高兴得不知怎的。有了报纸至少不会消息闭塞,知道大明各地的讯息,就是聊天也多个话题!所以朕决定,这民间办报 就不封了!” 内阁几个大臣全部有点蒙,皇上虽然说了洋洋洒洒的理由,可问题是,皇上说的老百姓是些什么人,大明的农民有几个认识字吗?再说皇上提的理由,当初办明刊的时候也是有同样的理由,有了明刊还需要其它的做什么!他们不懂,但皇上已经定了调,他们也不好再说了。 看着他们迟疑的脸色,我笑着道:“你们别这么紧张,朕也不是说不管,朕允许地方办报纸,但是报纸的内容肯定是要经过审核,朕文礼部拟定《大明出版条例》,凡民间报刊都需经过地方审核才能行,否则视为违法。” “这样你们觉得怎样?” 李标追道:“那审核之人该如何确定?” “朕看就行范围来确定吧,由各州府的提学负责审核!提学本就是督办学风的,在县里行就由教谕审核,一府行则由府里的提学审核,以此往上类推。其实各位大臣你们也不用过虑,即使出现了一份文刊报纸,也不是说就会遍地都是。即使是明刊,你们自己说,如果明刊拿去卖,有多少人会去买,又要卖什么价格才能持平成本!” “这个” 大臣里头钱龙锡长期主管户部,自然对钱银之事了解清楚。读书人虽然不通经济商务,但皇上言语甚是浅白,知道这办刊物也好,做买卖也好,都是要有利才能驱动人去办。明刊的行是够大,但是送往各地的成本更加大。再说报纸也不是人手一份,往往买一份就可以几十人看,几个大臣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利益好赚取。想到这,众大臣心里就没有这么在意这件事了。 “朕看这出版条例的事情就交给王应雄去办吧,把朕的意思跟他交代清楚,以他状元之才不用多说也能办下来!” “是!” 大臣们很快退了下去,对于这论事文刊能够办多久,我心里也没有底子。因为即使如现代人的我可以引进广告的概念,但大明这个时代的商务并不是很达,还属于小打小闹的商品经济,人家卖的东西就是在附近,吆喝一声就知道了,还需要做什么广告。再者就是报纸的行面狭窄,能够看到看懂的人不多。报纸的春天只怕还要过一些时日再会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应势(上) 明刊的辩论影响不单是在京师,而是广泛的影响到了大明各地……在明刊的造势下,官绅一体纳粮似乎势在必行。有的地方官员甚至已经在整理本地的鱼鳞册,只要公文一下,他们立刻派衙差到官绅老爷们家里收税去了。原本来说,他们在任的官员就是官绅,不应该这么不留情面搞‘自己人’,但现在已经不同了,一来是现在的地方官员大多务实,二来是异地任职,他放过当地的官绅,可他老家的府尊可不会放过他家。三来则是朝廷的探子甚是厉害,八月的时候,远在广西柳州境内的小小县官因为丈量土地不力,朝廷立刻文查办,连带着柳州府上下大小官员都受了惩戒。柳州离京师数千里远,但却是物证俱在,明刊也文通报,使得地方的官员不敢掉以轻心。 江南之地却是另一番景象,自从赵宋南渡之后,南方文风大胜,到了明代,每年的进士也是南方人居多,洪武三十年生‘南北榜’到了宣德年间按南北地域取士平衡,但总的来说,还是南方多过北方。而南方的官绅又集中在江南,江南亦是国赋重地,亩产较之其他地方多出几倍,所以江南对于官绅一体纳粮最是反应激烈。同时江南亦是人才鼎盛之地,之前复社在南京集聚了大批的士林中人,现在复社虽然不在了,但文风却一如既往。明刊的宣扬得到了不少有识之士的认同,是以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在江南交锋。 当然还有很多官员都在观望,他们是一边听从朝廷的政策丈量土地,一边是观望江南的大佬们怎么做。而江南的官员们则陷入两难的境地,他们想反抗朝廷的法令,却没有合适的借口,或者说没有一个带头人。南京兵部尚书钱象坤是一个老滑头,礼部尚书钱兼益则属于半退休状态,户部尚书沈缜也不出头,其它南京的勋贵们老老实实,上百年没有造过反现在自然也不会乱来。 明面上的人虽然没有勇气出来作乱,但同样是不少暗波在涌动。 在南京城外某座精致的小院落,一挺轿子乘着夜色悄悄的来到门前。下了轿子后,两个轿夫没有去敲门,反而是老练的各自守住一边。轿中人四周瞧了瞧却是自己亲自走到门前,趁着月色,来人若是给南京城里头的大商贾看到只怕吃惊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大鸭蛋。此人年纪大约四十许,嘴角长着颗黑痣,正是南方最大商行----江南商行的东家许大。 许大这个称呼自然只有极少人能这么唤他,南京城里认识他的人都是称呼他许东家。江南商行这些年开得好生兴旺,不仅涉及官盐,茶叶,陶瓷,丝绸,矿业,还跟福建的郑家扯上了关系,海贸也插了一手。江南商行的大东家自然属于脚动一动,地就要抖三下的人物,即使是南京户部尚书沈缜见到他也客客气气。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大东家的威风气势,而是谨慎的望了望,然后才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顿两顿,又敲了几下! 过了一会,门吱的一声开了。探头出来的是一个老仆,那老仆见到许大东家似乎没有什么觉悟,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来人一般,稍微让了一让身子。许大就侧着身子进去了,对这样待遇也没有什么不满。 到了院子里,老仆稍微一指就径直走了。许大苦笑了一下,朝着老仆指点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间书房,许大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里头有人道: “老大来了?” 许大恭敬的道:“是,主人!” 里头那个声音道:“嗯,都跟你们说了几次,不用唤我主人,我对你们三个算是有兄弟之情,是我的兄弟!” 许大呵呵一笑道:“都习惯了!” 里头的人也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许大趁这个时间进了里边,这个书房不是很大,但是相当之精致,许多孤本书册整齐的放在书架上,书架前摆着一张书桌,桌台上只有一根蜡烛,桌子后边坐着一人。既是许大的主人,那财富自然不可计数,要想满屋子点亮蜡烛都可以,但他却偏偏只点了一根小蜡烛,使得房间内光线有些黑暗。这是主人看书的习惯,许大见怪不怪了! “你这次来是为了官绅纳粮的事情吧?” “主人明见!” “说说外头的情况!” 许大顿了一顿道:“这个官绅一体纳粮对于江南商行来说本没有关系,但是商行很多股东都是当地的老财主,还有那些在任的官员,他们都希望有人能出来带头,这样才能声势浩大的反对朝廷的新赋税。” “呵呵,还真是些吝啬的老财啊!” 被主人这么一说,许大一时卡着不知怎么说好!那人挥挥手道:“你接着说!” “还有福建的郑家对此也很反对,因为他家不仅在福建南安有大片的土地,在台湾只怕更多。郑家兄弟似乎吵得很凶,连福建巡抚熊文灿都不敢一口咬死要他们交税!” 说到这,许大瞧了眼书桌后的主人就停下不说了! “还有吗?” “没有了!” 那人笑了笑道:“那你怎么看?” 许大此时似乎没有了在外边做买卖的精明,愣了一下才道:“小的觉得以江南商行的影响力倒是可以跟朝廷的新政较一下劲。” 那人似笑非笑的追问了一句:“你真这么以为?” 许大不敢说下去了! 那人也不瞧许大,顾自顾的说道:“江南商行是够大的了,可以说除了田家商行靠着皇亲国戚,没有哪家商行能够开得像江南商行这么大!” “这全靠主人的指点!” 那人没有理会许大的话,而是继续道:“但为商者最忌讳的是什么?” 许大还没有说话,那人道:“商最忌讳跟官斗,商人又如何斗得过官呢?!何况一些人痴心妄想跟朝廷斗,那更加是不自量力!江南商行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商行罢了,能够利用的力量相当之有限。江南官场的大佬们似乎风光无限,实际上不过是些闲散的官员,他们能有什么影响力,即使这南京城里头没有了六部,大明还是大明!自古朝廷就不缺官,一个下去了总还有一个人想上去!官员指望不上,勋贵公卿们也不用指望!” “那郑家呢?”许大问了一句。 “嗯?你还寄希望于郑家吗?!” 许大点点头道:“当初费劲心力拉郑家如伙不就是为了能让江南商行更加稳妥吗?现在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那人没有在意许大提的理由,反而冷笑道:“朝廷对郑家一直忍让,你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吗?洪承畴已经在南边呆了五年,江南船厂也造了两年的巨舰,浙江水师现在是什么规模谁也不知道!朝廷提防郑家,那郑芝龙会不知道吗?不然他又怎么会轻易淌进江南这浑水里头去,他郑家同样是想着自保啊!” “主人的意思是,郑家现在看似闹得厉害,真等朝廷实施新政,他郑家同样会偃旗息鼓?!” “嗯,就是这个意思!郑家好容易招安,他现在还能去做土匪吗?!以前或许可以,但是现在哼哼,朝廷已经没有了北方的鞑子,完全有精力来对付南方的海患!” “如此说来,郑家也是靠不上了!”许大皱着眉头思量着。 那人点点头道:“对付朝廷的新政,大多数人其实都想偏了,总想着尾大不掉的 要挟住朝廷,实际上而言,地方再大能大得过朝廷吗?!所以呢,对付他们更要用软刀子才好!” “软刀子?”经过主人的提醒,许大顿悟道:“主人说的是读书人?” 那人颌道:“原本最为反对新政的应该是读书人,做官的有官俸,而且官位重要,他们怎么敢跟皇上斗!而读书人则不一样,他们年轻,热血,又容易冲动,偏偏还以天下为己任!这原本是一群很好利用的人,可惜啊”那人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许大接口道:“主人说的是明刊的事吗?” 那人挥手轻轻敲了下桌子道:“正是,这是高明之举啊!开诚布公的让天下读书人明白朝廷的苦衷,又晓以大义,这正对读书人的胃口!他们里头不管反对的还是支持的,只怕不把问题吵清楚是不会有什么行动的,但是吵来吵去有什么作用?!” “士林是指望不上了,朝廷用的这招相当厉害!”许大甚是感叹! “嗯,不仅官员,士林,江南商行指望不上,就是百姓,士兵,同样也是指望不上的!明刊一早就在宣扬,官绅一体纳粮对朝廷有益,对百姓同样有益,只要田赋能够收到一定数额就不再增加,亩数增加了,那么平摊下来的赋税就少了,那些百姓只怕是巴不得多些官绅出来纳粮,他们还会出来闹事,还会落草为寇给地方官员攻讦的借口吗?!” 给主人一说,原本让人觉得江南商行似乎很多依靠在顷刻间瓦解,许大甚至出了一身冷汗。江南商行除了有钱,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硬东西! 第二百九十九章 应势(下) 江南商行说到底就是一个大一些的商家,他们在江南的商界确实可以呼风唤雨,但这还不足以他们用来抵抗朝廷的法令,或者让幕后的人生出什么其它的想法。换在十年前,大明给人一种风雨中漂泊的感觉,时势造就英雄,也许还有可能出现乱世。但现在只要稍有点见识的人无不认为大明是在中兴,谁人会在这种时候乱来呢?除非是跟自己过不去! “大明气数未尽!”暗室中的主人如是说道。 许大抹了抹额头的纠结在一起的皱纹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机会也可以是人创造的,但说到底还是双方的博弈!你觉得我们现在跟朝廷比能有几分胜算?” “呃”这话许大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那人却自己说了:“我看也就一两成的机会,所谓一两成还是因为我们在暗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机会。京师的皇上跟那帮大臣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处理事情来一套接着一套,根本就不给地方难的机会。” “主人说得是!”许大现在被主人一番话分析,知道自己这边的不足也就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虚应了一声。 那人鼻子哼的笑了一声道:“许大你这次过来,只怕收了阮大钺的糊弄吧!” 许大没有想到主人一语道破他来的动机,他确实是在阮大钺那里受了鼓动,想着借这次官绅一体纳粮大造声势,团结更多的地方官员。江南商行能够得到膨胀似的展,最终还是靠官跟商的结合。许大作为江南商行的东家,自然想着周围能够积聚更多的官员为他们扫清障碍。 在许大愣的一会间功夫,那人又接着道:“最近阮大钺那小子也不老实了,之前让他回避一下退出江南商行,把事情都交给你去打理,他安心弄他的阮家班,没有想到他还不老实,不单止弄出一个云间社,还整了份论事文刊,只怕他的心思又要落空了!” 这些事情许大没有禀报给主人听,但不用想主人自然有消息的来源。当江南商行在他手下展到这个规模,他心里不是没有什么想法,人总是往高处看的。他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实际上却是人家的一个奴才而已,这样失衡的身份,让他心里有了异样想法。但到了现在他还是规规矩矩的,除了因为许大是他家家生的奴才,最让他忌惮的是老三。老三比他小十来岁,但功夫造诣却相当了得,对主人忠心耿耿。老三手下还有一帮来去无踪的亡命之徒,即使他这个江南商行的大东家也无可奈何。 阮大钺办云间社他是知道的,甚至还征求过他的意见。阮大钺原本是跟许大一起主事江南商行的,但是因为黄宗羲来扬州巡盐闹出了件私盐大案,阮大钺就不方便出头了,所以才退居幕后。但阮大钺却不甘寂寞,怎么都在想着复出朝廷为官。跟他同年的进士们现在都进入了六部九卿,怎让他不心痒!他搞什么云间社,论事文刊就是想为自己打名声,只要在朝廷挂上号,复出那就指日可待了。 阮大钺办的论事文刊也参加了官绅一体纳粮的辩论,只是江南这边的人更多是偏向于反对,所以他的文刊中反对意见居多。上奏的官员也不是说他反对官绅纳粮,而是文刊大规模行造成的隐患。这点恐怕是阮大钺自己也想不到的! 但是暗室中人想到了,所以他才这么说! 让阮大钺他们出去做官,这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但是做来做去却没有效果,在崇祯年初的时候,很多比他们能力还差的官员都起复了,但他们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打 通消息得知,吏部的举荐都上去了,可皇上就是不点他们。一年一年的这样过去后,他差不多是绝了做官的心思。阮大钺倒是还不死心,还想着闹腾! “主人,您是说朝廷会惩办阮大钺?”许大毕竟也是精明人,只是在主人面前精明不起来,但问题多少还是能够想到。 那人沉吟了下道:“惩办倒不会,毕竟大明律法中也没有说办报是违反律法的。我也看了近几期的文刊,当中也没有很多实际上的东西,说不上反对朝廷。最终的结果大约是取缔掉吧,朝廷有了明刊,应该是不会允许类似的刊物出现!文刊说些风花雪月没有问题,但就怕扰乱人心!还好阮大钺没有糊涂到用文刊来鼓动读书人,否则就是南京城里头的官们也保不住他!” 许大低下头道:“主人说得是!” 那人瞧了眼许大,饶有意味的道:“你也别多想,连我都没有生出什么心思,你就不要再操这份心了!江南商行只是一个商行而已,难不成还能弄出两个朝廷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好,至少不用担心这麽多!” “小的唯主人之命是从!” “嗯,”那人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然后道:“我让老二出去不是有什么企图,而是想让江南商行安安稳稳的展。如今从朝廷的法令来看,朝廷重商是不会改变的,我们同样可以操纵一些东西,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 “明白就好,官何尝不是商,商又何尝不能做官呢?!” “主人说得是!” “阮大钺那边就暂时不要管了,他是一个聪明人,只是不安分而已!这次官绅一体纳粮只怕是躲不过,我们不要瞎掺和,我们现在是商人,跟田国丈一样,是富可敌国的商人!” “是!”许大应了一声,想了下后又道:“很久没有看到二弟了!” “他啊去了京师,不过这次他去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哦?” 那人笑道:“他这小子居然把周国丈家拉了进来!” “什么?”许大没有想到老二把这件事办成了! 那人叹了一声道:“我也很吃惊啊,但事情却是成了!江南商行展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着。田家商行不断扩张,北方我们已经无法抗衡了。但他们只怕连南方也不会放过,听说他们的少东家,也就是周国舅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江南商行的脚已经划到了门前,我们总不能不作为吧!” 田家商行跟江南商行一南一北,刚开始的时候双方都不够壮大,自然没有什么交集,但随着双方不断扩大地域,彼此就有了竞争跟摩擦。江南商行虽然在南方聚集了大批的地方官员,但田家商行背后却是皇亲国戚。谁也不能保证地方官员会倒向谁,若真从背景来看,国丈的牌子更加硬一点。许大也为这个事情着急,否则他们也不会焦急的把郑家拉入增加实力。 现在贾二把周奎拉进了江南商行,这意味着两大商行之争会变成了周田两家之争。周家才是真正的后戚,当今大皇子可是周家的外孙,田家又如何能够竞争得过呢!再者,拉拢住周家除了可以抵抗田家,同时还为江南商行预定下份保险,即使有什么事情也会是周家顶着,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许大在顷刻间就把周家加入江南商行的事情考虑清楚,连声道:“那就真是贺喜主人了,这次二弟立了大功,等他回来也要贺他一贺!” “这事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是!”许大想了下又道:“二弟既然要跟周家开商行,那我回去叫人准备本金给二弟汇去!” 那人摇摇头道:“不用 这么麻烦了,汇银票还要走沈缜的路子。你二弟已经想办法解决本金的问题了!” “哦?” “周家本身就守着一个大金库,难道连他自己也不会用吗?!” “原来如此!”许大想起周家开的是银行,里头的钱可以借给别人,自然也可以借给自己!不过今晚自己似乎好无出彩,主人虽然没有责备自己,但显然对于自己支持保守官员不瞒,同时二弟做了一件漂亮事更把自己比下去了!他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只不过他竭力把它隐藏到了心底。 许大在这件精致的小院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个老仆送出来,许大看了眼老仆,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话,那老仆已经把门给合上了。许大转过脸来却露出狠厉之色,一挥手进了轿子。两个轿夫训练有素的跑了过来,稳稳当当的抬起轿子走了! 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办文刊的阮大钺并没有遭到什么惩戒,朝廷只是出具了一条什么出版条例,严禁有人行文刊来蛊惑人心。但这条律法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为除了论事文刊,大明还没有第二家民办的文刊。再者,也许是阮大钺见事情达不到他要的效果,也许是听了某些人的劝告,论事文刊后来也就没有行了。《大明出版条例》成了完完全全的摆设,而且一摆就是几十年。可以说,这条例是最具有前瞻性的律法,即使是王应熊也作为起草人而名流千古! 而就在大明出版条例出来没有多久,江南又生了一件事情,把江南的糊乱的局面给搅动了,内阁大学士身兼三省巡抚的郑三俊出人意外的支持官绅一体纳粮! 第三百章 转变 按照郑三俊在当今皇上登基后的表现来看,他属于保守派的大臣,而且还是朝中保守大臣的领头人物之一。当初皇上就是不愿郑三俊在朝廷内阻碍新政,这才找了一个借口将其这个内阁大学士下调到南直隶来主持两省划分的事宜。经过这么多年,两省行政区域早已经划定,但是奇怪的是皇上并没有将郑三俊召回朝廷,反而是继续留在了江南。这样郑三俊也就成了大明唯一兼任两省巡抚的内阁大学士。 不过他这三年在三省确确实实做了不少的事情,两省的划分虽然是皇上确定的,但实际版图可是他亲自沿着两省走了一圈才定下来的。区域划分后,郑三俊主理两省的内政,自然而然的要接触到民生这一块。几年的赋税收下来让他有了很多想法,他之前的一些观念也随之改变了。江苏比之安徽要富饶得多,特别是海禁开放后,江苏富户明显多于安徽行省。但是江苏籍的官绅们同样也多于安徽省,直接造成的后果是富裕的江苏行省每年赋税并没有比安徽多多少。 之前郑三俊对豪强大族并没有什么偏见,因为他自己就是建德郑氏出来的。对于官绅不纳粮这样祖制,郑三俊也是认可的。但是他主持两省政务后,越觉得银子的重要性。藩库没有银子,可以说他这个巡抚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现在可是取消了徭役,直接折算成银两了。江苏跟安徽都是靠近长江边,每年防洪那是肯定的,但是他这个巡抚拿不出钱来。还有书院,地方道路桥梁等等的建设,这些都需要银子。 他原本是寄希望于豪门大族自己自觉将免税的那部分捐献一半出来,毕竟那是朝廷的恩典,你们就算是全部捐出来也是为朝廷效力,何况只是要一半,但偏偏事与愿违,这些坐拥几百顷的大地主官绅们丝毫不为所动,还跑到郑三俊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说自己哪里哪里要花银两,哪个庄子又有刁民闹事等等,反正说到最后就是说银子是没有太多了,捐献还是可以出一点点的。这一点点还不足他们田地数额的百分之一。 这在郑三俊看来是不合理的,所以他采用了自古地方清官都会采用的办法抑制豪强大族。此时的郑三俊可不是还在朝中做大臣的郑三俊,他明白施政者的难处,知道作为地方大员,手里没有钱也是不行的。在其为难的时候,郑三俊想起自己以前只是为了什么君子名声而阻扰皇上的改制,心里不由万分愧疚。 郑三俊也是想在地方做一番事出来的人,之前他被皇上‘逼出’京师,他就想是在地方做出政绩来,用事实证明自己的主张是对的。这个想法跟之前的文震孟是一样的,可惜文震孟还没有体会到难处就过世了。而郑三俊这几年切切实实的想办些事情,之前他在朝廷之中也常常听皇上的‘宏图大计’,如今的老百姓只要有口粮能吃过一年那就不错了,但是皇上却认为这是不够的,而是要家家都有余粮,当时听的大臣们都傻了眼。他们这些大臣虽然是位居高位,可也有不少人是从贫寒之家考出来的,知道所谓‘家有余粮’已经是殷实之家了。皇上要让天下老百姓大部分人家都这样,这怎么可能呢?千百年来都是如此的事情,皇上要想改变,这样的‘雄心壮志’真让大臣们感叹之余心惊不已,好在皇上并没有好高骛远的盲干,这才让大家放下心来。 之前大臣们都以为皇上说的是‘大话’,但等郑三俊到了江南,他经过亲自到地方了解之后,现在江南皇上描绘的景象也不是那么难以实现。江南本是粮食亩 产最高的地方,但是松江等府的老百姓却过得相当清苦,除了朝廷在此处课以重税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儿的自耕农相当的少,良田大部分归地主官绅所有。老百姓不仅要交国税,还要交田租,自己能得的只有十之一二。如果他们是自耕农的话,那么在江南有三四亩地也可以自给自足了。 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土地兼并的结果。对于土地兼并的恶果已经是不能单独从家族福荫,好逸恶劳来解释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是真实的写照,一边是嗷嗷待哺的饥民,一边是花天酒地的富户,这些东西让郑三俊有了极大的震撼。 在毗邻安徽的河南已经实行官绅一体纳粮八年了,除了一开始有不少富户逃离河南,现在也过得相安无事,如果不是河南境内有一条黄河,只怕河南在黄道周的治下更是风生水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河南百姓的赋税比之安徽,江苏两地还要轻一些。这完全得益于河南境内所有的粮田全部都征了税额,平摊下来自然要少很多。富户们是恨黄道周要命,但是老百姓们却是相当的爱戴,若不是因为魏忠贤搞坏了生祠的名声,估计河南省的百姓就要为黄道周建生祠了。 在郑三俊看来,黄道周这样的后生小子都能够赢得生前身后名,自己还能差过他吗?何况这个官绅一体纳粮虽然不能彻底的解决老百姓的问题,但是却是好过无为而治。将富户们的银子收到朝廷中来,使得朝廷手中有更多的银子去办事,即使遇到灾荒,也能够及时的赈灾。所以明刊上透露出征税的意思后,郑三俊就上了一道奏折表明自己的立场。 郑三俊的奏折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没有想到郑三俊会公然支持新政。有的人也以为他这是在跟皇上低头,以此好返回内阁中枢。朝廷也没有浪费郑三俊的这封奏折,一字不漏的全部刊登上了《明刊》,这对保守的大臣打击十分大,一连几日倪元璐都是黑着脸不说话。 明刊上的宣扬对官绅一体纳粮越来越有利,朝廷也投桃报李的给郑三俊下了一道旨意。不仅仍旧是兼任两省巡抚,还让他暂管南都政务,主持丈量土地、纳税事宜。这个消息传来,让南京城里的官员们大吃一惊。 因为南边主管田税的是南京户部尚书沈缜,现在突然调了一个大学士来,他这个户部尚书自然要让位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问题是,这来南京的‘强龙’原本就是‘地头蛇’升上去的。 接到朝廷的公文,沈缜心就凉了。这摆明就是让他沈缜降一级嘛!他脸色的神色阴晴不定的变化着,甚至露出过一丝狠色,但最终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后,沈缜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去找人商量,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手下人比自己更加惊慌,只有自己镇定才能够稳住阵脚。 经过一阵子的闭目衡量,沈缜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脸上居然还露出丝笑意,再也没有为公文的事情而着恼的神色,跟之前判若两人。 “郑三俊来就来吧,我还正好扔掉这得罪人的差事,我就听命行事,到时候江南的官员乱了也有郑大学士顶着!若说那点赋税,我沈某人也看不上,犯不着自己去卖力冒险!” 想着纳粮的事情,沈缜突然又想起了阮大钺,之前这家伙对合伙江南官员闹事有很大兴致,但在最近这些天又突然不见了踪影,这让沈缜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来自己似乎该去找找那姓阮的家伙聊一聊了!”沈缜心里这般想到。 郑三俊来南京任职的消息传来,另外一个人也激动不已,那个人就 是黄宗羲!郑三俊原先虽然是保守派,但现在却支持新政了,还有一点是,郑三俊原先是东林党人,跟黄宗羲的父亲黄尊素还是有些香火情份,所以得到郑三俊来京的消息后,黄宗羲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他从崇祯八年到现在,已经在钱府读了一年半的书了。皇上的旨意又相当的奇怪,既没有给他指婚,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完婚,只是一味的在钱府住下去。经过一年的相处,黄宗羲对钱家小姐越来越了解,现确实是自己的良伴知己。钱家的话事人钱象坤倒也没有为难黄宗羲,他对这个年轻才俊还是蛮欣赏的,至于那回白玉兰的事情,钱象坤也明白,人不风流枉少年,自己何尝不年轻过。对于孙女跟黄宗羲的婚事,他自己也是在等。 可怜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皇上眼里看来,黄宗羲跟钱家小姐都还年轻,没有必要这么早结婚,所以一直压着没有提。 婚事遥遥无期,但自己总不能困在家中读书,黄宗羲视郑三俊的到来就是一个机会。 第三百零一章 意 让所有南京官员意外不已的是,郑三俊的到来并没有跟他们预想的一样。之 前接到朝廷公文,郑三俊要来南京督办南方税制改革,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南京官场 将出现一番龙争虎斗。沈填任南京户部尚书也有好几年了,之前郑三俊在南京的时 候两人就尿不到一块去,现在回头再相处,沈填估计没有这么好相与。一个是钦命 大学士,一个是南方官员马是瞻的户部尚书,到底谁能压得住谁还很难说。但是 事情偏偏就出乎人意料,沈填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敌意,在欢迎郑三俊的仪式上 两人把酒言欢甚是融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老友。有时官场的虚情假 意也是一种迷惑的手段,不少官员都认为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伯是接下来就让 他们不解了,在公务上沈填也十分的配合郑三俊,完全是以下属自居。就在这种有 意无意中,沈填的户部尚书给自己架空了。下头的公文他都让人直接送到郑三俊 那,地方官员来汇报也是如此。渐渐的让下头的地方官员都认为沈填不敢跟郑三俊 对抗,已经是退避三舍了! 沈填是不着急,还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但是他的一群手下却是着急的不得 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南方也是如此。当年郑三俊主政的时候一个样,沈填 上位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为了迎合沈填,他们可没有少得罪原先靠近郑三俊的 人。现在郑三俊回来了,岂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唐世济冒着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跑进沈填的宅子。他刚才江西巡查回来 听到南京城内这等情况后还没有回家就直接来找沈填。作为沈填的忠实心腹他不仅 是代表自己,同时他也是代表了众多江西地方官员的意愿。这次在江西的时候可是 信誓旦旦拍板说沈大人会帮他们出头的,让他们不用怕新政会推广到南方来。那些 官绅们无不称颂,最后唐世济走的时候,他们还送了一份不菲的‘薄礼,,所以这 件事他显得相当着急! 他着急的进了沈宅后花园的时候,却看到悠哉游哉的沈填。原本唐世济在路 上就想了一肚子的话来跟沈填说的,但看到沈填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沈填根本就没有任何焦急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从容!难道是大人心中 早有了打算?!唐世济心里这般想,但是额头上的汗还是不断的冒了出来。 “元纯,你回来了?”沈填回头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是,大人,属下刚回来!” ~“你这么急着见我,是不是江西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汇报的?” “江西那没有什么事!”唐世济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属下听说郑三俊回来 了!” 沈填呵呵一笑道:“郑大人回南京主持赋税改革,有什么好急的!” “可是我们”唐世济见沈填这副态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填却将他后边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要说南方多少官员在等着我们为 他们出头?还有我们能够在南方如鱼得水全靠下头的官员,对” 唐世济摸了下额头的汗水,忍不住道:“那大人您既然明白,为何迷要让郑 三俊上手?咱们上下都是自己人,还怕他郑三俊不走人!” 沈填似笑非笑道:“好像南方的宜黔们都希望郑三俊走人?!” “那肯定是了!” “可郑三俊被整走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呢”唐世济脑袋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他心里想着郑三俊那家伙走了 他们好处自然是大大的,以后南京城还是他们的地盘,这等好处难道还不是好处 吗?!如果是自己的下属问这样的问题,唐世济只怕就破口骂出声了,但是他的顶 头上司这么说,他也只能是心里抱怨两句。何况他也不认为沈填会笨到这个地步 他正想着回答沈大人这个有点‘显而易见,的问题时,沈填又出声了: “好了,你要说的‘好处,我都知道了!但问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顺势而 为,当今圣上已经登基十年了,不管之前那些重臣们如何对付阉党,博得多少名 声,但是如果跟皇上的心思不对,那也很快就会给调走。就算我们整走郑三俊又如 何,朝廷难道就会放弃江南吗?!这仍旧是大明的天下,我们也是大明的官员,最 后无非是再派一个朝廷大员下来而已,而我们这些人恐怕更加不容于北方的朝廷 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那我们是在逆势!”唐世济给沈填的一番话 吓了一跳,沈填口中说的跟皇上心思不对的官员不就是指的是他们这些南京的官员 嘛!如果他们合了皇上的心思,那他们又怎么会在南京这里闲置。沈填是他们隐然 的领头人物,他岂不是说自己走错了路! 沈填没有看唐世济有些变形的表情,而是顾自顾得说道:“当年我们聚集在 此也是为势所逼,皇上改制也未必能成功,所以才有一搏的机会。但是如今看来 我们确(1xs1xsnetbsp;“错了?”唐世济一脸的愕然,遵循祖制是读书人束而教的时候就要先记住 的东西,他们这些旧派的官员虽然不得势,但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坚持错了。而且从 古到今,那些所谓变革家法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反对改革的官员虽然一时失利 但最终还是重新东山再起。也正是这一个理念让他们这些失势的官员一直在坚持着 跟改革派对抗。沈填这个时候就自乱阵脚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笋!唐世济差点忘了 自己下属的身份就要跟沈填辩驳起来。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填已经将他的话封住了:“是不是认为我们这些 人危有一天能够返回朝廷中枢,还是认为我们这些人以后能够名流千古?” 唐世济忍不住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哎,此一时彼一时!一来皇上改制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效,而且亲自平定了 辽东的叛乱,皇上根基稳定,我等自然无可奈何。二来皇上正是春秋鼎盛,只怕我 们这些人是挨不到辅佐下一代陛下了。再者就是皇后娘娘似乎跟皇上颇为同心,那 一年生的事情这个不说也罢,就是大皇子一一我们大明未来的储君他 的启蒙师傅是傅山,他的夫人是徐光启的孙女,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 明几十年内,我们这些官员都占不到上风。” “啊一”唐世济被沈填的分析吓得惊呆了,这简直就是说他们南京一派官员没 有任何希望了! 唐世济如此失态,沈填微微皱眉扫了他一眼道:“哼,所以到了这个份上我 们也要顺势而为!” 回过神来的唐世济道:“可我们比得上那些京师里的人嘛?!” “你看那郑三俊不就是榜样?!” 郑三俊之前就是跟皇上搞对抗,结果到手的内阁大学士都给逼了出来,如果 不是因为他反对改革,凭着名声跟资历,内阁辅很可能就是他的了。现在他帽然 醒悟向皇上示好,结果皇上也投桃报李马上给他一个新的职务,而且这也将是郑三 俊以后调回中枢的一个理由 这就是皇上给出的榜样! 沈填无疑是个聪明人,当他明白搞对抗这条路走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及时 转变,而不是里条黑路的走下去。这几天他已经想的很通透,只是让他无奈的是 江南支撑他起来的地方,各种利益关系是一把双刃剑,所以他才不敢自己来动这块 地盘,否则沈填完全会自己打着改制的旗号向皇上示好。郑三俊的到来无疑是帮了 他这个忙,他趁着这个机会向北方的朝廷表示自己的立场! 给沈填的说教下,唐世济的想法跟来的时候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 会子他已经不在想着怎么去赶走郑三俊,而是想着向朝廷示好,保住自己的官位。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沈填慢悠悠的喝了口条臀道:“你让下边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 办?” “啊一”唐世济一脸的不解! 第三百零二章 手段(上) 沈填的话唐世济没有明白,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大人突然不愿意自己出头了 反而让下头的人自行折腾。这样做起来比沈填振臂一呼的效果要差之很多。只是看 沈填的表情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唐世济只好把这个疑问闷在了心里。之后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唐世济才告退。唐世济走了后,沈填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 神情,他对唐世济是放心的,因为唐世济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即使他不明白他也会 照着指示做。他现在可以慢慢瞧着江南的乱局,看着形势再来走下一步棋。 就在沈填还在悠然喝茶的时候,阮大钱在家中连续见了两拨人,见过后他就 郁闷了。之前大伙还雄心壮志的想要对抗朝廷的‘乱政,,谁知道这还没有多久 人家就说不干了,还奉劝阮大钱也老实点,不要去弄什么刊报了。面对合伙人的釜 底抽薪,该计阮大钱有被一棍子打蒙了的感觉。他们是些什么人,他们是一群被朝 廷抛弃了的人,顺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最终还不是削籍的草民一个! 就在他蒙的时候,突然又有些人来拜访。这些人却是各地方守旧派的官 员,他们在沈填的大门那吃了闭门羹只好来找阮大钱。阮大钱正犹疑不决时来了这 么一帮人,让他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哼,既然沈填你不挑起头,难道我自己就不能来?! 想当年为了他自己的官路,阮大钱也不知送了多少礼,找遍了朝中的关系 跟他同年的周延儒最终跟他捎来了一个意外而愤怒的消息,那就是皇上不知怎的认 为他们是**臣,不可能再启用!如果说是阉党,他还勉强可以接受,但‘** 臣,这个词让阮大钱愤怒了,之前的他甚至想到了率先皇上新政,以求得能够 重新东山再起,谁知道,位高九重的圣上居然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认为他们是** 臣,以后写入史书情何以堪!皇上为什么会认为他们是**臣呢?这里头大有玄 虚。阮大钱一直在找是谁人如此教唆皇上的,但怀疑来怀疑去都找不到正主,最后 就是怀着这种不满、愤慈的情绪被贬到江南。果然以后的选拔官员再也没有他的 份,随着同年进士的步步高升,许多都做到了朝廷六部重臣,阮大钱心里越来越不 平衡。如果不是皇上对他的偏见,凭着他的才学还会落后于人吗?!一个仇恨的种 子在他心里生根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积蓄得越来越深。 这个时候让他顺从怎么可能呢?! 特别是有了一批官员实质性的表态后,阮大钱迅恢复了信心。一伙人在阮 家大骂了朝中官员一顿,约定如何如何对抗之后才前一脚后一脚的离开。这些人虽 然官位不高,甚至在江南都说不上什么话,但是该计阮大钱看到他并不是一个人在 战斗。送走了这班人后,他自己一个人躲在书房深思起来,门缝伯隙时不时透出点 **笑声,让阮府的下人有点不寒而栗,一个个寻思老爷今儿是怎的了,今儿一头 到晚脸色比唱戏的时候变得还快,现在又一个人躲在房子里冷笑,让上上下下心惊 不已,醒目的早早躲开了,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老爷。 话分两头,且不说阮大钱在家中谋思举动,郑三俊也开始烧他到任后的三把 火,不过这第一把火烧下来就把江南的官员烧的鸡飞狗跳。紧赶慢走一个月,江南 四省一府的四品官员全部召集到了南京。原本地方官员都想着找个由头躲起来不听 郑三俊的传唤,可惜老郑早做了预备,去各省各府通知的人都是他从江苏行省带来 的人,他们个个口称钦差奉诏传唤他们到南京,这样让他们躲无可躲。钦差奉诏传 唤等若圣上下旨,他们再大胆也不敢违了圣意。 这一路行来有故意拖慢行程的,有路上搞联串的,闹哄哄一个月才齐集到南 京,除了个别实在是有病在身的,江南四省一府的四品官老爷们都到了。南京城一 下子涌进这么多地方官,就算南京城内的馆葬够大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加上官员 的随从,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城内的百姓倒是开了眼界,竟比那春闹 大比还要热闹。 杨延麟是给郑三俊临时委派过来招呼地方官员的,他自从京师i牙罗了地方就 一直跟着郑三俊在江苏、安徽两行省。郑三俊知道他是皇上较为新任的人,否则也 不会登基伊始就让他担任顺天府尹,所以在江南的时候,郑三俊也对他颇为照顾 到子此时他己纤做了江苏参政的位置,比他当年贬出京师之前还升了一级。当然杨 延麟对他的也有相当大的助力,只要郑三俊盼咐下来,杨延麟都办得妥妥当当。正 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次郑三俊来南京也把他带在了身边。 杨延麟这几天忙里忙外,又是清点人数又是安排人员食宿,那些地方官员的 一点小九九全部给他看在了眼里。杨延麟既然是郑三俊那一派的人,自然将事情都 跟郑三俊察报了。 “大人,要不迅将他们召集,以免他们串联闹起事来!”杨延麟顺带的提了 一个建议。 一直在听的郑三俊沉吟了丽不才缓缓道:“他们要串联就串联好了,要闹就闹 好(1xm)了!” “啊一”杨延麟没想到郑三俊会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不过郑三俊作为三朝老 臣,杨延麟自然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杨延麟还是尽自己的本分分析道: “大人,只是这么一来江南容易生乱,只怕这不是圣上所希望看到的吧!” “呵呵,无妨!”郑三俊自然明白杨延麟的意思,但他还是道:“有些事情快 刀斩乱麻效果会更加好,如果有人要做那乱麻,老夫也乐得做那快刀!” “这”杨延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郑三俊已经是朝中重臣,在宦海沉 浮这么多年可不是年轻气盛的新进进士,他这么说难道是有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事 情,亦或者郑大人早就跟圣上达成了共识,更有可能是圣卜直接指使郑大人这么做 的。杨延麟越分析越觉得后种可能越大,因为他在京师这么多年,早已经见识过皇 上不拘一格的做法。既然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大人有了定见,那属下就不多言了!” 那些地方官员们开始串联的时候还有些遮遮掩掩,但看到郑三俊的人根本就 不闻不问,更是大阳起来,甚至组织大批官员先行聚会。这些天沈填的门第不断有 人来访,但沈填都严令家人不得放入,最后甚至称病在家连衙门都不去了。其他的 南京六部大臣都大同小异,各找各的借口躲开这场是非。一时间南京官场上面无人 管,下面肆无忌惮的闹。这种私密的官场争斗甚至蔓延到了**,成为街头巷尾 茶馆酒楼的谈资,江南还真有一点风雨欲来的态势。 但是这个态势也就维持了几天,随着郑三俊一声召集的命令,不管愿不愿 意,各地方的官员都到了南京户部大堂。江南四省一府,四品以上的官员足有上百 位,最后大堂上坐不下,系数到了院子上。杨延麟一早做了安排,在哪里搭好了棚 子。众官员齐齐落落的坐在断仔里,也不按着地域,三两相熟的就坐在了一起。趁 着郑三俊还没有来,他们正低声做最后的沟通,准备待会跟郑大学士硬抗。 “代天巡守奉旨钦差武英殿大学士郑大人到!” 门官的高声唱喝让原本闹哄哄的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管服与不服 他们这些官员都不能在上司面前失仪,否则还没闹僵起来就给人家找了个借口。众 官员都一一起立,分列在两旁。一会后,郑三俊身着从一品的朝服从户部正门进 来,上百官员纷纷行礼。 郑三俊此时摆足了钦差大人的架子,对于上百官员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迈 着官步走到了户部大堂门口,那里杨延麟早早准备好了桌椅。随行的侍从护!也是 眼高于顶的过去,让一干地方官员无不气闷。郑三俊刚刚坐下,几个早已经暗暗打 了眼色的人立刻活动起来。 一个身穿四品知府官府的人趁着大伙刚落电。率先出来难: “如今征集秋粮在即,百姓又准备过冬,此时郑大人召集我等官员是否有更 重要的(1xs1xsnetbsp;众人闻言无不把目光都聚在了那个官员身上,看坐落的位置来看,只不过是 江西行省的一个偏远地方的知府,但是他居然敢对着郑三俊出言不逊。众人都是官 场中人,这个知府说的话透着的意思自然是清楚,不用说这就是地方官员想给郑三 俊难堪,来了一个下马威! 郑三俊没有直接回答那个知府的话,甚至是无视的先扫了眼在场官员的反 应,然后才慢悠悠的哼了一声道:“老夫传你们来自然是为了国之大事,秋粮征收 也无需你们亲自督促,下头还有的是办事的人!” “大人”那个知府还想说。 郑三俊立刻一挥手,面色板了起来道:“你就是这样在长官面前失礼的,老 夫尚未说话岂容你说三道四,来人拖出去!” 郑三俊一说完,两个护!立刻将那知府绑成个粽子一样的拖了出去。那知府 顿时面如死色,郑三俊如此毫不留情下手,让在场的官员都嘴若寒蝉。 第三百零三章 手段(下) 郑三俊的突然威让有心闹事的人错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郑三俊会下这样 的黑手,而且是毫无顾忌的拿下了一个四品知府。那些护!们可是摘掉了知府的官 帽,完全当一个阶下囚处置了。如此辣手,如此的肆无忌惮,也就只有阉党横行的 时候才敢这样,他郑三俊敢这样拿四品官员,绝对是篡权,回头一定要上本章弹 勤。 下边的地方官员连带着南京六部的人都给郑三俊吓得不清,这个风头火势也 不敢再冒头出来,很明显没有朝中大佬出来帮他们说话的话,他们这些人出一个就 给人绑一个。他们只能想着暂时应付过去,等这**过去了,他们再来找郑三俊的 麻烦。郑三俊擅自肆意处置四品朝廷官员,而且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无论如 何都是留下给人弹勤的理由,即使是内阁辅也不能。 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暗暗打奏折的腹稿了,也有些人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 子,当然也有一部分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此时的郑三俊没有理会在场官员的小九九,他哼的一声,双眼透着精芒 一般扫了场下一个来回后冷笑道:“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些人想着老夫要栽了?!是 不是准备事后上朝廷弹勤老夫啊?!” “下官不敢!,不敢!”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即使被识破,官员们汕汕的敷 衍着。 “哼,你们也不用多说,想要弹勤的就弹勤吧,老夫也不会拦着你们,但是丑 话就说在前头,这次新税制你们要一分不差的执行下去!这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做 不到的话老夫告诉你们怎么办!” 说到这郑三俊顿了一顿,下头的官员也竖起了耳朵。 “当地知府做不到的,也不用来跟老夫诉苦,自己挂印就是了,下头能做得到 的同知顶上,同知做不了,下头做得到的知县顶上,如果连知县都做不了,哼,这 也没啥好为难的,老夫来南京之前,吏部特地文今年春闹的外派进士先由老夫选 用,即使往年任满补缺的官员老夫也可以优先调用,有如此一大帮的候选进士,老 夫相信四省两府不会没有父母官。对于老夫的办法,各位怎么看?” 郑三俊此话一说,下头大部分的官员都呆若木鸡。现在郑三俊摆明了是不行 也得行的架势,甚至不惜大批量更换地方官员。如此强势,即使早有默契的官员们 纷纷败下阵来。他们这些地方官在京官们看来不算什么,但也是寒窗十几载,又在 地方苦熬了几年才做到四品,岂是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的官位!稍微醒目一点的人则 想着更远些,郑三俊敢这么明目张胆,甚至不惜得罪整个江南官场,这说明什 么?!这说明郑三俊后头站着的是皇上,今日郑三俊所为也是皇上的谕示,出来唱 反调的人岂能有好下场! 今日过来旁观的钱象坤,钱兼益,沈填,陈文一等人都没有出声,仿佛一切 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事实上,今日他们议的话题事关户部,跟他们其他部堂倒没有 什么关系,他们位列出席不过是看在郑三俊阁老的份上。这会郑三俊强硬的一手更 加让他们置身事外,钱兼益甚至跟钱象坤悄悄说起了些毫不相干的话。 如此将场面震慑住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土地丈量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如今 就是按着鱼鳞图收赋税。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挤着笑脸应承回去好好干,争取明年夏 粮能够完成交差。郑三俊也笑呵呵的鼓励了他们几句,整个**下来,除了开头倒 霉的那个知府,还算圆满的结束,反正郑三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众人散去后,郑三俊谢绝了官员们的宴请,浙江巡抚许誉卿倒是主动留了下 来,可以说在场官员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崇祯五年到浙江赴任,如今已经过了 五年,第一个任期他基本没敢怎么放开胆子做,接下来的两年都一直在为粮草筹 错,所以他这五年过得相当辛苦。他一个没根没底的京官空降到浙江来,能够挨得 住就已经不错了。现在终于来了郑大人这个强硬靠山,把下头的官员压得死死的 那他这个巡抚就好当多了。距离他第二任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夏粮已经 征收完毕,只要把新政做好,多少也是他的政绩之一,到时候去京师陛见也好很 多。 郑三俊对于这个自己阵营的人也和蔼相待,跟刚才的狠厉完全是两番模样。 郑三俊微笑着让这个比自己小一截的巡抚坐下,然后缓缓道: “之前老夫来南京之时,皇上也特地提起了你!” 听到是皇上口谕,刚坐下的许誉卿赶忙站了起来。郑三俊摇摇手道:“这是 皇上写给老夫的公文,算不得上是圣谕,坐下听就可以了!” “是,大人!” “皇上也知道你这些年在浙江辛苦了,老夫之前在江苏一带对你也有耳闻,这 些老夫都据实上报给了皇上。皇上还是信任你的,之前没有派更多的人手到浙江协 助你,主要也是担心你有了自己的班底后大刀阔斧,将浙江乃至整个江南都给搅动 了。” “老大人这么说,下官还是明白的,下官可是憋足了精力想跟着老大**干一 场!”听到郑三俊对自己有点赏识的意味,许誉卿连忙表态。 郑三俊点点头道:“老夫来江南自然是为了大家带着大干一场,机会总是有 的。公实,来浙江已经五年了吧!” “五年零三个月了!” “嗯,你任期将满,到了明年浙江自然不适摘再做下去。我有意向朝廷申请调 你到安徽做巡抚,不知你可愿意?” “承蒙老大人看得起,下官自然无不应允!”如今皇上最看重的就是江南,要 想得到重用就得涉身到新政这件事情上去。许誉卿还担心自己给调到太远的行省 去,现在郑三俊既然要他,他哪有不答应的。 郑三俊领算是应了一声,又道:“至于浙江的官员如今就不更换着先,老 夫也不好贸然调人进去,还是等下一任的巡抚到任后再” “下一任巡抚?”许誉卿开始把自己当做郑系一派的人了,当下问道:“老大 人,那是哪一位来接下官的缺啊?” 郑三俊顿了一下,然后又笑道:“巡抚乃一省之长官,自然要钦命委任,来 年皇上必会让我等推荐,但以老夫计,皇上心中已早有人选。” “哦!”许誉卿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闲聊了一下,许誉卿才告退。 郑三俊的强势让江南官场立刻震动了,不过震动之后就怎么行动,官员们 生了分歧。有的处于观望,有的则仍旧投了份弹勤上去,也有的开始拉关系准备投 靠得势的一派。原来络绎不绝的沈填府邸门前开始人少马稀,沈填丝毫不着急,他 在看着这场碰撞究竟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演变。 江南官场之后的一些举动,唐世济悄悄的回来察报了一番,这里头不单是一 些重要官员的举动,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动作。沈填只是听着点点头,并没有什么 表示。唐世济说完后顿了一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大人,咱们抽身而退 那么那么究竟谁会赢呢?” “谁会赢?”听到这个问话,沈填睁开了眼睛。他沉思了一下,才道:~“这个 问题问的好,谁会赢呢?!依老夫看来,咱们这班人都赢不了,最后的赢家只能是 当今的(1xm)圣上!” “啊一”唐世济没有想到沈填给出的是这个答案,率+夕滨莫非王臣,输赢都 是他朱家的!他又不死心继续问道:“那郑三俊真能顺利推行新政?” 沈填笑道:“那你就说说他为什么不能推行?你没有听到今早他的话了嘛 不行的官员悉数撒下,这样一来还有谁敢不听话!” 唐世济{咎了口涎沫道:“可法不责众,若人人都不行,他总不能全部换了 吧!” “嘿,大家说你就信!换是换,但怎么换可就有讲究了!” 唐世济算是给点醒了,郑三俊即使明白全部官员跟他对着干,他也不可能一 下子全部撒下来,四省官员都下马岂不是江南都乱了,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分批分批 的换下来。 “看着吧,第一个要换的就是浙江巡抚!”沈填又说了一句让唐世济摸不着头 脑的话。 “许誉卿不是他们的人吗?” “呵呵,自己人就不能换了,自己人更加好换!” “属下愚昧!” 沈填瞧了唐世济一眼,解释道:“换掉许誉卿只不过是给自己人换个位子 江南四省二府,实际上江苏、安徽本就是郑三俊的地盘,将许誉卿换个地方,他们 再提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郑三俊坐镇南京,除去江西巡抚不是他们的人,你觉得 这新政还有什么阻力吗?” “这个那岂不是输遭了!” 沈填摇摇头,缓缓道:“这也未必,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第三百零四章 复职 江南官场肯定是要变动的,但怎么变就众说纷纭了。原本一些在地方不得意 的人开始心思活络起来,到处出迎合改革一派的论调。这让那些在位的官老爷们 更是战战兢兢,仿佛后边真的有很多候选官员在凯叙着。原本有些人都认为这不过 是一场闹剧,但是投了这么多告状的奏折,京师毫无回复的态度来看,朝廷似乎真 的要动真格了。地方底下里头的三教九流人物见此风向更是闹得鸡飞狗跳,都想从 混乱中捞取好处。 就在这纷纷扰扰之际,住在钱象坤家的黄宗羲怎么也坐不住了。改革之策他 在铭心堂的时候就已经烂熟于心,可以说他们才是第一批改革的臣子。正是大 丈夫立功之际,他怎么肯躲在书斋只是他自己不好意思上本请求皇上让他候 补出差,想来只有找昔日的同年,铭心堂的旧友们帮忙了。钱象坤虽然位高,但已 经寄居篱下的黄宗羲怎好开这个口。钱家小姐有心帮忙,但也明白黄宗羲的心思 给他存了颜面不去理会这事。 黄宗羲正盘算着怎样上奏本复官才不会唐突,同时也不会引起皇上的反感。 毕竟他a纤离开铭心堂两年,皇上对他的圣眷变得如何就不得知了。想了半天仍没 有一个妥善的法子,在院子里踱步来踱步去眉头皱得老深,钱府的家仆都远远站开 不敢去打搅。黄宗羲突然又想着干脆自己上书要求复出好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 黄宗羲觉得最好,敢作敢当,即使是自己要求复出有何不可,总比让别人遮遮掩掩 来说的好,大丈夫该当如此! 拿定了主意,黄宗羲便想着回书房写奏折,正要转身却见一个人迎头过来 黄宗羲一看却是钱府一位姓秦的老清客,此人是钱象坤的故交,只因在官路上践 陀,最后托到钱府来做清客。钱象坤也难得有个老友作伴,一些公务上的事情也交 给他去做,结果这清客一做就做了七八年,对钱府上下人等都熟悉。黄宗羲当然不 敢居大,微微拱手道: “秦先生! “哦,是黄大人啊,怎么,要去找东翁?”秦老先生对黄宗羲也很是客气 不待黄宗羲说,老先生又道:“我刚才东翁那出来,下了几盘棋又说了回当前的局 势,当前啊!”他瞧了眼黄宗羲哎呀一声:“看我光顾得说,你还是快点去 找东翁吧,你起复的事大人方才还跟我说来着,有人保荐就快有眉目了! “保荐?”黄宗羲一脸愕然,我这奏折还没写呢?难道是有哪位好友为自己 出头?! 秦老先生看出了黄宗羲的不解,又重复了一回道:“就是南京御史高捷保荐 你起复担任巡查御史的事,奏折已经往京师了。 “御史高捷?”黄宗羲更是一脸糊涂。 秦老先生看黄宗羲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也就没跟他再说下去,而是让他去 找钱象坤了解情况。黄宗羲去见过钱象坤才知道,三天之前南京御史突然上了一道 奏折,保荐还在闭门读书的黄宗羲担任巡查御史。事情很突然,这位御史高捷向来 跟黄宗羲他们这一派人马就没有什么交集,可以算得上是中立的人物,这会不知怎 的突然示好,难道是想通过这样来投入到新政官员的阵营?! 不管怎样,人家这般示好,黄宗羲不能不有所表示,他拿了一副自己平常写 的字画便想到高捷府上致谢。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黄宗羲在高捷家的大门口敲 了半天门,最后是一个老仆出来说他家大人不方便见客,保荐黄宗羲也不过是尽他哎 自己为官的本分云云,竟是让黄宗羲吃了个闭门羹,连门都没有进去。 黄宗羲还待说话,那老仆却是将门一关不再理会了。如果是放在他人身上恐 怕会大大的生气,但是这待高捷御史的风骨却是让黄宗羲且佩且敬,心中更是高看 了几分。人家不给他门进,他也乐呵呵的走了。 就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在这个敏感的关口,同样在南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有的人鄙视高捷的为人,认为他想通过这样投机取巧获得新政官员的好感,也有人 嫉妒高捷这样轻易就找到一个投桃报李的机会,黄宗羲虽然被皇上责令在家闭门读 书,但圣眷自然比一般臣子要高上几分,何况还有一个钱象坤做后盾,以后肯定会 复出做官的,现在示好以后便可得到照拂。一时间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可偏偏这风 头上的高捷对此不闻不问,似乎整件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高捷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但似乎他的这个奏折起到了榨用。数天之后 京师来公文,不仅带来了黄宗羲起复为巡查御史的任命,同时也带来了皇上赐婚 的旨意,让黄宗羲近日就与钱家二小姐完婚。消息一出,让所有人都愕然。即使黄 宗羲沉寂了一年多,但皇上对他还是如同以前一般,不仅下旨赐婚,而且他担任的 这个巡查御史将是四省巡按,巡查新政。这个虽是临时的任命设置,但一定意义上 来说,他已经是钦差了。 黄宗羲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皇上都亲自下旨了,大臣们也就没有了顾忌。 若是江南的官员们都不理不睬,这才削了皇上的面子。何况还有钱象坤在江南的影 响,黄宗羲这个新鲜出炉的巡查御史,自然大把人想着来攀附,光是酒席就宴请了 三天才打大大小小的官员。 李邦华是扬州知府,虽隔着几层关系,但同是铭心堂出来的的人,黄宗羲大 婚他也是要来的。不可否认,如今的铭心堂己纤成了另一种志同道合的关系网,这 种自己人的感觉慢慢的体现了出来。对于陈文一,李邦华的到场,黄宗羲很是兴 奋,甚至抛开群人来招呼,这种彼此的亲近更让他们显得有些不同,这让在场的官 员生出了丝丝想法。 热闹一番后,黄宗羲还有大把的客人应付,陈文一跟李邦华就走了。李邦华 当晚也不回扬州,而是打算司蕊班文一那打搅一晚。两人坐在陈府的庭院里,李邦华 打量了下自己的这位好友,陈文一虽然跟李邦华是同年进士,年纪也是相仿,但是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李邦华完全觉得陈文一比自己成熟很多。对家人要求极严 对朋友很是仗义,对上司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对下属也不会趾高气扬,遇事 情又极为冷静总能分析出一些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们这群崇祯元年的进士只怕 是陈文一为翘楚了,李邦华心下微微感叹。 “在想什么呢?”陈文一沏好茶递了一杯过去,有客到访陈府的家人都回内宅 了(1xm)。 李邦华摇摇头甩掉脑中的一些想法,笑道:“还能想什么,清醒下脑袋!明 儿还要回扬州,老是在南京城内待得久了,指不定就遭人弹勤擅离守境!在这个关 口上,不知多少人看着我们呢,就等着我们犯错,然后一起张牙舞爪的咬过来。 陈文一微微一笑道:“说得是! 李邦华喝了口茶,在口中酝酿了下才吞下,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清醒点,今儿 在黄宗羲的婚宴上他可是给灌了不少的酒,加之他酒量有限,脑袋有些晕乎乎。深 呼吸过几次后,感觉好多了,李邦华才笑道:“啊,太冲那小子终于也成婚了,当 初我还担心他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嗯,钱家小姐嫁入黄家,只怕在江南的官员眼 中,我们的钱大人也算是进入了新政的阵营中了。 陈文一点点头道:“这是皇上给江南的一个信号,为我们减少点阻力! “皇上要改制的心思我们是一清二楚的,绝不会因阻力而退却,这可是十年前 就定下的方略。十年啊,倒让太冲那小子适逢其会得了好处,又是复官又是赐婚 的! 陈文一敲了下石桌上的台面道:“皇上圣心远虑,只怕这一切都是早有意为 之的,否则也不会一个高捷上书,皇上就将太冲起复!这个时候赐婚让钱家没有余 地的加入到新政之前钱老大人可是对新政不置一词,这回即使他对人说他反 对新政只怕也没人信了。 李邦华一拍额头道:“哎呀,说得是!当初皇上力挽狂澜为他翻案,却没有 赐婚我当时还奇怪!以当初太冲的年纪,赐婚也是正合适,原来皇上是在等这个机 会!如此一点点消除江南官场的阻力,这新政看来问题不大了! “有皇上运筹帷握,我倒不担心有什么变化!只是”说到这陈文一 停住了。 “只是什么?”李邦华见陈文一眼神难得有丝黯然,忍不住问道。 陈文一瞧了眼自己的这位老友兼同僚,笑笑道:“只是我们这些人要小心 点,免得给人家找到弹勤的借口! “说得是! 陈文一轻轻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了,他对新政倒不是很担心,而是对未来有种 忧虑,熟读史书的人都知道,历来不管是何人起的新政,国家是得到了好处,但 往往改革之人结局却是相当惨的。远的商教昊起,近的本朝文正公。这个话题相当 沉重,所以陈文一没有跟李邦华说起。 两人当晚喝了几巡茶才睡去,第二天一早李邦华就返回了扬州。 第三百零五章 御史大人 黄宗羲大婚放了一个月的假,一个月之后,他便收行李带着黄开始了他的第 二次外任御史。与之前不同的是,两年前他做的是专查一项的巡盐御史,而现在第 是无所不查的四省巡按。虽然不比傅山的巡风使能巡查全国,但在地方可是威风则 面,特别是在这个敏感的关口,那些地方官员无不殷勤逢迎,黄宗羲在江苏安徽八 带查了个遍也不过是翻查出些小鱼小虾。一 “少爷,怎么就捉不到一个大贪官啊?!”黄安骑着马跟在黄宗羲身后,前头 有一群护!在开路。吸取上一次私访的教训,这一次黄宗羲可是带足了护!才动还。听了黄安的话,黄宗羲翻了翻白眼道:“没有捉到贪官岂不是更好,说明两省身 员廉洁奉公,这是百姓之福!”官 黄安嘴巴一撇道:“少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不是小的驳嘴,做官的 贪,还真没人相信!”不 黄宗羲听了黄安的话还真有点无语,现在的黄安可不是原来的毛头小伙了,跟 在南京住了这么久,官场的一些门道相是摸了清楚。诚然皇上登基之后提高官员着 禄,使得官员**受贿之风大大减少,但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迎来奉往还是没有消棒 ,这些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更是少不了。有了这些支出,账面就难以清楚。下头失 偷鸡摸狗的混点好处更是禁止不了,即使他黄宗羲去拜见郑三俊,也少不了赏点人 门房。这些事说小不大不大,真要认真起来,只怕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给 皇上重商那是天下皆知,甚至还将太祖对商人的种种限制都取消了。那些暴 的商人招摇过市,公然斗富,各大城中最是豪华的往往都是商贾的宅邸。这些商富 的做派往往刺激到了为官之人,“千里做官只为求财”,在这样的氛围下又容易人 生权钱交易,以权谋财的事情。为了此事,礼部侍郎刘宗周连上了十二道奏折,滋 望皇上能够压抑商人以正风气。但皇上的态度却不甚明了,一直没有上谕出。希 黄宗羲吃了一次亏之后早已变得沉稳,一年多的修身养性让黄宗羲在钱府获 良多,钱象坤就是最好的老师。这次他既然重新启复作了御史,那么自己的一举益 动就需跟皇上的步调一致。一口是吃不成一个胖子的,吏治何尝不是需要一步步一。只要不是太过,黄宗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黄安一揭穿,倒让黄宗羲无来 可说,那些深层次的东西他也不好解释,只好含糊的说过了。话 从安徽到江苏转了一圈,黄宗羲便准备进入浙江。一开始黄安提议做海船回余 ,这样又方便又省事,再者就是黄宗羲离名多年,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坐海船姚 是威风,但黄宗羲不想让人垢病,所以还是从6路经过卜海具再到浙江。更 过不荔州府顺着官道来到上海境内,黄安就指着东边远处道:“少爷,前头 是卜海具城了,咱们要不要去那里打个尖,休息一晚再走吧!”就 黄宗羲眯着眼睛看了下日头,卜海具虽然也是他巡查范围之内,但是却是可 可不去,因为他现在关注的是朝廷的赋税改制,而上海如今成为了大明港口,管去 是船舶商行之事,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现在己纤快十一月了,等他的 走边查,到了余姚的时候刚好差不多是过年,新婚夫人他已经一早派人送回母亲边 ,这次过余姚即是巡查同样也是回家团聚过年。黄宗羲摇摇头道:那 “咱们还是顺着官道赶紧走,前头不远我记得有家客店,咱们今晚就在那住!” “是!”大人既然话了,下头的人自然没话说。 就在他们刚走两步的时候,前面一家茶寮里头突然奔出一个妇人,一声哀嚎 是在队伍面前跪下喊道:“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民妇做主,为百姓伸冤啊!”便 这个突如期来的变化让护!们俱是一愣,这种拦轿喊冤的事情似乎只生在 文里头,想不到自个还撞上了一回。不过他们瞧着后头的黄宗羲已经望了过来,戏 名护!赶紧回去察报道:“回大人,前面有一妇人拦路喊冤,请大人示下如何处一!” “喊冤?”黄宗羲微微皱眉,他稍微一思索便下了马。这茶寮靠着官道,但是 县城并不是很远,路上还有很多赶集回去的路人,他们见有人喊冤齐齐围了上来离 热闹。黄宗羲上前一看,跪着的妇**概年纪在四旬左右,不仅面有菜色,衣服看 行墙好几个补丁,看来是穷苦人家。此时她满面凄苦,面对凶神恶煞的官差,既也 害怕又是无助,身子摇摇欲坠。 “你有何冤屈?” 听到黄宗羲这么节,那妇人眼中透出一丝希望,连着身子也跪着直了点。 着自己的冤屈,话还没说,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哑咽道:“青天大老爷,民想 要状告阎三达,他强抢我的女儿,我不同意女儿嫁给他做妾,他就上门抢了去,妇 天大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应该去县衙闷里头告啊!” 民妇抹了一把眼泪道:“那阎三达是大户人家的二管家,权大势大,县里头 官老爷根本就不敢管,我告了几次都给赶了出来,只求大老爷做主,我可怜的女的 才有救啊!” 说到这,黄宗羲大概明白什么事情了。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似乎见怪 怪,看来此事已经传了出来,黄宗羲可没当年那么冲动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涝不 :“本御史代天巡守,你有何冤屈尽可跟我说。来,到前头茶寮,你将事情来龙道 脉都说一遍!”去 黄宗羲这么一说,护!们便去清场地了,将搭在半路的茶寮当作办公的地 ,闲杂人等都清场了。那民妇见这位御史老爷似乎已经受理自己的案件,更是大方 过望。 “坐吧!”黄宗羲赶了一天的路也觉得口渴了,顺带着让黄安泡了杯茶上来。 “谢大人,民妇还是站着!” “嗯,”黄宗羲点点头道:“你还是说说怎么回事吧?” 一说到冤情,民妇刚抹掉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叨叨絮絮的讲述道:“民妇陈 氏,先夫世居上海本地做些买卖度日,旧年不幸染病而逝,留下民妇跟小女靠着姚 补过活。不想先夫过世未曾三月,那阎三达就上门来说我丈夫之前欠他白银三十织 ,要我家立刻还账。我一妇道人家,哪知道买卖的事,先夫刚刚故去,家中无钱两 还帐,只得求他宽限些时日慢慢还钱,可那阎三达不肯相依,径直将我女儿抢去来 账。民妇去上门理论给赶了出来,去县衙告状,可县官老爷收了状纸却没有下抵 ,后来民妇连衙门都进不去了。听里头的衙差大哥说,那阎三达跟各处官老爷都文 关系,他主子更是惹不得的大人物,县官不敢管只能拖着。民妇去苏州府告状,有 果也是不了了之,后来有几个泼皮半夜砸我家的门,警告我再闹的话就烧了我家结 子,本家亲戚害怕连累都不敢出头,可怜我女儿才十三岁,现下还不知如何!”屋 黄宗羲越听眉头越皱起来了,该阎=达不过就是一大户的家人,而且还是二 家,居然敢强抢民女,连县官都管不了。这里头可不单单是一个管家犯法的事管 ,很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的东西。 陈姚氏见黄宗羲皱着眉头不说话,以为这位大人也是不想惹麻烦,她赶紧跪 哭求道:“求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民妇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恩德!” 说着便是要磕头,黄宗羲赶紧拦住道:“你先起来,本官既然过问了此案 然会一管到底,本官待会就进县城。来人,将此处的里正带来。”自 “是!”一名护!应声而毒,过了一小会,那名护!就带着一老者来到茶。那老者乡绅模样,跟府衙打得交道多了也不生疏,向前行礼道:“小人李德允寮 过上差大人,不知大人召见小人有何盼咐?” “你是本地里正?” “小人正是,从崇祯三年算起,做了快七年的里正了!”李德允规矩的回答。(,1xsom(xsnetbsp;“那陈姚氏的这个案子你听说过没有?” “这个”李德允有些迟疑。 黄宗羲皱眉道:“照直说就是!” “听说过!”李德允赶紧答道。 “那究竟怎么回事?你这个做里正的清不清楚?” “啊一小的不清楚!”李德允见大人面色变差,赶紧解释道:“大人,这名 人不是小人那的村民,小的只是听说过这个案子,不说小的这,就是整个上海城妇 人都听说过。”的 “呢”黄宗羲想不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想当然以为这陈姚氏就 这县郊的人,不想根本不是,差点错怪了这位里正。只是这个当头也没有人会指是 他的错误,他深呼吸了一下,顺着问道:着 “那你就把你听说的话跟本官说一遍!” “这个”李德允开始抹汗了。 “是真是假,本官都不怪你,照直说!” “是,是!”李德允低着头道:“衙门的经常来乡里办事,所以小人常跟他们 触,所以平日里闲聊的时候也说到过这件事,小人也是听衙差们说的。说是李侍接 府上的二管家阎=达抢了一个民女被人告了,可县官老爷接到状纸之后,没有多郎 ,就有人送了拜帖过来,说那是郑家的帖子,县官老爷也是福建南平人,之后就久 了了之了!那阎三达不仅有李侍郎撑腰,连着郑家都帮忙,一般的人哪里敢不?!”管 黄宗羲听着听着,眉头不禁成了一个川字,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想不到这 事竟然牵扯到了李原吉,不但如此,甚至跟郑家也有了关系。 这个案子只怕不简单! 第三百零六章 问案 黄宗羲就在县郊外的茶寮将这个案子问的七七八八了,案子本身并不复杂 苦主这边有数十个人证,可以证明阎三达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入民宅抢走了陈姚氏 之女陈莲花。如此横行不法的恶霸,自应当是严惩不贷。只是关系到李原吉,黄宗 羲不得不谨慎。李原吉不仅是皇上钦命的户部侍郎,而且也是他们新政的代表人物 之一。他出了问题,无疑是给别人闹笑话来看,他稍稍一想便做了决定。 “黄安,你带几个人先进城找家客栈,顺便把陈姚氏安顿下来!” “那少爷你呢?”黄安满是小心的问道。 “其余的人跟我去拜访李大人! “是! 李原吉的府邸就在上海城北街,府邸不远处就是船舶司。在路人的指引下 黄宗羲他们很快就到了府外的大街上。原本在草寮那聚集的人都想着看热闹,但黄 宗羲哪会让他们跟着,这样闹哄哄的去陈府岂不把氛围搅得一团乱。老百姓们还真 以为是唱大戏,上去就拿人问斩,最后皆大欢喜似的。他早早将百姓们驱散开,摆 着御史的仪范前来拜会李原吉。李府门口站着两个家丁,只是他李家在上海城内大 惯了,即使来的是官员,他们没有过来搭理,也没有往里头回报。黄宗羲抬头看了 下金光闪闪的陈府两个大字,对身后的护!道: “拿我的拜帖去! “是! 一名护!拿着黄宗羲四者巡按的帖子前去交涉,那两名家丁虽然摆惯了架 子,但眼力还是有的,看到是四省巡按的帖子,赶紧一溜的跑进内宅察报去了。只 是过了一小会,陈府前门大开,为的一个人笑呵呵的迎了出来道: “哎呀,是什么风把太冲老弟吹到这儿来了,蓬草生辉,蓬草生辉啊! 黄宗羲拱手笑道:“小弟路过此地,知道李大人在此,不来拜访岂非罪过! 李原吉亲热的把着他的手道:“好,这话说得我可是倍有面子,咱不是外人 老弟如此年纪担任四省巡按,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老哥可是笑话我了! “呵呵,来,请,咱们屋里谈! 李原吉虽然只是管着船舶司,但早早就挂了户部侍郎的头衔,论官位已经是 一省的封疆大吏。但李原吉对黄宗羲极为礼遇,原因无它,在黄宗羲被免职的这一 年,皇上给他的密信中曾三次问到黄宗羲的情况,自己隔着南京比较远,皇上尚且 这般问法,那其他人呢?!这个不经意的问话,让李原吉觉得黄宗羲在皇上的心目 中地位不低。果然,黄宗羲很快就提拔作了四省巡按,这样的人,即使自己官位较 高也是值得折节下交的。 两人寒暄过后,又说了些当年在京城里头风花雪月的事情。李原吉也是人精 一样的人物,他看黄宗羲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这次拜访倒不是单纯的拜访。李原 吉稍微一沉吟道: “老弟这次代天巡守,有什么愚兄帮得上的忙的,但说无妨! “这个”黄宗羲还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李原吉自己挑起了由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黄宗羲一咬牙就道:“小弟受天子之命巡守四省,知道李兄公 务繁忙本不敢打搅。可谁知小弟在过境的官道上受到一份状纸! 听到这,李原吉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笑道:“老弟,你继续说! 黄宗羲点点头道:“是这样的,这份状纸是一民妇状告尊府上的管家阎=达强 抢其女儿的,小弟身为巡按不得不受理,也不得不过来跟李兄打声招呼! “哦,有这等事?”李原吉脸上没了笑容。 “此事有人证若干,否则小弟怎敢滋扰府上! 李原吉听完眉头已经皱起,心思稍转动就一拍桌子朝外边站着的小厮大声喝 道:“来人,护阎=达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叫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这么无法无 天! 那些小厮立刻往外去寻刃不一会一个长相精瘦的人就畏畏尾的溜了进 来,可能来之前知道老爷在火,所以一进来就跪下道: “老爷,小的给你请安了! “请安,请什么安!”李原吉看到阎三达已经是一肚子的火,喝道:“说吧 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阎三达也有一些蒙,最近自己倒是循规蹈矩的,老爷交待的他妥妥帖帖作好 了。老爷如此火难道是跟自己不对路的大管家在背后告黑状?!可是阎=达扫了 一眼,没有看到那个老货的身影,而是一个年轻的官老爷坐在上头似笑非笑的打量 自己。 “老爷,小的不明白,要是小的做错了事,请老爷责罚! “责罚?!”李原吉一声冷笑道:“你可不是做错了事这么简单,而是触犯了 我大明的律法,这可不是区区家沙能处置的!你自己做的混账事自己去受黄大人的 处置吧! 阎三达心里一咯噎,终于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开始进尽夕前就听在外守候 的小厮说有四省巡按来家中拜访,不想却是来拿自己小辫子的。抢民女的事情他是 做了,那妇人也告过状,可自己都靠着关系压下去了,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而 老爷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来自己过不了这个坎了。 阎三达一横心道:“抢那女人做抵押是我做的,但也是事出有因,她家欠我 三十两银子,以官价来算,买一个脾女绰绰有余。她家既然无力偿还,那我要她女 儿到我家为奴抵债也是理所应当的。黄大人要治我罪,那也有失公允,小的冤 枉! “胡说八道!”黄宗羲还未说话,李原吉已经斥道:“欠债是要还钱,她不还 你可以到衙门告,你这不争气的奴才居然自己带人就去抢了,这就是犯了法。此事 该怎的就怎的,你是我李府上的人,即使黄老弟不来,我也是要治你的罪。 老爷都这么话了,阎三达知道再多说无益,只得磕头道:“小的认罪! 阎三达认罪了,李原吉才点点头,转而对黄宗羲道:“黄老弟,家里人不争 气,让你见笑了!唉,愚兄也是治家不严啊! 李原吉的态度让黄宗羲相当满意,本来他还准备晓以大义的,不想自己还没出 声,李原吉已经帮自己解决了。他起身拱手道: “李兄客气了,李兄公务繁忙,对家人疏于管理也是情有可原。 李原吉笑呵呵道:“既然这奴才的事情已了,难得太冲老弟来,愚兄作东道 咱们好好聚11聚,今晚就在这歇了! “这个怎好打搅?!”黄宗羲客气道。 “哎呀,何必说分外的话,愚兄虽然早派出京,但跟子云老弟他们还是很熟稳 的,他要是知道你过我这都不招呼,愚兄这面子可搁在那了!”说着李原吉呵呵一 笑。 “那既然这样,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小弟的属下还在客栈,容小弟安置好 后再来跟李兄相会! “好,好,你要是把巡按的人都安置在我这也难免给人说闲话,诺,这个奴才 你也带走吧,秉公处理就是了! 黄宗羲告了一声罪,带着灰头灰脸的阎三达离了李府。事情出奇的顺利,黄 宗羲也心情大好,立刻让人将姚陈氏带往卜海具衙,将这个案子到卜海具令手上 处置。 送黄宗羲到门口的李原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他一招 手,李府的大管家立刻上到跟前。 “你们平日都给我悠着点不要以为我李府的牌子就是大树好乘凉有的时候 我也保不住你们!” “老爷,小的知道!只是那阎老二平日太过才……” 那大管家还没说完,李原吉就一摆手道:“好了,别说了,你跟他那点嫉凝 事我能不知道,你回头去一趟他家,就跟他家女人说,他还是我李府的人,至于那 个丫头,他们只要不是太蠢就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小的马上去办! 挥挥手,大管家应声去了,李原吉才转身回府,边走边想着自己该好好布置 一番才是。 当晚,黄宗羲安置好随行人员后,带着黄安就住进了李原吉府上。即使有了 阎三达的事,可两人也没有起什么心结,两人主客皆大欢喜。 阎三达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这只是普通的民事案,加上原告,人证都 在,卜海具令判补阎=达流放三百里,原有的三十两欠银作为陈家的补偿两清。阎 三达被轻判主要是陈家欠银是事实,被抢女子陈莲花也没有进一步的指证。 这件事情就算这样完结了,黄宗羲在李府打搅了两天,就以公务为由告辞。 李原吉甚是不舍,一直送到了城外。 第三百零七章 接连不断 黄宗羲出了上海城一路往南而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阎三达的案子迅传扬 开来,黄宗羲在江南的名声鹊起,每到一个地方,任上的官员战战兢兢,老百姓们 则是夹道欢迎。李原吉怎么也说得上是江南的一方大员,又深得皇上的宠信,黄宗 羲硬是没有给李侍郎的面子强行把这个案子判了。‘黄青天,已经从老百姓的口中 喊开,而且消息越传越走样,就在不远的松江府,已经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黄巡按 是如何不畏强权,针锋相对,什么天子剑啊,狗头铡都出来了,简直就是包龙图再 世。 这原本就是以讹传讹的话,却是越传越神。黄宗羲每到一地,都被百姓们视 为救苦救难、**冤狱的青天老爷。夹道欢迎的同时也是无数的诉状,大到人命官 司,小到鸡毛蒜皮,纷纷拦在路上。黄宗羲有案必接,巡视的度慢了几倍不止 把黄安他们那帮手下忙得是手忙脚乱。不得已,黄安哭丧着脸跟黄宗羲诉苦道: 少爷,咱们再这样办案下去,只怕明年过年也未必到得了家啊!老夫人跟少夫人还 在家等着我们呢!” “这个啊”黄宗羲也是一阵踌躇。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一路审案过去 这才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黎民。可黄安说的也不错,真这么审下去不知何年何 月才了。毕竟有的案子不是当堂说断就断的。 “少爷,这地方不是还有其他官老爷嘛,案子本来就是该他们断的,少爷你们 帮着他们,叫什么来着,对,叫越煮代包!” 黄宗羲哑然一笑道:“叫越姐代厄,唉,什么跟什么啊,我身为巡按,办理 案件本就是分内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越姐代厄呢!”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说的 也对,这些案件本应该是地方处理的!” “对啊!”黄安见少爷同意自己的想法,不由兴高采烈道:“反正那些官们看 到少爷就腿软了,让他们查办冤情,他们哪敢偷懒,要是做得不好,少爷惩治他们 就是了!” 黄宗羲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后接着又叹了口气道:“不事事躬亲,心中总有 些不安啊!” 既然决定做甩手掌柜,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好办了很多。反正黄宗羲风头正 盛,那些官员们都争相迎接,黄宗羲若是接到案子,连衙门都不用去,直接转给地 方官员,同时还附加一句:本官返回之际会来查看的!地方官员自然战战兢兢,哪 敢不用心去办案! 那些横行乡里的富户乡坤,又或者仗着朝中有人做官的二世祖们纷纷收敛了 行径,人家连侍郎大人的面子都能逆了,何况其他什么角色都不是的人,一旦犯在 黄宗羲手里,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虽然士林中有人批评黄宗羲如此大规模接案 是为了自己名声,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给‘黄青天,三个字给压了下去。朝中的大 臣们似乎也达成了默契,知道黄宗羲是皇上要捧上去的红人,也没有人敢暗地里下 绊子。连着这一期的明刊都隐晦的赞赏了黄宗羲的行为,之所以没有明写,是因为 他们怎么也要顾及到另外一个人,要顾及到李原吉的面子跟感受,怎么说他也是朝 廷的《》户部侍郎。 随着黄宗羲回到余姚,江南都已经传遍了四省巡按黄青天的名声,而他的故 里余姚更是人声鼎沸。当他回到的那一天,也不知何人组织抑或是百姓们自的出 城十里相迎。他们都为自己乡里能出一个享誉大明的清官而振奋,以后出到哪说是 黄青天的同乡那也是备有脸面的事儿。 光宗耀祖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黄宗羲望着父老乡亲热切的眼神,心里也异 常激动,这算是衣锦还乡了,他黄家重新树立起父亲在世时的威望,以后余姚黄家 说的就是他们家了。黄宗羲慢慢等着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才走出轿门,对着 百姓们作揖行礼。为的余姚县县令陈眼赶紧带着乡坤们上前行礼道: “大人远来辛苦了!” 黄宗羲还了一礼,指着如此盛大的排场道:“陈大人,这是做什么!” 陈眼呵呵一笑,解释道:“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 “哦!”黄宗羲应了一声,仍是微笑着跟跟百姓打招呼。陈眼知道这位年纪轻 轻的黄大人肯定不会为此火,自己这个写屁就不声不响的拍上了。他退后些许躬 身道:“大人,众乡里为大人接风洗尘,特地准备了几杯水酒。大人稍作休息,属 下便护送大人回城!” 陈眼的安排很是体贴,知道黄宗羲老远回到故里,肯定是想着回府,所以就 没有在县城设宴款待,而是在这郊外准备了几杯水酒。毕竟老百姓们大老远的来相 迎,他这个青天老爷也要跟百胜说几句,敬大家一杯才是。 果然,如此贴心的安排让黄宗羲微微点了下头。在进城的官道中央摆着个香 案,上燕布着几个家常菜肴,几杯水酒。黄宗羲拿起当中的一杯,陈眼等几个有头 面的乡坤们也拿起一杯站在身后。黄宗羲回身拱以端了一圈道: “各位乡亲,本官蒙皇上恩典巡按四省,此番回乡省亲有劳各位相迎,其余的 话也不多官要做的是上不愧于朝廷,下不负于百姓。本官敬各位一杯!” 黄宗羲一饮而尽,围观的百姓们四下里响起了‘黄青天,的欢呼声。就在这 欢呼声中,陈眼笑着道:“大人舟马黄引顺,请大人回府休息,属下改日再登门拜 访!” “有心了!”黄宗羲点点头,人家做得如此地道也不好给人脸色,怎么说他也 是自己乡里的父母官。黄宗羲顺着陈眼他们让他的官道,正打算坐轿子进城的时 候,突然旁边里头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老爷啊,青天大老爷啊!” 这喊的人似乎不止一个,声音也参差不齐,但喊出来的声音却都是充满了冤 屈。只是他们这些人都站着外面,还没有近到黄宗羲轿子旁边,就给外头维持秩序 的衙役们喝止了。陈眼等人闻言俱是变了脸色,黄宗羲顿时回过头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陈眼也摸不着头脑,之前听到黄宗羲在上海刚正不阿,他这个 在其家乡做县官的哪敢有什么胡作非为,就算是以前积累下的陈年旧案他也刷了一 遍,就是怕巡按大人回家省亲这段期间出什么问题。想不到还是有人跟自己过不 去,现在巡按大人的面色很不好看,稍有差池只怕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黄宗羲见陈眼答不上话来,之前的好印象全毁了干净,他哼了一声道:“将 喊冤之人带过来,本官倒要问问!” “是,是!”陈眼赶紧挤到外面去喊衙差带人过来。周围的百姓见到有案子 审,而且就跟戏里一样拦轿子喊冤,顿时沸腾起来。原本只是传言中的事儿想不到 可以亲眼看见,这一回来得值了,肯定比那茶楼说书的精彩! 不一会,陈眼就带着几个衣裳槛褛的人过来,他们一看到黄宗羲就跪下磕头 道:“巡按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个话何其相似,黄宗羲他们一路上不知听到了多少回,而每次喊话的背后 都有一个令人愤慈的故事。黄宗羲瞪了陈眼等人一眼,让他们心里不由得一惊。他 这才对跪着的人道:“乡亲们,起来再说,有什么冤屈都可以对本官说,只要是真 的,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 那几个喊冤的人才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可能是一直来都没有喊冤成功,反 而饱受了许多苦楚,他们面对着黄宗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抹泪。 “有什么冤屈就” 听到长官这么说,他们几个对望了一眼,当中为的一个老年人终于鼓起勇 气站出来哭诉道:“老爷啊,他们强占我们的茶庄,还派人把我们赶了出去,老 爷,少爷都给打死了!”说着余下的几个人也跟着哑咽起来。’ 出11了人命! 黄宗羲看着陈眼等人的目光越来越严厉,让陈眼等人不由吞了口咽沫,他们 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茬,因为在他们记忆中根本就没这件事,何况出 了这么大的问题,他陈眼也不敢隐瞒。 黄宗羲见事到临头,陈眼等人居然没有认罪,心里越是恼怒。看他们的目光 已如阶下之囚一般,想不到自己回乡竟还面临这么一出,自个乡里的蠢虫自是要剪 除个干净,免得再有乡人受害。想到这,黄宗羲不再去看陈眼了,反而转向那喊冤 之人道: “老人家,是谁人害你们,你指证出来!” 那老年人咬牙切齿的道:“是郑霸天!” “郑霸天?!” 围观的百姓一下子都哄了起来,纷纷窃窃私语:“郑霸天何许人啊?老弟 你知不知道?是不是余姚哪个乡的?老弟人面广肯定知道 众乡里的表现出乎黄宗羲的预料,他不禁皱眉问道:“老人家,你们是哪个 乡的人?” “回老爷,小人们是武夷县,昊屯乡的人!” 第三零八章 犹豫 “武夷县?!”围观的老百姓都生一声讶然。这个地名非但不是在余姚 而且连江浙一带都不是,而是远在几百里外的福建。本是福建人氏不在原籍,却是 跑到江浙来告状,显得异常突兀。黄宗羲不禁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时间不知道 怎么决断好。旁边的陈眼却是长长松了口气,既然不是余姚县的事情,那就是跟自 己没一点关系,现在他倒是乐得看黄宗羲怎么处理。方才信誓旦旦说要为民做主 但真遇到又会怎样呢?何况这个案子远在福建,这几位苦主不在福建内**,却远 巴巴跑来这,其中代表的含意只怕需细细体味。当中的官员们混了这么多年,都是 人精似的,个个一言不等巡按大人决断! 这陈眼等人能联想到的事情,黄宗羲能不明白嘛!只是现在苦主告到了跟 前,他就决不能撒手不管。这不仅是要在乡亲们面前挣脸面,更是要对得住自己的 良心。他稍缓了口气,知道这儿不是审案的地方,转而对那几人道: “老人家,这儿荒郊野外的,周围闲杂人也多,不如你们刀外随本官到城里 去,待我问明了案情再做决断,你们看如何?” “这”那老头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跟其他人交换了下眼神,这才下定决 心似的道:“小民们就听大老爷的,小民们的冤屈句句属实,还请大老爷为小的们 做主,为我们死去的老爷少爷申冤!” “走吧!”黄宗羲想了想又转头对陈眼道:“现在将他们带到县衙好生安置 我明日再来问案!” 陈眼点头应了,黄宗羲毕竟是刚刚回乡探亲,家族中人只怕早在倚间相望 他也不便在此处久留。黄家在当地也是大户,以前黄宗羲的父亲在京中官位不高 但是在地方却是一方人物,即使后来中落,房产田地倒有不少,县城中还有留下的 宅子。黄老夫人一直都住在乡下老宅,县里头的房子只是留几个家人照看。现任的 族长是黄宗羲的堂叔,但在余姚黄家,黄宗羲官位最高,隐隐就是下一任族长,祭 祖之事自然要等黄宗羲!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自然不能立刻回乡,只好在县城里 暂新地址是住下来。 第二日一早,黄宗羲便到县衙了解案情,因为这事情不是在余姚,县令陈眼 陪了会黄宗羲,就找了个由头溜走了。黄宗羲要了间偏方,让衙役们将告状之人带 过来问话。那告状的有五个人,经过一天的休息,人也精神了不少,看来余姚的官 差们没有为难他们。黄宗羲沉吟了下,问道:“此处乃余姚县衙,你们拦轿告状所 为何事?又状告何人?都可一一道来!” 为的老人一听这话立刻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后面的几个年轻后 生也跟着跪下。黄宗羲忙道:“此处非公堂,起来说话!” 那老人却是不起身,又了头才道:“老爷,小人姓乌,人称老乌头,是武 夷县昊屯乡米家的外管事。米家在武夷县是大户,以种茶持家,小人三代都在米家 伺候。米家虽然是大户,却从不欺凌佃农,三代老爷都待人为善,对我老乌家更是 恩重如山,要是没有米家老爷,几十年前小人就饿死了!” 黄宗羲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有老乌头这等忠仆,想来米家非大恶人家,若不 是家主人仁义,也不会说米家人都死绝了,他一个下人还不忘给主人申冤。稍微一 想,黄宗羲的心思就有几分偏向了老乌头,听他继续讲下去。 “我米家以茶叶为生,在武夷有五百余亩上好的岩茶山地,采出的茶叶在县 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每一年不知多少外地的客商来卖茶,还有一些品质好的都卖到 了海外番国。尤其是在嵘山崖口的几十株老茶树更是精贵,每年采下来后都是老爷 珍藏,一钱也不外卖,只有尊贵体面的客人来了,老爷才拿出来待客!”说到这老 乌头眼中闪现出一丝骄傲的神色,随即想到现状又萎靡了下去,叹了口气道: 唉,正是因为米家的茶叶在武夷大有名声,最终惹来了祸事!” “哦!”黄宗羲问了一句:“怎就惹了祸事?” 老乌头抹了把眼泪道:“去年刚刚开春,家里就来了一伙人,是县上巨富商 铺的,说要买米家的茶庄。这米家的茶产是老爷的太爷传下来,都一百余年的祖 业,怎能卖呢?老爷自是不肯,但那些人甚是蛮横,说老爷不卖也要卖,隔三差五 就带了一班人来闹事,那些人都带着刀棍,一般的佃农怎敢惹!” “米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跟具卜总有往来,那武夷县令就不管事吗?” 老乌头说开案情之后,心中没有了之前的那份胆怯,听黄宗羲问话立刻就答道 “眼着嗜就要到采茶时节,老爷见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就去找县尊余老爷,但 是结果怎样,小人也不知道,只是那些人倒走了!小人们都以为是官府起了作用也 就没放在心上,到了三四月开始采茶,小人一直在山上忙碌。后来一天有人跑来报 信,说是米家大宅夜晚走水,烧得一干二净,老爷,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二 少爷,三小姐,还有满屋的家丁们都没有跑出来,全烧死在里边!” 说完老乌头嚎陶大哭,后面的几个人也呜咽不止!虽然他们不知道讲了多少 遍,但那死人里边只怕有不少是他们的亲人。黄宗羲逮闻这种灭门惨事,手指捏得 有些白。有人逼卖在前,米家火宅在后,春夏之际哪这般容易走水,只怕茶庄才 是缘由。不过这只是初步的猜测,他又问道:’既 “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武夷余县令总不能不问,件作验过尸体怎么说?” “小人回到米家的时候,县尊老爷已经在那了,由米家的本家老爷陪着回话。 小人身份低没敢向前,但是看本家老爷面色却是不大好,后来听相公们说,老爷他 们是被火烧死的,是意外就没下文了!” 黄宗羲是在刑部历练过得,非比一般的书呆子,一听就知道破绽所在。米家 既然是大户,一家之中少说有几十人,即使是意外走火,有什么理由一个都没有逃 脱。这里头肯定有问题,所以老乌头他们才会上告! 果然,老乌头继续道:“老爷,米家上下五十几口人,怎么可能一个都逃不出 来!后来有一个叫二狗子的佃农告诉本家老爷,说他看到有人放火,米家老爷是给 人放火烧死的!二狗子不是茶庄的,帮老爷种粮食,是个老实人,本家老爷听了他 的话就上告的县衙。” “哦,那放火者何人?” “就是郑霸天,他带着人来我米家买茶庄,老爷不卖,他就烧死了老爷一 家!” “你等如何得知就是这郑霸天下的手?” “二狗子认出了放火中的一个人,他们来我们茶庄骚扰了大半个月,其中有个 额头长着个肉瘩子,米家人人都记得!”老乌头说完,身后的几个人也点头称是。 “既然是这样,那余县令怎生受理的?” “本家老爷找人告了状,但是余县尊说没有证娜‘巨富商铺上没这么个人,衙 差没找到!本家老爷不服,却给打了出来,说是诬告!” “那你们怎么没去府上告呢?” 老乌头道:“本家老爷打算去的,可就在动身之前,二狗子掉到河里淹死了 死了几天才浮上来。县尊派衙差来看了下,说是失足掉下去淹死的!可是老爷啊 我们乡下娃子,哪有几个不会水的,那二狗子可是远近水性最好的娃子啊!” 黄宗羲点了点头,问道:“后来呢?”,口 “后来,后来弱篆老爷没有去成府里头,还被县尊判了个诬告,回家后一病不 起。我《》米家那些茶庄没入官内!” 黄宗羲奇道:“米家尚有旁支,怎就没入官府了?” 老乌头忿恨道:“那余县尊说米家人诬告,再无权继承茶庄,否则个个打三十 大板,还要配到别处后米家茶庄被贱卖,给郑霸天得了去。那余县尊跟郑 霸天是一伙的,本家老爷得知后,一病不起归了天!米家旁支不敢再管,但我老乌 头身受米家大恩,带着几个苦主找老爷告状,不能让米家老爷就白白的冤死!小人 本打算去南京城内告状的,但听得大人南巡归乡,所以就来了,请大老爷为小人们 做主啊!” 说着署尊头又带着几个人在那磕头整体的案情黄宗羲听完了这件事说复杂 不复杂,说难也有点难!如果是在黄宗羲管辖范围内呢,他还可以考虑,但远在福 建,让他如何去管,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过了一会,黄宗羲又问道: “对了,这郑霸天又是何许人?” “回老爷,小人对其底细也不知,只听县上人说,他们是南边来的商家,在南 边极有权势,东家叫郑明,因为他强行霸占大伙的茶庄,都叫他郑霸天!” “姓郑?!”黄宗羲眉头一整! 第三百零九章 请旨 在福建那边姓郑的人成千上万,但是有一郑姓人家却是赫赫有名,那就是南 安郑家。若是这个郑明跟着郑家有什么瓜葛,事情倒是不好办了。从崇祯初年到现 在,朝廷对于福建郑家都甚是优待,明显是在安抚住郑家,至于原因黄宗羲当然清 楚。此时女真人已经被灭国,南方是否仍旧是维持绥靖的政策呢?!黄宗羲也拿捏 不准。这件灭门惨案又生在福建,不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这让黄宗羲犯难了。 就在老乌头几个人的忐忑中,黄宗羲开口道:“此时已近年关,衙门也等着 放假,只怕一时半会是审不了案情。再者本官也要查访一番,是以此案需等过完年 再说。” 老乌头没有想到黄宗羲给出的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黄宗羲顿 了顿道:“此时回福建甚远,你等五人不如就在我县上的宅子过年,待年后再做计 较尖” 老乌头见黄大人没有把话说死,而且安排他们到黄家过年哪有不允的道理。他 们是想着反正跟在黄大人身边,就算过完年也可以继续告状,到时候黄大人便不好 推脱了。当下没口子道谢,黄宗羲让下人领着他们安排去了。 老乌头他们一走,黄宗羲出了衙门,唤过随从护!,找了个跟着时日久了的老 人盼咐道:“快马赶去武夷县里头打听下巨富商铺的东家郑明的底细,打探清楚后 返回!” 护!领命而去,黄宗羲这才带着随从赶往乡下老宅。他出门已有数年未回,见 了母亲少不得在旁随侍,细细述些离别家常,待到跟夫人相处a纤快到三更时分。 黄宗羲知道他这位夫人才智不在他之下,当下就把自己在县城遇到的案子一一说 了。 **听了眉头微整道:“夫君此举甚是妥当,以妾身来看,等打探清楚虚实再 说果其人非郑家,那便移文到福建不,还是夫君写封书信给爷爷,让 他老人家来管这事。如果那郑明却是南安郑家的人,妾身以为还是将此事密奏于圣 上,这样既非坐视不理,也能明白圣意究竟如何!” 黄宗羲抚掌道:“贤妻所言甚是!” 大户人家过年礼节甚是繁多,单是祭祖的准备就忙乎了些时日,再加上往来走 动,宴请,拜访本县清贵,再过十余日就要过年了。黄家上下都喜气洋洋,家里头 的下人出去说话都多了几分声势,但黄宗羲却心事满满的。这都快二十了,若去福 建的护!还不回转,只怕这奏折就要拖到明年去了。从浙江到京师上奏折也要七八 天,二十日前须得把恭贺新禧的奏折递上去,顺带将此事并报,待元宵之前便可得 音信,他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但若是打探的迟迟不回,等到元宵之后再上奏折却 是晚了许多。 “少爷,那何大哥回来了!”黄安一脸欣喜的跑了进来。 “哦!”黄宗羲立刻起身赶了出去,到了外宅,只见那个姓何的护!风尘仆 仆,正坐在凳子上喝着茶。他看到黄宗羲出来,赶紧站起身。还未说话,黄宗羲边 走就边开口问道:“打探的结果怎样?” 何护!行了一礼道:“大人,小人连夜赶往武夷县,扮作买茶的行脚商人 住在了巨富商铺附近的客栈,本以为少不得要去跟商铺的伙计套话,谁知那东家甚 是张狂,四处宣称自己是福建总兵的族弟。” “真的是?!”黄宗羲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这事千真万确,整个县城里的人都这么说,根本无需小人去打听。现在武夷 县他一家独大,周围的茶庄要么依附,要么就被他买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嘟在他 家里,那茶叶他也不外卖,全部装车运到南边去了!”何护!当下将自己在武夷县 城里头的见闻都一一细说了,黄宗羲又多问了些细节才让何护!下去休息。 既然有了消息,这奏折总是要写的,他转身回书房,却在转角遇到了夫人。 **关切的问道:“事情如何了?” 黄宗羲苦笑道:“只怕还真是郑家的人!” “哦?”**露出探寻的眼色。 黄宗羲将何护!的话叙述了一遍,自己又接着道:“如果是一般恶霸,也有 人会故意攀附权贵横行乡里,若在乡下倒也可能。但武夷县乃大县,且那余县令又 非无知之辈,若无凭证岂能由着他胡为。再者他们将武夷县的茶叶悉数收拢到自己 门下,丝毫不卖与外地商户,只怕是要贩运到番国。这么说来,那郑明为何要抢占 茶庄(1netbsp;**点点头道:“夫君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上奏圣听便是了,不必太过为 此烦忧!” 黄宗羲自然知道这是夫人在安慰自己,自己触到了郑家,那么面前就是一个 漩涡,弄不好只怕危险的很,当下也只能是由皇上圣断了!奏折当晚就由快马了 出去,应该可以在年前送到京师。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了,黄宗羲索性不去理会 安心在家陪侍家人,招呼拜访的客人! 即使过年,少不得热闹一番,时间转眼即过,这日尚未到元宵佳节,黄宗羲 正与夫人正瞧得津津有味处却听到黄安那小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少爷,啊,少夫人!” 黄宗羲笑骂道:“何事这么毛躁?!” “京里来人了,是宫里的侍!!”黄安跟着黄宗羲去了不少地方,见识总是有 的,一下子说比了身份。“他们就快到门外了!” “哦!”黄宗羲跟夫人对望了一眼,暗道来得好快,同时又不明白圣意如何 心里不由一凛。 “衣迎接!” 待黄宗羲率全族老幼出来的时候严恻个锦衣侍!已经在院子里头等着了,他 们全部身着大内侍!的服饰,难怪黄安知晓!以前他们可没少跟侍!们瞎混,只是 黄宗羲离京日子久了,这四个侍!却是一个都不认得。黄宗羲尚未搭话,那为的 侍!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高喊了一句:“黄宗羲接旨!” 这一句话唬得黄家老小赶快搬来香案,在院子里跪下三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省巡按黄宗羲格职尽守,联甚感欣慰,特摧为江南 巡按,钦此!” 圣旨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是黄宗羲好一会才转过弯来领旨谢恩。这四位 侍!虽然不熟悉,但黄宗羲礼数仍旧是有的:“四位上罢远省而来,请到里屋休 新地址是息!” 为的侍!摇摇头道:“我等传完圣旨便要回京复命,告辞!”说着拱拱 手,便出门上马走了! 这等行径让黄家上下又是一稗愿叹,黄家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过圣旨,但是那 派来宣旨的人却是吃拿卡要,唯恐不能搜刮一番。而现在前来宣旨的侍!,连热水 都不喝一杯就走,前后之分真是云泥之别。 黄宗羲此时没有心思感叹这些,手里的圣旨显得沉甸甸的。四省巡按升为了江 南巡按,虽然也是四个字,但是分别可就大了。这官位的变化带来的责任就不同 皇上肯定不会因为他在四省巡察了一番就马上升官的,将四省变成江南的唯一原因 就是武夷的那件案子。 皇上的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黄宗羲收好心情转回大宅,钦差走了,后头的家眷也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黄宗羲遇到夫人关切的神情,他笑了一笑道: “呵呵,过了十五,只怕我要去福建转一转了!” “啊!”**尚未来得及为夫君升官而高兴,此刻念头百转,手中的锦帕来回 捏着,心思不知去了哪! 第三百一十章 茶乡武夷 武夷县不仅是以武夷山闻名,而且山上所产的茶叶曾列为贡茶,与南边的安 溪同为福建两个有名的产茶之乡。如今海禁大开,与外番之国贸易频繁,茶叶是其 中牟利的大宗,每年收起的茶叶大部分都经海商贩卖出去,同时带回来大量的海外 蕃物,武夷县比之以前不知繁华了多少,这些年东一栋西一栋的簇新院落都冒了出 来,一溜的青砖大宅,不过若说体面,武夷县中最体面的还是去年才盖起来的郑家 大宅子。郑家是谁,郑家是武夷县中最大的种茶大户,县中十之七八的茶叶都是他 家的。十里八乡的人都种着他家的茶地,他家盖的宅子能不是最气派,最体面的! 此时已过十五好些时日了,其它地方都开始忙农活了,但武夷采茶要到三 月,大伙儿都还歇在屋里头。郑家大宅从春节到现在都热闹的很,一直有本地乡坤 人来人往拜访的,不过这些外客都是管家理着,郑明身为主人家却是正眼不瞧,带 着几兄弟在打马吊牌。十几个从昊越买来的美脾在旁伺候着,屋里头烧着无烟炭火 孵融融的。郑明坐在上,隔壁坐着个新娶的小妾正帮他装着烟锅。现在大明抽烟 草的人越来越多,拍是能抽到来自南洋烟草的可就不多了,这上好的南洋烟草可是 要十两银子一斤,有钱还不一定有地方买得到。 “嘿,和了!”郑明拿张牌后瞧了一眼,一拍桌子摊开牌大笑道。 “哎呀,大哥真是好手气!”三兄弟无奈的推了牌,麻利的从口袋里会钞。 郑明接过小妾递过来的烟枪,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个烟圈,呵呵笑道:“玩这 个啊不算什么运气,靠的还是脑子! “那是,那是! 郑明把烟枪往旁边一放,砌着牌道:“你们也别玩虚的,别说我不知道,咱们 都是亲兄弟,还用得着玩这个假玩意。我跟你们说,这次我回南安祭祖,就打这马 吊便输了上万两银子。你们这点手法我还能不清楚。我说了,咱们是亲兄弟,不玩 这虚的,大家就是乐呵乐呵,啊! 郑明说完,几兄弟脸都红了。他们三个倒是亲兄弟,跟着郑明却是共一个太爷 的,跟着南安郑家几个大佬差不多出了五服,算是亲戚也算不上亲戚了。郑明倒是 跟那边亲一些,他们也是托郑明的缘故才到这边来主事的,自然平日就对他奉承着 点。方才打牌,坐郑明上家的老二明显放水。哥几个汕汕道: “大哥说得是! 郑明笑着道:“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这回我去南安,三爷跟我交了底! “哦,那三爷怎么说?”几人来了精神。 郑明透着神秘,即使这自个的厅上也压低了声音道:“说我们去年办得不 差,这儿还是咱们管着。邻县的茶庄也可以纳入咱郑家门户。我跟三爷说了,到时 候你们哥儿到那边去主事!”~ “哎呀,多谢大哥提携啊! 听着吹捧,郑明甚是得意道:“呵呵福建就是我们郑家的天下嘛,郑家的几 位大爷身居高位,这些事情还不是交给我们姓郑的人去办。你咱们没有功名 在身,但是这县里头的官老爷们见到咱们几个兄弟,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三爷说 了,只要咱们差事办得好,指不定啊就封荫做官了,你看三爷他们那房的人,哪个 不是1挂着官儿! 听到可以做官,三兄弟更是热心了:“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那自然”郑明正好说话,突然管家院院张张的跑了进来,话都吐不出 一句完整的。 “什么事情啊?”郑明被打断说话,心里有点不高兴了,皱眉道:“外头那些 乡坤还要劳烦到爷们吗?!你自己打他们不就行了! “大老爷,哎呀说的不是这个事情,小的接到县衙里头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 查我们茶园交易过户的 “”郑明愣了下,接着斤应汁来,一拍桌子道:“居然有人敢查我们 郑家的事?!那余老儿有这胆子?!他不想做官了?!怎么回事说个清楚!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小的听县衙里头的林主簿传过来的话,说是前几 日县里头来了个上官,指名要查这几年茶园过户的林主簿觉得事情是奔着咱 们郑家来的,所以叫了个人过来提个醒! “嘿,还真有不怕死的官!”旁边的老二飘了,刚刚郑明的那句话让老二觉 得身份倍增,已经有了主事人的感觉。老三也帮腔道: “就是,敢得罪我们郑家,他也别想做官了,是不是书建路新来的御史,初来 咋到就这么不开眼啊!给他点颜色尝尝,让他知道我们郑家的厉害! 管篆一锤手掌道:“这个小的听他们说来的还真是个御史! “哼,不过是个御史而已,那院张什么!”老三老四笑了起来。这两年他们在 武夷县站稳了脚跟,就是知府大人对他们客气三分,对于一个七品的御史他们还真 不放在眼里,他们的大老爷是谁,可是堂堂福建总兵,即使巡抚大人到了也福给几 分面子,弄倒他一个御史还不容易! 管家也赔笑道:“三爷,四爷说得是! 郑明却是拿着马吊牌敲了敲台面,慢慢的将这事品过味来了,面色一沉道: “那老余头是知道我们郑家的厉害,也知道我们哥几个的来历,他一个新来的御史 凭啥敢这么横,莫非给人当枪使唤了?这御史什么来路去打探清楚他要玩什 么把戏! “是,是!小的这就派人去!”管家转身出去打探了。 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黄宗羲就到了武夷县,因为面对的是郑家,他可不会 再搞什么微服查幸之类的,护!仪仗一个也没少。一到县城就让黄安拿了江南巡按 的牌子去县衙,那武夷县令余致远见到是新任的江南巡按,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赶忙 迎驾。但他没想到,新任的巡按居然是奔着郑家来的。 余致远一下子就愣住了,不过他只考虑了片刻立即有了十意_他不管新任巡 按什么来头,也不管郑家多势大,他就打定主意在旁看热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们爱斗就斗去!所以上宪大人要春文书就查他让下面的官吏好生配合 至于县衙的人搞些诵风报信的小动作,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余志远之所以这么 做,是因为官府政令通达,又有明刊辅助,黄宗羲的底细他还是隐约知道些,那是 皇上跟前的红人啊!另外一边呢是权倾福建的郑家,郑家已经有四个总兵,封荫为 官的子弟更多,整个福建沿岸无不仰郑家的鼻息。他余志远小小的县令哪个都得罪 不起,干脆就什么都不管,完全不理会,他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爱怎么斗就由着 他们怎(1netbsp;没有多久,他又听下头的刑曹的司吏说巡按大人要了当年米家的失火案的卷 宗,也追问了米家下人诬告案等等细节。这些事情他也是照例听听就是了,接着他 又听到巡按大人要去米家开棺验尸。这倒让余志远心中一动,当年审这个案子的时 候,他并不是没有怀疑,拍是具衙中的件作一口咬定是窒息而死的,而府尊大人似 乎也透着语气不要深挖下去,他才不得不匆忙结案。如今巡按大人重走这条路,不 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很快,余志远就得到了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对他而言算不上好事。因为开棺 验尸的结果居然是尸身上都有骨折迹象,换而言之,这些人在失火之前已经身上受 伤,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当年米家大火,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跑得出来。 不用人说也知道竟是事先被人打伤在屋中然后再纵火。 在知道消息的这一刻,余志远真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感激那个老件作。那老件 作去年结完米家的案子就告老还乡了,余志远现在想找个人来骂都找不到。他转而 又想,黄宗羲最多也是考评他办案无能,要是去年的时候自己查出这个结果来反而 不妙,真若卷进去了,自己现在恐怕都不在这个位置上了。 余致远收到消息,郑家大宅也同时收到了消息,关于黄宗羲在武夷县的一举 一动自然有人源源不断的传到郑府。听到说黄宗羲重新做尸检的时候,几兄弟都坐 不住了。 “大哥,你说怎么办才好?! “是啊,现在可是露馅了! “大哥,要不找人做了他! 郑明一直没吭声,听着他们三兄弟耻噪,皱着眉头一拍桌子斥道:“胡说八 道,那姓黄的什么人他带的护!,你们还敢去县衙杀人不成! “那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郑明想了好一会,这才将三兄弟唤到跟前来,低声嘱咐道:“你们只需 这般这般就好了,将消息传出去,传的越远愈好,越多人知道越好! 三兄弟都面露喜色道:“好,小弟们这就去办,嘿嘿,这回那姓黄的只怕吃 不了兜着走! 第三百一十一章 乱子 案件查到这里可以说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米家离奇惨死后,郑家大举进入 武夷茶业,先后将米家等十余个大茶庄都收入囊内,武夷附近的茶商看到米家的下 场后,不敢与之相争而被迫出让。一系列的举动背后,郑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只 要良心没有蒙猪油的人都看得出,米家的惨案跟姓郑的脱不了干系。这让武夷县的 百姓看到了希望,那些吃过郑家亏的茶商们都满心希望黄大人能够收这个郑霸 天,就算不能捉到监牢里面也要将他们赶出武夷。这样的话,原来郑家强抢豪夺去 的茶庄才有可能回到自己手中。听说越来越多的番人来沿海口岸贸易,现下的茶叶 的价格不断上扬,这原本属于他们的收益,他们能不看得眼红嘛! 老百姓们都信心大振,只等着县衙拿人,但是坐在县衙里头江南巡按大人黄 宗羲却是皱眉不已。诚然案情已经渐渐明了,而且可以推论出案件肯定跟那个叫郑 明的**有关系,但是这个案件太过重要,他不能不谨慎行事。如果是一般的乡 坤,他完全可以让衙役将人犯捉拿回县衙,然后再慢慢逼其招供。因为涉及到了郑 家,他要是不小自,完全可能给郑家的人反口咬住。现在黄宗羲手里并没有什么明 显的证据可以指正郑明,老乌头他们几个人证还是显得太苍白了,稍微醒目点的人 犯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怎么突破这个案情呢?! 黄宗羲拿着卷宗一个细节细节的推敲,一个一个的方案都给他列了出来,又 一个一个否掉了。整个县衙里头都是他屋子里的灯最晚熄灭,黄安不敢打搅少爷查 案,只能是好生伺候着,唯恐少爷饿了渴子两但是这样忙碌了几天,只见少爷眉头 更加深了,黄安心下焦急却恨自己帮不上忙,要是少奶奶在就好了,现下说什么都 白搭,他想着还是去厨房泡杯参茶给少爷养养神。 这日晌午,黄宗羲还在拿着卷宗研究,余志远却是火急寮寮的跑了进来。他 进了屋还没来得喘口气就大呼道: “黄大人,大事不好了! 黄宗羲听着余志远这么大呼,心中不由咯噎快跳了两下,但他还是强自冷 静,缓慢放下卷宗才问道:“余大人,何事这么惊院?” “是这样的,黄大人,不知道从哪里传出谣言说是大人要封了郑家的茶庄! “哦?!你接着往下讲! “我今儿一早听手下人说,大人开棺验尸后案情直指郑家,人人都说米家的惨 案是郑家所为,有人散布谣言说大人要拿郑家归案,而且还要封了郑家的茶庄划归 入官。如今武夷县十之**的茶庄都是郑家所有,现下采茶在即,这么一来,那些 茶户佃农们都以为自己没了活路,所以十里八乡的佃农们都闹了起来,纷纷往县衙 赶,现在外面就围了不少的百姓,再晚点估计还会更多! “有这等事?!”黄宗羲霍然站了起来,又接着问了一句道:“可知道这谣言 从何传出来! “下官听到这消息就赶来给大人报讯,还来不及查问!”余志远顿了顿,见巡 按大人似乎根本不以外面的百姓为重要,心里不由凉了半截。余志远倒是想置身事 外,可这事他却是撇不清的,百姓围攻县衙,只要传到吏部,那么他这县令三年任 期的考评基本就是下下了垫底档次。要是处理不好,闹出**,他这县令就是杀头 的罪过。他吞了口咽沫,赶紧道: “大人,外头的百姓越围越多,下官怕。 黄宗羲却是摆摆手,兀自在书房内踱了几个来回后眉头才舒张开,他回身看 到一脸焦急的余志远,笑道: “余大人,此事无需惊院,外头的百姓不过是受人蛊惑,误解了本官而 已! “那” 黄宗羲一笑道:“我自出去见百姓们,此等事我尚不曾做,要解这局面何其 简单,不消一会百姓自会散去! 余志远见黄宗羲说的如此淡定,心中将信将疑,但好在黄宗羲肯出头,他就 跟在后面,反正出了事情有人顶着。黄宗羲到了大门里一看,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 很多,几个衙差紧张兮兮的拿木杖家伙顶着大门,但外头的人似乎还没有开始冲 击,这让黄宗羲心里安定了很多,他虽然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民乱,但他到底是见过 大场面。所以他在县衙里头将护!跟衙差都集合起来,先让护!带着衙差出去维持 场面,只要先把场面控制住了,才能够让百姓们弄清真相。黄宗羲特意喊了一个大 嗓门的护!,低头盼咐了几句,然后才盼咐他们打开县衙大门。 县衙外头已经围了两三百的佃农,他们都是武夷县城附近村落的,远一点都 还没有过来,但是加上县城里头围观的闲人,县衙外的大街都站满了人。只是县衙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那还是令人畏惧的地方,即使有带头的人,他们仍旧不敢 撞击县衙大门,最多只是敲几声。相熟的佃农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嗡嗡的说着 将要生的事,有胆小的,有大胆的,也有盲从的。突然县衙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 来,把大门附近的佃农们都吓了一跳,纷纷退了几步空出一个圈子。佃农群中的有 心人斤应汁来后想要逼进去的时候,县衙里头已经出来两排公差,拿着水火棍将人 群隔开。一个武官摸样的人站在中间,大声喝道: “你们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冲击县衙嘛?!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冲进这大门一 步知道这是什么罪名最少都要打几十棍充军干苦役!” 那武官就是黄宗羲盼咐的护!,他嗓门奇大,一声大喝竟然满街都听得清清 楚楚,原本大街上的嗡嗡声一下子消失了。他那一番话也不是胡乱信口开河的,因 为黄宗羲知道百姓们还在**的前奏,只要突然威吓住他们,让他们心生胆怯,事 情就容易办多了。当然也不能一味的恐吓,如果动不动就说杀头死罪,说他们已经 是在反抗朝廷等等,这无异于将百姓们逼入死角,只要有人带头顷刻之间就会* *。所以才会有冲入大门一说。 果然,护!们还没有什么行动,靠在前面的佃农们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充军 干苦役显然给佃农们极大的震撼。因为以往配充军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听到这个 罪名足以让他们胆寒。好在官老爷说的是过了县衙大门,佃农们暗暗庆幸自己开始 没有冲垮大门,不然这下场可就糟了。听到充军,他们竟然一时间没有想起自己来 这的目的,反而是想起了家里的老婆孩子,原本理直气壮变得战战兢兢,心理的转 变往往是这么微妙。 那中间的武官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体味反应,他上前一步指着前头的一 个人喝道:“你是不是带头的人你们来这里围住县衙是要干什么?” 被他一指的那个人吓了一跳,要不是后面有人顶着他,他差点就跪了下来。 那人赶紧撇干净自己道:“我不是带头的人,我不是 武官追问道:“你不是那好你说你为什么要卢、 那人吓得魂不附体,早就不知道话怎么说了,突然人群里头有人高声道: 县衙里头的大人不顾百姓死活,要封我们的茶庄,不给我们采茶,我们过不下去 了,自然要闹,让那姓黄的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叫他出来给我们个说法,他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找他!”四周人群中有 十几个人遥声附和。 武官顺着声音望去,认得那面孔了之后就高声压制住他们道:“你们这是说 的什么话,我在县衙里头根本就没有听说要封茶庄,我且问你们,你们可在茶庄看 到查封的公文,可曾在茶庄看到封条了?” 武官的话引起佃农们交头接耳,他们自然没有看到什么公文封条,他们之所 以来这里是因为听人云亦云,后来他们到茶庄去打听,茶庄看守的庄丁们说官府老 爷下了封条,今年不给他们采茶了,这样才闹起来的。现在问他们封条的事,佃农 们哪里答的出来。 “那就是没有了!没有封条说明县衙里根本就没有封茶庄!”武官大声道。 “老爷,可我们听茶庄的庄丁们说老爷封了茶庄 不待那人说完,武官大声打断道:“那是他们胡说八道,骗人的,这些天县 衙里头根本就没有人去茶庄,要是大人们去了那还不得鸣锣开道,你问问你们的里 正(,)就知道了! 这下佃农们才想起要问下本乡里头的里正,拍该会人多哪里去找,而且里正 还不知道来了没有!就在这时,人群里又有人高声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说别人骗人谁知911是不是骗人的要是大家都 散了,他们回头再来找大伙的麻烦,大家不要信他啊! 这话倒是极有煽动力,他们聚众在县衙门口,就算再无知也知道是得罪了县 衙里的官老爷,他们现在怕的当然也包括秋后算账,那个时候如果衙差们找到家里 来,自己一家一户势单力孤的,怎么是如狼似虎的衙差对手。原本打算散去的佃农 又停了下来,打算再观望下形势。 武官甚至没有去查看说话的是何人,他接口道:“好,我这个大老粗说话你 们不相信,那就请我们的巡按大人跟县令大人出来跟你们说,他们的话你们总信了 吧! 说着武官退开几步,黄宗羲托着余志远的手臂,两人联袂出来。佃农们顿时 倒吸了一口冷气,黄宗羲倒也罢了,那余志远可是实实在在的县尊老爷,他们这些 佃农都曾经远远的看过。现在看到县尊老爷出来,底气顿时又矮了三分。 余致远是黄宗羲逼着出来的,这个时候只能是强自镇定了。黄宗羲笑呵呵的 对佃农们道:“我就是来此审理米家案件的江南巡按,这封茶庄的事情可是外头人 造谣的,我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说着他又回头问余致远道:“余大人,你也没 有下过吧?” 余致远赶忙道:“下官也没有,封茶产是子虚乌有之事,佃农们受人蒙蔽 了! 黄宗羲点点头道:“大伙都听到了吧,我没有下令,你们的父母官余大人也 没有!这就是说,你们听到的传言是假的,那些人在骗你们! 两位官老爷一起表态,让佃农们一下子更加相信了,他们彼此小声的追问大 家从哪听来的,毕竟那骗人的家伙竟敢使弄他们来县衙,差点就犯事做苦役,找到 那人定是不轻饶。黄宗羲见大伙意动,更是乘热打铁道: “为了防止再有谣言,也为了让本官的话更加可信,本官联合县衙余大人一 起公县的茶庄将不会查封,你们今日之事,本官也不会追究! 说着,黄宗羲一挥手,两个衙差立刻奔了出来,手里却是拿着沾满米糊的公 告,刷刷的贴在了县衙外的公示栏上,不管认不认识字的,都先看到了公告下方 有着1两个鲜红的官印。 “大伙待会找个识字的人给念念,有公文在此,大伙不可再轻信谣言! 黄宗羲正说着,人群中就推了一个账房模样的人出来,估摸着他认识些字 就让他给大伙念念,那人有些紧张,念得结结巴巴的,但好在意思倒是完整,跟刚 才官老爷的说法差不多一个意思。这么一来,佃农们彻底相信自己给人骗了,外围 的人很快就散了去。 黄宗羲又高声道:“大伙既然明白了,那就麻烦在场的各位跟武夷远点的乡 亲们说,让他们不要受人骗! 佃农们见官老爷交待连声应了,不消一刻钟县衙大街外的人群都散得七七八 八。众人走了之后,余致远才松了口气,只觉得手脚有些软。他见黄宗羲仍是笑 盈盈的,不由叹道人家能够年纪轻轻就当人江南巡按,果然是手段高明,本事了 得。他朝黄宗羲拱拱手道: “大人能够在顷刻间化解**,让下官佩服万分! 黄宗羲笑道:“此不过是小事,我那些好友才真正了得!呵呵,不说这个 了!让我高兴的是,原本毫无破绽的僵局总算有了个突破口,正想打磕睡,倒有人 送枕头,真是妙极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将计就计 余致远听着黄宗羲的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待会他就马上明白了。因为 黄宗羲没有停留,而是马上带着护!衙差们去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就是郑家大宅! 嘿,想不到黄宗羲竟然如此雷厉风行,他大张旗鼓带着人马去找郑家的晦气,结果 会是怎样呢?余致远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想了片刻最后脚一蹬地,招呼着县衙里头 剩余的衙役赶往郑家大宅。 郑家的大宅在城西外,因为其占地极大,城内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所 以郑明在城西郊外选了几十亩地。随着不断的扩建,这前前后后的田地也都给郑家 买下,潺脊都连着一大片。在郑家大宅外守着大门的两个家丁平日里趾高气扬,哪 个往来的乡坤都少不得敲点孝敬,这会子却是看到百十个公差杀气腾腾的过来,顿 时院了手脚。他们郑家是干什么的,他们清楚,郑家在武夷干了什么,他们更加清 楚,见到那么多官府中人上门,唬得手脚都动弹不得。 他们还没上前搭话,公差们三三两两把前后围了,十个满身甲宵的武将护着 一顶官轿到了大门前。轿门压低,黄宗羲一身官服的出来。护!立刻把那两个呆若 木鸡的家丁隔开一边,那郑宅的大门一推开,护!们立刻守住两边。黄宗羲瞧了眼 门匾上写着烫金的武夷郑府四个大字,哼了一声便进了大门。 那大门里头的郑家仆人突然看到外面涌进这磨多官差吓得四处逃散,惊院失 错之余也有人赶紧到内宅察报去了。黄宗羲也不理会那些乱跑的家丁,径直往里边 走去。刚过影壁到天井,郑明已经带着三兄弟赶了出来。他一见黄宗羲身着官服 虽然不认识还是作揖道: “这位大人,不知来郑府有何贵干?!” 黄宗羲却不答他,反而打量了下他们四兄弟,郑明大约四十岁许,身材中 等,黑面无须,一副富家翁的打扮,后头的三人则要差许多,似足了暴户的模 样。黄宗羲打量了一圈才问道:“你就是郑明?” 郑明一愣,继而答道:“小的正是郑明!” “既是郑明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下行礼!” 郑明没有想到这位官老爷摆起了官威,他郑家多大的名声,就算他去府里见 了知府大人也不过是躬身作揖而已,他居然要他下跪行礼?!郑明顿时猜到了此人 是谁,虽然他心里有气可也不敢作出来。后头的三兄弟可没转过弯来,他见这黄 乳小子居然跑到郑家来摆官威,顿时喝骂道: “你是哪来的混账官儿,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敢在这摆威风,信不信爷们把你 打出去!” 黄宗羲听了也不恼怒呵呵笑道:“哦,还想打本官出去。好,来人啊,将郑明 等四人拿下!” 十个护!听令,立刻将郑明四兄弟团团围住,两人按一个全将手反剪到了背 后,在脚弯处一踢四人全跪在了地上。郑明想不到这新来的巡按大人马上翻脸拿 人,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他挣扎的喊道: “哭人,就算小的几个人没来得及给大人行礼,也没必要拿人啊!大人看着南 安郑家的面上,就此揭过,小的再给大人行礼道歉!” 黄宗羲不理他求情的话,冷笑道:“呵,本官拿你们可不是为了这个!” “不是为这个?!那小的更不明白了,小的们可是本分人啊!” “本分?是不是本分你自己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本官来到武夷县也有一段时间 了,至于本官为什么来这武夷县,你们也清楚吧!” 这个时候可不是服软就能过了,既然翻了脸,郑明不紧不慢的说道:“大人 说的小的实在不明白,所谓捉贼拿赃,大人要捉拿我们总要有证据才可吧!我们几 个也是南安郑家的族人,也不是大人说要捉拿就捉拿的!” 黄宗羲听了郑明这些话中带刺的威胁,呵呵一笑道:“终于拿郑芝龙出来说 话了,本官要捉拿你们,难道他郑芝龙还会跑出来跟本官打官司?!你们四人犯* *作科只怕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们,来啊,将他们几个带回县衙!” 郑明想不到黄宗羲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大声道:“姓黄的,你别忘了这里是 福建,你胆敢肆意捉人,你就等着被人告吧!” “呵呵,告本官的人海去了,就算告你们也要排队。等你们告准了,这里的官 司本官早就给他了结了!” 见黄宗羲铁了心的要整治他们,郑明心里叫苦。这时他看到余志远带着人匆 匆赶来,他仿佛捞到根救命草,连忙喊道: “余大人啊,余大人,我们可是本分人家啊,郑家可是有名望的官绅之家 怎么毫无凭证就拿人啊,余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余志远刚刚赶到,看着郑明几个已经给绑成了粽子,心里也是吃了一惊,想 不到黄宗羲说做就做,也不怕得罪郑家。这个节骨眼他当然不敢跟黄宗羲唱反调 郑明的话他一时间不好接口。正在犹豫的时候,黄宗羲倒开口说话了: “哎哟,怎么想朝余大人求情啊?!让余大人也拘私枉法?!” 余志远忙道:“下官不敢!” “这就是嘛,余大人可是知道案情的,今日有佃农围攻县衙,本官查明是你 郑家散播出去的谣言,余大人也在现场,可不是本官冤枉了你,郑明你是武夷郑家 的主事人,本官拿你可有半点不对!” “这”郑明没有想到黄宗羲拿他们不是说米家的事,反而是拿鼓动佃 农的事情,这事虽然是他们做的,但如何肯认:“大人,小的冤枉,小的这几天只 在院中玩耍大门都未出一步,这围攻的事情还是听老爷说的!,裁们没有得失心疯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呵呵,是不是冤枉本官有人证,而且还不是一个,放心本官不会冤枉你 的!来人,带回县衙!” “是!”护!们可不管郑明怎么挣扎,提着就走。四个主事人给拿走了,郑 家虽然养着不少庄丁,但看到官府这个阵势,哪敢去阻拦! 黄宗羲看到余志远前来,算是表态跟他站在一边,心里还算满意。笑着道: “余大人,你看本官这样拿郑明四人可还合规矩!” “大人运筹帷握,下官佩服!” 黄宗羲摆摆手,没有了之前一副盛势凌人的模样,反而似有感叹道:“要说 运筹帷握倒是担不得,不瞒余大人,这次能够顺利拿下郑明四人多少有些运气,如 果郑明他们筹谋周详,那围攻县衙的事情哪容易这般解决。你想想,只有人数一 多,场面就难以控制,要是再有暴徒制造混乱,特别是当众杀了人,就算你我二人 出面相是神制不住局面,那个时候可就这些事情,本官的挚友曾经遇到 过,真若出现这样的局面,只能出动军马平定乱民了,死伤且不说,后果更是难了 结1。” 余志远随着黄宗羲的描述,额头差点就冒出汗来了。郑家本就是海盗出身 这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当然做的出来。余志远不由拍拍胸口,真是万幸啊! 黄宗羲也叹道:“这本来是极为犀利的一招,可惜他们没有筹划好,倒是给 了本官一个绝佳的借口!” “那也是大人当机立断!” “好了,不说这个,咱们过几日就好好审下郑明这几人,聚众煽乱,这个罪名 可大可小,武夷县的人给欺压这么久,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怎样呢?” 说到这黄宗羲不由笑了,余志远却是一拍脑门,想不到巡按大人打的是这个 主意,这连连相扣,郑明这几人可真悬乎了!黄大人以聚众煽乱为名提审郑明,外 头的人都知道郑家倒台了,那群起而攻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那些沉积下的案子只怕 就要给翻了出来。到时候铁证如山,就算南安郑家想救他们,只怕也难了! 郑明他们就这样给收监在县衙大牢,而且县衙很快就赌出告示,说郑家假传 官府公文,聚众煽乱,不日就要提审。消息传出没有多久,官府又出告示,说是采 茶日期将近,郑家主事人被捉,茶庄不可荒废,先将郑家茶庄暂由武夷十大茶商代 为管理,负责采茶,做茶,卖茶的事宜。郑家的茶庄本来就大多数属于茶商们,虽 然是代为管理,但也等于变相的交回到他们手中。这个消息传出来,武夷县的人都 知道(,)郑明他们是垮了! 又如此过了几天,茶庄已经开始采茶了。官府又贴出公是查明郑家在 武夷胡作非为,若受郑家欺压的尽可上告,官府为他们讨回公道。墙倒众人推,但 也包含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墙是众人推倒的。官府公文告示一出,很快就有几个 苦主上来,告的是郑家欺男霸女,强夺人田地等事,也有大户人家出面作证说郑家 强买强卖。郑家这一年多来的胡作非为,都一点点的给揭露了出来。 武夷郑家原本还有个管家主事,但郑明被捉后,他急急忙忙赶往南安找救 兵,那些家丁奴仆见到平日对他们畏手畏脚的佃农们居然纷纷出来告郑家,看来郑 家这棵大树是要倒下了,没韦净月郑家的人全作了鸟兽散。 第三百一十三章 观望 黄宗羲在武夷县查案,就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块石头,而且这石 头的分量还不轻,使得原本一直还算平静的福建变得有些动荡了。自从在崇祯七年 郑芝龙带领福建水师打赢了红毛番人,郑家的势力得到了迅猛的扩充。郑芝龙已经 是福建总兵统管着全省所有的!所,郑芝虎跟郑芝豹两兄弟则负责福建水师,老三 郑鸿连赐为同进士出身破天荒的就任泉州知府。在福建境内,除了巡抚熊文灿还需 卖几分面子,其他人都不敢招惹郑家。 平常几兄弟都有官职在身分开镇守一地,到了过年之际才全部回南安老家祭 祖。因为这几年南方顺风顺水,上头又无人催促,所以郑家几兄弟都还在南安老家 打算多聚些时日。就在这个时候,武夷传来了黄宗羲查幸的消息龙。那郑明也精细 见黄宗羲奔着他郑家来的时候就让人往南安捎口信了。事实上郑明敢煽动佃户闹 事,也是在南安郑家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 但是此时郑家的祖屋里头没有了白日的热闹,不相干下人都给唤到了外面守 着,内屋里头只有郑芝龙几兄弟。郑芝龙坐在主位上抽着水烟丝,郑芝虎跟郑芝豹 两人则睁大着眼睛,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择泛,郑鸿连一副悠哉的样子看着郑芝龙,显 然是在等老大话。坐在最尾的还有一个人是郑芝燕,南安郑家的贸易都是他在这 里坐镇统筹,才有了进这内屋的资格。除此之外,其它郑芝龙的族弟们都没有资格 进这里说话。今日原本还热热闹闹的,拍是防着武夷传来了新消息,郑明给收监 了,武夷郑家分支烟消云散。听到这个消息,郑家祖屋里一下子冷场,不相干人都 退了出去。郑芝虎跟郑芝豹两人当下就提出郑家不能就此罢休,对于冒犯郑家的人 当然要迎头回击,否则郑家就丢了脸面,最好是派兵把郑明接出来,顺便把那个黄 宗羲捉回福州。这是最直接,最土匪,也是他们一贯来的做法。 “老三,你怎么看?”郑芝龙终放下烟袋说话了。 郑鸿连瞧了眼怒气冲冲的郑芝虎,才回道:“大哥,那黄宗羲毕竟是皇上眼 中的红人,贸贸然捉人肯定是不妥的!” 郑芝虎瓮声瓮气道:“那不捉他,难道就看着他杀我们郑家的人?!” 郑鸿连一直都是郑家的智囊,对于这个二哥倒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接否决道 :“我们当然不能捉人,若是派兵去那成了什么!咱们现在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 私自派兵那就是死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郑鸿连不动声色道:“现在只能是静观其变了,不管怎样这个案子总出不了 福建的!” 老三竟是让他们按兵不动,郑芝虎忍不住站起来道:“我们就不闻不问,这 算什么!整个福建都是我们的地盘,干吗要受人欺负,以后还有谁服我们郑 家!?” 郑鸿连皱眉道:“就是你们这个想法作怪,弄得族中子侄都肆意妄为,如果 不是郑明他们在武夷惹了事,那黄宗羲怎么会对着我们郑家来!” “明明就是那姓黄的找茬”郑芝虎还要说,郑芝龙开口了:“好了 不要说下去了,就按老三说的办。还有,以后约束族中子弟,不要打着郑家的名号 胡作非为,不然别人不说,我也要动手惩治的!” “是!”老大话,其他人没有了脾气。 “你们都先出去,”郑芝龙顿了顿又道:“老三留下会,我还有话跟你说!” “是,大哥!” 其他人退出去后,屋里就剩下郑芝龙跟郑鸿连两人。冷了下场后,郑芝龙 先叹了口气道:“老三,阿虎跟阿豹两个人都是意气用事,有些话也不方便对他们 说清楚。这里就你我两人,有什么话你仔细” 郑鸿连这才转向郑芝龙正色道:“是,大哥,以小弟的分析来看,事情恐怕没 有那么简单!我在去年末听说黄宗羲不过是四省巡按,江西他都没有去完,刚一回 浙江老家转了会,皇上就将他升为江南巡按,而且他别的地方不去,就径直来了福 建!()这件事情透着蹊跷!” 郑鸿连这么说,郑芝龙原本躺着的身子立刻坐了起来,盯着郑鸿连道:“不会 这么严重可别自己吓自己把阵脚乱了。” 郑鸿连苦笑道:“我也希望我猜错了!” 郑鸿连越是这么说,郑芝龙眉头渐渐皱成了个川字,他缓缓道:“我郑家为大 明南方立下赫赫战功,难道朝廷就容不下我郑家吗?!” 郑鸿连回了一句道:“这就真不好说了!” 郑芝龙不悦道:“你我兄弟一体,老三有什么就直接” 郑鸿连犹豫了下,这才道:“那小弟就直说了,咱们郑家在皇上登基之时归 附,皇上甚为倚重,大哥还得蒙召见,从流落一方的海盗转眼间成为水师提督,可 以说皇上的恩宠世所罕有。但从另个方面来说,皇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女 真、蒙人、民乱弄得朝廷焦头烂额,根本无力东南沿海,这才使得我郑家在福建独 大。但是如今情况有些不同了,皇上将北方治理完毕,女真国也飞灰湮灭,放眼大 明境内,大约只有我们郑家让皇上放心不下了!想想这些年,大哥身为福建总兵统 领的水师都是我们原来郑家的底子,除了人头晌银,朝廷屡屡借口辽晌没有投一两 银子扩建水师,平日连维护的军费都是郑家贸易得来的。相反,洪承畴他们的浙江 水师这三年来不断扩充,江南船厂制作的大型军舰都优先给了他们,我们连一艘都 订不到。我还听说火器司的新研出火力更猛的舷炮,也同样是装到了浙江水师 上。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朝廷是在防备我们郑家,怕我们是尾大不掉!” 郑芝龙一边听一边敲了敲桌子道:“你说的我也有点察觉,只是 郑鸿连又道:“大哥,还有一事不可不防!” “哦,何事?” “小弟听说,皇上借着驻兵改制,在福州新设了驻兵直属兵部,之前南方省份 改制都是从本省!所收编,偏偏我们福建的驻兵跟济南做了对调,福州总督是原来 京军神行军提督杨文岳。 郑芝龙点点头道:“此人我在福州见过,算是点头之交!” “如果是单单杨文岳一个人来福建倒也没什么,可这次驻兵却是大换防,福建 的兵调到了湖南,而福州驻扎的兵却是来自辽东!” “(,)辽东军?!” “嗯,济南驻兵跟神行军对调了一半,济南驻兵再转到福州,如此一来,杨文 岳手下至少一半的辽东军,一半的济南兵!别的驻军都未有如此大费周章,偏福州 如此。朝廷对我郑家的猜忌之心昭然若揭啊!” 听到郑鸿连这磨说,郑芝龙站了起来,在屋里不停的踱步。事情太过重大 了,一分析郑家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郑芝龙丝毫没有 意识到朝廷会对郑家怎样!保持亏么个局面不好嘛?!郑家跟朝廷都互惠互利的,朝 廷为什么要对付郑家呢?! 郑芝龙又迟疑道:“老三,事情会不会是我们想的太严重了?” “大哥,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大明现在来看,除去皇天贵宵,屈 一指的就是我们郑家。泉州府每年数百万的贸易,福建水师几万将士,都可以成为 别人惦记我们的理由。还有小弟在南京打探到点消息!” “哦,是什么?” “南京城内传言,说我们郑家反对江南赋税改制!” “这个”郑芝龙原来在福州城内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来游说他反对改 制。因为他郑家可是有大把的良田,所以郑芝龙当时也没有同意也没有说反对。平 日高兴喝醉了酒,跟别人说过什么那就不可细究了。 郑鸿连接着道:“江南的官员不想改制,但他们无力对抗朝廷,便有一些人想 着拿我们郑家出去做挡箭牌。这种事情传到了皇上耳中,我们郑家会是什么印象 呢?那就成了朝廷的一颗钉子,皇上是聪明睿智之主,绝不允许地方可以要侠到 朝廷的!” “那如此说来,我郑家没有选择了?” 郑鸿连摇头道:“不,我这几日思了三策供我郑家进退!” “” 郑鸿连伸出一个指头道:“第一,我们自行臣服,将军权解除,安心在福建做 个富家翁!” 郑芝龙听了眉头一皱,转而又问:“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就是我们等皇上的举错,只要我们服从旨意,也应该可以保郑家的周 全。” “第1三呢?” “第三便是干回以前的老本行,重新聚哮于南海!” “这个”郑芝龙想了下,扳着手指数道:“这第一条解甲归田,逮然放 权,就算我肯,只怕下边的弟兄们也不肯!第二条却是人为刀姐,我为鱼肉。第三 天呢,太过冒险了。这些年将士都未打付海战,纷纷在海港成家立业,再让他们风 餐露宿的做海盗,能拉走多少人还未知啊!这三条路都不好走,老三啊,你再想 想!” 郑鸿连叹了口气,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第三百一十四章 提审 且不说南安郑家正在烦恼后路如何,在武夷县里头的郑明四兄弟可是度日如年 年。郑家太过有名,连着他们四兄弟在牢里也得了优待。他们并没有跟其他犯人关 押在一起,而是每个人都有个单独的牢房,独立的关押着,四兄弟一人占着一个方 向。开始几兄弟都还挺硬气,可惜他们望穿秋水也没有等来南安郑家的消息,随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再也没有原先那般镇定了,他们开始 低声下气向狱卒打听消息,但狱卒们早早得了交待,哪里理会他们,除了送饭,外 面丝毫消息都不透露。越是如此,越是能往坏处想象,郑明他们就在这种煎熬中度 过了+来天。 这一天,终于有人提审他们了!先被打开牢房的是郑家三个亲兄弟里头的 老小郑意,经过之前十多天的关押,他精神早已经萎靡。刚进来的时候,四个人里 边就他叫的最嚣张,现在狱卒一进来,他已经恐滩的站了起来,神情紧张道: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 为的狱卒冷笑道:“去哪?自然是提审了! “什么提审?你们要对我用刑?我是郑家的人!”郑意更加恐谎了,最后一句 已经是在尖叫。所谓提审的勾当,郑意虽不是公门中人,可这里头的短凝事他可没 少知道。不管有罪无罪,审案官都是有权用刑的,何况黄宗羲早已认为他们就是犯 人。 ‘少说废话]带走!” 狱卒们可不管他愿不愿意,提着就出了牢房。郑意知道此时再叫也白搭,指 不定还招来狱卒一顿拳脚,干脆顺摊着跟他们走。进了十来天他都没有其他弟兄的 消息,从牢里走出来他都四处张望,想看看他兄弟被关押在哪里。不想一路走过 来,根本就没有看到郑家其他兄弟。快走出监牢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左手边的 牢房里头传来一声声惨叫,听着声音很是耳熟,好像是他哥哥郑吉的。 “大哥!” 郑意出一声呼喊,郑吉可是他的亲大哥,他挣扎着想但狱率哪里 肯,押着他就去了县大堂。一到大堂狱卒顺着在他脚弯一踢,郑意就跪趴在了地 下。此时黄宗羲面沉如水的坐在大堂上,他一见郑意进来,就惊木堂一拍,大声喝 道:“大胆郑意你可知罪? 进来前知道这杀千刀的巡按已经对他郑家兄弟用刑,郑意此刻哪还有胆气跟 黄宗羲放对,打算先挨过这一关再说。 “大人,小的不知犯了什么事! “不知?”黄宗羲冷笑道:“你以为说不知道就可以推得干净,你在武夷干 下的罪行本府已经掌握。 郑意当然不会被说两下就招供了,仍旧摇头道:“小人在武夷一直经营茶 庄,没有干什么作**犯科的事! “看来你是拒不招供了!” “小的确实不曾做过! 黄宗羲一拍惊木堂道:“好,好,好1既然你不认罪,那就别怪我心狠!来 人,拖他下去打二十大板! “啊,大人打不得啊!” 这哪还轮得到郑意说话,他话还没喊完,当下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差就将郑意 拖了下去,按在凳子上就嚼里啪啦的打了二+大板。这二十大板可是实打实的,没 有半点花俏。一顿板子下来,郑意己经喊的声嘶力竭,满头大汗。若不是衙差扶 着,他恐怕站都站不起来。 “郑意,你还是老实招了吧,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此时已经撕破脸面,郑意喘着气道:“黄宗羲,你别得意,你私自对我们兄 弟用刑,想屈打成招,我郑家不过放过你的!” “呵呵,是吗来这二十大板的杀威棒没有能杀去你的威风啊!本官身为 江南巡按岂会知法犯法,你别以为我是想着屈打成招你们三兄弟!你们做下的事情 我早已掌握,包括那一年多之前火烧米家之事。你们还以为密不透风,想不到有人 举报你们吧!” “不可能! “哼,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三人还指望南安郑家来救你们?告诉你 郑家已经话了,他们让本府秉公办案! “不可能的!”此时郑意顾不得疼痛,想挣扎起来。南安郑家可是他们最后的 指望,他们在武夷做了什么一清二楚的,就是十条命也不够砍! 黄宗羲却没有理会他,反而又扔下一根火签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多 受点苦楚!有的人可比你识时务多了!来人,将郑意押下去再打二十大板! “是1!”衙差应命而去。 这次衙差似乎怕郑意的哭叫声影响到巡按大人,特地拖远了一点。这二十大 板打下来,郑意该=大五粗的汉子就去了半条命,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好这 次衙差没有立刻把他拖回进大堂,郑意趴在地上缓了口气 过了一会,衙差才将他架起来,往回走进一个院门,刚进去,就迎头见一个 杂役端着个酒壶从同廊齐过来,吱呀一声进了侧厢房的一个房间。大家顺着那杂役 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房间里头端坐着一人,而桌子上则放满了菜肴。那人正夹着菜 吃,见杂役进来便取过酒,自斟自饮! “呸,一个囚犯居然好吃好喝]”一个衙差吞了下口水恨声道。 另外一个衙差道:“人家那是举报有功,已经做了人证!走了,走了,别看 了,大老爷还等着呢! 这个时候,他们提着的郑意却动了两下。原本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会去理 会谁跟谁,只是那衙差突然停下来说话,使得他也抬头看下生了什么情况。这本 属一个很自然的反应,但就是这一看让他惊呆了。他简直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 为他看到屋子里坐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认得老大郑明。坐在屋子里的郑明就跟之 前没有什么两样,还是一副大爷的样子,似乎他不是被关押,而是来县衙赴宴一 般1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好端端的,而我却在受刑! 郑意想不明白,他想着冲过去问郑明,问他为什么不救他们三兄弟。但此时 他声音早就给喊哑了,只是嘶嘶的叫而已。 两个衙差对视了一眼,立刻拖着郑意离开。没到一会,他们又回到了大堂。 黄宗羲还是一副冷笑的模样看着他,蓦然间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回黄宗羲没有 继续拍惊木堂,而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道, “呵呵州还真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二十大板下去还没有招! 郑意却是将头一横不理会,黄宗羲也不生气,继续道:“你以为你不说话, 本官就不能断案嘛!实话告诉你,已经有人向本官举报,说米家的放火杀人案是郑 吉谋划,你跟郑祥下的手。你们三兄弟如此枯恶不俊,人证物证俱在,本官一样可 以请王命旗斩了你等] “谁指证?”郑意艰难的说出三个字。 “谁?呵呵,反正你也是要知道的,这个本官也不瞒你,来人,给他看看证人 的供书! 黄宗羲说完,立刻有一个主簿拿着一张文书过来。上头写着他郑吉,郑祥 郑意三兄弟合谋米家茶庄,先杀人后放火,一干事情写的有鼻有眼,若不是少了一 个人,便如亲眼所见一般。郑意瞧到后面,署名居然是郑明,上头还有他鲜红的指 ()印。 一联想前后,想到正坐在屋子里喝酒的郑明,想到还在监牢里受刑的哥哥 们,郑意顿时怒火中烧,一股气强行提了上来骂道: “他放屁,这事不是我们三兄弟做的,是他郑明想的主意,心是他叫人做 的,我们三兄弟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件事] “哦?”黄宗羲愣了下,又冷笑道:“这就奇怪了,郑明说是你们三兄弟做 的,他丝毫不知情。你现在又说是郑明做的,你们没参与。要知,这犯估计判个 腰斩也不为过,这不知情的从犯嘛,估计最多也是流放三千里做苦役!事关重大 岂能由着你们攀咬! “我敢当堂跟他对质!” “难道本官给他骗了?!”黄宗羲面色阴晴不定,最后一挥手道:“本官暂且 信你说的话!来人,给他画押,本官看谁人水撒谎,本官要重重惩处1 说着又有一个书吏拿过一份供状放到郑意面前,郑意瞧了一遍,犹豫了下才 按下自己的手指。书吏拿过供状躬身递给黄宗羲,黄宗羲拿过仔细瞧了,这才笑着 道: “既然是无大罪,早早招供就不用受这般苦楚了。来人啊,将郑意带到后堂好 生照顾,顺便找个郎中来上上药!” “是,大人!”衙差应声后架起郑意就出去了。 待众人走了之后,黄宗羲才拿着这份供状大笑起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铁案 郑明正坐在厢房里,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他毫不犹豫的风卷残云住嘴 塞,在牢房里待了十多天连水都没有一口好喝,现在有酒有菜不吃白不吃。今天狱 卒说是提审,郑明已经做好了过堂的准备,反正也没什么证据,没有人证物证的情 况下他是一件不认,挨着受几天的苦只要他不认罪,那么南安郑家才有说话的余 地。这前前后后的关系他是早就想清楚了。只是郑明没想到,一出来不是过堂,而 是把他领到这里好吃好喝的招呼着。若不是门外还有衙差守!,郑明都以为是南安 郑家话救他们来了。 郑明悠哉悠哉的吃喝着,突然厢房的门开了,江南巡按黄宗羲慢步踱了进 来。郑明抬头瞧了一眼也不理会,自己继续喝酒。黄宗羲也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有 丝毫的震怒,他走前两步就在郑明前面坐了下来 郑明面露讥笑道:“黄大人,你不会是来这陪我喝酒的吧?” 黄宗羲呵呵笑道:“怎么样,这里厨子做得酒菜还合你口味吧?在牢里吃了粗 茶淡饭,再来吃这个,估计味道都好不少!” 郑明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酒杯一放,冷笑道:“姓黄的,你别来这些虚的东 西,我郑明软的硬的都不吃!别以为那些酒菜,外头打几个犯人,我就会害怕!别 说这些讨好恐吓的,你就算给我上刑,我若吐出半个字,我就不姓郑]” “哦,外面打犯人你也知道?” 郑明不屑道:“我耳朵又没聋,那人喊的跟杀猪一般,真是个没卵子的夯 货。你这招杀鸡做猴对我没用!” 黄宗羲却好整以暇的笑道:“我要对付你,根本就不用这一招]” “那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招数?”黄宗羲呵呵一笑道:“本官审案是讲证据的,你也不例外!” “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在这磨磨蹭蹭做什么!” “呵呵,我来这本就是给你看证据的,好让你死心!”说着黄宗羲从怀里拿出 郑意的那份口供,摆在他的面前:“你好好看看]” 郑明开始还有点犹疑,不知黄宗羲搞什磨鬼,但他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就变 了。他拿起这份供状手都有些抖,他不甘心又仔细看了一遍,下头还有一个鲜红 的指印! 黄宗羲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这下你可明白了!” 郑明咬牙切齿道:“郑吉他们三个蠢货!” 黄宗羲呵呵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南安郑家这 么久不是没有消息传来,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郑家要本官 秉公执法,并说有可能是外人冒充郑家为非作歹,要本官严惩不贷!” “不可能!” “呵呵,你们别以为郑家树大好乘凉,现在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们还真 以为他们会花力气去保全你们!郑家那三兄弟可比你看得明白,本官还没有怎么用 刑,他们就自己招了,哦,应该是说将你供了出来!” 郑明还不死心的辩解道:“这是他们三兄弟合谋诬陷我!” 这个时候黄宗羲站起身了,他也不管郑明还在那脚边,甚至连那份供状都没 要回便打算走了。在快出门口的时候,黄宗羲转身笑道: “你们就互相狗咬狗吧,你以为本官做事就会如此简单嘛!我这里还有你们府 上奴脾的证词,有三四人之多。我还是说那一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完也不管郑明径直走了,郑明却被黄宗羲一句话打蒙了,一**坐在椅子 上动弹不得。自去年暗中除掉米家之后,他们几兄弟得意忘形,无意之间有没说出 那些话还真不好说,就算给那些奴仆听去也很正常,只是这个时候却要了人命! “你们不要我活,我也要你们不好过!” 听着厢房里出如同困兽的嚎声,黄宗羲再次露出笑容。在他身后的余志远 却是一脸的佩服。郑吉郑意被打,郑明安坐在厢房等等,自然都是黄宗羲一手安排 的,他们就是看准了郑意为人冲动才特地找他做突破口。至于之前郑明的供状当然 是伪造的,上面得指模也是假的,只是郑意先入为主认为郑明想自个脱身让他们兄 弟做替死鬼,才激愤之下一股侧肺了出密万瑙:盖再回头来拿郑意的供状个个击 破,郑吉,郑祥二人自然隐瞒不下去了,最后他再来对付郑明,自然水到渠成。黄 宗羲的最后一个证据倒没有说谎,郑家里头有一个婢女曾经听到郑家几兄弟酒后说 过火烧米家之事,有了这个副证,此案定是可以做成铁案! “郑明招了吗?” 余志远道:“回大人,大人走后,郑明也要来纸笔招供了!” “那就好,本案就可判了!” “只是大人,犯人郑明交待的供词里头还有些不妥!请大人明察!” “拿过来瞧瞧!”黄宗羲将郑明的供状浏览了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过了一 会,黄宗羲才开口道:“这事不影响判案,你且贴出告示,三日后便结案,本官要 公审郑家(,)四兄弟!” “是,大人!”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郑家几兄弟还互相推卸指责,案情很快明了。郑明被 判斩候监,郑吉郑祥郑意三兄弟被判绞候监。在米家惨案中,郑明虽然是主犯,郑 吉三兄弟是从犯,但他们四人在武夷一年多还犯有其它罪行,数罪并罚,四人都判 了死刑,只待刑部复核、复奏之后便可执行,也就是所谓的秋后处斩!四人听到宣 判,人都软在了大堂上。武夷的老百姓听到郑霸天被判处斩,顿时欢天喜地,还有 的人立刻敲锣打鼓,竟是比过年还热闹。 判完案子,郑明四人最后被押解到南京复审。黄宗羲倒没有跟着去,他事先 修书一封递往南京刑部,同时也六百里加急给皇上写了封奏折。之后他就留在武夷 县处理剩下的事宜,毕竟那些郑家的茶庄全都收归朝廷,武夷县的商户们还有些担 心郑家卷土重来,只有黄宗羲在县内坐镇才安心不少。 有了黄宗羲主持,余志远协助,今年武夷采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在大茶商 户的组织下,佃农们都跟往年一般,只是换了东家而已。而原来的茶庄黄宗羲根据 京城里田家商铺的做法,公开让茶商们竞价,价高者得!这么一来,茶户重新卖了 出去,又为朝廷多增加了笔收入。 就在卖茶庄的事情正如火如茶的进行时,黄宗羲接到了京城里分来的旨意。 却是要黄宗羲到福州将此案了结,将跟他同往的还有南京詹事府少詹事、刑部郎中 陈文一。黄宗羲细细品味了下旨意中的深意,这才带着人赶往福州。 9 印2任 从武夷到福州走的是山路,足足花了二十天才到福州城。他刚一进释站,却 是看到院子里站着个人,正是相熟的陈文一! “哎呀,子云兄,你倒来的好快啊!”黄宗羲上前就一个熊抱! 陈文一感受到当中的友情,淡淡笑道:“我走海路来,自然比你是要快 些!” “想不到皇上派你过来,实在太好了!” “为兄是职责所在,管着刑部能不来吗!” “呵呵,那是,别人来我还不放心,子云兄来了,看我兄弟二人如何了结这个 案1netbsp;“你啊!”陈文一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黄宗羲对着旁人的时候甚是沉稳,但 一到知己好友面前就露馅。 “好了,咱们也别在外头说话,到屋子里头去!” 说着黄宗羲将陈文一拖进异站,将自己南来审案的事情一一详细说了。之前 陈文一虽然看了黄宗羲来的公文,但知道的没有这么详细。陈文一听了后沉吟了 半响才道: “这件事情倒有些意思,这郑明最后招供中说到下手的人是南安郑家带过来的 军士,很明显是想让我们为难。这件案子明着来说,我们是应该来福州要人才能了 结案子,但是也可以化大为小,将事情轻轻的抹掉。” 黄宗羲接着道:“可皇上却要你我两人来了福州!” 陈文一默默的点头,黄宗羲又追问道:“那圣意究竟如何?” “你说呢?”陈文一反问道。 黄宗羲有些激动道:“要平南了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试探 凡是在铭心堂呆过的人都知道,有一年皇上曾来铭心堂讨论大明局蟹吧连瞥 时年纪尚小的顾炎武都指明参加。那时候大伙热血飞扬将一些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 来,从灭女真,平内乱一直讲到了驱逐鞑于。其中有个话题就是说到了钱,说到了 大明的长治久安。皇上相当隐晦的说福建郑家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迟早需要解决 的。后来朝廷内阁实施的策略也确实如皇上所说的那般,对于福建郑家都是采取限 制的办法。因为自唐朝以后,历朝历代对藩镇都是相当忌惮的,朝廷不会放心一支 私人武装掌握在地方手上。福建水师名义上是朝廷的水师,但是兵部的政令往往行 使不通尸飞比的将官也拒绝调到福建水师来。可以说,福建水师私底下还是姓郑的] 之前皇上还可以容忍,但现在女真国已灭,皇上有更多的精力来经营南方的时 候,郑家就成了朝廷的隐患。在适当的时候,皇上就会解决这个隐患。杨文岳从京 军提督调任为福州总督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近年大明南方沿海大开海贸,百姓 逐渐殷实,民乱的事基本没有生过。南方海域的海盗也被浙江水师连年出兵,扫 得干干净净,特别是荷兰人战败后,更加没有人打大明商队的主意。从战略上来 说,福州是不用驻兵的,就算要镇守南方的驻兵,那么驻地也应该再往西南一些, 以求能辐射到广东江西一带。再者,杨文岳此番带来的是换防的辽东军,光听到这 三个字就有极大的震慑力。 不过在陈文一他们这里,事情并不是想象中这般容易。虽然说是要削郑家的 兵权,可到底怎么削法谁也没有底! “那么我们的职责只是借这个案子来试探罢了!”陈文一如是说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总兵府? 陈文一笑道:“不用多久,今儿晚上巡抚熊文灿设宴请客,估计我们能够见 到我们想见的人! “子云兄,那熊巡抚” 陈文一摇头打断道:“这不至于,怎么说他也是我大明的官吏,又怎会舍本 逐末偏向郑家] 陈文一猜测的没错,皇上派陈文一跟黄宗羲来福州查案,熊文灿作为当地巡 抚当然不能不有所表示。他晚上在一家幽静的酒楼设宴请了陈文一他们,同时也叫 来了手下的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作陪,而担任指挥使的就是福建总兵郑芝龙 黄宗羲第一次见郑芝龙,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作为武将郑芝龙比他们这些文官要 孔武得多,此时郑芝龙也穿着寻常衣裳,但举手投足之间便瞧出他是行伍出身。只 是这些年位列总兵高位,皮肤没有那么黝黑了。而陈文一倒跟郑家有些瓜葛,当年 在扬州闹出事端,多亏李原吉带着福建水师赶到,才免去这泼天大祸,其中郑芝龙 就1netbsp;熊文灿殷勤的为大家介绍道:“这两位是奉皇命来我福州的少詹事陈大人跟 巡按黄大人,都是一时俊杰啊] 熊文灿手下的三个大员中只有按察使凌义渠有此熟称,当年宋献策跟他去过 蒙古,回来后也就熟识了。宋献策那货是仗着皇上思宠,对谁都自来熟。你来我往 的,凌义渠也就跟铭心堂的人认识了,在京师的时候还一起吃过饭。布政使施邦耀 则很早就出京外放,这是第一次见面。介绍到郑芝龙的时候,郑芝龙也温和的回 礼,丝毫没有因为他们两个查郑家的案子而有过多的侦怒。 “久仰,久仰季沪彼此都客套的寒暄。 “那大家就入席吧!”熊文灿适当的招呼着大家。 熊文灿在朝野内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团和气,没有架子,至于施政的能力则属 一般。他运气好碰到郑家招安,海贸兴起,使得他在福建巡抚的位置卜阵做了三 任,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可以做到致休为止。对于他而言,巡抚的位置已经是他 达到的高点,再往上他也不愿去受那个罪,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封疆大吏。 “来,陈大人,黄大人,尝尝这附近的特产!” 有了万金油一般的熊文灿,这锻酒宴吃的相当的和谐。散席后还彼此客套的道 别,众人散去后,熊文灿也松了口气 “反正该做的老夫都a多做了,你们要怎么闹就怎么闹,唉,我也不能管 了] 熊文灿可以不管,陈文一他们却不能不管。即使宴席上相当融洽,但该办的 事情还是要办。这不,第二天陈文一跟黄宗羲就去了福建总兵府。让他们稍微吃惊 的是,他们不仅看到了郑芝龙,连着郑芝虎,郑芝豹,郑鸿连都在。郑芝龙跟郑鸿 连没有什么异色,郑芝虎跟郑芝豹两人看到黄宗羲却是面露怒容,如果不是老大 在,估计他们就大棒子赶黄宗羲出门了。 最后还是陈文一打破冷场笑道:“呵呵,原来几位将军都在,当初在扬州的 时候要不是将军仗义相助,下官还不知怎的下场,今日得缘上门拜访,也要多些当 年援手之思!”说着对着郑芝龙他们几个就是施了一礼。 陈文一如此放低姿态,就算郑芝虎也不好恶语相向,郑芝龙使了个眼色,郑 鸿连忙回礼道: “陈大人何须客气,你我同朝为官理应守望相助!” 果然都是智计过人,接着陈文一的话,郑鸿遣就加了一个守望相助。暗藏的 意思1 就是,当初我郑家帮过你,现在你也就还个礼,郑家的案子就不要再折腾了。 陈文一当然明白,但这事却不是顺水人情,他若做就是踩过界了。 “那自然,如果有人犯林作科威胁到郑大人,我陈某定不手软!”陈文一回 应道。 陈文一也是话里套话,当初是**人作乱郑家拔刀相助,这话回应过来说现 在这个案子,还是隐约劝郑芝龙要站在他这边。同时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援手之思 是私思,这公事还得公办。 听到陈文一这么回答,郑芝龙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大 家彼此落座后,郑芝龙问道: “陈大人到我府上来不知是有什么事?我是当兵出身也就不弄虚文了,有什 么我郑家帮得上手的? 陈文一拱手道:‘郑大人豪爽豁达,那下官就直说了。之前黄大人在武夷县 侦破一起案件,跟郑大人的族中子弟有关。郑明跟郑吉三兄弟曾在旧年四月十三日 指使凶徒杀害米家阖族,然后纵火烧屋,致使米家五十二人死于非命!经郑明与郑 吉三兄弟互相指证,案情已然清晰,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已经判决后交由刑部复 核]” 郑芝龙听了之后长长吐了口气道:“唉,族中出了这等败类,真是家门不 幸,本将也是治家无方啊,少不得要向皇上请罪! “将军在福州任职,族中家人众多,一时间管教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子 孙萦衍良劳不齐,皇上乃圣明之君必不会怪罪将军!”陈文一又接着道:“案子嵘 本审到这己然结案,但郑明曾在供词中声称,当初他指使的凶徒是南安郑家的家 丁!” 陈文一话一共堂中的几个郑姓人就变了脸色。 ‘这忘思负义的王八蛋丙说]”郑芝龙还没有说话,郑芝虎己经跳起来开骂 了。 陈文一跟黄宗羲却不接郑芝虎的话,知道跟武人辩驳是没完没了,他们就等 郑芝(,)龙的态度。 “二弟稍安勿躁!”果然郑芝龙一挥手,郑芝虎倒没敢继续说下去。郑芝龙 这才转而对陈文一道:“郑明是我族人这倒没错,只是他一口咬定凶徒是我府中 家丁倒委实难以理解,那郑明也有可能是临死前攀咬!” 陈文一点头道:‘郑大人说得是,刑部也是怕有所纸漏,这才让下官携黄大 人一起来了解。对了,郑明曾供述那一干凶徒性命,还请大人过目]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郑鸿连上前接过瞧了两眼,然后回身递给郑芝 龙。郑芝龙也是象征性的看了下,这才放到桌面上道: “有名单就好,只是本将军府中人多,加上亲兵护!的,上头所列的名字我 都没有多大印象!那个,老三,你看有没有印象?, 郑鸿连也道:“小弟对这些人也没有印象,不知是否是我郑府中人! 郑芝龙点点头道:“这就是了! 陈文一也不着急,将问题推了过去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此案该如何是 好? 郑芝龙想了下,便打着商量的语气道:“陈大人,你看翻守好不好,郑明说 那些凶徒是本府中人,本将军肯定是要彻查的。如果真是我府中之人,本将军肯定 不会秉公处置。但这也是郑明那一人的说辞,如果官差贸然进我郑家搜查,外人倒 真以为我郑府有人犯**作科了! “大人是想自己来查?” 郑芝龙呵呵一笑道:“郑家的体面总是要维持的,陈大人是明白人,放心, 本将军总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陈文一想了下,站起身道:“有了将军的保证,下官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此 事就拜托将军了,下官就此告辞,得空再来拜访!” “老二,老三送陈大人出去!陈大人慢走! 第三百一十七章 坐等 郑芝虎他们送陈文一到了大门才回,至于旁边的黄宗羲则给他们彻底忽略 了。回到大堂,郑芝龙还端坐在主位上抽烟。掷芝虑一**坐下后悻悻道 “这姓陈的忘思负义,当初要不是我们救他,他早就给人砍成几节了,现在 倒好,还跑到我们总兵府来撒威风了!” 郑芝龙却不理会他在那撒气,反而对郑鸿连道:“你去把芝燕叫来!” “是,大哥!” 很快郑芝燕就聋着个头进来了,自从武夷郑家的案子判决后,郑芝龙就免去 了郑芝燕总督的职务,转而派另外一个堂弟郑芝风在南安负责。 “见过大哥!”见几位哥哥面色不善,郑芝燕心里更虚了。 “武夷的郑明究竟怎么回事?他在武夷出了事怎么还会牵扯到郑家?” 郑芝燕知道这个事情终究瞒不住,扑通一声跪下道:“大哥,是小弟糊涂, 那郑明在老宅的时候平日多有讨好,小弟就自作主张放他到武夷收购茶叶。后来他 回来跟我说,我们采购茶叶还不如在那置办茶庄,哪有收益更大,小弟一想也是就 让他去办了。后来” “吞吞吐吐做什么,后来怎样快讲!”郑芝龙喝道 “是,是]后来他跟我说在武夷遇到障碍,当地茶户不肯卖庄子给我们,小弟 当时想他们不给郑家面子,所以就派了护宅的家丁们去教训一番,谁知郑明怎么蛊 惑,他们去了后就变成杀人夺庄了。” “混账!”郑芝龙一拍桌子,也不知道骂郑芝燕还是骂那郑明。 郑芝燕赶紧道:“我本想跟大哥桌报的,可后来郑明又把事情压了下弟 看一年多都没事,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了所以没说!没想到年初突然出了事情,郑 明曾派人过来求救,可能他得知我们不去救他,就想把我们也拖下水,就把人给招 供出来了。” “你们这些败家仔啊!” 郑家老宅的那些护院家丁郑芝龙是清楚的,这些人是他当年做海盗的时候收 留下来的,都是长年打家截舍的惯犯。后来郑芝龙招安,他们都不习惯朝廷兵伍约 束,就干脆在郑家做了商队的护!。杀人放火对他们是家常便饭一般,只是招安后 没的机会。郑芝燕居然派他们出去,哪还有不出人命的道理! “大哥,此事已经生了,总不能让郑家人去送命吧!”说话魄是郑芝虎,他 虽然事情闹得有点大,但蛮横惯了的他也不觉得是什么错,不就是杀了几十个人 嘛,他们以前杀的人多的去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平日喜欢喊打喊杀,他们会闹出这么个漏子吗盆杀人谁不 会杀,问题是给朝廷抓住了!” 郑芝虎一说话,郑芝龙的怒气立刻引到他身上来了。郑芝虎再蛮横对着大哥 还是敬畏的,被骂了一顿便颓丧个脸不敢出声了 交不交出那些家丁显然成了一个问题! 从大局来看,这些人虽然跟随郑芝龙早年拼杀,但郑家家大业大的,交出去 便可换的郑家安宁,这怎么算都是划算的。那十来条人命在郑芝龙眼里还不算什 么,最要命的是这个案子的背后。就如老三说的那样,朝廷要拿他们郑家开刀了。 他郑家在南海可是被称为‘南闽王,的蛟龙,现在要他做困兽一般受朝廷宰割,这 种心理的转变是难以接受的。 “皇上就这样对待有功之臣吗?”郑芝龙咬紧了牙根,想到狠处眉头更是深 皱。但过了一会后,他还是叹了口气。带兵重新**容易吗?恐怕也没以前那么逍 遥了,以前大明的水师屏弱,现在浙江水师己有跟他们比肩的实力。洪承畴跟张水 产两人没有了郑家的压制,扩张不仅跟他们抢商路,连台湾也让他们占去了 北面的一半。年前负责台南的郑采才跟他们说,浙江水师在北面建了补给港口。一 **台湾也是守不住的,澎湖更加不用说!他们又跟红毛人交恶,出得南海也不知 往()何处容身 “还可以带兵去矮国?” 郑芝龙转念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大明帮助朝鲜复国,他郑芝龙若真逃到俊 国,朝鲜跟矮国如此之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朝鲜那国的兵力虽弱,但水师还是 有独到之处。明朝联手,只怕还没开打,那些俊国的大名就要驱逐他了。 “若是占不到大的地盘,那就成流寇了!” 想着当初做海盗东躲西藏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心里下意识的有些抗拒。这些 年太安逸了,锦衣玉食的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手下还能活应海盗的生活吗 着几个弟弟,郑芝龙的信心在一点点溃退。 “你们都出” 偌大的堂屋里只剩下郑芝龙一人! 就在郑家犹豫不决的时候,第二天一早,郑芝龙还在吃早点,郑芝豹就急急 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哥,福州总督府转来兵部的行文!” 总督府跟总兵府虽然不成隶属关系,但总督府比之他们要高一阶,兵部的公 文由他们那边转过来也正常! “什么行文,你下去给知事不就行了!”郑芝龙此刻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小 事。 “大哥,这是关于福建水师的?” 郑芝龙疑问道:“福建水师有什么事?” “这是五军都督府跟兵部联合出的兵制改制的也就是孙承宗提的那 个1” “哦,这么快有行文到地方了,我还以为是驻军改制呢!拿来,我瞧瞧!” 郑芝龙瞧了会后却是将公文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就在这个时候,郑芝虎、郑 鸿述也闻讯跟进来了。 “大哥,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自己” 郑鸿述接过一看,神色也凝重起来。公文上面写的是关于大明军户退役条 例,这项东西也是在驻军推广,其它行省有实施的,但福建水师都没有施行过,现 在兵部突然推出来用意就没那么简单了。 “大哥,我们福建水师从招安之后,人数一直都被朝廷限制,就算我们私自加 的商船护!,可那毕竟不是正规水师。如果安排士兵退役的话,只怕有一半多人是 要走的!” 那走的一半人绝大部分都是郑家的班底,他们崇祯元年归降,现在都崇祯+年 了,更要人命的是,留出来的空额也不是郑家说招人就招人的,而是将从地方重新 考核人员。这以后组成的福建水师就没那么指挥灵动了,至少公然**是不可能 的] “釜底抽薪啊!”郑芝龙两手合拳一握,他急促的走动了两个来回后对郑鸿连 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马上将那些到年限的士兵全部跟郑家商船的护!对调,连 夜做好兵员册,这么一来也就换不去多少人了!” 郑鸿连听到大哥这么一说,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大哥现在曰多汾有早前的 锐气了,大哥没有想到反出大明,而是想着怎么化解,大哥如此,水师的兄弟何尝 不是如此!如果不反,要化解朝廷的攻势何其难啊! “大哥,旧年朝廷就将水师的名册要了去,当时没有提防,想不到他们是如此 的深谋远虑,早就想到用这招来对付我们郑家了!” “大哥,我们不如反了”郑芝虎突然道。 郑芝豹也附和道:“对,反了吧,咱们不受这鸟气!” 此言一出,整个堂屋里安静了。过了好一会,郑芝龙才颓然道:“现在要反 也不是那么容易了,你知道我郑家子弟有多少在岸上安家落户了,你们手下的子弟 兵有多1netbsp;郑芝虎他们也沉默了,很明显郑芝龙说的是事实。有了老婆孩子,有了一个 家谁会跟你**呢?!公然**,还想把老婆孩子都带走,那更加不可能。在岸上 住的好好的,谁会再去海上冒险。再说他们也没用那么多时间,走漏了风声只怕船 还没开拔,福州总督酮马二马就守在港口了。 郑鸿连却是越听越心冷,让福建水师在岸上安家落户就是他们被招安后没有 多久,他还记得那是大哥承蒙皇上召见后,皇上特地颁旨意安置他们,甚至还让 熊文灿拿出婚配用度的银子。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皇思浩荡,可现在细细思 来,何尝不是一种羁魔的手段! 皇上如此深谋远虑,恐怕是在招安之际就已经留了以后对付他们的心思。他 们郑家在福建虽然赫赫有名,拍放置到大明来看,却没什么叫板的底气了。后来郑 芝龙喊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听见,因为他从骨子里泛出一种无力感。 这一次家庭会议同样没有得到一个像样的结论,不过却暴露出郑家在朝廷面 前的软弱。不管怎样,他们都以郑芝龙马是瞻,一切都在等着郑芝循伽决定。但 郑芝龙在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还是在犹豫不决。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双管 郑家一团慌乱的时候,福州总督杨文岳也接到了他的差事。他自然清楚 调他来这的目的,按照皇上说的话,就是要借用她这座杀神镇住东南方,让一些人 不敢蠢蠢欲动。沈阳一战,神行军基本被打完了,也正是这一战打出了京军的名 声。现在大明任谁都知道,京军优之辽东军更加精锐。 “大人,这样会不会把郑家给逼反啊?”站在杨文岳身后的是他从京军调来的 副1netbsp;‘应该还不至于吧!”杨文岳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那郑家要是反了”董学礼又做了一个假设。 杨文岳回头瞧了眼自己的部下道:“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郑家要反了那 就反吧,你总不能叫他不要反吧! 董学礼嘿嘿笑道:“大人这话说的有意思,他郑家反不反可不是我老董说的 算。不过他要是反了,末将立刻带人去扫平他! “自大了不是,他郑家擅长的是水军,你还能骑马追到海里去啊! “那末将可以先一步堵在港口,他们都上不了船还能跑到哪去! “你啊,”杨文岳哭笑不得:“你要真这么做了,就是在逼他郑家**了! 董学礼给弄糊涂了:“大人,那到底是要他反还是不要他反啊?” 杨文岳差点给他这个活宝属下绕晕了,要不是他打战拼命,在沈阳防!战立 下大功,他一脚就把他踢出去了!他虎着脸道: “到了福州后,我就吩咐你多看兵书,你看完没有?” “呢”提到这个董学礼立刻面露苦色道:“还还有一点没看! “真是还有一点?” 董学礼挤出点笑容道:“还有一半多! 杨文岳哼了一声道:“你都做到副将了,别老舞刀弄枪的,要多动脑子,不 然怎么给你独立带兵作战! 说到这个董学礼就不敢顶牛了,因为他在京军的时候就经常听这种圣训。董 学礼也不是不听话可他看着斗大的字就犯困,结果书是翻了好多遍,任是没 有进脑袋里边 “说的好好的,怎么扯到看兵书去了!”董学礼暗暗嘀咕 杨文岳不用问就知道这个手下在嘀咕什么,董学礼打战勇则勇矣,可脑筋太 直了。他只好将此事细说道:“我不希望郑家**,而且是朝廷不希望郑家**, 你想想看,郑家**便要动刀兵,咱们武将可以杀敌立功,但对于朝廷而言,这不 是什么好事! “既然不想他家**,那为什么还要逼他家呢?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杨文岳差点就一脚踢他出去,怎么这个人打战很有灵性,若是说起其它来就 笨的跟驴一样呢?!他强忍住自己的脾气道: “你啊,要知道自古以来,朝廷都是忌惮武将专权的,特别是唐朝藩镇作乱 危害极深,此后历代都将兵权收归朝廷,防止武将拥兵自重!这个你明白吗?” “哦,这个末将明白了! 杨文岳这才舒了口气道:“那郑家本是海盗出身,现在的福建水师大多数是 他的私军,朝廷肯定是不放心的,而且这也不符合朝廷的体制! 董学礼沉默了一下后突然道“大人,末蒋石5有些不明白!” ‘你说! “大人,别的东西末将也说不明白,但是郑家毕竟对大明朝立有大功,当年末 将还羡慕他们几个做海盗出身的人能够进京的时候百官相迎,那是多大的荣耀,现 在朝廷不一言就处置有功的人,末将心里听了别扭!” 杨文岳点点头:“你总算还开了点窍,跟你同样想法的不止你一个啊! ‘那将军还”董学礼不解道 “嗬,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你在一心学院呆过,不知道军人就是服从 为天职吗?”说到郑家这个事,杨文岳心里何尝不是隐隐觉得皇上这么做有些不合 适,这种心理来自于他们都是武将,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但作为皇上最亲信的将领 之一,杨文岳有什么想法都压了下去,他要做的就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皇上的旨意。 听到这个,董学礼再笨明白了杨文岳的心思! 同一时期接到旨意的还有江水师提督洪承畴,经过历年的扩张,浙江水师 从弱变强,光三桅巨舰就有二十艘,这可是集合江南船厂在内的所有船厂的努力, 所造的船只全部供应给了浙江水师。加上当年俘获荷兰人的战舰,主力舰已经有二 十三艘之多。配合各种冲锋舰,补给舰等辅助船只,浙江水师常规作战兵员已达万 人。 就是凭着强大的作战部队,从浙江往债国的商船一路畅通,使得福建对侨国 贸易份额大跌。浙江内地水路畅通,容易运集周边各省货物,去侨国较之福建又短 了十多天旅程。这让扬州的船舶提举司赚得盆满钵满,这赚来的银两又悉数归入江 南船厂,支撑浙江水师扩建。福建对侨国的贸易受到打压,要不是荷兰人。葡萄牙 人争相跟大明贸易,郑家都支撑不下去了 江水师除了护航,还曾奉命出使琉球。琉球国自太祖开国以来就奉明殷勤 两年一供,即使被楼国差点灭国仍旧朝贡。浙江水师的友好访问,当然旨在向矮国 武力震慑,让矮国少动琉球国的主意。 但这个时候洪承畴接到的旨意不是去出使,而是开往台湾基隆。在旗舰致远 号上,洪承畴用单眼望远镜瞧了下前方海域,身后站着几个将领都是他在浙江提拔 上来的。副将张水产在另外一只主力舰上,彼此遥相呼应 一个年轻的将领悄声问参军徐成牟道:“徐参军,咱们开往台湾做什么?难 道是台湾的土人袭击基隆港了吗?” 台湾不仅有内地的移民,本身岛上就住着土民,只不过浙江水师跟郑芝龙他 们都没有深入岛中,只是在外围修建公但口,所以跟岛上的土民来往不多,大家彼此 也就相安无事。浙江水师本来在港口休整,准备新一轮的商船护航,怎知给一个调 令开往台湾,而且是浙江主力战舰悉数都开了出来。 徐成牟努了努嘴道:“杨秀,你怎么不去问提督大人?” 另外一个将领走了过来悄声道:“我大哥早问过了,大人没说! 徐成牟笑骂道:“我说你们两个先锋官不在自己舰上呆着,跑到这来是打探消 息来了! 弟弟杨鹏赔笑道:“那咱们也要知道咋回事,做好心理准备啊!” “你们哪来这磨多废话,打战说打就打的还有什么准备,我看啊是你 们手痒了,想打战才是真! “呵呵,还是徐参军说的对,你看我们船坚炮利的,老打些小海盗实在没意 思,放放一炮就投降了,还有的看到我们来就扯白旗!要打,咱们也要找个像样的 敌手,参军你说是不是! “胡说八道,你这话要是给提督处a听到,少不得赏你几棒子!,洪承畴治军 虽严,但底下的将领们私交都不错,即使一向严肃的徐成牟也会跟他们开两句玩 笑。 “那参军你也不知道啊?” 徐成牟敲了下杨鹏的头道:“大人不说,那肯定就是机密了,你不会不知道军 例吧?” 杨鹏吐吐舌头不敢再问了! 其实徐成牟心里也好奇,听到命令后他也隐约猜测了一番。不过当着下头的渭 领不好说什么,他将杨秀杨鹏等几个人赶回自己的船舰,这才在指挥室等洪承畴回 来。洪承畴带兵治军严,但对下头的士兵也是甚好,在旗舰上的时候每天都会去下 仓看一圈,跟士兵们聊一聊,据说这个习惯是在京军的时候都养成了 说到京军,提督大人原来是筹建京军的第一任提督,以前的手下们都升任总 督了,洪大人倒好还是做着提督。难怪杨秀他们想打战,武将要升官不就靠打战挣 功1netbsp;徐成牟胡思乱想的时候,洪承畴巡查完回来了,瞧了眼有些愣的徐成牟道 :“那几个小子打走了! 徐成牟呵呵笑道:“被属下训走了! ‘嗯,”洪承畴点了下头,回到自己的主位上端起一杯泡好的浓茶一饮而尽。 在海上可别想着能品盖碗茶这般惬意,这致远号虽然巨大,但行驶尤海卜同样会摇 晃,所以就算洪承畴的茶具也如笔筒一般。 徐成牟等他喝完茶养定精神才笑道:“如今我浙江水师日益精锐,下面的将领 都求战心切,想着早日立功呢! “这群王八小子!现在太平盛世的,往哪打战!”洪承畴带惯兵伍,把自己也 当成了武将,言语可就没了文给给的,反而带上了点兵痞气。可下面的士兵就受这 个,这样他们还觉得主帅跟自己亲近。像杨秀哥俩就是典型找骂的,隔几天被主帅 骂骂才舒服。 “大人,那我们此行岂不是又白搭了!”徐成牟试探的问道 洪承畴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他,毕竟装备弹药这些敏感的事都摆着,若不是有什么应急 情况,绝无可能让整个水师处于迎战状态。他扫了自己这个属下一眼开口 道: “瑞安,实话跟你说,此行我心里也没有底! 第三百一十九章 待命 洪承畴如此对参军徐成牟说,当然不是什么敷衍的话。因为朝廷的的 很明白,就是让他率浙江水师全员到台湾基隆港待命。至于其它的话都没有写,海 上行军不比6地,一旦开拔之后,朝廷公文大部分都断绝了,即使有也相当的滞 后。洪承畴走之前得到的消息就是江南巡按黄宗羲在福建武夷县侦破了一单案子。 洪承畴可不是一般的武将,他可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进士,稍微一推测黄宗羲的行 踪,就知道自己此行没那么简单 既然作为参军,徐成牟也是聪明人,洪承畴虽然没有说,但他还是猜到一点 的,他点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了几笔道:“大人,咱们南来可是为了他们? 洪承畴瞄了眼桌子上头赫然写着个‘郑’扁知道瞒不过他就微微点头道: “圣上的旨意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估计应该是这件事! “难道郑家会反?”徐成牟甚是疑惑,继而又道:“不可能啊,朝中大臣断不 会如此冲动,就算皇上圣心独运,诸位内阁大臣没有坐视不理的!这样做岂不是将 福建绕入战乱中嘛,朝廷可没一点好处! “逼反郑家森” 洪承畴不由的苦笑,如果把郑家逼得**,那当然不是什么高明之举,甚至 可以说是败笔中的败笔。大明刚灭了女真,虽然获得大胜,但是国力也消耗巨大 这个时候正需要休养生息。就算朝廷要对付郑家,完全还可以采取更温和的手段。 反过来看现在,却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开战的架势。洪承畴是绝不同意这样的,但他 只是一个外放的提督,这样的军国大略根本没有进言的资格,他现在做的只能是听 命从事!打造浙江水师已经投了上千万的白银进去,拼个两败俱伤对大明有什么好 处呢! “老实说我也在担心,虽然浙江的假想之敌都是福建水师,这算是公开的秘 密,但总的来说两军交战胜败难料。再说都是大明的水师,真打起来,这个损失啊 那就大了!” 徐成牟似自言自语道:“那朝廷什么意思呢?难道朝廷就这么有把握吃下郑 家? 洪承畴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不过当今圣上是英明之主,断不会因为几个 臣子怂恿就做出如此决策!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我们还没看出来! “大人这磨说,就是说咱们这一路还不是主力? 洪承畴点点头道:“如果皇上真要浙江水师拿下郑家,断不会只让我们去基隆 港! 徐成牟点点头,战场向来瞬息万变,如果一切都由京师指挥,肯定会延误战 机。皇上是带过兵的人,怎么都不会犯这个错误。 “咱们就等着瞧吧!” 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 在等的当然不止洪承畴,福州城内的陈文一跟黄宗羲同样是在等!只是这几 天福州城内的氛围陡然诡异了起来,先是巡抚熊文灿出去巡视,接着布政使按察使 都找着由头消失了,偌大的福州城只剩下杨文岳跟郑芝龙两个军方的人。而陈文一 跟黄宗羲的出现,让福州的官员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郭廷一向对郑家优握,但这次却派了巡按来查郑家,难道风向不对了!要知 道,之前郑家在福建权势熏陶,境内的大小官员纷纷依附。而且依附的好处更是了 不得,巡抚熊文灿极给郑家面子,往往官员升职,平调,补缺等等,郑家都说的上 话,就算有官员犯了过,只要去郑家打点好关系,一样可以大事化事化了! 现在风向不对,那些原本往郑家跑到勤快的官员都不见了,很明显各个都在作壁上 观风声再做打算! 等了三天,郑家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让黄宗羲有点坐立不安了。黄宗羲不是 笨人,相反是个聪明人,福州城内的异常他是看在心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原 本以为皇上的意思是敲打下郑家,又或者是试探下郑家,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讲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比他们早到的福州总督杨文岳并没跟福州的任何人打交道 来了之后就在福州城外操练军马,看架势竟是把京军那一套带了过来,喊杀阵阵打 破了福州往日的平和。而福州总兵府的士兵明显有了戒心,看着总督府的人出入城 门时候,()总显得紧张了很多。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黄宗羲的紧张是,由头是他引起的,郑家若是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可就处 在风尖浪口了!而且郑家要是闹,可不是几百个乱民的局面,而是上万的乱 兵。想到深处,且不管福建会怎样生灵涂炭,就是自己呆在这福州城只怕也是危险 的很。 “子云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熊巡抚走了,找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陈文一还是那一副淡淡的神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别着急!” 黄宗羲看了眼波澜不惊的陈文一,叹了口气回身在他是身边坐了下来道: 若是论养气的功夫,我们几个都比不上你!我急得火烧燎燎,你倒淡定的很!是不 是有什么玄机? “佛曰不可说! 黄宗羲笑道:“你又不是佛,可以跟我说! 陈文一很是无奈的样子,黄宗羲又道:“子云兄你不然我都茶饭不 思了! “好好,我说!”陈文一给缠的没办法,只得道:“你是不是担心郑芝龙* 水? 黄宗羲点点头:“如果他不**,那还怕什么! “那就是了,你黄宗羲不过是向他郑家索拿几个犯案的家丁,他会为这种小事 **吗?既然不会,那又干你何事,你何需坐立不安呢! “可事情好像不止这点吧] “就算不止这点又如何!不仅是你,这福州城内的官员,还有朝廷上,地方上 的文官武将们都在等郑家的反应,很多人都如你一般的担心,担心郑家会林!说 到底,是因为他们是海盗出身,所以大伙都想当然的以为郑家会受不了,带着福建 水师反1出大明! “难道他不会?”黄宗羲反问道。 “这个除了他本人,谁知道呢?! “那就是啊,郑家若反了,那怎么办? 陈文一不置可否道:“世上的事情岂有绝对的,不反就有不反的办法,**就 有**的应对,这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来操心,我们只需安心办差就行了! 黄宗羲回思了下陈文一的话才道:“好像给你这么一说也是]罢了,就如你 所说一般,安心办差!”说着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道:“昨晚没有睡好,我现 在补个觉先,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啊! 陈文一看着黄宗羲离去的背影苦笑不已,他瞧了下天色尚早,就从包袱里拿 出一,悠然自得的看了起来,过了许久,有人在门口敲了一下。陈文一抬起 头,只见一个寻常的中年汉子站在门口。这人他不认识,却站着葬站房间的门口。 好在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放下手中的书卷道:“进来吧! 那汉子进来后行礼道:“小人见过陈大人,有书信到! 说着那汉子从怀里拿出小盒子,恭敬的端放在陈文一面前。陈文一打量了几 眼才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一把极小的钥匙,吧嗒一声,盒子打开了,里头是几张折 叠好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楷。陈文一拿出信后,那汉子收回盒子,继而又 行礼道:1c整理“书信已到,小人告退! 陈文一点点头,汉子很快就离去了,若不是他手中留着几张信纸,根本就没 外注意到有人来过。陈文一瞧了下四周无人,这才打开信纸看了起来。瞧完之后 陈文一迷着眼睛想了下,然后才取过火折子,将信点燃放到火盆里。几页信纸瞬 间就烧了起来,明亮的火光映着陈文一一脸的坚毅。 就在陈文一收到密函的时候,福州总督杨文岳同样收到了来自京中的旨意。 他看过之后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昌治比之前那一封多了些含义,既有让他便宜行事 又有协凰处理的意思,说到底,他这一支人马没有到最后,他都是起到一个震慑的 作用。协同这个含义就让人费心思猜了,不过他还是将旨意的意思传达了下去。他 立刻让董学礼将游击以上的将领都召到府中,告诫他们不要惹事,一切按着规矩办 事。毕竟他们来这的目的太明显,杨文岳怕手下的将领有二百五的故意去闹事,如 果是他们驻军逼反人家,那这罪名可就大了!所以杨文岳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然后才放他 们回营!____ 训完人,杨文岳刚回到厅上喝了杯茶透口气,就听到亲兵进来察报:“将 军,陈文一大人前来拜访! 第三百二十章 説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郑家人多嘴杂。到了这个危急的关口,*有一些 消息从郑家的内宅传来出来,甚至传的更加邪乎,原本富贵逼人的总兵府变得有些 人人自危,有的人甚至在另谋路子。郑芝龙现在焦头烂额,也顾不上这样的小事 短短的过了五天,郑芝龙的头都白了一半,人也好像是老了十岁。 前面的路这么多条,将把郑家往哪带也是正确的呢! 这是郑芝龙要思考的问题,而郑家的族人也渐渐分为两派意见,一种是向朝 廷妥协,一种是带着水师反出大明。两种做法各有各的好处,同时都有相当大的弊 端。郑芝龙在两个选择上来回犹愉,要知他一个决定就关系到了几百口郑家族人, 上万郑家子弟兵的性命! 郑芝龙瞧了眼两旁坐着的亲信子弟,他们各个都看着自己,等自己下决定!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郑芝龙还是想了一些应对的措施。最主要是先把南安的族 人撤到澎湖去,那里是郑家的另一个补给港口。如果有什么事,他们至少可以逃离 大明避祸!至于郑芝龙兄弟几个则在这边等消息,他们要看朝廷到底怎么处置郑 家! ‘大家看这样有没意见?” 其他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自然提不出什么来了。郑 芝龙在郑家有着绝对的权威,他这么决定,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没意见,那就这样吧! 大伙正要散去的时候,总兵府的门房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陈文一求见!” 郑芝龙听了之后一愣,跟郑鸿连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丝不解 “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郑芝龙顿了下后道:“叫人进来,老二老三留下!” “ 等陈文一进来的时候,郑府厅堂上就剩下郑芝龙跟郑芝虎。郑鸿连三兄弟, 府中的家丁奉上茶后也退的远远的。陈文一来的不是时候,郑芝龙这几天弹精竭 虑,哪有精力管这些小事,若不是陈文一来头太大,而似门正处于敏感的时候,他 未必会见!现在见了也没有什么心思招呼他,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陈大人来可是为武夷的案子,本帅府中今日事多,所以还没有查清楚!一旦 有了信便会通知大人!” 陈文一淡淡笑了一声道:“郑将军,下官来这不是为了那案子!” “哦!”郑芝龙微微愕然,他原本还以为陈文一会据理力争逼他交人,既然不 是这事,他心思就放松了点,笑道:“那陈大人所来为何事?” 陈文一不动声色道:“下官是来为大人解惑来的! .解惑?”郑芝龙不知他弄什么玄虚,不由的反问了一句 “对!”陈顿的说道:“因为我这次来是来做锐客的!” ‘锐客?!”郑芝龙的脸色顿时变了,眼中顿时闪现出几丝狠厉道:“陈大 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芝虎跟郑鸿过也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他如何说,大有一言不和就要拿下的 架势。陈文一却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道:“看来郑将军是不太相信在下,对 于郑将军目前的境况下官还是知道些的,所以在下官来为将军解惑也是为郑家解 忧! “就凭你?” 陈文一长笑一声道:“将军,你觉得我陈文一敢来你总兵府作这个锐客,是 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是拿自己的性命儿戏?” 旁边的郑鸿连听了之后,忍不住出声道:“难道.难道这是皇上的意 思! 陈文一听了之后微笑不答,在郑家兄弟看来算是默认了。 ‘这”郑芝龙有点不敢相信,朝廷一方面打压他们郑家,一方面又让陈 文一来这出戏,到底皇上是什么意思呢!郑芝龙拿捏不准,决定先听听陈文一葫芦 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陈大人既然要为本帅解惑,那请问你如何解啊?” 陈文一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个字!” “哪两个字?” “放权,” 郑芝龙一听顿时深吸了口气,锐利的目光盯着陈文一,仿佛就要将他一刀两 断!旁边的郑芝虎也跳了出来喝道:“这不可能,凭什么叫我们1或卜! 陈文一不理会大呼小叫的郑芝虎,而是直视郑芝龙道:.将军,你应该听过 这么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蔚睡,,郑家一日不放权,朝廷都不会安心 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断不会留在私人的手中!, 郑芝龙还是没有出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郑芝虎却接着道:“哼,我们不 放权,就算朝廷还能从我们这里夺去不成!那都是我郑家子弟! 这时陈文一才转而对郑芝虎道:“二将军,办法总是有的,郑家又如何跟朝 廷对抗!且不说别的,之前一个退役令便让郑家军岌岌可危,何况据下官所知,朝 廷还有一些公文还未出来,比如说,福建水师的下级将官要到一心学院培训一 年,这种做法不单是针对你们,京军最先这么做了。而在将官空缺的期间,将由各 水师抽调,还有一心学院的学员补充到福建水师带兵。这两点执行后,不知道福建 水师还能不能叫郑家军了!” 果然是步步紧逼!郑芝虎无法反驳,最后大吼一声道:“大哥,咱们不干 了! 亲耳听到郑芝虎说**,陈文一也是心中一凛,但他还是不动声色侃侃而言 道:“二将军的话还请三思而行!郑家带走福建水师或许容易,但是结果就不会这 么简单,郑家好容易为朝廷招安,如今再次叛去,那天下之大将无郑家落脚之地。 东边乃茫茫大海,南有荷兰,西面广东水师,北面则有洪承畴,何况福建水师数万 士兵已在福建落地生根,他们有多少愿意流落海商还是未知!几位大人都是大明的 功臣,朝廷也不愿弄得刀兵相见,为了数万将士身家性命,请将军三思而行! **的局面,郑芝龙何尝不知!正是因为羁绊太多,他才狠不下心来。郑芝 龙知道陈文一此来绝不是为了耍耍嘴皮子,打算直接揭开对方的牌底道: .说出你的条件吧!” “郑家放权,朝廷保郑家三代富贵!”陈文一开出自己的低价。 ‘三代富贵?” 陈文一点头道:‘将军也知道现在朝廷的体制,就是皇子龙孙也保不到五世 富贵,三份富需己是百年之后,朝廷又不禁郑家入仕,只要郑家人才辈出何愁不能 将富贵维持下去!” 陈文一见郑芝龙沉默不语又道:“试问将军,若是朝廷不削兵权,数十年后 这水师又能否姓郑呢?!那个时节郑家又能否还享有现在的富贵?, 这话让郑芝龙心里蓦然一动,仙吕然想把福建水师父传子,子传孙,但这毕 竟成了朝廷的军队,也不是他一个总兵能够决定的。再者,就算郑家今日抵抗住了 朝廷,那郑家以后便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几兄弟在还好说,几十年后到 了自己的子孙辈呢?如果那个时候朝廷再算账,郑家可就是灭顶之灾了!如此算 来,还不如现在向皇上服软! 郑鸿连看大哥的面色,心里知道大哥已经动摇,只是这陈文一来的太突然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大哥不便出面说,他便出来试探道, “陈大人,你看规在的局面,圣上.哦,是朝廷不会介意吗?” 陈文一笑道:“呵呵,郑大人多虑了,几位大人仍旧还是朝廷的重臣外头 的官员谁敢说不是呢!之前的一些话,我是没有听到,听到也忘记了!再说,朝廷 的公文也好,兵马的调动也好,那都是按照规矩来的,现在外头传些谣言,不过是 物质人穿凿附会。只要下官完成使命,一切都不攻自破!” “陈大人此话当真?” “下官会一直在福州城不走,若有一丝不对,下官愿以命赔罪!, 郑芝龙这才出声道:“不可否认陈大人的诚意,但是此事关系重大,而且事 关我郑家百年运势,本帅不能不三思而行!” “这是应该的!” “成与不成,三日后给你消息! 陈文一拱拱手道:“那下官就静候佳音!” 出得郑家府邸来,陈文一背后也是一身汗,别看他在郑芝龙面前侃侃而言, 实际上他心里也很是担心!郑家的人出了名的蛮横,若多几个像郑芝虎那样节人 还不知结局会怎的!不过从刚才的表现来聋郑芝龙似乎被自己说动了· ‘皇上的识人之明简直鬼神莫侧,旨意说郑芝龙不会反,倒真不会反了!”陈 文一暗暗感叹了一句,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该做的事情还是没有少做一样。福州 的驻兵己经暗地开拔了,听说浙江水师也在靠近 “希望郑家不耍冲动,否则还没到厦门港口就成瓮中捉鳖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应允 在入郑府做说客之前,已经去拜访过杨文岳。如果陈服失败, 那么他们将会采取更为激进的办法,现在福州城内到处都是驻军的探子,甚至还有 捕风营的人帮忙。郑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驻军的掌握,如果郑家南逃,立刻 就会有人马拦截。也有一支驻军董学礼的带领下悄然离开福州往厦门港口开去 一旦接到命令就会立刻控制港口。郑家真若逃出去了,外头海卜环有浙江水师追 捕。 这是皇卜抨意的最后一步,虽然郑家是要解决的,但皇上并不愿意南方再开 战火,特别是郑家如果出逃后,势必影响到以后的海贸。却暴能说服郑家是最好 的,不能的话,就强行将郑芝龙几人活捉。至于捉人的理由嘛,当然还是以武夷县 的案件作为借口。 .子云兄,事情办得怎样了?”黄宗羲神秘兮兮的靠了过来。 “什么事啊?你说那案子,郑家说还要等等!” ‘嘿嘿,子云兄可别瞒我,咱们住在一起,你的行踪我可是知道些,哎,我可 没有跟着你!皇上肯定给了你另外的差事,是不是来解决郑家的?” 陈文一还真不知拿这个好友怎么说好,瞒是不好瞒的,遮掩不过他干脆不说 话给他来个默认! 黄宗羲喜笑眉开道:“这算是给我猜着了,:武夷的案件不过是个杀人案 子,我早在两年前就处置过,怎么会需要你这个少詹事远巴巴的从南京城杆付来! 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料到你肯定还有别的差事!既然跟我一起,那自然是为了郑家 而来了!” 陈副被打败的模样道:“好了,你就别在那显摆你的推算了!” “呱,那子云兄说说情况怎样?” “还能怎样,一个字等!, “等?” 拐! “嗯,现在就看郑芝龙的态度如何了,如果他要反那是谁也拦不住,少不得出 兵擒获他们,好在这里是福州,若是厦门可就没那么方便了!你这些天也不要到处 乱走,只怕最近不安宁啊!” “呵呵,有子云兄运筹帷握,小弟就在这看热闹好了!”黄宗羲身为江南巡 按,在其他人眼里甚是早熟稳重,但到了几个知己好友跟前,他又如之前在铭心堂 的时候一般。当年他年纪最小,大家都把他当小弟弟爱护着。所以黄宗羲在他们面 前不知不觉就失了那份稳重! 明我是希望没热闹看才好!”陈文几庐笑道。 黄宗羲却道:“我可是在后悔啊,去年皇上亲征女真的时候,我在南方闭门 思过,要是能在军前效力那才不枉,好歹也经历过沙场杀敌的,将来跟人吹嘘也有 资本不是!” 陈文一不禁失笑道:“你这番话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好歹也是江南巡 按了,稳重,莫失了官体!” 黄宗羲摇撇嘴:“这养气的功夫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过你!你知道邦华他 们怎么说你的嘛!看到你的气度就像看到了内阁的阁老们! “这话可说不得!” ‘怎么说不得,你看这次如此重要的事情,皇上没有交给别人,却偏偏交给 你,这说明皇上对你肯定是另眼相看!, 陈文一眼角带着笑意道:“说另眼相看,那皇上对你不是另眼相看?!你要 说不是,满朝官员都要一口咽沫淹死你! 黄宗羲这一年来青云直上,自然是皇上对他另眼相待了。他笑嘻嘻道:“那我 也不跟你比啊!我知道子云兄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做成这件大事,皇上对你必 有重用,到时候可别忘记了我这个做弟完锁! .去,去! 在葬站,陈文一跟黄宗羲还在打趣着,在郑府,郑芝龙只叫了郑鸿连到跟前商 议,连老二老四都给赶了出去,郑芝龙严肃的盯着郑鸿遣道: “老三,你看那陈的,可以考虑吗?” 郑鸿述懦动了下嘴唇道:“大哥.” “照直说!” 郑鸿连叹了口气道:“大哥,郑家以后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之前那么风光 了,不管是逃还是从。郑家之前能称雄福建也是运数,这运数一过就如过眼烟云! 大明立国多年,也没有外姓人家如此,所以., “所以要知天命,对吗?” 郑鸿连默默的点点头,郑芝龙也跟着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道: “如今主动放权总比以后削权的好!” 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因为这事虽然逼于无奈,但搁在谁身上都心里不好 受,偌大的院庭一片寂静! 三日后,福建总兵郑芝龙上奏折,称身体抱恙,愿与二弟、四弟致休归家养 病。奏折一出,让福州城内的官员都大跌眼镜。时年才36岁的郑芝龙正是壮年, 却连带着郑芝虎,郑芝豹一起**,这么一来就等于将福建水师拱手让了出去 奏折以六百里加急送了出去,很快朝廷就来了旨意。旨煮卜褒奖了郑芝龙几 兄弟历年来立下的功劳,准许郑芝虎、郑芝豹辞去水师提督官职归家荣养,但挽留 郑芝龙继续任福建总兵,并封为延平伯。 旨意一出让不少官员羡煞,这可是崇祯朝第一次封爵,连平定辽东这么大的 功劳,皇上都没有说封爵,但这一次却封了郑芝龙。据闻,礼部为了这事还三番两 次上书,结果都不了了之。 郑芝龙接到旨意后才感到这圣旨中的暖意,他原本皇上要削他郑家的兵权, 肯定是将郑家人都解职的,不想皇上只是将老二,老四免去,他跟老三都还能在任 上。但郑家头顶却多了延平伯的爵位,这是多少人眼红都眼红不来的]顷刻间,他 又回想起皇上两次召见他的情景,那亲切的言谈仿佛就生在昨天 “老子就说了,皇上不是无情之人! “呢,怎么只是郑芝虎跟郑芝豹致休?”黄宗羲听到旨意也是一阵愕然。 “那你还想怎样?” “我还以为郑芝龙也保不住总兵的位置呢!” 陈文一摇头轻笑道:“这才是皇上高明之处,郑家的根基就是福建水师,一 旦水师不在郑家手中,那郑家对朝廷,对江南就没有威胁了!若是把郑家逼得太急 了反而不美,一来嘛,不显皇上宽厚名声,二来会让将领们寒心的!” “嗬,这倒让郑家成了最大的赢家,这延平伯的爵位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 这样的爵位呢?” 陈文一也觉得皇卜诊次对郑家太过大方了,大明数百年来武将的地位不高, 从来都是以文制武,就这样封一个延平伯的爵位封给郑芝龙,即使再豁达的陈文一 也有点眼热。这个爵位虽然不能世袭,但可以降阶继承,有了这个爵位,便真正的 可保郑家三代富需了!陈文一对此也很是撼慨,但他还是安慰黄宗羲道: “只要你努力,总会有机会的!” 黄宗羲一脸丧气道:“难啊,没有军功是不可能被封爵的,你以为是开国之初 么!早知当初我就报考一心学院好了,指不定也能立个军功封爵!” “呵呵,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懊丧了片刻,黄宗羲陡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那郑家可曾把武夷县的杀 人!凶犯交出来?” “还没有!” “他敢不交?我就找他去!子云兄,你不会把这事和稀泥和过去了吧?”黄宗 羲疑惑道。 ‘呢,这事嘛,太冲老弟,为兄说一句,就算郑芝龙不交也罢了]关键是 他肯放权,莫要节外生枝了! “这怎么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不将人犯绳之于法,那将来就留人话柄 了! 陈文一倒不好说什么了,在他看来,郑芝龙肯放权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至于其他的都属于旁枝末节。所以当时在郑府的时候,陈文一也就没提起武夷案的 事,郑芝龙给不给人犯还两说。再者郑家人除了郑芝龙跟郑鸿连外,都是性子莽撞 乏人,若是黄宗羲再以杀人囚犯的事情上门,这容易让人觉得他郑家刚放权,就被 人欺上门了!要是郑家人不克制,那什么旨意都白费了! “太冲,这事能不能再缓缓! “怎么缓?” 陈文一思虑了下道:“太冲,你看,如今皇上刚下旨意,郑芝龙被封为延平 伯,福建水师收归朝廷所有,这是大事!至于武夷的案子先缓一缓,待这事一了再 来办,你看如何?” 轻缓急重,黄宗羲不会拿捏不清楚,只得应道:“那就听你的吧!” 事实上,这件事陈文一跟黄宗羲多心了。没过两天,郑芝龙就让郑鸿遗压着 人到异站交割了!现在郑家失了兵权,有了个伯爵的爵位,自然不希望自己刚做顺顺 臣就让人捉了把柄。那些杀人的凶崔自然是要交的;而且是交的千净利落。 陈文一跟黄宗羲两人都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时候传来了皇上的旨意 要他们回京述职!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展望 同时收到诏书的不单是陈文一跟黄宗羲,还有远在基隆港的洪承畴。洪承畴 带着浙江水师在基隆港待命,但是没有想到,在基隆港呆了二+多天后什么事情都 没有生,接着就一纸诏书宣他进京了,没有打起来让洪承畴轻松了不少,但是就 这么白白跑一趟让他心里有点失落。这次行动,他们浙江水师只是一个没有出场的 配角,什么都没做,人家就说服郑芝龙臣服了!而这个角色还将继续担任,因为旨 意让洪承畴进京,张水产则继续留在基隆港待命。 在回航的日子里,洪承畴三言两语就从前来宣旨的禁!口中将福建这两个月 生的事情问了个清楚。得知陈文一孤身入郑府尹,一时间感慨不已。真是江山代有 才人出,一山还比一山高啊!当年他披沛放的时候,曾在运河上遇到过陈文一,也 正是因为听了陈文一的一席话,他才重燃希望 等洪承畴回到南京的时候,陈文一他们早己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两批人一前 一后,在五月初的时候终于赶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师。在京师葬站里,洪承畴不仅见 到了陈文一、黄宗羲,还看到了曹文衡,李邦华,李原吉、沈廷扬。他们这些人见 面都有一份亲切感,因为他们是皇上亲点派到南方去的,各人独占一方施展拳脚 现在皇上悉数召他们回京,自然是对他们住上政绩的肯定,同时也是另有任务委 派。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就明白了。没有了皇上问责的担心,彼 此放开胸怀,加上京中故友来访,一时间异站好不热闹] 初六不用上朝的日子,皇上在乾清宫一起召见了他们。他们中短了有两年 长的有五六年没有见过皇上了,不少人伏在地上热泪盈眶 “都起来,起来吧,联见到你们也很是高兴啊!”我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提拔 出来的臣子,现在都开始能帮得上手了。 ‘谢皇上! .联都蛮多年没有见过你们了,但是你们在江南的成绩,肤还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次抚平郑家办得有点急,但你们都相互配合,将事情处理的很好,真很欣慰 啊! 下面的人中李原吉的品级最高,由他代表出声道:“这都是皇上调度有方! 我瞧了一眼李原吉,李原吉当年提出跟安南互市一举解决了缺粮的**,这些 年掌管大明海关船舶司,为大明的国库倒是贡献了不少银两。可惜他自己还是有个 坏毛病,不能廉啊! “呵呵,李爱卿跟郑家关系亲近些,心里不会怪联不讲人情啊?” 李原吉吓了一跳,忙跪下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思,微臣不敢!” ‘好了,联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船舶司每年上缴国库近千万两银子,里头有你 跟郑家的功劳,这个联是记在心里的!也不是因为这个,联才许了郑芝龙的爵位 你的话,联还要借助你在船舶司几年,没有别的东西给你,就赏副联的条幅吧! 说着方正华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上头有一副装裱好的条幅,另外条幅里头似乎 还有些东西,只是现在朝见他不敢打开来看,只得躬身谢思接了。 我点点头道:“对于郑家封爵,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也听到了朝内大臣的争 议。郑芝龙虽然跋馗了点,但功劳还是不可抹杀的。当年朝廷财政困窘,就连给士 兵们铜银都没有了,是靠着郑家打开的商路才使得辽晌有了出处。江南数省这些 年赋税提高了不少,也同样是商路的功劳。这些联还是记得的!郑家虽然有功,但 不合朝廷体制的地方,联还是要消除的,联不能因此而留给后世祸害] “你们可能还不明白为什么联要这么急着抚平郑家吧?” 堂下的大多数是经历过的,但说到为什么时候只能从兵权去考虑,真正讲到 其中原因时,他们都是不晓得的。现在虽然想知道,可翻门面对的是皇上,皇上不 讲,他们哪里敢问! “联在江南推行官绅一体纳粮,重新丈量土地等等国策,但是不少地方官员都 上本反应,说是触到了福建郑家,弄得缩手缩脚的。甚至还有的官员准备拉扯上郑 家跟朝廷对抗,不仅那武夷的案子,还有江西,湖南,广东都有些强行兼并案子 上头都有郑家的身影。联不愿郑家成为我大明赋税改制的绊脚石!联非薄情之人, 只要朝臣能够尽自己的本分,该是你的联也绝不会小气]之前联要是就这么拿了郑 家,还不知多少人要骂联呢! .臣等不敢!”众人齐口道,李原吉觉得皇上似乎有意无意的瞥了自己一眼 心里凉爬爬的。好在皇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道: “联去年虽然平定了辽东,但辽东几经大战已是民生凋敝,大明从皇祖三大征 起也没有消停过,是以,联打算修养生息数年,让大明恢复民力! “皇上英明! 我摆摆手道:“联是否英明还看你们能否做得好!洪承畴!” “臣在!”洪承畴出列行礼道。 ‘浙江水师给你练就的不错,联很欣慰!如今福建水师提督出缺,联命你为大 明南洋水师总督,总管浙江水师跟福建水师!” 顷刻间,洪承畴从一个提督升至总督,而且是皇上亲口御封的,洪承畴虽然 已经是做过总督的人了,也激动得有些颤抖的谢思!。谈 “起来吧,关于水师的问题,联待会有本小册子给你,上头有些水师改制的建 议,你可以看看!浙江水师跟福建水师名号都太过于地方了,肤跟孙阁老商议过, 以后水师也要直属于兵部跟五军督府。你看过之后,再上折子吧!”践, ‘臣遵旨! .陈文一!”我又顺着叫了下去。 “臣在!” “这次你办的很好! ‘全靠皇上指点] 我点点头,又叫道:“黄宗羲!” “啊,臣在!”黄宗羲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叫他,他原想着之前各个都有赏 赐,陈文一这次办差立了大功,怎么也要升官吧,没有想到皇上就这么一句话。 “这次你办差也不差,但还需多历练! “臣知晓! “嗯,傅山是巡风使,但是他这些年都要教导皇儿,京师都没有出过多少次, 联看他这个巡风使就让与你做了吧!” 邹阿,臣谢思!”黄宗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年内又升了一级。 ‘曹文衡!” “臣在!” “你是联钦点的第一任状元,联听黄道周说,你在他手下干的还不错,不单写 得一手好文章,也没用状元公的架子,这很不错! “谢皇上夸奖,微臣只是尽臣子的本分!” “嗯,这句话联喜欢听!黄道周现在虽然担着浙江巡抚,但是他也是治河总 督,以后河南就归你管了,先任布政使吧! “臣谢思! ‘李邦华! ‘臣在!”李邦华连忙出列,他跟曹文衡、陈同科前三甲,想不到曹文 衡不显山露水的,竟升的最快做到了布政使,他还以为陈文一会的! “你这扬州知府名声甚好,联在京师都听到了!听说你还帮扬州府的学子们重 建了县学、义庄,联就不给你挪位置了,不然扬州的老百姓也不答应。嗯,但你要 再兼任一个两淮盐道的转运使!之前黄宗羲在扬州破案,打下了两个硕鼠,结果新 任的转运使们又给人拉下水。联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臣必不会让皇上失望!”扬州盐道转运使是从三品,李邦华是四品知府,也 等于是提升了一级。 “沈廷扬! ‘臣在!”这里头的人中就属沈廷扬出身最低,还只是个举人,后来随着去 茅元仪去了上海一直干到现在。 ‘如今海运每年能运往京师三百石粮食,你功劳不浅]特摧为户部海运司郎 中,继续疏通大明沿海的航道 “臣遵旨! 所有人都招呼完了,明显的一片喜色,我笑了笑道:“联今日给你们升职 这是对你们以往政绩的肯定,当然联也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联对有功之臣是绝不会 吝音的。像孙元华,茅元仪,黄道周他们,肝吕然没有将他们调任,但也提高他们 的品秩!江南能否昌盛稳定,就看你等能否齐心协力辅助郑=伶阁老了!今日就到 这,你们告退吧,陈文一留下!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说着众人施礼退了出去,只留下陈文一。出得皇城 大家都心情极好,耍么得了赏赐,要么就升了官职。李原吉这个时候才离了众人, 小臼的打开皇卜赐哈的条幅,理由写着‘修身’两个字。李原吉还有点不解,他又 翻开条幅里头,只见露出几份奏折,他打开瞧了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里头全都是 御史弹幼他在江南的种种不法。 “难怪啊,刚刚皇上,李原吉想到这心里暗暗庆幸,好在皇上念旧情 不然他就不简单的告诫了。 跟前就剩陈文一,我站起身打量了下道:“嗯,比离京的时候稳重了多啊! 联留你下来是有几句体己的话跟你说! 陈文一刚要答话,我拦住了他道:“听说你是贺爱卿的好友?, “回皇上,昔年曾一起进京赶考,两人相熟后结为好友! “嗯,贺爱卿不过大你几岁,他已经身为内阁大学士了,你心里怎么想?” 陈文一楞了下道:‘臣会尽力追赶! “呵呵,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若跟我说不羡慕,联还觉得你 造作了!这是人之常情!知道联为什么要休养生息数年吗?” 陈文一想了下才道:“微臣冒昧猜测,皇上是为了西北,以及蒙古之地! “嗯,联硫实有这个心思。这些地方都需要收归到大明来,所花的功夫也不是 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少说也要两三代人,但是事情总是要由联来开这个由头。乌斯 藏虽然羁鹰于大明,可他们现在落在了林丹汗手里,联总要夺回来的!何况在联的 心思也不单独是在内6,你看我大明开海贸数年,所得银子已能与田赋比肩,海外 之地还有许多是没有探索的,联不能让它白白浪费了!这也是联让洪承畴统管水师 的意思,水师不单是包围大明海域,以后还要能远征,还有许多地方在等待着大明 去开!” “皇上一”一直以稳重著称的陈文一被皇上所描述的景象而满是激动了]这些 话如果是另外一个大明君主来说,陈文一肯定会腹诽不已,但大明的崇祯帝说来, 就仿佛一件件都能做到一般。陈文一不敢想象,如果大明强盛如斯,那绝对比太祖 开国之时还要强势。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皇上的一句话让陈文一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就如皇上所言,如果一切没有 筹划好的话,那么一切就会变得穷兵藻武,历史上有很多明君是这样的例子。 我呵呵一笑道:“这么多事都要好好筹划,量力而行]过得几年钱龙锡老了 脱看郑三俊在江南做的怎样,他也是辅的人选,不过他年纪也大了做不了多少 年!” 陈文一动了动嘴皮,但还是没有说出声。 “你是说还有贺逢圣吧?” “辅人选乃皇上圣心独断,微臣不敢言! .嗯,贺逢圣性子不够坚韧,处事也不够圆滑,联还是属意他做副手!联看好 你,但是你七年之后,要给联一个入阁的理由! “微臣惶恐,微臣尽力! “此后多在南方历练下,郑三俊走后,你就接手负责!联给你这个许诺,你就 要给联一个满意的答案!不仅是你,曹文衡,李邦华,黄宗羲,顾炎武也是如 此”肠! “微臣明白,不负皇上的重托!” “呵呵,你们七年之中有事做了,联这几年可就有点无所事事了。不过还好有 个天宫研究院,你们七年之后给联惊喜,联七年之后指不定会给天下人一个惊喜!” 七年之后,陈文一默念了下那就是崇祯十七年了。十年时间皇上理清大明内 忧外患,在休养牛息黔年,十七年时候会是怎样呢?陈文一开始有些期待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结局 南北平定之后,大明休养生息七年。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崇祯十六年,大明岁入六千八百三十万两白银,其中商贸所得占半壁江山, 是年军费高达岁入三成。浙江水师与福建水师合并为大名南海舰队,港口设于马 尾。 崇祯十七年,京军提督卢象升率五万边军从兰州入乌斯藏,调任四川总兵的 黄得功从打箭炉入截,一路势如破竹直逼拉萨,林丹汗与苏泰福晋不知所踪。设乌 斯藏行省! 崇祯十八年,播国技止白银输出,大明南海舰队炮轰长崎,幕府求和,签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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