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 第一章 初临贵境 周全从小就经常做奇怪的梦,有时是尸横遍地的古代战场,有时是飞船如蝗虫般穿梭的未来战争,有时则梦到神话传说中的仙人,或是梦到自己成了武林高手,有一次甚至还梦到了外星人绑架他,把他的身体剖开了研究。 他的梦有的很清晰,醒来了还能清楚记得;有的则象电视剧一样一集一集往下演;有时梦中也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还是身为主角参与到梦中情节。 也许他本是一个爱幻想的人,也许他的身体构造有些与众不同,能够“元神出窍,神游物外”之类----以前他的同学们都是这样笑他的。他本是一个比较豁达的人,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所以他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但是这一次周全却不能不紧张,因为他睁开眼晴时,现至少有两百只以上眼睛惊讶地瞪着他,这些眼睛全部瞪大到了极限,眼晴所在的脸上是极度惊讶和不敢置信的表情,有的人嘴巴大得可以塞进拳头,好象他们看到了一个八只眼睛六个鼻子的怪物。 被这么多眼睛这样看着决对不舒服,而且是一群打扮古怪,呆立着不动的人。 周全极不自然地强笑一下,坐起身体,扫视了一眼,这才看出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厅堂,大厅内有上百人,最前面四人穿着黄色道袍,修饰着一些红色花边,披散长,头上绑着黄布条,黄布上画着符箓;后面的人也全是穿着类似道袍的衣服,颜色以褐、灰为主,修饰以黄色。 大厅四面挂满长条黄布,布上用朱砂画了许多符文咒语,如同血淋淋的妖魔在张牙舞爪。他本来躺的地方是大堂内的供桌,后面是点着香烛,整齐排着五个正方形的斗,斗内装满大米。另外还有一些馒头、干果之类的供品,一部份供品已经被他压住了。一个薰得黑油油的古拙香炉上插着一柱香,冒出袅袅青烟,烟雾朦胧之后供着一尊神像,象是道教中的人物。 周全自我嘲笑了一下:又做梦了!不会是东汉末年的黄巾之乱吧?眼前这四人看起来还真有点象游戏和电视剧中的张角、张梁和张宝。反正都是做梦而己,无所谓了,他反而轻松地笑起来。 大堂里的人显然是被吓呆了,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跪下乱磕头,并且七嘴八舌杂乱无章地叫起来,什么老祖、神人之类,声音杂吵而混乱,腔调极为怪异,周全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都起来吧,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做梦到此一游而已,马上就要走了。” 前面的一些人听到他说的话,又是一片错愕之色,那四个黄袍道者看起来身份最高,其中一人双手向天喝了一声:“肃静!”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端端正正跪在下面,以瞻仰的眼神望着周全。 那人约六十来岁,相豹还算端庄,清咳了一声,才用很怪异的音调说:“闽南冶弟子洪涛、阴宁九、郑易成、陆居波拜见神使,请神使训导。” 周全还是没听懂他们的话,感觉他的话象某种戏曲中的念白。是京剧、越剧还是闽剧?他对戏曲没有什么研究分不清楚。莫非自己不小心跑到某个拍摄戏曲的地方了?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是做梦还是喝醉了酒,茫然问道:“你们是要我自我介绍么,我叫周全,去年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你们是什么人?在拍戏么?” 周全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周全说的话,隐约听懂“做梦到此一游”,“大学毕业”,半解不解,摸不着脑袋。他们互相看来看去几眼,好象又突然明白了。洪涛换了一种语言说:“原来上仙是刚飞升的神仙,既然路过我们道场,想必与我教先祖有些渊缘,求仙人慈悲,指点神功,传授大道。”说完众人又是乱磕头。 洪涛这次说的话有些象是福建沿海一带的方言,正好是周全的母语,反而听懂了大半,这才明白他们是把他当成神仙了。他有点想笑,但却笑不起来了,因为他觉得有点不象是做梦。以前虽然也有在梦中怀疑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东西也很清晰真实,难以分清是不是梦境,但这一次必定有些东西与往常不同,让他觉得不象是在做梦。 对了,是语言障碍,以前做梦时,无论见到任何人,说出来的话都是与自己所说语言一样的,因为那本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大脑直接作用的结果。但现在他听到的语言却明显与自己不同,洪涛前面说的话象是古代官话,比现代的普通话音调硬得多,很难听懂;后面说的语言与现代福建沿海一带的方言也有较大差别。 就算是在拍戏,也不会所有人都说这么古怪的语言吧? 下跪的众人见周全不说话,显出思索之状,不由忐忑不安,不敢轻易说话,等着神仙的指点。不料周全突然大叫一声,跳下供桌,连着推开几人往门口那边冲去。众人愕然,没人敢拦他,让他冲出门去了。 门外是个院子,白墙青瓦,条石铺地,当中种了一棵大榕树,气根如须,在微微月光下显得特别清冷宁静。院子内还有几个带了刀剑棍棒的人,但头上没有绑黄布条。周全顾不上多看,向着另两个门的其中一个跑去,那些人不知为何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来,喝了一声“抓住他!”便朝周全围拢过来。门外也冲进几个人进来当头截住,一个个孔武有力,轻而易举地把周全抓住,两条手臂被扭到后面,痛得他直裂嘴。 洪涛、阴宁九等人跟了出来,先是喝了一声不得无礼,接着便是惊讶之色,奇哉怪也,神仙怎么会被凡人抓住了? 四个领人物低声说了两句,便叫众人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不得乱说乱跑,然后由两个人把周全带到一个小房间内。 四个道人在几张柳木条椅上坐下,那两个武士退出去关上了门。长得瘦长脸,下巴一撮焦黄胡子,眼神阴沉的阴宁九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神坛之上,是谁派你来的?” 周全皱眉道:“我也正想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弄到这儿?你们在拍电影吗?” 郑易成一拍椅子扶手,“拍”的一声,小臂粗细的木条应声而断,“不许多问,老实回答!” 周全吃了一惊,这一掌力气可不少,不会是道具椅子吧?从天上仙眨眼成了阶下囚,变得还真是快。他哭笑不得,苦着脸说:“我在床上睡觉,醒来就在这儿了,所以我不知道是怎么会在这儿,也没有人派我来,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啊,我穿越了,我穿越到古代了!你们,你们是五斗米道!” 到了这时才有一句能对得上号,并且也逐渐听懂了对方的话,四个道人反微微松了一口气,洪涛说:“确实有人称我们为五斗米教,或是五斗弥教,也不须瞒你。只是什么是穿越?” “穿越你们都不知道?现在最流行这个了,车祸、雷劈、跳崖、高压电等等,很容易就突破时空到古代或是未来了。可是我在睡觉,没想自杀,也没有想要穿越啊!” 四个老道听了又莫名其妙,周全说:“先别急,你们先说一下,现在是公元哪一年?是东汉末年还是魏蜀吴三国?” 洪涛说:“今年是永和七年,公元又是什么?” 阴宁九问:“莫非你是三国鼎立时期的先人?” 永和七年!要是说其它年号,百分之九十九周全不知所云,但是他临摹过王羲之的《兰亭序》两三年,开头一句就是: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所以周全对“永和”这两个字再熟悉不过了。 永和九年是公元353年,那么永和七年就是公元351年,周全差点晕倒,他竟然穿越到了近两千年前。这个时期应该是东晋,这前后时期被称为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最最混乱和无法无天的时代,但也名人辈出。如弹出千古绝唱《广陵散》的嵇康、写出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的王羲之、在“淝水之战”中以八万破百万的谢安、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潘安等等。 但这个时期也是最混乱的时期,五胡乱华,中国的百分之七十土地都落在少数民族手里,年年有人称帝,月月有国家战争,据说胡人打仗时,经常以汉人的妇女儿童当军粮,这绝对是一个炼狱一样的时代! 周全不由在心里诅咒了一声:***,别人穿越穿到汉唐盛世,或是人人都熟悉的三国时代,老子怎么这么倒霉,穿越到了具体有几个国家都分不清的魏晋南北朝时期! 阴宁九见他久久不答,又问了一句,周全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又暗叫不妙,要是说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这些人还不知要逼问他什么呢。既来之则安之,不如顺着阴宁九的话,先假冒是古人再说,于是他信口扯开了: “我是东汉末年的人,叫周全,家住……家住南阳隆中,在家里睡觉,醒来就在这儿了。就是这么回事,可能是穿越了吧!” 洪涛等人又恭敬起来,忙给他移过一张椅子坐下。“一觉睡了数百年,如今看起来还是少年模样,果然是得道仙人。隆中人杰地灵,正是神仙隐修之处……” “那是当然,当年我修道有成之时,诸葛亮还是个光腚的小屁孩呢。” 洪涛、阴宁九、郑易成更是肃然起敬,一直没说话的陆居波忽然说:“你,你……你穿的衣,衣,衣服不对!” 原来他是个结巴,所以不喜欢开口,但观察却独到,周全穿的是一件短袖t恤和五分短裤,t恤上还印着美女头像和英文,确实与三国和东晋年代都不符。” 周全强辩道:“我刚才说了,我一睡就几百年,哪里知道衣服会变成这样子!” 陆居波又说:“口,口,口音不对!头,头不对!” 确实,古代除了和尚外,是没有人会剪头的,魏晋之时更是以长飘飘为美,哪有神仙把头剪成寸许长的短?周全不由也结巴起来,“我,我,我祖籍南阳,但却在晋安出生长大,后来又搬回去了,所以是晋安口音;头嘛,可能全部掉光了,刚长出来,对,是刚长出来!” 周全所说的晋安便是现代的福州市,福州城建城于公元前202年,称冶城,282年重建,称为晋安城,他对自己住的地方还是知道来历的,所以现在说晋安城果然对上号了。 阴宁九还有疑惑之色,“那么你师承何人?修何道派?还请施一二法术,让我等开开眼界。” “我是自学成才,无门无派。”周全哪里会什么法术,踌躇半晌,学着电视剧里面的架式比划了几下,当然是什么效果都没有。“唉呀不好,我刚睡醒,法力还没恢复。” 四个道人皱着眉头,要说信吧,这人的话破洞百出;要说不信吧,他们正在进行仪式时,这个人凭空出现在神坛上,服饰口音都怪异无比,要说与神仙无关,实在说不过去。四人再轮流盘问,周全话说出口了,自然不能再改,只好一口咬定死硬到底,不能正常解释的地方一概推说不知。 四人打了个眼色都走了,还把门关了起来。周全推了推,并不算牢固,窗户也是细木条拼成的,应该还关不住他,暂时也放下心来,敲着自己脑袋想自己睡觉时生了什么。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四个道人又走了进来,洪涛说:“我等正在祷告老祖,推选大祭酒,你凭空出现在神台上,想必是老祖差遣你来当我们的大祭酒,老祖之命不可违,三日之后便进行授职仪式。” “大祭酒?”周全先是一愣,接着忙说:“不行不行,我法力全失,怎么能当你们的什么祭酒,我也不懂得怎样祭酒,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阴宁九说,“你在数百人面前出现已是不争的事实,你是天降神人,是太上老君派送来给我们当大祭酒的,我们不敢不接受?想必是刚刚醒来,法力暂失,休息几天就好。” 周全暗觉不妙,他不是怕当大祭酒,是怕当上之后没有半点法术,被他们识穿之后要大卸八块。 ***** 关于古代普通话 据专家考证,古代的普通话与现代的普通话是有较大差别的,比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如果用古代普通话读,音应该是“将则蒙虐广,捏节底尚爽”,特别是音调上差别比较大,但多听几次习惯之后,大部份还是可以听懂的(如今的一些戏曲念白中还有古代普通话)。而地方方言变化则不一定,有的区域几千年没大变化,有的区域外来人口多,上千年后完全对不上都有可能。 第二章 五斗米教 周全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了,真的是什么老祖把他从现代丢到古代去当大祭酒?或者是古代什么奇人异士把他摄了来?他现在该如何回去,还能不能回去?家里父母要是不见了他还不知有多急呢! 什么时代不好穿越,要穿越到乱成一团糟的魏晋南北朝?什么地方不可以穿越,为什么要穿越到人家的神坛上! 周全从半夜想到天亮,却什么头绪都没有,越想越是头痛,干脆就暂时不想了。他虽然读的是机械专业,却喜好书法文艺,生性豁达爱幻想,既然穿越已成现实,那还是先应对眼前的事吧。 看看天已亮了,他起床想到外面去看一下自己到的是什么样的地方,不料一开门,四个人影刷地站到了他面前。这四人都二十多岁,穿着紧身的短打,雄健而沉着,每人腰间都挂着腰刀,头眉毛上带着露水,想必是站在屋檐下大半夜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汉子说:“我们奉命保护你的安全,**师说不能让你出去。” “我安全得很,现在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没有**师的充可,你不能离开。” 周全有些恼怒,这不是把他当成囚犯了吗,“你们**师呢,我要见他。” 三人站着不动,一人转身走了找**师了。周全上下看了三人几眼,暗觉不妙,这些人恶形恶相,手有武器,看起来不象道士,更象黑帮地痞一样。他隐约有一点印象,东晋时有五斗米教起义,声势浩大,曾经占了会稽八郡,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被杀,不会就是这个时候这些人吧? 周全只好回到屋内,不一会有个人送来了一个木托盘,上面是一个铜盆,装了半盆温水,里面有新的棉巾;另外还有一个竹杯,一根树枝和一罐黑糊糊的东西。树枝一头砸扁了,露出纤维象毛刷一样,那黑糊糊的东西,大概是古代用的牙膏吧? 送东西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脸色坳黑,浓眉大眼,穿着粗布无袖短衣和大裆裤,比他还高了半个头,强壮的肌肉似要把衣服撑破。他进来后一直低着头,垂手站在一旁,不时偷偷看周全一眼,恭敬仰慕之极,然后又立即低下眼光。 周全不知该怎么刷牙,指着那糊糊问:“这是什么东西?” 黑小伙子没听懂周全的话,摇了摇头,周全用本地方言问了一下,这次黑小伙子听懂了,他说了两个字,好象是“青盐”,接着匆匆退了出去。 周全实在用不来这奇怪的牙刷和牙膏,随便用水涮了口,抹了一把脸。不一会,黑小伙子又送来一大碗香菇豆腐汤和四个白面馒头,第三次进来又送了一件无袖短褂和一件大袖的对襟长衣,一条裤子不象裤子裙子不象裙子的东西,另外还有一条可能是绑头的头巾。 周全吃了两个馒头和半大半碗汤,换上了送来的衣服,把自己衣服丢进床下免得碍眼,但他一头短,头巾却没机会用了,便撕成两半当绳子用,把太过宽大的袖子扎起来,行动果然方便了许多,但看起来却有点不伦不类,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好笑。 直到这时阴宁九才捧着几本破书和两捆竹简进来,“周前辈睡得还好吧?” 周全真的有点啼笑皆非,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叫他前辈,应道:“马马虎虎了,我想出去走走,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当今世道不太平,外面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周前辈初来乍到,还是先在屋里调养要紧。” 周全本来就没想当他们的什么大祭酒,见这些人不象善良之辈,更有离开之意。“老爷子,咱们商量商量,你对你们教派一窍不通,也没兴趣当大祭酒,你看……” “这不好,我们已经对外面宣布了由周前辈担任大祭酒,前辈若是走了,叫我如何向教众交待?至于不熟悉教务却不打紧,可来日慢慢熟习,老道今天便开始为前辈讲解本教的规矩。” “这个,我只想作闲云野鹤,游戏四海五岳,确实不想俗务缠身。” “周前辈降临神坛,乃是天意如此,我等无论如何不敢抗命!” “……” 周全好说歹说,阴宁九就是不敢放他走,并且脸阴沉了下来,周全暗觉不妙,现在想说不是仙人也不行了,他这个假仙人半点法术都没有,万一露出了马脚,惹翻了他们,后果是严重嘀,最后只好闭嘴不说了。 接下来他不管周全愿意不愿意听,已经在桌上打开一卷古旧的竹简,开如讲一些五斗米教的教条章程、禁忌、组织结构等等。 周全虽然也看过不少仙侠小说,但却不相信有神仙存在,更不信仰哪个宗教,所以对这莫名其妙的五斗米教大祭酒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早些离开,弄明白怎么会穿越了,该如何才能回去,哪里有心思去听去记阴宁九讲的经文? 他所见的这些人说话并没有之乎者也,除了音调不同,个别字、词使用不一样,交流还不算大问题。但书本上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全是文言文,听十句难懂一两句,想必是古代竹简不容易制造,纸张更是珍贵,所以记录下来的经典都是一再浓缩,几个字就代表了一句话或几句话,文言深奥艰涩之极,所以他没听懂几句经文。 周全估量也打不过四个带刀守卫,阴宁九等人也不会放他走的,只好按耐住逃走之心,先住了下来,第二天、第三天阴宁九又来授课,他虽然没听懂多少,关于五斗米教的来历和结构还是了解了一些。 五斗米道主要经典是《道德经》和《老子想尔注》,最高的神仙是老子,此外五方星斗、玉帝、女娲、伏羲、元始等各路神仙也有拜。供神时必须摆上五斗米,新人入道之时也要纳供上交五斗米,所以才被人称为五斗米道或五斗米师。他们内部是自称“五斗神道”,五斗指的是五方星斗,而不是五斗米。 刚入教的人称为“鬼卒”,地位提升后称为“鬼将”,再高一级的重要人员叫做“长生人”,一个地区的总头目职务是“大祭酒”,称作“都功”。一个地区总坛又称为一“治”,大祭酒总管本治一切教务,权力极大。 鬼将就可以开坛布道,招收新成员,对外放符纸、符水治病驱邪;长生人才可以开坛讲经、授法等,遇到疑难大病、严重的天灾**,就要长生人或大祭酒开坛,书写表章烧化通达神仙,再画符招神、驱鬼,治病、解灾、避祸等等。 五斗米道治病最常用的一种符箓称作“三官手书”,叫病人在密室内静坐忏悔罪过,把病人的姓名、出生年月和悔过之意写在符箓表章上,一份放到高山顶上,一份埋到偏僻之处地下,一份沉入河中海中。病人如果真的好了,要以五斗米为谢,家中富实的人当然也可以加上点钱物之类的,多多益善。 周全不相信这样能治病,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如果不是招摇骗撞,就是在朱砂或符纸里面下了药,这点江湖技俩他还是知道的。当然也有一些心理疗法,病人静心修养,又抱着强大的信念,生理机能变强,较轻的病自然就痊愈了。 阴宁九并没有教周全画符之类的,因为他们的神符不能传授给没有入教的人,周全此时还没入教,虽然是“准大祭酒”也不能先传授,所以周全也不清楚他们的符术是什么样的东西。 周全一直没有机会逃出院子,转眼就到了第三天晚上,他又被领到了那一天的大厅内,大厅内依旧是上一次的摆设,所有人也都穿上了法衣道袍。大部份人看向周全的眼光都很恭敬和祈诚,但也有少数人目光闪烁,似有怀疑之色。 洪涛、阴宁九、郑易成、陆居波四人都是本治的长生人,地位是平等的,但陆居波口吃,郑易成不爱说话,阴宁九长得就不象个领导的样子,只有洪涛还有点气度,所以一般都是由他来出面说话和主持仪式----如果周全没有出现,大祭酒之位非他莫属。 大厅内一片肃静,洪涛上香,祷告神灵和各代教祖,最前面的名字是张道陵,然后是张衡、张鲁,这些名字周全都是知道的,但后面几个名字从没听说过,也不是姓张了。 做完一些仪式后,洪涛沉声开气,抑扬顿挫地念:“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盗匪成群,灾异四起,民不聊生。我五斗神教承祖师遗训,施符布道,救民疾苦,以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他念了长长一段歌功颂德的话,大约是事先请哪个枪手写好背下来的,周全听得都有点走神了,突然听到他说:“……老祖差遣,降神人周全于斯,此乃振兴我教之祥瑞,天命不可违,我等愿奉周全为大祭酒,广播圣德,造福苍生!” 周全心里没底,怕当上大祭酒之后被他们知道不是天降神人,大祸临头,只好丑话说在前头:“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当大祭酒,也不想当大祭酒,是你们一定要我当的,你们可别后悔了……” 洪涛一示意,几人上前来,七手八脚把一件黄色道袍给他披上,也在他头上绑了有符文的黄绸带,然后又念咒烧了一张符在碗里,叫他把那半碗符水喝了下去,接着是拜神灵和祖先,念一段就职的宣言等等。最后洪涛把一个红布包着的大印举到他面前,大堂内一百多人全跪下来,齐声说:“恭贺新大祭酒上任!恭贺周都功长生无极、法力通玄!” “快起来,不用这么多礼!”周全难免也有些兴奋和心动,这简直是一次袗袖版的黄袍加身,虽然这黄袍是道袍不是龙袍,但也极显尊荣了。他在现代连一份正当工作都找不到,还要依赖着父母的微薄工资生活,来到古代立即成为一方领袖,一代宗师了,看来古代人思想都比较简单,很容易摆平,难怪很多人都想穿越到古代去混。 众人都依言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着,一脸期待的样子,“请都功试法!” 周全如丈二和尚摸着脑袋,“什么试法?” 阴宁九说:“周都功是前辈仙人,来到今世不久,所以不知规矩,新任长生人和大祭酒上任,都要展现一下法力,这样才能服众,才有德望布道施符。” “这,这怎么个试法?” 本来能当上大祭酒的人,都在本教几十年,有极高道行和威望,上任之后都知道该怎么做,这也是新上任的大祭酒当众显露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偏偏周全是一步登天,一入教就当大祭酒,所以茫然不知。 在场众人都是亲眼见到他出现在神坛上的,所以对他的无知也不以为忤。洪涛说:“都功展示些法术,如过刀山、下油锅,隔墙搬运、水火不伤之类便可。” 上刀山下油锅?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不是要他去死吗?情况急转直下,看来在古代也是不好混的,上任一分钟就混不下去了。 “我刚出关,法力还没有恢复,这,这试法的事还是免了吧。” 众教徒一脸愕然,接着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整个大厅内都是嗡嗡之声。 阴宁九忙举高双手让众人静了下来,“周都功乃是百年前的得道仙人,法力自然是高深的,只是沉睡数百年刚出关,法力还没有尽复,还是过几日再试法吧……” 洪涛朝下面暗使了一个眼色,人群中一个大块头站了出来,大眼瞪得如铜铃,声音似打雷一般:“祖师爷留下来的规矩怎能破了?若是不试法,我们怎知道他有没法力,没有法力怎能当大祭酒?” “对,必须试法!”下面有数十人齐叫。 阴宁九看了洪涛一眼,一张本来就阴沉的脸更阴沉了,“好,试法!” 周全大骇,“别别,我早就说了我法力未复,是你们逼我当大祭酒的,现在我不当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这下如粪坑里面砸石头,引起众怒了,似乎他们都忘了刚才还恭敬地拜他,七嘴八舌嚷了起来,群情激奋。洪涛怒道:“授礼已成,你怎能当成儿戏!试法!” 后面数十人跟着响应:“试法、试法、试法……” 周全也看出来了,这些反对的人,包括那个大个子都是洪涛的亲信,是属于不愿意他当大祭酒的人,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 “规矩不可废,就算是天降神人,当大祭酒也要试法,如果没有法力就不能当大祭酒?” “正是,既然是天降神人,自然有神力,不拿出点本事来,我第一个不服。” “对,莫非是假冒的货?” “……” 大厅内没几个斯文人,或是一脸横肉的刁民地痞,或是虎背熊腰恶形恶相的绿林盗匪,性子本就急躁,大厅里鼓躁嚷叫,眼看就要大乱。 第三章 避火符法 除了周全外,大祭酒之位大厅内没有人不想当,明争暗斗是肯定的。看得出来洪涛的势力最大,但阴宁九、陆居洪和郑易成却是一条心的,所以这个位子已经争了很久了。正因为争不出结果,所以开坛请太上老君显灵,指定大祭酒的人选。谁料仪式刚开始,周全就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供桌上了,所以周全就是老君的使者,天降的神人,四个长生人虽然对他有怀疑,迫于形势只能奉他为大祭酒了。 本来洪涛是最有可能成为大祭酒的,所以他和他的手下都有些不服,如今周全不肯试法,更成了反对的理由。 洪涛大喝一声,把众人声音压了下来,“郑长老,你是本治戒律**师,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郑易成脸上毫无表情,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到周全脸上,沉声说道:“国有国法,教有教规,按例应当试法!” 周全心里凉了半截,可惜他即没有武功,也不会变魔术,如何能够隔空取物或是入火不伤?但众人眼睛已经都盯在他身上,除了供桌之下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洪涛脸上微有笑意,“请都功小试神通。” “试,试什么?” “既然是本教大祭酒,自然是试本教最擅长的符法了。” 阴宁九说:“都功今日才入教,我恪于教规并没有教他任何符术,如何能试符法?” 洪涛说:“那便现场传授,都功是天降神人,自然有神迹出现!” 阴宁九一张长脸阴得跟死了父亲似的,看了郑易成和陆居波一眼,两人都垂眼看着脚尖不说话,他只好对周全说:“属下现在传授都功一道符法,都功可记好看好了。” 供桌上黄裱纸、毛笔、朱砂一应俱全,阴宁九取笔醮了朱砂,在一张黄纸上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画出一张符来。“这是一张止血生肌符,都功照着画一张就行。画符之时要脚踩八卦步,左手掐天纲诀,集中精神,存思运气,求老祖太上老君附体借力,行笔不能停,须一气呵成。” 阴宁九边说边示范动作,然后把笔塞到周全手里。到了这个份上,周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练过几年书法,在软笔书法上颇有造诣,这握笔的架式和力量还是有的,屏声息气,贯注全身精力也能办到,掐天纲诀走八卦步也还算简单,他都可以办到。这张符并不复杂,就象是几个篆书变形连在一起,周全就当成是临摹书法,先试画了两张,记住了所有笔划,然后集中精神,按阴宁九的要求认真地画出了一张。 令他想不到的是,照足所有要求画,与刚才临摹时就大不一样,觉得很吃力,画完之后有点全身泛力的感觉。 洪涛脸上微有诧异神色,另三个长生人则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很满意。 “我来试法!”人群中走出一个黑壮汉子,来到周全身前,卷起大袖,露出肌肉盘扎汗毛密布的强壮手臂,另一手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来,往自己手臂上就是一下,这一刀下手不轻,鲜血立即喷涌而出。 周全虽然不喜欢这些人,但见他血流如注,还是有些心慌,忙把手上刚画好的符纸按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很大很深的伤口,就算医院里的止血粉倒上大半瓶也未必能很快止住,这张符低按上去之后,血却立即就止住了。 那人眉花眼笑:“不痛了,果然有神效。” 众人欢呼,大厅内气氛缓和了许多,周全却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穿越后真的有神力?痛不痛他不知道,但血止住了倒是真的。不管怎么说,这一关是过去了。 其实符法、咒语之类讲究的是凝聚精神力,简单的符法,只要精神力强一点的人按要求画出来都可以生效,周全练习书法有成,下笔有力,精气神能疑于笔尖,暗符画符诀要,画成这道符并不奇怪。 洪涛说道:“止血符只是最粗浅符法,在坐各位道友都能画出,不足以为大祭酒,不如试试避火符法。” 人群中又有几人叫嚷起来:“都功果然是天降神人,法力无边,再试试过火山!” “对,过火山!”“过火山!”“过火山…… 这次不仅是洪涛的亲信叫嚷,连另三个长生人的属下也都开始附和,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可能这是他们难得见到的刺激误乐,这些人显然不是良民百姓,更不象真正的修道之人,带着一股强横凶暴之气,现在热血上涌,群情激奋,新任大祭酒是非过火山不可! 现在事情己经失控,由不得阴宁九或是周全了。众人往旁边退开,露出中间一片空地,很快就有人挑来几筐焦碳,在大厅中央铺成一条长四米多,宽一米左右的碳路,然后淋上少许桐油。 古代没有气油,梧桐树的仔榨出来的桐油就是最容易引火之物,又称为火油,连军队中放火烧营都是用这个。这时点起火来,立即烈焰熊熊,浓烟滚滚,接着又有几人用大蒲扇对着火碳猛扇,桐油很快燃尽,上好的焦碳却开始通红,冒出尺许长的蓝焰,整个大厅内热浪逼人,扇火的人挥汗如雨却越情绪高昂。 周全不由暗冒冷汗,他看过“走进科学”栏目报导的现代江湖骗子过“火山”,那火山只有两米来长,薄薄一层,用的是锅灶里出来的软木碳,碳火本就不旺,也没有扇得通红,几乎没有火焰,温度也就三五百度,快一点冲过去,热量还没透过脚底的厚茧,一般人都是可以试的。可是眼前的不是这么回事啊,这个“火山”可是真正的火山,焦碳辅得厚有尺许,烧得一片通红,看那冒出来的蓝焰,恐怕十分之一秒衣服就要烧化了。而且长有四米多,就算最大步也要五六步,人哪里能耐得住这样的高温? 阴宁九也有些紧张,严肃地叫周全记住他的传授。符法的笔划并不算太复杂,里面有五个象甲骨文的火字变形连在一起,外面有水纹似的笔画,以及一些象拉长的宝盖头。但准备工作却要比上一次复杂得多,先是漱口、洗手、整衣,向太上老君焚香礼拜祷告,念咒曰:“我以月洗身,以日炼真,仙人辅己,玉女佐形,二十八宿,与吾合并,千邪万秽,逐气而清。” 这个叫做净身咒,就是把身上的污秽邪气、红尘俗气除去,然后持笔在手,念净笔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接下来对着符纸念“净笔咒”,对着装朱砂的碗念“清水咒”,都念完之后,左手掐“紫薇印诀”小指从第四指背过,用中指勾住,大指掐第四指第三节,中指掐掌心横纹,二、四指伸直。 手上要动,脚上也要走动,称为禹步,共要走十二步,每一步方向角度都不同,还有吞唾液、摇头晃脑等等。画的过程还是要一气而成,精神不泄,画完之后还要“结煞”,对着道符做出一套复杂的指法。 周全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是一时之间哪里能记得住这么复杂的整**作?又要唱又要跳,又要比划,还要集思运气,比最复杂的舞蹈还要难十倍,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十分钟了还没搞好。这时碳火烧得更旺了,木碳已经看不到一点黑色,正是七八月的天气,人人热得汗流满面,还好这些人见他是现炒现卖,已经是十分了不起了,也没有怪他,都按着耐心等待。 画符的过程并不难,做足程序和画出符文,练一段时间几乎人人都会。但画出来的符却不是都有效的,只有法力高深的人画出来的符才有效果,所以不会画符问题不大,有没有画符的天赋,有没有“神力”才是关健! 越是高级的符法,画符的程序越多,对修为的要求也越高,成功的可能性越低;而简单的符法,不需要太多准备工作,有修为的人只要集中精神,随时随地都可以一挥而就。如刚才的止痛符,在场的鬼将大部份都能画并且有效,而现在周全画的“避火符”,却是属于比较难的符法,仅有洪涛等四个长生人有这个实力,而且还不是百分百能成功。 周全终于勉强按要求画出了避火符,也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这符有吸人能量的作用,他觉得好累好累,小腿肚子有些抽筋,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但却还差一步“结煞”的动作,他只能咬紧牙关,掐准了指法对准那道符。 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因为大厅内温度极高,他觉得身上有一股燥热,接着这股燥势顺着手臂,从掐诀的指尖急泄而出。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他自己也有些恍惚,不知刚才有没有这回事,只是觉得好累,再也没力气了。 站在傍边的四个长生人神色古怪,但周全疲困欲死,并没有注意到。阴宁九举起符向众人展示,然后转向供桌,取过一只装有清水的碗,把避火符烧化在碗里,端到了周全面前。 周全大惊失色,“不,我不喝,我不去!” 下面的人都不说话,没有人肯主动试法,可能众人对他的符法没信心,过火山可不比在手臂上扎一刀,重则丧命轻则残废破相,谁愿意去试? 郑易成说:“你画的符水,自然由你来试法,快喝下!” 周全咬紧牙关,后退数步想要逃走,但是除了供桌神台,只有那火堆可以落脚,其它地方都已站满了人,逃都没地方逃。 众人见他不喝,大为不满,郑易成喝了一声,人群中另有三四个人冲过来他抓住,半碗符水硬灌了下去,然后脱了他的布鞋,拖着他向火堆走去。 周全心胆俱裂,拼死挣扎,可是他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百斤之力,何况这时精疲力尽,哪能抗得过几个如狼似虎的大汉?一人一边手臂提着他,便往“火山”上丢去。 周全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唯有惨叫一声,闭上了双眼,**先着地落向火碳中。这一瞬间,他心中把这些人恨到了极点,也对这个时代的人产生了极大的恐惧,这个时代,死了一个人与死了一只蚂蚁差不多,别指望与谁谈人权和生存权了。 但是预期中的剧痛和灼烧并没有降临,他只是觉得有些微烫,并且**下传来压碎木碳的“喳喳”声。他惊奇万分,忙睁开眼,自己果然在火碳中,腾腾而起的蓝焰足有尺许高,舔卷着他身周,但却没有烧掉他一根头。 难道我穿越以后,真的有神力了?难道还是在做梦?幻觉,肯定是幻觉!周全真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情,光着脚板跳起来在火碳上踩了两脚,还是一点都不痛,衣服也没有被烧了。他踢了一脚,将通红的碳火踢飞少许到了外面,旁边的人忙闪避,有个闪避不及的人,衣服被火星烧了几个大洞,这确确实实是温度极高的碳火。 四周暴出欢呼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高呼都功法力无边,神功天下无双之类的,连洪涛都惊疑不定地跪下磕头,没有任何符术基础的人,直接就能画避火符,这怎么可能? 周全殊无欢喜之情,这些人行事诡异,情绪极端,一眨眼把他当神仙崇拜,一眨眼又不把他当人看,自己的性命在他们眼中就与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一样。如果符法无效,他现在已经变成一堆烤肉了,谁知道将来还会出什么样的事,会怎么对待他? ***,这些人不是好东西,一定要尽早从这儿逃走! 周全走出火碳,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他绝对不是在做梦,梦里是没有白天黑夜,也不会肚子饿的,而他却到这儿三天,觉得饿并且吃过好几餐了。那么,是古代的符咒真的这么神奇?或者是阴宁九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一种比现代江湖骗子更高明的障眼法? 第二天,周全便搬到了一个独立的大院子去住,这个院子共有四间卧室一间大厅,家具窗台都精雕细琢,象富贵人家的居室,另外还给他配了两个专用仆人。一个就是之前那个壮得出奇的黑少年,名字叫牛梦;另一个是少女,名字叫小花,看起来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姿色平平,勤快而朴实。这两个少年对周全都崇敬之极,分明是把他当成了活神仙,但周全问他们话,他们都不肯多说,除了照顾他吃、住、用,平时也少进来。 周全本来以为正式当上了大祭酒,待遇变好了,也应该自由了,应该让他登台亮相,去施符布道之类,谁知阴宁九根本就不让他出门,从他到这个时代后就没出过大门,没上过街。每天要做的是就是学习五斗米教的经典、科律,大祭酒的言行举止,登坛时应说的话和各种术语,有些拗口的不明白意思的大段文言还要原原本本背下来,弄得周全烦燥不已。 阴宁九的解释是,他必须牢记所有该记的,学会该学的,才能在外人面前露脸,不能坠了五斗米教的脸;另外还有一个很苍白可笑的借口,外面不安全! 周全没办法,只好天天背那些枯燥之极的经文,另外也学些安宅符、安胎符、化鲠符、镇魂符、辟邪符等,以及一些画符时用的诀法、步法,结煞咒语等等;郑易成和陆居波偶然来请安一下,没什么话说,洪涛则没有出现过。 教条中还有不吃肉、不偷盗、不**、不仗法术欺人,每逢五之日便要集中在一起,宣讲科禁威仪之类,回去后再向家人朋友宣传。这些阴宁九一句带过,不但没有解释,脸上还微有不以为然之色。包括洪涛、阴宁九、郑易成、陆居波这四个长生人在内,平日都没有穿道袍和绑布条,只有在开坛着才穿戴整齐。所以周全猜测,戒条上说的这些可能是老祖宗定的,现在已经过时了,嘴上说说就行,行动上不一定要遵守。 周全原本概念中的符咒就是一种东西,现在才知道,除了“符”,还有“箓”,箓主要是各种表章,用来通达鬼神。画好以后就相当于我们现代的一种固定表格,要用的时候填上相应的人名和出生年月就行了,但并不是互相通用的,有的表章是向鬼神报告某人的功过得失以清洗前罪,有的是祈祷平安长寿,有的是渡亡灵,有的是祈雨避灾等。 画箓时并没有画符那么多要求,洗手涮口,焚香祷告以后就可以了。除了符箓外还有咒语,咒语不用任何载体,直接配合诀法、步法,集中精神使出全力念出或喊出固定的音节就可以了。咒语的关健在于声音和行动必须雷厉风行,全身精、气、神尽在一声之中释放出来,法力高深的人可以降龙伏虎,震慑妖魔。咒语对修为的要求比画符更高,阴宁九只作介绍,并没有传授。 周全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可以入火不伤,他对符术已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不管有没有效,阴宁九教的他都用心记了下来,箓却没有什么兴趣,稍作浏览而己。 周全能猜得出来,阴宁九等人并不是真的要让他当大祭酒,也许是因为内斗,也许是另有目的,反正他这个大祭酒只是个空架子,摆给外人看的傀儡。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没有自由了,他要逃出去,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些人。 为了麻痹阴宁九等人,周全很合作,叫背书就背书,叫学符箓就学符箓,装作很享受这种生活,他们果然对他放松了下来,这样一住又是六天,大门外的守卫从四个变成了两个。 第六天晚上,周全再也忍不住了,半夜时分轻轻起床,摸黑出了房间。这个小院只有正门有路可通,其它三面都有屋宇相连。正门外有人守着,要想逃走,唯有爬上屋顶,从屋顶上逃走。 天上一弯细细的上弦月已快要落山了,空气很清新,完全没有现代都市都是浑浊污闷,满天无数的星斗,亮得如同蓝布上缀满宝石。周全趁着微光,爬上了院墙傍边一棵大得出奇的枇杷树,通过横枝荡到墙头,然后再爬过一截略高的封火墙,来到了屋顶。这是他早就已经看好的逃跑线路,只是到了屋顶之后怎么逃走他也不知道了,走一步说一步吧。 他用脚试了一下瓦片,落脚稳实得很,原来古代的瓦片比现化的至少要厚一倍以上,质量过硬,没过一百五十斤的人估计都踩不破,他踩上只有微微一点沙沙声,与一只老鼠造成的声响差不多。 周全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原来在古代飞檐走壁并不难,老子咱今晚正好踏月色而去也。 就在周全踏出第三步的时候,他眼前不足两尺之处突然多了一弯月亮,一个倒映在雪亮大刀片上的月亮,吓得他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第四章 逃离虎穴 周全正以为可以逃出牢笼获得自由之际,眼前多了一把闪着月光的大刀,握着刀的人正是阴宁九,他的后面还有两个壮汉,稳如泰山地站在瓦面上。 阴宁九冷冷地问:“都功想去哪儿?” “我,我呆得闷了,到屋顶上来吹吹风,看星星,你看这空气多鲜新啊,还有这月色和星光,真的太浪漫了,太美了。” “都功是有身份的人,怎好爬墙登瓦,快下去吧。” 周全向他作了个揖:“老爷子,我真的当不来这大祭酒,还是你们自己当吧,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拜托拜托!” 阴宁九冷哼一声:“都功说笑话了,大祭酒的位子怎能随意转让?夜露深重,都功还是回去睡觉的好,免得受了风寒,那时悔之晚矣。” 阴宁九的话里暗藏威胁,意思是你要是不听话,只好做刀下之鬼了。他抓住周全的一只手臂,从四五米高的墙头直接跳了下来,落地时却象是从一尺高跳下来一样轻盈。 周全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五斗米教的这四个长生人,可能早就知道他不是前辈仙人,也没有什么神通法力。那道避火符,十有**是阴宁九做了手脚,也许是洪涛等四人互相牵制争执不下,只好让他来作为一个中间的桥引,更有可能是这四个人的才能都不足以服众,对外没有足够的号召力,所以要借用“天降神人”的效应。 周全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这些人不但有奇怪的符法,还有高深的武功,强行逃走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能逃走,怎么样才能摆脱他们的控制? 只能以智取胜!这些人虽然武功高强,法术诡异,但过于迷信,知识面狭窄,甚至完全没有文化,怎能与一个有现代文化知识的大学生相比?至少周全比他们多了上千年的文化沉淀,这近两千年中出现的大阴谋、大诡计弄出一两个就能让这些人吃不消,他就不信搞阴谋会不如这些古人!对,就学学古代帝王铲除大权臣的方法,他立即就想出了第二个方案:当好大祭酒,利用下层人员的无知和崇拜广树德望,收买人心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后再把这四个家伙铲除,等成了真正的大祭酒,自然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洪涛他们什么时候才肯让他见人?这个计划不知要多久才能实施,更不知要多久才能见效果,周全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耐心等到那一天,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牛梦送东西进来时,周全用方言叫住了他:“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牛梦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紧张:“什么,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很有意思呐,不会是你做梦都想要一只牛吧。” 牛梦见周全不是问重要的事情,放下心来,自豪而又憨厚地笑了:“你真是神仙勒,连这个都知道。我阿爹说,咱家姓牛,却一头牛都没有,后来生了我,就管叫我牛梦,就是做梦想要有一只牛。” “哦,那你家现在有牛了吗?” 牛梦的脸沉了下来,眼睛有点红,“我没家了,都死了,就剩我一个……被万恶的官兵杀了。” 周全吃了一惊,“对不起,挑起你的伤心事了,可是官兵为什么要杀你家里人?你们倒底是什么人?” “官兵来杀土匪,找不到土匪就杀人,割了头当土匪……”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吓得牛梦赶紧闭嘴,急急走了,看样子他只是五斗米教内干杂役的低层人员,被阴宁九等人限制了不敢乱说话。可是这个时代,汉人已被胡人杀得只剩下几千万了,官兵应该不会还杀自己老百姓吧? 就在这一天夜里,周全终于被带着出门了,但是一出门立即钻进了马车,车蓬庶得严严实实,后面是厚厚的牛皮帘布,两个人把他夹在中间不让动。上车前周全看到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在往外走,还抬了不少东西。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搬家了。 虽然看不到外面,周全却可以感觉是出了城,马车一路颠跛,显然是在荒郊小路,震得他骨头都快散了架,他从来没坐过这么难坐的车。走了半夜,在一处独立的庄院里停下。阴宁九带了有三十多人留在这儿,其他人都不知去哪儿了,周全依旧是足不许出户,牛梦负责给他煮饭之类,那个叫小菊的却没有再出现。 不料只住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又转移,这一次却只有牛梦陪着周全坐在车里,周全挑开车帘一角往外面偷看,后面还有几辆车,有一些骑马和走路的人护在前后和两边。 他压低声音问:“牛梦,这是去哪里?” 牛梦搔搔头,“我也不知道,**师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好象四个**师吵架了,又听说是有仇人要来追我们。” 周全觉得不妙,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这些人并不是正正经经的五斗米教徒,而是借着教名组织起来的土匪,很可能就是官兵口中的土匪,他的计划不一定有实施的机会,再呆下去很可能被当成匪给抓去砍头示众了。 “牛梦,你听我讲,他们不是真的要叫我当大祭酒,而是强迫我当傀儡。你知道傀儡是什么意思吧?也就是说,我是不由自的,我不愿意当大祭酒,是他们强迫我的,你明白吗?” 牛梦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明白了,但却不敢置信,“你,你是神仙,**师不会强迫你。” 牛梦口中的**师就是指阴宁九,今天这一队人都是属于阴宁九这一部份的,他们都是这样称呼阴宁九。 “你不知道吗,他们把我当成囚犯一样关着,他们连大门都不让我出去,他们是不是不许你与我讲话。” 牛梦点点头,接着又摇头,显得很迷惑。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愿意帮我吗,想办法让我逃走,好不好?” “不不不,**师会打死我的,**师的话一定要听,他叫我看住你,你不能逃走。” 碰上了个死心眼的人可真是没辙,周全暗叹了一口气,但他马上又有了新主意。“我是天降神人对不对?” 牛梦点头:“是!” “我是大祭酒,我是最大的法师,你要听我的话对不对?” 牛梦略有迟疑,还是点头说是。周全暗喜:“现在我以大**师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话做,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护我的安全,你愿意不愿意?” 牛梦想了想,还是点头应是,“我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护你。”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迅接近并盖过了他们一行的车马声,接着刀剑撞击之声大响,还夹杂着痛呼声以及叫骂声。 周全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只见微微月光下几个黑影在打斗,度非常快,刀剑反光闪烁令人心悸,后面还有不少黑影出现。眼前人影闪动,车队前面和原本护在车两旁的人都迅往后面冲去。 突然听得一声暴响,一团火焰爆开,烧着了两三个人,那些人身上着火在地上乱滚,惨叫之声响彻夜空。借着火焰的光亮,周全看到阴宁九不知何时已穿上了法衣,绑了黄头巾。只见他食中二指夹着一道符纸向敌人指去,大声一声:“迅雷,疾!”他手中那道符无火自燃,紧接着一道雪亮白光划过,霹雳声震耳,竟然在无云无雨的晴朗夜空突然生出一道闪电,击在一个敌人身上,把那人击落马背。 天啊,魔法!周全差点惊叫起来,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是魔法,是符法!原来符术不但可以治病和表演,还可以用来攻击敌人,只是他们却没教过他这种符法。 牛梦也看到了,带着惊喜崇敬的声音说:“**师又在施法了!” 但是阴宁九也仅是出这两次符法攻击,就被围上来的敌人近身缠住无暇使用道符,后面有更多人涌上来加入战团,战斗极为激烈。 周全突然惊觉,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一推厚皮帘布,跳下车就往路边的荒野中跑去。牛梦见周全跑了,撒腿也追了上来。 周全外面穿的是一件长衫,走路都迈不开脚步,更跑不起来,只好用手拉起下摆往前跑。听得后面有人追赶,更是憋住一口气,拿出百米冲刺的度越过一片荒草地,钻进了有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中。灌木丛内有许多荆棘利刺,但他这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使尽吃奶的力气往前乱撞乱挤,任那荆棘勾破了衣裳,划破了皮肉。 跑了一程,已渐入一片树林中,打斗之声已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和刮动树叶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这人怎么也不开口说话?难道是牛梦?他传过身一看,果然是牛梦。他松了一口气,扶着一棵树俯身狂喘,“你,你追我做什么?” 牛梦也有些气急,但却比周全好得多,“**师叫我看住你。” 周全狠狠吸了几口带着草木气息的清凉空气,说话才顺畅起来:“我不是对你讲过了吗?我不想当他们的大祭酒,他们不是法师,也不是好人,你就让我走了吧。” “不行,我对神仙过誓,要听**师的话。” “拜托,我是大祭酒,我比他还大,我还是天降神人呢!现在我命令你,站在这儿不许动,不许追我!” 牛梦果然站着不动,周全转身又跑,跑了有几十米,后面脚步声渐渐响起,牛梦犹豫了一会又追上来了,这小子真有一股牛劲。周全也不去管他,只管向前跑,又跑了有十多分钟,气喘如牛,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身上的长衫已被树枝和荆棘勾得破烂不堪,那影响他逃命的宽大裤裙下摆也被扯去了一大半,变成了碎花裙,破破烂烂古怪之极。 周全装出生气的样子:“你,你又追上来做什么?你敢不听我的话?” 牛梦想了一下才说:“你不会杀我,**师会杀我,所以我要听**师的。” 周全几乎晕倒,看来这小子一点都不笨,就是倔强得象头牛。 “你要是敢再跟着我跑,我也会杀了你!” 牛梦突然笑了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憨厚中明显带着善意,“我知道你不会!” 周全觉得心里有点暖意,这是他来到这个陌生地方后得到的第一份信任,而且是出自内心的。 “你如果一定要跟着我,那就跟我一起跑得远远的!你一定知道跟着他们没有好处,他们只是在骗你,在利用你,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师,也不是神仙的代表……” 牛梦不停摇头表示不信。这个时代的穷人没有文代,迷信思想根深蒂固,要叫他相信这世上没有神仙,没有法术,决不是三言两语能办到的。牛梦不是对**师们完全没有怀疑,只是被洗脑久了,又怕阴宁九这些人的手段,对阴宁九又敬又怕,不敢违背他们的命令。 周全只好换了一个方式:“我是大祭酒,是神仙的代表,从今以后,你要完全听我的话,尽全力保护我,你能做到吗?” 牛梦说:“我已经答应过你了。” 周全暗觉惭愧,确实在车上时牛梦就答应过他了,古代大部份人还是非常守信用的,真正一诺千金,也许牛梦一直跟着他,还有保护他的意思,否则早就把他抓住拉回去了。 “好吧,那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我们该往哪儿走?” 牛梦茫然摇头,他是孤儿,无处可去,周全更不知自己要往哪儿去,加上跑了许久迷了路,不知身在何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两人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第五章 赤子之心 周全担心阴宁九等人会追上来,不敢多停留,跑一程歇一会,一路上也不知惊起了多少野兽,幸运的是没有碰到虎豹之类的猛兽。也不知跑了多久,估计已是下半夜,因为半轮上弦月已经消失了,四周出现了一些雾气,偶然有露水滴下,林内更显黑暗。 周全真的没力气再跑了,靠在一棵树上不想动,“牛梦,他们应该追不上我们了吧?” 牛梦的彪悍的身影在雾气中显得有些蒙胧,只有一对眼睛黑白分明,他没有说话,但却显得很警惕和担忧,甚至比刚出逃时还紧张。 周全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有猛兽吗?” “我们逃不掉。” 周全一愣,还没开口,附近呼呼风声响起,似有无数人破空飞行,以及拂动树叶的声音。阴宁九的声间响了起来:“小牛子做得不错。” 周全一颗心几乎凉透了,“牛梦,是你给他们留下记号了?” 牛梦一脸痛苦之色,没有说话。阴宁九穿过树叶而出,周围出现了七八个他的手下,在阴暗的林中看起来如鬼魅似地突然冒出。 阴宁九说:“都功真是好兴致啊,半夜三更到树林里玩躲猫猫,快跟我回去吧,大伙都等着你呢。” 周全不理他,心里那个郁闷啊,跑了一整夜还是脱不了魔爪,并且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对别人产生了信任,却被这个外表木纳、实则奸恶的小鬼头给卖了。这件事比被再次抓到更令他颓废,他恨恨地骂了一句:“算了瞎了眼!”转身就向外冲出去,对阴宁九等人视若无睹。 阴宁九大怒,叱喝一声,众人齐追了上来。周全奋起全力跌跌撞撞狂奔,林木葱郁,他又是随意拐来拐去,阴宁九等人虽然身有武功,行动度快,一时竟也追不上,数次想抱抄没成功,反是牛梦追他久了知道他的习惯,追得最靠近。 阴宁九喝了几次停下,周全充耳不闻,他终于动了真火,往口中吞了一道符,在印堂上拍了一下,喝道:“清风无量,送我千里!”他的度忽然快了许多,轻飘飘似无重量,穿梭林中如鬼魅。这时周全正好来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阴宁九一闪便到了他后面,一把扯住了他的后衣。 周全在此性命关头,潜了无穷潜力,向前猛扑,“哧拉”一声,破长衫被撕下一块,阴宁九只得到了一片破布。 阴宁九一跺脚跃起,再一脚踹在大树上,整个身体横过来如一支箭般向周全射去,一探手又抓住了周全的右肩膀。周全此时已经气昏了头,气红了眼,想也不想,一拳就向阴宁九打去。 这一拳握起时还没感觉异常,打出去时,他突然觉得这条手臂充满了力量,肌肉鼓得象要爆炸,里面有一股火一样的热流在涌动。拳头正迎上了刚落地的阴宁九的胸膛,一股澎博力量汹涌而出,“砰”的一声,将阴宁九打得飞了出去,竟然比刚才飞过来的度还快,只是来是是横着,回去时是竖着。 阴宁九背撞在一棵海碗大的树杆上,把树撞折并且喷出了一口鲜血。这下事起突然,众人都被惊呆了,周全自己也惊呆了,这一拳真的是他自己打出去的?他变成武林高手了? 阴宁九惊怒交集,眼中杀机大盛,手一挥,腰间的朴刀应声而出,化作一道疾电射向周全。这一刀如惊虹一击,便是身有武功的人都难以避过。周全精疲力尽,兼且正在愣神,哪里能躲得过?眼看就要丧生在刀锋之下。 一个黑影从周全身边扑了过来,用自己宽厚的身体挡住了周全,那一把刀从他背后**,将他钉扑在地,头刚好在周全脚边。这人正是牛梦! 周全被这一连串的惊变吓呆了,他隐约感觉自己错怪牛梦了。他顾不上逃命,半翻过牛梦,抬起他的头:“你,你没事吧?你为什么帮我挡刀?” 牛梦脸苍白得可怕,满头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咳了几口血出来,艰难地说:“他们,在我身上,下,下了符……追,追来。” 周全觉得眼里酸,险些丢下泪来:“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怎么这么傻啊,我错怪了你,你还来救我。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要坚持住!” 牛梦的眼神有些暗淡而散乱,但脸上却有一种喜悦和自豪,“我,我说过,要保,咳……保,保护你。” 周全眼睛终于模糊了,接着化为眼泪滴下,落在牛梦的脸上。但他很快擦掉了眼泪,无比坚决地抬起头来,对着围过来的人说:“你们快救救他,我答应当你们的大祭酒了,只要救了他,我再也不跑了。” 阴宁九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过近,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霸道的拳法,是谁派你来的?” 周全语无论次:“你快救他,快把你的符拿出来,快啊,我什么都答应你了。” 阴宁九不为所动,杀气腾腾地盯着他:“说,你是谁派来的?” 旁边另一人已经火了,“管他是谁派来的,杀了他就是!”说着已扬起了刀。 忽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大半夜吵吵嚷嚷的扰人清梦,真是大煞风景。” 这声音如同在众人耳边说出,但却看不到有人,远处又有一个如同女子一样柔媚的声音说:“好一对有义气的男儿,现在世上这样的人不多了,死了有点可惜。” 另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间说:“叫你们别多管闲事了,又是你两个忍不住。” 想不到附近还有这么多人,阴宁九突然想起了周全那一拳,很有可能是高人借周全的手打出的,要是高人现身……此地不宜久留,他使了一个眼色,刚才那举刀的人便一刀向周全脖子处砍去。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那人大刀脱手飞出,一枚三寸来长的小剑打飞了大刀后,余势不衰射在一株树身上,匆自翁翁振动。阴宁九等人目力好,已看清那支小剑一侧绿油油,一侧雪白鲜新,竟是一支刚削好不久的小竹剑。 五斗米教众人大吃一惊,这么小的一枚玩具小剑从远处射来,震落正全力砍下的大刀后还有这样的威势,剑之人的武功修为可想而知。这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他们了,况且林中至少有三个人以上,他们决对没有讨好的可能。七八个人都往嘴里吞了一张符,往额头上一拍:“清风无量,送我千里!”如一阵风似地急跑了,只留下划过树叶的沙沙音。 林中有人说:“原来是五斗米教的奸徒,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说完之后就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声息。 周全见牛梦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染红了,人已经昏迷,呼息极为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不由焦急万分,高声说:“树林里的前辈,我知道你们是前辈高人,不愿意多算闲事,可是这位小兄弟重情重义,用身体帮我挡刀,他要是死了,我会一辈子不安的,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林中没有反应,只有几声虫鸣,好象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存在。 周全是个至情至性的人,错怪了牛梦,牛梦却以命相救,震憾事了他的心灵,这时他也顾不上面子了,“我给你们跪下了,他本来是没事的,只因为答应了保护我,才替我挡刀,你们就不肯救他一下吗?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他是好人,求求你们了……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们就大慈悲吧。” 周全身边突然一声轻叹传来,接着刚才的女声说:“他为一言之诺舍生替死,你为他不惜跪地求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可惜不是我们不救他,是我们也救不了他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不错,这一刀几乎穿胸而过,虽然没有正中心脏,但已伤了肺俯,万难再治了……便是治好了,一辈子也是喘气咳嗽,形如废人了。与其活着受罪,不如死了算了。” 周全心中一阵冷,想不会是这样结果,一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多么纯朴善良的一个年轻人啊,想不到就这样废了。他抬起头,不甘心地说:“只要还活着,总是有机会治好的,求各位前辈帮个忙,不管治得怎样,我都一样感激。” 他身边突然现出六七个身影,个个披散着长,宽袍大袖,面貌虽然看不清楚,但都显得很白,周全心里不由猛跳,还好知道这几个是前辈高人,要不然一定会当成是幽魂现身了。 其中一人过来,在牛梦背上点了几下,然后抱起来向高处走去,周全只好跟着他们。走了几十米,来到一处较高的平顶巨石上,上面有一堆燃尽的篝火,以及几顶油布搭起的帐棚。 几人扶着牛梦坐在地上,其中一人以掌按在牛梦头顶上,另两个人一人一边平举牛梦的手,用手指顶在牛梦的胁下,刚才抱牛梦的人撕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背部按压了几次之后,出手如电,刹那间**了十几枚银针。周全还没看清楚,他已喝了一起“起”,将大刀拔了出来,也没见多少血流出,他已迅在手中搓动什么东西,一股气体冒出,从牛梦的伤口处钻了进去,约有一两分钟才停止。 把药力直逼入伤口深处,这种医术真是太神奇了!周全忐忑不安地问:“前辈,怎么样了?” 那人咳嗽两声,“他年轻体壮,命是保住了,但我本不是医者,技仅于此,天亮后你带他去找高明的大夫吧。” 周全连连称谢,心里暗想,除非华陀这时还活着,否则世间哪里还有比你更高明的大夫! 牛梦的伤势暂时稳定了,包好伤口趴在地上不动。这时天色已微亮,几个前辈高人将头挽起,用棘刺或竹片笄住,周全这才看清眼前共有七个人,给牛梦治伤的是个一脸病容的白胡子老头,不时咳几下,好象病得不轻;苍老的声音却是一个中年人,容貌清俊高雅,有一股孤傲不驯之气,随随便便在哪里一站,就如万年古松迎风屹立,有一股澎湃气势逼人而来;声音懒洋洋的人很年轻很帅气,脸形优雅,皮肤白晰,一双眼晴特别明亮,似乎从来就没有眨过;声音象女子的人,长得比女子还好看,不但脸形俊秀,皮肤比那个帅哥还要白嫩几分,但看他言行举动是明明是男的,周全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除此外还有一个矮小的、醉眼蒙胧的半老头;一个稳健沉着,提着大铁锤的书生;一个象古画上的中年李白一样有气质的文士。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都很异样,每个人都有一股非常出众的气质,一种周全很难形容的气质。 这七个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披散着长,穿着天然颜色的宽大麻布衫,他们看起来古怪而格格不入,但站在一起却又非常自然,就象是松树边长了几支翠竹,雪地里开了几朵梅花,再自然不过了。 周全心里说:这一定是世外高人! 第六章 竹林七侠 周全见七人个个都是万中难得一见的异相,举止非凡,气质过人,忍不住说:“七位前辈风骨如仙,我真是仰慕得紧,不知能不能告诉我姓名。” 那个文士略一皱眉,似有不悦之色,“莫非你要日后来报恩?” 周全先是微微一愣,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这七人避世不见人,一定不喜欢世俗的东西,他这话是在嫌自己是俗物,于是应道:“不是不是,七位前辈举手之劳,自然不图我报答,我也没能力报答,天天记着,你累我也累,倒不如无所谓罢了。问你们名字,只是想认识你们而己。” 周全这句话一出口,连几个对他爱理不理的人都认真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再看他肤色白晰,眉目清秀,文质彬彬,身上却是古怪的“乞丐装”,加上寸许长的短,绝对不属于他们这时代的产物,不由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周全还不是很明白,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名士都是有着自己独特个性,穿着古怪的服饰,以此显示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当然,不是说穿得怪就可以成为名士,先要有学问,有气质,再加上怪异而得体的服装,说一些不入流俗的令人惊讶的观点,差不多就成为名士了。周全与生俱来就是短,所以显得自然,加上他的文人气质,一点也不客套的言论,与牛梦古怪的交情,不能不令七人开始好奇。 那个松风伟岸,声音苍老的中年人说:“我叫嵇松。” 容貌秀美如女子的人说:“我是阮秋。” 背着大葫芦的矮小半老头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我姓刘,名字醉得忘记了,呃……” 双目明亮的帅哥说:“我是王介。” 淳朴和蔼,提着大铁锤的书生说:“向轶。” 象李白一样有神韵的白脸长须文士说:“你叫我阮轩就行。” 一脸病容的老头子咳了两声:“轮到我了?老夫名叫山晚。” 周全都点头示意,这几个人的姓倒是比较少见,姓嵇,姓山,姓刘的醉得不知自己叫什么,他脑中突然崩出一个名字来,脱口而出:“你们是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是指三国末期魏国的七个非常著名的文人,名字分别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阮咸,他们“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常集于山阳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称竹林七贤。这七人不但个个文采出众,玄学精湛,著书立说名噪一时,而且才艺非凡,风流无两,都是当代的偶象级人物。你可以不认识嵇康,但不能没有听说过千古绝唱的琴曲《广陵散》;你如果不知道刘伶的名字,就算你能喝五斤烈酒,能醉上十天,也不能算是酒鬼;如果学过弹琵琶,你一定知道中国琵琶(直颈琵琶)的另一个名字是叫阮咸。 七贤中的其他人能与嵇康、刘伶、阮咸齐名,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每个人的故事都可以说上三天三夜。这样的人,不但在当代是偶象,便是几千年后还是永远的偶象。周全虽然对魏晋的历史不熟悉,但一些名人逸士,如竹林七贤还是知道的,特别是嵇康和刘伶,那是曾让他神往不知多久的名字,这时见他们正好七个人,姓正好又对得上,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竹林七贤四个字。 七人微有惊异,嵇松问:“你口音不是中原人,也不是江南的,你不是汉人?” “我是汉人!” “是汉人怎不知先贤已过世近百年了?” 周全忙说:“我是从很偏远的地方来的,这个,这个年代有些弄不清楚。” 阮轩哦了一声才说,“我们乃是竹林七贤的后人,因仰慕先贤之名,神往之至,故聚齐七人,啸傲山林,不问世事,以弹琴饮酒为乐,或有相识者,称我们为竹林七侠。只是我等生性淡漠,不问世事,却当不上一个侠字。” 原来是竹林七贤的后代,周全更是肃然起敬,但他们不喜欢世间之礼法,脾气也有些古怪,他也摸不透,不敢随便说恭维的话。 七人看起来象是淡漠的人,也不再追问周全,各自开始收拾东西,嵇松背了一张有布套的琴,阮秋背着一个圆头的琵琶,王介手上带着一把绿竹片削成的剑,原来那只小竹剑是他射出的,想不到他看起来年轻而斯文,内功却极为深厚。 周全看着貌似女子的阮秋,忍不住笑了起来,阮秋不由诧异道:“莫非我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你是阮咸的后人吗?” 阮秋说:“是” 周全强忍住笑,“我听说阮咸与别人一起喝酒的时侯,总是用大盆抢着喝,猪来喝酒了,他不但不赶走,还与猪一起喝,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阮秋脸上微微一红,“确实有过一次,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但你却不知他已过世数十年了,怪哉!” 周全是想到,阮咸不知与阮秋长得象不象,如此气质如玉的人,要是与猪一起喝酒,那场面真是叫绝了,所以忍不住笑起来。 说话间,七人已收好简单的行装向林中走去,并不问周全何去何从,也没有与他道别。这时牛梦还躺在地上没有动静,周全不由急了:“前辈……你们不能丢下我啊。” 阮轩说:“莫非要我们在这里陪你?” “不是不是,我不认得路,你们能带我们走吗?” 除了刘醉还在醉,其他人都摇头,他们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带着两个累赘。 周全再说:“救人要救彻底,你们把我丢在这儿,要是五斗米教的人来了,或者是有猛兽来了,我们两个都死了,你们不是白救了吗?” 向轶问:“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周全也不知要去哪儿,反正不能独自留在荒山野岭中,跟着他们总没错。“我没地方去,让我跟着你们吧。等我朋友的伤好了就离开,万一我朋友有什么情况,也好随时请山晚前辈救治。” 嵇松说:“早叫你们不要多事了。” 阮秋说:“难得见到了两个有情义的人,看着被人杀了难免心中不安,不能不帮。” 王介说:“你就跟着我们走吧,我们会走慢一点。” 可是牛梦比周全还强壮得多,重伤在身,周全又不敢轻易乱动他,不知该如何下手,急得团团转。 王介叹了一口气走回来,向轶也跟了过来,找了两根长棒,再扯此藤条缠在上面,做成一个担架的样子,轻轻把牛梦面朝下放在上面,然后抬着往前走。两人惯在林中生活,又身有武功,抬得是又平又稳。 周全跟在旁边,心里感激之极,这七人看似冷漠,其实不是绝情的人,否则就不会现身相救了,他们比五斗米教那些又跪又拜的人强多了。并且有他们在身边,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走了一程,周全忍不住问,“牛梦为什么还没醒来。” 山晚说:“他受伤过重,让他在熟睡中可更好吸收药效和愈合伤口,三天后自然会醒来。我已经尽力了,能痊愈几分就看他的造化了。” 竹林七侠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地,随意乱走,哪儿风景好就往哪儿走,随时都会停下来,摇头晃脑吟上几句诗,喝上几口酒,有时就一些简单的问题争得津津有味。 从天刚亮走到午后,他们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有时山路崎岖难走,他们又走得很快,周全根本就跟不上。他拚命逃了一整夜未休息,没吃任何东西,再走上这大半天,虽然是空着手,已经觉得眼冒金星,双脚迈不动。但人家好意救了自己和牛梦,还帮忙抬着牛梦走,实在不好意思再影响他们的行动,只好咬紧牙关硬撑着。走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脚还属不属于自己了,只是机械地向前迈,时不时还跌一交。 还是阮秋比较细心,觉他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于是招呼众人在一小条溪边停了下来,山晚、阮轩两人去找吃的。 周全瘫软在地上,几乎晕死过去,休息了好久,听得有人叫吃饭,这才勉力坐起来。本来以为可以吃些烤山鸡、烤野兔之类,谁知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洗干净的草根树皮,七侠已经开始拿起树根“吃饭”了。 周全不知该怎么下手,但肚子又实在饿得厉害,只能随便拿起一根细细长长、象一根木棒的,还长着细毛的树根,闭着眼往嘴里啃,想不到入口还算鲜嫩,还有些甜味,于是开始大嚼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吃!” 山晚说:“你吃的是山药,这是党参,这是伏苓,还有那是黄精,你可要认清楚了,跟着我们是要轮流找吃的,不能总是我们侍侯着你。” 周全连连称是,啃完山药,又拿起小萝卜一样的党参往嘴里塞,不料却苦得他直皱眉头,不过没办法,谁叫肚子饿呢,管它苦的甜的还是酸的,先填饱了肚子再说,他一个人比七人吃的还多。 还好吃完后,七侠觉得这个地方水清山秀,颇有诗意,并没有立即要走,周全松了一口气,立即眼一闭完全不省人事了。 第七章 高人隐士 周全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际,他觉得有婉转的琴声在耳畔回荡,开始时如慈母在轻声呼唤着远游的儿子,又似情人在低低诉说着她的眷恋。接着琴音开始多变,有时如临绝顶,松涛阵阵;有时如入幽谷,清泉叮咚;时而如夕阳之下,荒凉古道一人独骑;时而似烟雨江南,夜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周全不知道是在做梦听到琴声,还是因为听到了琴音,让自己的梦境不停变化,总之眼前的风景在不停地随着琴音的变化而变化。不知什么时候,琴音之外又多了一种声音,高雅、清亮,铮铮不绝,似与琴音在应答,又似两个顽皮的小孩童在追来逐去。听着听着,周全突然想起,莫非是嵇松与阮秋在弹奏?一想到这儿,他立即摆脱梦境惊坐起来,想要听个仔细,但是琴音和琵琶音恰好在这时停了,他只听到了袅袅余音。 原来天已经全黑了,借着微微星月之光,牛梦就躺在他旁边不远处,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再远一点是醉烂如泥的刘醉,河边不远处一个坐得毕挺的背影,应该是嵇松。周全松了一口气,感觉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很多,不知是吃下去的大量中药材起的作用,还是梦中那琴音让他觉得神清气爽,疲劳尽复,只是双脚的肌肉还很酸痛。 这时周全听到了微微的破空之声,象是有人在舞剑,他轻手轻脚地朝那边走过去。果然,不远处的林中空地上有个人在舞剑,正是长得极帅气的王介,手中一把半绿半白的竹剑缓缓舞动,披散着长,配合着舞蹈一样的步法,就象是在跳舞,飘逸之极,潇洒之极,没有一丝杀气,没有半分火气。 周全不知道这样的剑法能不能杀人,他只知道这剑法很好看,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一种舞台艺术或者行为艺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电视剧和电影中见过有人把剑这样舞法。 王介练了一会儿,突然改变了剑法,竹剑柔韧之极,晃动之际,好象满山坡的翠竹在迎风摇曳;绵密之时,又似万片竹叶化为利箭射出;他的步法轻灵,动作轻柔,但出剑如利箭离弦,又疾又快,刺、挑、甩、拍,引,周身都罩在一片绿光之中,舞到疾处,连带周边的草木树叶都跟随着他的剑势摆动。 周全虽然不懂剑法,但却知道这是可以杀人的剑法,并且是很高明的剑法,看到彩精处,不由赞了一声好字。王介一闪已到了他眼前,微笑地看着他:“你说说好在哪里?” 本来在武林中窥看别人练武是大忌,但七侠崇尚老子、庄子之道,放纵自然,并不在乎世俗中的东西。周全知道对这些人不必客气,率性而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才是最恰当的,矫揉做作只会得到反感,正适合自己的心生,于是照着自己的感觉说:“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舞剑的,真的可以用这个“舞”字来形容,特别是前面的剑法很好看,可惜没什么威力。后面的剑法柔韧坚挺,迅捷绵密,又凌利,又柔韧,就象竹子一样,很坚挺锐利,又能曲能伸,弹力无穷。” 远处的嵇松听了这话,转过来向这边看了一眼,颇有赞赏之色,很快就转了回去,象是没有动过一样。 王介喜道,“想不到你看一遍就掌握到了我的剑法精髓,难得难得。我的剑法是观察风中摇竹学来的,所以你没在其它地方见到过。前面演的剑法是最近创作的,等熟练了再舞给你看。” 周全大为敬服,无师自通居然能把剑法练得这么好,这人真是个练武的天才。 王介聊了几句,又去揣摩他的舞蹈剑法了,周全到牛梦身边查看了一下,牛梦深睡不醒,脸色很难看,但呼吸还算平稳。周全不由暗叹了一口气,他把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当成了驴肝肺,牛梦居然还肯为他挡刀,便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啊!要是牛梦不能完全好起来,只怕他一生都要感到遗憾和不安了。 周全呆了一会儿,来到小溪边,用清冷的水洗了一把脸,抬头才现阮轩正站在上游溪中,上半身**露出水面,披散着象女子一样又黑又长的头,右手执一枝毛笔在凌空写字。周全对书法极感举趣,便顺着他的笔画看去,但见他写的每一个字都有一米大小,横竖撇捺都如舞剑一般。 周全看他写了几个字,笔势开放俊明,结构严谨,感觉挺熟悉,再一想,原来他在是在临摹王羲之的《黄庭经》,周全曾经也临摹过一两个月,所以觉得眼熟。 看了一会儿,阮轩收了笔,周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把字写得这么大?” 阮轩笑道:“为何不能写得这么大?” “因为写得越大,越不容易掌握结构,平时书写也不会写到这么大,所以……我知道了,你是在练武功,这是一种武功书法。” 阮轩这才转过头来,“我不会武功,只会写字,大小随心,何必拘泥?对了,你为何用我的洗澡水洗脸?” 其实河水是流动的,哪处上游没人洗澡洗衣?周全知道他有开玩笑的意思,竹林七侠象竹林七贤一样,行为怪异,他这时如果说是不知道上面有人,显得有些强辩,也显得很苍白。心急之间,突然想起一个典故来,于是说道:“古人‘洗耳不听亡国音’,我若不把脸和耳洗干净,怎能与你们为伍?” 阮轩“咦”了一声,后面林中也传来好几声惊讶之叹,嵇松、山晚、阮秋都现身出来,连醉得靠在石头上睡觉的刘醉也睁眼看了他一下。 “洗耳不听亡国音”说的是上古隐士许由和尧的故事。尧是一代有德望的明君,生的儿子却并不出色,于是就想找一个有才德的人接自己的皇位。有一天走到僻幽静处,见一人倚溪临水,将一小瓢在水中转着玩,尧觉得奇怪,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务正业,躲在这么僻静的地方玩水瓢?”那人说:“我看破了世情,了却了名利,去了家私,弃了妻子,远离爱欲是非之门,抛红尘之径,避处深林,齑盐蔬食,怡乐林泉,以终天年,平生之愿足矣。”尧帝听了大喜,此人眼空一世,忘富贵之荣,远是非之境,真仁杰也,帝位正该让他。不料那人听尧说要把帝位传给他,拿起小瓢踏得粉碎,两只手掩住耳朵,飞跑到溪边洗耳。 洗耳的人便是许由,正好他的好友巢父牵了一只小牛过来饮水,见许由在洗耳,问他:“你这耳朵能有脏啊,一直洗个不停?”许由又洗了许久才说:“尧想让我当帝王,我厌恶听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洗耳。”巢父听了,把牛往上流牵,说道:“你如果真的隐居,尧怎能见到你?一定是你故意招摇,欲求名誉。现在水被你的耳朵洗脏了,可不能脏了我的牛口。” 竹林七侠想做的便是许由、巢父这样的隐士,周全说洗了耳才能与他们为伍,也就是把他们当成真隐士了,这个马屁拍得正到好处,借用这个典故,既表明了自己理解七侠的志趣理想,又解了阮轩的戏谑刁难,回答得算很得体,所以七侠都有些惊异。 向轶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果然不是俗物,不亏了帮他抬人赶路。” 阮轩哈哈一笑,把毛笔丢了过来,“口说无用,想与我们为友,先写一个字来看看。” 周全接过笔一看,是一支崭新的大羊毫,没有沾过墨,他也凌空书写,写的就是阮轩那几个字,只不过小了两三倍。 阮轩微微点头,“有点根基,可惜力道不足,刚柔未济,字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周全本来对自己的书法较为自负,被他一激,未免有些不服,“你再看看我的行书!”说着他又写起来,行笔流畅,字字灵动,写的正是王羲之此时还没写出来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只不过周全把原贴的字次序打乱了。 竹林七侠都在一傍惊异地看着他,阮轩更向他拱手深深鞠了一躬:“好字,我不如你!还请你指教。” 周全忙学他的样子回礼:“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只是学别人的书法而己。” 阮轩大惊:“是谁写的?除王右军外,谁还能写出这样的字?可是王右军也未必能写出这等神韵来。” 王右军就是王羲之,他这时任会稽内史,右将军,所以被人称为王右军。周全吱吱唔唔不肯说是谁的作品,阮轩也不再追问,只是叫他再写一遍。周全再写了几个字,这次提心吊胆,运笔气势远不如前一次,完全没有神气可言。阮轩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字是好,可惜笔意不连惯,越写越差。” 周全当然不敢把还没出现的《兰亭集序》原原本本写出来,人家作者还在世呢,被人家知道就麻烦了。并且就算按原贴临下来,也要看挥得好不好,他以前每一次写的都不能尽如人意,否则《兰亭集序》也不能叫天下第一行书了----这是属于一次神来之笔的作品,连王羲之后来都写不出这样的水平。 七侠也没再理他,有的去打坐,有的在慢慢喝酒,有的在争论“宇宙是实的还是虚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等不着边际的问题。周全知道这根本争不出结果,所以也没插口,又倒头去睡了。 第二天清早醒来,周全身上盖了一张油布,不知是谁为他盖上挡露水,他不由觉得心里有些暖意。随意洗了一把脸,又是吃一些草根树皮,喝一些溪水,然后就上路了,牛梦还是由向轶和王介抬着走。这一天七侠走得慢了许多,对周全也热情了许多,并且不许周全叫他们先生和前辈,直接叫名字或是大哥就行。 听众人互相之间的称呼,周全才知道嵇松才是最老的一个,貌似四十来岁,其实比白苍苍的山晚还要老得多,王介和阮秋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其实也远不止这个岁数。周全估计七人中最小的也有三十岁以上,最老的至少有八十岁,可能是他们以药材为食,又没有什么欲念,所以不容易老。 这一天中午有停下来休息,周全和山晚一起去找可以吃的药材,又学到了不少新知识,下午继续游山玩水,晚上在一处山脚下安营休息。 这儿一条小溪从山谷中流过,他们落脚的地方是林中一片空地,约有几百平方米,一边紧临溪水,周边尽是合抱数细的大树,地上有不少枯枝腐叶。 吃过晚饭,七侠又开始了他们自己的误乐,周全走得累了,还是早早去睡。不料他刚躺下,七侠突然全站了起来,眼中精光闪烁,凝神戒备。周全同时也感到了危险的气氛向向己压来。 第八章 术武对决 竹林七侠忽然惊起,周全也感觉到了有危险的气息,最明显的是周围的所有虫鸣声都停止了。 是有敌人,还是有猛兽? 嵇松扬声说:“何方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还躲躲藏藏?” 风声和树叶摇动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接着远处树上石后都有黑影在闪动,少说也有十个人,其中一人喝道:“竹林七侠,我们五斗神教与你们向无瓜葛,为何骗走了我们的大祭酒?” 洪涛的声音也响起来:“都功,你怎能不声不响跑出来玩呢,现在玩够了,也该回去了,大伙都等着你呢。” 原来又是五斗米教的人,七侠齐看了周全一眼,想不到眼前这个古怪的年轻人竟然真的是五斗米教的大祭酒,那么他们该不该再插手? 周全急了,“不是,我不是他们的大祭酒,是他们逼我做的,七位大哥别相信他!” 七人移动脚步散开,有意无意把周全和牛梦护在当中,嵇松哼了一声:“己所不欲,匆施于人。我们没见过什么大祭酒,不要来打扰我们的兴致。离去!” 郑易成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当中的年轻人就是我们的新任大祭酒!” 刘醉醉眼蒙胧,打着哈欠说:“什么好酒?好酒你们还不喝,还让它被人偷走了?” 王介笑道:“你们白活了这一把年纪,连自己的大祭酒都看不住,还好意思出来找?你们五斗米道什么时候开始用小娃娃当大祭酒了?” 陆居波怒道:“找死。烈风,疾!”想不到他这次居然不口吃了,随着他的喝声,一股疾风呼啸如裂帛,带着落叶土石向王介冲来,所过之处草木断折,枯枝落叶翻滚中隐约可见风的形状如一把五六米长的大刀。 王介大喝一声,两只大袖瞬间膨胀鼓起,向着来风拍去,也是一股大风冲出。两风相撞,嘶嘶声中气流乱旋,附近枝叶纷飞,地上的土石都刮去了一片,撒得到处都是。 洪涛说:“好气功,看我火灵符!”说完一声暴喝,剑指往这边点来,两指中夹的一张符自动起火点燃,这股火苗眨眼变成一条火线,向着王介射来。火焰离手时不过是一线,但射得越远,火焰面积越大,待冲到王介面前时,一团团淡淡的火焰如张牙舞爪的火龙,直径已达五米以上。 站在靠近溪边的山晚手一扬,溪水如一条白练飞起,适时地迎上火龙,水火相激,似有一声轻雷暴响,冒起团团白气。以人之力施出的符法,毕竟不如自然界中的水来得连绵不绝,并且水可克火,火焰完全被浇灭了,连旁边的王介身上也溅湿不少水,但他并未放在心上。 周全大开眼界,原来符术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神秘、那么厉害,符术形成的也是一种能量,只是不知道这种能量是如何形成的。有的事情并不能因为自己不知道原理就否认它的存在,他现在相信符法是真的了,也许有一天,他能明白其中的奥秘。 对那些只会拳脚功夫的人来说,法术、符术可能很难抵抗,甚至是无法抵抗。但在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的人面前就未必能起什么作用。学习符法可能要比学成高级内功容易一些,所以比练武的人更占优势,但殊途同归,练到高深处,法术也好,武功也好,最重要的还是看个人的修为。 五斗米教的人被激怒了,陆居波跃了出来,双手如鹰爪向王介扑去,“我来,试试武功!” 王介竹剑一弹,拍向他的手,随势疾刺他前胸。陆居波另一手又抓向剑身,他练的可能是鹰爪手或龙爪手之类的武功,又欺王介的是竹剑,所以全不放在心上。 王介转身,剑势已变成削切,接着手腕一震,竹剑大幅摆动,“啪啪”两声平打在陆居波的手上。陆居波见他无意伤自己,胆气大壮,双爪如风,直抢王介面门和前胸。 王介手下留情,见对方反而趁机进攻,不由怒气上涌,展开了他的自创剑法,这套剑法不成规矩,无路可循,竹剑柔软坚韧,时而象鞭,时而象刺,劈刺砍消,拍打砸扫样样都来,令人防不胜防。急攻时更象是千百根竹杆向前射出,逼得陆居波连连倒退,手忙脚乱,如果不是王介手下留情,陆居波早已被刺穿几个窟隆了。 洪涛说:“竹林七侠,我知道你们有些名头,可是你们并不是江湖中人,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 嵇松傲然道:“此人是我们的朋友,若他不愿意,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请走,我们不愿惹事,但并不是怕事,便是你们教主来了又能如何?” 洪涛大怒,使一柄剑飞跃过来。向轶不声不响迎了上去,轮起大铁锤就砸。周全搞不明白他挺斯文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使用大铁锤当武器,并且不离身地带着。这时向轶挥舞起大铁锤,不但没有一点笨重缓慢的感觉,而是举重若轻,挟带凌厉风声,急如狂风骤雨般狂攻,他的脚步很稳,锤却攻得很快,每一锤都不是顾自己向前攻击,只有一个词来形容他的样子最恰当----拚命三郎! 洪涛的剑是轻灵的兵器,哪里敢接他的猛锤,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唯有后退的份。 林中又有几人跃出,向这边冲过来,稽松探手到背后琴囊内抽出一柄剑来,看上去灰黄暗哑,没有一丝光亮,剑身上有一些象裂纹似的花纹。他随手一挥,便将三个冲过来的人逼了回去。三人大怒,两个在前,一个在后围着他,两刀一剑齐举向他攻击。 嵇松稳立如松,随手挡格反击,似毫不经意。周全细看他出剑,只觉得他的剑法很简单,从容不迫,但却非常凑效,总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并且把敌人逼退。也许这就叫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嵇松的武功显然比三个人高很多。 竹林七侠很明显占了上风,但心性仁慈,一时并没有下杀手。洪涛、陆居波和另三人虽会攻击符法,但这时被杀得手忙脚乱,根本没机会使用符术。这时林内上风处突然飘出一团淡淡绿雾,向着众人笼罩过来。山中时常有雾气,并不足为奇,但刘醉却突然醉眼大睁,喝了一声:“好妖道,竟敢用邪法!”说着腹肚间鼓起如球,再又猛地陷了下去,张口喷出一蓬水雾,向那团白雾迎去,水雾一离口,“蓬”的一声化为淡蓝色的火焰,象是一把现代的火焰喷射器横空扫射,把淡雾冲烧得七零八落。 五斗米教的人知道不是对手,所以几个出面武斗,另一人跑到了上风处放毒雾,想不到总是半醉半醒的刘醉眼晴比谁都厉害,而且肚里另有乾坤,居然装了很多浓缩的酒在里面。 林中有人哼了一声,似有咒语声响起,四周突然起了浓雾,七八米外就看不清景物,天空也是灰蒙蒙一片,而且浓雾中似有许多人在跑动。周全不由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么大范围的浓雾,刘醉还能破吗?要是这些雾也有毒,大家都要死翘翘了! 突然间,清越高昂的琵琶声响起,阮秋坐在地上,左手按弦,右手急拨,声声如金戈铁马,金玉相击,直令周全的耳鼓翁翁做响。琵琶音如有质之浪往外扩散,浓雾开始震动,然后随着琵琶声一波一波向后退,时卷时舒,翻腾不休,又好象是在随着琵琶声起舞。 周全不由惊讶得睁圆了双眼,真是太神奇了,音乐也是可以看得到的,莫非这就是影视剧中以声音伤敌的绝技?想不到阮秋柔美得如一个女子,居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修为。其实不止是阮秋,七侠中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绝学。 五斗米教的人一再使用法术,七侠也动了真火,嵇松说:“你们再不知进退,就休怪我们下辣手了!” 五斗米教的几个不但没有退,反而又有两个人扑了过来。嵇松哼了一声,突然改守为攻,一步一个深脚印,出剑凌厉之极,眨眼就刺伤了一人的大腿,削破了两人的手臂。 同时向轶砸断了洪涛的剑,一锤撞得他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王介刺得陆居波遍体是伤,但都是浅伤口。 阮轩迎上了新冲过来的两个人,大羊毫毛笔凌空一挥,竟然把敌人逼退回去。周全大为惊奇,眼睛都不够用了,只好舍了其他人看阮轩出招。阮轩写字果然是一种武功,这时写的是隶书,一笔一划凝重沉稳,力有千均,而他的笔划过的地方都有破空劲气之声,看起来他的内功似乎更高。 五斗米教的人见不对头,都往林内逃去,竹林七侠并不追赶,他们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并不赶尽杀绝。 周全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不料刚静下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好一曲铁马金戈,血战疆场。可是你这样的玉人儿,真不适合弹如此暴烈的曲调,不如弹一十里相送,送诸友上路吧。” 这声音音调并不算高,但在高亢的琵琶声音中却字字清晰,并且正好扰乱了节凑,令阮秋觉得很难受,不得不停止了弹凑。竹林七侠表情凝重起来,都向中间聚拢了一些。只见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人,身穿白色文士长衫,手摇一把纸扇,慢悠悠地走出来,就象在月下漫步,要去与女子幽会一样悠闲写意。 等他再走近了些,周全才隐约看到他的容貌,大约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长得极是俊秀,足可与王介相媲美。但王介给人的感觉是朗朗如明月,而这人却带着一些轻佻放荡的味道,他那看似潇洒的动作更有些矫揉做作,并且他身上有一种阴阴的感觉,象笼罩着一股冷气。 年轻人摇着扇子说:“竹林七侠欺世盗名,故作清高,今日死于我手,能为我搏些名头,也算是死得其所。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七个一起上?” 好狂的口气!周全觉得这人不是在吹牛,而是在吹大象了。但竹林七侠却神情严肃,特别是嵇松,他正对着年轻人,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似排山倒海般涌来,迫得他不得不运功相抗。他这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刚才五斗米教的人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等这人赶来。 七侠想不明白,五斗米教什么时侯出了这样的年轻高手,并且为什么一定要抓周全回去当大祭酒? 第九章 虎行门人 嵇松正对着年轻人,身上出一种伟岸凛然的气势,以抵抗年轻人身上迫人而来的阴冷气息,冷然说道:“你是什么人,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我们?” “哈哈哈,你是嵇松吧,果然有古松之韵,据说你的松风剑法不错,今日正好让我试试身手。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今日在这儿的人太少了,没人知道我杀了竹林七侠。” 山晚叹了一口气说:“原来你是想出名,这就错了,我们只是无名老朽,更没有争强斗胜之意,你如果真想出名,该去找天下第一高手顾影斋斋主试剑。” 年轻人听到“顾影斋”三个字,眼中厉芒一扫而过,冷笑道:“不用你来操心,我总会去找那老鬼的。本公子名字叫鲁狂生,你们记好了,莫要到了阎王前还不知如何上帐册。” 鲁狂生说着,身形一晃,凌空踏步,犹似鬼影般闪了过来,折扇一合点向嵇松的左胸。 嵇松挺立不动,松纹剑一招枯枝破云向他刺去,剑长扇短,鲁狂生未伤到他就得先被剑刺到。却见鲁狂生扇子在剑上一搭,已轻飘飘落到嵇松背后,“刷”的一声声,纸扇张开,带着破空之声切向嵇松背后。 嵇松回剑盘旋护背,剑扇还未接触,鲁狂生又已换了位置,凌空下击,以扇戳嵇松的头顶百会空。他的身体就象没有重量一样,随时可以在空中改变方向,动作快之极,犹如幽灵一般。到后来周全根本看不清他出招,只见一道白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围着嵇松乱转,嵇松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象是手中的剑非常重,看起来不是鲁狂生的对手。 嵇松的剑法开始变化,双脚屹立不动,几乎就没有迈步过,上半身却如松树在狂风中左摇右摆,手上的剑则如迎客之松枝,时而远探,时而盘曲缠绕,时而折叠密密麻麻。鲁狂生人到了哪儿,他的剑就指向哪儿,剑法中简略处粗枝大叶,细密处如松针万刺,远望之,如松风齐动,飘洒而俊逸。 王介的松法是从竹子的神态中学来,嵇松的剑法则是从松树的动静中悟到。 鲁狂生不再旋转,与嵇松斗了几招,突然招式大变,手上拿的明明的扇子,动作却象是在使长枪大戟一样,招招都是力沉势猛,以硬碰硬。“松风剑法不过如此,看我砍柴斧法!” 鲁狂生显然是在调侃嵇松,但他的招式却一点都不含糊,真的象在使用斧头砍树一般,嵇松竟然接不住他这乱七八糟的扇法,连下盘都守不住了,连连向后退去。 周全外行看不出门道,还以为他的“砍柴斧法”真的有特效,七侠却已看出鲁狂生的武功和内力比他们要强得太多,随便用什么招式都能打败嵇松,刚才只是为了看松风剑法才没下杀手。 王介冲了上去,竹剑带起几道白绿之光,切入了战团之中,二人齐斗鲁狂生。 鲁狂生笑道:“这是千篁碧落剑法吧?你的剑是竹子做的,我的扇子也是竹子做的,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他口中说着,手上丝毫不停,一爪差点抓烂了王介的脸。 嵇松重又立稳下盘,出剑缓慢;王介则剑走轻灵,快如急风骤雨。两人夹攻鲁狂生,却还是不能奈何得了他,只见鲁狂生时而冲上树顶,时而穿梭林中,飘忽不定,游刃有余。周全这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武功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 斗了几分钟,鲁狂生笑道:“原来松风剑法和千篁碧落剑法也不过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就快拿出来吧,等会断气了,想表演也没机会了。” 向轶喝了一声,扬起大铁锤也加入了战团。阮轩皱了一会眉,拿出笔来也走了过去。是的,他不是冲过去,也不是飞过去,而是从容不迫地走过去,就象要去粉墙上题一诗。刚才鲁狂生出现时看起来象很有风度,但与他一比就变成是涂脂抹粉唱花旦----全是装出来的,真正的气质和风度是一种内在的修养,不是摆样子装出来的。 阮轩这时运笔写的是草书,周全也不认得是什么字,只觉得笔势纵横飞舞,银钩铁画,畅快淋漓。他看起来并不象是在战斗,更象是在创作一幅作品,全神惯注在笔意中,唯恐作品留下了一点点瑕疵。这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毛笔,却让鲁狂生的身法受到牵制,没有那么灵便了。 这时鲁狂生也改变了打法,身体非常的柔软,就象蛇一样滑溜,手、脚、肘、膝、肩,处处都可用来攻击,象有七八条手臂一样,眼花缭乱全是他的扇影。腾挪小巧之中,突然又夹着几下大刀阔斧,或是松法、鞭法。 刘醉喃喃说道:“五斗米教没有这种功夫……没有人有这样的武功。” 山晚咳了一声:“难道是虎行门的人?” 刘醉说:“这下麻烦了。” 鲁狂生越打越快,身上阴冷之气更重,并且出招之时带着淡淡白气,嵇松、王介、阮轩、向轶的度却越来越慢。周全与他们离了近十米,还是能感觉到那边传来一股股扑面阴冷之气,四人身当其中,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 “雕龙笔法不过如此,竹林七侠闻名不如见面,你们可以上路了!”鲁狂生招式劲风大盛,一把扇子忽张忽合,拳打脚踢样样都来,把嵇松四人杀得险象环生。七侠的武功虽有独到之处,但主要是误乐和修身养性为主,并不是完美的打斗技法,实战经验也不丰富,遇到与自己差不多的高手时,靠着奇招还能取胜,碰上强高手时,就显得束手束脚难以为继了。 周全实想在想不明白,这狂徒也就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就算在他妈肚子里就开始练内功,也不可能功力比竹林七侠还深厚吧,难道今天要全军覆没?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反正在这儿无亲无挂,说不定死了还回到现代了。要是害得七个避世隐居的高人被杀,那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又过得几招,嵇松四人身上冒出袅袅热气,动作越凌乱,王介左臂被扇子扫中了一下,已举不起手来,嵇松胸口被踹了一脚,喷出一口血,眼看四人就要伤在鲁狂生手下。 “铮”的一声,阮秋又弹起了琵琶,还是刚才那曲调,但声音没那么尖锐,节凑感更强更快。嵇松、王介、阮轩和向轶精神一振,四人齐舞,看起来象是一种舞蹈,而不是在战斗,王介用的正是他还没有练成的舞蹈剑法。同时,山晚和刘醉也冲了过去,刘醉脚步虚浮,身形不定,扑扑跌跌,有点醉拳的神态;山晚却一改病殃殃的样子,动作象猿猴一样敏捷,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样子。 六人把鲁狂生围在当中,似舞似攻,竟然把劣势扳了回来。嵇松突然退了回来,快取出囊中的古琴,盘腿而坐,叮叮咚咚地弹了起来。琴音很快转为苍凉肃杀,与琵琶声相配合,而打斗中的五人则应着音乐节拍舞得极是优雅好看。这时山晚又变了神态,时而象鸟一样飞腾,时向象猛虎一样扑击,时而象笨熊一样撞人;阮轩则开始写行书,漂洒自如,轻灵活泼,似行云流水般自在;向轶倒转过铁锤,以锺柄当短棍用,也是走轻灵路线。 音乐乃是正大之音,琴更是百乐之王者,弹出的古曲正大恢宏,带有特殊的能量场,具有清心、正气、辟邪的功效。鲁狂生的功法属于阴邪偏激一门,在音乐中已经受到压制。只是他的内功比嵇松更高,所以影响还不是太大。但嵇松另有绝招! 高手出招,举手投足之间内息澎湃,气息和血液随着出招收招而运转,有一定痕迹可寻。嵇松不但有极高的内功修为,还是千古第一操琴大师嵇康的孙子,琴技嫡系传人,对乐声和各种气流波动有着异常敏锐的感应。他能感觉到人体内的这种气息流动和变化,他的琴音看似无奇,其实专门针对鲁狂生的呼吸和内力运转进行压抑打击,听在鲁狂生耳中特别的难受和不顺畅,就象人要呼气时迎上了急的气流,想要迈步时被绳子纠住一样。 不要小看了声音对人体的影响,一般的燥音听多了都会烦躁、头晕、恶心,何况是内力高深的操琴大声出的音波。 阮秋的琵琶音与嵇松相配合,加强了对鲁狂生的羁绊和压抑,所以这时鲁狂生挥不出八成的实力。 王介、山晚、阮轩等人的这种合击舞步,是从一种五行阵法中演变而来,能把五人的力量牵连起来,牵一而动全身,并且他们还能把鲁狂生出的冰冷压力旋散出去。七侠时刻不分离,配合默契,音乐声就是他们的节拍,不但不受影响,反而常挥。 鲁狂生攻不到敌人,又处处受压制,开始落于下风,随着琴音和琵琶声的逐渐激烈高亢,他越来越不支,处于挨打的局面。 周全对鲁狂生极是讨厌,见他落于下风,忍不住叫道:“几位大哥不要放过了他,他不是好东西,除恶就是扬善,快杀了他!” 但竹林七侠浑似未觉,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弹琴的自顾弹琴,演武的演武,并没有半分杀意,更象是在搞舞会一样。可是就这样,鲁狂生已被打中了好几次,显得狠狈之极。 鲁狂生突然往口中塞了一件东西,接着一声厉啸,声音如同一支针刺进了众人耳鼓,琴音为之一乱。就这一瞬间,周全不知是因为被异声刺得眼花了,还是鲁狂生的度太快,他竟然看到鲁狂生变成了五个,分别攻向五人。就这不到十分之一秒时间,王介、阮轩、山晚、向轶、刘醉同时全部倒了下去,僵直不动。 嵇松的琴弦和阮秋的瑟琶弦同时崩断,喷出了一口血箭,脸色苍白如纸。林中刹时变成死一般的静,整个形势在刹那之间逆转,周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了。 鲁狂生脸上有些狰狞,嘶吼道:“竹林七侠不如尔尔,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说着一脚便向身边的山晚踢去,踢的正是山晚的心窝。 嵇松本来就受伤,刚才断弦时又受了伤,阮秋好象只会弹琴不会武技,这时跟本无法搭救,眼睁睁地看着鲁狂生一脚踢中山晚,把山晚踢得飞出去,撞在七八米外的石头,“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人的**是软的,再怎么踢也不可能断成两截,周全眨了一下睛眼再看,哪里是山晚,分明是一样烂木头。刚才鲁狂生踢出时明明是山晚,嵇松和阮秋也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落地时变成了木头? 鲁狂生微一愣,一扇便向傍边的王介胸口刺入,“波”的一声,折扇**了一大截,但听声音又是木头。 众人再细看,果然又是一截木头。鲁狂生脸上微有惊容,“你们用的是什么邪法?” 稽松和阮秋也呆住了,难道被打倒的五个人,全都变成了木人? 鲁狂生俯身又抓起刘醉,狞笑着一扇向他脑门戳去。“看你还怎么逃!” 第十章 仙道高人 除了周全眼力较差,其他人都是内功精深,黑夜中视物如白昼的高手,山晚和王介在几人看得明明白白的情况下突然变成木头,实在是诡异之极。 鲁狂生大怒,当胸抓起刘醉,束起折扇向他脑门戳去,不管是竹林七侠有什么奇术,还是另有人在捣鬼,都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再把刘醉替换成木头。 嵇松受伤不浅,这时离得又远,想救刘醉是万不可能。 只听一个声音悠悠说道:“你若是戳下去,只怕自己头上就要多出一个洞了。” 这声间好象是大人在劝小孩不要玩火一样,充满善意,鲁狂生却吓得急收手,扇子一偏从刘醉耳边滑过。 “你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那声音不急不徐,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不要管我是谁,快走吧。唉,好好一曲子被你吼断了,真是扫兴。” 鲁狂生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也许你只是在吓我呢?” “你若不相信,为何不戳下去?你用药物催魔功,再过半刻便要虚脱如死,还有心思在此纠缠么?” 鲁狂生大惊,“你,你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功法?刚才可是你施展的邪术?” “竹林七侠有古贤之风,向无恶迹,你何苦下狠手,还是快走吧。” “你既然识得我功法,想必与我师长有渊源,不如现身出来见见。” 那声音说:“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已入了魔道,我便是现身,以你这微末之术又怎能伤得了我?” 随着声间,一个人一步步从空中走了下来,就象在走一条隐形的阶梯一样,一步数米,似慢实快,转眼就到了地面。这时林中很幽暗,但周全却觉得这个人全身都象在太阳下一样清晰,带着一种极轻松安逸的神态。 周全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亮得如同宝石一般,然后是看到了他的头和胡须,大部份是白色的,但根部却是黑色,明显是最近才长出黑色须。这人穿的也是一件原色麻布宽袍,挽着道士一样的髻,三绺长须微微拂动,脸色红润,细眉朗目,若不是有些白色须,简直就是三十来岁的美男子。 鲁狂生本来是一腔杀意,见了这人后,便如黑暗的角落被阳光普照,再也兴不起杀意,放下了刘醉,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微微一笑,“以前的名字我也忘了,有人称我为白云先生,就叫白云先生吧。” 鲁狂生极是颓废,摇了摇头,身形闪动已蹿入林内,五斗米教的人更是不见踪影。 嵇松和阮秋这才回过神来,忙向前恭身行礼:“多谢前辈援手之德!” 白云先生笑道:“你七人不是不拘礼法吗,为何如此拘束?” 嵇松说,“心不愿而行肢体之礼,是为虚礼,我等恶之;心感动而手足不禁,是为性情之举,非俗礼也!前辈救我朋友之命,胜过救我之命,行一礼也不为过。” 白云先生笑道:“好,好,当年竹林七贤政见不一,昙花一现便各自东西,虽齐名却不能长相处,你们情如兄弟,生死相随,胜彼多矣。咄,还不起来!” 随着白云先生一声叱喝,被点了**道的刘醉、向轶、阮轩都一起跳了起来,王介和山晚也从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周全见白云先生如神仙中人一样,心里敬仰万分,正想走向前去混个面熟,白云先生却向他飘过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不放:“小友从何处来?” 周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相,在他眼神注视下又不敢撒谎,只好含糊地说:“从来处来。” 白云先生点点头,“天道异变,劫数难逃,此事或许与你有关联。” 周全吃了一惊:“什么劫数,我什么都没做过。” “你六脉自然畅通,无论习武修道皆可事半功倍,头顶更有紫气隐隐,将来贵不可言。” 周全差点暴笑出来,若不是刚才亲眼看到白云先生的神奇,恐怕立即把他当成江湖骗子了,江湖骗了不是一向都这么说的么,他头上哪里有什么紫气?“先生过奖了,我连混碗饭吃都困难,到了这里后更是……更是连自保都难,哪里来的贵不可言呢?” “那是际遇未到。” 周全将信将疑,但却想不出白云先生有骗他的可能,“先生是神仙吧,不如给我指一条路,怎么样才能回家?” 竹林七侠不解地看着他,白云先生却不以为怪,淡淡说道:“我只知你际遇非凡,脚却长在你身上,路还是要你自己去走的。” “那么路在哪里?” 白云先生深深地看着他,似乎直看穿到他心里每一个角落。“大道无边随你走,就看你走哪一条。” 周全突然觉得有点晕,犹如做梦一般,突然他看到自己正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对着皇帝指手划脚,后面一大群文武百官禁若寒蝉;画面一闪,他又看到自己凌空踏步,一剑将一条水缸数细的蛟龙斩为两断,岸上无数人对着他顶礼摹拜;画面再换,他捧着一本书解说精义,下面端坐着皇亲贵胄、大贤名儒,个个都捧着他写的书;画面一闪而过,他身穿龙袍,指挥着万马千军杀入敌阵,漫山遍野的兵将对着他敬礼高呼画面不停变化,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他在阴风怒号的黑暗中行走,在苦苦找一条路,他知道这就是回家的路。前方忽现光明,出现一个门洞,他终于找到了,惊喜异常向那儿跑去,不料那山洞突然合拢,竟然是一个巨兽的嘴巴…… 周全惊叫一声,突然惊醒过来,白云先生和竹林七侠都在看着他,他刚才只不过是头晕闭一下眼而己。 白云先生笑问:“前世今生,瞬息千年,你看到什么了,找到要走的路了没有?” 周全茫然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问:“什么前世今生,我看到的是我的未来吗?” “相由心生,你看到的可能只是你心中的一个想法,也可能是你的未来。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走的方向,选择不同,结果便不同。” “照你这么说,一切尽在自己的选择,所谓命运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了?” “非也。蟪蛄立志,不过翱翔蓬蒿之间,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人之心性气量不同,其抉自然不同。” 周全觉得颇为新奇,他原来以为古人都是很迷信的,想不到白云生先的见解却与他以往听过的宿命论大不相同。“你的意思是说,所谓命运其实是由自己的性格、修养和选择决定的,不努力或是器量小的人,只能在一个小范围内选择前途,最好的成就就是物尽其用;器量大的人,自然会立大志,可以选择的更多,做出来的功业也更大?” 白云先生微微点头,“大略如此,但也不尽如此,世间还有因果循环,善恶相对,正邪相逼,诸如此类。世事无常,便是我也不能看穿,你自去慢慢体会。”说完转身就要走。 周全忙叫:“等等,难道我来到这个世界,能力大大突破了?还有,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白云先生摇头,“何去何从,只在你一念之间,不须问我。” 白云先生说完举步便走。周全忙又叫住他,“你能不能救救我这位朋友,他为了我受了很重的伤,可能要终身残废了,你一定有办法救他吧?” 白云先生说:“他有他的造化,他吃的苦是他自找的,我本不该多事。但看在他一片赤子之心,我便让他少受些苦痛吧!”说着朝躺在地上的牛梦一拂袖,牛梦“唉呦”一声睁眼坐了起来,茫然地望着众人。 七侠或轻或重都受了些伤,但这时都莫名其妙地好了,一个个精神饱满,神彩奕奕。 周全大喜:“牛梦,你没事了吧?你伤口还痛吗?” 牛梦摸摸头,又摸摸抱扎在身上的布条,喃喃道:“我还没有死?” 看样子他是完全好了,周全又惊又喜,忙向白云先生道谢。嵇松说:“请问先生,我们兄弟将来结局如何?” 白去先生说:“是非只在方寸之间,一念之善可成佛,一念之恶即成魔,心正则气盛,气盛则百邪难侵。” 周全有些担心地问:“要是刚才那狂徒再追上来怎么办?” 白云生先说:“相见也是有缘,我再送你们一程吧,闭眼站稳,切匆偷看!” 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只听得风声呼啸如同裂帛,但身上却没感觉到有风,约有一两分钟,周全禁不住好奇,他竟毕是现代人,不象七侠和牛梦那么相信神仙的话,偷偷睁开眼看去,只见五彩光芒在眼前急扩散,与《星际之门》中飞船进行空间跳跃时的眩光相似。不料他这一睁眼,九人顿失重心,从空中掉了下来,还好立即就踩到地面了。 众人睁开眼,已到了一处平原之上,远处有些山峦,他们的油布帐棚和其它东西都在自己脚边,但白云先生却不见了踪影。 周全不敢说是自己偷看摔下来的,心里有些后悔,还好其它人并不知道,也没人怪他。 “七位大哥,我们怎么飞出这么远了,这是什么法术?” “大约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或是五行遁术之类吧,仙家玄术,非我等能识。” “白云先生倒底是什么人?” 七侠都摇头,嵇松说:“我们也不知道,大约是管辂、左慈之流的仙人吧。” 周全惊喜道:“你是说管辂和左慈?这个我知道,三国时的名人,智力九十八,武力低了点……嘿嘿,我弄错了,我是说世间真有这样的仙人?他们还在世上吗?” “这样的仙道中人,如神龙见不见尾,我们也仅是听说过,不知是否还在世。” 众人唏嘘半晌,收拾物品往前走,这时他们都不知道到了哪儿,七侠从地貌上分析,估计是在淮河流域汝南附近。想不到一眨眼之间,他们已经从闽粤之地飞跃长江,跨过了上千公里。反正他们本来没有目标,也无所谓具体到了哪儿。 第十一章 把酒夜话 牛梦背上的布条解去后,刀伤已经神奇地痊愈了,连伤口都没有留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用现代的科学是说不通的,就算伤口愈合得再快,也不可能没有伤疤吧?这几天周全已经看过太多无法理解的东西,想了一会想不通,也就不白费脑力了。 据牛梦所说,五斗米教有一种轻身符法,吞下去之后,可以在约十分钟内跑得很快,但不能停下来,一停效果就没了,必须得再吃第二张,所以五斗米教的人能够追上他们。 阴宁九曾经在牛梦身上下了一种可以追踪的符法,牛梦自己也不知道,是阴宁九追上他们后,牛梦才知道阴宁九并不是信任他,而是在利用他。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周全,又答应过要保护周全,所以危急时替周全挡了一刀。 这种追踪的符法也是有时间和距离限制的,时间越久效果就越弱,距离越远效果也越弱,24小时后就没有效果了。现在已经飞出好远,时间也快过去了,已经不必担心五斗米教的人会再跟上来。 本来周全是说牛梦的伤好了就离开,现在与七侠共经了一场患难,七侠见白云先生对周全很是器重,看他也挺顺眼,也就不再赶他走了,也没追问周全,为什么五斗米教的人要叫他当大祭酒,或问他是从哪儿来的。 走了一程,还是周全忍不住了,问七人:“你们不知道我的来历,为什么肯全力帮助我?” 众人微笑不答,过了一会儿嵇松才说:“你提到竹林七贤时,眼中有惊喜崇敬之色,乃是出自真心的推崇与自豪,所以你必定不是胡人。牛梦肯为你挡刀,你肯为牛梦跪下求人,足见你是值得一救的人。” 原来他也是面冷心热的人,当时虽然嘴上在怪王介和山晚多管闲事,其实他也是想救的。 周全又问:“你们不好奇五斗米教的人为什么要抓我当大祭酒吗?” 阮轩笑道:“五斗米教鱼龙混杂,行事乖张谎谬,不可以常理踱之,又不是叫你当教主,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还有教主,那又是谁?” “我也不知道,五斗米教有很多分支,特别是豪门的和寒门之间一向水火不容,他们的教主极是神秘,连一般的教众都不知道是谁。 原来五斗米教还有很复杂的背景,成员分布全国各地,并不是只有周全见到的那一撮人。不管怎么说,对于竹林七侠的大度和关爱,周全是非常感激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起来不远处的山峦,众人边走边聊天,走到午后才到山脚下,然后随便找些东西吃就又开始走了。七侠不喜欢草原,喜欢有树、有竹、有溪流的地方,所以他们要进山。 周全一路都在想着白云先生让他看到的画面,这是一种什么原理?是他心底深处的一种想法,还是他的未来?在这个时代看到的神奇符法、仙法又是什么样的原理?白云先生说话古古怪怪,前言不搭后语,他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据说有道行的人能看到别人的未来,不知是不是就是这样看到的? 周全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成为名人或伟人的潜质,也没有这种野心,只想要有一碗安逸的饭吃,能够有车有房,有妻有子,闲睱之余练练书法,玩玩电脑游戏,游游山看看水,逍遥自在就好。可是这样的要求在现代都市里还是很难实现的。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后的所见所闻,更让他不敢相信一无是处,自保都很困难的自己能够在这时代出人头地。 古人的智力丝毫不比现代人差,古人的神奇能力更是匪疑所思。一个阴宁九就可以**他于掌指之上,一刀就可以把他砍成两段,什么穿越到古代后妻妾如云,叱咤风云,神功无敌,改变历史进程之类的,简直比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可笑,都是现代年轻人心里荒芜得一无所有,才如此yy奇想。 可是遇到白云先生后却让周全的心里起了波澜,白云先生不是江湖骗子,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应该不会特意骗他。难道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会落在他头上?如果幻影是他的未来,他随便做什么都能成功,就是回家的路充满阴暗与凶险,他还要回去,三天两头拿着求职简历去排长长的队吗? 周全不知道,所以他很迷惘。 也许他心里最想的就是回到自己熟悉的时代,而最担忧的事,往往最容易产生恐惧,所以变成了最阴郁的一条路。 这一次七侠选择在一处山顶上休息,山凹处有一个泉水积成的小潭,附近有一片竹林,这是他们停留的最理想的地方了。 周全的衣服已经破得不象个样子,实在无法再穿了,阮轩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件与他们身上一样的宽大袍子给他,他洗了个澡后再换上了,轻松舒服得象飞了起来。不过这种宽衣服虽然穿着舒服、透气,周全没穿习惯,却觉得行动很不方便,又是老规矩,找些细藤条把袖子和下摆的一些地方扎起来,看起来不伦不类,但行动却方便多了。 牛梦的衣服也早撕烂了,七侠已没有更多衣服,只好让他**着上身,不过牛梦也不介意,在身上抹一些草汁后,连蚊虫都不叮咬他。这次轮到他与向轶去找食物了,不久两人回来,向轶采了些野果和可食用的中草药,牛梦肩上却多了一只象小鹿一样的野兽,但毛色灰黄,角短且尖,牛梦说是麂,他用自制的弓箭射来的。 周全来到古代后几乎就没吃过肉,与七侠同行后,吃的更全是野草树根,嘴里早淡出鸟来,见有肉吃,梦想与回家的事全抛到脑后去了。乐颠颠地与牛梦把小麂剥洗干净,卸成几块架到火上去烧烤,没多久就香气四溢,令他猛吞口水。 竹林七侠对这样诱人的香味并不是很敏感,其他人都无动于衷,只有刘醉和山晚凑了过来。山晚说:“不放些调料怎好吃?” 牛梦说:“出来时没带,现在没地方找。” 山晚去他的包囊里找了些东西来,拿出一块石头叫牛梦往肉上擦,又找了些粉末调在一起,洒在肉上,再一烤,香气越诱人。周全取下一块,吹了几下咬了一口,有咸味,并且微有苦味,略带中药的味道,正好镇住了兽肉的膻味。原来那块石头是矿盐,而那些粉末是有香气的药材,如桂皮、五味子、八角之类。 刘醉也不客气,抓起一块后腿猛啃,边吃边喝酒,喝了还递过来让周全喝。周全喝了一口,有些甜甜糯糯的,酒精度并不高,大约比葡萄酒的度数略高一些。 周全不由奇怪:“刘哥,这酒的度数并不高,你是怎么能让它起火的?” 刘醉这时并没有多少醉意,笑哈哈地回答:“最近没有下山买好酒,只好喝这农家的红麴糯米酒,我觉得不过瘾,把好东西都留在肚了里慢慢享受呢。” 周全看了一下他有些偏大的肚子,更是觉得神奇,刘醉居然可以把酒在肚子里浓缩,想什么时候消化就什么时候消化,这不是成了一个酒精加工场了吗? 这时他又想起七侠在与鲁狂生打斗时刘醉说的话,不由问道:“虎行门是什么东西?” 刘醉一楞,旁边的山晚说:“虎行门不是东西,是一个神秘社团。”停了一会儿,他又细说起来。 虎行门原名“八虎骑”,本是指三国时曹操手下的猛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等八个本族猛将,后创建了一支军中最精锐的突击队,称为“虎豹骑”,个个勇猛擅长,武功高强,所向披糜。曹操和夏侯惇、曹仁等人死后,虎豹骑变成了军中刺客和皇家专用刺客,用来刺探情报和刺杀敌国武将,排除异己。武功也从大开大合的战场武技演变成短打小巧的刺杀技法,加以偷袭、下毒、陷阱等手段,改称为虎行门。虎行门曾是三国末期最令人畏惧和胆寒的刺客组织。 魏亡后,虎行门藏匿于江湖,为报复司马氏夺权,手段变得更加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行踪更是隐秘诡异,已被江湖侠客视为妖邪。晋武帝司马炎登基后,对曹氏一族明杀暗害,有才能有异心的男子几乎死绝。十几年后,有一个神秘女子,自称是曹氏后人、现任虎行门门主,武功深不可测。她曾经数次杀进皇宫,大内高手无一人可挡,死伤无数,险些就击杀了皇帝,但每次都在危急关头有高人出手把她击退,所以晋朝才能以延续至令。 朝延大为震怒,多次招攘武林高手结合军队剿杀,虎行门几乎死伤殆尽,女门主也下落不明,世人都以为她也死了,但是昨晚出现的鲁狂生,招式千变万化,既有阴毒小巧的武功,也有大开大合的战技,很象是虎行门一路。 周全悠然神往:“好厉害的女子,一个女人居然能杀进皇宫,让皇帝都吓得没地方躲,简直与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样神勇。这样的豪气,这样的武功真是太了不起了。” 竹林七贤中的嵇康、阮籍、刘伶本来就对司马氏篡位不满,七侠秉承的是七贤的精神,并且不过问政治,所以刘醉对周全赞赏虎行门主并不以为忤。 周全赞了两句,忽然想起鲁狂生如果是虎行门的人,实在不应该赞同他,于了闭了嘴。咬了几口烤肉后,忍不住又问:“那么顾影斋又是什么组织,他们的斋主是天下第一高手?” 山晚对于他对本时代的无知已经习惯了,于是又对他介绍起顾影斋来,只是山晚本来就不算江湖侠客,近年又都在山野中,知道的也不多,只说说以前的事。 要说顾影斋,先得说说何晏这个人。何晏出身望族,乃是东汉的大将军何进之孙,他的母亲后来改嫁给了曹操,所以他也算是曹操的儿子;到了曹爽继位时,他也当上了大官,还取了曹操的女儿金乡公主(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为妻,虽然有点**,但这后台可硬朗得很,想不出名都难。当然真正令他出名的还是他的学问和容貌,他是当代玄学的创始人之一,学问有多好可想而知,此外他还很帅很美白,在当时比现代的刘德华、张学友还要出名,人称“粉面何郎,行步顾影”,就是说他脸比涂了粉还白,走路总是顾影自怜,叹这世上无人可以比拟。 《庄子逍遥游》中写在藐姑射之山住着一位仙子,肌肤如冰雪,绰约有致,不食人间烟火,餐风饮露,腾浮云,驾飞龙,逍遥于四海之外。玄学正是从庄子和老子中脱胎而来,一代玄学祖鼻的何晏,不仅仅是“肌如冰雪,绰约有致”,武功也象他的脸一样冠绝天下,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深得庄子精髓。何晏门生无数,得其武功真传的也不泛其人,顾影斋便是以他为主的,由他的门人弟子和粉丝所组成的社团。 顾影斋最初是以玄学清谈为主的文学社团,武功只是业余爱好,但何晏死后,各党派互相攻杀,顾影斋慢慢变了质,也类似于杀手组织。百年苍桑,江山代有人才出,顾影斋也出过不少高手,但并不是很高调,直到虎行门门主兴风作浪,所向无敌之时,顾影斋才成了中流抵柱,阻止行刺皇帝的人正是顾影斋一个绝美的少年,名字叫做何简。 何简是什么来历没人知道,只知他的武功非常高,虎行门门主加上十大高手还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从来没有败过,所以被人称为玄门第一高手,也有人说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就是玄门中的神话,名士们的楷模。 何家是曹家的姻亲,为什么现在要反过来扶助司马氏,阻止曹氏后人复仇,这个连山晚和刘醉也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玄门功法 冲新书榜,求点击、收藏和红票,谢谢支持! ---------------------------------------- 牛梦不会说官话,大部份也听不懂,只顾吃他的烤麂肉,周全听山晚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那么几位大哥能在武林中排名多少?” 山晚摸着胡子,“什么是武林?” 周全这才知道,这个时代没有武林这个词,只好说:“就是说在会武功的人中,你们能排第几名?” 山晚笑道:“又不是军旅中有比武较技、以武艺谋生涯,哪里知道什么排名?我们七人习武只是修身养性,并不是为争强好胜,更没有与高手交锋过。” 武功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很完整的体系,称为武功不如称为武艺。特别是对于七侠这样的人来说,更是把武功当成了一种艺术来对待,杀人争强的念头几乎没有,强身健体的概念也比较模糊,更多的是为了使自己象《逍遥游》中的仙女一样飘逸,更有名士风度。 这时阮秋又开始弹琵琶,声音清脆悦耳,开始时如泉水叮呼,小溪奔流,渐渐的,感觉溪流在变大,水势滔滔,风起浪涌,接着如长江三峡之水,滚滚奔腾一泻千里。 周全听得入了神,连牛梦都听得如醉如痴,嵇松也偶然弹一两声相应和,王介去练剑,阮轩去临空写字,向轶泡在水里。 周全轻声问山晚:“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三峡流泉。” “果然有点象,对了,嵇大哥会弹广陵散吗?” 山晚摇头,“他手上只有一部不全的残谱,也可能是功力还不够弹不下去,这件事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是他的痛处。” 周全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又问:“你们每天下半夜都这么过吗?为什么你和刘哥不去参加?” 刘醉说:“他们是在散,我们两个没有服药,不必费事。” “什么是散?” 山晚和刘醉都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山晚说:“他们服了五石散,要不停活动,把体内的燥热散出来。” 五石散?这个周全倒是听说过,据说魏晋时期的上层人物,特别是名士,都有服食五石散的习惯,大约就是象后代鸦片一样的东西,会上瘾,具体是什么东西他就不知道了,反正没好印象。他想不到七侠也吃这个东西,于是又追问山晚五石散是什么东西。 说起五石散,与何晏也是关系非浅,他便是最早服食五石散的名士之一,五石散与玄学、清谈,几乎就是魏晋时代名士的标志。 五石散据说是张仲景明的,本来是治疗伤寒病的药方,以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等炼成,药性燥热,用来将病人肺俯内的寒气散出来。吃了这个药后,还有另一种不良反应,刚吃下去是全身燥热,然后再变冷,有一点类似醉酒的感觉,使人处于一种轻度迷幻和精神晃忽的状态(类似于现代的摇头丸)。后来在何晏的改良下,变成了一种专用奢侈品、麻醉品。 五石散具有一定的毒性,配药非常麻烦,微有误差就会致人于死地。吃下去也很麻烦,吃的时候要用酒送服,吃完之后要不停走动、活动,或不停地说话,穿宽大的薄衣,吃生冷的东西,最好是泡在冷水里,让体内的热毒散出来。在这过程中,服药的人可以感觉到精神亢奋,身体飘飘欲仙,暂时抛开现实中不舒心的事,说白了这就是一种麻醉剂。五石散还有一种优秀的后遗证,那就是长期服用可以使人皮肤细嫩光滑,美白异常。 魏晋时期战乱不休,社会混乱,人们生活朝不保夕,摇摇欲坠的朝廷随时都可能崩散,各门伐之间内斗如火如涂。今日的豪门大族,明日就可能满族抄斩;在野寒士也禁若寒蝉。在此背景下,无论政客还是在寒士都迫切需要麻醉自己。 老庄玄学的兴起,将儒学挤兑得无容身之地,崇拜老子、庄子,崇拜逍遥游中的仙子肌如冰雪,绰约有致。所以,五石散几乎是随着“粉面何郎”的玄学和美白名声一起传扬开,玄淡、服药、美白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一种追求。 山晚只是说了五石散的来历,服药后不能静卧,必须“散”,以及五石散的美白作用。周全这才知道,为什么七侠下半夜都不睡,总是动个不停,并且要找有冷水的地方。服了五石散后除了可以喝热酒外,不适合吃任何性热的食物,象烤肉这种火热的食物,他们就是想吃也不敢吃进去。忍受这点痛苦也是值得的,五石散效果明显,山晚和刘醉不服药,显得又老又丑,另五人则皮肤白嫩,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 周全对七侠的然不由产生了怀疑,他们是真的然吗?如果真的然,何必再借用五石散来迷醉自己?在他的世界观里,与毒品沾上关系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从此之后,周全和牛梦就跟着竹林七侠四处游荡,听他们弹琴吟诗,看他们练武散。不论七侠服五石散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才、艺和人品都是不可否认的,并且他们无论是武艺、琴艺还是书法,都不会敝帚自珍,周全和牛梦爱看就看,想学他们也会加以指点。 嵇松的剑法取自松风之姿,就名松风剑法;王介的剑法师竹而来,名为千篁碧落剑法;阮轩的书法武艺,称为雕龙笔法,取文心雕龙之意。他们以前曾在一些“名士交流会”中表演过,获得不少美评,所以连鲁狂生都知道。 向轶铁锤不离手,那是因为他的前辈向秀曾与嵇康以打铁为乐,向轶也是个技艺高的铁匠,锤法有些不适合他的身份,所以也没叫出什么名目;山晚用的时而象猴、时而象虎、时面象熊的武艺,居然是华陀创作的、后代失传了的五禽戏法,他身有重疾,主要是学了锻练身体;阮秋没有学武艺,刘醉的招式则是从醉态中悟到,可以算是一种醉拳。 周全已经见过七侠的招式,他也清楚知道,其实剑法也好、琴音也好、书法也好,包括刘醉的肚里乾坤,都是靠高深的内功才能挥出威力,否则就是简单的动作表演了,内功才是他们变成高手的关健。 内功看不到,摸不着,是怎么练成的?难不难练?周全对此充满了好奇。 七侠并没有世俗的门户之见,也没有认为自己的内功是什么惊天秘密,周全表示了自己有兴趣,,七侠就向他作出了解释,七人的解释略有差异,但大体是相同的。七人练的内功是一样的,都是玄门中流传的一种心法,名为《逍遥诀》,乃是玄门中的前辈高手以道门练功心法为根基,结合《逍遥游》内的境界描写创出。 “你是说庄子写的《逍遥游》是一种内功?我在现代就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不过只是小说家之言,也没有人当一回事。” 阮轩说:“庄子本来就是一个可与仙人媲美的绝顶高手,所以在写《逍遥游》时不知不觉就把他的功法感悟写了进去。如今庄子的武艺与功法早已失传,后人也只能从他的著作中去揣摩那种境界,逍遥诀正是近数百年来多位武艺和玄学俱精湛的高人从老、庄之中偷学的一鳞半爪。” 周全疑惑道:“我也读过《逍遥游》,并没有觉得哪个地方有写到关于武功和内功啊?” 阮轩笑道:“这是隐喻,不是内气练到一定程度的人,不能感悟其中的妙处。如‘北溟’指的是气海,纳集经脉百川之气,‘鱼’指的是内气如鱼般灵动,气之壮大可如‘鲲’,进而化‘鹏’;‘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指的都是行气功法。大成之后可霞举飞升,‘搏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嵇松说:“据说逍遥诀可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为‘北溟之海’,既气海**之内气壮如海,用之不竭;第二层为‘北溟有鱼’,既气海**内有物如鱼,与道家结丹相似;第三层为‘巨鲲化鹏’,至此境界可御风飞行,餐风饮露。” “那么七位大哥练到第几层了?” “我们连‘北溟之海’都没达到,第二层和第三层仅是传说而已。” 周全不由暗暗好笑,这个时代的人大约是崇拜庄子,梦想成仙痴了,连这个都可以牵强联想起来。不过七侠练出一身强大内功却是不争的事实,在这时代没有武艺在身简直是寸步难行,不管这些言论是否正确,自己也练一练试试,不说飞天遁地,能在危险时保命逃命也不错。 逍遥诀传说得神乎其神,便并不是什么独家秘诀,很多喜好玄学的人都会练一练,但能练得气脉畅通,内息流转的人并不多,象七侠这样练出强大内气,并且能灵活自如地运用于各自技艺上,已属凤毛麟角。 逍遥诀的修练方法也并不复杂,初时就象道家打坐一样,盘脚而坐,五心朝上,静心翟虑,放松全身,意想着将自己的身体淡化,与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一起;把自己的身体想象得无限大,把经脉**位想象成江河湖泊,意念如舟,在各河流与湖泊之间游走。 竹林七侠所讲到的经脉,只有十二正经,并没有讲奇经八脉,或许是这时还没研究到这么深,或是练功不象看病,不需要精研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并不复杂,经过山晚指点着身上的部位的**位加以解说,很快周全就记住了。练功只是为了气息变得强大,重要是的完成一些循环,在循环中变得强大,强大之后,自然无所不达,无所不至。 周全听了七侠的解释,感觉逍遥诀最大的特点就是与自然合一,溶洽于自然界,修练方法简单、放松,气息循环、吸纳…… 牛梦对这玄门内功没有兴趣,不过他很勤快,总是帮着七侠做事,话少手快,言行率直,身体又强壮灵活,深得七侠喜爱。山晚常教他五禽戏,向轶则教他锤法和打铁技术,多学一门手艺将来好谋生。 周全按着七侠的传授,只练了五六天晚上,就觉得有热流随着意念在身体里流转,并且精神饱满,再也不觉得走路疲劳。七侠不由大觉惊异,这进展也太神了吧,他们是坚持练了半年才能感觉到内息流动,正是因为这么难见到效果,没有大毅力的人很难坚持下来,所以会内功的人很少,若是都象周全这样,只怕全世界的人都是一身内功修为了。 七侠这时才想起白云先生的话,“六脉自然畅通,无论习武修道皆可事半功倍。”周全是属于奇特的体质,脉络和气机已经是打通的,若说别人的气脉是小溪弯流,他便是开凿的大运河,只要加以引导,内息立即畅通流转起来。他们象是现了奇珍异宝,此后更加细心指点,无论是内功还是剑法、笔法、音乐,只要周全感兴趣的东西,他们都倾囊相授。 周全也不知自己是天生就有这么好的条件,身怀宝藏而不知,还是穿越过程中生了什么异变,反正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第十三章 小试身手 周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好的一个现代人,莫名其妙就到了古代,见到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并且与七个怪人为伴,当起了“野人”。 七侠在以往的游历中,除了偶然到路过的乡镇买些必须品,几乎都在山林中渡过,在他们必须采购的物品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酒了。但最近他们却买不到酒,众人一路走来,尽是人烟稀少的荒村,有的只有少数老弱病残之人;有的仅剩断壁残垣,白骨曝露,野狗如狼,良田尽皆荒芜,称之为千里无人烟一点都不为过,哪里还有酒卖? 原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东晋与后赵的边界,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是在东晋的版图内了,只因年年征战,这儿又是拉据战的缓冲地带,到底归谁也说不清。 后赵是羯族人石勒所建立的王国,最强大的时候几乎统一中国,仅有淮南的东晋,河西的前凉,辽东的慕容燕等地方小政权。传到第三帝石虎时更是残暴好杀,征战不断,后赵的军队经常到东晋的边界抢粮、抢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与现代电视剧中的鬼子有得一比。江淮之地,正是后赵与东晋杀得头破血流的地方,怎能不白天静如鬼域,夜里鬼火如市? 看到这样的情景,竹林七侠心情极为恶劣,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开始默默往东边走。 后来周全才知道,这里强盛的后赵已支离破碎了,暴君石虎也已经死了,他的后代为了王位大打出手,这时的中原地带简直乱得不成样子。正是由于后赵的内乱,无暇侵略东晋,周全他们在高危地带也没遇到后赵的军队。 军队虽然没有,小股的流寇、兵痞、拦路打截的绿林盗匪却极多,并且不是在小角落偷偷摸摸,而是在关健的交通要道明火执杖杀人打劫。众人才走几天,已经遇上十几伙强盗了,有胡人,有汉人,更有胡人汉人同伙打劫,不管是胡人汉人都不放过。七侠初时极为愤慨,杀了几伙暴徒,后来见杀不胜杀,这些人也是无法生存了才挺而走险,不杀别人就要被别人杀,若是天下太平,衣食富足,谁愿意当强盗呢?所以后来能避就避,尽往荒山中走,实在避不过又咄咄逼人的才出手教训他们。 往东行走,人烟渐渐增多,但还是时常有强盗出现,田园也多荒芜,有城镇的方,土地都是归大地主、大庄园所有,普通百姓只能依附到他们之下,为他们种地劳动,勉强混一口饭吃。也只有在他们武装力量的保护之下,老百姓才能定居下来。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已过了一个多月,周全内功小见成效,体内真气充盈,两眼精光闪闪,本来微有近视的他,现在连极远处的树叶叶脉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力也灵敏了许多,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微风拂动草叶的声音,听起来与以前大不相同,有了明显的层次感,很清晰,很亲切;他的力气也变大了许多,两三百斤的大石头,以前可能连推动一下都难,现在却可以轻易举起来了。 周全的食量也变得很大,一口气能把一只野猪的后腿吃进去,幸好有了牛梦在,要不然他别想吃饱,他的功夫还没练到象七侠一样随便吃些树皮草根就能熬过去的境界。 也许是他穿越的过程中生了某种异变,也许是练了逍遥诀后灵智大开,记忆力惊人,这一个多朋来,把七人的绝技学了个七八成,连带书法也突飞猛进。 这一天中午,众人正要停下来休息时,路边的树林中突然跳出五个大汉来,手持刀剑棍棒,身穿各色服装,头上还绑着绸布带,一看就是打劫的。由于后赵内乱无力南侵,渐入徐州彭城地界后,相对已较为安定,连强盗都要富有得多。 见目标是一群斯文人,也没带什么武器,众匪哈哈大笑,一个五大三粗,拿着长柄大斧,却穿着绸衫的大汉大吼一声:“俺乃是神仙不想做、皇帝不敢管、花岗山大王徐五是也!要性命的留下财物来!” 一个有些斗鸡眼的说:“大王,不能饶他们,白白嫩嫩的,味道一定好!” 另一个蓄着小胡子的说:“我看算了,看起来象个读书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一个络腮胡子骂道:“周初八,就你会胡说八道,上次那个书生骗你说读书人的肉是酸的,你放了他,现在还在相信,越是白嫩的肥羊越好吃,这次一定不能放过!” 竹林七侠站着不动,周全与牛梦无动于衷,他们见过的强盗已经多了,胡人吃汉人时有听说,汉人强盗吃汉人却极少。也许他们只是故意这样说说,吓得旅客屁滚尿流,不要动手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了。 五个强盗争了几句,见众人没有一点惊恐的样子,也觉了苗头不对,现出狐疑的神色。 王介拱拱手说:“各位大王,我们在山中流浪多年,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肉也老了不中吃,还是饶了我们吧。” 周初八说:“大王,好象有点扎手,要不……” 徐五骂道:“胆小鬼,几个读书人也怕,除了那个女扮男装的抓回去生孩子,其他全杀了!上!” 王介把一柄竹剑递到周全手里,“你去!” 周全的练功对象一直是山中野兽,如今感觉自己剑法练得差不多了,有点高手的样子,正想一试身手,持剑向五人飞奔而去。五个强盗见他一人冲过来,手中的又是竹剑,胆气大壮,挥舞着斧、刀、棍棒往他身上招呼。 徐五身高力大,这把斧头劈下少说也有几百斤,别说是一把竹剑,便是真剑也可能被砍断了。 周全猛然跃起两米多高,避过了他们的武器,手中竹剑幻出一片剑影向五人当头刺去。五个强盗武器落空,都觉得眼前的竹剑是刺向自己,吓得连忙后撤。 周全如影随形,又是一剑攻到,徐五凶性大,仗着斧比剑长,一斧横扫过来,不料却砍了个空,周全已刺中了络腮胡子的大腿,痛得他按着大脚乱跳。 徐五大叫:“别跑,都别跑!他的剑是竹片做的,杀不死人,跟他拚了!” 周初八不理他叫喊,拖着棍棒就跑。周全却不能让他跑了,使了个柔劲荡开徐五的大斧和斗鸡眼的短刀,两次飞跃到了周初八身后,出剑如风,在他膝后关节处各刺了一剑,周初八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跑不动了。 后面四人冲过来,周全展开千簧碧落剑法,但见竹剑灵动如蛇,剑尖乱闪,迫得四人手忙脚乱,不但碰不到他一片衣角,自己身上反而挨了几下,鲜血崩射,哇哇乱叫。 斗了一会,周全越打越顺手,引动体内真气运转,出剑凌厉劲疾,剑风“哧哧”作响,一把竹剑刚柔并济,已经比一把真剑还可怕,将四人杀得乱滚乱爬。他心中大觉爽快,想不到自己完全不懂武功,才练一个多月就有了这样的水平,只要再多些实战经验,便是来个高手也不在话下了。 徐五已经知道今天踢到硬石板了,大叫道:“兄弟们顶住,看我用法宝!” 不料另三人一听,不但不往前,反而转身就跑,徐五哪里有什么法宝,只是想叫手下顶着自己好逃命,可是他手下这三个人都已知道他的伎俩,自己性命要紧,哪里还管他? 周全笑道:“你说我的竹剑不能杀人,我就杀给你看看你!”说话之间已经连闪几闪,停下时三个强盗都僵在那儿,脖子处鲜血狂喷,停了有半秒钟便软倒下去。 徐五往另一个方向没命狂跑,但才跑不到十米远,周全已到了他前面,差点把自己咽候往他剑尖上撞。勉力来个急刹车时,周全一脚踹了过来,把他踢了一个跟斗摔了回去。徐五也算凶悍,见不能逃脱,起了拚命之心,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又向周全砍来。 周全剑一搭斧柄,随势直削下去,吓得他忙松手丢了斧,还不及另有行动,竹剑已经刺进了他咽喉。徐五眼睛瞪得老大,喉着“咯咯”作响,只剩下出血的份了。 周初八两腿不吃力,踉踉跄跄跑出一段路,却见铁塔似的牛梦堵在前面。“我大哥没让你走,你敢跑!” 周初八脸无人色,跪在地上磕头:“大爷,大侠,饶了我吧,我也是没办法,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没办法活下去了,求各大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七侠走了过来,阮秋刚才被人当成女的,心中有气,“莫非你家中老小都是吃人肉?” “不不不,我们没有吃人肉,只有大王,不,只有徐五吃过,我们是说出来吓人的。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周全虽然见七侠杀过不少强盗土匪,但自己出手杀人却是第一次,杀了四个已经有些心软了,况且小试身手,觉自己也算是个高手了,心情舒畅,于是说:“既然你是迫于无奈,真心悔改,今天就饶了你,好好回家去做正当营生,要是被我知道你再做坏事,必不饶你!” 周初八连连叩头称谢,连滚带爬走了。周全暗叹一口气,这个时代人命贱,杀一个人就与杀一只鸡没有分别,不管是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都一样轻贱。可是大部份人都有家人,都有父母和妻儿在倚门相望,等待着食物,一个人死了,可能就是一家人死了,每一个人死了,都是很多人要伤心。能放过一个就放过一个吧,至少这个人看起来胆小如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牛梦到徐五和斗鸡眼的身上乱掏,摸出了些铜钱来,连没有染血的两条裤子都扒下来了,再把长斧去了柄,把斧头收起来。这一路行来,七侠杀了人,他总是把值钱的东西收起来,已经收了不少钱,并且背了一大包衣物。也许是他从小穷怕了,见到好东西舍不得丢弃,也许是跟着五斗米教那些人学了坏习惯。 第十四章 铸剑之道 魏晋时代大部份土地都在豪门大族的手里,低层人民都是帮大地主种田,得到的报酬无非是布帛、谷粟;大地主、大庄园之间,也是以布帛谷粟进行实物交换。所以当时流通的货币数量很少,更多的是用实物交换,衡量一件物品的价值,往往是用值多少谷子,值几尺布来计算。 当时社会混乱之极,称王称帝者多如过江之鲫,各国所使用货币千奇百怪,便是同一国内,三两年就换一个皇帝,使用的铜钱也是新钱旧钱同存,真币假币混乱,带到另一处地方可能就不能使用,而布帛谷粟却是全世界通用的。 东晋这时还在少量流通的是三国时孙权铸的铜钱,比较常见的有三种,大的称为“比轮”形如车轮,直径约四公分,当五百文用;中者称“四文”,其实就是比轮的缩水版,当四文用;小的称“五朱”,也就是最小最薄的一文铜钱了。当然,还有一种具有优久的历史、并且一直到现代还在流通的硬货币,那就是黄金。东晋时并没有人使用银子,金子却还是最过硬的货币,只不过它不是老百姓用得起的,而是豪门大族,或是国家之间巨额支付才会用到。 七侠都是名士世家之后,大多数家族中都还有些人,并不缺钱,他们也不怎么需要花钱,但身上都有带些金子,对死人身上的铜钱是不屑一顾的。周全和牛梦加入之后,牛梦对那些来送死的盗匪身上的财物是决对不放过的,到现在已经收集了数十个大钱,上百个中小铜钱,收到的衣物、武器已打成一个大包,算是个小富人了。不过这些钱和物只有到大城市里,找到商人才能买到东西。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铁器也是很值钱的,不过他们从盗匪手中得来的武器,大多数是品质很差的铁剑、铁刀,尺寸短小,削砍几次就没有剑锋了。 从七侠的交谈中得知,他们是想去洪泽湖游玩几天,但却走得有些偏离方向了。这一天早晨,众人在山顶望见远处烟气散笼于半空,如缕似带,显然是人烟绸密的大去处。 众人再翻过一座矮山,果然望到远处有个小城,城内旌旗飘扬,人如蚁聚,竟难得一见的热闹所在。七侠也不知这个是什么城池,他们酒虫大动,王介给了一小块金子,叫周全和牛梦一起去买酒,并且买些油布、干粮、日用品之类。 两个年轻人在山里闷得慌,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带了刘醉的大酒葫芦和几个皮囊,牛梦背上他的一大包“贼赃”,兴冲冲向城镇跑去。牛梦与周全在一起这段时间,已经把官话学得差不多了,只是带了较重的乡音。 到了小城附近,两人才觉城墙上没有留下任何战火的痕迹,就该是近一两年新建的。城墙又高又坚固,但城门上方并没有名字,城上城下往来的官兵极多,个个新盔亮甲,戒备森严,进入的人都要盘查身份。城外不远路边有个驿站,附近是一大片简陋的屋棚,其中还有一个小集市,有不少卖东西的人,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一个新的小城,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是军事要地为何建起新城并如此警戒?似乎有点异常。 周全现在头长长了许多,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碍眼,加上衣服已换了,倒是没人起疑。但他与牛梦都没有合法的身份,也没有官府开的路条,一到城门处就被拦住了。一个头目似的军人还狐疑地盯着他们,叫他们快滚,否则就抓起来。两人不敢多事,忙退了回来,到小集市上转了转,果然有一家卖酒的小铺子。两人无可选择,只好到这一家打酒,把装酒的工具全部沽满。 买这些酒,根本用不上金子,估计这一小块金子卖酒的大娘也没办法找,牛梦掏出两个大钱来付帐。付钱的时候,周全与卖酒的中年妇女聊了起来:“大娘,这座城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让人进去?” 卖酒的大娘见他给的是质量上好的真币,心里爽快,警觉地四周全看,见没有人在注意这儿,才压低声音说:“你是远来的外乡人吧?这个地方叫房山镇,城是前两年才建起来的,我们管叫铸剑城,不是官府指定的劳工,或是有本地的户籍的人都不许进入。你们两个娃一看就不是胡人,要不已经把你们抓起来了。” 周全不由更奇怪,“为什么盘查得这么紧,而且人这么多?” 大娘说:“皇帝在前面的山里铸剑,当然人多了。你不要多问了,小心有人听到了告你。” 牛梦以前都是躲着官军,这时见周围新盔亮甲的官兵极多,本来就很紧张,再被卖酒大娘一吓,更是紧张,忙拉了周全匆匆离开,他带的那些短刀短剑和衣物就更不敢拿出来卖了。周全本来想再问铸什么剑,为什么铸剑要这么多人,也怕引起别人怀疑,惹出麻烦来,只好作罢了。 两人回到扎营的地方,周全向七侠说出了刚才见到的情景,并提出疑问:“皇帝铸剑是什么意思?” 七侠互相看了几眼,嵇松说:“前两年听说皇帝在房山铸剑,想不到是在这儿。铸剑就是开采矿石,炼出精铁好钢,再以钢水铸成宝剑,只有皇家人力财力丰厚,才有可能开山铸剑。” 周全大奇:“那我们平时用的剑不是铸出来的吗?皇帝还怕没有好的钢铁,为什么要开山挖矿这么累。” 向轶说:“牛梦捡来的短剑,有的是用铸出来的,有的是锤打出来的,品质都很粗劣,不堪使用。剑乃是器械之始,百兵之祖,薄而狭长,必须用上好材质施以高的锻造工艺才能制成。普通匠人锻打的剑柔而易弯、易钝;铸造的剑硬而易断、易磞,如何能在战场上杀敌?皇帝铸的剑不是凡品,不能用一般铜铁炼制,须得开凿深山,寻找特殊脉矿,提炼铜铁,再千万遍去除杂质,成剑后还需要集天地灵气的灵泉淬炼,才能成为绝世好剑。好铁名泉,缺一不可,而铸造工程之浩大,比筑一座新城犹有过之,若不是国富民强,哪有钱粮用来铸剑。” 周全精神大振,“你是说,皇帝铸的是干将莫邪、鱼肠巨阙那样的宝剑?可是现在国家并不强大啊,为什么又铸剑呢?” 向轶略皱了一下眉头说:“现在确实没有余力铸剑,方今皇上年幼,禇太后临朝,内外不稳,四面楚歌,太后是想借铸剑宏扬国威,以壮军旅。若铸出绝世名剑,不但可青史留名,还可以激励人心;铸剑所余的百炼精钢,也可打造出数百乃至数千品质上好的兵器。所以铸剑也是强军兴国,即将出兵大战之兆。” 周上原以为只要技艺高的匠人,就可以打造出宝剑。想不到是要动用成千上万的人,并且还有许多政治因素在内,大约就与现代飞船上天,卫星探月一样,起凝聚人心,威扬国力的作用。而当朝的皇帝和太后政局不稳,明明没有余力也要强行铸剑。 向轶接着说了许多铸剑的工艺和步骤,具体的开山、采矿、提炼、提纯、淬剑等等,并且介绍了一些古代剑文代和“近代”名剑。 中国有着非常悠久的铸剑史,早在公元2700多年前,黄帝与蚩尤的时代便已经有了剑。春秋时期,吴、越两国的铸剑技术之精湛、工艺之华美,可称举世无匹,如干将、莫邪之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了东汉晚期出现了“百练钢”的技术,将钢铁千百遍烧炼锤打,去除杂质,制成的剑锐利而有弹性,用力弯曲,剑身如勾,放开来铿然有声,又如箭弦一般平直,这种钢剑可以把一般的铜剑、铁剑一削而断。 一般的武器,在刃口处镶入少量百炼钢,立即就能化腐朽为神奇,成了一把好剑;一把完全由百炼钢制造的剑已是千金难求,一挥就可把普通剑削断,只有一些名人、名将,或有大军功的人才能佩带;而皇帝令名师铸造的宝剑,加入了许多特殊材料,经过高工艺才铸成,能把百炼钢剑轻易斩断。铸这样的一把宝剑,当然非常不容易,经常要数以万计的匠人,花费几年的时间才能完工。三国时期便有许多这样的好剑出现,如袁绍铸的思召剑;曹操铸的孟德剑、倚天剑、青虹剑;曹丕铸的飞景剑、流彩剑、华铤剑;刘备铸造的蜀八剑;孙吴铸造的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百里等。 如今穆帝要铸的,也就是这样的削铁如泥的宝剑。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点,也正是古代吴、越铸剑的地方,许多名剑便是在这儿附近出炉,或许这儿就是中国最适合铸宝剑的地方。为了特殊的矿石和灵泉,必须在这离前线不远的地方铸剑,不但需要劳工无数,还要强大的军队来保护,确实是耗费钱粮之极。 周全这时才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去博物馆参观时,见到过一把两三尺长的青铜剑,据说已经在古墓里埋了两千多年,但依然寒光四射,锋利无比,剑身光亮平滑,刃部磨纹细腻,纹理来去交错,神秘而炫丽。 古代的炼钢技术应该是不如现代的,可是如何能造出同时兼具弹性的硬度的宝剑?削铁如泥也就罢了,还能无论怎么折都不会断,无论折多久都不会变弯。现代冶金学家梦想的“形态记忆合金”,其实早在2000多年前就以前出现了!古代的宝剑不会生锈,是因为剑身上被镀上了一层10微米的铬盐化合物,这是一种极耐腐蚀的稀有金属,提取十分不易。德国在1937年,美国在1950年先后明并申请了这种专利,而我们的铸剑大师,比他们早两三千年就已经在应用了。 中华民族智慧而伟大的铸剑师,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周全学的是机械专业,其中就包括了金属材料的热处理,金属相学等,对材料淬火有着科学的理论和经验,突然灵光一闪,宝剑表面的涂层,肯定与向轶说的灵泉有关。古代的术士和工匠可以找到特殊的脉矿,肯定也能找到含有特殊矿物的矿泉水,再加以一些秘传的淬火技术,效果就出来了。特殊的矿物,可能会散出不同的气体或磁场,铸剑大师便可以从“山川灵气”中找到迹象,并不是什么特别神奇的事。 “淬剑其实不需要灵泉,而是要水中含的一种看不见的微小物质,其实只要有这种物质,在城里也是可以铸剑的。” 七人都有些惊异,只有向轶微微点头。周全对千百年前的铸剑技术越想越好奇,到了现代都很难铸出来的宝剑,古代是如何铸出来的,又如何表面处理的?这个无法解开的迷团就在他眼前,并且是他所学专业范畴内的迷团,更令他心痒难当。“各位大哥,我从来没见过铸剑的场面,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众人脸色微变,嵇松说:“皇上封山铸剑,不许闲杂人员靠近,只怕多有不便。” “我们就在远处看看铸剑的场面,也不是要进入中心观看细节,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还是有犹豫之色,但向轶也来了兴致,“盛况难得,不如去看看吧,我也只是听说过皇家铸剑的情形,还没亲眼看过。” 周全一脸殷切,又有了向轶的支持,另六人终于同意了。 第十五章 你争我夺 房山镇本是一个小镇,为了要在山中铸剑,才把它扩建为小城,本地人称为铸剑城,作为补给和守卫的基地,官府征用的工匠和劳役都配有腰牌,可以轮休住在城内;外地纷拥而来找碗饭吃的人,由于没有合法身份,只能滞留在城外,久而久之城外就形成了一个贫民区。官兵对平民区的管束是非常严格的,幸好牛梦没有把包囊中的刀剑斧头拿出来,否则十有**被没收甚至抓走。 房山镇有一条大道与外界官道连通,另一个方向通向山内,估计是专门开辟来运送物质的,人马车辆来往不绝,并且大多数都有官兵护送。往山里面运的是食品、衣物、工具之类,往外运的车极是沉重,若不是钢铁就是成品武器。 竹林七侠和周全、牛梦沿着进山的大道,在丛林中前进。走了几里路,已经到了山脚下,路上岗亭极多,山野间也有不少游动哨兵巡逻,好在七侠内功精深,眼力耳力都人一等,早早就避开了。 进入山谷之后,戒备更是森严,可通行的地方却很狭小,已经无法再往里面走。九人只好改变方向,绕路爬上那座陡峭的大山。既然知道了地点,翻山也能到达,山野宽广,肯定不会守得那么严密。七侠翻山越岭自是不在话下,周全现在内功有了根基,又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练,攀崖越涧也是轻而易举,倒是本来在山中长大,擅长爬山的牛梦显得慢了。 山上也时有巡逻队出现,令他们不得不小心前进。周全对铸剑越好奇,难怪七侠说铸剑要花费极多钱粮,不是国富民强不能轻易铸剑,单是这许多守卫就已经不得了了。 九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岗哨前进,到达山顶时天已全黑,往下看去只见星火万点,隐隐有叮叮铛铛的声间传来。原来山谷内宽阔得很,中央无数细小灯火聚集处,估计是匠人和守卫的营地,再往里面一些,是七团巨大的亮光,可能是提炼矿石或者提炼精钢的大炉;周边有不少零星的灯火,估计是岗哨,加上如长蛇般来回穿插的游动守卫,外人休想进入。 嵇松轻声说:“守备太严,还是不要下去了,这就回去吧。” 周全问:“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守,是有人要来抢剑吗?” “守卫一是要看住不能让工匠把精铁偷走了,另一个是要防止外人来抢。不过戒备如此森严,还是有些不寻常,看来剑已将近铸成,更怕有人来夺。” 周全心中大动,原滋原味的一把古代宝剑就在自己不远处,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不去现场看一眼太遗憾了。他拿眼看向轶,向轶本来是个高明的铁匠大师,对皇家铸剑也仅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到了这儿后也变得心痒难当。 向轶说:“以我们的身手,未必会被他们现,就算现了也能全身而退,就下去靠近一点看看吧。” 七侠一向同进同退,见两人一脸热切,也不好令他们失望,于是就都同意了。但牛梦脚步极重,不能跟下去,众人把行囊都卸在原地藏好,由牛梦守着。 周全跟着他们这么久,也学了一些轻身术,手脚轻灵,悬崖峭壁处有七侠扶带一把,下山已快得多,容易得多,不一会就接近了谷底。 再往前山谷中的树木已全部砍光,用来炼制焦碳,地处空旷,黑暗中还有不少暗哨,众人潜伏在一处大石后,已不敢轻易行动。 附近两个哨兵正在轻声说话,一个说:“今天浇注的最后一把宝剑如果能成功,估计十天半月就可以回去了。” 另一个说:“是啊,真是倒了大霉,我刚结婚就被派了过来,这兔子不拉屎的穷山沟什么都没有,哪里要这么紧张啊?娘的,一守就是一年多,连家属也不能带,这还叫人活吗?” 前一个说:“嘿嘿,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你猴急什么。这次炼了一千多把好刀,也可以让我们的军队大显威风一下。打了胜仗,大家都可以回家团圆了。” “你想得倒美,仗哪里有打完的时候,只怕你的儿子、孙子还要打仗……” 黑暗中有人叱喝了一声:“谁?” 周全吃了一惊,以为被人现了,却听不远处一声惨叫,接着刀剑撞击之声大起,惨叫声不绝,把打铁的声音都盖下去了。 山谷中大乱,刚才在聊天的两个哨兵也急奔而去,很快就有无数火把接连亮起,将谷内照得通亮,大队的官兵向着打斗地点冲来。 周全和七侠微探头,居高临下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伙黑衣蒙面人,约有三十多人,个个都拿棍棒铁锤,身手敏捷如狼似虎一般,冲过来的官兵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尽管很多人冲过来拦截,却丝毫不能阻止他们的快前冲,如一把利箭直冲中央地带。 可能是长期没有出现敌人,当官的都放松了警惕,只有一般的卫兵在,反应虽快,人数虽多,却无法拦下他们。 山晚轻声说:“难道是慕容霸?” 周全正在他旁边,不由问他:“谁是慕容霸?” “据说鲜卑族有个王子,名唤慕容霸,字道明(后来改名叫慕容垂),天生异相,神力无穷,十三岁时就已勇冠三军。” 嵇松说:“慕容霸身长七尺七寸,手垂过膝,你看前面那人正是如此,这些人武功带着胡风,除了是他还有谁?想不到胡人也潜到这儿来了。” 周全再看去,果然冲在最前面的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双手特长,挥舞着两柄大铁锤轻松得象是木头做的,双锤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勇不可挡,简直如神兵天将一般。 周全不由焦急起来,“我们快帮官兵一下吧,可不能让胡人把宝剑抢走了。” 七侠也正有此意,他们不喜欢管世俗中的事,若是汉人来抢,他们或许会置之不理,斗来斗去的,谁都分不清谁对谁错,现在是胡人来抢,那就不能袖手傍观了。 他们还没有出手,官兵中已冲出一人,身穿薄甲,使一把大刀,连挡慕容霸两锤,虽然显得吃力,也总算出了一个高手了。紧接着又有两个将领模样的人冲了过来,三人合击慕容霸,大批的士兵也围了过来,将敌人包围在中间,大刀长枪往前乱捅,众多弓弩也对准了他们,但因有人在近身搏斗,不敢乱放箭。 周全和七侠正松了一口气,较远处又出现一群人,也有二三十人,趁着混乱向冶炼炉那边冲去,待到官军反应过来,他们也冲到了中心。这一队人用的全是短刀短剑,但凶狠猛迅丝毫不逊于前一伙人,并且官兵的主力都在对付慕容霸等人,刹时大乱起来。 混乱中有人高声喊“射!”,一部份弓箭手便向那边跑去,箭弩齐。这一队人武功高强,将大部份箭矢都挡开,只有几人被射中,他们很快就杀进官兵群中,弓箭手也不敢随意乱射了。 周全轻声问山晚:“这又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人抢剑?” 山晚摇头,“这些人刻意隐藏身份,看不出来是谁,但是一定是汉人,并且是军旅中人。” 刘醉突然说:“这人十有**是桓温!” 周全靠过去一点问他:“桓温又是谁?” “桓温是我朝征西大将军,当令皇上的姑父,如今坐镇荆州,人称军中第一高手,汉人军中,谁还有他这等身手!” 周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皇上的姑父?那为什么还要抢剑?” 刘醉盯着打斗处,口中说:“桓温,字符子,乃是谯国桓氏中最杰出人才,胆略、武艺、德量均是难得一见,七星夺命剑法在军中向无敌手。他娶的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南康公主,驸马都尉(简称驸马),袭父爵万宁县男,拜琅玡太守。前几年他收复了西蜀,封为征西将军,据长江上游形胜之地,屡立军功,其志不小,去年他一再请求北伐,太后怕他势力坐大难以驾驭,将他驳了回去,封殷浩为中军将军、都督五州诸军事北伐。这次铸的宝剑和武器,本是交付殷浩使用,所以桓温怀恨在心,所以今日来抢剑了。” 周全觉得简直是匪疑所思,汉人被杀得龟缩江南一角,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居然还不团结一致,共同对抗胡人,皇上的姑父还拆自己的墙角,这些人脑袋不是有毛病吧? “他就不怕被人知道吗?” “唉,能与桓温相抗的只有抚军大将军司马昱的军事集团,不料他的亲信殷浩大败而回,异至他们的声望大降,朝中大臣颇有怨言。如今只怕皇上和太后都要看桓温的脸色行事了,只要他不是公开抢,谁敢把他怎样?或许他就是要让太后知道,给太后点颜色看看。” 周全无语,这种政治斗争的事,确实说不清道不明,更不是他一个现代小青年能够理解,也赖得管他了。不过他又好奇起来:“你们都在山里,也没离开我,外面的事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七侠中有好几个都轻叹一声,没有人回答他。也许他们本是忧国忧民的热血男儿,正是在政治圈子中无能为力,又无法忍耐下去,这才遁入山林。但他们并不能真正完全抛开,还在关注着大局的变动,在他们潇洒的身影背后,是一颗孤寂无奈的心,所以要用五石散来麻醉自己。 营地那边突然着起火来,转眼就变成冲天大火,烈焰烛天,浓烟旋舞,一不可收拾,显然是有人特意放的。不少外围的官兵忙冲过去救火、找敌人,整个山谷如同鼎沸,连离得极远的周全这儿都被火光照亮。黑暗中居然又有一队人冲了出来,约有三四十人,身手也是高绝,快如流矢向冶炼炉那边冲去。 想不到竟然有三股人马同时来抢剑,七侠也不知该不该出手了。 慕容霸力大锤猛,这时已砸死一个大将,另两个被砸得狼狈不堪,一不留神又有一人被砸断长矛,中了他一脚,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围攻他们的官兵也死伤不少,再加上另两路人的影响,已经被他们冲出包围,他们仅死伤六七个人。 冶炼炉那边另有一员大将领了一队重甲士兵在守卫,前面的是刀盾,后面的是弓弩手,装备极为精良,不管外面乱得如何就是不动。在他们中间有五个半人高,三四米长的巨大剑模,其中一个没有合上,另四个合在一处,用三道弧形铁锁紧紧扣着。 慕容霸这一队人冲到官兵之前,纷纷扬手打出小球一样的东西,触物暴开之后形成大团粉红色的气雾,官兵们立即流泪咳嗽乱成一团,想必是辛辣刺激的东西,古代的催泪弹。众胡人蒙面巾中可能另有解药,并不怕还没有消散的红雾,如猛虎出狎似地冲了过去,转眼就放倒了一批人。那员指挥的将军迎上慕容霸,却才两三招就被慕容霸锤死了。 桓温和另一队不明来历的人也不甘落后,斩杀了一员将领,冲杀了过来,众官兵没了指挥的人,对上这些虎狼之辈又都是寻死的份,一部份还在死战,一部份已抱头鼠蹿。 第十六章 附体魔功 三队人同时来夺剑,场面混乱,关系复杂,七侠犹豫着该不该出手。这时三队人马已杀散了守剑的官兵,都向剑模处靠近。 慕容霸的人最先到达,三两下劈开一具扣琐,便去启那剑模,疑是恒温的人大喝一声,十多人向众胡人杀来,他们显然也不愿宝剑落在胡人手里。慕容霸大怒,跳跃如飞直冲桓温,桓温收剑入鞘,随手捡起一柄长刀,耍了一个花式,刀光霍霍迎了上去。 两人都是当代楚翘,南北英雄人物,这时虽然有意隐瞒自己身份,不肯拿出绝招,但在高手手中,任何兵器都能使得得心应手,一刀两锤乍分乍合,刀似冷月映雪,锤如乌云盖月,斗得难分难解。两人劲气激荡,带得周边烟火狂卷,其余人都不敢靠近。 最后出现的那一队人杀了几个还在顽抗的官兵,向最左边的剑模靠近,为那人三两下砍开锁扣,将上盖抬起,现出一把三尺五六寸的长剑,剑身剑柄连成一体,剑形已完全具备,乌光隐隐,只差没有开锋。那人一掌拍在下模上,宝剑嗡的一声弹起,他另一手垫了一块厚皮革,已握住了剑柄。 慕容霸和桓温不约而同停手,同时向那人攻去,那人匆忙用手中宝剑一挡,剑没开刃,就算是神剑也没用处,慕容霸和桓温的力气是何等惊人,那人宝剑脱手飞出,人向后震飞,身在空中已狂喷鲜血。 慕容霸手长脚长,丢掉一锤,弹身跳起,一把抓住了剑柄。不料剑一入手,手上便冒出青烟来,痛得他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将宝剑丢下。桓温长刀一挑,已把剑抢了过去。 原来慕容霸并不清楚这把剑是很烫的。这些剑早已铸好,并且淬过火了,如今是紧紧夹剑模中慢慢冷却,使剑平直并且永久定形,这个冷却过程温度从高到低,要七天以上,这时至少还有四五百度,哪里能用手直接拿? 周全学的是机械专业,知道其中的原理。在现代,类似这样的热处理过程叫做“回火”,就是钢材淬火后,材质过硬易断易碎,柔韧性不够,并且材质淬火时内外遇冷温度不一样,会在内部产生应力,使用久了就可能产生断裂。凡是重要的传力零件,如轴、轴在淬火后都必须把它放在一定的温度中回火、调质,缓慢冷却,消除内部应力,这样才能保证零件在有足够硬度的同时,具有一定的柔韧性。 古人虽然叫法不同,但不管是铸的剑还是锤打的剑,也要经过类似的处理,否则就是再好的钢材也经不起劈砍就断了,更别想弯如钩,崩如弦,弹剑如龙吟虎啸。在回火调质的过程中,还可以同时在剑模内放一些特殊特质,使它渗透到剑的表层,形成特殊的保护层。 宝剑铸造到了这一程度,最困难的程序都已经完成,只要稍具水平的铸剑师都可以处理后面的工序了,所以现在抢到的宝剑是有用的。 剑被夺的那一队人大怒,杀向桓温的人,慕容霸的人去开启另一个剑模,桓温的人又向他们杀去,三队人互相打了起来,彼此受到牵制,谁都拿不到手。官兵中有一些有胆略的副将,见敌人数量并不多,组起了几支人马杀过来,如果失了剑,他们回去也是个死。四个营阵的人混战,再加上烟火笼罩,乱得无法形容。 周全看得眼红,原来宝剑铸了五把,这么多人都可以抢,自己也可以抢,要是能抢一把过来,岂不是爽了!“各位大哥,快出手啊,别让宝剑给胡人抢了,反正皇上是没机会了,与其让他们抢走,不如我们去抢过来。” 七侠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他们可从没想过这念头。阮轩说:“不可,桓温他们必定不会让胡人抢走宝剑的,至于他们与另一队人要怎么抢,关系到门伐之争,我们不可多事,另生节枝。” 向轶本来也有些心动,被他这么一说,只好闭上了嘴。 混乱的山谷中,突然一个白影如掷星跳丸飞而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只是眼睛眨两下的功夫,就已到了三队人抢剑的地方。 “既然本公子到了,你们就没份了,把剑放下来,我饶你们一命。” 这声音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居然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根高木桩顶上站着一人,背负双手,白袍迎风而舞,极为潇洒飘逸,不恰当的是脸上蒙了一块白巾遮住了大半个脸。另有一个特异之处,在这烟熏火燎、热得让人流汗的地方,这人身上却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将烟火远远逼开,在附近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尽管这人蒙住了脸,周全和七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鲁狂生,并且看起来他的武功又进步了。 桓温哼了一声,不但不理他,反而向一个已经开了锁扣的剑模冲去,用手中垫了厚革的宝剑去挑另一剑。慕容霸也同几个手下朝另一个剑模扑去,那一队不知来历的人领受了重伤,本来处于下风,这时机会难得,也向其中一个剑模冲去。 鲁狂生见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一回事,怒喝了一声,身化白光如流矢,刹时到了桓温面前,一指向桓温点去。这一指让桓温大为惊惧,连连倒退,挥剑想要反击,鲁狂生却已如影随形紧贴着,又是一指点来。桓温被点中一指,吼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转身就逃,他的随行人员也跟着他,护着他往外冲。 本来桓温也不至于这么差劲,他为了要隐藏身份,刻意不使用自己熟悉的剑法,手上的又是没有开锋的滚烫半成品宝剑,无法正常使用,而他的武功比鲁狂生差了不止一筹,又失了先手,竟一触即败。 鲁狂生本来是想追他,撇眼见到另两队人已经在拿剑,又如鬼魅般闪了过去,双手或拍或点,所有迎过来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被点倒在地。 慕容霸见势不妙,突然间跪倒地上,仰天喃喃念着什么,这一下着实令人大出意外,难道他要跪地求饶吗?猛见他一声咆哮,全身散出一股强大劲气,激得土石飞扬,连他脸上的蒙面巾都震飞几米开外,一头长向上竖起,双眼圆瞪,脸上狰狞之极。 周全暗想,这人莫非是急疯了?果然,慕容霸就象疯了一样,轮起双锤疾无比地向鲁狂生砸去,已经谈不上什么招式攻守,全是拚命的招式,但攻击度之快,锤力之猛,至少是之前的三五倍。 鲁狂生被攻得手忙脚乱,但他本来就以招式快、身法快见长,接了一波狂风暴雨般的大锤后,喝了一声“来得好!”飘然退开,用脚挑起一杆长枪,抖起几团枪花,枪头星芒乱闪,点点迎向慕容霸的大锤,两人以硬碰硬,以快攻快打了起来。 鲁狂生的内力深厚惊人,但这时竟有点敌不住慕容霸的神力,边打边向后退去,看慕空霸这时的样子,就象是神魔突然附体了一样。 向轶这时已忍耐不住了,“我要去抢剑,宁可毁了也不能落到这两个人手里!”说完往脸上绑了一条丝带,就飞身向下方跳去,直冲战斗中心。另六人见事已至此,怕他会吃亏也只好跟着蒙上面,脚如蜻蜓点水,大袖飘飘向那边飞跃而去。 其实这些名人,遮不遮脸人家都能认得出来,但遮了一块布,结果就不一样了。如桓温,他没有正式露脸,皇帝能把他怎么样? 不明来历的那一伙人领早已受了重伤,其余人被官兵杀了几个,被鲁狂生点倒几个,剩下几人已经不敢再抢剑,护着伤员向外远处逃去,慕容霸的人这时独顶围过来的官兵,压力极大,也死了一大半,只剩五六个人,剑模旁边这时反而人更少了。 向轶如飞而来,掠过一个已经打开的剑模,鞋尖一点剑尖,剑柄弹了起来,已被他早拿在手中的两片竹筒夹住。接着他又向另一个剑模掠去。 鲁狂生被慕容霸砸得连连后退,见剑被向轶拿走,不由怒火攻心,一轮疾刺狂扫,挡住了慕容霸的大锤,接着弃枪逼近他,刹时如幻影般闪出五六个人影来,就与那日点倒竹林七侠时出招一样。幻影闪过之后,慕容霸厉吼一声未了,已经不能动弹,接着被一脚踹中胸腹处。 鲁狂生这一脚何止千斤!踢得慕容霸连人带锤向远处飞去,近两百斤的人和加起来过一百斤的两个大锤如炮弹般射出,正好撞在一个十多米高的炼铁水的大炉烟囱上。大烟囱轰然震倒,砖石飞扬,烟火乱跳,砸死了数十个冲过来的官兵,慕容霸连同铁锤都跌进了大炉之内。 周全以为他死定了,心中大爽,谁料慕容霸立即带着一身火焰,如炮弹出膛般射了出来,烟突火奔,简直如魔神从地下钻出,吓得周围的人都猛吸了一口冷气。不少官兵更是调头就跑,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拚命已经没有意义了。 慕容霸落向一个水池,接着从水池跃起,一阵风似地跑了,野兽一样的嚎叫声远远传来:“你给我记着,我要回来报仇的……” 这还是人肉做的身体吗?可以溶化钢水的大炉都烧不死他? 其实是鲁狂生那一脚助了他一臂之力,那一脚带着鲁狂生阴冷的内力,使得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不至于全身皮肉被烤熟。并且这重重一踹震动了他的血脉,使得他**道能及时冲开。但若换了在场的其他高手,都无法象他那么凶悍,居然还能再跳出来。 这一切只生在眨眼之间,同时鲁狂生已向正在取剑的向轶扑去。向轶忙回身应敌,但他本来就不是鲁狂生的对手,又用不惯剑,一触就向后急退。幸好嵇康等六人已经赶到,除了阮秋外,其余人都加入了战团,将鲁狂生围在中间。 鲁狂生冷笑道:“又是这们这七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救你们的命!” 六人更不多话,只是加紧攻击。还有一些零散的官兵在周围,也分不清谁敌谁友,见阮秋落单,便向他杀去。阮秋没有学武功招式,只好展开轻身术到处逃避,好几次都险些被流矢射中,已没办法弹琵琶助战。 鲁狂生的武功比上次相遇已高出了一截,七侠又无法有效配合,一开始就落于下风,只见他白影飘忽,指东打西,杀得六人左避右闪,幸得六人互相支援,攻其必救,才能暂时稳住局面不至于受伤。 鲁狂生越战越轻松,六侠已经拦不住他,而仅剩的两柄宝剑已经被开了剑模,暴露在外,鲁狂生冲突过去,都被他取到了手中,他竟然是直接用手拿剑,白气升腾,剑柄眨眼就冷却了。他两剑在手,六侠更不是他的对手。 周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自己这一点微末之技又帮不上忙,只能是空着急,由于时有黑烟遮挡看不分明,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一些,站在一处高石上观战。 第十七章 白衣仙女 鲁狂生双剑在手,却不怕剑烫手,更如虎添翼,紧追着向轶不放,想要夺向轶手中的剑。向轶只有边斗边逃,嵇松等五人又紧追着鲁狂生,七人展开了追逐战。 向轶慌不择路,竟然逃入了一处巨石垒成的死角,已经无路可退,鲁狂生大喜,双剑连刺,刺中了他几处,鲜血崩射,已受了不轻的伤,眼看就要死在鲁狂生的剑下,但他就是宁死也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嵇松、王介等人及时赶到,拚命缠住了鲁狂生,使得向轶险死生还。 这时山顶上传来一声清越嘹亮的长啸声,如同鸾凤长鸣,声振九天,声音从远到近,从隐隐约约到近到耳边,象是从云霄之处直跌下来。而比声音更快的是一个白影,确确实实是从天上直坠下来,接近谷底之后,突然改变斜射,接着变成平掠。待得收住急坠的势头,才看清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周全只看到她的背影,只是觉得很苗条,衣袖飘飞,有一种非常灵动、飘逸的神韵,特别是她从天而降,御风飞行时,衣带飘扬,活生生就是飞天的仙女。七侠经常挂在口中的姑射仙子,大约就是这种风姿吧? 那女子足不沾地,从铸剑之处掠过,见剑模已经全是空的,便向六侠和鲁狂生飞来,转眼到了众人上方,踏足在一支小树枝上,身体随着树枝微微起伏,更是如凌波仙子一般。 “你们把剑都留下,我也不为难你们。”女子的声音平淡而优雅,清脆而悦耳,还带着点稚音,竟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女。 六侠与鲁狂生看了少女一眼,竟然象是着了魔似的,低呼一声:“姑射仙子!”都停止了打斗,追过来的阮秋以及官兵也都停止了脚步。周全在远处不由惊讶到了极点,这少女究竟是谁,这时就算是皇帝下旨,恐怕也没这么好的效果吧! 向轶全身浴血,勉力站稳,拱手问:“你是来夺剑还是护剑?” 少女答:“护剑。” 向轶把剑往地下一丢,“那就有劳姑娘了,今日有你在此,想必不会让妖人得逞。” 鲁狂生如中了梦魇一般,喃喃说道:“仙女,你一定是仙女,你叫我放下,我自然要放下……” 他口中说放下,却没有动作,但终于收回了一些魂魄,露出了点色迷迷的笑容,“仙女妹妹若是想要剑,本公子自然双手奉上,只是不知能否见告芳名,仙府何处?” “我并不想再见到你,萍水相逢,何必说名道姓。” 鲁狂生向前踱了两步,“不然,相见既是有缘,小生对仙女妹妹敬若天人,若是有何差遣,小生愿鞍前马后效劳,最好是永不离弃,何言不再相见?” 那少女有些不悦,“休要交浅言深,我也不需要别人待侯,你把剑放下快走吧。” 鲁狂生涎着脸笑:“一回生两回熟,交情很快就有了,你若有我在身边,万事顺手,我俩更是神仙眷侣一对……” 少女终于生气了:“住口!你走是不走?” 鲁狂生说:“仙女妹子连芳名都不肯见告,太也小气,那么我也……”他话没说完,一跃向前,以手中剑去挑向轶丢下的那把剑,他竟想抢了剑逃走。 少女一扬手,一道白光快如闪电经空而过,原来是她袖中一道白练飞出,直达七八米长,后而先至,卷住了鲁狂生伸出的剑,向往上扯去。鲁狂生奋力相抗,这时宝剑还热得很,白绫缠绕处冒出微微青烟,再经两人一使劲,白绫便在剑口处崩断。 少女见白绫损伤,已动了真怒,另一袖中也是一道白绫飞出,击向鲁狂生前胸,这一次风声竣竣,白绫来势劲疾,如一块铁板砸来一般。鲁狂生忙挥剑一挡,却被震退了一步,紧接着另一白绫又击过来,将他再击退一步。 两条白绫极长,穿梭如行云流水,不但非常快,而且灵活之极,可当枪直刺,可当鞭缠绕,可当棍挥扫,在深厚内力控制下灵转自如,竟然能当多种兵器使用,简直象长臂罗汉一样方便。 鲁狂生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没办法接近攻击少女,他也看出了少女的功力比他还高,并且也不是靠嘴巴就能骗得服服贴贴的傻女,抢到两把剑也心满意足了。他已经不想恋战,装作硬挡白绫一击,其实是借力逃遁,展开轻身功法,轻点跳跃,如飞而去。 少女叱喝一声,双袖鼓动,脚不沾地追去。这时两人来的方向正是周全所在的地方。周全想不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想再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鲁狂生一眼看到他,不由哈哈大笑:“原来你这小子也在这儿,真是天助我也!”话未完人已到,周全只觉得眼前一花,已被夹在鲁狂生胁下。学了一个多月功夫,就时半分都没用上,被鲁狂生一手夹着,胸口胁骨象被挤断了一般,手脚麻木丝毫不能动弹。 白衣少女紧追过来,鲁狂生多带了一个人,度略慢,眨眼就被追上。少女喝道:“留下剑来!” 鲁狂生不理她,两剑合在一手中,另一手掏出一张符吞了进去,往额头上一拍:“清风无量,送我千里,疾!”脚在树枝上一蹬,猛地蹿起五六米高,脚在石壁上一点,又是上升数米。吃了这道符后,他的度猛地快了许多,似一只抓着猎物的白鹰向山峰上迅飞起,那少女渐被他拉远了距离。想不到他也有五斗米教的道符,果然是与五斗米教一路的。 这种轻身符给普通人用,可以象会轻功的人一样陆地飞纵;给会轻功的人用,度也可以加快几分,大约就与梁山好汉中神行太保戴宗所用的符法差不多。 白衣少女被鲁狂生在眼皮底下抢走了两柄宝剑,心中暗怒,如何肯舍?在后面奋起直追。她的轻功比鲁狂生略高一筹,只因起步慢了一点才被鲁狂生逃了出来;鲁狂生有了符法相助,但多带了一个人,虽然远远把她甩在后面,但想要完全把甩开她却也不能。两人如同御风而行,树梢草叶尽是一踏而过,深崖绝涧凌空虚度,实在是骇人之极。 周全被夹得难受,看了一会也觉晕眩,干脆闭上眼不看。想不到还是落到了鲁狂生的手里,他要抓他去做什么,交给五斗米教的人?五斗米教的人已经知道他不是神仙了,为什么还要出大力气抓他呢?周全想了一会不得要领,想看看后面追的白衣少女长得什么样,却没办法转过头去,心里真是懊脑之极。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没见过一个象样的年轻女子,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自己却被夹在鲁狂生手里不能动,男人的什么面子都丢光了,想要给这个仙女一样的人留个好印象也是不可能了。 他心里暗骂:**个鲁狂生,我若有一天学得绝世武功,一定要整死你! 两个白影一前一后疾如流星般地飞奔,不一会就翻越了几座大山,白衣少女越来越快,越追越近。这时来到了一处更为陡峭的绝壁之上,鲁狂生久久甩不下白衣少女,反而被越追越近,心知带着周全是不可能逃脱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手一挥,将周全向身后掷去,掷出的方向不是少女,而是在离少女有十几米远的绝壁,他自己则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他这一招毒辣之极,掷出的距离正在少女可以救,却必须略改变方向才能救之间。若是少女不救,周全摔下深崖死了,他没有任何损失;少女若是救人,必定要停止急追之势,有了这一阻,他已经可以逃出好远了。救还是不救,需要白衣少女在十分之一秒内做出决定,考验的是她的善良倒底有多深。 周全见那磷峋石壁在眼前迅扩大,下方是一片迷蒙的虚空,不由吓得心胆俱裂。他刚从鲁狂生铁钳一样的手臂中脱出,身体还在麻木,并且在鲁狂生借力前进时向后推出,其疾如箭,以他的水平,就算是在状态良好的时侯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少女与他非亲非故,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对宝剑又是志在必得,凭什么来救他?这下就算不撞个脑袋开花,也必定摔个粉身碎骨。 这一瞬间,他心中万念皆灰:我就要这样死了么?死了会怎样,会回到现代吗?如果不会怎么办我还没活够啊!观音菩萨垂怜,仙女姐姐救救我…… 白衣少女受命出山,就是为了护剑而来,宝剑绝对不能有失,若是出手救人,十有**就让鲁狂生带剑跑了。她本是心性极为善良纯洁的人,这时无暇多想,出自本能地想要救人,两袖急挥,急停向前之势,同时袖内飞出一道白绫,将周全卷住并向后扯去。 白衣少女并不是真的仙女,轻功再好,靠的是急势和巧劲,空中难以借力,带上了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哪里还能御空飞行?不由身不由己被周全带着向下坠去。她既然出手救人,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任由周全摔下去,只好用另一只水云长袖卷向壁间探出的一些树枝,以减急坠之势。 周全这时正好脸朝上,终于看到了少女的正面,晃眼之间只觉得她极是美丽,是那种出尘脱俗,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的美,那种情艳让他有点晕眩。难怪竹林七侠和鲁狂生看到她时都呆住了,她确实象书中描写的姑射仙子一般美貌和高贵,把这少女称为仙女绝不算过份,但是他觉得这少女的心比容貌更象仙女,素不相识竟然肯出手救他,莫非是观音菩萨化身来救他? 还是相信世上有神仙的好!他觉得心中有某一根弦剧烈弹动了一下,不知是惊艳还是感激,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受。 好在这道山崖并不算太高,也就四五十米,没有象电视剧中仙女与帅哥脉脉相视好几分钟还没到地面的情影,最多一两秒他就落地了。 那少女一抖白绫,松开了周全,立即腾身而起,足尖在石壁上连点,白衣飘飘,直接升上崖顶,但鲁狂生已经不知去向了。 周全抬头见那少女飞高,心里莫名产生一股失落感,一丝淡淡惆怅,竟是有些不舍。再见那少女呆在高处不知往哪儿追,于是高声说:“姑娘,谢谢你救了我,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认识他?”声音如银铃乍响,清脆悦耳,那少女如一朵白云般随着声音降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盯着周全。 这时离得近了,周全眼力又较以前大有提高,清清楚楚看清了她的容貌,这真的是仙女吗,如果不是仙女,为何有如此轻灵飘逸的容光和气质?她如瓷雕玉琢般的脸有着少女的清秀和古代的典雅,因跑路和焦急,带上了一抹微微红晕;秀如去,层层盘于头上,额头饱满光滑,蕴含着智慧与自信;眉毛疏秀整齐,弯成一个天然的弧度,柔媚中不失英挺;标准的丹凤眼,清澈如一弯幽潭,转动之间如秋波映阳,冷月出云;鼻子小巧无瑕,嘴唇弧线优美,天然红润饱满 周全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但这时却象与自己暗恋许久的女孩第一次约会一样,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说什么话,只知拿眼看着她。少女脸上的红晕迅扩大了许多,“问你话呢,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周全的脸也腾地红起来,“我,我,你说什么了?” 少女眉头微蹙,犹如晴空起了一朵乌云,令人觉得光线陡暗。“你说认得抢剑的人,怎么不说话了?” 周全忙回答:“他叫鲁狂生,是五斗米教的人请来的,听我朋友说,他可能是虎行门的人。” 少女轻声重复着虎行门三个字,眼波迷蒙,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第十八章 情系一绳 白衣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周全也不敢打断了她,正好趁机大饱眼福,偷偷饱餐秀色。她的衣服不知是什么丝织成的,极为轻柔飘逸,一点微风便能荡出千般变化,更显出她亭亭玉立的姣好身材,在这幽暗的夜色中,如同月里的仙子下凡。 她出了一会神,突见周全愣愣望着她,脸上又再度红了一下,再问周全关于鲁狂生的情况,其实周全对鲁狂生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但为了与少女多说一会儿话,便把鲁狂生的武功反复描述了几遍。最后强调说:“你不要再去追他了,他有一种奇怪的功法,会突然之间武功翻几倍,我的七个朋友就是这样被他点倒,幸好有白云先生救了我们。他要是使出这种邪法,你不一定打得过他,也追不上他。” 白衣少女不置可否,上下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抓你?” 周全这时已完全镇定下来了,觉得眼前的美女并无恶意,可亲可爱,又是救命恩人,没必要隐瞒她,把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时代,以及后来生的事大约说了。 白衣少女对他是现代人这回事不是很理解,也可能是没兴趣,没有再问,倒是对五斗米教的人为什么要他当大祭酒感到奇怪,但她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周全说的人,如洪涛、阴宁九,竹林七侠、白云先生,她一个都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 白衣少女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又腾身往上飞去,周全忙大叫:“美女,等等我啊,你不能丢下我在这儿!” 白衣少女已经飞升十几米,闻言又落了下来。“你要到哪里去?我要去把剑夺回来,不能带你走。” 他们立足的地方是山崖间突出的一个平台,地方并不大,不管是往下还是往两边都很难通行。周全本来可以爬下去,但他不想与这美女就此道别了,干脆装作完全不会武功。“这么高的悬崖,我又不会轻功,可不能把我丢在这儿啊。” 少女有些迟疑,显然是不愿带着这个累赘。周全接着说:“你救人要救到底,把我丢在这儿,不摔死了,也被猛兽吃了,那你刚才不是白救了吗?你至少也要把我**山去才是。” 这少女武功高绝,却象是刚从深山中出来,不是很懂人情事故,觉得周全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又飞出一只长袖卷在周全的腰间,扯着他就向下面跳去。 周全没料到少女说走就走,又是一次跳崖行动,被吓得啊的一声惊叫。 少女或足尖点石壁,或挥动大袖,快若流星向下落去,快到谷底时,用另一条白绫卷住树枝飘荡,改下坠之势为横飘,刹时凌空飞越几十米。周全被扯在她身后,就象是放风筝一样,虽然惊险,却没受到丝毫损伤。 周全开始时怕会被她看轻了,虽吓得一颗心差点跳出来,硬着咬着牙没有再叫出来,后来见有惊无险,而且还挺好玩,不由大笑起来。但少女并没有笑,其实周全还没看见她笑过,除了失剑让她有些焦急,其它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更多的时间是一种无人无我,空无一切的状态。但她又不是冷漠,而是象周围的草木一样悠然自得,无欲无求的状态,她那种过人的神韵气质,也正是因此而来。 到了地势较平坦之处,白衣少女也不能放风筝了,将白绫收短一点,扯着周全飞掠。周全有时着地跟着跑几步,大部份时间都是凌空飞翔,这时又象是在玩汽艇滑水了,只是脚下没有水也没有滑板。由于离得近了,顺风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也不知是她的体香、香还是衣香? 少女只顾飞奔,并不开口,周全没话找话说:“你放过风筝吗?” “没有。” “很好玩的,用细竹条扎成飞鸟骨架,再在上面蒙一层布,画上鸟的图案,下面拉一条线,扯着跑的时侯,风筝就飞到天上了,就象刚才我们跳下来一样,但是可以飞得很高很高,象白云那么高……” 少女微一停,周全收势不住,落地脚步踉跄,险些撞在她身上,少女又飞跑起来,将他猛地向前扯去。周全跌跌撞撞,白绫中部勾在一棵小树上,两个人都走不了了,周全哇哇大叫:“你就不能慢一点走吗,我们俩这真是一根绳拴两蚂蚱----谁都跑不了。” 白衣少女转身松开了他,接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还真有点象一根线绑着两个蚂蚱……你才象个蚂蚱呢!你会做你说的那个什么风筝吗?” 周全并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风筝,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照着现代风筝仿制一个并不难,于是硬着头皮说会。看来这小仙女虽然美丽又高贵,却不失少女心性,并且缺少玩伴,听到好玩的东西便露出孩子气了。” 白衣少女只是如昙花一现般微露笑容,很快就收了起来。“快走吧,送你出山后,我还要去把剑找回来。”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宝剑,你的武功有剑没剑都一样啊?” “是我师父叫我来护剑,不能被人抢走了,想不到我来迟一步,全被人抢走了,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全说:“你放心,有一把在我朋友那儿,我可以叫他们给你;鲁狂生虽然逃走了,但他与五斗米教有牵连,我们去找五斗米教的人,应该能打听到他的去处;还有一把是被桓温抢去了,他是当大官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叫上官府的人找他要去,我就是证人。” 白衣少女本来没有多少处事经验,被他这么一说,觉得事情有条理了许多,又见他说得风趣,眉头舒展了开来,脸上光彩湛然,看得周全又呆了一呆。 “不对,这才四柄剑,那还有一柄呢?” “哦,还有一把才刚浇铸,并没有在剑模内,应该还在官兵手里。你师父是谁,是皇家的人吗?” 白衣少女摇头,周全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女刚一启唇,却又闭了起来,稍停才说:“我叫文风。” “你的武功这么好,你师父一定是神仙一样的人吧。” 文风现出崇敬之色,却不愿多谈,开始慢步往前行走,周全紧紧跟上:“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美丽的人,你是这个时代最美的女孩吧,一开始我都把你当神仙了。” 文风淡淡哦了一声,“我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吗?” “当然是真的,不要说这个时代,就是在我们那个时代,那些国际名星靠化妆和灯光摄影效果也不如你好看,你这是天然的美,就象森林中的精灵一样,自然、通透,一尘不染。” 文风见他不住口赞赏,语出真心,并没有鲁狂生那种色迷迷的表情,也有些高兴。“你们那个时代在哪儿,有多远。” 周全愣了一下,有些黯然,“不远,但是却是一千多年之后,我穿越了千年来到了你们这时代。” 文风眨眨眼,有些惊异,“你是说你从一千多年之后到了这儿?不可能,你丝毫不会道术,怎么可能通过仙门?” “仙门?什么是仙门?” 文风微微摇头,“我也仅是听我师父讲故事说,若修到一定道行,可以劈开虚空进入仙门,去达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未必就真有这么回事。” 周全精神大振,莫非修道成了仙人,可以穿越时空?他再问文风,文风却也不知道更多这方面的东西,并且催促他快走。走了一会,她觉得周全太慢了,又从袖中飞出白绫,扯了他飞跑,遇到陡峭的下山路,她不顾周全大喊大叫,又放起了人体风筝,玩得还挺开心。 跑了一程,来到一处小山岗上,文风突然停了下来,“前面已经可以看得到城镇,你自己走吧。” 周全忙大叫:“等等,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文风这次却没有停下,也没有回答,白影闪了两下就没入丛林。 周全觉得莫名惆怅,呆呆望着那儿等了许久,希望她忘了什么事,会再次出现问他,但这个愿望最终并没有实现。他以为她会带着他一起去找鲁狂生,去找桓温,谁知她突然就把他丢下了,他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所以这种失落感特别明显。 了一会儿呆,周全不由骂起自己来:“周全啊周全,你真是不自量力,人家是天仙一样的美女,武功又是如此高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帅不算帅,要本事没本事,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衣不蔽体手无缚鸡之力,人家救了你,把你送出山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你若是有什么痴心妄想,那便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自讨苦吃!最好从今后再也不要想起她。” 自怨自艾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有痴心妄想吗?没有,肯定没有,只是觉得她很美,很可爱,最多只是想与她在一起多呆一会儿罢了,这哪里算什么痴心妄想?” 他总觉得失落了什么,无精打采地向山下走去。现在该何去何从?也许该找文风的师父问一问关于“仙门”的线索,可是连文风都不愿与他同行,如何能见到她师父呢?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也许她另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也许她认为带着他没办法快行动,反而碍手碍脚的,所以根没有打算带着他,只是没有当面拒绝而已。 唉,我要是有高深的武功,也许她就带着我走了。 周全暗叹了一口气,还是去找七侠吧,在这儿他只有七侠和牛梦是朋友,其它再也无处可去了。可是七侠和牛梦还会在房山等他吗?没有约好联络的地点,更没有电话电报之类的,也许就与他们在几十米外擦肩而过都不知道,茫茫深山,如何能找得到他们? 很快,他的失落感就被孤独感替代了。 注:晋穆帝房山铸剑确有史实,铸剑五柄,却仅有一柄隶书神剑见诸史料,其余四柄下落不明。 第十九章 自投罗网 推荐本个人喜欢好书,《剩人们,相亲吧!》看过的都放不下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周全走走停停,快靠近前面的小乡村时,他又振作了起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没有人可以依赖,必须自强自力,坚强地、勇敢地活下去。不但要活下去,还要做一个比别人更强的人。文风虽然没有对他表示任何轻视,但她的突然离开,还是让他的自尊心已受到了一点点伤害,若是他有鲁狂生那样的武功,美丽的白衣少女说不定现在已经牵着他的手一起啸傲江湖了。 颓废消极是什么下场?那就是任人宰杀,或是穷困潦倒冻饿而死,成为野狗美食。在这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比别人更好,绝对不能抱着逃避的想法,而要从方方面面强化自己,成为一个强者!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坚强的种子,并且开始芽生根。 周全不停给自己打气,终于使信心坚定起来,这时已到了小村庄外面。这个村庄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沿着中间一条小河铺开,一条石拱桥连接两岸,水中来往小木船不少,水边群童嘻戏,人们衣着整齐,脸色红润语气平和,竟然是一个平静且较富足的标准江南水乡。可能是深山环绕,没有受到多少战火的影响,与一路走来的惨不忍赌的景象相比,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周全现在说话已带上了这个时代的口音,说是迷路了才走到这儿,并没有引起怀疑。进村便迎风闻到一股蒸大米饭的香味,顿时觉得整个肚子都翻江倒海起来。再往身上一摸,还好有一小块金子在身上,是昨天七侠叫他买东西,牛梦用铜钱付了帐,这块金子放在自己口袋里,回去只顾说铸剑的事,忘了还给他们。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看来短时间内不必为吃饭愁了。 他找到一栋看起来还算富足的人家,说愿意出钱买点吃的。想不到主人竟然极好客,请他吃了三大碗饭,有菜有肉,还有一盘煎得金黄的小鱼,却坚持不收他的钱,着实让周全感动了一把。这个时代也不尽是冷血好杀的人,至少在远离战火的角落,还有淳朴善良的百姓存在。 吃过饭一打听,这儿离房山镇直线距离已经有上百里了,并且没有象样的路通向那儿。现在就算赶过去,七侠和牛梦肯定不在原地了,那么去哪里好呢?想来想去,最后周全决定去当时的都建康看看,大的地方才会有大的机遇嘛! 此地归彭城管辖,但周围高山环绕,想走出去并不容易,想去建康就更远了。彭城是现代的徐州市,建康是现代的南京城,在中国地图上也就是那么一小截,若是有火车汽车不需一天就到。但他现在必须走路,少说也得走半个月以上,因为这儿买不到马,南方本来就没有什么马,在这战火连天的年代,除了达官贵人能坐得上马车,所有马匹都被军队征用了(强盗手中也有少数)。河道也不是贯通的,除非他原意骑牛上路,否则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出去。 周全心中不由感叹,要是有白云先生那种法术就好了,不要说这一点点路,便是朝游五岳暮宿东海都不在话下,还是神仙好啊,要是自己也能学到那样神奇的法术就好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走就走吧,好在他跟着竹林七侠在山野间过一个多月,爬山涉水已不觉辛苦,野外求生能力极强,草根树皮,野兽鸟蛋都可以为食,准备一翻就上路了。 当时的交通极不达,穷乡僻野的老人指点的路并不一定正确,他绕来绕去,走了七八天才找到一条官路,一问之下,却是通往淮阴城的官道,前方几十里就是淮阴城了。方向好象有点偏了,不过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大城,总得进去好好修整一下。 淮阴城也算比较靠近前线,史书上记载这个时代“江淮之间,赤地千里”,周全到这儿时,有近两三年没在附近生过战争了,周边的流民逐渐聚集,人来人往还算热闹。只是城墙上的累累创伤,城内随处可见的破墙断垣,往来的人一脸菜色,还在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战乱。 城门外有四五十个无精打采的官兵在守着,但只对带了兵器、面目凶恶的人进行盘问。那个小队长看了一眼周全带的竹剑,脸上微有嘲笑之意,再叫他解开布包看了看,都是些衣物、药材、兽皮之类,挥挥手就让他进去了。 周全这是第一次进入大城,本来有些好奇,但进去之后满目都是低矮简陋的房子,更谈不上什么风景,**很快就没有了。进城不远,路边便有几家小饭馆和酒店,烤肉的香味混着酒香传来,令他猛吞了几口口水,金子现在有用武之地了吧,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先狠狠吃上一顿再说其它的事。 他随便走进了一家,立即有一个肩上搭着毛巾,手上端着酒壶的小二上前:“客官,请里面坐,要吃饭还是要喝酒?” 周全也不知该怎么点菜,只好说:“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弄三五盘上来,大米饭来两碗,酒也要一壶。 小二应了一声,转到柜台那边与店老大说去了。周全环视一眼,里面有七八张桌子,这时不是吃饭时间,只有一张桌子上有五六个人坐着喝酒聊天,进门的左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台,店老大坐在里面记帐和收钱,同时看住进出的人。 那个店老大约有三十来岁,脸白面圆,细眉小眼,留着一小撮胡子,看起来还有点眼熟。店老大对周全也有些留意,看了他好几眼,但当周全盯着他看时,他又收回了眼光,并没有打招呼。 难道是见过的熟人?周全脑中转了几下,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世上长得象的人多着了,也许这人有点象自己见过的某个人吧,他从来没有到过淮阴,不可能在这儿有熟人。 店小二又过来,“客官,看你是个斯文人,请上楼上雅座,现在稀客时段,不加收费用。” “我就随便吃点东西,不必上雅座了。” “客官匆要见疑,小店乃是淮阴的老字号,一向不欺生客,说不收费用就是不收费用,我家掌柜的看你是个读书人,所以请你上坐。客官要是吃得舒爽,下次再来光顾就好。” 周全转头看了一眼店老大,店老大朝他微笑点头,接着又“劈劈啪啪”拨起算盘来。 “你们老板还真懂得做生意,即然你们这么好意,我就上去了。” 周全随着小二上楼,楼上果然布置得清雅多了,分隔成数个小间,桌椅崭新,壁上还有些字画,临街是可推开的镂空窗户。小二请他在一间的临街窗前坐好,叫他稍等就下去了,可是过了足有十分钟还没动静,周全都等得不耐烦了,这才有另一个小二送酒菜上来,一盘红烧猪蹄,一只烤鸡,一条清蒸鲫鱼和一壶酒。 “这么这么慢,还有饭呢?” “客官,真是对不住,你来得早不早晚不晚,没有现成的菜肴,所以久了点,您先吃点菜,饭很快就来。” 周全这才释然。他肚子本来就饿,加上好久没吃过人间的美味了,急不可待撕下鸡腿狠狠咬了一口,满嘴流油地嚼了起来。 小二问:“客官,这是本店的招牌菜五香轮回鸡,口味还地道吧?” “唔,味道不错,就是偏咸了点。” “客官慢吃,这五香轮回鸡入火烤了五次,每次刷上一道佐料,味道深入骨髓,口味虽然重了点,但吃起来余味绵长……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周全正急着吃,头也不抬,“不是,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听客官的口音,好象是闽粤一带的人,我幼年时在哪儿呆过,听起来就觉得耳熟,感觉特别亲切。” 周全觉得这个小二有点啰嗦,心里警觉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这人身上尽是油污,一脸掐媚讨好的想要小费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于是他也不放在心上,嗯了一声又大吃起来。” “客官,你要是觉得太咸口渴,不如喝一杯酒冲冲,本店的酒乃是用独门秘法酿制,佐上这五香轮回鸡,更是回味无穷。” 周全觉得这小二有些热情得过了头,并且还在探问他的来历,难道有什么问题?他假装毫不知觉,“嗯,我突然想起来,等下还有重要事情,不喝酒了。” “客官尽可放心喝几杯,本店虽小,酒却是淮阴城里出了名的香醇可口,并不醉人。”他说着斟了一杯递过来。 周全心里暗自冷笑,我虽然没有走江湖的经验,却也看过梁山好汉把人药倒的剧情,喝下你的酒,怕不久之后就要成为桌上的五香轮回肉了。 可是也不对啊,他衣着并不光新,进来后也没有露过财,谋财害命是不可能的,况且光天化日之下,有官兵驻守的城里,他们怎敢做这样的勾当!难道是这些人与他有仇? 这时小二已经把酒递了过来,周全接过,一口就将酒喝了个底朝天,偷眼看去,小二的脸上露出喜色。 周全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酒有问题,这些人真的是要害他!可是他除了五斗米教和鲁狂生外,并没有其它的仇人……一想到五斗米教,他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了那个店老大是谁。那天他荣任大祭酒,在试法的时侯这人也在场,只是当时好多人,这人没说过话,也没做过任何事,所以他印象不深。想不到跑了这么久,一进城就撞到五斗米教的人手里。 周全跟着竹林七侠许久,虽然没有完全学会刘醉把酒浓缩的“肚里乾坤”,但把喝下去的毒酒暂运功逼住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时一运功,“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全喷在小二的脸上,接着掀起桌子向他当头砸下,将措不及防的小二压倒在地。小二的惊叫声象杀猪一样惨,已惊动了下面的人,周全无暇再修整他,在桌面重重踹了一脚,压得他一时半会爬不起来。接着拎起一张椅子砸向窗户,将镂花的窗户砸烂,一手拿起包囊,一手拿起竹剑,凌空跃起穿出窗台,跳到楼下街上,引来了一片惊叫声。 有几个人冲到了楼上,但店老大和先前在一楼喝酒的五个人都手持棍棒冲了出来。周全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不知他们武功和符法有多厉害,无意与他们争斗,转头就跑。 第二十章 神秘人物 周全在这个时代没有合法的身份,也不知店里这些人与官府有没有勾结,不敢惊动了官兵,撒腿就往小巷子里飞跑,后面六人紧追不舍,一路撞得鸡飞狗跳。 拐了几个弯,前面除了几间紧闭的大门已无路可去了,想不到竟是个死胡同,周全不由暗叫晦气,今天走了什么霉运,一进城就遇到五斗米教的人,一逃跑就遇到了死巷子!他回过身来,竹剑前指:“你们想要做什么?” 六人停步,店老大见旁边并没有人,竖掌在胸微行一礼:“都功认得我吗?属下白锦,原是枫霞镇的鬼将,最近才来淮阴城……”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都功,快让开,要不我的剑就不认人了。” “属下怎么会认错呢,都功在授职仪式上显示神功,过火山而不伤,属下当时也在场。几位**师正在四处找你,想不到都功到淮阴城来了。” 周全怕会有更多人赶来,不再啰嗦,脚步滑动,手中竹剑疾刺前面三人。这一路走来,他的武功可没有松懈过,只要没有五斗米教的高层人士赶来,谅这几人也没多强的武功和符法,他应该还能对付。 白锦挥棍挡开竹剑,矮身扫周全的下盘;一人使棍如枪,捅周全前胸;另一人横扫、一人劈头,齐往周上身上招呼。 想不到这几人身手还不错。周全后退几步,避开几人攻击,竹剑搭上使枪招那人的棍,顺棍直削那人的手,那人吃了一惊,忙放手松开棍棒,周全却已一脚踢中他,将他踢了出去。 “都功不听我好言相劝,就不要怪我无礼了!”白锦挥动一人高的木棒,棍影重重,劲风呼啸,武功竟是不俗。周全怕竹剑被砸断,只好展开千篁碧落剑法,一边游走,一边以灵动的剑法寻机攻击。 另五个人都围了上来,乱棒齐打,小巷中本来就狭小,再被他们一围攻,周全的身法就施展不开了。千篁碧落剑法靠的是步法配合,这一受围,剑法就施展不开,连着数下都差点被打中。周全忙换了松风剑法采取守势,双腿稳立不动,剑如古松探枝,忽东忽西,见招拆招,来一人挡一人。 松风剑法是嵇松从古松迎风的神态中悟得,守时盘曲,攻时远探,招式简朴古拙,但却力大沉猛,劲势凌厉。高山绝顶,无论风有多猛多烈,松枝如何摇晃,树根从不动摇半分,风越强劲,树根便越稳。下盘既稳,上面便可如松迎风,遇轻则挡,遇重则卸,最擅守势。 周全为了练下盘的功夫,经常在急流中或瀑布下站桩,辅上他已经有几分火侯的内力,便是比他强几分的敌人也不能撼动他。但他这时手中的剑却是竹剑,不适合施展这套剑法,不敢与敌人硬碰,只能使用削、刺、挑等技法,松风剑法无法有效挥。 六人得势不饶人,更是招招猛砸猛扫,想要砸断他的竹剑。这时他是两种剑法都无法挥,棍长剑短,有些手忙脚乱。 两套剑法风格不同,心法更不相同,松风剑法主凝重,千篁碧落剑法须外实中空,招式必须配合内功心法才能挥出威力,周全连这两套剑法的心法还没有完全撑握,不能与剑招合一,更不用说两套剑法融会贯通。但他突然灵机一动,何不两套剑法混合使用,东使一招西使一招?他刹时又使出千篁碧落剑法来,突然飘身疾刺,将一人的大腿刺了一剑,鲜血崩射,惊叫着向后退去。 这时五人木棒齐到,他已避无可避,危急之时,深厚内力自然激,得心应手地使出了一招松风剑法的“八方揖客”,连挡五人棍棒。竹剑在他内力贯注之下不但没有被震断,还差点将五人的棍棒震得脱手飞出。 白锦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就变强了。周全觉得压力一轻,精神大震,身轻剑快,使出千篁碧落剑法的一招快攻“风雨夜不归”,竹剑乱闪,如满山翠竹摇曳。剑影闪过之后,除了白锦还站着,其他人已全躺在地上,抚着伤口怪叫。 白锦一愣神之间,周全已经飘身疾刺他的胸膛,白锦急忙以棒来挡,“啪”的一声,竹剑折为两断。这一剑用的是松风剑法,招式疾劲沉重,但周全心急杀人,用的却还是上一招千篁碧落剑法的内功心法,以柔劲使重招,竹剑不折断才怪! 白锦大喜:“没了剑,看你……唉呦。” 周全一脚踢中了他的左胁,将它踢翻在地,接着上前,在他腹部重重跺了一脚,痛得他蜷成一团。“这又不是击剑比赛,谁规定只能用剑了?快说,谁派你来抓我,为什么要抓我?” 白锦举手指着周全后面:“他,他……” “我后面没有人,你还敢诈我?”周全不信,根本没有回头,忽觉后面有一股无比沉重的压力袭来,就象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千万斤重,直压得他无法喘气,眼前金星直冒,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全如梦如幻,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但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法听清。后来又觉得身体抖得厉害,或许是在马车之上,再后来又觉得自己在空中飞行,就象白云先生送他和竹林七侠时一样。但一切都很不真实,象是做梦一般,或许都是他的幻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觉自己睡在一个很小的房间内,窗明几净,被褥又软又轻,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棉袍,但整个房间都在微微摇动,显得很不真实。 这是在哪儿?周全敲了敲脑袋,这才想起在淮阴城被人偷袭了,是被谁弄晕的,是怎么弄晕的?这时他听到了水浪的声音,这才晃然大悟,难怪房子和床会摇晃,原来是在船上。 他正要下床去窗前看看外面是什么地方,突然外面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人的声音问:“都功醒了没有?” 这声音赫然便是阴宁九,想不到跑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落在他们手里。 外面有一人答道:“里面还没动静,应该还没醒来。” 周全忙躺好不动,闭上眼,调节呼吸节奏装作晕迷不醒。房门打开,洪涛、阴宁九、郑易成、陆居波先走了进来,垂手肃立两旁,接着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眼睛细长,留有短须的白脸书生,锦袍绣带,母指上带着一杯碧玉斑指,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颇有文人气质。 白脸文士说:“我就要上岸了,再过半个时辰他就会醒来,等他醒了得好好招待他,不要再把他吓跑了。若你们所说属实,他必是万中无一的符法天才,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四人连声称是,态度恭敬得很,好象白脸文士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阴宁九说:“是啊,我们学了十多年还不能完全掌控避火符,想不到他年纪轻轻,没有任何修为,不通任何符术,居然真的能画出避火符来,真是令人费解。” 周全大为惊骇,那张避火符真的是他画的?他真的天生就有神力,身怀巨宝而不知?会不会是这几个老头知道他醒了,故意演戏来骗他?周全本不是笨人,只是少了些在古代生存的经验,吃了一些亏后,现在警觉性已经变得很高了。 可是也不对啊,如果他不是真的很有价值,洪涛等人何必费尽心机要抓他回来,并且现在优待他? 白脸文士说:“此人体质异常,不但修习符法有天赋,短短时日内功便有了根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或许是我教哪位前辈高人见本教人才凋零,又不想出面,故觅了这良材美质,将他送到你们神坛上。” 阴宁九说:“我们本来以为是老祖差来的人,但他言行古怪,来历难测,又不肯驯服,所以囚着他不让他走动,谁料还是被他跑了。” 白脸文士和洪涛四人又说了几句便一起出去,大约是走到不远的船头,停在甲板上看海景,周全修了逍遥诀之后,耳力大有进步,还能隐约听到传来的声音。 白脸文士说:“自今而后不可再持强逞勇,更不可做违法乱纪的事,宜精研术法,广施符水,造福苍生,……” 阴宁九:“是。有劳先生为我们奔波了,先生仁爱宽厚,心忧民生,我们都是万分敬佩,以后唯先生之命是从,决不会再给先生添麻烦。” 洪涛也说了几句,声音较低,周全没听清楚,好是说说会团结一致,不再内斗之类的话,接着又听到了白脸文士的声音“……朝廷懦弱,豪门倾轧,无力北上……泰但求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有屋可居,有田可耕……” 风声和海浪声盖过了后面的话,过了一会,又听到白脸文士说:“此人身具非常之能,善加利用,未尝不能大放异彩,若无法降服其心,则万不可留为仇敌。” 洪涛说:“我们本来以为奇货可居,可是现在看来,只怕难以驾驭他。” 白脸文士说:“你们以粗鲁手段对他,令他起了畏惧之心,自然想着要逃走。此非良策,须对他礼敬有加,温言抚慰,然后投其所好,尽其所需,任他自由行动。他感恩在心,以后自然为本教效力。” 洪涛四人连连称是,又拍了不少马屁。周全心中暗惊,听这人口气象是官场上的人,但对朝廷极是不满,有忧国忧民之心,有拢络人才之能,更擅用谋略,见识非同一般,莫非他就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在淮阴城是不是他下手把自己整晕了?哼哼,你们虽然阴险,却没想到我这么早醒来,让我听了个正着,就算你们说得天花乱坠也休想骗我了。 这时船上响起许多人的声音,船也慢慢停了下来,接着船身微微一震,靠岸落锚了。有一队上人岸离去,在众多杂吵的声间中,周全听到有人说这儿是会稽。 会稽?那不是已经过建康了吗?周全再一细想,不由大吃一惊。他在淮阴城被迷倒,淮阴到会稽直线距离近千里,沿海岸线的话过一千里,以古代帆船的度少说也要三四天,难道他昏睡了这么久? 周全轻手轻脚起床,想要趁机逃走,否则等船再起程,想要逃走也不可能了。小房间只有一扇门和一个小窗,门外已经有人守着了,他探头看窗外,想不到也有个人堵着。 第二十一章 虚与委蛇 友情推荐:《土家血魂碑》三个土家汉子与一个混血儿美女的冒险历程,轻松搞笑,语言情节充满异域情调,值得一看 ---------------------------------------------------- 周全觉得穿越到古代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一切都不能按正常思维去理解,展转几千里,居然又落到了五斗米教手中。若是白云先生送他时,他没有睁开眼睛偷看,又会传送到哪儿,遇到哪些东西?到底是他在选择着命运,还是命运在选择着他,这时他也糊涂了。 周全本想趁着停船时逃走,但船舱门外有四人守着,连窗户外面也有两人,想必是五斗米教的人知道他擅长开溜,看得特别严。他自量也打不过四个长生人和那个神秘人,不敢轻举妄动,很快船就启航,再想跑也不行了。 但躺在床上装死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假装刚刚醒来,大喊头晕口渴,门外立即有两个人进来,一边给他送茶水,一边去报告**师们,不一会,洪涛和阴宁九又急步走来。 周全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怎么是你们,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洪涛说:“都功且放心,以前的事是个误会,我们不会再对你无礼了。” 周全愤然道:“误会,用刀砍我也是误会?” 阴宁九有些尴尬,施礼道:“那日有仇家来犯,我们仓惶之间以为都功落到仇家手中,属下一时性急,多有得罪,还望都功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又是你们把我打晕了吧,怎么在船上了?你们现在又想把我怎么样。” 洪涛陪笑道:“都功匆要见疑,我们是真心奉你为大祭酒。前次因有仇家相逼,不敢让都功四处走动。现在是往晋安而去,到了城中,都功可自由行动,生活条件也会有所改善,还请都功先忍耐两天。” 周全已经听过他们与神秘人对话,知道这次不同上次,若不虚与委蛇,他们就会真下杀手了,这时小命悬在他们手里,触怒他们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装作还是不解气的样子:“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想当大祭酒,也不会当大祭酒,是你们逼着我做的。可是做了大祭酒,你们并不把我当自己人,天天关着我,这算怎么一回事?你们要是不想再让我当大祭酒可以放我走啊,何必动刀动枪的?” 四人又忙着躬身谢罪,保证以后都不会乱来了,这时已有人送来一大碗稀饭和一些咸鱼、干菜。周全说肚子饿了,把两人赶走,结束了这次尴尬的会面。 只要他们不来硬的,又有自由行动的权力,上岸后总有逃走的机会,周全也放下心来,只管吃饱了就睡,有空就在船上走走。这条船有两层,长有二十米以上,双桅杆,由于是侧风,度并不快。船上有三十多人,除了掌舵和控帆的八个人,其他人都作商人打扮,也真的带了商货。后来周全才知道,这条船是五斗米教拥有合法身份的商船,名叫顺祥号,也是当时大级别的商船了。 四天后船才靠岸,周全和洪涛等九人换乘一条小船沿闽江而上,又是大半天才上陆地,然后步行入城。当时的晋安城小得很,城墙并不高,宽广只有一百多米,但城外还有不少民居,只有一些较为殷实的人家才能住在城内。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大院子,一个大门进去有好几栋屋子,每间屋子又有好几间。周全本来是想一有机会就逃走的,但五斗米教的人却盯得很紧,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而且城内大多数是他们的信徒,要想逃走还真不容易,于是他只好先绝了逃走之念,安心住了下来。 五斗米教在本地有许多合法的商辅、车队、作坊之类,不合法的估计还有很多,并且这儿没有经过战乱,大部份人都较富足,所以连他们都很富有。五斗米教在城西有一个固定的堂口,每天都有人值日,满足前来求符水的人,逢五之日都会开坛说法,施放符水,逢年过节还会施放一些粥食、衣物救济穷人。 周全怀疑,洪涛等人若不是被那神秘人收服了,就是被仇家逼迫才投向他,并且从他那儿得到了官府认可的身份或庇护,所以可以在城里公开活动。五斗米教本来在城里就有些根基,正试入城后又常做些沽名钓誉,装神弄鬼的勾当,也才一个多月时间,洪涛等人在城中就已有了较高的声望,一些富商、地主都常来拜访他们,送的礼物钱粮更是不少。 住了几天后,周全也改变了心意,自从那天遇到文风后,他就立志要在这个时代成为强者。可是他一无所有,没有巨额财富,没有当官的亲属,连适合这个时代生存的技能和知识都没有,想要雄起谈何容易?如果真的有学符法的天赋,直接当上五斗米教的大祭酒,这不也是一条捷径吗?另一个问题是他根本没什么地方可去,五斗米教眼线遍布各地,他逃都没处逃,逃跑不成反要丧命。倒不如留下来,要是自己真的有了能力与声望,不怕洪涛和阴宁九等人不听话,五斗米教也可以在自己的治理之下造福于民,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周全想学放火、放电之类的符法,可是若不能得到他们的绝对信任,他们应该不会教这些攻击符法。 想通之后,周全便开始逐渐配合他们,不但不说要离开,就是有机会逃走时也不逃,有时还主动帮他们做事,对所有自己接触的人都和言悦色,亲切交往。 洪涛等人自然是大喜过望,择了一个好日子,让他穿上法衣登台亮相。许多百姓和教众早就听说过天降神人的事,如今亲眼见到,更是对五斗米教推崇之极。 四个长生人果然不再限制周全的行动,想吃什么,要用什么,或想去哪里逛逛都能得到满足。作为天降神人,自然是越神秘越好,周全平时并不要露面,也不要做什么实际工作。讲经说法劝善世人、开坛作法布施符水、经营业务积聚钱财等等自有人洪涛等人代劳,他偶然穿戴整齐,登坛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或是偶尔接待一下有来头的人物,如官员、富商之类,其它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但他大都留在屋内足不出户。 阴宁九等人还是象以前一样来教他符法,但都是治病、驱鬼、祈灾等符术,没有教任何攻击型的符法。另外还天天都对周全讲五斗米教的经义,把五斗米教说得如何为国为民,如何救济苍生,无奈周全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本质,无论他们如何洗脑也没有,只是虚与委蛇罢了。 阴宁九也有传授周全一种练气的法门,名叫“正一天元丹经”,他们都是练了这功法之后,画出来的符才有效,所以周全也必须学。但周全练了一段时间后,总觉得这功法太繁杂,有些地方根本就是节外生枝多此一举,而有的地方则明明一步就可以跨过的,却要绕一大圈,不知是阴宁九耍了什么花招,还是这功法本来就有问题。所以周全只是随便练练,真正在努力修习的却是逍遥诀,反正盘脚往那儿一坐,谁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法?只是竹林七侠的剑法武功是不能再练了,他便暗中揣磨笔法武功,笔不离手,勤练不缀。 周全练的是逍遥诀,但他画出来的符还是大部份都有效,不久之后,他就可以轻易地画出避火符、避水符之类较难的符法,并且他知道了更多画符方面的讲究。 古人画符有种种严格要求,如画符前要斋戒浴身、净口,备办果品、素酒、香烛,焚香祷告礼拜恭请鬼神,画符的人要求聚精会神,诚心诚意,清除杂念,思想专注,更有什么“三五禁法”、“十戒八忌”。 十戒为:一戒贪财无厌,二戒迟疑不决,三戒鲁莽从事、操之过急,四戒假公济私,五戒亵渎神明,六戒无故杀生,七戒好色酗酒,八戒铺张扬厉,九戒朋比为奸,十戒滥收学徒,传非其人,泄露天机。 八忌为:一避妇女经,二忌见色动心、以作符为名行**之事,三忌神志昏沉,遇生病或醉后画符,四避新婚期间画符,五避忌藉术起家致富而迁神怒,六忌见死不救,七忌为盗贼、歹人画符,八忌抬高身价,求得名誉、地位。 五斗米教的人平时并不讲究这些,但要画符前,必定要遵守十戒八忌,画符时的各种辅助手法、步法更是一丝不差,对他们来说,画符是最神圣的事。 周全对此不以为然,更不怕什么鬼神怪罪之类,暗中对这些戒条和各种禁忌进行测试。有一次他没有点香礼拜,故意不做手势和步法,只是凝神运气把符画出来了,结果有效;另一次做足架式,但心不在焉地画,结果符法无效。至此他得出一个结论:画符过程中的种种仪式不是必须的,关建是集中精神没有。古人传授符法时要求这么多,并且借鬼神之说惑人,无非就是要令人心存敬畏,诚心诚意,心存正气,修养德操。必须城心城意才会全神贯注,所以仪式和辅助不是必须的,集中精神力才是必须的。 可是为什么要集中精神呢?他隐约记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据说美国有一个“非正常物理现象研究所”,专门研究不可思议的现想,如鬼魂的存在形式、人与鬼如何交流、特异功能、ufo以及所有不能用现代科学解释的现象。他们有精密仪器,已经记录并证明了人体具有“光”和“气”,每个人的光和气都不一样,随着身体建康状况和意念的变化也不同,影响这种变化的要因素便是精神力。 中国的道家认为,人活着就是因为有“气”在,身体的状况也是随着气的强弱而变化,有道德、有正义感的人“气”特别盛,鬼神见了都要回避。这个气就是指精神力,也就是一种能量场。以意念移物、折弯硬币之类的特异功能常见于媒体报端,在全世界许多国家的秘密研究所中也都在研究,精神力是一种能量,这几乎已经是一种共识。经过长期特别训练的人集中意念时,所出的能量是非常强大的。 经过摸索和体验,周全认为,符法的图案,可能是中国古代一种微型阵法结构,可以将人的精神能量集中、放大或转变,从而出现特殊的效果。 他一不可收拾,又秘密地测试了多次,后来觉吃荤腥、醉酒也会符法失效,不知是心里有鬼,神气不能聚集,还是另有什么原理。高级别的符法,还是必须各种步法、指法配合才能有效,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了。他按画符的难易程度和效果,私下里把符术分为高、中、低三级,低级的如止血、安胎、化鲠之类,无须讲究什么,心怀正气,集中精神便可画出,中级的如避水符、避火符之类,需要一定的指法、步法、口诀配合,并且要有一定的道家功法配合;至于洪涛等人口中说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类高级神符,他还没有机会见识。 周全练习书法多年,写毛笔字最讲究精、气、神合一,暗符画符之要诀,并且他没有什么邪念,所以没学过任何符法,那次试法时立即就可以画出止血符;至于避火符,可能与他脉络自然畅通有关,生命潜能被激,全身精力暂时被抽取了。但这种方法是涸泽而渔,很伤自己身体,不算正常使用,只有内力和精神力达到更高境界才可以画更高深的符法。 逍遥诀本脱胎于道教功法,也可以用于踏罡布斗、画符施法,它经过无数高人改良,更精练易学,更合理化和效率化;五斗米教的人固步自封,死抱着祖宗传的秘笈,难怪进步艰难。可是若不是周全这样一个现代人跑到古代,怎敢去测试和挑战在古人心中神圣无比的神传法术呢? 周全本来以为他们很快会传他攻击型的符法,谁料日复一日,转眼就将近过了一年,他还是没学到攻击符法,学这么多驱鬼请神的符咒有什么用?难道他真的要成为一个传经布道,画符治病的大祭酒么?失望之下,他又起了离开之念。他决定试试阴宁九的口风,若是再不教,本少爷只好走人了,赖得跟你们骗吃骗喝骗磕头。 第二十二章 邪门道法 这一天吃过早饭,轮到了洪涛来给周全传授符法要诀。 两人坐定之后,周全问:“洪长老什么时候传我更高深的符法啊?你们教我的全都已经烂熟了。” 洪涛笑道:“都功术法精进神,可喜可贺!短短一年时间,修为已胜过我等数十年之功,实乃天纵奇材,便是本教列祖列宗者未有如此神者…… “好了好了,也没外人在,这种话就不必多说了。既然我法力够了,也该传我更高深的符法了吧?别老是教一些驱鬼请神的东西,这世上哪里有哪么多鬼,教我一些实用的,好玩的。” 洪涛正色道:“都功千万别小看驱鬼请神的符法,这可是治病救人必须之术,乃是我教立教之本。既然都功心急,法力也够深厚了,我今日便传你两道新的符法,不但新奇好玩,还可印证所学是否有效。 “这两道符叫什么,有什么作用?且先说来听听。” “一名‘开天眼’,可使受符者看到鬼神阴邪之物,但不可对道行不够者,体弱神衰者施用,否则轻者恶梦连连,重者大病缠身;一名‘五鬼搬运符’又名隔空取物符,近可取出箱柜内之物,远可取数百里之外物件,距离视画符者修为而定。” 周全果然被引起了好奇心,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神,居然能够看见?他倒想真的见识一翻。五鬼搬运符他曾听说过,如八仙中的铁拐李就曾用这法术把人家隔墙的酒偷去喝了,明、清时期还有许多奇人异士会用,特别是在一些马戏团表演中,把人家的东西偷出来,然后又放回去,这大约也就是魔术的稚形了。后来法术失传,魔术只好靠道具和手法来骗人,变成了完全不同概念的另一种舞台艺术。 “若是真有这样的符法,不是皇宫禁院里的宝物也任人拿取了?” “都功万不可生此念,否则符法便失效了。你可记得十忌八戒?平时做什么都无妨,但使用符法时必须尊守戒条,否则迁怒于神灵,不但符法失效,还会招来无穷劫难。” “那这符还有什么用,就是用来表演一下?” 洪涛说:“这也不然,若是饿得快死了,偷人家一点食物免遭饿死,神灵也不会怪罪的。另外这五鬼搬运符必须见到过的事物才可搬运,并非任何物件都可随手取来。” 没有使用符法时做坏事与使用符法时做坏事有什么区别?这两者所造成的后果是一样的,要是真有神灵,还不是一样处罚吗?周全觉得五斗米教的人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对符法和鬼神有着自己的理解,也不置可否,先学了再说,以后再慢慢测试。不管怎么说,这两道符确实有不是那么枯燥了,也把它归入中级符法吧。 画低级和中级符法时,有许多辅助指法和步法是通用的,周全现在大部份都很熟练,所以现在学新的符法很快,不一会就把符的图案和相关诀窍记住了。 “对了,有没有一种符法或法术,可以打开时空隧道……也就是仙门,你有听说过这个吗?” 洪涛摇头,“没有这样的符法。” “那么本教最高级,最神奇的符法是什么?” “本教最神奇的符当数撒豆成兵符,最高级的箓当数北斗禳星**。” 周全精神大震,“撒豆成兵?我听说过。你会这符法吗?” “这两种符术早已失传,撒豆成兵符自黄巾起义之后就不曾再现过,北斗禳星**自武侯诸葛亮仙逝后也无人再施展过。后来又出现了类似这两种符箓的神符,称为召唤鬼卒和转寿移命**。召唤鬼卒可以请来阴兵鬼将助战,转寿移命**可以将自愿献出生命的人的寿命转移到另一人身上,无论受术者有什么伤痛都可以立即痊愈,并且寿命可以延长。” “你说的不会是诸葛亮在五丈原拜灯,结果被魏延撞翻这回事吧?” “正是那次,若不是被魏延撞破,孔明至少可借得十年寿辰,一统汉室江山,便也不会出现今天这局势了。” 周全暗自震骇,这时离诸葛亮去世也才一百多年,这件事应该不假,想不到三国演义中的故事竟然是真的,并且与五斗米教还有些关联。不对,也许是五斗米教吹牛,把这件事说得与自己有关,因为诸葛亮与五斗米教并没有关系。 “那么你会召唤鬼卒和转寿移命**吗?” 洪涛叹了一口气:“属下愚顽,离此境界还差得远呢,并且这神符世间会的人也极少了。” “我靠,你说了半天都是白说啊。” 洪涛又笑了起来,“怎会是白说?都功乃是天降神人,进展神,学这样的奇功神术指日可待。若都功能统一本教,本教已经归隐的前辈长老一定会现身,把这神术传给教主,由教主传承下去……嗯,言归正传,都功修为已够,下一步可以开始学房中导引术了。” “什么是房中导引术?” “这是本教的另一种功法,既与女子交合,吸取女子精元,使功力快精进。” 周全吃了一惊,这不是采阴补阳么?道教中竟然也用这种功法?五斗米教内的大部份人都是有家有老婆的,也有少数参与教派活动的妇女,但周全却不知他们在干采阴补阳的勾当。若以现代的观点来看,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属于邪教行为。召唤鬼兵、转移别人的寿命、采阴补阳,怎么越来越象邪教了?(注:据史料记载,五斗米教一直到南北朝时还有修习房中术,直到北魏时寇谦之进行全面革新才废除此术,成了后来的天师道。) 洪涛见周全脸上阴晴不定,眼光闪烁,以为他是害羞,于是笑道:“都功不必羞躁,你年岁也不小,早该成婚了。前者你功力末到,教中也无姿色上佳可以匹配你的人,待我挑一个好日子,到城中富户选一年轻貌美的女子许配于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不想结婚。我是说,修这个房中术不妨碍画符吗?十戒八忌中不是有戒好色酗酒,避妇女经,忌见色动心、以画符为名行**之事等等,这不是矛盾了吗?” “哈哈,这是画符之时戒忌,平日无须忌讳,否则祖师爷怎会传下这法门?” 周全心中暗道:张道陵这样的一代宗师应该不会创这个法门,十有**是后来的教主欺世盗名,自己想要快活,便托了祖师之名,把美女一个个弄上床了……五斗米教内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常常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两人正说着,一个守卫进来,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洪涛说:“都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是,牛梦回来了,要见都功。” 周全和洪涛都愣了一下,周全回到五斗米教后,怕阴宁九会迁怒于牛梦,也不敢托他们找人,身边的人都不敢随意相信,想找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这一年来一直很挂念着他,想不到他自己回来了。 “还等什么,快请他进来啊!” 洪涛自然不能当面驳回周全的话,那人急忙出去,不久就带了牛梦进来,一年不见,牛梦似乎更强壮了,虎背熊腰,脚步凝重沉稳,显然武功大有长进,但脸上还是那么憨厚。 两人相见,都是欣喜异常,周全拍着他的肩:“兄弟,你是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这一年来过得好吗?” 牛梦看了洪涛一眼不说话,意思是他在不能说。洪涛只好起身告退:“我还有些事要处事,你们久别重逢,慢慢聊吧。” 洪涛刚迈出门,牛梦就笑了起来:“都功,我……” “什么都功,不要管他们了,我就是你大哥,还是叫大哥!” “是,大哥。那天七位老大哥找不到大哥,带着我到处找大哥,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找着,后来我就自己走了。我没地方去,只好回来,走错了路,走了很久才到。后来我听说大哥在晋安城,就来找大哥了,就这样。” 牛梦绕口令似地说了一串,却也把事情大约说出来了。周全又问:“七位大哥还好吧?” “蛮好蛮好,向大哥受了点伤,现在早好了,其他人都好。” “他们抢到剑了吗?” “抢到了一把,向大哥说官兵没能力保护,不能被胡人抢走了,所以他就带在身上。” 说着牛梦掏出一小袋铜钱来:“大哥,这是我赚得钱,我们有很多钱了,你拿着吧,以后不怕没吃的了。” 周全感动得眼睛都快红了,牛梦捡贼赃、捡破烂,他还以为牛梦是贪财,谁知牛梦是惦记着他食量大,怕他没有吃的,一见面就把辛苦攒的钱交给他,这份情谊太令人感动了。牛梦虽然没文化,不懂大道理,但待他的一颗心却比金子还赤诚。 周全把钱推了回去,“好兄弟,大哥现在不缺吃的,我现在是大祭酒,想吃什么都有,这钱你留着,将来买房买地,还要买一斗牛,讨一个漂亮老婆呢。” 牛梦嘿嘿憨笑起来。周全说:“你还没吃过吧,来,我叫他们弄一大桌好吃的,咱哥俩好好吃一顿。”说着靠近了牛梦,压低声音说:“姓阴的砍了你一刀,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现在不能得罪他们,等以后再找机会。他们有可能会暗中对你使坏,以后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要在他们面前乱说话,七位大哥和学武功的事更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 牛梦会意地点点头,“我还真是饿了,不过不要破费了,有白米饭吃就行。” “那怎么行,你是堂堂闽南治大祭酒的兄弟,这接风洗尘的事怎么能马虎?大哥带你上酒楼去!”周全不由分说,拉了他就走,反正吃了有五斗米教的跟帮付钱,他不狠狠吃一顿才怪呢。 周全难得地高调,主动叫上他的“护卫队”大摇大摆地去城中最好的“闻香来”酒楼。天降神人**师肯光临,酒楼老板乐得合不扰嘴,马上请进雅座,好吃好喝流水介地往上端,海吃海喝了一顿之后分文不收,还感激万分地送出门。 酒足饭饱之后,周全又带着牛梦,前呼后拥在城内四处逛,贩夫走卒、商贾官员见了无不打招呼问好,风光无限。牛梦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简直以为是在做梦。 周全这样做,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牛梦是他的兄弟,以后就没人敢对牛梦无礼,并且洪涛和阴宁九等人也不敢对牛梦下手了。 此后牛梦天天跟着他,晚上就睡在隔壁,阴宁九等人果然对牛梦客客气气,更没敢提他帮周全挡了一刀的事。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城里城外热闹非凡,人人喜笑颜开,穿戴一新。中午五斗米教开坛祭神,并施放些符水,衣物之类,周全也登坛讲了一些经文,请受上千信徒的礼拜。下午数十个鬼将、四个长生人陪着周全吃喝,尽是些歌功颂德的奉承话,也不一一细表。 散席之后,周全和牛梦刚回到卧房,洪涛突然来访,一脸暧昧的笑容:“恭喜都功了!” 周全愕然:“喜从何来?” “今日海边的弟子买到一名少女,年方二九,长得如花似玉,灵秀异常,正好可以侍侯都功。今日中秋佳节,月圆人合,正好与都功圆房,实是天作之合,万分之喜。这也算是诸弟子对都功的一点心意吧。” “什么,你买了个人给我做老婆?这,这,怎么能这样呢,我没准备结婚,更不能这么草率地结婚,这事万万不行!” “都功不要心急,此女只是待侯你生活起居和练功,当是丫环一样,并非正式夫人,大祭酒夫人当然要找一家门当户对,才貌双全的女子,明媒正娶地过门。” 周全这才想起前几天洪涛跟他说的修练房中术的事情,当时以为他说说就算了,哪想到还来真的!他不由暗皱眉头,他不想练这邪功,更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女人过夜,他还是处男呢,怎能就这样断送了! “我看还是算了,我功力进展很快,不必修什么房中术了,关于我的婚事你就更不用操心,我自己会搞掂的。” 洪涛不为所动:“都功之修行事关本教前途,不可马虎。要学本教更高深精微的符法,必须得修房中术,功力大进之后才可学习。你可是怕这女子长得丑么?若不是水灵清秀的女子,属下也不敢送上来,只要你见她一面,嘿嘿……必定就同意了。” 周全实在没办法与他说自己的感觉,这是两个时代的人完全不同的观念。他觉得无比难堪和别扭,洪涛却觉得再正常不过,就连一边的牛梦都一脸笑容,替周全高兴。 不管周全同意不同意,洪涛已经高声叫外面的人送人,不一会,两个中年妇女挟着个少女进来。 *冲新书榜,求收藏、红票,多谢支持!!! 第二十三章 真戏假做 进来的女子身高约有一米六,梳着丫髻,上身穿一件对襟细花袍子,两个袖子极为宽大,衣领和袖边绣着黄色云纹(袍子有花边,衫子没有花边),上衣紧身合体,显出姣好身材;腰间用一块帛带系扎,下面穿一条多折裥裙,裙长曳地,下摆宽松,令人如踏云而来,俊俏而潇洒。 周全没看到她的脸,因为她低垂着头,只看到了如云堆起的髻和饱满的额头。 洪涛喝了一声:“抬起头来。” 那少女身上微一抖,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惊惧和不安,看了洪涛一眼,再转向周全和牛梦,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周全只是扫了一眼,感觉她长得极美,五官纤秀,充满灵气。她这时穿的服饰,是当代贵族女子的打扮,与之相应的应当是满头饰物,描长眉或蛾眉,涂白妆或红妆,再用红色丹脂点“朱唇”,这才是配套的打扮,否则就会象现代的暴户一样惹人笑话。但她既没插头饰,脸上也没涂任何粉,眉不须描而秀长,唇不须涂而红艳小巧,端的是个美人坯子。要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肤色微黑了一点。 她的打扮有点不伦不类,显然是没有什么经验的人仓促给她打扮起来的,但贵族女子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并不觉得突匆。周全并不是世家贵族出身,反而觉得素面比厚施脂粉好看,在他看来,这个女子已经不必化妆了。而她眼中又惊又怕,极度不安的样子,就象一只小鹿不小心闯进了狼群,更是万分惹人怜爱。 容貌如此出众的少女,若是在大街上看到了,周全也会三五次地回头。但这时知道洪涛是买来陪他睡的,谁知这可怜的少女是怎样迫不得已才卖身?他心里只有极度反感和恼怒,半分**都没有。 洪涛为什么要逼着他练房中术,并且找了一个这么出众的少女来给他练功?也许是他们觉得还没能够完全控制他,所以弄个美女栓住他的心,让他死心塌地为五斗米教服务。大部份人见到送上来的美女,半个身子都酥了,再加上有美酒美食,生活安逸,出门风光,定是乐不思蜀。但周全知道了他们别有目的,并且现在的享受将来都是要加倍,甚至是数倍还回去的,哪里还敢收这礼物? “都功,你看如何?” “人是长得不错,但这件事不妥。第一我不需要练什么房中术,也不需要别人侍寑;第二,她是心甘情愿的吗?她家里人同意吗?你知道不知道孔圣人说过:己所不欲,匆施于人,要学会尊重别人……” 洪涛见他还是不接受,自己一张热脸贴在冷**上,脸上沉了下来:“什么孔圣人,尽是腐儒之说,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早就过时了’。我知道了,你是年轻人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吧,哈哈,我们都走。牛梦,你还不走么?” 他说着把一本小册子塞在周全手里,把牛梦和两个妇女都轰了出去,然后把房门关起来,还上了锁。“都功,我就在不远的地方,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高声一叫我就来了。” 周全真是哭笑不得,就这样逼他洞房了?这老东西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不是明摆着在外面偷听么?就算真的想办事,也会力不从心犯心理障碍病吧。” 那少女听周全说不想要她之后,曾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低着头不动了,周全上前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猛退了一步,抬起惊惶的眼神,微微咬着下唇,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但没有说话。 “你不要怕。你是不是家里穷,没办法生活了才卖给他们?” 少女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点点头,接着又微微摇头。周全再问:“你并不愿意,是不是?” 那少女惊惧之色更浓,想了想,终于微微点头。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对你用强的,先坐下吧,要不要喝一杯茶?” 那少女眼中微有凶光一闪,却还是站着不动。周全不由大是恼火,莫名其妙的洪涛,送了这样一个少女过来,明显就是赶鸭子上架,别说他不愿意,就算是真有意,也没办法跟这样的人同房啊。他叹了一口气,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洪涛给的小册子丢在桌上,自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句话都不说,叫我把你怎么办?”周全突然降低了声调:“你刚才也听到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 少女突然跪了下来,用低哑的声音说:“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逼我,要是我不同意,就要把我送给海贼。” 周全虽然知道她是不愿意的,却也没想到是这样的逼迫,真是太过份了!他声音压得更低:“起来吧,你放心,我决对不会强迫你,可是我放你走有用吗?” “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你不是大祭酒吗?为什么他们不听你的?”少女消去了些惊惧之色,眼神灵活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柔和悦耳,显得更是清秀灵动。 周全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可以信任,就象他信任牛梦一样。于是指了一下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靠近一点好说话。少女微有怀疑,但还是起身,坐到了周全旁边,两人并排靠得极近。 “实话对你说了吧,我是被他们强迫抓来当大祭酒的,在这里我并没有自由,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说起来,我的遭遇与你是一样的,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那少女脸现怀疑之色,“怎么会有这种事,还有强迫别人当大祭酒的?” “对我来说被人逼着当大祭酒,还没有被人逼着洞房古怪,这个世界真的是什么都有可能生。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吧?” 少女迟疑了一下,“我对他们说叫水柔,其实是叫邱灵柔。” “那你是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我看你的样子并不象穷人家的女子。” “我,我一家人乘船出海遇到了风浪,船翻了,我爬在一块大板上飘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遇到一条船。他们救了我,谁料他们见,见……想对我无礼,我宁可再跳海也不肯从他们,后来有一个头目说**师正在找貌美的女子,我正好合适,把我献上去是大功一件,于是就把我带到城里来了。到了城里后,有几人逼迫我承认是他们买来的,必须装作心甘情愿服侍你,不能让你知道我的来历。要是不顺从,就要,就要对我无礼,并且把我交给海贼,他们还把一种慢性毒药强行灌我服下去,呜……” 周全听得火起,差点便要冲出去找洪涛等人责问。原以为他们真的奉公守法,为人民服务了,谁知在暗中做如此恶毒勾当!这可怜的女孩不知在海中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得救,却又不知被他们吓得有多惨,才会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还好自己并没有立即见色起义,强行做那无耻之事。 “灵柔姑娘,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邱灵柔指了指外面,用更低的声音说:“他们还在外面,要是知道了我没服待你,只怕不肯放过我。” 周全不由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一件难办的事,他自已要逃走都不容易,何况是救走这样一个女子?这可能也是洪涛他们的一次考验,他若不接受这个女子,他们终是不放心;若是他沉迷于酒色,以后自然不会再想走了,他们才会教他攻击型的符法和更高极的符术。 现在与洪涛等人翻脸决对没有好外,不但这一年来的卧薪尝胆白费,说不定自己和牛梦、邱灵柔都要完蛋。为今之计,只有再装下去。 周全运功于耳,凝神静听,隐隐感觉屋外远外有三四个人走近了些,想必是洪涛听到屋内静了这许久,起了疑心,走近了偷听。周全这一年来勤练不缀,逍遥诀大有长进,五感又增强了许多,内力澎湃汹涌,可随意运用到四肢任何地方,甚至可以集中到眼、耳之处,使听力和耳力暂时更加灵敏,隔屋十几米外的心跳声都能听到。只因他不想让五斗米教的人知道他内功在进步,平时都尽可能地收敛,更没有运用到剑招上,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施展剑法会有什么效果。 功力的进步,也让他头脑反应数倍增加,这时他立即想出办法来,向邱灵柔做出一个哭的表情。邱灵柔机灵得很,“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她受了许多委曲,假哭也变成了真哭,哭得伤心之极,刹时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周对他眨眨眼,厉声喝道:“哭什么哭,你既然卖给别人做老婆了,就该安于现实,抱一下不行,摸一下也不行,你想要怎么样啊?我年轻英俊,身为五斗神教大祭酒,便是太守见了我也要点头哈腰,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 邱灵柔止住了哭声,抽咽:“我,我怕,我爹死了,我还没守孝,中秋佳节别人团圆,我却家破人亡,所以忍不住哭了……” 洪涛和阴宁九、陆居波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停止了前进。只听见屋内周全说:“嗯,那好吧,我也不怪你了,但不能再板着脸。你要是觉得害羞,我就把灯吹了,你可不要大叫啊,几个长老还在远处偷听呢。” 邱灵柔说:“好。只是小女子柔弱之质,望你多加怜惜,莫要太粗鲁。”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很温柔的。”周全说着吹灭了灯,这时外面圆月已升起,一片银辉洒落人间,屋外亮堂,屋内却漆黑一片,变成了周全可以透过纸窗看到外面的人影,洪涛却完全看不到里面。 洪涛三人轻手轻脚退后了一些,还不肯离去,支起耳朵静听。周全知道他们功力不俗,这样的距离能够清楚听到屋内的动静,若不多弄出点声音来,是没办法骗过他们的,于是说:“小美人,是我来帮你脱衣,还是你自己脱。” 邱灵柔已经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听到这话还是脸羞得通红,还好灯灭了没人看得见。“我我我,我还是自己脱。” 两人悉悉索索脱衣服,把外衣都脱了,然后是上床的声音,翻动被褥的声间。良久,周全说:“你这地方妙极了,又柔软又温暖,我真是白活了这二十多年,今日才知道女人身上的妙处……” 里面传来翻腾的声音,邱灵柔的声音说:“你,你别这样。啊,你不要乱动。” 周全说:“不动怎么行……唉呀,秘笈我还没看呢,不知该怎么做。我找不到地方,你帮我引导一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你慢一点啊,我怕痛。” 洪涛、阴宁九和陆居波听到这儿,一脸都是**,差点流下口水来,打了个手势,都悄声退走了。周全听到他们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屋内各种奇怪的声音也停止了。 两人为了演戏,确实也抱在一起翻滚了几下,只是没有乱摸而已,但身体的接触和羞人的语言,已令两人都热血上涌,脸红耳赤。 秋高气爽的天气,除去外衣后,里面只有无袖的背心和薄裤,周全只觉碰触到对方的手臂柔腻光滑,如同触电了一般。古代女子的束胸也就一层布而己,碰上去柔软得**。两人松开后,他心中还在砰砰狂跳,成年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大面积碰到少女的身体,而且是大面积无间隔接触,那种温柔香艳的感觉让他有些按耐不住。偏偏邱灵柔身上若有若无的异样香气传来,微微急促的鼻息声声声入耳,这时两人已经没有接触了,但是他总觉得那一边有火热的气息传来,热得他全身难受,盖着一条薄被,额头上已经冒汗。 周全不敢乱动,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却大动特动,兴奋得朝天怒吼,弄得他心痒难当,心猿意马。美人就在身边,只在一伸手,假戏就可以真做…… 邱灵柔用有些异样的声音说:“谢谢你!” 周全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他怎能做这样趁人之危的事,这样做他与洪涛他们还有什么区别!连想一想都是一种罪恶!他咬了咬牙,跳出被窝,穿上自己的衣服,把邱灵柔的衣服也丢给她。 两个年轻的男女共处一室,漫漫长夜还真不容易熬呢。 周全耳力好,这时却听到了隔壁牛梦睡的房间传来古怪的声音。想必刚才他们演戏的声音牛梦也听到了…… 这真是一个不寻常的中秋夜! 第二十四章 神秘女子 两人怕会被外面的人看穿,演了一场拙劣的戏,但两人本都是生涩的年轻人,却也合情合理,把三只老狐狸给骗走了。 当时事情急迫,也没感觉怎样,戏演完之后,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周全在远离床辅的地方坐下,将欲念压了下来,开始打坐练气。邱灵柔可能是疲困之极,见周全是个正人君子,放下心来,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周全运气一周天,觉得心中紊乱,状态不佳,也不强行再练,望着床上乌半遮脸,睡得极香的美貌女子,不由猜测起她的身份来。 她不是那种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这个看一眼就能肯定;她虽处于惊慌恐惧之中,却能应答自如,言语得体,一身贵族少女的打扮也很自然大立,显然也不是村姑渔女;刚才与他演戏从床下演到床上,配合及时而默契,其机灵聪明、临急应变能力万中无一。并且能短短时间确定他是一个好人,肯作亲密的表演,无论胆略、见识、心胸都不逊于须眉。若她说的是真的,她能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恶徒手中保持清白,那就更令人惊佩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无间道之类的?不,不可能!她那眼中的表情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否则他也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并且愿意帮助她。 这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子。 突然间,周全脑中出现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为什么洪涛说要给他婚配时他强烈反对?为什么对着邱灵柔时并没有冲动的感觉,是不是在他心里装着那个白色的精灵?可是他清楚知道的,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要说他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大祭酒,就算他是五斗米教的总教主,就算他权倾天下,富可敌国,也不一定就能将她那样的人抓在手中。所以他虽然偶然会想起她,却一直不敢有什么奢望,免得自寻烦恼,怎么会是因为她呢?这个可能性不大。 唉,想这些做什么,自己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想办法早点回去才是,怎可在此留下割舍不断的情感? 第二天天色微亮,邱灵柔在床上醒来,先是微一惊,接着查看自己身上衣服完整未动,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坐起身,看到周全已经开了窗,手持一支毛笔站在书桌前写字,他虽站着不动,却自有一股岳峙渊渟,稳如泰山的气势。望着那修长而健硕的背影,尺许长随便挽在后面的头,她也露出了异样的思索神色:这是怎样一个人?竟然处淤泥而不污! 他看上去淳厚温和,不亢不卑,却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自信;他的眼神让人觉得信任和温暖,但却带着一丝孤寂;他是这儿的大祭酒,但却要听命于别人;他见美色而不动心,居暗室而不欺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她前所未见的奇怪男人。 邱灵柔芳心微乱,不自觉地脸一红,轻手轻脚下床,去看周全写字,看了一眼不由惊讶莫名,桌子上并没有纸和墨砚,周全只是在空中写字。 周全全神贯注地写字,淡淡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吧?” 邱灵柔又是脸微一红,轻声说:“还好,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不过日后要注意言行,想要拿到解毒药只怕还不容易,可能你要受些委屈。” 邱灵柔心中感动,微咬着下唇,却没有说感谢的话。这种感激已不是用言语可以表达。 “咦,你写的是哪一家的书法?” “柳体。” “什么柳体?” 周全这才惊醒过来,他写的柳体是唐代书法大师柳公权所创,为后世百代楷模,学毛笔字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可是现在柳公权的师爷爷还没出世,哪里有人知道柳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这个是我从柳树的神态中感悟,自创的书法,所以称为柳体,你觉得如何?” 邱灵柔一脸都是敬服之色,“你再写一个字我看看。” 周全这次笔落到桌面,就写了个柳字。 邱灵柔吸了一口气,似乎心里非常激动,良久才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书法,又瘦又硬,骨力遒劲,直有斩钉截铁之势。这一竖利如枪戟,但这两撇挺秀利爽,又有柳枝之柔韧,刚柔合一,结体严紧,世上居然有如此书法,只怕是……只怕是当代的大书法家看到了,也要惊叹弗如。” 周全更是大吃一惊,他只写了一个字,邱灵柔就说出了柳体的特点,分析得头头是道,这是何能眼力?就算是现代的一个书法教师,也未必能说得这么透澈。 “你决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邱灵柔眨眨眼:“我说了,我确实出身大户人家,常听我爷爷的朋友谈论书法,所以信口胡扯,要是说得不当,你别见怪。”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我爷爷……我爷爷……呜,可能都掉到海底去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周全虽然觉得疑惑,可是见她这么伤心,也不好再追问,安慰了几句,外面有人送水过来,两人忙结束了谈话。 邱灵柔上前接了洗涮之物,并且拧干了毛巾送到周全面前,侍侯他洗脸,转身又整理衣被,摆放好桌椅,手脚麻利,果然象小媳妇。 不一会洪涛过来,在外头见两人有说有笑,相处融洽,不由心中暗喜,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本来有两个妇女待侯周全,衣物饮食不必费心,但却远没邱灵柔这么细心周道,周全感觉也有点怪怪的,好象自己真的结了婚一样。这天早餐周全和牛梦、邱灵柔三人一起吃,牛梦对邱灵柔相当恭敬,只顾着低头吃完,正眼都不敢看她一下。 周全的内功更进一步之后,又不象以前一样特别能吃,三两天不吃东西可以受得了,一口气吃两三个人的饭量也没问题,不过他怕会吃出胃病来,也没暴饮暴食。 吃过饭后,邱灵柔被洪涛的亲信叫走了,牛梦这才问:“大哥,我是叫她大嫂吗?” 周全也不知该叫什么,邱灵柔并不算是他的夫人,何况还是虚凰假凤。他附耳轻声说:“随便你叫什么都可以,她是被人强行买来的,我们之间并没有那回事,昨晚是在演戏,不过不能被别人知道了。” 牛梦一愣,脸腾地红了起来,“我,我还是叫大嫂吧。” “兄弟,这里也不能长久呆下去,等有了安身的地方,我就为你说一门亲事。” “不不不,我不要。” 周全脸一板:“什么不要,在家从父,父死从兄,我现在是你大哥,当然是我说了算。”说到这儿,想起这不是成了包办婚姻了吗?他不由大笑起来,牛梦不知他为什么笑,但心里其实是想讨老婆的,也跟着傻笑起来。 半个时辰后邱灵柔才回来,脸上有忧虑之色,周全忙轻声问:“怎么了,他们对你怎样了。” 邱灵柔满脸通红,良久才说:“他们问我昨晚的事情,我回答得不妥当,洪涛要叫老妈子来给我验身。我只好,只好说昨晚尚未成功……” 周全不由狂晕,这几个老家伙也太恶心了吧,居然连这样的事都要查得一清二楚。“那后来呢?” “他们叫我要尽心服待你,满足你的一切需要,并且要把你的真正心意探问明白,向他们汇报。否则就不给我解药。” “他们给你吃的是什么毒药?” 邱灵柔忧色更重,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来,再从中挑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粒药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药,他们说以后每三天就要吃一粒,否则就会毒身亡,死得惨不忍睹。” 周全接过,放在鼻前闻了一下,有些中药的味道,他也不知是什么成份,更不用说由此推测是哪一种毒药了。如果山晚在,也许可以解毒,可是竹林七侠漂泊无定,哪里能找得到他们?看来他以后也要小心了,万一洪涛等人对他起了疑心,也会用这个方法来控制他。 “你先不要急,我会想办法的。只是这个戏还要演下去,我要装作贪吃爱喝,迷恋美色,让他们以为我再也舍不得离开了,这样才能稳住他们,从他们手中得到更多秘密和完全解毒的方法。” 想到还要演戏演下去,两人个脸上都不由红了,牛梦见事情与自己无关,也不适合旁听,知趣溜了,并且把房门关起来。 “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已经……已经……” “这个,这个我想想再说吧。还有这些是什么东西?”周全指着她拿出来的一大堆东西,有些紧张。 邱灵柔突然笑了起来,从中拿出一把骨梳和一支插头的花钿,指着其它的瓶罐或盒子说:“这个是涂脸的‘面脂’,这个是润的‘香泽’,这是‘唇脂’,这个是盥洗面容用的‘化玉膏’,还是最名贵的一种,也不知他们从哪儿买来的。” 周全苦笑,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这些。邱灵柔把这些古代化妆品全丢到一边,拿起梳子,解开瀑布似的长,把她代表未嫁的丫髻,改梳成了“惊鹤髻”,象一只黑鹤受惊欲飞…… 这一天周全都呆在家里,翻看一些五斗米教的典籍,以及道教的经文,并且把洪涛和阴宁九等人传授的符法都记录下来,免得将来时间久了忘记。邱灵柔一直陪着他,给他磨墨洗笔之类的,看起来熟练得很。 想了许久,周全才想出一个暂时回避的办法,那天洪涛传的开天眼符法,由于牛梦回来就没有去测试了,后来有画了几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使用过。今晚就拉着洪涛四人去见鬼,避开与邱灵柔同房的尴尬事。以后该怎么办再想办法,先避一夜再说。 吃过晚饭后,周全去找洪涛,说要去城外乱坟岗见识一下鬼是什么样子的,试测一下几种符咒的效果。 洪涛忙乱摇手:“不可不可,乱坟岗上阴魂恶鬼无数,要是冲撞了都功,伤了元气怎生是好?城中也偶然有鬼魂出现,在城里找找更可。” “一两只鬼有什么用?我就是要看大场面,实践出真知,不是严竣的考验,怎能测出符法的效果呢?我是五斗神教的大祭酒、**师,怎能怕了孤魂野鬼?说出去都让人笑死了!” “可是万一伤了贵体,我可担当不起啊。” 周全暗笑:“这个好办,你和另三位长老陪我一起去,有你们护法,就算来再多恶鬼也没关系,难道你们也怕鬼?” 话说到这个程度,洪涛也不能不去了,于是马上派人找来阴宁九、陆居波、郑易成。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离城,四人都穿上法衣,乘坐马车出。牛梦和邱灵柔怕鬼,对见鬼这回事更是毛骨悚然,没有半分兴趣。 离城五里左右就有一片乱坟岗,城里城外的人过世了大都埋在这儿,遍地都是东倒西歪的墓碑,还有裸露的白骨,白天都是阴气森森的,晚上更是磷火闪烁,没有几人敢到这儿来。 周全虽然不相信有鬼,可是真要叫他晚上一个人来也不敢,今天一个是为了避免逼入洞房的尴尬,二是真的有些怕,所以拉了四个长生人同来。现在他巴不得多来几只猛鬼,叫四人吃些苦头。 不一时到了山脚下,四人下车向前走了一会,便已到了乱坟岗。今夜月圆,四野明亮,已看不到鬼火,但荒草灌木足人半人高,夜风吹过,地上纸钱纷飞,远处夜枭怪叫,野狗乱嚎,一股阴冷的气息逼人而来,令人觉得极是压抑。 “都功,不要往前走了,前面阴气过重,不宜深入。” “那好吧,就在这儿试试,我先试一下开天眼,看看鬼是什么样子的。”说着他拿出一张早已画好的符,往额头一按,再放眼望去,不由惊叫一声。 他真的见到鬼了! 第二十五章 五行真气 这世上有没有鬼?鬼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在现代有太多争执,很多思想朴素的人是相信有的,真正有科学态度的人也是相信有的,不管他们认知中的鬼是什么样子,至少他们相信有鬼。反是自以为读过不少书,以为现代科技已经达到可以上天入地的、无所不能,现代科学就是终极真理的一些知识份子不肯承认有鬼神存在----对这些人来说,无线电波、磁场、辐射、紫外线之类,在被证明之前也是不存在的----这本身就不是科学的态度! 真正有科研精神的学者,并不是否认鬼神的存在,而是探究鬼魂是以什么形态存在,人活着的时候,魂魄在哪儿?在大脑里,在心里,还是存在于全身?人死了,魂魄消失了,还是游离于空中,是什么样的能量? 在古代并没有这么复杂,人人都是相信有鬼的,周全至少现在与古人得到了一个共识,世上真是有鬼的!原先他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算是见到青面獠牙,身高过丈的猛鬼,也不会吓得惊叫起来,但这时他还是惊叫了一声。因为他看到的鬼太多、太让他意外了。 原先乱坟岗上只有他们四人,可是这一道符按到额头之后,他眼前立即出现了许多“人”,满山遍野都是人。说它们是人,是因为他们与真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男女老少,富贵贫贱,身穿各色新旧衣服等等,如果不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因为贴了一道符才看到,周全绝对不相信它们是鬼魂。 他再一看,觉还是有些不一样,有一部份“人”看起来有点轻,有点虚,好象身体能看透一般。他这一声惊呼,已经惊动了众鬼,一部份看起来比较老实,虚弱的鬼魂往远处逃去,一部分站在原地怒视着他,还有一些凶形恶相,如地痞、强盗之类的鬼则向他围了过来。这时,与真人不一样的地方又体现出来了,它们可以无视树木山石直接穿透过来。 刹那周边阴气大盛,冷梭梭令人毛炸起。洪涛和阴宁九等人虽然没使用开天眼的符,但经验丰富,已经知道是众鬼冲过来了。阴宁九迅取出一张符,用手一指,大喝一声:“疾!”符纸燃起,平空一声焦雷炸响,震得飞沙走石落叶纷飞。众鬼吓得连滚带爬,转身便逃,眨眼踪影全无,眼前月朗星稀,清风徐来,再无半分阴气。 周全鼓掌笑道:“阴长老好法力,一下就把这些鬼魂吓走了!” 四人却脸色沉重,洪涛说:“我们快走吧,免得惹上难缠的恶煞。” “不是已经把它们吓走了吗?” “都功有所不知,这只是一般的鬼魂,就相当于人中的穷苦百姓,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吓个半死,另有恶鬼、恶煞之类,便如人中的匪徒恶霸一般,不但法力高深,兼且痞赖难缠,缠上了就不死不休,非万不得已不可招惹它们。” 周全将信将疑,但已被四人拉着往回走。“鬼中有平民百姓,有土匪恶霸,那是不是也有将军元帅、王爷皇上之类?” 阴宁九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老实人死了,做鬼大半也老实,恶人死了,多半还是凶恶。鬼也如人一般,有练武功的,有修道的,能力各有不同,但只要没去冲犯它们,它们一般不会与人为难,除非是生前与某人有极大仇怨,或是无意冲撞了它们,并且自己神志昏暗才会招来恶鬼缠身。” 周全的许多观点都在今晚颠覆了,他真的亲眼见到了许多鬼,并且鬼还有自成体系的一个世界,而这世界并不是在地狱之下,也不是在什么鬼国,就在人们的周边。他就如同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风景,一时又兴奋又好奇。 “是不是所有人死了都会变成鬼,比如杀了一个人,他会变成鬼回来报仇吗?” “不,大部份人死了鬼魂都不知去向,只有少数人能成为鬼,并且随时都可能消散,据说是转世投胎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一般的鬼都是很弱小的,除了虚弱得快死的人,它们都不敢靠近。强横的鬼魂毕竟是少数,平时遇上了若斗不过它,便给它说些好话让它走开。若是法力有限,又要与它硬斗,必定被它缠得无处可逃。”(注:关于地狱与转世轮回之说,是佛教的产物,此时佛教虽然在中国遍地开花,但时间还不长,五斗米教的人坚持自己的信仰,并不相信地狱和轮回。) “难怪讲故事中,许多杀人如麻的人,到了晚年都是见到鬼来索命死了,原来是神志昏暗的人鬼才敢靠近。洪长老,你说城里也有鬼,难道它们不怕人,也不害人吗?” 洪涛说:“城镇之中都有神灵镇守,被充许进入城镇的鬼都不会随意害人,也不怕生人的气息。” 既然真的有鬼神,那么周全学的许多符箓也并不是没用处了。这时众人已回到马车上,周全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四位长老,你们这个让符纸点燃起来是什么功法?” 洪涛笑道:“这个容易,都功功力深厚,早己可以点燃符纸了,只是缺少些运功技巧而己。” “以内功点起来的?内气如何能让符纸点起来?” 洪涛微有犹豫,看了另三人一眼,这才说:“这是本教的特有功法。人体分五脏五气,青气自肝而出,属木;白气自肺而出,属金;赤气自心而出,属火;黑气自肾而出,属水;黄气自脾而出,属土。心经属火,其气烈,其色赤,运气自心包而起,布膻中,入缺盆,交足少阳之后与督脉相会,由肩而至上臂……自冲关**而出,此气为纯阳之气,功力高深者,休说是符纸,便是生湿树木也可以点起火来。” 周全学逍遥诀时,竹林七侠有对他讲解过十二经脉,现在洪涛说的运功路线差不多就是手少阳焦经,所以他一听就明白,只是没听到这理论之前,不知这样运功会使内气变得灼热而己。他照着洪涛说的运功心法试了一下,虽然气流奔涌,但却没有冲出手指来。洪涛又指点了些诀窍,比如搬运内力时要控制度,先是徐而汇之,再束而奔之,最后冲而泄之。就象跳远一样,不助跑如何能跳得起来? 周全依言再试,手掐剑诀向上点出,只听微微“哧”的一声,油布车蓬已经被刺出一个洞,并且着火燃烧起来,慌得另四人忙着扑火。 周全大喜,原来就这么简单,同理可证,只要内力从肝、肺、肾、脾四经出,循其连接的经脉而出,就可以形成五行之气,内力之属性竟然是这样生出的。那么是不是功力更高深,还可以直接用五行真气伤人,如同“六脉神剑”一般? 洪涛等四人却是一脸惊骇,想不到周全的内功深厚到这个程度,才练一年就已经远远过他们了。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是又惊佩又忌妒,另外还有些担忧。 周全见他们不喜,忙收起笑容,虚心请教:“四位长老,这符纸为什么要用内功点燃,如果用火点可以吗?” 郑易成冷冷道:“与人争斗,临敌运用,哪有时间去找明火?驱妖捉鬼,取火点符成何体统?” 周全心里暗骂:你们连这最起码的东西都没教我,还好意思来训我! 洪涛见他神色不善,忙说:“用火点也是可以的,只是效果大打折扣。所以修为够的法师,都是以本命精气催符法,并可使符法威力倍增。都功功力深厚,以后也可用内功点燃符纸了。” “原来如此。本教历史悠久,果然藏龙卧虎,自有独到之处。既然我的功力够了,四位长老可否教我方才震退众鬼的符法?” 四人都闭了嘴,互相看来看去。周全说:“我已全心全意为本教服务,与四位长老形如一体,莫非四外长老还把我当外人?” 洪涛忙说:“不是不是,只是这些符法太过霸道,怕都功伤了身体,既然都功功力够了,我择日祭告祖师之后,再传于都功。” 又是推脱之词,鬼才知道他择日择到猴年马月?周全知道他们还是有一点不放心,这类攻击型的符法是他们压箱底的本事,是五斗米教用以争强斗胜的关健,若是全教给自己,以后就制不住自己了。看来还要得到他们更进一步的信任才行。 事实上这时周全的功力已经远四人,单论武功已经可以把四人打得满地找牙了,只是他深藏着不露,从没与人动过手,连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到了什么程度。 五人各怀心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一时就回到了落脚之处。由于回来得早,周全与邱灵柔同房之事又是不可避免了。 周全回到住处,邱灵柔为他打水洗脸洗脚,轻声问他:“见到鬼物了吗?” “见过了,与人无异,只是虚体罢,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传说中很可怕吗?传说中是怎样的?” “据说鬼都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吊死鬼伸着老长舌头,断头鬼血淋淋提着自己的头,破肚鬼拖着长长的肚肠……” 邱灵柔吓得一缩脖子,“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样种传说?” “那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小鬼判官听说过吗?” 邱灵柔摇头,一脸莫名其妙。周全这才知道,这些都是后人编造的,当时还没有这种说法。 “既然鬼的世界并不影响人,就当完全不存在就是了,反正这世界看不到的又对人无害的东西还多得很。” 邱灵柔有些莫名期妙,但周全也没作更多的解释。 夜已深,接下来自然要睡觉了,两人该怎样同处一室,该如何骗过五斗米教的人?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十六章 攻击符法 以周全的心性为人,并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一切手段,相反的,他会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信念放弃大部份东西。所以他虽然很想学五斗米教神奇的攻击型符法,也不会强迫邱灵柔修房中术。经过这一天一夜相处,彼此熟悉了,还有些知己的味道,就更不好意思强来。 周全关了门窗,吹了灯,然后在门边的地上坐下来,开始打坐运功。邱灵柔在床沿默默坐了许久,这才脱去外衣,躺到床上,但她翻来翻去,显然也睡不着。 今夜并没有人来偷听,至少周全可以听得到的地方没有,只有隔壁的牛梦,以及更远的几处鼾声,这让他轻松了不少。 良久,邱灵柔轻声问:“有人在外面吗?” 周全徐徐收功,“没有。” “你,你到床上来睡吧,地下冷,小心生病了。” “……还是算了吧,我练内功,不怕冷。” 周全不是不想上床,而是不敢上床,怕自己忍耐不住,他可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就算是柳下惠也不能与美女同床还能坚持住吧? 又过了一会儿,邱灵柔说:“你过来,我有话说。” 周全这下不好拒绝了,迟疑了一会才起身过去,坐在床沿。“什么事情?” 邱灵柔的声音轻如蚊蚋,“我,我……你要是不嫌弃我蒲柳之姿,就,就真的圆房了吧。” 尽管声间很小,周全还是听到了,不由吃了一惊,不知她怎么就同意了。邱灵柔的声间微急促:“你莫要以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只是若不依了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你也不能取得他们信任。你是个好人,我,我也不计较了。” “不不,我怎么会认为你轻浮呢?只是,只是……这样不妥。” 周全进城后,也见过不少女子,不但五斗米教信徒中有不少女性,便是许多富贵人家的女子也时常会在街上走动。这个时代的女子并不讲究男女受受不亲之类。少女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抛头露面是家常便饭,与男人当街笑谈,与心仪的男人约会,甚至未买票先上床都常有听说。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浸猪笼,乱鞭打死之类,男女之开放几可与现代比拟,完全不是周全穿越以前想象中的古代社会。 据说312年,级大帅哥、美男子卫玠去建康时,建康全城的老少妇女倾城出动,竞相一睹卫玠“风神秀异,不堪罗绮”的玉容,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观者如堵墙”。大约类似现代的级大明星走上了大街,想看一眼、摸一把、签个名的人无数。因此累坏了大帅哥,没过几天就病死了,这便是“看杀卫玠”这个典故的由来。 而天下第一美男子,同一时代的潘安,每次出门,美女们送上的水果连车都装不下了,后人称为“掷果盈车”,由此可见魏晋之时女性如何大胆热情。 这个时代婚配唯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豪门的女子不会嫁给寒士,寒门的女子也不可能嫁入豪门。这个比三纲五常之类看得还重。 尽管男女是如此开放,但周全深居简出,露面时都是“天降神人”的身份,高高在上,所以并没有什么艳遇。但是他也没想到邱灵柔与他才相处一天,就开口请他上床了。 周全的生理绝对没有毛病,对女性的身体当然也是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但他从不认为可以随随便便就上床,应该有个情感的交融过程,还有一些责任感、道德感之类的,总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与一个见面才一天的女子进行自己的第一次,他对邱灵柔还一无所知,这对他来说太别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潜意识中把那个白色身影当成了标准,位置被占据了。 邱灵柔见他久久不语,虽然室内黑得看不到周全,她还是羞得把头藏进了被窝,心中乱得一团糟,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奇怪的男人产生说不出的感觉,是敬佩,是尊重还是感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周全也在床上躺了下来,邱灵柔心中狂跳,紧张得几乎喘不出气来。 但周全只是躺下,并没有动身边的女子。邱灵柔为他着想,并且肯为他献身,他也很感动,对这个透着神秘的、坚强睿智的女子也带着敬意,他怎能顺水推舟就真的上去了?此时他的心中没有半分欲念,就如屋外的月光一样清冷、柔和,亮亮堂堂。 “人生就是一个舞台,人人都在表演着自己的角色,我们就把这戏再演下去吧。我就不信骗不了他们。” 邱灵柔听他说得新奇,又露出头来,“要是他们,他们来问我,要验身怎么办?” 周全肯定地说:“不会的,他们看我们相处得很好,怎会想得到我能忍得住?嘿嘿,我们已经赢了一个回合了。我再故意去问他们一些秘笈上的问题,他们保证不会再怀疑,也肯定不会再盘问你了。 “你真的知道怎么应付?” “当然知道,快睡吧。我先说好了,睡觉时不许乱动,否则我可能就不客气。是你叫我上床睡的,要是万一睡梦中有什么举动,你可不要怪我哦。” 邱灵柔羞得“嘤”的一声又盖住了头,真正是心乱如麻,哪里还睡得着?两人都睡不着,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说的话题是书法,这下找到了共同语言,尴尬就没了。邱灵柔对书法知识和各代书法大师都很熟悉,有许多是周全没听说过的,听她一一道来,也不知聊到什么时辰,两人都困得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全便拿出洪涛给的小册子翻看,书名《玉房阴阳秘解》,全是用小篆写成,文言深奥,十个字里有两三个都认不得。大略看了一下,前面是讲男女交合,阴阳互补的原理,什么阳不得阴则不喜,阴不得阳则不起,天地阴阳二气交泰而滋生万物,男女阴阳交合而滋养生命,应用得法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之类。还引用了黄帝御百女而白日飞升,彭祖知交接之术而寿八百等等,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再后面是讲临御的法门和诀窃,如五常、五徵、五欲、十动、四至、九气之类以及交合时的各种体位、禁忌,活脱脱便是一本古代性学教科书。 不过这不能算是一本**,因为它的宗旨是多动而少泄,“多动”指的是行功动气,“少泄”指的是节欲,通篇都没有一个地方是在教人如何享受,只不过初学的人不是很容易体会这一点。周全还是一个稚儿,这时一目十行翻一遍,自然也没有看里面的玄妙。 他虽然看得不是很明白,但却看得血流加快,脸上热腾腾的。他开始只是为了打消洪涛的疑念而去读,到后面也起了兴致,毕竟没有经过男女之事的人都充满了好奇,不好当着人家,偷偷看总是会的。当然,这次看了还得去找洪涛虚心请教,才能打消他的疑心。 洪涛见他这么“好学”,自然详加指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连他自己的心得体会都说出来了,实在是有点令人恶心。周全没办法,只好硬头皮听,并且表一些以前看h文,看三级片的经验敷衍他。洪涛果然对他打消了疑念,并且言下之意,过一段时间还要再给周全讨个正室妻子。 周全和邱灵柔协力配合,几天之后果然让洪涛等人以为周全已经完全沉迷于**之中,对五斗米教也是忠诚不二的。于是洪涛与阴宁九、陆居波、郑易成商议后,开始教周全攻击型的符法。周全此时基本功早己足够,学这些符法简直是小菜一碟,一教就会,一画就有效,只恨他们教得太慢,但几天下来,也学会了迅雷符、障眼符、火灵符、迷雾符、烈风符、灵水引等符法。 迅雷符催后,可生成一道雷电攻击敌人,火灵符和烈风符也类似于此,都是直接攻击的符法,其实这三种符法周全都看阴宁九等人使用过的,至此才学会。他虽然只是初学乍炼,但因功力深厚,符法威力已经比阴宁九施展的还要强,让他们是又喜又忧。 障眼符可以使目标周围产生微薄雾气,令人看到时产生错觉,比如周全对自己使用之后,站在那儿不动,旁边走过的人会以为他是一棵树,或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别人却看到了一堵墙。产生的幻境与放术者的修为有关,也与看到的人心志毅力有关。 迷雾符可以在一个区域内产生大量白雾,使敌人分不清方向,便于自己偷袭;灵水引可以在无水的地方引出泉水来,越潮湿的地方越容易成功,干旱的地方则容易失效,道行高深的人可以令泉水永不涸竭。 周全见过多次的轻身符却没学到,可能是洪涛等人还有保留,他怕他们起疑,也不敢说要学这个,反正这道符他们的亲信身上都有,弄一张到手并不难,有符法的图案,辅助指法口诀之类的有很多可以通用,周全自信能够破解出来。 洪涛之前没有传周全以内功点火的心法,其实并不是周全功力不足,而是攻击型的符法,必须以这心法催。 这几天来,周全和邱灵柔还是吃同桌,居同室,同床共枕,但都还持之以礼,待之以诚。人就是这么奇怪,心中邪欲一起,便与野兽一样疯狂,不能控制自己;心中正念一起,便觉得坦坦然然,相互的尊重比什么都珍贵。如今两人彼些都有了不少好感,谁若是提出要求,另一方必定同意,但两人都不好意思破坏了这种微妙感觉。 连周全自己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若是他还有机会回到现代,千万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他的同学朋友一定会笑他有毛病! 邱灵柔对书法的品评虽然极有见识,但她自己的书法并不怎样,章法结构虽然不错,但缺少力度,属于眼高手低这一类,不过把她的书法放到现代,却也算是女中楚翘了。经过几天的观察,周全觉邱灵柔温柔体贴,聪明伶俐,并且学识渊博,通晓当代诸事,实在想不出她是什么样的家世,但她并不愿谈起自己的过去,只说她父亲来是会稽的一个小官,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周全不愿她想起伤心事,后来也没有再问。 就在周全信心满满,准备学更多神奇符法的时候,五斗米教来了个特殊的人。 第二十七章 洞悉阴谋 这一天早上,洪涛说五斗米教兴平治有个使者要过来拜访,进行友好交流,并叫周全准备接待,不可怠慢了。 五斗米教内的事务洪涛他们一向没叫周全插手,周全也赖得过问,所以他根本不知五斗米教有几个治,事实上各治之间一向没有往来,怎么突然来了个使者?洪涛也没有多解释,带上一伙人去迎接了。 将近中午,三辆马车鱼贯而来,直到院子内才停下,洪涛四人从最前面那辆华丽的车上下来,接着请出一人,还真是出了周全的意外,这个使者竟然是个小孩子!这人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孩子气未脱,但架子却挺大,头戴小冠,大袖华服,罩着披风,佩着香囊,一副上流社会人士习气。他的五官长得还算帅气,但有点偏薄的嘴唇微撇,显出一股傲气。 后面两辆车下来的人,有的是洪涛的手下,有的是那个使者的随从,并且还有两个眉清目秀,作丫环打扮的少女。 洪涛忙为两人介绍:“这位是本治大祭酒,周全**师;这位是兴平治的长生人,孙恩**师,你们多亲近亲近。” 那少年对周全上下打量,合掌在胸行礼:“久仰周都功大名,今日得见仙颜,何幸如之。”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说着久仰的话,眼中却暗藏着一种不屑或是不服之色。 周全忙回礼:“不敢不敢,幸会幸会……什么,你叫孙恩?” 他这一声特别大,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孙恩一脸惊诧地望着他:“有何不妥?” “不不不,没有什么不妥,我只是想起有一个朋友也是叫孙恩,一时惊讶,还请多多包涵。” 叫孙恩的人天下不知凡几,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孙恩见周全对这点小事一惊一乍,不屑之色更浓。周全却心里如同擂鼓,五斗米教内名字叫孙恩的少年,又是如此有来头的人物,难道是后来举兵起义的孙恩? 据史料记载:东晋隆安二年(398),爆王恭之乱,孙泰以为晋祚将尽,乃以讨王恭为名,私合徒众数千人准备起事。事未,司马道子父子诱斩了孙泰及其六子。孙泰的侄儿孙恩逃入海岛,聚众百余名立志为孙泰复仇。隆安三年,孙恩趁民心骚动之际,率众从海岛攻克上虞,乘胜破会稽,杀会稽内史、五斗米道徒王凝之。会稽、吴郡、吴兴、义兴、临海、永嘉、东阳、新安八郡人民群起响应,“旬日之中,众数十万”。 周全对历史并不熟,只是对名人逸士比较感兴趣,当年也是查阅王羲之一家子的资料才隐约记得这一次战乱,对孙恩这个名字印象较深,谁想得到在这儿遇上了。 周全试探着问:“孙法师年少有成,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个世族的子弟?” “有劳都功下问,在下祖籍琅琊,永嘉之难时东渡,现住吴兴。家父早亡,虽薄有资产,不敢以世家子弟自居。” 祖籍又对得上,历史上那个孙恩的叔父孙泰曾任吴兴太守,孙恩住在吴兴,果然就是率五斗米教起义的那个孙恩! 周全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在船上听到那神秘人的话:“……泰但求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有屋可居,有田可耕……”那么打晕自己的人,以及船上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就是孙泰!他这时就已经对朝廷不满,野心勃勃,暗中降服收拢洪涛这样的人为己用,所谓忧国忧民的话都是一个幌子,其实是有夺取天下的野心。孙恩一定就是他派来的,所以洪涛等人才会对他这么热情和客气。 那么要自己以天降神人的身份当大祭酒也必定是孙泰的主意,因为孙泰是有背景的世家,是官场上的人物,不敢明目张胆地收买人心,搞散布妖言之类的活动,所以需要他这样一个“天降神人”来出面主持五斗米教。并且孙泰现在一定会全力帮助他扬名立万,助他当上五斗米教的教主,当真的五斗米教一统,天下归心的时侯,周泰就会除掉他,全盘接受五斗米教。 若是换了其他人,肯定不能洞悉这样的阴谋,可是周全是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人,已经知道了历史上生的事件,由孙恩推到了孙泰,再结合史实,立即就推测出的孙泰的手段。他先是惊,再是怒,然后是暗中冷笑:既然让我知道了你叫孙泰,就休想在我身上玩花样。 穿越到古代后,能不能改变已成为事实的历史?这是一个荒唐而矛盾的问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周全读过的许多穿越小说中都是可以的,以前他也认为是可以的,因为古人都比较笨麻,骗一骗吓一吓,再弄几个诡计,历史就改变了。可是身临其境后,他已不再这么认为了。历史之所以会成为历史,是那个时代的整个社会大环境下的产物,关系到方方面面,你可以影响一个人,可以影响百人千人,可是你能影响整个时代么?当皇帝的还有无数大臣在制肘呢!为什么每个时代的变法者屡屡失败?要改变一个时代,需要无数精英经过上百年、乃至数百年的潜移默化,在各行各业深入影响之后才有可能达到。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想改变历史无异于螳臂挡车,周全从没去想做这么无聊的事,但现在他却与历史人物挂上钩了。如果他杀死了孙恩,还有没有后来的战乱,史书上还有没有孙恩这号人?如果他与孙家叔侄斗智斗勇,最终灭了他们,自己当成五斗米教的教主,历史会变成怎样…… 周全同众人进入屋内,开始设宴为孙恩接风洗尘,他口中应付着众人,心里却天马行空乱想,想了一会毫无头绪,只好暂时放下这还算遥远的事,还是先弄清楚孙恩来这儿是做什么吧----现在他们玩什么花样都没用,要说现代人有什么比古代人强,那就是现代人知道了古代曾经生过的大事件,孙家叔侄的阴谋已经穿帮了。 周全坐了主位,四个长生人和几个鬼将作陪;另一边孙恩居中,他的两个属下孙大生、孙大福坐两边。众人不停向孙恩敬酒,孙恩也不推却,酒到杯干,颇有几分酒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全试探着问:“孙**师这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孙恩说:“我们兴平治与闽南治地域相近,却疏于交往,实憾事也!俗话说远亲不如近友,况我等同出一脉,份属同门,怎可相望如陌路?不如相互帮扶,友好往来,内可取长补短,相互切磋;外可并肩同袍,休荣与共。” 洪涛在旁接口说:“孙**师的父辈与我等原有交往,也算是世交了,只是近年少了往来,如今世侄已长大**,英武非凡,今后正该多多往来。” 阴宁九说:“正是,今日见到孙世侄,我等老怀大慰,不如就留在这儿,算是兴平治在此的长驻使者。都功与世侄都是当今俊杰,年少有为,正该多多亲近。” 周全心中暗骂,果然是早有预谋,什么狗屁世交,之前跟本就没听他们提起过,连使女都带来了,早就做好长住的准备了,都把我当不懂人情事故的白痴么? 孙恩的属下孙大生敬了周全一杯,趁机说:“周都功乃是天降奇人,据说神功通玄,符法道术一见便知,一学即精,为本教第一奇才,我等仰慕已久,不如展示一二让我等开开眼界。” 孙大福一脸傲气:“正是,今日高朋满座,众英荟萃,正当表演术法以助酒兴。” 这两个人显然是得到了孙恩的示意,有意要周全难堪。孙恩虽奉命而来,心里却是对周全天降神人的名声大不服气,想试个深浅。 周全身在群狼环视之中,一直都保持克制,但他毕竟也是年青人,血气方刚,对孙恩这样的贵族子弟本就看不顺眼,心中早就不爽。更何况他还想算计自己,一见面就出挑战,因此怒火已被挑了起来,只是暂时先压着,装着谦虚说:“孙**师如此年青就当上了长生人,想必才学过人,术法双精,不如先露一两手让我等瞻仰一翻。” 孙恩眉头一挑,“都功威名赫赫,我怎敢班门弄斧?还是都功先来。” 周大福说:“一人表演也看不出水平,两位都是我教不世出的英才,一时瑜亮,不如一起出手表演为大家助兴。” 在五斗米教内经常试法、符术表演,也不算稀奇事,几个鬼将都大声叫好,洪涛等四个长生人也点头称善。 孙恩笑盈盈站起来,“既然诸位兴致颇高,我也不好败兴,还请都功出题。” 周全笑道:“我是主,你是客,况且我比你痴长几岁,怎好以主欺客,以大欺小?还是由你出题吧。” 他这话也带了点火药味,同时也在暗中警告他,别忘了我才是这儿的主人。孙恩本来就对他不服,这时不由被激起了性子,“也好,听说都功上任之初,临阵磨枪便能过火山而不伤,我们今日便再试一下避火符,不过不是过火山,而是以符法对符法:我在下人中挑出一人施放避火诀,由你来进行烈火攻击;再由你在下人中挑出一人施放避火符,由我攻击一次,看谁受到伤害,便知孰优孰劣。” 周全略显不屑,“我们两个比斗,怎好用在别人身上?不如就以你我自身为标靶吧。” 孙恩不由脸色大变,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身体尊贵得很,哪里肯担这风险?况且周全敢提出用自己当靶子,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他的信心有点动摇了。 孙大生和孙大富也是变了脸色,后者站起来说:“我家少爷乃是万金之躯,怎能轻身赴险?有什么符法尽管往我身上招呼便是!” 阴宁九忙说:“周功身系万人,身份尊贵,不可轻贱自身,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由下人来吧。” 周全见第一个回合已经取胜,刹了一下他们的傲气,也不再坚持。不过他还有第二个杀招,今天这个下马威他是放定了! 第二十八章 初显锋芒 孙恩见周全同意了由下人来测试符法,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伤到自己就好。他虽不认为自己会比周全差,但在气势上已经被周全镇住了。 周全说:“既然孙**师出了题,我就再增加一点要求,以增加观赏性和刺激感。第一,为了公平起见,今日应用的道符应当当场画成,不能用以前画好的;第二,为了真正显示功力,今日采用“静默画符法”。” 洪涛等人虽然听惯了周全的奇言怪语,但这个“静默画符法”还是第一次听到,众人都很好奇,忙问是什么意思。 周全从容不迫说道:“所谓静默画符法,就是不念咒,不做手势,不走步法,不点香燃烛祭拜神灵,只用毛笔、朱砂、黄纸,静立不动,无言画出。” 陪坐的十几个人都刷地站了起来,个个惊骇莫名,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可以这样画符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他们一丝一毫都不敢变动,唯恐符法会不灵了。说得不好听一点,某个老祖宗如果记录了画符时放了一个屁,他们画这道符时,必定也要逼出一个屁来:)。周全这提议简直是异想天开,大逆不道,渺视祖宗,败坏纲纪。 郑易成重重喘了一口气:“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符法神通乃是上古仙人传授,代代相传,从无人敢更改半分,所以才得已延续至今,这规矩万不可废,否则涂渎神灵,触怒老祖……” 其他人也是跟着七嘴八舌乱说,乱得一团遭,良久才停下来,因为他们都见到周全在微微冷笑。“你们不要这么激动,昨晚我元神出窍,见到了太上老君,他老人家对我说,画符的最高境界就是静默画符法,否则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们要是不信,尽管问他老人家去。”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哪里有办法去问太上老君?可是周全是天降神人,是他们对外吹嘘的太上老君的使者,当然可以与老君勾通了。不管他们是真信假信,至少周全的话他们没办法反驳。 孙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是绝对没办法这样画出来的,可是表演的事是他授意周大生和周大福挑起,比斗更是他自己亲口说出的,题目由他出,规矩由周全定,合情合理,他现在如何能不应战?“今日酒宴之上,我等都已饮酒吃肉,犯了禁忌,不能再画符,还是用以前画好的吧。” 周全毫不留情地冷笑,“哈哈,身上带的符,谁知道是谁画的?要是胆怯就算了,本来就是表演一下,又不是对敌,有什么好怕的!” 孙恩额头上青筋暴起,“好,比就比!”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象孙恩这样的豪门子弟,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讥讽?况且就是失败了,烧死了人,死的也不是他。他比周全年轻,职位也比周全低,输了并不算太丢人,不敢比的话,他这辈子就完了。 大厅内空间还算大,移开一些桌椅就可以作为表演场地。按周全的规则,不需要摆香案请神灵之类的,准备工作简单得多,很快有人取来笔纸朱砂等应用之物,可以进行表演了。 画符施咒之类,最重要的便是信心,信心一失,任你有天大修为也不能挥出来。孙恩不敢亲自试法,在气势上已经受了打击;他对这种静默画符法想都未曾想过,哪里有半分把握?分明是赶鸭子上架,这时已脸色又青又白,难看之极。 周全却是早就暗中测试过多次,对于避火符这样的中级符术,吃荤喝酒,不做辅助动作,他也有七成的把握,今日怀着必胜的信心,成功率应该还有所上升。 听说大祭酒要与新来的使者斗法,并且是从没听说过的特殊比法,大院内的人都跑过来观看,约有四五十人,牛梦和邱灵柔也在人群之中。 周全和孙恩肃容整衣,走到桌前拿起笔,正要开始,周全突然问:“不知你们由哪一位出来试法?” 孙恩看向孙大生和孙大福,这种事也不能拿太没身份的人出来,否则会落得人家笑话,他可选的就是这两个。孙大生和孙大福脸色惨变,双腿都有点在抖,这事本来是他们提出来的,现在落到他们头上,当真是现世报应来得快。两人挤眉弄眼瞪来瞪去,最后孙大福瞪不过孙大生,站了出来,微有些颤抖地说:“我来。” 孙恩说:“都功由谁来试法呢?” 洪涛、阴宁九、陆居波、郑易成都铁青了脸,低头看向脚尖,假装没有听到,他们可没胆试静默画符法画出来的符。围观的人一片攒动,显然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符法。 “我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震惊整个大厅,竟然是平时沉默寡言的牛梦,他对周全是绝对的信任,半分犹豫都没有。 周全心里感动,并且取胜的信心又更进一层,受术者也是要求有信心的,否则符法会打折扣或失败,牛梦如此有信心,再合适不过了。 孙恩哼了一声:“此人是谁?” 周全笑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若不是好兄弟,怎么会在这时站出来呢?” 既然是大祭酒最好的兄弟,当然有试法的资格。孙恩无法可说,更觉得气妥,免强集中精神,挥笔画下了一道火灵符和避火符。同时周全也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把符纸画好了。 修为如洪涛等人,已经可以看出周全画好的符充满灵力和能量感,而孙恩画的却暗淡无光,就象真钞与假钞的区别,没有对比没感觉,一对比就觉得差了什么。 周全笑道:“孙**师是客人,请先攻击。”说着运功于指,烧化了避火符,溶于半碗清水中,叫牛梦喝下。牛梦一口喝干,将碗一丢,往正中间一站,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他觉得自己不是梦想要有一只牛的牛梦,而是天神下凡,无坚不摧,无物可破! 孙恩咬咬牙,也运功点燃了符纸,大喝一声:“疾!” 众人瞪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不料他手上的火苗一闪就灭了,并没有引灵火,符法失败。 很多人想笑,但出于礼貌却没敢笑出来,唯独一个银铃似的声单响澈全场,众人齐往她看去,乌如云,眉目如画,身形婀娜有致,不是邱灵柔还有谁?她觉自己失态,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孙恩铁青着脸,厉声道:“汝是何人,竟敢取笑我?” “咳,这是我内人,弱质女子,年少无知,并非取笑之意,还望孙**师海涵。” 孙恩以为周全是故意叫邱灵柔出来给他难看,脸色更难看,眼中杀机一闪。周全知道若是把他逼急了,可能会有不测之祸,于是说:“这样高难度的画符方法,我也是失败的,接下来就不必试了。” 孙大福刚松一口气,孙恩怒道:“你这是瞧不起我么?愿赌服输,哪有半途而废的,施法!”说着他把避火符烧化,叫周大福喝了下去。 周全暗怒,给你脸不要脸,莫要怪我下辣手了!他取火灵符在手,眼中精光大盛,身周数尺似吹起了劲风,激得尘土翻腾,衣带飘扬,叱喝一声便向周大福点去。 洪涛见周全功力高深到这个程度,周大福必死无疑,闽南治与孙恩将结下解不开的仇怨,他将来如何向幕后的主子交待?他吓得大叫一声:“手下留情!” 周全猛然惊醒,现在还在虎**之中,邱灵柔的解毒药还没有着落,万不可与他们翻脸。但这时符火已引燃虚灵之火,一团淡淡的火焰迅变大,向着周大福冲去。他只能迅改变方向,辅以深厚的逍遥诀内力,将火焰移偏。 一团颜色虽然淡,却猛烈之极的火团从孙大生身边滚过,边沿舔中了他的衣袖,手臂上立即燃起火来,吓得他哇哇乱叫。几人上前助他拍把,把火焰熄灭,现场并没有人用水,但周大生的脚下却多了一滩水迹,不知是不是他用了某种引水的符法? 惊呼声之后,众人都齐松了一口气。 周全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方向偏了点。” 孙恩脸上数变,最后笑着抱拳行礼:“都功术法无双,德量无双,果然是天降神人与众不同,小弟心服口服,还请今后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只是凑巧成功罢了。”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也能屈能伸,受挫受辱之后不但没有暴走,还装出心悦诚服的样子,周全也不由心里暗自警惕,果然是个做大事的苗子,换了他就未必有这么厚的脸皮,这么快的转怒为喜。 洪涛等人忙打圆场,重新入席添酒上菜,孙大生换了一套衣服重新入席,对周全称谢不已,一敬再敬。牛梦和邱灵柔也入席相陪,在周全的暗示下,邱灵柔也向孙恩敬了一杯陪罪酒。 孙恩象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谈笑风声,热情得紧,但眼光时不时地偷看邱灵柔,又引得周全一阵怒火升腾,差点便要作起来。他虽然没有与邱灵柔真正做夫妻,可是已把她当“自己人”看待,怎能容别人不怀好意的眼光! 第二十九章 黑道凶日 周全与洪涛、孙恩等人虚与委蛇,主要是担心邱灵柔被下了毒,便是想走也不敢走。 邱灵柔看上去象正常人一般无二,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她和周全都对毒药不甚了解,不知是什么慢性毒药。牛梦也说阴宁九确实会练制毒药,更是令两人忐忑不安。两人在一起多日,已相互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情,周全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对孙恩在酒桌上别有用心的眼光,他也是暗怒不已。 其实周全现在也觉得,就是真的娶邱灵柔为妻也是不错的,她决对是一个好妻子。不过已保持了好多天的微妙关系,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提出来。 周全以为孙恩肯定会在这儿长住下去,谁知第二天吃过早饭,洪涛突然过来说有事相商,周全只好请他坐下,邱灵柔手脚麻利地沏上了一壶好茶。 洪涛说:“想不到都功功力进展如斯,符法和学问也已过人一筹,再呆在这种小地方有些辱没人才了。属下认为,都功应当有更大的展。” 周全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说:“洪长老有话直说,有什么事要我做直接开口便是,不用这么客气。” “属下不敢,属下一切都是为本教打算。晋安这巴掌大的地方,都功在这儿前途已被限制,不如前往建康,结识一些豪门名流,一可开拓眼界,增加阅历;二可广开视听,宣扬本教威德。若能在帝都站稳脚跟,成立分坛,于本教的展大有助益,于都功的前途也大有益补。” 周全脑中急转,这又是什么意思?看来孙恩见他实力已够,迫不及等地就开始行动了,由此看来,他们的阴谋果然与周全猜测的一样。“洪长老,帝都我也不熟悉,不知当今皇帝充许不充许在城里宣扬宗教。” 洪涛笑道:“这个都功一百个放心,帝都内佛、道各宗派不下数十个,每日都有人开坛讲经、讲肆。当今皇上、太后,以及朝中文武百官都信奉佛法、道法,当真是百花齐放,遍地神仙。只因帝都内藏龙卧虎,没有几分真本领的人不敢轻易涉足,如今都功术、法皆精,尽可去得。又有孙世侄同行,他在帝都内有些父辈世交,还有些根基,可以打点一二,天时地利人和,此时前去正合适也!” 果然是孙恩的意思!洪涛说这么多,那是给周全面子,其实不管周全乐意不乐意,都是要去的。“既然洪长老有把握,那就去吧,不知几时起程,多少人同去?” “今日便是好日子,下午就起程,属下在晋安主持事务,阴长老,郑长老陪同都功乘顺祥号走水路出。” 周全大觉意外,“今天就走,为什么这么急?” “今日是太乙星值日,诀曰:‘门中太乙明,星官号贪狼;赌彩财喜旺,婚姻大吉昌;出入无阻挡,参谒见贤良……’明日是摄提星,后天是轩辕星,都是不利,大后天是招摇星,‘招摇号木星,当之事莫行,相克行人阻,阴人口舌迎……’之后数日内都没有出行的好日子,所以今日便走。船上应用之物应有尽有,都功带上自己应用之物即可。” 周全并不相信什么黄道吉日,黑道凶日,既然洪涛早就安排好了,他也只能同意。“那好吧,其它我也不带了,就带水柔和牛梦去。” 洪涛看了邱灵柔一眼,好象要说什么话,但见周全口气坚决,毫无回旋余地,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了。 洪涛走后,邱灵柔微有喜色,贴近周全耳边说:“夫君,我有话对你说。” 周全耳朵被她吹得痒痒的,又听称夫君,不由心里一阵荡漾,差点便要把她抱在怀里,只是光天化日,门窗都没关,这才强忍住。“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在听着。” “此去可能会路过会稽沿海,若能在附近停留,我或许可以趁机逃走,我在会稽还有些父辈亲友,也许有人能解我身上的毒。” 听她说要逃走,周全心中突然产生了极强烈的不舍之情,“你确定他们能解毒吗?要是万一不能怎么办,可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可是,可是我在这儿会拖累你呀,便是有风险也要试试。” “你若能逃走,我也不会留下了,只是这事不可轻举妄动,一下要先想到退路,并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们,要是再被抓住,我们都万无幸理。” “是,我知道了。” 下午,闽南治大祭酒离城前去建康宣扬道法,五斗米教数百人相送,各界名流、富商都来送行。城中的信徒听说天降神人要走了,不知怎么一下全知道了消息,数千人围在路傍沿街相送,点香膜拜,求**师早日回来,保佑本境安康。周全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份量比想象中还要重得多,至少在本地已经有极高的声望。 除了周全、邱灵柔、牛梦、阴宁九、郑易成,孙恩和属下共七人,另外还有二十五个闽南治的精明教众随行,还带了几箱本地的特产,如咸橄览、龙眼干、黄鱼干之类。 上船之后,周全还是住上次那个房间,也是船上最好的房间了,船上房间有限,邱灵柔自然与他同房。舱房能有多大?床辅更是小得可怜,两人得紧紧挤在一起才能躺下。两人感情日增,这时都已经有真正做夫妻的想法,男才女貌,郞情妾意,又挤得这么紧,真正是干柴遇烈火。但船上的房间都是用很薄的木板隔成,隔壁的人翻个身都能听到,孙恩和阴宁九就在左邻右舍,两人实在不好意思弄出声响来,只好苦苦忍耐着。至于半夜里,黑暗中有没有做出一些没有声响的亲密举动,外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洪涛挑的日子果然顺利,一路船行飞快,顺风顺水,秋高气爽,众人虽困在小船上,心情还算舒畅。孙恩虽然还会偷偷对邱灵柔行注目礼,但邱灵柔与周全寸步不离,他也不敢说什么轻薄话。倒是孙恩的两个家人兼属下,孙大生和孙大福,对周全表面笑脸相迎,看向周全的背影时总是带着恶毒的狠意。周全内功深厚,早已查觉到异样的眼光,只是当作不知,暗中多加提防。 这个时代,男子当面赞美女子长得美,甚至是开几句带点颜色的玩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周全对孙恩先入为主,看他极不顺眼,所以才会大为反感。 船行到第三天,也就是洪涛说的“招遥星”值日的这一天,天空突然阴郁起来,风浪也有所加大,但并没有影响行船。不料到了中午,风浪越大,众人已没有欣常海景的兴致,都躲到船舱内,只有周全和邱灵柔还留在甲板上。 这时船行到杭洲湾,已过了余姚,也就是最接近会稽的地方,因为他们并没有在会稽停留,按照阴宁九定的航线,直接就往钱塘那边去,离会稽只会越来越远,两人还没找到可以逃走的方法,心中暗自焦急。 阴宁九走了出来,“都功,风高浪急,不如到舱内喝一杯,这海水也没什么好看的。” 周全突然灵机一动,“天色不善,风浪越来越大,说不定是要起台风了,不如沿着岸边行走安全一些。” 阴宁九摸着他稀稀疏疏的几根胡子,想了想,点头说有理。毕竟船上有周全和孙恩在,迟几天到没问题,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当不起。于是船就绕远路走,沿海岸线前进,并且风帆也降下一半,减少风力的影响。 虽然是沿着海岸前进,可是风浪还在加剧,风帆已经全部降下,但还是不可能保持平稳,船身摇晃如风中落叶,就算不翻船也有可能触礁。众人已经惊慌起来,都跑到外面来查看,现在走什么航线都没用,想要靠岸也不容易,如果风浪再变大,一船**师都得去喂鱼。 郑易成突然说:“看,前面有一条船!” 众人随着他指向看去,果然有一只小艇在波浪中时上时下,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水吞没,想不到这样恶劣的天气也有人划着小艇出来,真是嫌命大了。 不一时小艇靠近,上面居然满满装了二十多人,小艇长有**米,四个人划桨,一人掌舵,在这风浪中看似凶险,其实却稳稳当当,并且船行飞快。这几个划船的人若不是老水手,必定是身有武功的人,才能如此举重若轻,化险为夷。 小艇上的人也现了顺祥号,往这边划来。靠得更近之后,众人不由大为吃惊,小艇上的既不是渔民,也不是江湖豪客,而是一整船白脸书生,个个丰神俊朗,衣着华丽,不但是读书人,还是富贵人家的读书人。 周全眼力好,已看出小艇上大部份是文人打扮,但也有几个道士与和尚,还真是奇怪的组合。相同之处是这些人的衣服都是名贵的布料制成,或羽扇纶巾,或笼冠大袖,刺绣精美,纹饰华丽,个个都长得英俊伟岸,气度不凡;不同之处是船上除了两个人外,其他人脸上都有焦急或是惊慌的神色。 这两个与从不同的人,一个头缠“诸葛巾”,穿青色宽博衫子,年约三十岁左右,他的衣服是最朴素的一个,但周全一眼望去时,于一船帅哥美男中,第一个就看到了他。这人眉毛英挺,目光坚定,鼻梁高直,脸形硬朗,下巴蓄着不长不短的黑须,即不失儒雅之风,又有刚毅英武之气,任谁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更难得的是他有一种从容淡定的气度,看他一眼,就觉得天塌下来有他撑着。 另一人是个光头和尚,穿灰布僧衣,他也如青衣书生一样安祥从容,他的容貌和气质,周全只能用电视剧《西游记》中的唐三藏来形容,这个和尚之美,也许只有传说中的潘安和卫玠可以相比,这个和尚的神态,不象是在随时可以翻侧的风浪孤舟中,而象是在踏月赏花,掐花微笑一般,自有一股湛然神光。 周全不由暗赞一声:天下居然还有如此人物!与这两人一比,那一船的风流才俊尽成土鸡瓦狗。 隔得虽远,周全却听到小艇上有几人在七嘴八舌地说:“安石兄,风浪愈急,不如回。” “是啊,风浪凶险,我等全无兴致,宜回。” “孙兄此言极善,只是此时回去只怕已是不及,不如到前面船上一避。” 众人议论纷纷,焦急不堪,那青衣人却不为所动,迎风而立,豪情迸,仰天一声长啸,初时清亮如龙啸虎啸,悠远绵长,余音不绝,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如闷雷滚向四方,与风浪声纠缠在一起,到后来也不是知风声还是啸声,令人耳鼓嗡嗡不绝。 周全觉得这啸声犹如受困的蛟龙,好不容易才透一口气,与他的心境非常相似,情不自禁地也似天一声长啸。 ps:推荐一本奇书,也许不算是一本小说,但确实是奇书 第三十章 海上惊变 周全觉得那青衣人的啸声有些亲切,就象知道自己的心意一般,忍不住也纵声长啸,虽远不如那人的绵长和充沛,却也是滚滚如雷,在风浪声中颇有几分气势。而那种受到压抑,渴望摆脱束缚,想要冲天而起敖翔苍穹的意境,与青衣人的啸声极为相似。 整条小艇上的人都被惊动了,青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收敛刚才绽放出来气吞天下的神彩,又恢复淡漠从容的模样,对掌舵的人说:“海伯,靠过去吧。” 小艇还没靠过来,远处海面突然如同沸腾一般,数百米内的水浪都向上喷涌,高达十几米,周边产生无数大漩涡和泡沫,就象有一个小岛突然从海底冒出来一样。风浪本来就大,再经这一冲击,远在千米之外的顺祥号和小艇更是抛上抛下,水浪把众人的衣服都打湿了,有几人甚至差点被抛进了海中,惊叫声与海浪声响成一片…… 阴宁九脸色大变:“不好,那人的啸声把海底的妖物惊出来了。” 妖物?周全也吓得双腿软,什么妖物大到这个程度,只怕两只船都不够它一口吞下去。邱灵柔险些被风浪卷走,忙用一根缆绳把自己缠在柱子上,想不到她还挺有海上生存经验。 小艇离海妖翻腾之处更近一些,船中的人更是吓得乱成一团,什么风度都不顾了,纷纷抱在一起,唯有那青衣人与和尚还从容镇静。青年人喝到:“诸兄莫乱,全力划桨,否则有死无生!” 被他这么一喝,一大半人定下神来,纷纷拿起船桨或木板划水,向岸边划来,离顺祥号越来越近。周全拿起一团缆绳,奋力一甩,在他内力惯注之下,绳团旋转着向前飞去,直射出四五十米外,余势将近时已落到小艇上方,被那青衣人接住。他脚如钉在船上般稳立不动,双手轮替拽绳,周全也奋力往这边拉,加上众人全力划水,小艇便加快了迅向这边冲来。 掌舵的人约有四五十岁,须半白,满脸风霜,是船上最老的一个,可能是青衣人的随从。他与青衣人完全相反,站在人群中,决对没有人会第一个注意到他,好象他天生就是用来陪衬别人。这时他显出凡的驾船水准来,身体稳立如山,双眼精光闪烁,控着转向的大楫忽上忽上,忽左忽右,令小船在大浪中屡屡化险为夷,穿波劈浪冲了过来。 风浪太大,两船无法合于一处,但顺祥号已经下锚,有了这条缆绳相连,小艇至少不会被远处的巨大漩涡吸走。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一两分钟时间,远处海怪闹腾得更厉害,水浪冲天,泡沫连绵,空气中更带着刺鼻的腥臭,但却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露出水面。船上虽然有不少经验丰富的水手,却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庞大的海怪。 这时另一个方向也有一声啸声传来,众人往那边看去,竟然又是一条船,大小与顺祥号差不多,想不到这样的天气,竟然还有其他人在行船。 啸声未停,忽见那条船上一人凌空跃起,虚空踏步,一步三四米,飞似地向海水翻腾的上空“跑”去。这时周全才看到他穿着红色道袍,背着一柄宝剑,脸却看不到。魏晋时代,只有官服和朝服会用红色,平民一般是穿白色服饰,道士中也有少数穿红道袍,所以显得极是惹眼。 这是什么样的轻功,居然可以在空中行走?周全以为白衣少女文风的轻功已经是天下无双的了,想不到还有人能在空中直接行走,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两条船上都有不少人出了惊呼。 那道人眨眼到了水浪冲天之处,口中念念有词,背上宝剑突然脱鞘飞出,带着一条雪白剑光和尖啸声,似一道闪电般向水中射去。 剑没入海水,水面猛地一震,一股巨浪冲天喷起,粗有十几米,高度足有上百米,声势惊人之极。被那股巨浪带起的海水和泡沫中,不少艳红触目,原来海妖已经被他伤到了。 周全暗赞不已,这人莫非是传说中的剑仙?否则怎能有这样的神通!便连那青衣人和驾舟的老汉都深不可测,古代当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 那道人又叱喝一声,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炸响,五六道闪电同时崩出,向水面击去。这次水中没有反应,并且波浪迅平息下去。那道人在空中奔走一圈,就这一转眼功夫,海面已恢复正常,连其它地方的风浪也小了许多,已经勉强可以行船。 三艘船上的人都鼓常欢呼,夹杂着不少称颂赞美的话,但小艇上的和尚、青衣人、掌舵老汉都不动声色,青衣人似乎还有一些不悦之色。 那道人“跑”回自己船上,船中想起大片称赞声,还有不少人跪下磕头。那条船本来是想靠过来的,但风向不对,这时已经可以行船,于是扯起半帆向前驰去,远远与顺祥号切过。那道人负手站在船头,面向这边,三络长须,相貌堂堂,一副宗师风范。 周全不远处的孙恩说:“可惜啊可惜,这道人名叫吴猛,据说是仙人许真君的亲传弟子,乃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第一号人物,我们有缘相见,却无缘相交,真是太可惜了。” 阴宁九问:“世侄可识得那青衣人?” “他便是颇有才名的谢安,字安石,隐居在东山一带不肯出仕,整日游山玩水,清谈高论。” 这人就是后来“东山再起”,名动天下,被称为“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的谢安! 周全不由暗叫糊涂,若不是金石不动的谢安,又怎能如此从容镇静,若不是天下无双的谢安,又怎能有如此气度,自己早该想到了。只是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谢安会武功,而眼前之人显示出来的内力之深厚,只怕竹林七侠都大大不如。 突然有人扯周全的衣服,周全回头一看,原来是邱灵柔,她一脸都是惊喜之色,向小艇努努嘴,又扯了他的衣服一下。周全心中一动,莫非邱灵柔认得谢安?他一边运力收览绳,一边说:“原来是名冠天下的谢安,认识他更胜认识吴猛,不如请他过来相叙!” 两船本来已近,这时风浪减少,经周全拉扯,那掌舵的老汉再一转大楫,小艇便横了过来,与顺祥号并列,相距只有七八米。邱灵柔从周全身后站了出来,大声呼喊:“谢三爷、二少爷------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对面小艇之上响起了好几声惊咦声,都看到了邱灵柔。其中一个十**岁的书生,虽惊魂初定,却也不失潇洒爽朗之姿,看到邱灵柔后不由大喜,高声道:“柔儿,原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孙恩和阴宁九等人大惊,一时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周全也没想到,邱灵柔竟然与谢安和这些名士有关系。 “二少爷,这些坏人抓住了我,逼我喝下了毒药,你快来救我!” 小艇上的人哗然一片,谢安眉头微动,似动了些怒气。那二少爷更是大怒:“是谁这么大胆,敢对琅琊王家的人下毒羁押?” 琅琊王氏是谁?那便是东晋第一大贵族,掌控整个东晋命脉的席门阀。成语琳琅满目就是从这个家族而来,指的是他们一家子满目都是琳琅珠玉,安丰侯王戎、太尉王衍、王衍的弟弟王澄、大将军王敦、被称为“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导。王与马共天下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当时的天下是司马睿和王导共同常管的。 眼前这个二少爷是谁还不知道,但已经把顺祥号的人的镇住了。孙恩虽然也算是出身世族,但孙家与王家比起来,就象蚂蚁站在大象面前,乞丐面对着亿万富翁。 阴宁九忙拱手说:“误会误会,我们实在不知这位小姐是王家的人,我们是在海岛渔村中买来的。” 两船更加接近,相距只有两三米,一跃便可以过来。邱灵柔把手往阴宁九面前一伸:“解药拿来。” 阴宁九脸色忽红忽白,难看到了极点,要说不给吧,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得罪得起的,要说给吧,面子上挂不住,并且还会有许多后遗症。他只好望向孙恩,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孙恩可能还不是很清楚邱灵柔为什么会在五斗米教,但他更清楚王家、谢家得罪不得,微微点了点头。 阴宁九乖乖掏出磁瓶来,周全一把抢过,另一手抱住邱灵柔的腰,提气轻身向小艇上纵去。顺祥号比小艇高了近两米,虽然抱着一个人,从高往低还是很轻松就跳了过去。 周全转身大叫:“牛梦,快跳过来。” 孙恩和阴宁九见周全也跑了,这才知道周全早已与邱灵柔合谋算计他们,不由更加脸如死灰,他们苦心培养的活宝工具跑了,并且他们的特有的符法已经被周全学走大半,面临外泄的危险。 阴宁九急怒之下,眼中凶光大盛。谢安虽然显示出不俗的内功,却未必会武艺,其余人更是身弱无力的文人,不如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否则王家要是追究起来,他们要吃不消,被周全跑了,以后他们也要寑食难安。 孙恩与阴宁九对视一眼,似乎也有这个意思,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更加严重,会牵连到他整个家族,就是有风险也要杀人灭口。五斗米教的攻击符法极是凌厉,并且画好的道符,修为低的人也可以施法,顺祥号上有三十多人,同时开始攻击,把一船文人全杀掉应该不难。实在不行还可以用顺祥号撞翻小艇,把人杀光后沉尸海底,别人只会以为是遇到风浪沉船了。 牛梦往前冲几步,纵身跳起。不料阴宁九从侧面一脚踢出,正中牛梦腰部,牛梦惊叫一声,向海面掉落。 第三十一章 得失难料 周全脚刚落稳,几人忙扶住他和邱灵柔,怎想得到阴宁九突下杀手,把牛梦踢下海去,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牛梦已落向海中。 周全惊叫一声,纵身便向水中跳去。他的水性并不好,就是没有风浪之时也不敢跳下海去,何况这时风浪还极大,但是牛梦是他的好兄弟,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无论如何都要救。 周全虽然运功急坠,毕竟还是慢了一步,差了几米没追上牛梦。牛梦落水后立即沉了下去,接着又扑腾起来,离周全落下的地方只有两三米。周全大喜,奋力向他游去,只是他的水性本来就不好,在游泳池中还能耍几下,在这种风浪中,连保持顺畅呼吸都难,他越想向牛梦划去,结果越是被水浪推远。海中游水与河中游水完全是两回事,特别是在这种风浪中,若不懂技巧,便是奥运金牌得主也不能在水中来去自如。 牛梦更是完全不会游水,双手拚命乱挥,但只保持了不到两秒钟时间就被风浪盖过,再也看不到人。周全心中惊惶,奋力向那边游,结果一个大浪扑来,连他也被盖住,在水下被呛了一口海水,眼泪鼻涕都被呛出来,眼前一片花白全是水浪。 船上的人开始以为周全会水性,见两人都不会游水,这才惊动起来,邱灵柔大声惊叫,“快救他!快救他!” 那个被称为海伯的掌舵老汉将外衣甩下,纵身跃起,如一只俯冲鱼鹰般向周全落水处扑下。 阴宁九一声呼哨,后面和船舱内的人都冲了出来,掏出符纸准备攻击。谢安见他们杀气腾腾,心知不妙,双袖向前一挥,两个宽大袖袍猛地鼓涨,表面如层层波浪涌动,一股浑厚内力脱袖而出,借势带动一股猛烈的海风向顺祥号撞去。这股大风混合了他的内力之后,疾啸嘶鸣,重如山岳,重重如排山倒海。刚冲过来的人,包括阴宁九、郑易成和孙恩在内,被这股风一撞,都如同窒息一般难受,身不由己向后倒退数步。被这般大风一推,小艇和顺祥号之间又拉远了数米。离周全下水的地方也更远了。 孙恩和阴宁九这时才知道估计错误,谢安的实力远过他们的想象,就算他们能杀得了其他人,以他们的水平也绝对伤不了谢安。阴宁九大声呼叫,众人迅缩回船仓内或后面,七手八脚开始起锚升帆,连接两条船的那条大缆绳也被斩断了。 海伯上半身露出水面,在水中灵活异常,随浪起伏,借势而漂,连换几次方向便靠近了周全,将正要沉下去的周全后衣领抓住提出水面,分波劈浪向小艇游来。 谢安将那条被斩断的缆绳一端丢了下来,海伯接了个正着,然后把绳递到周全手中:“快上去。” “老伯,快救我朋友!” 海伯也没说话,手一松就钻进了水中。周全稍稍放下心来,双手交递,几下就攀了上来,指着对面船上大骂:“姓阴的,**你老祖宗,我若不杀了你,我就不姓周!”说着奋力将手中的缆绳向对面船上甩去。 顺祥号已经在起锚,风帆也已经在向上升,海远劲急,帆虽然没升高,船已迅离远。周全的缆绳虽然扫中了船身,却没有缠住桅杆之类的,一下就滑开了。他再甩一次,长度却已经够不着,离得更远了。 掌舵的海伯没在船上,就算众人一起划桨也不可能追上顺风而逃的顺祥号。而谢安还没明白事情的缘由,所以刚才没有冲过去下杀手,现在就是想过去也不可能了。 周全怒欲狂,恨不得再跳海游过去,邱灵柔已满脸泪水死死拉住了他,“你千万不要再跳下去,海伯一定会把牛梦救起来的!” 众人无暇说话,都紧张地盯着海面,许久海伯才在远处冒出来面,吸了一口气后又潜了下去。过了几分钟他又浮出水面唤气,如此三翻五次,每次他都是独自一人上来,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风浪,离岸还有几百米的距离,牛梦已无生理,周全心中又急又恨又悔,怎么就没叫牛梦先跳过来呢?虽然不是他害死的,他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一般,想起牛梦对他的一片赤诚,想起答应过帮牛梦娶媳妇,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谢安将缆绳放下,把海伯拉了起来。海伯说:“小兄弟,风浪太大,可能冲远了,也可能沉到深处了,老汉上了年纪,手脚不灵便了,无法找到人。” 周全强压悲痛:“多谢老伯援手,大恩不言谢,容后再报。” 谢安说:“贵友吉人自有天相,或许能够化险为夷也未可知,不必太过伤怀。” 那个俊美和尚双手合什:“善哉,善哉!” 船上众人都纷纷出言安慰,但周全知道这种可能性太过渺芒,只是口头上应几句,心中其实难受异常。 天空下起了小雨,众人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并且风浪还有可能变大,不可能在这儿呆下去,于是由海伯掌舵,众人齐心协力划水,向最近的港口划去。 邱灵柔这才为周全介绍,那个王家的二少爷,名叫王凝之,竟然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二儿子,而邱灵柔则是王家负则膳食采买的主管。八月十四日一大早,她带了四个家丁出海,想去附近海岛上买些鲜新稀奇的海货,让中秋节过得丰盛一些。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去“考查供货商”了,王家的人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谁料她们出海不久就遇上了风浪,船撞在礁石上,撞成了碎片,她临危抱住了一大片木板,并且爬了上去,顺着海浪向前飘。 后面遇到的情况,邱灵柔已经对周全说过了,这时又说了一扁。她落到五斗米教手里后,那些人对她极是无礼,她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怕他们对她非礼后杀人灭口,于是她就临时编了个身份,说是某地商人的女儿,随父亲走海路时遇到风浪翻了船,全家人都死了。 邱灵柔聪明机灵,演技精湛,洪涛怎么也没想到她是王家的人,因为见她难得美貌,结果送到了周全身边。当时邱灵柔对周全还不是完全信任,于是又对周全编了另一个身份,后来两人完全信任了,但周全也没再提起,她觉得自己骗了周全,怕他不高兴,也就没有再改口。 王羲之家的丫环主管,平日见到的都是第一流的书法,难怪有令人惊异的鉴赏书法的眼光,东晋第一等世族中的仆役领班,自然才智容貌过人一筹,周全早知到她来历不凡,只是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她是自己最敬仰的书圣王羲之家里的人。 后来周全才知道,豪门之中的五斗米教和贫民中的五斗米教是有很大区别的,并且相互仇视,如果单身落到对方手里,十有**就在人间蒸了。王羲之一家都是豪门王斗米教的信徒,如果邱灵柔被知道是王家的人,必定死得很惨,而假说是富商的女儿,还有寻机逃走的可能。她最初虽然看出周全是个好人,但却不知他的宗教观点,所以不敢告诉周全真实身份。 邱灵柔口齿伶俐,娓娓道来,条理分别,众人不由出了阵阵惊叹声。船上的都是当时颇有名气的文人,都是正人君子,其中不少邱灵柔都认得,也不避嫌,把周全与她同床共枕七八天,却对她守之以礼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一船当代的文人精英,豪门名士,个个都是目空一切,心孤气傲的主,虽然见周上奋不顾身地救人,也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但听到这儿,全都肃然起敬,纷纷向周全致意。 谢安只是专注地看了周全一眼,并没有说话。一个年约四十,气质颇为高雅的人拱手说:“兄台真乃坐怀不乱真君子,当今柳下惠也,佩服佩服!” 邱灵柔介绍说:“这位孙爷姓孙名绰,字兴公,太原中都人,诗文高远有致,乃是当今名士。” 周全并没有听过这人的名字,但还是说了些久仰的客气话。 那个俊得出奇的和尚很认真的看了周全几眼,合什说:“和尚名叫支道林,不爱念经,专家高淡阔论、游山玩水,小兄弟真性情中人也!” 邱灵柔说:“道林大师是江南最有才名的和尚了,人家说连卫玠和嵇康都不如他,佛法、书法、诗文、清谈都精绝,还喜欢养鹤。” 周全忙说久仰,这和尚确实有过人的气质和风度,要是说他没有名气,任谁都难以相信。 王凝之对周全连连打躬:“周兄高情厚义,不欺暗室,真世间之奇男子!柔儿能遇着你,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气,叔平代表王家上下在此谢过了。” 周全也客气回了几句,心里却还在惦着牛梦的生死。邱灵柔听了这话,脸上莫名起了红晕,忙打岔说:“你们不要只顾了赞他高风亮节,他自创的柳体,便是二公子你也稍有不如,当今世上,大约也只有老爷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更是耸然动容,连划桨的人都忘了动作。那时王羲之的书法已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千金难求一字,王凝之虽然还没怎么出名,但他家学渊博,于毛笔之上的造诣,船上的人都是知道的,邱灵柔把他比下去,把周全与王羲之相媲美,那也就是说又突然冒出了一个书法宗师了,而且是如此年轻的宗师,他们怎么能不又惊得跳起来。 王凝之道:“我还真是不服,咱们比试一下,写什么章体,写什么诗文,由周兄来出题。”说着从袖内拿出毛笔和包着的墨、砚。 大部份人都在附和:“对,让我等开开眼境。” 这些人也不知该说他们天真浪漫好,还是说他们迂腐无聊好,船小人多,风大浪急,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并且人人都淋得象个落汤鸡,在如此颠颇的风雨中,小船上,如何能比书法,如何有心情比书法? 周全暗暗皱眉:“灵柔这是在乱夸,你们不要相信了她,我就是这二十多年吃墨水长大,也不敢与王书圣比啊。“ 他这话说得幽默,众人都笑了起来,但王凝之还是不服气,周全是说不敢与他父亲比,那就是敢与他比了。众人中还有好多不服的,纷纷自报家门,说是介绍自己,其实是想用自己的名字惊一惊周全,如许询、李充之类,都是当代名士,可惜的是周全并没有听说过,毫不动容。 众人纷纷闹闹,缠着周全不放。一直没说话的谢安说:“书法即心法,这位小兄弟外柔内刚,正义凛然,却又谦逊有度,为人如此,书法自然不错。” 谢安在众人之中具有极大的权威性,既然他开口了,其他人也不敢再怀疑。支道林说:“周兄弟失散了朋友,心中郁闷,诸兄就不要再纠缠他了。周兄弟也不必太伤怀,前数日我等也以为灵柔姑娘已遇难,谁料今日又出现,可见世事难料,贵友或可安然归来也未可知。” 众人这才作罢,周全不由暗暗感激他。一路说话,不知不觉已有半个多小时,船已停靠到一个小码头。登岸后,众名士都与周全道别,邀请他去某某地、某某家做客之类,周全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最后只有谢安和老家人谢海,支道林、王凝之还在,包括周全和邱灵柔共六个人,到附近的农家烘干了衣服。 周全本来还想沿岸去找一找,说不定牛梦会被冲到岸上来,但天空已下起了大雨,风大雨急,电闪雷鸣,海边更是巨浪惊人,邱灵柔和谢安、支道林都苦劝他,他也只好作罢,但心中一直闷闷不乐。 第三十二章 介入豪门 冲新书榜中,求收藏和红票!!! ---------------------------------- 谢安和王凝之都住在山阴,支道林和尚也住在他们家附近,整日游山玩水、高谈阔论。想不到这次划舟出海,找回了以为已经遇难的邱灵柔,本是一件大喜事,谁料牛梦又被打入海中,生死难料,当真是令人嗟叹不已。 第二天,众一人起动身往山阴走去。路上周全又向谢海道谢,如果不是谢海下去救他,十有**他也与牛梦一样了。 谢海平时并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跟着谢安,但办事能力却极强,很多事情不需要谢安开口他就知道了,并且处理得井井有条,而在有外人的场合,他总是默默站到谢安后面,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但周全却注意到了他,这人身怀绝技,却又这么低调,只知奉献自己,这是一种非常难得可贵的品质,有着与牛梦相类似的地方。 周全忍不住偷偷向邱灵柔打听,因为谢海实在不象是一个普通家人。 “听说他本是一个水军的副将,武艺和水性都极好,后来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要被斩,是谢家的大老爷救了他,但他也被贬为平民。他后来就一直跟着谢老爷,并且改名叫谢海,老爷子过世后,他本来可以离开,但他不肯走,又跟了谢三少爷,也就是现在的谢三爷。” 谢三爷就是谢安,在家族中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堂兄堂弟还有好几个,但他却是整个家族中名气最大的一个。他自小就得到了许多显贵的称赞,成年后不少大官都希望能得到他当助手,朝廷也多次委任他职务,但他却全部推掉,与昨日船上那些人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当时并没有人想到后来他会出山,并且挫败桓温篡位的阴谋,杀退苻坚的百万大军,把东晋的天下支撑下来。 谢氏家族中还有两个人也颇有才华,一个是谢安的哥哥谢奕,喜欢穿奇装异服,长啸吟唱,为人狂放不羁,整日喝酒,这时在荆州桓温帐下当司马。据说他经常逼着自己的上司桓温喝酒,灌得桓温无法招架,有一次实在没地方躲了,只好躲到他公主老婆的房间里才避过一劫;还有一个是谢安的堂弟谢万,虽然整日东游西逛,吃喝聊天,但也颇有才名,用现代来比喻,那就是开名车、穿怪衣、抱美女、玩个性,属于能逛能玩的一类。 陈郡谢氏家族也是永嘉之乱中随元帝东迁渡江的著名世家大族,在谢安伯父谢鲲、父亲谢裒的经营之下,名声日上。此时谢家有谢尚任尚书仆射、都督豫、冀、幽、并、四州,镇西将军,手握重兵,谢家也算是一等的豪门,只是还无法与根深叶茂、琳琅珠玉的王家相比,直到后来谢安主持大局后,才变成与王家并列的东晋最大贵族。 谢安和支道林、王凝之对周全也是充满了好奇,边走边聊,不由问起他的来历。周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犹豫了一会才说:“谢三爷和道林大师都是非凡之人,想必有非凡之见解,你们觉得千年之后的人,能够穿越时间与空间,来到现代吗?” 众人都楞住了,停下脚步惊异地看着他,难道周全是从千年之后来的? 王凝之说:“若是修道有成,破开虚空,或是身体化为虚无,象神人一般,应该可以来回游戏千年。莫非周兄是从千年之后过来的仙人?” 周全忙否认:“二少爷真会开玩笑,我是活生生的人,你摸摸看,我每一块肉都是真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谢安摁了摁鼻子,略带着鼻音说:“神人虽可千古长存,却也不能回逆时光,你可见世人膜拜的哪位神仙是后世仙人?” 支道林说:“色不自有,虽有而空。万物自无而生有,终而归无,可见宇宙即是实体,又是虚体;为实体时可见可触,即为‘色’,为虚体时无影无形,即为‘玄’,若是能窥破天道,于这虚实转换之间,或可突破空间也未可知。” 他这种说法,倒有点象现代人说的空间异变,或者地磁变化,太阳磁暴产生异常学说相似,想不到这个时代的人就有这么深的认知,而不是完全归于鬼神,周全不由对他暗暗佩服。 谢安别有深意地看了周全一眼说:“以我看来,鬼神也有自己的规则和秩序,若是千年之后的人可以回逆,世间岂不大乱?掌管世间的神明又怎能容许这样的事生?史书上从未记载此事,可见此事不可能生。” 周全心中一凛,不知谢安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千年之后穿越过来的,并且暗中警告自己不能泄漏,否则将引大乱。 如果自己把这一段历史搞得大乱,而事实上又没有存在这一段乱史,那么后果会如何? “确实如此,多谢三爷指点。实不相瞒,我只是突然失忆了,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五斗米教的神坛上,被他们当成了天降神人。如今我已经恢复了一部份记忆,我姓周名全,字元归,今年二十四岁,晋安人氏,父母双亡,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 谢安和支道林微笑,王凝之和邱灵柔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个就是周全以后的身份来历了。 魏晋时期,贵族和士大夫中的人除了“名”外还有“字”,名是一个人的标志,多用于自称;字往往与自己的性情和爱好有关。直接叫别人的名是不礼貌的,称呼别人的字则代表尊敬,如果人家已经过世的长辈的名中有某个汉字,说话的时候就要“讳”这个汉字,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会被当成奇耻大辱。平民之中较少讲究这些,士族名流之中则必须要有名有字,特别是在正式场合更要讲究。 周全既然要与谢安、王凝之这样的名士交往,没有字是不行了,便随口取了一个,“元归”的意思暗示了他想回去的心情,不过用现代的谐音,便是周圆规,多少有点搞笑和别扭。 众人走了一会,王凝之说:“昨日那个道人不知什么来头,仙法可真是高明,若是能得他指点一二,便是活生生的人也变成神仙了。” 支道林说:“那人名叫吴猛,是太后眼前的红人,与大将军司马昱相交莫逆,法力虽然高深,却是个俗人,贪恋富贵,争强斗气,你若被他指点一二只怕也要变成俗物了。” 王凝之不服,“就算人俗,他的仙法可不俗。” 周全也说:“是啊,那空中行走的轻功实在太神奇了,居然可以虚空走路。” 谢安笑道:“那不是轻身功法,而是一种法术,名为‘三五飞步’,可以短暂在空中行走,但却不能停步,所以他绕走一圈就急急回去了。” 王凝之显然对仙道之术极是热衷,又问吴猛用的是什么法术,言语中极是羡慕。 谢安说:“他那道召雷之法名为“正一五雷”,对妖邪之物有镇摄之效,我曾见他卖弄过几次,想不到他也离开建康跑到这儿来了。哼哼,他若真有本事,也不会连宝剑都弄丢了。” 周全这才记起,吴猛的宝剑确实落下海中就没收回来了,看那闪动的剑芒非同凡响,想必也是一把价值万金之物吧!被谢安这么一说,王凝之果然削去了大半热情,吴猛并没有表面看到那么厉害。但吴猛法术高明,又擅长表演卖弄,难怪成了皇家御用法师,红得紫。 邱灵柔说:“二少爷,你喜欢符法道术,回去后可以向他学习,他可是闽南治的大祭酒,天降神人,符术高明得很。” 王凝之果然大喜,打趣道:“你说的他是谁啊?你又怎么知道他肯传我?” 邱灵柔羞得直跺脚,眼睛却含情脉脉地望着周全,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王凝之说:“这般贱民海寇,竟然敢对你无礼,还在晋安妖言惑众,回去后叫爹爹调一支兵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邱灵柔说:“他们有晋安的地方官员护着,官匪一家,我看这那个太守也得拉去斩头!” 周全说:“这恐怕有些不妥,他们在晋安根基深厚,上至太守官史,下至贩夫走卒都已深受影响,民也是匪,匪也是民,不可一概斥之武力。并且据我所知,船上的孙恩还有些来头,也是世族名门中人,牵连极广,将来为祸不小。” 谢安赞许地点点头:“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个,这个只怕极难根治,若依了我性子,当然巴不得带兵杀光他们。但若要治理这个祸患,却不能斥之武力,一是民匪无法分清,杀不胜杀;再就是杀了他们的领人物,下面的人也会更加愤恨,祸乱更多。他们以宗教为借口,最好还是要以宗教上的理论来驳倒他们,只有一个国家支持的、理论更完善的、健康良好的宗教让老百姓精神可以得到寄托,然后生活能够安定,衣食有着落,自然没有人相信邪教。治理这类东西,应该象治水一样,只可疏,不可堵。” 周全只是参归照现代的现象来说的,宗教信仰是不可禁绝的,越禁反抗越激烈,越穷的地方也就越迷信。而一些达国家,官员带头参加宗教活动,合理地引导和利用,对相应宗教内的教条宗旨进行整理,去芜存精,变成强国善民,爱国爱家的强大宣传武器,岂不比象打地鼠一样东压西起,西打东起乱七八糟的强? 谢安和支道林想不到他能说出这么精僻的话来,更是对他刮目相看。可是这也仅是理论而已,真要处理起来,所牵涉到的东西太多,就算是象后来的谢安一样,掌天下大权,也不能进行改革,因为这是一个时代的大背景和弊病,不能根易改革,除非象秦始皇统一了全国,以强硬手段来改变----事实证明那样也是行不通的。 人类的进步,需要整个时代的进步,个别先知先觉的,若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便是郁郁不得志终老山林。 王羲之这时任会稽内史,领右将军(相当于省级军政长官),却也不能因了一个丫环的事而大兴兵刀。王家势大,指的是整个王氏大族,并不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最多只是给相关的地方官员施点压力,叫他们不要太嚣张了。 周全是一定要报这个仇的,但并不想假手于官兵。出了这一档子事后,短时间内只怕很难找到洪涛和阴宁九等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相信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他便有足够的实力找这些混蛋报仇!眼下他也没有地方可去,只好随谢安和王凝之一起去山阴,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全可没想到会就此打入了豪门的大圈子,并且得到当代玄门、佛门举足轻重的两大名人的推崇,成了当代第一等贵族的座上客。 世事之奇,令人难以预料,谁知后来还会生什么呢? 第一章 神传书法 会稽山原名茅山,公元前两千多年前,一代圣君、治水英雄大禹大会诸侯于此,“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禹后病死而葬于此,为纪念大禹的功绩,诸侯“更名茅山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 会稽历史悠久,人杰地灵,春秋战国时期曾是越国的都城和军事腹地堡垒,至三国时孙策统一江东,历代经营,已经极为繁华。特别是西晋东渡之后,众多世族名流聚居于此,高官显爵出入,文人墨客往来,更是平添了几分富贵奢华和诗情画意。 王羲之和谢安这两个大家族住的山阴县(今绍兴市),就在会稽山的西北边,因为在山的背面所以才叫山阴县。选择住在这里自然是贪会稽山的风景好,出门不远便是“千岩竟秀,万壑争流”的会稽山,正适合一群名士吟诗作画。 整个山阴县几乎就是王、谢两家的王国,特别是王家,除了王羲之这一系外,还有好多家王氏高官住在这儿,或是家属住在这儿,山阴县附近的土地田园、屋舍商辅不是王氏的就是谢氏的,出现在这儿的人,如果不是姓王姓谢,那也一定是为两家干活的!周全和谢安、王凝之等人一路行来,所见采桑、耕田、狩猎、畜牧的男女老少,无不向他们亲切地问侯,恭敬地行礼。 王凝之和谢安出游归来,还带回了遇到风暴沉海的邱灵柔,王家(如非特别说明,本书中的王家单指王羲之一家,不是指整个王氏大家族)上下大是欢喜,早已有一队人马出城来迎,仆役成群,锦衣怒马,罗盖香车,当真是豪门贵族排场,气势非同一般。 最前面两个骑着高头俊马的少年,一个约有十四五岁,披散头,面容俊美,已经较凉爽的天气还露着两个膀子,戴着镶金护手,面颊两侧、鬓眉之间各涂了一轮红色弯月;另一个看起来才**岁,梳着冲天丫形髾,额头上印有一个星形黄**案,长得粉妆玉琢,冰雪可爱。他们身后有男有女,个个都是衣着华丽,容貌、气质俱佳。 这种在脸上涂红**案,称为“斜红”,在额头上涂黄**案,称为“额黄”,本是贵族女子浓妆时的化妆效果之一,但这时代以阴柔飘逸为时沿,贵族子弟在打扮多有倾向女子。 两个少年见到众人,翻身跳下马来,身手竟也颇为灵敏,一边大叫:“谢三叔、二哥,是哪个书法名家来了,快给我引见一下。” 他们口中说着,眼睛已经盯上了周全,因为同来的人中只有周全是陌生人,只是想不到这么年轻,并且穿得不伦不类:一尺多长的头随便拢在身后,穿的衫子虽然质地不错,宽大的衣袖却被扎了起来,下面穿的裤裙也把裙摆收扎,文人不象文人,农夫不象农夫,即不是汉装,也不是胡装,怪异之极。 王凝之笑道:“就是这位周兄了!姓周名全,字元归,据说不但是书法大宗师,符法更是神奇,而且还是柔儿的救命恩人呢!周兄,这位是我的五弟徽之,字子猷;这位是我八弟献之,字子敬,都是顽劣得紧。只是别看他们小,在书法上的天份,却是要比我高得多,对名家书法求之如渴,你这次想深藏不露都难了。” 两个小孩虽然惊异,毕竟是名家子弟,少年老成,都学大人的样子向周全拱手行礼:“多谢周兄救了柔柔姐。听说你自创的书法独树一旗,还望不吝指点。” 周全忙回礼,心里暗叫苦也,邱灵柔吹他的书法如何好,这下名声传了出去,以后该如何收场? 王家个个都是书法大师,王徽之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名帖传世,但据说书法极有特色,不同乃父;而王献之则是王羲之七个儿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不但得到了父亲的真传,而且另有突破,后世把他与他父亲并称“二王”,可见其之不凡。 若是柳宗元柳大宗师在此,确实也是足与二王并驾齐驱的宗师(柳宗元最早学的还是王羲之的书法),问题是周全写的柳体还差了柳大宗师一大截,偶然写一个字让人惊艳一下还可以,白纸黑字写出来就经不得细看了。王家父子面前玩毛笔,那还不是鲁班眼前耍斧头么?虽然只是两个小孩,周全却半分都不敢小看,更重要的是周全不敢把柳体流传出去,人家柳大宗师还没出生,柳体不能这个时候面世啊! 周全无奈地看了邱灵柔一眼,要她解围,祸是她惹下的,还该由她来善后。邱灵柔抿嘴一笑,“两位少爷,我的水平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说的话当不得准,你们还是亲眼见识一下吧。” 周全急了,“你你你,怎么能坑我呢,我这三脚猫功夫不敢见人啊。” 王徽之和王献之一左一中夹住周全,大有见宝箱急于打开,心痒难当的味道:“周兄,你就露一手吧,哪怕是写一个字也好!” “对!先写一个字,其它的回去后再说,我来帮你磨墨。你要是不写我就不走了。” 周全大感头痛,大人还好说,与两个小孩哪有道理可讲?不过听到王献之说磨墨,他突然迸出灵感来。“要我写字也可以,不过我的书法是梦中神人传授,神人有交待不可流传于世,所以只能写在空中,不信你们可以问问灵柔。” 两个小孩疑惑地望向邱灵柔。邱灵柔确实经常看到周全在空中写字,她不知道这是在练武功,所以也将信将疑,这时她也不想让周全太难堪,于是点了点头。 王凝之却大叫起来:“原来你的书法是神人传授的,难怪柔儿大加赞赏,据我所知,家父也是得到神人指点后才书法大进的。传你书法的人可是叫白云先生?” 这次轮到周全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王凝之口中听到白云先生的名字。他紧紧抓住王凝之的手臂:“你是说白云先生?你是说你父亲得到白云先生传授书法?” 王凝之被他抓得痛不可忍,苦着脸道:“元归先放手,我的手快要断了。” 谢安、支道林等人也没想到周全会这么激动,都看向他。周全忙松开了手:“对不住了,我太心急了。” 王凝之说:“我是小时候听家父说起,有一次他在天台山留宿,夜里练字困了,半睡半醒之间,见有一鹤童颜的老者出现,自称白云先生,与他谈论书法精义,并且在他手上写了一个‘永’字。家父醒来后,手上并无字,但却清楚记得这个永字的结构笔画,后来多加练习,果然笔功大进……莫非你也见过白云先生?” “见过,见过,还与他谈了好久呢。”周全按耐住惊喜,上次见到白云先生如同做梦一般,想不到王羲之也见过,并且得过白云先生的指点。“你父亲现在在何处,能为我引见一下吗?” “家父还在府衙中处事政务,很快你便可见着了。” 王徵之问:“我怎么没听爹说过这回事?” “你那时还在襁褓之中呢。况且你们只喜书法,不喜神怪之事,哪会留意这件事。” 王献之拉着周全的手:“元归兄,不,周师叔,既然你与我父亲一脉相传,肯定有惊神之笔了,快写一个字来看。” 周全狂晕,他又变成王羲之的师弟了,白云先生哪里有传过他书法啊!但现在也只能一黑道底,借白云先生的名义了。“嗯,你父亲学的是行书,我学的是楷书,只是我修习时日尚短,下笔无力,技法拙劣之处莫要见笑。” 周全说着取出自己的笔来,凌空写了几个斗大的正楷柳体。在空中写字,细微之处是看不出来的,主要是看那种气势和笔意,周全自遇到竹林七侠之后就没有停止过练习书法,并且把内功融于其中,当成武功来练,其力道和气势比正常书法自然大不相同。这时运功写出来,神气充足,银钩铁划,浑雄森然,把他书法不足之处掩盖,果真有一种宗师级的气势。 其实他这时写的虽是柳体,却不是按柳体的要诀来写,而是按武功书法的特点来写,魏晋时代多以阴柔俊秀、飘逸潇洒为美,不但男子在容貌上向女性靠扰,连在书法上也有这个倾向。周全这夹杂着武功特点,钢筋铁骨,瘦骨嶙嶙的柳体写出来,具足阳刚之气,直如面临铁马金戈在冲杀一般,令王家三兄弟和谢安、支道林耸然动容,惊叹不已。 这也算是周全挥得极好的一次神来之笔,便是邱灵柔也没见过他写得这么好。 第二章 东床快婿 王羲之的府第在城西,占地极广,到底有多大周全也不清楚,只知他七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有自己的庭院,各仆役的住所更不计其数。屋连屋,院连院,几条大街都是他们家的产业,别说是初来乍到的外人,便是许多本地人都弄不清楚有多大。 王家老二王凝之、老五王徵之、老八王献之周全已经见过了;老大王玄之、老三王涣之都出游未归;老四王肃之年方十六岁,老成持重,不象几个弟弟好动,对周全只是淡淡打个招呼而已;老六王操之,今年十三岁,到亲戚家玩还没回来;排行老七的是女孩,今年才十岁,长得粉嘟嘟的,大眼睛机灵可爱,大人都叫她秀儿。 王家这些儿郎书法诗文各有千秋,后来在事业上也大都出人头地,王献之曾任谢安长史(相当于国务院办公室主任)、建威将军兼吴兴太守、中书令(相当于副宰相)。便是那个女孩秀儿的后代嫁入谢家,也生了个名人谢灵运,当真个个不同凡响。 邱灵柔虽然是丫环,与王家几个兄妹却是情如姐妹的玩伴,在王家身份也颇高,有自己的一个小院落。对于她的“死而复生”王家上下还是很高兴的,而听说她的救恩人,坐怀不乱的奇男子、闽南治的天降神人大祭酒、横空出世的书法家到来,连王家的女主人都惊动了,亲自接待周全。 王家的女主人姓郗名璇,出身名门望族“高平郗氏”,据说她父亲派人到王家挑女婿时,在无数衣冠楚楚的王氏子弟中挑中了独卧东窗下、披头散赤着上身的王羲之,成了一代佳话,后世所说的“东床快婿”这个典故正是因她而来。 当年的郗璇小姐,如今的王夫人已年过四十,盛装打扮,雍容华贵仪态端庄,虽徐娘半老,依旧可见当年之容貌,王家中大小老少都来看稀奇,大客厅里来了数十人,倒象是在看新女婿,弄得周全极不自在。幸好谢安和支道林也在,这两人也是王家的常客,有他们陪衬,才随和轻松了许多。 众人分主客坐定,一连串仆人上来,摆上精美的茶具、酒器和果品、糕饼之类茶点。肃客之后王夫人说:“周元归高义,王家上下皆感恩非浅,一路辛苦,几个孩儿们顽劣,又缠着元归唠絮,还望多加包涵。” 周全忙道:“不敢不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几位公子英伟聪俊,任性情而自然,世间之珠玉也,周全有幸相识,实不胜之喜!” 王夫人微笑道:“听闻元归书法独具一格,不入流俗,还望对他们多加指点。” 王徵之和王献之大喜,有了王夫人这句话,他们以后就可以缠着周全指点书法了。周全暗叫惭愧,他哪里敢指点这天下第一的书法世家的儿郎?据他所知,王夫人的眼界之高,只怕不在王羲之之下。传说王羲之教导小儿子王献之,要求写尽院子里的十八缸水,书法才能大成,王献之练了五年之后,用了三缸水,写了一大堆字让父亲看,王羲之看过之后,只对一个“大”字比较满意,并且在下面点了一点。王献之不服,拿去给他妈妈看,王夫人一字字看过去,最后指着大字下面那一点说:“吾儿磨尽三缸水,惟有一点似羲之。” 传说虽然末必属实,但王夫人出身名门,相夫教子,耳溽目染,眼力之高可想而之,周全是万万不敢在她面前吹牛的。当下抱拳说:“一本是山野粗人,闭门造车,没见过大家风范,尽是灵柔姑娘乱夸的,实在是不敢当。” 王夫人别有深意地看了邱灵柔一眼,邱灵柔红着脸赶紧低下了头。谢安笑道:“元初不必过谦,你的书法虽然还没有大成,但已具备大家风范,日后定然大放异彩,与王家诸儿郎切磋交流,可大有益补。” 众人正说着话,有几个家人回来,说是老爷忙完政务,直接与几个友人外出游玩去了,可能几天不回来。 周全不免有些失望,他还等着见心目中的偶象,并且还想问王羲之关于白云先生的事,想不到他下班了家也不回就去玩了。 王夫人问:“元归家中还有何人,曾婚配否?” 在古代问人家没有没结婚,就代表了想招婿嫁女,王家的女儿才十岁,要嫁的当然是邱灵柔了。两人同床共枕好几天,邱灵柔又是含情脉脉的样子,王夫人早看在眼里,她也真是爽快,效率第一,一见面就提出来了,邱灵柔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周全老老实实回答家中已经没人,也没有娶妻,王夫人说:“柔儿名虽使女,我却视若己出,只是野性好动,四处乱跑,这次幸得遇上了元初才能安然归来,经此波折,应当也会有所收敛了。元初年少才高,柔儿也算颇有姿色,知书达礼,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兼且你二人携手同舟,共历患难,可谓有缘千里一线牵也,我有意将柔儿收为义女,许配予你,不知元初意下如何?” 当王羲之家干女婿,确实也不算辱没了周全,但周全心中却有些混乱,他如果要回去,怎能在古代留下妻子?可是白云先生揭示的未来中,唯有回去的路最难,他真的还要坚持回去吗? 周全对邱灵柔他也是很满意的,但他总觉得心里有哪根弦不对劲,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微有缺憾感。 “灵柔姑娘才貌双全,聪慧灵秀,我哪会不乐意,只是我乃山野粗人,不知礼节,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只怕将来让她受苦…… 谢安笑道:“这个无妨,我与元归一见如故,谢家也还算薄有资产,便由谢家来作为男方主办婚事,屋舍、酒礼、牛羊皆是现成,随时可以操办。至于功名事业,以元初之才,若愿出仕,安身立命有何难哉?” 难得谢安这么热情,周全也不好再推辞了,回去的事遥遥无期,总不能打一辈了光棍吧?既便是王家一个高级使女,出嫁也不能含糊,何况现在是王羲之夫妇的义女,当然更不能太寒酸,由谢家来出面,正是门当户对,给足面子。 “多谢三爷美意,若是灵柔姑娘不嫌弃,周全愿凭谢三爷和王夫人作主。” 邱灵柔头更低了,王夫人问:“柔儿,他要你当面许诺,你同意是不同意?” 邱灵柔羞得捂住脸,转身就跑。王徽之、王献之、秀儿几个正嫌还不够热闹,追上去硬把邱灵柔拉了回来:“哦,太好了,要办喜事了!柔柔姐要出嫁了!” 王夫人说:“既然你两个都同意了,等我们家老爷回来,捡个好日子就把喜事办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事情已定,周全便在谢安的指点下,按礼节拜见了岳母大人,然后与众多小舅子一一见礼。 口头上说一下是简单,但真的谈婚论嫁是很麻烦的,古代讲究六礼,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等等。东晋时很多方面都在革新、突破,有些程序已经简化,周全与邱灵柔早已同床共枕,什么纳采、问名之类的就不必了,但送定、过定,纳币、请期之类的还是必须做的,贵族之间另有许多讲究,实在是一件很烦人的事。好在谢安说了由他来办,就全由谢安去操持了。 周全既然是即将结婚的新郎,就不适合住在王家了,而应当随谢安回去量体裁衣之类,王凝之兄弟几个恋恋不舍,有的想讨教符法,有的想讨教书法,谁料到师叔兼干姐夫股屁都没坐热就走了。 周全虽然也想过会与邱灵柔结婚,但从没想过会成为王羲之的东床快婿,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太突然了一点。其实若不是他对邱灵柔持之以礼,坐怀不乱,令这些豪门名流震惊,并且写出一手神奇的书法,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华,就算他救了邱灵柔,王家也不会轻易把邱灵柔许配给一个来历不明,全身透着古怪的人,更不会以干女儿的名份嫁给他。 谢安会把事情招攘到自己身上,也是因为这一点,他可不是随意帮别人娶媳妇的人,估计是他的唯一一次吧。 周全现在觉得,还是穿越到这时代好,若不是这个放纵而略带谎诞的年代,以他与众不同的言行,不要说到上层人士中混得风生水起,只怕连生存都难。 第三章 谢家才女 谢家府第在城南,占地也极广,除了一些有官职的大人在外地上任,家族中的人大部份都住在这儿,如谢尚、谢奕夫妇虽然在任上,子女也是留在这儿统一受教育,所以家族中也是很热闹的。 另外谢安在会稽山偏东的山里有一处产业,建了个“林泉别院”,他大部份时间住在山里读书写诗,寄情山水,只有他的少数好友可以到那儿见他,或在那儿留宿,平常人想见他一次还不容易。但他对谢家的后代监督却很严,会定期回去考核学业。 谢府大门进去分成几个大院落,谢安和几个亲兄弟便同住这一个大门里面,彼此之间相通。周全随着谢安、谢海、支道林进了谢府,谢家的人并不清楚周全的来历,反正谢安经常与奇怪的朋友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谢安也不向其他家丁介绍,带着周全往去他的住处走去。 众人走过一个院子时,里面有一人在练剑,传出阵阵稚嫩的叱喝声和剑嘶声,于是众人暂停步,从墙上开的梅花形窗户往那边看。 庭院内有一大池,映着秋日黄昏的金色阳光,跳跃出一片片金鳞,水中有几片荷叶,数只白鹅,水上有一道曲廊,连着一座尖顶圆亭。池边有一青石辅成的空地,一个紫衣武装少年一手持宝剑,一手掐着剑诀正在舞剑。他看起来还不足十岁,但精神凝练,虎背猿腰,已显出一副矫健身形,一把剑也舞得有模有样,“嗤嗤”风响。 那少年面向这边时,看到了谢安和周全,不由停了下来。他还没开口,里面响起了少女的声音:“三弟,怎么停下了。” 那少年答:“三叔回来了,还有客人呢。三叔好!” 谢安抚须微笑点头。原来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在靠近这个窗户的方向,周全反而看不到了,只觉得那个声音很好听,很柔很悠扬,带着点微略磁音。声音这么好听,人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周全觉得好奇,略靠近了一些,往刚才看不到死角望去。 院子靠这一侧种了几丛翠竹,修篁参差,碧叶笼盖之下站着两位女子,本来是背对这边,这时正转身往这边望来,惊鸿一瞥之下,周全不禁呼吸为之一滞。那种惊艳感觉,比见到文风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两个女子,一个约有二十来岁,作贵妇人打扮,但没涂任何脂粉,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柳眉杏眼,鼻若悬胆,脸如白玉映红霞,既不失雍容华贵之气,又有灵秀活泼之神彩;另一个约有十六七岁,眉目之间与前一女子颇为神似,但下巴略尖一些,空灵之秀气更浓,穿着鹅黄色的宽袖衫子,拖拽着层叠的蓝绿间色条纹裙,简直象刚从竹子中飞出来的竹仙一般。若硬要叫周全说出他见到这两个女了时的感觉,那就是不小心走进了魏晋版的《红楼梦》,同时见到了薛宝钗和林黛玉。但这少女虽然有林妹妹的灵气,却不象林妹妹病秧秧的。 那两个女子徒然见到周全,并且用“走神”的眼光看着她们,年长的还没怎样,年少的便有些不悦,修眉微蹙,更象是林妹妹穿上了魏晋服饰。其实不是周全色,而是见到太美的女子,不管哪个男人眼睛都会亮一亮。 那少年问:“三叔,你看我的剑法可有进步?” 谢安说:“较之前次稍有进展,但灵动有余,劲道不足。” 少年微有些苦脑:“我已经尽最大力气了,还要怎要用劲啊?” “所谓用劲不用力,劲可因势而生,因利而便。我也不擅长剑法,待过几天给你找个称心的教授来吧。”谢安说着转头对周全说:“这是我的侄儿谢玄,哦,那两位是我侄女谢道韫、谢雨卓。道韫已嫁给叔平(王凝之)为妻,只是时常回来居住。” “原来是……啊,久仰久仰。” 那少女似乎更是不悦,盯着人家猛看,然后说久仰,实在有点不伦不类的,你久仰什么,久仰人家的美貌么?十足一个好色登徒子的表现。 周全着实吃了一惊,他说的久仰是针对谢道韫的。谢道韫是东晋时最有才气和名气的美女之一,想不到这时就站在他眼前,说久仰一点都不过份,只是没人能理解他罢了。 关于谢道韫的美名和才名,后代有许多传说。据说谢玄很推崇自己的姐姐,而另一位名士张玄也常称赞自己的妹妹,两人常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直到有位与谢、张两家都有交往的尼姑,给出了一句十分经典的评语:“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这句话流传出去后,世人更是推这两位女子为当代之最。 谢道韫有诗文流传至今,而让她留芳百世的还是因她随口一句话,有一次谢安招集儿女子侄讲论学问,正好天下大雪,谢安问:“白雪纷纷何所似?”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一语震惊四座,直到数百年之后,曹雪芹在写红楼时还说“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咏絮才指的便是她。 王凝之在王家七个兄弟中算是不怎么出色的,但也是书法名家,出任过江州刺史、左将军,直到主管一郡军政大权的会稽内史。可是谢道韫是如何评价自己老公的?有一次她回娘家,一脸不高兴,谢安问她为什么不高兴,王凝之人长得不错,字写得好,官做得也不小,为人也不坏,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谢道韫答:“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阿大指的是曾收复邺城,夺回传国玉玺的谢尚,中郎指的是谢万,遏指的是谢玄,都是统率万军的大将级人物。她的意思是咱们一家人才挤挤,王家也是名人辈出,天地之中,怎么就会出了王凝之这号不成器的人呢? 不能怪谢道韫对自己的丈夫恨铁不成钢,主要是她太优秀了,比王凝之还要强过几分,夫妻俩偶然吵两句,回娘家牢骚也是有的,不过这是后来的事,此时还没生。数十年后,王凝之被孙恩杀了,谢道韫持刀上阵,带兵突击,寡不敌众,最后被孙恩抓住,孙恩要杀她的外孙,谢道韫戟指怒骂:“事在王门,何关他族?此小儿是外孙刘涛,如必欲加诛,宁先杀我!”结果孙恩不敢动她,把她也放了。 便是这样有才有貌,有勇有谋的奇女子,千古之下读来还令人悠然神往,周全说久仰,一点都不算过份。可是奇怪的是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她还有一个更美几分的妹妹。 众人走向前方,谢家兄妹也从院门处转过来,重新向谢安、支道林见礼问好。谢安并没有夸耀周全的事迹,只介绍了姓名,说是一个新交的友人。 谢道韫和谢雨卓微微一礼,问声安好,就转身走了,谢玄却跟着三人走,问些剑法、学问方面的问题,对周全也并不是很在意。谢安对这个侄儿很是喜爱,边走边回答他的问题。 再穿过一道院门,便是谢安一家子住的地方了。谢安这时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谢瑶,二儿子谢琰,与谢玄年纪相若,女儿则才五六岁,听到谢安回来,都一窝蜂出来相见,加上家丁、老妈子,以及其他侄儿侄女,满屋子都是小孩,吵得不可开交。 谢安问几句他们有没听话,有没努力学习之类,然后就叫谢玄带他们去其它院子玩,大人还有事要做。谢玄应了一声,当孩子王,把七八个小孩都带走了。 谢安的夫人刘氏也是个名人,是当代名士刘惔的妹妹,容貌端庄,一幅淑娴祥和的样子。 谢安简单介绍了一下周全的来历,包括他与邱灵柔的感人事迹,然后说出为他办喜事的事,叫刘氏去操办。 谢夫人讶然道:“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奇男子,莫说是这一点小事,便是再大的麻烦妾身也要尽力操办,王家的丫头可真是好福气。” 谢安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刘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相公若是都与元归这样的人结交,妾身便要念阿弥陀佛了。” 谢安有些尴尬,“既然你要念佛,就向道林大师多多请教吧,元归一路劳累,我且先带他去安歇。” 其实带周全去休息叫下人就可以了,何必劳动他的大驾?周全不由暗笑,在外面天塌地陷都不动声色的伟男子,回到家里还是怕老婆的。其实这种怕不是真的怕,而是一种相互敬重,所谓“惟大英雄方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这个时代象谢安这样的人,走出去身边想没有漂亮女人都难,刘氏也不是吵吵闹闹,而是偶然来一下“敲山震虎”;谢安不管在外面怎样放荡,回到家里对夫人恭敬有加,对儿女侄子学业丝毫不松懈,十足是一个好丈夫。 当然,谢安要送周全去休息,并不仅是要回避夫人,而是有事要问周全。一路同来都有外人在,他不得其便,直到这时他才有机会单独问一些事情。 三更了,求红票,求红藏!!! 第四章 幕后军师 室内山水画屏风后一张矮几,几上点了两支大烛,一壶酒和两只酒爵,周全与谢安在两旁相对而坐。室外谢海在远远守着院子的大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周全知道谢安是有话要说,谢安却与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点都不心急,一壶酒喝了一大半,谢安才问:“元归内息充盈,功力深厚,不知师出何人?” “我也没正经拜过师父,去年在山中遇到了七个隐士,人称竹林七侠,是他们传了我一种练气方法。” “原来是他们,我曾见过他们数次,当真是世外高人,悠游如仙,令人羡煞。你一年时间便练出如此浑厚内力来,进展可谓神。” “安石兄过奖了。那天在船上听到你的啸声,如同虎啸龙吟一般,莫非你也是武功高手?” 谢安笑道:“我年少时遇到一位异人,指点我练气之术,以及一套以袖子攻敌的功法,称为“拂云手”,这些年时时习练,也算小有成就,但却没学过武器械斗之术,实在不敢称为高手。” “安石兄太谦虚了,那一天在海边,就算没有吴猛出现,你也不怕那海妖吧?以你内功之深厚,只怕当世都难有匹敌了,奇怪的是后世……奇怪的是没人知道你有武功。” 谢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元归,我知你非是一般人。此处已无外人,你可实情相告,你可是千年之后来人?” 周全一愣,忙否认:“不是不是,安石兄怎会有如此想法?你不是说便是神灵也不充许这样的事生么?” 谢安摁了摁鼻子,两眼精光大盛,似有一道利光射向周全的眼睛。“元归口音、用词、习性都是举世绝无仅有,方才已失口说出后世二字,如何能够瞒我?” 周全心中猛跳了两下,把来自未来的事告诉文风那样离世脱俗的人,或者是竹林七侠那样的隐士都没什么大不了,不会引起大混乱。但是告诉谢安这样有才气、有抱负,将来是一国宰相的人,只要一句话就可能使整个天下形势改变,他可要想清楚了该不该告诉他。 周全很快镇定了下来,“安石兄有所不知,我天生有异能,在五斗米教中又学了些八卦易理,夜观星相之类,能通达鬼神,所以能知道一些过去未来之事。” 谢安又盯了他许久,见他镇定自若的样子,终于收回了尖锐的眼光,叹了一口气:“安并非妄窥天机,只是前思后想,当今朝廷危如累卵,皇上年少,权臣各怀异心,山河破碎,汉人灭族在即,不能不忧心啊!” 周全心中也大为感慨,他也是汉人,也有爱国爱家的情结,到这时代也亲眼见识了民不聊生,千里无人烟的悲惨景象,时闻北方群胡猖狂,虐杀汉人如猪狗,要说没有一点同仇敌恺之心也是不可能的。他要不要助谢安一臂之力? 据周全所知历史资料,谢安是个出名的淡泊名利的人,朝廷多次下旨让他当官,他都不肯出山,后来是堂弟谢万领兵出战,吃了大败战,被废为平民,失去了谢家经营了十四年的地盘----豫州。事关整个家族的兴衰和东晋的命运,他才不得不东山再起,出山当官。后来身为宰相,整个东晋的军、政一把抓,淝水之战后,名声达到顶峰时却激流勇退,可见他情操之高尚。 亲眼见到谢安之后,周全更觉得他是个正气凛然,坦荡正直的人,他表面豁达放荡,实则忧国忧民,无论对国家来说,还是对于家族来说都是个好男人。象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利用他知道未来的事情后乱来。 周全终于下定决心,暗中助他一把! “安石兄,你既然这样忧国忧民,为何不在朝中当官,安邦定国?” “我生性喜静,不喜官场勾心斗角,能偷闲一刻是一刻。” “好这象不是真话吧?” 谢安苦笑道,“元归法眼如电,我也瞒不了你,可是你知道朝廷之间,以及各门阀之间的明争暗斗么?实是惊涛骇浪,生死一线,稍有不慎便会庙堂倾覆,江山易姓。如今赖太后多方维持,各大世族势力之间勉强平衡,不容多插一人,我若是介入,只怕不担于大局无补,反挑起新的争端。” “有这么严重么?” “唉,只怕比我说的还严重。这几年来,桓温占据长江上游,接撑了庾氏兄弟长期经营的荆、梁等八州,根基深厚,又平定西蜀,屡立军功,声望日隆,奉的虽然还是朝廷之命,却已成为朝廷最大的隐患;朝中能与他抗衡的只有皇上的叔公,抚军大将军司马昱的军事集团,但他们好清谈,图虚名,虽有皇上和太后全力支持,实力却是不如桓氏家族,前年殷浩出战败回,更是声望大落……” “你是说桓温有谋反之心?这个我倒是有听说过一点。” “现在他的声望和实力还不够,倒还不至于谋反,可是朝廷也不能不防,两大军事集团之间明争暗斗,势如水火,而夹在中间的豫州正是我堂兄谢尚镇守,谢家的基业尽在于此,若是稍有闪失……如今勉强能相安无事,我如何能再插上一脚?” 周全倒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谢家夹在中间,肯定是两边都想拉拢,两边也都会威胁,偏向谁都不行。谢安作为谢家最有才名,最被看好的人才,去留变得很微妙,投向任何一方的营阵,必定会遭另一营阵的疑忌。所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隐居东山诗酒渡生涯。 “安石兄莫非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若是我能办得到,自然尽力而为。” “我与元归一见如故,若不嫌弃,今后便唤我三哥吧。” “哈哈,那以后没外人,我就叫三哥了。三哥心里烦的到底是什么?” “唉,安所忧者,无非国、家,元归能知后世之事,却不知我朝国运可能久远?” 周全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未来之事玄之又玄,未必能当真,我说一些让三哥参考一下也无不可,但三哥要答应我,不许把我的话让外人知道,便是亲生骨肉也不能说;也不许以我提供的绳索祸乱天下,否则来日必斩你于剑下!今日我功力不如你,却不代表以后不如你!” 谢安伸手指天:“安若是言而无信,不必元归动手,天地为证,鬼神可鉴,自有天遣诛之!” “那好吧,我且算一算。”他装模作样掐着手指点,口中念些天干地支之类的,过一会才说:“以我看东晋王朝还可以延续七八十年,桓温虽然有篡位之心,但终究能够化解。但在此其间,北方有个强国会崛起,占据关中,雄霸天下,除了江东这块地方,全国尽归他所有。此人天纵英才,手下能人无数,来日必率百万大军南下攻打东晋……” “当真有此事?”谢安惊讶地看着他,“我朝便要亡于此胡虏之手么?” “不,其中另有转机,只需安排妥当,还可以以弱胜强,化解危机,此事或许就应在三哥身上,三哥不出,天下如何能安?渡过此劫,不久他国内混乱,自取灭亡,不足为虑。东晋朝廷最终还是亡在汉人手中,到时南北对持,又是一翻新气象。” 谢安听说东晋终要灭亡,神情有此黯然,但汉室一族终没有灭在异族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又松了一口气,说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万世的基业,何况是如风烛残年的当今朝廷,不知再往后又如何?” 周全又“点算”了良久才说:“后世还有越秦皇汉武的盛世,并且最终五十六个民族大团结,名曰‘共和’,再也不分彼此,不过那时西方又有更大国家和族群出现,已是另一番景象,具体的事我也推算不出来了。” 谢安极为诧异,“五十六个民族共和,这怎么可能?这又要怎样雄才伟略、惊天动地的人才可办到!”以这个时代的情形来看,这种可能性比登天还难。 周全笑道:“这是也逐渐融合的,不是一朝一国之事,展下去,最终全世界一统都是有可能的。” 谢安感慨一番,又问:“不知谢氏家族如何?” “王、谢两家气脉绵长,根深叶茂,子孙无穷,三哥不必担忧。” 谢安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北方铁骑南下,以朝廷之积弱如何能抗?那时生民涂碳,百姓惨矣!此事须早作准备,元归有通天澈地之能,念在同是汉人一脉,须助朝廷化解此劫。” “我也不喜欢官场的尔虞吾诈,朝廷也不会相信我这样一个外人,就是想化解也力不从手。我与三哥一见如故,如果有一天三哥身居要职,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倒是愿意略尽棉薄之力。” 谢安大喜,他知道周全必定不是普通人,可是周全不肯承认是千年之后过来的,他也不能硬逼,否则只会把周全吓跑了,现在周全答应肯助他,他就等于事事都可料敌先机,立于不败之地了。这样的人是一定要多加巴结,当活神仙一样供着的。 周全也是暗喜,谢安将来是必定掌大权的,买了这一只潜力股,极黑马,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若是真的没办法回到现代了,不如就以自己的现代化知识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历史就要完全改写了。 那么,他是不是就走上了白云先生让他看到的幻境之路?把已经成为历实的史历改变了,会不会异至了不良的后果?这些事周全必须弄清楚,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还不能乱搞,不能透露太多未来的事。 两人继续谈些如何强国、强军,如何对抗强胡的话题,不知不觉说了一整夜。 周全在没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无业大学生,穿越后也是东躲西藏,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哪曾想转眼成了当代豪门的贵宾,成了当代最有前途的谢安的幕后军师,谈论的是国家大事,决定的是千万人生死。感觉如虎入深山,龙回大海,心中颇有成就感。 谢安得遇“当世”大贤,渊博如海,智胜孔明,自然也是越谈越投机。 历史上“淝水之战”中,谢安以八万人击败苻坚百万以上大军,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一战。以南方柔弱之卒,如何能击败十倍以上的北方铁骑?仅是前秦前锋的几十万精锐,就足够灭掉整个东晋了,怎么可能一战败北?这比天方夜潭还天方夜潭,但这却是真正生过的。所以肥水之战必定另有猫腻!而这猫腻很可能就是周全造成的,因为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苻坚,放马过来吧! 第五章 自创剑法 谢安和他夫人刘氏开始为周全筹办婚礼,由于王家的主人还没回来,日期还没定,所以只是把各种应用之物先准备好,如布置新房,让匠师量体裁衣,送礼的、迎新的队伍,请客的名单之类的。 周全在这儿并没有亲人,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竹林七侠和牛梦,但竹梦七侠踪影不定,牛梦生死不知,只好拟定由谢安请些朋友来助兴,以及家族中的一些人,场面也没准备太大,不会冷场了就行。民间结个婚就已经是麻烦事了,贵族之中结婚更麻烦,一点都不象说书中的“择日不如撞日,立即送入洞房”。现代说起古代,那是一个故事,但对周全来说,古代已经变成了现代,要面对现实正常生活下去,就得名正而言顺,况且还得让新娘有个成就感,归属感,也不能潦草过场。 好在事情都有谢安夫妇去安排了,周全反而觉得清净,谢安有交待,无关的人不得去打扰他,所以他大部份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无聊之余,他又想起了练武,要为自己和牛梦报仇,将来要保护自己和家人,没有武力是不行的,仅会使用符法,若被敌人近身缠住,则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 在五斗米教这一年多时间,他不敢练习剑法,松风剑法和千篁碧落剑法已经生疏,并且许多招式和技巧都忘了,现在重新开始练习,感觉已经很陌生了。 周全砍下一根竹子,削了一把竹剑,练了几招之后觉得很不满意,一是真的忘了许多,各招式和诀窍已经有点模糊,找不到感觉;二是无法把两种剑法同时应用,也无法流畅的交替使用。越练不越不顺手,气得他把竹剑给丢了。 周全踱来踱去,苦闷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竹林七侠是人,自己也是人,他们可以自创剑法,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自创剑法?七侠练剑,更多的是当成一种艺术,所以松风剑法和千篁碧落剑法并不是最适合杀人的剑法,比如他们遇到内力更强的鲁狂生时,剑法威力一点都挥不出来;周全在淮阴被白锦等人围攻时,两种剑法都没办法挥。由此可见花巧的剑法并没有什么用处,能在各种环境下挥出战力,能一剑杀得敌人心胆俱寒,也能在绝境中反败为胜的剑法才是最好的。 “对,我要自创一套干脆利索,直接有效的剑法,不要花巧好看,以能杀人为第一!” 不是宗师级的人物,哪敢轻言自创一派?除了魏晋这个勇于突破的年代,连改变一点点祖传技法都需要太多的勇气。周全不知天高地厚,竹林七侠可以自创剑法,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自创剑法? 能杀人的剑法,第一是力量,绝对的力量可以将敌人连人带武器斩为两截,这有赖于内力为辅,非一朝一夕之功;还有一个是度,度够快,敌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完蛋了,这可以在出剑技巧上加以研究。这两者并不矛盾,有力量的剑法度自然快,度快产生的力量自然就强,就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删去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避免任何影响度和力量的花套。 周全本来的想法,是弄一套精练的攻击方法,比如融合现代西洋剑法、东洋刀法的攻击技巧,既符合他心目中的杀剑法,古代人没见过,也能取到出奇制胜的作用。可是他本来就没学过西洋剑法和东洋刀法,中国的任何一家剑法他都不熟悉,仅靠武打片中看来的模糊印象,象要创出一套剑法来,无异于痴人心梦话。 他想了许久,才比划出几个笨拙的动作,不要说杀人,只怕连杀猪都成问题,更远不如松风剑法和千篁碧落剑法好看和有风格。想起慕容霸一锤砸飞好几个人的神勇,桓温箭矢难入的绵密剑法,鲁狂生诡异飘忽的招式,哪里是随便“创”的剑法就可以斗得过? 原来自创剑法这么难!唉,不如放弃剑法,专攻笔法,但笔短而柔软,没有凡的内功就变成了花架子,更别想杀人。他现在可以将内力灌注到笔上,但还不能随心所欲使内力脱笔而出,以破空劲气伤人,要想练到这个境界,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也是不太现实的。 不如,把笔法搬运到剑法来?周全徒然觉得眼前一亮,可以把笔法特点用到剑法上来,不需要破空劲气也能伤人了! 他试了几下,觉得还是不对头,剑是扁平的武器,只能劈、刺、削、剁、挑等技法,写起横竖撇捺来有些别扭。剑不能用来横拍平扫,否则没伤到敌人就先断了、弯了,难道运剑的过程中还要分心去转动剑锋,使剑锋朝向运剑的路线?如此分心之下,剑还没转向正确,可能自己就被人杀了。 用剑写字,还不如用判官笔写字。可是就算用判官笔来书写,他的书法武功就能得到显著效果吗?只有真正的绝顶高手,才可以随便用什么东西都能当武器,只有象虎行门一样,经过无数高人的淬练,才能使用一种武器施出各种武器的招式来。而周全想无师自通,自创剑法,这个可能性等于零。他不是武学天才,就算是武学天才,也没办法在大脑里面没货的情况下创出剑法,并且快收到效果。 周全暗骂一句:妈的,原来原创是这么难,难道真的没有捷径可走吗?难道我只有画符的天赋,没有学武的天赋? 想到画符,他无意识地使用手中的剑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来,这是一道破解敌人诅咒、厌胜的符法,名为“金剪飞刀符”,平日里画得精熟,这时想都不用想,就随手画了出来,并且在竹剑上贯注了内力 画符自然不必象名家书法一样讲究如何运笔,如何使用中锋,侧锋,一道金剪飞刀符符画下来也算顺畅,但这时奇怪的事生了。竹剑画完之后,竟然产生了一股强劲的罡风向前撞去,直到七八米外,把一丛花木撞断了不少枝条,树叶随风乱飞。 周全一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用剑画出的符法也能产生效果,并且是与笔画出的符法不同的效果? 远处传来一声惊咦声,周全循声望去,原来是谢玄站在院子入口处,一双小眼睛惊异地看着他。 “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谢玄也没注意他的奇怪称呼,走了过来,“你这是什么剑法?” 周全脸上微微一红,“我只是随便比划一下,不是什么剑法。” “可是你用的是剑,当然是剑法。只是我没听说过这样使剑的,你并没有向前使力,是怎样产生这么大劲气的?” 周全也正觉得奇怪,但脑中已经隐隐有了一点感悟。按照他之前的想法,符法是一种把精神力集中起来,进行储存、放大和转变的微形阵法,所以可以达到某种效果;内力也是一种有质无形的能量,那么利用剑来画符,以内力布成同样的阵法,就有可能产生与符术效果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效果。比如金剪飞刀符,本是一种反诅咒的符法,用剑和内力画出来却可以产生一股强烈的劲风。 那么,是不是所有符法都可以这样改装使用,如果可以,很多本来无足重轻的低极符法都将有机会涣出新的光彩。而如果这种理论成立,再加以变化完善,就可以创出一种符法剑法,既可以真刀真枪与敌人搏斗,也可以在运剑规迹中产生令敌人无法想象的特殊效果,令敌人措不及防,甚至是将敌人直接灭杀。 剑法既是符法,符法也是剑法,再加以纸质符法,远近皆宜,简直就是西方战士与魔法师的结合,魔武双修!道武合一! 周全按耐住惊喜没有跳起来,他觉得自己打开了一扇亮堂堂的大门,自创剑法将有可能实现! 谢玄见他眉飞色舞,半响不回答,不由又问了一遍:“你这是什么剑法,是谁教的?” “嗯,这个,我这个叫神符剑法,是我自创的。” 谢玄一脸渴望的样子,“你可以教我神符剑法吗?” “现在还不行,因为我还没有完全练成,等我练成了再说吧。你就是谢玄吧,不错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要好好练功,将来……咳,将来才能做大事业。” 谢玄一拍大腿:“唉呀不好,我是来请你的,只顾与你说剑法,却把正事都忘了。” “什么正事。” 谢玄这才肃容道:“你就是最近名声雀起的五斗米教大祭酒、书法无双的奇人、坐怀不乱的伟男子,周全周元归吧?” 周全笑起来:“好象是我,但没有你说的这么响亮、这么多冠冕吧。” “果然是奇人!我看应该再加上剑法天才这个名号。对了,我姐姐请你过去说话。” “你姐姐?”周全突然想起那天见过的两个女子谢道韫和谢雨卓,住进谢府已经三天了,后来他都没见过这两人。 “是的,现在满城都在传扬你的名字,我姐姐请你过去坐坐。” 周全又开始头痛了,盛名累人啊,特别是没有准备好就弄出来的名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十有**是对他的名声不服或是对他的实力怀疑,想要当面领教了。面对当代数一数二的大才女,他还是有些心虚的,要是不小心出丑,就会反变成被人取笑的对象。更重要的是,周全没心思与他们比较这些东西。 “这个不太好吧,内宅深闺,怕瓜田李下说不清。” 谢玄奇道:“什么是瓜田李下?” 周全这才知道,这个成语这时还没出世,还真有点不好解释。“就是要避嫌,年轻男子和女子在一起,怕人家说闲话。” 谢玄笑道:“避什么嫌啊,得到女子的邀请是很荣幸的事,人家还求之不得呢。而且我姐夫和王家几位兄弟也来了,快快有请!” 周全听说王凝之也来了,不好再推辞,只好随他走了。 第六章 技惊众美 周全随着谢玄穿庭过院,经过那天谢玄练武的院子,到达另一个院落,王凝之、王徵之、王献之、谢道韫、谢雨卓都在,另外还有三个没见过的少女,个个都衣冠楚楚,长得如出水芙蓉,想必是谢玄的堂姐、表姐之流。 院子的石桌上摆了不少精致点心,茶水美酒等,不少女仆揣着酒食出入,宛如一个小形的露天宴会。 王凝之迎了上来:“元归,这几日可好?想煞凝之了。” 周全拱手道:“还好,想不到二哥也来了(王凝之比邱灵柔大了半岁,算是周全的二舅,所以称二哥)。” 王献之说:“我们想向姐夫讨教书法,所以跟过来了,还有我家嫂子想看看你这个大名人。” 谢道韫微微一笑:“前天我已见过了,只是有眼不识荆襄玉,不知这位就有你们说的周元归。” “各位真的是太抬举我了,其实我这一点粗浅才学,难登大雅之堂,更不配如此盛名,惭愧惭愧。” 谢雨卓微微冷笑,“不知是真的谦逊,还是惺惺作态,你若不是有意卖弄,怎会满城风雨?既然已经把名声传出去了,就不要如此推脱。” 周全苦笑,他哪里想过出名了?不知这小美女是对那天他走神看了一眼有意见,还是生性就直率孤傲,一点都不客气就当面指责了----看起来她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周全还没火,王凝之兄弟几个脸色已经挂不住了,谢道韫忙说:“妹子不可无礼,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况且他还是我们家的客人,怎可如此指责?周贤士,我家妹子年少性野,天真直率,你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我怎会见怪呢?” 谢雨卓轻哼了一声,闭嘴微转过身,不往这边看,想不到她一副空灵剔透的模样,心性却孤傲得紧。周全来到这个时代后,历经患难,在五斗米教忍气吞声一年多,性格脾气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沉稳内敛了许多,能忍能容,自然不会与小女孩一般计较。 王凝之很是不服:“元归,你就动动笔,让大家开开眼界吧。” “还是算了,我这点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敢怠笑方家。” 王家兄弟不依不饶,要叫周全写字。他们的书**底也并不比周全差,并且家学渊博,家传书法已经是天下第一流的书法,实在不必舍近求远,眼巴巴追着周全。但正因为他们家的书法是第一流的书法,平时很难看到可以上眼的、特点新明的书法,一旦见着了周全的柳体之后,其堂堂正正的风格足可与王家书法媲美,就象武痴见到了绝世秘笈,那是非看个清楚不可的。王徵之与王献之就是十足的“笔痴”,而周全偏偏不让他们看清楚,不跟着他**跑才怪呢。 谢道韫说:“不如我们各斌诗一,写在纸上,既可欣赏彼此的诗文,也可比较一下书法,岂不美哉?” 众人大多叫好,只有周全有些难堪,不愿参与,王凝之说:“元归的书法我是见过了,正好见识一下诗文,所谓高人雅量,诗赋必不寻常。” 周全难里会写什么古体诗,又是推拖。魏晋时代是一个风气开放,喜欢自我彰显才华的时代,文人见面,都喜欢吟上几句,写上几笔,象周全这样深藏不露的极少,已经有些引起众人的不快,特别是那个谢雨卓,脸上明显有不屑和讥讽的表情。 众人正在闹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仆急急闯了进来:“大姑爷,你在这儿就好了,我们家夫人产难,胎儿横逆不出,产婆束手无策,求你画一道催产符……十万火急!” 这个仆人是隔壁谢万家的,原来是谢万的夫人难产(古代叫产难),王羲之一家信仰五斗米教,王凝之也懂一些符术,听说他在这儿,谢万就遣仆人过来求符了。众人都静了下来,望向了王凝之,王凝之有些紧张,但立既喝道:“取朱砂、黄纸来。” 谢奕家在旁边待侯的仆人应声忙去取朱砂和黄纸,王凝之从袖中取出毛笔来,一撇眼看到周全,不由大喜:“我险些忘了,放着闽南治的大祭酒,天降神人在此,哪里还用得着我出丑?元归,这事你可不能推拖,人命关天,我画的符不一定有效,这次非你不可了!” 这事周全可真的不能推辞,现在住在谢家,还要谢家帮忙举行婚礼,欠人家老大一个人情,画符救人更是学符法的宗旨,于是爽快地接过狼毫。 很快仆人就拿来了朱砂和黄纸,众人七手八脚把桌上的食物移开,空出一块地方来。周全叫,“再去取半碗清水来,不能沾了荤腥。” 仆人忙又去取水过来。周全整衣肃容,裁下一小张黄裱纸,醮了朱砂,在桌前足踏星斗方位,走起禹步,三步九迹,存想面谒神灵,然后左手持碗在口边,念咒曰:“一化九龙水,二化王母催生水,三化观音瓶内水,四化西天陀水……”念的同时,右手在黄纸正中间写了一个繁体的“车”字,然后在周边写“马”字,大大小小都有,将整张符纸写满,写完之后,运功将符纸烧化在碗中。 “将此水令产妇喝下既可。” 那女仆如获至宝,双手端着碗飞快走了。 刚才周全集中精神写字,并没有特意使用哪一种书法,而是他的自然笔法,但集中了他的精气神之后,也是气势浑厚,入木三分,众人虽然没有称赞,却也没人敢说他的字难看。 谢雨卓见周全画的不是奇怪的符文,全是汉字,不由露出怀疑之色:“写几个字也叫符法?” 周全道:“符法种类繁多,有一种称为‘字符’,就是由单纯的汉字组成。汉字由来已久,据说乃是上古神人仓颉所造,每个字都具有神力,传到今日,虽然大部份字已经面目全非,却还有少数字体保留了神力……” 王凝之如获至宝,“原来还有这种符法,元归必要教我!不知有何讲究?” “此符正中写“车”字,四周遍写马字,大小不拘,但字体须书写端正,画符之时必须同时念咒,然后烧灰和水饮之。马字数量如果是单数,所生必男,马字成双,所生必女。写时不能有意写单或写双,要正好写满,无法再多写一字,也不能有空漏。” “苦也,又是要边念咒边写字,我就是无法分心二用,所以很多符法都画不出来。你这符法要念咒、走步、写字同时进行,只怕我又是学不会了。唉,一心三用已经是天才了,谁还能再分心去数写了几个马字啊。” “二哥若是不能同时进行,步法略去也可,但效果可能会打折扣了。” 王献之问:“刚才是十一个马字,那么生出来的是男婴了?” “应该是吧,传我符法的人是这样说的。” 谢道韫等人有些不信,叫另一个女仆过去打听一下,看符法是否有效,生的是不是男孩。王凝之又问步法、咒语的特点和诀窃,周全毫不保留,一一加以详解。 不一会儿,前去打听的女仆一脸兴奋地急走回来:“生了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少爷!他们家老爷叫我先向**师表示谢意,稍后他会亲自过来道谢。” 众人啧啧称奇,对周全充满敬意,王凝之学了一道新符法,更是欣喜莫名。谢雨卓略有些羞愧,但一转眼,又冷冷地说:“只是凑巧生了男婴吧,我虽听说过以符法催生,却不曾听说过可以判出男女。” 周全笑道:“谢二小姐果然有见识,十月怀胎,胎儿早已成形,阴阳已判,怎会因一道符法而改变?确实是个巧合。” 谢雨卓愣了一下,接着脸通红起来,她一再打压周全,谁知周全一点都不生气,还赞她说得有道理。这种胸怀肚量令她有点惭愧,也令她对眼前的怪男人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胎儿是男是女,早在胎儿受精之后就已经定了,这个道理对现代人来说很容易理解,但在古代却没几人会这样想,大部份人都以为是出生时决定的,而敢质疑符法权威性的人更少。所以周全是真心称赞这个看他不顺眼,却敢于质疑,勇于思考的美少女。 至于为什么胎儿的性别会与字数单双对上号,这个周全也无法解释了,也许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在影响和联系着,是男的自然就合了单数,是女的就是双数,要是任何原理都能解释,符法也就不成为符法了,后代人也不必学科学了。 符法是不是都有效,生男生女的理论究竟能不能成立,还有待以后多次测试才能知道,实践出真知嘛。 周全说:“我还有些事情要静心想一想,先告辞了。” 众人纷纷挽留,但周全心里还在记挂着刚想到的以剑来画符的事,实在没心思泡在这里,也怕众人会逼他写字作诗,坚持要走,团团一揖,丢下众人走了。 谢雨卓望着他走出去的背景,心中极是紊乱,暗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打压他,难道真是因为他无礼地看了自己一眼吗?可是除了他外,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人都是那种表情啊,为何只是与他计较呢? 回到自己住处后,周全关了院门,脱去长衫,以竹剑再一一试演其它符法,画了几道符并没看到奇迹,再试刚才那道金箭飞刀符,还是没动静。 难道刚才只是一个巧合,并不是自己造成的效果?不可能,当时周围都被有风,画过符文后就产生了一阵疾风,被罡风折断的树枝还在,谢玄也亲眼见到了,决对不是巧合。 他一遍遍地画金箭飞刀符,仔细回想当时的手法,心情状态,运气路线。但当时他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状态,现在想起来全是一片模糊,试了十几遍,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刚刚想到的新法门就要胎死腹中?不,这件事他一定要弄个清楚! 第七章 神符剑法 周全呆呆想了许久,想了又试,试了又想,完全没有意思识到时间飞逝。 在纸上画符,讲究一气呵成,笔意不能停,精神不能泄,用剑画符,必定也要内力连贯,剑势不能断。对,度!一定与画符的度有着,太慢了,劲气就消散了,不能形成有效符文;太快了,劲气互相冲击产生混乱,也不能出效果。 周全精神大振,以不同的度画金箭飞刀符,也不知画了多少遍,还是没有看到效果出来。但他也掌握到了一些技巧,以一种特定度运剑和图案大小,可以使这道符在空中留下淡淡符文迹痕,一闪之后消逝,这个应当就是最佳的度。 那么还差了什么呢?运用内息的度他已经在画符的过程中试过多次了,并没有效果,那么会不会与内力的属性有关? 为了将符纸点然,周全从洪涛那儿学到了以手少阳三焦经出心经真火的运功方法,举一反三,他自行研究出从肝、肺、肾、脾经出的木、金、水、土另四种真气。本来他还指望创出自己的“五气神剑”,可是他内功还没达到以气杀人的境界,徒有美好想法,目前并没有什么作用。那么不如用不同属性的真气来试试。 周全先从手少阳三焦经起火属性真气,手中竹剑迅画出符文来,符文刚成,眼前一道刺眼亮光闪过,比阳光不知亮了多少倍,在白天看来,简直与夜里亮起了一个极探照灯一样,吓得周全跳了起来。 果然出现神迹了,出现异变了! 可是为什么不是上次出现的效果呢?周全再以木属性真气画符,没有动静,再以肾经水属性真气画符,还是没动静。当他试到土属性真气时,又产生了一道强烈罡风,将远处凉亭上的瓦片都卷走了一大片。原来就是这样出来的,若不是无意思中正好碰巧见到了效果,怎能想到会有这种异变?若不是持之以恒不停地测试,又怎能迈进这一片新的天地! 周全兴奋莫名,再逐一测试自己所知的符法,有的符法无论如何试也没有效果,有的符法只能在特定的真气下产生异变,而有的符法在不同真气下会有不同的异变。象刚才画的催生符,这种纯粹以汉字组成并且字数繁多的“字符”,是无法用剑画出来,并且看不到任何异变;而那种图案稀奇古怪,不知是什么含义的符法,比较容易试出效果来。 至于试出来的效果,周全自己也不能全部弄清楚有什么用,有的只是彩光一闪,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有的产生莫名其妙的声音,而有的则产生火焰、雷电、狂风等等。 他全部心思都集中到测试符法中,物我两忘,完全忘了这是在热闹城市的中心,是名流世家的府第,所产生的狂风雷暴不但整个院子里的花木亭台被砸得稀烂,连远在大街上的人都被惊动了,若不是生在谢府内,已引来无数人来看稀奇。但奇怪的是他在里面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他。 周全从沉迷中醒来时,惊讶地现院子里象被十二极台风肆虐过,然后再被二十四只野猪践踏过,院子内的花草树木已经荡然无存,连他住的屋子都被轰塌了一半。四周的院墙上尽是神情紧张的武装家丁,身前挡着盾牌,墙头架了好几条救火用的“水龙”。而院门的方向,远远站着谢安和另一个中年文士,正微笑看着他。 周全见把谢家院子折腾成这样,忙上前向谢安陪罪:“安石兄,真是对不住,这这……” 谢安笑道:“区区一些花木亭台算得了什么?只是元归这剑法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出一切常理,不知是何来历?” “这个,嘿嘿,是我刚刚想到的,从符法中领悟出来的,乱七八糟,不知不觉就给你添麻烦了。” 谢安和那中年文士不由耸然动容,如此年轻就能自创一派剑法,刚刚领会就有这么大威力,眼看又是一代宗师涎生!这个年轻人真的太神奇了,总有令人想不到的地方,有无穷的创新潜力。 周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中年人身上。他约有四十七八岁,身高约有一米七三的样子,头戴高顶笼纱的帽子,身穿一套紫色蓝纹的对襟长衫,额平而广,疏眉长目,三绺长须,长相不算很好看,但目光坚定有神,有一种其深无比的蕴味;微笑之间,是一种从容、祥和的神态,自然流露一股灵动之气质,站在谢安面前并不让人觉得相形见拙。 谢安见周全在看那人,笑着说:“元归见了泰山大人,还不行礼么?” 周全大吃一惊,这人就是王羲之?他不知猜测过王羲之的长相多少次,进入王家后,也一直想见到这个传奇人物,想不到就是这个样子,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了,自己这副狼狈样子……他忙双手抱拳高举过头,深深鞠躬:“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王羲之哈哈大笑,扶他起来:“贤婿不必多礼。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哈哈哈!” 谢安笑道:“我若有可嫁的女儿,也想嫁给他了,哈哈。” 周全有些不好意思:“安石兄取笑了。” 王羲之说:“我一回来便听到无数人在谈论你,本也想考较一下你的才学,今日一见,胜过我所想多矣!你能另僻僻溪径,将符法演变成剑法,创千古未有之事,只要持之以恒,来日必成大器,只怕我的干女儿配不上你了。” “这,这个,小婿不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取一个就够了。” 谢安和王羲之先是一楞,随即大笑起来。笑罢,王羲之说:“好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此语真是妙极,你若有本事让柔儿服服贴贴,便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又如何?” 周全暗中狂汗,还没有过门,岳父大人就在始鼓励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虽然不是他亲女儿,却也太纵容了吧。 这个时代男女是非常开放的,如果你不能搞定老婆,比如老婆比你有才学,家世比你好,你的事业失败了,破产了等等,她是可以一脚把你踢走的,可不象明、清时代只有男人才能休女人;当然,如果你很有本事,让老婆觉得配不上你,她不但不会阻挡你去找别的女人,说不定还会主动为你找一个小妾来。所以谢安和王羲之虽然是在开玩笑,却也是真话。 不过谢安说如果有女儿也要嫁给周全,那是完全的玩笑话。这个时代几乎就是男女自由恋爱和婚姻的时代,但生在豪门的女子,特别是容貌才学都出众的女子却例外,她们必定要嫁给门当户对的世族,为巩固家族的地位献身,说难听点就是一种政治联姻和交换。 魏晋贵族之间,什么都有可能变化,唯有两个潜规则永远不变: 第一、东晋是典型的门阀制度,“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不是名门世族出生,不论你有多大的才华和名声,你也不能当手握大权的高官;名门世族出生的儿郎,只要你肯当官,立即就是个中品的官员,绝对不用从基层做起。 第二、名门世族的女儿,只能嫁给地位相当的世族,绝对不能嫁给平民。这已经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家风问题,关系到千百个同族同胞的存亡问题。世族之所以会成为世族,正是有这种政治联姻存在,彼此牵连,彼此关照,加上朝廷的高官都在这些世族的掌握之中,任用的高官非亲既故,这才能使家族一代代兴旺下去,才能成为世族名门。 世族,这是一个无比荣耀和尊贵的光环,但对家族中的人来说,也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枷锁。 邱灵柔虽然成了王家的干女儿,但是属于外姓,不在这个行列。若是他们的真正女儿,不论周全表现如何也不会嫁给他,但周全也不用承担他们家的家族负担就是了。 谢安已经挥退四周警戒防火的家丁,三人也不换地方,就在废墟上聊了起来。王羲之问:“贤婿,听说你见过白云先生,并且得以传授书法,可有这回事?” 周全现在只好将错就错,因为他是后代人的事不敢让人知道。“我确实见过他老人家,但只有短短的时间,并且他传的书法不许我留真迹于世间。” 王羲之叹道:“先生真是神人啊,神龙现不现尾。我当年有幸遇见他,仅得他一字传授,便已受益非浅,他不让你留真迹于世也是情有可原。你多加体会之儿,便可象你自创剑法一样,写出自己风格的书法来。” “是,多谢岳父大人教诲。” “贤婿不必多礼,也不必拘谨,尽可把我当成兄弟朋友,书法上有何疑难之处可共同探讨,互补长短。” 周全又应了一声是,话虽如此,面对一代宗师,又是岳父,他还是不敢放肆的。他细问王羲之遇见白云先生的事,但王羲之所说与王凝之差不多,事实上王羲之都弄不明白自己是真的见过了白云先生,还是在梦中见过,直到从周全口中听到与白云先生相遇的事,才知道世间确实有白云先生这个人存在。 周全如实说了与白云先生相遇的过程,但删去了白云生先关于自己的评价,增加了白云先生传自己书法的情节。 接着又谈到婚期,王羲之认为重阳节就快到了,这一天刚好又是好日子,不如重阳节举行婚礼。周全和谢安都没意见,于是就定下来,九月九日结婚。 这时天色已晚,于是三人到谢安的主宅,与谢安的夫人和儿女同桌一起吃饭。吃完饭之后,三人到谢安的书房聊天。 路上,周全觉王羲之走路有些奇怪,缓慢而略摇摆,有点象是鹅走路的姿势。但粗看似笨拙,再一细看却现不论他身体如何晃动,重心都很稳,就象他的行书特点一样,看起来左斜右倒,飘洒乱飞,但认真研究之后,每一个字的重心都很稳,相互之间也很严谨。 王羲之最为擅长的是行书,最为出名的是《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但讽刺的是自唐朝之后,已经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兰亭序》,现今存世的是后人摹本。仅是摹本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了,其真迹如何?这是每一个深迷书法的人梦寐以求见到的。传到后世的名帖,到底还有几个是他的真迹,经过再三拓转之后,还保留了几分他的特点?现在王羲之活生生就在眼前,周全平息了心中的激动之后,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想看看他的行书真迹。 王羲之也不推辞,便在书桌上摊开纸来,周全在一旁为他磨墨。 王羲之一笔在手,更加涣出异样的神彩,周全离他很近,能感觉到他体内有着强大的内息在流转,而这种气息周全很熟悉,就象是逍遥诀。 周全心中大奇,难道这个大书法家干岳父,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据说王羲之非常喜欢养鹅,今天看他的走路姿势,分明也有鹅走路的特点。 王羲之挥笔不停,如行云流水,转眼就写出几行字来:“今日临谢家见吾婿展示剑法凌空书画如舞如痴不拘一格鬼神难测得此佳婿吾心甚慰”。 周全细看,觉得他的书法特点与后代存世名帖基本相似,但更为流畅和张扬,笔法精致,美仑美奂,每个字都象是在跳舞、在表演,特别是字里行间透出的力度感,真正是力透低背,入木三分,这是后代所见的名帖中都没有的。 嵇康把操琴当成艺术,刘伶把喝酒当成艺术,而王羲之是第一个把汉字当成艺术来写的人!所以他是当之无愧的书圣! 周全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心神已融入到了每个字当中,忘了要谦虚,忘了不能献丑,一时手痒,辅开另一张纸临摹起这幅作品来,想要把其中的特点和神韵领会。他在没穿越以前,已经临摹过几年王羲之的书法,在五斗米教这一年多,几乎都在临摹符法,所以他的临摹能力极强。如今他书**底大为进步,看王羲之的真迹,感悟良多,便如神来之笔,把这副字照搬过来,竟然有**分象。 王羲之大惊:“贤婿只看一眼,便得我书法**分神韵,已胜我家中诸儿,天下竟有如此奇才!” 周全忙说:“岳父大了过奖了,其实我仰慕大人书法,已经暗中临幕多年。” 谢安知道周全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之事,已经见怪不怪了。王羲之犹自感叹:“既便如此,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了,我家诸小儿得我亲传,也不过如此而己。贤婿,不知可否将白云先生传你的书法写给我看看。” 周全这时正在兴头上,并且也没有外人在,于是又用柳体把那几句话写了一遍。这时他有些担心,下笔便不是那么自然了,写得不算很好。 王羲之看了一会儿,叹道:“如此楷书,铁骨嶙峋,堂堂正正,我不及也!可惜我书法已成型,与我本身性格特点融为一体,已无法再转变,无法借鉴了。贤婿宜多下苦功,来日必成一代宗师。” 周全诺诺称是,心里暗想:必成一代宗师是有的,可惜不是姓周,是姓柳,俺只是偷了后人的成就来骗骗你们罢了。 周全怕把柳体留在世上多生事端,便把这一张撕了,再把王羲之那一张真迹收起来,要是将来能把这幅字带到现代,一夜之间便可富可敌国了,便是不能再回去,留在身边时常学习也是好的。他临摹的那一张并没有在意,就丢在谢安的书桌上。 周全想要练新创的神符剑法,是不能再住在谢府中了,谢安再纵容他,也不能在谢府乱来啊。并且在这几天中,已经有许多著名、有名、大名、小名的才子佳人来谢府,想见周元归,都被挡了回去,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谢安提议,让他到东山的林泉别院暂住几天,等将近婚期了再回来。 周全当然没意见,他正怕一大堆人来缠他写字或画符,他现在迫切需要时间!神符剑法要形成一套成体系的剑法应用于实战,还需要无数的测试、琢磨,和实习演练,便是不眠不体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有成果。所谓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不写尽几大缸水,如何能够入木三分? 第八章 呼名落马 会稽山东侧支脉,有一处众山环绕的幽谷,草木葱郁,奇石罗列,风景极是幽美。 山谷中有一处庭院,名为“林泉别院”,占地数亩,虽是白墙青瓦一般农家建筑,但倚石绕树,布局精巧,庭前又是风景优美的幽谷,实是修身养性的隐居好地方。这儿正是谢安隐居的所在,本地农夫樵子虽然大多知道,但出于对他的尊重,没有得到他的许可,一般人都不会冒然冲进来。 周全怕人家纠缠,也怕研究神符剑法会毁了谢家的屋宇,反正离婚期还有十来天,于是就搬到了这儿来住,在空山旷野里爱怎么折腾都行。 林泉别院里有三个仆人在照料着,不管是谢安还是他的朋友来了,饮食起居都不成问题。但这一次他们都不用忙,周全已经来了三天了,还没吃过什么,不是静坐,就是在离庄院不远的空地上演练剑法,晚上几乎都不睡觉,只是偶然打坐练气,疲劳很快就消除了。周全自己也没想过,居然会如此狂热地迷上了符法演变的剑法,几乎达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谢安在这儿陪了他一天,助他测试一些符法异变的效果,后来有事就先走了。那三个仆人见他根本不必吃饭睡觉,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就由着他去了,乐得自己坐在一傍聊天。 第三天晚上,周全从沉醉中醒来,不但不觉疲惫,反而觉得精神饱满,心情舒畅之极,忍不住仰天出一声大笑。就象一个人经过重重险阻,破开了层层迷雾,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心情轻松无比。 他已经掌握了六七种神符剑法的正常运用,虽然还没有完全摸透,也不能完全挥出来,但至少可以应用于实战。不但初创的剑法已有稚形,连内功也精纯了许多,应用起以前学的剑法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的笑声方停,山坡上一道黑影忽起匆落,疾如流星向他射来,逼近数十米外之后略为一停,看清确实是周全后,双脚微点地面,如御空飞行般冲向周全,一声不响便一掌向周全当胸打去。 这人来势极快,周全惊觉之时已经被他逼近,更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就猛下杀手,这一掌劲力如山,劲风呼啸,足可与慕容霸的铁锤相比,只怕是千斤巨石也要被拍个粉碎。 周全满脑子都是这几天研究的神符剑法,条件反射般地就使了出来,竹剑迅挥动,即不是守也不是攻,象是毫无为意义的挥舞,但剑尖的规迹正好形成一道“五岳镇宅符”。这道符形成的规迹带着淡淡的剑气并没有消散,而是象盾牌一样向黑衣人迎去,越向前越大,越厚重。 那黑衣人见突然产生了一道剑气符文,心里虽惊讶,变势却已不及,一掌击正好击在瞬间产生的气符上,就象是击在弹簧墙上,身体一振,一个后空翻跌出七八米外,出了一声惊咦声。 周全怒道:“你是谁?为什么不声不响就对我出手!” 那人穿着紧身黑衣,连头连脸都用黑布包着,只能看到两只两睛在夜色中精光闪闪,他并不说话,脚下一滑,快疾无伦地靠近,闪电似地一掌打来。 周全早在防备着,又是一道五岳镇宅府画出,剑气符文如盾向前迎去,这道符产生的效果时间不长,但能挡住武器和内劲的攻击,遇强而强,遇弱而弱,堪称最坚固的盾牌。不料那黑衣人竟然是个虚招,那一掌变成击向地面,“砸”的一声,在地上击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他却借这一股力高跃,如苍鹰搏兔般向周全抓来。 周全吃了一惊,急忙翻身滚了出去,同时剑交左手,摸出一张符纸,向那黑衣人指去:“火灵符,疾!” 一股虚灵之火向黑衣人卷去,黑衣人呼呼两掌连击,把火焰逼开,眼中微有不屑之意。他的功力比周全不止高了一筹,周全用符法别想伤得了他。 但周全紧随着又用剑画出了一道符,符文痕迹一现,便是一声惊雷炸响,一道绿色闪电夹着雷火劈向黑衣人。黑衣人虽然怀疑他用剑划符有古怪,但没见他使用符纸,哪想到他会放出闪电来,被电了着正着,衣袍上着起火来,忙往自己身上乱拍。将火扑来之后,身上已经破了几处地方,冒出缕缕黑烟。 黑衣人气得鼻孔里几乎也冒出了烟,想不到他亲自动手,居然还被周全伤了。周全得势不饶人,又是同样一道符法画出,这次黑衣人看得清清楚楚,急忙纵身闪避,逃出十几米外,尖声叫道:“这是灵水引符法,怎么可能产生雷火?不可能!不可能!!!” “原来你也会符法!你蒙着脸,难道是我见过的人?是了,你就是在淮阴城打晕我的人,也就是五斗米教的幕后教主!” 那人身躯微微一振,眼中杀机更盛,又往周全扑来。周全快用剑画出了一道符法,乃是驱鬼的“摄魂符”,本来是对人畜都无害的符法,但一道青光闪过之后,黑衣人却感觉自己陷入了泥潭当中,每一举步,每一抬手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度无形中慢了下来。 周全竹剑连连挥舞,画的是一道烈风符,气痕符文处闪出一道白气反罩在他身上。他的动作突然快了许多,开始向黑衣人狂攻,时而是轻灵的千篁碧落剑法,时而是凝重简朴的松风剑法,有时是画符的轨迹,有时是书法的笔意,乱七八遭,避头盖脑往黑衣人乱攻。他的武功本来远不及黑衣人,但黑衣人中了他的神符剑法状态,行动不灵活,他自己却施放了加效果,以快打慢,放开手脚只攻不守,杀得黑衣人喘不过气来 黑衣人武功比周全不止高了一筹两筹,但这时身不由己,只有招架和按打的份,想跑都难,若周全用的不是竹剑,只怕他这时已经要缺胳膊少腿了。他好不容易才问出一句话来:“你,你这是什么符法?” “我这是剑法不是符法,这一招就叫烂泥剑法,专杀大笨牛。” 黑衣人大喝一声,猛地一掌把周全震开,扬手一道符火燃起,眼中精光大盛,大喝道:“周全还不倒地,更待何时?敕!” 这一声充满威严与震摄,如怒潮澎湃,似惊雷贯耳,周全觉得耳鼓“嗡嗡”作响,眼睛金星直冒,果真应声而倒。他虽然还能保持清醒,但却全身泛力。 黑衣人向前掠来,一脚踢向周全太阳**,但刚一出脚又改变了心意,硬生生收了回来,并且伸手去抓周全。若不把周全抓回去问明白,是怎样把符术变成剑法,只怕他以后都要睡不着了。 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说:“施主不如给和尚一点面子,放过他吧。” 这声音轻柔祥和,不带丝毫火气,但似乎就在贴着耳朵的地方说出来,黑衣人浑身一震,而周全却如闻仙乐,身上刹时恢复了力量,一剑自下而上,刺向黑衣人的大腿中间。他也不是有意刺这么敏感的地方,只是躺在地上,兴手正好刺向这个部位。 黑衣人完全没想到周全突然能动了,并且自己被突然而来的声音震得心神大乱,竟然没有避过这一剑。这一剑集中了周全的内力和怒火,虽是竹剑也不可小觑,不知是否伤了他的命根,反正是刺得他鲜血淋漓,惨叫了一声。当真是大风大浪经过了,反在阴沟里翻了船。 黑衣人狂怒,一脚便向周全踢去,但周全一剑刺中,立即就翻身滚了出去,没有被他踢中。 不远处一株树下站了一个和尚,容貌如玉石琢成一般光洁剔透,虽然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僧袍,但却干净利索,潇洒得体,散出一股神圣而祥和的神彩----这个和尚不是支道林还有谁? 黑衣人莫名有些心慌,下体又痛得历害,不敢再停留,如一只大鸟般腾起,在一处高石上一点,远掠五六米外。周全趁机又是一道迅雷符祭起向他打去,闪电打中他的背部,他带着一股黑烟没入树林深处,枝叶晃动了一下就不见了人,只听得一声怒吼迅远去,想不到他跨间受了重伤,还能逃得这么快,五斗米教的神行轻身符果然是神奇。 转眼周围又恢复为平静幽深的秋夜,象是什么都末曾生过。 周全松了一口气,转身向支道林行礼:“原来是道林大师,还好你及时赶来相救,否则我必不能幸免。” 支道林说:“这是你的造化,你的缘纷,与我无关。” “难道刚才不是大师把他给定住了?” 支道林微微摇头,“这人武功和法术都很高明,和尚没练过功艺,哪能有本事把他定住,是你这一剑刺得好,他再不走就要当和尚的徒弟了。” 周全有些不信,看支道林面对黑衣人的镇定样子,不可能没有高深的功法,他那一声解了自己的定身状态,并且使黑衣人震憾,否则他那一剑怎么可能刺中黑衣人?不过他确实感觉不到支道林的身上有内息波动。 “他刚才用的是什么法术,喝一声就把我喊倒了。” “据说三国时,诸葛孔明有一神术,称为呼名落马符,他曾用此符将王朗骂死,长板坡之战时,张飞也曾用此符把夏侯杰吼死马下,想不到今日又见此术,若不是你本身修为高绝,直接就心胆俱裂而亡了。 “什么?夏侯杰是被符法喊下马的,不是被张飞的大嗓门吓死的?” 支道林笑道:“千军万马之中,若不是用法术,天大的嗓门也不如军鼓响,安能吓得死人?你可曾听过被军鼓吓死的将军么?” 周全狂汗,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没有想过?刚才自己已经亲自试过呼名落马符了,这应该是一种将声音扩大,并且带着催眠或是摄魂效果的符法,若是遇到完全没有内功,或是精神力不强的人,直接就被震死了。也只有这样的符,才可能把人吼死! “那诸葛亮为什么不大量使用?要是军中人人都拿着一叠,不是所向无敌了吗?” 支道林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仙法道术怎可乱用?奇能异术乃是随修行而来,一份修为一份神通,越是有奇术者,便越明白天道,责任便越大,万万不会对不懂道术的人乱用。长坂坡之役,孔明是怜十万百姓将丧生于曹公铁蹄之下,这才破例传一道神符给张飞,用以阻止曹军;王朗自持异术,先对孔明下手,孙明才将他反制而死。” “哦,原来是这样。”周全还是似懂非懂,因为五斗米教的人传他符法时,并没有说过符法不能对外行人使用,他原来以为,学法术的第一目的是为了治病救人,第二目的是为了防身杀敌。但现在听支道林的意思,好象法术异能只是修行中的衍生附属物,并不是修行的目的,并且特殊能力是不能随意使用的。 “道林大师,你怎么会正好来这儿?” “哈哈,和尚就住在前面的山坡上,与安石是近邻,你来的第一天和尚就知道了,只是不敢来打扰你的修行。你能将符法移到剑诀上,用以御敌,也算是别开生面自成一家,只是修成之后,切记以仁义待人,上天有好生之得,莫要随意开杀戒。” “是,多谢大师指点。对了,为什么有的符法可以用于剑上,有的符法却不能,并且用剑和内力画出来的效果,与用笔和朱砂画出来的完全不同?” “和尚不是道士,不懂画符捉鬼,你应该找个道士问问。”支道林说着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身上有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力量,只是还没有觉醒。” 周全惊讶道:“什么?” 支道林看了一眼他丢在地上的竹剑,突然又改变了话题:“或许你可以换一把剑试试。” 周全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前言不搭后语的,是说他具有神秘的力量,还是说练神符剑法要换一把剑?或者是说要换一把剑才能把力量挥出来?” 支道林没有再停留,行步从容地走了,走得很轻,大袖飘然,纤尘不起,象是生怕会踩碎了路边的野花。 这个和尚确实不象有武功的样子,也没有内力,但周全相信他身上有一种自己说不出来的能量。 第九章 洞房花烛 周全差点被人暗杀,林泉别院的三个仆人吓坏了,苦劝周全回城去。但周全不肯,认为那人受了重伤,又害怕支道林,不会再来了。 三个仆人忧心如焚,天一亮就有一个跑回城向谢安报告,日上三竿的时侯,谢安、谢海、王凝之和邱灵柔都赶过来了。 原来邱灵柔好几天没见到周全,心里憋得慌,昨天下午拉了王凝之一去谢府找周全,听说在林泉别院,又急着要进山,谢安只好答应她第二天一早同去。所以今天一早就出了门,刚出城就遇到了回去报告的仆人,听说昨夜有人来刺杀准新郎,把众人都吓坏了。特别是邱灵柔更吓得脸无人色,要是周全有什么意外,她不是要变成望门寡了吗?众人一路快马加鞭直达山下农庄,再走路进来,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邱灵柔一路飞奔而来,见到周全全身完整,这才松了一口气,略有冷意的秋日早晨,额头上却已走出汗来。“相公,你没受伤吧?” “没事。你这野丫头,怎么又出来乱跑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邱灵柔脸一红,嗔道:“人家担心你嘛,一个人躲到这儿来也不说一声,要是有什么意外,叫我如何是好!” 周全觉得心头一股暖意升起,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放心吧,你老公有武功、有符法,又福大命大,哪里有这么容易死……” 邱灵柔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嘴:“不许你说这个字!” 周全趁机在她手上亲了一下。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呢,她忙缩了回去,脸上一片火热。 周全放开她,向谢安和王凝之等人走去。“有劳安石兄和诸位跋涉,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安说:“你是我家的客人,在我的宅院内受到惊吓,保护不周,实是我的罪过,怎能说给我添麻烦。不知你是否看到刺客的面目?” “那人全身黑衣,蒙住了头脸,武功高得出奇,并且会使用符法,使用一道‘呼名落马符’把我喝倒,幸好道林大师过来把他吓跑了,我也顺便在他腿上刺了一剑。” 王凝之眼晴一亮:“会使用符法的高手,莫非与五斗米教有关?呼名落马符真的可以把人叫下马来吗?可惜我昨夜不在,失去了这大好机会……” 邱灵柔瞪了他一眼,“二哥,你不是在幸灾乐祸吧?” 王凝之这才觉失态,忙对周全打躬:“元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见识一下神奇的符法。” 周全点点头,他知道王凝之对符法有极大兴趣,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天赋,就是简单的符法用起来也是时灵时不灵。 “你们听说过五斗米教的教主吗?据说有一个人在暗中招攘五斗米教各部,想统一五斗米教,我怀疑昨夜的人就是他!如果我推测没有错误,他就是吴兴孙家的孙泰。” “孙家?”谢安迟疑了一下才说,“吴兴孙家我知道,世代都是五斗米教的信徒,孙泰师出吴郡钱塘五斗米道领杜子恭,据说法术颇为高明,但我没亲见过,也没听说他是教主。” “那一天船上有一个少年,名字叫孙恩,便是孙泰的侄儿,这两个人表面谦恭,暗中志向不小,将来恐为祸天下。” 谢安微微皱眉,摸了两下鼻子说:“孙家也是世族,况且孙泰薄有名声,向无恶迹,你虽然怀疑他,却也不能通过官方手段对他怎样……不论刺客是何来路,元归都不可再住这儿了。” 周全说:“道林大师就住在附近,那人应该不会再来了,但我担心他会在举行婚礼那天来捣乱。” 谢安没有说话,王疑之和邱灵柔却很紧张。邱灵柔说:“我并不希罕什么繁华的婚应场面,但求平平安安就好,要不我们改期,或者不宴请宾客。” 谢安笑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谢家虽然鄙陋,却也不是什么毛贼都敢来的。” 听谢安的口气,谢府里面似乎还潜藏着不少高手,其实他本人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有他在,已经没几个人敢来了。 周全本来是想留在这儿继续研究剑法,但谢安和邱灵柔说什么也不答应,为了不让他们担忧,只好与他们一同回城了。 接下来几天,谢府外松内紧,加强戒备,但并没有人来骚扰。周全留意观察,这才现谢府内有不少奇装异服的客人,其中还有些道士、尼姑之类的,平日里就是吃饱了聚在一起聊天,或者跟随谢家的各个男女主人出门,充当跟帮。想必是谢府养的食客,从各处招来的奇人异士。 转眼就到了重阳节,谢府内外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办起了喜事,周全也穿上了新做的合体的新郎服饰。头上戴的是正式场合最常见的笼冠,也就就帽子上有一个两尺来高的小冠,外面再围一层纱;身上穿了三层衣服,最里面的是雪白内衣,只露出衣领,中间一层为红色,也是只露出衣领,但更低一些,形成第二层倒立箭头状(有点象穿西装露白领的效果,但更有层次感和醒目效果)外面是一件深蓝底的对襟袍子,衣袖和领口有红线绣的对称祥云纹,两臂上有红、石绿、黄色形成的圆形图案,代表天人合一;裤裙以黄色为主,下摆是暗红底、鲜红圆形福寿图案的裙边;自腰间垂下一条宽大的黑色前裆,绣着精美的白底红纹图案。 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打扮,对着铜境周全连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自己了,这容貌这气质,走出去不比哪一个世家的公子差了半分! 谢府对外宣布的是谢安的一位远房亲戚在谢府举行婚礼。本来谢府人多,有个亲戚在这儿办喜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没接到邀请的人不会来。不料消息不径而走,结婚的就是最近名声雀起,风头无两的传奇人物周元归,娶的正是传说故事中的女主角、王羲之的义女。这下可就热闹了,不但当地的名流富商,王、谢两家的亲友权贵主动来贺,连许多想见周全见不到、想找周全切磋不得其门而入的人都纷拥而来,一赌奇人风采,一大早就门庭若市。 人家来祝贺,总不能把人家挡在门外吧?所以只要有点名声,有点来头的人都被请了进去。好在谢府财大气粗,也不怕没酒食和场地招待客人,招待宾客的奴仆更不缺,立即加设了数十桌,各房各院的伙房厨师都动员起来,杀猪宰羊,忙得热火朝天。 在古代,婚礼不叫婚礼,而叫“昏礼”,当然也就是在黄昏举行的仪式,下午,王羲之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宝马香车,嫁妆排成长列,将干女儿送了过来。谢家在家的头面人物都出场隆重相迎,宾客云集,恭贺之声不断,与谢家子弟结婚并无二致。 那一日在船上遇到的名士也大多来了,孙绰受谢安之托当赞礼,负责唱礼、读婚书之类,相当于现代司仪。新郎和新娘都没有亲生父母和兄妹,谢安算周全的长辈,与王羲之作为尊长接受礼拜。 大厅内外红帐锦带围饰,新花彩旗插遍,又有鼓乐唢呐、琴瑟笙簧轮翻演奏,数百宾客整齐排坐,不管对当时还是对现代来说,这都是无可比拟,无比荣耀的一场婚礼。 周全早已经被详细告之婚礼仪式的过程,据说这些仪式是自汉代就已经流行,并且大部份沿用至今。 这时众宾客在大堂两侧座定,孙绰肃容来到正中,有人递上三柱香,他持香行三礼,插在香炉中,再对众人高声唱曰:“正婚礼仪开始!入场!” 周全与邱灵柔在众人拥蔟下牵手进来,新娘经过精心打扮,更是美如天仙,一脸幸福而羞涩的微笑,一些宾客往他们身上抛洒小米和小豆,并说些祝福的话。 香案前列有一席,孙绰唱礼:“对席之礼!”周全与邱灵柔坐在两边对坐,男西女东。接着赞礼读婚书(就相当于现代证婚词);然后是“沃盥之礼”,新郎新娘依次在送上来的铜盆中洗手,擦脸(要是怕擦了化装效果就只做个样子);“结之礼”,孙绰在周全和邱灵柔的鬓角各剪下一缕头,用一根红线扎在一起,放入心形锦囊中后。孙绰诵曰:“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接下来还有“同牢之礼(同桌吃饭)”、“合卺之礼(喝交杯酒)”、“却扇”、“执手”等等,然后才是人人皆知的拜堂,与现代的拜天地差不多,拜完之后,新郎和新娘分别向对方父母献上礼物…… 程序极多,庄严而隆重。这个时代虽然很多事情乱来,但结婚是人生大事,特别是第一次结婚的人,更是头等大事,所以也没人会拿这个开涮,自然也就没有闹洞房、灌新郎、追伴娘之类的事生,新郎新娘向各位宾客敬酒,感谢他们的光临,然后就退场,入洞房啦。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实是人生第一喜事!两人共经患难,情同意合,同床共枕多时却持之以礼,这时更显珍贵,仆人退走,关上房门,两颗年轻的心便呯呯狂跳起来。 邱灵柔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相公,想不到会有今日,我不是在做梦吧?” “好柔儿,当然不是做梦,今天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听了,来,我为你宽衣吧。” 想起以前的事,邱灵柔脸上更红,“怎能让相公为我宽衣?待候相公乃是我的本份,还是我来为相公宽衣吧。” 周全一挥袖灭了烛,将她搂进怀里,寻上香唇,狠狠一记长吻,许久才放开。“今天你是新娘,你是就太上皇,应该我来奉候你,能为你脱衣是我的荣幸……”说着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 邱灵柔可没听过这种大逆不道的比喻,陶醉在幸福之中,纤纤玉指也开始帮他解衣。“能嫁给相公才是我的十世修来的福气呢……” 话没说完,衣服已被剥开,周全的手攀上了她的软玉高峰,揉柔摸捏,异样的电流电麻了她全身,已经说不下去了。 两人很快除去所有衣服,相佣入帐,亲亲搂搂,缠绵一团,黑暗中也不知具体做了什么,良久,邱灵柔喘着气说:“你,你别这样。啊,你不要乱动,我好痒……” 周全说:“不动怎么行……我找不到地方,你帮我引导一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你慢一点啊,我怕痛。” 两人都愣了一下,这不是他们当初在五斗米教内演戏时的台词么?几乎一成不变的照搬了! 不过接着邱灵柔就出了一声压抑着的呼痛声,又过了好一会儿,周全才说:“你这地方妙极了,又柔软又温暖,我真是白活了这二十多年,今日才知道女人身上的妙处……” 又是当日的话,邱灵柔迎上了他的嘴,并且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分心说话了。接下去,屋内尽是洞房内应该有的声音。 ***** 谢府内高度警戒,但并没有人来寻仇或捣乱,也许那天的刺客,还在为自己的重要器官担忧。 而在此同时,谢府内的某一处香闺内,却有一容貌与气质俱佳的少女,望着一张字画心烦意乱,没有去参加婚礼喜庆。“为什么我见到他就想说打压他的话呢……可是他却浑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张未裱的白纸上写的是:今日临谢家见吾婿展示剑法凌空书画如舞如痴不拘一格鬼神难测得此佳婿吾心甚慰 赫然便是周全摹仿王羲之写的那一张,只是不知为何落到了她手上。 第十章 北方高僧 新婚第二天,周全才知道自己一夜暴富,便是在这藏龙卧虎的山阴县,也算是一个富翁了。 王羲之陪嫁了不少贵重物品,珠玉玛瑙、金银饰物装了三个箱子,上等布料、文房四宝也装了好几箱,到底值多少钱周全也说不清;这个还不是最贵重的,最值钱的是还送了一张房契和数张地契。 房契是城东一栋前后三进的大宅院,大门临街,后面园林,建筑精美,宽敞豪华,不要说住小两口,就是住三四十人都不成问题。 地契是城外东边不远的肥沃良田和山地果林,加起来有上百亩,都已经有佃户租种,每年等着收租钱就行。单是这些田产,就可以让周全和子孙无后顾之忧了。 周全感激之余,心里也不禁苦笑,想不到到了古代,成了王羲之的干女婿,一夜之间老婆有了,房子有了,田产也有了,再过不久,只怕连儿子也有了。一切来得真是突然啊,难不成真要在古代生根芽?----现在就是想打退堂鼓已经不行了。 王羲之待他还真是不错,象这样的老婆如果多娶几个,人生哪里还需要奋斗啊!周全还没意识到的是,他在上层社会中的名声,这个无形资产,其实已经比他得到的实物财产更多。 除了岳父大人陪嫁的财产,还有昨天数百宾客送的礼物,大多是名人字画、古董玉器、配饰、香料或把玩之物,足足堆满了两个房间。能进谢府参加婚宴的人,身份都不简单,送的东西无一不精美。其中谢安送的一把古铜剑,支道林送的一尊沉香弥勒佛,谢万送的一只羊脂玉如意更是价值非凡之物。 有了自己的家,自然不能再借住谢府,于是婚后整理财物、搬家、招聘仆人、视察田园,忙得不亦乐乎。若是叫周全独自来做这些,还真不懂何处下手,幸运的是他娶的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老婆,处理这些小事只是家常便饭,很快就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邱灵柔只买了五个可靠的仆人,二女三男,用以看管门户,维持内外,他们就两口子,也没必要太多人,勤俭持家嘛。周全一直担心闽南治五斗米教的人会来找麻烦,闭门谢客,严加防备,但一直没有再出现危险,就好象洪涛和阴宁九等人把他忘记了。周全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主要是有王羲之和谢安在罩着他,所以才这么平静,若是单身离开山阴,恐怕立即就有人找他麻烦了。 事情安定之后,周全继续研究神符剑法,但在城里不敢乱测试,只能找些时间与谢安住到林泉别院,把已经能够控制的六七招加以淬练,使符法产生的异变与武技格斗融合为一;另外也尝试创出更多新的剑招。 谢安送的那把青铜剑,大约是春秋时期的宝剑,锻造精良,修饰华美,二尺六寸长的剑身布满棱形暗纹,青光隐隐,锋利异常,拔剑出鞘便有悠长吟啸之声,远胜一般青铜剑。虽不是绝世名剑,却也是古代某个王侯贵族的器物,便是在此时已价值非凡。 支道林那天曾建议周全换一把剑试试,因此周全便拿这把青铜剑来测试,觉使用这把剑时,所有以金属性内力激的符法剑招,威力比竹剑更大;但使用木属性才能激的剑招时,威力却减弱了,显然是因为它本身属金,增加了金属性内力,但却消弱了木属性内力。一得一失,对于他的神符剑法来说,这把剑与竹剑的效果是相等的。这把剑的收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损坏了可惜,并且不方便带着,后来周全还是都带着竹剑。 邱灵柔也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剑术,不过只是花拳绣腿,不要指望她能够与敌人格斗,学符法虽然有点天赋,但她却不想学,有个符法神奇无比的天降神人老公,谁还愿花脑筋去学?她只是当着好玩学几道罢了。好在低级的符法画好以后,大部份人都能使用,所以日常用的符法,周全画了不少给她,有时有人上门来求治,周全不在时也能帮人家治一下,不久后,连她也颇有名气,外界甚传她符法神奇无比。 王凝之和王徵之、王献之三兄弟还是时常会来拜访,在周全的指点下,王凝之符术大有进步,一般般的符法都能凑效了,但中极的符法和攻击类符法,他却没办法学会。偏偏他又很热心,爱钻研,周全只好也教了一些给他,反正教一道符法给他,就够他琢磨好几天,不会再来纠缠了。王徵之和王献之来讨的是书法,实在没办法,周全只好写了几个似是而非的“柳体”给他们,后来出现的次数才少了。 平静的日子过得过,转眼就过了两三个月,到了年底。没有受到温室效应影响的时代,冬天特别冷,阴雨天气常下雪,晴朗天气夜里也会结冰,人人都穿上了冬装。 周全虽然不住在谢府了,却时常在谢府做客,谢安有许多问题想问他,请他“推算”一些未来的事,以便于为将来维持东晋的天下做准备。谢玄也是周全的粉丝之一,他很想学周全的神符剑法,可惜的是他没有符法基础,决对没办法学这个,周全只好把自己原本设想的、以度和力量见长,以最快杀人为最终目的剑法理论转让给他,让他自己去摸索学习,也指点一些技法要诀。谢玄年纪虽小,却从谢府食客中学了不少种剑术,对周全的理论竟然颇能领悟,心目中已经把周全当成师父了。 这一天,天空下着阴雨,周全夫妇两在谢府做客,邱灵柔找女眷聊天去了,周全与谢安正在聊天,谢海突然进来。“少爷,门外有个和尚非要见你,门人来禀报我,我去见过了。这和尚看起来仪表不俗,不似蒙混的人,说是从北方过来的,有非常重大的事,还请你定夺。” “北方来的和尚?”谢安摁了一下鼻子,想了想,“你带他到客厅,我即刻就到。” 谢海匆匆出去,谢安说:“我暂退一时,元归自个看看书吧。” 周全道:“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就与你一起去见见他吧。” 两人关系非比寻常,谢安一向都不回避他,便点了点头,两人向会客厅走去。走进客厅,那和尚已经到了,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儿,手上拿着一个滴水的大竹笠,这么冷的天,还穿着一件单薄的僧衣。 听到脚步声,和尚转过身来,大约三十岁左右,长得高眉瘦脸,鼻大唇阔,略带一股孤苦之色,但却有一种高僧才具备的气质,难怪谢海见了他会觉得不俗。 那和尚扫了两人一眼,眼光停在谢安身上:“阿弥陀佛,这位想必就是名动天下的谢安石了,冒昧打扰,小僧失礼了。” “大师不必客气,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禅定何处?” “小僧释道进,从邺城附近而来。” “哦,不知大师与道安大师如何称乎。” 道进又施了一礼:“道安是我师兄,这次正是奉他佛旨南下。” 谢安道:“原来是佛图澄**师的高足,失敬失敬。我虽僻居东南,却是早闻道安及诸位大师高名,今日才得相见,当真是相见恨晚了。快请坐。” 道进却不坐下,“小僧今日冒昧上门,是听说谢施主与道林大师是至交,想必知道他在何处。” 谢安不知他来意如何,也许是来寻仇挑战,也许是为争名好胜,况且从地域上来说,他是从敌国来的和尚,所以也不直接说。“道林大师确实与我交厚,只是他乃是浮云野鹤,并不住在我府中。” “这,这,谢施主知道他住在何处么?” “不知大师找他有何事?” 道进脸上愁苦之色更浓,“实不相瞒,我这次南下,有十分紧急之事要找道林大师,事关佛门兴衰,也关系到道林大师安危。我四处打听,得知道林大师与施主乃是至交,所以找上门来,施主若是知道,还望告之他的去处。” 听说关系到支道林的安危,周全和谢安都严肃起来。谢安紧盯着他:“大师能说一下是什么事么?” 道进看了周全一眼,“请问这位贵人是?” “他是我最亲信之人,有话但说无妨。” 道进欲言又止,踌躇半响摇了摇头,“此事关系重大,只能对道林大师当面说。” “既然如此,还请大师在鄙处住下,明日再进山去,只是我也不知他是否在家。” 道进面有难色,想了想又说:“小僧有一不情之请,能否请谢施主立即带我去见他,没见到他,小僧寑食难安。” 这时天已近晚,又下着小雨,就是走得再快,进山天也黑了,若不是十万火急,道进应该不会这样要求。谢安也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既然关系到支道林的安危,也就同意了。 本来这事与周全无关,但他过了三个月的平静日子,静极思动。这个和尚大老远赶来,连夜要见支道林,话又说得很严重,他也被挑起了好奇心。况且支道林对他有救命之恩,与他也很谈得来,如果支道林有困难,他也该去瞧瞧。 释道进急得连**都不肯落坐,茶水都不喝一口,谢安只好立即动身。周全怕邱灵柔会担心,只说与谢安一同去朋友家坐坐,明天就回来,让她就呆在谢府过夜。有谢安陪着,邱灵柔也没在意,叫他自己注意身体就是了。 三人坐一辆马车出,由谢海驾车,连夜往东山而去。路上谢安略向周全介绍,周全才知道这个释道进和他师兄释道安大有来头。 当时佛教极为兴盛,高僧辈出,但不论南北汉人胡人都尊为一代高僧、一代宗师的只有一个,那就道安和道进的师父佛图澄。 佛图澄本姓帛,西域龟兹人。九岁于乌苌国出家,两度到罽宾学法。能诵经数十万言,善解文义。与诸学士论辩疑滞,无能屈者。持戒精严,非戒不履,酒不逾齿,过午不食,对于古来所传戒律多所考校。 310年,佛图澄本想到洛阳建立寺院,第二年却因刘曜攻陷洛阳,他只好离开,后来由后赵的大将郭黑略引见石勒。佛图澄以神变称著当代,以佛法神通展示种种不可思议之神迹降服了石勒,石勒对他极是尊敬,军、政大事必向他咨询而后行,并尊称他为“大和尚”。澄常用佛教义理劝导石氏施行“德化”,不为暴虐、不害无辜,并竭力向民间传播佛教。石勒死后,石虎即位,对他更加敬奉。石虎是一个有名的暴君,残暴好杀,若不是佛图澄用佛法劝善他、感化他,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要增加多少倍。这一代高僧从石虎屠刀下救出来的人,多到要以十万计,而受他和他弟子佛法影响的人,则应该以百万计。 在那一段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岁月里,是这位高僧给了无数人心灵上的慰藉和寄托。如果他生活在现代,“诺贝尔和平奖”非他莫属! 348年,一代高僧圆寂,享年117岁。他圆寂后不久,后赵政权就崩溃了。 佛图澄著名的弟子有法、法祚、法常、法佐、僧慧、道进、道安、僧朗、竺法汰、竺法和、竺法尼等,得他衣钵亲传的弟子是释道安,这时已经有很大的名声。周全不知佛教界的事,所以不知道,释道安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名声和成就远胜他师父,乃是般若性空学说的创始人、中国佛教的奠基人之一,颁他一个“诺贝尔终身成就奖”一点都不为过。若说东晋第一政客,当数谢安无疑,若要说东晋第一名僧,那就非道安莫属了,连净土宗的始祖慧远都是出自他门下。(后代见面就念阿弥陀佛的就是净土宗的和尚了) 谢安虽然大力称赞释道安,无奈周全对佛门名人完全无知,也没怎么把道安放在心上,倒是对佛图澄调教暴君,救人无数,不论胡人汉人一同感化的行为大为赞叹,连带对道进也尊敬了许多。但谢安在向周全介绍佛图澄时,道进只是闭目合什,一句话都没说,不知是生情就这么孤僻,还是觉得不方便参与评价自己的师父。 车到山下,天已全黑,好在谢海早已备了风灯,四人打着两盏灯,冒着冷风冻雨进山去。 这么冷的天气,道进只穿着一件单层的僧衣,也没觉得冷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本事,可是令他如此焦急的,又是什么天大的事呢? 第十一章 惊天隐秘 夜色深沉,山路泥泞难走,原本不需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林泉别院,结果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并且衣服全被雨水和露水打湿了。众人在林泉别院换了一套衣服,稍作体整,这才沿着山坡小路往上走。 周全说:“不知道林大师有没有在,要是出去云游未归,我们就白跑了。” 道进很肯定地说:“他在!” 周全心中暗道:你别得意,要是不在,看你有多失望。 往山坡上两三里路的古木林中,便有一个很小的庙宇,支道林和两个小沙弥就住在这儿。由于地处偏辟,小庙隐在树林里,这儿又是谢家的产业,外人不会乱闯进来,知道这个小庙的人极少。 不一会来到小庙前,还没上前去敲门,大门却突然开了,一道橘黄色的灯光映出,灯光中有一人出现,背光映着庙里的灯火,在这夜色中看来,恍如佛陀带着佛光降世一般,有着一种神圣的光彩。 道进眼前一亮:“道林在师?” “正是和尚,夜冷路湿,诸位一路辛苦,快里面请!” 周全以为支道林见到众人半夜到来,肯定会很惊讶,但他就象早已与众人约好,在此恭候一般,连半分惊奇都没有。 两个小沙弥已经点好了香,沏好了茶,还生起了一盆碳火,真的是早有准备。周全忍不住轻声问:“大师,你知道我们要来?” “不,你们快到林泉别院时我才知道,既然有僧人同行,又是漏夜前来,定然是有事找我了。” 周全更奇:“隔这么远,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上山,并且知道还有和尚同来?难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 支道林微笑没有说话,释道进却说:“道林大师佛法精深,早已具备天眼通、天耳通,自然知道我们上山了。” 周全与支道林见过多次,除了那次吓走黑衣人让他觉得这和尚有些奇怪的地方,其它再也没见过他有什么异常之处。支道林除了容貌气质和学问过人一筹,平日与一般人无二,也可以肯定没有练过武功,周全甚至怀疑那一次黑衣人并不是被他吓跑的。但这时听道进的话,他竟然还有“天眼通”,“天耳通”。那么道进在林泉别院门外就可以肯定支道林在,也是这天眼通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通? 周全和谢安内力浑厚,谢海和道进也不怕冷,但湿泸泸走了许久,喝一口热茶下去,还是觉得特别舒服。释道进作了自我介绍后就不说话了,刚才还十万火急,现在却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周全和谢安的脸上看来看去。 周全心里暗恼:我们一路辛苦陪你来找支道林,人找到了,却想把我们晾到一边去,你们几个和尚,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谢安显然也动了好奇心,与周全一样,假装不知道道进要他们回避,慢慢喝起茶来。 支道林笑道:“和尚的好茶得来不容易,你们不要喝得太快了。” 道进一脸尴尬放下茶杯,“这个,这个,小僧有一件事,事关佛门声誉,也关系到当今天下高僧的安危,奉师兄之命,特来请道林大师前去建康会唔。” “建康乃是非纠缠之地,和尚既然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道进大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两位是和尚的朋友,都是至诚至信的人,要是他们信不过,和尚也信不过。” 支道林的意思是说,你要是不愿让谢安和周全旁听,那也就不要对我说了。这时谢海与两个小和尚已经出去了,道进还是心事重重,脸上神色数变,欲言又止。 对于一个高僧来说,喜怒忧伤完全外露,这已经是很不寻常的事了,谢安看了周全一眼,示意还是离开,也许人家佛教中的机秘,不能让俗人知道。 两人站起来往外走,道进却叹了一声,“唉,两位也不必走了,两位都是大贤高人,想必也不会把这件事四处传扬,听一下,或许另有见解也未可知。” 周全暗暗皱眉,这和尚在搞什么鬼,鬼鬼祟祟的?两人又坐了回去。 道进神色紧张,起身去把房门关了起来。以他在几里外就能感应到有没有人在的神通,何必关这房门?想必是他心虚到了极点。 道进坐下后,又酝酿了许久,这才说:“我师父不是圆寂的!” 谢安和支道林都哦了一声,挺直了背,周全却没料到他憋了许久,只憋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由问道:“原来你师父还活着啊?” 道进一脸惨痛和恐惧的表情:“我师父享年117岁,世人都以为他涅磐西去了,至少也是寿终正寑了,但是,但是……他是被人谋害的!” 原来那时“圆寂”是指功行圆满的安然死去,而不是现代和尚死了都叫圆寂,所以周全误会了。 支道林和谢安都露出惊讶之色,支道林说:“佛图澄大师以神变称著,佛法神通天下无双,还有谁能伤得了他?” 道进顿了一顿,脸上恐惧之色更浓:“我师父已修成罗汉真身,水火不伤,刀枪不入,世间绝无人可以杀得了他,但他确确实实是被人谋害了。他……他,他全身精血尽失,只留一副枯干躯体,脸上尽是痛苦与惊讶的表情……” 周全脱口而出:“吸星**!” 另三人都惊讶地望着他,道进急问:“什么是吸星**?” “这个,这个,据说有一门邪门功法,可以把别人内力吸走,或者把别人的内力化掉,也称化功**,不过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吧。” 道进却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这个吸星**能否把别人的精血吸干?” 周全想了想,“好象不能,只吸功力,没听说过会吸血的……把人血吸干,莫非是吸血伯爵?” “吸血伯爵又是什么?” 呦,这些古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么善良和有德行的一代高僧被杀,周全心里也觉得气愤,于是耐心向他解释:“据说在西方极远的地方,有一种以吸食人血为生的非人非鬼的生物,称为吸血鬼,喜欢在夜里活动,可以身化蝙蝠,也会使用一些邪恶法术。不过,这种生物的能力有限,特别怕正义的圣光,大约也怕佛法神通,你师父如果真的达到刀枪不伤,水火不侵的境界,应该不会被吸血鬼给吸了。” 道进说的“罗汉真身”,“水火不伤,刀枪不入”,是佛门一种至高境界,已接近于把**虚化,只有接近涅磐飞升的高僧身上才有可能出现,是真正意义上的物理或法术免疫,与五斗米教的“刀枪不入符”,“避火符”的暂时性隔绝不可同日而语。事实上这种神通只存在于传说中,至今只有佛图澄一人有此神通,但他却被杀了! 道进见周全提的两个可能性都被排除,略有些失望,但对他的博学已刮目相看。 谢安也提出了疑问:“你们师父遇害时,没有人在他身边吗?” “我师父早已不食五谷杂粮,每日只须饮一小杯水便足够,最近数年来,都是我师兄道安替师讲经,师父他独坐塔顶静修,非重要佛涎和朝廷大事不会露面,也不见人。而下面数层塔室内都有武功高强或神通广大的弟子把守,不要说有人上去,便是一只耗子都上不去。那一日我们师兄弟几个一起去拜见师父,谁料……谁料他已遇害了。” 难怪他这么紧张和伤心,原来是神通无敌的师父被害了.对于佛图澄的信徒来说,他的影响力无异于是现代西方的上帝,上帝都被害死了,还信什么教?由此引起的恐慌可想而知。 周全又冒出了一个疑问:“你师父不是四年前就去世了么?为什么你现在才开始调查,并且也没人知道他是遇害的?” 道进又现尴尬神色,整理了一下头绪才说:“出了这样大事后,我们不敢让世人知道,只好找齐众师兄弟,全力周旋,没让任何外人见到就火化了,对外则宣布是肉身成圣,白日飞升。” “唉呀,这就大错特错了,万一你师父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这一火化,不是连罪证都没有了么?是谁提出火化的?” “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被人知道我师父遇害身亡,不知将要引起多大风波,朝野即将大乱。唉,后来是瞒住了,可是国家还是乱了……提出火化的是竺法汰师兄,他是可以接近师父的人,并且对师父偏爱道安师兄不满,所以处理完后事后,多位师兄弟怀疑是他暗害了师父,一直在暗中调查。这期间我们碾转牵口山、太行山、山西多地,明查暗访,却没有现法汰师兄有何劣迹,更找不到任何他害师的证据,一直到了半年前,我们才知道错怪他了。” “你找到线索了?” “不,因为又有人被杀害了!不知诸位听说过黄山黄石道人没有?他是一位隐士,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修为却已高到不可思议境界,但他也在静修的秘洞内被吸干了精血。其状与我师父一般无二。” 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普通人被吸干了精血,最多也就怀疑是鬼怪作祟,或者是邪派高手所为,可是现在是近神级的人物被害,谁要杀他们,谁能杀得了他们? 道进脸上又现恐惧神色:“事情不仅如此,八天前,我们得知夹山寺的一个扫地老僧又被吸干了精血。这老僧籍籍无名,向来无人关注他,本来也以为是个意外。谁料细加调查,该寺已换了三位主持,算起来他至少有一百三十岁以上,却半分不显老态,年年如一日扫地。这是一位真正不图名利的高僧,可是也没能逃过魔爪。” 周全不由觉得背上冒起了一股寒气,究竟是谁要跟这些得道高人过不去。 僧舍内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心悸,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四人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十二章 佛法神通 小小庙宇的僧房内却坐了南北两大高僧,外加“金石不动”的谢安石,近两千年后穿越过去的周全,随便一个都是重量级人物,这样的阵容,已经算得上是十分的强悍,但这时却被一股莫名的阴郁笼罩,感觉象要大祸临头了。 良久,支道林才轻笑一声,“道进大师莫非认为下一个要轮到和尚了?” “道林大师是江南第一僧,名望之高无人可及,多加防备总是好的,因此师兄令小僧南下,一则告会此事,让大师有个防备;二则欲请大师移步建康,我师兄已经在召集佛、道各界高人,共商除魔大计。” 支道林没有回答他,却以询问的眼光看向周全。他可能已知道了周全是后代人,只是没有揭穿,这时他需要周全提供现代的知识和见闻作为参考。” 周全其实没什么资料可以提供,脑中迅转动,以侦破的思路来推理:“有几点不知道进大师弄明白了没有?第一,除了你师父很出名外,另两人都是不出名的人,这个吸血恶魔是如何找到他们的?第二,三个死者的共同点是都是佛门或道门修行到了顶级的人,那么他们身上有什么不同的,值得别人下手的地方,至少我们也该知道这个吸血恶魔是为了财,为了利,还是为了名,才能顺藤摸瓜往下找;第三,这个吸血恶魔是怎样杀死他们的?如果这个问题不弄清楚,你们就是找到他了能把他怎样,集中起来不是更方便让他杀吗?” 道进刚坐下去,听到这里腾地站了起来,头上似乎都在冒汗了:“不好,我得快回去通知师兄!” 支道林喝了一声:“咄!关心则乱,不可失了镇静!道安大师乃非凡之人,自会关照自己,你不必忧心。” 道进一楞,随即放松下来,:“阿弥陀佛,小僧失态了。” 支道林说:“身具佛法神通的人,可以感应到远处也有神通的人,修为越高,可感觉的范围越大。所以你的第一个问题,这恶魔若不是神通广大,便是眼目众多四处为他打听。” 周全点点头:“这些高人不重名利,身上想必也没有什么宝物,所以这恶魔就是要吸取他们的法力,没有高修为的人,他是不感兴趣的。” 谢安说:“第三个问题无人能解,但与第二个问题关联,这恶魔有一种手段,可以把人的道行修为吸走,高僧精血尽失,并且都已是高龄的人,不需要动手就身亡了。” 周全脸色大变:“这恶魔吸了三个高人的功力,天下还有谁是敌手?” 另三人都答不上话,单是一个佛图澄,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了,何况还有两个隐世高人的功力,这已经到了无法计算和预料的地步了。 “你们说的佛法神通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是与内功一样练出来的吗?” 谢安、支道林和释道进都摇头,支道林说:“所谓神通,是禅修到一定境界所产生的神变,身体具备了一些特殊能力,如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辟谷、金刚神力、须弥世界等等。道进大师出自名门,还是你来解释吧。” 道进说:“不敢当,小僧修行尚浅,只听得师父和师兄说,禅修达到高深境界时,‘雷霆不能骇其念,火燋不能伤其虑’,同时还能够生种种神变。但神变并不是禅修的真正目的,禅修的真正目的在于契入‘无本’,‘无为’而‘开物成务’。开物是使天下皆忘我,成务是无事而不适。也就是使众生放下执念、舍弃贪欲、尽性而造成世界的安乐……” 周全听了许久,才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佛法神通与道教法术、武功、内力最大不同的地方是:道教法术、武艺、内力是通过学习和锻练得来的;而佛法神通却是佛门修行过程中产生的异变,属于衍生产品、附属物,不但不是有目的地去学到的,而是要放下一切目的,放弃一切执念才可能得到。只有真正舍得下,放得下,才能在禅修上有所进步,禅修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有一些能力出现。并且这些神变是随机出现的,有的人什么都不会,有的人能预见未来,有的能见到几里、甚至几百里的外的东西,有的人能瞬间到达千里之外。随着禅修的境界越高,所产生的神变越多越神奇,到了象佛图澄那样的境界,水火不伤,刀枪不入,意念一动就可以移山倒海,已经可以称为肉身罗汉。 总之,佛法神通是“学”不到的,越是想学的人越学不到。 周全还是非常好奇,佛法神通不是一种技能,那又是如何应用的?“道林大师,你能说一下天眼通是怎么用的吗?是不是你可以看到十几里内的所有东西? “不,我的眼晴与你是一样的,只是有时会在心里莫名产生一个想法,然后就会在眼前看到一些景物,或是听到一些声音。你们走近山区时,我就自然而然知道了。而有时看到的却是还没出现的事,如那一天,我突然看到有人攻击你,忙走下山去,到了你附近,黑衣人才出现攻击你。” “那你吓走他,并且把我身上的法术解除的又是一种什么神通?” 支道林微微摇头,“和尚没有使用任何神通,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神通,只是以极大的愿力,想要他放下屠刀,想要你脱离困厄,仅此而已。” 道进说:“身具神通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莫大神力,同样一句话,听在恶人耳中如惊雷,听在善人耳中如仙乐,心念不同,神效亦不同。” 听到这里,周全已经有了更多的理解,但也有了更多不理解。“禅定是自身心灵上的修养,而佛法神通是伴随着禅修而来的,那么应该也不能被吸取才对啊?就算被吸取了,到了一个心性极恶的人身上,还能有神迹吗?这恶魔佛、道双吸,研竟要做什么……唉呀,不好!” 三人齐声问“什么不好?” “我突然想起见过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自称叫白云先生,他说天道异变,劫数难逃,此事与我有关,莫非指的就是这个?” 支道林和释道安都紧盯着他,周全这才觉自己失言,这不是把麻烦往自己身上引吗?可是话已经出口,想收回去已经不行了。 两个高僧精神高度集中地望着周全,他突然觉得有点晕眩,感觉有很多白色的光团围着自己,还有许多彩光射向自己体内,将他的身体洞穿,一览无余…… 恍惚之间,周全似乎见到自己躺在床上睡觉。这个房间好熟悉啊,那不是他在现代的睡房么?突然白光一闪,床上不见了人,接着他又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容器内,或者是一个机器槽中,一个玻璃罩了盖着,有些管子连到他身上…… 周全啊的一声惊醒过来,却现谢安、支道林和道进都略带着惊讶在望着他。“你怎么了?” 周全拍了拍头,“没什么,我好象看到一些场面,但看得不是很真切,另外也听到些声音,好象要我去找某个人,可是又很模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也有天眼通和天耳通了?哈哈。” 道进说:“周施主不要笑,我确实感应到你体内有神力。” 支道林也跟着点点头,记得上次遇到刺杀时,他就说过了。 “难道我是高僧转世不成?别开玩笑了。” 道进说:“这个小僧不敢妄加猜测,但此事或许真与施主有缘,否则今日怎会正好在此?不如与小僧一同去建康吧!” 周全没料到跟来瞧热闹,还把自己牵扯进去了,但是他也隐隐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关。刚才恍惚之间看到的,难道是他穿越之前生的事?有人带走了他,然后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送到古代来完成某一件事?这个猜测应该是最合理的了,要不他怎么会穿越了呢? 也许他穿越前的一段记忆已经被抹去,但他身上的某种识感却把当时的场面记录了下来,在两个高僧的神通引动之下,使他“看”到了这个片段。那么他是不是要找到某一个重要人物,才能完成指定的任务回到自己时代?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不给自己明确的任务呢? 周全越想越糊涂,最后只好不想了。不过他去不去,还要先看一下支道林的意思,“道林大师,你要去吗?” “既然是道安大师相召,又关系到佛、道两派高人安危,和尚虽然未必能起什么作用,也只好走一趟了。” 谢安说:“我近来也闲着无事,就陪大师一同去吧。” 支道林没有武功,谢安是怕他有危险,所以同去,既然他们两个都去了,周全也答应同去。他早就想去建康看看了,第一次在半路被神秘人抓走,第二次在海边遇到了谢安等人,两次都没去成,这次有三位高人同行,应该可以去得成了吧! 四人也没睡意,又聊了些话题,左右不离高僧吸血奇案,但这件事实在离奇,再怎么讨论还是没有头绪。 支道林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立即就可以动身,第二天一早,众人先取道山阴,周全和谢安都需要回去安排一下家里的事。 邱灵柔听周全说要远行,也要跟着同去,但这次的事情透着诡异,前途凶险莫测,周全坚决不同意,丢在她在家里也不放心,只好叫她回王家呆着,尽量不要出来乱跑,免得落到五斗米教手中。周家的珍贵之物也都收拾了,藏到谢府,周全带上了那把青铜古剑。 谢安虽然是谢府最重要的主事者之一,但他大部份时间都在外游荡,家里自然有接替他的人,稍作交待便可。本来众人是打算走陆路的,正好谢家有一只大船要送年货到建康,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坐个顺路船。这一去,十有**就要在建康过年了,不过除了周全新婚不久,对娇妻有些留恋,其他人并不在意在什么地方过年。 这一次的船真的是顺风船,一路顺风顺水,船行飞快,并且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很快就到了长江出海口,再沿江而上,依旧是顺风,比预计时间早了近两天就到了建康城外。 也许是两个大和尚又使了某种神通吧。 第十三章 舌战高僧 建康就是后代的南京城,最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楚国便在此设立金陵邑,所以“金陵”就成为古代南京地区的通用名称。 南京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自然形成天险,有“虎踞龙蟠”之势,在冷兵器时代是一座不可攻克的保垒,只要长江的控制权在手中,便进可攻退可守,乃是筑城称霸之绝佳所在,风水术士皆称此地有天子之气。历史上三国东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都以此地为都,所以又称为六朝古都,这天子之气确实也不假。 三国时,东吴以此地为都,改称为建业,意谓将在此“建帝王之大业”,又将扬州刺史驻地与丹阳郡郡治迁来建业,数十年经营下来,已经是东南最繁华,最达的大城。西晋末改名为建康,如今为帝都,并且也是扬州刺史驻地与丹阳郡治所在地,从没遭遇外族战火,乃是全国的商业、政治、艺术文化中心。 谢氏家族和王氏家族数代都有高官,在建业也有很大的势力,府第大多在秦淮河南岸,乌衣巷一带。后代刘禹锡写的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王、谢指的就是王家和家谢了,特别是在王导和谢安这两位划时代名相的光辉下,乌衣巷更成了中国史上不可越的尊贵和荣耀。 谢家的货船并不需要怎样检查就从水道进城了,众人行色匆匆,并没有去谢家和王家,而是直奔释道安落脚的东安寺。支道林是当时的极名星,不敢招摇过市引来无数围堵,只好乘了一辆马车,放下垂帘,往东安寺进。 车到东安寺外,路却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无法前进。周全探头出去,见寺外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个个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连通向寺门的大道和附近的道路都无法通行。看这架式,象是什么极马戏团在表演。 周全好奇之心大起,钻出车厢,站到车辕上往里看,这一看不由大跌眼镜,里面不是什么魔术表演,也不是名星美女献唱,而是一群和尚在讲经。 一个略高的平台上当中坐着一个穿袈裟和尚,他后面还有许多和尚,坐成三排,另一侧有十几个道士,也盘腿坐在地上。周围的听众有官员打扮的人,也有小商人小市民,和尚、道士、老叟、顽童、千金小姐,什么样的人都有,最前面的坐在地上,稍后的坐在矮几上,再后面的站着,更远的站在阶梯上,高台上,盛况空前。 周全听了一会儿,那个和尚讲解的是经文,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却不知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听。他坐回车内问支道林:“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围观?” “这是在讲肆。所谓讲肆,便是在由各大寺院的高德名僧公开讲经,无论本寺、外寺的僧众,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可旁听,任何人都可提出疑义,参与辩论,或是表自家的言论。东林寺是建康最大的寺院之一,所以更是热闹。”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开放啊,早就听说过东晋佛教鼎盛,果然是非同一般。” 道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奇怪,这个年轻人有着渊博的见闻和奇怪的观点,却连最普遍的讲肆都不知道,当真是奇哉怪也。“平日讲肆也未必有这么多人,或许是我师兄邀请的几位高僧到了这儿,所以特别热闹。” 车辆无法前进,支道林又不想露面引起哄动,众人只好坐在车里呆,广场上人虽然多,但大多保持安静,那和尚的声音中气十足,在车内也可以听得到。这时他念了一段经文,然后表了一些观点,大约意思是说,万事万物都如梦幻一般,都是因人的主观意识而存在,因为看到了,所以才会产生种种想法,若是能心里空无一物,断了一切忧疑,便达到了佛的境界。 这和尚的观点,与现代的唯心主心有些类似,周全听了大摇其头。支道林说:“这人是识含宗的传人法幽,识含宗认为‘三界为长夜之宅,心识为大梦之主’,以所惑所睹为俗,觉时都空为真。一切因‘识’而生,因‘感’而在。” 周全说,“这说法不对,山水花草,不论你看到没有想到没有,它都存在,就是你死了,它还在。所以与意识没有关系,不管说得如何有理有据,这都是一种错误的理论。” 周全说的虽然没有切中识含宗的缺陷所在,却也是事实,车内众人都点头赞同,但围观的人却为法幽的言论所惑,不时响起掌声,十多分钟后还没有收场的迹象。 周全有些坐不住了,“这个讲经大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这可不一定,若说到兴致高时,或是有人出来参与辩论,说上一天,晚上再挑灯夜战也是有的。” “不会吧,那我们要干坐在这儿等到什么时候?两位大师佛学高深,不如出去把他赶下来!” 支道林和道进都微笑摇头,他们名望极高,出面驳名声还不如他们的人反会被人笑话。谢安打趣道:“以你之见识才华,驳倒他并非难事,不如你去把他赶下来,讲肆自然结束。” “可是我不懂佛学和经文啊。” “并不一定要引经据典,你只要能象刚才举个实例证明他的观点就好了。” 周全果然有些心动,这么简单的道理,驳倒他还不容易么?“道林大师,你刚才说任何人都可以去辩驳,不讲究身份,也不会得罪人?” “当然,只要以义理驳倒对方,不但不得罪人,还能得到对方的尊重。” “既然如此,两位大师不屑出手,就由我来代劳了,要不把你们困在车内一两天岂不是罪过!” 谢安、支道林、释道进也不想一直困在车内,都鼓励他去试试。结婚以后,周全心态有了很大转变,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个时代谦虚和收敛并不被人推崇,彰显自己的才华和能力,才能跟上时代与时俱进。这几个月,他时常听到谢安、王羲之等与别人清淡,辩驳,所见都是高水准的当世名流文士,耳濡目染,他与人辩论的能力也大有进展,驳倒这个和尚也不是难事。他跳下车,往里面狂挤,一路高喊:“让一下,我有事要问法幽大师。” 围观的人见他大声嚷嚷,又说有话要问,便互相让一让,让他挤了进去,讲经的法幽也停了下来,万众属目望向他。 “施主有何疑义?” “请问大师,你今日早上吃饭没有?” 围观的人见他问这样的问题,不由哄的一声笑起来。法幽倒有几分定力,等哄笑声停息,这才平静地说:“自然吃过了。” “如果几天不吃饭又会怎样,还能讲经吗?” “贫僧修为尚浅,若几日不食,将肚饥力疲无以为续。” “大师认为事间万物都是空的,都是因自己的思想而存在,可是这肚子并不因恩想的空或不空它都会饿,几天不吃就饿死了。如果大师的理论是正确的,大家不要去想肚子饿的问题,肚子就不会饿了,不必吃饭了,不必劳作了,也不必讲经坐禅了。不知大师何以教我?” 法幽急得脸都红了,他说的只是一种理论,上来辩驳的人大多也是以理论经义来驳,可是周全用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例子,似是而非地把他的理论击破了。经不起事实的考验,空谈理论又有什么用?所以法幽一时说不出话来。 后面一个和尚站起来施了一礼,“小僧是心无宗的慧观,深同施主所言,本派认为:一切思惑皆属虚妄,事间万物才是实有,无心于万物,万物未尝无……” 慧观的“心无宗”理论接近于现代的唯物主义。当时佛教虽然兴盛,但传入中国还没多久,由于语言障碍、经文理解不同等因素,造成了五花八门的流派,各持一见,争论不休,在当时多达“六家七宗”。但相对于现代佛说来说,无论哪个流派的理论都有很大的漏洞,周全虽然不懂佛法经文,却也能找出他们理论不妥之处。 周全正在兴头上,干脆连慧观也一起驳了:“你这观点也不完整,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是不因人的思想而存在的,这个观点正确;但思维并不是空的,思想与七情六欲是与物质世界同存的。请问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 慧观道:“木鱼。” “木鱼从何而来?” “木匠名师雕琢而成。” “如果这个木匠头脑中没有木鱼的形状,他能雕琢出木鱼吗?你说是先有木鱼,还是先有木鱼的意识形态?” 慧观楞在当地,周围先是一片轻声议论,接着响起大片叫好声和鼓掌声,平日的辩驳,都是在经典上绕来绕去,争上半天没结果,很多普通信众并没有真正听懂,象周全这样,三言两语就把高僧驳倒的情况是很少见的,不少眼光已经变得热切和崇拜。掌声如潮,周全拱手作圈,向四周致意感谢。 接着又有两个三老和尚出来辩论,也是三两句就被周全问得哑口无言,观众更是掌声不断。周全有些搞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平常人都懂,为什么高僧反而不懂,学了佛法反而不懂,并且要说那复杂无比。也许这些和尚只是为了出名,才在这里摆场子吧? 突然一个声音说:“世上本无木鱼,因了名师雕琢才有了形体,是以‘有’乃是从‘无’中产生,先无而后有,无才是一切的本源。” 这个声音并不高,但在杂吵的声浪中却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立即静下来。周全寻声望去,不知何时,一个瘦小拗黑的的和尚已站在他身边。这和尚长得矮小干瘦,脸比牛梦还要黑几分,高额头,塌鼻梁,说貌不惊人那是在赞美他了。但他的眼晴却很亮,有着无限的深远,就如望着天空的星星一样悠远、神秘。 周全道:“错!这木匠是在其它地方见过了木鱼,所以心里才有木鱼的意识形态,它还是从有而来。‘无’从来都不能产生‘有’,而是从一种形态转化到了另一种形态,或者是从看不见的形态转变为可以看见的形态,却并不是从无中生有。” “既然看不见,你如何证明它存在?” 周全说:“我没读过多少佛经,不懂什么经典,但好象佛祖有说过一粒沙里便是一个世界,又说一滴水里有十万生灵,那么这水里的生灵你能看到吗?沙里的世界你能看到吗?可是你能怀疑佛祖说过的话吗?” 黑和尚也不急,微笑着问:“你说不是从无中变来,世界却从何而来?” “举个例子,城镇由许多房屋组成,房屋由土石砖瓦组成,土石砖瓦由沙粒组成,沙粒由更小的,肉眼见不到的颗粒组成,肉眼看不见的颗粒由更小的颗粒组成,如此下去无有穷尽,颗粒之间的不同组合,形成不同的物体,如相同的砖可以砌成不同的房屋,世界因此而来,宇宙由此而来。” 黑和尚眼光更亮,深深看了周全一眼,行了一礼:“受教了。”说完就退了下去,在人群中一闪不见。 围观的人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虽然都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却一时无法接受。 周全以为这下可以结束了,不料人群中冲出一伙道士来,当先一人高声说:“何必啰啰嗦嗦争个不休?不过就是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如此衍生直至无有穷尽,宇宙便由此构成。我们汉人的祖先早已说得明明白白,何必为这番邦蛮国的粗鄙言论辩个不休?” 这道人长得高大威猛,脸现横肉,看起来有些面熟,周全再扫视他身边几人,不由恍然大悟。后面那个道人脸色红润,三络长须,相貌堂堂,但却带着踞傲的神色,身穿一件惹眼的大红袍,正是在海上遇到的镇妖道人吴猛。 第十四章 御用道人 吴猛突然来到,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大部份人都是恭敬而祈诚地看向他,向他问安,但也有少数人露出厌恶和鄙夷的表情,特别是在场的和尚,明显看他不顺眼。 周全本来对他在海上凌空飞步,掷剑降妖的本事极为敬服,几乎把他当成神仙一样。后来被谢安一分析,凌空飞步只是一种固有的法术,掷剑入海,却连剑都收不回来了,其实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风光。于是吴猛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只是一个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罢了。 吴猛的弟子出言不逊,把天下和尚尽皆得罪,在场的许多和尚脸现怒容,但却没人敢与他们对顶。在场的道士中,也分许多派别,但吴猛的弟子是在总体打击佛教抬高道教,他们自然也不能说话。 周全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就不爽,亢声道:“老祖宗的理论自然是经典,我们要继承和扬,可是也不完全排斥外来文化。固步自封,闭门造车无异于慢性自杀,难道你除了吃五谷杂粮,其它的食物宁可饿死也不吃么?” 另一个尖脸的道人厉喝道:“放肆,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在帝都撒野。” 周全怒道:“天子脚下,帝都之内,公众自由辩论之所在,又怎能容你这等人横冲直撞?你又是什么人,敢口出狂言,恶语伤人!” 那道人昂挺胸,一副嚣张嘴脸:“哈哈,真是好笑,你连我都不认得,也敢在此胡放獗词,莫非是从哪处乡下跑来的放牛娃?本道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道号虚尘,乃是当今活神仙许真君的徒孙,当今皇上钦点‘镇妖靖国大仙师’吴猛仙师的第七弟子。” 当着这么多人,要是被他的气势压下去,以后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讥笑,况且周全有王家和谢家作后盾,哪里怕他一个小小道人,故意长长地哦了一声,“都没听说过,我看你更象是一个刚披上道袍的匪徒,恶习未改,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样子,难道你师父都没管教你吗?各位大德高僧,各位仙道真人,你们说他的样子象道士吗?” 刚才受了打压的和尚大为解气,很多人想笑却不敢笑出来,围观的人群中却出了很大声的哄笑声,显然很多人看不惯虚尘的嘴脸。 这一伙道人平日横行惯了,哪曾受过这样的气,有的拔剑,有的拿拂尘,就要上前武斗。吴猛出场后一直没吭声,这时重重哼了一声,令众徒弟住手。周全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令他觉得高深莫测,建康卧虎藏龙,皇亲国戚无数,谁知周全靠山是哪一座?这里是合法的、言论自由的地方,负责治安的官兵眨眼就到,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徒弟要是先动手,事情闹大了只怕他也不好向上面解释。 吴猛踱到周全身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却没认出周全来,那天两船远远划过,人数极多,他又昂向天,并没有注意到周全。 周全毫不退缩地与吴猛对视着,他本来只是想叫集会早点结束,并没有惹事生非的意思,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就算他能够忍这一口气,也不能丢了王羲之和谢安的名头,迟早总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的。 吴猛冷冷道:“好狂妄的小子,便是当今皇上也对我以师礼待之,你竟敢当面辱骂我的弟子,羞辱我管教无方。你是哪宗哪派的弟子,有何本事敢在此大言不惭?” “我无门无派,并不代表哪一家观点,这儿是自由言论的地方,你是管教无方,还是德高望重,天下自有公论,何必用赫赫权威封诸君之口?” 吴猛眼睛一眯,杀机一现即收,“我身为帝师,以净明忠孝,廉慎宽裕之道为本,怎会与你一般计较。你既然不是在宣讲某家某派的精义,还是下去吧。” 周全没想到他突然转变了态度,再看他几个徒弟的眼神,心中已经明了。他们不敢在公众场合动手,怕落人话柄,也怕落个以大欺小,以尊凌卑的恶名,却是想等到无人时,或是查明自己来历后再下杀手,并不是真的不计较了。本地的和尚和道士想必已经有许多人吃过他们的暗亏,或是被他们以权势打压,所以才禁若寒蝉。 周全知道与他顶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会遭到他们更为狠辣的报复,略作拱手,便往庙内走去。很多人给他让开了道路,但也有很多人追了上来,问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表示崇拜等等。周全也不知道当中有没有吴猛的人,一概不答。 东安寺主持讲肆的和尚见能够和平收场,忙站出来大声宣布今日集会到此结束,于是众人开始散去,都在纷纷议论今日出现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不但驳倒了几个高僧,连权势滔天的“镇妖靖国大仙师”都对他服软。 周全进了寺院,后面还是一大堆崇拜者跟着,东安寺的和尚忙出来维持秩序,把那些人挡在外面,并且一个穿袈裟的大和尚把他请进了一间客房,端上了香茗。 “敢问高贤何方人氏,尊姓大名?” “大师不必客气,我姓周名全,字元归,是随几个朋友到这儿找一位高僧,不知北方来的释道安法师是否在贵寺挂单?” 那和尚神色一变,恭敬答道:“原来是道安大师的朋友,难怪见识如此不凡,周施主请随我来。” 周全跟着他转过大雄宝殿,穿过观音阁,又穿过一片僧舍,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庭院,门口有两个中年和尚守着,大和尚走过去说了几句,便让周全随着守门的僧人进去。 院子里已经有了七八个僧人,刚才参与辩论的法幽,慧观都在,正在争什么事情,见到周全进来,全都停了口,拿眼盯着他。 引他进来的和尚说:“族主在此稍侯,道安大师稍后就到。” 周全点点头,接着向法幽和慧观等人拱手说:“各位大师,小子刚才出言无状,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众和尚都合掌行礼,七嘴八舌说没关系之类。慧观说:“小施主说的虽然不是经文义理,却也切中要害,见解精辟,我等俱服。况且小施主当面顶撞吴猛,为我们出了一口气,只有感激之心,哪里还会见怪。” 法幽说:“吴道人是皇上封的国师,又是当今皇太叔、抚军大将军的师父,施主顶撞了他,日后须多加防范才是。” 周全暗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吴猛有这么大的来头,比王、谢两家还牛逼,不过已经得罪过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装作不在意,“多谢各位大师指点。” 众人聊了几句,原来这些人都是道安约来的,但到现在还没见到人,正好遇到了东安寺讲肆,东兴寺的主持邀请他们出面,所以才登台说法,也因此闻风而来的人特别多。众人问他姓名,周全觉得这些人虽然在经义的理解上有些迂腐,但人品不错,就实话对他们说了。 其中一个和尚惊问:“周施主莫非就是近日名震山阴县的奇人周元归?” “正是在下,不过些许虚名,却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想不贱名已经传到建康来了。” “原来是书法、符法、武艺并绝的奇人,难怪有此才学,失敬失敬!”众和尚和道人竟然都听过周元归的大名,想不到就是眼前的年轻人,自然又有一翻客套。 周全忙谦虚了几句,正说着,又有一个和尚进来,说周全的朋友叫他到另一处去。周全知道是谢安和支道林也进来了,于是就跟着他走。转来转去,转到了寺后,出了小门已到了寺外,来到一个院子,想不到谢安、支道林、释道进等人已经在这儿等他了,另外还有七八个和尚,连那个黑瘦的不知名和尚也在。 周全问道进:“你师兄怎么那么大架子,已经好多人在等他了,我转了半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支道林笑道:“你早就见过了,近在眼前,你还要到哪里去找?” 周全吃了一惊,小院子里穿袈裟的不认识的只有那个黑和尚,难道就是这个人?在他的想象中,北方最出名的高僧,应该是与支道林相类似的人物,至少也要象道进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是高僧,可是眼前这人又黑又丑,年纪又轻…… 黑和尚行了一礼:“小僧不敢架子大,只是不方便与他们相见,所以又把周施主请过来了。劳动施主移步,真是罪过。” “原来你就是道安大师,这个,嘿嘿,真是不好意思。” 道安微微一笑,往里面作了个请的动作:“诸位里面请。” 众人入内坐下,谢海和其它小和尚都留在外面,并且把房门关了起来。道安说:“小僧本来是想请南北各地高僧到此,共商除魔大计,不料诸僧空有名头,却放不下名利,或是执着门派观念,整日争个不休,实不足以共谋。能处大事者,尽在此室中矣!” 周全问:“道安大师,那些人知道这个凶案吗?” “不知。此事关系到吾师之清誉,更关系佛、道两教高人安危,若果传扬开来,只怕天下震动,纷乱更甚。是以我只以佛法交流为名义邀请他们过来,怕请不动道林大师的大驾,才遣了师弟去山阴,告之以实情。想不到谢施主与周施主也来了,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周全笑道:“我能力低微,只怕帮不上忙。不过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尽管吩咐。” “周施主见解独到而精僻,道林大师深藏不露似海,谢施主巍然不动如山,已远胜吴猛之辈多矣,有你们共同谋划,我心中己大定,若是还查不出此事……唉,天道如此,吾辈也无能为力了。” 谢安说:“大师不必如此颓废,你此次南下,莫非已经有了线索?” 道安微微摇头,“此恶贼只对修行绝顶之人下手,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当真是防不胜防,查无可查。数日前,我突生出强烈思感,要来建康走一趟,于是南下并广邀江南佛道名士……我在东安寺数日,昨夜禅定之时,突然感应到秦淮河上有一股不寻常的阴邪之气,血腥凶煞之气极浓,但既不象妖魅鬼魂之阴气,也不似邪派高手之杀气。我正欲以神念探查时,那股邪气却收敛了,或许这是一个线索。” 周全见他貌不惊人,说起凶案的事情又顾头顾尾,毫无胆气,本来有此瞧不起他,这时听他说有这样的神通,不由又对他刮目相看。 谢安笑道:“不如今夜咱们游秦淮河去,秦淮河的歌妓一向出名,不知诸位大师有没兴趣?” 邀请和尚逛妓院,也亏谢安能说得出来。想不到道安也挺有幽默感:“小僧容貌丑陋,便是进了花丛,也无蜂蝶萦绕。道林大师俊面玉貌,若在秦淮河上露面,只怕肉都要被抢割了。” 支道林说:“佛祖割肉喂鹰,若是和尚的肉身能饲魔,也是一大善举,成全了也罢。” 众人皆笑。他们都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够令人压抑了,若不放松一点,案没破成,自己神经就先崩断了。 第十五章 秦淮夜色 繁华帝都,与其它城市大是不同,到了夜晚不但没有沉寂下去,反而灯火处处,人来人往,五光驳杂,更显辉煌。建康是当代最繁华的城市,在夜色中尽显尊贵与奢华,而秦淮河则凝聚了这繁华中的精华,充满诗情画意与浪漫。 夜色迷蒙,水气轻雾笼罩,无数画舫游艇飘荡其上,舟上灯火辉映,水中倒影迷离,再加上管弦悠扬,莺歌笑语不断,恍如人间仙境。 一只带蓬的小艇内,周全与谢安、释道安、释道进、支道林围坐在小几边,几上有茶有酒,旁边的小火炉上架着一壶,腾腾冒出白气,小小船舱内混合着酒香茶气,让人觉得份外温暖。谢海在外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木桨,小艇慢悠悠地向前滑行,与周围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影象相比,显得清冷而寒酸。 他们并没有具体目标,也不是为寻欢作乐而来,只是随意游荡碰碰运气。如果某一只船上真有邪恶人物存在,近距离之下,道安和支道林应该可以感应到。 小艇从上游往下游已经漂了七八里,舱内的两个高僧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谢安还能完全不动声色,道进却已经略有些坐不住了:“师兄,这一路行来尽是奢糜之音,往来者无非俗物,巨恶元凶应当不会在如此繁华烟柳之处驻足,会不会已经走了。” 道安说:“师弟稍安勿躁,所谓大隐隐于市,建康更是藏龙卧虎之地,小觑不得。所谓眼耳口鼻舌身意俱空,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诸色非色,身相非相…… 周全心中暗暗好笑,这河面上充满了歌舞弦乐声、酒令猜拳声、莺莺燕燕追逐声,甚至一些男女单独相处时出的声音。以周全和谢安的内功,大半个河面都听得清清楚楚,三个高僧有天耳通的神通,如果想听,只怕没有什么声音听不到。而为了探查吸血恶魔,他们正展开无上神通搜索,当真是声声入耳,**浪语不断,难怪道进要坐不住了。 众人都静了下来,小舟又向前划了一会,正好一只大画舫从不远处经过,船上灯火通亮,舱内人声鼎沸。只听一个声音大声说:“咱们比一比诗文,谁胜出,谁明日去约见微生小姐,其他人都不得争。” 许多人齐赞好主意,另一人冷笑道:“高兄诗词虽比我们略胜半筹,可惜长相却逊了一筹,否则微生小姐说不定真的会见你。” 前一人大怒:“姓孙的,你敢笑我丑!” “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谁不知道微生小姐非风流人物不见?一刻百两金子,在坐的谁拿不出?要是这么容易见,那还叫江南第一名妓么!” “我呸,你也没见过,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就你俊俏风流么?” “我至少隔窗听过她弹琵琶,你听过么,不服你就放马过来,文比武斗随你挑!” “比就比,别仗着你姨夫是散骑侍郎就扯高气扬,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船舱内起哄声、怒骂声、推打声、女子的惊叫声响成一片。这些人大约都服了五石散,有些兴奋过头,说打就真打起来了。 周全不由摇头苦笑,今夜这样的吵架已经不知生过多少次了,而这个微生小姐的名字也听过不少人提起,似乎是秦淮河上最红的名妓,只卖艺不卖身,并且不是有钱就能见得到的。 “安石兄,这微生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见过吧?” 谢安微笑摇头,“我离开建康已经有一段时日,想必是最近才出现的。这秦淮河上时有新人走红,但象这一个听一曲就要百十两金子,非当世名流、权贵子弟不见的却是少数。” 周全笑道:“这也是一种包装广告,这些豪门子弟无所是事,追艳逐奇,见惯了笑脸相迎主动上门的,越是见不到的越是想见,越是高姿态的越引来好奇心。若是都象我们一样无所谓,只怕这微生小姐也要出门笑脸迎客了,所谓卖艺不卖身更是嚎头,屡见不鲜了。” “元归此言有理,不过这秦淮河上名妓才女无数,若不是真有几分本事,便是用这种手段也红不起来。” 周全心里不服,妓女只是妓女,就算立个贞洁牌坊又如何,难道还会比你家的两个侄女更出色?只不过他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帝都内无数权贵子弟,难道就没人强行去见她,就没恶少把她的船砸了么?” 支道林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越是有权势的子弟越是出身名门世家,越是好面子,不论是不是名士,都要装出名士的样子。若是强行去见,那便如往自己脸上打耳光,以后都没脸见人了。他们只会全力持维名妓定下的规矩,然后费尽心血以求见上一面,彼此争得头破血流,从中找到乐趣,并且以此显示自己胜人一筹。有了他们护着,一般的人就更不敢乱来了,方才船上那些人,都属末流而已。”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穿上枷锁,然后拚命挣扎么?换了其它朝代,早就被人直接抢回去做小老婆了。”周全不由暗叹,也只有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才会有这样特殊的气氛。 谢安说:“元归要不要去见识一下,报上你的名头,或许不须一金便见到了。” 周全不由脸上微红:“不不,不去了,我不认为她能有多出色,况且这些女子大多是身不由己,迫于无奈才出来卖笑,实在不该伤害她们。” 支道林、道安和道进没有说话,但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暗地里点头赞许。谢安却说:“若是人人象你一样,她们没有收入,断了生计,岂不是反害了她们?” 支道林说:“非也,若是人人都象元归一样高洁,天下无娼矣!实乃无边之善举。” 谢安说:“难,难,难,理论虽是如此,又有谁能真正做到。只怕千百年后还断不了这行业,倒不如现实一些,施出一份钱物,便解了一份饥寒。” 这个问题要是争起来,可以象佛学问题一样争上好几天,但确实千百年后这个行业还兴盛无比,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能够断绝。到底是有了需求才有市场,还是有了市场才有顾客,这又是一个说不清的问题。周全只是淡淡说了声也是,众人又沉静下来。 不一时,离大船已远,众人又听得另一舢舨内有两人聊天。一个中年人说:“……‘凝香楼’卖的药散果然与众不同,服后神清气爽,飘飘如仙。” 另一个略带官腔的声音说:“祥茂兄言之有理,她们的药散果然效果更佳,副作用更少,我服用几日,对其它商号提供的药散再也没兴趣了。” “当真是人美药更美,只是她的药也太贵了些,足足比别家贵了三倍。” “对你我来说,又何必在意这点金钱,能称心如意便好,只可惜那绝世尤物,却是看得碰不得,真叫人心痒死了,哈哈哈……” 后面尽是**的笑声,以及对微生小姐的赞叹声。 周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据他从山晚处听到的说法,五石散的配方要求非常严格,稍有差错就会致人于死地,也就是说,从何宴改良之后,这个配方已经固定下来了,决对不能轻易改动。但现在这两人说的五石散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小,但却更容易上瘾,与一般的五石散不同,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安石兄,你们用的药散都是从哪里来的,有许多品种吗?” 谢安被他一提点,也出现了狐疑神色,“五石散都是由官家商号,或是可靠的大商号制作的,份量配比丝毫不可更改,怎会有新的药石出现。” 周全说:“不仅是新药的问题,而是新药更会让人上隐,却只有凝香楼一家出售,要是有一天她们不卖了,这些已经上瘾的人怎么办?” 谢安与支道林都有服食五石散,只是瘾不是很大,但深知其中之厉害,更明白周全话中的份量。若是有人别有用心,以后无数达官贵人,世族名流都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周全知道后代的鸦片、白粉毒害之烈,所以立即想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还不仅如此,她们卖的五石散是正常的三倍价钱,听微生小姐弹一曲就要百两金子,她一天收入多少钱?这些钱再加上新药……” 众人脸都沉了下来,这后果可想而知,看来这微生小姐可不简单。 谢安说:“我要去见见这个微生香,你们若不愿去,我就叫海伯先送你们上岸。” 支道林说:“和尚也没什么事,就陪你去见识一下吧。” 道安说:“此人来头不少,小僧也去看看。” 两个大和尚早已经堪破了色相大关,美女也是骷髅,妓院与寺院并无两样,无半分犹豫。周全被勾起了好奇心,自然也是要去了。 道进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了,他还没修到师兄那样的境界,可以心如明月清风,不住色,不住相。叫一个和尚去逛青楼,确实也有些为难。 道安和支道林虽然不介意去什么地方,但也不能穿着僧衣去,那会败坏了佛门声誉,于是海伯划船到岸边,送道进上岸,并且买了两套衣帽,两人戴上帽子,穿上俗装。周全把古剑留给谢海,与谢安一样弄了一把羽扇在手,轻摇两下,也有几分诸葛亮的味道。对世族名流来说,羽扇和香囊是必备品,不论春夏秋冬都带着,就象现代人出门要带“三件套”一样。 道安其貌不扬,穿僧袍还顺眼一点,穿上有些偏大的俗家衣服,显得有些古怪,怎么看都不协调;支道林却是什么衣服穿上去都好看,稍一装扮,便是一个比谢安还惹眼的风流名士。 众人再下小船,谢海打听了一下方位,便向前划去,消失在灯火影映、水气朦胧的夜色中。 第十六章 江南名妓 谢海运桨划船,转向上游划去,行不多久,便靠近了几只大楼船,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喝赌声、行酒令声、吟诗弹唱声,声声入耳,水面往来穿梭小舟不断,是一处最热闹所在。 这几条大楼船长有五六十米,高有三层,船身上以各种彩漆涂成瑞兽、飞天仙女等图案,楼台设计精巧,雕梁画栋,边角悬挂宫灯,插着有本船号标志的锦缎彩旗。红灯闪闪,彩旗漫卷,加上舱内的欢歌笑语,人头攒动,别有一翻令人心动的情调。 凝香楼正是其中的一只楼船,离其它楼船稍远,灯笼为粉红色,往那边去的小船较少,船上上也没有那么喧闹。 谢海靠近后,几个黑绸衣的奴仆拉住了丢过去的绳索,令小船靠稳,让众人沿着舷梯向上。上得船来,两个挑灯的宫装美女迎住:“请贵客出示凝香楼的号牌。” 支道林和道安都不愿太多人看到自己,有意落在后面,微低着头;周全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妓院都没逛过,自然由谢安这只识途的老马出面周旋:“什么号牌?我今日是第一次来。” 那两个姑娘见他气宇不凡,也不敢怠慢了,行了一礼,瓜子脸的那个说:“贵客有所不知,凝香楼须凭贵宾号牌才可入内,黄金号牌可以在船上和一楼游玩饮乐;白玉号牌可上至二楼听曲消遣;翠玉号牌才可上三楼听曲,并约见微生小姐,可享受本楼一切服务。” 谢安问:“如何才能得到号牌?” “须向本楼徐总管申请,经过家世来历调查,并且经过诗文技艺考核,方可放相应号牌。” 另一个圆脸大眼的女子说:“家有万金,身世清白者,可得到黄金牌;二等以上名家世族子弟,可获白玉牌;身份尊贵且精通琴棋书画,有一技之长,并且容貌端庄者,才可获得翠玉令牌。” 周全听了不由火起,这哪里是在卖笑卖唱,皇帝挑女婿也没这样挑法吧!这些名流世家的子弟,真的把这些风尘女子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了。如不是为了保持一点风度,他就要开口骂人了。 谢安却不动声色,“我来此之前不知有此规矩,现在要报牌也来不及了,但我们今晚就想见到微生小姐,不知有没有其它方法,你总不能把客人往外撵吧?” 瓜子脸姑娘笑道:“微生小姐每日的约会都应付不过来,不怕没客人。贵客还是先去申领腰牌,便是领到翠玉腰牌,也须三五日后才有可能得到微生小姐的约见。” 周全按耐不住了:“难道当今皇上来了,也要遵守这个规矩?” 圆脸的姑娘笑着说:“那倒是未必,不过当今皇上年幼,定不会来此地;若是当朝一品大员,或是如谢安石、王右军之类名流,不须号牌也可入内。” 周全差点笑了起来,谢安石不是就站在你面前么?他们堵在路口这一会,后面又有人上来,甲板上一些在饮酒、闲聊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他们只好略避开一些,让后面的人先进,那些人果然有黄金号牌。 周全知道今夜按正常规矩是不可能见到微生香了,待那两三个人走后,他故意哼了一声,“原来你们的微生小姐也只是假清高,只好金钱与权势,那又何必考什么诗赋才艺,直接开价竟标,价高者得就是了。” 来这儿的人一个个低声下气,唯恐得罪了微生小姐,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无礼地指责,那两个姑娘气得脸都红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污辱我们小姐?谁说我们小姐只贪图钱财权势了,你要是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本事,她马上就见你!” 周全对这个微生香已经有了很大的恶感,气往上冲,“你能做得了主吗,七步成诗算什么,我三步就能成诗,只怕是作出诗来了你听不懂。” 谢安见周全出面,含笑不语,道安和支道林更是一声不吭,却把那两个姑娘气得险些跳下船去了。瓜子脸的指着周全:“你,你,你这狂徒,你真有本事,就以这秦淮夜景为题,走三步吟出诗来,否则我就叫人把你丢下水去。” 她这一声声音较高,负责拉船的几个龟奴以为他们在找碴,都往上冲来,甲板上另有几人也迎了过来,附近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周全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更加厌恶,胡人猖獗,国家将亡,这些人犹自不知,在此醉生梦死,把一个妓女当太上皇一样供着……突然,他脑中崩出一句杜枚写的,极符合此景此情的诗句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个时代还没人听过这诗,杜老爷子,没办法,只好抄袭一下你的诗句,改上几个字,应付一下眼前的困局了。周全迅整理了一下头绪,走了三步,便吟了起来:“烟笼寒水灯笼沙,夜泊秦淮上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高坐弹唱笑如花。” 那两个迎客的女子呆了一呆,低声复念一遍,脸上惊讶之色越来越浓,周围正往这边看的人群中出了好几声惊咦声,接着都丢下美女或酒杯,快步往这么走来。 “咦,这不是谢安石么?安石兄,你何时来了建康,小弟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两个姑娘慌忙向周全行礼:“原来是名满天下的谢安石,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 周全笑道:“你们要拜的谢安石是那一位,不是我。” 二女又是腾地闹了个大红脸,连连道歉,又向谢安行了一礼。谢安本来不想泄漏身份,不过被人认出来了,只好与那几人打招呼,故作神秘地说:“各位仁兄切务声张,我家夫人盯得紧,要是知道我来了此地,只怕,咳咳……哈哈。” 那几人露出会意的笑容,果然假装不见,都回到原先的地方。那几个龟奴更是点头哈腰退了回去,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凭着谢安的气质容貌,再把名字露出来,这些人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圆脸的姑娘飞一般地跑进去报告总管,瓜子脸的姑娘带着众人往船楼那边走,路上又有好几声惊咦之声,身后有声音传来:“那人看起来怎么象是谢安石?” “确实象,还有后面那人好眼熟,莫非是道林大师?” “不可能不可能,道林大师怎么会到这儿来,不过确实长得象……” 谢安和支道林更不敢回头,随着那姑娘往前走,还好他们并没有进入喧闹的大厅,而是进了另一个门的小间,否则铁定被人认出来了。 众人刚刚落坐,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闯了进来,后面还跟了圆脸的姑娘和另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唉呦,原来是谢爷大驾光临,都怪我这两个姑娘眼拙没认出来,你大人大量,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谢安笑道:“不怪不怪,你就是徐总管吧,我可是没有号牌的哦。” “你们叫我徐娘就可以了,谢爷你肯光临鄙船,那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我早就交待过她们了,若是谢爷到来,无论什么时间都得往里请。只是谢爷来的突然,今日这两个姑娘又是新来的,实在是怠慢了。” 谢安笑着说:“既然是你们船上的规矩,我也不好破例,不过今日这位周爷已经通过你们的考题了,三步成诗,不知微生小姐见是不见?” 徐娘看了周全一眼,又在支道林与道安的脸上扫过,“见,当然见!能脱口而出如此绝佳妙句,微生小姐必然乐意见。这位周爷,莫非就是最近名动山阴,今日舌战众高僧的周元归?” “哈哈,正是他,我们三个今日要沾他的光了。” “唉呦,我真是糊涂了,若不是元归到此,怎能三步成诗!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想不到如此年轻英伟。我这就去见微生小姐,叫她推了其它约会,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怠慢了几位爷啊……” 她快嘴如簧,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带着一股香风又迅走了,另外几位姑娘上茶添酒,殷勤招呼。支道林和道安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是人人知道他们身份非凡,否则也不会随着谢安和周全同来。 四人暗查过徐娘,觉她完全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阴邪之气,只是一个普通老鸨(汗,那时还没老鸨这个词)。 不一会,周全听到有个人骂骂咧咧地下楼走了,然后徐娘又进来,把四人从外侧的楼梯往楼上请,远近看到的人,无不露出羡慕的眼光,有的人可是等了好几天还没上三楼。 三楼的楼梯口有四个黑缎壮汉守着,见众人上来,忙恭身向里面迎;再往里面走,又有四个妙龄美女相迎,每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如此经过三道迎接,一直迎到东侧一间布置雅致的大厅内。 厅内有数盏蒙纱的大灯,映得整个厅内一片明亮,但毫不刺眼。壁上有三两轴字画,两头案上摆着瓷器、古剑之类,两只青铜兽鼎缓缓吐出檀香白气,居中的几上有一张古琴,四周都是古代的矮桌;左侧远处是一排大小不一的花鼓,右侧远处是三排从大到小的青铜编钟。整个看起来就是个乐坊,而不象是青楼。 徐娘招呼众人在正对着中央的桌边坐下,一人独坐一桌,精致点心和酒水立即送了上来,接着刚才迎客的美女成对走了起来,手上拿着长箫短笛,古筝琵琶之类,有的乐器周全从来没见过。 众女分列两旁站定,一人娇声喝道:“有请微生小姐!” 周全听到门外传来薄底软靴踩着地毯的轻柔脚步声,这个架子极大,排场极大的歌女终于出现了。周全本来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甚至厌恶她的过份包装,但处在这个精心烘托出来的氛围中,也不自觉地引起了极大好奇,心跳随着那脚步声而跳动。 终于,一只洁白无瑕柔若无骨,纤纤十指如春葱般的手探了进来,优雅地掀起珠帘,周全更觉得心跳加快,喉咙有些干。以她的尊贵,自然有人为她掀起珠帘,但却留着让她自己来,以显出这一只完美的手,以及她优美的动作,这都是高明的策划师经过精心安排的。 珠帘抖动,微生香终于轻飘飘了进走了进来,因为楼船内并不冷,她穿得不厚,衣裙以白色为主,修饰着少数浅黄和粉红,显得朴素又俏皮,身材优美轻灵,给人朝气逢勃的感觉,但是她的脸上却罩着一层白纱,只有两只水灵灵的眼睛露了出来,眼瞳亮得象宝石,下半边脸若隐若现,看得不是很分明,但是个美人无疑。 支道林与道安只看了她一眼,便微有失望之色,因为他们本来不是来看美女的,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女子身上半分邪气都没有,周全和谢安则感觉这女子有不错的武功根基,否则走路不可能这么轻灵。 周全也微皱了皱眉,搞什么飞机啊,弄出这么大排场,引人家无数好奇心,结果只是个朦面人,都把男人当猴耍了不是? 唯有谢安面带微笑,看不出半分情绪。 第十七章 又见狂徒 微生香进了大厅,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今天的客人大非寻常,不但是这些客人气度不凡,更因为四个人中不但没有一个急色的模样,反而对她的到来微有失望之色。这让她的自尊心受了小小的打击,不得不承认,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而且一下就是四个。 微生香盈盈一礼:“哪位是作诗的贵客?” 她的动作不急不徐,柔和而典雅,衣带起伏,身躯妙曼,有一种莫名的诱人风采。 周全淡淡道:“是我。” 微生香眼中亮起一道异彩,又是盈盈一礼:“周爷才情无双,情景入诗绝妙无双,又胸怀天下,忧国忧民,令人肃然起敬,小女子惭愧之极。” “嗯,这个,微生小姐千金难求一面,莫非都是蒙脸见人么?” 微生香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扫过另三人一眼,眼眸流转之际神采飞扬,自有无限风情,令人猛然心跳。“徐妈,你如果下面事忙,就不必在这儿陪着了。” 徐娘应了一声,扭着水蛇腰肢走了,微生香轻挥手,那八个带着乐器的美女也退了出去。她在古琴的长几前坐下,“今日见了周爷的绝句,使我羞愧无地自容,所以蒙了一层纱巾,羞以脸见人也。” 周全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情还是假意,只好应道:“我只是触景生情随口而出,并没有指责微生小姐的意思,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谢安说:“确实是情景合一的绝世佳句,安也是惭愧之至,想必不是特指微生小姐。” 微生香伸出玉手,在琴弦上轻轻拨过,**一串悦耳的琴音,接着幽幽轻叹了一口气,把脸上的白纱扯了下来…… 这是一张绝美的脸,丰韵圆满,皮肤莹白如凝脂,微微带着两个酒窝;耳边各坠了一粒血红的小玛瑙,如云乌衬着白玉似的耳朵,再点上这一点艳红,与湿润的朱唇对映,分外惹眼与挑逗;她秀眉微蹙,带着淡淡的我见犹怜的神情,令人想要拥在怀里、捧在手心轻怜蜜爱;可是她一流转星眸之际,那一双神奇的眼睛配在上面之后,又变得充满妩媚和诱惑,被她的眼睛扫过,令人觉得全身软,血流加,让人忘了想要说什么,令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周全见过的美女也算不少了,但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没有见过这样每一种表情都带着诱惑力,每一举手每一投足都散出致命诱惑力的女子----这女人简直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而生!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心定下来。这女子天生媚骨,在此狂敛钱财,卖让人容易上瘾的药,居心叵测,肯定不是好货色.一想到这儿,他的心中便觉得一片清冷。 谢安从容淡定,支道林和道安直视微生香,也是面带笑容,毫不动容。 微生香心里暗暗惊异,她阅人无数,几乎就没有人能够在她施放出媚功后直视她而无动于衷。可是今天这四个客人都稳坐如山,在令她惊异警觉之余,也激起了好胜之心,她就不信这四人真有这么高的定力。她带着点羞意略低头:“周爷、谢爷都是人中龙凤,自然看不上小女子蒲柳之姿了。” 谢安说:“微生小姐有倾国倾城之貌,金辉玉映之质,难怪万金难求一见,实是见面更胜闻名。” “多谢谢爷称赞,这两位贵客不知如何称呼?” 支道林说:“我虽然长得一副好容貌,却是虚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既无文采,也无家世,就算是说出名字来也没人认得,还是不说了,免得惹人笑话。” 道安说:“我就更不用提了,表里如一,一般丑陋,今日只当周爷、谢爷的陪衬而己。 微生香嫣然一笑,如花绽放,“周爷和谢爷人中龙凤,连陪衬的人都与众不同。” 四人探察的目的已经达到,微生香虽然透着神秘,却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便有意告辞。微生香双手微扬,玉指弹动,却已抚起琴来。 弦声叮咚,悠长深远,三两声便有一股缠绵不舍之意。周全与竹林七侠流浪一个多月,虽然还没把嵇松绝妙的琴技学到手,鉴赏能力却已非同一般,不由赞了一声好。谢安三人也觉得眼前一亮,都没了就走之意,况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否则也太没有风度了。 微生香又是深深望了周全一眼,信手续弹,大弦深沉抑郁,小弦清脆幽转,似一满怀幽怨的女子正在对月长叹,接着她轻启朱唇,莺莺呖呖唱了起来:“月残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此去经年,应是良晨好景虚设,便纵有千钟风情,更与何人说……” 天赖般的琴声,配合着她绝世的歌喉,将一股寂寞、相思伤怀之幽怨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如愁云惨淡,乌峡猿啼,直令人心中绞痛,眼睛酸。这时支道林和道安猛地站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盛,微生香被他们吓了一跳,歌声卡在喉咙,弦也崩断了一根。 周全正要问出了什么事,却已隐隐听到楼下传来吵闹声:“……本公子早已经与微生小姐约好,良宵一刻值千金,你怎能阻止我上去?” 这声音极为耳熟,周全脑中突然浮现出鲁狂生的容貌来。这人正是鲁狂生,想不到他会跑到建康来,并且冤家路狭在这儿遇上了,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徐娘在下面说:“张公子,真是对不住,微生小姐正好有几位贵客要接待,你就喝杯酒,小坐一会儿……” 鲁狂生怒道:“我按足你的规矩,等了三天才等到此时,你又叫我等,真是岂有此理!难道本公子不是贵宾,本公子就不得重要了?我立即就要见到微生小姐,你要是再推拖,惹得我性起,便直接冲上去唐突佳人了!” “好好好,张公子莫急,我立即就去找微生小姐商量,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支道林和道安显然也在听这声音,鲁狂生的声音很大,连微生香也听到了,不由微皱眉头,露出些许不悦的表情来。 周全真是恨透了这个阴邪的狂徒,今天趁着谢安和两大高僧在,应该可以让他吃点苦头了。支道林和道安不知有没有动手打架的神通,谢安的内功之高不在鲁狂生之下,而他的绝学“拂云手”更是厉害,周全拿他喂招时,他一向只守不攻,两个大袖时涨时收,鼓胀时如祥云团团涌起,柔如棉,弹如簧,不但攻不进,更看不到他何处何时出掌;收敛时如一块铁板,扫过处劲风如刀削斧切,平砸时如盾如铛,周全剑法加上符法都攻不破他的防守。 周全摸不透谢安的武功有多深,在他所见的人中,只有文风的长绫能使得这样刚柔并济,估计谢安的实力应该比一年以前的鲁狂生略高。现在要不要争风吃醋打一架,还得看三位“老前辈”的意思。 支道林向谢安打了个眼色,然后说:“既然微生小姐另有客人,我们还是先告辞了。” 周全也看到了他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支道林和道安一定是感觉到了鲁狂生的身上有异常气息,怕打草惊蛇,不想直接见他。 微生香说:“不要管这无理的狂徒,接待什么样的客人由我说了算,诸位请坐,莫要被他坏了兴致。” 谢安说:“既然他是早已约好的,我们也不好与他争抢,若是元归没意见,不如先到隔壁暂坐一会儿,等他走了我们再听微生小姐弹琴。” 周全说:“我没什么意见,迟听早听无所谓。” 微生香微显愕然,今天这四个人真是太不寻常了,换了其他客人,必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下船后杀得头破血流,哪里有象他们这样主动回避的?他们绝对不是怕事的人,可是居然一点火气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徐娘飞跑进来:“微生小姐,我的姑奶奶,前日那位张公子……” “我知道了,送这四位贵客到隔壁喝茶,带他上来吧。” 徐娘见周全与谢安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由大喜,忙把四人迎到只有一壁之隔的另一个暖室内,吩咐侍女上酒水菜肴,又飞一般地下楼去了。能拿到翠玉牌的人,她没有一个敢怠慢了。” 周全暗觉奇怪,鲁狂生凭什么能拿到翠玉牌,难道他也有显赫的家世不成?他在房山抢剑,难道就没有人通缉他?还有,那个仙女一样的文风,有没有从他手里夺回宝剑? 周全叫待女出去,不得召唤不许进来。然后靠近三人,压低声音问:“道安大师,这个就是你要找到人?” 道安摇摇头:“他身上的气息很弱小,但与昨晚我感应到的邪气是相同的,必然有关联。” “我认得他,他自称叫鲁狂生,全身都冒着冷气,武功很高,会很多种招式套路,有可能是虎行门的传人。” 谢安讶然道:“虎行门?想不到虎行门还存在世上,我还以为灭绝了。” “他还有一种邪门功夫,会突然间功力提高几倍,那一次他明明不是竹林七侠的对手,但突然就把七侠放倒了。” 支道林说:“果然是邪门人物。” 周全转向谢安:“对了,安石兄,你知道皇上在房山铸剑的事吗?那天他也去抢剑,被他抢走了两把。” “房山铸剑的事我是知道的,可是并不知有人夺剑,难道铸的剑不止一把?” “总共是五把,被他抢走了两把,桓温抢走了一把,有一把被竹林七侠带走了,官兵手里只留下最后一把。难道朝廷没有派兵追捕么?” 谢安不由摁了摁鼻子,“没有。居然还有这种事,闹出这么大的事件,我却没有听说过,连朝廷内外都没有人提起,只说铸成一把隶书神剑,现存于宫内。唉,铸剑的事是司马昱一力主张的,出了这样的事,太后不好怪他,也不能让他丢人,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把这事给压下来了。” 周全也暗叹了一声,难怪桓温敢那么嚣张,这朝廷也太软弱了吧。 四人说话之间,鲁狂生已到了三楼,进了隔壁的房间,四人不敢再说话,都支起耳朵细听。 “啊,果然是人间绝色……微生小姐仙颜玉貌,世间无双,莫非是月里嫦娥下凡尘?不不,便是嫦娥下凡也不如微生小姐之万一。小生钦服之至,荣幸之至!” “张爷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流落风尘的一庸脂俗粉,怎敢当张爷如此夸耀。不知张爷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微生小姐的声音如天赖仙音,唱什么都好听,便是天天挨你骂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微生小姐若是有意脱离青楼,小生愿意为你赎身,便是要金山银山、绝世奇珍我也能为你取来。” “小女子虽然在青楼卖艺,却是自由之身,不劳张爷费心。” “困居此烟花之地,哪如携手同游于江湖?若得微生小姐相伴,便是不慕鸳鸯不慕仙,似小姐这般人物……” 周全听他越说越恶心,言语下贱无耻,心里不由勃一股怒气,他的内力已经极为充沛精湛,这一动气,内息汹涌,连隔着墙壁的鲁狂生都感应到了。 鲁狂生先是微一愣,接着又似感应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喝问:“谁在隔壁?” 微生香说:“隔壁没人,公子何此问?” “不可能,不但有人,还有好几个高手在。”鲁狂生色心全失,也不顾微生香的劝止,掠出房门,直扑隔壁间的房门,一脚踹了进去。 房间内确实没人,只有一扇开了的窗户向内呼呼灌着冷风。鲁狂生抢步到窗前往下看,船上的人各自饮酒清淡,周边水面也平静如常,没有一点异常之处。 他不由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头,难道真是错觉? 第十八章 扑朔迷离 周全与谢安等人到哪里去了呢? 他们这时正在秦淮河的岸边。鲁狂生冲向他们那间房间时,道安迅打开了窗户,然后拉住三人,向前迈了一步。他确确实实只迈出一步,周全只觉得眼前晃动了一下,就已经不在船内,落脚的地方是带着露水的草地,已在秦淮河的岸上。 “道安大师,你这是什么神通,太神奇了!” “哈哈,小僧一时性急,一脚就迈出来了。” 支道林说:“佛家认为一粒沙内便有三千世界,世界可以是无穷大,也可以是无穷小,堪破了这一层,须弥山也可藏于芥子之中,千里万里可瞬息而至。想不到道安大师已经具备了如此神通。” 道安合什道:“小僧确实是一时性急才跳出来的,这下就是要叫我跳回去也办不到了,至于远遁千万里就更办不到了。” 周全心中暗想:这与白云先生的缩地成寸有异曲同工之妙,并且更象是空间穿越,到了更高层次,能不能来个时间穿越呢?可惜佛法神通只能从禅修中得到,周全又不想放下一切去当和尚,真要是放下了一切,就算有了这样的神通还有什么意思?也许这样的能力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具有的。 周全说:“大师实在不必急着跑出来,我们未必就打不过他,何况他也不一定敢动手。” 支道林:“并非怕他,若是被他知道我们在留意他,只怕不能找到他身后的人了。” “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他出来?” 支道林说:“和尚我也来卖弄一下,看看他在做什么。”他说着走到水边,手在水面上方平平拂过,本来微微起伏,并带着细碎小浪花的河水突然变平了,方圆约一米内平静得象一面镜子,清澈透亮得也象一面镜子。接着水镜内出现了图案,正是微生香弹琴的房间,微生香、鲁狂生、徐娘,四个壮汉,七八个待女都可以看到。 这水镜看上去,就如同液晶电视一样清晰,并且视角可以随着支道林的心意转动,与收看电视一般无二,只差了没有声音。周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是怎样办到的?太不可思议了!只是来到这个时代后,他已经见过太多不可能的事,不可能也变成了可能。 微生香对着鲁狂生说着什么,一脸不悦之色,象是在怪他粗鲁乱来;鲁狂生不停打躬作揖陪不是,微生香更显厌倦之色,挥手叫他和其他人走。鲁狂生不愿走,徐娘和几个壮汉七手八脚,连推带挤把他赶了下去。这里毕竟是帝都所在,岸边和水上就有官兵巡逻队,一鸣警就到,鲁狂生是借着某个名门大族的背景才拿到翠玉牌的,所以他虽然一脸懊悔与恼怒,却也不敢当众来硬的。 微生香能在秦淮河如此张扬,想必有当朝权贵做靠山,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水镜中的影像一直随着鲁狂生移动。他下了楼船,上了一条租来的舢舨,船夫荡起双桨向河岸划去,他北负双手望着远处,脸上先是冷笑,不一会露出了一股杀气,再又是**,显然他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也许是抢了美人远遁吧。意淫了一会儿,他脸上又露出疑惑的神色,不停地用扇子轻敲自己的后脑,想必是对在凝香楼上感应到人,却没见到人的事还想不通。 前进了一会儿,鲁狂生对船夫说了一句话,那船夫立即改变了方向,向对岸划去。上岸之后,鲁狂生忽高忽低,专在黑暗中快前进,转了一会儿,又钻进了人来人往的夜市之中,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可能鲁狂生也担心有人跟踪,但无论他使用什么手段,水境中的图像一直以居高临下的角度跟着他,就象有隐形的探头在航拍一样。鲁狂生逛来逛去,走了足有十分钟,这才选定一个方向直奔而去。 四人更是聚精会神看着水境,想必他已完全放心,要回自己老巢,或者要去见某个重要人物。但见鲁狂生快如疾光掠影,避开行人与官兵的岗哨、巡逻队,迅向内城接近,靠近城墙后,脚在城墙上轻点数下,便如一只白色大鸟飞起,一闪就越过了墙头。城楼上的守卫揉了揉眼,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这时水境内的图案突然消失了,接着水面晃动,一切恢复了正常,水境无影无踪。 周全、谢安、道安都望向支道林,“道林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和尚也不知道,突然就看不到他了,也许是太远了,也许是受到了其他人的影响。” 谢安说:“进了内城,定是去皇宫。难道他是宫里派出来的人?” “不可能,如果他是宫里的人,怎么会去抢剑?”周全吃了一惊:“唉呀,不好,他是虎行门的人,不会是去刺杀皇帝吧?” 谢安缓缓摇了摇头,“宫中高人无数,以他的武功,单人匹马如何能刺杀皇上?也许他知道我们在看着他,并且知道皇宫里有某种东西可以帮他摆脱跟踪,所以往那边跑了……” 道安问:“皇宫内宽广,他会不会躲在里面某个角落作安身之地?” 这个谁都说不清了,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刚刚找到一点线索就这么断了。他们可不想也闯进皇宫去,四人无奈,只好回到东安寺后面的那栋屋子去,谢安叫谢海去乌衣巷谢家,动用关系打探鲁狂生是以什么身份拿到翠玉号牌的。 众人都不想见外人,所以第二天都闭门不出,有的在房内打座练功,有的在院子里聊天说禅,下午时分,谢海回来,已经打听到了消息。 鲁狂生是以江陵张氏家族的名义得到翠玉牌的。张氏家族也就是三国时“江东二张”张昭、张纮的后代,这时虽已末落,却也算是出身名门。鲁狂生用的名字是张亦文,具体假冒谁的儿子还没查出来,他有了悠久的家世做靠山,脸生得有些小白,又会几句诗赋,能演奏几种乐器,拿到翠玉牌并不奇怪。 谢安摁着鼻子走了两圈,也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又低声安排谢海几句,叫他出去跑了。周全不由靠上去问:“安石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鲁狂生既然是虎行门的人,怎会躲到宫里去了?而且他公开从荆州来,必定也是通过桓温了。按你说的,他打伤了桓温,这事就奇怪了,如果他真是张家的子弟,桓温没有理由不认得他,他也不敢与桓温动手。” “反正他还在城里,下次见到他,把他抓起来打个半死,就算不能逼他说出来,也能把他幕后的人逼出来。” “皇上既然没有追究抢剑的人,就不能以这个罪名追捕他。人家可是名门之后,不好明着动他。” “哼,名门之后更好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要是找不到他,就到他老家去找他。不过我怀疑他的身份是假的。 谢安叹了一口气:“唉,城里风云暗涌,有些不对头啊!这个微生小姐,朝中众多大臣都在暗中护着她,谢海却查不出她的来历……” 周全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她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她总有户籍吧,她船上的人总有来历吧,难道都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 “元归有所不知,青楼女子大多是突然冒出来的,战乱连年,随便说是从哪个城市逃过来,家人已经全部遇难,谁还能查出真假?或说自小就是孤儿,艺成之后出道,而教师已远走他乡,也是查不出来。青楼女子伪造一个身份太容易了,而官家对这一类人又不是特别在意,再拜上几个有权势的干爹、干哥哥,谁还敢动她?至于她船上的人,甚至连船都是可以用钱直接买到,你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买一只楼船,坐收暴利。” “我才没兴趣。一个歌妓居然有这么复杂,有这么多特权,要是敌国买通一个红姑娘来当内奸,那不是全完了?” “确实有这一层隐忧,可是谁能禁绝这行?娼妓便如五石散一般,已经成为豪门必不可少的一部份了。好在名门子弟都有自知之明,不会在青楼内谈朝廷政事和军队行动,谁若是敢在青楼内谈这些,可能就有抄家灭族之祸。” “你是说朝廷的暗探吗?” 谢安点了点头,“不仅朝廷内的暗探无所不在,每个大族中都有耳目眼线,谁知哪个姑娘是对手安排的?实话对你说吧,自曹魏之时开始,已经无人敢在公众场合与友人谈论政事,相聚之时,只谈老、庄之学,或辩佛门义理。玄谈也好,嫖娼也好,服食五石散也好,都是保命之道。” 周全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其实每个朝代都差不多,甚至比这时更血雨腥风。这个时代除了不让议政之外,其它方面还算是很开放了,比后世的许多个朝代都要开放。至于误乐圈的许多特权和潜规则,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是一样多,一样怪。 “那么有哪些大臣在罩着微生香呢?” “第一个就是手握重权的皇太叔司马昱了,他是明帝的弟弟,当今皇帝的叔公,四朝的元老,皇宫禁军和朝廷直系军队全部由他撑控,在建康说的话比皇上还管用。微生香拜他为干爹,你说谁敢动她?” 周全无语,不要说还有别的大臣,只要一个司马昱就足够了。并且谢安对他分析过,东晋中现在实力最大的是荆州的桓温军事集团和建康的司马昱集团,谢家的势力夹在中间,谢安的去留很微妙,也很敏感,所以很多事他都不能出面。 谢安的身上压着一副无形的重担,那是家族的责任和使命,这一点不是当代的世家子弟是很难理解的。 晚上,四人又放舟游秦淮河,并且在凝香楼的附近停了许久,但没有上过任何船。听了大半夜,尽是喝酒行令声,赌钱呦喝声,玄玄虚虚清淡声,争风吃醋打架声,以及男男女女**声,半点邪灵恶鬼的踪影都没见到。 也许,道安在现那一股异常邪气之时,对方也现了他,已经逃走或是躲起来了。 五人往东安寺外的住处走去,街上更夫鼓声传来“咚----咚,咚,咚,咚”,已是五更时分,已经将近天亮,城里已经完全沉寂下去,只有或远或近的犬吠声,三两声早啼的鸡鸣声,以及偶然从大街上路过的城防军巡逻队。 城内高处还有些灯台在亮着,加上少数星辰,大部份地方并不算太黑,五人都不是平常人,更是视物如白昼,丝毫不影响走路。这个时段是不充许在街上行走的,所以五人避开巡逻队,在小巷子里穿行着。 快到落脚的小院时,周全和谢安都警觉起来,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异常压抑的气息----杀气! 第十九章 莫名刺杀 这是一条宽有七八米的街道,路边是关了门的店辅,两边各有一个小巷子,要回住处,必定要路过这儿,往小巷子里走。 周全和谢安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周围气息压抑,连夜虫声音都听不到。周全正想问问支道林,能不能用天眼通看一下是不是有敌人,话还未出口,路边黑暗处和小巷里突然冲出数十个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利索,脚不沾尘,手持刀剑棍棒,一阵旋风似地向众人冲来。 周全连忙拔剑挡住了先攻到的一剑两棍,却被震得退了一步,领头这几个黑衣人武艺高得出奇;谢海挥拳霍霍,敌住了两个;谢安双袖“呼”地一声鼓起向前甩去,如两个充满气的大布袋,直接就撞飞了三个。“你们是谁?莫不是弄错了人?” 那些人不答,反而加紧了手上的攻击,周围墙头上也有黑衣人跳下,足有三四十人,把五人围在当中,一声不吭就砍。 支道林和道安虽然有些奇异的佛门神通,却都是因禅修意外获得的,并无半分与人动手过招的经验,手上也没有武器,连对方一个人都打不过,而那些人却象是针对他们而来,都不要命地往他二人冲。很明显,这不是误会,而是策划好的刺杀。 居然对两个慈悲善良的高僧下杀手,周全和谢安都起了杀意,但两人为了要替道安和支道林挡开攻击,左支右突,手忙脚乱,更无暇杀人,而谢海仅能敌得住三四个,免强自保而己。 周全大叫:“两位大师跟我来,靠墙后退!”说着向前打出一道火灵符,轰的一声,火焰腾腾,刹时卷中了四人,四个火团带着惊呼声乱跳,包围圈便崩了一个缺口;谢安护着两个和尚过来,长袖呼呼甩开,扫开了三个,终于靠近了围墙,暂无后顾之忧。 周全古剑划动,画出一道灵水引的符文,一道绿色闪电带着雷火击中了一个正在攻击谢海的黑衣人,将他当场炸死,尸体熊熊烧起。谢海趁机逼退另两人,也退了过来,与周全、谢安一起把两个后尚背靠墙护住。 黑衣人可能没料到周全的攻击如此凌厉,一眨眼就死了一个废了四个,但仅是略一停顿,又是一齐向前冲来。 五人都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建康伏击他们,除了周全外,其他人都没带武器,这时数十个武艺高强的杀手一起冲过来,凭周全和谢安很难完全护住两个大和尚不受到伤害。 支道林和道安不知是不会用于打斗的神通,还是措不及防之下失去镇静(他们还没修到刀剑临身都不眨眼的境界),连半分神迹都没见到,若不是周全和谢安护着,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周全喝了一声:“闭眼!”青铜古剑剑尖迅画出一道金剪飞刀符,使用的是心经火属性真气,猛地一道刺眼白光闪过,亮得如千百个惊雷同时闪现。冲过来的杀手在黑夜里徒然见到太过剧烈的白光,反而眼前一片漆黑,刹那间全部陷入暂时失明状态,便是落在最后面的几个也眼冒金星,不知生了什么事。 冲在最前面的杀手立即停了下来,后面的收势不住还在往前冲,撞在自己人身上,刀枪无眼,也不知有几人被自己人的武器给刺伤,刹时乱作一团。 谢安和谢海知道周全有这一招,闻声都立即闭上了眼,接着再睁开眼,拳打脚踢,把几个踉跄冲到身前乱挥武器的人打了回去,撞在自己人身上。 周全趁机又放出了一道烈风符,一股强烈气流如一把巨刀向众杀手砍去,更是把他们撞得七零八乱。他的腰带是邱灵柔为他精心缝制的,表面看上去只是稍厚了一点,其实内侧分为十来个小口袋,分别装着周全常用的攻击道符,让他可以快取到自己想用的符纸。 周全向人堆中冲去,展开神符剑法近身格斗的招式,画的还是符,但却是放大了数倍,并且是分解开了的笔划,既融合了松风剑法和碧落千簧剑法的部份招式,也有阮轩的笔法特点,大部份则是画符的轨迹,剑势轻灵诡异,大异于正常使剑诀窍,令人根本摸不透他下一剑从哪儿出,往哪儿去。这时大部分杀手都处于失明状态,乱作一团,根本就没有一人能挡得住他一剑。 周全因他们对支道林和道安这两个有德行的和尚下杀手,已经动了真怒,下手不留情,眨眼就刺倒了七八个,要么断手断脚,要么肚破肠流。这把古剑极为锋利,虽然不能象绝世名剑一样削铁如泥,在他的内力贯注之下,斩断敌人的长剑和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谢安出手还算克制,只是或拍或扫把人打晕,或者把敌人远远踢了出去。 虽然是在下半夜没什么行人,但是这么大的火光、雷鸣电闪和打斗声,已经惊动了治安的城防军,凄厉的警哨声不停响起,几条火把长龙迅向这边移动来,另外也有许多人跃上了屋顶,向这边飞跃而来。 强光造成的失明效果也就两三秒钟,但只在这转眼之间,黑衣杀手已经滚倒满地都是,他们今晚的任务已经不可能成功了。听到警哨声,有人打了个呼哨,众黑衣人立即向后退去,躺在地上的伤员和死人也大部份被拖走。 周全杀得性起,还要追上去再杀几个,谢安忙叫住了他:“穷寇勿追,快离开这里,被官军看到了麻烦。” “我们是受害者,是出于自卫啊?” “快走!” 谢安不由分说,拉着支道林就跑,谢海也拉着道安紧跟上,周全只好断后,迅钻进了对面的小巷之中。五人刚离开,屋顶上便跳下了几个穿着软甲,罩着黑袍的官兵,个个腰悬宝剑,背插弓弩,一脸精悍。附近的居民被惊起,纷纷躲在门内窗后窥看,治安巡逻队的人也很快到达,灯火照灯了附近区域。 谢安选的不是回去的路,他们住的地方是东安寺的产业,他不能让东安寺的主持受到牵累,而且事情与他挂上勾,就会与谢氏家族挂上勾,可能引出意外的纷争与麻烦,所以他不愿与官兵照面。 谢海对这儿极为熟悉,带着众人绕来绕去,离打斗引起的骚乱越来越远,并没有人追上来。走了不久,他们又回到了原先的小船上,取出昨天去青楼时的服装,把沾血的衣服换下,沉入河中。这时早起的渔夫也开始生火做饭了,鱼船往来,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一只船,众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谢安问:“道安大师,你在建康可有什么仇人?” “阿弥陀佛,小僧从未与人结仇,若是有人要杀我,想必是与吸血恶魔有关,不让我把这件事调查下去。” 支道林说:“我们住在这儿的事,只有东安寺的少数僧人知道。难道是佛门中的人或是道教中的人?” 周全说:“有道理,如果不是佛门和道教中的人,怎么知道吸取高僧和老道修为的方法?若不是出家人做的,吸了高僧的精血又有什么用?要是这一条成立,嫌疑人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难道这事是东安寺的人干的,与鲁狂生没有关系?” 道安和支道林细细推敲东安寺的几个老和尚,都觉得不可能,那些约来的人,如法幽、慧观、吴猛之类的也不可能。吴猛虽然强横霸道,却也是师出名门,不会做这样恶毒的邪门勾当。 关于吴猛的师父许真君,周全在没穿越前仅在一些传说故事中听到,只知道这人是个“斩蛟专业户”,如《说岳全传》中讲,后来变为秦桧的铁背虬龙,就是许真君镇伏的一条妖龙的遗腹子。据说至今很多地方还留下许真君斩蛟的遗迹和传说,但具体有什么故事周全也不知道,连许真君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现在才知道的。 “许真君是什么样的人,住在什么地方?” 支道林说:“许真君乃是世人对他的尊称,他姓许名逊,字敬之,南昌人,早已归隐多时,如今要是在世,也该有一百一十多岁了吧。世人都传他已成仙体,最近数十年来已没人见过他,吴猛虽是他的弟子,恐怕也不知他如今在哪儿。” “据说他杀过许多龙或是蛟之类,有这回事吗?” 众人愕然,谢安说:“元归莫要道听途说,许真君虽然有不少除妖的事迹,道法高深,却没听说过斩蛟。” “嗯,这个,这个也是。就是不知吸血恶魔会不会找上他?” 众人一惊,这个可能性很高,但是不知许真君在哪儿,想通知也没办法。道安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本该告诉吴猛,让他去想办法通知他师父,但吴猛这人骄横成性,不对他说出实情,他未必会放在心上,若说出来,又怕他不可靠,四处宣扬……” 谢安说:“不可告诉他,他仇视佛门中人,你便是告诉了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讥笑你师父虚有其名。我们的形藏已露,东安寺不能再住下去了,不如住到我家去吧,回头我再把道进大师他们也接过来。” 道安和支道林没有意见,众人再聊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大亮,众人上岸,光明正大地去谢安的家。 谢奕、谢尚等人在建康都有府第,在谢奕的府中也有谢安专用的院落,所以也可以算是谢安的家。不要说谢奕不在这儿,就算在这儿,谢安也可以当家做主,所以还是很方便的。进了谢府,谢安又派出了许多人去打探消息。 凌晨的刺杀械斗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纷乱,因为留在现场的几具尸体都是没有合法身份的人,而在建康,这样的暗杀、仇杀经常生,只要没有死者家属出来闹事,没有无辜百姓被伤到,事情都是不了了之的。 道进和其中两个师弟是练武术的,精于格斗,倒是没人去骚扰他们,平安无事,调查的官兵似乎也没注意到与和尚有牵连,到了下午,道进和六七个师兄弟也被接进了谢府。 第二十章 佳人有约 刚住进谢家,傍晚时分就有人上门求见,说是凝香楼派他送东西过来,要亲手交给周元归。 想不到微生香的消息如此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周全住进了谢府,周全只好到客厅去见客人。 来的竟然是那天在凝香楼见过的圆脸姑娘,另外还带了两个使女。见了周全出来,恭敬行了一礼:“周爷,前日多有怠慢,我家小姐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特地上门陪罪。” 赔罪?去凝香楼也不是为了泡妞,反正没付钱,周全倒是没想过要怪罪谁,更不必她们主动上门赔罪。“你们小姐太客气了,只是我们走得太快,没有与微生小姐打个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圆脸姑娘眼中疑惑之色一闪即逝,虽然想不通那天四个大活人是怎么突然失踪的,但出于礼貌也没问出来。“我叫芸香,微生小姐叫我当面向周爷谢罪,另有些许茶点,略表心意。” 两个使女抬着一个食盒上前,打开盖子,里面是六盘精致的糕点,色各不同,拼成一个大圆形。周全有些摸不着脑袋,微生香为什么送东西给他吃,这个在当代表示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反追他? 芸香却不管周全答应不答应,令两个使女放下食盒,笑嘻嘻转身就走,周全除了说“有劳了,多谢了”,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 周全再次打开盒盖,也不知这些糕饼之类叫做什么,圆的方的都有,颜色鲜美,吃起来应该不错。他再一细看,这才现其中一个碟子略高,下面似乎还压着一件东西,于是小心拿起碟子,原来下面是一个用精细白绸包着的扁平小包。他将白绸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块质地十分罕见的翠玉牌,雕工极为精致,一面是水纹中托着“凝香楼”三个字,另一面是团云纹烘着一个飞天仙女的图案,眉目生动,看起来有点象微生香。 这就是可以约见微生香的翠玉牌,便是家有万金也不一定能得到,要有良好的家世,万贯的钱材,英俊的容貌,非凡的才艺,经过严格的评审才能得到。但现在微生香却主动送了一面上门,这不是在暗示他去见她吗?周全不由呆了。 谢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恭喜恭喜!” 周全脸腾地红了起来,将玉牌抓在手中:“恭喜什么?不过就是几盘点心罢了。” “我的傻兄弟啊,送食盒给你,是表示对你有好感了,你手上的是什么?那是约你去见她呢!哈哈哈……” 周全脸更红,“我又没想去,谁知道她莫名其妙送来了,要不我转送给你?” “最难消受美人恩,人家约的是你,我去了岂不吃闭门羹?” “安石兄,你就别取笑了,你说她会不会别有目的?” 谢安意味深长地微笑,“风月场中只谈风月事,你去了自然就知道。” 想起微生香风情万种,媚倒众生的容貌,周全不由心中狂跳起来,去还是不去呢?他可没想装什么道学君子,孔圣人的言论教条在这时代也不吃香,有青楼女子相约是很荣幸的事,特别是无数达官贵人风流才子想见还不能见到的绝世尤物,他实在不该拒绝……可是他总觉得心里有点虚,因为微生香这个人的背景太深了。 谢安果然不再开他玩笑,也不此事表意见,笑哈哈地走了,周全心神不宁,去还是不去,心时翻来复去斗个不停,一直拿不定主意。 想了许久,周全还是决定不去,这个女人不简单,绝对不是普通青楼女子。色字头上一把刀,要是触怒了她或她的背后靠山,偷香不成反惹上无穷烦恼,甚至丢了小命都有可能,说不定还会给谢家带来大麻烦。 可是不去,他又总觉得失落了什么,这样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啊!他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又摸出那块玉牌来,摸着那通透润泽的翠玉,看着那欲要飞天而去的妙曼仙女,他的心不由又热切起来。 要是美女相约都不敢去见,还算什么男人!人家卖艺不卖身,十有**就是去喝喝茶,弹弹琴,有什么不敢去的?要是不敢赴约,以后真的要被人取笑了。刚才谢安不是说了,风月场中只谈风月事,管她什么靠山,去,当然去! 下了这个决定,周全反而轻松下来,稍作整理打扮,准备赴幽会。当然,他是宁死也不涂白粉、薰香料、配香囊的,最多就是头梳整齐点,衣服穿干净点。他换了一件新的薄棉衣,外面罩了一件披风,腰带内暗藏了道符,古剑就不带了。 谢安见他愿意去,便叫谢海带了四个家丁亲自送去,堂堂正正去的,要是凝香楼敢把这个大活人弄没了,便是有再大的靠山也会被砸掉。 事隔两天,再次登上凝香楼的楼船,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龟奴使女竟然都认得他,一边拥着他向里面请,一边飞报徐娘和微生香。 凝香楼除了微生香外,还有数十个才貌俱佳的女子,而且是卖艺又卖身,生意火暴得很。一路走来,有不少人向周全拱手问好,周全也不认得他们,只是拱手略作回礼。 微生香今晚并没有接待其他客人,直接就把周全迎了上去,这一次去的却是另一侧的房间,里面要小得多,但布致得更是雅致,屏风、案几、窗台,无一不是精雕细琢,笔、墨、纸、砚都是当代名牌货色。 微生香早已在室内等候,她今日穿的是以浅绿为主的衣裙,刺绣的牡丹红白怒放,在灯光映衬下春意盈然,象是春天提早到来,牡丹仙子降落人间。她只化了淡妆,微扫蛾眉,不见丝毫媚态,反有一种清纯秀气,生机勃勃。 周全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看起来与前天判若两人,而这迎接他的模样,更让他有一种帝王般的感受。今天是算他来找微生香,还是算微生香约他来?周全竟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 其余人退出去后,微生香微微一笑:“那日有一狂徒闯来,令人败兴之至,今天单独为周爷弹一曲可好?” “这个……当然好,微生小姐经常主动为别人演奏吗?” “小女子琴艺虽然粗俗,却也不是见人就弹,今日当属第一次。” “那却是为何?” 微生香轻叹了一口气:“琴只能弹给懂琴音的人听。” “微生小姐怎知道我能听得懂?” “人有人性,琴有琴音,我这张虽然不是千古名琴,却也有几分灵性,能分辩出谁听懂了,谁没听懂。” 周全看她长案上的琴,纹理奇异,色作暗红,隐隐有一种暗红光芒透出,果然不是凡品,但是不是名琴他也不知道,他对这个缺少研究,不敢乱说。 “微生小姐绝艺无双,已达人琴合一的境界,人即是琴,琴既是人,人与乐声共震,所以琴也能知人。只怕嵇康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微生香眼中异彩涟涟:“你果然懂琴音,只是我怎敢与前悲高贤相比?” 周全与她正对坐着,相隔并不远,与她正视了一眼,被她艳光所迫,觉得有些吃不消,微垂了一下眼光。 “元归这样的奇人,我之前居然没有听说过,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周爷变成了元归,小女子变成了我,称呼之间不知不觉改变,关系已经亲密了许多。 “我只是山野粗人,最近才走进城内,徒有些虚名,并不是微生小姐寡闻。”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元归却能三步成诗,岂是粗野之人?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周全吃了一惊,他一直怕会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可是他把柳体带到了这个时代,把杜枚的诗也带到了这个时代,把一些未来的事告诉了谢安,再加上他此时的名气,甚至是在谢安之上,怎么会不留名青史?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他到达的并不是历史上那个东晋,并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层次的空间…… 微生香见他呆了,微笑着说:“元归能不能以这琴为题,吟一诗来?” 周全这时正心中大乱,听说以琴为题的诗句,立即脱口而出:“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 微生香也呆住了,这哪里是三步成诗,简直是出口成诗,而且压韵对仗整齐,不但围饶着她出的题,连带她那种孤芳自赏,恨无知音的心意都说出来了。天啊,这还能叫才子吗,这该称为神人了!想到“中宵劳梦想”这一句,脸莫名地红了起来。 周全惊觉自己又剽窃了后人的绝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 “微生小姐如此才貌,为何要到这楼船上来卖艺?” “君不闻,自古红颜多薄命,若是金枝玉叶,谁愿流连青楼?若是温饱家庭,谁愿儿女倚门卖笑?” “这,这当然不会。”周全本是想问问她的来历,却不料一句就被顶了回来。微生香也良久不说话,室内静了好一会儿,她试了试弦声,弹起了很沉郁的琴音,接着唱起了这四句诗来:“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霄劳梦想……”她连着弹唱了三遍,第一遍还有些生涩,第二遍开始就与琴音完全融洽,第三遍唱完,她的眼角已微微有些泪光。 周全也觉得心中有一股凄苦悲凉,寂寞伤怀。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时代,有谁能理解他的心情,有谁可以共话凄凉?莫非这青楼艳女,表面无限风光,内心里也是无比寂寞凄苦么? 不,他现在是有人关心有人爱的人,家里还有娇妻在等着他回去。虽然邱灵柔无法体会他那种心境,但她却是与结、同牢、执手的夫妻,愿他生死相随,为他喜而喜,为他悲而悲的人,他怎能在此与别的女子互通心款?眼前这个女人决对不是好招惹的人,只怕是没吃到羊肉,反惹得一身膻。想到这儿,周全站了起来:“微生小姐琴音果然神妙,我是佩服到了极点,但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微生香微一愣,眼中似有黯然之色,这个男人难道完全不懂风情么?但一转眼,她又变得巧笑嫣然,眼波流转:“你急什么,难道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这个,嗯,这个当然不是。” “那你就稍坐何妨,难道我如此不堪入目,不值你一顾?” 周全忙摇手:“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他还真不好就这么走了,虽然他对微生香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能当面伤人,何况这样的女子……唉,要说没有一点心动也是不可能的,其实他的心也很乱,他又坐了下来。 微生香探手拉动一根细绳,不一会便有一个待女推门进来,送来了一壶酒与两只小爵,放好之后又退了出去。 微生香素手如玉,端起铜壶筛满,“知音少,今日却相逢,元归不与我共尽一杯么?” 周全暗想,就算把这一壶喝了也不会醉,喝就喝吧,也不再客气,举杯示意后便一饮而尽。 这酒入喉还不觉怎样,下肚后却有一股火热腾起,迅向全身漫延。周全大吃一惊,忙运功把酒逼住,不让酒散开来。 第二十一章 刀枪不入 周全从刘醉那儿学了五六成的“肚里乾坤”,可以用内功把酒聚在一起,一两个小时都不消化,随时可以吐出来。 微生香轻抿了一口,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元归慢饮,此酒浸泡了数种名贵中药,酒味异于寻常,但小饮数杯于身体颇有益处。” 周全心里暗想,谁知是有益还是有害,说不定还有慢性毒药、春药之类,这酒他是万万不敢消受的。 微生香又斟满酒:“你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绝世妙句说来听听?”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绝句哪里能说有就有。” 微生香又呆住了,这一句不就是绝妙的诗句么?她火辣辣地盯着周全:“果然是天纵奇才,不饮一杯,对不起这句好诗。” 周全反正也不怕她酒里有名堂,又是一饮而尽。微生香这次也全喝了进去,不一会脸便腾地红起来,眼睛水洼洼的。“元归,那日你是如何离去的?” “哦,只是个小小的把戏,实在不足一提。” “是什么样的把戏,你说给我听一下嘛。” 这一声又象是撒娇,又象是埋怨,柔腻之声直荡心魄,周全不由心猛跳了数下,但依旧硬着心肠,微笑着摇头不语。 微生香的脸更红,眼神更加勾魂夺魄,又斟了一杯:“来,我再敬你一杯,喝了这一杯,我为君舞一曲。” “喝完这杯我就要走了。”周全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多谢微生小姐的款待,但我真的要走了,就此告辞。” “你!你……”微生香咬了咬嘴唇,不知是气是恼还是失望,周全却不再理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微生香的声音传来:“我原本的姓氏是公孙,单名薇。” 为什么要告诉他真名?微生香也说不明白,他是不懂风情,还是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坐怀不乱的奇男子,连她都要束手无策?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微生香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又爱又恨,忽喜忽悲,一会尽是柔情蜜意,一会是恨得银牙咬碎,连有个戴着笑脸弥勒佛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她身后她都没觉。 “你对他动心了!” 公孙薇头也没回,“我做事自有分寸,不必你操心。” 戴面具的人声音透过面具,暗哑而阴森,“这不是你个人的事,而是本教的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控制不了他,就得杀了他!” “……” ***** 周全回到谢海的小船上,一运功便将酒全吐了出来,谢海不由惊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担心她的酒做了手脚,都藏在腹中不敢消化。” “周公子竟然有这样的好本事,真是一绝。” “这算不了什么,教我这功夫的人才叫绝了呢……我们快回去吧。”想起竹林七侠,不由又想起了牛梦,周全不由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四个家丁一起划桨,小船快向前划去,不久就接近了乌衣巷,这时一只小舟从前方切过,向东划去,撑船的人是一个戴着大竹笠的壮汉,背影看起来颇为眼熟。周全心中一动,这人背影怎么象是牛梦? 应该不会吧,牛梦是十死无生了,就算他没有死,也不会跑到建康来,更不会撑船,也许是刚才想到他,所以产生错觉了。 可是万一真是牛梦呢,岂不是错失交臂?两只船是以垂直的方向切过,并且度都很快,这时已离得远了。 “海伯,你觉得刚才那人象牛梦吗?” “牛梦?这个,老汉对他不是很熟,看不出来。” 谢海只与牛梦远远照过一面,当然没什么印象,怎么能问他象不象,周全不由暗叫惭愧。 谢海知道周全与牛梦感情非同一般,见他一副殷切的表情,立即转了方向,四个家丁齐使力,小船快向前追去。 那只小船一直向西,追了一程,两船渐渐接近。今夜并没有下雨,那人为什么戴着大竹笠?周全起了疑心,也没大声叫喊,而是叫谢海远远跟着。跟了一程,周全才现,前面那人也是在跟踪别人,远远吊着前面极远一条带蓬的小船。 这人十有**不是牛梦了,第一牛梦不会划船,第二牛梦不会玩这跟踪人的勾当。不过已经跟上来了,还是继续跟着,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三只船一直向西划,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地段,接近长江口,岸边的房屋也开始变得低矮,几乎灯火全无,水面也没什么船只,连环跟踪的三只船离得更远了,仅是隐约可以看到。 最前面的小船转进了一条小河道,接着第二条也转了进去,等到周全他们跟进来时,第一条船靠在一栋大屋后面的小码头处,第二条也停在不远处,船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谢海也将小船靠岸,远远停了下来,六人都钻进船蓬内,凝神倾听,可是过了五六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全暗叫晦气,白跟了许久,什么都没跟到,也许只是一般人的恩怨,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就在这时,他感应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杀气! 周全学符法多时,精神力比一般人强大得多,加上深厚的内力,六感特别敏锐,那天在东山的小庙里被支道林和道进的佛法神通刺激了一下之后,他这种感应能力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增强。第一次去凝神楼时,他只听到鲁狂生的声音,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鲁狂生在楼下的身影来,连他的动作都可以“看”得到。当时周全也没在意,后来想起来,这事却有些奇怪,好象他也有了一些近似“天眼通”的能力。 这时周全感应到,有许多带着杀意的人逼近了那栋临河的大屋。屋内有些什么人呢?周全运转逍遥诀,集中精神,探索着里面的情形……里面很明亮,有灯火,还有人,有好几个…… 屋外的黑暗中刀光一闪,一人咕咚倒地,接着又有一人出了半声惊叫,声音嘎然而止。屋内的人开始惊觉,转眼刀剑撞击之声大起,惨叫之声不绝,又有火焰爆声,雷电劈闪声,烈风破空声…… 这声音对周全来说太熟悉了,是五斗米教的人! 屋内的人很快冲了出来,有三四十人,但外面的黑暗中也有数十个黑衣人现身向他们迎去,显然早就埋伏好了,双方立即混战在一起。 一人怒喝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攻击我们,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这声音略有稚音,周全也是熟悉之极,不是孙恩还有谁?想不到他们还是来了建康,却不知招惹上了谁。黑衣人中有人冷哼了一声:“我就是王法,把这些匪徒全杀了,一个不留!” 郑易成声音响起:“今日不拚,有死无生!退----放!” 随着他的喝声,五斗米教众人齐往后退,接着纷纷暴喝“疾!赦!急急如律令!”之类,刹时红光、白光、闪电、火焰、气刃之类齐爆了开来,那些围上去的黑衣人被炸了个正着,当场倒了十几个人,火焰与黑烟迷漫,烤肉焦味刺鼻。数十人一起施放符法,威力大得惊人,黑衣人吃了大亏。 黑衣人中也有人高喝:“伏!射!” 正在打斗的黑衣人闻声疾退,滚倒在地,黑暗中弓弦和弩机声响起,“咻咻”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箭矢向着敞开的大门射了进去,也放倒了七八个五斗米教的人。 想不到黑衣人在外面还有一层埋伏。周全集中目力往那边看去,可以见到屋顶上有一个身穿软甲外罩黑披风的人,正用机弩对准那栋大屋。 大屋外突然冒起了大团白雾,紧接着向四周扩散,团团滚滚如天上云涌,不但弓弩手无法看到敌人,便是近战的黑衣人也难以看到敌人,甚至敌友都分不清楚。 屋内孙恩声音响起:“……日出东方,乍赤赤黄,金甲护体,铜汁灌肠,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万刃不破!” 十几个声音齐声高喊:“刀枪不入!”随着喊声,五斗米教的人在浓雾中杀了出来,个个披头散,似疯了一般冲进黑衣人中乱砍,全是拚命的招式,而落到他们身上的箭矢、刀剑,只能将他们撞退,却没伤他们分毫。 黑衣人的领大惊,浓雾中看不清楚敌人,武器又伤不了敌人,这仗还怎么打?埋伏在远处的弓箭手不敢乱放箭,一部份抽出宝剑,跃下屋顶向雾团中冲去。看这些人的样子,身手比在打斗的黑衣人还要高明得多,却不知为什么之前不肯投入战斗。 黑披风的人武艺虽然更强,但剑刺在五斗米教的人身上没有效果,最多只能把敌人震退,百炼精钢的宝剑还不如一根木棍好用。世上居然有不怕刀剑的邪法,他们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精英,却也是心胆俱寒,没有了斗志。五斗米教的人却象疯虎一般乱砍,转眼又放倒了七八个黑袍弓箭手。 周全没想到孙恩有这么厉害的法术,着着实实吃了一惊,也许并不是孙恩画的符吧?他若真有这个能耐,那一次在海上就不会急急逃走了。 但这时周全也看出了一点苗头来,他们使用了这个“刀枪不入符”后,都不能再使用符法,而且急着想逃走,也许这符支持的时间并不长。今日这样的好机会若是不报仇,以后就更难了,所以他决定出手暗助黑衣人一把。 猛烈的狂风突然刮起,一阵又一阵,象一把把巨刀把这个白雾做成的蛋糕切开、切碎,现出了正往外冲的五斗米教众人,接着灵火、雷电、烈风接连不断地向他们头上落去。 惨叫声连串响起,五六个人卷着火焰乱滚,三四个人中了雷电倒下,剩下的五六个人也被烈风卷倒撞得鼻青眼肿,一时喘不过气来。他们果然怕符法攻击,好象比正常情况下更怕符法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大半都着了道儿。 孙恩的衣服被烧了一半,头几乎被完全烧光,一张脸不是红就是黑,登着血红的眼晴,指着屋顶上大骂:“周全这你个叛贼,我与你不共戴天!誓不两立……” 施放符术的人,大多会猛喝一声,有的是符法咒语的需要,有的是为了给自己提神,凝聚精神力,增加气势等。 唯有周全独创的“静默画符法”,画符时可以不要辅助,施放道符不用声音,并且施放度这么快的,当然也只有周全了,所以孙恩知道是周全在某处屋顶上对他们下手。 孙恩虽然恨不得吃了周全的肉,喝了周全的血,但现在逃命要紧,否则想报仇也没这个机会了。 黑衣人见有高人相助破了邪法,精神大振,呼啸一声又围了上来。 第二十二章 意外之获 刀枪不入符可以使受术者身上产生一层能量场,令一般的武器无法伤害到,便是用后代的手枪子弹也无法穿透,但无法防护符法能量产生的伤害。在正常情况下,刀枪不入状态可保持几分钟,时间长短与画符的人的修为,以及受术者的体质、毅力有关。 刀枪不入符有许多禁忌,比如使用之前不能吃荤腥,使用之后要仗着一股刚猛凶厉,不畏一切的气势,若是这股气泄了,或是受了其它伤害,符法效果便会立即消失(在虚弱的人或全无信心的人身上使用,十有**都会失效)。 周全也不知道符法攻击会破了他们的刀枪不入状态,合该他们倒霉,无巧不巧就被破了。孙恩、阴宁九、郑易成和五六个教众当中,只有郑易成一人没有受到伤害,刀枪不入状态还在。 从四周攻进大屋的黑衣人扫清了里面的人,都向这边冲过来,总数不下五十个,前后形成夹击,而且黑暗中还有埋伏的弓箭手,五斗米教的人跟本不可能突围出去。 “你们先走,我来挡着!”郑易成双手如鹰抓,狂抓猛撕,如猛鬼现世一般,将黑衣人逼得纷纷后退。 他们这时已在河边,冲开缺口后,孙恩和阴宁九等人都纵身向水中跳下,只有郑易成留在岸上拚命挡着。 黑暗角落处火光一闪,又是一道闪电射来,正中郑易成前胸,将他炸得头全部向上竖起。紧接着黑衣人两把长剑刺进了他身体,一把短刀砍飞了他的头,脖腔处鲜血标射数尺远,洒向河中。 黑衣人领对着出闪电的方向一抱拳:“多谢高人援手!撤!” 随着他的喝声,黑衣人迅后退,消失在黑暗中;远处埋伏的人也悄然消逝在夜色中。 周全放出闪电后,已经退到另一个位置,却没料到黑衣人并不追杀跳入河中的孙恩等人,看样子并不是为了仇杀而来。这些黑衣人与伏击周全的黑衣人不同,用的虽然是短兵器,武功路子却带着阳刚之气,进退之际配合整齐默契,特别是伏在外围的弓弩手,这种风格很象是军人。更为奇怪的是,这样大场面的打斗,早应该惊动了无数的人,但陆上和水上居然都没有官兵的治安巡逻队出现。 周全盯着河面,只要有人冒头,立即给他们当头一下,但等了许久却没动静,孙恩等人显然也怕岸上的弓弩手,就是被淹死也不敢露出头来。 周全暗叫可惜,被孙恩和阴宁九给逃了,他水性不好,天这么冷,也不好叫谢海下去找人。这时远处浪花一溅,同时露出两个人头来,并且互相扑打,溅起一大片水浪。周全心中一动,莫非是之前跟踪的那个人?他从岸边追了过去。 河中两人扑打了几下,强壮得多的那个人终于把瘦小的人按住,并且在他头上连揍两拳,把他打晕过去。周全这时终于正面看到了这人,虽然夜色中不能十分肯定,他还是叫了一声:“牛梦?” “大哥,是大哥吗?我是牛梦!”那人一手扯着打晕的人,向岸边游来,果然是牛梦。 “好兄弟,真的是你,太好了!”周全真的是太意外了,牛梦不但没有死,还有了一身好水性,这莫非是做梦么? 牛梦将手中的人扯了上来,原来是阴宁九。“这个老混球,终于被我捉住了。大哥,你说要不要杀了他?” “这个老家伙太可恶,不能饶了他,就是他把你踢下海去的。” 阴宁九半昏迷中听得要杀他,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都功饶命,都功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切都听你的……” 这时远处才响起警哨声,许多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跑来,小河的上游也有官兵的快艇出现。周全抓住他的前胸,甩了他一巴掌,打得他飞出了几颗老牙。“饶你?你一再对我们兄弟两下毒手,我能饶了你吗?你给我一个饶你的理由!” “都功饶了我,我还有许多符法你没学会,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 又拿学符法来要挟他!周全更是厌恶,一拳打中他的鼻梁,再次将他打晕过去。“兄弟,你来杀他,为你自己报仇!” “我?好!”牛梦更是恨透了他,却一时不知该怎么杀他,干脆抓住阴宁九的双脚,将他倒提过来,头朝下往地上狠狠捣去,“咔哧”一声,脑袋撞在青石板上,声音与西瓜撞破了差不多。 官兵已越来越近,周全说:“可惜被孙恩和其他人跑了,把他尸体丢进水里,快跟我走。” 阴宁九尸身倒立,怀中扑的掉出一个小布袋来,沉甸甸象是个钱袋,周全心中一动,捡了起来,又往他怀里摸,牛梦也往他的袖子里掏,动作熟练之极,这正是牛梦以前经常做的,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两人又摸出了几件东西,也顾不上细看,先塞进自己口袋再说。谢海的小船已经划了过来:“快上船,官兵马上到了。” 周全一跃上船,牛梦也涉过浅水,迅爬上船,四个家丁齐力划桨,小船快离开。 牛梦将湿衣服全脱了下来,只穿着一条短裤,全身已经冻得通红,周全忙把自己的棉衣和披风给他披上:“好兄弟,你是怎么会在这儿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大哥,我,我没事。那天掉下海,醒来时已经在岸边,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找不到你。后来我找到一个小村,在那儿住了几天后,就跟着一个渔夫学游水划船。我学了一个多月,天天练游水,以后再也不怕掉到水里了……我没地方找你,猜想你会来帝都,于是就给一个商人搬货,跟着他的船来了。前几天,我认出了一个五斗神教的人,暗中跟着他,找到了这些恶人躲在这儿,这几天都在暗中跟着他们,可是他们人多,我没敢出手,今天终于报仇了。” “天见可怜,让你又逃过了一劫,你真是运气人!” “大哥,什么是‘运气人’?” “就是运气特别好,遇到任何危险都可以逢凶化吉。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能两次大难不死,以后福气一定不小。” 牛梦嘿嘿地笑了起来,谢海和四个家丁见他憨厚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到谢府,谢安见周全找到了牛梦,并且报了仇,也是替他们高兴。周全说了事情的经过,谢安不由微皱眉头:“那些黑衣人肯定是官兵扮的,穿软甲罩黑披风的人,更是皇宫内秘密训练的武士,称为‘黑风骑士’,直接由宫内统领。他们个个武艺高绝,专门刺杀、暗探、破坏和做些不可正常解决的事。” “皇帝不让他们呆在城内,直接赶走或是把他们抓起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暗杀?” “这个可能另有牵连,也许不是皇帝容不下他们,而是有其他人容不下他们,然后借用宫里的力量来赶走他们;你说的地点,是某个大商号的仓库,而那个大商号以前是以瘐氏家族为靠山,也许关系到门阀之间的斗争。唉,我不愿来建康,不愿出仕,就是厌恶这勾心斗角的官场……” “那伏击我们的又会是谁呢?” “只怕与高僧吸血事件并无关联,而是象今晚的事情一样,城里有些人不愿外来势力在此落地生根。或许他们以为道林大师和道安大师是来展教门,威胁到他们了,这是给两位大师的下马威。” 周全也觉得头晕,想不到教派之间斗得这么激烈,而且和尚、道士与权贵勾结在一起,教派的事可以用军队来解决,军队里只怕也有和尚和道士的势力在,事情乱七八糟。 周全和牛梦回到睡房,关了门,挑亮灯,摆出从阴宁九身上掏来的东西,那个小布袋果然是钱袋,另外还有一个油布小包,一些浸湿了的道符,几个小瓷瓶。 钱袋里面是三小块金子,两颗珍珠和数十个大铜钱,算一大笔财富了,想不到这老东西还真会积蓄,可惜无福消受。周全把钱袋丢给了牛梦,“我已经先富起来了,有屋有田,现在该轮到你奔小康了。” “奔小康?” “呃,就是不愁吃穿了。” 牛梦不是很懂这些的奇言怪语,反正他也不必完全理解,大哥叫他做的,他照做就是了。他笑哈哈地收起钱袋,“我感觉是奔大康了。” 周全也不由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小瓶子里面不知是毒药还是解药,周全没兴趣,道符浸水也没用了,都丢掉。解开那个油布小包,里面还有一层油纸,水并没有透进去,想必是贵重的东西,要不不会包得这么严。 周全小心翻开油纸,原来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手抄本,以质地极薄的上等帛布订成,正面写着《符咒妙法秘录》。再翻开书,里面是一张张符箓的图案,以及用蝇头小楷写着作用、口诀、步法、指法等,有些还写着阴宁九自己的使用心得。 周全大喜,这不就是五斗米教的符箓秘笈吗?不知里面有没有他还没学会的符法。他迅往下翻,果然,下面有神行轻身符、傀儡替身符、避水符、入山辟虎狼符、冰锥符、火环符、六甲辟魔符等等他还没学到的符法,有些符法阴宁九并没有心得注解,想必连他自己都还不能使用。 书的最后是两页质地不同的丝绢,黄残破,象是从什么地方割下来的。上面画的符也不是朱砂,而象是用某种红颜料渗下去,显得极是古拙。纸上只有符文,弯曲如蛇,带着诡异与神秘,没有咒语和诀法之类,更不知是什么作用的符。 “牛梦,你以前见过这东西吗?” 牛梦摇头,“没见过。” “这两张会是什么符呢?看这质地和图案,少说也有大几百年了,也不知这老鬼从哪儿弄来的。哈哈,这次我们是捡到宝了,看来以后杀了恶人,都得掏摸一下,说不定就摸到好东西了。” 牛梦哈哈大笑起来:“是,我听大哥的!” “你先去睡吧,我研究一下这几道新的符法。” 牛梦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这时已经是下半夜,也就先去睡了。周全就着灯光,仔细揣磨几道自己没有学会,并且可能比较实用的符法。 冰锥符与火灵符相似,不过出的是一枚冰锥;火环符可以以自己为中心暴出一波火环伤害,直径约有**米,如果有朋友在身边也会被伤到,不能随意使用。 避水诀可以入水不沾,在水下自由行走和呼吸;神行轻身符周全早已经见识过了,这可是逃命和追人的最佳利器;傀儡替身符可以在瞬间使用其它物品幻化成本体,与真人互换位置,替代本体承受伤害,法力高深的人,变化出来的傀儡能象真人一样行动。 看到这儿,周全突然想起白云先生救竹林七侠时,使用木头替换了人,也许是与这相类似的法术。 入山辟虎狼符使用之后,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遇见猛兽不攻击自己;六甲辟魔符则是使妖魅之类不敢靠近,但阴宁九又写了另一种可能,这种符可能可以防护敌人的符法攻击,不过阴宁九显然没学会,只是从哪儿照抄来的。 这几道符虽然比较难,周全都有信心常握,只是需要些时间练习和琢磨。他边看边在心里酝酿,默记指法、步法、口诀之类,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第二十三章 进宫面圣 吃过早饭,周全拿来笔纸朱砂,开始实际测试符法。避水符容易测试,隔墙的院子里就有一个鱼池,牛梦自告奋通当他的试验品,吞了符纸就往水里跳.当他跳到第六次时就成功了,入水之后,周身离身体约半尺的空间都没有水,无论做什么动作走到哪儿,水都自动与身体保持距离,就象有一层高压气体裹着他。 接着试神行轻身符,这次容易多了,把符纸往额头上拍一下就知道效果,试到第三次,牛梦双脚带风,快得如一道影子一般,一时兴起纵身跃起,直接就跳过了近两米高的围墙。 牛梦大喜,“我会飞了,我会飞了……唉呦!”他兴奋之下手舞足蹈,失去了重心,从墙头上摔了下来,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这符虽然能轻身和行,却不是浮空,在空中还是要靠自己的技巧来平稳的。 “牛梦,你没事吧?”周全忙跟着跃过墙去,却看到谢安已经在牛梦旁边,把他扶了起来,支道林和道安也在他后面。 谢安笑道:“还好没砸中我,要不然躺在地下的就是我了,哈哈,你们兄弟两个真是好兴致。”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们不是在玩闹,是在测试一种轻身符法,就是没练过轻身术的人也可以跃上屋顶,有轻身功法的人则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高。” “还有这样的符法,不知我能不能用,也给我几张好了。” “这种符法算比较简单的,我教你些诀窍就可以独自使用了,我这就给你画几张。” “先不急,眼下还有一件大事,方才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想见我和两位高僧,也包括了你,快换一套衣服随我进宫去。” 周全大觉意外,“太后要见我?她怎么也会知道我,她见我做什么?” “你现在是名动天下的奇人,她怎能不知?至于为什么要见你,这个我也不知,去了再说吧。” 支道林说:“和尚正想进宫去看看,想不到太后就召见了,还真是巧了。” “两位大师认为鲁狂生藏在宫里,并且这事与皇宫内的人有关?” “和尚也不知道,先去喝一杯皇帝的好茶再说。” 道进说:“只怕这茶也不是容易喝的。” 宫里经常召见高僧名流,召见支道林和道安是很正常的,但要见周全就有些不对头,到少周全心里觉得不对头,但却不能不去。 太后召见,四人不敢怠慢,梳洗整齐,换了干净衣服准备出。宫里来的宦官姓曹(这时还不叫太监),约有三十出头,长得也算俊面玉貌,却显得阴阳怪气,脸上更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气,不过对众人还算客气。据谢安的介绍,他是禇太后的亲信,宫里的大红人。 门外另有两个小宦和一队穿着铠甲的高大士兵,英武的容貌,闪光的铠甲,鲜红的披风,带着一种贵族的骄傲。马车也早就备好了,雪白的良驹,锦缎的坐位,镂花的壁板,都显示出皇家特有的气派。 众人上了马车,放下车帘,蹄声得得,铠甲铿锵,穿街过市见者回避,不一时就进了内城,直达皇宫前的广场才停了下来。 这时已近午时,官员们已经退朝了,曹官人带着众人并没有进入正面大殿,而是转向一个偏门,穿过重重楼门、回廊,走向一座富丽堂煌的宫殿,周全认得正中牌匾上写的三个篆文是“显阳殿”。 道安和支道林着意探查,但脸上半分都没有显露出来,周全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现什么异样。 值殿的金甲武士见是曹官人带来的,稍作检察,看众人身上没有武器就让他们进去了。殿内雕龙画凤,金雕玉砌,大体格局与影视剧中见过的宫殿差不多,但没有明清时期的皇宫那么豪华和繁杂。层层帐幕尽头的龙床上坐着一个瘦小的小孩,最多不过十岁,虽然皇冠龙袍耀眼生辉,却两眼无神,昏昏欲睡。 周全知道皇帝还年幼,但却没想到小到这个程度,因为今年是永和八年,也就是说,这个小皇帝至少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八年,那岂不是一两岁就当上皇帝了? 小皇帝的左侧坐了一个容貌端庄秀丽的女子,后面列着一排宫娥,看装扮就是太后了,却也是年轻得出人意外。按小皇帝的轻龄来算,她应该将近三十岁才对,但这时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要是换下这一身装扮,松开这张严肃和高贵的脸,人家还会当作是未嫁的大姑娘。 小皇帝右侧下方的第一个席上,坐着一个红袍长须的道士,便是老熟人吴猛,他后面站着两个俊俏的小道士,应该是他的徒弟或徒孙。 吴猛微转头,眯着眼看着四人进来,眼神尖利如剑,也不知是怒、是恨,还是警告,总之不是好意,但一闪便收了起来。 这个时代和尚和道士有很高的身份和特权,象支道林和道安这样名动天下的高僧,见了皇帝更不必跪拜,只是以佛门礼仪问讯;谢安跪下行礼,周全实在没法对这小孩子起半点恭敬之心,不愿跪下拜他,只是跟在两个和尚后面,抱拳鞠躬行礼。 小皇帝本来听太后和吴猛说了许久,已经昏昏欲睡,见来了几个新面孔,打起了点精神:“众卿平身,赐坐。” 显阳殿是小皇帝的寑宫所在,这儿是会客的地方,两侧多的是座位,众人谢座之后,正要到坐位上,吴猛却突然站了起来。“启禀皇上、太后,这周全目无法纪,竟敢面见皇上不拜,已犯了欺君之罪。” 谢安和支道林、道进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吴猛会小题大作,真要是追究起来,这个罪名是可以砍头的。 “这……”小皇帝看向他母亲。 年轻漂亮的太后眼睛落到了周全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是喜是怒。周全再拱手说:“周全只是山野粗人,不懂朝庭礼仪,本无进入禁宫面见天颜之意,但皇上和太后召见,却不敢不来。若因小民不通礼仪而见责,只怕断了视听,塞了贤路,贤人隐士再也不敢入朝。” 离开五斗米教之后,周全做事已经不必缩头缩尾,与谢安等名流相处了两三个月,耳濡目染都是清淡高论,他与人顶嘴的水平也大有进步,丝毫不怕吴猛的挑拨。 禇太后还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吴猛却哼了一声:“你算什么贤人隐士,据我所知,你乃是南方寒门五斗米教的匪徒领,专以妖言惑众,滋事生非,祸害无穷。今次到帝都来,想必不怀好意,请皇上、太后将他拿下,着司法细查。” 谢安平静地说:“吴仙师不可诬人清白,元归乃是我至交好友,会稽王逸少之婿,这数月更是住在谢府内,若元归是匪,我王、谢两家却是什么?” 司马氏的天下,有一半是王家、谢家的子弟在撑着,王、谢两家若是造反,这皇位早就换人了,所以谢安这一句反问分量有千钧之重。 吴猛变了脸色,他虽然得到太后的宠爱,有权臣作靠山,却决对不敢惹王、谢两家,他也没想到谢安与周全肝胆到这个程度,直接就以两个家族来做担保了。他眼一转,又说:“安石怕是被他蒙蔽了,他是五斗米教闽南治大祭酒,诈言是天降神人,妖言蛊民,意图不轨,此事天下皆知。另据贫道所知,他派人捉了王家的丫头,巧设计谋,骗得此女子信任,并制造流言,说什么坐怀不乱不欺暗室,然后又假装救了那丫头,借此打入王家。” 小皇帝司马聃不由哦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真有此事?”说完可能觉得失言,又看向禇太后。禇太后还是不动声色看着众人,并不说话。 周全心里暗怒,这吴猛实在是可恶,因为在东安寺外得罪了他,竟然在太后面前栽赃诬陷,麻烦的是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吴猛的话是在陷害,在外人看来,事情确实象是这么回事。这样的话,不但是周全心怀不轨,连带谢家和王家都有勾结贼人的罪名了。 禇太后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她今天召见就是要问罪?这下倒好,送货上门,进了禁宫,想逃都没门了…… 若是禇太后真要杀他,直接一道圣旨杀了不就行了,何必要叫支道林和道安也来?也许事情并没有这么糟,只是吴猛要为难他,而不是太后要杀他。 想到这一点,周全稍定下心来,他与邱灵柔之间的事是辩不清楚了,他可不能与吴猛在这件事上浪费口水。“吴仙师乃是前辈高人,怎可含血喷人,似是而非!你说我妖言惑众,请问我对民众表了什么损国害民的言论?你说我意图不轨,我却又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吴猛一愣,“这个,你自称为天降神人、当世奇人,便是妖言惑众,又吹嘘你的符法如何神奇,集敛钱财,这便是意图不轨。” 小皇帝左看右看,也不知谁说得对;太后还是一言不,连眼光都垂了下来,好象很享受两人的辩驳;谢安、支道林和道安都坐在一旁不插口,这事他们不好插口。 周全见禇太后并没有飙,更是放下心来,冷笑一声后说:“吴仙师这话就更奇怪了,天降神人也好,当世奇人也好,那是别人说的,我总不能强横霸道,叫别人不要说话吧?我施符法乃是为了治病救人,人所共知,又未以此为恶。救人一命收五斗米算什么敛财,只怕我全部身家还不够吴仙师你一件衣服值钱吧?难道贵派降妖捉鬼从来不收费?” 吴猛本来就是个红脸膛,这时更红了,怒指如戟指向周全:“你若不是心怀不轨,跑到帝都来做什么?你到帝都才数日,城里便生了两次恶性械斗,死伤数十人,据我所知,你当时便在附近。” 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吴猛怎么会知道这样事?难道这两次事件本来就是他安排的? “既然吴仙师知道我在附近,想必也知道行凶的人是谁了,不知凶犯拿获了没有? 吴猛眼中杀机迸射:“你!” 禇太后终于开口了,声间柔和而缓慢,“吴仙师先下去吧,我还有几句话问他们。” “启禀太后,此人图有虚名,只会逞口舌之利,贫道愿与他比试法术,揭穿他的虚言。” 小皇帝大喜:“好,就比法术,谁的道法高深,谁便是有道高人,说的话就有道理。” “贫道遵旨。”吴猛立即恭身答应。 禇太后轻咳了一声,小皇帝忙闭上了嘴,不过他毕竟是皇帝,话已经出口,吴猛也应了旨,她也不能再反驳。 禇太后问:“周元归可愿显示符法?” 吴猛法术极是厉害,这是众所周知的,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周全只好说:“既然是皇上和太后有命,小民不敢不遵。” 小皇帝一脸喜色,众宫娥、宦官也面带笑容,显然他们以前常看人家斗法,喜欢看人家斗法。在当代来说,这就与文人见面,各吟一诗助兴一般,是很正常的事。 第二十四章 五鬼搬运 周全答应与吴猛斗法,皇宫内的人都面带笑容,等着看热闹,谢安、支道林、道安则面有忧色,因为他们都知道周全与吴猛相比还差了一大截,不容乐观。 吴猛微微冷笑,眼中有得意的神色。也许他有十足的把握胜过周全,只要他胜了,周全声望大降,就算留在建康也难以展,无法跟他争宠、抢地盘,连带支道林和道安都不好意思再留在建康了。 周全是迫不得已才答应斗法,心里并没底,那天看到吴猛施展御剑术、正一五雷、三五飞步,虽然有摆酷的嫌疑,但实力还是看得到的。吴猛有四五十年的修为,现在的身份相当于是国师,各方面的经验都很丰富,绝对不是容易挫败的。今天要想赢他,只能在出题上做文章,周全望向了谢安。 谢安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朗声道:“元归,你要比法术也可以,但这儿是皇宫内院,上坐的是九五至尊,金枝玉叶,你可不能鲁莽行事。不可施放雷火霹雳、刀枪剑气,更不可使出移山倒海的大神通,若是惊吓了皇上和太后,或是伤着了宫人,那可是死罪。” “是,多谢安石兄指点。” 吴猛不由暗皱了一下眉头,他最擅长的是降龙伏虎、仗剑除妖的法术,与人打斗也不差,若论请神捉鬼、治病驱邪之类,他就不如五斗米教了。“启禀皇上、太后,皇宫内院乃是神圣之地,也不许使用召鬼附邪之术。” 禇太后见双方各出限制对方的条件,也有了极大兴致,微微点头:“言之有理。却不知二位究竟要如何比法。” 周全正要开口,吴猛抢着说:“前朝之时,庙堂之间便有‘覆射’之戏,便是由皇上或太后亲藏一物,以大盆覆盖,谁若能猜出所藏之物便获胜。此戏文雅,深合方才双方约定。 吴猛估计也有类似天眼通的能力,对他、支道林、道安这些人来说,这‘覆射’半分难度都没有,一眼就可以看穿。可是周全正好就没这个能力,他只有看见鬼魂阴邪的开天眼符法,没有隔物透视的符法。昨天晚上,他集中精神力时,也能感应到屋内有人和灯光,但却看不分明,若是再有吴猛在一旁干扰,几乎就是百分之百失败。 但如果不敢应战,显然就输了底气,周全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隔物猜物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早就过时了,我提议来个更好玩的,由皇上或太后放一件东西,我们比赛看谁能隔物把这件东西变出来了。” 谢安立即说:“这样更好,比猜物精彩多了。” 皇帝和太后也都称善,吴猛并不反对,眼中反而露出笑意,象一只逮住公鸡的老狐狸。周全不由暗惊:难道这老杂毛也会“五鬼搬运术”?他学会这道符术后只跟牛梦开玩笑试过几次,并没有太大把握,若是吴猛也精通这个,那今天就载到家了。 必须想出一个令吴猛意料不到的方法……周全心中一动,猛地想起一次与牛梦开玩笑,他叫牛梦把一个大铜钱藏起来,他用五鬼搬运术去偷,前两次都偷到了,第三次竟然探查不到这个铜钱放在什么地方,无法盗出来。对了,就用这个办法。 “皇上,小民有个提议,由皇上放一件事物,小民把它变出来,吴仙师再把它变回去。不过这件东西不能太贵重,因为小民有把握把东西变出来,却不知吴仙师有没本事变回去,万一弄丢了反而不美。” 吴猛怒道:“你敢小看我,只要你能变得出来,我就能变回去。” 周全紧追不放:“要是你变不回去,弄丢了怎么办?” “若是弄丢了,我赔!” “你敢赌皇上的玉玺吗?你能赔得起吗?” “你……” 禇太后说:“两位爱卿不必争了,哀家这有一枚凤佩,乃是前朝留下古物,价值不菲,权当作彩头,谁胜出便归谁,便是弄丢了也无妨。”她说着便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来。 周全还没觉得怎样,其他人都耸然动容,皇太后身上佩戴的饰物非同小可,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自己身上戴的东西。 侍女用一个小金盘捧了过来,让众人细看。这块玉佩有小半个手掌大,外形象一个圆形被切去了一小片,整体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作盘旋飞舞,凤头朝向缺口的地方。这块玉明润通透,浑然无瑕,风身微红,祥云洁白,当真是巧夺天工的稀罕物。 众人看完,禇太后说:“哀家听说原本还有一只龙佩,只是多年来翻遍宫内也未找到,凤失其龙,其心也哀……昨夜此佩突然红光绽放,温热烫手,或是灵物有性,欲另寻他主了。” 众人虽然没说话,心里其实都明白,太后正当妙龄之时便死了丈夫,留下孤儿寡母在这这深宫中,内忧外患,朝夕难保。如今她才三十岁不到,已经快守了十年寡了,今后还不知要熬多久呢,看到这凤佩没了龙佩,自然是黯然神伤,倒不如送人罢了。 另有一个可能,周全现在与谢安走得极近,谢家是褚太后的娘家,她这是暗中给谢安面子,况且在座都是当代名流,大方出手,也可以起收买人心的作用。 宫娥搬来一张小桌,放在大厅正中,将放有玉佩的金盘放在上面,再用一个大铜盆盖上。 吴猛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对周全说:“请!” 周全也不跟他客气,从口袋里抓出一大叠符纸,找出了一张,正是以前画好的隔空取物符,又名“五鬼搬运符”。他念了几句咒语,运功点燃了符纸,向着铜盆指去,喝了一声:“去!” 符法形成的效果之下,周全可以感应到自己神识沿着一个螺旋形的白光通道进入了铜盘之下,“看”到了里面的玉佩,接着他不由自主地撞向玉佩。 玉佩变得无限大,他只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很规则的象玉一样的石块砌成一排排通道。由于他的闯入,玉色石块的围墙开始崩塌,接着整个世界都开始碎塌…… 这只是一瞬间,可能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周全又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而那碎塌的玉石世界化为五股洪流涌了出来,他必须指出一个地点,作为这无数玉石碎片的去向,也就是他想把玉佩搬到的目的地。周全的目的地是谢府内的小院,牛梦的手上,他刚一想到这儿,脑中立即出现牛梦所在的位置,他的神识锁定的牛梦的手上。 周全以前也有使用过五鬼搬运符,但过程并没有这次清晰,也许是支道林和道安以精神力在助他。但就在此时,突然一股猛烈无匹的压力似排山倒海般向他的神识压来,截断了前进的方向…… 周全开始施术后,吴猛就在紧盯着他,正是他在暗中使坏! 法术与符术是同根连枝的道门功法,只是使用的载体不同:法术是直接以自身为修练载体,调用自身精气神、阴阳五行之气与周围环竟感应相激而产生特殊效果,修练门坎更高,不容易修练;符术是借助符纸为媒介,以符文产生的奇异效果来进行法术施放,修为较低的人就可以画符,并且可以转让给修为更低,甚至是没有修为的人使用。两种体系应该是各有所长,但周全接触符术才一年多,吴猛却有五十年以上的功力和经验,还有名师指点,从这一点来说,周全比他差得太多。 正因为符术和法术是同体系的道法,吴猛的修为又比周全高得多,所以他可以在周全施术的过程中进行微干扰。这种干扰不但皇帝、太后、谢安和众宫女无法查觉,连支道林和道安这两个身具佛门神通的高僧都无法介入,除非有符法或道法比吴猛更高深数倍的人,才可以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进入微干扰。 周全大急,这要是被拦截住,符法就失败,玉佩才刚出铜盆外,吴锰轻易就能送回去,其结果就不用说了。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赢他!身处绝地,周全反而涌起一股拚命的凶厉之气,这是不惜一切、宁可玉碎也不瓦全的气概,就是天王老子在前面也要把它撕得粉碎! 他这股凶杀恶气一起,猛地觉得身边白光大盛,无数白光射穿自己身体,但却没有觉得疼痛;空中似有梵唱之音响起,直灌入他的心田之内。他觉得体内有一股躁动,那股杀意虽淡了一些,其充沛绵礴无有穷尽的力量却涌起……这种感觉好熟悉,被洪涛和阴宁九逼着画避火符时,他觉得身上有一股燥热,就是这股能量;在树林里,他危急之时突然产生了莫大的力量,一拳把阴宁九打飞,也是这种能量。然而这一次要更强烈十倍,更清晰十倍。 同时,周全觉得有一个宏大的声音震天动地似地呼喊:找到他们----找到他们---- 这一瞬间,周全觉得自己如一只受困的野兽,带着孤独的肃杀,血战无归的气概,夹着无穷的怒火和杀意,向着涌来的无形压力出了一声怒吼!怒吼似排山倒海向前,冲毁了一切。 这一切外人都看不到,但所有人都感觉有一瞬间似乎喘不过气来了。 吴猛轻哼一声,脸胀得血红,紧接着又变得煞白,可能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并且他也被吓坏了,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深厚的修为!不可能,难道是两个和尚在帮他的忙?他恶狠狠地盯向了支道林和道安,恨不得把他们吞了,但支道林和谢安却象什么都不知道,并不看他一眼。 周全微笑着说:“请打开盖子,玉佩应该不在里面了。” 小皇帝忙叫:“启盖!” 宫娥上前,将盖子翻开,金盘之上果然已经空无一物。除了吴猛和他的两个小徒弟,其他人都齐声喝彩。 小皇帝说:“盖上,再盖上,请仙师施法,把玉佩变回来。” 吴猛应了一声“是”,在桌前进了几步,掐诀便向铜盆中指去,但这时他的脸色又变了,伸出手象中了定身术固定在那儿。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探查不到玉佩的去向了。不知道在哪儿,如何能再搬运回来? 周全暗松了一口气,他赢了!“吴大仙师,莫非你变不回来了?” 吴猛的脸忽青忽白,又掐诀打了几次,“这,这不可能,你把玉佩藏到哪儿去了?” 这下众人都知道他是变不回来了。小皇帝问:“可以开盖了么?” 吴猛脸色铁青,躬身行礼:“皇上恕罪,太后恕罪,我,我输了。可是他作弊,他请了别人帮忙。” 周全冷笑一声:“愿赌服输,你身为镇妖靖国大仙师,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抵赖!皇上和太后都在这儿看着,众目睽睽,谁看到我作弊了?难道你说皇上和太后眼晴不好用?” “你,你!”吴猛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证据证明支道林和道安帮过周全,也没有约定周全不能请别人把玉佩藏起来,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输了,他狠狠一跺脚,向皇帝和太后略一行礼,转身就走了。 周全把玉佩搬运到的地方是牛梦的手,他虽然没有与牛梦约好,但牛梦见到手中突然多出一块玉来,肯定能猜到是他送来的。他会以为周全又在跟他开玩笑,或是测试符法,十有**会把玉佩藏起来----周全也在在赌运气,牛梦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及时地藏起来了。 不论是抓在手中,藏在火里、水里,层层铁柜里,甚至是埋到地下十米,只要在施术者可以感知的范围,都不能阻止五鬼搬运术。吴猛的功力比周全深厚,能够搬运的距离比周全大,无论周全把玉佩藏到什么地方,他都能找回来,所以他很放心。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周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玉佩藏到他不能侦查到的地方了! 那么牛梦究竟藏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十五章 玄奇法师 对于五鬼搬运术来说,不管把目标藏在哪儿,只要是属于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容器,只要在施术者可以感知的距离,就可以把它“搬走”,但把目标藏在五行齐备的容器内时,五鬼搬运术就探查不到了。 俗话说笨人自有笨办法,牛梦藏玉佩的地方很简单,也很快,他就藏在嘴里。人体五行五气齐备,把物品放进身体内,五鬼搬运术就探查不到了。有一次周全测试符法时,叫牛梦把一枚大钱藏起来,牛梦藏了两次都被周全“偷”走,情急之下,就把铜钱放进嘴里用牙齿咬住了,周全果然“偷”不走。笨人用的笨办法,却把当朝的国师给难倒了。 五鬼搬运术并不神奇,完全可以用现代科学来剥析。 以周全的理解,使用五鬼搬运术时,是把要窃取的目标细化为极小的微粒,甚至是比原子、质子更小的微粒,并且分成五种属性,令它们穿越覆盖的盆子之后,再在目的地重新还原。由于细化后的微粒非常小,并且是单一属性的,所以它们能穿越各种物体障碍;由于碎化和重组的度非常快,就算人站在旁边看,也是一闪就消失,一闪就出现。 符法、法术与神通其实就是对微分子的一种操控,如隔壁搬运,只是把物品微分子化,穿越障碍后再进行重组,人所做的,不是去搬运每一个微分子,而是启动一个链,就象拆掉水库的一块基石,让它垮塌;就象是原子弹爆炸,不需要去控制每个原子核的反应,而是营造出让它裂变的媒介,并且启动这个裂变。 当使用一道闪电去攻击敌人时,并不是靠自己的能量制造成闪电,而是触凝聚电离子的反应链,可以这么说,每一种法术、符术的产生,都是一种类似原子弹爆炸的微分子裂变! 修为越高的人,可以控制的微分子越小;修为越高的人,可以控制的裂变媒介越复杂,从而产生出威力更大的法术来,甚至是出与真正原子弹爆炸一样威力的法术。只是使用法术的人,特别是古代人,无法想象到这一点而已。世界上有许多几十万年前原子弹爆的遗迹,其实不是原子弹爆炸留下的,而是神魔大战时法术留下的…… 修为到了极高境界,可以控制的微粒已经小到了我们现代设备无法观测的地步,也就是如来佛说的一粒沙内就有三千大世界,这种最小的微粒就是“无”。 “无”并不是我们现代理解的“没有”,而是一种组成宇宙的最基本微粒。那时佛门各派,包括道教、玄门都对这个“无”是否存在争论不休,因为我们的老祖宗说有这个东西,可是在经文中又没说清楚,而他们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可以看到“无”的境界。他们那时还不知道有微分子这种东西,但在施展法术时,他们确实可以感应到这些东西,而每个人的感觉又不完全相同,所以产生了分岔争论不休。 周全离这样的境界自然还很远,但他是现代人,学过微分子学,已经可以肯定了微分子的存在,再结合施法过程中出现的幻象,就有了自己的理解。 吴猛被气走,禇太后和小皇帝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禇太后表扬了周全几句,然后赐坐、赐酒,两个和尚都是受具足戒的真和尚,只能以茶代酒,众人都喝了一口之后,禇太后说:“二位高僧名动天下,称奇南北,今日竟能同坐于哀家宫中,实是天降祥瑞,不胜之喜。衰家欲建一座万佛寺,以供两位高僧驻锡,不知两位高僧意下如何。” 禇太后的意思是要两个和尚在建康定居,并且象吴猛一样当什么护国大神僧之类的。道安忙说:“多谢皇上、太后厚爱,小僧此次南下只为访友,不日便要北上。” 支道林说:“太后恕罪,小僧只是闲云野鹤,心孤性野,意在山水,只怕无法安定下来。” “两位高僧莫非是嫌建康地小城陋,哀家母子心意不诚么?” 两个和尚忙站起来,连称不敢,道安说:“小僧一心向佛,志在穷览经典,译经释疑,遍行天下宣扬佛义,实无驻留繁华之心,还望太后成全。” 禇太后说:“建康有大小佛寺道观三百余座,信徒百十万计,大师何必劳心劳力远涉江湖?大师身为汉人,却要在胡蛮之地广法,却又是为何?” 这话已经有一点责怪的味道了。道安平静地说:“回太后,小僧投身佛门,心中已无汉、胡之别,天下众生皆平等,应一并劝善。帝都内佛、道兴盛,英才齐备,民众已得教化,多小僧一个不多,少小僧一个不少;而偏远蛮荒之地民众多疾苦,性愚顽,更需要佛法劝善。小僧所悟佛法,不但不可贪图荣华,享受物欲,亦不可独善其身而弃众生,佛法之道,须忘我,舍我而渡众生……” 道安说了许多佛经上的喻义,总之就是不肯留下,支道林也说了许多,也是不愿留下。 禇太后微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是真正的大德高僧,哀家若是强留下你们,那便是对佛祖的不敬了。” 她停了一停又说:“元归,据说你出身五斗米教,乃是不世出的符法天才,又情深义重,德行昭彰,今日所见果然传言非虚。五斗米教寒门支系乃是祸乱之源,隐忧之根,你可愿为皇上分忧,将其慑服?若能消除寒门、豪门之别,使流散者得以管制,踞傲者得以收敛,以教义导之,以法理治之,海内靖平,民心安定,实无上之功德与功劳也。” 周全不由愣了一下,难道禇太后今日召见,就是有意测试他的实力,然后叫去收服寒门一系?若是有了皇帝的支持,再加上他的能力和现代见识,也许可能统一五斗米教。但周全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五斗米教内还有隐伏的高人,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建康内有司马昱、吴猛这类人横行霸道,能容得下他崛起和展么?建康的水可比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周全之前已经与谢安探讨过关于五斗米教的治理问题,方法是有的,但是这是一个牵涉到方方面面的社会大结症,决对不是快刀斩乱麻可以解决的。也就是说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一个弄不好,他就是人民的公敌,而贵族又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正是里外不是人了。更重要的是,周全没听说过东晋历史上有一个叫周全的人统一过五斗米教,那么他能成功吗?也许他现在更要弄清楚,自己到达的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东晋。 如果建康内不是这样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周全十有**就答应了,他不是正想做一翻事业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是他对这个朝廷和豪门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心冷与厌恶,他宁可不要任何事业,象竹林七侠一样去游山玩水。 可是直接拒绝太后也是不明智的,两个和尚不留下,已经使她心里着恼。周全刚露头角,可比不得释道安和支道林的深厚影响,万一惹恼了她,喀嚓砍了他的头也是可以的,伴君如伴虎不不是说着玩的。 周全心中迅一转,已经有了计较。“太后容禀,太后的委任小民实在不敢推脱,事关天下苍生,小民就是万死也不敢退缩。但是小民年轻识浅,法术也还差点没学到家,怕担当不了这样的重任,反而误了大事。求太后让我先去历练一番,等小民学到了更高深的法术,开拓了见识,积攒了经验,那时再来为太后效力。” 修练是永远止境的,这个借口可以长期拖下去,只要走出了建康,天高皇帝远,谁能耐我何? 禇太后见他说得顺耳,果然脸上有了笑容。“既然如此,皇上便先封他为‘五斗米教总教主’赐以玉牌、符印,暂不执常教务,等游历一年半载之后再说吧。” 小皇帝立即装出少年老成的严肃样子,用童稚的声音高喝:“周元归听封!” 事到如今,周全也只有跪下受封了。小皇帝说:“朕封你为玄奇护国**师,五斗米教总教主,统揽教务,即日昭告天下。” 周全不由暗皱眉头,太后也许只是想给他个名份,先套上个辔头,防止他跑了。小皇帝却说要昭告天下,要是弄得天下尽知的话,与当上教主又有什么区别?将给他树立无数敌人,以后都不得安生了----周全决对不想要这样的虚名! “皇上、太后,小民接受封号,但这昭告天下的事还是等我正式上任了再说吧,否则小民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也历练不了了。” 禇太后说:“也罢,那便等实职之时再建起道场,昭告天下。” “谢太后恩典!” “元归,据说昨夜你杀了五斗米教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不知是真是假?” “这,这,是真的,也不算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他多次想害死我,并且害得我的好兄弟九死一生,所以就……”周全着实吓了一跳,这事只有他和牛梦、谢安知道,连支道林和道安都不知道,太后是怎么能知道的?难道昨晚还有她派出的高人在附近? 吴猛虽然知道周全曾在附近出现过,却不知道周全和牛梦杀了阴宁九,否则他刚才就不会诬告周全与五斗米教的人是一伙的。禇太后连这个都知是,并且说出来,是在警告周全不要乱来,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禇太后又转向了谢安,“安石,你就留在朝中为皇上分忧吧。” “这----安野性未收,定不下心来,还望太后放我再去游荡几年,待尽了野性,再来效涓滴之劳。” “唉,我一弱质女子,还要为了这半壁江山昼夜忧思,你们都是伟男儿、大丈夫,世之奇人高贤,就不愿为皇上分忧么?” 众人都低头不敢说话,这话实在有点令男人丢脸。但这个年轻的太后却决不是如周全原先想象的那么软弱,她不但坚强勇敢,还有非常高明的手段和心计,否则怎能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权臣如狼似虎的漩涡中,辅佐她两岁的儿子坐稳皇位?并且一坐就是**年,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长久的皇位了。 周全相信,今天的一切都是褚太后特意安排的,她重用吴猛,吴猛因宠生骄,可能现在不好用了,所以想要用他来制约吴猛。 禇太后曾利用桓温来驱逐了咄咄逼人的庾氏家族,不料被桓温坐大,现在她要以司马昱集团来制衡桓温集团;但若有一天桓温的势力衰败了,司马昱的势力危及到皇位,她又会站在桓温一边。她不会相信任何人,她要的只是对自己有利的平衡,让朝庭得以延续,让小皇帝有时间成长。 也许她不能正面撑控天下,不能完全撑控东晋朝廷,但她却最擅长周旋于众势力和力量之间,取得其中的平衡。 (ps:历史上这位小皇帝也死得早,十九岁就死了,在此之后,禇皇后又两度临朝,一生共扶立了六位皇帝,实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了不起的女政治家。另据谢氏族谱,褚太后是谢安的堂侄女) 第二十六章 又成神人 走出皇宫时,周全觉得自己整个不一样了,身体轻盈了许多,眼力、耳力、感知能力都得到大幅度提高。他甚至闭上眼,仅凭身周空气的流动就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哪儿是树,哪儿是路,哪儿有人走来。一阵微风拂过,他可以分辩出风中的强、弱、回旋、交缠、融合、分散,这是很神奇的感觉,就象自己变小了,世界变大了;但是当他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感觉世界又变小了,变慢了,而自己变强大了,变快了。 这是功力猛进,修为跨上了一个新台阶才会出现的现象! 周全再试着运转逍遥诀,但觉内息澎湃汹涌,绵绵不绝,以前无法探查到的经脉,内力无法到达的地方,现在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抵达;以前只能感觉到内力似一股热流在运转,而现在则象是有形有质之物,真的象一条条河流在体内流转。他可以使内力如海潮般瞬间爆,也可以精细控制,极尽灵巧变化。 竹林七侠在传授逍遥诀时说,这套功法是许多玄门高人以道门内功为基础,从《逍遥游》中悟出庄子的内功心法,经数百年锤炼而成。周全本来不相信《逍遥游》中包含了内功心法,不过是这些快要走火入魔的人臆想而已。但现在他有点相信了,因为他也有一点感觉到这种境界,他觉得自己的气海**就象“北溟”之海一样广阔,有取之不尽的能量,也许他已经突破了逍遥诀的第一层“北溟之海”。 气海**在道门又称丹田,乃是任脉吸收水气,进而充盈胀涨化为天部之气的所在,是为气之根源,气之海洋,所以称为气海。当内息强大到一定境界时,便可以真正气盈如海,周全在突然之间就达到这个境界了! 不仅仅是内力变强,他在各方面都猛进了一步,周全虽然不清楚他与吴猛斗法时涌起的神秘能量、看到的白光和听到的梵音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突飞猛进与这件事有关。 一路上有宫内的待卫相送,众人只能随意聊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进了谢府,遣走了无关人员之后,周全再也按耐不住兴奋,一掌向五六米外的假山虚击,“轰”的一声,假山上的一块大石四分五裂炸开,烟尘迷漫。以他现在的功力,已经可以使用书法武艺,用毛笔出隔空劲气伤人了。 牛梦听说众人回来,正好拿着玉佩跑过来,吓得吐了吐舌头:“厉害厉害!大哥比七个老大哥还要厉害了!” 谢安笑道:“恭喜,恭喜!元归神功大成了!” 周全转身向支道林和释道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两个和尚忙挡住了他:“元归这是何意?”“我知道是两位大师暗中忙我,并且使我的功力大进了,该当受我一礼。” 道安说:“我们两个想帮你是真的,但并没有帮得上忙……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位大师直言无妨。” 道安说:“方才在皇宫中,我觉你身上有一股非常霸道的力量,是我前所未见的神力,不知元归从何处得来?” 支道林说:“和尚早就感应到了,只是没想到暴之时如此强大,又充满恨意与杀气。” 周全困惑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在我没学任何武艺和内功之前,五斗米教的人逼我画符,我心急之下,觉得有一股燥热,那符就成功了;后来被阴宁九等人追杀时,在狂怒之下,一拳就把他打飞了,以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次……这一次我也感觉到自己身上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难道我的功力大进是因为这个?” 道安与支道林对视了一眼,说道:“当时我们确实想帮你,但无法插手,这时你身上突然涌现了强大无匹的神力,同时又带着极大的怨恨和凶杀之气,我们怕你心神失守,忙以神念将其压制。” 支道林说:“这股神力似乎在随着你的修为进步而觉醒,我最初见到你时,感觉还非常微弱,而这一次,却霸道之极,若不是我们两人同时在场只怕压抑不住……若是你心神被夺,有可能你便会失去自我,变成一个带着血腥与杀戮的狂魔,所以今后须多怀慈悲之心,尽要不要用这股力量。” 周全吃了一惊,“你们是说我会走火入魔吗?可是这力量并不受我控制,那该怎么办?” 道安说:“或许是我等杞人忧天了,这股力量随着你的修为而觉醒,或许你是可以控制的,只是怕你受到意外压迫,在不可控制的情形下暴出来。凡人体内怎么有如此强大的能量?这事匪疑所思,莫非你真是天降的神人,或是转世的罗汉?” “什么才算转世罗汉?” “按佛经上讲,众生修行有成,断了贪、瞋、痴、慢、疑五惑,死后可升到欲界天,称为初果罗汉,也称须陀洹;初果罗汉还有余习未除,余情未断,还须七返人间投胎为人,若能继续修持,转世七次之后就可升为二果罗汉斯陀洹;二果罗汉还是要到人间转世,将与人有关的任何债务尝还,才能成为三果罗汉阿那含,升入色界天……” 周全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好象跟我没关系,我不信佛,也没有修持之类。” 道安笑道:“初果罗汉转生的人,没有前世记忆,也没有异常神力,这类人一般为人淡薄,与世无争,但还对某一事情特别留恋,情有独钟。若每一世都坚持修持,了断一种纠缠,到了初果罗汉第七次转世,或是二果罗汉转世,便会有某些前世的记忆片段,身上也可能有不可思议的神通、神力,我看元归就是这样的人。” 支道林说:“确实象,元归并无什么特别的贪欲,又正直无私,德行昭著,习武修法奇快无比,体内又有莫名神力,没有比这更象了。” 周全头皮麻:“两位大师别开玩笑了,免得又给我安上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我对出家没有半分兴趣,况且修七八世才能成罗汉也太麻烦了,还不如修道来得快。” 两个和尚哈哈大笑,果然不说了。谢安早就在怀疑周全是千年之后的来人,对他的奇言怪语、神奇能力已经有无数疑问,现在听了两个高僧的话,也觉得周全是转世的罗汉,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他身上的种种奇迹。 周全自然不相信什么转世罗汉之类的,倒是有可能某个绝世高人把自己送到古代,并在身体里注入了神秘能量,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如果那人有这个能力,自己回到古代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穿越并不是一个偶然,而是有人有意为之……猛然间,他又想起一件事了。 “两位大师,在我暴出那股力量的时候,好象听到一个声音,其实也不是声音,就是感觉有一个声音在说‘找到他们,找到他们”。 两个和尚一愣:“找到他们?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啊,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两个和尚突然大喜,道安更向周全跪下磕头,慌得周全忙把他拉住。“道安大师,你这是做什么?” 道安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和期等:“你一定是罗汉转世!你就是佛祖派来化解劫难的人,我师父也有赖于你报仇,不论是为天下得道高人,还是为了我师父,都该拜你一拜!” “不不不,这事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这是巧合,与我没关系的!”周全不能不急着撇清关系,人家已经将要霞举飞升,涅磐成佛的人都被杀了,他凭什么去化解?叫一个凡人去救得道仙人,这件事说出来简直谎谬之极!这个责任也太重了,他背不起。 其实周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也觉得可能与这件事有关,再联系白云先生说的话,也许这个就是他穿越到古代的任务。但他绝对不能承认,只要沾上一点点嫌疑,吸血恶魔就会趁着他还没壮大起来之前一口吃掉他。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代,别人总要把重要的责任往他身上推呢?我要是不穿越过来,你们靠谁去? 两个和尚还要再说,周全已经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我对两位大师是非常敬佩的,对高人被害也是非常愤慨的,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但如果硬要把这事往我身上栽,可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不把你们当朋友了。” 道安和支道林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把这个重担往周全身上压,确实也太为难他了。道安说:“小僧因师门不幸,心神大乱,言语狂乱,还望元归见谅。” 谢安忙打圆场:“这件事关系重大,便是我们齐心协力也未必能办到,还须从长计议,不如先去补吃今日的午餐吧。” 周全觉得自己刚才口气过硬了一点,拱手说:“两位大师莫怪,我也失礼了。不知两位大师在宫中有没现什么异常,鲁狂生是否还躲在宫中?” 两个和尚都摇头,支道林说:“天眼通、天耳通之类凭的都是某种神识感应,若是无法产生感应,就算目标只有一墙之隔也看不到听不到。或许是宫中有某种宝物,或是特殊的建筑格局,或者是有高人暗中镇守,神识无法远探。” 也许是这样吧,若是皇宫内的事都可以随便探测到,对敌国来说就没有秘密可言了,东晋早就完蛋了。况且就算宫里有什么不对头的事,知道他们来了,也早就回避了,哪里还等他们探查?这两个大和尚精通的是佛学经义,具备的佛门神通都是在禅修过程中额外得到的,并不是特别好使,更不擅于打斗、侦查之类。 谢安也叹了一口气,“如果宫中有这种特殊现象,鲁狂生一定是觉了我们在追查他,所以躲到宫内去了,皇宫内庭院屋宇无数,又不能探查,倒是最好的藏身之地。难怪这几天我派了许多人城内打探,连半点音信都没有。” 牛梦见众人重要的事已说完,珍而重之地从怀里拿出把凤形玉佩递给周全:“大哥,这个很值钱吧?” “当然,这是当今太后腰间的饰物,可以说得上价值连城,也就是可以换一座城。” “什么,这么值钱?”牛梦吓了一大跳,“你从太后身上‘搬’来的?” 周全笑道:“不是偷来的,可不能用符法偷人家的东西,这是与人家比法术赢来的,还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它藏在嘴里,就输给别人了。” 牛梦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话,却也笑了起来:“这个容易,下次你再把值钱的东西搬运到我手里,我都就放进嘴里就是了。” 谢安、支道林、释道安这时才知道是被牛梦藏进嘴里,吴猛才拿不回去,不由相望莞尔。 这时拿在手上细看,更觉这块玉晶莹细腻,色泽非同一般,上面的凤凰形象生动,高冠长羽,鳞爪清晰,凤身带着若有若无的红光,而祥云瑞气则洁白异常,果然是皇家宝物,巧夺天工。 谢安说:“难得太后如此大方,便是我也少见如此珍稀之物。” “太后说昨晚这块玉光热,也不知是真是假。” 支道林说:“这块玉灵气充沛,或许真有灵异,元归当珍藏之。” 经他这一说,众人也都觉得这块玉似乎带着某种能量,可惜没有龙佩,否则倒是完美一对。 第二十七章 自我挑战 周全体内某种神秘力量的觉醒,不但使他功力突飞猛进,连带精神力也变强大了许多,《符咒妙法秘录》中还没学会的符法,如傀儡替身符、入山辟虎狼符、六甲辟魔符等等,他一挥而就,试一两次就成功了。而且周全相信,现在他使用以前学会的低级符法,威力也会更强大了。 但最后两页那两道没有名字,没有任何说明的古符,周全还是无从下手,他套用了一些熟知的口诀、步法、指法,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牛梦是他最好的助手和符法测试对象,他能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有一往无前屡败屡试的牛劲,对周全又是绝对的信任,这种信任有时比聪明和机灵更难得可贵。有了牛梦的帮助,周全研究符法效率数倍提升,他只要不停地画,牛梦在一傍不停的试,立即就知道了效果,而那些需要在别人身上才能试出效果的符,牛梦更是毫不犹豫地叫他往自己身上招呼,着实令人感动。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谢海已经来找过周全好几次,说是有许多当地的名士来求见,其中包括了谢氏大家族和王氏大家族中的一些官员、名人。原因很简单,因为太后派专车召见了他和两位高僧,他的地位和份量急剧上升。这时代靠着道士、和尚、方术来打探宫中消息、巩固地位、加官进爵最是常见,方外之人虽不能当手握重权的高官,却有很高的进言、献策权力,可以一言使人前途无量,一言使人穷途末路。特别是某某神僧、某某天降神人之类,要是说谁脑后有反骨,谁有异心,来日必乱,那这人的前途十有**就完了。 太后虽然答应了不把周全当五斗米教总教主的事说出去,但各派系在宫中耳目极多,仅这半天功夫,建康高层之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连周全与吴猛斗法的事都传得绘声绘色,什么大战三百合,召来神兵天将助战之类,这些敏感的人都意识到,吴猛要开始走下坡路了,而周元归要开始走红了。 周全与谢安关系非浅,现在借住的又是谢奕的府第,一些谢氏家族中还没有得到满意的职位,或是还没有职位的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周全是王羲之的干女婿,王氏体系中不得意的人也想与他拉拉关系。再加上许多崇拜的人、巴结的人、别有用心的人,来求见的自然不少。 周全当然都是不见,因为他并没有当官的打算,连这个玄奇护国**师都不想当,他根本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真正有实力,有实权的人,是不会来巴结他的,想来巴结他的人,想必没什么分量。至于那些慕名而来想见一面的人,他更是没有时间接见,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虽然可以把这些人挡在外面,但迟早会有麻烦上门来的。 与此同时,来求见支道林和道安的人也是不计其数,特别是一些对他们慕名已久的佛教信徒,被拒绝了也赖着不肯走,谢府门外车水马龙,交通堵断,人满为患。 周全现在终于知道卫玠为什么会被人“看杀”了,支道林这时如果敢走出去,十有**也会被看杀。值得庆幸的是,还没有粉丝开始爬墙或拆墙。 周全暗暗愁,为什么总是这么多麻烦事缠上他?看来得早点离开这鬼地方,要不然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事落到自己头上。 他走出屋门,正要深呼吸一口气,放松一下,突然“咻”的一声,一支箭向他射来。 竟然有人在谢府内偷袭他!周全瞬间凝聚功力,双目如电,在他眼中看来,那箭的来势就慢了许多,他伸手两指一夹,便已把来箭牢牢夹在指中,箭头离前胸不过三寸。 但这支箭的前头却是钝的,箭杆上绑了一小卷丝绢,原来是飞箭传书。他往来箭的方向查看,已经没人在了。这支箭是从极远处射来的,射箭的人攀上谢府的墙头,射出箭后就立即翻落墙外走了。 牛梦听得响声,跑了出来:“大哥,生了什么事?” 周全也不知所是怎么一回事,他解下丝绢,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城北燕子矶上与君一唔面谈机要切勿来迟。”字迹端庄秀丽,功底十足。 从语气和字迹来看,约他的人分明是个女子,那会是谁呢?他在建康有点瓜葛的人就是微生香了,可是微生香若要见他,犯不着半夜跑到燕子矶去吧?燕子矶地突兀险恶,江水湍急,并不适合微生香这样的娇柔女子约会,再说那天他不给面子直接走了,微生香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 如果不是微生香,还会有谁呢?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会不会是有人想骗了他去加以伏击刺杀?去还是不去? “是谁射来的?上面写了什么?” “不知道谁射的,有人约我半夜在燕子矶见面,我也不知道是谁。” “大哥不能去,肯定不是好人!” “为什么不是好人?” 牛梦抓了抓头,“如果是好人,他直接来约你就好了,连名字都不写,就是不敢让你知道,所以不是好人。” “好兄弟,还是你有想的有道理,我不去了。” 周全的话刚落,半天空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响得象打雷,声震数街:“周全小儿,汝竟敢造谣沾污我名声,吾与汝誓不两立!道爷亥时在紫金山黄龙观前等你,若是不敢来,就休要在帝都内欺世盗名!”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背着宝剑的红衣老道在数十米高空飞跑而过,不用说就是吴猛了。 周全大怒,吴猛居然敢跑上门来挑战叫嚣,他正要取符攻击,谢安的声音已经响起:“吴道士,好大你的胆子,竟敢跑到谢府来撒野,给我射!” 地面弓弦弩机之声连连响起,数十支箭矢向空中射去,吴猛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并没有射到他。不过他公开向周全挑战的目的已达,谢府内外,包括数条街巷的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 想不到以吴猛身份之尊贵,竟然亲自跑来示威下战书,估计是被城里的流言气晕了头。不一时,谢安和支道林,道安、道进师兄弟都急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数十个拿着武器和弓弩的家丁。由于今天很多人围在外面,谢安怕有人闹事,早已命人作了战斗的准备。 “元归,他没到你这儿来吧?” “没有。他若下来,也许就没这么风光地跑掉了。” “元归不必理会他的骚扰,量他也不敢再来了。想不到他为老不尊,竟然向后生晚辈下战书。” 周全苦笑,“下战书的不只是他。”说着他把手上的丝绢递了过去。 众人看后都摸不着头脑,不知是哪方势力射进来的,但都说不能赴约。 谢安说:“不必理会,两个约会都不去,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周全说:“不,我倒想去看看。” 支道林说:“吴猛居心叵测,手下人多势众,他虽然不敢杀你,却定会羞辱你。他身为前辈高人却向你挑战,不应战也不失你面子,还是不要去。” 谢安说:“他要真敢乱来,我这就进宫去见太后。” 周全说:“只怕太后也是默许了,否则他怎敢乱来。” 众人尽皆默然,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禇太后驾驭臣子的手段远比表面看上去的高明,她要的只是最有能力和潜力的人,不管怎么争斗,谁胜谁负,她得到的都是最强的人才。如果周全斗不过吴猛,那就不值得重用了。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大将军司马昱见周全、支道林、释道安这三个大名人都“投靠”了谢家,并且弄得这么轰动,想给谢家一点警告,所以派吴猛以个人名义来挑战,杀了周全谢家的人也不能说什么。 周全本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一向与人为善,在五斗米教呆了一年,更让他学会了忍辱负重,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自己的性格和执着了,对于吴猛的公然上门挑战,他决对不能容忍,不能退缩。“不管他们玩什么诡计,我偏要去赴约。这并不是因为面子问题,其实我并不怎么把这虚名放在心上,输赢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对我的挑战。要是我不敢去,就会对信心造成极大打击,影响深远,所以我不但要去,而且还要自己去!” 谢安和支道林等人都露出思索神色,虽然不是很赞成他去冒险,但也不好再劝他。 周全又说:“我的功力虽然大进了,但却欠缺实战经验,人只有在逆境中,在重重压力中才能得到锻练,激出自己的潜力。这是我对自己的一次严峻考验,与他比一场,今后我就不畏惧任何人了,所以我要去!” 牛梦说:“大哥说得对,打不过也要去!” 众人愕然望向他,牛梦憋红了脸,“我,我小时候最怕狗,看见大狗就吓得尿裤子,特别是村里东家那条大黑狗,凶得象狼一样。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大黑狗挣脱了铁链,追着我咬,追得我没地方逃了,我就跟它打,拚命打!踢它、打它、咬它……” 牛梦说到这儿,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似乎沉入了回忆之中,久久没往下说。周不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我,我差一点被咬死了,全身都是伤,但我也把它咬下一块肉,又正好一拳打中了它鼻子,把它打晕了。东家气得要把我拿去喂狗,但我先躲起来了……后来我再也不怕狗了,就是狼来了,虎来了也不怕!” 牛梦卷起衣袖,让众人看他手臂上的累累伤疤,不仅有许多狗抓咬的疤痕,还有许多蛇虫咬过的伤口。他的童年充满了创伤,他有着人所不及的顽强生命力,他被阴宁九一刀穿透胸膛还能撑下来;掉下风高浪急的海中还能活着回来,也许凭的就是这股狠劲与毅力,他的幸运也是在此基础之上的。 几个和尚低头合什,口称善哉,也不再劝周全不要去赴约了。 谢安笑着说:“你要去就去吧,不过不能弄得一身伤痕回来,否则我可没法向你夫人交待啊!” “你放心,我赢了他最好,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实在打不过他逃跑就是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我相信你会安然归来的,并且会热了酒等你回来,现在先去准备吧,亥时很快便到,路上还要不少时间呢。” 众人都退走,周全也开始准备,这确实是一次非常严峻的考验,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把握,吴猛、鲁狂生、孙泰等等,在他心中都是不可战胜的对手,现在他功力大进了,但对这些高手的畏惧之心还在,他需要突破!如果不敢面对吴猛,也就不敢面对孙泰、鲁狂生等人,那么自己如何能突破心理障碍,真正成为一个高手? 周全要准备的,也就是各种道符了,画符是很伤神的事,临战之前不适合画太多,不过他还有不少备用的。经过了三个月淬练的神符剑法,再加上这两天新学到的符法,让他的信心又坚定起来。 紫金山在建康东郊,燕子矶在建康北门外,亥时去紫金山,就算能全身而退,也未必能在子时赶到燕子矶,也不知是什么神秘人约他在那儿相见。 第二十八章 观星望气 紫金山在汉代称锺山,山势拔地而起,形似盘曲的巨龙,人称“锺阜龙盘”。因山坡露出紫色页岩,在阳光照射下闪耀金色光芒,东晋时改称紫金山。从乌衣巷出就是走直线也有**公里,所以周全问明路径,交戌时就出了,以免路上耽误了时间。 黄龙观在紫金山东侧的小茅山上,香火旺盛,白日游人极多,象这样的冬夜里应该是没有什么游人了,由于是大庙宇,又有谢安的详细介绍,应该不难找。 这时城门早已关闭,禁止任何人通行,但这难不住周全,十几米高的城墙,借着冲刺的度在城墙上点跃几次就上去了,往下跳更不成问题,守城的士兵和巡逻队根本没现。 也幸得城门关闭,否则前去观战的人无数,与在城里决斗也没分别了。今夜天气晴朗,天空碧蓝无云,下弦月还没出来,繁星点点,冷冷微光正好赶路。 出了城后,周放开脚狂奔,功力大进之后,再加上神行轻身符的效果,奔跑度比以前足足快了三倍,草上树稍一点而过,一跃就是七八米,让他觉得奇爽无比。绵绵不绝的内力运转起来,让他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热气球般轻盈,几欲向上飘起,越跑越快,越跑越是舒畅,这让他的信心也跟着激增。 周全心中暗想:看来我的逍遥诀是真的到了“北溟之海”的境界了,比竹林七侠应该只高不低;比去年的鲁狂生可能会略低一点,但打斗经验和诡异身法不如他,不过我还有符法辅助,未必就怕了他;比文风……怎么突然想到她了?她不仅是功力深厚,而且对内功和轻功的运用出神入法,这种技巧如果没有明师指点是很难自己领会的……反正也不会与她对敌,想这些做什么? 不知不觉便已经跑到了紫金山下,才用了不到十分钟,错估了自己的度,来得太早了。周全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想着一些战术战略,针对吴猛的高空行走和远距离御剑术,该用哪些符法搭配攻击,该如何把神符剑法和符法更有效地结合。 吴猛在赌赛中输给他,心里极端不服,所以没有与他决斗前,不会派人伏击他,因此周全放心得很,路上并不担心。走了五六分钟,上了半山腰,路边有个休憩的小凉亭,周全觉有个道人站在亭内,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周全停下脚步细看,这道人穿的是灰褐色的道袍,身上也没背剑,并不是吴猛。快半夜了,大冷天在这儿看星星,还真是有兴致。 周全正要走,却听那道人轻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道人出现得有些突勿,不由收了脚步,问道:“这位道长好兴致,荒山静夜观天象,却不知为何叹气。” 那道人转过身来,约有四十多岁,脸色微黑,眉弯眼细,显得一团和气,奇怪的是他的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并没象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一样蓄胡须,给人感觉有些不一样。“今夜白虎星光照此山,此山为盘龙之局,龙虎相斗,煞气冲击,今夜必见血光。” “原来道长会观天象,失敬失敬。” “贫道方才见到一伙道人上山去,身上带着杀气,莫非是针对小兄弟的?” “你怎么知道是针对我?” 那道人上下看了他一眼,“你行步匆匆,身上也有凶杀之气,可见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身带杀气临凶地,若不被人杀,则必定杀人,此行大凶。” “真有此事?” “贫道从不骗人!” “请问道长如何称呼,在哪座名山修行。” “你我萍水相逢,转眼各奔东西,何必问名道姓。今晚此地杀气重重,你若愿听我劝告,便下山去,或可逃过一劫;若不愿听,尽管上山去,很快便见分晓。” 周全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将信将疑,以前白云先生说什么紫气之类的,他还不相信,但后来证明白云先生确实是高人。 人的身上有一股“气”,并且会随着心情、环境、身体状况而变化,周全虽然还看不到这股“气”,但已经可以感应到一些杀气、邪气之类更为强烈的气场,所以他现在已经深信不疑有观气这回事。比如眼前这个道人,周全就觉得他没有敌意,这种感觉很微妙,但确实存在,修为高的人确实能看出别人的气色,能预知未来并不奇怪,星相、风水之说也并非空**来风,如果眼前这个真的是一个高人,或许就不是无敌放矢了。 可是他也不能因这道人一句话就不去了,周全拱手说:“多谢道长指点,但赴人之约为诚信,知难而进是为勇气,抑恶扬善是为正气,我还是要去。” “好,说得好!今日偶遇也是有缘,贫道这儿有一粒丹药送给你,你若遇到有性命之危时服下,或许会有助益,若非十万危急则不可服用。” 道人说着走了过来,将手上一枚鸡蛋大小的蜡丸递了给周全,周全不便拒绝,双手接过:“多谢道长!” “不谢不谢,哈哈哈。”道人笑着往山下走去,衣袖飘然,转了两个弯就不见了。 这一枚蜡封着的药丸很沉,就象是用石头做的一般。周全拿着蜡丸疑窦丛生,在遇到有性命之危时吃下,难道这是一颗活死人而肉白骨的金丹?那应该是非常珍贵的东西,道人凭什么这么大方送给他?这道人看起来就象是专门在这儿等着送丹药,看起来充满善意,可是周全并不认得他,如果是朋友的朋友,又何必这样藏头露尾呢! 这道人并不是叫他先服下丹药,而是叫他有性命之危时再吃,所以可以肯定不是毒药,也不是害他的东西。管他呢,想不通就不想,有人送宝物上门总是好事。 周全收好蜡丸,继续向山上走去,不一时已近山顶,这时也就戌时中的样子,来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但前面的分岔路口已经站了一个道士在等他了。这道士高大威猛、脸现横肉,正是吴猛的弟子之一,名叫虚石。 虚石看了他一眼,“哼,你来了,果然有几分胆气,我师父在前面等你,跟我来吧。” “莫非你师父还要你们助拳不成?” 虚石做了个鄙夷的表情:“就凭你?要不是我师父交待不可以动手,我就先在这儿把你结果了!我师父是何等样的人,用得着别人帮手么?” “是吗?我也正好有点想把你在这儿结果了,还好你不敢动手。你师父要真有把握,为什么不敢在城里比斗,要半夜三更跑到山上来!” 虚石愣了一下,显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吴猛为什么要半夜跑到城外来比斗,但他立即找到了一个很满意的理由:“哼,我师父法力无边,是怕把城里的屋子砸烂了,把普通百姓伤了。” 事实是在城里比斗,司马昱和谢安都不能撇清关系,而约斗城外,就与豪门之间没有关系了,纯存个人之斗。周全量这小角色也不明白,不再与他呕气,跟着他往另一条路走,去的并不是黄龙观,而是山顶一处平坦的地方。吴猛盘腿坐在一处石板上,他的另两个徒弟虚尘、虚烟抱剑站在身后。 吴猛听到两人走近,猛然睁眼,两眼精光灼灼盯着周全;周全离他十几米远停了下来,也紧盯着他,凝神戒备。无形的杀意弥漫,令夜虫为之禁声,空气为之停滞。 周全缓缓说道:“你想怎么样,文比还是武斗?” 吴猛挥了挥手,“你们下山去,在城外等我。” 三个弟子一脸不情愿,但又不敢违背师命,恶狠狠瞪了周全一眼,都向师父躬身一礼退走了。 周全抽出了青铜古剑,“你是前辈高人,想必也不好意思先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吴猛却没有预料中那么火爆狂躁,还是坐在地上没动。“今夜你必输无疑,并且我要废了你的功力,你这一生就完了。不过,你若肯听我一言,我可以给你另一条路走。” “你还是真好心啊,什么路来着?” “你如果愿意拜我为师,我可以把一身绝学传授于你,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声、权势皆唾手可得。” 周全倒是有些意外,这老道居然想收他当徒弟。“我说老道,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想要杀我吗?怎么又想收徒弟了?” 吴猛站了起来,抚着长须:“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若有明师指点,前途不可限量。我与你本无大仇,若你成了我弟子,今夜之斗自然作罢,你之前一切无礼也可以不计较。” “要是我不肯呢?” “你若不肯,我只好废了你!帝都是这么好混的么?你年少轻狂,四处卖弄,虚名累人,要杀你的人已不计其数,你莫要把贫道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今日公开约你出来,便只有一人可以在建康留下。” 周全不由暗惊,吴猛与前几次见到的都大不相同,一点都没有浮躁表现,难道他在城里的行为都是装出来的?在这复杂的环境中,为了生存,许多人不得不装出另一种姿态,也许吴猛就是这样的人。装着狂傲的样子,往往可以令对手放松警惕,在很多时候都可以起特殊的作用,他如果真是那么急躁虚浮,很难想象可以学到一身高深法术。 “我看你的法术也没什么了不起,想收徒弟先打赢了我再说吧,瞧瞧你教出来的徒弟,都象个什么样子,我若被你调教得那样就完蛋了。” “哈哈哈,他们都是庸材,不可传我衣钵,但庸材也有庸材的作用,你可知道他们为我处理了多少我不便出面的事,你可知道他们为我招攘了多少信徒,获取了多少财物?” 周全又开始觉得厌恶,“你是一个出家人,不躲在深山里静修也就罢了,为何总想着要名利?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吴猛笑道:“我若不入世宣扬道统,打压佛门弟子,数十年后天下尽归番僧矣,我道门一系何处容身?我若不故作高不可攀,凡夫俗子怎会把我当成活神仙?钱的好处说不完,权势的好处更说不完,若无钱、权,如何能一呼百喏,如何能将我净明道扬光大?你若拜我为师,我自然与你细说金钱和权势如何使用。” “那么派人刺杀我们的就是你了?” “我吴猛岂是这样的人!我若是出手,他们还有命在么?帝都内道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不屑于出手,自然有人出手。我奉劝你一句,你出身微寒,毫无根基,还是不要与豪门走得太近,否则自取其灾!” 周全心中雪亮,那天伏击他们的人,是司马昱派出来的,司马昱是道教的忠实信徒,这次伏击,既有佛、道之间的争斗,也有豪门之间的复杂关系;伏杀五斗米教的人也是他们做的,所以吴猛知道有这回事,却不能在皇宫内说出来,但他们的行动却已落入太后派出的高手眼中……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并且对你的提议半分兴趣都没有,对你的法术也没兴趣,还是手低下见真章吧,要是你输了,也拜我为师如何?” 吴猛眼中怒意开始升腾,无形压力又散了开来。他身上骨节“咯咯”作响,腰板挺了起来,似乎突然长高了几分,自然流露出岳峙渊渟、气吞山河的宗师风范,与以前装出来的昂挺胸的威风完全不一样。他开始在原地走起七星步法,也就是“布罡踏斗”,每走一步,威压之力便增大一分,衣袍开始鼓涨,飘拂,并且有的地方还是逆风飘扬,方圆十几米内的树叶都开始震动,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向周全涌来。 周全暗抽了一口冷气,吴猛的实力,只怕比原先估计的还要高得多,按道门的说法是已经结了金丹,与逍遥诀对比,是到了北溟有鱼的境界,比周全高了一层。他可能看重名利,执着门派之见,但他的修为却不是假的,周全可能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 第二十九章 以弱胜强 周全之前虽然知道吴猛修为极高,但因瞧不起他的为人和行事风格,连带对他的实力也大大低估。但吴猛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其修为则比他为人深藏不露更深藏不露。 周全见吴猛气势惊人,只好先下手为强,运转逍遥诀,气走心经转为火属性,青铜古剑疾画金剪飞刀符,猛地产生了一道强光,方圆数百米内比白天还要亮数倍。紧接着一道火灵符打了过去,修为大进之后,这道火灵符在他手中使来,威力比之前足足强在一倍以上,虚灵之火已不再是淡淡的颜色,而是赤红如真的火焰,轰到吴猛身前时直径已达七八米,金蛇狂卷,烈焰熏人。 吴猛功力深厚,只是被强光闪得眯起眼,并没有暂时失眠,他全不把卷来的火焰放在心上,挥手之际,团团云雾涌起,如一堵墙般挡在身前。火焰撞到云墙,轰的一声散碎,大部份消散,少数倒卷并散开,引得周边一些树枝干草都着了火。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看剑!”吴猛大喝一声,剑诀前指,背上宝剑呼啸出鞘,声如龙吟虎啸,带着一道数米长的闪亮精光,急如雷霆向周全射来。 周全知道他的宝剑是由他的精气神控制,可随他心意在空中转弯,闪避只会落于被动,手中剑急画五岳镇宅符,剑气符文如有质之物向前迎去,并且放大变厚,如光影形成的符文盾牌;吴猛的宝剑正轰在上面,“砰”的一声,宝剑倒射而回,吴猛受气机牵引小退一步,周全却完全不动。 倒不是周全比他历害,而是这道符文之盾产生之后,自成力场体系,受力与周全并无关联。只是形成符盾需要精确集气画符,存在的时间却极短,只在光影一闪之间,不容易撑控,但只要及时画出,都可挡住敌人的攻击。 “好一道化符为盾!”吴猛喝了一声好,剑诀一引,宝剑在空中一翻身,画过小半个弧,从侧面向周全射来。 周全脚一站稳,立即挥剑在空中疾画,画的是烈风符,这道符以木属性真气画出,可以使他在几分钟内行动度加快。刚画完符,吴猛的宝剑已到了,他双手握剑一挡,催运内力,剑尖射出两三尺长的青色剑芒来,一剑便将吴猛的宝剑挡了开去,接着两脚似风轮般登击地面,身体如同水上滑行般向吴猛射去,古剑直指他前胸。 吴猛叱喝一声,已凌空飞起,在空中踏空而行,两人一上一下交错而过,他反到了周全身后,念动真言,掐诀动法术,打出了一条碗口粗细,三四米长的矛状冰锥。冰锥从高处刺下,带着一抹蓝光,周围数米内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周全身在下方,已被蓝光罩住,感觉到无比沉重的压力,想移动都困难。 周全迅放出一张六甲辟魔符,念动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一道金光闪出,从四面八方往中央聚拢,形成一个金甲神人之象,附到了周全身上。六甲辟魔符可以减轻受到的法术伤害,使用者修为比敌人越高,效果越明显,甚至是完全不受伤害。周全的修为比吴猛低,使用起来效果并不理象,但他不是用来硬接吴猛的法术伤害,而是防止被冻住不能行动。 冰锥带着蓝色气芒射下,周全闪避,出剑击向冰锥,“嗑刺”一声把冰锥击成两断,宝剑瞬间凝上一层白霜,地面方圆三四米内都被冻结。周全虽有符法防身,还是觉得皮肤外层都被冻住,微有麻木,运功一转才消除。 这绝不是西方魔法中的一个冰弹或冰锥,而是玄冰之矛,普通人只要被蓝色气团擦过就得冻成碎片。吴猛的修为确确实实比周全高得多,毕竟吴猛出身名师,又练了一辈子了,周全总共才练了一年多而己,有很多东西还是要在长久的生活中、实战中才能学会的,不可一踌而蹴。 硬拼是打不过吴猛的,不能再让他出手攻击了,周全转身飞后退,手上丝毫不停,古剑画了一道摄魂符,其效果却是令吴猛如身陷泥潭中,行动迟缓。 吴猛在空中跑着,正要再施术攻击,不料一道微弱青光照来,身体突然变重,脚步也迈不开来,一个失衡便从空中摔了下来,险些跌了个狗抢食。 想不到这一招可以克制他的三五飞步,周全大喜,展开剑法向他疾刺;吴猛手一引,将远处的宝剑收回手中,连挡周全数剑,却被迫得退了好几步。 周全在加状态下,出剑急如狂风骤雨,古剑如灵蛇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象是在画符,又象是在写字,与别人使剑大不相同。吴猛行动不灵活,根本不知他要攻击的是什么地方,又怕他画过的轨迹会出现什么异样,手忙脚乱往后退。近身格斗本不是他的强项,一着失,着着失,一时被杀得喘不过气来,也腾不出手来施法。 吴猛连连吃瘪,怒火大了,一边尽力抵挡,一边念起一段不明文义的咒语。猛听得一声咆哮,声震数里,风声飒飒,腥膻之气迷漫,黑暗中突然窜出两只吊睛白额虎,高大得象个小牛犊。两只大虎连奔带跳,借势高高跃起,凌空向周全背后扑来,同吴猛前后夹击他。 周全着实吃了一惊,要是被这两只老虎咬到,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若是回身杀虎,吴猛一剑便砍了他,危急之下使用符法已经来不及,他只好以身着地从侧面翻滚出去。那老虎也真是厉害,前肢一着地,一只立即以长尾向周全甩过来,另一只调转半身,后足一登又向周全扑到。 周全幸得有加效果在身,又是一个翻滚,起身连退数米,迅抽出一张符来。这张符是“入山避虎狼符”,阴宁九的《符咒妙法秘录》上说可以使猛兽不攻击施符者,周全还没有测试过,更不知对这用法术召来的老虎有没有效果,但这两只大虎身躯庞大,猛恶异常,难以立即杀死,只好用这符一试了。 符火一闪,那两只巨大老虎象是见到了天敌一般,立即收了凶焰,缩头夹尾就逃----这两只不过是凡虎,如何抵得过符法的效果! 吴猛却趁这机会念动真言,一掌拍在自己头顶,解去了迟缓状态,使开三五飞步,又飞起在空中,御剑来攻周全。他吃了些小苦头,再也不敢轻敌,下手再也不留情,宝剑带着数尺长的光芒呼啸往来,势如雷霆,疾如流星,忽而盘旋切割,忽而旋转绞缠,矫若游龙,极难抵抗。 吴猛滑溜得紧,吃过一次亏后更是与周全保持着距离,一见到他用剑画符就远遁,远远用剑攻击,还常常夹着掌心雷、冰锥之类,令人防不胜防。 周全吃亏在不能飞行,被吴猛居高临下一轮急攻,只能不停挡格、闪避,使用神符剑法抵抗,或是借助树木、巨石藏身,已经无暇再反击。但见方圆百十米内剑光如虹,山石迸裂,枝叶横飞,煞是惊人。 周全心里暗暗叫苦,再处于这样挨打的局面,略一疏忽就会完蛋,必须冒险一搏,以求绝处逢生,否则就剩下逃走一途了。他有意向着树木杂生、怪石林立的地方退去。 吴猛似乎知道他要逃了,突然一收剑,双手掐诀一指,“光射斗牛,雷惊百邪,敢有犯我,天地灭形。急急如律令!” 这正是他的招牌技能正一五雷,只听“轰”的一声,地动山摇,白光如昼,电闪如蛇,五道数如水桶,长不知尽头的雷电从天空直击下来,另有无数细小闪电与五道粗闪电相连,形成一雷网将周全罩住。 周全已经无法逃窜和躲避,但他迅抽出一张符点燃,“日出东方,赫赫阳阳,诸神庇护,万物随形……”他声音还没完,已经被五道粗大的闪电以及无数细小闪电淹没,如同一张巨大的雷网把他罩住;五道闪电往中间一收,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出更耀眼的白光,将地面击出一个巨坑,土石飞扬数十米外。电光消失后,大坑边沿只剩一截不**形的焦碳。 吴猛降落在地,微微摇头,“可惜了……”他的叹息还没结束,一道绿色雷电夹着雷火从他身后地面射来,距离只有五六米。吴猛以为周全已死,哪想到会在背后近距离动攻击,被轰了个正着,向前踉跄数步,背后衣服尽毁,一片血肉模糊,身上青烟直冒。 与此同时,一把青铜古剑架到了他肩头。 吴猛怒冲冠,须眉张扬:“不可能,咳咳,这不可能,你的符法还没动就被击到,明明已经死了!” 周全冷哼一声,“我使用符术跟本不必咒语,我的符法早已动了,你炸的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 “不要咒语就可以动符法?”吴猛呆了一呆,显得颓废之极,“罢了罢了,阴沟里翻了船,你动手吧。” “你虽然很嚣张,很惹人讨厌,但还罪不至死,我杀你做什么?要说真正实力,我确实不如你……” 周全对吴猛已改变了看法,其实吴猛并不象他原先所想象的那么可恶和虚伪,周全的误解是缘于谢安的点评,而连谢安却看走眼了。每一个人都是很复杂的,都有多面性格,不能用片面的眼光来看待,特别是身处复杂环境中的人,更需要伪装来掩饰自己。遁隐山林,四大皆空是一种修行方式,象吴猛一样投身朝廷,为了道教的展而依附权贵,也是不能指责的。 便在这时,附近突然五个黑衣人腾空而起,各一个球状的东西向两人打来。周全吃了一惊,不知那球是炸药还是催泪弹,忙收剑急退,但那五个球状物已经暴开,化为满天雨水洒向两人,附近七八米内笼罩在内。 周全虽然反应快,避开了最密集的中央,并且运功于袖震开大部水滴,但这暴雨似的水滴无处不在,背后还是沾了不少,一股血腥恶臭扑鼻而来,中人欲呕。 吴猛正处于伤心走神之际,且又受了不小的伤,被血雨染遍了全身,不由惊叫一声:“不好,是污血!” 五斗米教有许多禁忌,如“十忌八戒”、“三五禁法”之类,对妇女经血、黑狗血、淫秽污浊之物极为忌诲,若是被这些东西沾染到,符法十有**都要失败(有少数符法不忌这个);道门之中同样避忌这个,沾上一些便施不出法术来。 象周全和吴猛这样的高手,若不是刚才全神剧斗,敌人远在数百米外也就现了,自然不会被普通人用这种东西打中;而高手是决对不会拿这种东西当武器的。这时黑衣人有心算无心,在两人剧斗之后,力泛神疲,没有警戒之心时放出,用的又是巧妙的自暴装置,着实令人难以回避。 两人中了污血,等于是被人绑上了手脚,血雨刚浇下,周围响起了数十声弩机动声,数十支强劲之极的弩矢从四面八方向两人射来。 这分明就是一场谋杀。 ps:许逊、吴猛这一派系,后来教义进一步完善,被称为“净明道”,以本心净明为要,以忠孝为贵,提倡忠孝廉慎、宽裕容忍,做忠臣孝子良民。所谓净明,即正心诚意,清心寡欲,使本心不为物欲所动,不染物、不触物,清静虚明而达于无上清虚之境。当时应该还没有“净明道”这个叫法,但为了方便,本书皆称他们为净明道。 第三十章 公孙剑舞 建康藏龙卧虎,能跳出城墙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吴猛和周全虽然都知道两人的比斗可能会引来一些人观看,但却没想到会有人用这么下流恶毒的方法来杀他们。 刺杀的目标可能是吴猛,建康想除他而后快的人想必不少;也有可能是周全,他最近名头太响,太后又有重用他的意思,惹来某些人忌惮;也有可能是杀了其中一人,嫁祸于另一人;当然也不排除两人都要杀,反正这时弩箭射击把两人都罩在当中了。 弩的杀伤力极大,本来只有军队中才可以拥有,另外一些经过特批的机构、高官卫队也可以持有,一般人是不能持有的,与我们现代的管制武器差不多。但这种事是不能禁绝的,很多私人武装、杀手都有配备。现在射向周全和吴猛的弩箭,听声音就知道是一种特制的弩机,力道强猛,不亚于是内功高手射出的箭,力道足可穿树裂石,相当可怕,不是内功精深的人,甚至还看没清箭矢从哪儿来就被射穿了。 吴猛擅长的是法术,使用的御剑术也是属于法术之一,是用意念控制的,直接拿剑格斗并不算高手,这时战败颓废,又被污血淋身,根本没有能力挡格这些用弩机射出来的劲矢。 周全也没有把握全部挡格或闪避,但功力激进之后,眼力耳力,思维判断力都比以前快了数倍,一听到弩机扣动声就在寻找躲避的地点。最好的躲避之处,就是吴猛用正一五雷轰出来的大坑,伏击的人早在他们打斗之时就算计好了角度,只有这个刚炸出来的大坑最低处是个死角。 周全迅翻身平射向坑底落去,随手抓住了吴猛的衣袖一扯,将惊呆的吴猛扯得也向坑底滚去。几乎于此同时,五六支劲矢射中了他原先立足之处,全是百炼精钢的箭头,可破盾穿石。 坑底只能暂避一下,只要射手一靠近就无处藏身了,两人被污血秽气沾染,还真没办法对付从周围同时拥来的刺客,但现在也只能躲一下算一下了。 果然,不少黑衣人在石后树上现身,向这边靠近,周全大喝一声,腾空跃起向其中一人冲去,那个方向有三个黑衣人,齐端弩机向他就射。周全却猛地下降,避开了射得高的两支,挥剑挡飞了低的一支,又向敌人冲去。这时他后面又有五六声扣动板机的声音,他忙转身,以剑疾画五岳镇宅符,符盾形成,六支矢也射到了,正好全部挡开。 中了污血,符法虽然不能用了,但神符剑法还能用。其实周全对这些禁忌并不是很认真,在心理上受的打击远没有吴猛大,并且他身上沾的污血并不多,大部份符法还是可以使用的。 刺客手中的弩机是经过加强改装的,比军队用的还要强劲几倍,威力虽然大,但上弦度也变慢了,更无法象诸葛连弩那样快连,否则周全早成马蜂窝了。 左边和右边又有三支矢射来,周全却不理它,加向前冲去,一剑把一个正在上弦的蒙面人刺翻,接着疾画灵水引符,以雷电击倒另一人。 蒙面刺客见他这么神勇,又都往林内隐去,刚才抛血球的五个蒙面人却各抽出短刀迎了上来。周全毫不畏惧,握剑迎了上去,展开神符剑法与他们斗成一团。 吴猛若不能摆脱困境,今晚必死无疑,但周全也腾不出手救他了。 这时一个穿着紧身装,身材纤瘦高挑的黑衣人蒙面人飞掠上山顶,见到周全与五人相斗,另有许多人躲在远处拉弦架弩,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足尖一点,不声不响向一个蒙面人掠去,衣袖内飞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剑,直接射穿了一个蒙面刺客的咽喉。 这人虽然蒙住了头脸,身形凹凸婀娜,显然是个女子。但见她手一收,短剑又飞回手中,原来剑柄上系了一条极细小的绳索,夜色中看不分明。周全见有人来助自己,精神大振,突然使出一招碧落千篁剑法的千技万叶来。这招现在在他手中使来,剑气激荡,剑影满天,虽不如王介那样优雅好看,威烈霸道却要更胜几倍,立即重伤三个,轻伤一个。没受伤和轻伤的那个见势不妙,丢下三个倒地的同伴向后撤去。 弓弩手见机又往这边射,周全顾不上去追这两人,返过身来去杀弓弩手.黑衣女子快飞跃,避开几支射向她的弩矢,两边袖内短剑轮替出击,转眼又杀了两人。 这些刺客见已没机会成功,尖声呼哨,都逃向密林之中,周全和那蒙面女子又各追杀了一人,其余都跑远了。等到周全回转过来,被他刺伤的三人也被他们同伴杀死了。 吴猛狼狈地从坑中爬了出来,全身血污和泥土,“多谢周施主和这位侠士援手,大恩不言谢,容后图报。” 蒙面女子没理他,向走一走来,这时周全感觉到了一股阴冷之气,以及一种莫名的压抑,远处一个声音哈哈笑道:“好个美娇娘,这手袖里剑玩得漂亮!我道你急急离城是做什么,原来是到此救情郎。” 蒙面女子微一愣,接着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分明是微生香,也就是公孙薇。“原来是你在暗中跟着我,难怪我觉得有人在后面。” 白影一闪,鲁狂生摇着一把大羽扇,轻飘飘地走过来,“小美人,你想甩掉我还早着呢。放着绵秀香闺你不睡,放着俊俏郎君你不伴,却跑到荒山野岭来救一个大呆瓜,可惜啊可惜。” 微生香道:“可惜什么?” “可惜他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是救不了他。既然你离了帝都,蒙了面纱,就不是那个没人敢动的青楼第一美女了,今日不论你愿不愿意,都得从了我。有这么好的身手,正好可以伴我游荡天下。” 周全抽剑出鞘,直指鲁狂生:“狂徒,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省得我去找你了,看看今天是谁血溅荒山!” “哈哈哈,上次还没摔死你啊?你这小子论风流俊俏不如我,论武艺更是狗屁不通,几道鬼画符算得了什么,偏偏那么多女人垂青于你,今日我杀了你,正好让小美人死了心,一心一意跟我走。” “张公子,你与他无怨无仇,何苦与他为难,不如我跟你走,你放了他如何?”微生香说着款款向他走去,一副楚楚可怜样子。走了几步,袖内短剑闪电似地射出,直奔鲁狂生前胸,出剑之前毫无法半分预兆,现剑之时已夺人性命,当真是其疾如电,神鬼莫测。 鲁狂生羽扇一挥,轻轻松松就把短剑扫开,不料微生香另一把短剑紧跟着射到,第一把剑看来劲疾,其实是个探路的虚招,第二把剑无破空之声,却是真正的杀着。 鲁狂生有意卖弄,喝了一声“好”字,以左手食中二指去夹短剑,眼看就要夹个正着,短剑突然停止了前进,并且横向削了过来,他要是不收手,就要被削断一根手指。鲁狂生吃了一惊,想不到微生香能通过绳索把短使得如此灵巧,只有收手,右手羽扇一拍,把短剑击了回去。 周全以剑画了一道对自己加的符法,也向鲁狂生扑去,剑走奇异曲线,乃是从符法中演变出来的一招,最初看似刺咽喉,剑往下划,又似刺心脏,再往下似削似切,又似攻下阴。青铜古剑在他的内力催逼下,青色剑芒吞吐不定,指向哪儿就能攻向那儿,并不是画几道弧线那么简单。 鲁狂生不由咦了一声,他已经看出来这一招虚中带实,含而不,看似不成章法在空中乱画,其实三个部位都可以攻击,只要一处不曾提防,气机引动,剑芒就会暴长射来。他的羽扇跟着周全的剑势上中下连着三次虚挡,周全果然不攻,但是又莫名其妙画起曲折的弧线来。 鲁狂生瞪大了眼,凝神戒备,眼中露出兴奋之色,他精通各种武器技法,但却从来没见过这样使剑,象是现了奇珍异宝一般,竟然只守不攻,以图看个分明。 另一侧微生香两把短剑交替攻击,来去疾如闪电,灵巧如臂使指,长短如意,快慢随心,而身法脚步就象在跳舞一般优雅、轻灵。周全原先以为她的短剑只是拿来当暗器用,最多就是可以直射,哪曾想她这两把剑可刺可削,可切可旋,简直象是御剑术控制着一般,又象是长臂罗汉握着剑远攻,随心所欲,神出鬼没,杀得他些吃力起来。 周全连使几招神符剑法,剑路如书如画,虚实莫测,忽尔如鸟飞鱼跃,无迹可寻,忽尔如长虹经天,气势宏大。慢说鲁狂生不懂符法,就是懂得符法,又如何能看懂他这从符文轨迹中抽离出来的图案?只看这鲁狂生目眩神迷,疑神疑鬼。 今晚这儿出现的两种剑法,都是世上罕见的剑法,也都是潜力无穷的剑法。 这时周全突然加快了画符的度,剑尖的光影轨迹形成一道完整符文,并且微有青光向鲁狂生一闪。鲁狂生立即觉得身周的空气似乎变凝稠了,举手投足都有些阻滞,度明显慢了下来。 “你这又是什么剑法?” “要你命的剑法!”周全大喝一声,抢身疾攻,用的是修改后的松风剑法,出剑更凌历疾,剑剑灌注全力,劲风呼啸,气势逼人。 鲁狂生刚挡开周全的剑,另一边微生香二柄剑一上一下攻到,他忙以羽扇挡开上路,飞脚踢开低的一柄。不料又是两剑齐到,一剑取头部,一剑射腹部,被挡回去两把短剑一回旋也削了过来,几乎是四剑齐攻。这两剑来得太过突勿,谁都没料到微生香会有四把剑,而周全这时也迅画“灵水引”符文,产生一道绿色雷电击向鲁狂生。 鲁狂生受到迟滞效果,身体本就不灵便,再遭此突然攻击,眼看就要身受重伤。蓦然听他大喝一声:“天魔扇舞,孔雀开屏!”阴冷之气弥漫,只见一片扇影暴涨开来,层层叠叠连成一片,在腾腾冷气中如孔雀开屏般一闪,四柄短剑全部弹回,周全的出的雷火也滑向一傍,轰在一棵树上,燃起熊熊火焰。 周全知道他有催功力,使功力猛增的邪法,但这时鲁狂生并不是使用邪法,而是真实功力,并且这一招扇法神妙之极,他的功力和武艺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鲁狂生身周寒气更浓,似有一层白雾随身一般,周全和微生香都觉得压力奇大,连站在远处的吴猛都觉得身上冷。 第三十一章 双符合璧 吴猛趁着周全、微生香与鲁狂生缠斗之际,将沾了污血的外袍脱下,擦干了脸上的污秽,强打精神念起破邪咒、净身咒,准备加入战团。 不同派系都有类似的净身咒,因所信仰的神灵和祖师不同,内容会有些差别。在正式请神、施法前都要念上几遍,以除去身上沾染的秽气、阴气,若有人突然中邪,也可用此咒解除。污秽之气可以理解为对人体不利的气场、阴离子、异常能量等,通过咒语的特定音节、精神力能量来起到清扫作用。 吴猛本来可以下山去,这时并没有人阻挡他,但他乃是宗师级身份的人,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刚才周全和微生香救了他,他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这时他恢复了七八分状态,正想上前帮忙,一瞥眼却看到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个女子站着,白色衣袖和裙带在夜风中微微飞扬,直如天上仙女突然飞临人间。 吴猛不由吃了一惊,天下竟然有如此人物!这少女不仅容貌出众,修的更是一种绝高的功法,才会有这种出尘脱俗的气质。而且这女子已经修到较高境界了,气息与树木山林融于一体,若不是看到她,很难感应得到,可能连他都不是对手。但那女子只是静静看着,并没有出手助谁的意思,而周全、微生香和鲁狂生斗得正紧,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 鲁狂生一指向周全点去,破空之声哧哧作响,冷气凝成一束射来,竟然是有形有质。周全忙用剑画符抵抗,他只能用这一招抵抗,因为鲁狂生的玄阴之气极为厉害,只要被稍擦过,就会觉得全身冰冷,血液和内息流转都不顺畅。若硬接他的招式,几招之后就会处于半冰冻状态。 鲁狂生出的阴寒之气是一种邪门内功,名为玄阴真罡,并不能用六甲辟魔符来防守。 微生香四柄短剑来回翻飞,神出鬼没,实在不知她是怎样操控的,但她也很忌惮鲁的玄阴冷气,短剑如果让鲁狂生碰到,系剑的长丝就会变得僵硬,她就不能灵活控剑了。 鲁狂生占了上风,又开始得意起来,“小美人,现在知道我的历害了吧,象我这样的文武全才,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用及,本公子最会惜香怜玉,知冷知热。” 微生香控着四把剑,身姿如同在舞蹈般优美,呵呵笑道:“你身上这么冷,我要是跟你走还不冻成冰块了?我确实对你改变看法了,若是你愿废去内功,我便跟你走。” “哈哈,说得好,我就喜欢这么有性格的,等我先收拾了这小子,再与你携手巫山,共渡**……” 周全怒道:“无耻!”迅以土属性内力画出一道金箭飞刀符,一股狂风向鲁狂身卷去,使他攻击一缓。周全趁这机会缓过一口气来,立即掏出大把的符纸,火灵符、烈风符、迅雷符等等,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鲁狂生炸去。 污血对他影响很小,符法都有效。施放道符本来就比施展法术更快,周全通过摸索测试,以及特有的强大精神力,有许多符法不需咒语就可以施放,这时以最快度催,一道接一道轰出,几乎把鲁狂生淹没在火焰、气刀与闪电之中。本来这一波消耗战是用来在紧要关头对付吴猛的,现在正好让鲁狂生消受。 鲁狂生挥扇如层层叠叠,似孔雀开屏,又似一朵朵羽花开放,在身周形成层层玄阴寒气,将各种攻击都挡在身外,但也显得很吃力,边挡还要边躲闪。微生香怕被符法伤害波及,已经远远退开。 由于周全放得快,往往是火灵符的火焰还没消失,烈风符形成的刀状劲风已经轰到,风助火威,火借风势,两符效果合一,已经变成冲击力非常大的“火焰刀”,火力更猛数倍,攻击范围也加大了数倍。 周全觉了两种符法配合使用威力大增,大喜过望,开始配套攻击,催符纸用的都是火属性内力,双手可以同时使用,左手火灵符,右手烈风符,一把把火焰刀不停向鲁狂生轰去。周全现在使用这两种符法的威力已经大幅提高,与洪涛、阴宁九之流不可同日而语,而双符合璧的威力又猛增数倍。鲁狂生每接一次,就要向后退几步,身周的冷气就要弱几分,由于攻击快,范围又大,周围已全是火焰,他避都没法避。 鲁狂生的羽扇是用鹰翎制成的,凝聚了他的玄阴内力才可以又当武器又当盾牌,现在被火焰刀烤得冷气大减,经不起火焰的一再轰击,终于着起火来,瞬间便融了一大半。羽扇一缺,他出的层层气劲就出现了缺口,疾风带着火焰灌入,烧着了他身上好几处。 鲁狂生何尝吃过这种亏?况且心仪的美女正在眼前看着,这个面子丢得大了。他快往嘴中塞进了一枚药丸,怒吼一声,玄阴真罡内力如排山倒海暴开来,周围的火焰、土石、残树断枝都向外炸射,他身上的火焰也全部熄灭。 周全吃了一惊,他知道鲁狂生是催魔功了,半个小时内自己决对不是他对手。这时鲁狂生已经另抽出了一把折扇,冲开火路,如一道鬼影似地向周全飞来,左手出指如电点向周全额头,右手折扇张开旋飞,封住了周全逃走的退路。 周全在此危急关头,不但不挡不避,连符法也不了,脸上还带着怪异的笑容。鲁狂生觉有异,但他那一指尽了全力,其疾如电,力道千均,这时想收回来也不行了。只听轰的一声,周全的身体炸成一堆石屑,哪里是人,分明是石头! 鲁狂生大怒,左右一扫视不见周全,凌空飞起,一爪就向微生香抓去。这一抓在他催魔功之后,微生香控剑之术虽巧,内力却不算出色,绝对不能躲过,而以周全的心性,肯定不会再隐身不出。这样鲁狂生就可以一举抓住微生香,击杀来救人的周全,一举两得。 微生香见他凌空抓来,连忙四剑齐出分射鲁狂生四处大**,但被鲁狂生强厉无匹地一扇,四把短剑都偏了方向,从他身侧滑过,而他则欺身直进抓向微生香。 周全使用傀儡替身术到了另一个方向,这时现身已来不及施救,但在观战的吴猛却叱喝一声,御起宝剑向鲁狂生射去,斩的正是他的手臂。这把剑乃是难得一见的宝剑,在道法的催控下,剑芒吞吐,鲁狂生也不敢被他斩到,忙收手以束起的折扇去挡。微生香趁机急退,远远逃开。 忽听一个悠扬的女子声音说:“你躲在皇宫里,我一时还真找不出来,离了皇宫,这次看你再往哪儿逃?” 鲁狂生身体一僵,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而周全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不知是惊是喜,也停了下来,这声音不是神秘女子文风么? 果然见一白衣女子凌空飘飘飞来,落在一处树枝上,离鲁狂生有十几米远,以她的水云长袖,已经可以立即攻击到鲁狂生了。 鲁狂生一愣之后,又嘻嘻笑了起来,“小仙女怎么又跟来了,你想嫁我就直说吧,何必从南跟到北,又从北跟到南,追情郎也不须追得这么紧啊。” 文风道:“你把剑交出来,我就不追你。我本不想借他人之手逼你,可是你太难找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逃走了。” 原来文风还没有夺回宝剑,并且一直在追着他,鲁狂生躲在皇宫里,避的不是道进和支道林,而是文风。 “嘻嘻,我早就说了,剑已经被我卖了,换回来的金子已经花在青楼和赌馆内了,你要是再不放过我,我只好把自己赔给你了。”他口中说着,眼晴却在转来转去,暗带一丝焦急,因为他的魔功有时间限制,如果不能及时逃走,就只剩下待宰的份了。但是这时周全、吴猛、微生香和文风已经把他围在当中,不是那么容易逃的。 周全这时才插得上口:“文姑娘,好久不见了,你的剑还没夺回来吗?” 文风微微摇头,“还没有,这人无赖得很,就是不肯把剑还给我,害我都被师父责骂了。” 微生香看看周全,又看看文风,一股子酸气直冲脑门。“好个美貌的小妹妹,你要是到秦淮河来,保证万人空巷,艳压群芳。” 她这话明是表扬,暗是损人,文风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计较,微点了一下头,对周全说:“你的武艺进步很快,符法也很不错,据说你的为人也很正派,今天只好请你帮忙,一起逼他交出剑来了。” 周全象吃了一颗蜜枣一般,心里甜滋滋的,“文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帮忙是应该的;这个狂徒是我的仇人,我今天本来就不能放过他。” 鲁狂生大怒:“你这个好色之徒,为什么有美女的地方总有你,今日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哼,强弩之末,外强中干,死到临头了还嚣张。” 鲁狂生突然念了几句众人听不懂的话,好象是咒语,接着双眼变得通红,用极为凄厉的声吼吼叫:“死吧,你们通通都死吧!” 说完他仰头喷出一口血雾来,这股血雾见风既散开,形成一大片红雾,将他整个罩在里面,刹那间阴风四起,血腥气弥漫,众人都觉得头晕头痛,似有无数厉鬼在耳边凄号。 吴猛惊叫一声:“血煞**!” 原本烟火迷漫的山头,刹那间烟火全熄,阴风呼号,如同鬼域阴间。 众人都没料到鲁狂生会有这样的邪术,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处置,而鲁狂生却全身笼罩着血雾,宛如魔神降临,气霸如山,迅如雷霆,一掌向周全打来。 第三十二章 血煞魔功 在邪派之中,据说有养蛊、养鬼、召唤冤魂伤人的法门;或是以自身血液、阳寿为引,催功力,施放煞气之类。由于练这样的魔功风险极大,容易被反噬或是走火入魔,极难修练,并且往往以死婴、孕妇之类为引,阴毒邪恶,遭人忌恨,所以修习的人少之又少,连修练的法门都没几人知道。 煞气也算是一种能量场,对人体有极大的影响,比如某日不适合做某事,这是天上灾星煞气的影响;如算命先生会建议运气不好的人不要去办红、白喜事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有煞气;和尚、道士之类出家人怕刚出生的小孩,也是因为有一种红光煞气;某些住宅不适合住人,风水不好,都与煞气有关。总之“煞”是对人体不好的东西,就象是辐射、强紫外线、高频噪声之类。 自然存在的煞气对人的影响,最多就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头晕恶心之类,但是利用邪门魔功催的煞气,强度已增加了百倍、千倍,变成了一种大面积杀伤的武器。 周全这时还没理解到这么多,只是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压力,有点象那次去乱坟岗,众鬼环绕时的感觉,但阴郁之气更强盛百倍,耳傍尽是凄厉的鬼泣狼嚎之声,令人气为之结,神为之失,手脚软提不起力气来。 众人被血煞压制,鲁狂生却如鱼得水,气焰万丈,一掌向周全打去。这一掌才刚出手,方圆数十米内都如遭到山岳重压,令人难以逃脱,难以抵抗,不要说周全是在此不良状态之下,就是在最佳状态,也万万接不住这一掌,这一瞬间,他感到了死亡是那么的接近! 周全慌乱中往腰间掏道符,却掏了个空,火灵符和烈风符都已经用完了,但他却碰到最边沿的一个小袋子内有一个鸡蛋大的东西,这才想起半路上有个神秘道人交给了他一枚丹药,说是在有性命之危时服下,现在便已经是有性命之危了。 那道人说今夜此地必见血光,凶杀重重,如今果然如此,那么他的药应该也是真的! 周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掏出丹药,捏碎蜡壳,连壳带丸丢进了嘴里。一入口中,只觉丹药化为一股热流注入腹内,简直象是烧红的铁水一样烫人,这股热流瞬间又化气体,充斥全身,让他觉得全身都似要爆炸了一般。在这股霸道剧烈的气流冲击之下,血煞对他的影响已经无影无踪,他觉得全身有无穷的力量需要泄,若是不泄,他就要被烧成灰烬…… 这时鲁狂生一掌已经击实到他身上,真正力有千钧,但足可摧山裂地的一掌,并没有把周全打成肉酱,只是退了三四步而已。 周全觉得体内那股狂暴之气完全被震散,但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想也不想立即一剑向鲁狂手的手掌劈去;鲁狂以一掌打实,以为他必死无疑,哪想得到会一剑劈来,欲收掌已经不及,左手掌被剑劈为两半,真达手腕之上。剧痛与惊恐之下,不由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远远一个声音大叫:“原来你们在这里……咦,怎么阴刹之气这么重?” 这人飞奔而来,挡在前面的树枝、荆棘如波浪似地分裂两傍,简直象气艇从水面冲来,气势惊人。转眼到了前面,是个光头僧袍的和尚,长得眉骨高起,瘦条脸,大鼻子阔嘴唇,原来是释道进。他这时脸上没有了凄苦之色,显得肃穆而威猛,更具高僧气质。 道进见前面血雾迷漫,阴气冲天,边跑边念了起来:“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鲁狂生惊叫着退了几步,看着自己被劈成两半的手,惊怒交集,眼射红光,面孔更加狰狞恐怖,左手折扇又向周全点去,比刚才那一掌更见威势。但这时文风的白绫、微生香的四把短剑、吴猛御起的宝剑也已攻到,周全第二剑也已刺到。四人虽然受了血煞的影响,但都是高手,这一合击非同小可,鲁狂生也不敢硬接,怒吼着冲天飞起,带起一团浓重血雾向四人罩下,将四人都震退。 道进已经跑近,所到之处血雾自动消散,一拳便向天空的鲁狂生轰去,拳风所到之处,如火刀入牛油,血雾立即消散。倒不是他的功法如何厉害,而是他口中念的《大悲咒》具有神效。 《大悲咒》是观世音萻萨的大慈悲心,无上菩提心,以及济世渡人,修道成佛的重要口诀,其中一字一句都包含着正等正觉的真实工夫,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据说常诵此咒能破除一切阴邪,恶鬼猛兽回避,诸佛护持,不受十五种恶死,不堕三恶道,脱生死轮回,产生种种神迹。 道进是有功底的高僧,念起此咒,正好克制了鲁狂生的血煞之气;道门当然也有辟邪的咒法,吴猛本来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主要是先前被泼了污血秽物,精神委靡,法力未复。而张旭是为了与吴猛决斗,带的都是攻击和辅助战斗的符法,没有带一张驱邪、破邪的道符。 道进见大悲咒有效,更是大声念诵,将大面积血雾阴气逼开,一拳拳向鲁狂生轰去。他的佛法修为虽然不如道安,打斗的功夫却要高明得多,也算是一个高手了。周全等人趁机也向鲁狂生猛攻,将他逼得连连倒退,往山下退去。 鲁狂生怒到了极点,他先前服了催增加功力的药物,很快就要到虚弱时间了,血煞之法消耗的更是他的生命潜能,多支持一分钟,后果就更惨一分,不是生死关头都不能用这个。但现在血煞被克制,他处于挨打的局面,简直就是在自杀,所以他已决定逃走,但若不杀了这个和尚,他就是死都不瞑目。 道进作为破邪先锋,冲在最前面,猛听得鲁狂生一声怪吼,左手裂掌处突然射出了一股血箭,直射他面门。这股血箭是实物,如一支长矛射来,不受大悲咒影响,道进忙用掌去挡,被溅得满身都是。鲁狂生猛然欺进,一脚踹中了他的胸膛。 周全、文风、微生香、吴猛来不及替道进挡这一招,都是往鲁狂生身上攻,希望能阻止他,但鲁狂生竟然不顾一切,宁可被四人击中也要杀了道进,将他踢得向后飞去,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跌十几米外。 四人的攻击都落到鲁狂生身上,但因道进被踢飞,血雾又变浓,阴郁之气大盛,他全身都笼在血雾内,不知伤到了他什么地方。接着血雾一收,化为一道血光往山下冲去,快得象出弦的箭矢,一闪就不见了。 文风修的是自然之心,讲究淡然宁静,无欲无求,尽管是对着鲁狂生也没生出多少杀意,但这时也动了怒气,如白光掠影向山下追去。 周全见道进受了重创,已顾不上去追人,忙回过身来查看。道进仰躺在一处乱石上,脸如死灰全无动静,看样子象是死了。 吴猛与微生香也过来查看,说起来他们都欠了道进一个人情,若不是道进突然出现,今天他们可能都要死在鲁狂生手下。 吴猛这时也不厌恶和尚了,一手拱脉,一手轻按他的前胸,“呼吸全无,气脉几乎断绝,胸骨碎裂,心、肺可能都已震裂……只怕不行了。” 周全不由一股悲意冲上心来,道进虽然不爱说话,与他没有很深的交情,但却相处了一段时间,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和尚,今天更是来帮他的,想不到就要英年早逝了。 吴猛叹了一口气,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周全。“这瓶‘人参熊胆丸’有续命之效,是我最好的疗伤丹药了,不管顶用不顶用,你喂他吃下吧。” 周全掰开道进的牙关,把五六粒蚕豆大小的药丸倒了进去,道门的妙药非同寻常,入口遇唾液自动融化流下,不一会道进就有了微微的呼吸。 周全转忧为喜,也许还有救,上次牛梦伤得那么重,最后不是还复原了么?道安有神奇的佛门神通,只要留着道进一口气在,也许他能象白云先生一样把人治好。 “两位请自便,我要带他回城去疗伤了。”周全说着把道进轻轻抱进,便往山下走去。 微生香欲言又止,这时还真不好说其它的事情,否则便是自讨没趣了。吴猛看着微生香,问道:“你果然是秦淮河的微生小姐?好俊的剑法,不知师出何人?” 微生香道:“我说我是微生小姐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听说微生小姐容貌无双,你把面纱解去就知分晓。” 微生香笑道:“莫非老道也起了色心?要看微生小姐自己到凝香楼去,我可不是微生小姐!” 吴猛老脸微红,“姑娘见笑了,只是刚才得姑娘援手,感激在心,想知道恩人是谁,以便日后回报,并无他意。既然姑娘不愿见告姓名,老道就走了。” 周全听到两人对话,心知这女子是微生香无疑,只是不能被人知道罢了,想不到她有如此奇巧的剑法,她的来厉更加神秘莫测。只是不知约他在燕子矶的人是不是她。 他路过一具黑衣蒙脸的尸体时,心中一动,收起那张弩机挎在背上。今晚的受困局面都是这些黑衣刺客引起的,必要查出他们的来历,这种特制的弩不多见,应该会有些线索。 第一章 七死成功 周全抱着道进一路疾奔,不一时便来到城外,有神行轻身符的帮助,多带一个人还是轻易就跃过了城墙,此时街上除了巡逻兵外已经没有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谢府。 谢安、道安、支道林和牛梦还在等着周全归来。原来他们放心不下周全,谢安不擅长高来高去,出动也太过惹人注目,于是就叫道进随后去看看。如果周全能应付得过来,他就不要露面了,如果周全有风险,便出手相助。 这次与道安同来的几个师兄弟中,道进的武功是最高的,本来早就该到小茅山顶,只因他在山下遇到了吴猛的三个徒弟虚尘、虚土、虚烟,这三个道士骄横之极,见道进单身一人,又是北方来的和尚,二话不说上前就打。三个道士虽然嚣张,却也有几分真本事,滑不溜手,道安费了不少时间才把他们打跑。他以为周全与吴猛是在黄龙观前比武,跑到黄龙观去了,在黄龙观找不到人,再找到打斗的地方,自然就迟了,怎想得到今夜出现这么多变故。 众人见周全抱着气息全无的道进回来,两人都全身染血,不由大吃一惊,忙把道进接过检查施救,周全则把今晚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只差没说打败吴猛这回事,因为他觉得吴猛其实并不坏,没必要坏了他名声。 查看完伤势,道安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诸位不必心焦,我师弟并无大碍,反因祸得福了!” 众人莫名其妙,伤成这个样,几乎就断气了,还说没有大碍? 道安说:“道进师弟修习的是我师父从天竺带来的一种秘功,名为‘七灭真身功’,或称‘七转罗汉功’。初果罗汉需七次重返世间投胎,经七世修持才可功德圆满。此功修习到一定程度便难以进展,但若能濒死一次,身躯毁坏,神识尽散,功力全尽,如同死了一次,只要一息尚存便可自动回生,并且功力可增进一层,七死七生之后功行圆满,可修成罗汉真身,不死不灭,犹似罗汉七世轮回。” 众人如同听天方夜谭,居然还有这种功法,简直令人匪疑所思。周全问:“那么如果伤得不够深,或者完全断气了怎么办。” “若不是濒死则全无效果,若是生机完全断绝则前功尽弃。所谓先破而后立,若是受重伤之时本层修持不够,或是有意为之都无效果,所以此功几无可能练成,中土从未有人练过。道进师弟福缘深厚,正值功法修持圆满,鲁狂生重伤了他,又幸得吴猛以灵药继命,达至死而不死的转世状态,神功得以再次突破。” “道进大师是第几转了?” “今次是这二次,复原之后便进入第三层了。” 众人说话之间,道进呼吸已经变粗,身上肌肉开始蠕动、颤抖,并且胸口处传来微弱的骨骼碰撞声音,碎裂的骨头竟然自动对接上了。 “诸位请回避一下,以免影响了他的复原行功。” 众人见道进已经开始复原,都放下心来,全部退出房间,把门关了起来。为了怕有人闯进去伤害到他,便都守在房外。 谢安说:“想不到鲁狂生会有如此阴邪的魔功,现在看来高僧遇害与他定有些关系,或是与传他邪法的人有关。” 周全说:“这种邪法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道进大师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文风本来武艺和功力都在他之上,但处在血煞的影响之下,完全不是鲁狂生的对手。也不知她能不能追得上,追上了能不能斗得过他。” 支道林说:“鲁狂生既然要逃,就说明他是支撑不住了,文姑娘必无风险。这种邪法虽然厉害,但对自身的损伤也大,施放一次之后,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休想复原,决对不敢轻易使用。” “除了念经外,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法可以克制这种邪法?” “据我所知,各门各派都有些辟邪清心的咒语、功法,虽然不能一定能克制他,却也可以起到一定护身功效,五斗米教中应该也有类似的符法和咒语。” “我只学过驱鬼僻邪的符法,不知对邪功有没有效果,这次没带这一类的道符。”说到这儿,周全突然来了灵感,也许他的神符剑法中就有某些符文可以克制或防护邪术,只是以前都是以谢安等人为测试对象,所以根本测不出这种效果,以为没有用途都淘汰了。 谢安说:“想不到吴猛还掩藏了真正实力,我也看走眼了。这微生香十有**是司马昱的人,那么她与吴猛应是一路的,为什么又会来助元归? 众人看向周全,眼神怪怪的,意思很明显:微生香看上了周全!她约周全在燕子矶见面,就是知道了吴猛会约战周全,不愿周全去涉险。不料吴猛约的时间更早,并且周全明知危险还是去赴约了。 周全有些尴尬,故意错开了话题:“你们说文风又是什么来头?” 支道林说:“以和尚看来,文风必定是玄门第一高手何简的传人,除了他没人能调教出如此武艺和风姿的徒弟来。” 众人都点头赞同,顾影斋一直在暗中维护朝廷,文风如果是他的弟子,去护剑才是正常的。 周全第一次见到文风时,她曾提到了传说中的“仙门”,周全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回去,并且弄清穿越原因的关健,但文风也不清楚,并且说走就走了。这一次又是去追鲁狂生,没来得及与她多说话,也许何简知道“仙门”的事,但要找到何简,必须先找到文风。 周全说起那个送丹药给他的无须道人,谢安和支道林这两个人缘最广的人居然都不知道。这事透着古怪,那么神奇的丹药,应该不是一般人所能炼出来的,那个道士应该很有名才对啊? 聊了一会没头绪,谢安说:“我立即派精明探子去江陵打探一下鲁狂生的真正身份,如果他真是张家子弟,又与高僧吸血案件有关,我们只好找上门去了。” 周全从背上拿下弩机:“安石兄看看这弩机出自何处,今晚偷袭我们的人就是用这个。” 谢安接过一看,“果然有些不同,待我找个人来看看。”他说完匆匆出去,不一时带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进来。 “这位是墨老,曾是军中校尉,专责督造器械,更是有名的巧手匠人。” 这老者须全白,身板硬朗,精神矍烁,目光有神,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谢府中随便叫一个食客出来都各有技艺,众人不敢小看,都点头问好。 周全问:“据说战国时的墨子是制造器械的大师,墨老莫非是墨门之后?” 墨老说:“时隔千年,老朽也不知是否墨家后代,不敢妄称圣人之后,不过一些技艺倒是祖辈相传的。” “请墨老看看这张弩机是何处出产,或者是经过谁改装的。” 墨老接过,两眼精光闪动,所有部件逐一细看之后才说:“凡名师匠人,都会在自己工坊出产的器械上留下暗记,这把弩上的暗记已经全部磨去了,换了其他人必定认不出来。但这把弩是老朽以前督造的,改装此弩的人是老朽的弟子冯南天,所以我能认得出来。” 众人精神大震,想不到撞到自家人手里了。 “那么冯南天现在在何处?” “据说他现今供职于桓温帐下。”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又与桓温扯上关系了?谢安叹了一口气,“桓温如果能除掉吴猛,对司马昱集团是一个大打击,并且使他们迁怒于谢家;若是杀了元归,也可以使我们与司马氏交恶。不论是杀了哪一个,或是两个都杀死,他都是获利者。” 周全不由狂晕,自己莫名其妙就卷入豪门的恩怨中,变成政治斗争牺牲品了。看来吴猛警告他不要与豪门涉入太深还是有道理的。可是现在他还能与王、谢两家摆脱关系么? 墨老说:“南天这孩子虽然颇有创新,以两张弓身射一只矢,并加长了箭槽,使杀伤力倍增,但上弦度却变慢了,一得一失,于两军交锋时并无益处,只能拿来刺杀用。” 牛梦说:“这个弩好,就是来只大黑熊也能射穿。” 周全心中一动,牛梦武功不够好,不如给他弄一只强弩护身。当然,威力要够大的,射程要远,最好还要能够连射,外形尺寸还不能太大。要是能造出一把威力强大的连弩出来,在受到血煞魔功的影响时,也许可以有效对抗鲁狂生。魔功邪法再厉害,还能影响机械力的射么? 战国时期就有连射两支箭的连弩,到了三国时更有连射五支箭的连弩,所用的方法就是在一张弩上布多张弓身。但这样一来,弩身就非常大,非常重,只适合在战场上或攻城时使用,无法单兵使用。 冯南天改装的这一把,是反连弩原理,在一张弩上布两张弓身,两只弓都拉满后扣在机括上,射同一只箭,以达到增强杀伤力的目的,并且一般的人也可以拉得动。 自古以来,能够连射十支箭,并且可以单兵携带的,只有诸葛亮明的连弩,但诸葛亮死后不久就失传了,后代曾有许多人仿制,但不是尺寸太大,就是威力不够,都不能尽如人意。不过如果用现代的科技,造出一把连射十只箭的弩来并不难。周全是学机械专业的,依据后人仿制的诸葛弩设计一把极连弩并不难,叫牛梦端着一把“机关枪”,便是鲁狂生来了也不怕。 想到这儿,周全问墨老:“我想制作一张弩,画出图形来,不知墨老能不能代为制造。” 墨老说:“我现今闲居谢府,手上工具与材料不齐全,大家伙是没办法了。倘若不是太复杂,我或可托其它作坊制作构件。” “那么有劳墨老了,我先去画个图样看看。” 反正这儿也不必他陪着,说干就干,周全向众人告罪一声,回房换了一套衣服,就开始设计了。 第二章 炼器秘术 周全曾在百度中见过后人仿制的连弩结构,这时大约画了出来,但想了很久,却没有增加威力又减小尺寸的方法。 现代仿制的诸葛连弩是在弩身上装一个箭匣,射出一支后,第二支自动落到射槽中,而弓弦则靠一个杠杆拉开,落到卡位上,拉一次就可以射一支,省力而快,由此达到快连射的目的。但受限于箭匣的长度,以及杠杆可以拉开的距离,箭矢不能很长,否则弩身就会很大、很重,根本不能举在手上使用。可是弓身小,箭矢短,就很难达到威力大、射程远的目的,这样等于是获得了度,失去了射程。当年诸葛亮明的连弩,是可以大老远把骑兵射倒的,显然不是现代仿制的这种样子。 周全无法知道真正诸葛连弩的结构是怎样的,不过他另想出了一个可以增加威力和射程、但不加大尺寸的方法,那就是增加弹簧的力量。这个时代已经能提炼“百炼钢”,以此为材料制造几根强力弹簧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儿,周全大喜,便开始设计部件,但他又想起了个问题来,弩在当代是管制武器,带在身上出门不便,体形大也不方便携带,不如把弓身都去掉,改成三个弹簧槽并列,完全以弹簧力来射。由于没有了弓身,不但分量变轻,整体上也变得前轻后重,更利于描准。压弹簧的行程完全没有拉弓弦的行程大,所以箭匣的尺寸也可以适当加长,箭矢可以加长到一尺以上。改成这样后,在缺少特制矢的情况下,还可以用普通箭矢从前端**射,只是连度没那么快而己…… 折腾到第二天中午,周全才把整体构造图和各配件图画成,这件武器实在不能叫弩了,因为已经没有了弓身,除了弹药是用箭矢外,与弩和弓都没什么关系,叫弹簧枪还更实在一些。现在最关建的问题是三根强力弹簧能不能制造出来,其它配件都容易制造,若是能大批量生产,装备一队人马,在当代便可以所向无敌。 周全正想去找墨老一起研究一下,谢安匆匆来找他,说是吴猛上门求见,现在在门外侯着。 吴猛为什么要见他?想来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周全同意见他,并叫谢安把他带到这儿来。周全虽然对他的恶感减了许多,但还没到出去迎接的程度。 不一会,谢安就带了吴猛进来,他经过梳洗打扮,精神尽复,完全不见昨晚的萎靡,但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傲气。 周全拱手笑道:“吴大仙师光临,莫非有什么指教?” 吴猛微有尴尬之色:“多谢周施主和道进大师昨夜相助,今天来一是探望一下道进大师的安危,另外也有些事想与周施主当面谈谈。” 谢安知道他是不想当着自己的面说,于是说道:“我还有些事待办,先走一步了。” 谢安走后,吴猛才说:“老道今时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修为实在算不了什么,因此准备离开建康,觅地潜修。” “道长不必走,昨夜的事我不会对外乱讲,其实我只是使诈耍奸才制住你,要论真正实力,你要比我高得太多……” “不,经昨一役,老道感慨良多,深悔近年来所作所为不符吾师教诲,因此修行毫无寸进,再过数日,将门下事务交托给弟子便离开。老道在城内城外还有几处房产,周施主若有意在建康展,尽可取去以作基业。” “道长说笑话了,皇上和太后的册封并非我愿,我是无法拒绝才口头上答应,其实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玄奇法师,对这些争权夺势的事半点兴趣都没有。在我看来,帝都内不亚于洪水猛兽,水深火热。” “周施主果然是清高致远,老道先前错怪你了。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又能破旧革新,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确实不可因勾心斗角耽误了修行。老道已经查出,昨衣的黑衣刺客乃是桓温属下,所以今日特来告之。” 周全不知他是不是来挑拨的,只是哦了一声。 吴猛说:“老道今日才醒悟,帝都豪门之内确实非我辈驻留之所,佛、道兴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可以逆改,借权势争斗只是徒劳而已。今日前来,并不是想激周施主去找桓温报复,而是来提醒周施主小心提防。老道既然把名利之心放下了,些许恩怨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周全见他心灰意冷,真是要归隐,想起高僧吸血奇案,以及很可能危及他的师父许逊,于是把这事原原本本对他说了。 吴猛脸色数变,“居然还有这样的怪事,如此说来,老道更是立即要走了。吾师隐居在鄱阳湖一带,化身为民间老者,游戏红尘之中,费些时日应可找到。” 他说完便要告辞,一瞥眼看到周全桌上画的图纸,不由有些好奇:“这是何物?” “这是我刚设计的连弩,还只是粗稿,未必能行能通。” “可否让老道一观?” 周全见他的神情,似乎他也是个制造器械的专家,自己学没把握,正好可以集思广益,于是大方地让给他看。吴猛细看结构,以及各配件上的尺寸标注、技术要求,虽然许多与当代标注方法不同,却也看懂了大半。“果然是奇思妙想,这‘弹簧’的构造从无人使用,不知能否凑效,制造起来只怕不易。” “道长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若要这弹簧力大,必得世上罕见之奇材,而绝世之材料,用凡间之火难以溶炼,必须用地脉真火、灵地丙火、三味真火之类才可锻炼?” 周全来也来了好奇心:“哪里可以找到这样的火?” “据说在地底极深处有无边火海,在火海之中有火之精英,能化世间一切事物,只是地底火海无人能下去,更难找到火之精英;另名山大川、地**深沟之中有地脉真火之类,也是极难寻找,可遇不可求;至于三味真火,只有修成金丹大道,并且专修火术一系的修道高人才可以出。” “这么说来都是可遇不可求了,我也不想造绝世的神器,先弄一根上好的百炼钢凑合一下算了。” 吴猛想了想,从怀内拿出一个油布包,小心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本有些残破的绢书,封面用篆书写着《上清精微造化纲要》。 “这是老道无意中得到的一本古书,里面详注锻造法器之纲要;一些神珍奇铁如昆吾赤铜、太乙精金、紫金铜魄、玄冰铁之类的获取和锻炼之法;以及天下奇火、灵水出处等。我得到多时,只炼了几柄不象样的剑,却耽误了修行,周施主既然有兴趣,就转赐于你吧。” “送给我?”周全吃了一惊,这应该是一本很珍贵的炼器秘笈,吴猛就这样送给他? 吴猛也有些不舍之色,但还是暗一咬牙:“哈哈,这里面记载的方法虽好,却是可遇不可求,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炼成一件灵宝,对有意去钻研的人来说是奇宝,对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只是一本破书罢了。老道执迷于炼器,多年来一无所成,反而耽误了修行,难得你感兴趣,不嫌弃就拿去吧。” 周全见他是诚意相送,并且对这炼器奇书也很感兴趣,也不客气,就收下了。 吴猛很想收他做徒弟,但昨晚败在周全手下,现在已经不好再开口了,周全不但没有把他战败的事外露,昨夜又救他一命,高风亮节令他感动,便以这秘笈相赠送了,也算是另一种方式授徒。 周全送他出谢府,感觉吴猛脚步轻松,似脱胎换骨了一般,也许他真是大澈大悟了。回来细看《上清精微造化诀》,里面都是篆文,有不少字不认得,大略翻了一下。 第一卷为“见闻篇”,介绍各种少见的神珍奇铁,备注产地、特性、外观、提炼方法;各种奇火、灵水可能出现的地方、具备的特性和功效。不同的法器、灵宝需要不同的材料和水、火来炼制. 第二卷为“修行篇”,里面是一些运功心法、控物技法、成型技巧等。 第三卷为“炼器篇”,详细介绍炼器的原理和方法。 利用特殊的材料,加以奇火炼制成形(有的还要灵水淬练),便可以使炼成的器物中带有特殊的能量,如具备金、木、水、火、土的气息,或是使人精神力更容易集中、心灵保持宁静、将法力放大等等功效。注入内功或神识之类,便可以使它所含的能量激,具备特殊的作用,这就是法器。法器可以是武器,也可以一个木鱼、一个戒指、一个手镯,炼成什么样的器物可以根据现有的材料、自己喜欢和需要的形状来定。 只有修练“修行篇”,到了可以用意念控物、或是内功控物的人才能炼制法器,因为炼器用的奇火人的肉身根本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用意念控制着材料在火中熔炼,并且形成自己所需要的形状。炼制一般的法器,只要控制着材料形成所需形状就可以了,具备的属性由材质、火性、水性等决定。 凡是利用炼器之法炼出来的,带有特殊属性和功效的物品,就可以称为法器;法器之中灵气特别充沛,有一定灵性,如遇敌能示警、自动防卫、自动攻敌等等,就算是“灵器”了;更为罕见的,具有独立的灵性,能与主人心意相通,自动追随主人,甚至凭意念杀敌于千里之外的绝顶法器,就称为“灵宝”。 第四卷为“灵宝篇”,记载了十几种炼制灵宝的配方和技法。想练出灵宝,需要上好的鼎炉,多种天材地宝、更难取得的奇火灵水,更复杂的炼制过程。比如控制火候和成形进度、多种材质揉合、控制材质结合的细节部份,加入自己的修为功力、道德情绪、精血等等。 既便是这些条件都具备了,功力也够了,也不一定能炼出灵宝来。灵宝成功的概率是非常底的,除非是炼成之时正值天数异变,如天雷、天火降临,地震、洪水突,神迹现世等等,灵宝沾上了天地灵气,才有可能变得有灵性,甚到是化为气体钻进主人体内。能不能成功,以及成功之后带上了杀气还是仙气,就全看老天爷了。炼制灵宝失败,至少也会是法器、灵器。 若是自身便会三昧真火,三昧神火之类,为自己炼制法器时,获得灵器的概率会大一些。 这些天才地宝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况且没地方寻找奇火灵水,所以想炼成一件法器不容易。比如最普通的、可以靠财力得到的太乙精金,上百斤百炼精刚才能炼出一二两,紫金铜魄,需要千斤上好的黄铜才能炼出几两,一般的人跟本炼不起。至于灵器、灵宝,更是想都不敢想。 周全终于知道吴猛为什么要权势和金钱了,一定是为了收集更多炼器材料。禇太后在房山炼剑,就是他通过司马昱起的,甚至有可能选址、铸造技术都是他提供的,他则从中获得了不少百炼精钢。再往深一层想,他拿到足够的材料后,就躲到一旁去炼自己的宝剑了,否则那一次他在场,根本就没有人能把剑抢走。现在禇太后有些不喜欢他,可能也是因了这事。 吴猛舍下了这一份秘笈,才能真正断了富贵贪欲之心,对他来说或许是真好事。当然,对于周全来说也是好事,谁如果还有这种珍贵的秘笈尽管送来,他来者不拒。 第三章 打道回府 看了吴猛的秘笈,周全大开眼界,主要是材料太难搞,要不然炼几把象皇帝在房山铸的宝剑轻而易举,便是炼出干将莫邪也不是难事。仙道中人留下的炼器秘诀非同小可,便是一把炼制失败的灵宝长剑,也不比人间的神兵差了。 为了要回去,为了查明白因何会穿越,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危机,周全必须提高自己的实力。自己没达到一定的层次,就算找到何简、白云先生这样的人,他们会吿诉“仙门”的秘密吗?就算知道了仙门的秘密,凭着如今的水平也是可望不可及。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炼出一件灵宝来了。 炼制灵宝虽然不可能,但是想办法炼一件法器自己用,比如增加符术的威力,或是带有五行之力的宝剑,使神符剑法的威力变大还是有可能的。一件法器在手,实力有可能就翻倍,一件灵宝在手,可能就天下无敌,这是一件非常诱人的事。(其实灵宝也要有足够修为的人才能驾驭和挥出来) 炼器不仅是为了使自己有好的武器,变得更加强大,炼器的过程本身就有无限乐趣和成就感,把这一本秘笈粗略看完,周全已经不知不觉深迷进去了。 只是这材料该到哪儿去弄呢? 在这个时代,普通黄铜就是钱,赤铜就更不用说了,大量上好钢材更不是可以用钱买到的,象吴猛那样怂恿皇家炼剑,然后从中揩油的办法已经不能再用了。小偷窃家,大盗窃国,最好最快的方法莫过于去偷去抢各国的兵器库,全世界集中起来数量想必不少,又可减少战争,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应该只偷胡人的武器,这样对东晋王朝的威胁也会变小了。周全虽然不是粪青,但这个时代小数民族的人就是胡人,就是敌人!身为汉人,他也应该多帮一下饱受欺凌的汉人兄弟啊! 只是想偷人家的兵器库决对不是容易的事,就算能偷得到手、抢得到手,还要把堆积如山,重达千万斤的武器从敌人层层防守中搬运回来,这事几乎绝无可能办到。除非使用“缩地成寸”或“须弥世界”,直接穿越空间才有可能办到。可是有这样能力的人太少,也不会帮他做这样的事。 还有就是按照秘笈的指点,遍天下去找神珍奇铁的脉矿,能不能找到全凭运气,能提练多少也是看运气。 想要炼器,不管是用哪一种方法获得材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所以从今后要想尽办法刮收钱财、招攘人才,组建自己的部队。原先他无所谓钱,因为他拿了钱没有什么用处,现在有了非常感兴趣的事情,又需要大量花钱,自然要用一切手段刮收了。 这些还都是空想,第一步,还是先把“弹簧弩”研制出来,给自己将来的卫队准备强力武器。压簧的应用还要再过一千多年才会出现,不过周全已经逐渐习惯,对把后代的知识带到这时代不再感到那么突勿。 周全合上《上清精微造化诀》,这才觉牛梦站在门外,天已经黑了。 “大哥,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我去拿些饭菜来?” “不用了,我现在三天不吃饭都不成问题,我已经把图纸画好了,咱们找墨老去。对了,道进大师怎么样了?” “大师已经没事了,现在在打坐练功。” 周全本来是想去看望一下,既然道进在练功,那就不好打扰了,这七转罗汉功还真是神奇,重伤几乎断气,才一天时间就基本痊愈了。 两人走出院子,向仆人打听墨老的住处,那仆人知道他们是贵客,便直接带他们去了。墨老住的地方是一间偏僻的大屋,里面除了一间小睡房,其它全部打通形成一个大厅,四壁贴了不少图纸,桌上、地上放满各种零件和小模型,有攻城器械、水利灌溉设施、舟、车、屋舍等等。 墨老把两人迎了进去,也不多说客套话便开始看周全的图纸,有些标注方法和技术要求如公差、表面光洁度、硬度、刚度要求等等他是看不懂的,周全便在旁边一一加以解说。墨老越听越吃惊:这毛头小伙子怎么可能有这么丰富的经验,想得如此周道? “老朽以老卖老,称你一声贤侄了。周贤侄,你师出何人,学得如此精湛的测绘设计之法?” 这个周全倒是不好回答了,他在大学里学的机械制造,包括了材料的热处理、金属相学、机床冷加工、铸造、机械制图、工程力学等等,是集古今中外人类机械制造和使用的经验总结。放在现代他只是一个没人看得上眼的大学生,放在古代却是比鲁班、墨子还有经验的大宗师了,当然把墨老惊讶得不得了。 “这个,这些只是小时候遇到一位异人传授的,其实只有理论,没有什么实践经验,还需墨老多加指点。不知这压簧能制造出来吗?” 墨老皱眉看了压簧的图纸许久,“要把上好钢材拉成完全一样粗细的钢线,又要规格的圆形,再定形成这样间距一样的圆环,实非人力可以办到。这‘压簧’真的能出极大力气?” 周全肯定地说:“直的钢板、钢线有弹力,弯曲的钢线同样有弹力,弹伸力与按压力是相近的。如果能按要求做出来,再经过油液淬火、回火,应该可以使用。” 墨老沉吟良久才说:“办法倒是有一个,那便是用铸造,唯有先雕出精确的模型,以钢汁浇铸,才能铸出如此精确的压簧。” “不行,铸出来的脆性大,一压就断了。” 墨老说:“老朽倒是有办法让他不易断,你看上好的宝剑会折断吗?” 周全这才想起来,古人也有比现代还先进的技术,用铸造出来的宝剑照样弹性十足,弯成一个大圆都不会断,让弹簧不断当然也可以办到。而且开模铸造,就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两人又谈论了许多技术上的问题,然后把图纸交给了墨老,他要重新绘制一遍,标注成当代工匠可以看得懂的图纸,分交给各个大工坊制造,最后再到他这儿组装,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别人盗版了。 周全再三交待,他设计的“弹簧弩”不是外传,墨老见了这样新奇的东西,兴奋不已,一口答应,连夜开始赶工画图、制作铸造压簧模具。 第二天早上,宫里的曹官人送来了一道赦书和玉印,也就是任命周全为玄奇护国**师、五斗米教总教主的官方凭证,周全只能收下。这时他有些改变了原先的想法,若是真的当上了护国**师,要捞些钱财、招些人马自然轻而易举。不过他现在在建康没有一点根基,建康内又明争暗斗得厉害,没有展起来的可能,不如回到山阴去,靠着王、谢两家的庇护,培养起自己的一队人马来。 有了自己一队精悍的人马,去打劫外国的武器库、去战场上捡武器、去寻找神铁奇珍、开炉提炼锻造等等才有可能实现。队伍展起来了,那时想当教主、法师之类,以自己的声望和实力,举旗一呼自然应者如云聚…… 周全已经打定主意回山阴了,可是他还没找谢安商量,谢安和道安、道进、支道林先来找他商量离开的事情了,倒是有些出了他意外。 道安说:“小僧这次南下,本想团结佛、道两教,共同追杀吸血恶魔,谁料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如今鲁狂生不知下落,便连此案与他有无关联还未可知,帝都内又风云暗涌,容不下我们驻足,再呆下去只怕又起纷争,所以小僧决定先离开建康。” 周全说:“我觉得现在应该追到江陵张家去,确认他是不是张家子弟再说。” 谢安说:“他这个身份十有**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能对他家人怎样,更没办法用这个把他逼出来。我已经派人去江陵盯着了,先离开建康也好。” 道安说:“小僧走水道去襄阳,在江陵登岸去探查一下,此后会在襄阳住一段时间,并召集各师兄弟赶来,若是江陵有什么消息,很快便可抵达。” 支道林说:“和尚准备四处去逛逛,过一段时日便回东山。” 周全不知两个大和尚为什么突然打退堂鼓了,也许是怕呆在建康很多人找麻烦,怕太后对他们也来个强制任命;也许是觉得高僧吸血案件在这儿查不出名堂了。 道安又说:“元归与鲁狂生有大仇,他必定会来找你报复,道进师弟以后就追随你,遇到他时可以助一臂之力,或可趁机捉住他,比全无头绪去找他更可靠。” “是,一切全凭师兄安排。”道进已经完全复原,并且两眼神光湛然,不怒而威,功力更胜之前。 周全恍然大悟:其实道安还是认为他是佛祖差来化解危难的转世罗汉,因他不肯承认,不能把这个重担硬往他身上压,所以自己退居二线,找这个借口叫道进跟着他,助他一臂之力。 周全虽然觉得他们这样做有些无赖,不过这时他正想招攘人才,而道进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知道道安言不由衷,还是同意了这件事。 “道安大师,道进大师跟我走了,谁来保护你的安全啊?” “阿弥陀佛,小僧离开了建康,应该不会有人再与我为难了,况且还有两位会武艺的师弟跟着我,可保无妨。元归若有什么消息,或是需要助力,只要传个口信过来,小僧与众师兄弟一定漏夜赶来。” “那就多谢大师了。”周全知道道安是个有德行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以,也不会施这种小诡计,所以也不想指责他----也许高僧吸血案件真的与他穿越有关。 众人这时与朝廷内的事情没有关联,想走就可以走,既然要走,不如早走,因为再过七八天就过年了,早些动身还可以赶回去过年。周全新婚不久,留着邱灵柔在家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周全想把墨老带走,谢安与他一起去见墨老,想不到墨老立即就同意了,他无儿无女,只要有吃有住,有研究器械的地方就可以,现在把周全当成了知音,自然随周全一起走了。“弹簧弩”还没开始制造,也都带回去再说了。 回山阴可以走陆路也可以走水路,水路差不多是陆路的两倍距离,不过南方除了官马外少有好马,走得也不甚快。墨老有许多工具和模型要带,周全要研究《上清精微造化纲要》和《符咒妙法秘录》,并且把新学会的几道符化为神符剑法,坐船更适合,于是准备再走水路,谢安开始联系船只。 还有七八天才过年,就算一路逆风都可以来得及,实在不必焦急。 第四章 古符奥秘 周全上船后,除了偶然与墨老研究制造“弹簧弩”的技术问题,其余都在研究符法和炼器术。 《上清精微造化纲要》第二卷是修行篇,内中记载的是道门的一些修练法诀,为炼器之时所必须。道门中有许多派系,各派系功法有些关别,如明净道讲究存思、存神、内丹修炼等;五斗米教更讲究祈禳斋醮、请神附体、符箓咒法等。 法术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使用符法只要有足够的精神力,按各种要求把符纸画好,再用功力催就可以了。周全用了这么久符法,只猜测符术是一种微型阵法,其原理可能是一种微分子裂变聚合的结果,但对道士如何具体放出一道闪电来却完全不知,直到看了这本书中的部份修练口诀和方法,才有了个大印象。 人体是一个小宇宙,每个部位的器官都是有意识的信息体主宰,也就是内神,内神与宇宙间的高级信息体(外神)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也就是所谓的“天人感应”,人有所感,天有所应,天地变化,人体亦变化。当然,要修练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产生这种感应。道士施法时,调动体内元神,与相应在宇宙间的高级信息体呼应,控制元神在体内变化、运动、存想种种神迹,就可以随心所欲起风、布云、打雷、下雨,控制自然界中存在的能量攻击敌人。 法术同样是一种微控制,更通过杠杆效应,以体内的微控制带动宇宙中存在的种种能量产生聚合、裂变…… 这本炼器秘笈也不知是出自哪一派,反正修练的心法与周全学的不同,更不能用逍遥诀内力来控制,他需要从头练起。不过内力也是属于道家三宝精、气、神中的“气”,内气的强大也带动了“精”与“神”的强盛,功法虽然要重头练,但他等于是有了一整座水库的资源可以利用,一份修练便有百倍效果。 使用法术也好,炼器也好,开始之前都需要布罡踏斗。布罡踏斗是学法术非常重要的一步,道门认为唯有通过这个仪式,使自己的元神与天地相通,通达鬼神,才能获得神力奇功,才能画符、施法、请神驱鬼无不灵验。因此在许多著作中,不论是正史还里神怪小说,施法者必先布罡踏斗。 “罡”指的是北斗星的斗柄,“斗”指的也是北斗星,布罡踏斗就是在地上画出北斗七星的分布图,披执剑,按一定的规定和程式在上面行走,同时还有复杂的叩齿、掐决、存想之类,以求与北斗星君沟通,获取神力。 总言之,布罡踏斗是很麻烦的,但就象画某些符不需要咒语一样,周全对布罡踏斗同样有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有许多程式是不必要的,关健在于走步、掐诀、存想。北斗七星的排列很神奇,其中蕴含了神秘的能量,古人不知从中获得了多少启和应用,按七星方位行走,掐诀,控制意念,从而取得某种感应,使自己获得这种能量的操控权,甚至是与天上星斗的能量取得感应,施法之时效果就特别好了。而那些供品、点香、请神之类的,其实大可不必。 在谢安的帮助下,周全把修行篇的字全部认出,并且练了两天后,觉得在凝聚真气、精神方面受益非浅,对增加符法威力和提升战斗力都有所帮助。炼器诀要中最初步的以意念控物也小有成就了,隔着数米的空碗,他都能微微移动。这种功法练下去,以后如果有了法器级的宝剑,再加上一些御剑诀法,他也有可能使用御剑术。 周全新从《符咒妙法秘录》中新学的一些符法,也可以考虑应用到神符剑法中来,越是高级别的符法,越有可能产生大威力的异变,他在船上也不敢乱试,只是没有注入内力以剑在空中书画,并且试着先分解一些招试出来。这天他翻到《符咒妙法秘录》的最后两页,看到两张不明用途的古符,心中一动,能不能把这两道古符也应用到神符剑法中来呢? 他凝神思考,心神不知不觉完全进入符文的图案走势中。晃忽之间,他感觉符文图案中产生了变化,似乎有人影在里面舞动…… 周全大奇,想要细看,结果什么都没有了,书还是书,符文还是符文,什么变化都没有,刚才只是幻觉而己。可是他觉得不象是幻觉,他确确实实透过符文看到了有人在掐诀、走步,其中还有他熟悉的禹步,掐的是他刚在布罡踏斗中学会的“七星本诀”。 难道这符文内藏了什么秘密,需要极高的修为,以心神注入才可以看到?他调整状态,试着进入刚才那种物我两忘,全部心思进入符文的状态。果然,他又看到了有人在里面动,这次更清晰了,是一个相貌清奇的蓝袍道士,脚走禹步,手掐七星本诀,接着画起符来,画的便是周全在看的这道符,画完之后又念了一段咒语结煞。 周全终于明白了,画这古符的高人,把这道符的使用方法以某种方式存这符文结构内,只有修为够高的人,并且集中精神,以神识去探索时才能现。 大喜之后,周全突然觉得一股悲意涌上心头,眼泪似乎要自动掉下来,接着他觉得心中大乱,特别想念邱灵柔,似乎她就要离他而去了。 难道是邱灵柔有危险了…… ***** 周全走后,邱灵柔果然乖乖听话,再也不出城,更不用说出海了,大部份时间都在王家呆着,偶然去谢家做客,或是回自己家看一下,耐心等着周全回来。 转眼就过了十来天,一切都平静,山阴城内是王、谢两家的天下,谁敢到这儿来捣乱?所以邱灵柔也放下心来,眼看就快到过年了,她想要回家去整理一下,准备些年货,也许相公还会赶回来过年呢,就算没回来,也好让家里的几个仆人过个丰盛的新年。 邱灵柔去找王夫人郗氏,说要回家看看。反正都在城内,邱灵柔也回去过好几次了,郗氏也没在意,只叫她早去早回。王徵之和王献之与她最谈得来,正好没什么事情,便与她一起走了。 今日雨雪停了,微有阳光,地上也没多少积水,三人心情大好,边走边逛往城东走去。由于到了年底,天又放晴,买卖年货的人极多,四乡八邻有猎到罕见的山珍海味,或是有稀罕的货品都拿到城里来卖了,以图卖个好价,或是换些自己缺少的货物回去过年;各大家族的采办人员也纷纷出动,大车小车,采买府里过年的货物,所以街上人来人往,车马不断。 邱灵柔本来是王家的采买主管,眼光自然高明,一路买了不少好东西,他们没带仆人同来,只好劳驾两个金镶玉琢的公子哥当搬运工了。三人走到周家门口,已经累得够呛,周家的仆人开了门,手忙脚乱往里面搬。 这时有两个穿着兽皮大衣,打扮象是猎户的汉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请问这是周大善人家么?俺媳妇产难,特来求一道符救命。” 邱灵柔和王家两个兄弟正站在门口,而仆人都搬东西进去了。邱灵柔听说是难产,也不由急了起来:“我相公不在家,我正好又没这种符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人捶胸跌足:“唉呀,这可完了,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另人一更是急得往后就倒,王徵之和王献之忙去扶他,不料那人突然弹起,出指如电点中了二人胁下,二人就象没骨头一样软下去。邱灵柔瞪圆双眼,还未明所以,也被点到了。 这时街上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驰了过来,正好停在大门口,附近几个猎户、渔民也都围拢过来,挡住了街上行人的视线。那两个汉子一个夹起邱灵柔,另一个挟起王家兄弟迅蹿入车内,车帘放下,立即就走了,前面驾车的人从座位下摸出一面旗子插在车辕上,上面绣有一个王字,正是王家的徽标。 这一切生得快而连贯,显然早有预谋,经过精心策画,街上虽然有不少人路过,却没有人看到两个汉子挟人入车这一瞬间,没有引起任何混乱。两个周家的男仆搬东西进去,再返身出来时,门口空空如也,还以为女主人又去采购了。 马车直奔东门而去,不一时就到了城门处,被守城官兵拦了下来。一个小头目狐疑地盯着驾车的人:“你是哪家的?怎么看起来眼生,车里坐的是谁?” 那人说:“咱是新来的,还请兄弟多多关照。” 车帘一动,探出王徵之略有些呆滞的脸:“是我的车,你要检查么?” 守门的小头目忙陪笑:“原来是五少爷的车,那当然不必检查了,走好,走好!” 驾车的人扬鞭一呦喝,蹄声得得,穿城而去。那个小头目有些狐疑,自言自语说:“奇怪,有些不对劲啊,可是哪里不对劲呢?五少爷莫非是病了,可是病了怎么还往城外跑?”不过接下来进出城的人还多,他已经没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 马车出城后,另有三三两两的人跟着出城,都是农夫、樵子、渔民之类的打扮,有意无意跟在车后。急走五六里,车转进了一片树林中,跟在车后的人都跑了进去。林内有一片空地,车到后也有几人出来,在马车外汇合,共有二十多人。 林内出来的人,年少的是孙恩,年老的是陆居波,如果周全在这儿,其他大部份人都能认得出来。 孙恩问:“到手了么?有没惊动城里的人?” 车帘一掀,探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士来,长得普普通通,一双丹凤眼却极有神彩,一看就是有内慧的人。“已经得手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做得好!庞叔一出手果然手到擒来!”孙恩大喜,往车里看,刚才装成猎户的两个人脱下皮帽、扯下假须,正是孙恩的两个亲信孙大生、孙大福。邱灵柔眼中带着惊惧之色,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王徵之和王献之则晕迷不醒。“ 孙大福一脸**:“少爷,这女子越标致了,我们这次真是一举双得啊。” 孙恩眼中凶光闪闪,又恨又妒,“你们都下来,把这两个没用的小崽子杀了,然后到船上汇合。少爷我在这女子身上出一口气,然后再拿去逼周全束手就擒。” 庞叔说:“这两个小子还有用,交给虎鲸帮的人,还能向王家要一大笔钱。至于这个女子,贤侄还是不要羞辱她,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拿她来要挟周全,不能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孙恩脸上肌肉抖动,恶狠狠地说:“她是周全的妻室,又是帮凶,不算在她身上算谁身上?今天我非要出这口恶气!把这两个小子弄醒了,我要让他们看着我奸了这臭女人,然后你们所有人都上一遍。正好借这两个小子的嘴去告诉姓周的,嘿嘿嘿,我看他们以后怎么见人!” 邱灵柔虽然不能动,却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想自杀都没办法了。相公啊相公,你在哪里,可知我遭了难,快来救我啊!!! 庞叔皱了一下眉头,“贤侄,这有违我们五斗神教道义,我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孙恩道:“你莫非忘了我们是来报仇的?这是个人恩怨,不关教派的事,今天的事我做主,快把他们弄醒了!” 庞叔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在王徵之和王献之的头顶轻拍了一下,两人睁开了眼,全身不能动弹,还不清楚生了什么事。庞叔与孙大生、孙大福跳下车去。 “上路,散开了走,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孙恩分咐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钻进了车内,看着三双惊恐的眼睛,心里更是大爽,哈哈笑道:“周全啊周全,你敢得罪我,我必定十倍报复,想不到你的美娇妻今日会落到我手中!待我受用够了,便送到妓院里千人压万人骑,方泄我心头之恨!” 王家两兄弟都是未成年的小孩,豪门骄子,哪曾见过这等恶毒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孙恩却不再理他们,一伸手便向邱灵柔胸前鼓起的地方抓去。 第五章 千里施救 其实孙恩也就十四、五岁,并没有多少与女人办事的经验,只是恨周全娶了美女做老婆,在晋安刷了他面子,在建康又害得他九死一生,所以用恶毒的言语先吓三人半死,羞辱是免不了的,真的霸王硬上弓倒是未必。 这次的行动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帮他策划并出手,那就是庞叔。孙泰那天被周全意外一剑刺中跨部,虽然没有全毁,却也不能行房事了,阴沟里翻船,心里那个火啊,于是派了庞叔来助孙恩,不惜一切手段报仇。所以庞叔虽然对孙恩祸及家属的做法有些不满,也不好反对。 马车刚刚启动,孙恩的手还没碰到邱灵柔的身上,外面就响起了风火呼啸的声音,紧接着惨叫声、叱喝声、刀剑撞击声、符火爆炸声连串响起。 “是周全,周全来了!” 孙恩暗骂,这些蠢货真是没用,大呼小叫做什么?他接到飞鸽传书,周全离开建康才两天,只怕还没出长江口,怎么可能到山阴县来?但是外面闹得这么厉害,他还是掀起车帘往外看。这不看还好,一便把他吓得目瞪口呆:那个如虎入羊群,杀人似砍瓜切菜的不是周全还有谁? 周全是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儿的?说起来这事有点玄。 有句俗话:说曹操曹操就到。当有几个朋友在屋内聊天时,突然有一个朋友提到了某人,结果某人很快就进来了。现实中这样的巧合特别多,粗看是是巧合,但一细分析,其实并不是巧合。 众所周知的,人的身上有能量波、脑电波、精神力等,只在于强弱不同,频率不同而已。当一个人走近时,他还没进门,他就会想“我要去某人的家”,心念这么一动,他的脑电波和他的个人信息便先送过来了。如果屋内的人当中有脑电波频率与他相近、或是能够相通的人,便已经接到了信息,所以潜意识地提到了某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射脑电波和接受脑电波并不受主观控制,连自己都不知道出信息或接收信息了。 对于最亲近的亲人来说,这种心灵上的联系要强上十倍、百倍,若是有一方遭到了不幸,很有可能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亲人就感应到了悲伤。 周全是个修为高深的人,精神力、感知力都人一等;邱灵柔学了一段时间符术,意念力也比普通人强,她被人捉住时周全便感应到不对劲了。她在绝望中出的“呼救信号”,周全更是确认她遇到了危险,并且得知了她的方位。巧的是,他刚刚破解出来的那张古符,就是缩地成寸符,所以他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这儿。 以周全的修为,还是不能完全撑控缩地成寸符的,但已经可以在自己有印象的地方进行两点之间跳跃。他本来是想立即传送回家的,但是使用前的一瞬间,他感应到了邱灵柔的位置和危险,于是传送到这树林之外。 周全冲进林内,认出了陆居波、孙大生、孙大福等人,心知邱灵柔必定是落到他们手上,哪里还会跟他们客气,火灵符与烈风符配合出,形成一把巨大的火焰刀向众人卷去,刹时烧着了五六个人。接着古剑出鞘,向马车扑去,所有挡成前面的人都被砍翻两旁。 邱灵柔正对着后面,通过孙恩掀起的车帘看到了周全如飞而来,一颗心不知是喜是悲,两眼已被泪水模糊了。 孙恩慌了,周全显示出来的实力和威压,明显比以前强太多,他决对不是对手;特别是周全在绝对不可能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令他阵脚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居波叱喝一声,打出一道火灵符来,庞叔也扬手打出一道白色闪电,要阻止周全前进。谁料周全出了一道符火,金光闪现,金光聚合有如金甲神人附到了他身上,根本不理火焰与闪电,径往前冲来。 火焰和闪电明明击中周全,但他却没有被烧起来,他如今符法上的修为,已经比陆居波高出不止一筹两筹了,六甲辟魔符完全抵消了伤害。 众人大骇,谁曾想才几天不见,周全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已经完全不怕他们的符法攻击了。这一下如神兵天降,所向批靡,已是先人夺人,孙大福、孙大生等人顾不上少爷,抱头鼠蹿,都往树后、石后躲去。 周全冲到车边,孙恩已经跳了下来,一手扯着邱灵柔的头,一手以匕压在她脖子上,大声吼道:“姓周的,再不住手我就一刀切断她的脖子!” 周全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只在看邱灵柔的眼晴。尽管她脸上有痛楚之色,但她的眼中全是惊喜、宽慰,以及坚定的信念,她相信周全一定会救她的! 傀儡替身术可以用身边的某一件物品变成自己模样,并且与自己的位置对换;修为更高一层的人,不仅能使用物品替换自己,还可以替换别人。周全还没有达到可以随意把别人进行替换的程度,但他与邱灵柔两眼这么一对望,已经与她取得了精神上和心灵上的感应。她完全信任他,对他有绝对的信心,会完全按他的要求去做;他觉得她已经是自己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份,能够操控她,就象操控自己的身体一样。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周迅动了傀儡替身符,用远处可以看到的一块石头将她替换。看起来邱灵柔并没有变化,只是一瞬间眼中失去了所有神彩与表情,呆滞而空洞。 孙恩也会傀儡替身术,只是没想到周全已经到了可以对别人施术的程度。他突然觉得手中的人变重了好几倍,知道已中了周全的符术,将手里的“邱灵柔”一摔,碎成几块石头,握着匕向周全刺来。 庞叔和陆居波见符术对周全无效,一个使掌,一个使刀,从两侧来攻;刚才抱头鼠蹿的人见开始了近身肉搏,欺周全武功不怎么样,又调头冲了过来。 周全叱喝一声,手一扬,一团环状火焰冲击波爆开,直径约有七八米。庞叔、陆居波和孙恩忙以掌力拍扫阻挡,仅一些衣角、袖边之处着火,普通的教众则全被点成了火人,惨叫着乱滚,林内落叶枯枝都着起火来。 三人扑灭身上火焰,又齐向周全围攻,缠住他不让他放符。可是他们怎想得到,周全不仅是符术上大大飞跃,内功、武技上也有极大的飞跃。他们本就不知周全武技上的深浅,何况这段时间周全进步了不是一点两点,大大过他们想象了。 周全神符剑法,剑芒吞吐,剑走龙蛇,如当空书画奇形符咒。庞叔、陆居波和孙恩见他以剑画符,记起孙泰的一再交待,周全若以剑画符时,会出现意外法术,防不胜防,吓得忙后撤。 神符剑法其实分为两部份:第一部份是从符文中分离出来的剑招,用于直接与人打斗,并不能产生异变,因符文的奇异,不懂符法的人根本不知他剑的下一步走势,懂符法的人也没办法知道他取了哪儿,弃了哪儿,更是防不胜防;第二部份就是用内力和剑在空中画出完整符文,能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异变。只是外人哪能弄得清楚他什么剑招有异变,哪些剑招没有异变?一见他出剑,既要防他剑招,又要防他剑招中产生的异变,当真是令人头痛之极。 庞叔远远走着奇异的步法,双目精光闪动,盯着周全的剑路细看,口中喃喃自语。“这是障眼符,不过只有一半……这是五雷油池火符咒,却又少了些笔画……” 孙恩和陆居波根本不是周全对手,几招便被杀得险象环生,孙大生、孙大福几个站在远处呦喝,却不敢上前来。孙恩气得大叫:“都给我一起上,杀了他重重有赏!庞叔,快出手,不要再看了!” 庞叔不敢违抗,冲进战团,双掌风声飒飒,脚下不停饶周全行走,走好几步才一掌,每一掌都象要经过复杂计算,粗看象是没有章法,其实是攻其必救,暗藏奇门玄机,令周全觉得压力大增。 “好小子,原来你的剑法是从符法中变出来!” 周全冷笑道:“你以为看一看就能偷学我的神符剑法吗?看这一招你怎么档!”说着他迅以古剑画出了一道烈风符。 这次周全画的是一道完整的符文,其作用是给自己加,庞叔不明所以,“这,这不是剑招,如何能伤人?唉呦不好!” 周全度突然加快,剑指庞叔即将迈出的方位,吓得他硬生生收了回去,如同被人打了一掌一样难受。 庞叔练的掌法名为《八门九星锁魂掌》,演自奇门遁甲,根据自己和敌人所处的方位不同进行算计,自己着着抢占开、生、休等吉门,步步把敌人往杜、景、死、惊等凶门逼去;其中还有天蓬、天芮、天冲、天辅、天禽等九星的吉凶位和影响等等,使用这套掌法需要精熟阵法、星辰方位和奇门遁甲之术,还要心算极快的人,包括敌人的度、出招方位、地形、光照影响都在计算之列。据说此功到了最高境界,可以知道敌人的下一个动作,并把敌人的所有动作都算死,不出手则已,一出就必取人性命。 周全突然加快了度,使庞叔计算失误,险此自己往剑上送了。 孙恩和陆居波趁机来攻,周全却象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连环两脚把他们踢了回去。 孙恩胸口被踹了一脚,险此呕出血来,今道今天必不可能取胜了,连滚带爬外远处逃去:“你们一起上,我再去找帮手……” 孙大生说:“兄弟,你顶住,我跟少爷一起去求救兵!” 孙大福说:“你的武功比我强,还是你断后,我去找救兵。” 两人口中说着,脚下已经义不容辞地跟着跑了。 周全想去追孙恩,陆居波却死缠着不放,一刀刀不要命地往周全身上招呼;庞叔重新算计,一边走步一边出掌,收回去的手则掐动五指不停地推算。周全本来觉得他的掌法很可笑,哪里有打架的时候还分心去做算术的?可是很快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庞叔东一掌西一掌,竟然让他处处受拌,气息不顺,压力也越来越重,一时竟冲不出他布下的掌影。 周全大怒,挥手一道迅雷符打出,一道白色闪电向孙恩逃跑的方向轰去,只听一声惨叫,不知是他的哪一个仆人当了替死鬼,被轰了个正着。 这次五斗米教的行动共来了二十多人,被周全先后用火攻烧了十几个,带着火焰四处乱蹿,已经不知跑哪儿去了,不死也没了战斗力;另有几个是陆居波带来的人,深知周全符法的厉害,畏缩着不敢靠上来,这时也全跑了,只剩下庞叔和陆居波拚命缠住周全。 这儿离大路不远,打斗早已惊动了行人,只要再几分钟,官兵就会赶来,刚才那些受伤的人也未必能逃得掉。 周全被庞叔的掌法弄得极是压抑,庞叔明明实力不如他,眼看一剑就可以劈了他,但他总能抢先一步逃开,或者是周全要下杀手之时,他已先一掌过来,阻止了周全的暴,这种打法是很让人郁闷的。 周全救人心切,哪里有功夫与他们缠斗?就算你的掌法有些鬼门道,难道还能阻止符法不成!周全出一道火灵符向庞叔轰去,不料火焰象是遇到了某种阻挡,并没有散开来,反而向周全倒卷。 第六章 阴阳双修 周全以火灵符攻击庞叔,谁料他看上去象没有头绪似地拍出几掌,火焰就象遇到了无形的墙,不但没有向前暴开来,反而向周全倒卷。难怪周全得觉得压力极大,庞叔的掌法其实暗合某种阵法,已经逐步把他困在当中。 陆居波见火焰乱卷,忙收刀向后退去,周全则让火焰舔在自己身上,他的六甲辟魔符效果还在,并不怕自己施放的火焰。但是他心里极度不服,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年人就困住了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就在火焰倒卷上来的一瞬间,周全迅用剑画出了一道摄魂符的痕迹,微有一道青光照向庞叔。庞叔立即觉得如陷身泥潭中,手脚沉重无比,度大大慢了下来,度一变,他的动作跟不上测算的数据,“八门九星锁魂掌”立即全盘瓦解。 周全猛地冲上前,两剑逼得他连连倒退,第三剑刺穿了他的左肩,又一脚踢着他腹部,将他踢飞七八米外,撞在一处荆棘丛中半天爬不起来。 陆居波从后一刀砍来,周全也不转身,反而以背向他身上撞去,剑柄撞在他的手腕上,腕骨断折,单刀落地,并且撞断了他两根胁骨,一时跌坐在地爬不起来。 形势逆转只在刹那之间,但拖了这么一会儿,孙恩等人已经跑远了。周全这时在意的只是邱灵柔的安危,也没想去追孙恩,径直走到伪装成一堆石块的邱灵柔身边,伸手一拉,便现出真人来。接着绵绵不绝的内力注入她身上,行至胁下气血受阻之处,一冲而过,**道便解了。 “相公,真的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真的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做梦,你摸摸,每一寸都是真的!你没事吧?我真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邱灵柔破涕为笑:“我没事,都怪我太笨,上了他们的当。” 庞叔和陆居波刚刚爬起来,周全的眼光已如利剑般射到:“这些人敢欺负你,我现在就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邱灵柔说:“这两个人并没有欺负我,他还帮我说情呢,还是放了他们吧。” “放了他们?” “是的,刚才孙恩要污辱我,这位庞叔还劝阻他,看他也不象大坏蛋,况且我平安无事,还是饶了他吧。对了,我的两个兄弟还在车里呢? 周全瞪了两人一眼,“快滚,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说完他扯去车帘,将王徵之和王献之两人的**位解开。两人一得自由,争先恐后地说:“姐夫,你的武功太棒了,我们也要学!”“姐夫,你就是当世的英雄!” 周全见三人都分毫未伤,心情大好:“你们这两个小鬼头,嫌吃的苦头还不够是不是? 陆居波远远行了一礼:“多,多,多谢都功不,不杀之恩,后,后,后会有期!”说完捂着断腕走了。 庞叔半边身体沾血,脸色苍白:“多谢周大侠、周夫人慈悲为怀,宽宏大量,以后我便是宁死也不与你们为敌了。” 周全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鬼掌法?临阵磨枪能顶什么用!” 庞叔极是颓废,“不是这掌法不行,是我学艺不精,顾此失彼,其中度的变化来不及演算,也不懂得先放弃掌法回避一下……唉,终究是数学误人。” “我与你本来也没有大仇,念你一言之恩饶过你,等你觉得自己技艺练到家了,尽可来找我切磋,试试你的掌法有多厉害。但若是再行卑鄙勾当,祸及家人妻小,就休怪我下狠手了!” “万万不敢了。”庞叔走了几步,周全又叫住了他:“孙恩的刀枪不入符是从哪儿学来的?” 庞谢露出一丝苦笑:“灵秀他并没有学会此符,否则今日也不会逃得如此之了。” “是不是孙泰派你来的,他是不是五斗米教的教主?” 庞叔一副决然之色:“你若想知道谁指使我来的,不如杀了我。至于五斗神教根本就没有教主。” 这时远远已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可能是有人现林内的战斗出了警讯,官兵赶来了。周全既然答应了放他,就不能言而无信再逼供,或是把他交给官兵,挥挥手让他走了。 林内空地上虽然烧着了不少地方,并且躺了五六具尸体,丢了满地兵器,不过马车还算完好,马也没有惊走。周全叫邱灵柔、王徽之和王献之上车,他来驾车,往林外路上赶去,交待他们等官兵来了,只说是出游遇到匪徒,不必说被劫持的事。 刚出得林子,已有一个副将领了两百骑兵赶到,见赶车的是周全,不由愣了一下:“原来是姑爷在这儿,不知是否见到五少爷和八少爷?” 王献之跳了出来:“我在这儿,贼人已经被我姐夫杀散了,往海边逃了,你们快追,林内还有几具尸体。” 这一队人马正是王羲之的亲兵,那副将见少爷、姑爷在离城这么近的地方遇到匪徒,罪责不小,吓得忙跳下马来请安问好,派一小队人进林内搜索,其余人快马加鞭往海边追去。 后来,逃走的五斗米教人员被抓回了几个,但孙恩、庞叔、陆居波等人都没追到,他们可能已经改走其它路线了。几个被抓回来的人经再三审问,只供认是闽南治的五斗米教教众,由陆居波率领前来,并不知孙恩和庞叔的来历,更不知幕后的主使人。由于没有当场捉住孙恩,不能证明是孙泰或孙恩主使的,不能用官方手段把孙氏家族怎样,所以周全叫王羲之不要大张旗鼓了。 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五斗米教内的事了,也不关他们家族的事,而是周全与孙泰、孙恩的个人恩怨。个人的恩怨还是要个人来解决,周全已经决定,过完年就上孙家找他们算帐去。王羲之两个儿子险些丧命,当然也不肯就这么了事,暗中派了精明探子去吴兴打探孙泰的行动和五斗米教情况。 周全本是个性情较平和的人,修习逍遥诀越久,越是一种淡然心态,名利权欲都看得不是很重,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了,对于敢欺上门来的人,他是决不会退缩的。那日他明知吴猛比自己强很多,还是要去赴约,就是这种脾性。孙泰能有多强,应该还不如吴猛,连吴猛都栽在他手里,孙泰也不至于多难斗,功力增进之后,再加了有防备,未必就会被孙泰的呼名落马术震倒。 且说周全夫妇回到家中,小别胜新婚,又刚遭逢大难,自有不少体己话要说,只是碍于两个小舅子在旁边不好说。两个小孩险些就丢了性命,不但没有被吓破了胆,反而兴奋莫名,一会儿说要学符法,一会儿说要学武艺。好不容易把他们哄走了,王羲之父子几个、谢万、谢玄以及以及城内相识的一些朋友的听说周全回来,并且周夫人还遇到了匪徒,又是纷纷上门询问安危,你来我往,直到万家灯火才平息下来。 吃过了饭,洗漱一翻,进了房间关上门,小夫妻俩这才有机会诉说别后相思,种种爱恋,自然是宽衣解带,扶将入帐。这一翻久别重逢又与新婚不同,既鲜新刺激又轻车熟径,你应我承,百般纠缠,不象当初那样生涊,或草率了事,或一方不得尽兴。 周全在晋安五斗米教内时,洪涛逼他练房中术,给了他一本《玉房阴阳秘解》,为了应付当时的局面,他曾细读过一遍,记得其中的一些体位及技法。他以为是邪术,后来都没看过,也没使用过,就有些淡忘了。这时两人缠绵到兴浓处,有些地方已经与书上写的差不多,周全猛然记了起来,不知不觉就用上了一些技巧,以及一些特别的体位。 邱灵柔虽然觉得羞人,心里其实喜欢,便也尽量配合着他做。两情相悦,出自真心,合于自然,已暗合天道,再经周全有意无意导引,不久,女子体内纯阴之气和男子体内纯阳之气已开始松动,并通过深深交合之处流通、溶洽。 对于普通人来说,阴阳之气交合,男方只感到清凉舒爽之意,越战越勇,持久不泄;女方只觉温热如浴春阳,思战之心更甚。而对于有修行的人来说,这阴阳之气如内力修为一般,是有形有质之物,战到双方畅快淋漓之时,阴阳气息便可通过交合之处进入对方体内,周游数处大**,二气可互相交融,最后被哪一方吸纳则哪一方受益。 周全此时觉得自己的一股热流进入了邱灵柔体内,他不但感觉到了她的身体,还知道了她心情,感知了她此时的喜悦与奉献,感知了她的一切心神。同时,她也毫无阻碍地明白了他的心意,接受他的喜悦。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虽基于**的接触,却已越了**接触带来的感觉。 周全的神识带着一股阳刚之气在她体内冲激,碰到一些受到阻滞的经脉和**位,都帮她一一冲开。他也不知这样会不会有助于她的修炼,但就象一个人走在狭小的道路上,自觉会把石块踢开,把杂木压倒,把路给拓宽,他就是一个拓荒者…… 两人紧紧相拥,**与精神上同时缠绵不舍,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全记得秘笈上说要多动而少泄,或是不泄,这一翻阴阳交融已让他觉得火燥之气尽消,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根本不必再宣泄,于是静了下来,徐徐收功。 邱灵柔喘息良久,头靠在他胸前,轻抚着他。“相公,今次怎么与往日不同了?” “哦,那你喜欢么?” “这个……羞死人了,不过我喜欢,太奇妙了!” 周全也抚着她柔滑温暖的脊背:“嗯,那以后我们天天这样。” “你这是哪儿学来的方法?” “你还记得洪涛给我的那本书吗,就是那本书上记载的。我原以为是邪术,今日不知不觉一用,却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更是建旺,看来不是邪术。” 邱灵柔惊喜道:“我也能感觉到明显的内息在体内流动了,我的功力进步了。” 周全曾经教过她练逍遥诀的功法,但她并没有练出什么成果来,这时一探查,果然她体内已有明显的内息,抵得上普通人几个月的修练了。 “原来这房中导引术并不是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而是双方都有助益。看来可以继续研究下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全无睡意,于是起床去翻找那本《玉房阴阳秘解》,找了好久才在一个角落的小箱子内找到。再翻开一看,不由大跌眼镜,原来那次周全跳下海,连这本书也湿了,由于不重视它也没及时烘干,后来更是随手丢在一角,现在里面很多字迹已经模糊,看不分明了。 两人翻了一遍,觉中间的一部份,大约有一半内容还可以看懂,于是细细研读,读了一会,便照章施为,又打起肉搏战来。反正只要使用得法,并不会疲困伤身,黄帝御百女而白日飞升,何况御一女乎?一夜战它三五次不成问题。 自此之后,邱灵柔内功突飞猛进,周全功力也一日比一日精纯,他们用的已经不是正宗的房中术,不过有益于身体和修行的方法很多,殊途同归,有好处就行,实在不必管它正宗不正宗。 第七章 招募食客 第二天,周全去见干岳父王羲之,谈完对抓回来的几个五斗米教教众的处理后,周全提出了一点请求,想给自家也招几个身手高强的食客,既可看家护院,又可避免再生类似的事情。 王羲之自然大力赞同:“元归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尽可去找人,你现在也非是等闲之辈了,树大招风,养些奇人异士也是理所当然。有我在山阴,量也无人敢说甚么闲话,若是钱物上有所欠缺,尽可开口无妨。” “钱物上倒是暂无问题,只要是想找些靠得住的,又有实力的人不容易,不知义父有没有路子。”周全与邱灵柔正式结婚后,已经随邱灵柔一起叫王羲之为义父了。 “这个容易,先从我府中抽几人去,日后见到合意的再慢慢添加,只要传出元归愿意蓄养食客的风声,自有奇人异士来投。” “从义父家要人,空虚了府上只怕不妥,外面来投的人,又怕是仇家派来的,正是因此事而迟疑。” 王羲之笑道:“这个容易,我府中食客众多,不差几人。前几日有一对兄妹来投,名为徵皑,徵羽,虽才二十出头,谈吐颇有些见识,或许有些技艺;另有一人自称白龙,却是身如黑铁,高壮魁梧,应有勇力。这三人来历明白,只是普通人家子弟,后遇明师指点学得技艺,暂时只求衣食无忧,且他们是新来的,不太合群,不如就叫他们到你府上,我另外再叫家中食客推荐些亲友兄弟来,自然就靠得住了。” “义父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 所谓食客,就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投身到有身份地位的名人府中,暂时只求吃住,等待机会立功、升官或财;只求一辈子这样混下去的人也有;为了躲避仇杀,隐身当食客的也有;当然,想接近权贵,以求获得赏识,青云直上的人占了大多数。 在战国时期,门人食客中大放异彩的不在少数,时至今日,豪门名流中多少也有养些门人食客。反正大部份平时只管吃住穿,给些零花钱,不付工资,所以只要来历清楚,确实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当食客的,碰到好一些的东家,不考核技艺就收纳都有。 但没有身份地位名声的人,是不可能招到食客的,没人愿投到这样的人家;家底和后台不够坚实的人,也是不能招纳太多食客的,不仅是能不能养得起的问题,而是别人会不会觉得你怀有异心,向皇上告你想谋反。 按照周全的家底和身份,是不能招纳食客的,但他最近名声异乎寻常地响,在山阴这个王、谢两家当土皇帝的地方,也没人会来干涉他招不招食客,于是不可能也变成可能了,总有想要依附于他的人吧! 其实周全不仅是想招些人看家护院,而是想组建一只绝对精英的队伍,以求达到刮收更多炼器材料的目的。他也想过,吴猛把炼器秘笈送给他,只是为了斩断最后一丝贪欲,真正抛下一切去专心修道;如今这股贪念与执着已经转移到他身上了,可是周全又不是修道的人,也不是和尚,并不在乎什么贪念和执着,并不影响他的修为。炼出宝物来,只会大大增加他的修为。 王羲之提到的三个人很快就来报到了,尽管他提到白龙长得高大魁梧,周全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人岂止是高大魁梧!他身高足有二米二,肌肉暴突,一脸横肉,黑得象个块碳,站在眼前简直是身如铁塔,金刚降世。这样的人,不需要多说话,往哪个将军的门外一站就能混口饭吃。周全见他恶形恶相,本来是不想要,但岳父大人推荐过来的,不好拒绝他,只好先接收了以观后效。 另两个长得还算斯文秀气,眼神透着精灵古怪,徵皑说自己研究过一些阵法,武功还过得去;妹妹叫徵羽,懂一些炼丹配药的法门,还擅长几种乐器表演。周全也不知他们有几分本事,既然是岳父送来的,不能不收,只好先收了再说。 周家有三个小院,空房还多得很,于是叫仆人收拾好了一个院子,先让三人住下。第四天,谢安、道进、牛梦和墨老等人才抵达,相互之间自然又有许多往来和客套,道进和牛梦也住了进来,与白龙、徵皑、徽羽同住一个小院,五个仆人同住一个小院,周全夫妇住了一个院子,周家至此才热闹充实起来。 这时已经是农历二十九了,里里外外都是忙着过年,到处一团喜气,什么事都压了下来,先过了年再说。豪门大族过年可不是等闲之事,衣食住行样样讲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马虎,周家因与王家、谢家关系不浅,不能缺了礼数和起码的场面,自然也要大办一翻。好在邱灵柔精熟这些,把五个仆人使得团团转,一切全打点好了,倒是不用周全操心。 道进、牛梦和白龙都没有亲人,自然是留在周全家过年,徵皑兄妹两是从偏远地区流浪过来的,家中虽有亲人,却也不可能回去了。 这天谢府突然有人过来请周全,说是谢安和墨老要见他,于是周全急急赶往谢家。原来墨老一路不停息,已经把铸弹簧的初步模形做好了,请周全过去验收。 周全细看墨老做的模形,内模是一个圆柱,外侧绕有弹簧线径的一半;外模分为两半,内侧也有弹簧线径的一半,这样三模一合,中空的地方就是完美的一根弹簧。外模分开后,再旋动弹簧就可以退出内模,这是唯一能脱模的方法。虽然铸造过程还是会有些麻烦,但加工几百根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个方案是周全设计的,这个模具比较复杂,便是在现代的一些小工厂都不一定能精确做好。想不到墨老能做得这么标准,不但线径粗细、圈距很标准,大小尺寸、光洁度、圆度都符合要求,真是难以想象是手工制作出来的。 “墨老,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如何做得这么标准,这么快就做出来的?” 墨老哈哈笑道:“这可是凭经验和细心了。先用一根嫩竹削成粗细一致的圆棍,在一根比所需尺寸略小的圆棒上弯成所要的形状,再以火烘烤定型,虽然有些困难,却也不是不能办到。有了竹制弹簧,在上面涂上羊油,再做沙土模型自然就容易了。沙土模型微加热,羊油融化,便可将竹弹簧取出,再经过细心修整对校便行了。” 周全自然要叹服一翻,人们的知慧是无穷的,如果他有能力设计出机关枪的图纸,说不定这个时代的人都能造的出来,那么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些更先进,更复杂的东西出来呢? 墨老取出了做模具用的竹弹簧,已经有**分形似,谢安接过压了一下,手一松便弹开,力道还不小,他脸上不由微微动容,显然也明白了上好钢材制作的弹簧威力有多大。 开炉铸造的事非同一般,自然也要等到过完年再说了。告别了墨老,谢安把周全请到了书房,叫谢海亲自带人守在外头,又关紧了门窗。 “元归,你对我说实话,你设计的这个弹簧弩是不是后代的武器。” 周全笑道:“这种机械是我在打坐之时,从虚冥幻境中看到的,也许是千年之后的武器吧。” 谢安虽然早就怀疑他是千年后的来人,知道千年后的事,但周全不肯承认,硬要说后代的事是自己推算出来的,他也没辙。反正任何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在周全身上出现,他是天降神人、转世罗汉嘛,不管知道什么天机都不奇怪----对谢安等人来说,穿越与转世罗汉之类的本来也就是一回事。 周全是穿越过来的事,只有文风清楚知道,那时他觉得特别孤独和失落,又对文风惊为天人,所以把自己是从后代穿越过来的事说了出来,但文风并不感兴趣,也没有追问。因为怕影响夫妻间的感情,周全连邱灵柔都没有说真话,直到现在,邱灵柔还以为他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不知从哪儿来的。 “不知幻境中还有什么样的武器?” “哈哈,那可就多了,火枪、火炮、钢铁的大鸟、钢铁的移动城堡,到了后来,只要这么大一个家伙,就可以把整个建康炸平,令千里之内的人无法生存!”周全伸手做了个姿式。 谢安目瞪口呆,良久才说:“若是这样的武器在人间出现,两国打一场仗下来,还有几人能生存?” “人类如果展到那个时候,也许就是在自杀了,谁知道会不会有无法控制的一天呢?”周全也感叹了一会儿才说:“这里没外人,我有件事正想请三哥帮忙。” “什么事你说吧。” “我要办一个兵工厂,也就是武器作坊,主要是提炼精铁、铜魄等,当然也能够制造弹簧弩这样的武器。我需要安全的地方,绝对可靠的人员,你能帮我办到吗?” 谢安沉默了一会儿:“我能办到,但你能告诉我是做何用途么?” 周全拍了拍他的肩:“咱哥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主要是要用来炼仙家的法器,不会影响到国家的安危。就算我会大打出手,我是汉人,也不至于会帮外族人吧?只会做对朝廷有利的事,三哥一百个放心了。” “那么,你的弹簧弩是否可以让我们谢家装备军队?” 周全来回踱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会不会影响了历史,也弄不明白影响了历史会有什么恶果,现在已经落地生根了,还要想尽办法回去吗?按最近的展势头,在这个时代好象已经开始好混了。 要不要回去是一回事,但他总要找到这种方法。他踌躇了一会才说:“科技越展,打仗死的人越多,离毁灭越近。这种武器杀伤力太过强大,流传到敌方手里大量制造,到时自己军队更受遭殃,所以现在还不能交给你大量使用,不能让世人知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三哥白出力气没有收获,我会帮你设计新的船只,可以在逆风时快前进,而且前进度远胜用风帆和划桨。节省出来的人力可以躲在舱**箭,杀伤力也能大增,北方擅用马战,南方擅用水战,有了新的船只,能让南方军队战力大增,就算技术被北方人学去了,也起不了什么大用处。” 谢安大喜,“元归想得真是周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有了新船,再加上精锐兵卒,便不用担心北方强雄南下了!” 本来周全对船舶结构并不熟悉,无法完整设计制造,但现在有了墨老这个专家在,他只要画出结构原理,墨老自然能结合当代的造船技术进行改装制造。 接下来的几天,周全都在与谢安讨论秘密工厂的选址、结构、人员问题,以及自己所需的炼钢炉、铸造坊等,另外还要花大量时间设计新型船只,没日没夜地忙,根本顾不上过年了,连到了初几都分不清。 到了正月十四这一天傍晚,又有一个食客来报道,这人二十出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更奇怪的是全身肌肤略带青色,似乎还有一股鱼腥味,不用说是个海客无疑。带他来的人说:“这是老爷府上的宋先生推介来的,他叫衍江,擅长水性,可生食鱼虾,在水底数日不起,摘明珠、斩鱼翅如探囊取物。” 周全觉得会潜水也没用,他画一道避水诀不就行了么?因此“哦”了一声,有点不想要。牛梦在一旁听了不服,他学了一身好水性,能在水下半个时辰不出来,已经令人咋舌了,这个人敢夸口几天不出水,真是吹破了牛皮。“我大哥家的饭也不是好吃的,空口说大话没用,咱们比比去!” 衍江冷冷道:“好,在哪儿比?” “要比当然是去海边。” 衍江不再说话,转身就走,牛梦不甘示弱,紧跟着走了出去。周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又怕牛梦会遇到危险,勿忙画了两张避水符,交待道进和白龙、徵皑等注意保护家中安全,急急忙忙往海边追去。 第八章 鬼眼斗鲨 周全出城后提气疾奔,快如奔马,不一时就赶上了牛梦和衍江,但牛梦的牛脾气作了,非要与衍江比个输赢不可,怎么说都不肯作罢;衍江被牛梦藐视,宁可不当周府的食客也非见个输赢。周全无奈,只好随他们两一起走,再三声明只许文比,不许武斗,谁受了伤害都不好。 出城到海边还有十几公里,周全拗不过两人,只好拿出两张神行轻身符给二人用,三人一路飞奔,不消十分钟便到海边了。 为了避开外人,他们特意选择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不料跑到海边一看,却是个险恶所在。这儿风高浪急,暗礁潜流无数,离岸近千米的地方还有两个大漩涡,一往左旋,一往右旋,本地人称这儿为“鬼眼”。据说有时夜里鬼眼中有白光冲起,有人说是妖物,有人说是宝藏,但就是本地最有经验的渔民都不敢靠近,更说不上海底是有妖还是有宝。 周全皱眉道:“还是换一个地方,这儿太危险了。” “大哥放心,就是要这样的地方才能显出本领。” 衍江说:“正是要这种所在!” 牛梦和衍江都望着周全:“你来出题。” 周全眼巴巴赶来,反而变成了现成的裁判,他实在不想出什么意外,只好说:“先比一下游水的度,游得快的获胜;再比一下潜水的时间,能潜一刻钟的就是高手了;最后再比一下水中技艺,谁能空手抓一条鱼上来,谁就获胜了。天快黑了,比完快回去,千万不要接近那个大漩!” 牛梦说:“这个不好,他比我瘦,肯定游得比我快,潜一刻钟也比不出输赢,空手抓鱼也不算本事。” 衍江说:“那就比谁更快捞起一粒珍珠,谁更快割下鲨鱼的翅!” 牛梦道:“好,就比这个!” 周全暗暗恼怒,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犟,牛梦两次死里逃生,他实在不愿他出事;衍江是王羲之的门人推荐的,死伤了也不好意思,偏偏两人象有隔世仇怨般吵了起来,叫他难以分解。 其实牛梦是见得周全没考较白龙、徵皑、徵羽的本事就收下了,觉得白养他们了,有些替周全心疼钱财,见到衍江来投,话又说得这么满,气就上来了,牛劲也作了。 这儿海浪澎湃,风高浪急,又天寒地冻的,实在不是比赛的好地方。两人不由分说,甩去外衣,脱得只剩裤衩,口咬了一把匕,从一处礁石上往下跳。周全知道这两个人水性极好,只要没对打,一时半会倒不出事,便坐在岸边静心等了起来,过了有七八分钟,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冲出水面,口中咬着匕,双手抱着一只大珍珠贝。 这么大的珠蚌生活在海底极深处,海兽怪鱼横行,便是经验最丰富的渔人也不敢轻易下去,所以大号的珍珠才极为珍贵,想不到两人这么快就从海底捞一个上来了。 两人踩水来到岸边,将珠蚌抛到沙摊上。衍江取下匕,从嘴里吐出一颗龙眼大的珍珠来,脸上颇有得色。不料牛梦哼了一声,也从口中吐出一颗来,竟然比衍江的还要略大半分。 衍江脸色一变,“你运气好而已,再看我这个!”说着以匕刺入珠蚌的合缝处切了几刀,珠蚌便被分了开来,他再往里面掏摸了一会儿,又割出了一颗珍珠,不过比小指头还要小些。 牛梦也割开他带上来的珠蚌,摸了半天里面却没有珍珠。并不是每一个珍珠贝里面都有珍珠的,运气好的话也许里面有好几个,运气不好挖几十个都碰不上一颗。从收获上来说,牛梦是输了。 牛梦极为不服:“你才是靠运气好,碰巧带了个有珠子的!” “输了就是输了,不必狡辩。有珠的蚌色泽不同,还有珠气可寻,连这个都分辩不出来,还称什么水性好。” 牛梦虽然学会了高的潜水技术,毕竟时日尚短,没有这种经验和眼光,不由脸涨得通红。周全有意帮他,忙说:“刚才是比谁先捞上珍珠来,又不是比谁捞得多,所以你们两个算平手。你们的水性都非常好,但经验上衍江比牛梦更丰富,不必再比了。” 牛梦说:“还有一场斗鲨鱼,这才是真功夫!” “正要斗鲨斩翅!” 两人红了眼,又往海中冲去,周全担心他们会出意外,忙使用了一张避水符,跟着往海中潜去。 入水之后,海水自动离开他的身体,绕身尺许都是空气,并不影响他的呼吸,他身体处于半悬浮状态,提气则上升,沉气则下降,虽然不如陆地上灵活,行动上还没有大碍。下潜之后,浪花已经变小,水下五光十色,稀奇古怪的鱼多得很,就是没见到的鲨鱼,鲨鱼又不是普通小鱼小虾,哪里能随便找到? 牛梦和衍江虽然胆大包天,却也不敢靠近漩涡,真要是被旋进去,也许骨架会在地球的另外边出来。至于一般的海流倒是不放在心上,两人边下潜边往远处游,到后来水下已经一片幽暗,虽然不影响他们的视线,水压却大得出奇。周全用了避水符,只是感到沉闷,牛梦和衍江受到的压力更要大得多,若是没有内功修养的人,是不能往下潜,也无法往下潜了。 也不知牛梦是怎样学到这一身水性的,在水中横冲直撞,他就象是条鲨渔一般,如此深水居然来去自如;衍江则如一条海蛇,身体柔软之极,灵活之极,身上出微微青光,令人觉得不象是人类。两人见周全紧跟在身后,好胜心起,更是往深海中游去,四处寻找鲨鱼。 周全已经动了火气,再这样斗下去,迟早总要出事的。他急追上前猛打手势,一脸怒气,再不回去我可先气了! 两人见他动了真怒,也不敢再强硬,只好往回游。想不到这时真的出现了两条大白鲨,巨嘴獠牙,淡蓝色的身体足有十米左右,一条略大一条稍小,可能是一公一母,也许远处还有更多。周全吃了一惊,牛梦和衍江大喜,往大白鲨冲去。 这两条大白鲨也不知为什么跑到沿海水域来了,一向是海中霸主的它们都是追着别人跑,这时突然见到有人主动送上门,立即一甩头,向两人扑咬过去,卷得暗流滚滚。 牛梦其实没有与鲨鱼搏斗的经验,他完全是凭着一股子牛劲才冲上去,但这种事情哪里是靠会潜水和牛脾气能办到的?见到巨大的鲨嘴咬来,气势汹猛,比山中老虎还要可怕几倍,他这才知道有多可怕,急忙闪避。虽然险险避开了巨口,却被巨鲨带起的急流卷了出去,大白鲨追不舍,尾一摆又向他扑去。周全大惊,忙出剑画符,不料闪电一入水中就无影无踪,根本没有效果。他咬了咬牙,持剑往大鲨鱼追去。 衍江向更大的那条雄性大白鲨扑去,不但闪过了它的扑咬,还顺势骑到了它的背上,一手抓住背鳍,一手执匕便向根部切去。大白鲨负痛狂甩,却怎么也甩不下他,他在水中比鱼还灵活,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敢夸口去斩鲨鱼的翅。 追牛梦的这条大白鲨闻到了血腥味,刹时起狂来,丢下牛梦便往衍江扑去。衍江骑在鲨背上,无处躲避,只好翻身离开鱼背,一手攀住了大白鲨的腮鳍,一手以匕刺入鱼身,附身在大白鲨的头侧,令雄的大白鲨咬不到他,另一条母的也不容易咬中。 母的这条又向他扑咬,衍江却突然松手,滴溜溜一转又到了另一侧。两条大白鲨翻翻滚滚,翻江倒海,搅得天昏地暗。 大白鲨水中霸主的称号决对不是盖的,凭借着它巨大的身躯和巨口獠牙,人类无法与它力斗。周全在陆上虽然也算是高手了,剑法、符法更是让人称奇,但却是第一次下海,无法灵活使用水流潜力,内力出也被海水压力抵消大半,连跑都跑不快,这时全无法挥,根本帮不上忙。衍江武功可能不高,但在水中却比在陆上更灵活,就象轻功绝顶的人在飞翔一般。但他也数次险些被咬中,看得周全和牛梦心惊肉跳,想帮忙却又帮不上,有心想叫他弃鲨逃生,在水下又呼之不应。其实这时也不敢离开鲨鱼,否则更逃不掉,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旦力尽被甩开也是死路一条。 那条雄的大白鲨甩不下衍江,被血腥味刺激得凶性大,猛地停止了甩动,向周全和牛梦扑来。两人大惊,急忙两边分开,并且不约而同地学衍江的样子,以剑刺入鲨鱼身体,附身其上,只有这样才能避大白鲨的追击。但他们两没衍江那么灵活,不敢去抓头部的腮鳍,而是附身在近后半部的鱼身上。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可能让雄鲨鱼咬到,并且更容易让另一条母鲨咬到,但两人也不敢松手,一松手则立即成为母鲨的美食。 衍江见状,忙以匕猛割猛斩,把雄鲨鱼的腮鳍切了下来,接着又转到另一侧,不数下又把另一个腮翅切了下来。雄鲨鱼失去了双鳍,头部失重,虽然拼命挣扎,还是头朝下向深水中载去,无法再咬到周全和牛梦。 母鲨鱼紧追而来,衍江离开雄鲨,向母鲨当头迎去,母鲨张开巨口獠牙来吞咬,他却灵活地划过一个弧落到了侧面,又依附到腮鳍上。他在水中的灵活,简直就象人猿泰山在山林中跳跃。 不一时母鲨的左腮鳍又被斩断,只要再切断右腮鳍,两条大白鲨都向水底沉去,三人就可以放心往上游,脱离危险,这是在没有大兵器的情况下唯一战胜大白鲨的方法。 但是这时却生了意外,衍江的匕可能质地并不好,又特别薄,开蚌之类的好用,削砍大的硬的东西则不好用,连斩三片大鲨鳍后,已经有些损坏,这时用力过猛砍在头骨上,竟然在手柄之处折断了,刃身沉入海底,衍江握着手柄愣。 母鲨虽然有些失衡,却还是能追得上周全和牛梦,数次都险些被咬中,惊险之极。衍江失去了武器,也对大白鲨无可奈何,试了几次想要去踢它的眼睛,却因不能在光滑的鲨鱼头上定身,不但没成功,反而险些被咬断了腿。 雄性大白鲨边挣扎边向海底沉去,并且越来越接近大漩涡,周全和牛梦附身尾上不敢松手,母鲨紧追不舍,带着身上的衍江也往海底沉去。 雄鲨鱼已经急昏头了,径向两个大漩之间跌跌撞撞沉去,母鲨在后扑咬,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松手,只能心惊胆战咬牙硬撑着。不料两个大漩方向相反,互相牵扯力抵消,并没有连鱼带人吸进漩涡,反而保持平衡往下落去。二鱼三人不停往海底沉去,越到下方,漩涡越细、越急,影响的范围越小,只要不是靠太近倒是不会被吸走。 他们越沉越深,已经到了正常人难以视物的程度,幸好海底有少数光的鱼类、虫类,周全勉强还能看到几十米内的情况。水压越来越大,牛梦已经有些憋不住了,这样下去,就算没有被鲨鱼吞吃,也要被海水压死,他已经准备冒险放手往上游。 雄鲨也被水压逼得没多少力气挣扎,母鲨离得稍远了,周全趁机抽剑向母鲨眼睛掷去,不料水流一冲击却偏了,刺在近腮部,离衍江不远。衍江大喜,靠过去拔出古剑,三两下斩了母鲨的腮鳍,接着连它的背鳍、鱼尾都斩去,母鲨拼命挣扎,却以更快的度往海底沉去,引来一些噬血生物追咬。 三人都松开了鱼身,向上游去,这时衍江却似现了什么,猛地调头向下潜去。周全向下看去,只见一条海沟之内出微微莹光,如同蒙蒙月色一般,并且有一股奇寒之气向他们逼来。 难道海底真的有宝? 第九章 海底有宝 海底怎么会有月光?难道传说鬼眼之下有宝是真的? 周全猛地想起《上清精微造化纲要》中见闻篇所载:“海底玄冰铁,乃天降奇石,沉于海底千万年,吸纳奇寒阴气而成,观之如冰,硬比精金。以之炼器,具有清心、辟邪、驱秽等功效;以之铸剑,可带寒冰之气,中者冻结。 又载:玄冰铁擅吸纳千里海川灵气,珠贝喜而聚之,蚌开之际,珠光如月,世所稀见。 周全本来以为这记载太过夸大,珍珠再多也不可能象月光啊!可是这时在幽暗的海底看来,海沟中出的莹莹亮光竟然真的有些象月光,并且觉得特别冷。 牛梦和衍江下海随便一捞就捞到珍珠,可能附近的珍珠贝就特别多,难道这下面有玄冰铁,引来无数珍珠贝在此吸纳灵气,所以光照如月? 衍江已经向海沟中游去,牛梦则身不由己向上浮,周全只好把另一张避水符施放在牛梦身上,打了个手势,与牛梦也向海沟沉去。 来到海沟上方,向下面望去,原来这儿是一个大裂谷,足有上百米深,宽也有近百米,长不知尽头,两个大漩涡正是向海沟深处钻去。两个大漩之间有一片平静的水域,其中一片地方莹光点点,如同满天朗星,微微亮光正是那儿传来,并且有更冷的寒气向上冲来。 衍江率先向下冲去,但点点莹光却接连消失了,海沟内漆黑一片,以周全的眼力也只能看到几米,牛梦则如同一个挣眼瞎,什么都看不到,由周全拉着往下潜去。 不一时,下面又有一点微光亮起,衍江手托一母指头大小的夜明珠,照得他自己全身通亮,原来他已经挖出了一颗夜明珠。想不到他能直接潜到如此深的海沟中,并且可以黑暗视物。 凭着这一颗珠子照亮,三人都勉强可以看清身边影物,沟底下尽是奇石怪树和水草,以及少数不知名的怪鱼,似乎连眼睛都没有,也没有来攻击三人。衍江极为兴奋,又去找珍珠贝撬夜明珠,这样的一颗珠子,带回去就是价值连城啊!牛梦也冲了出去,专找大的珠蚌下手,不一会就挖到了三四颗。几乎每一个撬开的蚌中都有珠子,有的甚至不止一个,但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光。 周全已经可以肯定,这儿附近有一块传说中的玄冰铁,是炼器的绝佳材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牛梦果然是个福将,不飙则已,一飙就给他带来天大的好事;这个衍江更是人才中的人才,在水中便是一条鱼也不如他。 周全接过一颗夜明珠向前查看,触目都是巨大的珠蚌,有的附在岩石上,有的结在珊瑚树上。这些珠蚌吸纳了玄冰铁带来的灵气后,所含珍珠大部份都成了夜明珠,带回去后,每一颗都的价值都无法估量,岂止是富可敌国! 据说通灵的珠蚌会在月圆之夜张开,吐出珠来吸纳月华,海沟内珠蚌数目如此众多,今日已经十四,接近月圆,全部开启吐珠之后,难怪会光照如月,而传说中有白光冲出海面,也许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出现的现象。 那么,吸引了无数珠蚌、比这夜明珠还难求的玄冰铁在哪个角落? 周全找了一会没看到,却突然感觉有极大的危险接近,并且后面两人没了动静,忙回头一看。只见两人动作迟缓,关节似乎不能弯动,牛梦身上白气萦绕,象是结了一层霜,但还想尽力去挖夜明珠,衍江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周全暗叫糟糕,这儿太冷了,避水符能减轻压力,却不能阻断冷气,牛梦是被冻僵了;衍江虽然如同鱼人一般,也是经不起这寒气,只有他功力深厚还能挺得住。他不敢再呆下去,一手拉起一人,运起火属性真气缓缓往他们身上逼去,同时也向上游。 那只被斩去所有鳍和尾的母鲨已经被水憋死了,这时从上面落了下来,污血荡漾。三人上升了数十米,海沟中突然起了暗流,有两条长形怪物冲了过来,争抢大鲨鱼的尸体,不消一会便扯成了碎片。 周全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都说有奇宝的地方必有异兽护卫,还好早走一步,若是再往前,说不定就成了怪兽的美餐了。他空有一身神奇剑法,对人有奇效,在这海水之中面对巨兽却是力不从心,在没有制成弹簧弩之前,或是熟悉在海底战斗之前,不可轻易再来这儿。 周全以垂直的方向上浮,上升了不久,衍江和牛梦已经缓过劲来,但三人并没有松手,互相牵扯之下,连衍江也进入了避水状态。升到海面附近时,海浪和暗流却急了起来,这时便由衍江带路,避开急浪,往海边游去。 回到岸上,三人惊魂始定,牛梦吐出了嘴里的珠子说:“俺服了你了,在水是算你最厉害。” 衍江也从嘴里吐出了几颗夜明珠,递给周全:“谢主人救命。下次我再去多挖。” 周全挡住了他的手:“这是你冒性命危险换来的,价值不菲,还是自己留着。” “主人救了我的命,东西该归主人。” 牛梦也把珠子递了过来,“我的就是大哥的,这种东西放在我手里也不知该怎么用,还是大哥来处理吧。” 周全推不过便收下了,细数了一下,牛梦手共挖到七颗,其中四颗是夜明珠;衍江挖了九颗,也是四颗夜明珠,其中还包括了周全手中那一颗,已经算是巨额的财富收入。 “那我就先收着,下次去的时候用来照明。下面可能另有宝藏,比夜明珠更珍贵,不过这事你们不要外传,我仅是推测而己,下面有海怪守着,你们千万不可私自跑去。” 牛梦奇道:“还有什么比夜明珠更珍贵的。” “可能是一种奇铁,可以制造好武器。”周全把寒冰铁的事大约说了,牛梦他是绝对信任的,衍江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交给他,一点不舍的表情都没有,也是一个视财物如粪土的人,不必瞒他。 衍江说:“我不要钱,要饭吃,要一把好剑。” “这个容易,回去了我就先给你弄一把百炼钢的匕,以后有条件了再量身打造。对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水性,便是一条鱼都不如你!” 衍江迟疑了一下才说:“我自小不见了父母,在海中孤岛长大,与鱼龟同伴,生吃鱼肉,能在水中呼吸视物,去年才被路过的宋先生带回来……话说得不好,不要见笑。” 见到他后,周全一直没听到他说很长的话,原以为他是不爱说话,原来是以前过着半人半鱼的生活,几乎不会说人类语言了,一说长话就不流畅,所以尽量不多开口。 周全大感兴趣,问他以前怎样生活,衍江却不愿多说,想必过得并不好。于是周全又问些水中活动和战斗的技巧,衍江虽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周全和牛梦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许多听不懂,也许是他有些词不达意,不明白他的意思;也许是他能做的事,别人却不可能做到。不过能听懂的也是受益不浅了,海底打斗与陆地上打斗是完全不一样的,讲究的是因势之便,借水之力,许多细节和技巧,需要在接下来的时日中一同去海中练习和摸索,实践出真知。 接下来开弹簧弩和进度要加快了,在海底与海怪搏斗,最好用的莫过于可以连的弹簧弩了。而玄冰铁的获取也另有诀窍,没有经过炼制的玄冰铁,一般的人都不敢在附近呆太久,否则就会象牛梦和衍江一样被冻僵,更不用说动手搬回来了。 按照《上清精微造化诀》中的记载,需要找到几种矿石,提炼之后混入锡中,再将锡制成薄板,把玄冰铁包起来,才能阻止大量冷气外泄。而炼制玄冰铁也不能用一般的火,要用“冰晶死火”或“三青阴火”才能炼制。冰晶死火存在于冰山腹中,可溶化除了冰以外的任何东西,仅存在于传说;三青阴火是从人体炼出来的,与三昧真火相类似,但却更冷门,更少见。想要找到这两种火几乎不可能,炼制困难而麻烦,但一旦炼成法器或灵宝,玄寒之气内敛,经导引击中敌人,立即就可以把敌人冻碎,威力也是大得可怕。 回到家中已经是万家灯火,邱灵柔正在倚门相望,道进和白龙、徵皑、徵羽等人也是焦虑异常,见到三人回来才放下心来。周全大约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却只说得回几颗珍珠,没有说得到夜明珠和现有寒冰铁,因为周全对白龙和徵皑、徵羽兄妹还不是很放心,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其他人可未必都能象牛梦和衍江一样对宝藏不动心。但周全也不敢再小瞧这三个食客,分咐仆人摆上酒宴,为牛梦和衍江庆功,也热情地灌了另三人不少好酒。 酒酣耳热之际,周全问徵羽:“小妹子擅长丹药之道,不知什么样的丹药吃下去象铁水一般滚烫,令人觉得身体象要暴炸,全身充满力量,被高手打一掌也毫无伤?” 徵羽一愣,“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丹药,丹药之道,只是以灵药调配炼制,可养生益寿、治伤治病、解毒生肌之类。若是吃下去象铁水般滚烫,必是霸道之极的毒药,不要说被人打一掌,自多便先被烧穿了。” 周全想一想也觉得有理,可是那天的神秘道士给他的丹药,霸道而神奇,救了他一命却没伤害到他分毫,真是奇哉怪也! 再问徵皑的阵法之学,却大多是排兵布阵,战场冲杀的阵法,对周全目前来说没什么大用,于是也没细聊,多喝酒多吃菜。 道进是别有目的而来,不算周全的门人食客,又不能喝酒,自己吃些素菜就算了。 夜里小夫妻俩关上房门把玩夜明珠,这珠子沾了玄冰铁的灵气,不但硕大无朋,比一般的夜明珠也更亮几分,一颗便可以让正常人在屋内正常视物。这珠子不但有照明之功效,另有一股清凉之气,夏天若在睡房内放几颗,比开了空调还爽,带在身上也有辟邪清心的功效,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要是把海里的珠子都挖回来,这笔财富太惊人了! 邱灵柔喜得忘了东南西北,把玩一翻之后,当然是好好犒赏好老公了,夫妻两一起努力修炼,增进了功力好去取宝! 第十章 金玉泥淖 小夫妻两兴奋之后,周全脸上微有愁容,邱灵柔忙问是怎么回事。周全觉得也不该什么事都瞒着她,于是就把想提炼精铁,以及制造弹簧,却没有适合的场地的事说了出来。 谢安的意思是在东山林泉别院附近找一个隐秘的山谷作为兵工厂的地址,再招一些王、谢两家的亲友或支系子弟当工匠,应该可以做到保密。周全经多方思考,觉得还是不妥,再隐蔽也会被人现,越不让人接近越会引起外人的好奇心,一量让朝廷知道风声,大内秘探纷拥而来,什么都别想做了。 所谓大隐隐于市,周全觉得还是在王、谢两家能够控制的官府作坊中开辟出一块专用地方来,更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但在城市旁边,又有原先的工匠在,也容易传出去。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多次了,要又方便,又不引起别人怀疑确实也不容易,一直无法定下来,现在急着要铸弹簧,所以他愁上眉头。 邱灵柔笑道:“相公早说就好了,这事容易,你明日去找义父,说不能坐吃山空,想要兴办一家器械工场,义父必然同意。那时你堂堂正正办起来,规模做大一些,召些诚实劳靠的匠师,各坊各司之间不许互通,最后只由最可靠的人组合,谁能知道相公造的是什么。除了造相公要的器物之外,也可真的造些器械贩卖,也是经营之道。”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光明正大地做往往比偷偷摸摸地做更不容易引人注意,放在别人的工厂做不如自己办公厂。周全大喜,抱着她亲了几口:“夫人妙计安天下,一语解了我后顾之忧。只是我们办什么样的工场作坊好呢?” “我见相公前几日设计的‘轮船’奇巧无比,不如就办一个造船场,以后造出这样的船来,卖给官家,定能获利不浅。” “果然好主意,我本来是想交给安石去制造,省得麻烦事。听了夫人一言,顿时茅塞顿开,由我们来制造,技术便掌握在我们手中,不但可以我们自己使用,还可以在没有被盗版前大量制造,卖给官府当军舰,定能大赚一笔。” 邱灵柔笑道:“不止是造一种,我们可以制造很多种,大小不一,功用各异,只要经营好了,成为朝廷钦定制造场也不是难事。只是什么是‘盗版’?” 周全这才觉得意之下又说漏嘴了,“盗既是偷盗,版就是模样,就是说被人仿制了。对了,我的事情太忙,你的细心周道不下于我,我们的造船场以后就由你来管理。” “那可不行,我一个弱质女子,哪里会管这些大事?” “你以前管着上百人的吃喝,管理能力又哪里会差了?再也没有比交给你更放心的了。” 邱灵柔也不再推辞,她确实有这个能力。说到这儿,她也微微有了些愁容,周全忙问怎么了。 邱灵柔微吁了一口气,“相公是天纵英才,机智无双,可是……可是我却不知为何一直没能怀上孩子,若是我不能生育,岂不是断了相公一脉……” 周全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去想过这个问题,被她这么一提,也觉得有些诧异,两人的能力都能正常,为什么这三四个月都白播种了?“我的好夫人,结婚还没半年呢,急什么,迟早总会生出来的,我们都还年少,不要这么急着生。” “不,已经不算年少了,你看他人二十出头,孩子都满地跑了。我本是个丫鬟,配不上相公,万一我不能生养岂不是误了相公?相公不如再找个好人家的闺女,我自愿当妾。” “呦,你这个小脑袋,尽想些什么!快睡吧,你要是急想当妈妈,我就开始播种了……” 再娶?周全对邱灵柔还是很满意的,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被她这么一提,脑中走马观灯似地转起好几个身影来,不过没有一个是会随便嫁人,没有一个是他可以象邱灵柔这样放心取回家的。 第二天,小夫妻俩一起去王家给义父义母送礼,祝贺过大年,王羲之父子全在家里,热闹非凡,老王见儿孙满堂,个个出众,自是乐得合不拢嘴。说完客套话之后,周全便提出了昨晚商议好的事情:想经营一家官府批准的合法的造船场。 这时代南方沿江和沿海的造船业很达,除了官家的造船司外,还有许多财力雄厚的私人造船场,只是不能随意建造战舰罢了。周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又有王、谢两家的当靠山,办个造船场也不是算什么。 王羲之点点头,抚须笑道:“元归想要学经营之道,乃是大喜之事,正好浙江口有一个造船场,离城只有数十里,已经废置不用,屋宇及器械设施还在,略加修整便可使用。只是此处有些邪门,造出来的船一向不吉利,元归若是不介意,不须分文便可拿去。” “当然要!”周全大喜,白捡了一个现成的造船厂,事情的进展便加快了很多了,他才不信什么不吉利,就算有什么邪门他也能治得了。 王凝之与徵之、献之兄弟几个与周全交好,都纷纷恭喜,并愿意相助,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中午在王家吃了饭,下午谢安派人来请谢道韫回娘家,随便请王家父子和周全夫妇同去谢府聚聚,于是众人浩浩荡荡往谢家开去。 来到谢府,才知道谢奕回来了,也就是谢玄、谢道韫和谢雨卓的父亲,另外支道林从陆路一路游玩,今天也到了。此外还有不少当地名流,一些道人、尼姑,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众人相互问候,祝贺,自有不少话题,周全夫妇成了这些名流中的宠儿,忙着打招呼不停。谢奕是谢安的亲哥哥,长得也有几分相似,相貌清奇,胡须更长,披着鹤氅,站在雪地中与人家斗酒。他见了周全,一把扯住:“吾在荆州闻元归之名久,今日才得相见,先痛饮三杯!” 谢玄说:“父亲还不知道呢,周大哥不但法术无法,文蹈武略天下罕见,喝酒更是天下第一,从来就没有醉过,你定喝不过他。” 谢奕惊问:“果然如此?吾遇知音矣!” “谢大人莫要信他,我酒量并不好,只是用些小术不醉而己。” “什么‘谢大人’,你不是私下叫安石三哥么,便叫我谢大哥,或者称无奕可已。” 谢安排行第三,上面还在堂兄谢尚、谢真石,亲哥哥老大就是谢奕,二哥是谢据,下面还有谢万、谢石、谢铁,这时大多在一侧,不由哈哈大笑,他们这个大哥一往不守规矩,最会缠人,但起火来骂人也极厉害。 这时周全觉得有一道异样眼光在看自己,感觉与别人不同,往那边人群中望去,原来是一大群花花绿绿的美女,而那道眼光则自谢雨卓。带着异样眼神在偷偷看他的少女不少,但眼光如此炽热的只有她。 结婚之后,周全虽然还三天两头往谢府跑,但大多数是与谢安关起门来谈论大事,只有几次被谢玄拉去教剑法时见过她,打个招呼也就是了。虽然有时觉得她的眼神有点怪,周全都认为她是不喜欢自己,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但这时他却感觉那眼光灼热无比,似乎深含着某种意思。 对了,大约有半个多月都没见到她了,也许她有什么事情吧? 谢雨卓见他突然望过来,忙垂下了眼光,装作不在意,但大冷天脸却突然热了起来,象喝了一壶老酒。邱灵柔就站在附近,正好看到了两人对视的目光,心里似有所悟,不由暗皱了一下眉头。 众人聊了一会儿,不少人便以酒送服五石散,高谈阔论,大喝海饮起来,美酒佳肴流水介地送上,有些坐在回廊内清谈,有的在院子雪地上赋诗,各得其乐。周全则被谢玄、谢朗等一众半大小孩缠住,要他变些戏法之类的。 玩闹到天色近晚,各色花灯点了起来,众人兴致更浓,都以元宵、灯火之类为题吟诗作赋。谢安要趁机考较谢家众少年的学习情况,于是全部集中起来,客人们围坐旁边观看。 谢安出了些灯迷、对联之类,众少年奋勇抢答,气氛热烈,然后又各人即景吟诗一,也是各有所长,都是机灵智慧儿郎,宾主大欢,赞不绝口。 考核本来已经完毕,谢安望了一眼庭院中玉树银花,大雪飘飞,不由随口再问一句:“大雪纷纷何所似?” 众少年纷纷转身望向大雪,谢朗说:“撒盐空中差可拟。” 谢瑶说:“恰似斗鹅白羽扬。” 谢道韫在一旁接口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周全吃了一惊,原来谢道韫名留千古的句子,就是在这时说出来的。不过这么大的雪,哪里会象柳絮吹起,不过这一句比较浪漫罢了。 谢安笑道:“道韫此句最佳,撒盐即落,少了飘逸;鹅斗哪来如此多白羽纷飞?” 众人皆笑,谢奕、王凝之等脸上都有自豪之色。谢安一瞥眼见周全脸上有些不以为然,不由问道:“元归莫非有更佳词句?” 周全见问到他了,只好站起来说:“柳絮虽有飘逸之态,却也不妥。第一,柳絮色微黄,全无雪花之洁白;第二,柳絮细小,就是吹起再多也不会象下雪。我只改一个字‘未若芦絮因风起’,芦花洁白,又是大片丛生,远望芦荡之上如雪深数尺,风过之后满天都是白絮飘扬,比芦花更象下雪。” “好,改得好!妙绝!”在座众男子都纷纷称赞,大部份女眷则有些不服,只因一般女子只在城镇周边逛逛,大部份没有去过大芦苇荡,都没见过那种壮观场面,只有象邱灵柔这样爱乱跑的女子才有可能见过。不过谢安、谢奕、王羲之、支道林等人都夸改得好了,众小辈也不敢不服。 周全又觉谢雨卓在偷看他,眼光**,满怀崇敬与情义,只要不是个瞎子都可以看出她在暗恋他了。不但他看到了,连站在他旁边的邱灵柔也看到了,还暗中扯了他一下,朝他做了个鬼脸。 周全心中暗“咯噔”了一下,有人暗恋未必是坏事,可是豪门中的女子,是决对不可能嫁给他这样不是世家的人的,就算他再优秀都不行,因为世族联姻是豪门世族得以维持下去的重要筹码,也是门风问题,绝对不能破除。这是一个恋爱和婚姻相对自由的时代,但是为了家族,个人的一切都要放弃。 以谢雨卓高贵的身份,更胜谢道韫的容貌气质,本来只有别人暗恋她的份。她就是想嫁给皇帝、太子都不是问题,估计现在谢府的门坎已经在准备被踩底三寸了,决对不必暗恋谁。可是她若是对周全有意,却只有暗恋一生的份了。以她这样执着而认真的个性,一旦暗恋上周全,却又不可能嫁给周全,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周全觉得有些不妙。 邱灵柔也是很明白这点,所以暗皱眉头,她前一天还在鼓励周全再娶,自然不是吃醋,而是周全与谢雨卓是不可能的,最后只能是悲剧结局。 周全又想起另一件事来,谢道韫说的“未若柳絮因风起”成了千古美谈,说明这一句在当时就是最好的,并没有其它人改过,否则留名千古的就是周全了。可是他确确实实改了,而历史上却没有任何人提到他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这个问题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必须想明白了再能决定日后如何行事。 可以肯定的,到现在为止他虽然没有影响这个时代的任何大事,但已经做了许多不能出现的事,可是后来历史上并没有出现他的事迹;已经成了历史的东晋,应该也不会因为他的穿越,21世纪的人还要去改史书;若是说他的穿越会使天塌地陷,人类灭绝更是无籍之谈。 那是不是说,他把后代的科技带到这个时代是没关系的,改变历史也是没关系的? 第十一章 鬼厂神将 第二天,周全带了邱灵柔、墨老、牛梦与王羲之派来的文官一同去看造船场。 这个旧造船场在山阴东北方,离城四十多里,陆路离官道极远,但有马车可通行的小道,只是已经杂草丛生。船场边有一条小河通向大海,入海仅两三里路,方便运送各种物质,造好的船也能轻易下河、入海。 据那文官介绍,这个造船厂是官家的作坊,兴建已经五年。建成之后,第一只船下水就沉了,死了三人,后来造的七八条船几乎没有一条能平平安安,于是人人都认为这个造船场有问题,不但官府各部门不要这儿出产的船,连民间商人和渔民都不愿买,所以只好荒废了。到后来又说船场里闹鬼,匠人大部分走了,只有一个半聋的老头在看守,已经准备拆除了。 “难道就没请个法师来驱一下邪气?” “怎么没有,请了三五次了,要么说没鬼,要么自己吓得抱头鼠蹿。” 周全这才知道王羲之说的邪门,不是普通的邪门,而是邪门到无人敢走近的鬼船场。不过有五斗米教的大祭酒在此,又怕什么邪气来着?也只有周**师才敢接手,造出来的船才有人敢要,所以这个大便宜让他拾了。当然,如果不是王羲之这层关系,还是要出钱买的。 不一时到了厂房外,共有七八间大屋宇和一个组装的大敞棚,外面以厚土墙加木栅栏围起来。看起来还颇新,占地宽广,气势恢宏,但杂草从生,了无人迹,平添一股阴气。众人叫了好久,才有一个睡眼蒙胧的老头出来,把镶铁包铜的厚重大门绞开,放众人进去。 里面有木材、桐漆、麻强之类物质堆放仓库,还有加工帆篷、绳索、分解木材、铸造、榫接、部件组装等场所。远离场房是工匠吃、住的地方,当真是应有尽有,连设备和工具大部份都在,稍作准备,雇上工匠就可以开业,墨老看了之后还算是满意。 周全走进组装的大厂房时,觉阴气特别重,他暗中使了一道开天眼符法,见到原本空无一人的厂房内竟有三个工匠打扮的人在做工,另有一个穿着铠甲,长得象猛张飞似的武将在一边喝酒。 那三个工匠打扮的鬼开始还无动于衷,但接着见到周全能看到他们,吓得转身就跑,突然没入屋角地下不见了;喝酒的武将怒瞪了周全一眼,操起一柄长枪便向周全冲来。 这是什么恶鬼,居然如此凶恶!周全吃了一惊,忙手打出一道摄魂符,来时知道邪门,他早准备了七八种驱鬼辟邪的符箓了。 谁料那鬼将军毫不在意,照样一枪刺来,周全忙闪过,一剑向他刺去。鬼武将出枪如电,刺空后一挺,枪头剑横扫过来,正好挡住了周全的古剑。 众人见周全突然比比划划,作与人打斗模样,个个都觉脊背凉,急忙退到了门口。 周全展开神符剑法,剑气激荡,光影纵横,十几米内都是刀光剑影,众人都可以看清;鬼武将暴喝如雷,长枪大开大合,威猛而疾,但声音和攻击只有周全能听到、能挡到。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会突然跳出这么一个厉害的猛鬼来?周全边攻边放符术,连放了五六种驱鬼驱邪的符法,却是对它半分效果都没有。再一细看,这鬼将身上并没有带着阴气,一副嚣张的气焰,倒象是打劫的强盗一般。 这下若火了周全了,五斗米教镇邪驱鬼的符莫非都是骗人的?一只鬼就嚣张到这个程度,要是神来了还了得?他催功力,青铜古剑青光闪闪,剑尖青芒已过三尺,每一剑都如神来之笔,杀得鬼武将连连退后,狼狈不堪。 鬼武将大叫:“停手停手,俺服了你了!” 周全停了手,“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动手,为什么在这儿?” “俺本是甘兴霸麾下偏将张大年,因在此地战死,一灵不散,屡次显灵救人,被尊为此间河神。” 原来已经属于半鬼半神之列,难怪实力强悍,驱鬼的符无效。“你既是河神,为何与阴鬼在一起,又不分清红皂白对我动手。” 张大年收枪抱拳一礼:“俺不知是高人到来,多有冒犯了。这三人因与同伴赌钱,赢得太多,被人暗杀后埋入地下,俺见他们三个可怜,就收了他们当鬼卒,将害他们的人一个个溺死。此地本是俺受香火的神庙,这些蠢人竟然霸占了去建工场,俺岂能让他们顺畅?因误把你当成请来的法师,才出手冒犯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能建这个造船场时,他的庙宇已经破败,别人不知是河神庙,占了他的地基惹怒了他。他的一腔怒气不好对凡人泄,正好借这三个鬼工匠来出气了,所以弄得鬼气冲天。张大年身为河神,自然不怕一般般的和尚道士,能看到他的都被他打跑,看不到他的就是完全没有法力,反而没事了。 周全心中急转,已经有了计较,改用意念中的声音说:“此地现已归我名下,你不可再闹事。念在你本是河神,我为你重修庙宇,日日好酒好菜供奉,你为我看守好门户,是我名下之下皆顺利平安,非我名下之人靠近,则把他们吓走。你看如何?” 张大年喜道:“既有神庙安身,又有好酒可喝,自然使得。日后全凭场主吩咐。” “这三个鬼卒阴气太重,不能再留在这儿,你叫它们走吧。” “场主若是不要它们,可挖出它们尸骨别处安葬,再渡一场,自然魂魄尽散。” 周全大喜,叫他先退下了。此地有恶鬼的事正好可以用来吓外人,令外人不敢随便靠近,方便他制造自己的东西。以后凡是自己雇佣的工匠,随便给他们一张符安心,没有带符的外人靠近,则叫张大年吓他个半死,看谁还敢来偷看、敢生异心?敢暗中打听机密的人也吓他个半死,这简直比监控探头还管用,保密的事他今后再也不必担心了。 周全对众人笑道:“不用怕,我已经与此地神灵谈妥了,以后凡是我们造船场的人,都可以平安顺利,但外人就不敢保证了,要进入工场的人,全部要带上我画的符。”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他能通灵的事更是半分惊讶都没有,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这个造船场接收的事就算定下来了,回去后再签几份文书合同即可。 接下来周全把造船厂命名为“清江造船场”,任命邱灵柔为副场主,总理一切生产过程和人员调度;墨老为技师供奉,作为最高技术指导和质量把关;谢安为名誉场主,负责外交方面;王凝之为物料总管,负责采买原材料以及将来推销产品,归邱灵柔指挥;下面缺少的各坊各部人员,全部都去招聘,只收本地户籍的、技术过硬的工匠。 拉上谢安和王凝之,主要是为了他们的声望,谢安和王凝之掺和在里面,等于是王、谢二家都有份了,谁敢不卖几分面子?王凝之既是周全的小妻舅,又是周全的崇拜者,绝对的可靠和听话;谢安还指望着造出新船,也没有不出钱出力的道理。 由于是天降奇人周**师接手“鬼船场”,保证所有应征者都会平安无事,并且有王、谢二家当靠山,所以应者云集,不泛名师匠人。挑选工匠、修整场房、维修购买设备和工具等等,很快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周全带了牛梦和白龙,在张大年指点的地方挖下去,果然挖出了三具尸骨,把这三具尸骨埋到野外,再供上香烛果品,烧几道表箓度一翻,厂房内果然阴气全消。周全当然也言而有信,令人在紧靠着造船场的地方动工,建造一个小神庙,日后供奉不断。 更为要紧的,当然是建造炼钢炉,暗中铸造弹簧、制作包玄冰铁的锡板等。 总装的大棚内有一只建了一大半的大楼船,另有五只已经造好的“飞云”快艇、三只冲锋用的“艨冲”斗舰,都是崭新没下过水。墨老看过之后,决定就先用一只艨冲斗舰来改装成周全设计的“轮船”。 周全设计的新船现在是高度机密,连谢安也只看过粗稿,还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精确的图纸都在墨老那儿,墨老现在等于是完全被周全聘用,造船场整理出来之后,连周全一家子都搬到船场去住。 清江造船厂开始热闹起来,经验丰富的造船师聘了五个,一般的造船工十二个,铸造方面的工匠四个,其它各项目的工匠六个,另外还有伙夫、杂工、警卫等等,包括几个食客,共有五十多人。 造船厂所属的人住在里面都很正常,跑来看稀奇的人要么突然头痛,要么突然找不到方向在原地转上半天,要么见到奇怪的鬼影,总之不正常。于是清江造船厂有鬼神庇护,唯有佩带了周场主的符才能进入的消息广为流传,无关的人都不敢靠近。 转眼又十几天过去,由于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周全本来想去找孙泰和孙恩报仇的事都没办法脱身了,他的实力渐增,五斗米教的人也没再来找过他。 谢安已经打听清楚,鲁狂生冒充的张氏子弟张亦文,早在几年前就离家出走了,并且丝毫不会武艺,现在根本没办法验证是不是他。 王羲之派去吴兴打探的人也回来了,事实与周全想象的有些不同.孙恩自小就离家求学,并没有住在他叔叔家,表面上看他与孙泰并没有什么联系和关系;孙家虽然信奉五斗米教,却是象王凝之一样,仅限个人学习与研究,并不参与教派活动,所以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孙泰是五斗米教的教主;五斗米教兴平治的大祭酒名叫庄淡然,字方外,符法不是很高明,但为人比较正派,在当在地名声不错,与孙家也没什么关系。 周全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庄淡然一定象洪涛一样屈服在孙泰之下,可能还有更多的五斗米教头目被孙泰暗中控制。不过周全现在实在腾不出时间去找他们晦气,只好先放他们一马了。 前一段时间实在忙,周全也没空躲到深山中去测试新的符法的异变部份,只是格斗招式部份没有丢下,每天都要抽一两个小时练习,加上与邱灵柔秘练房中术,进展也算神。直到住进了清江造船厂,没有外人敢随便接近,他才能在夜里跑到场外去测试新学的几道符。 道进是受命特地来帮周全的,所以要“无私”地贡献,他的七转罗汉功到了第三层,功力大进,现在变成了周全测试符法和喂招的最佳对象。经过几天测试,周全觉以水属性真气,在特定度下画出六甲辟魔符时,会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射出十几道剑光。这种剑光的颜色因所用的剑不同而不同,似乎威力与他的武器和功力都有关,但杀伤力比他直接刺出的剑还要强一些,让他着实高兴了一翻。 神行轻身符经过多次测试,以没带属性的内力画出时,会有一股神秘力量灌入他体入,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力量倍增,他不需要运功都可以轻易推倒千斤巨石,事实证明力气大也能令剑招威力大增。道进说,这种效果和佛门神通中的金刚神力有些为相近,后来周全就干脆称这招为金刚神力了。 其它符还没有太多时间去测试,有些符则是图案太过复杂,无法用剑在短时间内画出来,不能形成符文气痕,所以得不出效果;有些符是无论怎么试都没有效果的,象这一类的,周全只能从中抽取少数笔画,演化到剑招当中。到如今,他的神符剑法招式部份已经有六十多招了。 那一次破解了缩地成寸古符后,周全对另一张古符花了不少心血,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也许是修为不够,也许是某些条件没达成,这种事没办法勉强,只能先放着了。 第十二章 三簧神弩 铸造压簧的事比想象中还要难,要么弹力不够,要么容易断,周全与墨老昼夜研究,不停地测试、混合提炼钢材、淬火回火等等,经过七八次试铸,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成功铸出十根可用的压簧,接着不到两天,第一张弹簧弩组装成功。 由于周全担心射程不够远,把弹簧设计得太粗了,装上三根弹簧后,虽然用了杠杆省力机构,一般人都拉不动,更无法连。于是组装了两种,一种只装两根弹簧,一种装三根弹簧,在船场外空旷的地方试射。周全亲自当试射手,墨老、邱灵柔、谢安、道进、牛梦、白龙等人都在场观看。 正在准备场地,这时王凝之的马车匆匆到来,下车的不仅有王凝之,还有他的夫人谢道韫,小姨谢雨卓。众人微觉有些意外,谢道韫姐妹俩怎么突然跑来了? 王凝之苦着脸说:“她们硬要跟来,我也没办法啊。” 谢道韫微笑着说:“我们在城里呆久了,想出来透透气,听说清江造船厂颇为灵异,不知许不许让我们看看。” 周全笑道:“两位天仙似的大美女来到,便是天下第一等的恶鬼也不忍吓你们啊,哈哈。两位驾临,真是蓬壁生辉,哪里有不欢迎的!” 众人皆笑,谢雨卓深深看了周全一眼,眼中深情无限,却又有无尽是幽怨和无奈,接着便红着脸低下头去了。这段时间没见到她,已经清减了许多,脸上有些病容,显得有些憔悴。 周全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象是被刺扎了一下,谢雨卓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已经摆明了是想见他,自己不好意思来,所以拉了姐姐同来。她为何对他一往情深,她应该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啊! 谢雨卓以前不是对他看不顺眼么,什么时候开始暗恋他的?周全突然又明白了过来,自己也普对某位同学动心过,但人家是大美女,并没注意到他,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做些让她生气的事,有时故意与她顶几句。其实初恋的人大多有过这种经历,完全是不知不觉就这样做了,难道谢雨卓见过他一次之后,就情不自禁对他有意思了?周全与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这不是飞蛾投火,自找罪受么? 有许多事情并不是因人的意愿而决定的,感情的事更是身不由己,可怜金枝玉叶的一代娇女,却给自己套上了一个解不开的枷锁。 邱灵柔是早已知道了,谢安和谢道韫别有深意地望了二人一眼,似乎也看出来了,眼中都有忧色。 测试新武器的事自然不能因她们的到来停止了,由于她们的特殊身份,也不必回避她们,周全只是再三告诫不可对今日不在场的人说,就是父母兄弟也不能说。接下来请众人站到后面远处,开始试射。 周全先试两根压簧的弩,对准百步的标靶射去,“哧”的一声,只见箭影一闪,一寸厚的木板上面只留一个洞,竟然把木板射穿了!众人都惊呼了一声。第二次对准一百五十步的标靶射去,一箭正中靶心,箭头都陷了进去,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周全回头问:“墨老,你看如何?” “很好!军中用的二石弓还射不到百步,制式弩只能射一百二十步,便是名帅猛将,开五石硬弓也不过如此。况此弩可以连射十支,已是第一等利器,只怕当年的诸葛神弩也有所不及。” 古代的“步”并不是指一步,而是指左右脚各走一步,有标准的步规来量长度,“一步”比现代一米还要长一些。一百五十步已经接近两百五十米了,也就是说,这把弹簧弩在两百五十米内都是有杀伤力的,如果仰射,最远还不止这个距离。 众人纷纷祝贺,周全哈哈大笑,一翻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左手连连拉动杠杆,把剩余的八支箭快连射,全部都中靶心。 接着拿起三根压簧的弩试射,“哧”的一声,直接把一百五十步的标靶洞穿了。周全再拉,却把拉杆给拉弯了,不能再用了。弹簧压力太大,有些配件太脆弱了,经不起用。 墨老说:“能射一百五十步外,威力已经足够,不必用三簧了。” 周全想了想,象牛梦、白龙这样天生力气大,或是练过内功的人,装上三根弹簧还是能快连,所以他又想出一个更好的主意来。“我们把弹簧弩重新改装:一种称为二簧连弩,只做两个弹簧槽,可以再一步减小尺寸和重量,供一般人使用;另一种称为三簧神弩,使用三根弹簧,开三道箭槽,装上三个箭匣,一就是三支,共可连射三十支,专供力大的人使用。”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射就是三支,连射三十支,这杀伤力太可怕了吧! 王凝之问:“同射三支箭,会不会射程变短了?” “对射程影响不大。箭矢的本身重量并不重,射一支与射三支差不了多少,不过各配件要重新制造,做得劳固一点,重一些倒是无妨。” 墨老说,“若铸一些上好箭头,百步内只怕大盾都要射穿了。” 周全说:“箭头也要改良,穿透力要强,并且适合箭匣连,绝对不能生卡箭的事,否则关健时会送了自己的命。” 墨老点头称是,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他这个总技师处理就可以了,不必周全费心。 道进有些不安,“这器械杀伤力太大,乃是凶器,只怕有伤天和。” 周全说:“杀一个人,可以一拳一拳慢慢把他打死,也可以一剑把它杀死,算起来还是一剑杀死更仁慈,所以器械本身并不是凶器,凶不凶在于使用的人。三簧神弩只造三把,我用一把,牛梦和白龙各用一把,暂时不多生产了。” 牛梦和白龙乐得裂开嘴笑,道进听说只造三把,也放下心来。 墨老说:“此弩最难的是压簧的制作,一是制作模具难,二是材料难求,三是铸造和淬火方法难,若非元归的奇思妙想加上老朽的一些祖传技艺,绝难加工出来。所以就算外人知道了弹簧弩的结构,全天下也没几人可以制造出来,只要我们不多制造,倒是不会很快扩散。” 在场的人大部份都经过严厉告诫,船厂的秘密决对不能对外人说,就是最亲的人都不能说,这时再重申一遍,然后去船厂内看改造好的“轮船”。 在研制弹簧弩的同时,所有的造船工人也没闲着,周全改装的新船终于要揭开神秘的面纱了。其实在场其他人都已经知道内情,今天主要是特别向谢安和王凝之这两个船场重要负责人和“股东”展示一下,谢家姐妹算是意外的嘉宾。 新船是用一艘狭长的艨冲斗舰改装成的。所谓的“艨冲斗舰”,就是专门用来撞敌人的冲锋舟,两头装上尖角,包上铁皮,用来撞破敌船;船身蒙上生牛皮,防止敌人的弓箭和火攻;船仓两壁开了许多小窗,用来向外射箭矢;船体两侧伸出大桨,所有水手兵卒都躲在船仓内。可以说,艨冲斗舰就是那时代的水上装甲车。 周全的改装就是去掉所有大桨,在船底下装了四个轮桨,船舱内两个人一组用脚蹬,带动轮桨转动,共是八个人蹬船,比原先划桨的人减少了一半。 周全也不知轮桨船是在哪个朝代出现的,反正这时代铸造技术已经极为达,铸造滚珠轴承虽然还有难度,制造一些双圈滑动轴承却是轻而易举,制造轮桨最重要的技术已经解决,其它都已不成问题。 周全向众人一一解说原理以及好外:由于一个轮上有多片桨叶,划水的面积可以有效增大,提高了效率;木桨划水是使用费力杠杆的原理,并不能使动力完全挥,轮桨除了传动机构间的微小损耗,每一分力气都可以挥出来;使用木桨体形大,不利船只在狭小地方通过,占用舱内空间也大,需要的人多,划水声音很响等.轮桨少占空间,减少划船人数,可通行的河道减小了三分之二,出动无声…… 周全说完,一声令下,八个工匠一起踏动转柄,船便开始动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快,驰出船厂铁闸,从河道向海边驰去,这一路去是顺水,随便蹬几下就已经快如奔马。 不一会到了海面,八人一起使力,艨冲舰迎风破浪,后面拉出一道长长的水线,比帆船顺风还快。转了一圈后往回驰,逆水而上,蹬船的人虽然有些吃力,度还是不错,去掉了两侧伸出的长长木桨,更象是一辆装甲车了。 “这只是第一只测试的船,这种机构还可以装在帆船上,与风帆同用,加快逆风时的度;在楼船上可以安装更大的水轮,以几只牛绕圈来拉动;为了最快度冲到敌船旁边,还可以水轮与木桨同用……” 众人赞叹不已,谢安说:“果然是史无前例的奇船,不论是军用还是民用都便捷迅,堪称为本朝最大革新!不知元归此船称为何名?” 周全笑道:“我还没想好叫什么,不如就由安石兄来取名吧。”谢安这个名誉场主闲得无聊,总得找些东西让他有一点成就感。 “此船轮转如车,不如就叫‘车船’吧?” 王凝之说:“此船度天下第一,我看叫‘千里船’更好。” 周全本来是想叫轮船的,不过两个“名誉”级人物都命名了,也就由他们去了,以后官方就称为车船,民间称为千里船。 谢安问:“这车船何时才可公之于世?” “这个不忙,目前先造几只自己用,要对外完全保密,将来就算大量制造了,也只能作为王谢两家亲兵的秘密装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使用。另外我还要加强船身的建造,如竹木的榫接虽然好,船身却经不起猛烈撞击,必须榫接结合铁钉才会劳固,如此之类,真正供货只怕还要一年半年以后吧。” 周全改造船只,主要是自己用,赚钱还只是第二步,所以并没想太早卖出去。众人下船后,聊了一会儿,谢安和王凝之等人便要告辞回去,周全等人则送他们出了大门,准备登车。 谢雨卓刚才只是赞了几声新船,并没怎么说话,这时就要上车走了,突然跑了回来,“周大哥,柔柔姐,我能象三叔和姐夫一样,在船场里担任职务么?” 她似乎鼓了很久的勇气,脸色潮红,但目光却很坚定。 周全愣了一下,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做什么?莫非她是为了以后有借口往造船厂跑? 她脸上有恳求之色,“我……我可以帮你们记帐、管人,还有刺绣之类的,其实我会做很多事,整天呆在家里都闷死了。” 谢雨卓未必会做这些,船场里也不需要她插一脚,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全正要拒绝,让她死了心,邱灵柔却说:“难得二小姐这么热心,相公你就给她安排一个职务吧。” 周全想不到邱灵柔会同意下来,现在已经不能拒绝了,可是谢雨卓象公主一般,十足花瓶一个,哪里会做什么?他望向谢安,再望向王凝之,他们都似笑会笑地望着他。“嗯,你就当船场的形象代言人吧。” 谢雨卓大喜,脸上似出光来,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什么是形象代言人?” 周全实在不知该知么向她解释这么时尚的一个词,“就是你的形象和声誉代表了造船厂,造船厂也以你的名声为荣……反正只有名人和美女才能当形象代言人,你都符合了。” 谢雨卓这才兴奋地走了,弄得大部份人不明所以。 “柔儿,你怎么能答应她呢?” “你要是不答应她,她回去不知该有多伤心呢!唉,为何她生在谢家呢,要不倒是天下无双的人儿……但愿她只是一时意动,小孩子的想法,等有相配的人家来提亲就没事了。” 周全出了一会儿神,没有说话。 第十三章 海沟探险 又经过五六天的改装,两种版本的弹簧弩终于大功告成,并且又铸出一批弹簧来。 三簧神弩可三支同射,连射十支,有效射程过两百步,三个箭匣是独立的,分别装矢,所以可以单射、双射或三射。箭匣也是可以拆分的,拆分后装在包囊里一点都不显眼,一经组装,就变成凌厉无比的杀人利器。 弹簧弩究竟有多可怕?周全宁可面对孙泰、吴猛这样的高手,也不愿对着一把三簧神弩,稍不留神,或是一些特殊情况下,如水中、火中、迷雾中,或是法术、功力受到克制的时候,他也躲不了这弩箭,所以花这么多精力在上面是值得的。可惜的是这时代只有最原始的黑火药,他不懂怎样精炼,也不会造子弹,否则造一把枪出来更理想。 弹簧弩制好,捞宝用的锡板、缆绳、船只也都准备好了。经过练习,各人都熟悉了水下战斗的方试,又有了强力的弹簧弩,取宝的时机已经成熟。周全挑了一个风浪小的日子,开着千里船,带上所有装备到鬼眼附近捞宝去了。 同去的有邱灵柔、道进、牛梦、衍江、白龙、徽皑、徽羽,另外还有六个造船厂的警卫,都是身高力大,机智敏捷的大汉。船厂的警卫都是与王家、谢家都有点亲戚关系的人,忠诚而可靠,周全又付给他们极高报酬,成了心腹之人。他们都有些武功底子,备装备了二簧连弩、一些低级辅助符法,目前虽然只有十人,却足可应付几百正规军人了。 船停在不受两个大漩影响的边沿,邱灵柔、徽羽、道进和六个船卫在船上守着,用巨大的缆绳吊着锡板往下放,并随时准备下水接应;周全与衍江、牛梦、白龙、徽皑先下水,除了衍江外,其它人都用了避水符。包玄冰铁用的锡板折成一团,有好几百斤重,五人围着锡团,手持弹簧弩向下沉去。 因为船不敢开到两漩涡之间,他们下去的地方还不是宝藏上方,到了海底后,把缆绳系在一处珊瑚枝上,由衍江带路,抬着锡板往目的地走去。一路上都没遇到强大的海怪,无惊无险就到了两个漩涡之间的海沟上方。 今晚下面的珍珠贝并没有吐珠,黑暗一片,众人放下锡板,卸下粗索,准备好刀剑和弹簧弩。下面有两只大海怪,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五把弹簧弩齐射,不让它近身就射死。虽然在水下射程变短了,但几十米内威力还是十分可怕的,就算来一只大白鲨,也会转眼之间被射成马蜂窝。 周全先丢下两粒夜明珠,令下面有了些微光,看下去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大兽。等了一会没动静,五人把早已镶在布条上的夜明珠绑到了头上,以背向内面向外形成一个小圈,手端弹簧弩,慢慢向海沟深处沉去。 有了身上五颗夜明珠和落到下面的两颗夜明珠,众人都可以大约见到身周的景物。周全功力深厚,可以看到半径十米左右,衍江天生异眼,还可以看得更远,他比了一下手势:前方有一个大洞,还有奇怪的东西,那股特别冷的气息也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进十几米,寒气更浓,已经到了上次三人下来的地方,但这次有了多颗夜明珠的照亮,比上次看得要清楚多了。 衍江突然惊骇地指着前面,周全向那边看去,隐约看到许多碗口粗细、弯成完美曲线的巨大光滑柱子整齐排列。沿着柱子往上看,连接着柱子的是一根更大的脊椎样东西,象是某种巨兽的骨格。再往前几步细看,果然是一副怪兽的骨架,后半身已经凌乱破散,前半身除了中央的巨大椎骨和两排弯曲的胁骨,头部另有七八根一节节骨格形成的鞭状骨。 从骨格来看,这怪兽的身体象一只蝎子,下面曾有很多脚,头部前面有很长的触角。它的身躯长大约有三十米,而那七八条鞭状骨也有近二十米,如果没死,整体至少有五十米左右,几乎能把这海沟填住一半。 虽然有不少地方骨头已经散乱,但却没有腐朽,有些地方还有残留的筋骨,显然死亡不是太久。众人都没见过这种骨架,不知是什么怪物,心里已经在暗冒冷气,如果还有一只这样的怪物,只怕弹簧弩也对付不了,被它七八条长爪一卷就缠死了。 众人转向另一边,看到了另一些残骨,其中有一具就是上次那条大白鲨留下来的。这时周全看到了可能是怪兽头部的地方,口巨大而宽阔,深缩在头部中间,两尺来长的利齿交错啮合,极为可怖。在头上部正中的地方露出一把剑柄,象是有一支剑整个**了头骨之内,剑柄周边的头骨有不少裂纹…… 周全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时他突然心生警兆,立即转身,一扣弹簧弩,三支钢头矢一闪便没入黑暗中,前方海水则剧裂动弹起来。众人已觉了不对劲,都朝那个方向射出了弩箭,接着再次压上弹簧。 黑暗中一条巨大的黑影夹着急流撞来,气势惊人,众人想都不想,第二轮数十支劲矢又射了过去。也不知伤得它如何,第三次已经来不及射,一条水桶粗的黑影蹿了过来,周全此时已熟悉在水中行动,反应与上次大是不同,急忙闪过一边,出剑向那黑暗斩下。青铜古剑极为锐利,在他催运之下剑芒射出有两三尺,一剑便把那粗大的海怪斩断。 那海怪虽被斩断,却一时不会死,两载身体抽打翻腾,撞得珊瑚礁四分五裂,搅得整个海沟似内似起了地震,海水一片浑浊,更是令人难以视物,众人虽有强弩在手,却都不敢乱射。 这时另一条同样巨大的海怪突然冲了过来,张开巨口便向徵皑咬去,徵皑武功不算高明,在水中又打了折扣,竟然避不开,眼看就要被咬中。站在他傍边的大个子白龙见状,一手就把他拎起来丢了出去,但这么一耽搁,海怪的巨口已咬到白龙身上,巨大而扁平的头,獠牙如剑,原来是一条巨大的海蟒。 海蟒的牙不一定有毒,但足有尺许长,被它咬住必去半条命,再也别想能够挣脱。周全暗叫糟糕,尽力往那边冲去,但被斩断的海蟒却挡在前面,难以瞬间冲过去。 这时白龙突然出手,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分别抓住了海蟒的上下腭,使出神力往外撑。他身高两米多,这两手撑开也是两米多,海蟒虽大,嘴张开却还没有两米,被他死命撑住,撑到了极限大,反而无力合上了。但海蟒的身体已经狂卷过来,扫翻了牛梦和衍江,水桶粗细的蛇身往白龙缠去,仅三圈就不见了人。 蛇类用身体缠住人绞紧最是可怕,象这么大的蛇,就是一只非洲象也会被缠的骨格寸断,白龙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周全大怒,挥剑连斩,把挡在他面前的另半截海蟒再次斩断,疾冲过来,浑浊的海水中只见团团尽是蛇身,已看不到蛇头和白龙在哪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朝海蟒乱砍。 牛梦和衍江、徵皑也冲了过来,不顾自身安危,各出武器向海蟒砍去。这海蟒鳞甲极为坚硬,除了周全以内力逼出的剑芒能把它一砍伤,其他人运尽全力也仅入肉数寸,难以造成大的伤害。而海蟒受了重创之后,更是使出全力绞紧。 徵皑红了眼,白龙是为了救他才被卷进去的,要是被绞死了,他如何能过意的去?见短剑难以砍动,拿起弹簧弩便射。这时白龙被紧紧缠在里面,并不会伤到他。牛梦和衍江见状,也拿出弹簧弩,近距离对准蛇身射。 转眼周全就把蛇身没缠在一起的部份砍成数截,另三人也把箭匣内的箭全射光了,也许是伤到了蛇的某处神经或椎骨,蛇身竟微微松开来。众人精神大振,又砍又推,把蛇身弄开了两圈,里面白龙还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两手把蛇嘴撑到了极限。 周全再次挥剑斩动,在蛇嘴处斩了几剑,蛇头上下颌便裂了开来,牛梦三人都上前帮忙,把白龙拉了出来。令人惊讶的是白龙居然还活着,骨骼也没有被绞碎,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会动,神智有些迷糊。 海沟内这一翻折腾,树倒石散,泥桨与污血翻腾,巨兽的骨架已经崩散,山崖上也不有少巨大石块被震落,场面惊人之极。 白龙受了伤,两条海蟒还没死透,海沟内乱成一团糟,这时根本没办法找宝物,并且海蟒的血有可能会引来其它海怪,于是周全下令撤退,先回船上修整一下再说。 牛梦扛着有白龙,众人迅向上升起,果然看到有些大鱼和海怪闻到血腥味蹿来,也不理众人,直接往海沟内冲去,还好走得及时,要不然又是一场恶战。他们到了系缆绳的地方,再沿着缆绳快向上,不一会便到了船上。 白龙不一会便缓过气来,伸伸胳脯踢踢腿,除了两手被蛇的细牙扎破,身上居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众人大是惊奇,纷纷询问,原来他练的是一种奇门功夫,身上如同金钟罩一般,普通人拿刀都砍不动,这种功法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在危险的时候力贯全身,令全身如同钢铁铸造,强横无比。不妙的是使用这“临危一贯”之身,身体也僵硬了,约一刻钟内都不能灵活弯动四肢。 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样的奇功都有,不过白龙本来就不爱说话,不肯说是哪儿学来,别人也不好逼他说更多。 说起海底情形,众人心有余悸,周全说:“我估计原先守在底下的是一只八须大海怪,半年前我们从晋安去建康路过附近时,海上突然起了风浪,并且有海妖出现,那次就是它了。不知它为何突然跑到海面来,结果被吴猛一剑射中头部,震裂了头骨,又挨了一记正一五雷,躲回海底不久就死了。它头骨上的剑就是吴猛留下的,想不到他无意中帮了我一个忙,否则我们今天还真不敢靠近。” 邱灵柔和牛梦时当都在场,都说有理。徵皑说:“也有可能是大海怪死后被漩涡卷下去,结被果两条大海蛇拖去当美食了。” “也有可能,反正这两条大蛇也死定了,等下直接去找宝就行了。” 在船上修整了一个时辰后,众人又下水,白龙坚持说自己没事,也要下水了----自此之后,牛梦对他刮目相看,成了莫逆之交。 第十四章 连获奇宝 周全带着众人再次来到海沟上方,下面已经平静了下来,估计海蟒已经死透,甚至被吞吃光了。于是牛梦和白龙系上锡板慢慢往下放,另三人护着锡板往下沉,不久便放到了最低处。 三人先往前去查看,一路狼籍不堪,象是刚遭了强台风,蛇尸果然大部份不见了,只有少许蛇骨留下,还有几条大怪鱼在找食,被三个带着光的人靠近给吓走了。下面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危险,但原先遍地都是的巨大珍珠贝却少了很多,只有那些与珊瑚礁连结在一起,或是被东西卡住的还在,就这么短短时间,已经跑了一半以上。 三人心里大是懊悔,想必是剧烈的打斗把这些通灵的大蚌吓跑了,这笔损失太大了。可是也没办法,海蟒未除,玄冰铁没有包起来,谁敢在这儿慢慢挖?哪曾想到这些家伙跑得贼快。 来到原先看到海怪骨架的地方,骨架已经被海蟒的垂死挣扎撞散了,巨大的头骨侧翻一旁。周全上前,找到剑柄所在的地方,一运劲便把剑拔了起来。 这把剑长二尺八寸,重有十来斤,剑脊比一般的剑更厚一些,在夜明珠的照亮下,出一股雪亮的精光。周全一入手,就觉得这剑内含有特殊的能量,绝对不是一般的凡铁制成,稍一注入内力,剑芒便激射数尺,吞吐不定。他随手往海怪头骨劈去,剑芒所到之处如同切豆腐一般随手而开,竟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宝剑。 众人都有惊叹之色,周全大喜,就拿了这剑往前走去,再往前十几米已经是崖壁,也是极接近漩涡的所在。石壁上有不少山洞,在漩涡的影响下,有的地方水流灌进去,有的洞则往外流,其中有一个约有三人高,几乎能令人冻僵的冷气便从那山洞中传出来,想必玄冰铁就在里面。 这时牛梦和白龙也下来,并且抬了锡板跟在后面,周全打头,其余人紧紧相随,向洞内挺进,他们不敢留太久,否则除了周全外,其他人都受不了这冷气。 洞内更是宽广,地面有不少奇石横列,冷气更是逼人,如果不是在海底而是在湖底,水早就冻结了。洞内有不少平整光滑的巨石,如同一面面角度不同的境子,夜明珠的光华经过反射,光影迷幻,明亮了许多。 周全扫视一遍,没有看到玄冰铁,众人分开来寻找,但洞内并没有特别碍眼的东西。这儿都一样的冷,难以分辩在什么地方。周全冷静下来,放松全身,默运真气以神识探索,果然觉冷意大有区别,其中一个地方要更冷得多,并且有一股不寻常的能量气息,令人如置身冰雪世界。 他循着气息前进,在一块四五米高,十多米长的巨石前停了下来,特别的冷意就在这里面。牛梦、衍江、白龙、徵皑也围了过来,站在这如同小船一样大的石块前。洞内大部份石块都很光滑,唯独这块巨石特别粗糙,有的地方象珊瑚礁,有的地方象水泥浇成的,还夹着海澡水草之类。 周全拿着新得来的宝剑在石头上切了几下,礁石水草应剑而落,里面是一种晶莹的珍珠色,并不是太硬。衍江突然手舞足蹈,脸上带着惊喜之色,指着巨石大比手势,但是并没有人明白他的意思,周全看他的意思是要切开,正合心意,于是运足功力,一剑劈了下去。 宝剑带着长长的剑芒,足有四五尺长,一闪全部没入石内,切开了一个大裂口,一股白光带着极寒冷气崩射而出。刹那之间,周全觉得宝剑和右手都被冻结了,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已冻成了冰块。 这时巨石震动起来,在另一个地方整个裂开,白光迸射,冷气森森,逼得众人都往后退去,那裂开之处几道冰晶激射,罩向了当其冲的周全。 周全哪想到这巨石竟然是个活物,大吃一惊,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唯有运气于剑,挥剑如轮,带动海水形成旋转水盾,把那些箭矢似的冰晶挡住。这时他已看到,裂开的地方晶莹洁白,全是珍珠的颜色,里面则是雪白的蚌肉,这竟然是一只大到无法想象的巨大珍珠母! 很有可能玄冰铁已经被它吞了进去,并且它的身体太大出不了山洞,所以就在这儿定居下来了。 周全方挡过冰晶,海水猛然向前急旋,珠母内产生一股巨大吸力,想要把他吸进去。他立定双足,如同铸在地面一样,半分也不动摇。 漩涡变大、变急,吸力又再强度增强,这时周全脚下地面却经不起拉力松动了,他开始向巨蚌内滑去。这时巨蚌内突然伸出两条触手,如同两条巨鞭向他卷来,想把它拉进巨壳内。如果他被拉进去,就算不被夹死,也必定被冻死。 周全挥剑疾斩,把两条触手都斩断,落在地上乱跳。珠母吃痛受惊,猛地又合上巨壳,拉扯力也完全消失。 周全微松了一口气,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另四人已经被冻得不太灵便,不能来帮忙了。如果不能快解决这大家伙,唯有逃命一途。 看起来这珠母的攻击力并不算大强,就是太冷,壳太硬,不过有了新得到的宝剑,这两点都难不住周全了。他运转逍遥诀,气走心经化为火属性真气,尽全力向巨蚌猛砍猛捅,每一剑都能砍开一道大裂缝,剑剑见肉。 珠母虽然活了千万年,比一般的珍珠贝要聪明得多,但它就是再大还是一只贝壳,还带着它的本性,越是受到伤害越是紧紧缩住,再也不敢伸出来攻击。于是就这样任凭周全切割,把厚有两三尺的巨壳一块块砍开,再把里面的肉一块块剁掉。终于,剑尖碰到了一块硬物,他再一转,便把那东西挑了出来,果然是一块尺许大小、略呈圆状的玄冰铁! 只是这块玄冰铁的颜色与书上记载的微有不同,不象是半透明的冰状,而是带着淡淡的珍珠的颜色和光华。由于被珠母吞进去千万年,渗进了珍珠质,已经不是单存的玄冰铁了,叫珍珠玄冰铁更合适些,至于是不是另有功效,周全也不得而知。因为玄冰铁已经是非常罕见的神铁,被珠母吞进去千万年的事更是从无记载,也许从来都没有生过,谁能知道有什么功效? 周全不敢怠慢,忙去洞口拉进混合了几种秘药的锡板,展开后割下一块,覆盖在珍珠玄冰铁上,再把它包起来。他本来以为很大,所以锡板制作的也很大,现在剩下一大半,于是又卷了一层,玄冰铁的冷气被完全隔绝。 牛梦等人几乎就被冻僵了,这时周全隔绝了玄冰铁,以火属性真气帮他们解冻,这才回过气来。他们早就垂涎外面的夜明珠了,只因任务没完成不敢去挖,这时任务完成,一个个喜笑颜开,抬出玄冰铁,趁着避水符的功效还在,忙去外面狂挖夜明珠。 周全在洞内转了一会儿,没见到其它值钱的东西,眼光又落到巨大的珠母上,这么大的珠母,里面应该也有珍珠吧?他拿剑把珠母的壳再一步挖大,然后一块块切割贝肉,没有了玄冰铁在,贝肉虽然冷却冻不着他,掏摸了许久,果然找到一颗拳头大的冰冷夜明珠,亮得整个山洞内如同月圆之夜。原先挖到的几颗夜明珠已经是世所罕见,但与这一颗放在一起,简直就是星星比月亮,不是一个档次。 耀眼的白光把外面四人都吸引了进来,看着这颗大珠目瞪口呆,这还能叫夜明珠吗?不会是天上的月亮掉下来了吧!传说中鬼眼之下有宝,有时夜里有白光冲天并不是骗人的,可能就是珠母吐出这颗巨颗,光辉在洞壁的映射之下折射出去,变大变亮,在一些特定的环境因素下照出海面去了。 玄冰铁在没有形成之前并不是很冷,可能正好被这只巨大的珠母吞下了,由于身怀异宝,它长得特别快,也特别聪明,便躲到这两大漩涡之间的海沟内吸纳灵力。由于玄冰铁是在千万年中逐渐变冷的,所以它并没有被冻死,但随着珍珠玄冰铁灵力的变大,也引来了大海兽的窥视,于是它就躲到山洞内。大海兽进不去,反而成了它的门卫,“保护”了它不知多久,千里内的珍珠贝感应到它的气息,都聚拢到这儿来,共同享受玄冰铁的精华。时日久了,珠母身体变大,再也出不了山洞,只好一直在里面住着。大海兽被吴猛重创死后,两条大海蟒想要抢宝物,却对珠母的厚壳无可奈何,直到如今落到周全手里,巨珠与神铁同得。 珠母已经老得成了精,吸纳的都不是几物,这颗大珠想必也不是一般沙石形成的。它不但得到了珠母的精华形成了珍珠,又与玄冰铁“一母同胎”千万年,受玄冰铁影响,变成了硕大无比的,带着神秘能量的冰魄夜明珠。 另四人惊讶了一会,便一齐向珠母奔去,钻进珠壳内乱找,周全连得奇宝,心情大爽,也跟着去乱挖乱找,将壳内的贝肉整得稀巴烂,但已经没有珠子了----千万年的老蚌精可不是随便什么都吞的。 众人贪心已经被撩起,又冲出去挖夜明珠,虽然没有绝世的宝物了,多挖些夜明珠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宝物,估计就是当今皇帝都拿不出几颗吧。 挖了有近十分钟,各人都大有收获,周全见避水符的时间快到了,忙催他们回去,先把玄冰铁运回去,休息一会再下来挖,反正这些珠蚌也跑不了了。 众人虽然不舍,却也不敢不遵从,白龙一个人就把玄冰铁扛了起来,周全见大家都空着手,洞里的贝肉冰雪般洁白,难得一见,可能味道不错,于是每人都绑了一块在身上带回去,今晚好开庆功宴。 白龙负了重物,只能沿着绳索往上爬,其余人都护在周边,千万不能功亏一篑被什么海怪给袭击了。上升途中周全已经觉有些不对劲,海沟的石壁上有许多石块断裂向下落去,远处两个大漩涡的拉扯力也变大了。他有一种预感,由于珠母死了,汇集千里海域灵气的玄冰铁和夜明珠被带走,海沟内千万年来形成的力场平衡被破坏,可能会造成海沟内坍塌。由于两个大漩涡的影响,一旦海沟崩塌,就可以造成更大的连锁破坏,他们没机会再下来了。 众人加快度向上攀去,到了海沟上方时,底下已经隐隐传来了震动,周边的鱼虾蛇虫惊慌乱蹿,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一般。众人大惊,找到上船的缆绳快向上爬,船上的人感觉到缆绳崩紧,便开始绞动绳索,加快上升度。 本是晴朗的天气,海面突然起了阴雾,阴沉沉赫人,风浪大了起来,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还好,五人很快就平安上来了,众人踏动轮桨,以最快的度往回撤。 他们离开后,附近海域起了排山倒海似的巨浪,半个小时候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小范围地震和海啸光临,浪高十米以上,卷走了港口内的数十只大小船…… 第二天,人们惊讶地现,被称为鬼眼的两个大漩涡已经不见了。 第十五章 故友远来 幸好周全不是太贪心,把众人早早赶了回来,否则等到异变生,再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靠了周全的避水符众人才能下去,又是赖他捡了一条命,众人把挖到的夜明珠都拿了出来,听由他分配。周全叫他们各取走一半,自己收下另一半,六个船卫各给了一颗大珍珠作为奖赏;道进什么都不要,徵羽从她哥哥那儿得拿了一颗夜明珠,也不要周全的;牛梦的一份还是先存在周全这儿,于是皆大欢喜. 怪兽头骨中得来的宝剑是用百炼精钢的精华,也就是太乙精金炼成的,但并没有达到最高的纯度,也不是用最理想的奇火炼制的。仅管如此,这把剑已经锋利异常,真正是削铁如泥,在内力的催运下,切什么都象切豆腐一样。这次也多亏了这把宝剑,否则还没那么容易取回玄冰铁。不管曾经是不是吴猛的,现在都归周全所有了,将来有遇到奇火时,重新炼一下,能变成更好的宝剑。周全给它取了个名字:精金破甲剑。 这一趟下海,周全共获得玄冰珍珠铁一块,冰魄夜明珠一颗,太乙金精宝剑一柄,极品夜明珠二十一颗,上等大珍珠十五粒,实是巨大的丰收。 玄冰铁暂时无法找到冰晶死火或三青阴火炼制,先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埋了起来;冰魄夜明珠带在身上清凉无比,今后炼器时可能会用到。 本来众人准备吃一顿贝肉大餐,谁知徵羽见了却突然说这种贝肉是难得一见的药材,可以用来炼制治伤灵药,具有止血生肌、恢复元气的功效,特别对火焰、雷击伤害有特效。于是只留下一块尝尝鲜,其它全交给他待弄去了。 这一次众人都大有斩获,觉得跟着周全混有前途,此后更是严守机密,忠心耿耿,一往直前。 捞回了宝藏,又有了弹簧弩和精金破甲剑,周全觉得信心大增,准备找个时间去吴兴找孙恩和孙泰的晦气。但鲁狂生这么久没有出现,文风也没有下落,可能他并没有被追到,现在伤势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周全怕他会来找家里人或船厂的人报仇,不敢轻易离开。因此又暂时按耐了下来,加紧练功、经营船厂、寻访奇火灵水或是异宝之类。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可以祭炼玄冰铁的死火和阴火,若是能炼成一把好武器,比手上这把剑又要强过十倍百倍。 这一天,谢雨卓和谢玄带了两个使女和五个家丁,又跑到船场来。她今天穿着紧身武士装,背了一张五色弦漆画小短弓,腰悬镶金嵌玉的雕花箭壶,骑着雪白的俊马,娇柔灵秀之中平添了一股英气,脸上容光涣,更是明艳不可方物。谢玄也是全身劲装,背弓挂剑,倒象是要去打猎一般。 周全暗赞了一声,好个清纯的小美人,可惜生在豪门,自己与谢家关系又非同一般,为避免弄出是非来,还是要保持距离才好。 邱灵柔笑着迎了上去:“谢家妹子真是越来越出众了,今日莫非出来行猎? “才不是呢,玄弟要来请师父指点武艺,我也跟来看看,好学些箭术。”谢雨卓转头问周全:“场主大哥,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这个形象代言人可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这个,形象代言人本来就不需要做什么具体的事,挂个名就可以了……以后有需要了会叫你。” 谢雨卓拉住了邱灵柔:“柔柔姐,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做吗?” “我的二小姐啊,我哪能叫你累着呢,你四处走走看看,散散心,玩儿玩儿就好了。” 谢玄说:“师父,三叔说你制造出了新武器和船,叫我来看看。” 周全知道他是将来淝水之战的主要将领,谢安是有意培养他,所以叫他来这儿见识一下,也训练一下,于是点了点头。“我没有正儿八经地教过你,你还是不要叫我师父了,还是叫周大哥吧。” 谢玄靠近,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二姐最近好象对你特别感兴趣,总是问你的事,我看我快要叫你姐……” 周全瞪了他一眼:“别胡说,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小心你父亲和三叔打你**!” 谢玄吐了吐舌头,吓得不敢说话了,他虽然才十岁左右,于情爱之事半懂不懂,却也知道姐姐是要嫁给门当户对的人,不可能嫁给周全的----不过他心里还真希望周全能成为自己姐夫。 周全带他去看了弹簧弩和车船,谢玄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却没办法把三簧神弩压动,不由啧啧称赞。 周全问他:“你知道朝廷为什么总是难以打胜仗,仅能维持江南这一小片地方吗?” “因为众多大臣不和,互相牵制,皇上年幼,太后女流之辈,没有雄材大略。” “还有呢?” “南人无良马,也不擅马战,北方阔野千里,步卒和水军与法与骑兵抗衡,所以无力北上。” 周全摇摇头,正儿八经地对他说:“你说的虽然都是原因,但都不是主要原因。这些原因以前也存在,为什么只有现在汉人被杀得十姓九空,只剩下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谢玄疑惑道:“那还有什么原因?是我们兵甲器械不如他们么?” “都不是,最主要的是柔弱!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很久了,积弱的不仅仅皇帝、大臣和武将,还有整个军队,整个制度!现在已经形成了极坏的风气,朝廷只重用豪门世家子弟,士族和平民中有才能的人不能得到重用,而世家子弟大多数只知讲究吃、穿、玩,以阴柔俊秀为美,以夸夸奇谈为荣,大多数不懂治理国家,不懂带兵打仗。整个朝廷从上到下都处在这一种阴柔美中,在他们的领导之下,军队哪里有悍勇血气?南人本来体质就不如北人,如今南人多安逸、好空谈、少勇性,如何能与北方战场上铁血磨炼出来的健儿对抗?所以只能凭着长江天险暂安一角。” “有道理,可是如何能改变这局面呢?” “其实这些我与你三叔已经谈过了,想要改变朝廷制度或社会风气,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办到的。想打胜仗,想与北人对抗,只有重新建立一支军队,与其它军队隔绝,进行与众不同的训练,执行与众不同的军制,装备最精良的武器;从将领到士兵都要吃苦耐劳,坚韧、勇敢、擅战,任何空谈、服药散的人都不能留下;只要是有才能,有勇力的人,都要不计出身来历重用……” 谢玄眼中崩射出坚定的光芒,“等我成年了,一定要建立一支这样的军队,与北方诸雄决一死战!” 周全赞许地点点头,唯有建立这样一支军队,才有可以少胜多,打败前秦百万强敌。 谢雨卓跟在后面,也听到了不少两人的谈话内容,一脸都是崇敬之色,眼中异彩涟涟,似乎迷醉了。这是一个怎样奇怪的男人啊,有着无比的自信,有着无穷的智慧,还有数不尽的稀奇古怪的语言和新奇东西,他在她心中越来越象一个神话存在。 谢玄想见识一下三簧神弩的威力,也要向周全请一下武艺上的疑问,于是带了弩、剑,往船厂外走去;谢雨卓也兴致勃勃摘下短弓,要周全指点箭术。 刚出了大门,便看到远远七个麻衣宽袖的人飘来而来,周全呆了一下,大叫一声便向他们飞奔而去;牛梦见了,也跟着向前冲去,来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竹林七侠。 竹林七侠对周全来说亦师亦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在他最孤单的时候把他当朋友,伴他渡过了初到这时代的惶恐期。在房山失散后,再也没半点他们的音信,这时突然见到他们,风采如昔,怎能叫周全不生出眷恋慕犊之心,如同见了亲人长辈一般。 七侠见他飞奔而来,功力已是非同凡响,脸上都现笑容,各出一掌向周全打来。周全先是微吃了一惊,再见掌风蕴而不吐,绵绵厚厚,只是要试他功力当作见面礼,于是大喝一声,使出**分功力一掌迎去。 “呯”的一声震响,破空掌力相撞,气流激荡,飞沙走石,声势惊人,七侠各后退一步卸力,周全则平平飞退数尺。后面众人大惊之时,八人都已哈哈大笑起来。 嵇松道:“不错不错,这下盘功夫是我的松风剑法扎出来的。” 王介笑道,“飘身后退的身法是碧落千篁剑法。” 山晚说:“掌法是从我这儿偷的。” 阮轩说:“内力已达北溟之海境界,我们七人无人可比。” 向轶说:“能够合而为一最是难得。” 刘醉说:“你家里准备了好酒没有?” 阮秋说:“听说你娶了个美貌女子,果然不错。” 七人显然是很开心,急着说话,周全和牛梦根本没机会插口。 “听说你独创柳体,不知有没化到武艺之中,让我见识一下。”阮轩说着取出了笔,一笔就向周全点来。周全身上没带笔,连鞘带剑当笔,一记横扫,有力扫千均之势。阮轩纵身而起,草书三点水,第一笔攻头部,第二笔攻胸部,第三笔连拉带扫,封他退路。周全稳扎稳打,写起阳刚稳健的柳体,以简破繁,以正盖偏,把它全挡了回去。 阮轩攻了三招就哈哈笑着退去,王介却竹剑夹着一片绿光,“哧哧”向周全刺来,“让我见识一下神符剑法!” 邱灵柔和谢雨卓、谢玄原先吃了一惊,这七个疯子一样的人怎么见了周全就哇哇乱叫,动手乱打。后来见似乎没有敌意,便站在远处观看,道进、白龙等人闻声出来,也站在远处观站。 七侠的内功高深了许多,但打斗技巧没什么进步,周全才出几招神符剑法,就弄得王介有些手忙脚乱,喝彩连连。嵇松见了技痒,也出剑向周全攻去,一个轻灵快,一个凝重沉着,合攻周全。 周全自然不能对着他们使用神符剑法的异变部份,只能以招式来取胜。精金破甲剑太过锐利,他不敢出鞘,就这么与两人斗起来,剑势扭曲古怪,时而如书画,似鬼画符,时而如鸟飞鱼路,无迹可寻,令人摸不着剑意走向。斗到第十个回个,嵇松和王介已呈败象,这两三个月来,周全其它方面进步不是很大,剑招使用这一部份却精炼了许多,当真是神鬼莫测之剑。他若出剑使出全力,再加上神符剑法的异变,十招就可以把两人伤在剑下了。 刘醉大叫:“别打,别打了……酒,有好酒么?” 嵇康和王介收剑后退,极为满意。“好剑法,天下剑招之奇无出其右矣!” 周全笑道:“七位老哥可好,怎么一见面就考较我。” 山晚说:“我们刚到山阴就听到了你的大名,立即就赶过来了。哈哈,想不到你进步如此神,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刘醉道:“不是打就是说,有人听到我的话吗?酒在哪里?” “快快里面请,好酒多的是,我只怕刘哥的肚里乾坤容不下呢!” 众人哈哈大笑,往船场内走去,路个把各人互相介绍了一下。邱灵柔是早就听周全提过多次了,甜甜地都叫上一声大哥,其他人大多没听过竹林七侠的名头,但见他们气度不凡,身手绝高,都不敢失了礼。七侠不管对谁都是点点头,不亢不卑,视为平辈。 谢雨卓和谢玄见周全来有贵客,只好就此走了,船场内则摆开酒宴,好酒好菜,时新果蔬端了上来,众人团团陪坐,你来我往喝了起来。 第十六章 五行灵剑 竹林七侠这一年多来依旧是四外游荡,心无杂念之下,逍遥诀进展神,七人都已经接近北溟之海的境界了。但他们自创的武艺却都没有明显进步,一是因为他们的武艺特点突出,他们早已掌握到要点了,也就是说练到头了,难以再突破;二是因为他们的武艺当中有一很大一部份只是为了艺术效果,完全是自误自乐的东西,并不是为了与人决斗,所以实战效果不强。 周全也大约说了自己后来遇到的事,边说边喝,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喝了三五坛,道进和众食客都告退了,只有周全与牛梦陪着七侠继续聊天喝酒。 周全知道七人的个性,不会是为了想念他而特地跑来,难道是有什么事?“七位老哥,你们肯到山阴来,不会是只为了测试我的武艺吧?” 嵇康说:“我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山阴来一次,参与‘兰亭诗会’,今次是顺道看看你,更想看看你的武艺。” “兰亭诗会?” 王介说:“你还不知道吧,每年的三月三日在城西南的兰亭都有一场文人盛会,名流荟萃,众贤云集,谈论诗文玄学,乃是一等一的盛事。” 周全这才想起来,今年就是永和九年,天下第一行书帖《兰亭集序》就是在今年面世的。《兰亭集序》正是王羲之为这场文学盛会诗集作的序,只是他近来不是练武就是寻宝,要么就是设计改造机械,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周全也不知道每年都有举行兰亭诗会,王羲之和谢安都没有向他提起过,这时再问七侠才知道,兰亭诗会已经举办过九年了,一年比一年热闹,今年是第十年,将会更加热闹,远在千百里外的人都会千里迢迢赶过来。不过这种集会并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只有文坛泰斗,当代名流才有资格参与。 兰亭诗会一般都在会稽山支脉的兰渚山兰亭举行,因此而得名。选择在会稽山,一是因为这里山水景胜,二是会稽名流荟萃,诗风极盛,特别是代表当代文坛最高成就的王、谢两家住在山阴。 兰亭诗会最初是由古代的一种风俗“修禊”引的。所谓“修禊”,在最远古时是一种祭祀活动,由巫女引导,于每年三月第一个巳日进行沐浴,除灾祈福。到了东晋,就是三月三日到河边玩玩,洗洗手,拔些香薰草、兰草之类回来。王、谢两家都是名流文人,去修禊时自然要喝上几壶酒,见景生情吟上几诗,到后来就变成非饮酒吟诗不可了。 王、谢两家在当代乃是文坛泰斗,影响力非同小可,自然是跟风无数,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后来变成了以王、谢两家牵头,天下名士集会的文学界最高交流会。参与者吟诗作赋,比较书画,玄谈、辩论义理等等,尽显个人绝学和魅力,虽然没有列出排行榜,却也接近于这个性质,简直就是文人版的“华山论剑”。 当代的儒学已经没落,孔、孟不吃香,老、庄大行其道,所以来参加盛会的人中有不少玄门高手,展示武艺、服散、喝酒、弹唱几曲也必不可少,这样的集会简直就是为竹林七侠量身打造的,他们哪里有不参加的道理?自从三年前他们来参加过一次之后,这已经是他们每年的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了。 周全这才知道兰亭诗会非同小可,而不仅仅是兰亭集序中的一句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七位老哥要去,我也想去凑凑热闹,就是不知有没资格参与。” 阮秋笑道:“你的才名已经震动大江南北,况且又与王、谢两家关系非浅,必然叫你同去。” “参与的人一定要考较诗文才艺么?” “不用,全凭各人兴致参与。” 周全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他怕万一临场作不出诗来出了丑,又怕万一不懂规矩与人起了冲突,得罪了一大批权贵,既然全凭自己兴致,他完全可以只当个看客。 向轶拿从行囊中抽出一把剑来,“这是那次在房山抢到的剑,当时怕官军无力保管,我就带在身上了,谁料后来朝廷竟然不追查此事,也无人索要这把宝剑,于是就一直带着了。我们留着也无用,如今你剑术大成,就转赐于你使用吧。” 周全有些意外,想不到今日又见到这把剑,七侠一向不喜欢客套,既然说送他就是送他了,连谢字都不必说,更不必推委,于是接了过来。 这把剑已经经过向轶后期处理了,剑柄经过打磨雕琢,配了上剑鞘。周全抽出数寸,剑身微带乌光,但光滑如镜耀人眼目,剑刃处也隐隐有黑光耀出。他将剑完全抽出,响起一声翁翁剑鸣,如击铜磬,悠扬悦耳之声良久不绝。 周全脱口而出:“好剑!” 向轶问:“好在何处?” “这剑上黑光隐隐,剑气外泄,不但锐利,还含有很强的灵气,一定不是凡铁铸成;再听这剑啸声,音长悠远,高低起伏,如同有灵性一般,铸造得法、淬火恰到好处,这把剑已经可以算是道家练制的法器了。” 向轶喜道:“看来我果然送对人了。”另外六人也都点头,宝剑当然要送给懂剑的人,会用剑的人。 周全微注入内力,黑色剑光大盛,剑芒吞吐,剑内似乎带了很强的水性灵力。根据他的经验,如果用这把剑来施展神符剑法,当需要水属性内力画符时,这把剑能使功力倍增,产生的异变威力大增。周全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把剑是吴猛在暗中指点铸造的,否则一般人铸不出这样的好剑来。 周全心中一动,《上清精微造化纲要》灵宝篇中记载一种五行混元如意剑,需要将五种分别蕴含五行之力的材料合铸一处,使一把剑内同时带有五行杀气,擅破各种罡气和护体真气。 能算得上灵宝的自然非同一般,五行混元如意剑当然也是很难炼成功的,因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循环相生,又循环相克,根本无法溶合在一起,只要稍有差错,五种灵力互相抵消,最后只剩一种五行属性。就算运气好,能保留三四种属性下来,也不算成功,不算是五行混元如意剑。 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都在,并且可以控制五行循环相生,最后转化为五倍以上所需要的属性出剑外,才算是灵宝,才能称为五行混元如意剑。比如要出木属性灵力,先要调用火属性灵力,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最后出的木属性灵力,这时至少是剑中所含木属性灵力的五倍以上。 这种剑对周全来说特别好用,可以随意运用五行之力画符,使所有的神符剑法异变部份威力数倍激增,象在手中拿了一个法术放大器,另外又能破人护罩,实在是他最理想的武器,所以他对这把剑的印象最深。 吴猛为什么正好铸五把剑,这一把又是蕴含水属性的?也许是东晋国库中正好有五种属性的特殊材料,所以他鼓动太后开山铸剑。但他的功力不够,或是因为没有地脉真火,无法炼成五行混元如意剑,于是就先把五种材料单独炼成宝剑,等将来有机会了,再把这五把剑合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去炼另两把剑时,突然有强敌来抢,被抢走了四把。 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被七侠带走的这一把和鲁狂生抢走的两把,吴猛无处追查,也可能是不知道在谁手里;桓温手中的那一把,他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去强抢,于是只好这样不了了之,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那一次在海上见到他,可能就是去追查剑被盗的事,否则他不会轻易离开建康。 可怜的吴猛费尽心血,结果到手的只有两把剑,除妖时又失去一把,自己仅剩一把,难怪要心灰意冷把炼器秘笈转送给周全了。 想通了这一层,周全自然是大喜,已起了抢夺另四把剑的想法,不过鲁狂生、桓温、太后都不是好说话的主,这事可不容易。 离诗会还有六天,七侠就在清江造船场住了下来,周全正好再向他们讨教绝技。以前他水平低,有些地方听不懂,或是无法体会,如今他功力已过他们,见识也拓广了许多,再向他们请教,就象一个大学生去读中学课本,一听便懂,一看便会,几天功夫就把七人的绝技掏了个一干二净,琴棋书画和武艺都大有长进。 七侠自己创的技艺,自己已经很难突破,但一转到周全手上,去芜存精,化朽为神,剑法、笔法、锤法等等都变成了非常历害的武功。七侠在与他的交流中,武艺与内功也获益不浅。 牛梦的五擒戏也还差点没学到家,这时正好再学。七侠一向没有门户之见,谁肯虚心请教都会教,徵羽向阮秋和嵇松请教音乐,向山晚请教炼制丹药的学问;衍江、白龙等人也在旁学了不少东西。 三月初二,王凝之和谢安来找周全,果然是邀请他明日去赴诗会,原来他们都以为周全知道兰亭诗会的事,所以没有提早与他说,直到现在才来约他。王羲之、王玄之、二凝之、王涣之、王肃之都有参加,王徵之和王献之还没成年没机会去。谢安、谢万、支道林、孙绰、许询等等名士都会参与。 参加诗会的地方,正是会稽山支脉的兰亭湖。 第十七章 有女如虎 山阴县西南约三十里有一座兰渚山,属于会稽山的支脉,兰渚山半山之处有一个天然平湖,湖水平如境面,碧如翠玉。湖中造有一亭,名曰“兰亭”,站在亭中,但见茂林修竹影映,三面崇山峻岭围绕,融湖光山色于一体,清幽之意直透心扉。 三月三日,天朗气清,暖风薰人,太阳才上一杆子高,三三两两的行人便已来到。来的当然都是名重一时的人,没有得到邀请的人,或者是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的人,一般不会自己跑来。由于当地名流即将在此举行文坛盛会,普通的游人也自动回避了。 湖岸有一条长亭,内有石桌石凳,并且有回廊通向湖中的兰亭,家丁仆役们在长亭和湖心亭内辅上锦缎,摆上酒菜、果品、文房四宝之类,立即便成了休闲好所在。 众人见面,自然少不得打招呼,说上一些场面客套话,然后有的三五对坐高谈阔论,有的对着湖光山色摇头晃脑,有得拿出乐器,轻弹浅唱,极尽写意。周全知道今日王羲之会写下空前绝后的《兰亭集序》,心中分外激动,等待着这一刻到来,自唐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真迹了,能亲眼看到他写出来,这种机会绝无仅有啊! 不一时便已到了四五十个名人,都是名动一方的风流人物,当代文坛精英一大半都已在此。另有不少容貌过人、艳光四射的妙龄女子穿行左右,莺声燕语,香气扑鼻。这些当然不是家眷,而是妓女,说来可悲,这种场合是没有人会带夫人同来的,来的都是歌妓之类,就连谢安也带了歌妓同来。并且来的都是名动一方的艳技、名妓,庸脂俗粉可没这个资格。 大老爷们娶夫人,那是一定要端庄凝重,贵气逼人的淑女,这样的夫人带在身边才倍有面子。但非正式场合,那是一定不能带夫人的,一个个都端庄娴静,举止有度,大老爷们哪里有灵感和**作诗?此时自然是七窍灵珑,能说会唱,能撒娇能嗲的青楼女子能应景,所以大老爷们都心照不宣,都不带夫人参与。当然也有不带妓女的,如周全、竹林七侠、支道林等人。 众多名人虽然大部份都相识,但湖边同来的家丁、歌妓、杂耍等人不少,加起来已有一百多人,便有许多不认识的,不过这些人没得到呼叫是不能进湖心亭的,湖心亭里只有够资格的人才能进去。道进本来还不够次格参加,谢安看在他师兄的面子上,也邀请了他,但他只是默默坐在岸边,少与人说话。 周全和谢安、王凝之、七侠等人坐在湖心亭内边喝酒边说着闲话,谢安突然“咦”了一声,紧盯着湖岸的一个中年文士。周全循他眼光看去,只见那人年约四十,额头宽平如境,眼光深远,脸白如玉,蓄着五寸许的整齐黑须,带着儒雅飘逸之气,更有一种智慧而自信的神态。他旁若无人地慢慢品着杯中的美酒,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话。 这人长得虽然还算出众,但今天来的都是名人才子,比他长得更好看更帅气的一抓一大把,实在犯不着大惊小怪,但谢安却一直盯着那人。 周全觉得奇怪,轻声问:“那个是什么人?” 谢安微吸了一口气,又摁了摁鼻子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的拂云手就是他教的,二十年前我见到他时,他就是这个模样了,想不到半分都没改变。” 周全吃了一惊,二十年没有任何改变,莫非是仙人?谢安的拂云手极为厉害,可不是一般般的功夫,这人能教他拂云手,武功自然更是高明。 周全问:“他教你武功,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谢安摇了摇头,“那时我才十岁,在路上遇见了他,他特别地看了我几眼,晚上出现在我房中,问我愿不愿学武艺。我说不想学,他又劝我学一些防身自保,将来遇到凶险时才能化险夷,举重若轻。他留下一份秘笈给我,叫我按口诀练习,后来又出现几次指点我,我学会之后,他就把秘笈带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你快去与他打个招呼啊。” “不,他传艺之时不肯告诉我姓名,也不许我以后再认他,想必他不愿我去见他,不可冒昧了。他曾严令此事不许对外人讲讲,不能把拂云手传给别人,我与你无话不可说,至今才第一次对你说起。” 周全更是好奇,认真打量那人,那人突然看了过来,也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谢安微微点了点头,就转向另一边去了。难道这么远轻声说话,他也能听得到? 那人眼中没有尖锐精光,身上也没有内气充盈的感觉,更感应不到什么特殊的能量场,与普通文人没有任何区别,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他身有武功,但谢安的话自然也不会骗人,周全几乎忍不住要走过去看一看。但这时诗会已经开始,王羲之简言几句,先邀请嵇松、阮秋为众人演奏一曲。 嵇松和阮秋也不客气,端坐亭中,稍调弦声,轻舒手臂,古琴和琵琶声开始响起,岸上的人也静了下来,倾耳细听。 琵琶音轻快跳跃,古琴声悠扬柔婉,如阳光三月天,两个少年男女踏春出游,在草丛中追戏,在小河边泼水,欢快无限……琵琶声中逐渐加入了百鸟鸣叫声,蝉鸣蜂飞声,琴声中似有轻柔呢喃声,好象那对小情侣已经开始说悄悄话,有些绮旎,有些令人心跳,几乎令每一个人都想起了自己的初恋……两人的演奏技巧高绝,学什么象什么,即兴而弹,配合恰当,已经脱离了曲谱的刻板,升华到了随心所欲的竟界。听他们演奏,就象在听一个故事,看一段风影录像,令人赏心悦目。 周全在人群中寻找到那个神秘人,见他呆呆地举着酒杯,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往事。 乐声与湖光山色溶合,终于消失在山水之中,听众许久才回味过来,掌声与喝彩声不断。王羲之等人敬了竹林七侠一杯,接下来,由今年的新人,第一次参加兰亭诗会的王涣之作诗一,必须以眼前景色为题。 王涣之稍作思索,挥笔在纸上写了起来,接着拿起来念道:“丹崖竦立,葩藻映林,绿水扬波,载浮载沉。” 果然把眼前的景色全写出来了,众人又是鼓掌叫好,夸个不停。接下谢安也吟上一助兴:“伊昔先子,有怀春游。契兹言执,寄傲林丘。森森连岭,茫茫原畴。逈霄垂雾,凝泉散流。” 旁边有歌妓取了诗,念了一遍,忙着去编曲编舞,接下去或主动,或互相推让,各名人才子纷纷出手,或吟诗、或绘画、或显示书法,间中杂着舞剑、歌舞、杂耍等节目,每个节目都令人大开眼界,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盛会。 一位长得极美的歌妓在湖边的空地上边舞动大袖,边唱刚才谢安作的诗,另有歌女在旁演奏配乐,歌喉婉转,宽袖如云,柳腰如蛇,明媚春光之下另有一翻撩人春色。 便在这时,那歌妓突然僵了一下,音乐也突然停了,周全虽然远在湖心亭内,却也感觉到一股极寒极冷的气息辅天盖地而来,刹那间似乎寒冬来临,将整个春天的气息驱散,连阳光都变得阴冷。这种气息周全很熟悉,就象鲁狂生出的玄阴真罡,但比鲁狂生要强盛十倍,浩大十倍,这种冷意和压力,简直不是人可以抵抗的。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僵住了,或者说被吓呆了,唯独一个人站了起来,正是先前周全和谢安讨论的神秘中年文士。他一站起,冷意立即消散,阳光变得温暖,春天又回到了人间,刚才那一瞬间可能只是所有人的幻觉。 但这并不是幻觉,湖面上已经多了一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水中,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出现的,象是她本来就站在这儿,已经站了很久,只是别人没有注意到。她就象是踏足在碧玉之上,裙摆微扬,半分水滴都没沾上。 有几人脱口惊呼:“凌波仙子!” 这人是个中年女子,头梳灵蛇髻,五官精致,充满古典美,白绸衣袖微荡,飘行于水上,果然象是凌波仙子。不,应该说象广寒仙子,因为她虽然美,身上却带着无边冷意,特别是一双眼睛更冷得象冰。 中年文士脸色有些古怪,似有些惊喜、有些期盼,又象有些紧张、有点无奈。“真的是你么?你果然还在人世。” 水上女子人冷声音更冷:“没有杀你之前,我怎能死得安心!” “你这又是何苦?” “何简,今日当着天下名士之面,我与你公平一战,叫世人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阿冰,你这是何苦呢,我决不会再与你动手了。” 众人又呆住了,这个中年人就是传说中的玄门第一高手何简,那么那个女子,百分百就是虎行门门主曹菲冰了。这两人虽然不知具体年岁,但至少在八十岁以上,谁想得到看起来都如此年轻。 曹菲冰脸一寒,眉宇间起了煞气,美感全然不见。“阿冰是你可以叫的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出手,我就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她这一怒,脚下湖水迅结冰,并向外扩大,眨眼就在湖面以她为中心形成一块数米直径的冰块。 众人又是冒起一股子冷意,这女人也太毒了吧!看样子何简与她关系很微妙,不肯与她比武,她却非要逼他出手。 何简轻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阿冰,我们的事到一边去说,不要影响诸人的雅兴。” “不必再惺惺作态装模作样了,当年你追杀我虎行门的人时,下手可没有慈悲过!你惹是不敢跟我动手,从今后就不许再管我的事,否则立即出你的剑!” 何简脸色有些惨淡:“阿冰,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何苦还要这么任性?我不会再跟你动手了,你跟我走吧,不要再管这尘世间的事了。” 曹菲冰眉间煞气更盛,脚下冰面也更大了:“我的血海深仇岂能说罢就罢!你害怕了?你服软了?你不敢跟我动手了?你不出手,我先杀光这些人,再去杀了小皇帝,我看你出手不出手!” 她的眼光象一把无形冰剑,往众人扫视过去,凡与她对视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冷战,垂下眼光去。但也有三人例外,一个是周全,一个是谢安,还有一个是王羲之,并且都在站一处。 “好,我就先杀了这三个!” 曹菲冰轻飘飘如鬼魅般一闪就到了亭子前,一袖便向三人扫去,这一袖看似轻飘飘,三人却觉得如同泰山压来一般,连呼吸都无法顺畅,若是被扫中,可能要全身骨头尽碎。 周全无暇多想,精金破甲剑出鞘,疾如闪电向大袖刺去;谢安两袖鼓荡,以袖迎袖撞上去,袖中又各出手掌硬挡;王羲之从桌上抽过一支笔,向曹菲冰脸上点去。 曹菲冰微咦了一声,她本来只是想逼何简出手,并没有真想杀三人,想不到三人身手都不俗,竟然有与她对抗之势,不由激起了杀意,又加重了两成功力,并且还用上了玄阴真罡的功力。这一拂,足可把三人冻成冰块然后震成碎片。 周全金精破甲剑剑芒疾射而出,加上剑身有两米左右,最先刺到曹菲冰的大袖上。曹菲冰功力虽然比周全高得多,但这一拂是大面积攻击,功力分散;周全却是以剑尖锐芒作一点攻击,劲力集中,并且这把剑是用太乙精金炼成,精金之芒锐利之极,“哧”的一声把她衣袖给刺破了一个洞。衣袖一破,劲力破散,谢安的两袖两掌正好到了,把她的袖子反卷回去,露出雪白一只手来;王羲之一笔点去,笔尖一滴墨水如弹珠向她面门射去,迫得她吹出一口气才震开。 曹菲冰本来是想给何简一个下马威的,谁想捡到了三个扎手货,被三个后生晚辈逼退,袖子被扎破,脸上险些沾了墨渍,这一怒非同小可,尖啸一声,一掌便向周全打去。 周全暗叫要糟,他绝对挡不住这母老虎的威一掌,就是加上谢安和王羲之也挡不住。 第十八章 仙音剑法 何简也真是绝了,说不出手真的不出手,任由曹菲冰逞凶;曹菲冰见周一、王羲之和谢安三人敢正视她的目光,自然把怒气泄到三人身上。谁知三人各有绝学,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得多,闹了个灰头土脸,老羞成怒之下,全力一掌向周全打来。 这一掌刚出,亭子内的人就几乎冻僵了,以周全的功力,绝无可能挡住这一掌,甚至加上谢安和王羲之都挡不住。但周全也不好逃开,他如果闪避,掌风则肯定伤到后面的人,王凝之兄弟几个必无幸免。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在曹菲冰掌力蓄而未之际,周全已经开始迅用剑气画五岳镇宅符,她一掌打出时,符文之盾已经产生并迎了上去,在她刚出手的最佳位置挡住了这一掌,“砰”的一声震响,符文破散,曹菲冰无可匹敌的一掌也全部消散。 曹菲冰不由呆住了,所有懂武艺的人都呆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周全轻描淡写就化解了她一掌? 周全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了,他虽然知道这道符法产生的异变能挡住别人的攻击,曾经挡过孙泰、吴猛、鲁狂生的攻击,却没想到连曹菲冰这样的绝顶高手都可以完全挡住,并且丝毫没影响到他自己。 其实这道气痕符盾产生之后,就自成力场体系,不再受周全的影响,也不会影响到周全,并且可以阻挡凭何武器和内力的攻击。唯一的缺点是这道符文有些复杂,在紧张要命的时刻未必能及时准确地画出;形成的气痕符盾存在时间却极短,只是从近到远一闪而过,不到一秒的时间,要拿捏得刚刚好才能挡住敌人的攻击,若是迟了半秒,早了半秒,那就半点效果都没有了。而敌人多见到几次之后,连续招,或是出招虚实不定,周全就很难使用这一招了。不过这时确确实实起了奇效,破了曹菲冰一掌,亭子内的人都毫无伤。 周全不能再站在亭子中挨打了,否则就算他不死,身边这些朋友不知要死多少,他纵身从另一侧跃出亭外,身在空中,剑尖疾画灵水引符文,一道绿色闪电带着雷火就向曹菲冰轰去:“虎行门的母老虎,也接我一招试试。” 曹菲冰回过神来,一袖拂去,看似轻描淡写,象是在赶蚊子一般,轰然而来的雷电火焰却如遇到铜墙铁壁,往外飞散,全部落于水面消失不见。 周全心里毛,这女人太可怕了,符法根本伤不到她,无法与她硬斗,眼看她如鬼影似地扑来,忙抽出一张符催,直直往湖中落去。 曹菲冰以为他脚踏水面之后必定要跃起,居高而下当头一掌打了过去,叫周全避无可避。谁曾想周全直接钻入水中去了,她这一掌完全打空,遥击在水面上,刹时水浪四溅,溅开之后已变成冰块,形成一处冰坑。 曹菲冰大怒,往水中连击数掌,每一掌都击出一个大冰坑来,兰亭周边的水面冻结了大半,但显然没伤到周全。她真是气炸了肺,自己蛰伏多年,苦练绝技,以为再次出山可以击败何简,一血前仇,谁想对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连着三招无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这口恶气如何能吞得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向兰亭击去,这一掌威猛刚烈,掌力散开,足可把整个亭子轰碎,亭子里的人要死多少人就难说了。 何简见她动了真怒,再也不能坐视了,飞身而至,双袖如云上卷,将她掌力托向空中。他用的也是拂云手,但比谢安更要潇洒自如,轻舒漫卷,不带丝毫火气。 曹菲冰尖声道:“你终于出手了!我就知道你会言而无信,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不守信诺了,受死吧!”说着一掌快似一掌向何简攻去。 何简怕会伤到亭内的人,踏波而退,只守不攻,两人鹤起雀落,衣袖翻飞,快如疾光掠影,直如两个仙人在水面凌波对舞。亭内的和岸上的人何曾见过这等绝技,早己忘了害怕,忘了要逃走,屏气息声观看。 曹菲冰或掌或指,忽拳忽袖,不停变换招式,时而灵动快捷,飘忽如鬼魅;时而沉稳凝重,如大刀阔斧。何简基本没有反击,都是处于防守状态,任她如何变招都攻不破两个大袖。两人招式看起来都很优美、轻柔,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两人所过之处,下方的湖水都变白成冰,由此才知曹菲冰的攻击有多可怕。她哪里是“非冰”,简直就是块玄冰! 周全已经跳到岸上,看到曹菲冰的招式,已经可以肯定鲁狂生是她的弟子,两人的身法太象了,有些招式也象,特别是这玄阴内力,绝对是一脉相传。只是不知她有没有催功力的药物和血煞魔功之类的邪术。道进显然也看出来了,紧跟在周全后面,靠近了观看。 难怪曹菲冰要用杀这些文人的办法来逼何简出手,因为不这样做,她根本没办法叫他动手,甚至可能追不上他。曹菲冰连连攻击无效,急怒如狂,身法更快更诡异,简直如一团幻影围着何简乱转,起狂风暴雨似地攻击,湖中水浪与冰屑冲天,湖边竹木如遭风暴袭击般起伏摇摆。 何简终于有些守不住了,只好偶然出掌或拳攻击,两人终于正式对打起来,但何简明显占了上风,八成守,二成攻。 这时他们离兰亭已经很远了,周全、谢安、王羲之、道进、竹林七侠等人都从岸边跟过去看,不会武功的文人怕遭了池鱼之殃,还是远远看着。 曹菲冰久战无功,暮地尖啸一声,功力猛增几倍,每一击都震得何简向后退,有些招架不住。这时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羽扇来,攻时劈砍刺削,什么招式都能用上,守时如孔雀开屏,似牡丹盛放,守得密不透风,更是杀得何简节节败退。 何简道:“阿冰,你的功力已入魔道,不可再执迷不悟了。” “在你眼中我就是魔道,你就是正道,今日我就要以魔道杀了你这正道!”说着更加如疯虎般狂攻,恨不得立即把何简杀死。但何简至此都没下过杀手,只是不停退走而己,他们已打到了树林上方,参天古木遭了殃,摧枯拉朽般卷倒,碎裂一地。 周全厌恶鲁狂生,恨乌及屋,对这个母老虎没有半分好感;因了文风和谢安的关系,已把何简当成了自己人,见他空手斗不过曹菲冰,心中不忿,从背上抽出七侠送的那柄水灵剑,看准时机向何简掷去:“前辈用剑对付她!” 何简见剑已射到,只好探手接过,手一震,宝剑出一声极好听的剑鸣声,同时剑身弹过一个弧度,正好将曹菲冰攻到的一扇震开,剑尖直削她手腕。曹菲冰忙收手,左手出指如电,虚点何简咽喉;何简手中剑又是一震,出一声短音,剑随音走,又疾削她左手手指。 曹菲冰连攻数招,都被何简轻易破去,他每次出剑必有剑鸣声,长短不一,音调各异,竟然象是有人在弹某种“钢琴”一般。他的剑法也很奇怪,每一招都象是“弹”出去的,又快又准,后先至,攻敌必救。却不知是他的剑在弹动攻击的颤动中产生了剑鸣,还是故意弄出剑鸣,随着剑鸣弹射攻击。这种剑法显然很有效,曹菲冰已显得束手束脚。 曹菲冰脸色大变:“仙音剑!你已经练成了仙音剑法!” “没错,心怀正气的人听到仙音只会神清气爽,有恶意的人听到了会便气息不畅,久之则头晕目眩,气血逆涌。你功法已走入魔道,再斗下去必然受伤,听我一言,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与你同归隐山林,不再理这尘世间的……” “好啊,你故意练这克制我的仙音剑法,还假惺惺说这些做什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边说边打,凌空踏步,御气而行,直杀到半空之上;两条人影倏忽往来,剑光如电,扇影重重,更有剑鸣如仙乐,宛若仙人临凡对舞,只看得众人目眩神迷,以为身在天阙中。 下面众人听着剑鸣声,时而如龙吟虎啸金戈铁马,时而如晨钟暮鼓,声声直震心坎,除了令人震心动魂,听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身当局中的曹菲冰却苦不堪言,只觉气血翻涌,内息越来越不顺畅,每一声剑鸣都令自己难受异常,血流与内力都随着声音奔涌,不可制止。 何简这时似乎已沉醉入自己的剑法当中,剑鸣声越来越飘乎不定,捉摸不透,剑招也跟着如神来之笔,挥洒写意,纵意往来。 周全似乎看到他剑法当中有某种意境,与王羲之的书法神韵有些相似:那就是“自然”二字。放纵自己所有的缚束,由心而,恣意而为,在这种境界的人手中,随手挥洒已经变成无懈可击的完美。这剑,完全是由心出来的心剑,音也是剑,剑也是音,不攻而攻,不守而守,便如一人不受任何羁绊而遨游天地之间。 周全觉得有心里有些东西被触动了,似乎感悟到了什么,蒙蒙胧胧一时又摸不到,对他来说已受益非浅;王羲之似乎也有所悟,两眼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竹林七侠如醉如痴,不知想到了什么,谢安却没什么感觉,只是专注地看着。 一个人,不管他学的是什么,修的是什么,到了极至之后,所悟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叫殊途同归,明了的是至理,是天道。 对于剑法武艺来了,何简已经将近极至了,他此时展示出来的剑法,就包含了那种玄妙的天道至理在内;王羲之在书法上的造诣,并不输于何简在剑法上的感悟,所以他有最大的共鸣。竹林七侠本是与何简同一类人,所以也能感悟到不少。周全还没达到这个层次,但他已经先从王羲之的书法笔意中得到了些感悟,所以现在能够领会到这种境界。谢安虽然是人中龙凤,但无论武学、书法还是其它,都还没领悟到这一层。 曹菲冰节节败退,气怒攻心,猛一声厉吼,喷出了一蓬血雾,血雾四散度扩大,翻滚如雾凝而不散,将两人都罩在里面,远处的文人们已经无法看到两人。 周全吃了一惊,“血煞魔功!” 天惨地暗,风云变色,似乎整个山头都陷入阴暗之中,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船。而何简与曹菲冰附近更是红雾翻腾,有若九幽血狱。血雾中有一团艳红聚笼,形成一两三岁婴孩楼样,五官俱全,眉眼闪动,悬于曹菲冰头顶上。 何简也惊呼了一声:“血魔元婴!” 血婴两眼红光如电,有若实质直射向何简。何简身在血煞当中,剑法已微受迟滞,但血雾却无法沾到他身上,只是四周围着他;这时血婴的红光射来,他也不敢硬接,急忙闪避,已失去了潇洒轻松的神态,微有些狼狈。 “阿冰,你怎能练这恶毒的血魔元婴,快快住手!” 曹菲冰不答,两眼血红僵直,头顶上的血婴却两眼如激光闪电往何简射来。何简开口说话分神,已来不及躲开,忙以拂云手去挡,大袖与红光一触,立即破了两个洞。以他的功力施展的拂云手,竟然也挡不住红光。 血婴口一张,吐出一道红光,如轮般旋转,向何简射去,何简不敢挡接,只是闪避。两道红光柱加上飞射的红刃,他避得已经很艰难。 山头上一人白衣如雪,飘然如仙,踏树飞掠而来,赫然是文风。“师父,不要再让着她了,快杀了她!” 第十九章 情孽纠缠 想不到文风突然出现了,却不知她是早就在旁观看,还是刚刚才赶到。 何简就象没听到一般,依旧闪避逃蹿,在血婴攻击之下连遇险着,两只大袖已破了好几个洞。 外人弄不清他与曹菲冰的关系,看起来他一直在忍让着她,但她却对他恨极,并且蛮不讲理,下手绝不容情。他现在如果心软,就只有死路一条。 道进自知功力太低,无法与曹菲冰相抗,见此情形,还是运功念诵《大悲咒》,以求压抑她的邪法;周全掏出了七八张道符,有三官破邪符、镇魂符、百解邪法符等等,不管效果如何,接二连三向空中轰去。也不知谁的功法起了点作用,血煞血雾突然淡薄缩小了几分。 文风趁机腾空高跃,两条长绫从袖内飞出,如灵蛇舒展,似瀑布横扫,向曹菲冰攻去。血婴眼中红光向文风射来,先接触到白绫,两道白绫象是遇到了烈火,从尾端开始化为飞灰,迅向文风延伸而去。文风根本不知道曹菲冰的血魔元婴有多可怕,以她的修为简直不堪一击,眼看就要香消玉损。 何简出了一声长啸,声震天地,手中长剑也出了一声宏亮高亢的剑鸣。这一刹那间,他如同天神降世般伟岸,出了无可比拟的气势,血雾如遭到飓风般向外震散;这一剑,如同神龙横空般矫健,似明月陨落般灿烂,夺宇宙自然之功,集天地造化之力,已不是人力可以阻挡。 自从曹菲冰出现后,他就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哪里有半点玄门第一高手的风采,直到这一剑出,他才生出令人高山仰止的气势。 文风与他情如父女,是他的精神寄托,他不能不救!但他这一剑也没有刺向曹菲冰的身体,而是血雾凝成的婴孩,也就是曹菲冰用邪法修出来的元神。为了救文风,他只能破去她的血魔元婴。 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后而先至,曹菲冰无暇伤文风,血婴两道目光转了过来,但这一剑势不可挡,冲破血雾,冲破红光刺向血婴,这是必杀一剑! 曹菲冰脸上露出了惊慌绝望之色,原先那满腔的恨意也消散了,修练魔功的人,如果功力被破,几乎是九死一生,剩下的一生,也是生不如死。 就在剑要刺中血婴的一刹那间,何简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心中一软,手中的剑微一偏,只切去了血婴的一只手臂,连人带剑从她身边掠过。 曹菲冰厉吼一声,一掌打在何简的背上,这一掌集了她数十年的恨意和十二层的功力,便是铜铸的人也要被打得粉碎;何简被结结实实地打中,向前跌飞数十米,撒出一条血水,然后直直从空中掉了下去,宝剑也脱手飞出掉落在地。 “师父!”文风悲呼一声,飞掠过去,接住了掉下来的何简。形势急转直下,变化太快,周全等人都呆住了。 曹菲冰也呆了一呆,接着功力全收,飞降而下,落在文风前,“你,你怎样了?” 何简全身垂软,气息全无,脸上身上都是血。文风一直在师父的庇护下长大,少经世事,师父就是她的撑天支柱,见师父如此,心中惊慌狂乱,带着哭腔大叫:“他死了,你这坏女人,你把我师父打死了!他饶了你,你却杀了他,你还是人么?” 曹菲冰脸色数变,失魂落魄,“死了?我杀了他……何郎,我杀了你了……我真的杀了你了。” 周全与众人飞跃过去,见她又悔又恨,痛不欲生的样子,都有些糊涂了,她不是如愿以尝了吗,为什么反而伤心?这两个人倒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周全突然觉得文风的衣着打扮、神态举止与曹菲冰都有点相似,再结合何简与曹菲冰的对话,心中已经明了。这两人以前必定是情侣,不知为何反目成仇,曾经打斗过无数次,曹菲冰每次都不敌,而她又是极好胜的人,所以越来越走极端。其实何简还是深爱着她,不知不觉把文风培养成与她相似的风格了。只是曹菲冰刚强好胜,性走极端,文风却是不懂人情事故,心如冰雪一尘不染,并不是一类的人。 曹菲冰逼了过来,文风倒退几步,恨恨道:“你还想怎样?” 谢安算是何简的徒弟,周全与文风的关系也算不错,见曹菲冰以怨报德,把何简打得生死不知,不免同仇敌慨,明知不敌也冲了过来,分别护在文风两侧,王羲之和释道进、竹林七侠等人也人都靠了过来,凝神戒备。 曹菲冰这时心神大乱,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我不相信他死了,快让我看一下。” 文风眼泪滴在何简脸上,他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咳出一口血来,“风儿别怕,我,我没死。”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被称为玄门第一高手,甚至天下第一高手,已经成了一种象徵,成了今日在场名流文士的神和偶像,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人打死了,实在太令人遗憾。周全还想问他仙门的事,更不愿他就这样死掉。 “阿冰,你,你终于打赢我了……” “不!”曹菲冰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这时凶焰全无,象是失去了心爱物品的小女孩,既惊惶又痛苦,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反手,难道你真的想死了么?” 何简凄凉一笑:“你不是一直想胜过我么?现在终于胜了,能死在你手上也好……咳,咳,我死后,望你莫要再乱杀无辜了……” “不,你不会死,我不让你死,我一定能救活你!”曹菲冰疯了似地突然冲了过来,疾如闪电地一指点中了文风,抢过何简如飞而去,刹那间就到了数十米外。 周全等人本来凝神戒备,见何简醒来,两方仇怨有化解的迹象,已经放下心来,不曾想曹菲冰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一闪就抢走了人,不由大惊,急忙向她追去。可是她的度快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一晃眼就到了湖面之上,在湖面一点便到了对岸,闪了几闪便消失在密林中。 周全等人追到湖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看样子她现在并没有敌意,让她带去疗伤也是好事。这时身后又传来了文风的惊叫声,众人回过头来,见到鲁狂生已抱起了文风飞纵而去。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到的,趁着文风被点了**道抢了就跑。 周全又惊又怒,文风是一个涉世未深,毫无心机的少女,又长得貌比天仙,落在鲁狂生手中后果可想而知!她在周全心目中有着很重的份量,虽然说不是上暗恋,仰慕和欣赏之心总是有的,况且她还救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遭了毒手。他提气疾奔,顺手拔出何简掉落的水灵剑,使了一张神行轻身符,紧追而去。 谢安今日才知道教自己武功的人是何简,并且还有这么一个师妹,自然也要帮忙,也跟着追去,王羲之、道进、竹林七侠也跟着追了上去。 鲁狂生离众人有数十米,起步得早,轻功又好,闪入古木参天的密林内,三转两转就把众人甩了下来,不见了踪影。只有周全追在最前面,隐约可以看到他,听到一些声响,但追了一会儿,连他也追丢了,并且谢安等人也没有跟上来。 东侧突传来文风的声音:“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周全大喜,急往那边跑去,果然看到鲁狂生的人影,鲁狂生忙点了文风哑**,又向前飞奔。周全紧追着不放,两人在林中一前一后快飞蹿。鲁狂生的轻功比周全略胜一筹,但他多抱了一个人,度有所影响;周全空手,又用了神行轻身符,已经不比他慢,渐渐追近了,但树林内地形复杂,林木葱郁,古藤缠绕,想要追上鲁狂生也不容易。 追了一会儿,已经翻过了一道山岭,出了密林,来到一处树木较少,地势也较平缓的山坡上。鲁狂生见只有周全追来,胆气大增,突然折过身来,折扇“哧哧”几声点向周全胸前几处大**。“臭小子,你一直追着我做什么,想找死么?” “放下文风姑娘!” “嘿嘿嘿,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一剑之仇还没找你报,你倒送上门来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的左手掌曾被周全整个劈成两半,如今虽然愈合了,却已伤了经脉骨格,两个手指不灵活,并且手掌上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对他来说算直是奇耻大辱,血海深仇。 周全精金破甲剑精光激射,一声轻响,把鲁狂生的折扇削去了一截,剑芒直刺他心脏;鲁狂生大吃一惊,甩手把文风轻抛出去,左掌拍剑身,右手折扇张开切向周全手臂。周全最几个月修习房中术,内力不知不觉精进,已不在鲁狂生之下,仗着宝剑锋利,已经可以直接破他的折扇,剑微收,避开他的掌力,向折扇迎去。 鲁狂生果然不敢与他硬碰,又惊又怒,连退几步,折扇一丢,抽出腰间一把长剑来,剑光流转四射,色作微黄,非是一般凡品。想不到他今日也带了宝剑,也许就是在房山抢到的其中一柄。 两剑相交,想起一声清越剑击之声,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两人都退后了几步。 鲁狂生怒道:“臭小子,你从哪里偷了一把宝剑来。” “你的剑才是偷来的!放了文姑娘,今天我饶你一命,否则这儿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鲁狂生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埋骨之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今天再也没人能来帮你了。” “我不用别人帮助照样能杀你!”周全收凝神调息,压下急燥,今天在这荒山中,没有人会来帮他,一切得靠自己,这是他的又一次挑战,并且他必须胜! 第二十章 死缠滥打 鲁狂生没想到周全进步这么快,不到两年之前,孙泰委托他忙帮抓周全时,周全还完全没有武功;三个月前再遇周全时,他却重伤在周全之下,虽然那是一次意外,并且有其他人帮忙,但他对周全已经不敢小看;然而仅仅三个月,他的剑伤和施放魔功的损伤刚恢复过来了,周全的功力和剑法又有了实质的飞跃,已经可以与他平起平坐了! 周全的神进步让他起了惊惧之心,今日不除掉周全,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两人都不敢大意,凝神对视,以气机感应对方的弱点,一旦得势,连绵不绝的杀招将接踪而至。 周全突然退了一步,收剑疾画一道符文;鲁狂生也搞不懂他哪些剑招会产生异变,连忙移形换位跃离原位。其实周全画的是神行轻身符的符文,只是给自己施加金刚神力,外人看不到任何效果。 鲁狂生见他画的符文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不由疑神疑鬼,但却不能再任由他画符了,宝剑震颤,五六道剑芒疾刺而来。周全剑走曲线,形似符文,与他连撞六次,以硬碰硬全给挡了回去。两把都是法器级的宝剑,并非凡铁铸成,也算半斤八两,都无损伤。 周全的功力比鲁狂生可能还微有不如,但施加金刚神力之后,出剑额外带了数百斤的力量,攻击力反而比鲁狂生更高,连着硬碰六次,竟震得他的手臂微微麻,向后退了一步。 周全趁势连攻三招,剑芒激射,剑重如山,招式神鬼难测,鲁狂连连挡连退,直退出七八步外,两人所过之处一切丛草杂木都化为碎片。趁着鲁狂生败退,周全立即又开始画符,画的是能令对手迟缓的摄魂符。以他现在的剑法加持了金刚神力,再给自己加一下,只要鲁狂生中状态,此消彼长,杀鲁狂生已经成为可能。 鲁狂生已经吃过这一招的亏,一见周全对空画符,立即便跃离了原位,摄魂符产生的青光并没有罩中他。他怒喝一声,剑势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攻来,他的轻功极好,人随剑走,飘乎不定,四面八方都是剑影,逼得周全连连防守,腾不出手来画符或放道符。 周全神符剑法已经精熟,前几日与竹林七侠交流,受益不浅,今日见到何简使用仙音剑法,心中又有感悟。这时能单凭剑法就与鲁狂生斗个旗鼓相当,精神大震,觉得剑在手中得心应手,越打越是顺畅,竟有越斗越强之势。 转眼就斗了数十招,鲁狂生已经换了三种剑法,却是对周全无可奈何;周全打得兴起,随意而攻,并不在乎是神符剑法、松风剑法还是碧落千篁剑法,只觉信手使来都是妙招,随心而用都能恰到好处。就象写字一样,状态好时,越写越顺手,笔在手中越听话,总能够常挥。真正挥好时,不必想要写什么体,什么招,凭着感觉走就行,这才是真正的自己的书法,自己的剑法。当然,没有过硬的基础,没有那种玄之又玄的感悟,是不能跟着感觉走的,周全的感悟,正是刚才看到何简那惊天一剑而触动。 鲁狂生会的武艺虽多,最擅长的却是扇法,不想一照面扇子就被切去了一截,周全中手的宝剑锐利无比,迫得他只能以宝剑来斗。这时他越打越心寒,怎么也没想到周全剑法进步如此神,与三个月前在紫金山时已有云泥之别,那时周全虽有眼花缭乱的奇招,用得却不是怎么到位,看在他眼中全是破绽;现在周全的招式有所简化,已经浑然天成,很难找到破绽了。 鲁狂生今天好不容易才捡了个便宜,把垂涎已久的美女抢到手,急着想找个地方风流快活,本来就无心恋战。他以为周全还象以前一样好捏,所以想三两下解决,报那一剑之仇,谁知久攻不下,反而越打越吃力,已经产生了颓败之意:不如先跑,日后再来找这小子麻烦。他一生出逃走之心,气机变弱,手上无力,周全立即趁势而攻,一剑接一剑杀过去,杀得他左支右突,狼狈不堪。 鲁狂生终于火了,寻机掏出了激功力的秘药吞下,眨眼功力大进,身影飘忽,剑气纵横,反杀得周全连连后退,优劣之势立即倒转过来。 周全见难以力敌,趁着硬挡一记之力飘身后退,往密林方向就跑。鲁狂生大怒,后面紧追而来,出剑如电直刺周全后背,周全突然急转,躲向树后。等到鲁狂生再追来,他又往另一棵树后跑,这儿多的是山石树木,逃跑容易追人难,鲁狂生催功力后虽然比周全高了一截,一时也追不上他、伤不到他。一路追来,轰得树倒石散,声势惊人,却连周全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鲁狂生追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他激功力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周全这是故意消磨他的时间,时限一过,他就只有待宰的份。至于他的血煞魔功,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都是不能轻易使用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臭小子,今天本少爷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隔天再来陪你玩。” “无赖的狂徒,你不是要报仇么,怎么跑了,打不过我了啊?” 鲁狂生充耳不闻,转身向文风所在的地方奔去,抄起文风就跑。 周全给自己加了催度的剑法和神行轻身符,尾随着追去,边追边骂:“小淫贼,你一只手残废了,哪里还有女人愿意让你碰啊,怕是再也没人看得上你了……虎行门的高徒,原来这么菜,连我这个没拜过师的人都打不过,有本事你就与我斗一斗……” 鲁狂生几乎气炸了肺,猛地停下来,出剑向周全疾攻,周全接了两剑,转身又跑,鲁狂生挟了一个人,更是追不上他,追了一会觉上当,又停下来往茂密的树林内钻去。 周全知道他以药物激的魔功时间并不长,要救文风,唯有这样纠缠着耗他的时间,寻找机会。就算是有点无赖,有点卑鄙也顾不上了,反正鲁狂生也不是正人君子,用什么方法对付他都不算过份。现在他担心的是,万一鲁狂生使出血煞魔功,他可能不是对手,另外也怕他以文风为要挟,所以他现在不敢提放开文风的事。 “鲁狂生,你名叫狂生,却半点都狂不起来,每次见到你都是吃瘪和逃命,不如你改名叫鲁逃生吧……你师父是女的,难怪教你的只是对付女人的本事,见到男人就要逃生了……” 周全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讥讽嘲笑,时不时还打出几道符来,虽然没伤到鲁狂生,却已把他气得够呛了。想不到周全会变得这么难缠,打又打不到,甩又甩不下,真是让他恨得牙都咬碎了。 鲁狂生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过来:都是为了手里这个女子,如果不是为了文风,他可以甩下周全,周全也不会这样缠着他,他决对不会落到这左右为难的地步。想当初文风为了救周全而放弃了追他,在紫金山又一起攻击他,可见这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他心里又妒又恨,但也想出了摆脱困局的办法。他突然停下来,以剑架在文风的脖子上:“臭小子,你要是敢再追一步,我立即就把她的头切下来。” 周全果然停下了脚步,微愣一下便笑嘻嘻说:“我与她只是见面之交,你却是别有用心,你舍得把她杀了么?你居然拿她来威胁我,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呸,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深情款款,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么,她若不是看上你,房山为什么出手救你,紫金山为什么叫你帮忙?你要不是对她有意,犯得着这样不顾自身死活追着我么?嘿嘿,本少爷美女不知睡过多少,也不在乎少这一个,你有胆就前进一步试试,看我会不会杀了她!” 周全倒是真的不敢迈步,文风这时脸向着他,一双秋水明眸愣愣看着他,脸上一片红晕,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看到这双眼睛,周更不敢乱动了,谁知鲁狂生会不会真的伤了她?这个狂蜂浪蝶见了美女都想沾一下,只是玩玩而已,或许真的不怎么在意文风,要是把他逼急了,真的有可能杀了她。可是文风被他这样捉去,后果不堪设想…… 鲁狂生见他不敢动,接着又觉了两人眼神有异,阴阴地笑了起来:“果然是郎有情妾有意,臭小子,不如你横剑自刎以表心迹,想必她会为你悲痛欲绝。呃,先不用自刎,你先把你的左手切成两半,要不我就先割破她的脸,再砍下她的手。” 文风眼中现出焦急之色,但她先被曹菲冰点了**道,全身无力不能动,后又被鲁狂生点了哑**,一句话都说不出,空自着急也没用。 周全自然不能伤自己的身体,但一时也无法可施,他没办法象救邱灵柔一样使用傀儡替身术把她置换了,因为他不能与她取得那种心心相印,绝对信任的感应,这种东西非常玄妙,差那么一点点,法术就实现不了。另外鲁狂生也非孙恩可比,他现在把文风扼得紧紧的,就算取得心灵感应也不一定能救得出来。 鲁狂生激功力到这时已经有十分钟左右,过不了几分钟就要开始虚弱了,他已经没时间耗在这里。“快动手,否则我就开始辣手摧花了,我数三声,一,二……” 周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我跟她既不是夫妻,又不是兄妹,凭着什么要替她去死,你爱杀就杀,爱伤就伤,关我屁事,我走了!”说完他果真还剑入鞘,转身就走,大踏步而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鲁狂生愣住了,想不到周全会来这一招,这倒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他确实听到周全毫不忧豫地走远了。这时他虚弱时间快到了,心急火燎,也不容多想,夹起文风向相反方向疾奔而去,跑了一会回身倾听,半点周全的声息都没有,真的是走远了,再也没追上他的可能了。他不禁又得意起来,“美人啊美人,费尽周折你终究还是我的,我们才是真的天造地设一对啊,哈哈哈…… 鲁狂生又狂奔了一程,确定身后没人,并且没留下什么痕迹可寻,这才找一个藤萝遮盖的隐秘山洞,一头钻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灵犀一线 鲁狂钻进山洞不到三分钟,周全便轻手轻脚出现在山洞外。 他当然不会真的丢下文风不管,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文风,就不是转身走了,而是直接攻击鲁狂生。这只是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既可以保全自己,又可以让文风暂不受伤害的唯一办法。 周全赌的是鲁狂生也很在乎文风,象这样貌如天仙又单纯如冰雪的女子,世上绝难找到第二个,在没有得手之前,他应该舍不得真的杀了。在报一剑之仇与享用美女两个选项之间,鲁狂生应该会选择美女,因为以后找周全报仇的机会还多,把文风杀了就再没机会了,所以他见周全肯自动离开,必定不会再伤害文风。 另外鲁狂生的虚弱时间快到了,急着要躲起来,无暇细想周全丢下文风是不是合理。毕竟自己的身体和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以鲁狂生的人生观来说,丢下文风逃跑才是正常的选择。 但鲁狂生还是低估周全了,周全在刚才在追他时,用符乱炸,虽然没伤到他,但却有一道符已经作用到他身上了。 这道符名为“千里相思符”,原本的作用是暗中对自己心爱的人使用之后,虽远离千里也能够心有灵犀,互相牵挂,永不相忘。从阴宁九身上得到的《符咒妙法秘录》上是这样写的,但后面又有他的备注:这道符时灵时不灵,但二十四小时之内一定有效,在有效时间内施符者与受符者之间会产生心灵联系,在几百里内都可以感应到对方的方向和大约位置,并且对同性和异性都有效。 不知是这道符的特殊效果才被命名为千里相思符,反正在阴宁九等人手中已经变成追踪别人用的符法了。阴宁九曾暗中在牛梦身上使用,追踪到了逃跑的周全,后来周全得到了《符咒妙法秘录》才学到这道符,只是他并没想勾引哪个女子,也没想追踪谁,所以至今都没用过。 刚才鲁狂生激魔功后,周全打不过他,灵机一动:打不过你就跟你磨时间,等到你虚弱时再来收捡你!所以他就多了个心眼,在用攻击符法轰炸鲁狂生时,已经暗中使用了此符。就算鲁狂生没有拿文风来逼他,他最后几分钟也会放鲁狂生逃走的,等到他虚弱了再去修整他,只是要先拖一拖时间,让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搞其它花样。 周全估计时间已差不多到了,也钻入藤萝遮蔽的洞口。这是一个巨石之间的裂缝,宽仅容人行走,里面光线幽暗,阴冷而潮湿,石壁上尽是滴水的绿苔。他们本来是在兰渚山,但这一番你追我赶,已跑到了会稽山的主脉,这个山洞便在香炉峰的半山之处。此时正值雨水多的季节,此洞地处峰谷之处,所以极为潮湿。 周全可以感应到鲁狂生和文风都在里面不会远,更加小心沿着裂缝前进。转得几转,走了约有十来米,裂缝消失,变成一个比较规则的山洞。里面干燥了许多,但也更加幽暗,他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五六米外。 再转过一处横卧巨石,前面豁然开朗,足有一个客厅大小,另一边似乎也有个黑沉沉的洞口通向深处。鲁狂生盘脚坐一处平石上,双手结印朝天,双眼微闭;他的剑已经解下,放在身边不远,文风则躺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一动不动。 他果然陷入极度的疲惫和虚弱中,连周全摸进来都查觉不到。周全也不知他虚弱都什么程度,是完全不能动了,还是功力打了折扣?可惜今天是来去参加诗会,没有带三簧神弩来,否则现在必定能把鲁狂生射上几个对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周全立即拔剑,一招天外飞仙式,精金破甲剑精光吞吐,直射鲁狂生心脏处。这一剑虽然不能与何简那一剑相比,却也是威力惊人,无坚不摧。 鲁狂生猛地睁眼,吓得肝胆俱裂,想不到周全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时他全身泛力,功力不到平时三成,这一剑气势如虹,剑芒已经及体,哪里还能避得过?他尽全力一闪,奋力一掌向周全击去。 宝剑毫无阻挡地刺透了他的左肩处,估计连肩锁骨都断了,剑气震得他左半边衣裳尽裂,飘飞如蝶。周全左手也出一掌,与他手掌击在一处,“砰”的一声将他打飞出去,宝剑脱体而出,伤口处血如泉涌,洒飞一地。 鲁狂生凄厉惨嚎,他在虚弱之时,中剑之后与周全硬碰一掌,更是伤上加伤,背撞在洞壁上,又是震得几乎全身骨头都散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但身处绝地,也激了他拚命之心,借着狂涌而出的鲜血,催了血煞魔功。 血煞魔功虽然厉害,但如果没有极品的仙丹补养,使用一次之后要好几个月才能完全复,据说施展此功还会消耗生命精元,导致折损阳寿,所以不到无路可走都不能轻易使用,现在他是不得不用了。 刹那间,山洞内阴风凛冽,血雾迷漫,一股无形压力散了开来。周全吃了一惊,想不到鲁狂生伤得这么重,使出血煞魔功来还这么可怕。他忙掏出几种道符来,催运功力接二连三点燃,点到三官破邪符时,血煞之气弱了几分。但这时鲁狂生已如疯魔般扑到,一爪直抓周全面门,快如魅影幽魂。 周全忙以剑去削,鲁狂生却已收手,一脚突地踹来,周全忙以左手去挡,被他踢得撞在石壁上,震得洞顶碎石散落,尘土四散。烟尘血雾中,鲁狂生又疯狂地扑来,似索魂恶鬼般缠着不放。 使用血煞魔功之后,他的度、功力都大幅提高,比没受伤之前还要厉害得多。再加上血煞这种“能量场”的影响,就象是西方的领域魔法,在这个“域”的影响范围内,他如鱼得水,兴奋而狂暴,敌方却是如虎落平阳,处处受压抑,此消彼长之下,周全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周全连遇数下险着,又萌生了故技重演的想法。他这一次最主要的目的是救文风,而不是杀鲁狂生,不如先救了人逃到别处,等鲁狂生的魔功消散了再来杀他,或者解了文风的**道,两人一起对付他。心中打定主意,他便突然向文风所在的地方扑去,左手捞起她,将她夹在胁下。鲁狂生的宝剑也放在旁边,触手可及,周全最清楚这把剑的珍贵,早已眼红,哪里还有不顺手牵羊的? 鲁狂生见他去抢文风,并没有与他争抢,而是一闪到了洞口方向,拦住了去路。“哼,竟然想抢了小美人逃走,今日叫你们生不能同床,死而同**!”说话间又拳掌齐出,劲风激荡,力重如山,迫得周全向后退去。 周全不由暗暗叫苦,他本来就斗不过鲁狂生的血煞魔功,现在多带了一个人,出路又被堵住,更是没希望了,可是把抢到手的文风丢了,又有点于心不忍。他记得刚才看到后方黑沉沉的,应该是一个通向山腹深处的洞,这时无暇多想,不管三七十一往向洞内逃去。鲁狂生身受重伤,血煞魔功一定坚持不了多久,避得一时是一时,等一下就可以反过来收拾他了。 鲁狂生一掌拍空,怒喝一声紧追了上来。周全向前跃出五六米,险些撞在山石上,里面已经突然变榨,仅有一处裂缝可容人通过,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死路,但事到如今,只有碰运气了。他将文风上半身扶住立起来,抱着她靠紧自己,一前一后便向裂缝内挤去。鲁狂生紧追而至,又是一掌打来,但周全和文风却在这时转过弯不见了。 里面还是狭榨,但相对宽了一点点,可以容两人同时站立,但不幸的是这是一个死洞,里面几块巨石压叠在一处,已经无路可走了。 鲁狂生跟着挤了进来,不料眼前剑芒激闪,金精破甲剑刺了出来,迫得他不得不后退。这个地方是一处约有两米长、一尺多宽的巨石裂缝,人虽然可以通过,卡在里那儿却无法动手过招。周全先到了里面,站在转弯之后,凭着手中利剑捅出来,等于是手臂长了一大截,得到了整个通道的控制权。鲁狂生手上已经没有剑,就是有剑也无法攻进去。 鲁狂生暴跳如雷,以隔空掌力往里面轰了几下,但通道有两米来长,又有一个小转弯,虽轰得碎石乱飞,却伤不到周全和文风。他也知道里面是死路,却冲不进去,不由气得破口大骂。 周全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再耗一会儿,鲁狂生必定要逃走,这时他才觉触手一团柔软,似乎按到不该按的地方了。古代女子穿的内衣不象现代的专利产品,有杯罩、有钢环,外面碰上去象铠甲,只是用宽布条围上几圈而已。加上文风穿的外衣又少又薄,这时手掌和小臂按到的地方柔软无限又充满弹性,不是少女的胸部是哪儿? 周全忙把手松了,不料一松手,文风便瘫软下去,也不知花辩一样的脸有没有给岩石擦破了,慌得他又把她抱住,扶她靠着自己,左手搂住她的细腰,右手持剑朝外,防止鲁狂生冲进来。 鲁狂生骂了几句,突然没了声息,血煞邪气也大大减弱,可能是逃走了。但周全怕他玩的是猫捉老鼠的勾当,说不定躲在外头等他出去,当头致命一击,他才不上这个当!现在耗不起的是鲁狂生,时间拖得越久对周全越有利。 这一静下来,周全才学文风与自己紧紧靠在一起,瘫软在他身上,头靠着他的肩,脸就在离他不过半尺的地方,微微气息喷在他脖子上,暖香隐隐,吐气如兰,当真是香艳绮旎之极。山洞内静到了极点,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显比正常快了许多。 其实刚才为了挤进来,周全与她贴身抱紧,已经是全身亲密接触了,只是他急着逃命,没有注意到而已。文风武艺绝,施展出轻功时更是如仙女天降一般,谁能想到会被曹菲冰点了**道,落到如此举步艰难的地步。 周全心里有些恍惚,有些想就这样抱着不放开,真正想不到他心目中遥不可及的仙子,竟然与他紧拥在一起。文风犹如不食人间烟火仙子,无论谁与她都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更不会令人想到**之事,若不是这样的特殊情况,绝对不可能与他这样亲密接触,而在这不可能的事偏就降临。 也许是近距离的接触,也许是千里相思符的特殊效果,听着她狂乱的心跳声,周全突然感应到了文风的心情,觉得她心里很急很乱,但似乎也有喜悦和感激之意。这种感应很微妙,他在与邱灵柔作最亲蜜接触时,就有这种感应,能够知道邱灵柔的心意。但现在怎么可能,他与她甚至谈不上感情,如何能够这样心灵互通…… 其实这是千里相思符的效果,这道符确实有助于情侣之间心灵互通,但感情这种东西太多变数,也许今天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就心灰意冷移情别恋;也许一方死心塌地相爱,另一方只是逢场作戏,表面热情,真正两心如一,愿贫富与共生死相随的人少之又少。心若是变了,符又能有什么用?所以这道符失败的概率,比最高级最难的符还高,象洪涛、阴宁九这样的鲁男子就更不明白这道符的神妙了,结果变成了追踪人的专用符法。 千里相思符使用在没有情意的人身上,只有微弱的效果,最多也就二十四小时,使用在有些情意的异性身上,能够更容易心灵沟通,效果当然也不止二十四小时,周全对着鲁狂生使用之时,已经影响到了文风了。 第二十二章 绝处逢生 周全长得本来就不赖,修习逍遥诀功内精进之后,更是俊雅飘逸,气质过人,与谢安、支道林等人站在一起不逊了半分。 文风与周全几次接触,见他飞一样快地成长,转眼从全无武艺的人成为与她相当的高手,才名远播,名士风采,少年男女,要说完全没有感觉也是不可能的。今日见他数次舍命相救,机诈百出,心中实是感激,鲁狂生又疯言疯语,等于是代替周全表明心迹,她心中便也产生了些异样感觉。 两人所练内功相近,精神上本就容易勾通,这番肢体亲密接触,“心心相连”,在相思符的作用下,她也感应到了周全的心意。周全想抱着她不放,那种幸福感涌起时,她便查觉到了,怎能不心乱如麻!她练的功法乃是自然之心,心如流水,意似春风,不急不燥,一切自然,所以才能出尘脱俗,气质如仙。今日仙女被打成凡人,什么心**法都乱了…… 心灵的感应,只是知道对方的喜怒和情绪,知道对方的心态,并不是知道对方心里具体想什么。但心灵的沟通只要一瞬间,就可以胜过千言万语的诉说,只在这一瞬间,两人之间似乎就相互了解了很多。 周全虽然有些不舍,想要多拥着一会儿,却也知道这样不妥。“文风姑娘,我来帮你解**,你哪个**道被点了?” 周全话说出口,自己不禁觉得好笑,文风被鲁狂生点了哑**,哪里还能回答他?先解了她哑**再说。他往她体内注内力,觉她气血阻滞,与正常人被点了**位完全不同,更不知该如何冲**。 点**之法各门各派不尽相同,更有的是独门秘法,外人难以解开。对于一般点**手法来说,可以戳击相应部位,使受阻的血气活动从而达到解**的目的;另有一种难度稍高的方法,那就是以内力注入被点**的人身体,以内力冲开受阻之处。 内力冲**之法,如果是解**的人功力比点**的人高明,知道对方的手法,强行冲开就行了;若是解**的人功力不如点**的人,或是不懂独门的手法,那是冲不开的。 周全不知如何解法,只能以手动解**了,洞内狭小,两个人挤在里面想转身都难,他又要防着鲁狂生突然攻击,右手不敢放下剑来,只能以身体将她微顶在石壁上,松了左手去给她解**。他与她紧贴而立,看不到**位所在,只好用手去摸索。“文姑娘,我帮你解**,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莫要见怪。” 他摸捏了半天才找准**位,用指戳了一下却没动静,再戳一下,文风还是没说话,他不由惊咦了一声:“奇怪,怎么解不了?” “已经解了,你,你……”原来周全第一下就解开了,文风羞愧难当,不知该说什么,所以干脆不开口了。” “母老虎点了你什么**,我来帮你冲开。” “她用的是截血拦脉法,巳时七刻,点的是足太阴脾经用的食窦**……但用的是她的独门手法,我自己冲不开。” “那我要怎么解?” 文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没说出话来,外面响起轻微脚步声,鲁狂生的声音响起:“哼哼,让你们躲在里面卿卿我我,我叫你们死也成双,做一对熏烤鸳鸯!” 两人大惊,原来鲁狂生真的没有离开,而是去洞外搬了树枝干草来了。他空有一身奇法邪空在这特殊的地下却无计可施,只好用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用烟把两人熏出去!文风内功受制,是经不起熏的。周全大惊,取出灵火符、迅雷符之类攻击符法往外轰,但外面空间大,哪能轰得到他?鲁狂生却已在洞内生起火来,将生树叶架上干草上,转眼就腾起了浓烟,再以掌力催逼,青烟便如滔滔流水般灌了进去。 周全向外打了几掌,功力不如他,青烟还是冒了进来,他忙闭住呼吸,拿出烈风符往外轰,果然把烟给吹了出去,但鲁狂生又往里面逼,七八张烈风符使用完后,已经没办法挡住烟往里面灌了。 文风功力无法运转,难以长时间闭气,已被呛得咳起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文风的**道,鲁狂生只是强弩之末,凭二人之力应该可以打得过他。 “文姑娘,快说该怎么帮你解**,要不我们就要被熏死了,咳咳……” “我也不知怎么解……试一下左腿商丘**,小腹下方府舍**,咳咳,左,左胸下方食窦**,咳……” 难怪她不愿说出来,除了商丘**在脚背外,另两个**都处于敏感地带。府舍**在大腿与小腹交接,耻骨最突出的地方,离三角地带只有数寸距离,食窦**在胸部高耸山峰的山脚下,都是不方便让别人碰到的地方。 周全对点**、解**本就不太内行,更不懂这种依据时辰和血液关系下手的截血拦脉法,功力也远不如曹菲冰,所以不可能用内力强行冲**。在这烟熏得呼吸都困难的地方,也不可能凝神去慢慢试,所以只能以手打击**位碰碰运气了。 文风说的三个**位他虽然知道位置,但在这拥挤黑暗的石缝内,烟熏火燎十万火急时刻,哪里能准确找到三个**位?在人家的敏感部位乱摸可不行,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所以他也不好动手。 鲁狂生可没心情等他们研究解**方法,浓烟大量涌入,周全还勉强可以撑得住,文风却受不了了,被熏得眼泪模糊,咳得喘不过气来。 周全咬了咬牙,事急无君子,现在救命要紧顾不得其它了,伸手在她左乳下方摸了摸,量准**位,运力戳了一下,接着又摸到她小腹侧耻骨根处,大约量了一下距离戳了一指。**位其实远不如武侠小说中那么容易找,特别是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唯有用手摸到可作参照物的骨骼或肌肉,再根据人的身高大约量出来。 文风被她摸了几下,全身象触了电一般;不过周全可以对天誓,他确实没有任何异样感觉,这时只是想着立即脱烟熏。 但是最不敏感的一个**位却出了问题,两人转身都难,周全哪里能点得到她脚背?无奈之下只得放她倒下去,扯起她的小脚,在商丘**点了一下。但文风还是不能动,也不知是这方法不对,还是他没点准**位。 “怎样了,解开了没有?” “咳咳,不行。” 周全几乎急疯了,也许他可以用缩地成寸符逃出去,或者是独自冲出去,可是他能丢下文风不管么? 便在这时,他看到后方有一处小孔,浓烟如漩涡般往内缩去,这个地方本来被文风挡住了,现在她倒下来,外面又有鲁狂生点起的火光,周全才能看得到。 只有一种可能,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并且空气是流通的,否则浓烟不可能这么快往里面吸。虽然只是个小孔,周全已经眼前一亮,探身用力推了推,其中一块大石微有松动,里面很可能是空的。他立稳双足,运足全身功力向前推去,这时性命攸关,暴出了无穷潜力,轰轰震响,火星四溅,那块足有几千斤的巨石被他推得向内缩去,头顶上方的岩壁也微微震动,土石纷落,似乎有塌下来的可能。 巨石缩进去后,露出一个可容弯腰钻进去的洞**,更多浓烟往里面吸去,两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了。周全大喜,抄起宝剑,抱起文风上半身,拖着她向矮洞内钻去。 鲁狂生见里面轰轰作响,石壁震动,不由惊疑不定,待见到烟雾变少,知道周全肯定是另找到出路了,停了扇火鼓烟,冒险冲了进去。 周全钻过矮洞之后,前面宽了一些,也高了一些,空气流畅,只是更加黑暗,几乎完全无法视物,无边的黑暗与磷峋的巨岩,产生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听到后面鲁狂生追来,只好抱起文风,高一脚底一脚,跌跌撞撞向里面走。他怀里有一颗夜明珠,但这时不敢拿出来用,否则立即变成鲁狂生的攻击目标了。 也不知走了有十几米,周全突然一脚踏空,向前跌去,他忙提气轻身,以另一脚去踩旁边,但依旧踩了个空,两人失重,惊叫着往下落去。 身无所依,眼前又是无限黑暗,着实让人心惊。周全强自镇定,尽力保持直立姿势,提气以减慢下降度,一手抱住文风,另一手以抢来的宝剑乱扎,希望能碰上什么,阻止下落之势。但屡扎屡空,没有碰到什么何东西。身体下落之势越来越快,虚空无凭的感觉,就象是从飞机往下跳,这下面竟然是个无底的深渊。 二人都心生一个念头,今日可能真的被鲁狂生说准了,两人要死而同**。 往下落了不知有多高,感觉足有几百米,周全的宝剑才在身前碰到了实处,紧接着脚也碰到了。原来是往下的斜坡,坡度足有六七十度,并且些水和很滑的青苔,他还是不能停下来,面朝下脚在前,如同滑雪般向下快滑去。也幸得是一个很滑的大斜坡,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才没有震断了腿骨。 以这么快的度往前冲,若是遇到石头或是什么,不撞死也要去半条命,周全这时也顾不上心痛宝剑了,用鲁狂生那儿抢来的剑往地下刺,当作刹车使用。剑**石中,划起一道长长的火星,度果然慢了许多,借着火星之光,周全也看到了脚下是一块极大的光滑岩石,斜斜向下探去,不少地方都有水向下流。 还没等周全停下来,脚下一空,又向下掉去,两人又是惊叫一声,这次掉下的高度却没那么可怕,他们很快就感觉到了潮湿的水气,接着“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水里。 还好只是一个平静的寒潭,两人及时闭住了呼吸,很快就浮了起来,周全拖着文风扑腾了几下,便已碰到了岩石,摸索着岩石往前移动了几米,找到了上岸的地方。 周全放下文风,掏出夜明珠,打开小盒子,眼前立即起了蒙胧微光。放眼一望,这儿是两处绝壁之间的狭谷,两边都是直上直下的光滑石壁,有的地方还有水帘如珠般垂下,叮叮咚咚之声不绝于耳。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个小潭,方圆只有七八米,其它地方虽然有水,却都很浅,不足以承载他们掉下来的冲击力,掉得这么巧,不能不说是撞大运了。 这时上面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响了几声却没见石块落下来,后来也没动静了,可能是鲁狂生在往下丢石块试试有多深。他原本伤得极重,血煞魔功撑不了多久,见这么深的深渊,估计也没精力下来了。 经这翻折腾,文风头凌乱,脸上身上全是尘土和污痕,一身白衣成了花衣,刮破了不少地方,似乎从天上的仙子变成凡人了。不过她还是比较镇定和从容,没有露出多少怨恨或是绝望的表情,似乎有没经历过刚才那么多事。这可能与她的成长经历和修习的功法有关,不论遇到多大的事,都能很快平静下来,淡然处之。 周全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多处扯破,身上还有几处皮肉擦伤,翻出口袋和腰带内的符纸,已经全部湿透不能用了。他问文风:“你怎么样了,有没伤到哪儿?” “右足可能扭了一下,不过没什么大碍。” 这儿极为阴冷,两人被寒潭一浸,身上湿漉漉的,都觉得冷入骨髓。文风无法运转功力,更是冻得脸色白里透青,花颜失色,再这样冻下去就要生病了。 可是这儿又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着实不好办了。 第二十三章 别有洞天 周全见文风身上湿透,冻得脸色青,却又找不到可以生火的干柴,不禁有些为难,难道再抱着她,帮她温暖?现在脱离险境,不好再“占便宜”了。 “我用内力帮你冲**试试好吗?” 文风想起刚才解**的事,脸上蓦然又起了红晕,似乎冷意也消散了几分,低声说:“那就有劳你了。” 刚才事情危急顾不上多想,现在要再碰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周全略停了一下,才拉起她双手以内力注入她的体内。她这时体内全无内力,并且气血处处受阻,逐一细探之后,觉刚才那三处**位淤塞得最是厉害,并且有一股冰冷气息无法打通。这时文风露出些痛苦的表情,他便不敢再催运内力了。 “怎么了,不能用内力冲开么?” “不行,这不是普通的点**方法。这三个**位内的血脉滞流是因她注入的内力影响的,可能解**并不是在这个部份,除了我师父和她师徒外,可能没别人会解了。” “那怎么办?这死老太婆抢人就抢人,却下这样的狠手做什么!” 文风却微笑了起来:“她看起来好象也不是太老啊。其实她也没下狠手,这种截脉法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再有两刻钟就好了。” “那就好,这儿太阴冷,呆久了怕会生病,不如我抱你去找个干燥的地方吧。” 文风细声说:“有劳你了。” 周全将三把剑都扎到一起背在背上,双手将她仰天抱起,掌中拿着夜明珠,向深谷的一端寻找出路,同时运起火属性真气,两人身上都冒出了热气。 文风躺在他臂弯里,全身开始暖洋洋的,还有一种男子的气息传来,想起刚才生的事,脸更是红透了,她的自然之心又乱了。这种感觉很享受,很有安全感和温情感,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的亲人和师父都曾这样抱过他,但那已经象做梦一样遥远了,今人觉得又陌生又熟悉,眷恋不舍…… 这时她似乎又捕捉到了他的心情,也是温馨而喜悦,如处于春花明媚的百花从中,而他也感应到了她心中的温暖和偕意。他们之间的喜悦与伤怀,似乎不必通过言语。 过了一会,周全打破了宁静,“你师父与那母老虎好象关系不浅?” “她……我师父常提到她,却又不愿细说她的事,我只是隐约知到一些。他们本是情侣,后来她投入了虎行门,一心想杀……想杀司马氏报仇,我师父觉得朝廷安稳事关天下气运和百姓生计,所以出面维护皇族,多次阻挡了她的刺杀。后来他们斗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我师父赢了,但我师父都没有杀她,对她是又怜悯又愧咎,苦苦劝她放弃报仇,两人归隐山林。但她不执意不肯,仇越结越深,非要杀我师父不可。” “原来如此,你师父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安定,舍弃自己的一切了。” “朝廷痛恨虎行门屡次刺杀,召集高手和军队围剿,几乎把虎行门灭绝,只有曹菲冰逃脱。她以为是我师父策划的,对我师父恨之入骨,多次逼我师父与她决斗……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我师父以为她已经死了,直到鲁狂生出现,才知道她还活着,更没想到今天她又突然出现,也不知她把我师父带走会怎样了。” “我看他们经过今天的事,会重归于好,破境重圆了。” “但愿如此。” 遥想两位前辈高人的恩恩怨怨,以及曾经的血雨腥风,两人都难免有些感叹。静了一会儿,周全问:“以你师父的武功,几近天下无敌,他原意助朝廷,为什么不帮朝廷驱逐胡人,夺回汉人领土?” 文风轻叹了一口气,微有迷惘之色:“这个我也难以理解,他说天下是是非非分分合合自有定数,人力不可逆天。他只是维护着皇族不被人暗杀横死,至于皇室内部要如何争,大臣之间要如何斗,汉胡之间要如何杀,他全都不插手。” 周全也叹了一口气,“也许高人就是这样的吧,你师父就是高人,可惜我连与他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对了,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亲人吗?” 文风呆了一呆,“没,没有了。” 周全感觉她的心里有些慌乱,话语也明显底气不足,并不是真话,不过也不好再追问。两人边说边走,石壁间的宽度越来越狭,周全以为是条绝路,正要走回头路时,却觉尽头处象是一个象石门。 在这深山腹内,怎能可能有门户存在?周全不敢相信,走近一些,以夜明珠去照,果然是个石门,门上刻有简约古拙的花纹,门外还有几层条石台阶,决对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周全大喜过望,即然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就一定有出去的路! 他走近石门,放下文风扶她立稳,文风却痛呼了一声,把周全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右脚祼有些疼。” 周全扶她靠石壁坐下,掀起衣裙,抬起她右脚脱去鞋子,再将丝质内裤往上推,脚布解开,露出雪白纤美的玉足,但足祼处已经淤肿得变形。 “晕死,伤得这么重还说没事,可能已经脱臼了。”周全在伤处轻捏几下,还好,并不是骨折,只是关节错位了。他将骨头推正,在红肿处替她推按起来。 文风又感激又害羞,心如鹿撞,今天什么地方都让他摸到了,脚也**裸让他看到了,这一生若不嫁人就罢了,否则只能嫁给他,看起来他还不错……唉呀不好,想这些会不会被他知道了? 周全感觉到她心中激荡,知道她有些情意,却不知她想的是什么。揉搓着她光滑细嫩的脚,肌肤相亲,体温互感,要说他没有一点特别的感觉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并没有往更进一步想罢了,对他们来说,这种心灵上的感应,比**上的接触更难得可贵。 搓了一会儿,红肿消散了一些,等她**道解开了,自己活血一下就没事了。周全放下她,将手中夜明珠伸过去细看,这石门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干苔,仅留下门的轮廓,上面的花纹也看不太清楚,看样子有几百上千年没人动过了。 文风说:“奇怪,这么深的地底,怎么会有石门?” “会不会是古代仙人的洞府?看样子里面也没人了,不如试一下能不能进去。”周全说着用手推了推,石门却丝纹不动,再按住石门横向推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这扇门不下几千斤。 “你把苔痕刮开看看,好象是上古文字。” 周全在有图案的地方刮了几下,干苔与尘土掉落,里面果然露出象甲骨文一样的文字来,外面还有兽状的符文护着。 “甲骨文?”周全干瞪眼,到这个时代后,他好不容易才学会篆文,却从来没在哪本书或竹简中见过甲骨文,更没人教过他,所以一个字都不认得。 “这是上古文字,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北方有极寒之水,可以退火性、固金质,这是天神的恩赐,不能乱用’。 周全微皱眉头,“好象是练器中的原理,可是又含糊不清……难道是说这儿的北方有灵泉?” 刚才的水潭冷得出奇,气息凌凛,也许附近真的有奇泉。不过现在他只想找到打开石的方法,如果真是神仙洞天,里面一定有不少宝物。 周全抽出一把剑来,正是从鲁狂生处抢来的剑。这把剑与水灵剑极为相似,只是闪现的是微黄的光芒,带的是土性气息----房山炼的五把剑,果然是五行剑,这把应该称为土灵剑。 文风一直在追被鲁狂生抢去的两把剑,却一直没要回来,这次鲁狂生可能知道他师父要去找何简晦气,所以把土灵剑也**来用了,现在却落到了周全手里。那么是不是要还给文风?其实剑也不是算文风的,她若不开口,周全就不给她了,因为这把剑对他来说有大用,有点舍不得送出去。 他把石门上的苔痕全部刮去,再以剑尖去挖石门与石壁交接处,但是那儿却一点缝隙都没有,看样子这儿只是一个门的轮廓,并不是真的门。 但是这也没道理啊,谁吃饱了撑着跑到山腹中来凿一个门的轮廓?天生的石门绝对不可能这么整齐并且有上古图文。越是开不了,周全越是怀怀疑里面有宝,甚至是出去的路。门就在眼前却无从下手,他急得转来转去,懊脑之下突然大声说:“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文风愣了一下,“这是何意?” 周全干笑道:“这是一个传说故事,据说是一个海盗的宝藏,说出这句话门就会打开……”说到这儿,他突然崩出了一点灵感,会不会这个门也是用咒语开的?神仙的洞府,用咒语开门最合理了。 “文姑娘,这些上古文字你会读么?该怎样音?” “这种上古文字一个字就代表许多意思,上千年前世间就没人使用了,我可能读得不是很准确。” “上千年前就没人用了,那你为何又会读?” “因为顾影斋有一份秘笈是用这种文字写的,我师父从上一任斋主处继承,我虽然没有开始学那种武功,却已经学了这种文字,但我只能认得一部份,能读出来的更少。” “你先读来听听。” 文风一个字一个字念了起来,共是九个音,间极为奇特,不象是在说话,而象是用喊一般。 周全听了一遍,叫她再念一遍,便已劳劳记得,他对准石门,凝聚精神,默运内力,以极为严肃与威严的声音念了一遍,但石门毫无动静。他放慢音节念了一遍,再加快音节念了一遍,石门还是没有动静。 文风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要试了,这上古的文字失传数千年,我师父虽然懂一些,却未必与古代的音相同,就算这些字是咒语也开不了门。” “我再试试看!” 研究符术、法术之类,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毅力,周全为了练神符剑法,每一道符都要无数遍去测试,早已养成坚韧不拔不死不休的精神。所以试了五六次没成功,依旧不死心,试着调整每个字的音调,对着石门念诵不停。 试了足有十几二十分钟,石门没有打开,文风却站起来了,她的**道已经自解,终于恢复了功力。她忙站起来,整理衣服鞋袜,擦净脸上污尘,梳整散乱头,女孩子总是最在意这些,她也不能例外。 “不要试了,我们另找出路吧。” 周全还是有些不死心,但也不好再试下去,于是两人朝来时的路走回去。这时一路细看,周全觉地面有许多地方石板较为规则,象是有人修整过,心里更坚定了这儿曾经有人呆过的想法。黑暗中两侧都是高不见顶的绝壁,直上直下,看样子他们是处在一个大裂缝之中,很难直接爬上去,想回原先的山洞更是难如登天了,上一层掉落掉下来可是好几百米,比下面这道崖还高得多。不一会两人就到了掉下来的水潭边,这儿阴冷了许多,空气中带着不同寻常的清凛气息。 “这儿肯定有特殊的泉水,可以用来淬剑、炼器之类。”周全说着向前走去,走出不远,那种气息更浓郁了。 前面不远大裂缝已经收缩,不能再前进了,便在这处的石壁下有一洼泉水,带着微微蓝光,平静得象一块凝结的冰。泉眼周围的石壁上都凝结着细小的淡蓝结晶,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折射出无数细碎蓝光,周边五六米内如同梦幻般的世界。 第二十四章 禹皇秘府 石壁下一洼蓝泉平静得象宝石,周边尽是淡蓝色的结晶体,出无限清冷气息,在夜明珠的光照下美得令人目眩。 文风道:“好美的泉水!” 周全大喜,“这是‘天晶泉’,用来淬火可以使武器特别锐利,也是炼器之中退除火性常用的灵泉,书上记截只在昆仑山深处才有,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了!” “这么说石门上的文字是真的了?” 周全显得有些兴奋,“是真的,会稽山灵气充沛,底下有灵泉并不奇怪。据说大禹治水之后在这里大会诸候庆功,所以叫作会稽山。后来他死了也埋在这儿,会不是那石门内是他的洞府?” 文风对这个并不是太感兴趣,淡淡说道:“可是进不去也是徒劳,还是先找出路要紧。” “这大裂谷内并没有出路,这绝壁你能飞上去吗?” “若是我的白绫在还可以试试,现在只怕不行了。” “那么我们还是去石门那儿试试,既然有灵泉,就说明那些字是真的,也一定是古人留下的,那是我们唯一能离开的路了。” 文风也没好主意,微微点头,便又跟着周全来的石门前。这次两人一起堪查,包括周边或凹或凸的石头,门上的花纹图案都按遍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看都是与石壁天然一体的石门轮廓。 周全就是不信这个邪,对着石门继续念他的咒语,正着念,倒着念,打乱了念,试了几十遍都没效果。文风找了处干净地方坐下,看着他不停地试,心里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坚韧,甚至是顽固。 周全坚信这九个音就是开门的咒语,只是不知哪儿不对,最有可能的是年代久远,何简教给文风的上古文字音已经不标准了。而咒语的使用,语气、音调、度都有严格要求,只允许有极小的误差,若是过误差范围就没效果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到了后代,具有神力的咒语和符法完全失传了。 他把文风教给他的九个音,按照宫、商、角、徵、羽的声调进行组合,每个字五种声音,分别与另八个音搭配,组合起来就是四百零五种变化,再加上音不同,就有无穷多变化。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这就象猜秘码一样,一般人只能用死办法去每一个组合,而经验丰富的神偷出手,只要一会儿夫就猜出来了。这不仅是一种经验的积累,更是天赋以及特有的敏锐感觉才能做到。 周全对上古文字的音虽然没有经验,但对符法和咒语的熟悉就相当于神偷对于秘码锁,就有那种直觉与敏锐,所以他还有信心往下试,摸索着自己认为最为合理的组合。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周全严肃而抑扬顿挫的、带着神秘魔力的九个音节念出,石门处轰隆作响,尘土与苔痕震落,石门与石壁分离开来,向着一侧缩了进去。 两人大吃一惊,接着大喜过望,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几千年前的古洞咒语,居然真的被周全给破解了。 这个石门足有一米以上的厚度,但很快就缩了进去,尘土散去后,露出一个拱型山洞来,里面干净清爽,并且洞内还有微微光芒出。 两人相视一笑,向着洞内走去,里面是光滑整齐的洞壁,洁白如玉的地面,也不知是如何造出来的。更奇怪的是里面居然有光线照出,看起来还象是日光。 虽然知道里面已经不可能有人,两人还是放轻了脚步,象是怕惊醒了什么。走过七八米长的通道,前面出现了一个非常宽广并且明亮的空间,至少在这暗无天日的山腹底下,已经算是非常宽广和明亮。 这是一个接近圆形的巨大石室,直径大约有三十米,顶部最高的地方约有十米,如苍穹拱起,正中央处有一道细细光线从上照射下来,照在一块多棱的光滑白石上,光线散射,令整个石室都亮得须眉可数。 光线照下之处是一个巨大石台,四角雕琢如龙状,石上用红、黄、褚色涂了许多古怪花纹和奇兽,象是某种祭坛;石台上有一个古朴的三足有盖大鼎,似乎散出某种灵力。大厅的周边还分布着不少石门,门上都有花纹和上古文字;另外石壁上,地面上长着不少灵芝、兰草、朱草之类奇花异果,有的绿如碧玉,有的赤红如火,异香流动,恍如仙境。 周全对这儿有光线最为好奇,这儿应该是在地底下几百米的地方了啊!他抬头看去,这道光柱下粗上细,高得离了谱,至有几百米高。最下面的地方有两三米粗,最高的地方可能只是碗口大小,从下面看上去已经小得只剩下一个小点,就象有人用一根四五百米长的尖锥从地底下刺上去,刺出这么一个洞来采光一样。向上看不到天空,所以也不是直通到山顶上,而是某处的光线经过折射再照下来。 按正常现象,除非是正对着太阳,要不然光线是不可能在小孔照这么远的,也不知这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以神力造出来的,实在太令人震憾了。 大厅内一尘不染,就象刚用吸尘器澈底吸过一样,不,应该是这儿有一种特别的力场,灰尘不会进来,包括刚走过的通道都没有半点灰尘。 周全喃喃道:“太神奇了,果真是洞天福地,神仙的洞府,不知是不是大禹的遗迹?” 两人眼光都落到鼎上,这鼎是用一种暗红色的材质制成,似铜非铜,似石非石;鼎身上有许多符文和几组图案,一位皇者领了臣民在与水妖搏斗,有的则在开山挖土、引渠放水。 古代的鼎,一般是用来记截某件历史性的大事,或是某人的丰功伟绩,这个鼎不用说就是为了铭记大禹治水而铸的了。 但是在古老的巫族或是后来的道门中,鼎还有更重要的作用,变成一种炉具,用来炼丹或是炼法宝、法器。《上清精微造化纲要》中便有关于鼎炉的使用和介绍,作为炼丹或炼法宝的器具,需要极耐高温,否则法宝没炼成,鼎就先融化了;另外鼎炉还需要具有一定的灵力和特殊构造,起到集中火力、汇聚灵力的效果。所以炼制一个鼎炉,比炼制一件灵宝还要困难得多,一个好的鼎炉,比一件灵宝还珍贵。 上古之人为了制造鼎炉,一般是以特殊的材料制成,同时加入一些符文咒语和神力,使得鼎炉具达到耐高温、聚火力、集灵力的要求,后代已经没有人会制造了。 周全觉得这个鼎并不是普通的铭文青铜鼎,而是一个鼎炉,他跳上石台细看,鼎身上的符文古拙难解,互相错杂,看在一般人眼中只是花纹,但看在他眼中都是符文;鼎盖上同样遍布奇纹,另有七个孔,与北斗七星排列相同;鼎的底部有八个镂空图案,正是先天八卦图,但从里面往外看却不会透光,也不知是什么原理。 “果然是一个鼎炉,这八卦孔是用来进火的,每个孔属性不一样,控制不同的孔从而控制火力变化,里面温度应该可以达到外面数十倍以上;七星孔则是用来通气和吸纳灵力用的,就象踏罡布斗的原理一样……” 文风听他说了半天不明所以,“你要拿这鼎做什么用?” 周全有些兴奋,“炼法宝啊,比如炼一把宝剑。” “呵呵,你身上已经有三柄宝剑了,再炼剑做什么?” “这三把对凡人来说已经是无上利器,但对修道的人来说,只是品质最差的法器,所以我要找到奇火、灵泉、鼎炉,进行重炼。现在灵泉已经有了,鼎炉也已经有了,只要再找到奇火,这把精金破甲剑就可以重炼。另外这两把,这两把……” 周全有些为难地看着文风,文风笑了起来:“我师父叫我去护剑,后来都被抢了,太后也没声张,所以他也没怎么骂我,只是要我找回来,算是对我的考核。现在落在你手中当然算你的了,我不会跟你抢。” “那是什么考核?” “就是顾影斋的斋主,通过了考核才能成为继承者。其实师父很疼我,又只有我一个徒儿,就算没通过也只能传给我。剑你要是有用就留着吧。” “这样啊其实我要五把找齐才有用,不如我们合力一起找,找齐了先给你回复任务,再给我炼成一把剑,这样两不相误。” 文风想了想:“可以啊,只是鲁狂生手中还有一把,我追了他很久,一直不知道他藏在哪儿,也没办逼他交出来。” “以后再看机会吧,反正我现在的炼器水平也不够。你来帮我看看这石壁上写的是什么?”两人往周边的石壁去看,除了进来的那个通道外,还有七个门,每个门上都有古字和图案,而这些字虽然就是开门的咒语。 看来又要开始枯燥的破解咒语行动了。 第二十五章 天道八门 禹皇秘府内有八个门,除了周全和文风进来的这一个通道,另外还有七个,他们打开外面的门时,里面这道门也同时开了。现在另七道门还关着,虽然没有标示八卦之类,但两人都确信是按八卦的方位排列的,他们进来的通道应该算北方,属坎位。 两人朝对面的门看去,里面的门上并没有灰尘和苔痕,石色微青,平滑如玉,上古文字和图案清晰了然。文风说:“上面的意思是说:南面有炎炎火之华,可溶万金,非入火无伤者不可入内。” 周全大喜,看来这禹皇秘府内水、火、鼎炉都具备,天生就是一个炼器的地方,他更是心痒难当了。“门上这些文字既是介绍和说明,也是开门的咒语,你先把音念给我听听。” 文风有些担忧,“上面写里面有烈火,不可轻易入内。” “放心吧,我们先打开看看,若是受不了就不深入,这火总不会冒到这洞府内来吧。” 文风盯着古字,思索了一会儿便念了起来,也是九个音。周全以刚才开北门的语调和度试了几遍却没有动静,看来还得花不少时间。 两人再往旁边的门看去,这个门上应该属兑位,但上面的字文风却有好几个不认得,大约是说什么金玉之器,尊贵什么的。反正门还多,两人又换了下一个门,这个应该是属乾位,文风说上面的意思大约是:天之玄秘不可言说,不可传于世,非至道之心,大圣之人不可入内。 周全才不信什么“非至道之心、大圣之人不可入内”,这些都是古人唬人的罢了,越是装神弄鬼的地方越是有好东西,他越要看看。正好这九个字文风都认得,拗不过他,只好念了出来。 周全默记下来,试着念了一遍,想不到石门微响,立即就开了,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这也太巧了吧! 周全喜道:“看来我就有至道之心,跟我有缘,否则也不会一念就开了。” 文风也不禁点头赞同,她是玄门正宗嫡系,最讲究自然和协之道,不强求而得。 两人待石门完全退开才往里面走,里面是一个规整的方形石室,长宽各有四米左右,石色微白,温润如玉,一股清爽之气扑面而来,地面上有一个石几,其它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旷。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在石几正对着的石壁上有一些上古文字和八个斗大的符印。 文风看着那些字,默念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震惊之色,即便是她被鲁狂生抓去,与周全在生死关头,她都没有这么动容过。周全不由奇道:“这些字写的是什么意思。” “天道八门!”文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又是呆呆地看着石壁,弄得周全摸不着脑袋,许久才说:“顾影斋代代相传一本残破秘录,名为《人道八门》,乃是用上古文字写成,上面记载天子之道、将相之学、人谋阵法、器械军备、占卜气象、武艺绝学之类。据说当年诸葛武候曾得过这本书,并习得其中部份,便有了神鬼莫测之机。但这本秘箓太过深奥,习一两种已经难已精通,他兼修数门,精力用竭,又因国事操劳过度,所以英年早逝了……” 周全疑惑道:“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难道你师父的仙音剑就是上面的武功?” “正是其中之一。” “那么你练成了什么绝技?” “哦,我还没有得到传承,功力不足还没开始习练。” 周全这才知道何简考核她,就是为了传承《人道八门》,所以她必定要找回五把剑,而不是象她之前说的无所谓。以她这样的水平还不能练,这秘笈的档次也太高了一点吧。 “这天道八门与《人道八门》又有什么关系?” “据我师父说,除了《人道八门》之外,还有《地道八门》和《天道八门》。《地道八门》专讲耕耘犁种,易水移山、下海入地、寻脉炼矿、风水龙脉、招妖役鬼、秘魔邪法、地气阵法之类,此书至今已不知下落,但世间还有不少门派及行业出自此系。最为神秘的是《天道八门》据说里面是长生不死、白日飞升之术,但早已失传,从来没人见过,我师父也仅是在秘录上知道名字。” 周全长长吸了一口气,心中砰砰狂跳:“难道,难道壁上的就是《天道八门》?” “上面也没写是天道八门,只是说这八个符文里记录了观星望气、金丹玉液、吞气化形、御剑虚空、飞符秘箓、巫道术法、器物造化、天道奇阵等类别,若能精通一二种便可蜕胎化虚,白日飞升。这八种功法正是仙道之秘,又记在乾位石室内,我猜这便是传说中的《天道八门》。” 难道这就是从人到神的修仙功法?是不是也包含了穿越仙门,破碎虚空的秘密?这不是周全正在苦苦寻找的么! 不过他又有了一些疑问:“大禹最大的功德是易水移山,治理水患,应该是属于《地道八门》才对啊?” “或许《地道八门》在其它石室内;或许这洞府他虽然用过,却不是他开辟的,天道八门是更早就存在了,这些上古文字才是禹皇留下的。只是这符文内半个字都没有,哪有什么修练之法,莫非我认错字了?” “不,你没有认错,符文内确实可以记录功法!”周全把自己上次从古符内“看”到使用方法的事说了一遍。“只要集中神识去看,符合某些条件就可以看到前辈高人封印在里面的影象了。” 文风自然相信他的话,凝神逐个看过去,却是半分动静都没有。周全已经在石几前坐了下来,收摄精神,集中精力去看第一个符文。 “且慢,上面有警示,每一种功法都浩翰如海,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精通一门,根骨绝佳之人也只能选修二三,不可贪多,否则轻者一事无成,重者颠狂而死。” 周全愣了一下,苦笑道:“难怪外面的石门上写着要有至道之心才能进来,若不能抛弃世俗一切,倾尽一生心血和时间去钻研,恐怕都不能有所成了!这八种功法都让人无法舍弃,难以选择,也只有大圣之人才能忍得住不多修练。 文风笑道:“你既然进来了,便是有缘之人,以你破解咒语的坚毅,已有至道之心,现在便是考验你是不是大圣之人了。” 周全不由又苦笑了一下,若是他一穿越过来就到了这儿,又找不到回去的办法,自然可以全心全意修仙。现在已经有了家业,多了许多牵挂,澈头澈尾都是个俗人,哪里能舍弃得开?可是若不是这一番经历,又怎会与文风到了这儿,又怎能破解符文内的奥秘! 其实这八种功法互有联系,各有所长,修到极致之后殊途同归,都能破碎虚空,实在不必兼学多种,但每一种功法都很吸引人,让人觉得难以放弃。 人生之中,总有太多选择无法兼顾,无法圆满,这时到底是命运选择了自己,还是自己选择了命运,谁都说不清了。 观星望气、金丹玉液、吞气化形、御剑虚空、飞符秘箓、巫道术法、器物造化、天道奇阵 周全想了想,观星望气之学他没什么大兴趣,可以丢开;金丹玉液和天道阵法完全没有基础,也可以不考虑;吞气化形估计是修练内功元神之类,御剑虚空是修剑仙之道,飞符秘箓可能是他所学的符法的祖鼻,巫道术法则是法术一类的源头,器物造化可能是比他手上的炼器术更高明得多的方法,这五门功法侧重不同,他都感兴趣,实在是难以取舍。 “文姑娘,你想练哪一门?” “我?我无修道之根基,连《人道八门》都没开始修习,哪能练《天道八门》。” “这本是不同的体系,未必要先学哪个,既然见到了,不如选一门练练。” “可是我看不到符文内的影象啊。” “这个无妨,若我能看到可以教你,只是我现在难以取舍,不知该选哪一门。你师父只学了武艺,没有学其它的么,他是怎样取舍的?” “好象是学了武艺和阵法,顾影斋的《人道八门》并不全,至于缺了哪些部份我也不知道。” “我实在不知该选哪一个,你冰雪聪明,心无贪念,不如你帮我参考一下。” 文风又脸红了,“我哪能帮你参考,选你最喜欢的就好。” “可是我吞气化形、御剑虚空、飞符秘箓、巫道术法、器物造化都喜欢啊!” 文风想了想,又问他擅长的一些东西才说:“你已经知道一些练器的法门,这洞天内又有现成的水、火、鼎炉,不如专修炼器之道,可事半而功倍;吞气化形与御剑虚空功法有相通之处,飞符秘箓与巫道术法有相通之处,可以考虑同时修习,喜欢哪一个就看你自己了。” 周全喜道:“正合我心意,那我便试试炼器这一门。”说完他便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只是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符文。 文风在旁等了许久没动静,便也坐了下来,观看起记载御剑虚空的那道符文来。 第二十六章 幻境学艺 石壁上的《天道八门》记录方法,与周全破解的缩地成寸符是相同的记录方法,用某一种神秘的力量封印在奇形符文内,只有达到某些特定条件才能以神识探查到。 读取符文内的信息的特定条件,先是强大的精神力,不论是内功、内气、元神,修到深处精神力都极为强大,这是必备条件,就象电脑要有电才能开启;其次要有足够的基础知识和能力,设定这些古符的人肯定不会让完全没有基础的人看到,否则只会害人;还有一些缘份、根骨、习性之类玄妙的条件,或是其它的防护措施,所以并不是看到的人都能读到。 周全盯着炼器术的符文看了许久,看得眼睛涩,头脑晕,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好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时他才注意到文风也坐在身边,盯着第四道符文看,眼中似有无数彩光在变幻,可能她已经看到了某种信息。 周全不敢惊动了她,稍休息了一下也向那道符看去,但依旧没有结果。也许是器物造化和御剑虚空他基础都不够,再想一下,有了手上简单易懂的《上清精微造化纲要》,已经足够用了,其实不必再去学太深奥的炼器法门;文风如果学会了御剑之术,可以叫她再转教一些易用的东西,也不必强求了,不如去练自己最擅长的符法。于是他转向第五道记录了符法的符文看去。 精神集中到了符文上,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符文变大,接着消失,眼前变得一片黑暗。黑暗之中突然出现微弱光团和气漩,并且越来越明显,气团彩光流转,或条状、或漩涡状,变幻莫测。其中一个光团越来越近,里面又分出不少彩光和气团来,境头再向一个光团靠近,闪现出无数细细光点来,如同满天星辰,无数星晨组成一个略呈椭圆形的图案。 周全觉得有些眼熟,这怎么有点象是科幻片中的宇宙星河图?这个图案是不是银河系? 一团星光中有一点白光射出,向着极远的另一团旋光射去,越来越近,无数星光闪现,周全更是惊讶,这个星图更熟悉,莫非是太阳系?一转念之间,他已经看到了一颗蔚蓝星球,出柔和神秘的白光,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白光向地球射去,接着图案也消失了…… 周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所谓神仙是从外星来的,还是说地球的文明本源于外星?或者这只是某一位神通广大的仙人观察到的星空影像? 眼前光影流转,忽明忽暗,洪荒浩海,山川变易,似乎转瞬千万年,一股苍凉之意迫人心胸,令人欲垂泪叹息。 各种彩光异像消去,周全觉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平整石台上,天空蓝得如一块碧玉,四周祥云白雾笼罩不知边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团白云旋转,突然现出一位白须白的老道人来,面容古拙,仙风道骨。 周全大吃一惊,向他一抱拳:“敢问老前辈高姓大名?晚辈周元归无意闯入此地,还望恕罪。” 老道微笑道:“能入此境者皆是有缘,不须多礼。贫道仓梧道人,只能传授你符箓秘术,如有疑惑尽可问,若是与符箓无关之事,贫道未必能解答,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儿了?” “此地名为心海灵台,便在你心中,你想来就来了。” “心海灵台?在我心里?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贫道乃是仓悟得道时所留元神之一,专责传授符法秘箓,能与贫道心意相通者,便可在心海灵台相会了。” 周全越疑惑,难道眼前的不是真人?他走上前去,伸手去按仓梧的手臂,果然摸了一个空,只是有形无质的人----这是什么?全息成像?立体拟真? “老前辈,你是天道八门的传人么?” “贫道不知天道八门,只知天道门。” “那么你知道天道门的来历吗?” “此事说来话长。上古之时,世间有符术与巫术两大秘法宗派,两者术法颇有相似之处,但自成宗派,各师其祖,各奉其神。然修行之道艰难,世间根骨上佳者绝少,两派人才日见稀少,终于在一次神魔大战中死伤殆尽,高等级的巫术、符术尽皆失传。此时道教兴起,融合巫、符两派之残术,涤荡乾坤,重整宇宙,盘古、伏羲、女娲等皆是此时英杰,道门盛行世间,而上古的巫族则逐渐末落了。” “黄帝之时,有一位隐士紫石上人,穷尽心血搜罗天下残留之巫术和符术,写成一本秘录,之后又将世间的奇功异法和道门法术整编,成为集当世符术、巫术、道法大全的秘笈。但人力有穷尽,数百年后他还是没能集全,便已到了飞升之时。他飞升之前把秘笈交给了三位徒弟,嘱咐他们继承自己的遗志,把这本秘笈编完。 三个行弟心性各不相同,大徒弟司吾生性清净,专研修真飞升之道;二徒弟司同雄才大略,认为人力可胜天;三徒弟司烈个性偏激,喜走邪门捷径。三人各有所长,各有所喜,彼此都不服,不但没完成师父的心愿,反而三分师父的秘笈,各走极端,司吾创立了‘天道门’,司同创立了‘人道门’,司烈创立了‘地道门’……” “原来是这样的,可是我怎么就没听过这三个门派呢?” “贫道不知。贫道在人间之时,地道门与人道门乃是人间最鼎盛的门派,门人无数。天道门人间知者不多,但在修真界却是最负名望的。” “那么前辈是天道门的传人了?” “司吾是贫道的师尊,可以算是天道门传人。” “前辈知道夏朝的禹皇吗?” “贫道不知。” “这个洞天是你开创的吗?” “不是,贫道来时,此洞天已然存在。” 看样子“人道门”和“地道门”曾深入人间广为流传,门人无数,但传承了上千年后,没有能力的弟子没落在岁月流失中,有才能的徒子徒孙都创立了自己的门派,两大门派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数千年后,几乎就没人知道这个存在了。 大禹应该是地道门的人,并且是在仓梧飞升几百年之后才功成名就,所以仓梧不知道他的事。至于大禹如何得到这个洞府,与天道门有什么关系,现在已不可查了。 周全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想起来学符法的目的,一问之下,仓梧道人便涛涛不绝地讲了起来,先是符法的使用原理,一些凝炼精神、提升修为的心法,然后是各种诀法、步法、咒语等等,有许多周全已经知道了,有些则是完全没有听说过。不理解的地方仓悟会细细解说,没有记住的地方他也会不厌其烦的重复,就象级智能的机器人一样。 学了许多基础知识后,周全说:“前辈,我已经有些基础了,能不能传些实用的符法?” “以你的功底,确实可以学些简单的符箓了。符法可分为辅助类、攻击类、修练类,每一类中又有分为五行金、木、水、火、土和天道门特有符法。不知你要学哪一类?” “你先说说火系攻击符法。” “火系攻击类符法中有火灵符、火环符、火球爆裂符、三味真火符、火云符、流星火雨符,以你修为可学前三道符法。” “那么水系攻击符法呢?” “水系攻击类符法中有寒冰锥刺、玄冰之矛、冰雪风暴、神光蚀水、翻江倒海、冰冻结界,以你修为可学前三道符法。” 看起来五行类攻击符法都差不多,就是属性不同而已,周全再问:“天道门专有的攻击符法又有哪些?” “天道门攻击符法中有雷法一系,乃是掌心雷、风火雷球、七返天雷、九天雷网、太级弧光神雷、雷神震怒,以你修为可学前三道符法。此外还可立即修习的辅助类符法有:混元力罩符、惊魂符、缩地成寸符、八方法眼符……” “好,那就先学天道门这一系吧。” 仓梧立即开始讲解各种指法、步法、咒语,并画出图案----他的符法不是画在纸上,而是画在竹片、木片上,或是直接画在手掌上。许多符法竹片是夹了功力打飞出去再催,而不是在手上催以后打出去,所以称之为“飞符”,许多细微之处已经与后世不同----他不但身体力行,亲身示范,连符法的效果都演示给周全看。 第一道符名为掌心雷,执符在手,或在掌中画上图案,可以扬手即出一道雷电攻击敌人,威力不算大,但图案和咒语简单,动度快,一叠在手几乎就可以连。周全看了图案后却莫名其妙,这不是迅雷符吗,怎么又变成掌心雷了?不过图案微有不同,动度也更快一些。 紧接着是“风火雷球”,些符可以召来数十道天雷,聚成一个带着火焰的巨大电球攻击敌人,具有强大的冲击力,附近的人也会受到电击伤害;“七返天雷”,从天空召来一道惊雷,击中敌人后会再向附近的人折射,连轰七次,后面六次的折射是随机的,不能由施符者控制。 仓梧接着讲解“混元力罩符”,从天神处借取神力,与自己的心志毅力结合,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不受刀剑武器之害,但使用其间对于精神和法术能量的攻击特别脆弱,并且无法施法和使道符术。 周全不由大奇,这不就是刀枪不入符吗,怎么在这儿叫做混元力罩符了?不过这样的事情问仓梧是没有答案的,先学了再说。 再下一道符为“惊魂符”,借着符法力量大喝一声,呼唤敌名,可以使敌人晕眩并无法动弹,效果视双方修为而定----这不就是孙泰普对他使用过的呼名落马符吗,怎么到了这儿名字全不一样了? 周全疑惑之下,再一细想不由恍然大悟,紫石上人的三个弟子本出一脉,都是一个师父教的,只是侧重不同而已,所以天道门、地道门和人道门中有许多法术和符法是一样的。但天、地、人三门各有所长,分开日久,有些符法在各自门派中叫的名字不一样了,咒语、诀法上可能也有些小差别。 既然三门各有所长,那么也肯定有自己独具的专用符法,不过高级的符法周全现在还学不到,人道门和地道门高级的符法和法术估计大部份已经失传了,阴宁九夹在《符咒妙法秘录》中的两张古符,十有**就是从地道门或是人道门的秘笈中撕下来的,只是不知怎么会落到他手中了。 其实什么天道八门、地道八门、人道八门,那只是他们三师兄弟的分类法,并不是世间大众的归类法,他们的秘笈虽各有所长,但都是不全的,只有三家合一才是真正的术法大全。 接着学“八方法眼符”,这道符催之后会形成八个光球,围绕在身周上方旋转,八个光珠名为金眼、木眼、水眼、火眼、土眼,心眼、气眼、剑眼,每个法眼可以分别阻挡一次本属性的攻击,然后消失,修为高的人还可以催动没有消失的每个法眼对敌人动一次本属性攻击。 这道符法在仓梧手中使来极为惊人,金木水火土加精神、能量、物理八种伤害,八种彩光如激光一样往同一个地方暴射,在岩石上轰出一个大坑来。若是往人的身上轰,谁能同时挡住八种伤害?周全试了一会,虽然能产生法眼,却无法使法眼动攻击,主要是修为还不够。就象他可以使用缩地成寸符一样,虽然勉强能使用了,却不是真正掌握,仅能在已知的两个点之间传送而已。 八方法眼符虽然强悍,但使用之前要念很长很拗口的咒语,以及复杂的指法、步法,周全估计要将近一分钟才能动,如果突然遇敌是来不及使用的;由于使用之后存在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所以也不能整天带着八个光球到处跑,只能在知道会生战斗的情况下使出来。 其实高杀伤力的符法动都偏慢,因为需要一个复杂的动过程和凝聚能量的过程,而如掌手雷、灵火符之类的符法,动特快,有时还更好用。 周全意犹未尽,继续学了部份五行攻击类符法,如火环符、火球爆裂符,冰雪风暴之类;以及一些自己觉得比较实用的辅助符法。至于“箓”这一部份,几乎都不能在战斗中使用,他现在可没心思学。 在这儿可以随心所欲地测试、轰炸,并且有专业老师指导,学得自然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极为疲困,头有些晕,仓梧也一晃不见了。心念转动之间,他的神识已经从幻境中脱离,回到石室内,只觉得心虚力疲,肚子饿得出奇,文风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走出石室,见到文风手掐诀法,正摇控着水灵剑在缓缓绕圈飞行,那剑黑光闪闪,如同活物般灵巧。 “咦,你出来了,想必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文风一收剑,指着石台上一些鸡蛋大的红果和块状的根茎,已经洗得干干净净。 周全忙过去,拿起一个红果丢进嘴里,汁多味甜,清香爽口。“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我醒来后已经等了你三天了,我们在这儿至少呆了七八天,你说能不饿吗?” 周全把第二个朱果丢进去,嘴巴却合不拢了:“这,这怎么可能,才一眨眼功夫啊!” “故老相传,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仙境之中怎会与凡间一样。” 周全急了,他追鲁狂生出来,突然失踪这么多天,家里人不是要急坏了?“你找到出去的路了么?我要先回去一趟再来。” 文风说:“我也想先出去一下,不知我师父怎样了。依我看出路在巽位大门,正要等你来破解咒语。” 这洞内的朱果也不是凡物,周全只吃了两枚就不饿了,元气尽复,精神大振,立即便开始测试开门的咒语。 他试了十几次,却开不了门,不由开始急燥起来,越是急燥便越是没有灵感,连试都试不下去了。也许是文风念的音节与上古之时已经大不相同,也许作为咒语另有改变,想要开启这些门实非易事,至今他也只开了两道门而已,好运还会追随他吗? 第二十七章 自然之心 周全解不开离开洞府的咒语,懊脑颓废,愤愤踢了两脚。文风柔声说:“你莫要急燥,先休息一下再慢慢试,反正这里不缺吃的,迟几天出去也无妨。” 周全是关心则乱,心一乱便信心全失,应道:“也许我一辈子破解不了,那如何是好?便是练成了天道八门又有何用?” “若是能练成一门,必定可以出去,便是出不去,还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啊。” 周全愣了一下,这话是不是在暗示?若是两人在这洞府内做一对神仙眷侣,忘记世间一切烦恼,是不是人生最好的选择? 文风突然觉自己的话中有语病,不禁羞得满脸通红,不过她也没再解释。 为了避免冷场,两人聊起在符文世界内所见,文风最初与周全见到的影像是一样的,只是后面仓梧传授的功法不一样了,都是御剑攻敌,驾剑飞行的功法。 玄门功法其实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从道门中来,文风修的内功与御剑虚空的中使用的功法正好极为相似,并且她秉性异于常人,不急不燥,无贪无欲,最是适合修道,轻易就进入了幻境内。她并不贪心,学到一些基本的御剑技法就退出来了,所以比周全更早醒来。 聊到这儿,周全突然想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来:“奇怪了,普通人死后,还有少数人能够精神不灭,成为鬼魂存在,那些修道者成了仙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都没见到仙人?” 文风也楞了一下,“神仙自然在天上。” “在星星上面?传说中那么多仙人,还有历代以来修道有成者,加起来不知有多少人,不可能一个都见不到吧?我只见过鬼魂一类的,却从来没见过仙人,真是奇怪了。” 文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个话题也就丢到一边去了。周全这时急着想回家,也没有向她学御剑术的心情,其实今日学了这么多好用的符法,已经够他消化许久了。鲁狂生的血煞魔功算什么,一道惊魂符便把他呼倒,现在最重要的是按天道八门中的功法修养精气神,提高自己的实力。 也许用缩地成寸符法可以飞出去,可是原先身上的符都浸水失效了,现在纸、笔、朱砂都没有,怎能画符?他在手掌上试了几次,不知是因没有门户可通,还是这道符画在掌上不行,半点效果都没有。 两人聊了一会儿,周全终于定下心来。急燥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鲁狂生伤势未必能这么快愎原,造船场内有邱灵柔主持,有道进、牛梦、四个食客和众警卫守着,还有王、谢两家会关照,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其实以他与邱灵柔的心灵感应,应该能知道他没有危险,还是定下心来更重要。 周全重振精神再试,试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动静。文风说:“不如先试试其它大门,若是能成功,或许能找出点规律。 周全觉得有理,于是与她转去试其它门。剩下的其它门中,震位的门有的字文风不认得,与兑门不在测试之列,坤门内是收藏大禹物品的地方,艮门内是起居修练之处,试了一会儿没动静,周全又转到离门,这里面的奇火现在是他最感兴趣的了,破解其它的不如破解这个。 离门之内是某一种奇火,具体是什么样的火并没有记录,但禹皇秘府内没有垃圾的东西,只要能破开并使用,水、火、鼎炉都已具备,除了一些特殊的灵宝外,大部份东西都可以炼了。 周全静下心来,再度扬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心也不死的精神,一遍遍地念着九个上古文字,开了坎门后,在语气和度上他已经有了点经验,最主要的是音问题。若只是某个音或某几个音有偏差,他迟早都能测出来,最怕的是文风教给他的某个音完全错误,那就是试到死也试不出来了。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糟,还不到一个小时,离门轰的一声开了,里面是一个倾斜向下的通道,一股热空气卷了进来,还带着点硫磺的味道。 两人大喜,往通道内走去,里面是向下的阶梯,走了约有十几米,又是一个厚石门,不过已经开了,象坎门一样,里面的门与外面的门是同启同关的,开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开启。 石门外更热,并且微有红光,两人探头往外看,外面是一个大裂缝,石壁上每隔几米便凿有一个可容人站立的平台,一直向下延伸,红光也是从下方传来。 周全说:“下面太热,你在这儿等我,我下去看看。” 文风说:“我还是与你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好同进同退。” 周全心里感动,也不说谢,带头便向下跃去,文风随后也跳了下去。那些石台盘旋向下,有的高度差两三米,有的落差五六米,以两人的轻功自是不在话下,迅向下跳去。 越往下越热,红光也越亮,两人向下百米左右,到了一处鼓突的平台上,探头往下望去,下方一团红里透白的火焰,足有七八米大小,火内全是液态的岩浆,但并没有向上冒,周边的岩石黑拗拗的,并没有融化的迹象。 周全说:“这是地脉火焱,这儿的岩石特别坚固,正好有一个很细长的孔,地壳内的岩浆通过小孔往上涌,在这儿集中了高温的火口。“ 文风说:“我看象是引出来的。就象上面的采光孔一样,开了一个细长的孔特地引上来。” 周全吃了一惊,确实象这么一回事,那么上面的采光孔和这个引火口都是人力加工出来的了?谁能在岩石中钻出这样的孔来?这不仅是打孔的问题,打通到地壳之下,还要岩浆不会喷涌,不会产生火山暴,这样高难度的活,二十一世纪也没办法做啊!那么是不是整个洞天都是人力加工出来的?谁能想到在山底下还有这样的奇迹存在! “下面太热了,没有避火诀我也不敢下去……对了,我有一个冰魄夜明珠可以护身,加上避火诀,应该可以走到地脉火焱附近。” 文风道:“恭喜你了,万事具备,可以开始炼剑了。” “应该是没问题了,若能出得洞天,准备妥当,可以先把精金破甲剑重炼一下,品质进一步提升。世间的所谓神剑,在修道界中只是最普通的剑而已,可惜没有足够材料,要不我可以为你炼上一把好剑,使起御剑术来才会得心应手。” “那我就先谢过了。不知要什么样的材料才行?”她毕竟还是个少女,新学了御剑术觉得好玩,正需要宝剑,难免也露出期待的神色。 “神珍奇铁可遇不可求,只能靠运气;可以靠人力取得的太乙精金、紫金铜魄之类,需要千万斤的百炼精钢、上好赤铜提炼,实在不容易;还有一种最省力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得到宝剑再加以精炼,象这把精金破甲剑,直接就可以炼成一把小一些但威力更大的宝剑。我们若能五把五行剑抢齐,可以炼出一把举世无双的五彩宝剑来!” 文风笑道:“其它事我帮不了你,若是要精铁赤铜,或许我可以帮你找一些。” 周全大喜:“你有?” “不,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去向别人要一些回来,有多少我现在也不知道。” 周全奇怪地上下看着她,对她的来历更是充满疑问,百炼精钢和赤铜是这么容易找的么?听她说起来象破铜烂铁一样,随便就可以向别人要。她到底是什么人? 文风被他看得心里毛,低下头说:“我也不一定能拿到,还是等拿到了再说吧。” “嗯,好,这么说我们以后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以后我有困难你可得来帮我。” “你又说这句话了。” 周全一呆,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鲁狂生把他往悬崖下丢,是她出手救了他,后来带着他飞跑时,把他当风筝飞了。路上长绫被勾住时,他曾说过这句话,想不到文风还记得,更想不到两人今日会走在一起。 经过这几天共患难,两人间的距离已经大大缩短,互有些情义,想起以前的事,周全更是柔情百转,忍不住便握住了那只白玉似的手。文风如触了电般一缩,却没有挣开,再轻轻扯了几下,就任他握着了,只是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周全觉得心跳如擂鼓,这时只是握着手,却比之前拥着她抱着她更让人心跳,因为她这时并没有被人点了**道,代表她承认了两人间的恋情。似乎有一股静电在两人之间流蹿,电得两人手心都有点微微麻,心也在微微麻。这只手是如此的柔滑纤细,如若无骨,这只手的主人是那样的高贵完美,如天仙下凡,但现在这高贵与完美就在他的手中。 周全轻轻一拉,将她拥进了怀里,软玉温香满怀抱,他似乎忘了这儿是悬崖绝壁,下面是腾腾地火烈焱,或者说,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是在哪儿了,只要拥着她,便在地狱中也无妨…… 文风娇躯微微颤抖,不知是喜悦还是紧张,但是周全的头靠过来,准备更进一步亲热时,她却放开了手,微微推开了他。“不,不能这样,我师父说,我修练的功法不能带七情六欲,否则将前功尽弃。” 周全象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身体有些僵硬,“什么样的功法?” “这功法就叫自然之心,须时时如清风流水,无阻无碍,最好是喜怒衰乐都没有,心越清冷,内功进展越快;若是有了世俗之念,功力便不能进步,男女爱欲更是不能想……” “简直是胡说八道!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就是那些和尚道士都放不下名利,斩不断贪欲,连升了天的罗汉都要七世投胎才能了断根本,怎能强迫你一个少女无情无欲?所谓自然,就是顺天应人,一切随缘,自心而,随心而安,当爱时就爱,该恨时就恨,这才叫自然而然。叫人断情绝义,那是逆天之道,是无情冰冷之心!” 文风想不到他会突然出这么大的火来,不由呆了一呆,诺诺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我不能不听师父的话,他总是为我好的。” “不对,我看你师父是把你当试验品了,他想造一个人间偶象,造一个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所以要你断了七情六欲。真正是岂有此理了,放在我那个时代,可以告他个侵犯人权,限制人身自由、虐待儿童----嗯,曾经虐待儿童!” 文风也不知他胡言乱语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是因为伤了他的心,所以他这么恼火,也里也是替他难过,倒是没有怪他。这时她心里真是乱成了一团麻,他觉得与眼前的男子在一起,有安全、温暖、开心的感觉,那是师父和其他人都不能给她的,但她一直在师父的关照之下成长,师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动摇,两个声音在脑海里斗了起来,最终还是师父的影响更大。 “你不能说我师父的坏话,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他不会害我的。” 周全徐徐收了怒气,放缓了声音:“总有一天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你不必难为自己了,就算没有这自然之心,你还可以练御剑术,就算你什么武艺都没有,我也可以保护你。” “我,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找到他后我问他一下,先不说这个好吗?” “那好吧,我们先上去,出去后我们一起去夺剑,一起去找你师父问个明白。” “你可千万不要与他吵起来。” 周全心里怒火又在翻腾,何简在她心里的位置太重了,看来不是三天两天能取代的,真要是与何简起了冲突……妈的,还真不能与他来硬的,他的仙音剑法太可怕了! 除非他把天道八门中的某一门练得**不离十,否则都没有向何简叫板的资格。 第二十八章 情系何人 由于何简在文风心里的阴影,令两人的进一步亲密被打断,周全虽然懊恼,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以后慢慢下功夫,扩大对她的影响。最好是有一天自己能过何简,击败何简,那时他说的话自然就比变何简有份量了。 击败何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许许多多不可能的事,现在已经成了可能,所以周全坚信自己能做到! 两人飞掠而上,不一会就回到了禹皇秘府内,为了不让热气冲进来,周全反着念了一遍咒语,果然石门就关上了。为了防止鲁狂生从两人跌下的地方跟下来,找到这儿,北门也关了起来。 至今已共破解了三道门的咒语,既坎位、离位、乾位,在这些上古文字的音和咒语使用上,周全已经有了一点经验。文风念给他的音确实有较大偏差,使用在咒语上语气也有所不同,不过巽位的咒语中有两个字的音周全已经确定了,等于是把九位数的秘码变成了七位数的秘码,这让破解难度大大缩小,只要不是运气太背,某个字完全错误,很快就可以开门了。 周全反复测试,试到第一百二十六个组合时,巽门轰的一声开了,里面也是一个通道,除了有风吹进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两人大喜,向通道内走去,这条通道却有些长,足足走了过两分钟才到出口。 外面晨光乍现,百鸟鸣唱,露水如珠,清风中带着草木气息,已经是地面的世界。两人大喜,四周观望,这儿是山脚处的一个山谷,出口在石壁上,旁边有小溪细流,稍远是丰茂密林,两只野兔在那儿探头探脑,周边并无人迹。 周全倒念咒语,洞内浮现一个石门向前移来,移到与石壁平齐,除了有些许苔痕破损,完全看不出这儿是个门。 这儿真是一个藏身藏宝的好所在,有什么宝物都可以藏到这儿来,以后有时间也可以随时进去修炼。现在只有两人知道开门的咒语,周全自然不会随便对外人说,文风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暂时这就是他们共有的安乐窝了。 周全问:“你要去哪儿找你师父?” 文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曹前辈会把他藏到哪儿去了,也许要等他伤好以后才能找到他。” “那我们先去找剑吧,或者先去找些百炼精钢,把太乙精金剑先练出来。你说能拿到一些,要去哪里拿?” “要去建康,顾影斋虽然只有我一个嫡系传人,但我师父的旧友还有一些,可以向他们要。我这就去建康,你派车或船来运就可以了。” 周全笑道:“你这身衣服怎能上路,这儿离我家不远,不如去我家整顿一下再出。” 文风也笑了起来,“也好,那就先去你家吧。” “对了,以后见到你师父,可不能把这个洞府的秘密对他说。” “是,我不对任何人说。但我学了御剑之法要对他说。”文风看着他,似乎也看到了他心里某种醋意,心里觉得既幸福又好笑。 “这个随你了,随便说是哪儿得到秘笈就好,快走吧……” 两人迅飞掠而去,山谷内又恢复了平静,更多的小动物探头探脑走出来,真是奇怪了,刚才露出来的洞哪儿去了? 山阴城外,清江造船场内,谢安、王凝之、邱灵柔等人正在商量寻找周全的事,连谢玄和谢雨卓也在。周全去追鲁狂生,一去就是**天毫无音讯,以他可以瞬间到达千里之内的符法,若不是遇到了极大危险,绝对不可能这么久不回来,众人不能不急。可是派出了上百人去寻找,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令众人束手无策。 竹林七侠因为周全没有下落,暂时没有走,帮忙守着造船场;邱灵柔坚信周全没有危险,反而比别人更镇定,并没有阵脚大乱,她也确实有管理的才能,周全不在,造船场并没有停工,改装和制造新船的事照样在进行着。 这时警卫冲了进来,一路高呼:“场主回来了,场主回来了!” 众人大喜,快步走出大厅,已看到周全带了一个少女匆匆进来,两人头散乱,衣服破了多处,上面尽是污迹,不知如何搞成这般模样。问候之声七嘴八舌响起,弄得周全都不知该怎样回答,接着众人眼光都落到了少女的身上。尽管衣裳不洁破损多处,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突匆,她也一点都没觉得难堪,容颜如花,气质如兰,自有一股飘然若仙之姿。 谢安、道进、竹林七侠都不禁会心一笑,周全还是把人救回来了,看来两人关系还不错;其他人则是惊讶之极,周场主哪里弄了个落难的天仙回来?与她一比,原本算美女的邱灵柔黯然失色,连谢家的骄傲谢雨卓也逊了一筹。 周全笑道:“有劳诸位牵挂了,我与鲁狂生相斗多时,跌入山腹深处,今日才找到出路。这位是文风姑娘,何简的弟子,顾影斋的传人。”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美女,难怪周全要拚死去救了。不管以前有没见过的,都说了声久仰之类,既敬仰她的身份,也惊服她的容貌气质。文风不分老少男女,全微笑点头。 邱灵柔和谢雨卓眼睛盯在文风身上,特别与众不同。邱灵柔是有些惊异,又有些不安:相公不要命地去救她,看起来与她关系也不浅,也只有她的身份和容貌才能配得上相公。我虽劝相公再娶,可是她美得太过惊人了,相公会不会以后冷落了自己? 谢雨卓则是黯然神伤,她有着家族的宿命,本来就没有多大机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了个接近他的机会,却不料来了个比自己更胜一筹的美女,无论容貌、才艺匹配、人身自由,她都没有争的可能……她的心中似被扎了一下,脸色很不好。 周全处在三人之间,自然心里有数,心里微觉有些尴尬,不过不管将来与文风怎样展,他都不会把邱灵柔抛到脑后,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至于谢雨卓,他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虽然知道她的情意,却是不敢接受的,正好借此机会让她死了心。也许这一下让她伤心,但长痛不如短痛,她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只是一时冲动罢了,等嫁出去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柔儿,你带文姑娘去沐浴更衣,我也要去冲洗一下,然后大家好好喝一杯,为文姑娘接风先尘。”周全知道文风并不在意什么欢迎仪式,他却要故意高调行事,要抬高文风给谢雨卓看。 果然,谢雨卓脸色更难看,见周全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从身边走过,笑盈盈眼中只有文风,险些掉下泪来,也没与众人告辞,叫上弟弟就走了。 周全暗叹一声:不是我这么绝情,也不是你不美不可爱,只怪你不该生在豪门。若不是与谢家、王家关系特殊,便强行抢了你离开也好,如今只能伤你的心了。 文风对周全家里有妻室并不怎么在意,她虽然对周全有些情义,因为她师父不充许,还处在矛盾之中,就算她师父同意了,她也不一定就会嫁人。她虽然觉得与周全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却没想过嫁的问题,所以她才不在乎周全家里有几个夫人。 午餐说是为文风接风洗尘,其实她不喜应酬,只是坐一会儿,略动动筷子就回屋了。其它人酒足饭饱之后,邱灵柔把周全单独拉进屋内:“相公,文姑娘貌比天仙,又有绝高武艺,正适舍配你,不如娶了她为正室,我自愿作妾。” “说到哪儿去了,我与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邱灵柔笑道:“你也不须瞒我了,象这样的人,有哪个男子见了不动心的?况且看她对你也有些情义,你若不好开口,便让我去说吧。”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们之间虽然有些好感,但她所练的功法不能动**,她师父也不同意,况且她身份神秘,只怕大有来头,这事暂且休提。” “相公可是担心我不乐意么?其实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你便是取上三五个也无妨,可惜了谢二小姐对你一番情义,却是不能成全,这一个可不要错过了。” “好柔儿,难得你这么宽容,我确实没有骗你,与她只能作普通朋友,她这样的人,不能象普通人一样对待,我更不会有喜新厌旧,把你抛到一边去了。” 邱灵柔投进他怀里,靠着他胸膛,“我自然信得过你,你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否则在晋安时,你也不会对我持之以礼了。那么,以后就让她住下来么?” “不,我要与她同去建康运些精铁赤铜来,准备炼剑,等船准备好了就出,家里的事还要你操持了,另外还要招些武艺高强的食客和警卫来,加强船场的防守,防止仇家来寻仇。我留些好用的道符给你,再结合弹簧弩,便是高手也不敢来犯。” 周全主要是防五斗米教的人,鲁狂生的伤未必能这么快复原,况且他心高气傲,一再败在周全手里,为了面子问题,十有**会去拚命练武,正面挑战周全,未必会来船场报复。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叫墨老制作些机关巧器,多招些人手,把船场守得固若金汤。 邱灵柔现在已经可以使用周一画的大部份道符,再加上数十把弹簧弩,想来找碴的人确实要先掂量一下。造船场如果真的危急,以邱灵柔与他的微妙心灵感应,他立即可以使用缩地成寸符赶过来,所以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邱灵柔见他又要走,依依不舍,夫妻间自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有许多亲密事要做:) 回来后周全才知道,那天他去追鲁狂生后,在兰亭集会的众多名流并没有散去,而是继续吟诗作画,只把何简和曹菲冰的剧斗当作一场额外表演的节目,王羲之确实也写了一篇令人震惊的《兰序集序》。 周全暗暗奥恼自己错过了亲眼看岳父大人写千古第一行书的机会,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王家去看这真迹。一看之后不由大惊,王羲之所写的《兰亭集序》与后世流传的大不相同,与他原先的书法也大有不同,最大的不同是的其中的神韵,他的每一个字,每一笔里面都有无穷的变化,都暗带着某种意境。看在周一的眼中,简直就是何简与曹菲冰在比武,每一笔都是招式,每一笔都是武功。 王羲之的书法已经达到了某种极致,并且他本身就有修习内功和武艺,所以在何简展示的武功中得到了启示,书法再次得到突破,并且把那种意境和感悟在笔法之间挥出来。这一个短短的《序》里面已经包含了无穷的智慧和神机,他虽然不是武艺高手,却写出了暗藏惊天武艺的“秘笈”。 周全现在相信竹林七侠的说法了,王羲之可以在书法中带上武功的意境,庄子自然也可以在《逍遥游》中带上内功的心法,所以逍遥游内确实包含了内功的境界,只是修为不够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周全看后喜不自胜,爱不释手,想要借回去观赏临摹。王羲之也大方得很,“除了贤婿外,世间也没几人能看出其中的韵味了,喜欢便拿去吧。” 周全想不到王羲之会送给他,差点乐晕了头,毫不客气就收下了,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书法和古董的价值,里面还有太多玄秘的“道”理可以研究。 流传到后代的摹本,早已失去了其中的韵味,只具其形而已,天下第一行书,指的应该是真迹而不是摹本,可叹的是便是摹本后人也无法越。 自此之后,周全的剑法更是轻灵飘逸,出招神乎其神,令人叹为观止。 第二十九章 官匪难分 周全手上的精金破甲剑不够纯,要重新炼制,但炼去杂质之后就不足一把剑的份量了,所以必须与文风一起去建康运一些百炼精钢回来。这件事太过重要,他必须亲自去押运,并且不能用一般人的车、船。 运这样的重物,用车不如用船,但造船场里的船都是战斗类的船只,不适合运货,周全只好向谢家借了两条货船,船夫水手都是谢府的亲信,并且经验丰富,绝对靠得住。 本来计划是文风先单独走陆路去建康,周全调船去,约好碰头的地点和时间,他再用缩地成寸符飞到建康去。后来觉得可以在船上向她学御剑术,也可以练习《天道八门》中的功法,于是决定两人同行,一起随船北上,若是路上顺利,只要十来天就可以回来了。 出前,周全画了个改造炼钢炉的草图,交给墨老去改建,他在《天道八门》中学到一种符法,雕刻在炉内可以使火力集中,温度大大提高,鼎炉用的就是这种原理。这样材料运到以后,就可以先在造船场粗炼,浓缩一下再运往禹皇秘府,否则成千上万斤的材料,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洞天内?这个炉造起来,以后他要铸造什么东西也容易多了。 三天后,两只商用货船从海路出,向建康进,周全只带了衍江和徵皑同行,其他人都留守造船场,连竹林七侠也暂时被他留了下来。 文风没有什么处事经验,并没把运钢的事放在心上。周全却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运输大批量的精钢是很敏感的事情,就相当于现代偷运导弹和大炮一样,不管这批货是什么来历他不能用真实身份接收,否则后患无穷。所以出之前他已经作了周密的安排,这次货运的事全部由徵皑出面,他和衍江只在幕后维护安全。 徵皑化名为尚平,身份是海南某地的大商人,船上的人也都隐藏了真实身份,出海后就换了编造的旗号和徵标。这两条本是商用货船,船夫也是真正走南闯北的水手,一点都不惹眼,等接收了货物后,再在无人的地方换回旗号,就算有人怀疑也不敢找到他们头上。 船上的事情就交给徽皑去安排了,周全与文风整日躲在船仓内研究练习《天道八门》中的功法。周全画了不少辅助的符法给她用,如神行轻身符、入山辟虎狼符、开天眼等等。文风以前虽然没有学过符法,但精神力极高,学会一些诀法和应用咒语之后,连避水符、避火符、替身术这样较难的道符她都可以施放,只是启动慢一些,并且不是百分百成功就是了。 同时周全也学了一些御剑术的基本功夫,虽然还不能控制着飞剑灵活攻敌,一些简单的飞射、收回却已能做到了,在与敌人相斗时,突然来几招也能起到奇效。 一路平安无事,有美相伴,又专心学艺,时间过得倒也快,五天后便到了建康城外。文风要周全在城外等着接收,她进城去联系。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会有人送货出来,到时以什么印信接收?” 徵皑拿出了一枚折成两半的铜钱,缺口处并不平整,两半对到一处刚刚好,“文风姑娘拿一半去,交给送货的人,就说找海南来的商人尚平接货,信物就是另一半铜钱。” 文风拿了半枚铜钱就要走,周全忍不住问:“文姑娘,冒昧问一句,你去向谁要百炼精钢,你知道这种东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吗?” 他的好奇心已经压了好久了,文风到底是什么人?要知道这时代上好的钢铁非常稀少难得,更关系到国家和军队的强弱,几千上万斤,便是皇帝都没办法说拿出来就拿出,文风凭什么说要就要,说有就有?顾影斋不会有这么大的势力吧! 文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头,“我不能对你说,你若是不问我就去拿,你若一定要问,我就不能给你了。” “好吧,那我就不多问了,另外宫里那把剑你能拿得到手吗?就是五行剑中的一把,现在叫隶书神剑。” “这个……这个不行,因此剑乃是镇国之器,举国上下都知道,借用几天可以,拿走却不行,否则必引轩然大波。所以这把剑要你自己想办法拿。” 周全不由一愣,原先他以为这把剑不会太难拿到,皇宫未必能挡得住他和文风这样的身手,这时才想起来,顾影斋的人是维护皇族的,文风自然不会制造这样的混乱,肯放手让他去拿已经算非常宽容了。 文风可以借到这把剑,完成何简的考核任务是不成问题了,事实上她只要找齐四把剑就算通过考核。周全要把这柄剑占为己有,就要自己想办法了。可是皇宫这么大,他根本不知剑藏在哪儿,哪里能偷到或抢到? 文风说完蒙上脸就飘然而去了,周全怕在城里现身会引来麻烦,只好安心在船上等着。第二天下午,便有一队没有打旗号的官兵护送着车队来到码头,要找海南来的大商人尚平。 周全大喜,忙叫徵皑下船去接头。领队的一员将官相貌堂堂,沉稳凝重,既不说自己姓名和身份,也不说货是什么东西,将手中的半枚铜钱与徵皑手上的半枚合对无误后,就叫士兵们开始卸货,一箱箱密封好的箱子抬上船来。外人以为是与官府交易的大商号,这种事也常见到,并没有怎么在意。 运来的货共是十二车,估计有一万斤以上,体积虽然不大,两只船吃水也差不多了。卸完货官兵就匆匆走了,周全等了几个小时不见文风回来,怕呆下去另有变故,于是叫船夫起锚扬帆,连夜上路,他和徵皑各镇守着一条船,衍江也跟在他身边。 两只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夜航并不是问题,度慢一些就是了,一路倒也平安。也许是曾经的千里相思符的影响,周全可以感应得到文风还在建康,并没有离开,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沿江顺流而下,比来时要快得多,一天一夜之后就出了江口,入海之后周全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好象有人在盯着自己。他钻出船舱往后看,后面极远之处有一条船,看起来象是渔船,其它并无异状,但过了许久,那条船还跟在后面。他们被人跟踪了! 周全叫来船老大贺宝,“老贺,你们常跑这条线,有遇到过海盗吗?” 贺宝四十多岁,强壮拗黑,一副稳重精悍之色,“这一段海路往来的商旅极多,也常有官兵水师巡守,只要不偏离航线都可保无妨。周爷为何问这个?” “有人一直在吊着我们,已经跟了近两个时辰了。” 贺宝向后看去,这时夜色已降,那船在极远处,他已经看不到了。他对周全敬若神人,自然相信周全的话,但他却浑不放在心上:“或许是偏远海岛上的海贼探子,见这两条船吃水深,以为有油水可捞,所以来打探了。周爷放心,等天光了,挂上我们的旗号,保证他们不敢动手。” “恐怕他们今晚就动手了,通知所有人把能用的武器都备上。” 贺宝笑道:“他们一定是瞎了眼,若知道周爷在船上,给他们一个天做胆子也不敢来了。” 周全微微摇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今天运的东西非同小可,不来则已,来的一定不是小毛贼,并且他们不好求助于官兵,否则麻烦更大了。只是消息是怎么泄漏的呢?连这两条船上的船夫都只知道是运重要东西,不知运的是精钢,知道内情的只有他和衍江、徵皑,难道是官兵从城里搬货出来时被人盯上了? 贺宝也凝重起来,开始通知众水手,并且用灯号通知另一条船上的徵皑准备战斗。他们是谢府的专用船夫,个个经验丰富,也有些武艺,船舱内藏了不少刀剑弓弩,一般般的海盗还真不敢动他们。 也许是贺宝打灯号被跟踪的人知道了他们有防备,那条船很快就消失了,并且一整夜都没有出现过。第二天也没再出现。 这时船已经进了会稽地界,这一段路往来的人少,周全又开始警觉起来,他感觉危险的气息又逼近了。带来的三簧神弩已经组装起来,随时带在身边,并且叫众水手加强戒备,连夜急赶。 众人一夜提心吊胆,却又是没动静,贺宝等人虽然没说,心里却已经不已为然,认为周全疑神疑鬼小题大做,将近凌晨时除了管灯、操帆、掌舵的人无精打采应付着,其他人都去睡了。 周全也不能拿自己的“直觉”来强迫他们,直好由他们去了,自己暗中警惕着,只要不出意外,明天不到午时就可以到港,守到天亮,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不料就在这东方晨光微现,雾气刚开始升腾的时刻,后方风帆烈烈,水浪翻飞,一只“青龙战舰”在前,三只“赤龙战舰”在后快如奔马追来。 这两种战舰都是帆桨并用,船身狭长,尾翘起,远观如龙昂状,顺风加上全力划桨时,度快过奔马。舰上有撞角、投石机、指挥台、射手舱室,乃是水中冲锋陷阵的利器,只有水师官兵才能配备。 周全大吃一惊,为什么有水师来追他,并且是在这时候气势汹汹追上来?他运功于目再看,四艘战舰上都没有旗号,但却可以看到不少铠甲和武器晃动的光影。 这只有一个解释:文风以某个渠道取得了精钢和赤铜,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不可能不泄漏,某个高层人士不肯让这批货被人运走,但又不能正面阻止,所以派了水师追上来,在偏僻之处杀人夺货。 能调动这样的舰队从建康一路跟来的,除了司马昱的军事集团还能有谁? 这下麻烦了,这些人既然不打旗号,必定是要杀人灭口。反正杀光了人,抢走了货,让这两条船从世界上消失,茫茫大海中谁知是怎么一回事?谁敢去找大将军理论?四条全副武装的战舰,决对不是周全这两条商船可以对抗的,几石弹过来就完蛋了,想跑也跑不过他们帆桨并用的战舰。 周全心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却没有一个办法能和平解决,看来只能下辣手了。不过贺宝等人帮不上什么忙,他们也没有与官兵对抗的勇气,还是不必惊动他们了。 周全使用了一张避水符,对跟在身边的衍江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从船舷处滑下水中,潜在水下向后面官兵的战舰迎去。 五六分钟后,海水震动,桨声哗然,青龙战舰已到了上方,数十条大桨整齐地划动,如同一只怪兽压来。两人迎了上去,周全精金破甲剑出手,如同切豆腐似地在船底破开一个大口;衍江如鱼一般附上,百炼精钢的匕也在船底乱扎,他内功不高,匕短而薄,没法象周全一样下破一个大口出来,但捅一下一个窟隆,效果也很可观。 船上响起一片惊呼声:“不好,船漏水了……有人凿船!” 有人大叫:“水鬼下水!弓弩手准备!号通知后面!” 由于四只战舰度飞快,等到官兵现并下水时,周全两人已到了三艘赤龙战舰的下面,转眼又在一条战舰下面破开几个大口。但赤龙战舰上的官兵收到警报,反应也算迅,立即有十几个穿水靠的人跳了下来,各持尖刺、尖叉向两人冲来。 周全知道今日万万不可手软,若是被人知道是自己做的,不但自己无法混下去,连谢家都要惹上无穷麻烦,因此下手决不容情,精金破甲全剑芒急闪,一照面就斩了三人。衍江在水中比鱼还要灵活,这些官兵“水鬼”虽然训练有素,哪里是他的对手,转眼之间也割断了几人的脖子。 众水鬼见两人如此厉害,吓得转身就逃,周全使开刚掌握的御剑向前射去,洞穿了一人,接着收剑再射,转眼就杀了四个。衍江度快得惊人,追上一个杀一个。转眼之间下水的人真正成了水鬼,残肢断臂四处撒落,艳红处处,引来无数大鱼争抢。 被开了孔的两条战舰明显慢了下来,船上乱成一团;另两条战舰也停止了划桨,并且开始转向,准备兜回来,船上的射手虎视眈眈紧盯着水面,随着时准射,可惜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周全与衍江向那两条船追去,又各遇上了一批专业潜水凿船的“水鬼”,当然也是全部杀了,很快也这两艘战舰也被破了几个大洞,海水狂涌而入。 船上几个将官呼喝号令,破口大骂,有些人急着去堵漏洞,有的人放下小艇,有的弓弩手往海面乱射但再也没人敢跳下来。在他们想来,能一转眼就杀光所有水鬼并凿破四条战舰,下面肯定有很多人,可是射了半天,却一具尸体都没见到,不免疑神疑鬼。 周全只是要阻止他们追来,四条船都凿破之后,便与衍江离开了,船上的人并没有与他照过面,倒是不必斩尽杀绝,当兵吃粮,他们只是听从上司的调遣而已。 不一会儿,两人追上了自己的船,从船尾爬了上去,船上众水手昏昏欲睡,竟然没有人知道后面有官兵追来,并且四艘大战舰已经被毁了。 周全与衍江相对一笑,可是他的笑容还没消失,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又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放眼望去,在微微的晨光雾气中,几只船如幽灵似地现身,已经近距离逼近两条货船,把货船围在中间。 如果周全在船上,决对不会等敌人这么逼近了才现,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唯有战斗! 来船的大旗上是一只凶猛的虎鲸图案----虎鲸帮! 第三十章 海上扬威 虎鲸帮是会稽沿海一带很活跃的一窝海盗,或者说是黑道帮会,因为他们不仅打劫商船,还做绑票勒索富人,向渔民收保护费等勾当。官兵多次围剿,却是徒劳无功,找不到他们的主力,因为他们的主舰神出鬼没,难以见到踪迹,属下大部份都是渔船,他们把武器往海里一丢就成了渔民,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盗,哪个是民。 看到了虎鲸旗,周全立即想到可能与五斗教有关,邱灵柔被孙恩抓去的时候,曾听到孙恩与庞叔的对话,说要把她交给虎鲸帮的人,所以孙恩与虎鲸帮一定有往来。 真没想到刚刚阻止了后面官兵的追赶,却一头撞上虎鲸帮的船队,也不知官兵和海盗是一伙的,还是正巧在这儿撞上了。 周全一声长啸,犹似虎啸龙吟,把刚去睡的船夫都惊得跳起来,昏昏欲睡的值勤人员也惊醒过来。这时虎鲸帮的人已射出了第一波箭雨,幸得他及时示警,众人急忙躲避,但还是有两三个人被射中了。 虎鲸帮来了七艘船,两艘渔船、三只冲锋快艇、一艘武装商船,另外还有一艘半新的艨冲斗舰,这可是标准的军用冲锋船,居然成了海盗们的主舰! 看得到的海盗已过百人,大部份都是彪形大汉,有的剃光头、有的赤肩、有的涂成大花脸,有的还用黑布蒙着脸。穿扮也稀奇古怪,有的穿鱼皮水靠,有的紧身短打,有的大衫子加狐皮大衣。他们的武器大部份是刀、剑、矛、勾索、鱼叉、弓箭,也有少数人配了弩。 周全这边总共只有二十多人,真正有强悍战斗力的只有他一个,实在是势单力孤。被他们逼到这么近,想再去凿他们的船已经来不及了。他对衍江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们的船不被人凿沉了,其它事都不必你管!” 衍江也没说话,一晃身向船外跃去,如一条泥鳅般钻入海面,点波不兴,众强盗也没在意有一个人跳下去了,箭雨都向船上射来。 艨冲斗舰的甲板上一个大嗓门吼道:“船上的肥羊听着!落帆下锚,把武器丢到海里,走到甲板上,大爷只要货不要命,不听话的就等着喂鱼神爷……” 周全大怒,对准他一弩射去,直接就洞穿了他的咽喉,标射出一道血线。钢矢余势不衰,又从后面一个稍矮的人口中射入,箭头从后脑钻出一大截。 这一下先势夺人,艨冲斗舰和旁边两条船上响起一片惊呼声,人人都觉得背上冰冷,喉咙干,这准头、这力道也太可怕了吧! 贺宝等人这时已各找好位置,以弓弩反击,射倒了七八个海盗,众海盗见船上的火力强盛,大部份都缩回头去,也以弓弩对射。这一会儿功夫,七只海盗的船已经把两只货船围在当中,更多箭矢射过来。 周全喝道:“虎鲸帮当家的在哪里?这是山阴谢家的货船,运的只是些大米,值不了几个钱,何苦撕破了脸皮?” 敌舰上另一人暴喝到:“不管你是谁,老子见钱眼开,皇帝来了也要抢!弟兄们,给我贴过去,抢了这批货一人分一两金子!” 海盗船迅逼近,有的甩勾索,有的用绑了绳子的长矛往这边掷来,他们想靠人多,冲上来乱刀分尸。贺宝他们人少,一开始就被伤了几个,这时已经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周全大怒,手持一道符箓,念动真言,约有两秒钟,再运内力点燃向前打去。红光一闪,现出一粒鸡蛋大的赤红珠子,刹那之间,血红的小珠子膨胀成直径一米以上的大球,带着腾腾烈焰呼啸着向最先靠来的快艇轰去。 那一船海盗吃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船尾两个机灵的先往海中跳去,其他人都傻站着。大火球“轰”一声撞了个正着,再爆成漫天火焰,快艇变成了火船,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七八个跳动的火人往海中跳去。 旁边两条船上的海盗这才知道他的厉害,集中箭弩朝他射,迫得周全挡格闪避;另一侧的海盗并没有看清火球是周全出来的,以为船上有射火球的投石机,一条渔船更加拚了命地靠了过来,几根弯头长杆伸过来勾住了周全的船。 周全滚到甲板一侧,又出了一个大火球,轰得半条渔船都是火焰,众海盗豕突狼奔,一片混乱,再也没人顾得上进攻了。贺宝等人压力一轻,纷纷出头反击,又射翻了几个。 但其他海盗已经知道是周全放的火,艨冲斗舰上有人高呼:“射他!全部人射他!” 虎鲸帮虽然一条快艇和一条渔船失去了战力,在人数上还是占了绝对优势,这时集中火力向周全射来,箭矢密集如狂风暴雨,迫得周全无法放符,又用许多勾索和长杆伸过来。 后面一条帆桨并用的武装商船和两条快艇已围住了徵皑那条船,许多海盗甩过钩索挂在桅杆上荡了过去,拿刀乱砍,徽皑率了众船夫与他们斗在一起,却是寡不敌众。 周全一咬牙,迅使了一张混元力罩符,冲到甲板上,精金破甲剑出鞘,三两下就斩断了搭上来的钩杆。无数箭矢向他射去,但还没有碰到他衣服就弹落在地,如同天神降临般神威凛凛。 众海盗虽然凶不畏死,见周全这么威猛也有些胆寒,有的扑火,有的裹伤,一时不敢再靠过来。另一条渔船上的海盗见徵皑这条船好欺负,也向那边靠去。 海盗生存法则第二十五条:能抢的先抢,抢多少算多少。 周全使用了混元力罩符就无法再使用符法,并且不能对着自己的船放火放风,也没办法丢下这边过去帮忙,否则这边又守不住了。这些海盗就象饥饿的蝗虫一样,只要有一点机会可趁,就会不要命地往前冲、向上爬。他摘下三簧神弩对准那边射翻了几个海盗,但更多人已经爬上船去了。 艨冲斗舰上的海盗头子已经下令冲击,十六只大浆齐划,包了铁皮尖角的斗舰象一只独角铁兽一样气势汹汹冲过来,若是被撞上,货船必遭到重创,就算不沉没也没办法行驶了。由于斗舰上蒙了生牛皮,人又全部躲在舱内,风、火、箭矢都伤不了他们。 眼看艨冲斗舰就要撞上来了,周全大急,三簧神弩往背上一挂,拿出一个木桶丢了出去,纵身向前跃去。落下时在木桶上一点,再一跃已到了斗舰船头,他没向舱内冲去,这时就算冲进去杀几个人也救不了货船了。他向船侧扑去,精金破甲剑光芒一闪而下,斩断了一根大桨,接着连连跳跃,剑光疾闪,把这一侧的八支大桨全给斩断了。 艨冲斗舰是完全靠划桨前进的,冲锋的时候一只大桨甚至两三个人一起划,失去了这一侧的动力,另一侧却还在拚命划,两侧受力不一样,船身立即横了过来,船头尖角险险从货船旁边擦过。这种大桨是不能随便转移的,就算另一边停止了划桨,也不能拿到这一边来用,敌人主舰已经暂时瘫痪无法移动了。 虎鲸帮能横行多时,自然也有些高手,只是没想到周全会如此神勇,还没来得及身先士卒冲出来。这时舱内怒吼连连,钻出了三个人,连跳带跃向周全追来,第一个人高大魁梧,粗眉阔口,使一把大斧,是虎鲸帮老大翁大鹏;第二个红脸长须,使一把长刀,是老二易虎牙;第三个细眼鼠须,鹰勾鼻,使短剑,是老三郑有智。 周全没空理他们,站在斩下来的大桨上,猛地一掌拍在船身上,踏着大桨向前滑去,到了一只渔船侧面,精金破甲剑一挥,在水面给船身开了一个大洞,接着拍一掌又向前滑去。 渔船开始进水倾倒,船上的人大呼小叫,随近的海盗箭矢如暴雨般射来,但没有碰到他身上就震落了,甚至更推动了他向前进。众海盗惊呆了,这到底是人还是神?与这样的人还能斗么!许多海盗已经丧了胆,不敢再射他了。 周全再次一滑,已到了后面围攻徵皑那条船的武装商船旁边,没什么好说的,也是开两个大洞进水,接着飞身而上,跳上了徵皑那条船,扑向海盗群中,剑光如雷霆电闪,转眼就放倒了七八个人。众海盗心惊胆战,纷纷逃避他,徵皑和十来个水手精神大振,反向众海盗扑去,追着他们乱砍。 虎鲸帮三个当家的在后面追来,但他们轻功远不如周全,也没有玩水上滑冰的特技,远远落在了后头,眼看着自己的船一再被毁,气得差点喷出血来。 这一连串事情说来虽长,其实也就一分钟左右,海盗包括主舰在内的三只大船已经被废。加上前面被火攻的两条船,他们真正完好无伤的只有两只快艇,并且周全的两条货船都已稳住了局面,这一次打劫行动几乎就是完全失败了。 虎鲸帮的几个小头目见不对头,忙派了些人去凿船,却是过去一个死一个,没有一个人能得手。这批货又重又珍贵,所以最初他们并没有想要凿船,失去了最大的威胁,否则衍江一个人决对顾不了两条船。现在自顾不暇,鸡飞狗跳,想要组织更多人去凿船已经不可能了。 周全连斩几个海盗,回头见虎鲸帮三个老大追来,最前一人马上就要踏上船头,手一扬,宝剑带着一抹精光如流星赶月般射去。 老三的身体轻,武器也轻,跑在最前头,突见剑光如电射来,忙以手中短剑去挡,不料“叮”的一声,短剑断为两截,剑芒直射胸前。他在空中无处借力,避又无法避,只好以掌去拍剑身,但周全全力射出的剑哪有这么好挡的?一蓬血光扬起,他胸部已被斜斜拉开一条伤口,惨叫着倒栽下海去。 翁大鹏和易虎牙落到船头,红了眼,一刀一斧向周全斩去,风声厉啸,劲气激荡,少说也有十几年功夫。周全仗着刀枪不入效果还在,大神威,欺身而进,一手接住斧刃,一手接住大刀,这两件武器便再也落不下来。 两个大汉使出吃奶的力气,憋得满脸通红,两件武器却动也不动,如同镶在铁山上一样。周全意念转动,精金破甲剑划过一个弧线回射过来,翁大鹏听得剑啸声急忙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一条右臂给卸了下来。 周全大喝一声,运劲一震,将两人武器夺下,再以斧柄和刀柄倒撞两人前胸,将两人远远撞飞出去,往海水中掉下。仅是一个照面,虎鲸帮三个老大就身受重伤。 这时一个蒙脸海盗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大喝道:“周全还不倒地更待何时!” 周全晃了一晃,一头栽倒,那人大喜,向他飞跃而来,一剑直奔周全的喉咙。但是长剑还差数尺没刺到,周全却突然动了,头部避开他的长剑,精金破甲剑自下而上指向他小腹。 第三十一章 又现邪功 蒙面人想要偷学周全的神符剑法,所以一直躲在暗中不出手,谁料周全今天根本就没有使用神符剑法,并且只在短短几分钟就把整个局面扭转了过来,他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所以趁着周全把翁大鹏和易虎牙丢出去之际突然使用呼名落马符。 以虎鲸帮的实力,最多就是抢抢曾通商人,敲敲渔民的竹竿,绑票之类的都要蒙着脸做,平日里也尽可能不对王、谢两家船号下手。因为他们也知道民不与官斗,要是把王、谢两家逼急了,来个犁庭扫**,他们也别想混下去了。 这一次他们明知是谢家的船,周全亲自在船上押运还敢来抢,那只有一个理由:有人在暗中支持他们,许诺给他们重利,并且会斩尽杀绝,以后没人会把帐算在他们头上。所以周全早知道有高手待机一旁,等着突然出手,他已经暗中全神戒备。 这个蒙面人就是在林泉别院想杀他的人,但周全此时修为与那时已不可同日而语,并且早在防备,听到喝声,只是微有晕眩,精神一散而己,并没有象上次一样不能动。但他怕自己表现得太强,把敌人惊走了,所以假装中招躺下,那人奔来时,一剑便向他腹部刺去。 躲在地下向上刺,自然而然是刺小腹部位,上次周全也不是故意要伤他阴部,只是心急之下巧合而己。那人受了他一剑几乎成了太监,这时见他没有中呼名落马符,并且又是刺他腹部,吓得心胆俱裂,一剑刺在甲板上,硬生生止住了前进之势。 被蒙面人一喝,周全的混元力罩符已经解除,翻身而起,手夹一符向他点去,同时大喝:“孙泰给我倒下!” 蒙面人晃了一下,倒退两三步并没有倒下,周全与他功力相当,互不能呼倒,但已经可以肯定他就是孙泰了。孙泰吃惊之极,想不到周全也会这道他以为是独门之秘的符法。 周全手中剑疾画烈风符,给自己加,接着暴起一团精光向他罩去;孙泰挥剑急架,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眨眼对攻十几剑,两人再分开时,孙泰的剑上已多了十几个小缺口。船上有七八个特别凶悍的海盗见有人能挡得住周全,哇哇嚎叫着冲过来,与孙泰同时向他攻去。 周全镇定自若,手中宝剑以水属性内力急画六甲辟魔符。孙泰知道他的神符剑法厉害,急忙后撤,不管是什么异变且先避开了再说;那七八个海盗不知死活冲了过来,猛见一团剑光以周全为中心散射开,根本就没有挡格和闪避的机会,几乎每人都被洞穿了一两个孔,鲜血向外溅出,如同在甲板上盛开了一朵大红花。 孙泰见周全剑法厉害,趁众海盗挡了周全一招,急出一道符,快念道:“日出东方,乍赤赤黄,金甲护体,铜汁灌肠,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万刃不破!” 他也会刀枪不入符法,看来孙恩那次在建康使用的道符就是他给的了,但口诀与周全学的混元力罩符又有些不同。 称为刀枪不入符也好,称为混元力罩符也好,反正使用之后某种精力被抽取化为能量场,施放法术或符术就会失败,并且对法术、符术的抵抗力变低。孙泰可能是自知无法与周全在攻击符法上一较长短,所以使用了刀枪不入符,相与周全近身搏斗。 在周全面前使用刀枪不入符,这不是找死吗?周**师可是魔武双修,你能挡得住他的剑却挡不住他的符!孙泰还没冲过来,周全立即一道掌心雷出,劈面朝他打去,天道门的掌心雷比世间流传的迅雷符更快,在周全手中使来即不用咒语也不用诀法,比出剑还快。 孙泰大骇,急忙纵身闪避,周全得理不饶人,左手烈风符,右手掌心雷,接二连三向他轰去,轰得他只有逃命的份。 船上还有些海盗见三个老大都已被丢下海,周全又如此神勇,不需要徵皑等人追杀,纷纷自动跳下海去。众水手怕他们会在下面凿船,拿了弓弩往水中射,跑得慢的又被射死不少,之前他们奉命不能凿船,现在逃命唯恐不及,也没人去凿了。 两只货船的风帆缆绳已经被之前冲上来的海盗斩断,这时已停了下来;虎鲸帮三个老大已经吓破了胆,被手下海盗救起后,呼唤残兵败将驾着还能用的三只快艇和一只渔船远远逃了开去;主舰少了一侧大桨瘫在那儿,一只武装商船和一只渔船被周全开了大洞,半沉半浮,少数海盗站在上面大呼小叫,咒骂逃跑的同伴不带上他们。 孙泰连连逃蹿,逃到了船舷之上,心惊胆战之下刀枪不入状态已经消除了,但他已腾不出手来反击周全,这时他已经知道今天不可能得手了,向着半沉的渔船跃去。 周全见他离开船,不用顾忌用火攻,一道火灵符与烈风符结合又向他轰去。这两道符法结合威力倍增,度又快,居然追上他把他后面的衣服烧着了。 孙泰落到甲板上一滚把火扑灭,立即起身,掐诀念动真言,夹一道符向周全这边指来。周全听得他念咒,知道他是施放火系符法毁船,急忙掏出一张符,也念了起来。 孙泰手中红光乍闪,一团烈焰腾空如火龙向周全这边卷来;周全身边冒起一团白雾向前迎去,白雾向前卷出之际迅扩大,并且现出无数海碗大小的冰雹和两尺来长的冰锥,席卷十米之内。火团与冰风暴在两船之间的海水上方相撞,“轰”的一声炸响,火焰熄了大半,一部份落向海中,一部份倒飞回去,为数不少的冰锥冰雹也继续向孙泰轰去。 不是周全修为比他高,是周全这一道符法比他强,若是在没进入禹皇秘府之前,周全今天不但保不住两只船,只怕连自己小命都保不住,但从天道八门中学会了大量强力符法,并且经过这么多天消化后,孙泰已经不如他了。 周全跃起向孙泰那边扑去,孙泰急念咒语,又放出一道符来,一团黄光聚如巨石迎面向他砸来。周全象突然失足一样掉了下去,避过了轰击,孙泰抢步到船弦边往下看,却见一道剑冲起直迫眼前。 原来周全早防着孙泰会半路拦截,跃起之时已看到水面有一块碎裂的木板,半空中气一沉就掉下去了,踏到木板上后立即弹射而起,剑指船弦之上。 孙泰急忙出剑一架,想把周全逼下海去,周全一掌拍在船舷上,借力凌空翻起,翻过孙泰头顶,反落向他后方,身还没落地,数点剑芒向孙泰刺去,两人又打了起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的周全已经不是在林泉别院时的周全了,神符剑法展开,杀得孙泰只有后退的份。他早就想去找孙泰的晦气了,今天送上门来,等于是自投罗网,虎鲸帮能逃的几只船已经远逃,再过几分钟,孙泰就无法追上,茫茫大海中他已无处可逃了。 孙泰气怒攻心,猛地大喝一声,身上一股黑气冲出,如同一团气弹爆开,身周地面数米内所有东西都被激得向外炸开,周全也被迫得后退了几步。 黑气转眼扩大,将孙泰整个人罩在里面,阴风徒起,鬼气森森,似有无数冤魂在黑雾中呼号,阴冷的气息令人汗毛乍起。 周全大吃一惊,又是阴邪法术,孙泰怎么也会这种邪功?腰带中装符纸的位置有限,他只能把最经常用的符纸放在里面,本以为驱鬼辟邪之符这次肯定用不上,都叠放在口袋内,这时无法立即取出来,黑气翻滚晃动,已经现出五六个人形黑影向他冲来。 周全挥剑连斩,明明斩中了黑影,却象斩在空气中,而那黑影一靠近,便似有无数看不见的冰冷铁链向他套来,让他举步唯艰,身不由己向前倾;更有无数恶鬼呼号声往他耳中钻入,象一只只鬼手扯住了他的大脑神经往外拉。在这人形黑光气团遮隐下,一把剑如毒蛇吐信般向他喉咙刺来。 周全勉力定住心神,但受到巨大的力量牵扯,已经无法闪避这一剑,也无法再逃开黑气的影响。心急之下运劲于脚,猛地下向跺去,“轰”的一声震响,甲板被他震破一个窟窿,整个人掉了下去,孙泰那一剑险险从头上方刺过。 一落到甲板之下,周全便脱离了黑雾的影响,精神大震,迅取下背上的三簧神弩,朝着上方孙泰可能站立的地方连连射,“哚哚哚”三声,在木板上留下了九个小孔,上面传来孙泰一声惨叫声,接着声音似一阵风向远处掠去,很快便消失在海浪声中。 周全松了一口气,从破洞中再跳了出来,在箭孔傍边的甲板上留了一条血线,也不知伤了他哪儿。 第三十二章 瞒天过海 周全有些糊涂了,最近怎么老是见到邪功魔法呢? 虎行门行事诡祟阴邪,数十年前已经被人称为邪教,曹菲冰和鲁狂生会一些邪门功法并不算奇怪;五斗米教虽然鱼龙混杂,但一向以名门正教自居,孙泰出身世家,应该不会炼邪门魔功。但他今天使出来的功法鬼气森森,可怕程度不在血煞魔功之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全虽然会十几种辟邪驱鬼的符法,但那是五斗米教平日作法对付一般鬼魂用的,应对起这种魔功来实在是力有不逮。而没有针对性的武技和符法对付起魔功来显得非常吃力,根本无法挥,反不如三簧神弩好用。 周全回到甲板上,这只船上还有五六个没逃走的海盗,见他上来忙跪地讨饶,磕头如捣蒜。周全见他们刚才抢劫如此“专业”,不知为祸海域多久了,放他们回去很快又去抢别的商船,除恶匆净,不如全杀了,一阵剑光闪过,地上只剩五六俱残缺不全的尸体。 往日就是因为太仁慈,所以总是有人欺上门来,所以他不想再仁慈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杀心一起,再也不手软,扑向瘫痪在那儿的艨冲斗舰,剑光闪闪,鲜血飞溅,转眼之间船舱内横列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没沉没的武装商船上也有几个海盗,见他杀人如切菜,不等他冲过来,吓得自己全往海中跳。徵皑和贺宝等人早已把货船上的海盗灭了,这时弯弓搭箭,把跳水的海盗大部份射杀,少数逃过箭矢,却也未必能在这茫茫海中逃生。 周全回到船上清点,两个船长来汇报损失情况:共死了两人,重伤三人,轻伤五人,船身和货物都没受损,只要把帆绳接一下,一两刻钟就可以出。 众船员对周全崇敬之极,贺宝说:“我们知道周爷武艺高强,但也没想到高到这个程度,一人杀退数百海盗,不但保全了船、货,还毁了敌人三只船,若非亲眼见到,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周爷符法天下第一,武艺天下第一!” “正是,周爷真正是天降神人,所向批糜……” 周全忙止住:“诸位兄弟不要再捧我了,天下第一的话更不能说。今日是靠大家努力才能保全货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后每人多一两金子,受伤的人多给五两,不幸遇难的两位,给他们家里送二十两金子去。 徵皑在一旁连忙应是,众船夫见周全这么慷慨,越崇敬,连受了伤的都眉花眼笑,恨不得再来几伙海盗。 徵皑说:“把那条艨冲斗舰拉回去,还值一笔钱。” 贺宝说:“我们俘获虎鲸帮的主舰,可以交给官府领赏,于周爷的名声也大有好处。” “不,不能拉回去,回去后也不能说打败海盗的事。” 众人愕然,不解地望着他。周全说:“咱们是自己人,也不必隐瞒了,想必诸位兄弟都知道这次的货物很重要,除了虎鲸帮外,只怕还有不少人会来调查这批货,以后会很麻烦。所以我们今天就要来个瞒天过海之计:把斗舰放火烧掉,再把我们的旗号、徵标放到那只半沉的商船内,再找几具比较完整的尸体,把我们在建康露面时穿的衣服给他们换上。等天色大亮后,附近的船只见到烟火过来查看,或是暗中跟踪我们的人过来查看,只会以为尚平的船被劫了……” 众人眼睛一亮,确实是一条好计策,周全接着说:“我们换回自己的旗号,光明正大地开回去,然后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海南的商人尚平被虎鲸帮打劫,人货全失,船也沉了。” 徵皑道:“可是有心人只要找虎鲸帮一打听,就知道他们没抢走啊?” “嘿嘿,海盗当然都是说没抢,官方的人怎么会相信海盗的话?不是官方的人我们也不怕他,等到他们来调查时,这批货再也没人能查到了,无凭无据谁敢来调查我?众口烁金,虎鲸帮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众人大喜,连称妙招,他们还不知道后面有官兵追来的事,周全这样安排,主要是针对后面那些官兵。刚才的战斗,后面的官兵肯定也查觉到了,他们应该与虎鲸帮没有勾结,只是正巧都选在这儿动手而己等他们修好了船,或是乘小船追上来,看到众人伪造的现场,就会以为被海盗洗劫了,而他们想找到海盗调查是非常困难的。 这处海浪并不大,水流也不急,三只海盗船还在附近,众人放下小艇分头行动,贺宝带了些船工修理货船的风帆缆绳;徵皑带了些人把衣服、旗号运到海盗商船那儿去伪造现场,另有一部份人去把海盗渔船完全弄沉;周全亲自去艨冲斗舰内放火。 斗舰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周全心中一动,开始刮收起财物来。上次从阴宁九身上搜到不少好东西,这个好习惯可不能丢了。一具具尸体摸过去,果然让他摸到了不少钱袋,有的竟然沉甸甸一大包,打开一看尽是金珠玉器,上好铜钱,价值无法估量。 原来躲在主舰内的大多是头目级人物,本以为是最安全的,谁料船桨被周全斩了,想跑跑不了,后来大部份被他杀在里面。这些头目是海盗中最富有的,包括虎鲸帮掌管财产的总管都在内,他们平时东躲西藏到处跑,除了大批量的重货会藏到海岛上,许多钱物都是随身带着,这时船舱内等于是小半个虎鲸帮的财产,数量自然惊人。 数略估计,到手的财物足够造船场半年所有开支了。 周全收完值钱的东西,在舱底开了几个小孔,让它慢慢下沉,然后在里面放了两个大火球,黑烟滚滚烧了起来。 回到自己船上,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每人都带回了些战利品,或是武器,或是钱袋,一般的海盗虽然穷,对众人来说也是一笔额外收入,皆大欢喜。 衍江这时也上来了,并且带生擒了一个海盗,原来这个家伙躲在船外水面,被回来的衍江看到了,本来是要一刀砍了,那海盗却大叫说认识周全,要见周全。 周全觉得奇怪,他与虎鲸帮可是半点联系都没有,怎么会有认识他的人?两个水手把那海盗推过来,这人蓄着小胡子,长得有点猥琐,果然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那人跪倒在地,“周爷饶命,周爷饶命,不是我要做海盗,是他们把我捉住,逼我入伙的啊!” “你是谁?” “我,我是周初八,上次周爷饶了我,我已经不敢打劫了,半年后我母亲死了,跟着朋友做生意,不料被虎鲸帮的人打劫了,是他们逼我入伙的,要不就要杀了我……” 周全这才记起来,他与竹林本侠在彭城附近曾遇到一伙打劫的强盗,还说要吃他的肉,后来被他杀了四个,这个周初八一再讨饶,说家里还有老小,一时心软就放过他了,想不到他又当了海盗,在这儿碰上了! “原来是你,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哼,上次我就说了,要是被我知道你再做坏事,必不饶你!” “可是,可是我没做坏事啊,我胆小,只负责划船、搬货,我没杀过人。周爷好人做到底,再饶我一条狗命吧!”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船上?” “上次周爷饶了我,我感激在心,对周爷的声音是一刻都不敢忘记,刚才在下面听到了。 看他的窝囊样,确实象是被人逼的,周全心情正爽,也不想杀他这个废物,“也罢,今日再相信你一次,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吧?” 周初八大喜:“周爷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下次我就是宁死也不当强盗了,周爷再生之德……”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靠了岸就让你走,但今日看到的事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否则我不杀你,会有更多人杀你。你既当过山贼,又做过海盗,自己知道该不该说出去。” 众水手见周全真的饶了他,就把他给放开了,周初八感激涕零,又磕了几个响头才起来。“周爷,小人有些话想私下对你说。” “嗯,那跟我来吧。立即升帆起程!” 两人来到周全舱室,关上了门,周全说:“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周初八点头哈腰靠近,神神秘秘地说:“周爷两次饶了我,恩比天高,我就是畜生养的也要知道报恩啊!我知道虎鲸帮的藏宝窟在哪儿,愿意带周爷去取宝。”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喽啰,加入时间又短,他们怎么会让你知道藏宝窟在哪儿?” “周爷听我讲,有一次翁老大抢了一船好货,叫我们搬到某处海岛上,坐船去时被蒙上了眼晴,停船时已到了一个山洞内,卸完货又把我赶回船上。其实小人天生能辩方向,虽然蒙了眼走了两天,却大略知道那个岛在哪儿。后来偶然听到易二爷醉酒说胡话,只在每月初一前后几天的下半夜落潮,洞口才会露出来。 周全也来了点兴致,虎鲸帮看起来挺富有,洗劫一下他们的宝库也不错,不过现在才刚过十五,暂时还去不了。 “这件事我先考虑一下,你既然无处谋生,以后就跟着我吧,不过不要叫周初八了,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当过强盗又当过海盗,我也护不了你。” 周初八又惊又喜,扑地又跪下:“多谢周爷!可是我该叫什么呢?” 周全笑道:“你机灵足够,却太过胆小怕死,以后就叫周冲吧,取个猛一点的名字,也许会胆大一些。” “是是是,我以后就是周冲了,一定奋勇向前冲!” “你知道这次虎鲸帮来打劫,是谁透露给他们消息吗?” “不知道,我们一向听令行事。” “那个与我打斗的黑衣人你见过吗?” “他?以前好象出现过一次,这次是突然来的,昨晚才与我们会合,不过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打劫的是谁的船,只知道三个老大对他都很敬重,也许他们知道他是谁。” 周全默默点了点头,他已经可以肯定那人是孙泰,哼,这次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船到山阴港口附近后,周全并没有急着靠港,而是在附近徘徊,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他们,一直呆到晚上,才趁着夜色把货卸进清江造船厂。开箱清点后才知道,百炼精钢只占了三分之一,赤铜占了三分之二,都是整齐的钢锭、铜锭,并且有官方的印记,明显就是从国库里搬出来的。文风连国库里的东西都能搬出来送人,就象自家仓库一样容易,顾影斋的潜力真是令人惊叹! 估计国库内也没多少百炼精钢,所以数量偏少了些,不过与精金破甲剑合在一起,也够铸出一把同样大小的剑来了。 第一章 地火炼剑 墨老已经按周全的设计方案把炼钢炉造好了,看起来象个巨大的古鼎,内外都刻有他画好的符文。经过测试,这个鼎状炉比之前铸弹簧用的高烟囱大炉温度还要高得多,焦碳也节省得多。 周全大喜,立即结合炼器术中的方法,将百炼精钢进行浓缩提炼,才几天功夫就把三千多斤百炼精钢提纯为不到百斤的太乙精金,不过这个纯度还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拿到禹皇秘府去精炼了,能炼出三四斤就不错了。 这时文风还是没有回来,周全可以感应到她的位置还在建康,不知什么事把她给耽搁了。竹林七侠住了这么久,已经呆不住了,周全再三挽留还是没能留下他们。 海南商人尚平从建康运货,路经会稽海域被虎鲸帮洗劫人货两空的事广为流传,因为在残存的商船上有尸体和旗号、徵记在,几乎就没有人起疑。这时代信息闭塞,更没有卫星之类的,谁能知道茫茫海上的十几分钟内生了什么?想去找海盗问问也不容易,这个帐就自然算到虎鲸帮头上去了。 尚平这个人本就是有子虚乌有,就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人能查得出来,地方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苦主出来闹,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虽然有几个不明来历的人在造船场附近转悠,但却没有官方的人露面,那几个人很快也就被河神张大年吓得抱头鼠踪,不敢再来了。 但周全也不敢放松,时间久了还是会被人知道的,由于谢家的势力夹在桓温集团与司马昱集团中间,他与谢家的关系又非同一般,他的立场也变得微妙起来。他虽然一直不愿参与到各门阀的恩怨中,但现在已由不得他了,桓温派人在紫金山伏击他,显然不是友好意思;这次毁了四般战舰,又触怒了司马昱,当代两大军事集团都间接变成了仇人,他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军权在谁的手里,谁就可以横着走,周全一个人跟本没办法与哪个军阀对抗,但他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助谢家和王家壮大起来,在军政实力上过恒温集团和司马昱集团,那时自然没人敢斜眼看他!他暗暗咬了咬牙,妈的,再敢来找我麻烦,逼得老子火起,就放开手脚与你们斗一斗,让你们尝尝科技的力量,让你们试试天降神人的厉害! 当务之急,是要炼出宝剑来,然后去找虎鲸帮、鲁狂生和孙泰把恩怨了结,他不能再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了。周全现在也顾不上孙泰是不是历史人物,杀了他会有什么恶果了,二十一世纪的感觉已经越来越远,眼前面对的才是现实,才更迫切需要解决! 禹皇秘府离门外的地底裂缝,岩石拗黑如铁,地脉火焱红光如血,热浪可把十几米外的人烤熟。距离火口几十米高的一个突出平台上立了一人,手上托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巨大夜明珠,出冷幽幽的光芒,热气到了他身边两三米就无法再逼近,如同火海中存在一个气泡。 这人当然就是周全,这颗冰魄夜明珠乃是举世绝无仅有的宝珠,与玄冰铁在珠母体内共生了千万年,吸纳了玄冰铁和珠母的灵气,平时可令数十米内如罩冰雪,便连这最为霸道的地脉火焱热气都无法逼近三尺之内,他连避火诀都没有使用便靠到这么近距离内了。 周全的炼器功法还略有不足,并且没有实践经验,炼太乙精金剑对他来说还有些难度,但禹皇秘府内得天独厚,既有奇火、灵水,又有禹皇留下的鼎炉,现在连护身的宝珠都有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他观望了一会儿,将冰魄夜明珠放在胸口,举起身边两人才能合抱的禹鼎跃了下去。 地脉火焱并没有明显的火焰,只是在岩浆的上方飘着极淡的青白之色,似火又似气。但周全靠近火口十米之内时,冰魄夜明珠的冷气光圈就缩小了约一尺,仅能护住他身周两尺左右,可见此处热度之高。不过这个距离已经够了,他给自己加了避火符以防万一,接着盘脚而坐,微闭双眼,默运玄功,以意念驱动着禹鼎。 禹鼎微微一动,接着平平浮起,向着火口之处飞去,飞临火焱上方便停了下来,缕缕青白之焰从底部的八卦孔内钻了进去。不一时鼎身便亮了起来,原本暗红如石的颜色变成赤红,各处符文秘箓更是红光闪闪,隐隐有五彩之气萦绕鼎身。这时鼎炉已经不必周全控制了,自动悬浮在火焰上。 鼎内放的是需要提纯的太乙精金,提炼这个并不需要控制火焰的属性,周全任由八个八卦孔进火,不一会,太乙精金便开始溶化,变成一团白色液体悬浮在鼎炉中间。 金属液体不停旋转、翻腾,并有黑色气雾散射开来,体积越来越小,越来越亮,最后变成只碗口大小的一团白光。 周全知道火候到了,掐诀一指,鼎盖飞了起来,接着背上精金破甲剑脱鞘飞出,落入鼎内,鼎盖再度合上。宝剑很快融化,并且炼去杂质,与原先那一团结合在一起。 为了增加太乙精金剑无坚不催的庚金之气,周全动诀法,逐一关闭了禹鼎的八卦进火口,只留下乾、兑两个口。这两个卦位都是属金,从这两个口进入的火便带了金的属性,这时他的意念完全集中到液态的太乙精金的中,控制着它形成一柄剑的形状。 这一步是至关重要的,炼出来的宝剑怎么样就全看这一步了。修为越高,越能控制细节的变化,细节控制的越好,剑的形状越精确,性能也越强;如果不能具体控制细节,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定下自己所需的外形,属性好不好就取决于材质、火性、水性、鼎炉,以及周边的灵气、磁场等随机的东西;如果连外形都控制不了,其它条件再好都没有,炼出来的可能只是一根铁棒、或一堆人体排渫物一样的东西。 周全修练《上清精微造化诀》“修行篇”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有良好的基础,又擅于灵活运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以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开始炼剑。他还没修到具体控制成剑细节的过程,也完全没有经验,不过这次只是单独用太乙精金炼制,又有原先的精金破甲剑可以参考,形成自己满意的外观应该不难。 鼎内出强烈白光的液态太乙精金开始变成长条状,形似一把剑,并且开始旋转,良久才停歇,剑尖朝上竖了起来。 周全突然站起,开始布罡踏斗,牵引北斗七星神秘能量,并且汇集附近的山川灵气,接着一声叱喝,掐诀打向禹鼎。鼎盖飞起,一道雪亮精光射出,直冲上几十米高,映得整个地沟裂缝中都为之一亮。冥冥之中似有某种能量汇集,向着这道亮光收敛,犹如长龙吸水一般。 周全胸口的冰魄夜明珠突然震动起来,珍珠似的银白色光芒大盛,部份银白光芒也被鼎中那道精光吸去。他不由吃了一惊,不知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异变,也不知这种异变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种吸纳足足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才停止,这时容不得周全多想,要开始以“天晶泉”淬火了。他手一扬,挂在腰间的一个皮囊破开,射出一道微带蓝光的清冷冰泉,向着亮光飞去。 天晶泉与精金白光相激,“翁”的一声剑鸣鸣,响澈整个空间,鼎的周边冒起大团白雾,白光也完全消失。 周全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有没有搞砸了。若以现代的金属材料热处理理论,在这么高的温度下以冷水浇灌,不论多么优质的钢材也必定变得象木碳一样脆,一碰就断成十七八截。可是《上清精微造化诀》中明明白白写着要这样做,虽然完全违背了他所学的现代知识,他也只能照章操作,但愿太乙精金这种特殊的神铁,与世间的普通钢材并不一样。 也许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气雾眨眼被地火热量蒸,同时他也感应到了鼎内有一把剑在震动,跃跃欲飞,竟然象是有灵性一般。难道竟然炼出了更进一步的“灵器”来? 他将禹鼎召回,心念一动,鼎内便飞出一把剑来,外形尺寸与原先那把几乎一样,同样是出雪白的精光,不同的地方是这把剑的光芒沿着剑身流转不定,如同活物一船。 周全将剑收到手中,觉得似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就好象这把剑用过了许久一样,剑身中似有某种生命力在跳动,在向他呼唤。再一细看,精芒白光之中还夹着一线银白珍珠之色,可能就是冰魄夜明珠被吸纳进去的光彩。 周全大喜,这把剑已经象秘笈上说的“灵器”了,就算还微有差别,也算是灵器中品质稍差的,已经不是普通“法器”的挡次。想不到第一次炼剑就炼出了一把极品,也许是因为水、火、鼎炉都是上等货色,炼出来的剑品次较高;也许是因为冰魄夜明珠那道银光产生了特殊效果。当然也可以说他运气特别好! 他将内力注入,剑上流转的精光便从剑尖射出,直达三米开外,稍一挥手,剑光从一处尖石上扫过,微一声轻响便把这地火都不能融化的硬石切下了一小块,这把剑的锐利令人乍舌!他再将剑抛了出去,心念一动剑便立即飞了回来,落入剑鞘内,比驾御原先的精金破甲剑灵活得多,省力得多。 “哈哈哈,好一把太乙精金剑!孙泰,洗干净你的脖子等我来吧!” 第二章 装神弄鬼 孙泰在吴兴是属于有头有脸、有家有业的人,当地的许多官员都是他的师兄弟或门生子弟,周全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勾结海盗和刺杀自己,所以这一次只能私下解决,最好是偷偷把他一弩给射杀了,这叫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考虑到这次是以暗杀为主,带了其他人不起作用,反而碍手碍脚的,所以他就一个人上路。其他人守着造船场,加快制造千里船,并把所有赤铜精炼浓缩,以防有人来追查。 孙泰的武功与符法已不如他,邪功虽然厉害,但五天前他至少中了一箭,并且伤得很重,否则不会立即逃走了。所以周全这次有必胜的信心,太乙精金剑加三簧神弩,不杀孙泰誓不回头! 吴兴距山阴约有两百六十里,这点路对周全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两个小时足够了。他的内功已挤身当代高手之列,轻功虽然不如文风那样飘洒好看,也不如鲁狂生诡异莫测,但他内息绵长,气海之内如北溟之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赶起远路来决不在两人之下。再加上神行轻身符的效果后放开脚狂奔,快得如同一缕青烟,路上偶然有一两个夜行之人,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或是见到鬼影了。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扬州附近,这时才晚上八点左右,城镇附近的路上还有不少行人,周全便放慢了脚步。反正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一切顺利的话,今夜报完仇用缩地成寸符回家还可以睡上一觉,不必着急。 走近一处城镇时,周全听到顺风飘来隐约的咒语声,似乎镇内有人在做某种度仪式。他倾耳细听,这声音听起来充满威严和神圣的味道,但似乎中气不足,也没有什么力量感,显然功力不深,并不是什么高人。他也没想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但就在这时模模糊糊听到了“天降神人”四个字,不由觉得惊奇,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被称为“天降神人”的?他被引起了好奇心,向小镇内掠去。 这个小镇估计有五六百户人家,地处繁华之地,少经战乱,屋宇光新高大,看起来颇为富有。镇内中央的一处广场上香火袅袅,大烛红灯高挂,数十面符文大旗迎风微动,一条长供桌上摆了整只的牛、羊、猪、各色水果、糕点等等,最显眼的是摆了五个大方斗,装了五斗米----原来是五斗米教的人! 香案之下跪了上百个男女老少,恭敬而虔诚,香案后则是一个相貌端庄,鹤童颜的老道人,手执桃木剑在踏罡布斗,看起来威风凛凛,架式十足。 周全看了一会不由好笑,这哪里是踏罡布斗?就连最起码的走步都不对,指法、存神、感应之类的更是牛头不对马嘴,一切全是为了观看效果而做。他不由纳闷,这人看起来相貌不俗,怎么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老道念唱了一会儿,以剑挑起一张道符,手一指便燃起火焰,在他晃动之限,身边突然冒出一股黑烟来,聚起来象是个人形,飘动之际更象是鬼魂在张牙舞爪。众百姓惊呼不已,有的甚至吓得软倒在地,老道如临大敌,口头念着天神附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一手掐诀,一手舞剑往黑烟中乱刺。接着他举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再喷出去,在灯光下看得分明,剑上鲜血淋淋,并且还在往下滴。 跪在下面的百姓更是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老道作运功之状,一口气朝前吹去,出口之后化作一股火焰,“轰”的一声,黑烟消散无踪,连剑上的血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哼哼,本法师天乃是天降神人,奉太上老君之命下界宏扬道法,众神呵护,百邪不侵,所到之处群魔辟易,区区千年尸妖竟敢在此地行凶,祸害百姓,实是死有余辜!”他得意洋洋地收剑收功,扫了下面一眼,“如今尸妖被我三昧真火炼化,再也不能为祸人间,众位乡亲不必再忧虑,也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跪着的人又是乱磕头,什么活神仙、法力无边、慈悲为怀之类说了一大堆。其中一个颇有气度的老者起身说:“多亏了周**师仙驾到此,除去此凶悍尸妖,驻马镇男女一千多口皆感恩非浅,定然为周**师塑碑立传,代代供奉。” 老道说:“举手之劳,何足持齿。我周全誓扫荡群妖,靖平宇内,一心为民,并无半点名利之心,岂能要你们塑像立碑,劳民伤财?此事万万不可!” 周全吃了一惊,这人也叫周全,也是天降神人,五斗米教什么时候出了两个天降神人周全了?难道是冒他的名?可是这儿离山阴才一百多里,这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这老道怎敢在这么近的地方冒名顶替? 老自吹自唱,把自己吹得清高无比,两袖清风,反正是不要驻马镇一分一毫谢礼,众百姓更是感激之极,敬仰如神。 周全不由暗暗奇怪,这小镇离官道不远,阳气充足,天朗气清,哪里来的千年尸妖?这老道的伎俩分明是个江湖骗子,但却不要钱,那他图什么? 老道这时已话锋一转:“本法师是决不收百姓分毫之物的,塑像立碑之举更是浪费钱粮。如今江淮之地战乱频频,天灾不断,百姓家无鼠盗之米,饥殍遍野,实在是可怜呐!诸位若是真有善心,不如捐些钱粮送到饥荒之地,救得一二灾民也是功得无量,老祖定然保佑你们合家平安,子孙富贵……” 周全暗怒,原来是玩这把戏,他哪里是为灾民捐款,分明就是拐了个弯要钱,这样一来刮收的钱财比直接要报酬更多好几倍了。果然,众百姓都说路远强盗多,就是有心捐钱也没法送到前线去,老道便说自己正要北上,可以帮他们把钱捎过去,但尽量不要太重的物品…… 众百姓自然相信周**师这样的“有道高人”,赫赫名声,不会骗了他们的钱,都慷慨解囊掏钱出来,原先躲在屋内的人见尸妖己除,也纷纷开门出来,加入捐款行列。很快铜钱、大米、布匹堆成了几座小山,接着又有富户和商家拿来黄金帮他兑换,最后变成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子。 老道拿到钱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迅离开,朝镇外疾奔,跑了一程后就钻进了路边的树林内,摸着怀里的钱袋脸上笑得开了花。便在这时,他觉得有人在背后脖子上吹了一口气,吓得他一个激灵,转忙转过身来,却是鬼影都不见一个。 “怪哉,怎么象是有人跟在我身后?哼哼,我周全乃是天降神人,五斗星君附体,法力无边,过往的神灵鬼怪给我回避,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四周还是半点声息都没有,他又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感觉背上一轻,再伸手一摸,桃木剑已经不翼而飞,这下吓得他跳了起来,吃饭的家伙都丢了还怎么混?“谁?谁跟在我后面,哪路神仙跟我开玩笑?” 没人应他,但所有夜虫都突然停止了鸣叫,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迫来,似乎四周都成了铜墙铁壁,想跑都跑不动了。 老道慌了,掐了个诀法胡乱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夜游神、土地公,护我一路顺风,来日给你们烧纸钱……” 一声威严而神圣的声音响起,如雷般从四面八方灌向他耳内:“大胆狂徒,竟敢冒充天降神人,招摇骗撞,今日必将你打入九幽鬼域,永世不得生!” 老道脚一软跪倒在地:“你你你,你是哪路神仙?” “大胆,居然还敢问本尊名讳!吾乃是值日功曹,奉老君之命呵护降世使者,路经此地,你竟敢假冒神人,骗取百姓钱财,败坏使者名声,实是死有余辜!” 老道磕头如捣蒜:“神人息怒,神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虽然骗了点钱,却没有做半点败坏周**师名声的事。小人左寻仙一心向道,仰慕周**师已久,所以借他名声行道,实是替他扬名,罪不至死啊!” “还敢狡辩!装神弄鬼,蒙骗黎庶,刮收钱粮,已是万死不足赎其罪!你若是真的仰慕周**师,为何不去投奔他?” “小人是想投奔于他,只是修行尚浅,法力低微,怕他不收,所以,所以想攒些钱财作为进见之礼,顺便也帮周**师扬扬名。” “尽是推脱之词!我乃是上界天神,无所不知,你中饱私囊,还敢在我面前信口胡说!” “不不不,小人不胡说,我这就去找他,把所有钱都供奉上。” “老君使者周**师如今就在附近,你若真有悔改之意,可从大路向北急行三里,当面向他悔过,招认你所有的罪孽,以后尽心辅佐他,以功抵过,否则吾一棒把你打成齑粉!” 值日功曹的声音消失,无形的压力也消失,左寻仙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全身尽是冷汗。他一贯装神弄鬼骗钱,谁想真的撞到神灵了,刚才的威压可是实实在在的。他一转头,见桃木剑就在身边,忙捡起剑跌跌撞撞向大路跑去,上路后放开两腿向北追急追。 追了约有三四里路,见前面一人在信步走着,文人打扮,背上一个长形包囊,腰间佩了一把长剑,背影看上便有一种特别的风度,他暗想莫非这是这人? “周**师留步,周**师留步!” 周全停了下来,惊讶问道:“这位道爷是谁,我们好象没有见过,怎么认得我?” 左寻仙扑通一声跪下,“拍拍”给自己两个耳光,眼泪鼻涕一起出来,带着哭腔说:“小道左寻仙,仰慕周**师已久,只因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冒充**师的名字行道,一时贪心又骗了些钱财。呜呜,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师心胸如海,德量无边,饶恕我的罪过,小道愿意鞍前马后听从差遣,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周全把他拉了起来,看他长得仙风道骨鹤童颜的模样,却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不由好笑,“你帮我扬名,这是好事啊,财帛动人心,偶然收点也是人之常情,我看没有什么罪过不罪过。不过我不需要别人待候,也不喜欢别人跟着,你还是走吧!” 左寻仙又跪了下去,“多谢**师宽恕,但小道得神人指点,必要向**师赎罪,求**师收容,**师若是不收我,我便长跪不起。” 周全强忍住笑,“你真要跟随我,不论是否要吃苦,不论是否有危险都永不后悔?” “永不言悔!” “你能一生都毫无怨言听我指派?” 左寻仙举掌朝天,一脸肃穆:“天地可鉴,值日功曹为证,我左寻仙自今日投于天降神人周**师门下,以师长之礼待之,此命此躯皆属**师所有,任劳任怨,生死相随,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周全再次把他拉起,“既然你一腔诚意,我就暂时收下你了。你……你今年几岁了?” “弟子少年白,今年才二十有五。” “什么,才二十五岁?”周全还真是意外,原本以为他至少有六十岁了,哪想到才二十多岁。本来就是个年轻人,难怪肤色红润,毫无半点皱纹,再配上白须白,想不“鹤童颜”都难了。 第三章 杀人放火 左寻仙所用的伎俩其实很简单,他路过驻马镇时,得知镇上连着几天有人意外死亡,于是开始装神弄鬼,整得人心惶惶。然后以天降神人周**师的身份出现,凭他的口才三言两语就让镇内百姓相信附近有千年尸妖破土而出,他是观望到煞气后赶来相救的。 驻马镇的人虽然听说过周全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是谁都没亲眼见过,左寻仙除了头胡子是白的,其它地方都象是二十来岁的人,“天生异相,仙风道骨”,说服力自然高,谁都分不清是真是假,况且谁能想到他敢在离山阴这么近的地方冒名顶替?他再玩了几个障眼术后,众人就相信他是天降神人了。至于冒起人状黑烟、剑上流血、口中喷火,都只是江湖中常见的骗术而已,事实上他那道符纸都不是用功力点燃的,他连五行真气都还不出来。 周全见他擅长装神弄鬼,机巧百出,又舌粲莲花能说会道,便装作值日功曹神吓他一下,准备降伏了他,带回去也许有时会用到。不料这左寻仙竟然如此年轻,并且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他又另有了主意,这人还是可以重点培养的,也许以后可以由他来代自己管理五斗米教的事务,甚至偶然当一下他的替身。 “我看你资质不错,有意收你为弟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左寻仙大喜,立即跪了下来:“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嗯,不必多礼,我今日还有事要办,等回去后再正式把你收入门下。你现在就到山阴去,城外东北方约四十里有个清江造船场,你说是我新收的弟子,自然有人接待你。” “师父要去哪里,不如带上我,或许可以效些微劳。” “吴兴城你熟悉么?” “虽然不敢说闭上眼能走个来回,哪家有钱,哪家信道信佛都了如指掌,不知师父要找谁?” “你知道孙泰这个人吗?” “知道知道,他师出钱塘杜子恭,属于五斗神教豪门一系,法术颇为神奇。家住城南一所大宅院,妻妾三人,生有五子一女,都还未成年,另有家丁仆役一百六十多人,门人食客二十多人……” 左寻仙象背书一样念了一大串,事无巨细,连孙泰爱吃什么都知道,就差孙泰与妻妾一夜来几次没说出来。 周全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本法师有天眼通、天耳通,无的不知无所……嘿嘿,师父有所不知,江湖上做我们这一行的,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伸长耳朵听,睁大眼睛看,特别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要打探得清清楚楚,否则什么时后栽了都不知道。不是我吹的,我虽然没有去过山阴,但师父你老人家结婚时,有多少人送了礼,送了些什么我都知道。” 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新收的徒儿还真不简单呢!他有些不信,随口问了几个人的名字,左寻仙果然说了他们送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不是这些东西连周全自己都已记不清了。 “那么你知道为师找孙泰要做什么吗?” “据说师父与孙恩有些过节,莫不是去找他晦气?” “不仅是孙恩与我有过节,连孙泰也与我有大仇,并且他已入了魔道,学了鬼气森森的功法,我这次去就是要灭了他,就怕他没在家里。” 左寻仙吓了一跳,在他看来孙泰也是高不可攀的人,周全却说得这么轻松,就象是去杀个小地痞似的。“那么师父更要带我去了,只要他在吴兴城内,小徒必定能找出他来。 周全点点头,给了他一张神行轻身符,说了使用的方法和咒语,然后扯了他飞奔。符法效果加上周全的携带之力,几乎是足不沾地向前飞。左寻仙大开眼界,过了一把当陆地飞仙的瘾,对这个年轻师父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终于寻到仙人,投到仙人门下了,终不亏了这名字。 两人到达吴兴城外时,早已关了城门禁了夜,但这一般般的城墙如何能挡得住周全?轻而易举就飞跃而过,按左寻仙的指点直扑孙泰的住处。 左寻仙可不是吃斋念佛的人,建议周全在孙府内放几把大火,孙泰如果在家,不知是周全来到,必定现身指挥救火,那时爱怎么杀就看周全的了。反正事完早些脱身,凭他的身手,普通官兵连他一根毛都捞不到。 周全把左寻仙放在附近一栋高楼的屋顶上,居高临下监视着孙府内的动静,自己蒙上脸跃向孙府内。孙泰屡次算计他也就罢了,还派人对邱灵柔下手,实是可恶到了极点,所以周全今晚虽然没想要斩草除根,老幼全杀光,但若有敢反抗、能反抗的,下手绝不容情! 孙府大门外两只灯笼高挂,照着张牙裂嘴的巨狮,显出一股摄人的森然气氛,大宅内静无人声,只有两三处微有灯光。周全收敛精气,使了一张入山避虎狼符,往其中一处灯光跃去,刚落下院子,便有两只巨獒悄无声息地冲了出来,不过一感应到符法的力量之后,吓得夹着尾巴就逃了。 周全向灯光处望进去,里面供着香案和神位,看来是孙家供奉祖先的佛堂。哼,你们生的好子孙,便从你们开始烧起。他取出火球爆裂符,默念咒语,然后向香案上打去,“轰”的一声,直径近两米的巨大火球爆开,散作满堂大火。布幔、木质家俬都着火烧了起来,两大缸长明灯的灯油被打翻引燃,更是助长了火势,转眼之间火光已冲天而起,周全却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中,取出三簧神弩扣上。 “不好了,神堂着火了!” 随着一声大喊,三四个人迅冲了过来,看起来武功都不俗,紧接着又有七八个衣裳不整,披头赤脚的人奔了出来,但看到火势这么大,已没有扑灭的可能,一边叫喊着救火,一边冲进相邻的屋内把值钱的东西搬出来。 孙府整个被惊动了,数十个家丁端盆提桶冲过来,往火头上泼水,丫环老妈子之类的也穿着小衣跑出来,吃惊地看着大火。似乎人人都以为是老鼠之类的打翻了灯台引起火灾,并没有人注意到是仇家故意放的。 周全躲在暗中看了许久,就是没看到有男女主人出来主持,不由暗怒,看来是下手不够狠。他来到另一个方向,又向一间屋内丢了一个大火球,这道符法真是杀人放火的利器,居家旅行必备。 孙府众人大惊,一部份家丁往这边跑来,守卫和门人食客也知道是有人故意放火了,纷纷跃上屋顶展开搜索,并且有人敲起了铜锣,哐哐哐…… “有刺客!老少妇孺回屋,众位兄弟抄家伙,瞪大眼睛!” “救火啊,有人放火了,快报官去! “大家别慌,镇定!孙虎,你带人阻止佛堂的火势扩大;孙长江,你带人去西厢院;你们几个跟我来,保护主母和少主……” 周全听得这声音熟悉,向那边看去,这人容貌一般,但气度不凡,特别是一双凤眼极有神彩,这不就是上次被称为庞叔的人么?哼,现在是铁证如山了,你们死有余辜!他尾随着庞叔穿过一个院落,来到一栋大屋前,庞叔突然反向跃来,跟随他的七八个门人食客也跟着回头,并且后面还有四五个人冲过来,将周全藏身的假山围了起来。 “朋友,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假山内,我会糊涂到带着你去找女主人么?” 周全暗骂,怎么一不留神上了他的当了!这个庞叔还真不是普通人物,如此紧要关头还能镇定从容,指挥若定,毫不露痕迹就调集人手把自己给围住了。 周全只要使一道傀儡替身符,轻易就可以离开众人的包围,不过他没有,而是从容走了出来,沉着声音说:“叫孙泰出来,无关的人走开,否则休怪我下手不容情!” 庞叔愣了一下,不知是否认出了他,其他见他单身一人,落到包围之中口气还这么狂,怒骂着冲了过来,长剑短刀、棒棍枪戟齐朝他攻去。 周全轻喝一声,一道极亮光芒绕身闪过,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觉手中一轻,身体一凉,全部人的武器已断为两截,并且有的少了手脚,有的没有脑袋,十二个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这一剑之威足可惊鬼泣神! 血雨蓬勃喷洒,绝望的惨叫声盖过了火焰的喧哗,但他的身上和剑上却滴血不沾,他如同地狱来的使者一样冷酷。 周全的眼光落到了庞叔的身上,“你的‘八门九星锁魂掌’能接住我一剑么?你虽然有些小聪明,能玩些小花样,可是在我无坚不摧的神剑之前,在决对的力量面前,所有圈套和计谋都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快说出孙泰的下落,或可饶你一死!” 几个还未断气的人出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又引来了七八个人,其中几个是身手不错的孙府食客,怒骂着又冲了过来。但见一道雪亮光芒疾如闪电似地跳跃,不过两秒钟又全部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 庞叔走了几步,手掌举着僵在那儿不敢动,喉咙咯咯几声之后才出干涸的声音:“想不到你进展如此神,不论计谋还是武功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要找的人并没有在这里,就是杀了我也没用。” 有一伙家丁跑过来,看到周全身边鲜血溅射,遍地残尸,吓得转身就跑。 火光加上吵闹声,小半个城市都开始骚动起来,更有官方的救火队开始往这边赶来,留给周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周全声音更冷:“你不说出来,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孙家的小孩!我就不信孙泰会宁可断子绝孙也不露面!” 庞叔的脸色变了,但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你武功虽高,道法虽强,却也不能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吧,否则你与邪魔恶煞有何区别?” “孙泰既然可以对我家人下手,我为何不能对他家人下手?” “这……仆不言主过,这事我不好评说,但家主人确实不在家,他于六日前离开,至今未归,将心比心,若是你的仇家到你家中杀人放火,你还能躲着不现身么?他将家中之事托付于我,你若要杀人,便先从我下手吧。” 这人看起来颇有正气,周全念在他曾替邱灵说情过,这时倒真不好下对他下辣手,“也罢,我饶过他一家老小,但你得带我去找孙泰和孙恩。” 庞叔咬了咬牙,“好,我随你去!” 这时已有不少家丁往这边跑来,外面沸沸扬扬的人群也靠近了孙府,周全不再停留,纵身向屋顶跃去,庞叔果然言而有信跟了上来。 周全带上左寻仙,三人避开前来救火的人,躲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庞叔看了左寻仙几眼,问道:“这人是谁?” 左寻仙挺了挺胸,“本道长乃是天降神人周**师的开山大徒弟,‘四海游龙’左寻仙,江湖人称左先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只比我师父少了五百年。天下之事无巨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庞叔被他吹得一愣一愣的,“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姓庞名易,字微知,乃是三国时高贤庞统之后,家学渊博,擅长星相、阵法、易理,武艺也算不错,现为孙府食客,颇得孙家器重。我说得对也不对?” “果然不愧为‘左先知’,只是我在孙家混碗饭吃,却谈不上什么器重不器重,今天……唉。” 周全听说他是庞统的后人,不由起了些敬重之意,两次见面,庞易都显示出不凡的智慧,并且为人正直肝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起了招纳之心,对左寻仙使了个眼色。 左寻仙机灵得很,立即说道:“庞先生有安邦定国之才,孙泰德薄量窄,难成大器,你投向他实在是明珠暗投,锦衣夜行。不如追随我师父共成大业,我师父乃是太上老君使者、天降神人,出行有百神呵护,出手移山倒海,为人胸襟宽阔,德艺双馨,世所共知,投入我师父门下才叫好马遇伯乐,文王聘飞熊,刘备得孔明……” 周全觉得身上有点起了鸡皮疙瘩,忙打住了他。“庞先生,孙泰借口为百姓谋福利,暗中招纳五斗米教徒众,其实是有谋反之意。以庞先生的眼光,自然能看出他是不是值得辅佐的人,我虽然不敢自栩如何清高,对先生以及先生的祖辈却是真正敬仰的。还望先生三恩!” 庞易对周全的事迹和为人自然清清楚楚,否则也不能算计得刚刚好把邱灵柔给抓走了,他对周全还是很推崇的,但要叫他立即倒戈一击还是太突匆了一点。他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有些踌躇不决。 周全从背囊内拿出一件东西在他眼前摊开,“我奉皇上之命总摄五斗米教,以先生之才,必然大有所为,能够真正为国为民做点事。” 庞易叹了一口气,“我设计擒你夫人,险些害得她万劫不复,你却如此待我,实是令我惭愧得无地自容。罢了罢了,孙泰,不是我要负你,是你不足为主,我与你从此再无瓜葛,但我也决不正面与你一家为敌。” 周全与左寻仙都笑了起来。 庞易道:“你既然是钦命的教主,何不宏扬威德,降服各系各支,使五斗米教一统?” “一来是事忙顾不上这个,二来是没有心腹才干之人可用,三是还没摸清各治之间的情况,不好下手。” 庞易道:“各治之内以大祭酒和长生人为尊,只要令这几人心悦诚服,所属教众无有不服。为感谢教主眷顾之恩,属下今夜便助教主降服兴平治!” “如何个降服法?” “孙泰降服众人,用的无非言语说词和展示符法神力。如今教主有皇上赦封诏书玉印,名正言顺;天降神人,人所共知,所学符法也是五斗米教嫡传,还有谁比你更适合的当教主的?五斗米教所推崇者,无非符法武功,以教主赫赫威名,神鬼莫测的剑法,天下无双的符法,稍露一两手,还有谁敢不服?正如教主刚才所说的,绝对的力量,可以直接破除一切阻碍.孙泰与你一比,便毫无威信可言,所到之处,必定纳降如潮。” 左寻仙说:“正是如此,凭着庞兄与我这一张嘴,必能让他们唯师父之命是从,孙泰众叛亲离,不用我们杀他也离死不远了。” 周全大喜,“好,就去兴平治走一趟。” 第四章 兵不刃血 众庞易的口中得到证实,周全以前的猜测完全正确,在暗中控制着五斗米教的确实是孙泰,不但兴平治和闽南冶已被他降服,另外还有两个规模较大的治和七八股小势力也被他收拢。此外,豪门之中还有不少人现他同一个鼻孔出气,如孔道、桓放之、周勰等;杜子恭所传门徒中也不有少人在暗中助他,如沈警、孔灵产等。 周全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也许真正的教主不是孙泰,而是孙泰的师父杜子恭。杜子恭是江东五斗米教最有名望的人,自称道法传自张鲁,资历极高,只是已经长期归隐,外人不知他去向。 可惜庞易只是孙府的管家,只管理着孙府内的大小事务,对五斗米教的参与得并不多。事实上孙泰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五斗米教的事很少让他插手,连这次外出去哪里都没有对他说。 孙泰那天不但想抢周全的精铁,还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因为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教主,不杀了他,孙泰这个不敢露面的教主就坐不稳。 孙泰既然真的没有回来,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与虎鲸帮的人呆在一起,只要找到虎鲸帮的人就可能找到他。 城西二十里有个登云山庄,本是吴兴一家富商的避暑所在,后来家道败落,这处产业便落到了五斗米教手里。兴平治将总坛移到这儿后,四周又扩建了数十栋屋子,形成一个小村落,外面筑以厚墙土堡,上有垛口,日夜有人巡守,里面可供数百人生活,严然是一个小城堡。 夜色之下,整个登云山庄陷于黑暗中,唯有大门处高挑两盏气死风灯,如同一只恶兽瞪着双眼蹲伏着。 周全在下巴贴了些胡须,涂了些左寻仙给他的彩脂,已经变成个四十多岁的腊黄脸汉子,两人跟在庞易后面,直接来到登云山庄门外。 庞易扬声叫道:“吴兴孙府管家庞易,有急事求见庄**师!” 高高的墙头有几人探头出来,一人说:“果然是庞叔……庞叔,你老这么晚跑来做什么?” “劳烦这位兄弟进去禀报一下,庞易有急事求见。” 这些教徒知道庞易是吴兴世族孙府的管家,以前来过几次,庄**师对他是客客气气,所以不敢怠慢,一边开门,一边飞奔进去报告。 进了大门,两个教徒领着三人往前走,庞易随口说道:“半夜前来,打扰了兄弟的休息真是罪过了。” 那人忙道:“庞叔客气了,你老光临登云山庄,我们的脸上都有光哪!” “兄弟今日值夜,不知有没看到特使孙**师?” “哎呀,还真是不巧,他今天下午刚走了。他可是个大忙人,每次**没坐热就走了。” 周全暗叫诲气,又让这小子逃过了一劫。孙恩平日并没有住在孙府,甚至没有与孙泰作正面联系,只是暗中作为特使,在每个治都挂了个头衍,常在几个治之间来回跑,想找到他还不容易。 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命不该绝,难道历史上的人物,没到他们死亡的时间都杀不死么?周全就不信这个邪,管他是孙泰还是孙恩,下次见了先一剑斩了再说。 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边往前走,穿过了一道门楼和一个小广场,庄淡然已经带了五六个人迎了出来,衣着整齐,看样子并没在睡觉。 庄淡然在四五十岁之间,相貌平平,但举止沉稳,神气内敛,非常标准的道士打扮,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象一个有德行、有根基的道人。他冲三人一稽道:“贫道有礼了,不知庞管家深夜前来有什么急事?” “在下有极为重要的事要与庄都功商量,能否借一步说话。” 庄淡然望了周全和左寻仙一眼,见这两人气度不凡,却又眼生得很,微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肃客,带着众人走进了一间大屋,在一间雅致的房间内坐下。有人端上茶水,然后退了出去,把门关了起来。 庄淡然说:“三位请用茶,恕我眼拙,这两位是谁何方高人?” 庞易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本不敢深夜打拢都功静修,但事关都功的前途以及兴平治的存亡,不得不冒然前来。” 庄淡然吃了一惊,又望了周全和左寻仙一眼,“庞管家何出此言?” “都功可知闽南治大祭酒周元归其人?此人品行德量如何?” “虽未交往,却闻名已久,听说此人突然从天而降,符法武艺皆不世奇材,但早已叛出教门,利欲熏心,结交权贵,品行极差……不过民间又另有传闻,说他乃是坐怀不乱的奇男子,惩强扶弱的大善人,德行昭彰,世所罕见。” 庞易笑道:“那么都功是如何看待的?” 庄淡然又看了周全一眼,“道听途说,不足为凭,贫道虽然愚鲁,却也不是见风即风,见雨即雨的人,还需见到他本人才知道。只是此事与兴平治存亡又有何干系?” “周元归乃是受人陷害才不得不脱离五斗神教,其人武艺、符法、才艺、胸襟皆为当世第一人,教内流言,乃是有人诬陷。” 庄淡然脸有不愉之色,“庞管家何以如此言之凿凿?” 庞易从容道:“都功觉得我的为人如何?” 庄淡然摸着胡子,沉吟道:“这个……庞管家乃是名门之后,智计过人,正气凛然,据我所知武艺也是深藏不露,能成为孙府管家,自然不是平凡之辈。” “那么也就是说庞某不是一个狂言乱语,无事生非的人了?” “当然不是。” “如此甚好。我之所以言之确凿,那是因为陷害他的人就有我在,主使我的人就是我的旧主人孙泰!” 庄淡然霍然立起,两眼精光暴射,手已落到剑柄上。“你的旧主?莫非你已另投他人?” 三人巍然不动,庞易不急不徐说道:“周元归确实是天降奇人,术法无双,德高量雅,我与他多次为敌,却被他为人所折服,现已投奔他门下。他乃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玄奇护国**师,五斗米教总教主,统揽教务,是真正名正言顺的教主。孙泰诈言心系国民,实则狼子野心,早有谋反之意,都功若要执迷不吾,只怕刀斧临身,兴平治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你,你胡说!” 周全哼了一声,“他所说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今日便是灭门之祸!”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全把胡须扯下,抹去了脸上的彩脂,现出本来面目,暗运功力,出沛然无可阻挡之威压。“我便是周全周元归,皇上封的玄奇护国**师,五斗米教总教主!孙泰勾结海盗,意图不轨,你们与他私下往来,我早已知之,今日给你一个弃暗投明、拨乱反正的机会,若还不知进退,我便可以以同样罪名将你们铲除!” 庄淡然倒退一步,暗吸了一口冷气,周全所出的威压已显示出了绝高的修为,他不是对手。 左寻仙拿出圣旨诏书,展开对他一亮,“皇上的玺印你可认得?教主到此,你还不下拜更待何时!” 庄淡然脸色急变,额上泌出汗珠,最终还是跪了下去。五斗米教是属于司马氏皇朝治下的臣民,他们结社、布道更要经过官方的许可,不敢见圣旨不跪。这一跪就等于是向周全下跪,无论是言语理论上还是行动上都遭到了重大打击,有些气妥了。 “贫道不敢质疑教主的身份,但五斗神教一向各自为主,并非皇封的宗派社团,教主更须以德望和神功服人,否则便是我承认了教主,下面教众不服也是枉然……” 左寻仙道:“教主乃是老君使者,天降神人,名震大江南北,符法武功更是举世无双,有哪个不服?” 庄淡然不答,显然他就有些不服,周全再怎么厉害都是道听途说,崛起时间太短,年纪太轻,连胡子都还没蓄,还是不能与出身名门名师的孙泰相比…… 周全冷冷道:“你先起来吧,召集山庄内所有人,我要在广场上试法。不过你最好约束众人不要玩花样,否则明日太阳出来时,这里的大祭酒就不是姓庄了!” 庄淡然低头应了一声是,不敢再多话,匆匆走了出去安排。 这是周全与庞易商量好的,一个用软一个用硬,恩威并施,不怕他们不服。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低沉的牛角声,人声如潮,火把通明,平静的深夜沸腾了。 人流集中到了广场上,两百多人分队列好,井井有条,看得出来,他们平日训练得还是不错的。教众迅排好香案,供上神位,庄淡然身着法衣登坛表演说,说是朝廷派了教主前来巡视,叫众人准备迎接。 五斗米教众人哗然,除了庄淡然和几个长生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孙泰是幕后的教主,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教主,这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并且还是他们大为不满的朝廷派来的,不议论纷纷才怪。 左寻仙已经向庄淡然的亲信要了一整套行头,给周全打扮起来,身穿黄色八卦道袍,披散头,绑了一条描有符文的黄布。庞易为他捧剑,左寻仙捧了圣旨,步进广场时也颇有几分气势排场。 三人登上高台,左寻仙高声喝道:“玄奇护国**师,天降神人,五斗米教总教主,威仪天下、仁德无双,周元归周教主仙临兴平治总坛,诸教众恭迎仙驾!” 庄淡然有些勉强,但还是带头下拜,下面众人也跟着下拜,有约十分之一人本来是不想跪下的,但看到大多数人都跪下了,也不得不跪下。 “诸位道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周全暗运神功,辅着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声,却如春雷般滚滚四散,震得所有人悚然而惊。 左寻仙气沉丹田,扯起了嗓门:“方今天下纷乱,本教四分五裂,周教主奉老祖之命下界涤荡乾坤,重振神教,所到之处百神呵护,群魔辟易,人仙共敬,莫有不服。当今天子亦仰敬威仪,出诏书以显皇恩,诏告天下……” 下面一条大汉跳了出来,一脸恶相,大吼道:“什么莫有不服,我司徒雷就是不服!咱就没听说过有什么教主,更不遵皇帝小儿的号令!” 下面有数十人响应,“只是一个小娃儿,谁相信他是老祖派来的?” “我们不服朝廷管,也不服朝廷的教主!” 左寻仙酝酿了许久的长篇大作还没念完就被人打断,一肚子火,正要作,却被周全压住了,对这些鲁莽之辈,说再多理论都没有,枪杆子里出政权,让他看看谁的拳头硬就可以了。 “是不是天降神人,老君使者,只须擦亮你们的双眼就可以了!”他说完取出一张符来,掐诀念咒,接着向前一指。 猛见天空一亮,亮得如同白昼,数十道闪电同时出现向下轰来,接近地面时聚拢在一处,形成一个丈许大小的巨大雷球,雷球表面闪射着无数电光火花,拖带着数十条闪电和蓝色火焰呼啸着从高空中砸了下来,声势骇人之极。 众人尽皆惊呼,不少人吓得抱住头趴在地上。 但雷球并没有往人群中落,而是落在较远处的一栋屋顶,“轰”的一声,小屋被砸塌了一大半,四散的闪电乱蹿,击得周边一片焦黑,不少地方冒出了火焰,广场上靠近那边的数十人都觉得双脚麻坐倒在地。 全场雀鸦无声,许多人嘴巴良久还合不上,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符法,简直想都没有想过,如果这个雷球击在广场中央的话,现在活着的还有多少人? 周全扫视一眼,“还有谁不服的,可以拿你们最擅长的符法往我身上招呼,我若是伤了一根毛,我就不是天降神人。” 庄淡然咽了一口口水,“教主,这也是本教的符法么?” “本教符法博大精深,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龙虎,幽可以摄鬼神,功可以起朽骸,修可以脱生死,又岂止这样的小术?只要你们听我号令,奉公守法,勤学苦练,人人都有机会得到传授。” 五斗米教众人尽皆跪下,七嘴八舌的声音乱叫:“我等愿以教主马是瞻!” “教主神功无敌,神符天下无双!” “咱心服口服,以后只认教主。” “跟着教主才有前途……” 周全暗笑,看来收伏五斗米教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转过身时,觉左寻仙也跪在地上,一脸都是崇拜和热切的光芒。 第五章 发展大计 收伏五斗米教兴平冶诸人后,周全三人并没有停留,而是很快离开了,对兴平治的内部事务也没进行任何干涉,一切维持现状,只须随时听从他的号令就可以了。 来之前周全有想过要去威吓他们一翻,所以带了圣旨在身上,没想到此行会收了左寻仙和庞叔这两大干将,兵不刃血就把兴平治拿下了。也因此他还没想好要如何治理和改革五斗米教的问题,需要回去研究一下,以后再逐步整编。 按左寻仙和庞叔的想法,要一鼓作气,把所有五斗米教的大股势力都收伏。但周全考虑到每一个治的情况都不一样,并不是靠武力就能全部解决的,如果只能让他们口服心不服,不但没有作用,还会导致每个治内部分裂,越来越乱,所以还需要先了解一下情报再说。 在他看来,当前最急迫的是找到孙泰予以击杀,否则等到孙泰伤势复原了再想杀他就难了,并且降服过来的五斗米教也有可能被他收回去或灭掉,所以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孙泰一死,其它各治自然是望风而降。 三人回到山阴,天色还未亮,当即把酒夜话,商讨如何整编和控制五斗米教的问题。 庞易说:“教主应当向皇帝上书,说明自己已经开始承担教主之职责,并且已经将兴平治收归属下。以后不管收伏了那一治,都要向皇上汇报,这样收伏的派系,今后都是合法的道教门派,名义上归皇上所有,都受官府保护,应样才能名正言顺,便是有人想恶言中伤,指责教主暗中展势力也找不到口实了。” 周全点点头,“言之有理,这是要之事,如果让朝廷怀疑我是在蓄养自己的力量,事情就不好办了。” 左寻仙说:“师父应当在山阴成立五斗米教总坛,招收徒众,开坛布道,以正当教派社团的名义经营;师父以后不可随随便便露面,出行要前乎后拥,摆足架式,在公众场合要作出圣人之状,我们要为师父造势,广为宣扬,让天下人都把师父当成活神仙,教主一声令下,所有教众都要前扑后继,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哈哈,这件事便需要你去做了。明日开始我便传你本教功法和符术,可不能完全凭着装神弄鬼的伎俩蒙混,若是被人看破,岂不是败坏了我的名头?” “多谢师父教主!有了师父传授的神功神符,徒儿自然不须靠障眼法骗人。不过,不过偶然用一用可以么?徒儿保证不会让人看出来,徒儿行走江湖多年,除了师父你外,从来就没人能看破……” 周全笑骂道:“你这贱骨头,看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还不知天高地厚,江湖中奇人无数,便是我这样的水平也只能算半桶水,你要是不下苦功去修练,将来总有一天要吃亏的。” 左寻仙嘿嘿笑了几声,不敢顶嘴。周全肃容道:“等各地的教众收服后,你就是本教特派使者,代师出巡各治视查,各地各治的领要逐步控制起来,各层机制、通信网络、人才培训选拔等等都要完善起来。凡属我名下的教众,若有作奸犯科,扰乱生非者,一概重罚之。普通教众犯科,处罚所属鬼将,鬼将若有犯错,责罚长生人,长生人犯错,责罚大祭酒,若有大祭酒犯错,弄出乱子来,我便责罚你。” 左寻仙愣了愣,还是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 周全转向庞易说:“微知立即着手筹建山阴总坛,一切事务可便宜处理,待总坛建起来后,你便是总坛大祭酒,身份在各分地大祭酒之上。” “全凭教主吩咐!筹建总坛,招收教众,制定规矩等等,属下都能办妥,只是百业待兴,所需钱粮必多,不知从何处支取?另外总坛建好之后,该以何种途径获取钱物以维持,还望教主示下。” 左寻仙笑道:“这个还用问教主么?筹建之初以教主名义向城内各大富商募捐,以教主的面子,还怕筹不到钱么?日后施符治病,驱邪治鬼之时都可收些钱物,有了钱再买下些地皮、作坊、商辅,财源滚滚达三江,何愁没有钱用!” 庞易说:“我不是没有赚钱的办法,而是本教的新规章还没定下,需要教主明示,哪种营生可做,哪种营生不可做。” “这个,上门募捐的事就算了,放出风声去,说我们要成立总坛,凭各人的气量送多少是多少。当然,多捐钱是可以得到福报的,并且捐得最多的十个人,可以得到本教主画的安宅、辟邪、治病的符法。” 两人心领神会,都笑了起来,只要一造势,还怕城里的富户不争着送钱么?这样的事全权交给左寻仙去办就行了。 周全接着说:“治病、作法收些钱也无不可,这是老规矩了,只是万万不可强迫,凭人自愿。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多宣传,多在理论上、思想上做功夫,让有钱人心甘情愿地把钱送上门来,求你把钱收下。瞧瞧人家佛门的和尚,说什么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今世积德,下世享福,父亲捐钱,子孙受报,再说些一人捐款全家光荣、施舍一钱子孙绵绵,施舍一万财源不断之类。再定期或不定期搞些捐款排行榜、捐钱送神符、大众收费表演、善心大比拼之类,何愁钱不来?人多力量大嘛,每人都自愿捐一个铜钱,就是以千万计的铜钱,所以我们要展更多教徒和信徒,至于其它营生,只要是不犯法、不扰民、不损阴德的正当营生,随你们做去。” 两人连连称是,对教主佩服之极,左寻仙更是眼中金光闪闪,似乎看到了无数金子和铜钱。 周全心里暗笑,还有一种来钱更快的勾当,那就是黑吃黑,抢海盗的宝藏,偷敌国的军火库之类,不过这种事只能教主大人做一做,其他人是不能做的!如果总坛筹建之初钱财周转不过来,就更要去挖了虎鲸帮的藏宝库。 三人越聊越是有劲,直到邱灵柔来催吃饭才停下来。吃过饭之后,周全给众人互相介绍,彼此熟悉一下,如今造船场里又增加了不少人,已经有上百口了,如果再展下去,连造船场也要扩大了。 曾经的山贼加海盗周初八,现在的清江造船场职工周冲同志,清楚知道虎鲸帮的几个落脚点,应该能找得到他们。按照他的说法,初一前后几天的下半夜,虎鲸帮藏宝库的洞口就会露出来,今日已经是三月二十四日,等找到位置也就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出海。 造船场内的那条楼船已经改造完毕,正好可以扬帆出海。楼船是这个时代最大最坚固的主舰级战舰,一般作为指挥舰使用,最大的楼船高五层,近三十几米,长度过百米,可以载三千人以上。有兵卒舱室、女墙、战格、投石机、弩车等等,船上大到可以跑马,简直就是一座航空母舰。 清江造船场这一条并不是最大号的,高仅三层,长也才八十多米,但已可以载上千人,已经算是庞然大物了。楼船是水师官兵的专用大船,民间不许使用,这一条上面的舱室和指挥挥台本来还没有完全造好,墨老干脆把第三层和大部份武装设施拆掉,并且加以隐饰使它表面陈旧化,看起来更象是一只破旧的极大货船,不会太碍眼。 外面看起来虽然破旧,里面却是整洁又舒服,事实上整个船体都进行了强化,榫接之处都使用上了“铁钉”这种简单方便又实用的新东西,抗冲击力数倍提升;由于去掉了一层和许多不必要的“城墙”和战格,船体重量大大减轻,周全和墨老另在里面装了许多秘密新武器;最大的改变当然是在舱底加装了四个大水轮,由四只大水牛象拉磨一样带动。所以这只本来要上百人才能正常驾使的水上堡垒,现在只要有二三十人就可以驶得更快了。 周全把这只大船命名为“巡猎者”号,以后便是周家的旗舰。 象这样的大船出动,上面没有载军人,又没有护卫舰,遇到敌人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就被人凿了。但是有周全在船上,又有精通水性的牛梦和衍江,这种担忧便是多余了。 清江造船场内大部份是工匠和警卫,以及十几个食客,水手还是不够用,周全准备去找谢安,再把上次去建康运钢的那些人借过来。不料他还没去,谢安就先来了,两人躲进秘室嘀咕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出来之后周全宣布,清江造船场要大兴土木,地盘扩大一倍以上,大量招收有经验的各类船工、木工和铁匠。原有的结构要分为三个车间:造船车间、改装车间、金工车间。 造船车间以制造各种船舶为主,是清江造船厂的主营业务;改装车间专门对旧船进行改造和维修,属于外编车间;金工车间加工船上所需各种金属配件,另外还要制造一些战争中用的器械、武器、铠甲之类,以及加场主大人指定的没有人明白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比如轴承、弹簧、铁钉、绞链等等,都是这个时代从来没出现过的----这个车间属于核心部份,不是绝对信得过的人都不许入内。 牛梦曾经跟竹林七侠中的向轶学过几个月锻造技术,到了造船场后一直在跟着墨老学生,深得墨老喜爱,现在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又是周全最信任的人之一,金工车间的“车间主任”非他莫属了。 周全也想通了,与其顾头顾尾,怕历史改变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为这玄幻没有边际的事委曲自己,不如面对现实,放手为自己和亲人朋友谋些好处。若是自己不够强大,随时都有可能死在仇人手里,或是被那些军阀的阴谋吞噬,那时想后悔都来不及了。所以他决定把“车船”提早卖给谢家的军队,并且开辟改造车间,为王、谢两家的军队改造现有船只。不仅如此,他还要为王谢两家的军队设计制造更好的武器、铠甲和攻城器械。 在这个时代,有军队就有实力,谁的兵马强,谁的声音就可以大,有本事却不壮大自己势力的人就是傻瓜。谢安在他的建议下,也提早开始成立他们研究已久的新部队。 在山阴成立五斗米教总坛的事,谢安和王羲之自然要大力支持,连清江造船场扩建所需的人力物力都不需周全忧心,另外王家还会派出一支精锐的部队驻扎在造船场周围,作为船场警卫,由周全全权指挥。 扩建和展的事还要一步一步来,经过一天的准备,周全已启动周家的“航母”巡猎者号去寻宝和报仇了。楼船上另带了两只快艇,随行的人有周冲、释道进、牛梦、衍江、白龙,贺宝和他的二十多个老水手,造船场十二个工匠和警卫。 邱灵柔本来是要跟去的,她本是个好动的人,如今身有武功,又精通符法,更是呆不住了,但造船场正值扩张改编之际,没有一刻能少了她,最后只好再三叮嘱,目送周全等人离开。 左寻仙和庞易留下筹建五斗米教总坛,以及研究五斗米教的经典,制定新的管理办法、人事结构等等,徵皑、徵羽兄妹俩也留下协助他们了。 第六章 魔灵之岛 虎鲸帮在伏击周全的运输船时元气大伤,老大翁大鹏断了一臂加两根胁骨,老二易虎牙也断了几根胁骨,老三郑有智胸口斜拉一剑,几乎当场死在海里;另外损失了七十多人和三条船,连主舰都失去了。所以这几天都消声匿迹,沿海一带都没有虎鲸帮的人活动。 按着周冲的指点,巡猎者号转了几个岛屿,只遇到几股小喽啰,看到他们的极大船根本不敢抗抵,或挑起裤叉投降,或钻入丛林、礁石内藏了起来,找了两三天还没有摸到翁大鹏等人的踪迹,孙泰就更不用说了。 抓来的海盗也不知道老大去了哪里,也许在某个海岛的秘密藏身处,也许化装成渔民躲起来了,茫茫大海,就是出动千万人都不容易找到。周全不是好杀的人,见他们投降了也不好再下杀手,只没收了他们的武器和船只,再训戒一翻就放了。 既然找不到三个匪和孙泰,不如先去取宝,魔灵岛的洞窟一个月就三四天可以进去,再不去就要等到下个月了。翁大鹏等人也很有可能会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去存东西或取东西,说不定就在那儿与他们撞上了。 周全一声令下,巡猎者向便向着周冲指点的方向驰去,三桅大帆加上四个牛推的水轮,根本不必划桨,庞然大船已快得象冲锋舟一样。海上风平浪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众人心情舒畅,都聚在甲板上聊天说笑,这一次若能成功,将是一大笔财物,船上的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跟着周场主前途无量,哪里有不开心的? 这时周全突然觉得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愣了一下,收摄精神体会,觉得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对了,是文风,文风在附近! 也许是千里相思符的作用,也许是两人所练功法相近,互相又有好感,心有灵犀一点通,自从与文风在禹皇秘府一系列奇遇之后,他便与她有了某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彼此能感应到对方的心情和大约所在位置。他运精钢离开建康后,文风一直呆在建康没动,后来距离远了,又忙着到处跑,也没怎么在意,但现在他明显感觉到了文风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并且她的心中充满了焦虑。 这时离大陆已远,文风怎么会出现在海上? “减,转舵,向东北方向航行!” 众人愕然望着他,周冲说:“周爷,不是这个方向啊?” 周全笑道:“有朋友来了,我们先去见她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但他是老大自然他说了算,贺宝呦喝着众人转帆、转舵,向着周全指的方向前进。 向前航行了两个多小时,迎面也有一只差不多同样大的楼船驰来,这是一只标准的水师楼船,军旗烈烈,衣甲新明,木墙垛口上大盾长矛罗列,少说也有大几百人。船舱顶上和甲板上数十台投石机和三弓弩床,许多兵卒已经就位待命,随时都可以射。 除了周全外,众人都忐忑不安,他们的巡猎者号是属于违禁的改装大船,在山阴附近转转,人家知道是清江造船场的,王家旗下的将领也当作不知道。现在跑到外海来,见到了全副武装的朝廷水师,谁知他们会不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对面的兵将果然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把军用的大楼船改装了私人使用?而且度还快得出奇,决对不是一条破船。 两船逐渐接近,并且慢慢停了下来,对面船上一个全身甲胄的高大军人大喝道:“对面的是谁,竟敢盗用水师官船,报上名来!” 周全还没应答,一个白色身影已经飘到了那将军的身边,虽然蒙了脸,但那种绝世风姿除了文风没有别人。她身后紧跟着几个身着便装的人,看起来气度不凡,身手应该都不错。 文风说:“夏侯将军,此船是友非敌,不可动武。” “是!”夏侯将军低头躬身,比在上司面前还要恭敬,周围的兵卒眼睛也都往这边瞄了过来,偷看这仙女一样的神秘女子。 文风纵身跃起,如一只风筝般向巡猎者号飞来,飞到途中力尽往下落,她衣袖内突然射出两道白绫,轰击在海面上,她借此一击之力又再度高飞,如此三次之后便跃到了近百米外的巡猎者号上面。看得两条船上的人目瞪口呆,接着掌声和欢呼声轰然响起,这是什么样的轻功啊,简直就是飞天仙女! 贺宝等人没见过文风,这时虽然没看到脸,却已经有些痴呆了。周全干咳两声,把众人从惊讶和失态中唤回神来,回到自己岗位去了,他带了文风向船舱内走去。 周全的眼中带着久别重逢的笑意:“文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来话长。” 文风解下面巾,微显清瘦了点,眉间带着点忧色,看起来不是以前那样然物外,在周全面前更显出了一些孤单柔弱、惹人怜爱和痛惜的神态,周全心中怜意大起,将她拉了过来,轻拥在怀里。 “有什么事慢慢说,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文风靠着他的胸膛,享受着他的温暖和安全感,轻舒了一口气,把别后的情形说了出来。 原来文风在建康动用了顾影斋暗中的所有力量和哨探网络,却一直没有打听到何简和曹菲冰的下落,她虽然担忧却也是无可奈何。不料就在四天前,顾影斋的一个眼线打听到消息,有人在海边的小村看到了与何简和曹菲冰相貌相符的人。何简似乎有些精神失常,曹菲冰在后面追着他,最后两人各抢了一条小船出海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由于两人身手惊人,渔民村夫当作是神仙传得沸沸扬扬,所以让顾影斋的人打听到了。 文风更加心忧,但要出海必须要有大船,又要安全可靠,不怕海盗的人,一时之间也没地方找,只好动用关系,从水师军队里“借”了一条楼船出来,连驾船的官兵也借出来了。在附近海域的海岛搜索了一天毫无所获,她也感应到了周全在附近,于是命官兵往这边驰来。 文风本是一个完全不沾凡尘俗事,不懂人情事故的仙样女子,可是所向无敌的师父突然不能依靠了,顾影斋的重担又压到了她身上,所以短短时间,她便显得成熟老练了许多,不象以前那样白得象一张纸,纯得如一块冰。如今在周全怀里,那种无奈的坚强放下,却又另显出一些孤单和无助的样子,楚楚动人。 周全在她背上轻抚几下,“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师父,你师父武功那么高,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他受了重伤,曹前辈行事又偏激阴邪,谁知道……” “按你所说的,你师父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不会差曹菲冰哪里去。况且他们两人情孽纠缠,爱恨难分,未必就会往死里整,你还是先安下心来吧。要是你急坏了,你师父和我都要很难过的。” 文风脸通红起来,轻轻推开了他,但忧烦之色已经大减,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依恋与信任。 “你又怎么会到了这儿呢?剑铸好了吗?” “铸好了。”周全把剑拿给她细看,说道:“我也是出来找人的。那天运钢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官兵和海盗前后夹击,官兵的船舰被我凿穿了,海盗也被杀了回去。但为了护船,海盗的头子和孙泰都逃走了,他们受了重伤,应该就躲在附近,可惜找了几天还没找到。” “果然是好剑!你遇到伏击的事我已经知道,司马昱敢派人来抢你的船,凿沉了活该。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海盗抢走的。” “哼,孙泰一再犯我,这次非杀了他不可,有了你和你带来的人,就算所有海盗集中起来也不堪一击了。” “不,我是不得已才借了水师的船,既然你有船在,就随你的船一起走了。” 文风要与他同乘一船,周全自然是求之不得,这可是是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两人出来,文风对对面说:“夏侯将军,多谢你送我到这儿,你可以回去了。” 几个便衣人毫无表示,转身就进了船舱,夏侯将军一张四方方的大脸却象死了老娘一样难看,仙女怎么说飞走就飞走了?连养养眼的机会都没了!他不敢不遵,恋恋不舍地下令回航,暗中已下了命令:登岸后到沿海探查,一定要查出驾使这只改装船的是谁! 文风对于如何寻找何简毫无头绪,所以只能随着船走碰碰运气了。考虑到虎鲸帮的人和孙泰可能躲在魔灵岛,报仇和取宝可以同时兼得,所以还是先往魔灵岛而去,沿途有海岛都上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何简和曹菲冰的踪迹。 按着周冲的指引,第三天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一个岛屿,宽广约有十里,树木葱郁,怪石突匆,两座山峰对持高耸,足有七八百米高下,半山之上尽是悬岸绝壁,猿猴难渡。 这一天正是四月初一,太阳还没有下山,天空也算晴朗,但这个岛上却蒙了一层似纱似雾的东西,峰顶之上更是云气盘旋围绕,聚而不散,看起来有点阴气森森的。 周冲大喜,“就是这儿,第一次我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他们带进去了,第二次路过附近,看到了这座山峰,我便怀疑是这儿,翁老大却说这个岛叫魔灵岛,会在海上飘来飘去,岛上有恶魔,上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如此险恶的岛屿,又远在外海,没有航线经此,自然人迹罕至,再加上一些编造的鬼话,便连海盗和渔民也不敢靠近,变成海盗头子最好的藏宝所在了。 这时距离更近了,周全也不由暗暗心惊,他可以感觉到岛上有很重的阴郁之气。 文风说:“此岛可能地处海底地脉**眼凶位,戾气凝结,并且两峰对持,吸纳并锁住了附近海域的阴气,所以极为阴沉,岛上或有些恶兽妖邪之类。” 牛梦、道进、贺宝等人都微皱眉头,拿眼看向周全。 “你们不必担心,有我在,不论是妖是鬼都能摆平。这个岛并不是什么魔灵岛,不会隐形也不会移动,只是阴气重了点,晴天之时雾气还是这么浓重,若是阴天基本就看不到了岛屿了。周冲,你知道洞口大约在什么位置吗?” “应该是在北边,我只能知道海上的大方向,上次进去时蒙了眼,小船拐来拐去……” “嗯,没关系,只要是这个岛就能找出来。” 衍江说:“岛边礁石很多,大船不能靠近,暗流很急,小船也不好靠近,我先去探一下路再说。” 牛梦对找宝藏可是热情得很,“我也去!” “好吧,你们两个互相照应,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不要逞强,先回来再说,也不要急着找洞口,不管探得怎样,半个时辰之内都要回来。” 两人应声称是,准备妥当就跳进了水里,大船也缓缓停了下来,等着两人回报。 约有四五十分钟,两人就回来了,他们已经在南边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巡猎者号的小港湾,水流虽然急,但有两人指航,众水手经验丰富,闯进去并不难。 根据衍江的观察,这个岛处在一股湍急的暗流之中,但这种暗流会随季节变化,水浪并不是一年都这么急,并且暗流会受到潮汐的影响,在初一、十五生水位变化的可能性很高。也就是说,周冲推测虎鲸帮的藏宝窟要在初一前后几天的下半夜才能进入是正确的。魔灵岛周边的水汶情况很复杂,不是精熟这儿地形和潮汐变化的人跟本不敢靠近,加上一些鬼怪传说,就成了虎鲸帮最好的藏宝所在。 众人一起努力,在牛梦和衍江的指引下,有惊无险地把巡猎者号驰进了一处内凹的天然港湾,这时天已全黑了。 由于海岛范围较大,可用的时间又有限,所以众人立即就按周全的分派开始行动了:周冲带了十个水手驾一只小艇,沿岸向左搜索,周全和牛梦随船在水下观查;白龙和衍江也带十人,驾了小艇往右搜索;文风和道进沿岸搜索,看有没有其它的船停在岛上,以及岸上是不是有人烟;贺宝与剩下的十多人守着船,随时准备接应。 出之前,周全在巡猎者号的周围放了几张障眼符,除非是有人靠近到十米内,否则都看不到有船在这儿。 既然洞口在落潮时可以进船,说明洞口很大,并且不会在水下太深,说不定没落潮时就已露出水面一部份了,所以找起来并不难。果然,才找了不到两个小时,便在略偏向北边的一处隐秘地方找到了洞口。这个洞极宽,但露出水面的地方还不到三尺高,地处礁石裂缝之中,又有不少藤萝遮隐,如果不是特意来找并近距离靠近,不可能被人注意到。 周全叫贺宝等人在小艇上等着,他和牛梦、周冲使用了避水符后潜了进去。 第七章 海盗宝藏 周全、周冲、牛梦使用了避水符法,手拿一颗夜明珠向水洞内挺进。 这个洞比较规则,岩壁光滑,呈略倾斜的拱门状,水位降低后宽度小于五米的船都可以驰进去,里面比洞口还要宽大得多。 路上除了遇到几条大鱼、海蛇之类,并没碰到什么危险,前进十几米后微转了个弯,岩壁变得有些粗糙和突匆,但可以通行的地方还是很宽大,高有也七八米左右。 越往里面水越浅,最后是一个很陡的斜坡向上,完全变成水上洞窟了。 周冲大喜:“周爷,就是这儿,那次我被蒙上眼,直到这儿才解开,把货搬下船后又被蒙住眼,你看,那处石柱就是绑住船绳的地方。” “很好!里面可能有机关之类,你们跟在我后面远一些,小心戒备。” 三人都有些兴奋,高举夜明珠往前走,一路都微倾斜向上,越来越干燥,并且有修凿过和踩踏过的痕迹。走了约有五六米,洞窟变得狭小,洞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瓷碗,里面放了灯芯、注了灯油;地面上出现了硬木辅的双排轨道,上面光滑明亮,显然是涂了油。这是海盗用来搬运货物用的,把货物装在特制的大木箱里,木箱架在轨道上,可以又快又省力地推进推出。 三人一边前进,一边把灯点了起来,沿着轨道往前数十米,突然出现了一条横向大裂缝,宽有数米,几条大铁链连通两边,往深谷中望下去,底下隐约可见累累白骨,可能虎鲸帮抓来修建轨道和铁索的人,或是搬货进来的人被杀了丢在下面。周冲暗吸了一口冷气,还好那次他没搬货进来,否则他现在也是白骨之一了。 通过了铁索桥,里面是一个有许多石笋和石钟乳的巨大洞窟,四周堆满了各种大小箱柜、木桶,少说也有大几百箱。三人都看呆了,他们虽然知道虎鲸帮藏了许多东西,但也没想过有这么多,算直就是一个大仓库! 一路上不但没有陷阱,连一扇象样的门都没有,虎鲸帮这个藏宝窟不算不隐密,外人万难找到,根本不必陷阱和门户。但他们百密一疏,不把周冲这样胆小怕死又面目猥琐的人放在心上,让他搬货到洞口却没杀了他。谁料周冲虽胆小懦弱却另有心计,偏偏周全又与他是旧识,再次饶了他一命,得知了宝藏的大约位置,并且有衍江这样的水中奇人引航,轻易就靠近了海岛,本来千难万难的事,毫无悬念就到手了。 三人大喜,点起油灯,砸开了一只密封的长条箱子,里面全是上好的绸缎;再到另一堆,撬开几个查看,都是品质不错的刀剑、铠甲之类。 牛梦在一个大木桶上捅了一刀,琥珀色的液体流了出来,酒香弥漫,竟然是一桶好酒,象这样的桶至少有上百个。 周冲砸开几个大箱,里面是大米、白面之类,都是可以食用的。 周全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不象是宝藏,更象是货物仓库?” 牛梦哈哈憨笑,“都是好东西嘞,都很值钱。” 周冲也笑道:“这么多,也算是宝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奇怪,虎鲸帮是海盗,杀到哪儿吃到哪儿,大费心机在这儿藏这么多食物和武器做什么?难道……” 只有一个解释,孙泰是虎鲸帮的幕后老大,暗中控制虎鲸帮已久,屯积这些武器和食物是为了将来起兵之用,这就是他的秘密军备仓库! 牛梦和周冲才不管是谁的仓库和宝藏,又撬开了另一堆小箱子,这一下两人的眼睛都变黄了。 金子!整箱整箱的金子!元宝状的、成锭的、散碎的,金沙、金豆应有尽有。箱子接二连三撬开,全是珍珠玛瑙、饰玉佩、金银器具,珠光宝气闪得三人眼都花了,此外还有整箱的铜钱、香料、古董之类。这一堆就足够运上一只小船了,这一堆也可以算是富可敌国了! 周全也呆住了,凭一伙海盗哪能抢到这么多金贵之物!也许是孙家几代人刮搜的财宝都在这儿,也许这儿本来就是个藏宝窟,被孙泰或虎鲸帮的人无意现了,所以孙泰才起了造反的野心,并且以这儿为基地进行屯积物质。 牛梦和周冲喜得抓耳挠腮,东抓一把西抓一把。周全冷静下来,“你们两个把箱子都盖上,出去通知外面的人都到洞口集合,船上的人再放一条小船过来,海潮一退就开始搬货。” “是!”两人兴冲冲跑了出去。 周全逐一细查各堆财货,把值钱的东西分出来等下先搬走,米面酒食、布匹之类,时间够就全搬走,来不及就不要了。 他看来看去,最后转到了洞窟最深处,一扫视之际,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儿有一块大条石,石上有香炉、酒杯以及风干的供品,最刺眼的是香炉前排着五个干枯的骷髅头,皮肉还未完全化去,长披散,曝骨露齿,比白森森的骷髅头还要骇人。石台前还有干涸的血痕和烧过纸钱的痕迹,那此风干的供品显然是人的心脏,竟然是拿了活人在这儿祭祀,但是石台上并没有神像或神位之类的。 虎鲸帮的人供的是什么?周全心神震憾之下往后看去,这才注意到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箱子,外面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 这个箱子高约有两米,长有四米,宽有近三米,是这个洞窟内最大的箱子,并且放在最里面的角落,这里面究意是什么东西?虎鲸帮的人莫非是在对它上供?为什么要用这么邪恶的方式祭祀? 周全实在是好奇,抽出太乙精金剑来,在箱子周边轻轻划过一圈,油布连同箱盖都被切断,将箱盖推开后,里面出了某种近似白银的光辉来。他怀着紧张的心情探头往里面一看,立即僵在那儿,瞪圆了双眼,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忘了合上。 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无论在里面见到什么东西,就算见到了蚩尤的斧头、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他都不会这么吃惊,就是让他猜上十天也绝对不会猜到在这儿见到这样的东西。因为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属于古代所有的东西。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这是一种周全从未见过的金属,有些象某种铝合金,流畅的、完美的弧线,极度光滑的表面,闪烁着白银似的光泽。但它已经不是完整的、或是半完整物品,而是某个巨大“设施”中的一小部份,大的一块不是很规则,刚好可以装在箱子里,小的一块厚有一公分,宽约一米,高有一米五,象是一扇舱门。 周全真的无法确切说出这是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这是一艺极为精湛的高科技产品的残骸,便是在二十一世纪都未必能造得出来,这应该是属于未来的、科幻中的东西,某种宇宙飞船或航天战舰上的碎片……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天外来客的飞船残骸? 在禹皇秘府天道八门中看到的天星云图,同样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可是上古之时就已存在了,幻象中有白光飞向地球,也象是有天外来客的暗示。事实上在许多古籍中都有ufo的记录,在许多上古时代的壁画中就有飞船、飞碟、外星人的形象。所以古代有外星飞碟造访地球是有可能的,那么这些碎片很有可能是某个飞船坠毁了,被虎鲸帮的人捡到,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藏在这儿当神器来供了。 周全见那金属光洁美丽,看起来硬度也很高,便用剑去切了一下,不料无坚不摧的太乙精金剑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白印。他吃了一惊,运起功力猛切下去,一声令人牙酸的磨擦声响起,终于在金属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金属合金,居然比太乙精金剑还要硬得多?他伸手去搬小的一块,入手又大吃一惊,这么硬的金属,应该很重才对,不料入手的感觉,比软木料做的还轻,轻得让人无法相信。 他心里掀起一股惊喜:如果有办法让这种金属融化,铸成武器或铠甲……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人声,原来水位已经降低,第一条船已经进来了。周全怕他们见了大惊小怪,忙把箱子又盖上,找了一条绳索把箱子和箱盖扎起来,再把骷髅头和风干的心脏扫到一边角落去。 牛梦和周冲带了十几个人进来,一个个眼睛亮,“周爷,先搬哪个?” “先把这个大箱子搬出去,牛梦,你亲自押着,直接运回大船上,没我有同意谁都不许打开看。” 牛梦大为惊奇,放着成堆的金银珠宝不先搬,难道这个大家伙更值钱?不过他是不会问的,应了一声,叫了五六个人过来,不料一抬之下却轻得很,两个人就可以抬走了。虽然人人都好奇,却也没人多问,按着周全的指示,开始搬运大箱小箱的财物。不久,白龙和衍江等人也到了,货物一箱箱搬到轨道的大车上,迅往外转移。 很快就装满了两条小船,运回大船去,回来的时侯连文风和道进也跟来了,他们沿岸巡视了一周,并没有看到其它船只和人迹,藏在隐秘处的小船不知道有没有,水中大船是肯定没有的,也就是说虎鲸帮的人不在岛上。 虽然不能找到孙泰和虎鲸帮的人有些遗憾,但也可以放心搬货,今天收获大出意外,周全倒也没怎么不爽。 文风和道进也极为惊讶,完全没想到虎鲸帮的人屯积了这么多东西。 两个小时后,最贵重值钱的东西已经搬得**不离十了。周全与文风、道进撤了出来,周冲、白龙、衍江各指挥着一只船继续搬运,能搬走的全搬走。虽然不是金珠玉器、香料绸缎那样的值钱货,虎鲸帮会藏到这儿来的都是精品,都是好东西。 外面水位已经低了许多,连带魔灵岛周边的湍急海流也平静了许多,这时只要避开礁石,很多地方船只都可以靠过来。 三人随着小艇回船,还没靠近巡猎者,船上的灯光却接二连三灭了,众人都吃了一惊,急忙划向大船。周全和文风、道进飞身跃了上去,还好,上面的人都还在,只是刀剑出鞘弓弩上弦,都已在备战状态。 贺宝迎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周爷,你来了就好,有船靠近了。” 周全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深沉夜色中,极远之处有几点微光在闪动,以周全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果然是一只船过来了。 这时来的船,可以肯定是虎鲸帮的人! 周全立即着手按排:“贺宝,你招呼兄弟们手脚快一点,把小艇上的货卸了,然后守好大船;道进大师,你去通知洞内的人撤出来,把洞内的灯火都灭了,洞口尽量不要留下痕迹,埋伏在附近等候。等他们进去后,用弹簧弩对准洞口,瓮中捉鳖,保证他们一个都逃不掉;文姑娘,你与我去偷袭他们的船,断了他们的最后退路……” 贺宝一拱手:“周爷放心,决不会让他们靠近大船。” 道进大喜:“阿弥陀佛,今日终于可以把为祸一方的海贼铲除了,周场主功德不浅,小僧今夜也要开杀戒了。” 牛梦说:“大哥,我去给你划船。” 众人分头行事,很快运货的小艇就腾空出来,牛梦划船,搭了周全文风隐在礁石之间,等着虎鲸帮的人来自投罗网。 第八章 七返天雷 那艘船来得极快,十多分钟后就在藏宝窟附近停稳,船上的绞架吊下两只小艇来,艇上都装了不少东西,两只船各有七八个人,向着洞窟划去。 夜色幽暗,魔灵岛雾气又特别重,周全在远处也看不清小艇上是不是易大鹏等人,不过会押运货物“进仓”的人,肯定身份不低,众人都按兵不动,让他们向洞口划去。 两只小艇划进了洞窟,周全一挥手,牛梦操起双桨向海盗大船无声无息靠去。船上虽然还有人在走动,却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了伏击,根本没人往海面上看。 一靠到船侧,周全立即在水面给船身开了一个大洞,小艇向前滑行,又是一个大洞。这是一只大号的帆桨并用商船,经过虎鲸帮的改造加固,可以经得起大风大浪,但在周全的太乙精金剑之下还是如切豆腐一般。这把剑太锋利了,入木无声,船上的人到现在还没现。 两人飞跃而上,一个海盗张嘴刚要喊,周全已经一剑把他的头切飞,但尸身倒地却惊动了里面的人,并且舱底有人大叫:“不好了,透水了!” 船舱内冲出五六个人来,为一人断了右臂,看起来有些憔悴,见到是周全不由脸色剧变:“是,是你!” 众海盗都亲眼见识过周全的厉害,全都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惧之色。 周全大笑:“翁老大,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去抢我的船,我来搬你的货,也算是扯平了吧?” 翁大鹏如同被人当头搞了一记闷棍,晃了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现的!杀,一起上做了他!” 大船已经开始微微倾斜,众海盗断了退路,又失了宝藏,反激起了凶悍之气和拚命之心,怒吼着冲了过来,其它舱室内也有海盗跑了出来,从两侧向周全和文风冲来。 周全对这些海盗的核心人物决不手软,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太乙精金剑光芒疾闪,已把三人连人带武器斩成两断;文风不忍心杀人,只是用两条瀑布似的水云长袖把冲过来的人击退或击晕。 翁大鹏断了右手,改使一柄短刀,着地滚来斩向周全双脚。周全冷哼一声,一剑斩断了他的刀,剑锋再一转连他左手也斩了,一脚将他踩在地上,“说,孙泰在哪儿?” 翁大鹏也算硬气,眼一闭,一声不吭,周围的海盗则吓得纷纷后退,能跑得动的都往海中跳去。这时牛梦在下面大叫起来:“大哥,有人向岛上逃走了。” 周全往海岛那边望去,果然有一人如燕子三抄水般快向岸边掠去,离船已经有数十米,眼看就要钻入岛内的密林中。有这样功力的人,又与虎鲸帮的人在一起,百分之百是孙泰! “快追他!”周全撇下众海盗不理,在船舷上全力一蹬,直冲出十几米外。不过他的功力虽浑厚,轻身技法却不算好,还不能踏水而飞,眼看力尽往下落,文风从后面一掌打来,一股柔和之力在他腰部一托,将他向前推去。文风受了反向之力,娇躯一扭,灵巧地一翻身,反变成向上冲力,升高了数米,接着两个大袖挥扫,飘飘荡荡紧跟在周全身后。 孙泰可能伤还未愈,见周全武功和宝剑更胜之前,又有文风在身边,不敢出手就偷偷逃了。在礁石上飞跃几次,眼看就要登岸钻入林中,突然一个高大和尚跳了出来,迎面一掌攻到。“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孙泰没想到这儿还有人伏击,事起突然,急忙一掌迎去,“呯”的一声,他落地倒退几步,道进也被向后震退了几步。 孙泰无心恋战,手中一道符火燃起,瞪目大喝:“道进还不倒地更待何时!” 道进如遭雷震,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倒地。他是佛门高僧,定力深厚,与一般人大是不同,虽然修为不如孙泰,也只是被喝得心惊神散,错愕了一下。 但孙泰就在他一愣神之际,一掌已向他当胸击到,道进免力一挡,被震得向后飞出去,已受了不轻的伤。 这么一阻,周全和文风已经到了,周全宝剑脱手,化为一道长虹直击他身后,文风双绫如灵蛇卷他双足。 孙泰见剑芒如雷霆势不可挡,一晃便向礁石之下倒去,同时避开了两人的攻击,太乙精金剑划过一道圆弧,飞回周全的剑鞘内。 周全和文风落在他刚才立足的地方,孙泰从下方跃起,一道火灵符向两人打来,迫得两人分左右闪开。道进被击退后这时也复身而上,三人呈三角之势把他围在当中。孙泰今日并没有蒙脸,确确实实就是那日在顺祥号上出现的中年人。 周全冷笑道:“孙泰,你的死期到了!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家老少已经在地府等你了,恭喜你一家团聚。” 孙泰脸色大变,怒指周全:“你,你为何如此歹毒,对身无武艺的人下手,祸及老少无辜!” “我呸!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是谁先对无辜下手的?你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么?你的亲人也没了,藏宝窟也给我搬了,五斗米教各治也被我收服了,人生至此还有什么意思,你还不自杀更待何时?” “竖子尔敢!啊----”孙泰仰天一声怒吼,如同一只绝望的猛兽般嚎叫,直震得海浪翻腾,岸上树叶索索抖动。他脸目扭曲如同疯狂,刹时罩上了一股黑气,接着全身都暴出如烟如雾的黑气,廷伸到数米开外,阴邪的戾气如有形冲击波向四周散射了开来,形成一种无形威压。 他这套功法名为“幽魂幻影**”,功力越高,黑气影响范围越大,可幻化的人影越多。不知是他的魔功又进步了,还是地处魔灵岛这特殊的地方,他的魔功得到了更大的挥,这一次比上次显示出来的力量更可怕得多。周全本来是想用心里战术打击他的信心,不料却直接激得他出了魔功。 周全一见他功,立即取下背上的三簧神弩,一拉杠杆,向他立足之处扣动了扳机,“嗤”的一声,三支钢矢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度向黑气笼罩之处射去。同时,文风和道进也从两侧向孙泰扑到,道进还念起了《大悲咒》的经文。 黑气笼罩范围已达六七米,三支钢矢穿透黑雾,扎入远处的岩石内数寸,并没有伤到孙泰。阴风凛凛,鬼哭如嚎,黑气翻腾乱舞,幻化成数条人影分别向三人扑去。 道进的《大悲咒》虽然有一定效果,但远不如对付血煞魔功那样明显。两道人形黑气奔来,道进急出掌攻击,掌风切入黑气,如同击在空处,但黑气卷到他身上,却如同千百只恶鬼在抓扯他,令他觉得血肉和灵魂都象被剥离一样,他大叫一声,向后急退。 文风两条长袖击向黑气,同样如泥牛入海,黑气卷到她身上,她惊叫一声,向后飘退,落地时已立足不稳,印堂处有一股青黑之色。她的功力比道进要高得多,但对抗这种阴邪鬼功却反不如道进。 周全只来得及射一次,三团人形拖拽着黑气已经卷到了,他知道这魔功的厉害,更担心孙泰真身会躲在黑气中偷袭他,忙弩交左手,右手太乙精金剑出鞘,舞起一团剑光迎去。 在这黑气之中,宝剑的雪亮白光都变得暗谈了,但原本只有细细一丝的银色光辉却显得特别明亮,被剑光斩到的地方黑气一块块分割,露出了空隙。在这稍现即逝的空隙间,周全看到了孙泰如恶鬼似的来,,孙泰真正对付的人果然是他! 太乙精金剑上的银色光华是从冰魄夜明珠上来的,具有辟邪、清心之功效,周全也是到了这时才知道它有效用。 孙泰没料到周全的宝剑能劈开他的黑气,险些被宝剑伤到,乍现即退,又隐于团团黑气中,一大团黑气幻成五六道人影向文风罩去----他想逐个击破,先杀了最弱的文风。 文风大惊,飘身急退,两条长达十米的白绫如波浪般起伏,层层叠叠挡在身前,在她的功力凝注之下,白绫的每一波都形成一道阻力,如同十几面盾牌挡在面前,便是功力比她高出几倍的人都未必能一掌攻破。便是但黑气并不是内功劲力之类的能量,并不受她的阻挡,眼看就要把她整个罩住。 周全与道进想追上去救已来不及,周全大惊之下,全力将太乙精金剑向黑气中掷去,大喝道:“接剑!” 宝剑银色珠光大盛,如同一道流星穿越黑雾,孙泰的魔功有些畏惧剑光,也不敢硬挡无坚不摧的剑身,只能避过宝剑,攻击文风的气势也缓了一缓。文风与周全心意相通,剑诀一指,宝剑已操控到她手上,她练御剑术已经小有所成,宝剑在她驾驭下如风车般旋转起来,银光更亮,向着黑气切去。 四五道人状黑气分裂,现出孙泰真身来,他急忙闪避,已无暇攻击文风。文风此时精神大震,宝剑矫若游龙,亮如圆月,在黑气中穿梭往来,紧追着孙泰不放。 周全腾出手来,取出几张驱鬼破邪的道符往黑气中打去,阴森之气和犹如鬼啸的声音大减,连黑气也缩小淡薄了一些。 道进见机,以梵语念起了《金刚经》:“……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磐而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边众生……”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是佛门中号称能断一切苦、能除一切魔、无坚不摧的大智慧宝典,梵唱之声如阳光普照,晨钟暮鼓,黑气更见收缩,周全和文风心神凝聚,压力大减,孙泰却大觉不适。 孙泰以剑挡了文风几次攻击,手上宝剑不堪太乙精金剑的轰击,断为两截,更是显然狼狈。 周全见道进已经有效压制,取出一道火球爆裂符,念动真言动,形成一个巨大火球向黑雾中轰去,“呯”的一声爆裂,遍地都是火焰。黑气中一声怒喝,显然孙泰已受了些伤害,但黑气所到之处,火焰很快熄灭,效果并不理象。 孙泰夹着大团黑气向周全冲来,周全一道掌心雷向他轰去,不管有没轰到,立即向文风那边靠去;文风御剑如电往他身后绞杀,不让孙泰有靠近的机会。 道进口中不停念经,也向这边靠来,三个汇合到了处。这样一来,三人都不会有危险,但也没办法阻止孙泰逃走了。 周全手持一符,踏步掐诀,念着上古咒语:“魔耶利古,刹诃什罗,杀杀,多达多蒂……”念了良久,头顶一道七彩光华冲出,接着散射开来,每一种彩光都形成了一个斗大光球,排成一圈在他头顶上方旋转。每一个光球颜色都不一样,有如眼瞳一般晶莹,并且每个球各射出一道彩光照在周全身上。 八方法眼符,八个眼可分别挡住一次金、木、水、火、土、心、气、剑的攻击,也就是可以抵消一次五行元素、精神、能量和物理伤害。修为高的人,还可以动八个光球各对敌人动一次本属性攻击。 孙泰虽然从来没见过这种符法,但是周全这么长时间才动,外观效果看起来也不同凡响,这道符的威力肯定不小。他已经受制于太乙精金剑,心知今日必不能讨好,再次以手中断剑挡了一次文风射过来的宝剑,身上黑气急缩,只剩不到三米大小,迅向树林内闪去。 他冲出十几米,周全的另一张强力雷符又动了,一道粗大闪电从天而降,向孙泰所在的黑气中轰去。孙泰被击得一个踉跄,依旧奋力向远处跃去,不料那道雷电并没有消散,紧跟着又轰到,炸得黑气崩散,孙泰险些趴倒在地。孙泰这时只想逃走,又没命向前跑,谁料闪电又向他打来。 这道雷法称为七返天雷,击中目标后会快折射向最靠近的人,共七次之后才会消散。闪电是无情的,也是无眼的,七返天雷的后面六次变化,连施法的人都不能控制,所以之前周全一直不敢轻易出手。孙泰如果站着不跑,本来后面六次不会再轰击到他身上,偏偏他跑得极快,闪电自然是朝着最靠近的移动目标轰去,结果每一次都轰到了他身上。 孙泰在此生死关头挥出了顽强拼搏的精神,屡次被雷电击中险些趴在地上,却屡次跃起向前猛冲;他的逃命度也确实厉害,简直与闪电一样快,所以被雷电着着实实轰了五次。第五次轰中黑气已经完全消散,露出了他僵直冒烟的身体,由于他静止不动,最后那道闪电蹿入林内不见了。 说实在的,周全也没想过会出现这富有戏剧性的效果。 文风见孙泰现出身体,太乙精金剑立即飞到,孙泰此时身体僵硬麻木,哪里还能闪避?宝剑自他后腰部刺入,前腹部透出,一股血箭随着剑气向前冲出数米外。 文风见他被电得实在是可怜,这一剑又血光迸射,有些心软了,剑诀一引便收了回来,没有继续下杀手。孙泰前后都在喷血,向前扑倒在地。 周全知道这一剑还不能要了孙泰的命,他可不会对元凶巨恶仁慈,一把接住飞过来的宝剑,脚步虚点,以八步赶蝉之式向前掠去,一剑朝孙泰头上斩落,他一定要亲手砍了孙泰才会甘心。 便在这时,一声剑鸣如同丹凤长鸣,一道剑光迅如疾电随声而来,后而先至,向着周全背后左侧面刺去。这一剑亮如日落,矫如飞龙,如雷霆,气势足可惊天地、泣鬼神,只有三月三日何简在兰亭刺向曹菲冰那一剑可以相比。但这一剑的杀气,比那日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今世上,只有仙音剑法才能出这样的剑鸣,只有何简才能出这样惊天一剑!周全只觉自己如处在无边暴风之中,全身无法自主,明知那必杀一剑刺来而来,却是想动一下身体都难…… 文风心胆欲裂,不由出了一声悲呼:“师父----” 第九章 八方法眼 易虎牙押着两条装货的小船划进了藏宝窟,一登陆就警觉起来,当了多年的海盗,他有一种特殊的敏锐,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很快,他的脸色变了,地上尽是凌乱和脚印,石壁上还有刮擦过的痕迹。 “快,快进去看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几个海盗点起火把向洞内冲去,消失在洞内深处。不过几分钟,一个个红着眼咬着牙冲了出来,“二爷,二爷,货都没了,都被人搬走了啊!” “什么?”众海盗傻了眼,易虎牙刚好转一点的胸口又剧裂地痛了起来,痛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水里。“全搬走了?” “还有一点,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灯油还是热的,刚刚被人搬走,我们快追……” 易虎牙脚一软坐倒在地,“不好,快!快撤出去!” 两只小船急往外划,还没到洞口,“嗤嗤”声不绝,无数箭矢密如暴雨射来,四五个海盗立即栽倒船下,后面几个海盗忙把几个抓来搬运的渔民揪住挡在自己身前,当作了挡箭排。可是真是邪门了,那些箭矢竟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挡箭牌”,钻进了他们的身体。 两波箭雨,便只剩下易虎牙和三个躲在货物后面的海盗,前有杀神,后无退路,如何是好? “快,快下水从水底游出去……” 四人翻身钻入水中,水底翻腾了一会,水面变得艳红,接着衍江钻出水面,“都死了,可以进来了!” 白龙和周冲带着众人在洞口出现,欢天喜地的打扫战场,把两条船都拉了出去。这时他们都看到了那惊天一剑刺向周全…… 牛梦划着船来回追杀从海盗船上跳下的人,杀了几个嫌船慢,干脆也跳入海中,如虎鲨般横冲直撞,吞噬着猎物。当他杀完所有人,向周全那边望去时,顿时觉得双脚软:大哥今天还能创造奇迹么…… 何简脸色灰白,眉间有一股黑气,双眼有些僵直,但他这一剑之威却更胜从前,剑气锁定了周全,剑尖眼看就要没入他身体。 这时奇迹出现了,绕着周全旋转的八个“眼球”中,一个银白光球光芒剧射,亮得所有在看向这边的人都看不清楚。周全身在其中,却清清楚楚看到那一剑在离自己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住了,绝对不可能的事偏就生了。 八方法眼符法他学会没多久,还没有对敌应用过,第一次使用,就挡住了这不可能的一剑! 白光一闪即逝,何简感觉一剑刺到实处,可是白光消散后却觉剑并没有刺中周全,不由微愣了一下。 周全之前遭到凌厉无匹的剑气冲击,这时压力一消,情不自禁便一剑向何简刺去,太乙精金剑的剑芒没入何简胸腹之间有半尺许。 两人对剑只在十分之一秒之间,文风一声嘶心裂肺的声音这时才传道:“师父----” 何简被周全刺中,一阵刺痛袭来,眼中现出短暂的清明,正好听到了文风这一声悲呼,大袖轻挥,使出拂云手,一股柔和之力将周全推了出去,转头望向文风。但他眼睛立即又变得僵直,手中剑“嗡”的一声又向周全刺去。 周全这次早有防备,急使一道傀儡替身符,以一块岩石代替了自己;何简一剑击中,“轰”的一声将石人轰为碎屑。 衍江、牛梦、白龙、周冲等人并不认得何简,见他要杀周全,哪管他是谁,弹簧弩全对准这边射来。除了白龙和牛梦用的是三簧连弩,其他人都是二簧连弩,这一射,四五十道钢矢接连射来,威力非同小可。 文风和道进本来是要冲过去的,见此情形又忙刹住。文风更是急得心都快掉出来了,一个是最最崇敬的师父,一个是心心相印的心上人,两个受了伤她都无法接受,偏偏两人莫名其妙就拚起命来了。 何简武功虽然出神入化,却也怕这机械之力,并且受了周全一剑,不敢恋战,长袖一挥把孙泰卷起,长剑圈动,将射来的钢矢尽数挡飞。他手中挡格,脚下如行云流水,飞也似地向海飞飘去。 周全现身出来,取了一张符本待要攻击,见文风脸色如死,何简也没有再出手伤人,便犹豫了一下,换成另一张符打了出去。 何简迅冲到海边,凌空跃到牛梦丢下的小船,将孙泰丢在船上,双袖鼓涨,拍击在海面上,小船便箭也似地射了出去。 “师父----师父----”文风高声大呼着冲了过来,向着海中掠去,周全忙拉住了她的手:“别追,他迷失了心智,不认得你了。” 牛等人追到水边,拉起弹簧弩还要射,周全说:“别浪费箭矢了,射不中他的。” 何简果然充耳不闻,双袖连连拍击,小般眨眼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文风眼泪滚滚而下,“我师父怎么了?你知道他怎么了?” 周全茫然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神色不对,可能中了某种邪法,已经不认得我们了。” “他既然迷失了心智,你怎能用剑刺他?” 周全觉得心里似被针刺了一下,“你,你怎能这样说话?如果不是我正好使了八方法眼符,我已经死在他剑下了,他那一剑出了全力,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如果不是我刺了他一剑,让他瞬间清醒,正好听到了你的呼唤,他的第二剑已经把我的头斩落了。你宁愿他杀了我,也不让我刺他一剑?” 文风一愣,脸涨得通红,接着又变得煞白。“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的法术挡住了剑,以为是……是他手下留情了。我心乱情急,口不择言,你莫要见怪。” 周全见她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心软了。“算了,也不能怪你,当时情形确实象是他手下留情了,事实是我以符法挡住了他的剑,并在气机牵引下情不自己反刺他,我想这个你能理解吧?” 众人见事情牵连到了两人的感情问题上,不好旁听,都知道的避了开。文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拉住了他的手:“是我错怪你了。其实,其实若是你受到伤害,我也一样伤心和难过……” 周全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好了,我知道了。你是性情中人,不会做作,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我不会怪你的,其实我刚才也太粗鲁了。” 两人一点点芥蒂化解,感觉两心更近了一步,不过这时还没空温存,文风一脸都是忧急之色:“我师父倒底是怎么了,他武功那么高,谁能迷失他的心神?” “会不会是曹菲冰趁他重伤之时对他下了什么迷药?” “她怎么这么狠心,现在处么办?” “我们赶紧把虎鲸帮残余人的处理了,追你师父去,不能让他变成曹菲冰的杀人机器,也不能让孙泰逃了。” “可是茫茫大海如何追呢?” 周全笑了起来,“放心吧,刚才我觉得不对劲,已经对他下了千里相思符,我可以追到他的。我们跟在后面,总会有机会的。” 文风也稍松了一口气,“你真聪明!若不是你在,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周全转过身,对着众人大声问:“你们的情况怎么样,虎鲸帮的人处理了没有?” 白龙说:“虎鲸帮的老二易虎牙已经被我们杀了,抢到了他两船货物,还没看是什么东西。” 牛梦说:“我杀了五六个,不过没见到武艺特别高的。可能还有人在船上!” “牛梦、衍江,你们带几人划一只小船跟我到虎鲸帮的船上去看看,其它兄弟把该收的东西收一下,回到船上等我,随时准备起航!” 众人轰然应是,道进、白龙、周冲等人把刚夺来的两只小船和自己的一只小船向巡猎者号划去;牛梦和衍江带了五人,搭了周全和文风向倾斜的海盗船划去。 周全和文风当先跃上甲板,上面除了几个被文风打晕的、和被周全斩成半截的人,已经看不到会动的人了。翁大鹏倒在血泊中,因流血过多已经晕迷了,虎鲸帮的老三郑有智却一直没露面过。 周全运劲在翁大鹏头顶轻拍一下,将他震醒过来。“说,你们的老大是不是孙泰?你们倒底想要做什么?” 翁大鹏迷迷糊糊地看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好狠!你会有报应的,主人会为我报仇的……” “告诉你吧,孙泰已经被我打败,自身难保了,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到地府去找你。” 翁大鹏凶狠地盯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要用眼睛把他杀死。 “你们老三到哪儿去了?对了,还有洞中那个大箱子里的东西是哪儿来的?” “老三?箱子?”翁大鹏似乎又有些迷糊了,嘴里叨念着,“老三,老三,你为什么要去搬那件东西……主人……” 翁大鹏突然惊叫一声,脸开始扭曲,变得极为恐怖,眼睁瞪得似要掉出眼框来,喉中“嗝嗝”有声,“恶魔的甲胄……魔灵,啊……恶魔的诅咒应验了,碰触的人必遭横死……魔灵岛……魔灵岛!” 文风被翁大鹏的狰狞样吓得倒退一步,周全也觉得背上凉梭梭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恶魔的诅咒,什么恶魔的甲胄?翁大鹏说的是箱子里的碎片,还是他濒死时出现幻觉了?他还想再问,翁大鹏身体一挺已断了气,临死还是保持着一副瞪眼张嘴的恐怖样。 牛梦和衍江等人这时已爬了上来,见到翁大鹏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惊异,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三两刀把晕倒在地的海盗解决了,接着冲进各舱室内去搜索。 周全总觉得有些地方或是有些事不对劲,但是却不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翁大鹏的话让他觉得心惊肉跳,心神不宁,头脑都有点不灵活了。 莫非诅咒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突然之间,周全觉得有一股恐怖的气息萦绕着他,魔灵岛上更有一种邪恶沉闷的气息向他迫来,令他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这时,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七个在他身周上方旋转的光球变成了六个,那个代表“心之眼”的淡紫色光球不见了。 周全和文风大吃一,难道有人动了攻击?可是接下来却没见到任何敌人和变故,只有船舱下面翻箱倒柜的声音乱响,显然是牛梦等人在刮收财物。周全大叫:“兄弟们快点,里面如果没人我们就快走了,还要去追何前辈呢!” 众人有些不甘心地上来,手中都带了些东西,牛梦更连一整个大箱子都扛出来了。“里面都没人了,早就跑光了,不过值钱的东西还有不少。” “算了,不要了,我们快走!” 众人回到小艇上,顺利划回巡猎者号,这次大获全胜,满载而归,除了周全和文风脸上有藏不住的忧色,其他人都欢欣鼓舞,兴奋不已。几分钟后,巡猎者号启动,向着周全指示的方向驰去。他们离开不一会儿,潮水便涨了起来,将虎鲸帮的藏宝窟入口淹住,那条半倾倒的海盗大船在潮水的抬卷之下,也离开了原位,向茫茫大海中飘去……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周全心里那股阴郁才逐渐消逝,这时他才想起不合情理的地方:何简怎么会出现在魔灵岛上?世上的事怎么会就这么巧!还有,何简为什么要救孙泰? 没有人能够回答周全的疑问。心之眼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是谁在攻击他?他也觉得魔灵岛有些不寻常,但如果不是很必要,他不想再到这个岛上,这个岛上有一种他觉得不安的气息。 周全再盗打开大箱子细看那两块合金碎片,越看越象是某种飞船的残骸,并没有半点邪恶的气息,更不是什么恶魔的甲胄,上面也没有什么符文或咒语、图案,哪里有什么“诅咒”! 虎鲸帮几个海盗,哪里识得这高科技的东西?他们一定是因无知才产生了恐惧,把这些碎片当成了恶魔的甲胄,甚至是用活人来祭祀。翁大鹏一定是临死时精神错乱了才胡言乱语!不知道虎鲸帮的老三跑到哪儿去了,若是能找到他,也许可以问出曾经生过什么。 第十章 谁为情狂 巡猎者号扯满帆,四个大水轮全转动,向着大陆方向全前进。巧的是,这个方向正好是他们回家的方向。 周全在何简临走前对他使用了千里相思符,一直可以感应到他在前面不远处,但却一直没办法追上,难以想象何简受了伤,还能以内力催着小船跑这么远的路。现在如果起了大浪,以何简那条小船是必无幸免的。 文风越来越焦虑,愁眉不展,不眠不休,众人都很同情他,也都愿为她出力,包括周全在内,所有人都去划桨加前进。 楼船上用的桨长达十米上,力气小的人一个人都推不动,一般都是两三个人合力揖一支。如今船上不足五十人,还要操帆转舵,本来是没办法有效使用大桨的,但周全、文风、道进功力深厚,出手力有千均,一人抵数十人;白龙、牛梦天生躯体高大,神力无穷,一个顶四五人;十几个船场警卫也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强壮健硕,一人能划动一支大桨。人员两侧一均分,开始划起大桨来,胜过了上百军人一齐划动。 贺宝带着他的兄弟们掌控着风帆和船舵,衍江观察着海流,以最佳的状态向前进。在风帆、水轮、划桨三重动力下,巡猎者号如出鞘之剑向前刺去,这个度,已经远远过了这个时代的船世界记录了。 离开魔灵岛一天一夜,他们已经整整赶了来时两天的路程,已经接近了大陆架。经过这一翻急赶,人人都疲惫不堪,无法再撑下去了,可是还是没追上何简,并且周全对他的感应越来越淡,几乎就要完全失去感应了。 文风叹了一口气,“感谢诸位的厚爱与帮忙,不过已经没办法追上了,还是歇歇吧。” 众人精神一松,正要就地趴下,周全却说:“不行,再坚持一会儿!何前辈也是人,还受了重伤,肯定要停下来休息的,我们一定能追到他,也一定要在没有失去感应前追到他,否则我们这一天一夜的辛苦都白费了。” “可是大家都累坏了。” “再坚持一会儿!老贺----” 贺宝很快跑下底舱,“周爷有什么吩咐?” “你看看到了什么位置了,离岸还有多远的距离?” “这儿大约是在舟山群岛附近,以这样的度,只须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近最近的陆地,如果是回家,也只要一天就差不多了。” “你是说前面有岛屿?” “如果我没看错,再往前不远就有一个大岛,这片海域是一个群岛,大大小小的岛屿足有上千个,著名的普陀山离这儿也不远了。” “好,继续向前,见到第一个岛屿后,不管有没追上何前辈都停下来休息。” 有了目标和希望,众人又打起精神来,全向前进。不到十分钟,前面就出现一个有几公里的小岛,并且周全还有微弱的感应,何简就在这个岛上。 巡猎者号离岛两三里便停下,周全和文风乘一条小船上岸,其他人都守在船上,现在这条船上的财宝足可抵得上一个小国家的财富,不得不小心,况且其他人跟去也起不了作用。 不一会两人便弃舟登岸,上了小岛。这个小岛树木丰茂,岩壑奇秀,鸟语花香,祥云雾气轻荡,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到了这时,周全对何简的感应已经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两人不敢怠慢,循着那一点点感觉向岛内飞掠去。 向前挺进了约有一里,进入一条两山微夹的山谷,两旁奇石险峻,竹木青翠,谷底平坦,遍地青草鲜花,小溪细流,恍如人间仙界。便在这时,前方传来了宝剑交击之声,以及清越的剑鸣声,正是何简的仙音剑法。 两人大喜,加快度向前跳跃而去,转了几个小弯,谷底豁然开朗,现出一大片竹林来,林边还有几间竹屋半隐半现。竹屋之前,两人飞跃腾挪正在斗剑,让周全和文风所料不及的是,与何简比斗的人竟然是曹菲冰! 文风心系何简安危,就要冲过去,周全忙拉住了她,并且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已经看出有些不对头,并不是曹菲冰要杀何简,而是何简招招抢攻,曹菲冰不停退后防守。 何简面目阴沉,身上带着一股凶厉之气,剑鸣声不断,一剑接一剑向曹菲冰攻去,下手绝不容情,与那日在兰亭时截然相反,显然他已认不出曹菲冰了。 曹菲冰手中一把剑与水灵剑外观相同,但出的剑光却带着青绿之色,显然是鲁狂生抢的另一把剑----木灵剑。她本来不是何简的对手,但何简被周全在胸腹间刺了一剑,又不停息地在海上急赶了一天一夜,功力已大受损失,仙音剑法虽然厉害,一时也伤不了她。 鲁狂生远远站在另一侧看着两人斗剑,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曹菲冰连连退后,守多攻少,“何郎,你为何不说话?你为何不认得我了,我是阿冰啊!” 何简不言不语,只是出手抢攻。曹菲冰又说:“何郎,莫非那日我伤你太深,你不肯愿谅我么?我愿与你退隐,终老山林……还记得么,这儿是以前我们住过的地方啊,我收拾好了在等你归来,你终于来了……” 鲁狂生道:“师父,他已经迷失了心智,不认得你了,快出手把他制住。” 曹菲冰罔若未闻,继续说:“何郎,都是我太任性,不知好歹,你一直让着我,可是我却差一点把你打死了……你为什么要逃走呢?你是不是伤心入魔了?何郎……” 她眼中尽是温柔缠绵之色,含情脉脉地望着何简,没有半分杀意,这一分神说话,被何简一轮急攻,衣裳破了多处,险象环生。 周全暗叫糟糕,看样子她也半疯狂了。可能那天她打了何简一掌,心里又悔又恨,后来不知怎么把何简弄丢了,更是难过得无法形容,跑到这两人共知的地方来等何简,想必已经等得心都焦了。如今见到何简,又兴奋又难过,意乱情迷,心情激荡之下有些精神失常了。 她武功虽惊天动地,心却脆弱的象一层纸;她的容貌看起来虽然年轻,心理却已经**十岁,经不起打击了。 周全搭上了三簧神弩,却不知该射谁好,最后对准了鲁狂生。不过青天白日的,这么远的距离,射杀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扫来扫去,却没有看到孙泰在哪儿。 文风呆呆地看着两人比斗,也不知该怎么办。谁为情痴?谁为情狂?不是此中人,怎解此中味?老一辈的恩怨纠缠,他们实在无法插手。 鲁狂生大叫:“师父,你再不出全力,就要被他伤了,快用玄阴真罡和孔雀天魔扇!” 曹菲冰这才回过神来,左手从腰侧取下一把羽扇,扇影层层荡开,一**极寒冷气荡漾,将何简的剑势阻了一阻。 鲁狂生又叫:“快把他点住**道,再想办法救他。”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险歹毒之色。 曹菲冰果然开始放手攻击,左手羽扇主守,右手木灵剑主攻,剑气如霜,冷气激荡,将何简逼得退后。这时她已完全没了主意,但还是知道无论如何不能伤到何简的,所以剑招虽烈,却缺少杀意。每当她看向脸色青白、披头散、身上尽是血污的何简,心便如剑刺了一般,转眼攻击又开始无力,落于下风。 “何郎,何郎,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你说过什么都会改变,对我的真情永不会变,我现在相信了,你现在还记得么?” 鲁狂生急得直搓手,但却没有上前帮忙,也许是不敢上前帮忙,他的脸色也很苍白,可能那次在会稽山受伤并使用魔功,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曹菲冰不忍下杀手,斗了这一会儿,已经受到仙音剑的剑鸣影响,体内气血逆流,气息不畅,出手更是无力,心神更是迷乱,口中不停呼唤着“何郎”,除了出自本能的闪避抵抗,再无半点反抗之力。 何简突然一剑荡开她的羽扇和木灵剑,剑尖刺向她胸口,她也不知是无力闪避还是不想闪避,任由那宝剑胸口刺入,剑尖自她背后露出。 周全、文风和鲁狂生都呆了。 曹菲冰惊痛之下略为清醒,一扇拍向何简,借力向后跃去。宝剑脱胸而出,一蓬鲜血标射而出,触目惊心地洒向何简的脸上、身上。 何简微一停滞,似乎也觉得做了不该做的事,他能跑到这儿来,说明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以前的印象。就在他这微一愣之际,鲁狂生从侧面跃来,一掌向他拍到。 何简正在心思狂乱的当儿,感觉这一掌没什么力道,只是随手一掌迎去,与鲁狂生对了一掌。 鲁狂生似断了线的风稳般向后飘去,一闪就消失在竹林内,看起来并不象是受了重伤;何简却怒喝了一声,掌中一枚钢针飞射而出,激射在一枝翠竹上,闪着蓝汪汪的光芒。他的手掌转眼变成了青蓝之色,钢针所落之处的竹子周边也现出枯干之色。 好霸道的毒针!鲁狂生根本不是用掌打他,而是夹了毒针诱他上当。 这下事起突然,周全和文风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何简已经厉吼一声,迅向谷口奔来,状若疯狂,势如奔马。两人想要上前拦截,他已呼啸着从身边冲过迅远去,两人忙奋起急追,三道人影风驰电挚般向前飞射而去。 何简这时又暴了出了潜力,越跑越快,简直如一道虚影般闪过,两人在后面使出了全力就是赶不上,并且越追越远。追了几分钟,文风勉强还能跟着,周全已被拉下了一大截,只能追着文风跑,再跑了一会,连文风都看不到何简了。 周全追到一处海滩边,前方风轻浪碎,鸟语如簧,不见半点人迹,文风呆在那儿,眼神空洞地望着浪花,不用多说,她也把人追丢了。 “你不用太难过,你师父神功盖世,一定会没事的……他可能是去找解药了。” 文风扑进他怀里,哇地哭了起来:“可是,可是他受了重伤,又中了剧毒,这一路奔跑……要是找不到解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了……” “哎呀,不好!如果有解药一定在鲁狂生的身上,我们快回去找他要,然后再去找你师父,要不然找到了也没用啊。” 文风抬起头来,眼中是坚定决绝之色:“我要杀人!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拿到解药!”说完立即转头向那才的山谷奔去。周全怕她有失,忙全力疾奔跟在后面。 曹菲冰重伤,不死也差不多了,鲁狂生重伤未愈,现在倒是不用怕他们两人,只要他们还在,应该可以拿到解药。 不一会来到竹林前,只见一个白花苍苍,一脸尽是鸡皮疙瘩,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太婆盘腿而坐,鲁狂生两眼血红,身上萦绕着一股红光血雾,以一掌虚按在她头顶上,缕缕红光向他掌中急泄而去。 那老太婆穿的就是刚才曹菲冰的衣服,连胸口的创口和血迹都还在,不是曹菲冰还有谁? 周全与文风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冲上头顶,鲁狂生居然趁着他师父重伤的机会,把师父的血魔无婴给吸走了!天下居然有如此欺师灭祖、丧尽天良的人! 第十一章 魔咒契约 周全和文风虽然没见过吸取别人功力的邪派功夫,也知道鲁狂生绝对不是在给曹菲冰疗,因为才几分钟不见,曹菲冰已经从一个仙姑似的美人变成了干枯的老太婆,似乎连血肉都失去了。 周全立即取下三簧神弩,对准鲁狂生头部射去。鲁狂生见到两人到来,手一收,一闪便向后面的竹林内钻去,转眼就不见了。 周全飞快向竹林内冲去,不料一脚踏进去,眼前景色立即大变,放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参天大竹,巨大如轮,篁叶如海,他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插足;他想要后退,一转身,后面全是竹的海洋,如同高可挚天的篱笆,铁壁合围将他关住,连一条可以挤进去的缝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幻觉么? 这时一条白绫从竹海之中伸出,卷住他一扯,只退了两步,眼前立即又变成了稀疏有致,风景绝佳的竹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是文风把他拉出来了。“这竹林是一个阵势,不识阵法的人不可轻易入内。” “难怪鲁狂生一闪就不见了,原来是阵法。你能识得么?” 文风摇了摇头,“我略知皮毛,但不知里面有没有更复杂的变化,如果他躲在里面偷袭,我也斗不过他。” 周全暗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到了曹菲冰面前,曹菲冰已经倒在地上,皮枯肉干,脸上尽是层层叠叠的皱纹,两眼紧闭深凹进去,但还微有些气息。 “曹前辈,曹前辈,你还好么?” 曹菲冰缓缓睁开了眼,一片昏黄与混浊,似乎已看不到两人,喃喃自语道:“我打了你一掌,你,你刺我一剑……算,算扯平了,你不再,不再恨我了么?” “不恨了,他早就不恨你了。” “你,你为何要丢下我走了……黑衣人,魔咒……” 周全和文风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文风问:“前辈,我师父中了你徒弟的毒针,你有解药吗?” “解药……解药,何郎,何郎不会死的……”说到这儿,曹菲冰的眼睛亮了一些,脸上似乎也有了些神彩。“逆徒,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自做孽,不可活,你终要自食恶果……” “前辈,他是不是吸了你的功力?只怕以后他为祸天下,没人能制他了。血煞魔功要怎么破解?” 曹菲冰的眼神聚焦在周全脸上,“是你……是你,很好!你给我杀了那逆徒,一年之内他都难以完全吸纳已用,想要大成至少要三年,你要在此之前杀了他,杀了他。否则,否则……黑衣人……契约……” 她越说声音越弱,说到这儿,她已完全没了声音,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脸上是一副惊惧与后悔的模样。 两人不知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两次提到黑衣人,还有魔咒、契约什么之类,与两人的问题都对不上号。 周全突然心中一凛,他又感觉到了翁大鹏临死时的那种气氛,充满了后悔与恐惧。曹菲冰临死之际与翁大鹏有些相似,可能他们都曾遇到过相似的事,对他们心理影响极深,到了弥留之际都情不自禁说出了心里最为畏惧的事情,可惜已经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文风说:“我觉得她象……象翁大鹏。” 周全点点头,“你也看出来了,我也有这种感觉。” “可是她与翁大鹏又没什么联系,两人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怎么会有相同的际遇?” “不,不是翁大鹏,而是孙泰,曹菲冰与孙泰都有诡异莫测的魔功,都是不安份的人,都想与当今朝廷作对,他们太象了。特别是他们会的这两种魔功,都是世所罕见的,他们一定有过相同的遭遇,可能是某个黑衣人传给他们,并与他们订下什么魔咒契约……只怕这事与高僧吸血案件有关,也与你师父精神失常有关。” 文风显得有些疑惑,“这些事看起来好象各不相关啊。” “不,我有一种直觉,这些事有联系,甚至与我都有关系,可能破解这个迷团就是我穿越过来的目的。这些事还有一条明显的线索联系着,那就是邪功、邪法!” 文风愣了愣,拉住了他的手:“你,你破解了迷团要离开吗?” 周全望着她,她的眼中全是傍徨与无助,生在她师父身上的一系列变故,让她从天上的仙女变成了凡人,如果周全再离开,她将不知是如何的孤单,她要如何支撑下去? 两人眼睛深深对望,不必言语已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情意。周全深情地说:“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要弄清楚的。” 文风觉得自己的心思**裸被他知道了,有些难堪,脸红了起来,忙一转话题:“现在怎么办?去找鲁狂生还是去找我师父?” “鲁狂生是她教出来的,说不定她也有解药,你先在她身上找找,我到屋里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两人分头行动,周全进入竹屋,觉这竹屋极为破烂,少说也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从内到外都腐朽不堪了,但有不少地方是刚刚修补过的,显然是曹菲冰与鲁狂生到这儿后才做的。她在要这儿等着何简回来,想不到的是,何简回来之时已认不得她了,并且弄得一个重伤,一个死不瞑目,空留一屋愁怅! 周全没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出来时文风已在曹菲冰身上细细找了一遍,掏出了一大堆东西,有几个玉匣,里面是一格一格彩色的膏状东西,香气扑鼻,两人都分不清是化妆品还是解药或毒药;一本厚厚的秘笈,名为《虎行宝典》,里面是虎行门的各种武艺技法;一个豹皮囊内有许多小摄子、小刀片、毒针、腊丸、小筒小棍之类,许多东西两人都叫不上名目。所有的药丸、药膏、玉瓶都没有标签文字,就算有解毒药两人也会不出来。 木灵剑已经被鲁狂生取走了,除了一本《虎行宝典》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周全把所有东西放豹皮囊内一塞,“你师父与虎行门打了几十年交道,应该认得解药,我们先去追他再说,十有**他和鲁狂生都还在岛上。” 文风有些黯然,“可是他现在已经认不出我们人,怎能让他接受解药?到底是谁害了他。” “我们快走吧?” “我看曹前辈也有很可怜,还是先安葬了她吧。” 周全叹了一口气,“唉,确实是可恨又可怜,不可我们没时间挖坑了,她留恋这儿,就让她与这竹屋为伴吧。”说完抱起尸体放进了屋内的床上,然后对着屋子放了两个大火球,大火很熊熊燃烧起来。竹屋外面都是青翠的绿竹,倒是不用担心会引山林大火,两人最后看了一眼烈烈火屋,无言离去。 两人回到登岸的地方,小船还在,巡猎者号也安然无恙,稍稍放下心来。回到船上,周全对众人说明了刚才生的情况,众人都义愤填膺,主动要求去帮忙寻找。于是周全另作了安排:贺宝带着他的兄弟把巡猎者号驰远一些,防止鲁狂生前来破坏;牛梦、白龙、衍江、周冲等人带了船场警卫,沿着小岛两侧海边搜索,盯住有没有人离岛。每个人都要保持可以看得见的距离,现有情况立即以啸声呼唤。如果鲁狂生和何简要离开,必定要到海边来,在这视野开阔之处,一眼就可以看到。 周全与文风、道进也保持着可以联系的距离,在岛内山峰溪谷间的密林中展开了搜索。 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几乎把整个岛都梳过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沿海岸放哨的人也没看到有人离开,就好象何简和鲁狂生从这个岛上蒸了。当然,他们有可能在周全和文风回船时,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岛屿了;也有可能躲在某个深涧古洞里,这个岛虽然不算大,但想要把躲着的两个人找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文风还想要找下去,可又不愿拖累别人,她想自己留下来寻找。周全当然不放心把她丢在这儿,可是巡猎者号装了满满一船财宝,他不跟着也不放心,这让他有些为难。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去之后我们两个再来,我陪着你慢慢找。” “不,你还是与他们回去吧,我一个人找就可以了,我师父不会对我下手的。鲁狂生功力虽然增进了,却也未必会追得上我。” “不行,你师父连一生痴爱的人都不认得了,如何能认出你来?我决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冒险,就算你找到他也没有作用,还是先回去,想出救他的办法再说。也不知他是中了某种药物,还是什么邪功……” 文风眼睛一亮,“也许有一个人可以治好他!” “谁?” “郑百川!” “郑百川是谁?” “我有一次在顾影斋的档案秘卷内看到他的宗卷,这人来历极为神秘,可能是前辈仙人郑隐的儿子,他的金丹神奇之极,可活死人而肉白骨,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朝中多少权贵万金难求一丸。” 周全吃了一惊:“这人是不是四十多岁,一团和气,没有留胡须?” “咦,你怎会知道,宗卷内确实是这样记录的。他虽然身在建康,却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知道他名字的人少之又少。” 周全把那次去紫金山赴约,在半山亭遇到神秘道人,获赐一枚丹药的事说了一遍。 文风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既然你与他有一面之缘,这事就好办,我们去求求他,他一定有今我师父清醒的仙丹。”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他与吴猛都是司马昱最信任和器重的人,只是吴猛在明他在暗,只要通过司马昱,就一定能找到他。不过,我不能去见司马昱……”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直接去找他,他肯定不肯承认知道郑百川的下落,我对他也是无可奈何。所以这件事可能要你帮我,你总是有出人意料的好办法,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司马昱,当今皇上的叔公,抚军大将军,手握军政大权,与桓温集团并列为东晋两大支柱,当代军阀实力第二号人物。 周全不由头皮麻,他对司马昱闻名已久,就在前不久还凿沉了属于他的四条战舰,现在却要去见他?可是这事又不对头啊,司马昱和郑百川与他并无交情,甚至都不认识,郑百川为什么要眼巴巴跑到紫金山去送一枚仙丹给他?周全决对不相信那次郑百川是正好路过。 “先回去再说吧,以后见机行事。” 众人收队回船,扬帆向山阴方向驰去。在船上,周全拿出《虎行宝典》细看,里面全是刀枪斧戟、剑刺抓索等各类武器的套路技法,简直是集器械招式之大全;另有下毒、陷阱、伏击刺杀、跟踪和甩脱敌人的方法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最后一卷是“天魔孔雀扇法”,是曹菲冰独创的武艺。但玄阴真罡、血煞魔功却只字未提,显然不是虎行门本来的功法。 第十二章 遁甲奇阵 文风一路沉默不语,生在何简身上的一连串变化让她难以接受,但也让她坚强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成了略带忧愁的人间少女。 登岸之后,她就先动身往建康去了,周全有些不放心,把太乙精金剑也交给了她护身,等他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之后,会直接飞到建康与她会合。 巡猎者号顺利回到了清江造船场,运回了这一么大批宝藏,邱灵柔、庞易、左寻仙等知情的人自然是惊喜万分。此时建设五斗米教总坛的事和清江造船场扩建都已展开,正是需要大量钱财的时侯,这批财物来得非常及时。于是特别珍贵的东西和那一个神秘的大箱子,被周全偷偷运到了禹皇秘府,一部分金钱和和大部份物质都交给了邱灵柔,使用到两项开支中去。当然,去取宝的人都得到了一笔满意的钱物,皆大欢喜。 道进还是不要钱,他全力助周全,只是希望周全有一天能揭开他师父被杀的迷团,现在看起来,周全似乎正在向这个方向迈进。 牛梦也分文未取,他的东西就是周全的,他相信只要周全在一天,就不会少了他吃用的,他根本不必费心去管钱财。周全一直记着要给他找个媳妇,不过太差劲的自己都看不过去,富贵人家的小姐又有些看不上牛梦,一直没个恰当的。但最近牛梦见到徵羽时,总是傻乎乎地笑,徵羽见到他也总是脸红,看起来有点意思了。 清江造船场现在已经变成官府指定的作坊,直接受到官方的保护,王羲之答应派来的三百亲兵,如今已经驻扎在这儿,完全听从周全的调派,日夜在外围巡守。 周全最不放心的就是造船厂和邱灵柔的安全,现在总算稍放心了一些。但这些军人和造船场的警卫都没能力困住武功高绝的人,象孙泰和鲁狂生这样的人就挡不住,若是被他们闯进来,后果不堪想象。这次去建康可能又要好几天才会回来,因此他把庞易找来,与他商量如何布防。 “微知,我这次出海,在一个海岛上遇到一片竹林,一步踏入便迷失方向,四面如铜墙铁壁,无处可走。不知你能不能布出这样的阵法?” 庞易笑道:“教主所说只是粗浅的迷幻之阵,只能产生一些幻觉,真正精妙大阵,可幻化、困敌、损敌、伤敌,敌人一旦进入阵中,大雾迷蒙不知方向,地水火风齐至,刀枪剑戟攻杀;更有阴邪绝杀之阵,阵中有阴雾黑风、狱火毒砂,沾身即腐,蚀血消骨,幽魂恶鬼索命,毒蛇猛兽食身……” 周全瞪着他:“不会吧,你与左寻仙才相处几天,就把他的一套学会了?” “教主说笑了,我庞易岂是信口开河的人!” “那么你会布这样的阵吗?” “会是会几个,但我却没有一个能布得出来。” 周全大奇:“那又是为什么?” “布阵,讲究的是因势成形,必须要有特定的地形、特定的气候,才能布成特定的阵式。如布置一个迷雾幻化之阵,必须在江边容易起雾之处,地形还要能够锁住雾气不容易消散才行。取山川之走势,借天地之灵气,再加以人力布置才能成大阵。” “你的意思是阵法只能摆在特别的地方,不能随意摆?可是古代的修道之士,如姜子牙之类,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布阵么?” “教主有所不知,他们布阵,是有夺天地造化的法宝,可源源不断提供动力。如需要火之灵力,他有火灵珠,需要毒气,他有障毒之珠,所以不需要讲究什么地脉地气、山川走势,稍加人力布置就可以成阵;若无法宝,也需有移山倒海之能,人力造出适合阵法的地势。” “原来是这样。那如果没有法宝,也没有舍适的地形,就不能布阵了?可是我遇到的竹林又是怎么一回事?” 庞易说:“以竹木、花草、山石等凡物布成的阵法,只能产生一些幻象惑人、困人,却不能出雷火霹雳、洪水毒物伤人,落在识阵的人眼中就不值一提了,只要在重要之位砍去几根竹子,阵法就告破了。要以阵法伤人,必要有天地灵气或法宝灵力才行。” “那么你看我们造船场周边能不能布一个阵,让敌人不能轻易进来?” 庞易摇摇头,“这儿毫无特别之处,风不生水不起,更无山川之气可用,不能布阵。不过……若只是要防止敌人进来,我倒是可以布一个奇门遁甲之阵。” “奇门遁甲?这名字我听说过,不过所知不多就是了。” “奇门遁甲之术东汉时已有,只是所知者不多,大多用于占卜、测算之类,先祖庞公将它演化成阵法,可惜还没大放异彩便将星陨落,仙逝于落凤坡,否则岂会专美于武侯八卦阵!” “你是说庞……庞公凤雏先生的奇门遁甲阵,比孔明的八卦阵还厉害?”这时代的人要避讳,不能直接说出别人祖宗的名字,否则就是奇耻大辱,周全一时不查,险些就说出庞统来了。 “那是当然,八卦阵只是以八卦为玄机,而奇门遁甲阵不仅包含了八卦的变化,内中还有六仪、三奇、九星、八门、八神。八门是为生、休、开、惊、死、景、杜、伤;九星为天辅、天禽、天心、天冲、天任、天蓬、天芮、天柱、天英;色分黄、紫、白、绿、黑、碧、赤……此阵分为四环,每层各有变化,一经动,四层齐转,共有一万零三百六十八种变化,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极万物之变化,惊鬼泣神……” 庞易口沫横飞,兴奋得脸色潮红,周全听得头都大了,心里暗暗叫苦,庞易怎么也变得象左寻仙一样能吹了。 “好了,这个原理太复杂,我一时半会也记不住,你还是说说具体怎么个用法吧。” 庞易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这个,教主见谅,属下失态了。若要布成奇门遁甲阵,要有十几件不同属性法宝,八只灵兽,旌旗、斧矛数千……当然,我们现在要布的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八门九星变化,在造船场外种些树木花草,布些假山巨石,暗中排成八门之势,外八门为实阵不动,内九星以彩旗、布幔之类为活阵,一经变换便八门次序全乱,除了阵主没人知道哪个门是生门,那个门是死门,步入阵内则幻象丛生,便是破得一阵,立即又陷入第二阵,与一般幻阵大是不同。 周全大喜:“就是要这样的阵法,每天不定时地变动,让人摸不着头脑。除了你外,还有什么人识得这奇门遁甲阵。” “此阵乃是先祖独创,从未以之示人,世间知奇门遁甲的奇人异士不少,但能识此阵的仅属下一人而已。可惜没有法宝灵兽,阵法不具杀伤力,仅能产生幻象困住敌人。” 周全灵机一动:“没有天生的地形,也没有后天的法宝,那我们能不能在凶门内挖些陷阱、布些机关,把误入阵中的敌人引向死路?我们弹簧弩的威力可不比法宝出的水火雷电差。” 庞易大为惊讶,长长吸了一口气,良久才说道:“教主的想法匪疑所思,却又独具匠心、另僻溪径,今人眼前一亮,属下以前怎么就没想通呢?若是先祖在时便知如此变通,庞家也不会落得凄惨收场了,三国的历史也要改写了,呜呜……” “好了好了,别激动。你们是太聪明了,所以钻了牛角尖,总是想着灵气、灵力、法宝之类,没去想可以用其它方法替代,其实只要能杀死敌人就可以了,何必管它用哪种方法杀!你去试试,如果能行得通就最好,行不通我们再研究研究。说不定有一天你就越你的祖先了。” “是,多谢教主提点。不过,使用固定的陷阱机关,有的地方不能随意变动,在阵法上容易被人看出破绽……如果有办法制造一些迷雾或幻象就好了。” “能不能用符法产生的幻象代替?” 庞易兴奋得直搓手:“可以一试,符法加上阵法加上机关陷阱,威力已不下正真阵法矣!这是真正的人谋阵法,人力胜天!便是有些地方不能使用机关,还可以放上警铃,敌人一碰便把警卫惊醒,便不怕人偷袭了,我立即就开始堪查地形,丈量尺寸!” 周全叫住了他,把《虎行宝典》借给他看,叫他与墨老一同研究虎行门炼制毒药、设置陷坑、自动射等秘法。以他的才学智慧,加上墨老的巧手和经验,再由能使用大部份道符的邱灵柔来主持阵法,清江造船厂可保无虞了。 两天之后,奇门遁甲阵便开始动工了,清江造船厂外围轰轰烈烈展开了“植树造林、美化环境”活动,不少巨石大树被移了过来,谁多彩旗飘带扯了起来;此时正值船场扩建,于是许多房屋的位置“不小心”地移动了位置,暗中秘密挖了不少暗室和大坑,多建了不少“无关紧要”的墙…… 周全将造船厂的扩建、生产和五斗米教的建设进程进行了总的方针指引,带上一些必备之物和水灵剑,使了一张缩地成寸符飞往建康去了。 飞来飞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也有些象仙人了,唯一不爽的是只能到达已经去过的地方,并且只能在两点之间传送,不能自由地控制度和方向。不过他也知道,修行精深之后,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了。 第十三章 龙凤玉佩 周全出现在紫金山半山的一处亭子内,这儿正是那次他赴吴猛的约会时遇到郑百川的地方,现在当然是空无一人。他与文风约好了在这儿见面,文风一定能感应到他到了建康,很快就会来找他的。 说实话,周全极不情愿去见司马昱,第一次到建康就莫名其妙被人伏击了两次,与吴猛的决斗可能也有司马昱的意思在内,这门阀之间以及教派之间的斗争复杂无比,他极为厌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都不愿与这些人牵上关系。 上次运钢,四只战舰来追,说不定也是司马昱的意思,不但要抢百炼精钢,还想把周全在人间“蒸”了,所以周全与他只有仇没有交情。如果吴猛还在,也许可以在中间周旋一下,但现在吴猛已经走了,想从司马昱口中问出郑百川的下落实在有点难。 可是再难,周全也不能退缩,他能不帮文风么? 周全知道文风身份非同小可,决对不仅仅是顾影斋继承人那么简单。能在一天之内拿到上万斤精钢和赤铜,能调用水师楼船出海,这是何等的手段?就算当朝的公主都不一定能办到!那么她会是什么人呢?看得出来她与司马昱并不友好,否则也不会求周全出面了。 唉,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对他的情意总是真的,不论她有多大的困难他都要帮忙。自从与她第一次相见,两人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甚至他的命都曾经是文风救的。 周全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文风离自己很近了,她已经往这边快赶来。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蒙着纱巾的白色身影飘然而到。 她取下纱巾,难得地微笑了一下:“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失约。” “唉,仙子相招,我能不来吗?就是腿断了也得爬来啊!” 文风扫了他一眼,“你也开始对我油嘴滑舌了。” “不敢不敢,现在开始一切全听仙子吩咐,我只当马前卒。” 文风脸色一正,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很小的时候,大约五六岁吧,我父亲就死了……我母亲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我天天被关在一个房间内,没有人在乎我,除了有人给我送饭,再也没人过问我的生死……” 周全一愣,想不到她的童年如此凄凉。文风继续说:“直到我师父出现把我带走,教我习武、读书,关心我爱护我,在我的心里,他既是父亲也是母亲,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 “十多年来,我几乎没见过外人,什么事都是他说给我听,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第一次出来,就是遇到你那一次……现在师父受伤了,不认得我了,我徘徨无计,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有你在,你陪在我身边,我才有信心和希望,现在我需要你帮忙救他,你不会介意吧?” 周全将她拉近,轻拥着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傻话,我怎么会介意呢?我早已经知道你对他是象父亲一样,与对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是抢不走我这一份的,我早就不吃醋了。如果我有什么危难,你也一定会不顾一切求他救我,对吗?” “你,你早已明白我的心意,还要我说吗?” 周全与她近在数寸之间,气息可闻,吹气如兰,见她玉脸潮红,似嗔似娇,活色生香,与以前那种神圣冷淡的样子大不相同,再也没有丝毫敬畏胆怯之意,略低头便向她艳红润泽的樱唇吻去。 文风见他逼来,心中狂跳,有些惊慌想要躲开,却又有些期待不愿闪开,紧张得闭上眼,只觉全身无力,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周全碰到了那温暖柔润的嘴唇,闻到了一股温热的清鲜幽香,也是心中一荡,在唇上轻吻一下放开。文风正睁眼时,他又吻了下去,羞得她连脖子都红透了,气息也急促起来。 周全在她上下唇各轻吻几下,舌尖微探,滑进了她的唇,轻轻撬开两排贝齿,碰触到了那条柔软光滑的舌头;文风想要逃,却是无处可逃,被他捕捉了个正着,只好笨拙的应和着。一时之间,两人口中尽是柔腻与清甜,芬芳直泌肺腑。 周全乃是有经验的人,舌头如他的剑一样厉害,点、碰、绞、缠、吸诸般变化,灵巧如蛇,左右缝源;文风何曾尝试过这种滋味,又喜欢又紧张,身如触电,紧紧抱着他。 两舌纠缠许久,山路上突然传来人声,吓人两人急忙松开。原来是几个游人路过,两人太过入神,都没觉有人靠近,已经被他们看到了,不禁面红耳赤,低头不敢看人。 那几人意味深长地笑着走远,周全和文风功力深厚,还听到他们传来的声音:“啧啧,好一对金童玉女,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凡脱俗的风流人物。” “是啊是啊,真是白活了半辈子,我要是有这样的艳福就好了。唉呦,别掐我……” “死老头子,你在说什么?” “没没,没说什么,我说刚才不该走那么急,该躲在一旁多偷看一会……” “你还敢说!” 另几人都暴出了轰笑声,笑声中不泛惊艳与羡慕。 文风好半晌才敢抬头看周全,“你,你好坏,下次可不能当众乱来了。” “什么当众乱来,这可不能怪我,是他们突然闯上来的。不过也没什么啦,习惯了就好,嘿嘿。” “被人看到一次就羞死人了,你居然还说习惯了就好!”文风嗔怪的扫了他一眼,也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不过看起来重,掐下去就没用力了,周全反而笑得更欢。 “别扯远了,你想到见郑百川的方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我高调入城,让人人都知道我到了建康,并且放出风声说要找郑百川,如果他愿意见我,应该就会出来。” “他可能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并不容易知道外界的事,否则人人都见到他了,所以他未必会知道你要找他。如果他不愿见你,你这样大张旗鼓造声势,就更找不到他了。” 周全有些懊恼,“那怎么办?来硬的,我举着个大牌子满大街跑,上面写着天降神人正式挑战郑百川,不敢应战的是缩头乌龟……” 文风扑哧笑了起来,“有这样逼人家见面的吗?不如你以五斗米教教主的身份去见司马昱,要求见郑百川,或许他会同意。” “司马昱对我肯定没有好感,他也不会把我这个教主放在心上,只怕他不但不肯承认知道郑百川在哪儿,还会故意把郑百川藏起来。” “其实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怕你不愿意去。” “原来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 文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据我所知,你与凝香楼的微生小姐交情不错。” “没有的事,哪里什么不错了,就是见过两次,听她弹过一曲罢了。” 文风似笑非笑:“若是没有交情,她为何在吴猛约你决斗之飞箭传书给你?她惹不是对你情深意重,又怎会冒险跑到这山顶来助你?你写给她的诗,早已传唱遍江南了!” 周全有些尴尬,刚刚才与文风亲热,马上把话题转到微生香身上,弄得他有点狂蜂浪蝶的嫌疑。“我与她可是清清白白,并且我对她没有半点好感,她要怎么想、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文风见他这么急着解释,心里大觉宽慰,柔声说:“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对她无意,她却对你有情,司马昱是她干爹,对她极为关爱。你如果能让她帮个忙,也许事情就会容易很多,不过这样一来,你就欠了她一个人情,所以我怕你不肯去。如果有其它法子,我也不会叫你去,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了。” 文风当然也不愿把情郎往情敌手里送,她也是实在无计可施了才会提这个建议。 周全也豫犹起来,微生香对他一腔情意他是清楚知道的,微生香之美也是无庸置疑的,主要是她的背景比较复杂,所以他不想染指。上次在紫金山顶,他已经算欠她一个人情了,现在如果再请她帮忙,他以后如何拒绝她? “我主要是怕她后台关系复杂,要是我与她走得太近,会引来无数忌恨,遭来许多无谓的麻烦。而且她这个人也很不简单……” “这就看你如何利用,如果处置得当,你就可以与建康的许多权贵拉上关系。若由她当中间人,你与司马昱的紧张关系也可以得到改善。” 周全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突然想得这么周道了,这么有心机了?” 文风微微苦笑:“我本来就不笨,只是以前什么都不用管,心无杂念,现在顾影斋的重任落到我头上,我还能不殚精竭虑么?” “顾影斋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有多少人……哦,我本来不该问这个,只是好奇罢了。” “我还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呢!其实顾影斋只有我和我师父两个人,但是有许多人,或者说有许多门阀势力是要听顾影斋调遣的。他们甚至不知道顾影斋是谁在主持,要做些什么,只是他们代代相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一定要听从持有顾影斋信物的人调派,甚至是抛家弃子起兵造反也在所不惜,这是他们的使命。我只要持有这份秘密名单和信物,就可以调用他们,但不是天大的事情,也是不能动用这些势力的。” “他们为什么都要尽忠于顾影斋呢?” “我以前也问过我师父这个问题,他说有的是受过顾影斋的大恩,有的是为了效忠国家而誓死跟随顾影斋,有的是顾影斋的元老的后代。总之他们见到信物就必须全力以赴,听从持有信物的人调遣。不过有的人只能差遣一次,所以也不能乱用。” “看样子你们这个组织还凌驾于国家机制之上……”周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脸色大变,“是不是任何人持着信物都可以调用潜藏的力量?” “是的。” “那么信物现在在你手上么,你师父手上有没有?” “只有我手上一个。你是说……” “也许只是我多疑了,也许是有人控制了你师父,然后再控制整个顾影斋,只是刚好我们遇到了一系列事,你师父又中了剧毒,所以还没来得及动。那么在找到救你师父的方法前,你千万不能见他,否则他有可能杀了你抢走信物。” 文风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么说我不能把信物带在身上了,不如你帮我藏到禹皇秘府内去吧。”说着她拿出了一块小半个巴掌大的玉佩,玉色润泽,上面雕的是一条青龙,龙身带着青绿之气,祥云则洁白无瑕,雕功精湛,巧夺天工,玉佩的前方象是切去了一小块。 周全惊呼一声:“龙佩!” “怎么了,你见过这信物?” “不,那次进宫与吴猛斗法,太后赏了我一块凤佩,外形与这只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雕的是丹凤,这个缺口正好可以与凤佩对起来,应该是与这一对的。她说龙佩很早就失落了,想不到在顾影斋的手中,变成信物了。” 文面脸色有些怪异,喃喃说道:“龙凤成对,这还真是巧了……我死不足惜,这块龙佩事关重大,你帮我藏到禹皇秘府的乾位石室内吧,有需要了我会去取,开门的咒语我已经记下了。” “好吧,我马上就去。回来了就去见微生香。” “那我也先回城了,宝剑你拿去用吧,遇到了危险也好添一份助力。” “可是你现在也很危险啊,还是你留着吧!”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周全拿了太乙精金剑,把水灵剑交给了文风使用。 看来得再炼上一把好剑给文风用,可是现在他手中只有一二斤铜魄,还不够炼一把剑;玄冰铁没有死火还不能炼化;五行灵剑还没找齐,想炼好剑还没材料可用----也许该去试试魔灵岛运回来的奇怪合金能不能炼化。 两人道别,周全又使用缩地成寸符飞往会稽山禹皇秘府。 第十四章 名妓献身 周全进了禹皇秘府,将顾影斋的信物龙佩放在乾位石台上。 文风现在是完全把他当一家人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信物让他收藏,不过她现在也极为危险,何简随时会回来杀她,幕后控制着何简的人则更为可怕,也有可能会直接来找她。所以周全要尽快炼一把好剑给她用。 这时还不到中午,去找微生香并不是好时间,周全打开了从虎鲸帮藏宝窟得到的箱子,取出了小的那块残片。一比之下让他大为失望,竟然差一点点不能放进禹鼎内! 禹鼎不可能放大,这块合金硬得太乙精金剑都割不动,自然也没办法分割开,进不了禹鼎,十有**无法融化。不过周全还是不死心,带了合金到地脉火焱的火口试了好久,合金烧得通红,却半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看来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自上次进幻境学艺后,周全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连打坐练功的时间都缺泛,根本没时间来研究更多符法,其它七门的技艺就更不用说了。象现在这样俗务缠身下去,只怕是单单符文秘箓这一门都无法精通,若是要把新学的符法演变到神符剑法中去,那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一进幻境少说也要好几天,他现在不敢轻易进去,转来转去,于是又去试坤门和艮门的开门咒语,这一试便入了迷,连时间都忘了。试了大半天没开,时间已快到半夜时分了,他忙出了洞天,使用一道缩地成寸符飞往建康。 建康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大约晚上九点之后,城里的街道就禁止通行,任何人都不能破例,若是在街上被巡逻的官兵抓到,轻者打上几棍、关上几天,重者打入死牢或就地格杀;但秦淮河及两岸却充许人们狎妓玩乐、通宵歌舞留宿,只要不到处乱蹿就可以了,所以到了半夜依旧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为了防止有人叛乱造反,为了帝都的安全不得不禁夜,但高官权贵,豪门名流要享乐,需要有夜生活,于是就有了这变通的办法:重要城区戒备森严,秦淮河两岸开僻红灯区、不夜城,吃、喝、嫖、赌、毒全面开放。 周全悄无声息来到秦淮何畔,雇了一只小艇前往凝香楼,这时船上正热闹,但因为禁了夜,来往的人不多,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迎客的两个女子已换了人,但居然认得周全,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这位公子看来面善,可是姓周?” 周全笑道:“我正是姓周,从山阴来,与微生小姐是旧识,不知今晚能不能见她一面。” “能能,微生小姐有交待,只要是周公子前来,任何时间都可以见面。微生小姐这时正好没有客人,公子这边请!” 另一姑娘说:“周公子慢走,我去叫徐娘来迎接。” 周全忙说:“不必迎接了,不要惊动了太多人。” 那姑娘一路小跑进去,不一时徐娘便带了两个妖娆女子风也似冲出来:“唉呦,真的是周大才子到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啊,快快有请,快快有请,微生小姐可天天叨念着你哪!” 尽管周全不想惹人注目,但还是成了无数眼光的焦点,羡慕、妒忌、崇拜都有,还好很快就到了楼上,避开了所有眼光。 微生香容颜如花,一脸惊喜迎了出来,裙裾拖拽如一朵盛开的百合飘动,她整个人也如一朵百合盛放,一双勾魂夺魂的眼中尽是期盼与热切:“周公子大驾光临,凝香楼蓬壁生辉,贱妾未及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微生小姐太客气,怎敢劳你迎接呢!” 微生香笑得很甜、很妩媚:“贱妾仓促之间不及着妆,衣简貌陋,周公子莫要笑我。” “不敢,不敢,微生小姐乃是秦淮第一人,天生丽质,貌比天仙,粉饰已是多余。常言道:水怀珠而媚,山蕴玉而辉,金玉之质,自然之美,覆粉反而黯然失色了。” 徐娘接口道:“大才子就是大才子,一出口就是诗文,连夸人都不露痕迹。” 微生香说:“徐总管,你还是下去忙吧。众位姐妹,你们也可以退下了。” 徐娘和**个美貌姑娘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微生香把周全迎到了她第二次接待他的小房间,亲手热酒端茶,殷勤招呼,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地落在他身上。 周全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提出自己的目的,上次不给面子就跑了,现在有求于人又眼巴巴找上门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生小姐,你在建康人面广,认识一个叫郑百川的道人吗?是一个无须的中年道人。” 微生香微一愣,作思索之状,“郑百川……没听说过。他若是无名小道,我自然不认识;若是道门名人,便不好到我这儿来。世上可没几人有元归的面子大,上青楼都有南北两大高僧作陪。” 周全更觉尴尬,“微生小姐……” “微生香是我的艺名,你还是唤我的真名公孙薇吧,叫我薇儿就好。” “这,薇……薇儿,那天在紫金山确实是你吧?” 微生香扫了他一眼:“你怎会认为是我?” “那人虽然蒙了脸,但身材却与你无二,身上那个……香气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想到你剑舞得这么好,若是内功再高深一些,威力可百十倍提升,可成为天下第一流的剑法。” 微生香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对我的身材记得很牢么?” 周全有些困窘,“象薇儿这么好的身段,便是瞎子见了也要复明,我自然是不会忘了。” “我身段真的这么好么?薇儿得你夸耀,荣幸无比,若不嫌弃,我便为君舞一曲。” 周全不能拒绝,只好点点头,微生香也不需要乐曲,往中间空地上一站,双袖一挥便了起来,边舞边清唱:“游戏西湖采红菱,采得红菱做定情,为侬情歌要在意。郎在意,吾所希,江南弄,采菱曲……” 她似春光下一只粉白蝴蝶翩然于花丛间,随风而来,寻香而去,生命都因她而绽放;她似朝气蓬勃的少女荡舟湖上,莲叶亭亭,荷花微颤,素手左右采撷…… 周全见没有音乐未免有些清冷,而眼前的桌几上就有一张古琴,忍不住便伸手抚了起来。他今天有求于微生香,自然要做些让她高兴的事,就是卖弄一下也无所谓了。 周全的琴技传自嵇松,技法手法间接传承自祖师一代琴圣嵇康,圣人门下无虚士,出手自然不同凡响。他远没达到嵇松、阮秋随意弹奏出来的曲调就自然和协的境界,但固定曲调的曲子弹得也算高明了,特别是“三峡流泉”这一曲,无论是用古琴还是用琵琶都能得心应手。这曲子的开头部份轻快活泼,与微生香此时的意境相似,倒也不算唐突。 微生香没想到他琴也弹得这么好,微一愣,立即便跟着他的节凑舞了起来。这曲子本是琵琶曲,用古琴弹奏起来平添了一份柔美和缠绵,更适合配舞。 微生香以为周全是随意挥就把琵琶曲改成了琴曲,并且改得这么高明,更是惊佩之极。这个时代的舞蹈随意性很高,象微生香这样的名妓,舞姿更是不拘一格,随心所欲,随便听到什么曲乐,立即能配上相应意界的舞姿。两人第一次配合,却是难得地和协和、完美,两人都会心地微笑着。 随着乐曲越来越急,越来越高昂,微生香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时尔如凌波急奔,时尔欲飞天而上,灵动飘忽,倏忽往来。室内衣裙翻飞,暖香糜人,柔软细腰摇摆,高耸酥胸微颤…… 微生香此时的舞姿并没有淫邪之状,只是一双眼睛异彩涟涟地望着他,周全却不知为何觉得口干舌噪,产生一股把她抱在怀里,与她一起跳跃飞奔的冲动;微生香似乎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丝热切,飘了过来,在他身边绕了两圈,衣带拂掠,幽幽暗香更是撩人。 “公子与我共舞可好?” “我,我不会跳舞。” 微生香不由分说,拉起他,带着他旋了起来。周全确实不会跳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不过微生香的技巧却很高明,并不需要他主动做什么动作,她舞动不停,引导着他,他只需循着她的牵引之力前进后退就可以了。 一个武功绝顶高手,可以完全掌控敌人的任何动作和变化;而她就是舞台上的绝顶高手,所有的一切尽在她掌控中,包括了舞伴的动作、度和心态。周全很快顺畅起来,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做一些简单的动作,随着她前飞后转,觉得心情顺畅,充满了喜悦,原来跳舞也象演奏乐器一样,不但能令观者沉醉,自己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升华。 此时既无曲也无调,两人却其乐融融,浑然忘我,不知何时,微生香已靠在他身前,气息微喘在了耳边说:“周郎,抱着我。” 周全依言伸手搂住了她的柔软细腰,软玉温香满怀抱,她在怀里微微扭动,鼓胀的胸部似要破衣而出,柔棉而弹性十足的感觉磨蹭着他,让他心中一股火曲在蹿动,身体某一个部份也在莫名地蹿动。但他心里还保持着清醒:他今天不是来做这个的! 微生香小嘴紧贴着他的耳朵,娇喘声更急,团团热气直呵他耳根:“周郎,你可知我思念得好苦?你竟忍心这么久不来看我,莫非我在你眼中就全无份量么?” “不,不是这个意思?” “周郎,你若不是铁石的心肠,何不与我温存片刻……留下吧,今晚我就是你的……” 周全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但头脑还有些清醒,“不妥,我有事与你相商。” 微生香离开他的耳朵,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周郎啊,你可是瞧不起我这青楼中的残花败柳?我知你家中还有娇妻,还有美如天仙的情侣,我也不敢占了你的人,分了你的心,只求与你一夜温存,明日就可抛之脑后,你都不肯么……” 周全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一股邪念徒然冒起,击垮了他最后一丝清醒,完全忘了邱灵柔和文风的存在。是啊,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只求一夜之欢,并不需要他承担什么责任,也不会有什么纠纷。她对他是如此痴恋,他如何能拒绝?他为何要拒绝! 他略带粗鲁地抱住了她的头,嘴唇深深的印了上去,足有几分钟没有分开,而他的手也开始熟练地动作,将她轻薄的衣裳脱下…… 衣下的肌肤白得惊人,光滑得如细经琢磨的玉石,深深乳沟带着魔幻般的吸引力;揭下最后那片胸衣时,两团雪白挣脱束缚蹦跳而出,周全的呼吸为之一滞。那是耀眼的洁白,硕大饱满得出人意料,如同凝脂堆就,但却是如此坚挺,线条如此完美;高峰顶端的两点,是那么鲜嫩粉红,小巧可爱,似乎与高高的山峰不成比例,却因此更加的诱人,更加惹人怜爱。 亵衣继续往下滑落,她的娇躯微显丰腴,但却肥不见肉,腰肢细而修长,腹部光滑而平坦,如鬼斧神功雕琢,一双**夹持处,丘陵稍起。微微芳草清朗而疏秀…… 周全三两下除去她的所有遮挡物,脸深深地埋入**肉浪中,享受着柔软温暖和无边的体香肉香,舌头舔卷吮吸着那点晕红软玉,手在她身上不停游移,感受着细滑的**。 微生香酥软如棉,倒在又厚又软的地毯上,轻喘慢吟,娇躯微颤,缠着他,抚着他,将他的衣服也全部除去。 也许是早就对她有心却压抑着不敢宣泄,也许她是青楼的女子感觉不一样,周全心里那股欲火特别强烈,少见地急躁和粗鲁,一探她私秘处已经湿润,立即便挺枪上马。不料兵抵城下,将至壕沟,却觉门户紧逼,狭小得难以容物…… 周全虽然有过一丝疑惑,但这时剑已出鞘,弓已离弦,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也许只是她私处天生狭小吧,用力一点就好!他欲火正织,来回试探几次,一沉腰身全力前进,一枪到底。 微生香痛呼一声,紧紧抱着他,全身乱颤,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周全这才觉不妙,俯身一看,悍然阳物上触目一片艳红……这怎么可能,难道她艳盖群芳,名冠江南,在青楼中打滚这许久,竟然还是处女之身? 第十五章 此情可代 周全做梦都没想到微生香竟然是处子之身!她是秦淮第一名妓,在青楼中打滚许久,身处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心,被众多豪门权臣争夺,每日接见儿蜂浪蝶、风流名士无数,怎可能保持白璧无瑕? 江南第一名妓是个处女,说起来实在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眼前却是不争的事实! 周全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这时什么都想不起来,见她如此痛楚,忙放慢了度,温柔呵护,百般怜爱。不一会,微生香便也进入了状态,开始应承着他,泪痕未干,落红犹存,她却一脸都是幸福甜蜜的笑容。 周全因自己粗鲁伤害了她,不敢再用力过猛,动作都极轻柔;微生香却越来越热烈,越来越主动。她虽然是第一次,但身处这样的环境,不知见识过了多少,听闻过多少,理论经验丰富无比,过了开初的生涩期,便显得熟练而恰到好处,一腔爱意更是让她全心付出。 她咬着周全的耳朵:“周郎……周郎,莫要顾惜我,尽管放手而为……” “你不痛了么?” “不……我喜欢,喜欢你的力量和强硬……” 周全再无顾虑,放开了手脚。他本是沙场老将,内功深厚又精通房中术,各种体位、技法非凡人能及,悍勇异常,莫要说是初经人道的微生香,就算是凝香楼最有经验的红姐都未必能与他大战三百合。进进出出,左冲右撞,浅时如蜻蜓点水,深时如长蛇入洞;徐时似懒熊出关,急时似猛龙翻江……转眼之间,屋内便风生水起,喘息与呻吟声不断。微生香咬紧牙关,宛转承迎,直至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抽搐,两人还在抵死缠绵。 周全异样地兴奋和狂热,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这一生他再也无法忘记这一次;微生香也如痴如狂地热切,痴缠,疯狂,两个都象要疯了…… 良久,在那最要命,又能产生新生命的时刻,微生香眼放异彩,深深地望着周全,直看到他心灵的无限深处;周全浑然忘我,心里只有她,全世界只有她,似乎连这一次来找她的目的都忘了。 “周郎,这一生切莫忘我。” “好薇儿,你这样对我,我怎能忘却。除了你,世上其余女子在我眼里只是泥像土偶,再无半点兴趣。”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伊绝……” “周郎……” 疯狂中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有个人接近了窗外,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 文风的生命中只有两个人最重要,一个是何简,一个是周全。何简受伤并迷失本性,让她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周全已成了她最亲近,最可信赖的人。可是现在为了救何简,却要把周全往“虎口”里送,她心里是百味杂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种磁味。 何简并没有骗她,自从她对周全有了割不断的情意之后,她的功力就不进反退了,最近的打击更让她的自然之心几乎完全崩溃,她再也不是一尘不染的仙子,而是多愁善感的凡人了。但是她愿意,有了周全可以依靠,有了周全在身边,她宁愿不要绝世的内功,她情愿当个凡人…… “我为什么要叫他去找微生香呢?难道师父真的比他重要?” 这个问题她想了无数遍,当周全第二次到建康时,她感应到了,她就在秦淮河岸徘徊着。她似乎见到了周全与微生香谈笑盈盈,眉来眼去,也许还有更亲蜜的举动吧?她觉得心里酸得厉害,接着似有一把刀子在慢慢割着她的心……她从来不知世间还有这种感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痛楚。 她突然间有了一种占有欲:他是我的,除了他家里的妻室外,不能再让别的女人碰到他、抢走他! “不,我不能让他欠了微生香一个人情。一定还有其它办法找到郑百川,就算这是唯一的路,我也不能让他为了师父而去求微生香!” 她终于下定决心,纵身往凝香楼所在的方向掠去,但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周全离她远去了,那种神秘的心灵联系突然间就中断了。 无论他们身在何地,这种微妙心灵感应从来没有中断过,怎么会突然就失去了,难道是周全出了什么事?文风心急如梵,加快度向楼船跃去。 与此同时,远在山阴的邱灵柔也突然从恶梦中惊醒,泪流满面。她梦到周全抛弃了她,她伤心得哭醒了过来,果然,她完全感应不到周全了,不由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 文风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凝香楼的楼船顶层,以白绫卷着一处屋檐,如一只白色的蜘蛛垂下,来到了一处亮着的窗前。这一侧没有回廊,下方是船的侧面,很少有人会抬头往这边看,也几乎没有人能腾空留在窗外偷听,但是她能。 屋内有许多奇怪的声音,痛并快乐着的呻吟声、湿润的**撞击声、抵死缠绵的喘息声……这种声音在这种地方最正常不过,任何成年人都能知道里面在生什么。正当她觉得无比难堪,脸红到了脖子根时,听到了周全和微生香的海誓山盟,她的脸刷地变得煞白,险些就从三楼摔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他本变就是这样喜新厌旧的人么?他有了她就不要我了,忘了我么?文风心里刹时乱得无法言说,又是气恼,又是后悔,又是伤心。可是她能怪周全么?是她叫他来的啊,他是为了救她师父啊! 她心里为何这么乱,这么痛?周郎啊周郎,你要另寻新欢我也能接受,可是为何要如此绝情,有了新欢就把我丢到脑后,她只是青楼女子,你为何誓言旦旦,看得比我洞天福地得,完全忘了我们曾经共患难,心心相印…… 文风暗咬银牙,手中微一用力,便如一只大鸟腾飞而上。但她的脚还没落到屋顶,突然一只手抓来,直扣她的脉门。 这一爪来得无影无形,无声无息,就象是突然从空气中变出来,就算是在她全神戒备之下也未必能躲开。这时她心中大乱,又是翻身而上没有立稳之时,立即就被扣了个正着,一股内力冲上来,她全身麻木,再也难以动弹分毫。 一个戴着笑脸佛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她的前面,全身带着幽幽冷气,就象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扣着她的那只手也象是死人的手。但是他的眼睛却非常大、非常亮,带着一种妖异的黑光,碰触到这眼光,文风的眼晴就再也无法移开,一个无法抗拒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把顾影斋的信物交给我! 不,不能交给他!文风拚尽全力与那声音抗拒着,这时她的大脑无法有效思考,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她只知道不能,这件事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妥协! 黑衣人的眼瞳更亮,直如有形之光射入文风眼中,千百个声音在她脑中呐喊,有的在诱惑她、有的在劝导她、有的在威胁她、有的在欺骗她……她头痛欲裂,痛苦得要狂,每一秒钟都如经历九幽地狱轮回之苦,只要她交就出来没事了,交出来吧,交出来吧,交出来吧…… 压力越来越大,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感觉,非是人力可以抗拒。她终于绝望了,师父也离开了,他也把她丢到脑后了,她还留恋着做什么,什么都不要了,都豁出去了吧。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一瞬间,她心中有一股清冷柔和之意升起,带动一股无比充沛,无比庞薄强盛的力量,这力量是无有穷尽的,因为它来是自然,来自天地山水----这就是她苦练十多年的自然之心,但却比她以往感应到的更强大十倍、百倍…… 黑衣人见无法用精神命令她,便伸出左手往她怀里摸去。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衣服,文风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将他的精神力尽数屏蔽隔绝,同时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涌现,将他扣着她脉门的手指震开,玉手如抹了油似地滑了出去。 文风一挣脱束缚,立即一掌切向黑衣人伸过来的左手,另一掌向黑衣人当胸打去。黑衣人微“咦”了一声,已经伸出的左手一翻,迎向文风右手,他的右手疾如闪电再往她左手抓去。 文风没有把握避开那一抓,右手与他一碰,借力向后急飞,身如纸鹫向江面飘去,轻灵而完美。 黑衣人两度失手,有些意外,紧跟着文风飘去,似乎比文风还要快得多。文风大吃一惊,这人的武功足可与她师父媲美,她不可能正面逃脱,灵机一动,气往下沉,直直往河中落去。 黑衣人料敌失误,果然追错了方向,等他急转一个弯兜过来,文风早已落到水面,手中火光微一闪,全身滴水不沾,如一条鱼般滑进了水中。 黑衣人斜掠过水面,落在远处另一艘楼船的阴暗处,紧盯着周围百米内的水面,但水面良久没有动静。刚才两人过招只在一闪之间,也没有出什么声音,疑香楼和这一条船上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到刚才生的事。黑衣人目光闪闪,不知在想什么,接着无声无息隐入黑暗中,就象是融化在夜色里。 周全完全不知道文风来过,并且听到他与微生香的海誓山盟,更不知道仅隔了一层窗外曾生过惊心动魄的争斗,文风险些就陷入戴弥勒佛面具的黑衣人手里。 以周全的功力,就算是在与微生香纠缠之时,也不至于如此迟纯,连窗外有人凌空飞过都不知道,也许在他身上已经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周全也不知什么时候与微生香到了床上,他睡得很香很甜,没有任何担忧、烦恼和愁苦,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协意,就象婴儿睡在母亲的怀里,远洋的大船进了港口一样安心。 第二天醒来,微生香光滑的玉体蜷在他怀里,肢体缠绕,气息互闻。他觉得这很正常,很应该,就象是拥着自己的妻子一样。至于他真正的妻子,还有那个仙女一样的白衣女子,这时象是一团影子,那是很遥远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他沉浸在喜悦和满足之中,脑中唯一想着的就是微生香,眼前晃来晃去都是她雪白无瑕的**,触目惊心的艳红,耳旁挥之不去的都是她宛转娇啼、颤抖呻吟……他与她,似乎有了某种血肉相连的关系,她完全取代了他以前心里牵挂的人。 我怎么会在这儿呢?好象是一件重要的事,对了,是要帮文风去求见司马昱,找郑百川拿药救何简。他并没有失忆,也没有迷失自我,但在感情上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却没还不知道,完全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帮文风,与文风有什么关系,就象随便一个朋友随便叫他捎一句话一样简单。 “薇儿,快起床,我有正经事要做。” 微生香更紧紧抱住了他:“不嘛,人家好困,昨晚都差点被你整死了。” “好薇儿,听说抚军大将军是你干爹,不知是真的假?” “我确实叫他干爹,凝香楼要经营,建康的大老爷哪个敢得罪啊?为了得到他的照应,人家便是干爷爷也要叫了。” “我有事要见他,你能不能代我引见一下?不要正式的场合接见,最好是到这儿来。” 微生香紧盯着他的眼晴:“周郎啊,你为何要见他,你的心事为何不对我说说呢?” “听说他与郑百川熟识……” “你为何一定要找郑百川呢?” 周全心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不想欺骗她,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一点,“我有些丹药方面的学问要找郑百川交流一下。” “还早着呢,我不起床。不如咱们再来一次?” “大白天的,有点不太好吧,万一有人闯进来……” “不会有人上来的……”话未说完,她已爬到了他身上,将锦被拱得老高,被下传来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接着又是昨晚一样的疯狂。 第十六章 合则两利 直到午后,司马昱才来凝香楼,他并没有护卫成群,仅带了四个家丁打扮的随从而已。 周全看到他上船不由吃了一惊,他一直没有问过别人司马昱几岁了,在他想来,皇上的叔公、会稽王、抚军大将军、朝廷集团军的领人物等等一大串头衍,应该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才对。哪曾想到微生香这个干爹,竟然只有三十出头,微蓄短须,身穿一件藏青色的衫子,手摇羽扇,三分沉稳,七分清秀,就象楼船画舫上随处可见的清淡文士。如果没人介绍,实在难以看出他是手握重权,威镇一方的人物。 司马昱步进屋内,见微生香与一个年轻男子同来迎接,也微吃了一惊,但眼一转就笑了起来:“香儿闺中竟然还藏着一位俊俏郎君,还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微生香笑道:“义父猜猜他是谁!” 司马昱又上下看了周全一眼,笑道:“我早就听说香儿对山阴周元归推崇有加,念念不忘,如今这一位年少英挺,气宇不凡,只怕十有**是元归了。” 周全忙作揖躬身:“正是周全在此,参见王爷。” “哈哈,此处既不是庙堂之上,也不是官衙军帐之内,何必论资排辈?你我平辈论交既可。我对元归闻名已久,今日才得相见,已是相见恨晚了,快快请坐。” 三人落坐,待女奉上香茗后退下,司马昱说:“外间甚传元归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符法天才,连我的方外至交吴道长都被你气走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周全头皮麻,这是什么意思,开始问罪了么?真要细说起来,他和司马昱的“过节”可不止这一点。 “这个,这个,我与吴道长只是误会,气走之说只是外间讹传,其实我是很敬重他的。” “哦,是吗,据说太后曾封你为玄奇护国**师,这不假吧?” “这个……是真的。” 微生香笑道:“义父也不要老是抬举他了,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呢。” “嗯,关照自然是要的,谁叫他是我好女儿的情郎呢。若是急了,往以听不到你的绝妙琴声,我便要睡不着觉了,哈哈哈……” “宰相肚里能撑船,义父自然不会计较他的冒失了。” “哈哈,香儿不必紧张,我并非怪罪之意。元归这样的人才难得啊,我是求贤若渴却不得其门而入,数次派遣使者去邀请都被谢府的人挡在门外,若不是我的乖女儿,还不知何时才能得见高贤呢。” 司马昱这话有些牵强,可以算是一个借口。但周全却微吃了一惊,谢府的人拒绝了司马昱的使者?他以前虽然说不见任何人,但谢府的人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人不经他同意就推出去啊!难道谢安也在防着他,怕他被人拉走了,所以故意弄些让他与其它门阀不愉快的事? “王爷恕罪,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 “无妨,无妨,我最是喜欢结交道教的奇人异士,莫要说元归只是被他人隐瞒,便是真的对我无礼了,我也是一样敬重。况且皇上封你为护国**师,我岂能不敬让三分。” 周全见他语气诚恳,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这个人极是推崇道教,吴猛和郑百川这两个重量级的人会投在他门下,应该也不是偶然。 既然谢安对他防了一手,他也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而今天就是最好的展关系的机会。“多谢王爷的厚爱。周全年少轻狂,往日多有冒失之处,难得王爷雅量不于予深究,心中实是感动。听闻王爷精通玄理,希望日后能向王爷多多请教。” 司马昱大喜,周全这等于是在向他伸出友善之臂了。周全现在声望极高,拉笼到身边,对巩固他的地位有很大的帮助。 司马昱也算是一生坎坷了,他父亲在他三岁时就死了,所以他没机会当皇帝,后来被封为琅邪王,七岁时又被改封为会稽王。这几十年来,皇帝换了好几届,每换一次,他都有机会当皇帝,但也都有杀身之祸。谁不想把帝位传给亲儿子、亲弟弟?可是他杵在眼前,辈份极高,谁都要顾虑到他,自然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一直很低调、很委曲地做人,直到当今的皇帝上台,他才开始冒头,手握军权,但他的地位还是不稳的。当今皇帝长大后,可能会剥了他的军权;他的封地是会稽,可是现在会稽实际控制王、谢两家手里…… 拉拢周全,可以进一步拉笼王、谢两家,拉拢了王、谢两家,他就足够把快壮大起来的桓温压下去,朝廷中也没几人敢再打他的主意。 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但周全在这些军阀中间久了,也能摸到一点门道,司马昱也许不可以信任,但一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青楼之地是不能谈论政事的,王爷也不能例外,两人就玄学、道学聊了起来,有微生香在一旁周旋,自然是越谈越容恰,越谈越投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两人间有意无意都表白了自己的立场,以后便是盟友关系了,周全在建康有什么事,全由王爷罩着。 话谈到这儿,火候也到了,周全说:“听说王爷有一密友,乃是练丹高人,不知能不能为我引见一下。” 司马昱一惊:“元归如何得知?” “这个,只是一个朋友偶然提起,我有些炼丹方面的学问要向他请教。” “想不到元归消息这么灵通。不过他为了炼丹一向不见外人,不如元归到我府上,我派人去问问,他若是原意见你,自然会前来相会。” “那就多谢王爷了。” 微生香见两人要转移,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殷勤嘱咐周全要早些回来,不要一走是好几天。周全此时心里装的全是她,便是她不交待也会第一时间与她相会。 乘坐小船到了岸边,早已有两台大桥在等侯,周全生平第一次坐进了桥子,直奔王府(会稽王府)而去。 两人在王府秘室内坐定,司马昱说:“元归的才智武功我是清楚的,如今也没有外人,元归不妨对我说实话,你欲如何处理五斗米教这件事?” “收伏他们并不难,难的是有豪门世族牵扯其中。王爷也知道的,我只身一人,毫无根基可言,万一惹怒了权贵世族,这玄奇护国**师的名头只怕也护不了我。唉,有心为朝廷做点事吧,又怕树大招风,惹人疑忌,还需王爷给我出出主意。” 司马昱微笑不答,过了会才问:“倘若元归在我的位子上,将如何应对眼前局面。” “王爷,这话我可不敢说,王爷岂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做的!” “哈哈,此地没有外人,你姑且言之,我姑且听之,又有何妨?” “既然王爷真要叫我说,那我就说了。如今皇上和太后担忧的无非是桓温据上游而强盛,所以全力站在王爷一边,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如果桓温势力被削弱,或是被灭了,王爷的位置就芨芨可危了,所以如果我在王爷的位置上,一定是想办法抵抗桓温,不能让他壮大,但也不能扼死了他,还要让人觉得桓温比你强一点。” 司马昱霍然站起,双眼精光暴射,“知我者元归也!人人都道我才能和势力不如桓温,却哪里知道我忧惧的人是皇上和太后,而不是他。可是桓温也是虎狼之师,你有何能敢说灭了他的话?” “桓温虽有大志,心志却不够坚定,虽据了上游有利的地势,但北临强胡,南有王爷,若是有人在背后捅他一刀,他必死无疑!” “如何捅他一刀?” “他不是想要北伐吗?王爷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让他领兵出征,那时荆州空虚,想做什么都可以,比如他的粮草供给出了问题,在与胡人交战之时,什么都有可能生。” 司马昱紧皱双眉,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最后一拍桌子,“不可,桓温虽有异志,却是我国栋梁,如此自相残杀,万一胡人趁机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昱虽然有才智,心肠却不够歹毒,不是做大事的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个有道德的,可以信赖的人。 “哈哈,王爷刚才说过了,我是姑且言之,王爷是姑且听之,所以我说的只是戏言而已。我倒是希望王爷能够联合王、谢两家的兵马,镇住桓温,然后以桓温为前部,王爷为统帅,挥师北上,收复江山,这才是真正名垂青史,造福苍生之举。到那时王爷天下归心,只怕皇位都要禅让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周全敢理直气壮地讲,司马见他讲得直接,问得也直接:“元归看本王可有天子之相?” 周全前面所说的话,司马昱想必也都考虑过,也许这一句话才是他真真要问的----从天降神人口中说出来的话自然管用。 周全对魏晋时期的历史并不是很熟,实在记不清司马昱有没当过皇帝,看相望气之类他也不会。但以司昱的为人来说,胸有仁义,忍辱负重,谦虚下士,若为君王也不错,于是说:“天机不可泄漏,王爷多加努力便是。” 司马昱大喜,周全这话等于是暗示他能当皇帝了。“元归在山阴名声如日中天,且与王、谢两家关系不浅,还望你代我美言几句,多多沟通,事成之后必不敢忘了你的大功。至于五斗米教之事,你尽管放手去做,朝廷内外有我为你顶着,这本是太后的主意,我看有谁敢多生事端。 周全也暗喜,他最怕的就是司马昱拉后腿,捅暗刀子,现在他全力支持,自然没人敢再说三道四了。 这时门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这是有人要进来的暗号,郑百川到了。 司马昱出去开门,不一时就带了一个道人进来,正是去年底周全在紫金山半山腰见到的无须道人。 郑百川看到周全,脸上微有惊讶之色,“这位就是五斗米教总教主、山阴周元归么?想不到如此年轻,失敬失敬!” 周全见他装作不认识,可能是不想让司马昱知道上次送丹药的事,于是说:“前辈过奖了,晚辈偶然听到一位高人提到前辈之名,今日得见尊颜,何幸如之。” 司马昱道:“二位都是非凡之辈,也不须客气了,快快请坐。“ 郑百川说:“王爷能不能回避一下,贫道有些道门中的事要单独与元归谈谈。” 司马昱对他极为尊重,半点不乐意的表现都没有,应声便退了出去,把门关好。 郑百川又认真地看了周全一眼:“你最近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周全莫名其妙,“不寻常之事,没有啊?” 郑百川双眉微皱:“那你有何事见我?” “哦,对了,我有一个朋友的师父,不知为何迷失了本性,完全不认得以前的亲人朋友了。不知前辈有没有救治的办法?” “此人有何症状?” “他双眼直,眉间有青气,连刻骨铭心的恋人都不认得了,但武艺却没受到影响。此人武艺在天下间数一数二,事关重大,所以不得不来找前辈。” 郑百川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是中了摄魂术或**药物,只有见到他本人才能知道能不能救。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帮他?” “我与他的徒儿是好朋友……他的存亡,关系到了当今朝廷的安危,所以我要尽力帮他。” 郑百川紧盯着周全,眼中精光灼灼:“心病还需心药治,我也无能为力。你以为他迷失了本性,在他眼中看来却是你迷失了本性。” “前非真会开玩笑。” “贫道没有开玩笑,在我眼中看来,你也迷失了本性,入了魔了!” 周全呆住了,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一定会骂一句:入你妈个头,死疯子。但郑百川决对不是乱开玩笑的人,也没有理由拿他开心。 可是他真的迷失了本性了吗? 第十七章 情蛊巫毒 居然有人指着周全的鼻子说他入了魔,迷失了本性,并且还是一个身份崇高的有道之士,这事实在是让周全哭笑不得。 “前辈,如果我迷失了本性,如何能认得你?如何还能与王爷谈天论地?我思绪清晰,心神宁静,半点狂乱迷糊都没有。” 郑百川叹息了一声,“所有被迷失了本性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世间所有得了颠狂症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清醒的,是无比睿智的,你想要救的人,此时心里也正是这种想法。” 周全虽然函养不错,也忍不住动气了,“老前辈不要再开玩笑了。” 郑百川极为严肃:“贫道从不开玩笑,你去照照镜子便知,你双瞳各有一道红线贯通,廷伸到鱼尾之处,鱼尾又称奸门,主淫邪之事;再看你印堂有桃花之色,乃是最凶险的桃花劫。若是我所料不差,你定是中了情蛊!” “什么是情蛊?” “邪派之中,以及偏僻蛮夷之地有一种御虫之术,以蛇虺、蜈蚣、蜒蚰、虾蟆等百虫同器蓄之,使其自相食啖,胜者为灵以祀之,取其毒杂以菜果饮食之类以害人……” “前辈,我知道蛊的意思,我是问什么是‘情蛊’?” “贫道也仅是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上古之时巫族有一种‘情蛊’,不是以一般的蛇虫为载体,而是以少女身躯为引,以先天精气饲养,人即是蛊,蛊即是人,乃是极为歹毒的蛊术。凡第一个与蛊女交接的人,便会中了情蛊之毒。” 周全吃了一惊:“我昨晚确实与一个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她也确实是处子之身,可是,可是她不会害我的……中了此蛊又会怎样?” “若是中了此蛊,从此心里只有这个女人,至死不渝,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周全松了一口气:“这样很好啊,中了也没什么关系,我觉得与她在一起很好。” 郑百川脸上有一股悲怜之色,又叹了一口气,“你已经中了情毒,心里唯有她了,自然认为与她在一起很好。你自己想一下吧,如果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怎会去养这诡异无比的‘情蛊’?一旦你中了情蛊,便忘了其它所有女子,一心只向着她,一切都唯她的心意而行。久而久之,你便成了一个只听她使唤的傀儡,叫你往东便往东,叫你往西你就往西,到那时,你就真正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周全觉得他说的不象假话,但却不愿相信。昨晚是那么美好,那么疯狂,一切历历在目,薇儿对他死心塌地,不顾一切付出,怎么会来害他?薇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她的容貌和才艺,还要怕找不到如意郎君,何必去费这个心机?我明明没有中毒,与薇儿恩爱异常,莫非是司马昱吃醋了,暗中指使郑百川来挑拨…… “不会的,她与我无怨无仇,反而一腔爱意,怎么会来害我?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接着说刚才的事吧,前辈有没有仙丹可以救我那迷失本性的朋友?” “你,你自己就迷失了本性,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如何还能救别人!” 周全怒道:“我遵你一声老前辈,你也不能这样一直无事生非啊,你若是不愿救也就罢了,何必破坏我与薇儿的感情!” 郑百川也动了气,“若不是有人托咐我关照你,谁愿管你的死活?反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谁?谁托咐你关照我了?” “你不要问,我不能告诉你。看在你往日为人还算正派,名声不错,我再费心助你一次,你把这一枚丹药服下,可以使你清心断欲,也许可以暂时摆脱情蛊的影响,再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周全看着他递过来的蜡丸,犹豫着接是不接,郑百川说:“你怕这是毒药?” “不是不是,前辈上次送我的仙丹神效无比,救了我一命,哪里有救了人再害人的道理,当然不是毒药。” “既然相信我,你为何还不服下?” 周全接过丹药,心里急转:我是不是真的中了毒?就算是真的中了毒,一辈子与薇儿相守,听她的话也很好啊,何必要解毒? 若是别人劝说周全,叫周全服药,他百分之九十九会拒绝了,但郑百川上次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知道他绝对不会害自己,他的丹药更是神乎其神。因了这一份信任,他还是接过蜡丸剥开,把一枚碧绿的药丸服下。 丹药入喉化为津液流下,一股异香直透脑门,让他觉得全身舒泰,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张了开来。 郑百川说:“你如今中毒不深,还可以自控,你好好想一想,有没有遗忘了什么?你家中是否还有妻室?” “遗忘……妻室?”周全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两个人影,随口道:“有啊,我有妻子,文风对我也很重要,不过这与薇儿没什么牵连啊。” “你提到自己妻子时,语气平淡如陌路人,才与你一夜之亲的人,你却深信不疑,甘为她死,你还敢说你思绪清晰,睿智无比么?你若情愿这样沉伦下去,再也不必多说,若是不想失去自我,立即悬崖勒马,为时还不晚!” 对啊,柔儿和文姑娘好象对我很重要!一直缠绕在周全脑海中的,微生香的诱人躯体和声音又淡化了一些,终于想到邱灵柔和文风了,另外也想起了一些可疑的东西:她与司马昱是什么关系?她如何能在建康众多权贵之间左右逢源?她在凝香楼中这么久还能保持着处女之身,这事实在不简单,不能太相信她! “前辈,这会是王爷的安排吗?” “贫道与王爷虽然是好友,却极少过问他的事,所以不敢妄下论断。不过王爷不知这种邪术,以贫道看来,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确实,司马昱如果已经利用微生香对他控制,今天就没有必要带他到密室里长谈许久了。周全的心中更加清醒了,“那么我该么做?前辈可有解药?” “贫道也救不了你,但却可以指点给你一条明路。第一个办法,你立即杀了对你下蛊的人,并且找一个对你情深意重的少女,将情蛊转到她身上,具体如何转法贫道也不知道;第二个办法,你立即离开建康,前往罗浮山找我师兄葛洪,当今世上如果有人还能救你和你朋友,那就一定是他!但你要有大毅力,在未清除蛊毒之前,千万不可再见到那女子,否则你必定改变了心意。” 周全见他说得严肃,也不敢不认真对待,万一微生香真的要害他呢?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要他杀微生香是绝对不可能的。 “转嫁她人的事不能做,除了薇儿外好象也没人对我痴恋……我还是去罗浮山吧。” 郑百川把去罗浮山的路线,以及入山之后如何突破障眼阵法,如何找到葛洪的事细说了一遍。 周全离开密室,也没有与司马昱道别,立即使用缩地成寸符飞离建康,前去罗浮山。他一路上心乱如麻,脑中挥之不去都是与微生香在一起时的情景,他可以感觉到微生香在思念他,在呼唤他。那是一种肝胆欲裂的痛楚,那是一种柔肠百转的相思,背弃这种爱恋,就象最虔诚的信徒背弃他一生信仰的神灵一样艰难,就象把魂魄从身上分离一样可怕。但是他凭着郑百川提供的一点信念,还是咬着牙关走了。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天下间此时与他一样痛楚的决对不止一个,至少与他关系非同一般的就有三个:邱灵柔、文风、微生香。 谁也没有想到周全一走就再也没有音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象是突然从人间蒸了。他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除了凝香楼的一些嫖客见过他,知道的人不十个,也没有人知道他去过会稽王府。所以,周全失踪了! 最先觉出事的是邱灵柔,她一与周全失去那种感应,立即派出了所有可以派的人,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去打听和寻找。王、谢两家闹腾了起来,山阴沸腾了起来,很快就向建康蔓延,接着建康也轰动起来了。 微生香感应到周全突然离开了建康,到了千里之外,然后离她越来越远,任她如何碎心“呼唤”也不回来,第二天就完全失去了感应。 当晚凝香楼突遭大火,火势猛烈之极,整个楼船不到半个时辰就化为飞灰。除了部份嫖客和红姐跳江获救,微生香、徐娘、芸香、第三层的龟奴和姑娘等一个都不曾逃出来,最后只找到十几具不可辩认的焦尸残骸。 众多服食凝香楼特供五石散的人药隐作,后来折腾了大半年才平息下去。这一次楼船失火极为蹊跷,明显有人故意纵火,到底是微生香畏罪潜逃还是有人寻仇下手就不得而知了。红极一时的一代名妓就此香消玉陨,建康王孙贵胄、豪门名流跌足捶胸,叹息不已,有人为此自杀殉情未遂;有人为此写下冠绝一时的挽诗;有人为此誓终身不再入青楼。 文风的心很伤很痛,本打算再也不见周全,再也不与他有任何关系了,但紧接着凝香楼大火,周全失踪,她也知道事情不妙了,她可能错怪了他。可是凝香楼已经被烧,见过周全的人全部被烧死,她还能往哪里查? 谢安、王羲之亲自出动寻找,还是没有消息;皇太后知道了大为震怒,护国**师在眼皮底下失踪了,建康最红的凝香楼是暗藏祸心,这还了得!当即下旨令建康城守和扬州刺史成立专案组,必要查出个头绪来。于是建康百十里内鸡飞狗跳,朝野内外震动。 五斗米教刚冒头的教主失踪了,仅管大部份的郡治并没有臣服于他,但崇拜他的普通教徒还是很多的,立即遍天下寻找起来;支道林、释道安使出了无上佛门神通,什么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都用上了,还是没有半分感觉,两人声望极高,振臂一呼,大半个天下的和尚都开始帮忙寻找。佛、道两教因此而生了七级以上地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官方专案组很快就查清:没有人看到周全离城,周全最后去的地方是司马昱的王府,有人可以证明他坐轿子进去,却没有人见到周全出来。 司马昱竟敢谋害百年来最有前途的符法天才、道门的天降神人、佛门的转世罗汉、朝廷的护国**师、教众最多的五斗米教总教主,这还了得!于是各路人马齐往会稽王府集中,几乎把门坎踩低了三寸。 邱灵柔和谢安、道进都指认,司马昱曾多次派人行刺周全,与周全有极大过节,杀人动机存在。这下更炸了锅,若不是他掌着军权,身为王爷加大将军,只怕立即就要打入死牢,王府立即就要被人拆掉。 司马昱有苦说不出,那天周全与郑百川聊完之后就突然不见了,郑百川并没有对他说去了哪里,他也没有多问。谁料事情闹大后,连郑百川也失踪了,他是个秘密人物,并没有几人知道他的存在,司马昱不可能把事情推到他身上。 司马昱没办法解释周全进了他家却没有出来的事,最后只好强辩:“元归到我府中稍坐片刻就走了,他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我如何能看得住他?要说我谋害他就更是无籍之谈了,我敬仰道教高人,天下共知,为何要害他?他是天降的神人,我如何能害得了他……本王问心无愧,王府随你们搜,掘地三尺都可以!” 闹得虽然厉害,却也没人敢真的动手拆王府,于是这个难题又推到了太后头上。谁料太后只是训斥了几句就算了,并没有再追究,连朝中许多不和谐的声音都被她压了下去。毕竟为她掌着军队的大将军更重要,**师失踪已经成了事实,找不回来就算了吧。 但文风、邱灵柔、庞易、左寻仙、牛梦、道进等人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以王羲之和谢安为代表的势力,以支道林和释道安为代表的佛门力量,以及顾影斋潜在的力量都不会善罢干休,道进甚至对外扬言:这是道教人士的阴谋,把佛门的转世罗汉给暗害了!佛、道两教之间关系更见紧张。 天下纷传,天降神人回天界去了。 那么唯一知道周全去向的郑百川为什么不出来说一声呢?因为他也离奇失踪了,此后很长时间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从此,司马昱的声望大受打击,王府经常受到袭击和骚扰,每次出门带着几百护卫还是心惊胆战,秦淮河就更不敢去了 第十八章 迷神法术 那么,引了无数混乱的周全到底哪儿去了呢?他此时正在离建康直线距离两千五百里的罗浮山。 罗浮山在后代被称为道教十大洞天之“第七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第三十四福地”;山中有七十二石室、十八洞天、四百三十二峰峦、九百八十瀑布与飞泉,主峰飞云峰,海拔千米以上,山势雄浑,风光秀丽,实为岭南第一山。 周全没有去过罗浮山,所以他只能用缩地成寸符飞到晋安附近,再往南一路疾奔,也就是从现代的福建福州跑到广东惠州,还是千里之距。还好他虽然中了情蛊,功力却没有受到影响,加上神行轻身符,逢山过山,遇水涉水,快如风驰电挚,第二天早上就进了罗浮山地界。 郑百川一再交,炼丹的人最怕俗人打拢,穷尽一生心血炼成的一枚仙丹,有可能因外人的冲撞而前功尽弃,所以葛洪炼丹之地极为隐秘,并且设了重重禁制和障眼法术,他进去一定要万分小心。 周全在没穿越前就听说过葛洪的名字,他是历史上非常有名气的一个炼丹大宗师,同时也是道学家、化学家、医学家,他写的《抱朴子内篇.金丹》,是现存最早最系统的炼丹理论总结;他写的《金匮药方》、《肘后要急方》等,现在还是许多中医研究的对象,民间还有许多人在应用。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中国还是外国,葛洪都是一个神仙级的、传说级的人物,所以周全对他充满了好奇。 世间早就传闻葛洪已经仙逝了,知道他躲在罗浮山炼丹的人不会过三个,其中一个就是郑百川。郑百川据说是郑隐的子侄辈,而郑隐的道统传自传葛洪的太爷爷、三国时的著名道士葛玄,然后又传给了葛洪,所以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周全在飞云峰附近转了许久,终于以郑百川传授的真言咒法进入了被遮隐住的一处所在。这是一座小山峰,云雾升腾,清泉飞瀑,古树垂萝轻荡,奇石异花遍地,草间树稍仙鹤白鹿往来,见了他也丝毫不惊。这座山峰明明就在这儿,放眼望去可见周围景物,但没有跨进来之前,从外面看却根本不知道这儿有一整座山,果真是仙家境界,非凡人能理解。 他不敢惊扰了这平静之地,慢步上山,在半山之上突见一栋茅屋,屋后古松庶盖,松涛如海;屋前青草连绵,一条清澈小溪潺潺东流,河中有两只白鹤戏水,河边一只水牛趴伏,悠闲写意之极。 “好一处仙境!”他暗赞一声,向茅屋走去,忽见屋后的古松下有两个道人正据着一块青石下棋,其中一人非道非俗,容貌俊雅,须半黑,眼亮如星;另一人道髻麻服,额头高广,相貌清奇,蓄着整齐的短须,看起来四五十岁。 周全这一喜非同小可,那非道非俗的人不是白云先生还有谁!另一人不用说就是自称抱朴子的葛洪了。 周全快步走了过去,还未开口,两人已经同时向他望来,哈哈大笑,白云先生说:“我道今日有贵客来临,却不料是小友,当真是意外之喜。” 葛洪道:“果被你说中矣,幸好老道没与你打赌……” 两人没说完,又一齐“咦”了一声,惊讶地盯着周全:“你怎地中了邪法?” 周全这时也顾不上客气了:“我真的中了邪法了?” 白云先生起身,又上下看了他几眼,突然喝了一声:“看着我的眼!” 周全情不自禁望向他的眼睛,只觉他的眼神似一道精光直射入自己内心深处,似乎一切心思都被他看到了,心灵莫名地震颤起来。白云先生大喝一声,掐诀一指向他点去,周全身边突然亮起一道微微白光,如一个光球把他罩住,这一瞬间,他完全断去了对微生香的思念,并且记起了邱灵柔和文风的重要,以及自己被迷惑之后的事情----现在不需要任何人劝说,他也知道自己中了微生香的情蛊。 “多谢先生相救,使我迷糊贯顶,知悉前因后果,周全感激不尽。” 白云先生微叹了一口气,“先不要谢我,我只是唤醒了你的心窍,暂时以法术隔绝了你的与缩主的联系。你怎会同时中了迷神法术与情蛊之毒?” “我还中了迷神法术?”周全吃了一惊,难怪自己中了情盅还完全不知,原来是同时中了**术。 葛洪脸色一变:“是谁指引你来的?你来时可有查觉到异常?” 周全不知所以,白云先生脸色也变了,两人同时向山下飘去,足不沾地,眨眼就不见了。 周全又吃了一惊,他这时心智已经完全恢复,很快也就想到了事情的大概,这可能是一个极其严密的阴谋! 葛洪和白云先生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可能是在逃避什么事情,十有**就是在躲避吸血恶魔,因为他们都已经是近仙级的人物,随时都可能遭到佛图澄的下场。微生香得知周全要去找郑百川,所以对他下了蛊毒和迷神法术;见到郑百川后,郑百川没有能力救他,肯定会指引他来这儿,她的同伙就可以暗中跟踪而来,说不定这时已经进来了。 想到这儿,周全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要是中了恶人的圈套,害死了两个高人,他于心何安?想不到那恶魔的黑手终于伸向他了! 那么,微生香就是那吸血恶魔的同党,或者是她也是被人利用了?仅管周全知道微生香对他下了情蛊和迷神法术,但两人间生的关系却是真真切切的,他实在不愿相信相信她是坏人…… 不一会儿,白云先生和葛洪飘了回来,神色已恢复如常。周全忙问:“两位前辈,生了什么事情?” 葛洪问:“你是如何到这儿来的?” 周全把郑百川指引,自己使用缩地成寸符飞到晋安附近,然后一路不停飞跑过来的事说了一遍。 白云先生说:“或许是我多疑了,或许是你使用缩地之符到了千里之外,出了追踪之人的意外,一路又跑得极快,把追踪的人甩下了。” 葛洪说:“不可大意,我们立即进入洞内,封洞三个月。” 白云先生说:“也好。小友快随我来。” 周全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多话,跟着两人往屋后的松林走去,七转八转,来到一处石壁前,葛洪径直往石壁走去,没入石中,白云先生也直接走了进去。周全虽然知道这石壁另有玄机,可是看着自己鼻尖就要碰到石壁上,还是不由自主闭了一下眼。他感觉什么都没有碰到,前方空无一物,再睁眼时已到了一个整齐的山洞内。 身后厚厚的石门自动合上,葛洪摸出一粒丹药搓开,沿着石门接合处涂抹了一圈,手指所过之处都亮起一道金光;白云先生拿出一支笔,醮了朱砂在石门上画了起来,形成一个极大的符印,画完之后掐诀念了几声咒语,符文也微微出红光来。 三人向洞内深处走去,一连封了三道石门才停止,周全不由暗暗皱眉,两个至少也是地仙级的人物了,还没见到有人追来就吓成这个模样,未必太胆小了一点吧? 这时已到了一处石室内,石桌、石椅、石床齐全,碗、碟、壶、鼎俱备,顶上有硕大明珠光亮如月,空气清新一尘不染,四周还有不少石室相通,显然也是一处洞天福地。 白云先生说:“小友可是在腹议我二人胆小如鼠,大惊小怪?若不是仗着葛道友的‘伏丹’涂门和我的‘丹书铁壁符’,只怕我二人早已遭了毒手。” “不不,在下不敢。可是两位前辈已经是仙人,还有谁能让两位这样……这样防范。” 葛洪道:“且坐下慢慢说吧。” 三人在石桌前坐下,葛洪到另一间石壁下取了一壶甘甜清泉来,为他倒上一杯。白云先生说:“小友可记得上次相见时,我说的天道异变?” “还记得,是只还不是很明白。” “唉,浩劫啊!自百十年前开始,凡近地仙之人,或佛门接近罗汉真身之人都离奇死亡,精血全失,没有一人能真正升入仙界。受害者门人子弟都隐而不说,所以也不知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后来渐透出风声,也只以为是巧合,不料一而再,再而三生,仙门紧闭,得道之人无法飞升……” 周人忍不住打断,“什么是仙门?仙门在什么地方?” 白云先生与葛洪对视一眼,接着都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仙门在哪儿,只有举形升虚的天仙才知道仙门在哪儿,过了仙门就是仙界了,此门便是人仙之隔。” “那么你们怎么知道仙门紧闭?” “因为当今之世,已经没有人能成为天仙,强行飞升的人都神形俱灭,也没有上界的神仙下界,自然是因为仙门已闭。” 周全有些愕然,这逻辑似乎也太简单了一点吧?但这也让他明白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从没见过神仙,只见过鬼魂,最了不起的也只有一个半仙半鬼的河神张大年,因为神仙下不来了。 “什么算是天仙,什么算地仙?” 葛洪说:“修成金丹大道养出元婴之人,肉身死了,若元婴足够强大,能够脱离肉身存于虚空,谓之尸解仙;元神长成,能够遨游太虚,肉身也能陆地飞腾、移山倒海、千年不老,游戏于名山大川的谓之地仙;若修到肉身化虚,白日飞升,无神与肉身一起进入仙界的,便是天仙了。尸解仙为最下等,一般是道行不够却阳寿已到,或是修为略差却突遭横死者;象老道与白云道兄,可称之为地仙,可悠游于世间,也可继续修行,功行圆满之时,肉身破空而去,便是天仙了。” 周全还不是完全了解,问道:“我听说的修真都是什么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元神期、化虚期之类的,与你们并不相同。能不能说细一点?” 白云先生说:“这是以修行过程中的成就划分,也无不可,所谓筑基期乃是吞气、引气、凝气等气通周天,世间修道之人能突破这一层的已是百中无一;金丹期便是在丹田内炼出内丹来,又可细分为凝丹、淬丹、破丹等等,到此时期便算是修道登堂入室了;元婴期便是内丹化为婴孩,达此境界,可以以意伤人、以气伤人,在世间已是登峰造极的人物;元婴长大,可独立于肉身存在,便称为元神了,地仙不愿再修行的,可不老不死,千年悠游于世间,愿意再往下修练便进入化虚期;化虚期又可分为元神化虚、肉身化虚、神分千万,化虚成功,肉身与内神同时升入仙界,便是天仙了。” “这么说,人间最高的境界就是地仙了,天仙已经不算是人了?” “正是。自从仙门不通之后,再也没有天仙现世,世间也没有人能够化虚成功,进入元神后期和化虚期的人连遭惨死,这些横死的人,精血元气尽失,就连尸解仙都没有了。本来世间的地仙可以元神四处遨游,热闹之极,现在却没人敢把元神放出去了,否则十有**不能回来,失去了元神,肉身便毫无用处了。所以现在信息不通,世间还有多少地仙存在都不知道。” 周全这才有了个概念,由于接近地仙就死了,没有人能成为天仙,天界的仙人也一个都不露面,所以根本就没人知道仙界生了什么,或是仙门生了什么。苦苦百年、甚至数百年修行,眼看可以一步登天之时,恶魔之爪便伸了出来,将所有成果撷取,岂不可悲?杀的就是这些在世人眼中无所不能,最逍遥写意的准仙人,岂不可叹!照这样下去,谁还敢修真,谁还会信教? “对了,我见过一个人,好象不是修道中人,但她却能出血雾,血雾中有一婴孩,嘴中和眼中都能射出红光伤人,厉害无比,名为血魔元婴,这也是元神么?” 两个老道略有吃惊之色,白云先生说:“这是邪派中的功法,与我们正道修练不同,修行极为凶险,也极为恶毒,不知要杀死多少生灵才能修成。想不到世间还有人在修这种邪法,并已修出元婴,我却完全没有听说。” “她隐居修练,最近才出来,但她受了重伤,功力又被他徒弟吸走了。” “什么?竟然有如此欺师灭祖之人!不好,血魔元婴再经转嫁之后成长更快,只怕这人以后将为祸天下了!” 周全也沉下了脸,“那怎么办?这人仅是出血雾就极其厉害了,要是让他大成还了得!不知有没有直接克制这种邪功的办法?” 葛洪说:“克制的功法自然是有的,但最主要还是看各人修为,自古邪不胜正,只要修为与他相当,再辅上一些辟邪镇魔之术便可制住他;若修为相差太多,无论什么功法都没用。” 鲁狂生吸了曹菲冰一身功力和血魔元婴,想要赶上他可不是简单的事,周全更觉郁闷,把鲁狂生会“血煞魔功”和孙泰会“幽魂幻影**”的事对两个老道说了。 白云先生叹道:“仙门闭塞,道消魔长,这么邪恶的功法接二连三出现定不是偶然,只怕也与那吸血恶魔有关。” “两位前辈,难道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象你们这样法力高深的人,怎可能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人杀了?” 白云先生说:“这些年我明查暗访,却丝毫查不到那恶魔的踪迹,眼看我修行已足,自顾已是不暇,幸得略懂风角、周易卜测之术,屡次预先逃开,如今看来,那恶魔的爪牙已找到这儿来了。” 葛洪说:“也不是全无线索,这恶魔所用手段,定与我等修行的法术完全不同,所以无论修为多深也挡不住他一击。最近几年江湖中屡现神秘人物,专以迷神法术惑人心志,被迷者全然不知,或许与此恶魔有关?” “这迷神法术又是怎样的一种法术?” 白云先生说:“世间曾有少数专研**术、摄魂术的门派,但这种**是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心智,被惑者呆如木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如今出现的迷神法术,被惑者只是部份神智失常,导致心性大变,甚至是杀了自己父母还以为理所当然,做了与自己性情相饽之事还不知,比之以往的**术更可怕千百倍。” 周全亲身体会,自然知道有多可怕,其实郑百川对情蛊也并不完全了解,原来‘情蛊’只是使他对微生香情难自拔,割舍不断,今后不会再爱上别人;把邱灵柔和文风抛到脑后,认为邱生香是他唯一爱的人,这是中了迷神法术的效果。这更象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催眠术。 第十九章 金丹之道 按葛洪的说法,何简中的只是一般的摄魂术,只要他一粒丹药就能解决,但如果是中了迷神法术,事情就难办了。 周全问:“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抵御这种迷神法术吗?” 两个地仙都摇头,白云先生说:“连自己何时中了法术,如何中了法术都不知道,怎能抵御?以我猜测,这是以一种极强大的精神力量,通过眼神或是某种药物来催,除非是早就知道他人会对你施术,不与他眼神相对,并以极大毅力与之相抗。对你施术的人功力尚浅,我才能将你震醒,若是修为高的人,我便无能为力了。” 周全这时才想起来,在凝香楼时,微生香曾经数次异样地看着他,他以为她是一往情深,也没怎么在意,可能他一见到她时,便已中招了。由此周全的另一个疑惑也可以解开了:建康的高官权贵并不是不想对微生香下手,而是她的**神术很高明,所有见她的人都被催眠了,所以她才能一直呆在青楼中还保持着处女之身。 周全把佛图澄惨死,他与道安等人夜探秦淮河,以及中了微生香的圈套的事细说了一遍。 白云先生说:“看来这微生香定是神秘教派中的一员,或许与吸血恶魔也有牵连。可惜她与你断了联系,必定已逃遁了。” “那现在如何是好?” “现在只能呆在这儿,三个月后再出去。” “什么,要三个月!这个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去,我家里人不知我去向,只怕要急坏了。” 白云先生说:“为了以防万一,封门时下的禁咒是三个月,便是我们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周全愣住了,躲在这石洞里三个月,这不是坐牢吗? 葛洪涂在门缝上的丹药,乃是仙家九丹之八,名为:伏丹。要只放枣核那么大一点在身上,虎狼盗贼不敢近身,百鬼远避;涂在门缝上,不管是人是仙都看不到门缝在哪里,邪魔鬼怪都不能穿透门户。 白云先生画在石门上的符印,称为‘丹书铁壁符’,一画上此符,便是豆腐做的门也与精钢铸成的一样坚固,与山体融为一处。如今两道禁制同用,连封了三道门,外面就是用原子弹轰炸都影响不到这里面,但里面的三人也出不去了。 打不起还可以躲得起,作为地仙级的人物要当起缩头乌龟来,水平自然不一样。就算那恶魔的属下追踪而来,在外面找了三个月没有任何线索,只怕也没耐心等下去了。 周全急燥了一会儿,实在无法可想,也只好认命了,况且他身上的情蛊还没有除掉,出去很快就会落到微生香的手里,还是先安心把这祸根除了再说。三个月说快也快,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白云先生与葛洪虽然法力高深,仙丹灵妙,却对这情蛊束手无策,因为这蛊毒是以微生香的先天精气饲养,现在已经与周全的先天精气混为一体了。两人商量了许久,最后是要周全修道,炼出自己的内丹,精气还丹,才能把情蛊吸收消化。 周全充满了疑问:“炼出金丹,那要多久?” 葛洪说:“资质根骨上佳者,三五十年可成,愚鲁平庸之人,一生都不能炼出。” “不会吧,那我要三五十年不能回到世间?” 白云先生说:“也不尽如此,你六脉畅通,异于常人,且具有极其深厚的内气和精气,只要勤加修练,或许只要数年就能成功;葛道友拿些丹药来辅佐一下,再修十数年,离地仙之境就不远了,象你这样年轻的仙人可是少见啊。” “两位前辈别损我了,这地仙不当也罢。” 白去先生说:“不然。我初见你时,便知你体质异常,气运极旺,且身上带有一般非同一般的气息,与世间之人皆不相同,或许只有你能对抗那吸血恶魔,所以我现身助你一臂之力。如今你身上的异力更加强盛,若是能加以引导,善加利用,或许会有新的转机。” 又是把救世主的位置让给他!周全忙摇手,“算了算了,不是我不信任两位前辈,也不是我不愿帮你们,实在是这事太艰难,连你们都要躲在这里面,何况是我这个后生晚辈,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 两个老道不禁脸红了,尴尬一笑,白云先生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未必就不如我们。不是我要诱骗你修道,而是那神秘教派早已盯上你了,你若不清除情蛊,提升修为,一走出此洞又被他们控制,成为他们为所欲为的帮凶,甚至抛家弃子,杀害亲友而不知耻,人生如此还有何意义?还望你三思。” 葛洪说:“老道不知你能不能消弥这场魔劫,也不勉强你,但只要你愿意修行,我愿传授你《金液丹经》一卷,便是我数十年来费尽心血炼制的金丹也可以随你取用。” 周全知道这两个老道抱有私心,想把他培养起来对抗恶魔,可是白云先生说的也有道理,也许那恶魔已经盯上他的,不管他有没有修到地仙级别都不会放过他。那么还不如借机多从这两个老道手里挖些东西出来,使自己实力大幅提升,以对抗鲁狂生和孙泰。 “葛前辈,上次郑前辈送了我一粒丹药,吞下时如钢汁铁水般滚烫,接着化为无穷力量,硬受敌人一掌而毫无伤,不知是什么丹药?能不能给我一些。” “那是五灵丹,以丹砂、雄黄、雌黄、石硫黄、曾青、矾石、慈石、戎盐、六一泥炼三十六日乃成,服之可令人不死。但如未受到伤害,修为不够的人可能经不起丹药之烈性反伤自身,所以要慎用。” “咦,我还以为是千年灵芝、万年人参、成形何乌之类的灵药炼制的,怎么都是用石头啊?” 葛洪笑道:“草木之丹只是小丹,仅能除病去痛,延年益寿,不能让人不死;凡能令人脱胎化骨,白日飞升的金丹,都是以金石炼成的。” “不会吧,难道世间的稀世灵药还不如石头?” “哈哈哈,草木精气有益于人,五谷杂吃了还可以养人,何况是千百年的天地灵药?所以灵药炼的药丹功效也是明显的,但还是不能与金石炼制的金丹相比。黄金入火,百炼不消;积石土中,千年不腐,以金、石炼成的丹药,服后身体也如金石般不化不腐,不老不死,所以能成仙。草木之类自己都活不过几个春秋,埋入土中数月就朽,药力有限,炼成丹药又如何令人成仙?” 周全呆住了,他看小说也好,看电视也好,仙丹一向是以绝世灵药炼成的,所以从来没想过金丹竟然真的是以金属和矿石炼成的。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理论,尽管站在他眼前的是举世闻名震古烁今的炼丹大宗师,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对啊,矿石大部份有毒,怎么能吃?况且人的身体是血肉做的,如何能变得象黄金一样?只怕没有成仙就先毒死了。” 葛洪说:“烧炼丹砂即成水银,加之硫磺又成丹砂。金丹之为物,烧之愈久,变化愈妙,数十种矿石一经炼化,变化无穷。如九丹之一名曰:丹华。取雄黄水、矾石水、戎盐、卤盐、礜石、牡蛎、赤石脂、滑石、胡粉各数十斤,用六一泥包住,放入鼎内烧炼三十六日成,服七日即成仙。以玄膏包住此丹,置猛火上须臾成黄金;或以二百四十铢合水银百斤炼之,亦成黄金。若是不能成为黄金,说明药没有炼成功……” 周全听得云里雾里的,白云先生笑着说:“金、石经过炼制,就变成可以服食的丹药,但金丹确实带有毒性,越是神妙的金丹,毒性越大,稍有错失便一命呜乎。” “有毒还吃?”周全更是不解,真有这样的仙丹,吃几天就变成神仙,那还何必苦苦修练? “凡人服食金丹,由于身体经不起药力的冲击,很有可能就毒死了;而修行有成之人,神气内敛,经脉强固,再以金丹药力改造躯体,久服便成金刚之体,不死不坏。所以金丹只是辅佐修仙的手段,而不是凡人直接成仙的方法,世间凡夫俗子不知,妄求仙丹,得而服之,自然多有毒死。” 葛洪说:“不仅凡人不可妄服,心术不正、不修德行、不信金丹神效之人也不可服,心邪则气虚,气虚则五气不衡,如何能受仙丹之正气!” 周全这下倒是有些相信了,服食最简单的五石散都有很大的讲究,吃金丹讲究的自然就更多了。他今日才第一次接触炼丹方面的知识,自然要“不耻”下问。“老前辈,你这炼丹之法我倒是想学,就算修为不够不敢吃,还可以把它变成黄金,哈哈,也是一条致富之路。” 两个地仙傻了眼,用仙家炼丹术来炼黄金,这这这,这不是暴殓天物,牛刀杀鸡么?亏他说得出口。 “小友说笑了,练丹所用材料,有的极为难得,穷尽一生未必能得到几两;有的要数月乃至数年才能提炼出少许,一旦炼成一丸,已胜过万金,哪有再把仙丹炼成黄金之理!为求富贵的人,定然不愿花花费数十年心血炼出少许黄金;能炼出仙丹的人,也早已不把千斤黄金放在眼里了。” “原来材料这么难得,两位前辈见笑了。”周全干笑几声,心里却在想:象你们这样一个人去挖矿、提炼当然困难,可是叫上几万人开山挖矿,开炉提炼,工业化管理,流水线生产,效率就大不一样了,这些说了你们未必会懂。 “两位前辈,那是不是修为低的人可以吃品阶低一点的金丹,品阶低的金丹炼起来也要容易得多?” “那是当然!” “这就好,我愿意学了,不知要吃金丹,又要修什么样的功法?” 葛洪道:“需要练的就是内丹之道了,丹田内修出内丹,再服食金丹改造躯体,自然不惧水火雷电。若只修内丹不服金丹,虽也可成仙,但躯体便极为脆弱,往往没修到飞升之时,阳寿已到;或是遇到天劫,或是遭人杀害,最多只能成个尸解仙了。所以真正的金丹之道,是内外同修,神形同炼.不过专注于内修的人,往往没有时间和精力炼出金丹;费尽心血炼出金丹的人,往往内修不足,真正能神、形同时修成的人极少。” “那么两位前辈呢?” 两人都摇头,白云先生已到了化虚期,**却没达到金刚不坏的境界;葛洪虽然服了金丹,已在金刚之躯,元神却偏弱,否则他们不是地仙,而是天仙了。 白云先生和葛洪都算是地仙,实力是却有很大差别,白云先生精神力强大,法术厉害,却没有多少舞刀弄棍的能力,是个标准的“法师型”人物;葛洪体质强韧,不怕刀枪水火,但法术能力就要差得多了(不过他可以用金丹的奇效来代替法术使用)。 事实上道门修炼出内丹,在体质上有许多改变,可能得到一些特异功能,但却不一定是格斗高手。比如一个专心修道,完全没有练过武术和武功心法的人,就算他炼出了金丹,也只是身轻力大、五感敏锐,健康强壮,有些特异功能等等,未必能打得过一个完全没有修道,却练了十年拳脚功夫的人。只有学会了使用自己潜力的人,才能成为法术高手和格斗高手。也就是说,一个人的修道境界,不代表他的对敌实战能力(如果修到天仙,成了纯能量体又不一样了)。 接下来葛洪就开始传授周全道门正宗的修练方法和口诀,道门修练之法主要是周天运转与修持,从这个角度讲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即:意念周天、气通周天、丹道周天。 意念周天就是采集大自然之气集于丹田中,然后沿任督二脉进行周天运转,提取能量,强壮自身; 气通周天是将外气结合本体内气进行周天运转,“气冲三关”打通尾闾、夹脊、玉枕三**,聚气到头顶,后代武林中称这样的境界为“打通任督二脉”,到了这个程度练起武来已经是个高手,平日也不容易生病了。 丹道周天便是将精纯真气在丹田内结成金丹,金丹洞着任督二脉运转修练,金丹沿着督脉上升,然后又化为液态沿着任脉流下来,复在丹田内结为金丹,此过程称为“金液还丹”。修成金丹之后,反复地炼养,化去杂质,神气相抱,才能“婴儿显相”变成元婴。元婴逐步强大,并放出体外修练,称为“元神出窃”、“身外化身”,最后连肉身都化为气身,聚则成形,散则成风,终成真正天仙。 其中最重要的阶段就是结成内丹,内丹是以先天的精、气、神为本,以后天的精、气、神为用,“三物相感,顺则**,逆则生丹。”什么是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什么是逆?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怡神守形,养性炼精,积精化气,炼气合神,炼神还虚,金丹乃成…… 也就是说,修练内丹的过程,其实就是“制造”一个人的反过程。一个人成形的经过是从虚无变成精神,精神养成气血,气血充足了育出精子,精子交合成长为一个人。而修练内丹的过程正好相反,要休养锻练身体,精力充沛,积累精气,把精气炼化为神气,炼化神气变为虚无,在这虚无中另成一个世界,从中生出内丹。 也正是这样的“反向”功法,才有可能把已经与周全精血混为一体的‘情蛊’炼化。 听到这里,周全又生出一个疑问,反正两个仙人也不会笑话他,所以大胆地问出来:“那为什么世间还有利用房中术吸取女子精气来修练的功法。” 周全的问题往往令二老极难回答,不过还是耐心地给他解答:“采女子之气也是采气的一种,并且比从山川中采气更快,所以被人当成了捷径。在金丹没有炼出之前不必断欲,因精力旺盛,**反会更强,练到了精气内收之时,便没有了欲念,男子‘马阴藏相’,阳物缩小,女子‘斩赤龙’,月潮不再,此时连生育能力都没有了。” 周全恍然大悟,原来修道有成的人都是不“射”的,没有子弹可射嘛;佛门没有这种秘诀,只好从思想上做功夫,把美女想成骷髅,把肉身当成脓血,阿弥陀佛,禅定去吧。 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他修了金丹大道,那以后不是要放着老婆美女不能用了??? 第二十章 金鱼怪丹 周全听说练出金丹之后就没有性功能了,不由急了起来,你们七老八十了,马阴藏相也好,斩赤龙也好,都无所谓。我才二十来岁,还没享受够呢,怎能练这断子绝孙的功法? “我还年轻,还是不练这道家的功法了!” 白云先生笑道:“你要化去情蛊就必须练金丹大道,况且这金丹也不是这么容易结的,等你结出之时,子女早已生出一大堆了。” 葛洪说:“修道之人为了断欲,把精气完全吸入才会导致阳物收缩,你若不想断欲,我可传授你一些方法,不但不缩,还能更加雄壮,久战不怠。但日后修练元神,化虚升空可能有些难度。” 周全想了想,“那好吧,我练,反正那也是几十上百年后的事情了。” 从此周全就开始修练《金液丹经》功法。以正常人来说,就算资质好也要二三十年才有可能炼出内丹;白云先生认为周全六脉畅通,根基又极为深厚,体内精、气、神充盈,采气凝气之类的可以一步跨过,也许只要三至五年就能结出内丹。但他还是大大错估了周全的进度。 周全仅仅用了一个多月就有了结丹的迹象! 这是一个奇迹,但奇迹也不是从天而降的,而是靠厚积薄,水道渠成实现的。 周全修练《逍逍诀》有成,半年前在皇宫内与吴猛斗法时,引了体内神秘力量,直接冲到“北溟之海”的境界,这个境界与道门中的“凝气”期差不多,也就是快接近结丹的层次了。虽然现在《金液丹经》是从头练,但《逍遥诀》本是以道门正宗功法为基础修改而来,两者有许多相似之处。所以他现在只要了解一下《金液丹经》的功法,共通共用,直接把逍遥诀的真气引过来用。 修练内丹主是要精、气、神三宝,修练《逍遥诀》已经让他的“气”极为强盛;长期画符、修习画符所需的功法,让他的“神”也极为强大;与邱灵柔练习房中术,阴阳互补,让他的“精”也极为充沛。只是他以前三者虽然互通,却不能融合为一,如今练习《金液丹经》,三者合为一体,意念周天、气通周天的阶段一晃而过,直接就到了丹道周天的阶段。与其说他是练了一个多月,不如说他这一个月是在熟悉新的功法,转换新的功法。 周全还不知道的是,微生香的“情盅”是以她的先天精气养成的,他中了她的蛊毒,同时也吸纳了她的一部份先天精气。先天精气又称先天祖气,是与生具来的,不能靠后天努力提高,对修道的人来说是最最珍贵的,等于是修真的度和能达到的最高上限。比如一个人本来要五十年才能修到化婴期,并且最高只能修到化婴期,由于增加了先天祖气,他只要四十年就可以修到化婴期,并且还能突破化婴再往下修练。 世上养情蛊的人绝无仅有,所以想用这个方法得到别人的先天精气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偏偏微生香对他一往情深,又想把他收为已用,对他下手了。周全功力比她深厚,房中术又厉害,虽中了她的招,却也在同时吸到了一些先天精气,受益非浅,这一次真正是因祸得福了。 葛洪和白云先生见周全进展这么快,不禁惊异之极,更是细心指点,能够服食的丹药尽他吃。这天葛洪又给了一粒丹药,周全服下后觉得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忙运功逼住,以真气缓缓分出细流,导引着热流散往全身经脉。 这一粒丹药似有无穷尽的能量,先是全身真气变得灼热,接着全身经脉,甚至全身血肉都滚烫起来,他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出热气。但腹中那团火热还是没有消逝的现象,这一颗比他之前吃的任何一颗都要霸道得多。 道门吞气之法,修练时气是不能从毛孔排出的,但服食金丹之时产生的热气却要及时排出来,因为这是废气和脏气。 身上越来越热,如同致身火炉,周全觉得自己每一寸血肉都燃烧热起来了,他怀疑,若是他对墙壁吹一口气,墙壁都会着起火来。再这样下去,他全身都要被烧成灰烬了! 葛洪会不会拿错了药?他心里暗急,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唯有运功作周天旋转,拚命忍耐,同时尽量吸气。 吸气,再吸气,如同巨鲸吸水似地吸气,大量的清鲜冷空气吸入,清洗着五脏六俯,会让他心中稍有一点清明,但全身都象融化了,毛孔不停地排气,再排气,形成了一个循环…… 他的外面并没有变化,身上的衣服当然也没有着火,只是药力在改变他的体质,固化每一个细胞,但他的大量吸气和排气,已经在室内形成了一个气流的漩涡,吹得站在远处的两个老道须飘扬。 葛洪和白云先生颇为满意,看起来周全已到了关健时刻,而这种表现是很好很强大的。他们要求的是周全神、形同修,在练出内丹的同时,身体也要以金丹改造得如同钢铁一样强韧。 金丹之力强盛不衰,而周全已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忍不住又运起了自己最为熟悉的逍遥诀心法,将热气引入气海**内,以如北溟之海般宽广无边的真气将火热之气包容,阻断热量。但气海之内也跟着滚热起来,似乎比其它地方更热,经脉之内热流如百川归海向气海内注去,便连“大海”也满了起来,沸腾起来…… 周全大吃一惊,暗骂自己糊涂,明明在练《金液丹经》,怎能乱用逍遥诀的心法,这下麻烦了,说不定已经走火入魔了!他忙改运《金液丹经》的功法,使真气在丹田(也就是气海)内进行凝聚。这时他丹田内的真气浓稠如有质之物,并且到了过盈的程度,一经运转心法,便开始凝聚收缩。各处经脉上的灼热真气以更快的度注入,体外的灵气也如长江大河般吸入,围绕在丹田外围,使真气热量降低,凝结。 看起来并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要结丹了!周全暗喜,全神运转心法。这时他又现了异样情况,与《金液丹经》中完全不同的情况。 丹田内如翻江倒海的真气中突然出现了两个核心,如磁石般开始吸纳真气,以此为中心变成两个气团,两个气团同时吸纳,自成一个体系,并且互相之间沿着一个环形轨迹追逐起来,在内视之中如两条龙在海面乱舞,带动整个丹田内的真气形成一个漩涡。两个核心都在吸纳、成长、压缩…… 难道我同时练出了两颗金丹?周全暗暗惊异,他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这时两个气团又有了变化,一个越来越热,越来越红,另一个越来越冷,越来越黑,两者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转得更快了,整个气团看上去有些象旋转的太极图案,阴阳各半,追逐不休。这股旋转之力甚至影响到了体外,这处洞天处于罗浮山的地脉**眼,集中了天地山川灵气,这时也分冷热阴阳,开始旋转并向周全体内注去。 白云先生和葛洪如同于飓风之中,惊讶得瞪大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全经脉内的真气和吞服的金丹能量已经完全被吸进了丹田内,集中成了一阴一阳两大高度浓缩的气团,但并没有结成丹的迹象,这股旋转吸纳之力也一点止歇的现象都没有,还在拚命吸纳,似乎无底的深渊,要把周全的血肉都吸进去…… 这是一次极为古怪的变异,变异之后,以周全的修为,完全不够它成形所需的能量,所以有可能被吸干全身精血而死。白云先生的葛洪不知生了什么,紧张异常地盯着他,就是想忙帮也插不上手。 便在这时,周全觉得脑中似开了一扇门。这个感觉很古怪,他无法正确细致地表达出来,总之就是突然一亮,象打开了门一样。刹那之间,他全身涌起了燥热,无穷的力量带着点愤恨和杀意,如长江大河向着丹田内的两大气团奔去。这力量他太熟悉了,曾无意识地出现过两次,第三次是在皇宫内与吴猛斗法时,结果让他功力突飞猛进。但这一次,比之前三次都更清晰,更强大几倍。由于这股能量在不停地朝丹田内奔泄而去,所以他自己也说不清强横的什么程度。 周全感觉自已躺在一个奇怪的槽内,对,是一个象槽一样的东西,外面有玻璃罩罩着----他那次在道进和支道林神通的刺激下也看到了这个画面,现在不是看到,而是感觉自己躺在里面。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的任务是找到他并且毁灭他,只有摧毁了他,你才能回来。” 这声音并不象是用耳朵听到的,而象是在大脑里直接响起,或者说是在梦中听到----周全在没有穿越之前经常做怪梦,就有这种感觉。他心里充满了疑问:你们要做什么?我为什么在这儿? 那声音又响起:“我已经在你身上注入了特殊的能量,只要好好利用,一定可以摧毁他的。为了防止你产生逆反心里,也为了防止他擦查到你的所在,出之前我会把你有关的记忆清除。 周全大急:你们到底要我去做什么?不能清除我的记忆啊---- 那声音响起:“好吧,既然你反对,我就不清除了,那么我暂时将它封印。无论你用哪一种方式修练,当你强大的一定程度时,力量就会觉醒,这段记忆就会重现。当你见到他时,自然能认出他来,并且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周全心里不停地咒骂,呐喊:你***是谁,凭什么指使我?神经了是不是,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什么都不做……” “你的反抗意识极为强烈,所以更要把你的记忆封印,你的反抗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没有摧毁他,就不可能回来,这既是你的使命,也是你回来的必经之路!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周全蓦然惊醒,觉自己正在打坐炼功,刚才那个片断只是随着异常力量的出现而觉醒的记忆。他更加不解:难道我是被人绑架后强行穿越过来?到底是谁导演了这场戏,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股异常力量已经消失,丹田内也产生了异变,两团真气都已完全凝固,变成了两条鱼。 真的是两条鱼!鱼的形状,有头有尾,还有眼睛,一条红,一条黑,眼睛的颜色则相反,身上散出来的却是一样的金光。 天啊,别人练出一个内丹,我练出了两个,别人是圆圆的球状丹,我是两条鱼!这这这,这还能算是金丹么? “北溟有鱼!”他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刚才使用了逍遥诀导引内力,结果练出了《逍遥诀》中“北溟有鱼”的境界?那么内丹不是练不成了?还是赶紧把它合成一个金丹吧。 他心念一动,两条怪鱼便贴合起来,形成了一个圆球,但红黑二色分明,并没有融合在一起,并且一直追逐不停,旋转不休,与太极图中的两条阴阳鱼几乎就一样,只不过从平面变成了立体的。鱼球之外金光闪闪,勉强也算是一个“金丹”了。 周全收功睁眼,只见两个老道紧张地盯着自己,石密内的石碗石碟石壶之类全掀翻在地,象是刚刮过十二级台风。 三人异口同声齐问:“怎么了?”说完相互对视,三人又一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全把刚才成丹的过程和结成怪丹的样子说了出来,只隐瞒了异常力量和与穿越有关的片段。 两个老道更是惊讶莫名,摇头晃脑,扯了好一会胡须才各说出自己的看法。 白云先生的看法与周全的想法相似:周全修练《金液丹经》的时日太短,体内其实都是逍遥诀的真气,这一个多月的修练,精气神三者合一,功力又有突破,达到了“北溟有鱼”的境界;逍遥诀本出自道门功法,与道门功法并不排斥,亲如兄弟,并不影响凝丹,所以这“金丹”也成功了练出来了。两种功法同时突破,周全在凝丹的过程中又同时运转了两种心法,结果两种功法混合,“金丹”加“北溟有鱼”等于“金鱼”。 葛洪说:“小友中了微生香的‘情蛊’,同时也得到了她的部份先天精气,体内同时有阴、阳两种先天精气,所以凝丹时出现两个‘丹核’。任何人的真气都同时具备阴阳属性,一旦出现了阴阳二核,便各自吸收,形成了阴阳二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互生,所以二鱼皆有眼,又互相旋转不休,奇迹,当真是奇迹啊,居然在一个人体内达到了完全的阴阳平衡!” “那么我这‘鱼丹’有什么特殊作用,是不是比金丹更厉害?” 二老同时回答:“不知道,这要你自己去摸索了。” 周全有些担心地问:“别人的金丹破了,生出元婴来,我这鱼丹要是破了,会生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两个老道愣了半天,接着一脸怪笑,白云先生说:“逍遥诀中的鱼,指的是‘鲲’,再一步进化,巨鲲化鹏,生出的就是‘大鹏’了,不过你又不是单纯的鲲,所以化婴后也不是单纯的鹏。照我看,十有**会生成鸟头人身背生双翅的怪物,全身金光闪闪……” “靠,那不是变成雷震子了?” 葛洪笑道:“白云道友莫要捉挟他了,依我看这一阴一阳两条鱼同存,合成的又是一个金丹,将来十有**化成一个半男半女的元婴,仙界与人间唯此一例……” 周全狂倒,怒道:“好你们两个老道,是你们害得我变成这样,现在反来笑我,快拿宝物出来陪偿,要不然我进化成了妖怪,第一个把你们吃掉!” 说笑归说笑,周全心里也暗得意,你们还不知我这天下独一无二的金鱼吸收了神秘的力量,怪胎是怪胎,前途肯定是远大的! 白云先生说:“我身无长物,倒是葛道友不可藏私了。此次劫难,不仅关乎你我性命,更是整个修真界的浩劫,如今锲机就在眼前……” 葛洪道:“白云道兄此言何意?老道不是说了,我丹室之内所有丹药任小友取用。”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知道你已经找齐太乙金液的材料,何不成全了小友。” “好你个假老道,连这个都被你知道了。”葛洪微有不舍之色,不过一闪即逝,“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此物虽然珍贵,小友若肯铁肩担道义,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便成全了他又何妨。” “哈哈,此物给别人都不合适,给他最是合适。 周全听得莫名其妙,不过肯定是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了。 第二十一章 举世无神 周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向两个地仙勒索宝物,不料还真有好东西,二老打了半天哑迷,好象在说什么太乙金液。 “什么是太乙金液?” 葛洪说:“太乙金液乃是老子之师元君传于老子,曾有言道:此道至重,百世一出。此水效果更胜九丹,须用黄金二斤,玄明龙膏、太乙旬中石、冰石、紫游女、玄水液、金化石、丹砂,封在炉内炼成水,经百日方成。服太乙金液半两便可长生不死,万毒不侵,可以在世间娶妻生子,出仕掌权,任意所欲,无所禁忌;服食一两,全身变成金色,可以继续修练为地仙、水仙;先辟谷一年,再服一两便可继续修练为天仙。” 按正常的道门功法,结出金丹之后,精气内收,男女的性功能就失去了,如果要保留性功能,就无法续续修练元神,成不了地仙。而太乙金液正是破解这个矛盾的仙丹,在成了仙体之后还可以娶妻、生子、当官,百无禁忌,这对一个想成仙又不想禁欲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鱼与熊掌兼得,这简直就是为周全量身定做的。他可以同时拥有娇妻美妾,又可以修出元神,乃至修成地仙、天仙了。 周全有些不敢相信,“两位前辈是说要把这么珍贵的太乙金液送给我吗?不知有多少?” 葛洪说:“老道也是最近才把材料找齐,想要炼成还要些时日,能否炼出,能炼出多少都是未知之数。不过我二人都已到了化虚期,再服就直接飞升了,仙门不通,强行飞升只会神形俱灭,所以能炼出来,必定全部赐送小友。” 周全大喜,“这个金液要怎么炼法,要不要我帮忙?” “合炼太乙金液,要先在石室内斋戒百日,不能与俗人往来,地点要选在名山之侧,东流水之源头,百日不能断火。此地便可合炼,但要准备些器物材料,加上斋戒百日,烧炼百日,最快也要一年后才能成。以小友修炼的神,那时应可承受半两的剂量了。” 一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把周全心里给乐翻了,这一趟来罗浮山真是赚大了----是该恨微生香呢,还是该感激她? 兴奋过后,周全不由细想起自己穿越的事情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是有人用某种时空机器或法术把自己送到这儿来了,但是二十一世纪还有穿越时空的法术么?可是又哪里有人真的研究出时空机器了?这事着实透着古怪,不会是外星人吧! 怎么来的暂时是想不通了,过来的目的却是很明确,找到某一个人,并且杀了他,只要找到了这个人,应该就能明白更多前因后果。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吸血恶魔?或者与现在出现的神秘教派有关? 仙门不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造成的,所以他的目标与帮助白云先生等人是一致的,仙门通了才还有回去的可能。 可是他现在越活越滋润,还要回去吗? 这儿看起来一切都与古代的东晋时期一样,至少所有名人和大的历史事件都是一样的,但修道界中却翻天覆地,如同末日来临,惶惶不可终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让世人知道仙门不通了,没有神仙了,道门所有的信仰将漰溃,道德体系得不到支持,最终导致天下大乱;佛门的情况看起来也是一样的,只不过道安和支道林他们还没修到涅磐飞升的境界,所以不知道去“西天”的路也不通了。若是所有的和尚和佛教信徒知道了世上已经没有佛,没有什么报应、轮回、地狱之说,世间将产生怎样的混乱? 这件事实在是太惊人了!没修到这个程度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不敢说出去,有苦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再往深一层想,也许佛图澄等被吸了精血的人是知道这回事的,只是没办法可想,只能等着惨死…… 周全脑中一片混乱,突然间,他心中猛地跳动了一下,一个有点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冒了出来:没有了诸天神佛,没有了因果报应,那是不是做坏事也没关系了? 古往今来,天下一等一的霸主、君王、豪侠,不论你是英雄、奸雄、枭雄还是狗雄,都是怕天怕地怕神仙的,秦皇汉武,一代天骄,也只能称为天之子而已,谁敢逆天? 周全没有修到飞升的境界,甚至连一个标准的修道之人都不算,对所谓“道”、“天道”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体会,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他却知道了世间已经没有神仙能干涉世人这个事实,他还能忍得住么?因为他有成为当代最强的存在----地仙的潜质和机遇,他还背负着神秘的使命,身上带着神秘的能量,他是称霸这个时代的最佳人选! 只要他修到地仙的境界,他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就可以称王称霸,收了东晋、驱逐胡人,一统天下轻而易举,甚至称霸修道界都有可能,曾在白云先生造出的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将会变成他的现实。 他,还要想着回去吗?还要束手束脚怕影响了历史吗? 周全本是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可是现在他现在这个位置时,就是一个懦夫也会变成希特勒!他好不容易才把心里的这一股狂热压了下来,幻想总是美好的,总是容易令人激动的,可现实的路却是遥远的,艰难的,他现在也只不过是结出了金丹而己,想称王称霸似乎还早了点,还是把心思花在修练上吧。石门还要再过一个多月才能打开,他只能安下继续练习《金液丹经》,同时向葛洪学习炼丹术,并向白云先生学一些实用的法术。以前的一些符法只是囫囵吞枣般学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修行中也有许多疑问,现在这好可以向两位资历深厚的老前辈请教。 其实很多符法中的效果,是可以直接使用真气加上特定的诀法使出来的,经过白去先生的指点,周全已经可以直接出掌心雷、灵火、冰锥、石球之类。 结成内丹之后,他的整体水平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并且金鱼怪丹也有许多奇妙之处,比如可以出带着旋劲的内力,在身体周围出旋转的气场等等;服食金丹的效果令他的身体强韧了许多,不用避火符都敢火中取物,江湖中的一般高手拿着普通刀剑只怕都砍不动他。但经过这一次飞跃之后,接下去的修行还是要靠自己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在学炼丹术的同时,他也学到了许多关于金属、矿石的知识,以及许多炼丹过程中会产生的化学变化。可以令人成仙的金丹很难炼出来,但炼一些可以暂时避水、避火、不畏刀剑、见鬼神、凌空飞腾、召神人听命(由于仙门不通,这个已经无效了,类似的法术和符法也无效了)的次品金丹并不算太难,葛洪已经有许多。这些周全已经可以通过符法和法术实现,不必再花时间去炼了。 转眼三个月时间就到了,三人开了洞门走出洞天,外面一切与进入时一模一样,也不知有没有人来过。周全心系着家里的事,与二老道别,使用缩地成寸符匆匆飞往山阴;葛洪与白云先生要合炼太乙金液,稍作准备后又再次封了洞门,这一次封的时间是一年。 周全此时已经可以完全掌握缩地成寸符,控制着随意飞往哪里,度也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变化,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阴城外,落在清江造船场附近。 情蛊和迷神法术的效果治好后,微生香已不再占据他的心灵,但与邱灵柔和文风也没法再产生感应了,三个多月不见,想必把柔儿急坏了吧?他快往造船厂大门处掠去。到了门口不由一惊,造船场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影,扩建的工程与他离开时差不多,连驻扎在外围的三百官兵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柔儿出事了? 一个警卫探头出来,正好看到了他,吃惊得象见到鬼一样:“你,你,场主……场主回来了!场主回来了!” 造船厂内闻声跑出七八个警卫来,全都高声欢呼,接着又有数十个工匠跑了出来,但仅此而己,连一个重要人物都没看到。周全心里更是一咯噔,忙抓住看门那个警卫:“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那人一条手臂几乎被他抓断,痛得直裂嘴:“去,去找场主了。” “去哪里找我?” “我们不知道啊!” 墨老手拿一张图纸匆匆出来,见了是他不由大喜:“原来是贤侄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一去三个月不见,我们都以为你被司马昱暗害了,灵柔姑娘带了众兄弟去……唉呦,不好!” 周全更急,“到底怎么了,去哪里了?” 墨老说:“贤侄且随我到里面说话。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回去吧。” 众警卫和工匠散去,两人进入客厅,关上了门,墨老这才向周全说出他失踪后生的种种情况,简直就是天下大乱了。 由于司马昱位高权重,又正值朝廷需要用他之时,太后全力护着他,虽然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周全是在他府中失踪的,他有着重大的谋杀嫌疑,王、谢两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周全只是王家的干女婿而己,为谢家也还没做出足够大的贡献,谢安和王羲之虽然气愤,却也不会为了他与司马昱正面起冲突的。该找的找过了,该查的查过了,人走茶凉了,已经有就此收手的意思;佛、道两门折腾了两个多月,**也没有了,他们也不会为了没有实际好处的天降神人而得罪了当朝的红人;连文风找了一段时间都不知去向了,顾影斋的力量更不能用来给周全报仇。 但有一个人是决对不会放弃的,那就是邱灵柔,就算是当令的皇帝暗害了周全,她也要坚持追查下去,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都要报仇!清江造船场招攘的人不是孬种,并且都受过周全和她的恩惠,所以都没有放弃,都凝聚在她身边继续寻找周全的下落,寻找机会为周全报仇。这两个多月来,已经整得司马昱惶惶不可终日。 司马昱躲在建康,邱灵柔不好下手,多次暗杀未得手。但是活该他倒霉,七八天前朝廷不知为什么派他去豫州巡视,并且很匆忙就出了,只带了两条船。邱灵柔得到这个消息后,与庞易一商量,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刺杀机会,于是决定倾尽全力一搏。造船厂全部骨干和大部分警卫都带走了,连驻守在造船场外的三百官兵都被邱灵柔以寻找周全为借口调去了;此外,庞易还从五斗米教兴平治抽出数百急公好义,身手不错的教徒分头赶往目地。 刺杀当朝大将军、会稽王,这个罪名非同小可,下层的人员都是不知道的,造船厂留守的人也只有墨老知道。当然,如果刺杀成功,庞易有办法嫁祸给胡人或者桓温。 周全听了不由大惊,“我失踪另有缘由,与司马昱并无关系,若是杀了他,不但我们无法混下去,连谢尚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庞微知怎能做这糊涂事!” “老朽和微知都劝说过灵柔姑娘,可是她坚持要报仇,为夫报仇天经地义,老朽也不能再劝啊。微之受知你遇之恩,感动在心,正要一腔热血酬知己,不惜一切就去了;本来还有些人犹豫,但被左寻仙一番说词,都热血沸腾誓死效命……” 周全一拍大腿,“苦也,若无庞易同去,可能还不会成功,有他出主意,十有**就要成功了。可是司马昱不但没有加害于我,还是我的盟友,这个误会大了!她们几时动身的,准备哪一日刺杀?” “这个老朽也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司马昱预计是昨日到寿春,若是顺利,这时只怕已经杀了他了。” “我立即赶往寿春去,有烦墨老帮我看好造船场。” “老朽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自然要照看好,贤侄放心去吧!谢家待我不薄,你千万要阻止这事。” 周全收拾三簧神弩等必备之物后匆匆出屋,使一道缩地成寸符往寿春方向飞去了。 第二十二章 杀马行动 东晋时有一个很搞笑的现象,国土明明没有在自己手中了,但官还是照样封、照样当;同样一个官,比如豫州刺史,东晋国内有一个,后赵国内也有一个。 此时谢尚任豫州刺史,督司、豫、冀、并四州军事,事实上豫州的一半没有在他手里,并州、冀州就更没有一寸土地在他手上了(曾有一个时期控制了一些地方),他这时驻守的地方是寿春。 江淮之地正是东晋与后赵多年征战的前线,大战小战不断,谢家军久经战阵,谢尚精明强干,训练有方,在当时也是东晋的王牌军之一,既是东晋北边的屏障,也是桓温与司马昱两大集团军之间的缓冲纽带。 司马昱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跑到寿春去呢?说起来都是周全害的,因周全在他府内失踪的事使他声望大受打击,所以准备再次派殷浩北代。如今后赵崩散,内斗不休,正是北伐的良机,如果能旗开得胜,抢回大批国土,就可以使他的声威重振。但要北伐就一定要联合前线的谢家军,更要以并州刺史姚襄为先锋。 姚襄何许人也?此人是羌族人,自小武勇多才艺,世人赞他为“小霸王”,据说如三国时孙策一样勇猛。他本来是后赵骠骑将军、护乌丸校尉、豫州刺史、新昌公,后赵分裂后被迫杀出一条血路到达淮河以北,单人独骑渡江来见谢尚,得到谢尚的器重并视为左右臂膀,官封并州刺史(又是有官无地)。 姚襄对淮河以北了若指掌,又勇冠三军,兵强马壮,是这次北代的先锋最佳人选。但去年殷浩北伐时派他出兵,指挥不当害他吃了个大败战,他见前秦和前燕军容强盛,根本不可能取胜,后来就不听殷浩的调派了。殷浩回去后把失败的罪名推给了他,不过太后看在谢尚面子上,并没有治他的罪。殷浩因此恨他欲死,多次派人暗杀他,与他的关系极为紧张。 如今姚襄在淮可两岸大量积屯粮草,训练士卒,名声更隆,若不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别想让他当先锋,甚至反戈一击,自立为王都有可能,所以司马昱不得不亲自去巡视一下,与他和谢尚聊聊天,做做思想工作,化解他与殷浩的矛盾后才好出征。 邱灵柔虽然不大清楚司马昱为什么要去寿春,但得知这次他离开建康,只带了八百人乘两条船沿水路出,乃是报仇的天赐良机,于是尽出造船厂的力量前去刺杀。她亲自带庞易、衍江等人驾一条改装过的大货船,带上了所有弹簧弩,秘密运了三百守船厂的官兵到建康附近,会合道进、牛梦、白龙、周冲等留守建康的人;左寻仙带了两百多五斗米教的徒众,分批从陆路赶去,如果水路没赶上,便在寿春附近会合,再找机会下手。 邱灵柔当然也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如果失败了,他们必定是有去无回;就算成功了,以后他们也可能是朝廷追捕的对象,并且会害得谢尚被朝廷怪罪,但她为了报仇,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们出得早,改装过的大货船度又快得惊人,到建康附近时司马昱才出一天多,以他们的度,没到达寿春之前一定能赶上。以牛梦和衍江的身手,别说是两条船,就是十条船都能在一两分钟内凿沉,船一凿沉,司马昱必定会现身,那时几十把弹簧弩齐射,杀死他的机率极大。 他们一直追到了洪泽湖附近才赶上那两条船,不料两条船上总共只有两百多个驾船的水兵,司马昱和主力早已不知去向。原来司马昱最近总是遭到袭击,已提高了警惕,装作是走水路,其实带了快马,离开建康不远就上岸走了。邱灵柔无法在他军队内安插眼线,所以扑了个空,陆路更近,快马加鞭,此时司马昱可能已到寿春了。 邱灵柔大怒,令牛梦和衍江偷偷凿沉了两条官船,然后全赶往寿春。这儿已经是前线军事重地,盘查极严,但是他们的船是货真价实的谢家货船,挂的旗号也是真的,沿岸各层岗哨和巡逻船队都以为他们是谢府运什么物质过来,都没有细搜查他们,一路通行无阻。 到了寿春附近,他们分散上岸四处打听消息,正巧左寻仙带了五斗米教的人也赶到了,并且他已经得知司马昱的行程:司马昱在寿春呆了一夜,已经动身往庐江方向去了,同行的还有谢尚和五百轻骑兵,出已经快有半天了。 邱灵柔的刺杀兵团并没有马匹,想要追上备有良马、并且已经先走半天的轻骑兵几乎不可能。她与庞易一商量,决定兵分两路追赶:挑出七八十个武功好的人,使用神行轻身符从陆路追赶,由于骑兵走的是官道,有许多地方是弯路,他们使用神行轻身符后不比骑兵慢,却可以抄直线走,还有追上的可能;三百王家亲兵根本不知道此行是刺杀抚军大将军,不能指望他们出手,所以依旧驾船沿淮河追赶,只用来危急时接应,或事成后撤退用。 邱灵柔带造船厂的精英和五斗米教身手不错的教众,共八十六人一路急追,终于在半夜时分追上了司马昱和谢尚。官兵们依托着一个小村扎营在山脚下,司马昱的五百多亲兵加上谢尚的五百亲兵,共有一千多人,并且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警惕性极高,邱灵柔仅八十六人,如何能够冲得进去?他们潜伏附近观望了许久却硬是不敢动手。 几个骨干极人物商量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左手仙斜了庞易一眼:“老庞啊,你可是我们的军师,现在不出主意更待何时?莫非你还没下决心杀他? 庞易有些为难,“这,这……也不是不想杀他,只怕一经动会伤了谢将军,这件事影响太大,还望教主夫人三思?” 这三个月折腾,让邱灵柔清减了许多,但脸上也多了一股紧毅绝决之色。“教主都没了,还叫什么教主夫人?你要是还真的感激教主的知遇之恩,眼里还有我这个教主夫人,就不要再前怕狼后怕虎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都不怕,难道你还怕了?” 牛梦红着眼,低吼道:“今天就是死,也要为大哥报仇!” 周冲说:“对,我要为场主报仇,我不怕死,场主给我取了周冲的名字,只要副场主一声令下,我第一个冲出去!” 道进没有说话,白龙、徵皑等人都纷纷表态,一定要给周全报仇,连兴平治那个叫司徒雷的汉子也在,也要为他敬爱的教主报仇。 左寻仙说:“只要我们不对着谢家老将军射,就不会伤了他,‘马’死了以后,就说是被燕国的人杀了。大将军上前线哪里有不死的,谁叫他到前线来了?这是为国捐躯,怎么也怪不到谢将军身上。马死了,还有桓家、谢家、王家的人在,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庞易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尽力一搏了!现在他们守得极严,我们冲过去无异飞蛾投火,只能到前面去伏击。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他们明日一定沿着这条路前进,只要在路上弄些手脚,叫得他们队形混乱了,再以强弩一举‘杀马’。” 邱灵柔说:“他身手不错,又处在层层扩卫之中,一旦有警就会有无数人和盾牌挡住,只怕射不死他。” “我自有办法,我们到前面去找一处好地形,在路上布些陷阱,他们一旦踏到陷阱,就会分散到两边搜寻敌人,并且寻找遮挡物;我再在路旁布一些简单的阵法,让他们进去一时半刻转不出来,人员就会散了;我们先在有利地形埋伏好,到时一齐朝他射就是了。” 众人大喜,轻手轻脚离开,迅向前奔去,急行了几十里,穿过一片较平坦的平原,出现了连绵的山脉,官道从两山之间的峡谷通过,狭谷最宽处有一百多米,最狭处也就十米左右,两侧山势陡峭,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不料庞易并不满意,呼叫众人继续前进。 穿过约有三五里长的山谷,左侧的山脉已经到了尽头,离路不远是一条河。这条路从山脚通过,左侧与河之间是一片沙滩,右侧与山脚之间是一片树林。 庞易道:“就是这儿了,这里就是伏击的最佳所在。” 邱灵柔疑惑道:“为什么前面险峻的峡谷不埋伏,反到这地势开阔的地方来?”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将军,通过险恶的峡谷必定会严加防备,前面有哨探搜索,两侧有人警戒,想伏击不容易。通过了峡谷,他们必定精神一松,怎料到我们会在这时动攻击?他们一旦遇到陷坑,必定往树林里搜寻敌人,我在树林里布下阵法,令他们进去容易出来难;这时再由几人从后面山上推下巨石滚木来,前有陷坑后有滚木,树林里的情形他们又分不清,只能往河边的沙滩上撤,我们的主力就躲在沙坑内和水中,迎头对着司马昱齐射,必能杀了他。” 左寻仙竖起了大姆指:“高,实在是高,便是诸葛武侯来了也要中计!令日杀‘马’,可以了他当年火烧葫芦谷无功的遗憾了……” 庞易笑骂道:“少贫嘴,快动手布置了!” 众人按照庞易的要求布置起来,有的砍树,有的挖坑,有的移石头,搓绳子、削尖竹、涂毒药,忙得不奕乐乎。 等到他们布置得差不多,太阳已经跃上山顶,远处也传来了隐约的马蹄震动声。 蹄声快接近,急如骤雨,地面震颤,一队薄甲轻骑兵拖起一条烟尘滚滚而来。最前面是二十来个弓骑哨探,接着是一股百来人的小队,再后面才是大队伍。他们的阵形果然与庞易预料一样,若在山谷内伏击一定不能成功。 在大队伍前面的两员大将,一人金甲紫袍,骑踢雪乌骓,身后的旗上有“司马”、“抚军大将军”字样,正是司马昱;并行的另一人银甲红袍,骑照夜白龙驹,容貌刚毅而不失文雅,长须飘拂,后面打的旗号有“谢”、“尚书仆射”等字样,正是谢安的堂兄谢尚。 庞易设置的陷阱学自《虎行宝典》,结构极为巧妙,哨探过去并没有触,也没现什么异常。接着过来的百人小队则突然陷了下去,马失前蹄掉入坑入,后面的人收势不住,前扑后继撞成一团,坑内毒烟冒起,转眼熏到数十人。后面的几十人忙两旁分开,大声示警,不料两边的地面突然射出无数小竹箭,箭上有剧毒,人马只要大腿上被射上一支,很快就半身麻木口吐白沫摔倒在地。 司马昱和谢尚紧跟在后面,急忙勒马停住,后面骑兵涌了上来把他们紧紧护住。不须他们下令,早有副将指挥着兵卒进入路边树林里搜索,数支小队向前面去救援,后面的人员也全部都停了下来,原地戒备。都是久经战场的精兵,应变迅且有条理。 但是令他们意外的事生了,进入道傍树林内的兵将象没头的苍蝇似地乱跑,既不前进也不出来,杂乱毫无章法。树林并不是很密,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一队是谢尚的人,表现如此糟糕,让他极失面子,不由轻哼了一声。身边的副将脸涨得通红,大声呼喝下令,但里面的人却弃耳不闻,照样在里面乱撞,有的还互相打了起来。 副将令旗一挥,又有一支百人小队冲了进去,不料进入之后还是一样,有的愣头愣脑,有的疯似的乱撞。这时众人都已经觉不对劲了,不过白龙和周冲等人也开始动攻击了,靠近后面的地方从山坡上滚下了几块巨石,“轰隆隆”地动山摇,草木辟易,泥土飞扬,吓得集中在一处的骑兵乱跳,往河岸这边躲避,躲得慢的已被砸死了几个,一片血肉模糊。 这些人大部份是司马昱的亲兵,他可心痛了,下令往河边撤,自己也当先往河边跑来。 不料谢尚却大叫:“不可往河边!此处唯有河边空旷,敌人定另有诡计!” 司马昱闻言果然拉位了马:“谢将军高见,我险些误中诡计。” 谢尚道:“绝地也是生地,我等不退反进。令:砍倒树木,稳步推进树林,与林内诸人汇合。令:分散将勇,包围河岸空地,逐寸搜索!” 数员副将轰然应是,立即开始行动。想不到谢尚如此精明,看出了树林内是一个简易的阵法,砍倒树木就可以破去阵法,并且这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儿确实是最安全的,巨石滚木不能滚进来,把砍倒的树木结合巨石堆叠起来,就象一个营寨,进可攻退可守----都说逢林莫入,他却偏偏放着空地不走钻入了林内,连庞易都失算了,并没有在里面布置杀着。 邱灵柔见计策失败,也不动攻击暗号,独自从一处沙土坑内冲天飞起,居高临下,手执一把二簧连弩向司马昱射去。 司马昱身边几个高手护卫跃起,各出一面轻盾来挡。弹簧弩的力量是何等强劲,镶铁木盾如何能挡得住?弩矢直接穿盾而过,把举盾的人射翻,但已有更多人组成肉盾把两个主将护住。 邱灵柔刚射出弩矢,还没有落下,官兵中已经有十来支箭矢带着嘶啸之声射到,其力道之强也不比弹簧弩差多少,其反应度之快更是令人咋舌。两个大将军身为朝廷栋梁,亲随中自然有不少身手绝的护卫。 邱灵柔根本不可能闪过,十几支箭齐中,将她射得向后抛飞出去七八米远。但她着地一滚立即跳起,拔出一把黄光闪闪的宝剑向司马昱冲去。 众官兵大骇,这样居然箭不死她,而且还是一个花样的女子,莫非这人是传说中的虎行门门主? 普通兵卒的箭这时才射出,上百支箭如暴雨般黑压压地射来,邱灵柔挥剑扫过,黄光到处箭矢皆为两段,射在她身上的箭也差了半尺就滑开,没有一支能伤得了她,她依旧不停地向官兵中冲去。 “杀!”河岸边暴喝连连,人影接二连三从土中冲出,水中也有五六人如炮弹般冲起,强劲无伦的钢头矢“咻咻”声不绝,刹时放倒了数十个兵卒,不少钢矢甚至射穿一人又射穿一匹马,轻盾更是挡不住,威力令人咋舌。 “射!”官兵中声音响起,数百支箭矢漫天而来,如此近距离之下,没有几人能躲得开。虽然参与伏击的都算是高手了,这一波箭雨还是射倒了七八个,受伤的也不少。众人忙寻找土堆或石块遮身,但这儿本来就没有大块岩石可以藏身,官兵又已半包围过来,箭矢如雨而下,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第二十三章 意外兵变 十几个身着“明光铠”兵卒跳跃而出,截住了邱灵柔,刀枪剑戟齐往她身上招呼。 这十三个人虽然穿着普通兵卒的衣服,却是两个主将聘请的江湖侠客,专用来防刺客的,个个都身手高绝。邱灵柔本不擅长近身格斗,如何能敌得过这十多个如狼似虎的高手?立即被他们包围,左冲右突不能出,虽然有刀枪不入符护身,暂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已被众多兵器砸得满地乱滚,如同抛皮球一样。 牛梦见邱灵柔遇险,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挥舞着大刀向前冲来,刀光霍霍,竟也把来箭尽数挡开。更多官兵向他集中射,他挡得了上面挡不了下面,还没有冲到邱灵柔这边,小腿已中了一箭,单脚跪倒在地。 邱灵柔连受重击,连站稳都没有机会,打这一翻连受打击,为夫报仇的愤恨之气不由泄了,刀枪入不符的效果也消失了,那十几个高手已把他合拢,齐往她身上扎落。 现在就是相公在此,也救不了我了吧……邱灵柔暗叹了一口气,闭目受死。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如同炸雷似地响起:“住手!” 围攻邱灵柔的人当其冲,感觉如同巨钟在耳边撞响,心神一散,只见一道人影夹着精光一闪而过,各自手中的武器断为两截,一股磅礴无法抵挡的巨力撞来,全部人都向外跌翻出去。 邱灵柔听到这声音,惊喜得几乎晕过去了,除了相公还有谁? “相公!” “大哥!” 有的官兵箭已出弦,想住手也不行了;有的正在拉弓开弦的当儿,被这惊雷似的声音一吓,手一松,箭矢便离弦而出,向着狂喜之下忘了挥挡的牛梦射去…… 周全怒喝一声,全力运转真气,双手张开如风轮般一转,身周数十米内起了一股急旋劲气,如同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射来的箭矢大多数偏转方向,随着气漩转动起来。 敌我双方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样的神功,这还是人么? 周全双手一推,数百只箭矢比射来之势更急,向着众官兵射去,连风带箭放倒了一大片人马,人喊马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这才开始叫出声来:“场主”“教主!”“周元归!”“周爷!” 周全扫了全场一眼,邱灵柔脸色苍白,头凌乱,全身尽是泥土,已是摇摇欲坠;牛梦背上中了两箭,小腿中了一箭,以刀撑地才能站稳;徵皑胸口中了一箭,左臂中了一箭;船厂警卫死了五六个,五斗米教的人死了十几人,在场几乎人人受伤;庞易和白龙、道进等人在山上被围住也多人受伤…… 周全本来是想宁事息人的,因为司马昱并没有害他,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不料找到这儿来已迟了一步,众亲友死伤如此严重。他怒火再也无法抑制,闪电似地冲进刚才围攻邱灵柔那十三个高手之中,太乙精金剑如一道电光似地跳跃,当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剑光连日光都要为之黯然失色! 这十三人在江湖上也是属于一流的高手了,可是在与他相比却差了一截,根本无法挡其锋芒。人人都觉得这一剑是向自己攻来,心慌之下一边后退,一边以手中断为两截的兵器去挡。可是太乙精金剑加上周全的真气,哪里是他们的兵器能当得住的? 司马昱和谢尚急叫住手,可是已经太迟了,眨眼之间,十三个高手只有两个全身而退,四个断了手臂,七个横尸当场。 两队官兵个个面无人色,他们心目中的高手,只在一个照面之间就玩完了,还有谁能挡得住这从天而降神人? 司马昱大叫着冲了出来:“住手,住手!周全,你没听到本王的话么?本王叫住手了你还敢杀我的人!” 周全以剑指向他,冷笑道:“我叫住手了你们还敢放箭,你叫住手我为什么不敢杀人?看在往日有一面之缘我称你一声王爷,此时此地却已没有情份可言,你要是敢妄自尊大,呼息之间便叫你人头落地!” 剑芒吞吐,一股无形杀气罩住了司马昱,令他觉得全身汗毛乍起,冷汗夹背。 这是**裸的威协,但没有任何人敢怀疑这句话! 司马昱气得脸色铁青,什么王爷和大将军的面子都没有了,但他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强顶着一口气说:“你出现了最好,你的夫人和属下怀疑我谋杀了你,屡次刺杀于我,将我王府闹得鸡犬不宁,如今又在此伏击我。今日一切尽是你夫人之过,你虽然道法高深,武艺惊人,却也要讲道理吧?” 谢尚也越众出来,“元归且收剑,今日只是误会,有话好好说。” 周全哼了一声,缓缓收了杀气,说道:“我夫人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胡乱对你出手,她曾怎么对待你,我还不清楚;但你们今日以众凌寡,十数个高手欺负一个弱质女子,却是我亲眼所见,我若是来迟一步,此时已丧命于尔等之手,你们先还我一个公道来!”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司马昱气得话都说不出口了,可是周全一人便镇住了他们近千人,随时都能取他项上人头,他唯有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谢尚说:“万万不可再自相残杀了,都收了武器,是非曲直日后再说,救治伤员要紧。” 周全见他说的也是道理,于是收了剑,“你们最好不要玩花样,否则我讲情面,我的剑可不会讲情面。” 邱灵柔顾不上与他说别后情由,已强撑着疲惫之躯去帮众人止血包扎伤口,说起来,今日的死伤都是她害的啊! 周全急忙扶住了踉跄过来的牛梦:“好兄弟,你怎样了?” 牛梦浑身是血,面无人色,却强笑道:“这点伤就当蚊子咬了一样……我就知道大哥一定没事,一定会回来了!” “别动,我来给你起箭!”周全细看了一下他受伤情况,小腿上的箭已经洞穿了,切断后直接拔出来;背上的两箭没入数寸,他皮粗肉厚,强壮得象头牛,应该还没伤到内腑,点住附近**道后拔出,再贴上止血生肌符,基本上没事了。 不是邱灵柔对周全的信心不如牛梦,而是她与周全那种心灵感应,无论他在哪儿都能感应到他的存在,这次突然消失了,她比谁都坚信周全死了,自然要不惜一切报仇。 两边的人都开始救死扶伤,集中人马,庞易等人也从山上下来,与周全汇合到一处。周全这一方的人死了近三分之一,大部份都带伤,万幸的是重要的人物都没性命之忧。谢尚和司马昱的人死了近百个,毁了十一个千金难求的高手,加上中毒和受伤的三四百人,已经一半失去了战斗力,不幸中的万幸是两个大将军都没有受伤,否则真的无法善后了。 谢尚说了不少好话,周全才叫庞易把解毒药给他们,手忙脚乱敷药灌汤。 这时后方两匹马如飞而来,转眼到了近前,来的竟然是谢安和谢海。谢安见死伤这么多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见到周全在此,并且双方重要人物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与谢尚和司马昱打了个招呼便过来,苦笑道:“元归,你到哪儿去了,害得我们好找,今日若不是你出现,后果将不堪想象。” 周全压低声音说:“三哥也来了,现在已经不好处理了。” “唉,我听说弟妹和造船厂的人全不见了,又得知司马将军离开建康,心知大事不妙,急赶往寿春,不料还是迟了一步。幸得元归收手,否则祸就闯大了,我来时见右侧有大量军队往这边来,元归虽然神勇,却也挡不住他万马千军。” “什么,还有兵马过来?”周全一愣,,转向司马昱那边,怒喝道:“司马昱,你还敢说是我夫人伏击你,你若不是别有用心,为何要调这么多兵马来?” 司马昱也愣住了,连周全直呼他名字都没注意到,反而拿眼看向谢尚,谢尚皱了一下眉头,喝道:“哨探前后侦查十里,不论有无情况都立即回报。” 周全金丹已成,五感敏锐,已听到前方有动静,说道:“不用探了,前面十里之外有大队兵马往这边来,少说也有上万人。” 谢尚说:“我没有在附近调派任何军队,难道是姚景国(姚襄)的人?可是我并没有叫他来迎接啊。” 司马昱道:“不好,此地狭长,若是前后被堵住,将有死无生,离此谷。” 谢尚说:“王爷不用担心,姚景国定是得知王爷驾到,率将卒来迎接了。” 司马昱道:“若是来迎接我,何必要出动大量人马前后同来?此人先投后赵,再投我国,有虎狼之心,又多次不听调令,着意蓄养士卒,只怕是有不臣之意。” “他一向与我交好,视我如兄,去年攻击许昌时,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他怎会反我……” 司马昱大喝道:“若有异变你可担当得起?离开!” 谢尚不敢再说,传令立即带了伤员向后退,并派一队人断后,将刚才砍倒的树木移到路上来,阻碍来人的前进度。姚襄这人雄才大略,兵强马壮,不甘久居别人之下,又不是汉人,被司马昱一说,他的信心也动摇了,谁能肯定姚襄以前不是在利用他? 周全见他们匆匆撤退,不是很清楚生了什么,疑惑地问谢安:“怎么了,军队叛变?” 谢安说:“还不能肯定,但看起来有些不对头,不如众人到山上回避一下,你我跟去看看,见机行事。” 周全见事关重大,点头同意,邱灵柔却拉住了他:“相公,我再也不与你分开了,我要与你一起去。” 庞易说:“我也去!” 众人七嘴八舌都说要去,周全见大部份人都带伤,不同意都去,于是只带了邱灵柔、庞易、道进和白龙同去,其它人由左寻仙带着,躲到山上石缝间。 七人跟着司马昱和谢尚的军队往来路急奔,在这狭长的地方,轻骑兵的优势挥不出来,被围住了只能等死,出了山谷,到了平阔地带,要打要逃都方便,所以他们急于离开。 但才刚出山谷不远,前方烟尘蔽日,成千上万人马滚滚而来,两侧是骑兵,中间是步兵,将他们兜住,除了退回去的路外已经无处可去。 骑兵方阵快停了下来,离他们仅两箭之地;步兵方阵缓缓推进,直到两百步外才停下。步兵大方阵中又分为七八个小阵,每一阵前队是刀盾兵,中队是长枪兵,后队排则是弓箭兵,看起来极为严整,铠甲新明,放眼皆是“姚”字大旗。 谢尚和司马昱的人也停了下来,聚成楔形阵相对,谢尚带了几个护卫越众而出,以马鞭前指:“来者何人,未得我将令安得到此?” 对方数十人出列,大部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个个长得骠悍雄壮,有大将之风。 其中一人披散着头,长条脸高鼻梁,大眼晴阔嘴巴,身着前后护心铠,黄金异兽吞口护肩,**双臂,手持一把车轮般的大斧,强壮得差不多可以把一匹好马压死。而他身上出的强悍霸道之气,能令胆小的人看一眼就腿肚子打哆嗦。 千军万马之中,一眼就能让人把目光集中到他上;千军万马之威,不如这一人之气势!这既是天生的霸气,也是级高手才能出的威风。 周全暗吃一惊,胡人之中有这样的人才,难怪汉人只有挨打的份,与他一比,谢尚、司马昱之流只能算是个体质孱弱的小白脸,只适合到秦淮河上泡泡红姐。“三哥,这人便是姚襄么?” 谢安摇头,“不是。若我没猜错,此人应是姚襄的第二十四弟姚苌。姚襄约三十多岁,身长八尺五寸,臂垂过膝,雄壮武勇不下此人!” 周全更是吃惊,姚苌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后秦的开国君主就是叫姚苌,苻坚在淝水之战败北后,就是死在他手上,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想不到他长得如此威武。“第二十四弟,他总共有几个兄弟啊?” “好象是四十多个,他身边的年轻人应该都是他兄弟。” “我靠,比猪还……嗯,他们兄弟如此众多,又如此威猛,怎会甘居人下?你堂哥这是在引狼入室了!” 谢安无语。那边姚苌如一只猛虎似地往这边扫来扫去,大约是想不通谢尚的护卫团怎么会伤痕累累,士气全无,但他脸上却毫不显露,声音如闷雷般传来:“姚苌在此,听说司马大将军大驾光临,我奉兄长之令前来迎接。冲撞了将军虎驾,还望见谅。” 谢尚道:“你兄长现在何处?” “我兄长怕错过了与司马大将军见面,正从另一边赶来。” 谢尚暗皱眉头,“迎客不须如此兴师动众,景茂先把兵卒调回,紧守关碍,以防燕骑南下。” 姚苌道:“我等久闻司马大将军之名,既已到此,何不出来让我等瞻仰一下。” 谢尚脸色更难看了,姚苌的表现已经极不客气,事情确实不妙了。果然,姚家的兄弟中已经出了几声怪笑声。 谢尚道:“王爷一路车马劳顿,偶感风寒,你们还是先回去,叫你兄长到寿春来见我吧。” 望着这一队委糜不振,伤痕累累的人马,如同一群猛虎围着一只小羊,姚家儿郎眼中兴奋之光在闪动,更大的轰笑声传来,有一人举枪指着这边说:“体弱得还不如个娘们,怎么当大将军啊?” 另一人说:“据说大将军天天泡在青楼里,想必是淘虚了身子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大将军的官本来就是娘们封的,想必在娘们身上才算大将军吧,哈哈哈……” 谢尚这边人人变色,哗然一片,不用多说了,姚家兄弟叛变了! 第二十四章 虎狼之将 姚襄虽然勇猛擅战,声望极高,对谢尚却一向尊敬,被谢尚倚为左右臂膀。去年攻打许昌时,谢尚身陷重围,是姚襄不顾一切杀进去救了他,所以他绝对没想到姚襄会反叛,才敢只带五百护卫陪司马昱去巡视。司马昱因着对谢尚的信任,放心前来,这一次以上访下,本来是极给姚襄的面子的事,谁想得到姚襄竟然趁机叛乱! 姚家兄弟带来的兵马,名义上也是属于谢尚管辖,但事实上是完全听从姚家兄弟指挥的部队,这其中有一部份是他们的旧部,都是羌族人或其它少数民族的人;另一部份是在附近招编的汉人流民,这儿是战乱之地,强者生存,对他们来说胡汉之别并不明显,谁给粮谁就是娘,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所以他们对姚家兄弟出言侮辱司马昱并不以为意,不少人还出了轰笑声。 谢尚和司马昱的人气炸了肺,晋国的领军人物被人这样讥讽简直是奇耻大辱!但现在不仅是受辱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逃生的问题。前有重围,后面追兵,已成笼中之鸟,已方人数少于对方十倍,清一色是轻骑兵,根本无法与对方相抗。 司马家亲兵中突出一员偏将,以一把长柄砍刀指向前方,大喝道:“巩洪在此,哪个敢笑王爷,给我站出来!” 姚家兄弟中一匹黑马冲出,马背上一人雄壮粗黑,半赤上身,手上舞着一个直径两尺许的链刺球,大吼道:“咱就笑了,你这小白脸还能要我的命么?” 姚氏军团又大声轰笑,巩洪大怒,拍马向前冲去,黑大个也纵马迎来,两人迅接近。黑大个手中旋舞的大刺球呼啸撞来,直奔巩洪前胸,重逾千斤;巩洪不敢硬挡,侧翻身体,一足勾住马鞍,一足踩住脚蹬,整个身体横过来与地面平行。待大刺球越过,他翻身而起,一刀向铁链斩下。 好俊的马上功夫!谢家亲兵和司马家亲兵大声喝彩。不料黑大个扯住链尾,将奔雷之势的大链球前进之势扯住,往外一荡,大刺球以一个大圆转了起来,巩洪那一刀竟然砍空了。 两马交错而过,巩洪一刀向黑大个横斩,这一刀加上马匹的冲击力,便是铜人也能砍成两截。黑大个腰部象突然断了一样,向后一个铁板桥避开了刀锋。两匹马对冲,度是何等的快,转眼就拉开了距离,那个大刺球转过半个大圈,度和力量更胜之前数倍,这时在黑大个的控制之下横扫过来,轰的一声撞在巩洪的马身上。 贡洪想要跃起,却已经来不及,连人带马被撞飞出去,落地时半个马身已血肉模糊,肚肠与血水四溅,巩洪的一条腿也成了肉酱,惨叫着在尘土中翻滚。黑大兜马回来,又一球砸下,将他砸得与马身差不多。 众人骇然,巩洪在司马昱手下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将领了,才一个回合就惨死,心理上的打击极大。而羌人中则暴出海啸似的欢呼声。 周全虽然对司马昱还有些不能释怀,但羌人对汉人的嘲讽和蔑视也激怒了他,只不过凭着几斤蛮力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飞身跃起,踩着兵卒的头盔向前飞跃,眨眼来到阵前,手中之剑如电光灼灼,身似一股青烟向黑大个冲去。 黑大个正得意洋洋,舞着链刺球耀武扬威,忽见周全如此快冲来,吃了一惊,一扬手就甩出了大刺球。周全有意以硬碰硬挫一下他们的威风,运起玄功,一剑向大刺球正中刺去。 无论是多好的剑,力气多大的人,都不敢以轻薄的剑去碰这样的重武器。不过这时周全用的乃是逍遥诀真气,用的是“气”而不是“力”,不需要剑也能出同样可怕的力量。一股磅礴之力从剑身倾泄而出,撞在大刺球之上,大刺球倒飞回去,正撞在黑大个的胸口,将他整个人从马背撞飞出去,直达十米之外,落地时已胸骨粉碎,一命乌呼。 这一剑之威比撞城车还可怕,两边的人都惊呆了,数息之后晋军这边才暴出如雷欢呼声,羌人则如被敲了一棒,半晌说不出话来。 姚苌大吼一声,如同闷雷响起,纵马向前冲来,一股凛烈杀气席卷而来,远观的人都觉得如有一股巨浪冲到,前排马匹都惊立而起。 周全也微吃了一惊,这人气势当真强得可怕,一般的武将见了这气势只怕心就怯了,哪里还能经得起他一击?不过遇上了周全只有死路一条,后秦的开国皇帝,只怕今日就要夭折了。 周全飞迎上,跃起一剑向他刺去,高度反在他骑马之上;姚苌大斧一轮,如同闪出了一道光盾,硬挡了周全一剑,但他的马却经不起这重压,前腿一软跪倒在地。 姚苌跃离马背,一斧便向周全横斩。他用的是双面斧,两边都有斧刃,刃口圆弧如月,两个斧刃拱如圆月形,砍削方便,还可当盾牌来用;前端两个尖刃可刺可挑,还可以当叉来用绞脱别人兵器,战场攻杀和近战都方便。这把斧大得出奇,想必有上百斤重,但使在他手上却轻如鸿毛,灵活之极。 周全一连数剑伤不了他,只在他斧刃上斩出几个缺口;姚苌呼喝如雷,运斧如轮,每一击都是千斤之力,竟与周全斗了个旗鼓相当。两边的观众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斗?一个个热血沸腾,喝彩声,打气声,口哨声惊天动地。 周全本以为最多两三剑就能收拾了,不曾想姚苌天生神力,斧法又颇为精妙,一连十几招还伤不了他,不由感觉有些不爽,但又不想仗法术或奇技赢他----在这种两军阵前单挑,只有以力破力,以武胜武才能赢得光彩,才能震慑敌方人马,以花巧取胜效果就大打折扣了----他今天就要让这些胡人心服口服,以后再也不敢嘲笑汉人! 姚苌又大喝一声,一斧劈来,周全一剑向他斧上刺去,暗中运起玄功,丹田内金鱼怪丹旋转,出的气劲也带着旋转之力。 姚苌使的都是向前的力道,见他宝剑刺来,也是准备后挫之力,怎料到方一接触,一股巨力如漩涡般转动,扯得他一个踉跄。这就象打乒乓球中的旋转球一样,看似直直过来,用球拍一挡时,球就旋飞出去了,没见过这种技巧的人如何能挡得住? 周全趁机突破他的防守,一剑直奔他前胸,姚苌想用斧挡已是不及,但他反应也算度,竟然借着那股旋劲跌了出去,着地一滚逃开,仅在左臂上被剑气割破一道小伤口。 周全得理不饶人,展开神符剑法着着抢攻,每一剑都是螺旋气劲,但有时左旋,有时右旋,阴阳顺逆全由心意。姚苌立即处于完全挨打的局面,一边踉跄后退,一路跌跌撞撞,饶是他躲得快,身上已破了五六处,连那极为华丽威武的猛兽吞口护肩都被削去了半个。 羌人刚冒头的新星,神力无敌的小英雄,竟然斗不过一个轻飘飘的书生,情况急转直下,姚氏军团的人都变了脸色。兄弟连心,姚氏兄弟五六个人冲了出来,呼刺刺向周全冲去。 这边谢尚一挥手,两条人影弃马飞跃而出,正是被周全削断了武器却逃过一命的那两个人。他们本是谢尚招来的侠客,只负责谢尚的安全,不管两军之间的战斗,但这时身陷危境,同仇敌恺,也顾不上什么约定了。 庞易、道进、白龙也跟着从侧面冲过去,但庞易跑出没多远又折了回来,跑到谢安和谢尚身边说:“敌人如果主将失利,一定会动冲锋,我们这点人经不起他们冲击,快把人马撤回山谷内固守。” 谢尚道:“进了山谷两头被堵,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退入谷内,将两边的路堵塞,固守以待援军。必要时可以弃马登山,走山道逃生,或是居高临下坚守,比在这平原上要强得多。” 谢尚这才回过神来,与谢安向阵内的司马昱奔去,三人商量起来。 东晋军中最缺的就是好马,他们这**百匹可是最好的军马,丢掉它们比丢掉同样数量的精兵还令人难以接受。但现在保命要紧,三人很快达成了共识,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向山谷内退去。 姚氏兵团见晋军向后撤,下令两侧骑兵开始冲锋,步兵方阵也向前推进。 周全剑气如虹,杀了两个冲过来了将领,姚苌却被他四五个兄弟护着向后撤去,没入了前进的敌军人流中。 道进七死罗汉功修到第三层,功力深厚,又有佛门神通为助,空手便敌住三员大将,但他心性仁慈,并没有下杀手。白龙天生就是当将军的身板,力大无穷,又有护体秘功,不畏刀枪,手舞一杆长枪与两个敌将斗作一团。 敌人大部队如潮水而来,眼看就要把道进和白龙淹没,周全担心他们会出意外,只好放弃了追杀姚苌,飞冲过去,杀了与他们缠斗的人,各抢了一匹马,杀出一条血路紧追着自己人撤向山谷。 晋军出山口并不远,姚家骑兵冲到时,他们已经缩进了山口,几排弓弩齐射,把追兵挡了回去。众人下马砍树推石,将十几米宽的谷底阻塞,依着树木和岩石往外射箭。 这时另一边隐隐有蹄声传来,如闷雷滚滚,断后的那一队人惶急奔来,“将军,后面大队人马冲来,路障最多只能挡住他们一刻钟。” 谢尚恨恨道:“姚襄小儿无义,害我于万劫不复,今日拚将一死也要斩了他!王爷,你翻山而过,我来断后,否则就来不及了。” 司马昱叹道:“他狼子野心,既算好在此埋伏,怎能容你我逃过?今日已是有死无生,逃也无益……” 他一转眼突然看到谢安与周全等人站在不远处,不由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来,深深一躬:“元归,今日只有你能救我等一难,还望你不计前嫌,仗义相助!” 周全冷冷道:“王爷大客气了,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人如何能杀退这数万人马?况且半个时辰之前你还要置我夫人于死地呢,我为何要救你!” “元归,你我本是友非敌,前者全是误会,还望你高人雅量莫要计较。如今大敌当前,你是我朝护国**师,怎能袖手旁观?看在同是一国之民,都是汉人一脉,无论如何请你相助!” 谢尚给谢安打了个眼色,谢安上前说:“两位大将军乃是我朝柱石,不容有失,望元归以大局为重,各人是非恩怨日后再说。” 邱灵柔说:“相公,就算别人不救,谢三爷待我们家不薄,你要是有办法就救救大家吧。” 周全说:“也不是我不救,确实是敌人太多,杀也杀不完,独力难以撑天。” 司马昱说:“不是要元归独自去冲杀,而是要你去寿春请救兵,这儿离寿春仅一天路程,只要请得大军来到,就可与他们一战了。我们在山上据险而守,也许可以撑上一天。” 周全笑道:“送信么?这个容易,不过王爷真的不再计较我夫人曾得罪过你么?” 司马昱道:“我司马昱岂是信口雌黄的人!我这便对天盟誓,若我司马昱再计较……” “好了好了,不用誓了,要怎么调兵,快把印信和调兵令拿来。” 谢尚忙拿出令箭给他,割下一片衣袍写求救信。这时姚苌的步兵方阵已逼到谷口,有的小队开始上山,有的小队以盾牌兵在前、弓箭兵在后朝谷口冲击。晋军难以伤到他们,反而被他们射倒了不少人,要是让步卒靠过来,就是十分钟都守不住了。 周全大怒,掏出一叠竹片符来,念动真言咒语,手一片向天空飞出。天空中突然十几道闪电齐现,光耀数十里,闪电聚往一处,形成一个巨大雷球,拖拽着蓝色的火焰与电光向敌人严密的阵形中轰去。 他结出金鱼怪丹之后,功力远胜从前,符法威力也更是可观,“轰”的一声炸响,数十人被炸成焦碳,流蹿的电光火焰又撂倒了上百人。 姚家的兵将惊呆了,这是上天震怒了么?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闪电再现,又是巨大的火电大球呼啸着轰来,在人海中炸出了一个大坑。连着三个大雷球,砸死电死了数百人,其他人吓得四散而逃,连那些登山的兵卒都吓得缩了回去。他们不怕死,更不怕危险,但是他们怕神、怕佛、怕自然界的灾祸,这是无法抗拒的!老天爷怒了,雷公怒了! 晋军这边欢呼雀跃,大部份兵卒们不知生了什么,也以为是上天与神灵来护佑了,不少人跪在地上叩头谢天,一时士气大振。司马昱大喜,差点也要跪下磕头了,还好与周全化解了仇怨,否则这雷球就可能降到自己头上了,王爷和大将军虽然尊贵,却不能与天降的神人相提并论啊! 道进靠了过来,“场主,不可如此杀生……” 周全一愣,对于正统修道界的人来说,一般不会对着不懂法术的人出手,更不会这样大面积杀军队中的人。可是周全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师父教出来的,东拼西凑,甚至连正经的道士都不是,才不管什么不杀生、有干天和之类,何况现在仙界都不通了,神灵都不下界了,谁还管他那么多? “好吧,只要他们不冲过来,我就不用法术,要是他们冲过来了,我们的命都保不住了,也就顾不上太多了。” 道进叹息一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退了回去。 谢尚一挥而就,求救信已成,周全把金披令箭和书信收好,问清楚地点和可以交付几个主要将领,对众人说:“他们被吓回去了,一时半刻不会再进攻,你们坚守着不要出击,我不须半刻钟就回来。”说完一闪就不见了,又是令人惊叹半晌,连带邱灵柔和道进、白龙等人都受尊敬了许多。 第二十五章 万夫之敌 左寻仙等人见晋军去而复回,并且山脚下都是敌人,有可能会上来搜山,于是带了造船厂和五斗米教的伤员过来汇合。他听说了刚才的事,更是口沫横飞说自己的师父是如何的了得,百神呵护,与师父去哪里都不会有危险。 风火雷球是属于上古之时的符术,当今世上没有几人见过,姚家众兄弟惊疑不定,他们投向了东晋,现在又反过来伏击东晋的王爷,心里有鬼,以为真的触怒老天了,一时不敢再进攻,只是远远围着。 另一侧姚襄带着大部队赶到原先邱灵柔等人埋伏之处,这儿一边靠山一边临水,路虽堵住了还有不少地方可以通行,少数先头部队已经越过障碍进入两山夹持的山谷,把众人堵在不到百米长的山谷内。两侧的山虽然可以攀爬,但战马是没办法带走了,若是丢下战马,出了山区也是死,只能困守山头等援。 不过晋军也已经把两头山谷狭窄处堵塞,姚氏军团不能直接冲过来,还能守着一会儿。 骑兵一天的路程对周全来说只是眼睛眨一下就到了,不过他还没进城,已经看到地面集结了大量兵马,少说也有几万人,打的都是谢家的旗号。 周全大奇,落下地面细看,帅旗之侧打着一面“戴”字将旗,看起来竟然是他可以求救的人之一。他往那边飞奔而去,同时大呼:“戴施老将军可在这里?我是谢将军派来的求救使者!” 众兵将见他来得急,忙刀枪齐举,弓弩上弦,一员老将闪出道:“我便是戴施,汝是何人?” 周全把令箭和书信出示,再把事情简单一说,戴施大惊,忙传令出兵,全前进,并且派人通知其它各部再调人出击,水军沿河急上。原来他的探子得知姚襄调动大量人马,担心谢尚和司马昱会出事,已经在集中兵马准备出了。 周全给他们指明了地点,立即又飞了回去,前后不过五分钟而已,堪称天下第一快信使。谢尚与司马昱见周全这么快就回来,并且救兵已经出,不由大喜过望。 这时西向山谷敌军已如潮水般涌入,众兵卒分裂开,一个如鹤立鸡群般的大将提枪而出,耀武扬威。他身高足有两米以上,骑的又是特别高大的骏马,所以整整比别人高了一个头,再看他双手特长,一脸刚毅肃杀,不用说是羌人领袖姚襄了。 谢尚大怒,拍马靠近那边,跳上马背隔着障碍戟指大骂道:“姚襄小儿,我待你不薄,视你如兄弟,你就这样害我?你不仁不义,背主求荣,还有何面目统率三军?” 姚襄说:“谢帅别来无恙,我今日非是对着你来,而是要司马昱和殷浩的人头,你将他二人交出,我立即收兵回营。” “住口,你身为晋朝将官,竟敢直呼总帅之名,以下犯上;未得将令擅自出兵到此已犯军令,罪当处斩,念你还有些功劳,退兵还营,我既往不究。” 姚襄哈哈大笑道:“我见谢帅平日也有些胆识谋略,所以投到帐下,怎地谢帅一见了司马昱便成了摇尾乞怜之犬,说出这等幼稚可笑之言。我今日大兵到此,不得司马昱和殷浩人头怎甘回师?谢帅若再不知进退,就休怪我不念旧情,刀枪无眼了。” 谢尚怒道:“呸,你若还念旧情,怎会陷我于不义;你今日到此,难道还真的会放过我么?” 司马昱也拍马过来:“姚襄,本王与你并无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今日前来是为抚慰尔等,即将委之以重任,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要我人头?” “住口!”姚襄怒喝一声,杀气腾腾,“你就是司马昱?你指使殷浩屡次买刺客杀我,以为我不知么?前数日又派安北将军魏憬伏击我,还敢当众大言不惭!” 司马昱一愣,殷洪派人刺杀姚襄的事他也听说过,不过却不是他指派的,殷浩虽然是他属下,可是有自己的势力圈子,并不是任何事都听他的。不管怎么说,这事现在是不能承认的。 “殷将军与你是一殿之臣,曾在战场上同生共死,怎会派人刺杀你,此定是敌国奸细挑拨,将军不可中了圈套。” “哼,我看你如何狡辩!”姚襄手一挥,十几个人站到前排来,“你们说说,你们都是谁,为何在此。” 这十几个人一一报上了姓名和身份来历,他们都是殷浩几次派出的刺客,但到了淮南,敬服于姚襄,都投靠了他并说出了殷浩的指使,现在他们变成了活证。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人大跌眼镜,谢家亲兵中也有些骚动起来。姚襄一挥手,众刺客退了回去,又有另一伙人站了出来,纷纷报上家门,都是魏憬属下有名有姓的副将级人物,他们伏击姚襄失败,魏憬战死,他们则投降了姚襄。 这下就连司马昱的亲兵都骚动起来,为了个人的恩怨刺杀己方的将领,伏击自己的人,实在是令人心寒。现在逼反了来投降将,害得自己身陷重围,如何不怒!司马昱气得差点撞倒马下,他如果知道前几天殷浩还派人伏击姚襄,打死他也不会到这儿来了。他在心里把殷浩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文人误国,殷浩误我啊! “姚将军,本王若是派人刺杀你、伏击你,今日怎会孤身前来?殷浩更不在此,我回去之后定清查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姚襄冷笑道:“你是三军统率,若没有你示意,殷浩安敢如此!你们汉人有说:子不孝父之过。你纵容属下为恶,自该算在你头上,若让你回去,我等还焉有命在?又有言道:君不贤臣投外国。你们汉人皇帝如此待我,令天下降士心寒,今日便尽杀你这般腐儒,不再受你等肮脏之气!” 谢尚大怒,“你狼子野心,反便反了,何必再找借口!”说着抽出宝雕弓,吐气开声,一箭快如流星向他射去。 姚襄微一闪,把箭接在手中,接着一折两断,“谢尚,我穷途之时奔投于你,许昌我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你待我如兄弟,今日射我一箭,情义已绝,自此是敌非友!” 姚襄这人长得威武不凡,又颇有领袖魅力,一出场就占尽了风头控制了局面。反观司马昱文弱无力,谢尚盲目信任敌人,殷浩空谈愚蠢,堂堂东晋王朝就只有这样的人才,实在让人难以恭维,难怪去刺杀姚襄的刺客都反投了他,魏憬的部将也都降了他。 但姚襄必竟是外族人,此时是生死相对的敌人,周全可不能在这当儿去欣赏他,也不能再让他们斗嘴下去,否则谢尚和司马昱的亲兵都有可能投向他了。姚襄要反就反了,今日费这么多口舌,无非是要留下好名声,并让谢、司马两家的亲兵失去斗志,再演一次灭了主将收编部将的勾当。 周全飞跃而出,越过阻塞的树木,停在两军之前与姚襄相对,“你就是姚襄吧,据说你自称‘小霸王’,武勇擅战,耻笑汉人柔弱,可敢与我单挑?” 姚襄见他单身出来,动如脱兔,静如处子,于两军弩箭所指之前如闲庭信步,已起了警觉之心,紧盯着他。“这位英雄如何称呼?姚某最是敬重英雄好汉,观你身手不凡,在昏庸无能的司马氏手下难以有所作为,不如随我……” “住口!你先投赵国,后投晋朝,走到哪儿反到哪儿,似你这等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的人,猪狗都不屑与你为伍。我堂堂七尺之躯怎会与那些见财起义,贪生怕死之人相同?你所仗的不过是几斤蛮力罢了,有种就出来试我一掌。” 周全不知清楚他离开后赵的事,反正张口乱骂,无非想激他过来单挑,杀了他给姚氏军团一个重击。谁料姚襄竟不动气,笑道:“我身为三军统率,金贵之躯,岂能轻身赴险,与你无名之辈逞勇。” 周全长剑出鞘,以剑尖遥指向他,一股杀气扑天盖地而去,气机已锁定在他身上:“信不信我数三声就能杀了你?立即下令撤兵,我饶你一死!” 姚襄脸色一变,手中枪一举,也暴出腾腾杀气,两人之间空地上尘土激荡飞扬,似起了一阵旋风。“果然是一位英雄好汉!可是就算你能杀得了我,能杀得了我数万弟兄么?我死又有何妨!” “那你就死吧!”周全宝剑出手,化为一道精光射去。剑虽快,但距离远了,姚襄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枪尖一挑挡在剑身上,将剑横挡出去,宝剑划过一道弧形,切断了一杆大旗的旗杆。 周全御剑的技巧并不高明,怕宝剑被人夺了,忙召了回来,掐诀前指,大喝一声:“姚襄下马受死!” 姚襄果然应声倒撞下马来,他周围的兵将无不骇然,手忙脚乱扶救。周全已经手握宝剑,足不沾地,气如雷霆快如流矢向前冲去。 敌方兵卒见他冲来,不须命令便朝他齐射,无数箭矢密如蝗群遮天蔽日而来,令日光为之一暗。周全运转玄功,全身衣袍向外鼓荡,似有一团气体暴开,射来的箭矢离他一二米外便一滞掉落,少数能飞近身边两三尺,只有偶然一两支能破开护身罡气,但也没什么力道了,被他一挥剑就斩落。箭虽然伤不了他,但如此众多的箭支所带来的冲击力还是非常惊人的,他不但无法前进,反而向后退去。 姚氏兵将大惊失色,近千人齐射都伤不了他,莫非是神人现世么? 这时周全大喝一声,身边十米之内突然旋转起来,所有射向他的箭矢都偏了方向,汇成一道旋转的巨大箭矢洪流,旋过一个大圈后向来路洒了回去,劲力更胜之前。这一波箭雨同时放倒了数百人,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惊呆了无数人,射向周全的箭矢少了许多,周全趁机猛力前冲,快逼进。 眼看周全已经靠近,有个将官大喝道:“投!”立即有上百支短杆枪向周全标射过来。 这些是专业的投枪手,准头和力量都极好,用的枪比一般的枪短一些细一些,一人带着三支,在数十米内标来,比弓矢的杀伤力还要可怕得多。周全也没料到他们还有这一着,迎头撞上,护体罡气果然顶不住,他运剑斩落一大部份,还是有一小半扎中了他。 令人更惊讶的事生了,那些标枪明明射中了他,却象射中石人一样一触即掉下,仅是刺破了他的衣服,连一丝红色都没出现。要知道他吃了不少金丹,身体被改造得异常强韧,一运上真气就象铜铁一样坚固,这些兵卒直接用枪都未必能捅伤他,何况这些标枪经过了他护体罡气的减弱已经没有什么力道了,自然伤不了他分毫。 敌阵中哗然一片,不少人都停止了攻击,喝一声就能让主将晕死,万箭齐射而分毫不伤,这个不是人,是神!神是不能攻击的!他们可以杀人如麻,不怕王法不怕皇帝,对天地鬼神却最是畏惧,心已经怯了。 周全不失时机地大喝一声:“天降神人周全在此,要命的就闪开!” 这一声大喝声震整条山谷,敌阵中更是骚乱,射箭和投标枪的人更少了。周全趁机猛冲,撞入了敌阵之内,但被阻了这十几秒钟时间,姚襄已经被属下救走,退入人海中,七八个将领各持刀枪斧戟朝他围了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如雷的战鼓声响起,直震人心魄,这是动总攻的信号! 被惊呆的人回过神来,重拾信心,按着将领的命令行动。他们是精锐的军队,长久的训练让他们一旦听到号令,就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的存在,只知奋勇向前!阵式一变,分成三股向前冲击,万箭齐飞,喊杀声惊天动地,如同一道洪流在山谷内冲过。 东向谷外的姚苌部队听到鼓声,也擂起鼓来,挥军前逼,箭如雨下。 谢尚和司马昱的亲兵依托山脚,大部份已经找到隐蔽点,死伤还不算多,但谷中狭小,大多数战马却没地方藏,几波箭雨下来已经死了大半,马嘶悲鸣之声不绝。在遮天箭雨的笼罩下,他们也难以出有效反击,两头的敌人度冲近。 邱灵柔和造船厂众人在靠近东向的谷口,见姚苌的人马以盾牌兵组成铁墙向前推来,晋军根本无当挡住他们,不得不出手相助,都躲在树后石后以弹簧弩射。 弹簧弩强劲之极,使用的又是纯钢的特制箭头,一百五十步外还可以穿透厚板,这时相距不足百步,仅蒙了薄铁皮的木盾如何能挡得住?几乎是每一支都穿盾而过,射倒了持盾的人。二簧连弩一出就是两支,可快连十次,虽然只有十几把射,效果已经极为惊人,盾墙眨眼跨了几个缺口。 能入选为主帅护士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谢尚和司马昱的亲兵一见有机可趁,都往缺口处放箭,放倒了一批敌人,令他们的前进之势一滞。谢安喝令几个力大的兵将过来,把邱灵柔属下受伤的几人的弹簧弩也用上,专射敌人的盾牌兵。 遇盾穿盾,碰甲破甲,对着弹簧弩就象是赤身**上阵一般,盾牌兵倒下之后,更是一矢射穿两个。如此利器在战场上从未出现过,加上谢氏亲兵助射,转眼放倒了数百人,敌将为之胆寒,喝令暂退,重整阵形。 山谷入口处不宽,三十多把弹簧弩便已将来路封死,暂时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两侧的山势较陡,晋军已先一步守在山上,姚氏人马想冲上来也不易,东侧暂时无忧。 西侧的姚襄兵马却是以快冲上来的,眨眼就已抵达障碍之前,两侧也各有步兵往山上爬,形势更是危急。 第二十六章 羌族老巫 周全被七八个大将围住,这些都是天生的大力士,武器都是上好的钢材制造的重兵器,他也不敢同时硬接,闪身撞向一人,一掌拍向马头,将马头骨震得碎裂,同时宝剑前刺,剑芒暴射,穿透了那员武将的胸口,人与马同时倒下。 背后一把大斧,一支狼牙棒砸来,两支长戟从侧面刺到。这些武器虽然有千百斤力道,在他眼中看来度却慢得很。他也不回身,俯身沿地面向后飞出,同时宝剑一带,已经削断了两只马脚,将一个使戟的大将掀下马来。 众敌将砸了一个空,见骑马不够灵活,都跃离马背,居高临下向他攻来。另有十几人也跳跃而出,使刀剑等短兵器向他杀来,数十件长短刀器几乎同时攻到。这些是属于护卫和刺客型的高手,比那些将军要灵活得多,更适合与周全这样的高手缠斗。 周全急着要杀姚襄,那有心思与他们纠缠?眼见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和武器攻到,忙使出神符剑法,以宝剑疾画六甲辟魔符,数十道剑气以他为中心散射开来,向四面八方射去。 神符剑法这一招异变的杀伤力与他本身功力和宝剑威力有关,甚至比他直接刺出还要凌厉,以他此时的修为加上太乙精金剑,威力惊人之极。剑芒刺破铠甲、穿透骨肉的“嚓嚓”声不绝,每一道剑芒都带着一股血箭向外喷射,如一朵血红烟花爆开。雪白剑光与艳红血箭闪过之后,他点尘不染站在中间,身周三尺外尽是断折的兵器,四五尺外全是残尸断臂,再往外在是放射状的血箭,如同一个以鲜血和尸体摆出的凄美图案。 周全也极大的震憾了一下,他也没想过这一招用太乙精金剑使出来这么恐怖,尽管是在战场之上,这场面还是令人觉得太过血腥。几个离得较远的逃过了一劫,不敢再看他一眼掉头就走,几个没死透的也一脸恐怖,挣扎着往外爬去。 但冲锋的脚步并不因这儿的变故停止,无数兵卒从他身边冲过,如同永无止息的钢铁洪流。只是稍一停顿,就有大批兵卒朝他冲来,密密麻麻的长枪朝他捅到,而姚襄早已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周全大神威,挥剑如砍刀切菜,枪到枪折,人来人亡,没有人能经得起他一击,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阻挡他,他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总之他所过之处遍地都是尸体和切断的兵器。如果他刚才还是神的话,现在他就是索命魔神,他是人命的收割机! 他从来没杀过这么多人,这时不但没有一点杀人的快感,反面被血腥激得恶心难受,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血肉之躯啊,他们的命都这么不值钱么?为何要因一两个人的野心和权力**如此杀戮?他实在不想再杀了,可是如何才能阻止这场本不该生的战争? 他高高跃起,朝谷内望去,这才觉姚家兵马已经攻到障碍前,许多大树被拉开,两侧山上也有不少人爬上去,双方已经进入短兵交战的状态,也许不用十分钟,防守一方就要全灭,根本等不到援军了。 周全担心邱灵柔和牛梦等人的安危,返身杀了回去,顺着冲锋的方向轻松多了,很快就回到自己营阵,来到了东侧谷口。 邱灵柔等人还好,只有几个人受了箭伤,但姚苌等人冲击几次后,弹簧弩的专用矢已经用完了,普通的箭虽然可以从前面插进去射,但箭头质量不好,难以穿盾,也不能连,已经不能构成威协,敌人已迫到眼前了。 庞易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大叫:“教主,刀枪不入符法!” 周全回过神来,一道刀枪不入符法施在他身上,接着给谢安、左寻仙、白龙等人身上都施加了符法。他们一个个跳跃而出,不畏刀枪箭矢,如出闸猛虎向前冲去,很快就没入敌阵放手大砍大杀。 他们身手都不错,这时没有任何顾忌,只攻不守,所向披糜。特别是谢安,乃是玄门第一高人何简的秘徒,内力深厚之极,这时“拂云手”绝技展开,两只大袖鼓涨如帆,左挥右扫,所到之处敌兵如掷丸一般向四周飞出,跌飞出去的人再撞倒几个,简直就是一个巨大陀镙旋进了沙粒之中,沙粒四处飞溅。 周全身上只有七八张混元力罩符,眨眼全部用完,不过他这符法学自天道八门,与世间所用的“刀枪不入符”有些不同,直接以真气在手掌上画也有效果。他画完一道在别人身上拍一下,这人就暂时有了刀枪不入的效果,十多个高手兴奋地往外冲去。周围谢尚和司马昱的亲兵见这么神奇,也过来要求施符,周全也给他们拍一下,并交待一句:“不可有畏惧之心,力尽胆怯了就退回来!” 刀枪不入的“神兵”接二连三跃出,如石击水撞向敌阵,人数虽然不多,杀伤力和气势却惊人之惊,将前沿的人击溃,直撞入阵内深处。姚苌的人前面被周全的风火雷球吓得不轻,这时又见“神兵”杀来,士气大受打击,纷纷躲避,引起阵形大乱。 姚家兄弟大怒,冲上前拦截。谢安挑上了姚苌,他功力本就深厚,这时只攻不守,杀得姚苌只有倒退的份;道进这时也冲了出去,与白龙各敌住姚家两个兄弟,杀得难分难解;左寻仙等人有些吃紧,不过仗着不会受伤,却也打得热火朝天,边跑边杀,将敌阵弄得一踏糊涂。 周全一口气放出四五十个刀枪不入的人,感觉也有点疲惫,不过运转丹田内的金鱼怪丹,真力快运行一周天,精力便恢复了大半。他见这边暂时没问题,而西边死伤惨重,少数敌人已经冲过了障碍,形势十分危急,忙向那边飞跃过去。 司马昱急急叫住了他:“元归,挡不住了,快放你的雷球符法!” 周全暗皱眉头,刚才杀了太多人之后,已经让他有些手软了,实在不愿再用强力符法对付这些完全不符法术的人。但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不容他有慈悲之心,咬了咬牙,动了一张火球爆烮符。 只见他双手之间一颗艳红小珠生成,向着远处的敌人飞去,红光暴闪,才飞出不到十米,小珠已变成一颗直径两三米的大火球,烈焰腾腾,离地数尺呼啸着撞飞过去。 敌阵前沿的人忙奔逃躲避,但火球沿地面快飞来,眨眼已经轰到。这儿是一条不宽的山谷,最狭窄的地方才十几米,敌人在冲锋之时,人员密集,迎头撞来哪里还有地方可避?大火球从中间撞过去,摧枯拉朽般在人海中劈出一条人巷来,两侧尽是着火的人,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大火球在人流中飞撞了十几米才爆开,又烧着了更大一大片人马。 施放火球爆烈符比风火雷球要快得多,一个火球爆开,火焰还没散去,第二个又来了,第二个刚炸开,第三个又来了。这是强弱悬殊的无情屠杀,就象是拿着钢铁大炮轰炸手无寸铁的妇孺,毫无荣耀和成就感可言。若不是逼不得已,周全绝对不会这样做,他心里已经开始觉得不安了。 西边谷中火焰冲天,人肉焦臭与黑烟笼罩,一个人的手上能“变”出威力这么大的火球来,毫无挡格的可能,英勇擅长的姚氏兵团崩溃了,还能跑得动的人都丢盔弃甲往后跑。铜锣声响起,两侧向山上冲击的兵将也开始向后撤。 这时周全感应到了一股异样强大的力量,他说不上是什么,但已令他已悚然心惊。果然,如潮水一般向后撤的敌人中有三四个人走了出来,他们走得并不快,但所到之处,熊熊火焰都自动熄灭了,似有一股无形的力场把火焰与黑烟推开。 最前面的一人弯腰驼背,大热天戴着羊皮帽,穿着破破烂烂的羊皮大衣,拄着一根镶着整个羊头骨的拐杖,身上挂着零零碎碎的骨头、藤条、白色石块之类的玩意儿,看起来象是某个部落的巫师,那股强大的能量就是他身上出来的。跟在他后面的三个人一脸肃穆,其中一个正是姚襄,另两个则是面貌相似的强壮中年汉子,也是羌人的打扮。 山谷两头的敌人都退了回去,一股肃杀之气却铺天盖地而来。司马昱、谢沿、邱灵柔等人也感觉到了,所有人都往这一边望来,连伤者都停止了呻呤,整个山谷都静了下来,唯有濒死的马匹在悲鸣…… 老巫师停了下来,抬起头来,一张脸上层层叠叠尽是皱纹,耷拉着的眼皮下,一双混浊的眼睛空同地望着前方,空无一齿的干瘪嘴巴**,叽叽呱呱地说了起来,似乎极为愤怒。 姚襄大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用法术杀死没有神力的人?难道汉人的修道界都介入了战场,开始对普通人屠杀了吗?” 周全冷笑道:“我不是修道界的人,我只代表我自己,与修道界无关,也与国家战争无关,我是为了我和我家人的生存而战!我早就警告过你,叫你退兵,是你不知进退自寻死路,休要怪我下狠手。” 姚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敢隐瞒,以古羌语对老巫师说了。老巫师接着说了几句,姚襄翻译道:“你用法术对付凡人,天神会惩罚你的,你的恶行必须停止,并且要由你的师父对你管束。” 周全气往上冲,怒道:“你们气势汹汹来杀我,难道我要束手待毙让你们杀不成?我用法术杀人是杀人,难道你用刀枪杀人就不是杀人了么,这有什么区别?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来管,别以为你装神弄鬼我就怕了!快快给我滚开,退兵百里,要不然别怪我不懂尊老爱幼,连你都杀了。” 姚襄翻译之后,老巫师“嗬嗬”几声,腰突然直了起来,混浊的双眼开始变得明亮,亮得有些妖异,仰头向天,双手高举,嘴里又快又急地呦喝起来。 姚襄紧跟着翻译:“……天神阿爸木比达,睁开您智慧的双眼吧,古老的预言,从天而降的恶魔,无视众神的戒律,用闪电和火焰燃烧大地,用月光一样的利剑刺穿我们的胸膛,屠灭生灵,席卷大地……我遵循你的指引,开启尘封的烙印,给予你的子民白石的神力,驱逐魔鬼,光照大地……” 周全又好气又好笑,他学的都是正统的符法道术,居然有人把他当恶魔来对待了,这样对着天空乱喊有用吗?且看看是汉人的神仙厉害还是你们羌族人的天神厉害!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周全扬手一道掌手雷便了过去。老巫师羊头杖一举,那道闪电离他还有几米便无声无息消失了。 周全吃了一惊,不加思索又一道火灵符出,一股火焰奔泄而出。火灵符的有效距离不过十米,本烧不到巫师那边,但他紧接着一道烈风符出,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如一把火焰巨刀向老巫师四人卷去。 老巫师喝了一声咒语,羊角杖举起,身周有淡淡白光一闪,火焰刀又凭空消失了;周全这一边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巫师似乎极为厉害。难道他们的神真的显灵了? 若是老巫师把闪电和火焰挡开或避开,周全都不会吃惊,但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了,令他心中起了一丝莫名不安。也许是低级的法术威力不够吧,他这次动了七返天雷符。 老巫师扬手一块白色石片打出,飞到中途便不见了,这一边周全正在动七返天雷符,突然觉得心神一震,竟然不能集中精神继续下去,施符被打断。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空洞洞的,有点象被人知道了所有心事的那种心慌,也有一些象午睡睡过了头的那种茫然,总之头脑一片空白,无法集中精神,无法有效地思考和逻辑推理,在此状态下几乎无法动任何复杂的法术和符术----这是一种精神力攻击,一种禁魔术! 周全愣住了,原以为自己金丹已成,除了世间凤毛麟角的得高道高人,天下尽可去得。没想到少数民族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巫师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巫术,这种巫术无影无形,不知如何闪避,一旦中招,地仙级的人物只怕也只有等宰的份。 不过他虽然不是地仙,却是真正的魔武双修,他的精神虽然被分散,真气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以宝剑杀人。他稍一愣便拔剑向前飞跃而出,剑芒如电向巫师冲去,不过三两纵便已到了老巫师身前。 第二十七章 绝命一击 姚襄带来的老巫师,是他们族里硕果仅存的巫医,据说在姚襄的父亲姚弋仲还是小孩时,这个老巫医就是这个样子了,每个人都以为他可能下一分钟就会停止呼吸,但他却真正老而不死,硬是挺到了现在。 随着羌族入侵中原,在中原地带各处转战,大部份羌人也跟着汉化,服饰上半胡半汉,有身份地位的人大多会说汉语,混血的后代也越来越多,已经有了在中原生根芽的趋势。这个老巫师作为族中最老的长者,也被姚襄请到军中,当作神一样供奉着,随着军队而转移。 周全用风火雷球轰炸姚苌的人,再以惊魂符把姚襄呼下马,箭矢难入刀枪不伤,冲入人群中大开杀戒。姚襄感觉不妙,忙去把老巫医请来.老巫医亲眼看到周全用大火球无情地轰炸燃烧普通兵卒,所以把他当成了远古传说中的恶魔了。 周全并不知道汉人的修道界与少数民族的巫师之间有什么样的潜规则,大约就是不能对非修行的人下手吧?他本来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了,天神来了他也有理可说.况且现在神仙都遗弃了凡人,神罚、报应之类的说法实在太过摇远,实力就是一切。想不到的是草莽间藏龙卧虎,一个风一吹都会断气的老巫师竟然是深不可测的高人。 与姚襄站在一起的两个孪生兄弟是族里的“守护者”,也是专责保护老巫师的人,名字叫柯木智、和木智。三人见周全快冲过来,都越过巫师向前扑来,姚襄长枪刺出,枪尖抖动晃出七八道枪影刺向周全各处要害,柯木智、和木智各用一把近一人高的大斧从两侧横削,将他前进之势完全阻挡。 周全本来要杀的人就是姚襄,见他攻来正合心意,使一招神符剑法中的快攻,太乙精金剑光芒暴闪,绞入枪影之内。只听得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剑与枪连碰七八次,无坚不摧的太乙精金剑竟然没有削断那柄乌黑呈亮的长枪,姚襄的力气也大得惊人,两人各向后震退了几步。 由于周全退后,柯木智兄弟的大斧就落空了,在周全身前不远处交叉而过,周全一剑削出,正中斧柄交叉处,一举把两支斧柄削断,两兄弟手上只剩一根木棒。周全宝剑一振,前冲分刺二人眉心,慌得二人急忙向后翻滚出去,这时姚襄长枪如毒蛇出洞捅来,正好阻住了周全的追杀。 周全暗怒,要是连一个武将都杀不了,老子以后还混什么?他纵身跃起,避过长枪,居高临下向姚襄头顶刺去。姚襄手中长枪也不是凡品,不怕周全的宝剑,以枪尾挑起挡了一剑,接着握住长枪中部当成棍棒来用,竟连挡周全五六招;老巫师喝了一句,柯木智兄弟各从怀里拿出一把外观一样的匕来,颜色暗哑,粗糙得象一把石剑,竟然也不怕太乙精金剑,三人夹着周全斗了个难解难分。 姚襄的人马重整旗鼓,站在七八十米外观站,晋军这边也紧张地注看着打斗。周全的输赢关系到六七百人的生死,但谢尚、谢安、司马昱、道进等人没有得到周全的招乎,不知该不该出手,又担心老巫师的巫法厉害白白去送死,所以都静观未动。 老巫师的禁魔术有效时间最多就三分钟,斗了这么一会,周全感觉精神已经尽复,可以再使用符法了,并且精神凝聚、头脑清晰之后,招式如天马行空,出剑神鬼莫测,神符剑法威力完全施展出来,杀得姚襄三人只有躲避的份。 老巫师念了半天咒语,这时突然怪叫了一声,羊角杖指向周全,姚襄和柯木智兄弟则同时向外退开。周全以为他又要放什么巫术,凝神戒备,不料脚下突然一空,半只小腿立即陷入了土内,并且一股大力拉扯着他向地下陷去。明明是坚硬的土石地面,这时已变得象泥潭流沙一样了。 周全聚气于掌,向身边地面拍下,想借力冲出泥潭,就算是在水面上,借着拍击之力他也能腾空跃起。不料这一掌拍下,竟然如拍在空中一样,毫无受力的感觉,身体反以更快的度向下陷去。姚襄和柯木智兄弟脸有喜色,向更远处退去,这个陷人的泥潭竟然大得惊人,除了老巫师的立足之处,附近似乎都变成了陷人的泥潭。 邱灵柔、谢安等人情不自禁出一声惊呼,惊呼声还没落,周全却以更快的度整个人没入土内,地面没有留下任何坑洞,甚至看不到有人陷下去的痕迹。 邱灵柔悲呼一声,向这边冲来,找了三个月才把老公找回来,一声亲热的话都还没说过又被人活埋了,她快要疯了。道进、牛梦、谢安等人见她冲出去,也忙紧追上去。 这时惊人的事又生了!离老巫师不远的地面突然一蓬泥沙冲天飞起,将老巫师罩了个正着,泥沙飞扬中一道人影带着一道雪亮白光撞向老巫师,那道雪亮剑光刺入了他的胸膛,剑尖从背后透出。 老巫师怒吼一声,吊在脖子上的一块刻着古怪花纹的白石炸开,将周全震得跌飞出去。太乙精金剑从他胸口退出,**了一道血箭,但那血并不是红的,而是象牛奶一样浓稠洁白。 这一下变故太让人意外,邱灵柔等人停止了脚步;姚襄和柯木智、柯木和惊叫一声,向老巫师奔去;周全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开,但他身坚如铁,并没受什么伤,落地之时地面已恢复正常,他觉得这老巫师实在诡异,不想多留,足不沾地向自己人那边跑去。 天道八门“飞符秘箓”中除了攻击类符法,还有许多辅助类符法,如避火符、聚火符、避水符、土行符等。所谓土行符,就是可以在土下穿行,如神话传说中的土行孙,但周全经过测试,这道符法只有极松软化的沙土、烂泥中能过穿行,坚硬的地方和岩石并不能通过,能使用的机会很少,所以他虽学会了也没怎么在意。 老巫师的法术把地面变得象流沙一样,令人陷下去难以自拔,但地面也松软之极,可以使用土行符穿行。周全在危急之下灵机一动,忙使用了土行术,果然就不受接扯之力了。本来他没这么快陷下去,是他自行钻了下去,“游”到老巫师身前作致命一击。 老巫师作茧自缚,前胸透后背,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他不顾胸口喷涌的白色血液,昂向天,双手高举,以悲呛和愤怒的声调念着古咒语。山谷内的光线似乎突然变暗了,比老巫师出现时更强烈十倍的沉闷肃杀之气笼罩整个山谷,连最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这种沉重的压抑,重得让你抬不起脚,喘不出气,这是一种末日来临的恐怖…… 周全正在飞奔,他感觉到的威压更重,并且他感觉到后面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出正常人耳朵听不到的尖啸声铺天盖地而来,那种异样的压抑就是这种声音造成的。也许那是一种小虫,小得普通人看不见,但却多到能让天色为之一暗,所以他这时的恐惧尤胜其他人,他以极限的度向前跑,连往腰间掏神行轻身符都顾不上了。 他越过了已经被摧毁得乱七八糟的障碍,飞一样穿越谢尚和司马昱的亲兵群。在他的身后,象是有一个无形的阴影紧跟着,遍地的死人死马皮肉迅变色、脱落…… 那种死亡的阴影如一阵风紧跟着而来,周全所过之处,士兵们惨叫着倒下,皮肤象是正在经受着上千度高温的炙烤,迅起泡、破裂、脱落,全身一片血肉模糊,眨眼之间血肉大部份剥离脱落,变成沾着血水碎肉的骷髅架子。老巫师到障碍之间空地上的死人、死马都不例外,所有有生命、有血肉的生灵都毫不例外地变成血红的骷髅。 这一切来得是这样快,就象一个巨大的死亡之爪向前抓来,或是无数的虫海向前飞快推进,吸食一切血肉。死者的衣物分毫无损,所以并不是高温,也许是一种小得肉眼看不见的小虫,也许是某种瘟疫、蛊毒。 许多人想逃,许多人在逃,但除了几个武功高绝的人,谁能逃得过死亡的洪流?只不过几次呼吸之间,长约百米的山谷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绝对的死寂之地,两侧山上的人无一存活。 周全勉强还能跑在死亡海浪的前面,普通的兵卒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惨死,看着死神之爪抓向自己,把血肉剥离,以最恐怖的样子死去。 邱灵柔从未见过这样的恐怖场面,脚下软跑不动,惶急之下一个踉跄跌倒,周全飞掠而过将她拉走,死亡之浪立即卷到了这儿。谢尚、司马昱、左寻仙等人眼看就要被卷进去…… 就在这时,老巫师的神秘魔咒嘎然而止,胸口喷出最后一道白血,带着那举手向天神呼唤的姿式仰天倒下,死亡的蔓延也停止了。 姚襄和柯木智兄弟悲呼着跑到老巫师身边,抱着他以羌语大声呼唤,远处他们的军队也被眼前的恐怖影象惊呆了,一个个如泥塑木偶般站着。 山谷内众兵卒已经死亡过半,就这么一瞬间,活生生的五百多人和两百多匹马成了血骷髅,这是什么样巫法?这是恶梦么?劫后余生的幸存者还带着惊恐的表情,许多人三魂七魄还没有收回来了,有些则脚一软瘫倒在地。 周全放眼望去尽是遍地骷髅和烂肉,如同修罗地狱。也许这些人今日本来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但这种死法也太令人难受了,而这一切却可以算是由他引的,他只觉一股杀意冲上脑门,取下背上的三簧神弩,对准姚襄射去。 姚襄正抱着老巫师悲痛不已,他们的无上存在,他们的神的使者被人杀了,这比打了个大败战的打击还大。三簧神弩射出的箭矢是何等的快,等到他听到尖啸声转身时,已经无法闪避,两支从他身侧左右一闪而过,中间一枝则从他胁下刺入,另一边胁下飞出,**了一道红光。 周全再射第二,三人滚地避过,接着柯木智抱起老巫师,柯木和扯起姚襄向他们军队那边跑去。 周全怒啸一声,掠过遍地骷髅的死亡之海,向着他们追去。但是姚襄他们离自己军队要近得多,并且他们的军队如狂了似地向这边冲来,周全还没赶上,他们已经没了军队之中。 周全怒气更甚,全身衣袍鼓动,头向上炸起,一股杀气和外放之气激得尘土飞扬,草土倒伏,大吼道:“来吧,受死吧!你们这些真正的恶魔!” 正冲过来的兵马被他气势所慑,马匹长啸立起,兵卒情不自禁倒步,后面的收势不住撞了上来,引起了不少的混乱。这些人都亲眼见过他刚才大神威,杀人如切菜,放火如魔神,连他们视为神人的老巫师都被他杀了,他们能与他对抗吗?这已经不是勇气问题,而是自本能的畏惧。 “杀!杀!杀!”有几个将领在大吼,于是刚铁洪流又向前冲来,将周全卷入当中。周全身周红光一闪,一道大火环爆开,将半径七八米内的敌人点燃并向外推出去。这是温度极高的火焰,铠甲不但不起作用,反而烫得更惨,甩都甩不开,敌兵惨呼乱跳,但另一批又悍不畏死地冲过来。 周全以剑疾画六甲辟魔符,数十道剑光以他为中心向外激身,冲过来的人如豆腐做的一般穿透、碎裂,什么铠甲和盾牌都没用。连他们七八个大将加十几个护卫高手都挡不住,何况是这样的普通兵卒?满腔的怒火和恨竟让周全再无半分怜悯,火环和神符剑法交替出手,尽情屠杀。 更多的兵马向谷中的残余晋军冲去,他们要为老巫师报仇,为大将军报仇,他们要杀光这些汉人! 突然,刺耳的锣声响起,鸣金收兵了,尽管这些兵将极不情愿,还是如退潮般向后缩去。 第二十八章 徐图霸业 也许是老巫师被杀,姚襄身受重伤让姚氏兵马撤退了;也许是姚襄清楚知道,他们能杀掉一般的兵卒,却没有机会挡住周全带着司马昱冲出去,那么他们再损失大量兵马冲击已经没有意义,所以撤退了。 其实姚襄不必出兵伏击,只要在自己兵营中等着,等司马昱和谢尚送上门来,一举拿下,一千护卫也可以轻易吃掉,本是三个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的事。但他算计得过头了,担心司马昱会起疑,在半路上折回去,所以暗调了兵马迎上来,在半路上拦截。在姚襄想来,近四万精锐兵马,决对不会让一千人逃出去,这次伏击更是十拿九稳,怎想到会多出了周全这个意外的变数。 姚襄的人马退得很快,想必他们也很清楚,如果不快走,被包围的就是他们了。 众人确信敌军已走远,不是诱敌之计,忙收拾残兵败将往回走,抬的抬扶的扶,凄凄惨惨。这一战下来,谢尚和司马昱残余的人马已不足五百,其中约有三百还是伤残人员,完整的人也士气全无,如同惊弓之鸟。 邱灵柔带来的人停留在靠近东向的谷口,只在乱箭中死了几个,伤了几个,倒是没有受到老巫师的绝杀一击。 走出数十里,探马来报,不远的河面现一只大货船,打的是谢家的旗号。邱灵柔大喜,那不是她们带来的船么?道进带了几人赶过去查看,果然是三百造船厂的卫兵,于是部队向河边转移,将伤兵安置到船上,各主要人物也都上船,快顺流而下;没有受伤的人马与三百卫兵沿陆路回去。 大货船既有风帆又有水轮推动,顺流而下度极快,不久就遇上了来救援的水师船队,终于真正安全了。 众多军舰护着货船快前进,眼看就要到寿春城外了,司马昱把周全单独请进了小房间,关上门,外面层层守卫,让两人说悄悄话。 周全微有不悦:“大将军有什么不能当众说,要如此神神秘秘?” 司马昱笑道:“元归是否还在为我们之间的误会着脑?” “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跺一脚地动山摇,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我倒是怕哪一天大将军心情不爽了,一声令下治我一个罪名,死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 “哈哈,元归快人快语说笑了。这次全赖你力扭乾坤救了我一命,我若是暗中下手害你,那便是猪狗不如了!你神功无敌已不必多说,单是你的夫人已令人头痛万分,天下想对你下手的人都要先三思而后行,我就是前车之鉴哪!” 周全见他说得幽默,也笑了起来:“既然大将军说得这么明白,我也放心了,还望你言而有信,莫要自食其言。” “当然,当然。世人虽知元归符法和武功厉害,其实还是大大低估了你的实力。今日一战,元归名震天下,身家份量已大是不同,不知有将来有何打算?” “大将军又是何意,但请直说。” “我朝正缺泛元归这样的人才,所以才屈居江南一隅,有志难申。修道界中虽有高人,却不愿入世为民,白白埋没了在山林之间,朝廷若得元归这样的人才,挥师北上,还我河山指日可待。今日我代太后和皇上向元归出邀请,希望你能为朝廷效力。” “哦,我已经是护国**师,已经在为朝廷效力了。将军若没忘记前言,我们还是盟友啊!” “不,我是希望元归加入军旅之中。” 周全愣了一下,他现在倒是没有改变历史之忧了,也有意任挥一下才能,才不负了自己一身所学。但他马上想到了当今朝廷上位者犹柔寡断,下位者懦弱无能,各派系之间的倾轧,诬陷、刺杀不断,这样的朝廷能有什么样的作为?如何能够放开手脚?这已经不是他想服务的对象。 “大将军能给我什么样的职务,能统率千军万马独挡一方吗? “这个……想必元归也知道,当今朝中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军中掌实权者更莫不是豪族名流,这个,这个只怕有点难度。但无归若肯投入我门下,我必倚为左右臂膀,言听计从,也与直接统率三军无二。等立了战功,自然可以逐步提升。” 周全心里暗暗冷笑,无非就是要我卖命你得功劳罢了,何必说得这么好听!你们这腐烂透顶的晋朝制度,苟且偷生的司马家族,看来确实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不过他也不好当面再驳他,说道:“我这人赖散惯了,最怕受人管束,也怕政务缠身,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司马昱说:“自然要让元归好好考虑一下。如今朝廷兵马尽在我撑控之下,若有元归之助,桓温之流也只能俯耳听命,那时元归向我建议的事便成矣。” 周全见他这次遇险表现极差,对他已经没有信心,有些不耐烦了,“大将军,我们暂时不谈这个了。” “好好,那么我们另谈一笔生意,不知元归愿不愿把今日用的“怪弩”和‘车船’的制造方法出让,价钱好说。” “嘿嘿,这是专利技术,不卖!不过我们造好的船可以卖一部份给你们,帮你们改造一些船也可以。” “那么这强力连弩也卖一些吧。” “大将军,不是我不卖你,实在是这种武器制造太困难,材料又难求,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呢。” 司马昱脸色有些阴沉,“元归,你们这个可是违禁武器啊!” 周全心里更觉不爽,但也不愿现在与他闹翻,毕竟还是在司马家的地盘里住着,于是说:“等到我们技术改革成功,有能力制造更多弹簧弩时,一定第一时间卖给大将军,现在大将军就是勉强我也没用啊,除非大将军把我们杀了,把我们手上这几把抢走。” “元归又说笑了,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司马昱有些难堪,再说几句就走了。改革?鬼才知道什么什么候能改革成功,他才不相信周全的话,可是他现在也不敢逼周全,只能先这样了。 司马昱走后没多久,谢安又来找他,把他谢到谢尚的仓室内。 三人落坐,干了一杯酒,谢尚说:“元归与安石是至交好友,我也就直话直说了,如今军中正缺元归这样的人才,不知元归有无投身军旅的打算?” 周全苦笑,又是这个话题,不过因着谢安的关系,以及他一直在谢家的关照之下,他对谢尚就客气多了。“谢将军,我只会逞匹夫之勇,完全不懂行兵打仗的,况且修道之人不好介入军队之中,这次是迫不得已我才出手的,只怕已经捅了马蜂窝了,所以这事就不用再提了。” 谢尚说:“正是元归引了修道之人插手军队之事,现在更不可置身事外,否则外族请来老巫师那样的人,我等如何抵抗?我汉人饱受欺凌,眼看有亡国灭家之祸,元归身为汉人,也是我朝子民,怎能坐视不理?至于不懂军务更是无妨,以元归之才智,短短数年内定可名声雀起,纵横天下。” 谢安说:“我知元归也有一腔爱国爱民之心,元归向我建议的新军----与如今制度完全不同,不计出身来历,杜绝空谈,以务实、才干、勇猛为选拔目标,能以一对百,迎击胡人南下的新军,正好可以由元归来带领创建。天下除了元归外,也没有别人适合了。” 周全犹豫了起来,良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刚才司马大将军也找我谈了这个问题,我已经拒绝了他,若是现在答应你们,只怕多有不便。” 谢尚兄弟两有些沮丧,接着又提起弹簧弩的事,谢尚希望能卖一批给他们,组建一支突击队。 周全说:“安石兄,这个弹簧弩制造很困难你也是知道的,想要大批供给军队真的很难,况且我也对你说过了,这种武器如果落在敌人手里,被大量复制,那时我们自己也要饱受其害。其实造船厂是靠着你的支持才建起来的,墨老也是你们家中请出来的,造船厂所拥有的东西你们也有一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又怎会不尽全力呢?” 谢安忙说:“我自然是信得过元归的,大哥就不必多说了。元归回去后抓紧造船厂的扩建,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这件事我自然会抓紧,开出来的新产品只要能批量生产的,也一定先提供给你们。” 谈话就此结束,不久船就到码头了。司马昱与谢尚力邀周全去寿春住几天,周全怕他们再纠缠,借口说属下的人有伤在身不方便,急着要回去扩建造船厂之类,只在码头等了大半天,等到三百船厂卫兵赶到,就起锚打道回府了,谢安也随船回去。 路上,周全把庞易叫到了自己房间,令牛梦和邱灵柔在外面守着,周围不许人靠近,两人在里面低声密谈了许久。庞易如今是他手下第一号谋士,又对他极为忠心,所以他有些想法想征求一下庞易的看法。 周全把司马昱和谢尚的邀请说了出来,说完便不再言语,在小房间内走来走去。庞易眼睛随着他转来转去几圈,突然笑了起来:“教主可是想自己称霸天下?” “你何出此言?” “这两人是当今朝廷中的掌权实力人物,舍此之外只有桓温,但教主与桓温又素无交往,拒绝了他们,还有谁更值的投靠?以教主的为人,自然也不会为鲜卑、羌、氐等胡人效力,所以只有一条,那就是自己称霸天下。” “那么你的看法呢?” 庞易笑道:“将相宁有种乎?司马家的天下本是篡来的,这些年醉生迷死,腐朽不堪,早已人心思变,当朝施行世族门阀治度,把朝廷的存亡与大世族的兴衰结合在一起,令他们死死护着这个敬延残喘的朝廷不会崩散。但越是这样,贵族与寒士之间仇怨越大,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下层百胜迫切需要代表他们利益和心声的英雄出现,久盼不得,甚至是转投外国以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教主并非出身世家,有天降神人之望,神功法术无敌,昨日一战更是震惊天下,声望直冲云霄,若是振臂一呼,天下寒士莫有不从。加上教主的各种奇技巧器,必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急霸天下易如反掌!” 周全不动声色,“以你看来该如何做,怎么才能名正言顺?” “第一当然是统一五斗米教,变成一支强力的战斗军队,然后挥师北上,在边界之处立稳脚跟,趁着各胡人部落你争我斗之际将他们各个击破。教主打着驱逐胡人,还我河山的旗号,且不要朝延出钱出兵,朝廷自然不能来拖后腿,等到收复北地,教主之声望天下无人可及,司马王朝不战而溃,天下尽在掌中矣。当然,如能得到谢家、王家或桓家的相助就最好不过了,但只可与他们结盟,却不可与他们混为一体,否则便会失去寒门的支持了。” “可是我没有国家支持,没有后援怎么办?” “以战养战!这正是胡人的打法,只要能快夺下城池,得到的钱粮足够开支损失。若以汉人之师攻入北地,必能得到汉人百姓的支持和欢迎,更不愁补给。最为要紧的是教主要向世人表明立场:是为汉人而战,是为百姓谋利益,这样才能得人心” 周全哈哈大笑,“正合我意,有微知助我,何愁大事不成?日后还须微知全力以赴!” “庞易定当鞠躬尽萃,死而后已。” “这事目前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可泄漏了。东晋、羌、氐、鲜卑的文人都不足惧,天下可惧者唯两人,一个是谢安,一个是王猛!谢安已是我们盟友,最好以后都是我们盟友;你帮我找找王猛这个人,若能收归己用最好,否则一定要杀了他!” 庞易不由愕然,“王猛是谁?我从未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人大概二三十岁吧,现在应该还躲在某处山中读书,他一旦得到机会,就会如浩月临空,鱼跃为鹏,变成非常难以对抗的敌人,所以千万不能让他投到苻坚手下。” 庞易更加惊愕,周全好象完全不知道王猛的情况,却又能知道他很有才干,会投到苻坚的手下,当真是奇哉怪也。要知道这时还是苻坚的伯父苻建称帝,根本没人知道苻坚后来会夺了帝位,并且只差一点点就统一了全国。 不过这个教主奇怪的言论和举动多不胜数,庞易也习惯了,对他佩服得死心塌地了,按他的话去做就没错。 庞易当然不知道,在历史上,苻坚、慕容垂、姚苌后来都是雄才伟略的立国之君,都曾强盛一时,而这个阶段他们都还没有崛起,是属于天下没有强主的阶段。所以周全才更坚定了争霸天下之心,要把他们扼杀在摇蓝里。 大货船截着周全一家子远离了寿春,由于周全“失踪”引的风波至此基本结束,不管司马昱心里爽不爽,表面上他是不能再追究了,而姚襄的叛变引的一系列问题,也够他和谢尚头痛一阵子了。 令人意外的是,不久姚襄派出使者向谢尚赔罪,并向皇帝进表,忏悔自己的罪过,言明自己只是要向殷浩报仇,并不是要反朝廷。此时他手中兵力强盛,又占着边界几个重要城池,太后也不愿与他翻脸,于是就这样僵下来了。造成这些事的始作俑者殷浩,自然是被削官罢职了,司马昱没有杀他,已经算非常非常宽宏大量。 后来人们才知道,姚襄是中了周全一弩,伤得极重,前燕鲜卑人又对他们虎视耽耽,他们不敢两面受敌同时对抗东晋和慕容家族,所以才向东晋王朝服软。软弱的东晋王朝竟然没有趁此机会把他们除去,实在是一个大大的失策。 第二十九章 痴女情深 众人回到清江造船厂,死伤的人及家属要安置;船厂的扩建,五斗米教的展要重新启动;许多亲友听说周全回来了,纷纷来探问,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送走了一批批探访者,天色已黑,周全松了一口气,该来的都来得差不多了,今天应该没有人再来了吧?他可以预感到,这一次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在淮南大显神威,会使他的声望再一次飞升,成为全国热议的焦点;而他率先对军队使用法术,只怕也会引来许多麻烦。不过事情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了,不管怕不怕麻烦,麻烦都会找上门来,唯有多做些思想上和行动上的准备了。 这时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急急而来,后面还跟了四个相貌不俗的护卫,车停稳,下来的竟然是谢道韫和谢玄,看门的警卫忙进去报告场主大人。 周全不由奇怪,王凝之已经来过了,谢道韫又来做什么?不过他一看到大才女姐弟俩的表情,就知道又有麻烦事了。两人的脸色很不善,似乎很伤心,似乎又带着愤怒,连一向很“贴”周全的谢玄也沉着脸不说话。 把无关的人赶走后,谢道韫才冷冷说道:“不知周场主去哪里逍遥了三个月,害得全天下的人好找啊?” “噢,这个,有点事耽误了。” “说起来这次是你第二次失踪了,每一次失踪都让你名声与美人双得,想必是越玩越有兴致,可是你曾设身处地想过灵柔妹子的感受?” 周全不知她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她是当代有名的才女加美女,又是王凝之的夫人,谢安的侄女,邱灵柔的干二嫂,周全倒是不能不给她一点面子,只好说:“我若要搏取名声,可以用的方法多得很,何必抛家弃妻玩失踪?柔儿对我的情义我自然知道,她的伤心和痛苦我感同身受,我会好好待她,补尝她的。” 谢道韫怒气更甚,“好啊,原来你还是知暖知热有情有义的伟丈夫,那为何独对我妹子绝情绝义?她对你一往情深,相思成疾,你却从不曾去见她一次,你莫名失踪了三个多月,如今她已形销骨立,命悬一线,只因牵挂着你的下落才强撑着一口气。你,你你竟然还不去看她一眼!” 周全头不由嗡的一声,象被敲了一记闷棍。那一次故意把谢雨卓气走后,他心里也一直觉得愧疚,但后来谢雨卓都没有出现过,他以为事情就过去了,毕竟还是个小女孩,也许早已“移情别恋”了,哪曾想事情变得这么严重! “我,我不知道她生病了啊!” 谢道韫一愣,“难道我家三叔没对你说?” “从来没有提过。” 谢道韫满脸通红,盈盈向他一礼,“是我错怪元归了。想不到三叔这么狠心,二妹已经垂亡了,他还在瞒着,连让她见上最后一面都不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道韫这才从头说来。原来那次谢雨卓见到周全对文风热情洋溢,对她不屑一顾,回去后就病倒了。她是豪门娇娇女,金枝玉叶,性孤气傲,何曾受过这样的打击?可是又不愿把心里的深爱说出来,思念与郁闷同纠缠,茶不思饭不香,不病倒才怪。家里人虽然知道个大概,但因为绝对不可能把她嫁给周全的,所以装作不知道,不在她面前提周全一个字,同时抓紧给她安排门当户对的亲事,希望找个如意郎君,自然就什么事都没了。 可是谢雨卓一颗心已经系在周全身上了,如何能再看得上别人?况且这些只会熏香抹粉,服散空谈的豪门子弟,如何能与文武双全,见识、才学、符法世所罕见的周元归相比?她以死相抗,宁可自杀也不嫁别人。我不能嫁给寒门之人,我都不嫁总可以了吧?于是这事就这样拖下来了,她也日渐消瘦,清江造船场离城只有几十里,她随时都可以去见心上人的,但她的骄傲和自尊、家族的宿命却让她无法迈出家门。她并不恨周全,只恨自己生在豪门! 周全整日里东奔西走,三天两头不在家,谢府的人也有意瞒着他,他如何能知道谢雨卓的事情?等到他失踪三个月,谢雨卓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谢安出前,谢道韫曾一再委托谢安,如果见到周全,一定要告诉他这件事,并且让他第一时间回来与谢雨卓见上最后一面。但谢安遇到周全后只字未提,周全完全蒙在鼓里,直到这时谢道韫上门来问罪才明白前因后果。 谢道韫说:“你现在快去见她,或许你还能救她,至少也让她最后看你一眼吧。” 周全心情极为沉重,向众人交待几句就随谢道韫的车同走了。进了谢府正好见到谢安,周全心里大为恼火,把他拉到一边,板着脸说:“三哥,这事你怎能不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安叹了一口气,“唉,她生机已断,撑不了几天了,何苦让你知道了,又增加一个伤心人?” 周全无语了,也许谢安还有私心,但这话也让他无法辩驳。连谢安都说谢雨卓生机已断,周全更觉心中凉了半截。 到了谢雨卓的阁楼前,其他人在庭院里等着,让周全独自进去,让他与这生在豪门却没有恋爱自由的苦命女子说上几句话。 清冷月光将竹影投射在窗纸上,微微摇曳,显得有些阴森。周全走过回廊,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轻轻推开了门,室内只点了一盏并不明亮的灯,显得有些孤单昏沉,迎面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 闺房布置得极为精巧雅致,不过周全并没有细看,眼睛直接落到床上。床上的人盖着薄被,头有些凌乱,遮住了小半边脸,曾经水柔光滑的乌已失去那种生命的光泽。露出的脸腊黄而消瘦,眼窝凹陷,嘴唇干涸苍白,哪里还是几个月前如水蜜桃般的少女?若不是那疏朗的眉毛、纤秀的鼻子还带着灵气和神采,周全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周全定定地望着她,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良久才掀开被子一角,在她那瘦骨峋嶙的瘦手上按住了脉门。脉搏很慢,很弱,时断时断,确实是生机已绝,已在弥留之际。 谢雨卓长长的睫毛一动,微微睁开了眼,落到周全身上后,陡然亮了起来,如漆黑的夜里点亮了一支火柴。她喃喃说道:“我又做梦了……即便是能在梦中见到你,我也心满意足了……但愿这次不要醒得太匆促。” 周全觉得鼻子酸,伸手轻轻把她脸上的头掠开,柔声说:“我会在这儿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都这么说,但转眼就走了……”她的眼神又微微暗淡下去,角落滚落一滴清泪。 周全忍不住也掉下泪来,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不,这一次说话算数,生死都与你在一起。” “真的么?”她伸出冷冰冰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陡然身体一震,全身微微颤抖,呼息急促起来,“你,你……我不是做梦么?” 周全见她太过激动,怕她出现意外,忙从她脉门处注入一股真气,将她的心脉护着,使心跳和血流稳定下来。“你听我说,不要兴奋,不要激动,我就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谢雨卓的精神大为振奋,“你不是失踪了么,怎么会来看望我?莫非我们是在黄泉路上相会?” “不,是你的真心感动了上天,老天爷差我来与你相会了。” 周全的内力使她生理机能稍稍正常,精神明显好转,但这是外力,只要他的手一离开,所有效果都会失去,说不定还会就此断气。她是真正的心病,心如死灰,并且已经病得太久太深,将所有元气消耗殆尽,以修道界的术语来说,就是她的先天之气,本命精元已经全失;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阳寿已尽了。 药医不死病,她这却是必死之病,属于无根之树,无源之水。 如果葛洪、白云先生或者郑百川在,也许会有办法,但葛洪与白云先生已经封到洞里去了,要一年才会出来;郑百川在周全“失踪”后,他自己也真正失踪了,所以现在根本不可能指望这三人。 谢雨卓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又是羞涩又是幸福,曾经受过的无数苦难这时都已抛之脑后,所有的付出都已无怨无悔。 周全轻轻摩摩挲着她的头说:“其实那天我是故意气你的,只是想绝了你的念头,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做的事多么愚蠢。” “我知道。”她痴痴地望着他,“回来后我就知道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怨恨你。” “你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娶你,不管有多难我都能做到,不管谁都阻挡不了!” “不……我不能嫁给你的,我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我没有选择的机会,这是我的宿命……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了,我死后,希望你为我度,下一世转世投胎到平民家里。” “你尽说傻话。你还不知道吧,这三个月我与仙人在一起,学到了很多神奇的法术,没有我治不好的病。太后封我做护国**师,司马昱请我做大将军,连你伯父都求我带兵出征,很快我就是手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只要你想嫁,你随时都可以嫁。” 谢雨卓眼中又出异彩,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是真的么,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是真的。现在你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身体就好了大半,准备当新娘子吧。” “我,我一定又是在做梦了。” 周全以真气刺激她的数处大**,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很快就睡着了。他站起来,一转身看到了对面墙上一幅字画,分明是他的手笔,正是第一次见到王羲之那一天,王羲之有感而写,周全临摹的那一张。他写完后随手丢在谢安的书房里了,想不到落到了她手上,那么她对他的一颗心,也早就从那时开始萌动并紧系了。 周全心情沉重的地走下楼,众人迎了过来,看他脸色也就知道不妙了,谢玄问:“周大哥,你有仙丹妙药可以救我姐姐吗?” “唉,仙丹与你们想象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体虚的人不能吃,受不住那霸道的力量。就算有大补的灵药也未必有用了,因为药物是靠激五俯五脏之气使身体机体增强或平衡,如今她的生命力已经完全涸竭了,就象一棵树没了根,你浇再多水施再多肥也没有用。” 众人脸色更加难看,如果连屡屡能出奇迹的他都救不了,天下还有谁能救? “我尽力而为吧,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就看她的运气了。安石兄,你过来一下,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谢雨卓的父母在荆州,这里是谢安说了算,所以周全又把他单独拉到一边。 “雨卓只怕撑不了几天了,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有一定的责任,但主要是你们造成的。难道你们真的愿意看着她死,也不愿她嫁给寒士?何苦把你们家族的重任压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谢安也是一脸痛苦之色,“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门风问题,我们家若是破了例,就会遭到所有豪门派系的排挤和攻击,否则人人效仿,门阀制度就会崩溃,最终导致的便是朝廷政权的崩散。” 周全怒气上涌,“连自己亲人都顾不上,还顾什么朝廷,你的意思就是要让她死了?” 谢安摁着鼻子来回踱着步,踱了两圈又突然停下来,紧盯着周全:“莫非元归还有回天之术?” “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她对我一腔情意,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但你们必须同意她嫁给我,给她求生的**,能够撑下去,我才有时间想办法,否则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谢安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神秘,“那只好让她死了。” “什么?” “只有她‘死’了,才不是谢家的人,才不用管谢家的事。但这样一来,你就不能与她公开结婚了,她也不能再在人间露面了。” 周全大喜,“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们肯放手,她一定不会计较这个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可以找到救他的办法。” “你先不要高兴,这件事还需要与她亲生父母说一下,若是他们不答应,我也不能作主。” “他们知道雨卓病危的事吗?” “知道,但他没办法脱身回来。我会派心腹之人送信给他们说明这件事。” 周全心里暗道:女儿都快死了也不回来看一眼,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权贵家族为何如此不讲人情!谢奕应该不会宁可自己女儿死了,也不让女儿诈死脱身吧? 甲等的世族,看似无比荣耀、无比尊贵,高不可及,可是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很累很累,每一个人都戴着一个枷锁,维持着这样的家族有什么意思? 因了谢雨卓这件事,周全更坚定了建立新制度的决心。 第三十章 兴师问罪 周全匆匆回来,刚到造船厂外,突然警觉起来,他感觉到了有危险逼近! 是谁敢到家门口来找麻烦?周全回过身来,冷哼了一声:“是谁,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荒草与芦苇丛中沙沙有声,走出三个人来,当先一人约十五六岁,长得也算俊秀,嘴唇偏薄了一点,嘴角微翘,带着一股傲气,不是孙恩还有谁?后面两人正是他的亲随孙大生和孙大福。 周全一愣,笑道:“好小子,原来是你,我正愁没地方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看你今天也不必再走了。” 孙恩脸上带着愤恨之色,但也有些激动:“周全,你的死期到了还敢大言不惭。” “这么说你是请到什么高手来助阵了?” 孙恩还没回答,另两个方向已经掠出两个中年文士来,与孙恩呈三角鼎立之势把周全围在当中,相距各有十几米。这两人长相气质都颇为不俗,沉稳文静,看起来是个高手,但周全都不认识。 一人道:“在下孔灵产,字彦灵,也是山阴人,久闻周元归大名了。” 孔灵产与孙泰一样,都是杜子恭的弟子,在当时也是五斗米教豪门中较有名气的人。同是山阴城里的名人,周全虽然从没与他交往过,名字倒是听说近的,但他今天与孙恩同来,肯定不是一般的拜访,因此冷冷地说:“没听说过。” 另人一叫沈警,也是杜子恭的高徒,重重哼了一声说:“好个狂妄的小子,学了一点道术符法就目中无人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才知传言果然不虚。” 周全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从无交往,又不是亲友关系,我为何要对你们弯腰执礼?况且你们受孙恩挑拨而来,胸有成见,先入为主,存心要找我麻烦,不管我如何客气都没用,我又何必虚伪矫情?” 孔灵产道:“好你个伶牙利嘴的小子,我师乃是本教祖师一脉亲传,我二人无论年齿、资历、道统都是你前辈,你焉敢无礼?你后生晚辈,旁支杂出,想当教主也不上门拜会一下我师,真正是无法无天了!” 周全因谢雨卓的事心情正恶劣,冷笑道:“所谓学无止境,达者为师,你们就不用在我面前排资论辈了!就算你师父有些名望,可是他为扬本教做了多少贡献?他为什么不敢自己称教主?是德望不够还是胆略不够?寒门与豪门之间势同水火,本就是不同系统的传人,你们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有没有听说过‘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老而不死是为贼……” 孙恩大叫:“两位师伯,现在你们相信我的话了吧,这小子诡计多端,迟则生变,快快动手杀了他!” 孔灵产和沈警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孙灵产动呼名落马符符法,大喝道:“周全还不倒地更待何时?”沈警往头上一拍,头顶冒出一股绿气,绿气幻化成一只大手状,迅向周全抓去。 周全呆立不动,呼名落马术竟然全无效果,紧接着黑气凝成的大手抓到,却只抓了住了一把芦苇和杂草。原来周全出言激怒两人,早已有准备,使用傀儡替身术逃到了远处,这时一扬手出掌心雷,一道闪电疾奔孔灵产而去。 孔灵产叱喝一声,身前突然耸起一根石笋,粗有合抱,高约一人,闪电击在石笋上,跳跃了几下便消失了,石笋哗拉一声也化为一摊沙子。 沈警出的绿气扭曲变形,凝成一个高有三米的大怪物,遍体绿毛,双臂特长,看样子象是一只猴类,但却只有一只眼,下面只有一只脚,一跳便是三五米,吼吼有声,挥舞着巨大长臂向周全扑去。 这种怪物名为山臊,属于上古时的一种怪物,力大凶猛,性急好斗。周全没见过这种怪物,见巨手砸来,忙一剑向上迎去,以太乙精金剑的锋利,自然是一削而断了。但是折断处并没有出现鲜血,并且断臂落下就不见了,山臊瞬间又长出一条手臂来。周全吃了一惊,腾身跃起,一剑向山臊眼中刺去,剑光正中独眼,一穿而过从后脑透了出来,但同样没有出血,剑一收它还是毫无伤。 这并不是真正的怪兽,而是沈警用法术变化出来的。周全急退数米,准备用法术来对付它,这时孔灵产在另一侧已出了一个直径两三尺的巨大石球向他轰来。 周全灵机一动,还剑入鞘,金鱼怪丹旋转,真气分阴阳从两手而出,往轰来的石球一迎一旋,石球偏转了方向,并且急自旋起来,带着一股强劲的急旋之力,比刚才更威猛数倍向山臊轰去。 石球轰了个正着,带着山臊巨大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直飞出数十米外才落地,一晃全消失了,山臊变成一束杂草,大石球变成了一块鹅卵石。而孔灵产和沈警都晃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这一记差不多是他们师兄弟互打了一记重拳。 周全出一道竹片符,动七反天雷,一道粗大闪电从天而降,直奔孙灵产。孙灵产吃了一惊,忙使了一个替身术躲了出去,闪电击中假身之后折射,落到了不远处的孙恩身上,电得他头炸起,身上乱颤,咕咚一声倒地。紧跟在孙恩身边的孙大生和孙大福这次有难同当,都被轰了一次,面目焦黑,冒着青烟直挺挺躺下。 沈警这时动了一个木系的符法,地上各种野草如蛇般迅变长,往周全身上和手脚缠去。周全宝剑出鞘,一扫将所有葛草蔓藤切断,瞥眼见到孔灵产正在踏罡布斗,象是要动一道强力法术,忙御起宝剑向他射去。 孙灵产见剑芒如电,来势凶猛,只怕法术还没动自己就被洞穿了,吓得停了施术,急忙滚过一边。周全见这两人符法和道法虽然高明,对敌经验和近身格斗技巧却远不如孙泰,于是放弃了远攻,持剑直迫孔灵产,一剑剑连绵若长江之水,直杀得孙灵产连滚带爬,喘一口气都艰难,再也没有施放法术的机会。 这儿离造船厂已经极近,又是呼喝声,又是打雷闪电声,早已惊动了里面的人,邱灵柔、庞易、道进、牛梦、白龙、衍江等人接二连三从大门口冲出来,人人手上都拿了一把弹簧弩。 孙恩刚缓过气来,见了众人手上的“怪弩”不由心惊胆战,他早就听闻过这种武器的厉害,不管师伯能不能打赢,自己先往后撤去,隐入了长草丛中。孙大生与孙大福逃生经验丰富,连滚带爬也躲了进去,趴在草丛深处偷看。 平心而论,孙灵产和孙警的符法和道术还算不错,两人修为都只比周全略逊一筹,按说两个人合起来要比周全强几分吧,至少两个人同时施放法术总要比一个人快得多。但法术高明并不代表打架厉害,特别是象孔灵产这样近身战斗力差的人,被周全的气机锁定之后一轮快攻,连最简单的法术都别想再放出一个。 沈警追在后面,想放法术又怕伤到了孔灵产,想救人又无法下手,只能寻找机会放一些容易命中的单体攻击法术,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挥不出来。 这时邱灵柔等人已经追了过来,虽然不太明白生了什么,但沈警竟然敢往周全身上放掌心雷,简直就是找死。她娇喝一声:“给我射他!” 副场主的话在这儿就是圣旨,除了道进没带弩,其它人都朝沈警扣动了扳机,“嘣嘣”、“咻咻”声不绝,数十枚钢头矢几乎不分先后射出,往沈警身上集中。他这时想要施刀枪不入符之类的符法或道术已经来不及了,慢说是沈警这样的法师形人物,就是以周全的身手都不敢面对这么多弹簧弩齐射,所以造船场众人都有一个想法:他死定了! 但是这时奇迹出现了,所有的钢矢都转了方向,垂直向天空飞去,直飞到肉眼几乎看不见。 众人都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弹簧弩的度和威力众所周知,能躲过的已经是一流的身手,能接住一支已经是顶极的高手了,谁能令数十支钢矢同时转弯过来?事实上钢矢的度太快了,刚才没有一个人看到它是如何转弯的。邱灵柔也不相信,所以她又喝了一声“射”,使用弹簧弩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射完一立即再压上弹簧,所以第二波钢矢又如暴雨般射出。 沈警吓得愣了一愣,这时才懂得要逃,可是哪里能逃得过扣动扳机的度!不料这次箭矢又转弯飞向天空了。这次众人瞪大了眼,好几个人都看清了,那箭矢竟然是以近似九十度的急转弯突然转过来的。 真是活见鬼了! 沈警身边突然现出一个人来,是个气定神闲的老道,长须长眉,须都已经雪白,不过脸色有些腊黄,仙风道骨是有,鹤童颜就算不上了。 邱灵柔知道定是这个老道搞的鬼,仗着对弹簧弩的信心,以及两次无功的怒气,不分好歹又喝了一声射,率先向他射去。 “住手!”老道喝了一声,同时两手一搓,身周一团红光闪起,那些百炼精钢制作的箭矢一入红光之中便化为气雾,凭空消失了。 邱灵柔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也不敢说射字。周全瞥眼见到这边的异事,也弃下了伤痕累累的孙灵产,飞跃过来,以剑指着老道:“你是谁?” 孙灵产与沈警急急跑了过来,“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你人两个不知深浅,我若不来你们还有命在么?”杜子恭瞪了他们一眼,再转向周全说:“我就是老而不死是为贼的人。” 周全不由愣了一下,想不到五斗米教现存资格最老,名头最大的杜子恭,也就是孙泰、孔灵产、沈警的师父来了。周全曾怀疑是他在指使孙泰控制着五斗米教,对他没有好感,又听说这个老道归隐多年,连他的弟子都不知道他去向,才敢胡说八道信口骂人,想不到被他亲耳听到了。 孙恩带着孙大生和孙大福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大叫:“师公,这个小辈不但暗中骂你,还到我叔父家中烧杀劫掠,追杀我叔父不知下落。他冒充天降神人,把江东的五斗米教各治搞得七零八落,实是我教败类。求你老人家将他绳之于法,以正教典。” 孔灵产和沈警也说:“师父,这人确实可恶,不但当面辱骂我们,还出言辱骂师父……” 周全和邱灵柔等人则暗暗吃惊,把这个辈份高得惊人的老怪物惊动出来了,再被他们这一挑拨,今天有好戏看了,以这老道显示出来的实力,比三个徒弟都要强得太多,只怕已经到了化虚期了,也就是地仙了。 杜子恭等几人说完,这才抚着胡须问周全:“你还有何话说?”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是你徒子徒孙,难道你还会反过来相信我不成?我也没有什么师祖可以当靠山,随你怎么杀,若是我活到你这一把年龄,未必就不如你了。” 杜子恭一点也不动气,笑道:“说得好,有志气!年纪轻轻,又无名师指点,能有这样的修为也算不错了,有些傲气也不为过。你的所作所为我已尽知,尔等不必再捉风捕影,毁谤于他。” 孙灵产和沈警不敢说话,孙恩道:“师祖,他刚才骂你‘老而不死是为贼’呢?” 杜子恭道:“你这时是不是在心里骂我糊涂虫?放在心里骂人更可恶,那么我要不要脱下你的裤子打**?” 孙恩脸憋得通红,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了,显然刚才心里正是在骂这个。 “据我所知,他从未在暗中骂我,在孙府也没有伤及无辜,今日骂我是为激你们,使你们心浮气燥,不能专心对敌。哼哼,你两个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只知研究经文,虽有些小术,却无半分临敌经验,让一个后生晚辈杀得连滚带爬,还有脸向我诉苦?” 孔灵产与沈警吓得忙跪下请罪,孙恩也变了脸色,搞不懂师祖怎么反帮着周全,但心里再也不敢骂人,怕被师祖知道了。 周全没想到杜子恭是这样的人,当真是明查秋毫,不偏不倚,于是向他行了一礼:“晚辈不识老前辈风范,对前辈多有误解,方才口无遮拦,实在是罪过。” 杜子恭盯着他,眼中突然出杀气来,“你骂我也就罢了,如何整治五斗神教我也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你胆大妄为,竟敢打破修道之人的禁令,以道法对毫无抵抗力的军人肆意屠杀,你真要将五斗神教数百年的道统毁之一旦,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才甘心么?” 周全也没料到事情这么严重,但却有点不服气,“老前辈也太夸大了罢,是他们逼得我没办法了才动手的啊!他们是以战斗为职业的军人,又不是普通老百姓,上了战场就没准备活着回来。以刀枪杀人是杀人,以法术杀人也是杀人,这有何区别?我杀的不过是几百上千人,一场大战杀下来,死的还达到十万百万呢!” “糊涂!你杀的若只是普通百姓,最多人家只把你当作邪魔外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杀的是军人,便破了修道界千百年来的规矩,以后各国都以修道之人参战,动则死伤千百万人,凡人还如何生存?修道界杀作一团,以杀伐为目标,还有谁去研究经典劝善世人?世间哪里还有人道天道,天上人间还里能有安宁?” 周全傻了眼,他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没有人对他说过修道界不许参战的规矩,况且当时情况危急,哪里还顾得那么多?其实也不是修道之人不能出手,而是只能与同是修行的人交手,绝对不能用大规模杀伤性法术屠杀普通军人。曾经有过一个时期,将军只与将军单挑,将不杀兵,兵不阻将,战争就是一盘棋,就看双方怎么定游戏规则了。 “前辈今天上门来,莫非是有化解之策?” “你身为五斗神教中人,打破禁令犯了众怒,我若不杀了你,五斗神教便有灭教之祸,我今代为清理门户,至少可以保本教和你家人无伤。” 造船场众人大哗,除了道进外,其他人对这种意识本来也就淡薄,觉得杜子恭简直是在强词夺理,对别人生杀予夺。 第三十一章 回天泛术 杜子恭要以清理门户的罪名杀周全,清江造船厂众人自然是大大不服。 邱灵柔说:“老前辈此言差矣!我们也不算修道界的人,刚才我们对你徒弟射,如果你没有能力把箭矢折射,但杀了我们却可以救你徒弟,难道你也不出手么?如果我们对你射,你不能挡开,杀了我们却可以自救时,你也不出手么?我们当时被数万军队重重围困,我相公难道就要看着自己和亲人被杀不出手相救?请问这又是什么天道和人道?” 庞易说:“身有奇术之人,不主动伤害别人是美德,但并不代表身陷险地也不自卫反击。这次事件我们场主是自卫护身,先用灭绝性法术攻击非同道中人的是羌族的老巫师,老前辈莫要弄混了。” 牛梦、白龙、徵皑等人也纷纷责问,七嘴八舌吵作一团。 周全说:“前辈要杀我,量我这半桶水的功夫也不是对手,只有引颈待戮了;但前辈以清理门户的理由来杀我,我就是死也不服。第一,这次事件是我个人的事,与五斗神教无关,事实上我当时并没有报五斗神教的名字,也不是为了教派之间的事而生斗争,甚至与国家之间的斗争无关,为什么要扯上五斗神教?第二,我既不是出自你门墙,也与你不是同一派系,说句不太恭敬的话,清理门户也轮不到你老人家出手。你要是怕有人会对你报复,尽管对外宣布这件事是我个人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要是不爽冲我来就是了!” 杜子恭微皱长眉,沉吟不决,众人都提心吊胆,要是他一定要出手,只怕没有人能挡得住。 良久,杜子恭道:“罢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也老了,自顾不暇了,你们年轻人爱怎么折腾就就么折腾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孔灵产等人愕然,与孙恩等人紧跟了上去。 周全叫道:“前辈且慢,你是堂堂正正道门前辈,明辩是非,想必与邪魔歪道没有往来,但你的弟子孙泰却身怀魔门邪功,不会是你传授的吧,你不清理门户么?” 杜子恭徒然停步,身上暴出一股骇人之极的气势,直有风云变色,天昏地暗的感觉,众人大吃一惊,都以为他要出手了。不料他很快就收敛了,并且显得极是颓废和失望。 “他虽然曾跟随我学道,现在却不算我弟子了……你们年轻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你是我教中难得一见的人才,但切莫要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白白毁了自己前程,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孙恩叫着:“师祖,你不能丢下我啊,他们要杀了我。” 孔灵产和沈警也紧跟着跑过去,口中叫着师父,杜子恭却头也不回地往前飘去。他看起来象是在散步一样,但足不沾地,迈出一步便远飘数十米,转眼就看不到人,远远声音传来:“看在我这老脸上,你今天就放他们走吧----” 周全对孔灵产、沈警并没有太大恶感,倒也无所谓,对孙恩虽然极为厌恶,不过老道今天肯放他一马,他也就给点面子了。看样子孙恩并没有学魔功,而且还是个小孩子,饶就饶了吧。 众人回到造船厂坐定,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如果杜子恭不讲道理,今天周全十有**在劫难逃,其他人自然不能眼看着周全被杀,一旦动起手来,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道进说:“果真是高人有大量,场主打了他徒子徒孙,骂了他老贼,他居然能不计较,贫僧自愧不如。” 庞易笑道:“他肚量大是大,若是换了其他人未必他还能忍得住,碰上教主他却只能忍了!” 众人大奇,忙问为什么,庞易说:“五斗神教人才凋零,自杜老道之下没有什么杰出人物,出个孙泰算是不错的了,现在却入了魔道,生死不知,你说他心里是什么感受?好不容易出了教主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二十出头就炼出了金丹,虽然不是他门下的人,可总是属于五斗神教吧,你说他舍得杀掉吗?” 众人恍然大悟,周全却暗暗摇头,他一点都摸不着杜子恭的深浅,不知道这个老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看样子他过得也不是很好,也许他也面临了吸血恶魔的威胁。 “虽然把他打走了,但从他的语气来看,还是有人会来找我们麻烦的,以后要小心了。” 牛梦说:“羌人的老巫师已经被大哥杀了,难道还有更可怕的人?这些老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天下高人数不胜数,更可怕的人肯定还是有的。最主要的是这是一种潜规则,是不能打破的,我偏偏把它打破了。” “大哥,什么是潜规则,为什么不能打破?” “这个,潜规则麻,就是大家心照不宣,共同遵守的秩序,好比一个蛋,打破了就孵不出小鸡了……” 牛梦搔搔头,“那确实不能打破。” 众人都笑了。邱灵柔问起谢雨卓的病情,周全说了出来,一时众人心又深重了起来,绝代佳人,红颜薄命,生在权贵之家倒底是福是祸? 一直没说话的徵羽说:“场主,上次从海底带来的珠母贝肉,我配合多种滋补生肌的名贵药材,炼出了几瓶“冰肌保命丸”。那贝肉少说也有几万年,吸纳了海底灵气和玄冰铁的精气,也算是世间的极品药材了,功能清心理气,止血生肌,大补元气,不如拿一瓶去给她试试。” 周全险些忘了这回事,既然她说得这么好,便叫她拿了出来,每人分几颗带着备用,他带了两瓶再次去谢府,给谢雨卓服下了一粒。 万年的冰雪贝肉吸收了玄冰铁和海底的阴气,经过调配后滋补而清凉,特别适合体质阴柔的少女,谢雨卓服食之后并没有不良反应,气息更趋平稳。周全略松了一口气,交待使女以后每日给她服食一粒。 从谢府出来,他又匆匆赶到禹皇秘府,在大石室的石缝间、墙角边采了许多朱果、九叶灵芝、成形何乌之类。这神仙洞府内的药材受天地灵气而生,每一株都有千万年之久,世所罕见,如今不惜血本让她吃,应该会有些效果吧? 尽管他知道谢雨卓的病很重很重,是属于无药可救的病例,但他不会放弃,他相信会出现奇迹,就算不出现奇迹,他也要创造奇迹,扭转天机! 一连几天下来,周全都在谢雨卓清醒时陪着她,给她讲在外面冒险的故事,念些后代的诗词给她听,让她开心让她笑,温柔细心,无微不至。并且每天给输入内力,助她恢复心脏的功能,吸收吃下去的药材,离开的时间都让她平稳睡去,在睡梦中静养。 极品灵药当饭吃,加上心理上的安慰,使她的精神日渐好转,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看起来是大有好转,其他人都欢喜不已,但周全却在暗暗揪心,心象掉进了冰窟窿。 因为谢雨卓吃下去的药都不能吸收并转化为自己的本命精元,如今的好现象都只是这些绝世灵药所带来的暂时效果,她的本身机能并没有恢复,一旦停止服药,她可能几天内就会枯萎死亡。 为何会这样,真的是阳寿已尽了吗? 葛洪说得非常明白:草木之丹可以使人延长寿命,但不能使人不死,唯有金丹可以让人不死。但金丹是不能给普通人吃的,更不能给极度虚弱的人吃,又哪里能用来救谢雨卓? 现在怎么办?也许只有传说中诸葛亮用过的北斗七星接命法,或是有些邪门的转寿移命**可以使她活下去。可是这两种功法仅是洪涛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呢? 不知天道门的符箓中有没有相似的符法?想到这儿,周全急奔禹皇洞天,开了乾位石室的大门。走进去后不由微吃了一惊:放在石几上的龙佩不见了! 他上次来匆匆采了药就走,并没有进乾位石室,能拿走龙佩的人只有文风,只是不知她在这里面呆了多久,现在又到了哪儿,找到了何简没有。 想起文风,并且与她失去了那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周全不免有些黯然。接着又想起害他的微生香来,她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为什么想要控制他?她真是那个新兴起的神秘教派的重要人物吗?会不会是她也是受害者,已经香消玉损在火海中? 尽管情蛊的效果已经没有了,但那一夜的缠绵,她的似水柔情,他又怎能说忘就忘?她虽然害了他,却又使他因祸得福,得以练出金鱼怪丹,下次见到她,他能狠得下心来杀她吗? 他很少想过要左右缝源,左佣右抱,可是还是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之中,照这样下去,还不知有多少女人的事要让他头痛呢 他胡思乱想感慨一翻,收拾心情,集中精神进入了符文内的心海灵台,仓梧的元神形象一晃出现在他面前。 “前辈,请问有没有逆天回阳的符法,也就是给精元涸竭、生机已断的人继命的符法?” 仓梧道:“符法没有,功法倒是有一种,名为北斗禳星**,不过已经遗失。” “什,遗失了?这么重要的功法怎么会遗失了!” “贫道也是听师尊说的,有一次师尊和两位师叔相聚,各说己道之长,说到后来无名火起,各以秘笈绝学出示对方,以论高下。后来不知为何打了起来,秘笈互有破损,记录北斗禳星**的秘笈正好被撕走了。师尊得到这份功法后只抄了下来,并没有使用过,所以被撕走后就失传了。” 周全暗骂,真他妈倒了房门砸了梁----倒霉透顶,急要用这个功法,偏偏这个弄丢了。 “那么还有其它的功法吗?” “没有了,天道门仅此一法。不过据说司烈师叔也看过北斗禳星**的秘笈,后来创出了一种转接寿元的功法。北斗禳星**是以人体本命七灯,对应天上北斗七星,吸纳星辰灵炁增加本身精元。本命七灯与北斗七星的关系是:膻中**对应贫狼星,无目**对应巨门星,泥丸**对应禄存星,夹脊**对应文曲星,命门**对应廉贞星,丹田炁**对应武曲星灯,海底**对应天罡星;而转寿移命之法,乃是从一人本命七灯中把精元引出,灌注到另一人七**之内……” 周全大喜:“原来前辈知道方法。” “不,贫道仅听说过一些原理,却不知如何施法,既然你问了,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靠,说了半天都是废话,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周全气愤不已,不过仓梧并没有应对这方面的智能,还是一脸微笑。“你修为精进,已经可以学更多符法了,不知想先学哪一道。” “好了好了,现在没空学,下次再说。”周全话没说完就匆匆退了出去,他现在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学新的符法。 既然天道门中找不到,那就只有去找人道门的传人了。从苍梧的话分析,北斗禳星**与北斗七星有关,又要点七盏灯,分明就是诸葛亮用过的北斗七星接命**。 天道门被撕走的残页十有**是落到了人道门的手中,一百多年前诸葛亮还曾用过,说明这功法并没有失传,现在这两页一定在顾影斋内。可是何简失了神智又中了巨毒不知下落,顾影斋极为神秘,文风一向神出鬼没,周全连她平时在哪儿落脚都不知道,现在哪里能短时间找到她? 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吧,她要是知道他又牵扯上了一位美女,并且是用来救这个美女,肯不肯借给他看? 天道门……古符…… 周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从阴宁九身上得到的《符咒妙法秘录》最后两页上画的古符,其中一页破解开了是缩地成寸符。按苍梧的说法,缩地成寸符曾是天道门独有的符法,那么与另一张应该也是天道门独有的符法。那么会不会正好记录了北斗禳星**? 这两页古符的记录方法,与天道八门记录绝学的八个符印原理相同,都是以一种精神印记来保存,周全早就怀疑过会不会与天道门有关系。再大胆进一步推测,天道门的秘笈被撕走了两页,落到了人道门手中,后来不知为何又落到了阴宁九这个小角色的身上,最后被周全所得。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么?周全有些激动,立即找出那本秘笈,翻到最后一页,集中精神细看,但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他如今的修为要比破解缩地成寸符时高得多了,按理应该可以破进去,谁料左看右看,调整各种状态,整整折腾了两天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如果这一张真是北斗禳命**,上天真是眷顾他了,可是破解不了,对他又实在太残忍了,他此时倒希望这道符内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否则他会疯掉! 事实上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完全弄明白“读”这种符文记录的具体条件是什么,精神力?或是相对应的基础知识?也许是操控这种功法所需的基本能力吧。 既然这条路不通,他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那么地道门有没有传人在世间呢?洪涛曾对周全吹牛说五斗米教一些硕果仅存的前辈长老会转寿移命**,并且只要周全能统一五斗米教,这些归隐的长老就会现身,把五斗米教的顶尖符法传授给他,由他传承下去。 现在也只能一边寻找文风的下落,一边加快收伏五斗米教的步代。以周全现在的实力,估计不用几天时间就能办到,谢雨卓还能撑得住。至于会不会有五斗米教的前辈出来传授他符法,什么时候出来,就只能看运气了----反正统一五斗米教的事迟早都是要做的,晚做不如早做。 统一五斗米教的步伐已经不可阻挡! 第一章 收伏旧部 周全这个五斗米教的教主还只能算有名无实,到目前为止真正听他指挥的只有一个兴平治,由于他的“失踪”,山阴总坛建立的事也拖了下来,到如今仅是在城内买下了一处房产,收拢了一些游兵散勇,却还没正常运作起来。各地的势力各自为政,虽然知道他这个教主的存在,但还没有人主动投向他。俗话说:宁为鸡头,勿为牛后,自己当个地方上的土皇帝多好,何必投向他受人约束?所以现在必须大刀阔斧行动,折服几个实力较强的大祭酒,大势所趋,那时小股势不必费心自会也俯耳听命。 左寻仙和庞易也觉得统一五斗米教这件事早做早好,并且先从周全最有人脉、最熟悉的闽南治下手,收伏的势力越多,声望越高,后面就会越来越容易。 两个得力助手早已整理出了各治的情报,五斗米教的章程规矩也大约定出来了,周全审阅之后觉得还可以,便开始准备去晋安。庞易和左寻仙依旧是继续筹建山阴总坛、布置保护造船场的阵法等,并且派出精明的人,寻找何简、文风、孙泰、鲁狂生的下落。 孙泰自从那天被何简救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鲁狂生吸了曹菲冰的功力后,也是踪影全无,不知躲到哪儿去吸收消化了。 闽南治的长生人本来有四个,其中最得人望的是洪涛,但阴宁九、郑易成、陆居波却联手对抗他,并且越闹越凶,所以才会出现由周全当大祭酒这回事。后来孙泰暗中把他们收伏,四人才重归于好,暗中操控着周全,共同经营闽南治。 周全离开后,阴宁九和郑易成在建康丧命,孙泰和孙恩也不敢露面,于是洪涛和陆居波又变成了真正的掌权者。陆居波口吃不爱说话,现在闽南治内几乎就是洪涛一个人说了算,严然就是大祭酒了。 但洪涛却从来没有安心过,因为周全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出名,特别是这次在淮南一战,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被誉为五斗米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主,最杰出的人才。想起他曾经是逼着周全试法下火山、入洞房,围捕追杀以及其它一些迫害,他就心惊肉跳,周全回来的时候,有可能就是他人头落地的时候。每每想起这一件事,他就坐立不安,茶饭不香,可是他又舍不得眼前的享受,几十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子啊! 这时他身着细绸宽袍,躲在自己豪华的卧室内,背靠太师椅,一手摩挲着玉如意,一手端着酒杯,品尝着十年陈的花雕,看似悠闲而写意,其实心里正在烦恼这件事。 外面院子中传来脚步声,落地轻而稳,不急不徐往他房门走来。洪涛暗怒,谁敢在这时来打扰他?他休息的时间绝对不充许别人进来,要知道这个院子是他独享的,室内的奢华也是不能随便让人看到的,可是这个脚步声却不是他心腹中的某一个。 脚步声还没到门前,那粗大的门閂莫名其妙就自动断了,房门象是有人推着缓缓开启,可是既没有利刃伸进来,也感觉不到强劲的气流。洪涛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人是神,谁有这样的本事? 周全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带着不阴不阳的笑容:“洪**师别来无恙啊!” 洪涛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接着跪趴在地:“都功饶命,都功饶命,不不不,教主饶命。” “咦,奇怪了,我没说要杀你啊,你是闽南治的元老,劳苦功高,人脉深厚,连我都是你培养出来的,谁敢杀你呢。” 洪涛摸不透他是正话还是反话,心里更惊,趴着不敢动。 周全扫了一眼,笑道:“你可真会享受啊,我在五斗米教这么久,还不知有这样的好地方,我当了教主大半年了,还没住过这样的好地方呢。” 洪涛见他并没有显出多大的杀气,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忙说:“教主要是喜欢,以后全是教主的了。属下的命教主的,所有一切都是教主的!” 周全突然哼了一声,房间内的压力徒然增大,一股腾腾杀气朝洪涛压去,迫得他呼吸都有些艰难,他趴在地上,觉得背上似有一座山压着。 “以你的所作所为,本该一剑斩了!念在你有授艺之德,又没有直接对我下杀手,暂时留你一条性命。但自今而后,你须奉我号令行事,若有半分违背,虽远隔千里也能立即取了你人头。” “是是是,属下一定遵从教主号令,若有一字违背,管叫我五雷轰顶而死!” “嗯,那起来吧。” 洪涛只觉压力一松,全身都如虚脱了一般,背上已被冷汗湿透,想不到短短时间,这个完全不懂符法道术的年轻人,已到了可以用气势杀人的地步。 周全在太师椅上坐下,丢了一本薄册在桌子上,“本教本是堂堂正正的门派,开派祖师更是万人敬仰,名留青史的仙师,可是传到如今鱼龙混杂,鸡鸣狗盗之辈横行;更有甚者,借教名谋财获利,与盗匪勾结一气,无所不用其极。本教主既然上任了,就要好好整治一翻,使我教去芜存真,扬光大。这是我新整理的教规章程,你拿去好好看明白了,明日一早召集教众宣读,监督教众执行,敢有不尊者重重责罚!” “是,属下知道了。” “除了教规外,还有几件事你要注意一下,第一,你要派出一支精干人员,赴山阴总坛听候差遣,称为‘驻总坛联络员’,作为分坛与总坛的联络纽带,本教有何重大事件、紧急事件,将由他们传达到分坛;分坛生的大事件、收集的资料,每月的收支等情况,也要通过他们传报总坛。” “是!” “第二,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事是绝对不能做了,但合法的经营还要继续并扩大,总坛正在建设中,需要大量人力和财物,你们应不遗余力赞助。具体的经营项目、收费标准、额外活动收入等等,我会派人来指导执行和监督,以后盈利的五成要上交总坛作为总的调度资金,用来赈灾救民,补偿出现意外的分坛等,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是,属下明白。” “第三,要加强教众的训练,不仅要会使用符法,还要能用武器格斗,武、法双修;练习群体战斗的配合和调度,这个我也会派人来指导的;另外要选拔人才,忠诚可靠又有潜力的年轻人要大力培养,你那几道攻击的符法也就不要鄙帚自珍了,传给他们吧。本教更高级的符法多的是,只要你表现足够优秀,立下功劳,我便可以传授给你。” 洪涛又惊又喜,哪里还有意见?这个年轻教主虽然嘴上无毛,办事却牢,说得头头是道条条有理,五斗米教已显出了新气象,前途光明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周全才问:“你有一次说本教还有归隐的长老,会转寿移命**,只要我统一了本教,他们就会现身传授本教神术,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这,这个属下也是听说的。数十年前就有这个传闻,但一直没有谁的威望足以服众,能够真正统一本教,所以到现在还不知是真是假。至于转寿移命**,本教以前确实是有的。” 周全有些失望,只是谣传而已,就算是真的,那放出风声的长老说不定也已经死了,要不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来整顿五斗米教?这条路太过渺茫了。 他又摸出另一本书来,对着洪涛,“你见过这本秘笈吗?” “《符咒妙法秘录》?”洪涛有些惊讶,“这是阴宁九收集抄录的符箓,属下曾经见过。” 周全翻到最后两页,把那两页古符给他看。“那么你见过这两页吗?知道是从哪儿得到的吗?” 洪涛摇头,“属下虽然知道他有这本秘笈,却没看过里面的内容,更没见过这两种符法。阴宁九为人深沉,他的事很少向别人说的。” 周全暗叹了一口气,他怀疑没有破解开的那张符内记载着北斗禳命**,可惜破解不了,至今他还没有弄明白破解这种符法的具体条件是什么。 他交待完毕一闪就消失了,回去陪病美人聊天去了,第二天一早才又出现在闽南治内。洪涛招集闽南治大小教众进行训话,然后恭请教主登坛。 周全盛装打扮,罢足教主的派头,先是说了一些勉励的话,然后宣布由洪涛接掌闽南治大祭酒,进行教内整风,颁布修改后的教规,施行新的赏罚制度等等。 周全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却还挂着闽南治大祭酒的职务,对外也还是在使用着天降神人的名头,除了四个长生人和少数他们的亲信外,下面的人并不知道周全与阴宁九等人之间的矛盾,更不知有孙泰插手这回事。 如今周全是朝廷法定的教主,名动天下,神功无敌,闽南治等于是他的娘家,众人身有荣焉,哪里还有不服的?况且洪涛当大祭酒也是众望所归,没有什么不妥,陆居波结巴不爱说话,上次劫持邱灵柔时,周全饶了他一命,已是感恩戴德,现在自然没有一点意见。 周全刚说完,下面一人突然站了起来,高声道:“教主,属下有一事不明。” 周全望去,见这人约有三四十多岁,一副醉熏熏的样子,衣服又脏又乱,胡子上沾着稀饭汤渍,眼角还有眼屎。但周全却觉得眼前一亮,这人虽然邋蹋,却仪表非俗,天生有一股沉稳的气势,随便站在那儿便使人觉得稳如山岳,并且长得虎背熊腰,一副好身材,不是普通人物。 洪涛喝道:“羊希,又是你啰里啰嗦。再不知进退,我便把你驱逐出教!” 周全说:“你有什么疑问就说吧。” 羊希道:“我对教主个人是非掌崇敬的,但对教主受朝廷的封赏却不以为然。朝廷一向不给我们好脸色,豪门与寒门也一向水火不容,我等自身修练也好,为穷苦百姓治病除灾也好,自由自在,何必当朝廷的官,为朝廷卖命呢?” 这不是在毁谤教主么?此言一出,立即有数十声责骂响起,但也有一些嗡嗡轻声议论,显然有不少人也是这个观点,只是惧于教主现在的声威不敢说出来罢了。 洪涛斥道:“羊希,你是不想活了么,教主做的事能等到你来评论吗?” 羊希道:“为什么不能评论?教主也要让我们口服心服才是啊!若是口服心不服,我跪在地上磕头,心里却在骂教主,那这头磕了还有什么用?” 这人倒是敢做敢当的硬骨头,周全对他印象不错,也不生气,说道:“我为朝廷领兵出征或是为朝廷歌功颂德了吗?” “这个,这个倒是没有听说。” “我既是汉人,在汉人皇帝的国土上立足,就要遵从皇帝的国法,皇帝的任命我怎能拒绝?同理,你身在五斗神教之内,就要受五斗神教的教条约束,不可任性而为,这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这个教主虽然是皇帝封的,却不须听从皇帝的指派,本教对皇室更没有责任和义务;我这个护国**师,护的是汉人子民不受外族侵略,护的是黎民百姓不受病痛灾祸之苦,而不是护着一姓一族的皇权永固。此国为大国,非是一人一姓之皇权,你可知之?” 众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没想过“国”字还有这样的分别,总以为皇帝就代表了国家,国家的事就是皇帝说了算,这时听他一说,如提壶灌顶,恍然大悟。 别人也许不敢说出这样无法无天的话,可是周全乃是人二十一世纪来的,皇权意识本就淡薄,想说就说了。若是听在豪门贵族耳中,可能有些大逆不道,听在这些社会低层人员的耳中,却是顺耳得很。 羊希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羊永宁鼠目寸光,朝菌不知晦朔,惠姑不知春秋,惭愧之极,求教主恕罪。” 周全走了下来,亲自扶起了他,“你心直口快,刚正不苛,勇气可嘉;心系黎庶,知过能改,气量非凡,日后定非池中之物。象你这样的人才却当一个普通的教众,实在是太浪费了,洪长老,你看让他当个长生人如何?” 洪涛忙道:“教主慧眼识珠,自然是不会错的。只是这个羊永宁酗酒如命,邋蹋肮脏,常不守规矩,只怕有损本治形象。” “你放心吧,他以后不会了。” 洪涛与羊希同声应是,众人见他不但不怪罪羊希,反而破格提升,并且话又说得大义凛然,再也没有不服的。 闽南治轻易就降服,本也在意料之中,除此之外规模较大的治还有三个,规模较小的还有七八股势力。另外还有一些在胡人统治的地区,没有固定堂口的帮会,也自称是五斗米教的人。 三个大治分别是在徐州一带活动的北平治,在江夏一带活动的汉阳治,在西蜀一带活动的鹤鸣治,其中尤以鹤鸣治为最大。 第二章 连降二治 汉阳治大祭酒贺宝智,名字中虽然有个智字,其实刚愎自用,性急狂傲,除了符法较为出众,并没有什么才干,在汉阳治不是很得人心。但他属下有一个得力助手雨森龙,却是心思镇密,智勇双全,为他将汉阳治打理得兴兴旺旺,可以说汉阳治能有今天的局面,八成是雨森龙的功劳。 贺宝智不是容易臣服的人,并且汉阳治在桓温的地盘上,受桓温的庇护,未必会卖周全的帐,周全也没准备轻易就能将他们慑服,实在不行就下辣手灭了几个领,再收编下面的人员。 周全在汉阳治江夏坛口一亮身份,立即引起了轰动,教众急往里报,很快就有一个红脸膛、粗眉毛的中年道人带着一队人冲出来,个个手中拿着刀剑棍棒,气势汹汹。 红脸道人大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妄称本教教主,想找死么?” 周全巍然不动,淡淡说道:“你就是贺宝智么?我便是天降神人周元归,皇上亲封的玄奇护国**师、五斗神教总教主,有圣旨和玉印为凭,货真价实!” 这时里面又涌出了大量教众,门外也有许多人围了过来,贺宝智胆气大壮,“呸”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笑话,我们五斗神教又不是皇帝养的狗,凭什么听他的话?就你这乳臭未脱的小子也敢妄称是天降神人,谁服你当教主了?识相的给我滚,否则打断你的腿!” 周全怒极反笑,怀疑他身份的大有人在,不服他当教主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敢这样当面对他无礼的人,这个还是第一个。他一股杀意涌起,已经准备杀了这个狂夫,杀鸡儆猴。 门外的人群突然裂开,一人急急冲了进来,大喊道:“都功不可无礼,这位确实是本教教主!” 周全望去,只见这人约有二十五岁,体形微瘦,剑眉朗目,一副精明之相,心知这人十有**就是贺宝智的得力大将雨森龙,却不知怎么认得自己。 贺宝智怒道:“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认得他了,怎地帮着外人说话!” 雨森龙先朝周全一揖,这才对贺宝智说:“周教主名震南北,少年英杰,我虽没见过,却闻名已久,观这位容貌与传说中一样,神光内敛,渊渟岳峙,除了周教主外,天下哪里还有如此气度的少年高手?” 周全微笑不说话,众教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贺宝智更怒:“你平日也有几分精明,怎地今日糊涂了?本教这数十年来根本就没有教主,你何必相信他的鬼话?这小子与我们素不相识,毫无建树,我们何必认他为教主?汉阳治是我们辛苦打拚下来的基业,怎能拱手让给这欺世盗名招摇骗撞的小子!” “都功此言差矣,周教主在建康舌占众僧,力败吴猛;淮南独挡千军万马,击杀羌人老巫,重伤领姚襄,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周教主乃是皇封皓命的教主,天降神人,世所罕有的奇男子、伟丈夫,符法神功天下无敌,天下人尽知,为何唯独都功不知?我们都以本教有这样的教主为荣,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在场有一两百人,八成以上都轰然应是。 贺宝智脸色大变,怒斥道:“我早知你有异心,今日果然吃里扒外,勾结了外人来行骗,乱我教规。来人,给我拿下以正法典。” 他身后十几个人抽出武器想要上前,周围却有更多人刀剑出鞘,对他们怒目而视,吓他们得停了脚步不敢动。 雨森龙冷然道:“我若要夺你位子早就夺了,哪会等到今日?本教四分五裂,饱受其它教门岐视,好不容易出了周教主这样的英才,豪门与寒门皆心悦成服,本教一统有望,我等也期待已久。今日教主仙驾到此,必是为本教统一大业而来,你怎可贪恋权位,自立为王,将教主往外撵?你自比吴猛、姚襄如何?千军万马尚且不敌教主,凭你如何能螳臂挡车,不要自取灭亡了!” “狗奴才,我将你一手培养起来,今日却反来咬我,养虎为患。我既然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贺宝智手夹一符打出,一道火焰便向雨森龙卷去。 周全想不到雨森龙会这么支持他,对他已经有了很大的好感,有意看他的表现,飘移几步,退到一边看热闹。汉阳治的教众也都退开了一些,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雨森龙催一道符法,一股大风迎去,将火焰顶住。但这时贺宝智又一指点出,一股真气破空而出,从大团火焰中分出一股细火线,如箭一般直射雨森龙前胸。 雨森龙见火线来得凶猛,已经迫近胸前,急忙侧身闪避,火线紧贴前胸而过,衣服险险就着了火。贺宝智得势不饶人,又是一道符法动,“哧哧”声不绝,四五股剑状气流疾刺而来,分袭他身上各处要害。 雨森龙急忙放出一道气雾,聚成云墙去挡,但他修为本不如贺宝智,急促之间出的云墙也没完全聚成,数道气劲直接穿过了云墙刺向他身上。他顾不上失态,着地一滚避开,已经显得有些狼狈。 贺宝智修为已到了凝气期,不但会攻击的符法,还懂得灵活运用,把符法与真气结合起来伤人,也算是个人才,难怪敢这么狂,连周全都不放在眼里。可惜他心眼太小,自视过高,又当众对周全如此无礼,就算符法武艺方面的有些才华,周全今日也不能饶过他了。 雨森龙虽然识大体知大局,见识不凡,胸有矶珠,符法上的修为却不怎么样,想必是贺宝智藏私,并没倾囊相授。也正是这样,雨森龙虽然声望比他更高却动摇不了他的位置,被他死死压着。 雨森龙刚从地上爬起,贺宝智又是一道火焰轰过来,眼看就要将他罩住。周全既然有意扶持雨森龙,自然不能让他当众太丢脸,运志玄功一袖挥去。他的金丹已经,并且是与众不同的金丹,威力更大,贺宝智却不过是疑气期的修为,哪里能与他比?火焰“轰”的一声倒卷而回,比贺宝智过来时更烈更快几倍。 贺宝智大惊,尽全力双掌拍出,中间部份火焰微一受阻便继续前进,而他掌力之外的火焰则毫不停留地卷到,他的头上、身上瞬间着了火,而他整个人也被震得向后飞去,撞在一堵墙上,将墙撞了一个大洞。也幸得泥土四散飞扬把他身上的火给盖灭了,否则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汉阳治众人大惊,一向目中无人的大祭酒竟然连周全一拂袖都挡不住,这年轻教主的修为到底有多深?正如雨森龙所说的,他们大部份人早就对周全如雷贯耳,现在眼见为实,这样的教主不拜还拜谁!当场哗啦啦便跪倒了一大片。贺宝智的一些亲信本来不想拜,可是见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跪下了,怕周全会追究他们“助纣为虐”,忙跟着跪下,磕头频率比别人更高。 雨森龙也跪下行礼,“多谢教主援手!” “你们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贺宝智从泥土中爬出,满头满脸都是泥,身上除焦痕就是土,狼狈到了极点,他见所有属下都已在拜周全,怒气攻心,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朝周全扑来。 这样的人留着实在没什么用处了,周全一脚踢出,正中他丹田之处,再将他踢飞出去,同时已将他丹田内的真气震散,并震断了他的不少经脉,等于是废了他的修行,他这辈子只能做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了。 等到贺宝智再次从土中慢腾腾爬出来,周全说道:“我今日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汉阳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你狂妄自大,妒贤忌能,留你在教中有害无益,所以我废了你修为,逐出本教,日后不许再以本教之人自称,否则杀无赦!” 贺宝智一脸怨毒之色,摇摇晃晃往外走,再没人看他一眼。雨森龙等人齐呼:“教主处罚得当,我等心悦诚服!” 周全说:“雨森龙识大体、重大局,远见真知,足以任大祭酒,但修为尚浅,恐有坠本教威名,所以暂代大祭酒之职,等修为精进,积攒功德之后再授实职。” “是。” “森龙,我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雨森龙大喜,急忙又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周全哈哈大笑,把他扶起来,众人纷纷祝贺,现场雨过天晴,一片喜气洋洋。 周全先让他暂代大祭酒再收为徒弟,先公后私,便没有了用人唯亲的嫌疑,有了他的传授,雨森龙符**力偏弱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雨森龙召集重要骨干,进密室内开会,进行一些人事上的安排,以及商议教务整顿和改革问题,无非也就是周全在闽南治说的那些,然后同样要他们派一队人去山阴总坛听侯调遣,并作为总坛与分坛之间的联系纽带。 周全花半天时间把这些处理完,然后单独指点雨森龙练功心法,教给他十几道攻击符法,并给了他一颗有助于改变体质的一转金丹,五颗“冰肌保命丸”。只要他努力修练,一年半载估计就可以达到贺宝智的水平了。 以后五斗米教鬼将、长生人、大祭酒都将采取竞争上岗机制,有才能、有功劳的人才能得到传授更高极符法的机会,有了实力才可能稳据高位,职位的高低则直接关系到每个人的权力和收入,不怕他们不努力表现。严格来说,五斗米教内的这些教徒九成九都不是为了修行而来,而是为了混一碗饭吃,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所以对他们说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之类的,还不如说“钱是钱最爱钱”。 处理完汉阳治的事,周全急着去收伏北平治,临行雨森龙却说北平治的大祭酒朱金阳与他关系不错,朱金阳和北平治众人对周全也闻名已久,只要他写一封信给周全带过去,也许不必任何麻烦就能叫他们顺服。 周全自然是求之不知,带了雨森龙的信,往北平治去走了一趟。朱金阳看了圣旨玉印,确认了周全的身份,再看了雨森龙的劝说信,兴平治,汉阳治、闽南治都服了,他实在没有勇气步贺宝智的后尘,当即俯道称臣,北平治不费半分力气便归顺了。 收伏这两个治仅用了一天多时间而已,日后具体业务处理和改革,庞易会派人跟上,不必周全啰嗦。 至此东南几个大治都已经服了,其余小股势力上门来讨好唯恐不及,已经不必周全出手,最给面子也就是派个人过去收编一下,说些勉励的话。 但东晋领土上剩下的最后一个大治鹤鸣治,却不是那么好收拾的。 第三章 鹤鸣大治 五斗米教在西蜀的大治鹤鸣治,历史极为悠久,据说是从祖师张道陵开坛一直传到现在,香火从未断过,可谓是根深蒂固。五斗米教曾经旺极一时的汉中各治,后来也凋零了,许多人才合并到了这儿,所以鹤鸣治的资历和实力比全国其它地方所有教众合起来还要高,他们一向以五斗米教正统自居,瞧不起江东的“旁支”。 江东不论是以杜子恭为精神领袖的豪门五斗米教,还是寒门五斗米教各治,都是不认可西蜀五斗米教的地位的。西蜀前几年才纳入东晋的版图内,他们是不是纯种的汉人都不清楚了,怎能以汉人的正统教派自称?西边的说东边的是“旁支”,东边的说西边的是“杂支”,都以正统自居,相互之间自然不是很和睦。这不仅是各势力之间不服,而是地域和观念上的仇视了。 杜子恭虽然领袖江东,却不被西蜀的五斗米教认可,这可能是他没有成为教主的原因之一。 只要把这个最有资历的鹤鸣治拿下,西边的小势力就好说话了,但是周全出身于南方的闽南治,连一个稍有点名气的师父都没有,简直就是出身微寒,鹤鸣治的元老们会瞧得上他这个天降神人吗?朝廷的诏书对他们来说也远不如在兴平治、北平治这些接近皇权的地方来得有效,想要叫他们认这个教主实在有点难! 庞易和左寻仙的意思是他们也去,再多带一点人,最好叫洪涛、庄淡然、雨森龙、朱金阳等各带一队人马过来,浩浩荡荡开向鹤鸣山,这样才有教主的威风和面子,说出来的话才有份量。 这个建议虽然不错,但要等这几路人马集齐,再赶到四川鹤鸣山,最快也要一个月,谢雨卓如何能等这么久?周全决定还是独自前去,但此去少不得要与人较量高下,教主之争也不能用弹簧弩来射人,有必要去禹皇秘府的心海灵台,看一下有没有适合单挑的强力符术。 仓梧立即为他选出可以使用,并且单体攻击威力最大的符法:太极弧光神雷。这道符法可以从指尖出一道弧光闪电,能破开大多数护体真气和护盾法术,直接洞穿敌人,容易把敌人一击毙命。并且这道符法的威力会随着修为的提高明显提升,是单打独斗的最佳选择。 周全也不敢在里面多呆,把这道符法练熟便退了出来,稍作准备,安顿好谢雨卓和造船场的事就飞往四川去了。 鹤鸣山位于成都西部,在青城山与峨嵋山之间,离两坐名山已经极近,山势雄伟、林木繁茂,双涧环抱形如展翅欲飞的立鹤。据说山上有天生石鹤,石鹤一鸣就有仙人出,广成子在此飞升时,石鹤曾鸣过;张道陵在此得道时,石鹤也曾鸣过。 传说不可尽信,不过山上多白鹤倒是真的,周全沿着石阶往上走时,已经多次看到有白鹤从头上飞过。路上偶有上山或下山的道人,都穿戴整齐,举止有礼,看样子鹤鸣治的人确实还是比较正统的,至少比以前闽南治那些人强多了。 周全有意探看一下虚实,所以并没有穿道装,远远落在山脚下往上走,别人都当他是游客,或是来求符治病的人了。 到了半山之上,走过一片乱石林时,周全偶然一瞥,觉石缝处有一只脚掌,穿着一只破布靴,两个脚指头都露在外面了。这只脚的主人整个身体都躲在仅能挤进去的小洞中。他觉得奇怪,细耳一听,里面呼吸声悠长均匀,敢情是在睡觉。 周全差点笑了出来,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什么地方不好睡,偏要跑到这么狭小的,连转身都难的石缝里睡,这能睡得舒服么?他恶作剧之心大起,伸手抓住那人的脚便把他往外拉。 “唉呦,轻点轻点,疼死我了,谁这么缺德把我老人家往外拉……” 这人穿着破旧的道袍,胸前有许多油渍和污垢,头露出来后,头胡子乱糟糟纠成一团,肮脏的面目有些滑稽,甚至有些鄙俗和猥琐。周全以为睡在这么奇怪的地方的一定是奇人,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小老头,身上半点功力和修为都没有,不由有些失望,放开了那只脏脚。 小老头掸着灰尘,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后生咋不长好心眼,我老人家睡得好好的,硬是把我弄醒了,做个啥子哟?你师父就没教你要守规矩,要尊老受幼么?” 周全拱手说:“老道长,真是对不起了,我只是一时好奇拉出来看看,要不我再把你塞进去?” “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呦……”小老头哼哼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光在剑柄上描了一下,“格老子的,你以为塞进去就能睡得着啊?我老人家不喝十斤酒就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却被你吵醒,你先赔十斤酒钱来。” 周全也不想与他这样的人计较,往怀里一摸,不料身上没有带铜钱,只有两小块金子,这年头金子耐用,一小块金子可以把整个酒店的酒都买下来了。可是也不能叫这小老头找钱吧,只好给了他一块。 有几个道士走过两人身边,看到小老头都露出厌恶的表情,其中一个喝道:“葛符,好大你的胆子,你又在这儿纠缠游客骗钱了!” “嘿嘿,是这位小后生心甘情愿给的,怎能说我骗了。” 另一个道人一把夺过金子,递给了周全,说:“客官不要上这小老头的当,他谎称是炼丹大师葛洪的弟弟葛符,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开,天天在这半山上骗人财物,其实都是泥土和成的丸子,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了。” 周全一愣,想不到这人居然冒充葛洪的弟弟,还真是巧了。他又把金子递给了葛符,“我不是买他的仙丹,他也没有骗我,这金子是我自愿给他买酒喝的,岂有收回之理?” 葛符大喜,马上把金子收了起来,那三个道人却傻了眼,象看傻瓜一样看了周全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全笑道:“你真是葛洪的弟弟?” “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前几天还和他在一起,怎么没听他说有个弟弟。” “这个,这个,嘿嘿,我自小与家兄失散,就算是见面也不一定认识。” 明明就是假话,但打人不打脸,周全也不揭穿他,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葛符嘀咕着说:“小黑说天要塌下来了,山要碰到一起了,我老人家还是赶紧买了酒喝,找个牢固点的山洞睡觉,免得被压死了……” 周全肚里暗笑,真是个有意思的老头,别看疯疯颠颠,却是一点烦恼和牵挂都没有,比营营碌碌的世人要逍遥多了。自己现在是泥足深陷,麻烦越来越多,琐事越来越多……咦,好象有点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呢? 周全说前几天与葛洪在一起时,他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他慌称是葛洪的弟弟,不可能不知道葛洪的名头,不可能对这件事不吃惊.还有什么“天要塌下来了,山要碰到一起了”,似乎另有深意,藏着某种玄机。 周全立即回身向来路跑去,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但葛符已不知去向。他跳到一棵大树上查看,不料却惊起远处树顶的一只黑鹤,一声清亮长鸣,声震山谷,振翅便向云天冲去。 这只黑鹤大得出奇,足有普通白鹤三倍大小,全身羽毛油黑光亮,映着阳光出紫绿的光晕,拍扇几次便穿入云中消失不见。据说鹤千年变苍色,二千年则变黑色,称为玄鹤,难道这只是生存了数千年的仙鹤? 周全在周围兜了一圈,却没找到葛符的影子,不由疑神疑鬼,看来真是遇到游戏风尘的高人了,可惜自己没看出来错过了。葛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江东五斗米教与西蜀五斗米教这两座山头要碰到一处了吗?那么天塌下来又是指什么,会不会在暗示他什么事情?他想了一会不得要领,便继续往山上走去。 鹤鸣治的驻地在山顶的上清宫。上清宫占地数十亩,气势恢宏,香火鼎盛,无论是飞拱的屋檐、精雕细琢的梁柱,还是磨光的石阶、熏黑的巨鼎,都显示出悠久的历史和浓重的道门文化积淀。 根据左寻仙搜集到的情报,上清宫观主岳九真德高望重,修为深不可测,同时也是五斗米教鹤鸣治的大祭酒。下有六个得力的“小祭酒”,都有独当一方的实力,上清宫内有常驻徒众三四百人,而分布在周边各大城市传道的教众则有数万,信徒无法计数。 周全在宫前闲看时,已引起了上清宫道人的注意。他虽然尽量收敛了自己的内息和外放之气,使自己看起来与普通人一样,但已成金丹大道的人,神气自然与别人不同,落在行家眼里一下就看出来了。更何况他是武道双修,两者都没有练到返璞归真的地步,所以举手投足,气质神采都非同一般。 当他走进大殿时,一个中年道人带着四个小道童迎了过来。这中年道人脸带微笑,一团和气,双眼暗藏精光,上下看了周全一眼,揖道:“贫道成华子有礼了,不知贵客是要上香、求符还是游览?” 周全见他已经注意到自己了,也不再隐瞒,“我想见你们观主,劳烦你通报一下。” “家师已久不见客,敢问贵客高姓大名,此来何事?” “免贵姓周,草字元归,山阴人,久闻岳**师名声,特来拜访一下。” 成华子眼中精光大现,一脸戒备之色;四个小道童咦了一声,惊异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与自己差不多轻龄的人,会是那个名扬天下的周元归。 “不知道友求见家师,是公事还是私事?” 周全微一皱眉:“你师父年长德高,我个人是极为敬重的,若是以年岁和辈份来论,我确实要尊他为前辈。但我今日既是对岳法师个人的拜访,也有些本教的事务要谈,公私兼顾,我身为五斗神教教主,他是西蜀一地的头领,这个‘求’字就用得不当了。” 成华子道:“我鹤鸣治与江东支系向无来往,我们也不知本教现今有教主,你还是请回吧。” 周全暗怒,一个小祭酒就敢这样无礼,若是大祭酒出来还了得?他冷笑道:“你可以代表你师父或者鹤鸣治说话么?” 成华子僵了一下,“这……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道友移步后殿。”他说着作了个请的手势,并对身边的小道士使了个眼色,一个小道士先飞跑着进去通报了。 成华子并不直接带周全去后殿,而是带着他走出大殿去,绕来绕走,边走边介绍些风景典故之类,明显是在拖延时间让其它人可以从容布置。约有三五分钟才进通过一个大门,进了高高围墙的后院内,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了。 第四章 唇枪舌剑 周全艺高人胆大,也不怕鹤鸣治的人搞阴谋打埋伏,随着他们进入后院。里面是一个足可容纳五六百人的广场,这时已经有上百人整齐地站在通道两侧,通道尽头是三十六层台阶,每一层台阶站着一对道人,高高的殿前平台上则是一个老道士领着十七八个大小道士。 鹤鸣治果然家业大,一眨眼就聚起了这么多人,所有的道人都面向通道这边,虽然没有横眉怒目,但肃杀之气已极为浓烈,严然一副鸿门宴的姿态。但以这么大的阵势,做出杀气腾腾的样子来迎接周全一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显得他们心怯了。 周全不动声色,面带笑容往前走,似闲庭信步,把他们全当成了道旁树。但还没走到台阶之前,他就停步不走了,因为岳九真在大殿前的平台上并没有给他留下站脚的地方,岳九真身前一尺就是台阶,他如果不想与老道来个亲蜜拥抱,最多只能站在比岳九真低了一层的台阶上,需要仰着头与岳九真说话。 这是一个很险恶很难堪的安排,借用地形让周全比他低一个头,不但教主的尊严没有了,连平起平坐都算不上,接下来不管是谈判还是吵架,周全在气势上已先被打压了一下。不过周全远远停了下来,并不上阶梯,这种高下对比就不那么强烈了。 鹤鸣治的人这样对待他,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周全抬头望天,高声道:“听闻五斗神教鹤鸣治历史悠久,道统纯正,大祭酒岳九真德高望重,为人正派。怎地今日见到的却是妒贤忌能、闭门造车之治,一群心胸狭小,胆怯无能之徒,莫非是我走错地方了?” 鹤鸣治众人尽皆变色,众多声音七嘴八舌喝道:“胡说八道!”“大胆狂徒,竟敢这样与我师祖讲话!”“无知小儿敢到这里来撤野!”群情激奋,眼看就要动武。 岳九真举手示静,他看起来约有五六十岁,清瘦有神,倒是不失有道之士形象,但脸色已很不好看。“久闻你在江东肆无忌惮,欺老凌幼,我道是谣传,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但我鹤鸣治与你江东派系并无关联,你今日到西蜀来撤泼却是走错地方了,若不把话说明白,便是老道放你下山,只怕鹤鸣治数万教众也容不得你走下山去。” 周全笑道:“我单身一人前来,你们却摆下这么大阵势,连立足之地都不肯相容,这不是心眼太小了么?我还没有说明来意,你们就慌得把我当敌人对待,这不是胆怯心虚么?江东也好,西蜀也好,都是一个祖师传下来的,同气连枝,一藤之瓜,纵有见解上的分岐,也是兄弟之亲,同道之谊,怎能说‘并无关联’老死不相往来?我今日为本教统一大业而来,不论事情成败,都是为本教统一和振兴尽心尽力,岳大祭酒不由分说便欲阻止,不怕成为本教罪人,将来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么?” 岳九真老脸微红,但不说话。他的二弟子成精子指戟怒道:“你不过是一乳臭未干的小儿,既非出自名门,又无德行资历,不过是妄称天降神人欺世盗名罢了,有何德何能敢自封教主?有何资格大言不惭谈统一大业?竟敢在此对我师尊指手划脚,莫非欺我鹤鸣治无人么!” 周全道:“我这教主之位是当今皇上封的,有诏书玉印为证,你敢不信么?天降神人更是众所周知,毫无半分虚假,如今江东十数个治已共推我为教主,名副其实,还有何疑议?本教统一乃是大势所趋,应天顺人,你鹤鸣治又怎能逆天行事,独立于本教之外?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若以岁数大小和出身来历为评审职务的条件,只怕现在任大祭酒的不是你师父了吧?” 成精子无话可答,另一人前进一步,乃是成风子,冷冷说道:“你费这么多口舌,无非就是要我们遵你为教主罢了,又哪里是为了本教统一和振兴大兴?何必说得堂而瑝之!” “此言差矣,所谓聚沙成塔,积腋成裘,靠的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本教要振兴就要先统一,要统一就要先摒弃门户派系之见,要消除派系分岔就得进行交流,并且有一个令众人敬服的领出来。我今天就是主动前来交流,怎能说我不是为了本教统一大业?” 成精子道:“依你这么说,你只求本教统一兴旺,大公无私,并不在意谁来当教主了?” “也可以这么说,若有人比我更适合当教主,自然要由他来出任教主。” “最适合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师父乃是祖师爷一脉亲传,修为深厚,精通教义经典,德高望重,在西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鹤鸣治数万教众,数十万信徒皆敬仰我师父如神人,由我师父当教主正是名至实归。” 周全笑道:“岳大祭酒若有才能胆识,何不早称教主,一统本教、振兴本教,非要到了今日才来争这个名份?” “这……”成精子答不上来,几个徒望来望去,岳九真却还是不说话。 周全接着说:“岳前辈个人道统纯正,德高望重是不容置疑的,但影响范围仅限于西蜀,出了西蜀知者寥寥。可是天下之大,相比起来西蜀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固步自守,如何能够有所作为?本教中的任何人都有责任和义务使本教团结统一,去芜存精,教化天下。我虽年轻识浅,非是出身名门,但身为本教的一员,也要向这一目标努力,主动上门交流.你们这些德高望重,道统纯正的前辈为何反要阻扰呢?” 众人无声,周全继续说:“想我周全本是无名小卒,承老祖显灵,注之以神力,委之以重任,置身于闽南治祭坛之上,是为世所公认的天降神人;短短不过两年,符法武功已名扬天下,虽黄垂髫亦耳熟能详,试问谁能崛起如此之?假以时日,我必能如慧星般崛起,赶前贤,光大本教,德化天下;当代名士高贤尽聚于江东,英杰无数,如今江东各治各郡都已奉我为教主,无论是世族还是寒门皆心悦诚服,皇上金书玉印赦封,这才是名正言顺,顺天应人,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当教主?” 这一翻自吹自唱,连周全自己都险些脸红起来,不过没办法,岳九真有徒弟们帮着吹,他只身前来,若不自吹谁来帮他吹?不把自己的功德和实力说出来,如何能让别人服你?这是同教不同派系的争斗,不是单凭武力就可以解决的,必要唇枪舌战一翻。 他虽然有吹的成份在内,但崛起的度确实让人吃惊,特别是淮南一战之后,他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比五斗米教现存的任何元老要响得多。一个二十多岁,没有资历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个程度,自然也比岳九真、杜子恭等老前辈更有前途、更有朝气和活力,说的也算是实话,所以这时倒是没人再骂他狂妄。 成华子道:“江东寒门一系,早已流为匪寇,尽是借教名骗钱讹诈之徒;豪门之中自高自大,尽是空淡虚妄之辈,只会以道术讨好蛊惑君王,早已偏离本教宗旨,我等实不屑与之为伍,你便是服了他们又如何?况且我道门已与政治脱离,并不受皇帝的支使,皇上的赦封不足以为荣。” 周全说:“正是因为寒门和豪门存在不少问题,所以我要统一起来整治;我能令贵族与平民都心悦诚服,正说明了我有领导本教、改革本教的实力。皇帝是一国之主,你我都在他治下,我能得到他的认可,便是得到全国人的认可。凭此诏书,我便可堂堂正正在世间开坛布道,广施符水,宏扬本教,岂不比躲在山中守株待兔,固步自封强?” “这样一来,本教不是变成朝廷鹰犬了么?” “此言差矣!皇上封我为教主,只是承认了本教的合法地位,仅是一个封号,我并没有在朝中担任任何职务,不须听从朝廷调派。当今朝廷乃是门阀制度,不是出身名门世族,就是想掌权也掌不上,我又怎会走这一条路?” 鹤鸣治众人中轻声议论声“嗡嗡”响起,不少教众对他已经有了不错的印象,其实他们厌恶的是江东的豪门一系,但周全并不是豪门出生,又不带寒门的匪气,还是比较容易让他们接受的。但要叫他们就这样拜服在他的脚下,却还远远不够。 岳九真这时才开口:“你敢单枪匹马找上门来,面对众人侃侃谈,毫无惧色,也算有几分胆气;刚才一翻言语,虽然有些牵强,也算有些见识和口才。但教主并不是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当上的,文治武功缺一不可,不知你对于本教经典、章程理解了多少,符箓道术又学到了多少?” 话到这个份上,邱九真等于承认了周全的实力,并同意了五斗米教进行大统一,接下来争的便是教主之位了。 “经文典籍的理解,只怕说上七天七夜也说不完,若是你我为这此争上个十天半个月,与那些名士的清谈又有何区别?倒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选出学识渊博的长者慢慢探讨和研究,把经典中的精义用通俗简短的语言写出来,或小纸条,或小册子,每个教众随身携带,茶前饭后都可念诵,早上起来念一句,晚上睡前背上几段;粉墙石柱都可刻上祖师的名言语录,耳濡目染,想不深入人心都难。这样识字不多的教友也能知道本教精神和宗旨,岂不比抱着艰涩难懂的古文强记硬背好得多?也就不要几千人坐在下面,**师说得口干舌燥还没几人听得懂,又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鹤鸣治众人耸然动容,本来就是很简单的道理,为何他们就没想到呢?可是这样好象也有点对经文“不敬”吧,应该焚香沐浴后诵读才对……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种大胆的创新,令人眼睛一亮。 “从来没有哪一个教派的规章制度是完美的,是可以适应任何朝代任何社会的,所以我们要与时俱进,不断的调整、完善,使它适合这个时代,适合现实的需要。关于本教组织结构、教规教条不合理之处我已经作了修订,还请岳**师过目。” 周全说着掏出一本薄册,双手平举胸前,那册子平稳飞起,缓缓向岳九真飞去,就象有一只手在托着一般。这种凌空摄物,度越慢越见功力,距离越远也就越难,周全离岳九真过了二十米,能以这样平稳缓慢的度飞到岳九真手中,已经足见功力了。 不料书飞到一半,岳子真却摇手说:“教条教规岂可随意更改?事关重大,你还是先收回去吧。”一股暗力卷来,书册停止了前进,并且有后退之势。 “岳**师还没看,怎知我改得合不合理,还是看一下吧。”周全说着加大了力量,书册再次往前推进。两人嘴上说得客气,暗中已出全力斗上了,若是岳九真被迫看了周全修订的新教规,就代表他承认了周全的教主地位;若是周全没有能力让他年,也没有面子再说当教主了。 两人控着一本书在空中推来推去,看似简单,其实是真正修为的较量,很难投机取巧,并且胜负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周全虽然屡有奇遇,但毕竟修行时间短,实在不适合与岳九真硬拚修为,可是已经陷入了这个局面,想改变主意也不行了。 第五章 栽决六老 周全和岳九真都没想到会陷入这样的比斗中,可是僵局已成,想要收手已经不行了。 两人看似公平比斗,事实上周全却吃了大亏。先他站在低的地方,举着书本往上抬,与岳九真居高临下往下压绝对不是一回事。第二,周全必须保护书册没有损坏,若是书本毁了,岳九真并没有看到,算起来还是他输;就算书本有一点破损送到了岳九真面前,以一本破书给人看,他这个教主脸上也大大无光。所以他不但要把书往前推,还要分心保护书本不会震碎了或撕毁了。 岳九真也到了凝丹的境界,真气精纯绵长,五斗米教的人擅长的是符箓醮禳,并不擅长引气结丹之道,他能炼出内丹来,足见修为高深,在符术上的造诣定然更是惊人----难怪他能领袖一方,心高气傲不肯向周全低头。 同样是凝丹期,周全的内丹却是种种巧合之下形成的,并且经脉体质经过金丹的改造,搬运真气时毫无顾忌,真气运行度快,威猛而霸道,短时间内显然要比岳九真强上一分。但因为要护书,不能全力挥,只能保持着平手。 当书偏向周全这边飞出一段距离时,周全距离变短,操控力量变大,反之岳九真距离变远控制力量变小,书册就开始反过来向岳九真飞去;当飞出一定距离时,岳九真获得优势,周全处于劣势,书又向周全这边飞来。两人之间相持不下,谁都不能取得绝对优势。 现场两百多号人大眼瞪小眼,眼光随着书本在两人间飞来飞去,实在有些滑稽。现在就象是一场拔河比赛,只不过不是用拔是用推,两人间没有绳子,只有一本书可以看到。他们以地上的台阶为参照物,看谁输谁赢,一旦向周全那边飞,他们就大声喝彩起来。 来回几次之后,岳九真已经感觉到了周全以一股真气团团包住书册,明白周全是怕书被毁了。他暗一咬牙,手指微弹,分出数股尖锐细小的真气去冲击书本。周全一惊,果然分出大量真气去护书,阻挡他的攻击,岳九真趁机全力推送,此消彼长之下,书本以极快的度向周全飞去。 两人之间的真气是何等激烈,别说是一本纸质的书,就是一块铁板放在中间也早就变形了,全赖周全的真气护着,这本书才能安然无恙。如今岳九真全力一击,书本急冲而来,他不出全力不可能挡住,一旦出全力去挡,则书必震成粉碎,他现在是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 周全暗怒,这老道在地势上占了上风也就罢了,还故意使阴招,那么也就不要怪我出毒招了!他使出全力护住书册,丹田内阴阳怪丹转动,形成一股急旋的真气,如一支旋转的钻头向岳九真迎去。书册在气团正中也急旋转起来,但被周全真气紧裹在当中,外侧气流如刀削剑绞,中间却平静无波,并没有损坏。 众人见书本急旋起来,不由惊“咦”之声四起,声音未落,旋转的真气已带着书册快向岳九真冲去。岳九真出的阻力是平推而来,被周全的真气一旋就向四周分散开,完全不能阻挡。就象是用一支钻头钻进木板,压力越大,钻的度反而越快。 岳九真大出意外,再催内力去挡,还是无法挡住,心急之下不容多想,掐诀一指,一股火焰喷出向着前迎去。 除了岳九真的几个徒弟外,其它人看不出其中的变化,不知其中的惊心动魄,但是见到祖师爷放火去烧书,却是人人看得明白,都觉得大为丢脸。 但火焰一遇到周全旋转而来的真气,同样向四周散甩了出去,丝毫没影响到气旋正中的书本,只不过之前别人看不到周全真气的形状,现在借着火焰看到了而已。 岳子真见放火无效,一时无计可施,总不能出剑把书切成两半吧?这时书本夹着直气已经到了他胸前,如此急霸道的真气,他自然而然伸手去挡,不料周全的真气突然消失了,书册也停止了旋转和前进,正好贴在他的掌上。 周全已经把书送到他“手上”,这时他如果不抓住掉到地上,那么不是周全没送到,而是他故意弄丢,失面子的就是他了,所以他只能五指微扣握住。 这一场比斗看似平静,却比真刀真枪打斗更费神,更惊心。不管怎么说,岳九真已经输了,他以火攻的事更是没面子,还好没有把书烧了,要不然今后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教主毕竟是年轻人,火气盛了点,连叫老道看书都这么霸道,哈哈哈!” 众人听他称周全为教主,先是一愣,接着面面相觑,这么快就结束了?期待中的大场面还没有出现呢! 周全笑道:“岳长老功力深厚,我若不投机取巧,只怕要甘拜下风了。” “哪里哪里,教主神功惊人,属下心服口服,请!”岳九真一挥手,令身后众人站开,他也侧站一旁,向周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周全面带微笑,登阶而上,来在平台之上,岳九真请他在正中站好,然后向他跪下,说:“鹤鸣治大祭酒岳子真,率本治大少教众向教主请安。教主雄才大略,胸宽如海,岳子真心悦诚服,自今而后愿遵教主号令行事。” 众人见他都跪下了,忙跟着跪倒,齐呼道:“愿尊教主号令行事!”想必平日训练有素,动作和声音倒也算整齐。 突听屋顶上一个清朗声音道:“好好一个鹤鸣治,怎么奉他一个胡作非为的小娃娃为教主,五斗米教真的没人了么?” 众人大惊,怎会让外人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还没有查觉?往屋顶上望去,只见一个蓝衫文士飘然欲飞,傲立于屋檐之上,脸如冠玉,目如朗星,唯一令人觉得不顺眼的就是眉稍带了点煞气----竟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另一边的屋檐上也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唉,你们奉谁为教主都可以,就是不能奉他,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众人又齐往那边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竹笠,身穿蓑衣,手上拿着一副钓杆的老渔翁蹲在屋顶上,同样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岳子真大怒,他今天不得不屈服于周全,心里已经很不爽了,偏偏在头磕过之后这些人才出来阻止,这不是故意给他难看么?在鹤鸣治的内院重地,竟然被莫名其妙的人跑进来疯言疯语,无异于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他沉着脸:“敢问两位高姓大名,是何来历,与本教可有渊缘?” 蓝衫人说:“我是读书人,与道士没交情,今日不是来找你的。” 老渔翁说:“我是打鱼的,也与道士没交情。” 岳子真怒道:“你们即然不是本教前辈,凭什么来管我门户内的事?我们奉谁为教主与你无关,本治重地,非请勿进,识相的离去!” “他俩也是好意提醒你,怕你惹下了灭门之祸,看来好心没好报啊。”随着声音,屋顶上又飘过三个人来,一个是面目枯黄的老道,一个是美艳白嫩、赤足露臂的苗族妇女,还有一个是高大威猛的老和尚,手中提着一个黑乎乎的巨大铁木鱼,三人一闪即到,身手非同一般。 周全大为惊奇,这五个人虽然还没显露武功,但他已经看出,他们每一个都是何简、曹菲冰那个级数的高手。这种绝顶高手世间难得见到一两个,怎会一下就出现了五个?并且这五人相貌特异,身份各不相同,彼此又互相识识,从他们口气来看,是来杀他的…… 岳子真似乎想起了什么,惊愕之极,“你们,你们莫非是‘裁决六老’?” 黄脸老道说:“想不到世间还有人知道这个称谓,真是难得了。你即然知道我们是‘裁决六老’还要赶我们走么,还不听我们的劝告么?” 岳子真道:“既然是六位前辈到了,我无话可说,一切全凭六位前辈栽断。” 五人眼光都落到周全身上,鹤鸣治众人象避瘟疫似地远远避了开去,刚刚高呼跪拜的事似乎忘记了。 周全暗暗皱眉,“你们是来找我的么?好象我们都没见过,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不会是弄错人了吧?” 枯黄的老道问:“你可是山阴的周元归?在淮南打破禁例以法术屠杀兵卒的可是你?” 周全心里一咯噔,又是为这件事而来,而且来势汹汹,只怕难以善了了。“我确实是山阴周元归,不过淮南的事另有隐情,实是被逼于绝境,为自保而不得不出手……” 高大和尚说:“你是山阴人,为何跑到淮南去?你与晋朝军队共同作战,分明是在助晋朝军队,怎说是被逼无奈?” “因我与司马昱之间生误会,我夫人到淮南伏击他,我赶去阻止了刺杀,正好遇上了姚襄的人马叛乱,把我们也围在里面,所以我与晋朝的军队在一起,这是实情。” 黄脸老道说:“以你身手,随时都可以离开,但你非但没有离开,还破了修道界千百年来的规矩,率先对不会道法的兵卒大开杀戒,又有何话说?” 周全按耐住性子说:“其中有不少我的同伴和好友,他们没有能力逃出来,难道叫我在危急时丢下他们,做不仁不义之人么?” 黄脸老道说:“你先毁了规矩是实,不是为了自身安危也谈不上迫不得己,若是人人都为了亲友而大开杀戒,天下早就乱了。所以,我们今天要杀了你以示惩戒,维护纪律,杜绝再犯者。” 周全实在是忍不住了,怒道:“你们是谁,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 蓝衣书生说:“栽决六老由道、俗、儒、玄、佛、巫六人组成,共同执掌世间最高刑罚,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专管各道不遵守规则之人,不论门派出生、性别国籍,胆敢藐视天道人伦,破坏人间平衡者,必诛杀之。” “那么是谁给了你们这么高的权力?你们又订了什么样的规矩?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什么裁决六老七老,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招摇骗撞的骗子!” 黄脸老道说:“裁决六老由各道中公推的德高望重之人担任,不会骗人。只是近百年来没有人敢犯禁,裁决六老之名才被人淡忘了。我是太行山茅君老道,上了年纪的人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岳子真恭敬行了一礼,“暗辈听说过前辈的名头,数十年前前辈是道门中屈指可数的人物。” 老渔翁说:“老朽洞庭鱼叟。” 蓝衫人说:“鄙人是华山蓝田隐士。” 老和尚说:“嵩山昙云和尚。” 美艳女人笑脸如花,在周全身上来回扫了几眼,用生硬的汉语说:“我是南疆飞花苗女。” 茅君、鱼叟和昙云这三个名字报出时,鹤鸣治中上了些年纪的不由惊咦一声,显然都曾经听过他们的名字,这下周全也不能怀疑他们是骗子了。 周全终于明白‘天要塌下来了,山要碰到一起了’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指代表了天下间最高惩罚的六人,从几座名山赶到这儿来了么?葛符已经知道他们要追杀他,已经对他提出警告了,周全如果不上这儿来,他们还真不容易逮住呢。 “就算你们六人不是骗子……,喂,还有一位在哪儿? 昙云老和尚说:“我们五个人已经足够杀你了,没有必要第六个人出来。” “你们自称裁决六老,却连六个人都不能集齐,有什么资格去审判别人?” 五人互视一眼,蓝田隐士道:“斋主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只闻一声幽幽轻叹,似有无限心事,一道白影如飞而至,衣袂飘飞如仙,宛若仙子下凡尘,白影停处,是个白巾蒙脸的白衣女子。 周全心中如被针刺了一下,虽然那女子蒙着脸,也没有开口,但他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她就是文风。 文风也要杀他么? 第六章 浩然正气 周全怎么也没想到文风会在这儿出现,而且是什么‘裁决六老’的其中一员,为了要杀他而来。 顾影斋是玄门的最高象征,作为玄门的代表理所当然;何简不知去向了,由何简的亲传弟子作为代表,也是顺理成章。而其他五个人,每个人在各自领域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是何简和顾影斋在玄门中的地位! 周全定定望着她,心中极为郁闷:“你是文姑娘吗?连你也要杀我?” 文风淡淡道:“你不必管我是谁,我今日不是以个人身份前来,不代表我的立场。” “你,你为何对我这样冷冰冰的,是不是我突然离开让你着脑了?其实那天我在凝香楼生的事另有隐情,失踪三个月也是逼不得已,其中原委……” “你不必再说了,就算我是你熟识的人也无人情可讲。” 周全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倒不是怕六人要杀他,而是文风冷冰冰的样子,好象与他是陌路人让他心中极为难受,难道他们之间的一段深情就此结束了么? 蓝田眼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冷笑了一声说:“文姑娘身为顾影斋的传人,怎会不顾大局法外施情?你还是不要厚颜乞求了!” 周全怒视了他一眼,又转向文风,他只是要明白文风是否原谅他在凝香楼的行为,是否还在意他。 文风的脸蒙住了,看不出表情,但眼睛还是平静得象一块宝石,不带丝毫感情。“我与你相识本该回避,你却要叫我出来。今日我只是代表栽决六老之一,而不是什么文姑娘。” 周全亢声道:“至少你可以证明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其它人误解我也就罢了,连你也要来杀我,实在是令我心痛。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活到今日也算是多彩多姿了,便是即刻死了也不虚此生,只是我不能死在你手里,更不能死在什么狗屁裁决六老手里!谁给你们权力予杀予夺?就算几百年前曾经有过你们这样一个组织,时代变迁,早就没人当你们一回事了!再说了,你们是神的代言人么,有什么权利对别人审判?近百年来,世间战乱不休,民不聊生,赤地千里,你们出来干涉过么?魔门妖人猖獗,邪功妖法横行,你们出来主持过么?为何到了今时今日见我一个没有靠山的年轻人崛起,眼里就容不下了。” 周全辟头盖脸一番责难,六人一时回答不上来,鹤鸣治不少人也觉得有道理,都出声咐和,“是啊,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周全这一翻话让文风大受刺激,她心里的矛盾和痛苦更在周全之上,但这是顾影斋的使命,她也是不得不为。自然之心功法的进步,让她情绪上的表现不是那么激烈,外表看起来也更加清冷,并不是有意对周全冷漠, 蓝田隐士自她出现后,眼光老是在她身上转来转去,显得有些关切和暧昧,文风对周全冷冰冰的,更是让他喜上眉梢,周全则无名火起,恨不得一剑刺瞎了他双眼。 茅君老道说:“世间纵有为恶之人,却从来没人敢亲自参与到战阵之上,以法术轰杀兵卒。你所犯者已是最高禁令,今日若不当众杀你以示惩戒,日后人人效仿,受害者亲友师长复来报仇,势将乾坤倾覆,三界大乱。” 飞花苗女呵呵笑道:“我们不管国家之间的事,也不管正教邪教内的事,只管修行界共同遵守的事。” 周全也知道自己是在无意中犯了个巨大错误,可是现在万不能承认,大不了就是个死,与他们胡搅蛮缠一翻,也许还能找到脚底抹油开溜的机会。 “羌族的老巫与我在同一场战役中使用法术杀人,而且杀死的人更多更惨忍,如果不是我见机得早,连我也被杀了。那么邪恶的法术,你们怎么不去追查一下,反而盯上了我?对了,你们华山、嵩山、太行山都在胡人地盘,飞花本身就是胡人,一定是在帮着胡人国家,怕我投身到晋朝无人可挡,所以找了个借口来要杀我。只有一个文姑娘是维护晋朝的,少数服从多数,一定是你们逼着她来杀我。文姑娘,是他们逼着你来的对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文风确实是不情愿来的,更不愿对周全下手,所以闭口不说话,另五人都斥道:“胡说!” “文姑娘不说话,那么就是默认了,果然是被你们逼着来的!哼哼,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其实是暗藏祸心,只是为了胡人撑腰。我看你们几个也是汉人,怎地卖国求荣,反去助胡人侵略屠杀同胞?原来这些年山河破碎,国家屡战屡败,民不聊生,都是你们在暗中操纵啊…… 茅君、蓝田、昙云三人眨眼之间被他说成汉奸卖国贼,一僧一道两个老前辈虽然气恼还能忍得住。蓝田自前几日见过文风的风采之后,便对她有些意动,正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如今见她与周全有些“藕断丝连”,自已又被周全如此数落,哪里还能忍得住?大喝一声,声到人也到,一掌便向周全打去。掌未到,掌风已如刀削般凌利,连周全都觉得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单论掌风之盛,只怕曹菲冰都不如他。 周全结出内丹之后功力虽然大进,与他相比差距还是比较大,但是仗着太乙精金剑的锋利也不怕他,出剑便向他掌心刺去。 蓝田见他宝剑刺来,居然不撤掌,反而加向前迎去,无数惊呼声响起,周全也心中暗喜,居然敢以手掌来挡我的宝剑,真是老寿星吃砒礵----活得不耐烦了! 剑与手掌越来越近,周全觉得前进的阻力越来越大,眼看剑芒与手掌就要碰到一起,宝剑却无法再向前刺了,就象前面有一个柔性的弹簧墙挡着,他已经把弹簧推压到了极处,再难前进分毫。 单凭掌力就能挡住我的剑?周全不信这个邪,再度催运真气,全力向前刺去,宝剑果然向前推进了一些,但剑尖吐出的剑芒却被压缩短了,还是不能刺进蓝田的手掌。 周全自知内力不如他,不愿与他硬拼,身形不变向后跃去;蓝田得势不饶人,如影随形跟来,手掌与剑尖还是保持着一样的距离和压力,迫得周全不能收剑,否则就会被他汹涌面至的掌力伤到。他知道周全内力不如他深厚,所以要逼周全与他比拼内力,直接取胜。 一进一退,两人如胶在一起般快绕场飞了起来。周全不知他掌力有古怪,一时不查上了当,现在想撤剑不能撤,硬拚又不是对手,背朝后飞也是处于极不利的境地,万一撞到哪里,身形受阻,极有可能一下就被一掌拍成重伤了。 但是被样被迫着飞退也不是办法,他猛一咬牙,气往下沉,同时出一股螺旋真气沿剑身向前攻去。螺旋真气具有钻透的特性,在这双方压力极大的情况下,好比是自攻螺丝进木板,压力越大则旋进的度也越快。真气旋往前迅钻去,剑尖压力一轻,剑芒便突然暴长,向着蓝田的掌心刺去。 蓝田吃了一惊,急忙收掌后退,掌心已被刺破了一点,洒出了几滴鲜血。他脸色不由变了,周全功力明明不如他,居然能破了他的绝技“浩然正气”!周全虽然暂时解困,但摸不透对方的古怪内力,双方都不敢冒然进攻,暂时僵持了下来。 文风淡淡地说:“儒家的‘浩然正气’是世间最浩大、最坚韧的气功之一,据说修到极处可以吹动山岳,蒸干湖海,神物利器也难近身。蓝兄不过三四十岁,已经练到了神剑难入的境界,真是儒门中千百年来第一人才啊。” 蓝田心中大是受用,腰杆直了,胸也挺得更高了,连掌心被刺破好象也没那么丢脸了。周全先是一愣,不过他怀疑文风是在点拨自己,也不急着进攻了。 果然,文风继续说:“据说只有胸怀正气、光明磊落的人可以修练此功,出招之前大喝一声也可以提升浩然正气,若是失了这一股气,十层功力也不出二三层了。蓝兄,不知是否真是如此?” 蓝田笑容僵在脸上,接着一股热血上涌,整个脸都涨红了,文风这不是摆明了在告诉周全他的功法弱点么?裁决六老中的另四个也愣了,顾影斋怎能这样吃里扒外? 文风这样做,表示她和顾影斋退出了栽决六老这个组织,并且要与周全站在一起反抗‘栽决五老’了。她虽然没有说一句轰轰烈烈的话,却用她的行动,不惜个人,甚至是不惜顾影斋的一切来证明,她要与周全同进退,共生死! 周全精神大振,剑尖抖动在空中画了一道烈风符,给自己加,接着一剑向蓝田隐士刺去。这一剑姿势优美,剑的轨迹如同行书中的一记长撇,柔中有刚,刚中有柔,挺拔灵动;这一剑又如鸟飞鱼跃般自然和完美,无迹可寻,蓝田根本看不出他欲攻往何处,更不知他力道如何运用。 这一剑是周全从何简在兰亭施展的绝杀一剑,以及王羲之的行书《兰亭集序》中悟出的,深得两者之妙。平时他也没办法使得这么完美,今天处于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之中,又突然得到了文风不惜背叛栽决六老来助他,压力与感动双重冲击,终于常挥。 蓝田受了重大打击,浩然正气功力失了一半,不敢硬挡,又摸不透周全这一剑的剑意,只能急往后退,同时掏出一支毛笔来,笔尖晃动“哧哧”几声向周全迎去。周全剑光一闪而过,削断了笔头,只剩一根竹管在他手中,并且周全的剑还未停止,直奔他咽喉刺去。 剑芒已迫近咽喉,蓝田只要微一迟疑就会透脖而过,根本来不及出招或运功,大惊之下只能往后疾退。周全自然不肯放过他,提气急追,剑芒一直罩在他咽喉前。他加之后度与蓝田差不多,两人一进一退绕着广场追逐起来,方向正好与方才相反。 众人看到这么搞笑的比斗方法,浮燥的已大声叫好起来,持重的也不免脸上带笑。 但蓝田的修为毕竟高过周全许多,急退一程之后稍拉开了点距离,终于找到了机会,大喝一声,一掌击出将宝剑击偏,结束了狼狈的局面。 周全抖擞精神,展开神符剑,一剑接一剑连绵不绝向他攻去,其中既有书法笔意,也有符文曲线,招招出人意然,剑剑神出鬼没。蓝田勉力定下神来,右手断笔写的也是书法,左手或掌或指助攻。 本来蓝田出招必大喝一声,步步逼前,神威凛凛,浩然正气才能越挥越好,如今被文风打击并点破,气势上已受了打击。并且周全总是看准他大喝之前出手,不但功力无法正常出,反成了周全下手的机会,到后来干脆就不出声了。这样打法,他的实力已无法挥出,越打越郁闷,越打越现弱势;周全则越打越有精神,步步压着他,稳占了上风。 蓝田被杀得连连后退,脸上无光,气怒之极,突然弃了周全,冲天高高飞起,足有十几二十米高。眼看上升之势已尽,他一声大喝,双袖往空中一击,又向上升高了七八米;上升之势尽时,他又是一声大喝击袖上升,如此三次,已经升到四五十米高空,如同一只腾空的大鸟。 这一手轻功玩得漂亮,并且他在升空的过程中气势也节节攀升,第三次飞腾时,浩然正气也提到最高顶。 浩然正气中的绝杀之招“气冲斗牛”,气贯长虹,冲天破地,无坚不摧!他还没有下击,下面所有人都已觉得如有一座山从上压来,这一击无人可挡----能成为栽决六老之一的人,又怎会没有一手绝杀! 文风眼现焦急之色,欲往这边跃来,茅君、渔叟、飞花、昙云同时微移脚步,把她围在当中,四股巨大潜把她迫住。但文风只是指点了周全浩然正气的功法弱点,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栽决六老,四人这时也不能对她下杀手。 蓝田在最高顶上一声长啸,如龙啸九天,连绵不绝。啸声中身躯一翻,头上脚下朝下扑来,宛如一只大鹏展翅,气吞山岳,傲视群伦,这一招的气势强到无法形容!他凝气打出的一掌周还还不能用剑刺穿,何况是这样的绝杀一招?在所有人看来,无论如何周全都无法挡住这绝杀一击,也没办法逃出这居高临下,聚气如山的攻击范围。 蓝田的气势虽然壮观,但蓄势这么久,足够周全动任何一道攻击符法了,他早已夹着一道符在念诵咒语。眼看蓝田扑到之际,众人心提到嗓子眼之时,周全手中突然一道紫色电弧光芒闪出,就好像蓝田身上没有出任何真气一样,紫色电光毫无阻挡地穿透,击中了他的头顶百会**处,击穿了一个核桃大的破洞。 礴薄的气势刹时荡然无存,蓝田直直摔下,头先着地,传来了一声西瓜掉在石板上出的声音。 鹤鸣治众人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这怎么可能?周全以手持太乙精金剑还不能刺进他出的浩然正气,一道闪电又怎能穿透蓝田出的最强一击?栽决四老和文风也呆住了。 第七章 作茧自缚 周全的“太级弧光神雷”虽然能破人护体真气,但他使用这道符法还不能完全挥出威力,就算能破开蓝田的“浩然正气”,也万难将他一击毙命。 但蓝田下击之力足有万钧,等于是拿自己的头狠狠地往尖刺上撞,百会**又是气眼所在,最为脆弱,被击穿一个洞来还焉有命在?致命一击反成了自杀一击! 大招莫乱用,绝招在陷别人于绝地时,同样也置自己于绝地,不能杀敌则被敌杀! 这一下变化实在是太出人意外,从占绝对上风的优胜者变成死者,不过是电光火石一闪之间,其他人便是想救也没机会出手。另四老反应过来时,蓝田的脑袋已经象西瓜砸在石板上了,他们惊怒交集,怒喝一声齐往这边扑来。 文风正站在他们中间,怎会放任他们去围攻周全?两道白绫如灵蛇般蹿出,急缠四人的脚。四人正在急怒之时,见她胆敢明着出手“助敌”,更是怒火攻心,同时高飞跃起避开白绫缠绕,各出绝学向她狠下杀手。 茅君袖内一道黄光射出,其形如枪,其势如雷,奔向文风胸腹之间;昙云的铁木鱼脱手飞出向文风砸去,这只铁木鱼本来已经大得出奇,这时又变大了十倍,一派乌光闪亮,带着呜呜怪啸声和摧枯拉朽的之势,简直如一个小山压到;渔叟一甩手中钓杆上,鱼钩带着钓丝“嗤”地飞出,向文风缠绕而去,如几道银链向中间收缩;飞花扬手打出一蓬彩光,似一把五彩花瓣撒出,在满天花雨的飞花落叶中,数十只闪着炫光的蝴蝶,划过不同的曲线向文风身周疾飞而去。 除了飞花以外,另三人都是与何简同一辈分的人,实力可能不如何简,但比文风只高不低,不论出手看起来怎样,都是致命的攻击;看起来最弱的飞花,这时的攻击却更致命,她的花瓣蝴蝶镖边沿锋利且淬有剧毒,是柔软轻薄的白绫的克星。 四人同时出手,上方与四周都被已封死,下面是紧硬的石板,这绝杀之局文风怎能逃得过去? 文风没有闪避,也没有挡格,而是急旋转起来,如仙女作妙曼之舞,旋转的同时,两条已飞出的白绫也被抽回,也随着她的身体急旋转,甚至比她身体转得更快。白绫舒张,层层叠叠,在所有攻击近身之前形成了一个“茧”,把她全身上下都缠住。白茧之外则是急旋转的气流,形成了又一层防护。 如果说“气冲斗牛”是儒门浩然正气中的绝杀,那么“作茧自缚”就是顾影斋水云袖和拂云手中的绝防,只要修为够高,无论多少人同时攻击都能用这一招挡住。 花瓣一样的蝴蝶镖被白绫外的气流一阻,已经失了一半力道,再被里面的白绫一带,便向四周撤落,缤纷如下起了花瓣雨。 但茅君、昙云和渔叟的修为却要比文风高,并且黄光和钓丝是细锐之物难以阻挡;上方是作茧自缚防守薄弱的地方,铁木鱼又是沉重之极的重磅武器,这三道功击文风只能削去一部份力道,不能完全挡住。黄光刺进了白绫,钓丝勒了进去,铁木鱼砸塌了半个“茧”。 围观众人都情不自禁出了一声惊呼声,虽然他们没看到文风的脸,可是看她的身段和气质神采,已经可以猜出是一位绝美的少女,就这样死了也实在太令人宛惜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一秒钟左右,周全刚杀了蓝田,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心胆欲裂,可是想施救也是鞭长莫及了…… 但文风作为玄门第一高人何简的嫡传弟子,在秦淮河上自然之心又有突破,怎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在三人的攻击破进白绫的瞬间,白绫下方“裂”开了一个缺口,文风贴地飘飞而出,惊若飞鸿,飘若游龙。等到三老击进白绫之内的空间,文风已经全身而退,白绫形成的茧也接着崩散了,化为长绫收了文风袖内。茅君的黄光把昙云的铁木鱼刺了一个洞,渔叟的钓丝也缠住了木鱼。 若没有白绫之茧阻断了三老的劲气笼罩,文风是无法全身而退的,“作茧自缚”被他演变成了“金蚕脱壳”。 周全飞冲过来,一记太极弧光神雷向昙云射去。昙云刚才亲眼见到他以这一招把蓝田杀了,哪里敢硬接,急忙将刚收回手中的铁木鱼丢了出去,电光四射,青烟直冒,铁木鱼红了半边,但并没有烧坏,看来也不是凡铁铸成。 周全指着他大骂:“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年龄都可以做她爷爷了,好意思四人围攻她?你们连自己同伴都下这样的狠手,还算什么前辈高人,还有什么脸面称六老七老?” 四人已经改把他围在当中,茅君、渔叟、昙云不由脸红了,心虚气短,一时没有出手;飞花则咯咯笑道:“我本来就不老嘛。小妹子功夫可俊得很。” 茅君怒道:“你不服我六人栽决已是逆天之举,还敢突袭暗算杀了蓝田隐士,实是罪该万死!” “你可真会说笑语,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动手过招,哪来的突袭暗算?我是五斗神教的教主,不用符法攻击用什么攻击?” 昙云道:“善哉善哉,打败他也就是了,何必下辣手取他性命。” “你的意思是许他杀我不许我杀他,要我束手就擒引颈就戮么?不如你来试试,看我杀你时你反击不反击!” 渔叟道:“你口舌之利尤胜你手中剑,但今日有我四人在此,万不能容能逃脱,今日我等是代表裁决六老出手,也就怪不得我们以老欺幼,以多欺少了。” 周全怒极反笑:“哈哈哈,杀一个扯平,杀两个赚一个,老子现在死了也值了,何必怕你们?叫你们一声前辈是尊重你们,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几个自以为是的老疯子。不要仗着一个‘裁决六老’的名字就可以不要廉耻,不讲道义,为所欲为。谁给你们执法权了,你们能代表天么,能代表神么?你走出去看看有几个人把你们当一回事!” 茅君道:“多说无益,动手吧,给你准备的时间和出手的机会,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四个老前辈围攻一个晚辈,这也能叫人心服口服?你们口口声声说以栽决六老的身份来制裁我,事实上文姑娘并没有同意过你们的行动,现在又少了一个人,最多只能算四个。裁决六老不具全,本来就没有权力来管别人的闲事,你们自称是公正与正义的代表,为何自己却做这不公正的行为,还敢说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么?” 茅君、昙云和渔叟愣住了,六人不齐全确实没有制裁的权力,谁曾想执法者中有一个叛变,一个被杀呢?连执法机构都不能齐全,在这强者为尊的时代连自已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制裁别人? 不管六人是作为裁决六老的身份,还是私人的身份,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做事都要公正,令世人心服口服。现在既然不能代表裁决六老,围殴文风和周全都变成是以老欺少,以多欺少。难道就这样虎头蛇尾放过周全了,蓝田隐士就这样白白被杀了?这种事情以前从没有生过,四个执法者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忽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说得好,说得好啊!好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裁决五老,看我五斗神教出了个人才就眼红了,就想毁去是不是?你们爱怎么裁,爱帮谁打天下我老人家不管,可是欺到本教坛口来,要杀本教的年轻教主,我老人家却是非管不可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似道非道,邋遢肮脏的人从门口走来,脚步虚浮踉踉跄跄,一手拿着酒葫芦,胸前尽是酒渍。不少鹤鸣治的弟子已经叫出声来,他们都认得这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他赫然是周全在半山遇到的自称葛符的道人。他明显是从那大门走进来的,但大门还紧紧地关着,也不知他怎么会跑进来了。 渔叟问:“你是谁?” 葛符醉眼一瞪,“什么,你这小娃娃不认得我?我是本教创派祖师张道陵的弟弟张道全,五斗神教现存最老的长老,这里所有人都是我曾曾曾侄孙。你连我老人家都不认识,还敢当什么裁决五老!” 渔叟愕然,鹤鸣治众人则哗然,有的怒骂,有的讥笑。周全也不禁哑然失笑,半个小时前他还自称是葛洪的弟弟,转眼又变成张道陵的弟弟了,升级得可真快,这么一来岳九真等人岂不是变成了他的灰孙子。 果然,岳九真坐不住了,站了出来:“道友还请口下留德,莫要诲及本教师祖。” “什么,连你也不信?你们这些不孝的曾曾曾孙侄啊,见了曾曾曾师叔祖还不下跪迎接,还敢怀疑我的身份,真该天打五雷轰啊。你说,你说,要我怎样才肯相信?” 岳九真惊疑不定,“道友如果真是本教前辈,还请出示一二证物或本教神术以辩真伪。” 茅君渔叟等人正左右为难,被他这么一打岔,只好暂时不动手,暗中戒备着周全。 张道全说:“我老人家这个大活人就是证物,你还要我拿什么证物?你要不信可以去问问我大哥。” 岳九真暗皱眉头,要说他是本教前辈吧,又实在想不起有过这号人物,更不可能是祖师爷的弟弟;要说这人不是前辈高人吧,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出来替周全撑腰,万一他真是本教的前辈,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他毕竟是五六十岁的老油条了,眼一转就有了主意。“此地是鹤鸣治的内坛重地,外人不能随意进入,道友既然是本教前辈,还请帮个忙,把不相关的外人赶出去。” 张道全大咧咧道:“我老人家这些年吃了你弟子不少酒食,帮你们一把也是应该的,但是你们这些灰孙子,头也磕了,教主也叫了,却看着教主被人围殴不动手,本教面子何在?实在是该打**!” 他说完喷出了一口酒雾,酒雾迎风而散,光影乱闪,突然出现了数十个与他一般长相的幻影,幻影闪动之际,一片劈劈啪啪之声和惊叫声响起,所有五斗米教鹤鸣治的人**都被打了一下,包括岳九真在内----不过岳九真的**是张道全亲自动手打的。 众人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怎想得到说打真打,虽然不是怎么痛,但如此敏感的部位被人拍了一下,特别是女弟子,不惊叫出声才怪。在场众人的修为各不相同,其中不泛好手,但却没有一人能躲得过去,几乎不分先后都挨了一下,打完之后所有幻影也都消失了,从头到尾不过一眨眼之间。 茅君、昙云、渔叟和飞花的脸色变了,张道全显示出的这一招化身千万,已经是化虚期后期才可能具有的实力,已是属于接近天仙级的人物。而他们四个只是凡人中的顶极人物,离地仙的层次还有较远的距离,他们四个绑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张道全大摇大摆走过来,把四人逐个从头到脚细看了一遍,然后说:“你们几个小辈自持裁决六老的名声,到我五斗神教的内坛逞强凌弱,刁难本教新任年轻教主,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才是罪该万死!” 茅君道:“我们裁决六老……” “呸!就凭你们这几个小辈也敢自称裁决六老?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不要拿你们祖师爷的脸往自己身上贴金!我们教主已经说了,你们连六个人都找不齐了,还哪里来六老七老?”他说着凑到飞花身边,脏兮兮的身体往她身前猛靠:“大姑娘,是你要与我们教主过不去么?” 飞花见了他身上的油腻就觉得恶心,更怕他的黑手会拍到自己**上,忙说:“不不,我要回去了,我不管这儿的事了。” 张道全又回过头来问文风:“小姑娘,你要与我们教主为敌么?” 文风眼中有了些笑意:“我不与他为敌,我是他朋友。” 张道全转过来对着躺在地上的蓝田隐士尸身问:“穿蓝衣服的小书生,不要以为躺在地上装睡我老人家就忘记你了,你还要与我们教主比武么?” 众人正想笑,突见蓝田隐士站了起来,睁眼开口说道:“不敢了。”说完眼一闭又躺倒在地上。 蓝田脑瓜已经变形,面无人色,断气已久,分明是个死人,怎么可能站起来说话?可是这“不敢了”三字明明是蓝田的声音,并且睁眼张嘴都一如活人。众人目瞪口呆,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背上凉梭梭的似有一只鬼手在挠,阳光普照的鹤鸣治内坛似乎也阴暗了许多。 张道全笑道,“好,已经三个放弃了,捉鱼的,你跑到这儿来管什么闲事,还是回去钓你的鱼吧!” 渔叟已经被他镇住,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是是,老前辈教训的是,我这就走。” 张道全斜了茅君和昙云一眼,“四比二,你们两个说不说都一样了。” “善哉善哉,贫僧已是出家人,要回去敲木鱼了。” “无量天尊,贫道还是去种茅草吧,世上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说着几人就要走,张道全又喝了一声:“且慢!你们既然不是作为裁决六老来执法,却闯入了本教重地,怎能让你们说走就走?” 茅君几人脸上难堪之极,“那么前辈还要怎样?” “我老人家怎会与后生晚辈一般见识?你们藐视的是本教,自然要由本教教主来落,谁要是敢不遵,本教数十万弟子都不会放过他!”说到这儿,他转到周全这边来,一脸诞笑:“教主,你看要怎么罚惩他们?” 周全瞧着他滑籍的脸,强忍住没有笑出来,故意板着脸说:“本教主虽然年轻,上任也不久,但这不是我私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本教的尊严与声誉,绝对不可以马虎!这处罚嘛……那是一定要的!”他看向张道全,见他没表示什么,确实是让自己挥,于是接着说:“藐视本教,擅闯本教重地,当众诬陷本教主,其罪当诛,至少也要自废武功。但本教主上体天心,下查民意,慈悲为怀,决定对你们从轻落,并且给你们多项选择。” 茅君、昙云、鱼叟和飞花几乎气晕过去了,执法不成,反成了送上门来挨宰的囚犯,任人鱼肉。可是周全就能杀了蓝田,现在多了文风、岳九真以及深不可测的张道全,要留下他们还真不是难事,他们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他们这才是送货上门,作茧自缚。 第八章 趁火打劫 周全仗着张道全撑腰,越嚣张起来,踱着方步,举手屈下了第一个手指: “第一,你们自断一臂就可以离开,这叫斩断手臂当记性,铭记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并且防止你们以后再仗着武功作恶;第二,你们每人交出一万两金子来补尝,不要觉得多了,以你们的身份来评估,一条手臂应该还不止这个数,四万两金子分给几十万教众,每人得到的也少得很;第三,考虑到你们出门时身上没带着这么现金,回去拿又费时费力,本教主再开方便之门,可以用你们身上的宝物或秘笈折价抵押。嗯,多还少补。” 众人都傻了眼,想不到他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来,这不是趁火打劫,明着抢钱抢宝么?这是什么样的教主啊! 张道全却大笑起来,笑得开心之极,“哈哈哈,好主意!好教主!刚才我听你们争了许久,便知教主是天纵之才,见识行举非一般人可比,非一般人能知,想不到比我老人家想象的还要有出息!本教有教主这样的人才,何愁不能扬光大?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更加愕然,出了个蛮不讲理的教主也就罢了,偏又出了个“助纣为虐”的曾曾曾师叔祖来,这下五斗神教热闹了。 没人相信他是葛洪的弟弟葛符,更没人相信他是张道陵的弟弟张道全,至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来历,连是不是属于五斗米教的人都不清楚。说他疯不象疯,说他傻更不傻,但行事却带一股邪气和颠狂,只凭自己兴之所至,不管什么大局小局,是正是邪。 茅君怒道:“张道全,你莫要忘了我们的身份,你真要与僧、道、俗、巫四门作对么?” 张道全嘻嘻哈哈笑道:“我就是道,我如能与道门作对?小和尚,你代表佛门么,钓鱼的,你代表俗家么,花姑娘,你代表苗巫么?你们能有多少人马,敢说代表天下人?你们能叫出多少人来,我们五斗米教都能接着,教主,你说是不是?” 本来周全只是见他无厘头的样子,顺着他气氛搞笑,并没指望就能真的叫四老留下东西来,想不到他竟然大力支持,真的就给卯上了。有了这硬靠山,哪里还有他不敢的道理,当即应道:“也许你们曾经辉煌过,但现在已经是隔年的皇历----过时了。不是我不给几位前辈的面子,而是你们触犯了本教的禁律,若不小小处罚一下,天下人都以为本教是好欺负的,阿猫阿狗都跑上门来拉屎撤尿了。 鹤鸣治众人暴出轰笑声,茅君、昙云等人则气得七窍冒烟,他们可不能受这个辱,拚死也要一战。 周全又说:“以几位前辈的身手,要逃一两个出去也是有可能的,但这名声就毁了。这里教友这么多,人多口杂,难免说出去,要是被世人知道你们被本教打得落花流水,夹着尾巴逃命,只怕你们的门人子弟都无脸见人了。倒不如交了罚金走人,世人还会赞你们勇于承担错误,知错能改,搏个敢做敢当的好名声。” 文风道:“我愿意受罚。” 周全忙说:“你不要罚,你受胁迫而来,对我并无敌意,也没有轻视本教,是友非敌。” “我既与他们同来,擅闯贵教坛口的罪名总是有的,若不受罚,外人不知还以为教主法外施情,于教主名声不好。”她说着从袖内拿出一截碧绿的细竹,拔开塞子后倒出一卷黄的画卷,然后又再合上,“这是顾影斋的藏宝图,教主按图寻找,里面应该不止一万两金子。”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顾影斋曾是皇亲国戚,又是玄门第一人,宝藏非同小可!那象竹子的小筒其实是用整块翡翠雕成的,单是这个玉竹已是价值数千金,里面的地图自然不会假。不少头脑灵活的人已经想到了另一层:看样子她是要嫁给他了,人都是他的了,还有什么不是他的?就当是嫁妆先送过去了。 飞花眼睛转来转去,接着笑起来:“小姑娘都送礼了,大姑娘也不能不送礼,我没有藏宝图可以送,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根细丝,正好送给你系住小妹子的心,嘻嘻。”说着丢了一小团银白色细丝过来。” 张道全说:“天蚕丝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未必值一万两金子,看在你是女娃子的份上也就算了。” 渔叟两眼放光,死盯着周全手中的线团:“什么,是天蚕丝?这一卷少说也有上百米长,已经是极为珍贵的宝物了,哪里止值一万两金子!” 周全本来还不知价值,闻言忙收了起来,眼光落到渔叟身上,“飞花大姐已经尝还了欠款,随时可以走了,你的呢?” 渔叟本来是宁死不肯交的,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可是现在已经有两个人先给了,所有人目光灼灼盯在他身上,倒象是他偷了别人东西是的。他实在没办法,往怀里摸了半天没值钱的东西,最后掏出一个尺许见方的扁平破旧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一面小小的镜状古物。 周全老大不客气夺了过来,细看那面圆形古镜,外圈暗红色,似玉非玉,镂有浪状花纹;中间微突起,象一块白石打磨而成,光滑透亮,似石非石,似晶非晶。虽然不明用途,但单看这奇怪的质地和极古拙的纹饰,定然不是凡物。 周全故作不屑之状,撇了撇嘴:“这一面破镜子,连人都照不出来,在古董市场也卖不了几个大钱吧,亏你当成命根子一样。” 渔叟怒道:“这宝物名叫照海境,可照见海底百里之内一切礁石和怪鱼,乃是无价的上古宝镜,你居然说卖不了几个钱,简直是欺人太甚!” 周全也不知是真是假,望向张道全,张道全微微点了点头,于他哼哼几声作不满状,手却迅把照海镜收进口袋内,又望向昙云,“和尚大师,你是出家人,也不诚实一点、主动一点么?” “善哉善哉,老纳身无长物,是真正的贫僧,你要是不信尽管来搜,搜到了尽管拿去。” 周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穿着洗得白的僧衣,布鞋也很破旧,一串佛珠看起来也很普通,确实是个穷和尚。不过他眼光很快落到了地上的铁木鱼上,刚才老和尚丢出来挡他的太极弧光神雷后掉在地上,因为烧得通红他一时没收回去,张道全紧接着就出现了,这时还在地上。 这只铁木鱼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在昙云的催运之下可以放大十倍,并且不怕他的太极弧光神雷,肯定不是普通的钢铁炼成的。周全老大不客气,走过去便捡了起来,“这只铁鱼卖废铁可以值几个钱……嗯,掺了地底玄铁在里面,勉强也值一万两金子了。” 昙云胡子抖了几抖,极为不舍,可是东西已经落到了周全手里,哪里还有可能要回来,低头诵了一声佛号认命了。 周全转到茅君前面,“轮到你了,看样子你的年纪和辈份最高,不会给的东西还不如别人吧。” “贫道没有带值钱的东西在身上。” “哼哼,想不到你身为前辈高人却闭着眼睛说瞎话,你刚才袖中出的黄光是什么,这铁鱼上的洞是谁刺出来的?把这个拿出来就行了。” 茅君不由心里颤了一颤,嘴里苦,想不到周全眼这么尖,只是一闪就被他盯上了,能把玄铁的木鱼刺一个洞的,又怎会不是宝物?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处能轻易送出去!可是其他人都给了,势孤力单,他还能不给么,是命重要还是宝物重要? 他万分不舍地拿出一把连柄不足两尺长的细剑。这剑灰黄暗哑,毫无光泽,剑身细而厚,前端尖细,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刺,但就这么一把剑的剑光便把含了玄铁的木鱼给刺穿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五人的惩罚都收了,个个都过万金,只差一个死了的蓝田。周全本来是想过去搜身的,但身为教主,亲自去搜死人身上的东西实在有损形象,于是轻咳了一声。 张道全立即会意,跑过去往蓝田身上摸了摸,找出一些书本、玉佩、丹药之类的东西。那本书册上面写的赫然是《浩然正气诀》,他满脸笑容,把其它东西都塞进了自己口袋,秘笈送到了周全面前。“教主,这是儒门的气功《浩然正气诀》,也算小有名气,就算它一万两金子吧。” 众人暴汗,真是铁公鸡拔毛啊,连死人都不放过! 周全心满意足,对鹤鸣治众人一挥手:“补尝的事已经清楚,以后在路上见到几位前辈可要客气点。可以让他们离开了,列队送客!” 众人对于列阵站队早有训练,人影穿插,转眼就排出一条人巷通道来,与周全进来时如出一辙。茅君等人哪里肯从这儿走?各自从不同方向跃上屋檐,不料四人都象是背后被人推了一把似地,突然打了个趔趄。他们是何等身手,怎会在空中失足,当然又是张道全搞的鬼了。他们今天已经把脸丢尽了,无胆再呆下去,重又跃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五斗米教众人轰笑,但也有些持重的人一脸担忧,教主和曾曾曾师叔祖这样戏弄他们,以后会不会给本教带来灭门之祸? 可怜的蓝田人死茶凉,同伴们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周全叫岳子真安排给他弄一副薄棺木,草草埋了了事。 张道全见周全没注意到他,悄悄便向后退去,不料周全突然回过头来:“站住,我有话问你。” “嘿嘿,教主唤我什么事?” 周全故意板着脸,“你今天在半山戏弄本教主,罪之一也;刚才明明在外面,却看着本教主受人欺负不进来,等我摆平了才进来,罪之二也;冒充本教先祖,罪之三也。三罪并惩,已经是死罪,你随我过来,我要单独处罚你。” 张道全一点也不以为意,笑嘻嘻跟了过去,不料四周都是人,没有说话的地方,两人只好跃上屋顶,快如电挚,转眼来到上清宫后面的山岸边,这儿静悄悄的,周围几百米内都没有人声。 周全停下,对他深深作了一个揖:“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敢问前辈是本教哪一代的长老?” 张道全难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起来脸上似乎也顺眼多了,“谢我到是不必了,难得出了个我看得顺眼的教主,怎能一上任就被人杀了?我老人家自然是要救的。不过我老人家就是张道全,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恼了我,以后都不见你了。” “哈哈,哈哈哈!” 张道全愕然道:“你笑什么?”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你的身份。你是本教某一代中的杰出人物,本来教主之位非你莫属,但你玩世不恭,不拘小节,性情乖张,兴之所致为所欲为;不仅如此,你还学了许多邪门的符法道法,做了许多无法无天的事。教主本该废了你,但怜你是一个人才,放了你一马,只要求你隐姓埋名,不许再以本教中人的身份出现。我说的对也不对?” 张道全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怎么都知道,这怎么可能?” “哈哈,我是天降的神人,老君的使者,哪里有我不知道的事!我还知道你心系本教兴衰,却不愿出面,所以放出风声,说谁能统一本教,你就会出现传授本教神术。” 张道全狠狠一拍大腿,“好小子,原来你早知道了,被你算计了一把!” 周全说:“我没算计你,是你在算计我。你今天看似在助我,其实是在逼我上梁山,让我得罪了茅君等人和他们身后的势力,这样我便没有回头之路了,必须死心塌地依靠五斗神教,并且振兴壮大本教才能与他们对抗。我说的是也不是?” “嘿嘿,这个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老人家是真的遇到煞星了,赶紧溜之大吉。” “等等,要走也可以,先把东西先拿出来。” “什么东西啊,那一块金子么?我老人家已经买酒喝了,你今天所得已不下十万两黄金,还差这一小块么……” “装什么糊涂,把本教的神符秘笈拿出来,这可是你几十年前就许诺了的,你要是不给,我就丢下什么岳子真之流的不管,也溜之大吉了。” “你,你也不给我老人家留一点颜面么?算了,拿去拿去,省得我老人家再操心。” 周全接过他递过来的油布包,心里乐开了花,今天可真是大大的收获啊,只要心狠脸皮厚,哪里都能财,都能化祸为福。“这里面有转寿移命**吧?” “有啊,你要用这个做什么?” “一个精元枯竭,绝世灵药都不能起效的少女,能不能用这个功法续命?” 张道全开始凝重起来,“救是可以救,但受术者仅能得到捐命者八成的寿元,施法过程极为凶险,稍有不甚就会两人齐亡,施法者也要损失寿元,能够不用尽量不用……这个功法救一人必死一人,有损阴德,你何不问顾影斋那小女娃要北斗七星接命**?” “唉呀,今天事情生的太突然,我只顾了与你说话,把这件事给忘了。对了,以后你可别跑远了,我有困难了你要来帮忙,要是五斗神教和我都被人灭了,你到仙界也无颜见你师兄了……” 周全话还没说完人就走了,丢下一个捶胸跌足呼号不已的脏老道,不过周全走远之后,他却神秘地笑了起来,笑得极为得意。 第九章 蜀国遗宝 周全丢下张道全,一路急跑回到上清宫后院,众道士还在三三两两议论刚才的话题,但就这么几分钟时间,文风已经不见人影了。 周全一把抓住成华子:“有没看到顾影斋的文姑娘哪儿去了?” “她下山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有没说上哪儿去了?” 成华子一脸怪怪的笑容,“教主,她仙女一样的人,会告诉我这样的老道去哪儿吗?”他脸上那意思明摆着:教主你是不是头脑有问题,美女放在那儿不理,拉着脏老道去私聊,美女不气跑了才怪。 周全心急火燎,匆匆交待他们几句关于教务的问题,并叫他们把铁木鱼送往山阴清江造船场,立即就往山下追去,一路跑一路问上山的人有没看到打扮象文风的人下山了,结果都没人看到。 以文风的轻功自然不必走山路,随处都可以下山,谁知她往哪儿去了呢?周全一句话都没说就把她丢在一群道士之中,以她的清高和骄傲,自然不好意思在那儿等了。 对了,她会不会还在山上?周全怀着一线希望,施了一张神行轻身符,抄直线往山上飞纵跳跃而去,同时运功大呼:“文姑娘----文姑娘----” 他的功力深厚,这一全力高呼,声震山谷,回声不绝,远传方圆十里,整个山上的游客和道士都惊动起来了,还有无数白鹤惊飞而起,光影乱闪,处处疑为伊人。他跃上一处高耸山崖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声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怕人家不知道你在找我么?” 周全大喜,猛地回过来:“我以为你下山去了……” “我的罚金不是交了,你还追我做什么?” “不,你本来就不要交罚金的,刚才事忙忘了叫你等一下,差点便找不到你了。” “你……还记得要找我么?” 周全这时才觉两人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远得象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很肯定地说:“当然,你一直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怎会不找你,其实我一从罗浮山回来就在找你了。” 文风的脸蒙着看不出表情,但眼睛却象蒙上了一层雾水,幽幽叹了一声:“我是最重要的人,那么微生小姐呢,你对她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周全正想去牵她的手,闻言不由僵住了,原来她已经听到了他对微生香的海誓山盟,这下误会可就大了。“我,我,你听我说,那天我是中了她的迷神法术,并且中了她的情盅之毒,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这是真的,我这三个月就是在想办法解这个毒。” “那么今天你中了情盅吗?” 周全脸苦得都能长得出苦瓜来了,想不到她吃起醋来时会这么历害,他实在是没有理由一句话都不说就抛下她与张道全去聊天啊。为了救谢雨卓把她丢到一边么?现在想向她要秘笈救人的事就更不能提了。 文风避开他的眼神,转往远处看去,衣袂迎风飘拂似欲破空飞去。“其实我不该责怪你的,去凝香楼是我的提议,为的是救我师父,是我欠了你的才是。况且你是男子汉志在四方,功业为第一,先公后私也是应该的。” “文姑娘,你不要这样冷冰冰的好吗?让我们把误会说透,再象以前一样多好啊。只要你放开心扉,我们还能象以前一样产生心灵感应,你就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了。” “不,你家中已有贤惠的夫人,微生小姐多才多艺,温柔多情,也正适合配你,便是谢府的千金,也是金玉之表,芝兰之质,比我这冷冰冰不懂风情的人好多了……顾影斋还有很多事要我做,还要传承下去,我必须继续修练自然之心。” “微生香这样害我,是我的敌人,我怎能可能她在一起,你与她们是不同的……你不修自然之心也可以啊,还有很多功法可以选择,比如仙音剑法、御剑术,天道八门中的修练功法等等。只要不修自然之心,你比谁都美,比谁都可爱。” “容颜易老,岁月如梭,你怎地还没看透呢?我虽不能与你谈情说爱、谈婚论嫁,却可以成为知己好友。便是青春消逝时,友情也如陈年佳酿,弥久愈醇,岂不胜过贪恋弹指即逝的青春容貌,颜衰情空?” 周全知道她是因为微生香的事受了太大打击,有些心灰意冷,想要先保持点距离,并不是真的对他就没感情了,否则她就不会反出裁决六老,不会把极为珍贵的藏宝图送给他。只要花些时间一定能让她回心转意的,只要与她呆在一起,他一定有办法让她恢复信心,重涉爱河,只是现在不适合与她再争了。 “好吧,我知道你还惦着你师父的要求,要把自然之心练下去,那你就先练吧,等找到你师父了,我再与他说去。对了,你有他的消息了吗?” 文风微微摇头,“没有,我重去那个海岛细细找了一遍,毫无所获,也不知他……唉。” “你不用担心了,他的修为那么高,一定会没事的。这是可以令他清醒的醒神金丹,你带着一粒,我身上也有带着,到时给他一粒就什么事都没了。” 文风接过丹药,“我要去找地方练功了,你要去哪里?” “谢府的那位姑娘得了绝症,快要死了……我在找办法救她,但一直没进展,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北斗七星接命法’?” “听说过,据说是本斋逆天续命的神功,但仅是听说过,近一百多年也没见有人使用过。” “会不会在你师父手里?” “没有,这段时间我整理了师父的物品,找到了部份从‘人道八门’中抄录的秘笈,其中包括了《仙音剑法》、《拂云手》和一些出将入相的学问、排兵布阵的方法等,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星相或符术的宗卷。” 周全不由一股失望袭上心头,看来只能冒险用转寿移命**了,并且还要找一个心甘情愿替死的人,这事还真有些让人觉得不爽。 文风说:“也许,也许另外的秘笈或人道门的原本藏在宝藏中。” “你说的是哪个宝藏?” “就是我给你的藏宝图。” 周全吃了一惊,难道这图里并不止是金子,文风居然把这么珍贵的藏宝图给了他?他忙拿出玉竹,掏出里面的地图展开,这是一种极薄的防水丝绢,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和道路,规模宏大,其中有一个红点应该就是藏宝处,地图边沿则有城墙的图案。 “这是什么地方,皇宫?” “正是皇宫!” “你们顾影斋的宝藏藏在皇宫内?” 文风有点出神,停了一会才说:“确切地说这不是顾影斋的宝藏,而是晋室皇朝的宝藏,或说是蜀国的遗宝。据说魏大将邓艾和钟会破蜀时,后主刘禅投降,蜀国皇宫内的财宝和成都富户的财物尽入邓艾手中.钟会也从各处城池抢到极多金珠玉器,后来邓艾和钟被晋文帝设计杀死,便再也没有人知道这批财宝的下落……” “你说的晋文帝是师马昭吗?财宝是不是落到了他手里?” “是他。伐蜀之战本就是由他起的,整个战役部署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邓艾、钟会自以为智通双全,居功自傲,岂知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批财宝自然是落到了他手中。那时他虽然控制了整个魏国,但魏元帝曹奂还在,所以他没把这批财宝运回国都,而是藏在长安的一处秘密地点。后来晋武帝得了曹魏的天下,紧接着就灭了吴国,全国一统,所以没有去动用这批宝物。到了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藏宝图落到了顾影斋手里……” 周全心中狂跳了几下,整个蜀国的宝物啊!据说后主刘禅无才无德,最喜吃喝玩乐、收集财物,蜀国在诸葛亮的治理之下又极为殷实,成都富甲天下,司马昭从这一战中刮收的财物之多可想而知!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想不通‘人道八门’的秘笈怎会到了顾影斋手里,现在终于清楚了。秘笈本来在诸葛亮手中,诸葛亮传给了他儿子诸葛瞻或是徒弟姜维,他们死后落到了司马昭的手中放进宝藏里,最后被顾影斋所得。” “应该是这样吧,顾影斋要代代维护晋朝皇室的人不被刺杀,可能也与得到这份宝藏有关,大约是某种交换条件。年月久了,又没有详细的记寻,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你把这么珍贵的藏宝图交给我,不怕我全部取走了么?” “不,其实单凭这张图还进不了宝藏,这仅是一个方位图而己,还需要配合一段口诀才能进入。我担心自己实力不够才拉上你,你要是肯陪我去,多取一些金子又何妨?你若丢下了我自己去,只怕一两金子都拿不到。” 周全哑然失笑,看来人人都会使心计,玩世不恭的张道全老谋深算,原本纯洁如冰雪的文风现在也会留一手了,但不管怎么说,她对他的信任和帮助还是无庸置疑的,换了别人定然不会把这藏宝图拿出来。 “原来宝藏是在长安的皇宫中,你也没进去过吗?” “没有,我也是最近翻阅宗卷时才知道有这一个宝藏的,事实上连我师父也只是在年轻时进去过几次。皇宫内有不少胡人的高手,叫别人去又不放上,只好先许给你一万两金子了。” “你啊,直接叫我去不就得了。”周全暗觉好笑,她要是开口,他哪里有不去之理?她是好强不肯求他。现在不管是为了找北斗七星接命法,还是为了文风都要去走一趟了,金子倒是无所谓。接着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顾影斋的据点到底在哪儿,也就是你平时在哪儿,我该如何找到你?” “这是秘密,我只能告诉你在晋朝的皇宫内。” “又是皇宫,你不会是公主吧?” 文风急道:“当然不是,宫中有几位公主一查就清楚,怎会多出我来,公主能象我这样到处跑么?你不是想去找秘笈吗,我们现在就一起去长安吧。” “好啊,可是这里去长安少说也有一千多里,你用跑着去么。” 文风微微一笑,剑诀一指,腰间的水灵剑一声清亮长鸣,化为一道黑光飞出,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后又飞了回来。文风一纵而上,踏足剑上破空飞去,黑光托着白影紧贴着树顶起伏飞行,轻灵捷,飞了一会又折回在来,落在周全面前。 周全也不由羡慕起来,鼓掌叫好,“原来你已经可以御剑飞行了,进步真是神。” “才刚学会不久,剑的质量也不好,快不起来,去成都大约要小半天功夫吧。” “这个容易,刚才从茅君手上讹来的宝剑非同一般,你拿去试试,要是不喜欢外形我可以重炼一下,就是太小了一点。” “小一点倒是没事,杀敌和御剑飞行主要是看剑光而不是剑身,所以剑的质量才是最重要的。” 周全拿出茅君那把剑来,笑道:“这把剑倒象是茅草一样,又细又长,茅君老道估计就是以这把剑命名的的吧,干脆叫它‘黄茅剑’好了。” 他说着注入了真气,暗哑的剑身立即出黄澄澄的黄芒,剑尖之处更射出两三米长的锐芒,果然是一把好剑。他似乎觉得有些惊异,试着以不同属性的五行真气注入,觉剑身和剑光都变红了,只在红色中夹了一些不规律的黄色。他再细细看了一下,惊讶道:“看这质地,竟然象是传说中的昆吾赤铜炼成的,难怪可以把含有玄铁的铁木鱼刺穿,这死老道从哪儿找来这么好的宝贝!” “昆吾赤铜剑很难得么?” “按古籍上的记载,昆吾赤铜炼制的宝剑赤红如火,切金断玉如割泥,无坚不摧,比太乙精金剑还要强胜几分。但这把剑不知加入了什么材料,变成了黄色的了,质量也变差了,你先用着,等我找到‘朱砂泉’就可以把它重新炼制了。” 文风不接,“这么好的宝剑,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周全笑道:“你也跟我客气了,你送了我万斤精钢赤铜,现在又把宝藏图给我,别说是一把意外得来的剑,便是要……嗯,就是更珍贵的东西也该送你。” 话题似乎又扯到了两人感情上,两人又微有些难堪,好一会没声音。文风接过黄茅剑,熟悉了一会便御起剑来,剑光比水灵剑强了数倍,度也快得多。 第十章 夜探皇宫 文风收了黄茅剑后,向周全说起她在秦淮河遇到神秘黑衣人的事情来,由于黑衣人的激,她的自然之心功力大进,死里逃生。后来再入禹皇秘府,在乾位石室内呆了近一个月,御剑术已大大进了一步,已经达到人剑合一,可以御剑飞行了。 周全暗抹了一把冷汗,那戴着弥勒佛面具的一定就是那个神秘教派中的人,还好文风死里逃生,要不他真要遗憾终身了。那黑衣人既然有如此身手,随时都可能对他们下手,以后更要小心防备了。 其实周全和文风的行踪都是很难找到的,这一次周全在鹤鸣治被“裁决六老”堵上,主要是他一连收伏了闽南治、北平治和汉阳治,又在家里呆了一天才出动,有心人早已猜到他下一个目标是鹤鸣治,早就往这儿来了。当然,如果有人要强行攻打清江造船场,还是可以找到周全的。 想到这儿,周全也不安起来,叫文风先往长安飞去,他回造船厂安排一下再去长安城外与她汇合。不过他回到造船场找庞易一问,很快便放下心来,奇门遁甲阵已经基本完成,除了大门外没人敢往里闯,而大门有十几个警卫持二簧连弩盯着,并且随时可以动阵法变为“死门”,便是一只小鸟也飞不进来。 看看时间还早,周全去看了看谢雨卓,她还在沉睡中,也没叫醒她,接着便翻看起张道全给他的那份秘笈来。粗略一翻,里面有许多符咒箓法,实用法术、诀法,以及练功的经验心得之类,其实大部份符法周全已经学会或在天道门的心海灵台见到过。 他随手翻阅时,突然见到隐形符三个字,不由眼前一亮,再细看说明,果然是隐形符。但这隐形符与他想象中的又有所不同,使用了这道符法之后,人会被一股异样能量包围,当在比较阴暗处静立不动时,可以完全看不到人,并且呼吸、心跳、精气外泄都会基本隔绝,除非是修为比你高得多的人从旁边经过才能现;当站在光线非常明亮,如阳光下之时,还是可以看到微微人形和人影。拿在手上的独立物品也会跟着隐形,但人隐形之后说话还是会出声音,走路等动作引起气流震动,在高手面前是无所遁形的;若是与人动手过招,剧烈运动,隐形术的效果立即就消失了。 紧接着的下一道是破除隐形的符法,这道符可以令方圆几十米内隐形的人现身出来。这两道符法都不算难,只是所知的人不多,但书中另有注明,还有好几种法术可以破除隐形,所以不要以为使用了隐形符就万无一失了,说白了只是一种更高明的障眼术而己。 尽管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周全还是先把它学会了,必竟是很实用的东西,接下来要进皇宫找宝,肯定就要用上了。 再往下看,高级别的符法还有不少,其中有“转寿移命**”、“召唤鬼卒”、“移花接木”、“蚩尤神雾”等等。 召唤鬼卒故名思义,就是召唤出阴兵鬼将助战,修为越高召出的鬼兵越多越历害;移花接木可以将别人的痛苦和灾难转移到自己身上(不知谁愿使用这样的法术);蚩尤神雾则是造出大片迷雾,使敌人见不到日月星辰,分不清东南西北,便是大风也吹不散,直到受困者虚弱崩溃,累死饿死。这些功法以及转寿移命**都带着着邪恶的味道,也不知张道全是从哪儿学来的,反正不是正统的五斗米教法术,难怪他要被人逐出教门了。 周全也是从他能操控已死的蓝田说话,行事邪诞,既护着五斗米教又不尊敬五斗米教的前辈,猜出他是被放逐的五斗米教长老。不过邪是邪了点,他应该不会是坏人,要不然他那一任的教主就不会放过他了。他应该早已达到地仙的境界,却能逃得过吸血恶魔的魔爪,也许正是他行为怪僻,正邪通吃,没人能逮得住他。 这些功法和符法都比较难,周全一时之间也没办法领会,只是将转寿移命**详细看了几遍。这个功法包括了符法、箓表、仪式等等,是一整套过程而不仅是一道符法,这些东西都学会并备齐之后才可以开始施术,其原理就是仓梧所说的:施术者从捐命者的七处大**,也就是本命七灯中把生命精元引出,注入到受命者的七处大**内,只要受命者一息尚存,无论重伤、绝症都可以痊愈。 事实上书中所记载的高级别、高难度的符法,都已经不是单纯的一道符文,而是以真气运行为主,辅以道符、咒语、诀法来实现,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是符法,而应该称为道法才对。 低级符法与高级符法最大的差别在于:低级和中级的符法是以道符为主体(载体),配合简单的咒语、诀法和真气运行来动;高级别的符法中有很多是以真气在体内运行为主,道符和咒语反变成是辅助部份,诀法则是没什么大变化。也就是说,后期主要是看个人修为了。 其实高级的法术,本就是咒语、符法、功法、诀法的统一体,早在几千年前道门崛起时,古老的符法与巫法就被道门仙人合而为一,成为道法体系。只是几千年传承之后,有的侧重符法,有的侧重咒语,有的侧重功法,才又生出许多派别来。 周全之前学到的,最多也就是一些中级别符法,已经感觉到咒语和真气运行有变多变复杂的趋势。而高级别的符术仓梧说他修为不够,根本不让他看,所以直到这时才知道高深的符法,其实与法术不分家了,只是道门中的不同派系而己。但若能破开天道门中的八个符印,再往上追溯到上古时期的影子,应该还有明显的巫法、符法、道法分别。分分合合,这也算是一种轮回吧。 不管接下来能不能找到北斗七星接命**,先把转寿移命**的功法学会了再说,多一种绝学在身总是好的。他花了三四个小时记熟了所有符箓、口诀和仪式过程,但这个功法有危险性,并要拿一个年轻人替死,他现也没办法测试自己到底真正掌握了没有。 看看天色已黑,估计文风也到了长安了,周全画了几张隐形符备用,收拾一番,使一道缩地成寸符,不消几分钟就到了长安南门外,在预定的地方找到了文风。 长安自西晋手上失陷后,数易其主,至今已有四五十年。如今坐在皇宫龙椅上的人是氐族皇帝符健。至于蜀国夺来的这一批宝藏是本来就藏在皇宫中,还是西晋被灭前几年(311-316年)才移进了皇宫,那时的皇宫与现在的皇宫是不是一样,文风和周全都不清楚,心里并无把握。 两人对着地图研究了一翻之后,周全对自己和文风施放了隐身符,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直奔城内找皇宫而去了。 其实古代建城是非常严肃、非常重大的事情,风水格局、水陆交通、国计民生、军事调配等等都得考虑,象长安这样一个千年古城,帝王之都,整个城池的格局更是不能随便变更和移动的;作为皇宫的讲究之多不下于都城,所以皇宫的位置也是不能随便换的,不管皇宫落到谁的手里,只是修一修补一补,或拆了某一栋重建,整体的格局和地基基本上不会动。 司马昭把宝藏藏在宫内,可能以为没有人以扳倒他们家的天下,这是最安全的所在;也可能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容易取用,这是当皇帝的人与江湖中人不同的藏宝概念。 把宝藏藏在皇宫中,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第一,在皇宫内大兴土木时,趁机多建几间密室和通道并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并且绝对不会有机会泄露出去;第二,皇宫内除了皇帝一家子,外人不能随意出入,皇帝一家子又怎会想到自己脚下埋着宝藏,皇后和宫女不会拿着锄头乱挖吧?第三,象董卓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不管是谁得到了皇宫,都舍不得全部拆了,只会好好保存起来,等于间接保护了宝藏,民间的寻宝队想都不别想靠近! 所以虽然过几十年,大部份地方都能与地图能对上,两人身手高绝,又有了隐身符的效果,禁卫之类就是从旁边走过也现不了两人,不一时就到了皇宫中间地带,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什么厉害的高手。 地图上的红点在一座大殿内,这栋大殿外的护卫却特别多,并且有不少武功不错的高手潜伏在暗处,难道这儿正好是皇帝休息的地方?周全和文风提高了警惕,尽量收摄精气外泄,调节气息,借着隐身符的效果到了大殿顶上,凝神细听下面动静。 两人功力深厚,都已到了闻声辩物的程度,凝神细听之下,几十米内就是站着不动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下面有不少房间,有的人在轻声走动,有的人低声说话,都是女子或类似女子声音,估计都宫女太监之类,其中有十几个宫女站在外面守着的房间,里面传出较急促的喘息声、呻吟声,以及一些特殊的声音。 两人都是成年人,对这种声音一听就明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互望了一眼,文风更是羞得满脸通红。皇宫内能做这种事的人只有皇帝,想必是皇帝在播“龙种”吧!偏偏藏宝图标记的地方就是那个房间,这下还真有点难办了。 两人正想溜开,下面的声音却停了,只听一个愤怒的男人声音响起:“哼……哼哼,朕才三十多岁,怎会如此不济!不可能,不可能!” “皇上不要心急,你只是操劳过度,有些累了,先睡一会就好。” 周全和文风一惊,这女子的声音怎么象是裁决六老中的苗女飞花?不仅是那带着怪怪腔调的汉语,便是音腔也象。 苻健的声音说:“怪哉,怪哉,半年前朕还猛似虎狼,一夜数战不怠,怎地最近心疲神泛,便是一战也不能持久,莫非朕身体不行了?” “皇上多虑了,皇上正当英年,雄风万里,哪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每日朝政劳顿,身体有些虚了,不如让大臣们和太子分担一些,皇上好好享受帝王之福。” “不可,我大秦立国未稳,四方未服,燕晋强敌伏待两侧,动则有亡国之祸,怎能将大事托付给他人……罢了,朕困了,明日再说。” 下面两人又说了几句,苻建很快就睡着了,周全不由惊讶不已,这时代的少数民族君王都是靠打出来的王位,个个是铁打的英雄,怎会三十多岁就这么虚弱,一眨眼就睡着了?想必是中了什么人的暗算了。 要不要下去探看究竟?苻健是否遭人暗算与周全并无关系,可是下面的那位妃子如果是苗女飞花,那就有点关系了。飞花是氐族的人,那么茅君、昙云等人是否也在为胡人做事?他们是否会助胡人杀过来? 周全以眼看向文风,文风微微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飞花是什么身份,她也是接到以裁决六老名义出的邀清函后,在成都与他们汇合的。 有一人跃上了屋顶,四周一看没人注意,便跃下屋脊投向暗中,避开明哨暗哨快向前飞跃。周全与文风已经看清了她的脸,长得与苗女飞花极象,只是这时没有穿苗装,而是穿着汉人的宫装,但衣袖和裙摆要小得多,属于半胡半汉的装束。 飞花是苻健的妃子已经极为奇怪了,半夜里突然跑出来就更令人奇怪,周全和文风暂丢下找宝藏的事,跟着她向前东边潜去。 第十一章 **禁宫 这时长安皇宫的格局远没有后代的紫禁城大,飞花对禁卫的分布和暗桩了如指掌,身手又非同一般,在皇宫内飞前进,不一会就来到了东侧一栋大殿前,闪入殿后不见了 这栋殿堂内灯火璀灿,乐声激昂,人声宣哗,看起来里面玩得正欢,自进入皇宫以来就属这儿最热闹,就连苻建所在的中宫都静悄悄的,谁敢这么嚣张? 周全与文风落到一处屋檐上,再从边沿翻身进了隔层,从通气孔往下。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令周全目瞪口呆,文风更是面红耳赤,一扫立即闭眼转过身去。 大殿内两侧各有一队乐师,用的是羊皮鼓、板胡、铜管、芦笙、笛等,乐声激烈高亢,节奏明显;大殿中间是二十多对年轻男女在跳舞,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这四十来个人身上连一寸布都没有,男的强壮,女的美艳,都抹了某种油脂,全身油滑呈亮,身体以各种姿势结合在一起,以乐声为节奏做着男女间的运动----真刀真枪的运动,而不是假动作。 只因**被乐声淹盖,两人没有细听,更没想到灯火通明鼓乐喧天的大殿内会出现这样一幕,直到探头往下看才现不对劲。周全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将群p玩得这样光明正大,这样堂煌富丽,有声有色,大概也只有古罗马的皇宫中才有这样的场面吧? 文风微一瞥就转了回去,逃得远远的,周全实在是好奇谁敢在皇宫内玩出这么大规模的场面来,又往下面看了一眼。正席上摆着佳肴和许多大爵大盆,酒坛乱滚,一片狼籍,席后一人身高足有两米,粗黑强壮得象野熊,身上筋肉盘扎,疤痕无数,一只独眼带着兴奋和狂热,如同一只噬血的狂狼。他手中如同抓小鸡一般半提半按着一个身材娇小的汉人女子,向着她跨间作强猛的冲刺运动,简直就是猛虎在吃羊羔。 周全只不是注目一看,那独眼年轻人便感应到了异样,停止了动作,抬头向上看来,周全忙缩了回去,屏息不动。这时后面有个宫女走出来,在年轻人耳边说了几句,他哼了一声,随手将跨间的美女丢了出去,千娇百媚的玉人,他竟当作是木偶般乱丢,而那女子却不敢吭一声,慌忙起身跪伏在地。 这个人敢在东宫这样胡作非为,十有**就是太子了。周全隐约记得苻健不到四十岁就死了,继承皇位的是他的儿子苻生,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之一,杀人如麻,连石虎与他相比都只能算小儿科,难道就是眼前的人?想不到长如得此猛恶,并且还是独眼龙,看来胡人选皇帝的标准与汉人真是大不相同啊。 苻生一挥手,乐师和场中的裸舞交欢都停了下来,他披了一件披风便大步向后殿走去,全部人都拜伏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 周全回到屋顶,见文风站在远处的黑暗中不过来,便独自潜向后面去偷听苻生和飞花说话。飞花既是苗族中的巫女,又是苻健的妃子,已经够奇怪了,现在又跑来到找“儿子”,更是令人奇怪。 苻生进了寑室,把所有宫女都轰走,黑暗中飘出体态妖饶的飞花,他二话不说便撩起她的外衣。想不到她里面赤溜精光,什么衣服都没有,两人推倒在床便肉搏起来,一时**浪语不断。上午她在鹤鸣山以苗巫的领导者出现,长得虽然妖饶,却无半分轻浮媚态;刚才与苻健同床时,也仅是哼哼叽叽,这时却如吟似唱,心肝啊肉啊乱叫,放荡之极,前后判若两人。 一个如猛虎出山,一个似久旱逢甘露,杀得难解难分。周全觉得再听下去没意思,正要离开,却听苻生说:“他吃了这半个月的药,为何还没动静?” “啊,啊……已经见效了,他刚才不到半刻钟就没用了,弄得我好不难爱……好徒儿,他要有你一半功力,我也不用背了他来助你了。” “哼,我是天生异禀,谁个可比!你给我多下药,半年内叫他翘脚,等我当了皇帝,刀兵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谁敢不服?嗯,**了,吸……天下一统,你就是国师。” “嗯,嗯……但他一个龙精虎猛的人,不拖上几年,别人会起疑的。啊呀……” 苻生大怒,狠狠捅了她几下,顶得她全身乱抖,“谁敢疑我,我就杀了他,本族之中还有谁是我敌手?便是天下人中,又有几人是我敌手?” 下面暂停了肉搏之声,飞花说:“不,不,你不可大意了,你那个堂弟永固,天生异相,勇力非凡,据说背上天生有字:‘草付臣又土王咸阳’,‘草付’是‘苻’;‘臣又土’是‘坚’,也就是说,他将来就要在咸阳称王,你必须趁早杀了他,若是被他父子知道我们的事,大臣和各族亲投向他们……” “我早晚杀了他,剥了他背上那块皮当灯笼!你今天的事办得怎样了?” “唉,本来想趁机灭了他,也好给你减少一个敌人,不料他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得多,并且又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高人,不但没能杀得了他,还被逼得交出了一条天蚕丝才脱身。真是气死我了,顾影斋的女娃竟然临阵叛变,出手助他;那三个老不死比狐狸还狡滑,宁可连自己成名兵器都交出来,受尽羞辱也不肯动手,没能害死他们,反而害死了与我最要好的蓝田……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出来干涉以神术参战了,你终于可以使出神功了。趁着各国的修道之人还没有参战,我们先下手为强,灭了敌人大部份兵力,胜利便唾手可得。只是周全这人……这人是个祸患。” “哼,难道我也不是他对手?” “好徒儿,你天生神勇,加上神术在战场上可横扫天下,但你修习神术的时间太短,遇上修道界的前辈高人还是差了几分,暂时还是以回避为上……” “你说我不是他对手!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吼!” 周全越听越奇怪,看起来裁决六老竟然是她唆使了才去的,并且她已经预料到有会有高人出来救场。如果能杀得了他是归好,杀不了他也可以趁机害死六老中的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苻生将来在战场上使用巫术不再受限制。 周全骂裁决六老为了胡人才杀他,只是为了破局信口胡扯,想不到竟一语成谶!其实就算他没在淮南破了禁例,过不了多久,苻生和飞花等人也会使用“大规模杀伤法术”对付普通军人,一旦他们先动手,不管他们能不能统一全国,死的人必定不计其数。 那么她与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叫苻生徒弟,可是两人却在做这种事,苻生也对她半点尊敬的味道都没有;她是苻健的妃子,少说也比苻生大了十几岁,按辈份来说,应该是苻生的母亲。天啊,竟然是母子、师徒两重**,并且正在谋划杀夫弑父,人间竟然还有这种事恶心的事生! 若早知道飞花是这样的人,在鹤鸣治就该杀了她。周全越想越怒,我不杀你们就好了,就凭你们还想杀我?杀了这一对畜生不如的狗男女,杀了这个无耻到了极点的女人!他一股怒气和杀意涌起,在下面的两人立即感应到了,几声衣物悉嗦声,符生下半身横系一条披风,如一炮弹冲破隔层和屋顶,在离周全不远的地方冒了出来。 周全早已在等着他,一剑迎头向他刺去,剑芒如电,光耀刺眼,正是对准了他的独眼。苻生上冲之时已举刀护顶,剑芒迫眼之下也不惊慌,双手握住一把阔刀向上撩来。可是他怎料得到太乙精金剑的锐利,“额刺”一声,阔刀断为两截,但他这一挡力量大得惊人,也把周全宝剑格开了,逃过了一剑之危,并且大半个身体冲上了屋顶。 “垃圾,去死吧!”周全一脚紧跟着踹到,踢的是他的心脏部份,苻生就是再强壮十倍也经不起他这可断碑裂石的一脚。 苻生哪曾想屋顶上是这样的高手,挡过一剑已是不易,哪里还能避开这一脚?危急之中只是勉力扭动身体,微避开了心脏的位置。骨格断裂声与他的恕吼声中,他的庞大身躯向后跌飞,压塌了一大片屋顶。这一脚至少让他断了三根胁骨。 与此同时,飞花只空荡荡披着原先那件外衣,脸蒙一块黑纱从另一侧飘了上来。文风感应到周全的杀气,早已往这边过来,见飞花飘上屋顶,剑诀一指,黄茅剑带着一溜黄光向她当胸射去。她不耻飞花的为人,出手已毫不留情。 飞花凌空一个翻身,衣裙飞起,**致致,虽然春光大泄,却巧妙地避过了这一剑,身在空中手一扬,一片暗影似细沙向前洒来,并且带着极细小的嗡嗡之声,越往前范围越大,有辅天盖地之势。 文风不知她出的是毒砂还是毒虫,忙以两只大袖向前挥扫,她虽然没有练“拂云手”,但功力深功,衣袖宽大如巨扇,便是大面积箭矢射来都能扫开。不料那细小蛊虫竟然不怕她扫出的劲风,逆风依旧向她罩来,而且数量还在增多,面积也在扩大。 文风大吃一惊,急忙跃向远处,她的轻功之巧之妙,世上难有匹敌,总算是避过了那一片蛊虫,但是那一大片暗影紧跟着转向,紧随着她追去。 周全把苻生踢下去,转头见到这一幕,不由大吃一惊。他想起了羌族老巫医那恐怖的最后一击,他虽然不知老巫医用的是蛊术还是法术、叫什么名字,但却能猜到是由无数极小的虫类,或是病毒细菌造成的。而现在飞花用的也是类似的东西,只是毒虫更大一些罢了,文风若是被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文风掠过的地方离周全不远,他毫不迟疑,迅动一道火焰向那片蛊虫迎去,火焰横空,金蛇狂舞,横向里撞了个正着,细微的“吱吱”之声和“哔驳”声不绝,蛊虫被烧死了一大半。 飞花尖声叫道:“又是你们两个,竟然伤我神蛊,我与你们誓不两立!” 她果然就是苗女飞花!她说完尖啸一声把剩余蛊虫招了回去,一扬手又打出一蓬红光来。这次还是蛊虫,但却是暗红色的,红云之中闪烁着无数细小而妖异的红光。 这是一种火萤蛊虫,不但不畏火,一旦沾身还能将衣物和皮肉点燃,在极短时间内将人烧成飞灰。周全也不知这种蛊虫有多历害,但水火相克,用水来克就没错了,他急出一道冰风暴符法。这道符法动的时间稍慢了一点,出之时火萤蛊虫已经迫近,但一遇到冰风暴就如风卷残云一般,眨眼消失了十之**。 飞花连失两把毒虫,气得咬牙切齿,但文风已经御剑向她绞杀,迫得她无法再出手。 四周的禁军护卫这时才冲过来,但只是远远以箭弩对准这边,围而不攻,可能是没得到苻生的命令不敢动手。 符生落下去之后,抓住一名惊惶失色的宫女,一掌拍在她的头顶。那宫女脸上现出绝望痛苦之色,只是转眼之间,她便脸上血色尽失,眼中没有了光彩,花辩似的脸蛋干瘪收缩,变得如同风干的尸体一般。但她并没有死,只是象一枚新鲜的水果被作了脱水处理,而苻生则气血两旺,两眼精光如炬,出无可匹敌的霸气和杀气,似乎完全没有受过伤。 金刚似的体魄,野人般的狂暴,饿虎般的噬血,他气焰万丈,以比刚才更猛更快的度冲上了屋顶。 第十二章 吸精夺魄 周全被冲上来的苻生吓了一跳,明明踢断了他几根胁骨,怎么更精神了?能抗打击未必能抗法术吧?他一道掌心雷便向苻生击去。 苻生不避不闪,直直往前冲来,以**的胸膛迎上了闪电。电花乱闪,青烟升腾,他毫不停留地从烟气中冲出来,仅是一些毛被烧,皮肉上并没有一点伤痕,简直就是在给他搔痒。 象掌心雷、冰锥、火焰、聚灵石球之类简单的攻击,周全现在可以直以用真气配合咒语、诀法施放出来,也就是“法术”或“咒法”;或是以符纸为载体施放出来,省力又快。这时他也没掏符纸,紧接着出一个聚灵石球向苻生轰去。 苻生如凶神恶煞似地冲来,一拳击向石球,“轰”的一声将硕大石球击得粉碎,前进之势丝毫不停。周全已来不及动大型法术,好胜之心大起,飞身跃起,一剑奔他咽喉刺去。苻生上半身微晃避过剑芒,双手一夹,竟然以双掌将宝剑剑身夹住,大喝一声猛向上甩去。 周全运剑急绞,剑却如焊在铁柱上一样丝纹不动,并且剑上一股巨力传来,几乎把剑从他手中夺走。他自然不能这样放手把宝剑丢了,紧握住剑柄,被苻生高举起来。 自从周全炼出太乙精金剑以来,从来没有人敢用手去抓他的剑,更不要说抓着剑身把他举起来了。 周全被他举在空中,剑尖朝下指向苻生的胸膛,而苻生的脚下去是宫殿的屋顶,他灵机一动,运集十二成功力猛地朝下压去。琉璃瓦的屋顶虽然比较坚固,正常人在上面蹦跳都不会破,但却经不巨力的冲击。周全的经脉是经过金丹改造的,强韧之极,可以无所忌惮地搬运内力,其暴力非一般人可比,这一压足有几千上万斤。苻生神力虽大,能把他的剑夹住,脚下的屋顶却经不起冲击,轰的一声又向下塌去,两人保持着原有的姿式掉向地面。 周全的下击之力已经极大,再加上本身重量从十几米高的地方冲刺下来,剑上受的力量少说增加了十倍,苻生哪里还夹得住,宝剑向前滑出,刺进了他前胸半尺。 若不是锋利绝伦的太乙精金剑,估计还刺不进他钢铁浇涛一般的身体。 苻生也真是了得,怒吼一声,双臂往外一扬,硬是把周全连人带剑给丢了出去,也不理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抡起一根巨大石柱便向周全砸去,接着如猛虎般扑去。他的武艺实在算不上什么,但一身力量和凶悍,却比姚襄和姚苌兄弟要强得多,已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周全不愿再与他拚力气,使了一张傀儡替身符,与一个石凳置换了位置,趁着苻生把石凳“掐住”,摔得粉碎之际,他在后面已动了太极弧光神雷,一道紫色弧光直奔苻生背后。 苻生觉得手中的人不对劲,摔在地上还不及回身,紫电弧光已从他背后射入,烧灼出一个碗口大的洞,并且有一股细小电光夹着焦气与黑血从他胸前透出,整个人都烧透了。 周全不屑一撇嘴,“靠几斤蛮力就想横扫天下,你们氐族人也太会幻想了吧。” 苻生并没有倒下,一张脸狰狞得可怕,独眼中一片血红,带着无尽的恨意与疯狂,令周全也觉得有些心悸,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魔神! 有一禁卫冲进殿来,见到苻生伤得这么重,急忙向他奔去。苻生猛地转身,两手各抓住一人的咽喉提起,如提着两个稻草人,那两个身手不错的禁卫在他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只有瞪眼蹬腿的份,眨眼就变成了两具皮枯肉干的半死人。而苻生背上的胸口和伤口却在这转眼之间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红色的伤疤,他又是龙精虎猛,似乎比刚才更为凶悍。 周全大吃一惊,这又是什么魔功?北冥神功?吸星**?佛、道两教追查许久的吸血恶魔是否就是这样吸人精血的?苻生难道就是那恶魔的门人弟子? “你这是什么功法,是谁教你的?” 苻生将两个垂死的人干抛了出去,狞笑道:“巫门神功,吸精夺魄,长生不死,天下无敌!”说着一拳砸向地面,狂猛无匹的冲击力令地面的石板、桌椅、栏杆之类如纸片般抛起向周全冲去,虽然难以伤到周全,但这气势却惊人之极,也令周全一时难以靠近他。 周全见过白云先生施法,使受了重伤的牛梦快痊愈。但牛梦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并涂上了上好的药材,白云先生只是使他愈合的快度大大加快了,对现在的周全来说并不算神奇。可是苻生在前胸透后背烧穿一个大洞的情况下,能够瞬间愈合,比未受伤时更见精神,这就太可怕了! 一个身如钢筋铁骨,普通刀剑和法术不能伤害,并且能瞬间吸血复原的人,等于就是个杀不死的人。 不会砍下头来还不死吧?周全就不信这个邪,展开神符剑法与他缠斗起来,身如游鱼,剑走轻灵,绕着宫殿石柱、石栏、墙壁之类闪避,不让他有砸到的机会,同时饲机对他来个斩一击。 苻生以为他怕了自己,更加狂猛,所到之处柱断墙破,案倒屏翻,如同摧枯拉朽,宫殿内乱成一团,那些禁卫也被吓得退了出去。周全边斗边给自己施加了神符剑法中的加和金刚神力,但对苻生施放了缓慢效果时,青光明明打中了他,却没有半分效果,也许处于这样狂暴中的人,已经不受度和心智上的影响了。 不过周全自己加之后已经比苻生快得多,对付他已游刃有余,只是引着他不停地“拆”宫殿,寻找致命一击的机会。 文风遥控着黄茅剑一剑剑朝飞花攻杀,压制得她无法出手施放蛊虫;飞花手中一把小巧武器如含苞未放的荷花,本有许多妙用,但这时失了先手,只有连连挡格逃命的机会,根本就没办法攻击。挡得几下,经不起黄茅剑剑芒的锋利,花杆被切断,只剩一根尺许长的棒子在手中。她惊怒之下也从苻生撞破的窟窿跳了下去,暂时避开了如同属骨之蛆的黄茅剑。 远近赶来的高手和禁卫更多,但没得到苻生的招唤都不敢插手,只是远远戒备着,将整座宫殿围得水泄不通,火把亮如白昼。 飞花落到地面,一滚避到石柱后,接着张嘴吐出一粒绿色的珠子来。 那东西看起来只是个绿色的小珠子,绿光绽放,绿气升腾,带着一股妖异的气氛,离开飞花的嘴后迅变大,落到地面时已放大了百十倍,绿光中巨爪如钩,甲壳鼓涨,竟然变成了一只身体足有圆桌大的绿蜘蛛。 这只蜘蛛全身都是钢针一样的绿毛,背上花纹如一张女子的脸,有眉有眼,有口有鼻,颇有几分“美艳”,头部却极为丑恶,分不清哪儿是嘴,只有三对眼睛出幽幽绿光,加上钢钩一样的长足,整体足有一间客厅大小。 文风飞腾而下,没有见到飞花,反而见到这样一只丑恶中夹生着美丽的巨大蜘珠,不由大吃一惊,一剑便向巨蛛头眼处射去 绿色巨蛛虽然体形庞大,动作却快之极,八足划动一闪就避过了宝剑,并且向文风直扑过来,身未到口中已先喷出了三股墨绿色毒液。 文风跃起高飞,避开喷溅的毒液,接住了飞回的黄茅剑,剑光抖动,分为八股剑芒分削绿珠八足长足,只要斩断了它的脚,再大也只是一个废物罢了。不料这只绿珠通灵之极,身体快如离弦之箭向后退去,竟然将八道剑光全避开了。 文风脚尖一点地面,化为一道白影再向它追去时,巨珠腹部一挺,三条小指粗细的蛛丝向她迎面射来。她身形晃动避开,以剑去斩珠丝,不料斩中之后却软软不受力,并且三条蛛丝都沾到剑上了。还不等她甩开蛛丝,绿色巨珠又接二连三向她抛过蛛丝来,虽然暂时没有沾住她,却在她身前身后拉起了许多“长索”,并且长剑上又被沾了几条,扯得她运剑不灵。 她毕竟是个少女,对蜘蛛这种东西天生有些畏惧,对这又粘又软的蛛丝更是觉得恶心,不敢让这些东西碰到,左避右闪,显得有些无奈。绿蛛迅爬动,忽而在前,忽而在后,每换一个位置必射出蛛丝或喷出毒液,在文风身边织出一个立体蛛网来。文风可以闪避的地方越来越小,可是她的宝剑已经被好多根蛛丝牵住,除非她放弃宝剑,否则不能逃开这渐成的立体蛛网。 但黄茅剑是周全送给她的,是极珍贵的昆吾赤铜炼成的,她实在舍不得丢弃。 这只“绿美人”蛛是飞花以本身精血为媒介,花费了无数灵兽、奇兽的精血和灵药饲养成的“蛛灵”。蛛灵具有蜘蛛的形体和所有特长,同时又具备了她的心智和修为,它与她是共生体,一荣俱荣,一损皆损,有点象修道人中本体与元神的关系。但蛛灵在全力攻击时,她是极为脆弱的,几乎连平时的十分之一反应度和智慧都没有,所以她要躲在暗处不现身。 周全与苻生来去追逐,仅是在他身上刺了几道伤口,一直没找到机会把他脑代切下来,其实周全现在也在怀疑把他脑代切下来后他还能活着,这个实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经过两人的折腾,有一间殿堂已经塌下一大半了。 两人又打到前面来,周全见文风身陷险地,顾不上杀苻生,往这边急冲过来,同时大叫:“用火灵符烧!” 文风并没有习惯使用符术,危急关头更忘了,被周全这一提醒,忙摸出一张火灵符来,动火属性真气去催。绿蛛见她要火灵符,攀着珠网刷地冲过来,张牙舞爪向她扑去,她还来不及出火灵符,绿蛛的爪已经到了。 但文风这时已灵智大开,火属性真气贯入黄茅剑内,这把剑本是以昆吾赤铜为主料炼成,属性为火,一注入火属性真气,立即转为红色,并且产生了高热,粘在剑上的蛛丝便脱落下来。文风精神大振,运剑如风,红光闪闪,将身边牵扯的蛛丝斩得七零八落。 飞花眼看就要将她困死,却是功败垂成,气得差点呕血,控了蛛灵扑上去拚命,本人也从断墙残壁处钻了出来。周全往这边冲来,见她神情有异,突然明白过来:世间哪有这么大的蜘蛛,分明是这贱女人搞的鬼!他一剑投出,如流星赶月朝飞花射去。 飞花这时全神控制着蛛灵,哪里能避过这一剑?太乙精金剑当胸穿过,一声刺耳惨叫响起…… 本体受了重创,扑向文风的蛛灵也僵了一下,文风却在这时出愤怒一击,几道剑影闪过,斩断了三根巨足,并在蛛背的“美人眼”上刺了一剑,深浅不同的绿色汁液喷溅而出,似暴起了一股喷泉。 蛛灵迅缩小,飞花一声惨叫未停,又出了几声怪叫,倒在地上乱滚。周全收回了剑,还想再斩一次,杀她个死透。但这时苻生已追上他,并且一拳击中了他的后背,将他打飞出去,撞断了一根石柱,余势不衰又飞出五六米,撞塌了一个方桌。 周全虽然被他打了出去,但反手一送,也把剑射入了他的腹部,剑尖自他背后透出。文风见周全被打得这么惨,也不知生死如何,心里大为悲痛,御剑如轮便向苻生脖子切去。 苻生虽然可以重伤不死,但受了重伤时还是会有影响的,丹田处被太乙精金剑洞穿,气力泄了大半,忙伸手去拔剑。黄茅剑却在这时如一道黄月旋切过来,他只来得及微一偏头,剑芒切脖而过,将脖子切断了大半,数股鲜血标射而出,喷涌不绝,直达两三米外。 但是苻生竟然真的不死,拔出太乙精金剑向文风掷去,双手扶住自己的头,口中“嗬嗬”有声,独眼血红,又去寻找活人施展吸精夺魄邪功。可是殿内又打斗许久,早已把众宫女吓跑了,他两次吸干活人,众禁卫也不敢进来,哪里还有人可供他吸? 周全虽然被苻生一掌打了个结实,跌得七晕八素,但他内丹已经,已经算是仙道中人了,又服食了许金丹,一身钢筋铁骨,苻生的力气虽大,却只是一般的体外力量冲击,远不及真气伤人直透内脏骨髓,还伤不了他的内腑。他从碎裂纷飞家俱中跃出,见到苻生的情形,毫不迟疑便动太级弧光神雷向苻生轰去,目标是他的脑袋。 嗤----呯!紫电弧光正中大头颅。也许他的丹田被洞穿、脖子被切断,铜皮铁骨的强悍状态已经失去,这一击将他的脑袋轰去了半个,白的、红的、黑的四溅,白的是脑浆,红的是鲜血,黑的是头和烧焦的骨肉。 剩下的小半个脑袋是没有眼睛的,但是苻生还是没有倒下,跌跌撞撞向殿外走去,周全和文风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ps:关于苻生这个人的好杀、残暴、命令近臣与宫女**、万军之中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这都是有史料记载的。不过个人怀疑他的勇猛是真的,而残暴则有可能被夸大了,因为后来苻坚夺了他的皇位,并且差点统一全国,功高盖天,名垂千古,史官稍微把苻生写得更坏一点,给苻坚夺权一个好的借口是有可能的。 第十三章 峰回路转 除了传说中的僵尸、生化人,大概没有人可以在腹部被洞穿,脖子被切断大半边,脑袋也被炸掉大半个,连眼睛都没有的情况下还能走路。 周全和文风现在就亲眼看着这一切在眼前生,怎不叫他们汗毛倒立?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也许是一种被法术操探的傀儡,就象飞花控制蛛灵一样。 这么恐怖的“人”绝对不能再让他活下去!文风两剑齐出,太乙精金剑斩切苻生的双腿,黄茅剑旋切他的脖子;周全再度动太极弧光神雷,也炸向吊在他脖子上摇摇晃晃的半个脑袋。 宝剑先到,毫无悬念把苻生的脚和头都切断,周全的弧光神雷紧接着也到了,把那个切断的半个脑袋炸得粉碎。 殿门外远观的禁卫吓呆了,眼前的诡异景像已经令他们如坠恶梦,这绝对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范畴,并且这恐怖的主角正是他们的太子,其震憾更是加倍!人人都怕被吸干了精血,谁敢上前送死?可是太了如果被人杀了,他们只怕也要脑袋搬家!就在他们犹豫之际,苻生已经变成没有头和脚的躯干,倒在地上用两只的向前爬着,似乎还要去抓人来吸血。 文风暗咬银牙,一不做,二不休,又是双剑齐出,斩断了他的左右手臂。这下只剩一截染血的身体在地上蠕动抽搐,没有了双手,苻生还能施展“吸精夺魄”魔功么?就算把他的残肢组合起来,大脑再也无法完整了吧,他死定了! 众禁卫和高手大声呼喝,从门口和破墙处涌了进来,宫殿外更是闹翻了天,太子死了的消息迅传了开去。 周全和文风不想与这些禁卫多纠缠,回过身来往刚才飞花滚倒的地方掠去。 飞花胸腹之间被一剑刺穿,与她共享修为的蛛灵也受了重创,使她雪上加霜,已经俺俺一息躺在地上不能动。她才是元凶巨恶,苻生这个怪物也是她造出来的,所以非杀她不可! 这时外面有一个黑衣人飞跃而来,越过众禁卫,快如离弦之箭冲到周全和文风身后,双掌同时拍向两人,掌力如山,暗劲汹涌,竟然是一个极高手。 文风向他望去,不由惊呼一声:“是你!”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赫然戴着一个笑脸弥勒佛面具,并且身手如此之高,十有**就是在秦淮何上伏击文风的黑衣人。 周全这时手中无剑,连忙跃向一旁避开他的掌力,两手同时出了灵火符和烈风符,以风吹火向他盖去;文风将太乙精金剑向周全掷来,右手黄茅剑幻出七道剑芒,人剑合一刺向黑衣人,同时叫道:“不可与他对眼神!” 就算他不是伏击文风的人,也一定是他们的同伙,所以十有**会使用迷神法术,与他对视就有可能着了他的道儿还不知道。 黑衣人左掌拍出,带着一股劲风将风火大部份拍散,右手凌空一抓,抓起地上一把禁卫丢下的短刀,迎向了文风的剑光。“铛铛”之声不绝,星火四溅,他的刀锋角度用得很巧,每次都不是与宝剑正向对砍,竟然以普通的钢刀连挡了黄茅剑七次。 文风最后一剑是真正的杀招,威力最大,并且临时微侧剑身角度,终于把黑衣人的刀削断,但她也被他一连七刀的冲击力逼得后退。 周全接剑在手,剑尖对准那人急画摄魂符----对他施放缓慢术。那人似乎知道周全神符剑法难防备,急忙闪过一旁。也许他现身只为了救人,无心恋战,也许他没有把握同时对上周全和文风,不敢再多呆下去生出意外。手中断刀向周全射去,冲过两人原先的位置,掠过飞花身边,一把提起她便向屋顶的破洞冲去。 文风左手以水云长袖去缠黑衣人的脚,右手宝剑脱手,如流星赶月紧追而去;周全一剑挡开断刀,动了一道掌手雷轰去,太乙精金剑也紧跟着射去。但是黑衣人度极快,在两人的攻击还没近身之前,他的身体一半已经从破洞处穿了出去。 屋顶上的禁卫听说太子已经死了,见有人冒头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向他射。数百支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下面又有两把宝剑和一道闪电追来,他根本无路可逃。黑衣人身形一扭,夹着飞花紧贴着瓦面就蹿了出去,如同一只燕子贴波掠过,居然没有一支箭射中他。 一群禁卫冲上去拦截,黑衣人一声大喝:“摩提挲罚曳。”音如同咒语般的古怪,冲过去的数十个禁卫便全部停了下来,呆呆站在原地,直到黑衣人一连几闪没入火把光照之外消失不见,他们还一脸迷惘,不知生了什么。 周全从另一个破洞探头出来看到这一暮,不由暗暗心惊,这又是什么法术?似乎并不是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体系,而是某种精神控制和精神攻击。 东宫已经炸开了锅,两人不敢久留,躲到角落处使了隐身符,再趁乱从禁卫之间跑了出来。离开东宫登高一望,不但东宫轰动,连其它各殿也都闹腾起来,火把通明,刀枪如林。皇帝所在的中宫更是戒备森严,今晚是无法下手寻找宝藏了。 两人互望一眼,脸上都起了点惊惧之色,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一个问题来:黑衣人会不会是跟着他们来的? 文风毕竟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当众把藏宝图交给周全,等于是给他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大部份人虽然眼红,但看在五斗米教和顾影斋的份量上也不敢下手。可是那个神秘教派的人却有动他们的实力,并且戴面具的黑衣人可能知道这份宝藏不是一般的宝藏可比,早已跟着文风的身后多时了,只等两人进了宝藏,他再来个黄雀在后,突然袭击,杀人夺宝。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急着去找宝藏,而是与飞花和苻生斗了起来,飞花也许是黑衣人的同伙或盟友,他不愿飞花被杀,被迫现身出来,终于暴露了行踪。 谁知道还有没有黑衣人的同伙在暗中跟着他们?两人不敢再呆下去,匆匆离开了皇宫。 这一伙神秘人太可怕了,他们有着绝高的身手,有令人防不胜防的迷神法术,还能支持着微生香这样的级名妓走红,世人却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有多少人马,有什么目的。如果他们想对付谁,谁能挡得住? 周全不敢想,如果这个黑衣人对他和造船场的人出手,他能不能逃得过,造船场能不能防得住。也许是他们还没准备好,还不想在世间活动,也许他们另有什么目的,比如想夺取顾影斋的信物和宝藏之类,所以还没有出手。可是他们迟早会出手的,那时谁能防得了他们的暗算? 还有,苻生这种吸人精血的功法,与佛图澄被吸干了精血有没有关系? 两人出了城,在一处路边停下,沉默着没有说话,心里都觉得现在不该再去寻宝藏,否则必定陷入某种圈套中。并且皇宫里这么一闹,太子都被杀了,防备必定极严,难以下手,可是为了要救谢雨卓,就必须短时间内找到北斗七星接命**,连十天半月都等不了。 文风望着他,等他拿主意。周全叹了一口气,“算了吧,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能为了她一人害了更多人,就用转寿移命**试试,能救过来是她命大,救不过来……救不过来我也已经尽力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病,要用这么困难的法术?” “她……她是心病,病得已失去了元气,吃任何药都不管用了,也就是阳寿已尽,只能用传说中的北斗七星接命法,或是转寿移命**才能试试。但转寿移命**极为凶险,又要一个人甘愿献出生命……谁不是父母养的,皇帝也好,奴隶也好,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一样的。叫我杀死一个人用来救另一个人,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只怕谢姑娘也不愿意这样做。” 文风脸色也很沉重,“确实如此,换了是我,也会觉得活着是欠了别人的。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全突然心中一动,摸出了那本《符咒妙法秘录》,翻到了最后一页。“这种符文的记录方法与天道八门的符文是一样的,你来试试能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我?” “是啊,我也不知具体达到什么要求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比如御剑术的那道符印我进不了,你却可以进。这张符我怀疑就是天道门的北斗禳星**,我神识无法进入,也许你可以。” 文风接过,凝神往符文看去,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全叹了一口气,收回书,看着那符文呆,也许秘笈就在自己手上,却可望不可及,真是气煞人也。可是就在这时,他觉符文在扭动,光影一闪,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奇异空间,一个相貌清奇的蓝袍道士正站在前面,一切都与进入缩地成寸符时一样。 他终于进入符文世界了! 在这个小形的世界里,蓝衣道人并不能交谈,他自顾自演示着符法和咒语,这果然是北斗禳命**!这个功法同样包念了符箓、咒语、诀法以及整个仪式过程,并且其中有不少东西与转寿移命**是一样的----这一张就是天道门失去的秘笈! 周全终于确切知道破解这种符文的要求了:不但要有足够高的修为,还要掌握本种符法或功法的基础技能。上一次研究这张符时没有动静,现在他学会了转寿移命**,其中有许多基本的东西与北斗禳星**是相同的,掌握了这些基础后就可以进入了。 早知道的话就不必去闯皇宫了,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树,希望就在这最失望地时候光临了。 周全与文风道别,先用缩地成寸符回去救人,文风随后回去会合。 第十四章 禳星接命 北斗禳命**是通过特定的功法和仪式,从星晨处获取高维空间生命能量炁光。其原理是以宇宙间灵光、灵炁为“油”,以聚灵法之采聚为“添”,以存想、内观寂照为“接”,通过人体七个关健的大**将这种能量接引添加体身体中,从而廷长寿命。 人体只有七个大**可以接收和转换这种灵炁,分别是膻中**、无目**、泥丸**、夹脊**、命门**、丹田**、海底**。这七个大**都是性命双修的关键所在,如果站在人左侧看去,就正好是一个斗口朝前下方的北斗七星图案,所以又称“本命七星”。 北斗禳命**最初是修道之人用来给自己续命用的,有的人修行有成,但没有机会炼出金丹改造**,还没达到化虚升空之时,身体已经不堪使用,或者身体意外受了重伤,这时就可以用这个功法来修补身体,延长寿命。 这个功法也可以对别人使用。如果需要延命的人不是修道中人,短时间内不能领悟功法,或是重病昏迷之人,无法以七个大**直接吸收,这时又有了一个变通的办法。那就是在病人身体外的相应**位处点一盏油灯,通过实际的灯、油、添、接等操作来接受灵炁,这七盏灯称为外七星灯----当年孔明用的就是外七星灯。他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时间,因为以本命七**(内七星灯)吸收,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当时军情紧急,他只能用这个。 内七星灯之法要求高,时间长,直接吸收,效果自然好,但只能修道之人对自身使用;外七星灯对病人没什么要求,一夜时间就可以结束,但能延长的寿命也有限。如果是悟性高的人,并且没有虑弱到不能动,虽不是修道中人也可以内七星与外七星同时使用,以达到折中的效果。周全现在想使用的就是这个,只是不知谢雨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记住并理解相应的功法。 不论是以内七星灯还是以外七星灯施法,都绝对不能被人打扰,不论是存想中的灯灭了,还是实物的外七星灯灭了,都会导致施法失败,甚至直接死亡。这是逆天的神术,不能随意使用,这也是遭鬼神忌的神术,不能随地乱用。 周全有一个最理想的地方,那就是禹皇秘府,这里面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并且仙府所在,鬼邪也不敢近前,再也没有比这更理想的地方了。他在心里都计划好了,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可是去接谢雨卓时,却在楼下遇到了小问题----谢奕夫妇回来了,并且不同意周全把他们的女儿带走。 谢奕夫妇是听说女儿病危才赶回来的,刚到没多久,他们见女儿气色还可以,并不是垂死状态,以为谢安写过去的信言过其实了,对周全的功劳也就不怎么放在心。哪里想过如果不是周全以无数灵药续命,他们这时回来只能见到棺材了。 谢奕本来对周全印象不错,但听说要把他女儿单独带走,不许其它人跟随,并且不说是带到哪里去,他的“狂士”的毛病就有些作了,振振有责问:“雨卓已日渐好转,为何要带到别处去救治?” 周全只好耐心解释:“其实她现在都是假象,只是绝世灵药暂时的效果,只要停止几天不吃药就会枯萎,那时就任何办法都没有了。我必须带她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施展逆天回阳的法术,你们去了帮不上忙,反而会影响施法。” “我谢府内要药材有药材,要人手有人手,要静室有静室,何必另寻他处?” 谢夫人也说:“她身体这么弱,你要带到何处去,饮食、起居有没有人待候?你连带她去哪儿都不说,我们怎能放心的下。” 周全有些反感,可是为了谢雨卓这痴情又可怜的女子,还是按耐住了火气,这可是未来的岳父岳母呢。“这是逆天的法术,不能在俗世间施展,更不能让生人靠近,我要把她带到仙家洞府内施法,如果成功了几天就回来,难道你们不相信我么?” 谢奕道:“不是我信不过你,雨儿是名门闺秀,与你单独相处几天,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如何看我们谢家?” 周全的火终于冒出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这么说你们是愿意看着女儿死去,也不愿我带走施法了? “她是我的女儿,是生是死由我说了算。个人生死事小,家族门风事大,死便死了又如何?” 周全冷笑:“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可是她的命是她的,就算是父母也没有权力决定她的生死,该不该我救,要由她来选择,由不得你们说了算。” 居然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说这样的话,谢奕暴怒,跳足就要骂人,幸好这时谢安与谢海从门口进来,谢安压住了他。“大哥,元归乃是天降奇人,坐怀不乱,不欺暗室,你不是也一向赞赏他么?若不是他倾尽稀世灵药,雨卓早已活不到今日了,你不让他救还让谁救,世上还有谁能救?” 谢奕哼了一声不说话,谢安又说:“雨卓是你们的亲生骨肉,便是我见犹怜,你们怎忍心让她香消玉损?我深知元归的为人,大哥难道连我也信不过了么?” 谢夫人干笑两声说:“三叔见识过人,自然是没错的,方才错怪元归了,你就带雨儿走吧,劳你多费心了。 看在谢安的面子上,周全终于缓缓收了怒火,以后要娶谢雨卓,总不能与岳父岳母闹翻了吧?不过现在他也不认为治好了谢雨卓,谢奕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他,之前谢安答应的是没用的,因为谢奕夫妇才是亲生父母,才有权力做决定。 这件事情真的很出周全意外,但他现在不能与谢奕讨价还价,否则更显得别有用心了,闹到后来受害的只是身比金贵、命比纸薄的谢雨卓。 文风隐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禁暗暗叹息,谢奕找借口不让周全带走谢雨卓,不就是怕他治好了人直接拐跑了么?要是周全救了她的命,又有谢安曾经的许诺,就是要强行把她带走,谢家也不能怎样,所以谢奕宁可让她病死。生在这样的家中,还真不如生在贫寒人家中! 周全进了谢雨卓的闺房,她闭着眼没动,眼角有未干的泪痕,睫毛在微动,心跳声也极快,显然是在装睡,她已经听到楼下的对话了。 周全不由心中一阵刺痛,可怜的女孩,听到父母这样绝情,只怕求生的希望都没了。他在床沿坐下,擦去她眼角晶莹的泪珠。“我知道你听到了……他们只是不明白你病得有多重,所以说这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谢雨卓泪水又滚落出来,迷蒙的眼光后一片凄凉。“治好了以后,再把我关到这小笼中么?那么不如让我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 “不,治好了病,你就自由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谢雨卓已死了,你将获得重生,你的生命是属于上天恩赐的,已经不欠谢家任何东西了,再也没有家族的负担,再也没有人可以再勉强你。” “真的吗?” “真的,我答应过要娶你,你病好了我立即就娶你,不过可能没有长长的接亲队伍,没有挤暴门庭的宾客,也没有漂亮的新房。并且你会现新郎远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优秀,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还不能整天陪着你……” “我愿意!”她的眼中亮起了光采,可是很快又暗淡了,“可是你怎么向他们交待?” “我总有办法的,他们总不能把我拉去砍了罢。惹火了我,把谢家的人都拉出来打**,你信不信谢府里的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谢雨卓终于笑了起来,“好,我相信你,我跟你走,不管能不能治好病,我都不回来了……如果我死了,随便埋在哪里,但是碑上要写上周氏谢夫人。” “尽说傻话,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现在我就带你到神仙的洞府里去。你好好睡觉,醒来就到了,几天功夫就生龙活虎了。” 周全点了谢雨卓昏睡**,用一张薄被包了她,抱着她直接就从屋顶上走了,免得又多生意外。文风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里象打了五味瓶似的,但还是默默跟在后面往会稽山而去。她早以许诺了,要为他们施展北斗禳星**时护法,怎能因为听到了他们一些情话就不去?况且她一天以前还说要当他的红颜知己呢。 禹皇秘府,中央大石室内,周全将谢雨卓唤醒过来,对她稍介绍了一下禹皇秘府的来历和功用,便开始准备北斗禳命**。 先是向她介绍这个功法的原理,“盖以天地无涯之元炁,而续我有限之形躯,认定**窍,守而不离,久久纯熟,则里面皎皎明明,如月在水相似,自然散其耶火,销其杂虑,降其动心,止其妄念。妄念既止,真息自现,真念无念,真息无息,息无则命根永固,念无则性体恒存。性存命固,息念俱消,此性命双修之第一步也……” 原理说完,然后是本命七灯的重要性,以及本命七灯与北斗七星的对应关系,具体行功时的姿式、手印、呼吸;行功到某一个**位时的要如何存想,每一阶段“七灯”点亮的顺序,某一盏“灯”何时添“油”,何时热,以聚灵法采到的灵炁该如何吸收、储存到身体内等等。 这些东西极为复杂,便是周全也花了好些时间才完全理解并记住,本不指望身体虚弱又没有任何道门基础的谢雨卓能理解多少。想不到她记忆力好得很,悟性也是极高,各种要求记得清清楚楚,并且都能理解,比周全要求的还要好得多。 由于施法的过程已经有周全在操作了,她只是等着接收,相对来说已经简单了很多。她能理解并掌握这些,就可以内七星灯与外七星灯同时使用,以取得比单独外七星灯更好的效果。 大石室正中央的巨石平台被清理出来,这既是整个洞天的中心,也是“通天”的透气孔,在此施法最好不过了。谢雨卓在平台上躺好,周全以她身体十倍的距离分别在膻中**、无目**、泥丸**、夹脊**、命门**、丹田**、海底**位置摆上七盏灯,开始披仗剑,布罡踏斗,念咒烧符,动了北斗禳星**。 照章做完应有仪式,周全虚空一指,位于膻中**的油灯亮起,开始引动“阳明星之魂神”灵炁,聚向灯火,再引向谢雨卓真人**中;同时她内视存想膻中**正后一寸三分的胸骨内壁,有一盏油灯点燃,与外面灯火对应,火焰熊熊,光芒四射……灯光照亮胸腔,腹内结构历历在目,膻中**内温度升高,再将此热流引向下一个大**…… 每一处**位的存想、手诀、呼息都不同,但她都做得非常好,北斗禳星**进行顺利,眨眼就过了六天多,**星之魂神、真人星之魄精、玄冥星之魄精、丹元星之魄灵、北极星之魄灵都成功引入体内,只差最后一盏灯,最后一星“天关星之魂明”没有完成。 只要这一步正常完成,就是大功告成了,效果也就知道了,若是这一步失误,将会前功尽弃,并且不能在她身上重来一次,所以这一步非常重要。 第十五章 七星连珠 在六天多的施法过程中,周全只是起主持人的作用,在关健的地方导引一下,大部份时间是守在一旁,看着谢雨卓运功吸纳,现在终于到了点亮最后一盏灯的关健时刻了,他也不由紧张起来。 他以火属性真气点亮了最后一盏灯,也就是对应破军星(天罡星)的那一盏,谢雨卓也开始了以聚灵法吸纳“天关星之魂明”。这一盏灯已经进入了命功修证阶段,也就是将所有吸纳的灵炁巩固,完全转变成自本命精元,能吸纳多少,能在体内保留多少,就全看这时的表现了。吸收得越多,得到的寿元就越多,反之则少。 七灯同亮,光华灿灿,一股神秘的能量笼罩着这儿,七盏一样的灯,这时出的光却已微有不同,分为七色,并且有看不见的能量在七盏灯之间流转。谢雨卓体内意念中的七盏灯,此时也是光华灼灼,七彩明亮,灵炁如流水般流转不休。 周全是第一次使用北斗禳命**,可以说完全没有经验,其实千百年来也只有寥寥数人用过这个功法,现今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指点他经验,盲人骑瞎马,险些就酿下了大祸。 神仙洞府,洞天福地,必定是灵气汇集之处,十有**是处于山川地脉中的重要气眼、**眼中。如果把整个地球看成一个人体,那么这些洞天福地就相当于是人体大**,关系到全身的正常运行,牵一而动全身,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周全只想找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施法,立即就想到了会稽山中的这处仙府,哪里知道在这种重要的地方不能随意乱来,没有采取任何防护和隔离措施就动了逆天的极**术----北斗禳星**,透过这儿特殊的地理位置,产生了无穷大的灵力波动,甚至引动天上的北斗七星产生了异动,出现了无法想象的大异变。 这一晚,所有国家的观星台都观测到了异象:北斗七星突然大放光明,每颗星都亮了三倍以上,七星连珠,光耀如月,光照东晋会稽省; 这一晚也有无数修道高人感应到了天地间灵力波动,简直如生了地震。而道行更高,并且正在观星的人,都注意到了星光之力向会稽山方向泄去,非常明显,非常强大; 这一晚,就连没有入睡的普通人都看到了七星连珠,光亮异常,这一晚全球生的大规模地震、海啸、飓风不下数十起,小规模的则数不胜数。 第二天,各地谣言纷起,有的说要天下大乱了(还能比现在更乱?),有的说要天下大治了,有的说会稽山要出绝世奇宝了,有的说山阴要出圣人了,甚至说世界末日来临的都有,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周全率先对军队使用大规模杀伤法术,又杀死了羌族资格最老的巫医,已经令各国震惊,而这次异象更让各大小国家和势力开始大力招攘修道之人、展秘密军队、开启尘封已久的禁法和魔功。 那么,在会稽山的深处,禹皇秘府内到底生了什么呢? 北斗七星之力倾泻而下,越来越明显,周全先是暗喜,吸纳了这么多灵炁,谢雨卓就是活到百岁也不成问题了吧?谁料灵炁竟然一不可收拾,下泄之势越来越强,连那个高达数百米的锥状通光孔都亮了起来。明明是夜晚,却亮得如同白日,谢雨卓便象是躺在舞台的射灯之下;而那七盏灯之间的光影流动,已经使七个灯光象项链一样串了起来。可是天窗上的灵炁还在有如瀑布一般倾泄而下…… 周全慌了,怎么会这样?按秘笈上说的,能感觉到有灵力流动,那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成功了,可是现在比最好的现象还要强上百倍、千倍,是不是等于不正常了?按这样下去,谢雨卓会不会承受不住暴体而亡? 可是秘笈上没有写出现这种状况的处理方法,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如果把谢雨卓抱走,强行中断吸收,那么会生什么?他不知道哪儿出错了,更不知该怎么解救,所以他无计可施,急得直搓手。 谢雨卓身上变得亮了起来,简直就象一个会光的人,而本命七灯的七个**位更亮,就象在身体上镶了倒置的北斗七星。紧接着,她的脸上出现了痛苦和惊慌的神色,显然承受不住了。 文风一直呆在乾位石室内,感应到了能量异常变化,走出来也被这异象惊呆了,可是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是万万不能中断的!周全一咬牙冲了过去,以手按在她膻中**上,注入一小股真气探测,觉她体内气机充盈之极,七种不同性质的力量汇集成一条洪流,在七个**位之间循环流动,与外面灯火的七灯连珠一样。 如今这么强盛的灵炁,她根本吸收和转化不完,她从来没有修练过,经脉狭小脆弱,体质极虚,并且外面的能量还在不受控制的注入,就象一个没有出口的小水塘,洪水却在不停地涌入,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灵炁本来是无形的,但这时形成的却是实质的能量。这是一种周全从来没有见过的能量,清冷、宏大,如月光之洋洋,似海水之漫漫,淳和中微带阴柔,也幸得这样才没有把她脆弱的身体马上撕裂。 可是她还能撑多久??? 周全突然觉得这种情形有点象自己结丹的时候,那么能不能帮她把多余的灵炁引到丹田内结成内丹?他自己都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让一个从来没有修练基础的人直接结出内丹,这可能吗?可是现在是为了救命,不管能不能都只能走这一步试试了。 他改按她丹田**,注入更多自己的真气,开始从奔滚的洪流中截下一小股,将它留在丹田**内,就如同拦河大坝开始载流第一步。她这股能量本来只是从丹田穿过,周全现在则是截下支流,引入“水库”内积蓄。 谢雨卓还保持着清醒,并且对他是绝对的信任,感觉到了他的行动,也配合着他,分出支流在丹田积蓄。 强大的能量还在无尽地涌来,分出这么一支细流于事无补。周全暗中咬牙,尽力引出更大股的能量进入她的丹田之入,不知这样下去会不会把她的丹田撑暴了,但现在只能往这儿引了。 谢雨卓很快感觉到丹田处无比膨胀,热,似乎要暴了开来,但是能量还在狂涌而入…… 这时已经不必周全拦截和导引,奇导的七星灵炁已经形成流量,自动往她丹田内钻,就是想停止也不行了。 膨胀,再膨胀,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能量开始浓缩,最终走向结丹的临界状态。可是她并没有学过任何结丹的功法,单凭别人的帮助怎么可能结出丹来?不结出丹来,能量如何能够再压缩? 只要再挤进一点点,她一定会被撑死的!事情危急,周全也顾不上多想,当机立断在她的第一盏灯,既膻中**处截断了汹涌而来的能量,运转金鱼怪丹,以螺旋之力将这股能量完全引入自己体内。 他虽然久经习练经脉宽畅,并且服食金丹改造过体质,肉身极为强韧,可是也经不起这么狂猛的力量涌来,刹时感觉整个人都如撕碎了一般。因为他的牵引之力是来自丹田的金鱼怪丹,汹涌而至的七星灵炁通过他的双手,直接冲过他的经脉撞向他的丹田。这一击如同瀑布从九天而降,冲击力大到不可思议,以他丹田的宽大和强韧也无法经受,脑中轰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谢雨卓可以经受这么久,为何周全反撑不住?因为谢雨卓是通过北斗禳星**的功法吸收,,灵炁经过了特定的映射转折,并且经过她体内七个本命大**的过滤,已经柔和了千百倍;周全在这危急时刻哪里还有时间去动功法、点亮七盏灯?直接把这巨大能力往丹田内引,如此猛烈的冲击力,没有把他扯碎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文风这些天一直护在一傍,这时更是全神贯注盯着,眼见周全身上剧亮,从天而降的强大能量直接灌向他,不由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她也不知如何才能阻止这天地自然之力。这时她想到的只是救周全,北斗禳星**有没有成功,谢雨卓能不能治好她已经顾不上,瞥眼看到那串连在一起的七盏灯,情急智生,一脚就踢翻了最近的一盏灯。 北斗禳星**是由这七盏灯火作为象征物起的,灭了它们应该可以停止法术,突然停止施法也许会令谢雨卓功败垂成,但却可以救周全的性命,周全并不需要这星光之力来续命。 但是令文风意外的事情生了,灯虽踢翻了,火光却还在原地,七灯连线并没有破坏,现在就算把七盏灯都丢掉,这串灯光可能都不会熄。她惊惶之下,两条水云袖贯注了全力往灯光连线之处切入。 这一招果然有效,白绫切入之后阻断了光线,七个灯光同时一闪而灭,那从天而降的越来越狂暴的能量流也停止了。周全一软倒下,面对面压在谢雨卓身上…… 周全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睁眼坐起来时,文风和谢雨卓都在近距离望着他,差点三个头碰到一处,被他吓了一跳忙后退几步站起来,但满脸都是关切与焦急。 “咦,我没死啊?” 谢雨卓泪光闪闪地望着他,又是感动又是嗔怪。“你,你为何要这样不惜自身救我,你这简直就是在自杀。” “这个……是我施法失误了吧,责任在我。就是别人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是你,你为我差点丢了命,我为了你死了也是应该的…… 文风脸上有些不自然,周全忙住了口,“我好象没什么事,你感觉怎样了?” “我好了,全好了!”其实不要她回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病好了。她容光焕,眼若明星,不仅焦悴和病态完全消除,更多了一股飘逸灵气,整个人似乎都通透了,光了,要飘飞起来了。 在灯光被文风灭掉之前,周全已经截断了谢雨卓与七灯之间的联系,所以中断施法对她并没有影响,而留在她体内和丹田的灵炁都处于饱和状态,就差丹田内没有结出内丹来。再加上之前她吃进去的大量灵药如今挥出了潜力,她是真正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了。 她现在就象一座蓄满了水的大水库,等待着开利用;她现在就是一块和氏璧,稍经雕琢就会光彩耀人,举世无双。所谓一步登天,一念成佛也不过如此度而已。 她如今与文风站在一起,那种仙灵之气一点都不比文风差,活脱脱两个人间仙子,只是久病之后显得瘦了一些,还需要一些时间调养。 应该说她与文风的气质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文风由于练自然之心的缘故,总让人觉得很高很远,冷冷清清,无法触摸;谢雨卓原本是灵秀中带着雍容华贵,现在则如一块通透无瑕的绝世羊脂美玉,既温润可亲,又绝世尊贵,令人见了就想攥在手里,含在嘴里, 如此两位仙子左拥右抱,人生还有何求?周全有些走神地笑着,口流都快流出来了。 二女见他眼光扫来扫去,笑得有些呆傻,不由紧张万分。文风问:“你伤得厉害吗?谢雨卓问:“你怎么样了?” 周全这才内视自己的情况:全身经脉都没事,感觉更宽阔了;丹田内的金鱼怪丹变大了三分之一,外面镀上了一圈银色,七条如同银色火焰一般的光芒向四面廷伸,飘动不休,同时整个金丹外又有放射状金光四射,黄白两种光芒各行其道,相互映衬,说它诡异也诡异,说它漂亮确实也漂亮。 再细查才觉鱼丹的颜色以及质感都有所不同,真气的纯度也大不相同,那白光与金光应该算作丹火,接这火侯……从白云先生指点的经验来看,好象是到了破丹期了。 这怎么可能,他直接从凝丹期冲过淬丹期,达到破丹期了?按正常人的修练度,这个过程少说也要以十年计啊,他一秒钟就出来了? 淬丹的过程其实是一个真气提纯的过程,象炼钢一样,越是高纯度的钢材越难再提炼,所以是非常费时费力的。可是他的“淬丹”过程真正是用“淬”的,引北斗七星之炁光“淬”下去,在得到大量能量的同时,这种宇宙间高纯度的灵炁也极大的提纯了他的本身真气。好比是用凡火已经炼不动的钢材,放到三昧真火中去炼,瞬间就达到了质的飞越,连生出来的丹火都变成银白色了。现在,这颗怪得不能再怪的金丹随时会“孵化”出怪物来。 古往今人,估计没有人能象他一样三个月内结出金丹,不到一个月又达到破丹期;更没有一个人能象他这样,不读道经、不修真养性感悟天道就能练到这个程度! 周全再试着提气运转全身,进步是非常明显的,这是一个飞跃。他再试着调动怪丹的旋转之力时,觉又有了新的变化,以前靠结合在一起的两条“鱼”追逐转动而形旋转的力道,两股力量虽然不相混合,但属性是一样的。现在的两股力量变成了一冷一热,红鱼出的是热真气,黑鱼出的是冷真气,旋转的力道变得更强了。 他一时兴起,将两股力量分往两手,身前立即涌起一冷一热两股气流,冷的可以凝水成冰,热的可以融金化铁。以五脏之气催的五行真气同样可以达到冷热的效果,但远没有这样快,这样霸道,五行真气只是使真气带上了属性,而这个是直接出冷、热真气,性质不可同日而语。那么以这样的真气使用神符剑法会怎样? 文风和谢雨卓见他还是有些呆傻,身边却忽冷忽热,不由更加担心,再问:“你怎样了?”“应该没事吧,也可能……你们一人一边扶着我站起来试试。” 二女不疑有它,忙扶他站起来,周全按着两人的香肩走了几步不说话,二女都担心地望着他,谁料周全忽然一手搂住了一人的细腰,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这才知道上当,红着脸挣脱了开去,一时洞天内尽是欢笑声。 第十六章 固若金汤 周全这一次冒失施展北斗禳星**,最终还是因祸得福了,不过也是险之又险,死里逃生。 他也搞不懂谢雨卓到底转化了多少灵炁,得到了多少阳寿,她是在灵炁多得无法承受的情况下才被周全转到丹田内储存起来的,也就是满到无法再满了。这是意外产生的异变,其结果无法度量,不可思议,也许她不必修道也能活上几百上千年吧?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当谢雨卓得知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并且得天独厚,在体内积蓄了无穷的能量之后,她也心动了。“周大哥,你教我修道吧,我也要飞来飞去,再也不做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了!” “修道是很辛苦的,很枯燥的,并且也是很危险的,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必须死心到底。” “我不怕苦,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呢。我早就羡慕你们象神仙一样悠游天下,笑啸山林了,我也要仗剑天下,除暴安良!” 周全和文风都苦笑,哪里有想象中那么好,这是一个大泥潭,没踩进去以为容易,踩进去就一身是泥,想洗干净都不可能了。 “我练的《金液丹经》没有经过葛老道的同意,是不能传给别人的。其实我自己都不算一个修道的人,会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很适合女孩子,你还是向你文姐姐学吧。” 文风微微一笑,“要学顾影斋的武学,以后可得算顾影斋的人了。” 周全也笑道:“她无门无派,加入谁都可以,只要你不把顾影斋的责任往她肩上压就是了。” “这个倒是不会,只是名义上算顾影斋的人就可以了。不过我能教的也就这袖子上的功夫了,其它的都不适合她学,内功心法就更不行了,你不怕她变得象我这样无情无欲么?” 谢雨卓道:“这样最好了,周大哥教我符法,文姐姐教我袖子上的功夫,我两个都学。” “你还真是贪心呢!不过拂云手和水云袖都是顾影斋的绝学,学会了足够用了,再加上符法辅助,只怕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还要先学一种内功心法,把你体内的潜能激并集中起来,武艺和符法才能挥出威力,现在就是缺这个了……不如你练《浩然正气诀》?” 文风吓了一跳,“这个功法威猛霸道,你怎能让她这娇滴滴的人学?” “不,我看过这份秘笈了,这个功法是儒家的绝学,正而不刚,威而不霸,只是因为修练的人性格不同,才产生不同后果。比如性急刚烈的人修练会显得霸道强悍,无可阻挡;文静儒雅的人修练会显得绵绵不绝,坚韧无穷。雨卓饱读诗书,悟性过人,必能很快体会这儒家的中的境界和精义。她外面柔弱,内心却刚烈倔强,宁折不弯,今日得到的七星灵炁也是浩然正大的能量,学这功法正适合不过!” 既然周全都这么说了,文风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只是以浩然正气来施展水云袖和拂云手,效果可能就大不一样了。儒门的绝顶气功加上玄门的绝顶技法,用的又是举世无双的能量,想一想就能让人手心麻----还好这一切不是集中在有野心的人身上,而是集中在一个极为纯洁的少女身上。 谢雨卓见周全夸她,心里美滋滋的,对周全的安排就更没意见了,她一定要好好练功,以后才能与他并肩作战,出双入对。 不知不觉已是第二天早晨了,周全说:“在这里面一呆就是七天,我要回去看看了,你们呢?” 文风说:“我也要回去一趟,查看一下有没有我师父的消息,如果没什么事,我会回到这儿练功,顺便也可以教谢家妹子。” 谢雨卓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也要回去一下。” “你不是说不想回去了么?” “我要回去拿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日用之物,好在这里长住……你把我**来,如果就这样不回去了,我爹娘会找你要人的。我回去之后再逃出来,他们就不能找你的麻烦了。” “你想得倒是周道,就怕他们盯住你不放你走了。” 文风笑道:“小妹子既然是顾影斋的门人了,自然不能被别人欺负,我传你一些提气轻身的法门,以你这一身功力,天底下能追得上你的人只怕没几个了。” 谢雨卓大喜,立即就缠着她开始学。周全心里头暗想:你把雨卓收为门人,低你一层,以后要是一起嫁给了我,她也不能与你争大小了,真是先下手为强啊!不过两人能相处得好,并且雨卓有她罩着,他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周全记挂着造船场和五斗米教的事,先飞回家去了。他在造船场门前落下,一扫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许多兵马围在造船场外,刀枪映日,外墙上可见斑斑血迹,墙头有火烧过的焦黑,显然前不久生过战斗,并且是进攻造船场的战斗。 守卫的官兵见到他来,都认得他,忙分开路上让他进去,并向他问好,周全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官迎了上来,“周爷来了就好,昨晚有不明来历的匪徒攻击船场,但没有攻进去,匪徒死了十六人,其余逃走,周爷属下只轻伤了几人。” 周全这才放下心来,留意看了眼前这个人一眼:头戴兜鍪,大口裤,金装两裆甲,衣甲新亮整齐,大约三十多岁,脸容坚毅,双目凌利,一副沉稳精明的模样。这个将领一句话就把所有情况说得明明白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是个能干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谁的属下?” “末将轩辕伤,现职为队主,隶属周爷的尊翁,负责调查这次袭击事件。” “有什么线索了吗?” “匪徒有意隐藏身份,服饰器械都无明显特征,但从几个死者的容貌和日常习惯来看,应是从北方来的胡人。以末将猜测,应是羌人买来的刺客。” 羌人?难道是姚襄兄弟几个展开报复了?“你为何猜是羌人?” 轩辕伤道:“周爷在淮南一战为我汉人争了一口气,天下无人不知,羌人必定会派人来报复的,这一批决不是最后一批。” “好,你继续调查,有什么现回头再找我。”周全说完向大门口走去,牛梦、左寻仙等人也迎了出来了,后面跟着一大票人,其中包括了五斗米教各治派来的精干人员,也就是“驻总坛联络员”。除了最远的鹤鸣治,其它各治的代表都到了,还有一些则是最近自动来投的小股势力头目,听说造船场被人袭击了,他们都从城里过来助防。 周全被迎了进去,无关紧要的人退出,邱灵柔、庞易、左寻仙、墨老、道进等重要人物留下,细说昨晚生的事。 原来昨晚半夜时分突然有一伙人来袭击,但还没进入围墙内就已警铃大作,想必是半鬼半神的张大年报了警。袭击者见行藏已露,立即动了冲击,他们个个身手高绝,但却完全不识奇门遁甲阵,哪里能冲得进去?一陷入阵内就分不清方向,往哪儿走都是伏弩、陷坑、毒气等。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造船场众人都在高度戒备之中,闻警立即赶来,弹簧弩、攻击符齐向敌人招呼,眨眼就把冲在前面的七八个人给干掉了。 袭击者见不对头,立即撤退,动了一波火焰弹和火箭攻击。可是庞易建这个阵时早已有防备,大部份建筑都有各种防火设施,各重要位置都备有地下水池和灭火用的水龙,凭这几十个人根本没办法把火烧起来。 敌人的指挥官见冲不进去,放火又无效,一声令下改往大门口冲来,也许他们以为大门反而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吧。可是奇门遁甲阵已经完全建好并且动,又怎会留下大门让他们进?大门处空旷平坦无物遮挡,这简直就是送死,一波自动射的毒箭和守卫的弹簧弩,又把他们放倒了十来个人。 造船场外面还守了三百王家的亲兵,闻警已抱抄过来。袭击者见一分成功的机会都没有,反有被包围的危险,将重伤未死的自己人一刀结果,迅撤走了,只留下十六具尸体。不是他们身手不行,是他们对清江造船场太不了解了,这是个好惹的地方么! 这次袭击等于是一次对清江造船场的防守考验,验收是合格的,就算是敌人再多几倍,身手再高几倍也是这个下场。这主要是靠了奇门遁甲阵的奇效,任你人再多、武艺再高,陷入阵内分不清方向,看不到敌人,周围全是陷阱,简直就是弹簧弩的活靶子,逃无可逃。 就算有从天而降的敌人,只要一走动同样会被阵法困住,事实造船场内仅有周全、邱灵柔、庞易、道进等少数几人知道所有地方的走法,其它守卫都是各守自己岗位,仅知道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情况,要是在阵法动之后乱走,连他们都有送命的可能。 周全听了汇报大喜,这下他可以放下心来了,除了那些“仙级”的高人,估计没人能冲进来了,可是真正的前辈高手却不会搞偷袭,也不会轻易对一般人下手;山阴县在东晋的安全核心地带,又有王羲之的军队保护,根本不必担心胡人会有大部队来攻。 周全夸了庞易和众人几句,接着说:“造船场是我们的根本所在,决对不容有失,还应该继续加强防务,特别是一些自动触的机关、高杀伤力的机械、大面积杀伤的机械。我们现在不缺铁,怎么弄都可以,甚至屋顶用铁皮来辅,围墙用钢铁来铸都成。造船场不但要经得起刺客的袭击,还要经得起千军万马的冲击!” 墨老说:“这次扩建时各建筑已经有意加固,水火难入,唯一欠缺的就是围墙了,教主如果要求经得起军队冲击,那就一定要建起城墙。” “筑城花费太高了,并且影响太大,别人还以为我们要占地为王呢……这样吧,我有一个配方,墨老帮我测试一下各种材料的搭配比例,看怎样才能达到最硬,最耐冲击和磨损。” “贤侄请说。” 周全想了想才说:“以云母、白土、细理石入炉烧炼,冷后磨成粉,再加水拌成糊状,加入细沙、细石、煮熟捣烂的糯米、提炼钢铁时留下的废碴和铁沙,拌成可搅动的糊状,待干后自然变硬。以我估计,这样的材料浇涛成墙,只要有三尺厚就可以当住撞城车的冲击。” 众人互相望来望去,都不信拌成糊状的东西能硬到哪里去。 墨老说:“加入糯米、粘土、铁沙可以令墙体坚固,可是拌成糊状……这,这如何能行?” “这是我独创的配方,掺水而和,水干而凝,名曰‘水泥’。”周全心里想笑,你们自然不知道后代的混凝土有多硬,我这水泥虽然不是iso产品,但不惜血本加入糯米、铁沙、铁渣,只会比真正的水泥更坚硬,到时你们就知道历害了。 “你按我说的去试就行了。配方试好后,在需要筑墙的地方挖地基,地基至少要深入地下六尺,每隔二十尺再深挖一个圆洞,称为‘地桩’;地桩内**数根细铁杆,地基和墙体内也要放入铁杆,三者连为一体;再以木板订成所需围墙的外廓,浇入调配而成的‘混凝土’夯实,等过几天硬化后拆去木板,混凝土墙便成了。地桩、地基和墙体结为一体,敌人就是用撞城车也撞不动。 众人将信将疑,周全再把大约的配方和需要注意的细节说了一遍,叫他们记下。本来他对水泥的成份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罗浮山时,听葛洪讲了许多炼丹过程中的变化,知道了一些矿石在古代的名字,云母、细理石其实就是水泥的主要成份。 说完水泥混凝土,他又提出铸造一些在水使中的刺棒、空心水刺球、鱼油制作的火箭、爆烈火弹等等。因为造船厂接近海边,并且有水路直达墙外,说不定会有大批敌人乘船来攻,有必要加强防备。 讨论完造船场的防务问题,周全把道进单独叫到一边,向他细说了在长安皇宫中遇到苻生的事,最后说:“也许符生所用的魔功与你师父被害有关,不知你们能不能派些人往长安打听消息。” 道进说:“这个容易,苻家信奉佛教,长安中有不少高僧与我师兄有交往,我立即通知师兄去调查。” “这件事可能与的一个神秘教派有关,这个教派的人擅用迷神法术,行事极为诡异,其领人物戴着一个笑脸弥勒佛的面具出现,可能与佛门中人有关,叫你师兄留意一下佛门中的异动。如果真是佛门中人,十有**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 “是,我立即写信,请道林大师以白鹤传书通知师兄,大半天就可以收到。” “这就好,另外如果有机会接近苻健,通知他已经中了别人暗算,被人下毒了。” 道进不解,“场主杀了他儿子,为何要救他?” 周全微笑不答,苻健虽然有些能力,却远不及苻坚有潜力,让他活着苻坚就没有出头的机会,氐族人就更不容易壮大起来,这事自然不能对道进说。 第十七章 节外生枝 筹建五斗米教山阴总坛的事已经差不多了。从魔灵岛运回一船宝藏,手里有了钱,办事自然容易,再加上周全在山阴的关系和声望,皇帝封的教主名正言顺,这事做起来并不难。 要说还差了什么,那就是人才,想招一些普通徒众是很容易的,但短时间内想招到有才华、有资历的教众实在困难,所以周全才要每个治都派几十个精明能干的人过来当办事员,美其名曰:驻总坛联络员。其实就是弄一些能办事的人过来听候差遣,使总坛不会除了教主和几个大将外全是新招的菜鸟。 庞易的才干是无庸置疑的,就连左寻仙这个本来只会动嘴巴、耍骗术的江湖骗子都有极大的潜力,近几个月来不但修为和符法进步神,对五斗米教的各种经典、科律都已滚瓜烂熟,办事能力极强。在两人的努力下,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今人马也有了,万事具备,就等周全挑一个好日子,举办一个“开坛仪式”。 说完造船厂的防务问题,五斗米教各主要人员聚在一处讨论这件事,周全正在考虑着什么时间好,左寻仙说:“师父,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不知这次的事情要办什么档次的?” “哦,什么意思?” “徒儿的意思是要请多少客人?本教总坛成立不论是对本教而言,还是对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大事,应该广请柬,不但要请本地的各界名流,还要把全国各地的名人都请来,比如佛门各宗、道门各派、朝廷官员、奇人隐士等等。人多了送的礼就多,这样的机会难得啊!” 周全暗笑,这个少年老成的徒弟,什么时候都不忘捞钱。他不是不想做大,而是最近得罪的高手不少,特别是在淮南杀军人的事影响太大,所以不想高调行事。他望向庞易:“微知觉得如何?” 庞易说:“教主若是为了省事,请本地一些名流,加上本教各大治的使者就可以了;但若为了长远之计,大张旗鼓也未必不是好事。” 周全笑道:“既然你们都喜欢热闹,咱们干脆再搞大一点,来个三喜临门,一石三鸟!” 左寻仙问:“何谓一石三鸟?” “朝廷封我为玄奇护国**师、五斗米教总教主,我还没正式对外宣布过;本教数十年来一盘散沙的局面终于结束,各治万众一,这事也没有正式对外宣布。所以这一次我们就来个新教主上任、五斗神教统一、山阴总坛成立,三件大事同庆,遍撒名帖,广邀嘉宾。” 众人尽皆大喜,事情办得越大,收入就越多,总坛富有了,他们的口袋也不会空;五斗米教威震天下,他们也跟着扬名露脸了。 要向全国各地请帖,并且等到客人赶来,少说也要半个月到一个月,于是日期只能定在一个月后,选来选去干脆就在中秋之夜举行了。 太后和小皇帝封周全做教主,要他统一五斗米教寒门和豪门,特别是寒门各治,如今已经做到;以杜子恭为代表的豪门一系也没人反对他,这个目标算是实现了。本来周全要亲自去复命才是,但他怕太后会要他做这个做那个,他又不能当面拒绝,想来想去干脆不去了,叫庞易写上一份奏表,送到建康相关部门递上去就是了。他虽然有封号,却不是朝廷的官,打过招呼也就可以了。 牛梦在一旁坐了许久没有插口的机会,这时才问:“大哥,昨晚北斗七星大亮串成一条,是不是预兆着本教统一?” 众人都惊异地望着他,想不到他的牛脑袋有这么好的联想力。周全并没看到昨晚的异象,问起是怎么一回事,众人七嘴八舌把昨晚北斗七星突然变亮几倍,并且有光线串连在一起,光照会稽山周边的异象说了。 周全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自己造成了极大的惊动和恐慌,并且在还造成了许多自然灾害,现在自然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他造成的了,于是就顺着牛梦的意思说:“本教供奉的就是天上的星君,如今七星串联在一起,正是象征了本教各治统一;七星大放光明,光照会稽,就是预示本教要在会稽兴起,光照天下!教化天下!” 众人更是兴奋鼓舞,左寻仙不失时机地说:“七星联珠,这是千古未有之事,应预兆本地有圣贤现世。如今本教要在山阴成立总坛,师父一统本教,成为世间第一大教的教主,这圣人除了师父还有谁?上天已经预示了本教即将举办的盛事,我们要这把这消息连同请帖出去,让世人都知道。” 周全摇手说:“我德望还不够,圣人的事由别人说去,我们自己不提,这次异象倒确实是预兆本教兴盛,你们好好去安排吧。” 众人齐声应是,接下来拟定请客名单、布置招待场所、策划仪式的细节、现场保安工作、各办事人员的分工等等,足够周全和几个骨干忙到半夜了。 好不容易等众人散去,邱灵柔这才问:“相公,谢家妹子怎样了?” “邀天之幸,不但把她的病治好了,还使她获得了一身功力,我也获益不浅。”周全把昨夜生的事对她细说了一遍。 “这就好,别看她生在豪门世族,其实是个可怜人。我还在担心你治好了他,谢家不会放她走,如今她有了武艺奇功在身,便没有人能再阻止她了……日后你准备将她安置在何处,一直躲在洞府内不见人么?” “唉,现在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好在她也不计较什么名份,只要她不怕寂寞,能呆得住就好。” “你以后可要对她好,莫要辜负了她。” “那是当然……好柔儿,你就不怕我冷落了你了么?” 邱灵柔笑道:“我本来就配不起相公,蒙相公不弃,与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已经知足了,哪能把你独占呢?以相公的为人,自然不会喜新厌旧。” 周全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真是我的好娘子,知暖知热,勤劳能干,这个家全赖你操持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哈哈哈!” “你抱我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上床了,我们有好几天没同床了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好好用功一番,播下种子……” 邱灵柔红了脸,明知故问:“播什么种子?”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然是播能长儿子的种子了。” “嘘,轻声点……” 第二天,周全正在给众人讲解制造水泥的配方,以及造船场的防务问题,王凝之突然骑了一匹快马狂奔而来,冲进造船场,风风火火把他拉到了一边:“元归啊元归,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忙!” 周全吃了一惊,“二哥,这是怎么了?” “唉,你还不知道吧,桓温派人来给他的弟弟桓冲提亲,使者已经进了谢家了。” “向谁提亲?” “除了雨卓还有谁?议亲的使者也是我们琅琊王家的人,先到我家去走了一趟,我夫人得知了这事,急得象火上了屋,逼着我立即就来了。” 周全不由脸上大变,桓温为什么会突然派人来提亲?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来,难道是谢奕怕女儿跟他跑了,所以通知桓温来提亲? 谢奕这时正在桓温手下当司马,并且与桓温的私人关系非常好,好到了很多人认他们是“断袖”(断背)的程度。如果谢奕的女儿嫁给桓温的弟弟,那真是亲上加亲的“亲家”了。况且两家门当户对,这一联姻,不但可以化解荆州桓家军与豫州谢家军之间的紧张关系,对两家未来的关系也有极大的建设作用。 更重要的是,以桓温此时的权力和兵力,谢家没有人敢反对这门亲事,连谢雨卓也不敢拒绝,否则就会陷家族于极大的危险之中。她是谢家的人,从小受的就是忠于家族、为了家族不惜牺牲一切的教育,要是她这时还在家里,并且知道了这个消息,她还有勇气出走吗?谢奕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 如果是周全把谢雨卓带走的那一天,谢奕就以飞鸽传书通知桓温,正好可以今天赶到,所以这一定是谢奕的手段。 周全越想越怒,想到不谢奕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救起来了,哪能就这样便宜了桓冲?想也别想!他出了一声怒啸,如一声春雷炸响,震得整个造船场都晃了三晃,等众人闻声围过来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个脸色苍白的王凝之捂着耳朵。 周全一阵风似地冲进谢府,不料刚进门就被谢安带着一群人堵住了。“元归要往何处去?” “议亲的使者在哪儿,我要见他!” “不行!”谢安断然拒绝,“我知道你会来,但这件事你已经不能阻止了。” 周全怒道:“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除非你先杀了我!” “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周全更怒,一股杀气如排山倒海般向前涌去,迫得众家丁食客都倒了几步,只有谢安站在原地,全身衣服烈烈飞舞。 谢府的人都是深知他的厉害的,个个脸上变色。谢安微微摇头,“我拦不住你,但提亲的人已经进了谢府,就是谢府的贵客,只要谢家的人还有一个活着,就不许你对他无礼,除非你杀了我,杀光了谢家或桓家的人,否则都阻止不了这件事。你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周全强压下怒气,“安石的意思是不用武力可以解决?” 谢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与元归私交非比寻常,谢家与清江造船场关系也非同一般,但家族联姻并不是个人的事,只能以整体上的利益来衡量。除非你的家世、声望、权位能与桓家相比,能给谢家带来更多好处,谢家才会考虑与你联姻。” 这不是废话吗?周全要是有这个条件,早就光明正大把谢雨卓娶走了,哪还会等到今天!但周全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感觉到了谢安话中有话,于是放低了音量,用真气将声音收束传往谢安的耳中:“三哥的意思是要给你们家一个拒绝桓温的借口?” 谢安面带微笑,一句话都不说,等于是默认了。显然,他也是不赞成这门亲事的,他早已经看出了桓温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他更听过周全“预测”未来的事,谢家将来子孙万代,荣耀无限,何必与有叛乱可能的桓家走得太近?但谢雨卓是谢奕的女儿,主话权不在他身上,桓温的使者已经进门了,他也无可奈何。 周全一拱手:“我今天之内一定会回来提亲,谢府不会一时半会就应了他们亲事吧?” 谢安说:“既然另有人要上门提亲,谢府自然要衡量一下,看谁更适合。” 谢府众家丁并不清楚周全与谢雨卓的关系,如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根本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不必与周全为敌了,都暗松了一口气。 周全出了谢府,竟不知该往哪儿走才好,说得容易做来难,想要找个借口给谢安拒绝桓家绝对不是容易的事,就算谢安愿意给周全开绿灯,可是周全拿什么来跟桓家斗呢? 世族世族,就是世代都是当大官的大家族,就象后世的西方皇族一样,绝对不是有钱就能成为贵族的。就算你当上了朝廷的一品大员,人家还是瞧不起你,因为你祖父、你父亲不是当官的,你的家族没有荣耀的积淀,没有可夸耀的资历,你只是个撞了大运的暴户,你身上还有贫民的泥土气息----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在东晋的朝廷里根本不可能有寒门的人成为一品大员。 豪门世族是几代的人积累,是整个家族的荣耀,不是靠自已的努力能实现的,所以周全很无奈。不管他怎么强悍,不论他取得什么成就,他都不可能成为贵族,在这一点上他都没办法桓冲比。 所以这时,无数人崇拜的天降神人、拥有数以万计教众的王斗米教教主、家有巨万财富的清江造船场场主、年纪轻轻就练出内丹将近跨进仙人行列的周全,感觉自己竟如一个乞丐般一无所有。 他越想越怒,妈的,谁跟你们比家世,我直接抢了美女走人,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他避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对自己使了一道隐形符,身如一道淡淡影子掠进了谢府,借着阴影穿墙过院。谢府内虽然有不少护卫和身手高明的食客,但大白天并不怎么警惕,周全的身手高绝,对谢府熟络无比,不动声色就到了谢雨卓的小院内,楼上有幽叹息声,玉人正在楼上。 第十八章 两胁插刀 周全一闪进了谢雨卓的阁楼,谢雨卓正在凝望窗外,回头见是他到来,不由又惊又喜,如飞鸟投林般扑进他的怀里,张嘴便要哭起来。 周全忙捂住了她的小口,示意不可声张,谢雨卓点头表示知道,莹晶泪珠早已滚滚而下。 “你跟我走吧,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我,我……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桓家迁怒于谢家,后果不堪设想。我父母虽然无情,可是毕竟生养了我,谢家里外这些亲人……我,我不能害了他们啊。” “难道你就这样屈服了,放弃自己的自由和幸福了?你真的愿意为了对你毫无情义的家族嫁入桓家,郁郁寡欢一生么?” “不!”谢雨卓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嘴唇,连嘴唇都咬出血来。“我不愿嫁给他们,就是死我要愿死在你身边,可是我身上流的是谢家的血,我的任性将会异致战争,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现在就是死的权力都没有,我能够怎么办……我要是不回来这一趟就好了,这是我的宿命,或许是我命该如此吧。” 周全露出冷森森的杀气:“如果我杀了桓冲呢?” “不,你不能去冒险。况且今日议亲成功,就算你杀了他,我已经算是他们家的人,也不能嫁给别人了。如果被他们知道是你杀的,谢家只会遭到更致命的打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对你来说,个人的幸福和自由,还是不如家族重要。” 谢雨卓靠着他,泪眼朦胧望着他,“周大哥,你不要误会,其实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和活下去的勇气,你比我父母、比家族更重要,可是,可是…… 周全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理解你的处境,你可以背叛父母,却不能背叛家族;你可以对不起自己,却不能对不起道德良知,就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责任感的人应该做的,我没有怪你。” 谢雨卓紧抱着他,身躯微微颤抖:“大哥,我,我今天把身子给了你,以后不管到了哪儿,心里永远都装着你……” 周全拍了拍她的背,“傻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嫁入桓家的,我能把你的命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也就一定能解决这样事。只要你有勇气,坚定自己的信念,绝不屈服,总会有办法的!” “提亲的人已经进门了,说不定我爹已经应承了,还能怎样阻止?” “你三叔其实还是愿意帮我的,只要我能找个理由给他拒绝桓家,他应该会出面拒绝亲事。可是要钱、要人我都有,就是这个世家我无法与他们比,没有办法与他们争亲,当今世上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也只有王家、司马家……” 周全突然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我去找另外一个人来求亲,叫你父亲两家都嫁不成,那时你再诈死脱生,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最好让他们以为你是被对方逼死的,让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不但影响不到谢家,还要更卖力拉拢谢家。但那时你一定要跟我走,与谢家断绝一切关系,再也不管谢家的事。” 谢雨卓大喜,“好,我听你的!你真的是无所不能的。” “你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周全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拍拍她的肩,凭空就消失了。 周全使用缩地成寸符眨眼就到了建康,在司马昱的王府附近现身,然后直奔王府大门,对守卫说:“不知王爷有没在家?劳烦禀报一声,山阴周元归前来拜访。” 那群卫兵似乎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就是传奇人物,不过与传说中长得倒是一样,一个家丁头目模样的人忙迎了出来,请他先到偏房内喝茶,另一人进去报告。不一会司马昱就急急走了出来。 “哟,还真是周**师仙驾到了,你们这帮蠢材,连**师都不认得,下次可把眼睛擦亮了。元归快快有请!” “哈哈,王爷大客气了。不过这王府我到是真的有点怕进去,怕又给王爷惹上麻烦了。” 司马昱大笑,“元归肯来,鄙府蓬壁生辉,我倒屣相迎唯恐不及,哪里怕麻烦了。” 两人一路说笑进客厅,仆人捧上酒果点心退下,司马昱敬了他一杯后说:“元归突然来访,不会是为了喝我一杯酒吧?” “想起前次拖累王爷不少,今日正好清闲,特地上门来坐坐。” 司马昱有些不信,不过他正想巴结周全,周全肯上门来那是求之不得了。 两人聊了几句,周全突然咦了一声,紧盯着司马昱的脸:“不知王爷有几位王妃,膝下有几位公子了?” 司马昱脸微微一红,“妻妾倒是已经不少,只是一直没能养成一男半女,大多出生即夭折了,我正在为这事烦……元归问这个做什么?” “王爷‘人中’深长,泪堂饱满,本是子嗣绵绵之相,不过……” “不过什么?” “这儿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上次王爷不是问我能否成大业么?其实王爷有龙虎之姿,天子之相,将来必定称帝。但龙气极旺,却没有一位可以母仪天下的皇后相匹配,龙气反变成煞气,妨克了子孙,所以孩子难养大。” 司马昱大吃一惊,起身朝周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元归既然能看得出来,一定有破解之法,千万帮我化解一下。” 周全大咧咧一挥手,“我们修行之人最讲究行善积德,便是在路上见到陌生人也要帮忙,更何况我与王爷交情非同一般,自然是要给王爷破解的。其实这事也不难,只要找一个有皇后之命的女子为正室,阴阳调配,水乳交融,自然子孙平安。” “这,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到哪儿去找有皇后之命的人呢?我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会稽王,哪里敢公开找啊?” 周全微笑不答,司马昱眼前一亮,又拱手行了一礼:“这事还请元归一帮到底,若能事成,我一定重谢!” “承蒙王爷宽宏大量,不计较拙妻的冒失,这谢字就别提了。我常在谢府出入,倒是见过一个女子长得花容月貌,端庄淑娴,头顶隐隐有丹凤之气,可以与王爷匹配。不过昨日听说有人从荆州来提亲,今日已去谢家,也不知是不是商议她的婚事,如今谈成了没有。” 司马昱先是一喜,接着急得站起来走来走去,“便是最快的快马也要三四天才能到山阴,那时已是太迟了,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这个有皇后天份的女子要是被别人娶走了,他就要断子绝孙了,他怎能不急?更何况桓温已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如果这个女子被他们娶走了,是不是也代表了皇位会落到桓家手上?退一步说,谢家与桓家结亲,晋朝两大军事集团平衡的天平就要打破了,他将处于受制的局面,所以他就算不为了娶谢家女,也绝对不能容许谢家女嫁入桓家。 周全见他急得差不多了,这才说:“王爷不要急,千里之距对我来说只是眨眼之间就到,王爷对我不薄,我不能知恩不报,要是信得过我,就写上一封信,由我替你去求亲。量桓温有何德何能,敢与王爷三朝元老、当朝国柱、皇家血脉相争?” “这,这实在是太感谢元归了,有劳元归了!此恩此德不知如何能报!日后若有差遣,只要元归一句话,本王必定刀山火海,全力以赴!” “哈哈哈,王爷实在太客气了,谁叫我们是朋友呢?为朋友两胁插刀嘛!更何况为人说媒作伐乃是无上的喜事、善事,这个忙我是应该帮的!不过谢奕与桓温关系极好,桓家的人已经先到一步了,这事我可不敢打包票。” 司马昱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哼,别忘了这天下还是姓司马的,桓温要是敢跟我抢……哼,哼哼,我要叫他好看。” “王爷,事不宜迟,你快写一封信,盖上大印,再拿上几件珍贵的宝物当聘礼,我先去把这他们拖住,你再派正式求亲团去议亲。要是迟上一步,谢家已经答应了他们,只怕王爷和我的面子都不管用了。” 司马昱连声称是,忙叫人摆上文房四宝,亲自提笔挥毫。叫他上战场不是很能干,动起笔杆子来可不赖,龙飞凤舞,一挥而就,转眼就写下了一封求婚书,当真是字字矶珠,才情并茂。然后签上字,盖上私人印章,库府管家已捧来两只羊脂白玉璧,几串明珠、玛瑙,一截名贵龙涎香。周全也不客气,全卷在一个袋子内提了就走。 周全当然不会把谢雨卓往司马昱怀里送,可是现今在兵力、家世、名望上能与桓温斗的只有他了,除了把他拉出来搅局别无他法。 周全与谢雨卓的恋情,就是谢府中都没几人知道,所以他敢放心大胆地来骗司马昱,有了司马昱的求婚书,谢安就有借口拒绝桓温的使者了。你们两家我都得罪不起,我都不嫁了行不?或都你们先斗个你死我活,赢的人再来求亲。 桓温和司马昱两家为了求亲肯定会斗得头破血流,谢雨卓诈死脱身后,完全可以对桓温暗示谢雨卓是被司马昱逼死了,对司马昱暗示是被桓温逼死了,两家斗得天昏地暗,周全就可以趁机抬高自己的身价,展自己的势力,对他争霸天下的大业大有助益,十足是一个“连环计”。 万一计策失败,司马昱娶不到“皇后”会不会绝了后,会不会迁怒于谢奕,那便是谢奕的事了,他敢对周全玩诡计,坑他一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周全又出现在谢府门外,这一次却是气定神闲,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大喝道:“本朝会稽王、抚军大将军司马道万的使者前来求亲,报你家主人前来迎接。” 谢府的家丁人人都认得他,刚才也看到了他十万火急地冲进冲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王爷的议亲使者了?可是见周全一脸严肃,不象是开玩笑,急忙往里面通报。 不一时,谢奕、谢据,谢安等人衣着整齐,急步出来迎接,人人脸上都是疑惑的神色,司马昱怎么可能会派他来提亲呢?谢安虽然知道他会去想办法,却也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快,并且是以司马昱的名义来的。 谢奕怒道:“周全,好大你的胆子,这事是可以开玩笑的么?” 周全微微冷笑:“谁与你开玩笑了,我今天是代表司马大将军、会稽王前来提亲,你对我不敬,就是对王爷不敬,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礼节。” 谢奕脸上变色,但嘴上已不敢硬了,谢安忙说:“元归请勿动气,不知你是为王爷家何人求亲,看中的是谢家的哪一位女子?” “你们谢家就在门口招等议亲使者么?” 谢家几人脸色尴尬,互相打了几个眼色,忙往里面请,周全也不多话,昂阔步往里面走。进入了大厅,里面还有几位谢家的重要人物在座,客座上有五六个人,长得都仪表不凡,但周全眼光却立即落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人在二三十岁之间,具有极为出众的气质,不怒而威,刚毅肃杀,令人眼前一亮。但周全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他的长相,而是感觉到这人气息异常,身边有一股奇特的力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些人不知周全来意如何,都闭了嘴不说话望着他。周全在那年轻人对面的席位上坐了下来,扫了众人一眼后就不理会他们了。 谢安说:“元归想必还不认得,这位是王坦之,字文度,人称‘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 周全微吃了一惊,王文度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不仅是因为他从小颇有才名,更是因为他与这个时代的大部份人完全相反,不但不推崇老庄学说,还贬抑庄子,崇尚刑名之术,也算是当代的最另类的名士了。 “果然一表非俗,却不知是文采江东独步,还是武艺江东独步。” 周全这样问有嘲讽的意思,已带了敌意,王坦之却不以为意,讶然道:“原来你就是周元归,久仰大名了,今日才得见荆,实是相见恨晚!” “哈,不晚,不晚。我本是谢府的常客,也算是半个主人,现应与文度畅饮三百杯。不过今日我却是替好友说媒而来,还是谈正事要急。” 王坦之和他的随丛一愣,都感觉到了周全来意不善。王坦之问:“不知元归是替哪位好友说媒,看中的是谢府的哪位才女?” “我的好友会稽王、抚军大将军司马道万,久闻谢大爷的二千金容貌端庄,兰心慧质,才名远播,特托我来说媒。听说文度也是来提亲的,不知相中的又是哪一位?” 大厅内刹时静到极点,人人都僵住了,谢家的重要人物都是知道他与谢雨卓之间的关系的,他绝对不可能替司马昱来提亲,这摆明了就是来捣乱;荆州来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司马昱的求亲使者会在这时到达,看中的又是同一人,这个可有好戏看了。 王坦之说:“元归来迟一步了,我家大将军为少弟桓冲求婚,谢大人已经同意了。” “那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等礼已经进行了么?” 谢安接口说:“这个还没有。” “原来只是口头议定,这个作不得准。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谢二小姐才名满天下,就是真有百家同时上门来求亲也正常,只要聘礼还没下,六礼未成,这婚事就没成定局,就还有选择的机会,想必谢家也要挑一个最满意的夫婿吧?” 周全说着把求婚书拿出展开,聘礼也拿了出来摆在自己案几之上。“王爷英俊潇酒,文才武略天下少又,皇室宗亲,国之栋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婿如此夫复何求?谢二小姐不嫁王爷还能嫁谁?” 王坦之微有怒色望着谢奕,这门亲事是谢奕主动向桓温提起的,现在变成这样子,不是在放他鸽子么? 谢奕脸色极为难看,无论是桓家还是司马家他都不敢得罪,更不可两家都得罪。如果司马昱真的想求亲,并且早些来的话,他还真就同意了,嫁给司马昱要比嫁给桓冲强,毕竟是王室正统,可是周全哪里是给司马昱提亲呢,分明是在搅局!但眼前的婚书却又是真的,两家使者都在场,现在他答应谁都不行,说什么都不好,干脆闭嘴不说话了,拿眼看向谢安。 谢安说:“王爷正当英年,风流儒雅;桓少将军英俊武勇,天下闻名,两家都是名门望族,官居显赫,实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我家侄女能攀上一家已是极大的福份。可是今日两位同时来求亲,一女不能二嫁,不如两位使者协商一下,另从我们谢家挑一位适婚女子,免伤了两家和气。” 周全和王坦之异口同时说:“不行!” 周全说:“我家王爷看中的就是二小姐,要是可以随便换人,何必劳动我跑到谢府来?” 王坦之说:“我奉大将军之令前来,便是血溅七步也不能让别人谢二小姐娶走了!” 两人说完后便互相怒视着对方,似有四柄利剑在两席之间的庭中交战。 第十九章 争亲抢亲 周全修为已将近到了化婴期,在凡间已是属于顶级的高手,眼光是何等凌厉,王坦之被他瞪了一会就敌不住,垂下了眼光。 谢安道:“这可就让我太为难了,我们谢家根基浅薄,不论是抚军大将军还是征西大将军都不敢得罪,可是两位大将军又非要娶同一人,那只好请两位使者先论个高下,谁胜出谢家便和谁结亲。” 谢奕兄弟几个暗暗吃惊,这不是在挑拨两家斗起来么,谢安怎能这样做!可是他们也没更好的主意,遇到这样的麻烦事时,谢安一向比他们更有见解,处理得更好,也只好由他来出面了。 周全这边虽然只有他一人,气势却丝毫不输了对面的求亲团,他傲然道:“不论文比武斗我都奉陪,比财富、比官爵、比家世随你挑,王爷为了娶二小姐,便是出动军队打上一仗也在所不惜!” “好霸气,难道我们荆州兵马便是草人木偶,我们少将军就怕了不成!”王坦之霍然立起,针锋相对,他身边的几人都手按剑柄,怒目而视。 桓温蹿起虽然快,除了兵力外都还不能与司马昱相比,况且这次议亲的对象只是他的弟弟桓冲,更是差了司马昱一大截,王坦之根本拿不出可比的东西。就两个求亲使者来说,王坦之也远没有周全的名声响,总体实力相差悬殊,便是“江东独步”的王文度也难以挥,口上虽凶,却已经显得有些色厉内茬,底气不足。 谢安忙说:“我方才只是说言语上论个高下,万万不可动武。两位使者都是我好友,不可伤了和气。两位将军都是我朝栋梁,若是为了我谢家区区一女子而大动干戈,动摇了朝延根基,谢家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为今之计,谢家只有两家都不嫁以示公平。” 周全叫道:“不行,王爷若是因了桓冲小儿取不成亲,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一定要分个高下比个输赢!” 王坦之道:“桓家决对不可能退让,今日明明是我们先进了谢府,谢大人已经许了这门亲事,君子一言九鼎,怎能再嫁别人,荆州桓家决不能受这个辱!” 谢奕正要说话,谢安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整个桌子震得四分五裂,厉声道:“既然你们两家都不肯退让,那么我谢家只好杀了此女以谢两位将军厚爱。” 众人大吃一惊,大厅内刹时静到了极点,要是把谢家逼到了无路可走,还真的只能杀女儿了。王坦之忙道:“安兄息怒,这万万使不得!” 周全早就料到谢安会这么说,也装着惊慌的样子,“王爷派我来求亲,实在是久仰二小姐美名,想对谢家示好,绝对不想生这样的事。” 谢安缓和了一些口气:“不是安要对两位贵使怒,实是两位将军如泰山压顶,谢家皆不敢得罪,二家同娶一女,实是强人所难。还请两位使者回去美言几句,代安说出谢家为难之处,我二侄女只能两家都不嫁,老死闺中以示公平。” 王坦之突然放下了紧崩的脸,望着周全微笑道:“我终究只是个使者,这事还须回复大将军,由大将军定夺。却不知元归意下如何?” 周全的目的已达,但王坦之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有些不合常理,他不但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警觉盯着王坦之的眼睛,猜测着对手的意图。 王坦之亮得有些怪异,刚刚还带着怒气与恨意,这时却显得很亲切很友好,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令周全放松,令他不要反抗与斗争。周全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冒出:算了,司马昱对我也不是很好,还是不要为他争这门亲事了,让雨卓嫁入桓家吧……他心中另一个念头又冒出:不对,我并不是真的为司马昱提亲,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王坦之的眼神…… 迷神法术! 周全惊醒过来,上次在凝香楼的船上,他是完全没有防备才会不知不觉中了微生香的手脚,这时正全神惯注在王坦之身上,等于是在临敌状态,精气神高度集中,所以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知如何破解和对抗这种法术,只能以极大的信念和毅力对抗:我不能相信他,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但这个念头却越来越弱,许多胡思乱想却不停地冒出来,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连他自己也不知哪个念头是自己的想法,哪个念头是王坦之在搞鬼。 再这样下去必定会受他控制,一定要在迷失自我之前作出雷霆一击杀了他!周全这个念头一起,丹田内金鱼怪丹的七股银色丹火光华大盛,出一种清凉舒爽之气直冲脑门,刹时将所有杂念排出脑外。他眼中精光暴盛,夹着一股杀意与怒气反击而出,将王坦之的精神力逼了回去。 王坦之的修为远不如周全,只是仗了防不胜防的迷神法术突然下手,这时被反逼回来,脑中“嗡”的一声,险些就跌趴在桌上,摇摇晃晃坐稳时,脸色已苍白如死。 两人间的无形交战不过是一两秒时间,大厅中除了谢安外,其他人都没觉,还以为王坦之是气得心绞痛作了。 周全大怒跳走,戟指骂道:“大胆妖人,竟敢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使用妖术,你这是找死!” 他宝剑出鞘便要向对面动攻击,谢安急飘到两人中间:“住手,今日来议亲的都是谢府贵客,不可伤了和气。” 周全想到对方也是个名人,而且是代表桓温来的,当众杀了他确实有些麻烦,还是回头再查他老底,于是冷笑一声:“放着正道你不走,要走邪门歪道,迟早自取灭亡!” 王坦之强撑着说:“这人求亲不成气疯了,不要理他,我们走。” 这时谢玄突然从门口闯了进来,“不好了,我二姐不见了!” 谢奕斥道:“我不是叫你看着她么,怎会不见了?” 谢玄说:“我,我本来在陪着二姐,可是下楼取了一本书回去就不见人了,周围的人都没看到她走出去。” 谢安对门口的家丁下令:“全府戒备,不许任何人出入。” 看谢家众人急的样子不象是在演戏,周全也糊涂了,谢雨卓如果要走早就走了,怎会在他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时出走,难道是被王坦之的随从抢走了?他又一脸杀气盯向王坦之:“好啊,你们明着求亲不成,就暗中下手把人给抢走了,快把人交出来?” 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到了王坦之脸上,王坦之苍白的脸又突然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我怎会做这样的事,分明是你把人给抢走了,你这是贼喊捉贼,反咬一口!” “放屁!我只有一个人来,坐在这儿半刻也没有离开过,你带了一大群人来,知道争不过王爷了,所以下了黑手,你这才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两个使者不顾身份对骂起来,这时有食客冲了进来:“大爷、二爷、三爷,刚才有个女子挟着人越墙走了,轻功极为高明,我们都追不上,看样子被带走的是二小姐。” 周全心中一动,会不会是文风把谢雨卓给带走了?“抓人的人穿的是什么衣服,往哪个方向跑了?” “人脸没看清楚,但定是女子无疑,穿的是水绿衣裳,往东南方向出去了。” 周全暗叫遭糕,肯定不是文风,因为文风一向穿白色的衣服。他顾不上多说,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跃上屋顶,如御风飞行般向东南方追去。 城内街道人来人往,但没几人能看清从半空疾飞而过的是什么人,那人抢了谢雨卓,应该不会呆在城里,十有**是直接出城去了。周全直奔城头处,果然见到几个守城卫兵在指指点点,他在他们身边落下:“几位兄弟辛苦了,有没看到一道绿色人影出城了?” 那几个卫兵转头见到是他,忙争先恐后回答:“确实有一个穿绿的人从这儿冲出去了,快得看不清长相……” 周全顺着他的指向疾射而去,引来身后一片惊呼。他的功力深厚,加上神行轻身符的效果,只要没追错方向,一定能追到前面的人。 追了数十里,已到了会稽山的脚下,四周尽是荒野,小路通往各处,也不知有没追错了方向。这时前面有个挑了柴火的樵夫走来,周全忙上前问:“这位大哥,没有看到一个穿绿的人从这儿跑过?” “咦,这,这不是周**师吗?是有一个穿绿的人从这边跑过去了,快得象风一样……” “过去多久了?” “才刚过去。” 周全大喜,提气狂奔,还好这儿进山的路才一条,应该不会弄错了。又跑出七八里,已进入山林区,突见前面路边的一棵大树下站了一个女子,淡绿衣裳,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竟然是微生香! 周全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抓走谢雨卓的人会是她,更没想到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一时也不知是爱,是恨,该打还是该骂? “你,你……人呢,快把人还给我。” 微生香眼波流转,风情无限,“我不是人么,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你把谢二小姐藏到哪儿去了,快交给我。” “什么谢二小姐,我没看到,这儿只有我一个人。难道你不是来追我的?” 周全已经明白过来,她必定没有带了谢雨卓,否则不会这么快。她故意让别人看到行踪,就是要把他引到这儿来,想到这儿,周全忙凝神戒备,准备出手。 “快说,你把谢二小姐藏到哪儿去了?” “周郎,你可真是喜新厌旧,处处留情啊!一夜缠绵之后便再不回头,空留我肝肠寸断,以泪洗面。才短短数月不见,你便忘了海誓山盟,把我当成陌路之人,见面也不问一声好,眼里心里只有谢二小姐了。” 周全怒气勃:“你这个妖女,我还没与你算帐,你先指责起我来了!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对我使用迷神法术,对我下情蛊?” 微生香幽幽叹了一口气,走上几步,周全却退了几步,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周郎啊,你连看我一眼都不屑么?我何曾害你呢,我是打过你骂过你,还是伤过你了?世上并无什么迷神法术,一切都是你们真心相爱,只是别人出于忌妒故意挑拨,你怎能轻易就相信了?所谓情蛊只是一种催情的方法,并无半分妖邪可言,建康无数权贵极尽手段欲求一亲芳泽而不得,我白白送于你,与你如胶似漆,**蚀骨,这也叫害你么。难道你已忘了那晚我们在一起的欢好么?我可是真心真意爱你!” 周全心里不急气地快跳了几下,他确实无法忘怀那一晚的**,但他立即硬起了心肠:“住口,你以美色诱我分明是不安好心,想叫我为你们所用,事情败露后便诈死逃走,现在又捉走谢二小姐要挟我,是也不是?” 微生香完全无视他凶霸霸的样子,脉脉含情地说:“我把一颗心和一生中最珍贵的女儿身都交给了你,怎会舍得害你?人生在世图个什么,无非及时行乐,得意一生,你到何处不是求个手握重权,笑傲天下,封妻荫子,家富万金?你又何必计较是如何实现这个目标?” “错了,人生还有理想、信念、原则,不是凭自己能力得到的东西,永远不会心安理得;人如果没有了信念和原则,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就算我得到再多,当我得知我只是别人操控着得傀儡时,就半点快乐也没有了。人如果没有了快乐,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微生香回味着他的话,似乎有些痴了。周全喝道:“快说,你们是什么样的组织,想要做什么,谢二小姐到哪儿去了,否则……” 微生香抿嘴一笑:“否则什么,你要杀了我是不是?事实上我没有伤害过你一丝一毫,反而对你爱得死去活来,你要真能狠得下心来,你就用你的剑刺穿我这儿这,这儿还留着你的体温呢。” 她说着挺了挺胸膛,并且把手按在上面,象少女突然受惊时做出的动作,显得又俏皮又可爱,那鼓胀的胸部这么一压,更显得硕大挺立,呼之欲出。曾经的缠绵似乎历历在目,周全哪里还能下得了手? 看起来她是那样娇弱无力,风一吹都会飘走,可是她一现身便已稳操胜券、稳占上风。 微生香嫣然一笑,转身就朝林内飞掠而去。周全知前面十有**有危险,可是谢雨卓还在她的手上,不就这样算了,他更要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于是紧追着去了。 第二十章 刁蛮魔女 周全三两纵便追上微生香,叫道:“站住,要不然我就真的动手了!” 微生香不理,依旧向前飞跑,周全急追上前,伸手便去抓她肩头,不料微生香竟然不避不闪,任他抓住了。 按着她柔滑而有弹性的肩头,周全心中微一震,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没有使上什么力道。微生香咯咯一笑,挣脱他的手再度向前跑去。 周全怒气上涌,紧跟而上,一指便向她背后**位点去,疾风急促,确实是要把她点倒。微生香身形晃动挥袖向后扫来,袖内剑光闪动,一柄短剑疾射而出直奔周全咽喉。 如此近距离之下令人防不胜防,不过周全早知道她这套剑法,一闪避开,去扯系在剑的上细丝。微生香另一袖又飞出短剑,射向他的腹部,周全欺她功力不高,并不躲闪,直接以两指去夹下一柄短剑。眼看两把剑都要接个正着,微生香却突然向前急奔,两把剑的细线也快收缩,周全竟然两手都抓了个空。 “让你也看看我剑法的厉害!”微生香双袖齐挥,六道光芒齐出,分袭周全身上要害,剑啸嘶嘶,光灿如电,威力与上次在紫金山时有云泥之别,并且她操控的不是四柄小剑,而是六柄,原来她上次是有意隐藏了实力。 周全急退数步,宝剑出鞘耀起一片剑影,击飞了四柄小剑,闪身避过另两把,由于小剑之后系的是极细的丝索,一受侧面力量就会偏转,他这一击并没有切断小剑。那些被击飞的小剑却象有生命的灵物一般,有的划了一个弧度从侧面攻来,有的绕着微生香飞旋,令人眼花缭乱。 周全狠不下心来对她使用必杀的符法,只想抓住她逼他说出谢雨卓的去向,以及她的底细。不料他这一心软,微生香却放手狂攻,六柄小剑如灵蛇乱蹿,此来彼往,或刺或削,或旋或斩,竟弄得周全有些手忙脚乱。 周全怒喝一声,剑光大盛,舞剑护住全身,全向微生香撞去。一旦近身,微生香的剑法就不容易挥,因此她扭身急走。但周全这时已突破了她的剑网,与她之间再无阻隔,一剑向她斩去。 剑光如匹练,剑气如奔雷,以太乙精金剑之锋利,这一剑之威足可将铜浇铁铸的罗汉一分为二,微生香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她花容失色,极力后退,心里已凉了半截,周全真的能狠得下心杀了她?她的一腔深情尽付东流…… 微生香闭目等死,但宝剑却在万不可能的情况下改变了角度,剑光贴面而过,冷森森的剑气将她鬓角的秀削断了一缕。这一剑毕竟没有伤到她的肌肤,只是在她手边不远处把六柄小剑的丝线斩断了。 微生香脸上惊惧之色未消,已经咯咯笑了起来,又向前飘去。 周全恼怒之极,掐诀念咒向前一指,无数蔓腾枝叶突然伸了出来,如同长蛇一般向微生香卷去。微生生不提防脚下,一拌摔倒,立即有许多藤条伸过来把她全身牢牢绑住。周全来到她面前,以剑指着她的咽喉,恶狠狠地说:“说,你把谢二小姐藏到哪儿去了,再不说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微生香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我就不说,你能把我怎样?” “你真不说?” “我就不说!” 周全怕她眼神作怪,微偏了一点,语气却更冷:“不要试探我的忍耐力,惹火了我,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微生香却一点都不急,朝他挤挤眼,“你要怎么做,是要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或者是脱光了我的衣服凌辱我?我本是青楼出身,自甘下贱投怀送抱的事都做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全觉得心里有些痛,但脸上更是凶狠:“你是邪教妖女,我会毫不怜悯杀了你!” “呵呵,你如果要杀我刚才就杀了,刚才不杀现在更不会杀,我才不怕呢!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你的亲亲谢二小姐了。” “你!你不说我就划破你的脸,割掉你的鼻子!” “唉,我被负心郎抛弃,早已心如死灰,生不如死,留着这一副容颜也只是空自伤怀,倒不如毁容了好。”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周全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瞥眼看到地上有一群蚂蚁爬过,突然计上心来。“哼哼,我先把你吊起来,脱光你的衣服,在你身上涂上蜂蜜,叫无数蚂蚁和蚊虫来叮咬你!” 微生香果然变色,大叫起来:“负心郎,你怎能这样绝情,好歹我也曾与你有肌肤之亲啊!” “现在知道怕了?快说,你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教派,有什么目的,谢二小姐藏到哪儿去了?” 微生香眼珠转了两下,很快又笑起来。“我要回答也可以,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我重要还是她得要,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你要选她还是选我?” 周全头又大了,要说她重要,她就有现由把谢雨卓杀了,要说她不重要,她一怒之下谢雨卓更完蛋了。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你是你,她是她,这是不能比的,你与她无怨无仇,何苦为难她?” “谁说她与我无仇?你移情别恋,抛弃了我恋上了她,她就是我的敌人,如今她落到我手里,我自然不能放过她,我宁可让你恨我一辈子也要杀了她,总比被你完全忘了更强吧!” “唉,算我服了你了,你放了她吧,其实她还是个小女孩,是个苦命人,好不容易从家族的束缚中摆脱出来,你又何苦为难她。” “我也是个苦命人,你又何苦不分清红皂白就把我抛弃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周全苦恼之极,真的割断了她身上的大部份蔓藤,挑了一条粗长的绑了她的脚,另一头甩过树叉要把她往上吊。 微生香急了,“你,你,你要是伤了我肚里的孩儿,我绝饶不了你!” 她肚里的孩儿,她怀孕了?周全如被当头一棒,难道是他的种?只那么一次就种上了,这,这也太巧了吧,邱灵柔身上三天两头播种,到现在还没芽呢。 “你说什么,你肚里有小孩,那是谁的?” 微生香偏过脸,泪珠滚了出来:“关你什么事,你爱吊就吊吧!” 周全从未遇过这么棘手的人,一会哭一会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杀更杀不得,看似他控制了她,其实一直是她在控制着他。她就象能透视他的内心,而他甚至弄不清她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你真的有孕了?” “你若不信,可以把我的肚子剥开了看看。” 周全头大如斗,真是拿她没办法,在她腹部摸了摸没什么感觉,又把手伸到她衣裙下,直探到内衣之下去摸,腹部光滑柔软,平坦顺手,与上次并没有什么分别。 微生香被他的手在肚皮上摸来摸去,感觉有些异样,脸上通红,气息微急,“你别乱动,好痒啊,呵呵……” “好你个小妖女,果然是在骗我,你肚子一点都没鼓起来” 微生香嗔道:“你这个呆子,才三个月怎能摸得出来……” 周全又愣住了。他不知道怀孕三个月能不能摸得出来,可是时间倒退三个月,不就是他与她在凝香楼狂欢的时间么?那么她肚里的孩子百分百就是他的了!他有儿子了,他要当爸爸了,可是孩子的妈妈却是神秘莫测,刁钻古怪的魔女,他现在该拿她怎么办? 微生香见他呆在那儿不知所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精光大盛,蓦然喝了一声怪怪的腔调:“摩提挲!” 这一声声音并不算太高,但却如佛门狮子吼一样直震人心魄。周全心神分散之下,遭此一声重喝,立即就糊涂了,象一个失忆的人茫然望着前方。 微生香一声娇笑,双臂一振就挣开了身上所有缚束的藤条。“小呆子,这些藤条又怎能绑得住我,我若不是为了试试你的心意,又怎会被你捉住?” 她说着走了过来,伸出玉手地在周全的脸上摩挲了几下,眼神极为复杂,幽幽叹了一口气:“周郎啊周郎,你舍不得杀我,我又怎舍得杀你呢?今日你放过了我,也等于是救了你自己一命。你不需半刻时间就会复原,千万不要跟来,否则我非杀你不可了。” 她说完迅向林中飘去,人影一消失,周全眼中立即有了神彩,提气便向那个方向追去。 微生香的功力不如周全高,更不知他体内的七星灵炁对精神系攻击有特殊的防护效果,她那一声怪喝只是令他瞬间麻木迷糊了一下,立即就清醒过来了。只是周全实在拿这个小魔女没办法,所以装傻再见机行事,把微生香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更不知是什么味道。 微生香在林内穿梭,出了一声低啸声,风声飒飒,两条黑影如电射来,一左一右跟站在她身后。这两人都穿着黑衣,戴着笑脸弥勒佛的面具,腰间都挂着长剑。 周全离他们还极远,但两人已经警觉,自然出一股惊人的气势,压力漫山遍野,浩如江海,便是何简与曹菲冰也不过如此。周全吃了一惊,忙隐身石后,屏气息声,尽力收敛精气----他只看清了一个黑衣人的背影,那人的体形、动作和气势竟然象极了何简。 何简怎么会在这儿,怎么成了微生香一伙的?难道他中的**药物也是她们下的?如果他也中了迷神法术,变成她们的杀人机器,那就麻烦了。 微生香刚才说的不是假话,她只是在试探周全的真情而己,如果周全刚才真的冷酷无情下辣手,这两个黑衣人杀过来,可能现在他已经死了。 单是一个何简,周全已经没办法讨到好处了,更何况他们有三个人,周全一点胜算都没有,现在冲出去只有自取其辱,他只好按耐住不动。 前面的人消失了声息,周全这才对自己使了一张隐身符,借着树荫暗影隐藏行踪,快向前追去。不一时就找到了三人的行踪,他们是往山下走的。 很快就到了山脚下,前面三人停了下来,由于两个黑衣人身手高绝,周全不敢靠得太近,只隐约听到有人在说:“属下已经把人安排妥当……送到何处?” 莫非是说谢雨卓?周全更提起十二分精神细听。微生香似乎举棋不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把她送到桓冲的床上,同时放出消息给谢家和司马家的人,让他们及时赶去……把她保护好了,少了一根头本宫唯你是问!” “是,属下知晓了!” 周全暗惊,微生香这是想做什么,她也唯恐天下不乱么?要是谢雨卓出现在桓冲的床上,不管合理不合理,不管桓温有几百张口也辩不清了,那时司马昱老怒成羞,肯定不肯罢休,谢家为了颜面问题,也必定要讨个公道,东晋国内不杀得尸横遍野才怪。 就这么一会儿功会,林外已没了声息,外面地处空旷,周全也不敢冒然冲出去,待过了一会儿再出去,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第二十一章 拦路打劫 谢雨卓被劫走的消息严密封锁,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但是谢府的所有人马都出动了,山阴城内翻了个底朝天。出了这样的大事,王羲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王家的心腹高手也来帮忙,并且调动王家的亲兵层层布控,方圆几十里内的所有重要路口严密盘查,百里之内都进入警戒状态。 劫走谢雨卓的人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在路上走的,这些沿途的官兵起不了什么作用,出来追查的高手没有目标乱蹿,也没有找到的希望,只怕这时微生香属下早已带着谢雨卓跑远了。 不是周全不告诉谢府的人谢雨卓被劫往江陵方向了,而是现在他说的话谢家的人不会相信,反会以为他在栽脏陷祸。如果微生香没有说假话,她迟一点自然会用某种途径通知谢府的人去江陵,不用周全操心。 微生香诡计多端,周全怀疑她已经知道自己跟在后面,说把谢雨卓送往江陵可能是阴谋,不过他不能放着谢雨卓不管,也没有其它的地方可以找,就算是阴谋他也只能暂时相信了。他并不指望王家和谢家的人能找有所收获,所以回到清江造船厂后,立即叫庞易和左寻仙以最快的手段通知沿途的五斗米教势力明查暗访;然后又飞到江夏,令雨森龙尽出汉阳治中的精英在水、陆两道探听消息,准备拦截。 只要能得知护送的人的行踪,周全立即就可以赶上去夺回来,不过以这个教派的神秘和能耐,找到的希望并不大。 按排完自己的人手,周全又飞往建康,向司马昱如实汇报了自己去求亲的经过,最后很肯定地说:“人已经被桓家的人抢走了,这时已经在前往江陵的路上,如果被送到桓家,生米煮成熟饭,谢家就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桓温竟然如此张狂,我定饶不了他!”司马昱先是暴跳如雷,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对呀,桓家也是名门望族,桓温是处大事的人,怎会做这样无法无天的事,这与盗匪流寇还有什么区别?” “王爷,你莫要忘了,有天子之相的人,世间难得有一两个,有皇后之相的人,世间同样只有一两个。桓温手下藏龙卧虎,必定有人能识这皇后之气,所以他们是不惜一切手段,先下手为强了!” 事关司马昱的传宗接代问题,以及未来的霸业问题,他终于坐不住了,立即开始调派门人食客中的高手,以快船沿江而上,直扑江陵。 周全回到造船场,已经是晚上**点钟,五斗米教的人没有打探到谢雨卓的下落,但却另得到了一个消息:桓家的求亲团傍晚就匆匆打道回府,连夜赶路回江陵去了。 周全精神一振,王坦之会迷神法术,必定是那神秘教派中的人,虽然不一定是微生香派来的,却一定与她们有关,也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就算从他身上找不到线索,凭着他今天的无礼,敢对周全使用迷神法术,周全也不能放过他!在谢府不能动手,离了谢府看你往哪儿逃! 周全处理了一会造船场和五斗米教的事务,又休息了一会儿,直到下半夜才悄悄动身,连邱灵柔都没有告之。因为邱灵柔是出身王家,王坦之也是王氏大家族里的人,怕她会念及旧情不让他下手了。估计王坦之这时已经走出了会稽的地界了吧,出了什么意外也怪不到王羲之的头上了,也算是给干岳父大人留了一点面子。 他使了缩地成寸符,沿官道迅向西追去,眨眼就飞出近两百里,一路上有不少巡逻和盘查的队伍,却没见到王坦之他们人求亲团。 周全觉得奇怪,在百里内的空中快来回飞了两次,还是没有他们的行踪。难道他们走出不远就找了馆舍或者驿站休息?他们求亲失败,并且谢雨卓被劫,事情十万火急,天快黑了还出城,必定不会停下来睡觉的。 对了,他们一定是改变了方向,朝着离长江最近的地方走,这样既可以避开追赶的人,又可以先通知自己人驾了船在江边接应他们,这样只要急赶一天一夜就可以上船休养了,一举两得。 周全再使缩地成寸符,向西北方向飞去,同时运功于耳,展开“地听”之术搜索。 这地听之术类似于佛门的天耳通,但却是靠个人的功力修为来决定范围的。修道之人虽然不象佛门中人禅修得到神变那么明显,但随着修为的精进,各种感观和神识也会得到极大的提高,自动获得一些特殊能力。如已成金丹大道的人,可以看到极远、极小的东西,听到正常人耳听不到的声音,可以凌空摄物等;已成元神的人,不需要任何咒语和手势,心念一动就可以施放简单的法术,进行简单的拟物幻化等。 周全已接近化婴期,这时运起玄功,数十里内较大的动静都可以听到,这时夜深人静,马蹄声会传出极远,果然,他追出不远果然就听到了微弱的马蹄声。再向前马蹄声更加清晰急促,大约有十几匹马在奔跑。 这晚是七月十八日,天气清朗,月光如水,不用火把就可以赶路。周全从空中望下去,只见半山腰的山道上有十几匹马正在急奔,山路急陡,不是十万火急的人都不会这样连夜赶路,肯定就是王坦之他们了。 周全在他们前方落下,候在路边等着,这儿的路虽然还算宽,可容两匹马并行,但路边就是山崖深涧,往这儿一堵,他们插翅难飞。 十三匹马很快就来到面前,马上骑士见有人拦路,连忙勒住马匹,马嘶狂啸,人立而起,马背上的骑士迅跃下,抽出了各自的武器。王坦之已认出了是周全,脸色大变,越众而出:“周全,你想要做什么?” 周全冷笑一声:“你也是世族名流,怎能自甘坠落,与邪教妖人勾结在一起,就不怕抄家灭族之祸么?” 王坦之怒道:“胡说八道,谁与邪教妖人勾结了?快快让路!” “嘿嘿,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跑得这么急急匆匆?你在谢府中对我使用迷神法术,现在想抵赖也没用了。如实招来,是谁教了你这邪术,今次前来求亲另有什么目的,谢二小姐被你藏到哪儿去了?说得明白了,或许我心情好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这儿就是你的埋骨之处!” 王坦之后面一人喝道:“公子,少与这狂徒啰嗦,杀了他走人。” 王坦之眼中凶光一闪,向前一挥手,身后十二个人齐朝前冲来,两个使刀的高跃劈砍,三个持短矛的直攻,四个使剑的侧击,还有三人散开向后包抄。他们身手都不错,并且久经战阵,合击之术配合得天衣无缝,已经将周全的前面封死,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周全仅后退了一步,耀眼剑芒崩射而出,映着天上冷月,如同一个月亮在他身前爆碎,切断的武器与肢体齐飞,血水飞洒如雨。仅一招,高跃而来的两人被腰斩为两截,上半截余势不衰,还挥刀砍到了地上;直攻的两人短矛被斩断,连同喉咙也被切断,鲜血狂喷;侧攻的四人断剑,断右臂,只有绕身过来有三人没有进入伤害范围得以安然无恙。 尽管王坦之和他的随从护卫听过许多关于周全的无敌传闻,他们却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一切只是谣传和夸张,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自负的,甚至是亲眼见到之后还不敢相信。这时的情形就是这样,所有遭重创和濒死的人都露出绝不相信的表情,正要出手的王坦之和另三个没有受伤的武士惊讶得眼珠都快丢出来。 人已经杀了,就只能全部灭口!周全如一阵风似地掠过,太乙精金剑如闪电般跳跃,切金断玉的脆响声、骨肉断折的嚓嚓声、兵器落地和重物扑倒之声连串响起,三个被吓呆的武士和四个断臂武士几乎不分先后倒下。 王坦之手持一柄百炼精钢长剑冲了过来,却已慢了一步,周全一剑向他绞去,“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等王坦之暴退开时,一把好剑已经断成数十截,他手上只剩一把剑柄,身上的衣服也被剑气割裂得象个乞丐。 王坦之脸若死灰,脸上肌肉抽蓄着,哑声道:“你敢杀我,桓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王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周全耍了个剑花还剑入鞘,“你威协我是没用的,半夜三更,深山老林,没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甚至连尸骨都没地方找。你带了不少值钱的宝物吧,这年头不太平,想必是被强盗打劫了,尸骨丢到深润下被野狼吃了……” 王坦之脸上惊惧之色更浓,左看右看,想找逃生的地方,他能逃的唯一地方就是退后。可是在路上跑,能能逃得过周全的雷霆一击么?周全能在他前面拦住他,就算他跑得再远也没有用,他连逃的勇气都没有。 “我……如果我说出谁传我武艺,你难道还会放过我?”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我满意还可以考虑考虑,要是我不满意,你就是想死都难!” “好,我说,这以心神慑人之法是慧光大师传授给我的,这是佛门正等正觉的功夫,并不是邪功。他一再告戒我不可胡乱对别人使用,我并未以此术害过人,今日也是被逼不得已才用,不料慑不了你心神反受了重伤,否则我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你是逸少的女婿,看在都是琅琊王氏一脉,还望你手下留情,不要计较我的无礼。” “慧光大师是什么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慧光大师是建康龙门寺的住持,是我的好友。” “他是什么来历,会什么样的武功?” “这个,这个,我并不知道何时出家,师出何人,我只知他精通佛义,禅修极高,但外人并不清楚。只因我与他谈得投机,相交默契,他才传我这门慑神神通。” 周全到是没想到他的迷神法术是和尚教的,难道这真是佛门的功夫?看样子他只是个小角色,知道的并不多。 “那么这次求亲是谁的主意?” 王坦之露出愤怒的神色:“这门亲事是谢大人主动向大将军提出的,大将军派我来,本以为谁轻而易举,马到功成,谁料他们……谁到你也来提亲,事到临头他却毁了前约,弄成这般模样。” 周全沉吟未语,王坦之忐忑不安地问:“我,我可以走了么?” 周全脸上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你可以上路了!” “你你,你怎能言而无信?” “我有说过不杀你么?我只是说考虑考虑也许会让你死得好看一点。不是我心狠手辣,若是让你回去,我就要永无宁日了,你要是觉得冤,可以到阎王爷那儿去告告状……” 王坦之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跑,周全一指点向他,喝道:“王坦之还不倒地更待何时!” 王坦之踉跄向前扑倒,周全一跃向前,挥剑将他的人头斩落----东晋未来的朝廷栋梁,大将军、丞相 就这么夭折了。 自从得知仙门不通,世间再无神灵,周全的思想便如野马逐渐放开了缰绳,行事不再束手束脚,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在这个时代做的事是不必负责任的,可以乱来的。 他已经在这个时代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许多大人物和大事件已经在他的影响之下产生巨变,连氐族的太子、未来的暴君苻生都被他杀了,还在乎多一个王坦之么?他现在根本不在乎改变历史了,这已经不是历史书上的那个东晋,至少从他杀死符生那一刻,历史的轨迹已经非常肯定的偏移,已经乱序。 但是并没有天雷来轰他,没有神仙来惩罚他,日月没有停转,天空没有塌陷,连自命代表人间最高法庭的“裁决六老”都对他无可奈何。这个世界早已乱了,三界隔绝,连神仙都没有了,他还怕什么! 人全死了,十二匹骏马却都还站在原地,周全一眼扫过去,见不少马鞍后都有鼓胀的包囊。他心中一动,王坦之求亲没有成功,这些莫非是聘礼?他上前割开一个,里面是一个檀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只温润浩白的玉狮子,周围填充着棉絮。他再打开一个包裹,里面也是翠玉、明珠之类,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极品。 妈的,不要白不要,就真的做一次拦路打动的强盗吧!他将马匹背上的东西全收了,然后把马推落山崖。十三具尸体上也刮收干净,残肢断臂破铜烂铁也全扫下山崖去。 桓温,这份聘礼就算是你节外生枝的赔尝好了,如果你有那个精力,十天半个月后找到这儿来,到谷底去捡残骨吧。 (最近到乡下去了二十来天,请朋友代更,有些断断续续,实在是对不起各位支持我的兄弟,从今天起,每天早上和晚上各更一章,风雨无阻) 第二十二章 意外得剑 周全截杀王坦之一队人,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看到,就算有人怀疑他也不敢算到他头上。今晚不但出了一口恶气,还白得了价值万金的珍宝,实是大快人心,但这批“脏物”不能随便出手,以防被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所以他准备先藏在禹皇秘府内,等有空了再拿到外国出手。 进了洞府,迎面却撞上了文风,文风见他提着大包小包,显得有些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周全把东西往角落一丢,象丢垃圾一样。“没什么,顺手捡了些东西。” “听说谢家妹子被人抢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抢人的是微生香,并且与他在一起的人可能是你师父。”周全把今天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向他说了一遍。 文风吃惊之极,“你的意思是说,我师父被他们控制了,也成了黑衣人的一员?那么微生香就是这个神秘教派的领?” “我也不能肯定,但至少她有很高的地位,是很重要的人物。你认得建康龙门寺的慧光和尚吗,据王坦之的供认,他的迷神法术是慧光和尚传的,也许慧光也是这个教派中的重要人物。” “我认得这个老和尚,他在建康有不错的名声,但深居简出,一向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想不到另有来头。 “我们立即去探查一下。” “不,应该先去江陵救人,微生香这样安排,是要意陷害桓温,挑起晋朝大乱,我不能让这样的事生。” 周全心中暗道,我也想陷害他,只要能救出谢雨卓,他们三家爱怎么斗就怎么斗,这个时代已经够乱了,再乱一点也无妨。对他来说,现在就象在玩一个拟真的游戏一样,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也许眼一睁在床上醒来,什么都没有生过,只是南柯一梦。 他随口应道:“奇怪,微生香要陷害桓温,王坦之是她一伙的,却又在帮桓温做事,这不是矛盾了吗,难道他对我说了假话?” “他可能是那个教派打入荆州作为内应的人物。”文风看了一眼他丢在角落的一堆包囊,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已经杀了他?” “他不自量力,令护卫攻击我,我只好连他一起杀了。” “他是琅琊王家中的重要人物,从小就有才名,你杀了他……” “哼,他与邪教的人勾结在一起,还对我使用迷神法术,难道不该死?别忘了他与害你师父的人是一伙的,与秦淮河伏击你的人是一伙的,你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了。” 文风微微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行为该杀,但我担心他死了会引混乱……这次去荆州,不论桓温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杀他。荆州如果没有他,氐族人和鲜卑人就可以长驱直下,那时无人能挡,生灵涂碳,江东尽入胡人之手。” 文风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桓氏军团是东晋的半边城墙,桓温若是死了,不要说胡人南下无人能挡,单是他手下的兵马暴乱就够惨了。周全只好说:“那好吧,只要他不自己撞到我剑上,我就让他多活几年。” “这个神秘教派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好象唯恐天下不乱,胡人中有他们的人,在挑起宫廷**和斗争,晋朝中也有他们的人,也想弄成内斗。也许各国之间的大战都有他们在插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也许他们是想争霸天下吧,把各国弄乱了,各国之间再打上几仗,实力都消减了,他们就可以趁机雄起。” “那么他们是属于哪一国的势力?他们总要扶助其中一国吧,难道自己招兵买马称王?” “慧光也许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我们先去抓他问问。” “慧光和尚并不知道底细已泄,迟些找他无妨,我还是陪你一起去江陵吧。再怎么说谢家妹子现在是顾影斋的人,我也该先去救她。” 文风还是担心他会一怒之下杀了桓温,所以要跟他一起去,她更需要借助周全的力量在微生香的阴谋得逞之前把谢雨卓救出来,令他们的阴谋不能进行。 周全还没到头脑热不顾全大局的地步,也没非杀桓温的理由,乐得给文风一个面子。她肯与他一起去,添一得力助手也是好事,于是就答应了。 顾影斋是东晋王朝的守护人,保持政局的稳定和重要人物安全是她的使命,周全隐约感到有些不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够称霸天下,要对东晋朝廷下手,那不是要与文风为敌了?但愿不会有这一天。 文风心急如焚,催着周全立即动身赶去江夏,亲自坐镇汉阳治,指挥汉阳治教众对通往江陵的必经之路层层布防。 那个神秘教派的人果然历害,运着一个大活人千里迢迢去江陵,居然一点形藏都不露,沿途的五斗米教教众没有任何线索,雨森龙带人苦守了两天也是徒劳无功。周全怀疑,微生香的属下可能早已用某种法术将人带到江陵了,只是等着司马家和谢家的人到了才会把谢雨卓往桓府里放,在这之前只怕没办法找出谢雨卓。 以周全和文风的身手,加上隐身符的效果,在桓府内来去自如并不难,但要从微生香的手上抢人就要看动气了,如果有两个黑衣面具人出现,就算不是何简两人都难以得手。如果是何简来到……两人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微生香把人放进桓府,而谢家和司马家的人还没到的极短时间内把人“偷”出来,即可救人,又可挫败阴谋。 根据雨森龙的报告,司马昱的人都已经到达,并且潜入江陵城了,谢安今晚便可到达,所以微生香可能今晚就会采取行动。 王坦之求亲失败的事早已用飞鸽传书传到荆州,但派去接应他们的人却没在江边接到人。如果王坦之走官道还容易查出在哪儿不见了,可他们走的是小路,连走的是哪一条、在哪个位置失踪都弄不清楚,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查到。也就是说,议亲团莫名其妙“失踪”了,这事让桓温极为窝火。 而江陵城内及周边突然出现不明来历的高手,令桓温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江陵城开始加强了进城人员的盘查,城内加强了戒备,桓府内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 下弦月未起,星光不现,夜色迷蒙,周全和文风使了隐形符,无声无息就进入了桓府。桓家家大业大,宽广宏伟,屋宇相连,到处都有卫兵和逻巡队,潜伏的暗哨数不胜数。两人也不敢大意,耳目灵敏度最大限度提高,搜寻暗哨,并尽量收敛气息,靠着隐身符的效果在黑暗中慢慢前。 按雨森龙提供的情报,桓冲住的地方在桓府北边,是一个独立的大院,但他具体住在哪一栋楼却不清楚了。周全和文风来到靠北的一座大院内,也不知道是不是桓冲的住处,见一栋高楼的三层内灯火通亮,便摸了过去,在另一栋楼的屋顶往那边看。 七月的天气正闷热,大部份的窗户都开着,里面有一个年轻人,正在拿着一块白布拭剑,神情专注,如在擦拭无价之宝一般。这把剑与周全手上的水灵剑、土灵剑尺寸外观一模一样,但剑光却是白色的。 周全和文风都有些意外,互视了一眼,这一把十有**就是被桓温抢走的那一把,也就是五行剑中的金灵剑。再细看那擦剑的人,他约二十五六岁,浓眉大眼高鼻梁,样子还算英武,身穿一件半旧牛皮钉甲,衣袍也显得有些旧暗,在周全所见过的贵族中几乎没有人穿得这么朴素。看他穿扮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势的小偏将,可是怎么会有金灵剑呢,难道他就是桓温的弟弟桓冲? 两人这一细看,眼神凝聚精力外泄,对面屋内的小将军便查觉到了异样,往这边望了一眼。由于周全和文风使用了隐身符,静立在夜色中完全看不到,他自然什么都没看到,但他并没有放松了警惕,收剑入鞘从窗口跃出。 屋檐下的黑暗中钻出两人,拱手问:“少将军有事么?” 这人果然是桓冲,他挥了挥手:“没什么,我随处看看,你们辛苦了。” “不敢!”两人又退入黑暗中静伏不动。桓冲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他刚才明明感应到这边屋顶上有人在盯着他,可是那位置无遮无挡,空旷无一物,还真是奇怪了。他一跃跳到庭院的墙头,再一跃到了这边屋顶,向四周望了一眼,走向一处被封火墙挡处的屋檐,如果这一边有人,只能躲到这个位置。 便在这时,左右各一道劲风袭来,点向他腰部**位,事先无半分征兆,直接就在离他一两尺的地方出现,他完全没有闪避或挡格的机会,瞪惊讶之极的眼睛倒了下去。 有人扶了他一把,将他轻轻放倒在屋顶上,面孔朝下躺在瓦面,并且摘去了他视为生命的宝剑。他全身肌肉僵硬无法转头,只在倒下之际隐约看到了身边有两个人影,却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神人,居然到了这么近距离还无法查觉,太可怕了!不过他知道一点,这两个人并没想杀他,否则他的头已经离开脖子了。 周全对他印象不错,所以只拿剑没伤他,不过很快就会有人现少将军不见,到这屋顶上来搜索,两人离开屋顶,转移到了桓冲住的那栋楼顶。 桓府的守卫还没现异常,周全却感应到了有些不对劲,好象有什么东西穿窗而入,带动了一股异样的气流。如果是一般人在旁边,也许只会以为是一阵风吹过,但他多次使用隐身符,已经有了经验----有人使用隐身符并进入室内了。 周全精神一振,溜下屋檐,伏在另一扇窗外往里面看,里面卧室内传来轻微声响,接着有几乎微不可查的脚步声走出来,从他身边不远处穿窗而出。 这一定是送谢雨卓进来的人,谢雨卓现在已经在桓冲的卧室内了,他们也会隐形术,难怪之前追踪不到他们,现在又可以轻而易举把人送进来。 你们敢玩我,老子也陷害你一把!周全恶作剧之心大起,翻身入室,手夹一符,默念咒语向窗外一指,正是那人掠出的方向。 这是一道破除隐形的符法,可以消除十几米内所有人的隐形效果。一道莫名的亮光闪过,惊起了无数桓府的明桩暗哨,不少人都看到了亮光中突匆地现出了一个黑衣人。刹时警哨声、铜锣声刺耳响起,数十道箭弩向他射去,不少人跃起拦截,四周有更多人向这边冲来。 黑衣人没料到会被人识破,吃了一惊,忙出剑挡开箭矢,跳跃如飞向外逃去。但桓府守卫中已有七八个高手冲到,将他堵在中间,一人喝道:“来者何人,还不束手待擒!” 黑衣人不答,运剑如风刺倒一人,反脚踢飞一人,一晃身又一拳轰毙一人,他的动作快狠辣,中者立毙,这些守卫中的高手竟然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他一击。但这么稍一停留,已经有更多人赶到,一层层把黑夜人围困,个个奋勇向前,悍不惧死。 附近的火把接二连三点亮,人头攒动,更多高手往这边冲来,但桓府其它地方还保持着安静,可见他们调度有方,训练有素。 周全心里暗笑,急忙冲进卧室,床上躺了一人,果然是谢雨卓,呼息平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时文风也钻进来了,她的隐形效果也被周全波及消失了。 桓冲的亲信守卫现桓冲不见,很快就会找上楼来,而谢家和司马家的人应该也快到这儿来了。周全顾不上细说,连使三道隐身符,把三人都隐身,文风抱上谢雨卓,迅撤了出去。 那黑衣蒙面人果然厉害,一路向外杀去,势不可挡,如一只猛虎在羊群中冲撞,桓府的守卫只有送死的份,最厉害的也仅得挡住三两招,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被他杀了四五十人。 桓家几乎领导了半个东晋的军事力量,家业之大,名声之高,连皇帝都颇为忌惮,手下招攘的奇人异士不计其数,自然不缺高手。这时已有一个和尚,一个文士和一将军打扮的人赶到,三人联手免强敌住了黑衣人,其它人插不上去,只是围在周围戒备。 黑衣人几乎气炸了肺,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和行动,怎么会被人识穿并破了隐身呢?想必谢雨卓现在已被人救走了,功亏一篑,实在是让他郁闷到了极点,不过他现在更该担心的是突围问题,因为时间久了,就会有更多高手赶过来拦截。 接微生香的计划,把人送到桓冲的卧室后,立即就把司马家和谢家的人引到这儿来,来个捉贼捉赃,“捉奸在床”,所以谢家和司马家的高手都已进了谢府并到了附近。如今黑衣人被周全一曝光,引起大混乱,桓府内的其它守卫也开始搜索,谢家和司马家的高手并没有隐身术,哪里还有地方躲?大多数被守卫现,转眼之间,桓府内多处生了战斗。 居然同时现了这么多敌人,桓府终于整个骚动起来,火把通明,人头攒动,大呼小叫,乱得象捅了马蜂窝。 周全也没料到自己一张符起到了这么好的效果,偷着直乐,他救人和破坏阴谋的两重目的都已轻易达成,准备与文风带着谢雨卓趁机开溜。便在这时,一声长啸冲天而起,久久不绝,一道微带绿色的剑光随着啸声往这边急奔来,沿途有打斗的外敌,他一剑带过,如割草般解决,来势丝毫不停,眨眼就冲到了这边。 周全大吃一惊,这人居然是阔别已久的鲁狂生,只是武功比以前又精进了许多。想不到他会在桓府出现,并且还在帮桓府杀人。 第二十三章 夜闹桓府 原来鲁狂生吸走他师父的血魔元婴后,是躲在桓府内练功转化。他是喜欢享受的公子哥,在深山老林里哪里呆得住?所谓大隐隐于市,躲在桓府内既可以享受生活,又没有外人能进去找他,比躲在深山中爽多了。 不到两年之前,在房山夺剑时,鲁狂生还与桓温大打出手,一指点中桓温,使他重伤喷血逃走,所以可以肯定他们不是一伙的;约一年前,鲁狂生以江陵张家后人的身份出现在秦淮河时,估计就与桓温走到一起了。至于他们是怎样化敌为友,周全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鲁狂生与桓温走到一起是曹菲冰的安排,她为了与晋朝司马氏为敌,只要有可能反对晋朝的大势力都可能成为盟友,桓温就是她重出江湖后结交的盟友之一。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得意高徒的手下,什么仇恨和阴谋都烟消云散了,而她的一切安排和虎行门拥有的东西,都归了鲁狂生所有。 桓府内虽然有三五处地方在生打斗,但鲁狂生一眼就看出黑衣人才是最难缠的高手,直接往这边冲来。黑衣蒙面人听到他的啸声,知道来了劲敌,突然念出几个古怪音节,围攻他的和尚、文士和将军都愣了一下,身形微一滞。黑衣人却在这时剑光剧盛,一道刺眼剑芒亮起,当其冲的和尚和文士倒跌出去,胸口已经飞溅出鲜血;将军打扮的人被他一肘撞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入了屋内。 四周围困黑衣人的桓府高手也被他那一声咒语波及,一个个象丢了魂一样乱冲乱撞,有的甚至向身边的自己人乱砍。黑衣人趁机往外冲,杀了两三个人脱出第一层包围,外面虽然还有很多守卫,武艺却要差得多,根本无法挡住他。但这时鲁狂生已经冲到了,飞空一剑向黑衣人刺去,绿色剑光如闪电横空而过,气势不凡。 黑衣人如果不挡这一招继续逃,就会被鲁狂生的剑气锁住一直追着,万一前进方向被阻,他就再也挡不住这一剑,所以他只能跃起迎向鲁狂生,以硬碰硬见个高下。两人在空中快互攻了六剑,剑气纵横,“铮铮”之声连串响起,落下时都无损伤,势均力敌。 鲁狂生冲刺而来,气势如虹,黑衣人仓促应战,最多只能出**成功力,严格来说还是黑衣人强了一筹。 周全本来是准备立即溜走的,但见到鲁狂生出现,就暂时不想走了,且看这小子进步了多少,最好找个机会把他杀了。文风见他不走,她也停了下来,抱着谢雨卓,站在一处屋顶观战。他们都已隐形,只要不是在火光特别亮的地方,别人就不会看到他们。他们站在空旷的地方,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有桓府的守卫从旁边经过,只要不是一流的高手都不会查觉到。 鲁狂生与黑衣人互视一眼,飞身跃起又撞到一处,剑光乱闪,宝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斗了个旗鼓相当。黑衣人虽然会某种令人混乱的咒语,但这种精神系的攻击不敢随便对高手使用,万一对方的精神力比自己更高,不但伤不了敌人,反震回来反而会伤了自己;鲁狂生吸走了曹菲冰的大部份功力,经过这三个多月的消化吸收,修为已经极大提高,这时使出玄阴真罡功力,方圆十几米内都可凝水成冰,桓府的守卫都不敢过份靠近,只是远远把两人围着。 这边在斗时,附近另有两个站团也在殊死搏斗,一个是司马昱派来的高手,另一个战团是谢安带来的谢家高手。 谢府的一个食客向谢安报告一个可靠消息:谢雨卓确实是被桓家的人劫走了。尽管谢奕和谢安都不信,但谢安还是带着人赶来了,他必须来核实一下。如果真的在桓府内找到谢雨卓,谢家就可以告到皇帝那儿,治桓家一个大大的罪名,并且公之于众,令桓家身败名裂。如果谢家不来查清楚,到后来被别人传出谢雨卓在桓府内,没脸见人的就是谢家了。所以就算谢安怀疑这是有人在栽赃陷祸,是个陷阱,他也不得不来看看。 带领众高手和护卫攻击他们的是桓云和桓豁,都是桓温的弟弟,两人武艺虽然不算强,所带卫兵和食客中却有几个厉害高手。谢安擅长的是拂云手,使用大袖攻击,但他这个绝学已经有少数人知道,今天蒙着脸冲进桓府,那是万万不敢使用的,只能使一把剑当武器。他乃是风流名士,除了拂云手外没练过其它器械,功力虽深厚,这时却挥不出来,桓府的高手又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要厉害,他仅能自保,与他同来的十个谢府食客已经死了三个,其他人多少受了点伤害,想冲出去实在有点难。 谢安现在可以肯定自己是中了圈套,要不然桓府内怎么会防范得这么严,并且有这么多刺客同时冲了进来? 司马家来的也有十来个人,这时带队围攻他们的正是荆洲的领袖、桓家的主人、征西大将军桓温。他魁梧高大,虎背熊腰,眼瞳中隐约闪动紫色光芒,脸颊上有七颗黑痣,排列如北斗七星状,一蓬暗红色的络腮胡须如钢针般炸开,一股威猛之气迫人而来。 周全在房山铸剑谷曾见过他,但那时他蒙了脸,并没看到他的长相,后来虽屡有听说,却是今日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天生一副异相,汉人将领之中确实没有人可以与他相比。 这时桓温使的是一柄特宽特长的巨剑,剑刃宽有半尺,连柄长约六尺,横劈竖斩,势不可挡,司马昱派出的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了,却没有一人是他的敌手,被他杀了两个,击晕一个。与桓温在一起的还有三个厉害角色,杀伤了两三个敌人手,眼看司马家的高手就要全军覆没了。 桓温比在房山时要厉害得多,当时他有意隐藏自己的招式特点,使的又是轻飘飘的普通剑,连一半实力都没挥出来,遇到鲁狂生时,手上的剑烫得历害,鲁狂生的度又快得出人意料,他连一招都没接下----以他现在的威猛看起来,那时的鲁狂生并不是他对手。 鲁狂生剑法飘忽狠辣,着着抢攻,极寒玄阴真气如排山倒海般出,每一次宝剑交击都有一股冷气传递到对手剑上;黑衣人也是狠辣的主,以攻对攻,寸步不让,他功力虽然略胜鲁狂生一筹,但受到玄阴真罡的影响,行动微有不畅,仅能与斗个不分胜。 只要再拖一会儿,桓家三兄弟解决了谢家和司马家的人,带着高手过来围攻,黑衣人必定逃不了。可是他现在想逃也脱不开身了,唯有全力攻击,尽快解决鲁狂生。 这个黑衣人并不是秦淮河伏击文风并在长安皇宫中出现的那个,脸上蒙的也只是黑布,但他的修为却与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差不了多少,连功力大进后的鲁狂生都吃了下风,想不到微生香手下有这么多厉害高手,实在是令人忧心。 微生香的阴谋极为毒辣,谢家或司马家的人如果在桓冲的床上找到谢雨卓,当场捉奸在床,谢家和司马家必定不会放过桓温,桓家要身败名裂;谢家和司马家的人如果没本事找到人、救走人,全死在桓府内,这个仇也结得大了。 谢安是周全的朋友,谢家最重要的人物,周全可不能让他被桓温杀了。但他出手多有不便,现在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为了救谢安暴露了自己有些不值得。他心中一动,我不正面救人,给你们制造点混乱总可以吧?且看看我放火的本事! 他仗着隐身术潜进了附近一栋屋内,守卫们都去出搜索围杀刺客去了,里面并没人。他施了一张火球爆裂符,一个巨大火球爆开,屋内红光耀眼,立即熊熊燃烧了起来。 谢府的人大呼小叫,一部份人往这边跑来,周全早已隐入黑暗中,到了另一个地方放火。今晚来的“客人”实在多,几乎所有高手都去拦截三伙敌人了,根本没有人能现周全的行踪,眨眼功夫就被他点起了五六处火头,桓府北侧火光冲天,黑烟笼罩,真正炸锅了。 桓温以为控制住了局面,想不到还有敌人在,火头一个接一个冒起,来势汹猛,他的怒气也越来越盛。今夜桓府连现敌踪,看起来又不是一伙的,实在是令人费解,怎么会这么多人同时来老虎头上拔毛?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本是久经战阵的人,见眼前的刺客与众不同,四处放火更象是调虎离山之计,蓦地想起一件事来,脸色大变,丢下眼前的敌人转身就走,同时大吼:“虎贲卫、鹰击卫随我来,其余人各司各院,截杀外敌,护院救火,不许乱蹿。” 文风见桓府内火光冲天,乱得一团糟,抱着谢雨卓先走了。周全放火烧得正欢,见桓温丢下刺客不管,带着数十个高手急急而走,不由觉得奇怪,他们去做什么,难道还有比抓刺客更重要的事?他暗中跟在后面,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处特别华丽的庭院,看样子象是主宅。 大庭院和门口、回廊等处都有仆役、丫鬟在探头探脑,轻声议论,不少守卫刀剑出鞘守在周围,并没有受北侧的影响,而黑暗中则有更多暗桩,这一处的防守明显要比其它地方更严。 见到醒温到来,几个守卫头目忙向前参见,桓温微松了一口气,问道:“有没现敌踪?” 七八个人齐声回答:“回大帅,一切安好!” “好,你们守住周边,不许任何陌生人靠近,否则杀无赦!” “是!”众守卫散开,一大半隐入黑暗中,那些探头探脑的仆役家丁也缩回屋去了。 难道桓温带着高手急急赶回来是怕老婆孩子被人杀了?周全觉得奇怪,桓温不象是为了妻儿不顾大局的人啊!这儿的守卫已经多到了人挤人的地步,要不是靠了隐身术,就是周全也无法靠近。 桓温匆匆上楼,到了第三层,门口四个守卫向他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就退到了一边,跟随他一起上来的八个贴身护卫也在这儿停止了脚步,都留在厅堂里,只有他一个人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布置极为精致淡雅,沉香木精雕的屏风,案上古琴、墙上字画,端兽轻吐幽香。一个女子站在窗前,穿着极为轻柔的白纱,身上似乎出淡淡的白光,一头秀又黑又长,柔顺光亮,如同一条黑瀑布直垂到地面。 女子听到开门和脚步声,转过身来,这是一张美得有些妖异的脸,并且皮肤白得不正常,一点血色都没有,就象她整个人是用羊脂美玉雕成的,只要一碰就有可能碎了。而她脸上一股似愁非愁,似怨非怨的表情,更能令男人心都为她碎了。 桓温威楞四射的霸气突然消失了,将巨剑倚在门口,以最温柔的声音说:“玉儿,你怎么还不睡。” 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眼中神色极为复杂。桓温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左右一看,脸上涌起了怒色,“咦,这两个小丫头又躲到哪儿去偷懒了?” 屏风后突然闪出一人来,明眸皓齿,脸若芙蓉,美得让人目眩。桓温大吃一惊,在他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居然出现了陌生人,尽管看起来是个柔弱得如风中之柳的美女,他已提起了十二分警惕,眼瞳收缩,紫光湛然,整个人更如猛虎现猎物般崩紧欲扑。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我是要你命的人!”绿衣女子淡淡地说,并悠闲地走向白衣女子,象是在自己闺房中与密友相见一般。白衣女子的眼神虽然很复杂,但望向她却是亲切与激动----她们不但认识,并且关系非浅。 这两个绝世佳人站在一起,穿绿的如春日之下盛放的百合花,洁白俏丽,容光耀人;穿白的如粉妆玉琢,娇弱脆弱,我见犹怜。明明是完全不同类形,完全不同气质的两个美女,但眉目间却微有相似之处。 桓温的声音有些变了:“你,你是成汉李家的人?” 周全隐身在屋外大厅的横梁上,从门口望进去的角度有限,这时才看到绿衣服的女子,也大吃了一惊。 这绿衣女子竟然是微生香! 第二十四章 孤臣遗女 六年前,桓温率兵攻下成都,成汉李氏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李势逃到葭萌关,无奈向桓温投降,五胡十六国之一的成汉至此灭亡。 李势投降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把他妹妹李瑶玉送给桓温当小妾。据说李瑶玉是个大美人,桓温带回去后,怕家里的公主老婆会吃醋,只好在外面偷偷藏着,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还是传到南康公主的耳中。南康公主大怒,带了侍女亲卫队,携刀剑绳索杀上门去,誓要杀了“狐狸精”。不料见到了李瑶玉之后,被她的美貌震惊,下不了手。李瑶玉趁机说:“我本不愿意来这里,只是国破家亡,身不由己,今天能被您杀死,正合我的心意。” 结果南康公主不但没有杀她,还把她接到家中,当成了姐妹,这个故事广为流传,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是男人找二奶时,劝老婆不要嫉妒的典故。周全在这时代呆了两年,自然已经知道这个故事,只是没料到在这栋楼内就是那连情敌都不忍下手的极长美女,难怪桓温要这么紧张赶回来了。 可是微生香怎么会在这儿,与李瑶玉又是什么关系?难道她也是李氏的后人? 桓温已经代周全问出了疑问:“你可是李家的后人,玉儿的姐妹?” 微生香冷冷道:“我虽不是李家的后人,却与李家有莫大的关系,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为李家的人杀了你这恶贼!” “哈哈哈,就凭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也想杀我?我已料定匪在这儿,将这栋楼层层围困,你插翅难飞;你带来的刺客自身难保,已经死伤过半,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微生香冷冷说道:“你能猜到我在这儿,也算有几分急智。你若不闯上来,我还会让你多活几天,现在是你要自寻死路,却是怨不得我了。” 微生香话虽说得狠,却不象是一个会杀人的人,桓温还不把她放在心上,和颜悦色说道:“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外面又有无数高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死无葬身之地,实是令人不忍。成汉虽是我灭了,但我对李家却没有斩尽杀绝,我对玉儿更是关受备至,视若珍宝,若是李家被他国所灭,只怕下场更要凄惨百倍,我对李家实是有恩无仇。不如你留下来,也好与玉儿有个伴。” 两人在里面说话,外面的卫兵已经知道了,但没有桓温的招呼,这个特殊的房间他们不敢冲进去,全在外面蓄势等。楼外更有大队高手和弓弩手赶来,把整栋大楼包围得如铁桶一般,桓温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李瑶玉张口想要说什么,微生香已柳眉倒竖,骂道:“不知羞耻的匹夫,灭其国夺其地,辱其兄夺其妹,还敢厚颜无耻居功?我本要让你身败名裂,万人唾骂,饱尝国破家亡的滋味后再死,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乃是天要亡你,受死!” 微生香说着袖内已飞出一剑向桓温射去,桓温一闪避过,疾退两步,巨剑已抓到手中。他以为微生香射出的是飞刀,躲过了就没事了,哪想到小剑后还系了细丝,微生香控剑之术更是出神入化,小剑在他侧面突然停止了前进,横着削了过来。 桓温这才看清小剑后的丝线,急忙挥剑去斩,他的剑是在战阵之上用的,虽然极长极重,却不是特别锋利,并没有斩断细线。丝线绕剑旋转,小剑又向他削去,离他脖子只有尺许。他应变也算神,举手一格,以铁护腕把小剑给挡开了。 这时又有五把小剑飞到,三把分别朝他上、中、下三路袭来,另两把则朝他左右空处射到。仅是一把小剑一招就有三个变化,令桓温手忙脚乱,现在五把齐来,上下左右全都封死,更是令他大吃一惊,急忙以巨剑当盾竖在胸前,同时挡住三把剑。 果然,左右两把小剑另有变外,蓦地转弯从侧面攻来,几乎与正面的三把小剑同时攻到。桓温的巨剑堪堪挡住了正面小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挡了,危急之中,他突然一侧身,以前胸后背去接剑。他穿着有护心镜的半身甲,胸部前后都有一个直径尺许、打磨得极是光亮的凸圆盘状钢板,厚一寸半,箭矢和穿刺类武器落到上面很容易滑开,便是用长枪大戟都不容易刺穿。微生香的控剑之术虽然神妙,力量上却显得不足,两剑刺到护心甲上便滑开了。 微生香控剑之法当真巧得令人惊讶,五把剑无功,与此同时,原先缠在巨剑上的小剑却突反向一转,如同活物般灵巧,又射向桓温的咽候。桓温再也没办法挡,大惊之下急忙向后滚退,大将军的什么风度都没了。这一退已经离开了房门的位置,微生香六把小剑可以远程操控把门口封死,他想冲出门去已经很困难了。 桓温大怒,翻身跃起时已一剑向微生香刺去,巨剑破空之声呜呜作响,威势惊人。微生香轻飘飘地闪到案几之后,伏身三把小剑从椅子之下射来。 桓温不敢再让她的小剑近身,巨剑抖动,乌光跳跃,把三把小剑都击了回去,又一剑向微生香刺去,两人你来我往在房间内斗了起来。 桓温被誉为东晋军中第一高手,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在战阵之上罕遇敌手,便是近身搏斗的功夫也算是一流高手。房间本来就不大,还有屏风、卧榻、案几之类,另外还站着一个一碰就可能碎掉的花瓶美女,实在不适合他这样人高马大,使用重武器的大将军武斗。但他这把巨剑却用得出神入化,灵巧之极,既可当盾用,又可当剑、枪穿刺,当刀、斧劈砍,在大处极显小巧变化,剑风激荡,却没损坏房间内的任何摆设。 微生香却比他更灵巧百倍,足不沾地往来穿梭,但一只绿蝶于花丛间翩然起舞,手中六把小剑更如千手观音,长臂罗汉,令人防不胜防,但也没有弄坏了屋内的任何东西。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一边是叱咤战场的猛将,使的是大得出奇的巨剑;一边是艳压群芳的名妓,抚琴拈花的素手控着小得出奇的线剑,都是难得一见的角色和武器。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碰到任何家具,李瑶玉一脸幽怨地站在那儿,更是连一片衣角都没有被扬起,也许两人都不愿在这样的玉人面前失礼吧。 李瑶玉完全无视眼前的刀光剑影,失魂落魄,似乎对两人毫不在意,又似对自己的生死完全不放在心下,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若是在空旷的地方,桓温定一定能很快占到上风,如今处于斗室之内,他的巨剑长有一米六,在不破坏室内设施的情况下施展不开,挥不出威力;而微生香的线剑却可以随意长短,拐弯抹角,令人防不胜防,这时桓温已处于下风,但他不愿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了脸,也不愿属下冲进来弄乱了这里,惊吓了玉人,不肯出声呼唤属下。 两人斗了十几个来回,桓温越不支,便向房门口冲去,想要逃出屋外;微生香自然不舍,六把小剑分不同角度袭来,先一步将出门的方向封死,如果桓温再向前冲,就等于是自己往剑尖上送。 但桓温并不是真的想冲出门去,而是诱敌之计,作势向前冲,实际上却是向后扑来,落到小剑之后,挥剑朝丝线斩下,接着巨剑绞卷,把六根线都卷在巨剑上。微生香吃了一惊,想要收回小剑已经来不及了,桓温奋力一扯,将她整个人都扯飞起来,向他的剑上撞去。 周全吃了一惊,微生香是他的敌人,可也是他的“亲人”,说不定她肚子里还真有他的骨肉,可不能让她伤在桓温的手。他不顾暴露了自己,从大厅的一排守卫头顶掠过,扑向屋内。 微生香的双手这时被桓温扯出袖外,系着小剑的丝线原来是系在她春葱似的玉指上,食指、中指、无名指各一根,控制这六根丝就象在弹琴一样,难怪她可以控制得如此巧妙。可惜她身单力薄,一下便被桓温扯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向他的剑尖。 这时微生香却突然笑了,笑得灿烂之极,妩媚之极,令人筋酸骨软,魂魄迷离,令人只想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宁可被她一口一口咬死也心甘情愿,百死不悔。桓温正面看着她,突觉脑中一片空白,心中狂跳,手脚软,再也没有半分杀意,手中巨剑无力掉下…… 一笑倾城,这一笑真的能令满城的人软倒在地。 这是一个完美的瞬间,天仙似的美女以最妩媚柔腻的微笑投怀送抱,但她的手上已多出了一把匕,侧身避过那把松落的巨剑,对准桓温胁下的铠甲缝隙,向他的心脏刺去。 就在这时,桓温被一只手抓住后衣,扯得向后退去,并且身不由己的转了一个角度,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周全本来是来救微生香的,却变成救桓温了----他并不想救桓温,但他现在却不能让桓温死----桓温与微生香各使心计,引对方上勾,这一回合还是算微生香胜了。 大厅内的待卫急冲过来,但房门已被周全堵住,桓温离他的剑只有一两尺,他们不敢乱动,硬生生止住脚步。 微生香一击落空,那种媚笑己无影无踪,再要攻击时,周全的剑已经指向了她。微生香怒道:“又是你来坏我的事,你为何要救他?” “你不能杀他!” 桓温如梦乍醒,气力恢复,对周全抱拳道:“多谢大侠援手” 微生香突然又笑了起来,“你谢他做什么?今天的刺客都是他请来的,火也是他放的,想要与你们家抢谢二小姐的也是他,你还要谢他么?” 桓温大惊,瞪着周全,“你,你是山阴周元归?” “我确实是周全,不过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切不可上了这小妖女的挑拨离间之计。” 微生香道:“他手里的剑不是桓冲的么,他为了夺这柄剑,连你兄弟都杀了,你怎还能信他?” 桓温眼中紫光四射,杀气毕露:“我四弟在哪儿?你如何夺到剑的?” 周全无奈摇头:“我今日是来救你不是来杀你,否则你现在已经死在她的剑下了,谁敌谁友你还分不清么?这把剑虽然是从你四弟那儿拿来的,但他却没有少了一根寒毛,你尽可放心。还有,千万不要细看她的眼睛,她会迷惑人的妖术!” 微生香见桓温没有暴走,又转对周全说:“他曾派人在紫金山伏击你,现在又想要抢了你的亲亲谢二小姐当弟媳,你还护着他?况且你与我有夫妻之实,胳膊不往外拐,你怎能不帮我反帮外人,快快杀了他!” 周全哼了一声:“我与他的仇要怎么算是另一回事,但我却不能让你杀了他。” “你以为能阻挡得了我么?” 桓温被弄得糊涂了,眼前这两人倒底是什么关系,谁说的是真话?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瑶玉突然说:“你不要杀他,否则必生大乱,不知多少人要妻离子散,无家可归。” 微生香愣了一下,“你叫我放过他?你们李家的天下断送在他的手里,无数亲友死在他手下,你皇兄至今还囚禁在建康,你沦为他的奴隶,你居然为他求情?” 事情变化出人意料,室内的几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李瑶玉幽幽叹了一口,“唉,我也想通了,皇兄沉迷酒色,荒废朝政,成汉天下迟早要落入他人之手,这事也怨不得别人。这几年他并未亏待我,我,我已经不恨他了……” 微生香楞了一下:“你说什么?你真的要护着他?” “他如今是我夫君。” 桓温面有喜色,周全愕然,微生香则是又生气又失望:“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替你们李家报仇么?可是你,你……难怪你不肯跟我走,原来你认贼作夫,爱上了灭国亡家的仇人!” “不,好妹妹,我生死不足惜,只是不想再生战乱,令百姓受苦受难。就算你我不惜一切报仇复国,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便能夺回成汉的天下,再立一个盛世王朝么?” 微生香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你,你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 李瑶玉凄凄楚楚,似乎魂魄已经离体,幽幽说道:“红颜易老,只是刹那芳华,繁华如梦,皆已成过眼云烟,就让它如浪淘沙,随波泯灭吧。” 微先香一时之间难以接李瑶玉的转变,不知该如何是好。桓温说:“李家气数已尽,烟消云散,姑娘就不要再妄图复国,再起战乱,不如……” “呸,想不到李家竟会生出这么不要脸的女儿!就算我从此不管李家的事,今日也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桓温迅抓起了巨剑,闺房之内又腾起重重杀气,周全这下真不知该帮哪个才好的。 第二十五章 一剑销香 以周全的角度来说,他是支持李瑶玉的,这不仅是一个大美人,还是一个有眼光、知大局,心地慈善的美人。李家的天下确实已经烟消云散了,西蜀并入东晋也算是良好的“回归”,再挑起争端没有任何意义,她能不计国仇家恨,把仇人视为夫君,为仇人开罪,实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大智大勇。 想必李美人的心比谁都苦都痛,心早已不知碎了多少回,就连她的外表都如此娇弱可怜,一碰就碎。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桓温都是周全的敌人,但现在需要他来稳定局面,不但不能杀他还要保着他;微生香是可恶的“敌人”,可是与周全有着肌肤之亲,说不定她现在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也是周全想杀不能杀反要护着人。如今这两个人要斗个你死我活,周全到底该帮谁?这实在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现在谁都不许动!谁敢先动手,我就帮另一人。别以为你们外面有许多帮手,在你们没有走出这间屋子,你们的属下没有进入这间屋子之前,我就能杀了你们!也别以为我会心慈心手软下不了手,逼急了,老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全恶狠狠地喝了一声,果然把两人震住,他如果帮微生香,两人合力,眨眼之间就可以杀了桓温;反过来,他对果与桓温联手,也可以在微生香的属下进来之前杀了她。两人都可以算是他的敌人,逼急了他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室内三人都注目在他身上。微生香又换了一脸笑容,“你这个负心汉,看着别人欺负我也不帮我么?你真要舍得杀我,现在就动手吧!”她的脸就象万花筒一样,随时可以变化表情,但却没有人能看到她真正的心理。 周全冷然道:“不要给我玩花样,我虽然认得你,我的剑可不认得你,你要是妄想逃出去,保证身上有一件东西要留在屋内。” “你想留的是哪一件呢?” 周全装作没听见,桓温道:“你想要怎样?” “今日的局面,必有一方要伤亡,想必你们都不愿意吧?我恰逢其会,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不如让我做个鲁仲连,帮你们调解调解,咱们好聚好散,皆大欢喜。” 微生香笑道:“你还是舍不得我受到伤害,对么?” 桓温说:“你是本朝的护国**师,应该不会帮着外族人吧?” “不要说了,我作为中间人,两不相帮,只作公正的调解。” 桓温恨恨望了微生香一眼,“她带人冲入我府中,杀人放火,伤人无数,这个帐怎么算?” 微生香道:“他灭了李家王朝,害我姨娘家破人亡,还抢了我表姐弄成如今模样,我立志报仇,六年来历尽人间苦难,岂能说罢就罢!” 原来她的母亲与李瑶玉的母亲是姐妹,难怪长得有些神似。 周全道:“连李家的亲生后代都不想报仇了,你作为姻亲,已没有报仇的理由,你今天把桓府整得这么惨,也算出了一口气了,就这样算了吧;桓大将军,你灭了一个国家,还抢了这么一个大美女回来,现在又死心塌地跟着你了,就算是死了些人,烧了些房子也不算过份,好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死伤,我看也就这样算了。” 桓温和微生香都不说话,接着眼光都落到李瑶玉身上,其实今天的主角应该是她。但她又陷入了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表情直令人心碎。 周全担心谢安他们会被杀了,急道:“你们愿是不愿和解?” 桓温说:“我愿意和解。” 微生香笑盈盈道:“我若招来朋友,桓府将鸡犬不留,可是谁叫你是我的心上人,奴家也只好依你了。” “那好!大将军,你立即传令停止攻击,放所有人走;微生小姐,你也立即叫你的属下住手,全部撤离。” 微生香道:“我的属下走了,这个大将军如果要为难我这弱女子如何是好?你能保证我安全么?” “大将军是何等样人,自然言而有信,他如果敢反悔不放你走,我就杀了他这玉美人!” 桓温脸色一变,还是高声对外面传令,命令象接力赛一样,一声接一声传了出去:“大将军有令,停止攻击,放所有外人离去!” 微生香也出了一声长啸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周全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局已定,化解了一场恩怨纠缠的仇杀。 但微生香的啸声还没有停止,一阵密集的宝剑撞击声已经向这边迅逼近,黑衣蒙面人与鲁狂生脚不沾地如飞而来,边跑边斗个不停。原来鲁狂生在桓府中的身份极高,可以不听桓温的命令,他与黑衣人斗出了真火,不肯放过黑衣人,紧追着往这边来了。 众多桓府待卫和食客冲上前拦截,可是哪里能拦得住两人!两人落到屋顶上,“铛铛”之声不绝于耳,眨眼又是互击十几剑,屋顶突然破了一个大洞,砖瓦碎木掉了一片下来,尘土飞扬中两道剑光匆自斗个不停。幸好掉下来的地方不是在李瑶玉身上,而是在她与周全、桓温、微生香附近。 这两人可不象桓温和微生香那样文斗,剑光到处,所有家具摆设都碎为碎片。 桓温大怒,但顾忌着周全和微生香在身边,也不敢乱动,只是喝道:“张公子快快住手!” 微生香也喝道:“卫老快住手!” 两人这才停下手来,互相怒视着对方,尘土木屑纷落如雨。桓温道:“今日且放过他们。” 微生香说:“今日到此为止,恩恩怨怨以后再说。” 鲁狂生哈哈大笑:“想不到微生小姐在这儿,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人生何处不想逢,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忽见另一侧的尘埃之中走出一人,如同洛神之出水,恰似精灵之乍现,空灵剔透得令人无法置信,他后面的话便卡在嘴里,眼光落到她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黑衣蒙面人也看到了李瑶玉,全身一震,接着换了一声“公主!”声音苍老,充满惊喜与激动。 李瑶玉道:“你是卫老么,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微生香冷冷道:“你还有脸见他么?卫老,我们走吧,她已经认贼为夫,忘了国仇家恨,死心塌地跟着仇人了,就当李家从来没有生过她。” 卫老如遭了雷击一般僵立当场,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可是微生香断然不会骗他的。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指着李瑶玉,声音颤抖:“公主,你,你……” “她说的是真的,你跟她去吧,再也不要到这儿来了。”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公主是被人协迫了么?” 微生香轻叹一声,说道:“仲裁大人,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周全望向桓温,桓温点了点头,“我言而有信,看在玉儿的面上,今日任由你们离去,希望不会有下次了。” 微生香也不多说,扫了李瑶玉一眼便向窗口飘去。桓温大声道:“令,屋外众护卫……” 卫老微一顿也向窗口跃去,李瑶玉本在靠近窗口这一边,他正好经过她,蓦地一闪靠近,反手一把抄住她的腰便向窗外射去。 鲁狂生一见李瑶玉便惊为天人,见卫老把人抢走了,怒火中烧,一剑便向他背后刺去。他离卫老最近,度也不比卫老慢,这一剑几乎就刺到了卫老的背上。 桓温正在下令放人,见些情形不由红了眼,暴喝一声:“留下人来!”也是一剑向卫老刺去,他身高手长,剑又长得出奇,只比鲁狂生的剑远了尺许。 屋外围着不计其数的桓府高手,眼看鲁狂生和卫老从屋顶陷下,屋内大乱,都在全神戒备。这时听得桓温下令“留下人来”,见窗口有人跃出,反应快的都跃起拦截。 微生香在卫老前面,见十几把长短兵器从不同角度攻来,她的线剑是软兵器难以硬碰,自然身形一滞。她这一停,紧跟着冲出的卫老也只好急煞前进之势,否则就会撞到她身上。鲁狂生和桓温的剑急刺而来,卫老突然停下,等于就是往他们剑上送,两剑刹时就刺到。 李瑶玉被卫老反手夹在胁下,上半身朝后,见鲁狂生和桓温的剑刺来,她早已生无可恋,不愿忠心的老臣受到伤害,全力一挣,以自己的上半身挡向卫老背后…… 这一连串事情是在同时生,鲁狂生扑击之中,全力刺出的一剑,哪里还能收得住?木灵剑刺入李瑶玉背后足有尺许;桓温大惊,拚着自己受伤硬生生挫住了去势,双脚都踏破了楼面木板,巨剑终于一偏刺到墙壁上。 鲁狂生惊呆了,撤剑后退,留下一个没有鲜血的剑孔,这一剑几乎将李瑶玉刺穿,更严重的伤害是剑气已经把她内腑震成碎片,玄阴真罡把她冻成了一个冰人。 微生香无法冲出,一个鹞子翻身,反身从卫老头顶穿回屋内,卫老也停步反过身来,看到李瑶玉伤成这样,所有人都楞住了。 卫老悲嚎一声,一剑向鲁狂生刺去,剑光如电,已使出了十二成功力;微生香惊怒交集,六把小剑齐射鲁狂生要害;这一切都是鲁狂生不听号令引起的;桓温气怒攻心,也是一剑向鲁狂生横斩过去。 鲁狂生失手伤了美人,正在懊恼,怎想到会三人同时全力向他攻击,惊怒之下急往后退,挥剑挡住了卫老如雷霆一剑,闪身避过了微生香三把小剑,另一把小剑划过他的大腿,两支小剑刺中了他的双肩。这时桓温的巨剑又横斩过来,他无当再挡,只能借卫老那一剑的冲击力向后倒去,贴地向后倒飞而出。 鲁狂生飞出的方向正好是周全身边,周全早已寻找他多时,要杀了他以绝后患,一剑便向他脖子斩下。鲁狂生也确实有过人之能,危急之中侧身举剑挡向周全的剑。可是他手臂受伤,又在身体横空之时仓促举剑,还不足平日五成力道,周全这一剑却是神充气足,自上而下斩落,他哪里能挡得住!“铛”的一声响亮,鲁狂生宝剑震落在地,并且胸口被周全划出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几乎把整个胸膛斜着切开了。 鲁狂生一声凄厉吼叫,一掌打在地板上,将楼板击出一个大洞,身体跟着向洞口处落下。微生香的小剑和卫老的第二剑紧跟而来却落了空。卫老间接害死了李瑶玉,气欲狂,将手中的人向微生香抛去,也跟着从破洞中冲下。 下面红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了卫老临死前的惨叫。 周全和微生香大吃一惊,血煞魔功!难道卫老一招就被鲁狂生杀了? 这次一定要杀了鲁狂生,如果被他躲起来,完全吸收了曹菲冰的功力,那就更可怕了。周全瞥见身边不远是鲁狂生掉下的木灵剑,脚尖一挑捞到手中,金灵剑还入鞘入,朝破洞处跃下。 李瑶玉并没有立即气绝,这时伤口泌出鲜血,人也醒了过来,以微弱的声音说:“好妹妹,不要再为难他……” 微生香百感交集,不知该是恨她还是怜她,这个小时的玩伴,早已不是想象中的人了,可是她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就连这多情的性格都是一样的,微生香不也是对周全一往情深么? “姐姐,你会没事的,我不怪你了。” “让我……与他,说,说句话。” 桓温早已走了过来,微生香微一迟疑,还是把李瑶玉递给了他。 “玉儿,玉儿,你还好么?” 李瑶玉的眼神已经开始散涣,却牢牢定在桓温的脸上,“你,你……不要为难我妹妹,你是,英雄,我……我不怨,无悔……” 她闭上了眼,就此香消玉损,眼角掉下了一颗莹晶的泪珠。 “玉儿,玉儿……啊----”桓温仰天一声咆哮,带着无尽的忧伤、愤怒和绝望,犹如受伤垂死的野兽,直震得屋里屋外的人变得脸色。 楼下传来“轰隆隆”的打斗声,红光乱闪,劲风呼啸,整栋楼都晃动起来,微生香又气又怒,也出了一声尖锐急促的啸声。 啸声远远传了开去,极远之处也传来一声相似的啸声,但却是一个男声,那声音浑厚之极,绵绵不绝,快如离弦之箭,眨眼就到了近前。桓府中无数人跃起拦截,却象是细沙迎向巨浪,还没有靠近就被远远抛飞,没有一人能靠近那身穿黑衣,脸罩笑脸弥勒佛面具的人。 第二十六章 正削邪长 周全从破洞处跃下,下面是一个有几十平方米的小厅,只这几秒钟的时间,小厅内的家具摆设已经成为满地碎片。离破洞下方不远,鲁狂生身上罩着红光血雾,气焰万丈,一掌击在卫老的头顶,将他击得头骨碎裂,同时夺过他的宝剑刺穿了他的胸堂,卫老已万无生理。 周全立即踏步掐诀,动太极弧光神雷。鲁狂生多次吃过他的亏,转头见他比比划划,急忙移形换位,并且身边红光大盛,半个厅堂都笼在血雾里,看不清人在哪儿。 弧光神雷虽然厉害,动却需要两三秒时间,生成之时鲁狂生已隐在血雾内,并且快冲来,紫电弧光穿入血雾中并没有命中他。周全深知血煞魔功的难缠,不敢让他靠近,一道烈风出,紧接着运起玄功,劲分阴阳,气分冷热,形成一个漩涡向鲁狂生旋去。 符法或法术与内功结合,这一招可以说是从贺宝智那儿偷师的。但周全却要比贺宝智那三脚猫的功夫不知要强多少倍,特别是经过七星连珠那场异变之后,他的功力精纯了许多,金鱼怪丹出的真气分为冷热两股,旋转之力更胜之前几倍。这时真气带着法术形成的风,相互作用之下,比单纯法术或单纯真气的威力都要大得多,简直如一道刀锋形成的龙卷风向鲁狂生卷去。 血煞魔功形成的红光血雾虽然可以在风中凝而不散,却还是一种能量场,受到如此猛烈的螺旋冲气力,也被气旋带动并吸入,形成一支红色旋钻向鲁狂生轰去。 鲁狂生吸了师父的功力之后,这三个多月吸收了一部份,已经结出了魔血之丹,使用血煞魔功时威力大了许多,对自身的伤害却减少了许多,自以为再见到周全可以轻易干掉对方。哪想到周全进步比他还快,刚才那一剑功力已经不在他之下,而这时放出的龙卷风,比他催血煞魔功后并不逊色多少。他大吃一惊,运转全身功力,急收缩血雾聚如球状向风卷正中间轰去。 两股巨大能量相击,“轰”的一声巨震,红球与龙卷同时破散,如同一个气弹爆开,冲击波将房间四周的墙壁都轰破,整栋楼都摇晃起来。 周全一副不屑的样子,“血煞魔功不过如此,杀师的逆徒,今日你在劫难逃了!” “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受死吧!”鲁狂生怒喝一声,身周立即又现出浓烈的红雾,剑光带着红光如匹练似地向周全轰来。近在咫尺,剑气迫体,周全已来不及再放**术,只能以剑对剑迎了上去,他就不信神符剑法会斗不过这个狂徒。 两人乍分乍合,连攻十几招,周全微显不支,向后退了好几步。此时他的功力已经过了鲁狂生正常状态,但血煞魔功这种邪功可以极大地催潜能,短时间内使功力成倍提高,并且可以使一个大范围内的敌人受到消弱影向,心情不畅,气息不顺,头脑不灵,行动不便等等,此消彼长之下,周全还是斗不过他。 不过周全经过金丹改造体质、七星灵炁淬练内丹之后,对邪功魔法的抵抗力已经提升了许多,战斗持久力、坚忍力也极大提高,鲁狂生想要短时间打败他也不可能。 周全抖擞精神,展开神符剑法见招拆招,妙着纷出;鲁狂生误伤了李瑶玉,同时得罪了桓温和微生香,心中即不爽又不安,这时久攻不下,另一手从腰后取出折扇来,使出了天魔孔雀扇法,左手主防,右手主攻,立即大占上风。 周全连连倒退,突然纵身跃起,在空中一翻身,脚蹬在楼板之上,剑交左手头下脚上急向下刺来。这一招乃是从浩然正气诀的绝招“气冲斗牛”演化而来,虽然没有象正宗招数那样聚气,但脚在楼板上一借力,近距离下扑,气势、力量和度上都大为提升。 鲁狂生忙以折扇扫出层层劲风,扇影遮挡自身上下,天魔孔雀扇法是曹菲冰独创的功法,以劲化形,繁华多变,惑敌、防守之效世上难有其匹,便是功力高出许多的人都很难攻破,更难准确伤到扇影后的人。 这时周全空着的右手却拔出了背上的太乙精金剑,精光暴射,后先至,一剑便突破了扇影,在百十道幻影中刺中了真扇,将折扇剥成两半。宝剑去势不衰,向着鲁狂生刺去。 鲁狂生大骇,急忙后退,挥剑乱挡。“你你,你怎么可能破了我的扇法,这不可能!” 周全趁机猛攻,左一剑右一剑,急如暴雨,逼得鲁狂生退到厅角。鲁狂生怒起反击,血雾狂涌,剑光暴涨,又将周全逼回去了一些。 “天魔孔雀扇法也不算什么绝学,且看看我这招!”周全说着左手木灵剑幻起一波剑影,光影层层,如扇状散开护住了全身上下,使的虽然是剑,却是扇的招数,分明就是天魔孔雀扇法。 鲁狂生更是大惊,急忙停身变招,周全得势不饶人,又一轮狂攻过去。其实他根本没练成天魔孔雀扇,用剑也没办法使出那种效果,只具备了形似而己,鲁狂生连遇意外,不曾细想竟被他吓退了。 这时上面微生香的啸声已招来一个极高手,那人的啸声迅逼近,周全和鲁狂生都听出了这声音是何简。鲁狂生大惊失色,不进反退,直接以背部撞破墙壁冲出屋外。 屋外数十个桓府的高手大声叱喝着向鲁狂生冲去,桓温也如一头狂的雄狮从上一层的窗口跳出,直扑他而来。 鲁狂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不敢再呆下去,一团血雾夹着剑光冲过众守卫,人翻马仰,一招就放倒了七八个高手,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他,他如一溜烟火冲上另一栋屋顶。 何简身穿黑衣,头戴笑脸弥勒佛面具,疾如奔雷而来。微生香这时也跳上了屋顶,指着鲁狂生逃走的方向道:“杀了他!” 何简手中剑一声清越鸣啸,人剑合一,如一道电光向鲁狂生追去。 仙音剑法!果然是如假包换的何简。周全虽然早已怀疑前几天看到的人是他,却一直不愿相信,如果何简成了微生香的属下,那微生香的可怕程度要远他想象的千百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现在事实已摆在眼前,微生香在控制着何简! 鲁狂生杀了自己的师父曹菲冰,也就是何简刻骨铭心的恋人,并且还用毒针暗算了何简,心里有鬼,哪里敢与何简照面?闻声便拚了命急跑。他的轻身功夫本来就很好,这时催了血煞魔功,行动如鬼魅,又起步得早,何简这惊人一击竟然落了个空,再度招时,他已逃出好远。 何简御风而行,迅向鲁狂生追去,周全、微生香、桓温紧追在后面,桓府的众高手呼啦啦一大串也追了上来。 鲁狂生这时性命倏关,不顾一切向前冲刺,并且忽左忽左,何简一时之间竟伤不到他,桓府的极高手大多已调到了主宅的楼前,外围并没有拔尖的高手,根本没办法拦截他。 眨眼就到了桓府之外,由于桓府的打斗和大火,已经引来了无数百姓在远处围观。鲁狂生直接就往人群中钻去,众人惊呼声还没有出口,何简也一闪撞入人海中。周全和微生香稍停才到,跃到了附近屋顶居高临下紧盯着。桓温不擅长轻身功夫,带着桓府十几个高手追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但还是向引起骚乱的方向追去。 冲出了人群,鲁狂生无处可逃,左弯右拐,专捡黑暗的地方钻,何简已经离他极近,剑尖一直在他背后跳动,他一颗心几乎崩碎了,从喉咙跳出来了。 夜色中突然一道黑暗闪出,斜着向鲁狂生迎去,他穿着黑衣,头戴笑脸弥勒佛面具,打扮与何简一模一样。鲁狂生大惊,急忙转向,但这么微一停滞,何简的剑已从他的后肩部刺入,直透前胸而出;前面黑衣人紧跟着一剑刺来,从他右侧胸部刺入,剑尖从背后透出。 鲁狂生先被周全在胸口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已经失血极多,仗着魔功的能这么强猛,现在被两剑穿身而过,内气已泄,哪里还能动弹?只要何简和黑衣人剑一绞,他整个人就要四分五裂。 但这时何简与另一个黑衣人象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并没把鲁狂生切碎,而是各出一指点了鲁狂生**道,接着拔剑,何简一卷将鲁狂生夹在胁下。 黑暗中白影晃动,文风抱着昏睡的谢雨卓急急追来,大叫:“师父!” 何简与另一个黑衣人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完全不认得她,迅向远处飞跃而去。文风不舍,紧跟着追了下去。 周全离他们有二三十米,与文风度差不多,还在文风之后。他怕何简已经认不出文风伤了文风和谢雨卓,忙施了一张神行轻身符急追,同时大叫:“文姑娘,不要再追了,他不认识你了。” 文风充耳不闻,一边大叫一边飞一样向前。几人都是绝顶高手,度快得惊人,转眼就先后跃过城墙来到了城外。何简虽然带了一人,度还是要比文风和周全快上一些,距离越来越远,追出数十里,来到一条小河边时,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踪影。 桓温和桓府的数十个高手还没追到城外就已经跟丢了,微生香则不知是在什么时侯消失的。 何简为什么不杀鲁狂生?难道是微生香叫他把鲁狂生抓回去,也迷了神智当打手? 文风在河边停下,脸色很苍白,眼圈有些红。“他为什么不理我?他一定是我师父,仙音剑法只有他会用。” 这一刻她又变得脆弱无比了,就象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周全叹了一口气:“你不要难过,他只是中了迷神法术,暂时不认得你了。” “那怎么办,怎样才能救他?” “也许要找一个会迷神法术的人,或者把他制住,找一个修为比他更高的人……”说到这儿周全觉得自己都是白说,凭他们两人如何能把何简抓住?不能抓住怎能找别人来救?他只好转变了话题:“他现在没有伤心和愁苦,活得比以前还好。他的身手这么高,不会被别人伤到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出救他的办法,恢复神智。” “可是,可是他做的事并不是他想做的啊,要是他杀了不该杀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以后他还能心安吗?” 周全无语,就算以后能使何简清醒过来,如果他做了太多违背他意愿的事,他也没活下去的勇气了,这个打击对他这种志向高洁的人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文风默默把谢雨卓递给周全,她只是被点了昏睡**,这时睡得正香,看起来微生香确实没有伤害她。 “是微生香在控制着他,也许只要杀了她,一切都可以解决,我要去杀了她。” 周全一惊,“不可!我看,我看她也不是最高人物,杀了她未必有用?” 文风幽怨地扫了他一眼,口中虽然没说,意思却很明显:你是舍不得杀她吧? 周全接着说:“其实她只是成汉李家的姻亲,想帮李家报仇,这才设了阴谋害桓温。她这么年轻,武功和迷神法术也不是很高明,怎么可能控制这么多高手?我觉得她虽然有较高的地位,却不是魁。” 文风停了一会才说:“魁也未必就要武艺高深,他们是趁着我师父受伤,引开了曹前辈,对他下了**药物,等我师父精神消磨得差不多了,这才用迷神法术控制他。现在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来控制鲁狂生了。” 何简和另一个黑衣人不杀鲁狂生,确实有这个倾向,控制了鲁狂生的神智,又是一个极打手涎生。 周全不想与她争这个问题,干脆不说了,他心里还是不愿相信微生香是大奸大恶的人。她如果是大奸大恶的人,早就对他下毒手了,谢雨卓也不会安然无恙了。 周全心中一凛,微生香没有伤害谢雨卓的身体,会不会用迷神法术对她下手?他以真气注入谢雨卓体内探查,很快就找到被点的几处**道,真气一冲就开,点**的人用的只是普通手法。 谢雨卓“嘤咛”一声醒来,一脸都是迷惑,“咦,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周大哥,你找到拒绝桓家的方法了吗?” “这里是江陵城外,已经不会再有人逼你嫁给桓家了……你被人抓走了,我刚把你救出来,你这几天一直没醒过来?” “我被人抓走了几天?”谢雨卓惊讶不已,“我以为只是睡了一会儿,是谁把我抓走了?” “这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周全指着文风:“你感觉怎样,你认得她吗?” 谢雨卓听说事情已经解决,心情大爽,笑道:“当然认得,她是文姐姐啊!她教了我轻身功法,还要再教我用袖子打人的功夫。还有,你要教我凝练功力的心法,难道你忘了?” “不,我是看看你忘了没有。你家里有几个亲人,都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都在做什么?” 谢雨卓更加疑惑,“你不是都知道么?” “你且先回答我。” “我家中上有爹娘,如今在荆州桓大将军帐下任职,家里有大姐道韫,嫁给王家二少爷,下面还有一幼弟名玄……” “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第一见到我,我穿的是什么衣服,你在你卧房里贴了什么,上面是什么字……” 周全足足问了十几个问题,从她小时候做过的事到被劫走之前的细节,谢雨卓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虽摸不着头脑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他,并没有任何错误。 周全与文风互视一眼,都暗松了一口气,谢雨卓不但身体上没有受到伤害,连精神和记忆上也没有被做了手脚,看来微生香是看在周全面子上大慈悲了。 文风见微生香没有伤害谢雨卓,也有些相信了她不是大坏人,暂时按下了去追杀她的想法。 周全心里却突然冒出了另一个想法,他吸收了部份七星灵炁,对邪术和精神系法术的抵抗力已经大为提高,谢雨卓全身被灵炁充满,是不是完全不怕迷神法术了?也许是微生香对她没办法下手吧?不过他虽然有这个疑惑却没有说出来。 第二十七章 初现倪端 周全怀疑拦截住鲁狂生的黑衣人是孙泰,但那人的身手比孙泰还要高得多,所以他也不敢确定。 似乎武功高绝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控制了,这个神秘组织实力有多大,想要做什么?如果有一天开始称霸江湖,谁是他们对手?周全越想越不安,似乎有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正在张开,要把这个世界抓碎,而他也在这个阴影之下。 他更有一种感觉,他所见过的身具邪功的人都与这个教派有关,如孙泰、曹菲冰、苗女飞花,也就是曹菲冰临死前说的什么黑衣人、魔咒。鲁狂生的邪功是曹菲冰传授的,他之前可能与这个教派无关,但现在也必定有关了,代替了曹菲冰的位置。不过周全始终认为微生香并不是这个组织中的第一人。 两天之后,周全和文风才护送谢雨卓回到山阴,直接就躲进了禹皇秘府,不到她武功大成,都不会轻易再让她出来露面了。 谢家和司马家的高手这次在江陵吃了大亏,死伤大半,却没有找到谢雨卓在桓家的证据,对桓温无可奈何。谢家打落门牙和血吞,不敢声张;司马昱暴跳如雷,又派出众多高手赴江陵明查暗访,誓不罢休,与桓家之间的关系更是极度恶化,警戒级别提升了好几级。 不管怎么说,谢雨卓是就此失踪了,这事桓家和司马家都清楚,已经不能再逼婚了,三家之间要怎么明争暗斗,与周全的关系并不是太大,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管他们怎么斗。 周全安顿好谢雨卓,立即与文风一起去建康龙门寺找慧光和尚,不料老和尚并不在庙里,庙里的和尚一口同声说他云游去了。到底是真的去云游,还是他听到什么风声躲起来,周全也不清楚,庙里的其他和尚看起来并不会武功,也没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他们无可奈何。最后只好叫文风安排一个顾影斋的秘密眼线暗中盯着龙门寺,等慧光和尚回来再说。 东晋朝廷在房山炼出的五把宝剑如今已有四把落到周全手中,只差一把火灵剑在小皇帝的手上,只要得到这一把,就可以炼制灵宝五行混元如意剑了。但文风不肯帮他拿这把剑,他目前也还不想与朝廷起冲突,想拿到这把剑不容易,考虑到现在就是拿到这把剑,炼器术修为不够,也未必能炼成,而五斗米教大庆典的事却迫在眉睫,不容节外生枝,只好暂时搁置了。 微生香和这个神秘教派给周全带来极大的压力,正式统领五斗米教后也将面临更大更多挑战,他不得不推开所有小事,躲进禹皇秘府内加紧练功。 修为提升后,天道八门中有许多厉害的功法、高级的符法可以学了,他一直没有时间去练;最近与各武艺高人、法术高人对战令他眼界大开,感悟不少,需要静下心来体会;意外得来的《虎行宝典》、《浩然正气诀》等秘笈中有许多值得借鉴的东西,需要融会贯通;后来学的许多符法还没时间去演变成神符剑法的招式和异变……他真的太需要时间来消化了,恨不得一天当成一年来用。 好在五斗米教有庞易和左寻仙等人在主持着,造船厂有邱灵柔和墨老、牛梦等人照看着,周全可以大部份时间躲在禹皇秘府内修练,三五天才回去一趟。文风和谢雨卓也留在禹皇秘府内练功,虽然有两个绝色美女伴着,周全却没空谈情说爱,连产生绮念的时间都欠缺。 眨眼就过了二十来天,这段时间各国之间传言纷起,都说天呈异象,七星连珠,是自己的国家要大兴大治了,统一天下了,各种版本的预言、童谣、传闻数不胜数。其间传得最快最轰轰烈烈的是五斗米教统一,新任教主周**师是天降神人、当世圣人,五斗神教将从山阴兴起,德被苍生,教化天下之类。大江南北已经无人不知五斗神教即将在山阴庆祝本教统一、总坛成立、新教主即位大庆典,性急的客人和路远的客人早已动身往山阴去了。 另外还有一个有鼻子有眼,也比较有杀伤力的谣言:征西大将军桓温脸上有七颗痣,状如七星,这次天上七星联珠,是预兆着他要成为君主,一统天下。谁也不知这个谣言是从哪儿传出的,桓温如果不想立即自立为王,应该不会散布这样的谣言,所以十有**是他的仇人造的谣,想要陷害他。 在古代这种谣言的杀伤力大得惊人,占总人口百分之七十以上大字不识一萝筐的老百姓会信以为真,连身为“天子”的皇帝都会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弄不好真的就不惜一切把桓温给杀了,以免除后患。估计桓温现在也坐立不安,恨不得把脸上引以为傲的七颗痣给切下来! 这一天周全回到造船场,支道林、道安和几个不识认的和尚早已在等着他,全都是一脸焦急之色,不用多说周全便明白出了大事了。 众人一落坐,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道进就说:“教主上次叫我写信给师兄,调查戴笑脸面具之人是否与佛门有关,我师兄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这一位也是我师兄,法号法常,特地从襄阳赶来向教主告知此事。” 法常八字眉,深眼窝,一脸苦相,朝周全合什道:“贫僧法常,见过周教主。” “大师不必客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 “自接到道进师弟的信后,道安师兄便着意调查佛门各地各寺的僧人,近日得到消息,大江南北许多大寺院中都有重要僧人在秘密聚会,宣扬荒谬邪说……” 说到这儿,法常停了下来,似乎不敢说出口,几个和尚都脸色不对劲。周全问道:“什么邪说?” “细节言论还未打听到,只知其说法极是……极是惊人,说是释迦牟尼佛祖已灭,弥勒佛当下生成佛,鼓吹焚烧一切经文,拆毁寺院,捣毁佛像……” 周全吃了一惊,这种说法对和尚来说确实是大逆不道,不要说和尚,就是一般人都不敢怀疑佛已经死了。难道是有人知道了仙门不通,仙佛都无法下界,所以趁机造谣?这是周全最为担心的事,如果天下无神无佛的事传扬开来,天下将乱成什么样子? “大师,这么荒谬的话也有人相信么?” 法常愁苦之色更浓,“本来一般人难窥天道,不敢乱说,也不能令人相信,可是鼓吹这邪说的大多是名重一方的大觉高僧,自言以大神通不能见佛,且引经据典,以佛经证实此说法,言之凿凿,不由痴愚之人不信。若是此邪说传扬开来,天下大乱矣!” 周全并没看过什么佛经,不由问道:“佛经中有说佛祖死了,弥勒佛要下生的说法吗?你们也是大德高僧,也可以用佛经回击啊。” 支道林接口说:“佛经中有提到此事,但却被故意歪解了。《佛说法灭尽经》中有言:吾涅盘後,法欲灭时,五逆浊世魔道兴盛,魔作沙门坏乱吾道……如是之后数千万岁,弥勒当下世间作佛,天下泰平,毒气全消……另《大乘三聚忏悔经》载,佛说:我所**,正法五百年,相法五百年,末法一千年。之后法灭尽,弥勒佛为未来佛……释迦牟尼佛涅磐至今近千年,按后一种说法现在是末法时期,他们这是把几种经文中的内容掺杂起来,断章取义了。” 周全心中剧震,弥勒佛----笑脸弥勒佛面具----邪门法术----谤佛毁佛,难道微生香和那些神秘黑衣人与这些鼓吹邪教的和尚有关?一般夜行人不想被人看到面目,蒙上一块黑布,或是随便在街上买一个小孩玩的面具就行了,特地使用弥勒佛笑脸作为面具肯定另有目的,是当成一种象征物、标志物。那么他们这个组织就与弥勒佛有很大关系,他们会种种邪法,周全早已怀疑他们与高僧吸血案件有关,也就是与仙门不通有关,现在他们鼓吹神佛死了,这也是异曲同工。 周全把在荆州再次遇到微生香和黑衣人的事说了一遍,以及自己的怀疑,几个和尚都点头,认为两者有关。 法常接着说:“我在来山阴的路上民间已有谣言,说天现异象,乃是预示旧佛已灭,新佛将生……这,这要是传扬开了,谁还能控制得了啊!” 周全不由苦笑,想不到他误打误撞弄了个七星连珠出来,居然变成了这么多人造谣的借口,看来这新兴的弥勒教志向不小。“你们佛门渊远流长,历史悠久,各种义理、学说体系完善,有无数经文可作为支持,还有不可计数的忠实信徒支持,不会被这歪理邪说扳倒吧?你们也开始全面反击就是了。” 支道林说:“佛法传入中国时间并不长,且存在语言、文字上的认知障碍,对于佛经的理解存在极多争议,也因此产生了许多宗派,内斗不休,信众无所适从,让邪派学说得以滋生壮大。如今天下大乱,民生疾苦,百姓燥动,信神信佛之心已不坚定,极容易受到蛊惑,所以这件事的影响只怕比预想的还要大。” 法常说:“道安师兄已经在着联络佛门高僧,准备对这些佛门叛逆进行围剿,万不得已时不惜动武,以大神通降魔卫道,或许还要周教主大力支持。” “这个……”周全本想不趟这个浑水,不过这事十有**与神秘黑衣人有关,两事并为一事,他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于是说:“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当然会尽力,只怕我这局外之人,言轻力薄帮不上忙,况且本教庆典的事既将举行,有什么事也要等到庆典之后。” 支道林说:“道消魔长,我辈都当挺身而出降魔卫道,周教主如今领袖道门第一大教,肯鼎力相助,功德不小,和尚在这里代表佛门同道先谢过周教主了。” “道林大师大客气了,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了,况且事关天下安定,正邪兴衰,周全岂敢不尽力?” 众人又谈了一会儿,也没谈出更多头绪来,周全送走了几个和尚,开始处理造船厂的事和五斗米教的事务。五斗米教庆典事关重大,值此各地乱象纷起之时,很有可能有人来捣乱,特别是微生香和那些黑衣人,所以周全要重新布置,加强保安工作以防万一。 在鹤鸣治从昙云老和尚手中抢来的玄铁木鱼,鹤鸣治的教众早已经送到了。这只铁木鱼内含有不少极为珍贵的玄铁,周全暂时还没用到它,而牛梦却一直缺少趁手的兵器,所以他想先炼成一把武器给牛梦用着,以后有需要了再用到其它地方,放在那儿不利用起来也是浪费了。 牛梦从向轶那儿学到了一套披风乱魔锤法和一些锻造的技巧,并且现在是铸造车间的主要技师,当然是选用铁锤当武器了。周全把铁木鱼带到禹皇秘府,在地脉火焱中进行提炼,但提炼之后却不够一把铁锤的份量了,仅能做一个锤头。于是他把上次文风送的紫金铜魄拿了一部份出来炼成锤柄,两者巧妙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把紫金玄铁锤。 周全的炼器术虽还不算怎样,却有得天独厚的仙府,好炉好火加好水,随便炼炼,出炉的便是个精品,玄铁锤头沉重坚硬,无坚不摧;紫金锤柄坚挺柔韧,弹力十足。另外还有个异处,这把大锤使用起来感觉极轻,不是怎么费力,砸下去的力量却大得出奇,也算是法器中的极品了,不比五把五行灵剑差。 牛梦得了这一把好锤自然乐得合不扰嘴,今后不但打起架来实力提升了一截,在车间里打铁也如虎添翼了。 第二十八章 盛会开场 八月十五日,太阴星值日,吉星高照,诸事大吉。歌云:坐临太阴星,百祸不相侵,求谋悉成就,知交有觅寻。 天上月圆,人间欢庆,五斗米教一统、新教主即位、山阴总坛成立三件大事同庆非同小可,更是增添了无限喜气。此事早已天下皆知,山阴城内外宾客如云,人满为患。 本来庆典是准备在城里举行的,因法常带来弥勒邪教的消息,令周全起了警惕之心。如果微生香和神秘黑衣人真的与佛门中的叛逆份子有关,他们称霸佛门、称霸江湖,甚至是称霸天下的野心已暴露,那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在天下群雄面前露脸的机会。退一步来说,就算微生香与佛门中人无关,也很有可能会来捣乱;另外仇视、忌妒、害怕五斗米教统一的人也会来破坏;周全曾得罪过的人也有可能会来混水摸鱼,所以生混乱的可能性非常大。万一在城里打起来,必定会使城里的百姓受到池鱼之灾,所以周全改变了主意,在离造船厂不远的荒地上开僻出一块空地,搭建出了一个庆祝会场。 会场四周以彩带圈起,正中搭建一方台,高十二尺,共分两层,第一层长宽各七十二尺,象征七十二地煞;第二层长宽各三十六尺,象征三十六天罡。两层周边按一百零八星所属五行遍插彩旗,高台正中供了香案及仪式所需应用之物,高台正面两侧搭了凉棚,可供上千人入坐作为贵宾席,没有资格的人只好站着了。 会场虽然简陋了点,但空旷宽大,自有一股恢宏气势,就是来了几万人都有地方可以站,比在城里方便多了。在这样的地方可以防止敌人突袭、火攻等,生了混乱也可以立即四散,免得宾客生误伤或生践踏。周全另外还做了许多布置,有备无患,小心能使万年船。 五斗米教五个大治鹤鸣治、汉阳治、闽南治、兴平治、北平治,以及八个小治、各地大小坛口的祭酒、大祭酒早已到了。多的带了几百人来,少的也带了几十人来,加上山阴总坛招攘的人,各治派来的“驻总坛办事员”,总数约有一两千人,做做门面、摆摆排场是足够了。 负责外围治安的是轩辕伤,周全上次见过他后,对他印象不错,再调查了他的身世,便有把他挖过来的意思。轩辕伤头脑冷静,精明强干,十五岁从军,十几年来身经数十场大小战役,对行军打仗的经验极为丰富,武艺也还过得去。这样一个人才,本来也该有个副将、偏将级的职位才是,可惜他不是世族出身,虽累立军功,极得上级器重,却才混了个“队主” 这时代军队中的编制为伍、什、队、幢、军,一个队一般是二百人,所谓队主也就与我们现在的营长差不多。并且这个时代极为混乱,军队几乎都是私人财产,小将官一般都是大将领的随从亲兵,甚至是大将领的奴仆,是很没有地位的。 这次庆典事关重大,王羲之对爱婿当然要全力支持,调了一千人驻扎在附近以策安全,周全坚持要由轩辕伤来做治安总指挥,王羲之只好暂时提升他为“幢主”,全权负责。轩辕伤极是感动,早已开始周密布置,用心安排,保证不会有大批的敌人从外面冲进来。单从治安人员来看,这一次就是官方与教门的共同行动,公私兼营,黑白通吃,想来讨野火的人先自己掂量一下。 申时,所有一切布置妥当,各地来的嘉宾也可以入场了,突然三声炮响,会场内升起几个巨大的红气球,下面还拖着十米长的巨大条幅,上书:“祝贺五斗神教道统再续扬光大流芳百世”“恭祝五斗神教周教主一统神教功参造化与天同寿”“热烈庆祝五斗神教山阴总坛成立……”。 先到的宾客正目瞪口呆之时,又有许多横幅拉起,上面写着:“会稽王抚军大将军司马道万致贺”“会稽内史领右军将军王逸少祝五斗神教道统万载源远流长”“镇西将军尚书仆射都督豫冀幽并四州谢仁祖率谢氏子弟同贺”“五斗米教鹤鸣治贺本教山阴总坛成立”…… 后面还有本教各治,各界名人,如道安、支道林、孙绰、法幽、慧观等等的贺词,将会场周围一圈都挂满了。 放在现代,这样的场面已司空见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放在古代就不一样了。那个时代宾客来祝贺了也就是唱礼一声,哪里有这样**裸地挂出来炫耀?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创举,特别是那几个巨大的氢气球,人人都象傻瓜一样抬头看着: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会飞上天空去了???大气球是用最薄的丝绢缝好后涂上清漆做成的,制造氢气对周全来说就更简单了,炼钢炉中出来的焦气以及很多种矿石经过反应都能提取到氢气。 就是放在现代,这也是一场举世无双的大排场,因为条幅上的字都是这些名人亲手书写的,单是王羲之写的那一条便已经是无价之宝。 单是这别开生面的布置,气势恢宏的排场,身份非凡的名人嘉宾就足以令今日的庆典轰传天下了。 庞易、左寻仙、雨森龙、成华子领了一队精明教众在入口处迎客,每到一拨人都有司仪高唱来客身份和名字。有请柬的人进来了有坐席,供应酒水点心;没请柬但有一定名头的人也有坐席;没请柬又没什么名头,但来历清楚的人也可以进入,但没有座席了;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很包歉,远离会场站到远处看吧。 入口不远便是收礼台,送了重礼的人都在红榜上写上名字以示尊贵,并且锁呐鼓乐齐奏一番。这种做法也是开新河,绝无仅有,很有点欺贫重富的味道,也很有些人反感.可是人家送了宝物,公开让大家知道一下也不算过份吧?又没把送礼少的人公布出来,斗富的嫌疑是有的,欺贫应该没有,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多送点红包啊!好慕虚荣的人总是有的,有身份的人也不能在这儿丢了脸,所以临时决定多送点彩礼的人自然也不少。 各路人马络驿到来,该来的几乎都来了,没邀请的却比邀请的更多,酉时末便已到了近万人,被阻在会场外的人数也不少于这个数,幸得会场改到这儿来,如果放在城里肯定容不下了。虽然估计来的人会很多,但还是多到了出乎意外,特别是没进场的人太多了,极有可能会生混乱,众人都有些担忧起来。 司马昱和谢尚等人虽然送了祝贺的条幅,位高权重不敢擅离,仅是派了使者来。道安极给周全面子(或许另有所图),亲自带了七八个师兄弟和北方的几个名僧来祝贺,周全与王羲之、谢安、支道林等人正在与他们见礼,突见雨森龙匆匆过来,示意有话要说。 周全告罪一声避开,雨森龙轻声说:“师父,桓温派使者来了,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周全并没有请桓温,与桓家是敌非友,如今自己找上门来,只怕不怀好意。不过也不能拒绝他们,否则显得自己心虚了。 “请他们进来,并且我亲自去接。” 门官高唱:“临贺郡公、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符子遣使前来祝贺!” 会场内外上万人的声音静了一半下来,不仅是因为桓温的权势地位,而是大多数人都知道周全前不久代司马家与桓家争亲,大闹桓府,关系应不友好,桓家来意不善,因此都把眼光集中到了这边。 周全走到出口处,见到大步进来的使者,不由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桓温的四弟桓冲。想娶谢雨卓的就是他,那天在桓府内又被周全和文风点倒,抢走了金灵剑,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可是夺妻之恨,夺剑之仇的大仇人,却在这时正式见面了。 周全干笑一声:“有劳桓少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辛苦了!” 桓冲还是穿着极朴素的狭袖劲装,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笑道:“周教主是我朝的玄奇护国大护法师,天降神人,泽被万民,五斗神教也是当今道门第一大教,家兄镇守荆湘,仰仗极多,怎敢不来道贺?只是军务缠身,不敢擅离,特令我前来祝贺盛典。” “哈哈,都说将军臂上能跑马,桓大将军胸怀宽广,果非常人能及!少将军里面请!” “请!”两人并肩向里面走,路过收礼台时,桓冲扫了一眼“光荣榜”,脸上微有冷笑,说道:“周教主行事果然不同凡响,桓某佩服,值此大庆之日,桓某也不敢空手了,就献上宝剑一柄略表心意。” 负责收礼记帐的王凝之等人等着他,却不见他拿出东西来。周全已经明白桓冲的事意,桓温毕竟还是大局为重,想要向他示好,所以派了桓冲前来祝贺,并且语言之间很客气。但桓冲个人对他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被他抢走的金灵剑更没有取回的可能了,干脆在这儿当成礼物送给他,这样就不算是周全抢他的东西,他也不必再给礼物了。 周全微微一笑,对王凝之说:“桓少将军已经直接把宝剑交给我了,你给他记上,礼品金灵剑一把,价值万金以上。” 王凝之依言写上,鼓乐齐奏一翻。周全迎着桓冲向贵宾席走去,王羲之和谢安等人迎了过来。桓冲对众人一拱手,却对周全说:“周教主法术通玄,能知过去未来事,不知能不能为我解一疑惑?” “少将军请讲。” 桓冲语气冰冷:“家兄派出的求亲使者王文度等人,在离开山阴时被人伏击,死无全尸,随身财物被劫,不知周教主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 周全心中一凛,脸上故作惊讶地说:“我还以为王文度是回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伏击桓家的使节团,这可也忒是大胆了!不知他们是在何处受了伏击,为何到了今日才现?” 桓冲道:“便是在离开山阴一百多里外的山道中!” 王羲之脸色一变,这可还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啊,况且死的还是他家族中的人,这事他可不能不管。周全说:“当今天下盗匪横行,便是在官道上也要小心翼翼,他连夜动身,又放着官道不走却走山道,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文度兄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悲呼!江东独步王文度,自今而后无缘再见你的风采了……” 王羲之道:“王世侄确实是糊涂,怎能夜走山道呢,真是令人痛惜!” 王坦之还不是怕周全会找他麻烦才急匆匆跑路么?桓冲有苦说不出口,眉毛耸动,强压着火气,紧盯着周全说:“我们已在山谷中找到残骸,骨格断折处平整异常,非是一般兵器削断。听说周教主有一把太乙精金剑,乃是当世无双的神兵利器,不知能否借出一观?” 这下众人脸色都变了,这不是拐着弯说是周全杀的么?周全却不生气,笑道:“太乙精金剑也不算什么神兵利器,桓少将军今日送我的金灵剑也差不了多少,不知这把剑从何处得来,出事那天桓少将军身在何处。” 桓冲和他的随从也是脸色大变,周全的意思反是桓冲迁怒于王坦之办事不力杀了他,这简直就是闭着眼睛反咬一口。但桓冲这把剑是桓温从房山铸剑谷抢来的,哪里敢说出来历?桓冲涨红着脸,“周教主说笑了,那天我自然在江陵。周教主今日是大忙人,不必在这儿陪着我了。” 这时门口有些骚乱,周全也不再跟他啰嗦转向门口去了,门外有一大群衣着褴缕,手持竹杖的乞丐正在纷纷闹闹要进来,至少有上百人,见到周全过来才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这些人非要进会场,可是他们没有请柬,不能证明自己的来历,也没有担保人,我们不敢让他进去。” 为几个乞丐已经七嘴八舌叫了起来:“周教主,我们是来贺喜的,不是来讨吃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刚才那些当官的没有请柬都可以进去,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贵教的人瞧不起穷人么?” “听说周教主也是寒门出身,一向同情穷人,我们是慕名而来,不会徒有虚名吧……” 周全笑道:“不论贵人穷人,只要你们说清自己来历,不是本教的敌人,不是有意来找麻烦的人都可以进去。” 为一人中等身材,身上衫子多处破洞和补丁,连两个大袖都扯去了,披散着头,赤着一双脚板,手持一根打狗棒。这人看起来五官也不是很出众,但眉宇昂扬,骨骼精奇,虽是乞丐却有着不凡的气慨。他说:“我们是五湖四海聚到一处的难兄难弟,流浪江湖,四海为家,既不是名人,又没有权贵的朋友,到哪儿去找人担保呢?教主要是真的不欺穷人就应该让我们进去。” 周全这下也有些为难了,谁知这些人是不是仇家请来捣乱的?不让他们进去吧,落了人家口舌,让他们进去吧,这个时代的乞丐可不是少数,其它人也要跟着进来,一切全乱了套。 “这位朋友,今日来的人实在是太多,若是没有请柬的人都一哄而入,只怕乱了秩序,不如你们当中派一两个作为代表进入吧。” 那乞丐头却不领情,傲然道:“我们丐帮的兄弟一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进同退,你要是欢迎,我们都进去,你要是不欢迎,我们就都走了。” 丐帮?这时代就有丐帮么?周全看向消息最灵通的左寻仙,左寻仙微微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乞丐头说:“我们丐帮刚成立不久,在江湖中还没有什么名声,但日后必定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为天下所有乞丐撑腰,同甘共苦,人人都有一口饭吃。” “好,说得好!敢问帮主姓名?” “我叫彦云,字霄汉。” 周全细看这些人,虽然有许多身具武功,但身上脏臭,面色肌黄,还有不少是伤残人士,确实是乞丐,不是化装的,这彦云也是一团正气。于是说:“彦帮主诚心前来祝贺,我们自然是欢迎的,里面请!但请彦帮主派个得力的人守在这儿,不要让不是贵帮的人混进来了。” 彦云眼中有惊异之色,但一闪即逝,一挥手便带了众乞丐往里面走,经过收礼处时,他掏出一枚小钱放在台面上,其他乞丐有样学样,每个人都掏出一个小铜钱当礼物。 第二十九章 后院失火 周全本以为羌族、氐族的人会派高手来捣乱,严加防备,但这时人已到得差不多了,并没见到多少胡人前来,山阴县附近百里内也没有出现大队不明来历的人马,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准备来捣乱。当然,也有可能是见到五斗米教防范极严,佛、道、官三家协力支持,吓得不敢动手了。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涌起了一片乌云,将刚刚升起的明月挡住了,并且乌云迅扩散,看样子还有可能会下雨。当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祝福,本来盛会加赏月是最理想的,现在要靠火把照明,一旦下雨很多地方连火把都没办法点,许多炫目的布置和效果也要打了折扣,特别是贵宾席之外的人还有被雨淋的危险,实在令人不爽。 周全的心中也有些郁闷起来,这老天怎么要跟他过不去呢?五斗米教的神秘长老张道全到这时还没出现,也不知来了没有;听说小皇帝也派了使者来祝贺,路上却受了耽搁,文风已经暗中去接了,这时也不见动静,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到。 自称是丐帮的一伙人进入会场后就挤在一处角落,并不与众名人往来,这时凌云靠近了周全,神神秘秘把周全拉到了一边。 “彦帮主有什么事吧?” 彦云略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也算不上什么帮主,周教主太客气了。说实话,我对周教主闻名已久,如雷贯耳,今日是来试试教主的肚量的,却比我想象中还要令人钦佩,不傲不燥,毫无贵族习气,对我们这群臭乞丐也这么宽容,实在是令人感动。” “哈哈,彦帮主过奖了,俗话说:英雄不计出身低,又言:不以成败论英雄,此时贫贱未必将来贫贱,贫民之中也大有英雄气慨之人啊。” 彦云脸色严肃,“教主是如此光明磊落的人,我甘冒错失之罪也要直言了。我们这群臭乞丐别的本事没有,消息还算灵通。据我所知,从今日早上开始,贵派的闽南治、兴平治、北平治、汉阳治附近都陆续出现了来历不明的高手,可能要对贵教各分坛不利。” 周全大吃一惊,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次庆典上,因为敌人要报复他,或都要打击五斗米教,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但敌人也知道这次庆典必定防备严密,宾客中又有无数高手,未必能讨得了好,改去攻击各处分坛是完全有可能的。如今各处分坛的高手到到了这儿,后方空虚,就算有防备也经不起攻击,万一各处分坛被灭了,这里办得再红火也没用,五斗米教同样灰头土脸,元气大伤。 可是现在要调人回去已经来不及了,靠着周全一个人会缩地成寸术,也没办法同时救援这么多地方。 “你这信息是从哪儿来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彦云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来路,但其中有不少乔装打扮的胡人,我们乞丐遍天下,眼睛更是毒得很,瞒得过城门的守卫也瞒不过我们。我们有一种快的传递信息的办法,半天之内就可以传到千里之外,比官府的‘飞奴’传书还要快。” “多谢彦帮主仗义相告,不论这些人是否针对本教而来,我们都承你这个人情。” “哈哈,周教主太客气了,要不是周教主气量过人,我也不敢冒昧多管闲事。周教主贵人事忙,我先告退了。”他说完便走回乞丐群中去了。 倒不是五斗米教各分坛的人都是死猪,没有现敌人靠近,而是敌人有意回避五斗米教的人,却没有防备乞丐;也许有的分坛已经现了异常,但消息还没传到这儿。 周全开始头痛起来,是谁要来攻击各处分坛呢,羌人还是氐人?再过半个小时大会就要开始了,现在怎样去救分散在各地的分坛?其它各治都现了敌踪,离山阴最远的鹤鸣治估计也有,并且鹤鸣治家业颇大,是敌人报复的选目标,只会遭到最激烈的进攻。 庞易见他脸有怒色站在那儿呆,过来轻声问道:“教主,生什么事了?” “我得到消息,今晚极有可能有人袭击各地分坛,除了鹤鸣治或许有一战之力,其它各治都没有高手驻扎,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庞易脸色也变了,时间如此短促,敌人却早已埋伏好,哪里有办法救援?除非周全能化身千万同时去分散在各地的坛口。 “教主,如今只有靠你神行之术,迅通知他们撤离,一些屋宇财物失去了也不算什么,只要人在,很快就可以重建并报这个仇。” 周全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面子总是要找回来了。你帮我照看着这儿,我去去就来。” “教主尽管放心前去。” 周全使了一道缩地成寸符,眨眼之间便到了兴平治之内,逮住一个负责人,三言两语说明情况,要他们立却收拾贵重的东西分批离开,装出是出去随便走走的样子,走出去了就不要回来,全部分散了躲起来。紧接着北平治、闽南治、汉阳治都一一通知过去,总共也才十来分钟时间。 到鹤鸣山时,鹤鸣治众人正在上清宫外赏月,山阴虽然乌云蔽空,四川却晴空如洗,月圆如轮,光照人间。 周全现出身来,鹤鸣治众人大惊,成精子、成华子等大弟子上前问讯:“教主此时不是在庆典大会么,怎有空到这儿来?” “我得到密报,今夜可能有外敌来袭,你们立即召集所有教众,收拾贵重之物撤离上清宫。” 众人面面相觑,面有难色,成精子说:“不知是什么样的敌人来袭,上清宫数百年基业怎能不战而退毁在我等手中?” 周全说:“我得到消息,其它各治附近都已出现敌踪,想必敌人是要趁着各治领赴山阴庆祝、各治空虚之时袭击本教分坛。敌人势力如此强大,必定不会放过鹤鸣治,来的敌人只会比其它治更多更强大。鹤鸣治是本教根本重地,你们都是重要骨干,若是你们有个闪失,我心何安?宁可回避一下,只要人在一切都有可为,若是没了人,空留上清宫何用?等过了今晚,我定带了你们复仇,重建鹤鸣治!” 成风子说:“教主一心为我们着想,我们感激涕零,但我们从小在这儿长大,对此观视若已家,鹤鸣治数百年的香火更不能在我们手上断了,我们宁可血溅七尺,横尸当场,誓与此观同存亡!” 上百人齐呼:“誓与上清宫同存亡!” 周全见众人士气高昂,并且人数众多,应该还有一战之力,于是改变了主意。“难得诸位如此肝胆,实是本教之福,既然如此,且听我安排:成风子带一队人马在上山的必经途中埋伏,仗着险要地势以一切手段拖迟他们上山;成精子指挥众人将各类典籍、重要财物搬到山中藏起来,以防万一,然后埋伏在宫前山林中,敌人来时不可与他们硬拚,依据地利与他们周旋,能战则战,斗不过则撤退,或是想法拖住他们,等我处理完庆典之事再赶过来助战,反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众人齐声应是,个个斗志昂扬,周全再三交待不可与敌人硬拼,保全实力减少伤亡为第一,然后又将身上带的较高极的攻击道符留了一部份给他们。如冰风暴符、火球爆裂符、七返天雷符、呼名落马、刀枪不入等,只要敌人没有极高手领队,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周全交待完毕,飞回山阴庆典会场,来去共花了半个小时,正好到了吉时,众人正翘以待,庞易已经急得脸上的冒汗了,见他到来才松了一口气。 周全稍作整理便上台,面向众宾客,说了一些感谢光临,路上辛苦之类的客气话,然后礼炮七鸣,鼓乐齐奏,仪式正式开始。 仪式的步骤,先是周全在香案前祭拜神灵和历代祖师,宣读祭文,正式成为五斗米教教主,接受本教教众的朝拜和各治代表的祝贺;接着是宣布本教统一、山阴总坛成立,任命庞易为山阴总坛的大祭酒,提拔一些骨干人员;第三步是宣讲五斗米教规章制度的改变,特别是对外态度和立场原则问题,与其它宗派和平相处、共同展之类;其间还要邀请一些名人、嘉宾上台表演讲,表演才艺,周全和五斗米教的一些骨干表演一些误乐性的法术等等。 不料周全才拜完神灵和历代祖宗,读完祭文,场外就传来了一声略带阴沉但却宏大之极的声音,如同海啸一样滚滚而来:“弥勒教十住菩萨之知足菩萨、精进菩萨、正定菩萨、不争菩萨前来祝贺----” 这个声音响起之时还在极远之处,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到了会场之外,如惊雷贯耳,震得场内场外两万多人耳鼓轰鸣。声音停止之后,两三万人的大场面一片死静,连虫鸣声和风声似乎都没有了。 周全虽然保持着外表的平静,心里却打起了鼓,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势不小。他望了台下道安等和尚一眼,道安和支道林还算从容,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会场入口处人影闪动,出现了五个人,四男一女。女的笑脸如芙蓉,身段婀娜有致,一眸一笑都能令人失魂落魄,不是微生香还有谁?四个男的都光着头,身穿黄色僧衣红色袈裟,标准的和尚打扮。 周全不看这四人的脸还好,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四个人中有三个他都是认得的,一个是孙泰,一个是何简,一个是失踪已久的郑百川,最后一个精瘦的和尚周全不认识,但更具和尚的神态气质----能与何简等人排名一起,其实力和身份可想而知。 玄门第一高人何简,五斗米教豪门一系中极有名望的孙泰,一代宗师葛洪的师弟郑百川,三个都是当代影响力非同寻常的大人物,居然同时剃光了头当和尚,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弥勒教终于正式面世了,并且是以如此强大的阵容出现在众人面前,其野心可想而知。最近佛门中毁佛谤佛的叛逆行为就是他们动的,叫一个修持有成的和尚背弃佛祖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有迷神法术,能令人失去了自我立场还不知道,最最忠诚的信徒也会变成最极积的弥勒教教众。只要控制了几个高僧,由他们出面去宣传,去迷惑更多和尚,很快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了。 周全却还被另一件事打击着。他一直不愿相信微生香是大奸大恶之人,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就是弥勒教中的重要人物,甚至身份地位还在何简、孙泰、郑百川和那个不认识的和尚之上,因为她并没有剃光了头,也没有穿袈裟,显然她是自由的,自我清醒的。那么他还能抱着侥幸,对她手下留情么? 今晚她带着四个大高手来,以这么强势的阵容出场,目的不言而喻,是要借此机会一举成名,甚至是趁着五斗米教刚刚统一、年轻的教主还没有成长起来之时加以扼杀。她绝对有这个实力,不要说同来的四个高手,单是一个何简就已经没有人可以匹敌了。 弥勒教不仅要在今夜灭了五斗米教各治,连群英荟萃的主会场也在算计之中。 第三十章 弥勒邪教 弥勒教有“十住菩萨”,今晚出现的才四个“菩萨”和一个不知身份的微生香,并且没有带低阶的人同来,显得有些仓促。也许他们还没准备好,本来不会这么早现世,但因周全屡次与他们冲突,打乱了他们的布署,并且五斗米教强势崛起,有称霸修道界之势,令他们不得不提早面世了。 会场守门的人根本不可能挡住微生香和弥勒教四大高手,周全怕他们白白送死,喝令道:“既然是远来祝贺的宾客,且让他们进来。” 微生香天籁般的笑声响起:“呵呵,我们远道而来祝贺,周教主连个‘请’字都没有么?也不出来迎接一下么?” 在场有两万多人,却鸦雀无声,都屏声息气踮着脚尖看这有些诡异的场面,一个绝色妙龄女子带着四个和尚来祝贺,这是哪门子排场?桓冲等认得微生香的人都手握剑柄,怒目而视。 周全可不能在天下英杰面前失了五斗米教的面子,朗声道:“本教庆典只欢迎亲朋好友,或是天下英雄豪杰,不欢迎来历不明的客人。” “周教主说笑了,前不久我们还言笑甚欢,亲蜜无间,怎不是亲朋好友了?这四位是弥勒教十住菩萨中的知足菩萨、精进菩萨、正定菩萨、不争菩萨,出家前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既是当代俊杰,也是来历清楚的人,周教主的三个条件都满足了。” 他们边说边往里面走,众宾客自动退让,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直通正中央的高台。周全站在台中央,岳九真、雨森龙、洪涛、庞易、左寻仙等人都站在台侧警戒着。 周全说:“本教主从没有听说过世间有弥勒教,佛门中的高僧早已在此地,不知这四位算是哪一门子菩萨?” 那个削瘦的和尚说:“老纳本是建康龙门寺的主持慧光和尚,在座应有些人认得,并非无名之辈。” 周全微一惊,四处找慧光找不到,原来就是这个和尚,看体形他就是在秦淮河出现,并在长安皇宫中出现的黑衣面具人,刚才入场时的声音就是他出的,修为非同一般。人群中出一阵嗡嗡声,显然有不少人认得他或听过他的名字。” 慧光指着何简说:“这位是正定菩萨,出家之前为顾影斋之主,俗名何简。” 何简合什微一礼,并不说话,人海之中则象起了一阵飓风。顾影斋何简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屈指可数,何简出家当了和尚,变成了弥勒教的什么菩萨,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慧光又指着郑百川说:“这位精进菩萨出家之前乃是道门高人郑隐的侄儿、葛洪的师弟,也不是没有来头的人。” 郑百川的名头并不响,但师承来历却让人咋舌,人群中又是一片轰动。 慧光指向孙泰,“这位知足菩萨出家前是琅琊孙家名士、五斗米教的正统传人孙泰,想必诸位也听说过。” 相比较之下,孙泰是名声最不响的一个,但玄门、佛门、道门中身份然的人物都加入了闻所未闻的弥勒教,已经够令人震憾了,而孙泰今天来,只怕与五斗米教的内斗有关,因此众宾客中的骚动不下前面三人。 周全独站高台中央,居高临下望着五人,心里虽然狂打鼓,脸上却半点不能显露出来,朗声道:“四位前辈若是以俗家的身份前来祝贺,本教主该远出十里迎接。但四位自甘坠落,明珠暗投,既已出家,便不算红尘中人,原有名誉身份付之东流,本教主不必对你们客气。本教和在场各位嘉宾从未听说过弥勒教和什么菩萨,也无意与你们结交,所以不接受你们的祝贺,请离去,送客!” 微生香这时只是笑盈盈地左看右看,并不说话,慧光说:“本教虽然刚刚创建,百业待兴,却是应运而生,因时而起。当今天下大乱,万姓疾苦,盖因末劫已到,三界不通,因果不循,仙道渐消,佛法泯灭,道德沦丧,善恶无报。如今旧佛已灭,世间无法,妖孽邪魔投胎为人,妄称正道,拢乱人间秩序,罪大恶极!幸得新佛降生,我等当供奉新佛,焚烧毁灭世间一切旧寺旧红,杀尽世间一切不归依新佛的恶鬼邪魔,涤荡乾坤,重振宇宙……” “住口!”数十个和尚接二连三吼叫起来。释道安带着众师兄弟越众而出,“阿弥陀佛,慧光大师也是佛门有道高僧,怎可以如此造谣蛊惑、诽谤佛门,不怕落入拔舌地狱么?” “哈哈哈!”慧光狂笑起来:“地狱在哪儿,谁进过地狱了?三界早已不通,报应早已成无籍之谈,佛祖已经死了,佛门所有经文理论全是骗人的!现在只有归依新佛才有活路,才能拯救苍生!” 道安双眼精光闪动,身上有一股无形神力散开,整个人似乎都高大了许多,对慧光大喝道:“咄,汝误入魔道,还不迷途知返!” 慧光也是双眼大亮,“呸,佛门狮子吼算什么,滚回去!” 道安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后面的人忙扶住了他,站稳时已脸无血色,双眼无神。 道安并没有练武功,用的完全是佛门神通,也就是单纯的精神力震慑,只有慧光一个人能感觉到他的力量;但慧光却是内功和禅功双精,并且会迷神法术,擅长精神攻击,所以道安的当头棒喝不但无功,反而受重伤。 道进站在道安身边,大怒之下一拳就向慧光轰来。慧光一袖挥去,“蓬”的一声,道进踉跄倒退七八步,撞倒了后面三四个人才停住。 在场的大小和尚大怒,一拥而上,眼看就要大乱。一旦打起来,这些精通佛理却没什么武功的大师们可能就要尽毁于此了。周全急忙大叫一声:“住手!” 这一声大喝他运上了真气,声如炸雷,终于喝住了众人。“今日此地是五斗神教庆典大会,不是佛门宗派争执的地方,也不是宣传歪门邪说的地方,这里不欢迎弥勒教的人,请离开!” 一直没开口的孙泰突然说:“你没有资格说话!你不过是五斗神教闽南治中的一个小小杂役,假借天降神人之名招摇骗撞、欺下瞒上当了个大祭酒,何德何能敢当教主?我才是五斗神教的正统传人,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今日我既到了,就容不得你再乱来。” 周全怒极反笑,“哈哈哈,我不配当教主,莫非要让你这个和尚来当不成?” 孙泰道:“我虽加入了弥勒教,我的传人还在,足可当教主,有请新教主出场!” 他最后一句吐气开声,远远传了出去,远处黑暗中笙管鼓乐之声响起,接着一支乐队拥着十来个人向会场这边走来。由于刚才微生香和四个菩萨出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人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到了附近。 走在队前,头戴高冠,身穿崭新道袍的年轻人不是别个,正是孙恩,紧跟在他后面的两人,捧着宝剑的是孙大生,执着拂尘的是孙大福,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五斗米教中认得孙思的人不少,见孙泰要捧他当教主,都窃笑起来,凭这个小孩子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周全却心底里涌起了一股寒气----他虽识破了孙泰的阴谋并斗败了孙泰,却没能逃得过弥勒教同样的阴谋。 孙泰曾想靠周全天降神人的名头,扶持周全当傀儡教主,等五斗米教统一之后他再害死周全,全盘接收成果。但这伎俩被周全识破,并且周全的成长度和能力远他的想象,在魔灵岛差一点点就杀了他,他靠着何简出手得捡到一条命。后来周全得到五斗米教各治的认可,包括杜子恭的默认,这教主才算真正当上了。 可是孙泰落到了弥勒教的手里,这个失败的阴谋就由弥勒教继续执行了,他们早就有机会有实力杀了周全,但却一直没有对他下手,周全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他们仁慈,也不是微生香舍不得杀他,而是要等到今天,五斗米教所有重要人物和天下英雄齐聚一堂时,从周全手里夺了教主之位,扶立孙恩当教主,整个五斗米教就变成弥勒教的附庸了。 孙恩没有当教主的实力,可是有孙泰和弥勒教做靠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除了少数死忠周全的人,其他人都会屈服,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这是一个很毒辣的计谋,也就是说,周全和对他忠心的骨干,今晚都得死!周全如果不能化解今日的危机,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没有人出面拦孙恩,任由他们一行走了进来,挡住他也没用,重要的是孙泰以及弥勒教。 周全一直盯着孙恩走进来,看得孙恩高昂的头垂了下来,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一想到叔叔在傍边,又挺起了胸昂起了头。 周全大笑:“哈哈哈,就这样一个夜里还会尿床的小孩子也想当教主,你敢站到台上来说几句话么?有人支持他么?” 周全虽然不会狮了吼,迷神法术之类,但修为高了自有一股强大威压,这时威风凛凛对着孙恩大吼,无形气势向他迫去,孙恩脚不由抖了抖,喉咙滚动了一下却没挤出声音来。 全场一片寂静,没人表示支持。他的威望和实力远不如周全,更何况现在明着当傀儡,就算曾经忠于他的人这时也会吭声了。这事已经变成了内斗,不是五斗米教的人不好插口,都不吭声。 微香生说:“五斗米教的教主本来就是孙敬远,如今孙敬远已投入弥勒教,五斗米教自然也归入了弥勒教。今日教主之位传给孙灵秀,名正言顺,谁要是敢不服,一概杀之!” 周全恨恨扫了她一眼:“小妖女,你又是弥勒教的什么人?敢在此地狂言,你敢上来接我一招么?” 微生香美目流盼,巧笑嫣然,“周公子,我早给这你机会了,是你不念旧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若是反悔,现在与我结盟还来得及。” “住嘴!今日是本教庆典,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存心上门来捣乱,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教主宁可血溅七步也不会向你们妥协!本教弟子当同心协力,驱魔护教,宁死不屈!” 台下一两千人齐呼:“驱魔护教,宁死不屈!” “弥勒教妖言惑众,欲为祸天下,四方来的友好嘉宾都是正道义士,不可见邪魔乱舞而袖手傍观,当齐心协力,除魔卫道!” 除了至交好友外,具有正义感的人和不怕死的人还是有的,场内的上万宾客中有三分之一人吼起来:“齐心协力,除魔卫道!”声间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却宏大雄壮,声势不小。 孙泰没料到周全有这么高的威望和人气,三言两语就鼓动起了这么多人,弥勒教总不能把人全杀光了让孙恩当个光杆司令吧?他飞身上台,喝道:“这是本教内务,外人不要参与!谁为教主,谁正谁邪,手底下见个真章!” 周全骂道:“你是本教叛逆,欺师灭祖,卖身投贼,还有脸登上这个台耶?本教主今日就当着列祖列宗的神位清理门户,灭了你这自甘坠落的叛徒!” 孙泰大怒,自袈裟之内拔出一把刺来,清越悠远的剑鸣声中,一道紫色剑气跳跃闪耀,光亮如日,照得周边的火光都微带紫色。他连人带剑向周全投去,在夜色中如一道紫色流星闪过。 周全吃了一惊,太乙精金剑出手,一蓬精亮白光迎了上去,两种光芒撞在一起,“铮铮”之声不绝,刹那间互撞了七八下。两人乍分乍合,看向自己宝剑时都没有出现缺口。 在场有些识货的人已经叫出声来:“是飞景剑!” 史料记载,三国时魏文帝曹丕曾命能工巧匠铸造三把宝剑,名为:飞景、流彩、华铤。俱长四尺二寸,重一斤十有五两,淬以清漳,饰以文玉,表以通犀。飞景之剑,威夺百日,气成紫霞,光似流星。” 弥勒教为了让孙泰与周全正面挑战,连这有名的神剑都交给他用了,这柄剑果然不凡,不但能与太乙精金剑互碰无伤,看起来剑光比太乙精金剑还要更胜一筹。而孙泰的剑**力与半年前相比,差别已不可以里计。 周全左手从腰带内夹出一张符,手一晃点燃,连火带灰塞进口中,接着呼的一声喷出一团火焰来。火焰微带青白之色,矫矫舞空,状如火龙向孙泰扑去;孙泰正欲仗剑攻来,忙停身侧步,给自己施放六甲辟魔符。周全抛剑刺地,双手掐诀向前一指,口中喷出的火龙蓦然暴涨,粗长了三倍有余,火头处直径已达三四米,将孙泰前面整个罩住。 孙泰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这种符法,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不知道该怎么破解。他刚施放完六甲辟魔符,已经来不及施放其它符法了,他要闪避只难向后急退,但这样便会落到台下,那就丢尽面子了。他大喝一声,运集全力宝剑狂舞,荡起层层紫色剑气向火龙迎去,他现在的修为虽然比周全略低,但施放了六甲辟魔符后应该能挡得住这火焰。 他的剑气果然凌厉,一**如屏障般挡在身前,将火焰阻断,便如一个巨盾挡在身前,受阻的火焰从他身侧散开,并没有伤到他。但这时孙泰觉了不对劲,他的剑尖接触到了火焰,刹时通红起来,他握着剑柄的手也冒出了青烟。十指连心,痛不可当,他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剑,但周全喷出的是持续的火焰,这时还在绵绵不绝地卷来,剑光形成的屏蔽一失,火焰便向他舔去。 孙泰惊叫着倒地向后急滚,滚落台下时衣袖和半边袈沙已经着了火,起身忙动一道灵水把火熄灭,已是狼狈不堪。 五斗米教众和宾客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其中玄妙,以为孙泰如此不济,都轰然叫好。 其实周全喷出来的火大有名堂,这是他最近在天道八门的幻境中新学的符法,名为三昧真火符。对于已经结出内丹的人来说,三昧真火并不希奇,稍学一下技法都能得出来;以金丹期的修为出的三昧真火,也只是比凡火温度高了几倍,并且可以梵烧凡火不可点燃之物,或用来淬炼内丹、法宝等。说白了,三昧真火就是修练之人以精气神出的一种能量之火,修为越高越精纯。 但周全使用的三昧真火符却是一种火系攻击符法,喷出的火焰既有符**效,又与自身修为有关,效果比直接出的三昧真火高得多,若不是飞影剑这样的宝剑,早已直接融化了。这已经是属于较高级的符法,世间少见,孙泰并不认得,所以吃了一个暗亏。 周全拔剑飞跃上前,金鱼怪丹阴阳二气一分,左手冷如玄冰,直接抓起火红的宝剑,一股白气升腾,飞景剑红光退消紫光闪焰,又恢复了原状。 如果是争教主的擂台比武,孙泰已经输了,可是今天并不是正规的教主争夺战,他扑熄身上的火焰,大吼一声飞跃而起,一掌向周全头顶击去。飞在空中时他身上已黑气暴射,幻成五六道黑影同时向周全攻到,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幽魂幻影**一出,戾气大盛,方圆数十米内都显得阴沉沉的,围观的人都如置身乱坟岗,听到了鬼泣阴嚎之声。 第三十一章 元神佛身 周全在魔灵岛与孙泰大战过,知道太乙精金剑中夹着的一线珠光对幽魂幻影**有特效,夷然不惧,也跃起向他迎去,手中剑抖动,十几道剑影如扇形般张开,分刺攻来的五六道黑影手掌。这一招是从孔雀天魔扇法中演变过来,以剑代扇,改守为攻,在周全的真气催运下,剑身加上剑气长达数米,攻击范围大得惊人。 剑气没入黑气中,太乙精金剑的剑光被淹盖,银白色珠光却异常变亮变粗,如一把银剑在切割着黑纱。孙泰手中无剑,不敢硬接宝剑,真身偏过一边,黑气乱蹿,散又忽聚,变成七八个人状黑影围在周全四周,齐向他动了攻击。 周全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管三七二十一,运剑疾画六甲辟魔符。这一招剑荡八方是以水属性真气激的,可同时向身周散射十几道剑气,威力比直接用剑攻击还大。这时他不是用五行真气,而是用金鱼怪丹中分离出来的阴性真气,威力更胜以前。在场众人只见一团银光如光轮般炸开,耀眼炫目,七八条扑向他的黑影几乎都被绞碎,只有孙泰的真身急退而出,本来就烧焦一半的僧衣和袈裟更是褴缕不堪,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迹。 五斗米教和众宾客的欢呼声如排山倒海,弥勒教带来的阴影被冲淡了不少。微生香与慧光、何简等人脸有诧异之色,周全的实力应该与孙泰在仲伯之间,怎么会三个回合孙泰都吃了大亏?特别是刚才一招神符剑法的“剑荡八方”,威力比他们所知的高出了许多,难道周全又有了新的突破?但孙泰要抢教主之位向周全起挑战,其他人不好插手,否则就算五斗米教的人被他们折服了,天下人也不会服他们。 孙恩脸色青白,已经在向门口方向缩去。今天他实在算不上什么东西,除了牛梦暗中盯着他们,其他人都没看他们一眼。 其实并不是周全比孙泰高出了很多,而是他得到七星灵炁的淬炼,对邪法的抗力高了许多,太乙精金剑上的银色珠光又能克制幽魂幻影**,并且他在战术、策略上合理运用,第一回合就夺了孙泰的宝剑,乱了他的阵脚才能赢得这么风光。 周全冷笑一声:“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当教主,一身邪魔功法也敢自称本教传人,真是笑死人了,受死吧!”着完一手还剑入鞘,夹出一符,动太极弧光神雷。 弥勒教的人早已研究过周全多时,孙泰自然知道这一道符法的厉害,急忙一道掌心雷出打向周全,想要阻止周全施放。他的功力虽然大有长进,但符法上的修为已远不如周全,不敢与周全斗法,这才找了一柄宝剑想在武功上胜过周全,谁料第一回合剑就弄丢了,如意算盘落空。 在场所有修道中人都以为周全必定要停止施法,避过或挡过掌心雷再说。掌心雷虽然是普通的法术,轰在一般人身上外表焦黑内腑碎裂,立即死亡;轰在有一定根基的人身上,也能电倒在地,直接命中的地方皮开肉裂;轰在与自己差不多修为的人身上,也能令人麻木一会儿,皮肤看起来完好,皮下的嫩肉已裂伤,疼痛许久,施法也会因此而失败。 不料周全不避不闪,任由那道闪电打在胸前,他的太极弧光神雷也紧接着出,命中了飞扑而来的孙泰胸腹之间,将他轰得倒飞出去。孙泰虽有真气护体也挡不住这一招,心窝处被炸出一个海碗大的洞口,一片焦黑血肉中已可以见到白色的胸骨。 周全术武双修,身体经过金丹改造,运起真气坚如钢铁,本身修为又不比孙泰差,哪里会怕他的掌心雷?只不过衣服上多了一个焦印而已。 人海之中又是欢呼不绝,特别是五斗米教的教徒,今天教主的表现太强悍太完美了,很多人甚至在想,就算是何简上台也未必是教主的对手吧? 郑百川取出一粒丹药塞进孙泰嘴里,另取一粒搓成粉散向伤口。 何简出一声长啸,将所有声音压下,然后说:“你们要执迷不悟支持周全,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周全暗暗着急,按道理张道全这老家伙早就应该到了,怎会到了现在还没露面?别看他刚才赢得风光,其实也赢得极险。因为他今天只能风光地赢,不能勉强地取胜,更不能输,否则对他的声望影响很大,以后这个教主也不好当。 如果何简出手了,他还能挡住几招?何况对方还有不明深浅的郑百川、慧光和微生香,而他这边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岳九真、谢安等几个,其它人出来都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可是谢安身为当代名士,不便插手宗派间的斗争,也不便在公众场合动手动脚,他和岳九真也未必能敌得住郑百川和慧光,局面实在是吃紧。 周全不容多想,先动了八方法眼符,随着一段古怪的咒语,头顶一道彩色光华冲出,接着散射开来,每一种彩光都形成了一个斗大光球在他身周上方旋转,光球颜色各不相同,如眼瞳一般晶莹,各射出一道彩光照在周全身上。此时他看起来就如天神般神气。 何简和孙泰都见过这符法,孙泰挣扎而起,嘶声叫道:“快阻止他!” 何简扬剑出鞘,嗡的一声剑鸣响澈全场,人剑合一向周全投去,身前只见剑光不见剑,更不知攻向哪儿,他的剑法似乎比在兰亭斗曹菲冰时更进了一步。 周全早在防着他,几乎与他同步行动,宝剑疾画五岳镇宅符,一道气痕符文产生,如盾般向前迎去,在空中与何简的剑光撞到一处。光影一闪消逝,阻止了他那无迹可寻的一剑。 远处响起一声长啸,与何简刚刚的啸声音律一模一样,但却是个女声。周全精神一振,文风终于回来了! 何简飘落地面,听到这啸声也暂时停了手,众人都随着他的眼光望去,远处的路上传来马蹄声,很快马匹接近,现出一道白影。场外的人纷纷退让,再近前一些,可看到马背上的人穿着宦官服饰,竟然是当今太后身前的红人曹太监,只是身上沾泥,脸色青白,座下的马身上还沾了不少血。紧跟在旁边的人一袭白衣如雪,脸上蒙了白巾,似足不沾地飘来。她的身上也染了点点殷红,可见曾生过一场惨烈之极的战斗,否则以她的性格,决对不会让血腥沾到身上。 微生香和慧光等人脸色有些变了,周全突然明白过来:弥勒教不仅同时攻击五斗米教各治和主会场,还派出了高手去抢圣旨。如果抢到手了,把圣旨内容一改,改成封孙恩为教主,这一边又杀了他和所有重要人物,孙恩这个教主就稳稳地坐牢了。而弥勒教此举震惊群雄,一夜之间便成为天下第一大教门,以后就无往而不利了。 文风与曹太监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会场,她见到剃光了头、穿上了袈裟的何简,不由惊呼一声,接着飞掠过来。“师父,真的是你吗,你怎会变成这样了!” 何简身上的杀气收敛,慈爱地笑了一下:“凤儿,看来你的武艺大有进步了。” 文风又惊又喜:“师你,你的伤好了,你真的想起我了。” 周全叫道:“文姑娘小心,他已被迷了神智了,不可上他的当,不可看他的眼睛。” 文风惊醒过来,避开了何简的眼神,并且后退了几步。何简笑道:“凤儿,你有了心上人就连师父都不信了?我一切安好,并没有被人迷失神智。” “你,那你为何扮作和尚。” “为师得到高僧点化,终于真正窥破天道,解去心结,如今献身新佛,要渡化苍生,造福天下。” 文风将信将疑,微转头看向周全,周全连连摇头。何简又说:“凤儿快把玉佩给我,我有重要用处。” 文风立即警觉起来,又退了几步:“师父要玉佩做什么,还是由我来保管好。你是顾影斋之主,怎能作和尚的打扮,快将袈裟脱了。” “嗯,你敢管师父的事,敢不听师父的话?” 文风愣了一愣,眼圈微红,却暗咬银牙:“师父如果还是以前那样,我自然任何事都听师父的,可是你变了心性,入了佛门,穿了僧衣,顾影斋的信物就不能交给你了。” 何简脸有怒色,逼上前几步:“好你个逆徒,亏我抚养你长大,教你武艺,才几日不见就敢背师抗命,心向外人么?” 文风仅管一万个不愿相信何简被迷了神智,但这时已完全确定眼前这个不再是曾经的师父了,虽然心里悲痛万份,却已全神戒备,决然说道:“你已经不是我师父了!你离开了顾影斋,顾影斋的信物已经不属于你了!” 何简身上杀气大盛,按剑逼前:“你这个逆徒,竟然趁我受伤离开的几天,把顾影斋的所有贵重之物偷走,交出来,否则我一剑便将你斩了!” 周全这才知道文风上次说的清点顾影斋的物品,就是把顾影斋的东西藏起来了,也亏得她机灵,东西才没有落到弥勒教的手上----也因些慧光要在秦淮河伏击她想夺玉佩。 周全三两步移到文风面前,与文风并肩而站,对抗着何简的威压。慧光、孙泰和郑百川也上了高台向前逼近,大战一触即! 今晚先是佛门内哄,然后是五斗米教内哄,再是顾影斋内哄,简直就是个内哄大会,真是令人喷血。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远处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我等前来祝贺,怎不见有人迎接,莫非主人不欢迎么?” 周全觉得这声音耳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许久不见吴猛么?他扬声叫道:“外面的是不是吴道长,快快有请!” 除了对持着的人外,其余人都往出口处望去,出口并没有出现人影,却见空中两道人影踏空而来,在高台前周全这一边落下。今夜五斗米教虽然层层布防,但来的都是绝顶的高手,大部份的防卫都起不到效果,不论是敌是友都挡不了。 来人相貌堂堂,长须飘飘,身着红色道袍,果然是吴猛;另一个穿着粗布旧袍,手持一把蒲扇,看起来象个老农夫,但额宽准隆,长脸细须,相貌不俗----从他踏空而来的飘逸,以及反璞归真的修为,功力只在吴猛之上。 微生香、慧光等人都是识货的主,眼睛全落在那老者身上,慧光问道:“敢问这位高姓大名?” 老者笑道:“老道姓许名逊,字敬之,道士当得腻了,去种了几年地,想不到这儿如此热闹,也算不虚此行了。” 众人都是一惊,许逊便是吴猛的师父,乃是当代有名的仙人,成名比何简还要早一些,是真正的前辈高人,只是早已不知所踪,想不到居然在这儿出现了。 许逊扇子一挥,一股暖风拂面,何简和后面的人杀气都不禁一泄,周全和文风趁机退后,站到了他身边。周全竖掌一礼:“久仰前辈仙名,今日才得见尊颜,何幸如之!吴道长好久不见,修为更胜从前了。” 许逊笑道:“我这徒儿都把你夸到天上去了,老道实是在忍不住跑来看看,果然是人间龙凤,良材美玉。” 吴猛说:“今日是贵教大喜之日,我师徒二人前来讨杯酒喝,不知是否来迟了一步?” “不迟不迟,吉时刚到,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幺魔小丑前来骚拢,搅了众位宾客的兴致,现在还没能进行仪式。” 吴猛哼了一声,从何简、慧光、孙泰、郑百川、微生香的脸上一一看过去,这几人他都是认识的,自然不是幺魔小丑,而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许逊却没看他们,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自语道:“良辰吉时,人间欢庆,却如此阴晦,实是令人扫兴,且让老道变个法戏瞧瞧。”说着他身上突然冒起了一股白光,光芒之中头顶一道虚影升出,五官清晰,手足具备,容貌与他一模一样,只是整体稍小了一些。 在场有不少识货的人都惊呼出声:“元神出窍!”“身外化身!” 世间能修出元神的人已属凤毛麟角,已经算是准仙人了,一般人极少有机会亲眼见到,况且许逊的元神已如此长大,接近了化虚期,几乎就算是地仙了,自然令人动容。 许逊的元神突然暴涨,高达十几米,神威凛凛,掐诀指天,微微一道光华直冲云霄。天空乌云翻卷,如同退潮似的向周围退去,眨眼之间,大半个天空的浓重乌云一扫而空,露出碧蓝的夜空,明月高悬,皎皎如玉璧,银辉照万里,冷光耀人间。 场外场内数万人欢呼雷动,赞叹不已,微生香和弥勒教众人则脸色有些阴沉。 周全大喜,以许逊的法力应可镇住何简,吴猛应该也能敌得住郑百川,他也有把握摆平慧光,文风或是岳九真灭掉微生香不成问题,敌我形势一下就扭转了过来。 慧光说:“呼风换雨之术也算不了什么,具看老纳佛法无边!”说着身形晃动,如同水波一样晃动起来,身体瞬间长高变大,高足有十米以上,宽大也有三四米,并且头上现出一轮佛光,全身金光闪耀,白气祥光缭绕,宝相庄严,十足就是一尊大佛降世。 包括周全在内,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一个人的肉身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大?谁都见过庙宇中的佛像,不就是这个模样么,难道他已修成了佛身?在场的高僧和佛门弟子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几欲跪下磕头。同来的四人称为弥勒教四个菩萨,身份实力应当差不多,却不料慧光有这样的神通,似乎他才是五人中实力最强的。 第三十二章 化解危机 慧光本是个消瘦的人,这时现出法身却身高十米以上,宽大肥胖,头顶日光轮,脚涌白云祥气,周身金光闪耀亮澈夜空,着实令人惊异。 慧光结印胸前,“嗨”的一声大喝,刹时阴风四起,冷气渗人,周围几十米内的火把尽皆熄灭,也不知哪儿来的雾气将天空和四周遮住,再也看不到半点月光,就连在会场外的人都看不清了。场内场外的人都影惶不安起来。 许逊元神还没收回,见状以手中巨扇连扇三下,高空狂风怒啸,阴雾翻滚如沸,雾气眨眼消了大半,天空又亮了起来。 慧光大怒:“老道士活得不耐烦了么,竟敢与佛爷斗,看打!”手中白光聚敛,结成一支巨大降魔棒,向着许逊元神打去。 许逊元神手中也现出一道剑光来,向着降魔杵架去,轰然一声大震,白光耀眼,双方都晃了一晃。 “也吃老道一剑!”许逊元神手执白色光剑向慧光法身刺去,如一道白练横空而过,慧光毫不相让,降魔杵也化一道白光迎来,两厢相撞,又是一声更大震动,慧光的法身已有些晃荡。 一个是道家元神,一个是佛门法身,两个都高达十米以上,在人群之中如巨象立于羊群。其他人早已远远退开仰头观看,也幸得是在空中交战,旁边的祭台才没有被砸烂,但已飞沙走石地动山摇,许多祝贺的横幅已经被卷走。 “大胆妖邪,竟敢以幻术伪佛,还不给我现身!”许逊斥骂,手抉五雷诀,“光射斗牛,雷惊百邪,敢有犯我,天地灭形。急急如律令!” 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地动山摇,白光如昼,光亮之中五道水桶楼细、长不知尽头的雷电从天空直击下来,另有无数细小闪电在五道闪电之间流蹿,形成一张巨大的电网轰向慧光。 正一五雷乃是许逊的绝学,能令妖魔僻易鬼邪惊惶,杀伤力也是大得惊人,不是一般人能挡得住。 慧光大惊,双手结金刚不动印诀向上指去,全身金光聚拢,幻成一朵巨大金莲模样,千叶万片流光溢彩,祥光瑞气飘荡,光影展开足有七八米大小,将他上方护住。 五道巨雷和无数小闪电轰下,与金色光莲相撞,白光与金光暴射,亮得令普通人难以睁视。但修为较高的人都看得分明,金光一闪即逝,慧光巨大的法身也一晃消失,五雷轰在地下,炸出五个相连的大坑。 泥土飞扬烟雾笼罩中,慧光狼狈地逃出,脸上身上已被薰黑,崭新的袈裟破了几个大洞,但并没有受到重创。他大吼一声:“都动手!” 何简宝剑一声鸣啸,如一道闪电从剑鞘中跃出向周全刺去,两人距离极近,几乎一闪便到;郑百川掐诀斥喝,出一个表面彩光流动,如同肥皂泡的大水球,却重有千均、疾如离弦之箭向周全轰去,只比何简慢了一点点;孙泰踏步念咒,指向周全,天空一暗,突现一块如山状巨石向周全压下,他动得比郑百川又慢了一点点。 弥勒教今天的要目标是要杀了周全,许逊和吴猛的到来,他们今晚的其它的目的已经没办法达到了,但也要先把周全杀了。三人同时向周全出手,只是各自使用的功法不同度上微有差别。 他们动得突然,并且是从不同角度攻来,周全已来不及闪避,在场眼快的人都不由惊呼出声,周全如何能挡得住三大高手的合击? 周全早已施放了八方法眼符护体,头顶有八个旋转不定的彩色光球,没有人知道这有什么用,这时奇迹出现了!银白色眼珠状光球“剑眼”蓦然大亮,化为一道光墙挡在周全身前,何简的剑离他不足一尺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紧接着黑光、黄光剧亮,“水眼”化为黑色光幕挡住了郑百川的琉璃玄水球,“土眼”散成黄光在顶上挡住了孙泰的泰山压顶。 何简觉得自己的剑已经刺到了实物,无法再向前了,但却没有刺到周全身上,不由微愣了一下(他在魔灵岛时已见识过八方法眼,但那时中了**药物,现在已记不清了)。周全大喝一声,剩下的心眼、气眼、木眼、金眼、火眼各化为一道细光射向何简。这五眼属性各不相同,心眼是精神力攻击,气眼是内力攻击,木眼、金眼、火眼是五行法术攻击,周全虽然是刚够动的实力,威力已是非同小可。 这一切只在瞬间生,何简一剑刺空,五道光芒已到眼前,他毕竟是玄门第一人,经验与修为非同小可,危急之中还是施展出拂云手,左手袖袍鼓荡如云涌起挡在身前。但他仓促之间拂出这一袖不过五六成功力,哪里能挡得住这五种属性一齐攻击?伴随着一声惊怒吼叫,他如背后有一条绳拉着般急退,站定身形时,左手衣袖已经破烂焦黑,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 其他人这时才回过神来,许逊元神两手各一道白光,一道追向慧光,一道击向又朝周全扑去的何简;吴猛御剑飞空,矫如灵蛇向郑百川绞去;文风又气又急,却是不好帮周全对付何简,转把怒火到微生香身上,黄茅剑化为一道黄光向微生香射去;岳九真、庞易、道进等人这时都冲了出来,向孙泰杀去。 大混战终于暴,当真是:刀光剑气冲霄起,奇功秘法乱人眼。 何简剑光抖动,剑气圈圈荡起挡住了许逊的一击,但却被震得后退几步。周全对自己施放了加剑法,趁机向他猛攻,双剑连击,妙招纷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逼得何简一时之间不能全力进攻。 微生香避开黄茅剑,吞了一粒药丸后功力突飞猛进,逼近文风,六把线剑使得出神入法,迫得文风不能以剑远攻。文风收剑,以一双水云长袖与她斗了起来,两个半斤八两一时难分胜负。这一对打斗是最好看的,两人都美如天仙,小剑乱飞似杂耍,水袖荡飘如舞蹈,不象是生死搏斗,更象是宴席前对舞表演,吸引了八成以上的眼光。 郑百川法术不在吴猛之下,但却不会御剑术,落了下风,很快他也吞了一枚药丸,功力突飞猛进,水、火、土、木各类法术层出不穷向吴猛轰去,反杀得吴猛步步后退。 最占上风的是许逊,他杀得慧光到处跑,还时不时支援一下周全或吴猛,但想快杀了慧光也有些难度。 岳九真修为只比周全略差,与受伤后的孙泰差不多实力,得到庞易、道进、左寻仙、雨森龙的帮助,杀得孙泰险象生环----不是庞易他们几个不去帮周全,而是他们在何简手下一招都挡不住,白白送死,只能捡孙泰这个软柿子捏。在场的宾客也不是不愿帮忙,而是这种挡次的打斗,几乎没有人能插得上手。 这一翻龙争虎斗惊心动魄,宾客们早已远远地退了出去,庆典用的高台也被轰塌了大半个,台下钻出十多个手持弹簧弩的人来,原来是白龙和徵皑带了人埋伏在里面,以备在关健的时候用。不过现在乱战成一团,他们也没机会射了,都退到了一边。 这时外面冲了两个人进来,看了一眼混战场面,都红着眼向孙泰扑去,一人放出绿气幻化成大手向孙泰抓下,一人放出一个巨大石球轰向孙泰。这两个人周全都认识,是孙泰的师兄弟孔令产和沈警,只是不知为何这时才到。 孙泰受了太乙精金剑的伤,幽魂幻影**使不出来,本来就吃紧,这时加上两个法术高手,哪里还能顶得住?“砰砰啪啪”之声不绝,已经中了好几下,连滚带爬乱逃。郑百川见势不妙,忙过来帮他,替他挡住了几下攻击,但这样一来他也落到下风了,吴猛可不是吃素的主。 这时弥勒教中只有何简斗周全占了上风,但周全的韧力惊人,虽处在下风却咬牙硬挺。神符剑法神妙无穷,神鬼难测,又有加、加力、迟缓对手、绝对阻挡等好用的辅助异变,加上各种符术、法术层出不穷,何简已经受了伤,想要一时半分杀了他还真办不到。只要周全撑住一会儿,慧光、郑百川、孙泰和微生香中有一人完蛋,天平就会瞬间完全倾斜,弥勒教要全军覆没。 造船场离会场不远,镇守造船场的邱灵柔见这边打得烈火朝天,造船厂外却没见到一个敌人,也坐不住了,带了衍江、周冲、徵羽和数十个造船厂的警卫,手持二簧连弩往这边冲来。 慧光被许逊杀得亡魂丧胆,见已经没有取胜的可能了,忙叫:“撤,回头再来找他们算帐。” 何简弃了周全,剑光如虹杀奔孙泰那边,将岳九真、道进孔灵产等人逼退,兜了半个圈过来,又一剑逼退了吴猛,三人都往文风扑去。文风本不敢与何简动手,见三人同时冲来,只能放了微生香飘身急退。 微生香与四人汇合,慧光也逃向了这边,五个齐向外冲去。周全、吴猛、岳九真等人紧跟着追杀,许逊也收了元神随后追来。 宾客和守卫中有十几个人冲过来拦截,可是哪里能拦得住他们?雷火交加,剑气纵横,刹那之间便横尸当场,根本没阻挡他们半步。 五人度是何等之快,眨眼就已冲出会场之外,却正撞上了邱灵柔带来的人。邱灵柔喝了一声“射!”,数十支钢矢暴射而来,这次用的钢矢与众不同,箭头上都刻了符文,能破多种护体法术。 慧光和何简当其冲,何简剑交左手连斩,右手以拂云手挥扫,挡落一大半弩矢;慧光不知这些钢矢的厉害,也拂袖去挡,他用的是佛门禅功,袖上的功夫更不如顾影斋的绝技拂云手,哪里能全部挡开,大脚、手臂、腹部各被一支钢矢穿透。 在慧光后面的郑百川忙提着他后衣跃起,孙泰和微生香也跟着腾空飞起避开余下的几枚钢矢。 轩辕伤带着一队精兵守在门口最外层,早已弓上弦刀出鞘,这时也喝了一声“射!”,上百支箭矢朝空中的四人射去。普通士兵射出的箭对这些大高手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可以影响他们的行动度,令他们不能瞬间冲向邱灵柔他们。弹簧弩连度极快,邱灵柔等人第二波弩矢又已射出。 弥勒教五人大惊,避的避挡的挡,急往后撤来,全仗何简挡去了大部份箭矢才没有再受伤。周全等人刚才见外面射弹簧弩停了下来,这时正好截住,雷火飞剑齐向他们身上招呼。 道进恨慧光谣言谤佛,又以幻术变成佛身骗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这时见他重伤又与众人分开,机不可失,冒险飞跃上前,一拳轰向他前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慧光的修为比道进不是高了一点两点,虽然受了重伤,还是要比道进强得多,更把一腔怒火泄到道进身上。他双眼放射妖异之光,大喝一声魔门秘咒,震得道进一愣,接着也是一拳击出。这时道进心神失守,就象完全没有使力一样,哪里能挡得住他一击?两拳相撞,道进的肘骨和臂骨同时被震断,慧光拳势不衰打在他胸口,胁骨又断了数根,将他打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这一下可真是惹火了众人了,都出绝技向前攻击。微生香见势不妙,双手齐扬,十几粒珠弹撒向周围,轰的一声暴起大片黄雾,方圆二三十米内都笼罩在烟雾中,雾气辛辣恶臭,也不知是否有剧毒,众人忙闭住了呼吸。 许逊蒲扇连摇,风声呼啸,眨眼将黄雾卷上天空,但弥勒教五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用什么功法逃遁了。 众人忙扶起道进,只见他胸口凹陷一个拳印,人已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周全知道他练有七转罗汉功,如果这一层功法已满,只要没有死绝就可以自动恢复,并且功力大进;如果修持没有满,不但无功,反而会就此死去。现在也不知他第三层功行圆满没有,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先给他喂下一颗冰肌保命丸再说。 这时几人扶着受伤的道安过来,他现在也看不出道进功法到什么程度,这是受伤是福是祝,只好先把道进抬到造船场再说。 弥勒教精心策划,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却闹了个灰头土脸,险些全军覆没于此,个个带伤而逃,实是大快人心,场内场外欢呼鼓舞。 明月高悬,碧空晴朗,一场暴风雨终于过去了,虽然遍地狼籍,所幸伤亡极少,摆着神位的半边祭台还在,吉时也还没过去,收拾一下还能继续庆典。今日勇挫弥勒邪教,在场宾客有目共睹,就算用半边神台进行余下的仪式也没什么好笑话吧?事实上自这一晚以后,五斗米教的名声青云直上,严然已成为道门领袖。 周全心中却一点都不轻松,这一场危机虽然过去了,但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弥勒教的潜力太可怕了,十住菩萨今天才到四个,还有教主和另六个菩萨不知有多厉害。更让人忧心的是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以弥勒教的实力和迷神法术席卷天下,谁人能挡得住?若不把这个祸根完全消除,周全都无法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去想这些,而是要以最快的度举行完庆典仪式,奔赴鹤鸣治救缓,也许还有一场恶斗。五斗米教实力最强的张道全为何没来?各地分坛损失了多少人和财物?与弥勒教的对抗才刚刚开始,任重而道远。 第一章 鹤鸣拒敌 孙恩躇踌志满而来,以为有孙泰和弥勒教高手撑腰,今晚必能杀了大仇人周全,顺利当上五斗米教教主。虽然这个教主要听弥勒教的调度,可也是数人之下数万人之上啊,当真是时来运转喜从天降了。 但现实是残酷的,许逊和吴猛的意外出现令形势急转直下,当场中只有何简一人占上风,其它人都芨芨可危之时,孙恩的美梦破碎了,趁着所有人的眼光都注意在打斗中,偷偷向人群中退去,挤向宾客之间。好在没人把他当一回事,现场又有些混乱,竟顺利地溜到了外面。 孙大生与孙大福这对难兄难弟也先后跟着溜了出来,三人朝着一人多高的芦苇从中钻去,急跑了一程来到海边,后面并没有人追来,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弯腰狂喘。 孙大生说:“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又要挨揍了。” 孙大福说:“去去去……哪里是逃跑了,这叫省时踱势,识时务者为俊杰。” 孙恩重重哼一声:“都给我闭嘴,怕别人追不到我们吗?他娘的,这小子天生就是我的克星,每次见到他都被他欺负。这次来了这么多高手还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什么办法可能付他,难道我永远都不能报仇了?” “少爷,我们可以去烧他的老窝!” “不,我们可以找些高手在半路上伏击他,总不会天天有高人跟在他**后面救他吧……” 芦苇丛中刷的一声钻出一个人来,高大强壮的体魄,坳黑憨厚的脸庞,手上提着一把铁锤,锤头带着黑沉沉的光泽,锤柄则带着紫红的晶莹之色,一看就不是凡物。 牛梦紧盯着三人:“你们一再想害我大哥,我不能放过你们!你们死了,我会把你们埋好,不会让野狗刨出来。” 三人先是一惊,接着都笑了起来。孙恩说:“又是这头笨牛,命还真是大得很,丢到海里都淹不死。听说阴长老是他害死的,想找他报仇还没机会,居然还敢一个人追来,这简直就是……” 孙大福说:“冤家路榨,狭路相逢。” 孙大生说:“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 “别废话,杀了他!”孙恩说着掏出一张符向牛梦指去,孙大生和孙大福各拔出腰向分开两边包抄。 牛梦着地一滚,迅接近了孙恩,度快得惊人,孙恩出的一道掌心雷轰了个空,牛梦再一翻滚,玄铁紫金锤已向孙恩双脚横扫过来。 孙恩吃了一惊,急忙跳起闪避,拔出佩剑刺他头部,孙大福兄弟也紧追过来,双刀向牛梦斩落。 牛梦甩起铁锤在头顶一抡,“铛铛铛”三声,两把腰刀断成两截,长剑扭成了麻花,武器都飞入草丛不见踪影,三人虎口震裂半身麻木。 孙恩三人都惊呆了,在他们的眼中,牛梦只是一个放牛娃,庄稼把式,只是周全的跟屁虫而已,怎么可能一招就把他这个“高手”的剑给震飞了? 牛梦是个务实的人,可不会留太多时间给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紧接着一锤砸烂了孙大生的胸膛,反脚踢在孙大福的腹部,痛得他弯下腰一时半分动不了。孙恩大惊失色,转身就逃,不料脚下一拌跌了个狗吃屎,牛梦的大脚接着重重踩在他背上,几乎将他的心脏都从胸腔里挤了出来。 “牛……牛爷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 牛梦说:“我不是牛爷,是牛梦,象你这样有钱人的少爷本来就该死,你一再害我和我大哥,更不能饶了你。”说着一锤砸下,将孙恩的头砸了个稀烂。 孙大福魂飞魄散,踉跄着向前跑,牛梦铁锤脱手甩出,一道紫红光芒旋着黑光向前飞去,正撞在孙大福的背上,他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牛梦很诚实,但这次却做了一件不诚实的事,他没有按照承诺给三人好好安葬,而是搜出了财物,把三具尸体丢进海里喂鱼了。因为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儿,还要赶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他可没想到自己今天杀死的一个人本来还大有可为,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做了一件逆天的大事。 牛梦急急赶回会场,仪式却已经快结束了,因为弥勒教的捣乱,各种误乐性的表演、贵宾演讲都已经取消了,周全心系着鹤鸣治的安危,也尽量简化了仪式。今晚只进行了新教主就职仪式、皇帝的使者曹太监正式宣读圣旨,封周全为玄奇护国**师、公布庞易为山阴总坛大祭酒,雨森龙为汉阳治大祭酒等。 象那些本来准备彰显本教威德、提升知名度的过程都没必要了,事实上今晚生的事已把五斗米教的声望推上了一个高峰,自此之后,五斗米教严然已是道门领袖。 周全不等仪式完全结束,便把宣读五斗米教新章程、本教以后对各门各派的对外政策等交给庞易去主持,另外又拜托许逊和吴猛师徒两帮忙镇定着会场,防止还有人来捣乱,他带上岳九真往四川鹤鸣治去了。 周全还没办法使用缩地成寸符带人飞行,只能给岳九真一张符,并把使用方法给他讲一遍。岳九真修为极高,已经达到了金丹期,早已具备了使用缩地成寸符的能力,但第一次使用,此去鹤鸣治又是数千里之遥,也不知他能不能准确、准时到达。周全见他施符之后消失了身体,自己也触符法飞走了。 弥勒教本来不至于这么早在世间露面(史实上是几十年之后),主要是周全的影响促使了他们提早动,他们的野心和潜力之大无法估量,不动则已,一鸣便要惊人。他们要在今晚一举成功,自然不会放过五斗米教各地的分坛,此时分坛空虚,不进攻还等何时? 就在微生香和弥勒教四个菩萨攻击山阴总会场的同时,闽南治、兴平治、汉阳治、北平治外同时出现了敌踪。但因周全得到丐帮帮主彦云的消息早作了安排,除了鹤鸣治外,其余各治都人去楼空,空留灯火通明。敌人摸不着头脑,带队的不知该知么办,又怕有埋伏不敢多呆,都匆匆 撤走了,只有汉阳治和北平治的房屋被烧了一部份,几十个贪财的家伙还在搬东西被杀了。 敌人自然不会放过五斗米教根基最厚,积淀最深的鹤鸣治,成风子带着近百教众下山防守,在半山处就与敌人生了遭遇战。敌人来得极多,少说也有三百人以上,但这儿是一处极斜的岩坡,石阶狭小,易守难攻,他们无法同时上前。鹤鸣治众人训练有素,并且大多数会攻击的符法或法术,烈火雷电、狂风冰雹、酸水石球等等居高临下一顿狂轰滥炸,还有不少人就地取材,巨大岩石滚下,砸得敌人哭爹喊娘----不,他们喊的不是爹和娘,他们大部份是胡人,其中还有不少是金头白皮肤蓝眼睛的白种胡人(氐族和鲜卑族中都有不少白种人)。 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敌人阵脚大乱,死了几十人,轻伤者不计其数。敌人中两个高手飞跃而上,一个身躯高大,双手特长,一手持巨大金盾,一手持阔口大斧,竟然是曾在房山铸剑谷中出现的慕容霸。他的金盾竟然不怕法术攻击,水火土石落在上面一下就滑下,便是闪电击在上面也没电到他;另一个是长着大蓬黑须的中年和尚,身披大红袈沙,双袖挥舞,各种攻击还没近身就偏转向一边。两人如逆水之鱼,顶着各种攻击向上冲来,其他敌人紧跟其后向上冲刺。 成风子大惊,忙以周全交给他的冰风暴符、火球爆裂符、七返天雷符等范围攻击符法向下轰击,这一下效果好多了,敌人大片倒下,慕容霸也有些挡不住退了回去,只有那个大和尚迅逼了上来。鹤鸣治众人全往他一人身上攻击,巨大的岩石也向他滚去,和尚遭到巨大的冲击力,不但冲不上来反而向后退去。 “想不到鹤鸣治还有人会使这样的符法,果然有些名堂。”人群中钻出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分明是一个月前在长安被周全和文风重创的苗女飞花。飞花叫道:“大师不必与他们硬拼,我们绕路上去,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整座山都守住。” 慕容霸说:“何必如此麻烦,以我师父的神通,这些小道士哪里能挡得住。” 飞花风情万种地瞟了他一眼,“山上那么多人,不能都让你师父一个人杀光了啊。” 大和尚退了回来,哼了一声,脸色极是不悦,“今天的行动事先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他们怎会有了防备?” 飞花说:“我与周全是死敌,大师师徒与他没有过节,这事不该问到我身上。” “少欲菩萨是怀疑我们师徒不忠?” “不敢不敢,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僧朗大师职位比我高,功法比我强,今天的事当然是你作主,我只是出人出力罢了。” 竺僧朗挥了挥手,众人都退了下去。只要绕过这一大片山崖,以他们的身手还是可以爬上山去的,只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他们确实没必要在这极不利于自己的地方硬拼。 成风了等人守了约有一刻钟,不见再有人上来,敌人果然绕路走了,估计不会再从这儿上来,再不撤退就有可能反被敌人截住退路,只能迅撤了回去。 离上清宫不远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小路不宽,另一侧是较高的悬崖,鹤鸣治的教众早已在此砍倒大树,在路上架了干柴,到处淋上了大量香油和桐油。成精子指挥着一百多人已经把上清宫里最为重要的文献、典籍和钱物搬到后山的秘洞中藏起来了,要想都搬走那是不可能的,估计敌人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全部人汇合在一起,都埋伏到了有利的地方。 可惜他们都是道士,整个上清宫找不出几把弓弩,更没有象弹簧弩那样的利器,否则在树林里埋伏一定能让敌人吃个大苦头。 不一会儿,竺僧朗、飞花、慕容霸就带了氐族和鲜卑族的高手冲了上来。成风子一声令下,十几道火符放出,轰然有声,前方烈焰横空,金蛇狂舞,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月的天气,天干物燥,一而不可收拾,整片树林和小路都淹没在火海中,狂卷的火舌蹿起足有十米高。 这样的大火虽然不能阻止竺僧朗、飞花这样的高手,也挡不住会避火诀的人,但却可以挡住大部份敌人,令敌人不能一齐冲过来,鹤鸣治众人站在这一边就可以靠人多的优势,集中火力对少数冲过来的敌人迎头痛击。 竺僧朗大怒,高声喝道:“弥勒圣教正念菩萨、少欲菩萨前来拜山,你们就这样欢迎么?” 成精子答道:“什么弥勒圣教,没有听说过,你这和尚又是谁?我等与佛门素无交往,不欢迎和尚。” “佛爷本是大燕国国师,法号僧朗。当今天下大乱,旧佛已灭,世间无法,本教奉降世新佛而立,应运而生,佛临天下,莫敢不从!你们的教主和大祭酒此时已经一命归西,你若识时务,立即率众来降,否则悔之晚矣!” “一派胡言,都给我滚下山去。” “哼哼,你们以为这一点凡火就能挡得住本菩萨么?不让你们看看佛爷的神通,你们还真以为天下无人了!” 竺僧朗说着身体一阵晃动,突然变高变大数倍,黑脸黑须,眉似扫把,眼如巨铃,头顶现出一轮佛光,下身涌现祥云雾气,全身金光缭绕,如同传说中的罗汉降临。 鹤鸣治众人都惊呆了,从没听说过世间有人能以肉身变成佛像,难道他真是的佛祖降世? 竺僧朗迈开巨步向前走来,烈烈火焰对他毫无伤,而他走过之处火焰随之熄灭,弥勒教众人齐声欢呼,随着向前涌来。 第二章 斗转星移 鹤鸣治众人被竺僧朗显示出的佛身吓呆了,大部份人都丧失了斗志,直到他快穿越了火海,成风子等人才惊醒过来,大喝道:“这是幻术,是假的!攻击!” 其实只要细想一下就明白了:如果竺僧朗真能变成佛身,他一个人就可以降伏或是灭了整个鹤鸣治,实在不必带这么多人来;他这个佛身如果能持久,刚才在半山就使出来了,何必绕路上来? 鹤鸣治的教众必竟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大部份振作起来,近三百人中十之**都是会使用简单攻击符法的,这时少说有上百道风火雷电向僧朗轰去,远看去简直就是一个七彩烟花暴开。 竺僧朗结印在胸前,喝了一声:“看佛爷斗转星移!” 他身边似乎有一股白光在旋转,众人轰过去的法术一触到白光外圈便倒飞回来,约有一半四处散落,一半则反攻到施符者自己。惊叫声四起,鹤鸣治众人之中大乱,竺僧朗哈哈大笑之声如同闷雷般轰响,又向前走来。 能把攻击法术反击回来,未必能挡得住摄魂夺魄的声音攻击吧?成精子动一符指来,大喝道:“竺僧朗还不倒地更待何时!” 不料竺僧朗没动,成精子反而“咕咚”一声倒地,全身僵直不省人事。 鹤鸣治众人更乱,而竺僧朗已经快逼近,只要再迈两次巨步就可以穿过火海了,后面弥勒才教的人也紧跟着冲了过来。 成精子大怒,对自己使了一张避火符,拔剑向竺僧朗飞刺而去,竺僧朗拂袖一扫便把他震飞回去,落地踉跄后退几步。 混乱之中斜刺里一股火焰“轰”的卷了到,色呈青白之色,与一般火焰不同,但处在烟火乱窜的大火之中,竺僧朗的法身又过于高大,哪里会注意到这一股特别的火焰?火焰一碰到竺僧朗的身上,他象触了电似地惊叫起来,巨大佛身一闪消失,现出真身乱拍身上的火焰。 周全在一大片烟火中高高跃起,身点却没有沾一点火星,大喝道:“本教主在此,弥勒教妖人休得猖狂!”说着人剑合一,飞身向竺僧朗刺去。 弥勒教众人吃了一惊,五斗米教的人则精神大振,大呼小叫,又各出符法向前乱轰。不过这时弥勒教众人已经快要突破火焰隔离带,只不过几米距离而己,飞花、慕容霸领头挡开大部份攻击,氐族、鲜卑族高手纷纷跃过隔离带,冲向五斗米教众人。 竺僧朗前胸和半边手臂的衣服已经被三昧真火烧掉,连皮肉都已焦黑起泡,见周全一剑攻来,心慌之下急忙躲避,闪身蹿到火焰之中。以他的修为已经不怕凡火,地面烈焰熊熊,黑烟滚滚钻进去后一时倒是不容易找到。 周全也不追他,又动三味真火向还没跃离火海的氐族、鲜卑族高手喷去。三昧真火在这滔天烈焰中威力倍增,真火借凡火之气势,凡火得真火威烈,刚柔相济,气焰如虹。一大片火焰如巨浪倾倒盖了过去,约有四五十个逃得慢的瞬间成了飞灰,少数几个没有直接烧化,却也变成了没有血肉的骷髅架子,因惯性还带着火焰奔跑挣扎,惨不忍睹。 竺僧朗在另一侧现出身来,怒喝一声,双掌向前推出,身前烈火旋转扭结,形成一股直径两米以上的螺旋火柱向周全撞来。 “雕虫小技而己,也看看我的!”周全双手微张成抱状,身边周围的火焰也全部旋转聚拢,同样卷起如柱向前迎去,两道巨大火柱相撞,“轰”的一声大震,气旋带着火花四散,方圆数十米火焰倒伏,火花纷落如雨,引起了山头更大范围的山林大火。 竺僧朗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斗转星移的功法是我独创,你怎么也会用?” 周全突然记起武侠小说中描写,大燕国慕容家族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也称“斗转星移”心法,莫非还真有这种武功,就是这个和尚传给慕容家的? 张道全送给周全的那本秘笈中有提到,世间有一种法术名叫“斗转星移”,可以把敌人的攻击反击回去,或是转嫁到其它东西上。但这个法术也有很大风险,对修为比自己高的人使用时不容易成功,万一没有把敌人的攻击转移出去,自己就可能受到双倍甚至更多倍的伤害,所以不可乱用。 看样子竺僧朗会“斗转星移”的法术,并且从这个法术中得到感悟,创造出了斗转星移内功心法,可以产生螺旋真气使敌人的攻击偏转或是反弹回去。周全并不知道什么斗转星移心法,他只是因金鱼怪丹阴阳属性不同而产生螺旋真气,这是绝无仅有的现象,乃是直接出来的,竺僧朗自然想不通。 周全脑中闪电一转,哈哈笑道:“斗转星移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会了,亏你还有脸说独创,再看我这一招双龙入海!”说着双手前推,两股真气盘旋而出,互不干拢,各带起了一股火焰,如两条火龙交缠而舞,向着竺僧朗卷去。 竺僧朗对周全此时在这儿出现已经惊讶万分了,见他使出的这一招果然比自己还精妙,更是惊疑不定,以为周全真的比他更早悟出斗转星移功法,信心大受打击,再也不敢对周全使用斗转星移的心法和法术,怕会被周全反击过来。 两人火来火往,轰轰烈烈打作一团,竺僧朗既要担心周全出手有古怪,又要提防周全喷出三昧真火,自己还不能放手全力攻击,连八成实力都挥不出来,已处于下风。 但这一边五斗米教众人却有些危急,慕容霸一面金盾可挡开大部份法术攻击,一把大斧展开威猛之极,勇不可挡,追得成风子乱跑。鹤鸣治众人不擅长近身格斗,没有人的刀剑能挡得住他一斧,对他无可奈何,只有回避的份;飞花放出大把毒虫,花瓣蝴蝶镖漫天飞舞,也是逢者披糜,只有一个成精子勉强与她周旋着,其他人都只有逃避的份。 氐族和鲜卑族这次来的人大部份是秘密培养的特殊军人,各有过人的技艺,身手高强,悍不畏死。并且每人都带有短时间提升功力的丹药,服下之后红着眼,狂似地乱冲乱砍,令鹤鸣治的教徒无法集中起来攻击飞花和慕容霸。 只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鹤鸣治的教众就死伤七八十人,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要全完蛋了。 周全大怒,丢下竺僧朗冲出火海,使出木系符法中的聚灵拟物,四周的树林之中一股绿气如潮水般涌来,凝聚成一只大手模样向慕容霸抓去。慕容霸杀得正欢,没料到从天而降的巨手,被抓小鸡似的拎起向飞花撞去,飞花放出的大把毒虫和花瓣蝴蝶都落到了他身上。他一声凄厉吼叫,全身象开了蓝蓝绿绿的花,在地上乱滚。 周全大笑:“你们是一伙的,这也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飞花愣了一愣,周全仗剑如飞向她刺去,她吃过周全的大亏,今天连比她更强的竺僧朗都对周全无可奈何,哪里敢与周全正面相对?吓得转身就逃,在岩石树木间乱蹿。 周全紧追着飞花不放,竺僧朗见徒弟吃了大亏,怒不可懈,紧跟着周全追了过来,三人你追我赶,一时谁都杀不了谁。 鹤鸣治众人压力大减,反过来追杀弥勒教的徒众,成精子这时已清醒过来,忙对几个战斗能力强的徒弟使了混元力罩符,四五个不怕刀枪攻击的猛冲过去吸引了敌人的注意人,其他人在周边用法术攻击。成风子和成精子对上飞花、慕容霸虽然只有挨打的份,杀起这些氐族、鲜卑族人来却是小菜一碟,符法不停出,左一个右一个,碰上几个放倒几个。 慕容霸受的只是体外伤,主要伤害是中了花瓣蝴蝶镖的剧毒和蛊毒,塞进一把丹药在地上滚了几下便缓过劲来,起身跪在地上如祷告状。五斗米教众人不知他这是一种请神(魔)入体功法的仪式,一窝蜂冲过来,各种符法向他身上招呼过去。慕容霸蓦地跳起,身体已变高了两尺,双眼血红看不到眼瞳,脸上手上布满暗鳞,面目狰狞恐怖,头向上炸起,有如魔神降世,他狂吼一声,如同当空响起一声惊雷,一股庞大无匹的杀气冲击波散开,飞沙走石,草木断折,轰向他的风火雷电大多数被倒震回来,反而伤了不少人。 一人突然从天而降,大喝一声,一股巨大雷光从天空笔直轰下,正中慕容霸头顶。慕容霸刚刚出潜力把所有攻击震开,正处于缓气瞬间,这道惊雷哪里还能能顶得住,“轰”的一声,全身青烟直冒,炸起的头变化成了一团火焰。 “吼!”烟雾火焰在咆哮中震散,露出了几乎完全**的慕容霸,遍体布满鱼鳞状的暗纹,根本不象是人类。他虽然没有竺僧朗幻化成佛那样的高大,但他身上却有一股阴暗的气息,如同巨人一般令人产生压迫感,不敢对他正面对撼。 “众弟子,除魔卫道就在此时,杀!”岳九真怒火冲天,大吼着出手,一股龙卷过去便旋走了七八个敌人。他第一次使用缩地成寸符,并且修为也比周全低,度上慢了一点,这时才到达,见徒子徒孙吃了这么大亏,火气大了,下手毫不容情。 当家老大到来,令鹤鸣治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士气大振,并且飞花和竺僧朗这两个最厉害的高手被周全引走了,他们可以放手攻击,情形立即逆转,眨眼又灭了数十个弥勒教众。 今日氐族和鲜卑族来的人大约有两三百人,在半山遭到伏击损失了七八十人,被周全一把火烧了四五十人,在后面的战斗中又死了一百多人,这时剩下的只有七八十个,而且大多已受伤,见五斗米教高手赶到,自己的领不是伤了就是跑了,哪里还有勇气再战?都如丧家之犬四处奔散。 慕容霸怒吼着飞扑过来,岳九真得周全指点,早己知道符法配合使用的妙处,左手一团火焰放出,右手一股龙卷风接着形成,风火交加向慕容霸旋去。 慕容霸气势如虹,双拳拍出,劲气凛冽,竟把风火龙卷撞散,在他运转全力之下,**的身躯并不怕火焰,只是微一停顿向前冲来。 岳九真、成风子和成精子一起向他攻击,同时大叫:“结阵攻击,地水火风,五行齐杀!” 最近一个月,鹤鸣治众人按周全的要求训练了一套攻击的方法,众弟子排站成简单的五行阵,每个部份的人出不同的符法,以使符法达到相配合的好处。这儿有些乱石和树木,地势也不平坦,没有办法准确排位,但每人放什么符法早已成竹在胸,并不影响放符效果。 第一波是土系攻击,慕容霸迎头撞上一片石弹、石球,地面有石笋、尖刺之类钻出,脚边还有灵泉喷涌,落脚都是是烂泥,将他前进之势一阻;这样的低阶法术当然伤不了他,但紧接着无数蔓藤、树枝如蛇般向他卷来,还有巨木、荆棘团向他撞过来;木系刚过,大片灵火又轰了过来,火头刚起,烈风又到,火得木生,风助火势,惊天烈焰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慕容霸大惊,转身欲走,双脚泥泞难行,又有尖刺石笋磕磕绊绊,哪里能走得快,饶是他有魔神护体,背后也被烧焦一大片。他连滚带爬逃出火海,正好见到刚才弄丢的御魔金盾,急忙捡起挡住后续而来的冰锥冰矛,金刀金轮之类。 慕容霸一盾在手,胆气又壮,嚎叫着冲了过来。但鹤鸣治众人已经全部集中,攻击更密集,更猛烈,并且许多符法效果互相影响,威力大增,他虽然有盾在手也不能全面护住,他的斗转星移功力远不如竺僧朗,没办法同时将这全方位立体功击卸开,在各种法术的冲击之下只有向后退去。 这儿本来是一片断崖的崖头,五斗米教两百多人齐心协力,硬是把他轰下崖去。 第三章 制与反制 周全追着飞花在山林里飞纵,掌心雷、冰锥等小法术时不时向她射去,飞花上次在长安皇宫被他吓破了胆,不敢与他对战,只是没命狂逃。她本来还希望竺僧朗能追上来,两人合击把周全杀掉,谁料竺僧朗修为虽高,轻身术却不好,差一大截追不上来,她如果停步,只怕竺僧朗还没赶到,周全就一剑先把她斩了,所以她只有逃的份。 飞花的轻功算不错,但周全加上神行轻身符的效果,度比她还快,只要她稍一停就有可能一剑夺命,不要说绕圈圈与竺僧朗会合,她就连看路的时间都没有。这才真叫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竺僧朗开始还能勉强跟着,出一颗晶光四射的舍利珠来打周全。这珠子收由心,来去如电,被打上一下可能也不好受,周全干脆使了一张傀儡替身符,弄了个假身骗他。他停下来攻击,却变成了一块石头,等他回过神来再追时,距离就远了,后来越追越远,追了几分钟把两人都追丢了。 竺僧朗气脑万分,决定回头去找鹤鸣治众人算帐,不料还没到原地,远远就看到了徒弟被人轰落山岸。他气炸了肺,正要冲过去大开杀戒,突然一道黑影如箭般从前面闪过,快得异乎寻常。他抬头望去,朗朗明月之下,一只墨绿色的巨大玄鹤从高空俯冲而下,向着上清宫落去,双翅张开足有两丈大小,鹤背上还站了一人,如仙人从天而降。 那巨鹤在上清宫顶盘旋一周后飞落到岳九真等人前面,一个似道似俗,邋遢不堪的道人跳下,岳九真和所有徒弟徒孙都弯腰向他行礼。 竺僧朗大吃一惊,他清楚知道五斗米教有一个自称是张道陵弟弟张道全的神秘人,修为已到了陆地真仙的境界,当今天下没有几人敢惹他。但今日来时上面说张道全绝对不会出现,以后也都不会再出现了,可是现在他却出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张道全似有意似无意往这边望来,吓得竺僧朗赶紧低头垂目,退到阴暗之处,转身迅朝山下逃去。 周全也见到了天空俯冲而过的巨鹤,心头一喜,这老家伙终于出现了,有他出手,鹤鸣治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飞花不敢往空旷的地方跑,尽是挑密林乱石之内钻,钻来钻去却跑到一个巨大石缝里去了,石缝尽头裂开如一个山洞模样,她慌不择路直接就冲了进去。 这个山洞宽仅有三尺,高有七八尺,上尖下阔,看起来更象是一处裂缝,进去十几步就转了个弯,黑沉沉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以飞花一身毒虫毒物,躲在里面周全还真不敢直接冲进去。 周全堵着洞口,凝神微一探查,冷笑道:“这是一个死洞,你老老实实给我出来,要不然我就放火烧烤了。” 洞内没有半点声音,似乎就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过。 周全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用三味真火能烧到多远的地方,不知把这洞口融化,一个活生生的人封在石头内会有什么结果。”说着他真的抽出一张道符来,踏步掐诀,开始念咒语。“等……等等,我出来。”飞花脆生生出现在洞内转弯处,脸上的蒙面巾已拉了下来,脸色苍白,胸部急剧起伏,娇喘吁吁。“周……周教主,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周全担心她会使用迷神法术,扫了一眼就微垂下了眼光,不再看她的眼晴。“饶你?如果我今天没赶回,你能饶过我鹤鸣治的属下么?” “我们今天来只是要降服鹤鸣治,并不是斩尽杀绝。奴家现在知道周教主的厉害了,以后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你可以饶了我吗?” “你先说说,那一天是谁救了你,今天又是谁让你来的?” 飞花这时已稍定下神来,见周全的眼光落在自己胸部,以为他对自己身体有意思,于是象太热了似的,有意似无意把领口的衣服扯开了一些,胸部依旧夸张地起伏着。“那天救走我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慧光大师。今天派我们来的也是一个戴新佛面具的黑衣人,但我不知他是谁。” “弥勒教的教主是什么人,十住菩萨分别是谁?” 飞花犹豫了一下才说:“教主是谁我确实不知,连十住菩萨是谁也不是完全知道。我被称为少欲菩萨,排位最低,第九是知足菩萨孙泰、第八是寂静菩萨鲁狂生、第七是精进菩萨郑百川、第六是正念菩萨竺僧朗、第五是正定菩萨何简、第四正慧菩萨不知是谁,第三不争菩萨慧光,第二解脱菩萨和第一涅磐菩萨也不知是谁。” 周全暗吸了一口冷气,好强大的阵容,原来慧光的排名还在何简之上,难怪如此厉害,幸得许逊和吴猛赶到,要不然真要全盘覆没了。以这样看来,教主和排第一的涅磐菩萨、排第二的解脱菩萨还不知有多强大。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花眼眸流转:“你说什么?” “你们弥勒教有什么目的,为何四处挑起战争?还有,你在氐族人的皇宫中倒底是什么身份?” 飞花扭动腰肢,胸口拉得更宽了,露出一大片耀眼洁白,微现丘陵之起伏,线条极为丰润美好。“原来周公子对奴家的身份感兴趣,不知对奴家的身体感兴趣么?周公子若肯放过我,奴家原意以身体相谢,让你如登仙境。” 周全暗暗皱眉,想必是他不肯与她直接对视,微垂眼光,飞花误以为他是在看她胸部了,把他当成好色之徒了。“你先回答我前面的问题,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飞花笑道:“周公子年少英俊,想必红颜之己不少,可是都是未经人事的稚儿,哪里懂得人间恩爱?奴家虽然年近三十,却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柔若无骨,且最懂奉待之法,妙处无穷,公子不如收了我为奴……” 周全似乎有些意动,眼光垂得更低了,“住口,快回答我的问题,不要东扯西扯,再把你的衣服给拉上。” “公子莫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么?这里左右无人,奴家随你采撷就是了……”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飞花干胸把上衣往两边一扒拉,将整个上半身全露了出来,果然肌肤如雪,双峰挺峙,没有一点松驰,反有一股成熟丰腴的诱人味道。“公子若不是害羞,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周全猛地抬眼望向她,飞花一脸妩媚的笑容,直能令人筋酸骨软魂飞魄散。这是一种媚惑术,与那日微生香对桓温使用时一般无二,但飞花的魅力远不如微生香,怕迷不到周全,所以要靠脱衣服来辅助。 不料周全并无半分瘫软的样子,反而两眼精光灼灼,似一支尖刺般刺入飞花的眼神中,令她觉得脑中剧痛,“轰”的一声,神智便模糊了。 迷神法术也好,媚惑法术也好,其实都是一种精神力控制,与现代的高级催眠术有些类似,在遇到精神力更高的人时,不但可能无效,反而有被反噬的危险。周全没学过这类法术,也不知道如何反击,不过刚才与竺僧朗打斗,从斗转星移中得到了一些领悟,也许这种精神攻击也是可以反击的。 他见飞花玩诡计,故意装作上当的样子,令飞花以为得计放松了警惕,施出了媚惑术,他却运足精气神于目,当作真气般攻击,将飞花的眼光反击过去,果然把她震倒了。 “就你这点修为也想迷倒我,真是不自量力!说,弥勒教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花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新佛尊者只要我们挑起战争,越乱越好。” “微生香是什么职位,她为什么不在十住菩萨之中?”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身份很高,连慧光大师都对她很客气。” “你们的总部在哪儿?” “不知道,所有命令都是戴面具的人来通知的。”…… 周全没想到飞花这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不过她知道的非常有限,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服。再看她双眼无神,神智有些迷糊,就象是在梦游一样,恐怕她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近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飞花眼珠呆滞地随着他的手移动,就象是在梦游一般。 他突然灵机一动,也许她大脑受了伤,现在处于迷幻的可控制状态吧?现在杀了她也没什么用,不如在她潜意识中留下点什么,放她回去,也许以后可以从她那儿得到些情报。 周全靠近她身前,紧盯着她的眼睛,将声音逼入她耳中说了几句,飞花点头应是,接着他伸手在她**的玉峰上摸了几把,“……你感觉到了吗,我已经完全占有你的身体了,我很满意。你也非常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我可以放你走了,现在你把衣服穿上了。” 飞花还是一副迷惘的样子,很顺服地把衣服往上拉并稍作整理。精神控制和精神迷惑是很奇妙、很复杂的东西,周全也不知道这时飞花的精神是处于什么状态,这个安排有没有用,不过也不会有坏处就是了。他伸指在她印堂正中轻轻一弹,注入了一股细小真气,飞花感觉有些晕眩,眼前微一黑,再看清眼前景物时,周围已经没有周全的影子了。 飞花象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眼中也有了神彩,“咦”了一声:“我,我怎么了?” 她向四周望了望,微皱眉头,揉着太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了,周全那小子追我到了这儿,色迷迷看着我的胸部,然后中了我的**法术,嘻嘻……可是后来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真的与他合体了?”她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摸摸胸部又按了一下下身,疑惑之色更重。 也许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兴奋过,但记忆深处隐约有一些印象,觉得周全确实抚弄过她的身体,并且还有更模糊的印象,他们双方配合得极好,她也得到了永难忘怀的快乐和满足,然后才把衣服穿好。也许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了吧? “外界传他是坐怀不乱的奇男子,还不是照样落在老娘的手里?哈哈!”飞花的脸上涌起了红潮,咬了咬嘴唇,再稍一整衣服便向远处掠去,随风还传来几声自言自语之声:“想不到弄假成真,便宜了这小子……我到底要不要为他做事呢……” 周全从山洞内钻出来,脸上微有笑意。他并不懂迷神**,但身为现代人却多了许多见闻,知道这就是一种催眠术,并没有多神奇,有样学样,在飞花心神迷乱这时对她进行催眠,果然产生了一些效果----飞花想迷惑周全被反噬过来,等于是自己迷了自己,周全只是趁机**了一段小插曲罢了。 弥勒教神秘莫测,想要打入他们高层,探听到绝密情报是不可能的,飞花作为十住菩萨中的最末一个,接近教主和知道秘密的机会要比别人大得多。周全趁着这天赐良机,在她身上打开了一个突破口,埋下了一颗种子。弥勒教教主肯定不会想到自己控制的、最可信任的十个人中会有一个已经产生了动摇,生出了外心,这也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不过,这**女人确实长了一身好肉,手感真是不错。可惜她太**了,否则倒真的可以把她收为性奴。 周全想到这儿悚然一惊:我怎么会想这事儿,莫非我也中了她的媚惑之术?家里有娇妻,洞天里还藏着两个绝色美女,其中一个随时都会为自己献身,怎能贪恋这人尽可夫的毒女人?大事为重,以后万万不可生出这种念头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飞身跃起,在岸壁间跳跃而上,直奔上清宫而去。 第四章 天仙存在 周全还没到达上清宫便看到成风子、成精子各带了一队人在山顶搜索,那只巨大的玄鹤也飞上了高空,显然是出来找他了。 周全迎了过去,“不用找了,我在这儿。” 众人大喜,一窝蜂涌了过来:“教主圣安!”“教主回来了!”“教主有没有杀了敌人?” 鹤鸣治众人现在对他的态度与以前是大不一样了,满脸都是崇拜敬仰之色,都是出自真心的关心和喜悦,真心把他当教主。 周全笑道:“我一切安好,敌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不用再搜了,都回去吧。” 众人拥着他返回上清宫,门外不远的山林大火已经被张道全召来一阵大雨给灭了,他这时正在大殿内踱来踱去,一脸不安之色,完全不象往日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 周全一进门就指着他大骂:“臭老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要罩着教中的老老少少,你居然抛下这么重要的事不露面,你知道不知道本教差点被人一网打尽了? 张道全苦着一张脸,“教主息怒,息怒,我是有苦衷的,你以为我不关心庆典大会么?这可是本教出人头地,名扬四海的机会,我老人家盼的就是这一天……” “你能有什么苦衷?十有**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走走走,我们到一边说去。”张道全拉着他进了一间香客房,反手把门关上,又使了一个音障法术罩着四壁,与外界隔绝声音,这才紧张地说:“不是我老人家不去帮你,事实上我早就去了,还暗中助了那穿白衣服的女娃子一把,要不凭她如何能保得住圣旨?可是我刚到会场之外,就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人……极为可怕……” 周全将信将疑,“谁?有多可怕?” 张道全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犹有惊惧之色,“他作道士打扮,有点象是本教中人,全身带着一股阴气,脸目也隐在阴气之中看不分明。但是他的法力之高,已经到了不可思方的地步,甚至能够肉身化虚,我使出全力还挡不住他三招,使尽浑身解数也逃不出他的追杀,若不是靠了小黑帮忙,加上我老人家正的、邪的逃命方法都会几招,这时已经归位了……” 周全大吃一惊,以张道全的实力还这么狼狈,可知那人的修为有多高,当时有多惊险。他讶然道:“这怎么可能?你已经达到化虚后期,也就是陆地神仙,已经是世间最高的存在,再进一步就是天仙了,现在世间已经不可能有天仙出现,怎么可能有人还比你厉害得多?肉身化虚,难道,难道……” 张道全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世间不可能有天仙出现?难道你已经知道仙门的事了?” 周全上下打量着他,看得他直毛,“我不但知道仙门的事,还知道你助我当教主,把秘笈送给我,是想把我培养起来破解这个劫难,说得不好听一点也就是当替死鬼了。” “你你你……好小子,连这个也被你猜到了,不把把我老人家想得这么不堪吧!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哼哼,你这点小伎俩如何能骗得了我?本教主不跟你这糟老头子计较罢了!事实上所有事情我早已清清楚楚。我知道仙门不通,三界隔绝,天界仙人无法下界,世上修行者最高只能达到地仙级别,如果要强行破空升虚必定会神形俱灭;我还知道近几百年来,不论是佛门还是道门修到一定程度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死了,全身修为和精血都被吸走;现今世上有几个修到地仙境界或是接近地仙的人都东躲西藏,包括了你在内。这一次他算准你会在山阴会场附近,差一点点就逮住了你。” 张道全又开始笑嘻嘻一副巴结样,“好教主,果然无所不知!那你知道那个道人是谁么?” “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因为只有他有这个实力杀死快要飞升的人;仙门不通的事也一定与他有关,因为只有他的能够肉身化虚了还存在世上.也就是说他成了天仙却还在人间停留,所向无敌……会不会是他故意把仙门塞住了,然后他称霸世间?” 张道全大摇其头,“一个人如果能修到飞升的程度,早已没有了称霸的念头,况且仙门也不是真的一扇门户,如何能堵得住?”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扇门,你见过?” “没有,没有,想当然而己,据前辈仙人的说法,肉身化虚之后,心念一动就穿越了仙门到了天界,若是修为和功德不够,就算知道方向,肉身飞上千年万年也无法到达,这不是可以堵住的。” 难道天界真是在外星球,远在千百光年之外,所以修真者只能化虚之后以某种神念突破时空才能到达?周全也不跟他争这个问题,言归正传,“这人不杀修行不够的人,否则象我这样的人早就死了,他只对修出元神以上的人感兴趣,如果不是变态,那就是修出元神的人的精血对他有特殊的作用,他纯粹是为了吸血才杀人。象你这样修为高绝的人,那一定是他的最爱了,说不定这次五斗米教全面进攻,就是他指使的,就是为了把你逼出来……” 张道全激凌凌打了个冷战,“我要走了,要是他追到这儿我就跑不了了,以后的事你自个看着办,你的聪明才智远胜于我,一定能把这事调查请楚。” “我还以为他们是针对我来的,原来是对着你这个老家伙啊,我才不管,他要吸的是你的血又不是我的血……” 张道全一闪不见了人影,声音已经在大殿的屋顶上传来:“不要这么小器,我老人家保住了命总会来帮你的,你要不努力,弥勒教的人不会放过你!” 周全叫道:“胆小鬼,成仙了还这么怕死。你给我盯着总坛别让人家挑了,否则五斗米教就永远翻身之日了。” 张道全已经乘鹤冲上高空,声音还直接送到周全耳中:“我老人家要是不小心一些,早就被他吸了,五斗神教也早就绝种了。想跟他斗一个人是不行了,必须联络更多高人,本教也要培养出更多人才人,我老人家挑中你,就是看你行事不拘一格,有什么能耐你都使出来吧……” 周全独自在房间里楞了半天,弥勒教已经够令他头痛了,现在又冒出一个深不可测的道人来,前途渺茫,生存艰难啊! 那人即然是道人,又不杀没有修成元神之人,弥勒教是佛门中的邪教,连没有武功的和尚都杀,两者应该不是一伙的。可是这妖道怎么不去杀弥勒都的臭和尚呢?算起来慧光、竺僧朗、何简都差不多达到了道家元神的境界,比他们更高的解脱菩萨、涅磐菩萨和教主肯定修为更高,应该也是妖道的吸血目标才对。从这一点看来,他们又是一伙的,或是有联系的。 至少现在已经明白了一点:吸血的恶魔是个道人,至少也得有十几个擅长战斗的地仙才能与他对抗。知道了这样一个存在,尽管令人恐惧,却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要来得安心一些。 可是不努力修行就斗不过弥勒教,努力修行练出元神了,又要担心神秘妖道来吸血,这让人怎么活? 不过对周全来说,迫在眉睫的是与弥勒教的对抗,五斗米教可以拿得上台面的高手真的是太少了,连周全自己的实力也太低了,在真正公平的情况下,可能连竺僧朗他都打不过,张道全躲起来不肯正面露面,以后拿什么来与弥勒教对抗? 张道全最后一句话在周全耳边回响,“我老人家挑中你,就是看你行事不拘一格,有什么能耐你都使出来吧”。 有什么办法能使一个普通高手立即变成绝顶高手?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有,周全自己就先变成绝顶高手了。但是使一部分有潜力的人快提升几个档次还是可以的,那就是以工业化的管理来炼丹、炼器,开动五斗米教几千上万人去开山挖矿,以流水线的生产来提炼矿产、金属,再炼成金丹和极品武器。 团结就是力量!一群小道士以普通符法组合攻击就可以挥出极大的威力,试想一想,一千个经过了金丹改造体质,手拿法器甚至是灵器的人组阵去战斗,战斗力有多恐怖?一万个这样装备的人,就是来一百个地仙也吃不消吧? 周全眼前亮起一线光芒,不管能不能行得通,至少这是一个办法,值得试一试。站在这儿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便定下了之后要走的路,立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志:让五斗米教人人都有仙丹吃,绝世利器仙家法宝人手一把。 还有,简单易成的练功方法要大批抄录,大量奖励给极积份子;实用的符术批量生产,每人身上都带上一大堆。总言之,要把修真界的金丹、符箓、法宝、秘笈等不传之秘、不世之秘进行解秘,普及到每一个中高层教众中去,进行工业化生产和管理!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甚至比周全率先对普通军人使用大面积杀伤法术还严重,不过天下早已大乱了,神佛的禁制也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也许有一天他能创造出一大批的仙人来,这个计划就叫做“造神计划”! 周全兴奋地走出房间,给了岳九真几张缩地成寸符,叫他稍作安排就到山阴去参加会议,商讨本教未来的展大计和抵御弥勒教的办法。 周全离开鹤鸣山,使用缩地成寸符到各治转了一圈,看起来损失并不大,总共只死了几十人,烧了一些房屋,连来不及带走的值钱东西弥勒教的人都没动,敌人并不是为了打劫而来。 他回到山阴时,庆典已经结束,宾客们正在离去,左寻仙和雨森龙站在出口处代师送客,许逊师徒、道安等贵客已经被请到造船场去了。 周全先去看望道进,他还真是幸运,正好七转罗汉功第三层修满,这一次重伤又是化祸为福,身体现在已经还始自动复原了。 古印度有一个佛门旁支,修行方法与众不同,故意让自己吃苦、受伤,甚至是自残以提高自己的忍耐力、意志力,进而提升精神境界,感悟人生真谛,这种和尚称为苦行僧。据说有的苦行僧在沙漠中修行,干瘦得象木乃伊;有的一天只吃一粒麦子维持生机,虚弱得无法走路;有的每天对自己刺一刀……别看他们这么惨,一但悟透,功法大成,立即便能肉身成佛,法力无边,八百罗汉中有些排骨累累,瘦得只剩骨头的尊者就是苦行僧成佛。道进现在修的七转罗汉功就是他师父佛图澄从古印度的苦行僧处学来的,中原只有道进一个人练。 这个功法太过凶险,真正是九死一生,并且要死七次,故意受伤还没用,要不然也可以成为周全推广普及的成办法。 道安受到的是精神上的伤害,身体上没什么损伤,这时已躲进静室内修养去了。 许逊得知周全回来,已急急赶过来:“周教主回来了,不知鹤鸣治情形如何?” “多赖教祖保佑,已经暂时解除危机了。这次幸亏前辈及时来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恩大德,本教上下没齿难忘。” “教主客气了,恰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弥勒教妖言惑众,魔焰滔天,我等同为道门一系,怎可袖手傍观!” “前辈德高望重,乃是真正的前辈高人,还是不要称我为教主了,直呼我名便可。” “哈哈,论年齿我虽痴长了几岁,但你是统率万人的教主,称呼还是马虎不得。老道不可在此地久留,特来向周教主告辞。” 许逊已接近化虚期,也是属于东躲西藏的人,今天他在几万人前露面,那个吸血妖道说不定立即就会找上门来。“前辈先不要急,我有重要的事与商谈,那个吸血恶魔追另一人远离了这儿,未必会再杀个回马枪。” 许逊和吴猛脸色一变,“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前辈和吴道兄请随我来,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 周全带着他师徒进入主宅客厅,转动其中一根柱子,正中的长案无声移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阶梯,三人走了下去,长案又移回原位,就象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第五章 地仙联盟 周全与许逊、吴猛进了秘室,周全拿出一颗金丹,运功化为金色液体在门隙上涂了一圈,隔绝了外界的气息,就算那妖道到了造船厂附近也未必能感应到许逊在这儿。 许逊师徒有些惊讶,问道:“若是老道没有眼花,这是极为珍贵的‘伏丹’,周教主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是前不久遇到了葛洪仙师,蒙他赐送的。” 吴猛说:“周教主真是好大面子,葛道兄连这样的仙丹都送给你了。” 周全微微一笑,葛洪送的可远不止这一颗金丹呢,说出来羡慕死你们。三人落坐,稍客气了几句,许逊说:“老道前几十年听闻一些风声,且推算自己将有凶灾,所以化身为农,隐在民间完全不显示法力,但却一直不知道灾劫从何而来。甚感周教主厚意,透露此惊天之秘,这次前来,一是略表谢意,一是想问个清楚。” 周全说:“老前辈太客气了,我与吴道兄不打不相识,打出交情来了,实有相见恨晚之心,老前辈也就是我的长辈。况且老前辈方才也说了,同为道门一系,怎能袖手旁观?” 吴猛说:“不知周教主又有了什么新的消息,还望直言。” 周全把自己见到白云先生和葛洪,得知仙门不通,三界隔绝,修真者无法化虚升空,修到元神之上的人被人吸干精血的事细说了一遍,最后说:“今日本教有一隐世长老前来参加庆典,却在会场之外遇到一神秘妖道的追杀,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便是修成地仙之人也远不是对手,本教长老也是侥幸才逃过一劫。以我猜测,他就是杀人吸血的元凶,三界隔绝的事十有**也与他有关。” 许逊师徒惊诧莫名,许逊问:“居然是道人,此人为何要杀人吸血?” “不知道,只怕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知道,目前只知道他是一个身上带着浓重阴气,连脸都看不清的道人。以我推测,这个如果不是弥勒教的人,也应该与弥勒教有关。” 许逊有黯然之色,“天道异变,道消魔长,弥勒邪教气焰嚣张,必将为祸天下,神秘妖道杀仙吸血,令世间修道有成之人无处容身,还有谁可制弥勒教之祸?” 三人都静了下来,脸色肃穆,过了一会周全才说:“我有一些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教主尽管直言。” “这个吸血妖道实在厉害,单打独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要是再这样放任下去,被他各个击破,修真界只有一直挨宰的份。弥勒教趁机争霸天下,谁还能与他们对抗?为今之计,必须连结修真界的所有高人,十个人打不过他,一百个人总可以打得过他吧?不如将所有前辈高人集中到一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他拼死一战!” 许逊掐须沉吟不语,吴猛说:“如今世间修到元神期的人寥寥可数,修到化虚期的更是凤毛麟角,为了躲避追杀都藏在极隐秘之处,如何能把他们找出来?要是集中的人不够多,不是那妖道的敌手,岂不是自寻死路,正好被他一网打尽?那时修道界才真正万劫不复了。” “吴道兄说的也有道理,如今也找不出可以主持这件事的人来,此事关系老前辈安危,我也不好免强,只是说说罢了。” “不!”许逊一挥手,“周教主的提议很好,若是听之任之,修道界永无翻身之日,人间永无太平,个人生死何足道哉?挨死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强。若是早有你这样的人站出来,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局面了。到于主持之人,以老道看来,此事非你莫属。” 周全忙摇手,“老前辈说笑了,此事万万不可,我年轻识浅,法力低微,至今还没到化婴期,如何能主持这样的大事?” “哈哈,周教主太谦虚了,在年轻一代中,论声望你已无人可及,论实力当今天下只有你率领的五斗米教可以与弥勒教一较长短。与弥勒教周旋,平息战火,解救万民已非你莫属;你如此年轻,见识谋略便已非同一般,修行度也是震古烁今,可见潜力无穷,实是修道界中的奇材,日后必定大放异彩;更重要的一点是,你修为还低,那妖道不会找上你,而你与佛、道两界的高人都有交往,只有你可以把他们连络起来,所以这件事也是非你莫属。” 周全有些不愿管这又麻烦又危险的事,要是那妖道知道了,直接过来杀了他岂不是自寻死路?但是也确实只有他能联络到张道全、葛洪、白云先生、许逊这些人,换了其他人都未必能令这些人从老鼠洞里钻出来。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成了“地仙联盟”的中间联络人,间接救命恩人,谁都要卖他点面子吧?有了什么困难也可以叫这些人出来帮帮忙吧,这可是无比强大的靠山,未必都是坏事。 许逊说:“此事可由周教主暗中安排,与各仙人单线联络,不必让任何外人知道。等教主打听到了那妖道的行踪,或是到了恰当时机,一声招呼,我等齐至,大事便可成矣!” 周全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老前辈这么推崇,又事关修道界的兴衰、人间正邪消长,周全不敢置身事外苟且偷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逊大喜,摸出一块玉符来:“此符名为‘万里唤神符’,只要将此玉符震碎,老道感应到,便会以最快的度赶来。” 周全也是大喜,原来还有这种快捷好用的法术,接了玉符,又向他讨教这万里唤神符的使用方法。 万里唤神符的制作比较复杂困难,一定要用最上等的纯净美玉,还需要修练一种配套的心法,将玉符放在怀里以本命精元淬炼七七四十九天,直到玉符与制符者产生某种感应。这块玉符内包含了施术者的本命气息,或者说某种频率,就象是施符者心灵延伸或镜影,一旦损毁,施制者就会心灵震动,知道了招换者的位置。这种符只能一一对应,也就是说不能同时制作多片,只有这一片用完了才能制成下一片,所以不是最最重要的人是不会交给这种符的。 学不厌多,且先学了再说,学完万里唤神符,周全趁着这个修道界的权威高人还在,又请教了一些问题。 “老前辈,我修练《金液丹经》已经修到丹道周天,上行为金丹,下行为金液,但却没有化婴的迹象,最近打坐练功时也没有丝毫进步,不是问题出在哪里?” 许逊说:“修行之路极为艰难,资质上佳者也要数十年才能进窥金丹大道,根骨稍差者穷尽百年光阴也无法修出元婴。周教主短短两三年便修到了这个境界,进展之神闻所未闻,千古无一。如今难以再突破,可能与修行时间太短有关,万丈高楼平地起,这筑基上花的时间可能还少了一些。” 吴猛说:“贫道修了五十年比你还稍有不如,周教主这已经是大成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我还年轻,家里还有妻室,所以当初结丹之时,并没有把后天精气完全收进去,还保留了生育功能,不知与这个有没有关系?” 两个老道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这方面的切身体会,又要修仙又要享受美女,这本来就是矛盾的。许逊说:“老道练的功法与你不同,葛老道传你《金液丹经》时是怎么说的?” 周全把自己的几次奇遇大略说了一下,然后说:“葛洪老前辈说可以不受影响结出金丹,化婴估计也没有问题,但元婴难以养大,更没办法再进步,不过他另有一种太乙金液,服食之后可以破解此限制。现在弥勒教倡狂,我急需提升实力,可是他已经闭关炼丹去了,想问也没地方问了。” “太乙金液?据说此丹极为珍贵,百世难出,服食之后便成仙体,葛道兄舍得拿出来,周教主真是好运道啊!既然葛道兄说可以化婴,那便是可以化婴,以老道修行的经验来看,周教主还是修练的火候上欠缺了。” “这个我也想到了,只是现在世间遭逢大难,琐事缠身,实在没办法花几年、几十年的时间去打坐练功,不知有没有变通的办法?” 许逊思索了一会儿说:“周教主能结出内丹,并达到了破丹的状态,体内精、气、神都充沛之极,其实也不是根基不够坚实,现今难进进展,而可能是对“道”的理解和感悟不够。” “道的感悟?” “是的,世间能修到破丹期之人,都是饱读道书,浸淫道门经律数十年的有道之人。其它门派用其它的功法要达到相似的境界,也需要精研本派经典数十年,比如僧人要修成罗汉真身,不但要勤修功法,还要是精通佛法的高僧;玄门要达到鱼鲲化鹏的境界,也须穷览玄门经典,细细体会老、庄之学。周教主现在学的《金液丹经》是正宗的道门功法,依我看来,也必须读一些道书,理解道之为物。” 周全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这练功就是练功,方法正确,功力够了就应该水道渠成,与读书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功法上没参悟透?” “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说不是这样。道可道,非常道,道之为物玄之又玄,难以言说,还需靠自己去感悟。道门功法是道门前辈创立的,应与道门的经文玄理有些关系,与个人对宇宙万物、对人世百态的感悟有关。以老道之见,不如抽些时间去读些道书试试。” “老前辈说的也有些道理,据说有些人以武入道,有些人以文入道,我见过的王右军的书法和何简的剑法,其中妙处竟有相似之处,可是他们皆已悟通了他们的“道”,也许我欠缺的就是类似的东西,毕竟我对道门了解得太少了。” 许逊和吴猛都掐须哈哈大笑,“教主果然是非常之人,一点就通,就是道书看得太少了,花些时间去体会一下,必定能有所突破。” “多谢前辈指点。老前辈现在就要走了么?” 许逊说:“我还是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等待时机与那妖道作一死战……这些年隐在鄱阳湖,已有些舍不得离开了,但原来的住处已不可再住,我准备到湖底找个地方藏身。徒儿,你就不要随我去了,国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天下兴亡?或留在此地助周教主一臂之力,或去招集你的师兄弟和门徒,光大本门,与五斗米教相呼应,制止弥勒邪教为祸世间。” 吴猛恭身应是,与周全商量了几句,决定还是去建康,召集同门师兄弟和门徒,大力展净明道,与五斗米教成为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送走了许逊和吴猛,五斗米教众人已送走了宾客,各治人员都在待命。他们此时才接到本治可能有危险的报告,不由急得团团转,还好岳九真已经回来,告诉他们教主早有安排,各治的人早已撤退,只受到了极小的损失,众人这才定下心来。 周全与庞易和邱灵柔商量了一会儿,趁着众人都在,下令各大治长生人以上职务的人和各小治的领都进入造船场的大厅,立即举行本教成立以来最重要的会议。 参加会议的有庞易、左寻仙、岳九真、雨森龙、洪涛、庄淡然、朱金阳、羊希、司徒雷、成华子、成德子等等。邱灵柔和牛梦、衍江、白龙、周冲、徵皑、徵羽等也参加了会议,邱灵柔是作为教主夫人出席,牛梦等人现在都是山阴总坛的长生人,身份也不低了。 另外还有两个比较令人意外的人参加了会议,一个是王凝之,一个是孙灵产,他们是作为五斗米教豪门一系的代表参加。豪门之中还有不少五斗米教的人,但身份尊贵不好抛头露面,也不好参予各种活动,所以鲜少露面。如今虽说统一了,但豪门与寒门之间的代沟还在,相互之间话语并不投机。不过王凝之是属于没什么大架子的人,又是周全的妻兄,作为代表还能令人接受;孙灵产今天赶来帮忙,代师出手清理门户,也算是与孙泰划清了界限,立了点功劳,所以邀请了他。 今夜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五斗米从总部到分部都遭到了严竣的考验,现在又连夜招开前所未有的大规模会议,众人都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急忙找到位子坐好,等着教主言。 第六章 造神运动 客厅内正中间前方是主位,两侧各分三排,每排有九个坐席位,每一席坐一人,有些象古代侯王会见客人的场面。 这个时代在各方面都是多彩多姿的,南方与北方在衣食住行上的区别都很大,东晋这边还是沿袭汉代的跪坐,也就是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张矮几;胡人中大多数是坐凳子或椅子,与我们今天已经类似。但也不是绝对的,胡人的皇族贵族也有些学着席地而坐,以示自己与汉人贵族没有区别了;汉人的穷苦百姓中也有不少人学胡人高坐,因为这样坐着舒服,不容易累,特别是在胡汉交界之处,汉人百姓大多数学胡人窄袖高坐。 山阴地处东晋文化氛围极重的中心区域,周全交往的也大多是本地贵族,所以他的会客厅是正宗的汉制。 周全居中正座,清了清喉咙,“今日生的事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弥勒教猖狂,同时攻击我们的主会场和各地分治,意图把我们一网打尽。幸好教祖保佑,各位教众齐心协力,弥勒教妖人不但没有得逞,反而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左寻仙带头鼓掌,众人这才知道要鼓掌,于是跟着“噼噼啪啪”鼓起掌来。 周全继续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敢欺上门来,这个仇非报不可!退一步来说,弥勒教鼓吹邪言,意欲祸乱天下,已成洪水猛兽,天下能与他们对抗屈指可数,而我们是最有实力与他产对抗的门派之一。本教的教规祖训,当以护佑天下安定、解救黎民疾苦为己任,无论是为天下苍生计,为维护修道界秩序,还是为自己报仇,我们都要挺身而出,除魔卫道,与弥勒教誓不两立!” 众人热血上涌,都站了起来,“愿听教主驱驰,与弥勒教誓不两立。” “很好。但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这一次弥勒教大举进犯,我们后知后觉,有的分坛甚至没有觉,这说明我们警惕性、反应度、传讯度都远远不够!当然,这一次是事起突然,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么强大的敌人存在,所以也不是各位的过错,但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加强戒备,建立快有效的反应机制!” “为了防止被敌人各个击破,我决定暂时把分坛取消,只保留总坛和鹤鸣治,北平治和西方、北方的各小股力量都合并到鹤鸣治,其余全部集中到山阴总坛。各分治的编制并没有取消,只是迁到一处联防共治,各部依旧归各大祭酒指挥,等到消除了弥勒教这个隐患,或是我们强大到了足以与他们对抗时,再重建各分治。不知你们的意见如何?” 众人看来看去,接着低声议论起来。事情明摆着,若不合到一起,他们跟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况且只是迁到一处,当官的依旧当官,自己的帮底还是归自己指挥,并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很快就全部通过了。 羊希提出一个疑问:“教主,各治迁到总坛,少说也有几万人,总坛有这么多产业可以容得下吗?各治经营已久,在原来的地盘都有自己的信徒和经营的生意,失去这些信徒和生意,以后靠什么收入支持正常运作?” 庞易说:“我们把各分坛迁到一处只是表象,并不是要把各分治连根拔起。也就是说表面上各治都迁过来了,实际上少数精干人员和低层教众还留在当地,分散开来暗中施符布道、经营产业。弥勒教只是想要灭掉我们的主力,不会对低层人员和信徒下手,短时间内也难以对无所不在的一般教众下手,我们大部份的产业还可以经营,信徒也不会失去,此乃是化明为暗之计。” 众人恍然大悟,连赞有理。周全说:“所以正式迁到山阴来的人最多也就是一万,不需要过万数,我们主力集中在这儿,敌人想下手也不容易了。另外人员集中了另有安排,这个等下我会详细说明,现在先说另一件事。我们在明,弥勒教在暗,我们连他们教主是谁,有多少人,总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们却对我们的力量了如指掌,这仗怎么打?所以我们必须建立专业的哨探队伍和快有效的传讯方式,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说一说,有谁愿意担当这个重任的可以毛遂自荐。”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各提了一些看法,但却没人敢自告奋勇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左寻仙站了起来:“既然各位这么谦让,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需各位多多支持和配合。” “当然,当然,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周全说:“散会之后你去联络丐帮的彦云,我们与丐帮结为同盟,可以请他们帮忙收集信息,向他们学些快传递信息的方法,具体细节你去安排,总之要人本教中人随你挑,要钱要物随你开口,但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否则唯你是问!” “是!弟子一定全力以赴!其它事情都好办,只是建立快传递消息的渠道有些难,还需要教主出面。” “嗯,你说吧。” “人间最快的传递信件之法莫过于官府驯养的‘飞奴’(信鸽),一天就可以传出数千里之外,但飞奴只能从一个驿站飞到另一个驿站,按固定的线路飞,不但不好用还容易被敌人截获,晚上也不能使用。支道林大师养的几只通灵仙鹤能认人,白天黑夜都能飞,度比飞奴快,名山大川都认得,是最佳的传信使者。嘿嘿,我想请教主去把它要过来,最好从鹤鸣山抓些有灵性的老鹤来,请道林大师代为驯养,只要有几十只这样的灵鹤,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了。” “这次的事情关系到佛、道两门的存亡,想必道林大师会答应的,至于鹤鸣山的鹤……”周全望向了岳九真。 岳九真说:“鹤鸣治前辈有遗训,不可捕捉伤害仙鹤,但现在事情危急,只能破除祖训了,抓灵鹤的事包在贫道身上。” 周全说:“很好,我们就要有这样灵活变通,敢于破除旧例,才能适应时代的展,才能面对新的挑战。这次大家都见到弥勒教的可怕了,可这才仅仅是十住菩萨中的四个,还有六个同级数的高手,在不争菩萨慧光之上还有解脱菩萨、涅磐菩萨,以及他们的教主,有多难缠可想而知。试问我们教中能找出十个这样的人来么?” 众人无语,或脸有惭色,或现忐忑不安之容。 “如果我们墨守陈规,循序渐进,还没等我们壮大起来就会被弥勒教灭掉,他们一定不会给我们成长的机会。所以我们要革除旧习,大胆创新,走不一样的路线……” 周全说了一大通,就是没切到重点,众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左寻仙忍不住问:“师父,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啊?我们都知道你要做重大决定了。” “嗯,我是怕你们不能接受,先打一打预防针……我的意思就是要把本教的功法秘笈大量抄录,所有正规弟子每人一册;战斗用的符箓要大量制作,每个弟子都带上足够多自己能够施放的最厉害道符;每个治都要练习组队战斗,形成自己的战斗团队,十人能成队作战,百人能成阵作战,千人万人也要能够组阵作战。所有高层人员都要深入研究如何挥符法的最高伤害,研究符法如何搭配使用才能挥出最大的威力,每个人都不能藏私,都要把自己的绝技和心得写出来共享……”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目标还真有点惊人,要不是事先一再强调还真有些难以接受,特别是要把自己绝技传给别人,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雨森龙问:“教主,那么不属于本教的功法武技呢,也要互相传授吗?要是有人藏私不公之于众怎么办?” “大敌当前,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是荣辱与共,甚至是同生共死的统一体,把经验和心得传给同伴也等于是提高自己的实力,藏私最终害的是自己。至于功法和符法,我会按照各人的实力的资质放秘笈,只要想学你都有东西学,还需要藏私吗?当然,传授高级的功法还要看各人平时的表现,自私自利、不劳而获、消极怠慢的人不但没有机会,还要尽早扫出教门。” 众人大喜,这个年轻教主身上奇功异法可是数不胜数啊,得以传授一两种就一生受用无穷了。 不料周全还有更惊人的话在后头,“共享奇功异法也不算什么,我的目标是本教人人都有金丹吃,人人都有法宝仙器,人人都能拿到满意的工资……嗯,工资就是钱,也就是月俸。” 各大祭酒和长生人都傻了眼,教主不是兴奋过头失心疯了吧?这不是白日做梦么! “方才羊永宁不是问人集中到山阴了做什么吗?我有一个计莉我们就是要进行集体练兵,规模化炼丹、炼器。先是要以清江造船场为中心建一座小城,或者说是把造船场的格局扩大十倍以上,以此作为我们的总坛,所有教众都驻扎在里面,以便进行统一的管理和防卫。然后进行分工合作,分为探矿组、挖矿组、运输组、提炼组、炼丹组、炼器组、仓管组等等。 周冲为探矿组组长,负责四处寻找脉矿、奇火、灵泉,以及收集所有可用材料的信息;雨森龙为挖矿组组长,负责开山挖矿,以及部份材料的现场粗提炼,少数量运输等;洪涛为运输组组长,负责矿产的水陆运输,以及其它大量的物品搬运。这三个组又统称外勤队,由庞易作总的指挥调度。 羊希为提炼组组长,负责各种矿场和金属的提炼、处理,直到成为可以炼丹或炼器的材料进入仓库;庄淡然为炼丹组组长,负责按配方和现有材料进行炼丹;牛梦为炼器组组长,按本教所需和现有材料炼制武器、铠甲、法器等;徵羽为仓管组组长,负责各种半成品材料的入库登记、管理,各种工具和应用之物的保管放、成品的保管放等。这四个组为内务组,由我和夫人邱灵柔总理调度……” “此外还有个机动组,也算是保安组,由衍江、白龙、徵皑、司徒雷等人挑选最勇猛机灵的人组成,平日作为保安力量,若是哪一个组或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机动组立即接应补救。所有这些任命都是额外增加的工作,原有手上的工作不能丢下;所有任命都是暂时的,表现不好的人要撤换下来,表现突出优异的人会得到重用,得到相应的奖赏。 这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将要把人人都变成神,所以叫‘造神运动’!我们的目标和口号就是:人人有金丹吃,人人有法宝用!如果各位没有意见,下一步就可以开始讨论具体每组的人数、责任、赏罚制度……” 周全一口气把自己的构想说出来,尽管只是个粗粗的框架,已经令在坐众人目瞪口呆了。有这样进行炼丹和炼器的吗?在这个时代,只有国有作坊才有这样协作分工,就连一般的大作坊都办不到,更不要说炼丹、炼器这样只有修道高人才能做的事了。可是周全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很有条理又很简单,似乎没有什么办不到。 企业化的管理,在现代是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但在一千六百年前,最简单的管理体系都能算是iso了,周全只是稍作构想,已经令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在坐有几个老道觉得这个行动太惊人,太无法无天,可是批量生产金丹和法器,是在圆所有人的梦想,人人都受益,就算心里觉得憋扭也不说了。 岳九真、朱金阳、成华子等人坐不住了,“教主,那我们西蜀鹤鸣治呢,我们做什么‘工作’?” “哈哈,不要怕没有工作做,你们也成立一个小的外勤队,岳长老任总指挥,粗提炼后的材料从长江水路运来,以我们的千里船很快就可以到达山阴,你们也享受与总部一样的待遇。” 岳九真等人面有喜色,王凝之和孔灵产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个工作实在是诱人啊!王凝之也站了起来:“教主莫要把我忘了,我也是本教一员啊。” “嗯,二哥愿意做事那是求之不得了,以后你也算长生人的身份,负责总坛所需物质的采购,孔长老和沈长老如果愿意留下来帮忙,也可以在总坛安排一份职务。” 孔灵产说:“我等身为本教徒众,值此危难之际,怎可脱身事外?愿听教主安排。” 周全大喜,“孔长老和沈长老法力高深,总坛有你们驻守我就更放心了,两位长老想必对炼丹、炼器之术有些心得,就加入炼丹组和炼器组吧。” 孔灵产见周全并不排挤他,还把他和沈警安排到最重要的核心位置,感动得不得了。“灵产不惜肝脑涂地以效全力!” 趁着众人一腔兴奋,斗志昂扬,周全又提出一个更惊人的提议:“本教革除旧弊,消除匪气,推陈出新,在行事准责、教规教义、精神面貌上都有重大改变。本教已经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不再是以前的五斗神教了,但世间还有不少骗子、匪徒打着本教的名义行骗,在有的地区有些人对本教还有误解,所以我准备把本教改名……” “什么,改名?”众人惊得张大了嘴巴,接着“轰”地一声炸了锅,特别是岳九真、庄淡然、孔灵产这些正宗元老,对他们来说,五斗米教是几十年来奉行的目标,是一切行为的精神支柱,怎么能改名! “本教道统是祖师爷一代代传来下来的,至今已有数百年,如何能改?” “名可易,姓不可改,何况是教名乎?此忘祖弃宗之举万万不可!” “本教已深入人心,改了新教名岂不是把以前的成就抛弃?” “……” 庞易、左寻仙、雨森龙、羊希等半路出家,出身低微的人反应就远没有这么激烈了。“本教确实有不少恶名,改名也未必不是好事,改的只是一个名称,又不是把祖师爷忘了。” “就是,我们供奉的神仙、教祖并没有变,道统并没有中断,换个教名就象朝廷换个年号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当今的形势来看,循规蹈矩已经行不通了。” 众人吵作一团,吵了一会见周全面无表情,这才停了下来,都等着他说话。周全说:“天道有变,旧教旧名已不可再用,本教乃是应天而生,因时而变,昨夜我得教祖太上老君法旨,本教应改名为‘天师道’。不过这件事可容后再议,今日先讨论建立总坛新城,成立“造神运动”筹备组之事。” 周全是天降神人,太上老君的使者,他说该叫天师道就叫天师道,加上他现在的声望谁敢反对?但现在刚刚团结起来,应对眼前的危机为要任务,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弄得部份人心里不爽,先退一步再说。众人接着讨论起细节来,一说就是大半天,其繁杂之处不必一一细表。 第七章 新的共鸣 周全前段时间叫墨老测试的“混凝土”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浇涛出来的混凝土比现代的水泥还要坚硬得多,以糯米浆和铁沙、铁渣混进去,不硬才怪了。 虽然无法象后代那样在里面放大量钢筋,脆性会大一些,也就是整体耐冲击力差了一些。但浇涛的是一两米厚的墙体,脆性不是很明显,里面又放了不少深入地下的铁柱,比石头砌成的城墙已经强韧好几倍了。所以这次的小城就要用混凝土来浇铸。 城池的结构也是要精心设计的,既要适合居住、炼丹、炼器的需要,还要在防卫上绝对可靠。有了清江造船场的防守经验,现在扩大几十倍自然也不成问题,于是这个城池的设计图就交给庞易去画了。 庞易的想法是把这个城直接设计成奇门遁甲阵,外面有八个门,里面分为八个区域,既适合阵法的运转,也便于交通和防守。一旦阵法动,少数敌人根本没机会进入城内,进了城也会立即死于陷阱和警卫的攻击之下;大队敌人强攻进来,就算破了一个门,里面还可以隔绝,叫敌人到不到另七个区域。 城既是阵,阵既是城,是名“八门遁甲城”。八门遁甲城的防守将比清江造船场更强悍得多。 不过要在这儿聚集成千上万的人,建出一座小城来,其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周全必须得到当地官员和朝廷的同意,否则就有聚众谋反的嫌疑。当地的父母官是他干岳父王羲之,老王一向对他爱护有加,又亲眼看到弥勒教的猖狂,肯定会全力助他的。只是皇帝和太后这边就不一定好说话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周全不得不去亲自去建康皇宫走一趟了。 大局计议已定,岳九真先飞回鹤鸣治,成华子等人带着鹤鸣治教众打道回府;朱金阳带着北平治众人也先回去,集中人马和重要财产向鹤鸣治转移;其它各治也都回去集中人马和财物,再分批来山阴总坛。弥勒教刚刚吃了亏,几个重要领受了重伤,估计也没心思去追杀五斗米教的低层人员了,各路人马应该还是安全的。 这时周全才得到进一步消息,这次攻击五斗米教各治的敌人中都有胡人,可能羌、氐、鲜卑、羯等族的胡人都有,其中也有汉人。由此看来,各国都已笼罩在弥勒教的阴影之下,甚至各国的朝廷高层中都有人被控制了。 各地的消息也接连传来,就在中秋节这天晚上,许多佛寺被烧,众多和尚被杀,旧佛已灭,新佛当立的谣言遍地飞。 受弥勒教蛊惑的和尚认为凡不信仰新佛的出家人都是邪魔妖孽转世投胎,都应该杀光,杀人就是积功德;捣毁旧寺、佛像、毁烧佛经就是对新佛的效忠和奉献,这就是修行。 这一切听起来荒唐可笑之极,按理来说除非被迷神法洗了脑的人,否则都不会这么疯狂。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事实上参与行动的占九成九以上都是没有中迷神法术的人。 这其实不奇怪也不可笑,在一千六百多年后的二十世纪,人类进步了很多吧,可是还有人打着“破四旧”的口号,把祖宗的遗产破除怠尽,把自己的家园肆意损毁,打死斗死的人无法计数。可见无论几百年几千年,无论科技怎么进步,老百姓还是一样好愚弄的。 在这崇尚佛教的时代,和尚的地位极高,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对佛、道两门极为敬重和重视,这一乱的影响之大可想而知,天下为之剧震。 讨论完大会中提出的问题,做完最重要的安排,时间已过去两天,周全准备动身去建康,这时才想起那天庆典之后就没有见到文风了。何简成了弥勒教的正定菩萨,完全与她决裂,她受了极大的打击,也不知是不是回了禹皇秘府。 想到这儿他忙施了一张缩地成寸符,飞到禹皇秘府入口的山洞,隐身在树林里探查了许久,确定没有人跟踪,又施了一张障眼符,这才念咒开启洞门进入。他是用缩地成寸术飞来的,外人想跟踪极难,这是他的绝密老巢,绝对不能有失,所以每次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洞天大石室内,谢雨卓正在练习“拂云手”。她身具取之不尽的无穷功力,又聪明内慧,短短月余便已迈入高手之例,拂云手使得似模似样。但见她两个大袖忽而鼓涨如布袋,忽而飘荡如浮云,绞缠起象如棍棒,平展开来如铁板。本是华丽的布质大袖,注入无比强大的内力后便妙用无穷,当真是柔如棉,弹如簧,坚如铁,利如刀。袖影中还时不时带上指掌拳头,来无影去无踪,令人防不胜防。 玄门的功法本就以飘逸柔美著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举一动不带丝毫火气。谢雨卓年方十七,花一样的年华,绝美的身段,大袖长裙,飘飞如仙,双袖挥动如舞如蹈,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正是庄子笔下的姑射仙子也!周全一时看呆了。 谢雨卓见他来了,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舞得更卖力。“周大哥,你看我学得如何?” “噢,好,很好,进步很快!你文姐姐来过这儿吗?” “没有,好多天不见了。周大哥,你来陪我练练吧,我一个人练也不知对是不对,有没效果。” 周全事情还多,实在没时间给她喂招,但看她兴致极高,一副殷切的模样,不忍让她失望,于是跃步向前,以指为剑向她攻去。 谢雨卓急忙运劲于袖扫来,袖中藏指点向他脉门,周全手一翻反抓她手腕,身形微转,另一手已点向她胁下。谢雨卓忙飘身退后,双袖乱舞,如层层云团涌来以迷惑周全,一双玉手在袖内忽进忽出,攻守兼备。 她进展虽然神,毕竟才学武一个月,招式好看有余,力道和微妙之处却用得不到位,并且她的功力不如周全深厚,衣袖难以对周全产生威胁,在周全面前实是不堪一击。不过周全也没有逼得她太狼狈,只是给她施加极大压力,同时指点她打斗时的诀窃和要点,如何随机应变等。 谢雨卓外表虽然文秀,性格却极是坚强好胜,运起儒门浩然正气诀,叱喝连连,越打越猛,气势也颇为惊人,打得情急了,连裙底**都用上了。 周全笑道:“招式太猛了,拂云手是玄门的功法,一定要使出‘飘逸’二字才得真诀,才能挥出威力,浩然正气诀的功力必须化入招式中,不愠不火,不急不徐,如清风徐来……” “再看我水云袖!”谢雨卓大袖鼓涨,里面突然一条白绫钻出卷向周全。水云袖的控制需要很精纯的内力和高的技巧,她初学乍练还控制不好,被周全轻易就抓住,在手臂上绕了几下,一扯反把她给扯了过来。谢雨卓另一袖卷成棒状砸过来,不料又被周全抓住,经不起周全的拉扯之力,向前一个踉跄跌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相距咫尺,四目相对,心里都砰砰狂跳起来,自从治好谢雨卓的病后,要么周全忙得找不着北,要么文风在场,两人连牵牵手,聊聊心里话的机会都没有。有时就是就机会,也不好意思突然之间近距离接触,这下切磋功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撞到一处了,随势就靠在一处不说话了。 两人正面靠在一处,声息可闻,谢雨卓刚刚剧烈运动过,气息有些急促,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某种清新的甜香。她的身上也带着一股幽幽汗香,直泌人心底深处,令周全产生如在梦幻中的感觉。软玉温香满怀抱,此时不抱何时抱?他松开她的袖子,抱住了她的细腰,两人靠的更紧了。 谢雨卓脸色陀红,胸腔在起伏,这时脸更红了,喘得也更急了。隔着薄薄的衣服,她那一对坚挺的酥胸随着胸腔的起伏在微微撞击着周全前胸,她身上散的热力使她的体香更浓郁,更诱人。 她闭上了眼睛,但却微仰起了头,清晰优美的唇线如名师勾画,饱满湿润的红唇性感诱人,并且在微微颤动,露出了一线雪白的贝齿…… 周全哪里还能忍得住,微点头在那柔软娇艳的红唇上轻轻一吻,谢雨卓如触了电般一颤,天旋地转,浑身泛力。她期待许久,梦想多次的初吻在这时实现了,但却来得这么突然,这么不经意,或者说迫不及防。倒底是惊喜,是激动,还是新鲜好奇她自己这时也说不清,也许就是触电后的晕眩和窒息吧? 四片嘴唇再度接触,软柔摩挲、吮吸,感触着对方的气息、温热和唇瓣的柔软弹性。她没有任何经验,只是自本能的反应,大半是惊慌与好奇;他经验丰富,温柔而坚定地探进、霸占、掠夺着她的清香甜蜜,让她无处躲藏。 尽管有些笨拙,有些不尽如人意,但两情相悦的情意却能让两人融化,让一些生涩荡然无存。 两人都是内息棉长的人,这时止住了呼息,内息便自动流转起来。突然之间,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体内有一股吸引力,极为熟悉和亲切,就象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突然于路上相逢;在这一瞬间,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心脏的搏动和血液的流转,真气的分布,就象是两人已经融为一体,血脉相连。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分了开来,可是那种感觉还在若隐若现,似乎两个人的真气还能相连和感应。 以前周全与邱灵柔和文风能在心灵上产生感应,虽远隔千里也能大约知道对方的位置,但中了微生香的情蛊,被她完全霸占后,就失去了这种感应。后来情蛊被他吸化,转化成了先天精气,与三个女子都无法感应了。心灵的感应是一种奇妙的频率跳跃,一种不可捉摸的共鸣,无迹可寻,比任何奇功异法都难以控制和把握,此后周全再也没办法与邱灵柔和文风产生这种感应。 他现在与谢雨卓之间的感觉与以前那种心灵感应又不同,不是心灵上的感应,而是气机上的感应,是体内真气的共振,也就是能感觉到对方体内真气运转的细微变化。 谢雨卓娇羞无限,垂下了眼光不敢看他;周全再度拉近她,深深地一吻,然后舌尖与她对顶,将一股细微真气从舌尖送了过去。谢雨卓如触电了一般,也送过了一股细微的真气,两股真气极为相似,但却阴阳不同,水乳交融。这一瞬间,那种如同一体的感觉更加清晰了,甚至他们就是一个整体。两人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带着各自的神识在对方身体里畅游,探索着一片神奇的天地。 这时周全丹田内的金鱼合体怪丹燥动起来,金光倍亮,银白色丹火活泼跳跃,金丹也开始旋转、震颤,就象一条鱼现了美食,急想挣脱缚束去吞噬,又象是一个孵化已久的蛋即将破壳而出。 难道要丹破婴生了?周全紧张地等着它的变化,不料它兴奋了一会儿之后又沉静下去了。却不知是还没到破壳而出的时间,还是诱惑力不够大。 两人再度分开,谢雨卓埋在他肩头,享受着他男性的气息,声音如蚊蚋般轻,“原来,原来嘴对嘴这么奇妙……我觉得自己都与你连在一处了……” “哈哈,也不都是这样的,事实上只有你我在一起时才有这种奇怪的感应。对了,一定是七星灵炁的原因!那一天七星连珠,北斗七星的能量混为一体,我们体内都有这种能量,所以能够彼此感应。”周全说着抓起她一只玉手,手掌与她手掌印在一处,两人间血肉相连的感觉又更明显了。 “真好玩,不过这样以后我想做什么动作你已经先知道,我就更打不过你了。” “你也可以知道我的动向啊……也许以后我们一起对敌时,可以挥意想不到的妙处,两个人如一个人般攻击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定能叫敌人头痛得要死,哈哈哈!” “我一定努力练功,早日陪你去闯荡江湖!” “我有一个想法……可能对我练功有好处,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什么想法?我当然愿意!” 周全附耳低声说:“你愿意现在就做我的新娘子吗?也许我们的交合可以使我的内丹破茧而出。” 谢雨卓嘤的一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抱得更紧了,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第八章 双修成婴 许逊说功力修到一定程度,如果对“道”的理解和感悟没有相应提升,会阻碍功力的进步,这是正确的。不论在佛门还是道门,修为到了高层次以后,精神和心境上的修养往往决定功力的层次,所以一个人的悟性成为能否成大器的先决条件。就是在文学艺术领域,性情、心态和修养也决定了一个人能不能成为顶级艺术大师。 在修真界中,这种对宗派精义的领悟尤为重要,功法本就源于修持而来,如正宗的佛门神通是从禅修中得到,只有“放得下”了才能有所得;道门的法术,也是感悟于宇宙变化、万物真理而产生。也就是说,这种玄之又玄的“道”的感悟,才是道门功法的力量源泉,不悟道就修不成高深的道门功法,更不要说金丹大道这种纯粹的道门功法了。 但凡事有例外,周全连一本《道德经》都没有认真读过,五斗米教的各种经书也只是在闽南治时走马观花看一些,更不用说深入理解,但他却硬是把金丹练出来了,现在更到了要化婴的关健时期。 他本是从玄门的逍遥诀入手的,修的并不是正宗道门功法,却以奇制胜,从偏入正,屡有奇遇,屡有突破,不能说不是一个异数。 既然从偏可以入正,魔还可以成道,那为何不能一黑到底,别走溪径成就大道?他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研究体会经书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从刚才两人接吻真气互引时金丹产生的异动,他觉得进行更亲蜜的接触,更直接的交流,也许可以使金鱼怪丹破茧而出。 谢雨卓暗恋他多时,为他相思得人比黄花瘦,又蒙他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救回一条命,早已有对他献身之心,在谢府争亲时她便主动提出过。所以现在周全提出要与她成就好事,且对他练功有帮助,她心里是一百个愿意,只是又惊又喜又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我本来想等创立大业,称雄天下了,再为你举行一个风风光光婚礼,堂堂正正娶你进周家,到那时再同房。想不到弥勒教异军突起,世间大乱,我也不知会不会有那一天,也不知道会不会从这儿走出去就永远回不来了。为了与敌人对抗,我必须快提高实力,而你有可能可以帮我,当然,要你是不愿意……” “不,我愿意!”她勇敢地抬起头来,“我已经不是谢家的人了,甚至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要那些虚名俗礼做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只要你……你在身边就好。” 周全一时反不好动手了,谢雨卓将婴唇迎了上来,印上了他的唇,良久才松开,靠着他的耳朵说:“周大哥,就是你不说我也想要,我现在就要给你……你来教我怎么做。” 周全耳朵被她热气弄得痒痒的,血气也被她的话给腾了起来,一把将她横着抱起,大步向乾位石室内走去,将她放在如同玉石一样的平台上,转身念动咒语把石门关上了。 石门关上后石室内微暗,但放在角落的冰魄夜明珠却出了莹白的光晕,可以清晰视物,更添一股蒙胧梦幻般的光辉。谢雨卓紧张得闭上了眼睛,身体也有些僵硬,周全一边附耳轻声说着恩爱的话,在她白玉似的耳朵和耳后轻吻;一边将她的髻解开,松下如瀑的柔顺黑,抚摸着她的头脸,温柔得如同在呵护着绝世的珍宝。不知不觉她便放松下来,身体开始一些不自主的动作,气息也在变热。 周全的嘴唇移到她的脸上、亲吻每一处肌肤,随后移到了她的唇上,开始了长久而又花样百出的长吻,或如蜻蜓点水,或如长龙吸水,时而轻挑慢拨,时而狠吸猛吮,挑逗纠缠无所不用。两人间的特殊感应随着亲密度的增加而更加明显,对于对方的意图也了然于胸,虽然一方略有生涩,却配合得恰到好处。 周全的手已不知不觉下移,摩挲着她的脖子、肩头,接着落到了她的胸前。谢雨卓猛地颤抖了一下,却忙碌于嘴唇和舌头无瑕分心,周全已在上面抚弄把玩起来。隔着并不厚的胸衣,感觉极为明显,她的胸部小巧而坚挺,正好盈盈一握,令人爱不释手。接着他的手继续游移,抚摸她的腹部、大腿……两人并对侧卧,贴面相拥,肢体纠缠,互相抚摸着对方的头脸、前胸后背…… 谢雨卓气息急促,头脑晕热,早已忘记了紧张和羞涩,身上的衣服也让她觉得缚束和难受,燥热的躯体开始扭动,需要凉爽。周全解开了她的扣、带,将外衣除去,接着掀起了贴身的亵衣……她本是一个绝色的美少女,经过七星灵炁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肌肤更加细腻白嫩,出如同玉石般的光泽。近来在仙府中受灵气洗涤,除了吃些瓜果仙药,几乎不食人间烟火,更让她的身体洁净芬芳,如清晨含苞带露的鲜花。 桓温的小妾李瑶玉的皮肤白嫩得惊人,但她显得苍白,令人感觉象磁器一样容易脆,与谢雨卓这得天独厚的,如同羊脂温玉似的健康肤色一比,就显得暗淡无光了。周全被她的完美震惊,连动作都停止了。 “周大哥,我的身体好看吗?” “不是好看,是太完美了!巧夺天工,绝世罕有!你站起来让我看看。”他喃喃地说着,眼光牢牢停在她的胸前。 谢雨卓有些害羞,但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那对玉峰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跳动,**鲜红,乳晕鼓涨怒突,带着十七八岁少女特有青春张力;双峰曲线优美,虽然显得稍小了一点,却更显得坚挺,天然挺拔,与微生香那种丰硕饱满别样不同,燕瘦环肥,各有千秋。曲线完美的腹部之下,是微微鼓起的小丘,清晰可数的几根小草疏秀有致地伸张,展示着某种骄傲,再往下则是紧密的细缝,不知桃源何处。 谢雨卓被他看得大羞,抚着脸又投进了他的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你看了我的身体,我也要看你。”说着已开始给他解衣。衣下是健壮而匀称的肌肉,带着力量的暴炸力,而下面那根阳物早已悍然耸立,吓得她赶坚缩回了手。但周全却拉住了她手,让她去轻轻抚摸…… 良久,谢雨卓在他的百般挑逗刺激之下已经难以忍耐,**声声,身体扭动,渴望他的进入。周全这才分开她的双腿,粉红色的饱满肉蚌随之分开,里面两片小小的花瓣鲜红滋润,水露晶莹。周全的眼力是何等厉害,一览无余,花瓣之下是一个小小的洞口模样,更加粉嫩艳红的嫩肉如花苞般合拢,形成花心模样,将洞口遮住,只是玉液琼浆早已从那儿滴滴而出----为何人们把美女比作一朵鲜花?也许是这最隐密之处长着几可乱真的花朵吧,但也只有真正的人间极品才能长得与花一般娇艳美好。 他又在绝密之处**许久,直到谢雨卓忍无可忍,开口求进,这才挺枪上前,在洞口来来回回试探。上次在凝香楼,他不知微生香是处女,又在她的迷神催情之下,如猛龙入海般乱撞,使她痛不可忍。现在对上谢雨卓这毫无经验的少女,他自然不能如此鲁莽了。 “周大哥,别逗我了……快里来吧,我难受……我要!” “那我要进去了,会有些痛,你不要紧张,很快就没事了。” “我不怕,你尽管放手施为。” 他挤入少许,来回运动,洞口初步扩张,也使她逐渐适应挤迫感,也没了畏惧之心。“乖宝贝,我进来了……”他猛挫腰身,迅冲破那层障碍,顽强的挺进。 “啊……”谢雨卓还是痛得咬紧了牙。未经人事的少女,里面是极小的,仅能容一只手指进入,碰到阳物巨大又不体贴的男人是极痛苦的。但许久的酝酿不会白费,里面早已湿润无比,仅是冲破隔膜那一下痛楚,很快她就开始享受到了喜悦与快乐,那一杆长枪经过多次来回之后也终于一插到底,完成了她的第一次。 障碍已去,周全放开手脚,由浅入深,由慢而快,龙翻虎步,蝉附猿搏,奇招妙法接踵而至。步入金丹大道的半仙,久经沙场的老将,练习导引术的高手,技巧自然非同一般,直杀得谢雨卓娇喘不绝,玉体乱颤,不知是在人间还是在天上。 畅快淋漓的大战,使她玉户洞开,花心绽放,两人间气机松动,内息开始交流。周全放慢了度,使用房中导引术的功法,身体的前端完全地深入,直顶她花心深处,调整真气注入她体内。 他的神识带着真气进入了她的世界,这儿的气息他极为熟悉,象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象流浪天崖的游子回到了故土。她的能量无所不在,无边无崖,如同浩翰的大海,每一处地方,每一个生命的精灵都在欢迎他,与他拥抱,亲热地嘻戏,欢迎着游子的归来。 周全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与邱灵柔修练房中术多时,并没有这种感觉,并且他的真气经过“热烈欢迎”之后,就变得更精纯,更柔和了,天地交泰,阴阳调和。这种交流与房中术的阴阳交流不同,但也是一种互补和交融,对他的帮助非常大,令他温和舒泰无比。改变后的能量打道回府,新的能量又往她体内流去,形成了一个双向通道的循环。 与此同时,周全体内的金丹更加活泼起来,金光荡漾,丹火升腾,快沿着任督二脉作周天运行。金丹顺着督脉上升,冲过尾闾、夹脊、玉枕,到了头顶百会**之后化为液态沿任脉流下,小的如水滴,大的如鸡蛋,滴滴如玉液琼浆,金光闪耀。周全可以感觉到它甜如蜜、醇如酿,芬芳浓郁,清凉舒爽----金液丹经,这就是金液。 金液下行注入丹田,又形成金丹,金丹向上转移又变成金液流下,如此每一次循环都会吸纳更多精华,变得更加纯粹。 周全大略想出了其中的原因:当初以北斗禳星**为谢雨卓继命时,进入她体内的都是经过转化的七星灵炁,是七种经过混合并且提纯、转化的能量,是最纯粹的且平衡的能量;而他在危急时为了救她,没有经过北斗禳命**的仪式过程,直接将天上惯注下来的七星灵炁引入自己体内,那是七种混合但并不均匀、没有经过转化提纯的能量,猛烈而霸道,并不平衡。因此他的内丹虽然得到淬炼,却因这种不平衡而受到了限制,这也有可能是他无法破丹的原因。 如果按照许逊的建议,周全可能要辛苦练上几年或者是几十年才有可能把体内的这种不平衡化解,甚至是永远不能化解。因为这并不是人间的能量,不是自己练出来的能量,世间或许没有任何功法可以使它平衡和提纯。万幸的是还有谢雨卓在,通过两人间的交合,原本同根同性的能量在房中导引术的牵引下进行交流,周全驳杂而又霸道的七星灵炁进入谢雨卓的体内,她整个人都是精纯的七星灵炁,就象一个大湖,可以将流入的小河流进行同化、洗涤,变成精纯平衡的七星灵炁。 也只有这样同根同源的能量,才能以大量同化平衡少量,也就是说,今后他与她合体同修,在阴阳互补的好外之外,每一次都可以使自己的真气更加精纯。 周全神识内视,金鱼怪丹兴奋之极,周天运转频率越来越高,第七次升到头顶之时,他突然眼射金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象是一团炸药爆炸。爆炸之后现出一片空间来,天地混沌,宇宙不分,似有无数星云在旋转。光影逐步收敛,现出一片仙宫来,但见青雾渺渺荡荡,祥光闪闪烁烁,内中宫阙重台,金碧辉煌,耳旁也似乎有悠扬的仙乐飘来。 金丹似乎炸散了,那么元婴呢,元婴在哪儿?周全心念一动之间,天空无数祥云瑞气、各色彩光开始收拢,开成了彩光四射的气旋,气旋逐渐分成两团并开始收小,与当初结丹时类似,每个气团中各有七色星光在闪耀,随着气团流动。 据周全听来的经验,化婴之时会出现一些幻象,看见仙宫并不足为奇,但丹破之后应该是化为婴孩模样,也就是元婴,可是无婴在哪儿呢?他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再整我了,不要变出个人不象人,鸟不象鸟的怪物以后都不敢见人。 无婴就是小的元神,而元神就是人的神念和精气结合形成的能量体,“神”就是自己,“气”就是真气能量,神与气和才能“婴儿显形”。周全现在看到的气团就是真气能量,只是因为他多次奇遇,真气含有多种成份,所以现在显得七彩斑斓。他一想到要结出元婴,神念便与真气相合,两个气团快收缩,彩光大盛,七彩之光亮澈天地,光芒之中各现出一个一尺来高的小人。 天啊,双元婴! 第九章 天使元婴 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同时练出两个元婴,因为内丹是以人的先天精气为核结成的,先天精气也就是人的本命之源,只有一种属性,男子修出的是阳神,女子修出的是阴神,不可能修出两个元婴来。世间也有一种阴阳人,身体某些部份同时具备男女特征,但那只是本身精气阴阳不调所产生的后遗症,这种人连金丹大道都不能修,更不要说化出两个元婴了。 微生香的情蛊乃是以先天精气养成的,周全中了之后体内也带了她的一缕细微先天气息,为了化解蛊毒他才去修练内丹,结丹之时把这一股阴性先天气息也吸入。这一点点阴性先天精气极为微弱,本该立即被周全的阳刚之气同化,不料那细微的阴性精气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茁壮成长,与他的本命精气同时结成一个内丹。这也算是巧中之巧,一脚踩到了狗屎,再重来一万次估计都不会成功。 后来两个内丹虽然结在了一起,但却各有自己的体系,同时成长,并没有半分排斥,如今功行圆满,自然化出了两个元婴来。 两个元婴虽然让周全大吃一惊,但光芒中出现的两个小人却让他稍稍放下心来,并没有长成半人半鸟的怪兽,而是两个完完整整的小人,就象把人同比例缩小了好几倍。 但接下来的事又让周全大吃一惊,元婴还没有完全形成呢,耀眼的彩光紧接着收敛附到了小人背上,变成了一对七彩的羽翼。这双羽翼如光如影,并不是太真实,但清清楚楚地存在,散出彩虹似的毫光,形状与西方传说中的天使翅膀相似。两个小人双翼一展,冲天飞起,在无边无沿的神识世界的飞翔起来。 也不知是逍遥诀真气的影响长出鸟翼来,还是周全意识中的影响使元婴长出了翅膀,因为元婴的形成是“神”与“气”的结合,至少有一半是他的主观意识产生的。也许他在听白云先生和葛洪开玩笑说他将来元神会长出鸟翅时,心里就有了阴影,认为自己将来的元神会长出翅膀,而他见闻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天使的翅膀了。谁知这天使形象是不是他这无意中联想产生的! 还好这一对插翅膀只是半虚半实的光影,不但不丑,反而美丽之极;北斗七星的能量化为了七彩毫光,使这对翅膀带着神圣的光辉。 周全以神识细查这对**的小人,这才现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与他一模一样,女的长得与微生香极象,但眉目之中有两三分象他。 一丹生出了个龙凤胎,一男一女两个可爱的小天使,真是让人惊喜之极,可是女的竟然如此象微生香,令周全心里又甜又苦,她是弥勒教的重要人物,是与他势不两立的敌人啊…… 周全的神识落到了男元婴身上,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这个有翅的小人,全身都是纯粹的能量体,他可以随意翱翔,随意使身体变形幻化。这本就是一个能量形成的人体,随他心意而变化,心念一动便可散为无穷能量在真实身体内使用;心念一动又可集中成小人模样,养大一些之后甚至可以将元婴放出体外直接战斗。 那么女元婴呢?他心念一动之间,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女元婴之内,变成了女体----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感觉自己是女的。元婴本是神识控制的能量体,但却有着自己的容貌和躯体,这种神奇的事情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还好他只是神识上觉得自己是女的了,心态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本体上也没有什么古怪。 两个元婴秉承了金鱼怪丹阴阳独立的特性成长,如今依旧有明显的阴阳之别,男元婴的阳刚之气极重,出的光芒更加炽热,神识入内时充满杀机和战意;女元婴光芒阴冷,清辉凛冽,神识入内时觉得清凉宁静,性情阴柔,也许是这个差异让他感觉到了自己变成女子了,可是神识如何能同时控制两个元婴呢…… 这破丹生婴的过程说来话长,其实时间并不长,谢雨卓与他深度接合,并且内息共鸣,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真气的变化,只是无法象周全自己“看”得那么清楚。她也不敢惊动了他,直到这时才开口说话。 “周大哥,你是不是练出两个元婴了?” 周全苦笑道:“是生了两个,一男一女龙凤胎,而且还是带翅膀的。” “太神奇了,能不能唤出来让我看看?” “现在还不行,元婴刚出生时是不容易控制的,不能随意放出体外,否则就有可能散掉,肉身也会跟着死了。需要修练一段时间,熟练操控它们,才能将它们放出头顶。” “那是不是就变成仙人了?” “不,后面的还难着呢,把小人放出来叫做“出神”,放出来了马上就要收回去,反复地练,就象小孩子学走路,先让他一点一点地走,慢慢地才能走远,同时还要不停修练使它长大,等到它长得与真人一样大,可以随意离开身体五湖四海到处跑,可以随心所欲千变万化,那时才算是地仙了……唉呀不好!” 谢雨卓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周全微叹了一口气,“世间有一个大坏人,非常非常厉害,专门吸别人的元婴元神,除非在这绝秘的洞府里,元婴都不敢轻易放出来了。世间已经有许多地仙被他吸干了精血,我现在修出了元婴,很快也就会变成他追杀的对象了。” 谢雨卓大惊失色,紧紧抱住了他。“那怎么办?” “这个……我才刚化出元婴,还很弱小,也许他还看不上吧。以后我少显露,也许他不会知道……”话虽这么说,周全却觉得自己在掩耳盗铃,危机已经真真切切降临到他身上了。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也不活了。” “别说傻话了,我福大命大,是天界派下来的化解这次劫难的使者,哪里有这么容易死?总有一天我会过他,杀了他!不过以后还需要你的帮助,与你合体可以使我的真气变得更加精湛。” “……能这样帮你,我是求之不得了。” 周全徐徐收功,又与她柔情蜜意一翻才起身穿衣,整理残局。对修练的人来说,精气就是后天的功力,乃是极珍贵的东西,两人本是为了练功而合体,所以也没将种子种在她体内。 从石室出来,周全试了试,觉把两个元婴化为真气时,还可以象以前一样出冷热不同的真气和旋转的气流,威力比之前至少高了两三成。但他的神识现在还没办法同时控制两个元婴,将来能不能同时控制还是未知数,未来的事还是未来再说吧。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功法要练,很多符法要学,可是文风受了极大打击后不知去向,他要去找一找;筑城和召集五斗米教大量教众的事也必须去找小皇帝和太后说一说。顾影斋以前的据点在东晋皇宫,也许文风会在那儿出现吧?此去正好一举两得。 周全告别了谢雨卓,出了洞天,这才觉在里面花了不少时间,天已经全黑了,小皇帝和太后就算没有睡觉,估计这时也不见客了吧?不过这件事很急迫,要是筑城的事先传出去,太后就会以为他先斩后奏了,还是连夜去见她,顺便夜探皇宫找一找文风的下落,以他现在的身手,皇宫已经可以随意往来了。 周全很快就飞到建康皇宫外,使了一道隐身符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一道幽影向皇宫内飞去,城墙高楼一掠而过,明桩暗哨不过如同摆设一般。修为的提升使他的眼力耳力也大为提高,百米之内都能明查秋毫,不仅如此,当隔着墙壁和屋顶的建筑内有声音时,他的神识集中到里面,就会在脑海中出现里面相应位置的情影,如同用眼看到一样。他心中窍喜,这也许是象佛门天眼通一样的能力吧?这是随着修为的提高而自动出现的天赋能力,不必任何咒语和诀法。 周全飞过几栋宫阙,正在搜索太后住在哪一栋宫殿,识海中的女元婴突然躁动起来,拍着光翅飞来飞去,似乎想寻找什么。同时他心中也突生莫名感应,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他向那个方向飞掠而去,越是接近这种感觉越加明显,他的神识如同雷达一样,扫描到了某一栋宫殿内有一个人,并且心中突然涌起微生香的音容笑貌来----微生香在这儿!女元婴本是微生香的一缕先天精气为核心成长起来的,与她有着某种奇妙联系,所以一靠近就感应到了。 微生香怎么会在东晋的皇宫内?莫非她要对太后或者小皇帝下手?周全吃了一惊,忙向那边潜去,同进把两个元婴化为真气散布到身体各处。元婴本是自己神识与真气凝成,但成形之后就具有了一些自己也无法预料的特殊能力,如今一散开,女元婴与微生香的感应就消失了。 微生香也受到了异常的感应,象是自己的亲人,或者说是自己灵魂的一部份往这儿过来,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已经警觉过来,离开了宫殿,飞上屋顶查看。 周全就在她不远的屋顶上,但隐身静止不动,她完全看不到他,也没有了刚才的奇怪感觉。微生香疑神疑鬼,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见到什么异状,飘身而下又向宫殿内投去。她身在半空之时,不远处突然一道黄色剑光破空而来,疾如闪电,剑啸如雷,直奔她腹部。 这一剑就象是算计好了似的,在她向下跳身处半空之时出,对准的又是她的下半身,射到她身上时正好是胸口的重要位置,令她难以闪避。 微生香却似早有防备,手一线剑射在屋檐上,借力向上飘去,黄茅剑反变成从她脚下飞过,射入宫殿之内。 转角处翠影摇晃,闪出一个人来,穿的是普通宫女的服饰,但却比公主还要高贵美丽几分,自然就是文风了。她控剑一个急旋,剑尖向上化为一道黄光穿破屋顶,又向微生香射去。剑光和剑鸣之声已经惊动了宫内的守卫,有五六个身穿锦缎劲装的高手和十几个穿着软甲、罩着黑袍的“黑风骑士”跳跃如飞向这儿扑来,同时“有刺客!”之声四处响起。 微生香避过黄茅剑,脚不停歇向远处疾奔,咯咯娇笑声如银铃般传来:“姐姐不是你对手,小妹子不要追来。” “无耻的妖女,谁是你小妹子!今日不杀你誓不罢休!” 微生香只顾向前跑,她的内功不如文风,但轻功却不比文风差多少,灵巧刁钻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文风一时之间还追不上她,只能紧追不舍,不时剑攻击。闻声而来的高手和黑风骑士纷纷现身拦截,他们的实力更不如微生香,大多数都落到了后面。 周全倒是犯了难,本来是铁定了要帮文风的,可是今日体内结出双元婴来,女元婴长得象极了微生香,并且与微生香有着特殊的感应,就象是她生的孩子一样。由此他又想起了曾经与她的一夜缠绵,说不定她肚子里真的有他的孩子,他又怎能忍心杀她? 微生香虽然是弥勒教的人,但除了去扰乱五斗米教的庆典大会外,对五斗米教并没有什么大罪过。她虽然抢了谢雨卓,但并没有伤害谢雨卓,只是用来陷害桓温为自己亲人报仇,说起来也不算过份。说她妖女也好,说她魔女也好,她对周全并没有做过很绝情的事,而周全却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很难对她下杀手。 皇宫之中高手自然不少,但比起文风来都要差一些,哪里能拦得住微生香?一旦文风追近,或是前面有高手兜头拦截时,她一个毒雾弹炸过去,便已安然脱身,带着一串笑声跑远,在皇宫中如入无人之境。 文风紧紧追在她后面,文风后面才是一大群黑风骑士中的高手和保护皇宫的侠客、和尚、道士。黑风骑士都有佩带弓弩,但文风紧追在微生香后面,她身穿宫女服饰,又在追杀外敌,显然是自己人,他们怕伤了她都不敢乱射。 微生香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拉着一大票人向宫外快逃去,所过之处人影乱蹿,半个皇宫都被闹腾起来了。周全觉得帮哪个都不好,干脆跟着后面看热闹,看她想做什么。 眨眼就到了宫外,能勉强追上来的只有三四十人,其他都被远远抛下了。微生香突然吞下一颗丹药,度猛地提升,如足不沾地般向前飞去。文风醒悟过来,也摸出一张符来,往额头上一拍:“清风无量,送我千里,疾!”使用了神行轻身符后,她的度也大大增加,紧追着微生香去了。 第十章 左右为难 微生香和文风分别加,皇宫内追出来的人很快被甩下了,两人边跑边打,如两个仙女在飞空而舞。周全为了追两人,也使了神行轻身符追在后面,但这么一急奔,隐身符的效果就失去了,不过前面两人追打得正急,还没现他。 文风屡击不中,明明可以追上她却伤不了她,怒极之下也不顾惊世骇俗,祭起黄茅剑,踏剑飞行。一道数米长的剑光托着她,快如疾光掠影,立即反到微生香身前,一道白绫如灵蛇般向微生香卷去。 微生香吃了一惊,如失足一般急坠而下,落向一条小巷子内。文风剑光一转,紧跟着也向小巷内飞下,同时一道掌心雷向微生香轰去。微生香灵动之极,刹那之间移形换位,竟然把度极快的掌心雷避了开去,身形如仙女凌波反向文风迎来,三柄小剑自下而上攻向文风。 踏剑飞行的度极快,在高飞行中不容易闪避和转向,在这只有几米宽的小巷内更没办法转弯,并且三把小剑是从斜下方迎来,角度极为刁钻,她等于是踏着冲浪板去撞礁石。文风应变能力非同一般,当即弃剑跳起,以拂云手之劲力贯于衣袖,如一块铁板般向下拍去。她的功力本来就比微生香高,拂云手更是顾影斋的绝技,一下就把三枚小剑拍了下去。 不料微生香又三把小剑分不同角度袭到,趁的就是她衣袖拍出之时,取的是她咽喉、前胸,腹部,这时距离极近,一闪即到,凶险万分。在这间不容之际,文风衣袖挥舞,完全凭衣袖挥扫的轻微之力向上一翻身,身躯如无骨般扭转,险险地避过了三把小剑。不料微生香又扬手打出了一蓬银针,数十道极细银光闪烁笼罩她全身上下。她在空中连变几次姿势,这时所有力道都已用尽,身躯又在弯曲的姿势,如此近距离之内再也难以避过。 斜上方突然一道强劲拳风扫来,将大部份银针扫偏了,文风袖内一道白绫飞出击在墙上,也及时地翻飞出去,但小腿和腰上已各中了一枚。还好只是普通的银针,也没有射在重要的**位上,并没有什么大障。 文风连遭袭击,险死逃生,心中怒极,手左白绫飞出卷向微生香双足,右手剑诀一引,黄茅剑反飞回来身向她背后。 微生香必杀一着却被人扫开了,抬头见是周全,不由得愣了一下。待听得后面剑鸣啸声,想要闪避着,双脚已经被缠住,文风右手白绫舒展,如同一根巨木向她前面撞来。她脚不能动,前后夹击,她万难逃脱。 二女近距离搏杀,说起来话长,其实只是眨眼之间,鹤起雀落,目不暇己,两人都遭性命之危。周全实在是无奈,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微生香被杀了吧?他一剑投出,太乙精金剑与黄茅剑撞了个正着,二剑同时落下。 微生香见周全出手救她,精神大振,一掌拍出挡住了白绫的冲击力,另一手把白绫给抓住了。文风见周全救微生香,不由也愣了一下,“你,你帮她?” “住手,都给我住手!” 周全召回宝剑,落到两人之间,但文风的左手白绫还缠着微生香的脚,微生香抓住了文风右手的白绫,两边紧紧扯住,倒象是两人在玩拔河游戏,周全站在中间当裁判。 微生香笑脸如花,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有情有意的人,舍不得杀我,更舍不得我被别人杀了,所以赶来救我了。” “哼,少给我胡说八道” 文风少见的暴怒,“你居然忙她!她是弥勒教的妖女,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你为敌,刚才还险些杀了我,你居然还救她!” “我不是想救她,可是,这个……”周全哪里好意思说出微生香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不说又实在找不出借口。 微生香说:“他与我有肤肤之亲,对我海誓山盟,要与我斯守终身,当然要帮我了,你算什么东西,你是他正妻还是小妾?” “不知廉耻的妖女,亏你说得出口。” 周全怕两人再打起来,忙说:“你两个都松手,不要再打了。” “你你,你是不是还与她余情不断?你怎能这么糊涂,她是弥勒教的妖女,奸诈无耻,为祸天下……” “好了,都不要说了!你放她走吧,我今天再放她一次,算是还了以前亏欠她的,自今而后我与她再无关系,下次见到了就是生死仇敌。” 文风说:“你亏欠了她什么?” 微生香说:“你不要我了可以,你连你的孩儿都不要了么?” 周全一脸尴尬,想不到她会说出来,文风则脸色剧变,“你,你……她有了你的孩子?” 周全扫了一眼微生香的腹部,果然有些微微鼓起,不由心中剧震,看起来是真的有了。 文风愣在那儿,在凝香楼上觉周全对微生香誓言旦旦,抵死缠绵,她的心已经被狠狠扎了一刀,至今心里还在介怀,与周全保持着距离。其实她心里是爱周全的,无法面对这个打击罢了,她以为微生香变成敌人了,周全不会再与微生香有瓜葛了,过一段时间会淡忘,她与周全还可以象以前一样。谁曾想周全与微生香藕断丝连,连孩子都有了……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大了。 可是她能怪周全吗?当初是她建议周全去找微生香,周全是为了救她师父才会落入微生香的圈套。现在周全与微生香骨肉相连,自然要救微生香,反而她是局外人了,她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微生香趁着文风的真气松懈,蓦地挣开了脚上的白绫,同时放开了手中的白绫,呼地跃上屋顶。“本小姐还有事要办,不陪你玩了。” 文风又气又恨,不肯就这样放过微生香,手一招收回黄茅剑,也跟着跃上屋顶。周全本想追上去,又觉得再追上去太尴尬,再明着帮微生香这个敌人,自己都有点无法原谅自己,对文风的伤害也太大了,他再也不好追上去。 以后怎样对待这个小妖女?周全此时比文风的心里还要乱,他可是真真切切的当事人啊! 微生香被文风逮到了一次,以她的机灵,应该不会再被抓住了吧?对了,她跑到皇宫内做什么,难道又有什么诡计? 周全心中一凛,暗叫不好,急忙向皇宫方向全奔去。微生香刚才有点象故意把皇宫高手引出来的意思,难道她是在使调虎离山计?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还有同伴,目标就是太后或者小皇帝。 周全再度使了隐身符,向皇宫内潜去,刚才的混乱还没有完全平息,到外都是火把灯光,禁卫还在各处搜索,各处的守卫也明显增加了许多。不过这些都挡不住他,他很快就回到了现微生香的那栋宫殿。 周全神识一探查,宫殿内灯火通亮,小皇帝穿着便服坐在大堂上,身边有一群宫女宦官陪着,周围有大量待卫,殿内、殿外、屋顶各处还埋伏着好些人。防守如些严密,除非是有人硬冲杀进去,否则就是以周全的能耐都没办法靠近。 小皇帝有些焦急,“母后那边如何了?” 一个宦官上前道:“太后娘娘正在安歇,不许众人靠近,外面围得铁桶似的,应该没有刺客可以进去,皇上可以安心。” “怪哉,往日若闹出这么大动静,母后必定亲自指挥缉拿刺客,为何今日高卧不出,连朕都不见……你亲眼见到太后安然无恙?” “小人没有亲眼见到太后娘娘,但确实是太后娘娘的声音,并无惊慌之色。” 小皇帝站起来,背着手踱来踱去,一脸疑惑与焦急,但没有太后的同意,他也不敢闯进去。 周全听到这儿,心知禇太后必有古怪,再放眼一看,紧临这栋宫殿的另一栋华丽宫殿灯火寥寥,也没有什么人走动,估计就是太后住的地方。他改成胎息状态,收敛全身精气和气场,在隐身符的作用下完全地隐形,只要避开灯火,就可以从待卫们的面前走进去。 周全接近那栋宫殿,最外围有许多站岗的禁卫,真正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另外还有许多巡逻黑风骑士。过了最外层,里面的待卫少了许多,到了大殿外侧只有少数站岗的内待,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看起来很不对劲。周全再一探查,更是吃惊不小,这些人看起来好好站着,实际上都僵直不会动了,若不是中了某种法术就是被人点了**,只是如泥塑土偶一样站着而己。他一闪而入,里面的宫女和太监也同样僵立不动,但都只是被定了身,并没有人死亡。这儿纱幔珠帘,楼阁雕刻大量凤鸟图案,金镶玉砌,果然是禇太后寑室。 正室之内有一个声音传出,带着些怒气,正是太后的声音:“你不告而别,失踪了这许久,现在却身披袈裟,变成僧人半夜闯进宫来,要哀家抑道扬佛,真正是岂有此理。” 一个男音响起,竟然是郑百川。“太后,不是抑道扬佛,是宏扬新佛,屠灭旧僧。” “你说的新佛就是最近焚寺院、毁佛像、屠僧人的逆党?” “太后言重了,旧佛已死,空留寺院佛像无用,而那些被杀的僧人都是地狱中的恶鬼、世间的妖邪魔祟转世投胎,是来扰乱世间的。杀一恶僧便是积一份功得,太后若能下令把本朝所有旧寺毁去,将所有妖僧屠灭,其功德之大难以计数,必能得到新佛庇佑,长生不老,国运永昌。” “胡说!你明明是道门中人,却改作僧人行装,又蛊惑我杀僧毁寺,真正的妖僧便是你!你本性忠孝,正直不苛,哀家叫你炼些五石散还推三阻四,恐遗祸世人,现今却离经叛道,力倡杀僧灭佛。此非你本性,你已神智迷失,非往日之人,出宫去。” 郑百川说:“我若迷失本性,如何还能记得前事?太后要我炼五石散,不也是为了控制世人么?天道异变,今时不同往日,识时务者为俊杰,吾辈当顺应天道。试问世间妖僧与太后何干?杀此无用之辈,供奉新佛,本教即可保晋室江山永固。皇上已渐成年,在本教辅佐之下定可光大晋室,军兵北上,收复万里河山,何乐而不为?” 太后似乎有些心动,沉吟不语。 听到这儿周全才明白,原来凝香楼出售的新五石散是郑百川改良的,也只有以他的水平才有可能改进五石散。他以前不仅是司马昱的秘友,更是朝廷秘密的御用药师,周全初到建康时的行动逃不过褚太后的监视就是他的功劳,道安和支道林无法用佛门神通探查皇宫,也是因为他在宫内坐镇着----他到紫金山送丹药给周全,想必是褚太后派去的。 也许是太后的实力不足以控制建康的各豪门权贵,怕有人夺她儿子的皇位,所以暗中卖“毒品”控制贵族。放纵秦淮河及两岸的青楼业,大约也是为了迷醉权贵子弟吧,花天酒地,耽于享受,对政局不满的人、想造反夺权的人就少了----也就是说,魏晋时期,朝廷从上到下的委靡与懦弱,有很大一部份是最高掌权者有意腐蚀的结果。这就象掩自己的耳朵盗自己的铃,割了大腿上的肉补脸上的疮。 想到这儿周全更不明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凝香楼就是太后暗中经营的了,微生香也是太后的人了,这怎么可能?到底是谁在利用谁? 还有,郑百川为什么不直接以迷神法术迷了太后,叫她乖乖听话,还要花这么多口舌却劝说她呢? 周全正在疑惑之时,禇太后说:“佛教传入中土已经数百年,其影响之深远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灭佛之事更不是哀家一人可以决定的。你若真要交涉此事,明日早朝时当着众臣之面来说。” “太后此言差矣,洒家既然来了,就无空手而回之理,众臣碌碌,焉知天下大事,太后一人决定足矣!” “此事干系重大,动则有乱国灭家之祸,非我女流之辈可以定夺。念在往日旧情,哀家也不计较你擅闯禁宫之过,你走吧。” 郑百川笑道:“皇宫大内,对洒家来说不过是闲庭信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能由得了太后?你若不信唤一声看看有无人应答。” “你,你敢!待卫何在?” 内宫深远,宫内和宫外近处的人都被定了身,远处的人刚才受了命令不能接近,哪里能听到禇太后的声音?外面无一人应答。郑百川说:“殿内殿外的人都已经被我定身了,整个皇宫内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你就是唤了人来,也只是送死而已。若非顾影斋暗中护着你们司马家,此间主人早已换姓了,如今顾影斋主何简都投靠了本教,成了本都的正定菩萨,你还有谁可仰仗?你若是不支持本教,今夜便要身败名裂了。” “好你个大胆的逆贼,劝诱不成便开始胁迫了!本宫言行端庄,品性淑贤,天下皆知,岂是尔等可以抵毁的?你便是杀了我,司马家还大有人在,天下也不会落到你们手中。要杀就杀吧,休再多言。” 周全暗自钦佩,果然是一个临危不惧的奇女子,以国家为重的巾帼英雄,说不得,今日要尽全力助她一把了。 殿内“咯咯”娇笑声响起,突然现身出一个女子来,竟然是微生香,也不知她什么时候隐身进来了,并且手里还夹着一个人,看样子象是司马昱。 禇太后吃了一惊:“原来是你,你,你还没死?” “我还这么年轻,怎么舍得寻死呢?倚栏卖笑的勾当我玩腻了,所以烧了楼船到处逛逛。” “你,你也是弥勒教之人?” “不,我与几位大师只是朋友,就象当初与你的关系一样,不过他们对我可要比你好得多了。” “这么说,李势已经被你救走了。” 周全终于恍然大悟,成汉的最后一个皇帝李势是微生香的表兄,战败后被桓温抓回来关在建康,表姐李瑶玉也落在桓温的手里。微生香的那时估计武功还没有大成,也没有得到弥勒教的帮助,无法救走两人。她为了保住表哥的命,只能接受禇太后的条件,在秦淮河上当歌妓,迷倒众豪门权贵,并卖让人更容易上瘾的五石散,帮助禇太后控制众贵族名流。 难怪微生香的后台极硬,在秦淮河时没有人敢动她,因为她明着有司马昱当靠山,暗地里还有太后当靠山。也难怪她认得郑百川,听周全说要去找郑百川时,就对他下了迷神法术,打算利用他从郑百川那得得到葛洪的住处,到后来更把郑百川也抓走,变成了弥勒教的打手。 不过她的话也让周全的心里微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是弥勒教的人,只是弥勒教的盟友,这话当着郑百川的面说出来,应该不是假的----她不是勒弥教的人,弥勒教的恶行就可以不算到她身上,只要她没有亲手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来,周全都可以对她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 第十一章 凤落妓院 太后寑宫内,禇太后被胁迫不敢乱动,微生春风得意,此时更象她是此间的主人。 微生香说:“承蒙你这些年来的关照,没有对孤老遗臣斩尽杀绝,小女子感恩在心,你若识时务,依了精进菩萨的话,我就此罢休;若是不依,小女子只好把灭国亡家之恨,杀亲囚兄之仇一并报了。 禇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一时心软没有斩草除根,想不到养虎为患,你们想杀就杀吧,只是你又把皇太叔抓来做什么,他对你可一向不薄啊。” 微生香将司马昱往龙床上一丢,娇笑道:“他对我好我自然知道,所以准备今日报答他。他是四朝的元老,当今皇帝的叔公,这辈份可高得很,可是他又是如此年轻,风流倜傥,想必对太后这样的大美人暗中仰幕已久,只是格于辈份不敢妄想,今日我便遂了他心愿,也算报答他了。” 禇太后一直在离床不远的靠椅上端坐不动,这时霍然站了起来,指着微生香,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你怎能做这样的事!” “我是魔女,率性行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不管正邪是非。太后对我不薄,这个恩自然是要报的,只是太后衣食无缺,财宝无数,手下有千万人可以使唤,小女子想报恩还真是不容易。据说太后妙龄丧夫,守寡多年,皇宫中又多有不便,想必煎熬难耐,如此一个大美人却生生活受罪,实是令人心痛,今日我把这风流英俊的皇太叔送给你,不算是大功一件么?” 原来郑百川说的要叫禇太后身败名裂,指的是这件事,他们早有安排,今夜本来就没准备放过禇太后。挑起祸乱,**禁宫,这是弥勒教惯用的招数了。 禇太后怒道:“你竟然如此歹毒,坏我名节,我宁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原来你还是个贞节烈女,可惜啊可惜,精进菩萨,据说你擅长炼丹配药,不知有没有一种药物可以令贞女变成荡女,做出令人唾弃的事来。” 郑百川笑道:“此小事一桩尔,休说是贞女,我一颗丹药就是铁人也能化为绕指柔。” 微生香说:“今日宫内大乱,太后却不肯露面,小皇帝想必已经心急如焚,不知会不会不听话冲进来。若是小皇帝与众待卫冲进来,现年轻风流的皇太叔与寂寞难耐的皇太后正在生苟且之事,叔父与侄媳**,不知他作何感想,世人又作何议论?” 周全又气又怒,真没想到微生想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来,还真是个魔女。他实在看不下两人逼迫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想要冲进去救人,可是郑百川就在离禇太后不远的地方,他的修为与周全差不了多少,相要从他手中抢到人还真不容易。况且还有个机乍百出的微生香在,恐怕周全还没靠近,禇太后就被二人捉住当人质了。 这时司马昱已经躺禇太后的床上,如果惊动了大量禁卫高手赶来,被人看到已经要坏了太后的名节了,所以示警叫人过来帮忙也是不妥,其至还要阻止外面的人冲进来。 微生香却象是在回击周全的想法一般,说道:“我今日害你**,身败名裂,看起来太也恶毒是不是?可是当初你趁我之危逼我为妓,又何尝不毒?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你会有这样一天吧? 禇太后反而镇定下来,“我们孤儿寡母的能做什么?我就是同意供奉新佛,众大臣必不同意,此事还是行不通。你们如此逼迫我,无非要泄愤,不如将我凌迟处死,挖心剥肝,碎尸万断,以去心头之恨,却不必败造此恶孽,败坏伦常。朝廷大乱,晋室江山崩溃,对你等又有何好处?” 这时外面喧哗声响起,原来小皇帝终于忍不住带人过来看了,接近宫殿后觉众守卫已如木人一般,这一惊非同小可,刺耳的铜锣声“哐哐哐”地响起,在静夜之中响透了半个皇宫,数十个大内高手飞也似地冲过来。 寑室内微生香听到喧华,低喝了一声“动手!”,郑百川一闪点住禇太后麻软**,将一颗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微生香则跃到司马昱身边,将一颗丹药丢进他嘴里。 周全暗叫苦也,本来还相等机会救人,现在一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万万不能被外人看到司马昱在这儿,深更半夜闹刺客太后躲在房间里不露面,皇太叔却出现在皇太后的床上,外人会相信他们什么事都没做么?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周全直接撞破墙壁,如一炮弹般向微生香撞去,一掌直奔她前胸。 微生香没料到皇宫内还有这样的高手,见气劲如狂涛般冲来,心慌之下以掌相迎,一股巨力涌来,身不由己向后倒飞。周全这一掌用的是柔劲,看似霸道,其实只是把她推了出去。 郑百川吃了一惊,挟着禇太后向这边冲来,周全却已一把捞起晕迷的司马昱,轰的一声又从破洞中冲了出去。 “周全!”两人惊呼一声,挟着禇太后一齐向外追来。 七八个大内高手向周全扑来,周全不想与他们照面,甩手一道迷雾符出,涌起一大片雾气,他在雾中冲天飞起,在屋檐上一借力,立既横着飞掠出去。郑百川和微生香紧跟着冲出来,却与众禁卫军撞了个正着,剑光乱闪,唉呦之声不断,冲过来的人倒下一大半,没死的几个也被打得翻流出去。两人被这一微一阻,离周全便有几十米距离了。 “不好了,太后被刺客抓走了!” 这一声呼叫如在皇宫内丢下了一个炸弹,比那警锣声更要惊人,无数大内高手向这边冲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之内连着出现两次刺客,连太后都劫走了,这还了得! 文风追踪微生香也到了附近,只是她不会使用隐身符,无法越过众禁卫的包围,进不了太后的寑宫,这时也现身出来,快如离弦之箭射向微生香追去,怒喝道:“妖女,拿命来!”四面涌来的大内高手实在太多,周全没办法隐身,郑百川和微生香也紧紧咬住了他,令他不敢停步。他怕被人认出来麻烦,一扯司马昱的衣袍,将他的头脸蒙住,同时扯下一块布来缠在自己脸上,指着向面大叫:“太后被后面的人劫持了,快拦住他们!” 众禁卫见他手中抱的是男人,而郑百川手上抱的却是女子,火光之下还可以看到刺绣了凤鸟的丝衣,果然相信了他的话,大半转向郑百川冲去。 周全压力大减,施了一张神行轻身符,将功力提升到极至,如一股狂风般向外闯去,他此时修为非同小同,脚尖略一点屋顶便可以在空中飞跃几十米,一跃便是一栋宫殿,根本没有一人能追得上他,少数在前面现身拦截的人被他一撞如弹丸般抛开,无人敢惹其锋芒。 郑百川眼看事情就要成功了,男主角却被周全抢走,自已反被众大内高手围困,不由怒极,猛地出一声古怪的吼声,出了令人混乱的魔咒。四面八方冲过来的锦袍高手和黑风骑士立即如没了头的苍蝇般乱蹿,不少人还把武器往自己同伴身上招呼。 郑百川趁机放出一大片火焰,如一个火团般爆开,冲近他身边数米内的大内高手都被卷入火海之中,惨叫之声不绝,火人乱蹿。他向口中投入一枚金丹,“吼”的一声喷出一团雾气来,身体如虚影,脚底似踏云,晃得几晃便将所有人甩开,紧逼近了周全身后。 微生香怕会被众禁卫缠住,不与文风缠斗,也向这边逃来,文风恨极了她,步步紧逼,两人边打边跑,紧随着前面两人冲出了皇宫。 太后被人抢了,整个皇宫都沸腾了起来,可是东晋皇族的守护神何简投入了弥勒教,吴猛此时不在宫中,郑百川更是成了直接的敌人,除了文风哪里还能找出可以上得了场面的高手?只是白折腾而己。 四人出了内城,在民房之上飞掠而过,郑百川度不如周全。越追越远,心急之下又吞入一颗金丹,使出“云体虚身”之法,身体如同虚化了一般,云雾随身,移形换位,连着闪了几下便如鬼魅般靠近了周全,手一道金光向他轰去。 周全吃了一惊,向下急坠避开了他的攻击,扬手一道掌心雷轰了回去。郑百川又一道金光迎上雷电,“砰”的一声撞在一处,闪电与金光同时消散。这么微一阻,周全又蹿了出去,把郑百川甩开十几米远。 郑百川怒气填膺,大喝道:“周全,快给我停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周全头也不回,哈哈大笑道:“你爱杀就杀吧,关我屁事!我与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拿她来威胁我,不是头脑有毛病吧?” “你即然不是救她,为何要把人抢去,破坏我们的事情?” “哈哈,你们可以破坏我们的应典大会,我为什么不能破坏你们的阴谋?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子我高兴,就是要抢人,你有能耐就追上来,追不上的是乌龟王八蛋!” 郑百川气炸了肺,他不会神行轻身符,度上差了周全一筹,云体虚身之丹虽然可以瞬间跳跃追敌,却极损耗真气不能连着使用。在这种高追赶中,后面的人使用攻击法术几乎没有效果,很难打中前面的人,施法反而减慢了度,他只有怒的份。 其实现在郑百川就是抢回司马昱也没用了,已经出了皇宫范围,并且人人都知道太后被劫走了,就算再把司马昱和太后脱光衣服丢回床上,人家也知道是刺客故意安排的,没有半分效果。他现在是气不过周全,非要追到才能消这口气。 这一追一逃竟然到了秦淮河边,河边连片妓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河中画舫楼船嫖客如云,笙管悠扬,正是热闹的时候。周全掠过一家名为“豪客来”的青楼时,心中一动,踏破屋顶陷了下去,落在二楼的大堂中,十几个妖娆歌女正在载歌载舞,猛见屋上掉下人来,不由惊叫一片。 郑百川紧跟着撞破一个洞也落了下来,周全把司马昱往众歌妓中一丢,人压人,人挤人,七八个人跌到了一处,同时大喊:“快看啊,和尚逛妓院了!弥勒教的妖僧闹妓院来了!” 郑百川被迷了本性后死心塌地为弥勒教卖命,但他本是道门正统之后,有道德之士,一些清规戒律的潜意识还在,眼见司马昱压在一群半裸的妓女中,不知该如何下手。这一迟疑之间,周全身一晃撞破壁板,冲进了隔壁的房间内。郑百川怒极,舍了司马昱不要也撞破壁板冲进了隔壁。 这间屋内有个嫖客正在办事,按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妓女干得正欢,被周全突然撞进来,还以为是黄脸婆带人来抓他,吓得瘫软在床,一手抚着下部一手指着前面:“你你你……” 郑百川冲进来,见到眼前白晃晃的两具**,不由得闭了一下眼。这一瞬间,一片剑光向他洒去,剑未到凛冽剑气已如狂风暴雨般泼到,他的部份衣服已经迸裂…… 郑百川大吃一惊,硬生生止住前进之势,生死关头也顾不上其它了,将夹在左胁下的禇太后向前摔出挡剑,自己借力向后急退。 周全这一剑志在必得,已使出了**成功力,见禇太后被他推过来,剑已刺出,想要收回已经不可能,危急之中只好运力抖动剑尖,避开禇太后的身体刺入墙壁。太乙精金剑锐不可挡,周全催出来的剑气更是凌厉之极,这一剑虽然避开,剑气却割裂了她衣服多处,批散的头也断了不少。 禇太后直撞进周全怀里,周全不容细想,一把攘住她的腰肢,一跺脚冲天飞起,剑光在上,撞破屋顶冲了上去。 郑百川听得声响,知道周全已走,一声长啸也是冲天飞起,撞破屋顶冲了出去。对他们这种层次的人来说,屋顶和墙壁就象是纸糊的一样,实在不必走门窗。 众多嫖客和妓女望着屋顶上的三个破洞,半响都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和尚也杀到妓院来了? 一个和尚算什么,他们要是知道刚才光临的人分别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当今的皇太后和当朝的王爷、抚军大将军,只怕他们要吓晕了。 好在太后穿的并不是正式的装束,被郑百川挟持的过程中长批散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刚才又是一闪即逝,倒是没人看清。王爷大人中了烈性春药,现在落到妓院里,也算是恰到好处了 第十二章 金丹化龙 周全刚冲上屋顶,郑百川也冲了上来,怒吼如雷向他追去。 周全深知此时不能被人知道自己手中的是当朝太后,否则误会就大了,十有**会被人当成劫持太后的刺客。就算能撇清刺客的嫌疑,现在禇太后身上衣服多处碎裂,衣不蔽体被他抱在怀里,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国体。在城是停留决对不妥,他全向城外狂奔而去。 此时文风和微生香早已不知追杀到哪儿去了,宫内追出来的人也散布到各处去搜索,暂时还没人追到这儿来,只有周全和郑百川快如流星赶月向城外飞去。 周全多抱了一个人,度微有减慢,但他有神行轻身符之助,郑百川还是追不上他,但他想甩下郑百川也不可能。 不一时两人就到了江边,看样子象是在燕子矶附近,周全甩不下郑百川,心中焦急,干脆朝水边飞去,迅对自己使了一道避水符,挟着禇太后便向江中跳下,穿波而入。 郑百川紧跟着追到,取出一粒金丹吞下,也向江中跃下,同样能入水不侵,与符水符效果一样。 此处江水湍急,水底更是快如奔马,周全顺着水势向下游飞跑,郑百川还是与他追了个不相上下,怎么也甩不下。他终于火了,猛地停了下来,聚水为柱,迎头向郑百川撞去。郑百川双手微合,也聚成一道水柱迎来,两股水柱相撞,江底为之震动,无数鱼虾翻了白肚,冲激之力化为一股急流冲出水面达十几米高。 郑百川在水中踏步掐诀,挥手便一道水雷出;周全也掐了个诀法,形成一片水盾象镜面一样挡在前面,两相一撞,又是一阵波浪翻涌。 周全暗骂,这死老道法力不低,又有许多奇妙的金丹可用,还真是不好对付。逃是逃不了了,不如放手与他斗上一斗,要是能把他制住,也许可以想办法将他的迷神法术除去。 他心中计议,人已趁着水浪乱滚向前逼近,出剑向前刺出,剑气化为六股水箭向郑百川射去。郑百川一掌推出,水浪如墙向前涌来,将水箭撞散,并将周全向后推去。周全手中抱了一人,身体灵活度受到影响,许多大招无法使出,在水下更是不便利,可是又不能将禇太后丢在水里淹死了,只好向上冲起。 郑百川紧跟着冲了下来,周全踏波而行,到了岸边使一股柔劲将禇太后掷向一片沙滩,转身一剑便向郑百川射去:“死老道,你不念旧情,就不要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郑百川一闪避过,落在一处突出水面的巨石上,距离周全有三十米左右,“今日不杀了你势不为人!”说着又掏出一枚金丹吞下,踏步掐诀,念诵咒语,仰头张口喷出一片耀眼金光,直冲十几米高空。金光聚合,矫矫舞动,竟然幻化成一条二、三十米长的金光巨龙,张牙舞爪向周全扑来。 周全吃了一惊,他听葛洪说过可以用金丹召唤龙、虎、天女、神将助战,因天门不通,已经无法召唤天女和神将了,召个龙虎能顶什么用?所以当时并没在意,没有细问召出来的龙虎是什么样的,该怎么破解,谁想郑百川现要弄出这么大的一条龙来。他也不知该用法术攻击好还是剑攻击好,先一道掌心雷轰过去试探一下。 闪电击在金龙头上,金光一闪,龙头形状有些扭曲,但一晃又恢复原状,而金龙的一只巨爪已经抓了过来,劲气逼人,其大小足可把周全整个人抓住。 周全挥剑连斩,剑光如电,剑气纵横,将那巨爪的五个小指全斩断。金光龙爪的扑击之力消去大半,但另一只巨爪又抓了过来,周全大喝一声,跃起迎上,剑光如匹练,将这一只巨爪劈成了两半。 但先前斩断小指的龙爪金光闪动,又形成了一只完整的龙爪从侧面兜了过来,龙口巨张,其獠牙参差,如同一个大洞。这金光巨龙明明是光影,却有排山倒海之力,剑与法术可以伤它,却转眼就恢复如初,这样如何能杀死它? 两军相逢勇者胜!周全长啸一声,剑光旋舞,剑气绞切,向着龙口内冲去。金龙体形虽大,力大无穷,却挡不住太乙精金剑的锋利和周全集中一点的全力突击,金光在剑气前破碎、散裂,周全绞破一个大洞,从龙头上冲出。 金龙向后退缩,龙头上金光闪耀,破伤之处转眼复原,又气势汹汹扑来。周全落回地上,趁着金龙暂退的时间,已经动了一张三昧真火符,从口中喷出一道长长青白火焰向金龙迎面撞去。 两厢一撞轰然有声,金光耀眼,火焰四射,三昧真火碎散,金龙象被烫伤了一样,快向后缩去,在空中蜷作一团,而龙尾细小,还连在郑百川的口中。 周全突然醒悟过来,郑百川这并不是一般的召唤龙虎之法,而是与他的三昧真火符相似的一种法术:以金丹化为金光,以本身真气修为幻化成龙,控制着金光变化攻敌。它本是真气与法术的结合体,所以有形有质,具有强大的攻击力,又不怕刀剑斩伤,法术轰击。只要郑百川的真气没有耗尽,这条金龙就可以一直修复,不管用什么都杀不死。 果然,半空中金光闪烁,又幻化成龙状向周全扑来,周全当仁不让,还是一道三昧真火喷出,还是象上次一样,金龙被轰了回去,但却伤不了它根本。 五行火克金,金龙乃是金丹化成,性属金,三昧真火温度要比凡火高上数倍,正好可以克制它。但金龙是郑百川特制的金丹加上本命修为合成,同时具备了金丹的效力和他修为,操控随心,灵活多变,乃是他的绝技;三昧真火虽然也具备了符术的力量和周全的真气,但只是周全所会的攻击符术之一,并不能完全挥出他的功力,火焰也没办法象金龙延伸那么远,停留那么久,变化那么灵活。以非专业对专业,却也斗不过金龙。 郑百川放出金龙后就站在那儿没有动过,可见他的功力完全集中在金龙身上,已经无法再做其它事情了。周全可不会傻傻地以自己之短攻敌之长,打不死金龙就打人,趁着金龙还没有攻过来,出一片竹符,天空数十道闪电齐现,聚成一个巨大雷球,带着蓝色火焰和电光向郑百川砸去。雷球直径有三四米,外延的火焰与电光也有二三米,风嘶火啸,气势万均,轰降降砸下来煞是惊人。 郑百川法诀上指,金光巨龙盘舞而上,将风火雷球托住。这个巨雷从高空急坠而下,力量惊人,金龙有些承不住,雷球压着金光下降。郑百川叱喝一声,龙头抬起,将雷球斜着推了出去,金龙戏珠,横空而过,硬是将雷球推出二三十米外落入江中,轰的一声炸起漫天水浪,又是无数鱼虾水族遭了殃。 郑百川在全力顶雷球之际,周全已踏波冲了过来,又是一道三昧真火喷出。郑百川微有些惊慌之色,飘身后退,同时金龙向前猛冲,硬挡周全这一击。 周全喷出这一道三昧真火后,立即提升全部功力,男、女二元婴各化为一道真气从双手出,气分阴阳,性分冷热,阳性真气其热如火,卷入三昧真火之中,使火更猛,带着火焰向金龙迎去;阴性真气其寒如冰,扬起一股水浪如一条白蛇沿着江面向郑百川冲去。 三昧真火以纯阳真气夹带吹送,猛烈之势虽然不如用嘴吹出,但攻击距离和穿透力却更胜一筹,青白火焰之柱如一杆巨枪从金龙头部捅入,直**它腹内,接着轰的暴散,将金龙消融了大半。郑百川见火焰远不如上次猛裂,以为周全已经真气不续,正自得意,哪想到被穿肠而过,肚内开花?他本人如受了一记重锤,身躯晃了一下,内俯经脉已经受了损伤。 这时沿着江面冲来的水浪已经到了,等郑百川惊觉已为时太晚,水练急旋而上,将他大半个人包在浪花中,冷寒澈骨,瞬间就冻成一大块冰坨。 郑百川大惊失色,将残余的金光收回,大吼一声,运功将冰坨炸得四分五裂,但他的衣服在妓院时被周全割破了一些,这时被冻在冰块里也被扯去大半,春光外泄,居然有一身不输于女子的白嫩肌肤。 以他修为本不至于被冻住,只是他的功力全用到金龙之上,又在受伤吃惊之时不曾防备,这才着了道儿。也亏他是个练丹大师,身体坚如玉石,否则就算能破冰,皮肉也要被扯去不少了。 郑百川情知自己不是周全敌手,半赤着身体更没办法战斗,抚着光**就逃。周全紧追上来,宝剑化为一道虹光射向他背后,接着又动太级弧光神雷。郑百川一闪避过宝剑,吞下一颗丹药,又使出云体虚身,身如淡影,一闪就是几十米,周全的神雷还没出,他已闪了两三下不见了踪影。 周全本想追上去,想起禇太后还丢在沙滩上,可不能把她弄丢了,现在东晋还乱不得,还需要她撑持局面呢。就算是追上去也未必能抓得住郑百川,世间奇人辈出,能修到这个层次的人都有几学绝学,若不是突袭暗算,或是机缘巧合,实力相当的人是很难杀死对方的。 周全暗叹了一口气,转回原处,禇太后脸朝下趴在沙滩上,身体有些蜷曲并不住颤抖,看起来有些不妙。他忙上前将她翻过来,只见她散乱的长之下玉脸通红,眉头紧皱状极痛苦,睛眼似闭非闭,如要滴出水来,全身柔软如绵却火也似的滚烫,破碎的衣服之下肌肤也是潮红一片,血管剧跳,皮上起栗。 周全大吃了一惊,他并没有见到郑百川喂她丹药,心急之下以为是她被点了**道太久,逆血上涌,急忙注入一股真气探查,觉她左右胁下各有一处**道被制,不加思索就将闭塞之处冲来了。 禇太后**道一解,立即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樱唇向她口中送来,带着一股火热之气。周全傻了眼,急忙去推她,禇太后去死死抱住了他,手脚交缠,整个身体紧贴着他扭来扭去,口中呓语,不住索吻。 周全暴汗,突然记起在皇宫时微生香说的话,才醒悟她是中了烈性春药。郑百川说服了他的药,就是铁人也能化为绕指柔,现在看她的样子,这话还真不是夸张。这下难办了,到哪儿去找解药呢?郑百川练的药,除了他外大概只有他和葛洪这样的炼丹大师能解,现在急切之间哪里去找人?早知道拚死也要留下他了! 还有一种最简单的办法,让她完完全全满足,阳阴交泰,药性自解。可是她的老公连骨头都烂没了,到哪里去找男人给她解毒?她是当今的太后,母仪天下,谁敢干皇帝的老娘? “给我,给我……快……我要,我要!”禇太后神智已经半迷糊,口中出梦呓般的哀求,只管紧贴着他乱扭他,一般的女人中了这样霸道的春药都要受不了,更何况是正当妙龄就守活寡,忍了七八年的饥渴女人!周全推掰开这边手,那边手又缠了过来,推开了那边手,这边手又抓了过来,她全身上下都象是麦芽糖似地粘住了他,除非他下狠心暴力把她甩开,否则还真挣不开。 周全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好跳到江中,希望用江水给她降降温。她在江水中呛了几口,略为清醒了些,但周全一把她**水面,她又疯狂般地缠着他。郑百川乃是当世有数的炼丹大师,随便炼什么都不是凡品,又怎是这么简单的方法可以化解的? 如今两人浑身湿透,身躯相贴更是明显,身体全面的贴合磨擦和火热的气息传来,连周全心里也蹿上了一股子邪火。 禇太后虽然称为太后,其实比周全大不了几岁,天生丽质,养尊处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妇、大熟女。平时男人只有跪在她面前磕头的份,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放下朝堂之上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化为最饥渴的荡妇,更能令任何正常的男人血脉贲张。 周全不是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而是对她的身份大为头痛,他从没想过要骑上皇帝的老妈,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可是偏偏天降大任于他,把这烫手的大美人送到他身上了,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儿,弥勒教的人有可能会杀回来,让别的人看到了禇太后衣不蔽体纠缠在他怀里,只怕大大不妥。 第十三章 绝世绿帽 周全不堪禇太后的骚动,只好再点了她**道,连哑**都点了,抱着她向江边的山崖上掠去。 燕子矶西南沿江一带地势险要,临江都是陡峭的悬崖,崖壁上有不少石灰岩溶洞,大多是千百年前江水冲刷出来的,洞内曲折,钟乳石笋奇形怪状,乃是藏身的好去处。 周全随便挑了一个较大的洞**钻进去,洞内幽暗,但凭他的目力还能看清。向前弯弯曲曲走了十几米远,到了一处较为开阔且干燥之处,把禇太后放了下来。他先在她身上注入一股冰冷真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冻成冰块,然后才拍开了她的哑**。 在强力冰冻之下,禇太后果然清醒了许多,但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周全,颤声道:“你,你是谁,哀家怎么会在这儿?” 周全微松了一口气,“太后不要怕,我是周全,我把你从恶人手上抢过来了……你,你还记得今天生的事么?” “原来是周法师,多亏了你舍命相救,哀家……我,我知你与那恶僧打斗,后来的事就迷糊了。” 看来她虽然被点了**道,神智却是清楚的,皇宫内生的事情,以及冲进妓院,一直到江边都是知道,至于抱着周全求欢估计也有印象,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但语气已变了,不好再自称哀家了。 “太后,你现在感觉怎样,受伤了吗?” “我的身子不能动……我,我心里热得难受,你快解了我**道。” “太后,你中了那妖僧的催情药物,这个,这个,我一时找不到解药,只好先委曲你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城里找找,看有没有解药……” “你,你先放开了我,我口渴难耐,要喝水。” 周全见她这还算清醒,便拍开了她的**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拿水。” 禇太后没有说话,起身收拢头,扯衣遮拢露出的大腿,只是她的裙子、衣袖已碎裂,到处是裂缝,连胸口都露出了一大片肌肤,扯了这儿露那儿,哪里能遮得住,皇太后落到如此下场,实在是有失体统。 周全急出洞外,到了江边才觉没有东西可以装水,心生一计,运功凝水成冰,提了一块冰回去,来去如电,眨眼就回到了洞内。不料一转过弯,便见到禇太后低头弯腰,以头向一块尖石撞去----她想要自杀! 周全吃了一惊,急冲上前,在她头顶还差几寸没有碰到石头之前将她扯住。“太后,不可如此!” 禇太后一愣,“你,你为何这么快回来,你为何要救我?” “皇上年幼需要你扶持,晋室飘摇需要你镇定,天下万姓仰仗着你,如何能寻短见?” 禇太后大哭:“天下事有天下人当,为何要将此重任压到我一弱女子身上,我再也不做这国母了……呜呜,我今日被妖僧劫持,闯入妓院,又赤身露体,不知羞耻,就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更有何面目再回庙朝之上……” 周全扶她坐下,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位子确实不是人坐的,整个东晋没有一个皇帝是长命的,百分八十是不得善终的,可见宫廷内斗之厉害、责任之艰巨,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年轻女子。她把二岁的小皇帝扶持起来,不知受了多少屈委,吃了多少苦,现在又有弥勒教祸乱,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叫她如何还能撑下去? 禇太后一向把坚强放在脸上,把脆弱放在心里,如今中了春药之毒,遭逢大变,寻死不成,这种脆弱便完全暴了出来,如同江河决堤,再也无法控制,扑进周全怀里痛苦起来。 周全怕外面有人听到声音,朝洞外方向施了一道音障符,又施了一道障眼符,以免有人冲进来,轻轻拍着她的头顶,象哄小女孩一样:“别哭别哭,我会全力帮助你的。你虽进入了妓院,却没人认出你,也没人看到你容貌不端,等解了春药,换了衣裳回去,一切都没事了……” 禇太后的药性只是暂时被冷气镇住,心里还是难受万分,这一会儿功夫冷气渐消,浑身火热,心中更是难受,又有些迷乱,娇躯颤料着紧紧朝周全贴来,“抱我,抱我……” 周全心中怜惜,双臂抱住了她,禇太后却连脸都贴到了他脸上,“呼呼”热气往他耳边吹,“你不要骗我了,这么厉害的春药,再也不能解除,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你,你施些雨露之恩……” “不能这样,你是太后,是一国之母……” “不,我不是太后,我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求你了,给我吧……我今日已经与你肌肤相亲,相拥相抱,已经失了礼法,只能与你好合了……”她说着在周全脸上狂亲,双手扒开自己的衣服,“我不做太后……我只要你,只要做一个真正的人……” 说她不清醒她又清醒,说她清醒又极为狂乱。今天的遭遇令她多年坚守的防线突然崩塌,神圣的外壳突然破碎,在这黑暗的山洞中,一切廉耻道德三贞九烈都变得不重要了,她放出了那个压抑太久的自我,她只想做一个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女人,不要做那孤孤伶伶高高在上凌然不可逼视的哀家。在这种状态下,就算是没有中春药都无法抑制。 这时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迫切需要抚慰的女人。 她的嘴终于对上了周全的嘴,如在沙漠中干渴了三天三夜的旅人,贪婪而疯狂地吮吸起来,双手三两下扯开了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抓住周全的手紧紧按在胸前,另一手已探到他跨下去摸索。 周全正当壮年,精力更是远胜常人,如今被她这样纠缠,也不免气粗起来。她的舌头纤细柔软,冲进他的嘴里擒住他的舌头狂吸,她那一股火热之气直冲进他心里去;她的胸部高耸紧崩,丰满柔腻,骄傲丝毫不逊少女,在他手掌之下来回搓动,腰肢柔细,臀部丰腴,与他所经历的女子别有不同。更要命的是她的素手已经滑了进去,握住了他的命根。 周全尽管心中已经狂跳,心里还是清明,强行将她推开了一些,抓住了她的手硬收回来:“这件事情不妥,你是中了春药身不由己,我不能趁你之危占你便宜。” “不不,是我自己愿意,我心甘情愿……随你说我荡妇也好,**也好,哪怕是过了此刻就死我也愿意,我只要这一刻!” 周全再也没话说,手上力道一松,禇太后又猛地抱住了他,竟将他推跌坐下,双手抱住了他的头,将丰满的胸部往他嘴里塞。 事已到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你主动投怀送抱,不是我要趁人之危,只好享受一下帝王的待遇再说了,骑上当今天子的母亲,这样……咳咳,还真令人觉得异样! 周全享受着她前胸的无限柔软,手上也抱住了她的腰身,将她下体的衣物除去。禇太后被她抱在怀里,舒服得呻吟了几声,也迅剥离着他的衣物。不过她平时连自己的衣服都是别人服待着穿的,心急火燎之下哪里解得开?周全只好站起来自己脱,衣服还没全部去除,禇太后又急不可待地拥上来,碰到了他已雄起的悍然阳物,人不由酥了大半,跪在地上,张开小口就吞了进去…… 周全舒服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事,怎么也没料到贵为太后的她竟然有这么好的技术,他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他当然不知道,深宫内院里怨妇无数,一个个饥渴得如狼似虎,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什么花样都有,一个个比妓女还要**。而皇后、贵人之类入选角色,为了待奉皇帝,更要经过系统的培训,精熟皇家房中秘戏,集古今中外朝野之大全,会的花样一点都不比现代少----皇宫中的器具花样,足可开一个博物馆。 周全被她抚弄了一会,热血贲张,昂扬暴怒,推倒便挺枪上马;她的私处早已玉液淋漓,春水泛滥,轻易就冲了进去,里面温热柔滑,却因久无人耕耘,紧缩蠕动,妙不可言。 禇太后如同饥渴濒死之人找到了水源,舒服得出了一声嚎叫,紧紧抱着他不住颤抖,接着使尽全力配合起他来…… 两人展开了疯狂的野战,一个雄壮如钢,强猛无匹;一个如饥似渴,抵死缠棉,两人花样百出,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此时的禇太后,当真比母老虎还要可怕,若不是周全这样成就金丹大道又擅长房中术的人,只怕不消几分就就要败下阵来了…… 一个小时之后,禇太后全身抽蓄,花心张合,阴液如泉涌。周全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她给摆平了,估计春药已解了吧。 这时他觉她体内却有一股极阴极纯之气,不同于修练出来的真气和内力,大约是属于天赋异禀了。据说皇帝乃是天子,有真龙之气,那么皇后就有凤凰之气,她能母仪天下,果然有些不同。周全为了与她持久战,紧闭精气,所以并没有吸纳她这股纯阴之气,更没有泄半分给她。 周全正要收兵,不料禇太后还是紧缠着他不放,“不,我还要,还要!” 周全不由苦笑,依言缓缓运动。禇太后喘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亢奋,身上火热,**更胜刚才。周全有些吃惊,难道春药的药性还没有解除?这春药也太霸道了吧!要不是他出马,只怕来七八个壮汉都吃不消。 两人再度奋战,这次足有一两个小时禇太后才第二次交货,瘫软了下来。可是周全一探查,觉她体内气血汹涌,高热未退,血脉之中却夹着一服阴毒之气。看来她中的不是一般概念中的催情药,而是真正的毒药,只怕交合并能解除。 果然,禇太后很快又亢奋起来,以她纤细柔弱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堪这么剧烈的运动了,但是霸道的春毒却促使她如疯狂般索求、应和。周全暗惊,这样下去迟早把她累死,现在如何是好? 也许是春药太厉害,也许是她体质异常,阴气太盛,使春药无法泄除。那么把她的阴气吸走一部份也许有效。不得已,周全只好压住她不动,**她最深处,以导引术吸纳她的阴气,同时放出自己纯阳之气进入她体内,去中和她体内的阴气。 这个思路果然正确,纯阳真气入体,令她体内阴气衰弱下来,亢奋之状大为减弱。她感觉热流不停从下体注入全身,融融阳阳,舒泰无比,精神和体力也大为恢复,神知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股纯阳真气不住冲进花心,也令她舒爽得无以复加,忍不住大声吟呻,柔情似水,曲意奉承,刚才是在春毒的影响身不由己的索求,现在则是真正的享受,自内心的愉悦。她使出种种绝招来,口舌手脚挑逗撩拨,玉户收缩蠕动,忽缩忽放,忽吸忽吐,变化无穷。 周全久战多时,此时正在给她输气,精关松动,哪里经得住她这天生妙物的频频绝招?下体一阵**难忍,再被她紧紧夹住前端一阵猛吸,再也忍不住,**一泄如注暴射而出…… 禇太后被他一冲击,“嘤咛”一声,全身拙搐颤抖,阴液也是狂涌而出,第三次达到了**。她匆自紧紧缠着他,夹着她的巨大阳物不停吮吸,蠕动,两人都舒爽之极,如登仙界。 周全也不由一阵疲累,心中暗道:好个极品尤物,世间无二,换了普通人如何能受得了她!老皇帝二十出头就死了,会不会是因为被她耗干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不由猛地推开禇太后坐起。他把种子播在她的身体里了,要是生根芽起来如何是好?她是没有老公的太后,要是怀孕了,岂不是天下大乱?可是种都种进去了,哪里还能掏得出来! 第十四章 暗授机宜 禇太后被周全猛地推开,不由一阵惊诧,“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周全重又把她抱在怀里,温柔抚慰。刚刚才作过最亲密的接触,实在没理由冷落了她。事情已经酿成了,后悔也没用,其实这也是化解春毒的唯一办法,不交货还真不行。怀孕的机率并不是很大,也没有必要令饱受惊吓的她再担惊受怕了,弄不好她羞惭之下又要自杀了。 禇太后已经极为疲累,这一松懈下来,趴在他怀里转眼就沉睡过去。周全对她又是怜惜又是无奈,现在该怎么善后?与太后有了一腿,给皇家戴了个绝顶的绿帽子,以后麻烦必定不少,他想要争霸天下的计划只怕也要调整了。 他将她轻轻放下,拿起她的衣服一看,已经变成不象样子的破布,没办法再穿了,只好拿起自己的外服盖在她身上。好在只是八月底的天气,并不怎么冷,这时他才有时间检查她的身体,她身上除了几处轻微刮伤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郑百川可能并没想要伤她,抱着她撞了好几次屋顶和墙壁,都用真气护住她了,周全那一剑也仅是割裂她的衣服,并没有伤到她的皮肤。今晚她经历诸多凶险,竟然没有受什么伤,真是一个奇迹。 她真实年龄已经三十了,但天生丽质,贵为太后又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如二十多岁的人。她身体每个部位都长得很美很匀称,比例恰到好处,搭配非常协调,越看越是顺眼。皇帝选妃子都要千挑万选,皇后就更是万里挑一中的万里挑一,果然非同一般,只是她的命也太苦,白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红颜薄命之说诚不欺人。 周全叹息了一声,考虑起善后的事情来,当务之急是先要找一套完整的衣服给她换上,然后再想个不会令人起疑的办法送回皇宫去。他想了想,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找到这洞里来,于是穿好内衣,整理好东西走出了山洞。 褚太后被劫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小时,建康城里早已鸡飞狗跳,挨家挨户搜查,以健康为中心,百十里之内的交通要道已经封锁。江边不远的路上有打着火把的军队快奔驰而过,河中也有战船沿河搜索,在两人舍生忘死大战时,也有人来附近的洞**探查过,幸好周全布了障眼符和音障符才没被人现。 必须早些离开这儿,如果等到天早,官方的人找到了他与郑百川打斗的痕迹,就会有大批人马过来逐寸搜索,那时再想逃离就难了。 周全不放心,又在洞口布了一道障眼符,看起来象是一块完整的峭壁,这才飞向建康城内奔去。 周全刚离开不久,微生香就出现在附近,在洞**内钻来钻去乱找,但就是没找到褚太后所在的那个山洞。障眼符或障眼术的效果是依施法者的修为来定的,比施法者修为低的人无法看穿障眼效果,只要没用手去摸都无法现看上去的石壁不是石壁。 周全与褚太后在舍生忘死大战时,体内真气形成了男女二元婴,微生香正好在不远的地方感应到了。可是等她赶过来,周全已经结束“战斗”,又把元婴化为真气出洞去了,所以她失去了那种神秘感应,这时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不过几分钟时间,周全就抱了一抱衣物如飞而来,微生香吃了一惊,忙隐身到其中一个山洞内。等到周全进了山洞,她探头探脑出来,还是找不到周全进去的地方,不由疑神疑鬼,拉长了耳朵在周围细听。 周全进了洞内,将褚太后拍醒,“你快将衣服换上,我送你回宫。” 褚太后从梦中惊醒,觉自己赤身露体,条件反射地就用盖在身上的衣服紧紧捂住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想起刚才生的事,脸上忽喜忽怒,时惊时愧,瞬息万变。 “不,我不回去了,我这样还有脸回去当太后么……” “那你想到哪儿去?” “……我只要当个平凡的民女,粗茶淡饭,麻布荆钗终老山林,再也不想回那到活死人墓去了。” “这,这只怕行不通,你现在是天下之主,没了你朝廷上下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褚太后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我真的不想回去了,你带我走吧,把我藏到没有人的地方去……你若不嫌弃我年老色衰,残花败柳,我愿为妾为奴服待你。” 周全叹了一口气,把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不是我不带你走,只是天下之大,何处可容你?现在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到了天亮之时若还找不到你,晋室朝廷即将大乱,内斗纷起,那时胡骑南下,汉人江山不复存在,天下多少百姓要惨遭屠戮,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唉,苦了你一人,却可以使这局面暂时安定,也许日后还会有转机。” 褚太后默然不语,却已泪如雨下。周全又说:“就算你不顾天下人,宫中年幼的皇帝你也不管了么?” 褚太后颤抖了一下,咬着牙不说话,心中天人交战,乱成了一团麻。良久,她才以极低的声音说:“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么?”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周全以后做她的情人,到宫中与她相会。说实在话,她极具诱惑力,春风一度便令人难以忘怀,可是以后在宫殿之内,这事如何能行得通?被人捉奸在床,那就真正遗臭万年了!可是她身世如此可怜,软语哀求,周全又如何能拒绝? “我会来看你,我还会尽力保护你,帮助你。” “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褚太后心中感动,双手缠着他的脖子,迎上他的唇长长一吻,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温存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摸索着开始穿衣服。 周全帮着她把衣服穿好,又把头稍作梳理盘起。方才城里乱成一片,周全惦记着褚太后的安危,也没有进城,就在城外一家富户偷了几件女服出来,如今穿起来才知道极不搭配,有些不伦不类。但总算把身体遮鹤,勉强可以出去见人了。 褚太后又想起一件事来,“弥勒教的妖僧如此猖獗,宫中无人可挡,以后如何是好?” 周全正为这件事情而来,现在褚太后深受其害,也省得他多费口舌了,但他却是没时间坐镇皇宫的。 “不仅是郑百川被迷失了神智,以前暗中守护着皇族的顾影斋之主何简、吴兴孙家的孙泰、虎行门的传人鲁狂生等等都已经被迷失了本性;另有龙门寺的主持慧光、北方的高僧竺僧朗等深不可测的佛门高僧也成了弥勒教骨干。据我所知,氏族、鲜卑族都已受到了弥勒的控制或影响,估计其它族胡人的高层中也有人被他们控制或利用,弥勒教危害之广亘古未有、为祸之烈难以想象,便是我坐镇宫中也无济于事……” 褚太后脸色大变,“那如何是好?” “唉,如果只有弥勒教的祸乱还好办,世间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仙道高人可以制他们,问题是还有一个比弥勒教更可怕的妖道,专门吸仙人的精血,吓得得道仙人东躲西藏不敢露面。现在看起来这妖道与弥勒教也有些关系,并没有追杀弥勒教的高手,所以他们才敢这么猖狂。可是弥勒教四处挑起混乱,我们却连他们的目的都不知道。” 洞内光线幽暗,褚太后虽然离他极近,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的人形,但却可以看到他闪亮而坚定的眼神。她本是坚强而睿智的女子,这时心已经定下来,灵智大开,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应对之法,眼下虽然危机重重,你心里却早已有了应对的方法了。” 周全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神光湛然,没有丝毫惊乱之色,可见你已经成竹在胸。初次见到你,我便看出你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能。” “好啊,原来你早看穿我了,难怪你要封我当教主!那么郑百川送药给我也是你安排的了?” “嗯。吴猛中饱私囊,渐生傲气,我不得不挫挫他,想不到他竟然被你气跑了,郑道长……郑百川中正廉洁,本是我最信赖的人,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唉,不说他了,且说说你有何良策可以化解这场灾祸。” “良策是没有的,胸有成竹也说不上。不过弥勒教的几个领都受了重伤,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大的举动了。他们虽然修为高绝,但仓促起事,下面的徒众应该不算多,也不算太厉害,我们要趁着这最好的机会进行反击!你回去之后,立即下召,号召天下人佛道之士、奇人异士、军民等全力反击勒弥教徒,凡有散布谣言,谤佛毁佛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以杀止杀,给他们以致命打击;同时宣布他们是邪教,人人得以诛之,令他们无处容身,令愚民百姓不敢加入他们,不敢助纣为虐,使他们难以扩大队伍。他们的徒众必竟少数,遭此打击,必定元气大伤,剩下匪成了光杆司令,自然成不了气侯。” 褚太后眼前一亮,“果然是好计策!只是什么是‘光杆司令’?” “哦,光杆司令就是没有了兵卒的将军,好比一棵树削去所有枝叶,不是变成光杆了吗?” 褚太后不由嫣然一笑,“你怎会有如此古怪的说词。” 周全笑了笑,接着说:“一般教众还容易解决,最难缠的还是他们的领,他们不但修为深不可测,还有会令人迷失本性的法术,最怕的就是他们迷惑了大臣和将军们动内乱……对了,他们怎么没有对你使用迷神法术?郑百川今晚来见你时有做过什么吗?” “他今晚突然出现在宫中,要我毁寺灭僧,供奉弥勒教,我不同意,他便一直两眼精光闪闪地看我,似想要令我屈服。我不为所动,他便不告而别了,没多久他又闯进寑室来,与另一女子逼迫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周全大奇,难道郑百川的迷神法术对褚太后无效?也许她体质异常,“凤气护体”不受催眠术的影响;也许她是上位者,一向只命令别人不接受别人的命令,潜意识里就不接受别人的条件,居然让最可怕的迷神法术无用武之地了。这也让周全放心了不少,要是她被迷惑,东晋的领土上就要失控了。 “你不怕迷神法术就好了。吴猛道长与我不打不相识,早已成了好友,如今他已经再度出山,骄傲与贪财之性已收,我请他来坐镇皇宫,加上宫中的禁卫,应可保平安;你在朝中指挥军民捕杀勒弥教徒众,我则在外大力展五斗米教,筑城练兵,炼丹炼剑,以最快度造出一批高手。同时查找他们的巢**和人员部署,加以截杀破坏,再深入胡人各国中破坏他们的阴谋。匪修为虽高,数量却有限,如此一来分散他们的兵力,使他们疲于奔命,尾不能顾,高手不能聚,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此被动为主动,反客为主之计也。” 褚太后露出崇敬之色,凤眼迷蒙,喃喃说道:“临危不惧,势弱不妥,镇定从容,运筹千里,晋室之中若有你这样的人为帝君,也不会是目下的情形了……”她觉得自己失言,忙又闭上了嘴。“我还能帮你做些什么,或者你需要什么尽可来宫中找我。” 周全心中一动,“我还真有个事情要你帮忙。房山铸剑谷被抢走的四把宝剑如今都已经被我夺回来了,加上皇宫中那一把就可以合炼成一把仙家灵宝,可以给我增加极大助力,对抗弥勒教才更有把握,不知你能不能把这柄剑送给我。” “自然可以,以后仰仗你的地方还不知多少,这把剑自然该给你用。”褚太后微微一笑,心里暗道,人都给你了,更何况是一把剑。 “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宫吧。皇宫和城里已乱得不成样子,百十里之内有无数人在找你,等天亮了多有不便。” 褚太后有些不舍,又有些做贼心虚,“这个只怕不妥,我被人从恶僧的手上救走有不少人看到,如今已经过了大半夜,我又穿着这身衣服回去,要是皇儿和众臣问起,我该如何作答?只怕日后流言蜚语不少……” 周全也有些心虚,与皇帝的老娘有了一腿,这可不是件小事,由他送回去,万一以后褚太后怀孕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那时他就真要被天下人唾弃了! 可是不把她送回宫去也不行,随便丢在野外给搜索的大内高手吗?这样褚太后就更难自圆其说了,她要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就无法回到太后的位子上去了,什么反击计划都没用了。 第十五章 临危请命 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把褚太后名正言顺地送回宫去还成了一个难题。 周全虽然一时没有想出好办法,但留在这山洞里等天亮肯定不行,于是对褚太后和自己施了隐身符,抱着她出了山洞,避开四处寻找的官兵,向回城的方向飞掠而去。 “他们躲在山洞里这么久做什么呢,难道……”微生香从附近的一个洞**中钻了出来,一脸疑惑,接着在地上狠狠一剁脚走了。 建康城内兵马往来,火把如龙,蹄声如雷,呦喝声、敲门声、犬吠声乱成一片,无数人在睡梦中被砸破了门,翻乱了屋子。官兵们似乎疯了,一个个红着眼,杀气腾腾地东查西找,城头之上更是人连着人,火把明亮如白昼,就是一只鸟都难已飞出来。 周全怕被会人看到褚太后,不敢冒险进入,一时无策,便把褚太后藏到了刚才偷衣服的那户人家楼上,重新找了一套干净整齐的衣服给她换上,头也梳理整齐。 这时外面空中有人快飞过的声音,不是一般人能出,周全穿窗而出,跃上屋顶一看,那人一身红色道袍,在空中迈步如飞,如走平地,不是吴猛还有谁?他不由大喜,迅追了上去:“吴道兄留步!” 吴猛回头见是他,急忙收了三五飞步法术落了下来。“原来是周教主,不知几时到的建康?太后被弥勒教妖人劫走不知下落,城里已乱成一片,你来得正好,与我一同找太后去。” “哈哈,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前不久我遇到一个蒙面人与郑百川剧斗,趁机重伤了他们两个,把太后抢了回来,只是怕城里还有他们的人,把太后藏在那边的楼上。道兄来了正好,烦你送她回去,我还要再去追踪一个敌人。” 吴猛说:“附近就有官军,叫他们去接即可,老道与你一起去追敌。” “这,这个就不必了。道兄这次回来,正好缺少晋进之礼,救了太后是大功一件,太后没看清是我救的,你只说是你救的就好,以后皇宫的安全就交给你了,白白……” 周全话没说完就急急跑了,把个吴猛感动得不得了,“周元归独自去追敌,却把这天大的功劳送给了我。果真是天降奇人,胸襟气度举世无双,吾不及也!” 吴猛不敢怠慢,急忙奔向周全指的楼房,在窗外停下,“敢问太后娘娘在里面么?” 褚太后听得声音耳熟,从窗口探身出来,见是吴猛,不由微愣了一下:“原来是吴仙长来了。” 吴猛见确实是太后,但却穿着普通民服,心里觉得奇怪。“吴猛救驾来迟,还望太后恕罪。” 褚太后是极有心计的人,已知他是周全请来脱身的,于是说:“多亏了吴仙长法力无边将妖僧赶走,其功不小,何罪之有?哀家怕会被妖人余党认出来,故换了民服,现妖人已退,宜召来车驾送哀家回宫。” 吴猛也不知周全是怎样救了褚太后的,褚太后不多说,他也乐得冒领功劳。因为他出主意炼剑,中饱私囊了许多百炼精钢,又把炼出来的五行剑弄丢了四把,后来又不告而别跑了,现在为了要对抗弥勒教,他要在建康重新站稳,有必要这件大功劳。 吴猛很快叫来附近的官兵,找到太后的消息立即飞一样的传了出去,不久就有大批高手和军队赶来。那户人家怎么也没想到当今太后会在自己楼上冒了出来,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二魂六魄,还好褚太后不但没有怪他,还吩咐打赏,也没大张旗鼓,随便找了一辆车就启程回去了。必竟太后被劫的事是很丢脸的,在民间能低调就低调。 到了城内才有大量宫女宦官和专用的凤辇赶来接驾,小皇帝也前呼后拥来接母后。前“镇妖靖国大仙师”吴猛出手杀退弥勒教妖人救回太后,乃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既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威望,丝毫没有令人起疑。七老八十的老道,德高望重的仙师,自然也不会对太后名声有影响。之后,吴仙师救了太后藏在民宅中,继续追杀妖人,太后换了民服以策安全的剧情也呼之欲出,只要太后和吴猛不多说,谁都不知道其中有猫腻。太后不追究下面的人保护不力,已经是宽厚仁德了,你们哪个还敢多事? 周全悄悄跟了回来,听到的尽是什么“太后娘娘圣安!”“娘娘吉星高照,自有百神呵护,诸邪辟易,安然归来!”“国运昌祥,列祖列宗保估,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之类歌功颂德的马屁,终于放下心来,悄悄退入黑暗中。 他现在才有空去担心文风和微生香,也不知两人打得怎么样了。微生香武功修为虽然不如文风,却是机诈百出,应该不会被文风杀了,现在找也无从找起,他只好求老天爷保佑,不要弄个两败俱伤才好。 第二天早朝,褚太后于太极殿垂帘听政,所有大臣都忐忑不安地来朝见问安,但褚太后并没有责罚任何人,连负责皇宫治安和城内治安的官员都没有降罪,只是严厉地下了几道召书,内容大约如下: 第一,将弥勒教定性为邪教,列为全民公敌,无论官民商贾教派人士,凡有妖言惑众者杀无赦,敢加入弥勒教的人诛连九族,从源头上切断弥勒教扩散。第二,自今日起倾举国之力铲除弥勒教,军、民、僧、道全体动员,不惜一切力量,团结一致,彻底摧毁弥勒教的有生力量;第三,不惜重金异宝聘请奇人异士,充入军中、宫中以增强实力…… 连太后娘娘都被人从皇宫劫持,这简直是朝廷的耻辱,国家的耻辱,严重到了不能再严重的地步,这样大动干戈也不算过份。所以一向啰里啰嗦,有事没事都要反对几句的老臣、大臣这次半个屁都没放,一个个奉旨就去办了----他们也没胆反对,现在谁敢唱反调那就是袒护邪教,褚太后就可以诛了他九族! 周全也正式上朝,以道门礼节来拜见,先是谴责了一大段弥勒教的恶行,然后说了一大段弥勒教潜在的危害,最后汇报了五斗米教在中秋之夜剧斗弥勒教四大菩萨,重创敌人的业绩。 众大臣大部份已经听说了那晚生的事,这时听他绘声绘声说出来,奇词百出,妙语如珠,更如身临其境,惊心动魄。仅仅一个郑百川就将皇宫闹翻了天,更何况是四大菩萨乎?周全这时就是吹破了天也没人敢怀疑他。 褚太后坐在纱帐之后,只有小皇帝一人能看清她。她端庄神圣,目不斜视,徐徐说道:“周法师不负哀家重托,统一五斗米教,正本清源,安定民心,且以惊天法力震慑群魔,重创敌酋,宏扬正气,使弥勒邪教闻风丧胆,其功不小。哀家欲请周法师长驻帝都,护国安民,不知意下如何?” 周全也不知她是在说客套话,还是回去后想来想去又改变了主意,忙说:“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只是如今不宜被动防卫。弥勒教崭露头角便气焰煊天,有燎原之势,这次仰仗太后和皇上洪福,重挫其领,令其暂时无力扩张,我等应趁此良机主动出击,追杀敌酋,剿杀余党。若等他养成羽翼,如决堤而来,天下再无人可拒。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身为玄奇护国**师,本教以除灾救难为己任,受皇上和太后深恩……当此危难之时,理应挺身而出,为教门之表率,集江湖奇人异士,与弥勒邪教正面对撼。” 褚太后正要说话,小皇帝一拍御案:“说得好!若众卿都象周**师一样忠君爱国,勇猛精进,何忧弥勒教妖人!” 众臣有惭愧之色,褚太后对儿了投去赞许的眼光,小皇帝更是兴奋,“朕加封周**师‘忠勇’二字,称为‘忠勇玄奇护国**师’,总摄道门,这个,这个……全权指挥在野人士对抗弥勒邪教,可在各郡各县请求援助,便宜行事。” “多谢皇上恩典!”有了小皇帝这一句话,周全不但可以随意筑城,开山挖矿,还可以向各地官府要人要物了,好处多多。他想要的正是这些,这个不知底细的“儿子”还真是给面子,先开口许给他了。 话虽如些,周全还是把五斗米教各分治受到袭击,为了与弥勒教对抗,需要把精英教众集中到一处,筑城为凭,挖矿铸剑的事具体说了一遍,小皇帝满口答应可随他怎么整。 褚太后说:“周法师统率道门与弥勒教对抗,任重道远,危难重重,当赐隶书宝剑一把以励其志,助其武勇,彰显尊荣,不失皇恩之浩荡。” 小皇帝说:“母后言之有理,赐剑!” 铸这一把剑花费了极大财力,对世人来说也是一把神兵利器,乃是镇国之宝,只有立下极大军功的大将元帅才有机会,现在母子两一唱一和就送给周全了,自然有不少人眼红。可是弥勒教都祸害到皇宫内来了,除了周全外谁敢站出来与他们对抗,谁能与他们对抗?得这把剑一点都不过,眼红是眼红,却也没人敢反对。 内待奉出剑,小皇帝亲手授剑,以表示把重任托付了给他。 周全谢恩退出后,褚太后又召见吴猛,嘉奖一翻,然后把皇宫的安全重任交给了他。吴猛开始马不停蹄召集往日的门人徒众,又请出一些同门的师兄弟,如甘战、周广、施岑、钟离嘉等,个个都是成就金丹大道的高手,各有自己的绝技。加上聘请的奇人异士,一时之间建康高手云集,皇宫全面布防,暂时不怕弥勒教来犯了。 这天司马昱没有上朝,昨晚他被丢在妓院内,可能是撞击之入血脉活络**道解了开来,据说他当时有如狂,竟然当着众人之面抓住一个歌妓剥光了衣服强暴。可是他是王爷,谁敢拦他?只好把其他人赶走,以屏风围起来由他横冲直撞。第二天天亮城里解除了警戒,王府的人赶来时,他还在大厅里杀得天昏地暗,旁边躺了五个脱力瘫软的歌妓……王府的待从强行把他抬回去,在王府里还闹腾了多久就没有人知道了,但大将军在床上的神勇事迹很快就传遍了天下。 周全心满意足回到山阴,久违了的五把剑终于集齐了,不过他对自己的炼器术信心还不够,连灵器都没有炼出来过,更何况是灵宝?万一炼制失败毁了珍贵的材料,那就得不尝失了,看来还得先下点功夫提升炼器术再说。 清江造船场内外一片忙碌,五斗米教各治的人大部份都分头行事去了;左寻仙在挑选人才,组建专业哨探队伍----神风快报;庞易、墨老在画图纸,丈量土地准备筑城;邱灵柔、牛梦等人在准备筑城所需的各种材料,以及大量五斗米教教众到来后的吃住问题.三军未行粮草先动,几千上万人集中到一处,吃喝拉撒可是大工程;王凝之也使尽了混身解数,大量采买各种工具器械、筑城材料、食物等。就连孙灵产和沈警这两个身份尊贵的元老都在帮忙做事情,在弥勒教重大的压力面前,五斗米教空前团结,每个人都在努力备战----当然,金丹和仙器的诱惑也是非常非常大的。 周全逛了一圈,见人人都在忙,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想起道安和道进还在养伤,于是前去探望,不料进去一看却不见人影,连他们的师兄弟和十几个小和尚都不在。 “奇怪,道安大师他们到哪里去了?” 一个船厂警卫答道:“几位大师早上就离开了。” “什么,离开了?”周全吃了一惊,忙去找邱灵柔问个仔细。 原来道进的伤基本好了,道安经过这两三天的调养,精神也大有好转,他们担心自已的根本重地“受都寺”被弥勒教烧毁,以及北方许多同门师兄弟的安危,心急如焚,一刻也呆不下去,等不到周全回来就先走了。他们一大早出,已经走出好远了,支道林本来是要去送他们的,听说有一伙人去烧会稽山上的庙宇,顾不上送客,带上一队五斗米教的人和几百官兵前去阻拦了。 周全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弥勒教大举行动,除了对五斗米教全面攻击外,当其冲的就是佛门,只这几天功夫,得到的确切消息,已经有上百处佛寺被烧被毁,数以百计的和尚被杀。道安此时名声极响,整个中原无人不知,在佛门、特别是北方佛门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弥勒教没有理由不注意他。 周全对褚太后说得虽然轻松,事实上弥勒教还有教主和三大菩萨没有现身,也许只要其中一个现身就能让五斗米教捉肘见襟。现在他们还没有出现只是说明他们另有重要的事,或者是他们还没想完全灭掉五斗米教,只是先给个下马威。可是以他们对佛门的行动来看,对佛门是不留余地的,他们要颠覆佛门,一定会先杀了道安、支道林这样的高僧,在精神上给天下的和尚一个重大打击。 道安名声极大,那是在佛经上的造诣和德行,事实上他没有学武,虽有一些佛门神通,却很难运用到战斗中来,现在他精神受创,只怕连神通也没有了。他们一行人中只有道进和两个个习武的和尚,实在没有与高手一搏的实力。就算弥勒教的教主和三大菩萨不出面,派出几百个被洗脑的和尚就足够杀死道安等人了。 周全越想越不对头,问明道安等人是往钱塘(杭州)方向官道走的,收拾一番,带了三簧神弩,交待众人小心在意守着造船场,出门快沿官道追去。 第十六章 佛门危机 五斗米教庆典之夜,道安使用佛门棒喝,想要使慧光迷途知返,谁料慧光禅功比他还高,又精通迷神法术,被反震回来受了重伤。经过几天修养稍微好了一点,但要长途赶路还是有些勉强,众僧只好找了一辆马车给他代步,同行有还有道进、法汰、法和,道安刚收的弟子慧远,法汰的弟子昙一、昙二等二十五人。 对道安来说,身体上的伤害还是次要的,更大的伤害来自于内心,弥勒教突然兴起,斩戮僧尼,焚烧经像,令他痛心疾。佛门内部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叛逆,看起来繁荣昌盛的佛门竟然不堪一击,这些年来宏传的佛法都哪里去了?僧人自己都对佛祖不信任,如何渡化世人? 弥勒教四大菩萨的实力有目共睹,惊天浩劫已临,在中土展并兴盛数百年的佛门就要这样被灭了么?师父佛图澄已经修证罗汉真身(相当于地仙后期),却不能化虹飞升,反而惨遭横死,邪教妖僧都可以以佛身现形,真正的佛门弟子却从没见过佛祖显灵,这叫当和尚的如何能不动摇信念!难道佛祖真的死了,抛弃了他的信徒了? 同行的每一个和尚心情都是沉重的,都在默默地走着,也许他们回到邺城的时候,受都寺已经成为瓦砾,同门的师兄弟已所剩无几,他们师父和他们上百年来的努力都化为一个泡影。 他们心中焦急,一路快步如飞,过午时已到了钱塘城外。一路走来,老百姓都对他们投以怀疑戒惧的目光,其至怒目而视远远避开,没有人向他们问好,更没有人送他们茶饭。现在谁能弄得清楚哪个和尚是正宗佛门弟子,哪个是弥勒教的教徒?也许他们相信了弥勒教的说法,世上早就没有什么神佛了,那么所有和尚都是骗子,都是骗吃骗喝的神棍。 道安等人更是觉得心痛,也没有进城,只是更加沉默地赶路,沉闷得象一群囚徒走向刑场,象一群被阴影笼罩的异教徒走向黑暗的地狱…… 不久走到一座山下,半山上一大片寺院,气势恢宏,乃是颇有名气的灵隐寺。此时他们已经急走了六七个小时,饥肠漉漉,法和说:“掌门师兄,大家都走累了,不如到灵隐寺去休息一下吧?” 道安探头往山上看了看,脸色有些阴郁,“我观山上有不祥之气,我们又急着赶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从山下过去吧。诸位师兄师弟若了饥渴了,就在此暂歇一会。” 道进说:“前面有一片林荫,我们到那儿再休息吧。” 众人继续前进,还没走到树林,后方的山坡上突然传来喧哗声:“……就是前面那群和尚!快追,杀了他们! “杀死妖僧,杀光骗子!” “坐车里面的就是恶魔领转世,杀了他就能立地成佛!” 两三百人手持刀剑棍棒、扫把钉耙之类冲了过来,有的是和尚,有的是江湖侠客打扮,有的是普通农民,五花八门,花花绿绿。但个个都杀气腾腾,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众人大惊,道进大喝一声:“保护师兄!”法汰、法和、昙一、昙二等人忙围在马车周围,手持禅杖严阵以待。 道进独自冲了上去,拳打脚踢,眨眼就把冲在前面的十几个人放倒。他的七转罗汉功已经进入第四层,功力深厚,气雄如山,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是他的对手?沾着即倒,碰着即飞,但他心性仁慈,并没有下杀手,只是把人打倒打飞。 杀过来的弥勒教徒人数极多,个个象打了兴奋剂一样,道进一个人哪里挡得住?众人从两侧包抄过来,转眼就冲到了马车边,刀剑钉耙乱砸。 这次与道安同行的虽然有二十多人,但学武的只有法汰和两个徒弟,这时既要保护马车,又要保护其他同伴,顾得了头顾不了尾。而弥勒教的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砍,很快就有几个和尚被打得头破血流。 法汰大怒,奋起神威,一杆禅杖如毒龙出海,搅起一大片杖影,将身前五六个恶徒砸飞出去,落地已肉烂骨折,再也爬不起来。旁边的人一惊,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法汰大吼一声,挥杖冲了过去,如猛虎入羊群,扫得众恶徒七歪八倒,四处抛飞。但他离开马车,防守力量更为薄弱,有两个和尚已死在弥勒教众的刀剑之下。 道安跳下车来,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在这混乱的打斗中并不算太大声,但每个人都感觉是在自己耳边出一样,被震得一呆,情不自禁便停了下来,许多人本来疯狂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道安虽然受了伤,但他本是根基深厚的高僧,是佛图澄最得意的传人,潜力无穷,在这危急时刻,又挥出了无上佛门神通。 “众师兄弟,不可恶斗杀人,更不可妄开杀戒!”道安瘦弱的身体此时看起来却显得高大无比,漆黑而普通的脸神光湛然,令人心生敬畏。“各位施主,你们要杀我尽管动手,不必与我师兄弟为难。” 弥勒教徒众被他气势所慑,一时没人敢动手,也没有人说话,人群中一个穿黑僧衣的胖大和尚大喝道:“不要怕他,装神弄鬼吓不了佛爷!除恶就是扬善,杀人就是积功,给我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道进和法汰等人急忙退了回来,把道安护在中间,弥勒教众人刀剑前指,将他们层层围住。 道安朗声说:“众位师兄师弟,万不可因此心生恶念,妄开杀戒。天降灾劫,群魔乱舞,正是磨炼我辈之时,肉身可灭,正念不摇,今日虽死,佛光永照,死而无憾矣;若是绝望沮丧,心生慎怒,恶念争执,杀人存己,则一世修行尽付东流。心中无佛,生不如死!” 道进急了:“师兄身系佛门兴衰,非同小可,宜留此有用之躯除魔卫道,宏扬佛法,今日若死于鼠辈之手,天下更乱,佛门再无翻身之日矣!” “人心中若是无佛,拜佛有何用,传佛法有何用?心中若有佛,佛门便是灭绝也也会重生。” 弥勒教众人已步步逼近,再上前几步就刀剑临头了。法汰也急了:“掌门师弟,心中有佛也要活着才行,人活着才有心,贫僧舍命护你冲出去。” 道安摇头叹息,其他人都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并不是迂腐到敌人刀剑加身还不反抗,而是逃无可逃,就算今日逃过去,明日还能逃得过去吗?他要的是心中那种信念,没有被佛祖抛弃的信念,如果没有了这种信念,他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要用自己的死悍卫佛门的尊严,来证明自己的信念没有动摇,证明和尚可以杀,佛法不可泯灭! 小和尚慧远说:“师父说得对,我们应该打坐念佛,坚定信念。若命不该绝,佛祖自然会来化解危难。”说着先坐了下去念起经文来,还带着稚气的脸上祥和神圣,没有半分恐惧。 道安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还没正式入门的小徒弟竟然完全明白他的心意,生死关头还能如此平静,比他的师兄弟们还要脱,真是太让人惊异了。今日若能幸免于难,日后能传衣钵的必是他了!(历史上慧远成就非凡,被尊为净土宗的开山祖师。他们这一系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道安胜过师父佛图澄,慧远又胜过师父道安。) 道安、慧远、法和等人都闭目念经,神情肃穆,梵音祥和,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道进、法汰、昙一、昙二等人则紧握禅杖欲奋死一搏,弥勒教的人刀剑已经扬起…… “住手!”一声怒吼从天而降,夹带着一道匹练似的剑光绕着大和尚们一圈,最前排的弥勒教众人翻马仰,刀碎裂、人折腰,飞溅的血水如同下了一阵雨,洒得大和尚们满头满脸。 “阿弥陀佛!”众和尚齐喧佛号,这一刻心里的感动和欣喜无法言喻,佛祖没有抛弃他们,在最关健的时刻派人来了,并且是他们认定的转世罗汉。掌门人就是掌门人,见识就是不一样啊! 周全仗剑冲进了人群,剑光闪动之处人如割稻草般倒下,鲜血如泼水般溅洒,大面积的火焰爆开,将大片敌人卷入火海。他对这些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不论他们是自愿的、被迷惑的、被洗脑的,还是趁火打劫的都该死。乱世用重典,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以杀止杀将他们杀光! 这是无情的屠杀,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没有一把武器能挡得住他的剑,他所到的地方只有断折、破碎和死亡。只是几次呼息之间,已经有一半人死在他的宝剑和法术之下。 弥勒教的人畏惧了,颤抖了,看起来弥勒佛也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死神的使者反而先光临了,有的人开始抱头逃命,有的人掏出丹药吞下,变得更加疯狂,无惧死亡地冲上来。 周全收剑,完全无视攻击到身上的刀剑棍棒,动了一张三味真火符,喷出了一股长长的火焰,接着运起玄功,带动火焰在身边形成一个半径二十米以上的风火漩涡,青白火焰扫过之处,草木人体直接化为灰烬,兵器溶化成铁水,近百个人在他一扫之际消失在人间。 还有几十个神智清醒的人完全崩溃了,连滚带爬往回逃去。周全不肯放过他们,衍尾追去,冲上山坡,远远见到七八十个穿黑色僧衣,胸前有弥勒佛象的和尚,手持刀剑斧叉气势汹汹地冲来。 逃跑的人迎了上去,“佛爷,佛爷,来了一个杀星,把我们的人都杀光了……” “什么,活得不耐烦了么,人在哪里?” “我在这里!”周全如一阵风撞了进去,剑光如电,一举放倒了三五个。众和尚大呼小叫,刀劈剑砍,围住了周全撕杀,这些和尚都有不错的修为,个别居然能挡得住周全一招半式,在江湖上也算是好手了。 看起来刚才的人只是前哨杂牌军,这些才是弥勒教的主力,可是就算他们有些水平,又怎能挡得住周全?神符剑法剑荡八方闪现,周围的人全部放倒,大火环一个接一个暴开,没有一个能近身,仅两三分钟,站着的人已经不到二十个。 “快跑!”为的和尚调头先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周全纵身跃起,人剑合一向他投去。和尚一个懒驴大滚避开,连滚带爬再逃,周全扬手一道掌心雷轰过去,将他电得一个趔趄,再飞身近前一剑消了他的脑袋。 仅剩的十几个和尚魂飞魄散,四散奔逃,向着山上灵隐寺抱头鼠蹿。 道安等人追了过来,看到这惨烈的屠杀,不由心惊肉跳,合什念佛。道安叫道:“周教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只是受了蒙蔽,杀了他们领即可,给其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除恶务尽,不可给他们宣传邪教蛊惑世人的机会!”周全口中说着,人已如一阵风似地向前追去,或御剑飞射,或法术轰击,转眼又杀了几人,只剩三四个逃得远了些躲入树林内。 周全往灵隐寺望去,金碧辉煌的寺院看起来不但没有庄严神圣的感觉,反而有一股阴森沉闷之气,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阴暗笼罩在上空。 看起来灵隐寺已经落到弥勒教的手里,也许还是他们的重要基地之一。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周全此时杀意蒸腾,一声长啸,人如离弦之箭向山上冲去。道安等人不放心,急忙寻路,也向山上的寺院奔去。 第十七章 灵隐血刹 东晋咸和元年(公元319年),印度僧人慧理路过钱塘,见山峰奇秀,很象印度灵鹫峰,“不知何以飞来”,于是取名“飞来峰”。并在附近建寺,因此地古朴幽静,云烟万状,似有仙灵隐于此,故取名“灵隐”。 灵隐寺经过这几十年的展扩建,如今已经屋宇连片,楼阁重重,有寺僧上千人,成为江东有数的大寺院之一。只是佛、道两派一向明争暗斗,不轻易进入对方完全占据的地方,这儿是和尚的地盘,所以灵隐寺离山阴只有一百多里,周全却从来没有来过,五斗米教的人也很少干涉他们,对灵隐寺所知不多。 周全冲到寺前,又有几十个穿黑色僧衣的和尚不知死活地杀过来,周全如虎入羊群,眨眼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向庙内冲去。 大殿内一声怒喝,一个身穿黄色僧衣,衣上也有弥勒佛图案的中年和尚凌步踏空而来,扬手打出两个直径两尺许,边沿有利刃的金轮,呜呜怪啸旋转着切向周全的前胸和双脚。 周全飞身跃起,避过下面的金轮,一剑斩向上面的金轮,“铛”的一声震响,金轮震飞回去,居然没有被切开。那和尚一拨金轮,又向周全射来,另一个金轮旋飞一圈返回他的手里。 终于出现一个高手了,杀的就是你!周全一闪避开金轮,扬手一股灵火卷了过去,那和尚手中金轮竖套在腕中急转,旋生出一股劲风来,竟把灵火挡住,但冲击力也将他推得向后退出几步。周全飞身近前,剑气吞吐,幻起七八道剑气向他刺去。 那和尚大惊,以金轮急架,“铮铮”两声,剑虽挡住了,金轮的锋刃却被切去两个,他也向后暴退数米,撞断了一根石柱。 “你,你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周全!” “知道就好,受死吧!” 周全展开神符剑法,剑势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杀得那和尚四处逃蹿。他自创的神符剑法招式虽诡奇,潜力无穷,以前还算不上最上乘的剑法,但随着他的修为提升,度、眼力、内力、反应和协调能力都大副提升,跃入一个新的境界。近来去抚存精,挖崛潜力,又加入仙音剑法的灵动,天魔孔雀扇变化,王羲之书法的真髓,化腐朽为神奇,如今已接近大成,每一招都如神来之笔,几乎可以与何简在剑法上斗个高下。 那和尚虽然身手不错,却远不是周全的对手,靠着两个还算坚固的金轮左遮右挡,狼狈之极地向后退,身上已经好几处被剑气割破,鲜血淋漓。他大吼一声,身上突然涌出一股红光血雾,瞬间扩大的几米方圆,大雄宝殿之内阴气笼罩,戾气袭人,似有鬼哭狼嚎之声。而他的功力也在突然之间暴升了数倍,竟然连着挡住了周全几剑。 “血煞魔功!”周全吃了一惊,血煞魔功原本只有曹菲冰和鲁狂生会用,曹菲冰死后,就仅有鲁狂生会了,怎么这儿会突然冒出一个和尚也会?“你是什么人,与虎行门什么关系?” 那和尚狞笑道:“什么虎行门,佛爷是弥勒圣教灵隐分院主持,五斗米教的教主不过如此而己,受死吧!” 周全怒极反笑,真是老虎不威你还当是病猫了,这和尚的功力不如鲁狂生,血刹魔功只是小成,也不如鲁狂生,根本就不是他对手。他左手出一道烈风向前轰去,将血雾吹得向后飞扬,连人带剑撞向和尚,右手太乙精金剑运转玄功,阴阳二气螺旋出。“铛铛”两声将和尚的金轮击偏,宝剑从中直入刺进了和尚的胸膛。 那和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的血煞魔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他绝望之下双手扣剑,催运全身血气化为一股血柱从口中喷出,近距离向周全头脸撞去,连带身边的血雾也收束化为一道锥状红光涌去,如有排山倒海之势。 天魔解体,绝命一击! 周全弃剑急退,同时运集十成功力,双掌向前拍出,一股劲气如狂涛迎向血柱,将血柱和随后而来的血雾全部反震了回去。那和尚出这自杀一击,身体已成空壳,在血柱和血雾轰击中散成无数碎屑,半个大殿内都是满天飞舞的血水和肉沫,太乙精金剑余势不衰,没入石壁中只剩下剑柄。 大殿内的佛像都已经被毁去,正中的墙上用彩漆画了一幅巨大的弥勒佛画像,但却与一般的弥勒佛有些不同,头上佛光万道,身着红衣,脚下踩着火焰与魔兽妖邪,那张笑脸看起来带着惨忍与狰狞,越看越让人觉得邪恶…… 太乙精金剑正插在弥勒佛的大腹上,周全上前拔出,不料剑孔内竟有微微火光射出,并且有一股极重的腐臭气味飘散出来。 难道这墙后另有去处?周全运功于剑,再度刺入石壁,横竖各两剑画出一个大井字,再一掌推出,把中间的那一块向内推了进去。“轰”的一声轻响,巨大石块内滑并向下掉落,里面果然另有天地,火光跳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着腐臭之气扑面而来。 周全闭气探头进去看,这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约有两尺厚的石壁之内是一个狭长的通道,每隔六七米就有一盏油灯,出不是很亮的惨绿灯光,在灯火之间的墙上钉着一具具和尚的尸体,已经有风干腐烂的迹象,那些腐臭气息正是从他们身上传来。 这些尸体想必是原来灵隐寺的和尚,被弥勒教的人杀死后钉在这儿。勒弥教杀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尸体钉在墙上?这里既然点着灯,就应该有活人在,就不怕这些尸体的腐臭吗? 周全跳了进去,向着夹道内前进,前方脚步声响起,接着转弯处出现了几个穿黑衣服的和尚,与在外面见到的弥勒教和尚相同,但个个身上都带着妖异的血腥之气,连眼睛都是红的----他们是听到声音过来查看了。 他们看到周全一身道士打扮,肯定不是自己人,二话不说就拔剑冲了过来,一个个身上都弥漫着红光血雾,血煞气息极重。 周全仗剑向前迎去,剑气纵横,将只有两三米宽的通道完全笼罩,前面三个和尚的剑立即被斩断,几只手臂也跟着飞起。但那些和尚竟一声不吭,就象切断的不是他们的手臂,瞪着血红的眼睛扑向前来,后面和尚都催血煞魔功,血雾狂涌卷向周全。 周全迅还剑入鞘,双掌运起阴阳真气向前轰去,无形真气与血雾相撞,轰的一声大震,周全倒退几步,众和尚也向后倒跌,通道内灯火全灭,石壁也垮塌了一片。想不到这些和尚的血刹魔功的力量可以合到一起,威力极为惊人。 周全一站稳,迅动了三昧真火符,一股青白火焰向前喷出,直卷出七八米外。众和尚再度集中出血煞魔功,但血雾一遇到三昧真火便化为无形,他们全部被卷入火焰内,火焰过后,只留下了几根焦黑的骨头在地上冒着烟。 若在空旷的地方,这些和尚还有些扎手,在这狭窄的通道内,三昧真火可以充满整个通道,并且吹得更远,威力得到最大挥和集中,他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有被烧化的命运。 周全见这一招有奇效,不由大喜,迅沿通道前进,走了有七八米,通道倾斜向下,进入了地面之下。这时又有一伙和尚冲过来,身上阴气森森,黑气迷漫,如同坟墓中钻出的幽魂,赫然是孙泰练的幽魂幼影**魔功----只是这些弥勒教教徒练的血煞魔功和幽魂幻影**,还没有修到邪气内收的程度,一眼就看得出来身具魔功。 周全毫不客气,照样是出三昧真火,将整个通道都变成火海,把他们烧得干干净净。 通道向前不远,出现了一个宽大的石室,墙上原有的佛象被凿得破碎残缺,有的断手,有的断头,佛像身上挂着肚肠、肝脏之类,手上则奉着人心、头颅,令人毛骨悚然;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有几具残缺不全的和尚尸体,白森森的骨头,苍白翻卷的人皮,沾着污血的杂乱内脏;傍边一个水池,现在一片血红,看起来是加了某种药物后不会凝固的血水…… 周全杀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惨烈的场面,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胃里面一阵阵翻腾,险些把隔宿的食物都呕吐出来。 另一个门的出口方向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全怒火冲天,向着那边掠去,迎头就是一股三昧真火喷去,将最前面的十几个和尚烧化。这次来的和尚更多,有个别修为也更高,但在狭窄的通道内却挥不出人多的优势,被他一路烧过去,除了少数几个实力强的逃走,近百人都在火焰中化为飞灰。 这些弥勒教妖人太惨忍,太恶心了,他们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人了。看样子他们已经中了某种药物或迷神法术,失去了自我,并被集中到这秘密的地点进行集体训练。以这么残忍恶心的手段屠杀灵隐寺的和尚,既是对佛祖和佛门信徒的一种亵渎,可能也是练习魔功的需要。 据一些老前辈说,练习血煞魔功这样的邪功,需要大量的人血和戾气极盛的地方;练习幽魂幻影**,需要死人的灵魂和浓重的腐臭气息。如果不是杀了这么多人,整得如同修罗地狱,是没有办法让这么多人同时练魔功的。此地地形独特,能够汇聚山川灵气,所以有“仙灵所隐”之称,如今被他们这样一折腾,灵气变成戾气,聚而不散,较之普通地方更浓郁几倍,变得很适合练魔功了。 周全想用工业化的流程来炼丹炼器,快造就一大批高手,弥勒教与他不谋而合,他们更狠,居然采用集体练魔功的办法来成高手。天幸被周全撞到这儿了,他们的修为都还浅,要是今日没有撞到,让他们练出几百个会血煞魔功的弥勒教徒来,以后更没人能与他们对抗了 一路前进依旧是各种尸体、残骸,人体器官,甚至以血液涂成的壁画,以白骨、皮肉和内脏装饰的图案,阴森恐怖之极。灵隐寺被杀死在这儿的和尚少说有几百人,从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部份和尚死去已经有较长时间了,大部份则是刚死不久。也就是说,弥勒教的人早就已经控制了灵隐寺并在这秘道内练功,直到中秋之夜弥勒教全面动,这才把所有和尚杀死。 道安远远就看出灵隐寺有一股不祥之气,周全也可以看出这儿笼罩着阴郁的气息,在这里面惨死了这么多人,不戾气冲天才怪了!其实修为高的人都可以看出灵隐寺不对劲,若是换了在往日,早有高人出来管闭事,问个清楚查个明白了。可是现在天下大乱,地仙级的高人躲藏吸血妖道犹恐不及,佛门和五斗米教各地同时遭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弥勒教不找上门来就暗自庆幸了,谁有心思去管什么妖气、煞气?谁会想到弥勒教就在离五斗米教总部仅一百多里的灵隐寺练魔功! 那么,是谁在主持着这儿的教众修练魔功?会不会是弥勒教的教主? 周全也有些紧张起来,凝神戒备,沿着地下密道向前搜索,密道倾斜向下,越来越阴森潮湿,阴气笼罩,变成了天然的石洞。但洞壁和地面都修凿得很整齐,看样子是建寺之时就已经存在了。这年头不太平,建寺之时修建夹壁和地下室、暗留通向山洞的出口以躲避土匪和兵灾也是正常的,想不到变成弥勒教的秘密基地了。 一路上没有再见到弥勒教的魔人,但各种尸体和残骸却不见减少,并且出现了分岔的通道,两边通道都有点着灯火。周全凝神探查,感觉一边阴气更重,便向那边掠去。向前约有几十米,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窟,里面苍白的尸体堆积如山,中央低凹处一个巨大血池,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血池边一人闭目盘腿而坐,头顶有一团血雾凝聚涌动,血雾之内一个如同婴儿般的血红小人,正在向着血池吸收血煞之气----这人赫然是在桓温府中遭到致命打击的鲁狂生!他被何简抓去后就不知下落,想不到藏在这儿养伤,看样子他的血煞魔功大有进步,已经练出了血魔元婴,几乎达到了他师父曹菲冰的境界。 在洞壁高处的一个石台上,孙泰半隐半现在黑气之中,洞内的阴气、死气和腐烂之气都以他为中心聚拢。 第十八章 犁庭扫穴 道安、道进急急走上山来,见灵隐寺内一片狼藉,佛象、法器、经典被彻底破坏,不由痛心疾。他们走了一圈,找到大殿内打斗的痕迹,以及塌下的夹壁,忙找来火把和油灯点燃进入,一路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有如阿鼻地狱,这下连道安也无法忍受了。 “众位师兄、师弟,弥勒教如此惨无人道屠杀僧人,灭绝人性,已不是宗派之争,而是逆天行径。佛门遭此横祸,佛门弟子当挺身而出,除魔卫道!” 道进说:“周教主说得好,除恶就是扬善,对这样的邪魔就应该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师兄,我要开杀戒了!” 道安肃然道:“我们快去前面帮周教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自今日起,人人都可开杀戒,不杀光弥勒教恶魔誓不罢手!” “杀!”众和尚不论有没习武,都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他们被激怒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他们还是活人,别以为和尚好欺负,和尚也有狂的时候。 他们一路前进,敌人却早已被周全烧得干干净净,一直到了地下洞窟才遇上一群修练血煞魔功的弥勒教徒。道进和法汰冲在最前面,众僧齐念《大悲咒》以压制血煞魔功,他们都是修持有成的高僧,这时一齐念诵起来,梵音妙唱如阳春融雪,将山洞内的邪气、阴气驱散无影无踪。那些弥勒教徒初学血煞魔功修,修为尚浅,一遇到佛音身上的血雾煞气就消散了七八成,失去了血煞的效果,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武僧,哪里是道进和法汰的对手?被众僧一路杀了进去。 周全走的是与道安他们不同的另一条路,谁料尽头竟然是一个堆满尸体的大洞窟,鲁狂生和孙泰居然都躲在这里养伤练功。他们面对的都不是洞口的方向,周全进来时脚步又极轻,他们都没有觉。 周全一探头就缩了回去,心里估量着:鲁狂生受伤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并且已经练出了血魔元神,估计实力不在他之下;孙泰在中秋之夜被他伤得极重,但有郑百川的丹药治伤,又有这特殊的地方练功,估计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他一个人要同时对付两人肯定讨不了好去。 不过现在看上去两人都在练功的紧要关头,物我两忘,并没有觉他杀进来,也许可以偷袭干掉他们一个,剩下一个就好办了。 周全取下背上的三簧神弩,推上压簧向鲁狂生瞄准,这狂徒吸了他师父的功力之后进步极快,现在得到弥勒教的栽培,进展更是神,已经变成了最大隐患,自然是要先杀他! 鲁狂生双眼微闭,心神完全集中在血魔元婴身上。不论金丹大道的元婴还是魔门练出的元婴,初时都是很脆弱、很不容易控制的,必须紧持不懈地练功使它凝聚、坚实、长大,并且慢慢尝试着把元婴放出体外,不停地放出,收回,放出,收回……直到能够完全地控制元婴离体,这是灵魂、精神和本身全部修为的结合体离开**的过程,可见这一步之艰难和重要。 幼小的元婴随意离开肉身是很容易散掉的,一旦散掉肉身就变成了植物人,只有元婴成长到一定阶段,并且可以非常熟练的控制了,才可以把它放出体外攻敌。鲁狂生才刚练出血魔元婴不久,现在是很危险的阶断,所以他要把全部精神集中在元婴之上,不敢有半点马虎。 周全上簧之后,把三簧神弩侧竖起来散,“嘣”的一声,三支钢矢成上中下排列向鲁狂生射去,上面一支对准的是血魔元婴,中间一支对准的是鲁狂生的头,下面一支对准他的腹部。 由于三个导射槽并不能分开来瞄准,所以只能射个大约位置。但这些钢矢都是特制的,箭头用百炼精钢制造,上面铸有周全从天道八门中学来的破魔府印,使箭头能破进修道之人的护身真气,也能破进大多数邪法、邪功形成的屏蔽。再使用三簧神弩这样的强力机弩射,已经变成修真之人的恶梦。 鲁狂生的元婴感应到这边的声音和波动,转头往这边看来,三簧神弩射的度是何等之快,等他看到,三枚钢矢已经尖啸着射到了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血红小人露出惊骇之色,迅向鲁狂生头顶内缩进去,他的肉身也猛地站了进来。由于他站起身,上面的一枚钢矢从心窝正中射了进去,中间的命中了他腹部,下面的一支则从大腿内侧射过,三支都穿体而过。 鲁狂生一声惨叫向后倒去,受了重创之下心神分散,还没有完全收入体内的元婴和大片血雾“呼”地散开,就算他不死,功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 孙泰坐在洞壁高处的石台上,听到弹簧弩的射声音,这声音他可不陌生,猛地睁眼望来,惊叫道:“周全!” 周全立即拉动杠杆上弦,向孙泰瞄准扣动了扳机,孙泰厉啸滚滚,夹着一大片黑气向这边扑来,两人几乎同时行动,钢矢射到之时他已跃离原位,并没有射中他。 孙泰身化数道黑影,每一黑影都持剑向周全攻击,看起来他的魔功也有所突破,黑气形成的幻影更清晰,并且可以持剑分别作出不同的招式攻击了。 周全弩交左手,宝剑出鞘,剑光暴涨杀入黑影之中,那些虚影虽然可以攻击并伤人,却不挡住周全的剑,太乙精金剑中夹着一道冰魄夜明珠的银光,更是对这幽魂幻影**的黑气有特效,一入黑气中就象切实物一样斩断分离,幻影分身纷纷破碎分离。 孙泰几乎郁闷到了想自杀的程度,无论名望、武技、符法还是魔功,他都可以称雄一方,但周全就象天生是克制他的。他斗符法不是周全对手,远距离怕三簧神弩,近距离怕太乙精金剑,几次交手都是一败涂地。 他怕周全腾出手来射三簧神弩和三昧真火符之类,将魔功催到极至,紧紧缠住周全不放,鬼哭阴嚎之声斥耳,腐臭阴邪的气息迷弥漫整个山洞,他身上出的黑气更笼罩了附近十米方圆。黑色涌动幻化,如同无数幽魂厉鬼向周全扑来,而他的真人则藏在幻影之中向周全偷袭。 周全夷然不畏,展开神符剑法中的防守招式,也就是从天魔孔雀扇中演化过来的剑法,剑光层层荡起,将黑气一**往外荡开,无论是孙泰的幻影还是真身都难以攻进去。 此地戾气强盛,适合孙泰的魔功挥,要是换了在以前,周全在他的魔功影响之下必定头痛如裂,血脉不畅,功力大打折扣。但如今周全练的是正宗道门功法,修为已反过他,特别是在体内注入北斗七星的能量后,对邪法魔功的抵抗力极大提高,此时只是感到心绪不宁,人有些难受而己,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大。 两人踩着遍地尸体剧斗,黑气翻翻滚滚,阴风凛冽,内有银白剑光冲天,剑啸声声,来来往往打了有三五分钟还没分出胜负来。 孙泰大叫:“寂静菩萨快来助我,将他杀死便是大功一件。” 黑色气团之外并没有反应,也不知鲁狂生是晕死过去了,还是偷偷逃掉了。周全一连几剑快攻逼得黑气扩散了一大圈,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几分骨气,原来也是个孬种,打不过就叫帮手了,就你这样的人还好意思抢教主之位。” 孙泰狂怒反击,黑影重重迫来,喝道:“狂妄小辈,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我也正有此意!看样子你是主动投向弥勒教的,背师叛教,卖身为奴,你早就该死了!” 孙泰似乎想到了什么,微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接着往口中塞了一枚丹药,功力猛增,黑气更盛,数十个幻影朝周全猛攻,将他层层困在黑气之中,顶上也有层层黑气压将下来,剑光为之一暗。 自从郑百川落到弥勒教手中之后,弥勒教上上下下都有了催功力的丹药,一般人吃的那一种可以令人陷入半疯狂状态,短时间内力量增加十倍,药性过后要疲累好几天;高手吃的那一种丹药,能短时间内使功力提升两三倍,药性过后只是虚弱几个小时,但比虎行门催功力的药物要强得多,虚弱没那么厉害;象孙泰这样极高手吃的金丹,最多只能使功力增加几成,之后也要虚弱几个小时。 并不是功力越高的人吃的丹药越差了,而是普通人身体里面的能量还没有激出来,吃药可以得到全面的激,而修为越高的人,身体潜能使用率越高,已经没有多少潜力可以提升了。 周全有些后悔动袭击之前没有给自己加上加、加力、抗魔等状态,现在被孙泰压制着,已经腾不出手来加了,想要施法术也没有掐诀念咒的时间。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孙泰的魔功威力得到了极大加成,变得不好对付。 孙泰手上的剑虽然不是神物利器,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剑,在真气贯注下挡周全一两剑并不会断。周全在黑气笼罩之中看不分明,又要同时阻挡无数黑影的袭击,没办法多次斩在他的剑同一部位,直到现在还没办法断他的剑。 这时洞口方向冲进一群人来,看到遍地尸体和血池,以及两人惊心动魄的恶斗,不由惊呼出声。来的正是道安和他的师兄弟们。 在魔灵岛时,道进曾与周全共同对抗过孙泰的幽魂幻影**,知道黑气中的人必定是孙泰,剑光跳跃的必是周全,大喝一声:“众师兄弟,结罗汉阵,念《金刚经》驱散阴气,助周教主一臂之力!” 几个小和尚站开,拿出木鱼敲击,十八个大和尚迅站好位置,合掌齐念起《金刚经》来。随着这佛门至高的降魔梵唱声,如同满天的阴去中升起了太阳,洞窟内的阴郁之气迅减弱,孙泰的魔功优势也大副降低。 周全精神大振,大喝一声,剑光如月光破云而出,荡起一层层银辉将黑气往四面推散,连孙泰的真身也露了出来。他不失时机一剑刺去,剑身微颤,剑光如电,有如神来之笔,巧到颠毫,孙泰不知他刺的是什么部位,只能横剑急架,同时往疾退。周全本来就是要斩他的剑,趁他心慌气衰之机,瞅准他剑上缺口之处削去,“铮”的一声将剑斩断。 孙泰大惊,斜刺里掠了出去,目标是道安等人,不杀了道安他们,他的魔功受到压抑,根本就不是周全的对手。周全又怎会放他冲过去?飞身追击,震剑而攻,宝剑划过一个巧妙的弧度,以不可思议的快刺向孙泰的背后。这一剑不象是用刺出的,更象是震动弹射出去的,同时宝剑出一声清越的啸鸣声。 周全曾见过文风手上的仙音剑法秘笈,但却一直无法掌握到其中的诀窃,无法使剑身随心所欲弯曲和震颤,更无法利用这种震动产生的弹射来伤敌,所以只是把仙音剑法的一些招式技巧化入了神符剑法。但随着他突破到元婴境界,功力提升,这时无意之下竟出了一招标准的仙音剑法。 仙音剑法出招与众不同,剑身在震颤中弹射而出,也许是利用那种震颤的频率瞬间突破了空间距离,迅度快得惊人,在外人看来三尺的距离与三米的距离几乎是相同的时间攻到,令人难以闪避。另外剑身颤抖产生的剑啸声还能敌人心慌意乱,血液逆行,逐渐陷入到迷糊之中。 剑啸声刚响起,周全这一剑已瞬间追到孙泰背后,刺入了他的后背,将他前后洞穿,一股鲜血向前激射而出。 孙泰惨叫着向前扑跌,脱离了剑身,身上黑气散了十之七八,落地已经不稳。周全再度冲前,剑光一圈,孙泰一颗斗大人头抛飞半空,无头尸身鲜血如喷泉般直冲两三米高,他的无头身躯勿自不倒,在遍地尸体之上跌跌撞撞来去,双手狂舞。良久,血液喷尽,腔脖处又喷出一股浓如墨汁的黑气,才倒下不动。 道安等人松了一口气,停止了诵经,合什在胸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十九章 聚沙成城 孙泰曾经野心勃勃,想要暗中操控周全统一五斗米教,然后他坐收全部成果,怎么也没想到让周全瞧破了阴谋,并且真正统一了五斗米教。也许他是为了武功成才投靠弥勒教,也许是被弥勒教控制了身不由己,不论是哪一个原因,他都已坠入了魔道,都该死! 周全扫了一眼,却没见到鲁狂生的影子,忙问道安他们:“几位大师有没有见到鲁狂生?” “没有,我们进来时就没有其他人在了。” 虽然刚才三支钢矢都洞穿了他,却不足以令他致命,他天性凉薄,连自己的师父都吸走了功力,自然不会在意孙泰的死活,趁着两人恶斗之时溜走了。既然道安等人进来没有撞上他,那就是这儿另有出口。 周全迅沿着洞窟的边沿寻找了一圈,果然觉一处巨石被推开,露出了一个弯腰可以进入的小洞,洞口的石壁上还沾有鲜血,鲁狂生确实是从这儿逃走了。他全神戒备,弯腰钻了进去,向前几米洞**渐宽,变成了另一个天然洞**,里面并没有尸体和恶臭,泉水叮咚,青苔累累,一股清幽之气扑面而来。 道安等人也钻了进来,众人沿这个山洞蜿蜒向上,却在飞来峰一处枝叶遮盖的石缝中钻了出来。晴日当空,空山鸟语,宛如到了另一个世界,鲁狂生早已不知去向。 周全叹了一口气,“唉,又被他逃了。” 道安说:“多谢周教主赶来援手,否则我等皆成山洞内的尸体了。” “大师不必客气,想不到弥勒教如此邪恶,已经没有半点人性。他们四处挑起战争,也许目的之一就是要制造更多死亡,便于他们练习魔功;也许他们还有许多这样的秘密基地,必须尽快找出来予以摧毁,若是被他们练出大量魔人出来,那时不仅是佛道两门要遭殃,天下尽任其鱼肉矣!” 道安也叹了一口气:“真是无边浩劫啊!我辈只知埋经文,不屑舞刀弄棒,大劫来时却无力降魔卫道,如今,如今……唉。” “大师,你切不可再北上,否则途中难免遭了弥勒教毒手。大师乃是佛门的精神领袖之一,万一有什么闪失,佛门将受到更大打击,我们也要孤立无援了。” “贫道心神已乱,不知周教主有何良策?” “为今之计,不如派一人北上送信,叫各位高僧暂时弃庙分散躲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总有再振门佛的机会。大师先在本教暂住,号招天下佛门高人聚集,以免被妖人各个击破。我们更要主动出击,以杀止杀,剿灭弥勒邪教的力量,使他们不能快壮大。” 几个和尚都有些惭愧之色,要托庇于五斗米教,说出去总有些丢人,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如今只有一个五斗米能集中力量对抗弥勒教,周全、岳九真、孙灵产、沈警和下面上万精兵强将,令弥勒教几个菩萨和一般教众不敢欺上门来;五斗米教神秘的长老张道全,更是现今唯一能对弥勒教的顶级高手产生威胁的存在,令他们不敢轻易来袭击,谁知道这老家伙藏在哪儿,会不会突然现身?换句话说,现在只有五斗米教总坛是比较安全的。 周全又说:“回去之后,我就派人过来把山洞的尸体清理火化,众位大师招集到足够高手之后,便可以以灵隐寺为根本,我们两派互为支援,与弥勒教周旋到底。” 道安等人默默点头,都同意了,其实他们还有另一个希望,周全曾是他们认定的转世罗汉,是来化解这次危机的,现在周全的表现很令人满意,周全提的建议他们自然也容易接受。 周全收了孙泰的断剑和地面那个和尚的金轮,一行二十五人又回到清江造船厂。支道林这时也回来了,他带着人去会稽山,把一些要烧庙毁佛的弥勒教徒众和被蛊惑而来的老百姓给打跑了,众人说起灵隐寺的惨状,又是唏嘘半晌。 道安派法汰送信回去,同时与支道林联名向各地出召集令,号召佛门弟子团结一致,奋起反击,佛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所有闭关、归隐的元老级人物,都应该挺身而出,降魔卫道。 周全派人四出侦查,寻找弥勒教暴乱的地方和可疑的地方,一旦现敌踪,弱小的当场击杀,强大的便由五斗米教的人结合官兵前去剿杀,周全也亲率高手出去了几次,将几个弥勒教炼丹、炼兵的秘密基地犁庭扫**。几天之内将会稽境内所有见到的弥勒教徒全部杀尽,隐有宁可错杀十个,也不放过一个的姿态。此举虽然颇令民间恐慌,却也收到了极大的效果,再也没有愚民百姓敢跟着去烧庙毁佛。 与此同时,小皇帝颁布的圣旨也传到了全国各郡县,各地官员不敢怠慢,一边派人保护寺院和僧人,捕杀弥勒教徒众;一边三申五令,一家一户通知过去,敢有加入弥勒教,宣传弥勒教,参与毁寺、梵经、杀和尚的人,全家斩示众;凡有举报、摛获五斗米教的人,可以得到赏赐或税赋减免。 这一圣旨起到了难以估量的效果,弥勒教的普通教众被斩杀一空,并且被断去源头,招收不到新力军,民间连公开谈论弥勒教的人都没有了。皇帝是天子,皇帝说的话就是真理,皇帝说弥勒教是邪教那就是邪教,说原有的佛法不是骗人的那就不是骗人的!佛法在中土传了几百年,根深蒂固,信众无数,弥勒教一被定为邪教,大部份民众的头脑都冷静了下来,就算弥勒教的法术和丹药再神奇,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吧?还是保命要紧!皇权的威力在此时得到了最大的体现。 似乎有些令人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经过这一波打击之后,晋朝所属的民间没有再出现过大规模弥勒教教徒闹事,佛道两门也没有再受到攻击,弥勒教竟然就此消声匿迹了,就好象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弥勒教此次突然暴乱本来就有些匆促,一般的徒众数量并不太多,不能全国处处开花,象慧光、竺僧朗那样能以佛身出来骗人的高手有限,也不能深入民心,所以遭到军民和宗教的全面打击很快就不见踪影了。而弥勒教的高层中知足菩萨孙泰被杀;寂静菩萨鲁狂生险死生还,功力大损;不争菩萨慧光、精进菩萨郑百川、正定菩萨何简都不同程度受了重伤;少欲菩萨飞花、正念菩萨竺僧朗在鹤鸣治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露面。他们的几个重要基地被五斗米教彻底清除,损失惨重,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再出来闹事了。 弥勒教的教主并没有出现,两个职位最高的菩萨解脱、涅磐也没有现身,如果不是在闭关练功之中,就是根本还没有解脱菩萨和涅磐菩萨。 世人为之松了一口气,特别是佛门中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幸得朝延大刀阔斧下重手,五斗米教雷历风行屡挫弥勒教,否则佛门弟子可能就此被灭绝了。 但周全和道安、褚太后这些当事人和掌权者却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弥勒教只是暂时退缩休养生息了,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再次出现将比之前更加可怕,更加猛烈。现在不但不能放松,还要更加警惕,积极备战。 弥勒教引起的混乱虽暂时压下去了,民间也没人敢再公开谈论,但他们宣传的旧佛已死,世上无神的言论已经令许多人对佛、道两门产生了怀疑,越来越多人质疑为什么见不到仙佛。不仅是修真的人怀疑,愚民百姓也在怀疑,如果世上没有神佛,那么何必再相信那些伦理道德和因果报应?和尚和道士还有什么用?目前虽然还没有失控,一颗毒芽却已经种下,本已纷乱的人间更加动荡不安。 约在灵隐寺之战十天后,东晋国土上的弥勒教的祸乱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五斗米教各治的主要人员陆续迁到了山阴,余下的人已化明为暗,隐身在民间继续经营着原有的产业。 道安和支道林声望极高,闻声而来的和尚有上千人,其中有不少身具神通、奇能的高僧,精通佛经的老和尚,以及各宗各派已经归隐的老一辈人物,形成了一支实力极强的队伍,现在已经移居灵隐寺,以仙鹤与清江造船场保持着联系,一旦哪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的高手在一两个小时内就可以赶到,而象周全这样的高手,眨眼之间就能到达。 五斗米教筑城的事日夜不停准备着,如今设计图和施工方案已经确定,土地也按要求丈量平整,用白灰画好挖崛轮廓。浇筑这样一座城所需的材料是相当惊人的,仅是自制的“水泥”粉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就地取材从附近运来的沙子、细石更是堆成了大山;全国的炼铁作坊,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炼钢厂的废渣废料都被低价买来…… 都说有钱好办事,周全现在就是个有钱人,从魔灵岛运回来的宝藏、这一两年从各处括收来的财物、五斗米教各治的贡献、庆典大会收的红包、会稽各富商名流的赞助、小皇帝的拨款……现在说周全是富可敌国一点都不过份,不要说建一座小城,就是建一座大城都足够了。还有,他有成千上万积极性很高的免费工人,有钱有权又有人,办事自然就快了,于是择日动土挖地基,钉城墙轮廓。 九月初一日,筑城正式开始,庄淡然、洪涛、雨森龙、羊希、牛梦、徽皑、白龙、周冲各领一千人负责一面城墙。每队又分为搅拌队、运输队、浇铸队等,自成一个指挥体系,一辆辆加装了轴承的木轮车将各种材料运到一处;搅拌队按严格的比例进行配比,加水混和,再运往早已钉好的城墙框架内;浇铸队将混凝土从地基开始一层层铺上、夯实,与铁桩、铁杆紧密结合……方圆近三万平方米的城廓内外人头攒动,号令声、口号声、呦喝声此起彼伏,一片繁忙,每个小队都密切配合,高效运作着,繁忙而井然有序。 这一切看起来与一千六百年后的建筑工地差不了多少,只是少了一些机械的轰鸣声,但胜在人多,热闹的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浇铸的进度也只快不慢。五斗米教的人何曾见过这种新奇的筑城方法和热闹场面?个个都兴奋好奇,卯足了劲干。 水泥的配方和制造方法只有周全、邱灵柔、墨老、牛梦等少数核心人物知道,今天的搅拌队也是五斗米教内比较可靠的人担任,不怕被人偷学去,所以并没有禁止外人来参观,施工现场之外有大量从山阴城赶来看稀奇的百姓。 清江造船场位于新城的中央,以后就是城堡中的城堡,就连流经造船场后面的那条河都被包了进去,以后船只可以通入两个水门直接驰进城内。有了这条河,取水方便,以后还可以制造大水轮,利用水力作为阵法机关和加工中心的动力,提供极大的便利。 周全和邱灵柔、王羲之、谢安、王凝之等人站在造船场内的高台上,看着眼前的繁忙的场面不时出一声声惊叹。 谢安说:“元归真正是个人才啊!这样新奇的筑城方法且不说,短短时日就把贵教属下人员指挥得如臂使指,得心应手,便是久经训练的军队也未必有如此效率。” “哈哈,安石兄过奖了,其实教门之内原有极严的戒律,上下从属之间层层管制,只是没有军队中那样细化就是了。我如今虽然把各治各地整合到了一处,依旧是各率旧部,依人员多寡自成一个小体系,我只不过是规范了一些条例,使之更加合理罢了。若是新招收的人员,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指挥不了。” 王羲之笑道:“如此筑城之法千古未有,只怕今日就可以筑城了,一日成城,天下奇观哪!” 王凝之说:“是啊,用正常方法就算是筑这样一座小城,开山采石、凿磨、搬运就要成年累月,便是上万人也要花一两年才能筑出来。” 周全说:“这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为了追求绝对的牢固,可以只用水泥、细沙、鹅卵石浇铸,就城取材,指挥得当,三两天之内就可以筑出一座大城来。比砖城、石城还要耐冲击,并且不必那么厚。” 王羲之和谢安耸然动容,这要是用在军事上,一夜之间就可以在关碍要害之处筑出关卡来,一夜之间也就可以建出一座牢固的小水坝出来,其好处可想而知,这是真正的聚沙成城。 周全看他们的惊讶的样子,接着说:“如果有足够的铁杆、铁丝作为骨架,还可以用这样的混凝土快建起高楼大厦,几十层高都不成问题,而且不怕水火、飓风、地震……”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他对建筑一窃不通,建高楼大厦可不比筑城墙这样的粗活,要是传到小皇帝的耳中,下旨要他建高楼,那牛皮就要吹破了。并且说得太多了,听众过于好奇,盘根问底起来他还没法应答了。 果然,邱灵柔的好奇心被引出来了,“相公,你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房子,真有几十层的高楼吗?” “这个,这个……是在天界见到的,仙人住的。” 推说到是天界,他们果然不再怀疑,周全是天降神人嘛,见过天界的高楼半点也不希奇。周全暗道:要是哪一天我学会了突破时空的法术,带上柔儿、小雨、文风一起回到二十一世纪,她们必定吃惊死了,老爸老妈也要高兴死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想起微生香来,唉,她要不是弥勒教的魔女该多好啊。那天她在皇宫内说她不是弥勒教的人,只是弥勒教的盟友,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只是盟友,也许还有挽救她的机会……对了,文风又好几天没见到了,前几天忙着追杀弥勒教的人,接着又为筑城的事忙得喘不过气来,都没空去找她,她不会是与微生香同归于尽,或是落到弥勒教手里了吧? 要是文风落到弥勒教手里……周全心里冒出了一股冷气,连身边几人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第二十章 特种部队 周全放心不下文风,但找了两天还没有半点音信,谢雨卓一直呆在禹皇秘府内,没有见到文风来过;吴猛师兄弟把建康皇宫整个检查了一遍,重新布防,也没见过有身份不明的宫女,象文风这样的绝色美女就更没有了。当然,皇宫这么大,顾影斋以前的驻地在这儿,说不定有秘密通道和密室之类,不是外人能随便找到的。 以文风的身手,没有理由被微生香杀了,弥勒教后来没有高手现身过,被抓走的可能性也不大,也许她是气恨周全帮着微生香,心里有芥蒂,所以躲着不肯出来见他----不管是不是这样,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 五斗米教众人效率极高,虽然没有在一天之内筑出城来,大体轮廓却已完成,剩下城垛、阶梯之类的附属构件,可以日后再补上去。 城内的许多厂房、住宅等建筑都是奇门遁甲阵的组成部份,要求坚固、不怕水火,也要用水泥混凝土作为主要原料;城内的水渠,炼钢、炼剑、炼丹的部份设施也要用水泥来浇铸,所需水泥还要很多。但所有库存都用光了,连原材料都没了,几百里之内可以买到的早已买光了,于是探矿组提早出动,挖矿组也开始准备行动,开始寻找和挖崛炼水泥所用的矿石,就当是正式行动之前的热身运动,其他人先转入城内的规划、挖崛、建造不需要水泥的设施等。 探矿小组匆匆组建起来,并没有专业的探矿工具和设备,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才。这个小组集中了五斗米教内最有经验的风水师,有的自称有“地眼”能看到地下数十丈,有的精熟全国山川地理、脉矿分布,有的能依据山水雾气辩别了蕴藏的矿产,有的尝水味、观土色知道矿物的分布,各种奇人异士不少。就连组长周冲同志都算是个奇人,当过强盗,当过海盗,天生不会迷失方向,蒙着眼都能把海盗的宝藏找出来,这样一支队伍真正运作起来,效率可想而知。 为了人人都有成仙的金丹吃,为了人人都有仙器法宝在手,身具奇才奇能的教众不用催请,个个都主动请缨,各尽所能----先立下大功,就先得到奖赏啊! 对于探矿组来说,寻找一般脉矿太容易了,直接把队伍开到盛产某种矿产的地方,看一眼就知道在哪儿,就可以开挖;但现在他们要找的可不止是最常见的矿物,炼丹时用的一些稀有矿石,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过,更不知长得什么样子、有什么特性。毕竟炼丹是高机密、高科技活,象现代卫星上天一样,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他们原有的经验和许多异能也很难用上了,所以任重而道远,需要边做边学。 周全没办法陪他们去找矿产,教他们认矿石,除鹤鸣治不算,有点炼丹知识和经验的只有孔灵产和沈警了,只好把他们先暂借到外勤组,传授众人辩别特殊矿物、挖崛特殊矿物的知识。 周全另外给了探矿组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与众不同的奇火、灵水。炼一般的法器有他设计的炼钢炉,加上工匠间秘传的淬火方法,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了,但要炼制品质更好的灵器、灵宝,那就非得有特定的材料配上特定的奇火灵水才能炼成。一般的教众能用得上法器就不错了,但高层人员一定要有更好的武器法宝,所以寻找奇火灵水势在必行。特别是灵水,找到了运一些回来,效果虽然没有在原地使用那么好,也有**成的功效在,可以使批量生产的武器整体提升一个档次。 既称为奇火、灵水,自然极为稀少,少到了可遇不可求的程度,好在周全有吴猛送的,《上清精微造化纲要》,上面有记载各种奇火、灵水分布的地域。虽千百年过去了,或许还有机会找到,有了周全圈定的范围,寻找起来已经容易很多了。目前急于寻找的是“朱砂泉”和可以练化玄冰铁的“冰晶死火”,朱砂泉据说在罗浮山、黄山出现过,冰晶死火只在昆仑山深处万年不化的玄冰之内,比海底捞针还难。 把探矿组的几百人打走,周全便想去禹皇秘府内修练元婴。他总是很忙,最近只有每夜子时到寅时练上六个小时,到现在两个元婴才勉强可以放出来,还是轮流出来,不能一起放出来,想要以元婴攻敌,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练习、练功。 这时谢安却来找他了,不需要他多说,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有大事情要说。因为谢安是一个非常深得住气的人,天塌不惊,很少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他的真正想法,他会一脸严肃,自然不是小事。 周全把他请进密室,坐定互饮了一杯,他这才说:“方才我接到了太后娘娘的圣旨,有一件事情要转达给元归。” 周全听说与褚太后有关,不由脸色微变。褚太后是谢安堂姐谢真石的女儿,也就是谢安的外甥女,与谢家关系不浅,她有事不直接下旨给周全,却委托谢安来转告,难道是不好启齿的事?“三哥,圣旨里面说了什么?” 谢安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元归不用紧张,太后对你极为器重,只是想暗中委以重任,并无半分责怪刁难之意。” “什么重任?” “太后的大意是,如今天下混乱,弥勒教猖獗,北方胡人各国都在暗中培训特殊军队,我们也要筹建一支特殊部队与他们对抗。你不是军队系统中人,这件事不好直接下召给你,所以叫我出面筹建,作表面上的统率,实则由你全权训练指挥。” 原来是这回事,在世族制度之下,寒门之人不能当大官,更不能掌军权,周全只是一个空壳的护国**师封号,连朝廷官员都不算。褚太后要顾及朝中众大巨的非议,自然不能下旨叫周全当特种部队的指挥官,由谢安出面合情合理。 褚太后的父亲征北大将军褚裒,因四年前出征后赵吃了大败仗,惭恨交集死了,褚家中并没有什么杰出的人才,禇太后只能把这支秘密特种部队,交给母亲的娘家最有名望的人谢安来打理了。 褚太后还有另一个良苦用心,特种部队培训起来,平时可以作为周全的一股力量,提高安全系数,等于是以朝廷的钱粮给他养私人部队;一旦投入战争,立下功勋,她就可以公开给他封官和赏赐了。 周全说:“太后娘娘是眼光长远的人,建这样一支军队是有必要的,不知有什么具体要求,要适应哪些方面作战。” 谢安说:“这可完全由你作主,太后要的就是你与众不同、别开生面的方法,这样才能出奇制胜。人员可以从你岳父所属的军队中筛选,名义上也是归他管辖的,人员数量、驻扎地点、训练方法、装备配备等都可以由你来定。我们曾商议筹建一支新军对抗胡人南下,至今还没能训练出来,现在太后下旨由你来训练,有朝廷提供人员、钱粮、器械,必定能够实现了,只是这支新军的人数可能没办法太多。” 周全见自由度这么高,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又是褚太后的意思,也就同意了。既然一切由他做主,他要组建的就不是曾经与谢安讨论过的新军了,而是要出一般人想象的特种部队。 “现在时局有些不同了,想培训出几万新兵可不是一两年能做到的事。兵贵精不贵多,现在我们先训练几百人试试,我的事情太忙,挑人的事就要由三哥去办了。先从全军中精选出一军人马(3000人),伤残的不要,身高体重不够的不要,过二十五岁的不要,服散空谈的不要,好逸恶劳的不要……这一军人再经过体能、智力、反应能力考核,严格淘汰,最后只留下三队人(600人),当然,有特殊能力、异能的人可以优先录用。” 谢安吃了一惊,“这是千里挑一了,挑选如此严格,元归想要培训出什么样的军人?” “为了三哥便于挑选,我说说我的想法吧。我理想中的特种部队,要个个武艺高强,开得了硬弓强弩,使得了十八般武器,上阵能以一敌百。还要上得了山下得了海,能在任何环境中作战,能与任何军种作战,能打能拚,能杀能逃;人人都要学会使用简单的符法,如神行轻身符、六甲辟魔符、障眼符、避火符、避水符之类,队主还要会刀枪不入符之类的辅助战斗符法;队伍之中还要有精通刺杀、突袭、下毒、追踪、寻路、设置陷阱、游说、造谣等等特长的人才。” 谢安吸了一口冷气,“达到这样的要求可不容易,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训练出来。不过要是真能训练出来,配上弹簧连弩、精钢剑盾,还真可以所向无敌了。” 周全笑道:“其实也不难,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就看你怎么去激。以正常的手段,就是十年都训练不出来;这些精挑出来的人基础好,以‘非常’的手段训练,只要他们能撑得住,三个月就有小成,半年到一年就可以拉出去溜溜了。有这么长时间,也可以生产出足够的二簧连弩和专用的武器了,精钢的剑盾还不算什么,如果我的‘造神运动’能成功,更好的武器和铠甲都有了。再加上一些增强抗力、增加体能的丹药辅助,只会比想象中更强。” 周全的“造神运动”,理想是五斗米教人人有金丹吃,人人有法宝用,拉出去的都是成就金丹大道的高手,骨干级的人物要达到元婴期、元神期。相较起来,这支特种部队也不算什么了,但放在凡人的军队中还是无比恐怖的。 谢安两眼放光,由衷赞到:“什么事到了元归手上都会变得简单无比,被你一说我也有信心做到了。” “不过训练这些人,还有装备方面要花不少钱和材料,还需要三哥去向朝廷要,我家底薄,五斗米教百废待兴,可没有财力养他们。” “这个容易,皇上和太后指定办的事,钱粮材料方面自然会给足,不会叫元归血本无归。你把挑人和考核的标准写下来,我这就去着手挑人。” “也好,三哥先去挑人,训练的方法我也还没具体想好,下一步再说。”周全说着便辅开纸笔,谢安为他磨墨,开始写起征兵标准来。 写完之后,周全说:“这是一般军人的挑选标准,作为队主的人可以放宽要求,武艺特别高强、经验特别老到的、有特殊才能的人也可以适当放宽标准。如那个轩辕伤,年纪虽然大了一些,办事精练,经验丰富,就可以放宽一点收进来。但收人经对不能询私,不能用人唯亲,不论出身寒门还是贵族都要一视同仁。” 谢安笑道:“元归一百个放心,我早己与你讨论过当代制度利弊,深有感触,怎会明知故犯?过得了我这关还要能过得了你这一关呢!” 周全也开玩笑,“哈哈,我自然信得过三哥了,这圣旨可是下在三哥的手里,到时交不了差的人可是你不是我哦。” 谢安又想起一件事了,“曹官人临走时还交待了一件事,太后请元归有空时到宫内去一趟,传授她一些符术法术。或许是太后经历这次弥勒教之乱,想要学些法术护身吧。” “这个……我记下了,有空了一定去。” 这话分明就是在敷衍了事,鬼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谢安搞不懂周全为什么对这事没热情,这可是讨好褚太后的大好机会,别人千方百计还求不到呢。不过周全行事一向出人意外,他也捉摸不透,反正他把话转告了就是,拿着挑选特种部队的标准告辞走了。 吴猛师兄弟几个在皇宫,都是正宗的道士,已经金丹大道,褚太后如果是真的想学法术,何必舍近求远叫周全过去?她分明是想找个借口与周全相会。想起与她在一起时的**,周全也有些意动,可是皇宫内耳目众多,特别是有吴猛师兄弟坐镇宫中,顾影斋还有潜伏的人在,周全实在没胆在“龙床”上褚太后大将三百回合,万一被人捉奸在床可就全完了,这皇宫能少去就少去了。 第二十一章 清洗后宫 周全本想回避不去见褚太后,那天在燕子矶的山洞里是不得己而为之,如今她已经坐在皇宫里成为最尊贵的人,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在,还是少见面的好。 不过世事无常,很多事是不能按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去做的,现在有一件事情,周全不得不去见褚太后了。 据丐帮帮主彦云的消息,以及左寻仙刚起动的“神风快报”收集到的情报,羌人的皇帝苻健和鲜卑人的皇帝慕容俊都公开支持弥勒教,境内的和尚不是被杀就是被驱逐,庙宇要么被毁,要么被改成供奉新佛。除了这两个国家外,其它国家虽然没有明确支持弥勒教,却都有弥勒教活动的迹象。 这事可就严重了!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皇权的力量更是伟大的,褚太后一道圣旨可以令东晋领土上的弥勒教教众遭到重创,苻健和慕容俊的扶持也就会使弥勒教变成燎原大火。 东晋领土上的弥勒教遭到重创,已经偃旗息鼓了,如果其它国家也一样的打击弥勒教,他们就很难再展壮大起来。弥勒教教主和十大菩萨修为再高,如果没有大量属下可用,不能得到世人的拥护,偷偷摸摸活动,最多只算一个神秘邪教,影响力有限;但如果有其它国家支持弥勒教,展出无数教众,培训出大量魔人和特种部队,不要说五斗米教无法与他们对抗,整个天下都要任其宰割了。 苻健的身边有飞花天天在吹枕头风,慕容俊有竺僧朗当国师指导,亲眼见到种种“神迹”,就算没有中了迷神法术也会对弥勒教深信不疑。他们宫中肯定还有许多没有浮出水面的弥勒教高手,中了迷神法术的大臣肯定也不少,整个皇族已经被渗透,周全现在就是去杀了符健和慕容俊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的国家灭掉,把他们的国土收归东晋。 胡人与汉人国家多年战争,仇怨极深,如今不止是国家对立、民族仇恨,又掺进了宗教对抗,再也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只能在战场上见个高下! 这件事情关系到五斗米教的生死存亡,但对东晋朝廷的危害暂时还不明显,叫褚太后和众大臣同意立即出兵是很难的。因为动一场大战往往要消耗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积累,如果没有很大的胜算,或者重大的原因,一般不会轻易动进攻。 所以周全必须去走一趟,说服褚太后立即出兵,不能让弥勒教坐大。 周全一道缩地成寸符飞到建康内城边,向禁卫通报了自己的身份,禁卫忙层层往内通报,并把他迎了进去。到了皇宫门口,吴猛带着几个道士和一群禁军待卫急步迎了出来,大老远就哈哈笑道:“稀客,稀客!周教主今日怎么有空仙驾光临?” 有外人在,周全也客客气气与他打招呼:“吴仙长好啊,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想与太后商量一下,不知能不能为我通报引见?” “周教主乃是本朝护国**师,尊崇无比,太后早有交待,周**师来时不须通报,可直入后宫求见,里面请!” “请!”众人客气着往里面走,吴猛这才向周全介绍身边的几个老道,分别是甘战、周广、施岑、钟离嘉,都是吴猛的同门师弟。周全一一道声久仰,这四个都是结出金丹的有道之士,师出名门,各有技艺,实力不俗,现在皇宫全靠他们师兄弟镇守着。 众人边说边走,一路上各关卡守卫都恭敬行礼,居然都认得周全,看来以后真的可以不用通报就直接进去了。 不一会到了崇德殿外,众人止步。外廷待卫是不能进入的,没有得到同意连周全和吴猛也不能进去。这时几个太监出来迎接,“有请忠勇玄奇护国**师。” 居然用了个请字,还真是级的待遇。周全对吴猛说:“我今日是要与太后娘娘商量对抗弥勒教的事,吴仙长不如随我一起进去,也好一起商讨商讨。” 吴猛笑道:“太后只请你一人,老道不便进去。况且论才智见识老道都远不如你,进去了也是坐冷板凳,还是不去了。老道另有他事要安排,先告辞了。 周全本想拉了他同去,免得尴尬和遭人怀疑,可是吴猛不去,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单独随着宦官往里面走。 褚太后还在梳妆打扮,她没想到周全会来得这么快,心中有些慌乱,算起来周全应该今天才接到谢安转达的秘旨,怎么下午就来了,难道他也这么急着想见她?她刚散朝回来,闻报忙脱了凤冠霞披,卸下假髻洗了面饰浓妆,只在髻上插了一只玉凤步摇,穿一件花纹最简单的粉色衫子,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凡亲切,没有太后的尊贵和威严。 她正在对着镜子照,想着该穿哪一件衣服好,亲信的宫女走了进来,在旁边轻声说:“娘娘,护国**师到了。” “啊,来了?”这一刻,她心跳得好快,就象少女第一次去见情郎一般,充满期待、兴奋、紧张和害羞感。她从没想过冰冻了七八年的心,三十岁的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情怀……她极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装作若无其事样子说:“**师是方外之人,不讲究朝臣之礼,不用摆任何仪驾了,你们两个随我到外间偏厅见客便可。” “是。” 两个宫女扶了她出来,周全忙从坐席上起身,向她揖行礼:“周全参见太后娘娘。” 褚太后必竟是久经大浪的人,外表已经平静如常,“**师不必客气,今日不讲君臣之礼,只讲方外之交。快请坐!” 宾主坐定,褚太后敬了他一杯茶,这才说:“**师来得正好。前日弥勒教妖人闯入宫中,横得无忌,哀家深感身单力薄,手无缚鸡之力,因此想要学些道法武艺,近可护身自保,远可修身养性,进窥长生之道,只是仙道艰难,又恐收获甚微。据说从符法入手更是容易,**师乃当今符术第一人,不知愿不愿收我这个弟子。” “这个,这个周全实在不敢。” “哀家是诚心求师,**师莫非以我为心不诚么?” “这个,这个……既然娘娘诚心想学,周全悉心传授就是了,但这师徒的名份万万称不得。” 褚太后嫣然一笑,“**师既然不愿为师,我们以平辈论交好了,我称你为道友,你也不必口口声声称娘娘了。” “是,那周全便放肆了,不过今日前来还有一公事要办,且办完这件事再论私交和传授符术。我今天来,其实是有关于弥勒教的新动向……” 周全与褚太后装模作样论关系之时,那两个宫女眼神异样地看了周全几次,周全早已查觉到,本以为她们是对自己如雷贯耳,敬仰已久,所以特别地看上几眼,但他说有弥勒教的新动向要报告时,她俩人都露出注意听的样子。 褚太后问:“什么新动向?” 周全凝神探查这两个宫女,觉她们完全没有内功真气,只是普通的宫女,但还是不放心,答道:“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听到。” 褚太后正想与他单独相处,自然是求之不得,对两个宫女说:“你们两个到中门外候着,不得我招唤任何人不许进来。” 那两个宫女有些不情愿,也只能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看了周全一眼。周全不说话,听着她们走远,但紧接着两人又轻手轻脚地靠近了门外偷听,虽然没有出任何声音,却哪里能瞒得过周全? 周全凝音成线传到褚太后的耳中:“我现在说的话只有你能听到,你不要出声,点头或摇头即可。” 褚太后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周全问:“刚才那两个宫女是你最信任的人吗?” 褚太后又点头,周全说:“她们两个就在门外偷听,如果我没猜错,她们早就已经中了弥勒教的迷神法术。” 褚太后更是惊讶,周全接着说:“弥勒教的迷神法术极为可怕,中了之后迷失了自我还不知道,各国的皇族基本上都已经被他们迷惑或者控制,只是因为你体质异常,有龙脉凤气护体,他们不能迷惑你,所以控制了这两个最亲近的宫女来打探消息。也幸得你不受迷惑,主持大局,雷厉风行,这才把本朝的弥勒教镇压下去,若是有一分犹柔寡断,此时已经是弥勒教的天下了……” 那两个宫女许久没有听到声音,不由奇怪,把耳朵贴在雕花镂空的孔外细听,这下连褚太后都看到了她们在外面,不由怒气勃,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那两个宫女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周全一阵风似地撞出门去,再一闪已回到原地,一边手上提着一个宫女的后衣领,再往地下一丢,半天都爬不起来。 两个宫女大惊,爬起来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好大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帮弥勒教打听消息,还有谁是同伙,如何将消息传出去的,快快从实招来?” 两个宫女见被完全识破,吓得脸无人色,心知必无幸免,干脆都不说话。 褚太后大怒,高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贱婢绑起来。” 里面有太监宫女慌忙跑了出来,门外也有值殿武士冲进来,如狼似虎把宫女抓住。褚太后已经得到周全的授意,下令道:“请皇上过来,在大殿内亲自审问内奸,所有近身内待都得到场观看。” 众太监忙去传旨,一批武士押着两个宫女随着褚太后和周全转去崇德殿正殿,贴身待侯太后和小皇帝的太监、宫女陆续赶来。不一会小皇帝前呼后拥进来,一脸慌张,“母后圣安,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儿请先坐在一傍,等人到齐了再说。” 吴猛听说抓住了内奸,与后宫禁军的指挥官匆忙赶来,人人都神色肃穆忐忑不安,不知究竟生了什么事。 太后见人到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这两个贱婢,竟敢里通外敌,与弥勒教互通消息,幸得护国**师法眼如电将她二人识破并擒下,否则岂不被她二人误了大事!” 小皇帝大惊,霍然站起:“什么?母后的帖身待婢竟然是弥勒教的妖人,这,这,这真是岂有此理,将这两个贱人拉出去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所有负责治安的人都头上冒汗,太后最亲近的人居然是弥勒教的卧底,要是她们刺杀太后,只怕…… 褚太后沉着脸,声音冰冷:“殿中还有弥勒教的内奸。哀家待尔等不薄,尔等却为甘为邪教效力,为虎作伥,本是罪该万死,念在尔等无知受蒙蔽,现在主动坦承还可免去一死。” 殿内的待卫、宫女、太监你望我我望你,都有惊慌之色,但却没人肯承认。因为谁都知道,皇帝早就下过旨,与弥勒教有关的人都是要杀头的。” 褚太后凤目圆睁,一拍案桌,怒道:“事已至此犹不知悔悟,若等护国**师以神法辩认出来,那时便要诛连九族了!”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当即有五六个太监和宫女全身颤抖,跪下磕头如捣蒜,另有几个脸上变色,但却硬咬牙撑着。 褚太后道:“还是有人不肯悔过,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请天降神人、忠勇玄奇护国**师施法,把奸人辩出来。” “是,谨遵太后懿旨!”周全揖行礼,然后慢理斯条走到众人之前,“你们不肯承认,本教主只好使出可以上视神灵、中查人心、下视九幽,能知前世来生的八方法眼,把你们看个透澈了!” 他说完煞有介事地动了八方法眼符,在头顶上现出八个颜色各不相同的眼珠状光珠,围绕着他旋转不休,光彩陆离,状如神人,果然惊人之极。八方法眼符当然不能看透人、神、鬼,但就连吴猛都没见过这符法,宫中这些人如何能知道它的用处?个个都以为这怪眼真的能看穿一切,又有几个吓得跪下了。 周全运起《金液丹经》功法,玄功聚于眼,两眼之中射出淡淡金光来,看起来更加骇人。他从众人脸上一个个看过去,金光如利剑一般直透人心扉,心中坦荡的不敢逼视垂下了眼光,心里有鬼的立即全身颤抖,被他一个个揪了出来。 几个内廷禁卫见苗头不对,急往大殿门口冲去,周全与吴猛同时一闪,后先至拦到了他们前面。那几个禁卫脸如死灰,各自将拔剑割断了自己的咽喉,自刎身亡。 能入选为内廷禁卫的,都是皇族姻亲或豪门大族的直系子弟,本是绝对可靠的人,可是他们中了迷神法术,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立场,已经不觉得帮弥勒教做事是错的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失去常识,他们也知道,追查起来,自已的家族就要被牵累了,自杀是最好的结果。 第二十二章 天下局势 崇德殿一场清洗下来,居然抓住了二十七个内奸,其下场就不用说了,已经自杀的即往不究,主动承认的几个配到边远的地方当苦力,永无翻身的机会;被周全揪出来的,全部推出午门斩。由他们招供而牵出来的人又有五六十个,查问明白后也是全部砍了,直吓得后宫人人惊惶,百官个个心惊。 杀鸡儆猴,这一杀,就算宫里还有少数勒弥教潜伏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还是好好思量一下要不要为弥勒教办事。 自此之后,朝廷内外人人敬畏护国**师的眼睛,谁没有几件秘密、谁没做过几件亏心事?天地鬼神虽然无所不知,却不会立即惩罚做恶的人,也不会泄漏出去;**师要是看一眼,什么亏心事、龌龊事都藏不住了,所以宁可得罪鬼神也不要得罪**师。 褚太后并没有怪罪禁卫队长或是吴猛他们,因为这些为弥勒教做事的人,可能早在弥勒教现世之前就被控制了,并不是现在防守不严。 把这些人移交司法部门处理后,周全和吴猛、褚太后、小皇帝重新入坐,赶走所有待从,商议对抗弥勒教的事。 周全说:“弥勒教祸害之烈,影响之广,皇上和太后娘娘已经知之,我就不必多说了。如今本国领土上的邪教徒虽然暂时收敛,却没有根除,弥勒教的核心人物受到的损失有限,迟早会卷土从来,我们不能有半分懈怠。另外,我得到最新的快报,秦国、燕国都已公开供奉弥勒教,其余各国还在虽未公开支持,却也没有反对……” 小皇帝怒道:“岂有此理,秦国和燕国原是本国附庸,如今势力渐大,竟公然与朕作对,实是可恶之极。” “皇上说的是,我国已经将弥勒教定为邪教和叛逆,人人得以诛之,他们故意支持弥勒教,不仅是对皇上和太后的渺视,更是与本国为敌,与所有汉人为敌,其野心已昭然若揭。若是听之任之,胡夷各国都争相效仿,弥勒教得胡人之助,休养生息,秣兵砺马,将成燎原之势……” 小皇帝毕竟是个小孩,急于表现自己的才智,急急接口说:“所以我们要施以重压,出兵讨伐,决对不许他们支持弥勒邪教!”他说完觉得这样的大事不应该自己做主,忙闭了嘴看向他母亲。 褚太后说:“他们敢公开支持,定然有所倚仗。兵者凶器也,动则劳民伤财,伤筋动骨,近年来征战不休,致使国库空虚,军旅疲惫,百姓稀少,良田荒芜,不可轻起兵灾。” 小皇帝不敢再说话,褚太后说的是实情,东晋这时确实打不起。不过周全对朝延内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于是褚太后向他介绍了一下这几年的情况。 褚太后临朝后,整顿朝纲,赈恤百姓,重视人才提拔,既授宗室王以重任,又重视异姓大臣的作用,几年下来东晋大现起色。特别是她重用桓温,并批准了桓温西伐成汉,收复了四川,东晋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强盛局面。 不料桓温很快就居功自傲,野心外露,褚太后无奈之下,只好提拔殷浩、荀羡、王羲之等人以制衡,并于四年前派她父亲褚裒北伐,以振朝廷声威。没想到褚裒大败而回,损失惨重并郁闷而死;前年,桓温请求北伐没有通过,气脑之下未经批准就挥军沿江而下逼向建康,隐有夺政之势,朝野震惧。褚太后暗使吏部尚书王彪之说服司马昱以手书致桓温,晓以大义,申明社稷大计,双方暂时妥协,桓温退军还镇荆州,化解了这场大祸;去年,殷浩北伐,又是大败而回…… 接连败战,朝廷上下都输怕了,军队士气低靡,国库和人口消耗巨大,把前几年取得的成就和积累都赔进去了,不经过几年休养,实在没有余力出战。今年寿春事件,如果不是周全在场击退了姚襄,估计司马昱和谢尚要完蛋,淮南也要落到羌人手里,东晋失去了北面的屏障,就象鸡蛋被剥开了一个缺口,可任由鲜卑人下手。如今姚襄这不安定的因素还在,国内又有弥勒教的残余份子待伏,所以褚太后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褚太后说完,无奈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知道放任弥勒教在胡人国家中展的危害,也不是不想帮周全一把,但她掌控着这个国家,肩上有千斤重责,她必须以大局为重。 吴猛是道士,从不干涉朝政,只听不说;小皇帝怕又说错话,闭着嘴巴也不说话。周全想了想,“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里并无外人,尽管直言。” 好一句“并无外人”,五斗米教的兴衰已经与朝廷绑在一起了,以周全与褚太后的关系,当然也不是外人了,周全现在还真的无法不管朝廷的事。 “依我看还是要出兵。第一,弥勒教的危害之大难以想象,前所未有,机会稍现即逝,错过这次机会就永无翻盘的机会了。第二,朝廷现在急需要胜利来振奋人心,更需要给胡人点颜色看看,让他们不敢过于放肆。如今秦、燕都建国不久,猛虎还没有长出爪牙,灭他正是其时,若是等他壮大,再想制他为时已晚;第三,把这次出兵的事交给桓大将军去做,他不是正想打仗吗?那就让他打,朝廷出一点点钱粮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其它的让他自己‘便宜行事’,那么缺兵少粮的事也可以解决,并且把第一和第二两个难题解决。” 褚太后说:“朝廷若不全力助他,只怕他不能取胜,又是一次败战;若全力助他,打了胜战,他的声望和兵力又增,等于是以朝廷之力壮他私人之军,日后更难驾驭了。” 周全也暗叹了一口气,褚太后虽然卓有见识,却也象所有当皇帝的人一样,怕自己人夺权更甚于怕敌人进攻,因为自己人离得更近,更不容易防备。换一个角度来说的话,就是朝廷的威信和震慑力太低了,低得稍有成就的人都想要谋反----司马家的皇位是篡来的,所以特别怕自己人。 周全知道历史上恒温虽然一再想夺权,但最终没有夺成,不过他不能拿这个来说服褚太后。况且在他的掺和之下,如今已经很多事变得与历史不一样了,比如历史上弥勒教就没有这么猖狂过,以后会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了。 “皇上、太后,这一条其实不必忧虑,桓温如果兵败,他以后就再也不敢跋扈了;他如果胜了,必定要占据大片国土,兵力要分散不够用,那时皇上封他个大大的官让他高兴,再派个得力的人逐步接收荆州。那时他离建康已远,对朝廷的威胁就降低了。” “这,这不会逼反了他么?” “哈哈,他占了新地新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靠朝廷人力、物力的支援,也要靠朝廷的旗号凝聚人心,又失去了荆州作为退路,哪里还敢反?况且他这人虽然有野心,却还是不够毒辣,做事不会做绝,否则前年他沿江而下时就取了建康了。” 这下褚太后、小皇帝和吴猛都点头,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褚太后说:“听了**师的一席话,哀家如拨云见月,恍然而悟。明日早朝,便与众臣商议出兵事宜,着桓温就近攻秦国,直取长安;令姚襄、谢尚整军待,兵指燕国……只是哀家担心他们阴违阳违,不肯用心出力。” 周全说:“姚襄虽然暂时没有叛反,一定不会再出力,谢将军要制肘他也不能轻动,燕国先放他们一时,把秦国先灭了再说。” 褚太后见他说得这么容易,不由深看了他一眼,“氐人勇猛,据长安、关中之险,现又有弥勒教支持,胜他一战尚且艰难,何况灭国?不知**师有何良策?” 周全有些尴尬,“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良策,事实上我忙于修练和教务,对于天下大局并不了解,连现在有几个国家,哪个国家最强,每个国家有多少人口、多少军队都不知道。太后想必对这些很熟悉,不如说一说,也许我的‘良策’就出来了。” 在场三人都微皱眉头,当护国**师怎能这样没营养,连有几个国家都分不清?不过周全如此年轻就练出这样一身道法武功,统一五斗米教,没空管其它事也是正常的(事实是他出现在这个时代才几年,活动地点仅限于南方,对胡人又不感兴趣,所以完全无知)。 敢在太后面前口口声声称我,叫太后给他介绍天下大局,大概也只有他敢了。 褚太后当然不会与他计较,知道他往往有出人意外、反败为胜的招数,果真细细为他说起中原的大局来,周全再结合平时听到的只言片语、道听途说、遥传故事以及没穿越之前的历史知识,终于把这时天下的局势大约了解了。 西晋统治时期,政治腐朽,内乱频频,许多外族胡人趁机杀入中原,加上原来居住或是迁来中原被奴役的胡人起兵反抗,一时烽烟四起。其中较大规模有的匈奴族的刘渊、羯族的石勒、巴氐族李特等,四川的成汉政权就是李特的儿子李雄建立的。刘渊和石勒合伙横扫了整个黄河流域,311年四月攻破洛阳,杀王公以下三万余人,俘获晋怀帝。八月又攻下长安,西晋灭亡,皇族和大量贵族渡江在建康成立东晋朝廷。 石勒成立后赵,强盛之时几乎统治了整个中国,连白奴族、丁零族、铁弗族、卢水胡、鲜卑、九大石胡等来自蛮荒之域的野蛮胡族都杀进中原(羯族是白种人、鲜卑和氐族中有大半白种人),整个中原被匈奴、羯、氐、羌以、鲜卑五族为主的胡人割据,这便是“五胡乱华”的开始。 这个时期,胡人对汉人之残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整个地球的文明史上都没有。特别是羯族和鲜卑族,常以杀人为游戏,以汉人为军粮,动辙杀死几十万、奴役致死几十万,城里随时关着几万汉人女子以供**,然后吃掉,烧杀淫辱比之后代侵略中国的皇军还要凶残百倍。当时中原的汉人被杀得只剩下不足500万,而中原的胡人却过了这个数字,汉人真正已经到了灭族的时候。 就在周全穿越过来的前一年(350年前后),孔圣人得意门徒的后代,汉人民族大英雄冉闵布了“杀胡人”,号召天下汉人奋起复仇。天下响应,河北、山西、山东、河南、安徽、江苏、湖北北部、陕西的汉人都纷纷起兵反击。仅邺都一地被冉闵杀死的胡人联军就有三十几万,破城后屠羯人二十万,加上全国各地的反击,羯族和匈奴族基本被杀绝。 冉闵堪称当代第一战神、杀胡专业户,只看他生平几次大战的战绩就知道他的历害了:战以汉骑三千夜破匈奴营,杀敌将数名,逐百里,斩匈奴三万;再战以五千汉骑大破胡骑七万;三战以汉军七万加四万乞活义军破众胡联军三十余万;四战先败后胜以万人斩胡四万;五战以汉军六万几乎全歼羌氐联军十余万;六战又有以步卒不足万人敌慕容鲜卑铁骑十四万不退反进竟十战十捷! 就是在他的带头反击之下,数百万胡人被汉人驱逐出中原,狼狈逃回老家。各胡人在逃命的路上相互攻杀,加上饥病而死,能回到老家的不足十之二三,这上百万胡人等于是变相死在他手里。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这位民族英雄的绝地反击,汉族十有**在一千六百年前就被灭种了。 这样一代战神,如彗星般崛起,却如流星般殒落了。352年,冉闵将城中的军粮分给百姓,独自带领一万步兵去争粮,结果被鲜卑的十四万骑兵包围,杀出重围之时,马匹不支被俘,被慕容俊杀了。冉闵攻破邺城时,解救被掳掠的汉族女子达二十万,他被俘后,大多数无处可去的女子落到鲜卑慕容手里,被**、杀死、吃掉…… 冉闵死后,他建立的魏国随之瓦解,属下大臣大部分自杀,翼、幽、并州等落到燕人手中,慕容俊称燕皇帝,国号燕,史称前燕;关中、长安等地则落到苻健手中,也称帝,都为长安,国号大秦,史称前秦。秦和燕已经成为现今胡人中势力最大的两个国家,而曾被杀得逃回老家的各胡人部落也开始纷纷回来,依附于两个大国,或抢一两个小城称王。 总之,现在整个中国实力最强的国家就是前燕、东晋、前秦,其余小国不足为惧。东晋占领淮河以南,沿长江两岸到四川这一块地盘,最重要的就是控制着长江;前秦以长安为主心,东扰关中,西击西凉,占据成都以北,洛阳以西的大部份地方;前燕占据淮河以北,洛阳以东的大部份地方;其余小国或依附于三个大国,或占据西凉、南越等偏远的地方,现在也是个三国鼎立的局面。 另外羌人姚襄兄弟占据荆州和豫州的部分地区,处于前燕、东晋和前秦的中间地带,三面受敌,所以他们现在不敢称王称霸。 ps:关于冉闵的事迹,可以参看作品相关中的“不为人知的民族英雄冉闵” 第二十三章 联手桓温 周全虽然早已经知道胡人的残暴,可是听到动则把几万人吃掉的事还是觉得背上起了一股冷气,这是人还是野兽?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听说过冉闵的一些战绩,但却不知冉闵如此历害,起的作用如此之大。这样的人,应该比岳飞、文天祥他们更有名才是,可是后代知道的人并不多,史书上也是语焉不祥。 冉闵成立的冉魏只有短短几年,他死后大部份大臣都自杀相殉,没有人给他树碑立传。被冉闵杀得很惨的胡人后来成立了强盛之极的前秦、后秦、前燕等,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自然要把这个仇人的丰功伟绩改写成恶名。后代的史学家为了所谓的民族融合,各民族团结统一,也不会提这位杀胡英雄的名字了。于是到了后代知道冉闵这个名字的人寥寥无己,不要说周全,就是许多读历史的大学生都不知这位使汉族免于灭种的民族大英雄的丰功伟绩。 那时周全还在晋安闽南治内忍辱负重,要是他有现在的本事,要是他知道冉闵身处危难,说什么也要去把这个大英雄给救出来。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眼下要对付的是已经强盛起来的燕国和秦国。 苻雄和慕容俊在困难时期都曾经在名义上投靠东晋,当东晋的“官”,打的是东晋的旗号,冉闵一死,他们胆气大壮,都先后背叛东晋称帝。现在还打着东晋旗号的羌人姚襄兄弟,也有跟风叛乱的迹象了,如果汉人中没有象冉闵这样的民族英雄出来,如果东晋朝廷再这样软弱下去,又将迎来胡人的另一波兴盛,汉人再度面临绝种的可能(注:在历史上,前秦、前燕、后秦都极大兴盛过,若不是谢安出山,东晋就被前秦灭了,灭族之说绝不是危言耸)。 褚太后自然不好说东晋朝臣的软弱和豪门之间的倾轧,但周全已可以想象得出,否则怎会落得退守江东这一小块地盘。如果东晋不是怕冉魏会与自己争天下,与冉闵联手,胡人早就全部赶出中原了。 她也不是不想恢复河山,无奈牵制太多,手下没有智勇双全的人可用,纵是有几个杰出人物,出身都是豪门贵族,一身贵族习气,文雅有余武勇不足,也无法摆脱家族的负担,不顾一切与胡人死战到底。 周全听完局势分析,心里感慨良多,不论是为了五斗米教的存亡,还是为了与褚太后的关系,或是身为汉人,他都不能再坐视不理。他觉得自己应该担负起驱逐胡人,恢复汉人江山的责任,至少也要赶走大部份胡人,收回汉人的大部份国土然后再讲和平相处。由于弥勒教的出现,他与庞易定下的,靠五斗米教起兵称霸天下的计划已经很难实现了,倒不如全力帮助还能与胡人对抗的东晋王朝实现全国统一,事情要容易得多。 这一件事的可操作性是很低的,但现在他名声极响,有五斗米教这一支强大的力量作后盾,又与褚太后有了一腿,一切都变得可以实现了。至于赶走胡人之后要怎么样,要不要推翻东晋的治度,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上、太后,如今教门之争已经与胡汉之间的国仇家恨合而为一,本教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所以我准备率本教所有教众,号召各界奇人异士支持朝廷讨伐秦国和燕国。燕国强大,暂时不宜进攻,明日我带了圣旨去见桓温将军,说服他全力攻秦,关健之时我再率本教高手去助他一臂之力,可抵抗弥勒教的力量,必定要旗开得胜。要是桓温胜后敢骄横跋扈生出谋反之意,我便一剑斩了他,使兵权回归朝廷。” 褚太后露出舒心的微笑,以周全的实力和以往的表现,有助朝打胜战的能耐,也完全有实力制衡桓温。他这样表示,那是把她当“自己人”了,把朝廷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有了这个主心骨,她就安心多了。 “有**师全力支持,此战已有胜望,明日早朝哀家全力说服众臣伐秦。” “如果朝议通过,要多久可以出兵?” “此战少说也要十万精兵,荆州不能空虚,派不出这么多人,从其它地方调集粮草、器械、兵员,走马换将,各地布防,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后才能起兵。” “要这么长时间?” “唉,连年战乱,国库空虚,钱粮、甲胄、器械都缺泛,壮丁稀少,百姓生计困难,各地兵士短缺,防守战线太长,兵员本已不够用……三个月都未必能准备足。” 周全这才知道打一场大仗有多难多累。在他本来的想法中,只要派出几万人,由他出马,每战先击杀敌方大将,摧枯拉朽杀过去就是了。可是谁知道敌人中有没有高手呢,要是出来一个象羌族老巫师一样的怪胎,只怕他也要吃不消了。就算他能击杀敌人的大将,胜出一场战役,也不代表了全部的胜利,能打得下还要能消化得了。打大仗拚的是将领素质、兵力、装备、资源补给等等,关系到全国的每一个环节,一处失误就会异至军盘皆输,其繁杂之处不是周全一时能了解的,所以也不敢催她。 在这个时代战争生得非常频繁,但胡人可以打劫,可以抓汉人当军粮,可以摧毁一切资源,杀到哪儿吃到哪儿,以战养战不愁军粮,又不需要守卫本土,无后顾之忧,所以打得很轻松;东晋的军队不是兽兵,又要守国土,又要讲仁义,又怕劳民伤财,包袱实在太重了。可以这么说,东晋有一半以上的战争失败是因为粮草不足、补给不足。 周全回到山阴,马上找来邱灵柔、庞易、雨森龙、羊希等人商议练兵的事。五斗米教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一般教众虽然有十万以上,却以老弱妇孺居多,大部分没有上战场的经验。身强力壮,有武功、法力,比较有战斗力的只有一二万人,一半已经集中在山阴了,但要上战场还需要进行训练。 训练的同时,“造神运动”也不能停止了,探矿、挖矿、炼丹、炼器的事也不能放下,好在城筑出来了,各部的人员也分派好了,还是可以工作和训练同时进行的,就在工作当中练兵好了。至于具体的训练办法,他们都没有什么战场经验,还需要去王羲之的军队中请些老将军过来慢慢再研究。 另外,周全给庞易一个任务,要他写一份讨伐胡人和弥勒教的檄文,就象“讨胡令”一样,号召天下汉人和有志之士共同对抗弥勒教和胡人,把这个榜文抄写千百份,到时贴到全国各地大城市中去。 第二天下午,周全再去建康见褚太后,她果然历害,已经说服众大臣同意出兵伐秦、伐燕,罪名是苻健和慕容俊背叛朝廷称帝,并且支持东晋已经定性为邪教的弥勒教,二罪并讨----要出兵总要有个名目吧?这是一种心里战术,师出有名才能鼓舞将士,挫敌士气。 周全得到了她的授意,立即带了一份非正式的太后手喻,飞往江陵见桓温,他的思想工作要做通,否则不会全心全意与敌人开战。 桓温听说周全来求见,很快带了几个弟弟和文臣武将出来,连谢奕也在当中,个个脸色不善。以周全的身份和名声,桓温不能不出来迎接,但他们对周全可没有好感,争亲的阴影还在,杀死王坦之的嫌疑还在。 桓温不冷不热地说:“周**师上次不请自来,以放火为乐,将我府中弄得一团糟,今日前来不知又欲何为?” “哈哈,我正是为上次的事而来……不过,大将军就在大门口待客么?” 桓冲、谢奕等人都脸有怒气,但敢怒不敢言。桓温侧身肃客:“里面请!” 周全傍若无人,与桓温并肩往里面走,到了大厅分宾主坐定,桓温立即直奔主题:“周**师说为上次的事而来,莫非要陪罪么?” “非也!上次之事乃是弥勒教一手策划,我只是恰逢其会,为挫败弥勒教阴谋而来,说起来是来帮大将军,而不是与大将军为难。” 桓冲冷冷道:“谢二小姐想必是周教主抢了去吧?” “什么?你这话从哪里说起?我从来没有在桓府见过谢二小姐,怎能把她抢走!”周全装出吃惊的样子,“据说她是被大将军派人抢了来,我还以为是弥勒教的在造谣,难道她真的在桓府?桓少将军是有身份的人,捉风捕影的事可不能乱说。” “你,你!”桓冲怒冲冠,脸胀得血红,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如果说谢雨卓在桓府出现过,他们家就摆脱不了抢人的嫌疑了,要是不肯承认,那么周全又如何能抢人? 坐中一个立起说道:“据说周**师与弥勒教那妖女关系不浅,曾在秦淮河作她的入幕之宾,不知作何解释?” “这位是……” “鄙人孟嘉,现为大将军参军。” “孟参军这话说得奇怪,她是秦淮河的名妓,我去听听曲又有什么不行?建康各大豪门子弟大约都去过吧,难道也是弥勒教的同伙?我要是与她一伙的,那天就不会出手助大将军,也不会当调解人了。” 孟嘉旁边一人,也是桓温参军名叫孙盛,站起来说:“**师的调解并未成功,最后害死了桓夫人,与那妖女双双逃遁,谁知是不是与那妖在合谋演戏。” 他们不是不知道周全与弥勒教是敌人,只是恨他上次大闹桓府,弄得他们极没有面子,所以故意刁难他。 魏晋时代是一个特殊的时期,丞相、八公、位从公都可以“开府”,也就是开设府第,设置官吏,建立自己的一套幕僚机构,除了正规的官制外,还可以有一批自己的谋臣和武将。如桓温、司马昱、谢尚之类,都可以设置自己的一套领导班了,成了一个小朝廷。 事实上不论是朝廷给他们配的正编官员还是私设的幕僚,都只为主将服务,天高皇帝远,皇帝还不如主将重要。所以象谢奕、孟嘉、孙盛、郗等都是全心全意为桓服务的,这时都想在桓温面前挥一下自己的口才,打击一下周全。 周全见他们咄咄逼人,不由怒道:“桓夫人是桓府的贵客鲁狂生杀的,据说他也是弥勒教的妖人,各位与他是同僚,不知是不是有牵连?此事是弥勒教造成的祸害,诸位心知肚明,为何不向弥勒教报仇,却反向我来责问,莫非荆州无人敢与弥勒教对抗么?” 这下恼了众人,叱责之声四起,武将们还握住了剑柄。 桓温道:“诸君不必作口舌之争,周**师与弥勒教屡次对抗,重挫弥勒教领,是友非敌。非是我不欲报仇,只是军务在身,不敢擅离去追杀妖人尔。” “大将军果然识大体。想必大将军已经听闻,秦国与燕国公开驱逐僧人,供奉弥勒邪教,若让他们在胡地生根芽,不但大将军报仇无望,汉人还有灭国亡族之祸。”周全走到中庭,以极为凌厉严肃的眼神把众人一个个看过去,“胡夷入侵以来,以掳掠屠戮为乐,以强抢汉地为荣,屠城掠地,四面纵火,**汉女,烤汉为食,其恶行罄竹难书。今之中原,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乎被屠殆尽,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大将军身为朝廷柱石,边疆长城、威名素著,武勇盖世;诸公乃当世英才,食朝廷俸禄,汉室百姓视为救星,此时不出兵屠尽胡夷,挽汉室之即倒,扶华夏之将倾,更等何时耶!” 这一翻话郑地有声,众人都热血上涌,或义奋填膺,或满脸羞惭,对他的一点点意见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国仇家恨当头,个人一点点气脑实在算不了什么了。 桓温一掌拍在案上,将案几拍得粉碎。“说得好!不戮尽胡狗,愧对祖宗,羞为人臣!只是非是温不肯北上,而是朝中大臣只图苟安一时,谗言惑上,处处制肘,防我尤胜防胡,我数次上表请伐皆不得准。” 周全笑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助大将军一臂之力。我已说服皇上和太后,封大将军为征讨大都督,三月之内出兵伐秦,钱粮、人马、器械都会全力供给,务求一战而胜。” “什么,真有此事?”桓温与众属下都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全,他们千盼万盼就是盼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想不到消息由周全带来了。 “当然是真的。”周全将太后手谕取出展示给众人,“为了给大将军报喜,我先带来了太后的亲笔书信,圣旨随后就到。望大将军和诸公以国事为重,尽心尽力,早作准备。” 众人大喜,战意昂扬。周全说:“我还有些事想与大将军单独谈谈,不知大将军方便不方便?” 桓温笑道:“当然方便,哈哈哈,请!” 两人携手入内,到密室内去了,说的当然是出兵的具体事情,以乃五斗米教全力助他打仗的事。弥勒教无孔不入,谁知道桓温属下有没有内奸?当然不能当着众人说了。天幸的是,象桓温这样天生异相,有霸王之威的人,是非常难以催眠术探制的,应该不会被迷了神智。 本来荆州兵训练有素,随时都以出战的,但桓温属下总共只有十几万人,真正能够动用的也就四万人左右。因为现在姚襄兄弟随时都有可能叛变,燕国也可能会趁虚进攻,他们不能把人都调走。可是人少了又无法与秦国硬撼,必须等朝廷派兵过来替防,或与他们合兵一处。 这样问题又出来了,朝廷从其它地方调来的兵马与荆州兵一起出战,桓温不好指挥,说不定还会生许多矛盾,影响了战局,多个派系的人一起出征,争功、指挥失当导致失败的例子数不胜数;由别人来替守荆州吧,也不行,荆州是桓温苦心经营的地盘、根本重地,怎能交给其它派系的人?想都别想! 所以周全要劝说他接受其中一个条件,要么再派一个大将与他兵分两路进攻,要么由他调集本部人马全权指挥进攻,荆州由朝廷派人替守。 两人在密室内谈了许久,没有人知道最后决定是怎样的,这是军事秘密嘛。只知道两人出来时脸上都有笑容。 第二十四章 初显成果 为了要对前秦开战,五斗米教总部的建设加快了度,甚至是以极限的度在建设,仅半个月,八门遁甲城和城内的主体建筑就已经完成,炼钢、炼丹、炼器所需的设施也基本建成。聚在总坛的近万名教众已经可以住在里面,探矿组和挖矿已小有收获,提炼组马上就可以开工了。 与此同时,造神运动的第一步,“秘笈共享”已经进入实施阶段,周全和五斗米教几个骨干经过研究,选出了本教最有效率的几种练功方法,大量抄写,按各人的层次不同分,每个人都有一本适合自己练的秘笈; 符法方面也是如此,周全令五斗米教各大令搜集本教所有实用符法咒语,加入他会的所有中低层符法,配上相应的咒语、诀法、步法、使用经验心得,合成一套《五斗神教术法大全》,共会为上、中、下三册,依职务和修为不同分。一般人员先学上册,鬼将和长生人级别的可以得到上、中册,大祭酒可以得到全本,立有大功或特别优秀的人可以破格提拔,然后得到秘笈。 至于周全会的一些独门秘法,如八方法眼、太极弧光神雷等,并没有收入到秘笈中,只有绝对可靠、立有大功并修为已够的人才能得到传授,目前还没有人有这个荣幸。 不怕没有秘笈练,只怕你不下苦功练。以往是不得其门而入导致许多人才被埋没,如今每个人都有足够练习的秘笈了,并且得到了公平的待遇,大家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有实力的很快就会脱颖而出,没能力的最终要被降级、淘汰。没有人愿意承认在公平的条件下自己不如别人,大部份人的好胜之心都被激,每个人都很用功,五斗米教进入整体素质大飞跃的时代。另外每个组都自成一个体系,定期进行团队作战训练,阵法配合、整体协调运作训练等。 谢安筹建的特种部队也已经定员并投入了训练。特种部队被称为“神风突击队”,队长为轩辕伤,直接指挥官为谢安,所属最高长官为王羲之。周全的职务是教官,可以全权管制指挥他们,是暗中真正的指挥官。 神风突击队在一个秘密的海岛上进行封闭式训练,训练的项目主要有体能极限训练、战场冲杀、单兵格斗、使用器械、野外求生、绝地反击等等,重头戏是每个人都要打坐练气、画符、施符、战术和经验学习,文武兼备,术武双修。每个队员除了基本训练外,还要在刺杀、突袭、下毒、追踪、寻路、陷阱、阵法、鼓舞、救援、游说、造谣等辅战方面掌握一个以上特长,越多越好。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周全一再强调不许走后门,还是有几个人走后门加入了特种部队,一个是谢安的侄儿,也就是谢雨卓的弟弟谢玄;还有两个是王羲之的儿子王徵之、王献之。谢玄还不足十二岁,王献之也才十三岁,都不符合要求,并且没有半点军人经验,绝对不适合进入极端残酷的特种部队训练。 周全只规定不收过二十五岁的人,没有限定最小年龄,被他们钻了空子了。这三个小家伙虽然小,却习武多年,比一般的士兵还要强一些,天生又聪明之极,除了年龄、身高体重不合格,所有考核项目都通过了,又对周全崇拜得不得了,非要加入不可。王羲之和谢安被他们缠得没办法,只好同意让他们试一试,算是三名外编人员,撑不下去了就回来,也不影响正常名额。其实他们也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家中小一辈的侥侥者去吃点苦头,强化训练一下,可以改变豪门过于阴柔的现象,对未来支撑门户也是有好处的。 周全除了处理五斗米教各类事情,指导训练五斗米教人员和特种部队外,所有时间都躲在禹皇秘府内练功。每日的必修课包括了:打坐练功和操控元婴、与谢雨卓合体双修、入天道八门中学习新的符法、演化神符剑法。 谢雨卓体内有极为精纯的七星灵炁,而周全体内的七星灵炁驳杂不纯,通过合体双修可以提纯置换,使自己七星灵炁成份变得精粹,并且从她那儿吸到一些精纯的七星灵炁。谢雨卓虽然失去了部份七星灵炁,却得到了周全正宗的道家真气,不但没有损失,真气运转起来还更得心应手。即可以男欢女爱享受情趣,又可快提升两人修为,双方获益,这应该是天低下最爽的练功方法了。 有了这特殊的练功方法,周全的元婴成长很快,并且可以节省下大量练气运行周天的时间,用来练控制练习元婴出体,现在他已经可以使两个小天使分别飞出体外,在石室内逛一逛了。谢雨卓对这两个可爱的小人羡慕得不得了,缠着周全要练,周全没办法,只好把《金液丹经》的秘笈交给了她。反正她二十四小时呆在里面,有的是时间,多练几种功法也没问题,能不能练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功力的进步,让周全更能挖掘神符剑法中的妙处和短处,各种见识、经验也可以更好的融合进去,所以必须花时间去锤练。 随着修为的提升,天道八门心海灵台幻境内的许多强力符法周全也可以学了,如: 神光蚀水符:向敌人射出一颗水球,触物后散开成水滴,中者腐蚀受伤,可融化一切凡物; 火云符:在一个大范围内形成云状火焰,不需要任何可燃物就可以持继燃烧,伤害范围内所有敌人,持继时间依个人修为而定; 金光神珠:施术后手中可以连续不断丢出尺许直径的金光球,伤害敌人的同时可能会使敌人暂时目盲、震慑、晕眩等,敌我实力相差越大效果越明显 玄龟壁:生成了龟壳一样的光甲罩住施术者,不受任何外来伤害,但受到一定能量的攻击后会消逝。 移山填海符:可将一座小山、石岩拔起,或从土中抽出大量土石形成山状向敌人压去,修为越高可以移动的山越大。 青灵刺甲:在身体周边生出带刺的护甲,不影响自己任何行动,但可以削弱敌人物理和法术伤害,并且可以使靠近的敌人受伤。 雷神震怒符(天道门独有符术):可在一个区域内形成高压,然后爆炸,使整个区域内的生物炸得粉碎;…… 越是高级的符法、术法越难以掌握,动时间一般也较长,威力与个人的修为、资质、经验素质都有很大联系,并不是每个修到这个层次的人都能学会,学会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挥出威力。就象一个人有一千斤的力量,打出的拳头往往没有一千斤的力量,需要领悟、练习、慢慢摸索,找到挥出自己全部修为的技巧。 这种高级符法画的时候消耗的真气有限,但动之时消耗的真气却极为恐怖,周全虽然学会了,有的符使用起来还有点勉强,损耗内力巨大,放一次要休息好一会儿,不是特别需要一般不用。日后随着修为的提高,吃力现象会有所缓解,威力也会更大,象三昧真火、八方法眼、太极弧光神雷这些符法,以前用得也有些勉强,现在却可以轻松使用,威力也更大了。 这天周全从禹皇秘府回来,刚进八门遁甲城,羊希就笑哈哈地迎了上来:“教主来得正好,运输组已经运回了几批矿产,炼钢炉等设备已经完工,本组人员全部到位待命,就等教主来开炉点火了。” 周全大喜,“做得很好,走,开工去!” 城内各部一片繁忙,但各行其事,井然有序,行人见到周全过来,也只是行礼问个好,并没有人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讨好巴结。周全大觉欣慰,这些人的纪律和总体素质有很大提高了,只有军事化的修真、生产,才能造出举世无双的队伍来,照这样展下去,总有一天可以横扫全世界。 提炼厂设在八门遁甲城的“离”部,共有四栋厂房,长五十米宽二十米,高有十五米,墙体以大青砖加水泥彻成。厂房内有一个巨大的炼钢炉和相应的水力鼓风机、材料传送带、冷却池、排污池等,简直就是一个现代化的加工厂。 但这个炼钢炉绝对不是现代化的东西,它的主体分为两部份,上部设计成巨大的鼎状,与禹皇宝鼎类似,下部份是一个四米高的大炉,填满焦碳并转动鼓风机后可生出猛烈火力。火力通过鼎炉底部的八卦孔进入鼎内,变成温度更高的火焰。鼎的上层装矿石,融化的铁水流到下层的过程中被提纯,然后流出进入冷却池,废料可以通过翻转炉身倾倒出来…… 邱灵柔、墨老、牛梦等人已经过来了,众人已经整装待,周全也不啰嗦,往下炉的入口内出了一股灵火,填满焦碳的大炉很快燃烧起来。羊希扳接上水轮带动的鼓风机,炉火立即腾腾往上冲,火苗蹿入上部份的巨鼎内。周全再念动咒语,往鼎身上打了几个法诀,鼎壁上的聚火符印便亮了起来,使得内部的火焰温度十倍提高。 羊希一声令下,几个精赤上身的壮汉绞动转盘,传送带带着铁矿石升高,到了炉顶落入巨鼎内。材料源源掉落,很快在烈焰中融化,铁水汇集往下流,进入下层温度更高的区域,铁水由红变白,杂质气化,与炉内的碳化合,变成纯度很高的钢水流出…… 第一次试炼成功!众人情不自禁鼓掌欢呼,清江造船场内本来就有一个小的炼钢炉,这个只是扩大、优化并加上一些外部自动化而己,众人早有经验,所以很顺利就成功了。 成功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大半个城内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士气得到极大鼓舞。另三个厂房内还有进一步的精炼炉和特种材料炼制炉,还没有完全建好,不过有了周全的指导设计,有了墨老这样经验丰富的匠师指挥,有了满怀信心的五斗米教工人,任何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造神计划迟早都会成功。 忙碌的日子过得快,很快又过了一个多月,挖矿组、运输组、提炼组都完全运转起来,几个仓库内已经开始堆集炼器用的百炼精钢、三转软铁、次等太乙精金、乌金、紫金铜魄;炼丹用的丹砂、雄黄、矾石、戎盐、卤盐、礜石、牡蛎、赤石脂、金化石、胡粉等等,炼丹组和炼器组也正式开工。 有了提炼出来的好材料,挖矿组就拥用了优良的工具,效率更快了;周全设计的轴承车、千里船,让运输组更快更轻松;神行轻身符的大量使用,使得五斗米教上下赶路象飞一样……一切都在进入良性循环中。 八门遁甲城建成两个月后,炼器组完成了第一批宝剑的生产。这批宝剑以百炼精钢为主材料,掺入乌金、太乙精铁,并以周全取来的天晶泉水淬火,剑身隐泛黑蓝之色,锋利异常。世间能够小批量装备的最好武器百炼精钢剑,在这种宝剑前如破铜烂铁一般,一斩就断。 虽然才造出了几十把,却已经令五斗米教上下大为鼓舞了,这证明了周全的计划是可以行得通的,以后的度会越来越快,质量会越来越好。周全下令开始大批量制造,先造出五百把短刀和盾牌出来,接下去再研究制造坚固而轻便的铠甲,把机动组(保安组)的人装备成重装步兵,成为五斗米教第一支制式装备的队伍。 紧接着炼丹组也出捷报,已经炼出了上百粒可以使人从口喷火攻击的“青阳丹”,服下此丹后腹中有如烈火焚烧,忍无可忍,须运集真气把它喷出来,一出口遇到空气就会化为烈火,外观效果与周全的三昧真火符相似,比一般的灵火厉害,但没有三昧真火的温度高,需要有一定真气基础的人才能使用。 捷报频传,令五斗米教战意高昂,此时东晋的人马和粮草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桓温的人马已经在襄阳集结完毕,枕戈待。而前秦也早己全面备战,两军交界之处空前紧张,百姓纷纷逃离。 桓温本来是不肯让别人染指的,那天在密室内周全劝他全力出战,由龙骧将军袁真来替防。袁真并不是司马昱一党,声望不高,党羽不多,不会趁机夺了他老巢。而这一战却是桓温建立不朽功业,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关健时周全还会率五斗米教的高手去帮忙,必定助他夺下长安。桓温急于报仇,也急于立功,终于同意了。 荆州兵本来就有很好的训练和装备,粮草也足,这次由袁真替防,完全由荆州兵出战,度上快了很多,比原计划几乎快了一个月,眼下已经可以出兵了。兵贵神,其实拖了两个月已经给秦国许多准备的机会了,如果让他们准备得更充份,这个仗就更难打了。 神风突击队的训练卓有成效,已经有点特种部队的影子了,比较薄弱的还是符法方面,他们都没有基础,要在短时间内掌握大量辅助符法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褚太后拨来的战马、精良武器已经装备到他们身上,为他们打造的六百张二簧连弩也完工大半,也许他们还赶得上在此战后期露露脸。 这两个多月风平浪静,并没有弥勒教的人来捣乱,难道弥勒教真的一蹶不振了?显然不是这样的。平静得越久,他们就准备的越充分,爆出来时就越可怕。如果弥勒教教主和十大菩萨(知足菩萨死了,可能会换了别人)同时光临,就算张道全能够及时出现,鹿死谁手也很难说。按常理来说,弥勒教是不会让五斗米教顺利展的,所以周全从来都没有放松过。 第二十五章 双炮连响 戌时末,八门遁甲城中央,清江造船场,周全的主卧室内,小夫妻俩洗涮完毕,关门休息。 这一段时间两人都忙得找不着魂,许久都没有同房睡了,如今总坛已经建成,各组各部门都正常运转,走上了良性循环的正轨,终于可以安心一些了。 在这么喜庆而轻松的时刻,周全脸上有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忧色。邱灵柔与他做了几年夫妻,自然是瞒不过她。“相公,你是不是在担心着文姑娘的下落?算起来她有两个月没有露面了。” “不,不是担心她,以她的修为应该会没事的,估计是在哪里闭关修练了。我担心的是弥勒教,他们最近太平静了,平静得异乎寻常。换了我站在他们的立场,看到本教这样大规模建城炼丹炼剑,早就带了高手去袭击破坏了,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这太不正常了。” 邱灵柔也现了忧色,“确实如此……会不会是张道全长老在暗中护着我们,所以他们不敢下手。” “不,以我估计,弥勒教的教主比他差不了多少,何况他们还有十大菩萨,完全有实力一举把我们吃掉。如果他们是怕张道全在暗中护着我们,那么挖矿和探矿组的人也没有受到大规模的攻击,这就说不过去了……还有,他们显然也在大规模炼丹和训练军队,我们的‘神风快报’却没有查到丝毫蛛丝马迹,这事太奇怪了。” 邱灵柔靠在他身上,偎着他,“相公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你,这一次劫难迟早总会化解的。” “敌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还要神秘,他们本来可以直接灭掉我们的,除非……除非他们根本就没想要灭掉我们,我们并不是他们的要目标。” “想不通就不想了,我也累了,还是先安歇吧。” 周全将她抱走走向床铺,笑道:“好柔儿,真是辛苦你了,最近都瘦了一圈了。自从你嫁给我以后天天操劳,忙里忙外,一向都没享受过,你却没有半分怨言,任劳任怨,为我解决了后顾之忧。我取得的成功里至少有一半是你的成绩。” “相公又与我说客气话了,我们是夫妻,休荣与你,你的事还不是我的事么?再说我本是一个丫环,能嫁给你堂堂大教主、**师,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我如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哈,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可是一穷二白,这是你有眼光,选对了黑马下对了赌注。不过我们也算熬出头了,现在我就是这儿的土皇帝,你就是土皇帝的小皇后。” 邱灵柔被他这大逆不道的比喻吓坏了,周全却已扒开她的衣服,头往她怀里乱钻。“现在就让皇帝来待候小皇后,报答小皇后的功劳,让你比皇后还尊贵,还快乐……” 邱灵柔被他弄得全身**,也忘记了害怕了,反正在自己闺房之内,绝对不会被外人听去,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吧。 周全觉得有些愧对于她,丢她在家里劳累,快一个月没有同房了,他却天天在禹皇秘府内与谢雨卓双修……他使出混身解数,在她身上四处游移、爱抚,奇招妙法迭出,令她又惊奇又欣喜又舒服,由堂堂大教主、大神人来待侯他,感觉比皇后更尊贵,更幸福,不一会她便浑身热,气喘吁吁。 两人互相爱抚,温馨浪漫无限,很快就进入状态,一个水漫桃源,一个昂怒张。周全正欲挺枪上马,邱灵柔却阻止了他。“相公,我们都累了,还是不要了……” “不累,就是做上一整夜也不成问题,今天一定要让你试试从未有过的舒畅。” “唔……不要,真的不要。” 周全以为她是欲迎故纵,将她压住便要强行上马,邱灵柔忙以手护住下体:“不行……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周全这时火已经上来了,哪里能说停就停,装作恶狠狠地说:“你不说足够的理由,我就点了你的**道强来。” 邱灵柔咬着他的耳朵说:“真的不行的,我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周全摸不着头脑,“什么两个月没来?” “我,我有身孕了。” “什么?我有儿子了?”周全忙从她身上翻下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对我说?” 邱灵柔笑道:“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的……你要忙的事太多了,我怕你分心,准备迟点才告诉你。” 周全喜得差点跳起来了,他要当父亲了!虽说微生香可能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但那是一次带着阴谋的播种,介于两人的敌对关系,周全烦恼之心过喜悦之心,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开心。而这一次却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怀孕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要当爸爸了。 他抚着她还没鼓起有腹部:“你怎么能不早对我说呢,怀孕了要增加营养,不能再操劳,从明天起,总坛内的事不要你操心了。” “我就是怕你会这样才不告诉你,如今事情这么多,我现在肚子还没鼓起来,还能做些事,等肚子大了,就是想帮忙都帮不上了。我会少做点事,可你也不能让我什么都不做啊。” “好好好,我会让你做一些,有身孕了,要多休息,保持心情喜悦,这对胎儿是有影响的……” 他叽哩呱啦说了一大串优生优育的要诀,啰嗦得象老太婆的缠脚布,直听得邱灵柔目瞪口呆,那个时代有哪个男人知道这么多,对女性关心这么多啊,真是皇后极别的待遇了。 两人精神亢奋,窃窃私语两个小时还睡不着,周全又开始动手动脚起来:“好柔儿,还是让我还待候你吧,才三个月是可以行房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论是古代的房中术秘笈还是后代……嗯,不影响生育后代的,只要轻柔一些就可以了,我能不动了胎气,让你一样舒服。” 邱灵柔刚才被他撩拨起来,气血还没有完全平息,其实还是想要的,听说不会影响胎儿,便轻声道:“那就随你了。” 房间内很快响起喘息声和呻吟声,以及肉搏战的声音,不过比以往要轻柔许多。动作虽然轻轻,周全的技法高,与她互相阴阳交流的同时以真气轻柔刺激她桃源深处,愉悦丝毫不减往日,房内直闹腾到天快亮才收兵。 恩爱过后两人进入睡梦中。周全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了邱灵柔的肚子越来越大,十月怀胎,终于要生了,他喜喜滋滋地等着孩子出生。小孩生出来了,邱灵柔递到他手上,他一眼望去却是人头兽身的妖怪,冲着他狰狞一笑,吓得他双手一松,小孩往地下掉落,重重摔在地上……邱灵柔恶狠狠地来杀他,不料脸突然变成微生香…… 周全从梦中惊醒,吓得心中呯呯狂跳,修行有成之后,他几乎就不做梦了,不料一做就做一个这么可怕的梦。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也不知这个是不是预兆着什么。 第二天上午,一群黑风骑士护着一个宦官匆匆来到八门遁甲城外面,高喊周元归接旨,五斗米教的人忙一声声往里面传讯。周全正好在家,急忙穿戴整齐飞步出来。 传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宦官,周全并不认识,正在犹豫要不要象别人一样跪下接旨,那小宦官说:“周太法师勿要多礼,此道懿旨乃是太后所,请**师亲自拆阅。” “有劳官人了,请到里面休息喝茶。” “不了,天色还早,咱家还要赶路回去向太后娘娘复命呢。” “官人一路辛苦,连喝口茶都没空,真是过意不去,只好让官人回帝都自己去买茶喝了。”周全接过圣旨,随手塞了一块金子过去,褚太后突然派人来下旨,又不公开宣读,肯定有此古怪,有必要给些“封口费”,免得到处乱说。 “不不不,咱家这是为太后娘娘效命,哪里敢说辛苦?这茶资万万不敢收。” 竟然还有不收礼的太监,还直是少见了。周全又推了过去:“官人太客气了,还是收下吧,莫非是嫌少。” “不敢,不敢。**师这么好意,不如送一张保平安的符,咱家就喜翻天了,**师亲手画的符,可是有钱也买不到啊。” 周全愕然,想不到自己这么有名了,看来以后要是缺钱,往建康皇宫门口摆个地摊,专门画符卖,一天就能暴富。这个要求太容易了,周全转身回城门内,立即画了一张护身符送给他,把他打走了。 褚太后为什么突然“写信”给他呢,难道是为了出战的事情?他满怀疑虑撕开油纸包住的筒卷,里面有火漆封口,漆上有印章,以防别人撕开偷看,再撕开,里面又有包装,三层之内才是一张宽尺许,长一尺半的宣纸,展开之后纸上却半个字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纸上白描了一棵蓖麻,枝叶挺秀,疏朗有致,潦潦几笔就画出了蓖麻茁壮成长,迎风微摇的神态,枝头还有刚结的蓖麻仔。笔力娟秀,看起来是褚太后亲笔画的,可是她好端端的画一幅图给他做什么?有什么事直接写出来不就得了! 周全猜不出来在这个时代蓖麻代表了什么,左看右看透着阳光看,纸上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不由疑云重重。邱灵柔听说有圣旨给周全,也出来看看生了什么事,见周全拿着圣旨对着阳光瞧来瞧去的古怪样,过来问道:“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皇上有什么旨意?” 周全放下图画,“不是皇上的圣旨,是太后的圣旨……不过却是个哑迷,你给我看看,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蓖麻结仔?”邱灵柔接过看了一会,也是一脸疑云,“蓖麻开花节节高,极易结仔,并且蓖麻仔有催生的作用,所以画蓖麻送给别人,一般是祝贺产育顺利,子孙吉祥。难道太后已经知道我怀孕了,送上这幅画祝贺?” 周全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如中了一招九天神雷,褚太后哪里会知道邱灵柔怀孕了?她是在说她自己怀孕了啊!她不好意思把这事说出来,只好画画暗示,谁知周全这个穿越过来的人,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那一天在燕子矶的山洞中,为了化解褚太后体内的春药,他不得不泄出**,当时就担心会致使褚太后怀孕了,谁想真的中靶! 皇太后怀孕,这可是天下第一丑闻,被人知道她就无颜见人了。而吴猛肯定会第一个怀疑到他,那天太后是从周全手上接走的啊,吴猛可是讲究忠孝之人,不会容忍这样的事生,要是传出去,周全就是万夫所指天下唾骂的淫棍,比冠希还要冠希。 该有的才刚有,不该有的却接二连三有了!现在怎么办,禇太后肚子总会大起来的,在宫中绝对无法瞒过别人,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坠胎,想必她现在也急坏了吧?送来这幅画,就是要周全去给她拿主意,这毕竟是周全的骨血。 周全倒不是很在意什么伦理、道德之类的,也不觉得让太后怀孕了有什么大逆不道,连神仙都没有了,他还怕什么来着?以他现代人的观念看,下了朝褚太后也是一个女人,死了丈夫有权再嫁,也有权偷情、怀孕,更何况这是为了救她的结果,他不入地狱总要有一个人入地狱。如果他现在是权倾天下的大人物,干脆娶了她又如何?可是他现在事业才刚起步,这个丑闻一传开,他就没法混下去了。 坠胎,周全有些不忍,也有些不舍;不坠胎,褚太后没办法隐瞒下去.留还是流?周全心中天人交战,傻在哪儿不知所措。 邱灵柔的声音传来:“相公,你怎么了?” 周全回过神来:“啊,没什么,先回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对你说。” 两人回到卧室,关了门,周全又在四周下了音障符,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对邱灵柔说了出来,他不能再瞒着她了。 第二十六章 麒麟火兽 邱灵柔听了周全一番话,不由惊得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的相公居然给死去的皇帝戴绿帽子,连孩子都怀上了。她倒是不会怪他,这本来就是迫不得已的事,就算是周全主动把皇太后弄上床了,她也不会怪他,但现在事情要解决啊! 小夫妻两沉默了许久,周全说:“太后为了师马家的荣誉,是绝对不会让肚子大起来的,更不会把孩子生下来,她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通知我一下而己。” 邱灵柔说:“孩子也是一条生命,是你的骨血,无论如何要保住,你去见她商量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唉,我现在去见她,她说要坠胎,我拿什么借口叫她不要坠胎?我怎能强人所难要求她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我暂时不去见她,她倒不会立即打掉,还可以想想办法。” “我觉得太后是想要留下孩子,否则她就偷偷打掉了,何必通知你呢。” “说的也是,我是当局者迷了。”周全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心中大乱,先平静下来想一想,过几天再去见她……真是难为她了,她看似尊贵无比,其实比谁都可怜。” 夫妻两蹉叹半响,收拾心情出来,却见左寻仙一脸喜色跑过来:“师父师娘,大喜,大喜啊!” 周全气恼道:“鬼叫什么,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大喜!” “嘿,嘿嘿,师父别怪,我说走嘴了,我是说有一件大喜事。刚刚接到仙鹤传书,探矿组在罗浮山一处深涧下现了疑有朱砂泉的洞**。” “还没探明白有什么好高兴的?” 左寻仙掏出两张巴掌大的纸片递过来,“洞里有一只火:“各位兄弟辛苦了,不知两位受伤兄弟怎样了?” 周冲说:“回教主,他们伤得较重,但涂上冰肌保命丸后已经没有大碍,已经送出谷去了。” “洞在哪儿,情况怎么样?” 周冲领着他转过一块巨石,向着一个在远看很难看到的洞口走去,边走边说:“我们看到这儿云雾有些特别,就找下来了,在这个洞口闻到有硫磺的味道,传出来的气息也特别燥热,具有教主说的朱砂泉的特征,于是就往洞内寻找。” 跟在后面的另一人接着说:“此洞进去几十丈深,另出现一个极为干燥的岩洞,石作红色,带着晶光,石上有花如菇,与教主所说的血玉晶矿极为相似,是炼器的上好材料。我们惊喜之下继向里面走,却是越走越热,如同置身火炉,正行走之时,洞内深处一声怪吼,跳出一只大如牛犊、全身火红鳞甲的怪兽,迎面喷出一股火焰来。走在前面的两个教友闪避不及被烧伤了,我们抢了人逃出来,那怪兽也未追出,看样子象是传说中的火中的麒麟,脚掌应当是蹄状的,只吃仙草不伤生,所以被当成“仁兽”、“瑞兽”,而现在这一只长的却是爪子,状如龙爪而略短,也就是说它是肉食动物,不是食草动物。 这更象是一只龙与牛的杂交体,具有牛的体形,龙的特征。周全不知麒麟本来是不是这样子的,也许这是一只杂交的品种吧,就叫它独角火麟兽了。 周全紧盯着独角火麟兽看,它也恶狠狠地看着周全,一人一兽互视了足有近一分钟。它终于暴怒了,怒吼一声,整个山洞都在摇晃,头顶碎石纷落如雨。它微前爪据地略伏前身,腹肚微鼓,巨口张处一股微带蓝色的火焰喷涌而出,如滚滚洪流冲泄而来,布满整个山洞。 在它张口的同时,周全扣动了三簧神弩,三枚钢矢穿过长长的火焰射向它口中。既然它体内是脆弱的,从它口中射入也一样有效吧? 周全射之后立即向退飘退,少量火焰卷到他身上,在避火符和护体真气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三枚钢矢也没有取得想象中的效果,火麟兽喷出的火焰温度极高,越接近它的嘴温度越高,冲击力也越大,钢矢逆火而上,以子弹一样的度去冲击火焰,受到的高压高热可想而知,瞬间就红了起来,到达它嘴边时箭头已经融化,接着整支百练精钢矢变成了液体四散落下。 周全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厉害的家伙,立即压簧再射。不料这次射得匆促,准头不足,一支完全落空,两支一左一右射在它身侧。它的鳞甲坚硬光滑之极,钢矢在鳞甲上一滑而过,只不过留下两道划痕而已。 独角火麟兽吃痛,怒吼一声向前冲了过来,独角向前一顶,一道红光如雷电般出,直射向周全前胸。周全不知它的独角也能攻击,吃了一惊,急忙闪避,火雷击在洞壁上,炸出一个小坑来。 看来无往不利的三簧神弩对它没什么效果,周全把弩往地下一丢,扬手向前出一道冰锥。火麟兽猛扑而到,一甩头冰锥扫开,根本不把这仓促间出的底阶法术法在眼里,双前爪已经凌厉之极扑到周全身边。 周全太乙精金剑出鞘,扬起一道匹练似乎剑光向它又爪迎去,双方以硬碰硬,力量惊人,“铮,铮”两声,他被震得向退退出几步;火麟兽双爪虽然没有被切断,鳞甲却也有些破裂,鲜血迸射,疼痛难忍,吓得转向退走。 周全趁机取出一张冰风暴符动,一股冰气带着冰雹和冰锥向前轰出,风烈气寒,冰屑如雨笼罩整个山洞,与火麟兽喷火有异曲同工之妙。火麟兽夷然不惧,“吼”的一声又喷出一股烈焰,冰火相撞,“轰”的一声暴向,气流狂卷,碎石乱溅,连山洞外的人都感觉到了震动,幸得这儿的火玉晶矿极为坚硬,山洞并没有整体垮塌下来。 气雾稍散,火麟兽丝毫未伤,它狂性已经被激,怒吼如雷,前爪微蹲,低头又是一道火雷出。 周全已知道他有这一招,急忙侧身闪过,心里暗暗吃惊,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看来今天想得手还不容易。 第二十七章 杀兽夺宝 周全与火麟兽对持着互攻了几分钟,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火。 火麟兽的外甲虽然坚硬之极,从里面割出来却很容易,皮极其柔韧,皮下的肉鲜嫩得象豆腐,看起来口感应该不错。有锋利无比的太乙精金剑,很快就把整张皮剥了下来,头部的皮有些破损没什么用了,直接从里面剥开,找到独角与头骨相接之处,把角卸了下来。 这支角长近两尺,略有一点弯曲,通体没有分叉,下面最粗的地方有手臂大小,向上渐细,中部恰好一握。 周全拿在手上把玩,角的表面有浅浅的旋螺纹,精致而流畅,通体火红,晶莹如玉,令人爱不释手。握着之时,他突然觉得角内有很充沛的能量在涌动,他试着注入真气,尖角之上突然“哧”的一声射出一道红光闪电来。原来这支火麟角可以把真气转换成火雷,真是爽透了,就叫麒麟火雷角吧。 不知肉和骨头有没有用,眼珠、牙齿有没用……人总是贪心的,周全暗叹:火麟兽啊火麟兽,不是我不保护濒危物种,实在是你身上的宝物太令人流口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杀你终有人要杀你,就是想不灭绝都难,你见到了上帝不要告我的状…… 周冲等人见里面半天没动静,提心吊胆地摸了进来,见周全已经把火麟兽剥了,不由大喜:“教主果然历害,居然把这奇兽给杀了,为我们报仇了。” “哈哈,你们这次不但找到朱砂泉,还意外找到火玉晶矿和火麟兽,记大功一件,先赏你们一只神兽大腿肉当午餐了,回去之后再论功行赏。” “是,多谢教主!” “你们先把洞里的火玉菇采下来,我等一会儿再来取。周冲通知附近的运输组把朱砂泉运一些回去,再通知挖矿组派一支队伍过来开采火玉晶矿。” “是!” 周全割下一条腿奖励他们,然后收了火雷角,再把火麟兽皮卷成一团,切下兽头带走。“空运”回八门遁甲城后,又飞回来把剩下的大半个兽身带回去,他现在可以带着几百斤的东西使用缩地成寸符了,估计带着两个人同走都没问题。 第二十八章 威慑朝臣 周全本来找朱砂泉是为了给文风重炼黄茅剑,可是现在朱砂泉找到了,她却两个多月不知去向,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想起来不由嗟叹一翻。 不过这次罗浮山之行倒是收获颇丰:火麟兽角可以直接炼制成法宝,或是作为刀剑的柄,使武器出如火雷般的剑光;火焰珠可以炼制成法宝使用,或是在阵法中充当源力,妙用无穷;火麟兽的皮可以制成护身软甲,防刀枪箭矢和火焰,并且不会怎样影响行动,这次得到的非常完整,估计给周全做一整套外,还可以做两件背心。 就连火玉菇和火麟兽肉都是极品的药材,火麟兽的獠牙和骨头制成饰物,可以辟邪气、消火毒、镇惊妄,免受恶梦惊扰,都是难得的珍品。 对整个五斗米教来说也是一件大喜事,大量的火玉晶矿足够炼出千百件法器;朱砂泉水可以让炼器组炼出更多种品质上佳的武器,几乎人人都能受惠。 逢此大喜之事,周全趁机进行了五斗米教重组以来的大封赏:周冲功劳最大,奖励火麟皮背心一件(暂未放),金丹三枚,兵器一把,火玉茹若干;同行的成员各奖武器一把,金丹一枚,火玉茹若干,受伤的两人另有补尝;左寻仙建议有功,加上主持神风快报成绩不错,奖励兽骨项链一条,火玉茹和兽肉若干,武器一把,金丹三枚;各组的组长劳苦功高,奖励武器一把,金丹三枚……连最低层的人员都有几两金子和道符奖励。 这次给的金丹,都是周全从葛洪那儿括收来的,效用非同小可,只要他们有实力吃下去,不但可以修为大进,身体也会变得强悍几倍,实力全面提高;奖励的武器则是周全用不太纯的太乙精金,在禹皇秘府的奇火灵水中炼成的,砍劈百炼精钢如朽木,比炼器组的产品要高一两个档次,已经是世间罕见的宝剑了。 鹤鸣治的人也有奖励,不过除了岳九真和几个大徒弟是从总部领取奖励外,其他人是由鹤鸣治掏腰包红包。 火麟雷角和火焰珠周全还没计划好怎么用,暂时收起来了,火麟兽皮已经请墨老亲手制作,除了周全一套外,一件背心许给了周冲,一件准备给邱灵柔护身。 趁着这个皆大欢喜的日子,周全出面替牛梦向徵羽求亲。牛梦为人忠厚而不笨,重情重义,如今武功大进,是五斗米教数一数二的锻造好手,又是教主大人的好兄弟、炼器组的组长,早已不是那个乡下小子了;徵羽美貌娟秀,温柔细心,精通药物调配和炼制,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现为仓管组的组长,两人完全能配得上。 他们两个相熟已久,早就颇有意思,周全一说,她哥哥徵铠一口就答应了。择日不如撞日,这一天正好是黄道吉日,于是立即为他们举行婚礼。周全现在什么没有?要钱有钱,要物有物,要人有人,一声令下,几个小时内洞房和酒席就设好了,当晚大吹大饮,送入洞房。 牛梦大概可以算是这时代最快度结婚的人了,从说媒到送入洞房才半天时间,终于完成了周全为牛梦讨个好媳妇的心愿。周全和邱灵柔送的礼物自然丰富,金银饰物、明珠翠玉、布匹香料之类好几箱,有许多本来就是牛梦的东西,只是周全替他保管,现在正好一起给他。五斗米教上下也都有送礼,牛梦一夜暴富,美女与财宝兼得,也算不亏了跟周全一场。 分配完奖励和婚礼,已经到了半夜,周全回到卧室,邱灵柔还没睡。“相公,你想好去见太后的事了吗?” “唉,还没想好,不过一定是要去见她的。” “那就明日去吧,想必她已心急如梵了。火麟肉和火玉菇还多,明日就以献奇珍之名去见她,那兽牙即然有辟邪护胎的功效,别忘了也带一对最好的去,也许她一看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周全把她抱在怀里:“好柔儿,这些火麟肉是我留下让你补身子用的呢,你不但不怪我,还处处替她着想,真让我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相公,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呢,我怎能不关心,况且她……我比她幸福多了。” “好吧,迟早总是要面对的,明天我就去。现在该睡了,以后你要早点睡,不能烦恼,不能太劳累。” “知道了,教主大人都快变成老大婆了。” “哈哈……” 第二天上午,周全穿戴一新,以锦盒装了一块上好火麟肉,另以小盒分别装了一盒火玉菇、一支万年人参,一株九叶肉芝,外加一对火麟兽的门牙和七颗从“鬼眼”得来的夜明珠出了。 周全现在的身份非同小可,一路通行无阻,入皇城,过午门,直到太极殿之外,禁卫早已报了进去:“五斗米教教主、忠勇玄奇护国**师周全求见,向皇上和太后进献奇珍。” 穆帝大喜:“快快宣进!” 众大臣元老听说是周全来献奇珍,出手想必不同凡响,个个好奇心大起,瞪大了眼睛。 周全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进来,立即惹来众人暗笑,哪里有教主大人亲自当搬运工的?寒士就是寒士,再怎么出名也是暴户,换了是别人献宝一定叫人隆重地抬进来。 周全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冷笑,朗声说道:“周全昨日夜机缘巧合杀了一只火:“奇珍虽然绝世,却不如一颗丹心,**师赤诚可昭日月,力拒弥勒邪教有功,须当一并论赏。只是如今胡人猖獗,汉室受困,哀家孤儿寡母,兢兢业业立于朝堂,寑食不得安宁,虽奇珍亦无心亨用,不知**师可有解帝忧之策?” 周全心中电转,褚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他领兵出战?不过他会出手助桓温的事现在还是绝密,不能在这儿说出来,于是含糊着说:“我身为护国**师,国家有困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要皇上和太后一声令下,周全刀山火海勇往直前,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褚太后说:“此言甚善,散朝之后,哀家和皇上还有军机大事要与**师商议,现今先议它事,**师去留自便。” 周全正想退出,一个老臣站出来说:“启太后,臣有一事要问**师::“前月后宫中找出不少弥勒教妖人的内奸,也不知大殿之上有没有。请皇上和太后恩准,让我使一下法眼,看清哪个是忠哪个是奸,哪个是国之栋梁哪个是滥竽充数。” 大殿之中刹时静得落针可闻,百官都屏住了呼吸,有的甚至两腿微微颤抖。这可不是开玩笑了,有几个大臣没做过肮脏的勾当?要是被周全看出来就完了! 褚太后说:“罢了,今日朝议就此结束,**师移步后宫,哀家与皇上还有事相商。” 众臣兢兢,如获大赦,三呼万岁散朝了。 周全得到了极大的荣耀,与皇帝和太后一起走,不过在他看来没什么,太后早就被压在身下肆意**了,何况是一起走路? 穆帝司马聃才十一岁,完全是个小孩,没有大臣在旁边便完全露出了孩子气,不停追问周全火肯放他去玩,等下周全还会陪他玩,不由欢迎雀跃,带着几个小太监和近身待卫走了。 至了上次褚太后接待周全的厅堂,褚太后赶走了所有人,吁了一口气坐在靠椅上,显得极为憔悴,疲累得象骨头散了散。 周全则坐在侧面最近的席位上,两人眼神极为复杂地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禇太后说:看到我送去的画,知道画中的意思了么?” “看到了,不过我笨得很,这个意思还是我夫人看出来的。” 褚太后惊得站了起来:“什么,你夫人知道了?” “她倒是没关系,我什么都对她说了,事实上她很关心你,很同情你。” “冤孽啊!受弥勒教毒害,我没有一死以保持清白,与你合体已是罪不可怨,谁知还留下了祸根。这叫我还有何颜面见人?我,我本待一死了之,又恐幼帝无人照看,被人谋害……便是死了,我又有何颜面见先皇在天之灵?” 周全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勇敢地握住了她的手。“不,你不必有任何愧疚,这次事情完全是个意外,是弥勒教惹下的祸,你没有犯任何错误。你本性贞洁淑德,守节这么多年,浪费大好青春,费心费力辅佐幼帝,已经很对得起司马家了。况且你当时想自杀,是我救了你,你等于为司马家死过一次了,绝对不欠他们家半分。” 褚太后抬起眼光来:“真的吗?可是世人怎能理解,他们又会如何嘲笑我?” “别人的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觉得有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心里塌实了,做什么都不会心虚,任何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你应该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地选择,不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若是民间女子还可再嫁,我身为皇太后,哪有可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皇太后怎么了,在我来的那个世界,皇太后照样与别人偷情,没有一个人敢说她不贞,连皇帝都不能把她怎样。男女是平等的,可以自由地恋爱,自由地结婚,只要双方同意随时都可以离婚,然后与另一人结婚。丈夫死了,可以自由地嫁人,并没有什么不合礼教大逆不道,为先皇守节存属思想上的禁固和虐待,这是极不道德的,不讲人权的……” 褚太后有些芒然:“你来的世界?” 周全微吃了一惊,又说漏嘴了,不过也没有必要再隐瞒。“我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是真正的天降神人,我那个世界……称为天界亦无不可,只要没有触范法律,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限制别人自由和选择的权力……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把这个时代变成那样。” 褚太后眼中闪出了热切的火花,那是对自由、对爱的向往。 第二十九章 命运弄人 褚太后在周全的一翻说词之下终于有些意动,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凤目中涌起希望和光芒。 但不一会儿,那种希望和热切又黯然了,她说:“纵然我不再内疚,可是我还是皇太后,还关在这个皇宫内,别人又怎能容得下我怀孕生子?被人知道了,只怕立即有人杀了我们母子,趁机夺了帝位。” 周全连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坚定地望着她:“你要想信我,我是天降神人,转世罗汉,护国**师,怎会护不了你?我初来这个时代时,手无寸铁,无立锥之地,现在我不是成了可以影响大局的人了么?只要多点时间,只要我们有信心,总有一天能够统一全国,建立一个新时代。” “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再过两个月肚子就会大起来了,现在天气转冷了,衣服多穿,最多还可以瞒住三四个月,到那时如何是好?” “不如那时你找个借口到外地游玩,或者视查,最好是到山阴本教总坛参观,离开了皇宫就好办了,住上几个月,把小孩生下来。” 褚太后想了想,“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太后出巡的事有勃常理,且随行耳目众多,时日旷久,未必能瞒得过……我另有一个稳妥的办法,可以同时进行以防万一,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周全将她轻拥在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先说来听听。” “你真的不嫌弃我是再嫁之妇,年老色衰么?要不是我肚里有了你的孩儿,你也会全力帮我么?” 周全笑道:“你要是老,世界上就没有老人了;你要是不美,世界上也就没有美人了.更重要的是你是一个让我又敬又怜奇女子,如果不是山洞内生的事,我万不敢对你有别的想法。但那天之后我就心动了,就没把你当成太后了,我只把你当成一个需要我爱护的人。” 褚太后脸现红晕,“我终是比你老,很快就会老丑的。” “我有无数仙丹妙药可以使你容颜不老,再修一些道法,甚至越来越年轻。就算你老了,我也不会抛之若屐。” “我相信,你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我早已不想当这皇太后了,只是无法脱身,若是这事藏不住了,你便假扮贼人把我掳走,我隐性埋名当你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再也不回皇宫了。” “真的?你能放得下小皇帝?” “这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他也是我的儿子啊!这就是我要求你做的事了。桓温马上就要开战了,你如能在战争后期介入,大量杀敌,占据大城,建立赫赫军功,以你的武功、名望再加上军功,我要封你为大将军也没人敢反对了。那时你便可以把我带离皇宫,你在朝中辅助皇儿,等过得几年,他能撑握朝政了,去留可随你自便。” 周全愣了愣,他本来计划称霸天下,连东晋都推翻的,现在演变成要保护小皇帝了,这不是要变成摄政王了吗?世事之奇一至于斯! 这时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白云先生时,白云先生以法术让他看到自己的未来,好象就有自己把持朝政的情影,难道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命运? 他心中感慨,愣愣出神,褚太后以为他不答应,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我有些强人所难,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啊,不,不是不同意,是想起了一件事呢,几年前我遇到一位仙人,让我看到了未来的事。我看到了自己在朝中当官,想不到现在真的快要实现了,难道我命该如此?” “原来还有这样的仙人,要是我也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就好了。” “你要是想知道,以后我见着他了向他学这个法术。只是知道了又如何,明白了也无力改变,更添无奈。我还以为我连番奇遇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现在看来还是如预见的,也不知本来就是如此,还是这是改变之后的命运,真是令人困惑。” “那么你见到的未来如何了?” 周全微微摇头:“我也不能肯定,有些混乱和模糊,最终的结局有些阴暗沉重,能不能扭转乾坤还未可知,还要看我的选择……但目前我一定能纵横战场,所向无敌,令朝中众臣俯贴耳。” 褚太后轻笑了一下,“你今日在殿中就吓得他们心惊胆战了,我还没见过哪一个人能让他们这么敬惧,如今也只有你能镇住他们了。” 她这一笑愁云惨雾尽去,凤目有若明星,娇脸有若花开,哪象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周全低头向她吻去,她微有迟疑,但还是迎了上来,四唇碰到了处。 两人相拥缠绵了一会才分开,又商量了一些应变的细节,互道珍重之类,周全这才离开去哄小皇帝玩。 俗话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周全可以肯定四周几十米内都没有别人,远处也没有高手在,绝对没有人会听到他与褚太后的对话,却万万没想到应了这一句话,地下深处还真有人听到了。 皇宫地面之下还有着复杂的通道和殿堂,地面的许多宫殿中都有巧妙的传声机构,通过铜管可以把声音传下去,上面的人却根本听不到下面有人。两人的秘密被下面的一个女子听得清清楚楚,差点把她的肺都气炸了,还好周全和褚太后都是善良的人,还在商量着如何保护小皇帝,而不是想着夺司马家的江山,她还能够忍住没有立即暴走。 她,就是许久没有露面过的文风,真正的名字则是司马文凤。周全虽然早就怀疑她身份非同一般,却还是没想到,她就是小皇帝的堂姐,成帝司马衍的女儿。 成帝死后帝位是传给弟弟司马岳(也就是现在小皇帝的父亲),那时她才六岁,她母亲不是正宫,本来就没几个人在意她,不久她母亲忧伤而死,就更没有人过问她的存在了。除了有宫女照顾她日常生活外,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忘了,后来何简见她资质过人,身世又可怜,就把她带去作为传人了。宫皇里的人则以为她是不小心掉到哪个池子或井里淹死了,找一找没结果也就不了了之。 司马文凤作为顾影斋的接班人是最合适的,毕竟她是皇家的血脉,肯定会尽力保护着皇族。她出山后与周全相遇,后来又生了许多事,一颗心不知不觉系到了周全的身上,但她一直背负着这个沉重的使命,不敢作嫁人之念,一直在感情与理智之中徘徊。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周全中了微生香迷神法术,与微生香在凝香楼肉搏大战,与她断了心灵上的灵系,遭此重大打击,她才知道爱得已经很深。可是伤口已成,哪里还能轻易愈合?周全身边的美女又越来越多,对她也疏远了,也不是那么在意了,令她痛若莫名。可是她怎能舍下那份高傲和伤心去求他施舍爱情?她怎能丢下顾影斋和司马家的安危去追随他? 更加严重的是周全居然对微生香割舍不断,简直令她的心都碎了,在她看来,她师父何简是微生香害的,周全对她疏远也是微生香害的,天下大乱皇宫大乱都是微生香害的,周全居然还护着微生香!所以她恨得躲起来不见他了。 今天无心之下听到了惊天大秘密,她的婶婶居然有了周全的骨血,司马家的祖坟冒绿烟了!她几乎晕倒在地,心碎成了一片片,直到周全走后许久回过神来,她攒紧了粉拳,咬碎了银牙,她要杀了这败坏司马家门风的贱人!!! 褚太后闭目靠在榻上,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温馨,以及推想着将要面对的难题,突然一股冷森森的光芒迫到了她身前,一股尖锐的刺痛更顶到了咽喉之上。她急忙睁眼,只见一把闪着黄光的细剑顶着脖子,持剑的是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轻灵得如天女下凡,似乎要飘飞起来,只是脸上蒙了白绢看不清美丑。 “贱人,你做的好事!” 褚太后心中冰冷,知道秘密已经泄漏了,再藏也没有用,平静地说:“你杀了我吧,我是让司马家蒙羞了,但这不是我的本心,死了也无愧于天地良心。” “你做下这等事来,居然还有脸说天地良心?一剑杀死你也太便宜你了,应该将你这贱人绑在皇城外,被天下人唾弃,千夫所指,永坠地狱。” 褚太后闭上了眼,“这又何苦?你若不是皇室中人,定不会如此义愤填膺;你既是皇室中人,何必做此丢尽司马家脸面的事?你还是直接杀了我了事。” 司马文凤没想到她能这么镇定,这一剑反刺不下去了。刺下去容易,杀了之后谁来主持大局?再换一个没威信的皇帝,不知又要乱成什么模样。 禇太后见她迟迟没动手,重又睁开了眼:“你既是守护皇宫的高人,想必也知道事情的原委,我一弱质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能逃过弥勒教妖人毒手?我被迫服下霸道春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要寻死,是**师可怜我救了我。恨无解救之法,才舍身饲虎,化解了我的毒性,谁料竟留下了祸根……你也是女子,若是你处于我的位置又如何?” 司马文凤倒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禇太后说:“我二人本无半点**之心,为救命而不得不合体,是以虽有失节,却无愧对天地之心。你杀了我并无不可,但请不要去为难他,他若是有办法,怎会做出遗臭万年的事?似他这样宁可自己身败名,也要舍己救人的大英雄,大豪杰,举世再难找出一个。” 司马文凤本来就相信周全的为人,那天在宫中的事情她也在场,刚才褚太后与周全的对话听在耳中,再被褚太后这么一说,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事确实怪不得褚太后或是周全,真要计较起来,反而是她保护不力之罪,这一剑哪里还刺得下去? 她的手微微颤抖,良久无语,最后一跺足,白影一晃就消失了。 褚太后愰如做了一场梦,可是低头一看,地面的一块青玉石已经被踏得粉碎,刚才决对不是幻觉。 第二天凌晨,北伐战役正式吹响了号角,征讨大都督桓温亲帅四万步兵、五千骑兵从江陵出;紧接着桓冲率六万水军沿河而上,兵分两路,一路沿汉水进攻汉中,一路沿丹水而上指向长安。 同一天周全也接到了桓温传来的秘信,信中要求他做两件事,第一件是请周全到前秦的皇宫(长安)中去探听一下苻健的反应和安排,若是能探听到是敌人精锐主力的动向,或是造成一些破坏,让敌人不能专心迎敌那就最好了;第二件是请五斗米教的人帮忙,利用他们的关系网把“讨胡檄文”在敌国的大城内到处张贴,号召汉人奋起反抗,破坏敌人设施,全面扰乱敌人。 这些事之前周全已经答应过桓温了,这一场仗真正是为谁打还不知道呢,周全自然也该出出力了。他立即带了上千份早已抄写好的讨胡檄文,前往鹤鸣治,令岳九真分下去。 文曰:稽古天地初开,立华夏于中央,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八荒**,威加四海,华夏大地,举德齐天。蛮地胡夷无不向往,食吾汉食,习吾汉字,从吾汉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远离茹毛饮血,不再兽人。然今,环顾胡夷者,无不以怨报德,抢吾汉地,杀吾汉民。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前晋八王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永兴元年,胡狗鲜卑,大掠中原,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羯狗之暴,以汉为“羊”,杀之为粮。永嘉四年,围猎汉民,王公忠烈射死者十余万。不日,夷人匈奴,四面纵火,烤汉为食,死者二十余万。太兴元年,愍帝受辱,崩于匈奴。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讨胡檄文词文并茂,字字矶珠,罗列了胡人入侵以来的种种罪行,汉人的屈辱和仇恨,极尽愤慨悲怒之熏染,以民族情节挑起心底里的仇恨,号召汉人子民全面反抗。 鹤鸣治在巴蜀关中一带有很好的声誉和号召力,在前秦的大多数城市中都有坛口、道场和信徒,现在虽然大部份人撤出来了,潜伏的还有不少,张贴传阅一些榜文,弄一些误导敌人的流言并不难,有时这些东西比军队的杀伤力还大。 鹤鸣治的人也全面备战,一方面是防止弥勒教的人来偷袭,另一方面是为了可以随时响应周全的命令投入战斗。 当天晚上天刚擦黑,周全收拾剑、弩、道符等应用之物,孤身闯长安的皇宫去了。 第三十章 雷神震怒 秦国高层已经接到桓温大军出兵的消息,战前军事会议从下午一直开到了天黑,大殿内灯火通明,争执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史实中,前秦的第二任皇帝苻健这时已经死了,由于周全上次大闹皇宫,撞破了飞花与太子苻生的**并杀了苻生,间接化解了一场谋杀父亲的阴谋。后来周全又托佛门的人传递消息给苻健,提醒他提防别人下毒谋害,由此救了他一命,所以至今还活着,但身体状况还是很不好。 苻健的大儿了苻苌已经死,二儿子苻生最为勇猛,也被周全杀了,另两个儿子没才能,不堪大用,现在他自己病秧秧的,连坐在皇宫里指挥都成问题,更不要说领兵出战,所以他只能依靠几个兄弟了。 苻建几个兄弟中最有潜力的是最小的弟弟苻雄,现任大丞相,封东海王,掌管着秦国近一半军队,在朝中声望极高,自然是这次抵抗东晋军队的最好人选。但苻健却另有烦恼,如果让苻雄带兵出征,大胜回来,他的皇位还能坐得住么?所以早在两个月前就要决定的事到了现在还没有决定,秦国的兵马已经在前线结集,主帅人选却一时还没确定在,但今天东晋已经兵,再也不能拖了。 没有当过皇帝的人还好,当上了之后再想叫他退下来那是千难万难了,所以每一个皇帝最担心的就是别人夺位,最害怕的就是兄弟子侄中有人威胁到自己。其实苻健真正害怕的人不是弟弟苻雄,而是苻雄的二儿子苻坚。 苻家本姓良生,后改姓为蒲,因开国皇帝苻洪背上有天生的四个字:草付应王,所以改姓为苻,后来果然称王了。巧的是苻坚背上也有天生的字迹:草付臣又土王咸阳,合起来就是苻坚将来要在咸阳称帝王,并且苻坚自小聪明过人,天生异相,神力惊人,很得爷爷苻洪的喜爱,如今才十六七岁,已经是秦国的龙骧将军。 最近长安有儿童在传唱:“东海有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苻雄是东海王,苻坚是龙骧将军,住宅正在洛门东,这不是暗示他们父子两要夺帝位么?所以苻健不敢把这次大战的指挥权完全交给苻雄。可是不交给苻雄,又没有别人可以挡担这个重任,所以这个会议开了许久一直没有结果。 周全使了隐身符靠近大殿,听了一会就大约明白了他们的矛盾,不管胡人还是汉人,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皇家的经就更难念了。看起来今天不会争出什么结果来,更不会有具体的作战计划了,那么秦国的军队虽然已经集结并布防,现在还只是一盘散沙,大大有利于东晋进攻。 这时大殿内众人都沉不住气了,语气越来越激烈,他们虽然学汉人的朝廷制度,但最重要的职务都是自己的族人担任,遇到这样的大事情时,不象是朝议,更象是家族会议,吵起来凶得狠。苻健受不了压力,只好同意让苻雄为主帅,但兵员方面却不肯松口,君臣又争执起来,苻健气恼不已,借口累了下令散朝,兵力调配的问题明日再议,说完丢下众人摆驾回宫去了。 众臣退出,边走边议论,显然对苻健的举棋不定很不满。周全心中一动,苻雄和苻坚父子两筹集到大量军队,十有**会造反杀了苻健,夺了帝位,那时上下齐心,还真不好对付了。不如找个机会把他们爷俩杀了以绝后患,敌人还没出征,主帅就先死了,绝对是一大打击,他们一死,秦国内必定大乱,晋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周全在暗中跟随着茌雄父子出了皇宫,外面一大群健卒打着火把上前迎接,待卫环护,马膘人壮,蹄声如雷,一阵风似地往西边奔去。这时已到了霄禁时段,街上不许闲杂人行走,巡逻的卫兵看到东海王的衣饰旗号都不敢过问,任由他们横冲直撞,不一会就到了西城,接近了东海王王府。 苻家父子和卫队中的高手突然警觉起来,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似乎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山从高空上降下来。但抬头看上去却是星光闪耀的碧蓝苍穹,连一朵云都没有,更没有任可东西砸下。 苻健一举手,“停!” 众人齐勒奔马,骏马人立而起,硬生生在数尺内停下,但就这么一两秒钟的时间,从天而降的压力已经大得惊人,令人觉得喘不过气来。跨下的骏马嘶啸不绝,第一声是急停的长嘶,第二声已变成了惊恐的悲鸣,它们也感应到末日般的恐惧。 “下马,钻马腹!”苻坚大叫着,自己已经先松开一边脚蹬,快无伦地向马腹下翻去。他虽然不知生了什么,但却看出危险来自天上,跑已经来不及了,躲到腹下是最好的办法,反应度快得惊人。 但是大部份人并没有他反应快,听到命令想要下马时,无形的高压已经压得他们无法呼吸,甚至无法行动,就象是被凝固到一块巨大的水晶内。这一切来得极快,从现异样到感觉到压力有一两秒钟时间,从感觉到压力到无法动弹却连一秒钟都不到,诡异得就象是在做恶梦一般。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亮得无法形容的强光,还有少数人听到了惊天巨响,大部份人则没有听到任何声间,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在爆炸声出之前支离破碎,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听到声音了。 直径三十米内的楼房都被冲击波推倒,夷为平地,无数衣服、鲜血、内脏、人肉、马肉碎块炸射开,如同下了一场血肉暴雨。 暴炸过后,街道上的一百多护卫高手活着的不到三十个,个个赤身露体,大部份缺胳膊少腿完整的最多十人。他们有的是武艺高修为强,或者皮特别厚没有被震散;有的是下马得早,靠马匹挡住了大部份冲击;有的是被死人死马的肉块堆住得以保住性命。 还没人明白过来生了什么事,附近的屋顶上三枚钢矢如流星射来,洞穿了还站着的四个人,这时他们才叫出口:“敌袭!”“刺客!”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这样的袭击是人出来的吗? 没死的人也被炸晕了,炸麻了,一时都反应过来,第二波钢矢又到,这次只射倒了两个,苻雄和苻坚都闪身避开了,苻雄抽出宝剑,苻坚使一杆短枪,跃上屋顶向着周全冲去。 使用弹簧弩正面射击象他们这样的高手是难以凑效的,周全收弩出剑,御剑如飞向他们迎去。双方距离只有五六十米,这一对冲立即就到了,周全剑光跳动,分七八道剑气攻向苻坚,苻坚短枪如蛇,抖出一大团枪花,居然把几道剑气全挡住,但枪尖被削去了一截,他也被震得倒退回去。 苻雄紧跟着冲到,高跃而起,一剑向周全斩下。此剑长三尺有余,足有手掌宽,剑身微泛红光,剑刃上有许多缺口。周全一扫之间,虽然觉得颜色不凡,不是普通剑器,但剑上这么多缺口,想必好不到哪里去,太乙精金剑反撩而上。 不料苻雄一剑斩下之后,剑气蓦然暴长,剑光射出足有三四米长,两剑相交,“铮”的一声响亮,声震九霄,余音不绝。那暴长的剑气竟砍到周全头上,周全急忙闪退,头已被削去一缕,再看手中太乙精金剑,竟然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缺口。 周全大吃一惊,这把宝剑炼成之后,虽然有遇到削不断的武器,却从来没有受过损伤,如今竟被对方一把破残的阔剑给砍缺了,这一把是什么神兵利器? 再看苻雄手中剑,剑身宽而厚,剑尖圆而钝,剑刃上有不少缺口,剑身上古朴花纹,颜色青绿,剑刃和剑尖出的光芒却微带红色。周全突然想历史上有一把神兵利器巨阙剑,就是有缺口的阔剑,但早就已经遗失了,难道就是眼前这一把? 巨阙剑是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得意之作,据说还是他所铸宝剑中最威猛锐利的一把,剑上的缺口是本来就有的,而不是被别的武器砍出来的,这些缺口在拖动之时就象锯齿的效果,可以把敌人的铠甲切蛋糕一样割裂。 苻雄宝剑前指,剑尖又暴射出长长的剑光来,指向周全问:“大胆妖道竟敢行刺本王,是谁指使你来的?” 周全反问:“你手上的可是巨阙剑?” 苻坚在另一侧说:“此人定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周全!” 四五个劫后余生、赤身露体的待卫怒骂着往这边飞跃,巨大的暴炸声已经惊动了大半个长安城,许多军队向这冲来,黑暗中更有无数人影在屋顶跳跃而来。只要过一两分钟,周全就会落入无数高手的包围之中,所以苻雄和苻坚并不急于动手。 周全刚才施放雷神震怒符,几乎把自己的真气都抽干了,现在还感觉有些虚弱,没办法再放高级的符法,武艺最多也只能挥出平时六七层。苻雄手上有巨阙剑,想瞬间杀了他几乎不可能,敌人援兵眨眼就到,看起来是没机会杀他了。 他本来是为杀人而来,现在却起了夺剑之念,这可是一把名垂千古的神兵啊,拿在手上都是一种荣耀,汉人宝剑怎能被胡人拿去用?今日宁可冒险也要试试! 周全猛地飞起,头下脚上斜斜向苻坚冲去,宝剑刺向他胸膛。苻坚急忙挥枪招架,“铛铛铛”之声急如骤雨,一口气连接了周全十七八剑,但他也被迫退出了五六米,险些摔下屋顶去。他虽然天生神勇,毕竟才十六七岁,武力和经验上都还嫩了一点。 苻雄先前见周全眼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宝剑,还以为他是要抢剑,全力提防着,不料周全却对着他儿子下手了,这个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是苻家的希望啊,怎能被周全杀了?他怒吼着冲了过去,宝剑向周全后面狂斩。 周全正是要诱他来救,突然回过身来,剑光弹跳,剑鸣如簧,颇有几分仙音剑法的巧妙,剑光瞬间便跳跃到了苻雄胸前刺向他心脏。苻雄巨阙剑高举欲砍,哪里来得及收来回挡格,急向后倒翻出去。周全一剑落空,却还有后继变化,剑尖向下划去,剥他腹部。 苻坚见父亲遇险,拚命冲前,枪如毒蛇出洞刺向周全后背。周全如果继续攻击苻雄,应该可以把他重创,但自己背后也要受这一枪。放在平时他应可硬顶得住,但此时真气受损,护体真气变弱,又没有使用过混元力罩符之类的,受这一枪可能要伤得不轻。他可不能拿自己身体当赌注,迅晃身闪避,一剑回击过去把苻坚长枪挑开。 刚才那一剑的剑气虽然没有把苻雄的肚子切开,剑气却已把腹部割开一道口了,鲜血淋漓。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父子两果然配合得很好,令周全的计策落空了。看来今天要夺剑没有希望,那就先杀人再说! 周全大喝一声,剑光更盛,重重剑气一**向苻坚压去。苻坚心怯,一边挡格一边背朝后急退,周全却紧咬着他不放,一进一退飞也似地追打。 苻雄又追了过来,一剑刺向周全后背,但这次小心多了,七分攻三分守。周全却不回身与他斗,回手一剑将他震开,丝毫不停地追杀苻坚。等他再追来,又是一剑挡开,没有正面对砍,巨阙剑并不能砍伤太乙精金剑,苻雄武艺还不如儿子,根本对周全没办法,那几个光**待卫就更连追上的机会都没有了。 苻坚背向后退,随时都可能撞到墙上,处于极不利地境地,越斗越危险。可是他如果不边挡边退卸力,短枪一下就被周全斩断,那就连一招都挡不住了,可能立即就死在周全剑下,他此时是苦不堪言。周全如果不是真气受损没有复原,早就一剑斩断苻坚的枪并要了他的命了。 其实以苻坚小小年纪,在每一招都凶险异常的情况能够化险为夷,接周全这么多招快攻已经算非常了不起了。 周全以极尽全力攻击苻坚,迫得他无法停步,不让他们父子两前后夹击的机会。三人的度都极快,一眨眼就追出了上百米,突然一座高楼挡在前面,苻坚虽知后面有东西当着,却无暇无头,也没有能力向后闪避,只能背朝向着土墙撞去。这么微一阻,周全便斩断了他早已伤痕累累的短枪,手上只剩两尺来长的枪杆。 周全宝剑趁隙而入,直刺他胸口,苻坚临危不惧,弃枪合掌,以两掌夹住剑身,反借用周全这一剑的力量撞破了土墙落入屋内。 严格来说周全要杀的人不是符雄而是他,因为他比他父亲潜在的威胁要大得多,所以这时也不想夺剑了,紧跟着从破洞中冲入,剑光如一蓬暴雨向苻坚当头罩下。这时苻坚手无寸铁,连身上的铠甲都在刚才的暴炸中震飞,绝对无法挡住周全这一剑,眼看就要碎尸于剑下。 苻坚在此绝望之际,心极不甘,怒目圆睁,气往上冲,头顶突然一道黄色光华冲出,似光非光,似乎非气,腾腾渺渺,宛若龙形盘旋而上。周全那一蓬剑光落在上面,就象是刺在弹簧堆中一样,不但没有刺下,反而震得飘飞起来。苻坚绝处逢生,急忙翻滚出去,那道光华消逝得无影无踪,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周全吃了一惊,这不是真气,也不是什么法术,究竟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但绝对强横,沛然不可御,就算他功力未受损也刺不下去。 第三十一章 护体龙气 据说真命天子是天上星宿下凡,临危之时有神光护体,杀都杀不死;又有传说得皇位者是祖坟葬入龙脉,得龙脉之气,所以有皇帝之命的人有龙气护体,能够化险为夷。 传说仅是传说,以前周全并不是很相信,但现在他信了。前不久他在褚太后的身上现了异样的气机,保护她不受迷神法术的影响;现在又亲眼见到苻坚在危急之时从头顶冲出似光似气的龙形,挡住了他必杀一击,令人难以置信,可是事实就是存在。 难道苻坚是真命天子?若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前秦是在他的手上兴旺起来并横扫天下,他才算是真正的开国皇帝。后代历史学家评他“文学优良,内政修明,大度容人,武功赫赫”,为人明锐果决,豪俊不凡。他重用汉人王猛,一如刘备对孔明,在他的治理之下国富民强,北方出现前所未有的安定统一,若不是淝水之战败给东晋,就要统一了全中国。他是入侵胡人中汉化最成功,统治最有方的帝王,说是真命天子也不为过。 周全此时诧异的是,他这种护体龙气可以多次保护他吗,如果每次生死关头都会出现,那他岂不是杀不死的? 苻雄舞着宝剑几乎紧跟着周全从破洞里撞了进来,他也知道这样冲进来很危险,但儿子命悬一线,他不得不冲进来。他在弥漫的尘土中看见儿子头上一道黄光盘旋如龙,不由惊得呆了一呆,有那么一刹那的迟疑。 周全被震飞起来,这时在他上方,毫不犹豫一剑刺下,目标是他的头顶。 苻雄的武功和应变能力还不如儿子,惊觉剑气从上面攻来,身不由向左闪,右手举剑欲挡,但已经迟了一步,头虽然避开了,一条右臂却被切了下来。 苻坚悲吼一声,狂似地冲过来,正接住了父亲的断臂和宝剑,握住巨阙剑便向周全刺去。周全在空中一扭身,顺势一脚踹在苻雄背上,苻雄被卸去一臂,身体失去平衡,痛入骨髓,哪里来能避得开?身不由己向前跌去,正好迎向了巨阙剑。 苻坚惊骇欲绝,全力挫身收剑,但为时已晚,宝剑刺入苻雄胸部足有半尺,无坚不摧的剑气透背而出,**一股鲜血直射几米开外,连周全身上也洒了不少。 苻家父子两惊呆了,周全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宝剑如一道匹练似的白光闪过,把苻雄一颗斗大的头颅切了下来,随着一蓬血雨冲上数尺空中…… 苻坚双眼血红,厉吼一声,抽剑朝周全砍来,其凶厉之气势令人不敢逼视,周全挥剑一挡,“铛”的一声大震,两人都退了几步,太乙精金剑又多了一个缺口。苻坚状若疯狂,双手挥舞着巨阙剑乱劈乱砍,剑气纵横,室内屏风桌椅如朽木般乱飞。他气恨交集之下,潜力激出来,力量比之前强了一倍以上,加上无坚不摧的巨阙宝剑,威力惊人,周全竟然被他杀得向后退,太乙精金剑上又多出几个缺口。 这时外面斥喝声连连,已经有不少高手赶到了。 周全心中急转:看来今天想杀人夺剑有些难度,如今正值开战之时,长安中高手众多,如果赶来的人中有极高手,自己反陷于险地,不如先撤,等真气完全恢复了再来夺剑。今天杀了一个东海王,已经重重挫了敌人的锐气,量他们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弄出一个足可当统帅的人,对桓温的军队有极大的帮助了。 他主意一定便要撤退,眼光突然落在脚边的苻雄头颅上,褚太后不是要他立功么,带上这个人头报功去吧!他猛攻两剑将苻坚震退两步,脚尖一挑头颅跳起接在手中,冲天而起撞向屋顶。 “哪里走,拿命来!”苻坚跟着跃起,双手握剑朝周全腰部斩去。剑长三尺三,剑气更长达数米,周全根本没有可以闪避的地方,所以他也没有闪避,而是挥剑硬挡,借着苻坚这一挥的巨力,如炮弹般向侧壁撞去,“轰”的一声撞出一个大洞出去了。 几乎与此同时,屋顶上有五个人破屋而下,一面墙壁和另一边窗户也有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与周全只相隔几尺,一进一出几乎是擦肩而过,只要慢上一秒钟,周全可能就没那么容易冲出去了。 外面街上高高矮矮的屋顶上少说也有上百号人,更远的地方冲过来的人多得象蚂蚁,正值两军开战之际,双方防刺客比任何时侯都要严密,反应比平时也要快得多,今天绝对不是刺杀的好日子。 长安城内肯定有弥勒教的高手在,此时不走可能就再也逃不了了,周全不敢再停留,带起一道剑光向外冲去。前来救援的人接二连三迎了上去,却一个个摔滚了开去,四射飞舞的剑光裹着他横冲直撞,蓬者披糜,无一人可挡。 但四面围拢过来的敌人多不胜数,苻坚和刚才冲进屋内的七八个高手紧接着破屋而出,眼看就要追到了,更远处的皇宫方向传来几声长啸声,滚滚如雷传来,显然还有极厉害的高手在往这边赶----周全今晚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周全见四面铁壁合围,想硬冲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当机立断踏破屋顶进入屋内。屋内一对夫妻听到喧哗声正起床点灯,被他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身上鲜血淋漓,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头,吓得四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追赶的人没料到他不远逃反而躲进屋内,以为他是无路可走慌不择路了,大呼小叫着围了过来。躲进屋里如鳖入瓮中,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苻坚喝令:“他宝剑厉害,不要往里面冲,把这几栋屋子全包围起来,一栋栋拆除,看他往哪儿逃!”说着先挥动巨阙剑砍劈,破墙如豆腐。 五六栋相连的屋子很快被围了起来,紧接着大批人马赶到,火把通明,无数强弓硬弩对准里面,就是一只飞鸟也无法逃出。众多高手从四面动手,屋子如纸糊的一样被大片摧毁、推倒,里面有人现身出来,不论是谁立即射成了马蜂窝。 有几个穿袈裟的和尚赶到,远远看了一眼,摇摇头走了----周全怎么可能还会在里面?白费力气而已! 但苻坚却不这么想,周全进去以后,他眼睛眨都没有眨过一下,绝对没有人出来过,他今天一定要抓住杀父仇人碎尸万段。很快这一大片房屋就被荡平,被射死了十几个人,但却没有一个是有武功的,众人面面相觑,刺客哪里去了? 苻坚红了眼:“来人,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增派人手守紧四面城墙,一只鸟都不许放出去!” 参与围捕的高手都知道没有希望了,但军令如山倒,众兵卒还是抬的抬扛的扛,或用马拉,清理如地震之后的废墟…… 周全当然是早就走了,他进屋使了隐身符立即就出来,趁外面还没有完全合围轻轻松松走了,出了重围再一使道缩地成寸符,这时已经在山阴五斗米教总坛内洗脸换衣了。 第二天一早,建康皇宫太极殿内,褚太后、穆帝和众文武百官才开始上朝,周全又亲自抱着一个大木盒来求见了。这次没有一个人敢再轻视,也非常好奇他又有什么宝要献。 周全一身道装直上大殿,单掌一揖:“周全拜见皇上和太后,愿皇上万岁万万岁。” 穆帝笑道:“**师不必多礼,不知今日又有什么奇珍亲自送来?朕还真是好奇得紧。” 周全笑道:“也不是什么宝物,只是一个臭不可闻的人头罢了。” “什么,人头?”小皇帝和众臣大眼睁小眼,一时没回过神来。 “听说征西大将军昨日出兵伐秦,欲扬我大汉之国威,扫荡胡夷,收复河山,实是本朝一件大事。我一个修道之人,想要为国出点力,为皇上和太后分点忧,却不知该如何插手,昨夜去长安走了一遭,正好听到秦王任命大丞相、东海王苻雄为三军主帅,我就顺手把他的人头带回来了,也不知对交战有无用处。” 这一下更惊人众人目瞪口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敌国第一号潜力人物东海王,新鲜出炉的大元帅居然被周**师杀了?看他说话的样子象是在后院杀了一只狗一样容易。 褚太后问:“此言当真?” “我就是骗别人也不敢骗太后和皇上啊!”周全打开盒盖,微倾盒子向褚太后和小皇帝,里面是已经清理干净的苻雄人头,正面朝上,死不瞑目,脸上还是一副惊骇与不信的表情。小皇帝吓了一跳,掩目不敢再看,周全转过来向众文武大臣展示。“不知有哪位认得他,应该没有错吧?” 苻雄是秦国大丞相,第一号大臣,自然有不少人认得,就是没见过的也听说过长相,一时惊呼之声大起:“是他,果然是他!” 接着祝贺之声大起:“皇上洪福无边,尚未交锋便斩了敌人主将,此战必胜。” “护国**师神功无敌,天下第一,瞬息千里,取敌国元帅人头如探囊取物,千古未有也!” “国之将盛,天降奇人,吾国有此奇材,何愁胡狄不灭?” “皇上和太后娘娘卓识远见,慧眼识珠,于草莽之中辩英雄,如今护国**师果立此大功,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 周全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暗骂:你们的意思是以前心里不服我当护国**师了?是皇上和太后的赏识我才能有这本事了?真***马屁精,本末倒置。 司马昱更是左一声**师右一声**师,象是自己兄弟立了大功一样。这次派桓温出战,最不爽的人就数他了,要是桓温大胜归来,他的声望就要受到沉重打击,以后都无法与桓温相抗衡了。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褚太后为什么突然心性大变,不顾他和许多人的反对把伐秦的大权交给桓温,如今还没交战,周全先把敌人的主将斩了,大大抢了桓温的功劳,他当然高兴。 众臣马屁拍得差不多了,褚太后这才说:“**师挫了敌国锐气,乃是大功一件。只是敌锋虽挫,尚未伤其根本,众爱卿还须勤勉,内外团结,精诚图治,以期大胜,那时再论功行赏,必不负众爱卿之劳也。” “太后英明,臣等谨记。” 褚太后接着说:“将敌酋级腌制,送往前军帐中号令三军,交战之时挑之示敌,以激励我军士气,灭敌威风。” 周全说:“我好事做到底,这送人头的事就再跑一趟了。不过我们杀了敌国主将,他们十有**会派人报复,也来刺杀我们主将,或是大闹帝都,望皇上和太后多加警惕。” 周全这么快就立下大功,又这么关心她,褚太后心里欢喜,声音却依旧平静,“哀家自会小心,**师为国奔波,身冒奇险,也须小心在意才是,这件大功劳先记下了,待大捷回师之日一并论赏。” “多谢太后,我只是为报答皇上和太后娘娘的知遇之恩,以报效国家为第一,赏不赏倒是无所谓。打扰各位商议正事了,不好意思,哈哈,先告辞了。” 他说完微一揖,转身就走,大大咧咧,道不象道,臣不象臣,全无礼法,但众人目送着他走出去,却没有一人指责。人家是奇人嘛,奇人总有一些奇怪言行,不能与正常人一样对待。周全立即飞往襄阳,离城几百里就追上了桓温的部队,献上了苻雄的人头。桓温大喜,出才一天,敌人的影子还没看到就已经斩了敌国的主将,大大挫了敌人的锐气,此战大吉,此战必胜!消息一传出,军中欢呼雷动,士气如虹,护国**师的神功和伟业也在此时推向另一个**,全面获得了军人的认可。 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一件事虽令人振奋,所伏的祸着实不小。 第三十二章 再战鹤鸣 东晋朝廷和军中欢欣鼓舞之时,秦国朝廷的军队则乱作一团,大丞相、新任命的拒敌主将、三军统帅,居然在家门口被人给杀了!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那么刺客如果要杀其它人呢,有谁能逃得过? 那一声巨大的暴炸惊动了大半个长安城,赶过去救援的人都看到了那血肉横飞的恐怖现场,但却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是怎样造成的。这个时代黑火药还没有在世间出现,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产生这样的大爆炸,有一些修真界的人怀疑是法术造成的,但却不知是哪一种法术造成的,因为雷神震怒符法是天道八门独有的高级符法,世间已经几千年没有出现过了。(这个时代的炼丹大师已经知道硫、硝、碳混合可以快燃烧,并用来给丹药“伏火”,但还不懂利用火药产生大爆炸) 如果人力能造成这样的大爆炸,那么人也是神了,所以民间谣言四起,特别是汉人四处暗传,这是天神震怒了,天要亡秦国了。 周全这一次又帮苻健解决了一个难题,让他可以不必担心苻雄夺权了,正好借机把大量兵权收回来,留下乳臭未干的苻坚已经不能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 东晋大军已经在前进,时间刻不容缓,谁都不敢再反对苻健的任命。于是苻健任命大司馬、武都王苻安为主帅,勇将黄眉为前锋,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等为辅,第二日祭旗出兵,往前线拒敌。 秦国的高手立即展开了全面的报复行动,短短三天之内,桓温、桓冲等主要将领遭到了五次刺杀,死伤兵卒数百、大小将官二十余人,连桓冲都险些被人杀了;建康皇宫和许多重要大臣也遇到了数波袭击,皇宫被烧了两栋大殿,死伤大内高手数十人,禁卫、内待、宫女数百人,中毒、被杀的大臣八人…… 东晋方面也不是吃素的,皇家和各大军府秘养的高手、食客也前去袭击秦国的重要人物,两国潜伏在对方国内的间谍也纷纷出手,制造麻烦和破坏。大战还没开打,两国之间已经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 周全知道秦国和弥勒教的人肯定会展开报复,山阴总坛附近活动的外勤组暂停活动,远在外地的也暂时潜藏。八门遁甲城内人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山阴地处远离秦国的江东,以八门遁甲城之坚固,再由周全亲自坐镇,成千上万五斗米教的精英守卫,苻坚就是真正疯了也不敢来报仇,总坛防的是弥勒教的高手而不是秦国的刺客。但奇怪的是这三天根本没有一个人来闹事,好象弥勒教的高手都死绝了,就连袭击东晋皇宫和军队的也不是弥勒教的高手,若是十大菩萨现身,小皇帝和桓温焉有命在? 周全也想不通是为什么,秦国供奉他们,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却不出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东晋这次出兵就是因为秦国护着弥勒教,是打着剿除弥勒教的口号动战争的,弥勒教竟然视若无睹,难道是张道全暗中出力,吓得他们不敢来了?或者是他们的高层集体闭关去练功了?周全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既然弥勒教的人不现身了,周全便下令总坛恢复正常活动,提高警惕就可以。 就在第三天夜里,四川鹤鸣治山下的一条小山谷中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十几分钟内就到了五六百个,清一色钢刀铁盾,背挂强弩,身穿精钢鳞甲。 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闪了出来,穿着与他们一样的钢鳞甲,但背上背的却是一把宽得出奇的阔剑,他一脸肃杀,眼中闪动着怒火,象是有人杀了他父亲一样----确实有人在三天前杀了他父亲,他就是苻坚。 符坚一声不吭,从衣甲之下抽出一条白布绑在头上,在场所有人都拿出一条白布,象他一样绑在头上,都带着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气概,接着兵分三路向鹤鸣山上摸去。 这些人中有五百人是东海王苻雄秘密训练的特种部队,另有近百人是王府中养的家将或食客,他们是来为茌雄报仇的,绑上白布以示哀伤,哀兵必胜! 王府养的食客不用说了,都是有奇能异术或身手不凡的人,那五百特种兵也个个雄壮高大,身手敏捷,能开五石强弓,能与江湖侠客格斗,一身好甲加上盾牌,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能整体穿越东晋边界的封锁同时到达这儿,已经显示出了不凡的实力。 苻坚知道鹤鸣山上驻扎了二千多五斗米教的人,附近的成都城内还有几千人可以很快赶到。但兵贵精而不贵多,山上二千多人中,真正算得上高手只有几十个,能与他的特种部队相抗的不会过五百个,其他人只是他们屠杀的对象而己。 在苻坚想来,五斗米教就算有与他相当数量的高手,但高手是分散的,与普通教众掺杂在一起,根本挥不出整体的战力,岂能经得住他久经训练素质一致的特种部队的冲击?更重要的是,他是来杀人复仇的,打的是偷袭战,不要求全胜,杀够了就走,他不会等到成都城内的五斗米教援兵赶到。 周全,你们就傻傻地坚守山阴总坛吧,我今天要血洗鹤鸣山,叫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是苻坚很快就改变想法了,他带的这一队近三百人从正面上山,还没到半山就遭到了伏击。 路边的密林里突然射出一轮强劲之极的箭矢,精钢打造的鳞甲居然挡不住,前面的特种兵应声倒下了七八个,受伤十多个。 “起盾!组阵!” 其实不需要主将下令,前面的人已经以最快的度举盾并聚扰。但树林里的人射度快得惊人,第二波钢矢又射到了,一些来不及举盾,以及处在间隙中的人又被射死射伤不少,他们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前面几排的人迅组成了盾墙,他们的盾不比军队中的镶铁木盾,他们都是大力士,用的都是厚达两寸以上的精钢盾,就是弹簧弩也射不穿,这一来果然挡住了大部份箭矢。 躲在盾墙后的人以强弩反击,他们用的弩也是强的,射程并不比弹簧弩差多少,只是上弦要慢得多,但靠着人多朝着树林内乱射,威力也是惊人,树林里传来几声惨叫声,攻击之势被压了下去。 树林里很快平息下去,象是没人在里面。苻坚一挥手,盾墙向前逼去,一直推进到十几米的地方,数十个王府高手跳跃而起,快如闪电冲了进去。但里面静悄悄的,只在几株树后留了一滩血迹。 “将军,敌人已经逃了,从痕迹看他们只有十几个人。” 苻坚松了一口气,看来鹤鸣治并没有太多弹簧弩,也没有强盾厚甲可以装备。他们手中的强弩可以射杀一百五十步(约200米)以外的敌人,大部份法术却攻不到这么远,所以他敢来攻击,也有胜利的信心。 “不必追他们,全力戒备,向山上推进,见一个杀一个,不留任何活口!” 众人放慢度,全神戒备沿路往上走,不料没走出多远,路边的树林里又有钢矢射来,射死了他们两三个人,等他们冲过去,里面早没有人影了。他们再前进,一路上岩石后树林间时不时有人偷袭,射倒几个就溜,根本不与他们硬撼。山路不平坦,他们人多组阵的优势根本挥不出来,反而成了袭击的好目标。 一个王府家将说:“将军,看样子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不可再冒然前进。” “哼,有了防备又如何?他们是没有实力与我们对抗,所以派了这些人来骚扰,何惧之有?分散了迅上山,在上清宫外与另两路人马汇合。” 其他人不敢反对,分散了开来迅向山上冲去,这样五斗米教的人反而不好伏击了。 这时已推进到上次竺僧朗他们遇伏的那道陡峭岩坡,路小而倾斜,周边没有遮挡,坡顶上乱石磷峋,后面有大片空地,防守一方可以在上面任意行动,简直就是一道天然的城墙。连竺僧朗都不愿在这儿强冲,可见地势之险要。 苻坚等人刚到陡坡下,上面立即一轮强矢射下来,这次比之前遇到的要猛烈得多,至少有一百张弹簧弩一起射,他们虽早有防备,还是死伤了十几人。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见到一个敌人,已经三分之一受伤,十分之一死亡,损失惨重。 大部份人退后,又聚扰成盾墙,顶住了上面的箭雨,躲在盾下的人以强弩反击。但上面射下来好射,下面的人看到上面的人都难,更不要说射中了,效果太令人沮丧。 苻坚暴怒,抽剑前指:“组阵冲上去,第一个冲上去的赏黄金千两,美女三人。不杀光这般臭道士誓不罢休!” 但能够冲击的地方狭小,只能排成三人并进的长队。前面的人护正面,左右侧面各一面盾,顶上的人则要靠后面的人护住。他们用的只是中号步兵盾,盾之间没有层层叠起,哪里能挡得住霸道之极的弹簧弩,连着几次冲击都被射翻。 他们换了几次组盾方式,但就算能防得住钢矢,无数钢矢射来,冲击力却使他们冲不上去。他们后面顶前面,硬顶着向前冲,但这样一来就是完全挨打的缩头乌龟,没有反击之力。 坡顶上一个年轻道人站了出来,剑眉朗目,头梳道髻,身穿黄色道袍,身体周围一团玄青色的光影包裹着,头顶八个斗大眼状光球旋转不休,在夜色之中状如神人,不是周全还有谁?周全指着下面哈哈大笑:“苻坚小儿,死了父亲不在家里好好守孝,跑到这儿来当乌龟么,真是不孝之子啊!再把**伸过来,我一剑就斩了。” 坡顶上响起一片轰笑声,符坚气得脸红耳赤,差点喷出血来,可是却看得见摸不着,更不要说杀周全了。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他今天要赌输了。 苻坚的家将和特种兵不需要命令,已经集中强弩向周全射击,上百支劲矢呼啸而去。周全却巍然不动,箭矢到了身边时,玄龟壁的青光荡漾,将所有箭矢挡开,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这下可把下面的人吓坏了,这个真的是神仙吗?” 周全说:“苻坚小儿,我早已料到你会来袭击鹤鸣治,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来投,还不束手就擒!” 苻坚大吼一声:“众将士,今日退缩有死无生,随我杀上去!”说着一手持盾护身,一手挥舞巨阙宝剑护顶向上冲去,剑气纵横,射来的钢矢一触便成两断,竟没有一支能射到他身上。苻氏家将中的十几个高手紧跟在后,也学他样子以盾挡击,如鱼逆水快向上冲来,眨眼就冲上了七八米。其他人则以强弩向上射压制五斗米教的人,他们之中也有一部份人会法术攻击,这时不再藏私都使了出来,一些火团、雷电、冰球向坡顶轰去。 “放!”埋伏在上面的朱金阳一声令下,夜色中炸闪出无数彩光,雷电烈火,冰雹石球向下倾泄而来。 苻坚他们早有准备,盾的握手处是木柄不会导电,背面还蒙了牛皮,以盾护身可以挡住大部份法术攻击。但许多法术是面攻击,又如此众多一起动,凭着一张盾如何能挡得住?加上许多法术的冲击力极大,全部集中在他们十几个人的身上,他们根本承受不住,有的钢盾脱手,被后继的法术轰死,有的连人带盾被轰得滚下坡去。 但五斗米教一些现身放符的人也被敌人的弩箭和法术伤到,有不少人受伤。 周全这时已经隐到石后,踏罡步斗,存神运气,将手中一张符化为一小团火焰,悬空在双手之间翻腾,接着念动真言,掐诀向山下指去。小火团向外飞出,边飞边无限扩大,到了下方众人头顶上时,已经变成一片直径过五十米的红云烈焰,将九以上的敌人罩在下面。 苻氏家将和众特种兵惊呆了,他们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法术,再勇敢再不怕死的人,面对这无可抵御的威胁时,精神也会崩溃了。一部分人举盾去挡,一部份人趴伏地上,有的干脆丢了武器抱头急蹿。 无情的大火还是落了下来,把大部份人罩在里面,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上百个火人在无边烈火中跳动翻滚。 这火并不象大部份法术一闪之后就灭了,而是持续地燃烧,远望去如一团红云聚在那儿,所以用盾去挡的人也是自寻死路,跑得快的才能逃过一劫----这正是周全新学不久的火系高极符法“火云符”。 这一把火烧了敌人十之七八,没死的都在逃命,已经没有人攻击上而,五斗米教的人欢呼雷动,在坡上现身朝下攻击,弩矢、法术纷落如雨,给残余的敌人以致命打击。 苻坚刚才翻滚而下,收势不住翻落好远,正好不在火云的范围内,起身看到这惨状,终于知道自己范了一个大错误:这片大火是周全放的,长安城的爆炸也是周全放的,周全已经不是人,是神!只要周全一个人就可以灭了他整队人,今天完全就是来送死。他大喝一声“撤!”,头也不回地朝山下逃去,对这些费了千万金钱打造的特种部队和家将看都顾不上看一眼了。 第三十三章 万兽尊者 苻坚带来的人兵分三路,有一队从西侧上山,攀崖越岭,安全接近了山顶,上清宫已经可以看到了。 就在他们以为得计之时,突然一脚踩进了陷阱群中。地面到处是尖刺陷坑、伏弩、兽夹,树林里有排刺尖桩、毒气,石崖上有滚石、滚木,步步危机,处处死亡,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死了三四十人。等他们小心翼翼往外退,四周无数雷火闪电轰来,直接放倒了他们一半人,他们看不到敌人藏在哪儿,强弩根本没机会挥威力。 为的指挥官红了眼,向着攻击最弱的一边指:过去与敌人肉搏!” 他们顶着盾牌冲过去,又有不少人受伤,但还没有找到敌人,又踩上了陷阱倒下了好几个,只有十多个苻府食客冲顺利冲到了五斗米教的埋伏之处。成疯子、成华子带了一群人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无数法术迎头痛击,将敌人中最厉害的几个高手炸碎…… 撞进了埋伏圈的敌人左突右撞,都没办法冲出去,人员却在不停地伤亡中,最后他们聚在一起朝原路退回,总算是冲出去了,但真正逃离的已不足十人。五斗米教方面只有几人受了箭伤,没有一人死亡,这是一场澈底的胜利。 另一队人从后山摸上来,却在一处险恶的地方遭到了岳九真亲自带领的伏击队,老道这次得到威的机会了,新学的一些大威力中高级符法得到了充分的利用,风火雷球、火球爆裂符、冰风暴、九天雷网接二连三出,加上徒子徒孙的助攻,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大部份敌人,仅有少数人逃走。 岳九真等人并不追赶,穷寇勿追,追上去正好让敌人的强弩有挥威力的机会,白白增加伤亡。逃走几个敌人无所谓,让他们回去宣传一下鹤鸣治的可怕也好。 鹤鸣治要是这么好偷袭,周全还会在这儿继续建立分坛?可以上山的地方不多,在这危若累卵的时刻,鹤鸣治精励图治,早已把所有敌人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加以规划,充分挥地利研究伏击的方法,每一片树林、每一个石壁、每一堆乱石都加以利用。经过这几个月来的装备和布置,已是步步危机,象这样的敌人来三五千都不成问题。 鹤鸣治离长安要近得多,高手又要比总坛少得多,周全早已料到苻坚不会跑到山阴总坛去自讨苦吃,为了泄愤,十有会到鹤鸣治来找机会,所以今晚鹤鸣治早已全体备战。今晚周主亲自坐镇,鹤鸣治教众战意昂扬,要在教主面前表现一下,证明他们的成绩,苻坚简直就是来送功勋的。 苻坚被周全一把火烧得亡魂丧胆,连滚带爬向来路逃去,二三十个幸运没有被火云罩住的武士急忙跟着他逃,另有十几个能从火云之下逃出来,身手和反应都过人一等的苻府家将断后,举盾挡在身前,挡住坡顶射来的弩矢,狼狈之极向后退。 这一队不比另两队,敌人的主将在其中,特别是苻坚手上的巨阙剑,乃是周全想要的东西,怎会让他们逃走?苻坚身先士卒向回跑,没跑出多远,迎面一蓬钢矢射来,密如飞蝗,少说也有七八十支。 苻坚大惊,急忙弯腰蹲身,以盾护住身体大部份地方,以巨阙剑挥舞护住头顶向前冲,后面跟上来的家将也都学他的样子,并且盾盾相连向前冲。 尽管他们装备优良训练有素,配合得也很好,但弹簧弩却不是从一个方向射来的,他们防不胜防,又丢下了几具尸体才冲过这一波拦截。正当他们以为脱险时,前面又有大量钢矢射来,比之前他们上山时要强盛得多。原先在一路上伏击骚扰他们上山的五斗米教伏兵,这时全回来了,而且比之前要多得多。 一张弹簧弩一就是两支矢,又可以快连,十几个人齐射就很可怕了。 苻坚已经没胆冲进树林内去杀埋伏的人,也没胆再从大路下山,带着仅余的十来个人从一道山坡往下冲,连滚带爬,惶惶如丧家之犬。 周全放出的火云太过厉害,大面积覆盖持继燃烧,这时反阻挡了鹤鸣治众人下山的路,除了朱金阳、赤精子等几个人使了避火符冲下去,其他人要么不会避火符法,要么功力不足不敢入火中,只能在原地干瞪眼。 周全施放火云符、雷神震怒符之类的高极符法还有些吃力,放完之后真气大损,需要运气一周天才能恢复七八成功力,完全恢复则要十来分钟。这时刚运行两次周天,见符坚不从路上走,埋伏的人不起作用,怕被他逃走了,一声长啸,脚下微现雾气,破空飞出直接飞越火海。落下时脚尖在树顶上一点,又飞落几十米,以他的轻功内力,从高处往低处飞极为容易,简直如一只大鸟一般。 苻坚他们一身钢甲钢盾加重型弩,连体重过四百斤,哪里能够跑得快?三两下就被周全追上,手中一道紫色剑气跳跃而出,光似流星,亮如日轮,将后面的两人直接斩为两断。 这把宝剑名为“飞景”,是中秋之夜从孙泰手中夺来的。据说此剑乃是魏文帝曹丕所铸,剑身本来就带着淡淡紫色,剑柄护手两面又各镶了一块紫色宝石,映到剑身上,使剑身紫光流转,舞动之时如紫电乍闪,光可照人须眉,被赞为:气成紫霞,威夺百日。这把剑锋利不在太乙精金剑之下,因为是历史名剑,周全舍不得用,一直收藏着,但为了对付苻坚的巨阙剑,今晚只好带来用了。 苻坚知道跑不过周全,再逃只有一个个被周全杀死的危险,怒吼一声,“与他拚了丢下钢盾,双手握住巨阙宝剑返身冲上来,挥剑向周全砍去,剑气横空,势可开山劈地。 巨阙剑又宽又厚,又锋利无匹,最适合砍劈,其它宝剑一般都轻薄柔韧,难以与它硬撼。周全也不会拿飞景剑与他硬碰硬,闪身避过,宝剑抖动,几道紫光暴长,分刺苻坚身上几处要害。苻坚横剑一挡,一声将飞景剑挡住,尽管这一剑不是猛劈,周全也惯注了真气,飞景剑剑刃上还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名师名剑,果然不同凡响,连飞景剑也不能与它硬碰。周全宝剑受损,心中大怒,剑气激荡,把攻过来的五六个苻府家将震退,接着一剑快似一剑向苻坚攻去,以快制胜,以巧取胜,再也不与他的巨阙剑硬碰硬。 朱金阳、赤精子等五个人紧跟着冲到,与苻坚的家将斗作一团。山上的五斗米教众人出各种水系法术灭火,很快就会冲下来;下面树林里伏击的人纷纷现身,端着弹簧弩向这边靠近,苻坚今日必死无疑。 苻坚身陷绝地,激了狂性,双手握剑乱劈乱砍,打得全无章法。但他天生神力,无坚不催的巨阙剑在手,在这疯狂乱劈中却挥出惊人的威力,剑气纵横,数米之内无物可挡,周全怕宝剑被他伤了,一时也不能近身。 周全突然急退,抽出一张惊魂符动向他指去,大喝道:“苻坚给我倒下!” 苻坚一个趔趄,身体晃了晃并没有倒下,但漫天的剑气已全部消散,周全复冲上前,飞景宝剑如一道紫光射向他胸前。苻坚居然还能动,尽力向后倒下,飞景剑从他胸前划过,**了一道血口,险些就刺穿了他的头。 周全一剑落空,手腕使手顺势斩下,苻坚却已作滚地葫芦向山下滚去,这儿是斜坡,下滚之势极快。周全纵身跃起,人剑合一向下刺去,必要一剑将他杀了。 便在这时,山谷中一声长啸响起,声如龙吟虎啸直冲九天,气势如钱塘大潮澎湃不绝,直震得五斗米教一般教众耳鸣头晕,万山响应,天地变色。 谁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是敌是友?周全心中一惊,泄了几分力道,一剑刺下,却被苻坚以巨阙剑挡住。二剑硬击,飞景剑又多出一个缺口来,苻坚趁机向山谷之下急坠而去。 那一声长啸不绝于耳,向着山上如飞而来,四面八方无数狼嚎虎啸之声跟着响起,夜鸟呱噪,蛇鼠乱蹿,兽鸣之声如海啸沸腾,整个鹤鸣山似乎都变成了野兽的世界。 周全预感不妙,无暇去追苻坚,回过身来三两剑解决了还在缠斗的苻府家将,对众人说:“放弃所有埋伏,所有人撤回上清宫!” 尖锐的竹哨声接连响起,虽在万兽沸腾声中依旧可闻,一声接着一声向山顶上传去,很快就传到山顶上,其它各处埋伏的人马也都知道了,立即开始向上清宫撤退。 山下那人挟着啸声疾如奔雷冲上来,所到之处树木伏倒两傍,飞沙走石,凛凛气势象要摧毁前进方向遇到的一切,眨眼之间他就冲到了周全不远处。 他光头赤臂,穿着兽皮背心,身高过两米,深目高鼻,皮肤苍白,是一个白种胡人。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阔口两侧有一对獠牙露出,额头左右各有一个肉瘤突出,象是长了两支短角,胸口兽皮外裂开处露出红色的浓密胸毛,看起来七分象人,三分象兽,也许是人与怪兽的结合体。 周全运功一声大喝,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将他啸声震断,“你是什么人,到鹤鸣山来鬼叫什么?” 那人以极为生硬的汉语说:万叟这座三我了。” “赖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这是我的地盘,凭什么要让给你?你打哪儿来的,混哪条道的,老大是谁?” “偶不是哈蟆,哈蟆听偶的,所有也叟(野兽)都听我的,立即让开,要不就是(死)!” 周全怒极笑,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半人半兽的胡人也敢来抢地盘,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也不想再多说,扬手就一道掌心雷打了过去。 万兽尊者动也不动站在那儿,闪电打在他光头上,就象打在一个钢球上一样,只留上一道黑痕,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周全吃了一惊,就算是与他修为相当的人受了一记掌心雷也会痛得吸上一口冷气,这是什么脑袋,居然硬到这个程度?他身上的八方法眼除了剑眼在刚才的弩箭射击中消失了,其它七个眼还在,这时手一指,七个眼状光球都化成光束向万兽尊者轰去。 万兽尊者一声,头顶一道红光冲出形成一只怪兽头状,张开巨口迎向七道彩光,将彩光全吞了进去。一声,红光兽影炸散,七道不同属性的攻击也被抵消了。 他又是一声大吼,双手扬起,手臂突然变长了尺许,前端是尖爪,手掌到手臂之间却是象蜥蜴头一样的厚甲----并不是长出鳞甲,而是直接由皮肤硬化,变成纹理极为古拙的甲壳,闪烁着青灰色的光泽,看起来竟象是精钢铸成的! 万兽尊者高大惊人,双手本来就长,再变长了尺许,已经比脚还长,加上尖爪硬壳,更不象是人类嗬”怪吼,挥舞着兽爪扑了上来,爪尖插向周全的胸口。 周全大吃一惊,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怪人居然能硬接他的八法方眼,几乎是他交手过的最强悍人物。而且这个人所用的功法完全不同于正常修道之人,这变出兽爪的功夫更是闻所未闻,只怕不容易对付。不过以爪子来抓他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他一剑向兽爪削去,他就不信以飞景剑之利会连一只爪子都斩不断。 剑爪相交,铮然有声,周全被震退一步;万兽尊者的爪子缩了回去,痛得甩了几下,但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而另一只兽爪又攻了过来,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周全打起精神,施展神符剑法,妙招纷出,一剑剑朝他攻去。万兽尊者却根本不管什么招式,凭着两只长爪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度,一爪接一爪攻来,漫空都是幻化的爪影。 万兽尊者在进攻的同时,口中出野兽似的咆哮声,一声声传了开去,无数虎狮、狼出应和的声音,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三十四章 万兽之战 莫名其妙跑了一个半人半兽的万兽尊者来,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但却有着幻化成兽身的能力,并且出的啸声似乎有召唤野兽的作用,无数兽类咆哮着往这边涌来。 古代山中的野兽本来就多,在五胡乱华时期,人口锐减,往往几千里内都找不到一个活人,虎豹蛇虫则大量繁殖,便是在大白天官道上都会看到散步的老虎。刚才万兽使者第一声长啸,声震数量,附近山区的野兽都已经闻声而来,加上鹤鸣山上的野兽,已经多到了恐怖的程度。 周全凭直觉知道不妙,早早就令属下撤退,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野兽不比人,只攻不守,攻击方法五花八门,防不胜防,成千上万涌上围攻,将会对五斗米教教众造成极大伤亡。不过这么短的时间,未必来得及撤退到上清宫内。 万兽尊者跳跃如飞,爪如钢钩,臂如猿猴,扑击如猎豹,动作快得惊人,尖爪嘶啸着在周全身边幻起重重虚影,比兵器还要厉害。周全一连几剑伤不了他,听到无数兽吼声靠近,连空气都带着腥臊之臭,担心后方有失,虚晃一剑退开,使了神行轻身符,快如流星向山上飞去。 万兽尊者不肯舍,快如疾光掠影后面,并且周围已经出现了无数猛兽蛇虫,如潮水似的向上涌来。其数量之多,体形之大,性情之暴燥都是世所罕见。 周全、朱金阳和成精子带领的正面阻击队离上清宫最远,这时还没有到达上清宫,四面八方已经出现了猛兽,四处是绿幽幽蓝汪汪的眼睛,咆哮之声震耳欲聋,腥臭之气中人欲呕。 虎罴狸能想到的野兽这儿都有,想不到的,没听说过的也有。并且个个疯狂暴燥,扑的扑、跃的跃、跳的跃、钻的钻,不要命地冲过来,根本就不怕刀砍斧劈,死也要扑倒一个。 山势崎岖,山路狭小,众人并不好走,但却是猛兽的天,地面有巨兽冲来,两边树上,石上猿、猩类扑跃而来,令人防不胜防,外侧的人接二连三被拖走。 朱金阳大叫:“用火攻,野兽怕火,冲开一条路回去!” 冲在前面的人忙施放火系法术,灵火、火球、火环、火雷接二连三出,烈焰腾腾,红光冲天,果然把前面冲过来的猛兽给吓得退回去了一些。路俩侧的树木野草被火点燃,令猛兽暂时不敢靠近,众人便沿着这一条“火道”向前冲,一路烧回去。 会使用火系符法的人毕竟有限,这样不停地放损耗也很大,只能轮流到前面去火一把,断后的人只能以弹簧弩射。但这对人类无往不利的利器,这时效果却不好了,因为猛兽大多了,射死几只根本不管用,而且很多猛兽被射穿了一个洞不但不死,反而更加疯狂地冲上来,时不时有人被扑倒、拖住,消失在野兽的潮水中。 这些人都是鹤鸣治中的精英,单人独斗一两只猛兽不成问题,数量少的话,使一道“入山避虎狼符”就可以把野兽吓跑了。但身上有带这种符的人不多,面对的是无边兽海,根本不起作用,被那么多猛兽虎视眈眈脚都已经先吓软了,纵能杀死一两只,脚一停立即就被其它猛兽扑倒了,对人好用的武器和和战术,对它们并不好用。 周全挟着一道紫光在兽海之上电射而来,凡跃起扑击他的猛兽都被紫电绞成碎片,前进之势丝毫不停。万兽尊者手长脚长,一身兽皮衣,活象一只长臂猿跳跃追来,度快得惊人,紧跟在他后面七八米处。 周全在五斗米教众人后面落下,剑光一扫便将一只山魈,一头铁背苍猿切成两断,挡在他们与猛兽之间;五斗米教众人则以弹簧弩和道符向万兽尊者轰去,大几十人动手,威力也颇为可观。 万兽尊者对这些低阶符法完全不放在心上,但对弹簧弩却有些忌惮,停身立定,一双刚爪挥舞,将所有近身的钢矢扫开,但这样一来就被周全拉开距离了。周全独自挡在后面,趁机施出了一道火环,将身边七八米内的猛兽都卷入火中,剧亮的火光也使外围的猛兽吃惊得倒退了几步。 周全趁此机会动了三味真火符,从口中喷出一道青白火焰来,双手真气涌出,卷着这一大股火焰向万兽尊者和大片猛兽轰去。 万兽尊者知道厉害,向后暴退避开了火焰,他身边的一大片猛兽却没这么幸运,三昧真火扫过之处全部变成黑烟和飞灰。等到火焰消失,万兽尊者和众兽再扑过来,周全又喷出了三昧真火,连着三次,烧化了一二百只猛兽,其余吓得裹足不前,凶焰大失。 万兽尊者大怒,口中吼叫连连,趁着周全第三波喷完三味真火之隙,闪电似地扑过来,向着周全当胸抓去,众兽被他催促,又吼叫着涌了上来。 周全刚才施放火云符,真气使用过度,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这时又连吹三次三昧真火,已经觉得虚弱,也不与万兽尊者斗,纵身急掠,追着五斗米教众人去了。 万兽尊都驱兽追来,害怕他的三昧真火,也不敢过于靠近,于是周全断后,护着众人杀开一条血路到了上清宫门外。 岳九真、成华子、成风子等人早已回到上清宫,紧闭所有出口,分散众人在墙头和屋顶守护。岳九真亲自带了一群人出来接应,正好把门外的大量猛兽杀开,让众人顺利地撤进了上清宫。 上清宫以前的围墙只有两米高,两层青砖砌成,力气大的人一推就倒。造神运动启动后,这两个多月来全面加固,高度增加到三米多,厚达七八十公分,砖缝之间以水泥咬合极其牢固,简直就是小型的城墙。如今上清宫驻扎了二千多号人,墙头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人守着,少数猛兽能跃到墙头的高度,立即就被捅了下去,而大部份猛兽是跃不了这么高的。 人兽攻守战早已开打,墙上和屋顶一箭雨射下,一道道法术炸出,将密集在墙外咆哮的猛兽杀死。这些猛兽虽然空前合作,彼此之间不攻击,但闻到血腥味后,看到死兽还是不会放过的,一片狂撕乱咬,冲击围墙之势弱了许多。 但五斗米教的人也在愁,他们哪曾想过会有这么多恶兽围攻,箭矢和道符都消耗不起,最多半个小时就要用完了,眼前的猛兽根本不可能杀完。一旦让它们冲破防线,兽群如潮水般冲进来,大部份人的下场就是变成猛兽的粪便。 万兽尊者如飞而来,却遇到了岳九真、朱金阳、成风子等人迎头痛击,十几个高手一齐向他身上放法术,威力可想而知,轰得他急忙退后,兽皮衣服已经被烧焦了不少。 周全一退入上清宫,立即吞下三颗丹药,盘腿开始打坐,一些人围在旁边护着他。他也有象弥勒教一样可以短时间内催功力的丹药,但不是万不得已他都不会使用,因为这种药物对身体是有害处的。他现在吃的是多种灵药配制的草木丹药,大补元气,可以让他以很快的度完全恢复真气 墙内有几个高台,每个高台上面架着一张巨型三床连弩,弩床上有三张百炼精钢打造的弓身,用的钢矢长一米五、粗有一握,要使用转盘绞动弓弦才能上膛。这种连弩极其沉重,搬动不易,上弦时要两个大力士才能转动转盘,分三次分别上弦,效率极低。但用来守城却威力无穷,任何盾阵、战车都不堪一击,在人海之中平射出去,穿盾破甲,能射穿一大串,撞翻一长条,三支连,所向披糜。 这时四个高台上的壮汉都在转动巨型连弩,瞄准了万兽尊者,然后猛力一扳杠杆,“铮铮铮”三声连响,三支长枪似的巨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为白光幻影向万兽尊者射去。 万兽尊者大骇,不敢去接挡这恐怖的巨矢,翻身疾滚,如长臂猿般蹿了出去,险险避开巨矢。三支巨矢射入兽群中,各自洞穿了五六只虎豹,这才斜**地下,没入土石中一半以上。万兽尊者才刚起身,又有三支巨矢射来,这巨矢的度实在太快、太霸道了,稍一失神就会被穿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吓得他连崩带跳向远处逃去。 第三台连弩紧接着射,三支巨矢一闪就到了百米之外,差一点点就射中了他。他再也不敢回头,逃到了一大片乱石后不见了。紧接着凄厉的嚎叫声响起,犹如母狼被人杀了幼崽。 众兽沸腾咆哮,开始向上清宫猛冲,轻灵的跳上墙头,嘴硬的用嘴拱,有角的用角顶,皮粗肉厚的直接以身体撞墙,还有些猿猴类野兽攀上高树、石崖往上清宫内跳……上清宫的墙虽然大大加固了,可是还是墙不是城,哪里能经得起熊罴、野牛之类的冲击?立即开始摇晃起来。墙头上众人的攻击虽然猛烈,但对这么多悍不惧死的疯狂猛兽来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这时大门已经合上,岳九真跳上墙头,一火焰向外轰去,喝令众人不要慌乱,轮流使用火系符法攻击,使墙外地面火焰不会熄灭。同时派人去把所有香油、火油给抬过来,向着墙外泼洒,助长火系法术的威力。这一招果然有效,整个围城之外火焰腾腾持续不灭,使大部分野兽不敢靠近,已经跳进围墙的少数猛兽也被里面的人杀了,危急形势暂时缓解。 周全真气运行几周天,两眼睁开金光灼灼,神清气爽,真气已经完全恢复。他对自己使了一道避火符,然后加上玄龟壁、青灵刺甲护体,再加上八方法眼符,多层次多方位保护,这才跃出墙外落到火海中。三昧真火再度喷出,与凡火融为一处,在他的功力催逼之下如同海浪滚滚向前涌动,任何野兽沾到便成飞灰焦碳。 众兽纷纷逃窜,周全鼓火追烧,烧死各类猛兽无数,在大门外清出一大片空地来。岳九真喝令布阵,早已待命的鹤鸣治精英立即冲出门来,迅站位排成四象阵。阵为四方,人朝四面站立,最外层持大盾防护,中层持二簧连弩射击,里面的人以符法攻击,如同一辆装甲车向前移动,击杀靠近的猛兽。 人一集中,火力就盛,加上符法效果互相影响,五行相生,威力更大,众兽冲过来只有死的份,就算有少数冲到面前,也被第一排的人以盾挡住,以无比锋利的合金钢刀砍翻。 周全一路烧过去,想去找万兽尊者单挑,现在他功力全盛,属下又已经稳住了阵脚,可以放心地与这半兽人放手一搏了。不杀了他,野兽源源不断地涌来,上清宫内总有弹尽粮绝的时候,那时就麻烦了。 万兽尊者似乎也明白了今天讨不了好,大量猛兽死亡让他极为心痛,他快朝山下飞去,同时出有些低深暗哑、颓废无奈的呜呜啸声。正在攻击的野猛似乎得到了赫令,一个个转身就跑,四下散了开去,猛虎、饿狼之类的猛兽朝着身边獐麂之类的动物扑咬,有的同种公兽互打起来,这时它们都恢复了兽类的本性。 众人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怪人走了,真要打下去,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周全听着万兽尊者的啸声远去,心中却一点兴奋都没有,到底哪里来的怪人,为什么要攻击鹤鸣治?他是弥勒教的人吗?他是凑巧今天来找麻烦还是特意来救苻坚,或者是苻坚请来的帮手?这些问题一定要尽快弄清楚,因为这个人太可怕了,比弥勒教的几个菩萨还要可怕,因为他有无法计数,无处不在的“敢死队”! 鹤鸣治经受住了第二次考验,造神运动显示出了一定的效果,五斗米教的战斗力和整体素质都有明显的提高。但还远远不够,上清宫还要加强,五斗米教还要设计制造更多、更好的武器,骨干人员还需要大幅提高修为。 (第六卷完)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一章 镶嵌思路 在周全的影响之下,历史已经改写,永和九年底,征讨大都督桓温率十万大军兵北征,比史实早了好几个月,兵力也要多得多。 同样由于周全的影响,杀了前秦刚刚任命的迎敌主将东海王苻雄,令前秦军中大乱,士气全无,晋军士气如虹,三战三胜,势如破竹长驱直入。 桓温率领的陆军从江陵出,经析县,在武关(今陕西丹凤)附近与前燕先头部队相遇,桓温亲自出阵,斩杀敌先锋黄眉,杀敌近八千;获胜后与司马勋率领的二万水师汇合,再战一举攻占上洛(今陕西商洛市),并屯水师于此;桓冲率近四万水师沿汉水而上,连破五道防线,重创敌军仅有的近万水军…… 讨胡檄文在秦国境内大面积散,民间动荡,各处都有汉人聚众起义,杀官烧粮,袭击军队。秦国处处火起,乱成一片,更有汉人壮丁冒死去奔投东晋的军队,或是千里迢迢来投五斗米教。 捷报频传,胜利在望,东晋上下人心振奋,不少大臣已经开始赞颂褚太后明见万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的人已经开始担心桓温会坐大,想着该怎么制约他;弥勒教造成的阴影也消散了大半,似乎弥勒教并没有干涉两军交战的意思。 周全手中两把最好的剑太乙精金剑和飞景剑都被巨阙剑砍伤了,在鹤鸣山时,眼看就可以杀了苻坚夺到巨阙剑,却被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万兽尊者搅破了。这令他非常恼火,回来后令左寻仙派出“神风快报”,四出打听万兽尊者这个怪胎的来历。 按理说,象万兽尊者容貌这样特殊,又能驱动千万猛兽的“半兽人”,看一眼,听一次就不会忘记,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但奇怪的是几天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从来就没有人听说过这号人,从鹤鸣山下来后也没人再见过他,他就象突然从地里钻出来,又突然钻回地下去了。 那天苻坚滚落山下也没有再出现过,被野兽吃掉的可能性较小,被万兽尊者带走的可能性很大。 飞景剑居然连万兽尊者的爪子都砍不断,这让周全非常懊恼,也让他很不服,他决定要把太乙精金剑和飞景剑都重炼一次,整体提升一个挡次,至少要求不怕茌坚的巨阙剑,能够砍断万兽尊者的爪子。 飞景剑的材质是一块不知名的淡紫色奇铁,它本是世间的名匠铸成,在工艺上已经很完美,但却没有经过足够好的火力烧炼,还含有不少杂质,拿到禹皇秘府中以地脉火焱重练一下,再用天晶泉淬火,应该可以提升一个档次。 太乙精金剑几乎达到了这块材料所能实现的极限,已经没有多少潜力可以挖掘了,要提升它的质量除非加入某些稀有金属,变成合金剑。 但合金是一项大学问,并不是随便什么材料混合在一起都能实现硬度、韧性最优化,需要经过无数次的材料搭配和比例调整,经过特殊的处理才有可能令人满意。《上清精微造化纲要》中只有一些灵宝的专用合金配方和铸炼方法,却没有一般材料的合金配比方案。要想自己根据现有材料炼出新的合金,只有经验丰富的炼器大宗师花大量时间才能做到,周全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时间。 另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五行灵剑合铸,变成《上清精微造化纲要》灵宝篇中记载的五行混元如意剑,这个需要的炼器技巧就更高了,周全实在没把握炼出灵宝来,又怕浪费了这五把剑,不敢随便动手。 想来想去就是没有办法可以炼出一把过巨阙剑的宝剑,这让周全有些郁闷,空想无用,不如先把太乙精金剑重炼一下,除去缺口也好。主意一定,他就带了两把剑和需要应用的东西去禹皇洞天。 周全刚进洞天,就看到谢雨卓在把玩着一把黄光闪闪,剑身尖细的宝剑,这不是从茅君道人手上夺来,借给文风用的黄茅剑吗?他不由脱口而出:“黄茅剑,你从哪儿来的?” “文姐姐来过了,她说她要关闭练功,暂时不需要这把剑了,先把剑给我用……” “她人呢?” “走了,留下剑就立即走了。我问她去哪儿,说你在找她,她说她已经知道了,她要去其它地方练功,叫你不要找她。” 周全一阵怅然,文风这是什么意思,跟他决裂了?否则怎么把剑送回来!也许她是真的要闭关练功很久,所以把剑留给谢雨卓用,可是她为什么不肯见他一面呢?不管怎么说,两人之间都已经出现了很大很深的裂痕。 “你是不是……想她了?” 有的事。我今天是来炼剑的,这把黄茅剑送回来正好,也要重炼一下。” “炼剑?好啊,我也要一把,并且我要跟你一起去看。” “你要什么剑我给你炼就是了,下面热都热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谢雨卓微嘟起嘴:“人家好奇嘛,我也会用避火符了,不怕热。” 周全苦笑摇头,“那好吧,你站在远处看,不要打扰了我,也不要被看到的异象惊坏了。” “会有什么异象?” “我也不知道,反正炼出好剑都会有不正常的现象出现,而我恰恰运气特别好,总是容易见到异象……嘿嘿,说不定你会给我带来好运气呢。” 两人说说笑笑,收拾应用之物,周全扛了禹鼎,谢雨卓带了宝剑、冰魄夜明珠、装了天晶泉的皮禳等。 两人下到裂缝之下的火口,谢雨卓站在几十米高的凸出平台上观看,周全接了东西直到地脉火焱旁边。随着他的修为提升,加了避火符后已经可以很轻松站在岩浆旁边了,自上次炼出太乙精金剑后,又下来炼过一把玄铁紫金锤,几十把次等太乙精金剑,对这儿已经非常熟悉了。(不是他不炼纯品太乙精金剑,而是没有那么多材料可以炼出几十把,数量太少了不够分给属下的骨干) 周全放好鼎,将太乙精金剑投入,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比第一次轻松多了。很快太乙精金剑就被温度极高的炉火熔化,变成了一团闪光的液体,在他的真气控制之下悬浮于鼎中,旋转翻腾不休。这时他将入火口的八卦门封闭六个,只留乾、兑二位属金的入口,使火中带着金气,增加宝剑的锐利。 烧炼了一会儿,太乙精金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它在地脉火焱中已经达到了最高纯度,除非用更猛的火,否则不能再提升品质。 周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自己现在不是会用三昧真火吗,三昧真火的温度只怕不会比这地火低,并且使用三昧真火炼出的宝剑与自己会有更好的气机感应,更容易炼出灵器。想到这儿,他将禹鼎略举高,默运真气,将体内男元婴从头顶放出,运集纯阳之气向禹鼎入火口喷去。 元婴小人眼耳口鼻中一齐喷出淡淡的青白色火焰,冲到鼎下,与地脉火焱混在一起注入鼎内。果然,鼎内温度再升一个档次,液态太乙精金在旋转中散出缕缕黑气,体积微有些缩小,出的白光更亮了。 炼到太乙精金不再有变化,周全这才收了元婴,关闭了入火口,凝神控制着金液成型,变成一把与上次外观一样,但稍微小了一点点的宝剑。定形之后宝剑停止转动剑尖朝上,然后开始布罡踏斗,牵引天地灵气以及天上的北斗七星能量,使宝剑带上灵力和灵性。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也可以说是最难控制的步骤,不确定因素太多。其它东西如水质、鼎炉的特性都是已知的,可控制的,而这一步引灵气入剑,却因地点、时间、运气,甚至整个天体运行不同而不同,谁都猜不到会出现什么。在完全相同的条件下,因为这一步的不同,可能出现极品灵器,也可能出现一点灵性都没有的凡品。 上次在这一步时,吸到了大量灵力,并且冰魄夜明珠自动出一道银光被吸了进去,所以才使周全这把剑比正常的太乙精金剑要高一个档次,并且具有破邪的作用。这一次他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周全做完应有程序,叱喝一声打开鼎盖,一道雪亮白光冲天而起,但是期待中的灵气并没有汹涌而来,放在胸口的冰魄夜明珠也没有生任何变异。这时没有中途而废的可能,他只能将天晶泉水向宝剑上注去,一股白气冲起,冲天的亮光收敛了下去,宝剑终于炼成,但效果肯定不理想。 他摄出宝剑,剑光虽亮,光芒却不会象上次一样自动沿剑身流转,拿在手上死板板的,没有一点灵活的感觉,一看就是凡品,还不如上次练的。 谢雨卓在上面见他摇头叹气,问道:“怎么了,不理想么?” “是啊,成剑之时没有吸到灵气,材料虽好也只是普通的利器,用起来不顺手,更不要说与名剑对抗了……而且上次有吸到冰魄夜明珠的光芒,对一些邪门功法有特别克制作用,这次不知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以后只怕也遇不上这种意外惊变了。” 谢雨卓眨眨眼,“既然冰魄夜明珠的光芒效果很好,不如把珠子镶到剑上,整个珠子总比吸一点光芒强吧……” 周全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看起来是个笨办法,但却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如果把整颗珠子完美地镶在剑上,想办法使珠子的能量转移到剑上,那么效果肯定比吸进去一点点珠光强得多。并且需要珠子时就利用珠子,需要剑时就利用剑,一剑在手两不误,最是方便不过。 那么,有办法使珠子与剑完美结合么?这个还是值得一试的!他的思路被谢雨卓无心一句话打开,思如泉涌,霍然而悟,又想出另一个法来,成剑之时吸不到天然的灵力,不是也可以用人力制造灵力吗?谢雨卓整个人都是纯碎的七星灵炁,叫她出一点真气,或放出一点精血来,不是比自然吸来的要精纯得多么? 谢雨卓有些不好意思,“吸进去的光芒与镶上去的当然不一样,我什么都不懂,随便说说,你不要笑我。” 是一个好主意,至少值得一试!”周全哈哈大笑,“一语惊醒梦中人,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另外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等成剑之时,我叫你出手,你就外放真气,以真气包裹宝剑,使它吸收一点你的七星灵炁。” “呵呵,你不怕我帮倒忙,我照你说的做就是了。” 周全与她回到洞天内,翻开《上清精微造化纲要》细看,里面果然有一小节讲述关于在武器上镶宝石、宝珠、特殊材料的技巧,但只是说能够助长武器某一方面的特性。如飞景剑上的紫色宝石,可以使本来就是淡紫色的剑光变得更亮,剑光更长,不仅看起来威风漂亮,攻敌之时也有耀敌眼睛的作用;如火麟兽的角,可以用来当作剑柄,使剑带上火性。 就象多种金属炼合一样,镶嵌是有许多讲究的,并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镶上去,还有相生、相克问题,品质匹配问题,不是天造地设的宝物不能配在一起,搭配不好,有可能把两件宝物都损坏了。就算是配在一起,也未必能使镶嵌之物的能量完全溶合到武器中,所以书中并不是很提倡镶嵌,因为找到可以完美匹配的机会太小了。 周全估量了一会儿说:“冰魄夜明珠配到太乙精金剑中可能有些困难,但黄茅剑的材质是昆吾赤铜,属性纯阳,火麟兽的内丹和独角也是纯粹的火属性,肯定可以配上去,我们先试试这个。” 谢雨卓自然以他说了算,好在宝物本来就藏在洞天内,于是带上兽角、内丹再下地沟裂缝。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二章 昆吾火剑 昆吾赤铜属性为火,为了使它的特性完全挥,这次周全开的入火口是离门,极尽地火之猛。 黄茅剑很快在禹鼎内熔化,周全的神识进入沸腾翻滚的金属世界内,觉里面大部份是红色的浓稠液体,但却掺杂着一些黄色的杂质,不知是什么金属,正是这种黄色掩盖了昆吾赤铜的本来面目。也许是炼制黄茅剑的人故意放入这种金属,以掩盖昆吾赤铜的本色;也许是那人没有能力把掺杂在昆吾赤铜里的杂质分离出来,只好合在一起炼成剑了,看起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上清精微造化纲要》中有专门讲述分离杂质、分离不同金属的方法,有按温度差分离法,按比重不同分离法,按属性相吸、相斥分离法等等。混合要讲究精微的配比,分离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周全自信还能做到。 他再度放出男元婴,向鼎内喷入三昧真火,使昆吾赤铜达到更高的温度,颜色已经转白,金液变得更稀、流动更快,而那一层黄蒙蒙的物质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时显得特别浓重并下沉,就象炸完食物的油底含了杂质。 这是一种熔点与昆吾赤铜很相近的杂质,极难分离,如果不是绝世的好鼎加上两种奇火,使昆吾赤铜充份熔化,根本不能使它分离。 周全收了元婴,神识再入金液,结合真气使它整体慢慢旋转,纯粹的昆吾赤铜逐渐上升,黄色杂质则逐渐下沉并被甩离,直到两者完全脱离,各自形成一团。周全把那团杂质移出鼎外,冷凝后变成一枚鸟蛋大的黄色金属,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熔点居然比昆吾赤铜还要略高。 周全控制着昆吾赤铜形成宝剑模样,原本的黄茅剑剑身尖细,材料不够铸一把三尺以上的剑,再去掉一小块杂质就更不够了。不过现在他不需要剑柄,可以省下一部份材料,护手也无所谓了,只要留下基座能把火麟兽的角固定住就可以了,又可以节省一些材料,铸炼出来的宝剑已经不会比正常剑短小了。 液态昆吾赤铜按着他的心意变形,形成了一把长约三尺,无柄无护手的通红宝剑。想到这次炼剑主要是为了对抗巨阙剑,剑身要是太过单薄经不起砍劈,不如铸得短一些厚一些。 巨阙剑可以无坚不摧,所向披糜,令人生出无可抵抗之感,不仅是因为剑的材质好、工艺好,还与剑身的设计有关。它剑身宽厚,可以象刀斧一样砍劈,这才能把它的锋利和霸道完全挥出来,加上剑刃上的缺口,切割金属便如米糕了。 每一把好的剑都是材料、铸造工艺、合理设计的完美结合,再加上得天独厚优越条件,天时地利人和,最终才能成为绝世利器。 想到这儿,周全改变了心意,把剑身缩短,变成了两尺长的短剑,剑身有四指宽,剑脊处厚两指,差不多就是巨阙剑的缩小版了。其实只要剑的质量好,剑气甚至可以比标准长剑的更长,平时靠着剑气就可以伤人,没有必要太长。 看看剑已成型,周全把鼎盖打开,把火麟兽的独角投了进去,遥控着兽角尖的一头**护手基座处。这时宝剑还是完全液态的,是由他的真气凝聚压合成剑的模样,尖角轻易就进入了四寸许,本来该是护手的地方变大拉长,包着尖角连着剑身。 周全分出一股神念进入火麟兽角,角内的火灵精华被激,从角尖处射出一道火雷进入剑身之中。宝剑这时是液态的,金属分子处于最活跃之时,被这股火精一激,立即暴出一股异常的红光,昆吾赤铜的火性被激并,并与兽角产生了能量交流的通道,两者属性极为相近,轻易就完美的结合到了一处。 接下来又到了最重要的引灵力入剑和淬火了,不过周全已改变了心意,谢雨卓的真气带着女子的阴柔,可能不适合淬炼这把火气十足的宝剑。他关闭入火口,引宝剑引出鼎外,咬破舌尖,运起纯阳真气喷出,这股真气带着他的精血变成一束向剑身上贯去。 一声激响,宝剑出耀眼的光芒,红光冲天而起,亮得连地脉火焱和岩浆都暗然失色。而剑身也如活了一般,振动跳跃,似要挣摆脱束缚力自由飞翔。 这一步非常成功!火麟兽角的火灵精华加上周全的真气和精血,已经令它灵力极为充沛,这时如果用取来的朱砂泉给它淬火,由于水量有限,离了水源灵力也有限,会使它不能得到最理想的效果。如果将它带到火麟洞中,直接在朱砂泉中淬火,肯定会得到更理想效果。但朱砂泉远在罗浮山,带着这么一个大鼎赶过去可能会出现意外。 宝剑这时已经定型,可以放在鼎内保温带走,以他的缩地成寸术去罗浮山只要几分钟,周全觉得这个险是值得冒的。于是将剑压入鼎内,盖上鼎盖,交待了谢雨卓一声,抱了禹鼎出了洞天,使一道缩地成寸符飞向罗浮山。 不一时就到了火麟洞内,五斗米教挖矿组的人正在里面卖力挖矿,见他抱着一个通红的大鼎冲进来,不由吃了一惊。 周全一路大叫让开,一口气冲到洞底的朱砂泉边,并且不许其他人进来**。 朱砂泉艳红如血,灼热如沸水,草木掉入很快就枯焦,与离了水源运回去的泉水大有差别。周全放下鼎,打开离卦入火口,喷入了一口三昧真火,炉内温度又高起来,宝剑处于将熔未熔,将化未化的状态。 他开启鼎盖,引出宝剑向水池中投入,一声炸响,落剑之处暴出大团火焰,几乎充斥了整个内洞,连周全都被火焰淹没,不过他有避火符在身,这一点火倒是伤不了他。 火焰暴闪之后就消失了,朱砂泉池内也平静了下来,但周全却可以感应到宝剑插在下面,他意念一动,没有运用使用真气,宝剑便一长清鸣飞了上来,带着一抹红光落到他手中。 灵器!周全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灵力充足,能够与主人产生感应的神兵利器,就可以算是灵器了。灵器已经有了自己的微弱意识,用得越久就可以与主人配合得越好,甚至能遇敌示警、自动防卫等。他再看手中剑,这时剑光已经收敛进去了,剑身暗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锋芒,上面有着自然形成的鲜红纹理,若隐若现,古奥而神秘。剑光内敛比剑光外泄更胜一筹,就象修炼一样,达到一定程度可以反璞归真,这是更高一层境界。 他微一运力,火红剑光立即激射而出,直达五米之外,将洞壁上坚硬的火玉晶矿切下了一块,看样子不比巨阙剑差了。他再运集真气注入握手的兽角,真气经过兽角内的特殊结构,化为一股火灵激荡冲入剑身,从剑尖处射出一道似光非光,似电非电火红能量,一声把岩壁炸了一个窟窿。 周全大喜,这把剑虽然丑了点,怪了点,威力却绝对强,而且可以当激光枪用,真是一件奇宝。 剑以昆吾赤铜铸成,镶以火麟兽角,得火麟之魂灵,可命名为“昆吾火魂剑” 挖矿众人听到爆炸声,正在探头探脑议论纷纷,见周全出来,忙上前问:“教主,生什么事了,您老没事吧?” “哈哈,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吧,不过内洞的晶矿不要挖光了,否则朱砂泉可能会干涸,得不尝失。我们可不能做涸泽而渔的事!” 们知道了。” 有了这一把剑的镶嵌经验,把冰魄夜明珠镶到太乙精金剑应该不难,但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还有一个难题是无法解决的:炼成太乙精金剑必须高温,镶嵌最好也要在宝剑没有完全凝固之前进行,这样才容易使珠子的能量与剑身互通。但冰魄夜明珠是奇寒之物,如何能放入温度奇高的鼎内?轻则鼎内温度变化,宝剑不能炼成,重则珠子爆裂,白白浪费一颗宝珠。 这就是材质不绝配,属性有冲突,想要镶在一起困难度很高。不过周全炼出一把好剑来,正在兴头上,非要找出镶嵌的方法不可。 翻烂了《上清精微造化纲要》,已经找不出更多这方面的论述,周全想来想去,书是吴猛送的,他应该有些经验,不如去问问他。不料到了建康找他一问,他却半点镶嵌经验都没有,炼器的经验吴猛还不如他。 吴猛说起以前炼五行灵剑的材料,据说是几十年前的一块天落陨石,带着五色光华坠落,被一个樵子见到并捡回来了。他见石分五色,以为是祥瑞就进献给朝廷,但朝中并没有人知道功用,随便赏了他点钱,收进国库内慢慢就淡忘了。吴猛为了炼剑,在国库内乱找正好见到了,于是怂恿褚太后开山炼剑,顺便为军队铸造一大批百炼精钢的武器,这才有了房山的炼器之举。 告辞了吴猛回来,周全突然想起天道八门中有一道符印是专门记录器物造化的,也许里面会有更细更好的炼器术。以前没办法进入,现在他炼器的能力和经验大大提升,也许可以进去了。 想做就做,他立即进禹皇洞天,到乾位石室中去观看。果然,精神一集中到了符文上,就感觉符文无限变大并消失,眼前变得一片黑暗,接着出现了上次看到的星空图。 “片头动画”看完之后,他出现在一个奇石耸立的山谷中,四周远处云雾迷空不知深远,近处有许多巨鼎、大炉,一个巨大石台上堆放着锻造用的工具、大量五光十色的神珍奇铁。石台旁边还有许多刀剑、铠甲、器械之类,有的是半成品,有的是残缺品,有许多武器和器械他从未见过,形状古怪。这儿十足是一个大形铸炼场! 周全正在张望,身边一团白气旋转,突然现出一位白须白的老道,面容古拙,仙风道骨,正是他在心海灵台见过的仓梧道人。 “原来老前辈在这儿,正好要向你讨教一些问题。” 老道揖为礼:“分道仓梧真人,在此心海灵台恭候有缘者,道友能够进入此间便是有缘,可得贫道器物造化之学。 周全这才想起来,这个“仓梧真人”并不是真人,只是仓梧道人飞升后留在这儿的部份神识,八个符文内的神识是独立的,各传授一种功法,这一个并不认得他。并且眼前的人就象智能机器人一样,只能回答与这一门知识有关的问题,不知道其它事,也不必与他客气。 “前辈,我有一把太乙精金炼成的宝剑,想要把一颗极寒冷的冰魄珠子镶在剑柄上,但又怕这颗珠子不能入火,无法镶上去,有知有什么办法解决?” 仓梧说:“太乙精金属庚金之气,冰寒珠子性属水,金水可以相通,可以镶入。镶入之法有多种,最简单的就是以真气熔化需要镶接的地方,将珠子放入,再以真气把珠气与剑气连通起来……你的功力还不够,无法这样镶接;另有一法,使用体内阴火烧化太乙精金炼剑,金性变阴,与冰魄珠结合更善,且珠子不会损坏……功力也不够,且你是阳刚之体,不适合炼阴火。” 周全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老道,你讲的都是我不能操作的,我现在不是叫你卖弄学问,是叫你教我一种解决方法,直接说出我能做到的就好了。” “贫道传你一套运功心法,以真气包裹珠子,可以完全隔绝火力使珠子不怕火。剑炼成型之后关门熄火,以真气护珠放入鼎炉内,直接以珠子寒气淬剑。剑成时已经冷凝,不会损伤了珠子,而珠子的冷气已经注入剑内,与剑气连通,两者一体,大功告成矣!不过使用此法,必须世间罕见的奇宝,否则冷气和灵气不足,剑的品质便不佳了。” 周全大喜,“原来这么简单,我这颗珠子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珠,使剑冷凝绰绰有余。” 其它都以具备,只要学一套运功心法就可以了,仓吾当即传授口诀,并让他在幻境内进行模拟练习。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三章 器物造化 周全本身修为已够,真气充足,只是学一下运气的方法,度很快,不一会就记住了仓梧真人传授的运气口诀。然后仓梧真人点起一个鼎炉,给他一块太乙精金和一颗寒光珠,让他试测所学方法。 在心海灵台内练功有一个别处无法比拟的优势,学任何功法都可以在这儿随意测试,连炼器术也可以在这儿实践,这儿有各种鼎炉、奇火、灵火和神珍奇铁可用,而且不要怕炼坏了。 这方法本来就不难,又有仓梧真人在旁指点,轻松就完成了炼剑和镶嵌,估计出去后实际操作也不离十了。周全这时才有心思讨教更多炼器方面的问题,不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上古修真之人的炼器之术当真非同小可,浩瀚如海,博大精深,真要学起来得花上几十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他现在仅算刚刚入门而已。 天道八门的每一门都各有所长,各有所精,“飞符秘箓”一门已经令周全受用无穷,至今还有许多高级功法无法学习。“器物造化”作为其中一门,与其它七门是一样重要的,其包罗万象自不必多说,更不是《上清精微造化纲要》这样一本入门级秘笈和简易手册可比的。 器物造化中不仅有宝剑的铸炼方法,还有各类铠甲、法宝、暗器、战争器械,甚至还有制造飞天遁地的“飞舟”的方法。 每一种器物、每一道工序都有专业而精辟的论述,单说淬火之法,就有水淬、火淬、土淬、木淬、气淬、血淬、混合淬等等,已经千奇百怪;每一种淬法内又细分很多种方法,周全以前所知的用各种灵水淬剑,都是归于水淬;单是气淬之中又有灵气淬、戾气淬、真气淬等等。 周全今日炼昆吾火魂剑时,误打误撞,先用火麟兽的角进行火淬,再喷出真气混合血水进行气淬和血淬,最后再用朱砂泉水淬,便算是混合淬了。只是他喷出的真气不是用特定的功法,喷出的血液也太少,并没有起太大作用,真正起作用的只有火淬和水淬。他的水平远远没有达到使用如此复杂的混合淬的时侯,方法又不正确,相互之间冲淡了效果,反而降低了剑的品质…… 其余提炼金属、混合金属、鼎炉选择、用火之道、器物成形、镶嵌宝石、魂灵培养、人剑同体等等,每一步都繁杂深奥得令人咋舌,不花上十几年别想把这一门弄精。 周全粗粗一问,就已经头皮麻,他哪里有这么多精力研究这个啊?好在他现在手上也没有那么多好材料可以用,全学了也没用,又不是要考研,大可不必每一科每一步都清清楚楚。直接以自己的水平和手上现有的条件,叫老道提供最好的方案,然后传授相应的技巧就好了。 对于周全手上的太乙精金剑,仓梧道人建议加入微量玄铁以增加寒性,剑的品质会有所提升,并且使冰魄夜明珠的能量更容易贯入,之后传授了具体的重量配比和合炼之法。 周全都问明白后,突然想起从海底打捞上来的玄冰铁因为找不到“冰晶死火”,一直无法炼制,于是问仓梧:“前辈,我有一块从海底捞来的玄冰铁,却找不到可以炼化的冰晶死火,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仓梧说:“冰晶死火乃是世间极阴之火,具火焰之形而不动,可熔化玄冰之外任何事物,所以只存在于万古玄冰之内;此火名为火而非火,实为冰之精粹,随冰川之气而转移,世间几无可能找到。我有一篇练功心法,若能找到天生五阴绝体之人,修练出三青阴火,也可熔化玄冰铁,或许比找冰晶死火要容易些。” “什么样是五阴绝体?” “五脏六脉之气都为阴气,如心经之火为阴火,肾经之水为、肝经之木为阴木,肺经之金为阴金,脾经之土为阴土,此谓之五阴绝体。世间男子之气虽偏阳刚,女子之气虽偏阴柔,但终有阴阳,并且阴阳能够达到平衡,若不能达到平衡则百病丛生。唯有五阴绝体之人,五气皆属阴,百万人中仅得一二人,具此秉性之人方可练出三青阴火。” 周全倒吸了一口气,看起来跟冰晶死火一样难找。“前辈,这种人外表有什么与众不同,如何寻找?” “据贫道所知,世间只有女子能具五阴绝体而不死,且此女阴气太重,普通人与之婚配不足半年必死,便是福大命大阳气充足之人,也活不过三五年……五阴绝体之人极为特殊,容貌若非极美便是极丑,若不是贫贱之极则是尊贵之极,贵则为皇后、公主,贱则为淫邪妓女、奇丑妖妇,定非世间一般百姓,找起来并不难。” 周全大喜,按仓梧这说法,褚太后正好全对上了!她既美得出奇,又贵为皇太后,实际掌控东晋一切,贵不可言;那日周全与她合体,就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极阴之气,与众不同,所以春药在她身体里作起来特别厉害。若不是他元婴级的修为,金刚似的躯体,百战沙场的老枪,定然经不起她的折腾,这一点也对上了。 “我有一个道友,尊贵之极、美貌之极、克夫、体质极阴,正好象前辈说的一样,只是……万一她不是五阴绝体,会不会练出毛病来了?” “不是五阴绝体,定然练不下去,功法不深,不会有太大影响。” “如果是五阴绝体,需要多久才能练成?” “既是美貌尊贵之人,乃是出生时秉天地正气而生,定然也是聪慧异常,灵气充沛,三五年就可小成,若是本来就有道基则更快。” 周全立即就叫他传授口诀功法,牢牢记了下来,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前辈,我这块玄冰铁在海底时被千万年的珠母吸入,变成了珍珠一样的颜色,不知锻炼的方法是不是一样的?” 仓梧皱起眉头,“这个贫道就不知道了,贫道从没见过这样的玄冰铁,无法回答你。” 周全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呆在里面这么久,外面已经有两三天时间了,不敢多呆,当即退了出来。 一睁眼就看到谢雨卓在他面前,脸上已经有些焦急:“周大哥,你总算醒来了,说是去看看,怎么一去就是两三天,学到方法了没有?” “哈哈,大有收获,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们马上炼剑去,这次一定能炼出好剑!” 造神运动进行到现在,挖矿组大有收获,挖到了多种矿产,提炼组也已经炼出不少稀有金属,洞天内就有太乙精金和少量玄铁,周全各拿了一块,与谢雨卓再下地谷火口。 昆吾火魂剑因为材料不够,又要镶入兽角,所以短短胖胖,没有护手,宝剑品质虽然好却不够威风好看。所以周全要把这一柄炼得好看一点,在好用的前题下,按着自己的想来铸炼,玩出点个性来。 昆吾剑已经短化了,这一把就要相应长一些,为了便于使出仙音剑法的效果,剑身也不能太厚,至于护手、剑柄、剑更可以弄得有个性一些,夸张一些。 他先熔化了炼制失败的太乙精金剑,再加入一小块太乙精金,以地脉火焱加三昧真火炼至没有杂质,然后加入少量玄铁,进行充份混合。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开始塑造他心目中的宝剑。 鼎的高度不足以放下剑,但仙家法宝岂非等闲,能大能小,包空万象,只是周全以前不知道使用方法而已。如今他已众心海灵台中学会了秘法,念动真言咒语,一道诀法打过去,鼎身便变大了一倍,爱在里面怎么折腾都行。 金属液体按着他的想法变化,变成长条状,逐渐成为剑形,剑尖朝上竖起。剑刃长三尺七寸,宽三寸三分,两侧剑脊各有一条血槽,既减轻剑身的重量,又增加剑身的刚性和弹性。护手加长、拉尖,以优美的弧度向前弯曲,象两根半尺长的弯刀,整个剑柄象一只兽头张口吐舌,剑刃是舌头,护手则是两颗獠牙,看起来极为神气。 这样设计还有一个好处,近身搏斗时,可以用两根“獠牙”卡住敌人的兵器,轻薄的直接较断,厚重的可以令敌人脱手甚至夺过来,一剑刺透敌人时,不是一个窟窿而是三个。 冰魄夜明珠准备镶在剑上,剑柄后面做出一个可以承托的浅碗就可以了,握手处也要做些精致好看的花纹……进了器物造化的心海灵台之后,他的炼器术大进一步,已经可以控制更精细的变化,做出更好效果了。 剑体终于成为周全完全满意的形状,他关了入火口,把鼎移出地脉火焱,使鼎内温度开始下降到一定程度。宝剑将凝未凝之时,他抛出了冰魄夜明珠,以仓梧传授的秘法真气包裹珠子,使它完全与外界隔绝,这才迅打开鼎盖,将它移到剑柄之下,对准了定位的托碗。 关健时刻已经来临,冰魄夜明珠在周全的催逼之下蓦然银光暴闪,破开包裹的真气贴向了剑,同时极寒玄冰之气集成一束向剑身涌去。一声尖啸,如同怪兽在嘶吼,一道极亮银光从剑向剑尖方向一闪而过,其光余势不衰,从剑尖之上冲出破空而上,宛若一条银色巨龙从鼎中冲出,吓得站在高处观看的谢雨卓倒退一步。 就这么一闪,宝剑已经完全冷疑,整个剑身已经变成与冰魄夜明珠相似的珍珠银色,只是色泽稍浅了一点。剑身象夜明珠一样会光,不是剑身表面光亮的反射,而是剑体本身能微微光,怎直就是一把夜光剑。冰魄夜明珠不如以前那样耀眼,但依旧灵气充沛,银辉闪闪,其蕴含的能量之强令人乍舌。 谢雨卓在上面探头出来:“周大哥,我真的看到异变了,这一柄一定是好剑吧?” “也许吧。”周全微微一笑,意念一动,宝剑便飞起空在,上下腾跃,矫若游龙,银光乍闪,若流星横空。他只学过最基本的御剑术,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收放,但现在这把剑却可以随心意变化花样,如臂使使,灵活之极,自然是一把上等的灵器了。 真正的大师级人物,大巧若拙,简简单单就可以做出绝世的极品。这把剑得仓梧真人指点,铸炼方法简单得很,质量却不比花了大量心血的昆吾火魂剑差。 周全把剑招了回来,哈哈大笑:“一长一短,一美一丑,一冷一热,两把剑正好配对,那把叫昆吾火魂剑,这把就叫太乙冰魄剑,连名字都可以配对,哈哈哈!” “大哥----”谢雨卓拖长了声音,“你说炼一把给我,可是昆吾火魂剑太丑,太乙冰魄剑太长,都不适合我用,你该给我炼一把了。” 周全正在兴头上,笑道:“没问题,马上就开始炼你的。这把飞景剑颜色很漂亮,又镶了两颗宝石,最适合给女子使用了。你下来把想要的尺寸、形状说清楚,一会儿功夫我就弄好。” 谢雨卓大喜,飞身而下,为他接过了太乙冰魄剑,然后把飞景剑交给他。“剑身短上一些,约二尺八左右,再轻薄一些便可;护手做兰花辩模样,剑做成梅花模样,手柄和剑身做上一些精细花纹则更好……” 周全马上动手炼制,去掉宝石,熔化剑身,炼去杂质,然后教谢雨卓以神识视炉内,按着她的心意定型、修改、修饰。谢雨卓开始说得简单,但到了这时却挑剔起来,改来改去总是不满意,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勉强同意了----就象女孩子买衣服一样,不挑还好,越挑越眼花,越挑越啰嗦。 成剑之后,周全叫她长喷一口真气,以精粹的七星灵炁淬剑。成剑之后紫光耀眼,比原剑更胜一筹,并且剑刃上带着点点晶光,望之如同朵朵绽放的花影,精工细琢,美仑美奂。最后再镶上两颗紫色宝石,现在才是真正的“气成紫霞,威夺百日剑击出能令修为低的人难以睁眼。 这把剑也能与谢雨卓心意相通,也属于灵器了,剑、护手,握柄都似花的形状,剑刃上又有许多如花般晶光,挥剑舞动之际,如花影舞空,落英缤纷,最后她给它命名为“紫气花影剑”。 天道八门器物造化一门中包括了法宝的炼制,如火麟兽的内丹,可以用周全的三昧真火炼制,变成一颗攻击用的法宝----火焰珠。 炼制后的内丹火力完全内敛,外表看上去通红却不会烫人,一旦以真气触,里面凝聚的能量就会瞬间暴出来,比没有炼化之前激出来的能量要猛烈得多。吸收了三昧真火之后,火焰珠的威力比在火麟兽嘴里还要可怕,飞出砸人、烧人皆宜,乃月黑风高之时杀人放火必备工具。 练法宝要花点时间,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总坛了,心里有些不安,还是先回去看看再来炼。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四章 研发火药 回到八门遁甲城,邱灵柔已经整理一些事情等待他处理。日常的小事一般不会送到他这里来,各组的组长、邱灵柔、庞易、左寻仙等人都可以妥善处理。会送到他面前的一般是大事件、大决定,或是技术上的难题,如炼丹、炼器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这几天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弥勒教还是没有什么行动,万兽尊者也没有消息,五斗米教上下精城团结,人人卖力,各组都在有序展,业绩斐然。 但一个潜在的问题现在却突显出来了,最近大量制造武器铠甲,精钢不够用了。一斤百炼精钢要十斤生铁才能提炼出来,一斤生铁要几十斤矿石才能提炼出来,造一把精钢刀就要用掉几千斤矿石;太乙精金就不用说了,运上一船也未必能造出一把小刀来,所以钢材是远远不够用的。 另外还有一些重要消息,桓温的主力部队一路突击,已经推进到蓝田附近,离长安不远了。秦国方面没有再作更大的抵抗,但已要在往蓝田附近结集军队,显然是要与晋军决一死战。桓冲率领的一支人马逼近了汉中,两处战场两场大战必不可免,最近可能就会暴。 周全到各组各部门巡查一遍,处理完他们技术上遇到的难题,顺便鼓励几句,然后带了昆吾火魂剑、太乙冰魄剑和紫气花影剑去炼器组找牛梦。 炼器组厂房内大鼎炉通红,精钢铁水不停流出注入钢矢模型,然后转移到冷却台、淬火池,淬炼好的钢矢再转移到修正部。另一边,一整排小炉和铁匠行当,强壮的工匠脱去了道袍,穿着粗麻背心,挥舞着大铁锤,把铸出来不够标准或有缺陷的钢矢再度烧红,敲打修正,然后再转到磨砺小组水磨箭头。 炼器组的人还没有达到象周全一样以意念控制金液成型的能力,只能以模型来铸造武器,属于半工匠半炼器术的作业方式,铸出来的武器要修整、磨励、开锋后才有锋口。 象弹簧连弩钢矢这样有严格尺寸要求的产品,也必须以模具才能达到标准化并大量生产,否则单是箭头上的符文就做不标准了。以这样方式量产,武器当然达不到纯炼器术的品质,但现在五斗米教有上万人需要装备,也只能这样生产了,至少也比各队最好的武器还要高几个档次。 牛梦拎着玄铁紫金锤,在各工位之间走来走去,不时哟喝几句,指点不足之处,严然一副大匠师模样,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牛梦了,在锻造方面他是总坛第一把好手,就连墨老都对他翘大姆指。 牛梦见他进来,忙迎了过来,“大哥,好几天不见你,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炼了三把剑,你给我处理一下表面和锋口,再配上好的剑鞘。”周全说着解开了包在布内的三把剑紫三色剑光耀眼生辉,厂房内的人都望了过来,惊呼出声。 牛梦深吸了一口:“真是绝世神剑,要是我也能铸出这样的剑就好了。” “好好学,很快你也能掌握这种炼剑方法。”周全拍拍他的肩,接着大声对众人说:“三把剑算不了什么,我们的目标是人人都要有一把这样的剑,甚至是更好的剑。只要我们团结努力,不用多久就能实现这个目标了!” 众人欢呼鼓舞,笑得嘴都咧到脖子后了。教主当然不会骗人,能炼出三把,也就可以炼出更多,口号已经不再是口号,而是看得到摸得着了。 制造剑鞘的事自然不用周全费心,交给牛梦去做就行了,走出厂房,正好见到了回到总坛的雨森龙,看上去全身灰土,一脸疲累。 周全笑问:“小雨,怎么了,是不是挖不动矿石累坏了?最近产量好象有些跟不上了啊。” 雨森龙吃了一惊:“师父真是神了,我正想要说挖不动的事情,师父就先说出来了。说起来不是我们挖得少,是提炼组的效率大大提高了,他们好办啊,有大鼎炉在,什么倒进去都能熔化。我们可就惨了,遇到纯度低的矿石挖了经不起炼,出不了铁;遇到纯度高的实在是挖不动。你老也知道的,我们挖的都是神珍奇铁,如玄铁矿、乌金矿,纯度高的比我们的工具还硬,哪里能挖得动……” 周全微皱眉头,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有些稀有矿物确实硬得惊人,就是用太乙精金造的镐头挖半天也未必能弄下一块,最好要有昆吾赤铜这样的顶级材料锻造的工具才好。 “这个是有点难办,要是需要几把工具,我还可以找些好材料炼亲自炼几件出来,可是你们挖矿组需要的是上百件、上千件器具,我到哪里去找昆吾赤铜这样的材料炼制工具?好象你们到现在还没找到过昆吾赤铜的脉矿吧。” “师父,这可是绝世的奇材,就是仙道高人想得到一小块都难,何况是我们……师父有没有什么药水或金丹之类,可以让矿石变软或是融化。” “亏你想得出,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东西,要是有不是把别人的兵器都化掉了?” “嘿嘿,我也只是说说而己。” 周全心中电转,自己所知腐蚀性最强的莫过于浓硫酸了,可是硫酸也不能把这类矿石融化。那么二十一世纪是用什么来开矿的,好象都是用机械吧,机械也不能挖太硬的东西吧,一般都是用炸药炸开了再挖……炸药! 周全险些蹦了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宝贝呢!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战争、采矿、筑路、兴修水利、工程爆破哪个能少得了它?爆炸力是最恐怖的,阻力越大暴力越大,再硬的矿石总有裂缝和脆弱的地方吧,炸散了、炸松了弄成小块不就可以运回来了吗? 葛洪在教他炼丹之术时,有一道“伏火硫磺、硝石研成粉末,再加皂角子,以产生瞬间猛火,把某些金丹的毒性除掉或降低。伏火时所用的“火药”就是后代的黑火药,只要把皂角子换成木碳粉,三者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就成了黑火药。 硫磺天然存在,有硫磺矿可以开采,在提炼组的废渣中也可以提取到;硝石比较少见,但可以通过炼制其它矿物得到,地上经常踩的脏土、墙角和屋根下的土硝都可以提取出硝来;木碳粉就更容易了,总坛内要多少有多少。黑火药的生产条件非常简单,三种材料仓库里都有现成的,他们立即就可以开始生产。 有了硫磺和硝石,就可以通过化学反应得到硝酸和硫酸,把棉花在硝酸和硫酸的混合液中浸一下晒干,就变成了可以当引线用的硝化纤维;在这种混合液中加入一点点甘油,就变成了硝化甘油,是非常容易爆炸的液体炸药;再加入硅土粉末,就是现代化的烈性炸药了……这些周全都是有条件生产的,使用炸药开矿和炸人的条件已经具备,只是危险性很高,不能在总部内加工。 再往深一层想,有了炸药和引线,以炼器组现有的条件,完全可以铸造几尊大炮出来玩玩,往敌人群中一轰,不比法术效果差。可惜制造子弹的工艺太精密了,以眼下的设备没办法加工,要不人手一把步枪,地仙来了也吃不消。 周全大脑中象生了爆炸一样,瞬间想出无数种可能来来,他已经下了生产炸药的想法,反正这个时代已经够乱的了,改变的也够多的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科技的力量。再说了,火药是这个时代的炼丹师明的,拥有专利权,不用太可惜了。 “小雨,你的难题我有办法解决了,我想出一种可以“分解”矿石的药,想怎么拆都可以,而且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生产,几天就能生产出来。” 雨森龙惊讶得下巴都快丢下来了,“真有这种药?师父果真是神人,这么快就有办法了!” “哈哈,别拍马屁了,跟我到密室来,再叫上庞易、牛梦、墨老、小羊和老庄一起来,有新任务了。” 雨森龙恭敬应答。 几个人很快就到场,关了门开始密谈。周全先把挖矿组遇到的难题说出来,接着说出解决的办法,那就是生产火药和引线。 “只要生产出火药,以钢钎在矿脉中打一个小深洞,填入火药,拉出引线,把小洞堵上。人点着引线后跑远,然后一声,大块小块随你搬,没有散开有也已经**了,很容易分开。” 众人大眼瞪小眼,不敢相信有这么神奇的药,不过周全做出不可思议的事已经太多了,任何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他们接着就开始兴奋起来。“教主快说吧,我们立即开始生产。” “主要成份就是硫磺、硝石和木碳粉,我们手上都有,但是数量远远不够,所以挖矿组、提炼组接下去要大量准备这三种材料;炼丹组分出一个专业小组来,进行火药成份的配比研,找出最佳的搭配比例。生产和使用火药是有危险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爆炸或火灾,所以要特别小心,具体的加工方法和注意事项我会写出来分别交你们。这种火药的配方和加工方法必须保密,不能泄漏出去,否则被敌人应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研、调配小组要绝对信得过的人,要离开总部另寻隐秘地方。” 众人都点头应是,周全把具体加工方法和配方单独交给各小组,只要他们几个不勾通在一起,秘密就不会泄出去,对周全来说制造火药很简单,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象做梦一样难以把握----弥勒教既然能渗透到各国高层,也一定会渗透到八门遁甲城内,周全不得不防。 周全接着说:“炼器组也有事情要做,第一是给我制造一把加强的弹簧弩。” 墨老讶然道:“教主的三簧连弩已经是天下第一强弩,还不够强么?” “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强了,但对我来说还是不够。我的想法是整个弩身都用我们最好的合金铸造,弹簧换成太乙精金制成的,至少要有两三千斤的压力,使射出的箭矢度快到正常人眼完全看不到。再配上我专用的太乙精金破甲矢,能破三寸以上钢盾,穿石破城,无坚不摧。另外我们守城用的巨弩也可以考虑去掉弓身,以这种弹簧来射,大大缩小弩床尺寸,可以轻易移动作战。” 牛梦说:“以前制造三簧连弩弩身的模具还在,修改一下就可以使用,铸造材料仓库里就有现成的,很快就可以开始浇铸,但太乙精金制造的弹簧可能……” 周全说:“弹簧我会亲自来炼,你们把弩身造好就行了。” 墨老深吸了一口气:“天下第一神弩即将在总坛产生矣!” 周全笑道:“这算不了什么,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才真是造天下第一利器?” 众人精神大震,齐问:“什么样的利器?” “大炮!” 众人不明所以然,周全说:“以上好的钢材铸造出一根直径一尺以上,长八尺以上的大管,壁厚约两寸,大管的一头封闭,只留一小洞供**引线点火,此既为大炮;以生铁铸成圆球状,比炮膛略小一分,此为炮弹。在大炮内装入火药,压到膛底,再装上炮弹,从大炮后面火门点燃引线,火药爆炸将炮弹推出炮膛,可以飞出数里之外,把敌人城墙洞穿。” 众人愰然大悟,原来火药还有这个用途。 周全接着说:“若要杀伤敌人,可以铸成空心炮弹,在里面填充烈性火药,打到密集的敌人群中爆炸开来,可以直接杀死震伤几十上百人;若是敌人已冲到一二百步之内,可以把炮弹换成数斗铁丸、铁沙,一炮出去漫天散开,死伤更是数百上千。要是铸出上百门大炮来,你们说说有多历害?” 室内六人都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庄淡然道:“我的妈呀,有了这家伙,凡人也可以杀死神仙了,我等辛苦修行还有何用?” “哈哈,大炮虽然厉害,神仙还是打不中的。现在是我们造了杀敌人,痛哭的是我们的敌人了。” 庞易说:“我们要立即开始制造大炮,在八门遁甲城各门的城墙上放上几尊,就是千军万马杀来也不怕,何惧弥勒教妖人?” 牛梦有些迫不及待了:“大哥,不如你用神功先造出一个来让我们看看,也好照着样子做。” 周全兴头正足,笑道:们去熔化精钢,我弄两门出来试试。” 众人大喜,立即出密室去铸造大炮和筹划加工火药。 中国将提早一千多年结束冷兵器时代,进入火器时代!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五章 开赴前线 道门秘传的炼器术,连神兵利器都能炼出来,弄两门简单粗重的原始大炮简直是小菜一碟。 炼器组熔化了大量精钢,周全以真气控制着钢水成形,直接就从炉中一根通红的大炮来。他对古代大炮和现在大炮都不太熟悉,不知细节的地方要怎么弄,不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大体上差不到哪里去。炮管内壁肯定是越光滑平直越好,炮口可以薄一后,后面要厚一些以免生炸膛,再留下插引线的火门,一门大炮就好了。 大炮的外面还加了箍,弄得象明清时期的大炮样子,内膛的光滑和精度却达到了现代加农炮的水平。 目前火药还没研制出来,还没办法测试效果如何。如果这样可以行得通,只要解决钢材短缺的问题,一天功夫他就可以炼出十几尊大炮,已经不需要别人动手了。 接下来忙了一整天加大半夜,才把研制火药的事都安排妥当,周全这才有空做另一件事,把仓梧传授的“三青阴火”的修练功法记录在纸上,做成一本秘笈送往建康去了。褚太后不是想学法术吗?就让她练这个试试了,能练成以后叫她吹几口气就解决了炼玄冰铁的问题,练不成也没什么影响----交待好这件事情,他才能放手去解决钢材短缺的问题。 周全算准了她下朝时间才去,直接进入后宫求见,太监宫女见到了他比见到皇上还要 战战兢兢,急忙通报并往里面迎。 褚太后见他进来,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眼光反而有些躲躲闪闪。宫女退出去之后,周全忙问:“怎么了,你好象满腹心事?” 褚太后左看右看,良久才低声说:“我们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什么?”周全端起茶正要喝,险些泼了自己一身,“被谁知道了?” “那天你走后,突然有一白衣女子出现,以剑指着我,她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文风?”周全更是吃惊得跳起来,“她用的是不是一把黄色的细剑?” “正是,你认得她?” “她就是顾影斋的传人,或许她还是皇族中人,她没有伤着你吧?” “险死生还,后来走了。” 周全松了一口气,眼光落到地面,“那天明周围明明没有人偷听,难道……” 褚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皇宫中有些秘道,但却不知入口在哪儿。周全四处打量,却也没找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偷听的设施建造得极为隐秘。 周全暗叫好险,还好那天没在这儿与褚太后做什么苟且之事,也没有想要推翻朝廷之类的,要不然文风一怒之下传出去,他的一切图谋都成镜花水月,且要身败名裂了。文风把黄茅剑送回去,大约是想与他划清界限,不把他当自己人了。不过她没有伤褚太后,也没有做什么行动,估计也对这件事默认了。 周全拉着褚太后走到大厅中间,掐诀在两人周围划过一圈,一道淡淡微光随着他的手指洒过,已经形成一道音障把两人罩在中间,上面再一划也隔绝,只要修为不如他的人,没有使用法术清除,就是有人站在殿内都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现在没有人听得见我们说话了,你可以放心地说。你不要担心,她应该不会再来为难你了,要不你换一间安全的宫殿住吧?” 褚太后投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你带我走吧,我实在呆不下去了,整日提心吊胆,夜里也无法入眠,我都快要疯了。” 周全大为头痛,现在哪里能带她走啊!“我现在按你的计划努力,要是把你带走,一切全乱了,天下也要乱了……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你不是想学法术吗,我已经给你弄了一份秘笈,练好之后你也可以高来高去,一般的禁宫高手都无法阻止你了,那时你想去哪儿都可以自由选择。” 褚太后抬起头来,凤目闪闪光,“果真如此?” “我自然不会骗你,这篇功法修练并不难,威力却很大,乃是上古仙人所传。练成此功,除了吴猛师兄弟和文风外,皇宫内便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你了,你吹一口气就可以把他们烧成飞灰。我再传你一些攻敌的符法和战斗的技法,你就是仙道中人、当世的一流高手了。” “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哪里有这么容易练成,吴仙长可是练了五六十年才有现在的成就。” 周全爱怜的抚着她的脸,“我怎会骗你,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五阴绝体,天生就是练这种功法的料,一年可抵别人十年。修行讲究的是根骨悟性,以你的智慧悟性,成为一流高手太容易了。” 褚太后终于相信了,重拾信心,恢复了往日的坚强。周全把秘笈交给她,并且为她指明**位位置,解说练功时的注意事项、一些术语等气、凝气、周天运转之类。褚太后果然悟性过人,一听就明白。 解说得差不多了,周全说:“你先按着前面的练习,我会定期回来指点你,再传你相应的运用之法和符法,现在我要走了,桓温即将与敌国大战,我也该到前线去了。” 褚太后有些不舍,拉住他,深深一吻这才放他走了。 桓温大军趁着秦国内部不稳,士气低糜长驱直入,一路势如破竹,直到蓝田县才与遇到了敌人主力的拦截。以现在的势头来看,只要弥勒教的人不出面,这一战必胜。 弥勒教行事令人无法猜测,一直没有出手,在这场决定性的战役时,他们到底会不会出手呢?一旦他们参战,这一战的变数就太大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会是一场大战,少说也有几万人死亡,战场上的兵器、铠甲、盾牌、金属器械肯定不少,捡现成的钢军备,比挖矿的效率要高得多吧?运几船军用品回来,就可以缓解目前总坛缺钢的问题了。过了这一坎,火药开成功,挖矿度倍增,材料短缺的问题也会好一些了。 很早以前周全就打算去战场上拾武器,或是去抢胡人的国库,看起来这个目标到了可以实现的时候了。 周全回到山阴,立即召集机动组开会,准备开赴前线。 机动组是八门遁甲城的护卫队伍和抢险队伍,乃是五斗米教精英中的精英,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符法武功、才智应变都胜人一筹。身体强壮擅长武艺的队员已经装备了以百炼精钢为主材料,掺入乌金、太乙精铁铸成的合金刀穿护胸明光铠;擅长符法的人都带有大量中级攻击道符和辅助道符,如火球爆裂符、风火雷球、冰风暴、避水符、避火符、混元力罩符等。象替身符、障眼符、神行轻身符、止血生肌符更是人人都会。 机会组另一件标准配置就是二簧连弩,人人有一把,经过近三个月的训练,他们已经成了真正术、武双攻的磨战部队,无论近战远战、水战陆战、法术战、团体战、突击战、防守战都能胜任,遇水入水,遇火入火!机动组在五斗米教中的地位,就相当于神风突击队在军队中的地位。 机动组有四大干将,分别是衍江、白龙、徵皑、司徒雷。在水中属衍江最强悍,目前还没有什么人能比他在水中更猛更快;在陆地属白龙最强,力大无穷,一身铜皮铁骨不需要混元力罩符就能刀枪不入,冲锋陷阵第一人选;徵皑战斗力差一些,但五花八门的东西知道得不少,擅长与人交涉;司徒雷擅符法,已经得到周全不少真传。 四人笔直站在周全面前,等着他下令。周全此时很严肃,神色凛然,与往日平易近人,与别人兄道弟的样子大不相同。“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本教主今日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谨尊教主法旨!” “总坛内缺少可用精钢,我要你们去弄几万斤优质的钢、铁回来。” 四人愣了一下,不知周全的意思,他们到里哪里搞几万斤优质钢铁啊?打劫都打不了这么多。 “如今前线即将大战,少说也有上万人伤亡,一人丢下一把长柔,一件铠甲,已经有几万斤了。衍江和白龙立即集合五百队员准备出,不论走水路还是陆路,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要在大战之前到达。” 白龙说:“万一他们明天就开战了,那我们如何能够到达?” “如果在三天之内就开战了,你们没赶到可以不受处罚;过三天开战,你们没有赶到就要受罚了。哈哈,就算他们明天开战,你们第三天到达还是有东西拾的。” 两人苦着脸,山阴到蓝田,直线距离也有近三千里,路上还有重重关卡盘查,到了敌人境内还有可能会遇敌军,三天时间哪里能赶到? “不要愁眉苦脸的,这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也是一次强化训练,没有压力怎能练出纵横天下的强军来?你们到达后谁也不帮,只管捡武器铠甲,我会别派鹤鸣治的人来帮你们运,运输组的人也会驾船沿长江而上,入襄水,再转入丹水,到上络附近接应你们,该怎么联络也要你们去想办法了。” 衍江问:“那么我们可以使用千里船吗?” “只要是总部现有的资源你们都可以利用,空闲的车匹随你们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三天内不能到达,并且误了大事,我就要扣你们工资,取消下一次大全教大赏的资格。” “教主,要是我们完成了任务呢。” “本月所有人的工资翻倍,下次全体犒赏时,也是双倍奖励。” 徵皑和司徒雷有些坐不住了,几次张口欲言却没有说出话来。周全看在眼里,笑道:“你们两个不用急,以后有轮到你们的机会,这次虽然没有出战,可是你们的责任却比出战更重。机动组抽走了一大半人,外勤三个组的人大部份在外头,总坛防守已经有些吃紧,全靠你们支撑了。只要这次行动安全归来,总坛也没有出乱子,留守总部的人也可以得到一样的奖励。不过……” 四人都望着他,“怎么了?” “……我担心这次大战会有异变,似暴风雨欲来,也许总坛的大部份人都该准备出战了。” 四人没摸透他说的深义,也没心思去想更多,他们现在急的是如何在三天之内把五百人带到蓝田县去。此时争分夺秒,还没走出门口,四人就已经议论开了,一路争吵着出去。 周全远远还听到白龙在叫苦:“我们又不会缩地成寸符,怎么可能三天到这么远的地方?我说衍江,用了神行轻身符跑直路还不快?坐船沿着河弯弯曲曲的,又有人盘查,猴年马月才到啊!” “一路跑过去,就算能及时赶到,我们还有力气做其它事吗,还是坐船去,我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周全偷偷笑了,看来你们果真有潜力,不逼一逼怎能显出你们的本事来?接着他找来洪涛,叫他安排人手准备去运货。洪涛的任务并不艰难,他也不敢讨价还价,躬身应命安排去了。 周全很快飞到鹤鸣治,令岳九真派一千人去蓝田接应白龙和衍江,务必把拾来的武器运到后方,交到运输组手上。至于他们怎么穿越敌人的封锁线,把一千人移到蓝田县,也要岳九真自己去想办法了。这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实战练兵,什么事周全都为他们安排好了还练个屁啊,长此以往一个个都不动大脑了。 岳九真稍一犹豫就答应了,毕竟他们离得近,赶路不是问题,实在不行还可以分批化装赶去,相对机动组来说要容易得多。 机动组出后,周全又做了不少安排,整个总坛都紧张起来。 不幸被白龙言中,机动组出才一天一夜,大战真的就开打了;也不幸被周全预感到,这次大战有胜负出现了逆转,而且是一边倒的逆转。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六章 黑甲魔兵 东晋征讨大都督桓温率十万大军出征前秦,分兵四万给桓冲攻击汉中,自己亲率六万人马,一路势如破竹杀到了离长安只有一百多里的蓝田县,并把城池团团围了起来,前秦朝野一片慌乱。 桓温这支人马经过两次交战,死伤了六千多人,再扣去掉队、生病、后勤等等,实际到达城下能够加入战斗的有近五万人,其中三万是步兵、约一万五水军、四千骑兵。 蓝田县不算大,城墙也不算坚固,里面只有不到五千步兵、两千骑兵和五千多汉人杂牌军。不是他们不多驻扎人马,而是他们没有更多兵马可用,长安已经无力往外调人了,外地过来救援的兵马还没有到。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多少援兵可用了,羌人建国之后稳定下来没几年,军队本来就不多,占领的地盘大了之后,每个城能驻守的人马有限。连着两场交战大败,秦国在东南方向的军事力量已经被消灭了一半以上,能再调过来的人很有限。 要说这个时代最缺什么,那就是能打仗的人;褚太后为了派出十万人,准备了两个多月;前秦已经极尽所能集结军队了,迎击桓温主力的军队总数不过五万人,迎击桓冲的军队总数不过三万人----由此可见这个时代人是如何少,都被上百年来不停的大战杀光了。 前秦本来不会这么狼狈的,说起来都是周全惹的祸。羌人大部分是骑兵,身高力大,作战勇猛,来去如风,擅长在北方打战;东晋所仰仗的只有水军战船,骑兵非常少,到了北方根本无法与羌人硬碰硬,所以这些年来几乎屡征屡败,没有彻地胜利过。但这次两军还没交锋,前秦的主将苻雄就被周全杀了,临阵换将乃是大忌,兵马调配出了大问题,士气上的打击也是致命的。而桓温却很争气,也有实力,连胜两场象一把尖刀**敌人心脏,快得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了。 羌人的兵马少,后来打下来的地盘多了,只好招募了一些汉人和流民入伍,作为各地的守城兵和治安兵,就象现在蓝田县里汉人杂牌军还占了总兵力的近一半,说起来也是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可是周全一纸讨胡檄文,却令前秦境内的多支汉人军队反叛,反过来打了他们一记闷棍,使羌人的军队受一牵制,能参战的人马更少了。 以蓝田县一万多人的兵力,暂时守城池还是可以的,武都王苻安亲率的上万精兵就在近在咫尺的霸上郡(这是守长安的最后力量),必要时还可以弃城来攻,两面夹击,还有一战的实力。但现在蓝田县的守将赵诲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城里有近一半是汉人军队,谁知他们会不会倒戈一击?如果他们窝里反,桓温趁机攻城,蓝田县今夜就要守不住了。 赵诲不敢让这支汉人军队守城,可是也不敢杀他们,六千对五千,绝对不是一会儿就能杀光的,加上城中大部份是汉人百姓,万一杀他们不成激起兵变,不用桓温攻城城就要破了。 桓温显然也明白城内的情形,所以并不急着攻城,而是安营扎寨,围而不攻,等着城里出现动乱。他很放心,他料定苻安不会离开霸上来救援的,因为这支人马一旦离城受到重创,长安城就没人可守了,他们宁可放弃蓝田也不会冒这个险,只要他们守住长安,各地人马调过来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就算符安倾巢而出,也不过一万人马而己,桓温已派出几千人在路上伏击了,到时再把四千骑兵冲过去,管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桓温这一次却失算了。他要是立即攻城,也许蓝田城已经在手里,有城可据,也就不会导致后来的大败了。 下半夜,一支约有千人的装甲部队如幽灵一般出现在晋军营外。他们身躯极为高大,全部都在一米八以上,头戴双角钢盔,整个头脸都包裹在头盔内只露出眼睛和口鼻;上半身穿着前后两片完全扣在一起的黑钢甲,浑然一体,严密无缝;手臂、大腿也是完全包裹在钢甲内,甚至连关节的地方都有可伸缩的甲片挡住,手背脚背都有甲叶护着。 按理说象这样一支重甲部队,应该行动缓慢,举动铿然作响。但这一支队重装步兵却轻灵得象没有穿任何甲胄,行动机乎没有出金属撞击声,人人手持六尺长的黑色阔剑,如一阵黑旋风似地杀进晋军的营寨。 他们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在夜色中就象是突然从地下钻出来,哨兵们还没看清,他们就已经杀到了营前。拒马、栅栏、铁索,在他们的刀下就如朽木一般,黑色洪流直接就撞进了营内。 “敌袭!敌袭!敌袭----” 叫喊声、警哨声、惨叫声令整个营盘沸腾起来。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经历过多次战役,大部分人都是衣不卸甲,起身就可战斗,遇到敌袭并不会大乱。各将领从容指挥,各营各部各有所属,人马迅集合,值更的、巡逻的也都往这么杀过来。 但接下来却大乱了,这冲进来的人哪里是人?全身根本没有一个地方能下手,别说箭矢刀剑,就是长矛大斧都伤不了他们。而他们的武器却是削铁如泥,无所不断,他们所到之处,无论是人是物都立即破碎,就象一把巨大的剪刀,剪碎所遇到的一切。 桓温跃上一处了望台指挥,在他的命令之下,一队队精英突击队冲过去拦截,但就象是把人肉往绞碎机里送一样,没有人的刀剑铠甲能经得起他们一刀,大部份镶铁木盾也是一刀两半。几个参将冲过去,挡不住几下就被黑色铁流吞没、撕碎,这一支突击队眨眼就杀进了大营中心处。 桓温一股寒气从脚底冲到了头顶,哪里来的这么恐怖的人马?该如何对付他们?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浑然一体的铠甲,不仅是打造困难,不能胖瘦通用,而且还太重。以他估计,这些人的全套装备少说也在五百斤以上,大部份人连路都走不动了,更别指望靠他们打仗了。但今晚的事就象是在做恶梦一样,这些人穿着这样的厚甲却象是赤身一样轻灵,力量大得惊人,度也快得惊人,黑色的巨剑无所不摧,无人可挡。 “火攻,往他们身上泼火油!”敌人已经冲到了他这边,桓温下了最后一个命令,然后飞身跃下,抢过一把大斧冲了过去,他十几个贴身护卫也各操上长枪大戟紧跟了过去。 黑甲魔兵见到主将现身,一窝锋冲了过来,桓温大喝一声,如晴天响了个霹雳,一斧向最先冲到的敌人砍下。那人举剑来迎,想要剥他的斧柄,桓温手一收,大斧突然后退,斧刃正砍在巨剑上,将那人巨剑磕飞,接着大斧向前撞去,正中那人胸膛,撞得他胸甲内凹,跌飞出去撞倒了后面好几个同伴。 数十个黑甲魔兵冲到,巨剑朝他乱砍。桓温号称东晋军中第一高手,神力无穷,挥起大斧如雷霆霹雳,一照面又砍了断了两人的脖子,但他手中只是一把普通大斧,斧柄经不起砍削,一不留神就被敌人削断了。 他的卫护紧跟着冲到,一杆长枪递到他手上,这十几个是贴身保护桓温的高手,武艺非同一般,与桓温一道以重武器冲杀,终于顶住了敌人的冲杀。但是其他兵将却挡不住敌人,更多的黑甲魔兵已经冲了过来,将他们围在当中。 营外另一边杀声震天,蹄声如雷,大量敌军骑兵杀了过来。城里的敌军见到东晋营中大乱,也放开了城门,开始往外冲。 桓温暗叫不妙,再不撤走全部人马都要折在这儿了。他高声喝令撤退,但他自己和十几个护卫已经被围住冲不出来,手中武器接连断折,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这时派去取火油的人冲了过来,五六个木桶向敌人群中掷去,接着数十支火箭射向他们射去,一堆黑甲人身上着火,有些混乱起来。桓温等人趁机杀了过去,突出包围之外。 所谓的火油就是桐子油,远不如现代的气油易燃燃,浇在柴草之上效果还不错,浇在光滑的钢甲上效果有限得很,往地上滚几下就灭了火,根本烧不死敌人 现在必须趁着还没被敌人合围撤退,一旦被城里城外的敌人两面夹击,就只有全军尺没的下场了。桓温大叫撤退,带着七八个护卫往外冲,一路招呼各队人马跟上。其实不需要他下令,主营早已炸散了,人人都被黑甲魔兵吓坏了,再看到敌人骑兵赶到,城里的人马又杀了出来,不跑还在这儿等死啊? 被黑甲魔兵一路砍瓜切菜般杀过来,少说被杀了两三千人,混乱之中你踩我,我撞你,死伤也不少。 桓温等人弃丢营逃了出来,后面有黑甲魔兵追杀,前而蹄声如雷,敌人主帅苻安亲率八千骑兵杀到,只在两箭之地;左右两侧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也有大量人马杀到。 桓温正自心惊,火光中已看到左右到达的旗号是自己人,分别是左军桓秘和右军司马勋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了围城,今夜晋军分成四个大营,另三个营并没有受到黑甲魔兵的冲击,听到喊杀声整理队伍冲过来,正好在这时到了。 桓温立即下令桓豁和司马勋断后,且战且退,不能让苻安和赵诲冲到乱了阵脚,主营中逃出来的人先向后撤,等收整了人马再与敌人决一死战。 以桓温此时的兵力,完全还可以与安和赵诲的人马一战,但黑甲魔兵一路卷杀过来,眨眼就把司马勋的军团切成两半,再横扫过来,又把桓豁的军团搅得七零八落。苻安的八千精骑和赵诲的两千骑兵趁机掩杀,横冲直撞,杀了晋军不计其数。 东晋的人马被黑甲魔兵吓破了胆,见了就逃,士气全无,兵败如山倒,将领的命令也没用了。黑夜里看不分别,胡冲知撞,也不知到底死伤了多少。 晋军被追杀六十多里,从下半夜一直杀到天亮,进入了山区,这才摆脱了敌人的骑兵,清点人马已不足两万人。后来走散的兵将陆续招回来,全部人马收拢在一起也不到三万五千人,而且还有五分之一是伤兵。 这一战死了足有一万五千人,损失大小将领四十六人,粮草、器械、战备物质全部丢光,所有人都是空着手逃出来,还剩三千骑兵,却二千匹马都凑不足了。之前两战胜利,还不够在这一战折出去。 没有了任何粮草和攻城器械,这战还怎么打?更重要的是他们士气全无,再也不敢与敌人对抗了。那全身黑甲的魔鬼,无法战胜的存在,已经让他们恐惧到了极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也许自今而后,他们夜里都无法睡安稳了。 桓温无奈,下令全军撤退,寻路向上洛退去,那儿还有五千水师和所有战船,可以体整补给。不料饥寒交迫的败兵还没走出多远,后面又出现了黑甲魔兵的身影,三军大乱,丢盔弃甲,惶惶如丧家之犬。从早上逃到下午,个个跑得气喘吁吁,饿得头晕眼花,再也跑不动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在大河边遇到了运送粮草的补给船,终于有了饭吃,并且大部份伤员坐到船上,沿河往回撤。 但是黑甲魔兵一直紧跟在后面,让他们气都不敢停下来喘一下,估计前秦的其他人马也在后面不远处,随时都可以追上他们。 一路急行军到傍晚,他们已经逃了半夜加一天,实在是跑不动了,桓温不得不下令停下来埋锅造饭--锅可埋了,就着河水一人分一把干粮吧。很多人已经没有力气吃干粮了,直接倒在地上不动,现在就是拿鞭子也赶不动他们了。 桓温站在船头看着败兵残将,气恨得几欲横剑自刎,他一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无奈过,碰上这不象人间所有的魔鬼兵团,他真的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与他们一战,现在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周全身上了。他匆匆写了几封信,令人以最快的方法送出:一封送往朝廷请罪;一封送往山阴请周全出马;一封下令在上络的水师战船沿河前来接应。如今也只有全部躲到战船上,才能避开如附骨之蛆的黑甲魔兵了。 三封信出,桓温还没来得喘上一口气,后面喊杀声大起,黑甲魔兵的身影又出现了!金阳余辉之下,无数全身包裹着黑甲的魔鬼从树林中冲出,带着死亡阴影的黑色铁流汹涌而来,如死神的镰刀开始无情收割疲累欲死的残兵败将。 可怜的东晋将士这时连走路都走不动,哪里还能迎击?一把把黑色巨剑挥舞之下,残肢断臂与鲜血共舞,天为之红,水为之赤,绝望的惨叫惊天动地,宛似人间末日来临,连那夕阳也不忍卒睹,将脸藏进了红霞…… 桓温仰天悲吼:“老天啊,我桓温何至于此耶!周全误我,为何还不来助我啊!” 就象是在回应他的悲吼一样,下游一条船逆水而上,却比顺风顺水的快船还要快三四倍,眨眼就到了他眼前,越过他们的补给货船,冲向岸边正在无情屠杀之处。 这条船看起来只是一艘陈旧的货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一般中型楼船改装的,被拆去了第三层和所有战斗用的舱室、女墙和战格,变轻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跑得这么快,连最快的快艇都不可能跑得这么快,所以桓温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白天见鬼了? 但令他更加惊讶的事生了,来船之上“嘣嘣”之声连串响起,一道道白光带着尖啸声射向了黑甲魔兵,每一道白光至少洞穿二、三个黑甲魔兵,然后撞倒一大片。这时才能看清射出的是一握数细、尺长的巨矢,黑甲魔兵那坚固得令人痛恨的黑甲,在这巨矢之下也变得如纸糊般脆弱。 这只船上插的明明是荆州的旗号,可是荆州何曾有过这样的船和武器?船上的舱门紧闭,外面只能看到三四十个操帆和掌舵的人,难以理解它为何能行使得这么快,如何射出威力如此巨大的巨矢。桓温扫视之间,突然看到船身水面之上有“巡猎者号”四个大字,不由愰然大悟,惊喜得差点流下泪来。 没有多少人见过巡猎者号,但却有很多人听说过这只船,因为那是五斗米教教主周全的坐驾!在周全还没有统一五斗米教之前,就驾着这般改装船出海寻宝过,可以说这是清江造船厂最早最成功改造的出来的船只,再经过后来的不断测试完善,已经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七章 无敌战队 周全交给机动组的决对是一个大难题,无论他们骑最快的马还是驾最快的船,都没有可能三天内到达蓝田,就算是经过改装的,度最快、性能最好的“巡猎者号”也不行。 但是白龙和衍江还是到达了!严格来说他们没有到达蓝田,但到达了交战的地方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三天的期限还没有过去。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快?这是衍江的一个秘密,直到许久之后才被人知道,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赶到了,到得太是时候了! 船上连着射出六波十八枚巨矢,把黑甲魔兵射穿了四五十人并撞翻了一大片。这突如其来的绝对利器也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冲击势头为之一缓,桓温的人马趁机狂逃,与黑甲魔兵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 巨弩威力虽大,上弦度却太慢,巡猎者号快过奔马,只射两轮,大船就象失控一样冲到了岸边。敌人将领大喜,一声令下,数百黑甲魔兵如一群黑蚁般冲了过去,在他们的巨剑之下,这只船眨眼就会变成碎片,这可怕的巨矢就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了。 船舱上许多小窗周时推开,一把把二簧连弩对外扣动了扳机,密如暴雨般的钢矢对着黑甲魔兵迎天罩去,将冲在最前面的人放倒了一大片。 黑甲魔兵的钢甲质量很好,硬度、钢度都强,一般箭矢和刀、剑一接触就卷刃了,力量也滑到一边,所以很难破甲。但二簧连弩射出的是不比他们钢甲材质差的锥头钢矢,以强大压力射出,穿透力大得惊人,这时不足五十步,正是威力最大的距离,他们的铠甲如何能挡得住?甲胄厚的地方被射入数寸,薄的地方整根没入,前面一排黑甲魔兵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倒下。 后面的黑甲魔兵微一楞,嚎叫着再往前冲来,或许他们以为第二波没有这么快射出吧,只要冲到船边他们就可以挥优势了。但是第二波钢矢射出的度大大出了他们的意料,他们同样在不愿相信中倒下。 黑甲魔兵自持铠甲厚重坚固,都是双手使巨剑不带盾牌,现在仅靠铠甲挡不住,想找盾也没处找,不想死唯有往后撤。箭雨持继不断地射出来,一路留下他们的尸体和伤兵,船上一个人士兵都没看到,他们就已经损失了近两百人。 他们跑出百米距离,还是有不少人被射伤大腿倒下。事实上他们的铠甲只有要害部位是厚的,手脚等地方都比较薄,否则单是这一身甲就可以把大力士压死了,还打什么仗?薄的地方即使在百米之外也挡不住钢矢可怕的穿透力,脚一被射伤,他们的重甲重剑就显出了重量,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着一声焦雷似的大喝,一个黑大汉从舱内冲出,手持长柄合金大砍刀,身高足有两米,大冬天里精赤着上身,只穿了一件护心甲,当真是身如铁塔,体似金刚,只凭这体魄就能吓死人。 随着白龙的喊声,几个舱门同时推开,五斗米教机动组队员如长蛇出洞,源源不绝地冲了出来,飞身跳下楼船横着排开布成阵式:前面的人身穿明光铠,手持合金刀面的人只穿护胸甲,腰配合金刀,手持二簧连弩。 前排的人盾盾相连,严密防护,后面几排的人持弹簧弩射击,使敌人不敢靠过来,更后面的人则开始施符、施法。咒语声此起彼伏,各色彩光闪烁不停,混元力罩符、六甲辟魔符、避火符等一道道施放在自己和队友身上。 黑甲魔兵退离河岸,隐到树木和岩石后,弹簧弩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威协了。白龙大刀前指,杀气凛凛向他们冲去。结阵的人收了弹簧弩紧跟着冲了上去,刀盾兵作为第一梯队;十几米后是只使钢刀的第二梯队,再十几米后的第三梯队连刀都不出鞘,踏着奇怪的步法往前走。 第一梯队一路上遇到倒地未死的黑甲魔兵,全部一刀砍断脖子,绝不留情。他们的合金刀以百炼精钢为主,加入太乙精金、乌金炼成,淬以天晶泉水,锋利之极,黑甲魔兵铠甲薄的地方和关节转弯的地方根本经不起一刀。 周全下的命令是谁都不帮,只捡装备,可是白龙看到自己国家的人毫无抵抗力地被敌人屠杀,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况且现在也没有装备可捡,只能自己动手杀人备了。 桓温的人马看呆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斗部队,坚不可摧的黑甲魔兵在他们面前竟然不堪一击!逃命的人不逃了,跌倒的人也爬了起来,有武器的握紧了武器,没有武器的也开始寻找武器,队长、伍长呼叫自己的队友组阵。只要有信心,一切皆有可为,他们的信心回来了,他们要杀回去为报仇! 黑甲魔兵退入树林,本是要撤退的,见五斗米教的人收了弹簧弩起冲锋,胆气又壮,以古怪的语言吼叫着迎了出来。 白龙一马当先冲向敌人,一刀向冲在最前面的敌人斩下,刀光如雪,劲气迫人。那人也是个将领极人物,双手合握巨剑迎来,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声震四野。白龙晃了一晃,那人却被震退五六步,黑色巨剑已经被砍断,钢甲上也有一道裂伤,身体僵了一下便向后倒下。 白龙用的刀不是一般教众的刀,而是周全用次等太乙精金炼制的,比黑甲魔兵的剑还要略胜几分。而白龙的神力更不是那人可挡的,刀虽然没有砍进他的身体,刀气却已经把铠甲内的人震死了。 白龙大喝一声,大刀横斩,将紧接着冲到的一个黑甲魔兵砍飞出去,腹部铠甲破裂,鲜血狂喷。硬得恐怖的黑暗,在他的刀下似乎并不可怕,远处的荆州兵马大声欢呼起来。 机动组前排的刀盾手已经与敌人前锋撞在一起,所向披糜的黑色巨剑砍在合金盾上,在盾面上留下一道深痕,但想要砍破盾牌还差很多,黑甲魔兵终于遇到了砍不倒的敌手了!五斗米教的人也很难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后面的黑甲魔兵拥了上来,两边完全变成了钢铁的对撞,剑来盾挡,刀去剑挡,一派铿镪作响,火花四溅。 黑甲魔兵仗着身高力大,铠甲沉重,在几个高手的带领下终于突破了刀盾兵,撞上了只有钢刀没有盾牌的机动组第二梯队,他们本以为可以大开杀戒爽上一下了,谁料更惊人的事生了。 第二梯队的人气壮如虹,视死如归,一个个只攻不守,挥刀专砍敌人铠甲薄弱之处。黑甲魔兵现自己的利剑竟然砍不到敌人的身上,刀锋还没触及身体就滑开了,就算能全力砍中,也仅是把敌人震退出去而己。他们终于明白遇上了比自己还要强悍,还要可怕的存在,恐慌已经在他们之中蔓延。 敌人已经大量集中,衍江在后面大喝一声:“火攻!” 第三梯队的人掐诀念咒,手上符纸化为一道道红光射向前方。轰----”大火球一个接一个暴炸,如同朵朵红花崩散,红光冲天,亮得夕阳为之失色,草木同燃,烈焰如涛,黑甲魔兵、机动组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全部陷身于无边火海之中。 前面两队人,完全是为了吸引敌人才冲上去,早已在身上施了避火符,在烟火之中毫无阻碍,挥刀乱砍。 第一轮火球炸完,无数灵火、雷火、火弹、火龙,粗的细的,圆的长的,如烟花齐放,百花争艳,连续不断地向敌人轰去。 黑甲魔兵身上全是铠甲,一遇火就烫人,如何能经得起这无处不在的火焰炙烤?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铁板烧!一个个黑影在火焰中乱撞,崩不了几下就倒在地上乱滚,一时之间却又死不了,凄厉之极的惨叫声令远观的东晋兵马也为之毛骨悚然。 少数没有被火烧到或侥幸冲出火海的黑甲魔兵再也顾不上同伴,没命向林中逃去,一千黑甲魔兵,这时全身而退的不到三百人。 白龙砍翻几人,喝道:他们的膝盖!”砍杀了这一会儿,他已经摸清了敌人的弱点。机动组不容易砍动敌人要害部位的钢甲,但是他们的关节转弯处铠甲薄弱,最容易切入,而膝盖一受伤就支撑不了全身的重量而倒下,倒下之后一身重甲就很难站起来了,这是最有效的一招。 机动组人人都会神行轻身符,取出符来往头上一拍:“清风无量,送我千里们如猛虎出闸般冲出火海,脚下生风,快如奔马,眨眼就追上逃跑的敌人,挥刀砍向他们膝盖砍去。一个又一个黑甲魔兵被砍翻在地,紧接着脖子处头盔与衣甲的接缝被一刀砍断,一颗颗巨大的头颅被砍下。 桓温的人吃尽了黑甲魔兵的苦头,见他们溃败,都起了复仇之心,约有两千还有战力的精兵冲了出来,追杀落单的敌人,斩杀带火逃蹿和还没死透的敌人。落水狗好打,几十人一拥而上,有的敲头,有的勾脚,有的扎眼睛,很快就把残余的敌人解决。桓温令其余人原地休整,亲自带着这一队人马跟着机动组后面。 白龙带着众人紧追不舍,追杀出五六里,又杀了一百多敌人。前面出了山谷,一马平川,远处有蹄声隆隆,烟尘扬起半空,看起来是有大量敌人骑兵,残余的黑甲魔兵向那边逃去。 白龙不知战局如何,也不知敌人是不是全部都是这样的黑甲魔兵,怕有意外,停止了追杀,一边捡敌人的武器一边往回撤。 桓温带着人马追到,迎上白龙和衍江,“敢问各位道长是五斗神教哪部人马?周教主到了没有?” 白龙说:“教主没有来。我们是五斗米教总坛的护卫队,奉教主之命去蓝田,路经此地,见敌人猖狂忍不住出手,已经违背了命令,耽误了时间,现在立即要走了。” “难道你们不是周教主派来助我的?” 衍江虽然怀疑眼前的人就是桓温,却不敢相信他会在这儿,问道:“你是谁,怎么败得这么惨?” 桓温老脸一红:“我是桓温,这次北伐的主将。我们昨夜遭到黑甲魔兵袭击,挡不住他们,又遇敌人主力杀来,只好弃营逃走,奔走一整天才逃到这儿,折损了大量人马。” 白龙与衍江对望一眼,都有为难之色,没想到晋军已经败了,根本就没有大战,现在到哪儿去找战胜品? “原来你就是桓将军,那么前面没人打仗,也没有大量敌人的尸体了?” 桓温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惭愧,再往前都是活的敌人,我的人马都在这儿了。敌人的骑兵又追到了,还望两位师再施神功阻他们一阻。” “这个……我们不是来帮你们打仗的,不能再帮你了。” “我与你们教主有约定,遇到特殊困难时他会全力助我。如今敌人出现这样的魔兵,杀得我们措手不及,一败涂地,理该他出手相助了,见到他后我会向他说清原委,不会怪你们的。” 白龙和衍江还有些犹豫,桓温说:“若不阻敌人一阵,被他们一路追杀下来,荆州兵必定全军覆没。我们一败,前面再也没有军队可以挡住他们,被他们一路杀进本国腹地,后果不堪设想;若能胜他们一阵,令他们不敢紧逼,我在上洛的水师船队很快就会到达,稍作修整之后还可与他们一战,或可扭转败局。此举关系本国之存亡,还望两位师三思!” “敌人都是这样穿重甲的兵卒么?” “不不,我们仅见到敌人一千黑甲魔兵,其余只是普通兵马。看样子追来的是骑兵,也不可能穿这样的厚甲。” 白龙和衍江低声商量了几句,白龙说:“我们本来另有秘密任务,现在出手助你们暴露了身份,回去一定要受到教主的责罚,现在只好把这些敌人的武器和铠甲运回去将功抵过了。我们帮你挡住敌军可以,你派人帮我们把敌人衣甲武器运回船上就可以了。” “多谢各位法师、道长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容后再报,这点小事自然该由我们来效劳。”桓温也眼谗这批非同一般的战利品,但命都是他们救的,哪里还开口与他们争?当即下令一队人动手剥敌人尸体上的铠甲,一路找回去,把所有敌人的铠甲和武器运回巡猎者号;其余一千多人在山谷内依山势备战,准备跟着机动组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 黑甲魔兵身上的铠甲极为严密,解开搭扣和头盔,这才觉里头包住的敌人白得出奇----他们都是白种胡人! 桓温看了几具尸体,脸色很沉重:“这些不是氐族人,而是匈奴人和羯族人。” 他身边一个副将问道:“后赵的人不是被杀光了吗?没死的也逃回故土去了,怎么还有军队在这儿?” 桓温摇摇头,脸色有些阴郁:“据我所知,后赵崩散后他们并没有被杀光,至少有一万精锐人马不知去向,如果这一万人都变成了黑甲魔兵……” 他的话不必说下去,众人已经明白了,仅是一千人就杀得他们亡魂丧胆,要是有一万这样的兵马,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他提了提剥下来的全身铠甲,脸色更难看了,“这套盔甲正常人穿上去根本走不动,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白龙也上前提了一下,少说有四五百斤,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穿得动的,也不知这些人怎能穿着它行走如飞。得到这七八百套上好钢甲和巨剑,已经胜过几万件普通武器,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桓温极力留下机动组的人,其实有他自己的打算。 这一次败得莫名其妙,败得凄惨无比,全是因为敌人这一千黑甲魔兵,如果就这样退回去,什么脸都丢光了,就算太后不降罪,以后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如今黑甲魔兵已经杀退,己方有了更厉害的特种兵,信心恢复,人人都憋着一肚子怒火想要报仇,哀兵必胜,士气可用。他的人马虽然元气大伤,但剩余兵力并不比敌人少多少,上洛的水师船队很快就会到达,稍作修整之后还有是一定战力的。只要善加利用眼前这一队奇兵,完全可以杀回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把自己的粮草辎重夺回来。 机动组虽然只有五百人,却比一千黑甲魔兵更可怕,只要有他们打前锋,就可以把这一次大败原原本本返回到敌人头上,不仅可以自己的东西夺回来,还可以把敌人的东西抢过来,补给上并不成问题。所以桓温无论如何都要把机动组的人留下来。 只这一会儿功夫,蹄声已经接近谷口,机动组的人急忙在山谷中组队布阵,准备出击。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八章 双线大败 一股骑兵滚滚来,蹄声如雷,烟尘蔽空,声势煞是惊人。 但是离山谷还有二三里地,他们却突然停下了,他们已经遇到了败回的黑甲魔兵,知道晋军有了一支可怕之极的特种兵,并且进入山区骑兵的优势挥不出来,他们不敢冒然冲进来。 在高处观察的哨子飞快来报:“大将军,敌人在谷口三里停下,全部是骑兵,约有五千人,看旗号是敌人主帅到了。” “再探,随时回报敌人动向。”桓温微皱眉头,想不到苻安亲自追来了,可惜他们不冲进来,否则机动组突击过去,就有可能杀了他。 外面的人不敢冲进来,里面的人也不敢冲出去,就这么僵持了起来,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天早就已经黑了。 苻安估计是在等步兵跟上来,据探子报,他们有一些兵马陆续赶到,在骑兵之后安营,并没有进攻的迹象。 桓温也乐得趁着这个机会修整部队增加战力,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休息,一部份人马已经缓过气来,司马勋带了一万多人过来,布在两座山和中间宽有几百米的山谷中,两边山已经控制在他们手里。 左边那座山的另一侧有一条二三十米宽的大河,他们之前是从那这撤退的,后方的水师如果赶到,也是在那一边出现,可以对敌人形成两路进攻----不过上洛的水军没这么快到。 桓温带着几个大将站在半山之上,望着远处敌营火把越来越多,不由眉头深锁,举棋不定。 机动组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白龙跑过来问:“大将军,现在怎么办,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来的是敌人主帅符安,擅于用兵,五千骑兵是他们最精锐的兵团,我们疲累之师,无法与他们硬撼,不可杀出去。还是借这个地势休养,等后方水师前来,载上另两万人,两路一起出击才好。” “这不是好办法,等你们的人休息够了,他们的大部队也都到了,说不定反把你们给包围起来。” 桓温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知道,是无计可施啊。” 白龙刚大胜一阵,连武装到牙齿的黑甲魔兵都轻易放倒了,并不把普通的骑兵放在眼里。“不如我们杀出去,杀了他们主将,这仗不就结束了,何必拖上十天半个月?” 桓温也有些心动,“我本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怕陷你们于险地,要是你们有什么大损伤,我们如向你们的教主交待?你们人太少,在平原上他们骑兵度快,追他们不容易,被他们包围住四面攻击,那时……” “怕他个鸟,我们杀出去直冲他们主营,能杀了苻安,你们冲出来接应,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要是杀不了苻安,我们也能杀回来,你们在两边山上射住他们追兵就可以了。” 桓温大喜,“白法师外表骠悍,却是外粗内细,真将才也,就依你之言!”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了,打败了他们,所有战场上的武器铠甲都要归我们。” 桓温愕然,这才明白他们所谓秘密任务,其实就是来捡装备。白龙如果能杀了苻安,能帮他打胜战,他自然无所谓一些战利品,对他来说,打胜战才是最重要的。 “若能一路杀将回去,我们只取回本来的粮草辎重,敌人的物质完全归贵教所有。” 白龙大笑,“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桓温为白龙指点敌人主将可能出现的地方,白龙默记在心,迅下山去了。 教主不是说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吗?现在没有装备捡,只能与桓温合作杀了敌人抢装备,不管是捡的还是抢的,总之不能让运输组的人空着船回去,否则太丢人了;要是能杀了敌人主将,回去更是大功一件。双重诱惑之下,白龙头脑有些热,一点都不觉得以五百人去冲击上万人的敌阵、万军之中取主将级是危险的事。 “预备!”随着他的命令,机动组成员举盾出刀,连弩上弦,施放辅助符法。桓温的兵马也刀出鞘、箭上弦,准备冲出接应。 着喊声,众人以快而整齐的步伐向前跑去,依旧保持着完整的阵型。 这时已经到了周全给机动组限定的三天期限,他应该跟在机动组后面,或者亲自到蓝田附近查看结果,早就应该现了战场上早已经与计划的不一样了,为什么还没现身呢? 事实上在机动组与黑甲魔兵交战之时,他就已经到了,看到机动组大获全胜,表现优秀,他就不现身了,乐得让他们练习一下,表现一下,可别自己把什么风头都抢光了。 周全正心是偷着乐,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敌人用黑甲魔兵奇袭桓温,苻安带着精英铁骑同时杀到,显然是早有预谋,早有准备。那么,进攻汉中的桓冲会不会遭到同样的命运? 这一支后赵的余孽黑甲魔兵,十有是弥勒教秘养的部队,到少也是弥勒教为前秦招来的部队。弥勒教这么迟出手,那是要先示敌以弱,引东晋的兵马孤军深入,再予以全歼。由于秦国没有什么水军,而东晋却有最强的水师舰队,制水权一直在晋军手中,他们没办法封锁水路,所以要把东晋军队引入到平原地带。 这一次诱敌深入非常成功,因为秦国确实已经捉肘见襟,并不是在表演,谁也不知道还有黑甲魔兵这样的存在。弥勒教的阴谋已经得逞,已经把桓温的人追到跑不动,如果不是机动组的人突然赶到,再过半天就要全军覆没了。 机动组这次赶路的度过了周全的预计,更过了弥勒教的预计,就算他们知道了机动组从山阴出,也无法相信机动组可以在两三天内到达这儿,这个奇迹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桓冲的人马一路深入,估计也被诱离了战船,而那一边却没有周全安排的人手,不会有奇迹出现。东晋的存亡现在已经完全与周全连系在一起,周全不能让他们被敌人给灭了,东晋受不起这个损失。 周全迅估量了一下,有机动组五百人和东晋上万已经可以参战的兵将,有老谋深算的桓温坐镇,又有山谷可守,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了,所以他立即使用缩地成寸符飞往汉中,寻找桓冲的部队。 离汉中还有几百里路程,周全便看到冲天大火,映得天都红了半边,无数战船在烈焰之中如同纸糊的一般化为灰烬,触目尽是火团,已经看不到完整的船只了。他暗叫苦也,桓冲要不是被人诱入陆地,就是全军覆没了! 桓冲的主力如果在船上,应该不会被人烧得这么惨,所以去追敌人的可能性很大。周全在高处四周一查看,果然见西南方有一股火光照上半空,大约在四五十里之外,他立即向那边飞去。 桓冲人马到底生了什么事呢?他们的船队带着大量粮草辎重,逆水而上,所以走得比较慢,一路破关斩将,眼看汉中就在眼前了,人人精神亢奋。据桓冲所知,汉中城内只有一万从驻兵,并不是精锐之师,附近也没有太多可以调用的军队。而且流中城内有不少鹤鸣治的教众和信徒潜伏着,到时会在城里制造混乱甚至打开城门,大兵一到,汉中城唾手可得。 自上次摧毁了敌人的水师之后,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强敌,连沿岸侦查的探子都放松了警惕。不料就在他们踌躇志满之时,却突然遇到了袭击,河中突然拉起了铁索拦住了去路,岸边有数千敌人以火箭向他们攻击,高处也有投石机弹射巨石。 东晋的水师可不是等闲之辈,万箭齐向敌人射去,巨弩、投石机一台接一台射,很快就把敌人轰得抬不起头来,区区几千人就敢来惹虎须,真是活得不奈烦了! 敌人见势不妙,鸣金收兵逃走,桓冲本来不想理他们的,夺下汉中城,有了根据地再来处理这些小股的敌人。但他属下几个大将一致认为放这些敌人在身后不妥,万一城池一时攻不下,他们从后面来搔扰,或是袭击船队都是麻烦事,不如上岸追上他们灭掉省事。 桓冲觉得他们说有的理,于是下令一千骑兵和五千轻装步兵上岸追击,不料他们没追出多远就遇到了埋伏,被敌人以包围住了。桓冲大惊,这是他们仅有的一千骑兵,可不能折损在这儿了,他亲自带了一万人去接应。敌人虽有五六千,战斗力却不强,很快就溃败,并且丢下大量粮草和装备。 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在这儿,难道是汉中城内的敌人弃城来这儿伏击了?那么不如趁机灭了他们!桓冲指挥众人追杀,并且令船上再来几千人搬运战利品。 这时留在船上的人只有一万出头,看起人不少,但是上百只大小战船,分摊一下仅够驾船的人,战斗力已经很薄弱了。夜色刚降临,无数敌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火箭、巨弩如同雨下,原先藏在隐蔽处的数十台投石投出了一团团火弹。船队大面积着火,他们想要往后撤时,才觉前后的江中都拉起了几根巨大的铁索,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冲过去了,船队被困在一起,一烧不可收拾…… 桓温追杀数十里,见敌人一路乱丢东西,败而不乱,死伤并不多,已经起了疑心,再看天已经黑了,此地尽是崇山峻岭,再追下去可能会误入敌人圈套,于是下令停止追击原路退回。 敌人见他们不追,调头反杀过来,紧接着附近各条山谷内金鼓齐鸣,杀声震天,无数火把亮起,也不知有多少人马。 桓冲大惊,急令后队变前队,以最快度撤退。不料一队头戴双角钢盔,全身被古怪黑甲完全包裹,手持六尺阔剑的重装步兵如幽灵般出现拦住退路。他们行动快得出奇,眨眼冲入人群中,黑色巨剑所到之处如同摧枯拉朽,杀人如砍瓜切菜。而东晋兵将的武器却几乎完全伤不了他们,就象是没有穿衣服与他们搏斗。 桓冲帐下的大将接二连三冲上去,但却是去一个死一个。他们纵然能击中黑甲魔兵的脆弱之处,杀了一两个人,立即就有更多黑甲魔兵一拥而上,巨剑挥舞之下,他们的武器断折铠甲破裂,碎尸当场。一般的兵卒连靠近敌人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刺铠甲的缝隙,砍关节的薄弱之处,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桓冲大怒,抽出一把宝剑策马冲了过去,一剑砍断了一个黑甲魔兵的脖子,但立即有几把巨剑砍了过来。他急忙挡格躲避,一剑架住了两把巨剑,他的宝剑还可以与敌人硬碰,但冲击力却把他撞下马来,几乎在同时,他的背甲被砍裂,鲜血淋漓,那一匹万中无一的宝马也被卸成了几块。 桓冲还没站稳,五六个黑甲魔兵又冲到,他的护卫急忙上前拚死挡住,把他拖了回来。除非有一队与敌人一样装备的人马,否则单凭一两个人,就算能砍得动他们也不敢与他们对抗。众护卫硬扯着桓冲向侧面杀去,一队亲兵聚在一起,举着大盾断后,但是盾牌这时根本不象是盾牌,而象是硬纸板做成的,往往一剑下来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这一队亲兵转眼变成了残尸。 东晋兵将见敌人如此可怕,根本没办法杀死,连主将都不堪一击,四面又有伏兵,哪里还敢恋战,惊慌四处乱蹿,前面的往后面冲,后面的往前边挤,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桓冲和各大将领极力指挥,集中本部人马避开黑甲魔兵向其它山谷突击,这时又有人大叫:“不好了,舰队失火了!” 听到喊声的人往前望去,果见火光冲天,半个天空都烧红了,绝望的恐慌迅漫廷,晋军完全崩溃了,刚刚整集起来的人马又散作一团。从谷中冲出来的秦军伏兵趁机掩杀,如同围猎射杀野兽一般,黑甲魔兵更是如一把尖刀,在乱军之中横冲击撞,所经之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渠。 黑甲魔兵已经盯上了桓温,他跑向哪儿,他们就杀向哪儿,把死亡带到哪儿,更象是桓冲在制造着自己的死亡。遇上这样无坚不摧,无人可抗的钢人,什么战术战阵都没用了。 “将军,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舍命护着你杀出一条血路。” 桓冲悲叹一声,“我轻率中计,把数万人马都折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大哥?”说着便要横剑自刎。 众亲卫忙架住了他的剑,与几个副将扯着他突击,无论如何要把他救出去。 就在这绝望之时,一声长啸如惊雷怒涛滚滚而来,震响了整个战场,随着啸声,一红一白两道剑光从天而降,亮得连火把都为之失色。数米长的剑光撞向黑甲魔兵之中,如同火刀过牛油,所过之处敌人一片片断折、倒下,黑甲魔兵那无坚不摧的巨剑这时就象稻草粳一样易断…… “五斗神教周全在此,挡我者死!” 这一声呼喊人人都听到了,东晋将士精神为之一振。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九章 独力回天 周全是东晋的护国师、五斗米教的教主,凭这两个身份就已经够吓人了,更吓人的是他出道以后的战绩。初出茅庐败吴猛,淮南力挽狂澜,中秋逐走弥勒教四大菩萨,那一战他不是以弱胜强?他所到之处总能出现奇迹,无往不胜!他是天降的神人,新出的圣贤,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人!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能力大小问题,而是一种精神和威望。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他不必做任何事就有无上的威慑力。 东晋将士听到他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秦国兵将中虽然些人不熟悉汉语,却也能听得懂“周全”二字。就算什么都听不懂的,也知道这个可以在千军万马大混战中声音如此之响的,不是神仙也是半仙了。 周全右手太乙冰魄剑,左手昆吾火魂剑,杀入黑甲魔兵之中如同切菜一般砍倒了一大片,又大喝一声:“五斗神教数万人马前来助战,汉人兄弟奋勇杀敌,全歼敌人!” 这一声大喝更是非同小可,乱战之中谁能知道是真是假?都以为五斗米教的人来助战了,秦军人人心惊,左右张望,晋军停止了乱蹿,开始结队防守、冲击。 秦军的伏兵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只是虚张声势,敌人最为可怕的是黑甲魔兵,只要制住了这一支特种兵,晋军稳住阵角,还是有一战的实力。 十几个黑甲魔兵高举巨剑,怪吼着从四周向周全冲去,只见红、白两道剑光如匹练似地卷过,“嚓嚓”之声如钢刀刮骨,黑色巨剑断折纷飞,他们的身躯僵了那么三分之一秒,然后断成几截倒下。 旁边的黑甲魔兵似乎不愿相信这样的事情,又一批人冲过来,结果却是一样的。 周全手上两把宝剑都是灵器级的仙家神兵,其锋芒非同小可,在他真气贯注之下,切黑甲魔兵的武器和铠甲如朽木沙土;五六米长的剑气纵横,剑光所到之处黑剑、黑甲也出现缺损。现世报应来得快,他们立即就尝到了刚才东晋兵将受到的感受,甚至是越那种恐惧。就象躲在坦克中的人,最大的信心就是甲壳,一旦甲壳靠不住,甲壳反而变成了压抑和恐惧。 更令黑甲魔兵恐惧的是,被周全砍断的人都没有血液流出来,中了昆吾火魂剑剑气的人,伤口烧灼焦黑,没有血液溅射出来;被太乙冰魄剑气砍断的人,断口已经冰冻,也没有血液溅出,这根本不象是剑砍断的。 黑甲魔兵惊惶四蹿,周全如虎入羊群,撞入他们之中大开杀,剑光所到之处一片片倒下。他的剑光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东晋兵马欢呼如雷,士气如虹,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向敌人动了一波更猛过一波的冲击;前秦兵马见自己所倚仗的黑甲魔兵如此不堪一击,士气低糜,已经产生了逃跑之念。 事实上黑甲魔兵并不是前秦的军队,而是雇佣来的,他们见到这一支古怪兵团还不到三天,对他们的信心仅是建立在砍不动的铠甲和无坚不摧的巨剑上,而现在这一切都象是纸糊的一样了。 桓冲已经镇定下来,带了一队精兵强将,朝着敌人主将所在的小山岗冲去。没有了黑甲魔兵的威胁,英明的将领,训练有素的荆州兵开始挥出战力,他们并不怕一般的敌人。 站在高处的一个黑甲魔兵将领怪吼了几声,大部份黑甲魔兵突然调过头,哇哇嚎叫着向周全冲来。人挤着人,铠甲连着铠甲,铁壁合围,四面八方一齐冲到,如同滚滚黑色铁流决堤,要把周全这一叶孤舟吞没。 他们要用人海战术,挤也要把周全挤死! 周全双剑挥舞,人如陀螺般旋转,灼灼剑光横绞方圆十米之内,冲到范围之内的敌人毫无悬念地被砍断。但冲来之势太快太猛,死人还没有倒下就被后面的人推向前面,一波未倒一波又到,死人与活人一齐向中挤,重的铠甲挥出了移山填海的威力,钢铁的巨浪终于将剑光吞没。 周全一声长啸,冲天飞起足有几十米高,脚底出现一团淡淡雾气,身体变得如棉絮般轻,并没有立即落下来。他就在空中踏步掐诀,念着古怪咒语,接着手中生出一个小火团,在他双手之间翻滚不休,似乎在吸收着神秘能量。 大型的符法,在暴之前一般都有一个积蓄能量的过程。 下面无数人仰头观看,不知他在做什么,某个敌人将领突然醒悟过来,大喝道:“射他,快射他!” 一波箭雨射了上去,周全这时正全力动大型符术火云符,全身真气都已经集中在手上,没有余力护身,也不能乱跳闪避,有数十支箭矢射中了他。下面喊射之声大起,紧接着万箭齐,密如飞蝗,急如暴雨向他射去。 几十米的空中,无遮无挡,正是最容易射中、箭矢威力最大的距离,他这时简直就是吊在天空的标靶,附近所有能射击的敌人都向他射去。 东晋将士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双方的许多人马都停止了战斗抬头观望,因为现在他才是整个战局胜负的关键! 周全身中数十箭,却并没有被打断施法,外袍被箭头撕裂,露出了里面赤红如火的鳞甲,不但身躯上有,连双臂和双腿上也有。这是用火麟兽的皮制成的全身软甲,很合体地贴身包裹着,外面再穿上衣服,平时并看不出来。火麟兽的鳞甲连周全用太乙精金剑都砍不破,这些普通士兵射出的铁头箭矢,连半点刮痕都别想留下,一触到鳞甲就滑开了,仅是把他的一身道袍给撕裂而己。 成千上万的箭矢射到时,他手中的小火团已经放出,深吸一口气,真气遍布全身,坚若铜铁,便是没有火鳞甲也不怕普通箭矢了。 小火团下向掉落,以几何级数暴涨,直径从一尺变成数尺、数尺变成数十尺、眨眼达到数百尺,辅天盖地般罩了下去。黑甲魔兵向周全冲锋,密集得无法再密集,直径五六十米的火云已经把他们全部笼罩在内。 黑甲魔兵惊惶欲逃,可是几十米高的距离,眼一眨就到了,哪里还能逃得掉?除了边沿少数几个逃出,其它人全部被火云盖住。 火云不比其它法术,火焰一闪就消失了,仅能靠地面可燃物保持燃烧,它会如云雾般持继保留在原地几分钟,足够把钢甲内的敌人完全烤熟。火焰之中敌人乱跳乱蹿,可是他们是如此密集,一乱便互相撞在一起,周围是无所不在的火焰,哪里还能逃得出去,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周全真气惯注全身,加上火麟甲的保护,完全无视那密如暴雨的箭矢,双剑舞动,头上脚下冲下,箭雨一触剑气皆成碎屑。他冲进火焰之中,身上鳞甲遇火更加光亮,火焰自动离开他身边尺许,就如使用了避水诀在水中一般。同时太乙冰魄剑和剑柄上的冰魄夜明珠银光大盛,一团冷气包裹着他,他比在火焰之外还要清爽。 周全大喜,沿着火云外沿飞掠,击杀能够逃出来的黑甲魔兵,逃出一个死一个。 东晋兵马欢呼之声惊天地,动了猛烈之极的冲击,士气如虹,猛不可抗;前秦人马胆战心惊,战场中间的向外逃去,堵在外围的人也开始溃逃,只是几分钟时间,整个战局完全逆转了。 黑甲魔兵估计在五百左右,被杀加上被烧,这时还能靠双腿逃跑的不足五十个,每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谁还敢回头多看一下? 刚才指挥进攻的那个黑甲魔兵指挥官见势不妙,转身就往逃,迈步如飞,挡在前面的人不论敌友全砍倒。周全跃起向他追去,昆吾火魂剑中突然射出了一道火雷,一闪便轰在他背上,轰得他一个踉跄,接着太乙冰魄剑化为一道白光向他射去,将他后背透前胸贯穿。 看样子这个指挥官比其他黑甲魔兵强不了多少,只是一个小头目而已。周全继续追杀其他黑甲魔兵,来去如电,剑到人亡,又被他斩杀了十几人,还有少数已经分散跑远躲起来了。 前秦人马已经全面溃逃,桓冲指挥三军追杀,战场扩大了几倍,数十里内杀声震天,杀敌不计其数。 周全追上了桓冲,“桓将军,看样子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先告辞了。” 桓冲脸有惭愧之色,拱手一礼:“多谢周教主出手相助,否则我等今夜尽葬身于此矣。” 他身边有数员将领和大量亲兵,全部带着崇敬之色行礼:“多谢周教主援手之德!” “哈哈,诸位将军太客气了。我等都是汉室血脉,一国臣民,怎能见死不救?各位将军不辞劳苦,披坚持锐血战沙场,我身为护国师又怎能在后方观望?得知敌人中有了特殊魔兵,我立即便赶来了,不想还是迟了一步。” 桓冲道:“往日多有误会周教主为人,今日始知周教主高风亮节,坦荡胸怀,桓某惭愧之极,改日再向教主负荆请罪。” “桓将军大可不必,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以桓将军之才,三军将士之勇,本来不需要我出手,只是敌军之中突然出现黑甲魔兵才陷入困境,如今魔兵已除,其余还需各位将军继续努力。” “桓某不才,误中敌人奸计,损失人马近半,粮草器械全失,无颜回去见大哥和江东父老矣!如今虽然脱困,却已深入敌境,失了战船,补给全无,又不知敌人还有多少黑甲魔兵,只怕无法将这两万人马带回去,希望周教主和贵教法师留下……” “桓将军大可不必自责,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实不相瞒,今日只有我一人前来,兵不厌诈,方才只是虚张声势而己。你大哥也遇到了一队黑甲魔将,受的损失不比你少,幸得本教一支人马路过,杀了一千黑甲魔兵才得以逃过一劫,但如今还在敌人包围之中,所以我必须赶去助他一臂之力。” 众人大惊,想不到桓温也吃了大败战,击退敌人的一点欣喜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个脸色阴沉,看来这一次北伐是完全失败了。 现在怎么办?就算没有敌人再出现,也不能空着肚子走回荆州去啊。可是主力大军被围,也不敢再请周全留下来。 桓冲一脸惨淡,再次拱手道:“既然我大哥还在危险中,就有劳周教主再跑一趟了。” 周全见他们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微皱眉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桓将军,到了如今这地步,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桓冲眼睛一亮,“你是说进攻汉中?” “正是,敌人调了这么多人在此伏击,汉中城里肯定已经空虚,最多也就是几千老弱之兵。现在趁着他们的人四散奔逃,我军士气正旺,不如一路追杀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了汉中城。那时有城可守,城内有粮可食,敌人回去游兵散勇回去反在城外,那时各位就可以一展才学,与敌人斗智斗力了。” 一个副将提出疑问:“我们失去了攻城器械,汉中城城高墙厚,就算只有几千人守着,他们一时半刻也攻不下来。那时敌人败兵回来,截住我们退路,我们两面受敌如何是好?” 桓冲本是将才,只是遭到大变故有些乱了阵脚,被周全一言提醒,灵智已开,奋然道:“如今已无退路,唯有前进一途!立即收一些敌人的兵甲旗号,关七八百人扮作敌人模样,以最快度冲向汉中城,其余人马跟在一二里后坚追不舍。城内敌人绝对没想到我军会这么快去攻城,以为是败兵回来,必定开门放入,我们趁机占了城门,后续人马一拥而入,汉中城可得。” 众人皆点头称善。周全说:“就算此计不成功,只要你们度够快,敌人的大量败兵和援兵没有到达,城里本教的内应和大量汉人百姓趁机动,他们几千人如何能守得住?还是有希望攻下来的。” 桓冲立即下令放弃追杀散逃的敌人,收拾一些敌人的衣甲旗号扮成敌军,两万人轻装急行向汉中奔去,作殊死一搏,只留下几千伤兵和老弱在原地收拾战利品。 周全使了一道缩地成寸符,急急赶回去帮助桓温了。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十章 逆转战局 白龙和衍江带着机动组五百人向山谷外约有三五里的敌人大营冲去,敌人早已在全力戒备之中,离营还有一里就已经被他们现,刹时战鼓声、号令声四起,三军齐动,向前冲杀过来。 迎面一股骑兵冲到,机动组原地停下,所有人都以弹簧弩向前射击,近千支钢矢平行射去,立即将敌人前面一整片撂倒,后面的人撞上前面的人,人仰马翻,场面壮观之极。 连着三波箭雨,放倒了有六七百敌人,后面的敌人如潮水般向后退去。接着鼓声变化,两股敌人远远从两侧包操过来,远在弹簧弩的射程之外。 白龙也不理他们,喝令继续向前冲去,只要杀进敌人大本营,这些骑兵就不起作有了。 这时前方几百米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火光之下是敌人排列整齐的步兵方阵,正面是一人多高的大盾组成盾墙,留出间隙的地方是一张张车载巨弩;在步兵方阵之后,是十几台投石机,随时可以弹射出巨大石弹。 这种巨盾极厚,要三个壮汉才能抬得起,就是在近距离内弹簧弩也不能射空,而敌人的弩车和投石机却可以对机动组造成极大的伤害。这是攻城用的重武器,想不到敌人这么快就运到了,也许他们本来是要用来攻上洛的。 两侧出现更多敌人骑兵,万马奔腾,杀声震天,五百人在上万大军面前渺小得如同仓海一栗。面对这样多的敌人,弹簧弩已经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就算能射死几千人,还是挡不住敌人如潮水一般涌到的军队,眨眼就被他们冲到眼前,然后冲散、淹没。 不过白龙现在后悔也有些来不及了,两边骑兵已经截断退路,铁壁合围,将他们层层包围在中间。 白龙脸色变了,机动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上过大战阵,根本不知上万兵马,特别是骑兵的冲击力有多可怕。傍晚一战大胜黑甲魔兵,让他人对自己过于高估了。 桓温会被黑甲魔兵杀得那么惨,是因为事起突然,毫无防备,营盘被冲,三军混乱,又有苻安和赵诲的兵马两面夹攻,根本没有办法有效作战,到了后来士气崩溃,将士胆寒,再也挡不住黑甲魔兵。 桓冲是在山谷内中了伏兵,被四面包围之时黑甲魔兵杀出,此时人人心惊,也无法有效组阵,所以被杀得很惨。 也就是说,黑甲魔兵虽然很厉害,却也只能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才会挥出惊人的效果,如果是在平坦的地方,几百人还是不敢与已经有了准备、排好阵势的上万部队正面相冲击的,惊慌散乱的一万人与排成战阵的一万人完全是两码事。假设一千黑甲魔兵在平原上与一万有准备和骑兵正面冲击,骑兵虽然要损失惨重,黑甲魔兵也必定要重军覆没。 机动组能轻松杀死八百黑甲魔兵,主要是出其不意,攻击不备,武器克制住了他们,在战术上也应用得很好,先吸引敌人集中,再一把火烧了大半,令他们折损了大半,如果是双方有备而战,机动组就算能取胜也要付出不少损失。 而现在机动组在平原上冲击全面备战的敌人军团,这是以自己之短攻敌之长,实是智者所不为,不论杀敌多少,自己人受到大损伤是肯定的。 这时不能往后撤,否则一路被敌人骑兵冲击,撞散、绞杀,只怕一半人都回不去;想要杀进敌人群中也不可能,步兵再快也难以追着骑兵杀。现在只有向前冲,杀进了步兵方阵中,那么敌人的骑兵和弩车、投石机就挥不出威力了。 白龙本是悍勇之人,身陷重围反而激了勇气,机动组难道还真会怕了这些普通的兵马不成?他一马当先向敌人步兵方阵冲去,同时大喊:“杀!死也要拉苻安垫背!”能入选机动组的,没有一个是懦弱之人,高呼着向前冲去。 但是机动组离步兵方阵还有近一两百米的距离,这是一段艰难的路程。 “嘣嘣”之声响起,巨矢带着尖啸声射出,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机动组身前。敌人的弩车力量虽然没有五斗米教的巨弩那么霸道,巨矢的材质也差得多,但还是非常可怕的,他们的盾未必能挡得住,就是有施放了混元力罩符也会被撞死。不过他们也有应变的方法,一边向前冲,一边已经在改变队形,以最快的度向中间靠扰,变成一条长蛇阵,使被敌人的概率变得最低。 白龙冲在正前面,微一闪身,一刀劈下,把从身边射过的巨矢斩断。巨矢前端余势不衰,续继前进射中了持盾的队员,但力量已不足以穿盾,只是撞翻了三人。 另有一枚直接惯入阵中射穿了一人一盾,撞倒了五六人,由于他们变阵迅,另有七八道巨矢都落空了。 但敌人立即调整了射的角度,后续的弩车都向中间射来,眨眼又有十几支巨矢射出,其中有七八支都在正确的航向。 “伏!”白龙大喝一声,所有人立即伏下,不管能不能命中他们的巨矢都从横空而过,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冲!”众人一齐起身,飞向前奔去,弩车虽然厉害,装填度却难以令人满意,只够他们冲出大几十米。 敌人阵中立即改下了命令:“按序轮流射!”“投石车动!” “轰----轰----”投石车一台接一台弹射出石弹,划过完美的抛物线向机动组砸去。这种石弹都是以数十斤的岩石凿成,威力极大,连城墙都能砸出一个洞来,人的**是绝对挨不得的。 不过投石车的准头不好控制,象机动组这样排成一条长蛇更不容易射中,石弹的威力虽大,飞行度却远没有巨矢快,有些轻功基础的人都能及时避开。机动组的人这时显示出了高的武艺和素质,在神行轻身符的作用下,整条队形比真的蛇还要灵活快,扭曲前进,快闪避,没有被一石弹直接命中。 但为了避石弹,就很难躲避一波接一波的巨矢,又有几人被巨矢射中,已经死了四人,受伤十几人。混元力罩符只是在身体周围产生一道力场,使敌人的刀剑难以砍入,并不是任何冲击都不会死,被巨矢和石球直接命中都会震死的。并且使了混元力罩符就不能施法,按照以往的训练,负责符法攻击和符法辅助的法攻手不能对自己使用,需要靠队友保护。但是现在,队友们却很难作出有效的掩护了,这是一次错误的战术,他们实在不该冲出山谷的。 他们这时已经冲到了离敌人一百多米的地方,进入了敌人一般弓弩手杀伤力最大的射程,敌阵中一声令下,箭矢密如暴雨射来。两侧和后面的骑兵已经逼近,也开始向他们射击,箭矢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洒落,转眼又有几人倒下。 桓温一直在山上观望,这时也看出了机动组不妙,他并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和作战方式,对他们的了解仅限于傍晚一战,他在对黑甲魔兵过度恐惧之下,对机动组过于信赖了,否则他不会同意白龙出战的。现在他必须出去救援,哪怕是死伤惨重也要把机动组接回来,否则以后没办法向周全交待,也没有对抗黑甲魔兵的杀手锏了。 机动组承受着无比的压力,一切比之前的想象都要艰难,白龙和衍江有些慌乱起来,其它队员更加惊慌,照这样下去,信心和勇气失去,混元力罩符会自动失效,他们只有死在这儿的份了。 衍江突然眼前一亮,喝令:“所有人都加上混元力罩符,射他们的弩车和投石机。” 敌人步兵方阵一直没有遭到弹簧弩射击,有些大意,为了调较弩车的射击角度,巨盾之间的空间也放大了,这时机动组突然射击,立即就把几台弩车的操控者给射倒了。弩车为了要射,巨盾之间至少要留出一条尺许宽的间隙,这时在近距离内以弹簧弩朝着间隙快密集射击,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九成的弩车都暂时停止了射。 原本没有使用混元力罩符的法攻手都对自己放了符法,加上身上的优质鳞甲,对漫天的箭寸并不放在心上,就当是在下暴雨,趁着弩车没有能力射,顶着箭雨迅向前冲去。 这时敌人的后方突然乱了起来,霹雳横空,火光乱闪,喊杀声惊天动地。 原来是一股人马突然从黑暗中冲出,以弹簧弩和符法向敌人轰击。敌军这时精锐部队都已派出,注意力都在机动组和桓温的身上,所有防守都是针对正前面,哪想到会后院失火?被他们一路杀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眨眼就冲到正中央,刚搭建好的营帐变成一片火海。 这一股人马之悍勇不比机动组差多少,二簧连弩不停射出,地水火风五行齐杀,所到之处无人可挡,很快就冲破了营帐杀奔敌人主将所在之处。 白龙和衍江见敌人后方出现的人马会使用攻击符法,知道是鹤鸣治的人到了,精神大振,“鹤鸣治的教友来了帮忙了,快冲!” 周全令岳九真派一千人去帮忙运送“战胜品”,他们赶到蓝田,却现桓温大军已经败走,而敌人还在往这边不停调兵,于是趁着夜色跟过来查看,正好看到了机动组的人被重重围困,哪里还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秦军整个后方大乱,对抗机动组的步兵方阵有一部份人转向后面去拦截,骑兵也分出一部份人马回来,先保自己后方要紧。 在鹤鸣治众人出现在敌人后方的同时,桓温的出战命令也下达了,战鼓声震天响起,山谷内的一万多人冲杀出来,如同一条巨蛇出洞,向着因调动而出现混乱的敌人大军冲去。 敌人一乱,射箭的人少了一大半,连那几台投石机都没有射了,弩车也被压制得几乎无法射,机动组的压力大减,以极快的度冲向敌人。骑兵已经不能够成威胁了,他们现在射箭,恐怕有一半都落在自己人头上----其实他们现在也没办法顾这边了,因为桓温的大军已经杀出。 令人振奋的事情似乎集中到了一处,一声闷雷似的声音震撼了整个战场:“五斗神教教主周全在此,苻安来送死!” 敌人大惊,五斗米教众人和荆州兵马大为振奋,杀声震天动地。 机动组冲到步兵方阵之前,挥刀猛砍,但这种巨盾极厚,合金刀砍不开;巨盾后面有撑脚,还有许多敌人死命顶住,也不容易撞开.盾牌上方无数长枪斜向上指,从上面跳过过去绝对不是好主意,机动组的人竟被挡住了。 “退后,让我来!”周全从天而降,飞跃盾墙前,红白两道剑光一闪,两面巨盾连同后面的人敌人同时断为两截。机动组的人闻声往后退,周全再横过剑来,沿着盾墙前面疾冲而过,所过之处巨盾上半截都断了下来。 机动组的人大喜,如猛虎出笼向惊慌失措的敌人冲去,前百的持刀盾,后排的解除了混元力罩符,开始给队友和自己施加辅助符法,接着展开符法攻击。机动组又开始恢复自己的战阵战术,挥恐怖的杀伤力。 鹤鸣治一千人虽然个人素质比机动组稍差,但杀敌人一个不备,在乱军之中根本没有遇到阻力,只攻不守,纵横往来,几乎没有敌人能靠近五十米之内。 桓温的人捡拴了一个大便宜,这时敌人已乱,根本不敢与他们对冲,只有被他们追杀的份。 敌人主将苻安已知大势不妙,带着十几个偏将和一队亲卫落荒而逃。周全既然当着千万人的面说要杀他了,自然不能放过他,向着他那边追去,凡有阻拦皆一剑两断。以昆吾赤铜剑和太乙冰魄剑之锋芒,就是抓在普通兵卒手中也极可怕,在他手中使出来威力可想而知。 这两把剑花了不少心血,这时完全体现出了它的价值,战场之上根本没有人能当得住他一剑。 周全直扑苻安身后,苻安的护卫和偏将拚死来挡,依旧是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一步,被他砍瓜切菜似地杀出一条血路,眨眼就到了苻安背后。 苻安大惊,抽出佩剑转身欲斗,却被周全右一剑斩断宝剑,左一剑削下人头,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又是一声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响起:“苻安已死于我剑下,人头在此!” 秦国的兵马完全崩溃了,只知自己乱蹿逃命,一场屠杀在旷野间展开…… 本书由纵横中文网 第十一章 只攻不守 为了歼灭五斗米教机动组,前秦兵马调集了所有力量,另外防范的是山谷内的桓温,根本就没料到后方会有人杀出来,被鹤鸣治众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如今机动组猛虎脱困,在中间所向批糜,鹤鸣治众人在后方横冲直撞无人可挡,正前方桓温的人马又如潮水涌来,燕军在没有主将的情况下,各军各队乱成一团,很快就溃不成军,四散逃命。 周全又是一声震惊全场的大喝:“汉人兄弟不要为胡人卖命,降者不杀!” 前秦人马中有一两成是汉人,并且是独立的编队,他们大部份是为了混一碗饭吃才为胡人打仗,有些还是被强征入伍,死心塌地为胡人卖命的并不多,这时到了这地步,哪里还有不降的?有不少队伍丢下武器高喊愿降,有些甚至反戈一击,追着氐族人杀,以报往日被欺辱之恨。 周全带着机动组和鹤鸣治众人使了神行轻身符,四出追杀,斩杀胡人不计其数。 桓温本来只剩下一千多骑兵,其余都是步卒,不过在战场上夺了不少马匹,原本失去战马的骑兵有了坐骑,另又抽调了一些经过骑兵训练的步兵改为骑兵,于是凑起了两三千骑兵,也紧咬着敌人追杀。 敌人能逃过一劫的败兵最终都汇到一处往回撤,东晋人马前一天吃尽了苦头,哪里肯放过他们,虽然疲困却士气高昂,在后面紧追不舍。 追出数十里,正好撞到了敌人的后续辎重部队,大约有一千多人和几百民夫,运的是粮草和战备物质。他们被自己人的败兵一冲,全部乱成一团,那些民夫直接丢下车队四散逃了。 兵卒们听说主帅被杀,主力部队已经溃散,全无斗志,也是调头就跑,但是大路被车辆占住,被败兵一冲击,人挤人,车撞车,大部份人都乱成一团,哪里还能逃得快? 五斗米教和东晋兵马杀过来,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杀敌六百余人,夺得所有粮草和攻城器械。两队人马暂停了追杀,稍作休息并清点所得物质。 桓温大喜,有了这些补给,他的军队暂时不缺吃用了,加上之前夺回的一些重型军械,已经有了攻城的条件,可以大胆杀回去了。 这时周全向这边走来,后面跟了白龙、衍江、成风子等人,桓温忙迎了上去:“今日多亏了周教主率众赶来救援并斩杀敌酋,才能逆转战局得此大胜,援手之德桓温没齿难望。” “大将军太客气了,这本是我与将军约好的,怎可言而无信?今日来迟,是去汉中助桓少将军了。” 桓温吃了一惊,“我四弟怎么了?” “少将军上岸追敌,中了敌人埋伏,被敌人四面围困,又有五百左右黑甲兵冲杀,险些全军覆没,幸好我及时赶到杀了黑甲魔兵,终于反败为胜,击退了敌人伏兵……” 桓温更惊,“他怎能轻易弃船上岸孤军深入,那么水师船队呢?” “这个,船队全部被烧,留守一万多人死伤十之**。” 桓温气得钢针似的胡子都炸了起来,“愚鲁小子,无谋之辈,生生断送我十数年心血。损失战船事小,陷四万江东子弟于绝地不可恕,罪当万死!” “大将军息怒,敌军之中突然出现魔兵,谁都料想不到,否则少将军也不会有此大败。如今我已劝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奔袭汉中城,若能夺下城池便可坚守以待援军,还有一线希望。” “唉,想不到后赵的余孽竟然变成了如此可怕的魔兵,致使我两路皆败。我自己也败得如此惨,确实也不能怪他了,只是就算他能夺下汉中城,我也派不出援兵了,还是要坐以待毙。” 周全心中暗笑,你们哥俩折腾得没精力了,也该轮到我们上场了。“如今也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不知大将军现在有什么打算,是撤兵还是继续追敌?” 桓温本来是想追下去的,谁都知道落水狗好打,此时不打还等何时?但刚听说桓冲大败,心有些怯了,并且他的人马已经极度疲劳,万一在前面遇到敌人精锐部队或黑甲魔兵,就有可能变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他脑中急转了一会,觉得他的取向还是要看五斗米教的去留,于是反问:“以周教主之见该退还是该进?” 周全笑道:“大将军是三军统率,战场的事自然是大将军说了算,我们客随主便嘛。既然大将军要我说,我就随便说说,如今敌人被挫了锐气,死伤了大量人马,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最好是一鼓作气杀下去。可是荆州兵马也受了重创,并且疲困不堪,实在无力追击了。不如我带着本教人马追下去,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大将军在此休整一两天,然后赶上来与敌人决战。” 桓温大喜,“周教主肯身先士卒,温求之不得,那就有劳诸位了。” 白龙站出来说:“桓大将军,之前我们说好的,黑甲魔兵的武器和铠甲归我们,这一场大战所得的所有铁器都归我们,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 桓温笑道,“我岂是信口雌黄之人,这次大战所得物质,除了粮草和攻城器械我们必须取用,其余钱物随你们挑。” 周全说:“我们要立即动身去追敌,大将军的人马在这儿休整,不知能不能帮我们把战利品收好运到河边?我们的船队已经到达方才大战的地方了。” “这个不难,贵教在前面冲锋陷阵,这点小事自然该我们来做。周教主调度有方,训练有法,实是令人钦佩,今日多亏了白龙和和衍江两位**师率队及时赶到,杀退黑甲魔兵,才使我等逃过一劫;后来又是他们吸引了苻安的主力,这一战才能胜得如些轻松,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五百人足抵五万人……” 周全哼了一声:“这两个鲁莽之徒,小胜一场就不知天高地厚,险些把我五百精英断送在敌人手中,回去一定好好责罚。” 白龙和衍江低头不敢说话,桓温道:“两位**师虽有些鲁莽,但武勇甚称天下无双,几乎没有损伤就杀了八百黑甲魔兵,又以身犯险牵制敌人主力,功不可没,周教主还是饶了他们这回吧。” “既然大将军为他们说情,我就饶过他们这次,将功抵过,下次绝不轻饶。还不谢过大将军!” 白龙和衍江忙向桓温行礼致谢,桓温客气了几句,周全带着属下立即就走了。望着他们飞离开的背影,桓温突然有些担忧起来:周全会不会一路过关斩将杀进长安,把这一次出征的所有功劳都抢了? 这次出征以来所得的三次胜利还不够补尝他们的大败,而这两次大败能够得以死里逃生,全赖了周全和五斗米教出手,这是战场上人人都知道的,很快全天下人都会知道,所以功劳是周全的。 现在周全带着人一路追杀下去,以他们的这么恐怖的战力,直接杀进长安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他劳师动众损失惨重,最后岂不是全为了周全做嫁衣裳? 桓温想到这儿,几乎就想立即兵跟去,可是他的部下真的太累了,不休息一天以上无法再走,再心急也没有用。他召集几个亲信大将和智囊商量这事,众人的意见又让他稍放下心来----五斗米教总共才来了一千五百人,能占多少地方?最多就让他们占一个城吧。这时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都已经累得迈不动腿,只想两眼一闭倒头大睡,所以没有一个人支持追下去,最后他们决定休息半天动身。 周全带着机动组和鹤鸣治众人直扑蓝田而去,他们不要带粮草和攻城器械,并且人人都有武艺功底或修道根基,使了神行轻身符后,一路快如奔马。这一次大战机动组只损失了二十人,受伤数十人,鹤鸣治伤亡也只有几十人,并不影响他们的战力。 周全的命令是:“天亮之前夺下蓝田县,在城里吃早饭。” 有教主带队,他们自然有信心,教主说能在蓝田县里吃早饭,那就一定能做到。他们一路疾奔,沿路又杀了一些敌人的败兵,到后来反到敌人的前面去了。 果然,还没天亮他们就到了蓝田城外,城里的大部队早就调去追桓温的人了,剩下不到一千氐人和五百汉人步兵,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攻城,大部份都还在睡梦之中,城头上看不到几个人。 众人悄然靠近城池,周全飞上城头,剑光如电,眨眼将数十人砍倒,再斩断铁索放下吊桥,放开城门,众人一拥而入杀奔城内。 周全又挥出了高音喇叭的特殊效用,大喊一声:“五斗神教教主率天兵到此,城门已破,城内汉人军队降者不杀,反戈者重赏!城内军民等凡杀一胡人士卒,赏军粮五斗;杀一什长,赏军粮一石,布一匹……” 这一声大喝非同小可,整个城内都惊动起来,守城氐族人马惊慌乱蹿,汉人的军队果然应声而反,满城追着胡人杀。百姓之中有些五斗米教的信徒冲出门来助战,一些地痞无赖听说有重赏也加入凑热闹,还有许多平日饱受胡人奴役的百姓也拿了扫把、钉耙之类冲出来,四处寻找胡人报仇。 鹤鸣治教众分成几股沿着城头扫荡,把所有守城敌人干掉;机动组也分成几队,沿着几条主要街道搜索敌人。事实上他们只在开始时杀了几百敌人,后面根本就没人可杀了,敌人已被起义的汉人兵将和百姓杀光一拥而上杀了个精光。 被奴隶已久的汉人百姓这时有些失控了,杀光军人还不肯罢休,到处寻找胡人的百姓杀,城里四处火起,血溅街头,混乱持续了一个多少时。最后周全了话,才把他们镇住,已经杀死胡人老少数千人,几乎是杀绝了。 此时天刚破晓,新的一天既将开始,城里也迎来了新的希望。老百姓都出屋来,焚香燃烛,献茶献酒夹道欢迎,众多父老泪流满面,想不到还能见到汉军进城之年。 周全在城中选了一处广场,先把五百汉人起义军集合起来,然后登台言。 “诸位汉人兄弟,我知道你们都是良民百姓,只是迫于无奈才加入胡人的军队,所以以前做的任何事都既往不究。胡人侵以来,杀我汉人同胞,辱我汉人妻女,视汉人为猪狗,以汉人为军粮,种种恶行磬竹难书,你们身在胡人铁蹄之下更是感同身受,谁家没有血海深仇?我们再也不能受受他们奴隶了,我们要奋起反抗,把他们全部赶回老家去……现在我们还要离城继续去杀敌,守护此城,保护此城父老乡亲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几个队长都站了出来,“多谢教主推心置腹委以重任,但我们不愿守在这儿,我们要跟着教主去杀敌,带上我们吧!” 数百人高呼:“带上我们吧!” “各位兄弟,此城不可无人防守,你们且先留下,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凡持敌人级和武器来领赏的人,全部按我原先许诺的给予;凡愿加入军队的青壮都可收编在一起。征讨大督都桓温的大军很快便到,等他接管了此城,你们就可以来与我们汇合,或者投向本教山阴总坛或鹤鸣治分坛。” 众人大喜,五斗米教的厉害今日可是亲眼目睹了,哪个不想加入?既可追随心目中的神人,又可以瓜分敌人的财物粮食,人人都有好处,没有人监管之下更是大量油水更捞,自然是皆大欢喜。他们立即就开始分头行动,守护城门,维护治安,开仓放粮,放赏金,招收壮丁等等。 白龙、衍江、成风子等人都急了,“教主,为什么我们把城攻下了什么都不要,东西随他们分,还要把城池交给桓将军?” 周全笑道:“我们就这么一点人,哪里还能留下人来驻守?与其把东西留给桓温,不如分给他们和百姓,提升本教的威望。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和吃饭,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午饭要在霸上郡吃。”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夺城是有功劳的,而守城却没什么光荣,他们才一千多人,没有办法在敌人的中心地带同时守住几座城,守城只会让自己增加包袱。那么不如自己来夺城,让桓温来守城,既得到了功劳和声望,又收买了人心,桓温得到的只是个空壳而已。 城里已经很多百姓主动为他们弄吃的,吃饭已经不成问题,五斗米教众人一边吃饭,一边整理器械,补充道符,准备出。同时,周全召集了城里一些有头脸的人物和百姓代表,进行勾通和思想教育,为自己和五斗米教做宣传。 一个小时后,众人出城,一阵风似地杀向长安去了。 第十二章 功亏一溃 桓温的兵马休息到天亮,一部份人被强行叫了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睡眼蒙胧赶路。 桓温亲自带了两三千骑兵一路疾奔,来到蓝田县时已快到中午,远远望去,城头上的旗号已全部换成“晋”字;城楼上垂下一条长幅,上书:“五斗神教献城池一座,热烈欢迎桓大将军进城”。 城门打开,几百兵马出城来,衣甲杂乱,胡不胡汉不汉,旗子上的字也是刚用墨水写的,接着有许多百姓出城,或捧香炉,或捧饭食、果蔬站在两傍迎接。 桓温大喜,“五斗米教果然厉害,半天时间就夺了城池,连民众都安顿好了,我们进城去……咦,怎不见五斗米教的人,莫非有诈。” 他的一员副将忙策马过去打听,不一会便回报:“大将军,五斗米教的人卯时就离城往长安方向去了,一个都没留下。这些人都极力赞颂周教主,好象,好象城内的钱粮都被分给百姓了……” “什么?”桓温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周全居然把城里来钱粮给分了!他立即明白了周全的用意,周全根本不要城,只要夺城的功劳和声望,现在留下一个空城还有什么用?“快,向霸上进军,必须在他们攻破城池之前到达。” “大将军,我们不进蓝田城了?” “令后续的人马守城,我们快去夺霸上郡,此为长安东边军事重镇,定有重兵把守,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占领,或许还能来得及。” “大将军,我们的攻城器械还在后方……” “蠢货,周全出手,直接就可以打开城门,哪里还用攻城器械?快走!”桓温气急败坏,马鞭连挥,当先冲了出去。 他们一路狂奔,所到的城镇关卡都已经被周全攻下,几乎与蓝田一模一样。到了霸上城外,城头也换了旗号,周全正背着双手,威风凛凛站在城楼上等着他。城门外也站了许多人夹道欢迎,只不过出来迎接的都是老百姓,因为霸上已经是长安的东边大门,秦军没有驻扎汉人军队。 桓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霸上是长安东面的最后屏障,肯定是有重兵把守的,周全仅一千多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夺下,难道敌人都没人了? 霸上确实没有多少人,之前大部份人都派出去追击,只留下几千人,听说主力大败,周全又带着人杀进城来,吓得闻风而逃,一部份被杀,一部份从西门逃向长安,周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城。 周全直接从城头跳了下来,向着桓温飞跃而来,直到身前才停下。“大将军来得好快,我们奉将军命令一路追赶敌人,他们躲进城里,我们没办法只好把城攻破了,所有攻占的地方现在全部移交给大将军处理。” 桓温几乎郁闷死了,功劳全被周全得去了,却还不能有一点点不满和责怪,因为周全是在代他追敌,代他打仗,为了追杀敌人“顺手”把城池夺下来无可厚非。况且周全隆重地把所有夺下的城都双手奉上,自己不占一城,他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如果周全是他的属下,这样做自然没问题,功劳还是他这个大将军的,问题是周全不是他的属下,不管得到什么战功都不会落到他的头上。现在人人知道是周全扭转了战局,两路大军的命是周全救的,敌人的主将是周全杀的,最重要的几个关卡是周全破的,甚至一直杀到了长安城下,这一次出征损兵折将耗费钱粮,所有功劳几乎全被周全占去了,回去怎么向朝廷交待? 这一次的北伐完全是周全一手促成的,所以现在桓温觉得这澈头澈尾就是一个阴谋,自己被周全当枪使了。可是他大败亏输是事实,五斗米教救他,使他反败为胜也是事实,他可不敢朝周全火。 桓温狠狠压下那一口恶气,“周教主一路冲锋陷阵,夺关抢塞多有辛苦了。一千多人马便所向披糜,一日下三城,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桓温佩服之极。” 周全笑道:“大将军过奖了,我只是一个马前小卒,只配清扫沿路的阻碍,都是大将军指挥有方。” 桓温的一个参军实在是气不过,质问道:“周教主,我军深入敌境,补给艰难,前番又失了粮草器械,军中正缺粮草,你怎可将城内的钱粮给分了?” “啊哈,大将军不是刚夺回不少了粮草辎重吗?我实在是不知道军中还缺粮。城中百姓饱受奴役,饥寒交迫,急待援助,本教的宗旨一向是救黎民于水火,众生平等,有饭大家吃,有衣一起穿,怎能守着仓库看他们冻饿?况且这些钱粮本是他们被胡人剥削走的,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怎能再转手抢过来,那我们与胡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可是没拿一分一毫……” 周全啰啰嗦嗦说个不停,桓温知道凭这个抓不住周全的痛脚,忙打断了他的话:“不知长安城里是什么状况?” “我们也刚到不久,不知具体情况,这历史性的重要一战,我们可不敢乱动手,还是要将军亲自指挥。” 看起来周全是很尊重他,把这最重要的战役留给了他了,但桓温却更是郁闷,好吃的都被周全吃了,留下难啃的却留给他。要知道长安是历代古都,当时天下第一大城,占地三十多平方公里,就算把他所有部队几万人开进去,分散开也看不到几个人。长安虽然屡经战火,人口锐减,但大体规模还是在的,秦国连吃败仗,估计所有主力都集中在这儿了,想要夺下来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现在他不敢让周全打先锋,否则这一次出征的所有功劳都是五斗米教的了;可是不靠着周全,他真没信心能吃得下,现在该如何取舍?周全把所面事情都做的很光彩,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他无法指责,对周全这个人,他得重新估量了----这个人已经变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桓温心中电转,口中说道:“长安是敌人的国都,必定负隅顽抗,城大人多,想要攻占不容易,还要多仰仗周教主鼎力相助。但贵教一路抢关夺城,想必也累了,还是先休息几天,我也要等后续人马到达之后才好动总攻。” “大将军不可坐失良机啊!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趁着敌人刚败,心惊胆战措不及防杀进去,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马,一定无心恋战,望风而逃,再鼓动城内汉人出来制造混乱,夺城并不难。” “不可逞匹夫之勇!你们之所以能长趋直入,是因为城内没有多少敌军,长安乃是敌军国都,根本重地,不可能不重兵把守。守城兵马再加上皇宫禁军,少说也有二三万精兵,我们现在只到数千疲困之师,如何能冒险杀入?还是坚守霸上,等我后方大军来到再说。” 周全皱了皱眉头,桓温怎么这么没胆量,或者是怕我又抢了这一次功劳?“大将军。等到我们的人马到齐,敌人也摸清楚了我们的实力,全体动员,全面备战,加上附近调来的人马,城里的兵马只会越来越多,这一战必定旷日持久,胜负难料了。要是再被敌人断了后路,后果……” 桓温心里更脑怒,更加怀疑周全是想连这最后的大功劳也抢了。“周教主不必多说了,打仗非是儿戏,岂有以几千疲兵攻打有上万人防守的坚城?此自取灭亡也。敌人遭我们重创,死伤惨重,长安城附近已经调不到兵马了,而我军一二日便到。大兵压城,困城越久敌人士气越低糜,不战而自溃也,那时攻城定可手到摛来。” 周全本想反驳他,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将军是三军统帅,我们是来帮忙的,自然一切由大将军说了算。” 桓温总算松了一口气,周全至少在表面上给足了他面子。但周全心里却在鄙视他,桓温还是不够狠,不够当机立断,定要坐失良机后悔莫及。但是现在他不好再说什么,否则桓温怀疑他是要争功,忍无可忍,可能会闹出更多尴尬来。 反正周全这次捞到的好处和名声已经够了,随便桓温怎么折腾,只要能把前秦灭掉就好。既然桓温不喜欢他出面,他就干脆找了个借口走了。 其实周全还有另一层隐忧,这次兵本来是要对付弥勒教,但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弥勒教的影子,不但没见到他们的领,就连普通的教徒都没见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弥勒已经散伙,或是抛弃了前秦?这个实在说不过去,那么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可怕之极,凭桓温根本就对付不了他们。 不管桓温是什么想法,周全都是不能让他们被敌人吃掉的,所以他自己虽然走了,却留下机动组和鹤鸣治的教众在霸上休整,助桓温守着城。另外从山阴总坛又抽调了一千精锐来助战,并且运来了大量弩矢、丹药、符纸等消耗品,以及一些自己开的重型武器。 这时西线也传来了捷报,桓冲顺利杀进汉中城,夺得了城池,于是周全下令鹤鸣治在成都的教众调一千五百人去汉中城助守,领兵的是岳九真的五徒弟成德子。总体看来,东晋已经稳占上风,只要攻破长安,氐族人只有当游击队或是回老家去了。 这一次从东线战场上得到了近八百套黑甲魔兵铠甲和武器,另外还有几万件普通铠甲和武器,装了四只大船运向山阴,周全是真正名利双收了。 西线战场上桓冲手上那近五百套黑甲和武器也被周全要来了,黑甲魔兵都是周全杀的,桓冲等人的命也是他救的,现在汉中城还要五斗米教的人帮忙守着,桓冲不敢不给。事实上这些铠甲一般军队根本不能穿,荆州也没有条件在短时间内熔化这些铠甲并重铸成可以用的装备,交给五斗米教则可以得到最好的利用。 这些黑甲不知是什么金属成份,但质量很好,与五斗米教现在通用的合金几乎不分上下,熔化后可以直接打造成四五千套五斗米教的标准装备,为总坛人员的武装进度大大推进了一步,缺钢铁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这种黑甲的锻造工艺,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一是打造困难,不是级大师打不出来;二是这些铠甲是不能通用的,只有体形完全一样的人才能用,军队中不可能使用这样的铠甲。因为打造一件铠甲极为耗费人力物力,除了大将军可以用一套量身打造的铠甲,一般人用的护甲都要标准化、通用化,胖瘦都能穿,才能够量产并且不会浪费,所以不能合体地完全包裹住。而这些黑甲却是全体罩住,每一套都是量身打造的,其工程之大可想而知。 这种铠甲还有一个巧妙之处,本身重达五百斤,但只要有三百斤力量的人,就可以穿上它走动了,有五百斤力气的人,可以穿着它行动如飞。也就是说它的重量并不是完全压在人的身上,一部份重量从腿部传递到靴底下了,并且受力分布得恰到好处,使人体的力量能完全挥出来,使用者并不觉得它特别笨重。仅管如此,黑甲魔兵每个人都能穿着它行走如飞,也是极端不正常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都被改造过了,已经不是正常人。 周全研究了很久,却找不出它的巧妙之处在哪里,只怕二十一世纪都没几人能设计出这么科学的战甲来。假如这些战甲能防法术攻击,那将会是不死的军团,可怕的恶梦! 这批黑甲魔兵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制造数量如此众多的优质战甲和武器!假设曾经失踪的一万羯族人精兵全部变成了黑甲魔兵,那么他们应该有一个大基地,象五斗米教山阴总坛一样规模的基地,才有可能打造出这么多装备。但这么大规模的基地,挖矿、提炼、锻造、练兵等等,不可能不被人现,除非他们是在地底或是偏远海岛上。 周全有一个预感,这些黑甲魔兵就算不是弥勒教的人,也一定与弥勒教有关。 长安城内的变化果然如同全预料的一样。桓温在集中人马并休整的同时,前秦的人马也在集结,周围几百里内的所有军队都被调进城里,一些壮丁被强征入伍,加上之前败逃的游兵散勇陆续回来,总兵力已经过了四万,而更远的氐人部队也在放弃要塞,日夜兼程地赶来,看样子他们是要在长安与晋军决一死战。 桓温现在总人马只有四万,其中有许多伤兵、残兵,还要分出大量人手保持退路和补给线畅通,真正能投入战斗的也就二万出头。二万多人,根本不可能包围长安这样的大城,事实上他现在只能守住东面,长安另三面的城镇并没有在他手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安城里的敌人越来越多,一点办法都没有。 桓温现在后悔不听周全的建议已经太晚了,二万多人,加上五斗米教二千多人,也不可能与敌人硬拚。但他已经没办法从再得到兵力补充了,荆州已经无兵可用,东晋朝廷也无法能再抽调出人手给他。他现在进退两难,不敢轻易进攻,甚至还要担心被敌人切断退路,但他也不愿就这样撤退,功败垂成,所以一拖就是七八天。 多呆一天,东晋军队的危险就增加一天,桓温不敢再拖下去了,宁可功劳全部让给周全,也不能坐在火山口上等,他只好求白龙以最快的度把周全请回来。 但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第十三章 陷入困境 周全从霸上回来后,立即写了战报向褚太后汇报前线的战争过程,朝廷内外早已知道这次北伐的经过。 其实桓温的军中已经有朝廷派出的“战场观察员”,把一切经过向朝廷汇报。褚太后让桓温全权指挥作战,可不代表对战争的过程不关心,严格说起来都是朝廷派出的兵马,花费的钱粮,桓温可是在给司马家打仗,战争进度和过程都是要受监视的。 所以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了周全的功劳:他一人杀了五百黑甲魔兵,使西线军团不至于全军覆没,且反败为胜,助桓冲夺下汉中;机动组五百人击溃一千黑甲魔兵,救桓温于绝境,又以一千五百人大败敌军主力,斩杀敌主将,一日夺数城,一直杀到长安城下。 桓温本来是有些功劳的,但在他大败的阴影之下,在周全神话般的战绩中,就算出了再多力,别人也以为是沾了周全的光,被完全无视了。更要命的是,现在风声已经传开,他为了与周全争功把周全赶走,驻军霸上不进攻,严重怠误了战机,现在已经成为大罪了。 一些大臣在褚太后的暗示下,已经在提议要给周全封官,而司马昱等与桓温有宿怨的人,已经正式上表,要求处罚桓温,降他的官,解除他的兵权。 不过要让出身寒门并且算是道人的周全当大官并掌实权,还是很难实现的,将要违背的祖宗法制很多,大部份守旧的大臣也不会同意;要罢免桓温目前也是不可能的,他在朝中还有很大的势力,在荆州还有很深的根基,还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除非他全军覆没了。但这支军队是朝廷的一支主力,是汉人的子民,褚太后不会这么做,周全也不会这么毒。 就在东晋朝廷准备展开持久口水战时,战局却在一夜之间出现了大转化,长安城内的胡人全面出击,反将霸上城完全围了起来。更让人吃惊的是,无数身穿黑色僧衣的弥勒教教徒突然冒了出来,袭击桓温的后方,许多平民百姓也穿上僧衣,变成了弥勒教的人并加入战斗,人数之多无法统计,战力之强远胜过一般军队。除了霸上城,晋军所有攻下的城池都被夺回,所有守城兵马都被杀死。桓温的人马和五斗米教二千多人在敌人的心腹地带困守孤城,退路被完全切断,就是插翅都难飞了。 与此同时,汉中城也被前秦兵马和弥勒教的人围困,城内还生了激烈的战斗,幸好有五斗米教的一千五百多人帮忙守城,总算把城内的弥勒教徒杀光,但自己人也死伤惨重,汉中城未必能守得住了。 周全接到桓温的求助信,正准备赶过去帮忙,神风快报的紧急报告如同雪片般飞来,两个小时内就收到了七八封急报,大略明白了生的事情。由于路途遥远,这时离事件生已经过了一天时间,也许这时霸上城已经完了。 周全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到头顶,中计了!这一定是弥勒教的阴谋!因为五斗米教的主力集中在八门遁甲城内,城阵合一,精英汇集,又有张道全暗中罩着,他们没有把握攻破,所以一直不出手,等待时机把五斗米教的主力引出。他们先是示敌以弱,诱桓温长驱直入,然后再派出黑甲魔兵,使五斗米教不得不出战;然后再以前秦的兵马送死为代价,把恒温和五斗米教的人诱到心腹地带,切断后路予以全歼。 周全来回踱着步,紧张思考着对策。弥勒教这次应该是倾巢出动了,肯定有几大菩萨出现,他孤身去救等于是送死,说不定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杀他;那么联络高手,带着几千本教精英杀过去吧,也是没用,以弥勒教的实力,等不到从总坛派人去救援,他们就可以把困在霸上的人全歼了。如果他们没有立即出手,那就是故意等着他带人去救,这一去正是自投虎口;还有一个可能,他带大量人马北上救援,弥勒教的人就趁机来攻打总坛了。 总之,周全就是不能去救,一去保准中计,可是他能不救吗?就算他可以不管桓温的人马,也不能放弃两千五百五斗米教的精英不救! 周全急得团团转,立即下令召集有在总坛的所有高层人员开会。不一会儿,邱灵柔、庞易、左寻仙、洪涛、羊希、庄淡然、牛梦、徵皑、司徒雷、沈警、孔灵产等人都匆匆走进大厅,看到他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都知道有大事生了,急忙坐好等他言。 周全把目前的大略情况和自己的顾虑说了一下,然后说:“这件事小则关系几千本教兄弟的生死,大则关系本教的存亡,我也不好独断专行,需要大家拿个主意。 众人脸色大变,面面相觑,良久无语,这样的大事谁敢开口?周全只好开口点名:“庞长老,你来说说。” 庞易起身微行了一礼,“教主既然要我说,我就说一下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不可去救,敌人的目的就是要引我们离开总坛,这一去正好中计。个人生死事小,本教大局为重,为今日之计,当令所有在外的教众回来,紧守总坛。” 牛梦立即反对,“本教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兄弟,不能看着他们等死,我觉得要救。” 徵皑、司徒雷等几人与白龙和衍江同为机动组成员,关系很好,相互打了个眼色,徵皑说:“牛兄弟说得对,我们也觉得要救,要是丢下他们不管,恐怕会令教中的其它兄弟寒心了。” 庞易说:“敌人已经设下天罗地网等我们去,就一去只怕去多少人都要有去无回,连教主都要身陷险地,如果总坛再遭到攻击,本教将陷于万劫不复。你们觉得是失去几千兄弟重要,还是教主和本教几万教众的存亡重要?” 牛梦等人不敢说话,沉着脸坐了下去,其他人也不开口,这事情真的是太让人为难了。 羊希站了起来:“以我愚见,还是该派人去救的。自教主统一本教以来,人人都以教为家,上下团结一致,亲如兄弟,这是本教与其它宗派不一样的地方。如今兄弟有难,如何能坐视不理?要是没有了这种血肉相连的情谊,我们还有什么凝聚力?便是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上一闯!但是教主关系本教兴衰,不可轻身涉险,应当坐镇总坛以防万一。属下愿带一支人马杀奔长安,能救出众兄弟最好,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也不负了教主的培栽,不负了兄弟情义。更重要的是我们死不足惜,无伤大局,只要教主和总坛在,很快就可以壮大,为我们报仇!” 众人被他一翻慷慨激昂的话说得热血沸腾,纷纷站了起来:“我愿率人去救援被困的兄弟!” 周全也有些感动,“好,都是血性男儿,性情中人!三人共心,其利断金,本教都是这样的好兄弟,何愁不能壮大,何惧弥勒邪教之有?不过只凭血气之勇也不行,还要讲效率和策略,本教每一个兄弟的命都是一样重要的,不能让你们白去送死,等你们赶过去时间上可能也来不及了,所以还是我自己去……” “不行!”“万万不可!”“教主不能以身犯险!”众人一致反对,邱灵柔没有说话,但却以极担忧的眼光看着他。 孔灵产说:“属下也会缩地成寸术,不如我去助他们,教主坐镇总坛。” 周全摇摇头:“不是我低估孔长老,你法术虽然高明,却不适合在千万人马的战场上冲杀,去了也起不了大作用。你们放心,我先去探探情况再见机行事,就算弥勒教来了几个菩萨,也未必就能抓得住我。这件事我已经确定,不必再争了,我所担心的是总坛的安危,这个重任只好交给你们了。左寻仙。” “弟子在!” “立即传讯给周冲和雨森龙,要他们收工回来,把所有在外面的兄弟都撤回来。还有运输组的兄弟也要撤回来,除非是必须的行动,否则都不出总坛,以免遭到敌人的伏击。八门遁甲阵开始动,总坛全面备战。” 左寻仙和洪涛应命,急忙出去安排了。邱灵柔咬了咬牙,还是说:“教主,你要去救援我也不敢阻拦,但至少要派一支人马同去,万一有个变故也有个照应;再说了,就算把霸上的人救出来了,杀出一条血路,也要有人去接应才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弥勒教的人都在秦国境内,总坛附近未必会出现大量敌人。总坛现在还有五六千人,外勤队的人很快会回来,总人数在八千以上,守城不必这么多人。” 羊希说:“教主夫人说得有理,我愿带一队人沿江而上,到上洛附近接应。本国境内并没有弥勒教的妖人出现,路上并无危险,要是有什么不对头,我们还是可以安然撤回来的。” 周全想了想,终于同意了,“也好,那么就提练组和运输组现有的人同去接应,一路小心在意。万一遇到强敌没有取胜的可能时,不可与敌人硬抗,撤退以保全实力为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洪涛和羊希应命,立即去准备了,其他人也都去准备守城和战斗,大厅内只剩下周全和邱灵柔。 邱灵柔脸色有些白,依靠在周全身边:“相公,你能不能不去?” 周全微微摇头,表情很坚定:“他们是我派出去的,现在被困住了,我一定要去救,况且我是他们的教主,怎能丢下他们不管?” 邱灵柔知道他这一次去非同小可,甚至有可能就回不来了,她实在不愿他去冒险,可是又不好阻止他,深情地望着他:“相公,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安全回来的。” “你……你真的有把握吗?” 周全笑了,“我是天降神人,谁能克得死我?我还有许多大事没做的,这一次危机一定能安然度过,你就一百个放心吧,可不要提心吊胆愁坏了身体,影响了我们的孩儿了。唉,家里的事又要你操劳了。” 邱灵柔低下了头:“那你就快去快回吧,家里还有他们这么多人在守着,也不需**心的,你也可以放心。” 周全点点头,拥抱了她一下,稍作收捡就走了,此时救人如救火,一刻都停不得。 他先使一道缩地成寸符飞到鹤鸣治,不料上清宫内一片喧哗,众人已经在准备战斗,原来岳九真也得到了部份情报,已经开始备战并准备营救了。 岳九真听说周全到来,急忙迎了出来:“教主来了最好,贫道正想去总坛请示该如何处置。” 周全松了一口气,“你知道情况我也就不用多费口舌了,这一次敌人很可能是设好了圈套等我们去钻,并且有可能趁机来攻击总坛和鹤鸣治,形势比想象的严峻,必须先保证上清宫安全的前题下再派人去营救。” 岳九真有些担忧,“教主,上清宫调了一千精锐去东线战场,后来又从成都调了一千五百人去守汉中,力量已经有些薄弱了,只怕……” “我知道,但被困的兄弟不能不救,再危险也要尽力试试。我马上就去长安,另外派了一支人马去接应,但汉中城只能靠你们去救应了。你先独自去探一下情况,有可能救再派一支人马去,若是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放弃了。” 鹤鸣治只有岳九真会缩地成寸符,所以必须他亲自去打探详情。岳九真道:“教主都亲身涉险了,属下自然不能退缩,汉中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 周全点点头,最后交待了一句:“万一有强敌来袭击,上清宫完全没有守住的机会时,全体教众应分散开潜藏,然后赶往总坛,保留实力为第一。” “是,属下已晓得了。教主千万保重,大局为重,不可为本教弟子伤了金贵之躯。” “这个我自有分寸,我走了,保重!” “保重!”众人望着他离去,个个都露出崇敬肃穆之色,这一次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能不能回来实在难说。 第十四章 准备突围 缩地成寸之法与一般的飞行是不同的,它是跳跃式地前进,修为较低刚掌握的人,只能从一个地点快“跳跃”到另一个地点;修为高了之后,则可以自由调整距离进行连续“跳跃”,就象把走路迈步的距离扩在百倍、千倍一样。 所以用缩地成寸术赶路,比任何轻身术、腾云术都要快,但却不能在前进的同时进行战斗或拦截之类。 周全几分钟之后就在霸上城内出现此时是下午时分,但看不到半点阳光,天空阴云密布,寒气袭人,可能将有一场暴风雪。城内气氛空前紧张,人人枕戈待战;城墙上尽是五斗米教和东晋的人马,顶着寒风严密注视着城外的动静;城外敌营连片,箭塔哨台密布,旌旗烈烈而舞,人多得难以计数。 在敌我之间的大片空地上,地面都是一片暗红之色,散落着不少残肢断臂、箭矢、断刀断剑,显然前不久经历了一场血战。 城里许多人认得周全,立即大叫起来:“周教主到了,五斗米教周教主到了!” 充满希望和惊喜的声音迅传开,听到声音的人都往这边望来,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从天而降。 白龙、衍江、成风子等人很快就冲了过来,脸上阴郁之色一扫而空,取代的是兴奋和希望:“教主终于来了!” “闲话少说,城外有多少人马?” “多得难以计数,估计有七八万。” 周全吃了一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敌人主将是谁?” “看样子是一个少年,高大雄壮,使一把锋利无比的宽阔古剑……” 周全更是吃惊,“什么,居然是他!” “教主认得他么?” “他叫符坚,就是我杀死的苻雄的儿子,别看他年纪小,却是悍勇之极,机变过人,比许多老元戎都难对付。那么有没看到弥勒教的领现身?” “这个到是没有。” 桓温带着一队人从城梯上快走了下来,大老远就拱手说:“周教主来了正好,桓温前翻不听周教主之言,以至有今日之困,实温之罪也。” 他虽然有些该断不断,却不失为英雄好汉,错了就是错了,现在当面承认错误。 周全说:“也未必是大将军的判断失误,或许敌人早在长安城内设了埋伏,这是弥勒教设下的阴谋,进兵不进兵后果都是一样的?” 桓温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这时周围的都是重要将领,周全也就直说了。“各位被困在这儿,信息中断,或许还不知道吧,东线除了此城,西线除了汉中城,所有我军占领的地方都被敌人夺回去了。弥勒教的人一直没有出手,就是要把我们的主力困住然后全歼,汉中只怕也是象这儿一样。” 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他们可没料到事情这么糟糕,现在他们被困在敌人中心四五百里,如何能够杀得出去。 周全马上说:“诸位不要气妥,本教大量人马已经来接应了,只要我们杀出重围与他们汇合,退走并不难。” 众人身在绝境之中又获得了一线希望,斗志又被激了起来,一个个挺起了腰杆,攥紧了武器。 “这两天战况如何?” 白龙等人的脸上有惨然之色,“他们并没有攻城,我们冲杀了三四次,每次都被杀了回来。机动组阵亡八十六人,一百多人受重伤失去战力;鹤鸣治兄弟损失了三百二十七人,另有两三百人失去战力……” 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伤亡这么严重?” 白龙说:“敌人有几千黑甲魔兵,这次他们配了长弓利箭,可以破我们的衣甲,有巨盾挡我们钢矢,又有弥勒教会法术攻击的人与他们编队出战,他还有大量弩车、投石车、箭塔辅助战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桓温说:“我的兵马也是死伤惨重,至今已经折损了六千多人,再也不敢轻易出击了,幸好他们没有攻城,否则伤亡绝对不止这个数。” 周全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不进攻,是因为你们必定逃不了,他们犯不着付出大量伤亡攻城;他们留着你们,更是要利用你们当诱饵吸引援兵过来,把本国兵马和本教精英一网打尽,我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可是明知是圈套,我又怎能丢下你们不管?” 众人感动之中,又有些凄凉,要是把教主给拖累了,他们又于心何忍。桓温问:“难道周教主也没有办法了?”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人人都象周全一样会使用缩地成寸符,才有可能全体安然撤退。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包括周全在内,至今五斗米教也只有四个人会使用缩地成寸符,另三个是孙灵产、沈警和岳九真。 但现在不可再打击众人的信心,周全说:“天无绝人之路,况且我们还有这么多人马,机会还是有的……现在城里还有多少人马,多少百姓,粮草可用多久? 桓温说:“我旗下能上战场的还有一万七千人;霸上城并不大,百姓只有两三万人,之前怕有弥勒教的奸细混在里面,经过排查已经杀了五百多个可疑的人,现在应该安全了;省吃俭用,现存粮草还可供十天之用……敌人虽然厉害,但想攻破城池也不容易,守上十天还是可以的。” 周全心中暗想,弥勒教大举出动,几大菩萨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来两三个,加上敌人全面进攻,这城便是半天也守不住了,不过这话现在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所有人都要失去斗志了。 “不能守在这儿坐以待毙,我们要尽快杀出去。大家先散开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惊动了敌人,我先到城头细看一下周围的地形,等会再与大将军商量突围的事情。 众人散去,勒令部下不许燥动,各自坚守岗位。白龙和成风子两人则陪着周全走上城头细看。 周全站在城头,向着城外望去,敌人的阵地离城有一两里路,营寨相连,数量多得惊人。营前以巨大木材做成栅栏,栅栏前是削去细枝的树冠做成的“拒马”,使一般人马不敢冲击;营寨之间有许多了望台和箭塔,上面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只要城内一有人调动,城外立即就会击鼓出战;在营帐之间的空地上,布置着许多连弩车和投石机,随时都可以射…… 敌人就象要在这儿长久驻扎一样,防线建得坚固无比。特别是在靠近城门的方向,防守得更是严密,所以从城门冲出去并不是个好主意。 周全眼光在城外的空地上来回扫视了几次,突然落在中间一个小山包上,那儿的地面吸饱了鲜血而显得暗红,地上还有很多折断的武器、箭矢,以及一些残肢断臂,显然前几次大战都生在这个地点。 周全问:“这几次大战的尸体呢?” 成风子说:“大部份尸体被敌人抢去了,少数抬回来的放在城内的广场上。” “敌人要大量的尸体,只怕又是在训练魔兵了……前几战冲击,都是生在那个小土包附近吧?” “是的,他们的反应很快,我们还没冲到中间地带,他们就杀出来了,所以都是在那附近相遇。另一边城门冲击过一次,也是才刚到中间地带,他们就冲出来了。” “那么你们退回来,他们有冲到城下吗?” “没有,我们一退回来了,他们就不追了。” 周全摸着下巴良久不语,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只是不知条件具备了没有,可行性也待确定。 敌人数量这么多,特别是有大量黑甲魔兵和弥勒教的人,想要杀出重围一定要花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有可能杀不出去。敌人有备而来,主要目标就是他,肯定有高手在等着他,绝对不会任他屠杀低层人员。也就是说增加了他,对冲出突围并没有太多帮助。 只有想一个办法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大量杀伤他们,或让他们混乱,才有可能不受太大的损伤突围出去。只要离开了这儿,敌人的力量不集中,逃回去的机会还是有的。 周全叫白龙和成风子去告诉桓温暂时按兵勿动,他去去就来,然后就消失了。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又突然在城中出现,身上背了五个直径约有两尺的巨大铁球。同来的还有孙灵产和沈警,也各背了两个大铁球。 众人摸不着脑袋,不知这铁球有什么用。周全也不多说,立即钻进了桓温的指挥中心,把铁球藏好严密看管,然后叫桓温召来最重要,也是最可信任的将领进行战前会议。 不一会儿人便到齐了,参加的有桓温和他的七八个亲信大将,五斗米教这边是白龙、衍江和成风子,孔灵产和沈警放下铁球就回去了。桓温简短说了几句,便把话题交给周全。 周全说:“咱们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现在被困在城中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要是下雪或是下雨,我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而且会导致路上难以行走,容易被敌人追上。所以我们今晚就突围!” 众人都点头表示没意见,有些兴奋地望着他,天降神人果然不是盖的,一来就有了突围的办法。 周全接着说:“大将军下令全体饱餐一顿,休息到戌时再行动,所有辎重都丢掉,每人只带够自己两天的干粮。” 桓温愕然,“只带两天的干粮?” “是的!我们必须一口气杀出重围,路上不能停留,而且随时要改变方向,爬山越岭,钻林穿洞,要尽可能少带东西。如果顺利,两天时间已经够我们杀出去了;如果两天内我们还杀不出去,估计也没机会吃饭了。” 连周全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情形之危急可想而知,众人默默不语。接着周全又说了具体的作战步骤和撤离路线,但却一直没有说他那七个大铁球是做什么用的。 最后周全说:“为了防止我们军中有弥勒教的内奸泄密,这个突围计划只有在场的人可以知道,不许对其他人说。所有一切行动都是临时下令,并且随时都会改变时间和撤退路线,总之下面的听上面的指挥就行了。 没有人敢反对什么,包括桓温现在都不敢提反对意见,今日的局面是他不听周全的建议造成的。他现在只能相信周全,依靠周全了。 桓温的人走后,周全又对自己属下的人作了另一翻安排。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上阴云更厚,寒风刺骨,晚上十有**就要下雪了,庆幸的是这时还没有下雨或下雪。 戌时初,天色已经全黑,霸上城的东边城门悄然放下,白龙带着一千多人快冲出城来,排列成方阵向前推进。不过他们在城内集结时,敌人就已经现了,他们刚出城门,敌营中便鼓声如雷,无数人马涌了出来,以方阵迎了上去。 不过五斗米教的人并没有象以前一样直接冲过来,快到中间地带就停下脚步,前面几排以钢盾严密防守,后面几排以弹簧弩向前射击,阻止敌人快推近。 敌方打前阵的是黑甲魔兵,也是前排以巨盾挡箭矢,后面的人持大弓向这边射击,稳稳向前推进。 五斗米教用的弹簧弩是平射,无法穿过敌人的巨盾;弥勒教的大弓是仰射,单靠前排的盾牌挡不住。但五斗米教的人有小钢盾斜挡,并且大部份人都施了混元力罩符,刀枪难入,双方都很难对对方造成大量伤亡。 不过弥勒教中的弩车和投石车已经从遮蔽之处移出,开始准备射击,五斗米教的人已经在投石车的有效距离之内。 “撤!”白龙一声令下,众人快向后撤去,迅钻进了城内。敌方见他们撤走,也不追赶过来,叫骂了一通就退了回去。 不料弥勒教的人刚撤回营内,霸上城的城门又打开了,五斗米教的人又杀了出来。刚刚回营的人急忙转身杀出,两军再次对阵,箭雨纷飞,却是收效甚微。 眼看两军就要逼近,白龙又喝令撤退,后队变前队快撤了回去。黑甲魔兵大怒,继续向前逼去,不料敌营内却响起锣声,他们的主将不让他们追,鸣金收兵了。显然,他们现在还不想动攻击,只是要把人困在城内。 就象是在玩弄敌方一样,弥勒教的人刚刚撤回去,霸上城内战鼓震憾人心,又有大量人马冲了出来。 敌营中全面备战,但却没有人出击,也许他们明白了城里的人是并不是在突围,而是在戏弄他们,拖累他们。 但这次出城的人数要多得多,五斗米教约有两千人都在城外集结,并且桓温的兵马也开始出城列阵,城里的人还在源源不绝地涌出来,敌人不进攻,正好让他们可以从容布阵。 燕军也现事态有些不对头了,苻坚在敌营中出现,身穿金甲,大红批风,腰悬巨阙剑,前后拥着十个穿僧衣和黑战甲的人。其中一人赫然是弥勒教排行第三的不争菩萨,也就是以前的龙门寺住持慧光和尚。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另一个黑甲魔将,他强壮得惊人,身高足有二米三,再加上头盔上的一对尖角,比所有人都高了一大截。他不但高大得出奇,身上的黑甲也与众不同,别人的战甲只是带着暗哑的黑色,而他的却是黑得晶光闪亮,表面光滑异常,带着特殊的光泽,闪动着慑人的黑光。黑甲上有许多奇奥的花纹,胸口、肩头装饰着怪兽吞口,背上、手臂和大腿外侧都带着尖刺,看上去他就象一个恶魔刚从地狱中钻出来。 他全身所有地方都包裹在战甲内,连眼睛和口鼻都没有露出,眼睛所在的地方一片漆黑晶莹,象是墨镜一般。显然,这个黑甲魔将就是黑甲军团的领,他能与慧光并列站着,身份一定不低。另外还有十几个和尚和黑甲武士站在苻坚身边,个个沉稳如山,神气内敛,都是修为不低的高手。 苻坚扫视了战场,微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他们这次是真的要突围了,中军往前推近,不能让他们冲过来。传令其它各门各营,不得我将令不许前来支援,防止敌人声东击西从其它方向突围!” “是!”传令兵迅打灯号传递出去。主营内的兵马纷纷出动,依旧是黑甲魔兵和弥勒教的高手组成战队冲在前面,这一次不管敌人玩什么花样,他们都要杀到城下去,把他们赶回去不敢再出来。 五斗米教和桓温的人马这次推进的度慢了很多,而黑甲魔兵却推进得很快,前锋部队两三千人很快就接近了刚才两军交锋的地方,后面至少还有一万多人紧跟着。 五斗米战团中一人越众而出,大叫道:“五斗神教周全在此,苻坚小儿,本教主两次饶你狗命,犹自不知进退,上前送死!” 这一声大喝声震三军,人人都知道周全到了,晋军人马“嗬--嗬--嗬”三声大吼,声振天地,军威大振;黑甲魔兵则脚步不自主一停,队型微有些混乱,他们都知这人是他们的克星,五百黑甲魔兵被他一把火就烧掉了。 苻坚见周全现身,气往上冲,双目通红,抽剑巨阙剑便要向前冲出。 第十五章 突围!突围! 苻坚三次在周全手下险死生还,父亲也是因他死在自己剑下,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岂有不报之理?现在周全身陷重围,该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黑甲魔将领闷声道:“你是三军统率,不可轻身犯险!” 苻坚不敢违背,硬生生停下,咬牙切齿道:“这人与我有血海深仇,我非杀了他不可!” 慧光说:“贤侄不必动气,我们大费周折,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擒获他,将五斗米教一网打尽。如今他终于中计了,今日便是插翅也难以逃脱。”说到这儿,他转头望了一眼黑甲魔将领,“涅磐菩萨,你不出手么?他可是杀了你属下一千多黑甲兵呢!” 黑甲魔将领竟然是弥勒教十住菩萨中排第一的涅磐菩萨,还真是令人意外。他似乎自视甚高,并没有出手的意思,挥了挥手,身后七八个黑甲魔将立即拔剑冲了出去。 慧光干笑两声,脚不沾地似地平平飞了出去,反而跑到了几个黑甲魔将的前面,眨眼来到两军阵前。这时五斗米教和东晋人马还在城外一百五十米之内,弥勒教的人已经推进了两百多米,快到中界线了,由于周全和慧光等人现身,双方都暂时停了下来,中间隔了一百六七十米,已经是动冲锋的最好距离。 慧光扬声笑道:“周教主别来无恙,今日你虎落平阳,身入重围,便是插翅也难飞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即率众投入本教,还可保尔教数万教众之命,不失为一方诸侯。否则眼前就要玉石俱焚,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自甘坠落,误入邪教,卖身为奴,还有脸在这儿大言不惭!好好的和尚不当,硬要去当人家的奴才,莫非你天生就是贱骨头么?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己,有种就放马过来,手低下见个真章!” 慧光大怒,骂道:“竖子只会逞口舌之利,尔等今日已成瓮中之鳖,俎上之肉,死在眼前犹自未知!佛爷好心给你指一条活路,你反恩将仇报恶口相向,实话对你说吧,尔教山阴总坛已被本教大军包围,破在旦夕,东晋朝廷三五日内便要灰飞烟灭,你还能躲到哪儿去?” “我呸,世人只道弥勒邪教只会以幻术惑人,想不到吹牛也一样厉害,战场上是靠嘴巴就能打胜的么?你们教主躲在哪个娘们的里不敢见人,教出了你们这般只会吹牛皮的不成器的东西……” 五斗米教和荆州兵马轰然大笑,他们都是粗野的军人,并不觉得周全说粗话有损身份,反而大觉爽快。 慧光怒极,怒吼着向周全冲去。但五斗米教二千多人,上千把二簧连弩早已对准了他,这时一起扣动了扳机,两三千支钢矢向他射去,在那一瞬间,他前面的所有空间都被钢矢充塞,几乎是一道巨大的钢铁洪流向他撞去。 慧光急忙以僧袍两只大袖在身前急挥,澎湃真气鼓荡,将所有近身的弩矢震开,但弹簧弩的冲击力是何等之大,千百支一起射过来,冲击力已大到了恐怖的程度。他虽然能将弩矢震飞,却不能把所有冲击力化去,向前急冲身体反而向后飞去,撞进了后面的盾牌阵内。 跟着慧光同来的七八个黑甲魔将知道厉害,不敢单独冲向前,也隐到巨盾兵之后。敌营内战鼓咚咚,敌阵向前推移,万箭齐向东晋兵马射去。 东晋这边号角声呜呜吹响,阵形也向前移动,弩、箭齐射,两军之间箭矢往来,密如暴雨,可遮天蔽日,大战终于暴。 黑甲魔兵的方阵已经越过了那个小土丘,周全喝了一声:“火箭!”桓温军中数百人突然射出一波火箭来。这些火箭射到敌人的盾牌或是黑甲上,并没有造成损伤,接着掉落地上,依旧还在燃烧,紧接着地面着起火来,并且四处漫延。 原来刚才五斗米教的人两次出击,已经在那儿挖了一些小沟,并倾倒了大量火油,由于是冬季冻土,地面又早已吸饱了鲜血和水份,并没有很快把油吸收,现在一遇到明火就烧起来了。 敌人微觉诧异,晋军是不是黥驴技穷了,居然在地上倒油烧他们,这儿地面光凸凸的,没有柴草,任这么一点油如何能烧得了他们?避火符、避火诀并不是什么高明绝学,弥勒教中很多人都会用,事实上打前锋的人身上都已施加了避火法术,现在就是五斗米教的人用一般火系法术攻击他们也没什么大效果。 弥勒教的方阵并有在意脚下的一些火沟,继续前进,但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生了。突然之间,“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一团红光烈焰爆炸开来,将十几米内的人全炸得飞起来,冲击波把大几十米内的人推倒撞在一起。 还没有人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又生了一处爆炸,处于爆炸中心的人就不必说了,再厚的铠甲也会被震死,而六七百斤重的黑甲魔兵被炸飞,撞向自己人或是砸将下来,威力也是极为可观的,炸倒一大片再压倒一大片。 弥勒教的人惊呆了,什么样的法术有这样的威力?更难以理解的是这爆炸是从哪里来的,谁出的,该往哪儿避?紧接着爆炸连着爆炸,“轰轰”之声响个不停,烈焰狂卷,红光烛天,将几百米内吞没。 总共七声爆炸,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千人精锐军团给炸散了,震死、烫死、砸死多少人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倒地的足有三分之一。最重要的是把他们的几排巨盾兵给炸飞了,整个战阵炸散了,没有任何阵形可言,已经没有防护力和攻击力,连慧光和那七八个黑甲魔将都淹没在爆炸的火浪当中不知死活。 这一队人是由黑甲魔兵和弥勒教的高手组合成的,具有强的物攻物防,不畏刀枪箭矢;又具有极强的魔功魔防,一般法术难以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连机动组都在他们面前吃了大亏。他们是敌人的王牌兵团、杀手锏,但现在他们却被五斗米教刚研制出来的七个炸弹给炸翻了----这并不是普通的黑火药,而是用硝化甘油加入硅土粉末制成的烈性炸药,事实上连周全都没想到炼丹组的人这么快就搞出来,并且威力这么大 五斗米教的大部份人都不知道周全这个安排,连埋炸弹的人都不知道这个铁球会这么可怕;桓温的人马就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被惊得目瞪口呆,疑为天神震怒。 周全大喝一声:“杀!再冲!”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无数钢矢和羽箭向敌人射去,这时敌我之间距离最近的地方不足一百米,弹簧弩的威力挥得淋漓尽致,可以穿透敌人的黑甲。以整齐的战阵对着东倒西歪毫无反击能力的乱军射,而且是一两支,迅连的二簧连弩,效果好得惊人,只不过五六轮射,站着或是刚爬起来的人大多倒了下去,三千人中有**成都倒在地上。幸运站在最后的人吓得转头就逃,撞进了后面的军团,又把自己人的阵伍弄乱。 事情生得太快,苻坚还没来得及下令,各队主将也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行动。那个全身黑甲的涅磐菩萨怒喝一声,如一股黑风冲了出来,向着周全所在的地方扑去。他怀疑周全在使用某种符法,要出来阻止。 刚才爆炸过后的大堆尸体和火焰之中一人冲天飞起,怒吼着向前冲来,这时众人的弹簧弩在对着各处射,挡不住他,眨眼就被他冲到阵前,被他撞飞了下几人。他一身破破烂烂的僧衣,满头满脸血污,不过从那个大光头可以看得出是慧光和尚。 周全早以给自己施加了所有护体法术,见慧光冲来,忙使了一道金光神珠符法,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尺许直径、金光灼灼的圆球向慧光迎头砸去。 慧光怒火万丈,正要现出佛身大开杀戒,猛见金光球砸过来,急忙一掌打出,想把金球推开,不料这金光大球却其重无比,震得他倒退了两步。他还没缓过气来,周全手中又接二连三丢出金光球,砸得他左避右闪,狼狈不堪,五斗米教众人不理他,避开他向前面冲去。 金光神珠符法施放后,手中可以连续不断凝聚出金光大球丢出攻击敌人,轻巧而快,挡接的人却觉得其重无比。修为低的人连金球都看不清,被金光灼得看不清东西,与施法者修为差不多的人,被砸中也可能会被震慑、晕眩,这可以算是金系符术中单体最有效的攻击符法了。 慧光修为虽比周全高,却也不敢硬接这金光神珠,被迫得倒退十几米,直到周全丢出五个球,已经不能再丢了,他才怒吼着扑了过来。这时一身黑甲,高大如金钢,凶恶如魔神的涅磐菩萨已带着一道黑光冲到,那一身战甲在他身上就象没有重量似的。 周全却不与他们两个硬碰,转身就向城内逃去。对敌人来说,他比这些军队还要重要,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也只有把敌人的几个顶尖高手吸引到城内,其他人才有可能突围出去。 果然,涅磐菩萨和不争菩萨慧光毫不犹豫向他追去,另有三个没被炸死的黑甲魔将也冲了过来,五人都不理普通兵马,跳跃如飞追着周全进城去了。 秦军和弥勒教的主力在这儿,而被炸的这三千人又是主力中的主力,精英中的精英。如今灭了他们,其他人战斗力就差了一大截,已不足为俱,有五斗米教的人开路,完全可以冲出去。冲出之后,只要不被追上,不被其它各队的精锐部队截住,就可以杀开一条血路撤回本国去。 “冲!”“杀啊!”号角震人心魄,喊杀声惊天动地,五斗米教在前,荆州人马在后,如潮水般向前涌去,城里的人也在快冲出来,包括伤兵都骑在马上或坐在车上紧跟在后面。 他们本来已经绝望,可是周全一来就创造了奇迹,眨眼灭掉敌人三千“铁军”,逃生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了逃命,人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出十二分的狠劲,这股一往直前的气势无人可阻。敌人莫名其妙失去王牌军团,大部份都在震惊与疑惑之中,担心自己的脚下也会生爆炸,哪里有心战斗,哪里能挡得住如猛龙翻江似的机动组等人?后面的军团一触即溃,被冲破一个大缺口,直达他们的营寨之前。 迫近到眼前,并且一团混战,敌人的重武器都无法使用,骑兵部队也挥不了威力,反而撞成一团自践踏。五斗米教的战阵如一把尖刀刺了进去,把他们切断,直到敌人防守线前。 白龙一声令下,五斗米教战队之中无数火焰、闪电、龙卷风、石球向敌人的栅栏、营帐和器械轰去,风火交加,雹石如雨,一口气突破防守杀进他们营内。 苻坚急忙下令各部队拦截,但混乱之中命令没有那么快传达到,其它方向的军团更没有这么快到来。他们刚接到命令原地严防,不许出动,现在就是觉不对劲追过来已经迟了一步。 谁都没想到城里的人会真的在防守力量最强的东门突围,包括苻坚在内都以为他们是声东击西,假装在东门冲击,实际是从其它方向突围,所以下令各营紧守自己的地盘,不许过来支援。事实上东门的力量最强大,也不必其它营来支援,苻坚的命令是很合理的,谁想得到周全会眨眼之间就灭了他们的王牌军团? 周全已料到他们会这样反应,只有从最不可能的方向突围,让敌人以为他们是假行动,其它各门的人才不会过来拦截和冲进城来,城内的最后部队才能安然撤退。 五斗米教精英冲锋在前,杀开一条血路,并且一路放火,把敌人的大量营帐点然,后继的人马汹涌而至,如一股洪流穿营而过,再也没有人能挡得住。紧接着敌人的粮草库、器械库也失火,大半个营盘都陷入火海,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白龙等人已经突出了重围,但是又兜了回来,在两侧继续杀敌和放火,既是为了报仇血恨,也为了制造混乱掩护后面的部队安然冲出。把敌人的营帐、粮草烧光,也可以使他们不会快追上来。 战阵上的部份敌军队伍终于反应过来,对桓温的后继部队展开了侧面攻击,不少人被切断、冲散,随后被绞杀,特别是坐车的伤兵无法快冲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和营地的阻塞,大部份陷入敌军之中。不过这时已经没有人能去顾及他们了,因为敌人其它各营的人马也已经往这边杀来,如果回头去救或是停留,只有被包围歼灭的下场。 大部份人突围已经不成问题,但周全为了引开敌人顶尖高手,反向城内跑去,却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第十六章 涅磐菩萨 周全在没有爆炸之前,已经对自己施放了所有护体法术。 六甲辟魔符可以减轻法术伤害;青灵刺甲可以削弱敌人物理和能量伤害,并且可以使靠近的敌人受伤;玄龟壁是一道屏蔽,没有消失之前可以完全承受伤害;八方法眼可以挡绝对挡一次八种属性攻击。如此众多的防护加上火麟甲、护体真气和他强悍之极的**,他有信心顶住弥勒教众高手一段时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他还现以不同的顺序施放,可以使六甲辟魔符和青灵刺甲的削减效果在玄龟壁之外,使玄龟壁的青色光罩更耐攻击。 有这么多防护在身,单挑慧光也许能够办到,但现在周全要面对的可不止慧光一个人,他必须尽可能地把弥勒教的顶尖高手都吸引到城内来,并且呆上一段时间,桓温和白龙他们才有机会撤退。 周全的计划是借着城里的建筑物与他们捉迷藏,拖了一段时间后再逃开,只要能离开敌人的视线和气机感应几秒钟,他就能使隐身符藏起来,然后再用缩地成寸符跟上大部队。 这时天空下起了细雨,偶尔还有些雪花随风飘落。城内军人已经全撤了出去,老百姓听到外面打得热火朝天,爆炸声地动山摇,早已吓得躲到床底下,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 周全跃过城墙后沿着一条大街狂奔,慧光在他身后五六十米紧追不舍,全身厚重黑甲的涅磐菩萨居然也能身轻如燕,直接飞过城墙,大出周全的意外。他迈开大步,一步就是五六米,快得如疾光掠影,反追在慧光之前,很快就追到周全背后,抡起两米多长的巨剑向周全斩落。 周全吃了一惊,脚下加力,猛地加前冲,并且转弯从一栋屋子的窗口撞了进去。涅磐菩萨高大强壮之极,不可能从这个窗口跳进去,他也不必跳,就这么平平地向土墙撞去,轰的一声撞出一个大洞进去了。 周全正在里面等着他,太乙冰魄剑带着寒光冷气向他双目所在之处刺去。 涅磐菩萨手臂一挥,把太乙冰魄剑格了开去,那冷森剑气丝毫没有伤到他。周全也没指望这一剑能凑效,杀着还在后面,左手昆吾火魂剑全力斩下,红光暴闪,剑气灼人。这把剑短而厚,适合劈砍,材质为昆吾赤铜,削金断玉如朽木,再加入火之精魄,更是利不可挡,这一剑足可将把铁打的罗汉砍成两半。 涅磐菩萨横剑上挡,一派乌光闪亮,红黑二光交击,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全倒退了两步,黑色巨剑并没有被斩断,甚至连缺口都没有。 涅磐菩萨这把剑也与普通黑甲魔兵的巨剑不同,剑刃长有两米,宽近一尺,材质与他身上的铠甲一样,油光晶亮,剑身上有许多奇怪的图案,象是某种文字或符文。这把剑并没有开锋,剑刃处是钝的,就算遇上材质比它好得多的宝剑也不容易出现缺口,而在涅磐菩萨这样的巨人手里,不必任何锋芒已经无坚不摧,无人能挡。 周全虽然意外,但实战经验丰富,反应度极快,右手太乙冰魄剑抖动,如灵蛇弹起疾刺涅磐菩萨心脏处,他就不信这件战甲能挡得住太乙冰魄剑。 眼看剑尖就要刺到涅磐菩萨的胸口,就在剑尖触甲的那一瞬间,黑甲上的古怪纹饰蓦然闪起黑光,疾无比往剑尖处汇集。“叮”的一声轻响,剑尖受阻,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剑身弯曲,剑尖也从黑甲表面滑了开去。 周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锋利无比的太乙冰魄剑居然没有在黑甲上留下任何痕迹!涅磐菩萨毫不理会这一剑,黑色巨剑“呜”一声横扫过来,屋内空间并不大,两米多长的巨剑加上他的长手臂,已经没有周全后退的余地。 周全暗叫不好,急忙飞跃而起,避开了涅磐菩萨的一剑横斩。但是顶上“轰”的一声响,慧光已经撞破屋顶冲下,手中一把白光凝聚成的长枪向他头顶刺下。 这两大菩萨的实力都在周全之上,二人联手,周全更不是他们敌手,幸好八方法眼的气眼化为光墙挡住了慧光这一击。周全急忙出剑刺向从头顶压下的慧光,涅磐菩萨度快得惊人,巨剑反撩而上,又斩到了他身上,剑眼白光一闪又为他挡了一记。 周全大惊,被这两人夹击绝对讨不了好处,还是先逃要紧!他一脚踏在巨剑上,借力横飞出去,撞破了墙壁又回到街上。 两大菩萨紧跟着冲出,慧光眼中异光大盛,冲着周全喝一声:“萨婆驮哆!”这是一种使人震慑的心灵攻击魔咒,周全上方的心眼又消失了。八个法眼只剩下五个,周全干脆全部出,化为五道彩光向急追过来的涅磐菩萨轰去。 金木水火土五雷齐至,光华冲天,轰然有声,威力不可小觑。但五雷一触体,涅磐菩萨黑甲上的符文又暴起大片黑光,挡在五道雷光之前,涅磐菩萨被震得倒退一步,但看样子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周全这时也现了他的黑甲上的图案有古怪,任何攻击一接近黑甲,如同符文的图案就会出极亮黑光,使黑甲坚不可摧,连法术也伤害不到他----那么如何才能杀他? 慧光又冲了过来,周全宝剑对空迅画了一道摄魂符,产生一道青光向他迎去,罩了个正着。神符剑法这一招不同于一般的法术攻击或是武器攻击,而是周全独创的神秘效果,慧光修为虽高却无法抗拒,立即如陷身泥泞之中,度慢了许多。 周全不敢停留,对自己使了一张神行轻身符,飞上屋顶就跑。涅磐菩萨快如鬼魅又追了上来,另外有三个黑甲魔将从地面向这边追,五个穿袈裟的弥勒教高手跳跃如飞,也向这边包抄过来。 周全朝着还没有合围的缺口处冲了出去,极尽全力奔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让敌人有合围的机会。慧光差一些追不上他,五个弥勒教的和尚更远一些,三个黑甲魔将上不了屋,只有在地上跑的份,都难以对他构成威胁,但涅磐菩萨却如影随行一直跟在他背后。 涅磐菩萨名列十大菩萨第一名,实力果然非同小可,身穿厚重黑甲,度却比其它人都快,并且他不走弯路,横冲直撞,遇墙穿墙,遇屋撞屋,任何东西在他身前都如纸片糊的一般,丝毫不能阻挡他,简直比电影中的毁灭机器人还要可怕。周全无论急奔、急转弯,上屋、入房都甩不下他,他手中巨剑随时都有可能把周全砍成两段。 吸引敌人高手的目的是达到了,但现在周全想脱身也难了。在这样的紧追之下,他根本没有机会施放符法或是逃走,稍一失神还有可能死在对方剑下,今天要想全身而退,必要先摆脱涅磐菩萨这个大块头。 慧光见久追不上,蓦地出了一声长啸,远远传扬开去,城外极远处紧接着一声啸声响起,并且快向城内拉近。 周全大吃一惊,那啸声气势磅礴,滚滚如长江大潮,却又带着桀傲不驯的野性,听起来极为耳熟悉,十有**就是那天进攻鹤鸣治的万兽尊者,想不到他也是弥勒教的人。万兽尊者的身法度也是快得惊人,简直不象是人类,再加上他,周全绝对没机会逃走了。 后来周全才知道,万兽尊者其实就是弥勒教中的正慧菩萨,排名还在何简之上。论个人实力他不如何简,但是他有无数兽兵可用,可抵数十万大军,总体实力指数过何简。涅磐菩萨就不用多说了,无论个人实力还是手下成千上万黑甲魔兵,都是令人恐怖的存在。 周全正在屋顶上飞奔,突然从屋檐边直坠下去,涅磐菩萨早见识过他这一招,也跟着停身下沉。周全已摸出了他的动作特点,他虽然冲击度快得惊人,但急停之时,身上的重甲产生的惯性会使他往前冲出几步,特别是身体悬空时不能立即煞住。这时涅磐菩萨反冲到周全前面两三米,周全正好落在他背后略低一点的地方,两把宝剑齐出,由外向内斩向他的膝关节处。 膝关节是这种战甲的薄弱之处,一旦破入伤到膝盖,里面的人就跑不动了。更重要的是,这个部位没有符纹图案,也许可以砍入。 涅磐菩萨这时根本来不及招架来自后方脚下的攻击,但他却猛然加下沉,周全这两剑便差了几寸没有劈中关节处,落在上方的腿甲上。黑光流蹿,然后是铿然一声火星四溅,两把绝世利器只削断了他腿上的两根尖刺,护甲丝毫无损。 周全郁闷得几乎要吐血了,涅磐菩萨这身铠甲坚固到了恐怖的程度,并且任何地方都有黑光护体,就算是砍中他膝盖也未必能破入,这简直就是一个杀不死的铁人!涅磐菩萨的巨剑几乎在同一时间厉啸着向后斩来,周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着地向侧面滚了出去。 慧光这时已经摆脱了缓慢效果,紧追在后面,只比涅磐稍慢了一步,瞬间即到两人上方。他被周全炸得狼狈不堪,怒恨之极,扬手一颗舍利珠白光电闪向着周全头上砸落。 周全避开了涅磐菩萨的剑,却差不多是向慧光的舍利珠迎去,急切之间只来得及避开头部,被砸中了左肩头。 舍利珠是以得道高僧的坐化后的舍利子炼成的,而舍利子是佛门某种神秘高维能量的结晶体,蕴含的能量不入五行之列,周全身上的青灵刺甲、六甲辟魔和玄龟壁都不能挡住它。幸好他衣服之下还穿了火麟甲,把舍利珠挡住,其特殊的鳞片结构也把受到的力量卸去五六成,分散二三成,周全仅是被打得晃了一晃,左肩有些麻木。 周全只是这么微一停滞,涅磐菩萨的巨剑又带着一道黑光和尖啸声向周全斩到,那道黑光如同撕裂了时空,强厉的剑气令巨剑没有触及的墙壁也为之断裂。周全危急之中勉力以火魂剑去挡,连一半实力都没挥出,宝剑毫无悬念地被撞开,黑色巨剑斩到了周全身上。 周全身上一团青绿之光闪现,并且有许多光刺向外射出,青灵刺甲和玄龟壁这时挥了作用。先经过青灵刺甲的削减伤害,再由玄龟壁的光罩承受伤害,这极可怕的一剑被完全挡住了,只是把周全撞飞几米远。 上方三个弥勒教的高手正在这时冲到,一人五指如钩抓向周全头顶,劲气不凡;一人使戒刀斩向他背部;一人使丈二九环禅杖横扫过来,力可开山裂石。 这三个虽然是高手,却比涅磐菩萨和不争菩萨差了一大截,周全对付他们并不难,但一与他们交手,被会被两个菩萨缠住。弥勒教排第一和第三的菩萨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被缠住必死无疑。 周全当机立断,太乙冰魄剑上刺那人龙爪手,正中那人掌心,吓得他慌忙撤手;昆吾火魂剑同时架住另一人的戒刀,把他的戒刀破出一个大缺口;横砸过来的禅杖这时也到了,周全并不躲闪,运功于背硬接。 “轰”的一声,周全竟然被砸得撞破墙壁,跌进了民房之内。但这一跌也正好避开了涅磐菩萨和慧光的紧接而来的攻击。 周全身上快要破灭的玄龟壁在这一击之下破散,但已挡去了一部份力道,他有火麟甲护体,运足真气后全身坚若铜铁,这一击起来威猛之极,把他砸得很惨,事实上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借这个机会逃进屋内。 第十七章 全面告急 周全立即从另一侧墙壁穿了出来,以身犯险,终于争取到了一瞬间的时间,虽然无法使用隐身符藏起来,但却足够让他使用傀儡替身术了。 涅磐菩萨和慧光紧接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个使巨剑,一个出一道白光同时向周全身上攻去,“嚓嚓”数声,周全变成了一堆木屑,他的真人已经变成百米外的一根柱子了。 涅磐菩萨和慧光微一愣,但以他们的修为,立即就看破了周全的伪装,向着他藏身处冲去。五六个和尚和几个黑甲魔将稍迟一步,紧跟着追了过去。 周全这时离他们有一段距离,足够他再使傀儡替身术,于是又置换到更远处,如此不停使用替身术,虽然不能逃脱后面的人,却比刚才轻松得多了。 周全估计东晋的人马应该差不多突围了,自己也到了可以撤退的时候了,由于其他人是在东边突围,所以他引着敌人向城西逃去,眨眼就离开了城池冲入旷野,越逃越远了。 涅磐菩萨度虽快,却不会远距离跳跃式前进,这时也不了威了。 慧光今日先被骂后被炸,追了许久无功,早已气炸了肺。他在十大菩萨中排名第三,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时眼看周全要逃脱,再也不敢藏拙,猛地大吼一声,幻化出佛身来,身高足有十米以上,头顶佛光普照,全身金光闪耀,白雾缭绕,宝相庄严。 城西往前不远就是长安城,旷野一马平川无遮无挡。慧光的佛身虽然巨大如山,却是轻如鸿毛,快如疾电,每跨一步就是几十米,就象是在虚空滑行一般,在这平原之上挥得淋漓尽致,很快就追到周全身后,巨手向他抓去。 周全暗叫苦也,早知道就不出城了,在城里瞎转也许有机会甩脱他们,现在真的是无处可逃了。这时他也来不及使用高级法术了,而低阶的法术对慧光还不如搔痒,没有半点作用。 无路可逃,那就拚死一搏!周全临危不乱,太乙冰魄剑耀起一片寒光,数道剑气向那从天而降的巨手刺去。“嘶嘶”声不绝,巨手被绞碎,并没有什么血肉在内,只是一团白气而已。说白了就是象郑百川放出的金光巨龙一样,这是一种本身真气加上某种法术形成的效果,所谓佛身并非是佛,只是幻象,很厉害的幻象。 周全精神大振,剑芒暴闪向着佛身撞去,要去伤慧光的真身,佛身却在这时喝出了一句古怪语言:“摩提挲罚曳!”比刚才慧光喝出时更震憾人心,惊人心魄。周全脑中“嗡”的一声,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全身震憾,力量全失不能动弹,手一松,两把宝剑都掉落在地。 “哈哈哈,你也有今日!”佛身大笑,白光闪烁,巨手又恢复原样,并且向僵直的周全抓来。涅磐菩萨、万兽尊者也在这时冲到,稍后一些还有十几个弥勒教的和尚和黑甲魔将。 奇迹不会永远伴随着周全,敌人的实力比他强太多了,这次他真的是插翅也飞不了了。巨手一把抓住他,涅磐菩萨巨剑疾点刺出七八剑,剑尖的力量透过火麟甲,把周全的几处大穴点住了。 周全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个时代的传讯度严重滞后,东晋朝廷在突围战的第二天早上,才陆续接到桓温和桓冲两路大军失利的消息。这次出战所有夺到的地盘全部失去,两路人马陷在敌人心腹地带,被重重围困,完全失去联络,现在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这个消息如同一个重磅炸弹,把整个朝堂都炸懵了。 接着传来了五斗米教的消息,总算让褚太后和文武百官松了一口气:周全已经亲自带人去救桓温了,汉中城也会安排鹤鸣治的人去救。 有护国**师出手,应该没问题了吧?这个年轻的周教主总能做出令人吃惊的事,屡屡创造了奇迹,这一次也一定能创造出奇迹。 但是皇亲贵族们的心还没落下,立即又悬了起来,差点就要从胸口内崩出。 根据各地传来的急报和五斗米教提供的信息,昨天在东晋的北面也生了巨变,燕国的铁骑全面南下,驻扎在宛城和汝南附近的羌人军队并不抵抗,直接放他们通过----姚襄背叛了东晋,并且很有可能与燕国结盟了。 失去了姚氏军团防线,燕骑顺利渡河,分两线南下。西线燕国皇帝慕容俊御驾亲征,约七、八万精锐,一日一夜便推进六百里,直逼荆州地界,与代守荆州的袁真部队已经正面相对。袁真手下虽有两三万人,都是老弱病残或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根本不可能挡住敌人。 慕容霸为东路主帅,领五万大军进攻寿春,也已兵临城下,同行的还有他的师父、弥勒教正念菩萨竺僧朗和一千黑甲魔兵,谢尚的人绝对不是他们敌手。 桓温陷入重围不知生死,苻坚已带着秦国的兵马南下,杀奔襄阳城,留守襄阳的桓豁只有几千老弱之兵,形势危急。 汉中城外出现的则是三万氐族人精锐,压阵的是弥勒教的少欲菩萨飞花,除了五百黑甲魔兵外,还有一队悍勇异常,屡杀不死的“不死魔兵”。如今汉中城被团团围困,随时都有可能城破人亡。 整个东晋已经全面受敌,无论是最西面的汉中、成都,中部的襄阳、荆州,还是最东面的寿春、徐州,都没有足够可以挡住敌人的部队,只要一处失守,东晋就是一个被破开了的鸡蛋。而现在三处都是力量悬殊,有败无胜的局面,如果三路敌军齐到,再加上不摇摆不定的姚家兵马趁火打劫,几天就可以完全占领东晋的国土,东晋最后的堡垒----建康,也不堪一击了。 慧光曾在霸上城外对周全说“东晋朝廷三五日内便要灰飞烟灭”,看样子并不是在吓唬人,也不是在吹牛,他们真的有能力做到 朝堂之上炸开了锅,有的主张立即派出援兵,不可让敌人破进防线;有的吓得面无人色,主张遣使求和;有的开始指责褚太后不该动这场战争,惹祸上身;吵吵嚷嚷争个不休,却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以敌人黑甲魔兵的厉害,一千人就把桓温的数万精兵杀得屁滚尿流,朝中还有谁能去救援?而且敌人已经快逼到城下,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至于指责和求和就更是空话了,东晋不出战,他们照样会杀过来,已经杀到家门口了,他们还肯和谈吗?东晋已经退无可退,还能拿出多少土地来来满足他们? 争得口干舌燥之后,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周全的身上,现在只能希望他救出桓温了。如果他们能杀开一条血路退回来,守住襄阳,就可以阻止慕容俊和秦国的兵马南下,那么朝廷再全力增援寿春,还是有希望挡住慕容霸的。 可是一直等到下午,还是没有任何周全或桓温的消息传来。汉中这边,前秦和弥勒教人马围而不攻,城里的人杀不出来,岳九真没有把握,不敢轻易出手,所以暂时僵持着,看来也指望不了他们了。 褚太后对周全有绝对的信心,她相信周全一定会救出桓温,所以她力排众议,做出了大胆的决定:荆州不派人支援,所有力量都去支援淮南。令谢尚放弃偏远小城,集中兵力到寿春;令司马昱亲带两万精兵、一万黑风骑士星夜赶往寿春救援,同去的还有吴猛的师弟甘战和周广,用以对付竺僧朗。另又密令谢安带着六百特种兵以最快的度赶去助战。 一个原因是寿春离建康太近,一旦失守,敌人转眼就到建康城下,绝对不容有失;另一个原因是荆州方面周全和桓温的人马有可能退回来,沿江而上的五斗米教援兵也可能会挥作用,不确定因素很多,而寿春只有谢尚的普通部队,没有出现任何转机的机会。 司马昱立即召集兵将准备出,急行军只要一天多时间就到;建康有五斗米教驻守的联络站,以仙鹤快把信息传给了谢安,当天晚上谢安就带着六百神风突击队出了。 神风突击队也装备了二簧连弩、合金刀盾、两档合金薄甲,并且每人都配有一匹优良的骏马,全队拥有两艘改装过的快艇。经过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他们的战力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并且人人都有几种绝技,战场存活能力不比五斗米教机动组的人差。他们唯一欠缺的就是符法方面,其它东西可以成,叫完全不会符法的人在三个月内学会许多高深的符法,这是不太现实的。但谢安临时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向邱灵柔“借”了六十个符术高手编在队伍里,每一什(十个人)配一个施加辅助符法的人。 三个神风突击队的外编人员,谢玄、王徵之、王献之还没有成年,不许他们参战,被留八门遁甲城内。谢安带着神风突击队离开不到两个小时,也就是天刚黑的时候,邱灵柔又接到了一封褚太后传过来的书信,以商量的口吻,请邱灵柔派出一支人马,结合王羲之的部队北上支援荆州。 看样子褚太后终是不放心荆州,但五斗米教并不吃朝廷的俸禄,她只能与邱灵柔商量,周全不在,她也只能向邱灵柔求助了,必竟只有邱灵柔明白她和周全的特殊关系。 可是褚太后却不知道邱灵柔的为难,自开战以来,机动组调走五百人,后来精英人员又调走了一千人,为了去救人,洪涛和羊希又带走了近三千人。这些调走的大部份是高手精英,装备精良,留下的战力都一般,装备也不齐全,八门遁甲城的防守已经有很吃紧了,哪里还有能力再外派人员? 可是褚太后也是无路可走了才会向五斗米教求援,邱灵柔于心不忍,招集了庞易、左寻仙、牛梦、雨森龙、庄淡然、王凝之、孔灵产等人商量。众人坐好之后,邱灵柔说: “教主北上救援,至今没有消息传来,今日又生了许多事情,本国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燕人大军分两路南下,一路逼近建康,一路杀奔荆州;氐人的部队逼近襄阳,襄阳无兵可用,转眼即破,也是兵指荆州。一旦荆州失守,失去长江天险,江东将任人宰割,建康也危若累卵……我说这么多你们应该也明白现在形势有多危急了。太后娘娘写来求助信,请我们出兵助守荆州,教主不在这儿,我不敢独断专行,所以请各位长老拿个主意。” 众人都沉默不语,本国遭到这样的危机,人人心头沉了一块石头,但再派人出去,就是自己置于危险之境了,显然是都不愿意出兵。 王凝之说:“国为大,家为小,教门宗派虽不讲国界,但教主是护国**师,此次出兵是为了对抗弥勒教,本教与朝廷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决不可让敌人夺占江陵,否则汉室最后一片领土落入胡夷之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是以我觉得要派人去救。” 庞易说:“不可!目前驻留总坛的人虽然有五六千,但真正装备齐整,训练有素的也就一两千人,其他人不足以出战。总坛已守已经吃紧,再把这一千多人调走,谁来防守总部?若是派没有战力的教众去,无异于飞蛾投火,去也无用。” 王凝之说:“难道我们就看着胡人南下,踏碎河山,屠尽汉人?” 庞易说:“总坛是本教的根基所在,教主花费了无数心血,一旦有失,我等将无处安身,‘造神运动’的成果也将付之东流,本教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宁可失国,不可失城,只要守住此城,教主回来,还有收回河山之望。” 左寻仙、雨森龙、牛梦等人出身寒门,对朝廷本来就不满,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都开口支持庞易。王凝之身为当代第一贵族王家子弟,忠君思想很重,朝廷与家族的利益是血脉相连的,国与家二字已经连在一起写,所以力赞救国。 孔灵产和沈警本是五斗米教豪门一系,被王凝之一说,也有些倾向他。孔灵产说:“山阴远离胡人地界,应该不会有大量敌人来进攻,又有坚城奇阵可守,来几千人也未必能短时间攻破,再抽调出一两千人去助战也无不可。” 左寻仙说:“教主走时一再交待,任何情况下都要守住总坛,他老人家这么说,那就一定会有大量敌人来进攻!弥勒教困住机动组和桓温的人马,就是想把我们的主力从总坛引出,真正的目标可能就是总坛,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王凝之不服:“教主为什么派兵去助战,为什么要冒奇验去救桓大将军?那是因为教主深明国为大者,有国才有家,有国才有教,当以大局为重!若是没有敌人来攻击总坛,我们却怠失战机,坐看荆州失去,然后是江东尽入敌手,朝廷灭亡,汉人绝种,一切将不可挽回,留下此城还有何用?教主回来,我们如何向他交待?” 雨森龙怒道:“你所虑者非国也,乃家族尔!教主哪里是为了救桓温而去,他是为了救本教众兄弟!我们若是去救荆州,总坛空缺出了什么意外,教主回来看你怎么向他交待?” 邱灵柔见双方吵得面红耳赤,险些要打起来,急忙喝止。平心而论,她也是想出兵的,可是周全临走的交待,庞易等人的意见又让她举棋不定,她真的为难了。 这时门外有人跑近,大声道:“属下有急事报告教主夫人和左大祭酒。” 如果不是急事,没人会来打扰开会的,邱灵柔说:“进来说吧。” 那人匆匆进来,朝邱灵柔行了一礼:“报教主夫人和左都功,北侧十里左右的荒野中出现大量人马,疑是有敌人来犯。 众人吃了一惊,左寻仙说:“各位稍坐,我去探查一翻。” 不料他还没有走出门,又有一人匆匆跑来,“报:山阴城方向有一队人马向这么过来,数量众多,身份不明,离此约有七八里。” 众人更是吃惊,全体都站了起来,左寻仙说:“神风快报所有人员出动,摸清来人身份和数量,细探四面八方数十里内的动静。” 两个探子飞跑了出去,却又有一个人跑过来:“报:海边有数只大船已接近河道,来人身份不明,看样子是向我们而来。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敌人到了,要不然不可能在周围同时出现这么多军队。邱灵柔说:“怎么会被敌人迫近到数里之内才回报?” 左寻仙道:“百里之内都有我的哨探,要么是敌人有高手在前,把他们杀了,要么就是敌人行踪诡秘,突然冒出来的。” 众人往外急走,庞易边走边下令:“河道内拉起铁索,放下水刺球,准备鱼油弹和火箭……全体备战,紧闭城门,动八门遁甲阵,动所有机关陷阱,检查所有守城器械……” “呜----”号角声响起,震人心魄,人人的心跳都加起来。 第十八章 弃暗投明 周全被点中穴道之后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之中感觉到有人夹着他快飞跃,接着似有许多猛兽的吼叫声,千军万马喊杀声,似真似幻,他也弄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听到了。 他神智逐渐清晰,确确实实听到了喊杀声和兽吼声,心里不由暗叫一声苦也,秦**中至少还有两三千黑甲魔兵和许多弥勒教教徒,再加上万兽尊者在这儿,召来许多猛兽堵在前面,五斗米教和桓温的人必定无法逃脱,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个半兽人会在这儿。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接着尖叫之声接二连三出,声音之中带着惊讶和恐惧。周全可以分辩出有万兽尊者、慧光等人,其中还有一声如同从瓮中传来的声音,分明是完全包裹在战甲内的涅磐菩萨。 是谁能让他们同时出惊呼声?周全念头刚起,便觉得夹着他的人手一松,一团阴冷的气息包裹住了他,他又失去了知觉。 等到周全再次恢复知觉并睁开眼睛时,触目一片白雪皑皑,积雪足有一两尺深。如果不是他已经昏迷了太久,就是被带到了极远的地方,因为他清楚记得被涅磐菩萨和慧光抓住时,才刚开始下雪。眼前不远处的雪地上站着一个身穿黄袍的道人,披散着长,绑着一条有符文的头巾,看打扮有些象五斗米教的人,但是脸却看不清楚。 周全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几十米的距离,又是大白天,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人的脸?这时他才觉自己身上的穴道已解,但体内却空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任何真气。再注目细看眼前那道人的脸,还是看不到面目,似乎有一股阴气遮住了,可是又没有云雾气体之类遮着,令人难以理解。那个道人站在那儿,却没有一点点生人的气息,就象是一块石头,或是一根木桩立在那儿,而他的全身也有一股象是脸上一样的阴气,令他若隐若现,似虚似实。 周全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这不就是张道全说的那个神秘妖道么?按他之前的推测,仙门不通,得道高人被吸去精血都是这个妖道造成的,连张道全都远不是他的敌手,天下唯此一人进入天仙之境,却还留在人世。也就是说这个妖道是天底下唯一的神,邪恶的神! 怎么会落到他手里?难道被他现自己练出了元婴,要吸干我的修为和精血么?落到弥勒教的手里,敌人没有立即杀他,他还有一线生机,落到这个妖道手里,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或者这个妖道就是弥勒教的教主? 周全心中一片绝望,但那个看不到脸的道人却没有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真气护体的迹象,但是凛冽的寒风却不能吹动他的一片衣角。他明明站在那儿,却象是没有人一样,他似乎在看着周全,又好象什么都没做,由于看不到他的脸,周全也不知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更不知他的喜怒和想法。 他是在考虚要不要下手,还是要逼问一些事情后再下手?这样的人,应该不需要逼问就能知道别人的一切秘密,或者他是在想着用什么古怪办法杀了自己。 周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干瞪着眼,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那神秘道人还是一直没有动静。妈的,除死无大事,死就死怕你什么来着!他一旦豁出去,反而什么都不怕了,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神秘道人。 这样僵持着足有十分钟,或许更久,周全突然觉得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汝根骨极佳,聪悟过人,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实属难得。汝若誓日后不使用火药,替心修道,吾可以饶汝一死。” 周全愣了一下,这老道肯放过他?交换条件是不许使用火药,难道他也怕火药的威力? 那个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没有任何音调、语气,因为根本不是用嘴说出的,而是直接影响他的大脑。“汝不必胡思乱想,只说愿是不愿。” “愿意!”周全脱口而出,这时他才觉自己会说话了。不开火药,对他的损失并不大,换一条命何乐而不为! 周全忙问:“你是谁,是不是弥勒教的教主?” 只这一瞬间,神秘道人就消失了,不是飞走了,而是直接消失了,就象从来没有人在那儿出现过,连脚印都没有留下。这时周全觉自己能动了,所有修为都恢复,识海内的男女元婴也安然无恙。 周全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样子是这个神秘道人从弥勒教的人手里救下了他,也只有他才有这个实力一瞬间从涅磐菩萨、不争菩萨、正慧菩萨(万兽尊者)手中把周全救下来,那么他必定不是弥勒教的教主,并且与弥勒教不是一伙的。 细想一下也是,弥勒教怎么说都与佛有关,教主应该是个和尚才对,绝对不会是道人。可是神秘道人为什么要救他呢,为什么不许他使用火药呢?真是令人费解! 周全收拾心情,检查身上,觉两柄宝剑都在,其它东西都原封未动,看样子并没有损失。那么现在离被擒过了多少时间,在什么方位?要赶紧追上去看一下桓温和白龙他们突围出去没有,要是他们全军覆没,这个损失可就大了。他正要使用缩地成寸飞走,心中突然有了莫名感应,女元婴开始躁动起来。 微生香在附近!由于女元婴是以她的一股先天精气为核形成,所以与她有着某种神秘感应,周全可以肯定,微生香就在离他不足三里的地方。他凝神感应,似乎看到了微生香在向前飞奔,跑的并不是他这个方向,而是越来越远。 周全大奇,微生香怎么会在这儿,她想做什么,为什么跑得这么急?好奇心一起,他再也忍丸?汗马功劳,人人知之,岂有背叛之理?我看你是见色起意,偷跟在我身后想对我非礼,快快让开,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哈哈哈,对我不客气?你本就不是我对手,如今身怀六甲,哪里还能与我动手!你若真的对周全那小子无情,便把肚子里的小孩打了以表心迹,再跟我去见教主,教主自然信你,否则此谷就是你埋身之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微生香突然对着知足菩萨的背后一笑:“周教主,你终于来了。” 知足菩萨吃了一惊,转头去看,身后哪里有人?微生香袖中白光电闪,六把小剑疾射而出,分取他的全身要害。两人距离本来就近,事起突然,待到知足菩萨回过神来,小剑离身只有两三尺。他反应也极快,向后倒翻出去,同时手中现出一条软鞭,圈起一团黑光向小剑卷去。 微生香下了决心杀他,下手决不留情,向前逼近,六把小剑尽皆转弯变向,如同穿花蝴蝶般乱闪,避过软鞭又向知足菩萨射到。知足菩萨失了先机,只能再后后翻滚出去,软鞭挥扫,挡开了两把小剑,并与一把小剑的丝索缠在一起。 但微生香的小剑就象活的一样,自动飞绕与软鞭分离开,六把小剑快慢虚实各不相同,杀得知足菩萨手忙脚乱,但想伤他却也不能。 知足菩萨蓦地大喝一声冲天飞起,软鞭“嘶嘶”厉啸,幻起满天鞭影向微生香罩落。微生香小剑被凌厉的劲风压迫,已经有些不灵活,也显得有些慌乱。知足菩萨得势不饶人,一鞭接一鞭抽出,或扫或卷,或缠或套,一鞭未消一鞭又起,数米之内尽是条条鞭影。并且软鞭的力道越来越强,带着风雷之声,鞭影到到之处草木粉碎,山石碎裂,煞是惊人。 微生香的功力本就偏弱,这时怕动了胎气不敢使出全力,小剑已经攻不进去,只有一直退后的份,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她眼珠乱转,寻找脱身之机,知足菩萨却早已知道她诡计多端,猛地眼现异光,瞪目大喝一声:“摩提挲罚曳!” 微生香晃了一晃,险些一跤跌倒,她自己也会这种惊魂咒语,抵抗力强,虽然中招却还能保持神智清醒。知足菩萨大喜,长鞭嘶拉一声,把微生香连人带双手缠了个结实。 微生香脸上有惊喜之色,对着知足菩萨的后面笑道:“你终于来了!” 知足菩萨上过一次当,哪里还肯信她,骂道:“贼婆娘,还想耍什么花样……”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冰冷凌厉之极的剑气刺来,刹那之间激得他汗毛竖起,全身僵直,宝剑已经临身。他大吃一惊,急切之间软鞭抽不回来,只能勉力一闪,避过了身体却没有避过手臂,一条右臂已经被削了下来。 知足菩萨向前跌去,微生香迅低头在衣领边一咬,口中便多了一枚钢针,再“噗”的一声吐出,向知足菩萨的咽喉射去,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知足菩萨怎么也没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出致命攻击,再加上身受重创闪避不及,眼睁睁看着钢针射中了自己。他眼珠鼓凸,左手按着喉咙“咯咯”有声,已经说不出话来,针尖上有剧毒。他艰难地转过身,看到周全站在身后冷冷地望着他,更是吃惊得眼珠都快丢下来了,他绝对想不到周全会在这儿出现。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说话了,连做个表情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麻木了。 知足菩萨保持着惊讶与不甘心的表情倒了下去,一点都没有知足的样子。 周全望着微生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是爱?是恨?他这时也说不清;微生香望着他,眼中泪光闪动,也是一句话都没说,两人就这样沉默地互望着。 周全眼中的冷意逐渐消融,微有了一些笑意,因为微生香的眼中是一种真诚的、幸福的,如释重负的神彩,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杀死弥勒教的知足菩萨,更不是装出来的。 “你还不帮我解开这臭鞭子?” 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挣开,但她却不想动。周全不动,“你衣领里面还有几根毒针?” “我身上有很多针,不过以后都不淬毒,只用来给你缝补衣服。” “真的?” “我要是骗了你,就让我再被你抛弃一次。” 周全终于笑了起来,对她再也没有一丝恨意,把她拉进怀里,嘴唇对上了嘴唇。 第十九章 一线生机 周全拥着微生香温存了一会儿,微松开她,探手轻抚她鼓起的腹部,心里欢喜之极。这真是他的孩子,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与他血脉一样的跳动,只要再过一两个月,他就真的当爸爸了。 这一直是他最头痛的问题,其实他心里深处是爱着微生香的,更何况她还怀了他的骨血。可是微生香一开始就陷害了他,与弥勒教关系暧昧,估计郑百川也是她害的,甚至带着四大菩萨破坏五斗米教的庆典,企图把五斗米教一网打尽。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当敌人也不行,当情人也不行,真是愁煞了他。她大闹桓温府,大闹东晋皇宫,陷褚太后于绝地,与文风斗个你死我活,等等恶行,更是让周全为难之极。 而现在她终于弃暗投明了,他可以解去这个心结了。 微生香眼波一转,“周郎,你心胸宽阔,不与与我计较,可是你那帮兄弟妻妾能放过我么?” 周全的脸色也沉重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可以饶了她,别人可不一定能饶过她。虽然她害过他几次,却没有真正害了他,反而使他因祸得福了。可是褚太后、司马文凤、桓温、邱灵柔等等会原谅她吧?五斗米教内的人会接受她吗?答案是否定的,可是周全也是不能不在乎这些人的。 “你现在也知道怕了,谁叫你四处做坏事,骗人不打草稿。”周全突然放开了他,“你是不是感应到了我在附近,所以又在演戏,弄了个和尚骗我是弥勒教的知足菩萨?” 微生香有些忧伤地摇了摇头:“周郎啊,你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设计圈套的?转眼你就要一无所有了?” “这话怎么说?” “你还不知道吧,涅磐菩萨、慧光、万兽尊者亲自带人追杀,桓温和你那几千得意门徒根本不可能逃出去,苻坚兄弟已经兵指襄阳;飞花带了三万秦国精兵,五百黑甲兵,五百长生兵围攻汉中,桓冲和你鹤鸣治的人也是必死无疑,诱歼鹤鸣治的人后,她就会转攻成都和鹤鸣治;燕主慕容俊已经带七万精兵逼近荆州,竺僧朗和慕容霸带五万人杀向寿春,两队都有黑甲兵助战;何简、郑百川、鲁狂生已经带了三千黑甲兵,五百血煞兵,五百幽魂兵进攻山阴总坛……” 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等她转完转身就要走。微生香说:“你去哪里?” “我要去救他们!” “你想救谁,你只有一个人,如何能同时救这么多地方,况且就是你去了,也未必能逆转大局。” 周全硬生生收住脚住,说不出话来,确实,他一个人能起多少作用?救得了一个地方救不了所有地方,遇上弥勒教十大菩萨,一大半他都单挑不过,更何况敌人不会与他单挑。 周全心念电转,“你是不是有办法?” 微生香嫣然一笑,“我如果帮了你,是不是能让你以后都不再恨我,让你的朋友都接纳我?” 周全严肃地盯着她,“我本来就没有恨过你,但别人能不能接纳你却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你能做出点诚意来,大部份人都可以愿谅你的,我一定尽力替你说话,保证你的安全。你老实告诉我,何简是不是你害的,郑百川是不是你害的?” “我……我出过一点力,却不全是我做的。郑百川是被几个高手围攻抓住再施以迷神法术,何简事实上是被虎行门的曹菲冰害的。” “不可能,曹菲冰深爱着他,不可能会害他的。” “她是深爱着他,可是也深恨着他,所以她心里早有隙可趁,被教主下了迷神法术还不知道,害了何简也不自知。” 原来曹菲冰早已是弥勒教的人,并且与教主达成某种契约,直到她临死弥留之际才明白自己中了弥勒教主的圈套,亲手害了何简,所以又悔又恨,一直说什么魔咒、契约、黑衣人之类。 周全略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微生香亲手害了这两人,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当然,微生香起的作用肯定不止“一点”。 “好吧,我相信你了,如果你能使我们反败我胜,把胡人赶回去,褚太后也会原谅你的……你倒底是胡人还是汉人?” “你是真的健忘还是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我早己对你说过,我叫公孙薇,公孙是外族的姓吗?以后我都叫公孙薇,世上已经没有微生香这号人了。” “那你与成汉李家又是什么关系,他们姓李可不是汉人。” “我母亲的姐姐嫁入李家,并且生下了李瑶玉,我自小父母双亡,寄住在李家,受了他们不少恩惠。成都被攻破,我也被抓到了建康,晋太后见我生得貌美,便把我留在宫内练习歌舞作为艺妓……这个故事可长得很,你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听我的凄凉身世?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以往的作为太令人捉摸不透,太狡诈了!事关汉人天下安危,本教的存亡,不把你完全弄清楚,我怎能完全地信任你?现在你说说为什么要逃离弥勒教?” 公孙薇又好气又好笑地望了他一眼,“这个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吗?他们现我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对我起了疑心,想逼我坠胎,否则就要杀了我。” 周全这时问了一句看起来很蠢的问题:“如果不是有了孩子,你会投向我吗?” 公孙薇却没有觉得这个问题蠢,歪头想了想才说:“我早有想过,所以做事都没有做绝。但你的力量还太弱,不能与弥勒教对抗,所以我下不了决心,也怕你不肯接受我。直到现在我无路可走了,只能铁下心来跟着你。” “好吧,那你现在告诉我弥勒教的教主是谁,在哪儿?” “我只知道他是个和尚,穿一身黑衣,长期截着弥勒佛面具,修为深不可测,行踪不断,只有他想找我们时才会出现,我们不可能找到他。” “这次他会出手吗?” “我不知道。他好象在修练一种魔功,正在紧要关头,不是迫不得以都不会出现。” 周全叹了一口气,“那你还能怎样帮我,把这局势扭转过来?” “办法总是有的……你要我帮你,你先要把你和你属下的情况告诉我,我才能估量形势。据我所知,你已经被涅磐菩萨捉住了,怎么会在这儿?” “有一个神秘道人把我从他们手下救出来了。” “神秘道人?” 周全对公孙薇还是有一点点戒心,她真的太让人不放心了,所以没有对她说仙门和吸血事件。“是的,披散头,穿着黄色道袍,脸上象有一股阴气,什么都看不到,他整个人似虚似实,根本不象是个活人,他的修为也高得不象是个活人。你见过他么?” “从来没见过。你不认识他,但他却救了你,从涅磐、不争、正慧三大菩萨手里救了你?” 周全点点头,“我也不知他为什么要救我,但确实是他救了我,那时我在半清醒状态,好象三个菩萨连他一招都没接下。” 公孙薇喃喃说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他救了你,就是不想看到你灭亡,所以桓温他们和你的属下必定没有死光,如果他们能保持大部份力量退往襄阳,就可以暂时挡住苻坚的人马南下;山阴总坛虽然危险,只要你一露面,必定士气大振,守住一段时间也没问题。脏老道张道全见你没死,也一定会出面帮忙,所以总坛就没问题了;以我猜测,褚太后必定全力去守寿春,所以寿春也可保暂时无忧。” “那么谁能挡得住汉中的人马和慕容俊的人马?” “汉中就是全军覆没了,也伤不了你们的根本;江陵被慕容俊占去了也无妨,等你解了总坛之危,尽出本教精英和王家兵马,从会稽往上攻,桓温带人往下攻,司马昱带兵沿河而上,三面夹攻,慕容俊便成笼中之鸟……这本来是一个有死无生的绝局,但因为你还在,便有了一线生机,再加上我清楚知道他们的兵力和作战计划,便有可能反败为胜。另外,我还有天大的机密,可以让你一举扼杀弥勒教。” 周全精神大震,“什么秘密?” “你知道涅磐菩萨是谁吗?” “他整个包在战甲内,我如何能得知?” 公孙薇一字一句地说:“他便是杀死数十万胡人,逐走百万胡人的汉人战神冉闵!” “什么?”周全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知道‘涅磐’的意思吗?就是修行有成之人,脱去**升入太虚,佛门中人又称为坐化,虹化;道门中人称为化虚、飞升,对凡人来说就是死亡,如果不是死过的人,怎能称为涅磐菩萨?” “真是令人难以致信,据说慕容俊打了他三百鞭,斩于遏陉山。他死后附近的草木尽皆枯萎,蝗虫大起,大半年滴雨未降。慕容俊大惊,派人前往祭祀,追封他为武悼天王,当日天降大雪,过人双膝,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具体的情我况也不知道,我只是一次偶然听到教主与他的对话,才猜的到的身份。可能那日被斩的是另一个人,他被弥勒教教主救走,并且为他打造了一身战甲,神力无穷,无人可敌。如今他已经迷失了神智,如果能令他恢复神智,呵呵,这些胡人哪里够他杀!” 周全苦笑,“别人或许还有法可想,他全身都包在钢甲了,除了他们教主,谁有办法令他清醒?” “应该有办法的,因为他的反抗意识是最激烈的。另还有一人,正定菩萨何简,他也是一腔正气、完全不愿受摆布的人。只要能使他功力散去,我就有把握使他清醒过来;或者是使他虚弱并受到某种强烈的刺激,也有可能使他清醒。另外我还知道几处他们训练魔兵和屯积粮草财物的秘密地点,渡过眼下的危机后,把他们的窝点毁了,再把何简和冉闵策反,此消彼长,那时他们就斗不过五斗米教了。” 周全突然想起来,魔灵岛上的藏宝窟,其实不是孙泰用来起兵造反用的,而是弥勒教的仓库之一,那么魔灵岛附近可能也有他们的基地。 “策反的事以后再说,救人如救火,我们先回总坛去看一下情况怎样了。” 公孙薇松了一口气,“以后我就跟定你了,可是现在我跑不动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我怎能丢下你,要是再被敌人追到了可怎么办?我抱着你去。”说着就向前,将她横抱起来。 公孙薇笑了起来,脉脉含情,深情无限,双臂圈住了他脖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我可以感应到,就象我灵魂的一部份在你身上。” 周全大乐,“我也生出了一个孩子,你的孩子!”说着头顶上一股白光冲出,白光中现出一个一尺多高的**女子,与公孙薇极为相似,眉目之间却有几分象周全,小人的背上还有一对七彩光芒闪烁的光翅,炫丽之极。 “元婴?你修出元婴了!可是你怎么会修出女元婴来,怎么这么象我?” 周全一笑,女元婴收了进去,又一个男元婴放了出来,容貌体态与他一模一样。公孙薇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怎么可能,你居然能练出两个元婴。” “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我中了你的情蛊,吸走了你的一缕先天精气,结丹时结出了两个内丹,元婴也是两个了。这一个也可以算是你的孩子。” “竟然还有翅膀,太美了,成双成对,太好了!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也怀了我的‘孩子’,真正扯平了。难怪我总是对你割舍不下,我们天生就是一对的。” 周全施了一张缩地成寸符,一闪两人就消失了,空中还有一句对话隐约留下:“你怎么不让他们穿上衣服,羞死人了。” “让你看到有什么关系?别人还没机会看呢,等到可以让别人知道的时候,我再让他们穿上衣服……” 第二十章 强敌围攻 八门遁甲城内有一条河流过,入口为坎门,出口为兑门,城门上方为吊顶,用绞盘打开后可供船只出入。这条河为八门遁甲城带来极大的便利,提供生活和工场用水,还可以为车间和阵法提供部份动力。 这条河流出兑门六七里便是入海口,如果有人从海中来攻,转眼之间便到,所以周全早在建城之时便要求在这段水路设立重重障碍,制造一些特殊的水上武器,防止敌人直逼城下。果然,现在弥勒教的人从海上攻来了。 据最近探报,敌人已经在海边弃船登陆,但有三条运重型攻城器械的货船沿着河道开进来了。要是被敌人把这些重型器械移到城下,将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和威胁,所以必须去突击,不惜一切把它们毁了。 雨森龙迅带着四百人离城,沿河两岸而下,在河中抛入连成一串的空心水刺球。这种球直径两尺多,内部是空心的,可以半浮在水中,外面带着十几根尺许长的尖刺,在急流中撞上小船可以把小船刺破,如果敌人冒失往水里跳,那就有苦头吃了。 他们往前三四里路,便看到夜色之中三只大型货船逆流而来,度甚快,船上似乎笼罩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阴寒的气息,在夜色之中如同刚从幽冥界驶来的鬼船。 稍近便看到甲板上除了水手外,还有几排穿着黑色僧依,阴气森森的和尚在警戒着,两岸有无数黑甲魔兵齐头并进,足可摧毁一切阻碍。船上运载的是大量巨弩、投石机、云梯、巨盾、撞城车等重型攻城器械。 雨森龙一挥手,两岸的人拉起隐藏在浅水中的巨大铁链,向两边急拖,然后分别缠绕在两个铁桩上,于是沉在河底的大铁链便崩直在浅水处。大铁链上带着许多两三尺长的尖刺,足可把最厚的船板刺破。他们拉起一条,迅往后撤,上游几十米外的人如法施为也拉起一条,总共拉起了三条。 敌人一路前进,既没有遇上袭击也没有遇上阻碍,以为五斗米教的人完全没有防备水路的攻击,或是不敢到城外拦截,所以在岸上搜索的黑甲魔兵也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当先开路,而是与货船同步前进。此时甲板上虽然有许多人警戒,却看不出水面之下三四尺就有带刺的大铁链。 第一只船撞上了铁链,“喀刺”一声,被几根尖刺扎了进去,并且拖出长长的裂口。船身也突然减,甲板上的人和东西由于惯性撞得东倒西歪。船上的人大惊,急忙到船舷边查看,却什么也看不到。有个头目大叫:“敌人在水里,快射!” 站在船舷边的人立即朝水中射箭,连着两波箭雨下去,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船舱内一个俊朗飘逸的中年人钻了出来,不满地哼了一声,“慌什么?水下没人,下水去看看是不是触礁了。” 这人赫然是曾经的玄门第一高人、现今弥勒教的正定菩萨何简。 五斗米教众人放下的大量水刺球是连成一串的,顺流而下,大多数挂在大铁链上,正在船的周围。这半浮半沉随水而流,没有什么何生命体的东西,连何简也感觉不到,船上的人接三连三往下跳,有不少人被刺中,立即水面艳红,惊叫声四起。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是遇到敌人埋伏了,后面的人再也不敢往下跳,只是拿弓箭往水里射。 岸上的黑甲魔兵见河中大乱,却一个敌人也没见到,慌了手脚,也只能拿长弓大箭往水里射。河道中深水处不宽,无法两只大货船并行,第二只、第三只船紧跟着来,收势不住撞在第一只船上,引起了更大混乱。 水下的刺链是有讲究的,由低到高,第一道和第二道只为划破敌人的船底,第三道才是用来拦截船只的。第一只船被后面两只船向前撞去,船底被撕裂了几道口子,直撞到第三条刺链才停下;第二只货船也差不多是这个命运,却被第一和第三条船夹在中间;第三条船也被刺破了船底,卡在第一条刺链上动弹不得,三条船全漏水了。 三只船的甲板上出现了大量敌人,大部份都是身穿黑衣,阴气森森的和尚。有人拿了大斧冒险跳下去砍刺链,但这铁链极为粗大,又是上好钢铁铸成,哪里有那么容易斩断?这么一搅动,刺进船体的尖刺脱离,河水反而更快灌进船内。 何简喝了一声让开,出剑向河中跃下,带着一道匹练似的精光向水面斩落,剑气激荡,河水分裂两旁,现出大铁链来。铿然一声响,铁链给斩断了半个环, 上游左右两岸百米之外的草丛内都冲出一股人来,“投!”随着雨森龙一声令下,众人甩动一个个网兜并抛出,里面是装着海碗大小的密封瓷坛,坛里装的是从大鱼身上提炼的油脂,比桐油还要容易燃烧。鱼油罐砸到船上破裂,到处溅得都是鱼油,连不少人身上都沾到了。 “射!”,紧接着又是一声令下,一波火箭射出,星火横空,如流星乱闪,帆布、船体立即着起火来,连带攻城器械和人员也着火了。 船上的人也以弓弩反击,但五斗米教的人早已埋伏好,并不容易射中,油罐还在不停投来,火箭也连续射到。两只船无法立即移动,很快就陷入火焰之中,烈焰腾腾,黑烟滚滚,一不可收捡。 黑甲魔兵见陆地上有敌人,全收了弓箭向前冲,黑压压一大片如潮水涌来。 何简又是一剑斩下,把另半个环给斩断了,整条大铁链从中断开,他居然用一把普通的钢剑把碗口粗的钢链给砍断了,功力之强令人乍舌。不过这时风帆已经大面积着火,船上也到处是火焰,已经不可能再扑灭了。 何简大怒,人剑合一,向着岸上五斗米教众人冲去。另一个弥勒教的领大叫:“靠岸!靠岸!分开,把船分开!” 可是三条载满重物的大货船,哪里能说停就停说过就走,况且三条船互相撞在一处,下面漏水,风帆着火,划桨驶舵的人乱成一团不在岗位上,哪里还能驶得动?三条船紧相邻,风助火威,火舌乱蹿,火星崩射,三条船都着了火。 船上的人纷纷跳离船只,那些和尚居然都能飞跃七八米,一跃到浅水处,有的再跃到了岸上,向着五斗米教众人杀去;有的放出水系法术或卷起河水向船上浇去,想把火扑灭。 五斗米教数十人向当先冲来的敌人攻击,有箭矢、雷火冰球等,那人宝剑荡起一圈圈剑气,把所有攻击挡开。雨森龙认出了那人是何简,不由大吃了一惊,他们当中可没有人是何简的一招之敌,与他硬拚只有白白送死而已。要不是他们早有准备又突然袭击,敌人又太过大意,今天还真不能毁掉这三只船。 “撤,快撤回去,用弹簧弩断后!” 五斗米教众人忙往八门遁甲城撤,边跑边轮流停身向后面射二簧连弩,撤退方法也是他们早已训练过的,持继射击的钢矢可以有效地阻止敌人逼近。 河岸一边的敌人被一**钢矢逼得不敢追近,但这一边有何简挡在前面,剑气纵横,无一枚弹簧弩能射得进去,顶住了大部份的压力。敌人很快就追近,他们以箭矢、法术往这边攻击,不时有五斗米教的人倒下。 何简的威名几乎是无人不知,中秋之夜连周全都被他杀得四处躲闪,五斗米教人人知道他的厉害,这时见弹簧弩都射不住他,一般的法术也攻不进他剑气之内,被他逼到身前,更是慌了手脚,不按平时训练的配合作战方式,只管自己跑自己的。 这么一来阵形散开,攻击力大减,何简瞬间突进人群,一团剑气炸散开,身边五六个人都支离破碎;他剑尖抖颤又刺伤了三个,根本就没有人能碰上他的剑,更不要说挡住了,完全是挨宰的份。 弥勒教的和尚紧跟着冲了过来,追杀奔逃的五斗米教教众,他们一个个邪气逼人,力大无穷,还且还会手如电红光或黑光打人,中了红光的人流血不止,痛不可忍,直接没了斗志;中了黑光的人皮肉溃烂,心神不定,也几乎没有了战斗力,比黑甲魔兵还让人恐怖。 雨森龙知道已无法再挽回了,自己也使了一道神行轻身符狂奔。等到他跑到八门遁甲城下,身后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城头上早已守了许多人,并且布有许多固定的巨弩,这时一齐射,威力惊人之极,终于把敌人暂时逼退回去,好在另一边的人大部份都退了回来,他们的损失要小一些。这一次出击共死伤了近两百人,可谓损失惨重,但也破坏了敌人大量攻城重武器,对守城来说贡献不小。 何简亲自带人来攻城,令城里的人心里都冒出一股冷气,这城还能守得住吗? 何简并没有立即展开攻城战,而是在离城一里多的河岸边空旷地带集结,黑甲魔兵陆续来到,加上血煞兵和幽魂兵,将近有两千人。 另几个方向的敌人也陆续到了,郑百川带了一千黑甲魔兵和五百幽魂兵从北面过来,鲁狂生带了一千黑甲兵和五百血煞兵从西边到来。三股人马总数接近五千,黑甲魔兵的厉害已经人尽皆知,新登场的血煞兵就是周全在灵隐寺见到的修练血煞魔功的和尚,但比灵隐寺地洞里的更厉害,因为他们已经小成了。 血煞兵不穿任何甲胄,只使一把戒刀,度快反应快,可以避开或挡开弹簧弩射出的钢矢,手中可以出血雾红光攻击几十米外的人,中者流血不止,斗志全无。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结阵攻击,把力量给中到一起直接秒杀敌人的高手,或是出大面积血雾,在一个大区域内造成血煞之气,压制所有正常人类,有些血煞兵还会施放简单法术,他们比黑甲魔兵还要令人头痛,一般的兵马根本不敢与他们正面相对。 幽魂兵就是修练幽魂幻影**的妖僧,与血煞兵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吸的是死人的魂魄阴气,出的是黑气,除了能伤人外,还可以造成幻象,制造黑气迷雾等。 这两种魔兵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们没有使出魔功的时候能力一般,使出魔功后支持的时间不长,必须及时得到大量鲜血和尸体补充能量,沾到越多鲜血越有精神,战场死人越多他们越兴奋,否则他们很快就支持不下去了。 其实还有一种魔兵今天没有出现在这儿,而在汉中那边出现,称为“长生兵”或“不死兵”。长生兵就如曾经被周全杀死的前秦太子苻生一样,神力无穷,身若坚铁,受了很重的伤,只要及时吸到生物的精血,立即伤势痊愈,战力更胜之前,这样的人在战场之上简直就是不死之身,称为不死兵乃是名副其实。 来的虽然仅有五千人左右,却等于每一个都是非同一般的高手,并且有三大菩萨带队,这股力量已经足够横扫天下了,五斗米教危矣! 弥勒教这几个月不露面,确实是在培训军队,因为凭他们几个高手,称霸江湖是足够了,称霸天下则力有不殆。现在他们终于带着大批人马、以泰山压顶的姿势杀回来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无人可挡。 何简本是顾影斋之主,对阵法也颇有研究,知道八门遁甲城不好攻破,单攻一个城门没用,全部进入一个部份也没用,所以等所有人到齐之后才分三个方向把八门遁甲城围住,接着三队变以六队,除了两个水门以外,每个门一队人。 大战立即动,黑甲兵在前,血煞兵和幽魂兵稍后,组成战阵向城墙靠近。 弥勒教无孔不入,到处都有他们的人,连五斗米教内也不侧外。不过周全统一五斗米教之前,五斗米教并不是弥勒教的威胁和主要目标,他们的精力大多花在扳倒佛门上,所以五斗米教普通教众中虽然有弥勒教的卧底,高层人员中却极少。 后来五斗米教的人集中到一处,都是集体行动,弥勒教的人难以下手,也不可把哪个大祭酒抓去下了迷神法术再放回来不被人查觉,就更不容易控制高层人员了。 弥勒教当然有派人打听八门遁甲阵内的奥秘,但八门遁甲阵极为复杂,普通教众只负责守指定的部份,其它部份的变化并不知道,阵法动之后,连他们都不敢乱走。完全知道阵法变化的只有周全、庞易、邱灵柔等少数几人,所以弥勒教已经知道部份阵法变化,对整个阵法的变化还不是很了解,也因此不敢轻易来攻。 而现在周全不在这里,五斗米教的精英也大多数不在,以绝地的强势兵种兵力,何简有把握把这个阵攻破了。 八门遁甲城的城墙是水泥浇涛的,渗杂了铁沙、铁渣、糯米浆等,里面有铁杆加固,下面还有深入地下的铁桩,坚固无比,就算弥勒教的攻城器械没有被毁也不容易攻破。城高十二米,血煞兵和幽魂兵大部份没办法跳上去,黑甲兵就更跳不上去了。城墙外侧还有六七米宽的护城河,令攻城难度也进一步增加。 黑甲魔兵在前,中间夹杂着血煞兵和幽魂兵为他们提供保护,开始向八门遁甲城逼进。黑甲兵一米五长的大弓向城内射击,压制守城的人。以弥勒教的人判断,五斗米教的防守很薄弱,变数最大的周全不在,擅战的高手大部份都已经被派出去了,威力惊人的弹簧弩也大部份被带走,城里所余不多,再分配到各面城墙,杀伤力有限。而现在看起来确实如此,城里射出来的弩矢稀稀拉拉,对攻城的人构不成威胁。 这时离地不高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小孔,白光闪动,尖啸刺耳,一排排近两米长的巨大钢矢标射出来,平行地射进敌人阵内。尽管黑甲兵的铠甲极厚,却也挡不住这巨矢,每一根都轻易洞穿数人然后撞倒好几个,威力惊人之极,眨眼就放倒上百人。 弥勒教的人象是早有准行,立即变阵,改平队为直队,由于藏在城墙后的巨弩是通过小孔射出来的,无法调整方向;并且射一轮之后,上弩的度比较慢,后面的效果就不好了,射中的敌人并不多。 攻城部队推进到护城河边,血煞兵和幽魂兵先往对面跳,去斩吊桥的铁索,五六米宽的河根本挡不住他们。这时又有惊人的事生了。他们跳到对面,脚刚一落地,护城河两岸的许多小孔便激射出一股股黑色水箭,洒得附近的人满头满脸都是。衣服沾到黑水,立即冒烟焦黑,皮肉则迅溃烂,惊叫之声此起彼伏。 虎行门是当代刺客的宗师,《虎行宝典》中记载的机关之巧,毒药之烈世当无双。鲁狂生是虎行门的传人,识得厉害,也知道这种机关的破法,忙高声大叫:“机关在水下,快下水斩断所有竹筒,机关自破!” 许多人忙往水中跳,却不料水中还有尖刺和水刺球,又是一片纷乱,死伤不少。 何简见还没碰到城墙,自己人就死伤惨重,不由大怒,仗剑先飞跃护城河跳上城墙,剑光如电闪,剑气似雷霆,数息时间便杀了几十人,一剑斩断吊桥铁索,放下了吊桥。血煞兵和幽魂兵中的少数高手也跟着飞跃上城墙,追杀五斗米教的人;黑甲兵一拥而上,以巨剑乱砍城门,他们的黑色巨剑沉重而锋利,城门虽坚固却也经不起他们砍,很快便洞穿 另一边,郑百川放出两道金光,直接把吊桥的铁索斩断,然后又是一道巨大金光冲出,金阳破狱,把城门轰破一个大洞,黑甲兵纷拥上前,很快便把城门劈开。守城的五斗米教人数不多,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反而被血煞兵和幽魂兵放倒不少。 鲁狂生喝令一队血煞兵集合,整体放出血雾,他站在最前面,催血煞魔功,再将所有血雾集中,变成一股巨大柱状血雾,直接把城门轰开了。那天在灵隐寺地下的洞窟内他被周全重创,经过近三个月的调养,功力已经差不多复原了,但相对别人来说实力已滞后了一截。 三大菩萨出手助战,很快便把六个城门都攻破,弥勒教魔兵如洪水涌来,迅攻入城内。再加上他们三人的强实力,根本无人可挡,守城一方死伤不少,庞易急忙下令撤退,全部退入城内。 只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城墙就失去了作用,五斗米教总坛似乎不堪一击。 第二十一章 奇阵显威 但是攻城的人很快就尝到苦头了,进入城墙后,有的地方看上去明明是街道,往前一直走却走没有尽头,景物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象是一直在原地跑步。更要命的是不知从哪儿射来弩矢、投来巨石,令他们防不胜防;有的进入无边森林,尖刺、滚木接踵而来,毒气笼罩,中者即倒;有的陷身于阴风黑气之中,睁目难视,地上却时不时有暗弩、飞刀射来。有的进入铁壁合围的空城内,明明是平地,一脚踏上去却变成了可怕的陷坑;有的见四周尽是烈火,火雷火弹轰击,天上落下无数火焰,烧得他们鬼器狼嚎。 还有会合拢的石墙,带着利刃的滚木,布满尖刺的陷坑,可贯穿一整排的巨弩,致命的陷进无处不在,而他们却连方向都弄不清,更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幻象。弥勒教的魔兵虽然厉害,可是面对这看不见敌人,打不坏的幻象,有能耐也难以挥出来了。 这就是阵法的威力,进入的人或迷失了方向,或陷入幻境,看不到敌人却会被机关、陷阱和敌人杀伤。 八门遁甲城其实就是奇门遁甲阵,城阵合一。此阵本是庞易的先祖庞统设计,只因没有适合的地点,也没有足够强的法宝为阵法提供动力,所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威力不强,真正布成之后,杀伤力只在诸葛亮的八阵图之上,当今世上只有庞易能布,能完全识破此阵的人几乎没有。 以庞易的能力和五斗米教的家底,本来布置不出这样的大阵,但周全却另辟溪径,阵法主要是用来制造幻象、困住敌人,杀伤力主要靠陷阱、机关、人工施法来实现,再加上一些辅助符法,如障眼符、烈风符、迷雾符等辅助,已经完美再现上古大阵的威力。 庞易并没有在城墙上布置防守主力,因为总坛人数偏小,战力偏弱,除了完全动战阵外,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去守城墙,相对来说,现在城墙是最没有杀伤力,自己人却最容易受伤的地方,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拦一拦就撤退了。敌人不知原委,以为城墙破了,里面更容易,大胆冒进,六支人马的前部份都陷入阵法内,死伤惨重。 阵法内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不了解的人,任你神功通天也难以硬冲出来,而认得的人只要移动几块石头,砍倒几棵树,阵法效果就破了。这时已经陷入阵内的人几乎都无法自行退出来,后面的人可以清楚看到前面的人在原地乱撞,地上树上、墙头屋顶到处都有机关动,还有五斗米教的人在屠杀自己的人,肯定要上前帮忙,往前几步结果自己也陷入阵内,变成被屠杀的对象。 何简本身也是精熟阵法的人,最先觉了不妙,急忙带着身边这一队人退了出来,大喝道:“所有人退出城外,违令者斩!” 这一声大喝传遍全城,没有陷入阵内的人忙停止冲锋向后退,还不知生了什么,一个个莫名其妙;已经陷入阵内的人则听不到他的话了,依旧在往死路上冲。 何简跃上高处连下数道命令,并指派一些小队朝特定的方位去救人,总算是救出了一些,但已经损失了七八百人。五斗米教的人趁着敌人撤退衍尾追杀,又杀了不少敌人,但他们适可而止,并不追出城外。郑百川和鲁狂生被何简救了出来,已经有些狼狈,三人聚头商量了一会儿,对着城内比比画画许久,兵马又开始向城内逼来。这一次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并且是按照他们打探到的正确走法前进,果然比之前多前进了了数十米还没有遇到危险,还杀了几小队伏击的人。 守阵的人有些荒乱,怎么敌人突然知道走法了?庞易在中间的控制台上急忙下令变阵,阵内有不少五颜六色的旗子,这时突然移了位置,谁多水流改变了方向,假山巨石、木桩、水池都生了移位,甚至有的屋子都改变了方向。于是弥勒教的一部份人又陷入阵内,本是生门的变成了死门,本是吉位的变成了凶位。 八门遁甲阵从最外围的城墙到中心地带,共有四层变化,分别是八卦、八门、九星、八神,这是一个活盘,每一层都可以以中心转动,每层转动一个位置,整个阵法就不一样了,其变化之多难以计数,不明白变化规率的人如保能知道哪个是生门哪个是死门?而且旗号的颜色还可以不安五行的规率来设定,完全可以自定义,就是有布阵经验的人也会晕头转向,而陷阱、机关等固定的东西依旧是可以用的,只是随着吉凶位的变化被开启或是关闭。 何简现在就晕了头,这完全不是他所学阵法的规率,也不是之前内奸探听来的变化,幸好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全体先退出去!这次前进得慢,被困的人还不算太多,但被困的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三个领军人物暴怒了,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抓到就损失了这么多精英,这口气如何能吞得下?他们再经商量之后,何简又高声布了一个命令:“所有人员步步为营,摧毁城内所有看到的屋宇、树木、巨石等一切挡在眼前的事物,夷为平地之后再前进,冒进者斩!” 这是一个最笨的办法,却也是一个最有用的办法!要说八门遁甲城还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经不起这种扫荡一切的破坏。阵法本是由建筑物、草木、巨石等组成,敌人遇到任何东西都摧毁,阵法自然失效,就算还有一部份可以起作用,其威力也大打折扣了。 上古仙人布的大阵本来不存在这个问题,组成阵法的一切东西都受到阵法能量保护,不识阵的人是不可能破开的。可是八门遁甲城是用“土”办法拼凑出来的,这个缺陷无法避免。何简本是一个懂阵法的人,自然知道使用这个笨办法,迫不得已之下只好用出来了,身在阵内的庞易也不由暗暗叫苦。 弥勒教的人改了作战方式,人人都变成了工程兵,除了城墙外,见到什么拆什么,拆一步前进一步,以免再陷入阵法内。 城内的许多建筑都是用水泥浇铸的,里面夹了铁杆铁渣,还有地桩连着,可不是容易砍破或推倒的。弥勒教这次带了不少攻城器械来,如撞城车、云梯、巨盾、投石机等,却因为警惕性不够高,被雨森龙带人突击,把大部份都毁了,所以现在他们对建筑物的破坏能力大幅下降,拆城难度无形中提高了许多。 五斗米教的人自然不能坐着看他们拆,借着阵法还完整,能够制造大量幻象,躲在隐蔽处向敌人攻击,所有能用的重形器械、机关都动,尽一切可能阻止敌人拆屋,所以弥勒教的人拆得并不顺利。 城里还有孔灵产、沈警、邱灵柔、庞易、牛梦、左寻仙、雨森龙、庄淡然、司徒雷、徽皑、徽羽、王凝之等人,与弥勒教三大菩萨单挑虽然不可能,但是借着阵法向外攻击杀敌还是很可观的。 八门遁甲城是所有人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现在看着被敌人拆成碎片,谁不是怒火中烧?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更是人人出死力画符、放符,不让敌人前进一步。加上一些机关和重型武器时不时来一下,不但使弥勒教的人不能全力拆城,还杀死杀伤他们不少人。 但防守一方也不轻松,主要是敌人的总体素太高了。黑甲魔兵刀枪难入,有很多陷阱对他们没有效果,加上血煞兵和幽魂兵的帮忙,对符法的抵抗力大为提高,杀死他们不容易;血煞兵和幽魂兵虽然穿着布衣,却个个真气澎湃,大多会简单的法术攻击,集中在一起能出很大的杀伤力。连他们身上出的煞气、阴气都能令整个城内的五斗米教众人感到极大不适,精神不振。 更可怕的是敌人有三个绝对的高手,城里战力最高的孙灵产、沈警都不敢与他们正面相对。一旦哪个地方出现缺口,五斗米教的人暴露出来,他们立即就会冲上去展开屠杀,令五斗米教死伤惨重。 八门遁甲城内杀声震天,流矢穿梭、雷火纷飞,将大半边天空照得通亮,激烈的拆城战从上半夜一直持续到天亮。双方都杀出了怒火,这是一极为惨烈的消耗战,五斗米教失上了一千多人,弥勒教的人也损失惨重,黑甲兵已经损失了总数的一半,血煞兵和幽魂兵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可是拆掉的房屋还很有限,有的方向前进了近百米,有的方向才前进几十米,照样样的度,只怕要几天才能把整个阵法破去,也许等不到建筑物被拆光,两边的人先要死光了。 何简已经现了他们人手严重不够,特别是深入之后,两个水门所在的区域没有人攻击,阵法还在完整地运作着,五斗米教的人躲在里面,对这两块区域临近城区的入侵者动袭击,令他们非常头痛。 这样拆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们暂时撤到城外去了。五斗米教的人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休息、补给、救治伤员等。 山阴城里的人早已觉了这边大战,老百姓吓得不敢出面,城里的守军也不敢妄动,紧闭城门不开。直到天亮后,王羲之才派出一千人,连同城里的一千多五斗米教教众和信徒赶来支援。 弥勒教的人杀了大半夜,损失惨重却没有什么收获,正一肚子气,于是全挥到这一批人身上了。普通的军队和五斗米教外围人员哪里这些魔兵的敌手?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特别是血煞兵和幽魂兵,杀得人越多、鲜血和尸体越多,他们的精神就越亢奋,杀伤力越惊人,这时才真正体现出他们的恐怖战力,黑甲兵几乎没怎么出手,两千多人就被他们杀光了,只逃走了几百人,而他们才死了几十个,伤了百十个。 城里的人睚眦欲裂,可是他们不敢出来,因为他们也无法与这批敌人正面对抗,出来只是送死,他们死了,城也就守不住了。 屠杀之后,弥勒教的人在城外大开庆功宴,就地生火,选年轻肉嫩的尸体叉起来烧烤,有些人还找来大铁锅,将整条的大腿、手臂往里面丢。不一会儿,黑甲兵便抓起半生不熟的人肉乱啃,争着嘶咬咀嚼,犹似野兽抢食一般。 此时胡人进入中原已久,吃人的现象已经有所缓解,不是严重缺粮一般不吃人,在东晋领土上吃人的现象更为罕见。但弥勒教这些人早已失去了本性,犹如野兽一般,连父母兄弟都不认了,更何况是吃人肉! 血煞兵和幽魂兵以汉人为主,他们主要是吸收精血和阴魂,吃不吃肉都可以;黑甲兵则是几年前失踪的羯人部落,本来就有收藏人头和吃人肉的喜好,变成黑甲兵后体质异于常人,每天要吃大量肉食才有非同一般的力量,才能穿着重甲行动如飞,他们自然不会放弃现有的大量“肉食”,连军粮都不必带了。 八门遁甲城内众人看到他们吃人的景象,大多数胃里翻腾,连苦水都吐了出来,对这些人更是深恶痛绝,誓非杀光他们不可。 何简与郑百川并不吃人肉,其实他们早已到了辟谷的境界,几个月不吃东西都可以。鲁狂生拿了一条熟人腿,站在奇门遁甲城的城墙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向着城里喊:“城里的人听着,立即出城来投降,否则我们就杀进山阴城,杀光所有人,吃光所有人!” 城里没有人理他,他又大叫:“城里有你们的父母兄弟吧?有你们的亲朋好友吧?难道你们就看着他们被吃掉?出来投降,加入本教,他们可保安然无恙,否则悔之晚矣。限你们一刻钟内出来……” 回答他的话的是一波强劲的钢矢和雷火冰雹,以及几支弩车射出的巨矢,把他逼下城墙去了。鲁狂生大怒,真的喝令一队人集合,准备往山阴方向开去。他本是阴狠毒辣的人,连自己师父都敢下手,现在中了迷神法术,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谁还能跟他讲道理说良心?他绝对会把山阴城杀得鸡犬不留。 这下城里乱了套,确实有不少五斗米教的人在城里有亲人,特别是王凝之、王献之、谢玄等人,整个家族都在城里,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城里的亲人受伤害。就拿邱灵柔来说,她也放不下王、谢二家的亲友,怎忍坐视不理?就算没有亲人在城里的,也吃过当地百姓的茶饭,受过城里富商的供养,五斗米教还有许多产业在城里,要是让这群魔兵杀进山城阴,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五斗米教众领紧急会面商议,孙灵产、沈警、王凝之等人请求立即杀出去,连牛梦、庄淡然、徵皑兄妹都支持这个主意,他们无法忍受看着父老乡亲被杀被吃,自己却躲在总坛内;以庞易为的冷静持重派则坚决不同意离城,左寻仙、羊希、司徒雷等都支持他。双方争执不下,这个难题只好推到邱灵柔身上了。 邱灵柔虽然有些管理能力,却不是统帅形的人,平时处理事情还好,遇上这样进退两难、生死抉择的大事,她便没有那个魄力当机立断了。从她个人的感情上来讲,宁死也要出兵去救;从理智上来讲,八门遁甲城是五斗米教的最后希望,是周全的心血,也是目前唯一可以挡住弥勒教的地方,绝对不可放弃,她真的太为难了----她无法抉择,但却必须抉择。 她再次看向庞易,他是五斗米教的智囊,连周全都经常听取他的建议,这时应该参考他的意见。 庞易坚决地摇摇头,“绝对不能出去,我们阻止不了他们的!他们攻不进来才用这毒计逼我们出去,出去了正好上他们的当。” 王凝之说:“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一城百姓遭他们杀戮吞食吗?只要是有一点血性和良心的人,都不能坐视不理!他们有难我们却不去救,他们信任我们还有什么用,供奉我们还有什么用,以后还有谁信仰本教?” “可是你要明白,我们出去了也救不了他们,结果是我们被杀,他们也活不了。我们死了,总坛接着被荡平,此城无一人可活,本教再也无法与他们对抗,天下再无人可与他们对抗,这是灭教灭国灭族的大祸,怎可因一城百姓而放弃?” 孔灵产说:“可是守在城里有用吗?孤立无援,迟早会被敌人攻破阵法。弥勒教有三大菩萨在,没有人可以逃出生天,那么与其等着亲人死了自己再死,不如冲出去与敌人殊死一搏,为仁义而死,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 左寻仙说:“谁说我们孤立无援?教主北上救援已经一天两夜,想必已经救出本教兄弟和桓温的人马了,随时都会回来;灵隐寺还有上千佛门高人,我已经出讯息了,他们也随时会来支援;天下奇人异士无数,得知我们坚守总坛与弥勒教生死决定,也一定会来帮忙,只要我们守住,就一定有希望。要是我们出去送死,等教主回来总坛已经是敌人的了,那时后悔就太迟了。” 雨森龙、司徒雷等人立即附和他的说法,他们对周全都有盲目的信心,天降的神人,应运而生的贤人是不会死的,一定可以化解危机的。 如果周全没有出现意外,以他瞬息千里的度怎么可能这么久不出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果五斗米教的老老老长老张道全不是抛弃了他们,早也该出来助战了。所以这时大部份人都已经失去了信心,认为周全是回不来了,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己。如果教主不在了,他们还能守得下去吗?守下去还有意义吗? 第二十二章 无奈之战 庞易是周全最器重的人,左寻仙和雨森龙则是周全的亲传徒弟,影向力还是很大的,其他人也不能强迫他们。但孔灵产和沈警却是此时身手最高的人,连带王凝之人缘也极好,这时愿意以身赴死去救百姓,感动了许多人,很多人愿意随他们出击,于是城里的人分成了两部份,生了严重的争执,险些翻了脸。 邱灵柔左右为难,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不是众人不尊重她,而是她的实力和权威还不足以镇住这些人,值此紧要的关头,生死抉择之时,她又拿不出明确的意见来,很多人直接忽视她的存在了。王凝之、王徵之、谢玄、沈警、孔灵产、庄淡然等人带了过一半人手往城外冲去。 城外何简、郑百川早已带了三种魔兵等着他们,如一只猛兽张开巨口,等着猎物送上门来。 也许是周全时运正旺,天不绝他,正当八门遁甲城里的人冲出来时,弥勒教的后方突然生了混乱,大量和尚杀了过来,少说也有上千人,正是道安招攘来的驻守在灵隐寺的佛门高手。五斗米教与他们早有协议,一方受到攻击时,另一方全力救援,半天就可以到达,昨夜现大量敌人逼近时,左寻仙就已经出了求救信,正好在这时赶到。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佛门已经归隐的前辈元老,有的是出自佛门的江湖侠客、奇人异士,各有擅长的绝技,实力非同小可。弥勒教的人正准备对出城的人全面突击,被他们突然从背后杀了个措手不及,队列混乱了起来。 弥勒教这次专为对付五斗米教而来,或许是没想到佛门的人会来自寻死路,或许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根要没有提防他们。但事实他们的战斗力其强,大部份都是高手,佛门的神通、咒语对血煞兵和幽魂兵的魔功有很好的压制作用,令他们的战斗力大为减弱。 八门遁甲城内的人趁机杀出,与佛门众高手两面夹攻,一场大战在场外开打。 孙灵产与庄淡然顶住了郑百川,风火雷电往来,数十米内没有人敢接近;沈警、道进、牛梦、徵皑等数十人围攻何简,佛门中也有几个高手过来助战,却挡不住他,反而被他杀了几人。他一人一剑在阵中来去冲击,没有人能挡得住,死伤难以计数。 几月不见,道安已经脱胎换骨,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口中念着焚音,头顶一道白光冲天亮起,光照十米之内。这乃是佛门极为神圣的祥净灵光,诸邪辟易,他所到之处血雾煞气和阴风黑气如风卷残云般消散,血煞兵和幽魂兵一遇灵光,也如夜虫置身于烈阳之下,纷纷退避躲闪。一旦被灵光照到,魔功消退大半,短时间内眼睛都看不到其它东西。而正常人却完全不受这种灵光的影响,甚至觉得心情平静祥和。 道安本是天下有数的高僧,灵隐寺一劫,他身陷绝地而信心不动,破除魔障,坚定佛心,立志除魔卫道,自此禅功大进,屡现神变。这时不仅佛光普照,魔兵辟易,只要他的手指向哪个友军,那人就突获神力,精神百倍,勇猛异常。 何简已经盯上道安,大喝一声,剑气纵横如怒涛涌起,把围攻的众高手逼退。接着飞起空中,手中长剑突然震颤,出一声清越剑鸣,向道安弹射而去,快得如同突破了空间距离。 仙音剑法,最为神奇莫测的剑法,当今世上也没有几人能挡得住何简一击,没有什么武功根基的道安更不可能挡住,这时也没有人可能替他挡这一剑。 眼看长剑便要刺到道安身上,他并没有躲避或招架,因为他根本挡不了,但他却在这时大喝了一声:“去!”并且向外一挥袖。奇怪的事生了,道进的身上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暴开,何简象是被人打了一记重拳,向后急退出去,沛然不可挡的一剑,居然在快要触衣时收回去了。 围攻何简的人紧跟来了过,团团围住他攻击。何简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对道安有些忌惮,也不敢再去攻击他;道安也不敢去惹他,两人相错而过各助自己人打开了。 鲁狂生带着人已经奔出数里,听到喊杀声又折了回来,反把佛门众僧给包围在当中,形成更大的战团,场面极为混乱。 佛门众人修为参差不齐,没有什么战场团体作战的经验,并且没有象样的武器装备,初时占了上风,弥勒教众人一定下神来,整体协作的战斗力挥了出来,他们就讨不了好了,被围在战阵内冲不出来,伤亡极大。五斗米教众人也是战斗力不高,装备太差,无法与他们硬碰硬,也落到下风处,人员快减少。 庞易见势不妙,忙带着城内所余的精英杀了出来,冲开一条血路,把被分隔成两团的友军接应到一处,一起撤回八门遁甲城内。 这一战惨烈之极,一千多佛门高手只剩下四百来人,包括道安的几个师兄弟,如法汰、法和等都没于此役;五斗米教损失了近千人,其中有数十个长生人和五个小分治的大祭酒死亡,庄淡然、沈警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连王羲之的五儿子王徵之也死于乱战中。 众人虽然退入城内,弥勒教的人却趁机狂攻,尾随着杀了进来。这时守城的人极少,阵法运转不起来,很多地方根本不具杀伤力,被敌人一路猛攻,不少重要的地方都失陷了。 等到撤回来的人加入防守,由于伤亡过大,守阵的人也有些不足了,和尚们虽然加入了不少,却完全不懂这些阵法怎么操作,一步都不敢乱走,只有干瞪眼的份。由于防守力量薄弱,很难阻止敌人前进,并且自己伤亡也很快,众人拚死血战,到了中午,八门盾甲城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一地盘,还能够完全使用的只有坎、兑两个城区,以及整个城的核心----以前的清江造船场。清江造船场还保留着原状,其布局也是一个小的奇门遁甲阵,算是城中城,阵中阵。 城里的人已处于绝望的边缘,因为不会再有人来救援了,五斗米教的老祖宗张道全并没有露面,或许他根本就不在这里,或许他不敢露面。上一次庆典时敌人来犯,他也没有露面过,所以虽然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却也不敢指望他了。 便在这时,攻城的敌人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所有人暂退,并且所有魔兵都跪下磕头。邱灵柔与庞易等人从造船场的高楼上望出去,只见众人朝拜的中心是三个气势不凡的人。居中一个高大得异乎寻常,身穿一套古怪的黑甲,有群临天下之威;一个是穿袈裟的和尚,他们认得是慧光和尚;另一个是遍体长毛,头有肉角,嘴有獠牙的怪人。何简、郑百川、鲁狂生都对着他们弯腰行礼,态度恭敬,显然这三人的地位极高,而黑甲人肯定还在慧光之上。 不用多说,是涅磐菩萨、不争菩萨和正慧菩萨到了。万兽尊者个人战斗力虽然远不如何简,但却可以召呼无数猛兽作战,总体实力强悍,所以排名还在何简之上。为了进攻五斗米教的总坛,十大菩萨来中排第一、第三、第四、第五、第七、第八的六个菩萨都到了,真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五斗米教众人并不认得涅磐菩萨,以为是弥勒教的教主到了,心里直冒冷气,这下完了,总坛铁定守不住了。 涅磐菩萨傲视众人一眼,挥了挥手,头盔里出沉闷的声音:“诸位不须多礼,只是为何折损了如许多人马城还没攻下来?” 何简道:“回大菩萨,敌人数量众多,有坚城可守,又有佛门中人来助战,所以伤亡极重。另外此城既是阵法,阵法既是城池,城阵合一,坚不可破……” “是谁下令把城拆了?” 何简望了郑百川和鲁狂生一眼,鲁狂生忙说:“敌人阵法变化莫测,幻象丛生,内中全是机关陷阱,我们实在没办法攻入,这才一致决定拆城前进。” 涅磐菩萨声音如同从瓮中传来:“蠢货,我们要的就是八门遁甲城,你把所有东西都拆了,夺来还有何用?你们三人出动,人马折损了一大半却毫无所得,当记大过一次!” 郑百川说:“大菩萨容禀,不是吾等不用心,而是他们太也顽固,宁死不降,这城里又有古怪,不拆了便会陷入阵中……” “区区阵法有何难破?现在开始由本菩萨全权指挥,必要在一个时辰内全歼敌人,夺下此城!” 何简三人先是失了攻城器械,后又损失大量人马,不敢再多争辩。 涅磐菩萨果然极有指挥天份,只不过看了一眼城内城外形势,便重新组编队伍,何处断水流,何处用火攻,何人掩护何人主攻,头头是道,比之前硬攻蛮打大不相同。黑甲魔兵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指挥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庞易看涅磐菩萨的派兵调度之法,不由大惊:“此人虽然不懂我的奇门遁甲阵,却是天生的统帅,天纵奇才,指挥得法,调度有方,擅用天时地利,避重就轻,攻其必救,针对的都是我们的弱点,我们这残破的阵已经挡不住他们了。” 邱灵柔脸色苍白,愁眉不展,问道:“那如何是好?” “现在只有放弃外城,退守造船场了,人手集中之后,还可与他们周旋一翻,若是守不住……先撤退再说吧。” 号令传出,各城区的人都向中间撒去。弥勒教几个菩萨不由心里叹服,老大就是老大,水平就是不一样,只不过调动人马就把敌人逼退了。 涅磐菩萨却也在暗中点头,敌人的指挥官果然是劲敌,立即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并作出了最好的反应。他下令众人不许破坏城内设施,向造船场逼近,造船场并不大,挤进了两三千人已经人满为患,而弥勒教的人还有近两千,全面合围也绰绰有余了。 涅磐菩萨看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好下手,强攻必定带来大量伤亡,他走到最前面,以沉闷却震憾人心的声音说:“吾乃弥勒圣教涅磐菩萨,你们教主已经被吾亲手擒获,目下囚于本教牢中。你们立即弃城投降,尚可留大有可为之躯,前程远大,否则本菩萨一声令下,瞬间荡平此地,老幼尽屠,鸡犬不留。” 造船厂内不由骚乱起来,大多数人都知道弥勒教十大菩萨排第一的就是涅磐菩萨,排第五的正定菩萨何简已经厉害得让人吃惊,连教主都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是排第一的涅磐菩萨!看他那气势威风,五斗米教所有在场的人都要听他的,应该不是假冒的。这时许多人都相信了涅磐菩萨的话,以为周全真的在他手上,就是不信的心里也有些动摇了,涅磐菩萨打击士气的目的已达。 便在这时,在造船场的边沿,离涅磐菩萨仅几十米外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手里还抱着个女子,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本教主就在这儿,谁说我被生擒了?本教主抓住了弥勒教重要人物才是真的!” “周全?” “教主回来了!” 敌我双方都出惊呼声,一边是惊疑不定、胆气大降的惊呼;一边是心都快要跳出来、惊喜得泪眶的欢呼。 第二十三章 绝对实力 涅磐菩萨捉住周全是真的,但这儿除了周全和涅磐菩萨、慧光、万兽尊者四个人外,其他人并不知情,而周全突然现身,涅磐菩萨的话便成了现行的谎言。 周全手中抱着的人自在就是公孙薇,以前的微生香,只不过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弃暗投明,以为她是真的被周全抓住了。周全灵机一动,抽出昆吾火魂剑架在她脖子上,大喝道:“弥勒教的妖人听着,你们的重要人物已经落在我手里,立即撤兵,否则我就杀了她!” 弥勒教众人如被敲了一记闷棍,信心大受打击,而五斗米教和佛门众人则欢呼雷动,只要周教主回来,一切皆有可为! 弥勒教上下都知道微生香的重要性,事实上以前的行动大多数是她策划和指挥的,连慧光都听她指挥,她的身份无异于副教主。直到涅磐菩萨亲自出山,指挥大权才移交给涅磐菩萨,仅管如此,她在弥勒教中的然地位还是存在的,除了涅磐菩萨和万兽尊者外,其他领级人物都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敢轻举妄动。 涅磐菩萨双手握剑平胸举起,剑尖对准周全,身上有一股极强杀气涌动,似乎周围空中的能量都向他的集中。黑剑剑身剧亮,一道剑光从剑柄涌向剑尖,杀气与剑气合一,变成一道有形有质的黑色剑罡向公孙薇射去,其疾如电,破空尖啸之声惊人。 周全见他举剑便已在防备,急忙抱着公孙薇闪开,斜飞出十米外,落在一栋屋顶上。那道黑色剑罡射到周全原先站立之处,轰的一声爆炸开来,直径七八米内飞沙走石,草木裂为碎片,简直比手雷爆炸还要可怕。 敌我方双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剑气外放并不难,一把好的宝剑在高手手中往往可以催逼出几尺长,乃至几米长的剑光。修为越高宝剑越好,剑气便越厉害,一般物体几乎不堪一击,遇上材质上佳的武器铠甲时可能不能破开,但在对付敌人的护体真气或护身法术时,有时甚至比真剑还可怕。可是象涅磐菩萨这样把剑气射到几十米外并产生爆炸,却是闻所未闻,令人难以致信。 连慧光、何简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涅磐菩萨使出这样的绝技,心里也不由叹服,他能排在十住菩萨第一名,可不仅是靠了一身神奇战甲、手下有上万黑甲魔兵和擅长指挥战斗,他本身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周全也被吓了一跳,还好在霸上城时一直在跑,涅磐菩萨一直没机会使出这一招,要不然突然使出来,不死也要被炸得极为狼狈。他可不能在这时输了气势,将真气注入火魂剑的兽角剑柄内,宝剑红光大盛,剑身上红光流动,从剑尖上出了一道火雷剑气,向着几十米外的涅磐菩萨射去,从表面来看,与涅磐菩萨刚才出的剑罡差不多,却要更快更轻松。 涅磐菩萨不知是没料到还是有意炫耀,并没有闪避,任那道火雷剑气击在胸口上,剑气即将触体时黑甲闪起一片黑光,红黑二光耀人眼目,轰然一声震响,同时都消散无踪。光芒消散之后,黑甲上火雷击中的地方有尺许大的一块微呈暗红色,但转眼又变成了黑色。涅磐菩萨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也可以看出来,他这件战甲只能挡住一般的法术攻击,比这道火雷杀伤力更高的法术他未必就能吃得消了。 没有几人知道周全这把剑的奥秘,以为他也是凭真本事把剑气逼到几十米外,五斗米教的人都出了欢呼声,弥勒教的人则暗暗心惊。 两人互攻一招之后,都不敢再小看对方,公孙薇扬声说:“涅磐菩萨,好大你的胆子,居然敢不顾我的死活下手,要是我受了伤害,看你怎么向教主交待?” 涅磐菩萨嗡声嗡气地哼了一声,“三军将士听令,只管向前杀敌!她已经背叛本教,与敌人串通了来欺诈吾等,不必管她死活。” 弥勒教众人愕然,大部份人都不相信她会反叛了。公孙薇喝道:“胡说八道,我被敌人抓住,危在旦夕,你不顾我死活,还敢说我反叛圣教,我看你才真想造反了!” “哼,你这小把戏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本菩萨。你中气十足,体内气息流畅,分明没有受制于敌人;方才避吾剑气时,周全非但没有把你挡在前面,反而把你护在另一边,你二人眼中无半分怨恨,反有绵绵情意,如此种种,岂能瞒得了我?” 周全和公孙薇都吃了一惊,想不到他精明至此,一眼就把所有事情看穿。想在他面前搞诈骗几乎是不可能的,再玩下去也没有意思。周全只好把公孙薇放开了,然后大声说:“没错,她不叫微生香,而叫公孙薇,本是弥勒教的高层人员,但现在已经弃暗投明投靠本教了,可见弥勒邪教不得人心,前途灰暗。你们本是正人君子,善良百姓,都是被迷了心智,受了蛊惑之言才替他们卖命,现在迷途知返还为时不晚。” 弥勒教中没有人反应,今天来的都是被迷惑洗脑的人,靠言语绝对打动不了他们。周全要这样说,只是向五斗米教和佛门中人公开表示,公孙薇已经弃暗投明了,是自己人了。 涅磐菩萨说:“周全,你所仗者不过是口舌之利,只能欺诈妇孺之辈,可敢出来与我单独一战?” 周全哈哈大笑道:“我身为五斗神教的教主,身份尊贵,你只是弥勒教的一只走狗,没有资格向我叫阵,叫你们的教主来吧。” 涅磐菩萨大怒:“手下败将,剑底游魂,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再不出来,我便下令进攻,量此草率小阵如何能挡得住我,不须一刻钟便将此阵夷为平地,那时汝等再无一人可活!” 六个菩萨在此,周全独立难支,这个小阵确实也薄弱了些,经不起他们扫荡一切的进攻,一场大战下来,还有几人活着着实难说。周全正为难之时,忽然有人传音入密对他说话,他听到这声音,立即喜笑颜开。 “且慢进攻,大块头,你不是自以为很能打吗?本教主不能降了身份与你动手,现在派一个又老又丑的打杂老道来试试你的斤两,你打赢了他再说牛吧。” 涅磐菩萨已经损失了太多手下,也不愿强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周全说:“扫地的老癞头在哪儿,你去把他给我打了。” “我老人家在这儿。唉呦,人老了骨头硬,半天爬不起床……咳咏,咋地让这么多兔崽子窜进来了……”一个老道畏畏缩缩地从一处墙角转出来,跌跌撞撞向前走,口中嘟嚷个不停。他身上是一件又脏又破的道袍,黑得出奇的脸上尽是疙瘩和恶疮,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破道袍下露出的烂腿也尽是脓疮,一片血肉模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但听他声音,分明就是自称张道陵弟弟张道全的神秘老道。 五斗米教总坛内从来没有这样的人,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而且见过张道全存在的人也是少数,众人不知周全怎么弄出这样一个人来,还要单挑涅磐菩萨,都惊奇地等着看热闹。 张道全看似跌跌撞撞,度却极快,眨眼就到了涅磐菩萨身前,随手从地上招来一根两尺多长母指数细的树枝,向涅磐菩萨劈头盖脸打去,口中乱骂:“你这个灰孙子,好人不做要做坏人,活人不做要做死人,打不过我老人家磕头就是了,把自己藏在铁罐子里顶个屁用……” 涅磐菩萨虽然看不出他的深浅,但看他过来的度,已经知道他非同小可,既便是一根树枝也不敢大意,举起两米多长,宽有一尺的黑色巨剑去挡。按常理来说,这样的细树枝碰上巨剑必断无疑,但这时奇怪的事情生了,两者一接触,轻飘飘的树枝反而把巨剑压回去,撞在涅磐菩萨的身上,把他撞得一个跟斗倒翻出去。 所有旁观的人都生出一种感觉,树枝比那把巨剑更重,巨剑比树枝还要脆弱,没有人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所有人都清楚涅磐菩萨与他对撼是螳臂挡车。 张道全嘴里骂着,手上丝毫不停,追着涅磐菩萨抽打,这根树枝既无毫光也无啸声,明明是最普通的树枝,却是举起轻似鸿毛,落下重如泰山,每一下必定抽中涅磐菩萨,每次打中必定把他打翻在地。弥勒教十住菩萨第一人,所向无敌不可一世的钢铁巨汉,这时就象是被祖父追打着的孙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接着造船场内欢呼声冲天响起,许多人都在大叫:“打得好,打死他!打死他!” 左寻仙扯着喉咙大叫:“老爷子,你打死他,我认你当亲爷爷!”众人又轰然大笑,所有恐惧、惊忧已烟消云散。 其他人还不是很清林涅磐菩萨这件战甲的厉害,周全却是亲身体会过,以他手上两把宝剑之利都不能刺穿,每次碰到必有黑光闪现,可是现在张道全随意抽打,铠甲上却没有半点黑光出现,真是怪事了。 张道全连着打了涅磐菩萨五六个跟斗,已经追出上百米远,弥勒教的人慌忙躲避,躲避不及的也被撞作一团。张道全又骂:“魔崽子,当乌龟别人就打不动了吗?以为靠着一件法宝利器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要是这么简单,我老人家还要修道做什么?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向我们教主叫阵,该打,打死你我老人家就多了几个灰孙子……” 他说一句打一下,涅磐菩萨不论怎样躲、怎样挡都无法避开这毫不起眼的树枝,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往外就逃,却哪里能逃得过张道全的追打?爬起来被打趴下,再爬起来又被打趴下,这哪里是在两军阵前单挑,分明是在耍猴。 涅磐菩萨被打得这么惨,慧光和万兽尊者大觉丢脸,也不认为这风都能吹倒的恶臭老道有那么厉害,都追了上来帮忙,慧光打出舍利珠,万兽尊者从头顶冲出一道青光,变成一只巨大的怪兽向张道全扑去。 张道全手上不停,左手反手接住舍利珠,向着万兽尊者打去。那舍利珠比打过来时光华更甚,度更快,穿过真气幻化的怪兽直奔万兽尊者脸上,万兽尊者没提防这一着,大惊之下急忙躲避,不过已经迟了一步,嘴边被打中一下。饶是他钢筋铁骨,也被打得喷出了一口鲜血和几颗牙齿,连他与众不同的獠牙也被打掉了一边。 慧光是个机灵人物,见势不妙,收了珠子就逃。张道全骂道:“魔崽子,打了我老人家就逃,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说着一闪就到了他的身后,树枝啪的一声就抽到了他背上。 别看这树枝打在涅磐菩萨的身上只是把他打翻,好象没什么大碍,打在慧光身上就大不相同了,只一鞭就打得他一个恶狗扑食,一口鲜血喷出足有三尺远。 万兽尊者怒极,开始仰天怒吼长啸,召唤附近的野兽过来,张道全一闪到了他身边,一鞭把他也打倒在地,“鬼叫什么?两只脚的我老人家都不怕,还会怕了四只脚的!” 弥勒教的人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二魂六魄,一个个转身就跑,几千人乱窜,象是蚂蚁炸了窝。周全大叫:“臭老道,把敌人全杀了,一个都不许放过,逃了一个我唯你是问!” 张道全苦着脸,“我老人家早已不开杀戒了,不要逼我啊。算了,我不让他们跑,你们来杀吧。”说着踏步掐诀,开始施起法术来。 弥勒教的人被吓坏了,没人敢去阻止他施法,都急着逃命。只见他在地面迅游走,往四面八方打出各种诀法,接着燃起一道符纸,化为一道光化冲天而起。转眼之间,晴朗的天空阴沉下来,阴气团团涌起,冷澈骨髓,四周突然起了迷雾,天地昏沉,日月无光,视线难以看到三米之外。 阴雾迅外扩,形成一个大雾罩,把八门遁甲城和所有敌人都罩在里面。这个大罩子直径足有十几里,高也有十里,厚度有一里以上,内部虽然也有雾,却要轻薄得多,大部份景物都能看清;而周围雾环所在的区域迷雾浓重得有如实物一般,奔逃的敌人钻进浓雾立即晕头转向,很快就转了回来。 周全大喜:“全体出击,随我杀敌去!” 众人轰然应喏,士气如虹,如涌水出闸般涌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弥勒教主 弹射而来。 周全冰魄剑也出一声剑鸣,与何简极为相似的出招方式弹射出去,两剑相击,“铮”的一声交响,两人都退了开来,何简的长剑上已经多了一个大缺口。 何简吃了一惊,问道:“你怎地也会仙音剑法?” “仙音剑法也没什么了不起,再吃我一剑。” 周全一剑刺出,这一次没有出剑鸣声,但剑身依旧震颤,剑尖游走不定,剑意似在画符一般。何简根本分不清他是要攻向哪里,力要何时出,竟生出无可抵抗之心,不由更加吃惊,急忙向后退去。周全左手火魂剑接着斩出,看似轻灵飘逸,却又坚挺凌厉,如行书中一记长撇,火红剑气撩人,令人无可抵挡。 何简剑光突亮,“嗡”的一声弹射而来,剑尖搭住火魂剑一压,使周全这一剑的力往外泄,接着长剑向前滑行,出刺耳的刮擦声,瞬间刺向周全的胸口。单以剑法之精妙,世上确实没有几人能过他。 周全似乎有些慌乱,急忙一闪,却已经来不及避开,长剑从他左液下穿过,剑尖已经从背后露出来。何简大喜,只要他剑刃横转,向左可以削断周全的左臂,右向便切进他的胸膛,周全几乎就是死定了。 何简正要运剑横斩,周全右手的太乙冰魂剑却已横着叉过来,再一扭把他的长剑绞断了。 冰魄剑的护手与众不同,如两个弯曲的獠牙向前探,长有尺许,连同剑刃如同一把三叉戟,可以把敌人的兵器卡住绞断。以何简的剑法和修为,本不至于被卡住,也不至于被绞断的,但周全以身犯险,让他以为是失误,剑势已经用老,再想抽退已经来不及,并且他的长剑刚才被砍出一个缺口,受不得大力,所以在缺口处崩断了。 何简惊呆了,他居然在两三招内被周全弄断了长剑,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要知道几个月前,中秋之夜交手时,周全还远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几乎可以与他并驾齐驱了,这进步实在是太惊人了!周全这一招虽然有些取巧,可是战术、心计的运用也是剑法的一部份,没有那个胆量和魄力的人根本不敢用,能克敌制胜的就是最好的剑法。 周全左手火魂剑立即斜削过来,何简急忙以断剑招架,两人以快打快,眨眼互攻了七八招。何简手上的断剑已经使不出仙音剑法,挥不到平时八成的水平,今日的大败、被困无处可逃的惊惶,一交手就断了兵器的沮丧,令他无心战斗;而周全却信心、勇气、精神都处于最佳状态,两把宝剑接连出击,神符剑法妙招纷出,红白二道剑光如狂风暴雨,杀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有连连后退的份。 五斗米教中几个高手本来是想过来帮忙的,看到周全如此神勇,已经不必插手了,转去追杀其他人。 涅磐菩萨突然从迷雾中钻了出来,大喝道:“不许乱蹿,结阵防守往这边退,连成一线往外撤!” 万兽尊者变成半人半兽模样,全铁坚甲,快如鬼魅,七八个高手还困不住他。他突出包围向涅磐菩萨那边冲去,见到鲁狂生被庞易、司徒雷、道进等人围攻,险象环生,于是猛扑了过去,两只兽爪快如疾电将众人逼退,救了鲁狂生一起向涅磐菩萨那边冲去。弥勒教的人见主将露面说话,精神震作了一些,逃命要紧,也都聚拢起来,边抵抗边向那边撤退。 张道全听到涅磐菩萨的声音,也从浓雾中钻了出来,大骂道:“龟儿子,格老子,骗我老人家在里面捉迷藏,自己跑出来了,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涅磐菩萨见到周全,吓得又向迷雾中冲去,这时突然一声天崩地裂似的震响,如同十几个惊雷同时炸响,天空一道白光破开迷雾,露出了天空和阳光。整个迷雾罩象被人一斧劈开,出现了一条大裂缝,连地面的迷雾也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涅磐菩萨、万兽尊者、鲁狂和等人迅向缺口冲出去,弥勒教的魔兵也向那边纷拥而去。何简被周全死死咬住,虽然也在向那边跑,却要边跑边打跑得不快。 张道全愣了一愣,“谁?是谁破了我的法术?” 天空有一道云气聚拢,形成一尊弥勒佛的模样,高大如山,背对着阳光,放射出万道金光,壮观得令人瞠目结舌。 佛像张口说话,声间滚滚如雷传来:“区区迷雾算不了什么,佛爷今日有事要办,也不与你计较,放你一马。” 地面的人全停止了战斗,仰天望向天空,弥勒教的人欢呼雀跃,五斗米教和佛门的人则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张道全一跺脚,一团祥云托着他飞起,冲上高空:“装神弄鬼么?你是不是弥勒教的教主?快把遮羞布拿开让我老人家看看。” 佛像说:“尔等执迷不悟,却是螳臂挡成,徒劳费力,迟早要在佛爷面前忏悔你们的罪孽。”声音渐小渐远,弥勒佛像也淡化分散。” 显然这只是一个幻像,并不是真人。张道全一闪也不见了人,声音还在空中传来:“你要真有本事就不必这么急着跑了,看你往哪里走?” 周全大喊一声:“弥勒教教主不过如此,不敢现身了,追上去杀光他们!” 众人轰然响应,追着弥勒教的人杀;弥勒教的人见教主一闪就走了,不由失望透顶,丢盔弃甲抱头鼠蹿。 由于大雾罩出现了缺口,涅磐菩萨和万兽尊者、鲁狂生已经先冲了出去,另还有几百人在往外冲。这时逃命要紧,哪里还管什么队形、队友,一窝蜂往外逃,血煞兵和幽魂兵还好,可以跳跃前进,黑甲兵就惨了,惶急之下撞作一团,五斗米教的人冲来上,火焰、雷电、冰雹大片往他们身上轰去,将他们一片片轰倒。 何简急急捡起?骇然,难道何简已经修成《逍遥诀》中巨鲲化鹏,御风飞行,绝云气,负青天,扶摇而上九万里的最高境界? 不过何简并没有再往上飞,而是向下滑翔落下地面----他要是真的修到最高境界,那已经是相当于道门中的地仙,再多几个周全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用逃跑了。 这时已到了战场之外,周围没什么人,何简的度又快了许多,再往前不远就是茂密的芦苇和长草,一旦被他钻进去,几乎就没有可能找到了。周全和孔灵产都使了神行轻身符在后面急追,但这一来两人都没办法使出高极的符法了。 “阿弥陀佛!”前面突然一个和尚现身出来,矮小黑丑,貌不惊人,但却把何简吓是身形一滞。这和尚当然就是道安了,佛门有一种神通,称为须弥世界,取须弥山可藏于芥子之意,与道门的缩地成寸术有异曲同功之妙。道安早在同周全去秦淮河见公孙薇时就已经使过一次,直接从凝香楼“跳”了出来,只是他不会随心所欲地运用,而现在他已经可以随意使用了。 何简之前想杀他,却被他一声大喝震退,摸不透他的深浅,所以不想与他硬碰,这时逃命要紧,顾不上多想,全力一剑攻去。这一剑之威足可令风云变色三军辟易,单是那无边气势就可以使人不敢正对,但他手上这把剑并不是正常的长剑,而是黑甲兵又长又宽又厚的阔剑,所以威猛有余,灵动不足,并不是他最擅长的仙音剑法。 道安合什于胸,微垂双目,似乎并没有看到这致剑一剑。但是突然之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生了,何简的剑居然被他夹在双掌之间,如同铸于铁山之上不能动弹丝毫,连何简都不知道这自己的剑是怎么会被夹住的。 何简大惊,急忙弃剑欲逃,但他停身运剑,再剑被夹住微愣了一下,周全已经迫近到他身后,冰魄剑斜刺过来,方位正是他欲逃之处,他如果再往前,就是自己往剑尖上送。何简也当真了得,在此危急之时,运起拂云手,袖上惯注真气向剑上撞去,“噗”的一声,衣袖被割开了一个破口,他也借力倒翻了出去。 孙灵产紧随着也到了,双手挥动出了一个大石球,从侧面向何简撞去。何简这时正在空翻,避无可避,腰部被撞了个正着,一路翻滚出去,但他身一沾地,立即便贴着地面蹿了出去,如同燕子掠水一般。其应变之神,身法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今天如果不是他处于极大的劣势中,周全还是无法与他单挑。 眼看何简又要逃走,周全心急之下已经顾不上藏私,头顶突然冲出一道白光,白光中现出一尺多高的小人,双翅七彩毫光闪烁。小人口中喷出一道白光,其快无比地射了出去,何简急忙跃起,但这道白光却比火雷还快,他虽避开了身体,腿上却着了一下,唉呦一声跌落。 孔灵产不失时机出一道惊雷,正好轰在跌落的何简身上,轰得他全身一阵抽蓄,周全飞跃上前,一脚踢出正中何简头顶百会穴上,把他踢得晕了过去。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抓住一个高手,当真比杀一个高手可要难得多。 八门遁甲阵城外的大战持继了半个多小时,五斗米教的人追杀出数十里,几乎把弥勒教的魔兵全歼。这次来进犯的魔兵将近有五千,逃走的不过两三百而己,五斗米教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对弥勒教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另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是周全生擒了正定菩萨何简,可惜涅磐菩萨和慧光、万兽尊者、郑百川、鲁狂生跑得快,当时张道全去追弥勒教主了,没有足够强的高手去追杀他们,被他们逃脱了。 周全此时还不知道涅磐菩萨、慧光、万兽尊者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是不是已经杀光了桓温和白龙等人,但六个菩萨都跑到这儿来,可见他们对五斗米教总坛的重视。从涅磐菩萨的话来推测,他们这一次的目的不仅是要灭了五斗米教,还要完全夺占八门遁甲城,也许城里现有的炼矿、炼丹、炼器设施是他们急想要的。 最后连弥勒教教主都出现了,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张道全的对手,所以破开蚩尤神雾后就急急走了,这无疑给所有五斗米教的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弥勒教并没有那么可怕。 张道全去追弥勒教主就没有回来,周全知道他是不敢露面躲起来了。他修为虽然高绝,却极为怕死,可能他以为周全已经死了,又怕神秘道人会突然出现追杀他,所以不肯露面。后来是见周全回来,觉得无法向周全交待,又主动向周全传音,愿意出来单挑涅磐菩萨,算是将功补过,可是他最终没有抓住涅磐菩萨,也不好意思再露面丢人了。 五斗米教众人救治伤员,打扫战场,这一次总坛损失了三千多人,山阴城里的外围弟子也死了一千多人,佛门死伤五六百人,重要骨干也死伤不少,实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人手也更加坚缺了,急需从各地调拨有潜力鲜新血液加入;八门遁甲城内的建筑物和机关被破坏了不少,就算人手够用了,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不过这次杀死三千黑甲兵,这一大批上好钢甲和武器也可以弥补被破坏的损失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二十五章 有容乃大 周全点了何简身上几处大穴,使他真气不能凝聚,扛回城内用巨大钢链锁在地牢的铁柱上,令他全身丝毫不能动弹,然后又找了几种能暂时令人全身酥麻或散功的药物给他灌了下去,这才放下心来。 地牢的门由牛梦亲自带了几个人看守,没有周全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周全很快把公孙薇带进来,笑着说:“现在全看你的了。” “你把他弄醒,我来试试。” 周全在何简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注了一股真气轻微震荡他的大脑,使他清醒过来。何简睁眼猛见周全和公孙薇站在面前,自己穴道被制,全身被锁,真气不能凝聚,不由怒吼了一声,狠狠瞪着两人,恨不得把两人吃了。他虽然被制住提不起功力,两眼依旧精光灼灼,神充气足。 公孙薇紧盯着何简,眼中异光闪烁,以慑人心魄的声音说:“何简,你可记得你本是顾影斋之主。” “哼,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顾影斋乃是维护正道,平衡正邪的至高存在,是晋室朝廷的守护者,难道你都忘了?” “晋朝已腐朽不堪,天道已变,世间无神,唯我弥勒圣教应运而生,造福天下,其余一切不顺应时势者都该清除,为达此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你自甘坠落,倦恋旧情,抛弃正道,为一己私欲而叛离圣教,定要遭到万世唾弃……” 何简针锋相对振振有词,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令周全哭笑不得,看来他中毒已经太深了。 公孙薇的声音更加具有诱惑力,“你已经尽力了,但却失败了,弥勒教也败了,教主也死了,都以经过去了。你可以回复自由之身,象以前一样自由自在,遨游江湖。你看,你与心爱的人泛舟碧波之上,竹木摇影,对影成双,夕阳如梦,诗酒渡生涯……” 何简更怒:“呸,我为顾影斋卖命?,对他的感情总是真的,否则她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弥勒教二把手,何必叛逃来这儿受气?之前到底是她在害他,还是他在害她,还真是说不清。 周全叫公孙薇先在这儿等着,他去找邱灵柔安顿她。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有与邱灵柔说过话,处理何简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这一次成功,自己这边就多出一个绝顶高手,而且是对弥勒教很熟悉的高手,对接下来的救援行动有决定性的作用,可惜没有成功。 周全回到地面,邱灵柔还在为大战之后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有太多事需要整顿了。周全把她从纷乱中拉了出来,拉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内。 邱灵柔抱着他又哭又笑:“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话,我怎会丢下你们不管,这次真是难为你了,你做得很好。” “不,我做得不好,遇上这样的大事,我才知道我是如何的脆弱,幸好你回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周全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我马上就要走,总坛危机虽解,本国的危机却还没解除,桓大将军和本教两千多人下落不明,汉中城还在围困之中,襄阳、江陵、寿春随时都有可能落到秦国和燕国的手里,我现在……” 邱灵柔有些失望,也有些担忧,但却按住了他的唇,“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放心去吧,总坛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其它事我会打理好。只是你一定要小心,所有人都指望着你。” 周全点点头:“放心吧,最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弥勒教遭此重创,已经没多少力量折腾了,秦国和燕国的兵马不过是纸老虎而己,现在就要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邱灵柔眨了眨眼,轻声问:“那个公孙姑娘靠得住吗?她是极为狡诈的人,会不会……” “不会的,她是真心投向我们。我也正想与你说她的事情,我不在时,你要关照好她,不能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周全僵了一会,“是的,这事本来不该瞒着你,只是以前她是敌人,我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怀了我的孩子。唉,这事说起来话长,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也是上了她的当,中了她的迷神法术,才结下这个孽果……但事实上她并没有真想害我,很多次还是她有意放水,我们才能有今日,也就是说,她对我的心是真诚的。” 邱灵柔却忧色更浓,“那么怎能肯定她现在不是在骗你,她这个人行事诡异之极,不可以常理踱之,我们一点都不了解她,一切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万一她还是在使诈,把她留在总坛,将后患无穷。”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特别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极微妙的,周全实在不知该怎样向邱灵柔解释自己对公孙薇的信任,只好说:“好柔儿,你一向相信我,在这件事情上也应该一样信任我,你可以接受褚太后怀了我的孩子,也应该同样接受她。” “相公,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她;我不是不接受她,而是担心她在害你。就算我让他留下,教中的兄弟姐妹会同意么?” 邱灵柔说的也是实情,这也正是周全担忧的问题。以前的微生香,现在的公孙薇,曾带着弥勒教的人犯下累累恶行,特别是扰乱五斗米教的庆典、袭击五斗米教分坛,几乎颠覆了整个佛门。虽然事情都不是她亲手做的,但罪名还是要算到她身上,周全可以原谅她,并不代表别人都能原谅她,不化解这个仇怨,她就不能在总坛呆下去。 其实还有一个人的问题要解决,周全生擒何简,想让他恢复神智,这是他对文风的承诺,也是瓦解弥勒教的重要手段。但五斗米教的人肯放过何简吗,他以前做的事暂且不说,今天死在他剑下的人就不知凡几,五斗米教和佛门的人绝对不想放过他。 以周全的地位和威望,只要一声令下就没有人敢反对,但有些事是不能靠强硬手段压下去的,公孙薇要长期在总坛住下去,以后是并肩的战友,不打消别人对她的疑虑,她如何能够与别人交往和相处?长此以往难免弄出乱子来, 周全立即召集所有五斗米教有在总坛的重要人员开会,包括道安、道进等人七八个佛门重要人员。 众人到齐之后,周全说:“先要感谢各位齐心协力,不畏刀枪,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为维护本教的道统、为所有教众的利益而抛头颅洒热血。眼下我们虽然渡过了一个难关,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但是也受到了重大的损失,失去了许多兄弟朋友。他们是为了我们的胜利而付出生命,我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但现在还不是我们为胜利兴奋或者为死难者悲伤感叹的时刻,还有许多本教兄弟被敌人围困,本国被胡夷攻击,危在旦夕,我们要继往开来……” 周全洋洋洒洒说了一长段,人人都鼓足了劲,充满了信心,这才说:“我们是正,弥勒教是邪,所以我们要有包容之心,明辩是非,给予知过能改的人悔过自新的机会,这样才能使敌人从内部瓦解,彻底消灭敌人。众所周知,公孙薇曾是弥勒教的重要人物,对本教犯下了累累恶行,但现在她已经悔悟了,彻底与弥勒教划清界限,我们应该原谅她的过失,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 一个和尚站起来说:“佛门中不知多少人因她而死,闹桓府、闯皇宫、袭击贵教,每一件都罪该万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她这样的恶人能悔改得了吗?” “此言差矣,佛祖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岂有不能回头之说?她闹桓府、闯皇宫是为了报国仇家恨,袭击佛道两门只是受弥勒教教主指使,身不由己,情有可原。我们应该找真正的凶手报仇,而不是将矛头指向愿意弃暗投明投靠我们的人,否则令天下人寒心,再也没人敢投向我们了。” 周全的威望之高足以镇住全场,他说有理大半就是有理了,虽然有些人心里不爽,却也不敢说出来。他这翻话也博得了道安等人的赞同,都微微点头。 道安说:“周教主言之有理,只是我们如何能确定她已弃暗投明,与邪教划清了界限?” “我亲眼看到她杀了弥勒教第二任知足菩萨,此事千真成确,我可以用我的名声作担保。后来涅磐菩萨说的话大家也听到了吧,弥勒教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投向我们了,没有人会再信她了,她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还有谁有疑问?” 没人再说话,周全停了停,接着说:“为了以防万一,目前她在总坛内还要受到监视,直到她做出足够大的功劳证明他的诚意、清洗她的罪过,才能得到自由之身。今日何简已经被我生擒,我要她想法解去何简身上的迷神法术,使他恢复神智。只要这个方法可行,以后我们就可以使更多被弥勒教迷失神智的人清醒,敌人的力量会越来越薄弱,我们的盟友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这是澈底解决弥勒教祸乱的最好方法,比一味杀戮要强得多。” 众和尚合什念佛:“善哉善哉,周教主用心良苦,宅心仁厚,我等敬服。” 既然周全早有安排,都是为大局着想,五斗米教众人也不能提意见,自然也就没人说要把何简凌迟处死的话,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 救人如救火,周全急着要去救援,匆匆安排好公孙微和何简的事,再对教务作了大的方向指导,便与孔灵产急奔寿春去了。 按公孙薇提供的情报,这一路军有五万精兵,一千黑甲魔兵,领队的是竺僧朗和慕容霸,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并且寿春离建康很近,只有一天多的路程,寿春一失,敌人就直逼城下,朝野大乱,所以非先救不可。 第二十六章 寿春救援 前燕慕容家也算是人才辈出,经过数代经营,根基深厚,人强马壮,后来趁着后赵大乱之际夺占了北方大量土地,要人有人,要地有地,再四出劫掠,已成当时霸主之一。再后来冉闵被擒,冉魏灭亡,原属于后赵的国土几乎都落入他们手上,这几年下来,已经成为入侵胡人中实力最强的国家,便是东晋也无法与其相抗衡,所以南下是迟早的事。 能令燕国暂时没有向南扩张,主要是有谢尚的军团和姚襄的军团挡在淮河流域,水战是东晋的强项,他们想过河还真不容易。但是弥勒教的参与,姚襄的叛变,让他们一夜之间过了河,谢尚的军团两面受敌,水军的优势也荡然无存,强项反变成了弱项,根本挡不住慕容霸的北方骑兵。 北方的骑兵虽然厉害,来到南方多山多水,也未必能所向无敌,更加可怕的是弥勒教的一千黑甲魔兵。他们在阵前冲锋陷阵,无坚不摧,一旦冲开阵形骑兵再突击过来,再也没有人能挡得住,谢尚与他们交锋几次,每场都以惨败告终,还没等褚太后的圣旨传到,他就已经退守寿春了。 寿春在谢家手上经营了十年,可谓固若金汤,城内有五六万精兵,附近还有几万人马可用,如果是正常的战争,就是来十万敌人也能坚守一段时间。可是这次来的不是正常的敌人,来得也太过神,令江淮的人马还没集中就突到城下了,现在能守住多久实在很难说。 燕军几乎没有喘上一口气就开始攻城了,依旧是黑甲魔兵打头阵,他们根本不怕普通的箭矢,城门也经不起他们砍劈,直接杀奔城门就行了,连攻城器械都省了。 谢尚也算是个将才,指挥三军严防死守,远处用巨弩、投石机攻击,近了用滚木、巨石往下砸,火油、毒汁、铜液往下浇,硬是阻止了他们靠近城门。一千黑甲兵分两个门进攻,不但没有攻进去,反而死伤了不少。 燕军这次突然袭击,轻装前进,所以没有带任何攻城器械,也许他们以为不必攻城器械,只要有黑甲魔兵就够了,但谢尚却向他们证明了一点:黑甲兵也不是无往不利的。 竺僧朗大怒,亲自出马,飞上城头杀人夺门,谢尚与大小将领、聘请来的高手上前围攻,却没有一人能挡得住他,死伤无数。正在危急之时,从建康赶来的两大高手甘战和周广到达,这两个都是已经成就金丹大道的高手,单挑虽然差了竺僧朗一截,但众人群殴,硬是把他给轰下城去了。 燕军暂退,在城外四处劫掠,杀光数十里内的百姓泄愤,城内的人不敢出击,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天,燕军又开始攻城,幸好司马昱带着两万精锐步兵和一万黑风骑士到达,向燕军后方动了攻击,燕军只好放弃攻城,反过来冲向司马兵团。 黑风骑士就是皇家禁军,无论素质还是装备都是屈一指的,单兵战力不输于燕军精骑,褚太后为了保住寿春,连皇宫的安危都顾不上了。 城内守军见援兵到来,大举出城两面夹攻,在寿春城外生正面大战。由于是大面积交战,黑甲魔兵不到一千人,挥出的效果已经不是那么明显;江淮军大多数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城外地形了若指掌,充分利用地形地势作战,并且是两个大军团从两面夹击敌军,所以占了不少优势。大战从上午杀到下午,晋军死伤惨重,燕军也损失不少,慕容霸见不能取胜,于是鸣金收兵撤退三十多里,占据一处村镇休整,晋兵疲累不堪,无力追击,也鸣金兵,司马昱兵团也进入寿春城内。 战后清点,谢尚兵团阵亡一万五千多人,司马昱兵团死伤过半,总死亡人数过两万五,受伤不计其数;燕军死亡在两万左右,受伤的也极多,黑甲兵只剩下六百左右。尽管晋军占了地利,人数也比对方多,伤亡人数还是比敌军多得多,可见总体兵员战力不如燕军。这一战下来,寿城附近十几里内遍地尸骸,血流成渠,惨不忍睹。 江淮大战结束之时,山阴八门遁甲城外的大战也才刚刚落幕,周全还没出,也没有收到寿春方面的消息,因为开战,附近几十里内的人都跑了或被杀了,已经很难传递信息。 救死扶伤清点伤亡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寿春城内的兵将们前一天晚上守了一整夜城,白天又浴血奋战了一天,已经累得迈不动腿了,除了轮值守城的人,其他人都已经随便找了个地方倒下就睡。 谢尚也在防着敌人会来偷袭,不过大战刚刚结束,敌人也要休息一会吧,至少也要半夜或下半夜才有可能来。况且现在自己的人马比敌人要多,又有坚城可守,敌人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所以防得也不是特别严。不料就在这时敌人出现了,竺僧朗亲自带着五六百黑甲兵直奔西边城门而来,别人需要休息,他们却不需要,黑甲兵根本不是正常人,只要饱餐一顿肉食,再吞下一颗丹药,立即就精力充沛,杀气腾腾。 城里的人急忙应战,在城门上生了激烈无比的战斗。竺僧朗吞下激功力的丹药,幻化出佛身,力敌甘战、周广、谢尚等十几个人还是游刃有余,事实上除了两个道门高手勉强可以与他对战,其他人只是在旁边助威的份,实力相差太多根本帮不上忙,白白增加伤亡而己。城楼上混乱,再也阻止不了黑甲魔兵破门,城门被攻城,黑甲魔兵杀进城来,而远处敌人的兵马也滚滚而来,杀声振天。 胡人一向比汉人坚忍强悍,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事实上他们还有战力。 万一大量敌人入城,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军人不能幸免,一城百姓也要遭殃,此时生死存亡的关头,江淮子弟兵奋不顾身堵住城门,宁死不退一步,血战之下城门处尸积如山,几乎把城门给淹没了。 这时南边城门外,慕容霸突然带了一队精骑冲来,转眼冲到城门前,他一手持金色大盾,一手持战斧,直接跳过护城河,一斧斩断吊桥铁索,然后以大斧砍劈城门。在他的惊人神力和锐利的大斧之下,城门不消几下就破了,城上有的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守城一方一直把竺僧朗和黑甲魔兵当成要威胁,见在他们在西门强攻,几乎所有高手都冲了过去,所有人的心也都悬在那边,其它城门防守相对就比较薄弱了,警惕性也不是那么高。敌人又没有攻城器械,连云梯都没有,怎么可能攻进城来?谁能想到慕容霸有这么惊人的实力,眨眼就突破了城门,率着骑兵杀进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这次的主将慕容霸,他的武功之高,此时城内可能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他的雄才大略,更远在谢尚和司马昱之上,这次他一直很低调,其实是他的谋略之一,便是要在关健时期来个出奇不意。 慕容霸冲向南门的同时,北边江上有一支船队到达,人马弃船登陆,杀奔北门而来,打得是“姚”字旗号----姚襄兄弟带着大军来助战了。他们不但来了一两万人,而且还带来了大量攻城器械,立即开始攻击北面城门。 姚家兵团战力不比燕国的骑兵差,并且精熟本地情况,比燕军的威胁还大,而现在敌人的总人数已经比晋军多得多了。 寿春城三面被攻,并且破了两个城门,竺僧朗和慕容霸无人可挡,敌骑汹涌而进,城里晋军立即大乱起来,兵败如山倒,这山眼看就要倒下去了。 这时数里外的一处山头上一道剑光亮起,迅如疾电射来,眨眼就到了南面城门上方。近前才看到剑光足有一丈以上,白光耀眼,剑啸裂空,惊得许多人都停步往上看,眼尖的人都可以看到剑上站有一白衣飘舞的蒙脸女子,当真如仙女从天而降,令人惊绝。双方人马不知她是敌是友,都没有向她射击,也没有几个人这么快反应过来向她射击。 来的自然是司马文凤,她既是小皇帝的堂姐,又是顾影斋的传人,怎么可能不关心这边的战场?其实她早就已经到了,只是不方便出面,现在千均一,不得不出面了。 司马文凤跃离剑光,奔雷似的剑光直撞慕容霸面去,慕容霸急忙以金盾来挡,轰的一声响亮,被撞退了七八步。这道剑光从极远处射来,冲击之势非同小可,把他的盾也轰出一条裂纹来,剑光收去之后,却是一把将近五尺的大剑,白光闪烁,不是一般凡品。 司马文凤剑诀一指,宝剑急旋飞舞,剑光四射如盘向着城门处横切过去,急冲而来的敌人象割稻草般被切倒一大片,马断头,人断肠,骑兵的薄甲在剑光中毫无用处。 燕兵这时才知道她是敌非友,已经进城的人向她冲去,长枪大戟从四面八方冲刺过来。司马文凤双袖内射出七八米长的白绫,绕身旋风般一转,如两条长鞭把周围的人全扫了出去,直径十几米内无人可以站立。她接着飞掠到城门洞内,手持大剑,人如飞鸿,剑如游龙,守住了整个门洞,滚滚而来敌人如海浪遇礁石,没有一人一骑能够冲进来。看样子她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慕容霸大怒,大吼一声返身冲了过来,一斧向她横斩;司马文凤不与他硬碰,飞跃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脚在在门洞顶上一蹬,从上而下宝剑疾刺他头顶。慕容霸以盾硬挡,挥斧再砍,两人剑来斧往斗了起来。一边是神力惊人,斧劈盾挡,悍勇异常;一边是飘飞若仙,剑走轻灵,水袖如蛇,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在城门的门洞处大战,城外的敌军一时难以大量涌进,城内的守军精神大振,四面围攻,把已经进城的少数敌人给清光了。城头上的人也卖力往外砸石头、推滚木,箭弩齐,射得敌人人仰马翻。 寿春城北面是标准的攻城战,打得激烈异常,金鼓如雷,杀声震天,城内城外流矢来往如飞蝗。姚襄兵团带来的攻城器械大显威力,巨弩对准城头射,令守城的人不敢轻易站出来;投石机向城内抛出一团团火弹,已经点燃了不少房屋;步兵盾阵向前推移,弓箭手万箭齐,压制城头的人,掩护撞城车向城门移动;攀城兵抬着一条条云梯向前冲锋,横过护城河,再竖起向上爬。城内城外一片片倒下,又一片片冲出来…… 姚家兄弟有备而来,火力猛烈,城里被明显压了下去。特别是投石车的火弹极为厉害,投到哪儿炸散开,哪儿就着火,此起彼伏,城内军民扑不胜扑。城内烟熏火燎,矢石如雨下,晋军两个主将都不在这儿,并且传闻西门和南门已经被敌人攻破,晋军无心战斗,开始混乱,而敌军已经开始攀上城头,撞城车也在冲撞城门了,敌军随时会全面进城,形势万分危急。 不过这时周全和孙灵产也到了。周全在高处见西门晋军的主力能顶得住燕军的进攻,只是众多人围攻竺僧朗却斗不过他,南门的敌人不知为什么进不了城,只有北面最是危险,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于是叫孙灵产去助甘战和周广战竺僧朗,他自己去北门救急。 周全飞扑北门,运起真气大喝一声:“姚襄叛贼来送死,五斗米教周全来也!” 这一声大喝在万马千军之中还是传出数里,如同雷动天下,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晋军精神大震,燕军吃了一惊,而姚家兵马却腿打了个哆嗦。 人的名树的影,谁不知周全是现今最可怕、最不好招惹的人之一?是他开启了修道之人屠杀普通军人的禁例,而且屠杀的人就是姚家兵团,姚家兵马比别人更有切身体会。上次淮南之战后,有幸不死的人对周全深恶痛绝之外,心理上还蒙了一层阴影,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恐惧感,口口相传中,更把他夸张得成了天下无双的恶魔,就是羌人的小孩子听了他的名字也会吓得不敢哭出来。 而现在,这恶魔又来了,而且是比上次更厉害得多的恶魔,他们的“守护神”老巫医已经死了,谁还能挡得住他的屠杀? 周全从天而降,落在城墙外侧,沿着城墙外飞掠而过,身后带着一红一白两道剑光,所过之处云梯都断成两截,梯上的人一连串滚下。不到一分钟时间,所有架在城墙上的云梯都报废了,攀城之势大为减弱。 撞城车有多种样式,最简单的就是一根大柱子,许多人抬着去冲撞城门;最完善的是一辆多轮的长车,车上有一根一人合抱粗细的巨木,头部镶了尖铁头,破坏力极强。车上面还有护顶,极厚极牢固,顶上蒙了牛皮,牛皮之上还铺了一层土,人可以躲在下面,外侧再有人用大盾一护,守城的人用箭射、用石头砸、放火烧都很难伤到他们。所以一旦被这种撞城车靠近城门,城门就很危险了,也是很令人头痛的事。姚家兵马用的就是这种撞城车,但是再坚固的车也没有用,周全飞跃而来,一剑就把巨木斩成两断,没了撞杆看你们还怎么用?他毫不停留向外飞去,目标是投石车,先要破坏这些杀伤力极大的器械才能守得住城,守住了城,人心稳定下来了,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第二十七章 独拒万军 姚家兵马被周全吓破了胆,看到他扑过来纷纷退避,姚襄气炸了肺,大声喝骂,下死命令,这才有一些人向周全射箭,他们兄弟几个和一些高手也向这边冲来。但一些箭矢对周全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不需要法术的保护,战场上的这些刀枪箭矢已经伤不了穿着火麟甲的他,姚襄、姚苌虽有万夫不挡之勇,在这人山人海中却远远追不上他,连他的屁都摸不到一个。 周全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纵横往来,转眼就把几十台投石机给毁了,攻城的威胁已经基本解除。 羌人的攻城器械被周全毁得七七八八,为了拦截他,整个攻城的队伍也处于混乱之中。寿春城里的守军压力大减,军民齐心协力扑灭大火,后继部队迅抢占城头,将士们重新布防,对城外动远距离攻击。 城外那来去如飞,横冲直撞无人可挡的身影,令城墙上所有看到的人热血沸腾,已方有这样的神人,何惧敌人之有? 周全见攻城之势已停,后面却跟了一大条尾巴,姚襄、姚苌等少说也有七八十号人跟在后面,不由大怒,就是这些反覆无常的小人放燕国兵马南下,才会造成今日寿春之困,他们居然还敢落井下石来攻城,今天非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姚襄叛贼,出尔反尔,反覆无常,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周全大叫着落到地面向他们迎头冲去。 他一直跳来飞去,快如疾风,就是想杀他的敌人也捞不到影子,对他无可耐何。这时落到地面,敌方兵将大喜,周围的人一拥而上,长枪如林,刀斧乱劈,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撞来。 无敌的勇士也怕落入战阵之内,因为战阵之内无数重武器攻来,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也没有挡格的可能,只能以硬碰硬把敌人硬撞回去。可是任你神勇无敌,也经不起一波接一波的冲击,总有力尽之时,那时就算不被刺出无数个透明窟窿,也要被人活生生压死。 但周全却不怕,一手一把宝剑,也不必任何招式,直接运足了真气横着旋切,这时什么武艺招数都不好用,绝对的利器和强的真气才是摧毁一切的关健!灵器级的宝剑,加上他半仙级的真气摧,剑气所到之处,无论是枪、戟、斧、刀还是铠甲人肉,都只有断为两截的下场,铁壁合围对他并没有用。 周全如绞碎机一般向前切倒一大片,姚家兄弟几个也冲到了,姚襄一杆黑枪如毒蛇出洞直钻周全前胸,姚苌车斧当头猛斩,力可开山裂石,另有一柄铜锤,三把大刀,三支大戟紧接着攻到。敌方实力最强的大将都已到达,普通兵卒主动后退,让出空地来。 周全大喝一声,声震天地,全力催运真气分为阴阳两股出,左手为阳,使昆吾火魂剑,红光剑气如烈焰横空;右手为阴,使太乙冰魄剑,剑光如冰,其冷可凝气为冰。两道光华冲天耀起,连退在远处的兵卒都无法忍受这寒热之气,被迫得再度倒退,这已经不是一道剑光攻击,而是整个区域的冲击。 剑光闪过之后,姚襄手上只剩一杆枪柄,脸上赤红如血;姚苌双刃车斧被切去一大块,全身都是冰屑;其余诸人武器全断,七八个人倒在地上,或血肉焦黑须成灰,或全身凝冰断成数截。这一招之强足可惊天地泣鬼神,又怎是没有修行的凡人之躯可挡? 姚襄大吃一惊,大喝道:“景茂快领军撤退,来日给我报仇!”说着就以手中断枪杆向周全冲来,已抱必死之心。 “来了就别想走!”周全飞跃而起,左手宝剑挡开枪杆,顺着枪杆滑削下去,右手宝剑直奔他胸膛。 姚襄急忙横枪后退,这时周全后方一道白光打来,笼罩的是一个区域并且无声无息,周全被照了个正着,突然觉得手脚特别沉重,象有无数看不见的沾稠液体包住了他,度慢了许多,居然没有追上姚襄。 姚苌不肯丢下兄长,怒吼着冲了过来,抡斧猛砍;姚襄疾退之后,见周全动作突然变慢,退而复上,以无头之枪疾刺;刚才与他们同来的、稍迟了一步的众高手也在这时冲到,十几件重武器一齐向周全身上招呼。周全大意中了缓慢术,手脚不灵活,身体不协调,根本不能挡开这么多攻击,心急之下,以寒冰真气抖动手中太乙冰魄剑,使剑尖画出一道六甲辟魔符来。 他的身体不灵活只是受到看不见的力场的牵制,手腕关节还是可以灵活转动的,神符剑法“剑荡八方”这一招还是完整的使了出来。产生这种异变用的是五行真气中的水属性真气,太乙冰魄剑属水,其中蕴含的玄寒之气大大增强了这一招的威力,无数剑气向周全周围散射开来,半径四五米内都是密集得连成一片的剑气;以太乙冰魄剑之锋利和周全现今功力之高,这些剑气已经到了切金断玉,令人无法抵抗的地步。 那些人以为周全中了暗算,动作变慢了有机可趁,哪想到他还能放出这么可怕的一招?还没看清这些剑气是怎么产生的,已经连人带武器铠甲碎成十七八块。姚家兄弟两个拚死挥动武器抵抗,姚襄枪杆上伤痕累累,身上铠甲好几处裂开,满头满脸都是血;姚苌的车斧材质不错,并且斧面极宽大,挥舞起来象一面盾牌,居然被他挡住了要害部位,只是身上也好几个地方鲜血淋漓。 几乎在周全使出剑荡八方的同时,他后面另一个方向一块光的白色符石飞出,化为一片几不可见的微弱白光,又将他罩在里面。周全突然觉得心神一震,觉得心里空洞洞的,头脑一片空白,无法集中精神,也无法有效地思考和逻辑推理----他中了禁魔术!老巫医曾对他使用过的禁魔术,想不到还有人会用。 周全以他“最快”的度转过身来,两个穿着羌族服饰的中年汉子已经各持一把匕向他刺到,正是老巫师的守护者柯木智、和木智兄弟俩。 这两兄弟可能自知不是周全对手,不敢轻易出来,在这万不得已之时才突然暗算,周全中了缓慢术又又了禁魔术,便如老虎失了爪牙,已经不可怕了,他们要为老巫医报仇! 两把看似无奇的石制匕,其实坚硬锐利之极,周全也不敢以身体硬碰,可是这时施不了法,动作也不利索,实在是他金丹大成之后最无奈的一次。这时只能勉力侧转身体,使两把匕的力量不会完全刺到实处,碰到火麟甲后就滑开了。 周全中了禁魔术,精神不能集中,连头脑反应都有些变迟钝了,但因为身体不灵活,下意识地就以剑画了一道烈风符的符文给自己加。神符剑法他已经熟练之极,随手一挥就成符文,不必经过大脑思考,与施放法术和符术需要诀法、咒语、步法等同时配合不同,禁魔术也禁不了。 周全这一招还真蒙对了,加之后便抵消了迟缓凝滞效果,又恢复到了正常度,立即两剑分击柯木智兄弟俩。这对兄弟武功并不怎样,大半年来法术进步了不少,武功还是老样子,见周全恢复了度不由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以匕去挡,挡是挡住了,却被一股大力撞得抛飞出去,跌进人群中,也不知有没被自己人的长枪给刺穿了。 说来话长,柯木智兄弟一触即退,不过是一眨眼时间,身受重伤的姚襄又大吼一声:“休要婆婆妈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说完又死命向周全冲来。 姚襄的亲兵和护卫见主将以死相拚,都红了眼,不管有没有效果,是不是送死,都嚎叫着冲了过来,层层叠叠向周全攻去。 姚苌睚龇欲裂,却也知道留下必死无疑,他哥哥可是为了掩护他才去送死的。他大吼一声“撤”,飞身跃上一匹战马,伏在马背两脚一夹向外冲去。 周全双剑挥舞,敌人一片片倒下,仅有姚襄能挡他几下,身上又中了几剑,已经处于强弩之末,但他却宁死不退,奋不顾身地攻击。虽处于敌对立场,周全不禁叹服他的骁勇。 周围的羌人同仇敌慨,不但不撤,反而一批批地冲过来死战。但除了这几百人外,其余人已经在姚苌的命令之下迅后撤,一切辎重都丢下不要了。今天他们已经没有取胜的可能,留下完全没有意义,精英更不能白白死在这儿了。 周全被一波接一波敌人冲击,连剑荡八方都使不出来,只能靠着宝剑的锋利挥扫,收割大批生命。姚襄的枪杆虽然能免强挡住他的剑,却已经伤痕累累,终于在一次挡格中断了。周全冰魄剑立即如闪电般突入,一剑三击,刺破他的铠甲在他胸口留下了三个孔,姚襄全身罩上一层白霜,怒目圆睁,死而不倒。 其余人见主将已死,少许上前拚命,大部份也转身跑了。周全过了这么一会儿,禁魔术的效果已过,精神大震,剑法如疾电惊雷,数息之下就把身边七八十人经放倒了。这时他身边几十米内已经堆积了无数尸体和残肢断臂,少说也死了三四百人,而且大部份是将领和高手,羌人损失不可估量。 周全冲天飞起,游目四顾,敌人如滚滚潮水退去,人海之中看不出来姚苌在何处,连柯木智兄弟俩也不知在哪儿。这次他来的目的是救寿春,不是为了杀姚家兄弟,现在敌人已退,他也不想再花时间去找姚苌,还是先去救应其它方向要紧。 周全飞跃回城头,附近的兵将、百姓都向他跪下磕头行礼,感激与崇敬之色言溢于表,“周教主!周教主!”的声音如山呼海啸,越传越远,越传越大声,大半个城内都在欢呼。 这是出自真心的感动与敬仰,比什么马屁都管用,周全觉得心里极为喜悦与舒畅,他的人生价值在此得到了体现。他是百姓眼中的天降神人,应运而生的圣贤,事实上他很少为百姓们想过太多,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这里的一切感觉就象是做梦一样,说得不好听一点,他并没有真正把这儿的普通百姓、兵将当成*人,更多的时候感觉是在玩电脑游戏时的一串数据。 但这一刻他的想法变了,他觉得他与这些人的距离很近,他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救星,他不能辜负了他们。这是一种骄傲的感觉,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不就是为了这种成就感,这种归属感吗?练成一身绝世武艺,若不找到价值之所在又有什么意思?纵然真的修成了天仙、地仙,也要能够护佑黎民百姓,成为人们的希望,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 周全这时还没空接受军民的祝贺,也没空再往深处想,西门和南门还笈笈可危,没有把燕国的几个领人物除掉,这一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万一再有弥勒教的高手赶来,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西门有三个老道撑着,暂时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南门却不知为什么敌人冲不进来,因此周全往南门飞跃而去,不一时就到了城南,只见城墙上众人往外死命射箭投石,众多百姓也在帮忙把各种物质往城头上运,城外射进来的箭并不多,显然是被压制住了。城门处依旧没有人能冲进来,但剑光闪耀,怒吼如雷,有人在门洞内斗得正激烈。 周全听那吼声象是慕容霸,急忙往那儿跃去,到了地面不由吃了一惊。慕容霸已经使出请魔入体**,身高两米多,眼睛血红不见眼瞳,皮肤上布满暗鳞,面目狰狞,怒上扬,运斧如飞向司马文凤狂斩,强烈劲风令城墙的砖石为之飞溅。文凤为了堵住城门,丗她倒飞出去撞在城墙上,连剑都差点脱手了。 慕容霸如炮弹出膛一般向文凤撞去,金盾从左往右砸,大斧从右往左砍。他必须在这一招把她杀了,否则让她和周全联手,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所以这一击他出了全力,快如奔雷,几乎就是紧跟着在司马文凤面前。 周全刚出第五颗金光球,没想到会出了这个意外,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个司马文凤,不愧为顾影斋的传人,手上虽然酸麻无力,脚却还能动,就在盾、斧即将临身之际,双脚一蹬地面,整个人贴着门洞的城墙升起,顺着门形的圆弧滑过,瞬间升到顶上,在慕容霸身后落下来。慕容霸那必杀一击,只切下了一片衣裙,却把城墙砍塌了一大块。 司马文凤练的自然之心,讲究身如流水,心似春风,无物可碍,无孔不入,越是遇到凶险越是要心平气和,冷静处置。加上她举世罕有匹敌的轻功,硬是逃过了慕容霸的致命一击。 司马文凤真气一运动,震慑之感便消,身体还没落到地面,一剑又向慕容霸刺去。周全冲进几步,停步动太级弧光神雷也向他指去。 慕容霸大惊,金盾后挡,头也不回地往城外逃去。 第二十八章 神风特攻 慕容霸是有勇有谋的人,擅于省时踱势,他的附魔**虽然强悍却不能持久,并且未必能胜得过司马文凤,再加上一个周全,他绝对是有死无生的下场。其它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不趁机早走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走了。 由于敌人无法入城,城内的人镇定了下来,城头上的人加强了对外攻击,城外的燕军无法在在城墙下站住脚,已经撤退一箭之地。慕容霸从城门处冲出来,放开两腿狂奔,向自己的阵地跑去。 周全和司马文凤对望一眼,同进说了个“追”字,闪电般地冲了出去。一个是顾影斋传人,当世轻功的佼佼者;一个是已到元婴期的,武功和法术双精的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度之快不在附魔之后的慕容霸之下,虽然起步晚了一点,却紧追在他身后,敌方人马就是想放箭也没办法。 眨眼三人就追到燕军阵前,阵中有七八个大将策马冲了出来,放过慕容霸,挺着长枪大戟向周全和司马文凤冲击。文凤如纸鹫般飘飞而起,在一员敌将的头上一踏,人剑合一射向慕容霸;周全却突然低身,从他们武器之下贴地平平穿过,宝剑横带,一整排的马腿被切断,人仰马翻撞作一团。个别身手敏捷的敌将及时跳离马背,周全却已远去,杀进人海中去了。 慕容霸回到己方阵中,胆气大壮,返身杀向司马文凤,同时大声呼喝,下令属下布阵围困,四面合击。 司马文凤刚才险些死在他手里,今日更是国仇家恨集于一身,再也不会心慈手软,人如精灵在敌阵缝隙中穿梭,宝剑脱手飞出,化为一道匹练似地白光在人海中旋切、轰击。在这空旷的地方,她的轻功和御剑术得到了完美挥,慕容霸连她的影子都抓不到,而她的宝剑却势无忌惮地倒处乱飞,任你是兵是将,是人是马,白光所到之处皆断裂为两半。 这把宝剑上面用小篆刻着“步光”二字,剑长五尺,白光四射,乃是晋朝东渡之前晋怀帝所铸,是与飞景剑差不多的一把宝剑。此时在司马文凤的操控之下,宝剑化为一条长达五六米的白光,白光连所到之处,兵马成片倒下,斩杀一般兵卒的度比周全也差不了多少。 周全对燕人这次落井下石也极为痛恨,下手毫不留情,或剑荡八方,或大火环闪出,敌人一**冲过来,一**倒下。在没有极高手压制的情况下,他可以从容地放符或使用任何神符剑法,这些普通兵将哪里经得起杀?慕容霸不敢与周全硬碰,又追不着司马文凤,有心无力,他几乎要开始痛恨自己了,为什么要把这两个煞星引向自己的军队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这种完全无可抵抗、完全没有悬念的的屠杀,令这些血战沙场,杀人不眨眼的鲜卑勇士也开始畏惧了。勇猛是要有基础的,要在有可能杀死敌人,使自己或亲友生存下去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实现,在没有任何希望地时候,除了少数狂人和疯子,都会胆寒而怯步,甚至是信心完全崩溃。而现在他们遇上的,就是这样两个只杀别人不被别人杀的神人,司马文凤根本没有碰上的机会,周全则是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而死亡却在廷续着。 敌人一胆怯,冲击之势便冰消瓦解,周全和文凤压力大减,一边追击慕容霸,一边屠杀靠近的敌人。慕容霸节节败退,两人步步紧逼,敌阵被冲得大乱。 这时敌人后方也混乱起来,一股没有旗号、字号,但装备却非常整齐的队伍杀了过来,清一色合金刀、盾、二簧连弩,身穿两档合金薄甲,步行却度快过奔马,如一支箭射进敌阵之内。领队的一个是文士打扮书生,俊朗如神,沉稳如山;一个是孔武有力的中年将军,脸容坚毅,双目凌利,快捷如猎豹。 来的自然就是周全奉褚太后之命秘密训练的“神风突击队”,晋朝的特种部队,领队的是谢安和轩辕伤。尽管人数有些少,训练时间也偏短,但总算能拉得出来了,东晋也算有了一支特战队。 谢安其实是何简的外传弟子,算是司马文凤的师兄,虽然没有多少打斗经验,却是天生练武的奇材,练出了一身惊人内力,辅上拂云手的功夫,两只大袖堪比任何武器。他可能没想到自己会亲自带人上阵冲杀吧,一片甲胄和兵器都没带,就这样上阵了,事实上他不需要铠甲也没几人能伤得了他,不需武器也能杀得了人,这一身打扮才是当代名士的风范。 轩辕伤虽然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有十几年的军伍经验,沉稳老到,头脑冷静,身手也是不凡。这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再加上一套极品装备,让他脱胎换骨,从一个普通的队主,变成了战场上的无敌勇将和统率。 神风突击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英才,各方面素质都过人一等,再经过强化训练,装备了好武器,已经足可与黑甲魔兵一较长短。他们唯一没达到周全要求的是符法方面,因为他们没有基础,在这一项上不能成,但是现在队伍中每一个十人小组都配了一个五斗米教的符法高手,专门给他们施加辅助符法,所以他们现在是不怕刀枪伤害,对法术有良好抵抗力,杀伤力输出极为可怕杀人机器。与五斗米教机动组相比,他们在符法攻击上差了一截,但在战场上的战斗经验,团队协作应变等方面却只强不弱。 燕军将领见他们人少,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令旗一挥,两股骑兵涌出,如一把大铁钳夹过来。在他们看来,以骑兵的度很快就可以冲到,把这区区几百人踏成肉酱,但是他们太小看弹簧弩的射度和神风突击队的效率了。 神风突击队立即列队分成两组,分别面对两侧的骑兵,并且前低后高成梯队站好,以得到全面射。他们的准头都极好,指哪射哪,箭不落空;每一排的人轮流射,既可保持连惯的杀伤效果,也不会几支箭矢射在同一个敌人身上浪费弹药;更没有人会对准敌人的盾牌射,降低了杀伤效果,弹簧弩在他们手上得到了最好的挥,虽然只有六百人的队伍,钢矢却如流水般持续不断飞出,前面的敌人整排整排地倒下。 由于战马珍贵,军人们在可以只杀人不杀马的情况下,一般都不对马匹下手。神风突击队现在当然不能痛惜好马,他们射的都是马头,前面放倒一个后面收势不住十有**要撞倒好几个,铁蹄接踵而来,跌倒的人未必还有机会再站起来,比射人要有效率得多。 前排骑兵被大片射倒,撞翻,后面的人马被阻,冲击之势为之一滞,这时神风突击队又改射人,一轮过去就是几百人倒下,效率高得惊人。敌人根本不可能有冲近的机会,在这个距离,他们的弓箭又哪能伤得了武装到了牙齿的神风突击队,敌方将领这才知道他们的厉害,急令骑兵后退,步兵向前冲锋 弹簧弩射程极远,哪里是说撤就能撤得了的?等到骑兵部队转身撤远,一路又丢下无数尸体。强横天下的燕国骑兵,连一个神风突击队的人都没伤到就死伤两千多人,简直是他们这三年来的第一耻辱----以前的耻辱当然是冉闵施加给他们的了。 大量无主的战马往这一边奔跑过来,轩辕伤喝了一声:“抢马!”神风突击队的人都会用神行轻身符,听令散开,人人往头上一拍,脚底生风,飞也似地冲出去跃上马背,就是离得较远的马都被他们追上,步兵瞬间变成了骑兵。燕国的人马都惊呆了,个别将领有这个本事不奇怪,人人都有这个本事就奇怪了,难道这些人都是猛将和高手组成的? “组楔形阵,横三距,纵十距,冲锋!”随着轩辕伤的命令,六百突击队员策马靠近,保持着宽度三匹马长,前后十匹马长的距离向冲过来的燕军步兵团迎头杀去。敌人的步兵本来就在冲锋,神风突击队抢马时离他们距离就只有一百多米,这下突然变骑兵冲刺,眨眼就到了他们眼前。几波箭矢过来虽然射倒了一些马,但马上的骑士立即飞身跃起,落到同伴的坐骑上。 谢安没有骑马,冲在前面似足不沾地,大袖翻飞,劲风呼啸,将从身边射过的箭矢全部扫开,眨眼就冲进敌阵内,每一袖挥出,数米之内敌人都难以站立,大片大片地撞在一起;轩辕伤骑着马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冲到,长柄大刀挥出,将两个挡过来的盾牌砍裂,持盾的人狂喷鲜血向后倒去。他本来就力大,加上的马匹冲击力非同小可,又哪里是一般小兵可以挡得住的! 轩辕伤大刀挥舞,勇不可挡,遇枪断枪,逢甲破甲,难逢一招之敌。他的刀虽然不远不如周全的宝剑,却也是周全用次等太乙精金亲自炼制的,砍一般的钢铁还是很轻松(五斗米教的领级人物都是用这一档次的武器)。 两个高手在前开路,神风突击队紧跟着杀到,钢刀翻飞,刀落人亡,所向披糜,将整个步兵方阵从中切断。几个燕国的大将杀过来,却是三两下就被谢安和轩辕伤解决了,燕人这次为了突击寿春,兵贵神,来的大多是骑兵,少量步兵也是轻装前进,没有厚甲也没有厚盾,哪里能挡得住这群虎貔貅之师? 燕军骑兵冲而复返,已经有些混乱,步兵再被冲散,整个攻城军团的后方都大乱起来,神风突击队纵横往来,大开杀戒,令他们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周全和文风追着慕容霸杀来杀去,已经在前阵制造了极大混乱,一时军令不能有效传达,前面的人以为后方来了大量部队,后面的人以为城里的人杀了出来,都以为自己被两面夹攻了,越乱成一片。 谢尚和司马昱虽然不在这一边,但守南门的大将也不是白痴,见敌人乱成这样,城内兵员充足,有一战的实力,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当即下令擂鼓出战!战鼓咚铿,杀声震天,城里的人如长蛇出洞,迅冲出城来。 晋军在城里的兵马比城外还多,最怕的是敌人的黑甲兵,第二担心的是敌人的骑兵,现在黑甲兵不在这儿,敌人主将受制,骑兵阵形大乱,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慕容霸一直没有等到他师父的消息,看来西门并不顺利。他撑不住周全和司马文凤的攻击,队伍又大乱,两面受敌,败局已经无可挽回,他边逃边大叫“撤退!撤退!”。 慕容霸这时被周全和司马文凤杀得喘气都难,哪里还有精力说哪往儿撤,哪一队往哪儿撤,只是说撤退。燕军本来就已经乱作一团,一听到撤退二字更是心惊,却又不知往哪儿撤,各队各部只是招呼自己所属的人员往外逃。 周全和司马文凤不管其他人,只管追着慕容霸杀,他的亲兵、护守敢冲过来就一并收捡了,凡有挡在前面的也扫荡一空,慕容霸逃到哪儿,哪儿就出现一条血路。 慕容霸终于绝望了,向着西门那边逃去,同时出一声悠长啸声向他师父求助。 还有大股的燕国精兵忠心耿耿,跟着慕容霸往西逃去,谢安和轩辕伤这时也现了周全和司马文凤,带着神风突击队往这边杀来。 这一队是鲜卑人中最最骁勇的皇族卫队,现在却如丧家之犬,只有挨杀的份,一路辅满了尸体和鲜血。都说胡骑如何厉害,汉人军队如何软弱,但神风突击队今天改写了这个厉史,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领追领,军队追军队,直杀出数里开外。慕容霸单打都不是周全或文凤的对手,但仗着请魔入体**,力大无穷,快疾如风,并且有魔气护体全身坚若钢铁,对武器和法术的抵抗力都很高。他的应变和实战经验过人一筹,又有许多亲兵护卫不时拚死来救,周全和文凤联手,居然被他屡屡逃脱,无法对他造成致命打击。 不过慕容霸自己知道自己苦,他附魔**时间快到了,他将进入虚脱状态,那时只要一个神风突击队的人就可以杀了他。 这时远处的竺僧朗也出了啸声应答,并且快往这边奔来,其如雷横空,转眼就到了前面。他依旧是佛身状态,身高十米以上,头现日轮,身有祥光,不过这时动作和表情却没有佛祖拈花微笑的安祥,反而有些惊慌和狼狈。 追在竺僧朗后面的是孔灵产、甘战、周广等人,有的被烧了胡子,有的头破血流,样子都好不到哪儿去,足见刚才战况之激烈,庆幸的是三个主要人物都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再后面的寿春城西门外,司马昱指挥三军杀出城来,如滚滚潮水向燕军涌去,胜利在望,寿春之战大捷在即。 第二十九章 并肩战斗 竺僧朗迈着巨步如飞而来,见周全一红一白两把宝剑杀得慕容霸左遮右挡,连滚带爬,司马文凤又驭着宝剑向慕容霸绞去,要致他徒弟于死地,不由勃然大怒,手中一道白光脱手射出,化为长剑模样向步光剑迎去。 “铮”的一声,竟然有如真剑相交,步光剑倒飞回去,那道白光去势不衰,微划过一个弧度向司马文凤射去。 司马文凤急把以接到手中的剑去拨转那道白光,虽然把它拨了出去,却被震得倒退几步,整条手臂都麻了。那道白光瞬间飞了回去,落在竺僧朗的手中,变成了一颗舍利珠,这是一种拟物幻化的法术,可以把宝物变化外形攻敌,变化出的东西具有舍利珠的能量和特性,并且收随心,不比御剑术差。 弥勒教排第六的正念菩萨,排名还在郑百川之上,实力是摆在那儿的,特别是显出佛身之后,单挑连周全都不是他的对手,司马文凤差得就更多了。不过这时周全没兴趣与弥勒教的人讲公平单挑,也不会给敌人公平单挑的机会,而是要不择手段地挥自己的优点、增加自己的实力;打压敌人的信心士气,使敌人不能正常挥,否则他怎么可能把何简都给生擒了! 几乎在竺僧朗收回珠子的同时,周全在另一边,以真气催昆吾火魂剑暴射出一道火雷剑气向他射去,竺僧朗的身躯实在是太大了,大得闭上眼睛都能轰中他。这么大的躯体想要躲避自然也不易,并且火雷的度比飞剑还要快,正中他大腿上。 就在火雷触体之时,竺僧朗的护体法术产生了效果,被攻击之处白气涌动,如莲花状层层绽放,光芒四射耀人眼目,威力极大的一击被化解于无形。 竺僧朗也知道大势已经去,兵马已经败了,他和慕容霸在周全等人的围攻之下绝对讨不了好,更重要的是他的佛身幻化也是一种激?至于逃得这么狠狈?他必须在短时间内脱离追击,要不然师徒俩必死无疑。 此时他已经无可选择了,只能放手一搏!他猛地转身停步,双眼异光如电闪,声音如闷雷般喝出了几个古怪音节。 周全已经多次遇到这种摄魂魔音的攻击,一见竺僧朗眼中的异光,立即知道不妙,急忙闭住七窍及全身毛孔外放之气,以真气贯于双耳。他也不知有没有效果,但这是他想了许久之后得出的笨办法。 双耳被真气护住,瞬间隔绝了一般的声音,那魔音还是传进耳来,但却远没有直接听到那么令人震撼,周全体内的七星灵炁又具有极强的抵抗力,他只是感觉气血一阵涌动,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看到司马文凤中招,不由暗叫一声苦也,他见到司马文凤后还没机会与她说话,自然也不可能告诉她防备摄魂魔音的心得。而文凤完全没料到幻化成佛身的竺僧朗魔音这么厉害,比没有幻化的慧光还要可怕,直接全身僵直,真气无法凝聚。 要是在平时中招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倒在地上罢了,可是司马文凤这时正在高飞奔,人失去了控制惯性还在,头在前脸朝下,向着一片盘扎着荆棘的乱石堆撞去。她这时体内全无真气,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护体真气,娇躯比常人还要柔弱,这么撞上去重则手脚折断一命呜呼,轻则头破血流皮开肉绽,最低程度,那举世无双的花容月貌被那荆棘丛划过也要毁容了。在这一瞬间,她的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周全本来跟在司马文凤后面,见她扑跌有性命之危,奋起全力斜向她扑去,丢下宝剑,堪堪在她的脸碰到利刺之前抓住了她的后背,把她提了起来,避开了毁容之祸,然后一手抄住了她的细腰。 两人都暗吁了一口气,周全挥手招来宝剑,却有些为难了,抱着司马文凤肯定追不上敌人,丢下她在这儿,到处都是流蹿的敌军,要是万一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不堪着想。 从司马文凤突然停下,到周全救人收剑微有迟疑,只不过稍停了一两秒钟时间,竺僧朗度是何等之快,只在这会功夫又拉远了一百多米,已经在两三百米外。最重要的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周全和司马文凤的杀气锁定,他可以施法逃离了,他和慕容霸突然凭空消失,使用缩地成寸或是须弥芥了之类的法术逃走了。 孔灵产和甘战、周广等人相继追了过来,急忙问:“教主,怎样了,你们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那妖僧使用摄魂魔音,把文风姑娘震倒,已经被他逃脱了。” 周广说:“这妖僧实在是厉害,我们数人围攻他,却是伤不了他,反被他杀了几百人,连谢将军和帐下几个高手都折在他手里了,还好周教主击败慕容霸,把他引走,否则我们几个也怕难逃其毒手。” 周全吃了一惊,“什么,谢将军被他杀了?” “正是,那妖僧急欲逃走,拚着受我一击,把谢将军给杀了。” 周全也难免有些黯然,谢尚居然就这样死了,还真是令人意外。“多谢两位前辈出手,这妖僧修为本来也不是特别可怕,最可怕了是他幻化成佛身之后,不过这魔法时间不长,以后遇上这一类敌人时,尽量与他拖时间,等到他魔功消散时就插翅难飞了;另外他们还会摄魂魔咒,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令人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运功护住双耳,隔绝声音,可大大降低魔咒的威力。” 众人忙行礼称谢,这可是救命的经验啊。 周全叫甘战和周广立即回到建康去,一是向褚太后报捷,让她放心,二是防止弥勒教的高手去皇宫搞刺杀,战场上已经不需要他们了。甘战和周广没有意见,也不再回城,直接就飞建康去了。 孔灵产见周全抱着司马文凤,自知不方便呆在这儿,主动说:“战场上可能还有敌人的高手,我们先回去看看。” 周全点点头:“去吧,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杀的胡人越多,他们就越没有可能来侵略。” “是!”孔灵产带着几个谢家军的高手走了。 慑魂魔咒虽然厉害,效果却不长,不需要任何救治,过上一会儿就自动解除,修为越高的人恢复的越快。这时司马文凤已经缓过气来,动了两下,周全忙扶她站好,以真气助他运行一周天,立即完全恢复过来。 “文姑娘,有些事你可能误会了,你肯听我解释吗?” 周全说的误会指的是褚太后有了他的孩子这件事,这件事可真不容易说清楚。 司马文凤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看他。“你不必解释,我已经知道了……我复姓司马,名文凤,文风只是我随口捏造的假名。” 周全早已知道她身份非同一般,却还是有些吃,“你与当今皇上是什么关系?” “算起来他是我堂弟,我父亲过世得早,无人可继承大统,所以把皇位传给了我叔叔,然后再传到当今皇上手中。我并不是正宫所生,所以虽是皇室血脉也没人在意,并且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周全默然无语,褚太后和小皇帝是她的一脉血亲,是她叔叔的遗孤,周全却让褚太后怀了孕,给她已经死去的叔叔戴了个绿帽子,给整个司马家族戴了个特大号的绿帽子,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她没有追杀他,没有公布他的丑闻已经算是非常宽容了,不肯见他实是情有可原。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远处战鼓声、喊杀声隐隐传来,这场大战也应该接近尾声了吧。 司马文凤说:“你,你说生擒了我师父,不知是真是假。” 周全微一愣,“这……是真的,不过他被迷亱?下孔道长堪可与妖僧一较长短,已是令人叹服;这位姑娘年轻轻,却独挑敌人主将,阻止千军万马进城,古往今来从未有见如此奇女子……不知本王有幸一睹仙颜否?” “王爷过奖了,过奖了。”周全暗骂色鬼,见到美女就脚软了,这个可是你的本家晚辈,让给你你也不敢要。司马文凤也不否认不是五斗米教的人,当作没看到司马昱,眼睛只跟着周全。 周全问司马昱:“王爷准备怎样善后,怎样对付姚家人马?” 司马昱说:“我很快就要回建康,这儿的事要太后另派人来接手。姚家兄弟虽退,却退而不乱,实力未损,而我军连日大战,死伤过半,已经无力追击了。” “敌人主将姚襄已经被我杀了,怎么可能不乱,不趁此追击,让全们缓过气了,又成心腹之患。” 司马昱摇头:“姚襄虽死,姚苌还在,此人虽然年少,谋略武勇不下其兄,况且他们未伤根本,熟悉地形,我军却元气大伤,随后追击,必有败无胜。” 周全暗叫可惜,现在带着神风突击队追去,姚家人马惊魂未定,一定挡不住,只要有一高手击败姚苌,君龙无,一举可以把他们主力消灭大半;再接再厉,后面大军开过去,把他们所有地盘都夺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周全是主将,一定追杀下去,司马昱的胆量实在是太小了一点。可惜周全不是主将,并且现在立即要去找桓温和五斗米教的人下落,不可能再助司马昱追敌,只好就此作罢。 谢安暂时呆在寿春处理他堂兄的后事,周全令轩辕伤带着神风突击队的人去江陵助防,他自己和孔灵产、司马文凤急飞襄阳,到东晋与秦国的交界之处寻找白龙他们的下落。 第三十章 支援襄阳 由于东晋全面受到威胁,北面防线几处同时处于战争状态,百姓逃离,社会混乱,原本就信息严重滞后的时代,现在完全通讯中断了。就连五斗米教的神风快报也没有办法得到具体消息,毕竟那时没有电话、电报、互联网可用。 周全到现在还不知道霸上突围之后,桓温的两万多人和白龙、衍江、成风子等带领的两千多五斗米教人员是全军覆没了,还是安全撤离出来了。涅磐菩萨等弥勒教高手连同苻坚的人马去追击他们,实力非同小可,其结局是很令人担忧的。随后三大菩萨在山阴总坛出现,苻坚等人带着军队直奔襄阳,所以很有可能荆州人马和五斗米教的人已经玩完了,更严重的是说不定这时苻坚已经攻下襄阳了。 另外还有一件很令周全担忧的事,得知桓温和白龙他们被困后,周全先飞去帮他们突围,洪涛和庄淡然带了约三千人北上去救援,算起来这时也该到了襄阳附近。但是一天之前他们与总坛失去了联系,也不知是他们出了意外,还是因为总坛被弥勒教的人围攻,传信的仙鹤被射死了。 所以周全在解了寿春之危后,没有心情多呆,立即就要往襄阳去。孔灵产好办,先使一道缩地成寸符先飞走了。司马文凤却却有些不好办,周全与她之间还是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说抱着她飞到襄阳去,可是让她御剑飞去,一千多里路,少说也要半天才能到。 两人离了城,周全几翻欲言又止,“文……司马姑娘,你踏剑飞行到襄阳要多久时间?” “我比以前度快了,‘借’来的这把剑虽然大了一点,品质还不错,估计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了。” “借来的?” “本来也就是我家之物,只不过不在我手里保管而己,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该拿出来用。” “现在事情急迫,救人如救火,拖上半天可能就城破人亡了;况且一路慢慢飞过去,有可能遇到弥勒教的高手,你孤身一人遇上他们……” “那能怎么办,我又不会用你的缩地成寸符法。” 周全终于说出了要说的话:“我修为提高,已经可以带着重物飞行了,要是你不介意,就让我带着你走吧。” 司马文凤微一愣,接着低下头去。其实周全早已抱过她好几次了,连小嘴都亲过了,如果不是因为在凝香楼与微生香(公孙薇)肉搏大战被她看到,可能连床都上了。造化弄人,后来又把她婶婶肚子搞大了,误会越来越多,分岔越来越大,现在再叫她心甘情愿投怀送抱可不容易。 不说话的意思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心里愿意不肯说出来,另一个是心里不愿意却没有理由拒绝。周全现在为了司马家守国土,打江山,她肯定是不能置身事外的,至于乐意不乐意被他抱着走,这时可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周全只当她是同意了,微微一笑,上前攘住了她的腰,念咒动符法,“呼哧”一声就不见了人影。其实使用缩地成寸术并不需要闭着眼睛,那只是为了防止没有修为的人,眼睛受不了太快闪过的影物晕眩,所以神仙总是叫人闭上眼再飞走。凡人便是想偷看,由于度太快,看到的只是眩光而己。周全和司马文凤自然不用闭眼,两人一闪就是数十里,光影电闪,景物飞逝,已然是神仙中人。早己互有情意的两个人,经过一翻感情的磨难之后再度重缝,这种感觉比第一次相拥还让人心动,要不是急着去找人救人,就这么飞上几天几夜,周游地球几圈也不错。 眨眼之间他们就飞跃了数百里,到了平春、义阳一带,触目所见都是一片焦土,尸骨暴于野,破旗风中立,城镇空无一人,有些余烬还在冒烟。 周全在一处战场停了下来,血腥和焦臭刺鼻,遍地是尸体和破刀断剑,大群吞食尸体的野兽和猛禽见到他们丝毫不怕,甚至有连他们都吃掉的打算。死的大多数是汉人,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是东晋的兵将,都是在逃跑时被追上杀死的,看样子是军队和百姓一起撤离,却被敌人给追上,并且不分军民一概杀了,这也一贯是胡人的传统。 这些年轻的军人,也许他们年迈的父母还在倚门而望,也许他们的娇妻幼儿还在嗷嗷待哺,可是他们已经变成野兽的食物了。 周全心里不好受,没话找话说,“这般畜生,百姓也不放过,打完仗了连尸体都不处理,就不怕腐烂了生瘟疫吗?” “唉,人都死光了,还怕什么瘟疫……从旗号上看,这些人是代守荆州的袁真的人马,看来他们是遇上慕容俊的铁骑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是杀到哪儿去了?” “慕容俊?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周全狠狠地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战争必须要结束,这种局面必须要结束,我要建立新的秩序!” 司马文凤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具体意思,却也大约知道了他的心意,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如果周全赶走了胡人,统一了全国,以他声望之高,必定危及司马家的皇权,可是统一全国安定天下,不正是无数个汉人的终生目标和梦想么? 周全担心襄阳安危,也不多说废话,再抱起她飞走。 刚到襄阳城外,两人便听以了号角声、战鼓声和隐约的喊杀声,看来正在大战。周全收了法术,两人快向那边飞掠而去。 到了战场附近,两人不禁大为吃惊,看敌方旗号是秦国兵马,正在全面撤退,人数少说有几万,漫山遍野都是,虽在撤退却并不是很乱,各军各部分明;城内有几千人刚冲出来,如猛虎出闸向敌人杀去,雷火纷飞,剑气冲天,分明是五斗米教的人。敌方断后的人马一支接一支派出,却根本挡不住他们,被他们一波又一波放倒,冲散。 非常可惜的是城里没有更多人出来追杀敌人,否则一定可以杀得敌人屁滚尿流----看起来城里没有多少人,就是想追击也不行。 周全长啸一声,向着战场冲去,专挑有将旗的地方下手,一剑杀一大将,再度跳跃而起又向另一处扑去,快似疾电,跳如弹丸,眨眼就杀了几个大将。敌人兵将急忙以弓箭射他,都根本伤不了他,想用刀枪捅到他更是不可能,遇有阻挡,一道剑光过去皆成两断。 “不好了,周全来了!五斗米教的教主来了!”秦国的兵马就算没有见过他也听说过他,就算不认识他也认得这一红一白两把宝剑,而他的名字就象是恶魔一样,足以让最有勇气的武将胆丧。惊叫的声音迅传远,如同瘟疫一般扩散,加上许多大将级人物被杀,敌人后方部队乱奔乱蹿,开始混乱起来。 五斗米教的人大喜,更是横冲直撞狂杀,周全这时才现,他们就是洪涛和羊希带去接应桓温的人马。 羊希飞快地冲了过来,他一身道袍干净利索,神彩奕奕,双目精闪闪动,一副强干自信,智珠在握的模样,与周全第一次在闽南治见到的邋遢酒鬼不可同日而语,就是他当上提炼组组长后也没这么精神过。有一种人,只有到了战场上才有精神,才能如鱼得水。 “属下羊希参见教主!” “不必多礼,你们是怎么会在这儿的,可见到了桓将军的人马?” “没有,我们到了附过,遇上苻坚的人来攻襄阳,属下知道襄阳城事关重大,城内又只有五六千老弱之兵,必定守不住,所以自作主张去帮他们守城,还望教主恕罪。” “无罪,你做得很好,那么敌人又为什么退兵了?” “敌人围攻一天一夜,幸得襄阳城城高墙厚,本教弟子和城内兵马、百姓同心协力,总算是守住了。今日不知为何敌人突然撤兵。属下见他们不象是诈退,必是有所原因,所以冒死带着众兄弟杀出来了。” 周全大喜,这个羊希果然是人才,能审时踱势,临机应变,如果不是他改去支援襄阳城,现在城池已经易主,一城百姓估计也完了;能准确判断敌人的动向,敢以两三千人追击几万敌人,胆量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救了襄阳城,记你大功一件。你可知道敌人主将往哪个方向跑了?” “属下不知,不过他们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不管往哪边走,最后必定是往北方撤退,所以往北去迟早会追上他们。” “好,我先去追他们,你们也随后杀来!” “谨遵教主法旨!” 周全迅向北冲去,沿途照样杀敌人的大小将领,而秦军的兵卒见到他来,吓得四散奔逃,几乎没有人敢拦截他。司马文凤跟在他后面不远处,顺手也杀了不少人。 周全向北杀出一条血路,已经过了秦国兵马的前头部队,大将杀了不少,但却没有见到苻坚的影子,弥勒教的人也没见到,不知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弥勒教的人见这一次全面动已经失败,攻打襄阳已经没有意思,所以叫他们撤退? 周全向前跑出好远,前面已经没有敌人了,他回过来冲进敌群中,抓住了一个小将领逼问苻坚的下落,不想那人是个硬骨头,瞪目大骂,宁死也不肯说,周全只好把他杀了。 你不说,总有人会说罢?周全再擒住一个,夹到人少的你方,将他抛在地下跌了个晕头转向,然后一脚踏住:“说,你们主将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我我我不知道。” 周全恶狠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会让你救生不得,求死不得!” 那员偏将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我,我知道。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是说我知道你是谁,不知道大将军去哪儿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刚满月的儿子……” “,你骗鬼啊,难道你妈六十岁才生你?你家里有父母子女,哪道汉人就没有,为何要屡屡进犯中原,把自己不愿承受的痛苦施加到别人身上?” “我我,你放了我,我就回去,不打仗了。” “想都别想!快说,苻坚往哪儿去了,不说我先切断你的手指、脚指,再把手臂和大脚一寸一寸地切下来!” “我说我说,约一个时辰前,大将军的师父来到营内,与大将军密谈了一会儿,然后大将军就下令撤退了,此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大将军了。” “他师父?” “就是,就是头上长角,口中有长牙的怪人。” 周全吃了一惊,原来是万兽尊者,想不到他也来了,并且苻坚已经拜他为师了。是了,苻坚体内有一股怪异“龙气”,而万兽尊者也能从头顶放出如同怪兽的虚影战斗,一定是他看中了苻坚的潜质,把他收为弟子了。要是被他培训几年,只怕又是一个绝顶高手。 周全放开了他,“好吧,我今天放过你,你回去之后对你的同族人说,我们不是好战的民族,是被你们逼得无奈才奋起反击,只要你们退回老家,我们决对不会斩尽杀绝。你们要是再执迷不悟,总有一天要灭族灭种!” 那人忙跪倒在地:“多谢仙长不杀之恩,小人知道了,一定照你说的办。” 周全不再理他,飞快奔上一座小山顶,居高临下四处查看,突见前面几十里处有大量人马活动的迹象,但大多数隐在树林和山谷间,连旗号都没有,闪闪缩缩不出来。 难道是苻坚的人马躲在那儿?周全一声长啸,快如奔雷向那边飞去。几十里路很快就到,那些人听到啸声,有些纷乱起来,一股人马冲将出来,身穿护胸明光铠,在阳光下闪出一片片银光,手中清一色合金刀、盾,另外还有一部份人作道者打扮,身穿道袍----这不是五斗米教的装束么? 冲在最前面的人身如铁塔,肌肉暴突,面目凶恶,手握一把两三米长的大砍刀,不是白龙还有谁? 第三十一章 意外之胜 周全虽然相信白龙、衍江、成风子等几千人不会就这么玩完了,至少也会逃出一部份,却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在这离襄阳这么近的地方遇上他们。 五斗米教的人见的是周全来到,欢呼雷动,“教主!教主!”“真的是教主来了!” 周全忙迎了过去,几个领级人物围了过来,眼中都有感动之色,有的甚至流下泪来,其余人虽然激动,却依旧保着作战的阵形,并没有一拥而上。经过铁与血、生与死的考验,他们已经真正变成了一支纪律严明,纵横无敌的精兵! 白龙说:“教主,弥勒教的人说你被他们抓住了,我们都不相信,果然他们是骗人的。” 成风子说:“教主为了我们突围,孤身犯险独自断后,我们都感动得不得了,今日见到教主才算放下心来,以后可千万不能为了我们这样做。” “是啊是啊,我们死了算不了什么,教主要是受了一点伤害,我们都要终身懊悔了。” 周全笑道:“我没事,快说说你们是怎么突围出来的,受了多少损失,我可挂念死你们了。” 众人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原来那天他们突围之后,开始时很顺利,除了伤兵和护送伤兵的人因为车辆难走,大部份被杀,其余人都逃了出来。 秦国的人马和弥勒教的人完全没有料到他们能够突出重围,所以后方已经没有防线,正面的三千黑甲兵和弥勒教高手在突围时被炸、被杀,所剩无几,最厉害的几个绝顶高手又被周全引走了,所以并没有人追上他们。一直逃了数十里路,分布在霸上城其它各门的黑甲兵和精锐才追上他们,但追到的人并不算太多,五斗米教的人伏在险要之处给了他们当头一击,又杀了他们上千人,暂时摆脱了他们的追杀。 但是荆州兵只是普通兵马,度太慢,严重拖了后腿,后面各路敌兵逐渐追上,断后的五斗米教压力大增,死伤了不少。幸好下半夜下起了大雪,又冷又湿,泥泞难行,追敌的人毕竟没有逃命的人那么拚命,距离又拉开了一些,但在这种情况下,突围的人也撑不了多久。 快到天亮时分,涅磐菩萨、慧光、万兽尊者等人追了上来,并且万兽尊者召来无数猛兽攻击五斗米教和桓温的人马。这时慧光又以无比深厚的功力大吼,声震十里,说他们已经活捉了五斗米教教主周全,要众人弃械投降。众人又累又冷,四面被无数猛兽围住,后面有敌人杀来,再听说连周全都被抓住了,一个个都绝望了。 但白龙和衍江等人对周全有着狂热和盲目的信心,他们相信周全是天降神人,不可能会落在弥勒教手中,召呼众人奋战,宁死不降。这一战五斗米教和荆州人马都死伤惨重,但也杀敌、杀兽不少,就在他们快要崩溃之时,猛兽突然退走了,弥勒教的几个顶级高手也没了踪影。 众人临危得救,喜从天降,而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亲眼见到周全在敌人手中,所以一直不相信周全被俘了,也许敌人退走是教主使的手段吧?他们抱着这个信心一路狂逃,这时已经进入秦岭的崇山峻岭之中,后面追的人少了,也没有见到敌人精锐部队,于是一路逃了回来。为了避开敌人,一路上转来转去,带的干粮都吃光了,靠捕杀野兽充饥,茹毛饮血,冻饿交加,不少人就在路上倒下了。 回到了东晋的境内,才觉城镇都已经是秦国的旗号,并且时常见到敌人的大股部队,他们无力再与敌人硬拚,只好隐蔽行踪,小心前进。到了襄阳城附近,见前面有大量敌军在活动,不知底细如何,不敢冒然行动,半天前打劫了一小股敌人的运粮队,这时正躲在山谷内就着冷水吃干粮。 霸上城突围出来时五斗米教有两千人左右,桓温有两万人左右,现在五斗米教人数不到一千五,荆州兵仅有一万,已经失去了一半人。这一次突围,对每个人来说都象做了一场恶梦一样,终身难忘,但能生存下来的,都是绝对的铁汉子了。 周全有些想不通,按众人的说法,涅磐菩萨等人是抓住他有一段时间之后才追上突围的人,这一段时间涅磐菩萨等人在做什么?他在迷糊之中有听到无数兽吼声和千军万马的喊杀声,如果不是幻觉,他当时也在突围部队的附近,神秘道人就是在那时出手救了他。那么弥勒教的人放弃了追杀五斗米教众人和荆州兵马,十有**也是神秘道人的原因。 弥勒教这一次全面动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本教高手和兵力几乎全部出动,加上三国胡人同时出兵,迅如惊雷震耳,势如泰山压顶,五斗米教和东晋都陷入了绝境,周全看似把众人从霸上救出来,其实他和所有人都没有逃生的机会,还是一败涂地的局面。但是因为神秘道人救了周全,并且阻止了涅磐菩萨等人追杀五斗米教和东晋的人马,这一切就开始逆转了。他救了周全,就象是在杠杆上放了一个支点,然后周全就把整个大局给撬转过来了,弥勒教从此转折点开始走向失败。 现在符坚在襄阳唾手可得的情况下突然撤兵,十有**是因为弥勒教知道大势已去,这一次全面出动已经徒劳无功了,撤退保留实力以待日后再战。苻坚没有了弥勒教的支持,哪里是五斗米教的对手?他就是不想撤也要撤。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了神秘道人救了周全而改变,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从这一点看他就算不是站在五斗米教和东晋这一边,至少也不是在帮助弥勒教,难道他并不是弥勒教的人,不想弥勒教坐大?神秘道人并没有提其它的要求,只是不许周全再开火药,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也怕炸药? 众人一边说,周全心里电转,却是越想越糊涂,按他推测这个神秘道人是仙门不通、杀害修道界高人,造成天下大乱的祸患之源,没有理由不吸了他的元婴,反而助他一臂之力。难道这个神秘道人也是五斗米教的某位前辈,也看上了他的潜力可以培养或利用?这个理由实在有些荒谬。 众人正说着,桓温带了几个护卫从山谷内出来,原本威猛之极的大将军,此时也是一脸憔悴,一副惨然之状。但见是周全到来,眼中又现出了异样的神彩,快步往这边走来。 周全迎了过去:“大将军一切可好?” 桓温眼中湿润,一脸羞愧,“哪里还能说好字,六万人马只剩一万回来,狼狈无以复加,遭此惨败,桓温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矣。这次若不是贵教众位法师拚死相救,一路不离不弃,只怕连我也要埋骨异乡了,此恩此德,桓某永世不敢忘怀。” “大将军言重了,我们本是一国臣民,生死与共的战友,怎能见死不救。” “不知前面是何人兵马,襄阳城还好么?” “襄阳城还在我们手里,不知诸位还有没有上阵杀敌的力气?” 桓温道:“此话怎讲?” “敌人数万人马已经全面撤退,正往这个方向逃蹿,后面有本教数千人在追杀,诸位如果还有一战之力,可以迎头痛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五斗米教的人奋然高呼:“我们还能杀敌!” 桓温的亲随有些畏惧之色,桓温拔剑而出,杀气凛冽,喝道:“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还有什么可怕?报仇血恨就在此时,传我将令,立即全军出击!” 周全大喜,“好将军!好汉子!本教弟子,先随我杀出去!” 众人轰然应喏,号角震天,杀声动地,立即动身往山谷外奔去。桓温的人兵分两路,从两处山谷而出,一路跟在五斗米教之后,另一路绕到前面去,拦截敌人逃蹿的部队。 秦国的兵马围住襄阳城,本来志在必得,谁知主将莫名其妙就下令撤退了,都觉得有些诧异。如今被五斗米教的人追杀,被周全和司马文凤乱冲一气,人人都急着往前跑,人喊马嘶,已经有些混乱,突然又见前面有大量五斗米教的人杀出来,哪里还有心思战斗?你挤我我挤你,相互冲撞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周全带着属下冲杀过来,几乎就没有遇到抵抗,如风卷残云般横扫过去,众人吃尽了苦头,这时有了报仇的机会,人人红着眼狂杀。虽然大部份人都没有道符和弹簧弩矢可用了,可是他们的刀不是吃素的,个个似疯虎般扑了上去,杀!砍倒!砍倒…… 秦军如果知道突围出来的人在这儿,知道他们还有战力,打死他们都不会往这边撤,不过现在已经太迟了。 追击战持继了两三个小时,杀敌至少在三万以上,得以逃脱的敌人不足一万,缴获所有粮草辎重,这一战大快人心。敌人被杀得太惨,后来是分散成小股部队蹿到山野里去了,洪涛和羊希的人不肯放过他们,依旧在寻的着敌人追杀,白龙和桓温的人马则撤进城内去修整了。 大战方停,周全就派孔灵产去汉中看看情况,助岳九真等人一臂之力,另交待桓温和五斗米教的人抓紧时间修整和补充,准备再次上阵,去截杀已经突入到荆州内部的慕容俊人马,只要灭了他们,东晋之危就暂时全面解除了。 桓温现在对周全是服得死心塌地了,并没有意见,一切以他说了算。得以逃回来的人虽然疲惫异常,但对周全已经万分敬服,对五斗米教感恩戴德,现在整个大局已经逆转,胜利在望,士气高昂,都有再战的**,吃饱肚皮睡上一觉就可以出动了。 周全与司马文凤则立即动身去打探慕容俊的人马下落,必须摸准他们的兵力分布和位置,才能进行有效的布署。这一次两人分开行动,周全使用缩地成寸符,飞到江陵附近查看;司马文凤单独驾了飞剑,飞到之前路过的战场,沿着敌人的踪迹寻找,约定不论见到什么情况都在三个时辰之内回襄阳城碰面。 周全很快就到了江陵城外,看一眼便松了一口气,城上插的还是晋军的旗帜,往来的人穿的也是荆州兵的衣号,江陵并没有失陷。不过城墙上人来人往,弩车、投石车、滚油、擂木、巨石都已准备妥当,搬运器械的人来往不绝,大战的脚步已经逼近。 城门虽然还没有关闭,却已设了重重关卡和栅栏,除来少数飞奔来去的探马,普通路人已经绝迹。周全到了城门口,立即有一队守卫迎了过来:“来者是谁,报上名来。” “五斗米教教主周全在此,有急事求见你们主将,另有桓温大将军的亲笔书信要递交。” 那个小队长本来认得周全,只是没想到他们在这儿出现,一看果然是他,不由大喜:“果然是周教主到了,末将不知,多有失礼,快快里面请。” “你们城主可是桓大将军的二弟?在不在城内?” “正是二将军,此时正在另一边城头巡视,末将这就带教主过去。陈光,你们几个快去报二将军来迎接。” 几人飞马急报去了,周全随着众人入城,边走这看,江陵城内人马比预想的还要多,但气氛也极紧张,百姓中的青壮都已经动员起来协助守城。 不一时桓云带了一拨人飞奔过来,马未停就跃了下来:“周教主,请问我大哥可有消息,现在在何处?” “大将军已经脱险,如今屯兵襄阳城修养,这儿有他的书信,你自己看吧。” 桓云接过信拆开迅看了一遍,脸色有些难看,然后说:“多谢周教主鼎力相助,力转乾坤,荆襄子弟皆感再生之德。家兄在信中有交待,江陵城内所有人员都听从周教主调遣,有什么吩咐请直言便是。” 周全也不客气,直接就问:“你们可有敌军的消息,他们到了何处?” “据小将所知,敌人从北边直接杀了过来,一路无人可挡,袁将军阵亡,全军溃败,敌人已经夺了义阳、平春、新野、枣阳、麦城等地。据最新接到的报告,他们还有水军船队接应,连竟陵城也已失守,已经在来此地的途中,可能几个时辰就会到达。” 周全吃了一惊,“我们还有水师?那么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 “据说骑兵有四万,步兵有三万,后来又有一万水军沿河而下,我们也不知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那么城内还有多少兵马可用?” “城内本来只有数千人马,小将得知敌人一路南下无人可挡,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因此将附近小城的兵马都集中到这儿,欲与胡人决一死战。如今城内可用人马有两万五千多,只是装备不是很齐,大多数是老少病弱之兵,真正精兵只有五六千人。” 老弱之兵,装备不良,几乎就是废物,只有五六千人能战斗,这一战如何打? 第三十二章 瓮中捉鳖 周全暗皱眉头,兵贵精不贵多,几万老弱病残还不如一千精兵来得有效率,以现在这样子,靠着江陵城的坚固,守守城还凑合,想要出击可就难了。燕兵有七八万人,且都是精锐,而东晋这边仅有襄阳的一万疲兵和四千多五斗米教的人可用,并且要守住江陵等他们赶过来,疲于奔命,想胜这场战看来还不容易。 东晋最擅长的是水战,可是桓温和桓冲的大败,把水师败得一干二净,现在反变成了东晋没有水军,而敌人却有水军可以快往来,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周全正在冥思苦想该如何打一个漂亮战,城门方向一匹探马如飞而来,大叫道:“报----敌人先头部队到一百二十里外突然停止前进,向来路退回去了?” 众人愕然,敌人气势如虹,兵临城下,为什么没开战就撤走了? 周全迅整理了一下头绪,对桓云说:“你们可以不必守城了,全军准备出击。” 桓云愕然,“敌人有七八万精兵,怎么可能真的撤退?这一定是引蛇出洞之计,我们如果出击,这两三万老弱之兵不够他们一口就吃掉了。” “不,敌人是真的撤退了!东边慕容霸已经大败退走,元气大伤,不可能与他们形成两路夹击之势;他们的盟友姚襄已死,羌人向后退缩;苻坚并没有夺下襄阳替他们守住退路,反而撤退并用大败了,他们变成了孤军深入。况且桓大将军和本教四五千人占稳了襄阳,完全有实力截断水路和他们的退路,他们现在已经处于襄阳、江陵和江淮谢家军的三角包围之中,慕容俊不是傻瓜,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桓云有些犹疑不决,周全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江陵是他们的老窝和根据地,绝对不能有失,万一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或是引蛇出洞之计,岂不是要把所有家当给赔出去了?周全虽然武功符法厉害,却不是将帅,未必知兵,他可不能冒这个大险。 “周教主有所不知,荆州的精兵这次都出征了,留下这些人马器械不齐,不是老弱就是病残,实在没有战力。而燕主亲征,来的都是精兵强将,虽退不乱,我们去追他们只怕讨不了好,万一中了他们埋伏全军覆没,那时无人守城,后果不堪设想。” 周全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也不要靠你们独力去杀敌,只要追在他们后面,虚张声势,让他们不敢停下来,心惊胆战,疲于奔命。我会安排本教人马和大将军一起南下迎头痛击,那时前后夹击,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桓云还是犹豫,“万一敌人并不是真退,出了什么差错如何是好?还是先弄清敌人动向才好。” “二将军有所不知,这次南下的所有胡人都是弥勒教在操控着,弥勒教在本教手下屡吃败战,已经开始收兵撤退了。慕容俊和苻坚应该是同时接到了弥勒教撤退的命令,但慕容俊自持兵强马壮,我**队不堪一击,所以不肯撤退。现在他们一定是接到苻坚军队大败的消息才决定退走了,因为我们能击败苻坚的大军,也就有实力打败他们。燕人虽强,没有了弥勒教的支持和另两路军的协作,外强中干,将心已乱,士气已失,不用再探查我也能肯定他们是真的撤退,此时不追,必定坐失良机。” 桓云虽然还有些不情愿,却也不能推拖了,“周教主所言甚是,家兄已令我完全听从周教主的安排,所以一切以教主马是瞻。但若有所偏差,后果也要由周教主承担。” “那是当然,二将军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当着众将士之面立下军令状。” 桓云再没意见,立军令状也不必了,周围好多江陵的重要人物在听着呢,不消多久全城人就都知道了。要是打了败仗,一切由周全承担,罪名不会落到他头上,要是打了大胜战----以两万老弱之兵,有可能大胜吗?这样的功劳,他还是不要也罢。 周全叫桓云把五六千精兵抽出来,作正面追击,但不要过于逼近,不与敌人硬拚;其余一万多老弱之兵分成几队,从各条路辅助追击,以虚张声势为主,造成无数人全面追击的效果。具体追哪一条路,怎么个追法,那就不必周全说了,都是吃粮打仗出身的,不会连这点都不懂。 江陵城里只剩下一千人维持治安,其余将士全部出动,除了周全外恐怕没几人敢下这样的赌注。 周全很快离开了江陵,沿着襄水右岸前进,在各处高山上观查敌势,果然,敌人所有部队都在往后移动,确确实实是全面撤退。 在撤退部队的最前面,河中还有一支由数十只楼船、战舰,上百只商船、货船、渔船组成的杂牌水军,打仗可能实力差一些,运送粮草和兵员却不错。河两岸还有大量敌人骑兵护着,显然这船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燕军欺东晋已经没有水师可以与他们对抗,岸上也没有人可以挡住他人的铁蹄,公然以这样的杂牌水师在河中来往。 周全暗怒,不如一把火烧他们个干净,既可打击他们的士气,又可毁他们的粮草,绝他们的退路。骑兵是北方军队的专利,南方人无法复制,就是有好马也比不上他们;而造船技术一向掌握在南方汉人手中,北方人也复制不了,胡人各族大多数造不了大船,更造不了战舰,只能靠抢一些到手。现在他们手上的船,十有**就是从袁真的部队手里抢来的,毁掉一只就少一只,所以要烧掉它们。 周全摸清了他们的走向,便潜到他们后方,使了一个避水诀潜入河中,在水下跟上了船队。他在一只大货船边冒出来,一闪就上了船,神不知鬼钻进了舱内。船上驾船的都是汉人,有两队鲜卑人在船上守着,船舱内另有十几个兵卒在前半部睡觉,还不知死神已经降临了。 周全本来是想立即放火的,见船舱内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便绕到后面,把一只箱盖掀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箱子里珠光宝气,全是金银饰物之类,他再打开一个,里面全是大小铜钱。 原来船上运的是燕军在附近城镇内劫掠而来的金钱财宝,说不定这一次南下所夺的贵重之物都在这些船上,这可是七八个大城市和无数个村镇内军民的财物,价值非同小可!周全改变了主意,这些船不能烧了,得想办法把它们连船夺过来,并且要直接抢到自己手里。 荆州的战船都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了,少数被秦国夺去,附近几百里内都没有成规模的船队,洪涛和羊希虽然带了几条大船在襄阳,却是以运人为主的货船,没办法与这么多敌人正面冲击,想要抢这批财宝还不容易。 周全又悄悄溜回水里,沿着河到了燕军之前,然后上岸沿河飞奔,查看地形。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周全和司马文凤都回来了,两人碰头交换了情报,然后召集五斗米教各领和桓温、桓豁、司马勋等重要将领开会。周全先介绍了敌人的分布和走向,以及江陵的情况,然后请桓温指挥。 桓温连连摇手:“新败之将何以言勇?这一次大战,几场战役都是凭周教主扭转乾坤,或以少胜多,或反败为胜,便是千古名将也自叹弗如。桓某与一万多将士的命更是拜教主所赐,事实证明周教主之才远胜于我,所以还是由周教主来指挥,桓温甘为马前卒冲锋陷阵去。” “大将军言重了,这几场大战能胜利,靠的是本教众位兄弟奋勇向前,本国战士浴血奋战,可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大将军是名正言顺的三军统率,怎能由我来指挥?其实我并不是军伍出身,打仗的细节并不内行,只能在大局上作个参考罢了,这个将令还是由大将军来下。” 在坐众人都露出感动之色,司马勋说:“周教主胜而不傲,居功不矜,果真圣人也,末将佩服。” 桓豁说:“大哥,周教主所言甚是,还是由你来指挥,否则下面兵卒不知原委,岂不是乱了套。” 桓温还想再说,周全说道:“我的长处是万军之中取上将级,要是坐在后方瞎指挥,那才是牛刀杀鸡,力不从心。如今战场局势已经明了,大将军配合江陵人马两面夹击,尽量杀伤敌人就是了。” 桓温惊问:“这么说贵教的人不参战了?” 周全笑道:“不是不参战,而是另有重要行动。敌人的水军运送大量粮草辎重,与骑兵齐头并进,我愿带着本教人员从河上突击,毁掉他们的水师或是夺了他们的船。一来可以断了他们粮草,乱他们的军心,二来也可以防止他们从水路逃走,以后再用这些船渡江南下。” 众人大惊,一个将领说:“敌人有上万水军,两岸又有大量骑兵护着,凭贵教五六只货船和几千人,如何能与他们对冲?” 桓温说:“宁可被他们逃走一些人马,也不可以身犯险伤了贵教的兄弟。” 这一次突围战,荆州兵马与五斗米教的人并肩而战,历经患难,生死与共,已经结下深厚情谊了。 周全说:“危险是有的,但此举关系到能否击溃敌人,关系到以后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国家稳定,所以就是有危险也要去试试。我意已决,各位不必再说。” 众人默然,周全又说:“敌人在江陵人马的追击下拚命赶路,再被我们烧了船队,一定不敢再往襄阳这边走,而是奔东北方向逃去。大将军不必在襄阳留多少人守城,现在就全体上路往东去,缓缓而行,边走边修养,以逸待劳在枣阳、义阳之间拦住他们。我们得手之后,会与江陵人马从后面追击他们,三面夹击,慕容俊插翅难飞。” 桓温转忧为喜,有周全和五斗米教的人参战,他就放心了。接下来商讨具体的行军路线和兵力平配等方案,就由桓温和他的属下去做了,周全和五斗米教的人先退出,准备动身去夺船夺宝。 一出大厅,周全几个得力属下就沉不住气了,白龙说:“教主,为什么我们要去对付水师船队?我们的人擅长陆地作战,打水仗不是自曝其短吗?” 周全脚步不停,笑道:“谁说我们只会打陆战?我们也能打水仗的!” “可是我们只有这么几条货船,敌人有上百只大小船只,两岸还有骑兵护送,这,这这怎么打啊?” 成风子说:“我知道了,我们只放火烧掉他们就行,烧完就跑。” 周全说:“不!不能烧船,我要把所有船抢过来,并且完整地运回山阴去。衍江,你说能不能办到?” 衍江不爱说话,不过周全问了,自然要答。“如果我们挑出一两千人使用了避水符,突然从水中钻出来,抢一些船应该可以办到,全部抢过来就难说了,想要运回去就更难了。” 周全又转问羊希:“你看怎么样?” 羊希信心十足:“属下觉得必定可以成功。据教主所说,敌人水军虽然有上万人,但一有半都是汉人船夫和水手,显然是北人不擅水战,这些船刚抢到手,他们驾船困难,所以抓了汉人当船工。那么他们虽然称为水军,在船上却根本没有战力,只要我们一突击,再大声喊话,汉人船工大量跳水逃生。那时船队走不动了,我们有四千战无不胜的精兵,杀他们五六千手足无措的旱鸭子,易如反掌。” 白龙说:“你可别忘了,他们两岸还有几万精锐骑兵护送,他们可不会看着不动手!” 羊希笑道:“教主即然要下手,一定是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了,河面宽的地方,骑兵如何能过来?” 白龙不服,“可是他们会用火箭射啊,我们如何能保得住船只?河面总有狭小浅水的地方,我们的弩矢又用光了,只怕不能阻止他靠近。” 羊希说:“火箭制作困难,只有水师和少数步兵才有,骑兵肯定没有,我们抢了船就呆在河中间不走,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他们后面有追兵,船被我们夺了,知道襄阳这边有准备,必定不敢多留,折往东北方向,却正好遇上桓将军的人马。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教主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周全笑道:“不止桓将军的人马,我还有一支突击队----神风突击队!以他们的度,两三天时间也该赶到了,他们的战力可不比你们差啊,一定会给慕容俊一些惊喜。永宁果然是将才,把我的想法和计划都说出来了,那么就这样,我们准备动手吧。” 羊希说:“属下其实还有一件事不明,教主为何不直接一把火烧了船队,然后上岸杀敌,所得兵甲器械比这些船和粮草还要合算,何必大费力气把这些船弄回去?” 周全看看身边没有闲杂之人,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其实船上装的不是粮草,而是他们劫掠数城而来的财物,价值之高无法估计。这件事千万保密,不可被外人知道了,以后只说事先并不知道船上装的是财宝。” 众人大喜,都竖起了大姆指,跟着教主混就是有前途啊! “现在去准备战斗,一天之后出。没有弹簧矢就多备些道符,敌人没有特殊兵种,也不怕了他们。另外把所有会画避水符的人都集中起来,立即开始大量画符,准备所有战斗中要用的东西,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要让他们没有反击的机会。” “是!”众人大声应答,兴奋异常,转身就跑。 “等等!”周全又叫住了他们,“衍江,你水性好,这次要多出力,趁着出前的一天,指点一下没有受过水战训练的教友。对了,上次你们是怎样在三天内赶到前线的?我到现在还没想出来。” 周全平时与他们嘻嘻哈哈,并没有什么架子,白龙和衍江大笑起来,白龙说:“弥勒教陆地上有个万兽尊者,可以召唤无数猛兽作战;本教也不比他们差,水里有个万鱼之王,能够使唤水族鳞甲,那一次是有无数大鱼在推着我们的船前进,加上轮桨、风帆,你说度能不快吗?” 众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象看怪物似地看着衍江,都没想到衍江还有这个本事。衍江有些不好意思:“雕虫小技而己,兽有兽言,鸟有鸟语,我从小在海岛上长大,与水族为伴,所以知道他们的习性,可以叫它们帮忙。” 成风子道:“这叫近水知鱼性,近山知鸟音。可惜我在山上住了一辈子,却不会使唤禽鸟。” 周全道:“你画了一辈子符,画符度肯定最快,快画避水符去。” 众人又大笑,随着大局的好转,他们终于可以舒一口气,笑出声来了。 第三十三章 荆襄大捷 慕容俊极度不爽,他七万精兵一路所向无敌,已经破开了东晋的防线,只要再夺下江陵,以江陵为据点,占荆襄富足之地,得长江上游之利,东晋除了建康已经无险可守,江东、江南大片区域可随他怎么践踏劫掠,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前途。可是江陵已经近在眼前,城内空虚轻易就可拿下,却在这时弥勒教的人要他撤兵了。 他是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受弥勒教的摆布?尽管他很畏惧弥勒教的人,但却不肯就此罢休。周全再厉害,五斗米教再能战也不过几千人而己,能强到哪里去,他有什么好怕的?他有七万精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五斗米教的人要是敢找上门来,必要叫他们有来无回!所以他一意孤行继续前进,这是他的时代,他的战役,没有必要听弥勒教的安排。 弥勒教的几个高手见他不听劝告,便丢下他们带着自己人走了。 但是紧接着传来的消息让慕容俊的心凉了半截,竺僧朗和慕容霸带领的五万精兵、一千黑甲兵居然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他很消楚这一支队伍的战力,也很了解国师竺僧朗和弟弟慕容霸的能力,他们绝对不可能因轻敌失误而失败,那么是怎么会失败的?他终于要重新估量五斗米教的实力了。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消息,进攻襄阳的苻坚撤退了,并且被突围出来的桓温残余部队撞上,几乎全军覆没。这样一来他们就变成了孤军深入,后路随时都有可能被截断,这时燕国的文臣武将们坐不住了,死活要拉慕容俊回去,其他人可以冒险,皇上绝对不能冒险。于是他们与江陵近在咫尺,也只好放弃了。 这一次南征抢了许多财宝,一直都放在慕容俊的身边,加上攻城器械和粮草,现在要运的东西太多了,要想快撤走,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在他们的“水师船队”上。尽管这样沿江而上要从襄阳很近的地方过,会有危险,但荆襄之间已经没有东晋的战船了,桓温的人逃出的应该不多,再与苻坚一战,能守住襄阳就不错了,应该没有力量出击。所以慕容俊和大多数大将谋士都认为要沿襄水而上,把抢来的财宝、粮草、器械,连同有钱也没地方买的战舰带回去。大不了水陆迸进,小心防范,也不怕了桓温伏击。 燕国的人马走了一夜,江陵的人马居然追上来了。慕容俊大怒,派了两千骑兵杀回去,据他所知,留守江陵的都是老弱病残之兵,装备也不齐,他只要出两千人就能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但是慕容俊又失望了,这次来的人居然有五六千,而且都是精兵,把去迎击的人杀了一大半,其余逃了回来。他正要再调更多人马杀回去,各路探子急报,后方出现无数大军,分成几路杀来,浩浩荡荡,多得不可计数。 慕容俊傻了眼,难道东晋倾举国之力来追?要不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怎么敢来追杀他们?他想起了弥勒教传来的警告,想起了慕容霸和苻坚大败,难道江陵并不空虚,而是一个陷阱在等着他去钻?他的狂傲飞到了九霄云外。弥勒教的人与国师是一伙的,他们都是无所不能的神人,是不会骗自己的,看来是自己犯了个错误,现在得赶紧逃,否则也要全军覆没的下场。慕容俊心慌了,下了全军急退命令。 燕军开始恐慌起来,因为大部份人都知道了另一路大军惨败,盟友也大败的消息,退路可能已经被切断,现在后面又有无数军队在追赶,跑慢一步就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后队的人都开始狂奔,再也没人想过要回头迎击。 后面的追兵见他们不敢回击,更是不屈不挠追着不放,却也不过份逼近,就这么一直追着。一整天下来,燕军几乎水米未进,人困马疲,步兵们更是迈不动腿,陆地上的粮车和所有辎重都已丢弃,少数掉队的人自然也被追兵吃掉了。 可是船行的度无法提高,本来在最前面的船队,现在反而落后了,再跑船队就要落到追兵手中了。慕容俊无奈下令休息,并且调了几队最猛勇的骑兵,结阵准备与追兵一战。 可是奇怪了,他们停下来休息,追兵也停下来休息,可能也追累了吧?敌人也是人,也要吃饭的。 还好船上还有粮草,大部队停了下来,开始埋锅造饭。天色已黑,篝火万点,人人饥肠溽溽等着吃饭,大多数人已经累得趴在地下。可是饭还没煮,汤还未滚,河中的船上就传来了惊叫声,紧接着惨叫声、兵器交击之声此起彼伏,就象有无数敌人同时从地下钻了出来----不,从水里钻了出来。 一声闷雷般的声音滚滚传来,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五斗神教周全在此,避我者生,挡我者死!船上的汉人兄弟,想要命的快弃船逃生,缴械跪地者不杀,弃械跳水者不杀,斩得敌人级者重赏……” 水面和船上响起大片喊叫声:“五斗神教天兵在此,只杀胡人不杀汉人!” 船上的汉人大多数是被强行抓来的壮丁,一部份是袁真部下降过来的水兵,这时大喜过望,实力弱的、有敌人在身边的跳水逃走,没有敌人在身边的跪地投降,实力强的干脆抄起家伙向敌人猛砸。五斗米教的人使用了避水符,早已分布在各船旁边,这时处处有人跳上来,船上的敌人哪里经得起杀?惊慌之下也丢盔弃甲往水里跳,五斗米教的人非常轻松就控制了大部份船只。 燕国的人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多人从水里冒出来,岸上的人想去帮忙的也帮不上,夜色中分不清敌我,连往船上射箭的人都很少。而船上的人控制了船只之后,却以符法向河岸的敌人攻击,彩光经天,雷火交加,燕人一片片倒下。 前头喊杀声响起,白龙带了七八百人从陆地杀了过来,所向披糜,模冲直撞。燕军被吓懵了,不知有多少人来袭,丢下没煮熟的饭汤逃蹿,找马的找马,寻刀的寻刀,呼兄唤地,哭爹喊娘,混乱之中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慕容俊惊慌失措,带了众文臣武将和亲卫队向东狂奔,同时下令其他人也往东边撤,即然襄阳的人有实力杀过来,那就绝对不能再往那边走了。 桓云的人听到前面喊杀声惊天动地,敌营火把乱晃,知道是襄阳的人马到了,于是再接再励向前杀来 ,火把漫山遍,野壮观之极。他们早有准备,轻装前进,带足干粮净水,心情舒畅,不比燕军临时逃命,心惊胆战,人吃不上饭马喝不到水,所以虽然三流的军队,追了一天现在比燕军还更精神。 不过一刻钟时间,五斗米教众人就夺到了九成九敌船,只有少数着火或深没了。再经过大半个小时的清点,六七千敌兵几乎全灭,跳水的不是沉下去就是被汉人船工杀了,也是有死无生;驾般的汉人在混乱中死了几百人,跑了约有三分之一,还有两千多人留了下来,愿意加入五斗米教或东晋军队。他们有的本来就是军人,有的全家已经死在燕人铁蹄之下,无处可去了。 周全大喜,这一战胜得太漂亮了,人、船、货三得,五斗米教上下才死了几十人,轻伤几百人。众人立即开始清点战利品,凡是不值钱的东西、破船、小船都留在原地,分一杯羹给桓温;所有装财宝、军粮,兵器的货船和战舰收整在一处,占了总船队的一半以上。 两千多船工集中起来,周全答应收编他们为五斗米教的普通教徒,以后看实力和表现再加以提升。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驾船的问题解决了,五斗米教可以分出一大半人去追杀慕容俊。 白龙等人追杀了一程也回来了,杀敌数千人,敌人在混乱自相践踏死伤不少,特别是步兵跑不动,被骑兵踩死、撞死不少,包括死在船上的敌人,燕军在这一役中死了一万三千以上。岸边丢下无数铠甲、盾牌、刀枪,周全叫这些新属下收了,装在运输组的几条货船上,由洪涛和衍江带了一千五百人,加上这些新教友把船和货物运回山阴总坛去。 余下两千多人由羊希指挥向敌人追去,周全和司马文凤则负责杀敌人的主将,慕容俊是燕国的皇帝,杀他一人顶十万兵马,看胡人还敢不敢再来江南乱蹿! 五斗米教的人使了神行轻身符开始追击,一路上都有零零散散的敌人步兵,却没有看到骑兵,原来敌人抛下船队、辎重、步兵之后,逃命度大大加快了。恒云带来的江陵军大多数是步兵,急行军了一天一夜,这时也已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可能追上敌人骑兵了,只好一边杀零散的敌人,一边捡些战利品,慢慢前进。 慕容俊要是知道自己七万精兵是被两万多老弱病残之兵追溃的,只怕不需要别人去杀他,他就要先气死了。 五斗米教众人快天亮才追上骑兵,开始咬着尾巴追杀,燕军一路死命狂奔,死伤遍地,至此人困马泛,再也跑不动了,更不要说与五斗米教的人战斗。可是不跑命难保,马跑不动倒下了,就靠着双腿跑,骑兵又变成了步兵。这一路杀下去,死在五斗米教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跌倒被自己人马踩死的也不计其数,只怕是燕国立国以来都没有这么惨过。 羊希下令:“只对准人杀,马能够不杀就不杀。”敌人已经被四股人马包围,如瓮中之鳖,毫无反击之力,杀光了他们,马留在汉人的地盘,就算不落在五斗米教的手中,也会落到军队或百姓手中,肥水不落外人田,实在不必浪费了好马。 周全和司马文凤还是挑敌人的高手和将领杀,他们所到之处更是带来无边的惊慌和恐惧,许多人都在心里祈祷他们的神,如果这一次能够生还,以后再也不呆在汉人的国土上了。 但是为时已晚,他们要为他们造下的恶行尝到苦果了,桓温的人已经在前面分成几路杀奔过来了。桓温身先士卒,一把大剑纵横无敌,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一万荆州兵马都是险死生还存活下来的精英,个个身手不凡,勇不可挡。 前面有桓温一万多人以逸待劳,左边有五斗米教的人如狼似虎,后面桓云的追兵很快就会追上来,他们无路可逃了。情急之下,还能逃得动的人都往东逃去,尽管往东回不了老家,还有可能会撞上江淮军,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或许是慕容俊命已该绝,东边也杀出了一股人马,轩辕伤带领着神风突击队也在这时赶到了。人数虽少,却勇不可挡,其声势已把燕军吓破了胆。 慕容俊几近绝望,大吼:“两军相逢勇者胜,众将士随我杀出去!” 既然无路可逃,那只有死命一搏了,燕军身临绝地反激起了凶悍之性,大呼嚎叫着向北突击。 蓦然一声巨喝传来:“燕国狗皇帝,你的死期到了!” 众人大惊,转头望去只见周全和司马文凤如御风而来,状如神人,他们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谁不知道周全的厉害?在他面前勇气顶个屁用! 数十个大将和高手护卫冲了上去,周围数百亲卫也死命向前阻挡,想要掩护慕容俊逃走。时危见人心,亲卫队都是皇亲国戚的子弟中选出来的,享受的是非一般的待遇,现在是他们效命的时候了。 然而他们只是费劳费力,白白送死,三道剑光席卷而来,几乎就没有一合之敌,完全不能阻止他们前进。周全人剑合一,电射而到,慕容俊忙拔出宝剑去挡,“铛”的一声,宝剑脱手飞出,全身麻木,接着脖子一凉,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头尸身在向上狂喷鲜血…… “燕国的狗皇帝被我杀了,人头在此!”周全的声音如雷般滚滚传出,声传十里。 这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持继了一个多小时,小股的追击战还在继续,包括收拾战场也许要持续一两天。慕容俊七万精兵加一万水兵全军覆没,能够逃回去的不过几千人而已,这是一场胡人入侵中原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大捷,震惊了天下。 大战方停,周全便要动身去汉中救援,这时他收到了五斗米教传来的情报:岳九真带了鹤鸣治高手去救汉中,但是围攻汉中的敌人也在苻坚、慕容俊撤退之时开始撤退了----弥勒教是同时下令他们撤退的。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岳九真他们到达时正好赶上敌人撤退,于是城内城外的人一起追击,杀敌两万多人,在荆襄大捷的同时,汉中的战斗也结束了。 这一场由弥勒教引起,由周全唆使动的北伐大战,引了弥勒教和胡人全面进攻,至使五斗米教和东晋朝廷面临绝境。但最终还是获得了全面胜利,杀敌二十余万,斩杀燕国皇帝慕容俊、羌人领姚襄,使北方胡人各国元气大伤,几年之内应该都没有能力再来侵略了。 汉人精神为之一振,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颗新星升起,一个神话开始传说。 但是令周全没料到的是,杀了慕容俊和姚襄,并没有令鲜卑人和羌人陷入绝望,反而让继承者慕容霸、姚苌提早登台亮相,开创了另一番大局面。 南北之战暂告一段落,但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天下将变成了年轻一代的天下,不过这是后话了。 (第七卷完) 第一章 魔门遗孤 五斗米教在这一次南北大战中损失惨重,总坛人数阵亡了五分之二,连带总坛建筑也被弥勒教拆了一大片,想要全面恢复得花上不少时间和力气。 不过五斗米教在各地的低层教众还有十万人以上,分散潜伏的精英还有一两万,人员可以很快补充起来,只要周全在,总坛在,这些损失算不了什么。事实上这一次五斗米教大大露脸,震惊天下,此后来投的青壮男女数不胜数,山阴总坛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圣地和神话,五斗米要为太多人来投而烦恼了。来投的人中不泛英雄好汉、江湖侠客或身有异能的人,五斗米教担心会有弥勒教的人混在里面,并没有立即大量收人,而是挑优秀的收下,并逐步整编训练。 八门遁甲城内的建筑虽然被拆了很多,但城墙和几个重要车间、仓库还在,造神运动计划受的影响还不算太大。另外这次大战得到的战利品极多,从各个战场得到的粮食,武器、甲胄、军用物质和器械无数,每一队回来的人都是满载而归,运输组全面出动,船载车拉马驮人抬,忙得屁滚尿流,把八门遁甲城都堆满了。 最有价值的当然是从燕军手上夺回来的那批财宝和黑甲魔兵的装备。财宝包括铜钱、布匹、金银饰物、珠宝古董,奇珍异宝等等,连龙镶将军的大印都在里面,这一批财宝可以让总坛几年不缺钱花了;杀死黑甲魔兵得来的重甲、巨剑有六、七千套,熔化后可以直接制造成一万多套五斗米教的标准装备。加上从战场上得来的大量普通武器铠甲,可以提炼出大量精钢,就算总坛扩招,也足够每人一套装备了。 还是打仗好啊,打仗了可以战争横财,要不然五斗米教的人可能要忙上好几年,才能得到这么多材料把装备打齐。 看到这么大的收获,五斗米教上下乐翻了天,失去教友的悲伤也消散了许多,人人鼓足了劲干活,恢复生活和生产。 周全这时却愁眉苦脸,头大如斗。因为司马文凤一回来就要见她师父何简,周全只好陪她一起去看,谁料在地牢里看到何简被巨大的铁链吊着,公孙薇正在折磨他,才几天功夫已经折磨得遍体血迹,面目全非。司马文凤气炸了肺,当即拔剑向公孙薇攻击,两个美女各不相让,就在牢内打了起来,周全连连劝阻却没有效果,两人还越打越欢,越打越狠了。 周全火了,往中间一站,一手抓住司马文凤的长袖子,一手抓住公孙薇的绳剑。“哪个还想再打,先把我杀了好了!” 公孙薇说:“是她先动手的,我是被迫防卫。” 司马文凤说:“我与这妖女势不两立,有我无她!” “她已经离开弥勒教,全心全意投向我们了,现在她是在想办法救你师父。” “我不相信她,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她不可能悔改的。就算是救我师父也不能这样绑他、毒打他吧?” 公孙薇道:“是非曲直周郎已知,不必我多费口舌,我的心意也只有他明白。” 司马文凤听他口称周郎,肚子又已经鼓起老高,更是气不知打哪一处来,什么淑女形象,什么自然之心全忘了,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司马文凤对公孙薇的恨意就是倾三江之水也洗不清。公孙薇色诱了周全,使周全与她失去了心灵的联系并把她忘到脑后,原本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最佳组合,天下无双的神仙眷侣,就因了公孙薇的插入而变得尴尬无比。特别是两人**裸的肉搏大战被司马文凤看到了,对她的刺激之大可想而知;褚太后之所以会怀孕,令司马家戴上无比巨大的绿帽子,也是拜公孙薇和郑百川所赐。这两件事之中的一件,就足够司马文凤与公孙薇不共戴天。 除了这两件无法忍受的事外,公孙薇大闹桓府、大闹皇宫、袭击五斗米教、挑动佛门大乱、险些杀了司马文凤,连何简被迷了心智她也有很大的嫌疑。种种恶行,任何一件都足够司马文凤作为杀她的罪名。 何简哈哈大笑,“好徒儿,给我杀了这反覆无常的小妖女,她的话要是可信,天下就没有不可信的人了。” 周全大怒,一闪到了他身边,出指如风点了他几处大穴,令他晕迷过去。“好了,都不许再动手,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了。公孙姑娘投城乃是千真万确的事,本教上下都已经知道,并且接受她了。她虽然做了不少错事,可是现在已经悔悟了,总要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现在能不能把你师父救过来就全看她了,你要是伤了她,你师父就再也没希望了。” 司马文凤又气又怒又恨,却不敢再对公孙薇动手,几乎哭了出来,转过身去抹了几把眼睛,“可是她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师父啊。” 公孙薇见周全明显在护着她,并且肚子里有周全的孩子,有持无恐,又得意了起来,笑嘻嘻说道:“你师父被迷了心智,如果不这样吊着他、打击他,一年半载都不能叫他精神萎糜,我也就不能对他施法,这可都是为了他好。要不然我何必挖空心计当恶人呢。” 周全也没料到公孙薇会折腾得何简这么惨,但他也没说不能毒打何简,所以现在也不能怪她下手太狠,只好都不说了。司马文凤转过身来,眼里通红。“你本来就是坏人,整天挖空心思想整别人,这就是你的本性!” “好吧,那我不当恶人了,只要周郎没意见,现在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周全说:“好了,不要再争了。说实话,你有把握了没有,还要多久才能施法?” “也快了,也许三五天就可以了,但必须一切听我的,按我说的做,否则三五年都未必能行得通。” 司马文凤大急:“不,不能再让她折磨我师父,我不相信她,也许她是弥勒教派过来的奸细。谁知道她有没有被弥勒教迷惑了心智?” 周全心中一凛,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公孙薇对他的情意是真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真的,可是怎能肯定弥勒教的人不会利用这一点,迷了她的部份神智来欺骗他?要是真的如此,就变成在总坛内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了。 周全对公孙薇说“司马姑娘说得对,你必须向我坦白,证明你没有被弥勒教的人施了术。” 公孙薇有些无奈,“你看不出来我是真心真意的么?” “我知道你是真心真意的,所以把你带回来了。但是也许你被控制了还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你做出你不愿意的、危害我的事还不知道。” “唉,你也中过迷神法术,怎会不知中了迷神法术后是什么样子?这个法术虽然好用,可以让人绝对忠诚,但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死心眼。就象何前辈一样,死忠于弥勒教,不会假装背叛了弥勒教,然后再找机会逃走。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被下过迷神法术。” 周全有些相信了,他本来对司马文凤深有好感,还有些暗恋的味道,对邱灵柔也是一往情深,但中了公孙薇的迷神法术后,一心只想着公孙薇,心里觉得司马文凤与邱灵柔就象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一样,要他装作对两人一腔深情,他绝对做不到,这是切身的体会。 司马文凤冷笑道:“弥勒教的属下所有人都被迷了心智,为何独有你没被迷了神智?” 周全说:“我相信你的话,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所以我必须弄清楚。之前我急着去救援,没来得及细问你,现在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公孙薇有些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你问吧,我有问必答,但是某些人不要再凶霸?p> 公孙薇冷笑道:“所谓谦谦君子,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的伪君子而己。魔门本来只是想在世间正常行走,招收弟子,却招来了他们的群起而攻之。百年前泰山一战,上千所谓正道高人围攻数十魔门高手,可怜魔门几位天生奇材,就被他们硬生生逼死了;而这些人的后代,不论男女老幼,不论有无武功都被杀了个精光,斩草除根,手段之毒辣比之魔门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此之后,世间就连魔门两个字都没人敢提了,可见这些伪君了做贼心虚。” 司马文凤也冷笑道:“魔门的妇孺并不是他们杀的,道门虽想下手,却也未必会做得这么绝,这是一段无头公案。不过看起来还有些魔崽子没死绝。” “你想杀我现在还可以动手!” 两人又针尖对麦芒,杏眼瞪凤眼,还真是冤家路榨,两人还是世仇。 周全忙说:“陈年旧事不说也罢,还是接下去说后来的事。” “魔门高手之中有一姓公孙之人,前去赴约之前已料到会有去无回,所以早作了安排,把刚满月的儿子送到波斯,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公孙家在波斯住了几十年,潜心钻研魔门秘典,觉得颇有收获,因思念故土,所以又回到中原,以为这么多年了,中原没有人关注他们了。谁料回来没几年又被人盯上,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数十个高手突然来袭,公孙家七口人措不及防,惨死屠刀之下。公孙老先生大怒,拚死催奇功,与敌人同归于尽,使儿子得以逃出生天,那得以逃出的少年便是我的父亲。” 周全听得热血沸腾,看来所谓正派中人,做事确实太过份了,此时说来犹令人心惊肉跳,可见当年互斗之惨烈,魔门被迫之凄惨。司马文凤这时也不说话了,或许她也觉得正派中人太过份了。 第二章 邪教叛逆 周全早在第一次见到公孙薇时,就觉得她身份神秘,一定有不寻常的来厉,却没想到揭开一层又一层迷雾后,她还有更新的身份,居然与魔门扯上关系了。所谓魔门到底做了多少恶事,与正道人士曾经有过怎样的血杀,现在已经很难探究了,只能凭只言片语来想象。 公孙薇流下泪来,继续说:“我父亲东躲西藏,后来娶了我母亲生下了我,但他不敢让我姓公孙,也不也把我带在身边,而是寄养在李家。那一日他虽然得以逃生,却已中了极重内伤,我出生不久他就死了,我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我母亲伤心欲绝,两年后也随他而去了……” 周全和司马文凤都轻叹了一声,不管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恩怨如何,她总是一个澈底的受害者。她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身负血海深仇,后来又国破家亡,被逼当歌女、妓女,身世之坎坷,际遇之凄凉世所罕见,难怪她要不择手段报仇,行事怪异不可理喻。就算不是魔门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也会变得心性偏激,更何况她是魔门嫡系的“魔女”。 “我今天把这天大的秘密说出来,足以证明我的诚心,我不想再活在祖辈的阴影之下,不想再为上辈子的仇恨苦了自己。我该开开心心地活着,为我、为我的孩儿有个好日子过,周郎,今后你会保护我,不会再让别人来伤害我吧。” “当然!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就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司马姑娘,她已经放开了祖辈的恩怨,你不会把她的身世之秘泄出去吧?” 文凤苦笑,“我为了你已经背叛了裁决六老,也是一个背叛者,哪里还会管这些陈年旧事!但她虽然证明了她的诚心,却还没有证明她没有中了迷神法术,并且我与她之间的过节不能因为她的身世就揭过了。” 公孙薇破涕为笑,“你是怒我把周郎抢走了才恨我吧,现在我把他还给你,他已经在你身边了,可以不要恨我了吧?” 司马文凤冷然道:“那你对褚太后做的事,对司马家造的孽就可以不用算了?” 公孙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周全叹了一口气,“褚太后怀孕了。司马姑娘是皇族血脉,当今皇帝的堂姐。” 公孙薇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现在才知道司马文凤为什么这么恨她,这件事只怕是无法化解了。 地牢里四个人,却静得落针可闻,何简已经昏迷,周全和司马文凤、公孙薇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 良久,公孙薇说:“我不会否认,主意是我出的。但却是郑百川下的手,当时我只是想让褚太后出丑,可没想过会弄成这样结果……呵呵,其实放开一点也没什么了,咱们正好做一家亲。” 周全哭笑不得,司马文凤却“呸”了一声,先是满脸通红,接着又转为煞白。要她与公孙薇共侍一夫已经办不到了,她怎么可能与婶婶一起嫁给周全,这不是了么?可是褚太后已经先占位了,只能她不嫁周全了,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 周全说:“别贫嘴了,快说说你与弥勒教是怎样勾结在一起的,与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年少时并不知自己是魔门的人,也没学什么武艺,直到成都失陷的前几天,我表哥将一封信和一些遗物交给我,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父亲虽然死了,但他却在一个秘密地点藏了魔门的秘笈宝典,如果我一生平安,这个秘密就永远不要揭开了,如果遭到迫害,就开启秘藏,修习魔功----公孙家为了复仇,近百年来以魔门功法为基础,新创了几种极为残忍的成魔功。” 周全吃了一惊:“难道血煞魔功、幻影幽魂**都是你提供的?” “是的,还有苻生练的吸精回春**,现在战场上的不死兵。如果魔门还有人,学成了上面的武功,佛道两门哪里还有人是对手?我见上面记载的魔功太过邪恶,不想练习,便把秘笈再度封存。” 周全和司马文凤暗吸了一口冷气,心里不知该是骂她好还是怜她好,她自己虽然不练,却把这些魔功交给了弥勒教,所造成的危害太可怕、太严重了,要是被外人知道,正道人士怎能放过她? 公孙薇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笑道:“公主妹妹,你不会对别人说吧?弥勒教教主不会对别人说这魔功不是他创造的,我为了自己的安危,宁死也不会再对别人说出这个秘密。所以日后如果被人知道了,一定是你泄的密。” 司马文凤怒道:“谁是你妹妹。” “唉,我还以为你也对周郎一往情深,原来不是这样的。” 司马文凤为之气结,周全忙打断了他们继续问:“那么黑甲魔兵呢?也是你提供的训练方法?” “不,以前我并不知道黑甲兵的存在,连涅磐菩萨也没有见过,弥勒教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我初到秦淮河时,无意中认识了慧光和尚,我敬他修为高绝,他欣赏我才艺非凡,谈得极为投机。我告诉他我身负血海深仇,国破家亡,被逼沦落风尘,内心惶惶,想求得佛法点化,谁料他却向我游说弥勒教理论,劝我加入弥勒教。唉,那时他说得极好,谁料得到后来会越来越邪恶,也许是我害他们。” “后来慧光为我引见了弥勒教主,我报仇心切,便向他献出魔功练法,换取他们全力助我复仇,从那之后我就是弥勒教的第二号人物,连慧光都听我的指派,弥勒教的许多大事都是我策划的。自弥勒教主之下,高层之中唯有我一人没有受迷神法术控制,因为我是心甘情愿为他们效力的,弥勒教主也要靠我的才智来为他谋划许多事情。直到周郎出现,我一眼就看出他与众不同,如同着了魔一般惦念上了他,后来生的种种事情你们大约都知道了。” 司马文凤问:“那么是什么让你铁了心离开弥勒教?” “他们本来是要我控制周郎为他们所用,开始时我是不忍下手,后来是不能了,连情蛊都被他解除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弥勒教主一再下令要杀了周郎,我却因肚里有了他的骨血不肯加害,屡次推脱,法外施情暗中放过了周郎。另外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行事越来越邪恶,我觉有很多事情、很多东西是我所不知道的,弥勒教主并不是真的信任我,而周郎是唯一有可能与他们对抗的人,我要留一条退路,就更不会对周郎下手了。到了这一次大战的前期,他们终于起了疑心,并且知道了我肚里的孩子是周郎的,想要对我下手了,这时涅磐菩萨和万兽尊者出现,弥勒教主把指挥权完全交给涅磐菩萨。我知道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所以赶紧逃了出来。” 周全暗呼好险,难怪弥勒教几个月时间都不对五斗米教下手,原来是公孙薇暗中做的手脚,如果不是她,可能他和五斗米教的人来不及备战就完蛋了。那一次公孙薇劫去谢雨卓,伏击捉住了他,更是直接地放过他,连谢雨卓都没伤一根汗毛。仅管她做了很多坏事,罪大恶极,可是她对周全来说却是恩人、情人、孩子的妈,除了色诱他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就算天下人都说可杀,他也要维护着她。 司马文凤说:“你既然曾在弥勒教中担任要职,想必知道他们的根基在哪里?”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并不知道他们总部所在。涅磐菩萨和他的黑甲兵,就象是从地上冒出来的,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也许他们还有更多深藏的力量。我知道他们的几个落脚点和几个训练魔兵的地点、蓄存物质的仓库,本来什么全由施术者决定。此术只有修为极高的人对修为低、意志不坚、或是对毫无防备的人使用,若是遇上意志力和精神力极高的人,必须先使对方虚弱才可施术。而有些体质异常的人仅管没有任何修行根基也不能控制,如褚太后、谢二小姐、苻坚等。 周全说:“你可以把心灵屏蔽之法写出来给我,挑选一部份人练习,迷神换脑之法则千万不可乱传,就算是一个最没有野心的人掌握了这个功法,也会变成洪水猛兽。魔门的邪功既然是出自你手,你也该知道如何破解克制吧?” “血煞魔功、幻影幽魂**、吸精回春术我都没有练过,秘笈上也没写怎么克制,我并不知道。弥勒教主得到后又有了改变,现在我就更说不上了。” 周全和司马文凤总算觉得好受了一点,至少她本人并没有修练魔功,要不然以后要与她相处会全身不自在。 “对了,弥勒教十住菩萨排第二的解脱菩萨从来没有露面过,你见过吗?” “没有,连提都没有人提起过。”公孙薇摊了摊手,“我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现在我累了,要去休息。教主大人审问完了吗,我可以走吗?” 司马文凤欲言又止,周全知道她的意思,代她说了出来:“你还要多久才能令何前辈清醒过来,有几分把握?” “本来我心情好,也许几天就可以了,现在我心情不好,你们又不让我放手施为,只怕一年半截都救不了。” “你……”司马文凤气极,却不敢责怪她,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这件事其实极为凶险,我有了身孕,气虚体弱,未必能控制得了他。万一失败,我有可能被反噬,轻则功力受损,部分记忆丧失;重则呆傻痴狂,如同行尸走肉。周郎若不是为了你,干脆一刀杀了他,何必让我何必冒这个险?你要是觉得我的方法不好,我可以把我所知的迷神法术的心法说出来,你自己学了去救,我也不想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司马文凤不敢再说,周全怕两人再说下去又僵了,忙把公孙薇往外推:“你累了快去休息吧,不要急,事情慢慢来,没有把握就别试了,自己身体要紧。” 公孙薇甜甜地笑了起来,显然现在在周全心目中她比司马文凤更重要,只要确认这一点她就满足了。打架或许她永远都不是司马文凤的对手,但若论玩心计、争老公,三个司马文凤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司马文凤郁闷之极,也不想多说话,回自己的客房休息去了。周全还有无数事情要忙,也匆匆出了地牢。 八门遁甲城内忙得不可开交,战后的废墟要清理,得来的大量货物要整理,大量死伤者要安葬、抚恤,损失的人员要从各地调集精英补充、整编,各地被毁的哨探网络要重建,还要防备弥勒教的高手会杀过来,会稽当地的各层官员、名流、富商前来拜访,祝贺五斗米教打了大胜战以及探听未来局势平安否……人人都在忙,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三天后,建康的联络站传来急信,皇上要在明天早上辰时正式召见周全,论功行赏以及谈论一些大事。北代虽然没有成功,但抵抗胡人入侵的大战却全面胜利了,五斗米教功高盖天,也是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周全梳洗整齐,穿上崭新的衣服,精神抖擞飞往建康。到了皇城外,大道两侧整齐站着皇宫禁卫,个个高大英武,衣甲新明,一直排到午门外。 一员将领带着一队持金瓜、金斧等仪仗武器的待卫恭敬地迎着周全往前走,一路上两侧的禁卫笔直挺立行注目礼,崇敬而肃穆,如同迎接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看来褚太后和小皇帝很给他面子,以很高的规格来迎接他。到了午门外,宫殿前的广场上站了更多人,旌旗飘扬,仪仗队、鼓乐手、宦官宫女排排队列,连文武百官都肃立两旁,这下不象是在迎接大将军,而象是迎接帝王御驾亲征回来。 周全一到,鼓乐之声的大作,唱礼官大呼:“皇上率文武百官亲迎玄奇护国**师!”周全一愣,大殿门内一队人拥着小皇帝出来,众文武大臣躬身齐呼:“恭迎护国**师。” 周全忙揖还礼:“皇上和诸位大人太客气了,周全愧不敢当。” 小皇帝一脸敬仰之色,上前拉着周全的手:“**师为国为民亲持枪刃,血战彊场,斩敌酋、拒万敌,威摄胡夷;杀魔兵、救孤城,力转乾坤。朕今日能安坐于朝堂之上,全拜**师之赐,理当远迎十里才是。” 周全虽然料到褚太后和小皇帝会有隆重的欢迎仪式,却也没料到是这么高规格的,皇帝亲自出来迎接了,仅管只是一个小皇帝、准皇帝,这也是一个至高的荣誉了,连忙又说些客气话。小皇帝是真的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把他挡成了心目中的英雄,拉着他的手再也不放,一直走了进去。 第三章 号称天师 褚太后格于礼数不能亲迎,只好令小皇帝亲自到门口迎接,以示殊荣,然后又在龙座边不远处侧放了一把大椅给周全坐,一般来说只有当朝元老加摄政王才有这个资格。 接着文武大臣各宰各部都有代表言,歌颂周全所立下的功德,马屁话不少,什么神通广大,功德如海,才能胜过历代名将,当名垂青史之类;小皇帝也念了一道表章,总结周全的功劳,只有夸大没有缩水,理当建庙立碑永垂不朽,如此等等。虽说周全到这个时代已久,咬文嚼字也有一定功底了,对他们深奥艰涩之极的文词还是有许多听不懂。要是文言能杀人,凭他们的三寸之舌就足够把全天下的胡人杀光了。 说了好久,周全已经头大如斗,晕晕沉沉,心里暗道:这些东西刻在碑上就可以了,实在不必对我念,直接对我说当什么官,带多少兵就行了。关健是要抓住大权,镇住朝野,这样他才能辅助小皇帝,让褚太后得以脱身,专心给他生孩子。 好不容易歌颂完了功德,褚太后说:“这次虽然大获全胜,把胡夷尽皆赶了回去,但本国所受损失甚巨,荆襄军与江淮军元气大伤,如今有两件大事急需处置:豫州刺史、淮南太守,督司、豫、冀、并四州诸军事谢尚不幸阵亡,无人可代;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温北伐失利,引咎自辞,不知何人可代。众爱卿有何良策?” 原本喜笑颜开,人人兴奋的大殿立即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眼光乱闪,这可是两个大肥缺,也是两个烫手的山芋,人人都想接,却没几个人敢接。另外这也是两个敏感的位子,任何一个都能左右朝廷的走向,兴盛一批权贵,没落一批权贵,几乎在场的人人都会受影响,一时反而没人说话了。 褚太后为什么在周全的论功行赏还没结束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这两件大事?周全还是知道她心意的,她想把其中一个位子给周全。 紧接着什么前将军、后将军、左尚书右仆射等等纷纷言,除了没有毛遂自荐外,兄弟父子都互相推荐,推举出来的候选人一个个增加,就是没有一个人提到周全的名字。因为周全在朝中没有任根基,连亲戚都没有,更不要说能说得上话的一品大员了,没有人会把这种肥缺往别人家送----在世族制度下,没有根基的人本来也就是不能当这样的官的,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 褚太事也没想到这些大臣们这么不开窍,没有领会她的心意,于是说:“胡骑虽暂退,随时都可南下,荆州与豫州当其冲,继任者当以武功为第一,以能够统率万军拒敌为第一,文臣难当此任,就不必再提了。” 众臣一愣,然后连连称是,饱受这次惊吓之后,再推选饱读诗书、诗酒风流的名士去守江淮和荆襄,简直就是在自杀,也亏了他们能提出来。这时大部份人已经猜到了褚太后的意思,但却假装不知,还是没有一个人提周全。或许他们从未想过由一个寒士来当大将军,尽管这个人可能是天降神人,并且刚刚救了整个国家和民族,现在也只有他能再救这个国家。 褚太后很为难,但却不好主动提出来由周全担任其中之一,周全也心中暗怒,刚才歌功颂得吹得好听,这下利害关系出来了,就把他抛到一边去了。 周全朝众臣一个个看过去,碰到他的眼光都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不过其中却有一人在对他眨眼,眼中大有古怪,这人便是周全多次打交道的司马昱了。 周全立即明白了,司马昱的意思是与他“互利合作”,他推举周全出任两个位子其中之一,周全则助他得到另一个位子。其实周全早已与他谈论过合作的意向,只是因为周全中了公孙薇的情蛊,突然失踪,引了后来的误会,所以没有合作下去。 周全没有一个在朝中有身份、有根基的人来扶持,就算褚太后任命大官给他做也坐不安稳;司马昱的实力和威望还不足以坐镇荆州,更没有能耐对抗胡人南下,需要周全和五斗米教的支持。现在两人完全可以再次合作,对两人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全微微点了点头,司马昱立即出班奏道:“启奏皇上、太后,微臣保举一人,无论文采、武功、谋略都堪称当世第一人,各国胡夷见之如虎,远避百里,由他守豫州,羌人和鲜卑人便借个天作胆也不敢有一人一骑南下。” 这话已经很明白,却有几个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的大臣问:“朝中何曾有此等人物?” 司马昱说:“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天降神人、玄奇护国**师、五斗米教教主周元归是也。” “不可!”“荒唐!”立即有几十个大臣出声斥喝,大半个殿堂内的人都在摇头,不是世族子弟不可能成为三品以上的大臣,寒门再有才能的人奋斗了一辈子还迈不过这个坎,更何况是让完全没有家族关系的周全直接跳上大将军的位子。就连名满天下的谢安,都没有人提议让他接替谢尚,因为从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人直接到这个位了,跨度实在是太大了。司马昱简直是高烧了,要不怎么会说出这样完全不可能的,将要把整个东晋制度推翻的建议来,如果不是他位高权重,当场就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师虽然有才,却太过年轻,不可担此重任!” “祖宗法制,出家之人不可干涉朝政,更何况是手掌千军万马?历代皆有严训,宦官僧道插手朝政,必祸乱朝廷,此自取灭亡之道也!” “正是如此!**师虽然神通广大,但并非军出身军旅,更无任何家世来历,不可委此重任。本朝一向没有道人出任正品官员……” 司马昱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胡夷猖獗,无人可挡,国家危在旦夕,当以能救国救民,驱逐胡夷为第一。周教主神功盖世,术法无双,统一五斗米教,屡败弥勒邪教,下治万民之疾苦,上佑国朝如磬石,天下无人不知,朝野无人不服。这一次大战斩燕国皇帝、秦国丞相,纵横无敌,扭转乾坤,令胡人闻风丧胆,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当豫州刺史。” 众大臣纷纷嚷嚷,最主要的借口就是祖宗法制,这也是褚太后最担忧的事,否则她就直接下令任命了。这时大臣之中又有一人跳出来,“周**师功劳虽大,但此次北伐乃是由五斗米教与弥勒教斗争引起,险致本朝于万劫不复之地,是以朝廷不可再插手宗派之争,更不可以道门中人为官。” 这话一出,很多大臣又多抓住了一条借口,反对之声更烈,连司马昱也不敢说了,真要说起祖宗法制,他是司马家的直系子孙,更应该支持才是。他们的意思非常明白,朝廷只能掌握在以他们家族为基础的关系网之中,外人不能插手。 周全越听越怒,站了起来,众人的话这下才停止了。他凌厉地扫过众人,冷笑一声:“敢问诸位为何放弃了洛阳和长安故都,偏居江南一隅?难道也是因为道门的人参政了?胡人纷至掠夺大半江山数十年,那时没有本教与弥勒教之斗吧,为何胡人又要入侵中原呢?” 大殿之间刹时静得落针可闻,人人都屏住了呼吸,晋室被迫东渡,这是他们最深的伤和痛,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在朝堂上讲出来。但现在周全就是**裸揭开了,胡人南侵由来已久,灭汉之心也由来已久,不管有没有五斗米教和弥勒教都会南下,周全说的也是事实。 周全转向褚太后说:“既然诸位大臣元老认为胡人南侵是本教与弥勒教斗争引起,祸及朝廷,那么本教以后不敢再与朝廷来往了。若再有胡人南下,就由此议者上阵,本教主一概不管了,太后与皇上多保重。”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褚太后忙叫:“且慢,弥勒教之祸天下皆知,便连皇宫禁院也不能幸免,连哀家也深受其害,与五斗米教何干耶?若无道门高人救护,维护本宫,哀家和皇上寑食难安,汝等岂有不知?五斗米教只有救驾护国之功,无半分引祸之罪,今日出此言者,必弥勒教奸细,立即推出斩之。再敢有此言论者,斩立决!” 立即有值殿武士上前把那人摘了衣冠,强行拖了出去,那人大叫冤枉,却没一个人敢为他求情,殿内人人心惊胆战,他们可没有见过褚太后这么大的火。 周全知道这些人还很难接受他,强压下去并没有用,就算他当上了大将军,以后这些人阴奉阳违,故意拖他的后腿,整天与他打官腔,烦都烦死,这个大将军不做也罢。但也不能便宜了朝中这些迂腐顽固之辈,让他们坐享其成,于是说:“我保举一人可任豫州刺史,此人便是谢安石。他的才华器量在坐的都知道,就不必我多说了,由谢家的人继任,也能顺利过渡,江淮可保平安;桓温虽然有过,其才干却不容致疑,此次失利也不全在于他,应给他一次机会,将功补过,抹兵砺马以拒胡人南下。所以不必再找其他人替代了。” 以这些大臣的择官标准来说,谢安家世和名望都够当上豫州刺史,只是从没有官职直接上去升得太快了,勉强还可以接受了。而对周全来说,谢安继任,可以与五斗米教更密切配合,江淮军等于就是听他指挥了。至于桓温现在已完全服了周全,再加上这个保他继续当大将军的恩情,也是唯周全之命是从了,让他坐这个位子比给别人坐要好。 褚太后知道周全是真的不想当官,多少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此言甚善,就依**师之议,只是**师功高盖天,哀家却无法赏赐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周全说:“本教与弥勒教不死不休,为的是万民安乐;与胡人浴血奋战,为的是汉人免遭涂碳,并非为一己私利。既然皇家祖训不许道人当官,我也不喜官场应酬,皇上和太后就不必为难了;财帛之类,本教并不缺,而朝廷正在困难之时,国库空缺,我看也不必了;是非功过自在人心,也不必树碑立传了。” 小皇帝才十几岁,把周全当成了偶像,周全受了委屈就象他受了委屈一样,心里觉得十分不爽。祖宗法制对他来说不是很现实的东西,周全的功劳却是切切实实的,如果不是周全,他怎能亲眼看到了燕国国王和秦国丞相的人头?他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拍案而起:“若不是护国**师赶走胡人,众卿与朕今日安能坐于此?如此不世之功,汝等却妒贤忌能,以祖宗法制为由不许封官,**师忠心耿耿,高风亮节千古无一,岂是鸡鸣狗盗之辈,如何会祸乱朝延?汝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闻**师之言可羞惭否?” 众臣都有些惭愧之色,低头不敢说话。如果周全硬要占一个大位,没有人敢再反对,因为胡人的威胁是看得到的,这些人还真怕他就此丢下不管了。但周全真的不想与这些面目可憎的人为伍,他只要有话语权和威摄力就够了。他什么赏赐都不要,反而使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亏欠了他,对他更是兢兢战战,对于他的提议也没什么人敢再反对。 褚太后说:“既然众臣反对,**师也不喜政务缠身,皇上可封**师一个爵位,只享俸禄,不理政务,上朝不拜,内宫不禁,所到之处百官避让,以示**师之尊荣,彰显皇恩之浩荡,不使天下有功之士心寒也。另在帝都择地建一栋府第以供**师居住,择一道场供五斗米教传道,使帝都臣民皆受恩泽。” 小皇帝道:“母后言之有理……” 他沉吟了半天,却不知该封什么封号才好,他毕竟是一个小孩,如果是朝廷正常的编制,耳熟能详,他随口就能说出一串,象这种特殊情况,还真有点为难他了。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皇上可尊周教主为师,称为天师即可。” 小皇帝附近明明没有人,这声音就象是在他耳内说同来,他以为是天神授语,不由大喜,立即说道:“**师之功德磬竹难书,**师之高尚天下无二,堪为帝师,朕便封**师为‘天师’。意为天子之师,天下之师,位同三公,可随时入宫,旁听朝议,上朝不铭,内外不禁,并监察文武百官行止,检举奸妄。赐‘天师府’一座,文武百官不得擅闯;再赐一‘天师道场’,以供施符布道,恩泽万民。” 众大臣大跌眼镜,阻止了周全当大将军,反而当了个更大的“官”,连天师都弄出来了。这个“官”不在正常编制,不掌实权,并没有违背祖宗的规定,他们无法再反对,也不敢再反对了。但天师却可以压着他们,管着他们,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实在是够令他们郁闷的了。 第四章 解开禁锢 周全被封为天师,五斗米教上下大为鼓舞,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底,再过几天就是过年了,死者已矣,劫后余生的人们更加珍惜美好的日子,不论贫富贵贱,都喜气洋洋,极力营造着过年的气氛。 八门遁甲城经过初步的清理,加上有充足的物质,过年是没问题了,众人忙里忙外布置,悬灯结彩,贴联贴符,女教众则缝补浆洗,制作传统糕点、节日美食之类。山阴城的百姓和富商知道五斗米教和灵隐寺的高僧为了保护他们,与弥勒教死战损失惨重,都很感激,送来各种食物与衣物,亲情洋溢,其乐融融。 正月初一早上,其他人大多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周全与公孙薇却躲在秘密地牢里忙着对何简施法,对挺着大肚子的公孙薇来说,这是一个高危险的行动,所以周全要亲自给她护法。 何简被制住穴道散去功力,并折腾毒打了这七八天,现在已经精神委糜,淹淹一息。公孙薇托起他的头,眼放异光直射入他眼中,以一种梦幻般的口气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想念一个人,一直觉得愧对于她?” 何简本来就无神的眼睛变得迷蒙,逐渐露出痛苦之色,微微点了点头。公孙薇说:“你希望她回到你身边,抛弃过去的所有恩恩怨怨,两人结伴江湖,笑傲林泉。只要她原谅你,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何简又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公孙薇突然改变了语调:“何郎,现在我很脆弱,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在我身边,完全地信任我,你一定会尽力忙助我的,对吗?” 何简又点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显得很轻松,已经逐渐进入了状态。公孙薇暗喜,眼光更加明亮,神识开始潜入他的大脑,但就在这是,何简突然全身一震,脸上一幅凶厉之色,嘶声叫道:“你,你为何在药里下毒?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周全吃了一惊,再看公孙薇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上半身摇摇晃晃,显然是出了意外,她并没有完全控制住何简,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记起了曹菲冰对他下毒的事。这时两人就象处于内力比拚之中,稍有错失,一方神识就会被对方伤害,造成不可预料的精神伤害。公孙薇怀孕已经快八个月,本身很虚弱,本来不适合对何简施术,但何简的清醒极为重要,她也急于做出业绩来博得别人的信任和认可,所以冒险强行施术。 周全已经听她说过一些迷神法术的原理操控方法,这时却插不上手,心急之下忙以一掌抵住她后背,以体内女元婴化为真气注入公孙薇体内。女元婴本来就是公孙薇的一缕先天真气为核形成,与她气息相通,同根同源,这时一进入便与她本身的内力相融合,几乎与她的本命修为无二。精纯淳和的真气绵绵不绝注入,护住了她的经脉并进行周天运转,使她气血平稳,五脏六俯和胎儿不受到伤害。 本来别人的真气无法使自己的精神力提高多少,无助于迷神法术的提高,而此时公孙薇却精神大为振奋,如同瞬间提升了数十年修为,立即就把何简的狂燥与不信压了下去。 由于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周全觉得自己与公孙薇变成了一个整体,神识随着她直冲入何简的意识世界。无数幻象扑面而来:有英俊少年习剑练武的场面,有神仙眷结伴同游的旖旎,有纵横无敌的畅快淋漓,有左右为难的无奈,有日落西山无法挽回的凄凉……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闪过,却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在这一闪即逝的幻象中,出现得最多、最清晰的是曹菲冰和司马文凤,显然这两人在何简的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这两人的身影时有重合,可见何简确实在文凤的身上寄托了许多对曹菲冰的思念。 在这些幻影中,周全还见到了许多熟人,如弥勒教的人,朝廷中的人,谢安、王羲之等名士,大多数很模糊。其中有一个人很清晰,那就是周全自己,何简对他印象深刻。还有周全手上的凤形玉佩和司马文凤手中的龙形凤佩,也在何简的印象中极为清晰。 万象纷至,一闪而过,这时周全又觉了一些异常,有许多幻影在淡化、模糊,甚至是消失,其中大多数是与弥勒教有关的,以及何简在地牢中受到的吊打和折磨印象;另外也有一些新的幻象产生或是从模糊变得清晰,如周全和五斗米教的人对何简的友好场面。 周全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迷神法术在产生效果,直接使人的记忆淡化、消失或是产生新的“记忆”,所以这是最澈底的洗脑,连自己改变了立场还毫无所知。 周全也曾中了公孙薇迷的迷神法术,不过那一次公孙薇下手很轻,仅是动了他记忆的冰山一角,度很快,一瞬间就完成,周全一点防备都没有,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侵入。而何简是被慧光澈底洗脑了,现在公孙薇也必须澈底深入才能清除,何简的抵抗意识很强烈,所以难度特别高。也只有这种深入控制,才能长久并澈底地控制一个人,与那种短时间使人迷惑的催眠术有本质区别,如果不是修为差很多,或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是很难对高手进行这种洗脑的。 此时周全只是个“旁观者”,所以并不清楚公孙薇具体做了什么。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间,周全已经感觉自己在随着公孙薇的神识撤离,这一刹那间,他看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就象从飞机上往下看看到了无数古怪山脉,象肥肠盘绕层层叠叠,象迷宫地图没有尽头,象一个大脑组织放大了一千倍----确实是大脑放大一千倍的立体图案。天啊,他刚才是进入了何简的脑细胞中。 幻影一闪全失,公孙薇精神已离开何简大脑,完全收了回来,周全松了一口气,也把真气撤回。“怎样了,你没事吧?” 公孙薇笑道:“大功告成,我也安然无恙。多亏了你助我一臂之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早知道你的真气能助我,我也不必费这么多心思折腾他了。” 何简脸色平和,双目微闭,象是睡着了。周全指了指他,“你改变了他多少记忆?” “我迷神法术的修为并不高,不敢动他太多东西,否则他的思绪无法连贯,日后想不通,越想不通越会拚命去想,难免精神错乱,疯癫狂乱。所以我只是除掉了他对弥勒教自以为是的一些想法,也就是把慧光加到他身上的禁锢给破了,另外也除去了我们吊打他的事情,此外原封未动。” “那么现在可以弄醒他了?” “你把他放了,再叫人给他梳洗整理一下再把他弄醒,他会以为是被你打晕后就直接醒过来了,由于你打中了他的头,使他完全想起以前的事。” “你确定可以放开他了?” “我本来只有八成把握,有了你的助力,现在有九成九的把握了,应该没问题吧。” 周全觉得有些不妥,最好是把何简进入弥勒教的事给全抹了,否则以他的为人和心性,岂不要对自己所造的恶孽痛苦万分?可是又不好叫公孙薇再次施法,除去何简太多记忆可能会使他对后来生的事情不理解,这些事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他越是不知道越是要追究,越是想不明白越要想,真的有可能象公孙薇说的那样疯狂了。 并且公孙薇说了,她的能力没办法做太大的“手术”,如果不是借了周全的力,连做到现在这一步都有些吃力,周全不能再让她涉险了。每个人都该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管这是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所以还是让何简保留他的经历,让他自己去面对。 司马文凤早已候在外面,一脸焦虑之色,见两人出来,脸上都有笑容,一颗心才落下地来。周全把事情简单一说,善后的事就交给司马文凤,另外又派了几个人听她使唤,把何简放下抬出去洗干净,换一件象样的衣服,他则送公孙薇回去休息了。 一个小时候后,周全到司马文凤暂住的客房,却看到司马文凤站在门前,双眉紧锁,烦燥不安,身后房门紧闭着。 周全忙问:“怎么了?何前辈醒了没有?” “醒是醒了,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让我在里面……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除了让他改变对弥勒教的看法外,其它什么都没做。” 司马文凤这时也明白了周全担忧的事,何简做了许多身不由已的事,现在肯定十分难过,所以不想见人,连最疼爱的徒弟都不想见了。 两人都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都很替何简难过。 这时左寻仙匆匆跑过来,见两人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周全问:“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师父,桓大将军派人来给您老贺年了,您老要不要见他们一下。” 周全对司马文凤点点头,便跟着左寻仙走了。此时由谢安继任豫州刺史,桓温依旧镇守荆州的圣旨已经下达,桓温只是削去了征西将军的称号,其它照旧,这一切都是周全向褚太后进言的结果,所以桓温现在应该是派人来感谢了。 两人进了客厅,周全微吃了一惊,里面坐了七八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谢奕,另外也有几个熟悉面孔,那个叫孙盛的参军也在。 众人见周全进来,忙起身向周全拱手行礼:“周教主新春大吉,仙颜永驻,道法通玄!” “哈哈哈,诸位不必客气,快请入座。”周全实在没料到桓温会派谢奕来,因为谢雨卓的事,他与谢奕之间还很尴尬,自那次争亲风波之后,谢奕都是对他避而不见,见到了也是脸转到一边当作没看见。 宾主入座,谢奕再次拱手,一脸笑容:“桓将军本来想亲自前来给周教主拜年,只是重任在身,不敢擅离,且大战之后千头万绪,实在没有时间前来,所以令我等前来代为祝贺,多多拜上。” 周全哦了一声,淡淡道:“有劳诸位远行,大将军太客气了。” 孙盛说:“桓将军和荆州数万兵马多次蒙周教主和贵教法师援手,活命之恩永不敢忘,江东百姓皆受贵教恩德,无以为报,值此佳节来临,桓将军略备薄礼,以及江东父老的一些土特产略表心意,请周教主笑纳。”他说完拿出一张大红烫金礼单送上。 周全客气几句,接过扫了一眼,大多是金钱、绢绸、香料,糕点、鱼干、果蔬之类,虽是平常过节送的礼物,却也都是精品,费了不少心思,在大战大乱之后这么快来拜年,准时到达,心意倒是值得一赞。 谢奕说:“我等此次前来,桓将军还有一事相托。此次大战,贵教法师纵横沙场无敌,个个能以一挡百,以百挡万,实亘古未有之劲旅;便是周教主训练的神风突击队,也无坚不摧,无人可挡,令胡人魔兵闻风丧胆。可见周教主训练之法天下无二,所以桓将军想聘请周教主为荆州三军总教习,训练士卒,指点关窍。” 第五章 装醉嫁女 周全对谢奕实在没有好感,微皱了皱眉头:“桓将军和诸位大人应该知道我很忙,没空做这些事。” 谢奕说:“周教主贵人事忙,我等皆知,只是前线士卒关系国家安危,如今胡人中有众多魔兵魔将,我等无以为抗,还望周教主念在都是晋室臣民汉人子弟,一视同仁,广施恩德,指点迷津。” 孙盛说:“桓将军也不敢劳烦周教主事事亲躬,只需指点训练之法,战阵之要,使荆州兵马皆成精锐。此大将军之望,千万将士之望,国家之福也!” 原来只是做一个顾问,那倒是没什么问题,这样一来,荆州兵马就全变成了周全的徒子徒孙了,以他的声望,以后还不是一呼百诺么?光有训练还是不够的,一队强兵还要有足够好的装备才能驰骋战场,而荆州兵要有好的装备,必须依赖五斗米教。这样一来荆州兵的命脉就抓在周全手上了,想不到大将军没当上,现在桓温却把控制权间接交到了他手中。 周全心里急转几圈,确信自己并不吃亏,正要答应了他们,门外有人急急进来:“禀告教主,寿春谢将军使者和山阴谢府的人来向教主拜年了。” 谢安和整个谢氏家族的人受周全的恩惠不浅,估计也是来感谢的。从大局来说,荆州与豫州将领都是一殿之臣,从个人来说,两路使者都是谢奕一家人,谢奕脸色有些古怪,荆州的使者们互视了一眼,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周全说:“我有客在此,就不去接了,今日值勤的长老代我去接他们进来。” 今天总坛值勤的是徵皑,急忙出去接客。不一会徵皑带着一群人进来,其中有谢万、谢石、谢铁等谢府家长,连谢玄也跟着来了,另外还有一老将也是熟人,是周全曾在寿春见过的谢尚手下的大将戴施,他就是豫州的使者了。 荆州的使者团忙站起来与他们打招呼,互相问好,大厅内一片热闹。荆州的使者是谢奕,豫州的使者也请了谢府的人同来,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气氛极为融洽。 戴施与谢万等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与荆州的使者团一样,先是向周全拜年问好,祝贺周全被封为天仙,感谢周全和五斗米教的人帮忙守住了寿春,并推举谢安继承谢尚的官位和兵权,保住了谢家的势力,然后是送上礼单。这些礼物是直接从山阴谢府中筹备的,谢氏家族财大气粗,山阴又没有经历战争,什么货品都有,礼物比桓温要贵重得多。 周全客气几句,把礼物也收了,戴施又拿出一个大红贴来:“周教主训练将士之法天下无二,谢帅佩服之极,欲聘周教主为江淮军总教练,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望周教主万勿推却。” 周全一愣,差点笑了出来,荆州的使者也愣了,却是哭笑不得。这么会这么巧,两家使者都想请周全当教练,又同时到达了,难道谢府一家人要为了公事争个面红耳赤不成?这事又让人想起了前不久谢府争亲的事,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现在周全和谢奕的立场调换了一下,变成谢奕要来求周全了。那么谢奕现在该如何选择,为家族谋利,还是为主公谋利? 谢奕一脸尴尬,低头不语,众人眼巴巴地望着周全,等着他开口。 事实上桓温和谢安要聘请周全当教练,不仅仅是要想他帮忙训练军队,还想拉拢周全,从他这儿买到上好的装备。另外还要借用周全的名字来鼓舞士气,壮大声势,想来侵略的人先得掂量一下,忠勇玄奇护国**师、天师周元归教出来的军队可不是闹着玩的!拉拢了他,便是对本国朝廷和各贵族来说影响力也非同小可,树大好乘凉嘛。 周全笑了笑,“荆州也好,豫州也好,都是本国柱石,边疆长城,我偏向哪一边都不好。若是我都拒绝,恐怕有人要说我不顾全大局,那么我只好都答应了。” 众人大喜,连连称赞,周全又说:“不过我事先说好了,我没有太多时间给你们做具体的事情,只能偶然指点一下。酬劳之类我倒是无所谓,不在乎几个钱,但必须给我最大的方便,无条件地服从我的要求,否则一切免谈,我会随时脱离这一层关系。” 谢奕忙说:“那是当然,只要不违背朝廷政令,一切以周教主说了算。大将军随时恭侯周教主光临,那时再正式在三军将士之前递交聘书。” 戴施也不甘示弱,拱手说道:“谢帅深知教主气量非凡,不会殉私为己,所以早有交待,只要周教主愿意屈就,任何条件都尽可答应。江淮将士对周教主敬仰之极,以能一睹天师仙颜为幸,期盼周教主早日驾临。” 周全说:“很好,等过了年,本教总坛安定下来,我就会去走一趟。今日正值新春佳节,难得各位大人光临,当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众人轰然应好,论打仗他们可能还会有些畏惧,论喝酒就是醉死了也没人会皱眉头,除了戴施和几个将领,其他使者和客人都是在酒里泡大的,掐一把都能滴出酒来,想醉死都不容易。 五斗米教的人酒菜茶果流水介地捧了出来,众人你来我往,开怀痛饮,不久又有王家和山阴城里的名流、富商前来给周全拜年和祝贺,礼物不少。有头脸有身份的都请了进来,挤挤一堂,吃喝得一片狼藉。后来客人越来越多,五斗米教各领也纷纷作陪,大半个总坛内都在狂欢,只有司马文凤守在他师父的门口没有动,邱灵柔和薇生香挺着大肚子没有参加。 本来周全和邱灵柔是准备初二再去给干岳父王羲之拜年的,不料老王听说八门遁甲城内精才荟粹,热闹非凡,竟自己跑上门来了。虽然他的军队在这一次混乱中损失了一千多人,儿子也死了一个,他却象没事的人一样,对此绝口不提,毫无悲容。也许他的修养也与他的书法一样,到了天塌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了吧。 喝酒、论诗、猜迷、清淡,法术表演,各种误乐层出不穷,名士与名士们喝到一起,看门的和守更的也干上几杯,各有各的玩法,各有各的乐趣,八门遁甲城从未这样狂欢过。 狂欢持续到天黑,客人们才逐渐告退。谢奕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醉鬼的劣根性作了,怎么劝都不肯走,扯去了头巾,撸起了袖子,端着大杯四处与人拚酒。他与周全碰了一杯又一杯,那架式非要把周全放倒不可,以周全的深厚内力,这些米酒如何能醉得了?不需要使用肚里乾坤之类的绝技,稍一运功就化为气体排出了体外,谢奕再能喝也是自讨苦吃。 谢奕似乎忘记了曾经拒绝周全婚事的尴尬,拉着周全的袖子,就象是拉着几十年的老朋友:“元归别走,再来一怀,能喝的才是好汉,敢喝的才是英雄,你是我生平所见第一好汉,只看喝酒就知道……再来三杯,要是你不敢喝下,你,你就不是好汉!” 周全本来就心有芥蒂,对他这样酒疯更是不耐烦,微皱了皱眉:“谢大人,我已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我本来就不是英雄,论喝酒就更不行了。” 谢奕斜了他一眼,“你不与我喝,可是瞧不起我?” “不敢,谢大人乃当代名士,桓大将军重要臂助,我怎敢瞧不起?” 谢奕大声道:“那可是因我没有把女儿嫁给你,你心中还在记恨?”他这一声声音响亮,少说也有几十人听到了,其中包括了王羲之、谢万、支道林、戴施等重要人物,大半个大厅内都安静下来,人人望向这边。 周全实在没料到他会把这事当众说出来,不由又是尴尬又是气脑,这实在是太令人难堪了!放眼天下,谁敢令他当众出丑?可是他又不能与一个醉鬼计较,只好说:“谢大人已经喝醉了,还请回府吧。” 谢万忙过来拉住了谢奕,对周全说:“我家兄长喝醉了,出言无状,周教主请勿见怪。” 谢奕双脚乱跳,手臂狂挥,把一杯酒洒得到处都是,依旧大声嚷嚷:“当日我不把女儿嫁给你,是我瞎了眼,可是我知道雨儿没死,你从弥勒教的妖女手中救走了她,她现在一定藏在你家里……” 众人脸色古怪,都在看热闹,周全脸上热,更是尴尬。“谢大人喝醉了,各位不要当真。” 谢奕还在说:“不是我趋炎附势,现在又认你这个女婿了……女大不中留,我也管不住了,可是我总是她亲爹,你怎能不让我见她?贤婿,快向我行礼吧,咱们喝一杯就好,你就是我女婿了。快叫我女儿出来,我要见她,我要给她主持婚礼……” 谢奕如醉如狂,癫三倒四,众人也不知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在装醉,不过他说的挺有条理,大部份人都相信了他的话。 王羲之上前笑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把干女儿嫁给了元归,也不用后悔了,哈哈哈。” 谢奕大叫:“我的女儿要嫁给他!我的女儿要嫁给他……” 谢府的人见他还在出丑,急急把他拉了出去。支道林笑道:“谢大人已经悔青了肠子,元归若是真的救出了谢二小姐,不如让她出来见见父母,也是人之常情,你与她正式结为夫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谢大人说的是醉话,各位莫要当真了……”周全心中电转,谢奕当众说谢雨卓是他从弥勒教手中救出的,或许是故意装醉出丑,打破已成的僵局,想把谢雨卓正式嫁给他。谢府争亲的事外人知道的并不多,内情也不是很清楚,如今桓冲和司马昱不会也不敢再争了,谢、桓两家都感激他,也要想方设法拉拢他,谢奕完全有可能是在当众打自己耳光,借醉酒向他道歉,以求得到乘龙快婿。 与周全攀上关系,豫州的事就是周全的家事,谢府荣辱周全也有一份,自然不会袖手不理,这是非常诱人的前景。 虽然谢奕有点在玩阴谋的味道,但从谢雨卓的角度来说,总不能让她永远不见人,永会没个正式名份吧?谢家的人肯主动承认错误了,主动想结亲了,也该利用这个机会让她从幕后走出来。 果然,孙盛上前说:“桓家与谢家的婚事还没有谈成,谢二小姐就被弥勒教的人劫走了,实是可叹。若是周教主有救出谢二小姐,现今桓家无意娶亲,英雄配美女,倒是一桩美事。” 看来桓家也在主动退场了,周全趁机下台,对众人道:“我确实从弥勒教妖人手中救了谢二小姐,只是怕弥勒教的人再来伤害她,所以秘而不宣,藏在一处仙府内修道练功。我本来想等她修行有成,能够自保时再出来,既然诸位已经知道了,过几日我便叫她回谢府去与家人团聚。” 谢家还在场的人大喜,纷纷祝贺,只是不知喜的是谢雨卓得以生还,还是谢家终于挽回了好女婿,今后有了靠山。 谢玄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师父,你真的救了我二姐?你要娶她了?你要变成我姐夫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周全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叫什么,谁说我要娶你二姐了?” 谢玄一愣,摸了摸头,“我刚才在外面听到我爹在大叫,说要把女儿嫁给你,难道我除了大姐二姐外还有一个姐姐?” 众人轰然大笑,笑得谢玄更是莫名其妙。 宾主尽欢而散,客人都走后,周全觉得大过年的,别人都一家团圆其乐融融,不应该把谢雨卓一个人丢在山洞里。最近由于战争东奔西跑,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她,想必她也寂寞得难受,应当立即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于是连夜赶去会稽山,进入禹皇洞天。 谢雨卓正在里面呆,见到他进来不由大喜,飞似地冲过来:“周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没有来,是生了什么事还是你不想我了? 周全一把抱住了她,“哈哈,怎么会不想你,只是生了许多大事,我连命都差点丢了,想来也来不了。” 谢雨卓大惊,挣开他的拥抱,将他上下看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少了什么配件,这才放下心来,“到底生了什么大事?” “说起来话可就长了,这一段时间外面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弥勒教和胡人大举入侵,本国和五斗米教都险些灭亡……”周全把生的事都对她说了一遍,包括自己被生擒的事,他对她不必有任何隐瞒。 谢雨卓听到惊险处,情不自禁地抓紧了他的手臂,就象是担心他会突然在眼前消失了。周全一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再也不呆在这里了,我要跟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对抗敌人,我现在也能帮得上你的忙了。” 周全笑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可以出去了,并且可以回家了?” 谢雨卓一愣:“回家?” “是的,你父亲酒醉之后对别人说我从弥勒教手中救了你,并且要把你嫁给我,看起来他已经在后悔了,正真的想把你嫁给我。我已经承认了知道你的下落,现在你可以回家了,我会堂堂正正地把你娶到家里。” 谢雨卓脸色变幻,忽喜忽怒,但最后却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去,谢雨卓已经死了,我已经不是谢家的人,我不想再踏入那个大门。” “小傻瓜,那毕竟是你的家,是你长大的地方,有生养你的父母,有你的血脉相连的姐弟,怎么可能真的割舍下?” “不,我不回去,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女儿,对我的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件可以巩固家族地位的筹码,先是投向桓家,现在再把我抛向你,有谁想过我的感受?你为何要承认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他们是在利用你吗?” 周全苦笑,“我当然知道,我全知道。可是你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出去吧?我不明媒正娶娶了你,如何能让你跟在我身边?天下人都要笑我拐骗少女了。” 谢雨卓是个倔脾气,把头一歪,“他们对我无情无义,我心已死,不想再入谢家了。” 周全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正对着她的眼晴:“不要说傻话了,又不是要你一直呆在谢家,只不过走一个形式罢了。你回去之后立即嫁给我,以后就是周夫人,你就是永远不回娘家也没人敢说你不对,他们还能把你怎样?你要是不回去,我也没办法公开带着你在身边,你也无法抬起头来见人,只能一直呆在这洞天内了,你自己选择吧。” 谢雨卓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同意了。“好吧,我听你的安排,但我现在不去谢府,我要与你一起去八门遁甲城,等婚期到了我再回去。” 名门闺秀,没有结婚先过门,谢家恐怕要让人戳脊梁骨了,可是谢雨卓性子之刚烈周全最清楚,无可奈何,只好摊了摊手同意了。 第六章 了却恩仇 谢雨卓到八门遁甲城,引起了不少轰动,她的美貌是一个原因,以前她与周全的生死之恋、争亲风波,现在的谢奕装醉嫁女都给她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人人都欲一睹芳颜。 谢府闻讯派人来请谢雨卓回去,谢雨卓却连见都不见他们,谢奕亲自来接,她还是不予理会,只说婚期到了自然会回去。谢奕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不敢再啰嚏,灰溜溜走了,谢雨卓未嫁就先赖在夫家不走,实在是令谢家大大失了脸面。不过因她而起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点,这个时代越是判经离道、与众不同的人越出名,如果她是男的,可能名声也不比她叔叔谢安差了。 谢奕怕夜长梦多,急着要周全办喜事,一切繁文褥节都以最快度进行,婚期已经定在正月十五,搞笑的是媒人居然是周全的干岳父王羲之。先有装醉嫁女的岳父,再有给干女婿当媒人的干岳父,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篾视礼法,一个比一个能玩花样。 此时八门遁甲城里众美云集,司马文凤、公孙薇、谢雨卓都是万中无一的极品美女,资格最老的教主夫人邱灵柔虽然比她们差了一筹,却也算是一个美女。四个美女都住在八门遁甲城的中心,原来的清江造船厂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红粉佳人遍地,让人眼花缭乱羡慕不已。 但身在局中的周全却未必那么写意,想要调和好四美之间的关系左拥右抱还不容易。邱灵柔先入为主,早已是此间主人,根基深厚,又已怀了周全的骨肉,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司马文凤也不需理会别人的态度,她天生就是高高在上冷冷清清的仙子,此时她的心还系在她师父身上,更没空争风吃醋;谢雨卓最得宠了,年纪最小,长得惹人怜爱,与邱灵柔情如姐妹,属于顾影斋的门人,后面又有大家族罩着,谁敢给她脸色看?最惨的就数公孙薇了,邱灵柔还对她带着戒意,司马文凤恨不得给她背后一剑,谢雨卓被她劫走丢到桓冲的床上,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却也不会把她当朋友了。 更重要的是八门遁甲城内的人都还对公孙薇带着戒惧之心,除了周全外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没有一个人真正把她当成朋友,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房间里不要出门。她想在短时间内得到众人的认可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唯一可以倚仗的是怀了周全的孩子,可是她却无名无份,与周全还没有结婚,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正常得来的,这个大肚子并没什么好值得夸耀,她呆在这儿实在是艰难。 周全理解她的孤独和难堪,但想在短时间内改变别人对她的态度却不容易,虽然她解去了何简的迷失状态,但何简这几天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说话,还没几人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治好了何简对其他人来说也没什么功劳可言,何简本身也是个罪人。 如果要结婚,也应该先与公孙薇结婚,不能让她没结婚先生下孩子。结了婚,也许可以让她的在总坛内更自在一些,可是现在谢府的人催着周全和谢雨卓结婚,怎能容周全先与公孙薇入洞房?说得难听一点,周全现在就是想找个体面的人为公孙薇说媒和证婚都不容易。 周全决定还是去找谢雨卓说一说,看看她的意思怎样。谢雨卓听周全说了事情的始末以及现在的为难之处,也不禁有些同情,“既然她真的改邪归正了,你与她缘份在先,她又有了你的骨肉,是该给她一个正式的名份,我的婚事先往后拖吧。” 周全说:“真是难得你这样深明大义,但你受的委曲也够多的了,我又怎忍心把你的婚期变成她的婚期?你住在这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么你想怎么样做?” “这……这件事我实在有些不好说出口。” 谢雨卓道:“没有谁可以独占了你,邱姐姐知道这一点,我也深知这一点,我原先根本没想过会有一天能真的嫁给你,经过了许多磨难,现在能有这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所以先结婚后结婚都无所谓,就是我们几个同时结婚也无所谓,还有什么不好说了口的?” “我想说的正是同时结婚。不是我想左拥右抱一箭双雕,而是公孙姑娘父母双亡,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可以为她主持婚礼了;她为了报仇无奈与弥勒教合作,得罪了不少人,想找些人参加她的婚宴都不容易,主要是想借用你的婚宴仪式和宾客进行一下婚礼……只是这样又对不起你,谢家的人只怕也不会答应,这件事可能有点伤他们面子。” 一提起谢家的人,谢雨卓火气又大了,“我愿意与公孙姐姐和你三人一起结婚,不必管他们同意不同意。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干脆不参加这个婚礼了,如果宾客到齐了,我却不出场,更要让他们下不了台。反正我又不希罕这个婚礼,只要与你在一起就行了,他们把我往死里逼,把我当成政治筹码,我就是让他们难堪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全狂汗,以前是怕她离不开谢家,谁知她一离开谢家之后,就把家族里的人给恨上了。他也起了一些恶作剧的念头,“那么事先不告诉他们,等到了那一天再突然宣布,让他们大吃一惊却无法再改变。” 谢雨卓笑道:“这样最好,也不要让公孙姐姐知道,到时侯突然把她抓住打扮成新娘,给她一个惊喜,吓她个半死,也算是报了那天她劫走我的仇,以后我与她就两清了。” 周全大喜,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真是我的好娘子,给我解决大难题了。” 谢雨卓脸上笑容一敛,“不过……” “不过什么?” 谢雨卓脸上一红,咬着他的耳朵说:“洞房是我的,她不要想跟我争,你也别想三人同床。” “这个当然,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借用一下婚礼仪式和宾客场地。”周全心里暗道,早就先上床了,现在都是补票,还有什么先后好争?公孙薇自然不争这之个。以后都是他老婆了,还不是他说了算,就是三四个全拉上床也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密谋已定,都毫不声张,只有周全安排几个心腹之人暗中准备着,谢家的人和公孙薇都完全蒙在鼓里。八门遁甲城内喜气洋洋,众人都在为教主大人的“二婚”忙碌着。 周全天天去看望何简,却每次都吃了一个闭门羹,直到第五天,也就是正月初五,司马文凤才来找周全,对他说:“我师父想见你。” 周全反而有些意外,“他终于出来了。他还好吧,恢复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司马文凤神色漠然,摇了摇头没说话,周全这才觉她的神色不对,又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司马文凤又摇头,转身就走,“你自己去看看吧。” 周全摸不着头脑,难道公孙薇出了什么差错,把何简整成白痴了?他随着司马文凤同去,进入客房,不由吃了一惊,还真以为何简变成白痴了,他居然把头剃得光光的,一根头渣子都没有。 “何前辈,你怎么把头剃光了,莫非要出家不成?” 周全有些开玩笑的味道,不料何简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已堪破世情,对尘世再过半分留恋,今日找你来,是有几件未了之事想托付于你。” “这,这,不会吧。”周全没料到把费了诺大心思把何简救回来,他却看破红尘了,看样子不能指望他做什么,还要帮他做些麻烦事。 “我本欲就此了却残生,了结恩怨,左思右想,实不该带着这一身罪孽离开。鉴于我对佛门犯下的累累罪行,今生都无法弥补,只好投身佛门赎罪……” 周全可不想他就这么跑了,毫不客气地说:“前辈,你对本教也造成了极大伤害,我看你不如投身本教效力。” 司马文凤皱了皱秀眉,何简却毫不在意,脸上带着大澈大悟后的轻松祥和,“佛门道门都一样,终我这一生都还不了了。我身入佛门之后,世间便再无何简其人,顾影斋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顾影斋该何去何从,全由我这以前的徒儿决定。凤儿对你大有情意,现在我将她托付给你,望你好生珍惜……” 司马文凤又急又羞,“师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才是自然之道。我一生蹉跎,受尽情苦,可不想你再重蹈复辙,该爱的便去爱,该还的便去还,一切规矩伦常不过是幻影罢了,何必苦了自己去迁就别人的想法?顾影斋的使命也到我这儿为止,与你再无关系了,你解散了也罢,称霸天下也罢,助五斗米教对抗弥勒教也罢,都是你的事了。” 司马文凤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不,我不离开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师父。” 何简正对周全说:“顾影斋和我欠你的,我今生是无法尝还了,不过顾影斋还有些许财物,或许对你有些助益,如今我把它交给你,也算是略作补尝。我知道你手中有一个凤佩,你可知道它的有途?” 周全摇了摇头。何简接着说:“前朝留下一批遗宝藏在长安的皇宫中,为顾影斋和晋室皇族所共有,进入最深一层宝库需要用到一对龙凤玉佩,便是你手中的凤佩和凤儿手中的龙佩。顾影斋和皇族分开保管这一对玉佩已久,如今皇室之中已经无人知道这个秘密了,想不到凤佩会落到你手中,也算是天意如此。” 何简停下来许久没?们会在这时去取宝,应该可以顺利到手。只要取走了秘笈,宝藏对他们的吸引力就少了一大半,以后也不会挖空心机进去了。地图在凤儿手中,进入之法我已经对凤儿细说,你们按图所示进入应不成问题,日后该怎么运出财宝,只能由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何简说完站起来就走,司马文凤忙跟在后面,“师父,你要去哪儿?” 何简脚不停步人不回头,“此间事情已了,我要当和尚,当然是去找庙了。你们不要跟来,以后我与你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周全有些黯然,司马文凤泪流满面,都跟在他后面。八门遁甲城内众人见周全和司马文凤跟在何简后面没有什么表示,不敢阻拦,任由他走了出去。 到了城外,何简大袖飘然,如足不沾地似地飞走了,司马文凤想要再跟上去,却被周全拉住了,任她大哭大叫,何简再也没有回头过。 看何简飘飞而去的身法,修为似乎比之前更高一层了。 第七章 地下宝库 对于已经解决了温饱的人来说,冬天是一个安逸和享受的季节,过年更是不做任何事情尽情吃喝玩乐,一直要到过了正月十五才会开始计划新的一年。所以无论贫富贵贱,过年之前要做充足的准备,越是穷人越要提早预备,到了过年之时连小偷、强盗都不开工,路上连乞丐都找不到,不共戴天的敌人也不愿意在这时开战。 去长安皇宫取宝的事刻不容缓,周全和司马文凤决定立即就动身,趁此过年之时皇宫守卫松懈正好行动。既然这一次只是取走秘笈,没有拿财宝,也就不必劳师动众了,两个人同去就行,周全去禹皇秘府拿了凤佩,当晚就与司马文凤一同出,一道神符飞往了长安皇宫。 长安皇宫果然守备松懈,由于这次惨败,长安城和皇宫里一片惨淡,守卫们无精打彩,并没有多少节日的氛围。两人使了隐身符在宫殿内穿行,听到一些守卫的对话,似乎苻健已经病得起不了床,弥勒教的人有准备扶持苻坚当皇帝。 周全也没心思听这些传闻,与司马文凤直奔上次见到苻健的那栋宫殿。宫殿外面只有几个晕晕欲睡的禁卫,里面静悄悄的,苻健并不在,连宫女太监都没几个。看样子苻健是到其它宫殿养病去了,宫内的人都知道他大势已去,没人在乎他了,连他的寑宫都没人打理,一副冷凄凄的样子。 按何简的指点,入口就在巨大的龙床之下,而机关却在十米外的大柱顶上。周全在寑室内布下音障符和障眼符,以防有宫女听到声音走进来看破,然后飞身上了机关所在那根石柱,双手抓住柱顶的圆球向左转动,他这一转少说也有几百斤力道,不料那石球居然纹丝不动。 难道是弄错了,他望向司马文凤,司马文凤打开地图看了看,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地图上的内容并不仅仅是表面的图案,配上相应的口诀,就可以找出特有的规律,指示机关的位置和开启之法。 周全双脚夹住柱子,双手运劲向左转,这样的力道,足可把整个石球拧下来了,石球这才转动起来,里面传来钢铁磨擦的声音,原来石柱的中间是空的,里面有一根铁链连向地下。石球转了三圈,地下深处传来轻微震动与轰响,龙床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块平滑的大石板。 周全跃上石板,气往下沉,双腿力有千斤,石板便开始向下沉,司马文凤也飞跃过来,两人一起向下沉去。这些机关都是巨形设计,如果不是武功高手和修行中人,必须要有许多人合力才能开启,一般人就算无意触摸到了也不可能进去。 石板下沉足有**米才停下来,周全解开太乙冰魄剑柄上的布套,露出剑柄上的巨大夜明珠,如同四方井的地洞内亮了起来。四周都是整齐青石板砌成的石壁,在两人前方的石壁上有一个厚重的青铜门,门上面有不少铜钮和铜环,铜锈累累,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司马文凤展开地图细看,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指出哪行哪个铜钮按压,哪个铜环转动,周全依言施为,按完之后两尺厚的青铜门轰轰作响,缓缓向一侧滑去。 周全和司马文凤走进通道,转动石壁上的一个盘龙旋钮,巨大石板又升了上去,石板之下是几根巨大漆黑的铁柱,托着石板上下,与现代的电梯相类似。两人对机关之巧妙感叹一番,沿着通道前进,一路上有不少机关、岔道,由于有了何简的指点以及藏宝图的标示,两人一路通行无阻,也没有触任何致命的陷阱。这个藏宝库机关之复杂巧妙令人叹为观止,何简进来过一次,没有了地图指引还不敢再次进来,可见其复杂难走。如果走错一处岔道,就可能再也回不到地面了。 地下通道极长,盘旋曲折,早已出了地面这一栋宫殿的范围。一路都在向下走,深入地下已经不知有多深,其格局之大,气势之恢宏令人乍舌。 此时地面宫殿附近的许多花园池塘和水池水位生了巨大的升降,已经引起了一些禁卫的注意,急忙向自己的领汇,层层上传。这是一个精巧而巨大的机关群体,与整个皇宫的建筑已经连成一个整体,池水就是最主要的动力,这样的结构应该是在建造宫殿之前就设计好了,只是不知是由哪一个机关大师设计,也不知是在哪一代建的,看样子并不是出自司马昭之手。 周全和司马文凤还不知已引起了地面禁卫的注意,行行复行行,两人又到了一道奇厚石门之前,按动开关之后石门开启,眼前突现光明,把两人吓了一跳。放眼一望,原来是一条长廊,两边每隔四五米就有一对点燃的油灯,灯火之间都是对称的关闭石门。这些灯火是在石门开启之后由机关点亮的,埋藏了无数年月之后居然能够全部点起,设计之精巧无与伦比。 地图上隐藏的机关开启之法和口诀至此已经结束,应该到了藏宝地,前面没有机关了。周全在一扇石门上推了一把,石门应声而开,里面反射出一片彩光瑞气,映得他的脸都变了颜色,长有五米,宽近四米的石室内满满当当尽是古董珍玩、珠宝玉器。 两人见过宝物无数,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司马文凤推开对面的石室大门,也是一个同样大小的石室,里面一片黄光耀眼,各种金条、金锭、金元宝堆成了山,数以千斤计,不少箱箱笼笼都已经压塌了。两人对视一笑,也没去动这些东西,从通道中往前进,推开前面的石室。 这间石室一开,两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扑面而来,随之而来是凛冽冷森和血腥的感觉。以周全和司马文凤的眼力,石室内虽然没有点火,却已看得清清楚楚,里面堆叠着无数武器,刀枪剑戟斧鞭矛戈无所不包,有的已经绣迹斑斑,有的依旧冷如秋水,亮如明镜。 两人对于武器的喜爱更胜珠宝奇珍,缓步走了进去,在武器上逐一扫视。周全对兵器鉴赏眼光之高已属当世大师级人物,一眼扫去,各兵器品质优劣立判,很快就让他找到了几把好武器。 其中有五把一模一样的宝剑,剑鞘一样,里面的剑也一样,长三尺六寸,外形中规中矩,正大中直,刃口乌光隐隐,表面暗纹如鳞,无论材质做工皆属一流,比飞景剑、步光剑差不了多少。 司马文凤也过来看,说道:“这种宝剑我见过,据说是蜀昭烈帝采金牛山铁炼成,共有八把,世人称为蜀八剑,一把蜀帝自用,已随他入土;三把在他儿子刘禅、刘理、刘永手中;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各配一把。后来关羽手中那把落入东吴手里,再到了晋朝宫中,其余都不知下落,想不到竟有五把在这儿。” “原来是刘备铸的宝剑,看来除了刘备、关羽、赵云的三把剑之外,其它的全在这里了,你们司马家可真是一锅端啊。” 司马文凤微有不悦之色,周全这才觉拿她的祖宗开玩笑有些不敬,忙闭了嘴,把五把剑都收了,用一块布绑在背上。这一次不可能带太多宝物出去,只能先把最有用,最珍贵的东西带出去。 周全再次在兵器堆中寻找,挤到最里面,眼光不由自主落到一把大刀和一支蛇矛上,这个石室内有浓重的杀气和冷森血腥之感,其中大半都是从这一刀一矛中出的。 周全脱口而出:“青龙匽月刀和丈八蛇矛!” 司马文凤也望了过来:“确实是关羽和张飞的兵器,据说他们死后传给了他们的子弟,想不到也在这儿。这两件武器好大的杀气!” 周全在游戏和小说中对这两件兵器熟悉之极,神往已久,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亲眼见到的机会,实在是让他激动了一把。蜀国被灭后,蜀汉的大臣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可能有许多坟墓也被挖盗了,连这两把武器也落到司马昭手中,藏到了这么隐秘的地方,难怪后人再也找不到踪影。 他上前细看,这两把武器与书上描写的大致相同,与电视剧中的也有几分象,但要粗大凌厉得多,没有太多华丽的纹饰,只有厚重霸道之感,利刃上更似有魂灵附在上面,出极重的杀气与迫人而来的血腥感,令人生出心怵之感。 周全伸手握住了青龙匽月刀的刀柄,不由全身一震,刀上有一股躁动之力,似要挣开他的手,并且有一股杀意直冲他胸腔,恍如置身千军万马之间,耳听喊杀之声,令他热血沸腾,想要舞刀狂劈。他大为惊异,催动真气将杀气压回刀内,连同他的真气也注入其中。 青龙匽月刀“嗡”的一声,出一道四五尺长、微带青色的刀光,刀身上似有一条龙形青光在跳跃,刀气震荡散开,室内如同起了一股激流,司马文凤衣袂飘扬,所有不在鞘盒内的兵刃都出震鸣声,如同王者一呼百喏。 两人都大吃一惊,周全再拔起丈八蛇矛,入手也是这般,其狂暴之气甚至过青龙匽月刀,矛尖逼出的光芒如同闪电在跳跃。他喃喃道:“奇怪啊奇怪,这两件兵器的材质并不算太好,锻造淬炼之法也一般般,还不如飞景剑和步光剑,连蜀八剑都略有不如,但上面蕴含的杀气却是灵器级的,甚至是过了灵器级,比我手上这两把剑还要凌厉,这是怎么可能实现的?” 司马文凤说:“名将自然非同一般,若不是这样杀气惊人的神兵在手,又怎能令敌人三军辟易?只看关侯斩颜良文丑的霸气,张将军长坂桥独拒曹军百万大军的豪迈,便可知这兵器在他们手中的威风了。他们的后代要是能使得出这兵器的威力,只怕轮不到曹魏统一天下。” 周全说:“也许这兵器是杀了太多人才有这种杀气,也许是英雄的魂灵已融入到这刀矛之内,连凡铁也变成神器了。”这两件兵器入手之后,他再也舍不得放下,其它武器在他眼中已成破铜烂铁,已经没有兴趣看了。经过他的催逼压制之后,刀和矛的杀气大为内敛,不用真气催之时,杀气已经不会强烈外放,就象一头野牛被驯服了。 两人出了石室,推开了对面石室的大门,也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里面阵列着大量甲胄,或金光闪闪,或银光生辉,无一不是精品。经过几十年的窖藏,大部份甲胄仅是蒙上些许灰尘,并没有生锈和腐烂的迹象,古代匠师工艺之精妙,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周全稍微扫了一眼,没有现特别惹眼之物,要么太厚重影响行动,要么材质和结构不理想,难入他的法眼,还是以后再说。 两人再往前查看,前面还有六个石室,前两个都是绫罗绸缎、珍珠玛瑙、金盏玉杯、翡翠玉石之类珍玩,其中不泛价值连城之物;最后四个里面放了大量官印、表章、竹简和龙凤图案的宫廷饰物、器皿。不用说,都是从蜀国的皇宫中搬出来的。 长廊的尽头是一堵石壁,已经没有门的轮廓,石壁上有一对巨大的龙凤浮雕,盘旋对舞,几乎占了整个石壁,龙头和凤头之上各有一块凹陷,看轮廓与龙凤玉佩差不多。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周全拿出了凤佩,向凤头上的凹坑按下去,果然轮廓一模一样,严丝合缝。司马文凤也取出了龙佩,按到龙头上,龙佩与凤佩之间相距约有一尺三寸,是一团祥云的图案。 凤佩原本隐泛红光,龙佩微带青色,这时两个玉佩都光华大盛,凤佩红光灼灼并从前方缺口处射出一线红光,龙佩则同时射出青光,两道光线在中间汇合,令那一处的祥云图案变成了紫色。石壁内突然传来“咯咯”之声和轻微震动,持继了有好几秒钟才结束,两块玉佩掉落下来,整片石壁开始往下沉,露出里面的空间来。 第八章 身陷绝地 司马昭从蜀国夺来的宝物中,最为珍贵的当数诸葛亮遗留的一部手稿,其中包括了他的马前课、天文星象、阵法、术法、治国、战争、明创造等心得。他这些学识有一大部份是从无人可识的古门遗留在世间的秘笈,现在也在宝藏之中。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宝库中的金银财宝才是最珍贵的,那些破书没有任何用处;但对想逐鹿天下的英雄或奸雄来说,却比任何奇珍异宝都要珍贵,不惜一切代价得到。 周全和司马文凤打开这最后最珍贵的宝藏大门时,不由有些意外,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宽大明亮石室,也没有镶金嵌玉的奢华宝箱,而是一个小小神殿模样的石室。 这间石室比藏宝的石室略大,也呈长方形,从里到外有六根盘龙石柱,四面石壁上是一组组浮雕,正前面是一个玉石长案,案上有香炉、小鼎,酒爵之类,有烟火熏烧过的痕迹。看起来象是一个祭堂或是神堂,曾经有人经常来烧香,但现在已经有数不清的年头没有人来祭拜了。 借着后面的火光和周全手中的夜明珠,两人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所有东西,司马文凤扫视了周围一圈说:“这些浮雕简朴古拙,象是秦、汉时期的画风,难道这地库建好已经有好几百年了……” 周全没去细看旁边的浮雕图案,微扫一眼,似乎是一个河中出现黑龙,皇帝带着许多人去祭拜的故事。他的眼光被正面石壁上的浮雕吸引了,石壁上并不是什么神佛天人,而是一条从水中钻出的巨龙,石壁与水浪为乳白色,龙身浮凸,乌光闪亮,色彩对比强烈。龙头更突出石壁一两尺,几乎就是全立体的了,更显得张牙舞爪而来,气势磅礴惊人。 龙口箕张,里面含着一个小箱子,长有两尺,宽有尺许。何简并没有说宝库里面是什么样子,也没说秘笈放在哪儿,现在石室内一览无余,应该就是这个箱子了。 司马文凤也注意到了这儿,走过来细看,两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周全手一招,出一股吸力,龙口中那个小箱子立即飞了过来,落到周全手上。 这是一个以海底沉香木制成的小箱子,入手深重,花纹精美,四角镶有金边,上下盖之间只有一条插针难入的细缝,加上这特殊的木料,就算是丢到水里大半天也不会浸透到里面。金锁扣并没有锁上,周全一掀没动静,再一推,上下盖便滑开了,里面是五六本书册,有的是绢质,有的是纸质,有新有旧有厚有薄。周全拿起第一本,封面上写着四个漂亮端庄的隶书“诸葛亮札记”,下面一本是《孔明治军纲要》,再下一本是《风角占与袖内神课诀要》。 翻到第四本,周全觉得这本绢书质地与前几本大不相同,明显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封面上的文字古怪扭曲,如符如画,倒是有些象禹皇秘府门上的古字。 司马文凤脱口而出:“人道八门秘录!” “这就是人道八门的秘笈?”周全大喜,翻开书页,里面全是上古文字,有些古字的旁边还有隶书小楷注解。秘笈只有几十页,最后一页不是封面而是残页,这并不是整本秘笈,仅是整本书中的一部份。周全再往下翻,都是诸葛亮的一些读书笔记和心得体会,涉及的方面很多,但已经没有与人道门有关的东西。 司马文凤把人道八门的残本拿过去翻看,边说:“这里面有武功的记载,如仙音剑法、自然之心等;有关于阵法的使有,如八卦阵、万象回光阵等;有占卜的学说,还有一部份关于符法的内容……” “符法?”周全正在看其它东西,闻言忙凑了过来,果然看到几页书中画了不少符文,旁边还有许多注解。有的符文他很熟悉,不必看注解就知道是什么符,如神行轻身符、开天眼、六甲辟魔符、傀儡替身符、入山避虎狼符、呼名落马符,刀枪不入符等等。但还有一大部份是周全没见过的。 司马文凤知道他对符法感兴趣,凭着她认识的一些上古文字和部份注解念了起来。 书中还有不少符法,但有的只是治病、驱邪用的,对战斗并没有用处,有的属于五行中的符法,周全在禹皇秘符中已经见过了。但其中也有几道威力惊人的符法,如铜筋铁骨符法,可以使受术者短时间内对各种伤害抵抗力大大提高,如同钢铁铸造的躯体,并且具有惊人的神力,简直就是刀枪不入符与至尊神力结合; 降龙伏虎符,能够吓退大量猛兽,或降服猛兽为己所用,修为越高的人可以控制猛兽的时间越长、能够降伏的猛兽越多越强,只要修为够高,连真正的龙、蛟都可以降伏。这道符法相当于是入山避虎狼符的强化版。 惊魂狂哮符,这道符则象是呼名落马符的群攻版,一声狂啸出,可以使一大片敌人晕倒,功力越深范围越大,但对修为高的单个敌人使用,效果还不如呼名落马符好用。 绝望律令符,可以使一个范围内的敌人心惊绝望,全无斗志,同样适合群攻,对修为高的单个敌人不好用,甚至可能被反震。 如周全所预料,其中还有一道北七星接命法,其实就是天道八门中的北斗禳星**,除了名字外其它都一模一样,到底是天道门抄了人道门的,还是人道门抄了天道门的,后人也说不清了。 周全大喜,其它的不说,单是这几道高级符法已经受用无穷了,回去好好研究,下次就不怕万兽尊者的野兽围攻了。 “我们快走吧,万一有弥勒教的人现我们进入,守住了出口就麻烦了。这里的宝物太多,想偷偷搬走是不可能的,等以后夺了长安城再来般运……” 周全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都听到远处传来沉闷的震动声,接着整个石室都震动起来,晃了好几下才停止,两人耳力非凡,还可以听到远处有很多地方在出轰响。 两人脸色大变,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触动了某个机关,使整个地下通道崩塌了! 两人迅如疾电向来路电射而去,出了大石门往前几十米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整个通道被一块巨石堵死了。周全出掌向前推去,出尽全力,少说也有几千上万斤力,那石壁却纹丝不动,就象是整个石壁都结合到一起了。他再向两侧石壁推,依旧是没有动静,拿出昆吾火魂剑向石壁刺去,整把宝剑没入石中,宝剑抖动绞出一个大窟窿来,里面还是岩石,不知有多深。 司马文凤说:“只怕破开这一处也没用,听刚才的声音,有很多地方都堵死了,这儿深入地下,就是有宝剑也未必能破出去。难道是弥勒教的人设了陷阱等我们来钻,要把我们活埋在这儿?” “应该不是,可能是我们启动机关惊动了地面的人,有人跟了进来,不识得密道走法,误闯误撞触动了机关,导至整个密道自毁。” 周全不甘心,运起玄功全力砍劈巨石,不多久就挖出了一个大洞,深有一米多,终于穿透了这一块巨石,但巨石之前依旧是岩壁,并不是之前的通道。 两人面面相觑,看来自毁机关动之后,整个通道的位置都改变了,往这个方向可能永远都挖不出去。 司马文凤说:“刚才后面还有一条通道,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退回五六米,这儿有一条岔道,他们进来时并不存在,现在机关变动之后才出现的,这条通道也不存在于地图指引之中,所以前面是陷阱还是什么难以预料。周全在前,司马文凤在后,小心翼翼往前走。 这个地下宝库虽然深入地下几十米,却不是很气闷,但这条新出现的通道内却有一股腐臭气息,阴郁之极,两人怕有毒气,都闭住了呼吸往前走。往前不远又是一道打开的石门,再往前已经变成了不规则的通道,石壁上尽是砍劈凿削的痕迹,地上堆满了碎石。 这条通道倾斜向上,向前不远地上就出现了骷髅骨架,越往前越多,白骨身上的衣服还隐约可见,穿的都是粗布破衣,手边还有不少斧、锤、铲、钎之类工具,看样子是当年修建地道的工匠,被活生生困死在这里面了。果然,再向前已经没有去路了,无数白骨堆叠着,还保留着临死的状态,有的在痛苦挣扎,有的在尽力挖掘,有的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还在用手扒拉土石,看了令人心酸。 周全很快退了出来,“这条路不通,否则设计者不会把这些工匠关在这儿。唉,修建这个工程不知要动用多少人,只怕都被杀在各个角落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 周全微微摇了摇头,他们现在可以走动的地方没有多大空间,又在地下深处,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他也无法可想了。 “其它方向都已经分不清,并且堵死了,想找到正确的通道是没有可能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头上的方向是地面,只能以宝剑向上慢慢挖了……不过挖出来的土石变松了,体积变大,我们可以堆放的地方有限,可能还没挖到地面,我们就没地方容身了。” 司马文凤是聪明人,很快就理解了这一点,不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想要挖上去也不容易,我们先找找其它出路吧,实在没办法了再开始挖。 两人边走边看,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转眼走回藏宝处,这八个石室不用说了,肯定不会有出路,没有人会把出口设在宝库内。 周全的眼光落到走廊上的油灯处,火苗微微晃动有些晃动,并且都是向一个方向倾倒,突然灵光一闪,说道:“这儿深入地下,却一点都不气闷,灯火也可以正常燃烧,一定有特殊的通风孔,并且不是从地面引下来的气孔,也许还有其它出口。” “言之有理,我们快找一找。” 两人都是修为高绝之人,屏声息气,凝神感应,只要有一点点的空气流动都可以感觉到。果然,两人都探查到了非常细微的空气流动,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空气居然是从藏秘笈的龙像神殿中出来的。 由于十盏灯在燃烧,消耗了氧气,并使热量升腾,空气往这里面流淌,两人寻着那一点点轻微的波动,一直找到雕着巨龙的石壁前,也就是摆着祭祀之物的长案前。石壁上找不到明显的小孔,但可以肯定是从这堵墙壁来的。 司马文凤说:“奇怪,为什么这儿供的不是神像,也不是帝王之像,而是一条黑龙?” “确实有些古怪,难道这片石壁后面是空的?”周全拿手边的丈八蛇矛柄往石壁上一捅,声音并不是很实,看起来石壁虽厚,后面确实是空的。他以矛柄在壁上乱捅,龙身、龙头、大团的浪花都捅过了,没有什么动静,左看右看,他的眼光突然落到龙头两个鼓突的大眼珠上。这两个眼珠最象是能动的地方,他拿矛柄往龙的左眼按去,左眼“咯”的一声沉了下去,果然是能动的。 周全大喜,走到右边,往右眼按去,又是咯的一声沉了下去。几乎同时石壁后面响起了轰隆之声,接着龙口中喷出一股火焰来,粗有一抱,疾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司马文凤站在周全后面,离得远一些,反应也神,立即倒飞出去;周全急向后退时,那火团已经临身,前端已经将他整个人罩住。周全身上的火麟甲有避火、防火的功效,太乙冰魄剑剑柄上的冰魄夜明珠也在这时大光冷光,把火焰阻挡,他遇到危险,也自然而然运起护体真气。尽管如此,他两边的衣袖还是被烧了一大块,换了是一般人,只怕已经成了一个火人了,如果不是用长长的矛柄去捅,只怕也要被烧得更惨。 龙口的火焰一喷就没了,周全暗捏了一把冷汗,“好厉害的机关!” 话音刚落,司马文凤就惊叫起来:“不好,石壁在合拢!” 果然,两侧石壁“轧轧”作响,快向中间合扰,石柱、神台长案也在向下沉,两人必须立即退出去,否则就会被挤成肉饼。 两人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如果这儿是出口,退后让石壁合扰之后就不可能再从这儿出去了;当然,这里可能根本不是出口,而是死地。 第九章 龙脉地河 周全在石壁合拢的瞬间,心中迅交战,如果往后退,只怕再也没有机会逃出生天了,而往前冲却还有一点点希望。 这个地库肯定不是司马昭为了藏宝而建造的,而是他从某人或某处得到了这个地库才把财宝藏进来,所以藏秘笈的石室并不是最后的石室,里面还有连司马昭都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要在这儿布置致命的机关陷阱?一个可能是里面有更珍贵的东西,一个可能是这里面是出口。 如果往前冲,破壁而出,两侧的石壁合拢,以后就可能永远拿不到宝库里的东西了;可是往后撤,人在宝库里,却可能永远出不去。生命与财宝不可兼得的情况下,周全绝对不会守着财宝等死,所以他没有后退,而是向前冲! “助我破壁!”周全大喝一声,把青龙匽月刀和丈八蛇矛向司马文凤抛去,抽出昆吾火魂剑向石壁扑去,双手握剑全力斩下,红光暴闪,剑啸刺耳,宝剑带着一道匹练似的红光没入石壁,斩出一条长长的裂缝来。 司马文凤紧跟着飞到,一脚踹在裂缝处,“轰”的一巨响,石壁从裂口处往外裂出四五条龟裂纹,其中一块巨石向后掉落,露出了一个洞来。周全接着一掌打出,又是轰然一声,石屑纷飞,露出一个更大的洞口。 这时两侧的石壁已经逼近到中间只容两三个人站立的宽度,两人急忙飞跃而起从破洞中穿过,石壁突然加,轰地一声撞在一起,火星四射,地动山摇。 周全和司马文凤穿过破洞后向下落去,这儿是绝对的黑暗,连冰魄夜明珠也仅能出微弱的莹光,只能照亮几尺远。还好两人很快就脚落实地,地面是整齐的台阶向下延伸,一股清凛的空气迎面而来,还有点潮湿的味道。 周全大喜:“有风就一定有出口,看来我们选对了。” 司马文凤有些怀疑,“出口也不会是向下走吧?想不到皇宫之下还有这么大的去处,比建康皇宫……”她突然想起自己躲在建康的地下宫殿中偷听周全与褚太后的话,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忙住了口。 周全也不多说,带头向下走去,台阶有时平直,有时曲折,一路向下长得惊人,并且空间越来越大,变成了经过人工修凿的地下洞穴,空气也更加阴冷潮湿。岩洞走了一段,出现了分岔口,向左是继续向下的台阶,向右是一个紧闭的石门。 周全不由乍舌:“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要花费这样大的工程来建造?” 司马文凤说:“确实奇怪,这里几百年都没有人来过了,修成这样的地洞做什么?” “也许一切秘密都在这个山洞内了,应该不会再有机关了吧,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在这极度黑暗、极度安静的地下深处,饶是两人艺高胆大,也有些忐忑不安,没话找话说。 周全以冰魄夜明珠照耀石门,上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纹饰,只是中间合拢的两扇曾通石门,上面有两个大铜环,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了,石门和洞壁上苔痕累累,也不知有多少年月。周全用手一推,石门咯咯声响,轻易就开了,洞内一股气体喷礴而出,似虚似实,如烟如雾,悬停在他前面。 周全知道这里的机关陷阱厉害,急忙往后退,不料不动还好,一动反而引动了那一股气体,如一条白龙舞动,哧溜冲了过来,眨眼从周全的头顶钻了进去,如同活物一般。 两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世上怎会有这样自动追人的机关?司马文凤又是担心又是焦急,忙问:“这是什么东西,你怎样了?” 周全凝神内视,探查自己全身,却没有任何异样,不由疑惑地摇了摇头,“我刚才也感觉有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但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不象是中了暗算。”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两人疑神疑鬼,开始向山洞内探查,这时他们又觉了一些异样,山洞内有活物的气息,或者说是有生命的气息,两人都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可以肯定里面有活物。 这个石洞并不大,一人多高,可容两三个人并肩走,除了石门外,里面并没有人工修凿的痕迹,完全是自然形成的。两人提高警惕,周全一手拿了青龙匽月刀,一拿举着太乙冰魄剑照明在前走,司马文凤拿了丈八蛇矛略落后一步戒备。 周全突然觉得前方地面微有跳动的感觉,轻微却宏大,停顿却不止歇,就象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难道里面是有一只沉睡的巨兽?周全更加心惊,举着剑柄的夜明珠照向地面向前进,转过了一个弯,两人瞠目结舌,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在这儿见到一只上古神兽,两人也不会这么吃惊,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见到任何动物,但却见到一个会动的东西,或者说见到了一根巨大的、在跳动的血管。 地面大约为沟状,半埋着一根圆管,粗得一个人合抱不过来,管壁上尽是数细不一的红丝,如同血管脉络一样包着大圆管。大圆管从石壁中钻出,在地面延伸几米又钻入岩石中,与大圆管连接的地面,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都有无数根须一样的红丝分布着,千丝万缕向大管内集中,就象这根大管分出无数细枝在向大地吸血。更为奇怪的是这根大圆管里面象有液体在有规率地流动,使大圆管时不时地跳动一下,看起来就象是一根大到无法想象的动脉血管从眼前流过。 可是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血管,这根血管所属的怪物得有多大?更何况这根“血管”是埋在岩石中的,与大地结为一体,根本不可能属于动物。除非大地也有生命,山峰也有生命,这一根是属于山峰的血脉。 “龙脉!”周全口中突然崩出这两个字来,这里是千年古都的皇宫之下,在风水学上属于龙脉的结穴之地,地宫的尽头供着巨龙的神像,显示着与龙有关系,而眼前又有一条活生生的动脉,不是龙脉是什么?他一直以为所谓的龙脉只是风水学上的一种术语,指的是山脉和水流的走向,或者是一种隐喻,指与皇权传承有关的东西,哪里想得到世间真有龙脉这种东西。 司马文凤也露了震撼之色,“想不到真的有龙脉存在!一定是古代的风水师找到了这儿,见到了这条龙脉,所以在这儿修建地道和皇宫,后来才逐渐修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成为皇族传承的机秘。可以料想,以前的皇帝会经常到龙像神殿祭拜,但传到后来,皇宫权几易其主,就是皇宫的主人也不知有这个秘密。先祖文帝虽然得到了地图,却以为地道只到龙像神殿为止,不知下面还藏着这个秘密。 周全说:“言之有理,可是这龙脉真的与皇权传承有关吗?现在这龙脉的好处又落到谁的头上?” “当然与皇权有关,长安城的兴衰,皇宫的兴衰都与这条龙脉有关。据我所知,须将祖先的遗骨埋在龙脉和龙气凝结之处,称为龙穴的地方,龙气才会廷绵到后代子孙身上。苻家的人虽然没有把先祖遗骨埋在龙穴内,但他们现在住在皇宫里,必定被他们沾了不少好处。” “那么你知道龙穴在什么地方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斩断这条龙脉可以破去皇宫和长安城的风水格局,使方圆千百里内的繁华逐渐没落,待我把它破了,秦国不攻自溃。”她说着拿起丈八蛇矛便向龙脉扎去。 “且慢!”周全忙把她的长矛架住,“这是我中华的龙脉,未必会衍生到胡人头上,把皇宫夺回来,好处不是就落到我们头上了吗?毕竟是世间罕见的异物,破掉了有些可惜。在我看来,这条龙脉未必与皇位有关,否则皇帝也不会轮流做了,倒是可能与附近的水流、地理环境有关,破了它有可能会生洪水、地震、塌陷等可能,害惨的是普通百姓,还是不要冒险了。” 司马文凤有些犹豫不决,她是东晋皇族的后代,最怕与皇位传承有关的东西落到外姓头上,现在北方都不在东晋的手中,这条龙脉绝对与司马家不相关,宁可毁去也不愿落在别人手里。如果斩断这条“血脉”能够使羌人没落,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愿意。 周全说:“其实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弥勒教,如果没有他们撑腰,羌人只是秋后的蚂蚱,崩不了几天,根本不必畏惧他们。” 司马文凤这才收回了长矛,“也罢,那么我们快找出路吧。” 两人跃过龙脉向前进,走出不远山洞就到了尽头,已经无路可去,于是两人又退了回来,关上石门,继续沿着台阶向下走。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后来还听到了水声,两人大为惊异,再往下已经看到了滚滚流水,下面居然是一条大河!难怪地洞和地宫内有空气,这空气是从水中分解出来的。 两人沿着水流前后找了一会儿,却没有出口,地下河从岩石下钻流,在地下空间奔流近百米后又钻入了岩石内,一点空间都没留下。 周全说:“古人既然修了一条台阶下来,必定是有什么作用吧?” 司马文凤说:“这是风水学上的格局,这条活水可以带来生气,使龙脉得以滋养,其它未必有什么用处了。” “水流这么急,应该是有畅通的出口,我们就从水下走吧。要是能逃得出去,尽快把长安城夺回来,龙脉的好处就不会落到羌人手里,我们也可以慢慢挖宝藏了。” 司马文凤有些担忧,“这地下深处的河流从未有人来过,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怪兽……” “哈哈哈,我们俩还怕什么怪兽,就是真的来一条龙也能杀了它,快走吧。” 周全把装秘笈的箱子用布包了背在背上,五把宝剑中的三把和丈八蛇矛交给司马文凤带,两人使了避水符,跳入河中滴水不沾,沉到河底向下游走去,一路凝神戒备防止水怪袭击。河水较急,清澈异常,水中一些从未见过的水族,好象连眼睛都没有,但两人手上杀气凛冽的长兵器却把这些水族吓得四散奔逃,免了他们遇到袭击的麻烦。 河床时而平直,时而曲折,低平压抑处人都不能站着走,细榨湍急处如同瀑布难以立足,有时还会出现漩涡、水上溶洞等,好在两人身手非凡,任何地方都能通过,一路上极为顺利。不论水面上有没有洞穴,只要没有出现光线,他们就一直在水中前进,这水迟早总会出到地面吧? 第十章 幽暗地域 地下河的水是在流动的,所以必定有宣泄口,也许出口就在前面。两人坚定这个信念前进,避水符时间到了就再使一张,绝不停留,绝不回头。他们的度甚快,在水中走了大半天,少说也有上百里,估计早已出了长安城所属地界。但地下河却象没有尽头,完全没有流出地面的迹象,还是一路向下流,这一路向下,已经深入地下不知几许,河岸的岩石都是两人没有见过的质地。尽管两人胆大包天,也不由惊惧起来,难道这条河并不是流向地面,而是流向地心? 可是这时再回头也不是办法,自古华山一条路,只能死走到底了,也许再走几十米就是出口。 可是出口还是没有出现,向前又走出数十里,河中的岩石象是岩浆干凝后形成,河水也变得有些烫,带着硫磺味,已经看不到水族生物,两人更加吃惊,犹豫着要不要再做蠢事走向绝路。两人先后从水面钻出,正要开口商量如何走向,忽听微弱的敲击声传来,尽管极远极低,在这绝对寂静的地下世界,两人凡脱俗的耳力却听得清清楚楚。 周全大喜,“这是敲打铁器出的声音。” “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深的地底?” “不管是谁,有声音就一定有人!有人就一定有出口!” 司马文凤点点头,两人再侧耳细听,声音象是从下游传来的。两人惊疑不定,沿着河岸向下游走,不能通过的地方就再度入水潜行。尽管听到了声音,走起来却极远,但越向前声音越清晰,不但有敲击声,还有钢铁磨擦的声音,滚动的声音,甚至还有口号声和呼叫声夹杂在其中。 似乎他们撞入了一个地下世界。如果说在地底深处遇到某个隐世奇人,周全一点都不惊讶,可是在这深入地下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地方,居然听到了大量的杂吵声和铸造厂里才有的声音,那就让人无法相信了。难道这儿住着数以千百计的人,正在大炼钢铁? 周全心中猛地一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涅磐菩萨和他的上万黑甲魔兵凭空出现,居然没有人能打听到他们从哪里来,也找不到他们锻造钢甲武器的地方,这是极度不可思议的事。上万人训练,打造上万件专用的精钢铠甲武器,所需的基地绝对不会比八门遁甲城小,不可能不被人现,最大的可能是这个基地在某个偏辟海岛或某个地下世界。难道两人误打误撞,正好撞进了弥勒教的基地? 黑甲魔兵最早是在长安附近出现的,所以从海岛来的可能性很小,直接从地下钻出来的可能性极大。除了弥勒教大炼钢铁外,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声音,所以前面十有**是弥勒教的基地。 周全和司马文凤小心翼翼沿河而下,水流越缓慢,到后来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流动的深水池,水面上方出现巨大的空间,钢铁敲击之声震耳,古怪的呦喝声此起彼伏,还有阵阵红光跳动,连河水都变得滚热。 两人在河边的乱石中钻出水面,探头出来查看,这是一个大得惊人的地下空洞,简直就是一个看不到边的广场,穹顶是由岩浆冷凝后自然形成的,有不少滴垂的岩浆凝固成千奇百怪的柱状,支承着上顶,形成一个魔幻般的世界。 周全和司马文凤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水库,河水被一条条水渠分流引向熔洞各处;在离他们极远之处,有几个红光冲天的大池,里面全是滚滚翻动的岩浆,数十人一齐绞动一组巨大的齿轮和杠杆,带动一个巨斗把岩浆一斗斗舀起,倒入一条条沟渠内引流到各处,注入无数熔炉内。 众多强壮的工匠只穿着遮羞的裤头,挥汗如雨忙碌着,有的将一些材料投入熔炉,升起一团团火焰;有的以鼓风设备向里面吹风,岩浆更红更稀,翻滚旋转。经过加工后的红色液体从熔炉底部流出,或注入模具内,或凝成通红铁锭,工匠们或处理模具内的巨剑和片甲,或挥鼓大锤将红铁锭敲打成各种形状,再插入水中淬火,冷却后的产品颜色坳黑,就是黑甲魔兵所用的武器和部份铠甲。 整个洞内有上百个熔炉,数百工匠,各族人种都有,还有两队黑甲魔兵在巡逻监工,场面极为壮观热闹。但除了岩浆和熔炉出的红光外,一支火把都没有,整个空间都处于幽暗和红光闪烁中,显得极为诡异。这里的空气也极为稀薄湿闷,正常人很难在这儿呆久,这些工匠能剧烈劳动,可见体质也异于常人。 周全暗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弥勒教有这样天造地设的打铁作坊,难怪可以打造出大量战甲和武器。这岩浆中本身就包含了高浓度的黑铁矿,他们既不用挖矿,也不必熔化提炼,直接从岩浆中提取就可以了,自然省工省力。有取之不尽的现成钢水,又有地底灵水可用,水火即济,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锻造厂了。 这些工匠的提炼方法和锻造工艺也是世所罕见,闻所未闻,否则就是有这个得天独厚的锻造厂也没办法利用起来。 周全向司马文凤打了个眼色,两人悄悄上岸隐入黑暗中,再使了隐身符,完全没有了踪迹。埋头苦干的工匠和监工的黑甲魔兵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从水中进来,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查觉到异样。 两人借着黑暗藏身,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向前进,他们必须探明这里的情况,并且把这个锻造厂毁掉,否则弥勒教拥有源源不断的优质装备供给,永远别想把他们打垮。 地下世界比周全预想的还要大,这片空间还有不少出口通向另外的地下空间,除了这个锻造处,还有磨励修理的地方,专门量身打造战甲的地方,许多壮汉推着铁架车沿着轨道搬运物质和成品、半成品。可以推测,这里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世界,还有仓库、练兵场、后勤供给等等,恐怕得有一个小型的城市才能供应这一切。 周全越看越心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相信地下会有这么大的世界。那么这儿的地面是什么地方,出口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群黑甲魔兵拥着三个粗矮的人走过来,这三人似乎身份很高,所有人都对他们恭恭敬敬,他们则指指点点,用一些古怪的语言说着话,似乎在指点工匠们的不对之处。周全虽然听不懂多少胡人的语言,却也知道这矮人说的不是羌族、氐族、鲜卑族语言,是他从未听说过的语种,声音细长急促,蓦然听到还以为是几只野兽在叫。 这三个人实在是矮,连黑甲魔兵的一半高度都不到,并且三个都是如此,显然不是偶然的侏儒,难道古代东方也有矮人族? 周全大为惊异,运足目力看去,只见这三人皮肤灰黑,头短而,眼睛极小,下吻前突如猿人,除了脖子相对比较长,四肢和躯干都特别粗短,身上穿着护住要害的黑甲,露出来的皮肤有着角质的感觉,典型的皮粗肉厚。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地底的史前人类,就是外星人光临地球了。 为的矮人似乎感觉到了周全注视他的目光,猛地往这边望来,眼睛幽蓝,小而长的耳朵耸动了几下。周全忙垂下目光,屏息不动,跟在他后面的司马文凤也垂下眼光不动,那矮人没看到有人,又收回了目光继续前进。 弥勒教这个基地,以及打造黑甲的技术,一定与这些矮人有关!周全和司马文凤暗暗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往哪里去。这一队人巡视了一圈,便向一处出口走去,转到了另一个大洞窟,这儿居然还有许多矮人,并且在亲手打造战甲。他们手中的产品黑光流溢,并且有如同符文一样的花纹在上面。 周全大吃一惊,这不是与涅磐菩萨身上一样的黑晶战甲吗?这种黑晶战甲太恐怖了,刀剑难入,巨锤难伤,一般的法术也伤不了,穿着这种战甲简直就是无敌的坦克。而这时数百个矮人分成几组,有的以风箱和巨炉提炼黑铁,得到更精碎的黑晶铁;有的在不停锤打材料进一步提升材质;有的将合格的材料打造成铠甲的一部份;有的在铠甲上錾削、镶嵌、打磨,使铠甲变得光滑如镜并带着某种符文图案……可以看得出来,这种战甲打造极为困难和费时,每一块都要是千锤百炼精工细作而来,从已经完成七八成的半成品推测,在加工的黑晶战甲少说也有七八套。如果让他们制成,弥勒教十住菩萨都穿上一件,谁还能与他们对抗? 周全正在乱动心眼,另一个方向有一中年文士走了过来,这人英俊潇洒,白衣飘飘,如同足不沾地,其风采不输于王介、谢安等人,在这只有火与水、石与铁、充斥着汗臭与闷热的地下世界,看起来更如仙人天降,与环境格格不主。不知为什么,周全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某种熟悉的东西,象在哪里见过他,但确确实实又没见过他。 地底矮人似乎与白衣人很熟悉,也很尊敬他,纷纷与他打招呼,白衣人都点头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他走到巡视的矮人面前,用古怪的语言交谈了几句话,再对黑甲魔兵挥了挥手,黑甲魔兵便走了,白衣文士与三个矮人边走边说,向他来时的路走去。 周全心知这个人一定是重要人物,避开行人和岗哨远远在后面跟着。走出不远,地下空洞变得狭小,岩壁有修凿过的痕迹,上面用白色涂料画着古怪的图案,似兽非兽,似花非花;地面是修得极为平整的石道和石阶,踩踏磨损严重,苍凉古旧之痕显然,似经过了几百上千年的岁月。 周全更确定了一件事,这些矮人确实是住在地下世界的人类分支,说不定还是千万年前的上古人类遗民,只是不知怎么会和弥勒教扯上了关系,并且传授弥勒教锻造之术,为弥勒教的领打造战甲。 这条通道上并没有岗哨,也没有行人来往,周全和司马文凤不由加快了脚步,跟得更近了一些。转过几个弯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极大的地下空间,在黑暗中上不可见顶,宽难以见边;眼前一片石崖拔地而起,有冲天之势,崖顶微光点点,有若满天繁星,令人叹为观止。 石崖的边沿是依崖而建的坚固城墙,上面有全副武装的矮人在巡逻守卫,城堡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器械,通向城堡大门只有一条陡峭曲折的石阶,不论来的是千军万马还是猛兽大军都不可能直接攻上七八十米的崖顶。 城墙内是一座小山峰,越过城墙,隐约可见城内高低错落有致的屋宇,依山而建,凿石成屋,层层叠叠布满整座山。岩屋门窗俱备,刚才周全看到的点点微弱蓝光都是从那儿传出来,城内细碎人声和杂吵的声音此起彼伏,少说也有成千上万人在此居住,这分明是一个地下城市----地下山城! 周全和司马文凤被这壮观场面震撼,气息有所外放,加上手中的青龙匽月刀和丈八蛇矛杀气极强,白衣文士突然惊觉,转头往两人站立之处看了一眼,接着掐诀往这边打来,“何方妖孽,还不给我现形!” 轰然一声雷响,一道亮光伴随着雷声闪现,将周全和司马文凤所在之处的前后十几米都照得雪亮,两人隐身术失效,在亮光中完全暴露出来。 三个矮人吃了一惊,各从腰间拔出一把弯月般的飞刀向两人掷去,银光裂空,疾如雷光电闪,破空厉啸悚人,威力绝不象一把飞刀投出。 周全急忙舞动青龙匽月刀,“铛铛”两声将两道刀光拨了出去,司马文凤丈八蛇矛疾点,把另一把飞刀挡了回去。这三把飞刀并没有掉落,而是划过一道弧飞回去,划过岩壁,火星四溅,将坚硬的石壁划出长长的深沟。 白衣文士见周全和司马文凤气宇不凡,身手惊人,手中拿的又是关羽、张飞的武器,也吃了一惊,扬手便一道雷光打过来。周全宝刀在手,催真气旋舞,一股刀光带着磅礴杀气出,有若实质一般,在几米之外便挡住了雷光。白衣文士更加吃惊,口中念着咒语,手指快掐动比划,呼的一声打出一个大火球来。 周全也抽出一张爆裂火球符动,使用符法比直接使用法术要略快,火球很快形成向前飞去,两个大火球在空中相撞,轰的一声暴出一大片火焰,短时间内挡住了两边的人。 三个地底矮人不敢冲过来,又把飞刀掷出,并且吹响一支铜管,出刺耳悠长的声音。山岸上的城堡里立即哨声大作,无数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城头的卫兵一个个如砸石块一般往崖下跳,快接近地面时却突然度变慢,原来他们腰上都有一根细索,快到地面时城头的滑轮收住绳索使他们消去力道----这是最快的下山方法了。 爆炸的火焰很快散落,三把飞刀先后倒飞回来,周全从火焰之中突出,指尖一道紫色弧光电射而出,直奔白衣文士前胸。白衣文士知道历害,急忙闪身避过,太极弧光神雷继续前进,射向一个矮人的头上,那矮人措不及防,脸被轰了个正着,整个头颅只剩下一些皮肉。 与此同时,司马文凤的步光剑也带着长长的白光射了过来。 白衣文士怒极,大吼一声,头顶上一道红光冲出,红光之中有一个三四尺高的血红人表,容貌服饰与白衣文士二无,出万道红光,挥手便一道红光向宝剑迎去。雷霆万均的宝剑如同撞上了钢板,“嗡” 第十一章 解脱菩萨 周全第一眼看到白衣文士就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突然想起他的眉目之间有些象公孙薇,连动作举止都有一点象。换了别人可能不能从这一点神似中看出什么,但周全与公孙薇的关系非同一般,体内甚至有一个长得象她的女元婴,对她再熟悉不过,从这一点神似便想到了白衣文士与她可能有某种关系! 公孙薇对周全说她的父亲早就死了,但她也仅是看到一封遗书,根本没有亲眼看到,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她父亲。那么有一个可能,她父亲还没有死,这个白衣文士极有可能就是她父亲。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白衣文士血煞魔功为什么这么厉害,因为秘笈本来就是从他手中传下来的。也许他是为了摆脱仇人的追杀诈死脱身,躲到这地底深处;也有可能他为了复仇与弥勒教合作,在这儿为弥勒教练兵,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弥勒教主为什么纵容公孙薇,给她极高的权位,没有对她下迷神法术,知道她暗中放过周全,也没有置她于死地。公孙薇却还不知道是她的父亲在暗中关照着她,慧光等人才会找上她并且把她当公主一样。 白衣文士就是弥勒教十住菩萨排第二的解脱菩萨,长期驻这在这儿,所以世间从来没有人见过解脱菩萨。 这些关系虽然复杂,在周全脑中却是瞬间就贯通了,所以脱口而出白衣文士的来历和身份,但这也给他们司马文凤带来了杀身之祸,因为白衣文士可能不能被别人知道魔门传人的身份,也有可能不能被人知道解脱菩萨的身份,周全却都说出来了。 白衣文士杀机已起,下手绝不容情,血魔元神红光如柱向周全轰击,他的后面,数以百计的地底矮人已经纷拥而来。周全当机立断,拉住司马文凤就向后跑,通道并不宽阔,并且有许多转弯,而血魔元神出的光柱并不会围弯,没有轰中周全两人,只将石壁轰塌了一大片。 地底矮人出的警哨声也惊动了前面的人,一队黑甲魔兵从通道中迎头冲了过来,后面白衣文士飞快追来,血魔元神更离开了他的身体,凌空向前急追。周全和司马文凤已经被堵在中间,向城堡那边突围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人未必能打得过白衣文士,更何况有一整个城市的矮人在那边;向前突围也不是一个好主意,他们根本不知出口在哪儿,或许根本没有出口,除非他们再次钻入地下河逃生。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周全的避水符已经用完了,他可以凭自己的实力避水逃走,司马文凤却没那个能力再通过长长的地下河。更遭糕的是就算他们逆流而上回到长安皇宫之下,也未必能从地下河中找到逃生的出口,这一次他们是真正陷入绝地了。 当此之时不容周全多想,还是向前突围好,至少可以杀到地下河的岩洞中暂避。他如猛虎下山向前冲去,双手握住青龙匽月刀,全力劈出一刀,刀光如轮,杀气如狂涛般向前涌去,有三军辟易,万夫莫挡之势。当其冲的五六个黑甲魔兵被刀光和杀气逼得口喷鲜血向后跌撞,撞倒了后面几个,冲击之势为之一阻。 白衣文士的血魔元神电射而到,一条手臂向前抓来,刹那间伸长到十几米外,手掌大如箕簸向着司马文凤头上抓去。司马文凤以丈八蛇矛抖出一团枪影向前迎去,两厢一触轰然有声,司马文凤挡不住巨力,只好凭借绝妙轻功向后飘飞卸力,险些撞在周全身上。 两个矮人因同伴被杀,气急败坏,迈着短脚紧跟着白衣文士,跑得居然也快,两把似法宝又似暗器的弯月飞刀又射了过来。司马文凤已无法再退,只能再以长矛把飞刀砸开,手臂已有些酸麻,这长矛太粗太长,在她手中并不好用,而矮人的飞刀力量却大得惊人。眼看后面还有无数矮人冲来,如果他们也会放这 种飞刀,那将是一场恶梦----这也是周全急于逃跑的原因。 通道太榨,周全的青龙匽月刀也有些使不开,所以他抽出了昆吾火魂剑向黑甲魔兵冲去,扑入人群中猛劈狂砍。黑甲魔兵对别人或许是一种威胁,在他和这柄宝剑之下却什么都不是,昆吾火魂剑所到之处,遇剑断剑,遇甲破甲,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一下。 司马文凤紧跟在周全后面冲入黑甲魔兵之中,以拂云手把没死透的黑甲魔兵往外推,两人硬是杀开了一条血路,并且前进之势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而追在后面的白衣文士和矮人却不好再放手攻击,否则周全和司马文凤没有伤到,反把自己人给伤了。 再往前通道已经变宽,开始进入空阔的地下空间,但有更多黑甲兵和拿着武器的工匠冲了过来,密密挤挤都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的武艺都不高,也没有几个会法术的,一些矮人夹在人群中,想看到周全和司马文凤都难,无法乱放飞刀,提着铁锤乱跳。 周全和司马文凤专往人多的地方冲去,反正这些人中没什么高手,在两人面前如同朽木一般,多几个少几个没什么分别,拿他们做掩护是最好的选择。白衣文士的血魔元神紧跟在周全和司马文凤身后,但怕伤了自己人有些束手束脚,不敢放出大威力的攻击,单体的攻击却又不容易打中两人,不由又气又怒。 在这空阔的地方,青龙匽月刀在周全手中挥出了惊人的威力,一**刀光杀气荡出去,逢者皆倒跌两旁。别看黑甲魔兵的甲壳厚,遇到刀气铠甲虽然没有破裂,里面的人却被震死震伤,狂喷鲜血;没有护甲的工匠们更是不堪一击,刀气闪过皆一刀两断。象这样的武器,本身根本不需锋芒,只靠刀光和杀气杀人就足够了。 这些工匠都是大师级的匠师,不是随便抓来培训几个月就可以上岗的普通铁匠,杀一个少一个,是对弥勒教釜底抽薪的打击。 被两人这一折腾,整个地下世界都沸腾起来了,周全到过的几个大洞窟,以及许多他还没到过的地方都有人钻了出来,向这边冲过来,其中不泛好手。周全见数人飞跃而来,匆忙中扫了一眼,冲在最前面的人高大异常,身穿黑晶战甲,手持巨大黑剑,杀气腾腾如魔神天降,不是涅磐菩萨还有谁? 周全大吃一惊,一个白衣文士已经让他吃不消了,再来一个他最最头痛的涅磐菩萨,今天可能在劫难逃了。这时容不上他找其它出路,只能先撤往来时的路,躲进地下河再说,他顾不上再多杀人,连冲带撞杀开一条血路往那边冲去。 涅磐菩萨眨眼便冲到近前,他一眼就看出了许多人围在一起不起作用,白白送死并且影响了高手的追杀,大喝道:“众守卫与工匠退后,远离此人,紧守出口!” 弥勒教众人闻言大喜,谁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一个个退得比前冲还快,周全和司马文凤身边立即空了出来,并且整个大洞内的人都在往四处奔散。涅磐菩萨的剑气如流星炮弹般一**向两人轰去,白衣文士也连珠般出法术和血雾红光轰炸两人。 周全和司马文凤立即有些招驾不住了,尽力躲避并向前狂奔,守卫与工匠退走,前方空了出来,也让他们跑起来更快更方便,所以虽然危险,却还有地方可逃,很快便到了地下河入口的那个大岩洞。 白衣文士显然也明白了两人的意图,血魔元神突然收了回去,身体周围冒出了一股黑气,同时身体一晃消失了,而在周全和司马文凤的前后左右却突然跳出七个人来,长得与白衣文士一般无二,或手黑光,或手持宝剑,或手掐诀法动法术,分明是七个白衣文士同时动了攻击。 周全和司马文凤大吃一惊,原来幽魂幻影**远不止孙泰所施展的威力。孙泰只能以黑气藏身、惑敌、压迫敌人,并且以黑气幻作人状攻击;而白衣文士却是完全变成与自己一样的分身,每个分身都清清楚楚,能够分别使用不同的攻击手段,等于是以一变七,其威力与层次不可同日而语。 周全急忙插回昆吾火魂剑,抽出太乙冰魄剑招架,果然白衣文士的每个分身都是实打实的攻击,并不是虚影,不过他在使幽魂幻影**时,就无法使用血煞魔功,远不及刚才放出血魔元神时那么可怕,否则这一下合击两人直接就挂了。 七个白衣文士攻击虽然各不相同,周围都笼罩着阴沉沉的戾气,令人难以喘息,但周全的宝剑一出,如同皓月从云雾中跳出,立即把阴雾戾气冲散了大半。 以前太乙精金剑上才一线银光就对幽魂幻影**有明显的克制作用,现在整颗冰魄夜明珠都镶在剑柄上,与宝剑融为一体,其光亮和破邪威力可想而知。加上周全真气中含有七星灵炁,对邪功具有很强的抵抗力和杀伤力,这时加上宝剑的效果,剑光耀眼,一举斩断了前面四个分身的武器、破开了他们的法术。剑光一分为四,长驱直入,将四个分身都斩中。 白衣文士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得意绝技如此不堪一击,一出手就受了重创,事实上七个分身没有虚实之分,都不是虚影,每一个都能杀人,受到伤害也都会承受到他身上。他遭此重创,惨叫一声急忙收功,另三个分身眼看就要击中司马文凤,也一闪就消失了,他本人在远处现身出来,嘴角还带着血丝。 这才真叫做大意失荆州。但是涅磐菩萨已冲到眼前,黑色巨剑斜着斩下,剑未到气势已如山压到。司马文凤虽然轻功卓绝,身法灵巧,却无法闪避,只能以长矛硬挡,“铛”的一声巨响,被震得倒飞出去。涅磐菩萨得势不饶人,巨剑前指,一道剑气脱剑而出,向着司马文凤射去。 司马文凤身在空中,长矛往地上一点,猛地拔高五六米,将剑气避过,但白衣文士就在离她不远得地方,大喝一声向她扑去,手黑气如弹,接二连三向他轰去,把一腔怒火泄到她身上。 涅磐菩萨和白衣文士都是智计无双的人,都想到一处去了,两人合力先把相对较弱的司马文凤除掉,再来对付周全就容易得多了,以两人之力,就是把周全生擒也是有可能的。 周全当机立断,太乙冰魄剑向司马文凤掷去,青龙匽月刀前指,向白衣文士狂冲而去,一副不顾一切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样子。涅磐菩萨两人知道先除掉一个弱的,周全当然也知道,趁着白衣文士受伤,他与司马文凤也是有可能干掉他的,杀了白衣文士,两人虽然未必能赢涅磐菩萨,逃命的机会总会大大提高。司马文凤知道周全的意思,在空中一翻腾,剑诀一指,太乙冰魄剑旋转如轮,银光剧亮,呼啸朝白衣文士斩去。周全杀意冲天,将青龙匽月刀的杀气挥得淋漓尽致,如一股狂风卷来,从另一侧向白衣文士攻到,与司马文凤形成夹击。白衣文士大惊,身化幻影向后急退,一刀一剑轰在原地的大熔炉上,将大熔炉轰得四分五裂,火星四射,钢水遍地。一部份钢水泄入旁边的水渠中,“轰”的一声暴响,如同爆炸一般,无数水蒸气和灰土冲起,气流乱蹿,令方圆几十米内飞沙走石,一片混乱。 周全和司马文凤立即冲进气雾,涅磐菩萨紧跟着冲到,却微有一些迟疑,因为两人手中的长武器杀气惊人,让他有些心怵,如果周全两人躲在气雾内给他当头一击,可能有些不好受。他横剑平扫,劲气席卷如飓风,把大片气雾灰尘扫了开去。 周全两人却根本没有在尘雾内停留,而是以最快的度向小水坝冲去。涅磐菩萨和白衣文士这时才觉他们的目的,也明白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不过已经慢了一拍,两人已经冲到水库的水面上,离入口只有几十米,以他们的度眨眼就可以钻进去。 周全冲到水源入口处,不由暗叫一声苦也,那儿已经升起碗口粗细的黑铁栅栏,空隙之间连一只猫都钻不出去。以他手中两把宝剑的锋利,要斩断这样数的铁栅栏也可以办到,但却要运起全力,花上一些时间才能弄出可以钻出人的缺口。可是涅磐菩萨和白衣文士会让他去慢慢砍栅栏么?只怕一秒钟的时间都不会留给他,砍开缺口也没钻出去的机会了。 第十二章 玉石俱焚 周全没有料错,白衣文士就是公孙薇的父亲公孙如思,魔门的传人,他同时也是弥勒教十住菩萨的第二位解脱菩萨。可能知道他这双重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在弥勒教中也找不出几个,没想到却被周全一口喝破了。 公孙如思蹈光养晦,深居简出,还能名列弥勒教十住菩萨第二人,可见其修为非同小可,论真正实力周全远不是他的对手,却因为太乙冰魄剑正好克制他的幽魂幻影**,反被周全给伤了,心中气脑之极。这时见周全无路可逃,宝剑又没在周全手中,杀机大盛,一闪向周全扑去,手指一指,两道黑气如箭向周全射去。 涅磐菩萨扫去尘雾后,也夹着奔雷之势冲到,巨剑猛砍。两大菩萨任何一个都足够单挑周全加上司马文凤,这时两人同时攻到,周全和司马文凤根本没有一挡之力,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快太猛了,周全虽然有一身强大的符法,却被逼得太紧根本没有机会施放。 周全和司马文凤曾有过一段时间能够心意相通,现在虽然不能了,但配合还是非常默契的,两人几乎同时向下急坠钻进了水里。涅磐菩萨和公孙如思的攻击都落空,激得水浪冲天,看不清周全两人往哪儿跑了,涅磐菩萨立即跟着往下坠落入水中,他一身坚甲水火不浸,刀枪难入,在水中并没有劣势。 公孙如思暴跳如雷,怒冲冠,将帽子冲开,一头长飘散开来,就在水面上踏罡布斗,掐诀施法。阴风突起,水浪乱涌,四团阴风旋转成形,变成四个身高足有三米的鬼将来。这鬼将光头凹顶,巨口獠牙,眼若铜铃,如刺,身穿护胸黑甲,手持两丈长的狼牙,恶形恶象,惊人之极。 这便是地道门传承下来的秘术----召唤鬼卒,修为越高,召唤出来的阴兵鬼将越多越厉害。 周全和司马文凤下水之后立即朝洞窟内的方向冲去,既然地下河走不了了,只能往其它方向寻找出路,弥勒教的人要进出总有个出口吧?涅磐菩萨似乎也猜他到了他们的意图,沉入水中正好拦在前面,一剑便横斩过来,劲气所到之处河水都分裂成上下两层。 周全此时并没有使用避水诀,真气护身,滴水不沾,他有过多次在水中战斗的经验,身体极为灵活,猛地加下沉避过涅磐菩萨的剑气,青龙匽月刀也横斩过去,砍的是他的小腿部;司马文凤落水之后也是以内力逼开河水,但她在水中远不如周全灵活,来不及闪避,只好以蛇矛向涅磐菩萨的巨剑上点去。剑矛一触,她如受了雷击全身巨震,带着一股水柱向上抛起。 公孙如思和四个鬼将立即向司马文凤扑去,一团圆桌大的黑气先到,接着是四根巨大狼牙棒砸下。司马文凤被涅磐菩萨震得气血翻腾,双手麻木,哪里还能挡得住这当头一击?这时她又显出了绝凡的轻功和灵巧,身体如一片落叶般毫无重量,随着那一团黑气向后飘去,然后一个跟斗又翻入水中,四个鬼将的狼牙棒便砸了个空。 周全那一刀极为刁钻,度又极快,涅磐菩萨虽然把司马文凤震了出去,小腿上却挨了一刀,黑晶战甲又暴起一团黑光挡住了刀锋。但这一把刀却不同于其它武器,它本身并不算太锋利,厉害的是它所蕴含的杀气,在真气的催动下有若实质一般,刀身虽然被黑晶战甲所阻,刀光杀气却透甲而入,痛得涅磐菩萨一个哆嗦。 周全见青龙匽月刀能伤他,精神大震,一刀接一刀向他攻去。涅磐菩萨大怒,连着架住周全两刀,使开巨剑向周全狂砍乱劈。他可能不习惯在水下战斗,身体和动作有欠灵活,但他剑法展开,剑气如飚,河水再难靠近他身边,并且巨浪滚滚,河水也成了他的武器,水浪如山倒,周全如身在飓风之中。 司?这些人垫背,与他们同归于尽! 刚才周全见到无数工匠在打造铠甲,特别是几百个矮人在打造黑晶战甲,心中便起了杀光这些人,毁掉这个地方的想法,给弥勒教来个釜底抽薪。 毁掉地下洞窟,甚至毁掉整个地下世界的方法周全已经有了,那就是把水坝摧毁,令大量河水冲入岩浆入口处。在岩浆中瞬间注入大量冷水,必然生大爆炸,产生的磅礴气体也必定把这里的洞窟震塌。这儿深在地底,掏空了许多地方,上方的压力极大,主要靠岩层间的结构互相支撑和平衡,一处垮塌,巨震之下生连锁反应,造成整个地下世界垮塌也是有可能的。 岩浆口在水坝左侧七八十米处,比水坝要低得多,水坝上有许多水渠将河水引向洞内各处,其中有两条正好从这个方向过来,并且这儿地势较低斜,只要在左侧坝体轰出一个缺口,大量河水就会奔泄而下,正好落入岩浆口----这个方法也是周全在看到钢水倒入水渠时产生类似爆炸效果才想出来的,唯一的难题就是他和司马文凤九成九也要成为陪葬品。 现在敌人有这么多高手在,两人已经没有机会逃生了,不如与敌人同归于尽!这儿全部塌陷,不论是工匠、矮人、弥勒教徒还是铠甲武器,都只能永远埋在地下了,弥勒教遭此打击,再也别想猖狂起来了。拉了这么多人垫背,比被人杀或是被生擒洗脑成为弥勒教的打手要合算多了。 周全早已准备在万不得已之时与敌人同归于尽,可是现在大量河水却被公孙如思给“捧”起来了,毁掉水坝也没有用。公孙如思一旦明白他的险恶用心,必定会把这悬空而起的大量河水往右边倒,虽会造成一些混乱,却不会大量流入岩浆口。 周全青龙匽月刀交左手,抽出了背上蜀八剑中的一柄,“嗡”的一声剑鸣,宝剑弹划过一个奇异弧度,连人带剑瞬间穿跃了二三十米距离,剑尖直奔公孙如思前胸。涅磐菩萨和慧光没料到他的仙音剑法已经用得如此神妙,攻击都落到空处。 仙音剑法出剑与众不同,乃是以内力暴震颤宝剑,在剑身出鸣啸之时弹射而出,可瞬间突破一小段距离,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而剑鸣声会令对手血气逆涌,越斗越弱。这剑法虽然奇妙,却需要极强的内力加上凡脱俗的剑法才能出,当今天下只有何简能够连续招,周全仅能偶然出一两招,连何简的弟子司马文凤都不出一招。 公孙如思以法术托起千均之水,正感吃力,突见宝剑刺到身前,吓得忙向后倒翻出去,险险避过宝剑,前襟已经被刺破一条裂口。悬空的河水失去控制,立即向下掉落,宛如一座山砸将下来,轰然震响,激起惊天巨浪。 涅磐菩萨和慧光都产生了一个相同的念头:周全这人太扎手,并且滑不溜手,再加上司马文凤就更麻烦了,不如先把司马文凤灭了再来抓他。反正公孙如思肯定不会败在周全手下,他二人加上四个鬼将,瞬间就可以杀了司马文凤,所以他们二人没有追向周全,而是同时向司马文凤扑去。 换了是在平时,周全绝对要去救司马文凤,可是现在他想玉石俱焚了,大家迟早都是个死,所以没有去救,而是向水坝处冲去,还剑入鞘,双手持青龙匽月刀,运起十二分功力,一招力劈华山砍下。公孙如思心计过人,也以为周全必定会去救司马文凤,冲过去拦截却扑了个空,让周全得以全力毁坝。 水坝一半是天生岩石一半是堆砌而,有的地方较为脆弱,周全这一刀有风云变色、天崩地裂之威,劈的又是堆砌之处,立即石块纷飞崩散了一个大缺口。此时从天而降的河水刚冲击下来,掀起的浪头比平时水位高了数倍,就是没有缺口也有一部份会溢坝而出,所以缺口之处河水而下,如江湖决堤,似万马奔腾。 周全被淹在水中,险些被急流冲走,急忙使了一个千斤坠向下沉,顺势一刀横斩过去,又轰塌了一大块坝体,缺口又大了几分。 涅磐菩萨、公孙如思和慧光这时才明白周全的意图,不由大惊失色,如果让大量河水灌入岩浆池,将会产生一次大爆炸,整个地下世界都有可能垮塌,任他们神功通天也无法逃命,虽然他们触手可及就能杀了司马文凤,却已没了这个心思,都极尽全力向水流前头冲去。 第十三章 犁庭扫穴 三人度都极快,在水浪还差十多米没到岩浆池之前,他们就已赶到了水浪前头,涅磐菩萨出一道剑气,如同礁石立于浪前,使排山倒海而来的水浪为之一阻,并分成两股从两边泄下;慧光和尚出强烈白光,如一面墙挡在左边;公孙如思来不及动法术,只能凭本身修为出一股黑气,把右边的洪流挡住。洞窟内地势不平,水浪一受阻就朝其它更低的地方流去,少量溢流下来的河水就算流入岩浆池,还没接触岩浆就被蒸得差不多了。 三大菩萨果然有些本事,硬是把这玉石俱焚的一击给化解了,但是水坝决堤,冲下来的水浪可不止一波,三人要继续阻止洪流冲下暂时就脱身不了。水浪宽有五六米,高有两三米,从高处冲刷下来奔流数十米,冲击之力是何能惊人,三大高手必须出全力才能挡住,这样等于是把自己的手脚绑住----这绝对是个笨办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少了公孙如思,四个鬼将虽猛,度和灵活却不如司马文凤,想伤她不容易,她要脱身已不成问题了。 周全从水面跃出,见三大菩萨吃力地顶住洪流,哈哈大笑:“惊险惊险,差一点点就要水火即济了。好玩好玩,堂堂弥勒教三大菩萨居然当起人坝了!” 慧光怒目圆睁,“周全,你休要得意,今日你是自寻死路,插翅难逃了!” “是吧?看起来你们是想洗个冷水澡,可惜水太少了,我来给你们帮个忙。”周全说着又挥刀向水坝砍去。 公孙如思大叫:“你疯了,这样所有人都要死,你也逃不出去。” 周全又轰塌了一块基石,水流冲击更猛,四处溢流的河水炸开了几个熔炉,爆炸声响个不停,气雾弥漫,洞窟内乱成一片。他更是得意,大笑道:“我觉得活得不耐烦了,你们不是想杀我吗,为什么不让我自杀呢?” 三个菩萨肚子都气炸了,可是凭两人之力又顶不住如此浩大的水流,三人之中没有一个可以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全拆水坝。远处本来还有一些人,可是得到涅磐的命令不许靠近,这时见里面大爆炸的可能,更是吓得往后缩,没人肯上前送死。 周全连砍几刀,河水倾泻而下,三大菩萨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大量河水溢过他们的拦截往下流,有些从其它方向流过来,流入岩浆池内,被绝高的温度变成了水蒸气,洞窟内如起了浓雾,普通人的眼睛只怕连几米外都看不清。 没有了公孙如思的指挥,四个鬼将已经不是那么卖力,司马文摆脱了它们,向周全这边飞掠而来。周全喝了一声“杀!”向着截流的三大菩萨冲去,刀光霍霍向他们砍去。 涅磐菩萨、公孙如思、慧光都是智勇双全,天下难有匹敌之人,没想到被周全逼到这个绝地,现在不出全力拦住河水,所有人都要死,自己也要死;拦住河水就无法挡住周全一击,只有等周全杀的份,他们死后河水照样会冲入岩浆池,下场还是一样。挡也不是,逃也不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周全的刀砍下来?现在可真是考验他们的时候了。 周全的刀还真的砍下来了,先往慧光面前一晃,吓得他倒退几步,拦截之力微松,一股水流冲下直奔岩浆池。“轰”的一声暴响,岩浆与水气四溅,冷热交激,气流如刀割,声势惊人之极。由此可知,如果整股洪流泄下会有什么后果。 周全飞跃到另一边,刀尖颤动,转奔公孙如思削去。生死关头,公孙如思也情不自禁向后退去,又是一股河水泄下冲入岩浆池中,引了第二次小型爆炸。 周全以前吃过慧光不少苦头,今天也被公孙如思逼得很惨,现在举手之间就可以杀死他们,逼得他们在鬼门关前徘徊,做最难的选择题,心情实在是畅快,哈哈大笑,青龙匽月刀又向涅磐菩萨头上砍去,“大乌龟,你的甲壳厚压不死,不必卖力当人堤吧?” 这一刀杀气凛冽,刀光如电,可不是虚招,而是十成的功力。涅磐菩萨不敢退步,也不敢撤剑,只能一侧头,以肩部硬挺着受了他一刀,虽有战甲护体,还是痛得闷哼了一声。 “果然是个大乌龟,再吃我一刀!”周全一刀斜向他脖子斩下,要致他于死地。 周全不杀公孙如思和慧光,可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有了新的主意。他要杀掉一个人,使洪水一部份冲下岩浆池,产生一次大爆炸,使地下世界的所有人恐慌,拚命往出口挤,这样他和司马文凤才有机会趁乱冲出去。但他必须留着两个人挡住大部份水流,才不会产生真正的毁灭性大爆炸,这样才有逃出去的时间。这三个菩萨他都恨不得砍成十七八断,但相对来说涅磐菩萨是最让他头痛、最难下手的,除了这个机会,以后再想杀就难了,另两个人修为虽高,却远没有涅磐菩萨难缠,所以他选了涅磐菩萨下手。 涅磐菩萨大约也知道自己的脖子受不了这一刀,更无法忍受周全对他的凌辱,怒吼着冲天飞起,一剑把周全的刀磕了出去。但这样一来,公孙如思和慧光再也挡不住奔腾而下的河水,一大股水浪从中间冲下,凌空数米,犹如银河天降直接冲向岩浆池。 涅磐菩萨奋起神威,巨剑如狂风暴雨般向周全攻去,他最好的选择就是秒杀了周全,然后再去堵住后续的水流。这个水库并不大,只要坚持一会儿,让大股的河水流到其它地方,危机就解除了。 可是周全是这么好秒杀的么?他虽然杀不了涅磐菩萨,也不是涅磐菩萨的对手,可是顶住他一会儿还是可以办到的,他一边招架一边向后飞退。 司马文凤就在周全后面不远处,她已明白了周全的意图,袖内白绫突然飞出,长近十米,卷住了周全的腰部向后一扯,周全凌空飞起,从司马文凤前面甩到了后面,瞬间飞越了二十米,涅磐菩萨那一轮狂攻全告落空。这时河水已落入岩浆池,距离岩浆只有几米,水火相激,爆炸就在眼前,涅磐菩萨已经不可能挽回,公孙如思和慧光已经脸上变色。 涅磐菩萨怒吼一声,向司马文扑来,他就是死也要拉住一个垫底! 司马文凤临走舍不得丢在地上的丈八蛇矛,贴地飞过去捡,涅磐菩萨已如奔雷般冲来,一道黑色剑气裂空而下,似要斩破虚空,这一剑已经是他威力最大的一剑,司马文凤还没够上长矛,便要被他劈成两断了。 周全大叫:“快走!”拉住白绫猛地一扯,将司马文往这边扯来,丢掉长矛也无所谓,还是命重要。好个顾影斋的传人,另一袖中一道白绫电射而出,先一步卷住了长矛,连人带矛被周全扯了过来,涅磐菩萨又斩了一个空。 “轰----轰----”如一条白龙似的河水冲入岩浆池,犹似一串巨大的气体炸弹爆炸开来,气雾如万马奔腾向四周扩散,爆炸力带着火红的岩浆四射飞散,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火山爆。 涅磐菩萨和公孙如思、慧光都被冲击波和烟雾罩住了。周全将司马文凤甩到前面,司马文凤一边飞掠,又将周全甩到前面去,白绫长达十米,从后面甩到前面就是二十米,两人轻功卓绝,配合默契,在飞奔的同时置换着前进,快得不可思议,竟然在冲击波没临身之前逃出了这一个大洞窟。 惊人的爆炸声在地下洞穴之间回响,连绵不绝,相通洞窟之间风起云涌,飞沙走石。由于共震,许多地方在摇晃,顶上石块松动,石柱倒塌,似乎到处都在爆炸和崩塌。恐慌和震动一起蔓延、扩大,无论是工匠、黑甲守卫、地底矮人,还是穴居的各种野兽都在乱蹿。但逃命的人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地底矮人全部向地下城堡所在的方向逃去,工匠和黑甲守卫则集中向另一个方向狂奔。 周全大喜,工匠和黑甲守卫逃跑的方向,一定是出口所在的地方!地下矮人可能不能到地面生活,所以明知地下世界有崩塌的可能,还是逃了回去;他们的城市可能不容许其他人进入,所以危紧时刻也没有人往他们那边跑。 两人向着黑甲兵和工匠逃跑的方向跑去,并且很快过了他们,那些逃命的人知道两人的厉害,攻击他们只是徒劳,此时逃命要紧,也没几人主动向他们攻击,大部份都避向两旁。两人只杀少数胆敢反抗的人,迅冲向前方去了。 涅磐菩萨从爆炸的洞窟之中冲出,满头满身都是泥浆灰土,狼狈万分,也朝着周全和司马文凤逃跑的方向跑。与此同时,洞窟内生了更大的爆炸声,令所有地下洞窟剧裂摇晃,如同刮起了飓风,不少石柱、石壁崩塌,有的地方整个洞顶已经开始向下塌;而有的地方地面开裂,冲出火红的岩浆来。烟尘弥漫,巨石翻滚,所谓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这个地方澈底玩完了! 就在这天塌地裂、烟突豕奔的混乱中,公孙如思和慧光也一身泥浆和烟火冲了出来。他们都是聪明人,而聪明的人往往缺少牛梦那种坚持到底的精神,不会为了保住弥勒教的基业而牺牲了自己,所以支撑不下去逃出来了,更大的爆炸当然是由于他们的“撤退”引起的。 公孙如思和慧光是向矮人城堡那边逃去的,可能公孙如思可以进入矮人的城堡吧。 周全和司马文凤听到后面爆炸声惊天动地,地面剧裂摇晃,也知道是公孙如思和慧光跑掉了,强烈的爆炸已经足够摧毁这几个洞窟。两人心中实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犁田扫穴,澈底毁了弥勒教的秘密巢穴,使他们无法再打造黑甲,特别是七八套快要完工的黑晶战甲也被毁了,这绝对是一次致命的打击,足可令他们一蹶不振;忧的是此地可能瞬间完全崩塌,而他们连出口在哪儿还不知道,很有可能就要与敌同归于尽了。 此时已经没有一个敌人顾得上攻击他们,都在拚命奔逃,但是前面的人却堵死了,互相之间乱冲乱撞,惊叫声、怒骂声、轰塌声响成一片,不要说听不到别人在叫喊什么,连自己在叫什么都弄不清楚,在这可毁天灭地的巨大灾祸面前,所有人都慌了。 周全和司马文凤踏着别人的头凌空向前冲突,凡有跃起挡着去路都一概砍翻,宝刀挥舞逢者披糜,硬是杀开一条血路。冲过了两个小洞窟,前面拥堵得更加可怕,人挤着人,人堆着人,并且互相攻击杀成一团,明明是自己人,却象是仇敌一样杀红了眼。 周全扫了一眼,大约已明白了这儿生的事,再往前的石洞有清一色的黑甲魔兵守着,不让逃生的人冲过去,逃命的人这时红了眼,哪里还管什么教规教条,拿起兵器就向守卫招呼。后面的人冲不过来,又担心洞窟会压下来,人人都慌了神,急于逃命,便向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招呼。逃命的人与守卫打成一团,逃命的人又与逃命的人打成一团,再加上爆炸和崩塌引起的混乱,不乱成一团才怪。 周全两人精神大振,这儿不让通过并且有这么多专业的、负责任的守卫,出口一定就在这儿!对他们来说,守卫也好逃命的人也好,都是敌人,没有什么好怜悯的,周全青龙匽月刀大开大合,一片片砍倒、轰倒,司马文凤护住两侧和后面,硬是杀出一条路去。 前面守住去路的黑甲魔兵个个身手不弱,比战场上普通的黑甲魔兵要强上几分,并且凶残之极,对冲过来的自己人毫不犹豫地砍成几大块。不过在周全和司马文凤手上还是不经砍,周全一道刀气过去少说放倒三五个,就算不死一时半刻也爬不起来;司马文凤可不会对这些人手软,蛇矛如电乱刺,专刺倒地未死的敌人咽喉,一枪必结果一个。 黑甲守卫被周全和司马文凤杀开一个缺口,逃命的人便有了突破的地方,从后面跟过来,向着守卫大砍大杀,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周全肯定会拿一把椅子端上一壶酒慢慢欣赏。 两人少说也杀了有上百人,突破了一条长长的通道,这才看清楚众黑甲守卫守着的是一个拱形石门,边上刻着许多符箓,不用说,这个石门就是到地面的出口。但这时地下崩塌已经非常剧烈,头顶随时都有可能完全压下来,周全暗愁,就算前面没有一个敌人,从这儿走上地面少说也要一两个小时,如果一路都有敌人高手守卫,半天也未必能杀得出去,只怕没有那个时间了。 这些黑甲守卫想必经过了深层的洗脑改造,已经完全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肯违背命令,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杀! 周全很庆幸在宝库中带上了这把宝刀,否则靠短兵器,再锋利也没这么快冲杀过来,这把宝刀注入真气之后,在人海中使用,威力实在是惊人,仅其气势就能令人亡魂丧胆! 最后一段路的守卫寸步不让,死死守着通道,两人只能杀一个前进一步,将面前的所有人劈倒,好不容易杀到拱形石门前,连通道也已经摇摇欲坠,毁在旦夕。周全顾不上多想,大刀在前护身冲进石门内,现在就是知道弥勒教主守在里面,他也要冲过去了。 令他意外的是,里面的石室空无一人,微有冷光并且极为安静,与门外天摇地动,巨石纷飞大不相同,平静得象任何事情都没生过。周全大奇,向着对面的一个出口冲去,那边又是一个石室,同样安静得落针可闻,石壁上有古朴的彩绘,大约是仙道之类的传说,安宁而神圣,与刚才混乱的洞窟象是两个世界。司马文凤紧跟着从石门内冲了出来,也被眼前的出奇安静惊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理由一门之隔差距这么大。 两人都回头望去,不由又吃了一惊,他们出来的地方哪里有什么石门,只是一堵天然的粗糙石壁。紧接着石壁上接二连三冲出黑甲魔兵和工匠,明显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周全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已经告诉他这儿不是地下世界,地下的崩塌不会影响到这儿。那么这儿就是地下的唯一出口,只要守住这里,弥勒教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杀!”周全挥刀将冲过来的一个黑甲兵砍倒,司马文凤也回过神来,放出步光宝剑向前绞切,把几个逃出来的工匠斩成几段。石壁内有更多人逃了出来,惊惶失措的人哪里能挡得住这两个杀神的轰杀?出来一个死一个,出为一双死一双。石室并不大,两件长兵器加上一把悬空飞舞的宝剑,已经守了个水泄不通,没有一人能逃脱。 这才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夫一妇当关,更是什么都开不了了。风水轮流转,终于也到了两人对弥勒教的人赶尽杀绝的时候了。 第十四章 天塌地陷 也许在远古之时,地面上有一条道路通往地底世界,现在这条路是否还存在已经很难说了,弥勒教在地底世界和地面之间来回,使用的是一个类似于传送门的东西。 传送门的原理与缩地成寸符是相同的,直接跳跃空间,瞬间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原理虽然一样,但实现的难易程度却有天壤之别,缩地成寸符是为自己瞬间打开空间,传送门是要定向桓定打通一个空间通道,让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据说在上古之时,也就是巫门、符门称雄天下,道门没出现之前,一些修真大能者在各大洲都建了不少传送门,以方便非修行者往来。后来魔族屡屡入侵,并利用传送门袭击人们,令人防不胜防,死伤惨重,于是最高教会决定把所有传送门都摧毁了,一个都不留下,从此地球上就没有了传送门。不久之后生了神魔大战,会制造传送门的高手死伤殆尽,制造方法也失传了。 这件事情周全有听天道八门心海幻境的仓梧真人提到过,因为道门就是在那次神魔大战后崛起的,天道门的来缘也与这次神魔大战有一定联系,所以仓梧知道。当然,那时的魔不是指现在的魔门,但魔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兽,是实体还是虚体,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没有任何古书上有详细的记截,这是一个大迷团。 周全猜测他所迈过的那一道镶有符文的石拱门,就是传说中的传送门,效果与游戏世界里的一模一样。出口这一边设了一道高级的障眼类法术,连他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刚才从这儿冲出,他也会当成是真正的石壁。 传送门这一边被周全和司马文凤守死,出来一个死一个,到后来整个石室堆满尸体,血流成渠,层层叠叠尸体几乎把出口都堵死了,后面还有在往外爬。明知出来是死,他们还是往外挤,因为里面太恐怖了,没有人的神经可以忍住不往外逃。 堆在石壁前的尸体突然一震,四散飞射,涅磐菩萨如魔神般冲了出来。周全和司马文凤吃了一惊,一刀一矛全力向他攻去,涅磐菩萨立足未稳,蓦觉眼前劲风扑面,杀气袭人,急忙挥剑招架。他仓促之间哪里能出全力,挡住了周全一刀却没挡住司马文凤的长矛,被两人之力捅了回去。 周全连忙丢下武器,动一道金光神珠符法,手中斗大金球连续生成,一个接一个向前射出;涅磐菩萨果然一退即回,巨剑挥舞着冲了出来,正好迎上了五个金光球,又被砸了回去。 司马文凤暗笑,凝神戒备,周全则动太极弧光神雷,要给涅磐菩萨再来迎头一击。不料紫电弧光向前射出,却不见涅磐菩萨冲出来,紫电射在石壁上,“轰”的一声炸出一个小洞来,障眼的石壁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石壁。 两人大为意外,各出一道劲风,“波”的一声,劲气四溢,确实是真正的石壁。不但涅磐菩萨没有出来,也没有其他人出来了。 周全向前两步,用刀尖捅了捅,火星四射,不由哈哈大笑:“大乌龟被压在里面了!另一头的传送门已经被压毁,所以这一头的传送门也失去了效果,他们再也出不来了。” 司马文凤也嫣然一笑,“就是不知里面还有没有其它通到外面的门户。” “我敢打赌没有,这个传送门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能有一个就已经了不起了,除此之外可能全世界都找不到另一个了。” “那么他们再也出不来了?” “就算本来还有通道可走,经过这样的大爆炸也会堵死了,没有被压死的人也得挖上几年才能出来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松懈下来,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旅程算是暂告一段落了,这时能站着说话,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司马文凤问:“你猜我们现在在哪儿?是人间吗?” “我也不知是在哪儿,但肯定是人间,就在离长安不远的地方……可能在蓝田附近,因为黑甲魔兵第一次就是在这儿出现的,后来也在附近频繁出没。” “想不到地下深处还有那么大的空间,这一趟就象做了一场梦一般……” 司马文凤的话还没说完,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顶上沙土纷落如雨,两人大吃一惊,难道他们的所有推测都是错误的,他们还在地下深处? 两人顾不上再说话,快向外面的石室冲去,石室之外又有一个石室,然后才是长长的通道,石壁上许多地方描绘着古人捕猎、犁种、怪兽之类彩绘,颜色剥落严重,看起来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通道上每隔一段就有一盏油灯,显然有人常在这儿走动。这时地面震动得厉害,有的石壁已经开裂,看样子也要塌陷了,两人顾不上细看,飞向前奔去。 前方突然传来人声,一转弯便看到一队黑甲魔兵,乱纷纷向外面跑去,显然他们奉命守在这儿,看到地道要塌了,还是逃命要紧。周全两人不想多事,尾随在他们后面,通道之后又是几个石室,但比原先的要阴森得多,看起来象是某个古墓的墓室,许多地方还保留着挖掘和拆毁的痕迹,应该是最近几年才打开的。 古墓的通道和墓室内有更多黑甲魔兵在往外跑,这时地面震动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地面如海浪般起伏,墙壁如纸糊般碎裂,顶上青砖和土石纷落如雨,等到不周全出去,上面就已经塌下来了。 两人以真气护体,一般土石倒是不怕,就是怕大面积垮塌,偏在这时前方轰然塌下,把一大堆往外挤的黑甲魔兵压住,出路被完全堵死了。 周全和司马文凤心都凉了半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前方的大量塌陷令他们顶上裂开了一条缝,一道久违了的白光射了进来。 两人大喜,同时向上飞起,力尽时各往旁边打上一掌,或是互相推一把,几乎是一口气冲出了几十米高的大裂缝,回到了地面之上。大裂缝蠕动了几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又合拢并陷了下去。 地面上尘雾冲天,万木倾倒,巨石满地滚,禽兽惊惶逃蹿,可怕的噪音令人什么声音都分不清,目力所及之处无论山坡还是狭谷,都如烂泥浆糊成的一般起伏、蠕动、抛掷。 周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尽管也在影视中看过一些八级以上的地震画面,与这个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儿科,这简直是翻江倒海天崩地裂。 周全没有在这儿多呆一秒钟,立即动一张缩地成寸符,拉着司马文凤跑了。 这一天华山附近的几个山峰突然塌陷,并且引了一个小荡围的强烈地震,周围几百里内震感强烈,,房屋损毁无数,连长安城都倒塌了不少房屋;方圆三百里之外却没有什么大影响,持续时间也短,与往常出现的地震大有不同。 大地震之后,华山主峰降低了数十米,附近有几个山峰甚至下沉了近百米,有的还严重倾斜,变成了另一奇观。原来幽暗地域的矮人城堡和弥勒教的锻造基地是在华山之下极深处,地下世界活动所造成的大量热气和烟雾,通过山腹内的裂缝和洞穴向上升腾,变成水蒸气从山顶上散出来,由于高山之上经常云雾升腾,并没有人感到奇怪,或有什么怪异之处也全归于神迹之类的。 地面的传送门在华山主峰附近的一个洞天遗迹内,先要通过一个古墓,然后通过一条古代山洞才能到达。古墓是在最近几年挖掘开的,弥勒教的人如何能够知道秘密入口在古墓内,这个周全就不得而知了。以他的推测,应该是公孙如思东躲西藏,无意中进入了地下世界,与地底矮人成为盟友,并且启动了传送门,到了地面这一头,然后从古墓中出来。公孙如思拥有了这个无法估量的财富,才有可能与弥勒教主勾结,定下称霸天下,杀光天下仇人的计划,但他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瞒住了。 公孙如思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好好培养女儿,成为他的计划的实计操作者,可惜公孙薇却很不争气,反而投向周全了。所以就算那天周全没有救走公孙薇,她被抓回去也未必有性命之忧,她的后山实在是硬,她的父亲一直在暗中罩着她。 由此推测,公孙如思在弥勒教中虽然位居第二菩萨,实际上有可能地位和权力在涅磐菩萨之上,仅比教主低一点,甚至有可能与弥勒教主是平起平坐,只是他不想露面行事,所以没有占了大菩萨的位子----事实上以他现在的修为与势力,世间众地仙级人物惧怕吸血妖道不敢出山,已经没有人可以奈何他了。 这一次连涅磐菩萨都没有逃出来,公孙如思和慧光十成十也是死了,考虑到公孙薇的感受,周全决定完全瞒住她。反正公孙如思已经死了,是十几年前死的还是现在死的都一样,没有必要让她再痛苦一回。所以周全回去之后并没有大肆宣传这一次寻宝奇遇,只是让大部份领级人物知道他俩在无意中闯入弥勒教重要巢穴,完全毁了敌人基地和七八件黑晶战甲,涅磐菩萨、解脱菩萨、不争菩萨都死了,以后不会再有黑甲魔兵出现了,完全没有提起解脱菩萨可能是公孙薇父亲的事。 众人大为兴奋,涅磐菩萨被压在地下实在是大快人心,他真的是太难对付了。更何况这次埋住的还有排名第二和第三的菩萨,弥勒教连连遭到致命打击,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扩张侵略了,此消彼长之下,弥勒教实力现在已不如五斗米教,?便可运断如神。 虽说是简单的预测方法,但是对基础知识要求却很高,什么天干、地支、八卦、五行、煞神、吉位,相克相冲,相刑相害,需要记忆的口诀之多令周全狂汗,没看几页就晕了。其余关于屯田练兵,行兵打仗、观测天象、器械制造等等,都有一个完整的体系,不是三两天就能消化的,周全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人道门的符法部份,熟记上面记载的强力符法。 不过公孙薇却对这测算之术很感兴趣,于是袖里神课就交给她去研究了。 这一天已经到了初十,周全突然想起来,如果要连同公孙薇一起结婚,还是有必要去与褚太后说一下的。公孙薇得罪她可不是一点两点,而是不共戴天之仇,不与她通气一下,显得对她有些不尊重,日后难免惹出不愉快来。于是周全匆匆收拾一下,去建康找褚太后了。 周全如今是天师,内宫也随他往来,直接到寑宫前求见,褚太后见他突然前来,大喜过望,忙遣散无关人员,单独与他会谈。 宾主坐定后,周全也不多客套,直接奔主题:“你想必已经知道我要结婚的事了吧?” 褚太后笑道:“这会只怕天下无人不知了,我还没恭喜你呢。你今天来不是想要什么赏赐吧?” “这,这当然不是……另外你也知道公孙姑娘弃暗投明的事了吧?” 褚太后眼中怒色一闪而过,“我也正想与你说这件事,这贱婢反复无常,狡诈胜狐,心狠手辣,你可不要轻信了她,不如一刀斩了省事。” 周全尴尬一笑:“这不太好吧,她投诚过来,还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次能全面获胜,她出了不少力,要是亏待了她,以后谁敢投向我们?” 褚太后恨恨不绝,脸色不愉,“你要护着她,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怕你不小心中了她的诡计。她若是落到我手里,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断,就算她是真的投诚,收容她也会给你的声誉带来极大损伤,得不尝失。” “不论她以前多可恶,现在已改过自新了,总得给她悔改弥补的机会吧?要是杀了她,人家更要笑我绝情绝义了。” 褚太后古怪地扫了他一眼:“你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才留下她吧?” “这个,这个当然也是原因之一。” 褚太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快要鼓起的腹部,幽幽叹了一口气,“若是我落到她的份上,你也会不顾千人唾骂万夫所指,不惜身败名裂维护我么?” 周全很肯定地回答:“当然!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定让你不受任何伤害。” 褚太后又叹了一口气,神色和善了许多:“那么你是想与她结婚,来征求我的同意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褚太后默然不语,良久才说:“那么你什么时候解决我的事情?” “我现在要先解决她的事情,解决了她的事情我才能专心解决你的事情。” “好吧,那么你准备怎么解决?” 周全想了想,“趁着弥勒教元气大伤,我尽快开战,灭了秦国和燕国,那时我就是要光明正大娶你,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褚太后一惊:“又要开战,如今哪里还有兵马和钱粮开战?” “你放心吧,这一次攻城略地全包在我身上,不需要你一兵一马。” “你如何能办得到?” “氐人只剩一个空壳子,羌人不过是丧家之犬,一战可成,灭了这两族,鲜卑人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也是不堪一击。若是等他们休养生息,弥勒教卷土重来,养虎为患,战火何时能息?” 褚太后想了想,“我一个妇道人家,本来也不懂行兵打仗之事,还是你拿主意吧……你立即就要走了么?” 周全先是一愣,再看褚太后脸上有羞涩 第十五章 锦上添花 魏晋时期道教的大部份宗派并没有不许结婚之说,有很多道士都是拖家带口,不过这些有家室的道士大多数是在结婚之后学道,或是半桶水,道不成名不就才娶妻生子,成了正规道士并有了极大名望之后再结婚的极少。 五斗米教就是不忌诲结婚的宗派,周全虽然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却不是什么正规道士,连他自己都没把自己当成道士,也就更不觉得结婚有什么大不了。 五斗米教教主、忠勇玄奇护国**师、天师周全结婚可是一件大事,如今的他天下谁人不知?当真是权倾朝野,名动天下,跺一跺脚地动山摇,谁不想趁机巴结一下?五斗米教根本没有请柬,但宾客却早早就来了,还没到正月十五,八门遁甲城和山阴城已经到了数千人。 以八门遁甲城的格局,招待几万人不成问题,不过为了防止弥勒教的人来报复捣乱,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是不许进入的。城外搭起了大量凉棚,将会摆起大量酒席供一般庆贺的人饮宴,届时城里城外同庆,绝对是百年难遇的盛大婚礼。 五斗米教众人已经有过举行大宴会的经验,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训练和战斗,上下有序,纪律严明,配合密切,办再大的宴会也不成问题。这一次婚宴的总指挥是庞易,治安是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迎宾、收礼、采买、鼓乐仪式、酒菜供应等等都有专人负责,一切条理分明。 正月十五一大早,当代贵族名士、各地富商名流、江湖侠客异士、佛道各宗派代表,当朝各大小官员或使者络绎而来,丝竹齐奏,鼓乐冲天,八门遁甲城里里外外成了人流的海洋,也是笑声的海洋。 荆州和豫州也是早早派了使者团来,人员众多,礼物丰盛,极尽巴结;连褚太后和皇帝也派了使者来观礼,领队的就是周全和谢家都熟识的曹太监,并送了许多高级布料,名贵香料,精美饰,罕见珠宝作为贺礼。 公孙薇独坐房内愁眉不展,心里象几只八爪鱼在挠,几乎忍不住要掉下泪来。从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周全最近都不怎么过问她了,更从不提她的婚姻大事,难道真的要等她生下孩子后再结婚?眼看周全身边众美云集,建康还有个千娇百媚的太后,哪里会记得住她这个大肚婆!她对他一往情深,不惜以身相许,不惜背叛弥勒教,放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来这儿受冷眼,这样做到底值得不值得? 她以前自以为智计无双,不择手段算计别人,现在落到这个地步,算不算是遭了报应。 坐了大半个上午,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粗鲁地推开,谢雨卓一身红装,美艳惊人,却横眉怒目,玉脸带煞,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身穿劲装的女子,估计是五斗米教的女教徒或谢雨卓的娘家友伴,今天当伴娘的角色。 公孙薇心知不妙,可是现在她正受冷落之时,又在别人屋檐之下不得不底头,哪里敢与今天的女主角对顶?忙站了起来,强颜笑道:“谢家妹子怎地有空到我这儿来?我还没过去恭喜你呢。” 谢雨卓怒道:“你敢笑我未嫁先过门?我还没笑你未婚先大肚呢!” 公孙薇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但还是强忍住了:“妹妹说笑了,我怎敢取笑你?” “谁是你妹妹!明明就是笑了,还说没有。你们都听到了吗?把她抓住,我们找周大哥评理去。” 众伴娘七手八脚上前来抓人,公孙薇不想撕破了脸皮,挺着大肚子也不方便动手,于是就任由她们抓住了手脚,反正是去找周全评理,周全再怎么无情也不会与她过不去吧?这时谢雨卓却突然出手,闪电似地点住了她的五处穴道,除了还能说话,全身别想动弹半分。 公孙薇大惊失色,“你,你想干什么?” 众少女都古怪地笑着,谢雨恶狠狠地说:“我干什么?你把我抓走,送到我不想嫁的人床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一报还一报,今天我就要把你抓住,找一个最老最丑的人跟你结婚,让你悔恨终身!”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已经怀了周郎的骨肉,你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再说我虽然抓走了你,却没伤你分毫,现在你与周郎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雨卓一指点了她哑穴,“任你花言巧语也没用,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今天周大哥忙着当新郎,肯定不会来看你,等他和我拜堂成亲之时,你也与另一个人拜堂成亲了。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了,我会把他接过来,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疼爱,这样周大哥就不会骨肉分离了,以后我与你互不相关……你们笑什么?还不快动手把她打扮好!” 众少女从袖内拿出各种饰盒、梳妆盒,七手八脚给她打扮起来,粉底、面脂、唇膏、眉笔、梳剪一应俱全,几个人出去,很快就拿来新娘的礼服,头冠、鞋袜一样不缺,尺寸恰到好处,显然是阴谋已久,早有准备。 公孙薇更加心惊,可惜全身不能动弹,连说话都不能,只剩两只眼珠乱转,急得差点丢下泪来。众人各有分工,训练有素,不消一刻钟就打扮好了,然后扶她坐在靠椅上,用一块红布把她的头给蒙了起来。谢雨卓得意洋洋,锁上房门率着众女一阵风似地跑了,瞧她那英风竣爽的样了,说得好听点是个侠女风范,说得不好听象个野丫头,哪里还有以前名门闺秀的样子! 谢雨卓出了房间,带上另一拨人坐马车回谢府去了。谢府的人早已眼盼欲穿,忙把她迎了进去,盛装打扮,带着嫁妆,由谢奕亲自护送往八门遁甲城。 谢家嫁女本就是一件大事,已足够全城轰动,出嫁的是美名远播,充满传奇色彩的谢二小姐,嫁的又是当今天下风头最劲的周全,更是万人空巷,观者人山人海。五斗米教也派出了上千人的迎亲队伍,衣甲新明,精神百倍,从八门遁甲城一直排到山阴城。两侧路边观看的人也多得无法计数,便是皇族大婚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规模。 这是一场无论任何细节都无可挑剔,任何场面都豪华得无以复加的婚礼,足以让人们津津乐道说上很长一段时间;男才女貌,豪华盛大无与伦比,这一场婚礼将成为所有未婚年轻人心目中完美、幸福婚姻的标准,成为所有轻人羡慕的对象。 周全和谢雨卓之前绝对没想到,他们世所不容、不敢见人的恋情会走到这一步,想必此时此刻,谢雨卓已完全陶醉了吧。 载着新娘的婚车在万众瞩目中到达八门遁甲城,从乾门进入大礼堂内,众宾客早已到齐,个个衣冠楚楚,身边幽香袭人,举止彬彬有礼,行动环佩叮咚,极尽当世名流风采。更有十八般管、弦乐器卖力演奏,鼓乐唢呐、琴瑟笙簧此起彼伏,彩带飘扬,五光十色,祝贺声、笑语声、喧嚣盈耳,喜气盈然。 谢奕夫妇作为女方的家长,王羲之夫妇作为男方的长辈在正堂入坐。周全没有父母师长在身边,只能请干岳父兼媒人当长辈,王羲之虽然不是宗教和修道界的人,在世间却享有极高声誉,也不辱没了周全。只是岳父为女婿主婚,多少有些怪怪的。 曹太监、戴施、孙盛、道安、支道林等贵客列坐两侧上,建康和各地来的官员名流、宗派掌门都排坐两旁,连丐帮帮主凌云也穿着一身破身服坐在贵宾席上,周全之交游广泛,不分贵贱不重贫富由此可见。五斗米教的重要人物中除了有特殊任务的人外,其余都在场了,英才挤挤,俊杰满堂,盛况空前。 这次的赞礼官是五斗米教最有资格的大祭酒岳九真,负责唱礼、读婚书之类。 众人已到位,吉时已到,岳九真高声喝唱:“正婚礼仪开始!入场!”两边彩帘布幔之后同时走了一对人来,一边是标准新郎打扮的周全,面带笑容,高帽大袖,服饰整齐而华丽;当所有人的眼光落到右边时,不由一阵错愕,目瞪口呆,连远处后排的乐师都忘了奏乐,上千人的大礼堂突然之间静了下来。 扶出来的新娘赫然是两位,并且都用红巾盖着头,这个时代并没有人在新娘头上盖红布的风俗,更何况是两个新娘同时出来。为什么会跑出两个新娘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新娘,这玩的又是什么游戏? 窃窃之语之声大起,如同即将分房的蜂窝,护着新郎新娘的队伍却象视而不见,继续前进,合到一处走到大堂前。岳九真也象是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喝礼:“对席之礼!” 宾客们更加愕然,连五斗米教的各大领都糊涂了,就算筹备婚礼的庞易喝醉了,也不会同时扶出两个新娘来;充当赞礼官的岳九真就是老眼昏花了,也没有理由视而不见,让三个人同时举行婚礼,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所有人都服食了过量的五石散出现幻觉了? 谢奕脸色铁青,腾地站了起来:“且慢,这是怎么回事?” 岳九真微笑道:“老道只负责唱礼,其它一概不知。两个人也罢,十个人也罢,仪式都是一样的。” 谢奕几乎晕倒,望向王羲之,王羲之也莫名其妙,他虽然当长辈,可什么都没插手过,只好瞪向周全。 周全笑道:“世间落井下石的人多,锦上添花的人少,今日正要做锦上添花的事。我与公孙姑娘迟早都是要结婚的,晚结不如早结,再劳烦各位宾客远道而来,我心中实是不安,想来想去,不如趁此良辰吉时把婚礼一并办了,省得大家再跑一次,再送一次礼物。所以就临时决定增加一个新娘了。” 不少人都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别开生面的说法,非常体贴别人的行为,跑一趟确实辛苦,送一次厚礼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有些肉痛,再说增加一个新娘更刺激更热闹,对他们不损任何颜面,何乐而不为? 谢家的人和亲友如同被当头敲了一棒,真正是太岂有此理了,这不是拿他们开玩笑吗,本国一等大家族岂能容别人这样开刷! 谢奕一张脸涨得紫红,“这这这,这绝对不行!” 周全手一摊,“婚礼还没完成,你们不同意还来得及,那么今天我就与公孙姑娘结婚了。在场各位亲友都可作证,要悔婚的不是我。” 谢奕晃了一晃,险此跌倒在地,这一次是他们谢家要巴结周全,是他装疯卖傻主动要把女儿嫁给周全,谁曾想会落到这个局面。宾客已经到了,女儿已经送出门了,出弦没有回头箭,真要悔婚,谢家只会更丢脸,周全反正有另个一新娘可以替补,多一个新娘少一个新娘没什么大影响。 可是谢家怎能容忍这样的侮辱!谢奕转头怒视王羲之,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是找媒人或亲家翁理论,巧得很,亲家翁和媒人是同一个人。 王羲之哭笑不得,他是很看重周全这个人才,也很欣堂周全行事不拘一格的作风,但现在这件事真的把他弄得尴尬之极。不维护周全不好,维护了周全又大大伤了谢家的面子,这个场面叫谁都没办法,不论是媒人的身份还是男方家长的身份,谢家都可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的嘴巴就是象他的书法一样厉害,今天也没办法说出个道理来。不过他也是个有急智的人物,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突然来了灵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谢二小姐正在嫁而未嫁、婚而未婚之时,父不管,夫不随,是要继续进行婚礼还是打道回府全由她说了算。” 好家伙,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新娘了。 谢雨卓把头盖一掀,“六礼已成,我已是周家之妇,人已到堂上,哪有不拜天地之理?我愿与公孙姑娘同时嫁给周郎。” 新娘都同意了,别人还有什么话好说?五斗米教的人带头开始欢呼,大部份宾客也跟着叫好,这是一个篾视礼法的时代,婚礼也该改革改革了,也许至今而后,几个人同时结婚,几对人同时结婚将成为时尚。 谢雨卓装作上前扶了公孙薇一把,扯下她的红盖头,在场一大半人都是有武艺的人,都看出她手指隔着衣服在公孙薇身上点了几下,解开了她的穴道。公孙薇又喜又羞,泪光盈盈,一身打扮与豪门千金无二,只是肚子已经大得任何裙子都遮不住了。 许多人在暗笑,也许是因为她的肚子太大了,周全没办法才把她拉出来拜堂,倒不是故意搅局,情有可原。 谢家的送亲团几乎气炸了肺,不敢恨周全玩弄了他们,更多的是恨谢雨卓不争气给家族丢了脸。但他们似乎都忘了谢奕的无情,宁可让谢雨卓病死也不让她嫁给周全;也忘了是谢家先放周全的鸽子,等周全治好了谢雨卓的病却反悔不把人嫁给他。今天周全和谢雨卓这样做,只是稍稍回击一下而己,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谢奕不甘就此受辱,又不敢闹事,于是把矛头转向了公孙薇。“请问公孙姑娘的父母在何处,媒人在何处?未经任何礼仪,怎能直接拜堂?” 公孙薇笑脸有些僵住了,她确实没有亲人可以出席,也没有合适的人当媒人,如果这两个都没有,这婚礼怎能算成? 这一场婚礼真是一波三折,难道因为没有女方长辈和媒人,公孙薇又要被踢出局。 坐在侧面上低眉垂目一直没说话的曹太监突然站了起,“诸位嘉宾稍静,咱家来喝喜酒之前,太后娘娘拟了一道懿旨,赐婚公孙薇于天师,择日完婚。咱家本待谢二小姐婚礼完成之后宣读圣旨,既然天师美意,不欲多劳宾奔波破费,二婚并作一婚,咱家就锦上添花,凑成美事。天师周元归、民女公孙薇接旨。” 周全肃容躬身,公孙薇在众伴娘扶挽着跪下,曹太监展开圣旨,运足丹田之气,逼着尖嗓子念了起来:“太后懿旨:天师周元归年少英俊,神勇无敌,力挫邪教,驱逐胡夷,奇人奇功,天下罕有。惜乎内助寥寥,子侄单薄,今有成汉皇族所遗才女公孙薇,花容玉貌,心智奇巧,堪与天师匹配。又闻此女对天师情深意重,不惜弃权位、抛荣华倒戈一击,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情实感人。哀家欲成*人之美,特赦此女擅闯禁宫之罪,与天师结成莲理,举案齐眉……” 曹太监念完,周全和公孙薇谢恩,众人对太后的宽容大为赞叹,然后是对这一件美事赞不绝口。 第十六章 变生肘腋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公孙薇和司马文凤都知道绝对不止是“擅闯禁宫”这么轻的罪名,不由惊异万分。那一次公孙薇害得褚太后中了霸道**,自杀不成,**于周全,连周全的孩子都怀上了,司马家的祖坟冒了绿烟。虐待太后,迫使太后**失节,丢尽脸面,这绝对是诛灭九族之罪,连祖宗都要挖出来挫骨扬灰,可是褚太后居然原谅了她,还为她赐婚,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两人都望向了周全,他还是一幅微笑的样子,显然早已料到有这一着,今天的一切全是他策划的,不用说,褚太后是被他澈底征服了。公孙薇喜得流下了眼泪,司马文凤却气得差点咬破了银牙,褚太后怎能这样做! 曹太监说:“公孙姑娘要是不嫌弃,咱家就毛遂自荐当这个媒人了。” 公孙薇大喜,盈盈一礼:“岂有不愿之理,多谢曹官人了。” 谢奕眼珠子都差点丢下来了,现在有了太后主婚,曹太监当媒人,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敢反对么?他自然知道这一切全是周全玩的花样,一报还一报,以前小小玩了周全一把,现在却被周全当众大大玩了一把,并且连想生气都没处生。他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主动讨这一场没趣呢? 他一屁股坐下,呆若木鸡,几乎没有注意到后来生了什么,反正周全有两只手,牵手之礼也好,同牢之礼也好,左手一个新娘,右手一个新娘,几乎都不影响仪式的进行。谢奕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也许人生了两只手,就是为了与两个新娘同时拜堂,左右缝源,还好周全没有生出三只手,否则不知谁的女儿又要遭殃了。 由于有了太后赐婚,除了谢奕还在气得晕,其他人都已不觉得这场婚礼有什么不妥,欢喜热闹的场面更过了预计。 正婚仪式完成之后,周全还带了两位新娘到城里城外给客人敬酒,接受一般宾客的祝贺。一个新娘变成了两个,两个都是美若天仙,其中一个肚子里还有现成的孩子,当真是三喜临门,宾客们笑闹之余也不禁羡慕得眼睛冒烟。城内城外一片欢声笑语,鼓乐冲天,早已安排好的误乐节目开始轮翻搬上,宾主尽欢,不醉不归。 这一天八门遁甲城外松内紧,总坛所有人都提高警惕,暗中做好战斗的准备,每一个进入城内的宾客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城外也有大量从各地调来的五斗米教教徒分散在宾客中,任何角落都在监视之中,一旦现什么异动,立即上前阻止。 似乎有些出乎意外,其实也在预料之中,弥勒教的人并没有来捣乱,也许他们死伤惨重,已经没有能力来捣乱了,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平平安安过去了,这比什么都好,到了晚上**点,周全和两个新娘被送入洞房,宾客已经开始散去,负责保安的人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仪式上所有的新娘用品都是两分的,这是早就暗中备好的,但新房只有一间,床也只有一张,谢雨卓早就说好的,三个人一起结婚可以,但洞房是她的。所以三人一进了房间,谢雨卓就开始瞪周全了。 公孙薇是何等机灵的人物,立即知道了她的意思,笑道:“我有身孕在身,今晚就有劳姐姐待侯相公了,我还是到隔壁房休息。” 周全大为得意,“走不走都可以,反正我是无所谓。” 谢雨卓脸一红,“我介意,非走不可。今晚是我一个人的,过了今晚你爱怎么折腾都行,这是事先说好了的。” 公孙薇道:“多谢姐姐和周郎成全我,今晚我自然该回避。” 谢雨卓说:“你也不必谢我,你捉弄了我一回,我也捉弄了你一回,咱们算是扯平了,以后一同待侯相公,不分彼此,我比你年纪小,还是叫我妹妹吧。” 公孙薇拉着她的手:“再次多谢妹子了,不过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谢雨卓有些怀疑地看着她的脸,“我看未必吓倒了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莫非是相公通知了你?” 周全微笑不语,公孙薇说:“周郎哪有通知我,确实是被你吓倒了,不过你们给我换衣服时,我就猜到了。如果要把我随便嫁给别人,怎会大费心机为我制作一套如此精美合身的服饰?再往深一层想,八门遁甲城内谁人敢聚我?周郎怎会容你这样乱来?只是那时我还在担心妹妹是要叫我在婚礼上出丑,没想到你们如此对我,实在是令我感动得无法言喻。”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一片惊呼声,接着警哨之声大作,“失火了,快救火!”“敌袭!全面戒严”的声音此起彼伏。 周全吃了一惊,以今天的布置,敌人应该不可能混进来的,怎么这样大面积失火混乱,难道弥勒教的高手倾巢而出来攻击了?此刻他也管不了什么洞房不洞房了,一闪就冲了出去,临走留下一句话:“你们两个在这儿呆着别动。” 谢雨卓学了一身武艺,却足不出户,从来没有一试身手的机会,早已心痒难当,这时敌人送上门来了,哪里还忍得住?“公孙姐姐,我出去看看热闹,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 公孙薇笑道:“敌人以为我们三个都在洞房内,一定不会来自讨苦吃来,就算是来了几个小毛贼我也能对付得了。不过来日方长,你今天是新娘子,怎好出去乱跑?” 谢雨卓把头冠和外袍一脱,“新娘已经当过了,正好去找几个小贼试试身手。”说着从壁上取下紫气花影剑就往外走。 公孙薇苦笑摇了摇头,暗想她还真是个小孩心性,不过今日戒备如此严密,她的身手不错,又在八门遁甲城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也就没有阻止她。 谢雨卓前脚刚走,房门就被推开了,徵皑脸带微笑走了进来,笑得有些古怪和不自然,公孙薇与他并不是太熟,所以看不出古怪在什么地方,不过他在这时闯进新房绝对不妥当。公孙薇皱起了秀眉,“你有什么事吗?” 徵皑不答,伸手往脸上一抹,整个脸上生了神奇的变化,变成了一个俊脸朗目的中年人,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望着她。公孙薇正想呼叫,声音却突然卡在喉咙里,她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笑得亲切而和蔼,并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莫名的东西冲击着她的胸膛,令她喊不出话来。 中年文士淡淡说道:“我姓公孙,双名如思。” 公孙薇晃了一晃,急忙扶住了身边的案桌,“你,你,真的是你么,你还在人间?” 公孙如思正是她父亲的名字,当今世上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再加上这个中年人的容貌和神色,已经不必任何解释。 “我不得已才诈死脱身,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你,天见可怜,我们父女还有见面之日。” 公孙薇脸色苍白,心乱如麻,“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如果你真的在世,怎忍心看我受那么多痛苦?你今天来又想做什么,放火的可是你的人?” “你的好夫君险些杀了我,毁了我一手建起来的基业,我本要他血债血还,但方才见他对你不错,你又有了他的孩子,我便改变主意放过他一次。现在你立即跟我走,否则你的孩儿还没出世就要失去父亲了。” “原来你就是解脱菩萨!”公孙薇比八门遁甲城内的任何人都清楚弥勒教的实力,也知道他这第一次见面的父亲的可怕,他现在能在这儿出现,就足见他们的实力了,所以她并不认为这是个口头上的威胁。“我跟你走,你真的会放过他?” “当然,我会骗谁都不会骗你。当年无可奈何,令你没有出生就失去了父亲,今日怎忍再看我未出世的外孙又失去父亲?公孙家就剩这一点血脉了,我怎会令自己绝后?你呆在这儿并不安全,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和你的孩儿,快随我走吧。” 公孙薇左右为难,公孙如思一闪到了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就走,“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公孙薇心中大乱,身不由己就跟他出去了。 八门遁甲城内七八处地方同时起火,几乎每个城区都有冲天火头。此时宾客才散去十之二三,里面还是人山人海,有的惊慌乱跑,有的想要去帮忙救火,有的趁机制造混乱,人流涌动,喧嚣冲天。五斗米教本来早有防备,但整个婚礼过程都没有出现异样,已经松懈下来了,哪想到敌人会在散席之时动攻击,人多纷乱,场面不好控制,显得有些混乱。 城内大部份建筑都有防火设计,但这次着火的地方都是容易起火的屋宇,并且被事先放了松脂、桐油之类引火之物,一经点燃就不可收拾,显然是内部的人做的。 五斗米教的布置和各种应变预案也不是白设的,救火的人迅行动,着火和混乱的区域很快就被围住并分割,不能再进一步护散。但宾客中突然有不少人冲了出来,袭击五斗米教的人员,或是杀身边的其他宾客,这些人都是有名头有身份的人,或是名人的跟班待卫之类,谁敌谁友一时哪里分得清?场面又混乱起来。 周全一路飞跃到达最近的起火点,居然还有人在拿着火把乱点火,穿的是五斗米教的服饰,不由大怒,冲过去连杀数人。他运起玄功大喝一声:“本教弟子以守城战模式各部各组归位,凡不归队者杀无赦;众宾客原地勿动,凡有乱走者杀无赦!” 这一声大喝声传全城,各大祭酒、长生人、鬼将层层呼叫自己下属,不来集中的便是内奸了,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救火队和设施,不必其它城区的人帮忙;宾客们都原地停止了脚步,还在乱走的立即就当成敌人杀了。这一招果然有效,不过几分钟,大火就被扑灭了一大半,叛乱的教徒被杀了七八百人,宾客也被杀了数百,场面大体稳定下来。 这一次对外开放的区域都不包含阵法杻钮、主要厂房、仓库等重要建筑,这些地方防范得也极严,闲人勿近,所以被烧的地方损失并不大,无非厨房、宿舍、杂物间、厕所之类。 庞易匆匆过来找周全:“属下无能让敌人混了进来,罪该万死。” “这也不能全怪你,敌人早有预谋,防不胜防,好在还没造成什么大损失,把潜藏的内奸除掉也是一件好事。城外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附近数十里内的哨探都还在,山阴城内也没有出现异常。 周全皱了皱眉,“这事有些古怪,敌人的高手都没有现身,也没有派大量人马趁机攻城,不知玩的是什么花样。” “他们连遭重创,已经没有多少人可用了,依属下看来,他们只是想制造一些混乱,给本教抹黑,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眼下城内宾客众多,恐变生肘腋,防不胜防,或是伤了一些贵宾也有不妥,反正婚宴已经结束,无伤本教体面,不如尽快把他们疏散出去。” “就依你之言,尽快把他们送走,派几个长老去送送客,不可失了礼数。” “是,我这就去。” 庞易走后,周全不放心,在城内飞掠而过,查看还没扑灭的大火和小范围的战斗,这一次叛乱的奸细虽多,却都是一般教众,有一部份还是刚补充进来的人,一旦暴露了就不经杀,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周全突然见到一道紫色剑光在闪动,如同落英缤纷,再一细看,果然是谢雨卓在追着几个人跑,牛梦和徵羽带着一群人把那几个人围住逃不出去,被她象猫捉老鼠一样玩。新娘子不呆在洞房里,却跑出来杀人,这哪里还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样子?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雨卓见周全飞跃过来,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放过了那几个人,眨眼被牛梦等人杀了。她说:“我没杀人,只是出来看看热闹,玩一玩。” 周全故意板着脸,斥道:“有什么好玩的?不知天高地厚,要是来了高手,任你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还不是自讨苦吃?哪里有新娘子出来乱跑的,快回房去。” 谢雨卓不敢再说,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周围的人想笑不敢笑,全憋在嘴里。 周全想了想,当新郎官的到处跑也不象话,这么一点小骚乱其实不必他出面,不如也回去继续洞房,于是尾随着谢雨卓回去了。 两人推开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公孙薇已经不在里面。 周全一直想不明白今天生的事,如果弥勒教的人真要给他抹黑,应该在举行婚礼仪式时动袭击,而不是在散席之后。这时不见了公孙薇,他没来由地心头一跳,急忙收摄心神以体内女元婴感应她在哪儿,这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公孙薇居然不在附近,并且在远处以极快的度离开,这时恐怕已出了城门了。 洞房之夜,身为新娘子又是大腹便便的公孙薇,怎么可能突然出城并且跑得这么快?只有一个解释,她被人劫持了! 周全怒啸一声,带着滚滚余音如雷经天向城外奔去,城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是什么事使教主大人这么暴怒了,难道又有强敌来袭? 周全眨眼到了城门上方,可是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与公孙薇的感应,就象她突然之间消失了。此时城外依旧人山人海,相互打听城内生了什么,城内的宾客也在往外走,万人拥堵,人流如潮,没有了特殊的感应,想在这么多人中找出一个人来,无异捞针。 岳九真、庞易、左寻仙等人都跟了出来,惊问:“教主,生了什么事?” 周全怒道:“公孙姑娘被人劫走了,居然在总坛之内,上万人的守护中被人劫走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摸不着头脑,不知事情从何而来,庞易忙对后面的人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已经太迟了,他们已经出城了,刚才他们还在这儿。”周全问城下的人:“刚才有谁看到公孙姑娘出去,与谁一起出去?” 守这个城门的是司徒雷和他所属的机动组成员,个个都是精明的角色,但他们都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人看到公孙薇出去----怎么可有会放新娘子走了! “那么刚刚出城的人中都有谁,有什么不该出城的人出去了?” 众人更加茫然,进城还有盘查身份;疏散客人,哪里还有去盘问身份的?出城的客人络绎不绝,他们大多不认得,现在哪里能分辩得出! 司徒雷突然说:“徵皑刚才送客人出城了,按理他不该出城……” 周全刚才还看到徵羽和牛梦在一起,如果真的是徵皑劫持了公孙薇,不会把自己的妹妹丢下了,所以那个人肯定是假冒的。 “封锁百里之内,调集人手搜寻每一个角落,凡有类似徵皑和公孙薇的人立即回报”周全丢下一句话,立即飞跃而去,在人流外围搜寻可疑人物他手下的几个干将急忙回城内号施令,调兵遣将。山阴是五斗米教的地盘,如今正是人手集中内外戒备之时,反应迅,信息以仙鹤飞快传递出去,外围警戒的人立即全面封锁,进行拉网式排查。 第十七章 魔门传人 周全心里也知道没什么希望,那人能把公孙薇从总坛内弄出去,其手段之高明、算计之准确令人咋舌,如今已到了城外,失去了目标,找到他们的希望微乎其微,就算有人能幸运撞见,也没有那个实力拦下来。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被人把公孙薇劫走了,总得尽人事而听天命。 事情的展完全在预料之中,五斗米教的人折腾到天亮,没有丝毫踪迹。 周全脸色铁青坐在会议厅的正堂上,所有重要人物都在场,轩辕伤、白龙、衍江、司徒雷跪在地下,其余人分列两旁,大气不敢喘一口,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如此暴怒。 “你们四个可知罪?” 四人低头伏地,“属下知罪,愿听教主惩罚。” “惩罚?现在就是砍了你们的头也没用!我把这次的治安大任全权交给你们,你们却让敌人在我眼皮底下,在本教的总坛重地杀人放火,把洞房内的新娘都给劫走了,你们是怎么治安的?你们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四人都不敢说话,周全厉声道:“给我说清楚,这事是怎么生的?” 庞易也站出来跪下:“属下是这次婚礼的总理,出了这样的事罪责难逃。经过初步调查问讯,这一次共有近八百本教弟子叛乱,其中三成是总坛原有的教众,约四成是新补充进来的教众,还有三成是临时从各分治调来帮忙的。此事敌人谋划已久,潜伏的叛徒早有准备,我们却一无所知,各组各部皆有失查之罪。” 周全不说话,邱灵柔说:“弥勒教无孔不入,迷神法术令人防不胜防,这个也不能全怪大家。” 庞易说:“敌人这一次行动的目的就是劫走公孙夫人,先是杀人放火把教主从洞房内吸引出来,然后扮作徵皑的样子通过守卫进入洞房,许多守卫亲眼看到他过去,并且把公孙夫人带走了。当时正值混乱,徵皑又是本教的元老之一,是教主的亲信属下,别人只以为他是奉命保护新娘,转移新娘子,谁都没想得到“他”把新娘给劫去了。” 周全斥道:“愚蠢!洞房怎能让别人随便进去,并且洞房附近并没有着火或混乱,怎能让别人把新娘给带走了?” “当时守卫见公孙夫人是主动跟着徵皑走的,所以没有起疑。离开洞房后还有不少人见过他们,但并没有人见到他们上马车,守门的人并不知道公孙夫人在车内,以为徵皑是在送客,所以就让他出去了。” 公孙薇居然会主动跟着别人走了?周全百思不得其解,公孙薇与徵皑并没有什么交情,没有理由在洞房之夜跟着他走了,徵皑更不可能把她骗走的,公孙薇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那么是什么人,什么事能令她主动地走了?这人为什么要劫走公孙薇,目的是什么? 周全背上徒地冒起了一股寒气,能让公孙薇信任并听话的只有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已经埋在千百米之下了,不可能在这儿出现。难道他还没有死? 庞易说:“都怪我考虑不周,如果不是我建议让宾客撤出城去,就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了。” 周全微微摇头,那人熟知徵皑的容貌和言行特点,熟知八门遁甲城的布局、线路,在时间上拿捏得恰到好处,算计得天衣缝无,他早已知道周全和庞易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得不承认,周全输了一局,他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徵皑在哪儿?” 庞易忙传令出去,不一会就有几个壮汉抓着五花大绑的徵皑进来,他又气又怒,大叫:“教主,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周全挥了挥手,“松绑吧,大家都起来吧。”众人把徵皑松开,跪着的人也站了起来,徵皑却跪了下去:“教主,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有人使用易容术或某种变形法术伪装成你的样子混进来,可是居然没人能看穿他,可见他对你的容貌和言行举止很熟悉。你仔细想一想,最近十天,你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物,或是与什么陌生人交往?” 徵皑苦着脸,“教主,我最近忙着筹办婚礼东奔西走,接触的人不知凡几,昨日来的宾客又那么多,我哪里能说得出来。” “这人一定与你说过话,并且至少是在三五天前与你交往过,昨日的宾客可以不计在内。” 徵皑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众人都紧张地望着他,可惜许久都没有头绪,他擅于与人打交道,这几天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周全问:“你有没见过一个中年文士,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高约有七尺,白脸无须,眉毛秀气而微弯,斯文俊美朗朗如明月,气质过人,脸目之间有二三分象公孙薇……” “有有有!是有这么一个人,七天前我去钱塘办货,在酒馆内就见到了这么一个人,他坐在我对面饮酒,朝我微笑,我因为见他丰神俊朗,气宇不凡,就与他攀谈了几句,哪道就是他?” 周全脸色一变,“他就是弥勒教的第二大菩萨----解脱菩萨,也是魔门的最后一个传人,很有可能还是公孙薇的父亲,所以公孙薇才会跟着他走了。我已经把他埋在数千尺之下的地底,想不到他还没死,并且这么快就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弥勒教十住菩萨的厉害他们是很清楚的,这人排名在何简、慧光之上,有多可怕可想而知;魔门虽然被刻意隐藏并被世人淡忘,但还是有不少人听过一些传说,道听途说有时比事实还令人心惊,今日他一出手便在众人眼皮底下把新娘给弄走了,他的威胁已不在涅磐菩萨之下。 谢雨卓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跑出来,公孙姐姐就不会跟他走了。” “不,他的身手极为可怕,法术、魔功层出不穔,找不出他们,就把他们的徒子徒孙杀光了,把支持弥勒教的胡人全灭了,看你们还能当缩头乌龟多久!于是他决定提前开战,下令加紧打造铠甲武器,全力炼制各种金丹,训练新挑选出来的教众,在民间也开始大量招收底层的教众。人多力量大,十几万人上阵,一人放一道灵火就能把整个城市烧成灰烬。 经过这一次的战场实践,周全认为铠甲再厚再坚固也没用,能挡得住武器未必能挡得住法术,太重的战甲反而影响了机动性,逃命时逃不掉,追敌人时追不上,这次黑甲魔兵惨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想要绝对的防护,不怕物理攻击也不怕法术攻击,并且具有机动力的战甲只有涅磐菩萨身上一套,绝对不可能全面装备部队。 既然不能取得绝对的防守,那么防守就没有太大意义,不如以机动性为优先,以攻代守。打战是战术与战力的运用,是智慧的碰撞,而不是单纯的钢铁碰撞,所以周全准备改进五斗米教的制式铠甲,改得更轻一些,另外再细化一些,更专业一些。 先,保留少量重步兵是有必要的,重甲厚盾,在冲锋陷阵时当成盾牌用;大部份为轻甲轻盾或轻甲无盾的步兵和骑兵,具有良好的机动力和战斗力,参考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模式,又分为偏重战阵、武艺攻击、法术攻击、器械使用等不同方面兵种;还有少量是不穿任何装甲的特战队,以适应特种战场如水战、地道战、湿地战等。 无论是重步兵的甲胄还是轻步兵的薄甲,材质都是极为重要的,现在五斗米教并不缺优质钢材;另外设计也是很重要的,周全与墨老、牛梦等经验丰富的匠师讨论后,决定重步兵甲参考黑甲魔兵的铠甲结构设计,以板甲为主,包裹全身,重量过一百二十斤;轻甲以鳞甲为主,其结构参考周全的火麟甲,每一片麟片都象天生的火麟甲一样,具有光滑的表面,互相叠套的结构。 火麟兽乃是天生奇兽,刀枪不入,它的鳞甲很特别,外表非常光滑,鳞片有一定的弧度并且相互叠套,外紧内松,刀剑水火难入。仿制的火麟甲虽然不如天生神兽的巧夺天工,却也得到了七八分神韵,这种甲穿在身上轻便灵活,还能将受到的攻击力卸掉大半,只要没有实打实正面受力,攻击的武器就会滑开,这对于穿刺类和挥砍类武器有较好的防护作用。 为了给不同的人装备,这种鳞甲分为主体背心前后甲、下身护挡甲、手臂和大腿护甲,力气大的人可以全套穿上,力气小的人可以只穿背心和下裆,灵活选用。要打造这样一套铠甲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几乎每一片结构都不一样,胸口大的地方鳞片有巴掌大,手臂护甲的鳞片只有母指头大,全身没有几片可以通用。 不过五斗米教有办法,样甲打造好了以后,每一片都开了一副模具,工业化流水线生产,每一种上万片一起铸造、处理、打磨,放在仓库备用,全身的甲片都出来后再组装,制造度不比普通的鱼鳞甲慢,只是组装麻烦一些而己。 既然火麟甲的结构可以仿制,防火的效果应该也能仿制,为了使这些鳞甲具有防法术的效果,周全又到心海灵台去找仓梧,请教炼器之法。果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仓梧说只要在材料中分别加入微量火晶、寒铁、昆玉之类,铸造出来的鳞甲就分别具有一定的防火、防水功能,能减轻五行类法术的伤害。微有些缺憾的是只能单防一种,无法五行齐防。 这种甲后来大量在五斗米教装备,被称为“麒麟甲”,五斗米教的军队也被世人称为“麒麟军”。 第十八章 惊天之变 公孙薇和弥勒教的领一时没有下落,五斗米教一边扩容、改组、换装,一边准备出兵,眨眼又半个月过去了,皇帝御赐的“天师道场”已经选好,“天师府”也已经在兴建,就在秦淮河边,离乌衣巷不远。 周全因为公孙薇被劫走的事闷闷不乐,如果不是出现意外,说不定现在公孙薇已经生下小孩了,一家子其乐融融多好啊,现在弄得骨肉分离,夫妻成仇,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天师道场?随便派了几个人去主持日常事务,招收些人员,施符布道,做个样子就算了。 谢安和桓温都派了使者来请周全去指导练兵,周全也没什么心情,寿春和江陵各去走一趟,随便说了几句诸葛手卷中看来的话,提了几点改革的意见和训练的方法就走了。他虽然是随便说说,却有精僻独到之处,言简意赅,入木三分,令两地兵将有茅塞顿开之感,对他奉如神明。 为了表示周全对他们的重视和倦顾,周全还从神风突击队中抽出一些人到两地兵营中指导训练,并且答应卖他们一批弹簧弩和合金武器、铠甲----其实是五斗米教换代淘汰下来的,不过对一般军队来说,还是顶顶级的装备。不管怎么说,以后江淮兵和荆州兵也有自己的一支特种兵,对付弥勒教的人有些吃力,对付普通的军人却措措有余了。 处理完荆州和豫州的事,周全突然想起来,与葛洪和白云先生十个月的约定之期已经到了,可以去罗浮山找他们了。不过这时五斗米教正在出兵,所以他决定迟一天半天再去。 本来周全是想先灭掉姚家兄弟的兵团的,这一拨人出尔反尔,反复不定,比直接的敌人更可恶,又在中间要害的地方,谁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关健时期出来跳一下?还是先杀了干净。不过趁着秦国元气大伤,弥勒教无力出手之时灭掉他们也是当务之急,否则让他们缓过气来又起祸端,两边都不可拖延。五斗米教在前一战中受损也不少,正在重组换装之际,无力派出更多人马,两路出兵不是好主意。 周全考虑再三,取秦国还可以从鹤鸣治出兵两路夹攻,夺回大量土地对五斗米教和东晋的展都有好处;姚家兄弟有谢家和桓温堵住,暂时玩不出花样,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先向秦国下手。 这一次出兵,敌人没有弥勒教的人帮忙,普通的兵马在五斗米教精兵面前不堪一击,胜负没有任何悬念,根本不必周全出马。所以他给了羊希两千精兵,由羊希全权指挥,不夺下长安决不停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秦国占着约全中国五分之一的地盘,上一战虽然死伤惨重,总兵力估计还在八万以上,氐族人和归属他们的胡人还过四十万,以两千人去灭掉这样一个大国,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但羊希却欣然受命,主战的精兵虽然只有两千,却个个都是精锐,包括白龙、衍江、轩辕伤和他们所率领的机动组、神风突击队,每一个都能以一敌百,就是对上弥勒教的魔兵也有能稳占上风。另外在各地的底层教众还可以任由他调用,鹤鸣治也还可以抽出一些人听他指挥,这一战早已胜券在握。 周全早已叫司马文凤和邱灵柔等人把诸葛亮笔记中关于行兵打仗的部份整理出来,摘录成册,变成了周天师的兵法,然后传授给庞易、羊希、轩辕伤等擅长指挥打仗的人。羊希本是魏时名将羊祜之后,深得高祖风范,天生将才,不是池中之物,被周全挖掘出来刻意培养,现在再授以兵法,无异于猛虎插翅。 送走了出征的队伍,周全这才交待各领看好总坛,他另有要事要办,去去就回。不料在收拾东西准备出的时候,却被谢雨卓给看到了,她一直没机会参加任何行动,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去见识一下。周全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去了。反正这一次去也没什么危险,让她开开眼界也好,说不定还能从两个大仙人的手上挖点好东西回来。 周全带着谢雨卓很快到了罗浮山,进入葛洪隐居的小山峰,茅屋草地依旧,绿草青青,流水潺潺,天朗气清,空中仙鹤翱翔,溪边白鹿闲步,好一副仙家境界。 谢雨卓大为赞叹,“好一处人间仙境,令人尘俗全消,帝王豪门皆成粪土。相公,我们要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生几个孩子,养些鸡鸭,自得其乐,比当教主天师更写意。” 周全笑道:“说的也是,不过现在事情已经缠上身了,想脱也脱不开,但愿有一天能驱逐胡人,歼灭弥勒教,了却恩仇,找个风景绝佳的仙境隐居,弹琴长啸,悠游山林,再不用烦恼。”这时他突然又想穿越以前的事和父母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去,父母亲现在也不知怎样了,要是有他们在,这一切才能算完美。 谢雨卓还陶醉在美景中。“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仙人了,不知他们在哪儿?” 周全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葛洪和白云先生应该已经出洞,那么应该早知道两人进山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全喝了一声:“葛道长、白云先生,你们在么?” 仙鹤惊飞,白鹿逃蹿,但茅屋依旧紧闭,四周也没有任何人回答。周全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往茅屋后的松林走去,这儿是一个阵法,不过他已经知道走法,拉着谢雨卓快通过,来到了洞府的入口。石门洞开,里面悄无声息,肯定没有人在里面。 葛洪和白云先生与周全有十个月之约,怎么会没有人在,并且连门都不关,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周全心中浮起不祥之兆,拉着谢雨卓快步走进去,一路静悄悄的,所有的摆设都整整齐齐,不象是生过什么大事。 两人查看了几间石室,都没有现什么,周全直奔丹房,刚到门口,立即象中了定身术一样呆在那儿。谢雨卓探头一看,啊的一声惊呼,吓得倒退了一步。 丹房内正中是一个巨大炼丹炉,四周是层架橱柜,罗列大量瓶罐、矿石,另外还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椅。一具穿着道袍、象是死了数十年的干尸坐在椅中,斜靠在石桌上,一手前指,呲牙凹目,狰狞丑恶,但脸皮、头、须眉还在,还能认得出来是葛洪。那干瘪的脸皮牵扯着,张口欲呼,显出一种古怪而恐怖的表情,好象是惊讶与不信,又好象是绝望与恐惧;前伸的手指干枯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似乎在斥责某人。 葛洪已成地仙,并且股食了大量金丹,已是金刚不坏之躯,就是用三昧真火烧,天打雷劈,刀削斧砍也未必能伤得了他,怎么可能死得这么惨?这样的死法只有一个可能,被神秘妖道给吸走了元神和精血。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仙人惨死在眼前,那种震憾比听到道进说他师父佛图澄变成干尸还要强烈得多,恐怖得多,周全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他扫视丹房内,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葛洪临死之前没有任何反抗,或者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以葛洪之修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反抗就遭了毒手?那么白云先生呢,他到哪里去了? 周全迅查找其它石室,搜遍任何角落却没有见到白云先生的踪迹,稍稍放下心来,也许他能够幸免于难吧。 谢雨卓跟在周全后面问:“你说的白云先生呢,怎么看不到他?” “看样子他不在这儿,但愿他逃过一劫……” 谢雨卓有疑惑之色,“从外面的茅屋到洞天内的石室都没有遭到任何破坏,象是有人开了门请那妖道进来。葛道长就算打不过,也该逃跑或者打斗,怎么会毫不反抗地被杀了?除非他那时已经不能动了。再看他的表情和手势,带着惊讶与不信,象在指责某人。” “你的意思是说……” “我觉得这个白云先生大有问题,十有**是他开了门放妖道进来,并且事先制住了葛道长;要么就是他见宝起意,夺了葛道长炼成的太乙金液,杀了葛道长嫁祸给吸血妖道;还有一种可能,白云先生就是吸血妖道!” 周全心中一凛,他不是想不到这个,而是他对白云先生印象极深,可以说白云先生是他到这个时代所见的第一个高人,并且救了他和竹林七侠的命,后来又与葛洪一道为周全做了不少事,周全在潜意识中就把他当成了好人、自己人,不愿把他往坏处想。他口中随意应道:“白云先生高风亮节,不象是坏人,也许是开了洞天后他有事先走了,要怪只能怪我来迟了两天。” 谢雨卓问:“你认识他多久了,他住在哪里?” “我只见过他两次,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那么他是哪个宗派的人,修为如何,擅长什么法术?” 周全傻了眼,他虽然与白云先生见过两次,并在一起住了三个月,其实对白云先生一无所知,仅知他指点过王羲之书法,与葛洪是朋友,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白云先生救周全和竹林七侠,并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谁知他是不是看穿了周全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故意骗周全利用他达到某种目的?他与葛洪成为密友,也有可能是在欺骗葛洪,那么谢雨卓的推测就有可能是真的! 周全心情极为恶劣,葛洪对他极为倦顾,授他金丹玉液**,细心指点他炼丹之道,给他大量珍贵的金丹,还为他闭关炼制太乙金液,便是正式的师父长辈也不过如此,周全在心里也早把这个热心的大宗师当成自己的师父了,可是如今却惨死在眼前;另一个对他不错,被他当成前辈高人和师长的人却背上了谋杀者的嫌疑,这叫他如何不郁闷? “在没有找到白云先生,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都不相信他是坏人。那个妖道我见过,可怕到了难以形容的程度,简直连人都不是,葛道长来不及反抗就遭了毒手也是有可能的……说起来都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上次来这儿找他,吸血妖道未必能知道他住在这儿。” 说到这儿周全又想起一件事来,激凌凌打了个冷战,他一直怀疑那妖道把他从涅磐菩萨手中救下来是不怀好意,但却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难道那妖道早已知道了他的“地仙联盟”计划,想利用他来找到隐藏的仙人? 谢雨卓安慰道:“我听你说许多仙人都死了,可见藏在什么地方都没用,是那个妖道太厉害了,这不是你的错。” 周全还是不能释怀,葛洪惨死,白云先生不知去向,与他有着直接的联系,是他蹿入到这个安宁的仙境才破坏了这里的一切。 两人回到丹房,仔细检查葛洪全身,并没有现什么伤口,他就象是一个天命已到的人自然死亡然后风干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地仙级的人物,如果不是他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表情,完全就想不到他是被人害死的。 周全在葛洪的身上搜了一会,他怀里和袖内有一些丹药、玉瓶、玉佩之类,所藏丹药都是极品仙丹,却没有被人拿走,丹房内的瓶罐更没有动过,行凶者显然看不上这些东西,只是要他的真气元神,由此更可以肯定是吸血妖道干的。 周全把葛洪身上的东西收起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葛前辈,我虽然没有正式拜你为师,却有师徒之实,你待我的情义天高地厚,永生不敢忘怀;害你落到这个下场,实是我引起的,不论是谁杀了你,我都要给你报仇,将他挫骨扬灰。你的遗物我收下了, 第十九章 太乙金液 ?过来看:“好香啊,这就是太乙金液?” “我也没有见过,应该是吧。看来葛前辈真的炼成了,可惜他自己还没看到。”周全口中答着,再打开另一个炉腔,里面几十粒紫光莹绕的丹药,再打第三个,里面却是一大块冷凝的黄金。葛洪这半年都在炼太乙金液,炉里再没有其它液态的东西,能够冷而不凝,看起来如此神异,这淡金色液体是太乙金液无疑。 既然太乙金液还在,白云先生就没有见宝起意杀人夺宝的嫌疑,他如果要杀葛洪,早在周全来之前就有机会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他也不会是吸血妖道。那么白云先生到哪儿去了,是逃走了还是被吸血妖道抓走了? 周全从架子上找来一个空的大玉瓶,运集真气吸起太乙金液注入瓶内,入手不由大吃一惊,这太乙金液看起来体积不大,拿在手上却比同体积的黄金还要沉几分,少说也有两三斤。 周全大喜,“这么多足够十几个人成仙了。” “任何人喝了都可以成仙吗?” “也不是,只有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人才能服食,服食之后修为会大幅提升,修为不够的人如果吃了太多,不但成不了仙,还会立即死亡。象我们这样,服食半两应该没问题了,本教中的长老让他们吃上一两滴,也可以突飞猛进,这下对付弥勒教的高手更有把握了。” 谢雨卓也很高兴,其他人都有份,她们几个大小教主夫人就更有份了,谁不想成仙啊,以后夫妻几个翱翔天地之间,那是何等美事。她也拿出一个玉瓶来,把另一个炉腔内的紫色丹药装起来。 “相公,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说不定那杀人妖道想起这儿有仙丹,杀个回马枪那就遭了。” 周全倒是不觉得妖道会回来,那妖道已是天仙,天底下的最高存在,要太乙金液根本没用,况且上次救了他,不管是什么目的,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来杀他。不过身上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确实很不放心,他已经吸取了一个教训,有宝物的地方不要久呆,得到宝物立即藏到家里去,否则十有**会有人来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 “我先送你回去,再来把这个鼎扛走,这个鼎对我们炼丹有很大帮忙。” 谢雨卓欣然同意,于是周全带了所有搜来的丹药,使用缩地成寸符把谢雨卓送回八门遁甲城,再度回来把葛洪的尸身烧化,拜了几拜,洒了几滴泪水,然后把洞门轰塌。一代炼丹大宗师、大医学家、古代化学家就此悄然消失于世间。 周全扛回巨大炼丹炉,令炼丹组的人大为兴奋和好奇,但他并没有说是从葛洪那儿得到的,只是召集骨干人员一起研究使用方法和原理,把它利用起来并且仿制几个,以便大量炼丹。日后自然还要把葛洪的著作和秘笈整理一下,变成周天师的论著,随便称为《周天师金丹总纲》、《元归理论》之类的,放给炼丹组的人当成教科书。 从葛洪的丹室刮收来的丹药数以千枚计,有些并没有标记名字和功用,周全没空去整理这个,把一些珍贵的金丹挑走,其它都丢给炼丹组挑选、归类,然后存入仓库,有些留着以后使用,有些拿来测试和研究。 处理完丹炉和丹药,周全带上司马文凤和谢雨卓去禹皇秘府,周全先服下半两太乙金液运功吸化,两人为他护法。 太乙金液入口,奇香冲脑,甘甜如蜜,下喉后直接化为一道金光散入奇经八脉,其热如火,其疾如电,随着周全的真气沿周天运转,逐步与他的本命精元融为一体。两个元婴大为兴奋,欢呼雀跃,飞腾游弋,每经过一周天便有明显长大,经过三十六次周天,周全只觉两耳轰鸣,如同金鼓齐鸣,眼前金光闪烁,烟霞氤氲,似有无限奇花绽放。 本来服食太乙金液后洗筋伐髓,脱胎换骨,**经过澈底改变,是十分痛苦并且危险的事,修为不够的人甚至有性命之忧。不过周全早已服食过大量金丹,肉身已经极为坚韧,轻而易举就吸收了。 运功完毕,两个元婴从一尺三四寸长到两尺出头,这已经是一个飞跃了,如果按正常人的修练方法,少说也要一、二十年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周全凝出了两个元婴,看似过人一筹,但至今还没有显示出作用,他不能分心二用同时控制两个元婴出体。两个元婴都要能量才能成长,修练起来反而比单个元婴慢上许多,实在是有些得不尝失。还好他奇遇连连,经常与谢雨卓合体双修,炼化体内的七星灵炁,元婴成长神,现在又有太乙金液助力,凭空飞跃了一大截,实际修练进度比单元婴的人还要快得多。 周全觉得太乙金液并不是很霸道,于是叫司马文凤也服下了半两,不料她喝下后却痛苦异常,全身如烈火烧灼,真气无法驾驭金光,金光在她体冲乱冲乱撞,眼看就有走火入魔人死功散之虞。 周全大吃一惊,急忙一掌抵在她头顶,以本命真气护住她的经脉肺腑,再助她压住金光,逐步吸纳。文风修练的心法称为自然之心,但内气基础是逍遥诀,正好周全修练过逍遥诀,熟知她的运功路线,终于化险为夷。 经过两个小时的练化,司马文凤脱胎换骨,肉身得到极大固化。在得到太乙金液能量的同时,也得到了周全的强大真气帮助,冲关过穴,打通关窍,修为猛进,气海之内浩瀚无边,心念一动,内气便如巨鹏展翅冲天而起,其形有若鸟状,已经初步达到逍遥诀的第三层“巨鲲化鹏”的境界,其修为层次相当于道家的元婴显相。 这一突破非同小可,玄门之中除了她师父何简外,还没听说谁达到过,她现在还没有二十岁,已经直逼何简五十岁后的修为了,玄门第一人的称号以后恐怕是她的了。 谢雨卓在旁见司马文凤脸上忽红忽白,有时还透出金光来,提心吊胆许久,见两人收功,这才放下心来,忙问:“怎么样了?” 周全笑道:“神功大成,恭喜掌门人了。” 司马文凤也笑着说:“多亏了你助我一臂之力,否则这时我已经支离破碎了,哪里还谈得上神功大成?要不是你刻意成全我,今天也万能达此竟界。”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司马文凤脸上红了红,微笑不语,她本来有些冷冷清清,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观之如仙子临凡,凛然不可侵犯;而现在高贵依旧,那股清冷的样子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祥和神情,如高僧顿悟后的微笑,似春阳下的百合花含苞欲放,即不令人畏避,也不令人不敢亵渎。 谢雨卓拉着她左看右看,“司马姐姐,你变得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以前是姑射山的仙子,广寒宫的嫦娥,有些冷冰冰的;现在呢,象是春天的百花仙子,让人温暖又喜爱。为什么会突然变化了? 司马文凤微微一笑,更是令人欲醉,“我还是一样的,只是修练的自然之心进了一步,神气有所改变。” 周全说:“我以前早就说了,无情无欲,离情离欲并不是自然之道,顺其自然,顺势而往才是自然之道。” 司马文凤但笑不语,微有羞色,想起两人逃避鲁狂生追杀掉落山腹,来到这洞天内,两人终生情素,想不到后来好事多磨,风波层层,思前想后恍如一场梦一般。 谢雨卓左看看右看看,打趣道:“掌门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周大教主啊,顾影斋与五斗神教联姻可是惊天动地的大喜事啊!按入门的先后顺序,你还得叫我姐姐呢,这下辈份全乱了。” 第二十章 有福同享 ??着她,一个人只能结出一颗内丹,象周全这样结出两颗的已属天下无双,可是她居然真的结出七颗内丹来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用任何一个宗派的理论都说不过去,只能说谢雨卓已经不算是人类。 周全好半天才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奇怪了,只怕全天下的修道之人都无法解释这件事。” 谢雨卓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能有两个,我就可以有七个,在这件事上我总算胜过你了。” 周全笑道:“厉害厉害,佩服佩服,既是空前也是绝后了。” 司马文凤也笑道:“恭喜你得了七胞胎,将来生出七个小人来,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比你更多了。” 谢雨卓却一点都不担心:“多了总比少的好,七个打一个,谁能打得过我?” 两人绝倒,周全说:“我知道了,这七个内丹必定与北斗七星有关,正常的修道之人都是以先天精气为核凝成内丹,进而化为元婴;你那一次大病阳寿已尽,先天精气全失,与死了无异,是我用北斗禳星**从北斗七星处借到高维灵炁来延长你的寿命。所以现在你体内没有先天精气,只有七星灵炁,这七个内丹就是以七种不同能量结成的。” 谢雨卓内视仔细查了一会儿说,“果然七颗内丹的能量都微有不同,有的霸道,有的淳和,有的灼热,有的清冷。那么我这内丹能化成元婴吗?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我也不知道,千百年来可能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以我的情况来看,就算七颗内丹能够化婴,你也不可能同时控制七个分身,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七个元婴,成长的度就要将近比正常人慢七倍,几百年也未必能养大……” 谢雨卓有些诅丧,“这么说是祸不是福了?” 司马文凤说:“怎能说不是福?别人修了一辈子都未必能练出一个金丹,你不到一年就练出了七个,已经比别人强胜千百倍了!以你这样的度,何愁元婴不能长大?到时七个元婴放出来,不用打就先把人吓死掉了。” 谢雨卓毕竟还是少女心性,被她一说心情又好转了,“相公,你说我没有先天精气,那我还能生孩子吗?” 周全摸了摸后脑勺,“这个,这个应该能吧,生孩子是后天精气,不是先天精气,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马上就试试?” 两个女的都呸了他一声,脸上起了红晕。 司马文凤功力大进,外面也没什么要紧事,就留在禹皇秘府心海灵台中修习御剑术,周全和谢雨卓则心满意足回到八门遁甲城。 周全召集全体大祭酒与长生人,评判这一次大战以及战后重建中的功过,赏给一滴或两滴太乙金液,没有什么功劳的也赏一个低档次的金丹吃吃,然后各找静室服食运功吸收。服食一两滴的风险并不大,能成为长生人以上的都能承受,数量虽少,但带来的助益却是明显的,大部份服过的人修为突飞猛进,身体也强横了许多。 作为鹤鸣治的总指挥,岳九真功劳甚大,德高望重,周全特地给了他半两太乙金液。岳九真不负重望,连破三关,丹破婴生,成为五斗米教在编人员中第三个元婴期的高手,单打独斗他可能不是司马文凤的对手,靠着符法之助,群殴能力却绝对在司马文凤之上。 孔灵产、沈警都到了淬丹期,离化婴期不远了;庞易的功力大进,“八门九星锁魂掌”突破到另一个境界,运算如神,料敌先机,令人束手束脚无法出招,其实力在五斗米教中已跃进前十;庄淡然、雨森龙、成风子、成、成华子、成德子、成光子等七八个都达到了接近金丹期的境界;其余左寻仙、白龙、司徒雷、牛梦等后生晚辈中的佼佼者也大有进步,五斗米教领导层的实力整体飞跃了一个层次。 邱灵柔本来毫无根基,但在房中得益不少,现今也算是个高手,不过她身怀六甲,不适合喝这霸道的仙丹,所以暂时没有服用。 借着这一次大赏赐,下面表现优异、有功劳的人也给予奖励,并且提升了数百个长生人,数十个大祭酒。 这是造神运动以来第一次分食真正意义上的仙丹,而且是上上品的仙丹,五斗米教上下热情高涨,吃到的人心满意足,没吃到的人也情绪昂扬,尽管这并不是自己炼制出来的,但“人人有仙丹吃,人人有仙器法宝”的口号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教主肯把这么珍贵的仙丹分食,确确实实是大公无私,一视同仁,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自己立下功劳,只要自己的修为到了,仙丹就会分到手上。 粥少僧多经不起分,分之后,周全手上剩下的太乙金液已不到一斤了,大约只够他和几个老婆将来服用----他当然不会傻得全部分掉。以后下面的人想吃,得靠自己去努力,周全已经听葛洪说过太乙金液的配方和大约的炼制方法,连葛洪的炼丹炉也搬来了,只要找齐材料,慢慢研究测试,炼成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从此开始,五斗米教探矿组、甚至五斗米教的十几万教众都在刻意收集和寻找炼制太乙金液所需的材料。 人多好办事,十几万人遍天下寻找,再稀少的矿产也能找出来,有了工业化的厂房和管理,再难提炼的材料也能弄出几百几千斤,“造神运动”计划开始显出威力,理想已经不再是空谈,口号已经不止是口号。 羊希领兵出战了,组长的位子另派了一个人代替,造神运动所分各组开始逐步恢复生产,探矿的探矿,挖矿的挖矿,运输的运输,炼丹的炼丹,一切又回到大战之前,唯有一个开火药的秘密小组被取消了。这是周全答应神秘道人换取自由的条件,他可不敢言而无信,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吸成*人干。 直接领导火药开的孙灵产很不理解,一直追问周全为什么,七个炸弹在霸上突围中大显神威,炸得弥勒教精锐鬼哭神嚎,这样的利器,以及计划中威力更可怕的大炮应该大量制造才是,怎能毫无理由地放弃了? 周全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换自己的命所付出的条件,事实上他也弄不明白神秘道人为什么提这样的条件,要说妖道怕火药实在有些牵强,他已经达到肉身化虚的境界了,物理的伤害对他没有任何效果;要说是他怕周全用火药雄霸天下,那就更好笑了,他只要不出手相救,周全已经玩完了;要说是他怕弥勒教坐大,让周全去压制他们,也没有理由限制五斗米教不能研火药,这真是一个无法理解的迷。 周全想破脑袋也没有头绪,只好说这火器杀伤力太大,有干天和,神人托梦不许研,众人虽然惋惜不已,却也不敢再坚持,于是火药研小组就此解散,手头上的火药和两尊大炮也封存深藏。 当初研火药的初衷是为了开矿获取大量铁矿,如今五斗米教已经不缺优质钢材,不研火药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件事后来也没人再提起了。 造神运动进行的如火如涂,八门遁甲城一派兴旺;五斗米教精英远征汉中,已经到达汉中附近,许多小城镇的敌人守兵不战而逃,无人敢挡其锋,胜利指日可待。周全和五斗米教声威大振,由于周全被封为天师,民间已经有不少人称五斗米教为天师教,不必周全去改名,已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这一天,周全正与邱灵柔闲聊,牛梦从门口探头进来一看又缩了回去,周全忙叫:“牛梦,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牛梦折回头来,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件事要向教主汇报一下。” 周全笑道:“又没有外人在,不用叫什么教主了,快进来坐吧。” 牛梦进来坐下,却有些拘谨,随着周全的名望与权威越来越高,他也不敢与周全称兄道弟了,敬仰之情越来越高,亲切之感却越来越远。” 谢雨卓说:“你与相公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亲如兄弟,没有外人在时不必任何客套,象以前一样就好;在处理公务时,你把他当教主,称他为教主就行了。” 牛梦连连点头:“是,是,我知道了。大哥交待我做的强连弩,构件已经打好了,只差三根太乙精金的弹簧弄不来。” 周全这才想起来,他曾经叫牛梦用太乙精金打造一具强的三簧神弩供他专用,另外也要利用强的太乙合金弹簧,把巨大的三弓巨弩重量和尺寸大量缩小,方便携带,机动作战。只是在这个时代,普通工具制造最普通的钢簧已经非常困难了,以太乙精金制造弹簧更是不可能,即便是有可以熔化太乙精金的熔炉的炼器组,有墨老和牛梦这样经验丰富的工匠也造不出来,需要周全以仙家炼制法宝之术才能炼出来。 周全说:“我这下正好有空,马上就去弄几根。不知你把《上清精微造化诀》的修行篇练得怎样了,能控物和成型了吗?” 牛梦嘿嘿一笑,右手平伸缓缓抬起,远在五六米外的白瓷碗离桌而起,平稳高飞如有一只手抓住,牛梦手掌上下三次,白瓷碗也跟着上下三次,已经控制得得心应手。 周全微微点头,邱灵柔连连赞叹,牛梦一时兴起,将倚在身边的紫金玄铁锤往门口方向丢了出去,一道紫光夹着黑光旋飞出去,呼啸如雷,声势惊人。那铁锤以如此刚猛之势飞出,理应一去无回,砸破对面的院墙,也不见牛梦做什么动作,紫金玄铁锤却突然折而向上,砸断一根小树枝,又呼啸着飞了回来落到牛梦手里。 第二十一章 先天兵器 周全问牛梦:“你哪里学来这么高深的御锤之法?” “御锤之法?”牛梦又搔了搔头,“我也不知道,以前用得熟悉了,想砸什么都能砸中,就是叫它飞回来不容易。后来学了炼器术的控物方法,控制其它东西很难很吃力,使起这个铁锤来却很容易,随便丢都能磺中,想叫它回来它就回来。前两天喝了你给的金水,现在更听话了。” 周全愕然,高难度的御剑之术,根骨极佳的人数十年也未必能练成,牛梦傻人有傻福,莫名其妙就给练出来了。这把紫金玄铁锤本来颇具灵性,牛梦天天锤不离手,熟能生巧,已经得心应手并且使铁锤有了灵性,人锤感应,控制起来容易了几十上百倍。再误打误撞,把炼器的控制之法用到铁锤的控制上,使起铁锤来随心所欲,与御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炼器术还没练成,先给练出御锤之法了,只要再掌握一些使用技巧,五斗米教又添一大高手。 “好兄弟,最近老是叫你打铁,忽略你的武艺了,下次出战得叫你也上去露露脸,扬扬你牛家的名头。” 牛梦嘿嘿傻笑,“有一件事我还没跟大哥说,孙恩那小子在去年中秋就给我杀了。” “什么?”周全又是吃了一惊,还真得对这个牛弟弟刮目相看了,“兄弟,你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足以名留青史了。” 牛梦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连邱灵柔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孙恩这坏小子死了也是件好事。 周全拉起牛梦的手,“走,我教你炼器去。以后只要我在总坛,你就来找我学武艺,我要教你一套杀人的锤法,以后你也是本教的有数高手了。” 牛梦大喜,跟着周全走了,邱灵抚着大肚子,一脸都是温和的笑容。 聪明的人多机巧,淳朴的人有毅力,牛梦虽然机巧不足,却意志坚定,毅力过人,对锻造炼器之法也彼能领会,没多久就明白了周全的意思。 周全亲自示范,从钢水中拉出三条熔液成铁线状,再旋成弹簧,最后冷凝、淬火等。这样以意念成形的弹簧,无论圆度,线径,圈径都是一样的,比现代化的机械加工还要标准,可用完美来形容。示范完了,周全又细说了一遍,这才交给牛梦,叫他照样子勤学苦练去了。 周全被牛梦触动,心中也有所悟,高级的锻造之术未必能炼出与人心意相通的神兵,而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倾入真情,凡器也能带上灵性。青龙匽月刀和丈八蛇矛就是最好的例子,可以想见,当初关羽和张飞得到这两件兵器时,也只是比一般钢刀略胜一筹的兵器而己,可是在他们手中使用了几十年,刀不离手,杀人无数,便具备了凌厉无比的锋芒和杀气,不用出刀就能令人心胆俱寒。 可见人为本,器为用,一切都因人而用。因此他决定趁着现在不是太忙,五斗米教也没有什么大威胁,进入天道八门心海灵台好好研究一下,打造出一件得心应手的神兵来。 周全将八门遁甲城内的大小事务交待给众人,谢雨卓也留下协助邱灵柔总攘全局,他独自进入禹皇秘府。乾位石室内,司马文凤跌坐石壁前如老僧入定,正在幻境内学习御剑术,他也不打扰了她,在旁边坐下,进入器物造化的符文幻境内。 眼前风景依旧,是一个罗列炼器设备和材料的山谷,白光雾气一闪,仓梧现身出来。“道友修为增进,已可修习更高的炼器技法,不知今日欲修习哪一门类?” 周全说:“我也没有太多时间研究所有的基础理论,还是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贫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在世间见过几把兵器,材质不是特别好,炼制方法也不是很高明,但兵器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锐意与杀气,这是为什么?” 仓梧笑道:“这是先天不足,后天补之,便如一个根骨一般的人,奇遇连连,最终也成了惊世之才。但此种际遇极为罕见,必须是百世难得一见的英雄,好武成狂,爱惜兵刃如妻子,为它倾尽一生心血,才有可能使凡器具备了灵性。这样的兵刃,已经具备了主人的某一部份性情。” 周全这才知道,他只是激并降伏了青龙匽月刀和蛇矛的杀气和杀意,还没有完全领会它们更多蕴含的东西,除非关羽和张飞复生,或是秉性与际遇与他们近似的人,才有可能完全理解这把刀和长矛,光有绝顶的修为是不够的。这样的兵器,已不能把它当兵器对待,而要象对人、对朋友和伙伴一样对待。 周全灵光一闪,“前辈,你说这是‘先天不足,后天补之’,难道可以先天锻造出这种杀气?” “先天的杀气与后天的不同,皆出于本性。凡物皆有‘性’,每一种炼器材料都有一种或数种性情,必须体会这种性情,将其激,所成之器便是先天之器。” “金属中还有性情?” “正是,你往日所炼刀剑光芒不过尺许长短,一经注入真气,刃芒便长达丈许,这就是以外力激它的秉性,使之暂时显现。但这只是后天的激,剑芒只具有短暂、僵直的特性,遇到比它更强的材质就难以穿透了,一旦失去真气的支持就暗淡无光;而先天的剑气是灵活的、持久的,不需真气激,主人心意一动它便能全力伤敌,辅上真气更是如虎添翼,遇上比它更强的材质时,它也可寻隙而入,避强灭弱,透物伤人……” 周全似有所悟,昆吾火魂剑和太乙冰魄剑锋利无比,却伤不了涅磐菩萨的黑晶战甲,青龙匽月刀并不算锋利,却可以靠杀气让涅磐菩萨有些畏惧;张道全凭着一根树枝可以打得涅磐菩萨连翻跟斗,痛不可忍,就?不敢应战。 所有攻下的城池,都有五斗米教的普通教众守着,并且捕杀外族胡人,大量招收汉人教众,广施符水米粮,展信徒无数。更有众多草莽英雄、落魄王孙来投,羊希全都收纳,量才而用,所有收伏的地区民心悦服,盗匪无踪,治理得比周全原先想象的还要好,也不必总坛再派人去支援了。 天师之教,天师之军名冠天下,尚在秦人治下的郡县百姓蠢蠢欲动,都有杀胡人迎接天师之军的意向。汉人大为振奋,所有外族胡人胆战心惊,而他们支持的弥勒教领级人物此时却踪影全无,令他们惊怒交集,惶恐不安。 庞易也有些坐不住了,有带一支人马去灭掉羌人的意思,不过周全觉得弥勒教不会就此消声匿迹,也许在酝酿着一波更大的反击,并且造神运动正进行得如火如涂,难以抽出更多精英出战,不适合两路开战,于是把这事暂时压下了。 周全到前线去慰问了一下,与羊希讨论了一些进兵的策略,两人都觉得应该稳扎稳打,展当地的信徒和教众,以当地人治理当地人,攻下数城,守紧数城的方式前进。以五斗米教现在的威望,不怕没有教众加入,也只有民心悦服,才可长治久安,不怕敌人杀回来,不怕弥勒教后院放火。 羊希的才干和忠诚让周全很放心,轩辕伤也是大将之才,白龙、衍江等两千五斗米教的精英没有哪座城是攻不下的,根本不必周全担心,一两个月,秦国所属地盘将全部成为五斗米教的地盘,并且没有人可以动摇。 周全回来,到各部门逛了一圈,处理一些事务,指点了牛梦武艺和炼器术,与谢雨卓合体练练功,其它也没什么事,于是又兴起进入心海灵台幻境学艺的想法。 反正八门遁甲城内的事有一众骨干人员罩着,有事情司马文凤和谢雨卓都可以去找他,他大可不必担心外面的事。于是交待谢雨卓和司马文凤,没有大事不要去烦他,有急事、大事则立即去禹皇秘府内叫他,他又专心学习炼器术去了。这一次进去心无傍骛,所学又是他非常感兴趣的东西,边练功边在幻境中实践,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月,炼形聚魂法小有所成,拟物炼形法也更加得心应手。 周全自己还不知过了两个月,只知道有不少时间了,谢雨卓和司马文凤都没来找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大事。神技初成,心痒难当,他在洞天内找出五把五行灵剑,准备开始炼制“五行混元如意剑”。洞天的鼎炉与地火俱全,立即就可以动手。 以周全现在的炼器水平,精炼这五把剑自然不在话下。禹鼎有八个入火口,作八卦之形,使用不同的入火口就可以实现炉内的五行属性偏转,地火加上三昧真火足够把五柄剑的杂质去除,变成五块只有原来三分之一大小的奇异金属,黑、白、红、绿、黄颜色各异。体积比原来缩小了几倍,颜色却也比原来鲜艳了几倍,彩光流转,美不胜收。 掌握了失传已久的高深炼器之法,对水、火的要求反而不是那么高了,地脉火焱加上禹鼎足够使用,就象绝顶的高手,一草一木在手中也象神兵利器一样厉害。 五行混元如意剑的奇异之处在于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并且要五行独立,循环相生,运用随心。如果不是正好有这五块奇铁,是很难找到材质相近属性匹配的材料的;如果以普通的拟物炼形法,由于五行相生的同时又相克,想把五块奇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非常困难的,只要冲突一起,五块奇珍都有可能变成废铁。周全能够得齐五把宝剑,现在又掌握了精微到控制金属份子结构排列的高明炼器法,才有可能把它炼成。 五块奇铁在鼎炉中再度化为各自独立的一团熔液,依旧是色彩艳丽,各不相同。五团彩光逐渐伸长、变细,如同一把长剑状,然后以黄、白、黑、绿、红依次排列,慢慢靠到了一处。肉眼看起来它们已经合在一起,但事实上每一把彩剑之间都还有看不到的间隙,并充斥着周全的真气,所以五色相连却各自独立,并不混乱。 五色合一的宝剑就这样悬停在鼎中许久不动,周全盘腿坐在旁边如老僧入定,丝毫无惧地火的炎热,此时看似平静,微观世界里却在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能不能成功全看他在微观世界内的控制。他必须制造一层层极薄的隔离墙,把五块金属之间分隔开,但又不能完全隔离,要能够智能地开放,随他的心意让五块金属的先天灵性透过隔离墙。这就向一个单向阀门,五行之气只能沿着相生的方向流动,不能朝着相克的方向流动,并且流的开关掌握在周全的手里。 表面的平静足足保持了一个时辰,周全头顶上突然冲出一道白光,两尺多高的元婴冲了出来,直接投向灼热无比的鼎炉,钻入鼎内握住了五彩宝剑。刹时彩光冲天,亮澈天地,整个地下裂缝睁目难视,彩光消失后,鼎内元婴和宝剑都不知去向,周全却一脸兴奋地跳了起来。 显然,他已经练成了先天神兵----五行混元如意剑,直接收到体内去了。 第二十二章 围攻长安 周全炼好了宝剑,心满意足地回到洞天大石室,正好见到谢雨卓进来。谢雨卓大喜:“相公,你出关了,我正好有事找你。” “出了什么事情?” “你闭关两个月,羊希已经带兵打遍秦国全境,只留下长安城没有攻下,他多次来信想请你亲自去参加这一战,我觉得这个不是很重要,又不知你修练进度怎样了,所以一直没有叫你……” 周全吃了一惊:“我入关两个月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确实是两个月了。羊希已经围住长安城四门三天,担心日久生变,决定今夜攻城,所以我再来看看,你出关了最好不过。” 周全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一拍大腿,“不好,我闭关太久,要出大事了!” 谢雨卓吃了一惊,“什么大事,至今没有出过大事,要不然我早就叫你了。” “我不是说之前的,而是说进攻长安城。弥勒教的人虽然躲了起来,十住菩萨还有好几个在,特别是苻坚被万兽尊者带走,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羊希迅把长安城夺下还好,一直拖着必定出事。” 谢雨卓有些不惊疑不定,“不会吧,羊希做事谨慎,据他说他们步步推进,已经把长安城附近几百里的敌人清空,不可能会出现敌军,城里也没有多少敌人,弥勒教的人还能怎样?柔姐和总坛的几位长老研究过了,都觉得不可能出现意外。” “总之我觉得不妥,走,我们先回总坛,叫上几个高手一起去长安看看,没出事最好,有什么事也可以帮帮忙。” 两人匆匆出来,到了外面,周全反念咒语把洞门关上,带上谢雨卓“忽刺”一声消失了。周全往日来这儿或是离开都极度小心,一定要探明周围没有外人,今天心急没注意,匆匆就飞走了。 两人刚消失不久,山谷的密林中现出一人来,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秘巢在这儿,总算被我找到了。” 这人身材魁梧,脸如锅底,海下须如钢针,颇有几分猛张飞的模样,但眼却瞎了一只,以黑布蒙着,尚留的左眼细而长,闪着阴冷忍残的味道,与粗恶的相貌极不相配。 独眼人身后紧跟着钻出了一只极为少见的巨大白虎,毫毛如缎,钢牙铁爪,神威凛凛,但却对他极为恭顺,象是一只狗跟着主人。 独眼人来到洞天所在的石壁前,细细看了一遍,叹道:“好一处绝妙的洞口,小白,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 白虎点点头,竟然听得懂他的话。 独眼人学着刚才周全的语气念着古怪的咒语,念了三遍还是没有动静,独眼闪来闪去尽是疑惑之色,他上前推了推石壁,没有任何动静,接着又念了七八咒语还是没动静。他哪里知道,周全念的是关门的咒语,开门是要反过来念的。 白虎低声吼了几声,独眼人说:“你是说这门我打不开?我刚才明明听到他是这样念的,莫非另有古怪?好吧,听们把这事报给教主,也是大功一件了。” 独眼人骑上白虎,白虎一跃五六米,三跳两跳便蹿入林中不见了。 周全在禹皇秘府中炼剑时,羊希、轩辕伤、白龙、衍江、成风子等人所带领的“天师军”正在进攻长安城。 北伐以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象样的抵抗,大多数敌人都是不战自溃,望风而逃,之所以到了现在才攻击长安,是因为羊希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略,所有攻下的城池地盘都要完全占领----行政上的占领和民心上的占领。他们占领的郡县,百分八十以上民众都信奉五斗米教,民就是教徒,教徒就是兵,军、政、民都由大祭酒统管,政教合一,坚不可摧。 以神权建立的政权,具有神圣的自律性,连最凶顽的人都不敢阴奉阳违,汉中、关外等地早在两三百年前就由五斗米教的远祖张鲁治理过,曾是极为繁荣安定的诸侯之一,五斗米教在此早已深入人心。如今久乱思治,五斗米教应运再兴,天降神人为教主,驱逐胡夷,恢复汉统,人心莫不悦服。五斗米教治下的郡县夜不闭户,路不拾,盗匪无踪,猛兽潜形,出现前所未有的团结和生气。 所以五斗米教占领的城镇越多,加入的人越多,不但不需要分出人手去守城,反而有大量生力军加入,如今跟在主力军之后的“教众兵团”已经多达六七万,如果不是怕到达的地方没有粮食供应,他们还可以调到更多教众。要说现在还缺什么,那就是大量缺少高素质的领导型人才,能够作为城主管理郡县军民的大祭酒奇缺,山阴总坛很有必要办几个成官员培训班了。 这样边打边巩固,进度虽然慢了一点,但却绝对安全可靠,没有后顾之忧,此时秦国只剩下一个长安城大一点,人多一点,但长安城已经成了孤城,方圆两三百里内都没有一个可以支援的城镇,只能坐以待毙。 城内守兵大约有六万人,这是秦国最后的军团了,由于弥勒教的低调,五斗米教天兵无人可抗,秦国连战连败死伤无数,许多氐族人特别是许多依附于他们的少数民族纷纷离开。有的撤回老家去,有的投向了燕国,秦国的兵马和民众数量锐减。如今城内虽说有六万人马,真正的精兵才两三万,其余都是勉强凑起来的杂牌军。 攻城的计有羊希率领的五斗米教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两千精英,胜过十万精兵,开战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成风子带领的鹤鸣治三千八百多名训练有素,符、武双精的弟子,责质仅比机动组的人略差一筹;还有负责搬运粮草器械、拾取战利品、搭桥辅路、战后宣传治安的六万多人,其战力也在普通军人之上。毫不夸张地说,不必机动组和鹤鸣治的人动手,只凭这六万人就可以把长安城攻下来了,这一战必胜! 城内的守军根本没有抵抗的意思,他们只想杀出一条路逃走,因为在这一支天兵之前,任何坚城都守不了一个小时。更令他们沮丧万分的是,他们的皇帝苻建气怒交加,在一个时辰前死了,全城都处于一片哀伤中,更加没有任何战意。 羊希头戴兜鍪,身穿土黄色麒麟甲,后罩大红披风,腰悬周全赠给的蜀八剑之一,顶上长缨与披风在晚风中飘飞,威风凛凛,气定神闲,颇有一代名将风范。望着眼前的天下第一大城,他心里也感概良多,只要他一声令下,一两个时辰之后,长安城就属于五斗米教了,他所立下的丰功伟绩将载入史册,名垂千古,一股毫情在他胸里燃烧。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手,收复河山易如反掌,征服全世界也轻而易举,他已经可以决定这天下的命运。 但羊希也不敢忘记,是周全在他潦倒落魄之时提拔了他,重用了他,没有周全的器重,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教众都敢唾面而骂的酒鬼。这个教主不仅是他的恩人,更是无所不能的神,只要教主在,他绝对不敢生出一点异心,不敢有一点嚣张,做任何事都要兢兢业业,万无一失。 羊希本来是想等周全来亲自领导这场战役的,这个名载史册的机会要让周天师来占,但周全却闭关去了,左等右等不见出关,现在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只好自己动手。 长安城周围几百里内已经没有一个敌人,不可能出现敌军,就算更远的地方有援兵来,也来不及改变长安城的命运了,这座孤城唾手可得。但羊希却不敢有一丝马虎,弥勒教的人一直不露面,不代表最后关头他们还不出来,周全一再交待他小心防备的苻坚也没有出现过。如果弥勒教的人不想看到秦国灭亡,十有**会在五斗米教攻击长安城时出现。所以毫无悬念的胜利就在眼前时,羊希依旧小心翼翼,一而再,再而三地考虑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这次出战的几个主将一致同意在半夜开始攻城,因为对他们修道的人来说,有星光的夜晚视物与白天差不多,而守城的是普通人,晚上看不清楚,战力减弱,容易混乱,这样可以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 这次的攻城战是这样安排的:主力兵团分出一千五百人从西门攻入,五百人守卫后方;鹤鸣治分出三千人从南门攻入,八百人守住后方;六万后备军抽出两万人分成两队,每队一万跟着杀进西门和南门,主要是抢占城内的要害地点,如城门、皇宫、兵营、粮库等。 关门打狗还要防狗急跳墙,如果城里的人觉无路可走了,必定死命一战,五斗米教也会受到损伤,所以羊希放开北门和东门让他们逃,这样城里的人就无心恋战了。另抽了两万后备军到东门和北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埋伏,如果敌人弃城而逃,就来个迎头痛击,夜里敌人看不清楚,不知有多少人拦截,前进不了,回头又无路,被他们两面夹攻来回冲突,自相践踏,必定死伤惨重。 还有几千人马与五百机动组、八百鹤鸣治教众一起守住营寨、西门和南门的退路,以防万一。 白龙、衍江和成风子等人不以为然,长安城是这么大,所有人杀进去还是嫌少了,长安城附近绝对不可能出现敌人,何必留下这么多人断后?但轩辕伤却赞同羊希的做法,这一次胜局已定,并没有硬战,多一些人进城少一些人进城并不影响大局,就算敌人能逃脱拦截,也没有办法逃出已经归属于五斗米教的地盘,没办法逃过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追杀。用兵之道险如履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留下一些人守住后路总是好的。 羊希是这一次的主将,轩辕伤的战场经验也比白龙他们丰富得多,于是就这样定了。 天际终于收起了最后一丝亮光,长安城内灯火稀稀疏疏,经历多年的战乱和近一个多月的逃亡,广无边际的大城内所剩余的百姓已经不到繁华时的十分之一了。城头的火把接连亮起,往来穿梭,这才有了一点活力,而此时城外的五斗米教大营却一点灯火都没有,与往日大不一样。 接近半夜时分,城内的灯火更少了,这时战鼓声突然震天动地响起,激昂的号角声直冲云霄,五斗米教的人度出营并结队,按早已计划好的布署行动。北门和东门外的兵马撤离,西门和南门的兵马向城池冲去,先是密集的弹簧弩远程轰击,令城头上敌人抬不起头来,城下的人马迅逼近,整体施法,一**雷火冰雹从天而降,向城头上的敌人轰去。 秦国兵马在夜里看不分明,又被轰得晕头转向,一片片倒下,连许多守城器械和设施都来不及使用,哪里还有能力守城?城下许多高手直接飞跃护城河,踏着城墙如一只飞鸟般跃上城头,展开屠杀;后面有更多人抬着云梯冲过来,架过护城河向上攀爬。 城头上的守军眨眼就被清光了,白龙手使青龙匽月刀,刀光如电,杀气如山,无人敢挡,每一刀都能砍倒一大片人,迅杀出一条血路到了西门的正大门前,三两下杀散敌兵,斩断了门闩,另两个侧门很快也被打开,五斗米教的人如潮水般涌入,西面城门告破;很快,南面的三个城门也被攻破,鹤鸣治这一支人马纷拥而入。 最难打、伤亡最大的攻城战,在五斗米教的精英面前变成如同儿戏一般,眨眼之间就进城了。 城内守兵本来就无心恋战,这时更是心胆俱丧,大部份往北门和东门逃蹿,少数逃向皇城,却不知是要借皇城负隅顽抗还是要与皇宫同存亡。如果不是五斗米教一向不接受胡人投降,只怕这时大部份人都要脱下内裤当白旗了。 后备兵两万人很快全部进城,追杀敌人,扼守大道,占据大官大宅或仓库,作为主力的机动组、神风突击队、鹤鸣治精英则带头沿着大道杀奔皇宫----毫无损伤地夺下皇宫,这一战才算打得漂亮。 五百机动组教众和两千多后备军守住了西面的城门和城头,八百鹤鸣治教众和另两千后备兵守住了东面城门和城墙,以防前头部队遇到麻烦时还有路可退。尽管他们不认为会出现什么意外,还是认真地守着,全神戒备,这就是精兵与烂兵的区别,主将下达的命令,不管合理不合理,不管有没有危险,他们都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突然有一个人大叫:“看,那是什么?” 旁边几个人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都吃了一惊,数百米外的黑暗中出现无数闪着蓝绿之光的亮点,星星点点,少说也有上千个,象是野兽的眼睛,另外还有许多反射荡漾的光芒,象是野兽的鳞甲。难道是有大量野兽来袭?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参加过上一次北伐的教众,曾被万兽尊者的野兽围攻过,立即就紧张起来,大喊道:“示警!准备战斗!” 古怪的眼睛快逼近,这时眼力好的人都看到了,那些不是野兽,而是人,是矮得出奇的人!他们除了眼睛会反光,其它地方都是一片灰黑,身上的铠甲和武器也是黑色的,在夜色中很难看出来,那些微微荡漾的鳞光正是他们的武器和铠甲反射出的星光。 这是什么鬼东西?人人都莫名其妙,按理说附近几百里内都不可能有敌人出现,更何况是个个长得这么矮的人。与此同时,守在东面的鹤鸣治教众,守着主营的三四千后备兵也现了不之客,全面进入战斗状态。 在世间找出几个这样的矮人并不奇怪,但是几百上千人都这么矮,那就太不正?挡住几万常规人马的进攻,何以会立即求救?那么可以肯定不是常规人马来袭,会在今晚出现,并且能在今晚出现的必定是弥勒教的魔兵,绝对疏忽不得。 第二十三章 矮人奇兵 秦国的人马并不足虑,真正的敌人是弥勒教,只要打败了他们,长安城和皇宫如探囊取物。现在不知弥勒教来了多少人,如果让敌人堵住了四门,四面绞杀,今天进城的人可能就出不去了,所以羊希果断地下达了撤退命令,所有进城人马按原路退回。 急着逃命的秦国兵马见五斗米教的人不追了,不知生了什么,也没胆再留在城内,继续往东边和北边逃去。往东逃的人离城不远就遇上了一股逃蹿的人马,黑夜中人马乱突看不分明,被他们冲得七零八落,接着许多猛兽冲过来,将他们扑到咬死。 原来五斗米教往东边去埋伏的一万教众离城才十几里,便遇上了无数猛兽,驱赶着猛兽的赫然是万兽尊者和几百个门徒。这些猛兽红睛如电,咆哮如雷,比自然界的猛兽更凶更猛,更狂更快,这一队五斗米教的人马本来素质就不算高,装备也不齐整,措不及防之下冲得大乱,回过头来,正好遇上了败逃的秦国人马。 对付这些逃命的常规人马要比那些疯兽容易多了,五斗米教众人冲散秦国逃兵往回撤,那些野兽虽然被控制,终究还是野兽,分不清混在一起的人是敌是友,一概扑倒乱咬,五斗米教的人反而容易脱身了一些。尽管如此,一万人马还是损失了二三成。 往北门逃的秦国人马一路无阻,却在离城约三十里的地方被伏击,冲了数次冲不过去,只好又逃回长安城。 长安城极为广大,城内之城,皇宫之内的人并不知外围已经来了援军,太监宫女们卷了财物乱逃,一队待卫举了火把开始放火,他们要把皇宫烧掉,不能留给敌人。这时一座宫殿顶上突然出现一人,大吼道:“不许放火,龙骧将军苻坚在此!敌军已落入我等包围之中,必败无疑,尔等守坚皇城内宫,不许乱逃乱蹿!” 苻坚本来就有极高声望,失踪了许久,在这危急时突然出现,给惊慌失措的人们带来极大安慰,众人大喜,忙停止了放火,开始恢复秩序。这时他们又惊奇的现,正殿太极殿之内冲出许多人马来,有的是黑不溜秋的古怪矮人,有的是黑甲魔兵,还有一些穿着黑衣的和尚,源源不绝似无止境。皇宫内没有任何人知道大殿内何时藏了这么多人,事实上一个大殿也跟本不可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矮人们在地下生存了无数个年头,有许多特殊的地下生存经验,他们的城堡也有许多防护措施,周全炸塌了地下空间,并没有彻底毁灭他们,反而激怒了他们,致使他们与弥勒教全面合作杀出地面来了。 周全是从地下河进入地下世界的,矮人们知道这条河会通向地面,他们的挖洞技术比穿山甲还要高明,已经找到那一条河,沿河而上并打通一条通道到达皇宫之下。地下龙像神殿正好在地面主殿太极殿的下方,矮人们已经打通上来,并且在长安城外围挖了几个地面出口,才能形成今夜的围攻局面。 可惜羊希用兵小心谨慎,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还是在后面留人守住退路,一觉异常,立即就开始撤退,地下矮人和弥勒教的人还没有形成包围。 五斗米教留守营寨的人不多,并且没什么高手,很快就被杀散;但守住长安城西门和南门的人却挡住了地下矮人的第一波攻击,城墙必竟占了优势,城头的人往后一缩就不容易被矮人的飞刀射中了,他们的符法往外乱轰,还是能对矮人们造成一些伤害,特别是火系符法产生的强光令他们有些畏惧,不敢肆无忌惮地靠近。 矮人们的脚虽然短,跑起来却并不慢,很快就滚到城墙下,许多人抛射出飞爪长索,荡过护城河,迅向城头攀去;有的拿出利斧砍劈城门,尺许厚并镶了铁皮的木门经不起他们劈砍,很快就出现破洞。 五斗米教的人奋勇反击,秦国人马留在城头的许多守城器械这时被利用起来,巨石、镶钉滚木、巨弩、火油一**往外轰,五六米长的特长长枪往外捅,把快要登上城头的敌人捅下去。矮人们要双手爬索,不能举着盾牌,防守力差了许多,弹簧弩也能把他们射下去。 城门处的机动组队员施加了混元力罩符,硬堵住城门门洞与敌人硬撼,寸步不让,短时间内双方都不能通过。 后面还有大量矮人涌到,并且有少数会施放法术的弥勒教和尚,令守城的人更加吃紧。 西门的敌军之中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衫的中年文士,脸如冠玉,目若朗星,正是弥勒教第二大菩萨、周全苦找不到的公孙如思,他与七八个矮人高手如飞而来,直接跳上城头,开始屠杀守城的人。公孙如思放出元神,或大面积攻击法术,或血煞魔功,或化身为五六个人,所到之处无一人可挡,五斗米教的人纷纷抛飞城下;那七八个矮人如同铁球一样乱撞,也是没有一人可挡,碰到即死,擦着即伤,连施加了混元力罩符的人被他们砍中一斧、砸上一锤也不能幸免,震得七晕八素。 与此同时,南门外出现了一人,高大异常,身穿黑晶战甲,恶形恶相如魔神,竟然是被压在地下的涅磐菩萨,想不到还没有死。他飞上城头,巨剑杀人如割草,也是没有一人可以挡住他。城外几个方向远远传来长啸声,绵绵不绝,如闷雷横空,分明是弥勒教的高手赶来了。 不过羊希等人也已经返身杀了出来,先是两万后备兵杀到,守住了城墙,居高临下对外面攻击,除了敌人的几个高手,其他全被轰下城去。紧接着机动组、神风突击队和鹤鸣治众人杀到,这一股力量是五斗米教的最强帮底,实力非同小可!这时是五斗米教集中优势力兵对付敌人的部份力量,并且占据了城头优势,以多击少,矮人军团虽然强悍却也挡不住,被他们杀得向后退去,只有公孙如思等几个高手还在城头。 羊希知道另三个方向已经有敌人杀过来,自己的人马还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不突围出去将会非常危险,所以下令弃城追击。白龙、成风子等数十人死命缠住公孙如思,其余人如群蜂出巢,冲出长安城,趁胜向矮人们追去。西面出现的敌人其实不多,矮人加上弥勒教徒也不会过一千人,只是先前在夜色中看起来极多,矮人天生有角质状的厚皮,对法术有很好的抵抗力,又有极好的装备,不容易杀死,所以让人畏惧。现在一开始败逃,哪里还能挡得住五斗米教的精锐大军! 胜负往往在一线之间,如果羊希不是在城门处留下断后的部队,城门和城楼被堵死,敌人从四面杀到,他们就算不死也要折损大部份人马。而现在快了一步,敌人合围还没形成,高手也还没有全部杀到,他们却如一把尖刀突出去了。 西边的矮人部队被杀了大半,少数逃进黑暗中,五斗米教边撤边组织小队对敌人的高手进行截杀,虽然有不少损失,却也阻止了他们冲进大部队。弥勒教的人潜伏许久,好不容易才逮到今日的局面,哪里肯放过五斗米教的人?涅磐菩萨、公孙如思、鲁狂生、飞花等七八个弥勒教的高手追在最前面,后面是少数弥教教的魔兵和大量地底矮人,再后面是万兽尊者驱赶的大量猛兽。 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人尽出诡诈手段,或使障眼符蒙骗敌兵,使跟在后面的敌人追散;或利用山石树林,溪流腐叶设制快阱陷,使用傀儡替身术诱敌上当;或燃放毒烟毒火阻挡敌人,或使隐身符刺杀敌将,种种奇术层出不穷。涅磐菩萨等高手虽然不会着了道儿,可是其他追兵就难说了,中招的不少,能追得上的越来越少,越追越远。可以说,这一次是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组建以来挥得最全面,打得最精彩最彻的一次,到后来只有弥勒教几个菩萨和少数高手能追在后面。 成风子带着两百多名得力手下组成一个五行阵,以组合符法攻击拦住了涅磐菩萨,数百人整齐划一地攻击威力不可小觑,五行法术相生相激,威力大增,便是涅磐菩萨也不敢无视,中上一片纵然不倒下也要被击退,或是暂时被缠住不能动弹。他一边闪避大面积轰击,一边以剑气击杀五斗米教的人,五行阵的人越来越少了。 白龙独自顶住了鲁狂生,他天生异禀,修习护体奇术刀枪不入,服了太乙金液后功力大进,一般的武器、剑气、低级法术都伤不了他,得到周全赐送的青龙匽月刀更是如虎添翼,这时再得到队友施加的辅助法术,虽然斗不过鲁狂生,暂时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危。他已经顶住鲁狂生许久了,也感到非常吃力了。 公孙如思和飞花一追在羊希后面,羊希智谋过人,擅长统率万军决战沙场,武艺符法方面对一个武将来说也算鲜有敌手了,但与弥勒教十住菩萨相比又实在差太远了,在公孙如思面前连一两招都顶不住。他是主将,自然不能被敌人杀了,众护卫队组阵列队轮流上前,拚死拦截,一**上前,一**倒下,死伤极为惨重,羊希恨不得自杀算了。 另外还有七八个弥勒教的高手和十来个矮人族高手紧追在后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放倒好几个,五斗米教算得上名号的高手已经被杀了数十个。 一路追追打打,直杀出七八十里,地底矮人和弥勒教的教众已经被抛下了,但是这几个恶神却一直摆脱不了,再这样追下去,五斗米教的几个领军人物必定难保性命。 涅磐菩萨屡次被一群根本算不上高手的鹤鸣治教众拦住,气怒之极,硬顶着密集的法术攻击迎上,剑气如虹放倒了数十人,五行阵出现了一个缺口。成风子大惊,取出一张周全赠送的太级弧光神雷动,不料这道符法他使用起来还有些吃力,也不太熟悉,危急之中竟然失败了,一指点出什么效果都没有。涅磐菩萨见他从阵中露出,并且施法失败,不由大喜,一道剑气适时射出,如一道光弹射中成风子,“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成风子护体法术被炸破,全身衣服如蝴蝶般飞散,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了一口鲜血,落地双目紧闭,脸如淡金,已不省人事。他是阵眼主将,没了他其余人立即大乱,涅磐菩萨疾冲而至,剑光如电,如割韭菜般砍倒一大片。 与此同时,白龙连中鲁狂生几道血煞红光,头晕目眩,气血逆转,几乎连刀都握不住了,护体玄功也为之一散,鲁狂生狞笑着一抓向他喉头抓去。 公孙如思冲到了羊希不远处,元神冲顶而出,出一道红光剑气向羊希射去,两个跃起阻拦的护卫都连人带盾被刺穿,眼看羊希也性命难保,五斗米教北伐之战在既将全胜之时却逆转了。 第二十四章 初生之犊 眼看白龙就要死在鲁狂生手下,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而宏亮的啸声,如同凤鸣九天,一个人比啸声还要快从天上掉了下来。 不,不能说是掉下来,而应该说是砸下来或轰下来,因为她下降之势实在是太快太猛了,所带起的劲风如同一座山压下来,就连鲁狂生也气息为之一窒。 来人娇美如画,衣袂飘飞如仙,而击下的一掌却可撼山震海,一些鹤鸣治的人都见过这一招,那就是华山隐士蓝田的绝技,浩然正气诀中的杀招“气冲斗牛”,只不过这女子不是节节飞起再下击,而是象炮弹一样从天下砸下来。她,自然就是谢雨卓了! 鲁狂生不敢小看这一掌,放过白龙改为一掌向上迎去,笑道:“小美人投怀送抱来得急……” “呯!”“哎呦!”他话没说完已经与谢雨卓一掌接实,被震得倒地滚了出去。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霸道的力量,并且对他的血煞魔功有着特殊的破坏力,直接破开了他的掌力,这一掌已经使他受了点内伤。 谢雨卓得势不饶人,身未落地又一掌向鲁狂生击去,娇喝一声:“紫气东来!”,掌随声到,劲力激荡,气雾朦朦,鲁狂生竟然分不清她的掌力虚实,急忙从后腰上抽出一把羽扇,使出天魔孔雀扇法。 又是“呯”的一声,鲁狂生虽然挡住了她这一掌,却又被震退。他不信这个邪,他的功力不可能不如谢雨卓深厚,狂怒之下血魔元婴从顶上冲出,眼一道红光向谢雨卓射去。 谢雨卓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与周全却过招了不计其数,对付元婴极为熟悉,一翻身避过红光,向鲁狂生猛冲过去,双掌如风车轮般打出一大片掌影来:“气象万千!” 鲁狂羽扇如片片花辩绽片,层层扇影迎了上去,不料谢雨卓蓦地失去了所有掌影,一掌击在扇子上,同时大喝:“正气凛然!”鲁狂生只觉劲气一波接一波传来,一波比一波刚猛,连着七波冲击,他“蹬蹬蹬”连退了七步才站定,一股真气如冰剑般刺入他心脉,几乎把他的真气震散。 鲁狂生急忙收回元婴连连倒退,从谢雨卓出现,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看其它地方,只见周全头顶有一个两尺多高的元婴,手持一柄五彩湛然的宝剑,杀得涅磐菩萨不停闪避;孔灵产、沈警敌住公孙如思,打得热火朝天;司马文凤和庞易在与万兽尊者战斗,暂时难分胜负;飞花被岳九真几波法术杀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五斗米教的人见教主率众高手来援,精神大振,反过来向敌人包围过去,把七八个弥勒教的次极高手和十几个地底矮人的高手围住,以众凌寡,一吐方才的窝囊气。 鲁狂生大惊,五斗米教怎么整体实力上升了这么多?按他的评估,眼前的每一个战团都应该是弥勒教的人占上风才对,怎么会打个平手并处于下风?特别是周全,应该远不是涅磐菩萨的对手,怎么会杀得涅磐菩萨节节退后?还有眼前这个周全的新老婆,美得象仙女却狠得象夜叉,完全不怕他的血煞魔功,连血魔元婴放出的煞气也全不当一回事。听说她只学了几天功夫,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可是现在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背上已起了一阵冷汗。 谢雨卓又大喝一声:“阴阳怪气!” 鲁狂生听这一招古怪,更是心惊,不敢去挡转身急逃。谢雨卓奋起追来,袖内一条白绫飞出,如蛇一般卷向他的双足。鲁狂生没料到她也会水云袖,躲避不及左脚被缠住,再被一拉就跌倒了。 谢雨卓飞身上前,一掌击下,鲁狂生急忙翻滚出去,扬手打出三枚毒针射向谢雨卓胸口,谢雨卓呼的一声喷出一口长气,竟然把三把毒针吹斜射开去。她手中丝毫不停,左手白绫往回扯,右手又一掌打出。鲁狂生怎么也没料到这小美女如此厉害,被她扯过去,一掌打下正中胸口,刹那之间如同万箭穿心,功力全散。谢雨卓这时才喝出这一招的名称:“有气无力!”鲁狂生果然如一条死狗一样软倒在地,有气无力。 鲁狂生哪曾想到谢雨卓身具纯粹七星灵炁,对他的邪功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否则哪会这么容易就被放倒?可惜他身怀奇功,诡诈百出,机关算尽,在周全手下屡次逃命,也算一世“英雄”,却毁在初出茅庐的谢雨卓手上。 谢雨卓本想再打一掌,似乎有些不忍心,她还没杀过人呢,杀一个武功已废的人有些“胜之不武”,于是就饶过他了。 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长出角来反让羊,谢雨卓正是初生之犊,初战告捷,见场中涅磐菩萨最高大威武,周全有些弱了下风,大喝一声便向那边扑去。 涅磐菩萨突然遇上周全的五行混元如意剑,不提防胸口中了一剑,战甲还完好里面却已受了剑伤,不由大惊失色。他所依赖的就是一身刀枪不入,法术难伤的黑晶战甲,突然失了依仗未免有些手忙脚乱,实力大打折扣。单论剑法他远不如周全的神符剑法神妙,以元婴御起剑来更加快上几分,灵活几分,他哪里能斗得过,时不时中上一剑,虽不至重伤,却也痛楚难当,忽冷忽热,五行灵力直透他经脉肺腑,令他苦不堪言。 涅磐菩萨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周全急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微占上风,见谢雨卓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鲁狂生,转向他杀来,不由大吃一惊,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五斗米教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高手?他急忙一剑向她刺去,“哧拉”一声破空而至。 谢雨卓也当真胆大,以浩然正气集于袖中,展开拂云手甩去。拂云手本是玄门中刚柔并济的袖功,加上这偏于刚强的儒门气功,变得更加强猛,涅磐菩萨这一剑仓促刺出,功力不足七成,竟然被她扫开了,但她的衣袖也被剑气割裂了一块。 “臭铁人,竟敢割了我的衣袖,看打!”谢雨卓大怒,呼的一掌打去。周全与她气机感应,心意相通如一人,立即一剑从另一侧斩过去。涅磐菩萨如果硬接谢雨卓这一掌,必能被周全斩到;如果全力迎击周全这一剑,必定被谢雨卓一掌打中,这时他竟生出无所适从之感。不过他必竟是十住菩萨第一人,久战沙场的老将,权衡利害,还是用剑架住了周全的攻击,侧面硬受了谢雨卓一掌。 这一掌虽然没有让他受到多大伤害,却被震得踉跄几步周全是何等机灵的人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剑接一接攻来,让涅磐菩萨没有喘息的机会;谢雨卓见掌力伤不了涅磐菩萨,两袖中白绫飞出去缠他的脚,左出右回,右出左回,灵活异常。两人或同时夹击,或此攻彼守,或此守彼攻,配合得天衣无缝,涅磐菩萨顾此失彼,难以挥全力,又陷于挨打的局面。 周全等人顶住了敌人的几个主力高手,羊希、白龙等人喘过一口气来,立即组织人手攻击十几个弥勒教和矮人族的高手,很快就杀了几个弥勒教的高手,矮人族的高手也被打得狼狈万分,都起了撤退之意。 周全和谢雨卓联手斗涅磐菩萨虽然占了上风,但想杀他也千难万能,主要是谢雨卓的功力差得比较多,并且不能对涅磐菩萨造成致命伤害,只能起牵制作用。占上风是一回事,想杀死涅磐菩萨这样的高手又是另一回事。 谢雨卓每次出招必大喝一声,斗了十几个回合,她突然丢下涅磐菩萨向周全扑去,并且狠狠一掌打在周全背上,真气汹涌,决对不象佯攻。 涅磐菩萨见她莫名其妙去打周全,虽然一时搞不清生了什么,??响,涅磐菩萨黑剑脱手飞出,人向后倒掠而出,落地打了个踉跄,一触地立即弹飞而起,飞而逃,连宝剑都不要了。眼尖的人已经看见,涅磐菩萨的黑晶战甲从左肩头到右前胸已经有一条裂口,地下还洒了几滴鲜血。 周全和谢雨卓使出这全力一击,也觉得有些气虚脚软,需要喘上几口回回气,没有余力再去追击了。 公孙如思也被这一剑之威骇倒了,换了他也挡不住这一剑,现在少了涅磐菩萨,他哪里还有戏唱?他全力攻出几招,把孙灵产和沈警等人逼退,身化七八道幻影向四面八方急逃。他的幽魂幻影**已练到幻影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境界,众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都追了个空。 周全就算放过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他,纵身便向一个人影追去,大喝道:“别让他跑了!” 众人都知道要找出周全的二夫人公孙薇就全着落在他身上了,相比这下别人的重要性大减,大多应声而动去追赶。周全的眼力好,追的果然是真身,但公孙如思一闪,又变出七八个化身出来,众人眼花缭乱,竟不知该追哪一个才好,场面有些混乱起来。 万兽尊者和飞花等人急忙趁乱逃蹿,万兽尊者跑过鲁狂生身边时,他正在挣扎着站起来,嘶声叫喊:“救我,救我!”万兽尊者微一迟疑,一把夹起他就跑。想不到这个半兽人还挺有爱心,常做救苦救难的事,他手长脚长,快如猿猴,此时大多数人又在追公孙如思,竟被他逃了出去。 公孙如思虽然可以幻出分身逃跑,但分身所能到达的距离有限,并且经不起几下攻击就没了,所以只能作为暂时惑敌之用。他逃走的大方向还是被众人确定了,周全和司马文凤追在最前面,谢雨卓、孙灵产等人落后一步,庞易、羊希、白龙、衍江等人杀完几个弥勒教的高手和地下矮人也跟了上来。 公孙如思逃出不远,就遇上了一队弥勒教的魔兵和地底矮人,约有七八百人,他们是来追杀五斗米教的人,不料风水轮流转,已经变成五斗米教的人反过来追杀他们了。公孙如思没入他们之中,闪得几闪就不见了踪影,周全等人跟着冲了进去,剑光冲天,水火轰击,展开了大屠杀。 羊希等人带着队伍杀了过来,分开队列包抄过去,“全歼敌军,一个不留!” 第二十五章 再攻长安 ?教已经没有高手坐镇,不足为虑。地下矮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多少,但他们长期生活在地下,连火把都不喜欢,一定怕太阳的光芒。今日晴朗无云,天亮之前他们必定会躲回地下去,他们一走,城里能有多少人?根本不堪一击。” 羊希脸色一变,“扑”的一声跪下,“属下无知,不知矮人族怕日光,若是在白天攻城,必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白龙等主要将领也跟着跪下:“属下有罪,请教主责罚!” 周全将他们一一挽起:“今日之败其实我也有责任,我没有想到地下矮人还没死绝反而杀出地面,忘了告戒你们提防。事出意外,谁都没有想到,又怎能怪你们?恕你们无罪,立即开始整顿人马准备杀敌,如果我们去得迟了,秦国的人马恐怕已经离城逃走,想要追上他们又费一番周折。” 众人深感教主神机妙算,通情达理,立即开始招集清点各自所属人马,救死扶伤。 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在之前的两个月中大小上百战,阵亡还不足百人,这一次却损失了六百多人;鹤鸣治三千八百人,现在只有两千五百多人;六万多一般教众这时跟着主力队伍的不足一万,具体多少人逃散、多少人阵亡还不知道。 成风子受伤很重,骨头折断几处,经脉大量断裂,吃了周全几颗极品丹药,命是保住了,想要回复之前的状态,少说也要调养一年半载;白龙主要是受了鲁狂生的血煞之气影响,筋骨受伤并不严重,吃上几颗丹药活络一下血气就好了;其余羊希、衍江等人伤得也不算太重,还有再战的能力。 探马一队队派出,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敌人已经往回撤,估计矮人还有三千人左右,弥勒教的黑甲兵约有五六百,血煞兵、幽魂兵、长生兵等约上千人,全都在向长安城集中,只见进城不见有出城,看样子敌人还想负隅顽抗。 另外各路探马还找到了一些被敌人冲散的人马,得到消息纷纷赶来,休息了一两个小时,机动组的人增加了一百多人,鹤鸣治的教众回来了两百多,一般教众总数增加到两万八千多,看起来伤亡并没有原先估计的大。 由于撤退得快,在敌人还没有形成合围之前就冲了出来,五斗米教的精英队伍死于敌人军队的人数并不算太多,大部份是被弥勒教的几个高手杀死和冲散的。普通教众虽然有一部份被截住,因为敌人的总数并不算太多,估计被冲散的多,被杀死的少,少说还有两三万逃散在其它地方。 寅时末,周全带上他带来的几个高手:谢雨卓、司马文凤,岳九真、孔灵产、沈警先行一步,向长安城奔去,他们要先杀入皇宫,防止苻坚绝望之下毁了皇宫;庞易则留下胁助羊希,指挥着大队人马陆续起程,杀奔长安。 六人行动如风,不一时就到了长安城西门外,从小山丘上望下去,城内几无灯火,鸡鸣之声寥寥,城头上虽然有兵马守卫和巡逻,人却少得可怜,有气无力,死气沉沉。 司马文凤说:“有些不对劲,城头上并没有弥勒教的魔兵和矮人。” 谢雨卓说:“长安城这么大,他们只有几千人哪里守得住,肯定是躲在皇宫内了,我们快去。” 司马文凤说:“城池这么大,我们也不能形成有效合围,他们放弃城池不守只守皇宫,被我们围起来不是自绝退路吗?” 众人也觉得不对劲,都望向周全,周全微皱着眉头思索着,“可能只是空城计,我们上当了!” “教主何意?” “秦国已经名存实亡了,对弥勒教没有任何好处,弥勒教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肯定不会再为了他们付出自己仅余的力量。所以一个可能是城里只有秦国的残余人马,弥勒教的人和矮人已经逃走了;另一个可能是他们在皇宫中另有布置,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和军队存在,或是拖时间等高手来援,再来一次请君入瓮之计。” 孙灵产说:“可是我们的探马只看到他们进城,没有看到他们出城,他们还在城内。十住菩萨死的死伤的伤,除了勒弥教教主,还有什么可怕的人……” 周全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糟糕,他们不仅在城外有地下出口,在城内也有地下出口,而且就在皇宫内。地下世界深入地底不知几千米,他们要挖上来绝不是易事,肯定是沿着我进去的河流向上,到达了长安城的下方,这才挖洞到达地面。” 司马文凤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通过藏宝库挖一条地道通向皇宫内了?” “正是,所以他们在皇城内集合,皇宫就成了他们的地面堡垒,进可攻退可守,守不住时还可逃入地下,我们可没办法在地下通道中与矮人斗。” “那么怎么办?” “我们先杀进去,在大部队杀到之前找到出口并守住,他们就真正成了瓮中之鳖,管叫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众人大喜,如风驰电挚般向城内奔去,直接从城上方飞过,引来一片惊呼声,可是等到守城的人放箭时,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了。 皇城位于外城北部中央,平面长方形,南北长一千多米,东西长近两千米,已算是庞然大物,想要找到出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弥勒教只剩公孙如思、万兽尊者、飞花等少数极高手,还不足以与六人对抗,其余人更不足论,可以在里面纵横往来,事情又容易了许多。 这时天色已经微亮,周全等六人到了皇城西南侧,果然城头上禁卫众多,弥勒教的魔兵也在,城头还有大量弩车、投石车、巨木、滚石之类守城器械。矮人却没有看到一个,不知是已经躲回地下,还是藏在宫殿内。 城外远远已经传来隐约的战鼓声和号角声,羊希带着五斗米教的大部队也快逼近外城了。 皇城之上的人也现了六人来到,开始躁动起来,弓弩矢石对准了这边,灯号与旗号晃动,附近的民房与府衙中有大量人马钻出,向六人这边冲来。 “准备战斗!”周全喝了一声,开始对自己施放玄龟壁、青灵刺甲、六甲辟魔符、八方法眼等符法;岳九真、孙灵产、沈警也同时往自己身上施放各种护体法术和符法;司马文凤往自己身上施放避火符、御风符之类符法,岳九真给她补了一道混元力罩符,周全给她补了一道铜筋铁骨符法,这道符法可以使受术者短时间内对各种伤害抵抗力大大提高,如同钢铁铸造的躯体,并且具有惊人的神力,但不能再施展符术和法术。 谢雨卓凝立聚气,轻喝了一声:“一团和气!”身边气雾腾腾,如同刚出蒸笼的包子,一股柔和而坚韧的真气已经包裹住了她全身。 司马文凤笑道:“要打架了还‘一团和气’?” “别人对我一团和气嘛。” 其实一团和气是浩然正气诀中高层次的护体气功,看似柔柔绵绵,若有若无,却是遇强而强,绵密无比,一般飞箭、低级法术还没近身就被弹射开了,就是近身的强力攻击也会被减弱许多。 两个美女调笑的同时,周全和几个大祭酒已经往谢雨卓身上施放其它的护体法术,以他们的修为,放出来的辅助法术效果非同小可,每个人与刚才仓促而战实力已不在同一层次,简直是武装到牙齿了。 上百弥勒教的黑甲魔兵、血煞兵和数百皇宫禁卫从后面冲了过来,前面城头上也有大量箭矢和巨弩钢矢射到。六人却全然不放在眼里,谢雨卓舞动两条白绫当作鞭使,旋起一**劲气把箭矢扫开;司马文凤御起步光剑,白光如瀑布般倾泄而去,一下便斩断了数十人,宝剑再化飞轮,向着人群切割;岳九真放出一个风火雷球,蓝电惊空,风雷呼啸,轰然一声砸死电晕了一大片;孙灵产双手飞扬,绿光荡漾,化为无数绿箭向敌人群中射去,一枚枚透甲而过,无孔无隙,却伤人取命;沈警抓起一把沙子洒出,变成漫天斗大巨石砸下…… 只一波攻击,数百敌军能站着的不到十分之一,剩下的吓得抱头往回逃。 周全踏步掐诀,动火云符法,法术形成已经没有几个敌人可以烧了,于是手一指,改变方向朝城头上落去。一大片如燃烧红云状的火焰从天而降,覆盖直径六七十米范围,众多弥勒教教徒和秦国的禁军逃避不及被罩在里面,乱蹦乱跳,惨叫之声不绝。火云具有持续燃烧的特性,逃不出来的人至死方休,城头上的器械设施也化为一摊焦碳。 “杀进去!”周全纵身飞起,如一只大鸟掠空,从城头火云上方飞过,身在空中,双手一扬便各打出一个巨大火球炸向地面,火烧轰然炸散,每个都烧着了十几人,着火烫伤数十人。他现在不必使用道符,真气在丹田内稍一运集,再往手上催便可直接出火球。 城墙边不远的一处宫殿内掠出一人,大喝道:“周全小儿休要倡狂,杀人不过点头地,何苦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这人俊面玉貌,一袭白衣潇洒出尘,正是解脱菩萨公孙如思,紧跟在后面的是万兽尊者、飞花、苻坚等人,另外还有五六个矮人。 周全大怒,戟指大喝:“你***冲进我家,杀人放火,抢走了我夫人,现在又助外族人侵略本国,还有脸站在这儿说话?快把我夫人还给我,否则与你誓不罢休!” 公孙如思冷笑:“少年得志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前辈高人,学会尊老爱幼。”说着头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三四尺高的血魔元神在红光中现出身来,刹时戾气冲天,四周阴雾笼罩,隐有鬼哭神嚎之声,方圆上百米内的人都觉得压抑异常。 第二十六章 决战皇宫 ?禁卫和弥勒教的魔兵早已往外退避,万兽尊者等人护在公孙如思身后,谢雨卓等人则分散在周全身后,小心提防着。 五行混元如意剑的剑气劈中巨大红球,轰然一声炸响,红球散为满天红光,城头上如刮起了一股飓风,堆放的箭矢、石块随着红光如稻杆纸团般抛射出去。周全倒退几步,元婴一阵模糊晃动,暗淡了不少。 周全吃了一惊,看来差距还是比较大的,仅凭着一把宝剑还不能与公孙如思硬碰硬,他将元婴收近一些,复又光亮精神如前,宝剑抖动,刺出七八道剑光,破空数十米向公孙如思射去。 公孙如思修为虽然比周全高了许多,却有些忌惮五行混元如意剑,不敢托大,真身退后,血魔元神眼中红光道道射出迎向剑光,也与出剑相似。空中暴响连连,光彩乱射,周围的建筑和设施遭了殃,大多碎裂解体,城墙上也出现许多大坑。 周全感觉有些吃力,不愿与他硬碰,元婴展开神符剑法,忽而如当空画符,剑势曲折神鬼莫测,公孙如思根本摸不清他攻向何处;忽而剑法飘逸如飞,灵动如鸟飞鱼跃,无迹可寻;忽而剑光如屏如扇,挡开一切攻击。这神符剑法在元婴使来无拘无束,比肉身使用更加灵活,他明明不如公孙如思,公孙如思却拿他无可耐何。 公孙如思有些沉不住气了,血魔厉啸,连连出几波猛攻,他搞不明白,周全看起来完全不受血煞之气的影响。这是不可能的,不要说当其冲的周全,就连在他后面的司马文凤、岳九真、孙灵产等人都已经在全力运功抵挡,显得有些难受。 周全放出女元婴是另有目的的,因为女元婴身上集中了更多七星灵炁,在对抗邪功时有更大优势。另有一人完全不受血煞的影响,那就是谢雨卓。 天色越来越亮,远远传来战鼓声、号角声、喊杀声、法术爆击声,雷光、火光在黎明的晨曦中跳跃,五斗米教的人已经在攻击外城了。公孙如思焦躁起来,血魔元神厉啸一声,周围红光收敛,集中在它身上,化为一道巨大光柱朝周全轰去。这一击他已使出全力,他就不信周全能接得下。 女元婴手中宝剑疾画符文,一道符文光影脱剑而出,其大如桌,宛如光盾向前迎去,“呯”的一声震响,符文散去,红光也全部炸炸。周全这一边毫无动静,公孙如思却被震得倒退数步,他后面的万兽尊者等人也灰头土脸,有些狼狈。这一道五岳镇宅符的符文形成的异变,可以在瞬间形成绝对防护,在元婴手使来依然如此。 女元婴手中五色宝剑迅闪动,划出一道灵水引的符法,一道雷火轰空而过向公孙如思轰去。经过五行混元如意剑的五行相生转换,其灵力几乎扩大了五倍,所产生的雷火与以前周全使出的有若天壤之别,雷光粗大有数米,外带绿色火焰,如同一条绿龙向前扑去。 公孙如思前一招使出全力遭到反震,气血逆涌还没顺过气来,见雷火如龙瞬间到了眼前,吓得再也顾不上体面和风度,脚下使力踏破屋顶掉了下去。后面的万兽尊者、飞花、苻坚、两个和尚,几个矮人领没料到公孙如思突然跑了,攻击变得对准了他们,急忙飞跃逃避,显得忙乱和狼狈。 屋顶随之被轰出一个大洞,砖瓦炸射,尘土飞扬,火焰从破洞往外卷,殿内已经被雷火点着了。周全收了元婴,抽出太乙冰魄剑护体,向冒着火焰的破洞跳了下去,这一次不能再被公孙如思跑了。 谢雨卓早就忍耐不住了,大喝一声就向苻坚扑去,周全以前对她说过这个少年是氐人中最大的威胁,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所以她就盯上他了。 苻坚之前没有见过谢雨卓威,不知她的厉害,不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放在眼里,抽出巨阙剑就迎了上去。不料一股掌风如狂风怒潮般涌来,将他推得险些倒退回去,不由大吃一惊,急忙竖剑前刺,以点破面刺向谢雨卓的掌心。 谢雨卓仗着自己身上已经施加了混元力罩符、铜筋铁骨符、一团和气护身气功之类,全然不把苻坚放在眼里,右手一翻就去握剑刃,左手使出拂云手,大袖如一块铁板向苻坚当头砸去,竟然比掌力更是强盛。 苻坚大吃一惊,还从来没人敢用手抓他宝剑呢,难道这女子是钢浇铁铸的手不成?以巨阙剑之利,就是钢铸的手能轻易斩断,他催动真气,巨阙剑蓦地剑光耀眼,微红剑气激射两三米长。谢雨卓吃了一惊,刀枪不入符法也好,护体真气也好,只能防普通武器攻击,对于剑气、杀气之类并不能完全无伤,她可不能拿自己的玉手开玩笑,急忙撤手。 两人度是何等之快?谢雨卓变招已慢了一点点,手掌虽然收回了,衣袖却没来得及收回,被切断了一大块,右手已经不能使用拂云手了。 “你敢弄破我的衣服!”谢雨卓大怒,镪然一声,一道紫电脱鞘而出,如灵蛇般闪烁跳跃。“别以为只有你有宝剑,看招!” 一红一紫两道剑光相交,“铿”的一声震响,如同古钟相撞,余声悠扬不绝,两人一触即分,各看手中剑都没有损伤。 紫气花影剑,原是魏国镇国之宝飞景剑,经周全精炼质量更上一层,已不比巨阙剑差。因此剑紫光耀眼,“气成紫霞,威夺百日”,剑上有如花般斑点,舞动之际光影闪动,如有落英缤纷,所以称为紫气花影剑。 谢雨卓见自己宝剑不怕他的巨阙剑,精神大震,右手宝剑一剑接一快攻击,左手使出拂云手的辅助,忽刚忽柔,变化莫测。苻坚武艺以大开大合,力大威猛见长,辅上锋利无匹的宝剑才能显出威力,现在武器上占?与他斗在一处,虽然少了庞易的帮忙,但这一次身上施加了多种辅助法术,比之前又强了许多,再加上绝的轻功和身法,虽处于下风,却也能保持不败的局面,万兽尊者一轮狂风暴雨般的快攻并没能伤得了她。 两个女将开打的同时,岳九真左手出一道掌心雷,右手出一道玄冰之矛向两个弥勒教的和尚攻去。那两个和尚一个使血煞魔功,一个使幽魂幻影**,修为不算太高,不是岳九真的对手。飞花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助战,这样一来,岳九真以一敌三,反而落了下风,打得有些吃紧。 孔灵产幻起一片荆棘网向六个矮人罩盖下去,沈警与他是老搭挡,配合得极好,出一个爆炸开会腐蚀人的琉璃玄水球向他们砸去。六个矮人见刺网罩下,或跳跃或滚开,却迟了一步,有四个被罩在里面,紧接着闪烁着流光异彩的巨大水球砸到,爆成漫天水珠,连两个逃出网的矮人也被溅了一身,身上烟气腾腾。 但令人惊异的是,这沾上一滴就能使人腐蚀一大块皮肉的毒水,四个矮人被浇了个满头满脸,象刚从黑水沟中捞上来,可是却毫无伤,荆棘网上的木刺更是对他们没有任何伤害。网外的两个矮人跃起空中,如两个铁球砸过来;网内的四个矮人则抽出那种弯月状的飞刀,握住中部切割,三两下就把荆棘网破开了。 沈警连两个石球,向飞扑过来的两个矮人撞去,两个矮人各出武器,一个使锥一个使锤,将石球击得粉碎,但他们扑击之势也被阻了一阻。孔灵产趁机掐诀施法,头顶冒出一股绿气,翻腾旋转,眨眼变成一只七八米长的猛虎,背生双翅,展开之际风雷隐隐,怒吼咆哮着向俯冲扑去。 第二十七章 龙争虎斗 矮人们力大强壮,皮粗肉厚,度却有些偏慢,急忙一手持盾一手使武器挡格飞熊扑咬。孔灵产和沈警则借着飞熊的掩护施放符法和法术攻击,但这几个矮人的法术抵抗力极高,低级的法术完全对他们无效,中级的法术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有限,短时间内也杀不了他们。 周全从破开的屋顶跃下,公孙如思在离他十几米外,双手扬起,一道金光如柱向他轰来。周全仗着有众多护体法术,还有八方法眼在,完全不理会他的攻击,动太极弧光神雷向他指去。 公孙如思知道厉害,急忙飞身逃开,钻入旁边的偏殿内,周全紧追过去,大叫:“有种别跑,让我试试你的法术有多厉害!” 公孙如思蓦地停身回头,眼放异光,以震人心魄的怪音喊出古怪咒语:“萨婆驮哆!” 周全还是毫不理会,迅动金光神珠符法,他头上方的心之法眼迸散,化为一道光幕挡在身前,一闪而过,毫无伤。他手中的金光球紧接着生成,一个接一个向公孙如思投去,公孙如思急忙闪避,却还是被砸中了两个,倒退撞破一面墙壁,护体护气已经滨临破散。 公孙如思心里极度不服,他的修为绝对在周全之上,可是却没有周全那样好的宝剑,也没有那么变态的护体法术,硬是在周全手下连连吃亏,怒极之下又使出幽魂幻影**来,化出几个分身向周全攻去。 周全一身长笑,太乙冰魄剑出鞘,分光如刺向几道人影刺去;公孙如思猛地想起他手中的宝剑正是这个功法的克星,急忙闪避收功,气得差点喷出血来。周全得势不饶人,宝剑“铮”的一声长鸣,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如同突破了时空距离,刹那之间刺到公孙如思胸前。 公孙如思位居弥勒教十住菩萨第二名,实际权力可能还在涅磐菩萨之上,自然对曾经的正定菩萨何简知道得很清楚,也深知仙音剑法的厉害,以前早已揣磨过破解之法。 周全这一剑虽然也是味道十足的正宗仙音剑法,但与何简使出来还有一点差别,没有那么纯熟老到,换了没见过仙音剑法的人一定避不开,现在公孙如思却能破解。他突然刺出一把匕搭在太乙冰魄剑上,全身如同没有任何重最,被周全这一剑向后急推而去。 周全宝剑一弹,“嗡”的一声改刺向他的腹部,还是仙音剑法,服食太乙金液功力大进后,他已经可以连续使出仙音剑法了。这一剑距离极近,出剑之前毫无征兆,更难挡格和躲避。 公孙如思果然大吃一惊,因为他得到的情报是周全不能连续使出仙音剑法,可是现在周全却做到了!他毕竟是弥勒教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智谋机变无双,修为又在周全之上,危急之中左袖向剑上扫去,“哧拉”一声,袖子被切断,但也把周全的宝剑震偏了,只是剑气把腹部的衣服划拉开,连雪白的肚皮都露出来了,实在有失风度。 “把我夫人还给我,否则与你誓不罢休!”周全宝剑震颤,幻出一片剑影向公孙如思刺去。” “仙音剑法又如何?雕虫小技而已!”公孙如思左手突然出现一块铜牌,色作褐黄,宽大如手掌,“叮”的一声准确地挡住了太乙冰魄剑,右手匕斩向周全手腕。 周全收剑略退,又是一剑弹射而来,这是他遇上的第一个术、武双修,各方面都不输于他的劲敌,因此拿出全副精神,挥出最高水平来,剑光闪闪跳跃,剑鸣之声络绎不绝,如同一张古筝在弹奏。 城头上的司马文凤听得剑鸣声,体内似有一根弦被拨动,不由自主地出一剑,剑鸣刚起,宝剑已震弹过一个完美弧度刺到了万兽尊者右胸处。万兽尊者本来大战上风,被这突勿一剑刺中,护体角甲裂开,鲜血迸射,痛不可忍,不由按住伤处倒退数米。 司马文凤哪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宝剑脱手,化为一道白光矫如游龙追着万尊者连斩;万兽尊者连退连挡,怒不可懈,猛地大吼一声,头上一道黄光冲出,化为一个如龙如狮巨大无比的兽头,呼地一口浊气喷出,如山洪海啸,把步光剑象一根草杆似地吹出飞。接送巨口箕张,颈脖无限伸长向司马文凤吞去。司马文凤大惊,身如飘叶飞起,踏上宝剑飞遁,万兽尊者怪吼连连,紧追着去了。 苻坚属于天生型的战士,再加上一把堪称世间神兵利器的巨阙剑,就是遇上比他经得多的人也参顶得住一会。这大半年来他着实了进步了不少,可是这会儿被谢雨卓杀得比那次被周全追杀还惨,他觉得简直是在做恶梦,眼前这作少*妇打抢却纯真得还带着点娃娃气的女子,居然力气比他还大,招式比他还威猛,每一招都打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怎么可能! 要是连一个腰身还没有他的大腿粗的汉人小女子都斗不过,还谈什么报仇血恨、称王称霸?所有氐族人都去买一块豆腐撞死得了!他怒火无处宣泄,气恨欲暴,化为一股燥热直冲顶门,刹那之间,一股强横之极的力量从椎髓之内生出,自顶上喷礴而出,化为一股龙状黄气----这是他的师父万兽尊者教导他,却一直无法激出来的“真龙之气”,想不到在这时成功激出来了! 谢雨卓突然见一条气龙从苻坚顶上冲出,气势非凡,也不由吃了一惊。“好啊,原来你也会法术!会法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看我的!魔耶利古,哈鲁多德……” 她想施放太极弧光神雷,但她的符术基础本就不高,使这样的高极法术有些吃力,度自然就慢了,咒语还没念完,苻坚头顶的气龙已呼啸而到,一爪向她头顶抓落。谢雨卓大惊,急忙丢了符纸一掌向上迎去,仓促之间只出四五成的功力,掌风撞上龙爪之后一触即散,龙爪依旧向下抓来,头顶上被拍了个正着。 这股龙气与一般攻击大不相同,混元力罩符、铜筋铁骨符都不起效果,护体真气“一团和气”也挡不住,谢雨卓只觉一口气喘不过来,几乎全身都被震散了。在这瞬间,她丹田内的七颗内丹自动化为七股属性各不相同真气冲入奇经八脉,护住了全身。这七颗内丹乃是北斗七星的高维灵炁结成,是比内力、真气更精纯得多的能量,足可与龙气相匹敌,虽然没有催运,遇到外力的压迫就自动激了。 这时谢雨卓正好在屋顶上,受到重击屋顶被撞破掉了下去,终于避开了那可怕的一爪。苻坚愣了一愣,似乎没料到自己的龙气如此厉害,紧追着朝破洞跳下…… 周全使出仙音剑法一剑接着一剑向公孙如思攻去,快如急风暴雨,这仙法神妙无匹,公孙如思怎然遇到挡得有些吃力,可是总能挡住或避开。周全想要用仙音剑法杀他是不可能的,但他依旧使用仙音剑法攻击,数十招后,公孙如思就知道上当了,因为剑啸声如同魔音般声声入耳,已经使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动。心跳异常,血流就不正常,血流不正常,真气运行、肢体动作都会受影响,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岂能容许这样的事生? 仙音剑法最高境界,剑啸之声可以使正在对敌的人如闻仙乐,如痴如醉,浑然忘我,甚至颠狂而死。剑法初成的剑鸣声,也可以使敌手气血逆涌,真气不畅,久斗之下功力大打折扣,甚至呕出血来。所以与会仙音剑法的人战斗,最好战决,可是公孙如思这时被周全着着抢攻已落于下风,想要逃跑都不容易,哪里能一下结战斗? 这时屋顶破开一个洞口,谢雨卓飘然而下,就在离周全不远的地方。她在空中两次翻腾,已经消去刚才受到震击的不适,向周全身后掠去,一掌向周全背后拍去:“同气连枝!” 公孙如思亲眼看到涅磐菩萨重伤在两人这一招合击之下,这时他正处于无法挥全力之时,哪里敢硬接?全力倒蹿出去,撞破墙壁逃了。 周全得到谢雨卓强大无匹的精纯七星灵炁注入,功力暴涨一倍以上,感觉手中剑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正要全力一剑追击公孙如思。突见头顶上苻坚身罩黄光从天而降,气势迫人,赫然是他曾见过的护体龙气,而公孙如思已破壁出去了,于是这一剑便改向苻坚刺去。 “哧----”剑光以不可思议的快跳跃七八米距离,如激光、似闪电,自下而上刺向苻坚的丹田。苻坚刚冲破屋顶,还没看清下面有什么,怎想得到袭击这么快就到了,感觉剑气袭体想要用剑去挡已经来不及,想要向上跃又借不着力,只能往剑尖上送去。 龙气虽然强横,却已分散护在苻坚全身,哪里能挡得住这越周全水平的级一剑!太乙冰魄剑突破护体龙气刺入苻坚腹部几达半尺。 苻坚受此重创,护体龙气瞬间破散,但他应变之快也非凡人可及,借着剑气与护体龙气冲击之力向上冲起,周全那一剑已经无法再深入。 苻坚乍下即上,冲天而起足有十几米高,周全和谢雨卓紧跟着冲出屋顶。这时岳九真被飞花和两个和尚围攻,险象环生,周全无暇去追杀苻坚,剑光如电向使血煞魔功的和尚刺去。那和尚不知死活,凝聚红光来拍宝剑,周全剑尖微动,只一剑就把他的手掌切成七八块,痛得他嚎叫着狂退。 飞花对周全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见他冲来丢下岳九真就走,岳九真精神大振,一道雷电击在使幽魂幻影**的和尚身上,击破他身上的黑气,电得他身体一僵,周全再补一剑便把他斩断了。 公孙如思向另一处宫殿冲去,一闪而没,并且出了一声长啸远远传了开去,还在打斗的弥勒教众人和矮人都丢下对手转身就跑。周全大怒,向着公孙如思追去,其余人也都全力追杀自己的对手,岳九真去助孔灵产对符六个矮人,谢雨卓刚才吃了苻坚的暗亏,气恨不过紧追着他去了。 周全追入那间宫殿,却见公孙如思掐诀念咒,身边阴风徒起,闪出四个高大威猛的鬼将来,使的乃是召唤鬼卒之法。 周全迅摸出一张道符,念动咒语动,抓起几块细碎土石撒了出去,一片刺眼白光闪出,白光又有一团团黄光闪烁,呼啸一声,黄光凝聚成形变成了十几个身穿黄衣黄甲,连皮肤都是土黄色的高大武将来,或使大斧,或使长枪,向着四个鬼将迎去。 公孙如思大吃一惊:“你你,你怎会使‘撒豆成兵’之法?” 周全冷笑着向他扑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快束手就擒,放出我夫人来!” 公孙如思不敢应战,转身就逃,身形晃动之际又幻出七八条人影,从不同的门闪了出去,一时间之还真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可是不追就被他逃远,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周全只能凭感觉往一间小殿内追去。十几个土块变成的神兵与四个鬼将大打出手,单个神兵虽然不如鬼将,但胜在数量多,还是占了上风----撒豆成兵之法是天道门的高级符法,周全功力大进后已经学会,只是还没有在外人面前使用过。 周全穿入殿门,果然见公孙如思在帷帐之后一闪即没,但是殿里可不止他一个人,而是有上百个只穿护体板甲,无衣无袍的胡奴,有的还是白种人,每一个都如恶虎般盯着周全。 这样的人,这样的神态周全有些熟悉,那就是曾经被他杀死的苻生。这些人是弥勒教三种魔兵中最为少见,但在战场上却最具存活力的“长生兵”,周全之前也不是没见过,但却从没遇到过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小殿内。 长生兵具有强的神力和**,不畏一般刀枪箭矢和普通水火法术,最为可怕的是他们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随手抓住一个活人或刚死的尸体吸食精血,立即就能伤势复原。修为高的长生兵就算被人洞穿了身体,斩断了手脚头颅,吸食了精血后甚至可以立即长出缺少的“零部件”来,功力更胜之前。除非是同时把他们斩去手脚头颅大卸八块,或是把他们轰成粉末才能杀死他们。 可能是长生兵的人选不好找,也有可能是不好训练,弥勒教一直没有出现大批量长生兵,只在桓温北伐时,飞花带了一百长生兵在汉中城外出现,其他都是少数出现,不足为患。 而现在周全看到的,是上百个比之前出现的长生兵都要强得多的高手,其霸气与杀气堪可与苻生相比,每一个都是真正的不死兵。也许这些人是弥勒教一直在皇宫内某秘密地点训练出来的,今日才派上用场。 周全暗吸了一口冷气,对付几个这样的魔兵不在话下,同时对付这么多人绝对不是容易的事,他可以退后,但是可能就再也追不上公孙如思了。 殿内长生兵双眼血红,“嗬嗬”怪叫着扑了上来,有的从地面冲击过来,有的高跃直撞过来,完全是自杀式攻击,只要被其中一两个缠住,就会被所有人一拥而上扯成肉片或是吸成干尸。 周全真气外放,加上许多护体法术的效果,身边形成一道坚韧之极的气墙,使所有冲过来的长生兵都被震了开去,同时他抽出一张道符,运功点燃,连火带灰拍进嘴里。 “啊----”周全一声大吼,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遍及整个殿内,“咕咚”“劈啪”之声响成一片,不管是站着的还是飞跃的长安兵全都一震跌倒在地。 惊魂狂哮符,人道门高极符法,一声狂啸出,可以使一大片敌人晕倒,功力越深范围越大,震晕时间越长,效果与呼名落马符相似。以这些长生兵的功力,又怎能经得起周全一喝?这大概是对付长生最有效的方法了,晕倒了看你怎么吸食精血! 除了周全外,殿内没有一个站立着的人,遍地是堆叠的壮汉。周全本来想立即穿殿而过,又担心这些人醒过来跑散了不好杀,会给攻城的五斗米教造成极大伤害,象这样上百个长生兵聚在一间小殿内的机会可不多。 他收回了迈出的脚步,头顶一道五色闪烁的宝剑飞出,似虚似实,直到落到手上才变成实体。刹那间,整个殿内都笼罩在五色剑光中,鲜血和残肢断臂四散飞溅,如同一辆收割机开进了麦田…… 剑光一收,宝剑也消失不见,周全两手之间生出一团小火球,随着他的咒语声翻飞几次,接着抛飞而起,等他闪出后殿之门,火球已经扩散为辅盖整间殿堂的燃云状火焰,持续燃烧,将所有残尸连同宫殿烧化,就是大罗金仙现身,也没办法使这些长生兵长生了。 第二十八章 更大危机 周全杀光殿内的长生兵,穿出后殿外已经不见了公孙如思,其他各人追杀弥勒教的高手,四散分开,许多皇宫的禁卫和弥勒教的魔兵在地面冲来冲去,帮忙拦截,场面较为混乱。 要找到地道入口只能着落在几个矮人高手身上,周全往四周一扫,见六个矮人边打边退,岳九真、孔灵产、沈警三人追在后面,各种法术往他们身上招呼,轰得他们伤痕累累,却一直杀不死他们。 周全飞追去,到了岳九真等人之前,运起火属性真气以宝剑在空中画了一道金剪飞刀符,一道强烈得过日光数倍的白光闪出。矮人们长期生活在地底,对日光都畏惧之极,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强光,除了两个正在逃的矮人头转在另一边暂时目盲,另四个直接瞎了眼,丢了武器按着眼睛呱呱乱叫。 周全昆吾火魂剑出鞘,人到剑到,哧拉几声把四个丑陋的头颇砍下了。岳九真等人正要朝两个目盲的矮人攻击,周全忙举手制止。 那两个矮人在光线已经较为明亮的早晨却如正常人在漆黑的夜中,跌跌撞撞乱奔,幸得皮粗肉厚才没撞死。等眼睛能勉强睁开,觉四个同伴已经身异处,周全一手宝剑如火,一手宝剑如冰,如凶神恶煞一般与三个老道“紧追”在后面,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又蹦又跳,连滚带爬往前逃,活象两个冬瓜满地乱滚。 周全和三个老道的度出奇慢,竟然被地面冲过来的禁军拦住追不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穿过几座宫殿和庭院,冲入了皇宫的正殿大极殿内。周全大喜,不用说了,地下入口就在太极殿内! 四人度突然加快,如闪电般冲前向入口处冲去。殿内一排强弩和弓箭射出,另外还有一些飞斧、飞刀,红黑劲气往外攻击,攻击力不弱。周全直接撞将进去,宝剑又画一道金箭飞刀符,强烈的白光照进殿内,纤毫毕现,里面有几队弥勒教的魔兵和上百个地底矮人。由于周全的冲入,所有人都面向这边,被这道强光一照,矮人们全部变成瞎子,大多数魔兵也眼冒金星,暂时失明。 周全冲了进去,两把宝剑如砍瓜切菜似地一片片砍倒,岳九真、孔灵产和沈警毫不犹豫地往里面施放七返天雷。他们的法术伤不了重重防护的周全,不必顾虑,为了不至于毁了这皇宫中最重要的大殿,最好就是用这一类对建筑物损伤最少,却能够大量杀伤活人的符法了。 不过一两分钟,前殿已经没有活人,后殿陆续冲出一些人来,也是来几个死几个。周全转到殿后,果然见到地面有一个倾斜的大洞,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矮人,见他杀奔过来,吓得忙缩回头去。 周全也不追下去,对岳九真三人说:“你们三个就守在这儿,不许任何人冲出来,也不许任何人逃进去,实在顶不住了就暂时把这个洞口弄塌了,三声短啸通知我。” “是!”三人同时躬身应答,周全飞跃出殿上了屋顶,站在最高的殿顶上查看。 刚才公孙如思已经出撤退命令,万兽尊者正往这边飞跃而来,司马文凤不依不饶追在后面,不时放出宝剑攻击他,他猛然见到周全气定神闲站在殿顶上,不敢往这边过来,折往其它向跑了;飞花在另一座宫殿的顶上探头出来,也不敢上前,缩了回去;苻坚受了周全一剑,龙气无影无踪,内俯受伤较重,伤口血流不止,更不是谢雨卓的对手,逃往这边看到周全,吓得急忙转向。 几百米外公孙如思看到周全在太极殿上现身,不由暗叫苦也,今日真是全盘尽输,连退路都被堵死了,弥勒教高手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哪里还能杀得回去?看来只能从地面突围。可是外面庞易和羊希等人已经逼近皇城,开始攻城,再迟上一会儿连地面也无法突围了,除了他们几个领级人物,秦国残余的兵将和弥勒教的属下都没有活路。 公孙如思当机立断,向着苻坚和谢雨卓那边飞跃而去,一道黑气击向谢雨卓,拦住了她的追击,同时传音给苻坚:“退路已失,立即带领所有人马向北突围!” 谢雨卓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公孙如思的对手,却也不肯示弱,大喝一声:“气壮河山!”双掌连连拍出,层层气浪如排山倒海向他撞去。 “雕虫小技,自寻死路!”公孙如思恨她入骨,出手不留余地,一道黑气成细尖锥状向前急旋而去,突破掌风迅逼近谢雨卓。谢雨卓早已万分小心,立即冲天飞起,上升十几米后,双袖拍击又向上升去,正是浩然正气诀中威力极强的气冲斗牛蓄气式。 公孙如思暗喜,谢雨卓要是往其它向方逃,还真的不容易抓住,现在往天上逃,那是自绝后路,他立即踏步掐诀,念诵咒语动法术。这时后面一股强厉而冰冷的剑气袭来,正是周全的太乙冰魄剑出的,公孙如思不敢再施法,一旋身避了开去。 论真正实力,周全和谢雨卓都不是公孙如思的对手,但两人联手,同气连枝,却有可能一招毙了他,所以公孙如思只有逃的份。他往东方逃去,周全和谢雨卓在后面紧追不舍。 此时苻坚已经出了全面撤退的讯号,城里的人大多数往北面撤去,万兽尊者和飞花护在他身边,还有几队弥勒教的魔兵跟着他们。此时三个老道在太级殿内守着洞口,顶住不让里面的人出来,无暇抽身;周全和谢雨卓在追公孙如思,此人志在必得,无法过来拦截;庞易和羊希的大军才刚杀到内城,也无法拦截,只有一个司马文凤能出手。可是她人单势孤,不敢却惹他们,只好远远吊着,顺手杀一些秦国的官员和将领。 五斗米教的人刚到达皇城,还没有形成包围,北面没有几个人,被他们冲了出去,如滚滚大潮向北面涌动。秦国留在这儿的还有上百员战将,两万多精兵,加上弥勒教的人,数量上并不比五斗米教少,有万兽尊者等弥勒教的高手和魔兵开路,五斗米教在北面并没有伏兵,想要拦下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庞易等人迅杀进城内,紧咬着他们的尾巴向北杀去,从皇城北门到外城北门这一段路上火焰冲天,杀声如雷,遍街尸体,血流盈渠。五斗米教的人虽然不能冲到前面去拦住他们,行军度却比他们快,战力也比他们高得多,追着杀比拦着杀还爽,照这样一路杀下去,不用久也可以把他们的主力歼灭。 周全与谢雨卓追着公孙如思乱冲乱撞,很快就出了皇城,来到一大片民宅之上,虽然已经天色大亮,城里的百姓都躲在屋里,紧闭门窗,外面一个人都看不到。公孙如思突然破屋冲进一栋民房内,引起里面几声惊叫,周全担心他躲在里面偷袭,不敢直接撞进去,也顾不上里面几个百姓的生死了,展放一张移山填海符,从路边吸起一小堆泥土,变成一座方圆三四十米,高有二三十米的小山向那栋民房压去。 千万斤重的土山从数十米高空压下,声势惊人之极,公孙如思立即蹿了出来,冲进另一栋屋内。谢雨卓早已蓄力多时,大喝一声,人如离弦之箭向前射去,几乎前脚跟后脚冲进屋内,一掌向公孙如思背上轰去。公孙如思回手一掌打来,将她震退又从破洞飞了出去。 周全随后冲来,急忙一把抱住谢雨卓,将冲击之力卸去,担心地问:“怎么样了?” 谢雨卓脸上红潮一闪即逝,恢复了正常:“没事,快追!” “不要冒险,让我来!”周全冲屋内里面已经没有人,但右边房内却明显有活人的气息,他不加思索立即出剑,一蓬剑光带着他绞碎木壁撞了进去,将里面的一个人绞成了碎片。这时左侧房间的外墙壁却突然破裂,从里面冲出七八条人影来,向不同的方向飞奔。 谢雨卓留在外面,根本看不出哪一个是公孙如思的真身,咬咬牙朝一个追去。周全返身追过来时,已经看不到公孙如思的去向,凭着感觉有人朝着西边的巷子飞奔,便向那边追过去,一转弯果然看到一人隐在阴暗处不动,看身形正是公孙如思。 周全大喜,取下背上的强三簧神弩便射去,“波”的一声,公孙如思炸成数十块石屑,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块石头,这是傀儡替身术。周全高飞,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人影,凝神感应,周围有不少普通人的呼吸,除了谢雨卓已感应不到高手的气场和存在,他被公孙如思逃了。 谢雨卓从一间民房内飞出来,一脸沮丧之色,“这个大魔头太狡猾了,就是有七八个人也未必能抓得住他。” 周全也心情不爽,却安慰她说:“逃跑本来就比追人容易,曾经三个大菩萨和十几个高手都抓不住我呢……反正这一场战我们已经胜了,地下入口也找到了,他逃了也无所谓。我敢肯定,你公孙姐姐就在下面,我们现在就杀进去救人。” 说话的同时,周全还在运足天视地听感应公孙如思的下落,感知力已廷伸到方圆两三里之外,就算有一个普通人打个哈欠也能知道。这时他突然感应到一股异乎寻常的气息向这边接近,那是一种如同山峰的阴影笼罩过来的感觉,他急忙一扯谢雨卓隐到一片屋檐下,并且使了隐身符。 离他们约有一两百米远的一处屋顶上突然落下三个人和一只白虎,最前面的人一身黑衣,光头无,脸上戴了一个弥勒佛的面具,一双眼睛黑亮如点漆,身上带着一股极为异样的气息,似令人高山仰止,肃然起敬;又似面临万丈深渊,稍有错失就要粉身碎骨。换言之,这是一种强实力的存在,在这样的人面前谁都要兢兢业业,行规蹈矩。 此时站在他后面的两个人就恭敬的象两个奴隶,一个是白脸无须的道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郑百川;另一个高大的独眼大汉,就是在禹皇秘府外出现的人,那只白虎也跟在他身边。 不需要任何猜测,这个不见面孔已经气度非凡的人,就是神秘的弥勒教教主了,他终于正式露面了!周全只扫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垂下目光并且示意谢雨卓不要直视,尽管距离有上百米,两人使了隐身符并躲在阴暗的屋檐下,直视的眼光还是会被他觉。周全现在可没信心与他斗上一斗,何况还有郑百川和另一个高手在,公孙如思可能也在附近,两人绝对没有胜算,逃命的人可能要改成他俩了。 弥勒教教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来迟了一步,大局已去。” 郑百川说:“教主神功大成,五斗米教内已经没有人是敌手,杀了周全和几个头目,这场战还能反败为胜。” 弥勒教主似在思考什么,略停了一下才说:“秦国元气大伤,人心已失,对我们已经没有用处了,不必理会他们了,让他们听天由命吧。” “可是我们的盟友还在地下。” “周全没办法对付他们的,他们反而会折腾得五斗米教不得安宁,五斗米教占据长安只会泥足深陷,自寻烦恼。这儿的事不必我们费心了,走吧。” 独眼大汉问:“我们现在就去毁了他的老巢?” 弥勒教主微微点头,黑光一闪不见了人影,郑百川和独眼人跟着消失在空气中。 周全听得分明,不由暗暗心惊:独眼大汉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对山阴总坛下手了?现在八门遁甲城内可空虚得很,要是弥勒教主亲自带着高手去攻,绝对不可能守住。 可是就算他们都回去防守,就能守得住吗? 敌人的最高存在终于现身了,而且看样子他已经练成神功,张道全也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已经降临到周全和五斗米教头上。现在,周全该拿什么与这不是同一级数的敌人对抗? 第二十九章 回守总坛 周全明白弥勒教主说的话,由于氐族人死的死,逃的逃,依附于他们的其它少数民族都逃回老家去了,原有的地盘都落到了五斗米教手中,人心所向,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号召力了。就算弥勒教主出手助他们把长安抢过去,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他不会为了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浪费力气,所以他不想出手。 长安城内人口已经不是很多,落在五斗米教手中没有多大价值,而地下的矮人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与五斗米教的人展开漫长而持久的“地道战”,五斗米教留下也不是,撤走也不是,将会陷在这个泥塘中无法自拔。但这还不足以让弥勒教主放弃长安城和矮人盟友,除非他有更好的基地和盟友了。 周全从弥勒教主的几句话就把握到了整个局势,但他却不是很明白独眼大汉的话,难道他们要强攻进八门遁甲城?天幸让他听到了,现在不管实力差多少,能不能守住,他都必须全力回防! “小雨,你去通知三个长老和文凤、庞易,立即回总坛,我先行一步。” “那这边怎么办” “现在顾不上这边了,让这些残兵败将逃走也无所谓,地下的矮人也不敢在大白天钻出地面,让羊希他们去处理就行了,回守总坛要紧。” 谢雨卓咬了咬牙,往太极殿那边飞掠而去,周全使了一张缩地成寸符,立即飞回八门遁甲城,落在城头上大喝道:“所有本教弟了听令:可能有强敌来袭,全城进入战斗状态,动阵法,所有在附近的人员立即召回!” 这时天才刚大亮,有的人正在集队训练,有的人在准备新的一天工作,有的在煮饭洗涮,少数还没起床,听到命令立即紧张起来,寻找兵器装备,召集部属队伍,动机关陷阱,调整战争器械等等,虽急却也不乱。警号手以号角吹响了九次长音,代表最高级别的危险,号角声远远传了出去,远处驻守的哨点和中转站也跟着吹号,紧张的气氛迅扩大。 雨森龙、牛梦、洪涛、徵皑等人急急跑过来:“教主,是谁来进攻了?百里之内并无警兆。” 周全问:“你确定没有敌踪?” 雨森龙说:“还不到半刻钟之前我接到各哨点的例行回报,所有地方一切正常,没有缺少一份报告。” 周全有些不解,难道弥勒教并没有派大量高手来攻城,只有弥勒教主带着两个属下来?也许弥勒教已经没有更多兵马了,也许是弥勒教主有毁天灭地的神通,一人就可把八门遁甲城毁了,他的心更加悬了起来。 “我亲耳听到弥勒教的教主说要毁了我的老巢,十有**就是来攻总坛。无论如何,我们要做好全面准备,尽一切力量防守。” “弥勒教教主?” 众人傻了眼,互相望来望去,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叫他们害怕,大约就只有这个人了,只须想一想这个人可以操控十住菩萨,就知道他有多可怕了。牛梦说:“老祖宗不是在暗中帮我们守着吗,他怎么敢来?” “他闭关这么久,可能是神功大成了,就算脏老道在这儿也不一定是他对手。这死老道贪生怕死,真要是危及他的性命,他就不会现身了。” 雨森龙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教主,要不要请灵隐寺的高僧过来帮手?” “算了吧,如果弥勒教教主真的来,靠人多并没用,没必要扯上他们增加伤亡……向他们一封飞信,说弥勒教教主已经出山了,并且可能往这边来,也有可能危及他们。” 雨森龙急忙去写信,其他人也各去准备战斗。周全向造船厂那边奔去,没多远就看到了邱灵柔挺着大肚子,带着十几个女教众往这边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柔儿,你跑出来做什么?” “相公,是谁来进攻了,弥勒教的人么?” 周全看着她一脸担忧之色,还有那个挺着的大肚子,不由心里一阵刺痛,难道一切努力,一切荣耀都将成泡影,他一家子都要与城俱亡了?他还没机会见到自己儿子呢。 “别担心,只是可能有敌人而己。” “相公,你就不要骗我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你这样的脸色,来的一定不是普通的敌人。” 周全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要不要把邱灵柔带走藏到禹皇洞天内?怎么也要给自己和亲人留一条后路吧,实在不行就带着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躲起来,等修行大成之后再出来报仇。 这些一千多年前的人,这个如同做梦和玩游戏一样的世界本来就与他无关的。仙门不通也好,吸血妖道也好,五斗米教也好,都是与他无关,他不必为五斗米教负责,不必与八门遁甲城内的人同存亡。有谁不怕死?还是自己和亲人的命要紧!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心血凝成,这里的人都与他有了感情上的牵系,已经不是梦境或游戏那么简单了。他们对他无比崇敬,把性命交给了他,把他当成了神,他能在生死关头抛弃了他们吗?就算这样逃得了性命,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吗?遇到困境就逃,这是他的本性吗? 逃,或是同生共死?两个想法在他脑中交战,瞬间闪了无数次,他的眼神最终还是变得坚定而绝决,他宁死不逃!如果他死了,邱灵柔、谢雨卓、司马文凤、褚太后她们只怕也没有活下去的打算,邱灵柔肯定不愿丢下他躲起来,他也不能留着孤儿寡母在这世间受罪,被敌人追杀。要生便一起生,要死就一起死! 邱灵柔望着他,知道他心里在交战,却不知他已想了这么多。周全笑道:“多少困难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回去休息吧,有我在什么事都不需要你操心。” 邱灵柔深深望了他一眼,笑了笑就走了。望着变形的身躯和蹒跚的脚步,周全更坚定了与所有人同存亡的决心,不,应该说是必须把八门遁甲城守住的决心! 可是这一次,他心里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脏老道,你这个王八蛋到底躲在哪里?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刚在心里骂张道全,高高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黑点,快如流星坠地砸了下来,接近地面变成了一人一鹤,不是张道全和那只玄鹤还有谁? 玄鹤巨翅连连拍击,下冲之势徒减,地面飞沙走石,旗倒树歪,声势极为惊人,唬得五斗米教的人急冲过来,作势欲攻,周全急忙挥手示停,令他们散开。 周全转性为喜,却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盯着出现在眼前的张道全,“死老道,你终于从乌龟洞里出来了!” 张道全嘻嘻一笑,打了个不象样子的揖:“参见教主,我老人家来迟了一步,不过不是躲在乌龟洞里睡觉,而是去请几个老友来帮忙了。” “什么老友,人在哪儿?” “嘿嘿,我这几个老友已经有上百年不见生人,不是我的老脸还真请不动他们,现在他们已经答应帮忙了,只要我一招呼立即就到。弥勒教的小和尚不来则已,来了只能自讨没趣,这下教主放心了吧?” 周全心里一阵狂喜,却还是不解恨:“你就不能早点通知我,让我白担心了一回。咦,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来进攻的?” 张道全有些得意,“你以为我老人家真的舍得让你们被人灭了?最近那吸血妖道都没有在附近出现过,所以我老人家都在这里照看着你们。那小和尚来了两回,还派人来了三四回,都给我老人家赶走了,否则你们哪能安心地躲在房间里生娃?可怜老道在外面餐风露宿,忍饥挨饿……” “好了好了,这次要是能杀了他们,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张道全正经了一些,轻声说:“那小和尚的魔功进展神之极,虽然不比我老人家强,想杀他也不容易,而且这次还不止他来,另有一个海外高手同来,幸好我老人家先知先觉,也约了道友助战。” “海外高手?” “正是,在东海极远的某种海岛上有一隐世奇人,道号知秋子,此人本出自道门,成名于百年前,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只是行事怪诞,亦正亦邪,得罪了当时中原的高人,这才远遁东海自立门户。他擅于炼剑和御剑之术,后来被人称为东海剑仙,据说他近些年弄了个青龙门,养了一帮徒子徒孙,气焰彼为嚣张。据我人家推测,小和尚是在你手下连吃败战,没了招数,这才与他结盟,想要瓜分中原,只是此举无异引狼入室。” 周全不由暗暗心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老道的口气,这东海剑仙似乎比弥勒教还不好对付。“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呢?” “他们远在海外,与中原一向没有来往,在中原也没有任何势力,这么多年下来知道的人已不多了,就连我老人家也不清楚他们的巢穴在哪儿。现在弥勒教去招引他们,无异于引狼入室,又起腥风血雨矣!” 周全越疑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张道全摸了摸稀疏的胡子,“半个月前,我老人家跟着一个魔崽子,想找出小和尚藏在哪里,正好听到了几个魔崽子的对话,这才猜了个大概。这你阵法虽然奇妙,威力却是差之又差,跟本挡不住高手,还是我老人家来帮你们修整修整。” 周全大喜,跟在他后面。老道旁若无人,东逛西走,有的地方贴上一张符,有的地方丢几块石子,后来连周全从火麟兽身上得来的火焰珠也要了去,安放在离门内的一个阵眼里。 周全在后面问:“我听说弥勒教主神功已经,你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不知是真是假?” “哼哼,就凭他这几年的修为,就目无尊长了。只能说他以前见了我老人家连出手都不敢,现在敢动手动脚了,想胜我,哼哼……” “莫非你认得他,他到底是谁?” “他叫竺法旷,本来也算是个有些德行的和尚,十年前还完全不懂武艺法术,却不知怎地在短短时间内学了一身魔功。” “才十年修为,这么说他真的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是当然,我老人家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么你说的那个东海剑仙与你相比谁强一些?” “他?也只是我的晚辈而己,强不到哪儿去……不过你别指望我老人家会帮你出头,能帮你看住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老道有些吞吞吐吐,估计这个知秋子他也有些棘手。周全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吸血妖道不对知秋子下手,难道知秋子、竺法旷和他一样,都是吸血妖道默许的,不受伤害的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三十章 强攻洞天 周全以传音入密之法,把自己被涅磐菩萨抓住,却被神秘老道救走,以不许开火药为条件的事对张道全说了。 张道全愣在那儿,喃喃说道:“奇怪啊奇怪,他如果是不让你开火器,直接把你的火药研小组杀了就是,何必如此麻烦,这个绝对不是他救你的理由。” “我也是这么想的。” “难怪最近没有感应到他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是暂时充许你展下去了,所以也没有急着追杀我,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周全摇头,他比他还困惑。张道全说:“看来我是老糊涂了,即然他放过你,这一次也必定不会让小和尚杀了你,跟本不必我老人家操这份心,我也该走了。” 周全也暗骂自己糊涂,一听到弥勒教主要来就慌了阵脚,如果吸血妖道还有什么需要利用他,自然不会让竺法旷扫平了八门遁甲城,所以危机是有的,却未必是绝路。 “别走别走,万一那老道打盹了呢?还是先留在这儿,既然他不追杀你了,就在这儿住下,让小辈们好好孝敬你。” 老道小眼睛转睐转去,不知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接着笑道:“也好,就让我当几天太爷爷,好好享享清福。” 两人在城内到处逛时,司马文凤、谢雨卓、岳九真、庞易等人也先后回来了,所有人全面备战。庞易对张道全在阵内做的手脚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那颗火焰珠已经作为离位的阵眼动力使用起来了,如果有多几颗属性不同的宝珠放入阵内,可以使阵法的威力成几何级数增加,只是天材地宝,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禹皇秘府外的小山谷突然出现了三人一虎,人是弥勒教教主竺法旷、精进菩萨郑百川、第三任知足菩萨郑,白虎则是郑的宠物,颇通人性。 这一只白虎其实已经在山谷的密林中潜伏许久了,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来往多次,只是注意探查没有人在附近,却忽略了这一只畜生,终于被它知道了洞口所在的地方。而周全和谢雨卓出来时,心急着战场上的事,也没注意到郑在附近,并被他听到了关门的咒语。 郑说的毁了周全的老巢,指的其实是禹皇秘府,而不是八门遁甲城,周全会意错了,并且完全没有想到禹皇秘府会被人知道位置并得知了“开门咒语”。 竺法旷逼着嗓子念了一遍咒语,石壁却没有任何动静,再念了两遍,还是没有反应,不由有些怀疑地看了郑一眼:“你确定是这儿,是这个咒语?” 郑头上有点冒汗,但还是很肯定地点头:“我亲眼看到他们从这儿出来,并且听到那小子念的咒语,那个门就在这个位置。”他说着在石壁上比划了一下。 郑百川说:“咒语讲究语气、音调、率,差一分便无效,你再想想会不会有些偏差了?” 郑头上的汗更多了,想了好一会才有些口吃地念了一遍,竺法旷与郑百川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现在念的与第一次念的已经有了较大的差异,鬼才知道他第一遍正确不正确!郑并不是修道出身的人,又是一个粗汉,第一遍就念不准了,心急之下哪里能准确念出咒语来? 郑百川说:“据我所知,道门中的有些开门咒语是与关门咒语相反的,教主不如倒过来念念。” 竺法旷停了好一会儿,才反着念了出来,他虽然才智绝伦,却是佛门出身,对道门的咒语把握得并不好,能反着念出来已经不错了,可惜石壁还是没有动静。” “你来!”他有些不悦地对郑百川说。 郑百川上前,先是正着念了几遍,接着反着念了几遍,石壁依旧没有动静,不过他念得比前两人已经专业得多,准确得多了。 竺法旷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是不是这咒语,你有没有把握?” 这下郑百川和郑都不敢说放了,郑百川一遍又一遍地测试,几十遍过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竺法旷重重哼了一声,阻止了他,然后上前在石壁上轻拍了一掌,声音有些空洞。 “这石门也就数尺厚,待我一掌打开它!” 郑百川忙说:“教主,仙府内一般有防护法阵,强行攻入只怕会引不可测的后果,轻则门洞永远封死,重则里面所有东西全毁。” “那依你说怎么办?” “给属下多一点时间,也许可以打开。” 竺法旷无奈,只好挥挥手让他去试,这一试足有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取得任何成绩,这下连郑百川都失去信心了,有些不悦地望着郑,郑早已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竺法旷上前,以手抵在石壁上,默然不动,身上却有微微白光在荡漾,良久他才说:“石门厚二尺九寸,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尽头又是一道石门,再往内我也探查不到了……” 郑百川和郑骇然,连重重禁制的仙府都阻止不了他的探查,换了其它地方还不是一览无余? “区区石门,何必如此费事!”竺法旷说着一掌拍出,着手之处石壁如同酥油融化般垮塌了一大片,只有三四尺厚。与此同时,碎石滑落处有一道金光闪出,并且传来轻微震动声,等碎石全部滑落后,现出来的还是岩石,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竺法旷微愣了一下,又是一掌打出,这次出手重得多了,碎石飞射,石壁崩塌了一大片,深入又有数尺,但是还是没有洞口出现。他再度把手按在石壁上探查,身体不由僵在那儿。“不可能,这不可能,里面的通道完全消失了。” 郑百川几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教主,为何我们一定要攻破这个洞天?” “周全在短短数年内突然崛起,在年轻一代中几无敌手,其修为进展之千古无一,定然与此洞天有关。以我推测,里面定然有上古仙人留下的秘宝,有修行成之法,况且去年七星联珠,光照此处,种种灵异都与此洞天有关。攻破此洞,取走秘笈宝物,周全便成无根之水,五斗米教唯有臣服于我。” “既然洞天无法进入,直接把他们总坛毁了也一样吧?” 竺法旷眼中怒气突生,一股威压激荡开来,空气徒冷,碎石滚动,草木倒伏,郑百川和郑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该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轮不到你们来提点!” 两人忙跪下,磕头如捣蒜:“是是是,教主才智无双,佛法无边,自然不需要我们乱说。”…… 周全把张道全留了下来,好酒好菜招待,八门遁甲城内的每一个人见到他都恭敬弯腰行礼,口称师叔祖,乐得他脸上开了花。 左寻仙、徵皑、谢雨卓等机灵鬼更是紧跟着他,马屁拍得他舒畅无比,自然免不了指点些符术法术,或是送点小玩意,喜得他们眉开眼笑。其他人有样学样,脏老道走到哪儿都有一大堆人围上去讨好,几乎连破道袍上的油垢都被刮了一层。 八门遁甲城内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纷纷闹闹太是都快升到半天,弥勒教主竺法旷还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弥勒教的人出现;沿海几个小岛都有五斗米教的哨站,也没有出现有人来袭击的迹象。 是竺法旷见到八门遁甲城有了防备,张道全亲自坐镇,所以不来了,还是他们本来就没有进攻?周全疑惑难解,把张道全单独拉到了一边问:“你是从哪儿知道竺法旷要来进攻的,什么时间来?” 张道全摸着喝得鼓起来的肚了,“我怎么知道,是你吹响了号角示警,我才匆匆跳出来的,你怎么反来问我了?” “不对啊,你说请了几个道友帮忙,前来助战的,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攻,怎能事先约了人?” “你说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张道全打了个酒嗝,慢理斯条地说了起来,“话说某一昔日,我老人家酒足饭饱,驾鹤而游,突然见到几个弥勒教的魔崽子……” 周全骂道:“死老道,我急得火上房子了,你还给我说书讲故事啊?” “好好,我简而言之,简而言之。那日我正好听到郑百川和几个魔崽子的对话,大意是与东海某位剑仙结盟,近日准备灭了五斗米教,一起称霸中原,统治花花世界。我老人家怎能让别人暗算徒子徒孙呢,弥勒教的人有朋友,我也未必就没有朋友了,所以把几个以前吃了我的酒肉没还我人情的老不死找出来,叫他们要随时来助一把力。这事说小了是本教的事,说大了是正邪之争,是中原与海外争天下,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这事就这样定了。今日我听到你示警,以为他们已经攻来了,怎地你现在反来问我?” “原来是这样的。可是我听到竺法旷和他的一个独眼属下说要毁了我的老巢,并且急急走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来?难道他知道我在附近,故意说了骗我?” 脏老道干瞪眼,“敢情我老人家被你摆了一道,草木皆兵啊!吃也吃够了,东西也被你们这般龟孙子刮收干净了,我要走了。” “等等,你到底躲在哪儿,如果强敌来了,我要上哪儿去找你?”周全一把扯住了他,抓得比什么都紧。 “他奶奶个熊,我就知道一沾上了准难脱身,这回真是上了贼船了。”张道全骂骂咧咧,从破道袍里摸出三片玉符,挑了其中一片递过来:“你应该知道这玩意怎么用,要是真到了火烧房子人上吊的时候我还没出现你就砸了它。” 周全左手去接,右手却以更快的度把另两块给抢过来了,“好啊,你还敢藏私,这两片是谁的。” 张道全苦着脸:“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这辈子来还你,拿去就拿去了,可别随随便便就用了,他们只会帮你一次。”接着他凝声成线传到周全耳中:“玉色微绿的是葛玄,玉色微白的是左慈,不是要命的大事千万别用,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周全心中猛跳了几下,葛玄就是葛洪的爷爷,也是葛洪师祖,乃是三国时期的道士,想不到还在世间;左慈的名字周全更清楚,就是在《三国演义》中戏弄曹操的那一位。据葛洪所说,连葛玄都是向左慈学的道法,也就是说左慈是他的太师祖。而据庞易说,当年庞统的奇门遁甲阵还得到过左慈的指点,真要论起奇门遁甲的学问,左慈才算是宗师,想不到这个老家伙居然也还活着,其修为自然是高到无法形容。 张道全会突然提出强化八门遁甲阵,估计是得了左慈的指点,他直呼左慈的名字,看来身份比他们还要高一些,还真有可能是张道陵的弟弟,这事越来越玄乎了。世间藏龙卧虎,到底还有多少高人潜藏着? 周全自然知道这玉符名叫“万里唤神符”,与制作的人神魂相连,只要一震碎,虽远在万里制符的人也能知道,立即会赶来,可谓求救兵第一法宝。许逊曾给了他一块,并与他商量“地仙联盟”计划,由于葛洪惨死,白云先生不知去向,周全以为这个计划无法再实施了,可是现在突然多了三块玉符在手里,张道全、左慈、葛玄三个都是重量级的地仙,事情似乎有转机了。 周全也传音入密问张道全:“你们三个可是顶级的地仙了,难道加起来也斗不过那妖道?” “唉,不是我看不起自己,只怕真的斗不过。棋差一着,缚手缚脚,何况我们是有形之体,他是无形之体,他可以杀死我们,我们却杀不死他,靠人多未必有用。这些年多少比他们更强的人都死了,他们两个是仗着奇门遁甲之术才多次逃脱,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你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了。你的计划我知道,看在我的老脸上,他们也会舍命一搏,不过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真有可能被那妖道一网打尽。” 两人正说着,地面突然传来震动,有如一次轻微的地震,两人都是修为非凡的人物,神识立即顺着震源探查过去,瞬间延伸到七八十里外,震动的来源在会稽山脉。这时天际也传来了震响,如同一声闷雷传来。 周全脸色一变,突然明白弥勒教的真正目标是禹皇秘府,而不是八门遁甲城!以竺法旷几个人跟本不可能把五斗米教的人给杀光,如果神秘道人真的在维护着周全,竺法旷根本不敢来八门遁甲城闹事。再说八门遁甲城毁了也还可以重建起来,不能彻地打击周全,而把禹皇秘府毁了,周全就无法再学到天道八门中的种种奇功神法,就真的没办法与弥勒教的高手争高下了。况且,他还有许多珍贵的东西藏在洞天里! 周全怒冲冠:“我们中计了,他们毁了我的洞府!” 张道全一拂袖,两人周围一圈彩光闪现,一闪之后两人已经凭空消失,瞬间便在禹皇秘府出口的那个山谷现身出来。洞口所在的石壁已经无影无踪,山崖上倒下一大片山体,连那个小山谷都已经被埋住一大半。附近有飞禽走兽惊慌逃蹿,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弥勒教主已经走了。 周全恨恨一跺脚,“完了,彻底毁了,这个王八蛋,天打雷劈的畜生!” “你在里面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当然有了,大量金银财宝,仙丹灵药,奇珍神铁,禹皇留下的鼎炉,几个石室内还有无法预计的宝物,还有天道门留下的秘笈……” 张道全瞪大了小眼睛,“天道门?莫非是传说中几千年前的天道门?” 周全这才觉自己心急之下说漏嘴了,“是又如何,现在全没了。” “天道门!天道门!”张道全难得地兴奋,眼中精光闪动,左看右看,边看边说:“仙府一般都有极强的防护法阵,外面虽然毁了,里面可能还在。我们可以挖进去,只要找到这份秘笈,就有可能对抗那妖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周全没好气道:“你又没问我,每次没说两句话就走,我到哪里去找你说?那秘笈在八个符文幻境内,符文又在石壁上,现在山都塌了半边,那石室哪里会在。” 张道全搓着手,一副猴急样,“不,仙府从外面是没那么容易毁的,就算是整座山塌了,里面的结构还在。我来弄出口,但你要让我看天道门的秘笈,论修真之道,天道门远胜地道门,只要能一窥全豹,必有克制那妖道之法……” 他说着已经踏罡布斗,念动咒语,手一指,大小山石泥土如同棉絮般飞起向四周飞散出去,只不过转眼之间,原有的大半个山谷就出现了,随着一块万均巨石被单独移开,眼前已经没有任何散碎的浮石,可是石壁上既没有门,也没有洞,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全不死心,走到石壁前念了几遍开门的咒语,石壁上没有任何动静。这时谢雨卓和司马文凤也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傻了眼。 张道全颓然坐倒在地,“真是天要灭我道门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线希望,却在我眼前毁了,贼老天,王八糕子,入你先人板板。” 谢雨卓说:“我记得外门进去有几十米长的通道,我们从这石壁挖进去,总能找到内门的。” 张道全捶胸蹈足,眼泪鼻涕一齐流,“没用了,没用了,那兔崽了不懂开门之法,想要强攻进去,已经触动了洞天的保护装置,这个门已经转到其它方向去了,除非是设计洞天的人在,否则谁也别想找进去。”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全象泄了气的皮球,心冷了一大截。 第三十一章 遁地神舟 禹皇秘府虽然还在,门却进不去了,那么在不在都没意思了,众人正懊恼,司马文凤突然问:“正门不见了,那么其它门户呢,也会跟着变化吗?” 张道全抬起头来:“其它门户?” “据我所知,这个洞天其它方向还有两个门是可以开启的。” 周全也回过神来,洞天还有坎位和离位两个门,乃是取水和取火用的,并不算是出口,原先可有也不能与外界相通,但经过千百年的地壳变化,已经有一个裂缝可以通向坎门,当初他和司马文凤就是从山腹中跌落,误打误撞从坎门进入的。这一次塌方并不厉害,远在几里外的地洞、裂缝可能还在,如果坎门没有转移了方向,还是可以进入的。 他把上次进入的过程大约说了一下。张道全来了精神,眼泪和鼻涕神奇地不见了,“我也不知这洞天是怎么设制的,或许还可以进入,我们快去看看。” 周全也心痛洞天里的东西,急于知道是不是还能进入,于是带了张道全和谢雨卓、司马文凤,寻找那次追踪鲁狂生进入的山洞。 那个山洞果然还可以通过,这一次有照明的夜明珠,四个都是身手非凡的高手,下去自然容易,不一会就到了极深的裂缝底下,也就是天晶泉的旁边。 周全和司马文凤旧地重游,想起那一日的惊险和绮旎,不由对视了一眼,心里别是一翻滋味。四人沿着石壁裂缝往前进,尽头处的石门还在,不由都欢呼了一声。 周全还记得以前的咒语,念一遍门就开了,从通道进去,大石室内一切如旧,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也没有受到任何破坏。再看四周的八个门都在,周全走到巽位门前,念了开门的咒语,连念了三遍也没有动静,看来这个门是彻底毁了。 张道全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天道八门的秘笈,却被周全在乾位门前拦住了,“看在往日你对我还算关照的份上,让你看一看还是可以的,但你这一进去估计没有一年半载都不会出来了。如果弥勒教大举来进攻总坛怎么办?现在的通道进来不容易,出去就更难了,总不能就这样走吧?要是被弥勒教的人再跟进来,把门毁了,你不是要永远困在这里面?这些问题你都得给我解决了,才可以进去学艺。” “当然当然,你是教主嘛,当然是你说了算,有什么吩咐请教主大人下令。” “坎门上的上古文字要毁掉,说不定弥勒教中也有人会认得这上古文字,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另外坎门只能作为我们最后保留的退路,今天出去之后就不再使用。所以我们要另寻找进出的法门?” 谢十雨卓和司马文凤异口同声地问:“还有什么进出的法门?” 张道全也疑惑地望着周全,显然他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出,如果另有办法,周全刚才就不必那么焦急了,也不必爬石壁下来了。 周全见张道全、司马文凤、谢雨卓都不解地望着他,笑了笑说:“我要造一只可以钻地而行的遁地神舟!”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有些不解,张道全则蹦了起来:“你你你,你能造这样的神舟?” “我知道制造的方法,但还缺少些特殊材料和宝物,另外也要靠你助我一臂之力。” 谢雨卓急问:“什么遁地神舟?” “就是人可以坐在里面,钻入地下如同在水中行驶的梭形盒子?” 两个美女目瞪口呆,齐问:“真有这样的东西?” 张道全说:“当然有,自古就有飞天遁地的神舟,只是早已失传了几千年……对了,你是从天道门的秘笈中学来的吧?” “是的,但是制造飞舟所用的材料却太难找,到现在为止我一样都没有。不过嘛,我们眼前有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交游广阔、身份崇高的老前辈,找几件宝物自然是区区小事一桩。” 张道全咽了一口口水:“你也不要奉承我了,且先说来听一听,只要我能找到的,必定为你弄来。” “制造飞舟外壳要用大量坚硬、隔热的材料,且要土属性的,如金刚明王、混元乾铁、太戊神元精之类;制造化石飞轮要用木属性的天生宝物,如扶桑神木、昆仑神木,万年若树心等等,取木能克土;制造动力的机架要用水属性且可传递灵力的材料……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灵力强的的法宝作为动力,否则开不了几里路就动不了了,驾舟的人也会累死掉。如果有极好的宝物,驾船的人就毫不费力,深入地下千百丈也不成问题,甚至可以作为一件级武器攻击敌人……” 张道全险些晕倒,“我的妈啊,要是我这把老骨头能用,你就直接拆去得了。” 周全笑道:“要不是难找,怎么会劳驾老祖宗你呢?” 司马文凤说:“真要造出这样的飞舟,长安城下的矮人就不足为虑了。不论是为了以后进洞天,还是为了对付矮人,我们都必须造出这种神舟!” “好啊,原来你们早就在算计我老人家了。” 周全忙说:“不不不,我用我的声誉担保,之前从来没想过要造,只是现在你老人家来了,我们才有可能造出来,这也是为了你老人家今后进出方便嘛,要是有足够的材料,我多造一只出来,就专门作为你的坐驾了,上天有大黑鹤,下地有钻地舟,出门别提有多威风了,就是那妖道来了也未必能抓得住你。” 张道全一屁股坐在地下,“你想得倒美,你说的东西大半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到哪里去找啊?能找出一两件就算了不起了,这遁地神舟是绝对不可能造出来的。还是先让我看看秘笈,说不定另有办法,以后就不必躲着那妖道了。” “不行,你不帮我把神舟造好,就别想进这间石室。” 张道全要是能识得咒语,可能就要强行闯进去了,可惜他认不了这上古文字,更念不出咒语,只能干瞪眼。 谢雨卓说:“我以为师叔祖是无所不能的,天地之间数一数二的地仙,修道界资格最老的元,怎么会连几件宝物也找不到?” 司马文凤说:“师叔祖哪里是找不到,只是不想跑腿而己,龙肝凤胆,蟠桃琼浆,只要他想要的都可随手拿来。” 谢雨卓说:“那就是小器了,舍不得把宝物拿出来。” 司马文凤说:“怎么会呢,师叔祖一向爱护晚辈,我们的光荣就是他老人家的光荣,我们受人家欺负,他老人家也脸上无光呐!” 张道全又跳了起来,“好了好了,你两个小女娃不要你一搭我一搭损我,这些东西我手上真的没有,就是费心去找去讨,也没办法弄齐,你们还是饶了我吧。” 周全见这样逼他还是不肯松口,估计是真的没有了,于是说:“你能找到多少算多少,还差什么我再去找。” “教主,那让我先进去看看吧,就看一眼。” “不行,你一进去必定着迷,少说几个月,多则几年,还是先去把宝物找来。” 张道全倖倖不已,眼睛转来转去:“那么另外几间石室内又是什么?” 周全说:“离火是地火,坎门是灵水,巽门是出口,乾位是练功室,其它石室的门咒语还没破解出来。” 司马文凤说:“艮位可能是起居之室,坤位可能是藏物所在,兑位可能是兵器、祭器之类,震位可能是经文典籍之类。前几天我从人道门的秘本中又识了几个古文,也许有的门可以打开了。” 周全大喜,“等我有空了我们就来试试,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 张道全说:“这洞天的旧主人必定也懂炼器术,说不定坤位内有大量天材地宝可用。” “说得也有道理,踏破铁鞋无处寻,说不定就在眼前。”周全叫司马文凤辩认,司马文凤看了一会儿,果然把九个古文的音都念了出来,不过准不准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周全按着她的音,开始调整语音、语、声调,试了几十遍,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周全坚持不懈地试测,张道全却越看越没意思,心痒痒想进乾位石室,鬼才知道这咒语能不能破解得出来?估计不去找些宝物来周全是不会让他进去了,于是先走了,谢雨卓担心八门遁甲城会有什么事情,于是也跟着他先走了。有老道出力,从崖底上去轻而易举,两人走后,周全把坎位石门外的上古文字捣毁,然后关了石门躲在里面专心破解开门咒语。 再说羊希带领五斗米教的精锐追杀弥勒教的人和秦国的兵将,一路杀敌无数,敌人队伍中有不少秦国的贵族,带了不少财物,大多数落到了五斗米教的手中。 追杀了数十里之后,万兽尊者他们没见周全和五斗米教的高手追来,胆子又大了起来,组织了高手断后。可是五斗米教是全军精锐,他们几个高手哪里能全部拦得住?只能边打边逃。羊希见周全他们没跟来,敌人中又有万兽尊者、飞花、苻坚这样的高手,也不敢过份逼近,只是吊在后面消磨敌人。追追打打,直杀到午后,追杀出两百多里,斩杀秦国官员和精兵一万五千多人,杀弥勒教魔兵两千多,拾取大量装备和物质。 万兽尊者无奈,看看进入山区,又召出大量猛兽来,羊希深明穷寇勿追,也收兵回去,占据长安城去了。前一晚五斗米教的教众果然是大量被冲散了,现在得知长安已经夺了下来,纷纷回来,总人数已达到五万,暂时守住长安城已经没问题了,附近许多郡县都有大量五斗米教的教徒可以调用,很快就可以把长安城守得象铁桶一般。 这是一场大胜,外城、皇城、民居、皇宫都没有遭到大量破坏,百姓也没有受到什么伤亡,这与周全和羊希步步为营,稳打稳扎的进军策略有关,因为秦国早已人心全失了,士气彻底瓦解了,弥勒教的人插手也没能改变这个大局。 羊希向总坛出了大胜利的战报,并且清点皇宫,封存库府,等待周全示下。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当晚许多矮人钻出地面,袭击五斗米教的人,等到五斗米教的人组织起来围捕时,他们大部份都钻回地下去了。他们就象地鼠一样,谁都不知他们会从哪儿钻出来,防不胜防,堵不胜堵;谁也没办法在地下追上他们,追到到洞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这一晚守城的五斗米教精锐死伤一百多人,普通教众死伤数百人,连宫殿也被烧了两栋。 羊希虽然没有经历过“地道战”、“海湾战争”之类的战役,却也知道自己泥足深陷了,不彻底除掉矮人,长安城永不得安宁,可是他们根本没办法杀到地下,所以第二天立即又出救助信。此时周全并没有在总坛内,邱灵柔、谢雨卓、庞晚等人紧急商议对策,都没有彻底打击矮人的办法,现在只能尽量争取时间,等周全把钻地神舟造出来。 谢雨卓给羊希的回信是这样写的:“日夜颠倒,聚群生火,广设陷阱,诱其上当。” 此后几天,羊希令众人白天睡觉,晚上聚在一起,大量生火照得如同白天,并且在外围黑暗的地方布置各种陷阱,引诱矮人上当。果然,连着几天都没有遭到重大损失,并且捕杀了几百个矮人,可是矮人们也不笨,再也不上当了,并且采用挖掘陷坑、制造塌方、切断水源、井里投毒等等手段来报复,长安城里城外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斗智斗勇的地道战…… 苻坚等人逃到西凉一带才停止,所余人马已不足一万,后来占据了凉州及附近几个城镇,收拢残兵败将和散逃的族人,才慢慢恢得了点生气。氐族人经过这一次大劫,人口急居萎缩,威望全无,在入侵列强中已经不被人重视。 那么周全把希望堵在禹皇秘府的藏物室里,是否明智的选择呢?他早已料到长安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他必须造出遁地神舟,才有可能深入地下,给矮人以致命的打击。 他还有另一个造遁地神舟的理由没有对别人说,他知道公孙薇和他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在长安的地下,他必须造同遁地神舟才有可能去救她们。 他别无他法了,只能坚持。 事实上在第二天傍晚,周全就已经打开了坤位的石门,令他和司马文凤大出意外的是:坤位里面不止一个石室,而是三个连成一串的石室,每一个都大得出奇,琳琅满目,摆了无数东西。两人惊叹不已,一边看一边往里面走,从天上的陨石到地下的晶矿,从山上的兽牙到海里的鱼鳞,什么稀奇古怪值钱或不值钱的东西都有。 两人走到第三间石室门口,往里面一看,呼吸不由为之一滞,接着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神舟!”洞天内本来随处都有些光线,再经周全剑柄的冰魄夜明珠一照射,石室内的情景在两人眼中看来已经秋毫毕现。宽大的石室内并列着两只梭形的东西,就连从来没见过“飞舟”的司马文凤都一眼看就了这就是他们想要制造的东西,而且是两艘! 这两只神舟大体如梭形,都是两头小中间大,长有十米出头,中间最高的地方直径有两米,但又有明显不同:一只两头更尖,外壳颜色淡黄并且布满鱼鳞状甲纹,整体看起来有点象一只伸直的穿山甲;另外一只显得有些遍平,前头比后面粗,上部微拱起,尾部平着展开,有些象鱼尾,通体颜色深黑,表面线条流畅光滑之极,总体看起象有点象一条没有鱼鳍的海豚鱼。 原本只想要找些材料,却没料到找到了两只现成的神舟,两人都兴奋异常,情不自己抱在一起又蹦又跳,象是找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他们真是太兴奋了。 周全按耐住兴奋,上前仔细查看,接着打开设在顶上的入口钻了黄色那一只,这一看却又有些失望,因为这艘神舟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说是没有完工的。 “这一只应该是钻地神舟,还缺了化开土石的神木桨叶,缺了作为能源动力的宝物,嗯,还没有攻击的武器系统,……”周全从顶上的开口探出身来,一脸失望之色,接着又钻进黑色那只查看,半晌出来,脸上是又气又恼表情。“他娘的,都是没有造好的,我要钻地神舟,钻地神舟偏偏缺了许多重要零件;我不要潜水神舟,偏偏这只潜水神舟大部份配件都有了。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司马文凤说:“我不懂神舟的制造方法,但这个洞府的前辈至少把外壳造出来了,应该可以为我们省很多时间和精力吧?还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这个倒是,制造外壳需要大量材料和时间,以我的炼器术水平,也不一定能够造出完美的外壳来,要想整个做出来更是吃力。现在整体结构有了,只要加装上配件就行,可是这配件……唉,连造船的前辈都找不到,我们也没多大的希望了。” “我们先到其它地方看看,也许另有转机;脏老道去找宝物了,也许会有一些惊喜。”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在石室内细细梳理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件周全要的东西,如果这里有,造船的人早就把它装上却了,哪里还会半途而废? 第三十二章 决定出海 周全和司马文凤没有在藏物室内找到要用的材料,心知禹皇洞天里都不会有,也不必急着费心去破解另三个门了。脏老道还没来,不知他能不能带来有用的东西,周全决定进心海灵台去找仓梧,询问可以替代的材料和宝物,以及制造飞舟的一些细节和技术,他之前并没有决定制造,只是粗粗的了解了结构而已。 确实如周全所说的,有了飞舟的主体结构,制造上的大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只是了解了更多工作原理,操控方式等知识。 飞天神舟也好,遁地神舟也好,都是靠着特殊的装置,把法宝中强大的灵力激出来并且转变成动力,操作的人只要以自己的真气启动这个反应,就可以用神识控制飞舟飞天遁地了。如果法宝的动力足够,在飞行中操控者几乎不费力,如果法宝动力不足,就要从操控者那儿吸取大量真气以补充,开不了多远就会精疲力尽。 另外飞舟还具有特殊的身份识别系统,第一个启动它的人就成为它的主人,以后只有这个人可以驾使它,除非你把它的配件整个拆了重新造成另一只飞舟,才有可能消除这个限制。想必在上古之时,飞舟也不是大众的交通工具,而是少数人的专用游艇。” 整只飞舟中最最重要的莫过于作为动力的宝物了,就象汽车的引擎一样,没有一个好的引擎如何能够跑得动、跑得快?可是能作为这个引擎的宝物太难找了,不但要灵力浩瀚如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还有属性限制,比如钻地神舟就要用水属性的宝物。 “如果手上没有强大的宝物,有没有其它替换的办法?”周全问仓梧。 “替换的方法么?有倒是有一个,要是你不怕麻烦的话,可以使用几个灵力较弱的宝物轮流替换着使用,但必须灵力足够驱动飞舟,并且会自动恢复灵力的宝物,否则灵力枯歇,宝物就成废物了。” 周全眼前一亮,找几个次等的宝物相对来说要比找一个强宝物容易得多,他剑柄上的冰魄夜明珠就算是一个。“那么,还有其它的方法吗?比如说使用某种晶矿,就象当煤一样烧掉生成能量。” “煤?那是什么法宝?” “煤你都不知道?哦,我的意思是,就象木头放到灶内烧掉一样。” 仓梧想了想,“没有人在飞舟中使用这样的源力,不过曾有一个时期,大约是在神魔大战更早的时候,魔族有人使用某种晶石作为源力使用,这事极为忌讳,从来没人敢学,所以具体使用哪种晶石,如何使用贫道也不知道了。” 周全有些失望,看来仙人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要是造出一艘核动力的飞舟,何必还要苦苦去找适合的宝物作为动力?看来以后有时间得好好研究一下,许多护体法术和炼器术中都有使能量缓缓释放的原理,可能可以使用到能量的释放上,不过现在他可没时间研究这个。 周全退出心海灵台,立即听到了张道全的声音:“我能找的宝物都找来了,你还不让我进去,到底还想要怎样?教主!教主!你说是不是该让我进去了?” 司马文凤说:“不是不让你进去,而是教主还在里面,没有他的同意谁都不许进去。况且你找的这几件东西看起来都不象是宝物……” “谁说这不是宝物?你这小女娃没有眼光,快叫教主出来。要不是看在他对你有几分意思,准备娶你当教主夫人,我就直接把你抓起来丢出去了。你好好讨好我老人家,来日我给你做大媒,包他不敢不娶你。” 司马文凤怒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了?谁说他要不娶我了?你,你尽胡说八道!” 原来司马文凤拦住门口不让张道全进去,他辈份高,不敢对晚辈,特别是年轻漂亮有可能成为教主夫人的晚辈动手动脚,只能干着急。 周全走了过来:“吵什么,先让我看看你拿到什么宝物了?” 张道全大喜,也不跟司马文凤斗嘴了,从背上取下一个大包裹解了开来,里面有的黑乎乎象块废铁,有的软乎乎象块糖胶,有的灰不溜秋就象路边的石头,只有两个水晶似的珠看子起来有点象样,其它七八件都没有半点宝物的样子。” “这是凤喙和麟角煮成的续弦胶,连断掉的弓弦都可以胶起来,任何东西一经它胶住就再也分不开;这块就是你说的混元乾铁,开天之时掉落人间,乃是炼制神兵利器的上等材料;这两个是水玉元精珠,可以作为你说的动力源……” 这些东西果然都是制造飞舟要用到的材料,只是有些东西少得可怜,比如混元乾铁,还不够制造一扇飞舟的门窗。好在周全已经有两只神舟的主体了,无所谓制作外壳的材料,假如这两个水玉元精珠可以当成动力,除了制作桨叶的神木外,其它材料已经基本备齐。” 张道全问:“怎么样,满意了吧?我老人家可真是倾家荡产了,有些还是厚着脸皮硬从人家那儿抢来的。” 周全笑道:“你一定在想我造不出飞舟吧?走,我们看个希奇去。” 张道全疑神疑鬼,跟着周全来的乾位石门前,开了门进去,直到最后一间石室,他的眼睛直了,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好久才出声音来:“天啊,这是真的,这真的是上古仙人用的神舟!” “你找来这些东西,也算大功一件,但是现在还缺了一个很重要的材料,就是制造化土桨叶用的神木,只要有了这个,这只神舟就可以遨游地下世界了。” 张道全唏嘘半晌,“好运道,真是好运道!既然你有这样的好运气,我老人家也就铁了心帮你到底了。据说扶桑神木是在东海极远的扶桑岛上,缥渺不知所踪;若木在极西的地方,都是远古所说的四极八荒,不知现今是何处。昆仑神木只在昆仑山深处的绝顶有一棵,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据说这棵树长在西王母的花园中,神、人都不敢靠近,而自从天道异变之后,西昆仙境已经消失了,没有人能找得到,西王母是不是还在都难以说清,想要找到这颗树谈何容易?就算找到了,他们能让我们砍么?” 周全问:“真的有昆仑仙境?你以前去过没有?” “昆仑仙境倒是有,只是我没那个福气,据说在几百上千年前,凡修成地仙之人,每隔十年就会受到邀请,前去昆仑仙境参加蟠桃宴。传说不知真假,我只知近几百年都没有人接到邀请,也没有一个人能找得到昆仑仙境。” “看起来找到昆仑神木的希望不大,那么扶桑岛是不是日本?” “日本?” 周全这才想起以前可能不是叫日本,只好改口说:“或者是叫东赢岛、倭国之类吧,我不知你们是怎么称呼的,反正就东面三四千里的海面上。如果是那儿找到并不难。” 张道全连连摇头:“你说的是邪马台国?不不不,扶桑岛不是东赢群岛,东赢岛我也去过,大多是没有开化的蛮夷,只有一个稍象样的部落称为邪马台国,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是仙岛?扶桑岛在东之极处,不在这个大洲上。” 司马文凤说:“《山海经海外东经》有载:‘下有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张道全说:“对,扶桑就是日出的地方,离此少说也有十万八千里。” 周全暗想,难道古代的扶桑并不是后代的日本岛,日本人占用了中国古代传说中仙岛的名字?或者是这个时代的仙人们还没有认识到地球是圆的,根本没有四极之说,太阳也根本不在地球上升起,。这事与他们讲不清楚,实在没什么好争的。 可能上古神话只是一种隐喻,所谓太阳栖息的地方,只是指站在大陆上看到太阳升起的地方,也就是东方。大陆往东,是几乎占了半个地球的太平洋,千万里内只有一些小岛,渺无人烟,或许真有传说中的参天神树。 “你说是找昆仑神木容易一些呢,还是找扶桑神木容易一些?” 张道全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都是大海捞针,水中捞月,不要再走弯路了,让我到天道门秘笈中寻找克制吸血妖道的法门,只要杀了他就天下太平了,何必找什么神木,造什么飞舟?” “不,你绝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胜过他,而没有了你的坐镇,你的徒子徒孙就要死绝了。还有,现在我必须占据长安城,必须要把这些矮人灭了!所以你不能闭关修练,而要给我守住八门遁甲城!” “那你呢?” 周全眼光落到潜水神舟上,心里有一股躁动:“要我驾舟出海,去寻找神木。” 张道全跳了起来:“你疯了!” 司马文凤也觉得有些不妥,茫茫大海中如何能找到传说中的仙岛?这件事可能永远都不会成功,长安城也好,八门遁甲城也好,都没办法等周全长年累月去寻找,褚太后更没办法等那么长时间,周全真的有点疯了。 周全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疯,“我去少则两三天,多则五六天,不管能不能找到都会回来,你们帮我守住总坛就行。” 司马文凤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眉目了?” “我知道千年之后东赢岛也被人叫做扶桑岛,就算不是真正的扶桑岛,也一定会有些联系,老道,你到过东赢岛的所有地方吗,有与那些土人交谈过吗?” “没有,谁有心思与那些未开化的野人来往!” “神话传说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古人总不会没有树捏造出一颗树来吧?何况仓梧真人也说有扶桑木这种东西,所以天地间真的有这么一颗巨树,就算是在离倭国更远的地方,以我们的度也可以去找找看,用不了太多时间。” “茫茫大海中,飞累了你到何处落脚?遇上的风浪、巨妖巨兽怎么办?” 周全手指了指潜水神舟,“这不是现成的坐驾么,只要一两天时间,我就能叫它动起来,如果不出意外,它的度不比陆地飞腾慢多少,几天就可以来回了。” 张道全想了想,“罢了,罢了,当日是我自作多情找上你,受你指使也没话说,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就帮你看家护院吧。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万一那吸血妖道要是来了,我可管不了你老婆孩子。” 司马文凤说:“我也要去,我留在总坛起了不什么大作用,跟你一起去万一遇到危险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周全考虑一下,也就同意了。潜水神舟主要部件和动力本来就已经有了,稍作调整和补充一些就可以用,里面可以坐四个人,带上司马文凤也没问题。 司马文凤望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却有些犯愁:“现在如何能把它从石壁裂缝弄出去,上面的山洞也没办法挤出去啊。” 张道全说:“我老人家就好人做到底,帮你带出去好了。”他说着用刚才包东西的破布挡在周全和司马文凤眼前,再向前猛一包。司马文凤吃了一惊,眼前的潜水神舟已经不见了,而破布内有一个梭形的东西包在里面,象是潜水神舟缩小到百分之一二。 周全微笑不语,司马文凤大是惊奇,“这是什么法术,如此神奇?” “嗯,我这一招叫做‘乾坤一袋装’,连一座山都可以装进去……” 周全笑道:“你别信他胡扯了,其实他是用五鬼搬运术之类的法术,已经把潜水神舟弄到八门遁甲城了。他布包里什么都没有,故弄玄虚而己。” 张道全大怒,把手中破布摊开,里面赫然是缩小了的潜水神舟。“小娃子不知道仙家法术玄妙,就不要胡说八道,我这是真正的‘乾坤一袋装”,泰山都可以装得下。” 周全也吃了一惊,急忙虚心求教,张道全得意洋洋,自吹自擂了一翻才教给他。其实这个法术不难,连走江湖卖艺的人都会,唤作“请牛入瓮法’,一头大水牛也可以赶到小坛内,因为根本不算什么仙家法术,所以正规的秘笈内都不见记载。虽是小法术,但在修为高绝的人手中用来,乾坤一袋装不可能,把很大的东西暂时放在口袋里带走还是可以的,是个很实用的法术。 学了法术,周全收了一些出海应用之物,三人一同出来,关好了门户,以他们凡的身手,轻易就从石壁攀了上去到达上面的山洞,再钻出地面。这在秘林中的一个无名小洞,隐秘性比以前的大门还高,只怕当初来过的鲁狂生也不会想到下面另有天地吧? 回到八门遁甲城,周全立即召来墨老、牛梦和几个经验丰富的匠师,帮他把潜水神舟还没有完善的部份弄好。庞易、邱灵柔、谢雨卓等人都不是很支持他出海,但也不敢反对,末了谢雨卓把心一横:“要去也可以,我也要跟去看看!” 周全本来是想叫她留下协助邱灵柔管理八门遁甲城,因为邱灵柔这个月就要生了,行动已经很不方便。可是谢雨卓已经横下心了,非要跟去不可,周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经过一天的修整和测试之后,潜水神舟一切正常,于是周全准备带司马文凤、谢雨卓和牛梦一起动身。 牛梦可以作为必要时维修的助手,并且他的水性很好,在海上有可能会用得着,所以得以加入,自然把他喜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有张道全在暗中盯着,几天时间八门遁甲城应该不会闹出大乱子来。 第一章 照海奇镜 潜水神舟停在八门遁甲城坎门的水边,它长近五丈(十米),最粗的地方有八尺五寸(二米),整体有点象一条海豚,但没有鱼鳍;顶上有一个入口,靠近后部两侧该是长鱼鳍的地方有两个平面圆盘,上面铸有符文和螺旋状的花纹,但看不到任何桨叶和伸出来的东西。 神舟的内部只有前后两排共四个坐位,但如果想截的话,还可以塞得下七八个人,也就是说里面还有比较大的活动空间,四个人坐在里面宽宽松松。这形式有些象潜水艇,但里面并没有潜水艇那么复杂的构造,只有一些外观简单而神秘的部件,许多设施周全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反正仓梧传授的就是这个样子,并且已经有前辈高人帮他造好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否则他花上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弄得出来。 周全前面是一个类似驾使台的平台,上面有七八个或圆或方,大小不一的凸钮,他把手按在身边一块圆盘上,稍注入真气,舱内立即有不见光源的白光亮了起来,足够他们看见自己的指纹。同时前方的壁板亮了起来,可以清楚看到外面影物,飞舟外面后侧的两个圆盘突然冒出了两道白光,如同火箭的火焰喷出,但却没有任何声音和烟火,只是纯粹的白光,并且是螺旋状的。在这两道白光的推动下,飞舟轻轻一震动,滑入水中沉了下去。 周全的座位顶上有一道微光照下来,正照在他的头顶上,随着他的想法改变,光柱有轻微的闪烁变化,而船身也随之前进、停止、沉浮和转弯,驾船容易又轻松。 潜水神舟沿着河面浅水前进,不一会就到了入海口,船身逐渐下沉并加快了度,以周全的估计,它这时的度每小时足有六七百里,但并没有感觉到震动,只是外面的景物飞快的掠过。由于出行太匆促,没有经过更多的测试,周全也不知它的极限是多快,能潜到多深,他不敢把度一下提得太快,怕一不小心撞到了礁石或大鱼。 随着潜水神舟的下潜,外面开始变得幽暗,而舟身外面却出了微微白光,使得几米内的影物可以看清。这看似微弱的白光不但可以近距离照明,吓走深海中的怪物,还是一种强力的力场防护罩,使神舟在撞击时不容损毁。当然,保护力的强弱与作为动力的宝物是有直接连系的。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没有到过海底,见到无数水族类,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不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很兴奋。 谢雨卓说:“相公,不如再潜深一点吧,看看下面还有什么。” “越到下面越暗,都是些丑死人的大鱼,没什么好看的。” 牛梦说:“要是上次有这宝贝,下海取宝就容易多了。” 周全笑道:“海底宝物多的是,等我们有空了,再驾了它下海去寻宝,现在可不能潜太深,万一撞到大鱼的肚子里出不来就麻烦了。” 司马文凤说:“你不是有照海境吗,不如拿出来看一看。” 周全那一次在鹤鸣治从渔叟手中“抢来”一面古镜,据张道全说名叫“照海镜”。这面古镜只有海碗口大小,外圈暗红色,似玉非玉,镂有浪状花纹;中间微突起,象一块白石打磨而成,光滑透亮,似石非石,似晶非晶。对着人照连人影都看不清,但是据说可以照见海底十里之内一切礁石和怪鱼,周全得到后也没有去试,不知是真是假,这次带了出来,也许可以用上了。 周全从怀里拿出照海境,原本古旧与暗淡的怪镜突然闪出了一种暗红的光芒,象是整个镜子突然变亮了,会光了,但却又没有明显的光芒。四人都咦了一声,眼睛紧盯着它,他们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镜子突然活了,有了生命力了。 原本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镜面蒙胧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时却一闪变得光亮异常,里面现出了一幅图案,清晰得象液晶屏一样。令四人更为震惊的是,里面的图案赫然是以潜水神舟为中心的一大片海域,海底山脉海沟一清二楚,连附近的大鱼都可以看到,海底虽然是黑暗的,但镜子里照出来却是亮的。 周全喃喃说道:“这是导航仪……卫星扫描?声纳雷达?不不,就算是一千多年后的多种科技加起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哪儿来的法宝?” 谢雨卓、司马文凤和牛梦都伸长脖子看希奇,司马文凤说:“不是那个渔叟被你逼着交出来的吗?” “我是说这镜子的出处,这是什么样的原理,谁能造出这样的镜子来。” 谢雨卓说:“肯定是上古仙人造出来的法宝啦。” “应该是上古时期的活宝,现代和后代的人都没这个技术。” 牛梦说:“可惜境子太小了,还有许多小的东西看不清楚。” 周全说:“我觉得这个镜子并不是这样用的,它可能是某个仪器中的一部份,可能还有更多、更好的功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宝贝,有了它再也不用怕撞到海沟里或是撞到大怪的肚子里了。” 另三个从没见过这样的玩意,盯着看了许久才安静下来,周全就把镜子放在坐驾前面了,有了这个“级导航仪”,加上以思维控制的系统,海底游已经变成一件轻松写意的美事。 照海镜的好奇过了之后,司马文凤说:“飞舟不是装备有武器么,是什么样的?” 周全伸手按了一下一个突起的圆台,潜水神舟的前方突然射出一道斗大光柱,长不知两百米左右,光柱所照射到的地方,海水被逼开,鱼虾直接化为气体。他再按两边较小的凸台,两侧也分别射出三道较小的光柱,却不知这光柱对上高手时威力怎么样。 谢雨卓笑道:“有这样的武器还怕什么大鱼?直接把它变成烤鱼肉了。” 周全说:“现在我要贴着海平面加快前进,你们小心了!”他说完度突然加,快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把三人都震得惊叫了一声。以这度,可以比得上司马文凤御剑飞行了,前面视窗上的海水和鱼类急剧滑过,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但以他们的眼力还可以看清。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大声欢呼,赞个不停,周全又稍加快了度,不一会儿船舱内温度就有些上升了,令人觉得有些闷热,但呼息还算正常,周全还感觉到动力系统在吸取他的真力。“看来这是最高度了,这只神舟使用的动力是一个乾元珠,并不算太强,再快就撑不住了。” 谢雨卓问:“那么是不是换一个更强的宝物当动力,度还可以加快,武器攻击威力也更大?” “按道理应该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能肯定。” “太好了,要是造上几百只,以后攻城就方便了,轰轰轰,什么城墙都没了。” 周全莞尔一笑:“你当这神舟容易造么?能弄到这一艘已经是运气了。城墙对本教来说并不难攻,否则倒是可以用次等的材料和宝物造几只专门用来摧毁城墙的战车。” 司马文凤说:“这是潜水的神舟,又不是飞天的神舟,飞到哪里去攻城?” 谢雨卓说:“我只是说说嘛。” 周全心中一动,以这神舟的度,只怕真的能飞起来,他驾着飞舟稍向上倾斜,呼的一声破浪而出,冲出水面足有近百米高度。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朝阳初起霞光万道,蓝天如玉,碧波荡漾,使人心旷神怡,更有海鸟点缀其间,生机无限,四人都忍不住欢呼出声。潜水神舟滑翔了数里之后下又钻入水里。 周全对准太阳升起的方向微偏左快前进,时而钻入水中,时而冲天飞翔,如同一只快乐的飞鱼,一路充满欢歌笑语。这一次出海,寻找的是神话中的仙岛,虽然找到的机会很渺芒,但却不会有什么危险,有这么好的坐驾,当然心情大好。 但是不到一个小时,天气却突然变了,天空阴云厚重,海面起了风浪,压抑而阴森,四人都没了心情,潜水神舟不再钻出海面,在水下十多米的地方快前进。以周全的估计,最多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倭国诸岛了,可是三个小时后,眼前海面一片茫茫,看不到任何大的海岛,难道是偏离了方向?他们只带了一张粗略的手绘海图,更没有什么卫星定位之类的,根本不知自己到了哪儿。周全这时才知道自己想法过于简单了,可惜出之时周冲不在总坛,否则带上他至少在方向上不会迷糊。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了。这下麻烦了,出来的勿促,连‘司南’都没带,是不是方向偏了都不知道。” 这个时代还没有指南针,出门一般靠日月星辰、山川值物辩明方向,另有一种新兴的指南器具‘司南’。司南是以一块天然的磁石雕琢成勺子的形状,重心位在底部中心,放在青铜盘上可以转动,青铜盘上标有四维、天干、地支、星宿等,勺子的长柄停下时总是指向“午”的位置,也就是正南方。不过这玩意儿制造很麻烦,除了少数皇家专业人士,民间还没有。 “我有办法。”牛梦掏出一块小钢片,如同一条小鱼状,鱼的腹部略下凹,放到平面上转了几圈便停下来,鱼头已经指向南方,与他们现在前进的方向并不成垂直方向,果然已经偏离了。 “好一个指南鱼,你从哪儿弄来的?” 牛梦笑了笑,“以前向大哥教我的,我做来玩儿。” 这大约算是指南针的稚形了吧。周全暗骂自己糊涂,早该制作一大批标准的指南针给属下用了,何必去弄司南那么麻烦?这中国古代四大明之一,以后就是姓周的明的,必定要记入史册之中。 周全完全调转方向,朝正北驶去,不到二十分钟果然接近了一个大海岛,浮在水面望去,陆地宽广得看不到边际。在这个位置,也只有东赢群岛有这么大。 据脏老道说,这个时代东赢岛上还极为落后,大部份还是土人、部落土王,使用的是石器、长矛,男的在腰间围一块兽皮,女的穿着有一个洞套进脖子的布就称为衣服了。在这些土人中也有比较达和强势的部落,有的是在大陆被追杀无处容身逃过来强盗、海寇、江湖败类;有的是从新罗、百济那边逃避战争移民过来的百姓或流氓。这些人杀掉大半男性土人,自立为王,妻妾成群,子孙无数,几百人的部落领也称王称霸,所以小小海岛之上国家多如牛毛。而邪马台国正是这些“国家”中最强大,历史最长的霸主,可能有几万军队。 周全自然不把这些坐井观天的土王放在眼里,不过出前张道全告戒说,被称为东海剑仙的知秋子可能隐居在这一带,还是不要到处招摇的好。 四人上了岸,收了神舟,也不知自己是在什么位置。周全飞腾上半空观察,见西北方似有人烟之气,于是周全带上牛梦,司马文凤牵着谢雨卓驾剑飞行,四人朝那边飞快而去。 前进了数十里,果然有一个小村镇,约有百十户人家,但大多是茅草屋或竹楼,极其简陋。村边的田园里有人耕作,茅屋外有些妇女在洗衣、编制竹器,路上也有一些行人往来,但他们的衣着却比张道全说的要整齐得多,男人们穿着短袖衣,头扎在一起,有的还绑了一条白布;女子穿着细花的长衣,盘着头,有些还插着骨簪、挂着银饰,总体看来,已经有点影视剧中古代倭人的样子。 村庄里青烟袅袅,鸡鸣牛哞,儿童嘻戏,显得和平、宁静,生机勃勃。 谢雨卓笑道:“老道说这里都是流寇匪徒,看来言过其实了,虽然风貌大不一样,却也是幸福快乐的地方。”说着率先向那边飘去。 周全说:“不管在哪儿,都有良民百姓与匪徒,越是封闭的地方越是淳朴,越是达的地方则越狡诈,功利占据了一切,若不是那些争强争霸的人,世间便要宁静得多了。” 他们还没到村口,就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先是惊讶,接着是狂喜,冲了过来跪在地下磕头,嘴里呱呱说着什么,周全他们一个字都听不懂。 第二章 青龙门徒 谢雨卓见众村民跪拜自己,不由惊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拜我们?” 牛梦说:“我知道了,他们是把我们当成神仙了。” 确实,如果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男的如些英俊,女的如此美貌?只怕他们有生之年都没有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美丽的人,更何况不是仙人,怎么可能眨眼之间就到了眼前!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掩嘴而笑,周全朝他们做手势:“起来,都起来,不必行礼了,我有话问你们。” 但那些人依旧是跪在地上,并且有更多人跑过来跪下,几乎全部看到他们的人都过来跪拜。周全暗暗皱眉,什么话都听不懂,如何向他们打听扶桑神树的下落?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绢布,对着众人摊开,上面画的是一颗参天大树,树上还有火鸟、带着烈焰的和光芒的太阳。 “你们知道哪里有这样一棵树吗?” 土人们不知他的意思,傻傻地对着他,有一个机灵的家伙可能明白了点什么,爬起来匆匆跑回村去,接着牵出了一个拄着拐杖,快要走不动的老人。 周全忙走过去:“老人家,你知道这棵树在哪儿吗?” 老人没有牙齿的嘴巴张了几下,居然说出憋脚的汗语来:“神树……扶桑……” 四人大喜,终于有会说汉语的人了,周全问:“你认得扶桑神树,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啊巴喱古……日向城,大和国王,宫殿……西北五百里,国王宫殿。”他连比带说,费了好大劲周全他们才听懂,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带着崇敬的眼神望着他们,并且指手划脚说着古怪的语言。 周全有些明白了,老人是说在西北五百里的日向城大和国王宫殿,难道扶桑神树竟然在那儿,或者是那儿有人知道扶桑神树的下落?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线索,真是令人振奋。 再问了老头一会儿,已经问不出什么名堂,只知很早以前有一个汉人在这儿住过,与老头住在一起,所以他会说一些汉语,但能说能表达的实在有限。另外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似乎海岛上现在最强大的不是邪马台国,而是倭国,也就是周全他们要去的大和王宫。 “邪马台国”周全在此之前没有听过,“倭”、“大和”这两个名字他反而非常熟悉,他敢打包票,这个倭国肯定就是后来的日本国了。 周全四人朝着老人指点的日向城方向飞去,沿途看到小城镇也没有停下,几百里路没多久就到了,为了不至于惊世骇俗,他们在靠近城池的地方停了下来,步行走向城池。 日向城有几万常住人口,其规模相当于中原的一个中小城,外面看过去虽然没有华丽、壮观的建筑,也没有什么繁华的去处,但还算热闹,对于这穷僻的海岛来说确实算是一个大城了。 刚到城外,周全就看到了一样极为刺目的东西,膏药旗!并且城墙上的守卫身上也有太阳的徵号,看来这个倭国真的有可能是后来日本的祖先。 周全看到这旗子虽然不爽,却也没有特别厌恶,他并不是愤青,况且也不能把一千多年后的仇恨追溯到这儿来,倭国才刚刚兴起呢,哪里会想到无数代后的孙子会到处侵略?实在是不能怪他们的。 另外令四人感到意外的是,城内城外戒备较严,有许多穿着与中原样式完全不同铠甲的兵马在来往,有点将要打仗的气氛,但是城门的守卫居然没有盘查他们就放他们进去了,并且对他们极为恭敬。要是说这些守卫好色,看见美女就放行,那就有些错怪他们了,因为谢雨卓和司马文凤都蒙上了脸,根本看不到脸。 进了城,看到他们的人都纷纷让路,对他们极为恭敬客气,四人越不解,不过没走多远,他们就明白为什么了,因为城内还有穿着道袍的人在走动,都是趾高气昂,人人退避。看来在这城里道士具有极高的身份,可以横行无忌,再凭周全的气度和二女的绝代身材气质,谁敢盘问他们?这也就难怪他们在岛上第一个村庄现身时,所有村民都向他们跪拜。 但是路上遇到的道士们却盯上他们了,先是跟在他们后面,接着好几个人围笼过来,似有意似无意地把他们围在中间,然后叽哩呱啦说了起来。这些道士都穿着青色的道袍,胸口绣着一条简化的龙纹,人人在背上背着宝剑,他们都很年轻,没有一个过三十岁的,但修为都不错,气定神凝,从容不迫。 周全摊了摊手:“抱歉,我听不懂,你们会说汉语吗?” 五个小道士的道袍都是一样的,但四个人胸口龙的图案和衣袖花边是蓝色的,另一个白色的,看起来象是他们的头领。白色龙纹的道士换了不是很标准的官话:“你们是谁,我们没有见过你,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哈,我们是第一次到这地方,当然没见过。” 五个小道士互打了个眼色,还是刚才的白龙道士说:“日向城不欢迎外人,请你们立即离开。” 周全已经猜到这些人可能是东海剑仙知秋子的徒子徒孙,张道全说过他们有可能在附近海域隐居,没想到他们已经在岛上公然出现,并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力。他志在寻找扶桑神树,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笑了笑说:“我们别无恶意,更不是来争地盘或展信徒,只是游历经过此岛,想去看看王宫的宏伟建筑。” 五个小道士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也看得出来眼前这四个人不好惹,不是来生事的就好。白龙道士说:“王宫只供奉我们青龙门,不接纳外地道人,你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周全暗怒,要不是为了寻找线索,他直接就把眼前这几个小道士丢出城去了,他强笑了笑:“我们在城里参观一会就走,你们何不做一次导游,带我们走走?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那道士还有些犹豫,向四人打量。牛梦耍了几下紫金玄铁锤,往地下轻轻一顿,脚下一块青石板立即粉碎,余力廷伸出去,相邻的几块青石板接着噼噼啪啪裂开了,五条裂缝正好延伸到五个道士的脚下。这一手玩得漂亮,他高大强壮,这把铁锤看起来也不象凡物,有些威慑力。跟班都如此,主人想必更是厉害,那些道士自量不是敌手,有些紧张起来。 周全微笑不语,那些道士叽咕几句,白龙道士说:“我叫中山空,如果你们坚持要游览,我可以为你们引路,但请小心不要毁坏了地面,否则需要你们出钱修理。”说着作了个请的手势。 周全四人跟着中山空和两个小道士往前走,另两个小道士则急急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很明显是去找他们的老大打报告。 周全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微笑着往前走,路上行人个个侧目,许多还弯腰向他们行礼。中山空边走边说,这儿是酒屋,那儿是艺馆,某处是哪个将军王府之类,言语之中彼为自傲。当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吹的?司马文凤和谢雨卓好不容易才憋住没有笑出来。 他们走的是大道,向前约有一千多米,便看到了一个大广场,大广场中间是一个由三米高左右的矮城围起来的小城,里面是一片高大建筑群。远望去其中赫然有中原拱顶翘檐的屋宇,但与中原皇宫大量使用褚黄色不同,这些宫殿都是青瓦白墙,并且门窗之上装饰有大量竹木工艺品。宫殿的门上、屋顶有些白银装饰着。城门敞开着,两边有一对大石狮,全身批甲的守卫们成群结队往来,不用多说了,这儿就是所谓的王宫。 王宫外除了巡逻的卫兵,还有一些道人,另外周全还可以感应到,王宫内有不少人躲在窗花后面偷看他,那些人气机充盈,都是修为不错的高手。 周全四人的眼光不约而同落到王宫正殿的屋顶上,上面有一个巨大而古怪的装饰,但对四人来说,却一点都不古怪,并且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扶桑神树! 不过这不是木头的神树,而是用白银打造的用来装饰或者当成向征物的神树,它高有六七米,直指苍穹,主杆上横生许多枝条,片片银叶闪闪光,代表了茂盛与生命力,枝条上面并没有火鸦,但在树顶上托着一个火红的太阳。不论倭人称它是什么,或当作什么用途,无可否认的它就是《山海经》描述的扶桑神树的样子,只不过这里的人盗版使用并把火鸦去掉了。 难道村庄里的老头指的扶桑神树是这个?周全有一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司马文凤、谢雨卓和牛梦也恍然而悟,脸上都有些苦笑。 周全问中山空:“你知道屋顶上那棵树是做什么用的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中山空和两个小道士见周全四人朝着王宫顶上猛瞧,已经大为紧张,听周全这么一说,更以为他们是来抢劫或是夺宝的,吱吱唔唔地说:“这是图腾……也就是象征,大和族是一个崇日的民族,以出升的太阳为象徵……” “我不是说太阳,我是说那棵树,你知道这棵树的来历吗?附近海岛上有没有一棵特别高大,特别坚固的树?” 中山空眨眨眼,“我不知道,也许只有造这棵树的人才知道。” 周全灵机一动,对啊,这棵树可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造这棵树的人一定知道这棵树的由来。大和族的人为什么不把太阳放在山上,放在其它景物上,而要放在一棵与传说中扶桑神树类似的树上?他们肯定有关于扶桑神树的历史和传说,也许他们的祖先曾经见到过。 “我要见他们的国王!”周全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这不可能!”中山空的语气也很强硬,并且与另两个小道士快后退:“大王不会见不明来历的人,更不会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如果不是来偷宝物的,就是来刺杀大王的。” 难怪中山空态度突然恶劣了,因为王宫大门方向三个道士飞掠而来,其它几个方向也有人快靠近,在众多道士之后,是快奔走并且合围的倭国卫队。 周全站着不动,冷笑着看着他们逼近。来的道士有十七八人,他们的道袍颜色、头髻、佩剑方式都一样,只有道袍上的纹边和胸口的龙状刺绣不一样,分有蓝、白、黄三种。黄色龙纹的道人只有一个,约有四十时来岁,蓄着三绺长须,显然身份最高;加上中山空,白色龙纹的有六人,估计是次一级的弟子;其余十个道士年轻更轻,胸口的龙纹都是蓝色的。 黄龙长须的道士说:“汝是何人,为何擅闯日向城?” 周全竖掌在胸,微作了个揖的姿式,“我们游历路经此地,只是来王宫参观一下,并无恶意。” “那么你是哪宗哪派,从何处来?” 周全怒气勃,“你的师长莫非没有教你礼数?如此无礼可是待客之道?” “镪啷”一声,所有道士一齐拔剑,剑尖前指,另一手掐剑诀,动作整齐划一,更后面的地方王宫卫兵们已四面围住,前排刀盾,后排长弓,虎视眈眈。 长须道人冷笑道:“此地只有我青龙门一派,此外再无道士,你们不请自来,直奔王宫,定是意在不轨;不敢说出姓名来历,蒙脸不敢见人,显然心中有鬼。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周全大怒,杀机迸现,一股无形压力散开,迫得十个蓝龙道士后退了几步,白龙道士晃了一下,黄龙老道也长须后飘,衣袖鼓荡。“我若要杀你们,吹一口气就叫你们灰飞烟灭,凭你们也配问我姓名阻我去路?当真是狗头不知人敬,给你脸不要脸!” 众道士脸色大变,黄长须道人出了一声尖啸,王宫内又有八个人跳跃而出,胸口的龙纹和道袍的花边都是黄色的。 周全当领异日久,涵养好了很多,谢雨卓却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气吞河山!”闪电似地向长须老道扑去,双手连续击出七掌,掌劲如巨浪般冲击而去。长须老道吃了一惊,急忙出剑,却挡不住那狂猛的气势,剑根本攻不到谢雨卓身上,被迫连退了七步。 司马文凤也早就心里不爽了,见谢雨卓动手,娇喝一声,步光剑飞射而出,剑气满天,十几道白光闪过,所有蓝龙道士手中的剑都从剑柄处断了,六个白龙道士暴退,身上道袍大多已经被剑气割裂。 疾冲而来的八个黄龙道士齐声叱喝,剑诀前指,背上宝剑呼啸而出,齐向这边射来,飞取周全等四人。牛梦手一扬,紫金玄铁锤“呜”的一声飞了出去,一道紫光旋着黑光撞向了射来的宝剑,“铛,铛”两声,把两把飞剑砸了出去。以铁锤之沉重对上宝剑,自然是大占便宜,这几个道士的宝剑质量相当好,居然没有被铁锤砸断。 谢雨卓抽出紫气花影剑,剑尖一挑把一柄宝剑拨了回去,长须老道得以喘一口,立即出剑狂攻,与她斗了起来。 司马文凤步光剑向前迎去,与飞来的宝剑绞击在一处,把两把宝剑击了回去;还有三把宝剑朝周全射来,周全手中突现一道红光,迎向了飞来的宝剑,几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过,红光收敛,三柄宝剑都断为几截掉落在地----以周全之功力和昆吾火魂剑之锋利,斩不断的宝剑还少得很。 “住手!”长须老道急忙后退,大喝一声阻止了冲过来的同伴,周全四人也停了手,四周的倭国人马这才松了一口气,持刀拉弓的手心早已尽是冷汗,看来他们的护国仙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敌。 周全冷笑一声:“现在你相信了吧,我只要出一个指头,就能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长须老道严肃地揖:“请问道友高姓大名,在何处仙岛修练?”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五斗米教教主周全便是!” 众道士脸上变色,他们还没杀向中原,中原的煞星却先杀到这儿来了。长须老道强自镇定,“贫道水谷枫,青龙门第三代弟子,现为大和国十二护国长老之一。敢问周教主来此有何贵干?” 谢雨卓问:“你是汉人还是倭人?” 水谷枫有些尴尬,“贫道自小随师长修练,不知父母为谁。” 谢雨卓还想问他师父是汉人还是倭人,周全已示意不要问,知秋子是汉人,他的徒子徒孙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应该大部份都会说汉语。对于修真的人来说,只要不插手政治,种族和国别并无所谓----可是现在他们却涉入国家战斗了,如果没有他们的扶持,大和国如何能快崛起过邪马台国? “我不清楚青龙门的事,对青龙门不感兴趣,也不是来与大和国或你们为敌的,而是来找大和国的国王打听一件事。如果你们不想挑起事端,就让我们去见他,否则后果你们自己想想,凭你们是绝对拦不住我们的。” 水谷枫转头看了一眼八个师兄弟,又沉吟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第三章 指点王朝 水谷枫完全清楚触怒周全的下场,而现在已经到了周全忍耐的底线了,不把握住周全给的最后机会,不但他们没有活命的机会,连王宫也要荡然无存。所以他退缩了,象贵客一样把周全四人迎了进去,并且请出了大和国的国王。 这是一次非正规的见面,地方是一个布置雅致的大厅,精细的窗花,雪白的窗纸,地板光滑的可以当成镜子用,细纱的屏风绣乡着精美的花卉,后面隐约可见身材窈窕的女子,轻快、悦耳的乐器声传出,显出与中原豪门完全不同的味道。 谢雨卓与司马文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布置和音乐,好奇得东看西看,牛梦更是象猛张飞走进了绣房,这么干净的地方,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放。 周全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带头穿着鞋子就走进去了,大大咧咧地坐下,一个小土王算是了什么?番邦小国,早在汉朝时就向中原皇帝俯纳贡,接受封号,更何况是一个没有得到皇封的部落领,没叫他向护国**师、天师行礼就算宽容大度了。 大和国的国王三十多岁,白脸无须,宽脸大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颇有几分福相,不过怎么看都不象土人,反而象是中原人的血统,并且他说得一口标准的官话,让周全更觉得他是汉人。周全这次可不是来调查他的血统和祖先的,所以也没问出这个有些不礼貌的疑惑。大和国的国王不知明白不明白周全的身份,反正对他的傲慢无礼不见怪,相当的恭敬。 喝了一杯酒不象酒茶不象茶的饮料,寒酸了几句,周全就开始转入主题:“我游历四方,见闻也算丰富,不知大王殿顶上装饰的银树是何讲究?” 国王微一愣,接着带着自毫之色笑了起来:“这是我们王族祖先的遗物,据说在东方的天之极有一个仙岛,唤作‘日之岛’,岛上有一棵参天神树,名唤‘日之树’,太阳便是从那儿升起,照亮天地之间。那是我们的祖先的源地,我们是太阳神的子民,神圣的民族,无论到了哪儿,都应该在最高处供奉它,崇拜它,太阳神光照耀到这棵神树的标志,便会保佑我们子孙世世代代……” 周全眼前一亮:“你们的祖先是从那儿来的?” 故事还没讲完就被打断,国王微有些不悦,但还是强笑了一下:“是,是的。” “那么日之岛离此有多远?” 国王脸色更加不愉,“日之岛在东方之极处,是太阳升起的地方,离此远得无法形容。仙岛非凡人可以涉足,茫茫大海之中无人可以找到。” 周全突然平平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大和国王,水谷枫等人虽然在小心提防着,却没想到周全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动手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周全已经闪过七八米距离,一把揪住了国王的脖子,只要他手上微一用力,国王的脖子就是钢铸的也要断成两截。 水谷枫等人和四个侍卫吓得动作硬生生止住,手指都不敢动一下,谢雨卓、司马文凤和牛梦飞快地跟了过来,护在周全傍边。 “你你你,你为何对我无礼?”国王又惊又怒,接着望向周全后面的几个道士,他想不明白水谷枫带来的客人怎么会这么无礼,莫非邪马台国派来的刺客? “哼?居然敢在我面前说假话!”周全左手拔出昆吾火魂剑,从面前矮几上慢慢扫过,几个白瓷碗都被整齐地切下一截,宝剑最后落到国王的脖子上,“我不管你们的祖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也对你的头没有半点兴趣,现在立即告诉我日之岛在哪儿,有多远?” 国王愤怒地望着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周全手中微动,剑刃害破了他的一点皮肉,鲜血喷涌而出,水谷枫和侍卫得都惊呼了一声,吓得脸色煞白。 “你真的不说?你以为你的脖子比这碗还硬?” 国王脸皮抽蓄了几下,“好,我说。其实日之岛、日之树只是传说,并没有人见过。” “那么你的传说是从那儿来的?” “这……这,这个传说是祖祖辈辈口头流传的,也许在几千年前东方确实有日之岛、日之树,我们的祖先亲眼见到了,但现在早已沉到海底去了。我真的不知在什么地方,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 周全眼前一亮,扶桑神树沉到海底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中国的古人很有道德,万万不会把一些空穴来风的事写进书里,许多神话传说也有一定的原形,都有迹可寻;连这海岛上的民族也有口口相传有这样的存在,所以曾经存在扶桑神树的事大约错不了。也许经过千百年的地壳变动、大地震、火山爆之类,扶桑岛和扶桑树都沉到海底去了,所以后代的人都没有见到过,误以为是古人在神侃。 国王见周全沉吟不语,以为他是不信,忙又补充说:“据说日之岛和日之树还在时,这片海岛是诸神祝福的地方,太阳神光照耀着着我们,遍地仙草,鸟语花香,全年风调雨顺,谷物丰盈。后来不知生了什么,日之岛和日之树不见了,这片海岛也坠入诅咒之中,风浪袭击,地震不断,土地贫瘠,大陆分裂……” 周全微微点了点头,看起来事情是真的了,也许在几千年前,附近海域生过一次毁天灭地的大震动,日本群岛从大陆中震裂出来,形成众多小岛,扶桑岛也在那次巨震中沉没了。由于那一次大爆炸造成了这个区域地壳不稳定,所以到了现在还时不时生地震和海啸。 可以想象,在很久以前东方有一个岛屿,岛上有一棵高大得不可思议的大树,当太阳升起时,从远处望去就象是挂在树上一样;树上还生活着一些奇怪的大鸟,被朝阳一照,全身都抹上了一层金光,如同燃烧一样。大陆上的仙人和当地的一些土人都看到过这景象,土人们没有文字,只能口口相传,大陆上的仙人则把这些情景刻画下来,再经过很多年之后,已经没有人再见到这棵大树,于是就变成了传说,附加上了更多神话色彩。 那么只要扶桑神树没有完全沉入地底,只要对准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凭着潜水神舟和照海镜还是有一定机会找到它的。 水谷枫说:“大王已经把所知全盘相告,现还可以放开他了吧?” “好吧,既然你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我也不为难你,不过得劳烦你送我们出城去,到了城外,我就会放你回来。你们几个不许跟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水谷枫怒道:“我们以贵客待你,你却对我们大王如此无礼,要是你到了城外又出尔反尔伤了大王,我们岂不是背上骂名?” 谢雨卓说:“谁出尔反尔了,刚才不是你先动手吗?客客气气送我们出去就罢了,否则杀光了你们又如何,莫非你还以为凭你们的实力可以留下我们?” 几个道士气得脸都红了,国王摆了摆手:“我送你们出城也无防,望你们到时言而有信。准备马车!” 周全见他肯合作,也没有再为难他,放开了他,让他包好伤口并充许他带上侍卫,坐上了马车,一队人马向城外行去,道士却一个也不许跟着。 到了城外三五里,队伍停下,众人跳下车,周全对着大和国王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乃上国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言而无信。换句话说,你在我眼中与一只蚂蚁差不多,杀了也没什么意思,你要牢牢记住,子子孙孙永远不要想去侵略大陆,以你们的实力和人数去攻大陆,无异于螳臂挡车。也不要寄望你供俸的那些道士,他们的修为只配在这儿耀武扬威,到了大陆连给高人看门都不配。疏远他们,你们才有可能得到和平,与他们沆瀣一气,只会自取灭亡。” 国王想了想,严肃地说,“我们并没有进攻中原大陆的想法,今日见到你们神功盖世,更不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我们大和国原意奉中原晋朝皇帝为主,等我们击败了邪马台国,就会遣使前去进贡,我知道你是中原晋朝的护国**师,到时希望你美言几句,请中原的皇帝封我们大和国为东赢诸岛的国王。” 周全笑道:“这个容易,只要你们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妄想往大陆扩张,想要什么封号我都可以给你,还可以在文化上、技术上、物质上帮助你们,成为永远的朋友。” 大和国王大喜,再三称谢,周全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头说:“我有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如今日之岛、日之树已经不了,太阳神已经忽视你们了,不要再崇拜太阳,所以你们以后的旗号可以改一下,你们不觉得这个旗子象一张膏药很难看么?” 谢雨卓、司马文凤和牛梦并不知道周全为什么要叫他换旗,反正顺着周全的说法就没错了,于是都说不好看。连牛梦也说难看,“光凸凸的,又单调又土气,放牛娃拿的旗子都好看一些,早该换了。” 大和国王有些晕头转向,“那,那该换什么样的旗号呢?” 周全笑道:“除了这个膏药旗,换什么东西都可以。” 司马文凤说:“旗号大有讲究,可分为王室礼旗、战争军旗、指挥令旗等。王室用旗可采用你们国朝正朔的颜色,金德用白色、木德用青色、水德用黑色、火德用红色、土德用土黄色。你们孤悬海上,水少土多,所以容易地动,当用红色以火生土,或用土黄色以土取土克水,日后就不容易地动山摇了;旗上图案可用山石、瑞兽、花鸟等等,除了龙、凤、褚黄色天子专用之物,可以随意选择。军旗可以使用各种颜色以区别不同队伍,再写上将领的姓氏,一目了然,岂不比你们这样清一色无字无号,无尊无卑的旗帜更好?至于令旗……” 大和国王正听得眉飞色舞,恍然而悟,眼前突然不见了司马文凤和周全四人,不由大呼可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还没听够呢。 此时周全四人已经远在几里之外,向着东方飞掠,谢雨卓问:“相公为什么不让文凤姐姐说完,让这些土王长长见识也好。” 周全笑道:“已经让他们长了足够多的知识了,其它知识可以传授,行兵打仗的知识不能传授。” 司马文凤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叫他们更改旗号呢?” “因为一千多年后打着这种旗的人会四处侵略,掳掠,杀人无数,直弄得全天下怨声载道,最终他们也因为暴行尝到了苦果,被人以大神通瞬间毁了一个大的城市,死伤无数,遗祝数代人。现在我叫他们改变了旗号,也许将来就不会出现这事了,这也是为他们子孙后代想啊。” 谢雨卓说:“我知道了,相公答应给他们文化上、技术上帮助,却不给他们军事化上的指导,是要使他们弱化,并且被汉人同化,也许用不了几百年,他们都变成汉人了,这才是最厉害、最彻底的武器。” 牛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变成汉人?既然他们将来是坏人,把他们杀光就是了,大哥说的什么大神通能把整个大城毁了,那是什么神通啊?” 周全笑了笑,“世界最终走向同化,不是你同化了我,就是我同化了你,或者叫做进化也可以,靠杀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至于那种神通……名字叫做‘科技’,它不但可以毁了一个城,还可以毁了全人类,毁了这个天地,所以它越迟出现越好,只要人们能快快乐乐生活,它永远不出现更好,可是……也许全民修练才是最好的进化方向。” 三人都听不明白,也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多感慨,牛梦问:“大哥已经知道了扶桑神树的下落,现在就去找吗?” “还谈不上知道,不过摸到了一些方向……不好,有高手追来了,准备战斗!” 司马文凤、谢雨卓也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后方风云变幻,似有一个巨大的风暴袭来。 第四章 红龙道士 周全四人原地停下,给自己施加护体法术,只这一眨眼功夫,天空剑光如电呼啸到来,三个老道踏剑追到。 这三个道士都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也有可能还要更老一些,他们穿的也是青色道袍,但龙纹和花边却是红色的,显然要比水谷枫的身份要高一级,可能是他们的师父,看来是欺负了小的,老的出来了找门面了。 以他们来的气势,估计修为与谢雨卓和司马文凤差不多,而他们驾御的宝剑光华长达数丈,剑气迫人,也足可与步光剑、紫气花影剑匹敌。 水谷枫曾说他是青龙门第三代弟子,那么这三个老道可能是青龙门第二代弟子,已经是劲敌了,上面还有第一代大弟子,修为不知到了什么境界,也不知有多少人数;还有被称为东海剑仙的知秋子本人,更是深不可测,看来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三个老道一闪在四人数十米外落下,成三足鼎立之势,手持宝剑对着四人,其中一个说:“好狂妄的五斗米教妖道,竟然跑到这儿来撒野,还不束手就擒!” “你们自己要来送死,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杀!”周全双剑齐出,夹着红白两道剑光向其中一个道士撞去;司马文凤挑上了一个,扬手宝剑射出;牛梦甩出了紫金玄铁锤砸向了最后一个,谢雨卓大喝一声,赤手空拳也向这个道士冲去。 对着周全的那个道士急忙出剑挡格,宝剑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他剑法也算精妙,将周全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尽皆挡住,但却已经很吃力,一边挡一边向后退出,毫无反击之力。 与司马文凤交手的老道也御起宝剑,两把宝剑在空中飞舞互攻,剑光四射,矫若游龙,虽然剑光没有临身,气机却早已锁定对方,凶险不下于近身肉搏,只要一方略有失误,宝剑瞬间便斩了级。 第三个道人避过来势凶猛的铁锤,红一白两道剑光破开他的护体真气,一把斩断了他右臂,一把穿胸而过。 老道临死的惨叫惊动了另两个道士,他们不免为之一惊,心神为之一分。牛梦这时正挥锤向另一个老道当头砸下,谢雨卓在另一边一掌接一掌打来,迫得他无处闪避,只能举剑硬架牛梦的铁锤。谢雨卓袖中突然飞出一道白绫朝老道的双脚卷去,事出意外,老道的剑还没有抽回来,只能跃起闪避,却不料这条白绫如蛇一般昂而上,还是缠住了他一只脚。 谢雨卓一扯,把老道从空中扯跌下来,牛梦雷霆一锤击下,“咔嚓”一声把他的脑代砸得稀烂,脑浆与血水四溅。谢雨卓忙收回白绫,扭头不敢再看。 与司马文凤互斗的道人大惊失色,想收剑逃走,周全却已在侧面迎来,掐诀念咒,手一道紫电弧光射来。道人急闪,却已经来不及,胸部避开了,手臂却被炸断,痛得打了个趔趄。司马文凤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道白光闪过,这个老道的头也滚落尘埃,鲜血喷得老高。 只在转眼之间,三个接近元婴级的高手就毁了。牛梦去捡老道丢下的剑,并且在他们身上掏摸东西,这已经是他的老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当着两个大美女的面他也照样掏死人的东西。 周全说:“快走,他们可能还有后援。” 谢雨卓说:“怕什么,象这样的老道再来三五个又何妨?” “你没听水谷枫说吗?他是第三代弟子,这三个老道估计是第二代弟子,实力已经天差地别,那么第一代的弟子很可能比我们要强得多,而且还有他们的掌门人东海剑仙,不可轻敌,我们快走。” 牛梦也不敢眈误了时间,胡乱掏了些东西塞在怀里,拿了三柄宝剑跑过来。他和谢雨卓都不会缩地成寸符法,也不会御空飞行,需要周全和司马文凤带着,四人正要动身,天际剑光闪动,果然又有人追了过来。 这一次少说有七八道剑光,来势之急,剑光之亮不下于刚才三个老道。四人不敢稍停,周全扯上牛梦,司马文凤拉住谢雨卓跳到飞剑上,“哧溜”一声向东飞走了。 八个道人眨眼来到这儿,一齐收了剑光落下地面,都是红龙图案的老道,看到地上三具尸体不是断头就是断手,或是穿胸而过,死后连武器和遗物都被人拿走了,当真是比强盗还强盗,不由又气又怒,叽哩咕噜说了几句,其中一人使了一张道符,一闪不见了踪影,另七人则驾起剑光,向东一闪而逝。 周全几乎达到了不需要任何符法就可以腾云驾雾低空飞行的境界,一迈步就是几十米远,司马文凤带着一个人也不减飞剑度,四人度极快,不一会就到了海岛边。 周全取出变小了的潜水神舟,将它放在水边恢复原样,“我们快走,他们人多不要与他们硬拼,量他们在水下也追不到我们。” 谢雨卓先跳了进去,牛梦正往里面钻,还没钻进去,剑啸声如雷经空,眨眼就到了眼前,七个红龙道士驾剑飞射而来。 “快进去!”周全推了一把牛梦,同时从腰带最右边的小格子里掏出一张道符,掐诀念咒动符法,然后抓起一把沙子撒了出去,沙滩之上白光耀眼,金光乱旋,四周还有白雾祥云激荡。每一团闪耀的金光都凝聚成形,变成了黄衣黄甲,连脸、手都是黄色的兵将来。 撒豆成兵之术,修为越高可以变出来的兵将越多越强,撒的也不一定要豆子,随便沙子、土块、树枝都可以,丢出的是几个就变成几个。同样修为的人,丢出三五粒,就会变成三五个战力强的神将,丢出几十上百粒,就会变成几十上百个神兵,但数量越多,单兵的战力就越弱,想要招强攻打手只能少撒一些,想要用人海战术就可以撒出一大把,可视具体情况随心运用。另外,招出来的人马与你丢出去的东西五行属性有关,土类就召出土兵,水类就招出水兵,能力会有些不同。 周全这一把撒出去,少说也有几百粒沙子,金光乱闪,沙滩上眨眼涌出一大片兵马来,使刀使枪,使弩使弓都有,将潜水神舟和周全等人给挡住了。 七个红龙道士疾射俯冲而来,蓦然见到眼前出现一大片人马,简直就是自己往人堆里撞,不由大吃一惊,急忙驾剑上升猛地拔高。周全手一指,“杀!”土兵土将们或拉弓开箭,或投射长枪,向天空的七个老道攻去。 七个老道忙返身逃开一段距离,然后御剑斩杀过来。这些人马看起来虽然壮观,却因为周全的功力还不算高,招的数量又多,实力并不是很强,也就比世间的一般军队略强一些,经不起他们攻击,不一会就被斩杀了大半。被斩断的土兵土将都变回成沙砾,与沙滩上的普通沙砾一样。 但就这么一会功夫,周全四人已经进入神舟内,神舟后面两侧的圆盘射出旋转的白光,冲进水中不见了。 七个老道大怒,纷纷使出避水诀,象表演跳水一样驾剑冲进了海里,分波劈浪向潜水神舟追去。使了避水诀后,他们在水里虽然也可以驾剑飞行,但分开海水前进的阻力极大,度却要比在空中慢得多,远远追不上潜水神舟的度。 周全四人在舱内哈哈大笑,真要打起来,他们四人未必会输给七个老道,但也要打得比较幸苦,说不定还会有人受伤。况且青龙门还会有更多高手赶来,与他们硬斗不是明智之举,现在轻松写意地坐在神舟里面,看着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追赶,真是赏心悦目之极。 周全有意放慢了度,让老道们不会追得看不见了,但他却越潜越深,让他们越追越吃力,追又追不上,不追又不甘心,真是气煞人也! 数了约有数百里,七个老道都明白了周全是在戏弄了们,以他们的度是绝对不可能追上的,到现在为止,他们的真气已经损耗得很严重了。所以他们慢了下来,聚在一起准备回去了。 这时潜水神舟也慢了下来,接着如鱼转身一般,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调过头来,向着老道们开了过来。七个老道大喜,各自收剑准备攻击,他们可不认为这只怪东西能挡得住他们的无坚不摧的宝剑。 潜水神舟前方顶尖处突然射出一道斗大白光,完全不是御剑攻击或法术攻击的度,而是光,几乎在光柱亮起的同时,一个道人的胸腹之间被击中,变成了一个大空洞,几乎整个人都断成了两截。 其余道士大惊,避开潜水神舟正前方会出光柱的地方,人剑合一向这边射来。潜水神舟稍转了一个角度,又是一道白光射出,穿破海水,无视一切,将另一个道士的头给轰没了。近元婴级的高手,在这白光前连闪避都来不及,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红龙道士的修为也不是盖的,只这么一眨眼功夫,有三个道士抢先到了潜水神舟侧面,两个用刺,一个用斩攻向舟身,另两个道士稍迟一步但也远远避开了光柱能射到的角度。在他们想来,只要靠近舟,神舟的光柱就起不了效果,只能任他们切割了。 但他们太低估这个庞然大物的灵活度和威力了,潜水神舟正前方又射出光柱,并且两侧各射出三道较小的光柱,同时舟身水平旋转了一个极大角度,就象五把越长的刀刃组合在一起旋转起来。前方左侧的的道士被一切两断,侧面靠近舟身的三个道士,一个被切去了上半截,一个被切去了双脚,仅有一个没有被切中。 那个道士全力一剑斩在舟身上,竟然破开了潜水神舟的护罩,“铛”的一声震响,舟身震动了一下,被斩中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长有两尺左右的有浅痕,那道士也被震得跌了开去,神舟的外壳硬得出了他的预料。 第五章 水仙追杀 七个修为接近元婴级的红龙道士,只不过转眼之间就四死一伤,只有两个还完整,这神舟的攻击威力实在令人恐怖!两个没受伤的道士吓得魂飞魄散,向上快逃去;断脚的道士勉强逼开海水,却已无力御剑,挣扎着向上游,他和已死的几个道士鲜血在海水中散开,几条凶猛的鲨鱼闻到血腥味,已经向这边冲来,估计他已经有死无生了。 周全控着潜水神舟斜向上冲,划转过一个弧度向两个老道追去,反正与青龙门已经不可能善了了,多杀他们一个高手,就多消减对方一分实力,不能放过这两个老道。 那两个老道学了乖,一边向上一边左拐右拐,周全连数次攻击都没有射中,被他们逃上水面去了。潜水神舟出的白光威力虽大,比竟体积太过庞大,灵活度无法与高手的人身相比。 两个老道冲出了水面,大喜过望,驾剑飞逃,以为潜水神舟无法再追上他们了。不料潜水神舟如一条飞鱼般也冲出了水面,一道白光轰去,又把一个道士给击中,从空中掉了下来。另一个道士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二魂六魄,驾着剑光“之”字形狂逃,再也不敢往后看一眼。 “休得猖狂!”这时半空中一声大喝,一道剑光如破开虚空从天而降,向潜水神舟前方斩下,其势足可劈山裂海。这一剑算计得极准,斩下时对准的是神舟的前方,以神舟的度,被剑光斩到时正好是中部,让人难以闪避。周全在神舟内视野不宽,不知这一剑是何人出,从何而来,但他却清楚这一剑的威力与红龙道士绝对不可同日而语,连他也不出这样一剑,如果被斩中,潜水神舟很有可能损毁。 周全心中大急,控着神舟想相前加蹿出,但潜水神舟这时却有些不受控制了,似乎失去了动力并且在狂吸他的真气。 潜水神舟是周全从禹皇秘府坤位石室内直接得来的,并不是他所制造,得到时也没有说明书和操作指南之类的东西。这次出海时间匆忙,也没有测试它的极限能力,所以周全并不知道它的灵力能够使用多久,也不知道能经得起怎样的消耗。 事实上作为动力的乾元珠只够潜水神舟一般航行,偶然载、也没问题,只要没有长时间负荷使用,它都会自动恢复灵力把能量补充回去。但神舟出的白光却极为损耗能量,经不起连续射,周全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连射,并且全追击两个老道,动力损耗过大,这时已经在欠压状态,所以狂吸他的真气补充。 另外,这只神舟是潜水用的,其推动力在空气产生的推力有限,不能使神舟飞空,周全大半是靠着它的惯性冲出海面滑翔,现在想在动力不足的情况下加冲出去绝无可能,想要猛地停下也办不到。 潜水神舟极有可能在这从天而降的惊人一剑中被劈开一条大缺口,甚至是断成两截! 谢雨卓坐在周全后面,她与周全真气有着某种特殊的感应,惊觉到他的真气而出,大吃一惊,急忙站起一掌打在周全背上,使出了“同气连枝”向周全身上注入了大量真气。周全精神大振,全力控制神舟向右急转。神舟得到了大量精纯的七星灵炁注入,动力猛增,左后方动力喷口光芒暴闪,整个神舟竟然在空中向右横了过来。 那惊天一剑紧挨着舟身左侧斩下,海水分裂两旁,现出一条长有几百米,深不知多少的无水裂缝,一剑之威,似乎把整个大海都劈成了两半。 周全估计,这人的修为就算不比他高,也绝对不比他低,如果是在陆地上,他可能会弃舟出去与敌斗上一斗,可是现在他要控着神舟,别人不能取代驾驶,司马文凤和谢雨卓都不可能是这人的对手,出去了没用。还有,他们还来不及出去,神舟就有可能被毁了,所以周全毫不犹豫控着神舟向水下钻去。 不料连着神舟在内的一大片海水----方圆足有一百多米内的海水突然脱离了水面,如同一座山似地向天空升起,这是极为壮观的场面,估计“翻海倒海”之术挥到极致也不过如此,这绝对不是周全这样的修为的人可以办到的,那么,这个敌人可能比周全强了很多,已经达到了地仙的境界。 难道是青龙门的掌门人知秋子到了?周全大惊,驾着神舟以最快的度,几乎以垂直的角向下钻去。虽然已浮起空中,但神舟还在海水中,它的推动力还能挥出来,加上自重,那向上升的海水和无形的力场虽大,却也阻止不了它的前进。神舟穿过海水,撞破无形的力场,向下冲进了因海水被“捧”去而瞬间产生的凹坑底部,简直象从悬岸之上撞向谷底。 冲天而起的海水轰地砸下,加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近百米高的巨浪,造成了惊天动地的震动,整个海面不是平的,而是象陆地上的高山和狭谷。潜水神舟在这短短时间已经垂直下潜了一两百米,还是被震得狂摆,如同飓风中的草杆。 谢雨卓、司马文凤和牛梦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倒底是谁能造成这么恐怖的破坏力?还好神舟下潜度快得惊人,眨眼之间就摆脱了急流,迅钻入海底深处,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敌人再强,也不可能在水里追上潜水神舟吧? 周全和谢雨卓觉得一阵虚弱,刚才神舟动力不足,吸取了他们大量真气,当时千均一,周全拚尽了全力,这时心情一松,感觉快要虚脱过去了,简直象连着放了十次雷神震怒一样累。他们一松懈下来,神舟的度就明显变慢了,并且开始横过来平着前进。 谢雨卓拍了拍胸口,“好可怕,相公,这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老道说的东海剑仙知秋子吧。” 司马文凤说:“好霸道的一剑,我自认没这个能耐。” “那一剑还不算怎样,后面一招翻江倒海才真是厉害,还好没给他丢到天上去,要不然这只神舟可能就要报销了。” 谢雨卓笑道:“厉害是厉害,不过还是没抓到我们,算起来还是我们厉害,哈哈。” 周全说:“牛梦,看一下东方在哪一边?” 牛梦拿出指南鱼,转了几圈停了下来,周全调整方向朝正东方驶去,稍停了这么一两分钟,乾元珠已经恢复了一部份能量,潜水神舟已经可以以正常的度前进了。 谢雨卓拿出照海镜放在周全前面,让他看清附近的海域情况。周全扫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镜子里面清楚显示出来,就在潜水神舟上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跟着,并且出一道急漩,如一道龙卷风向潜水神舟冲来。周全急忙加,潜水神舟猛地蹿了出去,避开那一道水漩。 那人紧追不舍,在后面快追来,由于在照海镜中显示出来的景物很小,四人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能看出是一个道士。看样子这道士并没有使用避水诀,却丝毫不惧海水,也不受水底压力的影响,在几百米深的海底却如同鱼类一样自在;他身上微有淡蓝色光芒,前进的度快得惊人,如同高手在空中御气飞行一般,几乎与潜水神舟保持着一样的度。 司马文凤说:“奇怪,他没有使用避水诀怎么不会被淹死了?” 牛梦伸长脖子往这前看,喃喃说道:“这不可能,就是衍江在这么深的地方也不能游得这么快……没有人能在水里游这么快,他肯定不是人……会不会是龙王变成的人?” 司马文凤说:“别胡说,他是从天上冲下来的,又不是从水底钻出来的,怎么会是龙王?” 谢雨卓说:“他们的门派叫做青龙门,不会真的与龙有关吧?” 周全说:“什么龙不龙的,这人是水仙。”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水仙?” “是的!所谓水仙是相对地仙而言的,其实也就是专修水系法术的修道之人,有的甚至长期在水下生活,在水中能挥出强的威力。地仙能够陆地飞腾、缩地成寸,水仙在水中就象地仙在陆地上一样快,还有水遁之类,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地仙本来就很少了,水仙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不过这人还没达到水仙的境界,否则我们早被他追上了。” 司马文凤说:“难怪他能够翻江倒海,那么我们是不是要飞到水面去对付他?” “不,除非我们能跑到哪个海岛之上才有可能合力杀了他,在水里我们很多法术使不出来,也远没有他灵活,没法与他斗。” “那如何是好?” “现在只有在水里与他赛跑了,等神舟恢复了足够源力,也许可以找机会杀了他。”周全保持着不被那道人追上的度前进,并且开始往深处潜去,管你水仙不水仙,总还是个人吧,越深的海底肯定影响越大,而潜水神舟靠的是法宝的推动力,深水浅水的影响都差不了多少。 那道人紧追不舍,也往深处潜去,他虽然勉强可以追上,却没办法再攻击。因为追赶双方前进的度极快,他在后面出的攻击,减去潜水神舟前进的度后,相对就变得很慢了,周全轻易就可以控制着神舟闪开,有的攻击甚至追不上神舟的前进度,他只是白费力气而己。 跑了有大几百里,周全觉乾元珠灵力恢复的度仅够保持着这个度而己,由于先前损耗太厉害,现在已经无法动武器攻击了,强行动攻击的话,潜水神舟将失去前进的动力。无奈之下他只能再往深处潜,这时已经深到完全没有光线的深度了,就连他们修真高人的眼睛也看不到景物。好在有照海镜这个宝物,象一个雷达显示屏一样,可以清楚看到以潜水神舟为中心的一个大区域,有什么海底山脉和大鱼一清二楚,并不影响驾使。 令人难以致信的是,那个道人依旧在他们上方约有百米、后方约有两三百米的地方紧追着。 周全说:“算了,我们就这么找扶桑神树去,这次不杀他了,有力气他就尽管追着吧。” 牛梦说:“也许等他追得没力气了,我们可以回过头来杀他。” 司马文凤说:“确实,这个人要想办法杀了,否则以后突然出现会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哈哈,那就看他的造化了。”四人都放松下来,说说笑笑,驾着潜水神舟向前飞驰,那道人也真有耐性,居然一直跟着。 他们向着正东方前进,离东赢群岛越来越远,一路上再也没遇到海岛,开始时还有海底的山脉看到,到后来如在一片虚空中前进,除了一些大鱼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驰进了深海区,尽管已经潜得很深,却远远没到海底。事实上他们已经进入了太平洋的广大怀抱中,从现代海图来看的话,他们前面上万里的距离内仅有夏威夷群岛几个岛屿,其它基本没有象样的海岛了 周全一时兴起,又往下潜了上百米,连大鱼都很少看到了,外面除了一些会出微光的水族类,已经陷入了绝对的黑暗。虽然没有水压作用在他们身上,舱内也可以正常呼吸,四人都觉得极为压抑,连之前曾想潜到深水中看看的谢雨卓,这时却也觉得有些头皮麻,不敢再说深潜的话了。 但也有一件值得四人高兴的事,在照海镜的范围内已经看不到那个道人的影子了。周全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在上层水面追着,依旧保持着在深水前进。这样前进了有几个小时,那个老道一直没有出现过,估计海面上此时已经是晚上了,他们离开东赢群岛已有几千公里。 四人都觉得在海底太过压抑,于是开始向上浮,到了海面果然已经是夜晚,满天繁星,海面风平浪静,四面一望无垠,也不知身在何处。 四人心情大爽,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只可惜扶桑神树还没找到,有些美中不足。 谢雨卓问:“相公,你说扶桑岛还有多远呢?” “我们前进了有几千里了,应该差不多了吧。想不到这儿的海域如此宽广,就算扶桑神树在水面上也不容易找到,在水下就更难找了,这几千年来也不知有没有沉到地底深处,如果根本不在海水中,一切就是徒劳了。” “我有一个想法。”司马文凤突然说,“既然是天地间的灵物,巨大无比的神树,不管它是沉在水里还是沉在土里,都会散出强大的灵力。所以我们要用神识去探查,这样可以感知的范围就扩大了许多,也许会更容易找到。” “有道理!象这样一棵神物,灵气必定强到惊人的地步,连附近的海水、天候都会与众不同,说不定还会有强大的神兽在守护着,所以只要我们到了附近一定能感应到,并不如想象中的大海捞针。” 谢雨卓和牛梦也是精神大振,马上便要周全展开天视地听的神通探查方圆数百里内,谢雨卓还往周全身上注入真气,以扩大探查的范围。带着谢雨卓在身边,就象是带着一个备用太阳能电池一样,随时都可以为周全补充能量,真是方便实用。可惜的是周全的感知力延伸到了方圆五六百里,却没有感应到什么特殊的波动。 司马文凤说:“难道是我们走的方向偏了,或是还没有到?” “应该不会偏了,离开海岛后我一直按着正东方前进,到现在都没有偏离过……不对,不对……” 三人齐问:“什么不对?” 周全狠狠一拍大腿:“苦也!我真的弄偏方向了!” 三人不明所以,“不是往正东方吗?” “不,事实上站在东赢群岛上看太阳升起的地方并不是正东方,而是东偏南的地方。我们出时只要偏了一丝,前进了几千里之后,偏离的距离就无法计算了,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偏得离谱了。” 谢雨卓和司马文凤虽然是聪明人,之前却是新少远行的女子,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周全说出之后她们还要想一会儿才能理解,牛梦就更不能理解了,但他们三人都知道是走错方向了,心情大为沮丧。 谢雨卓问:“那是不是要回到东赢岛,再对准太阳升之处前进?” 周全叹了一口气,“没用的,随着季节的不同,太阳升起的角度就不同。我们并不知道要按哪个季节太阳升起的角度,如此广阔的海洋……难怪几千年来都没人能找得到扶桑神树的下落,确实是没有机会找到的。” 三人傻了眼,周全说没办法,他们就更没办法了。难道他们费了这么心机,就这样半途而废? 第六章 直捣黄龙 突然的打击,令四人都失望透顶,一时都沉默下来,潜水神舟在水面缓缓滑行。 良久,司马文凤问:“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周全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雨卓,最后落到牛梦的身上:“牛梦,你说该怎么办?” 牛梦愕然,“我,我,大哥怎么问我?” 谢雨卓和司马文凤也莫名其妙,这事怎么问傻里傻气的牛梦?周全说:“你是一员福将,现在靠不了知识和能力的时候,就只能靠运气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牛梦抓了抓头,在三人脸上看来看去,脸涨得通红,好久才说:“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不要问我了。” 周全笑道:“假如这次是你自己出来找神树,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你是继续找还是回家去?” “当然是继续找!”牛梦毫不犹豫地说,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个人肯定不会出来找的。” 三人都被他逗笑了起来,周全说:“好,我们调整方向继续找,以一天为限,如果找不到就回去。” 潜水神舟开始转向东偏南方向,就在浅水层快前进,每隔一段时间周全就展开天视地听感应附近海域的状况。前进了不久,周全突然感应到正北方百里开外有一个岛屿,这是他们离开东赢岛之后遇上的第一个海岛。也许岛上有原住民,他们可能会有扶桑神树的线索,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周全还是决定去走一趟。 潜水神舟浮上水面向海岛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全可以感应到这座海岛极大,大体由三个部份组成,岛上山势极为险峻,并且有很强的能量和灵力波动。可以肯定,岛上有人存在,并且是修道界的人!此时已经是深夜,修道之人都在打坐练气,气机流动能量激荡,所以容易感应到。 行不多久已经可以看到海面上出现一片陆地,尽是高山深谷,绝壁处处,山顶都笼罩在气雾中,颇有几分仙境的味道。这时周全更可以肯定了,几处山顶上有许多人,总数少说有七八百,并且都是修道中人,带着特殊的能量波动。 在这么远辟的海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修真的人,难道真是闯入仙境了?除了牛梦外,三人几乎都冒出了一致的想法:青龙门! 他们误打误撞,跑到青龙门的老巢来了!两百年前的杰出高手,前辈名宿,被称为一代剑仙的知秋子,原来躲在这儿生根芽,茫茫大海之中,若不是无意闯到,谁能找得到他们? 周全依旧向海岛驶去,谢雨卓惊问:“为何我们不逃反而向他们岛上去?” 司马文凤说:“是啊,白天追我们的看起来是青龙门的第一代弟子,已经强得令人吃惊了,也不知还有几个,只要有一两个,再加上一些二代弟子我们就没有胜算了。” 周全神秘地笑了笑,“我们打一个赌好不好,我赌岛上一个高手都没有,全出去找我们了。” “这不可能吧,难道他们的掌门人知秋子也不在?” “知秋子倒是不一定去追我们了,但是我敢肯定他不在,否则他早已经现我们来到了,哪里还会这么安静?我们今天大闹东赢岛,又杀了他们十几个高手,一定把他们气疯了,所有高手倾巢而出去找我们了。” “你要趁岛上空虚杀了他们的门人弟子?” “你没听老道说吗?他们要与弥勒教合伙来找我们麻烦,那么不如先下手为强毁了他们的老巢。我们令天已经杀了他们许多人,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了,今天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司马文凤、谢雨卓、牛梦都不是好杀的人,有些不忍心趁着人家高手不在把他们给灭门了,脸上都有些难色。“相公,虽说他们有可能会入侵中原,可是毕竟还没有,是我们闯到他们地盘了,今天我们又杀了他们好些人,是不是……” “不能心慈手软,他们展了这么多高手,又插手大和国的争霸,野心已经暴露无疑,与弥勒教瓜分中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今天不杀他们,明日他们就会在高手的带领下来围攻我们,围攻我们的总坛,也许我们无数个兄弟朋友都要倒在他们的剑下。除非我们都躲起来过隐居生活,不再管五斗米教的事,否则就绝对不能心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算岛上还有一些高手,这个险也是值得冒的!” 三人无语,他们本是为了生存下去才奋起抵抗弥勒教,被迫走上了争霸的道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敌死就是我亡,那么当然是敌人死,自己和朋友不可亡。 司马文凤说:“我们往东逃,离这儿很近,也许追我们的人很快就会到这儿。” “所以我们要战决,以最快度杀掉他们的有生力量,毁掉重要设施,最好能再杀他们几个高手,加上白天杀的,他们受到的打击就惨重了,就算这一次没有找到扶桑神树也不亏了走这一趟。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当然要做好逃走的准备,以我们的实力,还有潜水神舟作为最后的退路,就是知秋子到了也未必能追得上我们。” 话虽这么说,周全心里也在自问:以前杀了一个强盗都觉得难受,现在却不把几百人放在心上,动辙想灭门,难道我变得好杀,无视人生命了吗?是拥有了能力和权力就开始忽视弱小的生命,还是争霸的路程使自己冷血了?战场上两军对决与冲到人家门派重地去杀人放火还是有点区别的,因此他也感到了有点不安。 三人都不能再提意见了,潜水神舟放慢了度,在水面之下悄悄靠近了海岛,四人上了岸,收了潜水神舟,然后都使了隐身符,按周全分派的任务各自行动,消失在密林与雾气中。 云雾之中,几座特别高的山顶上都有大片庄院,结构宏伟,有巨大的会堂、宽广平整的练武场、门人起居处、铸造场、经堂、仓库等等,还有许多散布的凉亭、馆舍,溶建筑格局于山势风景之中,深得山水之妙。 知秋子在此经营了一两百年,花的心血可谓不少,事实上他有三个大弟子:容天松、范天诲、朱天良,三人都已接近地仙、水仙的镜界,各坐镇一个山头,门下自成一个体系支派。作为祖师爷的知秋子早已不管闲事了,不是闭关修练就是外出遨游,新少露面。 往东赢岛展,是青龙门迈出的第一步,今天却接二连三接到救助的飞剑传书,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派出十几人出去,居然大半都死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范天诲急忙赶去支援,谁料修行接近水仙境界、青龙门水中第一人,居然在海里把敌人追丢了,这话说出去都没有人能相信。这时他们得到更详细的情报,敌人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周全,同行的还有二女一男,目标是要找到扶桑神树。 青龙门大为震动,代掌门容天松和三弟子朱天良各带了自己旗下的高手精英,向东赢岛方向迎去,海、空立体搜索,务必要把周全找出来。他们正准备要进攻大陆的五斗米教总坛,周全却主动送上门来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吗?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杀了周全,五斗米教就不堪一击了,所以主力队伍走后,二代、三代弟子又出动了一批去帮忙寻找,只要能驾剑飞行上千里的人大部份都出动了。谁也没有想到周全他们已经越过了他们的拉网式搜索,钻到他们老窝来了。 闹得这么火热,青龙门的老祖宗知秋子到哪儿去了呢?事实上他到周全的八门遁甲城“做客”去了,只不过大多数弟子还不知道。 青龙门有史以来几乎都没有遇到过敌人袭击,仅管今天高手大举出动,山上也加强了戒备,岗哨和巡山弟子增加了一倍,但其他人还是照样做自己的事,该睡觉的睡觉,该练功的练功----周全只有四个人,只有逃命的份,就算他现了这儿,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闯进来,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担心。 夜晚的海岛宁静而神秘,岗哨和巡山弟子没有现任何异常,可是主峰的宿舍区却突然着火了。一片红云从天而降,笼罩着数栋楼房,并且持继不灭地燃烧着,建筑物、树木眨眼变成冲天烈焰。许多人带着一溜火焰从火海中冲天飞起,但还有很多人没有能力和机会冲出来,在无处不在、高有十几米如同云团的火焰中崩了几下就倒下去了。 许从哨兵和巡逻队赶来,包括附近冲过来支援的人和一些逃出来的人忙以水系法术灭火,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弄明白这是天灾还是人为的火灾。由于青龙门擅长的是剑法,法术只是辅修,他们大多没有见过这么高极的法术,山上湿气较重,很少生火灾,更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火灾,他们都有些乱了手脚。 紧接着天空中一股恐怖之极的压力降下,压得青龙门的弟子呼吸困难,无法行动,一两秒之后,在人最密集的地方生了剧烈的爆炸,“轰”的一声巨响,震憾整个海岛,人肉碎片与草木土石四散飞扬,瞬间便夺走了七八十人的命,火焰也被震散开,引起更大范围的大火。 “敌袭!”“快启动护山法阵!”“搜索敌人!”“快求救信号!” 叫声乱成一片,却没有人知道周全在什么位置,更无法动有效的反击。与此同时,另两座山顶的建筑群中火球接二连三爆炸,火焰也冲天而起;在海岛边沿的一个港口中,数十艘大船也冒起了火焰,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不可收拾。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连着施放火球爆裂符,很快就被人现了位置,青龙门的人放弃了救火,朝她们纷拥而去。尽管这些人的修为不算高,几十上百把飞剑攻过来也非同小可,况且还有少数修为与她们差不多的二代弟子(红龙道士)和大量三代弟子(黄龙道士),她们已经显得很吃力。还好两人轻功高明,身法灵活,借着建筑物和山石树林乱跑,暂时还没危险,并且肆意放火,制造混乱。 周全清楚知道要战决,否则等青龙门的高手回援,自己偷袭不成反要变成肉包子打狗了,所以放出雷神震怒符法后,立即换了一个方位,又使出移山填海符来,轰塌了一大片山崖,压塌了还在工作中的铸造场,毁掉他们的炼剑设施。但这时他的位置也被青龙门的人现了,大量道士朝他隐藏的地方冲去。 三个红龙道士大叫结剑阵,众多三代弟子迅集中并向周全所在之处出剑,大量飞剑呼啸而起,以特定的距离组成飞行阵式,剑光在空中相互影响,相互映射冲击,威力与一群人随意攻击大不相同。剑光肃肃,光映数十米,如同一把极巨剑向周全那边斩去,剑气未到,凌厉杀气已使草木化为碎片飞射开。 周全从树林中钻出来,手中一把五光闪烁的宝剑向那片剑阵横斩而出,五色剑光暴长,如一条彩虹横空而过,飞射过来的宝剑被斩落大半,剑阵不攻击破。剑阵一消,零散的飞剑大部份都穿透不了他的护体法术和护体真气,他连挡都不挡,只须留意三个红龙道士和少数黄龙道士的攻击就可以了。 五色剑光并未止就此停住,而是象匹练似地卷向青龙门的道士,剑光所到之处,任何东西都断成两截,连青龙门引以为傲的、红龙道士手中的极品宝剑都被斩断了!红龙道士都是接近元婴期的修为,本来不至于这么差,只是周全手中的宝剑是先天级的灵宝,后天的宝剑如何能经得起?青龙门的道士最擅长的是御剑,宝剑一毁,战力已失去了六七成。 更大的打击来自于心理,只一招,绝世的宝剑便化为废铁,数十年的苦修挡不了一下,怎不叫人绝望!不论是第几代弟子都被这一剑给吓懵,比火云和雷神震怒还要让人绝望。 然而五彩的剑光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畏惧而停下,那道炫丽而夺命的彩光纵横飞舞,带着鲜血与残肢断臂游走,数息时间,周围就没有了站着的人,连那三个红龙道士也在倒在碎尸中,死不瞑目的眼中还带着惊惧和不信。更远处的人吓破了胆,惊惶地向树林和岩石后逃去,能飞的飞走,不能飞的甚至吓得跳下了悬崖…… 周全收剑,迅运气行功一周天这才恢复了状态,他是负荷战斗,这一战时间虽短,却比打了半天还累。他没再看周围一眼,动缩地成寸符,去助谢雨卓和司马文凤了。 青龙门所在的三个主峰上火光冲天,大半建筑陷于火中,混乱得难以形容。 不是青龙门的弟子太差劲了,而是他们往昔太强大了,被称为剑仙的老祖宗不说,就是第一代和第二代的第子放到中原修真界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谁敢来青龙门撅虎须?此地远辟外海,十年都难得见到一个外人,所以他们的山门几乎就不设防,更缺少遇到袭击时的应变措施,现在三处山头同时遇到打击,难免乱成一团,连护山法阵都无法运转起来,形如虚设。 谢雨卓顶着一个修为不在她之下的红龙道士、七八个黄龙道士,还有上百个白龙和蓝龙,打得很辛苦,几乎只有逃的份。不过这时周全已到了,先是一道雷神震怒在追赶的人群中炸开,炸死了一大半人,接着如猛虎出闸撞进敌人群中,五行混元如意剑闪耀着惊人的虹光开使切割,除了那个红龙道士外,几乎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一剑。 红龙道士气恨欲狂,须迸张,奋不顾身地攻击,想要与周全来个同归于尽。不料谢雨卓从后面欺近,一掌打在他背上,打得他向前扑跌,鲜血狂喷,被周全补一剑劈成了两半。 少数低阶的弟子逃入山林中,周全也没空去追他们,对准还没起火的建筑物放出了一团火云,拉着谢雨卓支援司马文凤去了。 司马文凤比谢雨卓的实战经验强多了,但她却遇上了两个红龙道士和几十个黄龙道士,斗得更是吃力,还好她也擅长御剑术,并且轻功卓绝,虽处下风却也不至于有生命之危。 司马文凤与敌人绞杀在一起,周全无法使用大范围攻击法术,只能与谢雨卓一道冲杀过去。这时主峰之上火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色龙纹的道士和几个红龙道士,大声怒骂,驾剑横空向这边飞来----青龙门出去追捕周全的一队高手回来了。他们有类似于缩地成寸符的法术,可以瞬间回到总部,那个紫龙道士,就是知秋子的三大高徒之一了,却不知哪一个高徒。 第七章 误打误撞 周全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这么快赶回来,要是被他们缠住,更多高手赶回来,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了。他大喝一声:“护耳!”谢雨卓和司马文凤都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以真气闭住了双耳,周全迅使出一张惊魂狂哮符,“啊”的一声大吼,如同一个怒雷炸开,附近所有青龙门的道士都一阵晕眩扑倒在地,连那两个红龙道士都宝剑脱手,晃了几晃。 周全和司马文凤、谢雨卓立即展开最快的屠杀,三人的宝剑都是无坚不摧的利器,杀毫无抵抗力的人,当真如牛刀杀鸡一般,一剑横砍过去就是一大片。大部份敌人被震晕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倒下就被斩成两断了,包括两个红龙道士、十几个黄龙道士在内的一两百人,眨眼就身分尸两断,火焰与血光染红了整个山头。 “走!”周全扯上谢雨卓,向司马文凤叫了一声,三人腾空而起,向着山崖下直坠下去,简直象是在跳岸一般。坠下了一两百米,这才改成横飞向牛梦放火的港口射去。 紫衣道士和一帮红龙道士赶到山顶,见到眼前的惨状,不由怒冲冠,气冲斗牛,怒啸着向周全他们追去,十几道剑光如流星横空一闪而过。 牛梦放了几把火,却被守船的道士觉,一大批人上前围攻,剑光乱射。他力大锤重,战斗力虽然不错,论武艺技法却不算高明,特别是不适合与一群人快攻,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笨人有笨办法,他一锤砸破甲板掉进了舱里,等别人追进来时又一锺砸破船底溜进了水中。这些守船的人身手并不算高明,全靠人多而已,少数会水的跳进海里去追他,却哪里能追得着他?被他一锤一个大洞,把大部份船底都给砸成了蜂窝。 周全三人到了码头,见有一半船都没有着火,牛梦也不知去向,不由吃了一惊,三人各丢出几个火球爆裂符轰向未着火的船,这时才觉这些船都已经有些倾斜并在下沉,加上这一把火,那是流底毁了。 紫龙道士驾着一道又粗又长的红色剑光,快如奔雷,光如烈焰横空,比其他人度要快得多,眨眼间便追到码头,剑光以雷霆万均之势直接向周全射去。 周全向边上一闪,正好落在谢雨卓身边,“借力!” 谢雨卓立即一掌拍在他背上,输入强猛无匹的真气,周全几乎在同一时间出剑,五彩剑光瞬间数变,最后变成一道黑色剑光,以破天之势向那道从眼前射过的红色剑光斩下;另一边,司马文凤也笔直射出步光剑,向驾着剑光的紫龙道人射去。 穿紫龙纹道袍的是知秋子的三弟子朱天良,其修为大约也就比周全稍强几分,实际战场存活能力还未必能过周全。这时气急败坏之下不顾一切冲过来,只想一剑把敌人斩成两段,却不曾多想过周全如果没有几分斤俩,如何敢来闯他们的门派重地,如何能在转眼之间毁了他们的门派? 周全这一剑集合了谢雨卓的真气,攻击力早己过了朱天良,五行混元如意剑经过五行相生激,最后变成黑色剑气,水性灵气激增数倍,正好克制朱天良的火属性宝剑。 朱天良大吃一惊,疾冲之势已不可逆转,急忙弃剑向后翻飞,险险避开周全这一剑,这时司马文凤的步光剑又迎面射到,眼看就有穿胸之危。朱天良手中又跳出一道剑光来,“铛”的一声震响,把步光剑格了开去,但也被撞得向后几个空翻,背上尽是冷汗。 周全这一剑虽然没有斩中朱天良,却斩着了那柄宝剑,铮然声响,耀眼红光尽皆收敛,斜向海中射去一闪而没。周全暗叫可惜,看起来这也是一把灵宝级的神剑,白白落到海里了。 朱天良吓得连忙暴退,他的十几个得意徒弟眨眼也到近前,码头的上低阶弟子开始往这边冲来,而青龙门主峰之上剑光耀眼,怒啸连连,又有大量高手赶到了。周全知道凭三人之力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他们,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忙使出一道撒豆成兵符,幻出上百个土人挡在前面,三人迅退向海边,放出了潜水神舟。 朱天良一照面就失了主要武器,不知周全的深浅,不敢冒然冲过来。有土兵土将挡住,其他敌人也不能立即冲过来,谢雨卓和司马文凤以火球爆裂符向的敌人轰击,周全放出九天雷网,一大片雷光密如网络从天而降,向着敌人击下,低级的弟子直接被放倒,红龙道士和黄龙道士也急忙闪避。 “牛梦你在哪里!”周全大声呼叫。 “我在这儿!”牛梦从潜水神舟不远的地方冒出水面,手中赫然提着一柄红光闪烁的宝剑,正是朱天良被击落海中那一把。 周全大喜,“快进去!” 牛梦拍击水浪如飞而至,也不顾是不是会撞着了头,跃起头下脚上冲进了舱门;谢雨卓和司马文凤如表演杂技,两人几乎连成一条,轻灵灵地穿了进去;周全最后放出一道九天雷网,也跃起跳了进去,着脚处软棉棉的,原来是牛梦的背。他一手拿着大铁锤,一手要护着锋利之极的宝剑,能够准确跳进去就不错了,哪里能保持姿势?事实上谢雨卓和司马文凤都是踩着他的背进去的。 潜水神舟喷出两道白光,向着海面冲去,冲过来的青龙门弟子数十把宝剑射下,“乒乒乓乓”如一阵冰雹扫过,不过他们要么修为低,要么宝剑不够档次,都没能对潜水神舟造成什么损伤。少数几个高手也仅在舟身上造成一此划痕。当然,如果朱天良的那把宝剑没有被周全击落,后果就不一样了。 青龙门的人怒欲狂,大部份从海面追去,少数跳进水里追击,天空中剑光乱闪,呼啸震耳,又有数十人赶到了,其中就有曾经在海底狂追周全的范天诲,以及青龙门的代掌门容天松,这两个人的修为绝对在周全之上。 青龙门二代弟子、三代弟子至此已经在周全手下死伤过半,更低层的弟子和山门内的损失就更惨重了。容天松怒冲冠:“倾尽全力,不抓住他们誓不罢休!” 范天诲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得意弟子跳进了海里。 周全驾着潜水神舟以最快的加度向前冲,但要达到最快度还要一段距离,而青龙门久居海岛,擅于入海的高手不在少数,在水中度极快,有十几个道士已经紧追上来。 周全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潜水神舟猛地调头,带着一粗六细七道白光横扫而过,这白光长足有两三百米,将追来的十几个青龙门子切断了七八个,其他吓得硬生生停住了前进之势。周全在舟内哈哈大笑,转过了三百六十度又向前飞驰。 这时范天诲已钻入水中,出一个巨大的漩流,直径足有近百米,如同龙卷风般急旋转着向潜水神舟卷去。周全之前并没有看到他来,不由吃了一惊,急忙加猛地冲了出去,这时潜水神舟动力充足,控制由心,他倒是不怕了这半拉子水仙。 潜水神舟刚避开水漩,前方不远处的上方一道刺目白光射进海里,如一把巨剑从天而降,白光所达之处,海水尽凝结成冰,并且以飞快的度廷伸,玄冰变大、变长,如一坐冰山巨刺从上面刺了下来。周全急忙转弯向右拐了出去,几乎与那巨冰刺擦肩而过,险些就被冻住了。 周全以最快的度向深处潜去,心里暗暗吃惊,他看到那道巨冰之内有一柄宝剑在,这是以绝世的奇寒宝剑加上某种法术才造成的效果,不知又是哪个高手来了,青龙门中到底有几个这种级别的高手? 事实上这一剑是范天松出的,青龙门中除了知秋子,就数他的修为最高了。他一剑没中,怒不可懈,使了个避水诀,开波劈浪冲了下来。但他并不是水仙,使用避水诀虽然可以滴水不沾,度却要慢了许多,跟本追不上潜水神舟,在水中他远不如他的二师弟范天诲,无耐只能又回到海面去。 范天诲在后面紧追不舍,在他后面还有七八个他的徒弟跟着,从照海境中看,海面之上还有几十个道士跟着,只是镜子中显示出来的人太小,看不清是几代弟子。周全故技重演,一边快前进,一边向深水中潜去,离海岛越远,海底就越深,再追下去敌人就跟不上他们了。 青龙门的人是被彻底激怒了,水上水下都狂追不舍,水下的人除了范天诲,其他人都被渐渐甩下;水面的人度虽然比潜水神舟快一些,可惜却没有潜到几百米水下的本事,一潜下去就追不上了,只有徒呼奈何。周全四人在神舟内哈哈大笑,保持着度前进,“追吧,让你们追,等你们累死了,我再回过头来跟你们玩!” 一追一赶持继了足有两个小时以上,青龙门二代弟子以下的人都支持不下去了,水下只有范天诲和两个弟子在苦苦追着;水面上容天松带着七八个二代弟子,朱天良换了一把宝剑也在追赶,他比别人更急,因为他的宝剑还在牛梦的手上呢。 这一把宝剑长三尺七寸,宽三寸,通体赤红如火,不用注入真气便有红光流动,远望去算直就象是一团火焰在围着宝剑燃烧。剑上有两个篆字:“赤霞”,周全只看一眼就已断定它不是凡物,就算没有达到先天级,也是后天兵器中的极品了,以它所蕴含的火力,比昆吾火魂剑和太乙冰魄剑还要高一个档次。这一次夜袭青龙门真是赚大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这时离开青龙门少说也有三千里以上,连二代弟子也撑不下去了,只剩三个大弟子在继续追赶,水下一个,海面两个,看来他们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也不死心,非要追到天涯海角不可。 周全还要去找扶桑神树,也没耐心与他们磨了,下狠心向深水处潜去,决定深潜到上千米深的太平洋海沟里把他们甩掉。神舟很快向下潜去,越潜越深,已进入绝对黑暗的深海,离开神舟几米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完全凭着照海镜了解外面的状况。果然,这么一深潜,青龙门的三大高手就跟丢了。 周全几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照海境上却突然有些模糊了,一闪之后又亮了起来,接着开始不稳定地闪动,就象是电力不足或是信号不好。可是这玩意既没有用电,也不需要信号啊? 周全正自奇怪,突然感觉潜水神舟也有些不受控制了,似乎有一股吸力带扯着它。周全忙全力控制,可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并且照海境也越来越模糊,闪个不停。 天啊,在这么黑的地方,没照海境肯定会撞到山上;神舟不受控制,以这么快的度撞上去,不舟毁人亡才怪!现在就是想跳出舱外也不行了,就算舱门还能打得开,跳出去也被被海水压成肉酱了。 舱内四人都出了一声惊叫……在照海境最后一闪而暗的时候有瞬间比较清晰,周全似乎看到了有一棵大到无法形容的大树,潜水神舟正是向大树撞去。 第八章 扶桑神树 照海镜可以显示以潜水神舟为中心直径近十里以内的景物,周全在它最后一闪时,赫然看到前方有一棵巨树的样子,连照海镜的也仅是照出一大截而已。如果真的是一棵树,仅管只是在照海镜的边沿,这棵树也已经大到无法形容的程度!东海之上可能存在的这么大的树只有一棵,那就是他们正在苦苦寻找的、古代神话传说中的扶桑神树! 周全不知道是因为照海境失去效果,潜水神舟失去控制,自己由于惊慌而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看到了大树影子,难道扶桑神树仅是主杆就高达几千米?这也太奈张了吧!可惜照海镜已经失去了图象,无法再看到了。 更为可怕的是,潜水神舟失去了动力,连照明的光线也消失了,除了牛梦手中的赤霞剑可以见到微光,舟飞已陷入绝对的黑暗中。可是潜水神舟并没有失去度,甚至是比之前更快的度向前冲去,或者说是被某种力量吸了过去。 潜水神舟的外壳是以神铁炼成,一般的武器攻击和撞击都可以毫无伤,并且动力系统还有提供一个防护罩,就算以极快的度撞进海底的山石里也不会损毁。可是这时动力完全失去,连防护罩的效果也没了,象这么快撞上去,潜水神舟必定撞成一堆废铁,周全四人就算没有被撞死、震也,也会被挤在变形的舱内淹死。 四人都不由自主出惊呼声,费尽心血终于找到了扶桑神树,可惜却连看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就可能要粉身碎骨了。 一秒----两秒----他们等待着撞击那一刻的来临,心都差点从胸堂跳出来了,几十里的距离眨眼就到,可是一点自救的办法都没有。 刹那之间,周全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为了逃生,就是毁了潜水神舟也在所不惜!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牢牢占据了他的脑海,促使他立即做出了决定。 “同气连技!”他大喝一声,使坐在他后面的谢雨卓惊觉过来,忙提起真气向他背上拍去。五行混元如意剑从周全的头顶钻出落到他手里,五彩光芒交潜激闪瞬息五变,最后变成火红的剑光向神舟侧面斩下----三人都以为周全要破开神舟逃生,可是在这么深的海底,他能经得起水的压力吗?他能经得起,另三个人经得起吗? 这一剑眼看要斩到侧壁上,却从舱壁边滑过,刺向了镶着乾元珠的动力系统。 周全决定赌一把,潜水神舟的动力不足时,会从他体内抽取部份真气补充,那么就说明他的真气也是可以直接作为神舟的动力的。只是人力有限,消耗之后需要长时间才能补充回来,不象宝物本身蓄藏的灵力极多,又能自动收集天地间的灵气,可以持续提供动力。那么,人力虽然不能持续航行,作为瞬间的动力还是可以的,至少在瞬间提供神舟的防护罩动力总是可以的。 这一剑紧贴着乾元珠刺了下去,澎湃真气脱剑而出,顺着动力系统灌了进去,冲进了外壳防护罩的那一部份,潜水神舟的外壳突然闪起了一片红光,与之前的出的白光相似,只是颜色不同。 这护罩出的光只能照到几米,但四人都看到了窗外有一个其大无比、长满数尺长獠牙的巨口猛地缩了回去,潜水神舟已到了它的嘴边,却被突然出的红光吓得缩回去了,只要再迟那么一秒钟,神舟就会被它咬进嘴里。 周全和谢雨卓正在出全力,司马文凤和牛梦则情不自禁地出了一声惊呼。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怪物,居然大到这个程度。 惊呼声未落,轰然一声巨震,周全和谢雨卓被抛起撞在前台上,受了不轻的内伤,司马文凤和牛梦也跌了个七晕八素。潜水神舟又陷入黑暗中,但它并不是静止的,而是象一叶小舟在狂风巨浪中,被不停地抛起、砸落、摔打、翻转。舱内四人都紧紧地抱着固定的东西,时而象飞上了天,时而象被丢也了地狱,简直象是被丢进混凝土搅拌机里面翻转,尽管四人都有很好的功底,还是被甩得苦水都吐出来了。 周全虽然看不到外面,却可以肯定潜水神舟是撞进刚才那只巨兽的身上了,只是不知撞在什么地方,会不会致命,再这样折腾下去,他们也受不了了。 折腾了足有三五分钟,这才稍安静了一下,牛梦突然感觉到头顶有水滴下来,他一直把赤霞宝剑牢牢抓在手里,借着剑上出的红光向上一看,舱壁上有一条缝,并且还有水滴在滴落。 “不好了,进水了!” 这一声大叫令刚松一口气的另三人又胆战心惊,要是被海水灌进来如何了得?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一道裂缝,想必是先前被青龙门的高手击中留下了伤痕,现在受到剧裂的撞击,应力集中在那儿,所以开始断裂了。 平静一闪即逝,潜水神舟又开始剧烈地翻滚抛掷,舱壁上的裂缝延长到了两尺多,透进来的海水也更多了,已经不是一滴两滴,而是几缕细线激射而入。再这样下去,在海水强大的压力和剧裂的撞击下,神舟很可能会在下一秒完全断裂。 “我去补缝,牛梦来帮我,小雨尽力动护罩挡住海水!” 周全趁着神舟微有停顿之际,一闪到了裂缝之处,紧紧抱着最后一把坐椅,元婴从顶上冲出,张口吹出一股细细的三昧真火,对准烈缝之处烧灼。 谢雨卓在之前的撞击中受了伤,但这时生死关头也顾不上,刚才周全与她的内力一起进入护罩系统,只有她知道如何走向,司马文凤帮不了忙。她换到了周全原先的位置,出掌向乾元珠旁边注入真气,她体内所含的七星灵炁充沛之极,虽然受了点伤影响也不太大,而这种高纯度的七星灵炁能量无穷,并不比之前两人合力差多少,潜水神舟的外壳又亮了起来,裂缝处的海水也在这时止住了。 这事不用人教牛梦就知道该怎么做,他将宝剑抛给司马文凤,一手紧紧抓着舱壁的固定物,另一手紫金玄铁锤向周全烧灼之处砸了下去。舱壁虽然硬,在三昧真火的喷烧下已开始变红、变软,牛梦在裂缝左边斜着一锤,右边斜着一锤,数寸长的裂缝就不见了。 周全继续往前烧,牛梦紧跟着敲击,八门遁甲城“第一锤”的功夫这时显示出来了,尽管在剧烈的摇晃和撞击中,他每一锤都不落空,每一锤都取得了满意的效果。“铛铛”之声连续不断,不过几秒钟时间,两尺多长的裂缝就不见了。 这样只是把里面的裂缝敲合,暂时阻止了漏水,外面的裂缝还在,还是经不起冲击,但至少渡过眼前这一关了。 也许是潜水神舟的护罩有烧灼和排斥力,也许是四人运气特别好,被甩了这么久潜水神舟与怪兽之间有些松动,这时神舟居然从那怪物身上脱离下来了,向下磕磕碰碰,坠了几十米就停了下来。借着一点微光,下落时他们都看到了一条比圆桌还要大一倍的东西在挥扫拍打,也不知是巨蛇还是巨龙。 幸好潜水神舟停下的地方并没有在怪物的攻击范围内,尽管还象在生强烈地震一样震动,但潜水神舟已没有受到太大的撞击,也没有抛郑翻转,与之前相比好似从风浪中回到了海岸。 补好的裂缝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坠落而破裂,四人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护罩的光芒一闪消失,谢雨卓瘫软在坐位上没了力气。 外面的震动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这才逐渐变弱,又过了有十来分钟,终于在一次比较强的震动之后完全静止下来。照海境暗红光芒闪了一下,有了光泽,镜面也开始清晰起来,尽管远没有之前清晰,却已经大致可以看到外面影物。四人这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棵树的下半部,其上部已在照海境可以显示的范围之外,也不知高有几许。那么这棵树的树干到底有多粗呢?周全觉得很难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只是十米长,两米高的潜水神舟在这巨树之中就象是一粒芝麻。 巨树的中间有一部份是空的,在主干上有一个大洞,一条直径足有三米的巨龙前半截在树外,后半截在树洞内,也就是头部和前两爪在树外,后两爪和尾部在树洞内。不过这时它已经如死蛇,挂在树上一动不动----潜水神舟撞破了扶桑神树的外层,冲进了树洞内,并且正好撞在巨龙的肚子上,几乎整个撞穿了。 倒不是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万里海域中随便冲就把一条巨龙给撞死了,当时照海镜和潜水神舟突然失效可能与这条巨龙和扶桑神树有关,巨龙把潜水神舟吸过来想要吞食,却被突然闪起的红光吓了一跳,把头缩了回去,所以潜水神舟的前进角度正好对准了扶桑神树和它的身体。谢雨卓正好在那时动神舟的护罩,撞破了紧硬的扶桑神树表层,冲进树洞撞进了它的身体。 四人被眼前的巨树和巨龙震憾了良久,周全这才想起来,即然照海镜能用了,潜水神舟的动力应该也可以用了。他坐回驾使座,向启动盘注入内力,果然,舱内亮了起来,潜水神舟启动,动力系统、防护罩、武器系统都可以用了。 四人大喜,扶桑神树找到了,守护的巨龙也死了,胜利便在眼前! 潜水神舟慢慢移动,四人借着护罩出的白光从前窗中看外面,尽管只是一个树洞,却大得象一栋屋子,足可供潜水神舟在里面兜圈子。树洞内壁沾满苔痕,有许多千万年形成并腐蚀的裂纹,看起来如同岁月悠久的岩石一般,如果不是知道在树里面,根本看不出来是木质。 潜水神舟向上升,壁上的海苔大量刮落,有些地方还有被砸裂的碎木,巨大的龙尾垂在那儿,龙鳞颜色微带青黑色,一人合抱不过来的巨大鳞片上也有许多苔痕和古旧的斑纹;背鳍如屏风,条条骨刺如柱子,颜色比身体要更深一些;龙身上有些地方鳞片已经脱落,并在渗出血水,显然是在之前的挣扎中撞伤的。 这个时代虽然人人都相信有龙,却鲜少有人见过真龙,司马文凤虽然是“龙女”、“龙的传人”,却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龙,这时一条如此巨大的青龙在眼前,实在是令他们震惊莫名。潜水神舟一直向上,沿着龙身观察,到了后爪之处,龙身直径足有五米,鳞片大得要两个人才能围抱起来。 司马文凤的声音有些异样,“我们居然撞死了一条真龙……” 周全说:“我相信有龙,也听人家说过,却没想到有这么大。一般来说,最大的龙也不会比潜水神舟更粗,但这一条却远远过了。也许这是一条从远古时期就已经开始守护扶桑神树的神龙,老得不能再老了。” 谢雨卓说:“它为什么呆在这儿不走,否则我们也不会正好撞上。” “也许它舍不得离开,也许他长得太大了卡在树洞里出不出” 牛梦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了一句话:“好大一条龙,要是拉回去肯定很值钱!” 周全笑骂:“见钱眼开的家伙!不过我们真该早点取了神木走人,有奇宝的地方必有危险,拿到宝物后总是容易出事,这已经是经验之谈了。” 牛梦说:“可是这么大一棵树,要怎样才能拉回去?” 谢雨卓也不由笑他:“你也太贪心了吧,弄一小块回去也就行了,还想整棵弄回去,你有地方放吗? 周全本来也有整棵弄回去的意思,不过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且物以稀为贵,把这么大一棵树弄回去,扶桑神木就变成垃圾了。“现在还有个麻烦事,我们不能出去,怎么样才能拿到一块扶桑神木?” 司马文凤说:“也许我们该到外面去,用神舟的武器切下一根小枝,然后有神舟卡在枝叉处向上升。” 众人都赞有理,于是周全驾起潜水神舟,找到撞进来的那个破洞钻了出去,并且向上浮。周全说:“也许龙身上还有什么宝贝,我们先去龙头的地方看看吧?” 另三人都没意见,于是周全便驾着神舟向龙头所在的地方驰去,快靠近之时他们又看到了另一件意外的事:居然有一条碗口粗细的铁链锁在巨龙的双角上,所以龙头挂在树边,并没有完全垂下去。 第九章 一举两得 一条粗大的黑色铁链一头锁着青色巨龙的双角,一头固定在扶桑神树横枝上,铁链的长度正好与巨龙伸出洞外的前半截一样长。 原来这条青龙并不是心甘情愿在这儿守护扶桑神树,而是被人抓住了锁在这儿,可以活动的范围有限,所以栖息在树洞内。天长日久,它的身体变大,加上铁链的限制,后半截就卡在树洞内出不来了,这就难怪他受了重伤还不跑,一直在原地挣扎。 这很有可能是一条作恶多端的妖龙,被哪个前辈高人降服并锁在这儿。以它一口气把潜水神舟吸过来的神通,就是一百只同样的潜水神舟同时进攻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它,它已经是龙神,神一样的存在!幸好神舟撞进了树洞内,正是它的攻击死角,它的头伸不进去,外面搅得天翻地覆也波及不到树洞内。 如果潜水神舟是撞在它尾部,不但撞不死它,还会被它甩到树壁上撞得稀烂,但潜水神舟撞中的是它卡住部位略下的地方,能够甩动的幅度有限,所以得以幸存。而它的肚子几乎被完全撞穿,虽然不致命,却也没办法活下去,一条极大巨龙,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磨死了,实在是死得冤枉之极。 四人越看越是惊心动魄,暗叫佼幸,曾经一条杂交的火麟兽就叫周全弄了个手忙脚乱,更何况是这样一条上古巨龙?今天真是走运了!这条龙身上的器官肯定非常珍贵,比之火麟兽不可同日而语,可是现在怎样把这条级巨龙和扶桑神木弄回去?一个大家伙都没办法弄上海面,更何况是两个大家伙连在一起! 谢雨卓、司马文凤和牛梦都出了几个主意,但都不尽如人意,周全沿着铁链来回看了两趟,最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绑着铁链的树干上。 扶桑神树的叶子早已掉光了,树皮和少数地方被蚀掉,树身大体上还完整,整棵树就象是铁铸的一般。绑着铁链的那根横枝约有两人合抱粗细,在扶桑神树上只算是一个小丫丫,虽经千万年浸泡,却光滑如铁,紧硬异常。绑在上面的铁链有些松动,显然是在扶桑神树落入海中之后才绑上,树皮掉落后变松了,如果是在扶桑神树还在生长之时绑上的,应该非常紧。 由于青龙的垂死挣扎,导至铁链向枝尾方向滑动了十几米,卡在分岔处,这样扯动就变成了一种杆杠效应,在横枝基部与主干交接之处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力,那儿已经出现了一条断纹。如果青龙能再挣几下,说不定就断了----如果它不是垂死挣扎,力量比正常情况下大几倍,也是不可能出现这个后果的,所以它终究是逃不脱。 周全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把树枝断裂处完全弄断,再把龙身在树内的后半截切断,这样潜水神舟就可以挂着铁链,一边拉着树枝,一边拉着龙尸浮上水面,只要到了浅水处,一切就好办了,爱怎么割都可以。 关健的问题是,潜水神舟的武器能不能击断扶桑神树的横枝?还有潜水神舟有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两件悍然“挑”上水面,一“举”两得。 周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不可知因素还很多,却是唯一可以一举两得,并且成功希望最大的方法。于是他们就开始行动了,潜水神舟主武器对准树枝断裂处,一道白光轰了出去。巨大的树枝震动了一下,等白光消散、海水平静下来,他们靠上去一看,不由面面相觑,轰到的地方没有出现任何痕迹,就象没有射准一样。 四人都有些愣,没想到扶桑神木硬到这个程度,象这样就是轰上一年也无济于事吧? 司马文凤说:“果然不愧是神木,难怪这神龙被困在这儿也逃不脱。” 谢雨卓说:“不对呀,刚才我们还在主干上撞破了一个洞,那儿少说也有尺许厚吧,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坚硬。” 司马文凤笑道:“那就是扶桑神树只怕撞不怕砍,我们再用撞好了。” 牛梦大为紧张:“不不,不能撞了,一撞神舟就断了。” 周全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不,不是撞的原因,而是与我们输入的功力有关,你们有没觉现在神舟出的光芒是白色的,而撞树时是我们输入的真气,出的光芒是红色的?” 三人都点头,但都没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周全说:“乾元珠是属金的,但经过了神舟动力系统的转化,放也来的能量都是属水的了。水可生木,而扶桑神树是万木之精,木之极致,里而所含木性灵气强大无比,水属性的攻击都被它吸收了,所以任何水属性的攻击都不能伤它分毫,千万年海水浸泡也不会腐朽。那条青龙也必定是水属性的,所以它无法对扶桑神树造成伤害,否则树枝早被他咬断了。” 众人都赞有理,周全接着说:“以这条龙之大之老,必定有一颗强大的内丹,并且是水属性的,我们得到它,遁地神舟的动力问题也解决了。” 牛梦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们到了海底总能遇到宝物。” “这可是因为有你这员福将啊,要不是你说继续找宝,我们早就回去了,哪有这个机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周全指了指乾元珠,“文凤神识跟着我了解一下武器系统的输送结构,等下我把飞船对准树枝断裂处,快取下乾元珠,小雨输送真气给我,文凤使用赤霞剑,和我同时以真气逼出剑内的剑气,沿着武器系统输送,牛梦要在这时按下主攻击的大按钮动攻击。特别是牛梦,太快按了没效果,太慢按了剑气不能爆出去,有可能会损伤了神舟,关键是在于时间上的把握和配合,你们明白了吗?”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都点了点头,牛梦却一脸为难之色,手在头上搔了搔,又在大脚上摸了摸,然后又移到头上去搔,就是不敢答应这么“困难”的事。周全看着他,给他以赞许和信任的眼光,牛梦这才点了点头答应了。 其实周全完全可以分出手来按按钮,但他故意要让牛梦来做,他要让这个憨憨的兄弟增加自信,分工合作,这才有团队精神嘛,万一牛梦把握不好,他还是来得及补救的。 四人全挤到前排之处,做好了准备,周全先输入真气,引导着司马文凤的神识了解所经的路线,然后对准了攻击的地方,喝了一声:“准备----同气连枝----出剑!” 周全猛地聚下乾元珠,同时谢雨卓向他输出强大真气,他手中五行混元如意剑颜色五闪,变成一道红光烈焰,在他叫“出剑”时向摘去乾元珠的地方刺去,蓄气已久的司马文凤也在同时出剑,两道红光几乎是同时注入,整个舱内都被两把宝剑的红光照得一片通红。 牛梦一直在看着周全的眼睛,他无法把握到两人输入真气的进度,但他可以清楚判断周全的眼神,周全也在微转头看着他,突然眼神一变,牛梦毫不犹豫就把动武器的大圆钮按了下去。 从潜水神舟失去所有动力到牛梦按下按钮,只有眨眼的时间,准头并没有失去,潜水神舟前方一道斗大红色光柱射出,除了颜色不同,几乎与原装的武器一样,正好轰击在树枝基部微有裂缝的地方。 横枝猛震了一下,连巨大的扶桑神树都有一点震颤,接着横枝的尾部开始向下倾斜,接着“劈啪”一声完全断裂,激起了海流乱滚,巨大的龙尸吊在上面增加了重量,加了它的断裂。 周全迅装回乾元珠,潜水神舟恢复动力,避开了树枝砸的冲击,断下来的树枝已经往下沉,但龙尸还卡在树洞里,铁链扯着树枝使它不会再往下沉。潜水神舟钻入扶桑神树的主干内,出一道白光切断了青龙被神舟撞伤的地方,然后以最快的度又钻了出来。 这时龙尸前半截已经被树枝下坠之力扯了出来,两者之间连着铁链往下沉。潜水神舟快钻到铁链中部的下方,然后垂直向上浮起。关健的时刻到了,潜水神舟能不能拉起各有上万斤重的树枝和大半截龙尸?两边的重量会不会差不多重?如果重量差太多,就会向一边滑,没办法拉上去;如果拉不动,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铁链开始崩直,两边重量还是差不多的,并没有向一边滑去,但是潜水神舟却无法向上升了,这大半截龙和树枝,只怕都远不止万斤重。 周全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谢雨卓、司马文凤、牛梦也懊恼不已,真的一切努力全白费了。更加可恶的是,他们只差一点点没成功,因为龙尸和树枝并没有再往下沉,只是潜水神舟也无法向上升。 谢雨卓说:“能不能我们再注入真气助神舟一臂之力?” “不行的,神舟现在并不缺动力,我们无法加入,如果把它的动力源拿掉,我们更撑不上去。”周全实在不甘心,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潜水神舟的主要推进力是往前的,向上升的力气不大,也许我们可以用舟身前面卡住铁链,变成向上推,而不是向上浮,那样力量可以大得多。” “可是前头是光滑的,如何能卡得住?”司马文凤问。事实上他们并不能完整地、清楚地看到铁链,只是靠着照海镜和前窗大约估量着,要进行微操作是很难的,而神舟从头到尾到是流线形的,光滑异常,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卡得住。 周全咬了咬牙,潜水神舟稍往后退了一点,使铁链落在前端舟身较细的位置,然后旋转潜水神舟,使铁链在舟身下绞在一起。由于潜水神舟两头细中间粗,绞在前头细的地方,舟身斜向上拉时,铁链也不会滑下,这样就可以以很大的斜角向上拉了。 果然,树枝和龙身都被拉起,开始向上升,尽管有些慢,但确实是在向上升了。本来以潜水神稍的力量,是远远无法吊起这两件重物的,但水的巨大浮力却使它们变轻了很多,无论在多深的海底,水位差之间的浮力还在一样的,因此可以拉起。 每上升一会儿,潜水神舟就转一两圈,保持着铁链在绞合状太,半个小时之后,潜水神舟有惊无险地浮到了海面。四人大喜,周全驾着神舟保持不沉下去,司马文凤和谢雨卓使了避水诀,拿了五行混元如意剑和赤霞剑出去,牛梦拿了周全的昆吾火魂剑也出去帮忙。二女把扶桑神木的细枝和尾部斩去,以减轻重量;牛梦则去剥龙尸寻找龙珠,他从肚子后头往前找,没有找到的地方就斩断了,使重量与扶桑神树保持平衡。 这龙的血与众不同,流散到海里,不但没有水族来寻食,反而逃得远远得,方便了三人作业。没多久扶桑神树就变成了一根直径一米多,长有十多米的,可是牛梦在龙肚子里乱钻,已经剥开了一大截,却一直没找到龙珠。 这时海面突然有些震动起来,似乎有巨浪来袭,也有可能是要地震海啸了,周全忙跳出神舟,示意牛梦和谢雨卓、司马文凤一齐出力,把神木和龙尸都往水面抬。四人奋起神力,还真的给抬上水面了,周全飞离水面,使了个“乾坤一袋装”,潜水神舟、扶桑神木、龙尸连同铁链中都缩小到原来的百分之一,用一块布包了背在背上。 这个法术不但可以把东西变小,还可以使它失去重量,方便实用,实是居家旅游所必备。 这时海面猛地咆哮起来,开始掀起冲天巨浪,有的地方则形成巨大漩涡,直径达数十里,下凹也达里许,莫名的声音怪啸着,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令人觉得恐怖之极,天空也迅变得阴暗,如倒扣的铁锅。 周全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也许是青龙的死和神树缺了一个横枝,造成了某种不平衡,所以扶桑神树倾倒了或是下沉了。也许天生神物,本就是不能被凡人亵渎的,一旦被人现就会产生意外的变化,下次就算还能找到这儿,也未必能找得到扶桑神树了。 不过周全得到的已经足够了,所以他叫了一声撤,使了缩地成寸符,一手拉上牛梦,一手拉上谢雨卓,转眼之间飞回八门遁甲城去了;司马文凤学习符法时间较长,已经可以独自使用缩地成寸符,不必周全帮忙。 这一次出海,总算完美地划上了一个句号。 第十章 宝物强阵 周全等人走后不久,弥勒教主竺法旷和东海剑仙知秋子便出现在八门遁甲城外不远的一座山顶,俯视着前方,此时八门遁甲城看在普通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在这两个绝世高人看来却是杀气腾腾、迷雾重重。 知秋子身穿一件紫色道袍,后背一柄青莲流水剑,长得矮小枯瘦,脸如老姜,色黄且多皱;头全白,戴一个绿玉小冠,上插一枯木簪;胡须稀疏,眼睛半开半合,从面相上看怎么看都不象是个得道高人但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出一股令人如临渊海般的气势,深不可测。 竺法旷已取去了面具,他长得白脸无须,方面大耳,相貌极为出色,脸上一直带着祥和的微笑,神光湛然,颇有几分庙中活佛的味道。单看外表,谁也想不到他是好杀成性、群魔乱舞的弥勒教教主。这一僧一道外表烔异,站在一起却是一样的令人高山仰止…… 知秋子细细扫过八门遁甲城的每一个区域,干枯的脸皮抽*动了一下,“此阵有高人指点过,非同一般呐。” 竺法旷说:“这定是那脏老道做的手脚,前几日城内并无这般杀机。” “此阵名为奇门遁甲阵,内有六仪、三奇、九星、八卦、八门诸般变化。外八门按八卦排列,与天地万物相对应,可借万物之力;二层也是八门,为生、休、开、惊、死、景、杜、伤,与四时节气相通而变化,杀机无穷;三层为九星:天辅、天禽、天心、天冲、天任、天蓬、天芮、天柱、天英,与天上星宿照应,可获取星光之力;四层为六神:青龙、朱雀、螣蛇、白虎、玄武,一旦形成六神精魄,便是千军万马也攻不进去。此四层各有变化,一经动,共有一万零三百六十八种变化,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极万物之精粹,非大罗金仙不敢入内。” 竺法旷哦了一声,淡淡笑道:“道兄莫要把道门的阵法如此夸大,前不久我几个不成材的门下还攻入城内,若不是我一念之仁,此城已经荡然无存了。” 知秋子脸皮又动了动,也不知是在冷笑还是在嘲笑,“新佛有所不知,设置此阵之人水平有限,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又没有宝物、神兽可利用,只是布个样子,徒有迷人眼目之用,连一成威力都挥不出来,更不要说夺天地之造化了。若真的形成,只怕比贫道说的还要厉害,如今此阵只是得到那脏老道的稍加变化,已经不可小觑了,新佛若是不信,尽可去试试。” 竺法旷说:“道兄即然能识,定然能破,不如道兄去走一趟?” 知秋子眼睛眨了眨,笑道:“你看城池上空有仙气隐隐,那脏老道定然在里面主持阵法,还是另找时机吧。” “道兄莫非识得那脏老道?” “贫道虽然不知他的来厉,却早已认识他,百年前中原数位高手联手把我逐出海外,其中就包括了他……” “以道兄今日之神通,早已不在那脏老道之下,何不杀就此杀进去一血前仇?” 知秋子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新佛一再鼓动我杀进去,莫非有什么苦衷不好对此城下手?” 竺法旷眼睛眯了起来,里面有着复杂的、令人难以明白的眼神,“道兄难道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两人互相深深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竺法旷说:“周全小儿仗着几分修为,胡作非为,无视一切禁例,以修真之人为军,杀戮凡间军民,将整个秦国给灭了。若不是瞧在道兄份上,我便把东晋帝都扫平以作惩戒,现在江南划归道兄,自然一切由道兄说了算,只是不知道兄准备何时下手?” 知秋子抚须笑了笑:“让他折腾几天又如何?晋室气数已尽,如日暮西山,豪门腐朽不堪,寒门有志难伸,上下不通,内外不和,让他弄散了也无所谓,我正好扶立新主,做出一翻新气象来。到时胡汉隔河而居,你我二教共治天下,岂不美哉!” 两人又哈哈大笑,声音还没消失,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消失了没多久,脏老道张道全凭空出现在这儿,疑神疑鬼地东看西看,自然什么都没找出来。 周全四人出海寻宝,还不到两天就回来了,而且是满载而归,令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欢喜不己。人老成精,经验丰富的张道全更是大喜,主动担起了鉴宝重任。 这一根巨大的扶桑神木只要取下一小截,挖出木心中的精华作为遁地神舟的材料就够了,剩下的还可以制造大量木性的法宝,比如法剑、法杖之类,都是举世难求的极品;另外还要切下两截,作为八门遁甲城的阵眼动力,有了这宝物,奇门遁甲阵的威力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在青龙的上半截尸身中果然找到了一棵龙珠,有现代的足球大小,闪烁着青黑之光,所蕴含的灵力强大到令人乍舌的程度,刚取出时,整个八门遁甲城上空都似有波光在闪动,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大而清冷的气息迫人而来,附近的鸟兽鱼虫都停止了鸣叫。 老道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大的龙,简直就是龙神了,如果不是被锁在树上,周全等人别说撞死它,早就被它连舟带人咬成渣滓了。这颗龙珠内蕴含了老青龙的修为和魂灵,可以放在奇门遁甲阵第四层青龙位的阵眼里,动之后可以幻化出一条巨龙攻击入侵的敌人,就算是地仙级的人物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如果能找齐六神的内丹和魂灵,把奇门遁甲城的其它功能完善起来,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攻进来。 可是找齐六种神兽哪有这么容易,况且现在周全还要用龙珠去造遁地神舟呢,还得等他用完再拿来做镇阵之宝。这个阵法经过张道全的改良,再加上火麟兽内丹、扶桑神木、青龙珠的镇压,量弥勒教的人也不敢来强攻了。由于有了宝物作为源力,还可以减少放多原本守阵的人,有些地方不必靠人力放符和控制陷阱了。 此外龙角、龙牙、龙骨、龙肉、龙鳞无一不是宝物,或炼宝物,或作药品,实在是大大了一笔横财,就连那条锁着青龙的铁链都是一件级宝物。据周全和张道全研究的结果,这是海底万年寒铁精华加入一些不知名的微量元素炼成的,单是其炼制的工艺,就是先天级的宝物了。周全使用五行混元如意剑,也要在用三昧真火把它烧红的情况下才能砍伤,此外没有别的兵器可以伤它分毫----它虽是金属,却含了极强的水性,金水相生,更是强韧之极,也不会伤了扶桑神树,所以青龙才会被锁住不能脱困。以后有空了,只要稍作锤练就可以用这条铁链炼制出一大批先天级的装备来。 潜水神舟在这一次寻宝中受了极大损伤,不但舟身出现了一条大裂缝,里面的动力系统也在周全强行灌入剑气时受到损伤,需要进行一次澈底大修。不过周全现在没空,他要赶造出遁地神舟,去解决长安城的麻烦,以及去救公孙薇和还没见过面的儿子,否则迟则生变。于是潜水神舟交给牛梦去处理,能修的就修,修不了的等他以后再弄。 庞易说褚太后已经传来了两道圣旨,叫周全立即去建康。周全知道是因为北代胜利,完全夺占了秦国的地盘,褚太后要叫他去庆功,另外褚太后的肚子也大了起来,急需处理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长安城和公孙薇,所以周全没有理会这两道圣旨,而是去禹皇洞天把遁地神舟运到造船厂的金工车间内连夜加班。 唉,老婆孩子多了就麻烦,更何况个个都是非同一般人的老婆,他不忙才怪呢! 遁地神舟的结构要比潜水神舟复杂得多,所以原先的制造者差更多没有完成,尽管有墨老、牛梦等七八个匠师帮忙,周全还是花了半天时间才把桨片制作好并安装上去。龙珠放上去后,又花了半天的时间调整试测,至此遁地神舟已经可以驾着下地了。 遁地神舟与潜水神舟最大的不同在于,它的前端有一个风扇叶片似的轮桨,这个轮桨必须以神木制造。水属性的宝物灵力通过动力系统,注入神木桨片,以水生木,带动轮桨高旋转,出强大之极的木性灵力,木能克土,所到之处无论泥土、沙子、岩石都被气化,遁地神舟因此而能前进。同时这个轮桨也是前进的主要动力,另外尾部和侧面还有辅助的推动力,遁地神舟在地下无法向象潜水神舟在水中那样随意上下左右,只能象开汽车一样前进、后退、左右转弯。 经过测试现,由于作为动力源的龙珠灵力强,遁地神舟的各方面性能大幅提升,不但可以钻地,还可以在短距离内滑翔飞行,让周全大大欣喜了一把。 这次下地必定要与矮人开战,没有武器系统怎么行?这么强劲的动力不用岂不太浪费?由于动力是水属性的,所以武器系统也要以木属性为最佳。好在扶桑神木还有大量剩余,可以随意使用,主材料已经有了;加上张道全之前找来的一些材料,打造神舟武器系统所需的材料已经备齐,于是周全决定再迟一天出,把神舟给武装起来。 青龙被锁在扶桑神树上千万年,两者早已气息相通,强的动力加上绝世的神木,效果可想而知。一天后结果出来,果然没有令周全失望,一道合抱粗细的绿光射出,可把一座小山头轰塌半边。神舟的前端和后端各有一个主攻武器,左右侧各有两道副武器。 遁地神舟的内部构造和控制还是与潜水神舟相近的,周全控制起来很容易上手,唯一遗憾的是照海境只在海底有效,没有“雷达”可以用了。周全记起探矿组有一个年轻人天生地眼,可以看到地下十几丈,于是忙去调用此人,不料一问之下,这人叫罗仲明,人称“罗大眼”,已被送往长安去助羊希对付矮人了。 鉴于上次的出海的经历,带上合适的队员是很重要的,周全再三考虑,谢雨卓是“备用水库”,非带不可;牛梦运气奇佳,又是维修技师,也带上了;司马文凤战斗力强,应变度快,也不可缺少;罗仲明会透视地下,相当于是眼睛,也要带上。遁地神舟内部比潜水神舟还小,也只有四个坐位,不过多挤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所以就决定五个人出了。 四人准备停当,收了遁地神舟飞往长安,不过几分钟就到了,羊希早已被矮人袭击弄得头大如斗,见到周全亲自来支援,大喜过望,忙把众人迎了进去。轩辕伤、白龙、衍江、成等人听说周全到了,也赶忙跑过来拜见。 众人排序坐定,周全问:“秦国和弥勒教的余孽如今如何了?” 羊希说:“他们逃到西凉后,征服了当城的势力,已经在凉州站稳了脚根,并收拢了一些败逃的人马,现在估讲了一两万兵马。属下本想一鼓作气把他们灭了,只是凉州地处边陲,物少人稀,路途难行,也没有我们的信众,粮草补给上有些困难,无法大批人马出动;另外万兽尊者与他们在一起,大量训练猛兽军团,属下派了几支先遣队都无功而回;而长安城和附近城镇又时时遭到矮人攻击,令人防不胜防,所以无法全力北上……” “这个事情怪不得你们,关于矮人方面最近情况怎样了?” 羊希说:“这些敌人还是神出鬼没,到了夜晚从地下钻出袭击我们,天一亮就无影无踪了,连地洞都找不到,或弩箭袭击,或投毒挖坑,伤了我们不少兄弟。但我们也想出种种方法防范并捕杀他们,特别是罗仲明到后,要以看透地下十数丈,我们假装不知他们在地表,巧设布局引他们上当,全歼了几队敌人,最近几天的袭击大为减少了。” 周全大喜:“做得好,快把这罗大眼给我找来。” 羊希传令出去,不一时守卫就带了一个年轻人进来,这人约有二十出头,长得也算一般,就是两只眼睛显得大了一点,并且微带有一点蓝色,看起来深邃无底。 “属下罗仲明拜见教主。” 周全挥了挥手:“不用多礼,这次你立下了大功我已经知道了,日后一并论赏。现在我还要你出力,不知你的眼睛能看到多深,到了地底下还能看到吗?” 罗仲明大喜:“多谢教主。属下可以看到地下十二丈左右,完全岩石可以看到十丈左右,沙土之地可以看到十五丈以上,若是有一些特殊类矿场就不一定能看多深了;在地底下也可以向周围看到同样的距离。 周全点了点头,这时代的尺寸相对较小,十多丈就是三十米左右,有这个范围勉强也够了。“我已经研制出了钻地神舟,今天便要深入地下,直捣敌人巢穴,你跟我一起去吧,需要什么东西快去准备。” 罗仲明又惊又喜,教主带着他同去,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啊!“回教主,属下不需什么准备,立即就可以动身。” 白龙、衍江、成等人都跳了起来:“教主,我们愿意同去!” “不必了,遁地神舟只能装载四五人,深入地下千百丈,你们是无法直接下去的,守好城池等我好消息就是。” 众人只能应是,都有些羡慕罗大眼能有这好机会。 第十一章 杀回地底 遁地神舟启动之后,前端的神木桨转动起来,出一道碧绿的光柱,长有数米,粗与舟身最大的地方相同。绿光所到之处,泥土、岩石瞬间就气化消失;舟身上也罩住了一层淡淡绿光,这是护罩力场,一个作用是挤开旁边的土石,别一个作用是防止撞击和攻击。 遁地神舟也是用意念控制前进、转弯和起降,这是一种非常先进的传感系统,直接读取脑电波,反应度比手动要快得多,也轻松得多。 羊希、轩辕伤、白龙等人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嗤溜”一声钻入土中,后面连洞都没有留下,不由惊得合不拢嘴。这宝贝真是太神奇了,舟身通过之后,气化的土石瞬间就变成原状,肉眼看不出来曾经有东西钻下去过。 他们是从皇宫的庭院内出的,周全驾着神舟以极大的斜角向下钻,罗仲明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报告着“路况信息”,如果遇到高纯度的金属脉矿,遁地神舟是很难前进的,甚至无法前进,而这种脉矿他可以很容易看出来。 向下潜了没多深,他们就找到了一条矮人挖出来的地洞,周全干脆沿着地洞边沿前进,曲曲折折前进了约有上百米,居然找到了一条更大的地洞,以不足三十度的角度,几近直线向下延伸。 矮人们的打洞技术级为高明,挖的是不容易松塌的地方,挖的角度刚好,洞壁又锤打得很结实,并不需要支承。在这条大洞上还分布有不少分支小洞,不用多说,这条肯定是通往他们巢穴的主干道。 周全大喜,沿着大通道往前推进,才前进数十米,罗仲明突然叫了起来:“不好,前面有敌人,有几十个……不,有好多,正在往上爬。” 周全放慢了度,钻到地洞中,地洞比遁地神舟还要略小一些,往内一钻就把整个洞完全堵住了。从神舟内部往外看,已经看到了几个惊诧的矮人用手挡在眼前,他们被这突然出现闪着绿光的怪东西吓懵了。周全一按攻击按钮,轮浆中央一道巨大绿光射出,从地洞中直贯了下去。 这道绿光强悍之级,连矮人们的盾牌、铠甲都挡不住,前面的被直接穿透,后面的如中巨锤,被撞得向下砸去,人砸人也不知砸死了多少人。这一段通道很直,洞又不是很大,只能容两三个矮人同时往上爬,这一击便轰下去了一大半人。 没被击中的矮人吓坏了,急忙扭头往后撤,可是下面的人撞成一堆已堵死了,短时间内哪里能逃得了?周全又了几道绿光,就象用棍子在洞里通老鼠一样,把这些人捣成了肉酱,眨眼之间便杀了上百人。 “后面还有!后面还有!”罗仲明指着前面大叫。 遁地神舟往前冲,连人肉带泥土绞在一起,冲前二十多米,通道转了一个弯,里面挤得满满的全是矮人,由不于知道前面生了什么,全部人分站成两队,一个个顶着盾牌防守。 周全哪里会跟他们客气?绿光接二连三闪现,一路轰杀过去,反正遁地神舟的动力充足,爱怎么连续射击都可以,他只是多按几下按钮而己。 矮人们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这个大煞星,周全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这么多矮人。原来矮人们这几天吃了大亏,想要来一次全面大袭击,这时刚天黑,他们刚出动,人员还没有分散开,所以数量多得惊人,让遁地神舟大开利市。 在这狭小的通道之中人多难以闪避,绿光攻击力又强得惊人,无论武艺高低,身份贵贱,下场都是一样。 这一路杀过去,少说又轰杀了三四百个矮人,后面的矮人这才反应过来,有的往回逃,有的钻入了分支小洞内。可是他们的度远没有遁地神舟快,罗大眼指点方向,周全控着神舟追在后面轰杀,又轰杀了不少人。 追杀了一阵,通道变得水平,并且出现了石室,原来这儿就是以前周全到过的藏宝库,矮人们打开一些石门,加以改造修建,变成了他们的指挥中心。 在这儿矮人变得分散,遁地神舟已经没有刚才杀得那么爽了,而少数矮人却从各个通道中探出来,用飞斧、飞刀和一种短而粗的弩矢攻击神舟,虽然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却令周全有些窝火,干脆停下神舟,众人出来分头追杀。 矮人之中虽然有少数武艺高一些,但都高不到哪里去,大部份只是靠着皮粗肉硬、身矮盾大不容易打死,所用飞刀、飞斧威力惊人,又在地下神出鬼没,所以令五斗米教的人很头痛。但他们在高手面前,特别是在周全、司马文凤、谢雨卓这样佩带了神兵利器的高手面前,是很不经杀的,几乎是跑也跑不掉,挡也挡不住,剑到人亡。 矮人们的厚皮和装甲当然也挡不住周全的高极法术,在狭小的地下空间,三昧真火又挥出了恐怖的威力,火舌如龙沿着通道奔窜,矮人们躲无可躲,一触便成灰烬。 牛梦和罗仲明守在遁地神舟旁边,周全和司马文凤、谢雨卓分头追杀,不过几分钟时间,就把地下石室和附近的矮人清光了,估计杀敌上百人。 也许是狭小的地道不适合身高的人进出,也许是弥勒教的人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了,在这儿没见到几个弥勒教的人。单是地下矮人是不经杀的,只要矮人的城堡里没有弥勒教的高手在,周全就有把握把他们杀光了。 不过有一件事让周全颇为愤怒,宝库中的蜀国遗宝已经被搬空了,不知是被矮人搬走还是被弥勒教的人搬走。 龙像神殿的封闭通道也被矮人打通了,他们果然是沿着地下河来的,论挖掘打洞的技术,世上确实没有人可以与他们相比。 周全把遁地神舟缩小收了起来,五人沿着通道往地下河走,路上可以见到一些矮人们丢下的东西,看来是有一部份人从这儿狼狈而逃了。走了一段路,看到阶梯上丢了一些布袋,周全挑破一袋,里面滚出许多圆圆黑黑的东西;再挑破一袋,却是带着一种古怪气味的肉干。 “原来是他们的运粮队。” 谢雨卓好奇地拿起那个核桃大小的黑东西细看,外面光滑且较坚硬,其中有一处微凹且有个疤,看起来是某种值物的果实。再捏开一看,里面是灰色软如面筋似的东西,果然是一种果子。“这是何物?原来矮人也要吃东西。” 众人好奇,纷纷拿起黑果子和肉干看,牛梦和罗仲明还尝了尝,“唔,味道虽然不好,确实是可以吃的。” 周全笑道:“矮人也是人类,当然也要吃东西,我只是没想到地下也有出产值物。没有光合作用怎么能生?,还真是怪了。” 罗仲明问:“教主,他们是人类,为什么长得这么矮,皮又象是甲壳?” “这可能是因为他们长期在地下生活,没有阳光照射,又受地形影响,一代代下来,为了适应环境而进化了。” 司马文凤问:“你是说他们的祖先也是与我们一样的?” “我也不能肯定,但他们长得与我们非常接近,有创造力,有自己的语言,有完整的社会体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是人,不是动物。也绝对不可能另一种动物进化得如此象人,所以十有**是上古时期一些被迫躲入地下的人,千万年之后变成这样。” 谢雨卓问:“那我们要把他们杀光吗?” 周全的眼神有些复杂,“肯定要他们以后不敢出地面,至于要不要杀光他们,还要先看情况再说。他们还能派出几千战士,所以他们的城市还在,并且少说也有几万人……我们快走吧。” 周全没有再说下去,矮人在这么多次的交战中死伤众多,今晚想上地面偷袭也才集中四五百人,可见所剩壮丁已经不多了,留守老巢的估计也就几百战士。所以他们现在下去,几乎就是去杀城里的老弱妇孺,屠城的事周全可没干过,既然这些人也是人,他们能下得了这个狠手吗? 可是这些矮人极为可恶,与弥勒教沆瀣一气,助纣为虐,不杀光他们,长安城将永无宁日。另外周全坚信公孙薇还在地下世界,如果她没受到什么伤害,他还可以留点慈悲之心;如果她有什么不测,他真的要来个屠城灭种了! 周全老马识途,在前面领路快前进,不一时就到了曾经见到龙脉的那个山洞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众人在原地等候,他独自进去看了一眼。出来了后他什么都没说,就继续前进了。 地下河流沿岸凡不能通行的地方,矮人们都打通了地道,高度约有一米六,五人弯着腰也可以通过,一路上都没有遇到矮人,他们快前进,没多久就接近了以前的锻造场附近。 周全走在最前面,谢雨卓居第二,司马文凤第三,罗仲明走第四,牛梦走在最后。罗仲明在这两个美丽之极的教主夫人和准教主夫人面前很拘束,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可是又常忍不住偷看一眼。他跟在司马文凤后面,幽幽暗香扑鼻而来,让他心里“呯呯”狂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根本没敢看前面。 周全正走着,突然脚下一空向下陷落,这点小技俩自然难不住他,微一提气就飘了起来,但两旁的石壁上突然射出密集的弩矢来,力道强猛之极。通道只有三尺来宽,钢矢一出现就到了身上,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实是致命的杀着! 周全护体真气遇险自动护身,身上微一扭动,加上火麟甲的保护,所有射中他的弩矢都滑开了,没有射中他的则射入对面石壁。他也吓了一跳,幸好身上穿着火麟甲,要不可能就真的伤在这暗器之下了。 几乎与此同时,周全前后的石壁都从左右快向中间合扰,谢雨卓、司马文风都在被夹击的范围之内。谢雨卓大喝一声,运起浩然正气,双手往外推;司马文凤则把宝剑连鞘横过来顶住,罗仲明吓得倒退两步,撞在牛梦身上。 周全后退,以两掌将石壁顶住:“后退,你们都可退!” 谢雨卓和司马文凤撤了出来,周全也一闪退出,两片石壁“轰”的一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地洞震颤,也不知矮人们怎么弄出力量这么大的机关来。 周全嘘了一口气,“好险,想不到他们的机会做得这么厉害,险些着了道儿。” 牛梦大怒:“罗大眼,你为什么不看清楚了有陷阱,是想害死教主吗?有危险了不往前冲反而后退,把我也给挡住了,要是教主和夫人受了伤,我敲碎你的脑袋!” 罗仲明吓得一哆嗦,跪倒在地:“教主恕罪,夫人恕罪,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周全说:“算了,起来吧,也不算什么大罪,以后小心点就是了,不过遇到同伴有难可不能退缩了。” “是是是,属下以后一定通往直前,还……还是让属下走在前面吧。” 谢雨卓笑道:“你武功不高,遇到危险退避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害怕,也不必到前面去了。” “多谢教主夫人,前面,前面还有陷阱。” 周全说:“已经接近敌人的总部了,他们也怕我们会强攻地下,所以在这设了陷阱。我们不必硬冲,坐神舟绕过陷进和守卫,一直到他们城市里面去,来个中间开花。” 众人自然是唯他马是瞻,于是后退找一处宽大的地方,放出遁地神舟,五人都坐了进去。罗仲明拿出十二分精神探路,指点什么地方有陷阱,什么地方有敌人,什么地方有岩浆和脉矿,遁地神舟无惊无险地穿过矮人们的层层陷阱和防哨,直奔他们的地下城。 刚到矮人城外,周全识海内的女元婴便躁动起来,公孙薇果然被藏在城里! 第十二章 翁婿成仇 上一次周全大闹地下世界,轰破地下河的水坝使河水冲进熔岩池产生大爆炸,地下锻造场完全塌陷,并引起了更大范围的崩塌,连地面的山峰都下沉得厉害。 但矮人的城市并没有被压塌,事实上他们的城市上方是一个大穹顶,上面有些淡蓝色的微光如星光般闪烁,大塌陷来临时,这些蓝色星光大放光明,组成一片淡蓝色的天幕,如同一口大锅把整个城市罩住。尽管城市摇晃得厉害,有许多建筑倒塌,但整个城市还完整地保存着。 连大部份矮人族都不知道,这是一个上古的法阵在保护着他们的城市,穹顶永远不会塌下来,千万年来,无数次地震、地壳变动都没能使这个城市毁灭。 这个城市里不许点火把,只能使用宝石、矿物之类的冷光作为照明,这是他们代代相传的禁忌,如果违背了这个禁律,他们将有灭族之祸。所有锻造器物、炙烤肉食都必须在城外进行,并且这些都是专业的人员进行的,普通人不许插手。除了这些专业人员,所有矮人都怕火、怕热、怕强光,这个在地底下的怪城,永远只有星光般的冷光在闪烁,所以被弥勒教的人称为“星光城”。 尽管弥勒教曾经的锻造场就在星光城附近,他们却不充许进入城内,唯有一个公孙如思可以进去,所以在大塌陷时没有人往那边跑。惊慌失措的不争菩萨慧光,自那次跟着公孙如思跑进去后就下落不明,公孙如思对外说他并没进城,可能被压住了。至于公孙如思为何可以进城,并且懂得矮人们的语言,这就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了,连弥勒教的老大竺法旷都不知道。 公孙如思把公孙薇藏在星光城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周全虽然不知星光城的底细,却凭直觉知道他的老巢在这儿,必定把公孙薇藏在这儿,现在,他已经清楚感应到了,不由一阵狂喜。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公孙徵的行踪了! 星光城在地下几千米的地方,但城池又在一座矮山之上,四面都是绝壁,高度在五十米到八十米之间,绝壁边沿修了城墙和防御工事,易守难攻。城内是一座矮山峰,所有建筑都是依山而建,只有少数平坦开阔的地方,整个山城雄伟而奇险,就是放在地面上也是惊世奇观。 遁地神舟到了星光城的山下就无法前进了,绕行了一大圈还是没有找到可以上去的地方,整坐山都是一种罕见的金属矿,纯度非常高,神木桨无法化开。罗仲明的地眼在这儿也几乎完全失效了,几米外的土中有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公孙薇就在山上,周全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即飞上去,于是在一个僻静地方停了下来,叫牛梦和罗仲明躲在石缝里等着,他收了遁地神舟,与司马文凤、谢雨卓使了隐身符向山上潜去,几十米高的悬岸根本难不住他们。 敌人们知道出征的队伍遭到攻击,早已紧张行动起来,有不少人去前面的通道中防守,城头上也增加了人手。但正如周全所估计的那样,几次大战下来,他们的战士已伤亡十之**,已经没有多少人可用了,现在守城的大多是一些伤残、老人、小孩和妇女。在上一次的大崩塌中,他们种值的食物和蓄养的肉食动物失去大半,如果不是从地面抢了些食物下来,他们已经难以生存了。 周全的运气非常好,公孙如思并不清楚他有遁地神舟可以在地下随意穿行,所以跑到前面的通道中拦截去了,城里没有多少战士,也没有几个象样的高手----也不能说是没有高手,只是正好都在开会。 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一栋特别宏伟的古建筑,所有矮人都知道那是他们的神殿,是他们最神圣的地方,除了过行仪式的时间都不能进去。但却没有人知道,神殿之下还有一个山洞,尽头是一个石门,石门和旁边的石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象是文字又象是图案,几乎连每一寸地方都布满了。古拙的刻画,斑驳的苔痕,无不显示出它有千百年的岁月,在幽幽蓝光下透着神秘的气氛。 七个老得掉渣的矮人恭敬地站在石门前,有的老得掉光了牙齿,有的头顶只剩下两三根粗毛,有的皮肤象万年老树皮一样枯干开裂。这七人虽然老,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却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他们头上戴着金冠,上面镶着闪闪光的蓝宝石,脖子上、手腕上佩带着玉片和金属片缀成的饰物。 每个人的装扮虽然微各有不同,但额头上都有一个三头人的标识烙印,并且手上都有一根精致的金杖。金杖长有三尺许,顶上是一个怪头,看起来象是蛤蟆,却又长了象牛一样的大耳,两只大眼睛蓝光闪闪如同活物一般;怪兽的身体部份象蛇又象是一股烟,盘曲在杖上,雕刻得精细无比,没有蛇身的地方还有些极细的象形文字,象是刻着一句话。 石门正中有七个孔,看那大小与形状正好与金杖相符,这时七个矮人老者的眼睛都盯在孔上,七人轮流说着古怪的语言,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他们说的话并不难猜测,十有**是在争论要不要以手中的金杖开启这扇神秘的石门。看起来事情并没有取得一致,所以老头们说个不停,并且语气有些激动。 周全和司马文凤、谢雨卓隐身飞上悬崖,但飞跃之际身形却曝露了,因为使用隐身符后是不能剧烈运动的,而矮人们在黑暗中视物就象正常人在白天视物一样,看得一清二楚。守城的矮人们一片惊呼,刺耳的哨声凄历响起。 但三人的度却非常快,矮人们的攻击器械和武器还来不及使用,他们就已从城头上方掠过,没入城内的建筑群中,等到他们追过去,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城内的混乱由这儿开始,迅向里面扩散,守城的人不知所从,敌人都已经进城了,是该继续守下去还是进去杀敌?城外驻守通道的战士们听到警报,也已经开始往这边跑来。 周全三人再度使用了隐身符,避开矮人向公孙薇所在的方位潜去,虽然有许多矮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却没有人现他们,而他与公孙薇之间的特殊的感应,这时成了最好的引路人。 大部份矮人的宅院中种着一些从未见过的值物,叶子圆且大,颜色是黑色的,还有一些矮树、奇花,大多也是青色、黑色和蓝色;一些长得象是老鼠却有小猪那么大的动物被奔走的人惊起,摇摇摆摆地乱闯,另外还有些象刺猬、大号青蛙的动物从矮人们的院子里跑出来,显然是他们养的。 这里真的是一个完备的社区,连庄稼和家畜都有! 公孙如思不在这儿,没有人知道周全的目标,所以并没有矮人在前面拦截他们,只是在他们后面的地方乱找。三人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石屋前,一个与这个世界极度不融洽的女子站在院子里,优雅如仙,却是满怀愁苦,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正是失踪许久的公孙薇。 周全心中一震,除去了隐身状态,“薇儿,你还好吗?” 公孙薇全身一震,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石柱:“你,你你,你不该到这儿来,快走!” 周全想起她是主动跟着公孙如思走的,迈出的脚步僵住了,“为什么?” “你不是他们的敌手……你就不明白他们是以我为质,要引诱你前来么?” 周全反而松了一口气,谢雨卓和司马文凤也现身出来,司马文凤脸色复杂,没有说什么。谢雨卓说:“姐姐不要怕,我们也来救你了。” “知道你在这儿,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这些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弥勒教也被我们打败了,我们都不会丢下你的,快跟我走……”周全眼光落到她腹部,那儿已经扁平无物,心里又狂跳了一下,“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公孙薇更是泪如泉涌,“他,他被我爹抱走了。” 这时附近已经有矮人现了他们,大声呼喝着向这边跑来;城外一声怒啸滚滚而来,一个白衣人如御风飞行,快如流星冲上山来。 “你们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周全大怒:“我正要找他算账,今日便新账旧账一起算了。你不要怕,他要是敢不还我孩子,我就杀了他!” 公孙薇脸色更苍白,一边是她父亲,一边是她丈夫,谁受了伤害她都难以承受,可是现在偏偏陷入了僵局,她该如何是好。 周全也明白了她的处境,口气缓和了一点,“只要他把孩子还我,以后誓不与本教为敌,我便饶他一死。” “你,你不是他对手啊,他会杀了你!” 公孙薇为何对他如此没有信心?周全见她焦急之色并无半分虚假,恍然大悟,肯定是公孙如思对她使了迷神法术,让她以为他必定不是公孙如思的对手,然后以要杀他来要挟公孙薇不敢反抗。 周全猜得**不离十,其实在公孙薇在洞房内乍见公孙如思,心中狂乱之时,公孙如思已经对她使了迷神法术了,这种轻微的意识改变对公孙如思这样的高手来说轻而易举,就象公孙薇在凝香楼上对周全下手时一样,毫不留痕迹,公孙薇至今还茫然不知。 周全自信地微笑着说:“你已经中了他的迷神法术,误以为我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事实上我已经多次打败他了,今天我就再打得他满地找牙!” 公孙薇自然不信,这事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只要周全击败公孙如思,不需要任何解释和化解法术她就相信了。这几句话功夫,周围已经围了大量矮人,但并没有动手,因为他们还没弄清贵客是不是被周全挟持了。 公孙如思如飞来至,只在几十丈外,周全男元婴从头顶冲出,手中五行混元如意剑红光暴闪,迅画了一道金剪飞刀符。一道刺眼之极的白光闪现,在这幽暗的地底比之在地面上更要可怕得多,正对着的矮人们惨叫着捂上了眼睛,永久性瞎了。没有正对着强光的人也惊呼狂跑,捂着眼睛乱撞,连矮人们养的兽类都如同末日来临,将头钻进土中,屁股高高翘起。 看似强大并且很难杀死的矮人,曝露了他们的弱点之后就是如此不堪一击!城里仅存的大多是老弱妇孺,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被这么一吓没有瞎眼的也不敢再过来了,都躲到了屋内或石后。 第十三章 深渊恶魔 公孙如思在地下的时间久了,也有些畏光,被这道强光照得眼前直冒金星,他眯着眼在离周全几十米远的一栋屋顶上停下,怒道:“周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你的死期到了!” 周全冷笑道:“且看看是谁的死期到了!你脱离弥勒教,老老实实把孩子还给我,客客气气送我们回去,或许日后我还会叫你一声岳父大人,还有人叫你一声外公,也算是公孙家有后,共享天伦之乐。否则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所,这些矮人就是你的陪葬品,最终落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公孙如思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个好女婿,反倒调教起岳父来了!不如你率五斗米教部属投入我门下,来日我称雄中原,王霸天下,这帝位迟早是你儿子的,岂不是人、权两得?咱们一家子齐心协力,共创大业,岂不美哉?” 司马文凤斥道:“住口,魔教余孽,死尚且无葬身之地,还敢大言不惭!” 公孙如思扫了她一眼,“拔丢凤凰不如鸡,你还以为有人当你是公主么?” 司马文凤气得说不出来,谢雨卓说:“你已经是孤家寡人,过街狐鼠,死在眼前,还在做白日梦么?” 公孙如思大怒,“周全,你身为一教之主,可敢与我一对一决胜负?” 周全冷笑:“你不是党羽甚多吗,怎么不叫一些来助拳?你害怕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公孙如思脸上露出煞气,一股杀气铺天盖地涌了过来,“今日便让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知道什么叫前辈高人!” 周全不再罗嗦,施放玄龟壁、青灵刺甲、八方法眼、避火符等等护体法术,简单的法术他根本不必使用道符,随意而生,中级的符法他几乎不必念咒语就可以动,所以度极快,身上各种彩光乱闪,眨眼就加了七八道符法。谢雨卓和司马文凤也迅往身上施加避火符、六甲辟魔符等中低级的符术。 公孙如思虽然说得狂妄,却一点都不敢轻视三人,也在往自己身上施加护体法术,这是一场生死战,不是一场闪电战,不施放任何护体法术的人必定吃亏。 公孙薇左右为难,她多希望公孙如思顺了周全的提议,或是周全顺了公孙如思的提议,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他们都不是可以放弃自己立场的人。 公孙如思头顶一道红光射出,红光中有一血魔元神,高有三尺多,手中拿着一根精光闪烁的玉笛,这是他对敌以来第一次使出兵器。 周全示意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暂时不要出手,也放出男元婴,手持五行混元如意剑疾画灵水引符法,一道雷光如龙,带着绿色火焰向公孙如思轰去。 公孙如思玉笛一引,射出一道精光,形成一片完美的玉光弧盾迎了上去,“轰”的一声爆炸开来,附近几十米内的山石和房屋被冲击得东倒西歪,碎石和尘土如风暴般向四面冲去。矮人们早已被周全之前的强光吓破了胆,见两人剧斗又是雷又是光,都躲了起来,没有人敢靠近。 使用神符剑法的异变虽然与周全的修为有关,产生的后果却大多不会波及到他,所以他修为虽然不如公孙如思,受到的冲击却很小,更快反应过来,天使元婴口一张,喷出了一股青白色的三昧真火。他的肉身同时在掐诀指引,三昧真火瞬间千百倍变大,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旋转着向公孙如思砸去。火球虽然只有十几米,旋转所带来的火舌和热流却已把周全前面的空间布满,似乎整个天空都在燃烧,把公孙如思和血魔元神罩住,这可是三昧真火形成的,威力非同小可! 天使元婴口中喷出的火焰乃是周全的本命修为,而不是以前所用的三昧真火符法,但法术是死的,人是活的,可以随机应变。在真正的高人手中,各种法术都可随手掐来,或借天时地利增加威力,或多种法术配合使用,或把法术产生的效果加以变化,产生更强的效果。周全现在就是活学活用,以元婴喷出三昧真火,以形成火球爆裂符的原理制造出大火球,威力比以前的三昧真火符更要高得多,使用起来也灵活得多。 公孙如思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周全能放出威力这么大的攻击来,不过他的修为和应变能力也不在周全之下,血魔元神向地面一抓,扬起一蓬土石。这些土石迅变大并且聚袭,变成一只巨大的兽头,状如蛤蟆,巨嘴一张把火球吞了进去。 三昧真火几乎可以烧化凡间的所有东西,百炼精钢也一触即熔,但有一件东西不能烧化,那是就灰土。万物烧完都成土,五行火生土,如果不是使火的人修为比使土的人修为高得多,是不可能用火系法术破开土系法术的,而公孙如思的修为就是比周全高。 周全大怒,再度喷出一道三昧真火,这次操控着火焰变成两条巨大火龙,矫矫飞舞,盘曲怒嘶,向着公孙如思缠去。公孙如思大喝一声,血魔元神两眼各射出一道红光向两条红龙击去,轰然一声,火龙炸散成无数碎片。 “果然有些小聪明,可惜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公孙如思的元神口中一**吐出红丸,出口即成一团斗大红芒,带着极重的煞气和令人心悚的红光,厉啸着向周全轰去,每团红光看起来都象是一个人头模样。 周全挥剑砍劈,将前面几个鬼头斩碎,但公孙如思不停地吐出,漫天都是厉啸的血魂鬼头,盘旋飞舞,从四面八方向周全围攻。那种可怕的煞气,令站在远处观战的司马文凤和公孙薇都有些头晕恶心,只有一个谢雨卓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周全虽然在身上施加了多种护体法术,却也没有胆量用肉身去试公孙如思这魔功,元婴收回体内,剑拿在手中,上下护住全身向公孙如思冲去。看来在法术上想胜过他的些难,还是在武艺上与他斗一斗,凭着五行混元如意剑,他就不信公孙如思能挡得住。 五行混元如意剑乃是先天神兵,无论物质、真气都可以伤,血魂鬼头经不起劈砍,被他冲杀开一条通道,快逼近了公孙如思。 但有些出了周全的意料,血煞元神手中的玉笛居然敢硬碰他的宝剑,挡住了他的一轮快攻。五色剑光与红光纵横往来,叮叮咚咚之声响个不停,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笛音,如同两人在伴着乐器对舞,却是眩目而又致命,彩光所到之处,一切皆化为碎屑。 从两人开打以来,已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地动山摇,雷火纷飞,损毁了大量矮人的屋舍,周全没有想过,这会促使了另一个巨大灾难的降临! 周全在武技格斗上并不逊公孙如思多少,只是真气方面差了一些,毕竟公孙如思是上一代的佼佼者,比他多练了几十年,但靠了手中宝剑占优势,他也能勉强与公孙如思斗个旗鼓相当。两人飞腾上下,你来我往杀作一团,斗了有三四十招,周全突然感应到了一股阴寒之极、令他心惊肉跳的气息。 公孙如思也感应到了,主动退缩,连血魔元神都收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巨大的压迫感令周全没追击,停步朝山顶望去,只见穹顶之上如同星星一样的蓝光比之前亮了许多,整个山城都清楚可见,但在山顶上却一片黑暗。不,是一股黑得让人心寒的黑气从山顶冒了出来,盘旋扭曲,似一只传说中的妖魔化为一股烟气从瓶子里出来。 原本就吓得东躲西藏的矮人们全跑了出来,在空地上跪下,对着山顶跪伏,便是天崩地裂此时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 公孙薇打了个寒战,猛推谢雨卓和司马文凤:“快走,你们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虽然只是一股黑气,却让周全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也许只有他在对着神秘妖道时才有这种感觉,不,也不一样,对着神秘妖道时是深不可测、毫反抗之力的无奈感;现而在他感觉到山顶上有一股邪恶而阴冷的气息,就象是死神从地面升起,象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邪物走近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如同潮水在上涌,如同一只手要挖出你心里最最不愿想起的事情,这不是来自强大力量上的压迫,而是来自心灵上畏惧! 周全大叫:“快带了她一起走!”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一齐出手,一人一边抓住了公孙薇的手,扯了就往周全这边跑。 公孙如思象一个赌徒押中了豪赌的筹码,带着惊喜之极的表情向山顶掠去,对就在几十米外的周全视若无赌,周全在这一瞬间闪过不顾一切杀了他的念头,可是怎能当着公孙薇的面杀他没有防备的他?况且这时带着三女安全离开才是当务之急,也许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所以他没有去攻击公孙微,而是放出了遁地神舟,当先跳了进去。 公孙薇心乱如麻,却被谢雨卓和司马文凤硬拉着跳进了遁地神舟内,遁地神舟立即飞起,向着山下冲去,从周全放出到起飞,连两秒钟都不到,匆促得甚至连舱门都没关好。 山顶上一股黑气蓦然伸长,如一条蛇向遁地神舟伸来,神舟内的四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念在强迫他们,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命令他们:不许走,停下来!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那股黑气虽然快,遁地神舟却也不慢,它的主要功能是钻地,如果让它往上飞会很困难,但从山上高处往下飞却很快很容易。它以四五十度的倾斜向下射去,几与跳岸自杀差不多,周全他们本来是在半山,而黑气是从山顶向下,等到黑气快要卷住神舟时,神舟已冲出城外,向地面撞去,“刷”的一声没入土中了。 别人不知道,周全却是紧张得一颗心都差点崩碎了,因为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他的思想,严重影向了他控制遁地神舟。遁地神舟是以意念控制驾使的,那股恐怖的力量可以控制他的思想,就可以叫他开着神舟回去----当然,也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这比弥勒教的迷神法术更加更怕。 周全可以肯定,这不是一个人所应有的能力,可是神会躲在这地下么? 还好神舟一钻入土中,那种压迫与强制命令大为减轻,四人都松了一口气。那股黑气卷了一个空,向回缩了数十米,接着以更快的度直刺下来,轰向遁地神舟钻入之处。坚硬的地下岩层被那黑气碰到,就如同没有任何重量和质量的飞灰,向四面溅散开,地面无声无息地被击出了一个直径有二三十米,深度有四五十米的锥状洞。 那情形,不象是被轰出来的,更象是被融化出来的,因为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爆炸的力量都没有,可是无声却比有声更可怕。 遁地神舟在土中度极快,早已斜着射入深处,并没有被击中。黑气缩了回去,但山顶上黑气更浓了,穹顶上的蓝光也更亮了,整个星光城罩上了一层恐怖的蓝光,象是涂上了一层魔血。 遁地神舟在离刚才钻入地下有几百米的地方又冲出了地面,牛梦和罗仲明从石缝内冲了出来,迅从舱门处跳了进去,舱门一关,“哧溜”一声,遁地神舟又钻入地下。 山顶上的黑气似乎被激怒了,一股比先前粗大十倍的黑气从高空上快如流星般撞击下来,将地面“融化”出一个巨大的坑,遁地神舟险险就被击中了。 舱内装了六个人已经比较拥挤,牛梦和罗仲明刚才不顾一切跳进来,两个人还压在一块,牛梦这次比较幸运地在上面。罗仲明被压得哇哇叫,“我的妈啊,牛爷,你真的是象牛一样重,差点把我骨头都压断了。” 牛梦笑道:“我把先逃的机会给你,压一压你也是应该的。” 罗仲明头朝后面,抬头一看不由大惊:“不好,那黑气跟着来了!” 其实不用他叫周全也知道,那一股黑气绝对不止是能量,还有生命、有思维,周全能清楚地感应到它在后面追,并且在以强大的压力逼迫着自己服从它,听它的安排。 “不要管后面,快来前面来给我看路!”周全苦苦抗拒着那侵袭脑海的意识,把遁地神舟的度提升极限向前冲,但由于他精神的不稳定,遁地神舟也忽快忽慢,摇摆震动,舱内的人都紧张万分。 象这样的度,如果撞在不能通过的地方,或是撞入熔岩池中,后果不堪设想!牛梦急忙爬了起来,将罗仲明抓起来横着塞到前面去,反正只要他的头能看到前面就可以了。 罗仲明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为同全指点方向,遁地神舟飞前进并向上升,那道黑气似长得没有尽头,破开土石一直跟在后面,如同一条巨蛇在追着他们,并且越追越近。 周全咬了咬牙,按下了后面的主攻武器,“哧”的一声,一道绿色光柱向后轰出,向那道黑气击去,黑气猛地一停,缩了回去。 那种恐怖的气息也如潮水般退去,六人的心这才落了回去,都轻嘘了一声,背上都是冷汗。这时他们才有空放好自己的身体,坐的坐,蹲的蹲。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谢雨卓问。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回答,也没人愿意再提那可怕的东西。良久,公孙薇突然开口:“那是恶魔!” “恶魔?”众人都微微侧目,惊讶地望向她。周全说:“确实只有恶魔才这么恐怖。” “不,我说的不是泛义上的恶魔,而是真正的恶魔,它们很可能是上古神魔大战时的魔族。” 众人更加愕然,惊疑不定地望着她,公孙薇脸上一红,接着又显得苍白,继续说:“我只是听到他说的一些话,加上我的推测得出这个结论:上古神魔大战时,魔族被消灭,但并没有完全灭绝,有一部份恶魔失去了躯体,被封印在地下深处,永无翻身之日,并且有一个部族的人成为守护者,世世代代在地下守护着它们。但是经过千万年之后,守护者已经被逐渐外泄的魔气同化,变成了恶魔的奴隶。” “另有一种可能,是当时的魔族已经大败无法挽回,于是躲进地下,侍奉他们的人也跟着到了地下,世世代代守护着他们。不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些矮人都已经把卦印着的东西当成了他们的神。由于恶魔最可怕的武器是可以侵入人心,完全控制一个人,武艺道法再高都没有用,人们认为它们的名字都不应该提起,所以世间少有它们的记录。我父亲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些关于上古魔族的记录,并且找到了地下世界,但矮人们不肯让他接近封印恶魔的地方……” 周全觉得背上一股寒气冒起,“他与矮人结盟,就是要使矮人陷入战争中,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到地下世界,矮人们面临灭族关头,在无可耐何之下必定会打开封印。我们今天做的,正是他想要的!” 司马文凤问:“可是他为什么要放出恶魔,难道他能从恶魔那儿得到什么好处?” 公孙薇眼泪滚落,“我不知道,也许他是想从恶魔那儿得到力量,可是当他得到力量的时候,他早已失去自我了,比弥勒教的迷神法术还要彻底,那还有什么意义?他……也不知他把我孩儿怎样了?” 众人都觉得有一股寒气在脊背上来回游蹿,一个如此可怕的人,再得到了恶魔的力量,以后如何是好? 周全恨得握紧了拳头,他该如何夺回自己的儿子? 第十四章 顾此失彼 回到地面,周全六人立即躲进密室,只召了羊希进去,把门关得紧紧的,外面层层布防,里面还施了音障术,这一次的会议极其重要,绝对不能被人知道。要是消息泄漏出去,长安城附近的地下深处有上古的恶魔,只怕军队和老百姓全都要炸锅了! 周全把这次下地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羊希脸色也变得极难看,“教主,我们必须把机动组、神风突击队、鹤鸣治的精英全部调走,他们是本教的主要战力,事关本教兴衰,绝对不容有失!”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长安?我们花了不少心血才夺得长安城,不能轻易就丢了。夺占长安城象征着我们北伐的全面胜利,现在突然弃守,必定引来天下人的各种猜测,朝廷责怪、百姓失心,本教弟子心寒。这个不妥。” “那么只能精兵撤走,留些普通教众在城里守着,万一那恶魔冲出地面,也不至于使我们主力受到重创。” “不行!”司马文风和谢雨卓异口同时地说,司马文凤接着严肃地说:“普通教众也是人,他们也是一条命,怎能叫他们在这儿冒险?要是恶魔真的从地下出来,把他们都杀了,天下人皆知是教主如此安排,日后还有谁敢投入本教,谁肯听教主的命令?” 羊希头上冒出汗来,急忙起身跪下:“属下糊涂,险些害教主于不义,罪该万死。” 周全挥了挥手令他起来,叹了一口气,“要成就大业的人,必要心狠手辣,看来我也不适合争霸天下。如果恶魔真会上地面来,不但我们的军队全部要撤,连附近城镇的百姓也要撤走了。一旦它真的现世,世上有谁能制它,难道世界要毁灭了吗?” 公孙薇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抬起头来说:“依我看它短时间内不会到地面来,或许永远都不会直接到地面来。” 周全问:“为什么?” “我在星光城时,知道城里有一些古怪的禁律,城里不许点明火,也不能使用火系的法术,一切热的光都不许用,只能使用冷光照明。可是矮人们却到城外打造武器、烤食肉类,由此可以推测,矮人们只是长期在地下生活畏惧强光,却并不是怕明火和热光。那么城内为什么要定这样的规矩呢?很有可能是魔族人怕火和热光,所以不充许他们使用。如果真是这样,它们就算从封印中出来,也不敢轻易到地面来。” “这个有点说不通,如果他们真是上古魔族,怎么会如此脆弱?连火都怕,又怎能与诸神战斗?” “这个……或许它们被击败后逃到地底已经与以前不同了吧。我觉得它们会……它们会附到人的身上来到地面。” 说到这儿,公孙薇不由打了个寒战,她的父亲狂热地想得到魔族的力量,现在十有**已经得尝所愿了,那么恶魔不附在他身上还附在谁身上?可是她的孩子还在他手里,下场将会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毛。周全心里急转,他现在还不能失去长安城,还要利用这个去威震东晋的官员,解决褚太后的大肚子问题,所以至少目前不能弃守长安,并且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意图。 “你的推测有道理,他们未必会很快获得来到世间的能力,但我们也不能冒险,精英部队还是要撤走的。对外要有个合乎情理的理由,就说机动组、神风突击队要调回去训练修整,准备对羌人开战,地下的矮人受到了致命打击,已经无法成规模袭击地面了,所以只留一万普通教众守城。” 羊希问:“一万人?似乎少了点,万一有矮人或弥勒教的人来袭击,只怕应付不过来。” “长安城里只留一万人,但周边的城镇却可以多分散一点人,除了成建制的军队外,还可以让本教的弟子以百姓的身份存在,人员尽量分散。这样长安城还是有大几万人守着,万一恶魔出现并大屠杀,也不可能同时屠杀所有城镇,我们的人员大部份可以撤离,受到的损失有限;万一有弥勒教带氐人杀回来,我们只要一声令下,立即就可以聚成几万人,也不会怕了他们。” “教主高见!那么皇宫怎么处置?” “把值钱的、重要的东西全带走,门户封存,日后该怎么办只能看局势的变化了。这件事也是无可奈何,千万不能被下面的人知道,否则一不可收拾。” “属下遵命,绝对不会泄漏半点风声!” 周全自己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司马文凤、公孙薇、谢雨卓自然也不会说出去,牛梦的忠诚度是没话说的,不需要担心,但是罗仲明……周全眼光向他看去,严肃中带着点杀气,罗仲明一缩脖子,“扑通”一声跪下,“属下要是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叫我被那恶魔抓去吃掉。” 这个誓得还真有点意思,众人都微笑起来,周全说:“鉴于你立下的功劳,回总坛后会有职位上的提升和其它方面的赏赐,望你好好珍惜机会,努力修练,日后做出更好成绩来。” “多谢教主!多谢教主!”罗仲明连连磕头谢恩。 羊希急急出去调兵遣将了,谢雨卓和司马文凤、牛梦、罗仲明知趣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周全和公孙薇。两人结婚后连洞房都没共成,直到了此时才有说话的机会。 公孙薇投进周全怀里,哇地哭了起来,这一哭就不可收拾,眼泪鼻涕齐下,边哭边抽噎,直把周全的肩膀都哭湿了。 周全拥着着她,让她哭了好一会儿,这才轻拍着她的背说:“好了,没事了,别哭,别哭。” “周郎,为何我的命运如此多忤,劫难连连?莫非我做了太多错事,现在来报应了,报应到我们的孩子身上了?” “别胡说,说起来这些苦难都是公孙家族施加到你身上的,可是你的出生又不是你可以决定的,能有什么办法?是他抛弃了你,让你的童年痛苦黑暗;是他死而不死,阴魂不散让你受尽折磨,所以你才做出过激的事情来。这不是你的错,这些罪恶都要算到他头上。” “呜呜,可是他还是我亲生父亲啊。” “他的心里只有复仇,已经没有亲情了,他的所作所为早已不配称为父亲。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有我在,以后一定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可是,可是我们的孩子……” “你放心吧,只要他还有一点心性,就不至于对自己的外孙下毒手,总有一天我们会夺回来的。只是你要相信我,不可对我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公孙薇还是止不住伤心,母子连心,别人又如何能体会她的心情?公孙如恩这一招极为毒辣,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意外,司马文凤和谢雨卓强行把她架走了,就算周全找到她,她也不会跟周全走。 周全又安慰了公孙薇一会儿,等她收了泪,这才双双出来,召唤谢雨卓、司马文凤、牛梦一起回总坛去。 周全带了牛梦和公孙薇,司马文凤带了谢雨卓,五人飞往八门遁甲城。他们刚到达城外,就听到了示警的号角声,总坛里火把通明,人流如蚁,五斗米教的人正在进入战斗状态,奇门遁甲阵也在启动。 周全吃了一惊,难道又有人来进攻总坛?弥勒教已经七零八落,应该不会有大批人马来强攻,难道是青龙门的人来报复了? 他们在城门处落地,问左右:“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头目忙上前回答:“回教主,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接到示警。” 五人满怀疑虑向城内走去,庞思和左寻仙听到他们回来,急急迎了过来:“教主,刚刚接到建康传来的急报,有大量驾着飞剑的人攻击本教道场和天师府,身手高绝无人可挡。教主回来就最好了……” “青龙门!”周全几人都脱口而出,一定是青龙门的人来报复了,他们不敢对八门遁甲城下手,所对改对在建康的天师道场和天师府下手。 “那么此地有没有现敌踪?” 庞易答:“暂还没有现,属下担心敌人声东击西,会对总坛动攻击,所以示警。” 张道全突然在旁边现身出来,“我老人家已经探查过了,几百里内都没有高手出现。” 周全皱紧眉头,对张道全说:“你能不能帮我弄几百人到建康去?” “这个……这个有点难度,可是这帮杂毛敢来砸本教的分坛,简直就是打我老人家的脸,就是有难度也要帮你一回了,但不可过三百人。” 周全大喜,“令:庞易在总坛总理一切教务,若有敌人出现只守不攻,绝对不许出城;孙灵产立即飞往鹤鸣治,请岳长老带着几个大弟子飞往建康助战;总坛内的所有大祭酒都把职责交付手下,带上几个战斗力最强的人员到此集中,限半刻钟内到齐!” 青龙门的人既然敢来,必定是倾尽全力,高手云集,说不定还有弥勒教的高手,周全不敢掉以轻心。众人急忙分头传令、叫人,由于刚才的报警,所有人都在备战状态,所以一叫就到,人员迅集中。 周全回顾左右,轻声对公孙薇说:“你产后不久身体虚,就不要去了,到内城去帮我照顾好柔儿。你已经是此城的女主人,万一有什么大事生,你不可置身事外,与庞易商量着决定即可。” 公孙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不论谁来了也休想进城。”这句话也就代表了公孙如思来,她也会当成敌人对待。 由于公孙薇本身也懂迷神法术,公孙如思想再次毫不着痕迹地迷惑她有此困难,而周全的突然出现出乎了公孙如思的意料,所以迷惑了公孙薇来当内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信任,所以他要给予她信任 周全又对庞易交待了几句,要他信任公孙薇,有疑难大事可以与她商量。论战斗力公孙薇不如谢雨卓和司马文凤,论运筹帷幄,斗智斗诈,就连周全都要对她甘拜下风呢。 也就三五分钟时间,周全身边就已经集中了三五百人,除了参与北伐的人没有回来之外,五斗米教的所有高手都在这儿了。 人数太多,修为差一些的被排除,约三百人紧紧站成一团,形成一个圈。张道全掐诀念咒,全力使出了区域性的缩地成寸术,“忽哧”一道白光闪过,一片人都不见了。 众人眼前彩光激闪,如梦如幻,不知身在何处,突然听得张道全大叫一声:“不好!”猛地一震,所有人都觉得脚下踩空,从天下掉了下来,好多人都惊叫起来。 还好他们都是高手,九成九的人都快反应过来,在空中保持平稳往下落,他们掉下的地方离地面有三四十米高,下方是一片树林,大部份人飘然而下,周全、司马文凤、谢雨卓、庄淡然等高手将一些轻功不好摔下来的人横扫出去,以免摔断了手脚,所以只有少数几人挂在树上或摔在地上。 “死老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道全脸上有惊惶之色,“我们被人拦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七八个声音同时质问。 老道惊慌之色更重,小眼睛乱转,“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可能,但是当拦截的人比施术的人修为高得多,并且知道必经之路时,还是能够做到的;还有当人数太多时,造成的影响很大,也会被人觉,修为比我高的人就能挡下……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要溜,那意思明摆着,能拦截他的人只有吸血妖道,他要逃命去了。周全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想跑到哪儿去?那人如果要杀你已经抓住你了,现在你还站着就说明没事。他不让我们去救援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们更要去,你要是逃了,我们都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永远逃下去吗?要活一起活,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张道全被他这几句话镇住了,咬了咬牙,“好,我老人家这把老骨头交给你了,就依你说的。” 除了司马文凤和谢雨卓外,其他人跌得云里雾里的,也不清楚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有很厉害的敌人把他们挡截下来了。 周全说:“这里到建康只有几十里路了,我们按自己的度分成几组赶过去,在天师道场汇合!”说完他和几个会缩地成寸的高手先一闪不见了,雨森龙、洪涛、司徒雷各带一队人,都施加了神行轻身符向建康方向飞奔而去。 周全和张道全、谢雨卓、司马文凤、沈警、庄淡然、左寻仙等人使开缩地成寸符,眨眼就到了建康城外,但见城内几处火头,烈焰冲天,人喊马嘶,火把乱蹿,乱得象城池被敌军攻破了。 天师府座落于秦淮河边,离乌衣巷不远,才刚建造完成,此时已完全被烈火淹没。天师道场在离内城不远的地方,因为是御用的道场,自然是最繁华且接近皇宫处,也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由于周全最近很忙,公孙薇失踪的事让他心神不宁,还没有心思来展天师道场,只是随便派了几个小祭酒在这儿处理日常事务,施符治病、招收一些普通教众,主要是满足达官贵人们的宗教信仰需要,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天师府才建成不久,连周全的脚都没有踏进去过,驻守的人更少。半夜里天师道场和天师府突然遇到袭击,来人清一色使用宝剑,身穿道袍,胸口绣有龙纹,个个修为高绝,出手狠辣,他们几乎全无反抗之力就被杀光了,连求救信都是五斗米教驻皇宫的连络站以仙鹤出的。 吴猛坐镇皇宫,自然不能容忍有人在皇宫旁边杀人放火,况且他与周全关系非同一般,肯定是要救援的。当时他还以为来袭击的是弥勒教的人,怕敌人的真正目标是皇宫,所以只派了师弟甘战带领几十个净明道的弟子和一队禁军高手去救,他自己坐镇皇宫,同时内城和外城人马开始调动,准备围捕敌人。 不料敌人眨眼之间便杀光了天师道场的人,并且杀奔皇宫而来,甘战这一队人一触即溃,不到几分钟就全军覆没。吴猛大惊,调集本派弟子和皇宫所有高手出击,他与周广也亲自上前拦截,但来的敌人虽然不算多,身手却太强了,根本挡不住。 容天松、范天诲、朱天良各带了十来个红龙弟子,每个红龙道士都足可与吴猛和周广一战,这三个老家伙就更不用说了,哪里有人能挡得住他们?周广没几合就被斩成两断,吴猛背部中了一剑,急忙退了回来。 他知道这时最重要的是保护太后和皇帝的安全,其他都顾不得了,下令宫中的高手和禁卫不顾一切上前,以人海战术硬挡,他则带了几个亲信弟子急奔太后和小皇帝的住处,要把他们藏起来。 但是容天松已经盯上了吴猛,一路追杀过来,皇宫中的禁卫虽多,却如何能挡得住他们?在那长虹似的剑光中如割稻草般一片片倒下,虽有不少吴猛招募来的江湖侠士和修道界高人,却也没有几个能经得住他们一剑,一边倒的屠杀就此展开。 第十五章 建康激战 这些入侵者并不熟悉皇宫的布局,也不知太后和小皇帝住在哪儿,只是屠杀一切有战斗力的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在皇宫内放火,也没有杀没有反抗力的宫女和太监。 吴猛不敢把他们往太后的住处引,只能靠着地形熟悉和净明道的高手拚命拦截东躲西藏,在各处宫殿和回廊内乱蹿。他并不怕死,但他不能死,至少在五斗米教的援兵来之前,在太后和皇帝安全之前不能死。可是他的良苦用心并没用,禁卫很快就会被这种无法抗抗的屠杀吓破了胆,士气崩溃而逃,而敌人只要随便抓住几个人逼问,就知道太后在哪儿。 周全远远见皇宫内剑光闪烁,不由脸色大变,敌人不仅是奔五斗米教而来,还想要杀了太后和小皇帝,他们不仅要称霸修道界,还想当皇帝称霸人间。“快救援皇宫!” 众人向前飞奔,突然一道刺眼亮光从天而降,如同千丈瀑布倾泄而下,沛然无可抵御,剑光未到,人人都如被一座山压着,喘气都觉艰难,更不要说抵抗了。 张道全喝了一声:“疾!”一指向前点出,一道闪电射出,离手时不过细细一道,到了数十米外,已经数如水桶。这条闪电并不是一闪而逝,而是连在他指尖,整条电弧持继不灭,长达上数百米,雷爆之声“劈劈啪啪”不绝,电光闪烁,流光炫彩,如一条巨龙在扭动。 “电龙”自下而上迎住剑光,“轰”的一声撞击出无数电光和炫彩,如同一个巨大的烟花当空爆开,但剑光和闪电都没有消失,而是抵触着较起劲来,眩目的闪光持继不断。 张道全大骂:“东海的小杂毛,好大你的胆子,竟敢到中原帝都来撒野!你当中原没人了么?” 知秋子在空中出现,踏虚而行,戟指骂道:“臭道士,休要以老卖老,百年前的旧账也该算一算了,今时不同往日,看你还能如何猖狂!” “别以为你喝了几年盐水就改姓了,看我老人家教训你!”张道全手一抖,电龙猛涨,弹动跳跃把知秋子的剑光顶了回去。接着迅踏步掐诀,念着古怪咒语,天空猛地变得一片艳红,一团团红云凭空出现,就象夕阳斜照之时所现的“火烧云”,但却是片片叠在一起,布满整个天空。红云象是兜着水的油布突然漏了,点点红光从云层中“滴”下。 那些红光初落下时看上去只是一个红点,如同雨点般滴下,刹那之间就砸到了知秋子的头顶,却已经变成了直径十米以上的巨大火球,拖带着数十米的烈焰尾巴,呼啸之声如雷震耳,如同陨石从天而降。这样一个火球,就算是一栋屋子也会砸到地下去,而这时砸向知秋子的却有十几个火球,上面继续掉下的更多,直如下雨一般,每一个都如长了眼睛向他向上撞去。 知秋子在张道全施术时,右手持剑指天,左手掐着一个诀法念诵咒语,宝剑光华大亮,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完全看不到人,人也是剑,剑也是人。剑光之中一道道剑气冲天射起,迎向了砸来的陨石球。“轰轰”之声不绝,被击中的火球破碎,剑光也跟着消散,却又有更多火球与剑光相撞,整个建康的上空火焰飞腾,剑光如电,照耀得满城通亮。 两个绝世高手相斗,比的不仅是法术与剑法,更是本身的修为,使的都是持续性的活术,半分取巧不得,只要一方功力略逊就会支持不住。不过奇怪的是,这些被击散的火球还没有落到地面就消失了,并没有引起城内民居的火灾。 周全很想再看一看这难得一见的精彩战斗,但却不敢耽搁了哪怕一分钟,大喝一声:“救援皇宫!”把看得目眩神迷的众人惊醒,向皇宫飞射而去。 他们刚进入皇宫,就撞上了范天诲和他的七八个弟子,周全这才看清了这个两次在海底追击他的老道:他脸色淡蓝,眉骨高起,眼睛象是蒙着一层白膜,嘴角微下撇,蓄着短须,显得有些愁苦相。这副尊容实在不敢恭维,十足的死鱼眼、哭丧相。 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范天诲怒骂一声,一道剑光直奔周全,两边人马立即捉对杀了起来。司马文凤、谢雨卓、沈警斗一名红龙道士都可占上风,斗两名也能暂时支撑得住;庄淡然和左寻仙只能勉强顶住一个,五个人顶住了八名红龙道士,处于势均力敌的场面。 周全独挑范天诲,太级弧光神雷、琉璃玄水球、金光神珠等一波接一波向他轰去。范天诲虽然主修水法,在陆地上实力差了一些,却也不比周全差,剑光如电,将周全几波法术全挡了出去,并且欺身过来逼近了周全,一剑接一剑朝周全攻去,恶狠狠道:“只会逃跑的小贼,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就你这条死鱼也猖狂?且看看所谓的剑仙门下有几分斤两!”周全右手太乙冰魄剑,左手昆吾火魂剑架住了他的一波急攻,立即反击回去,右手主攻,神符剑法妙招纷出;左手主守,使的是从孔雀天魔扇法中演变过来的剑法,挡得水泄不通。一红一白两道剑光上下飞舞,剑气激荡,红的热如火,白的冷如冰,忽冷忽热,令范天诲极为难受,一边斗一边后退,他修为比周全要高一截,却挡不住周全的气势和杀意。 范天诲手中的宝剑青光闪闪,也不是普通货色,并不怕周全的宝剑,两人斗得难解难分。 张道全与知秋子在空中剧斗,早已惊动了全城的人,皇宫内外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人来支援了,周全等人挡住了范天诲这一队人的冲杀,也令绝望的禁军和守护皇宫的高手们兴起了一线希望,一部份高手组织起来,再次与敌人拚命。但是容天松和朱天良这两队人却无人可挡,容天松还在追杀着吴猛一队人,朱天良带着十个弟子向周全这边杀来。 周全大急,五斗米教总体实力不如青龙门,并且相差悬殊,等他们冲到面前,只怕自己这一队人都无幸免。如果张道全不能快赢过知秋子,或是有其它的转机,今天这一战有必输无疑。 偏在这时,天空中一声震响,一道白光炸射开,照得夜空亮如白昼,白光中一尊巨大的弥勒佛现身出来,高有上百米,佛光万道,瑞气千条,头顶金光日轮,脚下千万朵白莲层层涌动如云,说不出的神圣高大,便连正在浴血奋战的禁卫们都生出跪下磕头的冲动。 但是周全等人却清楚知道,这并是真的弥勒佛,世间已经没有神佛存在,这是竺法旷幻化出来的。知秋子加上竺法旷,脏老道张道全只有逃跑的份了。 五斗米教今夜是必输无疑的局面,甚至全军尽没于此,神秘人拦下周全等人,可能是不希望他们去送死。 周全心中电转,东晋朝廷其实对他和五斗米教没有多大用处,他要顾着这个朝廷,完全是基于与褚太后的关系,朝中这些大臣死了他才不会放在心上。那么他就不能头脑热,让五斗米教的精英断送在这儿,不如救了褚太后逃走,以后再图报仇。 朱天良等人杀了过来,向周全他们围攻,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要多对付一倍以上的敌人,几乎每个人都要对付三个红龙弟子,周全更要同时对抗范天诲和朱天良,立即险象环生,难以支撑。 这时空中突然一阵波动,跃下几个人来,正是孙灵产和岳九真、成华子、成德子、成光子从鹤鸣治赶过来支援了。岳九真连连施放符向朱天良轰去,使周全压力为之一减,另四个则去助庄淡然、左寻仙他们。 皇宫中的二三十个净明道高手也在这时冲过来帮忙,终于勉强扳成平局。但是这些人功力相差悬殊,很快就大量伤亡,左寻仙、沈警、庄淡然都受了伤,五斗米教的战力还是不如青龙门,斗下去有输无赢。况且敌方还有容天松一队人,或许还有弥勒教的人,此时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周全终于下了决心,一边向范天诲狂攻,一边大吼:“所有人员全力集中,向东撤离,与后方人员汇合!”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今天是不可能取胜的,周全说了出全力,那就代表真要出全力了,于是有的取出了提升功力的丹药吞下去,有的使出了周全奖励给他们的高级道符、攻击类金丹,总之有什么法宝都使出来了。普通人一人拚命还能顶好几个,何况是这些修真高手?这一威,大多数人都把自己的敌手逼退一些,向周全这边靠拢。 谢雨卓叱喝连连,猛几掌逼开两个红龙道士,靠近周全身后,使出“同气连枝”一掌拍到周全背上,周全头上突然现出天使元婴,七彩光翅狂扇,把几个冲过来的红龙道士逼得后退几步,五行混元如意剑光华暴长向范天诲斩去。 范天诲没想到他会突然功力激增,剑光近在眼前,急忙以宝剑增挡,只使出七八成功力,“铮”的一声,宝剑被震得差一点脱手飞出,连左手臂都险些被周全斩断,吓得飘身急退。周全连放几道太极弧光神雷,逼退了几个追杀属下的红龙道士,众人终于集中到一处,青龙门的人则在外面围住,再外围则是数量众多却没什么作用的皇宫守卫。 “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杀出去,撤回总坛,不必管我!”周全左手还剑入鞘,拉住谢雨卓,五行混元如意剑横劈竖砍,杀开一个缺口冲了出去。 范天诲和朱天良立即向两人追去,但周全剑法神奇,宝剑锋芒惊人,谢雨卓随时为他补充真气,并且为他防守敌人的进攻。两人有着神奇的气机感应,配合默契,你当我攻,我攻你挡,攻守如同一人;两人功力相通,真气又可相互补助,攻击之时无论是论出手,往往是合两人之力,威力强得惊人,青龙门两大高手一时奈何不了他们。 没有范天诲和朱天良两个极高手在,五斗米教的人压力并不大,合在一处使用符法对外乱炸,不用担心伤到自己人,杀伤力倍增,十八个红龙道士也挡不住他们,向着东边撤去。他们不知道周全要去做什么,但周全叫他们撤,他们就撤。 但司马文凤并没有撤,而是冲进傍边的宫殿内去了。她是小皇帝的堂姐,虽管没有几人知道她的存在,她也曾在这儿遭受了许多冷遇,但这里就是她的家,这里的主人与她有着直系血脉关系;她还是顾影斋之主,负有维护皇室安全的使命,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逃走。 岳九真和孙灵产他们还没退出皇宫,后方七八十人跳跃如飞而来,原来是雨森龙带着度最快的一队人到了。他们单挑虽然远不如红龙道士,但围殴却训练有素,配合着高手们,风火雷电持继不断地轰出,其中还夹着弹簧弩的射击,不但顶住了红龙道士的追杀,还把他们伤了好几个。红龙道士已不敢追得太近,单就这个战团而言,五斗米教已经占上风了。 刚才天空中还爆响连连,彩光四射,张道全与竺法旷、知秋子斗得非常激烈,这时却静下来了,也不知谁胜谁负,跑到哪儿去了。孙灵产、左寻仙、雨森龙等人还想杀回去,因为周全还在里面,他们怎能丢下教主跑了?但岳九真老成持重,坚决要撤退,他说:“教主真知灼见,他的安排自有道理,他的命令一定要遵守,我们若自作主张,只怕反会拖累了他!” 左寻仙他们虽然心里有些犹豫,却也没人敢反对,于是加快度往外撤,不料刚出皇城就撞上了一队人:涅磐菩萨、精进菩萨郑百川、知足菩萨郑以及几十个黑衣和尚。 第十六章 虎口夺食 周全与谢雨卓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轮狂攻竟然把青龙门两大高手范天诲与朱天良逼退。这并不是说周全二人就能打得过他们了,只是情急拚命,一时常挥了。 这时容天松跃上屋顶,觉五斗米教的人在往外撤,两个师弟杀不了周全,于是停止追杀吴猛等数十个净明道的高手,令众弟子去追杀,他自己向周全和谢雨卓冲去。周全几乎毁了整个青龙门,杀了他们地一半二代、三代弟子,苦大仇深,对他们来说,最最重要的是杀了周全,第二是杀五斗米教的高手,皇宫中的这些人不堪一击,可以等到最后来解决。 周全见容天松从另一个方向飞射而来,不敢恋战,忙拉着谢雨卓冲破屋顶跳进了宫殿。范天诲与朱天良立即跟着追了下去,周全两人一闪撞破木壁,冲进了隔壁的房间,两人大怒,剑光纵横将一大片木壁绞成碎片,立即冲了进去。 周全到了里面,立即使傀儡替身术以两张矮几变成自己和谢雨卓模样,两人真身则藏到屏风之后,只要摆脱了敌人的气机感应,他就可以使隐身隐藏起来。 但范天诲和朱天良气机已经完全锁定在他们身上,毫不理会两个傀儡人,人剑合一,御剑撞向屏风,周全两人急忙又撞破墙壁冲了出去。不料这面墙壁外却是宫殿外面,容天松飞射而来,正好见到两人撞出,扬手一道寒光射出,刹时附近如坠冰天雪地中,凛冽寒气刺人肌骨,那一把宝剑如同冰山砸下。这把剑正是容天松在东海追击周全时所使用的那一把剑,虽然不如在海水中那么状观,威力却也惊人之级,是一把高品质的先天级宝剑。 此时后有追兵,前有杀招,三个高手修为都在周全之上,他们已经陷入绝地。狗急跳墙,人急拚命,周全一咬牙,借谢雨卓之力,五行混元如意剑五种光芒瞬间交递,变得赤红如火,一道红光冲天亮起,热人,与容天松射来的剑光撞到一处。 “轰!”,威力无比的对冲,冷热交替的撞击,产生了一波惊人的爆炸,气浪狂卷,令人睁目难视立足不稳,附近的建筑的院墙被震塌不少,也冲起了大片烟尘。 容天松被震得倒飞了数米,真气一阵浮动,第二招竟没办法立即出,想不到周全的功力高到如此境界,宝剑也不比他差了多少。 周全早有趁机脱走的打算,借着爆炸的冲击波抛飞了出去,又撞进了另一栋宫殿内,看似被炸了出去,其实有惊无险,并没有受到伤害。范天诲和朱天良紧追着周全而出,两剑都攻到了空处。 三人大为恼火,不论比修为还是比胡子,他们都比周全长,三人合力居然还抓不住一个后生晚辈,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中原称雄?三人怒喝一声,几乎同时跃起,人剑合一撞进了周全逃进去的宫殿。但是令他们大为吃惊的是,宫殿内只有几个宫女吓得躲在案桌下,周全和谢雨卓已经在一眨眼之间不见了。 这个是一间小殿堂,左右各有一门,墙壁和屋顶都完好,显然周全和谢雨卓不是破屋而出。范天诲与朱天良一左一右穿门而过,里面依旧没有人。 容天松凝神搜索,左看右看,猛地一剑向地面刺去,“轰”的一声,地面石板碎裂,碎石纷飞中露出一个洞来,石板之下三尺许就是空的。 容天松再补一剑,将洞口扩大,飞身跳了下去,范天诲和朱天良从两边退回来,紧跟着跃了下去。下面是一间石室,青砖为墙,条石铺地,室内空无一物,旁边一条阶梯通向地面,另一边有一条阶梯通往下方。三人迅往下走,下面又是一间石室,然后是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更大的石室,屏风案桌俱全,布置得如一间起居室,与大石室相连的还有两个小间,但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 朱天良说:“古怪,已经没有去路了,他们会躲到哪儿去?” 容天松说:“确实奇怪,一路走来并没看到有其它机关暗道的迹象,难道我看走眼了?可是他们确实不在这儿,我可以肯定附近都没有人。” 范天诲说:“会不会他们跟本没有下来?” 容天松说:“快退回去,逼问宫女皇帝住在哪儿,他们一定是去救皇帝了。”三人沿原路飞奔而去。 那么周全和谢雨卓到哪儿去了呢?他们冲进宫殿时,意外地撞见了司马文凤,司马文凤二话不说,立即带着他们推开一个玉石坐榻跳了下去,下去之后坐榻又回复了原处。这是以前顾影斋使用的一个密室,在皇宫中还有不少这样的密室。 容天松三人并没有跟错方向,事实上几秒钟之前周全三人还在这间地下室内,只是他们哪里想得到周全不但有一个潜水神舟,还有一个神奇的遁地神舟,钻土入石不留痕迹,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周全驾着遁地神舟直奔崇德殿,由于没有罗大眼在充当雷达,他们只能看到几米内神舟放出光芒的地方,并且角度还比较小,看不太清楚是到了哪间殿堂下面,估量着大约到了便冲出地面,果然已经在崇德殿内。众多宫女和待卫正在乱叫乱跑,突然看到这冒着绿光的怪物冲出地面,更是吓得大声尖叫,四散奔逃。 周全依旧钻入土中,往褚太后起居的地方冲去,再钻出地面时,寑宫内却不见有人,三人跳出遁地神舟,从一处布幔后抓住了一个宫女:“太后娘娘在哪儿?” 那宫女见是周全到了,大喜过望,“回天师,方才有人来报,说来袭击的敌人太强无法挡住……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叫奴婢们自行逃命,后来就,就不见了。” “不见了?”周全一扫四周,并没有敌人杀进来的迹象,那么一定是躲进密道中去了,褚太后曾告诉他这儿有一条密道通向小皇帝的住处,不过这事连小皇帝都不知道,怕他人小守不住秘密,想必她是从密道中去找小皇帝了。 司马文凤已跃到另一侧的墙边,将一条长案上雕刻的龙头扭转过来,地面微微轻响,墙角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通道。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一闪而入,周全回身收了遁地神舟也跟着进入地道。他们才刚消失,地道的石板还没有完全合上,精雕细琢的窗户突然碎裂,容天松手中夹着一个宦官冲了进来,紧跟在后面的是范天诲。 容天松手中宝剑光芒激射,吞吐不定的剑光离宫女的额头只有三寸,她的脸上刹那间便蒙上了一层白霜。“说,太后和小皇帝在哪儿?” 那宫女上下牙齿捉对打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眼睛却看向了刚才出现洞口的地方。两个老道同时出剑,两道剑光同时轰向墙角的地面,“轰隆”一声炸出一个大洞来。两人一闪没了影子,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宫女和一个宦官,吓得脸都绿了。 周全听到后面震响,知道是敌人追来了,全向前掠去,这儿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壁上还有点着的油灯,显然褚太后前不久从这儿经过。容天松两人从后面追来,见到周全的背影在通道尽头一闪,不由大喜,好小子,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周全很快追上了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有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快动,两个老杂毛追来了。” 司马文凤也清楚这条密道的结构,边跑边在路过的石门、石墙上按动,后方有不少石门从顶上滑落,将通道堵住。这是一条逃难用的通道,沿途的石门都可以关闭以阻断追兵,但是这些石门只是设计来宫廷兵变时对付普通士兵用的,对容天松这样的高人几乎没有效果,石门一扇扇关闭,却一扇扇破碎。 虽然石门不能挡住容天松二人,却也稍拖迟了他们前进的度,周全突然回过身来,拿出一支毛笔沾了朱砂快在石门上画起符来,对于五斗米教的人来说,符纸、毛笔、朱砂都是随身必带品,任何东西丢了也不能丢这三样东西,并且随时可以使用。 周全画的是一道丹书铁壁符,是第一次去罗浮山时白云先生教给他的,这道符画在石门上,可以使石门变得象钢浇铁铸一般坚硬,并且与周围的石壁连成一体,牢不可破。他一挥而就,眨眼就画好了,而石门另一边也在这时传来了几声巨响,震得地道微微晃动,顶上尘土“朔朔”而落。 总算把他们挡住了,三人大喜,快往前跑去,前进有七八十米,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司马文凤愣了一下,因为这道门的开启机关在那一边,里面是一个石室,两头的通道都通向这个石室。 周全二话不说,宝剑出鞘横竖各两剑,如同切豆腐似地在石门上开出一个小门框来,往前一推,里面却有人顶住了,他力一推,近两尺厚的石板向内掉落,两个内侍高手狼狈跌倒在地,石室内出了五六声尖叫。 周全往内一看,室内另有两个侍卫和两个宫女、三个宦官把禇太后挡在身后,老相识曹太监也在这儿。见到是周天师到来,众人都出了又惊又喜得欢呼声,“是护国**师!”“天师来了!” 褚太后虽然激动,却没有说什么,人群被分开钻出了个小脑袋,原来小皇帝也在这儿。“好耶!**师你终于来了,朕就知道你必定会来救驾!” 这时另一侧通道也传来“轰轰”的震动声,有人撞破石门往这边来了,想必是朱天良去找小皇帝,从另一端密道过来了。周全忙拿出毛笔,沾了朱砂快在石门上画丹书铁壁符,这符虽然坚不可破,但有效范围并不是很大,可以绕过它打洞进来,不可能长时间挡住青龙门的三大高手,只是拖一会时间。周全没空与众人多说,挥手叫他们后退,放出了遁地神舟来。“太后与皇上快快进去,我们到别处避一避。” 侍卫和宫女们的兴奋立即就没了,无所不能的天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才知道情况比料想的还要遭糕。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上前,夹起褚太后跃上舟顶往里面钻,周全一把抄起小皇帝也跳了上去,对众人说:“仓内空间有限,坐不下你们了,你们就呆在这儿,不要反抗,敌人是修道界的前辈高人,不会故意杀没有反抗力的人。” 众人更是大惊,几个宦官和宫妇吓得脚都软了,周全不再理他们,钻进遁地神舟内,“砰”的一声关上门,神舟出一股绿光,“哧”的一声钻入石壁内去了,石壁上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第十七章 一曲拒敌 石室内剩下的人心里一股绝望,可是无路可逃也无可奈何,唯有坐在地上等死,四个侍卫连武器衣甲都脱下丢在一边,以示不会反抗,尽管有些耻辱,却是保命要紧。 周全他们离开才两三分钟,容天松三人便一身泥土地出现了,他们过不了石门,只好从旁边打洞绕过,以这样的打洞度,连地底的矮人族都要自愧不如了。 见到侍卫和宫人如此模样,两个老道也有些糊涂了,厉声道:“太后和皇帝呢?” “走走,走了……” 容天容望了一眼另一边画着符文的石门,他们的小师弟正在另一面轰击石门呢,“胡说,他们从哪里逃的?” 众人齐指空无一物的石壁,容天松一剑击去,轰得碎石乱射,石壁塌了进去,但里面只是较软一些的泥土,并没有洞口。“周全呢,周全到哪里去了?” 众人又齐指被他轰破的地方,这么多个人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地方,自然不是假的了,可是周全是怎么逃走的,莫非他会土遁?两个老道迅刮了石门上的朱砂,破了丹书铁壁符,与他们的三师弟汇合,朱天良自然也没有见到周全和小皇帝的影子。 朱天良大怒,一道剑光闪过,把石室内的人全斩成两断----不是周全故意骗他们,而是他高估了青龙门三大高手的心胸和涵养。 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知道褚太后和小皇帝的下落。 岳九真、孙灵产、左寻仙等人刚冲出皇城,就撞上了弥勒教的三大菩萨和几十个黑衣和尚。涅磐菩萨强横无比,只有周全手中的五行混元如意剑可以对付;郑百川的修为与现在的岳九真、孙灵产和沈警差不多;新上任的郑估计也能顶上一个高手,再加上几十个身手高强的黑衣和尚,已经可以把他们拦下。 而后面有十五个红龙道士紧追着,稍远处容天松的十多个弟子也在往这边追来,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两伙人合起来杀掉五斗米教众人已经绰绰有余。众人这才明白周全叫他们不顾一切突围出去是有深意的,只要稍有迟疑就可能全军覆没于此。 “杀----”这时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分散则更容易被敌人击杀,于是人人奋勇,个个拚命,全力向前攻击,雷电惊空,烈焰如龙,狂风冰雹倾泄而下。近百个高手拚命攻击非同小可,除了涅磐菩萨外其他人都不敢硬挡,被他们冲了过去,但五斗米教也有四五个人横尸在地。 弥勒教的人与青龙门的人紧追着不舍,战斗空前激烈,边打边快向城外方向移动,后面的十多个红龙道士很快也追到并加入战团。他们御剑远攻,既快且狠,对五斗米教的杀伤力极大,除了几个领级的人物能挡得住,次一级的高手一个接一个倒下,这条逃生之路完全是血染出来的。 还有涅磐菩萨的群体性剑气攻击也非常厉害,死在他手下的人不少,岳九真、孔灵产、庄淡然都受了较重的伤,战力又打折扣。 还没逃到城外,近百个五斗米教高手已经损失了一半以上。幸好洪涛带领的一队人这时已赶到,加入战团之中,靠了人多把劣势扳回了一些,众人边逃边打,终于逃出城外。这时司徒雷带领的最后一队人也到了,五斗米教的人数增加到两百多人,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他们都是五斗米教最具战斗力的高手,组成阵势集中力量,敌人虽然紧追着,却也不敢过于逼近。 最让人头痛的是涅磐菩萨和郑百川,前者防护力惊人,物理攻击几乎免役,大多数法术攻击也伤不了他,而他一出手必有人受伤;更可恶的是郑百川靠着他的掩护,躲在他后面对五斗米教的人使用群杀法术,令五斗米教的人死伤惨重。 如果是只有青龙门的人,他们以飞剑攻击为主,五斗米教的人还可以施加了混元力罩符,抵抗力会高得多,但是加入了弥勒教这些人使用法术攻击,物理攻击与法术攻击混在一起就难抵御得多了。 一路刀光剑影,雷火纷飞,追追杀杀有数十里,五斗米教剩下的人数已不到两百,弥勒教的黑衣和尚死了六个,青龙门的红龙道士还剩二十个。表面看虽然各有损伤,但五斗米教修为最高的几个大祭酒已经伤痕累累,敌人的主力却完好无损,这样杀下去最终还是五斗米教全军覆没。 雨森龙、司徒雷等人已经杀红了眼,大叫不逃了,要与敌人决一死战,岳九真和庄淡然等人则说这是教主的命令,一定要带着大部份人突围出去。 正当他们要绝望之时,突然响起了一声琴音,在这雷鸣火爆,剑啸刺耳的混战中,却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并且心头为之一震。接着琴音接二连三响起,如金声玉振,似仙乐天降,声声直入心坎,令人杀意大减,弥勒教众人攻击为之一缓,似有一些迷惘之色,青龙门的人也有些惊疑不定,追得不是那么紧了。 逃命的人往往比追击的人更卖命,所以虽然听到令人震惊的琴音也没多加理会,反而借这机会跑得更快了。琴音一声声响起,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这声音是如此空灵剔透,一尘不染;这声音是如此优美悦耳,令人想丢下一切屏息静听下一个音符。而那连串跳动的音符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令人杀意尽消。此时明明是下着微雨的初春寒夜,听到琴音的人却如沉浸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蓝天下,任那春风吹得遍体舒畅,不想再理会作何事…… 追击的人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连杀人如麻,状如恶魔的涅磐菩萨都止住脚步,呆呆地仰望天空,似乎想起了阵年往事;在他身边的郑百川眼神复杂,忽而怒火迸射,忽而又羞又惭啸出,也是气势宏大之极,震得林内树叶纷落,细雨横扫。三个啸声各有千秋,冲击着琴音,想要把琴音压下去,但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啸声,却无法把琴音盖住。 来的自然是青龙门的第一代大弟子容天松、范天诲和朱天良,那么又是谁的琴音如此厉害? 琴音虽然没有被压住,却也受到啸声的不少干扰,涅磐菩萨和郑百川先后惊醒过来,却不知琴音从何处出,于是也仰头出怒啸声。这时琴音一变,“铮铮”之声如刀剑相击,似有千军万马迎面杀来,细雨落叶都如同暗器般向众人射去,修为低一些的都被割破衣裳和皮肉,并且捂着耳朵惨叫起来。 容天松三人带着啸声到了眼前,各出剑向落叶与细雨袭来的方向轰去,弹琴的人弹出攻伐之音,带了杀气,致使飞花落叶都被带动,终于被他们现了所在位置,就在离他们不足百米的地方。涅磐菩萨出一道剑气向那边炸去,郑百川丢出一团烈火,红衣道士中少数修为高反应快的也出剑向那边击去。 这么多人同时攻击非同小可,方圆数十米内被轰成平地,树木山石皆成碎末,琴音也在这时停了,但余音嗡嗡不绝,足有一分钟才完全消息。 琴音犹在耳,林内渺渺,早已无人,连五斗米教的人都已不知去向。几个高手凝神探查,远处有一些零散的脚步声向各个方向跑去,高手早已逃了,就是追上去杀一两个排不上号的人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人修为不下于我们,这一手琴技……天下独步。”容天松脸色难看之极,除了这四个字,他已经说不出更多形容词了。他转向郑百川:“郑道友可知此人是谁?” 郑百川摇头,“中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过据说有七个狂士被称为竹林七侠,为的嵇松乃是一代琴圣嵇康的后人,颇得《嵇氏四弄》神韵,琴技出神入化……贫道虽然没有听过,但量他一介狂生,只会服散清谈,卖弄才艺,绝对没有这样的修为,弹不出这样的琴音来。” “琴圣?”青龙门的人对中原的事所知不多,近一百年的事就更不知道了,根本没听说过嵇康的名字。 “此人名嵇康,字叔夜,乃是“竹林七贤”的领袖人物,长得风姿朗秀,龙章凤姿,擅长书法,工于草书,文辞壮丽,学识渊博,为当代文坛之楚翘、玄学之典范。然而比起他的琴技来,这些都不值一屑,他的琴艺堪称举世无双。可惜他不肯出仕,不容于时局,被人陷害英年早逝,临刑一曲广陵散成了人间绝唱……” 容天松、范天诲、朱天良都对郑百川如此称赞嵇康有些不以为然,“琴圣”这两个字哪是可以随便叫的?他们的师父剑法天下第一,也还没称剑圣呢!范天诲问:“此人可会武艺?” “他虽好老庄之道,常结交侠客高人,却没听说过他在武艺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容天松说:“那么肯定不会是刚才那人了,刚才那人修为比我只高不低。” 郑百川似乎对他们有些看不顺眼,微微冷笑道:“中原卧虎藏人,奇人异士数不胜数,自然还有弹得一手好琴的人。嵇康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斩,至今已近百年,早已尸骨无存了,怎么会是他呢?” 容天松道:“那也未必,若他真是修道之人,弄个假身替死也是轻而易举。无论如何,下次见到这人,立即以真气闭住耳朵迅把他杀了,看他琴音还怎么作怪。我们走!” 青龙门的人掉头就走,郑百川本来还想说什么,涅磐菩萨却挥手示意算了。“教主让我们做的已经做了,不必再多事。” 弥勒教的人朝北方走了,树林内又恢复了平静,夜色朦胧,春雨如纱,除了一地残枝碎叶和脚印,就象什么都未曾生过。 建康闹得天翻地覆,特别是张道全与知秋子、竺僧朗的战斗,就是白痴都知道是仙人在大打出手。修道界高人几乎都不在凡人面前显露,更从未在如此多人的地方进行过如此壮观的战斗,世道真是乱了,人人都觉得要大难临头了。 城内的守军开始时虽然集结,但并没有参与战斗,这种战斗他们无法插手,他们更不知这场战斗是如何生、为何生的,所以除了天师道场和天师府被烧掉,五斗米教的人撤离时沿途的建筑和少数百姓遭了殃,其它并没有什么损失。至于皇宫内生了什么外面的人不得而知,也没人敢去打听,无论是文武大臣还是黎民百姓,都关紧了门躲在家里,祈祷自己信仰的神灵保佑。 快天亮时,一切终于平静了下去,城内一平死寂,连往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都听不到了,也许它们也被吓坏了吧? 司马昱忐忑不安,但却一直没有勇气出去,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召集门人食客和家将,约有两三百人,整装衣甲,举着火把刀枪出门,他是建康军方的最高统帅,又皇上的叔公,皇亲国戚,不能不管皇宫内生的事。 但是大门才刚开,大门外的黑暗中就出现了两排道士,个个穿着青色的道袍,胸口绣着红色的龙状图案,直是胆大妄为之极,连龙纹都绣到身上去了。 正中一个相貌不凡的道人徐徐走来,扬声道:“来者可是抚军大将军、会稽王司马道万?” 司马昱心里打鼓,硬着头皮道:“正是本王,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在何处仙山修练?” “贫道容天松,乃青龙门掌门大弟子。五斗米教犯上作乱,把持朝政,横行无忌,世所不容。青龙门替天行道,拨乱反正,现已将城内和宫内的五斗米教党羽尽皆翦除,但太后和皇帝已被五斗米教奸徒所杀,朝中无人可主持大局。素闻会稽王德行彰丕,尊师重道,无论名望才学皆是皇室宗亲之中第一人,是以贫道敢请会稽王继承大统,稳定时局,以免黎庶遭流离动荡之苦,此天下仓生之望也…… 司马昱头脑“嗡”的一声,几乎晕了过去,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会从天而降,落到了他身上。其实这样的事在历史上屡见不新,总有强者夺权、造反、兵变之类,可是古代的皇帝是天子,是上天的安排,是民姓心目中的神,谁敢随随便便坐上龙椅?大多数夺到控制权的人都不敢直接当皇帝,于是要从皇族中挑出一人充当傀儡,过渡几年,树起自己的德望,这才迫使傀儡皇帝让位,或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直控制着皇帝行使着自己的霸权。 这样的皇帝大多不好当,也大多没有好下场,但毕竟是皇帝,只要你有实力,还是有机会做上真正皇帝的。多少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个位子,司马昱更是多次与皇位擦肩而过,失之交臂,对皇位的渴望比其他人更甚,原本以为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没有花费一丁点心机,皇位却找上门来了。 傀儡皇帝也是皇帝,司马昱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周全胡扯他有当天子的命,想不到一语成谶。 第十八章 隐姓埋名 建康大乱的第二天一早,司马昱称褚太后和小皇帝已死,随便找了两具尸体装入官材,不许百官亲视,草草举行葬礼。 在青龙门的威压之下谁敢不服?国不可一日无君,司马昱顺理成章地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咸安元年,追封小皇帝为穆帝,庙号孝宗。奉青龙门为国教,封容天松为护国**师,尊知秋子为太上仙师,范天诲、朱天良等也各有封赏。内宫的人员大量撤换,朝中所有官员都官升一级,升无可升的大官也增加封号和俸禄。 大惊之后有大喜,能保得住命还可以升官财,文武百官自然是皆大欢喜,似乎人人都在一夜之间忘了前朝的事,褚太后和穆帝是怎么死的,谁杀死的也没几人却追究了。也许是没人敢追究,也许是人走茶凉,一朝皇帝一朝巨麻,现在都极力奉承新皇和青龙门,马屁如流,天下太平。另外还不忘了对五斗米教展开口诛笔伐,周全更变成了大恶人,五斗米教成了敌对宗派,敢有信奉五斗米教的人杀无赦。 司马昱当然没有晕,没有忘记周全有多可怕,甚到怀疑褚太后和小皇帝在周全手里,可是他在青龙门虎视眈眈之下,哪里敢有半个不字?况且青龙门可以把五斗米教打得落花流水,还有太上仙师知秋子在,他怕什么来着! 青龙门海外基地已经被周全破坏得差不多了,倭国人少地穷,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他们干脆放弃了东海的岛屿,全体迁往建康,低阶的弟子会在之后坐船到达----他们原先准备的船被周全和牛梦毁了。之后他们会以建康为中心,广招弟子,壮大青龙门。 其实青龙门早己与弥勒教结盟,把中原给分了,东晋的领土归青龙门所有。他们已经在策划对建康下手,只是周全突然闯到东海,杀了他们大量弟子,毁了他们的根基,使他们怒火中烧提前动了。错有错着,如果不是周全杀了他们大量二代三代弟子,让他们周密布局,人员到位,这一次五斗米教真正要全军覆没了。 周全带着褚太后安全撤回八门遁甲城,除了在战斗中阵亡的一百二十多人,其余人也都陆续回来了,主要人员虽然伤痕累累,却都保住了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张道全也“完整”地回来了,但却受了很重的伤,头胡子都被烧得一塌糊涂,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立即就躲静静室内疗伤。 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他顶住了知秋子,或来又引走了知秋子和竺法旷,其他人只怕连渣都别想回来了。他一人要同时对付知秋子和竺法旷,这一次确实吃了大苦头了,也许他从来没有被人打得这么狼狈过,所以不想说自己的糗事。 小皇帝又是惶恐又是兴奋,皇宫没了,大臣没了,国家没了,从最尊贵的人突然变成一无所有的人,情绪紧张和低落可想而知;但他还是一个好玩的少年,心底深处最为厌恶就是就当没有自由、无比拘束、提心吊胆的皇帝,现在终于不必烦恼了,所以他是又喜又悲。 褚太后也极为抑郁,她觉得对不起司马家,她**失节,这是否是对她的惩罚?她重用周全,信任周全是否错了?她几乎连自杀的心情都有了。司马文凤和邱灵柔一直陪着她,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周全极为愤怒,他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这一次不但失去了一百多个高手,失去了建康的基业,还害得褚太后国破家亡,更大的伤害则是在民间动摇了他天降神人永远不会败的神话,这个损失是无法估量的。虽说敌人太过强大,攻其不备,胜败乃兵家常事,他终究是败了,这无异于给当上教主后从来没有吃过大亏的他一记闷棍,让他非常郁闷。 难道好运气开始背离他了?他要报复,要夺回建康,要把青龙门和弥勒教的人碎尸万断,他不停派出人员打听建康的消息,同时绞尽脑汁想报仇的方法。 可是青龙门的实力摆在那儿,再加上弥勒教的人,他一点胜算都没有。连张道全都铩羽而归,还有谁能扛得住知秋子和竺法旷?难道破釜沉舟,把许逊、左慈和葛玄都请来?左慈和葛玄与他并没有交情,未必会帮他,就算他们看在脏老道的面子上来了,万一吸血妖道趁机出现杀了他们,他周全岂不更成了千古罪人?这事绝对不能乱来,否则一步之差就要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那么倾尽五斗米教的人杀过去呢,有胜算吗? 中午时分,建康的消息就传来了,此时周全才明白知秋子的野心和目的。知秋子也是汉人,是是想争霸天下,壮大青龙门,并没对建康民众大屠杀的意思。 弥勒教的祸乱还没结束,地下魔族随时会破土而出,现在又多了一个青龙门,这天下要乱成什么模样,要乱到什么时候?周全叹了一口气,去找褚太后了。 褚太后被安置在清江造船厂内,也就是在周全和邱灵柔对面的院子里。见周全进来,脸色沉重,邱灵柔和司马文凤知道他有话要与褚太后说,都知趣地走了,把小皇帝也带了出去。 周全把刚听到的建康方面的消息对褚太后说了一遍,然后说:“我立即对外公布,说你和皇帝在我这儿,凭着你的威信,谅各地的将领不敢不服;除了建康的军团外,主要兵力都在豫州和荆州,谢安、桓温与我交情不浅,我在军中也有较高的影响力,我去走一趟,令他们不许奉建康的号令,建康便成一孤城。十日之内,我便把它攻下来。” 褚太后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本以为晋室断送在我手中,已成了千古罪人,想不到他们奉了司马昱为帝,江山并没有落到外族手中,我也可以稍释愧疚之心……倘若挑起各地兵马与建康对抗,又是烽烟四起,尸横遍地,百姓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了,况且还有外族在一旁虎视眈眈,若被他们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我们母子两坚持到现在不容易,所为者非富贵与权力,而是因为先帝遗言,为司马家的江山得以延续,为黎民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贪恋这个位子做什么?世人都以为我死了,那就不要再生波折了。” 周全心里过意不去,“都怪我疏忽大意,没有想到他们会对你下手,没有多派人保护你们。” 褚太后深深望了他一眼,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腹部,“对我来说,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结局,自今之后世上便没有什么褚太后,也没有什么小皇帝了,以后外面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不必对我说了,让我们娘俩过些平静日子吧。” 周全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暗自决定,目后必定要灭了青龙门,把这个皇位还给小皇帝,否则他会良心不安的。 褚太后嘘了一口气,似放下了千斤重担,露出了微笑,“我本名褚蒜子,既然要斩断了过去,就连这个名字也不该用了,你说该叫什么呢?” 周全心里正乱着,哪有心思给她起名字,“这……还是你自己取吧。” 褚太后望着窗外,眼神迷蒙,“九五至尊,权贵至极,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江山如梦里,一夜枯荣,譬如朝露昙花便叫褚如梦吧。” “好。暂时改名也好。你到这儿的事没有几人知道,以前见过你的人也不多,我们几个不说就没人知道。” “聃儿以后就随你姓吧,叫周……周新民,一切从新开始,做个普通的百姓。” 在古代只有“字”能改,名是不能随意改的,姓是祖宗给的,就是打死了都不能改,而褚如?军的总教练,有着很高的威望,这也不是司马昱可以取代的。 不论司马昱集团怎么对外粉饰,他都是“篡位”得来的皇位,现在只能使用怀柔政策;青龙门初来乍到,虽然一鸣惊人,人手却太少,在军中没有一点声望,连半点根基都没有,现在只能守着建康,还无法对外扩张。所以不管桓温和谢安是阳奉阴违,还是阴奉阳违,他们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短时间内不会轻易下手。 周全边想边走,刚走出清江造船厂,徵皑兴冲冲跑过来:“教主,竹林七侠和吴猛吴道长到了。” 周全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笑容,竹林七侠是他到这个时代后结交的第一批朋友,他们对他极为关爱,有着亲人一样的感情。可惜他们飘泊不定,不肯与他住在一起,现在肯主动过来,自然让他欣喜。 据岳九真他们说,是靠了嵇松弹的一支琴曲把追兵逼退了,这个说来有点匪疑所思,周全清楚嵇松的琴艺好是好,却还没有到达“入圣”的境界,武艺修为也只算是江湖中的高手而己,绝对不可能顶住容天松三人的,难道他们有了什么天大的突破?他也正想找嵇松问个清楚。 走进会客厅,七侠席地而坐,端着酒杯对他微笑,也不起身客套,容颜习性一如往日,但更加轻灵飘逸了,往日眼中外露的神光也内敛,普通人已看不出他们身怀绝技,这是修为更高一层的表现,看来他们果然突破瓶颈有所进步了。 吴猛和六七个净明道弟子坐在后面,神色惨然,见到周全进来,吴猛挣扎着站起,他的弟了忙上前扶住。“周教主,老道有负重托,未能保住皇宫,致使皇上和太后蒙难,苟延残喘,无颜见周教主矣。” 周全见他左臂已经无法举起,右胸一处伤口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件道袍,腹部、大腿还有划伤,头和胡子都沾了血迹,实在是狼狈到不能再狼狈的程度,不禁有些难过,说道:“这事也不能怪道兄,而是敌人太强了,来得又突然,说起来还是我考虑不周,未能事先防范。再说,当初也是我建议道兄去坐镇建康的,道兄门下遭今日之祸,实我之罪也。” 吴猛叹了一声,“话虽如此,可是老道应充了保护皇宫安全却未能做到,于心难安。也不知皇上和太后如何了,但愿吉人天相,能逃过一劫,否则老道还有何面目再见师长?” 周全挥挥手,令徵皑、雨森龙和侍客茶水的人都出去,这才说:“实不相瞒,太后和皇上已被我救出,青龙门的人已在建康奉司马道万为帝,太后不想再起争端,祸及臣民百姓,决定隐姓埋名了却下半生。所以道兄不必太难过,此事还望道兄和几位大哥不要说出去。 竹林七侠都点头,吴猛这才好受了一些,周全扶他坐了回去,“不知道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吴猛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周全说:“道兄若不嫌弃就先在这儿住下养伤,伤好之后再徐图后事,只要有五斗米教在的一天,就不会让净明道没落了。另外道兄需要什么药材和应用之物尽管开口,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那就多有打扰了。”吴猛转对竹林七侠说:“贫道能捡回这条命,全亏了七位侠士援手,大恩不言谢,容日后再报。” 山晚笑道:“不要急着报,日子长着呢,我们也准备在这儿住下了,就不知有没有睡觉的房间和好酒。” 周全大喜:“当然有,不要说七个人,就是七百个人也有地方住。七位老哥肯住下,就是把我的住处让出来都行,至于酒吗,只要是人间有的我都能弄来。” 众人皆笑,将刚才的愁云淡雾冲淡了不少,周全说:“这次本教弟子能全身而退也是全赖了七位老哥,想不到嵇大哥的琴艺已经精进到如此程度了,可喜可贺。” 竹林七侠一愣,接着相顾而笑,嵇松说:“我哪有这样的神技,只怕终我一生都达不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那么是谁,天下还有谁比嵇大哥更高明?” 嵇松的神情极为异样,良久才说:“其实你也见过他……” 在周全所识识得人中,琴弹得最好的就是嵇松了,在他看来已经达到出神入化巧夺天工的境界,当世嵇松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另一个琴弹得好的人是公孙薇,她曾被称为江南第一名妓,琴技之高已达琴通人意,随心所欲的境界。但两人都远未达到能以琴音对抗容天松、范天诲、朱天良三大高手的程度,周全实在想不出来,他见过的人中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嵇松良久才说:“他令我不可对外人说,想来你也不是外人,说了也无妨,他便是白云先生。” 周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居然是白云先生!“是他?我从来不知道他会弹琴……他究竟是谁?” 竹林七侠中另六人显然也不知道,都望着嵇松,嵇松又是一反常态,吞吞吐吐,“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说来匪疑所思,据我所知,还在世的人中已经没有人有如此操琴之技……” 周全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难道他是你家族的先人,曾经琴音天下无双的嵇叔夜?” 第十九章 斫琴之道 周全的话让众人吃了一惊,因为嵇康是被当众处斩的,几千双眼睛看着他被杀,死前还在弹了一曲《广陵散》,所绝对不可能是替身。到了现在,嵇康的骨头都应该烂没了。 嵇松沉默了一会儿说:“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弹出这样的神音,并且他的琴音中有“嵇氏四弄”的手法,这绝技乃是他独创,从未外传,不可能有人使用得如此神似。可是他明明已经……” 周全说:“对于修道界的人来说,弄个障眼术,或拟物替身并不太难。” 嵇松说:“据我所知,他在世时果有结交江湖奇侠,修道高人,可是白云先生的容貌与嵇氏家族中的画像并无相象之处。” 周全说:“是他,一定是他!据说嵇前辈的书法很好,而白云先生指点过我的岳父,除了他谁还有这个水平?我们在林中遇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被你的琴音引来的,所以他对琴音肯定有很深的造诣,他正在逃避吸血妖道,不会在人间随意露面,也是因为认出你的琴音他才出手救人。最重要的是,只有以他的修为加上他的琴技,才有可能挡住青龙门和弥勒教高手。” 嵇松说:“我问他琴技从何处学来,他却不肯说,只叫我去救吴道长便飘然而去了。” 周全心中急转,看来白云先生是嵇康的事已**不离十了,那么葛洪确实不是他害的,他也绝不可能是吸血妖道,也许当日在罗浮山另有变故。 要确认白云先生是不是嵇康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挖开嵇康的坟看看,如果他是用法术逃遁的,坟里肯定没有尸骨。就算是用别人的尸骨代替,象他这么一代天子骄子骨格也必定与凡夫俗子有些差别,有迹可寻----不过挖坟的事大大不敬,可不能乱说。 周全说:“那日见到嵇大哥以琴音压制鲁狂生,已令人大开眼界,想不到在白云先生弹来还有如此威力。嵇大哥修为又有精进,想来琴音也更厉害了。” 嵇松叹了一口气:“操琴讲究心性、悟性,我生性愚钝,已经再难有寸进了,真气修为虽有所进步,琴音却还是与以前一样。以琴音御敌,先要有深厚的真气为基础,出的琴音才能震人心弦,激荡血气;然只有深厚的功力还是不够的,以音波伤人,遇上修为更高的人就无效了,甚至是被反伤。而精妙的琴艺或使敌人浑然忘我,或使敌人斗志全消,或使敌人真气逆转,举步艰难,杀敌于无形之中,这才是真正的登峰造极。” “嵇大哥的意思是说,以真气出音波伤人只是微末之道,就象两人以功力直接对抗,功力深厚者胜;而精湛的琴音,却可以使修为比自己高的敌人也受伤受困?” “是的。我的逍遥诀功力虽然可以再提升,于琴艺方面却是百尺竿头难再进一步了,既有操琴的天份,又有深厚真气的人太难找了,能完美将两者结合的人唯白云先生而己。” “内人公孙薇也略懂些琴艺,大哥有兴至时不妨指点她一二,特别是关于使用琴音伤人方面,看看她是否可造之材。” 嵇松笑道,“你说的可是曾经名噪一声的江南第一名妓、凝香楼的楼主微生香?我闻名久矣,可惜缘铿一面,指点不敢,切磋切磋倒是不错,哈哈。” 王介道:“快叫弟妹出来见见,看来我们确实不可急着走了。” 这时代的名妓就相当于后代的明星,能见一面,听一支曲看一段舞,就是莫大的幸事,如果能娶到家里,那更是极大的光荣。 周全送吴猛等人出门,派人带他们去休息,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安静的院落,另外叫了个女教众去把公孙薇请来。众人一边喝酒品茶,一边聊别后的情形,不一时公孙薇就进来了。 公孙薚?都是音乐方面的创作、欣赏,弹琴方面的技巧等等,周全没法插口,又不好打断,于是就准备告辞了,先让他们说上几天几夜,聊够了再谈其它事。 这时两人突然聊起古琴的欣赏和制作来,一张琴的好坏直接影响了琴师的挥,最好不同的乐曲、不同的心境、不同的环境都要用不同的琴来弹。琴对于琴师来说,就相当于剑客手中的剑,书法家手中的笔,那是绝对马虎不得的。而公孙薇连遭巨变,现在身边连一张好琴都没有了,周全忙得晕头转向,如果不是这时他们聊起,他还忘了要送一张好琴给她。 周全说:“琴不是问题。我手上绝世的名琴没有,库房里倒是有不少朋友送的礼物,应该可以找一些出来先凑合着用一下,等眼下的事情过去了,我再去收罗天下的名琴。” 嵇松说:“名琴不好找,若是用来攻敌,也未必要使用名琴。有些古琴虽好,却经不起注入真气弹凑,而是要选一些木质和琴弦特别强韧的琴,可是世间能做好琴的材料本就万金难求,更何况是两者兼顾的天生神木、世间异物?” “神木?”周全眼前一亮,“我有传说中的扶桑神木,不知能不能做琴?” “扶桑神木?世间真有这东西?”众人都盯着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公孙薇回来后周全还没空对她说,她还不知道。周全立即带了众人去藏宝库看这上古神话传说中的神木,从东海运回来这一根实在大,制造遁地神舟和切下两截当阵眼法宝,还没用掉三分之一,还一大半在仓库内。 竹林七侠赞赞称奇,左看右看,敲敲打打,半晌嵇松却失望地摇了摇头,“神木好是好,可惜木质太硬,不适合斫琴。” 周全问:“为什么?” “琴身木质须疏而不散,软而柔韧,硬而不僵,所成之音才可悠远不绝,余音绕梁,所以斫琴一般用上百年的桐木或杉木,梧桐、白桐、青桐、泡桐、南桐、椅桐皆可,其中尤以梧桐为最佳;木材必须经过数十年风干,否则会开裂起翘,琴弦须用上好蚕丝,坚韧而音纯正。这扶桑神木坚硬之极,铁锤都敲不出声音来,丝弦又如何能够弹得动?” 周全有些不服,“嵇大哥不是说对敌时要用坚韧材料制成的琴吗?普通人弹的琴自然要用松软的木材,可是我们是修行之人,注入真气连钢铁都能声,有什么弹不动的?至于弦更好办,换上坚韧一些的材料就可以匹配了。好比一张强的弓身,配上强的弓弦,再由大力士使用便可射出强的箭,为何琴就不能呢?” 嵇松一愣,“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到哪里去找可以配这神木的弦呢?除非有天蚕丝、龙筋之类……” 周全大笑:“哈哈哈,要说其它东西我可能没有,这两样东西我正好就有,而且还很多!” 众人愕然,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怎么他随手都可拈来?周全说:“以前在什么裁决六老手里弄了一根天蚕丝,丢在那儿还没用掉;前几天为了制造遁地神舟,出海寻找扶桑神木,虽然颇费了一些功夫,天幸找到了,并且杀死了锁在神树上的一条上古神龙,所以神木和龙筋都有了。这龙筋刚抽出来,只怕这会还没晾干呢,只是这条龙太老了,筋都比较粗,也不知能不能用。” 嵇松大喜:“没晾干的最好,还可以想办法弄细。粗的用龙筋,细的用天蚕丝,正好可以弹出不同音色,真乃天作之和!这神木已经干枯千万年,入水不透,已经可以直接斫琴,只要再找纯色的玉石、上好的鱼胶,立即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要什么成色的玉石我这里都有,胶水嘛,我这里正好又有一宝,名曰‘续弦胶’,乃是用麟角风喙熬成,便是断掉的弓弦都可以接上,任何东西一经接上就再也分不开。” 向轶说:“我正愁一般的鱼胶无法使这样的天生神物胶牢,有这宝贝就万事俱备了,果然是天作之合,或许一张绝世宝琴将在我等手中出世。” 弹琴的人必然懂琴,嵇松既是当代第一琴师,又出于琴圣世家,对制琴自然是最有经验的了,总制作非他莫属;另六人各有才艺,对这一张集多种绝世宝物制成的琴都抱着很高的期望,都跃跃欲试,甘愿做小工打下手。 周全说:“七位老哥不用急,且先去尝尝万年老龙肉,喝几坛十年阵的女儿红,等我把材料弄齐了再动手。 龙肝凤脑,乃是天下第一奇珍,就是神仙见了也要流口水,七侠哪里还有不喜的?于是周全去禹皇秘府中取宝,他们留下来等着大块朵颐。另外又做了一些罕见的菜肴,周全和三位夫人、司马文凤一起盛情招待七侠和褚如梦母子,既是接风也是压惊。 七侠果然是豁达之极的人物,明知同桌而食的是曾经的太后的皇帝,却不露一点声色,当作完全不知,就当是周全的亲眷一样对待。褚如梦见七人相貌不凡,谈吐惊人,有一代高贤风范,也不由暗暗叹息,可惜民间有这样的人才却不能为朝廷所用,豪门夸夸奇谈的子弟填塞朝堂,大贤却遗于野,难怪要晋室要日渐衰败了。 此后一段时间,七侠就在八门遁甲城内专心制琴,周全又另叫牛梦带了几十个工匠帮忙,嵇松需要做什么都全力以付。公孙薇跟着嵇松学琴,进展神,心有所托,也稍稍减去失去儿子的揪心。 周全亲自去江陵和寿春跑了一趟,桓温和谢安果然如他所预料,对周全和五斗米教的信心还在,对司马昱这个傀儡皇帝不放在眼里,对突然冒出来的青龙门心存疑虑。得知褚太后和小皇帝在八门遁甲城内,满口答应,只要周全举旗一呼,他们必定响应,目前只对建康的伪政权表面顺从。 青龙门不想东晋领土上混乱,也不敢对桓温和谢安下手,因为他们在豪门大族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力,在军队和民间有着极高的号召力,他们一死必将造成极大的动荡。青龙门不是来灭绝汉人的,而是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并成为这个强国的宗教领袖----弥勒教最初也是这个目标,但他们的野心更大,想要成为全天下的唯一宗教。东晋的控制权落到周全手里,他们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才改支持胡人与五斗米教对抗,变成了胡汉之间的斗争。 拥有富饶的土地、广大的人口、繁荣的都市,才能成为强国,而这时代人口更被排到了第一的位置,几百年来的战乱,人口真是太少了,许多良田都已无人耕种,许多年轻的女子都没有成年的男子可以婚配,极需要休养生息。所以褚太后、司马昱、桓温、谢安都不愿汉人之间再生战争。 这也就决定了五斗米教与青龙门之间的斗争,和五斗米教与弥勒教之间的斗争有着本质的区别。五斗米教与青龙门之间将尽力克制着不以普通军队作战,只是修道者之间的战斗,不会故意伤及平民百姓;而五斗米教与弥勒教之间的斗争,则是全面的、不则手段的战斗,无论是修道者还是普通军队、普通百姓都要斗个你死我活。 所以周全克制了杀回建康的冲动,调整了五斗米教的分布结构:建康及建康以北扬州、徐州的教徒大部份潜伏,少数精英往总坛转移。五斗米教已深入人心,让百姓改变信仰并不是三两天的事,就让青龙门的人去折腾吧,看他们能展多少信徒?雍州、梁州(原前秦的地盘)则加宣传和管理力度,全民信教,全民皆兵,让教弥勒教插针难入。 当然,最重要的是守坚八门遁甲城,加造神计划运动,大量炼丹、炼法宝飞剑,广秘笈,努力修练。现在每个人都更加深刻体会到了实力就是一切的真理,青龙门的人可以一夜之间夺走建康,只要他们实力强了,也可以一夜之间夺回来,甚至连弥勒教都可以一夜之间灭掉。所以尽一切手段修练、提升实力才是当务之急,他们已经走在捷径上,只要努力和坚持就行。 青龙门刚入主中原,虽然有知秋子、容天松、范天诲、朱天良这样的高手,但低级弟子却太少了,并且在中原没有任何根基,一时无力外扩,只坚守建康招兵买马、拢络人心;弥勒教教主竺法旷虽然已经出山,属下却伤亡惨重,低层人员更几乎死伤殆尽,也无力扩张,都集中到了燕国境内休养生息。 五斗米教不想强攻建康,也不敢向燕国和羌人进军,怕弥勒教和青龙门会趁机来进攻总坛,于是干脆全心全意练功、练丹、练器,积极备战。 三方都极需要休整,也都对敌人有所忌惮,所以看似更加混乱的局面,因此反而平静了下来。 第二十章 夜御二女 青龙门的突然袭击让五斗米教有些措手不及,因此许多计划和布置要进行重大改变,人员潜伏的潜伏,调动的调动,会稽与建康之间也要设立一条防线,让周全着实忙了几天。 也亏了他是铁打的身体不知疲倦,事实上修为到了他这样的程度,完全不吃饭、不睡觉都可以了,只要稍微打坐一会儿就精神饱满,体力全复。 这天他忙完事情,看看已经是晚上,于是冲洗一翻去“睡觉”了,就算不必睡觉,与谢雨卓的合体双修还是必须的,这可是他快提升功力的最佳途径啊。 进了房间,谢雨卓披散着如瀑长,只穿了一身丝质睡袍靠在桌前看书,曲线优美的身材若隐若现,灯光之下平添一股妩媚,美得令人心跳。自从她修练了浩然正气诀之后,多了一股阳刚之,很少显出这种柔美了,女人是花,需要男人的浇灌,饱受了周全施加的雨露之后,她比以前更加楚楚动人了。 周全食指大动,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的细腰,接着双手上移握住了她的双峰,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感觉从手心直透到灵魂深处;拥着她那柔若无骨的娇躯,嗅着她那还没有完全晾干的长带着的幽香,直令人神魂消散,飘飘欲仙。 谢雨卓回过头来,怪怪一笑:“相公,你怎么到我这儿来?走错房间了。” “怎么走错房间了?” “公孙姐姐与你结婚,直到现在还没同房,你该去找她才对。还有褚……褚姐姐,她刚失去了家,特别孤单,也需要你陪,她也真是个可怜人。” 周全一愣,“说得也有道理,我刚才是洗了澡习惯地走进来了,还没想到这个事,难得你心肠这么好,为她们着想。” 谢雨卓拉开了他的手:“那你还不快去?” 周全嘻嘻一笑:“难道你不想要么?” “不想!” “口不对心。就是真的不想我们还得练功呢,有好几天没有练了吧?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可不得生疏了。”他说着双手又扣了回去,在峰尖上来回着。 谢雨卓红了脸,“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其实几位姐妹之中最幸福的便是我了,本来呢,我还是从她们手中抢一份,结果后来几乎都被我独占了。” 周全一边大动其手,一边说:“你邱姐姐快要临产了,我不能动她;你司马姐姐还不想结婚,象她这样的人,没正式结婚估计‘不想’与我上床;你公孙姐姐结婚那天就被我那无良的岳父给骗走了,我不找找你还能找谁?更何况与你一起双修对我的帮助最大。” 年轻男女精力充沛,**,哪里有不想要的道理,谢雨卓被他抚弄了几下,更是心痒情动,欲拒还迎。“如果不是我对你的好处最大,你还会这么倦顾我么?几个姐姐的容貌可都不比我差呢。” 周全想了想,肯定地说:“会!因为你对我的感情最单纯,最直接,并且猛烈之极,势不可挡,所以你是最值得珍惜的。” 谢雨卓大为感动,又推开了他的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来日方长,你还是先去公孙姐姐那边吧。” 周全笑道:“长夜漫漫,不必着急,且等我们结束了再过去,反正人人都有份。”说着把她横着抱了起来,向床辅走去,谢雨卓还想说什么,嘴却被他封住了。 周全手一挥,纱帐落下,并且在外面放了一道音障符,就算有人从外面经过,也什么都听不到了。两件睡袍很快从床边滑了下来,纱帐内两个隐约的人影翻来翻去,忽上忽下,也不知在玩什么花样,折腾了有一两个小时才平静下来,两人紧紧相拥,还在继续真气间的互换与淬练,这时才真正是在练功。 又是良久两人才起来,谢雨卓为周全穿衣并送出门外,对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这才把门关上。 周全拐过一道回廊,来到斜对面的一间屋前,当初准备三人结婚,谢雨卓又说新婚之夜不许三人睡一房,所以公孙薇在这个院子里另有一间卧室,与谢雨卓只隔了一个厅堂和两个房间。 这里不是大观园,院子都没名,不过以后老婆多了,还是得每人的院子取个名,免得称呼不便甚至是混了,想到这儿周全不由笑了起来。 屋内还有灯火,周全还没敲门,公孙薇的声音便已传来:“周郎,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么?”接着门被打开,公孙薇也是一身睡袍,巧的是手上也拿着一本书,看到周全进来,她的心快地跳了几下,周全早已清清楚楚。 两人往里走,周全问,“你在看什么书?” “是嵇大哥家传的操琴技法和心得,一本名为《琴赋》,一本名为《嵇氐四弄》,四弄又分《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四卷……” 周全可不是来听她谈论琴技的,一探手便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下面一根钢管样的东西直接顶着她。他乃是步入仙道之人,服食太乙金液却让他依旧保持着男性能力,并且肉身强悍无比,精气收放随心,只要他不想泄,就是日御百女都不会泄,所以与谢雨卓大战之后,这时还昂怒翘着。 公孙薇被他一顶,全身都酥麻了,心胸狂跳,脸腾地红了起来:“你你,你要做什么?” “我们结婚后还没同房呢,半夜三更来你房中,你说还能做什么?” 公孙薇隔着衣服在他背上掐了一下:“亏你还记得我啊!”敢情她刚才知道周全走进了谢雨卓的房间,眼睛在看书,心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心里乱成一团,还里还能静得下心来研究琴技。音障符以隔得了声音,却隔不了她与周全体内女元婴的感应,她清楚周全在做什么。 周全笑道:“不是我不想来,是怕你的迷神法术啊,那一次……哈哈,可是让我刻骨铭心中。” 他和她之间只生过一次,那是在凝香楼上,他中了她的迷神法术,迷迷糊糊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也就是在那一次中奖怀孕了。那一次狂欢,缠绵入骨的情蛊,令他永生难忘,而两人间忽敌忽友、又爱又恨的微妙关系也特别让人心动,直到现在,两人才有机会再次独处一室。 公孙薇缠上了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你要不要再让我迷一次?” “迷吧,你没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你今晚就是要吃了我,我也让你吃了。”他说着手已经在动,一边抚摸着她的玉背,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袍。 “你就不怕弥勒教的人在我身上使了手脚,**之时趁机杀了你?或者我还有情蛊、春虫什么的。” 周全笑道:“你有这个担心,就说明你没有中了迷神法术。唉,你要是想杀我,早在秦淮河时就杀了。 她的衣袍被解开,滑落,露出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她与谢雨卓的苗条玲珑大不相同,而是丰满圆润的美,十指如春葱,全身都看不到突出的骨感,但却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尽管生了小孩也是如此。因为丰腴,所以皮肤特别细腻白嫩,“温泉水滑洗凝脂”指的大概就是这种玉体吧?特别是她那一双骄傲的双峰,其硕大饱满众女之中没有一人可比,生育之后才一个月,更是鼓涨无比。 周全不由叹了一声,俯身埋头在那堆玉脂之中,浮浪汹涌,肉香袭人欲醉,他一手勾着她的腰肢,一手已直奔下处,那里竟已是湿润的。看来她早已心动难忍,身体早已进入状态了。 公孙薇被他弄得麻痒难当,腰肢乱扭却甩不开,于是抱着他的头摩挲着,一边一边出了低吟声,身体软倒下去。 房中术有载,男方须坚挺怒胀,阳气充足,女方须张开,浸满之时才可,否则不但无益,还有伤身体。这时两人都是早有准备,不必任何进就已经达到状态,于是周全翻身上马,挺枪前进。 上一次与她,她是处*女之身,好不容易才进入,这一次却是宽宽松松就一捅到底,舒服得公孙薇呻吟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了他。 刚生过孩子的人感觉大不相同,里面宽松,堪至有些空荡,但却有一种惯走山道的人突然闯上马路的感觉,别有一种宽松自由感。虽然松了一些,但却有更多温暖的液体包裹着他,更多蠕动的感觉,就象泡在温泉里畅游、按摩……这是另一种新体验。 此情此景,他似乎不必过多的怜爱与迁就,周全奋起神威,枪枪深入,直捣黄龙,狂风暴雨般的轰击,令公孙薇如风浪中的小舟般飘荡,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但是她喜欢,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两人不时置换着,进入“殊死搏斗”,抵死缠绵,不知不觉便已过了半个小时,公孙薇毕竟缺少这方面的实战经验,兼产后不久体虚,不堪他的狂轰滥炸,矫躯颤抖,紧缩,桃源深处狂涌,同时她的阴气也随着泄了出来。 周全体内的女元婴自两人开始,就显得特别兴奋,拍扇着七彩光翅在识海内飞腾,这时突然化为真气直冲周全,如长鲸吸水般把公孙薇的阴气吸走。这完全是它自动的,因为它本是公孙薇的一缕先天精气培育出来,现在遇到了她的后天精气,自然而然把它吸走。 周全吃了一惊,这不是强取豪夺么?房中术讲究的是阴阳交泰,双方对流,哪里能这样把人家全吸走,这不是变成采阴补阳吗?公孙薇的内功本来就显得偏弱,再被吸走不是更弱了?他忙控制着女元婴,令它停下,并把公孙薇的那一份精气逼回去。 但是已经太迟了一点,女元婴已经把公孙薇外泄的阴气收归己用,完全变成自己的一部份。 周全不由苦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女元婴自动把你的阴气吸走了,这也太霸道了吧,见了就吸,跟你的脾性有得一比。” “呼……相公,我这点微末道行,看来也起不了什么东用了,若是你吸走……能对你有些助益,就尽管吸吧。” “小傻瓜,你还不太懂双修之道吧,所谓天地交泰而生万物,阴阳孕育生命,元气须在混沌----开辟----混沌的循环往复中过程中才能壮大,生生不息,而不是吸纳和掠夺,否则便是阴盛或阳盛,不但无补于已,久而久之反伤其身,流于魔道。我来教你如何控制精气的收放……” 公孙薇似懂非懂,周全阳气已注入她的体内,这股热流令她舒畅无比,忍不住身躯乱颤又泄了出来。女元婴象上次一样,又化为一股强大真气向下冲来,去吸取阴气。周全暗怒,这也太调皮了,怎能容你乱来!他不但不让它吸,反而逼着这股真气向公孙薇倒灌进去,且先帮她疏通一下经脉,再留下一些真气给她,也算是作为补尝。 在周全的控制之下,这一股强大而精纯的真气果然向公孙薇体内注入。但才刚开始没多久,周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股真气竟然不受他的控制,如长河入海,径直向公孙薇的丹田冲去。 周全大吃一惊,男女元婴虽然各成一个体系,但都是他的真气化成的,随时可以合在一起使用,如果失去女元婴,他就有可能失去一半功力。他心里闪过一丝恐惧:公孙薇会不会是公孙如思派来的棋子,目的就是要吸他的功力? 如果不是,这么强猛的真气冲进去,也有可能会令公孙薇经脉寸断,不死也成废人。 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中断两人之间的联系**连系,可是周全也不知道这样强行中断会?来的,完完全全是周全的真气,女元婴与男元婴之间更有着同源同体、阴阳相吸的联系,也许可以用男元婴把他吸过来。 心念转动之际,他的男元婴已化为一股更显阳刚的真气下行,在两人之处展开了吸引。果然,女元婴所化的真气如龙归大海,直奔他而来,然后两股真气如水浮交融,无分彼此地结合在一起,回归的过程就象过去的时候一样,稍加引动就会自动完成,容易之极。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感情这股真气只是过去游览一圈,并没有私奔的意思。周全暗呼好险,刚才要是下狠心杀了公孙薇,那就真的杀错人了。经这这一“劫”,他可以完完全全信任她了。 公孙薇担心地问:“周郎,你觉得如何,是否受伤了?” “没有,还真是古怪,吓了我一大跳。你呢,有没有什么不妥?” 公孙薇凝神运气探查全身,很快便说:“没有受伤,并且感觉气机更是充沛,内气从经脉中搬运更快更容易了。” “哈哈,这是好事,是经脉被拓宽了的表现,看来这个方法比我用阳气来助你还要快,以后你修练有捷径了……”周全说话间也在探查自己的体内,结果现自己也有些不同了。 第二十一章 无意造龙 周全细查自己体内,不由“咦”了一声:“奇怪了,我也有些不同的地方。” 公孙薇忙问:“什么不同?” “一时也说不上来,好象,好象女元婴的自主意识更强了,与男元婴互相更独立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呦,说不定有一天,它完全独立了,跑到你身上去了。” 公孙薇大为紧张,“这可使不得,你现在身系天下安危,本教的人、全天下的人都指望着你,我们的孩子还等着你去解救,你的修为差一点点,就有可能影响了大局。以后还是不要与我……” 周全亲了她一下,“哈哈,足智多谋的女诸葛也给我矇了,没有意外的,也许这是好事,也许这样练下去可以让我同时放出两个元婴。” 公孙薇这才放下心来,轻抚着他,“说起诸葛,最近我倒是掌握了一些袖里神课的心得,以后遇到疑难,或许可以让我来测算一下。” 周全一愣,这才想起从蜀国遗宝中得来的诸葛手卷关于占卜预测的方面已经交给她研究了,想不到她还真的研究点东西出来了。“都能测算什么呢?” “可以测算的东西很多,比如征战、国朝、灾祸、身命、避难、出行、蚕桑等等。只要心念一动便可起卦,如见一阵怪风,听到一声怪响,心中觉得不安便可起课占算吉凶。诸葛尤擅行军测算,所以能得知敌人是否夜袭,是否有伏兵,是否缺粮等等。” “那不是无所不知,胜券在握了?” “也不是完全知道,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况且还有测算错误的时候,或是没有引起警觉的时候。比如敌人准备夜袭,自然杀气冲天,就会引起天色、风云的变化,你若能观察到这些与往常不同之处,再加上占算,才可料事如神;若是对这些细微的东西没有感应,是无法算准的。” 周全这才有些理说,一夜之间失去了国家、皇宫,从至高无上的皇帝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平民,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用了,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再现母亲出轨,与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有了一腿,两个最高大的形象都同时崩塌了,没有直接气得颠狂已经算很不错了。他现在已经把失去一切的原因归结到两人身上,所以对周全和褚如梦都恨极了。 周全叹了一口气,“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先让他冷静几天再说。他如果不想改名字就不要改了,日后看事情的展,如果事情有转机,我一定再让他当皇帝;如果事情展不妙,他又一根筋想不通,只好对他使用迷神法术,让他忘了痛苦的事情,然后好好过日子。” “对他用迷神法术?” “只的,但只消去他不开心的事,不会伤害到他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作为最后的选择吧。” 由公孙薇出手,给这样一个十来岁没有任何内功根基的小孩洗脑,应该不是难事。 褚如梦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好,这也是为了他好。其实我们并没有对不起他,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 周全将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不要伤感了,你受到痛苦和压力已经够多的了,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再也不必忧心和痛苦。等事情稍平静了,我就与你举行婚礼,让你安安心心做个贤妻良母。” 褚如梦靠在他胸前,环抱着他的腰,舒心地叹了一口气,“但愿早日天下太平,但愿生生世世不再为帝王家的人。” 周全怜爱无限,轻轻将她横着抱起走向床辅,为她除去衣裳,然后温柔爱抚。她有腹部已经有较高的隆起,里面孕育着两人的生命结晶,令他们小心翼翼,不过两人都是极有经验的人,知道哪些比较适合,只要不过于深入,不过于剧烈,并不会影响到胎儿。 五阴绝体的女子如果秉天地之间灵气而生,便是极端美貌聪明;如是秉天地间煞气、戾气而生,便是丑恶之极,褚如梦便是前者,所以无论躯体还是才智都堪称世间无双。五阴绝体的女子虽然在床第之间妙不可言,但阴气极重,**特强,普通人与之经不起几年就要一命归阴,便是一些真命天子也受不了。也就是十足的红颜薄命,克夫命,想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人就最适合不过了。 但遇到周全这样成就仙体却又还保留着男性能力的“另类仙人”来说,却是最好的搭档,不但吸不了他,克不死他,反而能给他用来做为练功的“鼎炉”,同时享受至高无上的美妙。 两人轻柔而又热烈地配合着,享受身体接触带来的快感和精神上的愉悦,一切妙不可言,也无须多言。许久,动作停止,两人开始进入阴阳气息的交换,调和平衡,分分合合,融融洽洽,在此其中使得真气精纯。 又过了一个小时,天已经微亮,周全准备收功回去。褚如梦却还缠着她不放,在床上她没有任何高贵和矜持可言,甚至是的,饥渴无度的。她紧抱着他:“我要,我还要。” “天已经亮了,我明天再来,以后天天来。” “好吧……但是我要,要你的留在里面。” 两人间的真气交流,阴阳调和,舒畅不亚于渲泄,其实双修中都不提倡渲泄的,对于周全来说,外泄完全是为了生孩子。他不知道褚如梦为何有这“僻好”,既然她要求了,他也不会吝啬一点点,今晚连御三女,通宵大战,早已到了火候,这时一松,便急射而出,直射她花心深处。 褚如梦紧紧收缩颤抖、蠕动,如泉涌,也倾泄而出,这是凡人的最高境界,当然也别有一翻滋味。 不料就在两人极度放松之时,突然起了异变,周全的大脑连同椎骨之间一股莫名的能量冲了出来,从两人之处涌进了褚如梦的体内。这不是真气,也不是他体内的哪种能量,所以他完全不能控制,只能凭由着它游走了。 这股怪异能量进入褚如梦体内,她的大脑和椎骨之中也涌出一股异样能量,向游去,两股怪气纠结于一处,兴奋莫名,跳跃飞舞,如一条看不见的龙在撒泼。于此同时,两人之间产生一股温和而强烈的红光,光照整个房间,并且无视一切阻挡,透过纱帐,透过屋顶,一道红光直冲云霄。 两人大吃一惊,一时之间不知生了什么,那股能量却已向褚如梦的子宫冲去,一下就钻入附到胎儿身上不见了。冲天的红光跟着消失,屋内也瞬间暗了下来,就象什么事都没有生过。 但周全敢肯定刚才不是眼花了,或是渲泄过度产生了幻觉,事实上他绝对不可能渲泄过度。他恍惚记得,在长安皇宫底下的古怪洞穴中,也就是打开有“龙脉”的山洞的石门时,有一股异样的气息附到了他和身上,刚才好象就是同样的气息跑进褚如梦的体内了。 难道那是“真龙之气”附到他身上,现在与褚太后身上的“凤气”感应,落到胎儿身上了?那么他是不是造出了真龙天子出来? 不仅是周全和褚如梦震憾,事实上八门遁甲城内还有不少人被这股红光吓了一跳,甚至有教众匆忙敲响了火警的锣声。可是等更多人惊醒过来时,红光早已不见了,众人疑神疑鬼,他们都是修练法术的人,很清楚知道法术形成的火焰和红光是什么样子的,而这次看到的红光散而不聚,无形无质,绝对不是法术能量形成的。 八门遁甲城内卧虎藏龙,擅观星望气的老道不少,暗中交头接耳之后,一致认定是星斗临凡,真命天子即将出世的前兆。因为这股红光在周全住的地主闪出,邱灵柔又快要临盆了,于是他们确定邱灵柔腹中的胎儿就是将来的天子。 在八门遁甲城之外也有一些高人看到了这一股红光,也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不久后,真命天子将在八门遁甲城出现的事就开始传扬开来。此时正值天下混乱,各国都称帝,而建康的司马昱政权是没有得到天下汉人认可的,也就是说没有真正的天子,所以这个消息非同小可。 接着又有风水术士说八门遁甲城有王霸之气,一条河进,一条河出,乃是双龙之象,也就是说八门遁甲城将出两位天子。传说越说越神,敌对的人嗤之以鼻,认为是周全故弄玄虚,他们都是修道之人,搞一点异象出来还不容易么?支持的人则深信不疑,本来他们就把八门遁甲城当成了圣地,真命天子出在这里理所当然。 周全对于这件事保持沉默,别人说邱灵柔将生下真命天子,他不予否认也不予肯定;教中诸长老说这是真龙下凡,大吉之兆,应该好好庆典,他也拒绝了。 平静的日子过得快,眨眼便过了半个月,五斗米教和弥勒教、青龙门之间虽然有些低层教众的小冲突,却没有生什么大战,长安城也没有见到什么恶魔出现。 这半个月来说平静也平静,要说不平静也不平静。在中原大局上,姚苌带领的羌人投靠了燕国,淮河以北、潼关以东尽属燕国所有,燕国占了中国一半土地,与东晋进入“全面接触”状态。他们主要是防五斗米教,所以在洛阳、许昌、汝南三城屯有重兵,东北面徐州一带却没有什么动静,估讲是弥勒教与青龙门订有互不攻击协议。 司马昱通告全国宣布青龙门为国教,五斗米教和净明道为本国敌对教派,不许在本国展。但并没有出实际行动的指令,只是找些文人写些攻击周全的文章,说周全以前如何嚣张跋扈、渺视群臣、欺凌太后和小皇帝,五斗米教如何自我标榜、?遁地神舟把他悄悄运到禹皇秘府去了。禹皇秘府不能直接钻进去,要先到南门或北门的门外再开门进去,符文内的幻境脏老道自然有办法进入,只是里的的知识浩瀚如海,这一进去也不知要多久才会出来。 周全并不知道竺法旷和知秋子都受到某种限制,不敢进攻八门遁甲城,深怕没了脏老道坐镇会顶不住敌人的攻击,但脏老道进入心海幻境,有可能会找到对抗吸血妖道的方法,为大局着想,还是放他去的。 不久邱灵柔十月怀胎,终于要临盆了,八门遁甲城内人人期待,万众瞩目。周全也很紧张,请了最有经验的产婆,他也亲自守在门外,总坛的主要领都跟在后面探头探脑,这一刻可牵动着千万人的心,决定着天下人的命运啊! 终于,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声音洪亮,悠长而远,中气十足,显然是一个强壮建康的小孩。不一会门打开,产婆抱了一个婴儿出来:“恭喜老爷,是个白白胖胖的千金,七斤八俩。” 除了周全还在笑,其他人的脸都僵住了,还好他们都没戴眼镜,否则一定掉得满地都是。女婴怎么可能是真命天子?难道来个女皇帝?这个玩笑可真是开大了! 谣言不攻自破,但很快人们又把目标转到了周全身上,说周全就是真命天子,开国皇帝。唉,这个时代真的太需要一个能一统天下的皇帝了。 第二十二章 王猛来投 不管怎么说,周天师喜得千金,还是让本来因为建康事件有些郁闷的五斗米教总坛多了些喜气。不过周全并没有大张旗鼓庆祝,只是很低调地办了几桌酒席,请邱灵柔的干爹干妈、谢家的一些家长过来,五斗米教的高层领相陪,小小庆祝了一下。因为五斗米教刚失去了建康的控制权,死了一百多个高手,面临着更大的危机,实在不是庆祝的好时候。 见邱灵柔的幸福样,公孙薇又被勾起了伤心事,她的孩子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母子连心,怎能不牵挂落泪?她想回地下世界去寻找,可是没有周全驾的遁地神舟她去不了,叫周全送他去,又有可能害周全有去无回,愁得她都差点崩溃了。 周全不需要用女元婴也能体会她的感受,时时加以抚慰,并且多安排些教内的事务让她做,也许多做点事可以让她淡忘一些伤痛。在他的劝慰之下,公孙薇终于稍定下心来,化悲痛为动力,苦练琴世,勤修内功。 公孙微在琴技上本来就有很深的造诣,如今得到嵇松的传授,如拨云见月,一点即通,进展神。只是内功的修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相对于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来说,她的内力要差了一截。周全唯有以珍贵药材给她进补元气,以金丹强化她的体魄,加上每晚与她合体双修,女元婴进入她的体内为她拓宽筋脉,成长也是极为迅。 周全当然也没冷落了谢雨卓和褚如梦,夜夜大战三女,自己功力也是进展神。 公孙薇插手了更多教务后,很快就觉了许多不足之处,比如神风快报几乎不能打听到弥勒教的内部消息。她责问左寻仙:“神风快报不仅是作为传递信息的队伍,也应是探听敌情的队伍,可是现在我们连敌人主力在哪儿都不知道,连敌人有多少力量都不知道,知己不知彼,如何能够与他们战斗?他们可以在我们总坛潜伏数百上千的内奸,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潜伏在敌人内部,神风快报做得远远不够!” 左寻仙被她训得极为尴尬,“师母啊,你以前也在弥勒教呆过,应该知道他们的厉害。我不是没有派人过去当卧底,而是他们对中高层的人都用迷神法术洗脑,我们的人都变成他们的人了,低层的人员虽然可以混入,却打听不到重要的信息。” 公孙薇踱了几步,“并不需要直接打入他们中高层,他们人员损失严重,现在必定在大量招兵买马,我们可以挑些有潜力的新人去投奔他们,然后以优异的表现展示才干,最好是立下一些“大功劳”,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成为中层领……我们与弥勒教的对抗不是几天能结束的,从长远来看,花这些精力还是值得的,这方面的人才由我来亲自选拔,秘密培训,然后打入弥勒教内部。” 周全说:“好是好,选人、培训让他们立功都容易,只是如何能逃得过他们的法术洗脑?” “这个就是第一个要培训的了,有些人天生就不会被迷惑,少数人经过训练,也能对抗迷神法术。弥勒教的人对中层人员的洗脑只是局部的,并不如对高层人员那样澈底,所以只要经过短期的培训,加上一些掩饰的技巧就可以蒙混过去。” 周全大喜,“由你出马,定然是手到擒来了。不仅对弥勒教要这样,我们也要用这个方法打入青龙门,他们现在正急于招人,并且不会使用迷神法术,正是潜入的大好时机。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把弥勒教和青龙门的中层人员神不知鬼不觉抓来几个,你对他们使用了迷神法术后再放走,敌人一定想不到本来忠诚的人变得不忠诚了。两种方法都用,双管齐下,哈哈哈……” 左寻仙竖起了大姆指:“师父高见!师娘高见!要是师娘早些来,只怕这会弥勒教的人已全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周全挥了挥手:“去去去,别拍马屁了,你还是先去打探清楚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人好下手,然后我们才好突击。” “是是是,徒儿告退。”左寻仙退了出去,周全正要与公孙薇说些夫妻间的话,左寻仙又闯进来了,并且还带了一个陌生人来。 这人不到三十岁,披散着乱,穿着破旧的长袍,脚上一双草鞋烂得乞丐都不想捡,人没到吹过来的风就带着一股酸臭,估计有大半年没洗过澡。乍看上去象是乞帮的人,因为刚成立不久的乞帮是五斗米教的盟友,并经常给五斗米教提供情报,所以常有些乞丐来联络。 但周全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有些与众不同。他看打扮虽然象是个乞丐或落魄书生,一双眼睛却带着智慧而自信的光芒,站在周全面前显得从容、沉稳、自信,丝毫不以自己破衣破鞋全身恶臭为耻,也不因站在周全这样的高人面前而惶恐。一般来说,只有武功深不可测,或是在某一方面修养已经登峰造极的人才有这种从容淡定,才能顶住周全的眼光扫视不心怯,如嵇松、王羲之这样的人。 这人手脚粗壮,肌肉紧崩有力,显然有练过武,但体内却没有强大的内息流动,也就是说他根本算不上高手,那么他有什么特异之处呢? 左寻仙介绍说:“这位贤士姓王名猛,字景略,青州北海郡剧县人,想要求见教主。景略兄,这位便是我们的周教主了,边上这位是教主的二夫人。”他说着还背对着王猛朝周全眨了眨眼。 周人有些意外,不用左寻仙提醒他也记得王猛这个人,他曾经叫左寻仙寻找王猛的下落,想不到他还真的找出来了。后代对王猛有一句评语:“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可见他的才华不凡,在历史上,前秦完全是靠他才强大起来的,如果不是他死了,苻坚不会动南征,淝水之战根本不会生,谢安也未必能斗得过他----王猛,十足就是东晋版的诸葛亮,只不过他效力的是外族人,所以到了后代名声不是很响。 如今历史已经被周全完全弄乱了,谢安提早出山成了豫州太守,秦国还没展起来就被灭了,苻坚被打得在沙漠上喝西北风。在周全领导的五斗米教面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人的雄才伟略象纸糊的一样脆弱,再也没有挥的机会,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今后会怎么展周全也无法预料,不过眼前这个传奇人物除了有些持才自傲,还是有才学的,可以利用的。 王猛对周全利剑一样的眼光上看下看毫不动容,拱了拱手:“王猛见过周教主。” “请坐,上茶。”周全不动声色,“不知你想见我有何事?” 王猛毫不客气坐下,“周教主为何不自封为王,定都长安?” 周全眼一瞪:“好大你的胆子,竟敢唆使我犯上作乱,不怕我一剑斩了你么?” “教主何来犯上作乱之说?司马家的天下本是篡窃而来,这些年来更是失地失民,腐朽不堪,华厦大地水深火热,民不聊生。自周教主统领五斗米教以来,上下慑服,万姓归心,妖邪辟易,令人耳目一新……如今司马昱乃无头之皇,国已不国,贵教人才挤挤,胜过百万雄师,建康弹丸之地,唾手可得。江南既平,定都于长安,举旗一呼,天下莫有不从,再西攻西凉,东进洛阳,燕人便虎落平原,迟早受戮,天下一统。周教主可有听到民间儿童传喝的歌谣?此万民所望也,若坐失良机,待燕人南下,夺取荆州、豫州、徐州等地……” “住口!书生之见,肤浅之见!”周全怒气冲冲,眼放神光,逼得王猛垂下了眼光,“你只知凡间之事,可知修道界之事?如今修道之人已涉入政局之中,修道高人一人举手之间便可灭掉十万精兵,移山倒海,呼风换雨,普通兵马已毫无用处,岂能以表面的时局来分析问题?天道异常,群魔乱舞,已经到了要毁天灭地的程度了,又怎是你一介书生能明白的!” 王猛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他确实不知道仙门不通、妖道吸血、长安城下魔族复出、弥勒教与青龙门狼狈为奸等内情。但他也不是闭门造车之徒,也有听到一些风声,看到一些异象,被周全一说便哑口无言了。 “你是不是心里不服?你自以为才高八斗,天下尽在你掌握之中,可是我只要吹一口气你便要灰飞烟灭,你有与我对抗的机会吗?才华还有挥的机会吗?谋略与战术,那是要建立在同一层次上的,叫凡人与仙人对抗,什么计谋都没用!不识实务,不切实际,读再多书也没用。” 王猛额上冒汗,拱手道:“周教主所言极是,王猛受教了。今日才知自己鼠目寸,幼稚无知,渐愧无地,就此告辞。” 左寻仙是个机灵鬼,见周全故意打击王猛,已经明白他的用意,忙说:“景略兄且慢,非是景略兄无才,而是身不在修道界中,不知其中之事。不如加入本教,学些符法道术,见多识广了,自然有挥才智的时候。象我本是江湖中一术士,拜入教主门下耳提面授,不须多久便得重用了。” “这……学生本有加入贵教之意,只是,只是……”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王猛既是有才干的人,当然要挑有出息的主子,也许他是看中了五斗米教有争霸天下的潜质,或许他也相信真命天子将在八门遁甲城出现的传言,所以眼巴巴来投,想不到一开口就被诉得抬不起头来,已经不敢想能留下了。 周全脸色和缓了一些:“我看你有忧国忧民之心,且先留下学习一段时间,看看本教的风貌人文,看看你能不能适实应。本教用人唯才是举,不论尊卑,确有潜质之人都有挥的机会,是金子总会光的。” 王猛忙跪下:“王猛愿意供教主驱驰,属下参见教主。” 周全挥挥手:“不须多礼,你便先跟着左长老学习吧。” 王猛又向左寻仙行礼,左寻仙客气几句,便带他出去了。公孙薇一直没说话,这时才问:“此人修为平平,不修边幅,却器宇昂,有治国安邦之才,周郎可是要重用他?” 周全神秘一笑:“正是。若不是修道之人介入,他本是天下第一良相,大有可为,现在时局不同了,还能不能有所作为就全看他了……我们在关中正缺少管理的人才,也许他可以胜任,不过我可不喜欢下面的人目空一切,持才傲物,先挫挫他的傲气再说。” 这时远远传来“咚”的一声,声如龙吟凤鸣,悠长不绝,震得二人都心神微动,接着又响起几声音调不同的声音,声声入耳。 公孙薇说:“看来七位大哥已将琴制成,不如我们去看看?” “也好。”周全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两人走近清江造船场专供竹林七侠住的地方,大老远就听到了七人的笑声,嵇松的声音传了出来:“来得正好,琴已完工,就等你们来试试。” 两人迈步进去,长桌上放着一张七弦琴,长有三尺六寸五分,宽有一尺,面板木质为黑色,但纹理却微微泛红,打磨得非常光亮,简直如玉石琢磨而成;琴头雕成古朴的龙头,作张口吟啸状,七根弦粗细各不相同,最细的三根为银白色,乃是天蚕丝制成,另四根为红紫色,乃是龙筋制成;琴侧嵌了十三块圆形的羊脂白玉,出温和的光泽,使整张琴都焕出生机和活力。 这个时代的琴有五弦、六弦、七弦之分,用五弦的人已经比较少,用七弦的人占大多数,六弦的琴极为少见。琴的尺寸、样式也是有讲究的,比如长三尺六寸五代表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十三个“徽”代表一年十二个月和一个闰月等等。 周全不由赞了一句:“嵇大哥真是厉害,才半个月时间就弄出来了,这扶桑神木可不是一般的硬,还有这龙筋能弄得整根一样粗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嵇松道:“要是我一人,就是一年也未必能完成,几位兄弟分工合作,还有你属下数十个匠师帮忙,我可不敢独自居功。哈哈,弟妹何不来试试?” 公孙薇见猎心喜,也不推辞,在桌前坐下,肃容静心,玉指往弦上一拨,不料却没有出任何声音来。她愣了一下,用力曲指一勾,琴弦还是不动,只出极为暗哑沉闷的声音。 竹林七侠都笑起来,很有得意之色,阮秋说:“神木为琴,龙筋为弦,用手指如何能拨得动?须运真气弹击,不要担心会弄断了,尽管使出全力。” 公孙薇凝运真气,往最细的一根弦弹去,琴弦颤抖,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如断金裂玉,冰河开裂,众人都觉得有如一道冰锥从头顶往下刺,直透椎骨;她再弹动最粗的那一根,“嗡”的一声,如巨钟在耳边撞响,余音袅袅不绝。她再拨动其余几根,宫商角徵羽各不相同,但都震人心魄,惊人之极。 弹完七声,公孙薇不由喘了一口气,“这琴还真是要用‘弹’的,但我功力不足无法弹动,出尽全力也仅能弹出声音而己,如何能成曲调?” “真有这么难?”周全有些不信,叫公孙薇起来,他坐了下去,用手指按了按弦,简直就象是按在钢索上。可是他是何等的修为?就是手指粗的钢索也能弹断了,他运足真气,叮叮咚咚连着弹响七弦,如同金戈铁马,刀剑撞击,房间内摆设的东西跟着颤动,人人衣带飘荡。 “好家伙,果然霸道!”他试着弹起一曲《平沙落雁》,开始虽然有些生涩和不连贯,但弹了一会就连顺畅起来,只是听的人没有半点美感可言,而是在全力抵抗着那声音。周全弹得兴起,手指迅弹击,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劲气击在弦上,七根琴弦不断震颤,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出,如千军万马冲杀,似钱塘海潮澎湃,令人疑为凤鸣九天,龙吟四海;空中还象是有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在飞旋切割,象有一根根银针向耳鼓中插入…… 在周全的真气持继撞击之下,琴弦变得晶莹光亮,淡淡紫光流动,接着琴身也开始绽放黑光,黑光中又有暗红色的波动,随着惊心动魄的琴音出,光影也在变幻,整张琴似活了一般。 厅中的人都有深厚的功力,还能抵抗得住,而外面远处的人却早已痛苦不堪,紧紧抚住了耳朵,但这声音直震内心深处,全身血液都跟着跳动,哪里能抚得住?修为深的勉力抵抗着,修为低的早已丢下手中的事情远远逃开了。 谢雨卓正在照顾邱灵柔和小孩,忙使了一道音障符把声音隔绝,否则大人和小孩都要受到伤害。 大半个八门遁甲城的人都难受得皱紧了眉头,心里在暗骂:哪个王八蛋不会弹琴,制造这样的噪音吵死人了! 周全抬头见窗纸破得稀巴烂,公孙薇脸上有痛苦之色,这才惊觉到琴声的威力,并且这“乐曲”真的太难听了,急忙停手按在弦上,声音嘎然而止。 第二十三章 袖里神课 众人松了一口气,周全干笑道:“我的琴技不行,几位大哥见笑了。” 嵇松笑道,“能弹成曲调已经算了不起了,弹这张琴不仅需要强的真气,还要有特殊的技法,没有经过练习,只怕我还弹不出这水准。” 周全说:“我觉得它更象是一件兵器,而不是琴,不管怎么说,它是天下独一无二,最坚固、声音最大的琴了。嵇大哥,可有给它取名字?” “还没有,既然是以龙筋为弦,雕成龙吟状,声音又霸道非常,天下无双,乃是琴之王者,不如就叫‘龙吟’吧。” 王介说:“好个龙吟,也只有这个名字才配得上它。” 其余人也纷纷赞好,周全说:“威力大是大了,可是要挥出来还不容易,一般的人弹不动,更何况要弹成曲调。” 阮秋说:“未必要成曲调,以你这样深厚的内力,只要学一些技巧,使声音集中并定向传出,就可挥手之间斩杀千军万马,只是对上修为比你高很多的人就没用了。在遇到高手的情况下,这张琴的反震之力也非同小可,好比绝世神兵,必须要有绝世的力量才可使用,否则被敌人反转过刀刃,伤的就是自己了。所以用琴声直接攻击时要多加小心。” 周全问:“那么嵇大哥可以使用这张琴吗?” 嵇松说:“练习几天我或可使用,但无法完全挥它的威力,目前大约只有白云先生可以完全操控它。弟妹八面玲珑,根性远于我,假以时日琴艺必在我之上,若在内气修为上能有突破,当是此琴最好主人。” 公孙薇笑道:“大哥太抬举我了,若真能有所成就,也是亏了诸位大哥的指点。七位大哥这几日斫琴辛苦了,如今大功告成,理该开怀痛饮,不醉不休。” 七侠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一起庆祝去了。周全自知没办法学会高的琴技,靠着普通琴音伤人还不如丢一个雷神震怒出去来得爽快,所以对弹这怪琴没什么兴趣;嵇松和公孙薇则沉迷其中,天天使了音障符在里面练习。 转眼半年就过去了,五斗米教与弥勒教、青龙门的依旧是低层人员小打小闹,老大们都很沉得住气,都不出手,三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召人、训练,巩固自己的地盘。神风快报的小分队----神风秘探也已经悄然启动,开始打入敌人的重要部门,三派之间常有相互渗透、卧底、反卧底之类的无间道事件生。 由于长安城并没有出现恶魔,连矮人都没有来袭击,所以羊希又带着一些管理人员去镇守长安,但依旧没有在城里驻守太多人,教众大部份分散在长安城附近的城镇中。王猛在总坛深有感触,虚心学习,进步神,于是周全收了他做徒弟,授予“周天师兵法”,耳提面授了三个月后,令他协助羊希治理关中去了。 这半年来公孙薇在内功、琴技上的进步神,已经勉强可以弹龙吟琴,不过想靠它击败比自己更强的高手还有一些难度;褚如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培养儿子,其它时间都在练功,有周全陪她双修,进步也是很神。 最被周全冷落的当数司马文凤了,可是她又不肯主动献身,于是大部份时间呆在天道八门内练剑。其实最近她很迷惘,皇帝的宝坐落到司马昱手里了,还是属于司马家的,她该帮哪一边好?司马昱被控制在青龙亚门手中,司马聃母子俩何尝不是控制在五斗米教手中,更何况褚太后还和周全种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她真的不想管这些恩恩怨怨了,何简走的时候也说可以随她自己决定,顾影斋已经没有守护皇室的职责了。 可是她怎能与婶娘共奉一夫,既便她修的是自然之心,心态平和,不解开这个心结也是不可能嫁给周全的。 谢雨卓有时也会与司马文凤一起去练功,不过谢雨卓进的是“吞气化形”这一门,她能进的只有这一个。张道全坐在阵法的那一道符文前用功,从来没有清醒过,也不知在做什么。 难得有这样比较平静的时间,周全当然也在抓紧时间练功,一方面研究剑法,一方面研究天道门中的高级符法。这段时间几乎天天与四女通宵奋战(邱灵柔坐完月子也加入双修行列),他功力进展迅猛,元婴有所长大,又有些高级符法可以学了。如:呼风唤雨符,可以改变大范围内的天气状况,利用飓风、冰雹、雷电、迷雾等伤人,这个符法的有效荡围大得惊人,自然也是修为越高威力越大。 张道全在建康与知秋子战斗时使的那一道法术在天道门中也有载,名为流星火雨,能令天空布满劫云,落下大量流星火雨,每一个火流星的威力都很大,爆开还能伤害一个大范围,并且它们是可以随施术者心意操控的,所以既可以控制众多火流星作大范围轰击,也可以连续不断向单人连击,非常方便。 五行各系中都有相应的高级法术可学,其中水系有一道防护法术比较特别,施展之后会在身边形成一个保护罩,平时也看不到,而一旦遇到攻击就会瞬间形成一道冰封的结界,抵消一定程度的杀伤力,最理想的是它的持续时间很长,以周全的修为可以支持一个小时以上。 这段时间与公孙薇双修,令周全体内的女元婴越来越独立,或者说它与男元婴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清楚了。照这样下去,估计这个女元婴都可以完全“借”给公孙薇使用,不过周全并不觉得这样展是坏事,他觉得这也许是他同时使用两个元婴的关健所在。只有两个元婴都拥有了自己的个性和特点,并且泾渭分明,这才有可能象左右手一样同时起作用,配合无间,你见过两个左手或两个右手的人能配合的协调么? 这一晚两人合体双修,周全一时兴起,没有立即把女元婴收回来,而是试着让公孙薇控制着它在体内继续运转,拓散并坚固她的经脉。 这又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一个不是修道法,并且修为远没到元婴级别的人,居然有了一个元婴在体内横冲直撞。不过公孙薇虽然可以借用这个元婴的力量,却无法把这个元婴从头顶放出来,毕竟不是她自己修的,她头中也没有元婴产生时所开创的识海世界,也就是说女元婴只能以非人形的能量在她身体内运转。 玩弄许久,周全把女元婴收了回来,他一时兴起,把它放出体外,接着试着把男元婴也放出去,不料这次真的成功了。两个二尺八寸长的小天使扇动着七彩光翅,在房间内飞腾跳跃,映得整个房间都是七彩光芒,两个**的大人抱在一处,两个**的小人在一边跳舞,可是长得又是如此相象,实是天下第一奇观。 公孙薇大喜:“你终于做到了,终于让两个元婴都出来了。” “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的帮忙,真是我的贤内助也!大功告成,来,亲一个。” 不料他这么一兴奋,心神失守,两个元婴刷的一声都从头顶钻进去了。 周全苦笑,“放是能放出来了,看来想要控制得随心所欲,还得花上一些功夫。” “周郎,两个元婴都能用,是不是你的战斗力就提升一倍了?” “也不是这样的,好比我的所有功力是一碗水,那么理论上这两个元婴便各占了半碗,如果两个元婴同时对敌,各自只能出我一半的功力;不过它们两个之间的力量转换是很灵活的,随时可以把力量集中在一个身上出去,所以只要没有两个同一时间攻击,理论上两个都可以出我的全力,就相当于两个我了。这个比较复杂……好比左右手,每一边都能在瞬间使出自己的全力,但也不是完全的全力,而两边手同时挡接敌人的攻击时,力量又显得薄弱了……” 公孙薇笑道:“不必解释,我已经明白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使它们象使用自己双手一样灵活,还得训练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真要是可以分心二用的话,一个使剑与敌人攻击,一个使用符法;或是两个轮流着使用法术攻击,哈哈哈……” 两人憧憬着美好未来,推测了几种可能,公孙薇说:“平静了这么久,我看你也有点跃跃欲试了,不如我们明天就去执行你的计划。” 周全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计划?” “去抓些弥勒教或青龙门的中层人员,给他们洗脑再放回去啊。” 周全大喜,“这个好玩,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你安排一下目标,明天就行动。” 五斗米教的刺探机构和传信网络现在由公孙微领导,左寻仙实际指挥,周全要去抓人洗脑,公孙薇和左寻仙忙筛选目标,寻找适合的人。 弥勒教的人大多集中在燕国境内,包括教主竺法旷、涅磐菩萨、竺僧朗、郑百川、郑、慕容霸等人;另有一股人马在西凉,包括万兽尊者、飞花、苻坚等人;公孙如思在地底,不知玩出了什么名堂,慧光和鲁狂生都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弥勒教的高层大多会迷神法术,容易失败,所以公孙薇决定先拿青龙门的人做做试验,并且建康近在眼前,还有许多五斗米教的人潜伏着,青龙门的人大部份日常活动都掌握在神风秘探手里,对他们下手很容易。 这一次目标是青龙门三代弟子----黄龙道士,他们修为不高,容易活捉,并且他们比较容易从他们的师父那儿打听到重要情报,因为青龙门的事几乎都是二代弟子在实际操办。 本来抓几个黄龙道士也不必周全出马,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敌人老巢中捉出来,不被别人现却有些难度。最好是使抓来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被擒了,没有反抗意识,这样公孙薇才更容易给他们洗脑。另外这件事也不能被五斗米教中的太多人知道,谁知道内部有没有敌人潜伏的内奸呢?万一泄密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周全出马最好。 这次秘密出动的人没准备太多,就周全、公孙微、谢雨卓、左寻仙四人,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周全连遁地神舟也带上了。 四人正要出,周全笑道:“薇儿,你说你的袖里神课已经有所成了,不如算一下我们这次出去顺利不顺利。” “也好。”公孙薇手在袖内轻抖了几下,思考了一会儿,带着极为疑惑的表情说:“奇怪,卦值岁破,爻值旬空,又是不动之象,空而真空,预兆我们这一次没有去成。” 谢雨卓笑说:“其它准不准我不敢说,但这一次公孙姐姐肯定没算准,我们现在立即就走。” 周全也笑着说:“不是我要打击你,你这一次确实算不准了,我们走吧。” 正说着,屋外庭院上空突然一只乌邪摔了下来,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又飞腾起来,朝东北方飞走了。要是在往常看到这一幕也没人当一回事,但周全听公孙薇说过预测术中的外应、物感之类的,便留心了,问道:“这又是主何事?” 公孙薇说:“正要出行之时见到这事,确实该占一卦。”她说在在袖内摸索了一会儿,突然脸上变色:“不好,这是有敌人袭击的象徵。” 左寻仙拍了拍胸,“二师娘,你不会在吓唬人吧,大家都在城里,又是大白天的,怎会有敌人袭击。” “可是卦象确实显示有敌人袭击,方位便在我们东北方,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后……” 周全心中一凛,东北方不是灵隐寺吗,难道有人想对道安、道进他们下手?八门遁甲城现在防守极严,阵法又极难攻破,敌人很有可能改对五斗米教的盟友下手,先把灵隐寺的和尚给除了。如果来的人全是极高手,完全是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杀光众和尚再全身而退的,等五斗米教的人得到信息赶来,他们早撤了。 周全问:“你有几分把握?” 公孙薇面有难色,“我初学不久,一切以卦象显示来说,一点把握都没有。” 谢雨卓和左寻仙都望着周全,等着他决定。周全说:“如果真有人袭击,我们要去救援,你的第一卦便算准了。” 左寻仙说:“那么要去救他们了?可是我们没接到任何情报显示有敌人来袭击。” “当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抓人的事可迟可早,万一真有人袭击灵隐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你立即招集各大祭酒和长生人,只要高手,贵精不贵多,以最快的度分批赶去灵隐寺附近埋伏。可以在远一些的地方藏好等我号令,千万不要被敌人觉了----鹤鸣治能飞的几个高手也去调来,我与你师母先动身去通知他们作好防备。” 左寻仙应了一声是,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周全带上两位娇妻,飞到禹皇洞天附近,驾了遁地神舟进里面,打架可不能少了司马文凤这个高手。 进了洞天,却现脏老道张道全竟然出关了,正与司马文凤在说话,周全大喜,“好家伙,你这死老道终于醒了,快跟我一起打架去!” 老道猛退两步,“又打架?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完全好呢,你又来折腾我了。” “这次不是我们去打别人,是有别人来打我们的盟友,佛门的人以前帮过我们不少忙,不能不帮他们,快走快走!” 老道猛摇头:“不去不去,道门的事我都不想管,谁管得了佛门的事,你一家子又没准备剃了头当和尚……” 周全怒道:“你去是不去,你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要是练了神功不出力,我还让你在这里学艺做什么,不如把你推出去送给那吸血妖道算了。” 张道全苦着脸,“我说小祖宗,你就不能学会尊老爱幼么,我老人家这把骨头还经得起你几次折腾啊,长幼有序,虽然你是教主,我老人家可是太上师叔啊,怎能这样……” 周全才不管他唠叨,扯了他就往外走,三女都掩嘴而笑,紧跟了出来,有了脏老道出马,他们就安心多了。 五人乘遁地神舟出了洞天,收起神舟,张道全手一挥众人便到了离灵隐寺不远的山腰上。此时太阳刚跃起山头,飞来峰上雾气渺渺,绿树滴翠,百鸟齐鸣;灵隐寺内诵经之声隐隐,罄声、钹声、木鱼声组成一支交响曲,香烟袅袅透顶而出,显出一片祥和之气;山门外还有些僧人往来,有的在挑水浇菜,有的上山打柴,有的下山去购物,一切井然而有序。 周全也有些糊涂了,真的会有人向灵隐寺下手?是弥勒教还是青龙门? 张道全嘴里嘀咕着:“没有杀气,没有凶兆,一定是这小魔女在捉弄人。” 公孙薇说:“老爷子,咱们打个赌,要是有敌人来袭,你负责把他们打跑,并且以后要帮我做三件事。” “哼哼,要是没有人来呢?” “如果没有敌袭,我做上一桌好菜,取得三种天下极品的美酒供你痛饮。如何?” 一听说有好酒好菜,脏老道立即两眼放光,“使得,使得,就是东海那小杂毛来了,我也管叫他夹着尾巴逃,快走快走。” 公孙薇说:“敌人如果要袭击,一定有眼线在这儿,如果看到我们进去有可能改变计划了,所以我们还是乘遁地神舟进去。老爷子要是不喜欢见和尚,倒是可以在这儿等。” 公孙薇在弥勒教时曾动对佛门的大灭绝,杀了无数和尚,如果现在有机会帮他们,周全和公孙薇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忙,以弥补一点以前的过失。 周全四人又坐进遁地神舟,钻入地下,沿着地表向灵隐寺钻去,张道全身体一晃,无声无息消失在树林内。 第二十四章 灵隐棋局 不一时遁地神舟就到了灵隐寺之下,由于视角有限看不分明,在土中也不能看远,不知具体是到哪一座殿堂,周全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出了地面。正好这儿是僧人的缩舍,这时人都在外面,并没有人看到他们。 周全闪身出了门外,拐了一个弯就看到有一个扫地小和尚,他迎了上去,“小师父,你可认得我?” 那小和尚抬头看了一眼,不由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你,你,你是周教主?” “你认得我就最好,快去叫你们的方丈来这儿见我,我在那间僧舍里等他,这事除了道安大师和道进大师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能做到吗?” 小和尚有些紧张,咽了一口口水:“能,能,我这就去找他们。”他丢下扫把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似乎不敢相信周全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并且要叫他去传报。不过周全还是活生生地站在那儿,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绝对不是眼花了。他倍感荣幸,勇气倍增,一溜烟地跑了。 不一会道安和道进就匆匆进来,看到真的是周全和三女,也是非常意外,道安问:“周教主,莫非生了什么大事?” 周全不好说是公孙薇预测到有人要袭击,这事无凭无据不足为信,并且公孙薇以前指挥着弥勒教的人杀了佛门不少人,与佛门关系很紧张,不适合把她推出来。因此他反问:“今日天朗气清,此地祥和宁静,大师觉得此情此景能够持久吗?” 道安已经是中原佛门的领袖人物,是有大智慧,大神通的人,闻言已知他的意思:“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良辰美景焉能长存?但只要我等以大愿力、大神通扫荡妖氛,涤荡宇宙,迟早能佛光普照,天下安宁。” 道进说:“师兄就不要打禅机了,周教主,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请直言无妨。” “可能有强敌来犯,一个时辰内便到,请大师准备应战,将没有练武的门人弟子分散或躲藏起来,只留高手在寺中应战。本教高手很快便到,就在寺外埋伏着,若敌人敢来,里外夹攻,定叫他们来得去不得。但不可走漏风声,我怀疑敌人有耳目在寺内,一旦惊动,他们可能就不来了。” 道安说:“多谢贵教施以援手,我这就去安排。” 道进问:“是弥勒邪教的人么?” 周全说:“事实上我也不能肯定有没有人来偷袭,来的是谁就更不知道了。但有备无患,一个时辰就见分晓,就算没有敌人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大损失;以我想来,不是弥勒教就是青龙门,并且来的一定是高手,不会是大队人马。” 道进说:“周教主放心,我们早就已经防备有敌人来袭,时常演练,一个时辰足够我们备战和布置了。” “这就最好,敌人不来则已,敢来定叫他灰头土脸。” 道安也没再问他是从什么渠道来的消息,立即就出去安排了,周全是他们暗中认定的转世罗汉,是来化解这一次劫难的,他们对周全绝对信任----转世罗汉怎么会跑到五斗米教去了?只怕这个问题他们也想不明白,不过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周全确实再创造了奇迹,多次化解了他们的危难,现在又来救苦救难了。 灵隐寺此时有三千多个和尚,但只有一千多人具有战斗力,有五六百人仅属于入门级弟子,还有一千多人是完全没有学武的和尚。所有这些和尚中,属于道安同门和门下的只有几百人,其余全是各地逃难过来,或是慕名来投的,人员之混杂难以形容,管理起来难度也极大。 灵隐寺的高手本来有不少,但在上一次救援八门遁甲城时损失惨重,一千多个高手过去只剩下四百来人,包括道安的几个师兄弟,如法汰、法和都没于那一役。其实不管他们高手有多少,还是无法抵抗弥勒教,完全是托庇于八门遁甲城才能得以延续至今。如果不是五斗米教在与弥勒教不停地战斗,弥勒教无暇顾及他们,敌人早就杀上门来了,所以道安对今天有人来突袭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和尚们很快被各自所属部门的大和尚集中起来,不许一个人离开寺院,所有人不许单独行动,都要相互监督着,更不许任何人玩鸟、箭弩、弹弓之类。然后一些可靠的高手装成小和尚扫地挑水,有战斗力的人在各处埋伏,没有战斗力的人躲入地道内。 巳时刚到,天际几道彩光闪了几下,眨眼之间便到了灵隐寺上空,剑光如电,剑啸如雷,剑光之上尽是踏剑而来的道人----青龙门高手已顷巢而来。 周全四人在僧舍内不由暗赞了一声:好个奇准无比的袖里神课! 弥勒教与青龙门瓜分中原的地界如今已广为人知,东晋的所有地盘属于青龙门,其它地方都属于弥勒教。五斗米教总部在东晋境内,可是关中、关外也控制了一大片地盘,不管教门之间有什么仇怨,都是两面受敌了。 青龙门还没那个实力立即对五斗米教总坛起进攻,也不想现在就大量侵占五斗米教的分坛致使周全暴走,不故一切地与他们拚命,其实他们还是希望五斗米教先与弥勒教血拚消耗力量的。 所以现在青龙门能够下手,并且急于下手的就只有一个目标:灵隐寺。 灵隐寺集中了中原佛门仅存的精英,是一股很强大的潜在力量,依托于八门遁甲城的庇护而散,将来会成为青龙门的第二个威胁。另外灵隐寺是五斗米教的坚定盟友,将来青龙门与五斗米教决战时,他们必定会跳出来帮五斗米教,所以青龙门要现在就把他们除掉。 灵隐寺内虽然有些高人,但远远不能与知秋子、容天松、范天诲、朱天良这些高手对撼,也许十分钟都顶不住。只要青龙门的人事前保密,行动迅,就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灵隐寺给铲平了,五斗米教根本来不及救援。事实上他们只要杀了道安、道进、法幽、慧观等有号召力的大和尚,其他和尚就掀不起风浪了,那么所需的时间更短,周全连消息都还没接到,所以这一次行动必定成功。 这一次突袭战,事先连青龙门的第二代弟子都不知道,只有知秋子和三个大徒弟知道,开始行动之时才突然把三代弟子集中,直奔灵隐寺。 数十人驾剑急射而来,剑光如虹,嘶啸如雷,风云为之变色,灵隐寺外的和尚们不需要假装,就惊慌失措地丢下水桶锄头往寺内跑,寺内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也停止了。 知秋子披着一件紫袍,站在一条跳跃不停的紫色剑光之上,快如闪电射来,却说停就停,稳立如山,神情踞傲。其余人没这个本事,各向两侧转过一个圆圈,卸去急冲之势,这才在他身后悬停下来,整齐排成两行,只这一手功夫就令人乍舌了。 知秋子早已是地仙级的高手,号称剑仙;第一代大弟子三人,都相当于元婴大成的境界,算是半仙之体了;第二代第子二十七人,个个都相当于破丹期的高手,接近化婴境界;三代弟子四人,乃是第三代中最杰出的四个,相当于结丹期的高手。这么一队人,放到哪儿都可以横着走。 容天松背上一道冷光森森的剑光跳出,向下面的一栋大殿轰下,轰然一声,大殿被击塌大半,连带下面的佛像也被压毁,东倒西歪。除了知秋子还停在空中,其余道士都开始往下降,落到一处屋顶,容天松大喝道:“灵隐寺的秃驴立即出来拜见本门祖师爷,从此听从本门调遣,敢有半个不字,管叫你们鸡犬不留!” 道安带着几十个和尚从附近一栋钟楼内走出来,打了个佛讯:“阿弥陀佛,佛门与贵派一向无有来往,井水不犯河水,几位道友何苦欺上门来?砸寺毁佛,就不怕佛祖降罪么?况佛门净地本无鸡犬,道友留不留都无所谓。” 容天松大怒:“好你个嘴叼的黑秃,你们的师长曾得罪过本派太上掌门,如今他们死绝了,账自然该算在你们头上。当真是给你脸不知脸,且吃我一剑!” 他剑诀一指,刚才那把寒光宝剑又飞起,拉起一道数丈长的强烈剑光向道安轰去。道安纹丝不动,只是顶上有淡淡光华冲起,那把威力无穷,可瞬间击毁一座宏伟大殿的宝剑便落不下来,剑光收敛,悬停在他头上五六尺的地方。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众所皆知的,道安有些神通,但却时灵时不灵,没有多少战斗能力,可是现在却举重若轻,从容不迫地把这雷霆般的一剑给顶住了,就象顶着一根芦苇一样。 容天松忙把宝剑收了回来,知秋子眼中异光一闪,喝道:“不必多话,全给我杀了,他由我来对付。” 青龙门众人正要出剑,却听一个赖洋洋的声音传来:“好霸道的青龙门,居然倾巢而出来杀不会武功的和尚;好不要脸的东海剑仙,一代名宿竟然对后生晚辈下手!” 众人寻循声望去,只见四个人影飘上屋顶男的英挺非凡,身上罩着几层不同颜色的光幕气墙,头顶上方还有八个颜色各不相同的斗大光球在旋转;三个女的一个比一个美貌,身上也是彩光隐现,宛若天界仙人降世,不是周全和大小老婆、红颜知己还有谁? 青龙门的人眼都红了,他们哪个没有亲朋好友死在周全手上,哪个没有几件心肝宝贝被周全一把火给烧了?真正是苦大仇深啊! 知秋子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你狱无门你来投,就算多了你们四人又如何?今日到此送死,那是自嫌命短了。” “我到是要看看谁嫌命短了。本教弟子何在?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这一声大喝如闷雷般传出,声振数里,声音未落,四周已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谨听教主法令!”同时寺外四周的树林里闪出几百号人,如星掷丸跳向灵隐寺飞跃而来,全是五斗米教的高手,把青龙门的人包围在内。 于此同时,寺内有几批和尚跃上屋顶,地面还涌出大量持弹簧弩的和尚,全部以弹簧弩对准了青龙门的人,四周密密麻麻全是,瞧那架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们用的钢矢上面刻有符文,在弹簧的强大压力下不但可以穿甲破盾,还能穿透大部份护体真气和护体法术。近千个和尚四面围住,立体式交叉齐射,用的又是威力强大、迅连,一两矢的弹簧弩,就是修道界的人也要头皮麻。 也许高僧们没有使用这种霸道利器杀人的习惯,可是为了佛门不会被灭绝,为了活下去这个简单的理由,和尚们也会拿起屠刀。作为五斗米教的盟友,早就已经开始装备这种武器了,谁要是认为灵隐寺毫无自卫能力,大就大错特错了。 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不是青龙门来偷袭灵隐寺,而是五斗米教和灵隐寺设了陷阱等着青龙门的人来跳。青龙门的人脸色变了,不仅是畏惧于眼前敌人强大的实力和包围,更是想不通为什么绝顶机密的行动怎么可能被人识穿了? 这次行动事先只有四人知道,知秋子肯定不会自己出卖自己,难道容天松、范天诲和朱天良三人中有一个叛变了?知秋子的脸色也变了。 青龙门的人不敢率先动手,都望向老祖宗。知秋子冷笑一声:“人多又如何,有谁能挡得住我一剑?凭你们手中这些破铜烂铁就能保得住命么?” 话音未落,知秋子前方的天空中一团气雾急旋,现出张道全来,“好狂妄的小道士,你以为中原无人了么?” 知秋子脸色更难看了,“老不死的,你的命还真是硬啊,还能出来晃悠。你什么时候变成庙里看家护院的了?” 张道全大怒,乱飘起,衣袖鼓荡,双手齐扬,天空猛地一暗,无数道闪电齐现,从四面八方向着知秋子轰去。知秋子身边突现无数剑影,团团飞旋把他护在中间,闪电如同击在镜面上,或反射或爆开,千万条闪电向他身上集中又散开,电光刺目,雷鸣震耳,更象他是一个会放电的巨大雷球。 知秋子就这么转着剑光屏障带着万条闪电向张道全撞去,他是使剑的,距离远近都好攻击,而张道全擅长的是法术,被人逼近相对来说就不好挥了。 张道全一闪消失,称形换影,在知秋子的后面远处现身,急掐诀施法,刹那间阴风呼啸,黑风狂卷,凄厉怪啸刺人耳鼓,他身边两团黑色旋转,幻出两个高达三丈的巨人来。 这两个巨人身穿黑甲,骷髅吞口,白骨为饰,身上阴气缭绕,一个手持巨斧,一个手持大锤,威猛绝伦,更令人惊骇的是他们虽然是人身,头部却一个是牛头,一个是马头,铜铃般的巨眼红光闪闪,骇人之极。 这是与撒豆成兵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召唤鬼卒之术,既可召来大量低极的骷髅兵、幽魂兵,也可以召几个攻击力极强的鬼将。当然,召来的阴兵的数量和强弱也是与修为有关的,以张道全的修为,召出来的牛头马面自然强悍。 “啊呜----”牛头马面怪叫着向知秋子扑去,大锤当头砸下,巨斧横向斩来,势可开山裂石。知秋子不敢以剑刃屏障硬挡,手中一道黄色剑光和一道白色剑光如匹练似地闪现,挡住了锤斧。他所用的宝剑自然都是极品,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鬼将的武器竟然没有被他斩断。 知秋子两道剑光暴盛,轰斩牛头马面,两个鬼将连连挡档,有一大半都挡不住,着着实实落在它们身上。但这些剑光虽然令它们痛呼连连,阴气破散,却不能致它们于死地。牛头马面也跟本不怕死,死死缠着他狂劈猛砸。 张道全腾出手来,巨雷、金光柱、旋转刀阵接二连三向知秋子轰去,甚至连法术形成的飞剑都有。他会的东西驳杂无比,随手丢出,层出不穷,牛头马面只是当肉盾用,法术攻击才是他的杀招!他在建康同时受到知秋子和竺法旷的攻击,吃了大亏,这时怒气冲天,出手毫不留余地。 知秋子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这时既要应付牛头马面,又要挡接或回避法术攻击,已处于被动的局面,牛头马面压力一松,更是“嗬嗬”怪叫向他狂攻。 两大高手的胜负关系着双方的胜负,所以人人都悬着心在观战。周全正苦于没有报仇的机会,如今把敌人围住,己方在人数上,气势上都压倒了对方,哪里还肯放过这千截难逢的好机会?“杀!”他大吼一声,扬手便一个大火球向青龙门众人所在的屋顶轰去。 青龙门来的个个都是高手,自然不把大火球放在眼里,几道剑气射出,将大火球击得凌空爆炸开,散作漫天火焰。但这样一来,他们这一侧的视线就有些被挡住了。弹簧弩的射度快,第一波已在这时射到,他们急忙舞剑挡档,有两个红龙道士被火焰影响看不分明,一个胸口被射中,一个大脚被射中。 紧接着五斗米教众人放出的符法也到了,无数雷电、火焰、石球、气剑从四面八方轰来,几乎将他们所处的地方整个埋没。还有无数弩矢或高或低,从不同的角度如同暴雨般洒过来,连大殿底下也有弩矢朝上射,灵隐寺的和尚大师们果然训练有素。 第二十五章 全面对决 青龙门偷袭灵隐寺之战反变成自投罗网,除了半天空的张道全单挑知秋子外,其它地方都是以多欺少,尽显人多力量大的优势。 青龙门的人移形换位组成阵式,各剑气形防守,然而在这物魔双攻、大火力、全方位的立体交叉攻击之下,他们哪里能顶得住,立即又有四个道士受伤,其中还有两个倒下了。剑阵一旦出现缺口,防守就更加不足,人人都有些顶不住,更不要说反击了。 容天松见势不妙,大喝一声:“散开,上天下地!” 他们在屋顶上,又被层层围住,简直就是活靶子,下面的佛殿内虽然也有和尚,火力却要小得多,而且还有墙壁、佛像可以阻挡,佛门弟子可不能对佛像下手吧?所以跳下去是最好的选择。一大半道士踏破屋顶坠了下去,容天松三师兄弟和几个红龙道士却驾剑飞起,向周全这边冲来。 由于之前并不知道敌人具体会在哪一栋屋顶上出现,只是估计他们会在正殿附近,所以青龙门所在的那一座殿内并没有埋伏多少人,更缺少强高手。众道士跃下,剑光乱闪,转眼之间就把殿内的和尚全杀了,大殿控制权落在他们手里,仗着墙壁和佛像向外攻击。 灵隐寺的和尚果然有些顾忌,烧庙毁佛的事他们可不敢乱来,少数高手腾飞而起,向着向上飞的敌人追击;大多数人则围大殿外,以弹簧弩从门窗和屋顶破洞向内射击,还要刻意避开佛像,已经构不成威胁。 五斗米教的人可顾不了这许多,岳九真、孔灵产等高手向容天松、范天诲等人追去,其他人则各出绝技,三两下就把大殿的屋顶给轰塌了,也不管什么佛像不佛像,风火雷电齐朝没顶的大殿内轰去。 这一边五斗米教和灵隐寺的高手纷纷跃起,追击散开的容天松、范天诲、朱天良和六个红龙道士。这些人中包括了岳九真、孔灵产、沈警、庞易、庄淡然、雨森龙、道进以及七八个和尚,战斗力非同小可,将大多数敌人拦住,但容天松和范天诲却突破了众人向周全冲去,朱天良则向道安冲去,他们很清楚今天讨不了好了,射人马,擒贼先擒王,只有制住或杀掉周全和道安,与有可能反败为胜。 可是周全带着两个夫人和一个准夫人在身边,哪里会怕他们了?周全与谢雨卓并肩出手迎击容天松,司马文凤和公孙薇迎战范天诲,虽然胜不过他们,暂时却也不至于会落败。 灵隐寺内展开了全面的混战,而混战则不利于人多势众的一方,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击;相反的,战力强悍的人却容易在混战中大显神威。 青龙门三个大弟子极为强悍,朱天良已经不输于周全与谢雨卓联手;范天诲擅长水中作战,但就是在陆地上也不比朱天良差了;而容天松身为大师兄、执事掌门,比两个师弟又要高出一截。那天在建康他被周全和谢雨卓联手一剑逼退,那不是他不济事,而是周全情急拚命,合两人之力常挥,而容天松过于大意才会被震退。 这时的战斗又与那天大不相同,双方都有准备,都出全力正面对抗,显出真正实力。容天松一把宝剑在手中,剑气纵横,如冰河倒泻,周围无人敢近,周全和谢雨卓有许多法术护身,对他的剑光冷气倒是不怕,但接他的剑也显得有些吃力。若不是两人心意相通,真气能互相感应,互为攻守,攻其必救,两人是挡不住他的。 谢雨卓主守,右手持紫气花影剑,左手使掌,叱喝连连,悍勇异常,使尽可能帮周全挡开攻击,周全则寻机使用强力的单体攻击符法,如太极弧光神雷、琉璃玄水球、金光神珠等等,接连向容天松攻击。 松天容修为比周全高得多,仅凭剑气就能将大部份法术挡开,连金光神珠都伤不了他,反而是对太极弧光神雷有些忌弹,但这道法术是线状攻击,并且是一闪即逝,容易闪避,也是伤不了他。 司马文凤自然之心大成,逍遥诀已修到巨鲲化鹏的初级阶段,相当于是道门元婴初成的高手,乃是五斗米教中战斗力最强的女子。但与范天诲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全靠着身法轻灵无比,御剑术、水云袖、拂云手、仙音剑法层出不穷,加上公孙薇的帮忙才能顶住范天诲。 公孙薇这半年来内功精进不少,周全还为她量身炼制了六把小剑,并以天蚕丝为线,这天蚕丝又细又软,坚韧之极,不容易被人斩断,让她使用起更加得心应手。但她的“剑舞”巧则巧矣,功力还是不足,特别是在范天诲这样修为比她高得不止一筹两筹的高手面前,几乎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只能起一些扰乱牵制作用。 朱天良杀向道安,一队和尚冲出来拦截,却没有几个能挡得住他一剑,这些和尚也算是高手了,但与他比起来还差了太多。这老道失了赤霸剑,现在换了一把微带绿光的宝剑,看来也不是凡品,众和尚的刀剑、禅杖几乎一碰就断,接着不是被他斩伤就是被轰跌出去,眨眼就杀到道安身前。 附近的和尚大惊,因为他们知道方丈虽然有神通,却几乎不会格斗,被敌人的高手逼近是非常危险的,忙叫:“方丈快回避!” 道安淡淡道:“众位师兄弟都在浴血奋战,贫僧岂能畏刀斧而避之?” 朱天良说到就到,一剑便向他斩下。道安也不知是吓坏了还是实在没东西可以上手,竟然直接以手去接剑。慢说是一把神兵利器在朱天良这样的高手手中,就是一把破铁片在他手里也能把铁人的手斩断,道安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朱天良心头一片狂喜。 但是惊人的一幕生了,道安的手上既没有光也没有气,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手,就象抓一根芦杆一样轻松地所把剑握住了。连朱天良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握住的,因为以刚才的距离,只是剑气攻到道安身上,剑刃还差了几尺没有触及到道安身上,怎么可能被握住?这是什么样的手,居然敢直接抓他的剑? 朱天良背上一股寒气直透脑门,急忙抽剑,还好,轻易地就抽回来了,看来道安除了手硬一点并没什么大不了,换了凭修为敢握这把剑的人,他绝对抽不回来了。他胆气又壮了一些,手一抖宝剑便向道安当胸刺去。 道安手一抓,又神奇无比地把剑抓住。这时有几个和尚各以佛光幻化成锤、棍之类向朱天良攻来,朱天良大怒,抽剑急舞,数十道剑气炸射开,剑气纵横数丈,把众人逼退出去。接着剑光霍霍,急如狂风暴雨向道安攻去。 道安虽然身具一些不可思议的神通,却只是最近一年才练习武艺,不能把所会的东西很好地融合到搏斗之中,哪能挡得住这样的剑招?左接右接,挡了几下便眼花缭乱,唉呦一声向后跌倒。 朱天良大喜,一剑便向他胸膛刺去,周全等高手被敌人缠住,左寻仙、司徒雷、牛梦等人和一些灵隐寺的和尚虽然在附近,急忙往这边冲,却已来不及搭救,眼看道安就要被刺个透心凉。 这时突然“嗡”的一声剑鸣,一人一剑如同突破了空间距离,瞬间便到了道安旁边,后而生至,一剑将朱天良的宝剑弹拨出去。朱天良已收势不住,从道安旁边刺下,将石板的地面刺出一个深洞来,碎石飞溅,火星四射。 周全和司马文凤都不由惊呼了一声:“仙音剑法!” 除了周全和司马文凤外,天下只有何简会仙音剑法。来人果然是何简,只是已经剃光了头,穿着普通的粗布僧袍,脸上一片平静祥和,手中握了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周全虽然知道他去当和尚了,却没想到他在灵隐寺内,在这关健时刻出现了。五斗米教的人暗松了一口气,有何简在,朱天良伤不了道安了,司马文凤则忍不住呼了一声:“师父!” 朱天良微微变色,紧盯着何简:“你是何人?” 何简左手竖掌在胸:“阿弥托佛,得饶人处且饶人,施主何苦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赶尽杀绝?” “灵隐寺果然藏龙卧虎,一个小和尚也有这样的剑法,且再使来看看,让道爷指点指点你。”朱天良口中说着已出剑向何简攻去,剑尖幻化作十几道光影,令人难分真假。 顾影斋的人,就是死也要死得优雅,何简虽然僧人打扮,依旧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洒脱,动作优美,看似非常轻柔地一剑弹射而出,在剑光之中击到了朱天良的真剑,把他的宝剑格开,青钢剑顺势而入,刺向朱天良的咽候。 朱天良飞身急退,运剑绞击何简的长剑,他的宝剑锋利无匹,功力也不在何简之下,一剑就可以把何简的长剑斩断。 何简不敢与他硬碰,避开他的宝剑,展开轻身功夫围着他旋转,使出仙音剑法夹带拂云手与他斗了起来。他一触即走,长剑绝不与朱天良硬碰,剑剑都是击在敌手宝剑的侧面,也不贪功冒进,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何简的剑法比起那次进攻八门遁甲城时又有精进,也许是大澈大悟后悟到了新的境界。他的修为虽然不如朱天良,但剑法绝对在朱天良之上,如果双方用的是一样的剑,朱天良就要落在下风了。现在何简虽然还处下风,但只要斗一会儿,剑鸣声会令朱天良血气不畅,真气逆转,最终必定能胜过朱天良。他越是不急,剑法越是灵动飘逸,有如鸟飞鱼跃,浑然天成。 周全和司马文凤见有了何简这个强援,精神大振,专心与自己的对手杀了起来。周全拿出了五行混元如意剑,神符剑法妙招纷出,再加上谢雨卓的帮助,已经开始渐占上风,毕竟这半年来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剑法和功力较之建康血战之时更上一层了。 岳九真和孔灵产他们十多个人围攻六个红龙道士也已稳占上风,但这六个是青龙门二代弟子中最出色的,战力极强,只有岳九真可以单挑一人,其他人都要几个合起来才能对付一个,所以想杀他们也不容易。双方斗了这一会儿,各有人员受伤,但还没有人倒下。 而在地面的战团则已有了不少伤亡,殿内的青龙门弟子被众人攻击死伤了几个,他们也明白集中在一起被五斗米教和灵隐寺的人当成靶子打,是非常不明智的,所以都冲了出来,杀入和尚群中。这些和尚中没有特别厉害的高手,五斗米教中虽然有些人在,但与红龙道士比起来还差了一些,都挡不住他们。 红龙道士一旦冲入人群中,和尚们手中的弹簧弩和五斗米教的大范围攻击符法都不好用了,他们虽单独落于包围之中,压力反而更小,仗着宝剑和强悍的身手,对实力差得多的和尚们展开了屠杀,此时已杀了有数十个大和尚。 道安被几个和尚护在当中,见本寺弟子死伤惨重,慈悲之心大,合什念佛,头顶猛地射出一道佛光来,梵唱隐隐,祥光中似有天花坠下,身边如有白莲绽放,所有靠近他的攻击都化于无形。他手一道道白光拍向附近的和尚,所有白光照中的和尚人都突获神力,精神大振,向青龙门的人猛攻。 知秋子好不容易才把牛头马面打散了,却已经被张道全杀得极为狼狈,见下方道安佛光万丈,气势非凡,自己的弟子没有一个地方占优势,不由勃然大怒,踏剑急射地面,手中青莲流水剑刺向地面,暴出出一道剑气,如同冲击波般散开。 这一道剑气是以面状散开,覆盖直径三十米之内,正是五斗米教和灵隐寺和尚集中的地方,道安在其中,白龙、道进、左寻仙等人都被波及,和尚更多达七八十人。青龙门的人早知道师祖这一招的厉害,都高高跃起闪避,白龙他们作战经验丰富,也及时跳起来了,而大部份和尚都没反应过来,或是没看到是知秋子出的,认为这一道淡淡的光波没什么了不起,只以武器去挥挡。 可怜所有被剑气卷过的人都断为两截,武器、建筑物、石碑都无声无息断裂,方圆三十内米鲜血溅射,染红了地面。 张道全大怒,手一道金光如矛,长粗如水桶,长有二三十米向知秋子射去。知秋子手中使剑,脚上还踏着飞剑,度极快,一闪向上飞起,大叫:“徒儿们杀出重围,撤退!” “看你往哪里走!”张道全控着金光巨矛转弯抹角,紧追着知秋子,让他无法再下击杀人,除非他愿意硬受这一击。 容天松长啸一声,收剑于胸,剑气狂涌,剑尖之处无数剑气射出,如一柄柄小剑向周全和谢雨卓射去。周全和谢雨卓连连挥剑挡格,一时无法向容天容逼近,等他们挡过这一波攻击,容天松已向侧面的司马文凤和公孙薇掠去,一道剑气便向两人斩去。 司马文凤和公孙薇对抗范天诲已经极为吃力,哪里还敢接容天松这一剑?飘身急退,公孙薇连衣裙都被斩去了一片。 容天松和范天诲并没有追击司马文凤和公孙薇,丝毫不停留,腾身跃起向何简扑去。显然他们已经不想杀人,只想三大高手集中起来,把所有在混战中的自己人解围然后逃走。 周全和谢雨卓紧追在后面,见状大怒,要是就这么被他们全逃了,今天这场伏击战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等于是又一次败在青龙门手中。 谢雨卓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掌打在他背上,倾尽全力把真气输送给,周全头顶男元婴冲出,手持五行混元剑,五色剑光瞬间闪动,最后变为一道黄光向范天诲刺去----周全本来是要攻击容天松的,但这时范天诲挡在他后面。 此时司马文凤和公孙薇也在范天诲后侧不远,司马文凤步光剑旋飞而出,斩向范天诲头部;公孙薇一把钢针撤出,用的是满天花雨的手法,罩向范天诲和容天松的全身。 也是合该范天诲倒霉,晦星高照。司马文凤的步光剑先到,他听得风声回剑格开,并没有回头。周全合谢雨卓之力的破空之声正好被步光剑遮盖了,并且这一剑度快得出奇,后先至,比步光剑只差那么零点几秒就到了。范天诲惊觉过来哪里还来得及再挡?急想腾空跃起,却在这时小腿上一麻,有一处穴道被钢针射中了----他若不是运气去挡剑和闪避,公孙薇的钢针哪里能得进去?脚上这一麻,跃起的度就慢了一拍,周全那一剑正中他腰部,轰得他护体真气破散,道袍炸裂,腰部出现了一个血洞。 范天诲一个踉跄,司马文凤剑诀一引,被他磕飞出去的步光剑一个回旋,从他背后刺了进去,剑尖从前面透了出来。 容天松回剑往后一圈,把公孙薇射出的钢针扫落,听得后面声音异样,转头一看,师弟的胸口已经透出剑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很清梦师弟的能力,怎么可能瞬间就被几个小毛孩给伤了? 与此同时,知秋子也被张道全杀得险象环生,他虽然杀了一些后生晚辈,却也失了先机,被打得几乎没办法还手了。 也就在这时,几乎人人都觉得有一股阴冷之气直透骨髓,身中两剑的范天诲突然凭空消失了,步光剑留在地下,旁边还有一摊血。就象刚才司马文凤射中的不是一个**,而是一只鬼魂。 第二十六章 可怕真相 张道全追着知秋子打得正爽,猛地打了个寒战,叫了声不好,一闪就不见了人影。知秋子脸色一变,也不再回战场,剑光一闪瞬间就到了数百丈外,就这样跑了。 灵隐寺内几乎人人都被这一股不知从何而来,无处不在的阴气震住了,容天松和朱天良都驾剑急飞,还能逃得动的红龙道士都拚了命急逃,而五斗米教和灵隐寺的和尚却没有多少人去追他们。 是谁能够不需要露面就吓得张道全和知秋子二话不说就逃?也许大多数人只是震惊和畏惧,而周全却非常清楚这是谁来了----除了那个神秘的吸血妖道还能有谁?张道全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他。 那么范天诲是被吸血妖道救走了?他为什么要救他?如果吸血妖道与青龙门是一秋的,知秋子根本不必跑,青龙门的人也跟本不必跑,五斗米教和灵隐寺的和尚将死得很难看。可是现在他们也在跑,可见知秋子也怕吸血妖道。 周全一时想不通,但他的恐惧却要远远小于别人,因为他见过吸血妖道,并且知道吸血妖道不会杀他。他最快反应过来,向着青龙门的人追去,大喝道:“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凡是能腾空飞行的人都飞了起来,向青龙门的人追去,地面的许多和尚也用弹簧弩向跑在最后的敌人射走。 知秋子、容天松和朱天良都没有回头,所以追击战无惊无险,就是追着敌人打,追出近百里,共有四个受了伤的红龙道士被杀,加上之前在灵隐寺杀死的五个红龙道士和二两黄龙道士,来进攻的青龙门弟子损失了这三分之一。 众人收兵回灵隐寺,五斗米教的人大部份回八门遁甲城和鹤鸣山,以防有敌人来袭击;灵隐寺的和尚们救死扶伤、扑灭火焰,清理战后的场地。 道安和法幽、慧观等领头的大和尚对周全一再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五斗米教料敌先机过来帮忙,后果不堪想象。 周全笑道:“赶跑了敌人是靠大家齐心协力,但料敌先机的却不是我,而是我这位夫人公孙薇。是她以诸葛孔明所传的袖里神课算出了有敌人来偷袭。” 众和尚愕然,然后脸色古怪地望着公孙薇,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弥勒教刚刚冒头时,气焰无俩,对天下佛门展开毁灭性打击,正是这个女施主统率指挥的。虽然公孙薇“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虽然他们都是胸襟如海慈悲为怀的有道高僧,心里还是有点介蒂的,可是现在却是她救了众人…… 道安说:“多谢周教主和周夫人化解了这场劫难。佛门广大,无所不容,佛光普照,渡化苍生,但原佛祖显灵,感化天下人皆放下屠刀,则天下苍生甚幸。” 何简也站在一旁,其他和尚望望公孙薇,再望望何简,两个都是放下屠刀的魔头,而今天确实是仰仗了他们的出力才没有造成可怕的后果,于是纷纷说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言外这意是完全原谅他们了。 周全与众人客套了几句,对道安说:“我还有些事想与大师到静室内谈谈,不知方便不方便?” 道安微笑着作了请的动动,“周教主请随老纳来。” 谢雨卓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参与的,她是周全战斗时的“备用仓库”,必须寸步不离,跟着周全走了。公孙薇没有走的意思,周全却拉了她的手一起走了。 何简见没有他的事,默默转身走了,司马文凤追了上去:“师父,你……你过得还好么?” 何简停下,但并没有回头,“贫僧法号若水,并不是你的师父。” 司马文凤有些难堪,“师……大师,如果我有些剑术上的疑难,可以向你请教么?” 何简道:“方丈已经说了,佛门广??些内情,弥勒教主竺法旷其实还是有些顾虑的,所以一向很少出面,不是迫不得已不会亲自出手。据我猜测,现在他的修为之高,魔功之强只怕不在脏老道之下,他迟迟没有亲自带领属下进攻八门遁甲城,根本不是畏惧脏老道。” 周全说:“那么他是受到了吸血妖道的限制?” “是的,特别是青龙门到了大陆之后,合两派之力,完全可能把八门遁甲城扫平,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今天知秋子一感觉到吸血妖道接近,二话不说就逃,显然他也是受到了吸血妖道的限制。我做一个大胆的推测,吸血妖道曾限制他们不许强攻八门遁甲城。” 道进问:“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周全说:“其实我早有怀疑,本教还没有壮大起来时,弥勒教有很多机会把我们斩草除根,但是他们却没有,以前我怀疑是竺法旷别有目的,手下留情,现在看来都不是,而是那吸血妖道在控制着局面。” 谢雨卓说:“从吸血妖道可以无声无自息地杀死众多前辈高人,连葛洪都不能有丝毫反抗,可见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只有他不杀的人。脏老道一直以为他能逃过吸血妖道的追杀,其实他和竺法旷、知秋子一样,并不他们能侥幸逃过追杀,而是吸血妖道根本没有想杀他们。” 公孙薇说:“言之有理,我们可以推测,天下大乱,现在的三大派争雄,都是吸血妖道操控的。他要我们三派打得你死我活,却又不让三派的重要人物死亡,不让其中一派被灭了,这是为什么……” 周全觉得背上凉,“不要说了!” 道安和道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愕然接口:“这是为什么?” 周全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半晌才说:“其实我早有怀疑,只是不太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那妖道不杀我,不吸了脏老道、竺法旷和十大菩萨、知秋子和三个弟子的精血,只是让为了让三派平衡,让我们斗得天昏地暗。为了战胜对方,三方都必定竭力全力展弟子,不择手段地练功,照这样下去,如果高手都没有死亡,十几年或是几十年后,练出元神、元婴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么吸血妖道不是可以吸得不亦乐乎了么?” 禅房内安静了下来,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几颗心在“噗噗”跳动,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良久,公孙薇说:“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许多得道仙人都死了,高水准的修道之人越来越来,如果他不这样做,以后就没有精元可吸了。所以现在三派中修道有成的高手都安然无恙,甚至遇到危险时妖道还出手化解,而散仙的高人却一个个被害。” 谢雨卓说:“可是他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还要吸这么多精元做什么用?” “这个除了他本人,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假如我们的推测离真相很近,那么我们该如何破解?”周全极为懊恼,吸血妖道会看中他,并不是他是天降神人或转世罗汉,而是因为他无所忌惮,敢于挑起战争,敢于打破禁例以修道之人向普通军队出手,引各国修练热潮,军队修练,全民修练。 “造神运动”计划,秘笈分享,修练大众化,人人都有仙丹吃,人人都有法宝仙器,真正成功了,人人都是神仙。这不正是吸血妖道最喜欢的么?还有谁能做得比周全更好,吸血妖道自然不会让周全死了,也不会让别人把执行造神计划的八门遁甲城毁了。 至此已经“真相大白”,周全觉得自己只是吸血妖道算计中的一颗棋子而己,因此心情更是恶劣。他愤愤道:“难道我们从现在起不练功,与弥勒教和青龙门罢战,大家化解仇怨和气生财?他们会答应么?天下可以没有斗争,没有争强好胜么?” 众人都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五斗米教解散了、不作为了,弥勒教只会以更快的度壮大,青龙门会趁机占领五斗米教的地盘。胡人不退出中原,汉人与胡人之间不可能停止战争,最终青龙门与弥勒教也将成死敌,战争还将一代一代继续下去,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你。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不修练将被眼前敌人杀死,修练了将变成吸血妖道的美餐。 良久,道安说:“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贫僧坚信周教主本身就是一个锲机。” 公孙薇说:“言之有理,他虽然天下无敌,却也未必就完全无懈可击,玩火者**,他放任我们修练,总有一天反栽在我们手上。相公,你认为他此时会听到我们说话吗?” “我使的音障术自然阻不了他,但他也不可能同时听到全天下人的说话吧?此时他刚救走了人,应该不会在附近偷听吧。他不必畏惧任何人、任何事,所以没有生大事件,他应该不会出面或监视我们。” 公孙薇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如果我们的推测是错误的,那么我们还是要继续修练;如果我们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八门遁甲城就是绝对安全的,相公也是绝对安全的,不用怕竺法旷和知秋子。而我们属下的实力目前是最强的,人数也是最多的,何不大举进攻,挥师北上,把燕国给灭了?那时天下归于一体,斗争仅限于修行者之间,恩怨就容易解决了,或罢手言和,修到一定程度就不再修练,或与他们交涉,三派联手共抗妖道。” 谢雨卓说:“那妖道必定出手干涉,不让我们打破僵局。” “这倒是未必,纵观他之前的表现,只是不杀我们三派的极高手,给我们展的条件,迫不得已时才出手救‘不能死的人’,从来没有直接干涉过哪一方的战争。因为优胜劣汰,战争就是最好的选拔,如果那一方不能生存下去,就不值得他扶持了。青龙门在海外默默展,其实力本来已在本教和弥勒教之上,却不料被相公突然闯到东海,杀了他们近半二代三代弟子,变成了实力最差的一方,如果范天诲再死,青龙门就我法与我们鼎足而立了。” 谢雨卓说:“你的意思是说,本教已经变成妖道最看好的一派,弥勒教和青龙门现在只是用来给我们制造压力的?” 公孙薇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反正吸血妖道不会轻易出手,他救的‘不能死的人’,一是掌门人,二是已经练出元婴,很快可以供他吸血的人。” 道进说:“可是现在都是推测,没有一点依据,万一错误岂不全盘皆输?” 周全自嘲苦笑:“我去自杀试一试,估计大卸八块也死不了,那妖一定会把我救活过来,这样一来就能肯定我们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了。” 众人吃了一惊,然后才明白他是在说笑话,也不由苦笑起来。周全说:“我们必须弄清楚妖道的来历,才有可能找到他的弱点或目的,然后才有可能想办法对付他。他既然是道者打扮,必定是道门的人,把近几百年来修为高深,行事却有些邪恶的道人一个个排查过去,也许会有些线索。” 众人都点头,“言之有理。” “这事还得花上一些时间,日后再说,不过眼下我们该给敌人一点厉害看看了,今晚我们就进攻建康!” “这么急?” “打铁要趁热,妖道不是喜欢我们打吗?那我们就打个痛快,把青龙门的二代弟子三代弟子全杀光,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们没能力展了,对吸血妖道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不需要我们动手,他就会把知秋子和两个高徒吸干,嘿嘿嘿。” 道安和道进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谢雨卓和公孙薇却笑了起来。这一招是比较毒的,妖道到底会不会再出手救青龙门的人?他如果不出手,知秋子和两个高徒真的要变成光杆司令,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如果出手也不能对五斗米教的人大开杀戒,否则岂不是毁了自己的阴谋? 不论他们的推测是否正确,这一次出战五斗米教都不会吃亏。 道安说:“值此危难之时,佛门弟子也不可置身事外,被动防守。贫僧身无武功,不擅格斗,师弟挑上数十人,也去助周教主一臂之力吧,不论这一次胜负如何,都留在周教主身边听候差遣。虽然人少力弱,也算佛门尽了一点心力。” 道进合什应是,周全说:“那就多谢大师美意了。我们先告辞,日后有空闲了再来与大师促膝长淡。” 道安说:“周教主不必客气,若有什么需要,我等能够效绵薄之力时,但请开口无妨。” “一定一定!”周全告辞出来,招乎五斗米教的最后一批人离开,道安和寺内的大和尚们一直送到山门外,目送着他们离去才回头。 当天傍晚,道进挑选了五十个武功精湛,并且有一些佛法神通的和尚到八门遁甲城报到,此后他们就驻扎在八门遁甲城内,完全听从周全的指派,享受五斗米教长生人级别的待遇。如果有别的需要,灵隐寺的其他和尚也可以随时请来。 第二十七章 魔气冲天 周全和公孙薇、谢雨卓回到八门遁甲城,传令准备战斗,但并没有说明去攻击什么地方。至于他们在灵隐寺方丈室内的谈话内容,就算是最亲信的人也不能轻易相告。 这时张道全突然出现了,讪着笑脸凑到周全面前:“嘿嘿,你们都没事吧?都平安回来了,很好,很好!” 周全指着他鼻子大骂:“好你个死老道,丢下我们临阵逃脱,胆小如鼠背信弃义见死不救,居然还有脸回来,你对得起我么?对得起所有晚辈教众么?对得起历代教主在天之灵么?庞长老,按本教的条例,临阵逃脱弃教友于不顾者该当何罪?” 庞易正要说话,张道全狠狠瞪了他一眼,糗着脸诞笑着:“教主,你听我说,那妖道只杀我这样的人,不杀你们,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我死了,以后就不能为教主你效力了,这是见机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不算临阵逃脱。嘿嘿嘿,你们不是也都完整地回来了么?” 周全更怒,“妖道不杀我们,可是青龙门的人杀我们啊,难道你希望我们都回不来?” 公孙薇说:“我看老爷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他过他一马吧,或者给他个机会戴罪立功。” “对对对,我要戴罪立功!教主你说什么我都……嗯,都可以考虑。好啊,你们小两口串好了玩我老人家啊?” 公孙薇说:“老爷子可别忘了打赌的事,象你这样的前辈高人,一代名宿,想必不会赖赌。” “打赌?啊,对对对,我老人家言而有信,原赌服输,你说吧,我立即就为你办到。” “第一件,你要帮我把我的孩儿找回来;第二件……” 张道全急得跳了起来:“等等,这事我可没办法,第一我不会土遁,下不了万丈地底;第二我老人家不认得你小魔女生的魔崽子……” 周全怒道:“你说什么,谁是魔崽子?” 张道全这才意识到这“魔崽子”是周全生的,赶紧闭上了嘴。公孙薇笑道:“这么说你是要言而无信,赖赌了?” 张道全恨得咬牙切齿,“好,算你狠,只要你有儿子的下落,我立即为你抢过来。还有两件呢?” 公孙薇道:“第二,你要保护我和相公的安全;第三件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 “这不行,保护你小两口又不是一件事!” 周全接口说:“谁说不是一件事?比如我聘请人家当护卫,对这人来说这算不算一件事,现在我把这当护卫的时间无限延长不行么?你要是不服,我把本教的弟子都集中起来评评理。” 张道全脸都绿了,周全是教主,他叫人出来评理还不都是支持他么,这样一来老道的脸都丢尽了。“好家伙,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算计到我老人家头上了。今后我这把老骨头就送给你小两口了,只怕我这条老命没被那妖道吸走,先要被你们小两口折磨死了。” 周全说:“你呆在总坛里,或者跟在我身边,我保证妖道不会杀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不会!要是他来杀你,我第一个挡在你面前,我这么年青,身为教主都不怕死,你活了几百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你以后再在关健时刻逃跑,就别怪我把你逐出教门,赶出八门遁甲城。” 张道全眼一翻,“完了,我老人家沏底被你套住了。说吧,现在又想叫我做什么?” “今晚我们就进攻建康,把建康夺回来,如果知秋子不出现,也不需要你出手,如果他出现了,你就给我好好修理修理他。” 张道全小眼睛转了几下,“小事一桩,只要妖道没在附近出现,我老人家一定把那小道士打得满地找牙。” 周全这才放过了他,问庞易:“人员都集中得怎样了?” “回教主,神风突击队中挑出五百人,机动组中挑出五百人,已经装备整齐,随时都可以动身,其余各部各队高手也都已准备出,除了必须守城的人外约有三百人。另外鹤鸣治有五个高手会赶过来帮忙,灵隐寺的五十个高手会一同出战。” 周全点点头,“很好,这么多人足够了。知秋子由老道对付,容天松由我和小雨拦着,再上几个挡着朱天良,其他人以最快的度杀光青龙门二代、三代弟子。他们二代弟子估计不到二十个了,三代弟子总数不会过百个,第四代弟子不堪一击不必计算在内,我们的力量已远过他们,并且他们连吃败战士气低下,我们士气正旺,此战必胜!” 庞易问:“不知教主准备何时出?” “半个时辰后出,天黑前到达建康。大部队分成三队,每队一百高手,三队之间距离不要太远,相互照应,路上遇到敌人直接杀过去。如果有敌人高手出现,高手过去支援,神风突击队和机动组的人不必理会,继续前进。我也会暗中跟在你们后面,如果敌人主力出现,我们就在野外与他们决战。” 庞易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安排了。周全与公孙薇、谢雨卓她们继续讨论具体的战斗协调,张道全拿了一壶好酒旁若无人地自饮自斟,不一会儿,左寻仙带了几个人匆匆进来:“启禀教主和各位夫人:刚刚接到急报,长安城附近出现异象,白日天黑如夜,阴风呼啸,百姓惊惶不安,鸡犬狂鸣不休,不知是何征兆。” 周全吃了一惊,难道是地下的恶魔终于要现世了?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弥勒教和青龙门的事还没个头绪,现在又添变数。他微皱眉头望向公孙薇,她的袖里神课牛刀小试,两次都奇准无比,现在变成遇到难题时的最好参考了。 公孙薇右手三枚铜钱在袖内摇了几下,左手母指掐着四指关节点来点去,口中念念有辞推算着,不一时便说:“这一卦是大凶之兆。用爻旬空,遭太岁临白虎刑杀,当地有血光大灾之兆,又勾陈临鬼爻被冲破,乃妖邪尸鬼作怪,破土而出之象。” 众人脸上变色,连张道全也丢下了酒壶凑过来:“应在何时?” “今日是癸亥日,甲寅旬中子丑空,今夜子时用爻出空受刑,便是应在今夜子时,子午相冲又是天地对冲之象,恐怕有石破天惊、毁天灭地之事生。” 左寻仙和几个进来的人都觉得嘴里干,头皮麻,好不容易才咽下了一口口。“二夫人,这,这会是什么怪物,我们该怎么办?” 公孙薇说:“本教在关中有极高的声誉,人心顺服,百姓都是信众,因此牢不可破,连弥勒教都不敢轻易来犯。如今有大难来临,应当撤离百姓,保全根本,不使天下失心。” 周全说:“言之有理,快叫庞易取消今晚的行动,准备支援长安,我立即亲自去长安指挥撤离。” 左寻仙等人急急出去,公孙薇脸色苍白,拉住了周全的手,冰冷的小手微微颤抖:“相公,我们的孩儿……” 周全握紧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现在面临的是千万人的生死存亡,实在顾不了一个小孩了,况且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如可能救? 公孙薇咬了咬牙没有说话,眼泪却已滑落下来,谢雨卓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她的另一边手。 庞易很快进来,司马文凤也紧跟着进来了,庞易问:“教主,什么了什么事?” “长安将有大变,取消今晚的行动。原本准备出战的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人员开往长安接应,协助疏散,另外运输组启用所有能用的船只沿水路北上,以接应撤退的教众和百姓。” 庞易见他说得这么严重,不敢怠慢,立即开始传令给各部门,调遣人马。公孙薇扯住了张道全:“老爷子,你与我们一起去吧,也许有我家孩儿的消息。” “这个……好吧,降妖捉鬼的事我老人家最拿手,本来就是要去的。” 周全大喜:“你肯自动请缨那是最好不过了,就劳你动动手,把我们送过去。” “什么,又要我运送?” “别紧张,这次不过一百人,应该也不会再有人把你拦下。” 不到十分钟,空降部队就已集中待命,人员包括牛梦、左寻仙、徵皑等二十个重要将领,还有白龙带领的五十名机动组最强队员。周全和司马文凤、公孙薇、谢雨卓当然也要去,不过他们不需要张道全运送,单独飞过去的还有孔灵产、沈警和庄淡然,五斗米教的高手一大半都去了。 周全要带这么多高手同去,当然不止是为了撤退,而是见机行事。如果出现的上古恶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大家一起上,把它给干掉,一劳永逸;如果没有取胜的机会,他们也有逃走的能耐。 众人准备妥当,张道全施展神术,一阵风卷过,原地就不见了人影。周全虽然不能象张道全那样带着几百人飞越,带着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一道缩地成寸符使出,夹带着三女也飞走了,不一时就到了长安城内。 脚一落地,众人不由吃了一惊,尽管之前已经得到情报,知道长安城有异变,可是身临其境还是令他们大为吃惊。 此时是初秋的季节,约中午时分,本来应当烈日当空,长安城内却黑得普通人看不到十米之外,冷得刺骨。天空密布着厚厚的阴云,望上去如气如雾,一阵阵冰冷的阴风呼啸而过,卷得天空的雾气如鬼怪般扭曲,时时如巨兽的嘴巴向人们吞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腥臭之气,令人不安的压抑和烦燥,似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加上许多狗在疯狂地嚎叫,蛇鼠鸟兽之类四处乱蹿,令人头皮麻全身冷。 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不对劲了,城内有些百姓跪在门口捧着香火祷告,有些卷了贵重物品仓惶外逃,还有些人趁火打劫,抢夺别人的包裹行李,或是冲进无人的房子刮收财物,五斗米教的人则在尽力维持着秩序,各处城门拥挤一片,乱作一团。 孔灵产抓住一个教众问:“你们的大祭酒呢?” 那人说:“羊大祭酒应百姓的请求,带了所有本教的长老在午门的广场上开坛祈天,施法除妖。” 周全暗骂,真是糊涂,羊希知道地下有恶魔的事,都遇到这样的情况了还开什么坛?如果开坛就能解决问题,五斗米教的人还要练武做什么? 六人脚不沾地,匆匆向午门奔去,不一会就到了午门外的广场。但见无数火把在风中烈烈而舞,中央又点了五个大火堆,羊希披头散,手持宝剑在临时搭建的法坛上布罡踏斗,念咒烧符。外面围着一圈身穿各色彩衣,手持彩旗、法器的教众,前面约有五六千百姓跪在那儿,最外围又有上千五斗米教的人围着。 看来羊希是被百姓的代表给缠住了,遇到这样的异象,**师不做法更到何时,我们信奉你们还有什么用? 周全正要过去,张道全已领着白龙等五十人往这边跑来,周全大喜,忙迎了过去,把张道全拉到一边:“现在正是你大显神通的时候,弄个小小的法术,把这阴雾给吹散了,也好让百姓知道本教的神通。” 张道全苦着脸:“你就别折腾我了,这不是天地间自然生成的雾气,而是从地下升起来的魔气,宽广达数百里,高不知几许,哪里能凭个人之力驱散,就算是驱散了立即又复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魔气?” “确实是魔气!人有人气,鬼有鬼气,魔有魔气,人群聚居之处人声鼎沸,鸡犬相闻,那便是人气;乱坟岗上鬼火飘忽,阴气袭气,那便是鬼气;妖魔之类欲现身,必先魔气遮去烈日,雾迷四方,使天地之间阴阳不调,正气消散,水类妖魔趁狂风暴雨而出,火类妖魔冲天大火而来,土类妖魔一出地裂山崩……” “且住!这些理论以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难道本教最老最有资格的长老,天下数第二的张道全连这一片雾也吹不散?刚刚我还听到有人说最擅长降妖伏魔呢!” 张道全有些受不了他的激将法,“这可不是一般的妖魔,必定是上古恶魔。我老人家虽然神通广大,却也不能与上古魔族斗吧?” 周全心里一紧,“真的是上古族魔降临的前兆。” “**不离十,我老人家活了几百年,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异状、这么强的魔气。” 其实周全早已确信是地下的魔族将要出现了,只是从这老得成精的脏老道口中说出,他连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都没有了。仙门不通,世间大乱,神仙没有了,上古仙人封印的魔族却出来了,这可如可是好?谁可制服他们? 周全心中急转,还是不肯放过脏老道:“这些愚民百姓舍不得故土,肯定不肯离开,又把希望寄托在本教身上。如果我们不能弄出点动静来,无法叫他们散去,更没办法有序地疏散,以后人们会以为本教的法师没有能力,于本教的声望大大有损。只要将这阴雾散去一会儿,令他们稍为安定,就可以有序地撤退了。我现在过去使用呼风唤雨之术,你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把这浓雾和阴气吹散了,哪怕是半刻钟也好。” “这个,这个,我老人家试试吧,能做得怎样就看运气了。” 周全转忧喜,带了三女向神坛那边飘去,四人气质非凡,烟雾离身数尺就不能靠近,在这雾气乱涌,烟火腾腾的地方如同水中白莲出土,异样的耀眼,早有本教的弟子看到,大声传报:“本教教主和教主夫人驾到。” 羊希大喜,停止施法,暗抹了一把冷,他哪里有能力使这雾气散去?他下台往前迎来,众百姓和五斗米教教众大声欢呼,纷纷让开一条通让他们通行,许多人转过来向周全磕头跪拜。 “属下关中分坛大祭酒羊希参见教主!” “羊长老免礼平身。今日天呈异相,大灾将临,本教主将亲自施法,禳灾祈福,羊长老且先退下。” 羊希应了一声是,退到一边,周全传音给他说:“你去组织教众和百姓撤离,周边的城镇也全部撤去,退出雾气笼罩范围之外,凡有趁机劫掠骚乱、散布谣言的恶徒格杀匆论。” 羊希急忙退到外面,招呼属下的人马分头行动,围在外面的五斗米教教众散去。周全登台,三女、孔灵产、沈警、庄淡然和白龙带来的五十个队员站在台边守着,台下的百姓又是膜拜欢呼,人人都当大救星到了。 周全举手示意安静,扬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匆惊,只因胡夷入侵中原,妄称天子,贱踏神器,至使天怒人怨,怨气冲天;又司马昱无才无德,窃居高位,败坏朝纲,天心震怒,正气不通,阴阳不调,所以妖魔横空出世,即将有灭世之祸……本教主上察天心,下承民意,不忍黎遮遭此大难,将以无上神通,荡此妖雾,化解灾祸。” 众人又是歌功颂德,磕头如捣蒜,也没有一个人怀疑为什么胡人为祸,司马昱篡位,异象没有出现在胡人的地盘或建康,反而跑到五斗米教的地盘来了。 周全冲散头,手持宝剑,在神案前点香礼拜,念了一些祭文咒语,接着开始使出呼风唤雨**。 他脚踩太乙真人步罡法,口中叩齿,集神运功,感应天地之气;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的关节分成十二个诀位,一边念咒一边以姆指按在相应的诀位上。先是踏,从贪字起至破字,往北斗拜二十四拜,叩齿三十六通;再转身步阳门,从魁字起到魒字止,望北斗拜二十四拜…… 施展**术本来就是这么复杂的,这还只是个前奏而己,但对于修为高深的人来说,在战斗中很多步骤都可以忽视,集中精神运集真气就可以了,否则法术还没使出来,骨头都被人磨成灰了。而现在周全是在当众表演,人群中难免有识货的,不能乱来,为了好看,也要做得十足十。 只见周全准备停当,存思运神,调集五脏六俯之气,头顶一道白光射出,化为千万个白甲神兵神将在天空奔走,鸣锣击鼓,声振天地,他宝剑上指,喝了一声:“雷来!”,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头顶一道巨雷击下划破浓雾,如同一把巨剑把天地切开,惊得在场众人险些跳起来; 白光人影散去,周全仰天喷出一口黄气,化为千万个黄甲神兵,摇旗呐喊,张弓舞剑,他喝了一声:“风来!”千军万马皆化作狂风扫去,天地之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旗杆为之断折。人人掩面伏地,稍停风声小了,抬头一看,妖雾已经被吹散大半,虽然还看不到天空,但视线已经可以及远,象是平时的阴天一样。 众人还没有欢呼出声,周全口中又喷出白光,幻化成神兵,在他喝令声中下起了倾盆大雨,但广场之内并没有一滴雨,经暴雨这么一冲刷,妖雾更加淡薄了。 紧接着周全全身散金光,向上聚拢成一金光大珠,大珠向他口中吞入,全身皆为金色,他剑指上空喝了一声:“日出!”只见剑尖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入苍穹,天空象是有一层幕布被揭开,突然出现了大阳和蓝天。 第二十八章 破土而出 其实以周全的实力,虽然勉强可以施展唤风唤雨之法,却也仅限于一个小范围,是张道全在暗中同时施法,才能令直径百里之内的妖雾散了个一干二净。 众百姓平日所见祈灾捉鬼之类,都是听不懂的咒语看不懂的舞蹈,最多再一道掌心雷,喷一口火焰之类的。今日见周全身万丈光芒,光化千万人马,巨雷裂天,狂风断桅,大雨倾盆,云开日出,叫什么来就什么来,响应如斯。如此神通哪里还是凡人能使出来的?他们是又惊又佩,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献给周教主,以后要是有谁敢说五斗米教和周教主的坏话,他们一定会冲上去拚命。 周全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妖雾给冲散了。可是他往四面一扫视,脸上又微微变色,因为他看到所有地方地面都在往外冒出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的丝丝阴气,千丝万缕,虽细而不绝,照这么下去,不用半个小时天地又会被阴雾罩住。 也许地下正在生异变,长安附近就象处在烧开了的蒸笼之上。 “诸位父老乡亲、本教信众,本教主已施法将妖雾驱散,但方才通达神灵之时,天神告知:外族贱踏,邪教胡为,至使此地污秽不堪,戾气冲天,天心震怒,灾劫已不可挽回。此地即将有妖物出土,届时山崩地裂,人畜无存。所以妖雾虽散,很快便会重来,诸位回家收拾财物和粮食,立即往南撤离,撤出妖雾之外。事情十万火急,刻不容缓,但请匆惊匆乱,你们都是本教的信徒,诸神护佑,只要有本教在,就不会让你们受冻受饿……” 众百姓翁翁之声大起,谁愿意背井离乡外出逃难啊?可是刚才**师的神通已经见识过了,绝对不可能骗人的。**师都没办法,天神不肯饶恕,那只能逃命了,心急的已经开始转身往家里跑,死顽固的还跪在地上磕头,或是围上去不让周全走,吵吵嚷嚷乱成一片。不是雨过天睛,妖气尽除了吗,为什么还要逃难? 周全提气大喝,将众人声音压下:“天意如此,已不可挽回,要活命的就走,不想活的可以留下。活下来之后本教弟子会助你们重建家园,要是死了,你们还有什么希望?何去何从尽早决断,请勿自误。” 这说话间,阴气渐浓,又有了一点灰蒙蒙的感觉,百姓们不敢再迟疑,都往家里跑了。 逃难的感觉绝对不好受,哭的哭喊的喊,扶老携幼,牵羊赶牛,沿途络绎不绝,尽管有五斗米教的许多人在组织着,依旧时不时生小混乱,撤离的度极为缓慢,到天黑时才把长安和附近城镇的民众大体撤出城。撤离民众与撤离军队完全是两码事,若不是五斗米教深得人心,百姓之中大多数是五斗米教的信徒,事情还要难得多。 天黑之后,妖雾更显浓重,阴风呼啸,刺人肌骨,连火把都常被吹灭。百姓踉跄前进,婴儿啼哭,牛嘶马鸣,惨不堪言,路边蛇鼠蚁兽结队逃蹿,显然也感觉到了大难临头。 周全已经探查明白,妖雾笼罩的范围呈直径三百里一个圆形,高度足有百里,中心在华山与长安城之间,也就是在蓝田县城附近。并且妖雾还在扩大之中,妖雾也有越来越浓、越来越冷的趋势。 几乎就没有任何典籍记载有关上古魔族的事情,所以没有人知道这恶魔有多可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该如何对付。越是无知,越是让人恐慌。 不仅五斗米教的人和当地的民众惊慌,此时青龙门和弥勒教也知道了长安的异变,有灭世妖魔现世的消息象风一样快传遍了大江南北,天下惶惶,不知何所从。 竺法旷带着郑百川此时就在秦岭的一座山峰上,望着远方的妖雾出神,其实他早知道华山附近的地下有上古魔族,只是现在看起来事情似乎有点失控了。 正如周全之前的推测,公孙如思本来是竺法旷属下最具实力的人,也是唯一没有接受迷神法术洗脑的高级骨干,说起其中的原因还有些复杂。 公孙如思在没有加入弥勒教之前,在一处古墓中看到一幅壁画,得知了地下世界有一群“守护者”在守护着上古之时被封印的魔族。并且他得到了一件信物,这件信物可以让守护者相信他就是预言中的“获选者”,将继承魔神的力量。后来他花了近十年的功夫,确实找到了地下世界并得到了矮人的信任,拥有了秘密的基地和无穷的炼器资源,于是他就有了称霸的基础。 竺法旷因一些奇遇,有了惊天的神功,也要争霸天下,两人一拍即合,并且由公孙如思为竺法旷训练和装备国破家亡无处可逃的一万多羯人、匈奴人。涅磐菩萨也确实是竺法旷救下来的冉闵,洗脑之后就由他统率他曾经的死敌,他那一身黑晶战甲不但是作为防具,也是为了遮盖他的身份。 本来排在十大菩萨第一名的是公孙如思,但公孙如思不肯听从竺法旷的日常调度,只是愿意为弥勒教练兵、炼药和炼制武器铠甲,并且他执意要独自管理地下世界,不许竺法旷插手。竺法旷无法与矮人交流,又要利用公孙如思的资源,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由他去了,但属下第一号位子也不能给一个不听指挥、不参与行动的人,否则怎能叫底层的人信服?因此公孙如思排到了第二位,并且有着然的身份,与弥勒教之间更象是盟友关系。 竺法旷和公孙如思都明白,被封印的魔族太过强大,不可轻举妄动,只要借用矮人守护者的技术、资源就好,但后来弥勒教一败再败,事情越来越失控,连地下世界都被周全也搞塌了。于是公孙如思暴走,要开启封印借用魔族的力量,他本就是“魔门”之后,胆大妄为,既狂又邪,跟本不计后果。而竺法旷既怕他得到魔力后太过强大,又怕他无法控制魔族酿成灭世大祸,所以坚决反对,在周全等人大闹星光城的前不久,两人已经吵翻了脸,险些刀兵相见,只是大多数人,包括弥勒教内的几个大菩萨都不知道这些事。 周全大闹星光城之后,地下世界已经与外面完全断绝了联系,竺法旷也不知道地下生了什么,从现在的异象来看,十有**是公孙如思放出了魔族,并且要破土而出了。不论是公孙如思得到了魔神的力量,还是魔神吞噬了公孙如思,都不会对弥勒教有利,所以此时竺法旷的忧虑不下于周全。 同一时间,知秋子也在另一处山头上望着妖雾,眉头微皱。 周全本来是有想集中高手斗一斗这即将出现的魔族,可是妖雾如此壮观,令他失去了信心,五斗米教的高手也全部撤退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于赶在子时之前,把十之**的百姓撤出了妖雾的范围之外,最迟的也到了妖雾边沿了。周全依旧督促着教众和百姓继续外逃,但有一部份百姓不肯走了,停在妖雾之外的区域观望,他们认为也许过上一段时间妖雾会散去。 半夜时分,蓝田县北方数十里外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无数土石冲天而起,直上百丈以上高空,方圆几百里内都如同生了大地震。而随着这声爆炸,妖雾如怒涛汹涌猛地外滚,瞬间扩大了上百里,一些逃得迟的或是在观望的百姓又被卷入其中,并且一被妖雾卷入的人就再也没有一个出来。 周全和张道全、谢雨卓、公孙薇、羊希、王猛等人正在商议善后的事,妖雾突然外扩,把他们也给包住了。各人忙以真气外放,形成气场护住全身,象一个个气球被冲击波震得象向外飘飞,旁边修为低的普通教众直接被冲飞出去,遍地乱滚,再也没有爬起来。 周全手疾眼快,一边拉住了羊希,一边拉住了王猛,真气罩把他们也护住,总算使这两个管理人才没有受到损伤。张道全急忙施法,挥手形成一个白光大罩,把众人护在里面,接着使了一个缩地成寸术,把众人给运送了几百里之外。 据后来的粗略统计,在这一次爆炸中百姓死了不下三万人,五斗米教低层的弟子死了两千人左右。 周全等人虽然逃了出来,但个个都脸上变色,这妖雾的威力也太可怕了,那么这出妖雾的恶魔…… 王猛脸色苍白,他总算亲身深入体会了修道界中的战争与普通军队战争完全是两码事,在这样的场合,就算有百万精兵也没有任何用处。“教主,这,这妖雾中有毒吗?为何一触到的人就死了?” 张道全说:“如果是毒就好办了,就是我老人家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妖雾。如果不是我们逃得快,说不定已经神魂俱散了。” 周全也一愣,“你是说他们是被吸了魂魄?” “我也不能肯定,但看起来有点象。所以他们不一定死了,但也绝对不是活人了。” 谢雨卓、公孙薇、司马文凤都情不自己望了望自己背后,看是不是有怪物出现。“老爷子,又没有事,又不是活人,那到底是什么?” 张道全摇了摇头,“我老人家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他们会被成妖物,或都变成没有自我意识却具有极强战斗力的尸妖,或许每一个都会变成恶魔,究竟会变成什么只能等它们变出来了才知道。我们快走,离这地方越远越好。” 周全说:“照这样看来,妖雾还会继续扩大,这么多撤出来的人无家可归……” 公孙微说:“看来我们要往南撤,把他们安置到荆州和江淮去,这两地还有许肥沃的土地荒芜了,安置几十万人不成问题。这妖雾不会蔓延到荆州吧?”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荆襄之间容不下,还可以往更南方的闽、粤之地迁移……难道中原真的要完了?” 众人心情沉重,分头通知各股人流改变迁移的方向,好在周全早有准备,已经命令运输组的人驾了大量船只来接应,一部份百姓可以坐船沿河而下,转移到荆、襄、江淮一带。周全又去荆州和豫州跑了一趟,叫桓温和谢安派军队出来接应,这个时代最缺的就是人口,所以只要是壮年的男女和小孩他们都是很乐意接收的----可是老人也不能丢下啊! 需要撤离的区域越来越大,迁移的人口已经达到了百万计,少数向东、西、北面散开了,大多数向南撤离。其中有一半转移向荆、襄、江淮一带,另一半向现代的江西、福建、广东一带转移了。路途虽远,但离长安越远就越安全,并且福建和广东一带在那时地广人稀,也不经常生战争,还是适合安居乐业的。 那天爆炸之后,妖雾扩散的度变慢了很多,每天只扩大几里,并且是四面八方一起扩散,没有单独向哪一国展的趋势。混乱一直在持续着,妖雾也一直在缓慢地扩大,没有人知道里面生了什么,因为深入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周全曾想进去探一探,但却被大小老婆死死拦住,并紧紧盯着,绝对不让他去冒险。 事情果然如张道全预料的那样,几天之后,妖雾的边沿地区开始出现变异的尸妖和魔兽,它们从妖雾中蹿出,攻击并吞食一切血肉之物。初时它们的活动范围并不大,只在离开妖雾十里之内,但后来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大,并且越来越强悍。 那此尸妖本是普通百姓或五斗米教的低层人员,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被魔化之后,皮肤青紫,眼如死鱼,手上长出尖爪,力大无穷,行动迅。最初它们看起来并没有智力,只是本能地捕食生物,躯体特别强壮,不怕死不怕痛。但越到后来越是凶厉可怕,刀剑难伤,快如风,一般的江湖侠客都不是它们的对手;更加可怕的是,它们的智力似乎也在展,越来越聪明,开始有组织地行动,群体对抗去猎杀它们的人,并把抓到的活物拖进妖雾内。 尸妖很难杀死,斩断它们的手、足,洞穿他们的身体也不会死,只会流出少量蓝色的血,甚至砍下它们的头还能存活一段时间,没有头照样攻击。 毒蛇猛兽之类经过妖物的魔化,也象是有了高智力,身体变粗变大,度奇快,极具攻击力,而普通的武器几乎就伤不了它们。更加可怕的是它们的智力好象也在展,象尸妖一样聪明。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现象,妖雾扩散虽然慢,却绝不停止,如果不能制止,迟早有一天会所有地方都被淹盖;尸妖和魔兽越来越强悍,越来越聪明,谁知以后会变异成怎样?无论汉人还是胡人,弥勒教还是五斗米教都面临着威协! 妖雾越来越大,东晋所属的襄阳、燕国所属的洛阳、秦国所属的天水,五斗米教所属的汉中都是接下来最早波及到的大城市,尸妖也将最先攻击到他们。所以暂时妖雾成了所有人的共同敌人,五斗米教,弥勒教、桓温、姚苌、慕容霸、苻坚都有派出精锐兵马去攻击妖雾中钻出来的尸妖和魔兽。 初时去杀妖的人占了些便宜,将一些尸妖大卸八块,并浇上桐油、松脂、琉璜之类,完全烧成灰烬。但几天之后情况就变了,尸妖们以快得惊人的度变强,他们已经斗不过尸妖,并且有不少人被尸妖抓走,也变成了尸妖。 这情影就好象是后代的“好来屋”电影生化危机一样,但这些尸妖却比那傻乎乎的生化人厉害得多,聪明得多,恐怕真的得有一个原子弹丢下来才能把这么大范围内的尸妖和魔兽灭掉,可是这时代到哪里去找原子弹? 末世毁灭的阴影已经笼罩在所有人身上,只要是意识清醒着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个事件,五斗米教与青龙门、弥勒教之间的斗争暂时被放到了一边。如果不解决这件事,就算你打败了敌人,统一了全国,最终还是沦落为魔族的爪牙。 也就在这时,褚如梦生下了一个男婴。出生之时正值午时,秋高气爽,金阳高照,没有一丝云气,更没有下雨,但天空却突然出现一条清晰的直线彩虹,一头垂在清江造船厂褚如梦住的地方,一头笔直冲天,粗有一栋屋子,长不知尽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看到,蔚为壮观,足有一刻钟才散去。 这一次无数人看得清清楚楚,承接上次出现红光的事,于是八门遁甲城将出天子的事又开始沸沸扬扬地传了起来,但知道褚如梦此时生孩子的人极少,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就更少了。 周全也暗自震惊,直线的彩虹非常罕见,以后代的科学来说,晴天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彩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巧的是正好他的儿子就是在这时出生,想不相信灵异都难。 还有一件事只有作为当事人的周全和褚如梦,以及始作俑者和旁观者公孙薇知道,褚如梦怀这个孩子足足怀了十二个月,而不是十月怀胎,这又是一件不符合科学的事。 第二十九章 合作意向 地下魔族破土而出第十五天,妖雾范围已经扩大到了直径近千里,汉中城的人全部撤离,城池被淹没,洛阳、襄阳等大都市也即将步入后尘。 尽管妖雾还没有遮盖到洛阳和襄阳,但尸妖和魔兽们已经开始对这两座大城和附近的村镇展开了攻击。对东晋和燕国来说,这两座大城具有象征的作用和特殊的意义,因为这两座大城如果失守,后面的小城就更守不住了,必须退守几百上千里。而这些都是比较肥沃的土地,人口集中,城镇繁荣,大量庄稼眼看就可以收割,如果丢弃,上百万的人口迁移到哪里去?今年冬天吃什么?所以守住这两座大城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燕国的人在洛阳屯了重兵,并且向弥勒教求援,竺法旷亲自带领涅磐菩萨冉闵、正念菩萨竺僧朗、精進郑百川、知足菩萨郑等重量级人物,以及近千魔兵镇守,看样子是想在此与恶魔决一死战。 弥勒教自命是救世主,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桓温派弟弟桓冲连夜急奔到八门遁甲城急救,桓冲茶都顾不上喝一口,立即便要周全出兵:“周教主,如今妖雾离襄阳只有百十里,已经有许多魔兽和尸妖前来扰乱,军民死伤惨重,事情十万火急,望周教主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出手援助,事关数十万军民生死……” 周全假咳一声打断了他,对旁边的公孙薇使了个眼色,公孙薇会意,站起来说:“桓少将军走错地方了,以我夫君和大将军的交情,或是以本教与荆州以往的合作关系,我们都是要立即去救的。可是荆州现在是归属于朝廷,朝廷已经把本教列为敌人,我们如何越俎代庖?将军应当向朝廷求救才对!” 桓冲面有难色,“这里也没外人,末将就直言了,事实上我们一直是贵教的坚定拥护者和同盟者,与司马昱集团一向不和,与青龙门更是从无来往,向他们求救只怕无济于事。” 周全笑道:“你尽管去求救,并且要大张旗鼓高调去求救,让建康的人都知道。司马昱估计不愿意派人,但知秋子却必定会派人,青龙门到中原后一直苦于没有扬名立万的机会,而他们又急于建立威信,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一定会出手的。况且你们是朝廷治下的兵马,襄阳是东晋的领土,他们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知秋子和几个大徒弟修为不浅,他们出手末必就会比我们差了。” 桓冲还是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再请周全派人,只好拱手告辞:“末将太过冒昧,多有打扰,军情紧急,就此告辞了。若是青龙门不出手,或是无济于事时,还望教主看在都是汉人一脉,能够出手相助。” “这个当然,我们会密切关注事情的展,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帮,不过这事需要看青龙门的决定再决定。少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不如我安排快船送你们一程,也不至于眈误了时间。” “那就多谢周教主了!” 桓冲走后,回避在后面的谢雨卓和司马文凤走出来,谢雨卓问:“我们真的要出战吗?” 周全说:“现在最大的敌人是那恶魔,看样子弥勒教已经准备动全力一击了,我们如果不趁这机会出手,等到弥勒教落败,我们势单力孤就更没办法与恶魔抗衡了。” 司马文凤问:“你觉得弥勒教必定落败?” “这个可能性很大,其实除了竺法旷是个未知数,其他人我都不看好,未必能对的那恶魔造成伤害。就算竺法旷神通通天,对付上古魔族也不容乐观。我把桓冲支到建康去,就是为了把青龙门也拉进来,集我们三派所有高手一搏,胜了以后再来解决我们三方之间的恩怨;败了也就没什么好说了,能逃多远逃多远吧。” 三女脸上变色,“难道真的无法与它相抗,末日来临了?” “这倒也末必,我知道人类至少还要延续一两千年,所以绝对不会在现在就灭绝了,所以一定会有转机……”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周全心里也在打鼓,因为眼前的世界,早已不是历史上那个时代了,不能以历史来作为依据。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象是蝴蝶效应,一不可收拾,影响越来越大,直到可以毁天灭地,一切的一切早已偏离了历史。 那么,历史改变了,就不可能出现人类所熟知的时代,也就不可能有周全,他是怎么可能从后代穿越过来?反过来说,历史就是已经成为事实的过去式,如何能够改变?这本来就是矛盾的无法解答的问题,偏偏这个问题已经落到了周全的头上。如果说他到的不是古代,为什么他到的时侯这里一切与历史记载一模一样?周全头都大了。 众人正说着话,庄淡然和徵羽来求见,周全让他们进来,问道:“你们俩一起来,想必有什么事吧?” 庄淡然说:“属下来第一件事是要汇报这个月炼成的丹药数量目录,自从教主运来多功能炼丹炉并且传授炼丹秘术,炼丹组的所有人炼丹术突飞猛进,所炼出的丹药数量、品质、成品率都有极大的突破,所有成果都已经记录在此。” “做得很好!”周全接过报表扫了一眼,果然数量上大有增加,并且有许多还是中高级的金丹,“既然有第一件事,那就一定有第二件事了?” “第二件事是要向教主请示下个月该增加哪些丹药,以及哪些丹药优先。” 周全见他脸上有兴奋之色,猜测必定还有其它的事。“莫非有什么特别的仙丹可以炼了?” 庄淡然转向徵羽:“还是你来说吧。” 徵羽说:“属下也有两件事要报告,一是上交各类物质的库存总表和收、支帐目;二是炼制太乙金液所需的材料仓库中都有了。” 周全精神一振,还不到一年时间,就把十几种极其珍贵罕见的材料找齐了,看来总坛各部门的效率确实不错。在他从罗浮山刮收来的秘笈中还有许多高级修丹的配方和炼法,但都不如太乙金液效果好并且可以保留性功能,而五斗米教内有不少人是有妻室的,所以这个比任何一种仙丹都更适用,更吸引人。 “你有把握炼太乙金液了吗?” 庄淡然说:“没有,正是需要大量测试,又恐浪费材料,所以来向教主请示是否要开始炼。如果要开始炼的话,还需教主指点炼此丹的方法和禁忌。” 太乙金液的配方是周全听葛洪说的,他离开之后葛洪才封闭洞门开始炼制,他并没有参与过炼制,后来收罗过来的秘笈中也没有关于这仙丹的炼制方法,所以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在当时也听葛洪说了一些地点选择、炼丹禁忌之类,如先要斋戒百日,不能与俗人往来,地点要选在名山之侧,东流水之源头,百日不能断火等。 但炼丹与画符一样,有些禁忌是不必做十足十的,比如斋戒、不与俗人往来只是为了使炼丹者身体清洁,心志坚定,身上没有带上红尘中的污秽之气。五斗米教炼丹的人都是专业炼丹的,本来就已经达到要求了,所以根本不必再多此一举,如果每炼一种仙丹都要斋戒百日再动手,如何还能进行工业化生产? 至于地点的选择,也是与地气、灵气、温度、湿度之类有关,理解了其中的道理之后,就不必死板板地去按步就班了,可以人为地制造出相应的环境,效果还是一样的。五斗米教现在处处受敌,哪里敢把炼这丹药的地点放到八门遁甲城之外?一旦被敌人探到,不被袭击抢走才怪了! 不管哪一行都需要保持一些神秘,周全当然不能把自己这种心得全盘告诉庄淡然,于是与他一道去查看原料,具体指点他炼丹的地点,以及操作人员的选择、炼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等等。 桓冲等人第二天就到了建康,令随从打出旗号,招摇过市,让人们都知道荆州来求救兵了。果然如周全所料,朝堂之上司马昱顾左顾右,就是不想出兵,因为他的兵力本来就不强,桓温平时又不听他指派,现在有困难就来求他。要知道这可是去与妖魔作战啊,跟本没有胜算可言,反正建康离长安远着呢,妖雾魔兽一时半会不会影响到这儿,别人当其冲,总会想出办法,总会有高人出来解决吧? 可是不派兵又说不过去,荆州名义上还是属于他的啊!众大臣议论纷纷,有的说要出兵,有的说不该出兵,却都是纸上谈兵,这事也只能听听国师的意见了。可是容天松站在旁边却一句话都不说,司马昱咳了好几次,他才象是大梦初醒:“使者远来劳困,还是先回馆舍休息,此事还需皇上和众大臣商议一下。” “救人如救火,数十万军民有灭顶之灾,事情十万火急,末将不敢有辞劳苦,还望皇上和国师早做决断。” 容天松说:“听说使者来此之前到过山阴,不知所去何事?” 桓冲一惊,料想这事也瞒不住,只好说:“末将确实顺道去了一趟八门遁甲城,求见五斗米教周教主,希望他看在往日与家兄的私人交情上,以及天下汉人同根同脉的份上予以援手。” “那么周全可有答应了?” “没有,周教主非是不愿,因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出兵。” 容天松微微点头,“此事贫道心中有数,今天之内就给使者答复。” 桓冲无奈,只能先退下,司马昱挥退众臣,问容天松:“国师可是准备要去救援?” “贫道是有这个想法。” “这,这可不妥,周全与桓温狼狈为奸天下共知,他不肯出手,却把使者推到这儿来,分明就是要国师派人去救援,然后趁建康空虚好下手。” “皇上觉得周全是这样的人么?” “当然,周全此人心狠手辣,行事不依规矩,以他和国师之间的恩怨,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容天松沉吟不语,今天桓冲来求救人人都知道,他如果不去救,青龙门将声望大降,以后荆州和豫州更不会依附他;相反的,如果他能助荆州渡过一次难关,日后桓温和谢安都会自动投向他,五斗米教则要声望大跌。 可是他还真害怕五斗米教会趁机进攻建康,他们现在人手已经很吃紧了,如果高手都派到襄阳去,五斗米教突然来攻,建康眨眼之间就会落到五斗米教手里。容天松比谁都清楚褚太后和小皇帝还活着,如果周全夺了建康,一切又会回复成原来的样子,他们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容天松正在犹豫不绝,突然知秋子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徒儿,你必须出兵,并且要去与五斗米教谈判,让他们不来攻击建康。” 容天松一愣,以他们与五斗米教的仇恨,有可能谈判么?但知秋子人不知在哪儿,传来一句话就没动静了,他只好对司马昱说:“周全行事毒辣是毒辣,却未必是心胸狭榨不识大局的人,否则他也当不了这个教主,没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为他效力……所以我准备亲自去见他一趟再决定行动。” 司马昱一惊:“去见他?” “我禀明师尊后就去见他。”容天松说完不理司马昱,转身走了。 金阳西斜,晚风习习,倦鸟归缩,在离八门遁甲城约有百里之处的一个哨站,岗哨突然现数百丈的高空中有三道剑光闪过,快如疾电向八门遁甲城而去。 “不好,有敌人入侵,报警!”号角声立即响起,从这里开始到八门遁甲城沿途遍布哨岗,号角声象是接力比赛,一路连串响起直到总坛,比天空的驾剑者还要快得多。 八门遁甲城的人立即紧张起来,开始进入备战状态,居然有人强闯进来,想找死么?城内的几个高手腾空飞起,向闯入者迎去。但这三个驾剑飞行的人并没有强闯进去,反而向地面急降下来,落在城外的空地上。 这三个道人的道袍上赫然有青龙门的标志,前面一个身穿紫龙纹道袍,相貌堂堂,长须飘飘,正是容天松,后面两个是道袍上的龙纹是红色的,应该是他弟子。 孔灵产、庄淡然、雨森龙等十几个人一闪而至,把容天松三人围在中间。“容天松,好大你的胆子,,竟敢乱闯本教总坛!” 容天松毫不动气,微笑揖道:“贫道青龙门容天松,特来求见贵教周教主,莫非这就是贵教的待客之道么?” 左寻仙也到了,“我呸!本教与你们有仇无情,见面只论刀剑,何必把你当客人对待?今日是你是插翅难飞了!” “哈哈哈,本门与贵派其实没有任何恨怨,要说有也只有贵教对不起本门,没有本门对不起贵教的地方。” “胡说八道!”众人怒斥。 容天松道:“贵教周教主无缘无故冲到本门重地,杀我门下大小徒众数百人,二代弟子之下死伤过半,房屋财物损失无数;我们到了中原,却没有对贵教展开过报复行动,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左寻仙正要说话,周全和谢雨卓、公孙薇一闪也到了。周全冷冷道:“袭击建康,偷袭灵隐寺难道不是报复?若不是你们的弟子在东赢岛上仗势欺人先向我下手,并且一再追杀我们,我们何至于会闯到你们山门去?” “东赢岛上全是误会,况且我们死伤惨重,而贵教却没有人伤亡,这事说起来还是我们吃亏了。我们到了中原之后攻占建康,建康乃是净明道的地盘;袭击灵隐寺,灵隐寺是和尚的地盘,都没直接向贵教开战,反而是贵教不依不饶,死缠滥打……” 这时吴猛、道进等人也出来看热闹,不由怒气冲天,“闭嘴!”“住口!” 周全说:“我们中原乃是仁德礼义之邦,不比你们海外蛮夷,虽学了汉字汉语,却不懂其中精义。盟友就是兄弟,就是要同生共死、荣辱与共,不可袖手傍观,攻击我们的盟友,就象攻击我们一样。况且许多事情不能都象做生意一样算计,不是说你杀了我几人,我也杀了你几人就持平了,而是你一旦向我们宣战,就是我们的敌人,敌人就是不能共存的,不能以客礼相待的。所以不管你今天来是什么目的,想要我恭送如仪,奉茶上酒那是不可能的。再送你一句名言:对待朋友要象春天一般温暖,对待敌人要象严冬一样无情。” 雨森龙说:“师父不必与他说大道理了,直接把他杀了,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容天松说:“且慢动手,你们既是讲仁义的人,自然知道‘两军交锋不斩使者’,我今天就是作为使者前来的。本门弟子虽然各族人都有,但本门的祖师却是汉人,传授给我们的也是汉文化,今次来中原,只想帮汉人强国富民,安居乐业,并无丝毫残害汉人百姓。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与贵教是一样的,也是盟友关系。现今关中有妖魔出世,危害到的大多是汉人百姓,连贵教的地盘也不能幸免,我们需要携手对付共同的敌人,所以周教主对我们要象春天一样温暖。” 周全几乎暴笑出来了,这家伙谈判还真有意思,他正想再取笑容天松几句,猛地又传来警报声,声音刚起,眼前风卷云涌已经现出四个人来。 众人惊呼一声,来的居然是弥勒教教主竺法旷和涅磐菩萨冉闵、正念菩萨竺僧朗、精進菩萨郑百川。 第三十章 三方会谈 ?,输的人就是错,吾今日到此,不是想与你争论谁是正道,谁是邪道,而是要与你共同对抗长安的魔族。” “这个没什么好谈的,第一我们不与敌人并肩作战,第二我们不与虎谋皮,第三我们没有除魔的责任和义务,还是什么国师、新佛、救世主之类的人去操心吧。” “哈哈哈,你何必口不对心呢,你此时心里早已同意了三派联手共抗妖魔,只是想多捞点好处罢了,不必再作无谓口舌之辩了!况且五斗米教素以解救天下苍生倒悬为己任,秦陕川蜀之地又是你教下信众,你怎能忍看万民受难?” 周全吃了一惊,竺法旷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莫非这臭和尚会读心术? 竺法旷又说:“读心术只是小术而已,不足为奇。公孙夫人此时心焦神虑,急想杀退恶魔救回孩儿,她对你一片痴情,宁可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追随你,你就不该为她着想么?” 周全怒道:“住口,少在这儿妖言惑众了!你最擅长的就是以幻术惑人,迷人神智,现在为何不拿来对付妖魔,反拿到这儿来卖弄了?本教何去何处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 竺法旷笑道:“你我两派虽有深仇大恨,但现今我们有共同的强敌,如不齐心协力,再假以时日,妖魔得以坐大,天下再无人能制它矣。何不携手合作,共伐强敌,等日后再作教门之争。” 周全说:“我现在如果不答应你,就变成我不识大局了,不过很遗憾,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与敌人并肩作战的。我们是有思想、有感情的正常人,不象你的属下全是没有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只是作为杀手来使用,可以随便抛弃,可以随时与敌人和野兽为友。要我们与你们共同作战万万不能,不过我可以答应在你们与尸妖作战时不主动攻击你们。” 竺法旷眼放异光盯着周全,周全却已运起心灵屏蔽之法牢牢守住自己心神和意识,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他什么都探查不到。“好吧,既然你执着如此,吾也不好勉强,望你言而有信。” 容天松说:“贫道今日来此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我们在与尸妖作战时,贵教不要趁机下手,等解决了眼下的危机,我们再一较雌雄。” 周全冷然道:“我可没有同意你的要求,你们袭击建康时可有与我商量过?袭击灵隐寺时可有与我商量过?对于不讲道义专以偷袭取胜的人,我们只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容天松脸涨得通红,“那么周教主是真要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先与本门斗个鱼死网破了?” “哼哼,卑鄙无耻的是你们,现在大义凛然的也是你们,你们恶心不恶心啊?”五斗米教众人都轰笑起来,周全接着说:“看在刚才你有悔过的意思,并且看在你们是站在汉人一边的份上,给你一个表现诚意的机会。先把被你们毁掉的天师府、天师道场赔给我,死在你们手里的本教兄弟、净明道和灵隐寺的人都要支付抚恤金。人命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但他们的亲属还需要金钱供养,这是最起码的人道主义了。如果这点诚意都没有,我们不但不答应不袭击你们,三天之内必定杀到建康,杀得青龙门一个不留!” 公孙薇接着说:“天师府和天师道场各赔十万两金子就可以了,人命无价,遇难的人每个至少赔一千两安家费,如果没有这么多金了,可以用珠宝玉器等贵重的东西折价相抵。”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这时代金子很值钱,二两金子就足够普通六口人家整年的开销了,按公孙薇这个价,少说也得七八十万两,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容天松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了,他何曾受过这个气,青龙门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要是说起赔尝,周全毁了青龙门的基业,杀了好几百青龙门弟子,那又该赔多少? 竺法旷传音入密对容天松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宫中应该有不少钱物,拿了给他们吧,你们青龙门这么多年积累,奇珍异宝必定不少,给他们几件就是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以后都可以拿回来的。” 七八十万两黄金虽然多,但如果用价值连城的宝物来折价,看起来又没那么多了,有时一个玩物,一块碧玉就值十万八万的。容天松脸色数变,最后终于没有破口大骂,“好,我答应你,黄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最多只有二十万两,明珠美玉、奇异珍玩还有一些,我回去后就起运,望你们言而有信,不要再袭击建康。” 周全补充了一句,“是你们在与妖魔作战时我们不主动攻击建康,打完妖魔就不一定了,如果有人主动来挑衅,我们也是会出手的。” 容天松这时差点连牙都咬碎了,他极度怀疑这样做倒底值不值得?其实他们不出面,五斗米教迟早坐不住也会出面的。他们去与妖魔血战,就算得胜归来也要损失惨重,那时五斗米教再向他们出手,他们可吃不消。 可是这事是他师父知秋子交待下来的,知秋子非常明确的指示,一定要三教罢兵共同对抗魔族,他根本没得选择,所以今天才会这样低声下气。至于知秋子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做这并不是很明智的选择,连容天松也无法理解,这有点不象他师父的为人。 不说容天松奇怪,就连周全也奇怪,他本来只是漫天要价,羞辱他们一下出口恶气,没想到容天松居然答应了。看来现在不仅是青龙门建立声望收拢人心这么简单,而是竺法旷与知秋子都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所以来向五斗米教服软。 竺法旷和容天松等人先后走了,周全等人退回城内,并下令各路人马密切注视建康、洛阳、襄阳的动静,总坛内的人也大多停止了日常事务,随时准备出战。现在是即将天翻地覆的危险时期,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有什么突变,只能见机行事了。 竺法旷和知秋子都想不明白,周全和五斗米教一向是很极积的,为什么这一次坐看妖魔横行而无动于衷。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受到损失最大的是五斗米教,但五斗米教一直没有派出高手和大部队强行冲进妖雾内,这可不象周全的作风。 周全一退再退,不主动出击是有原因的,只有他驾着遁地神舟在地下与魔族“近距离”接触过,那是一种精神和意志上的攻击,绝不是靠功艺和法术就能取胜的。至于尸妖和魔兽并不是关键,杀得再多也没有用,周全很清醒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想把精力放在尸妖和魔兽身上。 竺法旷和属下几个菩萨擅长迷神法术,这也是一种精神控制,擅长精神控制的人也必定擅长精神防御,所以要由他们去打头阵,试试那恶魔的深浅。如果弥勒教和青龙门能占上风,五斗米教会迅出击,把这个最大的敌人除掉;如果弥勒教和青龙门都讨不了好,五斗米教加进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全面撤退,退守八门遁甲城,甚至是退守海外。 其他人并不知道周全的忧虑和计划,总坛内大多数人都很兴奋,弥勒教和青龙门居然不约而同地上门来示好,请求罢兵并结盟,这是何有有面子之事!周全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还要青龙门赔付巨额金钱,青龙门也答应了,这更是倍有面子,一般只有沏底打败一个国家才有可能生这种事。五斗米教已不是以前总是挨打的五斗米教了,而是令弥勒教和青龙门都为之畏惧的大派、大教。 周全虽然没有派人出击,心里还是记挂着襄阳城的情况。所以天暗不久就带了谢雨卓和公孙薇一起去襄阳看看情况。到了襄阳城外不远的地方落下,只见无数尸妖、魔兽漫山遍野向城池冲去,城头上灯火通明,杀声震天,箭矢如暴雨般洒下,投石车抛出一团团烈火,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炫丽的曲线,落地爆成一大片火焰,威势惊人。 可是看起来壮观并不代表杀伤力也惊人,这些尸妖度极快,早在火团砸中之前就闪开了,更有甚者,它们根本不怕火焰,踏着火焰往前冲,密集射来的箭雨被它们赤手空拳就格开了。 那些被魔气熏染而变异的野兽,一点也不比尸妖逊色,大多比原来的体形长大了几倍或几十倍。有的蛇长出了翅膀,有的老虎长出了鳞甲,有的马长出了獠牙利爪,有的甚至分不清原本是什么动物,或鸟头鹿身,或人蛇身,七作八爪,或喷出滚滚烟火,或行动处电闪雷鸣。许多本来存在于古书中的上古魔兽,现在都活生生出现了,古人并不骗人,上古之时必定真有这些异物,现在它们又回来了。 在几天之前,这些魔兽还远远没有进化到这个程度,远远没有现在可怕,可以想见,再过一段时间,它们将会变得更可怕! 高高的城墙对这些长了尖爪的尸妖和魔兽起不了太大作用,三两下就爬上去了,更有会飞行和跳得极高的魔兽直接冲上城头。城上的官兵和民众寸步不让,浴血奋战,把一只只魔兽打下城去,但他们的武器很难伤到这些魔兽,更加暴怒的魔兽跳起又飞扑上去,怪啸刺耳,惨叫惊天…… 也有一些江湖侠客、武林高手、修道之人跳下城来,冲进妖物之中奋勇搏杀,但支撑不了多久就倒了下去,淹没在魔兽的海洋中。 那些尸妖和魔兽见周全三人突然出现在城外,立即朝他们纷拥而来,冲的冲扑的扑,抓的抓咬的咬,滚滚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到。周全大怒,放出元神,鼓起三昧真火喷过,扫过一个扇形面积,将当先冲到的一大片尸妖和魔兽烧成焦碳;谢雨卓使紫气花影剑,公孙薇使赤霞剑,两柄都是绝世利器,在二女真气催逼下剑气纵横长达数米,剑光所到之处魔兽和尸妖如摧枯拉朽似地断折。三人背靠背成三足鼎立之势,无一魔兽能冲进来。 众魔物见识到三人的厉害,冲击之势为之一缓,但却没有一只逃跑,有的还不要命地猛扑,有的在旁边作势咆哮,寻找机会,还有的出怪啸声,呼唤同伴来支援。 “不要被动防守,保持这个阵式杀过去,给这些魔物一点历害瞧瞧!”周全元婴喷出三昧真火,再以符法效果把火焰散洒出去。这三昧真火是何等厉害,除非是神物法宝,凡间之物无所不化,大部份魔兽妖人一碰到就化为灰烬,沾上一点就烧穿一个洞,它们也开始畏惧,一边退避一边嚎叫着。 在攻城的魔兽和尸妖听到这边的嚎叫,许多放弃了攻城,向这边冲过来,城池那边的压力减轻了一些,但周全这边怪兽如巨浪层层卷来,天上地下无所不在,典型人海战术。 三人如一把带齿利轮,在魔兽海洋中旋转,一片片切倒,又一片片涌来。城头上的人也现了城外的战斗,欢呼声此起彼伏:“那是周天师!”“杀啊,五斗米教来了,周教主来支援我们了!” 腥臭扑鼻,污血四溅,二女都差不多要呕出来了,周全也觉得有些不妙,今天的妖物多得异乎寻常,只怕杀不光它们,自己先要累坏了,可是丢下城里的人不管也不行,今天没带更多人来实在是失策----如果早知道魔兽之势如此嚣张,他不管弥勒教和青龙门怎样也要派人来了。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怪叫,声震天地,把万妖吼叫之声,城头千军万马撕杀声都压了下去。极远处的妖雾中冲出几只巨妖,飞快地朝周全这边冲来,原来众魔兽怪叫是在呼唤领过来。 领先一只花斑巨虎,身大如象,背生双翼,阔口箕张,獠牙如戟,双翅扑扇之间风雷相随,瞬息便数十里;空中与它并驾齐驱而来的是一条长有五六米的绿蛇,背上生有四片角翅,扇动之时出的敲罄般的声音,蛇眼红光闪闪,凶恶之极。 地面一匹魔兽,声如擂鼓,身躯是白马,足有三匹马加起来那么大,却长了豹的头的爪,有些不伦不类。但它的威风却大得很,跳跃如飞,所到之处万妖退避;紧跟在它身后的是一只象穿山甲一样的魔兽,也是大得出奇,它不是用跑过来的,而是用撞过来的,不论前面遇到石头还是树木,都如纸糊的一般破碎。周全在地底见过这种动物,但比这眼前这个要小一百倍。 四只巨妖眨眼就到了周全三人面前,它们可能也明白眼前的敌人不好惹,并没有立即动进攻,而是瞪着三人游走,咆哮扬威,其余魔兽、妖人都静了下来,退在远方等着看它们表演。 公孙薇说:“有翅的巨虎可能是传说中的上古恶兽穷奇,长翅的叫鸣蛇,象马的叫马交兽,都是上古魔兽,象穿山甲的就是地底的铁甲兽变成的。” 周全问:“这些上古魔兽很难对付么?” “不知道。我只是在一些古书上看到过有关它们的描述,看起来有点象,却不知是不是,更不知它们有何能耐。” “那就让我们来试试是真货还是假货!” 三人说话之间,四只巨妖已经冲到眼前动了攻击。 第三十一章 上古魔兽 穷奇兽双翅拍击,狂风呼啸,雷电轰鸣,从空中向三人扑下,若是修为低的人,单是它扇起的狂风便无法站稳了。 鸣蛇尖嘶一声,蛇头后仰再往前扑,蛇口一张喷出一股毒烟来,烟中还有毒火闪烁;马交兽在另一边声如擂鼓,“咚!”的一声,喷出一口冰气来,把三人都笼罩在内。 钢甲兽更直接,轰隆隆如一块巨石撞了过来。 “分开攻击!”周全提醒二女闪避,腾空飞而起,避开毒烟和冰气,逆风而上向穷奇兽迎去,五行混元如意剑闪出一道白色剑芒,如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向它的巨翅斩去。他已经看出穷奇最难对付,钢甲兽只能在地面,不能对三人构成威胁,鸣蛇和马交兽虽然会远攻,短时间内应该伤不了二女,等他杀了穷奇兽就好办了。 穷奇兽知道他的宝剑厉害,巨翅一缩,虎躯凌空弹跃,不但完全避开了周全和宝剑,粗如海碗,长有 七八米的虎尾如铁鞭向周全背后扫到。 要是被这畜生扫到,就是不受伤也丢脸,周全凌步踏空,向上急升,直扑穷奇背上,剑斩它的脖子。穷奇猛地回,居然以巨口獠牙把宝剑咬住,必竟是上古妖种,神力无穷,周全抽了一下宝剑却没抽*动,反而被它甩得向外荡去。 周全突然松手,借着它这一甩之力从它前面荡过半个圈,撞到了它另一侧,左手昆吾火魂剑出鞘全力斩下。穷奇兽虽然通灵,畜牲还是畜牲,再聪明也不如人类,满以为咬住宝剑就占了上风,哪想到周全身上宝剑多得很,不需要五行剑也能杀它。 尽管穷奇兽身坚如铁,却也挡不住昆吾火魂剑的锋利,整个脖子几乎被斩断了三分之一,蓝色魔血狂喷而出。穷奇兽出一声惊天动地狂吼,翅膀向周全当头拍下,周全左手未松,右手又出一把宝剑迎向它的翅膀,乃是太乙冰魄剑。 巨翅向下击,周全全力向上砍,这一击等于是双方同时出力相撞,非同小可,“嗑刺”一声,巨翅被斩下了一大截。 先前穷奇兽张口痛吼时,五行混元如意剑便掉落了下来,这把剑乃是周全炼制的先天级灵宝,收在体内淬练多时,早已与他心意想通,心念一动便从掉落之势改成向上飞射,从穷奇兽的右眼射了进去。 本来以穷奇兽的本事,眼睛是没这么容易被射中的,只是它一时失策,脖子被斩,翅膀接着被斩,正在痛不可忍之时,哪里还能注意到几乎是同时攻到眼睛的宝剑?它连遭两处重创,身体又失了平稳,悲吼着向地面落去。 这一番近身搏击只在眨眼之间便决出胜负,主要是周全身上有三把无坚不摧的宝剑,战术运用得当,兵行险着,出奇制胜。另一边,谢雨卓叱喝连连,使开浩然正气诀,大开大合,掌风猛烈之极,马交兽喷出的冰气近不了她的身,但钢甲兽横冲直接,令她不能全力迎战,只能勉强支撑着。 公孙薇只对付鸣蛇却比谢雨卓更加凶险,这怪蛇极为狡诈,并不正面攻击,它的角质翅膀形状上有点象蜻蜓,扇动频率极快,飞行度也是极快,倏忽往来,忽尔在东,忽尔在西,不停喷出滚滚毒烟毒火。并且它的蛇尾、蛇身会在烟火中突然攻到,或扫击,或卷绕,令人防不胜防。 公孙薇既要逼开毒烟毒火,又要防止它的突然扑咬和蛇身、蛇尾攻击,根本腾不开手脚,还好鸣蛇对她手中的赤霞剑有些畏惧,不敢过份逼近,这才暂保无虞。 周全丢下摔落的穷奇兽,收回五行混元如意剑向鸣蛇扑去,一剑向它背部斩下,这怪蛇的灵活全靠一对翅膀,斩了它的翅膀就好办了。不料眼前幻影一闪,已经失去了它的身影,后面劲气迫人,巨大的蛇尾如一根巨木向它扫过来。 周全功力深厚,又有神兵利器在手,哪里怕它蛇尾?大喝一声:“来得好!”一剑便向蛇尾斩去,只听一声响亮,水桶粗细的蛇尾已被斩断,蓝色血液喷涌而出。 鸣蛇吃痛,蛇头猛地回卷过来,獠牙巨口箕张向周全就咬。周全回身一剑向蛇口横斩过去,他就不信以五行混元如意剑之锋利,会连这臭蛇的头都劈不开,这一剑过去,必要叫它的上下颚再也合不上。 鸣蛇硬生生收住扑咬之势,蛇头后仰,“轰”的一声又喷出一股烟火来,原来它扑咬是假,喷毒烟是真,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任谁也闪不开。 周全身上还有好几种护体符法,衣服里面还穿着火麟甲,对烟、火之类有很好的防护作用,根本不怕它的毒烟,神功外放,护体真气如一道铜墙铁壁护住全身,如一枚炮弹向蛇口内投去。 鸣蛇攻击周全,公孙薇便腾出手来,这时飞跃到鸣蛇的上方,两枚小剑激射而出,刺向两只海碗大小的蛇眼。无论人还是动物,眼部受到袭击时都会潜意识地闭上,鸣蛇也不例外,双眼立即闭上了,小剑是斜射而来,遇到坚硬的蛇皮就滑开了,并没有伤到里面的眼睛。 但鸣蛇这么一闭眼,就避不开周全撞进嘴里,周全两手各持一剑,剑尖朝外双壁外伸,从张得老大的蛇口中冲了进去。鸣蛇外面的鳞甲虽硬,从里面剥出来却很容易,两把宝剑把整个蛇头分成上下两半,连带后面三四米长的蛇身也被分成了两半,周全带着两道剑光从蛇身内破体而出,带出了一蓬污血,但他身上却一点污秽都没有。 公孙薇线剑没有取得效果,一个空翻已经到了蛇背上,赤霞宝剑带着一道红光斩下,把鸣蛇的左侧翅膀斩断了一支。鸣蛇受此重创,几乎与穷奇一个下场,挣扎着向地下摔去。 谢雨卓见两人眨眼就灭了两只巨妖,精神大震,大喝一声:“气壮山河!”一掌把马交兽喷出的冰息给轰散,飘飞而起避开冲撞过来的钢甲兽,紫气花影剑刺下,没入钢甲兽体内一大半,她便定身在钢甲兽背上,象是在骑兽一样。“哈哈,你们看我的坐骑如何?” 周全笑道:“好是好,就怕把你甩下来,我也来玩玩!”他说着斜飞过来,左手宝剑也插入钢甲兽背上。公孙薇童心大起,紧跟着飞投过来,在谢雨卓另一边刺入钢甲兽背上,变成了三人骑巨兽。 钢甲兽吃痛,开始乱甩乱撞,却哪里能甩得下三人?马交兽连连喷息,也是伤不了三人分毫,暴怒之下四爪如钩,弹跳飞跃向钢甲兽北上冲来。三人连手攻击,把它给轰了下去。 襄阳城里军民看到这一幕,不由欢呼鼓舞,声震天地。附近的魔兽和妖人则有些恐慌,有些在团团转,有些已经在往后退。 谢雨卓笑道:“原来上古魔兽也不过如此。” 周全说:“这些只是刚变异进化的魔兽,只具有一些上古魔兽的本能和天赋,如果时间久了,练出内丹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只怕一只都不容易收拾。” 公孙薇说:“恐怕还有其它厉害的魔兽妖人赶来,快杀了这两只魔兽,免得夜长梦多。” “有道理,先杀那匹怪马,再来分割这个肉盾。动手!” 三人同时飞起,向着马交兽迎去,马交兽来不及喷冰气,张牙舞爪便向周全扑来。周全突然高跃,一剑向它头顶刺下,马交兽想要转身闪避,公孙薇和谢雨卓已经分两侧冲过去,运剑横斩,一人斩下了它一只前腿,它哪里还能跑得动? 周全一剑刺入它有脑门,另一剑立即向它脖子砍下,二女不甘示弱,各出一剑,把马交兽几乎斩成了两截。 钢甲兽收住冲击之势,兜转过身,轰隆隆撞了过来。三人急忙跃起,它撞向了马交兽,把马交兽撞得一片血肉模糊,连形状都分不清了。残肢冒出蓝血和黑气,并且快缩小,等到黑气全散,地上只剩一匹残缺不全的普通马尸。 “原来都是魔气作怪!”周全跃向还在地上挣着的穷奇兽,连斩数剑,大卸八块,再跃到鸣蛇旁边,也是斩成几段。两只怪兽的尸身都开始冒黑气并快缩小,原来穷奇是一只老虎变异而成的,鸣蛇本来只是一条一两米长的竹叶青。 公孙薇和谢雨卓追着钢甲兽乱刺乱砍,却不能对这皮硬肉厚的大家伙造成致命伤害,周全又飞到了它的背上,以宝剑刺入它的身体稳住,然后使出太极弧光神雷向它的头部轰击。这道法术产生的紫光弧电具有极高的温度和穿透力,无论是钢板还是护体真气都能击穿。 果然,周全每一道紫电出,就能在它头部烧出一个斗大的深洞。钢甲兽痛不可忍,摇头摆脑,乱滚乱撞,山石树木尽化为碎屑,悲吼之声如同闷雷般响起,连城内的人都觉得耳鼓翁翁作响。 远方的妖雾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怪啸,这一次是人的声音,但声势之宏大比刚才四妖来时还要骇人,漫山遍野的妖人、魔兽听到这啸声,也跟着狂吼啸叫起来,声浪滚滚,天昏地暗,使是钱塘大潮也远没有这样的声势。 周全吃了一惊,“不好,我们把魔头激怒了,要出来了,再加上这么多魔兽,只怕不好对付。“ “那怎么办?入城去还是回总坛?” “不能入城,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否则这一城的军民都要遭了毒手。我们往荒野里跑,把这些魔兽妖人引到远处再说。” 谢雨卓问:“那么引向哪个方向?” 公孙薇说:“当然是向北,把它们引到弥勒教的地域去,让他们来出力杀妖。我们这不算是主动攻击他们吧?” 周全大笑,“当然不算,他们本来就准备要杀妖的!” 三人丢下钢甲兽就跑,钢甲兽被打得去了半条命,哪里肯舍,怒吼着追在三人后面,千万尸妖和魔兽跟着向三人追去,前面的也迎了过来,几乎就要把他们淹灭了。三人在妖物之上飞腾跳跃,只杀一些从空中来袭击的魔兽,其余一概不杀,前进度非常快。 妖雾中传来的那可怕啸声连绵不绝,迅向三人逼近,三人只好加快了度,向北方狂奔。其实他们只要远离妖雾一断距离,这些妖物就不会再追他们,但它们必定会回过头去把怒火泄到襄阳的百姓身上,所以三人故意沿着妖雾的边沿前进,奔宛城、洛阳方向而去。 妖物的度快,三人的度更快,引着滚滚妖流向前进,不消一个小时就到了弥勒教坚守的区域。后面追的妖人领度比众妖要快得多,这时已追到他们身后。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道人影急射而来,身上穿的是僧衣,头上却是数寸长的短,不伦不类。公孙薇暗松了一口气,来的不是公孙如思,因为这个身材要瘦小得多,但这人的身形她却极为熟悉。 “是慧光和尚!” 三人怎么也没想到,上次天塌地陷,被压在万丈地底的慧光还没有死,现在却变成魔物领出现了。三人停了下来,凝神戒备,慧光瞬间便到了眼前,以一种不象是人的眼光看着他们,一股邪恶阴冷的气息迫人而来。 慧光以极为生硬并且古怪的声音说:“尔等大胆,杀吾神兽者,死!” 周全笑道:“老和尚,你不会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吧?” “不奉吾神,不听吾驱驰者,杀!”慧光身上阴雾大盛,眼放异光,三人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强迫自己,要自己跪下磕头膜拜。” 公孙薇说:“他已经不是慧光了,快运功集中意念对抗!” 三人都以强大的意念抵抗着那股压迫,突然眼前幻影丛生,花好月圆,异香扑鼻,仙乐飘飘,有身放万丈金光的仙人从云中走下,向着他们招手,喃喃细语:“来吧,跟我走吧,天界之门已为你打来。” 仙门早已关闭,根本没有神佛!周全刚想到这儿,仙人不见了,几个美丽到极点,穿着薄纱的仙女向他靠来,酥胸半露,曲线浮凸,幽香袭人,软语靡娑:“只要依了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都有。” 一边是强大的压力,不顺服就得死;一边是软玉温香无边的诱惑,换了是普通人早已坚持不住,可是周全是何等修为,哪里会上这个当?他暗骂:,这点伎俩也想骗我,我几个老婆都比你们漂亮呢,死母夜叉! 他刚想到母夜叉,眼前几个仙女立即变成红青脸,眼如铜铃、血盆大口的丑女,七手八脚来抓他,两边手都被扯住。周全本来想用力掐脱出剑砍杀,猛然想到这都是幻像,不可冲动,一定要先定下神来。一想到这儿,眼前幻影全失,抓着他的是谢雨卓和公孙薇,如果他刚才出剑,杀的就是二女了。 公孙薇见到自己儿子已经七八岁了,长得可爱乖巧之极,拉着她的手说:“娘,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丢下我呢,抱抱我吧?” 她正要伸手去抱,她的父亲突然出现,把她的儿子拉了过去:“如果你想要母子团聚,就跟我走,没有别的选择。” 三人中公孙薇功力虽然最弱,但她却修为迷神**,知道如何抵抗心灵的诱惑,可是这正是她心里最大的伤,她感觉有些不对,却还是尽全力去拉自己的儿子,就是死也不放手。 谢雨卓也被幻像迷惑,她见到自己叛离了家族,跟了周全并生下了儿子,但周全喜新厌旧,却抛弃了她母子走了,她死死拉着周全不放。也许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清醒时她知道周全绝对不会这样做,但在非清醒状态下,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了。 绝望缠绵,那苦,那伤,仿佛经历了千年的磨难还无法醒来,然后事实上他们只经历了一眨眼的时间。 周全见二女死死拉着自己,目光迷离,泪流满面,已经被迷了心智,不由大惊,急忙扯住二人转身就逃。 慧光怒喝了一声,也不见他蓄势和施法,一掌拍出,一股魔气如炮弹出膛向三人射去。周全带着两人飞跃而起,轰的一声炸开,在他刚刚立足之处炸出了出了一个大坑。慧光左掌再拍同,又一道魔气向空中的三人轰去,他施放魔气攻击,就象普通人使用内力攻击一样快,可是谁的内力能集束攻击到几十米外还能聚而不散毫不衰竭? 周全使出全力凌空移形换位,连避过几道攻击,二女从幻境中惊觉过来,不由冷汗夹背,若不是周全心志坚定,只怕这时三人都成了恶魔的傀儡,或是自相残杀而死了。 慧光不肯舍,一边轰击,一边急追而来,更后面则是漫山遍野的魔兽。 这时前面出现一个小城,城头上灯火通明,人头如蚁,想必是被妖人魔兽的吼叫声给惊动了。周全远远见到城内有黑衣僧人,知道弥勒教有人在此,并且此地离洛阳城很近,很快就能支援这边,于是带着二女向城池奔去。 城头的人见他们只有三人,后面是大片妖物在追赶,知道他们是“自己人”,并没有拦截他们,而是向蓄势准备攻击妖物。 周全三人并不停下,掠过城墙扑入一处民宅,使了一道缩地成寸符,凭空就消失了。慧光带着无数妖物如潮水涌来,向城头起冲击,一场惨烈之极的战争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三十二章 羝羊触藩 周全还是有点高估了弥勒教的实力,或者说低估了慧光所带领的那些魔兽的实力,半个小时左右,弥勒教的援兵就赶到了,但那座小城已经被攻陷,城里成了妖物的海洋,没有一个活人逃出来----所以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魔兽其实是周全引来的。 众妖见有人靠近,立即向他们动了攻击,又是一场大战拉开序幕。这些人是弥勒教的主力高手,战斗力要强得多,如果没有慧光在,他们或许可以杀退妖物。可惜的是他们以前的同伴和领,现在却完全不认得他们了,对他们没有一点点手下留情。弥勒教的人陷入幻境,有的自相残杀,有的呆站着坐以待毙,有的直接加入了妖物的营阵,大战一开始就急转直下,弥勒教的人只有挨打的份。 领队的是涅磐菩萨,见势不妙急往后撤,众妖不舍,一路追杀,直杀到洛阳城下。竺法旷终于亲自出马单挑慧光,与这个曾经的老部下在城外大战,不过没有多少人去留意看这一场精彩战斗,因为无数魔兽已经开始攻击洛阳城,几乎所有人都在与妖物拚命。 事实上竺法旷和慧光的战斗并不精彩,并没有什么移山倒海毁天灭地的大招,而是对持着偶然动一两招,大部份时间只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或是说上几句不知所云的话,旁人看上去他们两个象是在玩过家家。 两人之间比拚的主要是精神力,是看不见的较量,但同时又在互相以力量打斗,分心二用,凶险之极。谁要是觉得他们的战斗轻松,胆敢冲过去,立即就会颠狂而死,或是全身炸成碎片,所以两人战斗的地方,人、妖都远远回避。 由于慧光被竺法旷顶住,无法对弥勒教和城里的兵马施展幻术,而这儿集中了弥勒教的大部份高手和燕国最精锐的兵马,战力非凡,还是把城池给守住了。 这场魔族复出以来与人类生的最大一场战役打得惊天动地,惨烈无比,一直持续到天亮,妖魔的战力有所减弱,慧光和众妖才退了回去。 战后清点,弥勒教的人死伤了三千多,燕国的精兵强将死伤两万多,协助作战的百姓死伤上万,城是守住了,但城墙已成了破墙,如果不能快修起来,连野狗都挡不住。 魔化后的慧光究竟有多厉害、有多难对付,只有一个竺法旷最清楚,但他苦斗一个时辰以上都对慧光无可奈何,可见他就算比慧光略强也没能耐杀了慧光。如果在妖雾之中,慧光的能力还会加强,他未必能敌得过慧光。 竺法旷已是弥勒教中的第一高手,而慧光明显只是魔族的一个打手,正主公孙如思还没有出面,或许还有更厉害的魔头存在,那么弥勒教拿什么来与魔族对抗?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可以想得到,加上洛阳城破破烂烂,城里死伤惨重,无论军民还是教众都情绪低落,无精打彩。 弥勒教行事邪恶,修练魔功,被许多人视为魔头,而现在真正的魔头出来了,他们根本连魔崽子都算不上。黑甲魔兵、幽魂兵、血煞兵、不死兵平时纵横无敌,现在对上真正的魔兵,他们却显得苍白而脆弱。并且他们不能从死去的妖人、魔兽身上吸到鲜血和魂魄,战力大打折扣----彻底死去的妖人、魔兽都会散出黑气,向着妖雾所在的地方飘去,然后就剩下苍白无一物的尸体了。 竺法旷也失去了信心,下令城里的百姓全部撤走,军队收缩,只在撤退路上的城池留下守兵,万不得已时洛阳城也放弃。 中午时分,弥勒教与青龙门的高手汇合,竺法旷与知秋子亲率本派高手杀进妖雾之中,他们要弄清楚妖雾内究意生了什么,如果只有慧光一个魔头,以他们的实力是有可能取胜的。只有斩断了源头,这次危机才有可能解除,所以就算冒险也要试一试。他们前一天去找周全,协商请求周全不要攻击他们,为的也就是这一战。 这一次出动的人,弥勒教计有竺法旷、冉闵、竺僧朗、万兽尊者、郑百川、郑、飞花、慕容霸和一百名高手;青龙门有知秋子、容天松、朱天良、十五名红龙道士、五十名黄龙道士,这几乎是两派所能拉得出来的所有高手了。 范天诲那天被周全击中一剑,又被司马文凤刺穿了胸口,被神秘妖道给带走了,直到现在还没有下落,连知秋子也不知道他的死活。 八门遁甲城内,周全也集中了所有高手,随时准备出战,哨探把弥勒教和青龙门的消息一道道传过来,所以事情的大体进展他都知道。现在他难以决断的是:究竟要不要冒险也杀入妖雾之内! 虽说了不与弥勒教和青龙门并肩作战,但目前大家的共同敌人是魔族,难得弥勒教和青龙门的人肯这么极积,联手杀进妖雾内,如果要讨伐魔族,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现在不出手,等弥勒教和青龙门败了,只怕五斗米教以后再也没有与魔族对抗的机会。 可是加上五斗米教的高手,人类有获胜的机会吗?这个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们要讨论的问题。 周全说:“现在的形势大家都明白,我们的选择关系到本教的前途,甚至关系到全人类的存亡,何去何从,还望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雨森龙问:“这件事二夫人有没有起课算过?” 公孙薇说:“算过了,乃是雷天大壮之卦,小人用壮,君子用罔,羝羊触藩,羸其角。” 牛梦搔了搔头,“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目前这件事,好比一只羊的角被篱笆卡住了,前进不了,也后退不了,至于能不能挣脱,那就要看自各的能力和运气。” “这倒是有点象,可是就没人来把篱笆拆了么?” 众人窃笑,牛梦红了脸不敢再说。众人低声议论了一会儿,庞易说:“以教主的推断,他们有几分胜算?” 周全苦笑,“妖雾内现在的情况怎样我们一无所知,哪里能够推断!只从昨晚的一战来说,目前的尸妖和魔兽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魔族已经完全入侵了慧光的身体,并且具有强的精神攻击力和真气攻击力,一般的人根本无法同时抵御。竺法旷在外面杀不了他,在妖雾之内更斗不过他,只作最保守的估计,公孙如思也与慧光一样层次,再加上无数妖物,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胜算,如果还有更厉害的魔头……结果不用我说了。” 王猛说:“如此说来,他们进去是凶多吉少了。那么如果我们不去支援,在魔兽攻到此地之前,我们还有逆转的机会么?” “以妖雾的扩散度,到我们这儿是还有一段时间,但以魔兽的进化度,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胜过它们了,我们修练的度远远不及它们,并且百姓们也没地方可逃了。” 孔灵产叹了一声:“那么我们只能破釜深舟一击了,宁可就此战死,也不坐以待毙。” 公孙薇说:“不然,如果我们也折在里面,天下真的再也无人可与族魔对抗了,而我们活着,迟早都能找出克制它们的方法,所以不到绝无生机,都不可拿命去搏,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可是机会在哪里呢?” “事在人为,自古以来,人类多次遭逢大难,天塌地陷,有女娲采石补天;蚩尤为祸,有黄帝制服;洪水涛天,有大禹治水……可见天不绝人,事在人为,若是人都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上古魔族之强大,便是上古之时的修行者,众多仙人都很难与它们对抗,何况现在道门衰弱,仙人不见,我们拿什么与他们相斗?” “现在魔族刚出,与上古之时的魔族还有有很大区别的……” “可是眼看妖雾在扩大,魔兽在飞进化,我们已经无处可逃,无时可待。”…… 周全微眯着双眼,心里一直在想着牛梦说的话,“就没有人来把篱笆拆了么?”,心里有所触动,他突然他眼一睁,“有,还是有地方可逃的!” 众人愕然望着他。周全象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接着平静地说:“除了这一片大陆外,还有无数海岛可以居住;往东或往西,万里海域之外,还有大片肥沃的土地可供人居住,就是把整个中国的人都迁过去也没问题。这些魔兽不会越过千万里海洋到达另一片大陆吧?” 众人大眼瞪小眼,“我们,我们真要迁移?” “不,我是在讨论刚才的问题,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出战,弥勒教和青龙门败了,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守住八门遁甲城,在此期间可以想办法对付它。假如我们还找不出方法来,也未必就是末日到了,以我们的造船技术,还可以迁到另一片大陆,重建一个理想的国度。” 左寻仙大为兴奋,“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即出动,把留守建康的几个青龙门小道士杀了,把帝都夺回来;再杀向邺城,把弥勒教的几个老窝给砸了,天下就是我们的了我已经探明了几个他们练兵、炼器的地方……” “别胡说,尽管我们是敌对的教派和誓不两立的敌人,但既然当众答应了不攻击他们,就不能出尔反尔,否则世人会说我们没有信义。再说了,现在把他们的地盘抢来也没用,地盘越大越难守住,迟早还是落到魔族手里。” 司马文凤说:“这次魔族出世,本教没有大力攻击,一退再退,民间已经有些风言风语,切不可再做有损本教声望的事。此时落井下石,就算胜了以后也一定会大失人心,若是再败在魔族手里……” 左寻仙尴尬地笑:“嘿嘿,我也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无非就是要出出以前被他们偷袭的气罢了,又不是真的要打他们。” “青龙门的赔款起运了么? “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船已经出建康了,装船的时候看起来箱子很沉重,应该错不了。” 周全点点头,场中又冷了下来,没人说话了。良久,周全说:“现在可能性都说清楚了,觉得该出兵的人站左边,不该出兵的人站右边。大家共同决定何去何从。” 公孙薇、庞易、羊希、王猛、左寻仙等人都率先起身走到右边,他们都是机智型人物,遇事都是以兵法来衡量,在料敌不明的情况下不会轻易出兵,在敌强我弱、撤退有路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与敌人硬拚的。只要保全实力,只要还有时间,一切都有可能逆转,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出兵----关健的是周全的一句话,海外还有地方可退----其实他们聪明的头脑也都猜到了周全的意思,周全说出有退路,就是有不出兵的意思。 庞易是总坛的大祭酒,负责处理八门遁甲城内的事务,他做得也确实不错,平很多人便以他马是瞻;公孙薇虽然很迟才来,并且曾经是五斗米教的敌人,但短短时间,她的才智已折服了众人,影响力也非同小可;羊希、左寻仙都是机灵人物,平日都是决断事务,出谋划策的人。 也就是说最先站出来的这几个,都是决策型的人,人数虽少却已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志,教徒中占大多数的是象白龙、司徒雷、牛梦这样没有什么心计或是不爱用大脑的人,一向都是把他们当成风向标,所以一下便跟过去一大半。 岳九真和他的门下几个大弟子、司马文凤、邱灵柔、雨森龙、徵皑、周冲等人忧豫了一下,也站到了右边;许多分坛的小头目自己本来没什么主意,见大多数人在右边,也站到右边去了。 只有孔灵产、沈警、王凝之、庄淡然、洪涛、朱金阳等十几个人站到左边,他们要么有很大的家业在,要么有着很深的乡土倦恋,要么受到这时代的愚忠思想影响,宁死也不退缩。 大厅中已经清楚分成两边,右边占了八成以上,那么也就没什么好争议了。周全说:“既然大多数人都支持不出兵,那我就顺从大家的意思不出兵了。荆、襄之间的门人弟子向总坛这边退缩,秦、蜀之地的教众往鹤鸣治靠拢。总坛内该做什么工作的人还是去做什么工作,但也要处于备战状态,努力修练,随时可以出战。” “是!”众人应命,然后大部份都退了出去,但站在左边的则大部份都没动。 周全问:“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说?”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脸上都有想不通的忧虑,今天周全做事一点都不象往日,在他们看来事情明摆着,现在出手或许还有点机会,等妖魔坐大了,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难道教主真的铁了心想要迁到海外去? 王凝之问:“教主,我们真的不出兵?” 周全脸色不愉,“难道我是在开玩笑么?刚才是大家表决的,是大多数人的意思,莫非你不服?” “可是,可是中原有千万百姓,真能全部迁走么?” 周全冷然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更何况是我,百姓与遍地野草无异,生死关我何事?能运送一点便运送一点,走不了的就让他们听天由命。” 众人皆变色,想不到周全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王凝之是周全的妻兄,虽是上下关系,周全却一直只把他当亲人对待,没有把他当属下,两人一向友好,周全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话过。王凝之脸色大变,但却不敢顶嘴,略行一礼赶紧溜了。其他人见他都吃蹩,谁还敢再问?都行礼告退。 很快,五斗米教不但不进攻、不护城,反而撤退的消息就传扬开了。并且很多人在传产说,五斗米教准备抛弃中原和中原的百姓,全体迁往海外大陆。本来这样的事也没人会信,可是处于大难临头之时,魔族出现后五斗米教又一再退缩,一直没有全力与妖物冲突过,不信也得信了。 更有甚者,传言周天师沾染了魔气,已经心性大变,视百姓如草芥,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天降神人了。事情越传越玄乎,不但民间沸沸扬扬,就连五斗米教内都开始有些动荡,许多人开始心生不满,觉得跟错人了,原来周教主是这样的人,现在才露出本来面目。 熟知周全的全很难相信他会变成这样,而事实是他真的在这样做。那么,周全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周全在做一场豪赌,他赌会有人出来“拆篱笆”,如果赌赢了,他就是大赢家,如果赌输了,他就真的带上老婆孩子远走海外,反正这个时代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梦,一场游戏。 第一章 尔虞吾诈 地底下千万年前的上古魔族复出,五斗米教选择了退避和不作为,弥勒教和青龙门却看到了锲机,如果他们能联手除魔,今后五斗米教将会人心离散,而他们将成中原领袖。既便是他们不出击,妖兽也已危及到他们头上,所以不得不奋起一击。 但事情的展比他们预料的要糟得多。竺法旷和万兽尊者从远处召来大批猛兽,希望它们能冲开一条血路,或是吸引妖兽的注意力,好让他们能理容易冲进去。谁料驱赶来的成千上万猛兽一进妖雾之内便红了眼,不听他们指挥了,反过来攻击他们。 并且进入妖雾之后,他们所有人都遭到了强大的精神力压迫,除了几个强高手外,其他人都撑不住了,而这时无数尸妖和魔兽从浓雾中冲出来,对他们展开了疯狂的攻击。竺法旷和知秋子无奈,只好护送着修为差一些的门人弟子退出来,只带了几个高手绕到其它地方再度杀进去。 此时是中午时分,妖雾之外艳阳高照,妖雾之内也会相对亮一些,妖物的战斗力正处于最低的时候。两派大高手们的绝技也淋漓尽致地挥出来,剑仙剑侠们剑光如闪电横空,所向披靡,斩尸妖魔兽如腐草;和尚或半路出家的道士们施放佛光或是喷吐三昧真火,一路烧将过去。 挺进妖雾内上百里,更多厉害的尸妖和魔兽纷拥而来,那种无形的精神压迫力也更大了,就连涅磐菩萨冉闵、容天松这样的高手都开始受影响,战力打了折扣。能够全无影响的只有竺法旷和知秋子,开路的职责也落到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经得起他们一击,这一路杀进来,妖物没有灭了一万也有八千。 潜藏在妖雾中心的魔族似乎暴怒了,妖雾开始剧烈震荡,如同海涛似地冲击他们,精神压迫力成倍增加,更多强悍的尸妖和魔兽冲杀出来。象前一天被周全杀掉那样的上古魔兽少说也有十几只,或物理攻击,或喷水火,气焰嚣张。 形势有些不妙,退则前功尽弃,竺法旷这时也拿出了看家本领,身化十丈以上佛相,四周祥光笼罩,头顶万道金光,佛光所照之处妖雾如汤泼雪,一触即消。他结印向天上一指,一道佛光冲天而起,继而散开,数十里内的妖雾尽皆消散,接着他身边出现两个与他一样高大,手持烈火佛刀的护法金刚,便是那上古魔种也经不起它一刀。 知秋子暗暗心惊,看来这和尚比他料想的还要厉害得多,以前一直深藏不露,直到这时才显出真正实力。他深知竺法旷会读心术,心里虽然很不满意以前围攻张道全时他不出全力,却也是一闪即,不敢心怀怨念。 难怪竺法旷敢提议杀进妖雾里来,凭他这样的实力,就是单身一人也没有地方不敢去,不但知秋子不是他的对手,可能脏老道张道全都斗不过他!至于竺法旷为什么要隐藏实力,这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竺法旷一威,其他人压力就减轻了很多,于是快向妖雾深处杀进去,竺法旷的佛光就象一把伞、一盏灯,为众人提供保护并信心上的支持。魔族,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终于,慧光又出现了,随他而来的还有上百个地下矮人,双方立即开打。慧光仰天怒吼,身体猛地裂开,拉高变大,直达二三十米高下,顶生三头,每个头都是青面獠牙,嘴部突出如蛤蟆,长着牛一样的耳朵;身上“嗑刺刺”长出七八条如巨蛇般的长手来,外覆鳞甲,尖端五爪如牙,不休。它的身体也不象是人形,更象是用稀泥糊出来的怪兽,湿漉漉,粘乎乎,滴答着蓝色的液体。 众人大惊,上古恶魔就是这模样?传说中的三头六臂是何等整齐美观,哪里是这样枝枝叉叉的? 丑虽丑,这魔头却厉害得紧,七八条长手挥舞,带着一团团妖雾轰来,直如排山倒海一般,竺法旷召来的金刚被卷得象抛绣球一样甩出几里之外。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遭到了强大的精神压迫,眼前幻像丛生,必须全神抵抗,无法挥战力。 竺法旷和知秋子勉力还能招攻击,所使出的功击不到平时五成威力,佛光暗淡缩小,仅能护住所有人;其他人根本不能分心出手,这股心灵的攻击力不仅来自恶魔的身上,也来自于妖雾之中,无所不在,他们心中如有千军万马在搏杀,不要说杀敌,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恶魔向前横冲直撞,长臂挥扫,喷吐魔气或蓝液,身上裹着重重妖雾,并不如何怕竺法旷的佛光攻击和知秋子的宝剑,他们只有后退的份。那些矮人和尸妖、魔兽也不闲着,怪叫着冲杀过来,矮人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嘴里长出獠牙,角质感的皮肤变成了明显和鳞甲,头顶似乎还长着短角,而他们的力量和抵抗力与以前更不是一个层次,几乎不怕众人的宝剑和法术,一个个象疯狂的野杀般杀过来。 竺法旷心知不妙,急喊撤退,与知秋子全力护着众人往外撤。魔头率着众尸妖和魔兽紧追着不放,红龙道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弥勒教中高手也有不少人倒下,连第三任知足菩萨郑都被众妖分尸,尸骨无存。 还好他们越往外逃,精神压力越小,总算扳回了一点点劣势,有力气逃命了。其实慧光变身的魔头并不是如何可怕,可怕的是那种精神力攻击,也就是说,在妖雾的中心地带,没有人可以与魔族一战。 大部份人终于逃了出来,逃离妖雾范围上百里才把众妖魔甩下,他们活着是活着,都已精疲力尽,伤痕累累。 他们一回去,就听到了四处在传言:五斗米教在大范围撤兵,并且准备放弃中原和中原的百姓,远走海外。 竺法旷叹了一口气:“后生可畏,不得不服周全这小子的老谋深算。看来我们也要撤退了。” 知秋子说:“他真要远走海外?看来我们都料错他了。” “我们料错的岂止是他?‘他’今天毕竟是没能有出现。” 其他人听不懂竺法旷的意思,知秋子却能听得懂,这个“他”指的就是吸血妖道。其实他们与周全一样,也猜到了吸血妖道是在利用他们培训高手,以供他吸食精血,那么吸血妖道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全体灭亡,出了这么大的事件,他总得出来帮忙一下吧?可是魔族现世这么久了,弄得天下惶惶,百姓、军队、修道界死伤无数,吸血妖道跟本没有露面过。今天几乎陷于绝地,九死一生,吸血妖道还是没出现,难道他们猜错了吗?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竺法旷和知秋子何尝不是想引出那个“拆篱笆”的人? 当日,洛阳城内的所有人员都撤离,襄阳城内的军民也开始撤退,与魔族的对抗宣告全面失败。 但是周全还是赌赢了,因为就在这一天晚上,神秘妖道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妖道还是以前那副模样,面目无法看清,全身带着阴冷之气,但没有在灵隐寺出现时那么霸道,只是若有若无,如同一个立体的虚象出现在周全前面。 周全早已料到他会出现,但心里却不敢有一点点波动,装作有些害怕又有些惊讶地问:“你又来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不能撤退,不能退到海外。”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周全脑海中想起。周全也直接在脑海中问:“为什么不能撤退,我们跟本打不过他们,就算是我们与弥勒教和青龙门联手也不可能会赢,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不,你还有机会。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还有机会胜过它!” 周全大喜,“这是真的吗?你有办法对付它?可是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好象我没什么可以与你做交易的。还有,你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呢?以你的神通,只怕那些妖魔不够你一口气就飞灰烟灭了。” “不许多问!”妖道似乎有了点怒气,周全感觉压力大增,“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 “好好好,我听着,你说吧。” “杀光妖物是没用的,很快就会有更多人、兽被魔化,魔族的使者也是杀不死的,你必须深入地底,找到一块魔晶,将它毁掉,魔族才会彻地消失。” 周全忍不住用嘴巴说话:“这个剧情听起来有些老套,再说了,我连妖雾都进不去,魔晶所在的地方必定有许多魔族领在守护着,我更别想进去了,这件事是不可能做到了。” “住嘴!”妖道真的怒了,也说出话来,声音苍老而生涩:“吾选汝为使者,乃是莫大荣幸,少唠叨不休。” “是是是,你老请说,我洗耳恭听。” 妖道又改了精神直接交流,“你从魔灵岛上得到的几块奇铁具有特殊的作用,我再传你锻炼之术,以它锻造铠甲头盔,便可隔绝魔族的心念攻击,驾着遁地神舟便可深入地下,找到魔晶并不是太难。” “咦,你怎么知道我从魔灵岛得到奇铁?”周全是真正吃了一惊,妖道却没有多说,只是哼了一声。 “这么重要的东西,魔族必定防守严密,以我的水平,只怕斗不过那些魔头。” 妖道良久没有回音,显然这是一个大问题,他身上阴气忽强忽弱地波动,象是在激烈思考,好一会儿才说:“你先把甲胄打造出来,到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为前辈做事,前辈有没有给点好处呢?比如前辈传我一点神功,或是给些法宝之类的。” 妖道又哼了一声没说话,周全再问:“象前辈修到这种境界,实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也,不知能不能让我瞻仰一下尊容,或是见告仙名法号,也好让我铭记于心。” “休要再啰嗦,若非看你一片诚心,我便毙了你!你这条命本是我救的,现在就要效忠于我,况且此举是救你属下教众和中原百姓,并不是为我做事。” “是是是,那就一切全按前辈的话做就是了。” 周全脑中突然一亮,就象是在眼前打开了一扇窗户,见到了一片新的风景,刹那之间,便就明白了一些关于炼器的方法,以及一些很古怪的符文咒语,有来辅助炼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渺渺,已经失去了妖道的声息。 周全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全身一阵虚脱,比剧斗一场还要累。妖道能够直接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他有太多想法不能让妖道知道,所以必须很好地控制自己,让自己也以为自己说的完全出自真心,不该想的东西决对不去想,这比表面的骗人不知要难了多少倍。直到这时他才敢放松下来,才敢有自己的思想。 其实他在五斗米教全体会议上说要撤到海外,弄得天下皆知,就是在演戏逼妖道出来,这是牛梦说的“拆篱笆的人”提醒了他,要说还有谁有能力对抗魔族,那就一定是吸血妖道。如果弥勒教和青龙门失败了,五斗米教又不战而逃,那么吸血妖道的阴谋----让各派争霸天下,促进修练竟争,造出更多地仙的目的地要完全破产。 如果他们之前的推测是真的,妖道就必须出来阻止这事,那么周全的目的就达到了。并且与妖道更多接触,就可以了解更多有关他的事,寻找他的弱点,才有可能对付他。 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周全等人在灵隐寺时的推测是正确的,并且妖道也来指点破解魔族的方法了。想不到连魔灵岛运来的合金妖道都知道,这件事就连周全都淡忘了。 当初得到这两块象是宇宙飞船的残片,周?深处的裂缝上来,除了遁地神舟,外人再也没有机会进去。 周全凝神探查,确信周围没有人在监视自己,这才放出遁地神舟,驾舟钻进土里。不一时到他就到了南门外的地下裂缝中,再收了神舟进入洞天。 他在大石室的一个角落搬开一些箱箱罐罐,这些都是从各处宝藏中得来的,暂时用不上或是不知名的东西,还有一些是教众和百姓们献上来不知来历和用途的“神物”,他觉得可能有用处,所以都丢在这里了。翻开这些,终于看到了那个久违了的大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大一小两块合金碎片,大的一块高约有两米,长有四米;小的一块宽约一米,高有一米五,厚度都在一寸左右,闪烁着白银似的光泽,表面极度光滑,线条流畅的、完美。 这两片金属合金硬度极高,以前用太乙精金剑都不能伤损它,放到地火中也不能烧化,可是它却非常轻,比同体积的木头还要轻几分。 周全心里再度冒起了疑云:这个时代不可能有这样的合金和工艺,就是自己来的时代都未必有这种东西。难道是外星人的宇宙飞船残片?或者是象自己一样,从几千年后穿越过来的某国航天器的残骸?这种材料用来制造宇宙飞船和航天飞机最理想不过了,并且小的这一块太象是某种舱门了。 可是妖道居然知道有这块合金,并且知道它具有隔绝精神力攻击的功用,还知道它的锻炼之法,这太不可思议了,总不会这老道也是外星人或是穿越过来的吧? 第二章 魔火炼金 吸血妖道传给周全的炼制之法很简单也很深奥,与周全以前学会的炼器方法大不相同。 要说简单确实简单,连鼎炉都不需要,更不需要什么奇火、灵泉,只要有足够多的热源就可以了,比如一个大号的普通火炉装上足够多的普通木碳就可以。它要求的是有足够多的热量,而不是要求火焰的温度达到多高,相对来说,前者比后者容易实得多了,有地脉焱火可用,已经非常理想了。 有了足够强大的热源,只要再以真气凝成几个古怪的符号,使火焰形成特定的形状,把需要炼化的东西放在火里就可以了。熔化之后,凝物成形的方法与周全之前学会的炼器术大同小异,使液体金属凝固成自己所需的形状,这只是炼器术中的初极法门“拟物炼形法”,周全早已滚瓜烂熟得心应手。 要说深奥也是足够深奥的,那几个符号既象是某种文字又象是某种符文,但与常见的符文大不相同,几可与埃及金字塔内的象形文字比拟,周全完全不懂它的意义。以真气把火凝成这形状也不是容易的事,如果不是他有着很深的炼器术造诣,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就完不成。 这样就能使硬的合金熔化?周全还真有点不信。除了熔化金属的方法有些古怪之外,后面的工序极其简单,只要让液态金属形成自己所需的形状,冷却之后就行了,根本不必淬火、注入灵气、表面处理之类。就连世间最普通的铁匠都要讲究些工艺处理,周全所学的后代炼钢术,也是需要淬火、回火、桓温调质等等复杂热处理,象妖道教的、直接冷却的产品有用吗? 不过妖道也不会拿他开玩笑,于是他带上合金到地下火口去了。 周全在火口十米外站定,凝神运功,岩浆口的白色火焰开始流动成形,变成符文图案,并且拔高如墙四面围住,这一步对周全来说并不算难,也没有什么异状生。他再遥控着小的一那块合金飞起穿过符文火墙,悬停在符文火墙之内,这时异变产生了。 这地脉火焱虽是地下岩浆口形成的,却比岩浆的温度还要高,因为它是地心的热量通过烟囱一样的长孔向上冒起,出口的火力得以集中,这样天造地设的地方是非常少见的,所以才能算是奇火。因此地脉火焱附近,以及这处地沟内的温度都高得吓人,在周全修为不够高时,还要靠着避火诀和冰魄夜明珠护体才敢下来。 这时合金一进入符文火墙内,整个地下裂缝中的光线为之一暗,转眼之间温度便下降了几分,而合金却立即红了起来,越来越红,再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白之色,不到三分钟时间,合金便开始软化收缩,进入液化状态。 符文火墙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周全心中有所感悟,有些明白了这种练器法的原理,与道门的炼器法确实是有很大差别的。 道门的炼器方法,是靠鼎炉使温度极高的奇火火力再一步集中,温度再一步升高,从而使神珍奇铁熔化。如果温度还达不到金属的熔点,那就无法炼化了;而吸血妖道传授的方法却是使一个特定空间内的待熔化金属能够吸收积蓄能量,使自身的温度达到熔点。只要操作者不停止,它就会一直吸收并积蓄热量,温度会一直升上去,就是再硬的神物最终也会融化。 金属熔化的原理,就是吸收了热量达到本身的熔点,才会开始熔化,但实际上金属在吸收热量的同时也在释放热量,所以正常情况下金属很难过它所处环境的温度。而吸血妖道传授的方法,却突破了这个物理常识,放在符文火墙内的金属以不可思议的度吸收热量,并且只收不放。用这样的方法,除了极少数特种金属外,几乎是无物不化,无物不熔,想要精炼提纯那就更容易了,只要时间稍久一点就可以。 很明显,妖道传授的炼器法是与道门完全不同路子的炼器法,绝对属于不同流派。道门的炼器法讲究注入灵气,更高一层的讲究注入魂灵,不管是入门级的还是高级的都有着很复杂的工艺;而妖道传的不讲究任何工艺,不要什么奇火,也不在乎环境、灵气之类的,甚至淬火都不要。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熔金之法,已经可以使任何金属达到最纯净的状态,使不可能融合的合金都融合在一起,有了高强度的材质,已经不需要再其它工艺去完善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当然也有可能妖道这一派的炼器法只擅于熔金,却不懂其它处理工艺。 周全大喜,有了这更神奇的熔金之法,以后再也不必去寻找奇火了,再结合他的高级炼器术“炼形聚魂法”,将有可能开创出比天道八门中更进一步的炼器法门。也有可能结合两家之长后,在这一方面他可以越妖道。 合金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液态,虽不知道它的成份,但可以肯定不含多余的杂质,感觉就如同滚热的水银一样。周全以真气托着它,然后老老实实控制着它成形,并没加入一点点自己所会的技巧。他必须韬光养晦,尽量低调,让妖道不会对他起戒心,这样才有可能活长一点,才有反击的机会。 妖道传给他的方法是:为了隔绝精神力攻击,必须制成一个头盔,把后脑部牢牢套住,前额处也要遮住。身体只要求胸部前后完全围绕,护住心脏,其它部位不是很重要。当然,如果制成一套全身铠甲,全身都套住,效果会更好。 周全有些疑惑,精神力与意念力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除了护头还要护心脏?难道人的思想并不是完全由大脑控制的?曾有听说过移植了心脏的人性格大变,并且有了前主人的部份记忆,看来心脏还真的不止是一个“起搏器”的作用。 他在想着头盔该做成什么样子好看,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如果隔绝了一切精神力、意念力的影响,他如何驾驶遁地神舟?因为遁地神舟是以意念操控的。 看来要在头盔上开一个可以开启和关闭的小孔,然后改造神舟的传感结构,以合金弄一根管子通下来连到头盔上。 想通之后,周全又冒出了新的灵感,象这么坚硬又轻便的神奇合金,如果只打造成一件防止精神力攻击的甲胄那就太浪费了。应该充份利用起来,打造成一件战甲,以这合金的硬度,就是昆吾火魂剑和太乙冰魄剑都难以破入,既便是遇到更强的先天级神兵也能减掉一大半伤害,法术方面虽然还没有测试,但可以肯定撞击、穿刺型的法术是绝对不怕的。 这应该是一件免疫心灵攻击、具有强物理防护力和较好法术防护力的完美战甲,反正料材足够多,他爱怎么摆弄都可以----他心跳加,几乎忍不住要以自己所知的最好工艺来锻造它,使它更加完美,变成一件先天级灵器。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现在绝对不是他炫耀自己实力的时候。 合金液体分出一部份,如同梦幻般开始变形,最终形成一个头盔的模样。后脑部自然是完全包裹的,顶上百会穴的位置有一个小孔,另设计了一个扣带随时可以扣上把小孔盖住;前额正中下探,呈尖角指向鼻梁遮住了双眉之间;脸、鼻子和嘴都是露出来的,两边有护耳,下巴有一块活动的,可以与上部扣在一起,一是起固定头盔的作用,二是可以护住喉部。 头盔外面也作了一些美化,增加了一些花纹和装饰,耳部有两片纹饰如翅状向后张,顶上有是极为流畅的水浪纹,看起来是一只凤鸟状,总体上象是明代的头盔与西欧头盔的混合体。 液体头盔飞出火墙,很快便凝固,周全将它放在石板上慢慢冷却,控制着剩余的金液形成身上的铠甲部件。接着大块的合金也被投入火中,熔化成液态,一件件火红的铠甲配件成型、飞出、冷却…… 周全曾经深入研究过黑甲魔兵的战甲,替属下的人打造过多套战甲,对自己身体的尺寸当然也熟悉,所以操作起来极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完成了。 这一套战甲借鉴了欧洲贵族的铠甲样式和黑甲魔兵的铠甲特点,既有欧式铠甲的威武美观,又没有那以笨重,同进又具备了黑晶战甲的严密合身和省力特点。仅管这套铠甲很轻便,还是需要这种省力结构,当遇到巨大力量冲击时,可以使冲击力通过铠甲的结构大部份作用到地上,而不是作用到人体上。这在与高手过招和遇到意外危险时就能体现出好处了,也就是说他遇到过他极限承受力时会陷入地下,但不会受伤,现在就是一座山压下来也未必能压得死他。 黑甲魔兵的战甲的缺点是太重,如果脚关节一受伤,摔倒之后就很难爬起来,现在周全这套铠甲非常轻,已经没有这个缺点,再说他也不可能让人把自己脚砍断。 周全这套战甲只有脸和一双手掌是露出来的,但除了头部的胸部有八分厚以外,其它地方还不到半寸厚,因为这个厚度已经有足够的硬度的强度了,他制作的又很合体,所以穿上去后看起来并不会显得笨重,几乎完全不影响行动。 由于做得薄,合金液体还剩下一大半,于是他做了一根驾驶神舟要用的管子后,以军人常用的制式甲胄给罗仲明做了一顶兜鍪,一件护心明光铠,要在地下看得清跑得快,就必须带上罗仲明。 剩下的材料还有不少,本来周全还想给谢雨卓做一套,带上她使出“同气连枝”,可以让他在瞬间暴出两倍甚至两倍以上的威力。但这一次下地实在?想到这个呢?这么说来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内战,拚个你死我活。也就是说我不能听他的指派,就是有机会也不能把地下的恶魔给彻底灭了。” 脏老道也来了精神,“哦,莫非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是的,那妖道叫我深入地下毁掉一块魔晶,就可以彻底消除这一场劫难。以他的神通,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还有什么做不到呢?我怀疑他也怕地下的魔头,或者是怕那块魔晶,不能靠近它。我如果有机会拿到手却不毁了,以后他是不是就怕我了?” “道理是有些道理,但那魔晶必定很难接近,魔力想必也奇大无比,只怕你掌控不了它,反被它给控制住了。” “说的也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这至少是一个机会”他摸着下巴走来走去,突然来了灵感,“这种合金可以隔绝魔族的心念攻击,那么也就是能隔绝魔族的能量,或许我可以制作一个盒子,把那魔晶藏起来。” “果然是一个好方法,可是妖道如果知道了,后果可不妙。” 周全怪笑起来,“穿上铠甲后估计他就探查不到我的思想了,把这魔晶放在盒子里他也探查不到。” 张道全也怪笑起来,笑得极为暧昧:“嘿嘿嘿,难道你以后永远穿着铠甲不脱下来?与你的美女夫人同房也不脱……” “妈的,为老不尊的家伙,讨打是不是,竟敢这样对要教主开玩笑!哼,我做完了这件事,就把它彻底忘记行不行?” 老道吓得赶紧跳到一边,“行行行,快去炼你的盒子吧,有什么手段你就使出来了,可别让妖道现了它。” “这就要看道门的炼器法和魔族的炼器法哪个更高明了。”周全带着强大的自信心,拿上剩余的合金又下地底用功去了,老道也跟着去瞧热闹。 第三章 杀身成仁 炼制一个装东西的盒子极为简单,不象造一套铠甲那样有讲究,随便一个铁匠学徒都能搞定,但周全和脏老道却研究了大半天,准备了好几种方案。因为他们这个盒子,要能装得住魔族的核心能量,还要能瞒得住所有人。 两人也不能肯定留下魔晶能对妖道产生什么作用,但他们都是顶级杰出的人,都觉得这是唯一可以制衡妖道的东西,具体能怎么用完全可以等到拿到手以后再说。他们这是在下一个大赌注,虽然赢的概率很小,但总比永远被妖道控制着,任他鱼肉要来得强。 两人元神对熔化后的合金液体进行仔细分析,这一分析更让两人吃惊,它的微观结构并不象多种金属元素结合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它并不是合金,而是原生金属。当然也有可能是世间没有出现过的,他们所不知道的工艺形成的合金。 经过测试,这种神奇的金属可塑很强,稳定性很高,可塑性很强的意思是道门炼器术中的很多处理方法都可以用在它身上;稳定性很高的意思是操作它有很高的难度,但做成之后很稳定,不容易因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比如后代提炼出来的钛、钨之类。 两人折腾了许久,周全终于以天道八门中学来的“炼形聚魂法”炼出了一个小盒子,长五寸,宽和高各三寸。就象炼神兵利器一样,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盒子,其实里面包念了非常复杂的微观结构,设置了两人所能想得到并能够做得到的所有屏蔽能量的方法,并且加入了周全的意念和元神。也就是说这个盒子已经是先天灵宝,与周全心意想通,可大可小,可以收入体内。 两人心情大好,回到石室,周全又改装了遁地神舟的传感结构,把那一根管子安装上去,对准了他头部的上方,戴上头盔后就可以对接上了。不过头盔和铠甲都需要加入一些内衬才能穿在身上,否则不要别人来打你自己都先难受死了,有些地方还要加上牢固的绳扣,才有办法完整地“安装”在身上。所以周全并没有穿上它,只是全部搬到神舟内。 周全说:“现在虽然没有人来攻击总坛了,但妖魔倡狂,天下大乱,你在这儿如果研究不出什么东西,不如与我一道出去,万一有什么大变故也好救救场。” “也好,我老人家也正想出去找点好酒喝呢,哈哈哈。” 两人乘遁地神舟钻入地下,不一会就到了外面的地面,周全收起遁地神舟,两人正要飞往八门遁甲城,张道全突然叫了声:“不好!” 周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眼前一道剧烈红光闪过,伴随着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冲击波将他抛出数十米外,直震得他头晕目眩,气血逆涌。 他急忙转身望去,方才立足之处已被炸成一个大坑,张道全躺在坑边已经变成了一块焦碳,残缺不全并且冒着黑烟。原来刚才是一道血红巨雷头天而降,正好击中了张道全。 这一瞬间,周全完全呆住了。以张道全的神通,就连竺法旷和知秋子联手也杀不了他,除了那神秘吸血妖道外,世间再无敌手。也就是说他是已知的天下第二高手,资格最老的地仙,早已是金刚不坏之躯,千变万化,移山倒海,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可是,他居然被一道莫名其妙的雷电给击死了,这怎么可能?就是吸血妖道也没这么变态吧,这是谁下的手或是遇到天劫了? 张道全的残尸之中突然冲起一道白光,白光之中金光万道,光影乱跳,似有无数奇花珍宝在闪烁。一闪之后,现出一个高达三米以上的元神来,长得与张道全有些相像,但却要英俊帅气得多,头顶有宝盖状的祥云罩着,身上光芒烁烁,脚下不住涌起如莲花状光芒,简直就象传说中的神人降世一样。 周全吃惊得差点掉下眼珠了,脏老道平时装疯卖傻,猥琐肮脏,从来没有显示过元神,谁都知道他修为很高,却谁都没想到已经高到这个境界,几乎与天仙无异了。如果不是仙门不通,他早已破空而去了,也许是为了躲吸血妖道,所以一直在深藏不露。 象张道全这样的人,不需要**照样可以存在下去,所以周全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刚才到底生了什么,这个变故太意外了。 但张道全却象是很焦急,并且有些惶恐,身化一道白光向东边射去,不料射出约有数十里,就象光线照到镜子上一样,一闪立即折了回来。紧接着他又化白光向西边射去,还是与上次一样,一闪就折射了回来,四面八方连闪了七八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周全看得眼花缭乱,也觉得太不对劲了,大叫:“老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道全不说话,更加慌张,突然冲天而起,两手一张成了翅膀,身体变成了鸟身,分明是一只巨大白鹤,巨翅呼呼几扇,直冲苍穹。但是天顶之上突然无数道血红雷光交聚成网,铺天盖地罩了下来,张道全已经无路可逃,猛地又变成*人身,手中一把金光巨剑上指向上冲去。 形成雷网的无数闪电突然崩散,向着张道全的剑光集中轰去,张道全一声惨叫,身上各种彩光、异光为之破散,如一颗流星般从天而降,“轰”的一声砸在地止,把山崖都砸塌了半边,山森燃起了熊熊大火。 周全急忙冲过去,“老道,老道,你怎么样了?” 张道全的元神从土中冲了出来,厉吼道:“妖道,同是道门之人,何苦如此逼人太甚!” 一个苍老而生涩的声音从天上传来:“汝真以为可以逃过吾的指掌么?前数次乃是吾放汝一条生路,今日你已入吾天罗地网之中,徒自费力尔!” 张道全惨然道:“天道不公,为何灭我,却存你这样的恶魔,苍天无眼哪!” 周全大叫:“前辈,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否则我就不帮你对付地底恶魔了!” 妖道的声音说:“汝若敢以此为要挟,便一道受死,吾另有使者可去。汝若肯俯听命,誓死效忠,便可苟活一命。” 周全无语了,他真的可以用这个要挟妖道吗?答案是否定的。以妖道的能力,完全可以杀了他收走遁地神舟和铠甲,重新加工铠甲和改造神舟,再指派另一人去,无论是知秋子还是竺法旷都比他更称职。 张道全突然靠近了周全,以心灵传感之法直接对周全说:“全身放松,让我元神从你百会穴进入,引导真气周天运转,再散往五腹六脏四肢百骸……” 周全一愣,肉身岂能让别人元神进入?特别是象张道全这样强大的元神,一旦进入就会喧宾夺主,灭杀了周全的意识,夺占了周全的肉身,后果就是**是周全,意识是张道全,周全就相当于是死了。这简直就是在叫别人自杀,然后把身体借给他借尸还魂,谁肯答应这样的事? 张道全的声音在周全脑海中急响起:“时间无多,不可犹豫,我宁可自灭元神,把一部分功力留给你,也不能被他吸走了,快!” 周全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但这样做也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张道全的元神太过强大了,并且与他修的不是完全一样的功法,猛地撞入他体内,有可能把他撑得经脉寸断而死。诸如开顶神功、嫁衣**之类正邪两道都有,但都是很危险并需要较长时间慢慢过度的,决对不能瞬间完成。 但这时周全没空与他商讨这个,张道全应该不会害他,而机会一纵即逝,妖道可能立即就吸走了张道全,那就一切都白搭了,周全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思索的时间,心一横便收了护体真气,放松了身体,放开了百会穴。 张道全大叫:“我宁可自毁也不可便宜了你!天魔解体,破!” 随着他的声音,元神“轰”的一声爆炸开,刺目的白光令人睁目难视,方圆几里内的山石草木都化为碎片,如怒涛般向四面八方冲滚出去。但正中心的地方,周全却如同处于飓风的风眼中,没有受到一点波乃,并且有一股强大的真气从他百会穴贯了进去,那气势如同九天银河倒泄下来,可怕到了极点,在那一瞬间,周全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气球被吹暴了…… 这时他根本无法控制这股强大的真气,更不要说进行周天搬运了,但那股真气就象有灵性一股,直接灌入他的丹田之中,然后立即自动开始进行周天运转,并且在运转的过程中分散到所有经脉和穴道中。这情形就象是一个水库崩塌了,奔腾而来的洪水自动往低处流,并且充塞所有空间。 这个过程只有一瞬间,张道全以一部份功力产生爆炸迷惑妖道,一大半真气都强行注入周全体内了。 爆炸声浪滚滚,简直就是一个小型核弹爆炸,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周全暗抹了一把冷汗,还能活着的感觉真好。但他的心马上又悬了起来:妖道有没有觉张道全做的手脚,如果知道了,恼怒之下把自己吸成*人干,一切都完蛋了。 刚想到这儿,周全脑中突然响起了声音:“你花几天功夫吸收练化,便有足够的功力去地底了。找到魔晶之后,放在地下溶岩之中,以我传你的聚火之法便可毁掉。做好这件事,你便成为我在世间的始者,可称霸人间,为所欲为,若有半分违背,你和五斗米教便要灰飞烟灭。” 周全背上不由冒起了一股寒意,手心脚心麻,原来妖道早就料到了张道全被逼得无路可走时,必定会把功力传给他。妖道之前说,等他把甲胄炼好后会来助他一臂之力,竟然是这样助法,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这一瞬间,周全全身都僵硬了,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而妖道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估计是走了。远处有不少人往这边飞来,是八门遁甲城的人被惊动了,过一查看。 周全心乱如麻,百味杂陈,不想与他们照面解释眼前的事,一闪飞走了。 回到八门遁甲城,周全不想与别人说话,立即躲起了密室内,心中澎湃起伏,久久无法平息。与老道在鹤鸣治初识的情景历历在目,他那时还弱小得可怜,裁决六老找上门来,是老道出面把他们压下去,并狠狠地敲诈了他们一记;后来鹤鸣治有难,又是老道赶到把敌人吓走,再后来八门遁甲城被弥勒教大举进攻,又是老道把涅磐菩萨打跑,把竺法旷吓跑,如果没有他在暗中护着八门遁甲城,别人如何能这么安心,如何能展到现在? 以前老道在时,也没感觉怎样,觉得这些事本来就是应该他做的,现在想来,他本来可以逃得远远的,完全不必管这些事,也未必会有今天的事。一切都是因为老道对他青眼有加,全力扶他当教主才会连累至此,今天若不是他叫老道出来,也未会就会这样…… 周全越想越伤感,越想越懊恼,可怜的张道全被逼的无可奈何,以为可以骗过妖道把功力传给他,哪曾想到这本是妖道的安排。唉,若不是当时事情太过急迫,周全是不会中计的,若不是张道全对妖道有着极大的畏惧之心,以他的智慧也是不会中计的。可是不中计又如何,在妖道面前难道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妖道之前不杀张道全,那是需要他来平衡五斗米教、弥勒教、青龙门之间的力量,开成制衡,现在需要周全办事,让周全强大起来,就不再需要他了。 现在就相当于把张道全寄放在他身上,那么在等他完成任务之后,妖道如果不需要他,随时都会把他吸干,一举就收获了两个人的修为。现在开始,他也象其他修成地仙的人一样危险了!他若不灭了妖道,如何能对得起脏老道,如何对得所有修凭他、帮助他的人? 突然,周全脑海中又想起了张道全的声音,尽管非常弱小,但却绝对不会错。“算你小子还有些良心,我老人家也不白栽培你了。你不用恼恨和自责,我老人家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早就该死了,能把大半功力留给你,有朝一日把妖道除掉,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周全大喜,忙以意念问:“原来你还没死,你在哪儿?” “也快死了,暂时还剩下一点神识在,但随时都会消失。我会把一些符法、术法直接教给你,然后就消失了。” 周全心中凄苦,眼睛都红了起来,“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么?” “没救了,为了不会损伤你的元婴,我的元神已经完全散掉,变成真气注入你全身,只留一缕神识,好比孤魂野鬼,风一吹就可能消散,你一运功吸收,我就荡然无存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道的声音极为虚弱,“没用了,现在就算有一个刚断气的尸体,我也没能力借体还魂了,没了肉身,又没了元神,魂魄焉能不消散?” 周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极不愿张道全就这样消失了,他从小就没见过爷爷,张道全还真有点象爷爷一样“罩”着他,现在怎忍他离去?他突然眼前一亮,“对了,我有两个元婴,两个都有单独的体系,能不能借一个元婴给你让你存身?” “我已经神形俱灭,唯有一点神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不要冒险了。” “这么说你真的有办法了?不,我不让你消失,只要有一点点办法我都要救你!” “办法……我也不能肯定,世间从未有人象你这样有两个元婴又有这样的际遇,难得你有这心意,便姑且一试吧。等我把一些功法传你之后,你凝成元婴,我的神识会钻入其中一个,看看能不能容纳。” 周全这时只想救他,也没多想,念动之际,两个元婴便在识海内形成。这时脑中“嗡”的一声,突然明白了许多使用符法的法术的心得,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然后老道就没了声音了。 周全探查两个元婴都没有什么变化,不由惶急,在心里大叫:“老道!老道!你还在不在啊,快回答我?” 良久,微弱的声音又传来:“我还在,不过我太虚弱了,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借用你的元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方法,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我老人家略懂借尸还魂**,可惜以我的能力,已经不能进入别人的身体了。但你有两个元神,可以用其中一个夹带着我贯入一个刚断气的人体内,然后用另一个元神为引,把前一个元神引出来,我的魂魂就会留在他体内。如果只有一个元神的人,进去容易出来难,你的元神就回不去了。” 这个道理周全还是懂的,就象他与公孙薇合体双修时,女元婴进入公孙薇体内,必须他以男元婴为引才能收回来。 周全大喜,“这个容易,我马上去找一个刚死的人来。” “先不要急,我老人家太虚弱了,连你的元婴都依附不了,或许我可以暂时躲在你丹田内,进入胎息睡眠状态,慢慢吸收一点精元,重聚魂魄,等到可以施法了,我会通知你的。可惜到时活是活了,却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不过能喝酒总是好事啊,记得要给我找一个年轻英俊的尸体。” 周全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要多久啊?” “不一定,可能一两年,可能三五年吧,当然也可能会更快,等我醒了你自然就知道。我睡觉去了。” “喂,等等,你会不会知道我在做什么啊?” 脑海中已经完全没了声息,看来真的睡着了。身上带着另一个人的灵魂,感觉怪怪的,睡着了也好,不会被妖道现,另外周全办某些事的时候也不会有心理障碍了。 第四章 百万雄师 会稽山上的大爆炸惊动了不少人,这明显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可是有谁有这样惊天动地的功力?谁跟谁打,倒底生什么了? 五斗米教的几个重要领都来问周全,但周全一概推说不知,这件事很难向别人解释明白,吸血妖道的事也没有几人知道内幕。张道全是五斗米教的第一高手,是众人的精神支柱,他可以以后永远不出来,但却不能被人知道死了,否则会严重打击士气和信心。 况且老道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终有一天会活过来的。他先失肉身,再毁元神,转稼功力,散去修为,还能保留着神识不灭,从妖道手中逃过一条命,神通之广大实非一般人所能及,他也足以自傲了。他的功力虽然不保,但知识和经验还在,从头开始修练还是很快的。 周全只把这件事的始末告诉了几个夫人和司马文凤,但张道全还没完全死,准备藏着魔晶不毁掉这两件事却瞒着所有人。这事实在是说不得的,越少人知道越好,最连他自己以后都不要再想起,免得被妖道知道了。 但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邱灵柔、公孙薇、谢雨卓、褚如梦、司马文凤都不同意他去地下,这几乎就是去自杀,想一想那魔头是多可怕?就算隔绝了心念攻击也未必能斗得过它,况且这套甲胄未必能完全防得了魔头的心念攻击,这一去必定九死一生。 周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如果不去,妖道就会杀了我和你们,本教的高手都难逃毒手。” 公孙薇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如果相公消除了魔族的威胁,又知道了太多内幕,妖道不会给你活路的。” 谢雨卓说:“我们就算能灭了地下魔族,是终也逃不过那妖道的手掌,以老爷子的修为还不堪一击,更何况我们?相公不要怪我小心眼,以眼前的局势,不如逃到极远的世外仙岛藏起来,等到神功大成了再来与他一斗。我们有遁地神舟,又有潜水神舟,逃跑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公孙薇说:“这也不失一个办法。我们走了,中原让妖道与魔族去拚个你死我活,等到我们能与妖道对抗了再回来。” 周全摇头,“那中原的千万百姓怎么办?我们何时才有能力与那妖道一决雌雄?那妖道根本不是人力可以胜过的,他根本就不是人!” 公孙薇说:“看样子那妖道并不希望百姓被杀光,我们走了他自然会另选别人或是亲自出手对付魔族,人族也不会就此灭亡。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一点机会,如果死了,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周全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身为五斗神教教主,保护他们,保护天下百姓是我的责任;作为一个修行者,能力越高,责任便越大,我不能在这重要关头退缩。再说了,我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化解浩劫,这是我的使命。” 褚如梦扫了公孙薇一眼:“你不是算得很准么,何不算一卦?” 公孙薇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我此时心中大乱,只怕算不准了……我,我都没勇气起课了,如何能算得准。” 周全说:“不用算了,我心意已决,不论你算出什么结果我都要去的。” 褚如梦说:“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去吧。无论如何我们会尽一切可能活下去,并把孩子们抚养成*人。 邱灵柔说:“有我们在,决不会让八门遁甲城倒了!” 周全强笑了一下,“怎么象是在交待后事一样,你们就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么?我一定会回来的!” 谢雨卓说:“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可以输送功力给你,关健时会起大作用的。” 周全实在不愿意她也跟着去冒险,只好说:“已经没有更多的甲胄可以用了,而且我得到了老道传的功力,体内真气浩瀚,吸收转化几天就足够用了,不需要你传功力。” 众女无奈,也只能这样了。周全把头盔和铠甲交给墨老和牛梦去加工修饰,自己躲到密室内用功去了。 弥勒教和青龙门联合进攻,却铩羽而回,妖雾范围越来越大,妖人和魔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天下惶惶,犹如末世来临,就是没有受到波及的地方也开始乱了起来。在此环境下,一切秩序和道德体系都崩溃了,平日不敢作恶的人也去作恶,平时没胆量做的事也敢去做了,大多数人都为所欲为,量后疯狂一把。反正末日到了,此时不尽情放纵和享受,以后就没机会了。 象这样下去,不需要魔族进攻,人类就完蛋了。 三天后,五斗米教突然传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五斗米教将倾尽全力与妖魔决一死战,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这个消息以不可思议的度传遍大江南北,令本来极为颓废的人们精神大振,也让本教内许多不满的人重拾信心,五斗米教终于站出来了。一时之间,天下归心,无数人呼应,愿与五斗米教同进退,誓死一战。之前五斗米教不作为的阴影风吹云散,不需要任何解释。 这消息当然是真的,是周全亲口说的,在他出之日,也就是起总攻之时。地面全面攻击吸引魔族的注意力,他下去才有机可趁。如果他能毁了魔晶,妖雾就会散去,妖人和魔兽就会失去力量源泉,此战必胜;如果他失败了,人类也没几分机会了,就算这是最后一声呐喊吧。 五斗米教的人立即动员起来,精兵强将开始向前线转移,总坛内的八成以上战斗力都出动,仓库里最好的武器装备,最好的仙丹妙药都分下去。鹤鸣治的人也全体出动,上清宫几乎不留人防守,现在谁要是想占就来占吧,占了也没什么意义,反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死掉。 五斗米教高层进行全体大会,商讨出兵事宜,最后决定岳九真和羊希为西路兵团正副总指挥,属下有朱金阳,成风子、成等鹤鸣治的高手。司马文凤、周冲、徵皑等数十个总坛的强将也将加入他们,并动西北部地区的所有教众,总人数达七万以上。加上自前来助战的蜀地英雄豪杰也归他们统筹指挥,估计总人数会过十万。 公孙薇和左寻仙为南路兵团正副总指挥,带了四千总坛的精英部队,和原先西南地区的五六万教众,从南边起攻击,属下有竹林七侠、孙灵产、谢雨卓、雨森龙、洪涛、白龙、牛梦等人,荆、湘、闽、粤、浙之间的大小治祭都归他们统领。这些地区来投的英雄也由他们安排作战,这是东晋最稳定最繁华的区域,来投的人会更多,估计总人数也会过十万。灵隐寺的一众高僧两三千人、吴猛和净明道门下的几百人也会加入这路兵马,这是中军主力。 庞易和王猛为东路兵团正副总指挥,带有沈警、庄淡然、司徒雷、衍江及徐州、豫州、扬州等地的各分治领,也是四千总坛精兵加这些地区的教众,人数也不会少于六万,加上这些地区赶来参战的人,总人数也会达到十万,他们会从东南方起攻击。 这几年五斗米教展非常快,教众还远远不止这么多,这些只是有战斗力的,没战斗力的人只作后勤方面的工作,没有计算在内,如果都算进去,这就是一次四五十万人的总动员。 桓温和谢安很快也做出了反应,荆州兵和豫州兵也将加入战斗,尽管他们战力差了一些,但运送物质,设立防线,救死扶伤,摇旗呐喊总会吧?总动员人数又增加二十几万。 这样一来,妖雾这个大圈除了北面和东北面属于胡人的地盘,其它方向都被层层包围了,战力如何且先不说,单是这么多人造成的声势就足够吓人的了。 雪中送碳的人少,锦上添花的人多,五斗米教的人才刚开始调动人员、运送器械,弥勒教和青龙门便联合派代表来了。弥勒教的使者是郑百川,青龙门的代表是容天松,两人都只带了两个随从。 前不久青龙门赔了一船金银财宝,并且周全也遵守诺言没有趁机攻击他们,所以关系有所缓和;郑百川本是道门有身份的人,与周全也有着较深的渊源,所以这一次要友善了一些。周全决定抽空见他们,并且让庞易出迎,排列整齐,正儿八经让“迎”着他们进城。 众人在客厅中分宾主落坐,周全这边有公孙薇、谢雨卓、庞易、左寻仙、孙灵产等人作陪,场面隆重,也算是极给他们面子了。 容天松开门见山:“这次冒昧前来,是闻贵教将大举出兵攻打妖人,不知是真是假?” 周全不动声色,“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却不知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容天松说:“虽然我们俩派多次冲突,误会很大,但在对付魔族妖人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同仇敌恺,岂能袖手旁观?” 郑百川说:“老纳奉新佛之命前来,是欲与贵教同盟,共攘抗妖盛举。” “哈哈哈,你们到是很极积,思想觉悟很高嘛。莫非你们都忘了本教与你们誓不两立,我也亲口说过不会与你们并肩作战?” 容天松说:“老纳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此魔焰滔天,天下垂亡之时,黄垂髫皆持杖而起,吾等修道之士焉能袖手?分则力弱,合则势强,若不齐心协力,被魔族各个击破,那时悔之晚矣。” 周全以目视公孙薇,公孙薇说:“话虽不错,但你们此来,却有沾名钓誉之嫌。眼看本教振臂一呼,天下震动,大胜可期,你们料定本教必有胜算,所以来分一杯羹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青龙门现在没剩下几个人,弥勒教屡战屡败,人才凋零,士气低落,多了你们不多,少了你们不少,与你们结盟,对本教来说并只有损失没有利益。依我看来,你们是担心魔族被我们三面围攻打败后,有可能从东北方突围,蹿入燕国腹地,使弥勒教受其毒害,所以急着参战吧?” 这话说得尖刻,五斗米教众人皆有笑意,容天松和郑百川不由脸上变色,打人不打脸,这不是就在打脸么? 周全说:“薇儿别乱说,免得被不知情的人笑话我们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结盟的事免谈,我们坚决不会与虎狼并肩作战,但看在是对付人民公敌的份上,你们的觉悟又这么高,这么极积主动,我就与你们立下条款,在我们进攻魔族的同时,你们可以从北面和东北面起攻击,一起对抗魔族。只要不过我划定的范围,我们的人马会不会攻击你们,等魔族消灭之后,我们再来计算以前的恩怨。” 尽管周全的话中有许多别开生面的新词汇,众人还是听得懂的,容天松和郑百川暗中松了一口气。 周全和公孙薇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竺法旷和知秋子必定是猜到了周全有胜利的把握,所以想要插一手,抢些名声,至少以后可对对外人说:当年灭妖我们也参加了,不是五斗米教独自做的。现在五斗米教已经如日中天了,如果这一次五斗米教独自出兵大战获胜,就是真正的救世主,只怕连胡人都要抛弃弥勒教改信五斗米教了,弥勒教的人还混什么?青龙门就更不要说了,马上卷辅盖回海上去当渔夫吧。竺法旷和知秋子都是智谋群的人,见周全之前不出兵,现在又如此高调出战,必定是有了极大的胜算。自从周全出道以来,行事如天马行空,出人意料,出奇制胜,屡屡以弱胜强创造奇迹,若这世上还有能战胜魔族的人,那就非他莫属了。现在周全又说“等魔族消灭之后,我们再来计算以前的恩怨”,郑百川和容天松更坚定了这种想法,周全真是在打有把握的战,所以他们更要加入了,就算丢点面子吃点亏也无所谓! 周全当即拿出地图,用笔沾了朱砂以长安为中心划了一个大圆,然后又象切月饼一样,在把北面和东北面方向切出了一个约四十度的角。“这个大圈是妖雾的范围,这一小块就是你们可以进攻的范围了,如果过地界,就说明你们别有用心,那就别怪我们的人刀枪不长眼了。如果魔族失败,你们也不能让它们从这个方向逃遁了。” 郑百川问:“魔族若顶不住我们的攻击,应该是缩回地下吧,怎会往外突围了?不知周教主准备怎样行动,还望告之攻打详情。” “没有什么详情可言的,就是全面攻打,令妖人魔兽尾不能顾,魔头虽然厉害,却一定不能兼顾四方吧,它能令几十万人同时精神错乱?妖人和魔兽虽多,却也没有我们的人多,到时以人海战术步步推进,见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死一双,各凭本事攻打就是了。” 打死郑百川和容天松都不相信周全会直接与妖魔硬拚,可是周全不说他们也没办法,他们实在想不出周全还有什么法宝可用----如果他们能想得出来,他们也可以当天师了。 “那么敢问周教主,何时反动总攻击?” “魔族展很快,当然是越快越好,但各地的人要集合,重型器械要运输,总攻之前需要一些布阵和演练的时间,最最快也要七天之后。我会派人与你们联络,具体进攻时间会通知你们。” 容天松和郑百川面面相觑,看这样子周全还真的是直接用人海战术,要不然何必调动重型器械?他们虽然知道周全有遁地神舟,却绝对没想到周全敢独闯虎穴,也不知道张道全的功力大半都传给周全了。 周全不想再多说,端茶送客,把他们给撵走了。他们出去后,五斗米教的几个大领便纷纷议论起来。孔灵产说:“教主为什么要让他们参战,正如二夫人说的,这一次大战人多势众,多了他们不多,少了他们不和,何必分他们一杯羹?我们若是单独打败妖魔,以后天下归下,弥勒教和青龙门不战而溃。” 周全说:“竺法旷和知秋子修为非同小可,可抵数十万雄师,弥勒教还有不少人,燕国也是兵强马壮,派出十几万人也是不成问题的,让他们替我们杀些妖魔,分些压力也是好的。” 公孙薇笑着说:“刚才的话是说给他们听的,可不是说给你们听的,事实上还真少不了他们呢,我与教主早就把他们的力量算计在内了。如果他们不参与,就算我们能打胜这一场战,伤亡也必定严重,要是那时他们攻击我们,我们将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让他们出战,他们为了争功必定全力以付,即减轻了我们的压力,也减少了我们的伤亡,就相当于是他们的人在替我们的人去死,何乐而不为?” 庞易看着桌上的地图,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教主莫非另有安排?” 周全说:“现在说什么安排都没有用,且先把人马和器械准备齐了,等到要全面动攻击时,我会视具体情况而作不同安排的。” 左寻仙说:“教主是怕我们高层领之中有敌人的内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些准备以防万一总是好的,反正各路领到时按我的指挥行事,就算是有内奸也影响不了大局了。好了,今天的事到此结束,你们都去忙吧,我也要去练功了。” 众人都退下,各自忙去了,加上北方这一支人马加入,就是轰轰烈烈的百万以上大军作战,要忙的事当然多,事关人族存亡,谁敢掉以轻心? 第五章 依依惜别 周全屡有奇遇,诸如两个元婴、经过七星灵炁淬炼、吃过大量强化身体的金丹等等,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事,所以体质状况异于常人,肉身之强韧,经脉之宽广都远过常人。也是因此,他才能容得下张道全传过来的浩瀚如海的真气而不撑坏。 当然,张道全正邪兼修,所知奇法层不出穷,换了是别人也没办法这样散功入体,并不伤及周全分毫。 吸纳的过程出奇的顺利,之前就象水库崩塌,洪水从头顶灌入,充塞所有能蓄水的地方。现在则是用吸水的海棉沿着河道拖动,把水吸走,百川归海,经过一定的修练程序,变成周全的真气。这自然要比吸纳天地之间稀薄之极的灵气容易千百倍,甚至比吃仙丹神药的度还要快,毕竟这是精纯之极的真气。 周全体内的两个元婴以吹气球一般的度成长着,才几天功夫就长到了五尺以上,但这时却有些停滞不前了,明明体内还有许多真气没有吸收,元婴却无法再长大。他想了一会儿,隐约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莫非自己已经突破到了要进入元神大成的境界?也就是说他要成为地仙了!一般来说,正常的修练每到一个要飞跃的时候就会产生瓶颈,长时间没有进步,突破了这个瓶颈才能达以另一个境界。 能修出元婴的人已经极少了,从元婴突破到元神更是困难之极,有的人永远都无法突破,有的人需要几百年,最最神的人也要几十年苦修吧。可是周全现在哪有这个时间慢慢修?他是绝对的例外,因为他的他体内已经有足够能量可以突破了,也有无数仙丹神药可以辅助,那么能不能快突破呢? 也许该喝下足够份量的太乙金液试一试,葛洪不是说喝了一两太乙金液就可以成为地仙吗?也许这就是突破的仙药吧。可是成了地仙后,还能不能保留男人的能力?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家里有好几个夫人,以及一个准夫人,一个号外夫人,要是没了这个能力以后怎么办?可是当初葛洪没说清楚,只是说喝了太乙金液,练成了金丹大道还有能力,但进入地仙境界又完全是另一码事了,与金丹期、元婴期有着很大的区别,这是人与仙之间的一个分水岭,谁知还能不能保留能力? 周全不敢冒这个险,不能让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夫人独守空房,可是不突破,去斗恶魔就没有把握,天啊,两难的抉择又来考验他了。 想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大局为重,但是在成仙之前、有可能失去功用之前,还得利用一下,并且问一下诸女要不要生孩子,想生孩子的就留下种来。“鸡”不可失,失不再来! 周全本来是想把诸女叫过来,事情一并解决,省了一个个解释,刚出密室便看到了司马文凤,不由心里一动。其实这件事对司马文凤的影响最大,只有她还没有沾过雨露,可是因为褚如梦是她的婶娘,与周全有了夫妻之实,把她卡在两难之中,最近两人都不好意思触及感情方面的事。可是这件事也不能永远拖着吧?不如就现在给个了断,这个可是他来这个时代后第一个看到的美女,曾惊为仙人…… 司马文凤见周全眼光灼灼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不由一阵心慌,“咦,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不妥吗?” “你跟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司马文凤一头雾水跟他走了进去,周全关了门,又设了一道音障符,这间密室就是以前周全与许逊密谈那的间地下室,经过特别的设计建造,就算不施法外面的人也难以探查到。 司马文凤更加疑惑,有些不安,不知周全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对她说。 “先坐下吧……嗯,我这一次去,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司马文凤俏生生站在他对面不动,“我知道,有什么我能做得到的你尽管说无妨。” 周全尽管是老手了,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难道直接说:出前我想跟你上床? “事情倒是没什么大不了……我吸收了老道的功力后,已经快要迈入地仙的境界了,现在还处在突破的阶段。要是突破了,大约会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可能再没有生育能力之类的……” 司马文凤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事意,不由脸腾地红了起来,垂下了眼光,低声说,“这事你该去与几位嫂夫人说。” “那么你呢?” “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很好?”周全不由有些苦笑起来,“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苦,也很烦,命运弄人,好事多磨。” “……那还能怎样,难道要我嫁给你,与我婶娘共奉一夫?” “其实她早已不是你婶娘了,你早已离开了司马家,她也隐姓埋名与以前斩断关系了,你不必有这种心理负担的。在我们那个时代,除了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结婚,象这样的情况,她离开了司马家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了,可以自由嫁人。你们两个一起嫁给我并不算……” “可是,可是现在是这个时代啊,迟早有人现她的真实身份,别人会怎样笑话我?就算别人不笑话,我,我心里也难以接受。” 周全不由大感头痛,其实他现在有好几个美女在身边,倒不是对司马文凤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向往,而是他们曾经相爱过,那种滋味还在心头。司马文凤身世可怜,孤苦伶仃,对他又是一腔真心,只是苦苦藏在心里,他只是不想苦了她,不想让她留下太多遗憾。 “我还以为这个时代上层社会的人都是很洒脱的,叛经离道的,便是皇室之中也时常有的事生,相比起来,我们这个实在算不了什么。我觉得这完全是你的心里作用,只要放下心里的包袱,一切就坦然了。 司马文凤低头看着脚尖,脚尖在地上来回搓动,显然心里有些松动了,但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周全已经是情场老手,知道她心里已经愿意了,只是这事不好说出口,打铁要趁热,现在不突破这尴尬,可能就一直僵下去了。他突然欺近抱住了她,脸离她只有两三寸的距离,深情地望着她。 司马文凤举世罕有的轻功这时似乎没那么灵活了,被他一下抱住,心中狂跳又急又乱,又喜又羞,挣了几下却没挣开,两人近得气息可闻,她觉得身体有此燥热、有些软,不知该怎么办。 “你也知道的,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在暗恋你了。后来虽然有不少女子在我身边出现,但你的位置从来没有被替换过,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改变过。” 司马文凤心中更乱,“我,我……” “若不是你说练什么自然之心不能动,我们早就是神仙眷侣了,你便是第一个教主夫人,何至于到了现在唯有你独守空房,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自然之心,就是要顺其自然么?何必因了一些陈腐观念和别人的想法而再压抑自己?” 司马文凤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周全却放开一边手,轻轻托起圆润如玉的下巴,鲜红湿润的樱唇就在眼前,如一朵含露初放的鲜花,他只要再往前两三寸就可以碰上。 司马文凤羞得闭上了眼睛,身躯在微微颤抖,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但却微微张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整齐洁白的贝齿,闪烁着珍珠一样的光芒,红白相映,诱人之极。 周全微俯头,嘴唇终于印了上去,无限柔软与香甜,而那种久历磨难,终得如愿以尝的感觉,还要胜过触觉得享受。 司马文凤很快便开始反应,虽生涩却热烈,那是一种压抑后的释放与狂热。周全浅尝后渐深入,一边索取着,一边以他丰富的经验引导她,撩拨她,两人渐入佳境。 良久,两唇终于分开,司马文凤气息急促,什么先天呼吸,什么深厚功力此时都不起作用了,急促的气息就象是从狂跳的心脏出来的。她还没喘过气来,周全的唇又迎上去了,令她又是一种窒息的感觉。 周全的嘴在动,手也在动,在她背上摩挲了一会儿,一只手往前移,从她的衣裳领口伸了进去,隔着亵衣握住了那柔软而又坚挺的山峰。司马文凤还从来没有被人碰过这神圣的地方,不由一个激灵,本能地想挣脱,腰却本搂住了,嘴也被吸住了,哪里能挣开? 周全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这时放松不得,握着起来,亵衣是丝质的,更让人觉得柔滑,而里面那种弹性和坚挺的感觉,众妻之中无人可比,或许是她从小就练功,大量运动的原因吧。那座山峰不大不少,正好一握,比例恰当,坚挺耸峙,美不胜收…… 司马文凤被他揉得几下,气息越急促起来,身体扭动,也不知是在拒还是在迎。周全的手灵巧之极,也不知怎地就到了亵衣之内,毫无阻隔地抓住了一把凝脂软玉,司马文凤不由“啊”了一声,嘴唇终于分开了,脸红气喘,全身泛力。 “不,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她因为了半天,才低如蚊蚋地说:“我月事来了。” 周全暗叫倒霉,怎么这么不巧呢,不过这应该是真的,女子月事来前,胸部是会特别鼓涨的,他能感觉得出来。 司马文凤见他有些失望,如蜻蜓点水一样在他唇上一吻,然后咬着他的耳朵说:“你一定要回来,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给你……就与你结婚。” 周全自然不能说如果回不来的话,也不好再说修成地仙后可能会失去功能的事,也许司马文凤还包含有鼓励他,给他勇气的成份在内吧。“好,你好好准备,我一定会回来的!”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这平才整理整齐走出密室。因为解决了司马文凤这件尴尬事,周全心情大爽,但心火也被勾起来了,于是决定诸个老婆一个个访问过去,全部搞定。 第一个轮到的是邱灵柔,她是第一夫人嘛!邱灵柔一向深明大义,自然是支持他修练地仙的,一翻**恩爱之后,她不想再生小孩,于是就此打住。 “相公,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们的孩儿还没有取名字呢!” 这时代大部份人的小孩一般就叫个小名,富贵人家叫个宝儿、秀儿之类,贫穷人家叫人阿猫、阿狗之类,等到要入学了才正式取“名”,而“字”一般是成年礼之后自己取的,代表走上社会了,要与人正式交往了。 周全本来是想给两个孩子取好名字,但这样一来更象是生离死别,于是就算了。他已暗中有了安排,万一自己真的有去无回了,中原已无法再住人,会有可靠的人带着他的妻儿远走海外。 一个小时后,周全把谢雨卓找回来,拉到了她的房中,关了门就开始脱她衣服。谢雨卓有些诧异:“相公,这大白天的……” “大白天又怎么了,谁规定大白天不能恩爱?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谢雨卓忙说,“不,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在忙,还有好多事要我做,万一有人来找我或找你……” 周全笑道:“那就让他们等等再说?” “相公今天为何这么性急,是要练功么?” “不,我是要播种,你想不想生个孩子?这一次去吉凶难测,你们要早有心理准备,并且我再修练下去,有可能不能再生小孩了……” 谢雨卓一下抱住了他:“不要乱说,你一定会回来的!而且我也要,要生小孩!” “哈哈,那就开始吧!” 两人虽然心中都有些凄凉,却不愿在此时表现出来,嘻嘻哈哈相互脱衣解带,嘻戏玩耍,然后相拥上床,开始兴云布雨,肉搏大战。仅管彼此已经无比熟悉,没有什么新奇,但这一次也许就是生离死别,最后的晚餐了,所以都有一种特别的热烈,想把自己的爱,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全部付出,其中之抵死缠绵,刻骨恩受,实非一般人能体会。 酣战良久,周全的喷礴而出,一泄千里,谢雨卓娇呼连连,全身乱颤抽蓄,花心,含着他的枪头吮吸。他们是修道之人,精气控制自如,只要是在可受精期,只要想怀孕,几乎是百分百成功。 由于松动,周全这时突然觉得丹田内有一股异样的气息往下注,跟随着急射而出。这股气息极为微弱,并且正在全身崩紧然后乍然一松的紧要关头,实在是不容易查觉到,所以周全也有些惊异不定,到底刚才是有还是没有。难道又生了什么异变? 突然之间,周全想起来,张道全失去肉身又失去元神,躲在他丹田内吸收能量,莫非刚才松动,自己也心神失守,他被精气带走了?要是这样的麻烦了,恐怕他不能再实行借尸还魂的方法了,老道千算万算,可没想到周全会播种…… 要是谢雨卓知道脏老道的魂魄从她的进入她的体内,恐怕比吞了一只蟑螂还要恶心。再一想,周全更加心惊,张道全此时应该就是一种只有魂魄没有躯体的状态,要是进入谢雨卓体内,并且这一次受精成功,那么他不是变成转世投胎了?天啊,脏老道以后要变成他儿子了! 这事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更不能被谢雨卓知道,但谢雨卓却现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关心地问:“相公,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 “你的脸色有些不对,想到什么事了吗?” 谢雨卓与他有着特殊的感应,他的事很难瞒过她的,不过幸好她只能感应到他真气的行走和精神的波动,还不能知道他的想法。周全忙说:“可能是刚才货交得太多了,喘几起口气就没事。” 这事说起来有点夷疑所思,周全又不是弱不经风的人,哪里会这么脆弱,不过说话间他已脸色恢复正常,谢雨卓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从谢雨卓房里出来,周全细细探查,并且用意念在大叫脏老道,却没有一丝感应。也不知是脏老道是真的泄出去的,还是“冬眠”得太深听不到,反正这事也不可挽回,只能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周全与公孙薇和褚如梦分别进行了“依依惜别”,公孙薇选择了再生孩子,并要他下地后如果有可能,一定要去寻找他们的儿子。尽管她也知道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妖雾所罩的地方没有一个正常的活人,更何况是地下深处的魔穴之中?可是母子连心,她又怎能不带着最后一点希望! 褚如梦刚生完小孩才一月,周全自然不能再给她留种,两人思爱一翻也就算了,况且她还有一个大儿子在,正在与她闹心;刚生下的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不敢见光,实在没有心力再生一个了。她是识大局懂大体的人,所有深情与惜别都留在心里,只是以言语要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以身体让他愉乐和放松。 第六章 枕戈待战 大江南北数以百万计的人们开始以妖雾为目标集中,无数战斗器械、粮草、战争物质人扛肩挑,车载马拉,扬帐鼓桨,如百川归海万流归宗汇集。这将是一场举世无双的大战,也是人类为了生存而出的最后、最强反抗,不成功,便成仁! 这个时代最缺少的就是壮丁,女人要比男人多得多,老人与小孩要比壮年人多得多。上百万人几乎都是壮男,只有少数女子,如果这一次全军尽没,不需要魔族如何再侵占,炎黄子孙已经面临灭绝的危险。稍令人安心的事,在这人类存亡的关头,胡人也出动了大量人马,并没有趁机向汉人的后方下手,这也算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民族大团结了。 八门遁甲城内有一万两千多人,出动了一万,山阴城和附近驻扎的教众则全部出战了,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五斗米教还有留一手。总坛内剩下的两千人中只有一千是守城的教众,另外一千多人是属于几乎没有战斗力的特种人员,如各方面的技师、有异能的人材、各大领的家属等等;或者是无法停工出战的人,他们还在竭尽所能地、紧张地生产着物质以提供前线,其中有一组人也是不能停工的,第一批太乙金液这时已进入实际烧炼阶段。 周全手上还有不少葛洪炼出来的正宗太乙金液,在密室内称出一两服下,然后打坐运功。这极仙药果然霸道,服一两与半两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在周全修为确实够了,还能撑得住。只见万道金光透体而出,照得整个密室都成金色,并且随着他体内真气的运转,金光也流转闪烁不定,就象他是完全由金色液体组成的人在颤动着出金光,很难令人相信,在这之后他的身体还是“肉”做的。 足足一整天,金光才收敛进去,完全消失无踪,周全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金光,然后恢复了常态。现在看起来,他外表与之前也有了很大的差别,以前目含精光,神气充足,不需运功身上也罩着一层异样的气场,而现在看起来他则与普通人完全一样,看不出任何修真之人的痕迹。但也有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有一种特别的亲和力和飘逸感,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眼不瞬的从容,令人对他产生莫名的信任和崇敬----相信他的话一定没有错! 这些种特别的感觉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却很难说清,不是从五官容貌上来的,也不是从气质上显示出来的,而是因山蕴玉而辉,水含珠而媚。就象是大海,不需怒啸也能让人感觉到它的宽广与博大,令人彻底折服。 现在究竟有多少战斗力,连周全也分不清楚了,这是一次质变的飞越,跨越幅度太大,以至到了他以前无法想象的境界。他只觉得有用不完的真气,以前为了出一个中级的符法或法术,需要经过聚集能量,而现在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形成,也就是说中级的符法他再也不必烧符念咒那么麻烦了,可以随手而,几乎没有时间和频率限制;而许多以前很难操控,动很慢,甚至是无法理解的功法,现在都豁然而通,很快、很容易就可以出来,只有一些极的**术,还需要准备的时间。 现在他还需要测试一下,适应自己的新状态,测试的地方最好就是心海灵台了,里面爱怎么轰都要以,并且还有仓梧真人指点,于是他准备去禹皇秘府走一趟。 刚步出密室,左寻仙、羊希、王猛、牛梦等十几个人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众人一一报告,原来各路人马已到得差不多了,整个妖雾所罩住的范围已经被团团围住,并且依靠城池和村镇筑起了防御工事,大量巨弩、投石机也已经到位。 这一次调集了许多桐油、松油、鱼油、琉璜、硝石等燃火之物,配合投石车和巨弩,进攻虽然有些不足,防御倒是很有效,抛射出的大片火焰将会使一部份妖兽畏惧,有效阻止它们冲击。五斗米教研的大量弹簧弩车威力大、体积小,将会成为进攻时的主要武器。五斗米教的主要作战部队都装备了弹簧弩,荆州兵和豫州兵也装备了一些,也有了不错的战力。 周全听完点了点头,“北边他们怎么样了?” 左寻仙说:“他们的主力本来就在洛阳附近,这时都已经到齐了,跟据神风秘探的回报,胡人中也有装备弹簧弩,不过样式与我们的有些区别,估计是被他们“盗版”并大量制造了。” “要盗就让他们盗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到现在才被盗走,也不算早了。” 其他人接着报告各自的事,无非是总坛内各大领走后没人处理大事,所以需要周全定夺,周全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走了。三路大军的副总指挥齐恭身道:“请教主示下何时动总攻,我们也要赶到前线去了。” “你们三个跟我到书房来,我另有安排。对了,牛梦,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回教主,战甲已经弄好了。”牛梦看了看三人,略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周全交待过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好,你去取来,也送到我书房来。” 周全带三人到了书房,取出了九个早已密封好的锦囊,分别给每人三个。“你们见到主帅后把锦囊交给他们,明天早上辰时拆开第一个,然后依照里面的指示打开第二个或第三个,我所有的指示都在里面了。千万不能事先拆开,也不能擅自做主,否则将有可能导至此战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重而重之藏了起来,以前周全从来没有玩过这样的神秘,所以三人都有些疑惑,羊希不由追问了一句:“教主的意思是一切按锦囊行事,不必再向教主请示和回报了吗?这个,这个战场上瞬息万变,教主不到阵前指挥么?” “哈哈,有你们六个总指挥,还要我去做什么?况且我一人也指挥不了三路人马啊,我另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们尽管放心按锦囊行事就行了。” 三人不敢再怀疑,行礼告退,不一会牛梦就带着一个大布包,把战甲给提过来了,这套战甲确实很轻,提在他手里轻飘飘的。 摊开布包,里面是弄好内衬并绑好丝绦的头盔和衣甲,内部是用最好的丝棉,绑接的地方用的是龙筋,可不是寻常之物。牛梦帮周全把全套穿好,除了脸部和手掌外几乎全身都包裹住了,不是那种宽松的挡护,而是很合身地紧贴着,不大不小刚刚好,既合身又不影响行动,如果不是见识过黑甲魔兵的战甲,周全也打造不出这样合体又巧妙的结构来。 “大哥,里面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我再修整一下。” “不用了,你做得很好。” “大哥真是好本事,太合身了,好看极了!” 这副战甲确实很好看,样式华丽高贵,还有精细的花纹,表面闪铄着特有的接近银色的光芒,感觉光滑、流畅而时尚,看上去象是钛合金打造的效果,周全这么一穿,简直就是个未来的星际战士。牛梦说不出这种形容,只能以一个“好看极了”来表达。 周全半开玩笑,“可惜材料有限,要不也给你弄一套。” 牛梦连连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没想穿,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硬又这么轻,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呢?” “你还记得么,那一次我们去魔灵岛,在洞内深处找到了一个很轻的大箱子,里面装的就是这材料,看起来象是上古某种神舟的碎片,本来就不是世间之物,所以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硬又这么轻。” 牛梦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东西,也不知虎鲸班从哪里找来的,要不是那个岛特别阴人,打完这一仗我们再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 周全似被触动了某根心弦,喃喃说道:“魔灵岛……魔灵岛……”其实他也对这个怪岛存在着莫名的恐惧,所以想都不愿想起,后来事情忙,也就逐渐抛到脑后去了,现在再度被牛梦提起,他不由想起了一些事情。 以前以为孙泰是要造反,其实孙泰是在为弥勒教的出世而筹备,那么魔灵岛就是弥勒教的基地之一了,岛内深处会不会还有更多秘密?这时周全又想起了翁大鹏临死的恐惧绝望,以及含糊不清的话,什么“恶魔的甲胄”、“魔灵”、“碰触的人必遭横死”之类。曹菲冰临死的时候也提到了诅咒契约之类的,似乎也与这件事有关,也许他们都知道些什么,而不仅仅是竺法旷的控制。 为什么翁大鹏会把飞船碎片称为恶魔的甲胄?是他见过恶魔穿着这样材料的铠甲?难道这铠甲还有什么其它的效,穿久了会被恶魔控制?可是周全在碎片上没有看到什么咒语,重炼的过程中也没有现任何异常,唯一的异样就是这材料硬得出奇,轻得出奇,可能还能隔绝精神力。难道翁大鹏真的是死前出现幻觉,在胡言乱语…… 他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突然被牛梦的话打断了:“大哥,这件战甲该叫什么名字?” “就叫魔灵甲吧!” 牛梦一愣,“魔,魔灵甲?怎么有点怵人。” 周全随口道:“它是从魔灵岛得到的,现在又要用来对付魔族,叫魔灵甲最好不过了。”其实他心里想到的却是,也许这真是魔族的科技,魔族东西。 接着他试着以神识探查附近,觉几乎感应不到身后的状况,屋子外面的情景更感应不到了,换了以往,只要这么一运起天视地听,方圆几十里内意念集中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就一目了然。看来这件战甲真的可以隔绝感应力,不过视觉、听觉还是不受影响的。他把顶上的小孔打开,立即便可以感应到外面的东西了,但可以感应的范围也缩小了一大半。 “大哥还有事吗?没事我也要出了,**师们都走了,我怕跟不上了。” “没关系,你先去准备一下,今晚我会带你一起到前线去。” 牛梦大喜,急急走了,周全试测了一会新甲胄,然后又到密室内进入遁地神舟,将神舟控制系统的导管与铠甲顶上的小孔想连,试了一下,果然可以驾使遁地神舟。由于小孔只通往神舟的感应系统,这象是一个内部循环系统,受外面的干扰很小,也就是说驾驶神舟的时候,小孔几乎与盖上一样,可以不受精神力攻击。 他试了一会儿,熟练了扣上和脱开的过程,只要一秒钟他就能断开或扣上,然后驾着神舟到禹皇秘府心海灵台内熟悉自己的新水平去了。 天黑后周全才回来,与邱灵柔和褚如梦道别,具体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想来无非是夫妻间惜别的话,或是安排她们守护八门遁甲城的事。总坛从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有这么空虚过,假如有人想打主意的话,这是前所未有的好机会,谁敢保证没有敌人来攻呢?所以留守后方的人也不轻松。 罗仲明此时还不知道要与周全一起深入魔族核心,只知有重要任务给他,一直留在城里,好不容易周全终于派人来叫他了,兴奋得一路小跑去参见。见到周全穿着一套无比神气的战甲,不由崇拜得五体投地。“教主,你这一套战甲太神气了,比神人还神人。” 周全笑了笑,“你是不是也想要一套?” “这个,这个……属下当然想要,只是哪敢穿得跟教主一样呢?” 周全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上面有一个头盔和护心甲,虽然是普通铠甲的制式,但材料却与周全身上的战甲一样。“本来是想给你做一套的,可惜材料不够,只能先做半套了。虽然是半套,却也是举世无双的,你可知道这材料乃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世上除了我们这两套外再也没有了。” 罗仲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教主,你是说,是说把这件给我穿?” “正是,穿好了就出,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不离地跟着我。” 罗仲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唯一与教主战甲相同材质的铠甲,居然赐给自己穿,还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教主,这是何等的荣幸!以后将会迎来什么样的目光?上一次跟着教主,连升了三五级,这一次跟着教主,还会有什么好事呢? “教教教主,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你说带着你还能去什么地方?” 罗仲明正抱着甲胄傻笑,听到这话笑容不由凝固了,上一次已经是九死一生了,现在魔族已经闹腾成这个样,再下地底去,那与送死有什么区别……他的腿不由抖了几下,感觉手上的铠甲比山还重。荣誉重要,还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周全扫了他一眼,“怎么,害怕了?” “不不不,不怕,教主天下无敌,跟在教主身边勇气倍增,跟着教主比在什么地方都安全。” “那就好,快穿戴整齐了,我们马上出。” 罗仲明手忙脚乱地穿戴好,心里还在狂跳,这时牛梦也到了,也不见周全如何施法,眼前彩光乱闪,一阵头重脚轻,等脚站稳时,已到了白帝城附近。这是南路军的指挥部,再往前就接近尸妖和魔兽出没的区域了,往前几十里就可以听到它们的吼叫声。 众人见教主驾到,忙迎向指挥部,一路上帐棚连绵,刀光剑影无边,村寨城镇之间以巨木、巨石筑起防御工事,或截断交通;大树削去细枝排在前面,尖刺的一头朝外,阻止地面妖兽冲锋,后面再打上木桩竖起栅栏。栅栏后各种攻击器械蓄势待,战斗人员枕戈待战,哨兵层层监控,巡逻队往来不休,大战一触即。 周全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在几天内布置成这样,已经算非常好了,这可能是一场持久战,先要退可守,然后才是进要攻。虽然这样的防御还是抵不住妖兽的冲击,却要比直接面对面肉搏好得多了。 公孙薇听说周全来了,忙带了一队人迎了出来,向他报告前线的情况,南路军到达的人已经过十一万,细分为十队人马,五斗米教的六队,各地的英雄分为四队,都有得力的人指挥着,并且已经建立起了联系网络。灵隐寺的大师门也来参战了,独自成立一个和尚编队,由道安亲自带领着。 东路军总指挥部设立在新野城,已到达的人员过了原先的预计,许多司马昱集团中的兵将都告假来帮忙了;西路总指挥部设在巴中城,人员更早就到位了。三路大军之间也建立起了快通讯网络,包括号角传音、灯号传递、仙鹤传书,以及最高级别的飞剑传书、缩地成寸传信等。 三路大军,人连着人,营连着营,已经把妖雾这大半边包围起来,东北和北边堆集的弥勒教、青龙门、胡人更多,铁壁合围,只等周全一声令下便可动部攻。 但周全躲进营内与公孙薇密谈了许久,公孙薇出来,他却没有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弥勒教的人千方百计也没能打听出来。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总攻终于动! 第七章 独闯魔穴 五斗米教的人还是很够意思的,天亮的时候就通知到了弥勒教这边:总攻辰时开始! 辰时一到,战鼓声、号角声、喊杀声惊天动地般响起,什么叫百万大军的声势?自古以来,号称出动百万大军的军事行动不少,但是有一大半都是运输队、防守队,或是老弱病残充个数,真正能作战的不会过五十万,能够同时动攻击的连二十都不到。但这一次人类生死关头,空前大团结,竟然真的出动了上百万的人,并且是形成一个大圆同时动了进攻。 弥勒教联军见五斗米教的人真的开打了,不甘落后也开始向妖雾冲击,战斗全面打响。尸妖和魔兽被围着几日,也早就蠢蠢欲动了,这时哪里还能忍得住?狂啸着向外冲来,一时之间矢石如雨横空而过,雷火纷飞,剑气冲天,虽是在白天,却如同烟花炸散般璀灿。 此时若是有人从千百里高空往下看,妖雾如棉团,外绣一圈彩色花边,那场面绝对是千古奇观。 妖人魔兽果然比以前更强大了,随处可见头目级的小上古魔兽,带领着一般尸妖和魔兽象人类一样分成不同的作战团队,并且以前低级的尸妖和魔兽此时都进化到了更高的层次,战斗力非同小可。但人族这一次有备而来,破釜深舟一击,无论人员素质、士气、武器装备、器械都处于最好状态,配合到位,人海战术的威力得到完全挥,妖物根本没有冲到眼前的机会。 巨弩可以洞穿钢板、岩石,除了极少数物理免疫的魔兽外都可以射穿,投石车抛出的火球,触物暴开,漫山遍野成了火海。既便是能躲得过的,还有无数弹簧弩射出的钢矢,各种各样的法术迎面轰来,妖兽的第一波冲击以失败告终,退了回去。 这些狂暴的妖物自然不会就这样缩回去了,小级的妖物开始领队往外冲,它们一般是刚变异成的上古魔兽,具有特殊的能力和天赋,或是进化得特别快,能力特别强悍的凶兽。相对来说,它们要比一般妖物强悍很多倍,箭矢、武器、普通符法都很难伤得了它们。 但是它们虽然强悍,数量却不多,而这一次大江南北总动员,来的高手不在少数,每一个攻击队伍都有高手镇守着,立即出来顶住了它们,阵线守得如同铁桶般严密。 妖物确实很多,但与百万人一比,又显得很少了,不但冲不破人类的阵线,数次冲击反而吃了大亏,开始向妖雾内退去。百万大军鼓噪前进,惊天动地,包围圈开始缩小,或许是魔王也为之心怵,或是百万人的杀气所逼,妖雾竟有后退之势,尸妖和魔兽也都躲到雾内深处去了。 人们欢呼雀跃,勇气奋增,向着妖雾内杀去,但这时,三路大军的总指挥却下达了最新的指令:“不许贪功冒进,擅进妖雾者斩!原地防守,鼓噪呐喊!” 众人愕然,但军令如山,谁敢违抗?前来支援的各路人马虽然自成一军,但却早就约好要听从五斗米教的指挥,否则立即滚蛋。要是谁不听指挥乱了阵脚导致失败,那就是全天下的公敌! 这就是周全给的第一个锦囊:杀到妖雾边沿就不前进了,吸引妖物出来送死,直到妖雾急退、消散,或是见到某种异变才全力冲击。 这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在妖雾之外是敌弱我强,在妖雾之内是敌强我弱,冲进妖雾那是以已之弱攻敌之强了,何不把敌人引出来消灭?魔族数量上本来就占少数,杀了一个少一个。 别人想不通的是,要是妖魔不出来,这样如何能扫灭妖魔?可是周全压根就没指望他们胜利,而是要他们吸引魔头的注意力。只有等他毁了魔晶,众妖魔失去了源力,才有可能一举消灭,现在冲进去只是送死而己。 至于为什么要把这一步棋装在锦囊内,弄得神神秘秘,这就是为了要阴弥勒教和燕国、秦国兵马一把了。果然,他们眼见妖兽败走,妖雾有退缩的趋势,一鼓作气杀了进去,哪想得到五斗米教早已停下来呐喊而不前进。 妖雾内的魔头对整个战局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见东北方和北方的人突入,立即把大部份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一面,更多、更强的尸妖和魔兽也向那边涌去…… 半个小时候后他们顶不住退了出来,这时才收到安插在五斗米教的眼线传来的报告,五斗米教已经停止了前进。可是这个消息已经来得太晚了一点,他们的损失已经很惨重,弥勒教高手死伤了数百,燕国来的三十多万大军,毁了近十万,秦国来了两三万人只剩下一半……事情还不止如此,妖兽被他们激怒了,不肯放过他们,追着他们不放,直杀出数十里,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竺法旷和慕容霸、苻坚等人差点气疯了,周全居然这样算计他们,可是这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一次出战本来就是他们自己讨的,五斗米教并且没有他们结盟,没有告诉他们作战步骤的义务,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笨,自己往里面冲。 现今的燕国皇帝慕容霸大骂:“好个周全,你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这里的事不管了,我们趁着他们后方空虚,杀往荆州去,报这一箭之仇!” 竺僧朗“咳”了一声,慕容霸赶紧闭上了嘴,以前可以随便说说气话,现在身为一国之君,号称皇帝,怎能信口开河?竺法旷也不以为忤,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他如此心胸狭窄,处心积虑算计我们,终要自讨苦吃。我们且退后百里,静观动向,看他如何打赢这场战!” 慕容霸连称有理,下令所有人马后退,退回之前设立的防线,燕国的人以稍靠东北边,秦国的兵马在西北边,都退走了。 五斗米教众人不急着前进,但也不肯退后,就这么与尸妖魔兽远远对持着,然后高手组成突击队,向妖雾内冲击,等很多妖物追过来时,他们立即调头就撤,把一大群妖物引出,外面的人则对着妖物迎头痛击。打打杀杀,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双方各有损伤。由于大部队没有过份逼近妖雾,暂时也没见到慧光和更厉害的魔兽杀出来----当然也有可能魔头见人族势大,有所顾忌不敢随意出击----如果慧光杀出来,他们就退后,等他回到妖雾内又杀回来,魔族也有致命弱点,他们不能离开妖雾太远。 此时周全已经带着罗仲明,驾着遁地神舟深入地下了,他没敢直接往妖雾正中心而去,而是向下深潜,然后从千百丈的地下向着蓝田方向前过。这样虽然时间上会慢一点,但却安全得多,不容易被魔族现。 一路上时有地下空洞、地下河、金属脉矿、岩浆池等出现,影响他们前进,但有罗仲明的地眼开路,大多能提前避开,倒是没有造成什么麻烦。但是另一个麻烦又来了,在地下除了黑暗和压抑还是黑暗和压抑,根本就没有方向感。以前两次下地都是沿着长安城下的地下河前进,所以不至于迷失了方向,可是这一次是从几百里之外的地下潜过来,没有任何参照物可言,只要偏一点点角度就找不到星光城所在。可是一路上还要回避障碍,已经不知转过几次弯了。 现在谁如果说在茫茫大海中找一个小岛很难,周全一定会摔他一个耳光,海上再难,还有日月星辰,还有风向和水纹可以参考,在地下真的是没有任何参考。尽管带了罗仲明同行,可是他们的视野最多只有三十来米,跟个瞎子一样。 也许是族魔的注意力完全被地面吸引,没想到有人还敢钻进地下来;也许是魔灵甲有效隔绝了魔族的感应,它们无法侦测到周全的靠近,所以遁地神舟无惊无险地前进了几百里,接近了魔族的核心区域。 地下世界经过了两次大坍塌,第一次是周全引地下河注入岩浆池引了爆炸,除了星光城几乎都毁了;第二次是魔族冲出地面的大爆炸,威力只比前次大不比前次小,除了星光城外,地下世界面目全非,所有空间都已经被填塞了。所以虽然到了附近,周全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参照物,只能碰运气乱转,甚至他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到了星光城附近。 转悠了十几分钟,周全不由有些急燥起来,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万一错了方向岂不是越走越远了?无奈之下,他停下遁地神舟,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头顶的管子。他的神识立即廷伸出去,感应到十几里内的地下情况,便如蒙眼的人突然摘下了黑布。他并没有探查到星光城,但却感应到了极重的魔气从右后方传过来,原来他们已经走过头了。 只不过是一瞬之间,魔头便有所察觉,一股邪恶、阴冷的气息如怒涛般向这边涌来,周全急忙把管子扣上,那种感觉立即消失无踪了。但紧接着,舱内的两人都感觉温度下降了几分,显然那股妖气已到了这儿,不过两人的精神力都被隔绝,神舟也没有启动,魔头并没有探查到什么,很快缩了回去。 等了一会没动静,周全大喜,看来这魔灵甲真的有奇效,可以隔绝魔族的思维探查,穿上之后魔族连他的存在都感应不到了,那么也一定可以抵御魔族的心念攻击,吸血妖道并没有骗他。 魔族最可怕的就是精神攻击,让人类难以抵抗,在此影响之下连一半的能力都挥不出来,有了魔灵甲的保护,论战斗力周全怕过几个人来着?以前都不怕,现在更不怕了。可是魔族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实体还是虚体?除了精神影响还会什么方式的攻击? 当初在星光城出现,只是一道黑气追着他们,后来与弥勒教和青龙门作战的是魔族附体的慧光,所以魔族的真正面目是怎样的,至此还无一人知道。越是无知,恐惧便越深。 罗仲明除了指点方向,几乎没有多说过一句废话,他害怕得都快尿裤子了,硬是咬着牙不敢表现出来,怕被周全笑话,他也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怕还是不怕都是要去的,所以也豁出去了。 遁地神舟开始启动,以极慢的带度向周全认准的方向钻去,也就比一般人走路的度快一点儿,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太快的冲刺必定会惊动了魔头。 越是接近目标,周全前进的度越慢,足足有一个小时,罗仲明突然轻声叫起来,“教主,前面是空的!” “空的?是什么情形?” “一片黑暗,很宽,看不到边……好象是悬崖。” “能看到底吗?” “看不到,下不见底,上不见顶,就象一片石壁。” 这儿不可能有另外的空间,也不可能有悬崖,就算曾经有也早就坍塌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到达目的地了,这一定是魔族出土时大爆炸产生的大坑。“距这里有多远?” “二十五丈左右吧。” 周全向右调转遁地神舟,沿着石壁边沿向前进,前进了一会儿距离空间越来越远了,于是周全又向左调整了一些角度,每前进一两百米,就要向左调整一些角度,以此推测,这个空间是圆形的,他们下潜的高深还不够,还没到底。 遁地神舟以几乎垂直向下的角度向下潜去,下潜了足有上百米,罗仲明还是说没看到底,但他们离空洞的地方更远了,他已经快要看不到前面的空间。所以周全的推测是正确的,魔族出土时炸出了一个大坑,可能直通地面之上。这个坑大得难以形容,总体上是上大下小的锥形,他们越往下就离空间越远。 周全再度调整方向,以倾斜着下的角度前进,这一次没多久,罗仲明就叫了起来:“到底了,到底了,前面有光芒。” 周全把前进度放得更慢,象是一个小偷在蹑手蹑脚前进。罗仲明说:“一种幽暗蓝光,石壁上也被照成了蓝色,里面好象有个塔还是什么的,太远了我看不清。教主,我,我……” “你害怕了?” “不不不,属下不怕。” “唉,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再前进一些,我把神舟留在土里,你坐在里面等我回来。” 罗仲明咬了咬牙,“不,属下要与教主一起出战,虽死无憾!” “还是算了,你跟着我反而影响我,还是我一个人去,你守在这儿就好。” “那,那属下就在这儿恭候教主胜利归来。” 周全又前进了一些,以最小的能量启动副武器,把岩石轰碎了一小块,然后把神舟完全停下,舱口对准的刚才轰出来的小空间,打开舱盖爬了出去。 这儿离前面的石壁只有五米左右,自然挡不住已成地仙的周全和先天级的灵宝五行混元如意剑,岩石如烂泥般在他剑下粉碎,不到两分钟就弄出一条通道来。探头往外一看,尽管周全早有准备,还有倒吸了一口冷气。 外面一只魔兽都没有,但却壮观诡异得令人乍舌! 这是一个大得难以估计的锥状深坑,地面处不知有多大,深度也难以估量,单只是这坑底就有方圆一两里。坑底并不平整,而是许多如犬牙参差的尖刺巨石,怪石林立,千奇百怪,全部都呈现出一种黑中带蓝的感觉。在坑底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塔状的东西,说它是东西,那是因为它决对不是人工建造的建筑物,但却有七八成象宝塔,高有三十来米,底部直径有七八米,越往上则越细。 这塔状物看起来象是玻璃,又象是水晶,明明是透明的,却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并且它还在出淡淡的蓝光,光影不是固定的,时而闪烁,时而流动,变幻无穷。变幻流转的蓝光映射在四周那种黑蓝色的怪石上,如同无数怪曾在冲天啸叫,一切如同梦幻般迷离。 水晶塔内与这蓝光同时变幻的,是一缕缕如烟如雾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这些雾气,才让塔内部变得模糊,什么都看不见。这光并不是某种光源出的,这雾也不象是自然界的东西,而是象一种活物,一种生命体在律动,如心脏在跳动,如血脉在流淌…… 周全在来之前,曾无数次想象过地下世界的怎样的,魔族的真正面目是怎样的,却完全没有想过会见到这样一幕,难道这个水晶塔,就是妖道说的魔晶?天啊,这么大如何能偷走,就算是想毁了它也没办法搬到岩浆池里去吧? 周全隐身在一处怪石后,再细看这水晶塔,塔身层层分明,但却没有门窗,越往上越细,仰头望去,只见塔顶并不如下面那样规则,而是分叉无数尖刺指向天空。其中有三根尖刺特别细长,比别的尖刺足足长出五六米,通体出蓝光,并且了若有若无的细细光线射向天空,射向星辰 第八章 神魔新说 周全看清眼前的状况后,心中的震憾难以形容,因为那个水晶塔一样的东西,顶上的三根尖刺并不是在射出蓝光,而是在接受蓝光。天空的星光照射下来,汇集成线状,然后集中在尖刺上,流向水晶塔内,塔中那如同活物一样的蓝光和雾气分明是一种能量,就是由这尖顶上汇集而来的。 在这么深的地底,在浓密的妖雾覆盖之下怎么会有星光?周全疑云大起,抬头细看天空,只见天空四周妖雾迷漫,中央却清朗如洗,三颗星星足有酒杯粗细,光亮异常,估计水晶塔接收到的能量就是由这三颗星出。 可是天空何曾有过这样的星星?周全虽然没有研究过星象方面,对平时天空比较大比较亮的几颗星还是很熟悉的。再说了,就是三岁的小孩都知道,除了月亮之外,根本就没有这么亮的星星。 周全疑惑地往旁边看,还见到了几颗小的星星,也是不熟悉,可以看到的范围不大,又是在正头顶上方,决对不会有这样的星光。突然,他张大了嘴巴,眼珠都快丢下来了,他下地的时侯是早晨,现在最多也就是中午,就算能看到天空,那也是看到太阳才对啊,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星星来? 幻觉,一定是幻觉,难道是受了魔气的影响了?周全定了定神,压下了心头的震惊,再仔细一看,一切还是这样,要么他已经陷入幻境,要么就是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情此景,实在很难令人想到妖、魔、怪之类的…… 突然之间,一个古怪的想法在周全脑中闪现:谁也不知道所谓的上古神人、上古魔族是什么样子的,除了传说他们神力无穷可以毁天灭地,连他们长得什么样都没有确切记截,那么谁能肯定他们不是外星人?天道八门中的“片头动画”星光图,就在暗示着法术传自外星,上古神人十有**就是外星人。假如上古魔族是外星生物,最后被打败,封印(或躲藏)在地下深处,现在终于破土而出了,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 这个深得可怕,大得可怕的锥状坑根本不是魔族现世时破坏造成的,而是特意这样制造的,这个坑就象是一个巨大的望远境,加上妖雾的作用形成某种原理,直接看到了外太空,甚至是银何系以外。这个象水晶塔一样的东西是个接收装置,通过这个“望远镜”拉近了与外太空的距离,并吸纳外星传来的能量,三根尖刺就是接收天线。那么它们是想要制造什么东西?或是毁灭整个人类,把地球上的生物变成他们的奴隶,把地球变成他们的殖民地? 这个想法很离奇,很荒谬,很可笑,但周全却笑不出来,因为事实摆在这儿,如果是其它人看到了,还是归结为魔族在作怪。可是他是一千六百多年后穿越过来的人,二十一世纪官方虽然还不肯承认有外星人的存在,但民间过八成的人都相信有外星生物存在,特别是“好来屋”科幻电影的狂轰滥炸,什么星际之门,星际迷航,第五元素之类,更让年轻一代深信是有外星人的。 只有把眼前的魔族当成外星人,一切才显顺理成章。那么他要面对的,就是不什么魔族,而是外星生命体,有了这样的认知,恐惧感就会降低很多,也可以换一个思路,换一种战略眼光来作战。 甚至可以大量推测,吸血妖道也被外星人控制了,别一伙外星人。 再“大逆不道”地往深一步推测,所谓上古仙人也是外星人,但它们是帮助人类的,它们帮人类打败了侵略地球的外星人“魔族”,并且传给人类修练之法,修到可以把身体虚化后,就可以到达天界----它们的星球或是另一个美好的星球。 然后控制着吸血妖道的另一伙外星生命来了,摧毁了通往这个星球“天界”的通道,所以世间修为够的人也走不了,并且被它们杀戮。所谓的魔族练器术,本就是某个外星炼铁枝术,所以与人类的道理完全不同,控制妖道的也是外星人,甚至可能就是他捡到碎片的飞船主人,所以知道这金属的功用和熔炼办未予…… 打住,不管眼前的是外星人还是恶魔,都要彻底灭了它们,否则人类终要毁在它们手里。可是现在要怎样才能摧毁这个接收装置?怎样才能彻底消灭它们?吸血妖道说的魔晶是不是这玩意儿? 地面之上,成千上万的尸妖和魔兽与上百万的人类战斗,惊天动地;而深坑之下,却连一个魔兽的影子都没有,安静的出奇,除了变幻地蓝光和雾气,只有一种正常人耳朵听不到的微弱“嘶嘶”声,象在在排放某种气体。 当然,周全这时穿戴着魔灵甲呢,否则就会象处在怒海狂滔之中了。 周全出来时已经使过隐身术,加上特意收敛精气,就是有高手从旁边经过也不容易现。尽管这儿看不到任何活物,魔头也探察不到他的存在,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整个人如同没有沾地一样,借着怪石的影子隐藏身体,向水晶塔摸去。 终于越来越靠近水晶塔,尽管他闭塞了所有精气神,魔灵甲也挡住了他心念之力的外泄,他还是能感应到,水晶塔内流动的蓝光和雾气,是一种能量波动产生的,也许是魔族在吸纳能量靠成的,也许是魔头在控制外面的魔兽而造成的。 周全心里暗暗咒骂,妈的死妖道,看样了他知道一点这下面的情形,却屁都没放一个,也没说要怎样行动,现在该怎么下手? 假如魔晶就是指这么大一个家伙,周全是没办法把它藏起来的,也是没办法把它移走的,这与原先想象中的一小块晶石完全是两码事。但是打碎这座怪塔呢?哪怕只是毁掉顶上的三根尖刺,就有可能使魔族停止吸纳能量,地面的人们就可以把妖物清除干净,事情就会变成容易很多。 周全不敢轻易动手,转了大半个圈,却没有看到水晶塔有门或是窗,这是一个混然一体的家伙。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上面的人们还在与魔兽殊死搏斗呢!周全逼近塔身,极快却极轻的地出剑,剑尖向塔身点去,只要能够损伤这怪水晶,他就立即全力一击,先把顶上的三根尖刺斩断。 剑尖终于与水晶一样的塔壁相碰,叮的一声轻响,塔壁没有任何损伤,却有一道如同电流样的能量而来,电得周全暴退几米。 顶上成圆环形的妖雾急剧旋转,一道人影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急如流星似地冲了下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气向周全压到。 周全手中宝剑暴射出一道白光向上刺去,他就不信谁敢空手硬接他这一剑。果然,压力徒减,那人避过剑光一闪从塔的另一边落了下来,周全抢占了先机,立即一剑接一剑向那人攻去。 那人赫然是慧光,但与以前又大不相同,光头长出了数寸长的短,皮肤呈一种暗蓝色,就象死了一年半载的尸体,双手的指头变尖成爪,约有两三寸长,身体萦绕关一层妖雾,显得有些蒙蒙胧胧。雾气开散时,可见他眼睛如死鱼般泛白,看上去虽然还是完整的眼睛,但那眼神完全不象是人类。 他,也被魔化了!但他又明显与一般尸妖不同,他应当是有高智力的。 周全与他本来就是敌人,现在更没什么好说的,一剑接一剑向他攻去,慧光度极快,行动之际如同幻影一般,一边闪避,一边以双爪反击。他显然对周全不怕他的心念攻击大为惊讶,或者是恼怒,总之显得有些激动,不要命地乱抓。可惜他的爪子碰不到周全身上,就是碰上了也未必能伤得了周全的铠甲。 慧光很快又换了攻击,一掌一掌打出,阴雾寒气带着狂涛一样的劲气向周全撞来,但周全早已不是以前的周全,功力还在他之上,以剑气破妖气,见招拆招,不但化解了他所有的攻击,反而逼得他不停后退。 精神攻击力不起作用,慧光的实力大打折扣,一边绕着水晶塔后退,一边怒吼连连,显得极为愤怒和激动,头顶上怪啸声起,大量尸妖和魔兽从天而降,如同下冰雹一样密密麻麻往下砸。 周全一边仗剑与慧光斗,头顶金光冲天射起,旋转一圈,里面现出一个与他本人一样高大的元神来,五官也与他一模一样,全身金光闪闪,似金非金,似气非气;背上一对七彩光翅展开足有五六米长,光华灼灼,映得深坑底下光怪陆离目炫神迷。 元神掐诀,仰天呼啸,身边突现无数火焰,火焰急剧扩大、升高,如同一个巨大漩涡辅盖整个坑底,元神双翅鼓动,火焰在升高和扩大的同时也开始急旋转,风火交加,流云飞焰,疾光如电,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火海,连同水晶琉璃塔也被笼罩。 从上方急坠而来的尸妖、魔兽一触到流云火焰,百分之九十九都化为飞灰。此火为三昧真火,加上七星灵炁形成的罡风鼓动,威力更添十倍,除了极少数火属性魔兽免疫火攻,其它无一能逃过。这少数能安然无恙下来的魔兽,根本不能对周全造成威胁。 慧光大怒,怪吼一声,一股魔气炸开,把周全都推得往后退去,身体蓦地爆裂开,是的,真真切切就在周全眼裂开了。但裂开并没有碎散,只是从裂开的地方奇无比地伸出新的肢体,原有的肢体也在同步变大,只不过一晃眼之间就拉高变大直达二十米以上。 周全吃了一惊,见这巨兽生着三个头,脸朝外头朝内,呈三角分布,青面獠牙,嘴部突出如蛤蟆,长着牛一样的耳朵。它的身体已经不象是人形,全身都有鳞甲,沾着湿漉漉的粘液,在本来是胸口的部位前后左右总共长出七八条象蛇一样的长手来,前端有五个尖爪,中央似乎还是会咬人的口。下面的脚除了没有爪外,也与手臂相似,晃来晃去却不知有多少条。 这是什么怪物,就是魔兽的原形么? 魔兽三四条十几米长的长臂已经甩了过来,有的以爪来抓周全,有的象蛇一样缠过来,有的直接轰砸下来,手臂多就是好,再加上是这么长就更方便了。周全微有些心慌,宝剑连连挥击,将伸过来长臂击回去。这些长臂外面覆盖坚甲,力量强猛,他的宝剑居然不能砍伤,反而被震向后退。不过魔兽连着攻击几下之后也不敢再肆意攻击,看来它被五行混元如意剑砍中虽然没有外伤,里面也是痛得厉害的。 周全大怒,元神双手舞动,出的三昧真火聚集成柱,形成一条火龙,张牙舞爪,昂张嘴怒啸着向魔兽冲去。魔兽也在这时从口中喷出一股魔气,象一团黑雾撞了过来,一黑一红撞在一起,整个坑底如怒海狂涛一般。 矗立在中间的水晶琉璃塔,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凝成的,之前周全元神放出的流云火海笼罩着它,并没有伤它分毫,后来的刀光剑影,魔兽的撞击也没能损它一角。这时双方以修为互拼,四周坚硬的岩石被波及粉碎暴射如雨,它依旧是分毫无伤。 三昧真火与魔气对轰的同时,魔兽的长臂也没闲着,与周全的肉身斗在一起。周全因为放出了一个元神,又要分神施法,肉身战斗力就减弱了许多,慧光变成的魔兽越嚣张,八条长臂乱卷,想要一口气把周全绞死。但周全放出的三昧真火形成的火龙却比魔气要强上几分,一团团黑气破散,火龙已直逼到魔兽身边。双方各有所长,战斗越来越激烈,胜负可能只在一眨眼之间。 这时周全突然身形微一停滞,象是气息不顺的样子,宝剑也停了那么一停,魔兽立即趁空而入,五六条长臂急卷,把周全卷在当中。魔兽体形巨大,手臂粗如水桶,这么一缠,周全被围在当中连一根头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周全的元神消失了,慧光变成的魔怪正以为得计,突然后面七彩光芒冲天亮起,周全突勿地从石壁中现身出来,元神冲顶而出,张开双翅向魔兽的头部合抱过去。 魔兽虽然有三个头,能及时看到周全,但手臂去全部在前面,一时回不过来,头被七彩光翅的光芒遮住,看不清情况。而周全的三昧真火又已喷出,一大片火焰卷到了魔兽的身上。 “嗷----呜----”魔兽出惊天动地的嚎叫,身体在火焰中暴跳,所有手臂都向周全这边砸来,,砸得一大片石壁坍塌下来。 周全却已不在原地,收了元神冲天飞起,双手持剑斩下,“喀刺”一声,把一个怪头斩成两半,乌汁蓝液狂喷。魔兽此时已经混乱,防护力大减,周全却神勇非常,飞上跳下,剑气如虹,一口气斩断了四条长臂。 怪兽突然身体扭曲,如同水波般荡漾,接着全身化为气雾,完全消散,连落在地上的断臂也化为妖雾。 周全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魔兽明明没有死,怎么会突然“散”了?他可以肯定它不是隐身了,而是真正的散成雾气了。 他正不知所措,雾气乱旋,又结合成了先前的魔兽,三头八臂,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这妖兽是杀不死的?或者这魔兽本身就是个幻体,不是实物? 几乎同一时间,水晶塔内光芒大盛,烟雾急旋,有如幻影般一闪,在周全面前已经出现一个人来----公孙如思! 公孙如思并没有变得青面獠牙七手八脚,还是象以前一样一身白衫,儒雅飘逸,但是也象周全一样,反璞归真,看不出是修行的人了。 “是你!”周全大惊,一个慧光已经是如此厉害,再加上一个神光内敛,深不可测的公孙如思,他连一点胜算都没有了,难不成今天要大败亏输,连自己也折在这儿?他完全没料到公孙如思会这样出现,在他想象中公孙如思就算没死,也必定被魔化,不是半人半兽就是七爪八足,怎么还可能与正常人毫无二致?很显然,他没有象慧光一样被魔化。 慧光见公孙如思现身,停在原地没动,公孙如思上下打量着周全身上的奇异金属战甲,脸色越来越阴沉,微皱起了眉头。“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我还没问你,你在这里想做什么呢!” 两人冷眼相对,虎视眈眈,他们都看出对手早已不是以前的对手了,都已经脱胎换骨,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想要杀了对方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良久,周全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弄的?上面的妖物也是你指使的?” 公孙如思脸色几度变化,最终温和地笑了起来,“你已经与薇儿结婚,说起来我是你岳父,你就以这样的态度对我么?” 周全冷哼一声,“莫非你忘了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的孩儿呢?快还给我。” “他在我这里很好,我会好好培养他,使他成为天下第一人!” “我的儿子我会养大,不需要你操心!你可知道薇儿有多牵挂,有多难过,你这没人性的,快还给我,否则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公孙如思毫不动容,“我费尽心血,还不都是为了她们么,唉,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你,你又何苦总是与我作对。” 周全大怒,“为了我?你助弥勒教为祸天下,杀人无数,人神厌之。这还不够,还放出魔族,杀戮生灵,想要毁灭世间,灭绝人类,连我的命也数次险丧于你手中,这就是为我?” “谁说我要灭绝人类了?” “那你操控这些妖魔想要做些什么?妖雾天天在扩大,妖魔天天在变强,所过之处灭绝一切生灵,这又是怎么说,照这样下去,中原能不灭绝么?” 公孙如思不说话,眼光烁烁地看着周全,周全也紧盯着他,由于周全身上的魔灵甲,两人都无法探察到对方的想法,只能从语言、眼神中还揣踱对方的真正想法。 第九章 与虎谋皮 两人盯着对方良久,公孙如思说:“你可知道竺法旷的身份?” “他不就是弥勒教的教主么?” “这是不错,可是你知道他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练成神功,并组建弥勒教的?你可知道弥勒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周全心中一动,“难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对抗弥勒教,以及弥勒教后面的人?” 公孙如思笑了起来,“薇儿果然没看错人,孺子可教也!弥勒教后面还有更加可怕的人,据我所知,这几百年来,时有得道高人离奇死亡,精血全失,就是此人干的。他扶持竺法旷,扶持弥勒教乃是不安好心,挑起天下大乱,无边的杀戮,必导至各派不择一切手段修练。凡夫俗子怎识其中关窍?能不死于战乱者,必一时俊杰也,然费尽心机,最终却难逃他毒手……你、我,若不联手对抗,皆有死无生!” 周全平静地听他说,一点意外和激动都没有,公孙如思不由停了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你,你身上的铠甲是他给你的!” “不错,可是你真的没有野心么?你造成的这场浩劫,却又比他好得了多少?” 公孙如思终于变了脸色,“你既然知道了这其中的原由,怎能再相信他?他骗你来此与我为敌,便是要我们两败俱伤,无论谁赢了,到后来都难逃他毒手。就算你能杀得了我,你以为回去之后还能活命吗?” 周全还是很平静,“这些不需要你牵挂,你要真有诚意,还是说清你在做些什么,准备如何对付那妖道,要是我听了觉得满意,才有可能谈下一步。” 公孙如思似乎被他的平静和漠然激怒了,或者是觉得自己的努力和成果不被周全重视而愤怒。“你小子知道什么,若不以上古魔族秘法,引煞星之灵炁造出此魔域,焉能挡得住他?不以魔灵灌体,成**,谁能与他对抗?” “你已是魔,便是能灭得了他,世间只是换了一个恶魔而己!” “闭嘴!你自量今日能胜得过我么?别以为你有了一套战甲,增加了点修为,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在我的魔域当中,没有人可以战胜我!”公孙如思怒气更盛,指着慧光变成的魔兽说:“不要说我出手,就是我养的一个奴才也不比你差多少,在这魔域中你连他都杀不死,你是不是还要试一试?” 周全也怒冲冠,横眉怒目,“我是被人吓大的么?以前我修为低下的时候也没怕过你,今日反而怕你了么?我上面有百万大军,投鞭断流,吐唾成河,一人一泡尿都能把这小坑淹没。” 公孙如思一愣,怒气全消,哈哈大笑:“好小子,有志气,不愧是我女婿。不过你与我作对绝对没有好处,便是我引颈就戮,你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岂不知兔死狗亨么?而你我翁婿联手,那妖道迟早授,天下更在你我常握之中。不,天下都是你的,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外孙么,哈哈哈!” 其实周全也在担心回去难逃妖道的毒手,而现在也没有打赢公孙如思和慧光的把握,不知该如何毁掉这坚不可毁的怪塔,所以他被公孙如思一说,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可是他能相信公孙如思么?他的目的真的这么简单?公孙如思现在做出的可是人神共愤的事,万一别人知道了他与公孙如思合作,他和五斗米教都要彻地完蛋了。 心中急转了几下,周全态度也好转了一些,“你是魔,我是人,势如水火,不共戴天,没办法谈到一处去的。” 公孙如思挥了挥手,慧光变成的魔兽一晃化为气雾消散,四周待伏的尸妖和各种魔兽也都退了回去,向上攀爬,消失在雾气中。 公孙如思背负着双手,缓缓走到周全面前,一点防备的样子都没有。“唉,才说你孺子可教,怎又如此无知,万流归宗,修到极处,是神是魔只在一念之间,神与魔又有何区别?” 这个倒是有理,修到极处,都是一种越人类的存在,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一念为善便是神,一念为恶便是魔。再说了,以周全的最新推测,“神”和“魔”都是外星人,对人类来说都是一种外来强大存在。 如果公孙如思真的是在对抗吸血妖道,并且没有自己称霸世间的打算,尽管他是以极邪恶的手段达到目的,他也是神! 这时上面传来几声凄厉的长啸,虽然极远却听得清清楚楚,并且水晶塔中的蓝光和烟雾快地波动起来。 公孙如思脸色一变,“你的人再步步紧逼,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我若是真下了狠心,只怕你的百万大军没有一个能回去。这琉璃塔也不是你能摧毁的,你做决断,是与我共抗那妖道,还是为他卖命。” 周全心中一动,看来地面上的百万大军围攻,还是给公孙如思带来了很大压力,并且公孙如思对他这套铠甲还是有些忌惮的,否则根本不必费这么多口舌,他已经色厉内荏了。 现在情况更加复杂,原先的计划得重新安排了。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在对抗吸血妖道这件事上,公孙如思就是与他同一战线的盟友。可是谁能知道公孙如思不是别有目的呢,谁能肯定它不是第二个吸血妖道?但现在与公孙如思拚个你死我活是很不明智的,就算真的杀了公孙如思,毁了琉璃塔,回去妖道十有**会吸干了他。而公孙如思活着,妖道就还有需要利用他的地方…… 周全语气缓和了一些,“好吧,我相信你是在对抗妖道,可是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有多少上古恶魔,是他们在控制你还是你在控制它们?你准备再占多少地盘?把这些说清楚了,我才能与你合作。” 公孙如思咬了咬牙,“好,我告诉你,所谓上古恶魔并没有什么实体,也不是一个两个的,而是一股气息,一个整体,所以它们是无法消灭的。它们早已不想呆在世间,只是失了躯体和魔功,无法回到魔域去。我已经与他们勾通达成协议,我帮他脱困并建立此塔,吸纳煞星灵炁,助他们回魔域;它们则传我魔功,吸纳魔力,立地成神。至于这深坑和阴雾,乃是为了打通与煞星之间的通道,阴雾范围越大,吸收能量便越快。” “那么无数尸妖和魔兽又是怎么回事?” “我若不以魔气魔化它们,为我护法,你们这些自命正道的人焉肯让我在此修练?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这些魔兽尽在我撑控之中,我若不下令,他们便不会离开阴雾半步。现在我需要的地方已经够大了,不需要再扩大,只要你们不来多事,什么事都不会生。” “你既然有这个本事,何必还需要我合作,直接与那妖道对搞就行了。” “不,那妖道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只有我们合作,才有可能找到击败他的方法。他不敢进入魔域之内,只能派你来,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杀你,而你取得他的信任后,就可以找出他的破绽。” “可是你如何能保证被不会被魔族控制了心智,如何能保证它们会回到魔域去?” “这就是我的事了,不需你要操心,现在何去何从,你作决断!” “就算我愿与你合作,又如何能瞒得过那妖道,我不杀你,他就会杀了我然后再派别人前来。据我所知,世间能造这种铠甲的材料不止我手上这些,竺法旷与知秋子修为不会比我低,很快就会杀下来,就算他们还奈何不了你,妖道也会趁你大乱时亲自杀到,那时你还能逃么?你现在就能与他对抗么?” 公孙如思双眉紧锁,猛然盯着周全,“莫非你有两全之策?”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是你要先把我孩儿还给我以示诚意,否则免谈!” “这个不行!”公孙如思断然拒绝,两人之间劲气激荡,有如两道怒涛撞击,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你挟持着我孩儿做什么,用他来要挟我么?要知道他也是你外孙,你怎能如此无情!” 公孙如思怒道:“我何时用他来威胁你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正在以无上神术,引星宿之力为他洗筋伐髓,将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你不感谢我,反而以此怨恨,实是愚蠢之极!” 周全愣住了,这是真的么?他为谢雨卓禳星接命时生意外,结果灌入许多七星灵炁,谢雨卓的成就是看得到的,有事实证明这是一种可行之法,公孙如思倒不象是空口白话。可是他的儿子才几个月大,现在就开始灌灵炁,会不会太变态了? 这***是周全的儿子还是公孙如思的儿子啊,要他这么操心! 另一边的石壁上突然传来一点声响,两人是何等修为,立即就知道有是人爬过来了,周全一闪到了石壁边,果然,一个戴着头盔的脑袋从刚才他出来的地方伸了出来。来人当然就是罗仲明了,他本来听到里面打得天翻地覆,有时还能看到周全与慧光大战,吓得缩在里面不敢动,后来许久没听到声音,又看不到周全在水晶塔的另一侧做什么,实在按耐不住好奇,所以爬过来看个究竟。 他只来得及看到眼前的大坑和水晶塔一眼,就被周全一掌拍晕了。 公孙如思道:“这是你带来的人么?” “是的,正愁没办法骗过妖道,有他在这儿,事情反而容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需要好好合计一下。” 公孙如思笑道:“是该合计一下。”…… 自从魔族出土以来,妖雾就开始持续不断地扩大,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在百万大军的围攻下,终于有了止住并退缩的迹象。人类勇士们精神振奋,从四面八方对妖人魔兽进行着骚扰战,如果不是周全下的严令,不许突进妖雾,可能大多数人已经冲进去了。 拉锯战持续到未时中,也就是现代时间下午两点左右,妖雾中心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连在几百里外的百万大军都被惊动,接着妖雾如同退潮一样向内缩去,无数妖人和魔兽也惊叫怪吼着退了回去。 众人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但三路大军的总指挥立即下令追击,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也同时飞一样的传开:周教主单枪匹马杀向魔族巢穴,已经击败魔头,所以妖雾和妖兽撤退了! 众人这时才知道,原来上面命令不许急进,是因为教主已经暗渡陈仓杀向地底了,感动之余,精神大震,士气如虹,如同海啸暴一般向溃逃的魔族妖兵杀去,这一场才真正是惊天动地、排山倒海的大战…… 三路大军总指挥拆开了周全的第二道锦囊,不由又惊又喜,立即暗中出命令,五斗米教总坛的精锐人马和鹤鸣治的核心力队伍都接到秘令,在冲杀了近百里之后,都开始停下脚步,转变了行军方向。 此时参与战斗的人兴奋莫名,个个奋勇向前冲杀,总人数有七八十万,而这些调动的队伍只有一两万人,在这人山人海中并没有引起注意。 弥勒教和青龙门的人之前因为抢功冒进吃了大亏,此时还退在离妖雾百里之外,等到接到消息五斗米教全面进攻,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并且对这个消息的真假还不能确定。 周全独自杀向地底战败魔头?竺法旷和知秋子都对这个抱严重怀疑态度,他们亲自试过慧光的能耐,在妖雾之内他们大打折扣,连慧光都弄不过,何况还有一个没露过面的主谋公孙如思。就算周全有抵抗精神力攻击的方法,也绝对没办法在妖雾内打败慧光和公孙如思,所以他们认定这又是一个阴谋! 所以弥勒教、青龙门、燕国、秦国兵马都按兵不动,但下面的人也听到消息了,知道妖雾和魔兽已经败退,一个个心痒难当,想上前看热闹,可惜上头又命令不许动。但不管怎么说,魔族是退了,总归是一件好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 消息一道道传来,五斗米教的联军突进两百里,妖雾和魔兽还在撤退,联军还在突进,节节胜利。这下竺法旷也坐不住了,他们厚着脸皮去求周全为的是什么?先前损兵折将冒死冲击为了又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抢个名声,不让功劳被五斗米教独占了么?现在真正的胜利来了,他们却坐在这儿干瞪眼,这算哪回事啊! 几大巨头再度商议,终于决定进兵,一声令下,兵马又向前挺进,不过人人都知道前没有魔兽,也没有敌人,探子已经探得非常明白,妖雾和魔兽是整个围圈同步收缩的。所以他们刀剑归鞘,队形散乱,一路小跑,说说笑笑,没有人当一回事。 一路前进果然没事,到了之前被妖雾覆盖的地方,除了遍地焦黑,草木干枯了不生气之外,连一只小魔兽都没有,妖兽真的是完全退增了。弥勒教的联军大喜,高手们度各不相同,快的快慢的慢,都先冲到前面去了,燕国、秦国的人马参差不齐,加行军,想去看看前面到底生了什么。 此时已近傍晚,妖雾范围已经缩小到半径一百里左右的圆形,弥勒教的联军已经能听到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显然已经接近了五斗米教与魔战的地方,同时也接近了妖雾,看来他们虽然迟了一点,还是占领了周全划归他们的区域。 但这时意外的情况生了!也许是尸妖和魔兽被五斗米教联军追杀得太紧,这边有空档所以往这边逃来;也许是这些妖物觉得要失败了,所以向着这个没人攻击的方向突围;也许是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原因,总之无数尸妖魔兽毫无征逃地冲出妖雾,以无比猛烈之前冲杀过来,其中有大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上古巨兽,极为强悍。 弥勒教本来有不少高手,但之前损伤厉害,战力大减,青龙门的人虽然修为高深,却没有几个人,这时松松散散,哪里能挡得无数妖人魔兽冲击?后面的燕国、秦国兵马以为战争已接近尾声,况且前面还有高手开路呢,都不当一回事,毫无准备,不成阵列。这下连高手都吓得返身而逃,它们哪里还能顶得住,简直如同烂泥一般被践踏、淹没…… 尽管他们是身经百战的精兵,但是在些尸妖和魔兽的爪牙前,就象是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一击,后方的人不战而逃,向后方和两侧逃去,相互贱踏,死伤不计其数。竺法旷纵有翻天覆地之力,一人也挡住成千上万妖兽的冲击。 向两侧溃逃的人自然过了周全画的界限,进入了五半米教联军的地盘。五斗米教的精锐就象是早已埋伏好在这儿等他们一样,对他们毫不客气地当头痛击,下手绝不容情,逃过妖兽冲击的人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命。 第十章 锦囊妙计 尸妖和魔兽冲击弥勒教联军数十里,大获全胜之后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缩回妖雾内。这时妖雾已经不再缩小,但也没有扩大,尸妖和魔兽也不再退却了,极度凶顽地与五斗米教联军对抗起来。 这下三路大军的总指军也糊涂了,为什么妖雾停止收缩了,难道教主大人并没有完全打败魔头?但教主的锦囊中交待得很清楚,无论何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冲进妖雾之内,所以他们围着攻打,并不急进,又开始了拉锯战。随着阵地的收缩,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的兵力密度都提高了很多,战斗比之前也要激烈得多,尽管双方死伤都很多,却寸步不让地对持着。 且说左寻仙、羊希、王猛拆开第三个锦囊,里面是周全的命令:“若开此囊,敌军已败退,尽力追杀,抢关夺城,收复汉土便在此时!!! 三个副总指挥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却同时出了大笑,立即带领五斗米教的精锐杀向敌人,羊希这支人马在西北边,有司马文风、朱金阳、成风子师兄弟、周冲、徵皑等大将,追杀秦国人马,并向他们的老巢西凉杀去;左寻仙和王猛这边有更多总坛的高手,趁势追杀弥勒教和燕国的人马,一路向洛阳杀去,一路向许昌方向杀去。 周全虽然修成地仙,也还不是未卜先知的真正神仙,又是如何能做出这么巧妙的安排的? 其实他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第一步弥勒教联军不知五斗米教的进军策略,冒失冲进妖雾内,然后大败后退,这个已在周全预料之中;那么弥勒教联军吃了暗亏之后必定观望不前,如果周全能打败魔头,五斗米教联军全面进攻,那么溃败的妖魔必定朝着没有人进攻的北方和东北方前进,对赶过来的弥勒教联军造成很大冲击;此时魔族残余部众已不足为虑,五斗米教的精锐人马趁机追杀燕国、秦国人马,他们后方空虚,抢夺他们的地盘轻而易举,这一路杀过去,能占多少就占多少,后面再驱动获胜之后士气如虹的七八十万汉人大军杀过去,解放全中国就在此时----这就是周全出战之前定下的全盘战略。 周全在地下出了意外,魔族与他设想的不是一回事,但与公孙如思合做,还是能达到同样效果的。并且之前他只是设想残余魔兽会向北方突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与公孙如思一合作,这些妖兽都是公孙如思控制的,魔兽反而百分之百去冲击弥勒教联军了,冲击之势比败逃的魔兽可要猛烈不知多少倍,任竺法旷和知秋子修为通天也挡不住。 现在与周全预料的不一样的是,地面的人不知道他是在与公孙如思合作,魔族退而不败,双方还打得热火朝天,这样下去难免两败俱伤。 还好这时周全也突然出现了,遁地神舟在公孙薇等人面前当众冲出地面(由于元婴的关系,周全可以感应到公孙薇的位置),引起一片惊呼,接着舱盖打开,里面钻出满身泥土和污血的周全来,铠甲上尽是剑痕和凹坑,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可想而知经历了怎样的恶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从来没人见过他这么狼狈这,急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乱叫: “教主回来了!” “教主,您没事么吧?” “教主,是不是打败魔头了?”…… 周全打了个踉跄,公孙薇等人急忙扶住了他,“教主,教主,你没事吧?” 周全抹了一把脸,显得极是疲备,“好厉害的魔头,我与他大战两个时辰,虽然重创了它,但却无法杀死它……我也受了重伤,现在要养伤去了。” 众人变色,本以为胜利在望,哪想到还会出这样子事情,现在怎么办,功败垂成么?教主都斗不过魔头,别人就更没希望了。 周全说:“夜色降临,魔族更加可怕,千万不可冲进妖雾之内,下令全体后退六十里,布防守阵线,魔头受我重创,几天之内就该不会出击,还是等我先养养伤再徐图后策。” “各位去传令,依命行事,不可轻举妄动!”公孙薇说着扶着他向后走,周全停身问道:“弥勒教那边如何了,可有越界?” 雨森龙忙说:“回教主,弥勒教的人被妖兽冲击,有大量人马冲到了我们地界!” 周全大怒,“被妖兽冲击不能往回撤么?分明是狼子野心,想要攻击我们。我们在与妖魔拚死拚活,他们胆敢背后放冷枪,真是岂有此理!传令三路大军,各留一半人马后退百里防守,暂且不理魔族,另一半人马杀向燕国和秦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又言攘外须先安内,魔族暂时没力量反击了,我们便先灭了胡人再来除魔。” 众人愕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怒气冲天并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是他们早就想杀向胡人地盘赶走胡人了,只是周全不下令没办法,现在敌人主力被魔兽冲击损失惨重,并且进入了五斗米教联军的夹击之中(周全划给弥勒教的地盘很阴险,是一个大圆中的一个锐角,敌人早已楔入他们形成的“夹子”之中),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并且此时胡人的后方也是极度空虚的,势如破竹杀过去谁人能挡? 所以众人一愣之后便大喜,纷纷开始部属人马向敌国境内杀去。胡、汉之间仇怨极深,不论是修道界之间还是军队、百姓都势如水火,难得这一次汉人大团结、总动员,数量比胡人要多得多,距离近、形势好,谁不想痛打落水狗?反正周教主说了魔族暂时没有威胁,不如都杀胡人去,所以不属于五斗米教的,赶来助战的英雄好汉、江湖侠客也跟着一窝蜂杀过去,事实上很多人混水摸鱼去杀胡人,去的远不止一半。 自古以来,找个借口出兵灭了一个国家的例子比比皆是,只要你有足够强的实力,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借口就杀过去。弥勒教联军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神来攻击五斗米教的人?虽然有些人看出了周全是在找借口,却也没什么好指责的,这是民心所趋,众望所归嘛!况且弥勒教联军越界了也是事实。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一路杀过去,却早已没有活着的胡人,再往前追击,路上只见弥勒教联军的尸体和丢弃的甲胄器械,一片狼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死透的一问,原来五斗米教的精锐“麒麟军”早已杀过去了。 众人不由叹服,他们已经以最快的度赶来了,想不到还是落在后面,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人早就杀过去了,精锐就是精锐,令人不得不服!后继部队滚滚而来,杀奔燕国、秦国地界,越往前他们越吃惊,关卡、村塞、城镇内早已没有了敌人的影子,城头上插的都是五斗米教的标志,简直就象是天兵天将在前面给他们开路一般。他们哪里还会客气,留下少量人马驻守,更多人继续向前挺进。 其实杀在前头的五斗米教精兵也没遇到什么阻力,燕军在他们手中本来就不堪一击,更何况被吓破了胆,望风而逃,新少有正面作战,只是一场单向追击与屠杀罢了。周全在锦囊中没有说杀到哪里为止,颇有杀光胡人的意思,他们自然不肯停下来,越追越兴奋,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知秋子虽然带了青龙门的人来参加除魔行动,却不会帮燕国的人打仗的,因为他们支持的是东晋朝廷,燕国是他们的敌国嘛,要是他们敢帮着燕国打仗,回去建康的老百姓只会丢臭鸡蛋给他们,以后谁还会加入青龙门? 竺法旷、涅磐菩萨虽然神功盖世,可是一两人之力,哪里能挡得住这滚滚洪流?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兵马,而是五斗米教最英勇擅战的精英,装备一流,武艺高强,配合协调、经验丰富,无论物攻、法攻,近战、远战、突击战、埋伏战、阵地战、山战、水战、城战无一不精,配上符法辅助,陷阱辅助,实是当今天下最强的战队,不愧为“天师军”、“麒麟军”! 这一夜的突击,也不知抢了多少城池,杀了多少胡人。第二天天亮,周全下令妖雾外围的人建立防御工事,准备进行持久战,以防守为主,不主动出击,留守的都是没什么战力的教众,包括三路大军总指挥在内的高手都去追击弥勒教联军去了。还有更多五斗米教的普通教众被派往秦国、燕国境内,占稳夺下来的地盘。 敢有反抗的胡人当然是就地格杀,胡人的财物当然也是要没收的,这本来是汉人被抢去的东西嘛,周全虽然也姓周的,可不会傻得原谅侵略者,连鬼子的赔款都不要。至于胡人的普通百姓,没收武器财物后,全部赶回老家去,路上敢有不老实的也一概杀之。 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行军度是何等之快,说他们日行千里也不为过,一天一夜时间突进了近千里,苟延残喘的秦国人马大败逃出往北方苦寒之地,西北方向的凉州尽落入五斗米教手中;东路军夺下了许昌,沿黄河南岸向东北方杀去,几乎将黄河以北全夺了下来;以前荆州、豫州、兖州等地名义上是东晋的,但事实上都不全,兖州几乎是全部在胡人手中,现在是完全夺下来了,除了青州一部份地方,黄河以南全部解放。 三路大军的正、副总指挥官在这一次大战中突显出极强的指挥统筹能力,以及很好的配合协调能力,否则五斗米教的人再英勇擅长,燕国的军队再怎么败逃,也不可能一天一夜攻占这么多地方,单是派人去这些地方插一面旗子都是一项大工程了。 当然,五斗米教的精英们也没有一村一镇扫荡过去,而是把主要的大城攻了下来,杀散敌人有反抗能力的队伍,小股的零散敌人早吓得逃掉了。后续普通教众很快赶到,一路接收了他们打下的江山,清除残余敌军,驱赶胡人,出榜安民等。 高手最多的南路大军却没能取得比另两路更好的成绩,因为他们遇到的是弥勒教的高手和大量燕国的精兵,阻力特别大,但是他们也杀到了燕国的都邺城之下。 南路大军杀到这儿可真不容易,不得细说一说。 南路大军兵分两路,洪涛带了一队人马沿太行山脉北面进军,杀奔晋阳,夺取并州;左寻仙、谢雨卓孔灵产等带着三千多精锐出虎牢关,杀向燕国和弥勒教的老窝邺城。取并州的人很顺利,没有遇到可以匹敌的对手,而攻向邺城的人马却遇到了麻烦。因为这一路上都有敌人的重兵把守,并且弥勒教和燕军撤退的人也是往这边走,包括了弥勒教的几个领都在这儿。 但这一路人马,也是五斗米教最强悍的一队,指挥官是左寻仙,下面包括了孙灵产、谢雨卓、竹林七侠、雨森龙、洪涛、白龙、牛梦高手,四千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员。很快总指挥公孙薇也亲自赶到,带来了吴猛和净明道的教众,道安和灵隐寺的高手。周全下地之前与公孙薇密谋许久,早就有了准备,一旦解除了魔族的威胁,立即一鼓作气杀奔邺城,所以这一队人中集中了最多高手。 青龙门的人并没有出战,可能是回去了,竺法旷虽然神通无敌,却也架不住人多,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众多高手纠缠着他,机动组的人早杀到前面去了,谁能挡得住他们?弥勒教的高手们如果不撤退,就会落入四面包围孤立无援的境地,所以他们只能边打边退。这一路杀过来极为惨烈,双方都有很大损伤,但是也突进到了邺城附近了。 到了这个地步,弥勒教和燕国人马已经不能再退了,邺城可是他们的总部啊,这儿再失手,还能到哪里去落脚?再往后退虽然还有很多大城池,但“帝都”在这儿,基础设施在这儿,这是无法取代的,帝都一失,“全国”信心崩溃,这仗也不用打了。所以弥勒教和燕国人马奋起反击,加上这儿人数极多,五斗米教不但无法再前进,反而有被敌人包围之势。 那么周全怎么不出面呢?因为周全与魔头作战,受了“重伤”嘛,好多人是亲眼看到的,他下令进攻燕国和秦国后就不见了人影,不知躲到哪里去疗伤了。 与周全一起下地的罗仲明从遁地神舟里钻出来,立即就成了众人的偶象。他可是唯一与教主去斗恶魔的人,此时身上还穿着与教主的战甲一样材质甲胄,不需要任何语言,荣誉的光环已经套到了他的头上。无数人来问他:“恶魔长得什么样的?” “教主是怎样与它交手的?” “地下有什么东西,有多少魔头?”…… 罗仲明如果有经济头脑,靠卖票讲故事都能成百万富翁了,不过他显然没有这个头脑,而是被崇拜的眼光冲晕了头脑,感觉自己凭空长高了一截,胸也挺了,腰也直了,英俊非凡,神功无敌……他口沫横飞,指手划脚说恶魔如何恐怖,周全如何神勇,打得如何惊天动地。他总不能说周全在斗恶魔时,他还躲在遁地神舟内,藏在岩石内吧?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众人的纠缠,罗仲明还是舍不得摘下头盔卸下衣甲,这可是除了教主那一套外,世间独一无二的神甲,是与教主并肩斗恶魔的象征,就是洗澡睡觉都不能摘下。 这时他突然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等回过神来,眼前景物早已不同,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并且一股股冷气罩着他,令他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罗仲明吓得全身汗毛炸起,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遇鬼了? 头上的兜鍪束带蓦然崩断,整个头盔飞了起来,在地上滚出好远,而他除了眼睛能动外,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一个毫无感情,没有任何抑扬顿锉的声间在脑海内响起:“尽是一派糊言,将你在地下见到的事如实说出来,否则我便用九幽刮骨搜魂法吸尽你的脑髓,便知事情经过。” 罗仲明吓得裤子都湿了,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心里狂叫:“我说!我说!千万不要挖我的脑髓……” 他一说愿意说,只觉脑海中一震,接着一迷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周全叫他下地,以及一路上的情况,所有一切历历在目,一闪而过----到了地底之后,周全离开神舟,挖洞出去,接着外面生了惊天动地的大战,周全和怪兽时不时从他这一侧杀过去,透过岩石看得清清楚楚,他吓得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良久,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了,他忐忑不安地爬出神舟,偷偷探头出去看,不料里面又打了起来,而且是两个打周全一个…… 剧斗良久,周全连中妖物几记重击,眼看不敌,突然一剑击在冰塔上,刺眼的亮光逼得他什么都看不见,同时一声巨响和震动出,他被震晕过去了。等到他醒过来,已经和周全在神舟内,在回来的路上,周全战甲破裂,脸色苍白,受了很重的内伤,连遁地神舟都几乎开不动了,然后是回到地面,众人迎了过来…… 这一刹那间,罗仲明就象重历了一次这些事,他依旧无法说话,但身上的冷意却消退了,接着他觉全身都能动了。“谁?刚才谁在捉弄我?”他四处观望,除了夜风摇动的树叶,没有任何动静。 “鬼,难道是鬼魂?”他吓得落荒而逃,跑了十几米,又急忙回头,拾起地上的头盔,撒开脚丫子跑了。 第十一章 邺郊大战 再说第二天傍晚,五斗米教进攻邺城遇阻的同时,周全刚从会稽山的一处山坡钻出来,吸血妖道一闪就出现在他眼前,看起来一如往日,阴沉沉似有似无,脸看不分明。 “汝为何不毁了魔晶?”因为周全戴着头盔,穿着盔甲,吸血妖道无法直接用意念与他交流,不得不开口,看样子他不喜欢说话,不是迫不得已都不会开口。 “呦,老前辈你总算来了,我正想找你呢。”周全看起来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笑嘻嘻的样子,好象还有一些得意和自傲。“先要感谢你骗那脏老道傻傻地把功力传给我,胜过我百年苦修啊,现在便是竺法旷和知秋子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了,哈哈哈!” 妖道“哼”了一声不说话,出的压力反而减轻了一些,看来他并不怕周全变得太强,周全露出的得意和骄傲似乎让他更放心了一点。 周全说:“不是我不毁了魔晶,而是那魔物太厉害了,我先与慧光对打重创了他,却没办法彻底杀死它,公孙如思接着出来,我比他还是那个……那个略处于下风,最可恶的是他们是杀不死的,这太没有天理了,这可怎么打啊?” 妖道似乎早就知道了,不动声色,“须先毁了魔晶才可杀死他们。” “前辈怎么不早说呢!你说的魔晶可是一座象水晶一样的高塔?那样一个大家伙,我哪里能把它搬到岩浆里去呢?眼看不敌公孙如思,我便奋力一击把它打裂开了,量它们一段时间不能嚣张了。” “那是聚能塔,魔晶还在塔内,汝连塔都不能进入……” 周全抢着说:“原来魔晶在里面,可恨那琉璃塔坚固无比,刀剑难伤,连三昧真火都不怕,它们又死缠着让我难以下手。要是前辈能传我一些可以克制它们的神功,或者送我一些神兵利器,可以对那琉璃塔有特效就更好了,保证下次完成任务。” 妖道身上能量有些波动,可能是在急思考,并且有些犹豫:“琉璃塔五行不伤,刀剑不入,须……须借异界之力,汝身上有七星之力,故能劈裂,再用功修练,吸汝妻之力,日后便可破之。” 周全心里暗吃一惊,背上冒出冷汗,还好穿着魔灵甲妖道没有查觉出来。他根本没有劈伤水晶塔,只是信口乱说,哪里想到错有错着蒙对了,妖道竟然真的相信他能劈开。难道以纯粹的七星灵炁真的可以破琉璃塔?看样子妖道本来不愿意说出这件事,那么可能他对这灵炁也有些顾忌。 周全装作惊喜之状,“原来七星灵炁可以破它,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将功力完全吸纳并熟练,哼哼,他的死期就到了!” 妖道“嗯”了一声,似想要说什么,结果又没说出来,略停了一下才说:“汝伤在何处,把甲胄卸了,吾潜汝疗治。” “多谢前辈关怀,其实我就是在劈塔时受了一些震伤,同时又被公孙如思那斯打了一掌,回来后吃了些仙丹,运功疗伤了这一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唉呀不好!我教下的人正与弥勒教的混蛋打架,我不在他们肯定要吃大亏的,我先去帮帮忙再说,回头再跟你说啊……” 周全说着就展开了缩地成寸术飞走了,就象对待老朋友一样,随随便便把妖道丢在这儿,吸血妖道木然站在那儿良久,然后无声无息消失了。 这一切早就在周全预料当中,没有完成任务,妖道肯定会来追问的。先他高调露面,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重伤,妖道先入为主,便以为他真的受伤了;然后他躲了起来,妖道肯定会追问罗仲明,查问这件事情的经过,而罗仲明其实被周全打晕了,然后公孙如思修改了一点点他的记忆。罗仲明展现给妖道的所见所闻,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的,真实性非常高,所以妖道并没有起疑,也相信了周全确实败在公孙如思手下,并且重创了琉璃塔。 这样一来,吸血妖道就不能怪周全了,也不会怀疑他与公孙如思在合谋。而周全最为毒辣的一招,就是把弥勒教的人往死里打,让吸血妖道觉得弥勒教和青龙门没有份量了,竺法旷和知秋子连自己门派都撑不住,还能指望什么?而周全又表现得骄傲自得,没有什么心机,这样的人容易控制,吸血妖道就不会废了他换别人来做这件大事。 这出戏虽然演得不错,但是漏洞还是有不少的,要不是周全体内的七星灵炁正好可以克制水晶塔,谎言立即就穿帮了。另外,任何人都绝对没想到周全会与誓不两立的魔族联手,所以很多可疑的地方也变成不可疑了。 周全也是在冒险,万一他猜踱错误,妖道不肯让五斗米教一支独大,那么就可能杀了他。但周全还有一个法宝在,那就是八门遁甲城以及显出成效的“造神计划”,这是其它势力无法比拟的,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赌对了,妖道既没有阻止他去剿灭弥勒教联军,也没有急着叫他再次下地去,那就证明了一个事情,妖道已经相信了他的话,并且把他和五斗米教当成重要筹码。也就是说,妖道要靠周全和五斗米教来对付魔族,但也不希望太快灭掉魔族,要借着魔族的威胁来促使五斗米教的“造神计划”卓有成效地继续下去。 周全心里已经有点感觉到,吸血妖道虽然天下无敌,心计深沉,行事毒辣,却不是属于那种绝顶聪明的人,也许这也是他的弱点。 离邺城三十里的一处旷里,万马奔腾,旌旗遮天,刀枪如林,燕国皇帝慕容霸亲率二万骑兵,四万步兵,把五斗米教一万三千多人堵在一个大山谷内;另一个方向,姚苌带着近万人也在冲击,几乎把五斗米教的人完全包围了。 谢雨卓、左寻仙、孔灵产、白龙、雨森龙等人带着三千多人一路杀到邺城外,却遇到了弥勒教和燕国的主力,被截断了退路包围起来。幸好公孙薇带着后继队伍杀到,接应他们杀出重围,但邺城是燕国的都,附近有重兵把守,各路人马得知五斗米教杀到家门都,源源赶来支援。五斗米教众人孤军深入,已经落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公孙薇见势不妙,只好向后撤,退守此地以待援兵。 虽然人数上相差悬殊,如果只有燕国的人马,这些敌人还不放在他们眼里,这儿几乎集中了五斗米教一半高手,一万三千多人都是英勇擅战的人马,其中三千还是五斗米教的王牌队伍----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就是敌人来了十万精兵也不怕。但问题是弥勒教的高手也在这儿,竺法旷、涅磐菩萨、竺僧朗、郑百川等等,下面还有几百个黑衣和尚,不少血煞兵、幽魂兵、长生兵,弥勒教的主力几乎都在这里了。弥勒教的高手在前面冲击,燕国的兵马跟着杀过来,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特别是竺法旷,五斗米教中没有一人是他对手,孔灵产、谢雨卓、吴猛、若水(何简)、道进等人出死力才能勉强挡住他;左寻仙、竹林七侠、雨森龙、白龙、牛梦等次一级的高手要顶住涅磐菩萨等人也是很吃力的,还要靠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人结阵帮忙攻击;慕容霸、姚苌又率着燕国精兵漫山遍野而来,其中也有特种战斗部队,战斗力也非同小可,所以战斗惨烈,五斗米教已经死伤了不少人。 敌我双方都知道,时间拖下去对燕国极为不利,因为总体上五斗米教联军还是比弥勒教联军强很多的,五斗米教另两路大军的极高手很快就可以赶到,只要压下了弥勒教的势头,胜利就属于五斗米教了。 三路大军,各军人数都有十万以上,除了在与魔族对持的一半人外,南路军与东路军至少有十万人已经向这边杀来,扣去各地各城留守的人,七八万总是有的;东路军主力已经大获全胜,以他们的度,渡过黄河杀到这儿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另外还有荆州兵、豫州兵也在向北方进----也就是说,五斗米教会缩地成寸术和陆地飞腾的高手都有可能立即杀到,而一两天之内,就会有一、二十万人马陆续赶到,把邺城给拆了。 但如果弥勒教联军能在很短时间内把被包围的人灭掉,群龙无,后面赶来的人零零散散,就无法与他们对抗胜利就属于燕国,假如魔族再有什么举动,五斗米教就会彻底输掉。更让弥勒教的人信心大增的是,周全身受重伤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他当然是伤得很重,要不然怎么会打得这么激烈他还不露面呢,这可不是周全的行事风格。 所以弥勒教联军的进攻无比激烈,意在战决,五斗米教的人已经在节节败退。 突然,五斗米教阵中传来一声脆响,“铮”的一声,如雷贯耳,盖过千军万马的撕杀吼叫声。紧接着“叮叮咚咚”的声音连串响起,分明是有人在弹琴,可是谁能弹出这惊天动地的声音,连几万人的战斗声音都盖过? 琴音迅急促,如金铁交击战鼓擂响,似万马奔腾海潮怒吼,往这边冲杀的燕国人马象是遇到了无形的巨浪冲击,全线被震得向后倒退。不仅如此,那琴音如一把巨锤在敲击着心脏,人人都觉得血往头上涌,头昏眼花,恶心欲吐。修为高的人虽然不会被音浪震退,却也被琴音压迫得血气逆涌,真气紊乱。 反观五斗米教的人受的影响却要小得多,大吼着向前冲杀过来,弹簧弩矢密如暴雨,风火雷电劈头盖脑轰下来,弥勒教联军一大片一大片倒下,等于是在杀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竺法旷见势不妙,长啸一声把琴音压了下去,不料他的声音还没有止歇,琴音又再次响起,而且这次就象有五六只手在弹一样,一声叠着一声,一声高似一声,完全没有间断,弥勒教联军难受得几乎喷出血来! 能弹出这样惊天动地琴音的,当然是龙吟了!刚才是公孙薇一个人在弹,现在嵇松也加入了,两个操琴大师四巧手,声音不急不猛才怪。 竺法旷大怒,幻化出佛身,横冲直撞杀入五斗米教阵地深处,孔灵产、谢雨卓、吴猛等七八个高手根本挡不住他。他冲到公孙薇附近,蓦地长啸一声:“呜----”,这一声出如同春雷炸响,久久不绝,一股无形音波散开,就象是往水中投入一块石头荡起了一圈波纹,以他为主心四周的人如同推骨牌一样倒下。 公孙薇和嵇松同时喷出一口血,已受了重伤,惊鬼泣神的琴音终于停了下来。 竺法旷四周方圆近七八十米内只有少数高手能够站着,却也脸色苍白,双眼无神,这一吼震到了上千人,效果不比人道门的“惊魂狂哮”差,范围还要更大。更远处没有倒地的人也目光散涣,神情痴呆,或是丢了武器捂着脑袋。 慕容霸见状大喜,令旗一挥便要策动人马杀过去,突然天空一人突勿地落下,就落在他们战阵当中,也是仰头一声大吼,尖锐之声如锥刺耳鼓,人山人海也是成片向外倒下,也形成了一个冲击波,除了吼声与竺法旷不一样,效果几乎如出一辙。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奈,几可与竺法旷出的“邪言”相比?来的当然就是周全了! 弥勒教几个高手冲过去,一齐出手向周全攻击,想要迫使他停下来,周全却动也不动,任凭他们的落击落到身上,魔灵甲加上护体真气和护体法术,这些人根本伤不了他。 这两声大吼惊心动魄,双方直接倒地的人少说有两三千,既使是在很远的人也心慌意乱,手足无力,几乎人人都受了影响。 竺法旷就在公孙薇附近,举手之间就可以杀了公孙薇;但周全也在被震伤的慕容霸旁边,瞬间就可以把他斩了。双方主将都命悬一线,周全和竺法旷都不敢轻易动手----周全来迟了一点,救公孙薇已经来不及,只好依样画葫芦,形成持平局面。 周全的声音滚滚如雷直传远处,人人可闻:“竺法旷,你只会欺负后生晚辈和凡夫俗子么,可有胆与本天师单打独斗么?” “教主来了!教主来了!”五斗米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暴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人人精神振奋,勇气倍增。 竺法旷也扩声道:“周全小子,休逞口舌之利,看佛爷如何收拾你!” 周全大叫:“本教弟子住手后退,且看本教主单挑妖僧法旷,揭穿伪佛!” 竺法旷大怒,周全居然敢当众向他挑战,简直是自寻死路。在此之前,周全连涅磐菩萨冉闵都斗不过,更不要说与他单挑了,短短半个月时间,进步再快也强不到哪里去,绝对不可能是他对手。他咽不下这个口,今天他一定要杀了周全以报连番被算计之仇! 数万人马的大范围战斗,竟奇迹般地在双方领的吼叫下停止了,并且都向自己的一方退后,刚才被震晕的人陆续醒来退到后面,没醒的也被抬走了,中间拉开一箭之地。弥勒教和燕国的人马集中在北面,五斗米教的人集中在大山谷中间,姚苌带的一队精兵强将在山谷南端。 这儿称为山谷有些勉强,严格说起来是几座高山之间一片比较平缓的坡地,有不少小土包一样的矮山,当初公孙薇是怕被敌人包围了才撤到这儿,没想到姚苌居然带着人从另一个方向杀到,还是把他们包围了,好在两暂是险峻的山峰,暂时没有受到敌人的攻击。 堪称当世修道界两大绝顶高手,也是宗教界两个最有权力和实力的领袖,面对面傲立于两军阵前的中央地带,却背对着敌人的大部队。弥勒教的几个大菩萨十几个高手就在周全身后不远处,这一边五斗米教的高手也越众而出,站在竺法旷的后面不处。 现在等于周全和竺法旷都是被敌方包围住,前进遇到敌方第一高手,后退被人群殴,逼到这个地步,想不单挑也不行了。 四周静得吓人,两人对视着足有一两分钟没有动,但是无形的杀气和精气神上的较量却已经开始了。 周全其实没有把握胜过竺法旷,就连脏老道都胜不了他,更何况周全还没有得到脏老道全部功力。但五斗米教的大部队没有赶到,现在如果混战,自己一方要吃大亏,所以他不得不挺身而出。 竺法旷看着周全,也是越持越没底。他是何等眼光?早在周全使出惊魂狂哮时便已看出周全脱胎换骨,非同以往了,修为不会比他差太多。还有周全身上那套战甲,他竟然认不出为是哪种材料炼成的,他完全探测不到周全的深浅了,也就是说他最擅长的精神系攻击有可能不起作有了。这时他才想起了周全独闯魔穴的传言,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神功大成之后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 第十二章 单挑伪佛 千军万马瞩目之下,两在绝顶高手对视了良久,眼看就要动手,周全突然笑着说:“竺法旷,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了,你的来历我清楚,是见不得光的。我们之间的斗争没有必要祸害到百姓,还是我们单独来解决吧,咱们打个赌:要是你败了就解散弥勒教,胡人全部退出中原;要是我败了,我也解散五斗神教,不插手人间的斗争,你看如何?” 竺法旷一股怒气直冲顶门,周全难道就吃定了他不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他突然心中一凛,这几天已经中了周全好几次奸计了,莫非又是什么诡计不成?现场弥勒教联军已占了优势,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他强压下无名之火,冷笑道:“战场上动的是刀枪,不是三寸不烂之舌,且先手上见个真章再说。” 竺法旷没有答应周全的赌赛,这是一种明显的示弱,大出众人意外,弥勒教联军都觉得有些脸上无光,低声议论的嗡嗡声此起彼伏。新佛不可能斗不过周天师吧,为什么不敢打赌?赢了我们就可以不要打战,回家专门生娃了。而五斗米教这边则人人信心大增,他们屡创奇迹的教主,今天又要创造奇迹了! 周全也不再坚持,笑道:“不论是出道时间还是年纪,你都是前辈,想必不好意思先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一道道护体法术施加到自己身上,可是这并不是向竺法旷动手,竺法旷被他一挤兑也不好抢先攻击,于是也运起护体法术,凝神戒备等着周全先动手。 周全没完没了地加持着增益法术和护体法术,什么六甲辟魔符、玄龟壁、青灵刺甲、八方法眼、冰冻结界一古脑加上身上,象是在表演给众人观看一般。末了还吸起两片树叶,使出撒豆成兵神术,幻化成了两个身高数丈,闪着绿光的神将。 竺法旷这时才觉得有些上当了,没有几个人象周全学得这么驳杂,五花八门,护体法术比别人要多,并且先让他召了两个神将出来当帮手,打起来就占了不少先机,他也急忙开始召唤护法金刚。 周全却在这时动了,不等竺法旷召出护法金刚,大喝一声“杀!”两个绿甲神将凌步踏空向他冲去,周全头顶上方也现出了元神,初时与他真人一般大小,再一闪就变得二十多米高,与竺法旷的佛身差不多高下。巨大元神身放万道金光,背上一对七彩光翅张开,光影遮天蔽地,声势惊人之极,一剑便向竺法旷斩去。 初现时的元神是元神的本来面目,一般也可以作为元神是否强大的标志,接着想要再变多大都可以,大小随心。变大了并不能增加威力,只是竺法旷的佛身如此高大,周全要是不变大一些,在气势上给人感觉不如对方,所以特地变大了。 其实变大了也有些好处,至少在距离上占了优势,一剑斩出就到了几十米外的竺法旷头上,十几米长的巨剑,白光闪耀如电,有开天劈地之威。竺法旷此时刚刚召出两个护法金刚,剑已到了头顶,无法全力迎击,只能闪向一边,手一道虹光向周全轰去。 周全却全不理会,又是一剑斜斩过去,那道虹光轰到他身边,八方法眼中的气眼化为一道紫光完全挡住了虹光,没有伤到他分毫。八方法眼不仅能保护他的肉身,连他的元神也能护住,八个“眼”能够分别挡住一次各自属性的攻击,而且是绝对挡住。 竺法旷见宝剑又攻到,佛身左手出现一个,右手出现一根降魔杵,硬挡了周全这一剑。 周全占了先机,得理不饶人,步步抢攻,手上宝剑毫不停留,一剑接着一剑攻击向竺法旷攻击,竺法旷连连挡接,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击。旷野之上两个巨大人像相攻,彩光四射,轰鸣如炸雷,彩光所过之处树木岩石尽皆粉碎,天?全的八方法眼、神符剑法中的符盾一样,可以不论修为绝对挡住敌人一击。 但这种变态的法术也是有限制的,要么一段地间内只能用一次,并且有效时间非常短;要么就是有其它的限制,比如无敌的同时不能攻击,或不能使用法术等等。 周全心念一动已经知道了竺法旷必定是在使用某种暂时性的无敌法术,他虽然不知是什么法术神通,却必定不能持久或是另有限制,所以还是一剑接一剑往他身上砍。 果然,竺法旷完全不还手,只顾合掌念诵,但周全也伤不了他。周全大声笑道:“只挨打不还手,这不是乌龟的本事么?原来所谓的新佛,弥勒教的教主是向乌龟学的法术。” 五斗米教营阵中轰然大笑,有人开始大吼,接着无数人排山倒海般整齐呼叫了起来:“弥勒教主是王八!弥勒教主是王八!”指挥者当然就是左寻仙左副总指挥了。 竺法旷还是无动于衷,只按打不还手,弥勒教和燕国的人马傻了眼,这是在玩什么调调? 周全警觉过来,竺法旷必定是在酝酿一个强的法术,可是知道了也没用,没法打断他。约有两三分钟,竺法旷头顶的佛光突然消失,出手一指轻飘飘点出,一点红光脱手而出,刹那间放大千万倍,变成一个巨大红球,看上去如同岩浆凝成,表面扭曲变化不定,外面万道金光散射,如同太阳坠地一般,刺得大多数人都睁不开眼来。 金光烈阳球似乎在吸纳天地之间的一切能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时间为之停滞变慢,两边观战的几万人感觉气都喘不过来,手脚都无法动弹,如同处于恶梦中一般。 周全正面对着那似慢实快、威力无穷的金光烈阳球轰来,也是感觉如同一座山压到,难以闪避,难以抗拒。这就是竺法旷的实力,在这样夺天地造化的杀招面前,花巧和招式已显得有些苍白,一击就可以定输赢。 周全的元神向后退,七彩光翅猛地变大、变长,七种彩光形成了一道幕墙…… 竺法旷心里已经在冷笑,金光烈阳珠是佛门的无上神通形成,不在五行之中,也不属于武器和真气攻击,周全的八方法眼无法挡住。如果周全用符盾来挡,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不用符盾来挡,那就死定了,凭周全的修为是不可能硬碰硬挡他这绝杀一击的。 周全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其它举动,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毁天灭地的大球迎面撞来,十足是以硬碰硬,一招决生死的模样。竺法旷的脸上已经开始笑了,周全绝对没有机会挡住,避也避不开,天底下更没有什么力量能把这球拨开。 两人之间不过几十米,金光烈焰球说到就到,瞬间便到了周全身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周全还是没动,但元神背上的那一双彩光巨翅却动了。数十米长在巨翅,以无比优雅、无比轻柔的动作向前合抱,就象美丽的凤鸟舒展翅膀一样优美,象绝世佳人拥抱向情人一样温柔,抱向了那烈焰腾腾金光万道的大球。 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全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想抱着这个大火球自杀?竺法旷突然明白了周全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已经太迟了,火球已经被两只巨翅抱住,截断了他的牵引控制。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这对光翅是纯粹的七星灵炁形成的,不是世间一般的真气和能量,就是可以拥抱这个怪球!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在七彩光翅抱着金光烈阳球的同时,周全的元神已经开始退缩并转动。就象一次绝妙的传球一样,两边七彩巨翅合拢搭住巨球转过一个弧度,斗转星移,四两拨千斤,向着呆立原地的燕国兵马丢去。没有丝毫停滞,周全也没受到多少冲击,竺法旷在他前面,弥勒教的高手和燕国的人马在他后面,他只是截断竺法旷的控制力,再顺势甩出去而己,轻轻巧巧地就把这个烫手的大山芋给丢到身后去了,并且度和威力比竺法旷丢出时更强。 这下变化出人意外,冉闵、竺僧朗、郑百川等人不敢去接,四散飞逃开了,可是后面的燕国人马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连脚都迈不动,更不要说逃开了。“轰”的一声过去,冲出一条大道来,三十米宽度之内的人都成了碎末飞灰,百米宽度之内的人都倒在地上。 金光烈阳球穿透了整个燕国兵马方阵,撞击在山峰石壁上,“轰隆隆”地动山摇,石壁崩塌,碎石如雨,尘土遮天,又伤了不少人马,没死的人这时才出了世界末日般的尖叫。 竺法旷眼都红了了,一时大意,竟然杀了数以千计的自己人,真的是什么脸都丢尽了!暴怒之下他已顾不得身份,怒吼着转向五斗米教营阵这边,他要杀掉更多五斗米教的人来换回这个面子! 说好单挑的,他居然向其他人出手,所以五斗米教这边也不客气了,孙灵产、谢雨卓、竹林七侠、吴猛、左寻仙、雨森龙、若水、道进等挡在前面的高手都出手攻击,数十道雷火、飓风、剑气如烟花炸放,一古脑向竺法旷轰去。 竺法旷使出了刚才那一击,功力已经受损,连头上耀眼的佛光都没有了,不敢硬接这么多高手的同时攻击,双袖连挥,把这些攻击挡开,不但没有前进,反而被震退几步。 周全已飞射而来,头顶上白光绽放,一派金光耀眼,又现了一个元神来,却是穿着长裙的女子,面貌宛如公孙薇。两个元神并肩而立,金光遍体,七彩光翅张扬,真正是金童玉女,神仙中人。 不论是敌我双方都惊呆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修出两个元神的,可是周全清清楚楚现出了两个元神,并且两个元神都是真的不是幻化出来。男元神持剑斩向竺法旷背后,女元神紧接着掐诀施法,一道粗大紫电弧光击向竺法旷腹部,同时八方法眼中剩下的七个光球都化为雷点击向他。 这一下等于是五斗米教十几个高手和两个周全同时向竺法旷攻击,另外还有金、木、水、火、土、物理、精神力七种能力同时攻到,谁能挡得住?竺法旷暗叫不好,移形换位,身化一道白光闪出数十米外。巨大的佛身此时又显出了致命的缺点----目标太大了空易被人打中!逃是逃出来了,但大部份攻击都已打中,佛身已经破散,他身上的僧袍破裂多处,黑烟腾腾,鲜血淋漓,显然受了重创。 周全大喝一声,男元神宝剑脱手飞出,化为一道巨大金光向他射去;女元婴双手扬动,天空突现七八道长近百米,粗如水桶的闪电,矫矫如神龙入海,以竺法旷为中心轰去! 竺法旷此时身受重伤,哪里还敢硬接?不敢绕弯向自己营阵那边跑,贴着山峰疾飞而上,比闪电还要快几分,闪了两下便没入石崖和树丛中,周全的宝剑没有追上他,七八道巨雷击向他隐没的地方,山石炸裂,草木烟火升腾,也不知轰到了他没有。 周全本想追上去,但转念一想,竺法旷还能跑得这么快,今天未必能杀得了他,倒不如先放他一马,扫平了燕国的人马再说----灭了燕国和弥勒教,竺法旷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有人会收拾他的。周全两个元神都收入体内,宝剑出现在手中,向着燕军一指:“杀----” 谁都没想到形势会急转直下,弥勒教和燕国的人更没想到竺法旷居然败了,而且败得这么快、这么没面子,士气立即就崩溃了。听到周全这一声杀气腾腾惊心动魄的大吼,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身就逃,如同听到了主将下达的撤退命令一样整齐,包括涅磐菩萨冉闵在内的弥勒教高手都是转身就逃。 五斗米教众人象打了兴奋剂,嚎叫着,如山洪暴一样冲了出去,此时再也不必什么阵形和配合,放开脚追赶,放开手杀人就是,敌人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事实上去掉竺法旷后,五斗米教的实力已不在弥勒教联军之下,况且现在还多了一个恐怖之极的周天师,谁还有胆去拚命?吼一嗓子就放倒上千人,借花献佛一甩手就粉碎了上千人,重伤了几千人,天底下还有谁比他更恐怖? 对胡人来说,从此天下第一杀人魔王的称号非周全莫属了! 周全一瞥眼看到涅磐菩萨冉闵的身影夹在逃命的人流中,猛然记起以前多次被他追得屁滚尿流,只能挨他的打却打不动他,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今天不可放过他了!当下长啸一声,御空飞行,向着冉闵扑去。 这时突然有十几道人影从空中落下,剑光如匹练,雷火纷飞如雨下,如同猛虎下山杀进逃命的人流中,来的赫然是岳九真、司马文凤、朱金阳,成风子、成等人。原来西路大军已经取得全面胜利,杀灭敌人七成以上人马,夺到秦国所有城池,赶过来支援了。符坚、万兽尊者等人带着几千胡人逃向了极北苦寒之地,中国已经没有氐族人的份了。 五斗米教众人士气如虹,大部份高手和人马追着燕国败兵向邺城杀去,少数人从另一边追杀姚苌的人马。追杀了一程,姚苌见五斗米教追来的人不多,胆气又壮,调头杀了过来。 也许是燕国气数已尽,就在这时东南方突然出现一支人马,当先一人貌如张飞,手持丈八蛇矛,吼叫如雷,杀气腾腾。所带人马一个个奔跑如飞,悍勇异常,杀进姚氏兵团后侧,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一般,姚氏兵团立即大乱,前后不能顾,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来的是司徒雷,乃是机动组与白龙不相上下的猛将,原来东路大军也已经大获全胜,扫平了黄河以南的大部份区域,司徒雷带着一支先头部队来助战了。 姚氏兵团仓惶逃命,败逃之中被杀大半,仅有几千人逃入山森中不知所踪。 三路大军都已经开始汇集,扑向敌人都邺城! 第十三章 生擒涅磐 周全御风而行向涅磐菩萨追去,扬手便是一道掌心雷,最最普通的法术,此时在他手中使来威力已经大得可怕,闪电粗如米斗,又快又准笔直向涅磐菩萨击去。 涅磐菩萨的黑晶战甲上暴起一团黑光,将雷电挡住,却也被击得打了个踉跄,回头见是周全追来,心中惊惧不敢应战,也不敢向空旷的地方逃,直管往人多的地方挤。但人多的地方虽然能给他提供一点保护,却也影响了他逃走的度,周全越追越近,雷电、火球、金光一道道打出,轰得他狼狈不堪,周围的人也因此遭了池鱼之秧,一片又一片被轰倒。 涅磐菩萨又惊又怒,却是无可奈何,只好仗着一身神奇的黑晶战甲,不畏一般刀剑和法术,度又快得出奇,在人海中狂冲。所到之处被撞上的人变成一片肉酱,被撞上的武器也如朽木般折断,简直就象是一支黑矛刺进了人肉做成的糕饼。 此时弥勒教和燕国人马已经吓破了胆,一窝蜂朝邺城逃去,根本沒有人会出手帮涅磐菩萨,或许是其他人觉得插手也帮不上忙,连新佛都不是周全的对手,其他人出手还有什么用?两人的度极快,已经甩下其他人跑到了前面去了,再往前一二十里已经没有人流可以为涅磐菩萨提供保护了。涅磐菩萨见不对头,急忙转向右侧逃去,依旧是靠着别人来当炮灰躲避周全的追杀。 第一次北伐时,桓温的人马被困蓝田城,周全为了掩护他们撤退,独自跑进城内被涅磐菩萨追得极惨,最后还被他捉住。而今天周全如附骨之蛆、索命冤魂般追着他,正好将一切反了过来,也算是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转眼两人又跑出败兵的范围,涅磐菩萨还想再逃回去,周全已急逼近,剑光如电向他斩去,不容他再折回。涅磐菩萨见没机会逃走了,把心一横,双手握着巨剑迎了上来,“铛”的一声震响,还真被他挡住了这一剑,但他的巨剑也缺了一个寸许深的缺口。 这把巨剑剑刃长有两米,宽近一尺,材质与他身上的黑晶战甲相同,本身极为坚硬,又有神秘符文錾刻在上面,一遇外力攻击就会自动产生黑光保护,只有先天级的神兵才能损伤。并且这把剑制造得极厚,剑刃处是钝的没有开锋,所以以周全之能、五行混元如意剑之利也未能一下斩断,换了是正常尺寸的剑早就断了。 周全冷笑一起,刹那间连攻出三剑,三道剑光快得几乎肉眼分不清哪道快哪道慢,涅磐菩萨也当真了得,挥剑急挡,居然把三道剑光全挡住了,但人也被迫倒飞出七八米远。 “再吃我一剑!”声出剑到,周全这一剑神乎其神,涅磐菩萨根本没看到他是如何出剑,也没看剑是如何过来的,剑光便已横削到了他脖子处。 涅磐菩萨已经没有挡格的可能,急忙往下缩,但已经迟了一步,五行混元如意剑从他额头处斩入,剑尖深入几达半尺,整个头盖部份几乎都被切断。 任何人的额头被砍入这么深都必死无疑,不可能还有行动的能力,所以周全并没有准备再补一剑,但这时令人惊讶的事生了,涅磐菩萨就象没受到任何伤害一样,转身就跑,快得象兔子一样,并且被剑砍中的地方没有飞溅出血水来。 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砍掉脑壳还能跑,难道铠甲里头并没有人体?据公孙薇的推测,里面的人应该是曾经领导北方汉人挡抵胡人,曾驱逐百万胡人,令无比强大的后赵灭亡、令羯人和匈奴人几乎灭绝的汉人英雄冉闵,难道这推测是错误的?如果里面没有人,这套铠甲怎么可能会动? 只这么微一愣,涅磐菩萨已经跑出了近百米,周全大怒,管你铠甲里面是什么玩意,总不会比魔族更可怕吧?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块,看能还能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以周全此时的修为,已是陆地飞腾的地仙,缩地成寸之术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每一步迈出,身体便实现一个短距离的空间跳跃,在这空旷的地方涅磐菩萨跟本没有逃走的机会,人影闪得两下就到了他面前,一剑当胸向他刺去。 涅磐菩萨见无路可逃,大吼一声,挥剑又与周全斗了起来,听这吼声里面分明有人。周全一轮急攻,快如疾电闪耀,烈如雷霆震怒,随手挥洒皆是浑然天成无懈可击之妙招,涅磐菩萨一边急退一边挡,勉强挡得几招,身上却中了好几剑,黑晶战甲出现不少裂纹。 这件战甲浑然一体,最厉害的还是遇到攻击时上面的古怪图案会出黑光产生保护,但这种黑光却挡不住先天级的神后五行混元如意剑。现在出现裂纹后,神秘图案已经不完整,所产生的黑光也不能顺畅流通,黑光越来越弱,保护能力越来越低,并且涅磐菩萨的度和力量也明显在减低。 一个攻得如狂风骤雨,一个挡得狼狈不堪,度快得惊人,眨里就杀出数里之外,所过之处树断竹裂,土石成粉。 周全大喝一声,全力一剑斩下,“铛”的一声巨响,涅磐菩萨的巨剑终于被斩断,并且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他还想再跳起来,周围突然出现无数长草、蔓藤,如长蛇般延伸缠绕过来,瞬间就把涅磐菩萨的手足和身躯缠住。 涅磐菩萨恕吼如闷雷,又跳又甩拚命挣扎,许多长藤被挣断,但是立即有更多蔓藤伸过来把他缠住。以周全现在的修为,随便一个蔓藤术产生的效果都惊人之极,每一根蔓藤比铁链还要坚韧。涅磐菩萨力量再大也挣不开这多得数不胜数的“藤蛇”,挣了几下不但没有挣脱,反而被捆成了大棕子,牢牢地绑在地面不能动弹。 “我倒要看看躲在里面的是什么鬼东西!”周全冷笑着,以剑尖抵着涅磐菩萨的头部,这儿的蔓藤迅退开,露出了他的头。 涅磐菩萨的整个头都包着黑甲内,连眼睛都看不到,所以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但那如野兽般的怒吼和喘息证明里面绝对是个活人。五行混元如意剑沿着刚才切下的裂缝处再切下,轻易就把头盔的头顶部份给切了下来。 往里面一看,周全不由哑然失笑,其实里面一点古怪都没有,只是里面的人要比铠甲矮了一截,外面铠甲的额头处其实里面只到那人的头顶,之前一剑只把里面的人一蓬头贴着头皮给割了。 黑甲魔兵的铠甲都是极其合身的,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空间,在里面留下空间也会很不方便,涅磐菩萨这套战甲除了特别高大外,外形比例上也符合一般人体,几乎就是黑甲魔兵的加强版,所以没有人会想到里面居然有一截是空的。 涅磐菩萨穿着铠甲高度足有二米三以上,再加上装饰用的双角,总高度过二米六,再拿上两米多长,一尺来宽的巨剑,外形实在是惊人。但事实上他的真身并没有这么高,也许这套战甲并不是为他制造的,也许是故意把铠甲加高了以达到威慑的效果。确确实实很多人在看到他这身打扮后有些心怵,气势上大受打击,普通人更是把他当恶魔一样,看一眼就吓跑了。 周全以剑尖抵着头盔脸部正中央向下划,响起了一阵令人牙齿酸的咯吱声,头盔脸部被切开,接着被他强行分开,露出了一张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只是目露凶光,表情狰狞,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了。 “你是不是魏国的皇帝冉闵?” “魏国皇帝?”涅磐菩萨微愣了一下,这几个个字在他内心深处有着无比重要的地位,就象是一场梦,就象是生生世世刻骨铭心的恋人,但却遗忘了千万年之久,并且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他的脸平静下来,周全这才看出他长得颇为英武,应该也很年轻,只是长年不见阳光显得有些苍白,头胡子一团糟。 “不,不,我不是什么皇帝,我是弥勒圣教的护法菩萨。” “你居然连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姓名,自己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奋斗的目标都忘了?燕国乃是你的死敌,可是你现在居然为他们打天下,为他们杀汉人!” 涅磐菩萨的脸又开始扭曲,眼着射出怒火:“你不必再施诡计挑拨离间了,本教与你五斗米教誓不两立。” “看看你自己,明明是汉人,却在为胡人做事,这又是为什么?” 涅磐菩萨再也听不进去,也不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周全,周全本来想一剑杀了他,可是转念一想,刚才提到“魏国皇帝”四字,他会出现这么大的波动,说明迷神法术并没有彻底洗脑,这就是一个突破点,可能还可以令他清醒过来。于是一指点在他头顶,把他击晕过去,再撤去法术,提上他飞往八门遁甲城去了。 无可否认,冉闵是个人才,还是顶尖的人才,从他以往的战绩就可以知道,如果不是他深入敌境被燕国重重包围,孤军奋战,不可能会落到这个下场。 对于人才周全一向是很珍惜的,况且是屡次以少胜多、横扫北方胡人民族英雄,当代战神,更是心存敬佩,惺惺相惜,所以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会尽力去救。 如果让世人知道冉闵还没有死,将会产生如何的震动?残余的胡人必定吓得屁滚尿流逃回老家去,汉人必定士气如虹,而冉魏早已烟消云散,冉闵不可能再争霸天下,只会依附于五斗米教。收他一人,便可收得北方汉人民心,并且令冉魏的旧部和后代死心塌地投向五斗米教,这个投资是绝对值得的。 几乎钟之后,周全就安顿好了冉闵重回邺城之外,这时五斗米教的大军已杀到了邺城之下,并且开始围城。巧的是南路军的另一路人马,洪涛等人从晋阳那边杀过来,也逼近了邺城的西北面。 弥勒教和燕国残余人马逃入城内,这儿是燕国的都,也是弥勒教的根本重地,所以还有是许多高手和精兵在守城。 邺城城大墙高,守城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守城器械也极多,还有许多仿制的弹簧弩,威力不下于五斗米教正版的,这东西对付起敌人来爽,现在拿在敌人手里,也是很令人头痛的。整个邺城守得如铁桶似的,想要一下攻进去有些难度,所以五斗米教的人没有立即动攻城,在城外集结人马。 离城约两里处迅搭起了中军大帐,各路大军的正副总指挥聚商议攻城事宜,也许这是与胡人的最后一场大战了,攻下邺城胡人再也没有可以倚仗的地方,所以攻城遇到强烈抵抗是在所难免的。 “报:教主驾到!”一声响亮吼叫传了进来,声音未落,周全已微笑着走了进来,众人急忙站好行礼迎接。 周全笑道:“此时军情第一,各位长老不必客气。” 公孙薇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从主位上下来,“既然教主来了,还是由教主亲自指挥吧。” 周全摇了摇头:“你的伤怎样了?” “只是被妖僧的吼声震伤了经脉,服了些丹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最好。三军统帅不可轻易,还是你来指挥,我只负责击杀敌人中的高手。现在的情况怎样?”“南路大军的主力、西路军的领军高手、东路军的高手和先遣队都已到达,从长安赶过来的大队人马也正在源源赶到,人数已到四万以上,并且还在快增加。另荆州和豫州的人马也在向这边赶来,估计先锋队伍在一天后可以赶到……” “很好,那么城里还有多少敌人?” “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城内本来还有一万燕国禁卫兵,三万骁骑精兵,约五万普通兵马,弥勒教魔兵不足千人,一般教众几万人;败逃回去的弥勒教魔兵大约还有两三千,燕国精兵一万多人。人数虽多,真正擅战的不过五万,能与我们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相抗的不会过一万人。” 周全笑道:“竺法旷已逃,涅磐菩萨已经被我捉住,弥勒教没几个象样的高手了,蛇无头不行,他们已经不堪一击,此战必胜!我们不但要胜,还要胜得快,以最小的损失取得胜利。” 大部份人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出战,他们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但有些人听到“损失”二字,显得有些黯然,周全忙问各军损失如何。 岳九真说:“属下四弟子成德子、周冲等五位主要领在进攻魔族时以身殉职了……” “什么,周冲死了?”周全简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个曾经当过强盗,又当过海盗,其实却胆小怕死的家伙,跟了他之后大为转变,凭着天生可以辩别方向定位的本领,带着探矿组立下汗马功劳,想不到在这即将全面胜利的前夕战死了。 岳九真说:“据说周长老英勇异常,率师杀入众妖之中,被众妖所围,他独自断后,最后冲不出来,与妖物同归于尽了。” 周全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想是以前不叫他打仗要奋不顾身往前冲,也许就不会死了。可是他不死别人也会死,战争从来就是残酷的,这笔血债终归要算到公孙如思身上去。 岳九真继续说:“在追击万兽尊者和苻坚时,徵皑徵长老又遭了万兽尊者的毒手。到现在为止,鹤鸣治精英死亡六百多人,受伤一千多人,普通教众死伤过一万,各地英雄伤亡也不下此数。” “什么?连徵皑也死了?”周全更加恼怒,无名之火已经腾了起来。 庞易接着报告,东路军死伤在魔族和燕国人兵将手中的也不少,大部份是死在姚氏军团的手里,但他们没有遇到敌人的极高手,所以领级的人损伤还好一些。 周全问:“姚家兄弟虽然也有几斤力气,却只是世间一般的兵马,怎么会大量精锐折在他们手里?” “他们也有一队魔兵,会制造流沙陷阱、招来毒虫攻击、有的还会使用禁魔之术,令我们放不出符法和法术来。我们突然遇到,措不及防,所以折损了不少人。所幸敌人数量不多,只有百来人,被我们杀散大半,余下的不知去向,今日也没有出现。” 周全暗暗吃惊,这不是曾经那个羌族老巫医的魔术吗?想不到姚家兄弟深藏不露,暗中在培训这样的特种兵。那种可以令人无法施法的禁魔之法极为可怕,简直就是五斗米教的杀手,一定要把他们的残余人马尽快除掉,不能让他们壮大起来。 左寻仙说:“南路大军在进攻魔族时没有多少损失,但一路杀到这儿却损失了大量人马,特别是今日一战后,四千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只剩下不到两千人;总坛附近带来的教众也损失约一半;灵隐寺、净明道也都损失了十之一二……” 周全越听越怒,杀气凛凛,“不必再等后面的人了,准备出战,我要亲手为死难的兄弟报仇!屠城,不留一个活口!” 公孙薇说:“如果围攻太紧,他们必定死命一战,我军人数还不够多,恐怕会有很大伤亡,不如放一门让他们逃,他们必定无心恋战,然后我们衔尾追杀……” “不必这么麻烦,令众人四面围住,等着进去清扫战场就可以了。” 岳九真有些不安,问道:“教主莫非要以禁法毁城?城里军民只怕不下于三十万。” 周全不答反问:“城里可有汉人百姓?” 左寻仙说:“城里大部份是鲜卑人,还有少量羌人、氐人,几乎没有汉人,偶有几个也是被当成猪狗一般。” “那就行了,岳长老、孔长老你们几个修为高的去助我一臂之力就行了。” 众人都有些心惊,对修道的人来说,以级**术对着大城市轰击,大量屠杀生灵是有干天和的,有这能力的人几乎都不会做。可是周全是谁啊,以法术杀普通军人的事早就做过了,哪有他不敢做的事?只是他并不是天生好杀的人,不是迫不得已都不会大开杀戒,这一损失了大量老部下,再也忍不住了。 以级法术毁城,这是最快的方法,也是使己方伤亡降到最低的方法。 第十四章 天下归心 五斗米教很快把邺城给围了起来,但并没有立即开始进攻,周全和几个顶级高手则分列城外四周,准备施放法术。 戌时三刻,周全先施展呼风换雨之术,刹时浓雾平空生起,团团翻滚如万马奔腾,转眼就象一团大棉絮将邺城完全罩住,原本就黑暗的夜色更加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打着火把也很难看清三五尺外。 只要不是白痴就都知道这大雾不是天然生天的,城里惊叫声、喧哗声此起彼伏,立即有会法术的人招来各类烈风、龙卷,想要把浓雾吹散。然而雾团太大了,整个城市都被罩住了,这边吹走那边又来,最多只是把浓雾搅得动荡起来,更如海潮怒涌一般,不但徒劳无功,反而把自己人和城内的东西吹得乱七八糟。 紧接着头顶雷声轰鸣,乌云聚拢,似一口大锅般倒扣下来,温度迅下降,冷得呵气成冰,转眼之间天空下起了脸盆大小的冰雹,初时只是零星几粒,但只眨眼之间,便密如暴雨般洒下。 如此巨大的冰雹,连最最坚固的皇宫屋顶都挡不住,没有任何正常建筑物能挡得住,城里的人鬼哭狼嚎,抱头乱蹿,但根本没有地方可躲。屋宇碎烂,墙垣崩塌,被直接砸中的人立即变成肉酱,没被直接砸中的人也被倒塌的建筑和飞射的土木砸死砸伤,只一波冰雹下来,城里就没有一栋完好的房屋,死伤的人无法计数。 此时人人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城外是五斗米教的人围着,城内迷雾层层,连方向都分不清,只能徒劳乱跑,然后被磺成肉酱。许多兵将举起大盾顶在头上,却连人带盾被砸进土里,唯有躲在城楼内的少数人暂时无碍,但那里面躲不了几个人,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不能算是一场攻城战,只能算是一场绝对的屠杀! 就在这时,城内一片白光冲天而起,包括皇宫在内的一大片地方都被罩住,白光之内雾气全消,亮如白昼,冰雹一落入便消失无踪。 周全知道是竺法旷到了,除了他,弥勒教没有人有这个能耐。可是他来得已经迟了一步,城内大部份房屋已经被砸烂,砸死砸伤的人估计也过半了,并且他没有能耐护住整个城池。 冰雹持续了几分钟,城内除了白光护住的地方,几乎全被夷为平地。天空黑云迅散开,眨眼又现出红云,红得象火,映得白雾也成血色,接着红云内红芒闪动,无数如星星般的红点向下陨落。那都是一个个巨大的流星陨石,直径过二十米,拖着长长的火焰和黑烟、呼啸着从天而降。 “轰轰轰……”爆炸声响成一片,城内陷入一片火海。竺法旷放出的白光虽然可以挡住冰雹的砸击,却无法挡住威力无比的火流星轰砸,火流星穿入白光爆开,皇宫内也烧了起来。 岳九真、孔灵产、沈警、庄淡然、雨森龙、左寻仙、朱金阳等人在邺城四周也催法术,大片大片的火云、燃云、火鸦、火龙、火流星向城内落去。他们虽然弄不出周全威力那么大的流星火雨,但胜在人多,威力也是非同小可。 整个邺城内金蛇狂舞,烈焰冲天,已经变成了一座火城,就算还有没被冰雹砸死的,此时也被化为一炬。少数敌人从城头跳下,外面已经有大量五斗米教的弹簧弩恭候多时了,没有一个能逃得出去。 周全催动法术,火流星开始集中向城中央的白光轰击,这一集中攻击威力更是直线上升,白光迅暗淡缩小,接着一闪消失,连皇宫也完全被火焰吞没…… 大火持续了足有二十分钟以上,周全这才招来一场暴雨把大火浇灭,五斗米教众人从四面八方杀入,几十万人的大城,这时几乎已经完全夷为平地,只有极少边边角角的地方没有没有被火烧过,还活着的军民总数不足一万,没什么好说的,全杀光了事。 这是一次极为血腥的屠城,具体死了多少人根本无从查证。原本进入中原的胡人缺少有效的户籍制度,就很难说出个具体数字,加上连场败战,邺城聚集了大量各族逃难过来的军民,鲜卑、氐族、羌族的贵族高官和上流精英几乎全集中在这儿,现在全部化为灰飞,谁还能知道死了多少人? 总之对胡人来说,这是一次灭顶之灾,是一个无法磨灭的恐惧印记和恶梦,比上一次被冉闵追杀更可怕不知几倍,这一战被史学家们称为“第二次灭胡大战”。 以极法术杀普通人又如何了?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修道之人自顾尚且不及,谁有心思出来管闲事?还有几个能管得了周全,敢出来维持所谓的秩序与正义? 现在就是直正弱肉强食、强者生存的时候,特别是这些能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为神为魔全在一念之间,对与错,正义与邪恶全在他们说了算。所以吸血妖道可以为所欲为,诛杀得道之人;公孙如思可以驱驰魔兽屠杀生灵,横行无忌;竺法旷可以借新佛的名义焚经毁佛,灭绝佛门;知秋子可以随意杀进东晋皇宫,一夜之间改朝换代。 那么周全为什么不能火烧邺城?他现在就是天下最强势的人,五斗米教就是世上最强大的势力,连魔族也要望尘莫及。 周全当然不会以为竺法旷和弥勒教的高手也被烧死了,想必还有不少弥勒教和燕国的重要人员被竺法旷救走,但弥勒教和燕国大势已去,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特别是竺法旷和属下的几个大菩萨,一旦他们对吸血妖道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只有被吸成*人干的下场,也许接下去逃命都来不及,这才是周全大举进攻北方的第一目的。 吸血妖道并没有出面阻止这场屠杀,也就是说他已经默许了周全的行为,他绝对不怕周全会翻出手掌心,有了五斗米教快“制造”高手,已经不需要弥勒教和青龙门了。 周全下令由庞易、孔灵产、沈警、庄淡然、白龙、司徒雷等人率领精锐快部队,向东北方继续进攻,夺取冀州、幽州,和青州、并州的部份地盘,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收复全国;王猛、成风子等人带领大量教众接收并管理前锋打下来的地盘;五斗米教的指挥部移到洛阳去,与魔族的战斗进入防守状态,也就是在妖雾外围三十里左右设立严密的防守线,不攻进妖雾之内,也绝不让妖人和魔兽突破防守线。 洛阳曾是西晋的帝都,皇宫至今还在,城池的外墙虽然被魔族进攻毁得乱七八糟,但城内却还完好,有大量豪宅华厦,皇宫也基本完整,只是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城外还有好几位皇帝的王陵在这儿,如宣帝、景帝、文帝、武帝、惠帝等,但都已经被胡人掘开,财宝被洗劫一空。 看在司马文凤和曾经的褚太后份上,以及周全对司马家有些“歉意”,下令修整皇宫和城池,连几个皇帝的陵墓也稍稍修复一下。不料此举不但获得了司马文凤和褚如梦的好感,还让许多原本排斥五斗米教的贵族和孤臣遗老大为感动,豪门中人对周全大为改观。你看,人家为几百年来饱受屠戮的汉人翻了身,早就可以称帝了却没有称王称霸,还对旧朝如此敬重,可见他是个大大的好人,大大的忠臣,以前真的错怪他了。 不过周全虽然没有称帝,却已经住进了正宫太极殿,完全使用皇家的起居和办公场所了。几天时间连着动数十万上百万人的大战,抢占了大片国土,又要与吸血妖道、弥勒教、青龙门、胡人残余力量周旋,斗知智斗力,忙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天晚上刚把事情忙完,左寻仙兴冲冲进来求见,一脸都是喜色。周全笑道:“又有什么喜事了?” 随着周全的威势与日俱增,虽然没有外人在左寻仙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说道:“回教主,属下刚刚接到建康内的密探传来急报,青龙门的人不知去向了。” “什么,不知去向了?”周全大为意外,这几天的精力都放在北方,没法顾及建康了,“会不会是集中了想要偷袭我们哪儿?” “应该不是。知秋子、容天松等人,包括二代、三代弟子都突然没了踪影,而新收的门人弟子都散了,连皇宫里也开始混乱。如是只是想偷袭我们,悄悄出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青龙门应该是害怕本教放弃建康逃走了。” “妈的,溜得倒快,我正想下一步对他们下手呢,也算知秋子有几分自知之明。如果真是逃走,十有**是逃到海外去了,等中原的事落定之后再去收拾他们。但也不可粗心大意,还要留意他们的去向,通知总坛提防他们袭击的可能。” “是!另外据说朝中的许多大臣和建康的许多豪门大族都开始说司马昱的坏话,改支持教主您了,还有人提议司马昱禅让,把皇位让给教主。” 周全哈哈大笑:“这般马屁精,他们这是在给自己找出路,怕我会把青龙门袭击皇宫、太后和小皇帝失踪的事算到他们头上。” 左寻仙小心翼翼地问:“教主,那我们该如何处置?” “什么如何处置,你是想问我要不要当皇帝么?” “正是,教主诛灭邪教,匡扶正义,驱逐胡人,还我河山,结束了数百年来的战乱。眼看本教如日中天,天下归心,不仅是本教上下希望教主继承大统,豪门名流、寒门布衣无不寄以重望,此大势所趋,天命所归也!” 周全皱起眉头,他并没想当什么皇帝,这位子看起来威风,其实又苦又累,一旦“献身”进去,就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了,天天都想想着百姓的生计。要说威风,他现在不是比皇帝还威风么,而且还逍遥自在得很。 但是随着五斗米教的扩大,天下的一统,这也是必然的局面,他非当皇帝不可。只是他还没准备好,该建立什么样的国家,该奉行什么样的制度,该如何治理天下他全没有细想过。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以五斗米教现在的制度和结构,是不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 当皇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在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只是一个机械专业毕业的学生,完全不懂治理国家。这是一个基本国情完全不同于二十一世纪的时代,就算他知道现代的制度也不能照般过来,无论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都不能在这里行得通;来到这里后,先是为生存而逃命,然后是为了活下去而奋斗,也几乎没有参予过政事,现在要叫他全盘挑起实在有些难度。 左寻仙见他沉吟不语,大为紧张在那儿等着,周全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紧张什么?莫非是其他人都托了你来打探我的意向?” “嘿嘿,师父您老人家就是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八百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又来贫嘴了。这事以后再说吧,魔族虎视眈眈,后果难料;弥勒教和青龙门还没根除,后患无穷;燕国还占着大片国土,秦国的残余还有可能卷土重来,这些都还没解决呢。” “是是是,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回师父,正是因为这些事,中原需要一个真正的皇帝来凝聚人心,来与他们争斗。而司马昱窃居高位,无才无德,皇而非皇,名不正言不顺,将使天下百姓无所适从,如桓温、谢安等,该奉谁的号令才是?若师父登极,一声令下,天下莫有不丛,邪教、胡人望风而逃,无容身之所;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魔族又有何惧哉?徒儿敢断言,不用数日,本教各长老、各地名流、军方各统领、各地百姓代表都会来求教主登基称帝。” “这不是逼我黄袍加身么?”周全也有些心动,现在真正的是众望所归,有些由不得他了。但是他非常情楚,他对左寻仙说的这些威协都不是真正威协,真正的威协是吸血妖道,这个才是所有祸乱的根源。解决了这件事,天下才有可能太平,否则将会左右全天下,影响千百年。为了这件事,他现在决对不可张扬,可是这件事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你应该知道小皇帝还没死,还在总坛吧?” 左寻仙脸色大变,“师父,您要让这小娃娃复位?他如何能号召天下?” 周全淡淡道:“皇位本来就是他的,既然他还在,就该把皇位让给他,除非他不想当了。皇帝虽然是他,常握大局的还是本教,当年曹孟德不是也照样能威慑天下么?” “可是,可是曹操是威望不够,实力不足才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师父却是天下归心,这是不一样的。” 左寻仙还想再说什么,周全挥手制止了他,“不要再说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让我想一想。还有,先不要把我的意思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是,弟子告退。左寻仙不敢再说,恭身一礼退了出去。 周全想了想,隐约记得历史上东晋是灭亡在刘裕手里,刘裕掌控了朝廷后也没有立即称帝,而是让傀儡皇帝活了好几年,完全建立起自己的帮底后才夺位的。远的不说,近的如董卓、曹操、司马懿之流,残暴、奸诈、智谋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却都不敢直接夺皇位,而是先挟持着傀儡皇帝,然后封王、加九锡之类,再逼迫让位。可见古人特别是汉人对这个皇位是极度看重的,轻易上位的话会埋下祸根,要么选择冒着造反的名义建立新朝,要么选择逼着伪皇帝让位,图个“名正言顺。” 选择第一个的话,除非周全想长生不死永据着高位,并且没有比他更强势的人物出现,这样才有可能使天下稳定。可是一山更有一山高,现在有吸血妖道是个无法战胜的存在,还有竺法旷和知秋子足可与他匹敌,还有许多深隐在洞天内的高人一睡几百年未出来,他周全还不是天下无敌呢!况且天下只有短命的皇帝,从来没有一个是能够长生不老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乱来不得。 这么一想,周全更坚定暂不当皇帝的打算,等江山完全收复了,先让司马聃顶着,以后灭掉吸血妖道后再决定怎么做。如果斗不过吸血妖道…… 他突然觉得身后有此异样,转过头去,不知何时已经有个若有若无的人站在那儿,离他只有不到十米,不是妖道还有谁? 这一瞬间,周全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以往妖道出现都有较大的波动,而这次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并且是他正在想着如何对付妖道的时候。如果被妖道知道了,他必死无疑,并且他可能连一点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第十五章 唯一代理 周全突然见到妖道在身后,紧张得差点气都喘不过来了,不过妖道什么都没说,也没动,就这样静静站在那儿,周全定了定神,把头盔给摘了下来。 因为回来后他一直很忙,也一直在提防着,所以周全的全套战甲并没有卸下,妖道未必能知道他的想法----这次妖道出现他没感应到任何异样,可能也与魔灵甲的隔绝有关。 如果妖道要杀他,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妖道站着没动,就证明还没想杀他,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所以周全反而把头盔摘了下来,心里全是愤怒的,要与魔族决一死战的念头。 妖道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为何围而不攻,反而把大量兵力转去攻击凡人,你敢不遵我令旨行事么?” “唉,我正想找前辈说这件事呢,前辈也知道妖雾之内魔族非常强大,再多人攻进去也是送死的份,我可不能叫所有人都去送死吧?况且越多人死去,魔族的羽党就会越多,那时就更没办法了,所以现在只能先围而不攻,压着不让他们再外扩就好。弥勒教和燕国的人与我们是死仇,他们狼子野心,如果不先把他们赶走,他们一定会趁机袭击我们,或是对我们后方下手,对与魔族决战的事极端不利,我这也是迫不得以,前辈乃是神人,无所不知,定然知道这一点。” “这个也有些道理,不过你未经我同意就擅自对燕国下手,还是极大的冒犯。如今你已成了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皇位唾手可得却不愿当皇帝,可见你确实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有为民造福之意,看在这一点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嘿嘿,前辈过奖了,前辈果然是无所不知的,别人哪里知道我根本不想当皇帝呢!只是接下去别人要逼着我登基,只怕要身不由己了。 妖道似乎对他当皇帝的事并不怎么在意,停了一会,话题一转:“你准备如何对魔族下手?” “不是我不尽力,而是实在打不过他们两个,那座琉璃塔又是坚不可摧,无法完全打破。不知前辈有没有什么仙法或神器,借来给我用用。”说话的同时,周全脑中一直是自己与公孙如思和慧光剧斗的情形,以及全力一剑只劈开琉璃塔一条裂缝的“事实”。 妖道身边阴气波动着,似乎在犹豫什么,好一会才说:“我没有什么法宝和秘法可供你用,我已经说过了,你体内的真炁之力可以对琉璃塔造成破坏,你应当集中七星真炁之力,摒弃后天真气定然有效。若是功力不足,我可以传你吸精之法,把你夫人体内的灵炁吸为己用,再勤加修练,一定可以凑效。” “吸精之法?这个,这个会伤害我夫人吗?” “她被你吸走精血,自然无法再活。” 周全大摇其手,“不不不,这个绝对不行,还是想别的办法吧,你可不要乱为啊,你要是敢害死了她我也不活了。” “你可以留下一部份真炁,她就不会死了。” “那么这个有什么不良后果吗?” “……可能会修为全失,容颜衰老。” 周全怒火冒了起来,“我说老前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恩爱和感情,有这样伤害自己夫人的吗?你叫我办事,却不给我应有的法宝或仙法,反而尽出这馊主意。我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为你做事,却连自己家人都要赔进去,这值得吗?我倒不如去死了算了!你要是再敢用对付脏老道的手段来害了我家里人,我宁死也不帮你办事了,妈的,死就死吧,老子活到现在也精彩够了,现在死了也无所谓。” 妖道似乎没有见识过这么痞赖的地仙级人物,或者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这样顶撞他的人,反而愣住了,许久才说:“既然你不愿伤及家人,那就以你的合体之法慢慢修练吧,少说也要个十几年……也不是我不给你法宝,而是能对付它的法宝只有一种,却绝世难求,我手上也没用。” 周全精神大震:“那是什么法宝?” “只有天下最寒之物才可冻住琉璃塔,使它易碎易裂,破进去就要容易得多。天底下只有北极地下万载玄冰之中才有可能找到冰核,以此制成法宝武器,威力无穷,再加上你的七星灵炁,打败魔头破进琉璃塔并不成问题。但冰核在冰下千万丈,很难取到,也很难炼成法宝,世上几乎无人能做到,你若有心不妨去找找看。” “前辈为什么不拿一块来给我,难道以前辈之能也拿不到这冰核?” 妖道勃然大怒,改用声音直接喝道:“大胆,汝敢犯我,真嫌命长耶!” “啊,不不不,前辈不要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等我把中原的局面稳定下来,就去北极找找看,到时还请前辈给我当当向导,指引一下。” “汝自去寻找,魔族之事全托付于你,若是局势失控,唯汝是问!”声音还在,妖道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周全慢慢戴上了头盔,脸上露出一抹不易查觉的冷笑,你不管最好,我就可以慢慢来了,只要争取到时间,就会想到对付你的办法。 与妖道交流越多,对他的了解也就越多,到此为止,妖道已经露出了不少破绽:第一,他从来不在人多的地方出现;第二,他无法接近琉璃塔,对公孙如思无可奈何;第三,他有可能不敢到北极去,或许他也怕用冰核制成的法宝,所以一直不肯说出来;第四,魔灵甲也可以隔绝他的精神力探查和控制,这是典型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第五,他目前不会对周全下手,因为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取代之人了;第六,他不许周全研究火器…… 在这些破绽当中,肯定有一两个是他的致命弱点! 别外,谢雨卓已经成了与魔族战斗的关健,也有可能妖道会另选一人吸了她的七星灵炁,那么周全的死期就到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与她寸步不离。 想到这儿,周全立即走出大殿去,门外有两排衣甲新明、英武高大的机动组高手笔直站着,还有巡逻队在皇宫内穿行。周全现在哪里需要他们保护啊,真要有可以与周全匹敌的人来,他们也没半点用处,可是公孙薇非要给他安排护卫,一方面是威仪问题,教主怎么能没有守卫呢?另一方面图个心安,人多总会感觉安全一点。 谢雨卓领着一群工匠头目正在堪查皇宫,指点什么地方该如何修整,哪些地方需要摆设什么,严然一副女主人模样,还有书记官把她的要求写下来。她本是当代一等豪门之女,从小就有培训准备嫁给皇族,所以对皇宫中的许多布局和讲究都是知道的,别外司马文凤也被她拉了来,有这个真正的公主在,就更是头头是道了。 司马文凤除了大战时出手帮帮忙,平时几乎什么事都不管的,但这件事她还真的用上心了,说起来这是她的故国家园啊,感慨岂能不多!司马家的后人能再入洛阳故宫,原本因为戴绿帽子而坐立不安的列祖列宗估计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吧。 周全走了过来,众人急忙行礼,工匠头目们更是跪下磕头,“教主圣安!”“拜见教主!”之类的声音响成一片。 周全笑道:“都不要客气,这么多俗礼弄得我全身不自在。” 谢雨卓说:“教主大人怎么有空来看这些杂事了?等我们堪查完了皇宫,再把所有修建和添置的项目清单给你过目。” “我来不是询问这个,是有些事要对你说。” 其他人听他有话要说,急忙退了开去,司马文凤也要走,周全说:“你也有份。” 司马文凤淡淡一笑:“哦,是什么事?” “嗯,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与魔族的斗争,胜败就全在小雨身上了。” 二女都吃了一惊,齐问:“为什么?” “因为只有她体内蓄含的七星灵炁可以破进琉璃塔。” “什么琉璃塔?” “这次我到妖雾中心,那儿有一个极大坑,坑底有一个古怪的琉璃塔,魔头就躲在塔内……” 周全回来后还没机会对她们细说自己下地的经历,现在详细地说了出来,欺骗妖道的那一部份当然也是与罗仲明那个版本一样,与公孙如思合谋的事是最高机密,就连公孙薇现在都不能告诉。关于妖道的事也是尽量隐瞒着,能简单的就简单,能漏过的就漏过,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密的危险,她们知道得越多,也就越会为他担惊受怕。 最后周全说:“琉璃塔坚不可摧,一般真气完全无效,我是因为体内有一部份七星灵炁才可以劈伤它,使得妖雾退回去。而小雨身上的七星灵炁比我精纯得多,是打败魔族的最最关健。所以魔族可能会找机会对你下手,妖道也有可能会叫别人来吸走你的精血,再派别人去杀魔头。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因此你的安全成为重中之重,从现在起你必须与我寸步不离,我不在至少也要有两个高手陪着你,凤儿你以后就多陪陪她了。 谢雨卓说:“那不如我杀到地下去,由我破了琉璃塔。” “这个不行,你体内的七星灵炁虽然更多,但你的修为还浅,能够使用出来的还不如我多,这不是三两天能达到的,所以你去了也没用。” 谢雨卓有些失望,司马文凤说:“那现在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总不能一直这样围着妖雾吧?” 远远一人走来,接口道:“我也正是来请示这个问题,咱们是不谋而合了。” 三人望过去,来的正是这次的总指挥公孙薇。周全说:“薇儿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说一次。目前我们没办法灭掉魔族,冲进妖雾内只是自寻死路,所以不要过份逼近,更不能杀进去;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要布置足够多的人手守着,一步不让,绝对不能让它们杀出来。现在妖雾范围只有直径二百里左右,包围住它们也不需要太多人,应该能守得住。各地来支援的人可以撤回去一部份,不可荒废了后方的建设,从胡人手中新夺过来的地盘也需要建设。” 公孙薇有些疑惑,“我们能守得住吗?长此以往,不知有多少人丧命。” 周全意味深长地说:“要战争就会有伤亡,这是无法避免的,不过嘛,现在追杀弥勒教和燕国的人马更为重要,精英人物都调过去,围着妖雾只守不攻,一般般的人马就行了。” 周全的意思是重要的将领都不要去冒险送死,派一些杂兵去当炮灰就可以了,这个三女都听得出来,但她们都有些不解,在她们看来魔族才是放在第一位的,怎么会反而不重要了? 不过周全往往有出人意外的行事,并且极其有效,如这次的锦囊妙计就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并取得了突破性的胜利,所以不必她们担心太多。她们也知道周全有些事情瞒着她们,这是在为她们好,周全不说她们也不必深究,照着去做就行了,事后就明白了----她们的夫君一向都是神秘莫测的,她们只能当事后诸葛亮。 公孙薇说:“可是魔族真的能压得住,不会再突然外扩,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么?” 周全说:“我这次进去虽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但也重创了他们的琉璃塔,所以他们暂时无力外扩了,而且我们这次百万人出动也给它们造成极大的压力,我们不进攻,它们也不会轻易杀出来的……”说到这儿,又把这次下地坑的事重说了一遍,特别是把有关于水晶琉璃塔的事说清楚。 公孙薇听说她父亲还是人形,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没有外人在,公事也谈完了,该说说私事了,‘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还有我们的孩儿有没消息?” “这个……他还能说人话,也是人的形体,估计还算正常。我们的孩儿还在他手里,既然他的心智还建全,应该不会伤了自己的亲外孙,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四人都有些黯然,造化弄人,现在公孙薇可是在与她父亲为敌啊! 谢雨卓忙岔开话题:“姐姐,追杀胡人的事怎样了?” 公孙薇强笑了一下,“燕国的人马全面北撤,我们的人一直没有遇到强力的抵抗,许多地方都是直接就接收了,先头部队已经杀到信都,平原一带,一两天之内冀州就是我们的了;并州和青州的情形也差不多,我们虽然没有派大部队过去,他们也撤离了,当地的百姓们占据州府,杀猪宰羊等着天师大军到来,所以一统天下的度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快,只怕是有史以来都没有人以这么快的度统一天下。” “退得这么快?”周全微皱起眉头,“他们不战而逃,有可能是在集中兵力,然后再与我们决一死战,不可掉以轻心。” “我知道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们确实也被吓破了胆,望风而逃了。北方汉人很少,也没有我们的信众,更没有我们的眼线,这一次大战,我们布在弥勒教内部的一些探子也失去联络了,所以再往北的具体情形并不清楚,连地形和百姓的习俗都不了解,目前只是靠教中的几个高手去临时探查才能知道一些消息。” 周全说:“再往北都是他们根深蒂固的地盘,万一敌人组织高手和精锐人马伏击,我们的先头部队孤军深入,将有可能受到重创,竺法旷、慕容霸还在呢,不可能败得这么快的。一口吃不成胖子,太大口了必然导致噎食,所以你要下令先头部队停止追击,并且相对集中起来,等抢回来的地方稳固了再图前进。” 司马文凤说:“确实,如果是我们遇敌了,立即就可以撤退,将士们遇上强敌或是被包围了,逃都没地方逃,想报知我们也不容易,要是处处开花,救援都来不及。 公孙薇脸色也沉重起来,“看来我有些轻敌了,你们说得有道理,主要是北方我们太不熟悉了,比不得黄河两岸这一带,轻入险地,知己不知彼,将有可能吃败仗,我立即就去令他们停止前进,重新布置。” 她说完急着就要走,周全心中一动,“等一下,我与你一道去,布置完我们要回总坛一趟,有一个人,也许对北方战争有帮助。” “谁?”公孙薇疑惑地望着他,接着恍然大悟,“一定是他!” “确实是他!” 谢雨卓说:“你们他来他去的打什么哑迷,他到底是谁?” “‘他’就是涅磐菩萨,如果我们没有猜错,他有可能是曾经魏国的皇帝冉闵,如果能令他清醒过来,他不但对北方情况熟悉,在北方还有很大的号召力,并且还会知道弥勒教的一些机密,所以现在他对我们来说也是重要人物了。” 谢雨卓说:“原来是这个大英雄,我也要去看看。” “那么先把手上的事安排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回总坛。” 众人分头行动,谢雨卓和司马文凤继续安排修理和布置皇宫的事,周全和公孙薇去安排和布置北方的战事。 周全的预计完全正确,出的命令也正及时,他们的命令才刚传出,前线也传来了急报,在真定和安邦两地的前头部队同时受到袭击,敌人极为强悍,最终虽然把敌人击退了,但也死伤了不少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十六章 乱世战神 山阴,八门遁甲城内,在曾经关押何简的那个秘密地牢中,涅磐菩萨被牢牢绑在相同的位置。他已经被周全封住了真气和穴位,昏迷不醒,周全、公孙微、谢雨卓、司马文凤都在他前面,看着这个传奇人物。 涅磐菩萨的铠甲头顶已经被周全削断一小截,脸部也从中切开并分向两边,但其它地方还严严实实地包着。众人这时才近距离并清楚地看清这套黑晶战甲,这一套怪甲居然全身上下都是密封的,根本不可能脱下来,连关节的地方都用可伸缩的甲片严密遮挡着,真正是密不透风。 周全说:“奇怪,穿得这么密,他不用吃喝和拉撤么?” 谢雨卓说:“修行有成的人不是可以辟谷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我探查过他的体内,他练的是武艺和内功而不是道法,与修道之人有很大的差别。修道的人凝气有成,就可阶段性辟谷,修成金丹大道就可以完全不吃喝;而练武的人就算达到了以气御剑,陆地飞腾的境界也不一定就会辟谷,这是练气与练武的差别,他绝对还没达到这个境界。” 司马文凤说:“确实如此,我虽然可以少食,却还不能不食,至少要喝些水。” 公孙薇说:“那你的意思是他在剑道上的修为也不算太高?” “是的,他离容天松、朱天良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他能够这么强悍,主要是这套铠甲太变态了,不但刀枪不伤、水火不入,还能使他力大无穷,行动如飞。也不知地下的矮人是怎样造出来的,幸好后来的几套还没完工就被我毁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造出来过,如果他们能大量制造我们就惨了。” 四人看着那光滑之极,巧夺天工的战甲,奇怪的符文就象是天生在上面的,并且如有生命一般律动着。连周全都有些自叹弗如,他或许能炼出这种形状和上面的图案,却未必能令它们如同活物一般,并且在遇到袭击时自动出黑光抵抗。 “看样子他并没有铠甲这么高大,但却能穿着这么灵活,这也很令人费解,相公能仿制这样的战甲吗?” “也许我要剥开看一看,再拿去炼化,研究它的成份和渗进去会光的东西,这个太奇奥了,材料肯定也很难得到,否则矮人们早就大量制造了。如果我们还要用他,就不能破了他身上的战甲,薇儿,你有把握吗?” “既然他本来修为并不算高,而这段时间我的修为却提高了很多,所以应该比何前辈要容易得多。但是看他的样子有些不象正常人,有可能是中了某种剧毒,或是被某种邪法炼制过了,能不能成功又难以预料了,只能先试一下再说。” “那就先试一下吧,我们要不要先出去?” “嗯,为了不会使他情绪激动,你们还是先到外面去。” 周全和司马文凤、谢雨卓退到门外,很快里面传来来了涅磐菩萨“哼”的一声,接着怒喝道:“好你个反骨贱人,背叛佛主,反复无常,佛主不会饶了你的。” 公孙薇笑道:“他现在已经被我们打得没地方逃了,哪里还能要我的命?你还不知道吧,弥勒教和燕国大败,已经完全退出中原了,你就不要再做美梦了。” “胡说八道!新佛乃是应运而生的天界神人,勒弥教必定教化天下,拯救苍生,妖女休要欺我无知。” 公孙薇停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极具诱惑力,想必是开始施术了。“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我乃弥勒教十住菩萨第一人,涅磐菩萨是也!” “那么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叫什么,何地出生?在没有成为弥勒教菩萨之前还曾经有什么什么经历?” “……” “为什么不说话,记不起来了?” 涅磐菩萨怒道:“谁说我记不起来?我也是天界神人下凡,来助新佛成渡化世人,你不必白费心机了,迷神法术只对凡人有效,我乃是神人,岂会受你迷惑!” 里面良久无语,然后公孙薇的声间如梦幻般想起:“冉闵,你怎能忘了,你冉家本是孔圣人之后,书香门第,儒传世家,后逢大乱中落,你生于军营,自小武勇过人,昌黎大战,后赵诸军尽溃,唯有你带的三千汉军独全,因此为石虎赏识。 永和五年石虎死,石世即位,你助石遵动政变推翻石世,不料石遵欲诛杀于你,所以你杀了他改立石鉴为帝,成为大将军,掌赵国大权;永和六年,石鉴欲杀你,事败反为你所杀,你布‘讨胡檄文’,言‘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时高鼻多须,黄者不分老幼贵贱皆杀之,前后约有二十万人。其後建立魏国,定都于邺城,年号永兴……” “一派胡言!”涅磐菩萨怒吼着,他的抵抗意志非常强烈,公孙薇无法打动他,于是继续说话使他分心: “难你也忘了,你骑着朱龙马,日行千里,左手使双刃矛,右手执钩戟,来去如风,斩杀胡人如割腐草。永和六年一月,赵国张举、王朗率军七万来攻,你仅以千余骑兵破之;六月,石琨又率大军十万进据邯郸,赵国镇南将军刘国自繁阳会之又被你大败;八月赵国张贺度、段勤、刘国、靳豚集中十余万主力于昌城,你率军反击,战于苍亭,赵**全军覆灭;永和七年,石祗部下刘显在阳平之战中被你击败并与你一同回军杀死石祗,从而赵国灭亡。永各八年正月你率领八千骑兵攻克襄国杀刘显但前燕军攻势日急前燕慕容恪率十万骑兵来追至廉台,你率兵出击,十战十胜……” “胡说,胡说!冉闵若是真的如此无敌,魏国为何被灭了?我又怎么会变弥勒教的菩萨?” “冉闵也不是无敌的,曾败于石祗联合鲜卑、羌人的夹击之下,因此向晋朝请降,献徐州、豫州、兖州和洛阳等地。但晋朝因你已经称帝,又怕你的勇猛无敌,黄河两岸的汉将大多臣服于你而不服他,所以不肯受降,反而与胡人四面夹攻。你两三年之内经历十几次大战,日日攻伐不体,部属已经疲累之极,被羌人姚弋、氐人蒲洪、鲜卑段辽、东晋四面夹攻,焉能不败?最后你以步卒不足万人敌慕容鲜卑铁骑十四万,不退反进竟十战十捷,终因寡不敌众,被铁壁合围,你突围而出二十余里,不料朱龙马累死,你因此被俘。” “好一段故事,可惜那不是我。” “永和八年,慕容俊将你斩于遏陉山,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虫大起,五月不雨,到了十二月。慕容俊遣使者祀之,谥曰武悼天王,当日便降大雪……世人都道你已经死了,其实是竺法旷暗中救了你,并以迷神法术惑你,你生前斩杀胡人无数,誓杀尽中原胡人,想不到现在却助着燕国人来杀汉人。” 周全在外面听得暗暗叹息,看样子并不是竺法旷救了冉闵,而是慕容俊舍不得杀了这天下第一勇将,所以弄了个替身杀掉,却由竺僧朗或竺法旷出手把冉闵洗脑了。以前玩三国游戏,吕布是第一猛将,可是与冉闵比起来,只是一个草包加色鬼加莽夫而已,换了谁能收为己用都舍不得杀了冉闵。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涅磐菩萨就是冉闵,可怜他居然为曾经的死敌出力,真是令人痛心。 里面冉闵已经在怒吼,“滚,给我滚出去,要不你就杀了我!哈哈哈,我是天神下凡,量你也杀不了我!” 公孙薇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了出来,看来有些疲惫。“唉,他一见我就极具敌意,意志坚定,我无法下手。” 周全对着门口一挥手,隔绝了声音传播,“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他的事迹,我听得都惊心动魄,他然居然一点都不动心,真是可恶。” “在我怀疑他是冉闵的时候,已经留意打听过有关他的事迹和传闻,当时天下混乱,众说纷纭,我也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反正他现在是一口否认了。” 谢雨卓说:“那现在怎么办?” 周全摸着下巴思索着,“……也许我们还要从他印象最深刻的东西下手,当初我提起‘魏国的皇帝’时,他显得有些失态,显然他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只是现在他的抵触情绪太重所以难以攻破。这样吧,他一定对他曾经使用过的武器、马匹、军旗等印象非常深,照薇儿刚才所说的,他的武器和马都非常特殊,要是我们找一个人假扮他的旧部,拿着这些东西出现在他面前,一定能大大刺激他一下……” 公孙薇大喜,“此计可行,只要他微一疏神,我就可以趁隙而入,攻破第一层防线他就无法再抵抗了,就算他不是冉闵我也能叫他变成冉闵。” 司马文凤笑道:“果然是小魔女,狠起来叫人害怕,这话听起来象是贪官要把犯人屈打成招了。” 公孙薇与她已经完全消解了敌意,也笑道:“小妹子别损我了,我还不是为了相公的大业和天下的安定么?我有十足的把握他就是冉闵,他以前的经历一定凄苦之极,不堪回,被抹去了也好。修改他的过去,并让他重新定性有勇气面对末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师父一醒过来就跑去出家,不会是你动的手脚吧。” “冤枉啊,他去当和尚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么?你肯定有做了些什么,快从实招来!” “呵呵,这是秘密,不能说的,总之他现在比以前要快乐得多,修为也大有进步,这就足够了……” 周全打断她们:“别打岔了,言归正转吧,你刚才说的朱龙马是什么样的马,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有见过,据说是一匹全身赤红,神俊之极的龙马,可日行千里,大约与关公的赤兔马相似,他在战场上能纵横无敌,与这匹马有很大的关系。本教中必定有不少他曾经的旧部,去找几个来,一定可以问清楚。” 众人都赞有理,立即出门去询问有没有曾经魏国的旧部,教主大人要找人,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立即传遍全城,不料驻守在总坛的人只有一两千,而且都是五斗米教资深成员和工匠,居然没有找出一个冉闵的旧部。 冉闵以前一直在北方活动,从来没有到过南方,所以要找他的旧部要到北方去,于是周全和公孙薇飞往洛阳,再次出找人的命令。这次果然有效,不一会儿工夫就有几十人来到大殿前,并且后面还陆续有人走进来,别说一个,上百个都不成问题。 周全和公孙薇走出来,众人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教主为什么要找魏国的旧部,不会是要清算旧帐之类的吧?好象他们以前也没得罪过五斗米教啊。 “诸位不必紧张,本教主只是想找一个魏国的旧部打听一段往事,你们之中谁曾经跟随过魏帝冉闵?” 现场好多人都不由自主望向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此人面目粗豪,海下黑须如针,身高八尺有余,比别人都略高一些,显得雄武有力,但却有意低头弯腰,有些畏缩状。” 周全指向他,“你,你出来说话。” 那大汉有些尴尬,只好站出来,躬身道:“降将周成参见教主。” 公孙薇说:“周成?据说魏帝属下有一得力猛将名唤周成,莫非就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正是末将,说来惭愧,主公归天后末将被四面围攻无路可走,只好降了燕国驻守在洛阳。今次燕兵仓惶败走,末将本是汉人,不愿再与贼为伍,所以只率数百人逃了出来,投入了贵教。屡败屡降之人,无颜见人,所以不敢以真名示人,直至今日教主相唤不敢不来。” 周全大喜,“那么你一定对冉帝很熟悉了?” “那是,末将追随旧主转战各地,曾同吃一块肉,同喝一碗酒,患难与共,血染征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说到这里周成豪气迸,直起腰抬起头,更显得高大健壮,果然好一员虎将。 “其他人且先散去,你随我进来说话。” 进入大殿,周全请他入坐,并叫人送上酒食,叫他把曾经的事说上一说,周成有问必答,说得极为详细。虽然大体上与公孙薇所知差不多,但却还有许多细节的地方不同,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比如外人以为冉闵好杀成性,有干天和,却不知他当时只能以杀止杀,在荆棘丛中杀出一片空地,否则就无法立足生存;冉闵当初并没有想当皇帝,在称帝之前就曾向东晋表示臣服。东晋只想偏安一时,只要能苟且存活,什么大义和末来都不顾了,产不接受他这个不安份份子,而众部属硬要推他为帝,否则就会人心失散,所以急急称帝。 冉闵之所以败,一是杀胡人太多,终令胡人空前团结,四面夹攻;二是东晋落井下石,宁愿接受姚弋、苻健、慕容俊这些侵略者的投降,也不肯接受为汉人不至于灭亡而奋起反击的冉闵的投降,反而出兵夹攻。所以并不是冉闵无谋,而是当时的地处虎狼之中,四面受敌,天时地利都不利于他。 冉闵死后,邺城被攻破,部属大多战死,周成与另一大将苏亥在外继续作战,最后无路可走,为了保全属下不被杀光,被迫降了燕国,而苏亥兵败后不知所终。 提起往事周成很是激动,虎目含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血雨纷飞,惊心动魄的时光,他投降决对不是怕死,这可比活下去更需要勇气,可是又有几人能理解? 末了周成有些疑惑地问:“末将冒昧,教主打听这些旧事有何用处,莫非是有关于末将旧主的事?” 周全与公孙薇对视一眼,神秘地笑了笑:“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如果成功了,就能令你的旧主公死而复生,不知你愿不愿意出力。” 周成全身一震,“扑通”跪倒在地,“教主若难令末将旧主复生,便是要我这颗头颅也可以立即割去!” 周全把他扶了起来,“没这么严重,也不要激动,现在你把他用的武器、马匹、衣甲描述一下,最好是画出来,然后再依我的话做就可以了。” 周成是个武人,其它东西不会画,不过武器还是画得出的。冉闵曾使用过的武器,一把是长有一丈、两头尖锐无比的双刃矛,人称惊雷双刃枪;一把是稍短一些,带月牙状倒钩的勾戟,称为朔月断流戟。据说这两件武器都是冉闵遇到的一位异人传授的,锋利之极,这两把武器都是不容易使的家伙,一般人同时拿着不要说伤敌,只怕先伤了自己。但冉闵神力惊人,武艺精湛,使开这两件武器来泼水难进,加上朱龙马的度,来去如风,出招如电,简直如同三头六臂一般,在万军之中所向无敌。 朱龙马就是一匹神俊之极的红马,是当时某个小国进贡给石虎的,但却没有一人能降服,却被冉闵以神力驯服了。周成有生之年,从未再见到过比它更快更好的马,如果不是朱龙马突然倒毙,是没有人能抓住冉闵的(长兵器也只能在马上才能挥威力,没马就使不开)。 对周全来说,弄出这两件兵器只是举手之劳;以五斗米教现今的权势和人力物力,找一匹外表类似朱龙马的俊马也不难,所以只花一天时间就都准备好了。 第十七章 深谷魔影 第二天,冉闵被几个陌生面孔带出地牢,走过长长的沿通来到地面,却是一间宽大的厅堂,他正在疑惑,猛地门外一人冲了进来。两人一照面,不由都惊呼了一声,全身为之一颤。 来人正是全副武装的周成,衣着打扮正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时的模样,并且手里还拿着他曾经使用过的武器惊雷双刃枪和朔月断流戟,另一手牵着一匹全身赤红如火、高大神骏异常的龙驹,正是朱龙马。 也许记忆可以抹去,也许心性可以转变,但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就象是魂魄不能离散,血肉不能剥离,就是错骨扬灰转世投胎还有着前世的莫名吸引,在这一刹那间,冉闵居然认出曾经的旧部。 “是你!” 周成已经看到他的面孔,他怎么也没想到曾在他眼前多次出现过的,如同恶魔般的涅磐菩萨居然是自己的旧主,不由自主丢下武器和缰绳,跪倒在地号啕大哭:“主公,皇上,原来你真的还在人间,今日能再见到你,苍天有眼呐……” 冉闵一片迷惘之色,“皇上?我……我真的当过皇帝,可是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突然背后一人转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眼光锁定了他的眼神,柔声道:“你就是冉闵冉永曾,令六胡闻风丧胆的英雄,魏国的开国皇帝,你又回来了。” 冉闵见是公孙薇,想要把眼光移开,却觉自己的眼神已经无法移开了,想转身,却全身用不上力,并且被人挟持着。公孙薇的话象惊雷般直入他心底深处,令他的抵抗意识越来越弱,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的话。然后他就觉得越来越模糊,无数往事如闪电般在眼前闪现,如梦如幻又如真。然后他昏睡过去,做起了长长的梦,从他的少年开即时,饥饿与压迫……屈辱与反抗……浴血奋战…… 等到他再次醒来,往事都如尘封已久的大门被打开,他完全找回了自我,并且也记得加入弥勒教的事,往事如梦,宛如再世为人,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由痴了。 他感觉时间很长,其实只有一两分钟,周全、公孙薇、周成等人还站面前,由于他的心理先被打开了缺口,公孙薇又比以前精进了许多,所以很容易就完成了,至于她到底改变了他多少,也只有她才能知道了。 “放开他吧,他已经好了。” 周全眼放异光看了冉闵一眼,他身上被封住的气血便畅通了,挟住他的四个人把他放开,冉闵这才完全地清醒过来。 “主公……”周成再次跪下,却已哽咽说不出话来。 冉闵急忙把他拉起抱住,眼中隐现泪光,“好兄弟,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之日,莫非是在梦中么?” “不,这是真的,是周教主和公孙夫人救了主公。” “往事已矣,莫要称什么主公和皇上了,我们只是并肩同袍的兄弟。”冉闵放开了他,转向周全跪下:“多谢教主和夫人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恐只有来世能报答了,往日得罪贵教之处,任教主和夫人如何责罚皆可。” 周全忙上前扶起,“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何况是你这样顶天立地的好汉子,谁能忍心不救?” 公孙薇笑道:“举手之劳,也不用谢我了。” 冉闵奋然道:“闵生死事小,不识敌我,任胡夷驱使罪大。若非教主和夫人救我,闵将成天下罪,死亦无颜见列祖列宗于地下,此恩此德,胜过活命之恩千百倍。如今得存残躯,愿为贵教效力,略补往日罪过,此心才能稍安。” 周全道:“我喜欢直爽的人,不需要太多客套,现在也正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我们且到客厅去再说吧。” 冉闵说:“愿借教主宝刃一用,除去此身上桎梏。” “你真的要除掉战甲?这套战甲稀世难求,穿着可以使你的战斗能力上升一个层次,毁之可惜。不如我再为你配上一个可以防止精神力攻击的头盔,天下无处不可去得。” “不!我冉闵既然重生,就要与弥勒教完全划清界线,绝对不会再用他们的任何东西!当年我纵横天下,杀人无数,何曾惧过他人?现今教主雄才大略,天下已定,闵心如死灰,除了复仇与报恩外,再无半点称雄之意,更不需这身龟壳了。” 冉闵急于表白自己没有当皇帝的意思,因为冉魏已经烟消云散了,胡人眼看就要完全扫出中原了,现在汉人中还有建康的傀儡皇帝司马昱在,有隐居在八门遁甲城内的褚太后和小皇帝在,周全又是呼声极高的新皇帝人选,完全没有他插足之地。如果他还自称皇帝,周全变成了什么?小皇帝和司马昱又算什么,岂不是成了敌人,又乱成一片! 周全说:“君子性非异也,擅假于物也,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物为人用,本无是非,倒是不必过于执着。当然,如果你真的不要了,我可以帮你弄开。” “请教主相助!” 周全手上突然现出五行混元如意剑来,接着一片红光绕着冉闵急闪了几下,冉闵身上的黑甲立即分裂并掉落下来。周全出剑极为巧妙,正好让铠甲各个部位可以分开,但却尽可能保持着完整,除了上面的流光符文失效外,只要合到一起又是整套战甲。也只有以他的修为和锻造技艺,加上五行混元如意剑的威力才有可能这么轻易就把冉闵放出来,连他穿在里面的连内衣都没有破损一分一毫。 众人不由齐声称赞了个好字,冉闵更是精神大震,仰天哈哈大笑,这才是真正获得了新生,于涅磐菩萨再无半点关系。他虽然没有外面铠甲那么高大强壮,却也是天底下少见的高人,用现在的尺度来量也有两米出头,虎背蜂腰,气宇昂扬,果然气慨非凡。 周全令人带他去疏洗一翻,然后把他带进密室内谈话。果然,冉闵在与胡人大战时,对北方的山川地理、风俗民情就很熟悉,身为涅磐菩萨时,统率弥勒教门人,对北方的布局也是了如指掌,弥勒教所有锻造厂、炼药厂、库房,训练基地他几乎全部知道。 周全大喜,立即与他和公孙薇一起研究作战计划,布置打击力量,当务之急是先把弥勒教这些“根”拔掉,清除了他们,燕国人马就等于老虎没了爪牙,以冉闵的才能和威望,配合公孙薇行动,平定北方易如反掌。若是行动迟了,弥勒教的基地转移,以后想再找他们就难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三个都是智谋绝的人物,自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一拍即合,涅磐菩萨这个曾经最可恶的敌人,现在却变成了最得力的助手。 几个小时之后,五斗米教各大小领和精锐部队都接到了命令,分头攻击指定的弥勒教秘密基地。也许是竺法旷没料到冉闵这么快就“反水”,也许是战场上五斗米教的强猛攻势令他慌了手脚,一时顾不到这一边,大多数秘密据点都没有撤走,并且没有高手守卫。一夜之间,弥勒教数十个大小据点被犁田扫穴,杀光抢光烧光,连一些隐藏在江南最隐密的暗桩都被拔掉。 周全、冉闵、公孙薇和谢雨卓都坐镇在洛阳城总部,现在五斗米教人才鼎盛,并不缺少高手和战力,所以这些事已经不必他们亲自动手了,只要居中指挥协调即可。胜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回来,几乎都是以最小的代价全歼了敌人,只有少数几队遇上了较强的对手受了些损伤----此时弥勒教的残余高手大约还在冀州一带的大城里调兵遣将吧? 但是一直到了中午,朱金阳所率领的一队人马还没有回来,他们去袭击的是雁门关附近一个无名峡谷中的锻造场。据冉闵所知,这个锻造场规模并不算大,也不是很重要,工匠和守卫加起来也不会过两百个,并且没有高手镇守。 朱金阳本是北平治的大祭酒,经验老到,沉稳周密,归服周全后修为和符法大进了一步,在五斗米教内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与他单挑的敌人屈指可数,这一次应该手到擒来才对,怎么会迟迟没有消息? “事情有些不对头,我要亲自去看看。”周全说。 冉闵说:“我也与你一道去。” 周全去了,谢雨卓自然也要去,因为她现在是重要保护人物,于是三人立即动身,飞往雁门关。 雁门山群峰挺拔,地势险要,高山险谷中无路可通,了无人烟。这里一直是中原与外族争战之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如今入侵的胡人,也有许多是从这儿进来的,此时守在雁门关的还是燕国兵将。 三人在雁门关附近落下,由冉闵指点着飞过一处高峰后再落向一处深谷。这儿两山挟持,石壁耸立,古木葱郁,云气飘荡,从上面望下去已经可以见底,平常无奇。但是落到谷底,近看下面还有一条细长的深沟,宽度只有几丈,密林一遮从上方就几乎看不到了。再落下深沟,下面又宽阔了许多,抬头望去只见一线天光,好个天生绝地“一线天”。 一线天内宽有七八丈到十来丈,绝壁如削,倒倾欲压,长度却有数百丈,尽头处延伸入山腹内,却是一个大洞穴。 三人一落下谷底,立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焦灼味,往山洞的那一截石壁上尽是剑气和雷火劈过的痕迹,地面有许多破碎的人肉和折断的武器,四处染血,如同一个绞碎机卷过的屠宰场。 周全心中一凛,难道朱金阳他们全军覆没了?是哪个极高手埋伏在这儿? 冉闵和谢雨卓也脸上微有惊容,他们都是知道朱金阳和一百多鹤鸣治高手有多大的战力,应该是稳操胜券才是,除非是遇上竺法旷,否则不可能全军覆没,可是他们可以肯定竺法旷昨晚在城里,不可能来这儿。 冉闵说:“不可能,弥勒教没有这样绝的高手,应该也没有这么噬血暴烈的人。” 周全凝神戒备,一步一步往前走,声音极为悲奋。“这些刀甲的碎片是本教装备……” 深谷内一片死寂,连鸟兽之声都没有,而山洞方向却突然涌出一股凛冽邪气,妖异、冰冷而血腥。 “血煞魔功!”周全和冉闵同声而出,同时对望了一眼,显得有些疑惑。他们都认得这是血煞魔功的气息,但又与以前曹菲冰、鲁狂生、公孙如思所使用的血煞魔功大不一样,更加阴邪霸道。天下练血煞魔功的仅有三人,曹菲冰早就死了,鲁狂生武功被废,公孙如思还在妖雾之内,谁还会这魔功? “难道是他?”两人又同声而出。 谢雨卓问:“谁?” 周全还没有回答,前面红光耀眼,血雾翻腾,内中一个若隐若现的人,看起来就是鲁狂生。 “嘿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周全,你今天是死定了!” 谢雨卓大奇,“咦,这坏蛋的武功不是被我废了么?怎么又生龙活虎了。喂,坏书生,这些人是你杀的么?” 鲁狂生得意道:“我魔门奇功冠绝天下,其中一项绝技正是先破而后立,破得越彻底,重铸后就越厉害!不要说一些马前小卒,就是你们也挡不了我一招,快快跪下救饶,我还可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周全冷笑道:“凭你的三脚猫功夫也敢吹,还是叫你身后的人出来吧。” 鲁狂生一愣,“你,你……谁说我后面有人了?” 周全说:“你这臭小子自称魔门中人,你几时加入魔门了?公孙老先生,你也不必躲着藏着了,出来吧,天下若有人能把血煞魔功练得比公孙如思还高明,那就一定是公孙家的先辈了。” 血雾内一个冰冷的声音说:“我是姓公孙,却与公孙家没有关系,与魔门没有半点关系。我这徒儿也没说假话,他经我重铸魔身,杀你们绰绰有余,何须我动手?” 周全说:“公孙家重回中原,本来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可是一入中原就立即遭到了灭绝性的打击,除了公孙如思佼幸逃出外,全家尽被屠绝,显然是有内奸出卖了他们。” 红雾内的声音顿了一下,“那又如何?” “你姓公孙,会魔门独传的血煞魔功,却又不肯承认与公孙家有关系;再者,魔门的人一向不自称魔,你明明是魔门中人却又称‘魔门’,所以你就是当年出卖公孙家,害了公孙家的叛徒!” “住口!你胡说什么?老夫看你是个人才,本有收你为徒之意,谁料你竟然如此胡言乱语,当年是公孙家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公孙家,你一毛头小童知道什么?” “哼,魔门的人果然行事与众不同,连自己同根同宗的亲人都给害死了。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管,可是你杀了我的属下,这笔帐却不得不算了。” 那人喝道:“徒儿还不动手更待何时?现在就是考验你所练魔功深浅的时候了,给我杀了他!” 鲁狂生挟着一逢红雾冲了过来,手上现出一把如同鲜血凝成的长剑,向着周全当胸刺到。他一动,可怖之极的阴邪煞气就如海啸般冲过来,以冉闵的修为竟然承受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舞动惊雷双刃枪抵御;连对邪功有极高抵抗力的谢雨卓都觉得极为难受,也跟着退几步以避锋芒。 但是当其冲的周全却象没受到任何影响,并且不避不闪迎了上去,“铮”的一声,五行混元如意剑如同突破了空间距离,直接就刺到了鲁狂生的胸口,剑尖穿胸而入正中心脏,将他的心脏震得粉碎。鲁狂生那一剑刺在周全的铠甲上,就象是一把水刀刺在石头上,没有任何作用。 鲁狂生张大了嘴,眼珠瞪得几乎掉了出来,嘶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说到第三个不可能时,声音已经低落,想要反击,却全身无力软倒下去。 心为躯之源,普通人失去了心脏无法供血,几秒钟就昏死过去,再也救不活;心又为六神之主,修道之人达到地仙境界,可以完全抛弃肉身而存在,但如果元神没有离体之前被毁了心脏或大脑,不能思想,无法再控制元神,元神很有可能就此消散。一般来说,修出元神的人不会如此不堪一击的,可是鲁狂生却真的连元神还没来得及出体心就碎了,并且他还没达到地仙境界,所以必死无疑。 冉闵、谢雨卓,包括血雾中的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周全会一剑就取胜,以鲁狂生现在的水平,就算比周全略差,少说也要斗上几百招,拚个精疲力尽才能分得出胜负,怎么可以一剑就定生死? 周全抽剑,一脚把他给踢飞出去,冷笑道:“自古邪不胜正,区区邪法如果能横行天下,早就是魔门的天下了,魔门的人何须躲躲藏藏?你连这一点都想不透,实是死有余辜!你连自己的师父都敢杀,没心没肺,现在真的没心了,看你还怎么复活怎么重铸!” 鲁狂生从地上撑起身躯,怨毒而绝望地瞪着周全,然后就这么瞪着双眼倒下死了,死不瞑目,他到死也想不通周全怎能硬受他一记血剑没受半点伤,他死得冤啊! 血雾中那人怒喝一声,团团血雾如怒潮汹涌向周全卷去。 第十八章 公孙老魔 ??第一人,掌管着弥勒教的大部份事务,却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怪物存在,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会突然就在这儿冒出来了?难道这又是竺法旷的一个秘密盟友? 周全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接我一招试试!”说着出一道符纸,手上大如磨盘的金光神珠一个接一个生成向着血雾中砸去,同是金光神珠符法,现在使出来,威力比以前已不知大了几倍。 血雾收缩凝聚,如同大手般将金光大球一个个接住,金光神珠具有极强的冲击力,血手被震得不住向后退缩,连血雾中的人形也露出大半个,但周全还是没看清他的脸。 一轮金光大球刚过,血雾中一声厉啸,红光暴涨,无数红光凝成轮状急旋而出,自动寻找目标向着周全砸去,接着又是多得无法计数的血红小锥射出,密如暴雨,把整个峡谷内的空间完全笼罩。 周全身前一个又一个巨大石柱从地面冲出挡在身前,但却一个接一个碎散,巨石纷飞,怒飙狂卷,回声如炸雷,峡谷本就狭窄,哪里经得起两大绝顶高手的轰击?整个石壁朔朔而动,竟似要合到一起了。 谢雨卓惊问:“怎么办?” 冉闵说:“地形狭小,须把他引到上面去,我们才能助教主一臂之力。” 两人正要招呼周全把敌人引到峡谷外,头顶上方劲风激荡,一条人影从天而降,身躯高大,手长脚长,身在空中不住变幻着姿势,矫若猿猴,灵似游鱼,原来是半人半兽的万兽尊者。 冉闵哼了一声,腾身向上冲起,惊雷双刃枪刺向万兽尊者的咽喉,朔月断流戟钩向他抓下来的手臂。这两件新武器虽然是周全新打造的,却与他旧时曾用的尺寸和重量差不了多少,锋利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万兽尊者虽然皮粗肉厚,皮如坚甲,却也不敢让他勾到手臂,身在空中战,两件兵器使得出神入化,万兽尊者根本近不了身。苻坚冲了过来却被谢雨卓挡住,一道紫光脱鞘而出,闪耀跳跃,花影如飞花与他斗在一起。巨阙剑虽然是世间顶级神兵,却也伤不了经过周全重炼的紫气花影剑,苻坚的功力比谢雨卓还要略低一些,但他狂猛悍勇异常,令以勇猛称著的五斗米教第一猛女也有些失色。 这时周全与血雾中的人已经逼近,以宝剑和劲气打斗,打得如火如涂,根本顾不到其他人和其它事,两人的神功是何等惊人,剧震之下顶上大量巨石崩落。两侧石壁都是内倾的,在上面有许多地方顶在一起才形成一线天的奇观,如今石头散碎无法再对顶,于是石壁向中间合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粒冰珠可能形成雪崩,亘古以来形成的石壁巧妙地对顶着,一旦震动,便形成了人力无法扭转的自然威力,两侧石壁以绝不可能停止之势向中间合拢。 周全此时却无法脱身,两人均势力敌,哪一方稍有失神,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所以谁都不敢先逃。狭谷尽头的山洞内还有不少弥勒教的工匠和守卫,只是此时洞口被两人堵着,无法再出来了。 石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冉闵有长兵器已经有些使不开了,而万兽尊者却不受影响,冉闵开始落于下风,上方许多巨石落下,随时都有可能把下面的人砸去半条面,真正是天摇地动,天塌地陷。 冉闵无法再呆下去了,抽身急退,人枪合一向苻坚冲去,大喝一声:“谢夫人快走!” 谢雨卓也早就心怵了,可是难以脱身,并且周全还在下面她不能先走,可是看冉闵来助他,万兽尊者又闪电似地追过来,此时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只好奋力跃起,蹬着石壁向上飞升。 冉闵虽然逼开了苻坚,背后却暴露给了万兽尊者,万兽尊者大喜,飞身而上一爪向他背部。可是冉闵的枪却是两头尖的,他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枪头乱跳,幻出七八个枪尖向万尊尊者迎头刺去。但苻坚在前面也挥起了巨阙剑狂斩,此时他的剑还不受影响,冉闵的双尖枪和勾戟太长却无法灵活使用了。两个高手前后夹击,他无法脱身,危险之极。 谢雨卓已经飞升有十来丈,快要冲出崖顶了,见冉闵和周全都没出来,她如何能单独逃生?银牙一咬,头上脚下向下冲去,大喝一声:“气冲斗牛!” 气冲斗牛这一招聚气盘升,凌空下击,冲天破地,无坚不摧,乃是浩然正气诀中的一记霸道杀招,若不伤敌则伤己,当年蓝田隐士就没杀成周全反而死在周全手下。 此时生死关头,谢雨卓也顾不上了危险了,她虽然没有盘升聚气,但这时高度足够,来得及聚气,威力并不会因此减小。她这时的功力已经过了当年的蓝田隐士,使出这一招霸道异常,特别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压力集中,更是如同千万斤的无形巨锤砸下。罡风逼人,冉闵、万兽尊者和苻坚都觉得有些行动艰难,如同泰山压顶,并且三人都无法看出她想攻击的是谁。 直到谢雨卓下击到逼近三人头顶两三丈内,他们才能知道攻击的是苻坚----苻坚比万兽尊者要差上一截,容易成功得多,而杀了他万兽尊者一个人就没办法阻止谢雨卓和冉闵了。 苻坚大惊,但已被劲风罩住来不及退避,急忙竖起巨阙剑去刺谢雨卓,这一招与当年周全用太极弧光神雷破蓝田隐士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苻坚忘了还有冉闵在他前面,并且勾戟也正朝向他这一边,他的宝剑才举起就被勾戟勾住并拉倒了。谢雨卓下击之势是何等迅猛,快如惊雷,挟着冲天破地之势已经向他头顶击落。 苻坚暴喝一声,头顶上一道黄色光气冲顶而出,状如黄龙腾起,硬是托住了谢雨卓这一击。谢雨卓被反震之力弹射冲天而起,险些就撞在石壁上。 谢雨卓暗骂自己糊涂,周全明明对他说过苻坚临危之时有真龙之气护体,是很难杀死的,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刚才要是攻击万兽尊者说不定就奏效了。 换了别人一击无效,面对未知之事,就算不逃走也会忧豫一下要不要再攻击,可谢雨卓却是个外表娇弱性子刚烈的人,又恼又怒之下倔脾气暴,脚在石壁上一蹬,立即又向下击去。这一次高度不够,但借助了蹬击之力,迅度并不比上一次慢,一下即下。两次攻击急如电闪雷鸣。 苻坚将她震飞出去立即全力与冉闵较力,哪想到她会立即就反击下来?他的“龙气”经过激练习,已经可以自己控制着出护体,但是这神秘的真气支持的时间不长,也不能无间隔地连着出,此时正是旧气将消,新气未生之时,谢雨卓就不顾死活地撞击下来了。他的剑还没能从冉闵的勾戟中脱出来,他又不想丢了宝剑,只能一掌向上迎去。 紫光一闪,破入苻坚手掌,穿手掌而过再刺入他头顶----谢雨卓并不知道他的真龙之气不出来,上一掌无功,所以这一次改用剑往下击。谁料苻坚却根本不出龙气,并且一半力量还使在剑上,哪里能经得住她这雷霆一击?剑尖突破他的护体真气刺入头顶足有半尺。 苻坚怒吼一声,又是一股龙气喷礴而出,狂猛霸道之极,将谢雨卓撞飞上去,但一大股鲜血和脑浆也从脑门的破洞中激冲而上,如一股喷泉般足有一两丈高下。 在谢雨卓迅雷二连击之时,万兽尊者也在快如疾电似地向冉闵攻击,冉闵背对着他,又分心勾住苻坚的巨阙剑,终于被他抓住了枪尖,并且背上中了他一爪。 冉闵当机立断丢了双刃枪,借力向前撞向苻坚,一把夺过巨阙剑并横掠过他的脖子,将苻坚斗大一颗头颅割了下来。万兽尊者气恨欲狂,怒吼向冉闵扑去,但冉闵却毫不停留迅向头顶上升去,万兽尊者将手中枪掷出,却不料冉闵将巨阙剑向上方和谢雨卓抛去,一探手就接住了双刃枪。用他的武器来射他,要是被射中他就不叫冉闵了。 三人先后冲上崖顶,此时石壁上许多地方相互撞击在一起,大量巨石往下落,尘土冲击,已看不清下面的情形,石壁随时都可能整个合成一体,将周全压在下面。原来一边石壁是固定在山体上的,另一边石壁是一块重达亿万斤重的巨石,现在已经活动并压了上去。自然之力无法抗拒,就算是以周全的修为,也是有可能被压得粉身碎骨。 周全已经放出两个元神,男元神持剑向公孙老魔狂攻,女元神不停施放攻击法术,这样一来公孙老魔已经落于下风,血雾被逼得大幅缩小,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的面孔一片血肉模糊,身上也大部份地方溃烂,衣服上沾满浓血和恶心的东西,除了具备一个人形外,实在不象是个活人了,难怪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周全一边一攻击,一边讥讽道:“公孙老贼,你的魔功练差了,不能由邪入正,反而魔火焚身,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闭嘴!正道又如何?若不是仗着一身甲胄,你小子早已一命呜呼了,可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哈哈哈,看来我今日也不须杀你,过上三年五载,你自个就烂透了。” 公孙老魔大怒,眼中射出异光,如闪电般乱击,双手皆凝聚血光,变成两三丈长的巨手,或抓或击,时刀时盾,变幻无穷得心应手,将周全的许多攻击挡住。“待本尊吸了你的元神,立成正道,白日飞升。” 周全男元婴剑法如神,着着抢攻,女元神各种法术层出不穷,金木水火土五行各系随手沾来,正派、邪派无所 第十九章 过河卒子 煞偶,偶降,偶降。”万兽尊者举起了双臂,尖爪消失还原成*人手。” 周全倒是没料到他这么凶悍一个人,一见风头不对就降了,不由微愣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受降。这人涉世不深,被弥勒教所用多半是受了蛊惑,本性未必很坏,并且此人能通兽语,召唤兽类,也算是个人才,杀了有些可惜。 冉闵道:“禽兽杂种,噬血兽人,留他不得!”说着就向万兽尊者冲去,枪戟齐施,疾若迅雷。 周全一想也对,这怪人半人半兽,野性难驯,收下他可能留下后患,并且五斗米教内的人未必能接受得了他----冉闵与他不一样,冉闵本来就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并且脱去黑晶战甲后就没几个人知道他是涅磐菩萨了,两者不可一慨而论。 万兽尊者怒啸一声,双手又现出尖爪,“铮铮铮”几声把冉闵攻来的枪和戟挡住。冉闵以前比他要强得多,但没了黑晶战甲实力大打折扣,与万兽尊者也就半斤八两。 周全既起了杀意,便不再袖手傍观,起太极弧光神雷向身万兽尊者背后射去。万兽尊者无暇回头,头顶猛地冲出一股黑气,迅扩大形成一只巨兽的头部,嘴如龙口,大如斗室,双角微弯状如牛角,眼如灯笼凶闪逼人,张口就向周全咬来,紫电弧光射进它嘴里,虽然令它一阵波动,却没有伤到他本体。 一见这怪兽头,周全便想起他那次杀上鹤鸣山的事,自己险些伤在他爪下,还有不少门人弟子死在他手里,这一次徵皑也是被他杀了,不由怒火中烧。一派金光耀眼生辉,男元神从头顶现出,迅变高变大直达十丈高下,巨手便向兽头抓去。 万兽尊者要抵抗冉闵急风暴雨般的攻击,已经很难分心,气化兽头勉强向周全的大手咬去,却哪里能咬得着?被巨人一把抓了个正着。元神也好,真气拟物也好,拚的都是本命?孙后代也不敢轻易进犯中原了。” “是,冉闵谨尊教主旨意。” 谢雨卓问:“相公,方才那老魔头怎样了,死了么?” 周全叹了一口气,“死是死了,但他死后却有一道红光冲天而去,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是他的元神逃遁了。” 冉闵问:“没有了肉身,元神还能长存么?” “可以的,修到一定程度的人,元神可以完全脱离肉身存在,也算是一种仙人,并且也可以再侵入人体,借体重生。今天的事有些不对头,也不知从哪里跑出这个怪物来,之前我与他斗了许久,都没见到他元神出体,死后却有元神溜走。所以很有可能他练的魔功出了问题,全身溃烂,元神却不能脱体而出,饱受魔火焚身煎熬,却不料最后关头,反被他脱体逃出了,算起来我们还无意帮了他一把。” 谢雨卓问:“那怎么办,现在怎么去找他?” “暂时没法找他了,如果他能因此改邪归正步入正道,那自然是好事,如果他还不悔悟自然会再来找我们的。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走吧。” 冉闵道:“我们这一次全面出击,几乎把弥勒教的根基完全拔除,竺法旷必定急坏了,万兽尊者和苻坚追到这儿来,其他高手也必定到各处去救援了,所以信都城内必定没有高手,我们立即挥动大军杀向信都城,给他们的军队重重一击。” “好主意,我们走。”话音刚落,白光一闪就不见人了。 三人消失不到一分钟,便有三个人落在已经合拢的石壁上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接着寻到万兽尊者身死的地方,来者赫然是弥勒教的教主竺法旷、精进菩萨郑百川和少欲菩萨飞花。 郑百川和飞花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心,愤然道:“我们来迟一步了,想必苻坚也遇难了。” 竺法旷微叹了一声,“不仅如此,寂静菩萨也折了,我的另一个重要棋子也被他们毁了,好个周全,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精进如斯,果是后生可畏。” 郑百川和飞花并不知道竺法旷口中的“棋子”指的是什么,更难理解的是另一件事。飞花问:“教主,他们怎能一下全部找到我们秘密铸炼场?” 竺法旷方才那一点惊讶已完全消息,脸上一片详和,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态,淡淡道:“当年没有杀了公孙家父女,也没将公孙薇挟作人质,实在是我最大的失策。” 郑百川说:“他们精骑四出捣毁我们的据点,又布重兵在我们前线,后方必定空虚,不如我们也杀向他们后方,以牙还牙。” “哦,五斗米教后方还有什么地方好攻击的?” “教主难道不知他们山阴总坛和鹤鸣治都极为空虚么?” “既是空虚,攻之又有何益?五斗米教如今已经壮大了,天下尽在其掌控之中,无论人力物力都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便是攻破这两处地方也如大树削其一叶,九牛拔去一毛,对大局毫无影响。” 郑百川和飞花都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又不能与他硬顶,飞花道:“那现在如何是好?至少杀他几个亲人令他乱了阵脚吧。” “那样只会令他出手更加狠辣,如今他如日方东升,如剑刚出鞘,锐不可挡,不可与他硬碰,宜待时而动。” 两大菩萨都不理解教主大人为何被逼到这个份上了还丝毫不动气,也不反击,难道被周全打怕了,懦弱了?竺法旷说:“猛者易泄,刚者易折,现在不必与他争锋头,且看谁笑在最后。这事我自有安排,你们不必多虑,紧随着我便是了。” “教主,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竺法旷一笑:“我们也该化明为暗了。” “那燕国的人马怎么办?” “过了河的卒子射出去的箭,该怎样就怎样了。” 尽管郑百川和飞花是被洗过脑的,却也对竺法旷的行为很是不解和不满,因为他们还有思考能力,竺法旷今天对鲁狂生、苻坚、万兽尊者的死可以无动于衷,对竺僧朗和慕容霸可以弃之若敝屣,明日他们必定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所有人都是竺法旷的棋子而己。 竺法旷当然能看出属下的不满和悲观,却全然当作不知道,脸上没有一丝喜怒之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信都城乃是春秋时所筑,经多次重修重筑,城大墙高,此城是冀州州府所在地,为北方的交通枢钮和军事重镇。燕国如果失守此城,北方就没有几个象样的大城了,并且多是贫瘠苦寒之地,物少人稀,也就是说如果这儿失守,他们再也没有希望了,只能迅逃出长城之外,否则便魂魄不得还故乡。所以在信都附近集结了燕国最后最强的部队,包括了秦国残余的人马和姚苌属下残余的人马。 凭这些人,如果只是对上东晋的人马还是有胜算的,甚至还能再杀回去夺回失去的地盘,但是他们对上的是五斗米教,无论是战斗力还是人数上都已远远落于下风,所以没有一个人乐观。他们现在只能祈求弥勒教能大神威扭转这个局面,否则早已没有斗志了。 雁门峡谷大战后不到一个小时,周全、谢雨卓、司马文凤、冉闵、孔灵产、沈警、若水、岳九真、竹林七侠等四五十个五斗米教的高手突然出现在城外,并且二话不说立即向城内杀来。 城里的人不曾想周全会亲自带人杀了进来,急忙示警,城内乱成一团,高手纷纷起来拦截,可是哪里能挡得住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众人如狼似虎,如入无人之境般杀进城内。 竺僧朗和慕容霸、姚长等人率众杀了过来,弥勒教的不少教众也从四面冲来,却不见竺法旷、郑百川、万兽尊者等人,这时他们才真正慌了神。 周全和谢雨卓、司马文凤、庄淡然等人一齐向竺僧朗出手,竺僧朗哪里能顶得住?不过他的修为也是高绝,斗转星移**也十分了得,除了周全的攻击他转不了,其他人的攻击大多被反射回去,或是转嫁到别人身上,所以一时之间杀不了他,反而显得有些混乱。 周全干脆叫众人退开,由他独斗竺僧朗,使开仙音剑法,招招抢攻,神出鬼没;竺僧朗幻化出佛身法相,身高数丈,三头六臂,手上分别使降魔杵、金刚盾、九节鞭、斩妖剑、灭,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真难得能分心同时使出这么多兵器,可惜修为必竟差了一筹,束手束脚,仙音剑法又神妙难测,防不胜防,法相虽威风,手脚虽多却没用,左支右突,落败只是迟早而己。 慕容霸也使出了请魔附体之术,头顶长角,阔口獠牙,身躯暴涨一倍以上,全身尽是甲状斑纹,狂猛狰狞,如疯如虎,勇不可挡。司马文凤先挑上了他,步光宝剑在空中飞翔旋舞,忽而化出百十丈巨大光剑轰击,忽而化为光圈般急旋绞切,忽而分化出数十道细小剑光向他射去,剑气纵横,千变万化----这段时间她的御剑术也大为进步了,已经到了剑随心动,分化万千的境界。 冉闵与慕容家真正是不共戴天之仇,也挑上了慕容霸,飞跃而来,惊雷双刃枪向他疾刺。慕容霸大吃一惊:“你,你,怎么是你!” 冉闵狂笑道:“没想到吧,本王还活着,灭绝你慕容家来了!” 其实以慕容霸此时的水平并不在冉闵之下,更比以前的冉闵不知要强上多少,但是他们慕容家在冉闵手下吃过多次败仗,死了无数勇将,对他有着莫名的畏惧。冉闵被改造成涅磐菩萨的事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慕容霸都是不知道的,这时见他死而复生,不由又惊又怒,胆气先怯了几分,气焰大为消弱。 第二十章 一统中原 五斗米教趁着围攻魔族之时调动大军对燕国全面进攻,机会掌握得正好,战术运用得宜,所以几天之内就节节胜利,势不可挡,个人的武艺很难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周全还没注意到慕容霸、苻坚、姚苌等人个人修为已经大不一样了。 五斗米教这一两年来许多人突飞猛进,胡人中的这些精英也没有在睡觉,所以这一次五斗米教虽然取得了大局的胜利,却也损失了不少精英高手。 不过他们这一次来突袭已集中了最强的高手,弥勒教的几个顶级高手却不在,总体实力还是差很多的,凭这几个后起之秀虽然能略扛一下,终究是顶不住。竺僧朗完全不是周全的对手,边打边跑,无数人和建筑物被波及遭了殃;司马文凤和冉闵杀得慕容霸只有挨打和吸血救命的份。 若水(何简)身份特,他是作为佛门的代表被邀请来的,如果不需要动手他是不会出手的,也不屑于向后生晚辈动手,这时见姚苌魔功古怪,使出仙音剑法便向他攻去。姚苌根本挡不住他神乎其神的剑法,三两招身上便鲜血淋漓。 这时谢雨卓也杀散了一群冲向她的二三流角色,喷出七颗气珠来,如同联珠弹,威力惊人,把柯木智兄弟打得满地找牙,这并不是法术,而是实打实的气功,他们根本封不了。 竹林七侠也出手了,与谢雨卓一同对付这些羌人特攻队,一下就把他们给杀散。 姚苌和柯木智兄弟一受制,羌族特攻队挥不出作用,岳九真、孔灵产等人便起威来,各种高阶大范围法术轰将过去,如九天雷网、风火雷球、爆裂火球,甚到是以三味真火凝成的火龙,那些修为不深仅凭法术奇特的攻击队哪里能扛得住?被一大片一大片放倒。 庄淡然、雨森龙、成风子、左寻仙等人如猛虎入羊群,在弥勒教教众、燕国的高级将领和高手之间来回冲杀,杀得敌人叫苦连天,后退不迭。 仙音剑法出招之时必有清越的剑鸣声,周全与若水都在使用仙音剑法,战场中宝剑鸣啸之声此起彼伏,互作呼应,其它声音都不能掩盖,如同一奇特的乐曲。周全和若水使得得心应手,当其冲的竺僧朗和姚苌却苦不堪言,既难以挡住神出鬼没的宝剑,又被剑啸声弄得心神不宁,气息不畅,长斗下去将会完全被剑啸声左右,甚至是完全迷失。仙音剑法的最高境界,可以使敌人如醉如痴,最后逆血攻心而死。 不过以姚苌的修为,却没有机会享受这种境界的机会,又斗了数招,手脚使力不顺畅,若水一剑破开他的大斧,宝剑顺势刺入他的丹田破了他的真气,再一脚将他踢飞出去,砸在众人之中。他此时全无护体真气,哪里经得起摔?被几支长枪透体而过,死在盟友的长枪之下。 谢雨卓大喝一声,七颗气珠全部砸在和木智的前胸,几乎把他的上半截身体打成了肉酱。柯木智急红了眼,举着匕不顾一切冲过来,谢雨卓如同乳燕翻身,身体划过一个完美弧度从他上方掠过,一掌拍在他头顶,如同砸烂了一个大西瓜。 竺僧朗大惊,转身就朝城外方向逃去,周全怎肯放过他?如影随形紧追着,剑光霍霍,随时都可能伤了他。 竺法旷终究还是没有出现,战场上已完全一边倒,城里的人马炸了锅,四处乱蹿。这时城外又传来高亢的号角声,正是五斗米教常用的号角,原来是白龙、司徒雷等人带着一队五斗米教精英,突破敌军的封锁线杀到这儿来了,除了弥勒教的高手外,谁能挡得住他们?城里的人吓破了胆,群龙无,大多数人只想着怎么逃命,更是混乱不堪。 冉闵、司马文凤、谢雨卓、孔灵产等人一齐对着慕容霸下手,把他团团围住,他已经抓不到可以吸血的人了,然后刀砍剑劈,雷轰火烧,别说是一个可以再生的人,就是钢打铁铸的金刚也被磨成粉了----燕国的这最后一个皇帝,死得连半点尸骨都找不到。 周全追着竺僧朗,快如疾电,转眼就跑出数十里。竺僧朗的佛身幻化本就不能支持长久,在战斗中被周全击中多次,已受了较重的内伤,更加支持不住,法相突然消失并慢了下来,被周全一道剑气击在背上,衣裳破裂,鲜血四溅,从半空摔落在一处半山腰上,一路翻滚着向下跌去。 周全紧跟着追落,扬手雷电一道又一道出,每次都险险炸中了他,轰得树石崩裂四散分射,“哈哈哈,妖僧,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竺僧朗狼狈不堪,躲避还来不及,哪里还能答得上话?只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恨得几乎一头撞在岩石上一死了之,无奈之下只能全向山谷下逃去。 一追一赶眨眼就到了谷底,这儿只是普通的山谷,并没有适合躲避或逃命的地方,反而更不适合逃走。竺僧朗绝望之下起拚命之心,怒吼一声:“佛爷跟你拚了!”反向周全迎来,从口中喷出一粒精光四射的舍利珠,向周全打去。 这颗珠子乃是佛门先圣坐化后的舍利子,再经竺僧朗收在体内以性命精气淬炼多年,相当于是妖类的内丹一样,对他的修练极为重要,也极具威力。一经打出,光灿灿如日升起,令人难以逼视,落将下来重如泰山,修为与他相当的人一般者无法挡住。 周全也微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秃驴还藏着一记绝招,舍利珠迫在眉睫,再施法已来不及了,被那股气势一压,想要完全闪避也有些难度。可是他并不是单纯的修道之人,而是武、道双修的修顶高手,怎会被竺僧朗给打了?力从心生,气随意动,心念一动精纯真气便澎湃而出,一手向舍利珠抓去,一股有形劲气脱体而出形成一只大手,一把将舍利珠抓了个正着。 这宝珠威力果然不凡,周全居然被震得倒退几步,但还是被他给抓到手中了。竺僧朗终于彻底绝望,全身瘫软无力,不再反抗闭目等死。 周全腾身跃起,一剑向他头上斩去。佛门之人修的不是金丹、元神,但也有相似的魂魄脱本之法,以竺僧朗的修为,已经相当于可以元神脱体的境界,所以必须给他致命性的一击,否则有可能被他的魂灵脱体逃了。 眼看这一剑砍向他头顶,必要把他的头劈成两半,竺僧朗还是没有回避之意,如今他也没有躲避的机会了,再也没有人可能救他的命了。可是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现,隔在竺僧朗头顶与宝剑之间,快得令周全和竺僧朗都难以反应过来。 周全已经无法收手,也没准备收手,感觉宝剑斩中了人,但不是砍中人的感觉,而是石头。 果然,剑下一堆碎石,已不见了竺僧朗的人。周全一剑斩下时,精气神已完全锁住竺僧朗,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换走,无论是已烟消云散的脏老道,还是弥勒教第一人竺法旷,凭何修为比周全高上一截的人都不可能办到。 可是世实是有人办到了,世上大约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吸血妖道! 周全先是一惊,再是大怒:“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全心全力为你办事,你为何总把我的敌人救走?” 一个生涩苍老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吾带他去自有用处,不会再出现与你为敌了,还是如你杀了一般。” “靠,这是什么理论,照你这么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只要仇人隐居就可以不计较了?” 四周空空荡荡,吸血妖道半点声息都没有,想必已经走远了。周全心中暗想,那天在灵隐寺范天诲被他和谢雨卓、司马文凤、公孙薇联手合击一剑穿心,眼看就活不了了,却被妖道救走,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今天竺僧朗万无生理,又是被妖道救走。这两个人并不属于同一个势力的,救了他们来制衡他有些说不过去,妖道也根本不需要“储备人才”来对付他,那么妖道到底想做什么? 这两个人的共同点就是都有极高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妖道可以吸取道行的程度,而万兽尊者战力斗虽强,却是一半天赋一半武艺,不属于佛、道修行中人,所以妖道对他没有兴趣。如此看来,妖道是舍不得浪费了资源,凡进入他的黑名单中的人,不在某个势力中的直接就被他吸了;身在三上大势力中的合格对相,如果无路可走必死无疑,还是要落到他手中。 周全有些心乱,这妖道行事诡异,令人难以猜踱,如今把弥勒教打跨了,把青龙门逼走了,中原只剩下五斗米教一支独大,已经不需要太多高手了,那么妖道会不会对岳九真、孔灵产他们下手?还有,司马文凤是不是属于他吸血的类型? 弥勒教整跨了,胡人眼看要赶出去了,对中原的汉人来说危机似乎解除了,可是对五斗米教来说危机却更大了,并且迫在眉睫了。此外还有魔族的威胁,周全当然不会天真的完全相信公孙如思的话,如今该如何周旋于他们之中…… 信都城内混乱之极,五斗米教的精锐了杀了进来,势不可挡;燕国的人马无人指挥,心胆俱丧,纷乱着弃城而走,可是他们大部份都是普通人,不敢从城楼跳下,一时之间城门哪里挤得出去这么多人?越挤越是拥堵,自相践踏冲击,死伤不计其数。就算他们能逃得出城门,又有哪支人马可以快得过五斗米教的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 由于上一次在邺城屠城,把胡人的百姓吓破了胆,大量逃出关外,前线的城镇内几乎看不到胡人百姓,所以城里倒里没有闲杂的人,更是方便了五斗米教精锐的冲杀放火,大片大片的符法轰炸出去,杀人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 周全回到城内,就站在高处看着,这些曾通兵马跟本不必他出手,可是他还真想不明白,为什么竺法旷和郑百川等人迟迟没有出现?他原本是计算竺法旷等人有在信都城内的。 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城里的敌人就被清光了,逃走的敌人也有快部队去追击,后方公孙薇带着三万多人也赶到了。包括周成率领的原冉魏旧部三千多人,桓温派来助战的六千人,谢安派来助战的五千人,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精卒,也就是周全作为两军总教练培养出来的最优秀人才,与五斗米教的精锐相比还有很大距离,但与普通军队一比,那又是百战百胜的精兵了。 周全和几个脑汇合,简略作了一下战报今天竺法旷没有出现,估计是把燕国抛弃了,弥勒教主要高手不是死就是失踪,训练出来的魔兵也几乎死绝,已经不具备威协了;鲜卑、羌、氐各族的最高统帅和第一高手都死了,蛇无头而不行,所以已经不会有什么大硬战,可以一鼓作气收复河山了。 几人稍作商议,立即分兵沿各路追杀,后方的人马也继续向前调来,并运送战争消耗品和食物。冉闵带着他的旧部作为一队,打出魏国的旗号,与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追击燕国的大股逃兵,一直把他们赶出长城之外,尽量杀伤敌军有生力量,使他们十几年都缓不过气来;荆州、豫州的特种兵与一部份五斗米教的教众联合,分头进攻附近各地的城池,主要以赶走残余敌人,安定地方为主……大大小小共分成了八路人马,且每路人马都有一两个高手作为领队以策安全。 接下来几天,事情出奇的顺利,无论是五斗米教的神兵天将,还是冉魏杀胡专业户都令胡人闻风丧胆,几乎都是不战而溃,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由于胡人占据这儿多年,混血的人不计其数,比纯种的汉人还要多,这时他们面临尴尬的处境,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黄种人与黄种人的混血后代还好,白种人与黄种人的混血后代就惨了,碧眼黄高鼻深目的,不用多说了,全被军队所杀或是被本地的汉人百姓打死,稍有些特征的,五斗米教的人还会稍留情,冉闵这支人马却是见一个杀一个,一个不留。 这一次种族清洗,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就象当年胡人刚入侵时一样,这种杀戮是无法统计的,最后只能从当地的原有人口和现有人口的差数来作为大略估计。这时代乱成一片,靠近前线的地方过三分之一人没有户籍记录或是不在原籍,最终还是无法统计,但以数十万计是肯定的。 事后周全问冉闵为何下手这么绝,因为他已经对他说过要收敛一些了,冉闵说:“我杀他们已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未来的安定,为了汉人血统不致紊乱。留下他们必造成冲突,造成子孙后代胡不胡汉不汉,汉人子民岂不是被他们污了?若是把他们赶走,胡人视他们为汉人,还是要杀他们,倒不如先杀了他们干净,我顶的骂名已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 不论怎么说,胡人是赶走了,流蹿在山林中的残余人马成为盗匪,还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清剿,从西晋末年以来的外族大侵略,大混战算是结束了。几十年来无人能做到的事被周全做到了,本来还要大乱几百年的历史被他提早结束了,不论周全做得如何,不论外族的人如何骂他,也不论本国的人如何评论他,这个丰功伟绩是不可能被抹杀的。如果他穿越过来的时代不是幻境,不会突然消失,那么这段历史就不会被磨灭,他已是青史留名的伟人,也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可是这一切是真实的么,会不会象做梦一样突然醒来然后一无所有?周全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迷团已经迫近了。因为他与吸血妖道是不可能共存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他失败了,死了,自然一切都不必说;如果他胜了,打败了吸血妖道,解开了仙门不通之迷,必定也能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江山打下来了,可是谁来守,谁来管理和展,该怎么展还是大问题;还有流蹿在各地的胡人流寇需要剿灭;盘据在心腹地带的魔族蠢蠢欲动,谁也不知公孙如思打的是什么主意,是不是真心与吸血妖道斗到底,也许有一天他突然暴,或是他突然被魔族完全控制,那将是一场比胡人入侵更大的浩劫。 想到这儿,周全头都大了,可是他还活生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中,还有娇妻幼儿需要他的庇护,五斗米教的人还要他带着渡过难关,中国的百姓还指望着他当皇帝,他想逃也无法可逃,必须得面对吸血妖道和魔族这两个他无法战胜的敌人。 所以举国欢呼之时,他的心情却比被赶出中原的胡人还要沉重。 第二十一章 皇落谁家? 半个月来,被包围着的妖雾一直没有动静,即不扩大也不缩小,妖人魔兽也很少往外冲击,只要人类不靠近妖雾十里之内,它们一般不主动袭击。 周全早有严令,所以没有人主动去挑拨,在五斗米教追杀燕国兵马这段时间内,后方难得地平静。守在妖雾外的人和民间纷纷传说,周天师以神功和符法把妖魔给镇住了,暂时已经不能为恶了,等到完全灭掉胡人后,就会驱动大军给魔族致命一击。 防守线上果然到处贴的都是符箓,神化美化周全的故事更是传得神乎其神,各种版本都有,汉人已经几百年没有如此地民心凝聚过了,也几百年没有出这样杰出的人物过了,便是五斗米教的始祖、二祖、三祖也望尘莫及。 洛阳皇宫经过初步修整已经初具规模,为了便于居中指挥,五斗米教的办事处就定在这儿了,总坛那边当然也不能放弃,回调了一些人,主要作为加工制造物质场地,如炼丹、炼器、练兵等,五斗米教的根基还是在这儿。 这一天,周全与一众领在一处偏殿中商议如何治理各地郡县的问题。因为五斗米教并不属于政权,而是属于道门宗派,打天下时无所谓,打下来了不可能还这样继续下去,难道把中国变成一个神权教廷国家?这是行不通的,孔圣人的思想在中国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一旦安定下,那些诗书传世的读书人就会开始蹦达了,口诛笔伐,死缠烂打,绝对不充许道士掌管天下;抱残守缺的豪门大族也会开始夺权,新兴的玄门也不甘于就此没落,各派各系都会不安份,天下将陷入另一种混乱中。 五斗米教是什么?道门的一个支系而己,并且是曾经沦为盗匪一流的教派,如何能够执掌天下,如何能让“正统”国人都听道士的话? 现在五斗米教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周全不称帝,以道门制度治理天下,以武力威扬天下,把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全压下去,从此全国都信奉五斗米教,五斗米教的教主就是皇帝;第二个选择是周全以世俗人的身份称帝,建立一个国家,道门不涉入政治,五斗米教只作为护国大教。 五斗米教的人大多希望是第一个选择,但第二个选择更容易实行,也更容易被人接受。五斗米教能有今天,能从骗子盗贼一流的没落教派称雄天下全是周全的功劳,倒是没有人敢逼迫他做哪一个选择。可是问题是周全都不想选择,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以宗教统治天下的事就不用说了,连皇帝他都不想做,这个位子真不是容易坐的,并且上去容易下来难,沾上了就甩不开。 周全顾左右而言,不想当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在坐的五斗米教各长老都坐不住了,看来看去最后都盯在庞易身上,他是总坛的大祭酒,又是最早跟随周全的一批元老,无论口才与急智都过人一筹,现在不推他出面叫谁出面? 庞易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站了起来:“教主听我一言,本教好不容易才打下这份基业,若教主不取,必被他人取去,本教数万教众的浴血奋战岂不白费了?教主功高盖世,众望所归,若不称帝还有谁能称帝?此时民心归附,除了建康的司马昱集团外,天下无人不服,乃是顺水推舟之举,若拖延时日,本教上下人心离散,江湖之间风波又起,天下又乱矣。” 周全不能与他们说妖道的事情,只好说:“这些我也知道,只是我确实有我的难处。大伙跟着我出生入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也了解我的为人,我这人喜欢自由自在,东游西逛,没法定下来,实在应付不了亢烦的公务,当不了这皇帝。” 左寻仙站出来说:“本教人才济济,多的是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材,只要任用得宜,何须事事教主亲劳?便如往日教主在本教中,小事我们都能处置,教主只要作个总的决断就可以了。” 周全苦笑,“当皇帝和当教主哪里会一样,本教都是修行之人,已有戒律法规制约着,道德高尚,说一不二;天下贪官污吏、刁民地痞无数,哪里能顾得过来?每日须上朝理事,奏章堆积如山,要管着千万人的生活并保证他们安定幸福,岂是件容易的事?修行有成之人活个几百年也不稀奇,当皇帝的你看有几个能活过六十岁?那可都是为了百姓而累死的啊,哈哈哈。”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公孙薇说:“教主若是真是只怕政事牵累,我倒是有一法可以解决。” “哦,你说来听听。” 众人都屏息静听,公孙薇说:“春秋之前,帝王只居中治理着一小块区域,各地都划分给诸侯管理,军政自治,年岁纳贡。帝王只须时常派人巡视各地,撤换不得力诸侯,敢有不遵者,一声令下诸侯共伐之。如此一来,皇帝处理的政务就大为减少,又不缺钱粮,只要做一个总的政策指引,当一个公平的裁决者就可以了,正适合教主的意思。” 周全一愣,这不是复古吗?不走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最多就是封建社会吧,怎么能反回到奴隶社会去了?他有些迟疑地问:“社会是在进步的,秦皇汉武一统中原,我们好不容易才整个打下来,怎能又分裂了?” 其他人也是不解,低声议论起来,嗡嗡之声不绝。 公孙薇说:“秦始皇一统中原,所造成的杀戮和破坏前无古人,而他的皇朝不过几十年就败了,仅传二世而已;汉武帝建国后虽然大兴天下,可是也仅几百年历史,其间也是征战和内乱不断。反观三皇五帝时期,每个朝代少说七八百年多则以千年计,万民安乐,内无混乱,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便是到了商周之时也能长治久安,只是到了末代皇帝才开始大乱。事实证明不是上古之时的制度不行,而是秦、汉所立的帝王集权制度不行,只是这些野心家们想要一手操控天下,想要子孙万代永为帝王,把中原当成一块肥肉强占着,结果是苦了百姓,乱了天下。” 在坐的人又是一阵议论,大部份人在点头,少数人在摇头,还有一部份根本没听懂。 周全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君主的权力不是那么大,皇帝的位子不是世袭制而是推举禅让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抢皇位。唉,三皇五帝时已经是**的稚形,为何后面反要走这么多弯路呢……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现在还适合这种诸候分封制度么?关健的是一种制度是否适应当时的社会现状,适应了就能展并推动社会进步,不适应则必然再陷入混乱。” 王猛说:“教主,属下斗胆说一句。诸侯分封治最重要的是帝王要有足够的威望,能够镇伏诸侯,周朝传了八百多年,崩散后便再也没有足够威望的帝王出现过,所以无法实现;另外,身为帝王者也要能放得下权力,这一点最是难,非大贤大圣难以做到,秦皇汉武也不能做到。而现在教主之威望足以镇伏四海,教主以天下为公,不恋权位,正适合诸侯分封治。至于具体的国计民生政策,可以依各地具体情况拟定,朝廷任总的纲领,诸侯灵活运用,比帝王统一制自然更好。” 在座许多人已经回过神来,心里窃喜,如果采取诸侯分封治,封的肯定是有功之人,那么在坐的大多数人把道冠一甩,道袍一脱就是小皇帝、小国王了,这可比天天上朝给皇帝磕头强多了。 众人正说着,有亲卫进来报告:“禀告教主,荆州的桓大将军、豫州的谢大将军一同来求见。” “请他们进来。” 众人轻声议论这两人来有什么事,不一会两人就被引进来了,连护卫都没带,他们见五斗米教的重要领导人都在,也有些意外。 两人向周全躬身行礼:“末将参见教主,愿教主道法精进,仙福永亨!” “哈哈,两位大将军不要客气,快请坐。” 两人却没有入坐,谢安说:“今日来见教主,是有事相商,正好各位**师都在,安便直言了。现今胡人已驱出中原,不知贵教有何打算?” 周全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正在谈这个问题,不过还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却不知你们的意思怎样,大家都不是外人了,直言无妨。” 桓温与谢安对视了一眼,说道:“天下皆知,当今建康伪皇乃是自立为王,有名无实,无才无德,天下人皆不服。而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胡夷是贵教赶走的,大江南北是拜贵教之力统一,所以这扶立皇位的事还是要周教主和贵教说了算。” 谢安说:“晋室颓废多年,顽疾难医,教主若有称帝之意,或是另立新皇,我们谢、桓两族都是全力支持的。” 五斗米教众人见他们这么识趣主动投靠,之前又有不少交情,都心里喜欢,纷纷点头。由于这个时代大量良田和财富都在豪门大族手里,新朝一成立,势必要没收他们的田产分给百姓,所以他们的利益是当其冲的,桓家和谢家主动来投靠,就是希望能保持现有的东西。 假如所有大族都来投靠,那么就算周全当了皇帝,还是换汤不换药,除了皇帝不同,大臣、制度、规矩都动不得,田地不能分,一动就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就会遭到所有大臣的反对,所以决对不能全盘接受他们。不过谢家、桓家与五斗米教关系不错,也多次协作,立了些功劳,现在又主动来支持他,周全还真不能拒绝他们。 周全说:“不论立谁为皇帝,现有的一些东西是必须改变的,但是只要我周全在,怎么也不会让你们两家没有‘立足’之地了。” “多谢教主美意!”两人又躬身行礼,能保持家族的地位,要他们怎样都可以。 桓温小心翼翼地问:“那么这新皇的人选……” “这事暂地还没敲定,两位先下去休息一下,决定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两人正要告退,门外又有守卫进来报:“禀告教主,有建康的圣旨到了,不知要不要让他进来?” 众人一愣,司马昱居然敢对他们下圣旨?这不是找死么?白龙说:“我去把他的头砍了!” 周全说:“且慢,先叫他们进来,看他们说些什么。” 很快八个守卫就抓着一个宦官和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扯了进来,极为粗鲁,几乎把那个太监推倒在地,这两个人都是生面孔,周全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估计是司马昱上位后拉起的人马。 周全喝了一声:“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教主圣安,教主万岁,我们,我们是来传圣旨……不不不,是信使,送信来的。” “拿来我看看。” 左寻仙上前一把夺过宦官手中的圣旨,三两下拆了外封递到周全面前。周全展开一看,里面写有几百个字,端庄凝重,颇有几分水平,文词更是简练华丽,很见水准。大意是司马昱自觉没有能力当皇帝,愿意退位让贤,请周全到建康接受禅让之礼,并希望周全能对旧朝臣子手下留情,感恩莫名之类。 周全哼了一声,把圣旨丢给公孙薇,公孙薇念一遍,众人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周全说:“你们两个回去告诉司马昱,他的皇位是自立的,不符法制,全天下人都不承认,他没有权力说什么禅让的话。我若是接受他的禅让,岂不是也成非法的皇帝?”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全说:“你们回去叫他把朝廷应用的仪仗、礼器、印信收拾好运到洛阳来,建康皇宫封存好了,我会派人去接管。至于他的老命,哼哼,先看他表现再说吧。” 两个使者哪里还敢多话?磕头谢恩,夹着尾巴跑了,象他们这么窝囊的圣使也算是历上罕见了。 周全叫众人退下,然后往八门遁甲城去了,他要最后征求一下褚如梦的意思。司马文风已经与他谈过了,她虽然是皇族至亲,但早就离开了皇族,也不想再管皇族的事了,况且她已经决定了要嫁给周全,那么不论皇帝是姓司马的还是姓周的,对她来说都一样。 走近褚如梦的院子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褚如梦与周新民(司马聃)说话的声音。 “……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若不是他护着我们,早在弥勒教大乱时我们就已经沦为阶下囚了,火烧建康,又是他冒死把我们救出来,这些都是你亲目所睹,难道会是我编造了骗你?” “孩儿不敢。”说是不敢,但是不满的语气却是非常明显。 “我知道你是怪我不守妇道,生下了他的孩子,可是当时我受了弥勒教妖人的毒害,身不由己,你还小,不解其中的难处,我若可以一死了之,早就投环自缢了,要是丢下你孤苦伶仃,却依靠谁去,呜呜……”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五斗米教把胡人赶走了,司马昱那老贼也要完蛋了,这皇位总得还给我吧?我是真命天子,除了我还有谁能继承皇位?要是他让我当皇帝,我就相信他是真正的忠臣,是对你我好;要是他自己当了皇帝,任他说什么都没用,我就是不相信他了。” 褚如梦声音提高了许多:“你,你,你这个逆子,死到临头犹不知天高地厚!以你之幼稚无知,如何能为一国之君?晋室早已千穿百孔,天下沸沸扬扬,百姓水生火热,你在宫中如何知道?若再让你当皇帝,天下又将四分五裂,再成胡人俎上鱼肉。就算他念旧情愿推你为皇,天下人岂会同意,他部属岂会同意?他属下不泛心狠手辣之人,势必暗中谋害了你,此乃自寻杀身之祸!他若来请你为帝,你万万不可答应。” 周新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皇帝了,甚至连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都不如,默然了一会儿说:“是,我知道了,但我还是不能称他为爹。” “这就随你了,他虽然杀戮无边,其实心地慈善,不拘小节,不会勉强你的,只是你再也不可胡言乱语,能平平静静活着,当个普通人比什么都强。” “是,孩儿想通了。” 周全没想到褚如梦如此深明大义,并且想得极为周道,他就没想到如果属下的人不满意小皇帝复位,会对小皇帝暗下杀手,这种事防不胜防,还真不能不放在心上。看来没必要再让小皇帝上位了,不过周全总觉得心里有些亏欠了这娘俩的,得找个机会补偿他们。 过了一份儿,周全这才放重脚步走了进去,褚如梦与周新民忙躬身迎接,周全的亲生儿子周靖民则在床上睡着,白白胖胖煞是可爱。 周全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褚如梦给他泡茶,问道:“教主今日怎么有空回来,莫非前线战事已定?” “是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了,今天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下皇位的事。 周新民低下了并头,褚如梦说:“当今天下还有谁比教主更适合当皇帝,这事不必商议了。” “这怎么行?当初不得已才叫你们隐姓埋名,暂避一时,现在大局已定,你们就该再出来主持大局,我什么都不懂,如何能治理这个国家?” 褚如梦急忙推辞,理由是周新民太小不懂事,没有才能没有威望,连个小朝廷都管不了,如何能管大国家?她就更不想出山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沾惹政事? 第二十二章 分封诸侯 褚如梦坚持不接受周全的意思,周新民见周全真的来请他当皇帝,对他大为改观,心理就舒畅了。其实他一个小孩子,倒不是真的对这个早已失去的、没有自由的皇帝如何倦恋,只是觉得周全负了他,骗了他,咽不下这口气,现在气一消,也真心地表示不当皇帝了,他当不来。 周全说:“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身不由己,从来就没有窥觑帝位的意思,这天下本来是你们的,现在我与你们有夫妻、父子之实,我若抢走了皇位,于理何在,于心何安?” 褚如梦道:“教主万万不可作此想法,晋室气数已尽,积疴难愈,教主登基乃是大势所驱,天命已定,若不顺天应人,必然导致天怒人怨,不但前功尽弃,天下百姓又遭磨难,生灵涂碳。我们母子两早已与旧朝无关,只想平平静静做个百姓,希望教主成全,莫要将这孩儿推到浪口刀尖上。” “你们落到今日的局面我也有些责任,要是不对你们做一些补尝,我心中不安。既然你们势意不肯再临朝,我就另想一个妥善之策。新民也快成年了,当了这么多年小皇帝,多少也见识了一些,当个大皇帝不行,当个小皇帝总可以的。” 褚如梦愕然,皇帝只能一个,哪里来大小之说? “如今虽然天下归心,但数百年来的战乱导至南北民俗大相庭径,多处荒芜,各地民生情况相差悬殊,很难容洽起来。所以我决定新朝将采取诸侯分封制,我居中称帝,分封有功勋和才能的人为诸侯,分治各方,依各地不同情况自治。等过了数年之后,大局稳定,再在各诸侯中逐步推行统一的标准。如今旧朝的王公大臣、豪门大族都在,若不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处,必然又起混乱,所以我决定将旧朝的皇族和遗臣归到一处,成为一路诸侯,便由新民来统领。人都是旧人,地还是旧地,只是各方面都要消减一些,新民也必须遵我号令,大局上按我的政策来施行……” 周新民大喜,以他的才能当皇帝确实是吃不消的,但当个诸侯,管着个小朝廷还是可以的,并且几乎就是回到他原有生活了,却不必天天担心着打仗的事,不用担心有人敢来欺负他,还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教主天纵英才,诸侯分治果然是最适合现今局面的治理方法,以教主之威望和德行,也定能使诸侯臣服,以最短时间实现天下大治。只是……” “只是什么?” 褚如梦深情地望着他,“只是教主用心良苦,把毫无建树的新民推为一路诸侯,会不会有些人不服呢?况且把这些旧臣大族集中到一处,风气习俗等等还是与旧朝相同,就不担心他们复辟么?” 周全笑道:“量他们也没这个胆,更主要是你和新民没有这个想法。不,现在开始不叫新民了,还是叫回司马聃吧。你也该回复身份,然后我大王的身份,聚某路诸候之母,不管是有违体制吧?” 褚太后感动得几乎流下泪来,司马聃也相当机灵,立即跪下,“孩儿拜见父皇。” “哈哈哈,先别叫父皇,我还没正式登基呢,况且我要大量削减你的属地、权力和大臣,只怕到时你又要恨我了。” “不不不,孩儿只要能光明正大活着,还有人遵重我就知足了,削减是应该的。” 周全说:“我把建康皇宫还给你,把旧臣和江南的豪门划给你,也不全是顾念与你们的关系,而是这一块也是极大的不稳定因素。这些年的战乱,北方的文化、经济、商业、工艺都几乎被摧毁得一干二净。而江南、江东是现今汉人文化保留得最好的地方,最繁华的地方,汉人中的许多精英都集中在这儿,这儿一乱,所受到的损失将无法挽回;如果处理好了,让他们安安心心地活着,人才为国效力,文化和优良的传统辐射传扬到全国各地,就变成宝贵的财富了。” “如今我依旧保持着建康的小朝廷,风俗习惯,规矩体制大多不变,只削减他们一土地和权力,应该不至于逼反了他们,然后再逐步改造,若是谁敢有异心和不满,我就完全没收了他们的财产,充军到北方的苦寒之地去开荒。另外能不能领导好他们,就得看聘儿的了。” 司马聃说:“虽任重而道远,孩儿竭尽全力,不敢懈怠。” “这就好,哈哈哈……”三人都笑了起来,心情大为舒畅。 很快五斗米教就通告天下,要废黜伪帝司马昱,另立新君。五平米教内部自然呼声极高要周全当皇帝,贫民阶层也极力支持,什么“万姓表”、“请愿书”递上一大堆,都是要求周全上位;冉闵召集他的旧部代表黄河以北的势力支持周全,愿听从周全的收编和调度;桓温、谢安也公开了支持周全称帝,代表江南这边的军事势力,特别是豪门体系的支持。 周全与司马聃的约定还没对外说出,东晋各豪门大族见风头不对,立即开始跟风,争先恐后表明立场,支持周全称帝,并且大力宣传,说周全立下了如何多的丰功伟业,如何的英明神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降神人,本就是真命天子。马屁拍得比谁都响,无非就是希望讨了周全的欢心,能够保有自家的利益。 此外各地的佛教、道教等各宗派的领袖,如道安、支道林、吴猛等也声称周全上应天命,下合人心,早前的七星联珠光照山阴就已经预兆了这一点;八门遁甲城内虹光冲天,民间流传的童谣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司马昱惶惶不安,周全还没找上门去,他就吓得在皇宫内上吊自杀了,周全也不与他家里人为难,宫人大部份散去,他的家属回到王府等侯判处。 众望所归,水到渠成,于是周全不再推辞,决定登基为皇,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登基事宜,以及各地区的划分和管理问题。 他的计划是淮河以南,到鄱阳湖和会稽连接线为止这块近四正方形的地区划给司马聃,算是东边的大诸侯,供司马家族和各王公大臣安身。虽然小了点,大家挤挤吧,各家都把自己地盘缩小一些,反正不会饿死了。建康附近是当时最繁华的地区,但靠近淮河则是不少战乱造成的废墟和荒地,得权的、识抬举的留在繁华的地方;不听话的,看不顺眼的,全赶去淮河边开荒。末落王孙,孤臣遗老,能保命已经是非常仁慈了,不许再啰嗦。 荆州在长江以北的区域,江荆、江夏、长沙这边划给桓氏家族,是次一等的诸侯,地盘也比之前小了些,不过不用挪窝,大部份基础都在,又是好地段,算很给桓家面子了。 谢家据有会稽、庐陵、晋安之间一大片区域,算是东南方的大诸候。会稽之地人才荟萃,其繁荣仅次于建康,再往西南虽然有许多地方是没有开的,可是这地盘却大得很,比原来谢家拥有的不知要大多少倍。谢家不用挪窝,又增加了可以开的大量土地,也是大为惊喜----谁叫谢家的女儿是周全的夫人,谢安又与周全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呢? 另一大族王姓,沾了邱灵柔和王羲之的光,与谢家处在同一区域,具体如何划分和落户由谢安和王羲之说了算。这些区域归在谢安名下管辖,出什么问题唯谢安是问,对这些大家族除了削减地盘和在朝廷的官员外,不做过多变革。 五斗米教中原意还俗当官,并且有当官能力的,都划分到全国各地封为大小诸侯;有功劳却没有当官能力的,也封个爵位享受清福当个大地主只想修行不愿当官的,可以选名山胜水建立庙宇,开设道场,或是在自己好友的地盘里开坛布道。虽说许多地方参考了古代的诸侯分封治,却又加入了许多新元素,量才而用,量力而行,并不是只凭功劳原有地位来封赏。 爵位也参考古例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更低级的不是朝廷封的,可以由各大小诸侯来封,暂时拟正是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大诸侯,另有三十六路小诸侯,各级诸侯可以拥有限定数量的兵马和文臣武将,属地中的人才和家族中的优秀子弟,可以在自家组建的小朝廷里当官,能力强的再推举到周全的大朝廷。各级诸侯和爵位有具体的权力、军队、占地大小等限制…… 以洛阳为中心,方圆约一千里的地域是周全直辖的国土,蓄备最优秀的人才,为周全献计献策,训练最精锐的军团,作为国家的王牌军队。 朝廷中的高官虽然拿高工资,地位很高,却是没有什么实际权力的,主要是建议权、监督权、设计权、规划权,最终决定的还是周全,周全不同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皇室辖区内管理实际事务的小官有实权。这样一来,下面有实权的人有人管着,上面管人的又没有实权,可以有效的避免**的产生----目前肯定是没有**,谁敢在天降神人面前**啊?但日后时间久了就难说了。 皇家的军队称为“王师”,分为皇宫禁卫(包括守卫和仪仗队)、皇城治安兵、正规作战部队等。对内维护皇室的尊严,辖区的内治安,威慑诸侯;对外威扬国力,抵御入侵,征伐外国等。周全可以随时调用各大小诸侯的兵马和将官,如果还解决不了,就要动用王师了。 这一系列东西要整理出头绪来可不是容易的事,周全头都大了,若不是有褚如梦、公孙薇、庞易等人在帮他弄,就是杀了他也没办法,当皇帝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五斗米教的总体结构依旧保存着,教主也是周全兼任,但各治各部人数大量削减,原先的精锐部队如机动组、神风突击队、鹤鸣治的骨干完全保留,一部份充入山阴总坛,一部份充入朝廷的“王师”之中,编制和藩号有所改变。目前这些人和荆州、豫州的精兵强将大部份在妖雾之外守着,少数在各地清剿流蹿的胡人的流寇;冉闵则带着他的旧部在长城一带守着…… 一个月后,周全在洛阳登基称帝,国号“玄”,不忘出身于道门;年号“民主”,取以民为主之意;五斗米教改称“天师教”,为护国大教,尊周全为天师教主,举国欢庆,大封天下,大赦天下。 八大诸侯分别是:东路侯主司马聃,公爵,系旧朝废帝,念其皇室血亲,自小勤勉并过大过;又曾礼遇周全和原五斗米教,封周全为教主,对原五斗米教的统一和展具有不可否认的功劳,因此得封。食邑扬州,都建康,统领旧朝遗臣和大族以辅新皇; 西路侯主成风,侯爵,系天师教鹤鸣治大祭酒岳九真大弟子,战功素著,道德高尚,因岳九真不愿为官,推举他出仕。食邑西蜀,都于成都,率教众教民以辅新朝; 南路侯主庞易,公爵,本是孙泰家人,与周全不打不相识投向周全,成为原五斗米教的山阴总坛大祭酒,为天师教的建设和展立下汉马功劳,其才能之杰出,功勋之显著,教中无人不知。食邑广州,交州,据有今广东、广西全境和湖南、江西、福建部份地方。地域广大且富饶,虽然没有全面开,却大有可为。 北路侯主羊希,侯爵,系魏时名将之后,落魄于闽南治下,被周全慧眼挖掘了来,曾任提炼组组长,指挥多次大战,战功显著,食邑幽州,都范阳,开垦北方大量土地以及防范胡人入关。 东南路侯主谢安,公爵,系旧朝一等豪门中最杰出的人才,周全的知交好友,在周全初到此地时给予极大的关照,又是周全夫人谢雨卓的三叔;原任豫州刺史,与天师教多次并肩作战,强力支持,于公于私都该得高位。 东北路侯主雨森龙,侯爵,原是汉阳治一头目,主动投向周全,拜周全为师,凭挖矿组组长,参与过多次大小战役,劳苦功高。食邑徐州和青州部分地方,都徐州。 西北路侯主冉闵,公爵,原冉魏皇帝,民族英雄,现重出江湖,率旧部归降,食邑凉州和雍州部份地区,以开土地和防范胡人入侵为主。因冉闵执意要追随周全左右,传位给旧部周成,只受其爵不授其职,周成功勋不够,降为伯爵。 西南路侯主王猛,伯爵,虽加入天师教较晚,但参与指挥几次大战,表现突出,立下不少功劳,并且有非凡的管理能力,破格重用。食邑交州,都建宁。 在历史上,“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两个都是卧龙凤稚级的人物,得一个可以安天下,现在却都成了周全的诸侯。还有羊希、庞易这样没在史上留名,才智却不在王猛和谢安之下的奇人,八大诸侯分治,天下想不安定繁荣都难了。除了这八路大诸侯外,另有三十六路小诸侯,都是有功之人,分封各地,不一一例举。 岳九真、孔灵产、沈警、左寻仙、庄淡然、洪涛等不愿还俗,依旧在天师道中任职;白龙、牛梦、衍江、司徒雷等不肯当诸侯,依旧跟随在周全身边,都封了爵位。对于已经战死的人,凡有亲人的都给封赏,没有亲人的都追封官职,载入史书,刻上纪念碑…… 周全选择的诸侯分封治是正确的,因为当时经过了胡人大入侵,多年大混战,南北习俗差距太大,各地的展度池差距太大,绝对不可能一把抓,否则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始大混乱。现在分块治理,每个诸侯可以跟据自己所在地的具体情况来管理,总体上由中央朝廷来抓,事情就好办得多。 豪门大族和旧朝的势力,他们依旧呆在自己的地方,虽说权力小了,家业小了,可是还能舒心的活着,没人会想捣乱;五斗米教的各大功臣本来就是四处流浪的人,现在分到许多已经荒废了的土地,立起大旗,召集民众,一切从头开始建设,有官有地有兵有民,也是很有成就感归属感的,所以分封之时皆大欢喜,称颂如潮。 大局初定,但是这些事要落实下来,各地官员到任、原有兵马撤换、削减多少人、补充多少人、地界的认定等等,绝对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全国各地都忙成一片。 比较大的人员变动有:原司马昱集团的兵力大部份开到妖雾外镇守去了,少数留给司马聃小朝廷;豫州的兵马一部份随谢安去上任,一部份调到边疆去守卫,一部份调到妖雾外去镇守;荆州的人马也是象豫州一样处理。现在东南方跟本没有战争了,还要养着这么多军人干什么?南方人也该去北方经历点风雪了,都是一个国家,不能南人不管北方事。再有多余的人员,全解甲归田种地生孩子去,如今最缺少的就是会种地和能让女人生孩子的壮丁。 虽然忙虽然乱,但大多数人都是欣喜的,生活已经充满了希望,终于不用打仗了,不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了。被削减土地的一些豪门大族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人敢怎么样,现在他们要想出头,不能靠夸夸奇谈了,只能下苦功去读书,掌握有用的知识和本领。通宵达旦在秦淮河上**清谈的人,不但没有出头的机会,说不定还会被送到边远地区去种田。 这一翻纷纷攘攘,直到半年才稍定下来。 第二十三章 皇后之争 玄国立国这半年来,吸血妖道没有出现过,知秋子和竺法旷也没出来闹腾,人族围着妖族,虽然偶有小冲突,也没大战过,相对来说还是很稳定。 全国的局面已大略安定下来,不过关于周全的私事都还毫无头绪,外人至今连皇后是谁都不知道,皇帝的祖宗和来历也不知道。周全无所谓,全国百姓却不同意了,这是不符合规矩的,本来皇帝登基的同一天就要公布皇后是谁,并且追封自己的父亲、爷爷、大爷爷、太爷爷为某某皇帝,大修坟墓,光宗耀祖之类。没有显赫家族的也要编出一个来历,或是某某圣人门徒,或者某某名人之后,这样才有皇室尊严。比如当年卖草鞋的刘备,寻根问底无论如何也要弄清自已是中山靖王之后,至于隔了多少代问题倒是不大,真实性也可以不作考究。 于是周全面临了当皇帝以来第一个身不由己的事,第一确定自己的祖宗是谁,第二公布大老婆是哪一个。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全天下人的事,总不能我们连皇帝的来历都不知道,连母仪天下的皇后都不知道吧,被藩邦小国知道了多没面子! 中原这番大变动,周边的小国自然也知道了,已经有邪马台国、大和国、高句丽国、南蛮国等派来使者进贡,并且说国主很快就会亲自来中国朝拜,接受周全的册封,金印、紫绶等。匈奴、羌、氐、鲜卑等曾经入侵中原,被打怕了的个少数民族也先后派来了使者,表示愿意永世臣服,年年纳贡。一个国家弱小了,谁都来欺负你,强大了,人人都来巴结你,生怕你会去征讨他,或是依托了你去恐吓他的敌人。 有许多外国使节要来,许多表面上的礼仪就不能马虎行事了,如皇宫仪仗队,表演的歌舞队、声乐队之类至少要一套才象个样子,否则哪里象上邦大国? 事情才刚定下来,百姓苦得一塌糊涂,周全哪能狠心叫人家把女儿送到宫中来虚度青春?选宫女就是一场全国选美,劳民伤财,这时绝对不对做,叫人当太监这种残忍的事他更做不出。所以到现在为止,宫中仅有维持正常起居的宫女,几个前朝留下的小太监,除了守卫之外整个皇宫还不到一百人。 负责礼仪的大臣一再抗议这样不合法制,可是周全又没闲情享受,也不需要太多人服侍,觉得这样就可以了,每次都把他驳了回去。无心插柳柳成荫,皇帝这么节俭,大小诸侯谁敢不节俭?一时之间天下以节俭为美,周全被人比成了上古的圣皇,三皇五帝也不过如此。 这一天,周全把几个夫人召集在一起,开起了家庭小会议。邱灵柔、谢雨卓、公孙薇都、司马文凤都在场。 周全说,“你们都不想当皇后,可总得有一人来当啊,今天可得把事情给我定了,要不然那一帮大臣天天唠叨个没完,许多小国的使节来了,也不能不告诉人家皇后是谁啊。” 公孙薇笑道:“大小有序,反正是轮不到我的,还是邱姐姐当吧,她最早跟了你,劳苦功高,应当的。” 谢雨卓和司马文凤说:“确实,是应该的。” “不不不,我不当!”邱灵柔急忙摇手,“我以前只是王家的丫头,管采买的,让我当个御膳房的总管就不得了了,怎能当皇后,要是被人知道了,不是往相公脸上抹黑吗?我看小雨儿最适合,名门望族出身,知书达礼,容貌端庄,武艺才智都堪为天下这母。” 公孙薇笑道:“对,相公以前就说过她有皇后之命,骗得司马昱来争亲,果然是真有皇后之命,可是与司马昱无关了。” 谢雨卓追着公孙薇好几拳,“叫你取笑我,叫你取笑我,看我不打死你!” 公孙薇躲到周全后面绕来绕去,谢雨卓些时已经怀孕,肚子挺得老大,哪里能追得着?周全一脸微笑,想起往事别有一番滋味。“好了,别闹了,说正事。” 谢雨卓说:“不行,你们怎么看我不管,反正我与谢家没什么好说的,这名门望族就别提了。要是让外人知道皇后就是曾经一再婚变谢家忤逆之女,又是整天大吼大叫的打架冲在前面的母老虎,相公这脸不是也被丢尽了?还是公孙姐姐来,公孙姐姐智胜孔明,率领天下群雄横扫中原,斗魔族,灭胡人,定国安邦,谁不知是她是相公的第一贤内助?这皇后非她莫属!” 另三女都点头赞是,公孙薇却变了脸色,“这万万不可,我出身不好,又曾在秦淮河当过歌妓,怎能母仪天下,被人笑话死了,以后再也休提这事。” 邱灵柔、谢雨卓、公孙薇不约而同一指司马文凤:“她,这皇后非她莫属!” 司马文凤忙摇头,“不不不,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公孙薇道:“你无论容貌气质、才学道德、身世来历都无可挑剔。论容貌,似你这般人材天下难找第二个;论身世,你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论资历,你是与相公最早认识的,并且与相公出生入死,历经磨难,我们都不可以与你比。” “不行,第一我还没有与他完婚,怎能当皇后?第二我的身世并没有人知道,也不能被人知道;第三我不想当皇后,也当不来。” 谢雨卓说:“没有结婚好办,明天就结婚,可是你的身世为什么不能被人知道?” 司马文凤有些幽怨地望了周全一眼,没有说话。另三女都把眼睛望向周全,“相公,如今国事已定,你也该与她完婚了。” 周全笑道:“天底下哪里有完美无瑕的人,出身在哪里又不是自己决定的,所以不能把家世当作标准,我也不是从贫民变成皇帝的么?往后任用官员,选用人才都不能受家世的影响。至于性格、往事也不能作为挑选的条件,有谁喜欢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很多都是迫不得已才做的啊。你们推来推去,看似谁都不能当皇后,其实谁都是当皇后的最好人选,都是最优秀的女子。” 谢雨卓说:“你不要打马虎眼,快说为什么文凤妹了为什么不能公开身份。” 公孙薇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因为相公要正式取褚太后,所以文凤妹子只能以江湖侠女的身份嫁给相公了。” 司马文凤的脸色有些不好,“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说,我心里还是有些疙瘩,所以不是他不与我结婚,是我要再迟一些。” 周全说:“你放心好了,你是最神秘的人,除了我们几个和你师父外,全天下都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自要你自己放开心怀就好。” 谢雨卓说:“原来你们早有约定啊,那我们也不操心了,不过这皇后的事到底怎么办啊?” 周全说:“就是你了,刚才你们说的话我斟酌了一下,还是你最适合。仅管我不考虑家世原因,但百姓们还是有这个讲究的,我是凭空出来的,皇后怎么也要有个家族,才能让他们觉得有些安全感……” 谢雨卓还要说什么,却被周全制止了,“我们这一家子与任何一代皇族都不同,皇宫里也不需要太多讲究,你当皇后只是名义上而已,除了某些特殊场合露一下面,平时关起门来爱怎么折腾都可以。并且我也不会再娶了,总共就你们几个。” 公孙薇、邱灵柔、司马文凤立即开始开她玩笑,盈盈一礼:“参见皇后娘娘!” 谢雨卓板起脸,手一摆,“罢了,行礼就免了,但从今天开始不许舞刀弄棒,都给我学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去!” 众人皆大笑,笑罢公孙薇说:“相公,这儿没有外人,你该对我们说真话了吧,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周全看了司马文凤一眼,司马文凤笑道:“他是从千年之后来的,以前告诉我,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三女愕然,做了这么久夫妇,今天才知道老公是千年后的人,司马文凤知道,她们却不知道,不由醋意大,抓着周全不放,今天不说清楚誓不罢休! 周全只好告诉他们自己真的是从千年后来的,至于怎么来的他也说不清,大约就是穿越了仙门、穿越了时空之类,反正现在是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老婆孩子们可以放心。至于她们的好奇心也尽可能满足她们,说些后代的事给他们听。 公孙薇这时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原来周全的出口成诗是剽窃来的。 末了谢雨卓问:“那么你准备对外宣布祖宗是谁?总不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你说对了,就是要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突然出现在原闽南治的神案上这件事,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想瞒也瞒不了。事实就是如此,不管别人信是不信,不过我猜越是离奇的说法越是有人信,因为我是天降神人嘛,现在又是天子了,天子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是从哪儿来的?” 第二天,周全对外公布谢雨卓为皇后,并且让皇后接受文武大臣的朝拜。同时还公布了两个大消息,第一是皇帝的来历,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原闽南治的许多人可以做证,所以没有父母和家世,就是天之子;第二,半个月后的冬至那一天,将迎娶旧朝的太后褚蒜子为妃。 皇帝大婚非同小可,自然是要大大操办一下,举国大庆,各路大小诸侯都要来朝贺并送礼。前朝太后嫁给新皇帝,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更是在好好热闹一下。不过周全并不打算弄得太隆重,国家初定,大部份地方还没解决温饱问题,不能为了他婚事劳民伤财,所以下旨一切简办,各地的诸侯能来的就来,不能来的派个代表就可以了,送礼就更不必了。 连年战争,特别是今天的大战,把原本就紧缺的物质消耗了许多,现在虽然定了下来,但已到了下半年,大部份农作物都不能种值了,所以一直到别人粮食收成这一段时间都会很坚苦。各地诸侯勒紧裤腰带,自力更生,靠山的吃山,打野兽、摘野果,收取一切食物;靠水的吃水,动用军队水师的力量去捕鱼。另外江东江南各大族和富商的钱粮被周全“借”了许多出来,以救济特别困难的地方,还计划动用国库的钱向周边富足的小国收购粮食。 眨眼佳期便至,果然是四方来贺,不仅是各地大小诸侯,还有许多宗教界人士、民间社团、江湖侠客来贺,各地的百姓也纷纷派代表前来。玄国虽然才立国半年,可是已示出了非凡的气象,这样的皇帝太难得了,得到了真正的敬重。 建康乃是此时全国最富足的地方,司马昱自杀时,皇宫里的东西都保存着,后来都还给了司马聃;司马昱的家人虽然没有砍头,但富贵是没了,家产也没收归公,都入了小公爵的手中,所以司马聃乃是此时天下第一富人。 周全也没白疼了他一场,这小子给母亲的嫁妆搬出了小朝廷皇宫和国库的一半以上财物,车队连绵数里,连宫女、太监、歌妓都送了不少----大约不送也不行,周全这个皇帝一穷二白,勤俭节约,他这个诸侯反而要富足得多,别人不说他也睡不安稳。送出去了既安心,又讨好了父皇和母亲,何乐而不为。 一场婚礼简单而隆重,宾主尽欢,周全人财两得,不但充实了后宫人员和国库,又多一位贤内助。 新婚之夜自然不用多说,周全又不是第一次当新郎了,与褚蒜子也是熟门熟路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晋级地仙,男性的能力还在,大约只要他的肉身还在,这个功能都不会失去。 后来虽然外人知道了周全与褚蒜子在结婚之时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怀疑是那次褚太后被弥勒教劫走时与周全有了私情,因为他们的孩子怀孕足有十二个月,怎么算都算不到那儿。周全又有意把儿子的生日推迟了一些,于是外人都以为是青龙门袭击建康,褚太后落难到五斗米教后才与周全有了私情。此时她不在太后的位子上,与人有私情就没那么严重了,况且周全现在光明正大的娶了她,不离不弃,反成一段传奇式的美谈。 至此周全已经算是有五个孩子了。司马聃是褚蒜子生的,褚蒜子嫁给了他,当然算是他儿子了,现为东面大诸侯,封公爵;第二个是邱灵柔生的女儿,现取名周雪香,大公主;第三个是公孙薇生的儿子,本来是顺位继承人,可惜现在不知下落,连生死都不能肯定;第四个是周全与褚蒜子生的儿子,取名周昌民,周全怀疑他在地下龙脉中附到身上的龙气转移到了这孩子身上,怀孕十二个月才生,出生时颇有神异;第五个现在还在谢雨卓的肚子里,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 民主二年二月,谢雨卓顺利产下一男婴,这小子生下来时也有些灵异,皇宫顶上笼罩着一片祥云,洁白神圣,风吹不散,室内白光耀人,一股异香萦绕在产房内外久久不散。宫中的人都被惊动了,许多人都说这个是祥瑞之兆,将来必是一代圣君。 可是周全看这小孩的眼睛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有着异样的表情,简直象大人的眼神一样,周全越看越是觉得他的眼神象张道全,再想起当初“播种”时的异常,他几乎就可以肯定这小孩与张道全的元神有关。可是这事打死他也不也对别人说,只希望这个小孩长大了没什么异样,千万不要有张道全的意识才好。 周全与谢雨卓给他取名了个小名叫周灵眸,他的眼睛真的太有灵气了。 从此中原各地逐步进入稳定繁荣局面。平静的日子过得快,忙碌的日子过得更快,日升日落,眨眼就是三年过去了。这三年中除了与魔族不大不小冲突了几冲,其它都没有生过大事件,全国的流寇几乎全部清剿干净,边防线有效地建立起来,王朝和各大小诸侯初成气候,大量荒芜的良田重新开垦。 古代的老百姓其实很容易知足的,特别是在多年大乱之后,能解决温饱问题就是最好的待遇了。这个问题除了少数盛世年头都是解决不了的,但玄国仅立国两年,民主二年的秋天开始,全国百姓就解决了饥饿问题,有些地区还有富余。这当然免不了管理层有效指导,百姓热情高涨,王室、诸侯、富民不收税或少收税。 在解决吃住问题之后,周全将许多二十一世纪的技术、知识在民间推广,商业、工业展迅猛,一时风调雨顺,五谷丰收,猛兽归林,贼寇不生,百姓乐业,天下太平。当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玄国出现了大几百年来没有出现过的大治局面。 第二十四章 柳暗花明 国民虽然已经安定,看起来天下太平,但这个太平是相对的,心腹大患魔族还在那儿杵着,妖雾就在离洛阳几百里外,所以谁都不敢真正松懈下来,周全更是时刻警惕着。 除了周全,大概没人敢把都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但这也表明了要与魔族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天师教和各大诸侯都没少往这边出力,时不时会试探性地进攻一下,魔族也时不时会蹿出来一下,但都是互有些损伤,最终不了了之。 周全对外说在想办法彻底解决魔族的问题,事实上他也确实在想办法。妖道说集中足够的七星灵炁或是以北极冰核制成的武器可以破开琉璃塔,周全自己很清楚,他根本没有劈裂过琉璃塔,那都是骗妖道的,所以七星灵炁并不一定靠得住,所以还要另准备一手,他更大的希望是能找到冰核。 可是这东西要怎么找,怎么炼却没半点头绪,并且妖道从那次救走竺僧朗后,就再也没在现身过了,知秋子和竺法旷也是无影无踪,周全实在不知是该喜还是还该忧。 好不容易等他把各方面的定事下来,眨眼已快过了一年,然后周全独自去北极走了一趟,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芒芒冰雪世界,到哪里去找冰核?寒冷他是不怕的,海水也是阻止不了他的,可是妖道说冰核在万丈深的冰层中,他有遁地神舟、潜水神舟,偏就没有钻冰神舟,没办法到这么深的冰层下。 周全回到禹皇秘府中去找破冰之法,可是仓梧也没有破冰神舟的制造方法。以属性来说,冰是属于水,可是潜水神舟能潜水却不能入冰,没有仙家法器,就算是把二十一世纪最先进的钻矿设备弄一套去也没办法钻到那么深,把北极钻个千穿百孔也找不到冰核。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没有法宝那就自己制造!周全与几位夫人埋头研究,依着遁地神舟的样式设计制造并测试,同时也也在刻苦练功,都有着显著的进步。惧于魔族虎视耽耽,天师教内诸人也不敢放松了,都在勤修苦练,八门遁甲城内的炼丹、炼器都没有停止过。 就在建国后的几个月,难度极大的太乙金液也练出来了,到了现在,全国一统,人力物力充足,要什么材料没有,要多少材料没有?探矿组和挖矿满天下挖就是了,造神运动真正进入了“成神”的时代,高手如同雨后的春笋般一个个冒了出来。 但破冰神舟却一直没有大的突破,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粗粗想来,似乎破冰用的神舟应该比遁地的神舟容易,但事实上却更难,第一,北极的冰层可不同于中原的冰,下面比石头还硬;第二,遁地神舟使用的是木克土的原理,那么同理可证破冰神舟要以土来克水。可是事实证明以土克水的办法却完全无效,周全为此走了不少弯路;第三,遁地神舟上有青龙珠、扶桑神木桨这样的宝物,周全现在却找不到这个级数的宝物可以使用。 更重要的一点是:天道八门中没有关于破冰神舟的知识,而仓梧传授的飞天神舟、遁地神舟、潜水神舟都是依葫芦画瓢的,连仓梧也不知道内中的原理和能量转变过程,反正照着要求做出来就可以了。所以周全没办法从现有的神舟制造方法中借鉴,也就是说他有制造其它神舟的部件,却不知道每一个部件是怎么工作的,胡乱组装起来不爆炸就好了,还想破冰? 想要制造破冰神舟,还得“自主研”,所以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既然土克水之法破不了冰,那么只能用“反克”之法,以火来反正水,五行生克还有个量的问题,水多能克火,火旺也能克水,要是集中高温度,冰自然就融化了。 可是想法简单,做起来就难了,除非把一座火山搬到北极去,要不都不可能把这万截玄冰融化,周全手上虽然有一颗火麟兽内丹炼成的火焰珠,威力却显得太小了,拿到冰极去渺小得如同海边的一粒沙,不可能融化到千百丈的玄冰下面,只怕天底下都找不到这么强大的火属性宝物。 所以后来周全又改变了思路,不是采用热量直接融化冰,而是采用机械力加上火力,也就是神舟前面有一个高旋转的火热螺旋桨钻下去,这样一来不论是机械力还是火力都可以充分挥出来。 经过三年的努力,现在破冰用的神舟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可以开始实践测试。这三年时间,周全也在毫不懈怠地勤修苦练,已经完全吸收了张道全传给他的功力,另外与几位皇后娘娘以夜夜合体双修,也更有精进,谢雨卓体内的七星灵炁也有很大一部份转移到了他的体内,可以说他现在的修为与实战能力已经不在当年的张道全之下了。 也许魔族的日子要到头了,可是周全很清楚,自己的修为越高就越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妖道给吸了;越临近打败魔族的日子,他也就越危险,因为打败之后妖道就不需要他了。 可是他不敢再拖,如果被妖道知道他在拖时间,与公孙如思有密谋,那会死得更快更惨。他必须找到打败公孙的办法,同时还有灭掉妖道或是抵抗妖道的办法,只有他同时掌握了对付吸血妖道和公孙如思的办法,才有可能最终取得胜利,否则就算击败了其中一个,等待他的绝对没有好结果。 这一天全部准备停当,周全带了谢雨卓、司马文凤和牛梦一道出,天师教中的事托给左寻仙、岳九真,朝廷的事托付给公孙薇和褚蒜子等。谢雨卓是重要保护对象,必须得带着,司马文凤是诸女委托来“照顾”周全的代表,牛梦则是员福将,对这毫无头绪的事周全觉得带上他会有好运。 出门前公孙薇算了一卦,说是此行困难重重,但可能另有奇遇,小心谨甚不会有大祸。 洛阳去北极虽然过万里,在周全使开神通之下不到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落足的地方是一处大陆的海边,他并不知道这儿的地名,或许在这最靠北的冰雪世界根本就没有地名,也没有人来过。 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纯洁得象一块宝石,海水也是蓝得空灵剔透,除了蓝就是白,另一边宽广无限,放眼一片都是刺眼的洁白,冰原如镜,冷山如戟,苍茫雄壮,不知何年何月生成。 仅管是极其稀有的晴天,温度还是低得可怕,不过他们都已经到了冷热不侵的境界,倒是不把这个放在眼里。 “相公,这里就是天下最北端,北之极处吧?” “天下最北端到是不错,北之极处不能算,因为我们脚下这块地是个大圆球,只能在上面绕圈圈,再往前走又回到南方了,所以只有相对的南北,没有真正‘极处’。”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都见过星空图,知道地球是圆的,牛梦却一脸狐疑,四周看来看去,天圆地方,这地面明明是平的,怎么可能是圆的? 一群企鹅“哗拉”一声从海水中跳了出来,排着队,以笨拙而可爱的姿势从四人眼前走过,好奇地看着这外来客。谢雨卓、司马文凤和牛梦何曾见过这等奇观,不由大呼小叫:“快看,这是什么怪兽?” “哈,这怪兽叫企鹅,是这儿特有的生物。” 二女看企鹅身上光滑如缎,都想去摸上一摸,可是一迈脚把它们都给吓跑了,跑出不远又回过身来,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众人。谢雨卓跃跃欲试,“好逗人的企鹅,能不能抓几只回去养着。” 牛梦说:“是啊是啊,别人都没有就我们有,养几只稀罕着,让那些小国家也见识见识咱玄国的博大。然后告诉他们是从圆球的另一端抓来的。” 周全强忍住笑,“这东西只能活在冰雪世界里,除非我们找到冰核,回去了制造一座冰殿,否则都养不了。” “那我们快开始,就在这儿钻下去么?” “你还真是性急啊!不过这儿还不是最北极,下面估计也是海水,我先让你们在这儿适应一下,然后再深入内陆找一个理想的地方往下钻。” “那还等着什么?快走,快走!” 周全扯起牛梦,四人快如疾光掠影向前飞去,眨眼就是数十里,天空说变就变,突然灰云笼罩,冰风如刀,冰雹和雪花辅天盖地扫来,四周全是灰蒙蒙的。四人只好稍放慢度,贴近地面前进,刚才的好心情全没了。 这时已经进入了一片雄奇险恶的冰山区域,与一般山脉大不相同,全无规则可言,加上风大雪大,前进极为不易。再前进数十里,风雪突然停了,天空还是看不清,但地面的能见度大大提高了,众人置身于如梦如幻的冰山奇观中,不由惊叹不已,赞造物之奇。 突然,几声极为微弱的声音顺风传来,如冰屑坠地,似金玉相击,周全急忙停下:“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牛梦摇头,谢雨卓点头,“好象是冰块裂开掉在地上的声音吧,我之前也听到过。” 司马文凤说:“不,与碎冰的声音不同,我觉得象琴音?” 周全点点头:“我也觉得象是琴音,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听到,可是这儿怎么会有人弹琴,难道……我们去看看!” 刚才那声音在他们左侧传来,于是众人改变了方向,朝左侧前进。没走多远,果然听到了连续不断的琴音,高雅清远,神乎其神,恍如一只大鹰展翅在这冰山和狭谷中忽上忽下飞翔,眼前奇影变幻无穷。 四人大喜,加快度往前飞奔,进入了两座较高冰山形成的一条峡谷,琴音听得更加分明了,但这时却突然停了。 四人转入冰川,前进了有几里路,却是渺无人烟,就象是亘古以来就没有人踏足过,方才的琴音乃是从九天传来。 周全运起真气喊道:“白云先生----”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回音不绝,甚至震得有些地方冰块坠落,响起阵阵轰鸣,但是并没有人回应。 “白云先生,我知道是你,快出来吧,我是周全啊!” 一处山崖的平台上出现一人,一身粗麻衣,道非道俗非俗,看上去四十来岁,相貌清奇,眼亮如星,正是神秘奇人白云先生,但比周全第一次看见时更显得年轻,头胡子全变黑了。 “唉,想不到我躲在这儿还是被你找到了,看来我真的该永不抚琴才是。” 周全大喜,与三个同伴向白云先生那边飞去,在冰崖上落下,崖后有一个天然冰洞,无论从高处还是低处都不容易看到。 “前辈怎么会在这儿,我找得你好苦啊!” 白云先生掐须笑道:“你不好生治理国家,找我做什么,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我有两件事要问前辈,希望前辈如实回答。” 白云先生有些黯然,“你是要问葛道友是怎么死的,我却还活着是么?” 周全脸色也很沉重,紧盯着他。白云先先叹道:“唉,我与他乃是知交,怎么害他……那日他说太乙金液已经练成,但另一味金丹却缺了些药引,外面树林中就有,正在紧要关头他无法离开,便托我开启洞天去寻些来。我出了洞天不远,便心生警兆,知是那魔头来临……此时我若回去,两人在洞内无路可逃,以我们两人之力,绝对无法与魔头相抗,必死无疑……” “所以你独自跑了!” 白云先生又难堪又惭愧,叹道:“我虽逃得一命,却于心不安,危难逃脱,弃友不顾,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早知如此,我不如与葛道友一同引颈就戮算了,我本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本不应如此畏惧胆怯。” 看他样子也是个正直清高的人,自命不凡的人,做出了这种懦弱的、没义气的事,自责是难免的了。周全语气缓和了一点,“前辈也不要过于自责了,前辈若不逃走,死了也是没有意义,况且那吸血妖道邪恶之极,人神皆惧,人人在遇到极度危险之时都会潜意识自救的,这也不算不讲义气。那天在建康城外是前辈把我们拦下来,后来又以琴音为我们阻敌吧?” “把你们拦下来?我没有,不过用琴音把他们吓走的到我。” 如果不是白云先生做的,那么会是谁破了张道全的搬运之法?对了,也许是妖道不想他们都去送死才把他人拦下。周全又问:“前辈说死过一次,琴又弹得举世无双,莫非你就是琴圣嵇康?” 白云先生默然了一会儿说:“死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得过来?自误自乐之技,又怎能称圣。” 谢雨卓插口问:“那么前辈怎么会在这儿?” “唉,那妖道如索命恶鬼,追得我上天下地无处藏身,后来一直逃到此地才摆脱了他的追踪。可是只要我一离开这儿,不过半个时辰他就追上来,也不知他是如何能找到我的,莫非我身上有什么气息他可以感应到……” “等等!”周全突然打断了他,“前辈说躲在这儿他就找不到?” “是的,躲在这儿他就不会出现,一旦离开了这片冰山,他很快便到,若不是仗着一些卜算之术,我早已落入他手中。” 周全大为兴奋,“这就对了,我之前怀疑他不敢到北极来,可能这儿有什么可以克制他的东西,现在前辈一说,我更能肯定这一点,他不敢到这儿来,或者他在这儿无法使用神通,所以找不到前辈。 白云先生精神大振,一改刚才的颓废,谢雨卓她们也大为振奋,终于找到妖道的弱点了。白云先生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全把魔族大闹中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他也不是万能的,他要我对付地下魔族,却不肯传给我法宝或法术,我多次使用激将之法,他迫不得已才说出来,说是这儿的冰核可以破开琉璃塔,我再激他为什么不到北极取一块给我,他却气得跑了。当时我就怀疑他不敢到北极,或者是冰核制成的法宝也对他有效,哈哈哈,终于露出他的尾巴了。” “第一次看到小友,我便看出你天生异相,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极有可能是化解劫难的人,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哈哈哈!令天下仙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居然被你玩弄于掌指之间,真是大快吾心!” “前辈过奖了,我这也是在玩火啊,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么!” “不要称我前辈了,我有那么老吗?我最讨厌俗礼了,直接称我大哥,或是直称你我就可以了,哈哈哈……” 众人象小孩子般兴奋了好一会儿,冷静了下来,这才觉高兴得还是太早了,其实这仅是一个推测,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该如何运用还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周全说:“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躲在这儿是安全的,我们可以在这儿成立了一个秘密基地,以后无处可逃的人可以躲到这儿来。另一点,这儿的地下可能有什么秘密,让妖道怕来或是不敢来,说不定冰核就在下面,我们就从这儿开始往下钻。” 说干就干,周全放出破冰神舟来,众人摩拳擦掌,热情高涨。 第二十五章 破冰神舟 破冰神的外观与遁地神舟大同小异,里面看起来也差不多,螺旋桨是用昆吾赤铜制造的,堪比神兵利器,又可以经得起高温度,火焰珠的热量经过集中后可以直接传送到桨叶上。神舟的动力系统参考了遁地神舟,主要是带动桨叶旋转,另外侧面和后面可以喷出热气,使神舟前进、后退和转弯。其它方面,如控制系统也是参考了现有的两种神舟,但武器系统却没有制造,周全不认为在冰层下还会有生物。 白云先生赞叹了一会儿,也挤进神舟之中,牛梦把位子让给他了,自己坐到后舱的空地上去。 周全准备妥当,启动了破冰神舟,船身一阵微微颤动,前端螺旋急旋转起来,火焰珠的热量被激并传到螺旋桨上,螺旋桨变得通红,红光闪闪。神舟后面向外喷射出一股红光热气,整个般体就开始倾斜,前端向地面冲去。螺族桨一触到冰面,坚冰便被又利又热的桨叶化为碎悄和冰水甩开,神舟没入地下。 “果然是奇巧之神器,千古末有也!你能造出如些神舟,称为天下第一巧匠也不为过,后生可畏啊!” 周全笑道:“不要赞得太早,这玩意还不是很完善,说不定半路抛锚,我们都要被冰在千百丈冰层下。” 白云先生浑不放在心上,“生死自有天命,我这条老命是捡来的,舍命陪君子就是了。可是这下面如此黑暗,却不容易寻找了。” 周全手一翻,多出一面古镜来,往前面台子上一放,境子突然光亮了起来,上面以破冰神舟为中心,神舟如同一只小虾般大小,周围的东西都能看得见,不过都是一片白色,全是冰,没有任何杂物。 “咦,这又是什么宝物?” “这个是照海镜,在海底可以看到山川和大鱼怪兽,在冰里面也可以用,不过范围要小得多,估计方圆只有一里。” “原来这就是照海境,我曾听说过,却不曾想到世上真有这奇宝。” 牛梦说:“怎么看起来它比在水里更亮?” 照海镜确实比以前在水下时更清晰,连边框和底座出的红光都更盛,也许在冰里就是这样吧?不过周全记得上次在大雪山测试破冰神舟的性能时,它并没有这么亮。 众人说说笑笑,以近四十五度的角度向下钻去。破冰神舟前进的度并不快,大约也就与正常人走路差不多,再快的话火焰珠热量不够,螺旋桨的红光减弱,仅靠桨叶的绞切之力,度反而变得更慢了。 前进了有十几分钟,周全觉得这样太慢,加大了下潜的角度,以几近垂直的角度向下钻。但从这儿开始,冰层明显变硬了,温度也明显变低,下潜的度更慢,螺旋桨的红光越来越暗淡,并且变得不稳定,忽亮忽暗。 他们耐着性子慢慢往下钻,这时另一件意外的事情生了,破冰神舟变得更不稳定,似乎被一股力量扯着左右晃动。牛梦身上的一把小刀突然掉了下来,掉到前面周全身边然向右滑去,最后贴在右侧的舱壁上。 此时破冰神舟是以几乎垂直的角度往下潜,就算东西掉出来也是掉在前下方,怎么会贴到右侧去?与此同时周全也现了身己身上的金属物品都生出向右拉扯之力。 “不好,下面有大磁石!”周全叫了起来,只有一个可能,右下方有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磁铁,产生无穷大的磁力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周全急忙调转方向,可是这时螺旋桨上的红光突然消失了,推动破冰神舟前进和转弯的动力也跟着减弱,破冰神舟完全停止下来,并且绞碎的冰屑和冰水迅凝固,只在几次呼吸之极就把整个神舟完全冻住了。 司马文凤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周全说:“可能是磁场太强受了影响,也可能是火焰珠的灵力用完了。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测过几次都没事,它会自动补充灵力的啊。” 白云先生说:“火焰珠在地面上可以吸收到天地间的火之灵力,所以可以持续使用,我们钻入冰层太深,已经吸不到任何热气,所以消耗光了。” 众人都有些惊慌起来,谢雨卓问:“现在怎么办?” “不能再往下了,得想办法回地面去。还好设计神舟时我已经有了准备,可以用我们的三昧真火作为暂时动力,让我来试试。” 他说着打开罩子,运起玄功,喷出一股三昧真火向火焰珠,火焰珠一闪又腾腾红了起来,神舟也跟着起动了。神舟在冰中钻过一个弯,从原先钻开的通道往上升。 人力有穷尽,修为再高也不能持久,还好之前钻出来的通道虽然被冰屑和冰水冰结,但却要比其它地方松脆得多,破冰神舟比下潜快得多的度上升,很快就回到了地面,众人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周全并没有因这次失败而沮丧,反而有一股惊喜,众人忙问其故,周全说:“其实在我们的身边都有磁力的存在,司南、指南鱼因此可以指向南方,而在南极和北极,这种磁场更加强烈,能令很多精密仪器都失效,妖道可能是畏惧强烈的磁场,所以不愿到北极来。” 白云先生道:“言之有理,我躲在这儿三四年了,却没有想到是这个道理。” “这儿地下可能有一座磁山,产生了巨大的磁力,比自然界正常状况下的磁力不知要强多少倍,所以妖道不肯到这儿来。如果我们能把他引到某处,然后制造一个巨大的磁场,说不定可以困住他。” 牛梦一拍大腿,“太好了,这下面不是就有现成的么,挖几块回去埋在皇宫里,他就不敢再来了。” 司马文凤说:“我们不是下不去么,怎么挖?” 周全说:“自然界的磁石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不过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惊动了他,而要找个机会不经意地试一试。” 谢雨卓说:“公孙姐姐说这一次会另有奇遇,柳暗花明,果然是不错。” 牛梦问:“那么不找冰核了?” “要找,找冰核是为了对付公孙如思,说不定对妖道也有效,所以一定要找到,不过我们要先回去,改造破冰神舟,以不怕磁力的材料重制,还要找到更强的火属性法宝或是多找几颗火焰珠来。” 白云先生说:“我还是留在这儿吧,跟你们走帮不上忙,说不定反而影响了你们。长江后浪推前浪,真的要靠你们年青人了。” “哈哈,不要太抬举我们了。等到哪一天天下太平了,再请你到皇宫去,让我们好好欣赏你的天赖之音。我家里有一位夫人,对你可是崇拜得很呢。” 白云先生感慨不已,“但愿有那么一天,也愿这一天能早日到来。” 周全以法术把破冰神舟包进袋子里,告别了白云先生,再使开缩地**,把另三人带着回洛阳去了。 到了洛阳之后,周全立即找来公孙薇,请她出手把司马文凤、谢雨卓、牛梦有关这次去北极的事完全删了。他们就象根本没去过北极一样,不知道白云先生躲在冰川里,更不知道磁场可能是妖道的致命弱点。这件事极度重要,一点都马虎不得,万一妖道去探测他们的思维,事情岂不是全暴露了?这样一来妖道必定立即杀了周全。 现在好了,克制妖道的事只有周全和白云先生知道,周全早已学会了如何在妖道面前隐瞒,迫不得已时他还有魔灵甲可用呢,绝对不会被妖道现。 改造破冰神舟并不算太难,天师教的仓库中珍贵稀罕金属多的是,并不缺替代品,万不得已周全还可以配制出不受磁力影响的合金。但是寻找火焰珠却有些困难,宝物这种东西有些靠机缘,不是想要就能找到的。 到北极挖冰核的事并不需要保密,所以周全颁下圣旨,向全国征寻强力的火属性宝物,声明是为了对抗魔族用的。一时之间大江南北,各大小诸侯达官贵人都争着来献宝,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有。但是周全挑来挑去,只找到了一颗比火焰珠威力还差一些的珠子,没找到更多、更好的了。 倒不是世间缺少顶极宝物,而是真正的圣品大多在一些高人手中,或是深埋在神仙洞府内,不会落到凡人手里去了。以凡人之力,既不可能取到这个级数的宝物,也不可能保存这个级数的宝物。 折腾了近半个月,新的破冰神舟造好了,宝物还是没有着落。 这一天上早朝,文武大臣分列两旁,衣冠新明;值殿侍卫金瓜金戟,庄严肃穆。钟鼓齐鸣,皇帝步出大殿上座,众臣三呼万岁,井然有序。 “有事报告,无事退朝,大事上本,小事口述。”新朝就是不一样,连“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经典台词都改了。 “臣有本奏:今有大和国使者携宝物来求见,急欲见陛下。” 大和国就是周全去找扶桑神木时在赢州岛遇到的那个国家,被周全一闹腾,青龙门全部跑到中原来,放弃了他们。而大和国的国王深感周全和司马文凤的指点,仰慕中华文化,有意汉化,刻意巴结,玄国成立后他们也来朝贺过,并且带走了许多中国的书本和知识,准备完全向中国学习。周全和天师教在他们眼中如同神仙一样,崇拜得五体投地,愿意永世臣服,年年进贡,所以关系极为友好。 周全正在为宝物的事愁,一听有宝物就来了精神,“快呈上来看看。对了,去年他们已经进贡过了,今年还没到时间,怎么提前送来了?” “回陛下,他们不是为了纳贡而来,是为了求救而来。” “求救?有哪个国家攻击他们了?” “不是,据臣所知,是他们国内生了罕见的灾难,力微技寡难以解决,所以备了礼品来我上邦大国求助。但是具体情形他却不肯细说,一定要面见陛下,此时还在宫门外候着。” 周全大奇,会生了什么事需要来向他救助?“快宣他进来。” “宣大和国使者进见!”声音一层层传出去,很快就是三个人一路小跑进来,穿的也是汉服。三人到大殿中跪下行礼,口称上国皇王万岁,说的也是标准的汉语。 “免礼平身,贵使急着求见,不知生了什么大事?” 领头的使者四十出头,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但脸上却有掩不住的愁容,急急说道:“再拜上国皇王陛下,本国遭遇罕见灾难,妖物现世,全国惊惶,已死伤上千人……” 原来赢州岛上有一座奇高无比的火山,乃属赢州第一高峰,被当地人称为“不二的山”或“不尽山”是一座活火山,但已经有千百年没有活动过了。半个月前,山顶突然崩塌了一小截,喷出滚滚浓烟和岩桨来,烟灰遮天蔽日,笼罩上百里,岩浆冲击,毁坏田园人畜无数。 本来他们也以为是一次较大的火山喷,不值大惊小怪,可是很快他们就现不止是这么简单了,火山口中有一巨大妖物出来,每一次出现就会出大量烟火,所到之处尽成一片焦土。并且这一只怪兽似乎玩出兴致来了,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照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更要命的是,这个不尽山离大和国的都很近,现在站在皇宫里都能看到烟火腾腾了,百姓惶恐不安,四处逃难,整个大和国大乱。 大和国国王束手无策,所以紧急派出了使者向中原皇帝求助,估计山的另一边的邪马台国使者也会在这几天到达。 众臣议论纷纷,周全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使者道:“说来汗颜,那物事包在火焰之中,足有一只船大小,现身之时红光冲天,威势赫赫;所到之处烈烈腾腾,烟火滚滚,难见其真面目,吾等凡人见之逃走唯恐不及,竟不为何妖物。望上国皇王怜我小国臣民,慈悲为怀,拯救苍生,派遣仙人以神力降之,恩泽万民,本国老少感恩戴德,没齿不忘。” “这个……大和国既已归我治下,人民也就是我的臣民,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看来这妖物道行不浅,我立即就亲自走一趟。” “不可!不可!陛下慎之!”好几个大臣一同站了出来,“妖物猖獗,深浅未知,皇上乃天下之主,身系万民,万万不可轻身涉险,只须派国教中的长老们去走一趟即可。” 周全道:“你们的关心我心领了,不过我还不至于娇弱到要躲在皇宫中不能轻易出去吧?这事就不必劝了,我自有主意。今日早朝到此为止,不急的事等我回来再说,急的事可以写本请皇后娘娘决定。” 众臣不敢再说,大和国使者感激莫名,头磕得砰砰响,等他抬起头来周全已经不知去向了。 周全这么极积,倒不完全是挂念大和国人民的灾难,而是难得出了这么猛的妖类,还是火妖,说不定有强力的内丹可以用,这不正是他要找的吗?量一只火妖也强不到哪里去,这一去很快手到擒来,所以他没准备带别人去。 回到后宫,谢雨卓和公孙薇正在花园里逗着几个小孩玩,见到他驾到都迎了过来,几个小孩拉手的拉手,抱脚的抱脚,唯有四岁的周灵眸拿着一把木剑在练武,一板一眼煞有介事,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全到来。 谢雨卓一脸自豪之色,“这孩子真是聪慧绝顶,任何招式看一眼就会,还使得象模象样的,将来一定是个练武奇材。” 公孙薇笑道:“哪里是看一眼就会,有许多功夫根本就没人教他,而是他自己领悟的,除了天生奇材外,我实在没别的话可说了,将来继承相公武艺的必定是他。” 周全微微摇了摇头,她们说的都还是外在的东西,而他却现这孩子体内的气息很特别,天生就是先天状态,象是从在娘胎里就开始练内功了,现在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 一般人在娘胎中都是先天呼息,出生后逐渐转成后天的,所以小孩眼睛明如秋水,年纪越大眼睛就越浑浊。修道之人要从后头再修成先天,这是一个逆反的过程,很不容易,是要下很大苦功的,越小的孩子修练则越是容易。但是象周灵眸这样从出生开始就已是先天状态,然后一直保持下去,简直是匪疑所思的,等于他直接就是先天级的高手了----这孩子的将来无法预测,还好他除了好武如命,聪慧得出奇外并没有其他异常,要不别人都要把他当成怪物了。 周全说:“别闹别闹,刚才有大和国使者来求助,说是岛上出一只火兽,伤人无数,我去看看就回来,你们好好在家里呆着,照看一下。” “我也要去!”公孙薇立即响应:“上次她们跟你出去我就没去了,这次我非去不可。” “就是小事一件,不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你去了做什么?” “我就要去,这段时间天天呆在皇宫里,没有新奇的事,闷都闷死了。” 谢雨卓说:“相公就带她去吧,反正现在天下太平,公事私事都不多,我们在家里都看着就可以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抱着周全大腿的周昌民也叫了起来。 周全哭笑不得,“我是去办正事,你一个小屁孩跟去做什么,快读书去。” 周昌民一本正经道:“母后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要跟着父皇去行万里路,开阔眼界,将来才好治理天下。” 周全狂晕,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四岁就象个小大人似的,长大了还了得?看来再过十年他就可以退休了。 好不容易把几个小屁孩骗走,周全取了火麟甲穿在里面,带了公孙薇立即飞往赢州岛去。 第二十六章 火山异兽 周全带着公孙薇很快就到了夷州岛大和国王城,果然,天空被火山灰遮盖,黑沉沉看不到日月;飘飘洒洒的火山灰比北极的雪下得还大,几乎所有建筑都被灰土覆盖,放眼过去天上地下尽是一种死尸般的灰白人,阴沉抑郁之极。 虽是大白天,能见度却很底,以周全的修为也看不出多远,王城内几乎人迹,似乎都逃难去了,从这儿往西北方望去特别阴暗,但时有红光闪现,并且有如同闷雷似的响声隐约传来。 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大和国的使者出时,只是在王城能看到烟火,而现在已经落到这个地步,如同世界末日一般了,单从这儿来看,比中原的妖雾还要令人心惊。 周全也没心思去找大和国的国王在哪里,鼓起真气不让火山灰近身,与公孙薇径往有红光那边飞走。眨眼来到数十里外,这儿已经尽成焦土,所有一切都被烧光,然后被火山灰覆盖,变成死静的坟墓,偶有一两棵巨树余火未尽,还会冒出火焰来。 再往前进几乎都是焦土废墟,并且天空更加黑暗,估计是天空有大量黑烟罩着;闷雷似的声音更大声,并且伴随着地面的一阵阵颤抖,大约是火山口在喷岩浆。如此这般前进了近三百里,终于到了不尽山下,也就是后代与某优质品牌苹果同名的那座山,只是周全没料到自己正好赶上了它的最近一次喷。 不尽山极高,平日里秋冬之时山顶覆满积雪,映着蓝天白云美不胜收,而这时却怒了,山顶红光时时闪现,大量黑烟冲天而起,喷出的岩桨从山顶滚滚而下,开成条条长“红布”,整座山几乎都变成了红色。由于中心地带喷的压力大,所以火山灰反而不多,能见度高了一些,但温度极高,并且天上时有大块火红的石头砸下来。之前听到的响声和震动果然是火山口喷引起的。 以周全两人的修为自然不怕岩浆和落石,来到火山口附近,停在半空观查了一会儿,觉火山口中就象有一个顽童在玩水一样,一会儿泼了些出来,过一会儿又泼了些出来,但却没看到妖物的影子。 周全说:“看来那妖物是躲在火山口内,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那妖物既是火兽,在火中必然厉害,你还是把它引出来,远离火山口我们再来对付它。” “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引它出来。” 周全一闪来到火山口,运起移山倒海之术,将一块数十万斤重的巨石凌空搬运起来,向火山口中砸去。轰然一声巨响,岩浆迸射,地动山摇,象是恶作剧的小孩把铅球往铁水里丢一样,不过一切加大了千百倍而已。 周全正想笑,眨眼之间,那块巨石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又从火山口中射了出来,并且带出大量火红岩浆,威势惊人。紧接一声尖锐怪啸,一片刺眼红光冲天而起,一个巨大怪物在火山口上现身出来,刹那间附近的温度徒升了几倍。 那红光刺眼之极,并且外面包裹着大量火焰,难怪大和国的人看不清面目,但以周全的目力却能看得清楚,不由大大出了他的意外。在来此之前,他曾推测过多种可能,也许是火龙、龙麒麟、火焰兽之类上古异兽,也许是凤凰、金乌、火鸦之类传说中的仙禽,总之是狂猛之极的、凡间难得一现的异种,到了此地之后更坚定了这一点,但这时看到的却完全不是好么一回事----居然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鼠! 说它普通那是因为它长得象老鼠,老鼠自然是三岁小孩都知道,但是从火山中跳出来,长达二十米,全身出红光冒着火焰的老鼠却绝对不普通! 那火鼠见了周全,又是一声尖锐怪啸,喷出一大股火焰气流来,象是一把巨型的火焰喷射器,向周全疾射而去。 周全移形换位,一闪到了它侧面百米之外,哈哈大笑:“原来是一只大老鼠在作怪,我还以为是什么奇兽呢,看打!”说着扬手就生起一个粗大雷球,照着刚转过身来的火鼠迎头轰去。 火鼠身上火焰和红光怒张,似乎突然间长大了许多,那雷球击在火焰上,“轰”的一声爆成无数细小闪电向四面八方蹿去,居然没有伤到火鼠一丝一毫。 周全微吃了一惊,看来这火鼠也不简单,五行混元如意剑立即出手,彩光瞬间五闪,一道黑色剑气如长虹经天,瀑布倒泄向着火鼠斩去。五行水克火,既然是火兽,就要用水属性的剑气来伤它。 火鼠似乎对剑气有些忌惮,一闪避了开去,并且暴怒起来,“吼----吼----吼----”三声,连着从口中喷出三个火红气弹,大如圆桌,向周全轰射过去。 周全穿了火麟甲,又施了避火诀,再以他的修为世间任何凡火都伤不了他。但这火鼠所喷出的攻击却也厉害,温度奇高无比,压力极大,气焰如刀,足可瞬间融熔金化铁,周全不愿硬挡,连连闪避,接着猛地落下靠近它,出剑如风向它攻去。火鼠怪啸连连,一边闪避一边喷火或气弹攻击,身上火焰伸缩,卷涨如潮,毫不相让。 火鼠的身躯虽大,却灵活得很,快如闪电,但遇上周全神乎其神的剑法,它还是躲不开,中了几剑。但是周全很快就惊讶了,剑气明明击中了它,可是仅是火焰收敛了一下,立即就再度暴涨起来,就跟没事一般。 要知道周全已是当今顶级的高手,便是一般般的地仙级人物也未必能接得下他几剑,况且还是先天级的宝剑,居然还伤不了一只老鼠?虽说砍到火鼠身上的只是剑气,但这剑气也是无坚不摧,无所不破的,就是一条火龙也不敢轻若其锋芒。 这翻近身搏斗,周全才看清它的真面目,它整体上确实象是一只老鼠,但细看却有很明显的不同。它的嘴并不算太尖,长得也是整排的獠牙,而不是正常老鼠那样尖长的门牙;两只鼠眼金光灿灿,光彩斐然,如同黄金铸成然后加以鎏光;耳朵象是兔子,但是往下耷拉的,如哈巴狗一般。最为神奇的是,它全身都长两米以上的长毛,细如蚕丝,赤红如火,身躯一动就起伏不停,之前看到它全身是火,其实有一部份是火红的毛象火焰一样飘舞。 能在火中生存已经极为奇特了,居然还长有这么细的毛,与火焰同存,令人叹为观止,并且周全的剑气伤不了它,很可能也与这些火毛有关。 身上不怕剑气,眼睛总会怕了吧?就算不怕剑气,实体的剑总能刺进去吧?周全猛地突进到它头部,一剑快比闪电向它右眼刺去。 火鼠吃了一惊,急往后退,同时头一晃避往一边,张开巨口向周全咬来,獠牙未到,腾腾火气已经怒潮般冲了过来,把周全挡得一下,居然被他避过了这一击。 周全大怒,以他之能居然伤不了一只老鼠,以后还如何定天下,如何与妖道和魔族斗?他叱喝一声,宝剑嗡然长鸣,使开仙音剑法又去刺它的眼睛。 公孙薇见周全就在火山口边与妖物斗了起来,也过来帮忙,正在这时赶到。那火鼠面对周全已有些惊慌,见又来了一人,吓得缩身急退,正好就避开了眼睛,嘴部被刺了一下,洒出了一蓬金黄色的血水,一落地都化成了火焰。 周全还要再攻,火鼠已经化为一道红光,尖啸退回了火山口内,没入巨大的岩浆池中。紧接着岩浆蓬勃而起,如海啸袭卷,向着两人倾泻而至。周全与公孙薇不愿硬挡岩浆,腾身飞起,下方的岩浆还是一波接一波地冲起,看来火鼠是彻底地暴怒了。 周全施展神功,凝结出一个直径丈许的冰球向下砸去,但仅是溅起一些小“浪花”就消失不见了,在这无比庞大的火山前,渺小的如同一粒冰珠一般。倒不是他之前不使用水系法术,而是此地太过炎热,干燥无比,水系法术很难挥出威力,现在火鼠躲回岩浆中就更难伤到它了。 但相对火山来说只是小小的火鼠,在这巨大的火坑中却如龙入海,绞得熔岩如海潮澎湃,岩浆迸射,碎石乱飞,烟火升腾,两人难以久留,于是先退出下来,落在半山一处不受影响的突石上。 公孙薇说:“相公方才为何不把它引到山下,离了火山它的凶焰就去了一半。” “唉,我刚才见只是一只老鼠,又不是什么猛兽,就直接下手了,谁知这只老鼠还真是厉害,居然比火麒麟还要难斗。真他妈奇怪了,火山岩浆里怎么会有老鼠,还长得这么大个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古书上也是有记载这种火鼠的,但远远没有这么大,也仅是生活在火中,而不是生活在岩浆中。” “还有这样的事?哪本书上有写,怎么个说法?” 公孙薇思索了一会儿说:“火鼠又称火光兽,据《神异经》记载,‘南荒之外有火山,昼夜火燃;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二尺余,细如丝,可以作布’。听说汉时西域常献此‘火浣布’,穿脏了不须水洗,放入火中一烧就焕然如新。到魏初时,文帝曹丕以为火性酷烈,火中不可能有生命存活,于是著《典论》,驳斥火鼠是子虚乌有之事,以绝后世之妄闻。到了明帝在位时,恰巧西域使者前来献火浣布,事实胜于雄辩,说明当时荒外的确有火山奇鼠。此事正史中有记载,应该不会骗人,依我看这只就是火光兽,只是大了一点而己。” 周全瞠目结舌,想不到世上确实是有这东西的。“岂止是大了一点?你说‘重百斤’,这只少说也有几万斤重,毛长也足有六七尺,难道是火光兽成了精,跑到这儿火山中来了?” 公孙薇笑道:“或许是吧。这本是极稀有的奇物,往往几百年才偶见一两只,东方朔老爷子也没亲见过,道听途说,并不确切知道它是怎样的。” “这倒也是。罕见奇物修成精怪,更是罕见,也不比火龙、火麒麟之类差到哪儿去了。它居然不怕我的剑,也不怕雷击,真是奇绝了,现在它受了惊,躲到火山内不出来更是拿它没办法。看来我只好以元神入岩浆内找它了。” “不不,千万不要去冒险,在火中它实力倍增,与它斗大不划算。天生一物克一物,据说此兽见水即死,或许再把它引出来,离火山远了,再以水浇它可以杀了它。” “不会吧,见水即死?” 公孙薇显得很有把握:“书上写见水即死,倒不是真的看见水就死了,但用水浇它肯定有效,否则先人怎能杀死它并做成布?你看我们一路过来可有看到一滴水?肯定是它怕水,所以要兴风作浪,弄得赤地千里,地上再也没有一滴水。火山如此爆,附近大约也是不会下雨了。” 周全大笑:“果然是女诸葛,幸亏这次带了你来,要不我还真有可能束手无策了。我这就去引它出来!” “相公不要急,我们先去找一处适合的地方,然后相公去引它出来,我截断它的退路,到时一场暴雨淋它,看它死不死。” “言之有理。在这附近要催大雨可不容易,还是要跑远一些。” 两人下山来,在山下四周寻找,在数十里外找到了一条山谷,两山之间不宽,但却很深,这儿地面虽然没有水,相对其它地方来说却要潮湿得多。如果太远,火光兽起了疑心不肯走也没用,附近已找不到更理想的地方了,于是两人就定在这儿,并商议好应变之策。 周全把太乙冰魄剑交给公孙薇,并在山崖上藏好,周全再上不尽山,不一会就到了火山口。他依旧还是用之前的方法,以移山倒海之力搬起小山似的巨石,一个接一个向火山口内砸去。在这儿水系的法术虽然受了影响,其它的活术倒是没有影响,火系、土系法术更见威力。 火光兽躲在下面就是不肯出来,只是朝外喷岩浆和黑烟,可是它只能向上轰,却伤不到周全,徒费力气而己。小山般的巨石一次次砸下,每一次都是地动山摇,岩浆翻天覆地,当周全砸到第六次时,它终于忍不住了,又从岩浆中跳将出来。 周全转身就走,跟本不理会它,火光兽猛地一跃,跳起足有七八十米高,挟着火焰如同腾云架雾般向周全追来。它并不会飞,在空中滑翔过一两百米后就落下山去了,但立即抬头一连串喷出火焰弹,呼啸如雷向周全轰去。周全自然不会被它打中,故意降地高度贴着地面向山下飞掠而去,引着它跟来。 火光兽本是鼠类,胆子就小,并且天生异物,智慧较一般凡物为高,见周全之前那么凶猛,这次却不打就逃,也起了疑心,追了一程就停下来,两只金光大眼转来转去,准备要打道回府了。 周全忙又旋展法术,随手吸起一把碎石撒将了去,刹那间尽数变成大如斗室的巨石向火光兽砸去。这些巨石虽然伤不了它,却砸得怒火中烧,又追了过来,再追了一程它不追了,周全又如法炮制继续激它。 异兽还是兽,终不如人来得狡诈,可怜的火光兽没有读过《三国演义》,也没有看过“三十六计”,哪里知道这是引人入伏的经典战法,还是中了诡计。一人一鼠快如疾风闪电,滚滚而下,不一时就到了山谷的埋伏圈之内。 公孙薇突然从上方跃起,挟着一道冰冷剑光向火光兽刺下,剑芒如电,银光乍泄,冷气如潮。火光兽对这白芒芒一片冷气大为畏惧,停身急退,身上火焰怒涨之势为之一敛。 想不到太乙冰魄剑居然比五行混无如意剑对它更有效,公孙薇精神大振,舞动剑光,层层如雪,步步抢攻紧贴向火光兽。火光兽怒啸连连,喷出一团又一团火焰向公孙薇轰去,可惜却破不进她的剑光之内。她修为已远高于四年前,并且身上也施加了防火的符法,只要不是正对着火光兽的嘴巴任它吹就没事。 火焰兽这时才觉自己进入了一条深谷之中,被两个人堵在了中间,两侧的石壁虽陡,它还是可以轻易蹦跳上去的,但有两个绝顶高手在那儿,它却是绝对没有机会跳上去。 周全已经在踏步掐诀,念诵咒语,动大形的法术。火光兽也颇为机智,知道主要的威协还是来自周全,竟拚着受公孙薇一剑转身向周全冲过去,一股淡白色火焰呼啸而出,火中有一红中透白的珠子灼灼生闪,滴溜溜转个不停,向着周全打去。 这股火焰与之前它所喷出的都不同,威力更在三昧真火之上,那颗内丹也有雷霆万均之势。此时周全正在施法紧要关头,不好随便移动身体,若是停手则前功尽弃;惹是不停,功力大半凝聚在法术上,肉身难免被它伤了,那么就是杀了它也有些不值。 周全突然静止不动,任那颗妖丹带着火焰打在身上,整个人被击得粉碎。 公孙薇吃了一惊,以周全之能,怎么会毫无反手之力就被“击碎”了? 火光兽以为成功杀了敌人,张开巨口将妖丹和火焰倒吸回去,这一瞬间,周全突然现身了,随着它这一股倒吸之力向它的嘴里投去,同时双手外推,一股斗大水浪蓦然出现,灌向了它的嘴里。 若是在平时,这么一股水浪绝对近不了它的身,只要它喷一口气水就气化了或是倒卷回去,简直如杯水救车薪。但这时它正好往嘴里吸珠子,妖丹和丹火都在往里缩,形成了负气压,而周全出的水浪冲击力却极大,在内丹之前一闪就全没入了它口中。 “嗷----”火光兽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乱滚,全身细毛乍然竖起,身体却蜷成一团,颤抖个不停,身上的火焰迅弱少熄灭,身体里面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劈劈啪啪”如爆米花一般…… 水光兽的内丹还没吸进去就先闭上了嘴,那颗内丹早已被周全凝气成手抓住,迅放进了以前炼来准备放置魔晶的那个宝盒中。想不到这火光兽强大无比,却也脆弱无比,真的见水就死了,内丹却丝毫无损地被周全取到了。 周全正要放声大笑,天空中几道剑光一闪,三个道人踏剑快如疾电而来,一闪便到了眼前。 第二十七章 化敌为友 自从到了不尽山周围,周全和公孙薇就没有见到过一个活人,连死人都没有见到。不想怪物刚杀死,立即就有人出现了,来得也太巧了一些吧? 更巧的是来的居然是熟人!三个道人一瞬间到了眼前,踏剑凌空停在周全一百多米外的空中,惊讶地看着他们,前面的人矮小而枯瘦,气势却如高山大海,身穿紫色道袍,脚踏青莲流水剑,不是知秋子还有谁?后面两人一个相貌堂堂,一个有些阴森,胸口都绣着紫色龙纹,正是知秋子的两大高徒容天松和朱天良。 周全不由心中一凛,知秋子怎么会在此时此地出现?以他现在的修为自然是不怕知秋子,但一时半会未必能杀得了知秋子,而公孙薇却挡不住容天松和朱天良合击。公孙薇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一闪到了周全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极为紧张,知秋子强笑了一下:“原来是这异物在作怪,却已被你除了。道友别来无恙啊?” 周全冷冷道:“谁是你道友了?我当然无恙,但你们可能很快就有恙了。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容天松与朱天良大怒,便要动手,却被知秋子拦住了。“周国主如今当了皇帝,自然不能称道友了。吾等今日不是来找你复仇,也不想再与贵教、贵国再结仇,只是听说此地出了妖物,猖獗之极,所以赶起来看看,想不到周国主却早来一步了。” 周全说:“你不想找我复仇,我却要找你算算旧帐,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也省得我再去找你们了。” 朱天良戟指怒喝:“住口,难道我们还怕了你不成?往日你仗着人势众,今日却没人可以帮你了。” 知秋子转头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少多嘴,由我来说话。” “是,师尊。”朱天良吓得忙躬身称是,后退了一些。 知秋子说:“往日些许恩怨何足道哉?我们有着共同的危难,所以不但不是仇敌,反是盟友。周国主乃是处大事的人,想必不会因小仇而误大事吧?” 周全心中一动,莫非知秋了说的是妖道的事?知秋子又说:“此地不可久留,也非细谈之处,周国主若有心,三日后的午时可到此地东方约有千里的海岛上相见,贫道恭侯大驾。” 周全不置可否,知秋子已踏剑转身向高空飞去,两个徒弟也跟着飞起。 公孙薇说:“相公,真让他们走了?” “嗯,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对了,这火光兽的毛看起来颇为不凡,看样子也确实可以织布,不如带回去。”周全说着就使开“乾坤一袋装”之术,把火光兽的尸体给收了进去。 公孙薇有些担心地问:“他们约你,会不会设了埋伏诱你前去。” “我看不象,而是他也有了危机,青龙门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也活到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许他们会有些用处。” 两人很快离开了不尽山,回到洛阳皇宫中,前后不过两个小时。周全放出火光兽的尸体,在大殿中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宫人都来看稀奇,大和国的使者也被请了过来。 众人咋舌不已,那个大和国的使者更是目瞪口呆,磕头不停,赞颂不绝,一谢再谢。周全说:“妖兽既除,火山很快就会冷却,灾难已经过去。举手之劳,也不须多客气了,快回国去重建家园吧。” 送走了使者,众人又围到一处研究如何处理这兽尸。火光兽的毛本就是罕见的宝物,这一只大概活了千万年,都快成了精怪,毛更是长得出奇,细如蚕丝,赤红如火,无风也能动,飘逸之极。 褚蒜子说:“这毛煞是可爱,用来织布不比丝绸差,用来作为衣帽的装饰也不错。” 谢雨卓说:“既然它不怕火,制成衣服也必定不怕火,穿着可以入火无伤了。” 公孙薇笑道:“用它的毛织成的布叫做‘火浣布’,前朝曾有西域外国进贡过,能不能隔热不知道,不用洗倒是真的,穿脏了往火里一烧又光彩如新。” 众人摸着兽毛惊叹,爱不释手,周全笑道:“反正毛多得很,一人做一件衣服都够,我倒是对它的肉更感兴趣,却不知好吃不好吃?” 众女大多吃过火麟兽的肉,犹未忘却美味,正好一家大小尝尝奇肉,于是立即召来能工巧匠和御厨,拔毛分尸,鼠毛拿去织布,上好的肉切了一块去烹煮。 不一时掌管膳食的总管跑来,一脸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直磕头:“陛下恕罪,娘娘恕罪,小人,小人无法烹煮此物。” “为什么?” “此肉入水即化,蒸、煮、炖、卤都是化了不见踪影,油炸火烧却都不能熟,小人实在无法可施,罪该万死。” 周全道:“赦你无罪,这本不是世间正常之物,不是你厨艺不精,倒是我不该让你调制如些稀奇古怪之物,下去吧。” 既然肉吃不成,那就留着给天师教炼丹组的人当药材用吧,多试一试也许另有妙用。挥退了无关人员,周全这才小心翼翼放出盒了,打开盒盖。 盖子还未完全打开,一股红光和热气便急泄而出,殿内的布帘之类瞬间就卷缩焦化,只要再稍停一会儿,只怕整个大殿都会着火燃烧起来。周全大吃一惊,急忙以真气将它包裹住,隔绝热量的外泄。那颗约有篮球大小的火红珠子跳了出来,悬空浮着,简直象个太阳从天上坠落。 几个皇后站在周围为周全护法,周全催运神功,就在大殿中淬炼起妖丹来,以真气将它的火之元力逼回珠内,表面的能量也向里压缩,并使这个能量稳定下来。炼制过的内丹便成了宝珠,平时只出微量的光和热,一旦受到应有的刺激,能量使会瞬间暴放。?谷岩石中钻来钻去。绕了好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洞穴,他作了个请的手势,领先向洞内飞去。 周全跟着飞入,没想到这个洞穴出有意料的深,石壁上镶着夜明珠,微有些亮光,里面干干净净,连海澡和鱼类都没有。前进了约有十几米,知秋子停下来往石壁上一推,一块看似不可动的石壁居然轻飘飘地移开了。 往里面一看,周全着着实实吃了一惊,里面是个宽广的石室,亮如白昼,滴水全无,真难以想象海底下还有这样的地方。原来石室门口的上方镶了一颗海碗大的珠子,出耀眼的白光,海水到了这儿就象遇到了玻璃无法前进了。 “好一颗奇宝避水珠!”周全不由赞了一句。知秋子肯把他带到这么隐密的地方,可见确实是有诚心的,所以他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 知秋子笑道:“米粒之珠,身外之物而己,快请进。” 容天松和朱天良在里面,见周全进来都有些紧张,暗中戒备着,周全也不理他们,昂而入。 里面本来是个天然空间,然后经过了人工的修造,石桌石凳俱全,清爽宜人。知秋子请周全坐下,说道:“贫道要躲在这深海中,想必周国主已知原由。” “那妖道无所不能,在这儿就能避得过他么?” 知秋子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但这儿是吾等唯一可以藏身之所了。这几年来,我们换了不少地方,都是不久就出现他魔踪,所幸贫道早设了脱身之计,才得以保全性命。住进这儿已有近一年,都没有见到他出现,估计是找不到这儿了。” “那么你是怎么会到不尽山去的?” “贫道还有些弟子分散在各处,会定时传递消息到海岛上,前几日得知不尽山出了巨妖,便想去看看能否找些宝物,不想遇到周国主了。” 周全沉吟了一会,“你即然把我找来,就该坦诚相告。他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都有过什么样的接触,说过了什么?”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知秋子摸着稀疏的白胡了,眯着眼想起了往事,“简单地说吧,贫道年轻时太过张扬,在中原无法立足,便独自漂流到海外,数十年后才定居下来,并收了三个徒弟,就是我的三大弟子了。大约是在五十年前吧,有一日我正在打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人,似有似无,脸目却看不分明。贫道自持有几分功夫,怎能容别人侵入密室?便一剑向他攻去,谁料我跟本伤不了它,反而被他轻易制住。他以神音告之,要我成立门派,广收门徒,并且还指点了我一些剑术……” “初时我本以为是某个前辈高人垂怜于我,前来渡化我,所以照他所说成立了青龙门,广收门众。此后二十多年他都未出现过,而我门下人丁渐旺,日见强盛,我也沾沾自喜。约三十年前他又出现了一次,责我展太慢,要我加快收徒度,并且要炼制兵器铠甲,准备杀入中原。此言正合我意,于是抹兵砺马,练功炼剑……也就是在此时,我听得一些传闻,说是有许多修仙之人无故失踪,或是突然惨死,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是谁做的。死的都是一些奇绝高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杀得了他们,而他们却毫无反击之力死了,修道界中惊惶不安,但人间尚无人得知。当时我便起了疑惑,指点我之人,强大到了令我恐惧的程度……” “五六年前,他又出现了,还是责怪我展太慢,并要我开始入世,于是青龙门开始在瀛洲岛上传道,并且准备进入中原,此后生的事你大多知道了。” 周全说:“原来他那么早就找上你了,四五十年才展成这个模样,确实也太慢了。那后来他还出现过没有?你又是如何知道他是元凶?” 知秋子叹了一声,“后来又出现过几次,一次是要我与弥勒教结盟,给你极大的压力,但却不许毁了你们总坛,若不是他的安排,你的总坛如何能保得住?一次是要我攻进长安的妖雾内,无论如何都要灭了那些妖物;否则我何必差徒儿去求你和解?竺法旷虽然没有说过,但我却知道他也是受他指使成立弥勒教,种种可疑之处,令我猛然醒悟,青龙门、弥勒教、以及迅崛起的五斗米教都是他的安排,他要我们培养大量高手、成仙人级的高手以供他吸血,他就是元凶恶!等到我二徒弟临死被他带走,再也没有回来,我就完完全全确定了。” “那么你为何不早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一直在迷雾中摸索,也是在灵隐寺之战后才明白过来。” “说了又有何用?就算你相信我的话,我们两教能不斗么?一切尽在他掌控中,我们无法不斗,不勤修苦练过了不眼前的难关;努力精进了,却是加了死亡。所以贫道并末把你当成仇人,而是当成同路人,一直都没有对贵教中的人下死手。进攻妖雾无功而返,贵教声势惊人,我便知道自己已是过河卒子,大限已到了,于是急急逃遁。贵教如今看来风光,只怕也是悬崖奔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可奈何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周全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他敌意全失。他们确实不是敌人,而是盟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智慧。 第二十八章 历史迷团 周全与知秋子一翻深谈,终于消解了敌意,站在了同一阵线,天师教与青龙门之前的恩怨,比起吸血妖道这件事来,确实算不了什么。说得不好听一点,周全杀了知秋子的许多弟子,这些人早已在吸血妖道的生死簿上,迟早都是要死的;知秋子与原五斗米教为敌,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为,并不是他的真正心意,况且他还曾经多次“放水”,没有对周全的家人和属下赶尽杀绝。 但是很可惜,知秋子对吸血妖道所知有限,仅是见过几次而己。每次一见到妖道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有半分反抗,更不要说去激怒吸血妖道了,所以他对妖道的弱点一无所知,并有着刻骨的恐惧,所以帮不上什么忙。 但知秋子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周全的注意,他说:“弥勒教虽然与我们相差无几,但我怀疑竺法旷是妖道亲自传授的法术,否则小和尚怎么可能短短十几年就有这种修为?” “这么说来竺法旷必定知道更多有关妖道的事,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躲到哪儿去了?” 知秋子摇头,“贫道也不知他藏到何处去了,此人心机深沉,高深莫测,若非被你打得一败涂地,我还以为他是妖道的亲信。直到他完全败北,躲起来不敢出现,我才能肯定他与我们是一样的。” 周全思索着,“妖道已经三四年没有现身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以我猜测,竺法旷曾是他的亲信,只是后来觉被利用了,并且连自己都有生命危险,所以开始阳奉阴违,并没有出全力与我斗,有意把弥勒教折在我手里……不管怎么说,他一定比我们知道得多,要想办法先找到他。” “言之有理!唉,贫道现在不敢轻易出去,只能有劳周教主了,贵教、贵国人多势众,迟早会找出线索。那妖道居然没有紧逼你,却也是古怪,不知他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有三四年没露面了,该不会是死了吧,哈哈。”周全笑了几声,见知秋子师徒一点笑容都没有,太没幽默感,于是又正经了说:“本教中门人弟子进步神,想必他很满意,所以没有出来干涉。另外,他还要我对付魔族,暂时是不会对我下手了。” 接着周全把妖道要自己对付魔族的始末说了一遍,包括去北极挖冰核的事都说了,但没有提及妖道所暴露出来的弱点,毕竟知秋子师徒有几分可靠还说不准,也怕他们会不小心泄漏了。最后说:“魔族是他的一根心头刺,他自己无法下手,所以要依赖我,等到我除掉魔族的一天,也就是他对我下手的时候了。但我却不敢拖延,一是怕魔族壮大了无法收拾,二是怕妖道另有了对付魔族的办法,那我也是死期到了。” 知秋了紧盯着周全:“不知周教主与地下的魔头有什么样的约定?” 周全微吃了一惊:“你怎知道我与他有约定?” “如果不是早有约定,你为何不大举进攻,魔族为何不全力反击?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妖道也必定起了疑心了。” 周全更是大惊,他还以为他的阴谋骗过了妖道,想不到连知秋子都没有骗过去。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也许那妖道视我等如蝼蚁,太自负了,以为我不敢骗他。事实上他也以读心术探查过我和我属下的思想,我们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就坚信自己的看法,而没有去细想事实的展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起疑。” “这个也有些道理,往往太过自负的人只相信自己的想法,而不看重眼前的事实。” 周全说:“这妖道可以让你展几十年,往往又是几年消失不见,好象他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几十年和几年、几天都差不多,耐心倒是比别人强。也不知他倒底活了夌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能,已经是个地仙级人物,如何会病死?他若不死,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里面肯定有内幕!” “正是!修道小有所成之人都百病不生,更何况是张角这样的奇人?若说几次败仗就把他气死了,就是杀了我也不信!他若没有神通,如何能骗得十万、百万计的人起义造反?”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认为吸血妖道就是张角?” 知秋子说:“那时我还是个**岁的小孩,有幸见在城中见过他一次,留下深刻印象。如今那妖道虽无实体,又看不清脸面,但装束、身高、气势都极象他,就算他不是张角,也应是太平道中人。” “这么说他是诈死脱身了?或是被什么高人逼迫退出,可是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知秋子摇头,“这个贫道也不知道了,不过那妖道对你五斗米看特别垂青,我怀疑并非完全是你们的练功、炼丹卓有成效,而五斗米教特别是你统一后的五斗米教与当成的太平道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你们不是反抗朝廷,而是入主朝廷,最后取而代之,兵不刃血,比之太平道又强了一筹----或许他是因此对你特别倦顾吧?” 周全倒是没想过会有这种隐情,但细细想来,妖道确实有对他格外开恩过,否则他是斗不过弥勒教的。“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他从弥勒教手中救了我,那时也觉得他的装扮有些眼熟,象是本教中人,还以为是本教的前辈,后来知道他是元凶恶,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后来也就没再往这个方向想了。假设他真是张角,怎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他被杀了,阴魂不散?或是当时有维护汉朝的高人出面,迫他隐退,所以他学了奇功来报复?” 知秋子连连摇头,他也没有一点头绪,这些说法都有可能,但也都不太可能,张角有仇也不能对全天下的修真之人报复啊。 看起来他们似乎找到了些线索,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摸到,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张角绝对不是病死的。历史上有无数迷团,永远也解不开,这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周全见没什么收获,便告辞回去,叫他们师徒安心在这儿藏着。既然妖道一年时间都没找到这儿来,就说明这个藏身处他找不到,不需要再换其它地方了。临行知秋子也给了周全一块万里唤神玉符,重要时刻只要将玉符震碎,知秋子很快就到。 周全总共收到七块这样的传唤玉符,一块是许逊给的,一块是白云先生给的,一块是葛洪给的,一块是张道全给的,两块是张道全转交的属于左慈、葛玄的。现在张道全和葛洪已经死了,包括知秋子只有五块有效。 周全几乎按耐不住想招来左慈或葛玄,毕竟他们也是东汉末年得道的仙人,或许可以知道更多张角的事。但这两个仙人只答应帮一次忙,并且他们也在逃避着吸血妖道,万一没问出有用的东西,反而曝露了他们,实在是得不尝失,张道全的死就是一个深刻教训,所以周全又忍住了。 两天后,周全再次出现在北极,这一次同来的是谢雨卓和公孙薇,牛梦没有再来,带上公孙薇主要是因为她博闻强记,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也许会有特殊作用,比如不尽山之行。 白云先生依旧是躲在冰川内,也加入了队伍中,路上公孙薇自然免不了向他讨教弹琴的技法和心得,再人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住,说的尽是专业术语,周全和谢雨卓一句话都插不上。 这一次破冰神舟内辅了一层火浣布,隔绝了外在的冷气,舱内仅是象中原北方的冰冻天气,相对来说已经是很暖和了。火光神珠动力强劲之极,冰破神舟以比上次快得多的度向下潜,很快就到达了上次遇险的地方。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冰核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也无所谓往哪个方向钻。既然右下方有很强的磁力存在,肯定有别的地方大有不同,于是周全调整方向,向着那个方向钻去。为了避免生意外,这一次他们身上没有带任何会受磁力影响的金属。 一路斜向下钻,大约有四五百米,照海境中才出现了黑边,众人精神大振,公孙薇和白云先生也停止了说话,都紧盯在镜子上。不过镜子上只在边沿一块是黑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离他们大约还有三四百米。 谢雨卓问:“你们猜会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钻透了冰层到达地面了?” 周全说:“也许吧,反正不是冰,再下去一些就可以看清楚了。” 到了这儿似乎更冷了,虽有火浣布隔着,舱内还是冷得出奇,并且冰层也更硬了,破冰神舟前进的度大为减慢,不过还好还能继续前进。这儿大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万载玄冰了。 另外有一个异处,照海镜平时古旧无光,镜面也看不清楚,到了水下和冰下才会清晰起来,周围似玉非玉的边框和底座也会微微出红光。但今天却显得特别亮,边框和底座如玛瑙般鲜红通秀,随着深入冰下越深,温度越来越低,它反而越来越亮。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周全也说不清,也许是这儿磁场特别强盛吧?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前进了一百多米,这时照海境中显示出来的空间更大了,冰层下面看起来竟然是空的!从图上看起来,分隔线是一条弧线,象是巨大圆球的一部份,那感觉就象是驾着飞船向一个小行星靠近。因为照海境在这儿显示出来的图像并不是全彩清晰图,冰的这一边就白,那一边就是黑,一条弧线界限分明,看不清别的东西,所以也有可能是土,也有可能是水。 破冰神舟艰难前进,花了足足有三个小时,火光神珠的能源几乎完全耗尽,这才到了黑白交界之处,黑暗似乎有一座大山,但黑对黑看得不清楚。 谁也不知道下面是海水还是泥土,或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东西,周全不敢冒然闯进去,神舟在冰层边沿前前后后来回蹭,硬是“挤”出一点空间来,这才停了神舟,叫众人先在里面等着,他去探一探。 打开舱门出去,外面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也是绝对的寒冷,如果破冰神舟不是以稀有的神珍奇铁制成,只怕直接就被冰碎了。在这种地方,已经不可能用法术凝出火焰来,他只能以真气在左手上放出一缕三昧真火作为照明,从破冰神舟上方滑到前头,然后放出五行混元如意剑,贯注纯阳真气,经五次转换扩大,最后变成红色剑光向前切割。 这儿的冰层比钢铁还硬,不过火热的宝剑还是可以割得动,一小块一小块被他切了下来,斜着向下挖出了一个可容人身穿过的小洞。挖冰与挖土一样,挖碎之后就更占空间,很快碎冰就塞满了后面的空间,连周全都无处容身了,再挖碎冰都倒填回去。还好这时宝剑捅了一个空,已经破壁而出了…… “外面是空的,没有水!”周全的声音响了起来,舱里的三人哪里还坐得住?都爬出舱来,这时周全在前面已经捅出了大窟窿,碎冰倾泄而下,三人也跟着滑了下去,与碎冰一起冲进了下面的空间。 众人突然都惊呼起来,因为下面空间还很高,而他们觉自己都使不出腾空法术来,直接向下摔下去了。不过还好,内功真气还可以用,一个个提气轻身,掉下去的度倒不是很快,就是摔也不会摔得很重,以他们结实的身体,量也摔不死。 下降了约有百十米,这才脚落到实处,周全立即放出更大一团三昧真火来,照亮了冰下世界----三昧真火是属于身体的纯阳真气,不是法术。白云先生也如法炮制,有了两团火光,以他们的目力已经可以看到很远了。这儿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高有近百米,宽广不知多少,远方隐约是一座高山,地下是整齐的石板辅成一条笔直道路向那边延伸。 公孙薇惊呼了一声:“这是人工辅的路,你们看,还雕刻有花纹图案。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寒冷的地方生活?” 谢雨卓说:“是啊,真令人想不到,在这么深的冰下还能看到人迹。” 周全说:“这不算很奇怪,也许以前这儿并没有冰,甚至有可能是从地面沉降下来的……那么这是千百万年前的上古人类留下来的了!” 白云先生说:“确实如此,你看这图案,象是某种字体,但我却从未见过,也许是上古的文字。” 众人看向那儿,地面是一块巨大的带放射纹圆形图案,象是太阳在放射光芒,上面有许多象人、蛇、兽、鸟之类的图案,看起来杂乱,却又包含着某种规律,其中还有几个特别独立的图案,应该是某种文字。 看了一会,周全说:“我们也破解不了这种文字,还是去前面看看有些什么。” 四人小心翼翼向前探索,一路上都是那样整齐的地板,并且还有些石柱、石兽,雕刻古朴精美,充满神秘气息。其规模之大,保存之完整,令人叹为观止。 周全突然将手中凝成的火焰掷了出去,一个小火球射向远处的空中,一闪就消失了。就在这一闪之际,他们都看清了前面的影物,是一座奇高无比,雄壮之极的人造小山。 周全不由惊呼了一声:“金字塔!” 另三人不解地望着他,茫然不知他说的金字塔是什么意思。 周全就是在这儿看到了活的上古怪兽也不会这么吃惊,无论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金字塔,可是眼前的人造物虽然与埃及的金字塔有些不同,但确确实实是金字塔! 第二十九章 冰下遗迹 魏晋时代的中国人当然不知金字塔为何物,但二十一世纪的人,则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金字塔是什么东西。 周全在穿越之前,没有对金字塔深入研究过,但对于它的雄伟、神秘、建造奇迹、神秘能量等等却听过看过不少,耳熟能详,也知道除了最有代表性的埃及胡夫金字塔外,还有玛雅金字塔、阿兹特克金字塔,也就是太阳神庙金字塔和月亮神庙金字塔。 金字塔虽然分有直面、阶梯面、弯曲面等,但总体上是一样的,上面都是个“金”字头的尖顶,并且都是高大雄伟异常的,特征明显,所以周全一口就叫了出来。 现在他们看到的就是一种阶梯金字塔,高足有一百五十米,与埃及的金字塔有些不同,与玛雅金字塔也有些不同,是不是集中了两得的特征周全也说不上,因为他并不是专家,但他知道,就是埃及最著名的胡夫金字塔也没有这么高。 他们摔下来的地方离冰层不到百米,而这中间最高的地方离地面足有两百米,如同一个完美的穹顶将金字塔罩着。周全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北极有金字塔,而且是在这么深的冰下,这么高大……” “相公,什么是金字塔?” “金字塔么,就是一种尖顶对称的锥状建筑物,一般用来当作陵墓或者祭祀之用,中原并没有这风俗,在一些偏远的国度中倒是有见到,被当成神圣的地方。” 白云先生也觉得很奇怪,“居然造出这样的墓室来,工程也算是浩大了,可是造得这么明显不怕盗墓么?这个又会是谁的墓穴?” “我也不知道这个是墓穴还是神庙,到前面去看看再说。” 他们再次燃起火焰向前进,看起来近,却有不少路程,众人飞掠到金字塔底部,更加感觉到它的宏伟、高不可攀。金字塔的四周有雕着精美图案的石柱?近,并且也不希望我们来。也许里面有某种东西,会对我们有帮助,那么比找到冰核的收获更大。我们四处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入口。” 三人都称有理,于是分了开来,周全与谢雨卓一路,找东边和南边;白云先生与公孙薇一路,找西边和北边,从上到下仔细搜寻。 约有十分钟后,四人都到了塔顶,都显得有些失望,这奇怪的建筑物连一个门都没有,除非他们硬破塔而入,但如果破坏了金字塔,有可能上面的冰就会压下来,大罗金神也难逃一劫。 周全说:“一定有入口的,否则这塔就没有意义了。据我所知,这样的建筑物一般都是机关开启,也许在某个石像上,也许在某个符文上。这五个神像看起来很重要,也许有些玄机,我们就从它们身上开始细细找一遍,特别注意圆盘、圆球、眼珠之类可能可以动的东西……”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孙薇就叫了起来:“你们看这石象的腰带上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一般来说,腰带正中应该有一个浮突的装饰物,或兽头,或扣环,但现在却凹下去了。刚才我看另外四尊小神像也是这儿凹了进去。”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神像的腰部正中有一个鼓突的装饰物,但中间却是空的,只剩一个圆环在那儿。空缺的地方近似圆形,边缘不整齐,但却有一定的规律,应该可以放入一个有花边的盘状东西。 兴奋了一会,四人都有些丧气,因为他们手上并没有这块东西,刚才在其它地方也没看到类似这样的东西,就算这儿真是机关所在也没有用。 白云先生转到东南角的小神像那边去看,突然“咦”了一声,“你们过来看看,这个缺失的部份象不象是照海境?” 周全和二女急忙过去,这个小神像约有三人高,腰部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腰带中央缺掉的那一块果然象是照海境的轮廓。 谢雨卓说:“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我们有照海镜,正好就可以放在这儿。” 周全说:“照样镜本是不知来历,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上古奇镜,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也不是不可能。它今天特别红特别亮,真的可能是与这儿有关,拿来试试就知道了。” 照海境这时还在破冰神舟内,留在冰层中,周全施展五鬼搬运之术,以神识定位摄取,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他才惊觉在这儿不仅是火系法术和腾空类的法要没有用,任何法术都是无效的。 于是另三人在这儿等候,周全独自回去取镜,这里虽然不能施展法术,但他一身真气修为还在,凌空飞行都不成问题,不足百米的高度自然不在话下,凌空跃起,空中再拍击借力,轻易就上去了,不一会就取到了照海镜跳了下来。 到了金字塔附近,照海镜更加通红光,在黑暗中直如一个小灯笼一般,不仅光,还出热量。这下好了,连点火照明也省了。周全已经可以肯定这宝物定是在这儿用的,心里兴奋莫名,直扑金字塔顶。 众人见到照海镜如此神异,尽皆骇然。周全拿在手在一对比,果然与腰带上的凹坑一模一样,他按耐着紧张的心情,将它对准按了上去。 “咯嗒”一声轻响,照海境完全陷了进去,接着出刺眼的红光,红光缩小凝聚,变成一线细小红光从镜面中射了出来,正好照在中央的巨大石像上,从一个小孔中射了进去。众人屏息等待着某种奇迹的生,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的,白高兴一场了!”周全狠狠骂了一句,“肯定是要四个境子都照上去才能启动,说不定还要中央的一面大镜子。中原是不是还有什么上古奇镜?” 公孙薇说:“确实还有一些古镜的传说。据说曾有陈姓人家,有祖传古镜一面,凡是患疟疾的人,用它照自己,必然看到自己背上有一个模模糊糊、面目不清的东西附着。此物一被照到,立刻象受惊一般突然消失,病就好了,所以被称为‘辟疟镜’。” 白云先生说:“传说秦始皇有一面宝镜,能照见人肝胆,名为‘照胆镜’,人走近照之,里面的影子是倒的,以手掩心而照,便可看见肠胃五脏,历历在目。人有疾病在内,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始皇帝常以照宫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 公孙薇说:“还有照妖镜、辟邪镜、幽冥镜之类,大多只是传说,无人见过,更没有人知道下落,在没见到照海镜之前,我也是半信半疑的。” 周全叹了一口气:“也许另四个神像上也要放上古镜,可惜我没却没办法找到,空喜欢了一场。” 众人都觉得灰心丧气,周全把镜子取了下来,翻来复去看了一会,突然心里一动,镜面朝向内装了进去。镜子进去之后,边框又是红光大亮,接着神像的眼眼象是亮了一下,他们脚下传来了震动声,神象前地面的一块巨石向下沉了下去。 众人大为惊讶,抢步上前查看,只见那块石板缓缓向下降,象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托着,石板表面还出一种橙红色的光芒,柔和而神秘。 “快下去!”周全也不知下面有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就是下去的“升降机”,冒个险还是值得的,所以当先跳了下去,稳稳站在石板上,另三人也跟着跳了下来。 石板一直向下,没有什么震动和机括声,也不知是靠什么力量降下去的,那股让人可以正常视物的橙光并不是由什么光源照出来,而是象水一样“浸”着他们。四周的石壁光滑整齐,如刀削斧劈,由于身在狭小的“竖井”中,没有什么参照物,很难估计下降了多少,但肯定已经到金字塔的底下。 石板终于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一个三米来高的走道,同样有水一样的红光充满着,两边石壁上尽是浮雕画面。众人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了,因为这儿的浮雕已经不是那种看不懂的奇怪图案和符文,而是简化后的实景图案。 前面的组图大多是人们在犁种、打猎、修造、煮食的场景,还有些是众人聚集祭祀、歌舞、庆典的场面,甚至还有一些工业作坊,车舟皆备。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有多种农作物,也有华丽的衣服和专业的工具,各行业分工明确,井井有条,绝对不是石器时代的原始人。 后来天上降下了几个大火球,灾难开始降临,烟雾笼罩在地,人畜开始死亡,接着有张牙舞爪的怪兽袭击他们,但是他们并没有军队,也完全无法与怪兽对抗,城镇和村落变成废墟,人们四处逃命,极为凄凉。 众人心里一凛,这场面和这些怪兽,与长安城下的魔族何其相似! 天上降下一条神舟----与仓梧所说的飞天神舟极为相似,但从图上的比例来看非常巨大----船上落下穿着全身战甲的人,与金字塔顶上的石像一样,人们朝他们跪拜。神人率领他们与怪兽军团奋战,战争越来越激烈,敌人也越来越多,并且出现了也是全身战甲的敌人,浮雕越来越大幅,甚致整片墙壁都在描给一个战场画面。有的是千万人的对冲撕杀,有的是毁天灭地的法术攻击…… 看到这儿众人都惊讶地啊了一声,因为他们现那些敌人穿的战甲,与冉闵曾经穿过的那一件是一样的!甚至还有遇到攻击时出黑光的细节刻画,绝对错不了。 周全说:“原来地下的矮人真的是恶魔,冉闵穿的那一件就是上古魔族使用的战甲。一件就可怕之极了,那么多人穿着魔甲,战斗力可想而知。” 公孙薇说:“长安附近的妖雾魔兽,与这图上的烟雾和魔兽也是极象的……” 周全微微点头,继续往前看,几幅巨画后神魔大战以一个神人把魔族踏在脚下的特写为终结,因为只是壁画,都是象征性的、有代表意义的,所以并没有细节过程,也不知大战持续了多少个年头,但这几幅图已经把其中的惊险和困难表现的淋淳漓尽致,胜得并不轻松。 到这里壁画就结束了,似乎与某“屋”的科幻电影差不多,情节老套得很。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摆设着不少东西,四壁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浮雕。 从人扫视一圈后,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墓穴!” 中央象是一个石台,边角和四周都是神秘的图案,看起来象是一个祭台;围绕着中央平台的是八个均匀分布的台,上面都有一具象是石棺,又象是某种仪器的东西,里面各有一具白骨,衣物皮肉早已成了灰土,仅有一具骷髅的大约形体。 这八具尸骨看起来象是陪葬者,那么正中的大台上应当有棺椁或是尸骨才对,但这时什么都没有,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转旁边去细看。这儿的浮雕既有古怪图案和符文,也有写实的画面,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一时之间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但是其中有一副图案却非常明显,并且让他们惊骇莫名:图上的场景与他们所处的墓室极为相似,神人把战死的死者放在祭台上,然后有一个人类在旁边的小台上躺下来;下一个图,人类身上闪出一道光线射到中央的大台上,人类死了,神人却站起来了。 白云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难道这些神人是靠人类的魂灵复活的?” 公孙薇说:“或许铠甲里面也是人,他们用普通人的生命来救战士的命。” 周全说:“不,刚才有一副图,这些穿铠甲的人明明是从天下乘神舟来的,他们是在用人的生命来延续他们的命……” 谢雨卓说:“他们为人类而战,以人类的生命来救他们也不算过份,如果不是他们,恐怕人类早已灭绝了。” 周全摇头,“只怕事情不止这么简单,否则魔族已经被灭掉了,有他们在维护着上古人类,上古人类和文明应当传承下来,直到现在才对。但事实是上古人类消失了,我们这个纪元的人都是后来又重新展起来的……作一个大胆的推测,神人和魔族本是外来的生物,他们是仇敌,把战火带到了我们的世界,我们只是炮灰和受害者,他们并不是拯救者,所以他们只是把人类当作一种资源。” “那怎么会与人类一起灭绝了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也许是人类也现他们的真面目,不奉他们为神了;也许是后来他们大量杀戮人类,物极必反,迫使人类起来反抗,他们得不到人类的‘活祭’后无法生存了,最后死绝了或者被迫离开我们的世界;也许是有更厉害的敌人到来,把他们和人类都灭绝了。而且很明显的,有人投向了魔族,并且长居地下,才形成了我们在地下看到的矮人族。所以最后谁是魔谁是神很难说清楚,站在人类的立场来说,他们都是魔。 白云先生、谢雨卓和公孙薇都很难接受周全这种说法,但他们也没有更有说服力的说法,四人都抱着极大的疑惑,断续在浮雕上寻找答案。 第三十章 北极冰核 四人在石室内转悠了好一会儿,角角落落都看过了,浮雕上还有许多神人斗恶魔的壁画,恶魔也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魔,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都没有关于神人消失,古人类消失的壁画----说白了也简单,这金字塔是在他们消失之前建造的,当然没有关于他们消失的记录。 其中有几副图,刻的是锻造器械和飞船、练习武艺法术、飞船升天飞起的画面。周全推测,金字塔顶上的四个小石像,分别需要一面镜子才可以启动,到达四个不同的地方,分别是“复活室”、“锻造室”、“练功室”、“控制室”,整个金字塔就是一个巨大的基地。而把镜了正面装上,同时启动四个小石像和大石像,才能到达最核心的地方。 得到照海镜完全是个意外,要想得找到其它几面古境难如登天,更不要说全部找到了,这儿有着神秘的能量,又是在千百丈的冰层之下,他们也不敢轻易毁坏什么,所以绝对没有机会一窥全豹。 另有一幅图令周全惊骇莫名,在一个圆球的上下两端分别画有一个三角形,三角形都放出射线包住了围球,阻止一些黑影的撞击。这个意思非常明显,就是指在地球的南极和北极各有一个金字塔,放出磁场保护着地球免受一些外来物的袭击! 周全此行是要找冰核,但显然冰核不在这儿,也捞不到什么上古的法宝和神器了,上古神魔大战以及人类灭绝之迷虽然很吸引人,他们无法探知,也没有什么实用意义,所以他们都很丧气。 谢雨卓问:“相公,磁力是不是这些石头出来的?没有宝物不如把石块挖一些回去也许可以让妖道不敢靠近。” “这儿的石头虽然极为特殊,但挖几块回去也未必能起大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被妖道知道了我们有对付他的办法----也许多挖些回去,按这个金字塔的比例造出一个小的来,会有相同的效果。” 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贼不空回,没有宝物石头也要挖走一些,不过笑归笑,还是在巡视着,看哪里下手最好。 周全在无意中扫过一幅之前看过的一幅壁画,突然眼中一亮,刚才只管找答案,有些图一没有去细研究另外的意义,而这时他的心却被触动了。 这幅画中间是一团变幻不定的烟状人形,大约是指一个没有实体的妖物,四周则各有一个圆形的东西,出光来把那妖物定住。那些圆形的东西看起来象是境子,总数是八个,并且镜子上有着八卦的图案。 一个是镜子引起了周全的注意,因为他这时满脑子都是镜子;另一个是八卦引起了周全的注意,到了这个古怪地方后,只有这个图案是他熟悉的。在这里居然看到了八卦的图案,难道先天八卦并不是伏羲弄出来的?另三人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也跟了过来,公孙薇问:“相公莫非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幅图象不象是用八面镜子,按先天八卦的位置摆放,把一个没有实体的妖物困住?” “确实有些象。” 白云先生说:“我觉得不是指按八卦位置摆放,而是指以不同的材质制成八卦镜。葛道友对古镜深有研究,在《抱朴子》内篇中载:天下万物变老后,时间一长久就会有灵性和神通,它们的精魄会化成*人形,祟人、惑人,但它们惟独不能在镜中改变真形,镜子一照便原形毕露,所以便有了照妖镜之说。镜之为物,不仅能照人形,还能动人精魄,摄人心神,所以重病之人不敢夜中照镜。天下更有诸多奇镜,如照胆镜可照五腹六脏、辟疟镜可照见疟鬼、照妖镜可照见妖物原形、照海镜可见海底山石大鱼、幽冥镜可见鬼魅等,若有神奇之镜组成阵法,可让妖物无所遁形,或可困住虚体之物。” 周全眼前一亮,“言之有理,那妖道既然怕这儿出的能量,又是虚体,只要我们取此地之材制成镜子,到时突然亮出,说不定就可以把他困住了。” 公孙薇说:“若是不成功,岂不是激怒了他?那么我们便要立死无生。” “我们迟早都要与他一斗的,有一点可能总比没有强,最少这个值得试试。当然,不到最后关头不能随便使用,当我们被迫无路可走时就可以拿出来了。” “可是这些石头能做镜子吗?” 周全用五行混元如意剑刮下了一点石沫,以神识入内细查了一会儿,“这是一种含有很高磁性的矿石,纯度很高,比铜铁还要硬,也算是一种磁铁,可以磨境。” 谢雨卓说:“那八具‘棺材’头上不是有现成的么,把它砍下来就是了。” 众人望过去,八个小台上面装着尸骨的东西确实象棺材,但较浅,侧边上还好几条手臂一样的条状物伸出来,向下扣住了石台。尸骨头上方有一块极为光滑的装饰物,大有两尺见方,厚有三寸,本身就有镜面效果,在壁画中看到人身上有光射向神人尸体,大约就是这面“镜子”反射过去的。 周全笑道:“不能入宝山而空回,没找到宝物就把这玩意拿回去,也算不会白跑一趟了。就算没效果,也可以当成一件纪念品。”说着他便拿剑去切那块镜片底部,不料这东西竟硬得出奇,以他的功力和五行混元如意剑之利,砍了七八下才斩断。 原来这东西颜色看上去与其它地方的石壁差不多,其实却是高纯度的异种磁铁,比其它石头的能量要不知高了多少倍。 周全大喜,“这东西做成的镜子能不能困住妖道不知道,但必定可以使被照住的人不能施法。” 白云先生说:“还要找到可以隔绝它灵力的材质做成镜托,使灵力单向出,否则自己也受了影响。” “这个我们回去再慢慢试,材料我来解决,这制镜的事也只能拜托你做了,我们现在可不能把它带到中原去,引起了妖道的惊觉。” “哈哈,这个无妨,我正愁不能打时间呢。” 周全运剑如飞,很快便把八片光镜砍了下来,众人实在找不到其它可取的东西了,这才从原路出来,站在那块石板上,按动壁上的一个凸钮,石板便升上去了。到了金字塔顶上,周全取回了照海镜,又牢牢记下另几尊神像上面的空缺图案,也许以后还有机会找以其它古镜,还可以再来探奇。 在这个金字塔的空间中虽然也有一点冷意,但与冰层相比却有天壤之别,也许是金字塔出的奇异能量使寒气不能完全下侵。周全心里充满了疑问,当初是怎样形成这儿特殊冰层和空间的?会不会以前北极并没有这么冷,也没有这么厚的冰,另有奇人攻击金字塔,把金字塔压陷并冻在这儿了?或者是为了保护金字塔故意在南极和北极弄出厚厚的冰层?假如这个想法成立,那么妖道所说的冰核也应该在这附近,否则这儿的冰层不会比别的地方更硬得多,冷得多。 周全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白云先生和公孙薇、谢雨卓都瞠目结舌,这想象力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到这儿后,被金字塔的气势所震惊,并没有去仔细研究上面的冰层,这时周全起了疑心,便拿了照海镜朝上照来照去,突然现镜中显上,上面有一个地方有一团东西,大约有破冰神舟那样大小。虽然也是白色的,却要比别的地方颜色深一点,象是一张白纸上有一个水滴浸过的痕迹,若不是细看难以觉。 他大为振奋:“你们看,这会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齐观看,可以定肯那个地方有些与众不同,再走到其它角度照,还是有这么一团淡淡阴影,就在金字塔斜上方不远的冰层中。 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四人急急下了金字塔,从破洞处回到破冰神舟,向着那团阴影所在的地方钻去。火光神珠已经不出多少热力了,只好换了火焰珠上去当动力,这儿过去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米,但是冰层却极为坚硬和寒冷,前进度慢得象蜗牛。 好不容易推进到那团阴影的附近,火焰珠的热量也几乎消耗完了,手上虽然还有一颗备用的珠子,但能量却比火焰珠还要差一些,是他们回程用的,如果现在用掉了,他们将无法回去。 可是这时距离最后的目标只有几米的距离,从照海境上看仅是一条蚕丝那么细的间隔而己,真正是触手可及,又怎能半途而废?周全咬了咬牙,还是把珠子换了上去,这颗珠子确实不行,在这极度寒冷地方,螺旋桨几乎无法变红,只能一点点、一点点往前绞切,几米远用了半个小时才完成。 终于,他们从照海镜中已经看到破冰神舟与那一团东西靠在一起了,就算没有真正接触,也只会差一两尺而己。周全依着前次的方法,控制着破冰神舟在玄冰中来回磨蹭,硬挤出一点空间来,等到他达到自己的目的,珠子的能量也完全耗完了。 周全叫众人在里面等着,他出去探一探。一打开舱门,一股奇寒之气便灌了进来,周全已成仙体,凡间的水火完全不能伤他,这时也觉得手脚有些麻,血液几乎凝固了,急忙运转纯阳之气通达全身,这才阻止了冷意;谢雨卓和公孙薇修为较低,又是女子阴柔之体,不由打了个寒战,若不是有火浣布隔着,只怕她们早就受不了。 周全忙爬了出去,回手关上舱门,然后向前头爬去,运起三昧真火于宝剑上向前切削,玄冰虽硬,却还是能切得动,不一会就挖出了一个小洞来。 突然,他的剑尖碰到了特别硬的东西,看来是遇到目标物了。他把小洞挖大一些,运起神火向前烧灼,碎冰都融化了,但前面的那块东西还是没动静,看起来也是冰,应该就是他要找的“冰核”了。 他继续挖大洞口,直到后面已经被碎冰塞满,无法再挖了,这时冰核露出了有两尺见方的一块地方,周全运集纯阳真气,全力一剑刺了进去。宝剑没入有尺许就不动了,但那冰核出人意料的脆,还没等他去绞切,“哔啪”一声便碎裂下了一块,约有尺许见方,形状并不规则,看起来与冰块一模一样,若不是照海镜中显示的异常,以及切割起来特别硬特别容易碎,根本不知道这是冰核。但冰核所出的那股奇寒冷气,却要远远过附近的玄冰。 这么一块似乎太小了一点,周全还想再割一大块下来,但他还没有行动,突然感觉到了冰层有些颤动,极远处有一声冰块崩裂的声音传来,虽然远在几百里之外,但那声音却极长极宏大,想必是很大规模的冰层异动。 周全大吃一惊,不会是因为他切了一块冰核就造成这个后果吧?如果切更多,会不会导致无法想象的后果?冰核是整个北极冰雪世界的核心,肯定有着千丝万屡的关系,一旦动了它就有可能引起冰层断裂,继而引整个北极的大破坏,最后影响到整个地球的气候;也有可能冰层坍塌,会毁了下面的金字塔效果,后果不堪设想……这种动一而牵全身的事他已经遇到过多次了,所以这冰核与下面的金字塔一样,都是不能乱来的。 况且要再挖一块大的,需要挖开更大的洞口,他已经没地方可以排放冰屑了。所以他就此作罢,放出先天宝盒,把冰核装了这去,再以真气倒推冰屑,退了回去。 听到周全众破冰神舟顶上爬回来,里面三人急忙打开舱盖,周全一闪钻了进去,将舱门关上。三人忙问:“怎么样了?” “哈哈哈,虽然小了一点,总算是到手了。” 三人大喜,准备了三年,历尽挫折,终于大功告成了,并且对付妖道的事也有些眉目了,这一趟大有所得。可是现在怎么回去呢?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谢雨卓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回去?” “只能靠我们的三昧真火退到先前的破洞处,再到金字塔里面,让这三颗珠子恢复部份能量。塔里面温度比这儿要高得多,过一段时间也许可以让它们积蓄到足够回去的能量,洞已经钻出来了,沿原路回去会容易得多。” 公孙薇说:“如果不能吸到能理呢?” 周全笑道:“那只能完全靠我们力气往回走,会不会在半路上就真气用竭,冻死在冰层里只能看老天爷不慈悲了。” 白云先生和谢雨卓、公孙薇都笑不出来,因为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金字塔里面神秘莫测,连法术都无法使用,也就是说这儿没有五行灵力,火光神珠能恢复灵力的可能性很小。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周全以三昧真火持续烧着火焰珠,通过它之后再传给动力系统,破冰神舟再度起动。神舟虽然有向后推的动力,后面却没有螺旋桨,退了一截就被后面的冰屑给堵住了,他们必须向侧面前进,象汽车调头一样转过一个弧度才能调头回到原来的航道上,但比汽车调头不知要难了多少。 如果可以使用法术,一切就会容易得多,周全甚至可以不需要珠子就把破冰神舟开回地面去,因为大部份法术都有扩大的作用,一份真气可以做出十倍、百倍效果。而现在他只能完全凭着自己的本命修为与北极的玄冰对抗了。 这一次前进的度比来时要快得多,但是周全的损耗也非常快,任你修为通天,在这茫茫无边的万丈玄冰中都显得无比渺小,仅仅是使神舟调头并且回到原先的钻出的航道,就快让周全虚脱了。不过回到航道之后就容易得多了,都是已经被绞碎的碎冰和刚凝结的新冰,松脆的很,靠着白云先生出力很快就回到了原先下去金字塔的地方。 四人重又来到金字塔顶上,放入照海镜,启动升降机进入金字塔内部,三颗珠子都拿了出来,放在平台上让它们吸收灵力。塔里面的温度就象是人间冬天下雪的天报差不多,与外面的冰层相比已经算是艳阳天了,也许会有些效果吧? 这里确实没有任何五行灵力,周全和白云先生在地上打座休息,恢复的度却很慢,因为他们也需要吸收环境中的灵力。还好周全和两个皇后的身上都有带着极品的丹药,都是大补之物,吃下之后终于复回了五六成功力。 公孙薇和谢雨卓紧张地盯着三颗珠子看,火焰珠和另一颗宝珠没有任何动静,但火光神珠却有一点儿波动,内部能量有在加强,但这个度实在太慢了,如果不是细心观察甚至看不出来。照这样的这度,他们也许要几年才能积蓄足够的能量回去。 公孙薇一咬牙,也运起本身功力,集中阳气向火光神珠注去,尽管她的真阳之气并不能完全被火光神珠吸收,却也能令它大大加快了积蓄的度。 公孙薇消耗得差不多之后,就吞下丹药打坐复原,谢雨卓上去。谢雨卓的基础功力比她要强得多,并且也能放出三昧真火,注入更猛更持久,然后也是吞了药去打坐。火光神珠就象是个装不满的深潭一样,四个人轮流上前输入,然后吃药打坐,周而复始坚持着。其实这也就是把丹药之力通过人体转化,变成火热能量注入到火光神珠之中,如果不是在这么特殊的环境中,不需要这些丹药,仅凭周全和白云先生的功力就足够了。 也就三四个小时的时间,火光神珠就恢复了**成能量,用来顺原路回去应该足够了。 第三十一章 三青阴火 回到地面,四人宛若再世为人,在那么深的冰层下,真是令人太压抑、太难受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由公孙薇对谢雨卓使了迷神法术,消去关于制造“禁魔镜”对付妖道的事,公孙薇就在北极冰川中留了下来,与白云先生一起磨制镜子,也可以借机向他请教最高妙的弹琴技法,《广陵散》从此有了传人矣。 周全带谢雨卓回到落阳后,立即准备了一套磨制镜子的工具,并找了十几种珍贵材料,各带了一些到北极。经过初步的测试,只有制造魔灵甲剩下的材料隔绝效果最好,于是便决定以这特殊合金作为镜框背面,定好了镜面尺寸,白云先生和公孙薇负责制作镜面,周全负责炼制背托和框架。 古代的青铜镜大部份是浑然一体的,只有少数以不同的材料制成背托和框架,他们为了使磁力不会影响自己,就必须把特种磁铁镶在有隔绝效果的镜座背框上。 再次回到洛阳,朝中并没有生什么大事,周全也没惊动太多人,悄无声息到了山阴,进入禹皇秘府内。炼制八个镜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举手之劳而己,不到半天就弄好了,但是接着他从宝盒中放出冰核,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冰核一出,整个石室内立即冷得让人不敢呼息,不要说呵气成冰,正常人的血肉之躯如果在这石室内,只怕立即就变成冰块了。冰核看起来与冰极下面的玄冰一模一样,但是性质却完全不同,普通冰块在散冷气的同时也在吸收热量,吸收到足够多的热量后它就会融化;而冰核内象是蓄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只往外放冷气,并不吸收热量,也就是说就算把它放在火堆上面烧也不会融化,火堆反而被它冻灭。 也幸得是在这神仙洞府内放出来,若是在其它地方放出来,只怕要引起天地变色,冻住方圆十里。 这块冰?贯通剑体,并渗透的剑体中了,这就是镶嵌渡灵之法 这两把宝剑可以算是这种工艺典型代表了,只是后来周全学会了更高一层的炼器术,可以炼出先天级的神兵利器,就渐渐把这“低级”的炼器术给淡忘了,所以一时没想到用这个方法来炼制冰核。现在被仓梧一提醒,立即恍然大悟,各种炼器法各有妙用,只看你怎么灵活运用,否则没用的东西早就被淘汰了,如何能传承千百年并百家争鸣,百家齐放? 镶嵌渡灵之法需要两者属性相同或者相生才能成功,否则能量不能融合,不但无利反而有弊,甚至是两件宝物都损坏了。要搭载冰核,唯有使用从海底得来的玄冰铁,没有比这个更合适了! 这块玄冰铁被万年珠母吸了进去,不知过了多少年,变成了举世无一的珍珠玄冰铁,不但奇寒彻骨,还带有冰魄夜明珠的颜色和性质,炼制成武器会怎样周全也不知道,因为之前他并不能炼制。同样是奇寒之物,玄冰铁是可以与冰核相容的,而玄冰铁的可塑性却要比冰核要好得多,比直接炼制冰核也就要容易一些了。 周全当即找出用锡板包着的玄冰铁,层层打开之后,一股极寒之气倾泄而出,并有珍珠似的光芒闪动。玄冰铁虽然冷,但与冰核相比却又差了一大截,并且它只是自身极冷,不象冰核那样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可以把距离很远的东西都冻住。两者相比,玄冰铁是散出清香的冰镇啤酒,冷得让人舒畅;冰核则是高纯度的白酒,剧烈而霸道。 以褚蒜子的修为,炼化玄冰铁应该可以办到了,但问题又来了,她从来没有学过练器术,连控制着物体成形都难,更不要说其中复杂的工艺了。而炼器术繁杂艰难,三年五载都未必能小成,周全哪能等这么久? 事在人为,一定会有办法的!周全细想各种练器之法,突然灵机一动,何不用妖道传授的聚火之法来炼?妖道传的聚火之法与道门炼器法大不相同,可以使材料在符文火墙内自动吸收热量直到熔化,那么就可以由褚蒜子不停喷出低温奇火,由他来操控成形以及其它工艺,就不必全部过程由褚蒜子来操作了。 说做就做,周全把自己的想法对褚蒜子说了,只要她往外喷火就行,这么简单的事,褚蒜子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两人稍作准备就开始动手了,褚蒜子持续喷出三青阴火,周全施放诀法使三青阴火形成符文火墙,把玄冰铁围在当中。这三青阴火也煞是古怪,非但不热,反而冷得要死,可是它源源不断被吸入玄冰铁内,玄冰铁还是由白变红了。玄冰铁也不是正常钢铁那样变红,而是银白中微带一点红色,看起来煞是古怪。 天生一物降一物,三青阴火果然有效,也就两三分钟时间,玄冰铁便开始熔化了,看起来象是水银中掺了一点粉红的东西。 周全立即以神念控制着熔化的液体翻滚旋转,使杂质分离出来,其实它本身极为纯净,并没有多少杂质可分离,玄冰铁与珍珠质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 周全已经炼过了多把剑,所以这次有意把它炼成了一把刀,熔化的液体在他的控制之下形成了刀的形状,刃长三尺七寸,背厚刃薄,尖头弯曲如弦月,刀背上还有三波从大到小的波浪起伏,增添美观效果。刀的护手做得特别宽大,形如一只兽头,象是一只怪兽从嘴里吐出舌头变成刀刃,这个不仅是为了好看,而是需要在这儿加大空间,以便积蓄更多冰核的能量…… 在周全结合魔族聚火之法、道门最高级的“炼形聚魂法”两两结合之下,这把刀完美成形,并且玄冰铁的能量内敛到刀内,特别是聚集于兽头护手处。刀体内部能量通道即成,镶嵌渡灵之法才有可能实现,就好比是挖好了水渠和水塘,再引来江水灌入,只要不出意外,冰核的能量就可以留在里面了。 炼成宝刀,褚蒜子真气也几乎被榨干了,周全只好让她停下来,吃了些大补元气在丹药打坐休息一会儿。在灵药的帮助下,真气经过三十六次周天运转,她便复原如初,神彩奕奕,于是再接再励,开始下一道工序。 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褚蒜子持继不断喷出三青阴火,还是用上次的聚火之法使宝刀接近熔化状态;周全迅放出冰核,将冰核压在刀背的兽头护手上,再牵引褚蒜子的功力加上他的压力向冰核逼去。三青阴火使得冰核的能量变得活泼、急促,周全强大无比的内力则压迫着它进入刀休之内…… 一切看起来平静无波,只不过一把刀和一块冰浮在他面前,其中的困难和危险只有他们两个当局者才能知道了。 冰核的晶莹剔透之色在退却,极寒冷气在也减少,而宝刀却象有了生命一般闪烁着光芒,越来越冷,越来越象是冰核。摸约过了有十分钟,宝刀突然暴出强烈的银白光辉,刀气暴长数丈,把石壁轰出了一个大洞,岩石全部碎散成黄豆大小的“冰珠”。 周全脸上极为凝重,似乎有些难以控制它,但刀光还是慢慢暗了下来,就象一个暴怒的人息了怒气。不料刀光刚收敛又暴涨起来,再次压下去,再次暴涨……如此三次之后,宝刀终于把所有光亮收了回去,平静不动,如冰雕玉琢,一股淡淡银光在上面游移不定。 那块冰核失去了原先的光彩和霸道,如一块纯净到极点的水晶,不知是什么东西形成的。还有一成的能量在里面无法逼出来,所以它比冰块还是要冷很多----现在真的可以用它来做成一间冰宫,养上企鹅和冰极熊了。而宝刀虽然完全吸收了它的能量,却深藏在刀内,刀体仅是有些寒冷,只要有练过几年内功的人都敢拿在手里。 “哈哈哈,终于成功了!”周全大笑几声,“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出了大力气,无论如何都不能炼成。” 褚蒜子笑道:“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我能为你做些事,不知心里有多舒畅呢。其实这也是你技法高明,换了别人就算是有我出力也不能完成。” 周全说:“今天真是有点侥幸,这冰核的能量太霸道了,玄冰铁根本就受不了,我也很难控制,幸好它渗入了许多冰魄夜明珠的性质,在关健时刻起到阻止寒气外泄的作用,终于设起重重壁垒把冰气困在里面。但只要以真气一动,就可以集中出,威力无穷。这一把刀,只要是有形有质之物恐怕都无法受它一下,不被砍断就先被冻碎了。 “恭喜相公,此宝刀一成,终于可以解决魔族妖人的问题了。族魔一除,天下太平,相公已成仙体,与天地同寿,玄国永镇天下,真正是万万岁了!” 周全在心里苦笑,吸血妖道的事他并没有对褚蒜子说过,现在也没准备对她说。其实公孙如思是他的盟友,最大的敌人是吸血妖道,但其中的关系又非常微妙:公孙如思既是他的盟友,也是他的敌人;妖道是他的敌人,却也是制衡公孙如思不能乱动的关键。这几年来能平平静静,完全是因为这种平衡的存在,但这把北极玄冰刀一成,平衡就要被打破了,灭了公孙如思,妖道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也应就不会再让周全这个危险的“打手”活下去了,所以必须先有把握对付妖道了,才能对公孙如思下手。 两人正说着话,周全突然叫了一声“不好!”顾不上褚蒜子,把在丢在洞天里,一闪就消失了。 第三十二章 重要棋子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周全如此慌张,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就跑了?那是因为他感应到了公孙薇有危险! 周全体内有两个元神,其中女元神与公孙薇有着复杂的关系,也因此他与公孙薇有着一种神秘的心灵感应。以前只要不是隔太远,两人就可以感应到彼此在什么地方,结婚几年,时常合体双修,这种感应更进了一步,虽隔万里周全也能知道她的位置和心情。 这时周全就感应到了公孙薇在北极很是不安,惊惶而恐惧,所以他体内的女元婴燥动不休。是什么会让公孙薇惊惧?现在她和白云先生正在制作对付妖道的“禁魔镜”,出了危险肯定与此有关,后果也必然很严重,周全又怎能不急! 周全以最快的度到了白云先生和公孙薇藏身的冰川,远远便听到了金戈铁马似的琴音,似乎打斗正急。不过周全反而松了一口气,有琴音就说明白云先生还活着,公孙薇此时也是活着的,他来得还不算太迟,并且来的敌人必定不是妖道,否则两人是没有打斗机会的。可是不是妖道,会是谁找到这儿来并且对两人下手? 只要不是妖道亲来,周全怕谁来着! 冰川峡谷中,郑百川使一把宝剑、飞花使一支金瓣莲花枝与公孙薇斗成一团。公孙薇使六把线剑,小剑伸缩自如,飞扬激荡,神出鬼没;身法如舞似蹈,如凌波而舞,令人目不睱己。她这套剑法奇巧之极,举世无双,以前因为功力不足挥不出威力,现在功力大有长进,使出来如同三头六臂一般,剑气如烟花般时时炸射,流光溢彩,威力惊人。 由于在这里很难使出法术攻击,郑百川战力去了六七成,表现反而不如飞花,飞花也有受到一些限制,所以两人合击也没能占得了上风。不过飞花的毒针、花瓣蝴蝶镖也十分厉害,凶险难测,公孙薇也不轻松。 旁边还有一个面目呆板,眼光却极为邪恶阴森的中年汉子站在那儿,怨毒地望着公孙薇,可是公孙薇以前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知与他有何深仇。 山崖上白云先生端坐弹琴,神情严肃,双手挥洒如狂风暴雨,琴声越来越急促,但是他的眼光却没有落在琴上,而是看着前面。在他前面十几米外的是凝立不动的竺法旷,面目祥和,僧衣点尘不染,但一双眼睛却有些妖异地盯着白云先生。 看样子,白云先生用琴音攻击竺法旷,竺法旷以迷神**在攻击白云先生,两人不仅是在斗声音,还在斗精神。以在场的实力来说,弥勒教一方已经稳操胜券,他们也料不到周全会立即赶来,所以竺法旷从容不迫,想把白云先生给完全控制了。 但是周全偏偏就突然出现了,直奔飞花和郑百川扑去。那个面目呆板的汉子最先反应过来,一闪挡在他面前,两人同时惊呼了一声:“是你!” 周全已经认出来,这人就是公孙老魔,虽然他换了身体,但是那股气息,还有他的眼神都逃不过周全的眼睛。两人在匆忙中对接了一掌,各向后退开,都不敢托大,凝立不动紧盯着对方。 “哈哈哈,今天没穿甲胄,此地又不能施法,看你还如何张狂?你的死期到了!”公孙老魔狂笑着,头上冲出一股红光,红光中有一人形,高有三丈,宛如鲜血凝成,凶煞之气辅天盖地散了开来,刹时冰川内血雾弥漫,阴风席卷,鬼哭狼号,宛如九幽鬼域。 周全稳立不动,煞气急迫而来,如狂涛没顶几乎将他整个淹没,他仅是保持着身边三尺之内不受影响。公孙老魔大喜,血魔元神狂扑而来,巨大血掌当头击下,周全手中出现五行混元如意剑,以剑气去劈那魔掌,魔掌改击为抓,另一手又直击而来。 周全执剑奋战,但剑光却难以及远,暗淡而无力,边挡边向后退,显得很是吃力。公孙老魔大喜,更是狂风暴雨般攻来,魔焰滔天,周全好似一个孤岛处于海啸之中,很快就会被淹灭。 这三四年中周全吸收了大量七星灵炁,七星灵炁具有很强的抵御魔功煞气的作用,所以他虽然没有穿魔灵甲,也还不至于这么不济,这时他是有意在隐藏实力。 公孙老魔确实厉害,比四年前还要厉害,而周全在这儿无法使用法术,魔灵甲也没穿在身上,实在是吃了大亏,想要胜过公孙老魔很难很难;白云先生和公孙薇却处地劣势中,如果他不能快取胜,两人落入竺法旷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周全必须战决,快解决公孙老魔。那么只有先示敌以弱,让老魔头麻痹大意才能有机可趁。 公孙老魔却以为他是真的受了限制挥不出实力,越嚣张,步步紧逼,口中还冷嘲热讽:“世间传闻你如何天下无敌,原来只是靠了几张鬼画符骗人而己,现在怎么不狂了?本来看在上次你帮我元神脱身,还可饶你一死,可是你不该娶了公孙家的女人,与公孙家有关的人都必须死!” “先不要得意,本教主还没使出全力呢!”周全说着也放出了男元神,变大也有三四丈高下,七彩光翅扇击,将血雾阴气逼开了一大片,持剑与公孙老魔斗了起来。 老魔头更加得意:“我道你是有意藏拙了,原来也不过如此!有什么能耐再不使出来,你就没有机会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元神么,何不放出来看看,哈哈哈。” “我若是再放出一个元神,你立即便死了。”周全冷笑着说,就是不放出女元神。 老魔头凝出血光大球,如同炮弹出膛般一个接一个轰出,周全硬挡了几个,倒退了数十米,更显得不支,只好左右闪避,不敢硬接。四周冰山被轰得大片大片砸了下来,地动山摇,好不惊人,周全既要应付公孙老魔的攻击,又要担心砸下来的巨大冰块,险象环生。 “什么两个元神,现在怎么不使出来了?全是障眼之法,只能欺骗愚民百姓。给我死吧!” 公孙老魔大吼一声,血魔元神双手平伸向前如抱状,整片血雾刹时如飓风般狂卷而来,似一口倒扣的大锅将周全包圈在内,血雾如同无数把利刃向他卷割,周全身边和地上的冰块一遇到急旋血雾,皆化为粉末卷走……这是无处可逃,无法可挡的全面攻击,只能以本命修为一搏,而周全这时绝对无法与他相抗,肉身眼看就要被绞成粉末,公孙老魔的脸上甚至开始露出了笑容。 但是就在这时,异变突然生了,男元神光翅张扬,七彩光芒如太阳被云而出,硬是将旋灭之风罩挡了一下。无论是水漩涡还是风漩涡,遇到强大阻力必然立即停止旋转,哪怕是瞬间的力量也能使它无法完整旋转,象是罩子破开了一道口。这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周全就是出全力也无法与这个急旋硬较劲,但使得它阻上一阻,微露一点破绽还是可以的。 只要有这么一闪即逝的破绽就足够了!女元神就在这时闪现出来,夹着一道冰冷无比的银白光芒劈了出去。白光劈天裂地,如一道闪电裂开天地,破开血雾往血魔元神当头斩下。 公孙老魔以为稳操胜券,正在得意,哪想到周全会绝地反击,并且是如此霸道一刀,血魔元神急忙闪时,头虽然避过,身体却避不开了,白光从肩部斩下,右边连臂带手都被斩了下来。还不止此,老魔在元神后面的肉身也在同一直线上,被一刀从头上直剖到脚下,“波”的一声,散成了满地血肉冰屑。 北极玄冰刀一出,便是钢筋铁骨也要砍成冰屑,更可况是血肉之躯?只是刀气波及就碎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己,周全还不想这么早暴露宝刀,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但是公孙老魔的元神虽然受重创,却还不至于消散,他逃命之术确有过人之处,红光一闪冲天而去,如长虹经空一闪而逝。 周全如果去追他应该能追得上,但白云先生和公孙薇可能就完蛋了;如果不去追它,被他逃走,以后想找到他就难了,这个祸患不除,过上几年复原了,不知又要整出什么事端来。周全只是稍犹豫了一下,老魔头元神已经无影无踪了,不得不佩服他,这一手逃命之法周全就自愧不如。 周全回过身来,这才觉琴音已经停了,白云先生脸色苍白,气息急促,双手还在颤抖,竺法旷却已不知去向。周全急问:“人呢?人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就如同做了一场恶梦一样,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幸好你及时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全暗叫晦气,肯定是竺法旷看到他使出那一刀把公孙老魔给劈了,自知不是对手,所以急急逃了,白云先生处于下风,正拚尽全力抵抗,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不过郑百川和飞花还在,这两个绝对没机会逃走了!周全立即转向两人扑去,如幻影般闪得一闪便到了两人身边。 郑百川和飞花也看到了周全活劈公孙老魔,吓走竺法旷,哪里还不想逃?只是他们没有公孙老魔和竺法旷那么好的本事,在这儿使不出全力,又被公孙薇给缠住了,没办法那么快逃走。这时见周全扑来,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藏拙?郑百川扬手打出一枚金丸,“波”的一声炸开,化为数十道金光向公孙薇迎面罩去;飞花也在同时撒出了一把毒针,手上、脚上的金镯子也当成暗器飞了出去。 公孙薇不敢硬接,向后飞身急退,六把小剑上下翻飞着形成剑幕,好不容易才挡住了两人的全力一击,两人就此转身,各朝一个方向飞奔。 郑百川本是以法术见长的,在这儿不能施法,削弱得很厉害,跑得也慢;飞花本是以武功奇术见长的,平时虽然不如郑百川,这时反逃得比他快。 周全急掠而至,立即朝最近的郑百川一剑斩去,郑百川不敢回头,反手一剑撩来,“铿锵”一声,长剑断为两截,周全的宝剑去势不停,依旧斩向他的背上。 郑百川的长剑并不是什么有名宝剑,更何况他这时使不出法术,软弱无力,如何能与周全的先天极宝剑相抗?他连接一招的机会都没有!大惊之下也不要形象了,先是一个狗扑食向前扑倒,然后是一个懒驴打滚,这才避开了周全这一剑。他跳将起来,手上一枚金丹捏碎,耀起一片金光,双手掐诀疾舞,使出金丹化龙之法。 可惜的是金丹化龙之法一半是靠金丹之力,还有一半是靠法术,还是属于一种法术,在强烈磁场的作用下受了影响,金光并没能形成金龙。而周全却在这时一剑当胸刺到,一剑化七影,分袭他咽喉、心脏、丹田等要害处。郑百川自知无法避过,暗叹一声闭目等死。 眼看五行混元如意剑便要将他刺出七个洞,周全突然想起郑百川本来是葛洪的师弟,是葛玄的侄儿,也是名门正派出身,在没有被迷惑前曾经全力维护过东晋朝廷,在紫金山还给他送过一枚救命金丹,如果不是这枚金丹,他已经死在鲁狂生的魔功之下了,哪里还能有今日? 况且郑百川会落到弥勒教手里,主要原因还是周全引起的,所以周全心一软,就在剑气及体之时硬生生停住,真气脱剑而出,剑气如丸,同时点中了他胸口几处大穴,郑百川一软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公孙薇奋起向飞花追去,两把小剑疾射她后背,飞花也不敢回头,金瓣莲花往后一挡,另一手又洒出了一把花瓣蝴蝶镖,彩光闪烁,如落英缤纷彩蝶飞舞,飞行轨迹难测,毒剧而致命。 公孙薇双剑收了回去抓在手上疾舞,“叮叮”之声不绝,把十几片蝴蝶镖给磕飞出去。飞花借机向前狂奔,但是才迈得几步就觉得脚下一绊,收势不住险些扑倒,偏在这时背上又有小剑带着破空之声飞到,她无可奈何,只能借机向前扑倒,身体没有完全着地立即全身翻滚,一弹便要跃起。 可惜她却没能跳起,因为公孙薇已经手持一把小剑对准了她的喉咙,要是跳起就等于是自己往剑尖上撞,她只能硬生生又躺了下去。这一瞬间她的娇躯又是倒又是仰,如一股波浪般起伏,居然把已使出的力道收回去,应变之,身法之巧都堪称一绝。 公孙薇笑得有些“邪恶”,她就是极大魔女,飞花这样的小妖女如何能逃得过她的手?飞花大惊失色:“别杀我,别杀我!我愿意投诚!” 公孙薇笑道:“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想杀人,不想放过你。况且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没有什么价值,我们不接受你的投诚。” “不不不,我有很重要的情报,其实我不是无足重轻的小卒,而是周教主安排在弥勒教的内线,我已经打听到了重要情报。” 公孙薇愕然,她怎么完全不知道这事?她出手如风点了飞花几处穴道,以剑压在她脖子上,这才抬头望向周全,周全制住了郑百川正好走过来了。 “相公,她说她是你派去的卧底,有这么回事吗?” 周全愣了一下,“没有啊,她是弥勒教的少欲菩萨,怎会是我派出去的?” 飞花大叫:“教主,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那日在鹤鸣山你抓住了我,要我潜藏在弥勒教中打听最重要的情报,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暴露,没打听到重要情报就不能来见你,我们还……” “那么你打听到了什么重要情服?”周全急急打断了她的话,怕她把下面的话说出来。这时他才记起弥勒教大举进攻鹤鸣治时,飞花曾被他堵在山洞里,时当飞花想用美色加迷神法术对付他,但她的修为本就不高,周全又有防备,不但没有迷住周全,反而被周全反震进入了迷幻状态。周全当时心生一计,要她去打听弥勒教最高的存在是谁,并且假装与她生了关系,但事实只是摸了她的胸一把而已。 周全也没想到自己的安排有效,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时间一久就忘了,后来已经知道弥勒教教主是竺法旷,更不需要飞花的情报了。现在如果飞花说他与她生过关系,那就令他糗大了,有失他的脸面和身份,所以急急打断。 飞花说:“我已经知道了,弥勒教幕后的真正主人藏在魔灵岛的地穴里。这算不算完成了任务?” 周全更是愕然,弥勒教居然还有一个“真正的主人”?白云先生这时过来了,也是一脸惊诧。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真正的主人是谁?” 飞花显得有些迷惑,又显得有些痛苦,“我不知道……我无意听新佛与公孙先生说话才知道的,就在魔灵岛,详情并不知道。” “那么你们今天怎么会突然来这儿,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不知道,新佛叫我们来,我们就来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没……没了,我,我,求周教主看在……” 她话没说完,周人出剑如电,已经把她的头切了下来,飞花的眼睛死前还带着疑惑,为什么他完成了任务,周全还要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了她?公孙薇也是一脸疑惑。 “这妖女不是个好东西,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还留着做什么?”周全有意引开话题,“那天她想迷惑我,被我反震回去变糊涂了,我的本意是试一试她能不能打听出弥勒教的教主是谁,错有错着,想不到她居然另打听到了重要人物。竺法旷后面居然还有一个人,那又会是谁呢?” 公孙薇果然不再追问飞花的事,“也许就是妖道,竺法旷还在听他的指挥,妖道见你来了这儿多次,放心不下,自己不敢来这儿就派他们来。” “也有些道理,看来这儿不能再呆下去了,并且我们要准备去魔灵岛走一趟。” 其实周全早就怀疑魔灵岛有些古怪了,海盗的宝藏居然与弥勒教有关,魔灵甲的材料也是从这儿得到,翁大鹏等人死前的恐惧,何简失魂后在这儿出现等等。只是他没料到弥勒教在这儿除了有一个秘密仓库外,还藏着一个更重要的人物。 第一章 声东击西 周全不知道竺法旷是怎么找到北极来的,难道是以前他们一直在跟踪着他?但这个可能性不大,他现在的修为不在竺法旷之下,没有理由被跟踪而不知道。不过竺法旷知道他在附近出没倒是有可能的,所以未必是妖道派他来。 三人说了几句,周全这才知道弥勒教几人来后,并没有提及“冰核”、“磁镜”之类,而是想抓了公孙薇作为人质,或许是想要挟周全,或许是想要挟公孙如思,所以并没有立即就下杀手,这样看来也不象是妖道派来的。 三人想了想,觉竟然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藏身了,他们主要还是防备妖道,而天底下大约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躲避他的。至于竺法旷,刚刚被重创了一个高手,失去了两个得力属下,想必已经吓破了胆,不敢轻易来了。 公孙薇说:“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他们以为我们必定不会再留在这儿了,我们偏就留在这儿,反而是最安全的。不过我们要另找一个冰洞藏身。” 白云先生说:“这儿冰山奇异,藏身之处极多,只要我们有意收敛,外人是很难找到的。只怪我这双手,总是忍耐不住去碰琴,自今日起,不除了妖道我决不再碰一下!” 周全道:“弹琴也未必都是坏事,如果不是你的琴音把我们引来,我们如何能找到这地方?茫茫冰天雪地,只怕花上几十年都未必能找得到冰核和下面的金字塔。” 公孙薇问:“相公是不是把冰核炼成法宝了,刚才那一道白光……” “确实是炼成了。”周全拿出刀来让两人看,“这把宝刀已经蕴含了冰核的能量,血肉之躯一碰就碎,神物利器也惧其锋芒,破开琉璃塔应该不成问题了。现在只等镜子弄好,就可以开始设计擒住妖道。” 两人惊叹了一番,公孙薇说:“那么去魔灵岛的事怎么办?” 周全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竺法旷就是妖道培养出来的,要是说他后面还有更高的人物存在,必定就是妖道了。可是这次他们来袭击,又不象是妖道派来的,这事真是令人费解----对了,竺法旷已经背叛了妖道,但飞花并不是很清楚,也没听明白,错以为竺法旷还在听命于他,所以这个幕后主人就是指妖道,就藏在魔灵岛。” 公孙薇看了飞花尸身一眼,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在埋怨周全不该急着把飞花杀了。周全说:“郑百川还在我们手里,把他从迷神法术中弄清醒,也许能知道更多。他以前是我的朋友,对我有思,于公于私都该救他一下。” 公孙薇说:“他是修道有成之人,心志极为坚定,当初为了给他洗脑,竺法旷足足折磨了他一个多月,只怕不容易成功。” 白云先生说:“他在此地无法施法,已经受了压制,我再弹一曲乱他心神,你趁虚而入……唉呀,我怎么又提弹琴了!” 周全笑道:“我就说琴还是要弹的了,只要在山洞内弹,再使个音障术就行,不要跑到山顶去弹就没人听到。” 白云先生老脸有些红,他对自己的琴技是很自负的,况且弹琴是一件风雅之事,要应时应景才能心旷神宜,从来就没想过弹琴还使个音障符。“这个,这个,这儿不是使不了音障符吗?” “我们到山洞里面去,隔音的事我来负责。” 于是三人收拾一翻,带了制镜的材料、工具,提了郑百川另找了一个山洞,白云先生在里面弹琴,公孙薇对郑百川使用迷神**,周全在洞口聚起真气把音波阻挡,不令声音传出去。 郑百川真气受阻,全身不能动,也无法动气抵抗,只能坐靠在冰壁上干瞪眼,开始他也能控制着不去听琴音,可是白云先生弹出来的琴音非同小可,就算把耳朵捂住了也能震动到心灵深处,没有人能抗拒。 最主要的是他的琴音平平无奇,即没有诱惑之意,也没有强迫之感,只随随便便弹着,就象走到野外看到遍地野草、野花,清风徐来,粉蝶飞舞;又象是遇到了一个老朋友,随口说几句家常话,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所以没几分钟,郑百川就放松了警觉,慢慢进入了琴音之中…… 琴音如一个热情的导游,带着他游荡,他不知不觉就糊涂了,公孙薇立即趁虚而入,令他做起了一个长长的梦,宛如经历前生后世般漫长,忘了该忘的,记了刻记的。 不消半个时辰便大功告成,郑百川醒来,记起了前尘往事,也记得大部份加入弥勒教的事,前前后后如同一场恶梦一般。他本是个忠厚正值的有道之士,居然做出了这么多违背己愿的事,一时难以承受,捣胸蹈足,老泪横眶。 三人劝了一会儿,周全说:“道兄乃是身不由己,便是做些错事也不能怪你,不必自责,如今还是要打起精神,解决眼下的危难,若是能除了妖道和魔族,就是造福天下的无上功德,足以弥补小小过失了。” “唉,只是我这点微末之技,又能起什么作用?若有所差遣,周教主直言便是。” “竺法旷今日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们平日藏在什么地方?” “自从那日你们突袭雁门附近的据点之后,他便带着我们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半年前他找到了公孙康,我们便藏到了一处海岛的山洞中,每今日闭门练功。今日他突然回来,说是查到了你们的一处重要巢穴,并且白云先生也在那儿,要一举突袭把公孙夫人和白云先生抓走,于是就到这儿来了。” “那么你有见过他与妖道联系吗?” 郑百川摇头:“从未有过,据我所知,他不是在躲避你,而是在躲避吸血妖道。” “你知道弥勒教除了竺法旷外,还有一个更高人物存在吗?” “还有这等事?”郑百川惊诧之极。 “那么你们有没有到过一个叫魔灵岛的地方,那个岛上有两座高峰对峙,常年有阴雾笼罩……” 郑百川还是摇头,三人都纳闷起来,为什么飞花能知道弥勒教还有一个更高存在,郑百川却完全不知,是巧合还是竺法旷已经知飞花是卧底,将计就计骗周全他们去魔灵岛? “总之我们是要去魔灵岛一趟的,但必须先把磁镜制好,郑道兄也留在这儿帮忙。”接着周全把制作磁境对抗妖道的想法说了一遍。 郑百川说:“据我所知,八门遁甲城原本就是一个大阵,自从脏老道修改之后,已经脱胎换骨,威力惊人,就是竺法旷也不敢轻易进去,若是把磁境制好,安放在八门的阵眼中,等那妖道来时一举动,可事半功倍。” 周全说:“可是这个阵我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知该怎样才能把镜子的力量使出来。以前虽然是庞长老设计的,但现在已经有很多不同了,他也力不从心。” “那么脏老道呢?” 原来张道全之死周全没有对外泄漏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别人知道他死了,周全有些伤感,“他已经被妖道杀了。” 三人尽皆变色,然后是黯然。周全说,“他虽然死了,却死得轰轰烈烈,并且把一部份功力强行灌给了我,我才能有今日的成就,所以他虽死犹生。其实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他的阵法是从左慈前辈那儿得到的,我有万里唤神玉符,可以请到左慈前辈,只是担心被妖道查觉,所以不敢用,看来现在也非得请他出山不可了。” 白云先生和郑百川大喜:“原来左前辈还人间,有他出面,胜算大增矣!” “不但有左前辈,还有葛玄前辈、许逊道兄等。我早与许道兄有约,计划集中硕果仅存的地仙,关健时期突然出击,与妖道决一死战,称为‘地仙联盟’计划。只是一直不得其便,脏老道和葛洪前辈却先遭了毒手,如今已到了最后关头,这里是唯一可以避开妖道的地方,磁镜有可能是唯一可以对付他的武器,所以我们只能在此一搏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白云先生击掌道:“正该如此!” 郑百川听说他师祖也会来,激动不已,“教主快使用唤神符!” “现在还不行,我们最近的频繁活动可能已经引起妖道的注意了,要是几位前辈出动,必然惊动了妖道,可是我们的磁镜还没制成,能不能禁魔还不知道,很多重要事情也没有安排好,妖道一来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儿束手待毙了,而我们的亲友、部属在外面只能凭妖道宰杀。所以万万不可急躁,先把磁境做成并确定有效,同时我把外面的事情安排好,才能请出众位前辈。” 两个前辈高人不由脸红了,修行了一辈子却这么沉不住气,还不如年纪轻轻的周全,不由嗟叹感慨了一翻。 “以我的观察,妖道已经没有肉身,所仗者法术和精神力,如果禁魔镜有效,能够使他无法施术,我再穿上魔灵甲,就完全不怕他了。现在我们先拿这八片砍下来的磁板当成镜子试试,到外面看有没有禁魔的功用,如果有用,一切就可以按计攻行动了。” 众人都赞有理,于是四人带了磁板出了冰洞,此时外面风雪交加,常人难以立足,但却难不倒他们。不一会到了冰川外近百里,这儿虽然对施法还有影响,但已经可以施法了。众人将磁板按八卦方位分插在地上,调整角度使平面射向中央,然后站到中央去测试。 果然,在八面镜面磁板的影响下,施法的成功率大幅下降,四人舒心地笑了起来。 郑百川说:“这磁板的灵力还没有集中,磨成镜子镶进背框里,威力可以数倍提升。” 周全说:“你们三人在此磨制镜面,我立即回去炼制背框。” 白云先生说:“葛道友的藏书中应有关于宝镜方面的论述,或许会有所助益。” 他们定好镜子的尺寸和需要注意的东西,就开始分头行动了,生死存亡关头,前辈高人也要当一回磨镜工了。 周全回到禹皇秘府,也没对褚蒜子说去做了什么,只说是有朋友命悬一线,所以急着赶去救人,现在人已经救下了。褚蒜子并不算修道界中的人,也不会战斗,没有必要牵涉进来,知道得越少越好,她对周全百依百顺,既然是赶去救人,就更不会怪周全把她丢下了。 周全把褚蒜子送回洛阳皇宫,令衍江带了一百个精干人员,化装成渔民驾船出海,去魔灵岛上观察搜索,寻找蛛丝马迹。同时颁圣旨和教主令,令各地诸候调动最精锐的兵马向洛阳集中,天师教各分坛的精英也向洛阳集中,分散在各处清修的长老、高手也要出动;并且向全国布榜文,声言经过三年的休整,民生已复,国力强盛,军备整齐,已经到与魔族决一死战的时候了,邀请各地英雄豪杰、仁人志士、隐世高人前来助战,定要一举铲除魔族。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就连几位皇后事先都没有得到消息,并且是如此高调行事,实是大出人意外。但魔族隐患已久,世人皆有战意,此时全国人心凝聚,消息一出,无不欢呼雀跃,战意昂扬,精英高手和战备物质如百川汇海,以妖雾为中心集中。 各路大军将以各地大小诸侯为统率,各领本部人马为战队,分布于妖雾四周,来投的英雄豪杰除了少数顶级高手归周全调派外,都以所属区域奔投所在地的诸侯。如佛门、净明道、丐帮等,本身人数众多,又有自己的指挥体系,就作为一个独立作战军团了。所以人员虽众,却是井井有条,这一次大会师,估计人数比上一次进攻魔族还多,战力也要强得多。 八门遁甲城是天师教的根本重地,本有大量精英在镇守,加上“造神计划”的各组人员、外围人员,总数有三四万,这一次探矿组、挖矿组、运输组、炼丹组等成员也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几乎全体调出。总坛和山阴调出的人数达数万,只留下三千多战斗人员和近两千专职匠师、家属和后勤人员。另外从洛阳调了一千人回到总坛,由于是分散了回去,并没有人注意到,最终八门遁甲城内的作战人员有四千多。 除了魔族外,天师教现在已经没有潜在的强大敌人了,总坛还需要大量高手镇守吗?当然不需要!只是在全国总动员的大背景下,四千人实在算不了什么,九牛一毛而己,况且山阴往外调的人数以万计,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留守的这三千多人和暗调回来的一千人。 但事实上这四千多人,却是天师教中精英的精英,都是从“天师神兵”中再一次精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服食过高级金丹,身体强悍之极,每一个人都精通武功或道法、符法,以及各种辅助战斗的特长。他们单人作战都可以算是江湖上的高手,团体作战则天下无敌,放之四海皆可百战百胜,并且他们配备了天道教这三四年来研出来的最好装备、最好的仙丹,腰带里有多得使不完的高级道符。 周全又玩了一回声东击西的诡计,上一次是装作攻打魔族,却把燕国和秦国给灭了;这一次装作攻打魔族,当然是为了对付吸血妖道。不高调行动、大动干戈,如何能把妖道的注意力转到北方去?转移了妖道的注意力,才能在八门遁甲城从容布置。这四千多人是预留在总坛守阵和动阵法的基础力量,至于更上一层的高手,可以机动转移瞬息千里,随时可以从长安转移到八门遁甲城。 当然,攻打魔族的事也不全是假的,如果他的计划得以实现,魔族也要完蛋了。 全国纷纷攘攘之际,周全已在禹皇秘府的地下火口中炼器,他查找了从罗浮山搬回来的葛洪的遗物,里面果然有关于镜子的论述,包括制造宝镜的技巧和心得。以前随手一翻,并没有当一回事,谁料到这时帮了大忙。 为了要配合阵法,八面镜子最好要做成属性各不相同,这样才能更好地与阵法合一。但是制造镜子用的磁石是单一的,又不能使用其它材料替代,所以只能在背框上做文章。通过不同的炼器法,使用不同的材质,并调整背框的形状、厚薄、大小、凹凸,以及缕上不同的符箓、纹饰,这样最后形成的镜子属性就大不相同了。 由于八镜各不相同,颇费心思,花了他几天时间才完全弄好,把镜框送到北极,他回来又将魔灵甲重新炼制。以前担心引起妖道的警觉,上一次只应用了这特殊材料能隔绝精神力、比较坚硬的特性,而现在已经到了要与妖道决裂的时候了,有什么水平都要挥出来。所以这一次他极尽所能,将魔族的聚火法和道门的炼形聚魂法完美结全,战甲外表看起来还是与上次一样,但实际上已经大不相同。 新的魔灵甲使用了冉闵那件黑晶战甲,也就是上古魔族战甲的结构技巧,能使穿戴者力量、度大幅增加,能够抵抗强的冲击力;虽然它不能自动光抗抵攻击,但以炼形聚魂法炼成,也成了先天极的宝物,具备灵性,能针对不同的攻击调整抵抗方式,能够单向防护,也就是别人对周全的攻击会被阻挡,周全对外施法却不影响----但精神力还是隔绝的。 这件铠甲不论是物理攻击还是法术攻击,不是先天极的完全无法破防,便是先天级的攻击也能抵消大半伤害,再加上它本身的精神隔阻能力,于是变成了一件全防的终级完美战甲。 由于是先天级的宝物,可以与周全心意相通,平时可以缩小藏起来,心念一动便出现在身上,不必再花大量时间去穿戴。 第二章 众仙聚集 各路诸候的人马最近的要三五天才能到,远的赶得快也要一个月以上,所以周全下达的集合日期是二十天之后的九月初五。近的迟点动身,远的走快一点,更远的迟一些到也无妨,作为第二梯队。 讨魔圣旨颁的第九天,八面镜子已经全部完工,周全和白云先生、郑百川、公孙薇在北极附近测试,效果很理想,以八面磁镜围成的区域内,完全无法使用法术,就象在冰层下的金字塔中一样。四人大喜,如果把这八面镜子放在八门遁甲城中威力将会更大,困住妖道应该不成问题。 有了这八面镜子在身,也可以不用那么担心妖道突然出现了,周全就不信不能使用法术的情况下,妖道还能斗得过他!至此时机已经成熟,周全不再犹豫,将手中的几块万里唤神玉符给震碎了。 不过数息时间,一道淡淡白光闪过,有人驾着五行遁光术来到,眼前的冰原上突然出现一个人来。这人麻衣草履,头梳道髻,须雪白,皮肤却粉嫩如婴儿,端的是一副神仙样貌。 众人急忙迎上去,老道有些惊疑地盯着周全:“汝便是张道友所言五斗米教周教主么,怎地如此年轻?” “正是后学晚辈。” 一道灰光快如疾电横空闪过,但说停就停,突匆地在眼前停了下来,却是一个极为枯瘦的老道脚踩拂尘飞到,落在众人面前,笑道:“左道兄躲在深山不问俗事,还不知人间早已换了新朝,五斗米教也改为天师教了,这位便是当今的皇帝、天师教的周教主。如今天下太平,万民乐业,全是拜他所赐。” 周全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这位是葛前辈吧?” 郑百川忙跪下磕头:“徒孙参见师祖,愿师祖福如东海,仙福永享!” 葛玄“哼”了一声:“你的事我已知晓。你身为修道中人,却连惑人心志的法术也抗抵不了,数十年苦功都修到哪里去了?误入魔道,助纣为虐,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郑百川吓得跪伏在地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左慈笑道:“吾二人也有百年未曾谋面了吧,见面也不亲近亲近,反训起晚辈来了。” 葛玄说:“起来吧,看在左道兄的面上,今日也不罚你,既已恢复神志,须竭尽全力铲奸除恶,将功补过。” 郑百川连忙应是,正说话间,一道剑光一闪到了近前,落下的是知秋子,紧接着又有人以缩地成寸之类到达,光芒一闪,落地现出许逊来。 白云先生、公孙薇、郑百川猛地见到知秋子,不由吓了一跳,急忙退身凝神备战。周全忙说:“不可动手,他是自己人!” 公孙薇诧然道:“他是自己人?” “是的!他其实也是无奈才受控于妖道,我已经与他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共同对付妖道,只是怕事情泄露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 知秋子揖道:“贫道实是汗颜,往日有对不住各位之处还望海涵。” 既然周全都原谅他了,别人也没什么好计较,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众仙除了左慈和葛玄是老交情外,其他大多没见过,于是周全分别为他们介绍,并且分别参见了两位老前辈。葛玄虽然对徒孙很严厉,对别人却很和气,两位古董极人物都没什么架子,也不怎么在意俗礼,相谈大是融洽。 许逊问:“周教主今日召集各位前辈,莫非时机已到?” “正是!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请随我来,我们到里面再细说。” 众人都脚下生云飘起,跟着他往冰川内飞去。仙人遨游世间有多种飞行方式,腾云较慢,但平稳省力,可慢慢欣赏风景;缩地成寸之术也较为普通,度视各人修为而定;驾剑和驾法宝视器物品质而定,快慢都有;驾遁光是高级法门,度最快,但?,周教主修道不过数年,如今修为已远我等,若以常理踱之,也是万万不可能。再看那竺法旷,十几年时间便从一个普通和尚变成绝顶高手,又岂能以常理踱之?若不是今日我等亲身到此,怎知天下有如此古怪的地方?末劫之时,天地无序,一切都不可循章旧守。” 周全说:“许道兄太抬举我了,不过以展的眼光来看问题倒是个真理,我们就是要勇于突破,勇于面对不可能。在此之前,我也是觉得那妖道是不可能杀死的,但是我并没有绝望,而是与他周旋,寻找他的弱点,现在我们终于有了克制他的手段。” 新来的四人精神大振,忙问:“什么手段?” “我猜出妖道不肯轻易到北极,后来在这儿巧遇白云先生,妖道找不到他,从而推测这儿的地磁对他有影响;再后来在冰下找到上古的遗迹,觉是遗迹中的金字塔出磁力,最终确定是强大的磁力使他无法施展法术才不敢来。那么也就是说不能施法,他就没有任何战斗力,这就是他的致命弱点!现在我们以冰下的磁石制成了八面宝镜,使用这八面宝镜按八卦方位排放,可以使中间的区域也无法施法。所以我们可以设一个埋伏,把那妖道吸来,然后突然放出宝镜,把他困在中间。” 周全说着拿出一个镜盒,直径约有两尺,上下可以分开,打开盖子后就是一面镶在背框上的磁镜。通过背框的阻挡和聚集,正面的磁力极为强大,后面持镜的人影响很小,如果把盖子合上,磁力会变得很微弱,没有靠近几乎都没影响。 众人大喜,周全说:“这妖道神通广大,我担心镜子的威力和范围不足以困住他,所以还想请左前辈把它们与八门遁甲城结合起来,然后设法引妖道入城,一举动阵法,他便插翅难逃了。” “好主意!”众人齐赞,左慈说:“八门遁甲城的构造吾已听脏老道说过,此阵脱胎于奇门遁甲,吾最精熟不过,只须亲临此城,细加堪查改造,或许数日便可运转。” 周全说:“最近几年那妖道不知蛰伏到何处去了,但是各位出去还是要极端小心,一人带着一面宝镜,并且不要走散了,一旦阵法没有布成,妖道就先找上门来,我们也可以用此镜护身,令他不敢接近。” 葛玄道:“最好是不要引起他的警觉,否则就不容易引他入伏了。” 周全说:“现在还有另一个心腹大患,就是盘据在长安附近的魔族。以前为了共同对抗妖道,我们订有互不攻击协议,现在对付妖道的事有了眉目,也该与他们作个了结了。不过我要先稳住他们,并且吸引妖道的注意力好让你们有时间去布置阵法,等除掉妖道再向他们下手。所以我现在要去找他们领谈谈,布置阵法的事就由拙妻公孙薇带各位前辈去。” 公孙薇急忙说:“我也要去,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去!” “不行,你不能去。我不能让你与他的关系影响了大局。” “相公,我去了只会劝他与你合作,不会有坏的影响。” “他已经入魔,不可能回头的,你去了反而会刺激他,也令我无法正常挥……” 其他人听小俩口小争吵,都莫名其妙,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许逊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全顿了一下,“魔族的领,其实就是她的父亲公孙如思,也就是以前魔门的传人,想不到后来真的成了魔头了。” 众人更是莫名其妙,由于魔族的事外界完全不知,周全又守口如瓶,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于是周全又把往事细说一遍,从长安地下宝库说到地下世界,从地下世界说到魔族的复出,最后说的是最近几年能够暂时和平的原因。 因为天师教和魔族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吸血妖道,所以上一次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约定只作表面上的进攻,实际上都没出下杀手,甚至公孙如思还驱动尸妖、魔兽突击燕国人马,帮了周全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两人另有约定,只要时机一到,就联手对付妖道,只是当时两人都没有作何头绪,所以没有什么具体的合作行动。 吸血妖道和公孙如思都是周全的大敌,但三方又有着古怪的平衡:吸血妖道克住了周全,但需要周全来帮他对付公孙如思和训练大量高手;周全对公孙如思有克制之力,但又需要留着公孙如思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公孙如思看似处于挨打的地位,但他却有着最强大的手下和精神攻击力,连妖道都无可奈何。 这是能够形成目前暂时和平的原因,这个平衡一打破,三方只能不死不休,只有一方可以活下去,鹿死谁手也难以预料,所以周全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对付妖道的事已经确定,各路诸侯人马也已经快要到达,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如果公孙如思肯一同对付妖道,然后毁了“魔域”,一家团聚,那是皆大欢喜。可是周全不认为他会这么做,只要妖道一死,他的野心就会无限地膨胀。 不论怎么样,周全都是要先去与公孙如思谈的,至少在妖道除去之前再演一次双簧。 由于牵涉到了周全的家事,所以其他人也不好插口。正在说着,周全突然脸色一变,左慈、葛玄也感应了到极远的地方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暴了,如同巨兽从沉睡着醒来,一声咆哮声震天地,邪恶、狂躁而强大…… 这一天,事先毫无征兆,傍晚时分妖雾突然如海潮般往外怒涌,天昏地暗,腥臭中人欲晕,无数尸妖、魔兽也如洪水滚滚而出,吼声惊天动地。 原本妖雾占了约有直径两百里的一块圆形地盘,离妖雾外围三十里则是玄国建立的环状防守线,驻守的人约有近十万。由于几年来都没有生过大规模冲突,所以精英部队并不是很多,驻守的人也放松了。况且这十万人的消耗也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平时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兼职着种地、制造等工作,减少国家的负担,久而久之,战力又打折扣。 这一次出击的尸妖和魔兽战斗力强悍之极,几乎都是变异的上古魔兽,玄国的人马哪里能挡得住?防守线立即被妖雾笼罩,驻守的人马死命反击,但在那股怒潮之前却显得苍白无力,一片一片倒下,防守线全面崩溃…… 妖雾扩大度极快,势不可挡,几年来开垦的良田,为了既将到来的全国大会师聚集起来的大量粮草、战争器械也全部陷入妖雾之内。 天师教在壮大,魔族也在壮大,而且壮大的度惊人之极,靠魔族来制衡吸血妖道,无异于饮鸠止渴,周全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得已,而现在魔族已经壮大到了可怕的程度,还始反扑了! 但是周也不是全无准备,洛阳城内和附近有十几万玄国最擅战的精英部队----王师,人称麒麟军;一万足可比拟以前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的大内禁军;天师教原机动组和神风突击队合编在一起,统称“天师神兵”,除了留守八门遁甲城的四千人外,还有一万多人已经调到了洛阳;五斗米教中的许多长老、高手,各镇诸侯中的部份高手也已经提前来到洛阳…… 周全以最快的度回到了洛阳,立即下令所有高手和天师神兵、大内禁军、麒麟军随他出战,褚蒜子、邱灵柔和众儿女派孔灵产送往八门遁甲城,洛阳和皇宫放弃防守,全体战斗人员出击。同时下令以最快度通知各路诸侯加前进,对妖雾铁壁合围。 妖雾来势迅猛之极,到天黑时,半径已经扩大近百里,淹灭一切,摧毁一切,十万守军有七八万都丧生在妖雾内,变成了魔族的新兵。所幸的是这些区域早已被划为战区,除了军队的屯田外并没有百姓定居,减少了进一步的伤亡----但是再往外一百多里就有百姓居住了,越往外人口越密集。 这时周全和天师教的高手已经赶到了妖雾外围,站在一处山头观望。岳九真、沈警、冉闵、庄淡然、左寻仙等原五斗米教的高手有一大半都到了,包括谢雨卓、司马文凤、若水、道进、竹林七侠、净明道的吴猛、丐帮的凌云等等。白龙、司徒雷、衍江等率领天师特攻队很快就到,大内禁军和王师可以在一天内到达,另有几路诸侯,约有七八万人也会在一两天内到达妖雾外围。 天幸周全提早布了讨魔令,各路人马已经在集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看着妖雾,都面有忧色,周全更是一脸肃穆,弄成今日这样的局面,可以说是他造成的,他要负上一定的责任。虽然他是不得不为,虽然世人都不知道,但他的心情依旧沉重。 左寻仙说:“教主,这一次魔族突然大举出击,并且如此猛烈,与以往大不相同,难道是有了什么变故?” 周全微微摇了摇头,司马文凤说:“难道是魔头知道我们在聚集人马,所以先下手了?” “不,我们的人马还没有到达,防守人员并没有变动,也没有人会与魔族通气,所以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岳九真说:“那么就是教主上次重创了魔头,现在他已经复原了。” 众人纷纷猜测,但他们都不知道内情,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可以镇住魔族,所以猜不出个理所当然来。 周全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不用猜了,这其中另有隐情,日后总会告知天下的。” 众人应是,不敢再说。其实周全担忧的不是魔族变得如何强大了,他更担心的是公孙如思已经被魔化,失去自我了,所以才会突然全力出击,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会变成很难办,必须立即与魔族死战到底,并且他的儿子也没有活的希望了。 “教主,我们现在要杀进去么?” “不,现在天色已晚,魔族实力大增,且让他们再猖狂一夜,明日巳时再杀进去。妖雾的圈子越大,它们的力量就越分散,越接近正午,他们的力量就越弱,到明日午时,我们可以赶到的人也更多了。” 众人都称有理,于是派出一些人沿着妖雾外围去巡视,通知附近城镇的居民疏散,安排各部人马进攻的时间。 第三章 魔道再战 一夜之间,魔族占领的地盘扩大到了直径八百多里,直逼洛阳地界,方圆八百里内已经有大量城镇被淹没,不少来不及撤走的人遭了殃,牲畜、田园损失难以估量,来势之猛远上次。 周全也没料到妖雾扩大会如此之快,但不到时机杀进去绝对是不明智的,只会造成更多伤亡,损失更多己方的实力,只能苦苦忍耐着。本来他想独自杀入地坑,但这时地面没有对魔族形成压力,他未必能够顺利地潜进去,既便是潜进去了,也未必能独力与鼎盛之时的魔族对抗,只能暂时忍耐着。 其实有北极玄冰刀在手,他也不是全无把握毁了琉璃塔,他更担心的是八门遁甲城现在还没有布置好,如果他杀了魔头,对妖道来说没有了价值,如果妖道正好在这附近窥探着,就有可能立即吸了他。 魔族这么大的动静,天师教和玄国也全面行动,妖道不可能不惊动,这边闹得这么厉害,是很有利于左慈他们在八门遁甲城布置的。所以拖一拖时间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坐看妖魔肆虐,这个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的,并且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第二天,太阳升起后,妖雾外扩度有所减慢,外出烧杀劫掠的妖人魔兽也开始返回妖雾内。这时天师教和玄国的高手、一万多天师神兵、一万大内禁军已经枕戈待战,十多万麒麟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后继人马也到了附近;桓温兄弟带领三万荆州精锐已经到达妖雾南面,雨森龙领二万徐州精锐到达东北面,西路大诸侯成风的先头部队三万多人已到妖雾西侧,北路诸候羊希、西北路大诸侯周成也有部份人马到了,另外还有几路小诸侯共三四万人,加上之前败退的守军,总人数约二十万。 巳时一到,战鼓震天动地战响起,号角声响彻云霄,四面八方同时动了进攻。不过其它方向并没有急进,只是缓缓推进,远距攻击,给魔族造成压力,分散他们的兵力,只有周全带着天师教和玄国的精锐向前突进。 周全冲在最前面,身穿重炼过的魔灵甲,完全不受妖雾影响,两个元神都放出了出来,幻化为身高二十多米的巨像。男元神手持同步放大的五行混元如意剑,横砍竖劈,剑气如长虹经天,无坚不摧,当者披糜;女元神不停施放大面积符法、法术,大面积的雷暴、流星火雨、三昧神火弹向远处的尸妖、魔兽轰击,杀伤力惊人之极。 紧跟着周全后面的是天师教的高手,几年来造神运动硕果累累,象岳九真师徒、孙灵产、沈警、庄淡然这些元老级人物不消说了,个个都能放出元神、元婴,符法道法高明无比;如若水、冉闵、司马文凤、竹林七侠等偏重于武学方面的,也是剑仙级的存在。 个人的力量终有穷尽,造神运动的伟大之处在于他的广泛性,人人都有合适的秘笈练,人人都有足够的金丹吃,人人都有仙器法宝可以使用。所以天师教整体素质极高,异军突起的高手更是数不胜数,到如今相当于接近元神大成的人过十人,相当于元婴级以上的高手数以百计,相当于金丹大成的人数以千计。随便从“天师神兵”队伍中抓一个过来,都是可令世人震惊的高手,这就是工业造神的结果,最近几千年来估计都没有这么鼎盛过了。 周全不仅对天师教内的人一视同仁,广布恩泽,连天师教的盟友也受惠非浅,如佛门的识含宗、心无宗、本无宗,道门的净明道、丐帮等,无论秘笈、丹药还是装备都给予极大赐予,所以他们也大有助益,现在的战力也是不弱。 尽管尸妖魔兽异常强大,面对的却是这样的高手组成的人马,又哪里能挡得住?如果不是妖雾有极大的压抑作用,并且还有很强的精神攻击力,根本不必周全出手,他们就能把所有妖魔摆平了。这时有周全如刀尖一样冲在前面,而且四面八方都在佯攻,也令魔兽分散,琉璃塔出的精神攻击力也减弱了。所以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压力,如同一把利剑插了进去,勇往直前挺进了数十里。 但是魔头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妖雾整体稍有缩小,力量都集中到一处,强大的精神冲击力如排山倒海般向突击队压去;其它方向的魔兽都退了回去,全部向突击队这边冲来,天师教联军立即压力大增。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精神影响力,修为低、意志力低的人,直接就会被控制,转而攻击自己人,并且越深入到妖雾内越可怕。当年竺法旷和知秋子集两派精英杀了进去,也不过突进几十里就败退出来,而现在魔兽之可怕,早已经不是那时可比了。 以前尸妖只是皮粗肉硬,行动迅,以尖爪抓人,现在已经变得身如坚铁,快如鬼魅,不仅能用爪抓人,还能喷出毒气、酸液、血刃伤人。 除了无数尸妖外,还有数之不尽的魔兽滚滚而来:人面豺身,背生双翼的“化蛇”,喷洒毒水如暴雨;形如水牛,巨大如象,浑身漆黑的“呲铁”,刀剑水火难伤,顶着长长的巨角横冲直撞;雀头鹿身,蛇尾豹文的“飞廉”兽,张口便是狂风怒卷,专往有火的地方吹,火借风势,风借火威……如周全前次所见的几种怪兽穷奇、鸣蛇、钢甲兽等遍地都是,并且比以前更加强大。 能够完全不受影响的人只有周全,他在最前面顶住了最大的压力,无数尸妖和魔怪向他冲去,集中对他攻击,但是所有攻击落到他身上都没有影响。实除了脸部外,他几乎全身都包在铠甲内了,以魔灵甲防护之变态,他不需要任何护体法术都可以横冲直撞。元神是纯能量体,以他的元神之强大,这些妖魔自然也是伤不了。 他几乎不需要防护,所以就可以放手而攻,那些滚滚而来的妖魔简直就是在送死,来多少死多少,要么在宝剑的剑光之下裂为碎片,要么在雷轰火烧之下化为飞灰。 紧跟在周全后面的是司马文凤,她祭起宝剑,矫若游龙,分化出无数道剑气向前轰击旋切;若水、谢雨卓、冉凉等近战高手护住两侧,不让尸妖和魔兽冲进队伍;岳九真、孔灵产等高手躲在中间,或召来火龙风虎、木人土偶、五行神将向前冲击,或出大量道法、符法助攻,雷光燋狱,泰山压顶,灵剑闪华,魔兽一片片倒下…… 后面依次是天师教和诸侯、盟友中的高手、天师神兵、大内禁卫、麒麟军,一道道法术和符法轰出漫天雷电、火焰、金刀、巨石、毒水;强化后的弹簧弩一**射出破魔钢矢,擅能破魔破甲;无数收放自如的法宝带着一道道彩光来回轰击,珠子、飞刀、飞剑、飞碟、飞轮数不胜数。众多攻击交织成网,无论是物理免役的还是法术免役的魔怪都不能幸免,一路踏着魔兽的碎尸杀将进去 妖雾外围的人见妖雾有退缩之势,尸妖和魔兽也大量减少,知道是往突击队那边去了,于是动全面进攻,都向妖雾内突击,第二次人、魔大战大战终于全面暴…… 半个时辰后,作为刀尖的周全已经突击进妖雾内约两百里,后面的人马也基本保持着队形,魔族并不能挡住他们!而四面八方的冲杀也令魔族压力大增,妖雾不得不往后退去,这时也退了有数十里。 躲在地坑内的魔头似乎也觉了不妙,再这样下去魔兽死伤惨重,实力越来越弱,再也挡不住这一群貔貅之师,那么占着这么多地盘还有什么意义了?妖雾突然迅退缩,如浪潮般倒退回去,退得比涨时还要快十倍。 外面围攻的人欢迎雀跃,紧追着杀了进去。但周全这一支突击队却压力猛增,妖雾席卷,魔兽如排山倒海般压过来,众人都开始觉得吃力,特别是后面的人员修为低,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这时前面一个巨妖领着一队特别强悍的妖人魔兽杀了过来,直扑周全。那只巨妖高大惊人,三头八臂,头是青面獠牙尖嘴牛耳,手臂比身体还要长,枝枝丫丫象七八条蛇在昂吐信,身上遍体鳞甲和粘液,正是以前的慧光。当真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两大领军人物立即挑上了对方。 慧光妖人的八条长臂有十几米长,外覆坚甲,连五行混元如意剑也难以伤它,并且力大无穷,挥击之下可以裂山碎石,七八条长臂齐来,令人防不胜防。它的能力还远不止此,攻击的同时口中不住喷魔气来,妖雾如斯响应,随之而动,似乎整个妖雾受它驱动,成为它攻击的能量。 周全大呼酣战,男元神扇动巨大七彩光翅,扫荡魔气妖雾,冲近与慧光妖人搏斗;女元神则以光翅护住他肉身和后面的人,尽管以强力法术往前轰击----法术效果虽然会伤害同伴,却不会伤及自己,因为法术本是以自身灵力为引动的,如果会伤及自己,喷出三昧真火时早把自己先烧成灰了。不论女元神还是男元神都相当于是周全自己,所以除了极少数特殊的符法、道法外,女元神施法并不会伤到男元神。 因此周全与人单挑占了很大的优势,不仅是两个打一个,还可以一个当挡箭牌,一个没有顾忌地往前轰炸,这几乎是他的专利了。 慧光妖人到了之后,周全有魔灵甲护体,还不觉得怎样,其他人立即感到了无比强大的精神压力,心神不宁,精神难以集中,练武的人真气不畅,功力无法正常挥;施法的人难以集中意念施法或放道符,施法失败概率大幅提高。而众多尸妖和魔兽却象打了兴奋剂一样,更加狂猛地冲来,前扑后继似永无止境。此消彼长之下,天师教联军有些混乱起来,不少人倒了下去。 周全暗叫不妙,他能杀得了慧光妖人,但要花上一点时间,这样一来属下会损失不少人,并且有可能退路被魔族截断。如果公孙如思也已经被魔化,并且在这时杀到那就更威险了,既便最终能取生,损失也会惨重之极,难以承受。 事已至此,不容周全再藏私,只能把北极玄冰刀拿出来用了! 猛见男元神手中一道银白光芒闪过,方圆百十米内徒然奇冷无比,似乎连时间都被冻得瞬停了一下,慧光妖人两条长臂当其冲,当即被斩断,并且震碎断成几截掉落在地。 慧光妖人被那奇寒之气袭入,身体也僵了那么一瞬间,周全再一刀横斩,将它几条手臂和身躯都斩断,碎成满地冰尸。但是妖躯虽碎,却有一团魔气往妖雾中心去了,在这“魔域”之内,它是不能彻底杀死的,很快会以另一种形态出现。 附近的尸妖和魔兽都被惊天一刀给镇住了,天师教联军则暴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原来教主还有这样的神功和宝刀,魔族有何惧哉?众人全力攻击,将附近的魔兽扫荡一空,残余的魔族吓得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妖雾起了剧烈的波动,如海啸般翻滚不休,修为高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妖雾深处有一股暴怒在飙涨,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地变色,今人极度不安。 周全吃了一惊,终于激起公孙如思了,却不知他此时是人是魔,这时并不适合与魔族硬拚,一个是会死伤太多人,二是八门遁甲城可能还没布置好,还不能破了琉璃塔,所以下立即下令撤退。 司马文风就在他停边,不由问道:“为什么要撤退,我们现在不是占了上风吗?” 旁边几个大高手虽然没问,也都望着周全,显然都是这个意思,杀到这儿不容易,为什么轻易退走了。 周全说:“刚才那只大妖并没有死,很快就会以另一副身躯出现,在这妖雾中是不能彻底杀死它的;魔头的实力比它还要强太多,也是杀不死的。魔头一到,就会有更多妖魔涌来,如果后路被截断,我们的人马将死伤惨重,后果不堪想象。所以要立即退出去,另找机会与它一决死战。” 众人见教主这么为他们着想,大受感动,再没一人怀疑是别有目,于是命令接连传到后面,后队变前队,迅向后退去。他们是以尖三角的队形前进的,最后面的人还在妖雾外,现在向后退的压力要比前进时小得多,退的度极快,有周全等高手断后,也没有魔兽敢过份逼近,并没有什么大损失。 当周全退到妖雾边沿时,妖雾中那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已经到了他们附近,大约是见他们退而不乱,而魔兽们还来不及赶到,所以并没有动狂暴的攻击。等到他们完全退出妖雾,妖雾不但没有跟出来,反而整体快向内缩去,他们这一击已经令魔头感到了惊惧,盲目扩大地盘分散力量等于是自讨苦吃。 周全以最快的度传令四周的作战部队不要再往前逼近,以免孤军深入遭到魔族的反扑,不论妖雾怎么退,所有军团原地驻守,相互连结,等待更多援兵到来。 妖雾从直径约八百里到大战之后约七百里,然后快退缩,很快缩到直径五百里左右才停了下来,众魔兽都躲在妖雾内不动。各路人马松了一口气之后,救死扶伤,整顿战备,在离妖雾约有百里的外围扎下营来,进入僵持状态。 从魔族突然动攻击到现在,死亡人数已经过了十万,伤者众多,确实是令人触目惊心。如果不是周全果断退出,继续杀下去,也许可以一举分出胜负,但天师教和玄国的精英估计也玩完了。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周全见局面已经稍定,便要开溜,偷偷跑回八门遁甲城看看阵法布置得怎样了。他也担心妖道在附近看着他,不敢直奔八门遁甲城,而是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先往洛阳皇宫而去。 果然,他才刚起步,便遇到了一股强大之极的阻力,不得不落下来,现身处是一处山顶。山清水秀,一抹夕阳余辉无限好,但是有个阴森森看不清脸的妖道站在那儿,就一点也不好了。 周全主动摘下头盔,一脸欢欣之色迎了上去:“啊,原来前辈在这儿,好久不见你老了,一直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老人家飞升仙界了呢。我已经找到了冰核,并且炼成了宝刀,你看!”他说着放出了北极玄冰刀。 妖道的声音平板板在他脑海中响起:“我知道你炼成了,只是为何不杀进去,反而退了出来?” “难道前辈不知道吗?那魔头极为强大,在这片妖雾,也就是所谓的魔域中几乎是无法杀死的,我属下的人虽多,却都不甚大用,无法助我一举杀到妖雾中心。我正想找前辈帮忙,助我一臂之力压一压它的气焰,我好潜进去破了它的琉璃塔,毁了它的魔晶。” 妖道身边阴雾微微动荡,稍停说道:“也好,看你把国家和门派治理得不错,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周全赶紧说:“多谢前辈抬爱。不过今日天色已晚,魔族气焰正旺,还是容它多活一晚,明日正午再下手吧,天时地利人合,这次必能一举将它们灭绝。” 妖道身上突然生出极为凌厉的气势,几处将周全整个人“锁住”不能动弹:“你在取到冰核之处可有见到什么奇观或古怪?” 周全早有准备和练习,平静地说:“我研制的破冰神舟威力不够,钻到冰核处能量就用完了,几乎被冰死在玄冰中回不来。从照海境中看冰核下方深处好象有一座山,我无法再往下钻,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知是不是。”说这话的周时,他脑海中涌现的都是如何艰难的破冰,以及冰下有一座象山又象是金字塔的东西。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自己的意识欺骗妖道,事情不能全是假的,必须有些是亲身经历的,这样才能骗得倒人。实在不行的时候,他还可以胡说八道,心中乱开小差,令妖道摸不着他的真正意图。 妖道“唔”了一声,光影微一荡漾,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夕阳变得真正无限美好。 第四章 火中取栗 周全戴上头盔,匆匆赶到洛阳皇宫取了些丹药,便回到了前线。 其实他哪里需要回去取丹药?只是做个样子而己,他知道妖道已经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错失就会引起妖道的疑心。 看样子妖道还没有觉左慈和葛玄在八门遁甲城布置陷阱对付他,因为天师教的所有高手都在妖雾外围了,天师教和玄国的精锐部队也几乎全在这儿了,缺席的重要人物仅一个公孙薇而己。但公孙薇在妖道的眼中无足重轻,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左慈、葛玄、白云先生、许逊、郑百川、知秋子都不是周全的属下,不属于天师教的力量,妖道料不到他们都已经被周全招到了一处。 若是在往日,几个大仙人出动,世间会有能量波动,必定会引起妖道的注意,只是这时魔族正好大举出击,波动影响更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左慈等人已经在八门遁甲城内,可以利用阵法来隐蔽他们的气息,妖道也难以探查了,从某个角度来说,魔族又一次帮了周全的大帮 妖道大约也没料到周全面对魔族这么猛烈的攻势,居然有更强大的力量藏在后方没调出来用吧? 但是现在也有一个大问题,明天中午必定要与公孙如思见个生死,并且要彻底毁了魔族,妖道不容他再拖下去了。可是周全不知道左慈他们阵法布置的进度怎么样了,明天中午不能完成?他不敢回去,也不能派人去问,无法获知,万一阵法没弄好,妖道又要杀他,他该藏到哪儿去? 就算阵法能及时完成,如何逃避妖道的追杀,如何把妖道引到八门遁甲城都是一个难题。再要是万一八卦镜对妖道无效,那就真正惨了,不但他要完蛋,几位仙人要完蛋,天师教的高手要完蛋,连他的老婆和几个孩子都在八门遁甲城内,难免会遭了池鱼之殃。 如果妖道真要杀他全家,藏到哪儿都没用,只有八门遁甲城才有一线希望,周全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才把妻小转移过去的。其实周全一直都没能摸透妖道的想法,以前的种种推测也仅是猜测,鬼才知道妖道到底有没想杀他和他的家人! 这一夜天师教联军提起十二分精神戒备,没有一人敢松懈,半夜里有几股魔兽往外试探性地出击,都被他们迎头痛击打了回去。魔头大约是知道了他们的强势和警惕,无机可趁,也可能是畏惧周全的宝刀不敢过份逼迫,下半夜安静了下来,第二天上午也没什么动静。 这时又有几路人马赶到,八大诸侯或是亲自带领高手赶到,或是派遣精锐快小队赶到,如羊希、庞易、谢安等都到了。来的人马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个个都是精英,总战力大幅提升。 午时全面进攻的命令早已下达,天师教联军都已蓄势待,这一次作战的计划与上次不同,不再向妖雾内突进,而是全面稳步推进,步步为营,只进不退。 将近午时,天师教联军还没有动攻击,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阴云笼罩,狂风突起,天地为之变色,这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人都听不到任何声音。紧接着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坚硬的地面象是突然软了、酥了,怪异地扭曲,变形,似波浪起伏,摇晃之力令人难以立足,修为稍差的甚至被抛滚在地。这一刻他们就象是在筛子上的豆子,海啸中的孤舟。 天师教联军大惊失色,难道是魔族全面出击了,在玩什么灭绝性的攻击?因为震动是从妖雾内传出来的! 很快大部份人都清醒过来,妖雾内的震动比外面要剧烈百十倍,山崩地裂,天昏地暗,在这种情下下先遭殃的是魔族,所以不是魔族出击了,而是生了可怕之极的地震! 此时妖雾之内高峰倾倒,将尸妖和魔兽埋葬;大地崩裂出?派通红,整个变成了烤箱,无数尸妖惊惶乱蹿,或是吓得伏地哀嚎;劫云中还有无数火雨、火雷落下,密如暴雨,妖兽一中火雷便化为飞灰 这时妖雾中央传来在一声深闷的吼叫,传遍方圆五百里的妖雾,同时一道冰冷淡蓝的清光冲天而起,然后炸散开来变成一道光幕,如同一把巨伞撑起。劫云与火雷触到这道光慕竟然不能落下,迸散飞射,炫目耀眼之极。 劫云开始缩小,大量巨大的火雷、流星火弹向光幕中央集中轰击,看那威力应当是无坚不摧,无所不破,然而那淡淡的蓝光却是坚挺之极,任那火烧雷打毫不动摇。但是妖雾也在缩小,很显然,它要坚持这道光幕,妖雾的力量就大大减小了,无法再维持大范围。 周全知道该他出手了,因为那道淡蓝冷光就是从琉璃塔中射出来的,妖道就是对这种能量无可奈何才需要他。现在魔头的力量和注意力被妖道吸引,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要不是妖道出手,还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才能争取的这样的时机。 “诸军听令:全面进攻,稳步前进,冒失突进者斩!” “得令!”数十个传令兵立即分头传令。 天师教联军不会急着冲进去,拖时间造声势掩护周全才是目的,所以采用的是与魔兽保持距离,稳步前进的战术,敌弱我进,敌强我停。 周全下了进攻令后,便放出遁地神舟,带了罗仲明钻入地下,必须带着他才能看远,才能在地下跑得快。可别小看了这个探矿、挖矿出身的年轻人,现在他也是长老极的人物了,而且还是皇帝专用的地眼师呢! 一路前进,可以见到大量断裂层,以及许多被夹成肉酱的魔兽,但是越深入妖雾,到了接近琉璃塔附近时,地面完整如初,刚才的地震虽然剧烈,却没有伤到中心的地方,这儿被琉璃塔护住了。 此时地面上方大量劫云雷火对着光幕中央轰击,天师教联军二三十万人从四周逼近,已经进入接战状态,妖雾和魔兽被迫后退,魔族已经竭尽全力,难以顾及到周全这儿了。遁地神舟轻而易举就到达了地坑底部附近,就在他们上次停身的地方不远,随时都可以破壁而出。 “教主,我们直接冲进去吗?”罗仲明已经比以前大胆得多,也成熟稳重得多了,因为跟着周全总能逢凶化吉,再凶险的地方也敢去。 “不,我们还是停在这儿,你在这边等我,不要乱跑乱动。”周全说着已经将神舟减慢并停了下来。 “教主,我跟你一起去吧,这几年我都在努力练功,虽然是微薄之力,多一双眼,多一双手总是好的。” 周全严肃地说:“不行,如果我斗不过魔头,多你一个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我能杀得了魔头,紧接着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办,没有你不行,所以你必须活着。你给我好好在这儿呆着,不要象上次一样乱跑,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可是,可是还有比灭了魔族更重要的事吗?” 周全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多话了。 巨大无比、气势磅礴的地坑深处,质如水晶,状如高塔的古怪建筑物变得更加明亮通透,但依旧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顶上的三根数十米长的尖刺射出极为明亮的淡蓝色冷光,冲天而起形成了光幕,同时还有缕缕雾气从塔体中喷出,缭绕着光柱而上,散入妖雾中。 地面上惊天动地的搏杀和拚斗,这儿却平静得象个梦乡,只有极低的“嘶嘶”声在响着。 琉璃塔四周的地坑壁上攀满了各色魔兽和尸妖,简直就是一个魔兽砌成的巨井,令人触目惊心。所有魔兽和尸妖都在缓慢地喷吐着青黑色的、如青烟似的魔气,“嘶嘶”怪声正是这些魔兽的喷气声。魔气如百川归海,汇集成一股巨大的魔气围着琉璃塔旋转。幽幽蓝光透过变幻不断的黑烟,变得闪烁不定,如梦似幻,诡异之极。 周全从一处石缝中探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在做什么?他虽然不知道魔族具体做的是什么,但不难猜测,它们是在集中力量,然后借着琉璃塔射出去,给外面的攻击者以致命一击----也有可能是攻击妖道。如果迟来一步被它们动,将有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现在必须立即毁了这座怪塔! 他的杀机一起,塔中的魔头和众多魔兽便惊觉过来,壁上千万只尸妖和魔兽立即跃下向他扑来,宛如下起了密集的冰雹,魔兽未到,各种毒气、毒火、酸液已遮天盖地。 周全不理会这此攻击,宝刀出手,挟着一片冰冷寒光向琉璃塔撞去。他距离琉璃塔不过百来米远,他出手是何等之快,简直如闪电一般一闪而至,那些魔兽的攻击尽落往后方。 眼看刀光便要斩上琉璃塔,萦绕在塔外的大片魔气突聚往刀光之处,形成一个巨大漩涡状,周全这一刀就象是点向了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层怪涟渏,只是涟渏不是向外扩,而是向能缩。这足可毁灭一切的一刀,就象是斩在一个黑洞内,消失了所有能量。 周全大吃一惊,难道这些魔气并不是用来对付外面的人,而是用来招待他的?只是刹那之间,他念头还未转过来,魔气已通过北极玄冰刀,如怒海狂涛般向他体内袭来,看似连成一片,实际上却是千丝万缕,每一股都尖如刺,势如箭,汇成狂涛怒海,令人无可抵御。 高手相争,对于实力相当的敌手,几乎不可能被对方的真气撞入体内,有护体法术、护体真气保护着;若是比自己强得多的对手,被对方劲力、真气撞入,多少会受些伤害,所以非不得以都不会直接与敌人硬拚真气,更不会与修为高于自己的敌人对拚,大多是以法术、武艺对阵,所以周全已经有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被敌人真气侵入体内的情况了。 更为可怕的是,这种魔气具有很强的“腐蚀”作用,真气灵力一遇上它,就象是冷脂遇到沸水,瞬间就被消融。周全全力一刀,真气澎湃而出,而那股魔气却沿着经脉逆流而上,如舟破浪,无可抵御! 谁都不知道魔气还有这种特性!天师教的人大多是与魔族远程对攻,靠近的也有召唤出的符人、符兽顶着,修真之人不会与魔兽“对掌”;如司马文凤、冉闵之流,虽有与魔兽近身搏斗,但他们的修为比魔兽要强太多,如同狂风卷草灰,自然不会被魔兽的魔气侵入身体;普通的人马,本就没有什么玄功可言,被魔兽摸一下就死,没死也感觉不到魔气的这种特性。 周全的修为比慧光妖人要高,又穿着可以全防的魔灵甲,所以虽然与它硬拼了几下也没受到损伤。但这儿的魔气却是千万只尸妖和魔兽所,再由琉璃塔汇集浓缩,威力非同小可,玄冰刀虽然无坚不摧,却防不了魔气的进袭。 魔气瞬间便从手掌传到手肘,从手肘传到手臂,所过之处所有抵抗力都被消散,若是换了别人,这条手臂已经被废了。但是周全不会,不仅是因为他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躯,更因为他体内有七星灵炁之力!这一瞬间他也明白过来,意念一动之间,体内的七星灵炁如百川汇海,集向右臂之处,将那股高纯度的魔气挡住,再强行逼了出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些内伤,损失了不少真气,有那么一两秒钟,这只手臂全无知觉,北极玄冰刀险些脱手。一些散乱的魔气还在他体内冲撞,却不是一时半会能逼出来的,如果不是有七星灵炁压着,他的全身真气都要被化掉了。 周全终于明白了妖道为什么不敢进来,这股魔气本来不是为了对付他的,是为了对付妖道的!这种魔气绝对是修道之人的克星,而妖道尽管法力通天,却是一个纯粹的修行之人,所以这种魔气和禁法镜就是他的克星! 周全长啸一声,腾身飞起有数十米,再次横刀向琉璃塔斩去。刀光如匹练,冷气如瀑布横卷,沛然不可阻挡,而冷光之外却裹着另一种之前没有的星光----这一刀完全是以七星灵炁之力出的,七星灵炁破魔气,玄冰刀破塔! 有个声音“咦”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如在耳边,同时琉璃塔中光芒一闪,突然现出一个人来,扬手之间,魔气层屋叠叠涌到,也不知有几千几百层,竟然把周全这一刀完全挡住。这一次周全尽管早有防备,却还是被震得倒飞数十米,魔气透刀而入,玄功一转才把它逼出。 那人再度一掌拍出,一道黑光魔气向周全头顶轰下,魔气急旋如锥,重如泰山,利如剑气,周全也不敢轻视,刀向上撩,人却往下落去。 这一次刀光与魔气相撞不再无声无息,而是出剧震,冲击之力如同生了大爆炸。气浪过后,周全站在地上,看似无碍,体内却已气息乱涌,险些喷出血来。他呆住了,他严重低估了公孙如思的实力,借着琉璃塔的助力和特殊的魔气,公孙如思比他不是强一分两分,而是强了一大截,今天很可能要全盘皆输,更别提破掉琉璃塔了。 公孙如思已经与魔域融为一体,之前很可能是在故意示弱,想要引妖道进来,却是周全先一头撞进来了。 第五章 备用棋子 塔中出现那人当然就是公孙如思,但已经明显不是以前的公孙如思了。他的外貌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气息却完全不同了,浑身带着阴邪、死亡、霸道的感觉,一双眼睛里面更带着某种黑光,黑得深不可测,黑得可以毁灭一切。 公孙如思的眼睛如两道剑光停在周全身上,嘴角微撇,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周全,你竟敢与那妖道合谋对抗我,无异于自寻死路!” 周全在他的目光之下只觉全身一片冰冷,背上如有几十只蚂蚁在爬,但他绝对不能示弱,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难道这一次不是你自毁诺言,率先向我的臣民下手么?” 众尸妖和魔兽见两人停手说话,也都停了下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周全围住,在千万怪兽中看起来他渺小得象是海边的一粒沙。 公孙如思裹在魔雾中半隐半现,哈哈大笑:“当日我魔功未成,所以需要你替我拖一下妖道,如今我已天下无敌,便是那妖道也不能与我匹敌,为何还要屈居百里之地?” 周全暗暗想着该如何让他分神,然后破进琉璃塔内去,口中应道:“这么说来,你本来就没有想与我合作,又怎能怪我背信?你既是不讲信义的人,我又怎敢与你合作?” “哼,闲话休说,你早早投向我,还可念翁婿之情,容你玄国一片安身之地。否则你与上面这些人迟早也要成为我忠实的属下,供我驱驰。你以为一把玄冰刀就能破我魔域么,简直痴人梦话,螳臂挡车!” “你要真有这个能耐,为何在我部属的攻击下退缩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还是不要危言耸听了。” 公孙如思暴笑:“哈哈哈,你以为我是要对付你么,我若是要对付你,会等到现在才出手么?” 这也是实情,如果他要对付周全,早在四年前就作了,玄国跟本没有统一天下的能力,这是事实。 周全心念几转,收起了刀,平息了杀意,叹了一口气:“唉,我本来就是个小人物,修道还不到十年,既无名师指点,又不是出自名门,成就有限,与你们这些前辈高人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现在我既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是那妖道的对手,夹在中间实在难以做人,就算你不杀我妖道也要杀我,你要是还念翁婿之情,就先杀了妖道,我自然全听你的。” 公孙如思没料到他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由愣了一下。周全却已在地上坐了下来:“你们打吧,我在这儿等着,绝对不帮哪一方。” 公孙如思不由愣住了,怎么也没料到周全堂堂一国之君,一教之主,居然耍起无赖来了,说不打就不打,坐到地上去了。且不论周全说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不能与妖道全力相斗之时让周全坐在这儿啊!谁敢保证周全不会突然从他背后劈出一刀?可是真要与周全剧斗起来,一时半会分不出输赢,上面妖道和天师教联军杀进来,没有他主持众魔兽根本挡不住。这下他真的为难了,赶不走周全,又不敢留下周全。 周全已摸到了其中的关健,尽管他与公孙如思有很大的差距,但公孙如思想要短时间杀了他还是不可能的,想一举灭了妖道的可能性更小,否则公孙如思就不必多费口舌,早就出手了。 公孙如思与妖道谁都耐何不了谁,现在周全偏向哪一边,哪一边就获胜。既然你们双方都逼我,那好吧,你们先斗个两败俱伤,等本教主坐收渔人之利。 这时上面妖道催动劫云火雷轰炸更急,透过妖雾望上去一片通红如火海,公孙如思不在塔内控制,琉璃塔出的能量有所减弱,防护光罩在快缩小,妖雾的外沿区域已经罩不住了。天师教众人坚定不移地前进,也已经杀进了妖雾,魔族压力剧增,巨坑下无数魔兽已经开始显得躁动不安。 天师教要是再不停下来,周全对他的威胁要是不能立消除,魔族就要撑不住了。公孙如思真的急了,眼中凶光闪烁,探手往塔中一抓,这只手就象是完全由魔气凝成的,有形无体,可无限延长。等他缩回手来,怀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上衣、白胖可爱的小孩,眼睛长得象公孙薇,脸形、眉毛、鼻子和嘴唇都象周全。 “周全,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他是谁吧,你要是再不听我号令,我便杀了他!” 周全心中剧震,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孩是他还没见过面的儿子,公孙如思手中没有别的小孩,整个妖雾之内也不可能有别的小孩,更何况是长得这么象他小时候,不必任何解释都知道是他的儿子。 烫手的山芋现在落到了周全的手里,他该如何选择?一边是亲生骨肉,已经四岁多了才第一次见到的儿子,是如此可爱,他怎忍不救?一边是中原千千万百姓的安居乐业,以及无数忠诚于他,信任他的属下,他如何能背弃! 只要是一个稍有理智和顾全大局的人,都会选择无视这个孩子的死活,与天下苍生相比,他实在算不了什么,舍小取大嘛。但是当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时,你还能当机立断轻松决定么?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全不了,何谈保全天下人? 周全腾地站了起来,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却都没把握把儿子抢过来。小孩儿在公孙如思的怀里眨了眨大眼睛,“爷爷你要杀谁啊,谁不听话我来帮你杀。” 公孙如思大笑:“哈哈哈,真是我的乖孙子,等你长大了,不听话的人就全杀了,没有人敢不听你的话。” 周全背上冒起了一股冷意,他居然这样教导小孩子,这孩子长大了岂不又成一个魔头?但这一句话也暴露了公孙如思的真心,他是不会杀这孩子的! 周全狠了狠心,说道:“我是一国之君,一教之主,万不能为了一个小娃娃改变主意。你要是舍得杀了自己的外孙,就尽管出手吧!” “哈哈哈,我已是永生不死的神人,何须传宗接代?我连自己女儿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他?你再不决断,我立即就杀了他!” “你要是敢伤了他,我立即跟你拚命,我纵然不是你敌手,可是倾全国全教之力再加上妖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多活几刻!” 上方攻打正急,万妖惊惶,公孙如思又急又怒,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周全也是心提到嗓子眼了,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双方就这么耗上了。 最终还是公孙如思沉不住气了,现在是他没有时间。他恶狠狠道:“好,现在我充许你中立,你给我坐在那儿不许动,要是敢稍动一下,我立即杀了他!” 小孩儿在公孙如思的怀里转来转去往下看,象是对下面的无数魔兽很感兴趣,这时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周全又是心中一震,那眼神太象是公孙薇了!公孙薇在出鬼点子时,必定是这种眼神。这种眼神应该是心机深沉的老狐狸才有的机诈,或是才智群的人胜券在握时才有的自信,出现在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身上让人觉得很不协调。他暗叹一声,这孩子入魔太深了,而公孙如思并没看到怀中孩子的眼神。 “爷爷,我要下去跟它们一起玩。” “乖孩儿,等爷爷打败了坏人,就与你一道出去玩,全天下随你玩。”公孙如思说着就往塔内退去。 这时异变突生,崖壁上方一道红光电射而至,轰向公孙如思背后,公孙如思也不回头,回手一掌迎了过去,“轰”的一声大震,红光化为一道人形在空中向后翻飞出去,但飞出不远又立即冲了回来,赫然是那个魔头公孙康的血魔元神! 妖道在上面轰击,天师教从四面进攻,周全又吸引了公孙如思的注意力,这老魔头偷偷潜进来了。 此时血魔元神的五官清晰,长得极为俊朗,有着这个时代大多数名士的那种味道,也就是后代韩国奶油小生的气质形象。不过这时血光煞气笼罩,只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血煞魔功?”公孙如思脱口而出,急忙转过身来,看到公孙康的形貌,不由尖叫了一声:“公孙康!交这个老贼!” “正是你家祖宗,不孝儿孙,见了叔父还不过来拜见!”公孙康说着话手中不停,一掌带着血雾打了过来。血雾翻滚狂涌,瞬间千幻,有如无数厉鬼扑来,同时尖啸之声刺耳欲聋,裂人肝胆,这一刹那间,方圆里许的巨坑之底如有万鬼齐哭,血浪涛天。 “叛徒!畜牲!给我死!”公孙如思咬牙切齿,暴怒如狂,反手一甩把小孩丢到背上,怒吼着向公孙康迎去,两手各涌一团魔气轰出。血浪与魔气两厢撞击,如同一股巨风与海浪相撞,血浪破碎、炸射,魔雾依旧向公孙康撞去。 公孙康再血浪,身体却已斜向上飞出,避开了魔气正面攻击,但他一去即返,快绝伦,双手一拍,各放出一条血红雷电来。 公孙如思再魔气,喝道:“难怪你敢再现身,原来你练出了七元玄光血雷,但这个也救不了你!” “小子,那你就尝尝我血雷的厉害吧!”两人眨眼之间便快轰击了七八次,整个地坑之下半边魔气涌动,半边红光席卷,诡异之极。 两人越斗红黑二色便越浓,浓得有如实质的水浪,其中有无数漩涡绞缠,巨泡乱涌,两色相接之间,血雷乱炸,魔气涛天;四周的石壁如同油酥一般,不停地化为碎屑和粉末掉落,尸妖魔兽四处乱逃,逃之不及的也全化为血雾。 公孙康明显处于下风,但却不至于落败,七元玄光血雷凌厉之极,公孙如思也不敢轻视。 周全大为惊奇,十几天前公孙康被他砍了一刀,应该受了严重内伤才是,怎么可能功力更突飞猛进了?此儿的精神压迫力之大,魔气之厉害,连周全不穿魔灵甲都不敢与公孙如思硬碰,可是这时看起来公孙康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是怎么办到的? 两人象是疯了一样,全是拚命的招数,周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恩怨,但可以推测他们本是一家人,回到中原后,公孙康不知什么原因引来外敌杀了自己的哥哥和一家人,唯有公孙如思逃走。这是不共戴天之仇,自然是非要分出死活不可。只是看样子公孙如思毫无准备,绝对没想到公孙康会在这时出现,而公孙康却早有准备,对精神压力的魔气有极强的抵抗力。 周全的心全悬到儿子的身上了,两人剧斗,魔功劲气足可碎铁熔金,修为低一点的人擦上一下便要粉身碎骨,他站在地面都要运起玄功相抗,何况是一个娇嫩的小孩儿?不过他很快就放心了,因为公孙如思已经用护体真气连小孩也护住了,只要护体真气没有破散,小孩都不会受到重大冲击。此时他正乖巧地用一双小手搂住公孙如思的脖子,双脚掌勾住公孙如思的腰间,四平八稳,得意洋洋,还冲着公孙康做鬼脸。 “周全小儿,此时不助我更待何时?”公孙康大叫一声。 周全突然醒悟过来,这个魔头不仅是竺法旷的盟友,还是妖道培养的对付公孙如思的另一个棋子! 这就可以解释公孙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雁门关附近的秘密基地内,连冉闵也不知道。因为公孙康是妖道召来的备用棋子,而不是竺法旷的属下,弥勒教内的人都不知道这回事。魔族那时才出现不久,公孙康也才刚到,除了竺法旷外大约没有人知道。 妖道知道只凭公孙康赢不了公孙如思,周全也不能完全依靠,所以要两个棋子,双管齐下。竺法旷也是在这时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完了,所以要赶紧带着郑百川和飞花躲起来。只是后来公孙康为什么又会和竺法旷走在一起就难以猜测了。 但公孙康是妖道派来的已经无疑,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重伤之后魔功反而大进,才有可能早就有了抵抗精神力和魔气的准备。用魔头来对付魔头,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自相残杀,这个法子太妙了,也比周全要可靠得多。 公孙康一直在退,公孙如思追着他,不知不觉已远离了琉璃塔。此时周全在地面离琉璃塔只有二三十米,出手一刀立即就可以攻击到,护塔的魔气大半被公孙如思抽去,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但是周全却犹豫了。 他心中电转,如果现在破了琉璃塔,妖道立即便到,三人夹击,公孙如思必死无疑。公孙如思一死,妖道还会让他活下去吗?妖道要另备一个棋子,显然已经不信任他了,说不定也怀疑他在北极做的勾当了,那时他还能逃得掉吗? 不,琉璃塔现在不能破!但是公孙康也不能败,如果公孙康死了,凭他自己是打不过公孙如思的,最好是这两个大魔头同归于尽,那么机会就来了。 没有了公孙如思,琉璃塔举手可破,随时可破,不必急于一时,杀这两个魔头才是关健! 周全终于下决定,冲天而起,自下而上,一刀斜向公孙如思腹部斩去。他不敢用强力的法术,因为他儿子还在公孙如思的背上,并且有他出手,两人夹击也可以杀得了公孙如思。 刀光如电,银芒闪烁,内中所含劲气一波接着一波,如碧海潮生,银浪千叠,正是从法术中悟出来的一招“碧海千层浪”。神符剑法,不仅仅是剑法,也同样可以使在刀上。 公孙如思急忙凝气成盾向前一挡,两厢一击,“哔啪”之声不绝,如千百粒钢珠接连被砸碎,两人都被震得向后飘飞。 “臭小子,你真不要你儿子的命了!” 公孙康大喜,从另一边出三道玄光血雷攻到,“好小子,帮我杀了他,以往恩怨一概不究。” 周全又攻出一刀,弧度优美轻灵,轻飘飘似鸿飞雪上,但那团团而来的魔气却分裂两旁,无法阻挡,公孙如思被逼退几步。 “快把孩子还给我,我就不对你下手,否则你现在就死定了。” “死吧,都死吧!”公孙如思怒极,狂叫着,长冲天炸起,四周魔气狂涌,妖雾也随之而动,形成一个极大的力场压向周全和公孙康。更多魔气向他集中,集结成实体,变成一个身高数十丈的魔神,把琉璃塔包裹在内;无数长条的魔气也变成了实体,那是无数的手臂,每一条手臂前都有一件武器或法宝,刀、剑、斧、杵、弓、旗、珠,无所不有。 此时他就是千手千眼的魔神,拥有无数的手臂与武器可以用,跟本不在乎几个敌手同时攻击。更可怕的是他已经与琉璃塔结合在一起,琉璃塔的能量就是他的能量,甚至整个妖雾、整个魔域内的能量都可随心所欲地使用----他是无敌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哈哈哈,来吧,来吧!卑微的人类,你们的末日到了!” 这怕音如雷般炸响,却完全已不似人类,周全和公孙康呆住了,如果说之前公孙如思还是人,现在必定不是人了。为了复仇,为了杀死眼前这两个人,他不顾一切,终于完全入魔。 第六章 相煎何急 周全和公孙康正自惊骇,公孙如思的魔神之体还没有完全成形,他背上的小孩儿却冲着周全一笑,飞快地拔出一把水晶似的小小匕,刺进了公孙如思的脖子侧面,约有四寸长的刀刃完全没入。 以公孙如思体形之巨大,别说是一把小得象是玩具的匕,就是丈八蛇矛整根刺进去估计也没什么感觉,不是绝顶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刺能进去。这时小孩儿这一刺,还不如凡人被蚊子叮了一口。 但是奇怪的事生了,公孙如思就象是猫被人踩住了尾巴,人被割了卵蛋,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刚刚凝结的魔体突然就虚了,开且开始崩散了,露出他的本体。刺进去的那一把匕化成了一道淡蓝色的光,一闪消失,小小的裂口处却有浓稠的黑气如喷泉般标射出来。 那全是气,魔气,而不是血。公孙如思一手按着伤口,另一手不停地点自己的穴道,但是魔气还是喷渤而出,他的脸上是一种复合了绝望、恐惧、惊怒之极的表情。 周全呆了,公孙康也呆了,谁都没料到小孩儿会做出这个举动,更没料得到他有能力刺入公孙如思的身体----其实这个小孩并不是普通的小孩,经过几年异界能量的洗筋伐髓,他体内蓄含的能量之强,已远过世间一般高手。公孙如思把他包在护体罡气之内,两人形如一体,没有任何排斥力,如何能经得起这一刺!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一把小小的匕,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威力!刚才只是一瞥,周全却看得清楚,那把小匕与琉璃塔的材质是一样的。 公孙如思刚幻化出来的无数手臂全部散为魔气,霸道之极的力场也急减弱。 这一把匕确实是用琉璃塔相同材质制成的,是一种异界能量结成,公孙如思只知道这种能量可以成为他坚不可摧的防护,却不知道也是他致命的杀手,一旦与他的血液接触,便会化入他体入,消融他所有的生命力和魔元能量。 这种能量就象是一种毒药,可以带强大的力量,一旦逆反就会毒死人,这时公孙如思的生命力和功力正在快整散去,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并且连魔灵都会无法保留。 “你你,你为何……” 小孩极为得意,笑道:“你把我当白痴了吗,会听不出来你想杀我?他是我父亲,你才是坏蛋!” 公孙如思气恨欲死,嘶声道:“小兔崽子,养虎伤患……” 周全和公孙康不约而同地动了全力一击,两人都看出他伤得很重,这时很虚弱,万不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周全更急,因为公孙如思要杀他儿子了! 如果是大人,得手之后立即就逃离了,但他必竟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再聪明再有心机也是个小孩,刚刚做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兴奋得不得了,哪里想到要逃?就是逃,他能逃得了么? 公孙思狂吼一声,反手抓起小孩便掷了出去,疾如流星,快如炮弹出膛撞向远处的石壁。周全心胆欲裂,急忙收力转过方向,想使出仙音剑法突破空间到前面去接住,可是他在转向之间,公孙如思却已驱动魔气向他抓去,如一个铁牢笼把他罩住。 周全全力一击,却又中途强行停住,就象自己全力打了自己一掌一样,真气逆涌喷出一口血来。他无暇顾及自己伤势,奋力斩出一刀,将几股魔气轰断,但这么一阻,已经来不及去接人了,公孙如思掷出之势是何等快,便是周全被有受阻也未必能赶上。只一眨眼之间,小孩已撞上石壁,小小肉躯夹着无匹劲气,居然象炮弹轰击一样,“轰”然一声,整个人被轰入石壁内,石壁轰塌一大片下来,连尸骨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公孙康双手张扬,出七八道水桶粗的玄光血雷向公孙如思轰去,公孙如思也双手遥击,抵住了所有闪电,血雷在两人之间持续冲击奔流,血光冲天,煞气逼人。 公孙康暴笑,“小杂种,你杀死了自己的亲外孙!哈哈哈,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公孙家就是这样的种,哈哈哈……” 公孙如思狞笑道:“我便是死也要先杀了你!” 周全恨得三尸神暴跳,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的儿子居然当着他的面被人杀了,他如何回去向公孙薇交待?他如何对得起这个帮了他大忙,却还来不及抱一下、唤一声的儿子?他怒冲冠,仰天大吼一声,如同九天神雷炸开,震得地坑内四壁岩石跌路,悲愤之声连万千妖兽皆惊惧。 宝刀扬起,斩出!这一瞬间周全似乎消失了,他就变成了这一把刀,刀就是他,他就是刀,因为他的所有力量,所有愤怒都已溶入这一刀之中!这一刀有去无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杀敌绝不收回! 刀气如山而来,公孙如思和公孙康以及两人中间的血雷似乎都被那可怕的冰冷气息给冻住了,没有人能动,没有人能抗挡。 但是刀光还没有及身,公孙如思的身体突然碎了,化成一股红光,推着那道玄光血雷向公孙康撞去,血红雷光被压短、再压短,然后同时轰到了公孙康的身上。 公孙如思自知已经必死无疑,并且魔气消散极快,已不足以杀死公孙康,而他绝对不能容许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再活下去,所以以魔门的天魔解体之法,将自身的精血和血煞魔功的修为化为最后一击!这是一股强大之极的力量,加上公孙康出的玄光血雷一同被反击了过来,公孙康哪里还能顶得住? “轰”的一声恐怖爆炸,红光冲天破地,一个巨大冲击波爆开,将空中和四周石壁上的无数尸妖魔兽震得粉碎,大片石壁跟着塌落,似乎整个地坑都在散架。 周全出的那一刀劈开了一片空间,冲击波并没有伤害到他,但他却被这个结果给弄呆了,公孙如思和公孙康就这么永远消失了么?两个都是极难杀死的敌人,都是他很头痛的敌手,却为了自家的矛盾和恩怨拚了个同归于尽,究意是什么样的事情要让他们这样不死不休? 地坑中除了琉璃塔毫无损,其它都已面目全非,大量塌落的石块和魔兽尸体堆积如山,再也找不到周全儿子的下落了。就算是找得到,以公孙如思掷出之力,也绝无幸存之理。 外孙杀了外公,外公也杀了外孙,然后叔侄两同归于尽了,公孙家族这是怎么了,非要骨肉相残不可? 周全心里乱成一团,也不知是悲、是痛、还是怒,总之没有一点点杀死魔头的喜悦,其实两人也不是他杀的。也不知呆了几分钟,等他惊醒过来,觉没有死的魔兽都在向外逃去,坑底只有他一个活人。现在不是呆的时候,也不是悲伤的时候,外面还打得天昏地暗呢!他双手握刀,运起十成功力,举刀便要向琉璃塔斩去,就让这一切罪恶都结束吧! 但是他举起的刀却久久没有落下,并且散去了功力,他不能破了琉璃塔。琉璃塔一破,妖道立即就到,以妖道往日的成绩和今天的表现,恐怕他没有逃命的机会。他死了,天师教中所有修道有成的人估计也都只有等着被吸的命运。可怜的人们以为努力修行是为了报效国家、振兴教派、羽化成仙,还不知道自己只是妖道阴谋的一部份,美食的一部份。 虽然公孙如思死了,琉璃塔的能力有所减弱,但还是能够挡住妖道不能进来,那么妖道就不能知道这里具体生了什么事,他一定猜不到周全有机会破塔却故意不破,那么周全就可以趁这个时机逃到八门遁甲城去。等到妖道觉不对头了,再来追他已经迟了,这是唯一逃走并把妖道引向八门遁甲城的机会。 至于琉璃塔,可以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来破。公孙如思死了,没有人操控,力量大幅减弱,妖雾的范围会进一步缩小;众妖无,应该不会轻易往外扩张,也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也许接下去妖道和天师教联军的攻击,已经能够把魔兽灭掉十之**了。 机不可失,时不待人,周全主意已定,便收刀准备走人,这时他才觉他来时的洞口已经被塌落的大量土石给堆住了。原本他和罗仲明是停在离巨坑底部十来米高,深有三四米的石壁内,然后他挖洞出来,经过刚才惊天动地的大战,大量石壁塌陷下来,罗仲明和遁地神舟可能塌下去了,就算没有塌下去,也被大量土石堆住,难以找到了。 周全大为惶急,时间就是机会,万一不能及时赶到八门遁甲城,一切全完了。他落到大约是出口的地方,放出元神,使出移山倒海之术,将大量土石移起甩到后面去。在他的神通之下,无论多大的巨石都轻而易举地飞走,但是塌下来的岩石泥土实在是太多,坑底全面目全非,连具置都找不准,一时之间哪里能挖得出来? 上方妖雾笼罩,看不到正常的星空,地面没有参照物,连方向都分不清,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挖的方向到底对不对,也许他正在把正确的方向堆得更高。但是他现在必须要用遁甲神舟和罗仲明,才能快逃离这儿,然后赶往八门遁甲城,而不能直接从这儿出去,否则立即被妖道现并追上。不要说他受了颇重的内伤,就算是没有受伤,他也无法跟妖道赛跑。 周全大急之下,摘下头盔想要以天视地听之法去感应罗仲明的位置,但琉璃塔还在,精神影响力也还在,他不但感应不到,还难受无比,急忙把头盔又戴上。 曾经无数难以攻克的难题都在他面前迎刃而解了,如今公孙如思已死,杀死妖道也有希望了,却被这一件小小的事情困住,要是因为耽误了时间而功败垂成,周全只怕要直接喷血而死了! 越是心急,越是弄不清方位,他只能凭着感觉狂乱地移着土石。突然,一片碎石飞扬起来,一个人影冲跃而出,正是罗仲明。 周全大喜,正要叫了快走,罗仲明却向另一边扑去,大叫:“在这儿,快,快,在这儿!” “什么在这儿?”周全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但是还不敢相信。 “小孩儿在这里,可能还没有死。” 周全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了,急忙使出法术,将那一片土石移了起来。 罗仲明天生奇眼,可看穿地下三十米左右,地下有何种矿物,有没有河流、洞穴一目了然,因此才成了周全下地时的专用指航员。 他刚才在石壁内,看到了地坑内的战斗,他虽然听不到声音,不知道那个小孩是周全的儿子,却看到他刺了公孙如思一刀,并且周全急着要去救他,没有救成功后那种痛苦和恨怒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所以这个小孩一定非常重要,一定是“自己人”! 小孩已经被深埋在土石之下,别人看不到,罗仲明却能看清楚,因为小孩被砸落之处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全双手挥动,千斤巨石都如棉花团般飞起,大大小小的石块化为一道石流飞往后方,转眼之间就移开了一大片小山似的土石堆。 “快到了,就在这儿!”罗仲明指着一处兴奋地说。 周全停了手,两人直接用手搬开石块,扒开碎土,碎石和泥土中一片血肉模糊,周全的心不由凉了一大截,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活人在? 但是用手一摸,觉血肉和泥土糊中的人居然是完整的,并且还有体温,周全一触便可感应到,小孩的心脏还在跳动,尽管很微弱,但确实还在跳动。他也顾不上血污烂泥,将孩子抱进怀里,注入一丝真气探查伤势。 小孩的内脏被震得移位并淤血,多处骨格折断,多处经脉断绝,仅是一息尚存。但只要有这么一丝生机,周全就能保住他的性命。 原来他儿子被砸到石壁时,正好砸在一只巨大的、皮粗肉厚的魔兽身上,硬生生砸进魔兽的体内,然后再撞向石壁。这就象先撞向一个大皮囊,大皮囊再撞向石壁,经此一缓,冲击力大为减轻,所以小孩并没有粉身碎骨。 撞击石壁的巨大声势,大半是公孙如思夹带的劲力产生的,仅是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把石壁撞塌一大片。大量巨石崩塌下来,又是魔兽的尸体为他挡住了砸击,魔兽成了肉酱,他却奇迹般地完整。仅管如此,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处在这样的环境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换了是罗仲明或是天师教中的一般高手都早就没命了。 罗仲明小心地问:“教主,他怎么样了?” 周全又悲又喜,眼泪都流出来了,“上天倦顾,他还有救,虽然伤得很严重,可能以后不能学武了,但至少命可以保住。” “他是谁呢,小小年纪,居然杀了那个大魔头……” “他是我儿子,我的儿子!” 罗仲明愕然,怎么会在魔穴深处跑出个教主大人的儿子来?周全已经在催促,“走,我们快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迅挖出遁地神舟,钻了进去,周全同时给儿子输入真气疗伤。但是小孩体内真气极为古怪,与论脉络、走向都与常人不同,内气也与他的真气有着极大的排斥,输入一点儿探查伤势还可以,输入更多时不但无益于他的伤势,反而引起他的本能抵抗。周全只好放弃给他疗伤,将他折断的骨头对好,喂了他几颗极品丹药,能不能恢复,恢复成怎样只能看他自己的生命力了。 周全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启动遁地神舟,迅向远处驰去。 罗仲明全神贯注,瞪大眼睛看着前面,指点最容易通过的地方,遁地神舟以最快度在地下前进,足有一个时辰才离开妖雾范围约有百里。过了这么久,也不知妖雾中的战斗怎样了,妖道是否已经现他们已经逃离。周全不敢再呆在下面浪费时间,如果妖道惊觉,全力搜索,一样会被他觉,妖道将比公孙如思更加可怕得多,以他的神通,估计就是躲在多深的地下也没用,只有立即赶到八门遁甲城才是出路。 周全忐忑不安地钻出地面,以最快的度收了遁地神舟,然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扯上罗仲明,使开缩地成寸之法向八门遁甲城飞去。他已经学会了五行神光遁,也就是遁光,借五行术力,身化彩光瞬息便是千万里,除非修为不低于他,并且正好在前面等着他的人才能把他截下来。但五行神光遁极消耗真气,他这时受了伤不适合使用,更重要的是五行神光遁不能截人而行,现在他却不能丢下儿子,连罗仲明也不能丢了。 缩地成寸之术虽然慢了一点儿,但只要妖道还没觉他逃走,也不会被截下来,几分钟就能到达。 终于,他们平安地出现在八门遁甲城外,妖道并没有追上来!周全大喜,但又更加忐忑不安,阵法到底完成了没有? 他凌空踏步飞向城内冲去,守城的人见是他,大声欢呼:“教主回来了!”没有人拦截他,更没人动阵法。 城里的几个仙人早已惊觉有高手到来,都迎了过来,周全顾上不其它事,忙问:“阵法弄好了没有?准备!” 众仙脸色一变,都知道事情已经危急了。左慈说:“八卦境已经镶入,但还未测试过。” “要怎样测试,快开始!” “八个城区各有五百人负责镇守,人已备齐,另各城需一高手坐镇,护住镜台不被冲动,人一到便可启动。” 邱灵柔、褚蒜子和公孙薇听到喊声,急急飞奔出来,公孙薇远远见到周全手中抱着一个尽是污血和泥沙的小孩,不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颤声叫道:“相公,相公,是我们的孩儿吗?他怎么了?” 这时高手不够,还需要公孙薇出手,周全不敢说得太严重:“是我们的孩儿,受了点伤,也不是太厉害,身上不是他的血。” 公孙薇一颗心落下了半截,眼泪刷地流下来了,急忙过来要抱,周全却挡住了她,把小孩小心交给褚蒜了,“先别急,也别动他,免得动了他的伤势,先测试阵法要紧。左前辈,该如何操作和安排尽管开口。” 公孙薇以颤抖的手擦去小孩脸上的污血和泥土,眼泪滚滚而下,事关重大,她也不敢因儿女之情误了大家,眼睛在这边,耳朵已转了过去。 第七章 禁法奇阵 左慈见众人都望着他,也不再客套,点了点头:“贫道自守坤位,周教主守乾位,葛道友守离位,郑道友守震位,知秋道友守艮位,公孙夫人守坎位,许道友守巽位,还缺一个兑位无人防守,最好是女子……” 邱灵柔应道:“如果实在没人,就让我来吧。只是不知我能否胜任。” “邱夫人修为虽差了一些,现在也只好将就了。阵法已设好,听到锣声翻开宝镜便可启动,妖道法力通天,唯恐镇他不住,所以需要护住宝境,免遭他震破、震动,全力护住宝境不让他靠近即可。贫道恐此镜无效,又另设一道杀着,阵眼也在镜台上,只需分八卦五行所属,分别注入五行之力便可动,阵法一经启动,便会自动攻击闯入者,所以不是动阵法之人必须全部回避,不可走动。 周全最担心的就是镜子无效,那么众人和自寻死路差不多,没想到左慈已经先想到了这一层,并且有了安排,不由大喜,忙问:“这个攻击阵法的威力如何?” “此阵名为‘八门遁甲阵’,又名八门金锁,共分八门,旗色为白绿紫黄赤碧黑蓝,最外层是后天八卦,坎宫对应天逢星、坤宫对应天芮星、震宫对应天冲星、巽宫对应天辅星、中央为天禽星、乾宫对应天心星、兑宫对应天柱星、艮宫对应天任星、离宫对应天英星;第二圈分生、休、开、惊、死、景、杜、伤八门,休生为生门,其余为凶门;第三层分直符、九天、九地、朱雀、勾陈、**、太阴、腾蛇、白虎、玄武……” 周全见他说起阵法就忘乎所以,没完没了,急忙打断他:“前辈,怎么布的就不消说了,先说功用和如何操作吧。” 左慈正说得兴起,被他打断感觉意犹未尽,“欲操控阵法,须先明了阵法结构、功用,才可随机应变。简而言之,此阵为复合大阵,可循环相生,具幻阵、杀阵、守阵之妙,夺天地之造化,极五行之术力,威力无穷。若是真正布成,一经动,入阵者迷失方向,天降都天神雷罡火,地涌玄冥溺水,七杀金魄毁躯,青冥毒烟**;八方又可幻化出朱雀、勾陈、腾蛇、白虎、玄武……咳咳,贫道说远了。现有宝物不够齐全,或是威力不足,仅有扶桑神木、火光神珠堪用,此阵又是借着现有格局几日之间匆匆而成,所以只能出十之一二威力,万一八卦镜无效,也只能凭此一搏了……” 说了半天,估计这理想中的大阵就是有足够宝物他也是弄不出来的,否则他就不会对妖道束手无策了。不过布阵虽难,操作却简单,现有的阵法动更简单,众人都听明白了,在阵眼中贴上符箓,注入对应的五行之力便可。当然,功力越高效果是越好的,功力不够连阵法都不能激活。 周全下令布阵和动阵法的人全部进入各自的岗位,所有不相关的人躲进安全区的建筑物内,不经许可绝对不许出来。 一个阵法,其原理就相当于是一台全自动的机器,只需按动开关,便可由一个零件带动一组部件,由一组部件带动整台机器运转,直到使整个阵法锁住的灵力和蕴藏的能量暴出来,进入者触动不同的禁制,便会出相应的效果。 现在用的“八卦禁法阵”相对比较简单,只是利用八门遁甲阵的基础,使镜子的威力和范围扩大。此阵如果成功动,整个八门遁甲城内的人都无法使用法术;而“八门遁甲阵”的功用左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同时具有攻击敌人、迷惑敌人、阻止敌人冲击的作用。因为法宝不够,匆匆布成,所以无法幻化出神兽,也达不到杀神灭佛的程度。 八个城区内原本就各有一个指挥台,也是控制阵法运转的重要杻钮,现在的阵眼便是依据这些控制台而改造成。每个控制台上有一百人持武器守卫着,防止敌人冲过来以武力破坏镜子,台下四周或明或暗埋伏着四百人,一个任务是动和转换相应机关、符法、旗号,运转八门遁甲阵;另一个任务也是阻止敌人冲过来。这些人都是“天师神兵”中再一次精挑出来的,个个都是高手,组合作战更是天下无敌,再倚托阵法,妖道如果不能使用法术,应该是冲不过来的。 八个阵主迅到位,左慈束气为弹,弹向身边一面巨大铜锣,“铛”的一声响亮,传遍所有城区,八人应声同时翻开了八卦镜的上盖。每一面镜子的角度都不同,乾位照向坎位,坎位照向震位,震位照向离位,离位照向艮位……照向看似杂乱无章,纵横相错,但依五行来看却是循环相生的关系。 看不到刺眼的亮光,也没有惊人的声响,但周全等人却都同时感应到了一股异常的能量,与在北极金字塔中的感觉是一样的,看不见的能量笼罩住了整个八门遁甲城,他们成功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欣喜,半空中突然掉下一个人来,也不能说是人,因为那只是一道人影而不是实体,头绑黄带,身穿道袍,面目却难以看清,正是那个神秘的吸血妖道! 妖道神通之大,来无影去无踪,便是以周全、左慈、葛玄的修为也不一定能探知他有没有到达,所以他们虽然布好了阵,也未必就能套住妖道,甚至有可能妖道来了还不知道,来不及动阵法就全被他杀了。然后无巧不巧的是,妖道刚好在他们启动阵法进行测试之时自己撞到枪口上了,这不是天要灭他么?老天爷真是站在天师教这边的! 妖道落下的位置在接近乾位的地方,离周全不远,应该是他现周全没有在妖雾内,觉被骗了才追过来,阵法如果动迟一两妙,可能周全就再也没有动的机会了。 八个阵主的心跳几乎停止了,都紧盯着他,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就要揭晓了! 妖道落地,身上突然散出大量阴气,结成一个球状,然后便快向周全这边移动。众人大惊,难道禁法阵禁不住他? 周全立即运起庚金之气,注入身边平台的一个阴阳鱼之内,同时另一手抓起一面白旗挥动,高台下的守卫烧符的烧符,扳开关的扳开关,注灵力的注灵力,迅动了阵法禁制(他们的阵法是不完善的,有些环节还要靠力人来启动,靠机关来驱动)。 乾位城区内的地面、屋顶、墙壁突然闪现大量着金光的符文,这些符文是早就刻画好的,平时看不到,受到阵眼灵力驱动之后才显现出来。每一组符文都是一种禁制,或能出攻击,或能吸取地脉灵气,或能积蓄天地之间灵气,各组符文相互组合,最终形成了整个大阵。 在地表之下看不见的地方,有许多机构、机关也在同步启动,有的是致命的陷阱,有的是强力的机关,作为对阵法威力不足的补充,也是产生物理攻击的主要手段。 刹那之间,方圆百里之内的五行灵力而来,尽往阵内集中,地表之下的地脉灵力也如群龙戏珠,以阵法为中心汇集。乾位城中有无数金光、白光闪现,无法计数的金光、金刀、金箭、金雷众四面八方向妖道射去,天上地下尽皆笼罩,乍一看去如同一轮金阳升起,光照天地,竟然象是妖道在向外出了千万道金光。 周全自量,如果这时是他在妖道的位置,只怕要承受不住。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妖道就象没有受到任何攻击,所有的金光一接近他的护体气罩,全都如泥牛入海,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虽然已经不能飞腾,但却以极快的度向乾位控制台这边飞掠而来。 周全大吃一惊,旗号再挥,台下众人立即变阵,大量金光改变方向,齐聚往空中,在空中汇集成一把巨大金刀,长有上百米,有冲天破地之威,似有灵性一般对准妖道斩了下去。 但是这把金刀还是象斩在空处一样,或者是没有任何威力的幻影一样,明明斩在妖道身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妖道依旧向前快移动。 另七个阵主只比周全慢那么一两息时间就动了阵法,八门遁甲阵全面运转,各阵的杀招都向这个唯一的闯入者集中攻击。身陷阵中的人,此时不分东南西北,天上是无边火海,地面到处是无底深渊,四周山峰崩塌,绿光交织成网,如墙壁从四面合围,毒气冲击,酸水喷溅,金刀乱轰,有的是幻觉,有的是真攻,难以招架。 特别是威力巨大的火光神珠和扶桑神术作为动力的离位、震位攻击更为凌厉,降下的火雷、火雨虽然不是左慈说的什么都天神火,但却是比三昧真火更高一层的三昧神火,金刚不坏之躯也不敢在里面停留;绿网围城之内,百花毒障斑阑妖艳,芬芳迷人,夺人心魄,看一眼头晕目眩,沾上一丝便要**蚀骨,忽而又现万千巨木密林,将敌人挤住难以动弹…… 然而妖道还是毫无伤,就象没有任何攻击落到他身上。周全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冲到头顶,就算真是一个神也不能这么变态吧,这都伤不了他,还有什么可以伤他? 灵力攻击无效,那就换物理攻击吧?周全再号令,立即有大量弹簧弩射出破魔钢矢,还有机关射出的威力更大的长枪、巨矢。 然而这些攻击也象是穿过虚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他就象是一个人影,不是实体,无论术攻还是物特,无论威力多大都对他无效。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可如何是好?妖道来得快,只这一会功夫,离控制台只有不到两百米远了,已经与护阵、控阵的高手正面接触。换了是其他人,看到妖道如此变态,难免产生绝望、无力、恐惧之心,但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纪律严明,便是刀斧临身也不会后退一步,更没有一人主动向妖道攻击,所有人都坚守在自己岗位。 正当众人绝望之时,他们突然现妖道停止了前进,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走几步,再想一会儿又走几步,一直在附近来回。他走到不同的位置,触动不同的禁制,又是各种各样的功击向他轰去,但依旧不能伤他。 众人转忧为喜,妖道被幻境困住了! 禁法阵还是对他有效果的,妖道现身之后并没有施放过任何法术,否则众人这时早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虽然任何能量都伤不了它,但阵法产生的幻觉却可以迷惑他,他认不出这个阵法该怎么走,也使不出法术逃走。 左慈传令停止所有攻击,但要维持着阵法运转,以八面禁法境和八门遁甲阵的幻境来困住妖道。他有点不放心,迅在阵内跑来跑去,令各处守阵的人稍作改变,调整和增加幻境的效果,令妖道不能脱困而出。 周全有点担心,问左慈:“我们能一直困住他么?” 左慈说:“阵法之妙,走对一步是生,走错一步便是死,识阵之人轻易便可以走出,不识阵之人便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用。妖道不识此阵,但他与常人不同,吾也不知能否长期困住他,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他出不来,估计就是出不来了。” 如果妖道脱困,再以他五行不伤,物理不伤的特性,没有人能阻止他,只要八卦镜被他毁去几面,一切就完了;如果可以把他困住,争取一些时间,几个地仙各有所长,玄国富有天下,天师教人才鼎盛,迟早能想出灭掉他的办法。 众人都回到自己岗位,心里忐下不安,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现在他们就要等待时间的考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妖道被困在八门遁甲阵内时而走动,时而呆立,时而对着空处打出一道又一道阴气,有时还绕着一个小圈子一直跑。足有一个时辰,他都在一个小范围内折腾,他彻地被困住了! 众人大喜,仅管守阵的人不敢妄动,但欢吹声已经此起彼伏,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八个阵主再度聚,讨论一个难题:用什么办法可以杀死妖道? 周全、左慈、葛玄、知秋子、郑百川、许逊等人无不是修为高绝,见多识广的当世顶级人物,但是都被这个难题给难住了。阵法灵力不能杀伤妖道,那么法术、符法也是不能伤他的,物理攻击也对伤无效,那么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杀死他?八人讨论许久还是没有头绪。 周全祭出北极玄冰刀来,一团冷光令人如坠冰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只能用这把刀试试了,也许可以将它冻碎。” 许逊说:“依我看来,他已不是凡人,凡间之力都对他无效,唯有天界之神雷、神火才可毁他。此刀虽然神异,依旧是在五行之中,未必有效。万一近身被他绕住,或是露出破绽被他逃出,后果不堪设想。” 葛玄说:“许道友言之有理,此刀只能碎有形之体,他是无形之躯,没有什么机会。” 公孙薇、邱灵柔、知秋子也摇头不赞同冒险,周全本来就没有把握,见众人都反对他,也不敢再坚持去试。 白云先生说:“不如我以琴音试试他。音者,心之律也,以我之琴音,虽不敢说凡入圣,却也能动人心魄,惑人神智,令人悲、喜、怒、哀、生、死、寂、灭,若是他的功力已被阵法压住,或许可成功。” 左慈说:“现在不宜靠近他,也不能被他听到外界的声音,任何一点点外界的影响都有可以被他探知,趁机脱困而出。” 白云先生本想说他的琴音可以令人听不出从哪个方向传出,但妖道的修为不知高他多少倍,能力有多强根本无法估量,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失败他可担当不起。 知秋子说:“这妖道吸走了无数高人的精血和功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杀不死会否与这个有关?” 众人都眼前一亮,对啊,这个才是他们要对付妖道的最最主要的原因!可是就算与这个有关,到底有什么关系,该如何破解,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周全说:“以几位前辈的见闻,也猜不出妖道为什么要吸食得道之人么?” 众人都摇头,知秋子说:“吸人功力强占为己用乃是邪魔外道,难以达到妖道这样登峰造极的境界,其实以他修为,已经不必吸任何人的修为了。” “难道说这是他的癖好?” 葛玄抚着长须想了一会儿说:“得道之人身具奇功异能,不仅是采集天地之灵气,运用五行之变化,还有一种不被世人所知的,更高维的灵炁存在。” 众人都望向他,感觉他要说到点子上了,却不知他要指的是才能。 “这种灵炁便是道德!” “道德?”周全大为惊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理论。 第七章 道德之力 ?一个人的潜能激到了极限后,他不但不能进步,还会走下坡路,甚至是走火入魔。以前要对付魔族和妖道,不得不为,等到危机过去,周教主还需循循善诱,把他们引到正路上来。” 周全没料到说来说去,反训到他头上了。“各位前辈语重心长,我铭记在心,不过好象我们有点偏题了,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先找到杀死妖道的办法。” 葛玄说:“以我猜测,那妖道吸的不是功力,而是道德之力,比魔门吸功之法更高明百十倍,才能造成他现今不死之身。所以我们只能以道德之力来与他以抗……” 说到这儿大约是他自己也觉得没有把握,没有继续说下去,邱灵柔问:“葛前辈的意思是要召集大量有道之士,以正念来感化他么?” 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可笑,威力惊天动地的阵法,修为绝世的高手都不能伤了妖道分毫,想用和尚和道士念经来感化他?连葛玄都不好意思再说了,这真是病急乱投医。 公孙薇因为儿子重伤昏迷,却又无法下手救治,心中烦乱,一直心不在焉,这时突然说:“对妖道有制约作用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北极冰川,一个是魔族琉璃塔。北极冰川下是有磁力会使他无法施法,所以他不肯轻易去;那么他对魔族琉璃塔无可奈何,会否里面有可以克制他的东西?” 周全一拍大腿,“啊呀,一心想着以阵法对付他,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众人齐问:“什么事?” “魔兽身上皆有一股魔气,以往所见尸妖和魔兽身上的魔气较淡,也未感觉出有何异常,但魔族中央有一琉璃奇塔,聚集了一股浓缩精粹的魔气,却是大有古怪,能消融玄功真气,实是修道之力的最大克星。我今日一时不查,险些吃了大亏,幸有七星灵炁护体才逃过一劫。以我猜测,这魔气便是魔头用来对付妖道的,如果我们能借用这股魔气,或许可以杀死他。” 公孙薇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相公,那边战况如何,琉璃塔怎样了? 她想问的其实是她父亲公孙如思怎么样了,但却不好直问,周全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自周全回来后,都在非常紧张地应对妖道,众人还没顾得上问他,都还不知道长安那边生的事情。 周全说:“昨天妖道来叫我杀进妖雾,被我拖到了今天中午才开始,妖道以**力轰击魔族,本教人马也从四面杀入,我则从地下潜入……”他把事情的经过大略说了一下。 听到公孙家的仇杀,以及小孩刺了外公一刀,外公要将小孩摔死,几个仙人虽然已经修到古井无波的境界,还是不禁脸上变色,公孙薇的感受就更不用说了。 周全握着她的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他早已不是你的父亲了,公孙家的恩怨也结束了,这孩子异于常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必太过担心。为了牵制妖道,琉璃塔还没有破掉,估计这时本教中人还在与魔族战斗,不知损伤了多少人。我立即过去看看,也许可以用‘魔晶’来对付妖道,这儿就拜托给诸位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左慈、葛玄等人都说:“周教主尽管放心前去,只要我等有三寸气在,定保此地平安无事。” 邱灵柔担心地问:“相公,你的伤势如何了?” “还好,受的伤本不重,已经恢复**成了。” 长安那边应该还在战斗,周全不敢久留,立即出了八门遁甲城,使开缩地成寸之术,几分钟便到了长安附近。 这时是申时末,天已经快黑了,加上战斗产生的烟雾、飞尘遮天蔽地,更加显得黑暗。从午时战斗打响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天师教联军还战斗。由于妖道的助战,魔族损伤惨重,公孙如思被杀又缺少领指挥,魔兽节节败退,现在琉璃塔的光幕和妖雾已经退缩到只有一百里方圆。 包围圈缩小,五斗米教联军得以集中,战力更是猛增。但是魔族退到这儿,琉璃塔和妖雾的能量被压缩到到一个小范围,反击之力也猛烈之极,天师教联军再也攻进去了。 由于周全一直没有现身,各军领不知事情到底怎样了,又不敢擅自退兵,只好围着妖雾继续攻打,人类杀不进去,魔族也冲不出来,呈胶着状态。 联军与魔兽之间壁垒分明,相距有一到两百米,都以远距离向对方攻击,不仅地面在大规模战斗,低空也在冲击搏杀。 琉璃塔出的光罩如一个大玻璃碗把妖雾和魔兽罩住,几乎能够阻挡所有远程攻击,但魔兽依旧可以自由出入,他们等于有了一个坚不可破的堡垒,随时可以缩进去回避。联军一旦靠近光罩就会遭到强烈攻击,却不能有效杀死魔族,所以无法突击进去,只能远远围着,不让魔兽杀出来,同时给予光幕和妖雾极大的压力,令它们不能扩展开来。 杀声震天,七彩焰光迸射,如同在妖雾外围进行一个环形烟火晚会,平时光影也不是很剧烈,一旦双方有突击队往外冲击,立即强光暴闪,百花齐放,进入“烟花”爆放的。但无论哪一方的突击队都是徒劳的,还是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白白损失人马而己。 周全在一处山头扫视一圈,已明了眼前的形势,关健还是琉璃塔,只有破了它才能胜利。联军已经疲惫,弩矢、道符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夜幕降临之后,魔气更盛,魔兽战力会进一步提高,此消彼长,联军会吃大亏的。他也不再找属下的将领打听战况,直接向妖雾冲了进去。 一冲入双方交战地带,无数攻击立即向他身上集中,魔气妖丹、五行气雷,风刀霜剑、烈火毒水、金弹银珠无所不有。但是数不胜数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魔灵甲大变态了,物理、五行、心智全防,他只要以护体真气护住脸部就可以了,连这些攻击的冲击力都不能推动他。他如同游鱼逆流而上,坚定、毫不停止地向前冲去,同时右手现出了五行混元如意剑,左手现出了北极玄冰刀。 一声大喝声传百里:“本教主在此,魔头已伏诛,众将士随我奋勇杀敌,扫平余孽,涤荡乾坤!” “教主来了!” “皇上万岁!” “教主万岁!” 联军欢呼起来,呼声如海潮滚滚传出,淹盖了战斗声、喊杀声,这是惊喜、信任、崇拜的声音,令疲惫的人们再生力量,令已经有些颓废的人们精神为之一震!只要教主在,他们就有信心,他们就一定能胜利!教主这么久没露面,那是去杀魔头了啊! 周全左刀右剑,如一炮弹般冲进妖魔群中,无数巨魔大怪在他面前碎裂,没有一合之敌。众魔怪早已见识过他这对宝刃的利害,且伤不了他只有挨他宰的份,先已惧了几分,除了少数低智力的,其余都转身就跑。可是妖雾内妖挤着妖,魔挨着魔,哪里还有地方可逃?一蹿便乱了自己阵脚,越跑便是越乱,联军战意昂扬,四面加紧攻击,把魔族的火力压了下去。 周全势不可挡,如一把尖刀刺进了妖雾和光罩之内,前进度极快,扫荡出一条血路来。天师教联军的高手立即尾随杀了进来,终于突进了光罩之内,与魔族展开了惨烈之极的搏杀。 寸士必争,有去无回! 周全先杀到了妖兽深处,到了里面魔族反而要比外面少得多,他更是如入无人之境,数十里路不过一会儿时间就到了。 魔族破土而出时所形成的巨坑,底部只有里许,顶上却足有二十里,深有千丈,象是一个巨大天文望远镜的锥筒,事实上它就是起到类似于望远镜的功效,以吸取外太空传来的能量。 周全才到巨坑边,便见到巨坑中升起了一只怪物,这只怪物体形之大,在这直径二十里的巨坑中居然不显得小,而它的形状,周全实在是无法形容,只能说它是肉山。 是的,这是一只由千万只魔兽的血肉组合起来的怪物,有活的尸妖、魔兽,有之前在坑底砸烂的肉块,还有在战斗中死去的尸体,不知怎么全集中到这儿了。活的蠕蠕而动,挣扎呼号,死的血肉模糊,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加上有魔气缠绕期间,明明灭灭,脓血污液淋漓,说出不的恶心,周全的神经算是大条的了,一见之下还是险些呕了出来,觉身都象有毛毛虫在爬。 这样的尸山肉堆能起什么作用?看样子上面每个活的魔兽都能出攻击,而整体上能以魔气攻击,简直就是活动的战舰和堡垒。如此之庞大,便是冲上去用北极玄冰刀砍几十刀也解决不了问题,而无数妖魔的魔气早已经可以把靠近的人轰成碎末了。 周全摸出一张符来,运起玄功,掐诀踏步一声叱喝,高空之上蓦地现出九条粗长电光,色各长达数里,粗有数围,虽然都是白色,却各有深浅不同,如神龙舞跃齐向中间聚来。雷光汇聚形成一直径达百丈的雷球,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由白转青,由青转黑,同时快旋转缩小,最后变成一颗只有三尺许的黑色光球向下砸来,光球之后带着一条幻灭不定的黑光,似乎把空间都撕裂了。 这一道雷法名为九洲一鼎,或是九龙戏珠,乃是天道八门雷法中单体攻击威力最大的一招,取九方不同元气凝聚为雷,再合而为一,千百倍压缩,几乎是无所不破,无所不摧。只是这道雷法动得慢,不容易击中快移动的高手,但用来轰炸这巨大无比的“肉山”却再好不过了。 黑光雷球如同一线黑光刺了下来,但是一遇到光罩,光罩暴出一片刺眼的蓝光,居然把雷球给挡住了,雷球崩散成无数细小闪闪洞着整个光幕扩散,倒象是一个倒扣的雷罩。 周全暗叫晦气,原来在光罩内虽然可以施法,却依旧是穿不透这一层护罩,看来只能用直接出的符法轰击了。他乃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符法专家,施放度惊人之极,火球、雷球、火龙、风龙一道接着一道向肉山轰去,大片大片血浆肉块炸散开来,抛得满天满地都是,除些连周全也被埋住了。 尸山实在是太大了,大得这些攻击象是小孩过家家,尸山似乎也被激怒了,周围的魔气如同龙卷风一般,一道接一道向周全卷去。同时妖雾与魔气如怒潮飙卷,尸体、肉块、污血都被卷起向中间飞去,一眨眼功夫又聚成了一团,蠕动了几下,又变成完整的巨兽。似乎大量尸体被炸烂之后再度聚集,结合得更加紧密、光滑,并且象是人的形体了, 周全倒吸了一口冷气,照这么轰下去不但杀不死它,反而会造出一只巨形的魔王来。但是这堆肉山堵在前面,所魔气已笼罩整个巨坑入口,想冲过去不是容易的事,难道还要再退回去,使用遁地神舟从地下穿进去? 堂堂天师教教主,岂能被一堆烂肉给挡住了!况且不毁了这个尸怪,只怕难以接近琉璃塔,他转念一想,这堆肉山之中必定有一个核心所在,只要毁了这个核心,就是一推烂肉罢了,而这个核心,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被毁了躲体的慧光。 现在唯有险中求胜,并且试试运气如何。周全喷出一股三味真火,双手快连出三道符法,每一道都生成一个巨大龙卷,夹着三昧真火如一道尖锥向肉山中部急旋而去。普通的龙卷风夹入了三昧真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便成了比单纯的龙卷风和三昧真风威力更胜十倍的真炎龙旋。他腾身而起,藏身在最后一道龙旋中央向前飞去,龙旋的中央当然是空的。 换了别人或许不敢冒这个险,但他有无坚不摧的宝刀,有全防的宝甲,他就敢冒这个险! 第一道真炎龙旋眨眼就到了尸山前,似一个火锥钻钻了进去,第二个紧接着旋到。大片魔气夹着妖雾来挡,还有无数魔兽出了攻击,但龙旋度极快,温度又奇高无比,大多数都被消融或是被旋转之力甩开。 第二道真炎龙旋受到巨大冲击,几乎整个破散了,但大片魔气也被它带动形成了一个急旋通道。第三道真炎龙旋紧随其后,从这个通道中穿了进去,周全有惊无险地跟了进去。 高温高旋转的旋风将遇到的血肉化为灰烬,并且向后甩了出来,周全放眼望去,便是在一条通红的内穿行。真炎龙旋一直向前撞入了数十米,风力火力都耗尽,但周全又出了一道真炎龙旋,虽然在里面受了影响,风力要小得多,但还是再次向前钻入了数十米,估计已经穿过了肉山的外层。 能否成功在此一举!周全左刀右剑,一片红白光芒闪烁不停,刀刀入肉,剑气纵横近百米,一口气向四面八方砍劈了几百下。如果尸山真有核心,不被北极玄冰刀砍碎,也必被五行混元如意剑斩断,如果没有核心,周全只好在这肉山里面慢慢挖洞出去了。 能不能挖得出去还是个问题。 第九章 荡平魔族 周全还是赌对了,在他狂斩几百刀剑之后,巨大尸妖剧烈震颤,接着四散崩裂垮成了一堆真正的尸山。 失去了魔气支持的普通血肉自然压不住周全,一道剑光绞碎血肉,带着他冲天飞起。他在空中一转折,直接向着深坑投下,离散的魔气也向巨坑入吸去,但度却不如他快。 很快便到了琉璃塔的顶尖处,此时琉璃塔周围魔气稀薄,显然都集中到上面凝结成尸怪和支援魔兽攻击了。周全毫不迟疑,潜运七星灵炁之力,一刀横斩,护塔蓝光无法挡住七星灵炁与北极玄冰刀之力,“喀刺”一声,一根合抱粗细的尖刺应声而断,再接着两刀,三根“天线”似的尖刺全部斩断。 整个妖雾笼罩的范围内都剧烈震动了一下,所有尸妖和魔兽都出了惊惧的吼声,接着罩着妖雾的光罩如水纹般晃动了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四面围攻的天师教联军欢呼雷动,向魔兽起了全面冲击。 周全双手握刀,运集全力,一刀斩了下去。这一刀之力足可劈开一座山峰,没有任何取巧,全是以硬碰硬,这一刀必须成功,如果不能劈开,反震之力将会使他伤上加伤,受到严重伤害。 一声如同玄冰崩裂似的脆响,声传数十里,琉璃塔自上而下裂开一条长有十几米的裂缝,紧接着碎裂之声如暴豆,从刀口裂缝处产生无数龟裂纹,向四面八方延伸。只一转眼,整个塔身全部是裂纹,如同受到剧裂撞击的刚化玻璃,大量气体自裂纹中喷涌而出,散在空气中。 周全停身空中,从被劈开的裂缝往里看,里面似乎有大量的管道四通八达,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看起来竟然有点像是动物的内脏器官。其中也有平整规格的东西,象是坐椅、平台之类,总之一点都不象是个塔。里面的所有东西也在崩裂,密集的声响已经连成一片,象是某种怪兽在尖叫。 周全还未及多看,气体喷射散逸已经结束,“哗”的一声,整个琉璃塔如同碎晶组成的工艺品塌散下来,撒成遍地冰晶玉屑。地坑之中开始陷入黑暗,千妖哀嚎,万魔齐啸,地面如狂奔的野兽般颤抖,四周的石壁开裂、摇晃,开始向下倒塌。 就这么结束了?周全觉得有些意外,感觉似乎太容易了点,曾经无法战胜的存在就这么消融了,可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喜悦,反而有些空洞和失落。 妖道说的魔晶又在哪儿呢,莫非也碎了?正想到这儿,他便看到了一点幽幽蓝光从琉璃碎晶中透射出来,虽然只是一点微光,但在夜色中却很明显,再射在无数碎晶上,反射出千万点碎光,星星点点,如梦似幻。 周全手一挥,堆成小山似的碎晶象失去了重量似地四散飞起,下方一块出宝蓝色光芒的梭形宝石飞起。周全吃过魔气的亏,不敢鲁莽用手去接,而是用四年前早已准备好的盒子把它装入。 乍一眼看去,这只是一块色泽较少见的蓝色宝石,质地有些似玄冰,表面上有些不明所以的图案,可能是某种符文节记,并且不象是刻上去的,而象是天然生成的。这时四周塌陷得更厉害,周全无暇细看,合上盒子,向上飞去。 天空妖雾已经消散大半,可见一弯下弦月,几年来,大约是第一次有月光照进这儿。 琉璃塔已破,光罩、妖雾消散,整个魔域的力量已经消失,凶悍不可一世的魔兽如虎狼失去了爪牙,凶焰大减,哪里还能架得住天师教联军的四面绞杀?死在箭矢和法术之下的魔兽数不胜数,大量魔兽无处可退,只能往中央的巨坑退去,如无处宣泄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出口,源源不断倾泄而入。 这时周全已经飞天冲起,脚下踩着一团白云浮于空中,动流星火雨,巨大的火弹呼啸着从天而降,接连不断地砸了下去,巨坑中成了火海。巨坑也在同时大面积塌陷,火与土把尸妖和魔兽一层层埋葬…… 约有一刻钟后,地面之上已经没有一只活着的魔兽,魔气和妖雾也不知散到了何处。巨坑已经被填起了大半,还有不少魔兽在火焰中哀嚎挣扎,天师教众人四面围住轰击,直到再也没有一个能动的。最后,周全一声令下,与属下数十个高手一齐出手,将附近的几座小山整个移了过来,把巨坑填满,就算还有少数未死的,也不可能再爬出来了。 讨魔之战大获全胜,十几万人的欢呼声惊天动地,“教主万岁!”“皇上万岁!”的呼叫声如雷震滚动,响彻云霄,震惊百里。 只是曾经辉煌一时的千年古都长安,现在连一点渣都找不到了,开始围攻之时的近三十万人,现在只剩下二十万不到了,其中不泛高手和精英。初步估计,在这三天之内玄国死亡人数过了二十二万,伤者不计其数,损失不可谓不大。 周全没有时间搞庆祝仪式,也没有时间为死者哀悼,匆匆说了几句勉励和嘉奖的话,便下令各路诸候人马在附近稍作休整之后就回到自己属地去;后面赶到的没有参与这次大战的诸侯,各派出总数的三分之一军队驻扎在这儿,维持秩序和重建;大内禁军全部回到洛阳,守护皇宫和帝都,回到原有岗位;麒麟军留下一半人马在附近帮助流散的百姓重建家园,一半回到洛阳去。 重点是,天师教中所有达到金丹级的高手也全部飞往八门遁甲城外集中,诸侯之中除了必须的指挥官外,高手也是立即赶往八门遁甲城。 在这一战中作为主力的“天师神兵”损伤惨重,一万人只剩下了五千多,但是除了重伤者外,其余集结待命,由众多高手分批“空运”往八门遁甲城。因为现在八门遁甲城仅有的四千战斗力已经全部投入阵中,外围防守能力薄弱,万一出现强大的敌人将后果将会很严重,此时八门遁甲阵绝以不能出任何状况。 这绝不是无敌放矢,谁知道妖道不有没有其它的棋子、其它的属下?至少还有立场不明的竺法旷,鬼才知道他会不会出来捣乱,周全不得不做万全的准备。 仅管周全没有解释为什么,但几乎所有将领都明白了事关重大,在八门遁甲城一定有什么大事生了,否则教主不会把所有高手都调过去。可是魔族已灭,哪里还有需要出动手所有高手的事? 各将领得令而去,道安、道进、若水、吴猛、凌云等盟友却联袂而来,道贺几句,立即便转入了正题,吴猛问:“敢问教主,贵教山阴总坛是否有变故?若有需要我等之处尽可直言无妨。” 周全说:“诸位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必隐瞒。确实生了点事,本来这次行动已令诸位受到不少损失,不敢再劳烦各位,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便多一个点子,多一份力量,还是希望诸位能走一趟。” 道安问:“莫非是有关那人的事?” 眼前这些人中有不少已经知道妖道的事,道安和道进甚至是最早起寻找妖道的人,所以周全也不想再瞒着他们。“确实是这件事,罪魁祸已经被我们用阵法困住,只是还杀不了他,正想请各位高僧一起去想想办法。” 众人生是微一愣,接着知情的人都双眼放光,露出舒心的笑容来。道安、道进合什低,“阿弥陀佛,周教主果然是上天派来化解这场灾劫之人,魔头必然授无疑,此举功德无量,可与日月齐辉。” “哈哈,大师不要太抬举我了,我们还是先到山阴再说吧,或许还需要各位高僧大力相助。能自行飞行的人立即起程,在八门遁甲城外集合;能载人腾飞的尽量多带人,实在带不上的就从陆地最快度赶去吧。” 能称得上修行高手的一般都能腾云、驾剑、驾宝,或是使用缩地成寸、须弥世界等法术神通,只有少数精通武艺却不修道的人不会,如竹林七侠、冉闵等。不过象周全、岳九真、孙灵产这样的顶级高手,都可带几百人甚至上千人飞行,庞易、左寻仙之类,现在也能搭着几十人,便是这几年间新冒出来的高手,也能载上三五个同行。 周全从竺僧朗手中夺到的舍利珠因是佛门之物,后来送给了道安,凭了这颗舍利珠,道安修行大有进展,已经可以较好地控制身具的神通。佛门须弥世界,其效果与缩地成寸相类似,一步迈出便是千百里,也能带着许多人赶路。 彩光乱跳,疾光流逝,近千个武艺、道法高手和两千天师神兵接连消失,不到一刻钟连最慢的也就全部到达了八门遁甲城外。 城内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妖道还被困在阵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周全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八门遁甲城内困住了世间第一大魔头,比妖雾内的魔头还要可怕得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不过已经困住了,又有教主和众多仙人在主持,倒是没有人恐慌,反而是兴奋和期待。外面的人没有入城,而是分列城池四周,严防死守,就是一只鸟也不许飞进去。 魔晶是带回来了,可是该怎么用却没有头绪。几个仙人同时施法形成一个防护结界,如临大敌,周全打开盒子放出魔晶。这时魔晶已经失去了蓝光,只是一块有着奇怪图案,并且材质罕见的水晶或宝石,感觉不到它蕴含有强大能量。 众人惊疑不定,这么一块东西,就是形成魔域强大能量的核心?他们分别以神念、真气、法术去探察,却感觉不到它有什么特别。 “它本身不含魔气,也没有邪恶的感觉,也许是它的能量已经释放完了,也许是它本身只起一个钥匙作用,也许它要在特定的环境中才能起作用……”周全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总之它对我们没有作用了,只有琉璃塔凝结出来的高纯度魔气才可能对妖道有效果。” 左慈、葛玄、白云先生等人都黯然无语,在旁边满怀希翼的谢雨卓、司马文凤、庞易等人也说不出话来,总不能再建一个魔域制造魔气来对付妖道吧?不要说他们不懂怎么弄,就是知道也不能做。 公孙薇说:“现在有上百位佛门高僧在这儿,道门更不泛道德之士,也许我们该试试之前的想法,以道德之力来消融他。” 周全望向左慈,以征求他的意见,这样做的风险只有他能评估。 左慈说:“如果实在无法可想,也只能冒险一试了,神念并不受五行术力影响,可以穿过阵法直接施加至他身上。数百人分列于四周同放出手,他便是感应到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出来……” 周全突然一个激灵,“等等,妖道身处阵中,现在他能感应到外面有人吗?” “不能。他所见皆是幻境。” “那么如果我们以意念攻击他,就会被他知道外面有人了,不仅我们的位置会暴露,连我们所知道的阵法变化也会被他知道。” 众人一时还没有会意过来,因为他们几乎都没有与妖道打过交道,只有周全多次与妖道接触过。 “妖道修为深不可测,其读心术举世无双,我们神念入内不一定能伤得了他,还会立即被他探知我们的所知所想,阵法的生门在哪儿他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竺法旷是他教出来的,那么很有可能竺法旷的迷神法术也是他传授的,他要比竺法旷更可怕得多,我们神念一旦入内,说不定所有人都被他控制了。” 周围十几个人都变了脸色,还好没有莽撞行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妖道的术力虽然被禁法境给压住了无法施法,但他的精神力还是在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把妖道困住了还是无可奈何,众人都有些颓废。 周全问:“左前悲,我们能这样困住他多久?” “此阵并不完善,许多地方是以人力、水力、机括之力带动,此地灵力、地气也不是很充沛,大约六七日便会消耗掉大半,便是以眼下众多高手的符法、道法作补充,最多也就坚持十日。十日之后灵力消耗殆尽,便是再多人力也不成了。 众人的心更是悬了起来,十天时间眨眼就过,况且未必能坚持十天,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灭掉妖道的方法吗?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知秋子说:“也许我们要先找到竺法旷,他或许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可是现在到哪儿去找他呢?” “魔灵岛!”周全突然大叫一声,“就算他不在魔灵岛,我们也要去一趟,这个岛上一定有古怪!弥勒教最早是从这个岛上开始现身的,魔灵甲的材料是从那儿得到的,那时我还没有统一五斗米教,应该还没有引起妖道的关注,但他却知道我从那儿得到飞般残片,并且知道这些残片的特性和炼制之法,所以必定与他有关;飞花说弥勒教的真正教主是在魔灵岛,而妖道又可能是竺法旷的师父,那么这个‘真正教主’不就是指妖道吗?不就是说他住在魔灵岛吗?总之我们要去一趟,一定能在那儿找到蛛丝马迹。” 邱灵柔说:“前日已经接到了衍江传回来的报告,他们在魔灵岛一直没有现异常。” 早在十几天前,周全听飞花说弥勒教的真正教主在魔灵岛,便已经派了衍江带着一百人化装成渔民前去探查。 一直没说话的若水,也就是以前的何简说:“我清醒之后觉得魔灵岛有古怪,也去过一次了,仔细搜查了每一处山峰峡谷,深涧山洞,并没有找到任何人和可疑的东西。” 周全说:“前辈虽然修为高绝,剑法无双,但却不是道门中人,未必能看出高极的障眼法和迷阵。衍江等人修为更底,更难找出来,如果妖道的老巢在那儿,必定是隐秘之极,所以我们要出动大批高手,搜遍岛上每一寸地方。” 左慈、葛玄、白云先生都点头赞同,布置禁制、障眼术之类与施术者的修为有很大关系,修为比施术者低的人是很难看出内中玄机的。如果是师出一脉,修为低的人也许可以看出,但未必能破得了、进得了。当然,还有些幻术、障眼术是经不起实物碰触的,所以人海战术也未必就无效了。 公孙薇说:“眼下城外有众多高手,可以都带去搜索,以我看来,飞花是竺法旷故意支使来通知我们这条线索的,他与妖道已经决裂,不会来救妖道。除了他,世间几乎无人知道妖道的存在,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救他,所以八门遁甲城是安全的。” 众人都点头认可,要是左慈也能去就最好,他是阵法的大宗师,如果是什么隐形阵、幻雾阵、**阵,他最有可能看出来了。但八门遁甲城必须他守着,不能去了,经过一翻商讨,最后决定周全带着刚过来的人马,以及葛玄、白云先生、知秋子等一道出。 为了增加力量,知秋子使用本门飞剑传书之法,把两个大徒弟也召来相助。道安本不是武人,坐镇八门遁甲城,只有道进带了几十个佛门高手同去。 第十章 远赴海岛 这一次出海可不比从长安到山阴,魔灵岛所在位置知道的人极少,不一定能准确降落,海上容易迷失方向,稍偏一点角度就不知落到哪儿去了。况且海上常有大风巨浪,天气变幻莫测,大意不得。 为了稳妥之计,宁可舍弃一点时间,所有出人员进行整编,飞得快的组在一起,飞得慢的组在一起,各有领队之人带着分批赶过去。 其实真正知道魔灵岛确切位置的只有若水,并且他还有一张详细的海图,否则凭周全只去过一次,茫茫大海中要找到可不容易。那一次去与周全同去的有司马文凤、白龙、衍江、徵皑、周冲、贺宝、道进等人,主要是靠周冲的指引才能找到,而现在周冲、徵皑、贺宝都死了,曾经一起去魔灵岛的那批老部下已经没有剩下几个。 周全这时想起来不免有些伤感,心中不由突然一跳,象他这样修为的人,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仙人”,一般少有情绪变化。凡那种没来由的,突然涌上心头的悸动,称为“心血来潮”,是一种天人感应,一般会预兆着什么。他有些忐忑不安,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已死之人,并且感到悲伤呢,难道这一次魔灵岛之行将将会有大量人死亡么? 他越想越是不安,便是要与魔族决战之前也没有这么不安过,也许是因为这一次行动,完人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完全无法估量,而魔族虽然强大,他还是可以估量的,所以当时他并不心慌,现在却没底了。他想了想,趁着众人还在编队没有起程,偷偷把公孙薇拉到一边:“你算一卦,看这一次出行吉凶如何。” 公孙薇乃是七窍灵珑心之人,与他做了这么久夫妻,对他最是了解不过,只一对视便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安。她也没多说话,手在袖内摇晃了几下,摸索着沉思起来。她使用的是诸葛武侯的袖内神课,也称马前课,测算度极快,在袖内起课谁也看不出玄机----其实就是拿出来周全也看不懂什么意思,不过是几个铜钱的正反面罢了。 公孙薇稍迟疑了一下说:“这一次出行有凶险,但也能找到转机,我们多加小心就是了。” 周全同样也很了解她,虽然她很镇定,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只怕不是“有凶险”这么简单。但就是九十一生的危险也是必须去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其它路可以走了,况且预感、算卦也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准。 “你安心在这儿等着,我们会小心行事,很快就能回来,解决这个难题,以后我们再也不必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我跟你一道去。” “不,你该在这儿守着,这儿的事同样重要,我们的孩儿也要你看着。” 公孙薇有些凄然地摇了摇头,“他伤得很重,但我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救他,没有一个人知道该如何救他。天幸他的伤势也没有恶化,也许会有转机,我在这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与你一起去吧。” 她越要一起去,周全越觉得事情不妙,最后坚决地拒绝了她,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的了,不能再让她去涉险。天师教中现在并不缺泛好手,不在乎多她一个。 公孙薇极为不安,却又不能与周全争,只好暗中一再交等司马文凤和谢雨卓,要她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周全,关照着他的安危。 因为了有顾虑,周全又改变行军计划,寻找离魔灵岛最近的一个岛屿作为集结点,等所有人都到了再一起去魔灵岛,另外又分出一队不会飞行的人,驾乘快船走海路去接应。既便是天师教度最快的千里船,以最快的度赶过去也要七八天才能到,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他还是安排了,有备无患嘛。 这一次出动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宁可慢一些,麻烦一些,绕些弯路也无所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千八百七十九人同时起程,分成五队向海外飞去,一时之间满天空都是祥云瑞气,七彩剑光宝光,还有不少可以载人飞行的仙禽巨鸟,场面状观之极。附近早起的人们不由目瞪口呆,何曾见过如些多仙人同时在天上飞的,这是去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会还是天师教进行阅兵表演? 带着许多人飞行慢,并且费神费力,直到快接近中午第一个飞行团才到达了目的地。这个小岛不大,只有一些礁石小山,大半是沙滩和椰林,风影秀丽,岛上连猛兽都没有,实在是最理想的休养补给基地。从这儿去魔灵岛已经不到百里,如果不是魔灵岛常年有阴雾笼罩,大约以肉眼就能看到了。 第二队、第三队很快也到达,众人在岛上休息恢复精力,周全和若水、司马文凤、谢雨卓、葛玄、知秋子、道进、白龙、牛梦等人先飞往魔灵岛探查情况。除了葛玄和知秋子外,其他人都是旧地重游,更容易看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想当初周全来魔灵岛时,还只是清江造船场的场主,有名无实的五斗米教教主,为了一个海盗的宝藏而来;而这一次却是中原皇帝、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率领修真界的精英为化解天下最大的危难而来,不到十年时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魔灵岛还是象上次一样,几乎看不出一点儿变化,岛上有两座高峰相对峙着,中间是极深的峡谷,壁立千仞,如刀削斧劈,倒象是一座高峰被开天巨斧从中劈开,然后再各往后通了一些。两座高峰上半部都笼罩在雾气中,难窥庐山真面目,整个海岛都有一层极淡的雾气存在,阴天的时候更是若隐若现,所以才有了会漂移、会隐形等传说,魔灵岛之名也由此而来。 这时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但是周全一踏上魔灵岛,就有了那种阴阴的感觉,海岛周围也与以前一样,风大浪高,漩涡暗流无数,令船只难以靠近。他可以肯定,这岛上有异常的能量,特殊感应、阴雾、海浪都是这种能量造成的。 同行的几乎都是高手,葛玄与知秋子更是宗师级的高手,但他们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能量,从哪儿出来。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能量对邪功魔法有助长作用,以前周全与孙泰在这儿战斗时就已经感应到了这一点。 他们落在海滩边不久,就有几个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见了周全倒头就拜,原来是衍江带来的人。据他们报告,有三支小队共四十五人在岛上搜索,衍江亲自带了三十人在水下搜索,其余人则在船上和岸边警戒。 守卫出了讯息,不久衍江就带着他的小队从海里钻了出来,一上岸见到见周全和这么多重量级人物驾到,吃惊不小,急忙过来拜见。 周全问:“你们到这儿也有五六天了吧,有没现什么?” “回教主,我们路上赶得快,已经到达七天了,陆地上找了几天没有什么收获,所以属下就带了一些人到水下去看看,迄今为止还没见到一个活人。” “你们是怎么个搜法的,只是走马观花从空中掠过,还是在地面逐渐深入?” 衍江脸有为难之色,“进入山区密林后,地上极难行走,又有大量奇兽、巨兽,地域广阔,无法每个地方都走过;山上云雾常年不散,难以视远,山峰奇险,我们人少无法细搜,只能先粗粗而过,确认没有大量人马存在……” 周全微皱了皱眉头,这样搜起不了什么作用,海岛范围大,山高谷险,几十个人进去象是撒了几粒沙子,就算里面有上百人潜伏着也未必能找得出来。不过没有大量人马公然活动倒是可以肯定。 若水说:“这也不能怪他们,以我的修为,上次在这儿找了半个月,也没能细搜每一处山谷和洞穴。” “那么水下有何收获?” “回教主,整个岛屿在水下是由三座山峰组成,有大量海洞和深海沟,属下还没能一一细探,但据附近的水兽和鱼类所说,半个月内附近都没有看到人类出现过。” “你能听懂水族的语言?”若心、葛玄、知秋子等人听了大为惊奇,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皮肤有些青,身上带着一股怪异的鱼腥味,眼瞳也是异于常人。 衍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从小在海里长大,与海兽为伴,能明白它们的喜怒,一些简单的意思也能明白。” 司马文凤对若水说:“这位是本教的奇人之一,不仅能懂鱼类语言,还能驱动万千鱼类为己用,可不能小觑了他。” 众人刮目相看,感叹了一翻,衍江连称不敢,其实他只是能懂海豹、海狮、海龟以及一些鱼类的简单“语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知秋子自己在水底下躲藏过,本来也觉得水下大有可疑,既然衍江能听懂鱼类的语言,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不必在水下多费力气。 先遣队在岛上七八天了都没有遇上危险,那就说明魔灵岛外围是没有危险的,周全下令小岛上的人转移过来,在这边立下营盘。 看魔灵岛的样子不象有大量人马驻扎在这儿,也不太可能还有大批的邪教高手了。难道周全的担忧和小心谨慎是多余的,这儿跟本没有敌人?或许只是因为这儿很压抑,他上次又在这儿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所以心有成见,未来先怯?周全不能肯定,但是还是小心的好,致命的打击,往往都在即将成功之时来临。 至少目前他们稳步前进的方针是正确的,虽然慢一点,所有人都到达了,并没有走失什么人,在茫茫大海中全部人都能到达,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稍作休息之后,天师神兵开始从海岛四周从外到内进行拉网式排查,高手们也组成数十个小队,对两座高峰和绝谷进行探索。以周全和几个领的判断,如果这儿有什么古怪,十有**是在山峰的云雾之内,或是深谷之中。当然水下也不能绝对排除,如果只是少数顶级高手在水下,鱼类也不能现什么,所以衍江和牛梦还是带了少数水性好的人,召了一些海豚、海豹当助手,专门探查深沟、深洞和漩涡下面。 荒无人烟阴气森森的海岛,一下便热闹起来,四处是飞纵的剑光人影,大量海鸟、蛇、兽被惊起。 进入海岛外围后,可能是长久以来没有人类踏足,阴气又极重,放眼尽是参天古木,藤萝纠缠,其间巨蛇奇兽无数,有的硕大到令人难以致信的地步。 好在今日来的都是高手,曾死在他们手上的上古魔兽不计其数,这时便是遇到一些老得成了妖的巨兽也不放在眼里,见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可不能容它们侍伏一旁伤了人。 周全亲率一队高手上了南边的高峰,云雾之内大约还有七八百丈高,山势奇险,绝壁如削,其间不泛深幽古洞。不过聚集在这儿的云雾倒没什么古怪,只是自然界的雾气和阴郁戾气,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才常年聚在这儿。 山峰虽险,却挡不住这一群高手,很快便到了山顶之上。周全站在山顶,使出呼风唤雨的神通,招来一阵飓风龙卷,将山峰上的大半雾气扫去,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北面的高峰如屏风般突起,四面皆是绝壁,顶上草木葱郁;南面的高峰断切面与北面相同,但后面则是延绵数十里的山脉,整个岛屿看起来象是一块大砧板,这两座山峰象是被一块火腿被切下了一片。 众人立即腾云或是驾剑、骑鸟在峰恋绝壁之间上下搜索,寻找是否有可以藏人的古洞。 周全也踏着一团白云在绝壁前慢慢飞过,展开天视地听的神通搜索,方圆十几里内的一声一息都难逃他耳目,就象是一个立体的缩微地图在他脑海中显示出来。他的眼光扫过绝壁之时,突然被石壁上一团有点与众不同的颜色吸引了。 平整的石壁上有些东西象是苔痕,也象是雨水冲刷形成,颜色比其它地方要深一些,引起周全注意的是这些图案竟然有些象是道符。他对符法研究之深,当世没有几个能相提并论,对符文自然是特别敏感的,所以其他人从那边飞过都没有起疑,他却被吸引了。如果眼前这个图案是符文,大得就叫人惊讶了,它高有十来丈,宽有五六丈,从来没人把符文画得这般大。 疑心一起,越看越象是道符,周全飞近一点看,上面确实有些苔藓,但台藓下岩石的颜色也与旁边有异,如果没有把云雾吹散并且靠近是看不出来的。 他放出一道小法术,形成一道水浪冲击在石壁上,再一拂袖,劲气如刀,把石壁清洗得干干净净。果然,石壁上是一道完整的道符,用一种比岩石颜色略深的东西涂成。他没见过这道符法,不过按他的推测,应该是一种聚集风云的符法,很有可能这儿的阴雾就是这符在作怪。 周全扬声叫道:“几位前辈过来看看。” 葛玄、知秋子等人立即飞了过来,若水和谢雨卓、司马文凤等人也跟着飞到,看到石壁上的巨符,都不由惊咦了一声。 若水说:“我这双眼睛与瞎子还有何异?在此处来来回回也不知几次了,就是没能看出石壁上有符文。” 周全问:“葛前辈,以你看来这道符是起什么作用的?” 葛玄抚须道:“老道如果没有老眼昏花的话,应当是聚气符或是聚灵符。” “我也是这个想法,岛上的阴雾可能就是这道符在作怪,而且应该还有三道相似的符文。岛上果然有高人潜藏,十有**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论他设这个雾阵的目的如何,我们都要破了它。” 众人精神大震,教主就是教主,一出马就找到了线索 只这一会功夫,被吹散的雾气已经向两座高峰聚来,阳光没了热力,天色立见阴晦。 “我们立即风分头寻找,同时通知北峰的人也寻找石壁上的符纹。” “是!”左寻仙亲自跑过去传令并指挥,这边也四散分开在绝壁上下寻找。 果然,不到一柱香时间,又找到了三道巨符,图案微有不同,但明显是一个风格,是一套聚灵聚雾符法。 周全下令:“各队人马暂停搜索,原地集中以防止意外,听我号令,一举把四道符给破了!” 天师神兵军纪严明,令到即行,各小队很快就停了下来,集中进入防守状态。这边悬崖上周全一处,葛玄一处、知秋子一处、若水一处,同时向石壁上起了攻击。 这本是一荒无人烟的海岛,根本没有人会来,就算有人落在山顶,也难以看到隐在石壁上的符纹,所以这些符纹没有设任何禁制,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壁,剑光或法术轰击在上面,连符带石壁塌下一片,再也没有半点痕迹。 刚聚拢过来的云雾象是野马脱了缰,立即被强劲的海风带走了。 与此同时,整个海岛剧烈地摇晃了几下,象是生了地震,海岛周边巨浪冲天而起,足有数十丈高。 第十一章 魔岛死林 四道聚雾符一破,魔灵岛如同生了地震加海啸,声势惊人,但是动静虽然大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眨眼就平静下来。因为早有防备,只有几个人受到碰撞伤,尚无大碍,最大的损失是衍江驶来的千里船停在海湾处,象纸糊的一样被击碎了。 众人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破去聚雾符会引起这么大动静?看起来这么猛烈,却又动两下就安静了,倒象是这个海岛驮在巨兽身上,巨兽翻了个身。 众人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敌人现身。这一次雾气散得彻底,整个岛屿在斜阳下清清楚楚,从高空望下去一览无余,天空中很多人立即现了两峰之间的一片树林有异样,不等周全下令,便已纷纷向那儿降下。 这片树林大约有十亩方圆,地势极低,原先也在阴雾笼罩之中,或许另外还有些玄机,之前从附近经过的人并没有看出异样,现在雾气尽去,便是有什么幻阵也解除了,这才露出真容来。 这儿地面尽是枯叶败叶和腐土,呈现出一种死气深深的黑色,树木毫无绿意,所有植物的叶子都是灰白色或深灰色。越是往中间树上的叶子越少,到了最中央约有两三亩的区域,树上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树枝扭曲盘结,色如青铁。最中央的地方连树枝都没有,一根根合抱粗细的树干开裂、扭曲、变异,如一只只张牙舞爪怪兽,已经没有一点点树的形态。 眼前的情景诡异之极,众人都不敢轻易进入,大多在怪树林外落下,少数人在高空中观察。周全敢断定,如果魔灵岛有什么古怪,一定是在这儿了。其它地方已经不必再找,于是下令人员都往这儿集中,他先带着数十个高手,全神戒备缓缓步行而入。 这时还不到申时,太阳还在空中斜照着,但是一踏入树林,太阳便失去了热力,温度下降了几分,光线也暗淡了几分。 周全一直在留神地面,按理说这么阴晦的地方,应当很多毒蛇、蜈蚣、蛤蟆之类,但是周全连一只蚂蚁都没看到,这里是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死林”。 地面和树上都没有阵法禁制的痕迹,这一点周全和葛玄都可以肯定,所以他们虽然紧张,却也不至于畏惧,其它东西再厉害,也不可能瞬间伤了他们。 放眼都是死亡气息,一种难以言状的压抑感沉在心头,谢雨卓和司马文凤紧跟在周全左右,面对这样怪异的地方两人很紧张,也觉得厌恶。谢雨卓轻声问:“相公,这里好象没有活的东西,这些树木也死了,为什么没有腐烂? 周全以剑尖斩断一根小枝,树枝坚硬如铁,已不似木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里的气息要比魔族的妖雾里面还可怕。” 司马文凤在周全身边轻声说:“世间有一些奇毒,至人死地而不腐,尸体会僵硬如铁,倒是有些象眼前的死树。” “可是这是树不是人啊……”以他们的修为早已百毒不侵,倒不怎么把毒放在心上。周全向四周看着,声音似从梦中出,“不,这些树没有死,它们是以另一种生命在成长,它们还是活的。” 二女都觉得背上冷,知秋子在后面接口问道:“何以见得?” “这里的树没有一棵是正常的样子,应当是‘死’后才变化的,能变化就说明它们还没死。”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飘进了树林数十丈,由于死树之间不是太密,后面的人可以清看看到他们,并且这些树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不象阵法,所以便跟了进来,大约有三四百人,都是天师教或盟友中的高手,林子外已经有不少天师神兵赶到,在林外戒备,并且沿着死林进行包围。 这时有一个数十人的巡哨小队从上方飞过,大约是为了看得更仔细一些,他们飞得比较低,只在死林上方三五丈处掠过。周全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叫他们飞高一些,这些人突然惊叫一声,手舞足蹈着从空中摔了下来,就象他们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在这时,周全等人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紧接着四周风声呼啸,似有千百支钢矛向他们刺到,又象是千万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周全大吃一惊,难道这儿是一个阵法,这些树都会攻击人?突然看不到东西并且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会条件反射地以武器挥挡。周全也拔出了宝剑,但他立即想到谢雨卓和司马文凤就紧跟在自己身边,在这种情况下乱挥剑将会伤到他们,因此临时硬生生变了方向,舞剑如轮护住头顶冲天飞起,他身上有魔灵甲,就算真有一万只箭加一千支矛捅过来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身在空中他还是睁目如瞎,但是他的灵觉并没有受到影响,他可以听到有不少人也象他一样冲天飞起,但是有更多人出了临死前的惨叫声。 周全急出一身冷汗来,一直小心翼翼,还是在阴沟里翻船了,这一下自相惨杀,也不知要损失多少人。他大喝一声:“都住手,向上冲!” 有更多人在狂叫:“住手!住手!都是自己人!”“散开,散开啊!” 但是喊声没有用,这时实在是太乱了,四面攻击过来的那种感觉太真切了,没有几个人能忍得住面临无数“攻击”而不作出反应。一切来得太快了----这些身手高绝的人杀自己人也是同样的快,惨叫之声还是响成一片。 周全也没有办法,但他知道必须立即脱离这片黑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既然上面是安全的,就只能向上飞了,他运起全力,以最快的度向上冲去。这一冲,感觉上升了足有百丈他才重现光明,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飞百十丈的高空,只在树林上方五六丈处。 低头望去,死林内的情景清清楚楚,即没有雾也没有黑气,但是所有进来的人都象是瞎子一样挥动兵器乱砍,或是施出大面积的法术。明明火光冲天,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到,有的人往火里冲,有的人往怪树的尖刺上撞,有的与同伴殊死一搏,同归于尽…… 进入树林的有三百多人,无一不是高手,但是象周全一样跳起来的不到五十人,跳起来之后许多人没有一冲百丈的能力,一部份停在空中不知所措,一部份又落了下去,与自己人斗了起来。 周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死林还是一个阵法,禁制不是布置在地下而是布在树顶上,所以他们看不出来,也没有触动,却被低飞的巡哨给触动了;也许这儿是他还不能理解的古怪空间,否则不可能明明冲天上百丈高,实际上才上升几丈。 惨酷的搏杀也只是数息时间,然后就平息下来,林内除了少数还没有断气的人在惨嚎,只有几个人盘脚坐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受了多少创伤。更为恐怖的是大多数死的人都是串在怪树的尖锐枝杆上,难以理解是自己撞上去的,还是这些树其实会动,把人刺穿挑起来。 三百多人进去,冲上高空的只有十几人,有葛玄、白云先生、知秋子、容天松、谢雨卓、司马文凤、若水等;停在树林上方不敢动的有三四十人,林内盘腿而坐原来是竹林七侠和道进。 周全眼都红了,大吼一声:“砍树,杀开一条路进去救人!”吼完飞身到了林外,使开五行混元如意剑如一头疯虎般砍了进去。这些怪树虽然坚硬,却挡不住他的宝剑,摧枯拉枯似地放倒一大片。 外面的人看着里面的人自相残杀,被吓得目瞪口呆,这下才反应过来,跟着周全砍树,将前进道路扩大。不论这片树林内是阵法还是幻境,砍倒一大片?没有做错什么,在这诡异的、未知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生意外,又怎是他能预防得了的?他一向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他是最受崇敬的统帅。 他觉得胸口有一腔热血在澎湃不息,他不能辜负了这些人,他不但要完成任务,还要尽可能地把每一个人带回去。他冷静下来,命令五百天师神兵把受伤的人送到海边去休息,等候来接应的船只,并且在海边到这儿建立一条畅通的联络线,可以随时接应,随时接送伤员,其余人全部集中,砍树前进,稳步前进! 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向前推进,怪树被砍倒并拉远,清出一条四丈宽的通道来,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异常,顺利地到达了死林的中央地带。 这儿并没有什么特别古怪的东西,除了怪树外甚至连一块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众人不由糊涂了,难道这片死林之中并没有藏着什么古怪?这是不太可能的,这片死林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那么目的何在?弄出这片死林的人何在? 不在林中,那会不会在地下呢,罗仲明已经死了,无法直接看穿地下,周全令众人原地警戒,不许乱跑,他放出遁地神舟,带上葛玄、知秋子、谢雨卓、司马文凤,驾遁地神舟向地下钻去。 没有罗仲明无法看到远处,坐在遁地神舟内只能看到前面一点点空间,他们斜向下穿行,深约有三十丈,并没有现明显的洞穴之类,除了黑土就是岩石。然后折而向上,在附近穿梭了几个来回,还是一无所获,几乎可以肯定附近的地表下没有藏着什么。 这时天已经全黑,天气晴朗,夜空中繁星密布,向上看空无一物,地下也找不出异状,难道他们的估计是错误的,这里并没有藏着什么玄机,白白折损了许多高手?他们来魔灵岛找线索,似乎走错方向了。 周全叫来庞易、左寻仙、葛玄、白云先生、知秋子等人商议,却都没有头绪,庞易虽然对阵法颇有研究,却完全看不出这儿有阵法的迹象。 周全就是不信这个邪,来回踱了几趟,心中一动,下令众人继续砍树,在中央清出更大空间。虽然看不出这儿有什么阵法,但之前的事实证明这儿有阵法的效果,那么就假定这片死林是一个没有任何人认得的奇阵,砍倒更多的树,把它完全破开,也许会出现什么。其他人也没有好主意,只能用这个笨办法试一试。 周全已经下了狠心,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不把这片死林砍光烧光,他绝不死心! 这次来的人有二千八百多人,扣除伤亡和守卫人员外,还有差不多两千人投入行动,并且个个都是高手,一个顶百个。人多力量大,砍的砍,拖的拖,烧的烧,中间的往外砍,外面的人也在往中间砍,到了半夜时分,死林已经被毁去了三分之一。 这时在中央的地方突然有些骚动起来,原来那儿出现了一个巨石平台,原先那儿什么都没有的。 周全闻报,急忙赶了过来,各队主要负责人了都过来观看。这是一块直径约有三丈、高约有八尺的圆柱,石色青白,与这海岛上的石材截然不同,并且非常规整和光滑,绝对不可能是天然生成的。 “这会是什么东西,是阵眼所在或是控制台吗?”周全问,却也不知是在问谁。 葛玄、庞易、白云先生等人都摇头,白云先生说:“我们还是看不出这儿与阵法有关,也许该去请左道兄来看看。” “不行,八门遁甲阵必须要有他镇着,这儿不是阵法也就罢了,就算是个奇阵,现在也被我们破了,也许玄机就在这块石头上。” 他们都不敢轻易去碰这个圆石台,远远看了一圈,却没看出有什么古怪,周全对准石台上方打出一股真气,就象是落在空处一样,没有生任何事。谢雨卓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丢了过去,众人清清楚楚看到碎石飞过去,但是还没有落到圆台上就凭空消失了。 以他们的眼神,就是蚊子飞过去也能看出是公是母,怎么可能看不清碎石飞到哪儿去了?惊咦之声四起,果然这个石台有古怪! 周全突然笑起来:“没什么奇怪的,这是一个类似于传送门的东西,我敢肯定走上去之后,会在另一个地方出现,而那个地方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传送门?”众人更是惊讶,连葛玄都没有听说过这东西。 “据我所知,在远古之时世间有大量传送门,其原理与缩地成寸符是相似的,可以从一个地点直达千万里之外的另一个地点,长期衡定可通,连不会法术的人也可以通过。这个平台虽然没有刻着符箓,十有**也是传送门或类似于传送门的东西。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白云先生连忙一把拉住他:“万万不可,你身为统率岂可轻身赴险,另派一人去便可。” “我去!”声音如闷雷,一个高大如铁塔的人手持青龙匽月刀而出,却是猛将白龙。他大步向前,弯腰一礼,他声音和表情中的坚定,不容别人与他争。 周全点点头:“小心行事,不管见到什么都立即回来……保重!” 周全没有再说下去,如果回不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白龙也不多说,大踏步走了过去,果然,一跃上圆台整个人就突勿地消失了。 第十二章 异元空间 众人眼看着白龙消失,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地静等着。还好,只过了不到半刻钟时间,白龙突然在空中出现并跃了下来。 “回禀教主,里面还是这样的树林,乌漆麻黑的,一个活的都没有,属下谨遵号令,看一眼就回来了。” “还是树林?”众人都极为意外,另有空间也就罢了,怎么会还是死林,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几个领头羊看来看去,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什么。 “我去看看,各队缓缓而进,不可急燥。”周全说完不让别人有反对的机会,立即向矮圆柱台上跃去,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担心他的安危,急忙也跟了过去。 葛玄、白云先生、知秋子等人接着跟进,其余大队人马则先停在周围警戒,然后逐队逐个进入。 所有进去的人都觉得眼前有无数炫光闪过,却也不能肯定是光,因为他们有些微晕眩,具体经历了什么也难以分清,感觉只是稍那么一晃就脚踏实地了。 眼里果然还是死林,需要数人合抱粗细的巨大树干扭曲变形,形如奇蛇怪兽,狰狞可怖,在他们身后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圆柱石台。 所有人如临大敌,全神戒备,但一个活物都没有,再往四周一看,人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看起来眼前的影物很熟悉,就象是死林没有被砍倒之前。尽管这些怪树都很古怪,看上去都差不多,又没有其它参照物,但周全和葛玄他们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只看一眼便牢牢记住所有细微之处,眼前这片树林与之前的树林太相似了。 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跳出来,越来越多人露出惊疑之色。 白云先生问:“周教主,现在如何是好?” 周全有点举棋不定,面对完全无知的地方,他不敢轻举妄动,也许一个微小的错误就会异至大量伤亡。 知秋子说:“不如再砍树,把所有树砍光,有什么古怪也显示出来了。” 周全说:“我觉得有些不妥,如果是我布阵和禁制,绝对不会把两边布置得一模一样;假设这是一个我们不认识的阵法,怪树就有可能是阵法的一部份,能为阵法吸取能量。那边的树砍倒后破开了阵法的一部份露出了传送门,如果我们把这边的也砍光了,就有可能使阵法完全失效,那么我们也就可能回不去了。所以这儿的树不能动!”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有理,但该怎么做就更迷惘了。 “传令后面的人先不要过,已过来的人停在原地别动,先弄清情况再说。” 传令兵急忙返回去通知后面的人停止,这时过来的人已经近百个,闻言都站在原地戒备。 周全说:“之前的树林禁制在树梢上方,我赌这一次禁制是在地下,你们都不要动,我先冲上去看看。” 司徒雷大叫:“教主,我去吧,要是什么事都教主亲劳,还要我们做什么!” 周全笑道:“不是我爱逞能,而是我这一身铠甲是件宝物,便是有什么古怪也伤不了我,再论反应度、战斗我也不比你们差,不是我去还有谁去?不必争了,就我一个人去,以免人多了造成混乱。” 他都这样说了,别人还能怎样?眼看他往身上加了七八种护体符法,然后左刀右剑腾空而上,以他的装备和修为,确实也没人比他更适合冲在前面了。他以皇帝、教主之尊,三军统率,却处处身先士卒,以身犯险,还是令盟友和属下感动之极。 周全飞上天空,果然没有生什么意外,但是他却惊咦了一声,接着继续向上飞高,向四周查看,然后就急降下来,简直象是掉下来一般。 “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的脸上带着惊讶、迷惑,甚至有些恐惧。众人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是什么能让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动声色的周教主脸上变色,如此惊讶?居然连说了三个不可能。 谢雨卓和司马文凤几乎同声问:“你究竟看到了?” “我,我看到了魔灵岛。” 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看到了魔灵岛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不是就在魔灵岛上面吗?但很快就有人明白周全的意思并开始惊讶了,周全的意思是看到了一个死林没有被砍开的魔灵岛! 周全又腾身飞起,浮在空中向四面观望,众人按耐不住也飞了起来,从高空往下看。这不看还好,越看越惊人,几乎要令人颠狂起来。 毫无疑问,这儿就是魔灵岛,两座对峙的高峰极为独特,象是一块火腿切下了一片,天底下绝对不可能有雷同的;岛屿的大小、形状、甚至海边的风浪急流都一横一样,只要是眼睛没有瞎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是魔灵岛。 在两峰之间的低谷中同样有一片十余亩的死林,与他们砍倒的死林一模一样,但这儿却一颗也没有砍倒,林外没有人,海边也没有受伤的人和五百守护后方的天师神兵。 这事实在是诡异,以至于没有任何人能出声音。要说眼前不是魔灵岛吧,可是真真实实摆在眼前,除了怪树没有被砍倒外,绝对就是魔灵岛;可是要说是魔灵岛吧,被砍倒的树怎么又完好如初了,还有两千多人到哪里去了? 周全有一种想要狂的感觉,他又降了下来,落在圆柱台上,眼前如有万点炫光,并且有些晕眩,很快便脚落到实处,眼前是被砍了一大片的死林,一千多人都在瞪着大眼望着他,海边受伤的人也在,护卫的五百天师神兵也在,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周全呆住了,这是做梦?穿越?还是时空穿梭? 他不能肯定,但是他的心已经无法抑制地狂跳,险些便要不顾身份地大呼大叫起来。尽管他还没有想通,但他却知道自己找到线索了,这个肯定与他突然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有关,也与仙门不通有关,也就是与妖道有关,一切的结症都应该在这儿。 这个圆柱台不能叫做传送门,而是一个时空之门,可以进行时间或空间的穿越;他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一个时间上的穿越吗?仙门不通,应该是一个空间穿越的问题,所以这三者一定是有联系的,也许他能够通过这儿回到自己的世界。 或者说这儿是一道“桥梁”,可以沟通两个时空,两边都是地球上,但年代不同,所以景物是一样的,只有他们造成的破坏不一样。两个世界的能量不一样,把出口附近地空间都丑曲了,所以产生了奇怪的死林。那么那一边会是什么年代,不会正好是二十一世纪吧…… “教主,教主,你怎么了?”几个声音把周全从激动中唤醒过来,左寻仙、庞易、冉闵等人正站在他身边。 “啊,没什么,正在想些事情。” “教主,那一边是什么样的情形?” 周全可不敢说什么穿越、时空之门之类,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也怕吓坏了他们,装作轻松笑道:“那一边看起来与这儿很象,也没有现什么危险,人马可以开过去,但不要急,还是一队一队慢慢过去,过去之后不要走陆地,不要动树,直接腾空飞起,不能腾空的人就先不要过去了。 说话间葛玄、司马文凤等人也一脸惊诧地回来了,而看到眼前一切正常时,却更加惊讶,他们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 古人只能用古人的办法来应付,周全说:“没什么好奇怪的,那边是一个以法力制造出来的幻境,所以东西看起来一样,只是缺少了我们和我们做的事。要是里面还有一个我们那才叫怪了,哈哈哈!” 在场大多是修道之人,对于幻境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并且传说中法力通玄的人,确实有创造一个独立幻境的能力,所以大多松了一口气。但说完这句话后,周全又愣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摸不着头脑,找不到线头,不会另一个时间中真的还有一个他吧? 时空穿越的问题一时很难想清楚,这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哪里有什么道理和依据可言?想不清楚就先不想了,且先去那一边探一探再说。 众人又穿过那个暂且称之为时空之门的地方,到了暂且称之为异次元的魔灵岛,没有人敢去乱动那些树,也没人敢在林间乱走,都被腾起来,冲上高空去找线索,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九成以上的人都镇静下来了。 异次元空间也是在夜晚,连星空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所以极远处的东西细节看不清楚,还需要靠近了才能知道另有什么异样。众人从高空中飞离死林区,这才降落下来,然后组队分头去四周查看。 既然周全说是幻境,其他人也就见怪不怪了,没再去深思,而周全心知肚明不是这么一回事,还在想着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幻境,而是货真价实的一个世界,那么他们到达的到底是公元三五九年八月廿六(今天)之前呢,还是在之后? 如果是今天之后,这儿的树已经被砍倒了,所以应该是更早的时期,可是如果是今天之前,那么这儿应该是云雾迷蒙才对啊,为什么这儿一点雾气都没有?周全想不通,于是带着几个高手直奔高峰绝壁,去看看他们毁掉的聚雾符是否还有痕迹在。 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石壁上没有任何痕迹,既没有人在上面画符,也没有他们捣毁的痕迹。这下周全更糊涂了,难道他的推测全部错误了,根本不是时间穿越?难道世界上真的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地球?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生的怪事。 “咦,山顶上好象有一座神殿!”一个飞得最高的人叫了一声。 众人飞高一些望过去,果然山顶的树林里半掩着一栋石造建筑,高大雄伟,看起来象是古老的庙宇,也有可能是陵墓,感觉颇为神秘,之前他们在另一边的世界里曾在山顶逗留许久,绝对没有这栋建筑。 “也许元凶恶就在这里面,诸位小心了!” 众人都紧张起来,缓缓向神殿靠近,随时准备攻击。 这时下方的死林边突然传来一声惊雷暴响,一道粗大的紫色雷电如灵蛇般在人群中乱蹿,瞬间便击倒了十几个高手,紧接着又有一团蓝白色的火焰爆开,数十人在火中惨叫,连避火符都挡不住。 天师教众人都在高度警戒之中,并且作战经验丰富,立即现了攻击的敌人,数以百计的攻击向偷袭者轰去。不,其实不能说是偷袭者,因为这人并不是在偷袭,只是出现得太快,施法度也快得惊人,与偷袭差不多。 周全等人从高空望下去,雷火纷飞之中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赫然是被他们困在八门遁甲阵内的妖道,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身体僵硬,手脚麻,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了。 妖道是怎么脱困的?他在这儿出现,那么八门遁甲城内的人是不是都完了?最最令人畏惧的是,妖道是杀不死的,一旦脱困,无论你修为有多高,手下有多少人马都只能等死。这不是一个层次的争斗,就象是人在神之前那样苍白无力,不需要妖道出手就能令人丧失面对勇气。 下面的人却大多没见过妖道,甚至是不知道有妖道这个存在,无知者无畏,都以自己最拿手的攻击向妖道招呼。千百道攻击落向妖道身上,却对他毫无损伤,而他只要一扬手,无论是水是火还是气,立即就是一片倒下,不死也去半条命。 这时已经过来的人有好几百,个个都是高手,不需要号令便开始配合攻击,有攻有守,组成阵式战斗,尽管很多人倒下,却有更多人冲上去,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对妖道动攻击。 “跟他拚了!”知秋子长期在妖道的阴影之下,对他畏惧之极,这时绝望之下反而激了勇气,驾着剑光“咻”的一声便射了下去。白云先生、葛玄、司马文凤等人也立即转向下方扑去。 周全心中的绝望不下于任何人,要知道他为了对抗妖道付出了多少心血?昼夜忧思,心惊肉跳,面对妖道时如涉刀山,如临深渊,可是就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却全盘皆输了,妖道居然脱困了,他怎能不丧气? 但是绝望之下他不是心如死灰,而是心中平静无比,平静清澈得象一面镜子。胜也好,败也好,什么都结束了,再也不必担忧了;对也罢,错也罢,任别人说去。总之他尽心了,也尽力了,不能成功那不是他的错,他面对的本就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敌人。 在这前所未有的平静之中,他心中突然冒出了莫名的灵感,然后大脑就以不可思议的快转动起来,几乎所有事情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路寻到这儿绝不是没有因由,他应该距离目的很近了,这个古怪的世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他并没有失败,而那栋石殿也有可能是最后的目标。都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定有解药,同理妖道藏身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有置他于死地的东西。 现在下去参加战斗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妖道是不可能杀死的,下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而冲进神殿却还有一点点希望。 这个想法如疾光闪电而来,再也不可排除,所以周全非但没有向下冲,反而转身向石殿飞奔而去,同时大喝一声:“不要去送死,都跟我来!” 除了知秋子去得快,其他人都硬生生停了下来。周全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更不是会弃属下而逃命的人,所以周全绝对不是在逃命。葛玄虽然刚认识周全不久,一双仙眼早已洞悉了他的为人,其他人都是跟了他许久的元老,更是了解他、信任他,所以都毫不迟疑地回头,跟着向石殿冲去。 他们离石殿只有几百丈远,呼息之间便已到达。石殿占地约有五六亩,前面是八根巨大方石柱,高有六丈,顶上各有一尊容貌殊异的石像,神态姿势和服饰乍一看有些象是庙里的十八罗汉,但有的头如巨晰,有的背生双翅,鸟不象鸟兽不象兽,与十八罗汉又大不相同。 周全扫了一眼,顾不上去细看,继续向前冲去,石柱之后是一个中间高两边低,并且正面有点向后倾斜的大殿,看起来象个“山”字,中间最高的部份比石柱还要高,给人特别雄伟的感觉。在三栋大殿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半圆球体建筑,上面还有一个宝塔状的尖顶,整体格局极为古怪,中不中西不西,神庙不象神庙,陵墓不象陵墓。 石殿饱经风雨侵蚀,石色斑驳,里面没有灯火,死一般深寂。 但是周全能感应到里面有非常强烈的灵力波动,并且向他们迎了出来,度之快不下于他们----这一定是一个级高手。 人影一闪,大殿门前现出一个人来,头绑黄巾,身穿道袍,脸上却象是有一团雾看不分明。 周全和随后而来的人全惊呆了,心中那种绝望能让人抓狂,又一个吸血妖道! 第十三章 化身千万 ?个妖道,只是化身的能力如何,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们都没有达到这个界境,也都没有见识过 仅管他们都知道攻击对妖道无效,但狭路想逢总不能坐以待毙,不约而同都动了攻击。周全身在最前面,手中宝剑震颤,一声清越剑鸣出的同时,宝剑已经弹过一个弧度刺向妖道,突击之法,当以仙音剑法为最快。 仙音剑法本是顾影斋的绝技,若水浸淫数十年,单以这套剑法而论他不比周全差,只比周全稍迟那么一瞬刺到,两把宝剑几乎同时刺到了妖道的身上。 妖道似乎被他们的快剑法吓了一跳,双手刚举起来两把剑已到了胸前,来不及挡格了,两把剑先后刺到。剑尖刺着之处出了一片精亮毫光,“铮”、“铮”两声,两剑弯曲如弓,如同刺在铁柱上,接着两人都被震退回出去,妖道也倒退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葛玄的一道掌心雷,司马文风飞出宝剑,白云先生撒出的三点白光、谢雨卓打出掌力,岳九真出的一道火雷几乎同时攻到,只比周全和若水慢了半拍。 妖道这时才反应过来,双袖一拂,两道雷光没有近身就被扫开;司马文凤的宝剑、白云先生的三枚棋子都铮然有声倒飞回来;谢雨卓被震得倒退丈许,脸上腾起一抹红晕,一闪复又苍白,只这一掌反震她便受了不轻的内伤。 仅是仓促之间的一拂之力,就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这是何等可怖的实力? 但是周全被震退,身还未停稳便兴奋地大叫起来:“他不是虚体!他不是虚体!” 这话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场诸人都已经明白,之前在八门遁甲阵中,对妖道的任何攻击都象是落在空处,没有任何影响,而现在却有反应。也就是说妖道现在是实体的,就算不是**也是一种能量体,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能碰得到打得到有着力之处,那么也就有可能伤得了他,不论他有多强,总比完全打不到要有希望,所以众人都精神一振,有了信心。 方才匆促应战,他们都没有使出威力大的攻击,现在一定下神来,攻势便大不相同。周全两个元神突然现身,男元神使五行混元如意剑,五彩光芒激闪,上百道剑芒滚动如光刺,向妖道全身罩去;女元神使北极玄冰刀,简简单单一刀劈出,刀光如匹练,直接而猛烈,大有一去不回不死不休的气势。 剑到中途,五彩之色全变成了红色,满天都是可融金化铁的火红剑气,其中又夹着一道冷到极点到刀光,冷热冲击,还没有攻到妖道身边便产生了一股爆炸,而在剑气和刀气的压迫下,爆炸之力也全部向妖道罩去,两招合璧,威力徒增几倍。 妖道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剑来,一晃刺出几剑,看他出剑的样子并不是很高明,更被周全这剑招不象剑招,法术不象法术的攻击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哪里能挡得住,一边后退,另一手挥袖扫出,这才把周全的攻势化解。 若水使用仙音剑法又是一招攻到,刺向妖道脖子;司马文凤身剑合一,如天化飞仙射到,将及妖道身前时,一剑化九剑,九剑又各有九重剑芒,九九八十一道剑气如狂风暴雨般向妖道罩去。 妖道叱喝了一声,一掌拍在自己顶门上,身上突然射出万道金光,若水和司马文凤的攻势冰消瓦解,并且被震得倒飞十丈之外。 趁着这个时间,葛玄已经召出了一条十多丈长的龙形金光和一只数丈长的虎形白光,跃跃而舞,威猛绝伦,张牙舞牙向妖道扑去;白云先生聚气为剑,十指弹动,无数剑光接连不断地射向妖道全身上下。 几个都是惊天动地的高手,这时舍命相搏,攻得如狂风暴雨,硬是逼得妖道向神殿内退去,并且无法腾出手来施法反击,但是他们的攻击也伤不了妖道。 “不要冲过去,远攻,召傀儡缠住他!”周全大声喝道,紧接着使了一道撒豆成兵符,向地上一抓,抓起两块碎石丢出,立即变成两个三丈高下的石灵神将,舞动大锤向妖道冲去,每踏出一步都震得神殿晃上三晃。 妖道的修为太可怕,冲过去要是不小心挨他一下就有可能挂了,而召出来的傀儡却无所谓,死了可以再召,并且傀儡顶在前面,就可以放心施符,不要担心伤了自己人。 葛玄召的龙虎度极快,来去如电,攻到妖道或是被妖道击中时,便暴起一团白光或金光,没有当场消散;周全招的石灵神将度有些偏慢,动作有些僵硬,但却神力惊人,每一锤砸出去有摧山裂地之威,劲风撞击得石殿石壁也为之摇晃。它们的抵抗力也是很变态的,与妖道硬碰硬也没散架,金龙、白虎加上石灵神将,几乎把妖道给压住看不见人影了。 白云先生也掏出十几张符纸掷出,旋风一转变成了十几个使刀盾的黄甲符将,跳跃如灵猿,正好弥补了石灵神将的灵活不足。众人趁机狂攻,周全和谢雨卓以符法攻击为主,只挑威力大的单体攻击符法;葛玄以法术攻击为主,威力不在周全之下;白云先生时而法术,时而剑气,所用较驳杂,胜在灵巧和快;司马文凤和若水都祭出宝剑攻击,将妖道死死压制住,傀儡一旦死了立即再召唤补上去。 下面的死林边战况要惨烈得多,尽管攻击的人要多得多,数以百计的各类符法、道法、弩箭、法宝向妖道乱轰,但却对妖道没什么大影响,几乎无法破开他的防护,无法阻止他施放法术。他每一道法术放出,必有几人倒下,甚至是一个大范围内一大片破碎、倒下,雷火纷飞,血肉四溅,简直就是一个屠宰场。 冉闵怒吼着向他冲去,妖道一个诀法打出,但见白光乱跳,白光过后冉闵连人带武器碎成了数十块…… 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那需要蚂蚁在大象身上,如果蚂蚁是在地下,再多也只有被大象踩的份。 知秋子疾冲而来,青莲流水剑出手,蓦地放大百倍,剑光足有数十丈长,剑中又缠有数道闪电,光华灼灼如神兵天降,刺向妖道头顶。妖道却也不敢小觑,一指向上点出,看起来似乎非常慢,也没有什么光华,但是方圆百丈内都起了一股狂飚,如海啸奔腾般向中间冲去,许多人险些立足不稳被吸了过去。 “嗡”的一声,宝剑象是落在弹簧上,被弹起向天空射去,同时一股冲击波炸了开来,把附近的人的无数攻击全部震开。 孔灵产在一旁摘下一把树叶撒出,幻成七八个木灵神将,跳跃着向妖道扑去,但是妖道身上一圈金光暴射出来,木灵神将全部变成一撮绿色碎末。 不仅是孔灵产修为不如周全和葛玄他们,这个妖道也要比山顶上的厉害得多,一增一减,距离拉得就大了,实力相差太多召唤出来的傀儡根本就不堪一击。 知秋子厉喝一声,须皆张,飞天冲起,被弹上高空的宝剑向他迎去,如一条游鱼般绕着他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范围越大,只一眨眼之间青溟溟的剑光便扩展到百丈之外,如同一片荡漾的湖水闪着波光从天而降,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道剑气。 妖道也喝了一声,头顶上方射出一道红光,红光蓦地张大,变成一团白色火焰,宽广不在剑气波光之下,如一个大漏斗急旋着向上迎去。无尽波光落在火焰大漏斗内,再也不能落下,并且迅变小,只一眨眼只夫就被完全包住消失无踪,连宝剑都不见了。 知秋子惨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落到树林里不知死活。 围攻的人一直被妖道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经知秋子这么一冲突,妖道力量被吸引,众人急忙组阵、加防、寻找最有利的位置,或是招唤傀儡挡箭牌,占到了一些优势。时空之门那边知道这头遇到强敌,忙加快了度,大量高手冲了过来,岳九真、沈警、容天松、吴猛、庄淡然、左寻仙、庞易等人先后到达,战力大增,终于将妖道稍稍压住,但还是伤不了他,更不要说杀他了。 山顶上,妖道被杀得没有反击之力,步步退后,已经缩进了石殿内,石殿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战斗,外进已经塌了一大片下来。周全等人这时也觉了,妖道不但不是虚体的,战斗力也远没有想象的高,或者说远没有之前在中原大陆时表现出来的高,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绝对是好事。 妖道被几人合击撞在殿柱上,把石柱撞得粉碎,上面几根石梁和一片屋顶塌了下来,碎石乱飞,烟尘弥漫,等到烟尘被震散,妖道已经失去了踪影,召唤来的金龙、白虎、石灵、符兵都呆立当场。 众人大惊,出了全力才勉强把妖道压制住,这下被他脱身开始反击,后果可想而知。 “大胆,尔等竟敢闯入圣殿之中,罪该万死!” “你究竟是谁?”周全喝问,同时觉得有些古怪,却一时想不起古怪在哪儿。 妖道却没有再回答,石殿中响起空荡而诡异的咒语声,接着分列在通道两旁的巨大石像突然震动了一下,全活了起来。这些石像与外面柱子上的一样,穿的是袈裟或僧袍,极似寺庙中常见的十八罗汉,但又绝不是人们熟悉的降龙伏虎罗汉之类,有些象兽类与更多于象人,手中都有剑、杖、锤等武器。 金龙白虎等立即朝他们扑去,周全等人也毫不犹预地展开了攻击,六人身手不凡,随便一招都有致命的杀伤力,但这些威力强大的攻击落在怪像身上却伤不了他们分毫,这哪里是石像,铁铸的都没有这么变态。 怪像的度极快,七八个缠住金龙白虎石灵符兵,还有十多个向周全他们扑去,众人急忙再招傀儡,但经它们一冲击,妖道早已腾出手来施法。空中突然一线银光闪现,光灿耀人,银线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刹那之间变成了千丝万缕,如银蛇舞空向众人缠去,待到近身时已经不是银线,而是酒杯粗细的银链。 以周全他们的修为,正面交手还不至于被银链缠住,但这些银链快如闪电,并且多得无法计数,遍布整个石殿之内,无处可避,挡不胜挡,除非是退出石殿去。但是退出去之后,让妖道有从容出手的时间,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只在一眨眼之间,召唤来的金龙白虎和所有神兵神将都被捆成了粽子,这时周全大喝了一声,北极玄冰刀银芒激闪,冷气如狂潮,似乎冻得整个石殿内都凝固了。而他挟带着刀芒已撞向所有银光散射出来的地方,所经之处银链皆为寸断----尽管是法术形成的银链,但它们是实体还是经不住玄冰刀的急冻加锋芒。 一刀斩出,快刀斩乱麻,千丝万缕尽断,遍布整个大殿的无数银链尽化为乌有。 妖道似乎也没料到周全的宝刀这么厉害,并且出刀及时准确,正好命中了要害,不由惊咦了一声。紧接着白光一闪,众人上方都现一个急旋的光罩来,光罩内有五色光照下来,众人一被那光芒罩住便如陷身泥潭中,四周压力奇大,想要迈一步都艰难过比。 周全、葛玄和白云先生都先一步动,以傀儡替身术将自己置换出去,谢雨卓、司马文凤和若水却没这个道行,被罩住不能出来,光罩迅下降把他们罩在里面。龙、虎、石灵和符兵也同样被罩在里面。 这道光罩并不是实体,便是玄冰刀也未必能破,除非能识得这种法术并具有相应功力能的才有可能破去。另一个办法就是杀死施术的人,施术者一死法术效果自然消失,但是这两个方法周全三人都做不到。 周全突然灵光一闪,妖道今天虽然与往日大不相同,感觉实力要低得多,但也还不至于低到被他们打得没有反手之力,而是有所顾忌不敢放手攻击。他至始至终没有使出过大范围的轰炸型法术,特别是进入石殿后已经有了放手攻击的机会,却还是没有使出大威力的攻击法术,而是使用束缚型的法术,这是为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他宁可挨打也不想损坏了这里的东西! 周全扫视一眼,大殿内有大量石像,另外是大量壁画、廊柱之类,前方正中则是一尊巨大的弥勒佛像,如果妖道真的是怕这里的东西会损坏,那么最重要的便是当中的弥勒像了。周全顾不上被光罩罩住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此时不容周全多想,人如出弦之箭,刀如惊雷裂空,以雷霆万均之势向弥勒像撞去。 “大胆!”妖道一声大喝,显是又惊又怒,声音就在周全后方不远。 眼看周全一刀便要斩到神像上,但那道刀光却在差尺许没有斩中目标时神奇地转了一个弯,更快更猛地斩向身后。 第十四章 诛杀二道 周全攻击神像是假,算计妖道会跟过来是真,唯有迫使妖道现身然后压着他打,否则敌人隐形,这个战无法打。以他这一招的度,妖道是来不及施法阻止的,假如妖道真的很在意这尊神像,十有**会急追过来。 攻敌必救,声东击西,不论是在兵法上还是在战术上都一样好用,尽管很多人都能识破,但当身在局中时还是会上当,关心则乱麻。 妖道果然中计,并且周全还是高估他了,他来得比料想中的还要急,还要惊慌失措,周全感觉到了明显的空气和灵力波动,妖道虽然隐形,整个人的位置和动作都被他清清楚楚感觉到。 这一刀是周全全力一击,并且早已计划了变化方案,刹那间匹练似的刀光散了开来,变成了数十道刀芒,将妖道上下左右的退路都封死。 妖道大吃一惊,急要向后退时为时已晚,他前冲之势太急了,一时哪里能收势得住?只能以剑去硬挡。北极玄冰刀的锋芒夹着精纯的七星灵炁之力,其中又有可冻碎一切的玄冰冷气,无坚不摧,无物不破,宝剑“咯”的一声数成七八截。 这一刀的威力远不止此,七星灵炁与寒冰之力如无数把利刃冲击而来,冲破妖道的护体罡气,势如破竹一路猛进,从手腕到手臂,再到身体…… 妖道惨叫一声,从高极隐形状态中现身出来,右手掌和手肘已经碎了,手臂和半边身体被冰住,身体僵在那儿不能动。 周全大喝一声,双手握刀跃起劈下,这一刀之猛犹胜之前,“轰”的一声炸响,不象是砍中了一个人,更象是一团空气爆炸,炸得整个石殿摇晃起来,无数碎石尘土落下,门口原先受了损伤的石墙倒下了一大片。 葛玄和白云先生跟在妖道后面冲过来,被这股冲击波震了回去,起身急忙挥起一股大风把殿内的雾气和尘土吹散。 妖道原来所在的地方空中散着丝丝热气,地下还有些冰屑,此外再无它物。所有光罩一闪消失,若水、司马文凤、谢雨卓精神有些委糜,但尚无大碍,那些活起来的石像也在这时全部僵住了。 众人吃惊地望着周全,还有点不敢相他杀了妖道。周全也有些愣,妖道居然真的被他杀了?这点应该是肯定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平静,妖道只是纯能量体,被彻底震碎并消散了,只是这些飘散的热气,不知是该算他的身体呢,还是算他的灵魂? “他真的死了,真的死了!”谢雨雨和司马文凤都欢呼起来。 “不,只是他的一个化身死了……” 周全的话还没说话,山下已经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似的怒啸,接着一声轰然大震,啸声快如离弦之前向山顶射来。 另一个妖道分身来了,即然前一个分身能杀死,这一个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六人充满了信心,一扫之前的颓废无力感。 几人正要冲出去,周全叫道:“别出去,妖道怕损坏了神像不会全力出手。你们在两侧助攻,再来一次刚才的战术。” 啸声来得极快,说话之间已到了石殿外,周全一跃而起,高至佛像头顶,作势一刀向佛像砍去。再好的诡计连着用也会变成愚计,可是他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用了。 也许是这佛像另有什么玄机,妖道果然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葛玄等人早已准备,立即有数道雷光、剑光、金光迎头轰了过去。金龙、白虎等召唤神将一见敌人,也一窝蜂冲了迎上,堵住他的前进之路。 妖道来势凶猛之极,也有奋不顾身宁死也要阻止周全的味道,硬顶着冲过葛玄等五人的攻击,金龙白虎和符兵也被震散。但妖道被这么一阻,狂猛之势已去,停滞了下来。 周全这一刀当然是虚劈,脚在佛象脸上一蹬,反身向妖道劈了下来,如苍鹰击空,似银河天降。妖道连遭重击,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果然拿剑来挡。 “喀”的一声,长剑应手而断,但周全的刀芒劲气仅侵入妖道的前臂就无法前进了,他被震得倒飞回去,这个妖道比刚才那个要强了不止一筹。 不过这时却不仅是周全一人出手,旁边还有五个高手和好多召唤神兵呢。葛玄、若水等人第二波攻击紧跟着到了,此时妖道护体罡气被周全震散,已经远没有之前强悍,剑光雷光轰击,打得他全身烟气升腾,身不由己踉跄了几步,险些趴在地上。 周全深知此时生死命悬一线,如果让妖道缓过气来,他们可能就要完蛋了,顾不上刚受的震荡之力,拚着受伤强行反弹过来,正是对着妖道背后,全力一刀便斩了过去。 这时几个巨大石灵神将已将妖道前面堵住,只留下一小片空间,妖道急忙一闪,宁可被石灵神将砸中也不能被周全砍到,这把刀是他最致命的攻击。 眼看周全这一刀便要斩空,因为他这一刀已出了全力,不可能改变了。但他真气结构异于常人,以前是两个内丹,后来是两个元神,阴阳二气泾渭分明,能够形成螺旋之力。这股螺旋之力曾给他带来极大的优势,后来功力突飞猛进,威力强大的符法神功多如牛毛,已经不需要靠旋螺之力取巧了。这时他阴阳之气急旋,身体也跟着一个大旋转,手中的刀不但威力没减,反而增加了几成力道斩向妖道腰部。 又是“轰”的一声气浪爆炸,比上一次还要猛烈,柱倒屋塌,碎石乱射,几人急忙鼓动真气把气雾震散,还是象上次一样,空中散出热气,地下有些冰霄,妖道已经无影无踪。 周全脸色苍白,“哇”地喷出一口血,脚一软险些坐倒在地,忙用刀拄着身体,他从来没有这么脱力过,刚才这一击,妖道的反震之力几乎把他的真气和身体都震散了----如果没有魔灵甲的保护,可能他真的散了。 众人大惊,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急步上前,一人一边扶住了,“你怎么样了。” 周全强笑了一下:“还好,只是震伤了,调息一下就好。” 谢雨卓忙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把灵丹塞进他口中,天师教仙丹妙药无数,这时用的自然是最好最珍贵的了。 周全盘腿而坐,众人四面围定凝神戒备。殿外风声呼啸,数十人疾飞而来,再后面还有上百人,见到殿内的情形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才定下神来,七嘴八舌问:“妖道呢,是不是死了?” “死了,已经被教主杀了。” “妖道死了!”“妖道真的死了!” 尽管教主受了重伤不宜喧哗,众人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虽然在笑,笑脸上却还有几分畏惧和惊骇。他们身经百战,修为高绝,生死本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在面对妖道时那种无力感和颓废感却击垮了他们的意志,那是一块完全一边倒的屠杀,而且被杀的是自己人,他们几乎完全崩溃了。亲历这场屠杀的人,只怕余生中提起都要心惊肉跳,夜里都会从恶魔中惊醒。更有甚至,笑中流下泪来,因为有太多好友死在妖道的手下了。 大多数人都在庆幸,但葛玄和白云先生都脸色凝重,他们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两个妖道虽然厉害,但与当时困住的妖道还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们虽然不是肉身,但还是实体的,所以能够杀死,而曾困住的那个却是任何攻击都耐何不了他,其中差别不可以里计。可是为什么妖道在禁法镜之下,被阵法困住还有那样的神通,到了这儿反而变差了?显然这里是妖道的巢穴,没有理由在自己家里反而水平变差了。刚才这个到底是不是妖道的本体? 假如这个不是妖道的本体,那么妖道有几个化身?本体还在不在,有多厉害?想到这儿两个老仙人哪里还能笑得出来,但是他们也不敢多说,因为他们也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周全运功七周天,伤势大半已经镇住,睁眼便看到了葛玄和白云先生的疑惑,挥手令众人安静。“刚才的不是化身,两个妖道修为完全不一样,是两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妖道至少有三个,这两个并不是最厉害的。” 众人的笑容都僵住了,惊惧之色如一瘟疫之风掠过了所有人的脸。妖道的面目看不清楚,外表看起来几乎一样,但如果不是同一个人,修练的功法,真气精纯程度,真气的搬运各方面多少会有些不同,周全与两个妖道直接碰撞过,自然能分辩得出来。 山下的人更多赶到,但人多却不能带来安全感,明明不冷,却是人人觉得全身冷----天师教的人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挫败,既便是在对抗魔族时也没有过这么可怕的伤亡,强大惯了,突然觉自己人不堪一击,这种心理的打击比受伤更严重。 周全望着他们,有的面目焦黑,有的全身是血,有的衣甲已经碎烂,没有几个是完好的,并且许多熟悉的重要人物没有出现,他不由心中一沉。“方才损伤如何?” 众人默然,左寻仙走了过来,道袍也被烧了一小半,沉声道:“战亡人数约有五六百人,伤者更多,其中有许多是**师、大长老。冉闵长老、沈警**师、凌云帮主、容天松道长、庞易大侯主、杨侯主……”当时一团混乱,左寻仙也不能很肯定哪些人已经死了,一边向四周看一边报名字,报了二十多个名字还没停下来。 周全的心不由沉下去了,这一次倾尽精英而来,目标还没达到,主要高手差不多已经损失过半了,其他人员也损失了过三分之一,这个代价太大了,要是再有一个妖道出现,以现在众人的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挥手:“好了,先不要说了,抓紧救治受伤的人并送回去。妖道虽然厉害,不是也被我们杀了两个困住一个了么?便是再来几个,本教主照样杀了他!敌人的巢穴就在这儿,一定有彻底毁他们的方法,我们现在还不能放松,要为牺牲的人报仇,为天下的正义和安宁奋斗,誓与妖道邪魔决一死战!” 众人打起精神来,齐呼了一声:“誓与妖道邪魔决一死战!” “派一队人搜索外面,其余人跟我来,我倒要瞧瞧这鬼庙里面有什么古怪!”周全说着眼光停到正殿的巨大弥勒像上,两个妖道拚死也不让他毁了它,里面定然有些玄机。可是左看右看还是一尊石像,里面仅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不足为怪,难道是某种宗教的信仰物或者是另有机关? 葛玄道:“妖道明明是道门装扮,这庙中却是弥勒像,着实古怪。” “弥勒教的人处处毁佛杀僧,梵烧庙宇,必定与这个有关,这个绝对不是佛教的弥勒像,这个石殿也绝对不是佛门的庙宇。”周全稍沉吟了一下,“妖道不让我破坏,那必定是对他们有弊,对他们有弊就是对我们有利,不管他是什么佛什么像,且先毁了再说。” 他扬刀正要出手,外面几个人快步而来,“启禀教主:我们在外面的树林里抓到一个人。” 周全停手回身,从到达魔灵岛至今,一个外人都没见到过,怎么会在这儿反找到了一个人,那么倒底是哪个世界的人?他还真是有些好奇。 很快就有两个教众架着一个人进来,这人穿着道袍,身形高瘦,细眼鼠须,鹰勾鼻,看起来颇为眼熟,却一时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那人一见周全,大声叫道:“周场主饶命,周场主饶命,我已经改过自新,没有再当海盗了啊……” 周全猛然醒悟过来,这人不是虎鲨帮的老三郑有智吗? 虎鲨帮曾是沿海一带的大海盗,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却是合该他们倒霉,居然听孙泰的支使来抢周全的精铁,结果反而被周全重创,老大翁大鹏、老二易虎牙、老三郑有智都受了重伤,船也被毁了。也就是在那一次,周全从周冲口中得知虎鲨帮的藏宝处,这才有去魔灵岛寻宝之举。 其实那批财宝也不算是虎鲨帮的,而应该算是孙泰的,孙泰却又是为了弥勒教起兵而准备的。那一次易虎牙被杀,翁大鹏重伤之下神智有点糊涂,胡言乱语几句吓死了,给周全留下一个迷团,郑有智却没有露面过。周全曾怀疑他们三个知道些什么,可惜无法找到人,也只能作置,却不料多年后在这儿遇上了郑有智。 往事在脑中一闪,全记了志来,周全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他:“快说,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不小心走过来了。我没有做坏事,我什么都没做?” 周全见他眼珠乱转,知道他想打鬼主意,抽出刀来架在他的脖子上。“这把刀很锋利,并且很冷很冷,会让你死了连尸体都碎掉,永世不得生,两个妖道已经被我碎尸无形了,你要不要试试?” “不不不,不要啊……” “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是中原的皇帝,中原第一大教的教主,只要我高兴,就可以赦你的罪名,给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你的死活可以由你选择,但却操控在我的手里,你明白不?” 郑有智全身乱抖,半边身子已经冻僵了,连呼:“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周全把刀放了下来,“现在我的心情非常恶劣,如果听到一句假话,你就是碎尸万段的结果,想活命并得到富贵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所有的问题。第一个问题: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与魔灵岛一模一样,小人没有离开过这个岛,不知外面是不是也一样。” “嗯,那妖道是什么来历,总共有几个?” 郑有智脸上闪过惊惧之色,颤声道:“仙……他,他们有三个,我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还有一个比教主杀的还要厉害,是,是更厉害。” 周全松了一口气,在场诸人也都大大吁了一声,恐惧之色大减。 其实周全心里已有数,这三个妖道十有**就是张角、张梁、张宝,他兄弟三人身材差不多,打扮一个样,又都看不清脸,错以为是分身了。如果张角没有被困在阵里,也许真有化身千万的本事,可惜他还是被镇住了,这两个修为明显要差得多。 周全以前多次见过妖道,就已经觉了妖道有些许不同,有时出现在身边他还不知道,有时一出现就知道了,这明显就是区别,只是他以为是穿了魔灵甲的效果。在这几次见到妖道的过程中,妖道的性格也有些许不同,周全只道是妖人行事没什么理由可言,却哪里想过世上还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妖道----这样的人一个就够呛了,谁希望三个啊! 周全放缓了语气,“你不要怕,那个妖道已经被我困住了,这儿还有什么人吗?这神殿是做什么用的,还有些什么人?” 郑有智听说妖道已经被困住,胆子立即大了起来,口才也大水平提升,详细说起了他知道的一样。 第十五章 七品金莲 ??六七年中没有再见到一个外人。 郑有智失踪后,翁大鹏和易虎牙大为恐慌,他们并不相信妖道是仙人或隐世高人,反认定是恶魔,加上几次见到神秘黑衣人,不可思议的飞船碎片,翁大鹏死时精神有些恍惚,所以胡言乱语了一通。 事情并不算太复杂,很快就理清了前因后果,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周全问:“你常在这个庙里,知道这儿供的是什么佛吗?庙里有什么古怪?” “我也不知道什么佛,他们没说我也不敢问,但我知道这个佛像很重要,不能轻动,还有,后面有一个池子有古怪?” “什么古怪?”众人都拉长了耳朵并有些紧张。 “那个池子,那个池子……”郑有智有些害怕,但见周全眼一瞪,吓得赶紧说:“那池子远看和近看不一样,而且,而且我有几次不小心看到了他们走进去,但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快带我去看看。” 周全扯着郑有智,众人提高警惕,拥着周全往大殿后面走。绕到后面有一个大门,过了大门便是从外面看到的如同一个半球的古怪建筑物。这栋建筑就是一个标准的半球,直径大约有三十丈,屋顶上却有一个尖顶,类似于古印度佛教中佛塔的尖顶,除了正面的大门外再没有一个门窗,感觉非常象一个坟包。 进了门,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黑暗,里面充满了柔和的光,却不光线从哪儿传出来,就象是有一种光的能量充满了整个空间。周全只在北极的冰下金字塔中见过这种类形的照明方式,其他人都惊奇不已,没有灯没有火,如何能出光来? 但更令人瞩目的是中央的一个巨大莲花池,如此庞大的建筑物内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莲花池,占了所有地面的三分之二。池中有大得异乎寻常的莲叶、莲花,绿光涟涟,花香隐隐,池中也有水,一切都是常见的东西。 但常见的东西这时却显得极不寻常,因为整个池子不是平面的,而是向下凹,深度足有三四丈,水面是凹的,莲花也跟着凹面生长。 任谁都知道水面只有在受到极强大的压力时才有可能凹下去,想要凹下去这么多,上面少说也要有千均之力,在这么恐怖的压力之下,莲花绝对不可能正常生长。而现在水面却平静之极,莲叶、莲花也婷婷玉立,无风轻摇,所以令人觉得极为古怪。 众人向着莲花池走去,没走多远不由出一片惊呼来,连周全也惊得目瞪口呆。方才水面中央明明是向下凹的,这时却变成向上凸了,水面象上面的屋顶一样拱起来,高度足有三四丈,而水面还是那样平静,莲花还是那样鲜艳生活。 难道是幻觉?周全甚至怀疑自己面前有一面会变形的境子,否则绝对不可能走几步就完全反过来,并且两种情况各走极端,都是不可能出现的。但他面前并没有境子,若是通过镜子变形,连莲叶、莲花也会跟着变形的,现在莲叶和莲花却没有一点儿变形。 如果不是幻觉,什么样的力量才能使水面这样变幻,这样不可思议? 众人惊呆,郑有智懦懦而言:“我说了,这池子远看和近看不同。” 许多人忍不住走前几步看看,再退后几步看看,变化就在几步之间,远看是凹,近看是凸,就是没有平面的。众人一边揉眼睛一边议论,惊讶的议论声再也掩不住,“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妖法?” 周全走到池边触手可及的地方,看得真真切切,水是水花是花,没有半分虚假,如此平静的“水山”并长满了花叶,着实令人震憾。 “你刚才说这池子还能走进去,从哪儿进去的?” 郑有智犹豫了一下,“我只是在外面看到他们人影一晃就消失了,不能肯定是不是走进去,不,不知道从哪儿进去。” 周全这下犯愁了,这个池子看进来这么古怪,谁敢轻易跳进去,谁敢肯定里面有什么?也许有怪兽,也许是刀山火海,甚至是九幽地狱都有可能。今天已经损失了大量人马,他不敢轻举万动,否则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你确定这里只有妖道三人,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 既然没有敌人,那倒是不必急着冲进去了,周全下令众人先退到大门外,只留几个重要人物在里面研究。同时下了几道命令,派出小队在两座高峰以及整个海岛巡上视警戒;清点之前战斗中的伤亡人数,受重伤的人员全部送回去,等着般队来接应;除了守护伤员和巡哨外,山下的人员全部到神殿前集中。 周全和葛玄、白云先生、孔灵产等人在池边左看右看,以神识探查,觉池中有较强的灵力波动,但仅此而己,并没有更明显的东西。丢一些石块进去,与丢进正常的水中没有什么差别,司马文凤甚至御起宝剑从“水山”的一边射进去,另一边穿出来,既没有力场的阻挡,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挡着,只是一池水而己。 这里应该是最后最重要的地方,应该凶险万分才是,可是现在水中却平平无奇,要说它不奇怪吧,整个池子又是如此古怪,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有时越是平凡的地方隐藏的杀着越是厉害,越是不理解的地方越是令人害怕,所以他们更不敢轻易行动。 水池研究不出所以然来,他们又转到前殿去研究佛像,可以肯定这尊佛像是很重要的,也能感应到里面有蕴含着微弱的异样的能量,可是古怪在什么地方,究竟有什么作用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其实连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幻境还是另一层次的空间都无法确定,这儿的东西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在他们的理解范畴。 最后众人认定,这尊佛像是整个建筑的一个重要部份,那么也很可是形成莲池异常扭曲的力量源泉之一,破坏了它可能就会无法进入,于是决定暂不动它。 这时山下的除了救死扶伤和守防后方的人,其余已经集中到大殿外了,还有一千四百多人,如果能有效地作战,还是一股非常强大的战力,若是对上常规军队,这些人已经足可横扫全球了。 经过清点,知秋子只是受了重伤失去战力,没有性命之忧,庞易外伤虽重,看起来吓人,内伤倒是不重,另外还有几个原本以为死了,现在也救了过来,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了。 周全伤势才初步稳定下来,众人坚决不让他再打头阵冒险,许多人自告奋勇要先过去,争来争去,最后还是葛玄说服了众人,由他元神出窍钻进水中去看看。因为在场的人中就数他的修为最高,资格最老,元神相对肉身来说更灵活、更不容易被消灭,就算遇到致命的危险,他也有逃出来的机会。 于是葛玄在池边坐了下来,众人为他护法,只见他头顶一个虚影升了起来,一闪便清晰无比,向着众人微一揖算是道别。接着他掐起一个诀法,元神身上闪耀出金光来,头顶上方五彩霞光闪烁,出现一面数丈宽广的祥云,脚下一派金光闪烁,聚成了一片灵芝叶,方圆也有数丈大小。 周全等人齐喝彩了一声,好个老地仙,修为果然惊人,这一手庆云护顶就没几人能做得到,这份从容和气度便是周全也自愧不如。他这身仙法攻击虽有所不如,防守却是绝对强悍,便是刀山火海泰山压顶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葛玄元神手中突然出现一根三尺来长的玉杖,晶莹光滑,杖头云纹倒卷,形如玉如意,却不知是法宝还是武器,原来这老头子刚才还是有藏私的,这个玉杖大约是他保命用的东西。 葛玄一闪便穿进了“水山”内,那么大一片祥云和灵芝冲进去,本应当撞散一大片水面才是,但是动静却比预想的小得多,只溅起了些许浪花和水滴,水面一晃便平静下来,莲花莲叶都回复如常,就象从来没有人动过。或者说象是有人扬起门帘走进去,门帘落下又恢复原状了,几十个人站在边上看,居然没有看到任何间隙,里面有什么更看不到了。 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死死顶着葛玄的肉身,但老道士却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露出迷惘的表情,囔囔自语:“壮哉!这是何处……琉璃世界,七品金莲……壮哉,壮哉!” 周全忙问:“葛前辈,你看到了什么?有危险吗?” 葛玄不答,却不知是听不到还是糊涂了,一脸都是惊诧之相,十足乡巴老进了大城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众人空自着急也没有用,又好半响他才说:“这是琉璃世界,七品金莲,暂无危险,诸位可以放心过来。” 他说了两次金莲世界,又是那么震憾的模样,众人哪里还忍耐得住,各自跃起,如鲤鱼穿波一个接一个跳了进去。那座“水山”确实象门帘一样,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阻拦,只一步便迈了进去,眼前徒地一亮。 整个天地金光缭绕,奇香泌人,更有淡淡瑞气祥云飘荡,七彩毫光忽隐忽现,景致殊胜,不亚于是天上仙界。 第二个感觉是大,大到惊心动魄,似乎他们突然之间变成了蚂蚁,一切都放大了千百倍。他们出来的地方也是一个池子,池子里面种了金色的莲花,莲蓬大如屋宇,花瓣大如海船,一片莲叶如同一个小岛,那种气势,那种金光毫光直欲令人晕眩,神为之夺,魄为之散。 难怪葛玄会震惊得那么久没有反应,并且连呼了几次“壮哉!”,更多人到达这边,没有一个不是目瞪口呆的。 莲花莲叶是如此之大,种莲花的池子感觉就是个海洋,但这并不是最大的东西,而是这个世界里最小的东西,只是它们最先冲击了他们的视觉。这个大到难以丈量的巨大金莲池,只是一个圆形大空间中央的池子,相对这个空间来说,莲花池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子。好比一个特大号的体育馆,莲花池只是赛场而已,把它比成体育馆也是比较贴切的,只是四周没有坐椅,但壁上有无数空间小格,密密麻麻如同蜂巢。 这个古怪空间不止一层,而是七层,全部是用纯净透明的水晶造成----也不能说是造成的,因为他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缝隙和锲接,根本不是造出来的,而是整块水晶镂空出来的,或者水晶能生长,是长出来的。 水晶塔之高,以周全的目力都难以看到最高顶,水晶是透明的,所以上一层的影物也能大约看到,与这一层是一样的。再往上每一层都有一个莲池,都是一般巨大,莲花的颜色都是金色的,但每一层的深浅都不同;每一层的四周都有蜂巢一样的室,称为“巢穴”更形象一些。有的“巢穴”里还有小得可怜的和尚在打座(与真人一样大),他们时不时从头顶射出一线金光落在莲花中,倒象是在浇水一般。可是他们是如些如此渺小,金光是如此细微,还不如蚊子在撒尿。 在这一层中,只要他想看哪儿,那儿的情影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任何方向,任何距离都没有阻碍。但看上面却没有这么方便,壁影重叠,瑞气金光遮隐,上面几层只能看个大概。 周全好一会儿才把不争气狂跳的心压下来,如果只是一个幻境,爱搞多大都行,有的人喜欢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浇花”做什么呢? 旁边的若水喃喃说道:“七品金莲,七品金莲……” 周全刚才已经听葛玄说过几次了,不由大为奇怪:“什么七品金莲,是宝物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若水回过神来,“这只是佛门中较少人知道的一些传说,据说天庭之上另有一处地方,与天宫相连,却与天宫大不相同,反而类似西方世界,里面的神人也都是佛门菩萨、佛陀。在这胜境中便有一处地方称为七世金莲,或是七品金莲,世间佛门修行之人涅磐后便到了这儿,依功果不同,出现在不同的金莲世界。 每个人都会走错路,犯过错,凡前生所做恶业,都须到莲池中受苦,洗清前罪才可再转世。最低的是第一层,如果每世都能坚持修持,功德圆满,每修一世便升一层,到了最后一层修完,便是万劫不灭的佛身,永不堕轮回……” “我曾听道安和道进大师说过七世罗汉之类,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周全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我们追着为恶贯满盈的妖道踪迹,最后却追到了佛门的天堂,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若水全身一震,脸色大变,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难道竺法旷并没有骗人,真的是新佛要现世了,这儿就是新佛的世界?” 弥勒教曾鼓吹旧佛已灭,新佛出世,并蛊惑无数人作乱,杀僧毁佛,焚烧经典和寺庙无数,如果不是周全带着五斗米教异军突起,天下早已控制在弥勒教手里,佛门弟子早已死绝了。 周全自始至始都不相信这些鬼话,全是竺法旷的骗局而己,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去认真研究弥勒教的教义,更不要说捉风捕影的、冷门的传说。但若水不同,他曾是弥勒教的正定菩萨,对弥勒教中核心的东西很熟,又中过迷神法术,现在虽然清醒了,有些东西已经深印心中,亲眼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世界,不由便动摇了。 如果新佛是真的,弥勒教是该当兴盛的,周全灭了弥勒教,岂不是作了逆天之事?今日见了幕后大,又会有什么恶果? 第十六章 之秘 尽管若水言之凿凿,周全还是不能相信什么七世金莲,新佛应世之说。 先弥勒教太过残暴,神也好仙也好佛也好,都讲究慈悲为怀,清净无为,没有大开杀戒的道理,象弥勒教这么大开杀戒、蛊惑人心,便是佛也成魔了。 第二,就算真有什么新佛,也不可能支使妖道四处杀人,不分道人、僧人全杀,佛怎么会以道人为使者?除非它本不是佛也不是仙,僧、道对它来说都差不多。 第三,这儿虽然金光万道,霞气氤氲,壮观华丽,景致殊胜,没有半分邪气和阴气,但却出现在有些诡异的地方,进入的方式也古怪之极。如果真是佛门圣地,大可在人间风景绝佳之处光明正大地出现,何需如此躲躲藏藏? 只这么一推测,周全便否定了这儿是新佛圣地的可能,再大再壮观也只是个盗版的或山寨的,那么此间主人也定是来路不正的。 周全朗声道:“诸位教友、诸位将士,且听我一言,莫要被眼前情景所或,此乃妖人以幻术凝成,与海市蜃楼相仿。道不似道,佛不似佛,藏在如此诡异的地方必定不是好路数,眼前越是华丽壮观,敌人便越可怕,切不可分神了。” 这一声如雷贯耳,众人悚然而惊,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但更大的压迫感、恐惧感又降临了,如此庞大的琉璃塔(古人一般称水晶为琉璃),主人有多大有多强?不需要更多解释和论证,人人都已心知肚明,这一刻他们对妖道的恐惧又浮上心头了。 这座古怪的水晶塔并没有门窗出口,也没有通往上层的楼梯和洞口,这莲池大约就是唯一出入口,只是怎么通往上一层呢? 他们进入也有一会功夫了,但却没有看到主人出来“迎客”,四周“巢穴”中打座的人也没有一个出来,对他们视若无睹,不闻不动。 周全也不敢妄动,令后面的人暂时不要再进来,进来的人也不要跑动,然后聚在巨池边商讨应对之策,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这儿的状况和风险再说。 “若水大师,如今这儿只有你是佛门高僧,知道关于七品金莲的传说,还是你来详说一下,我们也好拟定应对之策。” 周全这样说是给他极大面子,意思是只有你在弥勒教高层呆过,只有你知道得最多。 若水面有为难之色,“关于这个传说我也知之甚少,知道的刚才已经说过了。” “那么四周打坐的人是怎么回事?” “传说中转世之人都是在金莲之中居住,清尝前世业障,行善积福者享乐,作恶欺心者受过,曾做过什么都要彻底地尝还,一切还清之后,才可再往人间投胎,大约就与地狱轮回之说相似。只是地狱收录的是凡人,七品金莲内收录的是修行有成之人。我并没有听主过四周还有人住着,对着金莲注金光,所以,所以我也不知眼前是何意。” “这琉璃塔还有其它功用吗?” “据说从塔中望出去,可以看到自己的前生来世,越高层可以看到越多前世,最高一层甚至可以看到千百世轮回。” 众人都呯然心动,向四周望去,但他们这时还在中央,看不到外面如何,想要看到外面必须到水晶壁前,但水晶壁前有人在打坐,也不知是敌是友,没人敢轻易走动。 周全再问:“有没有说七品金莲的主人是何方神圣,有什么目的吗?” “主人便是弥勒佛,目的……我真是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这儿就是一个升级版的地狱了?周全疑惑难解,说道:“我觉得这儿不是什么七品金莲佛门圣地,而是一个罪恶的巢穴,他们不是在尝还业障,而是以他们的修为在浇灌金莲,维持着这个世界。或许妖道杀死的人元神都在这儿做苦力,如此庞大的空间,能容得下数以亿计的人,若是都住满高人,运作起来只怕要毁天灭地……” 众人目瞪口呆,这说法太也惊人,可是感觉又是如此贴近真实,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找不出更好、更贴切的理由了。 葛玄突然激动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道德之力,这是道德结晶!” “什么道德结晶?”数人齐问,都盯住了他。周全之前听他说过道德之力,但不知道德结晶为何物,难道是道德的力量结成晶体。” 葛玄说:“周教主推测没错,这些人在以道德之力浇注金莲,金莲再生出这个琉璃塔,琉璃塔再支撑起这个世界。我们之前曾推测过道德是一种高维灵炁,比五行之力甚至世间一切力量都要强大,妖道吸走的不是道德之士的精血,也不仅是修为,而是他们的道德之力,然后再放到这儿来。如此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没有修习法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高僧也被妖道给杀了,因为他要的不是真气,而是魂魄和道德之力。” 这是一个更有说服力的推测,可以解释为什么妖道要吸食无数修真有成之人,连扫地的老僧都不放过,而一些恶人、魔头,如公孙康、公孙如思没有成魔头之前,妖道都不动他们,因为他们没有道德之力。周全没有被吸走,大约也与他道门修养,道德不是甚高有关吧? 这么说岂不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了? 谢雨卓问:“那么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什么样的事情才需要这么多人,这么庞大的宝塔?” 周全身躯一震,“我明白了,这是在封锁仙门!无数高手放出能量,通过金莲结成这个琉璃塔,其能量已经达到了毁天灭地的程度,除了封锁仙门还有什么需要这样大的能量?其它还有什么功用我不能肯定,但其中必定有一个作用是封锁仙门。” 大部份人还不知仙门不通的事,七嘴八舌问道:“什么是封锁仙门?” “所谓仙门并不是指一个门,而是通往仙界的途径,修练有成、功德圆满的人,到了可以肉身化虹时就可以破空而去。但自从妖道出现后,杀戮修真高人,便是修成正果的人也不能羽化升仙,不是死在妖道手上便是灰飞烟灭。因为通往仙界的途径已经被堵住了,下界的人上不去,天界的仙人、神人也不能下来,天下再无人能制住他,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众人瞠目结舌,事情一波三折,谁曾想到妖道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大的秘密。 周全道:“如果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这里必然有我们熟悉的人,诸位且细看四周,也许我们该找一个熟人来问问。” 众人皆点头,往四周看去,他们离巢穴中的人极远,远到肉眼望过去人只有芝麻大小,但是这儿有一个异处,只要你想看塔内什么地方,无论距离多远,那儿的影物立即清晰无比地出现在眼前。所以只要专注去看,他们可以看清每一个打坐和尚的容貌,但只能一个一个去看。 第一层四周有千万个巢穴,只有近百个里面有人,五六十个人分头朝一个方向看去,若水很快就叫了起来:“那个不是范天晦么?” 众人随他指向望去,很快便看到了一人容貌与范天晦极为相似,只是头上并穿上了灰色僧袍,看起来有了较大差别。接着又有几人看到了熟悉面孔,司马文凤现其中有一个赫然是曾经的自称为“栽决六老”的茅君道人。 周全曾在鹤鸣治时遭到“栽决六老”的围攻,蓝田居士被他杀了,加上司马文凤反水,栽决六老已失去效力,后来张道全出现干涉,反逼得他们各留下一件宝物才走。柔君老道的成名兵器也被周全“抢”了过来,炼成了昆吾火魂剑,后来茅君老道再也没有出现过,周全只道他没脸见人,却没想到他已经遭了妖道的毒手。 这些人明明已死,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却与活人一般,只是低眉垂目,除了偶然额头处射出一线金光,其它再无动静,也不知他们是实体还是虚体,有没有意识,是敌还是友。万一他们的修为都在,并且把不告而入者当成敌人,近百个高手可是一股恐怖的战力,况且上面还有六层,一层更比一层强,就算不需要宝塔、金莲的力量,天下已经无人能与他们相抗,所以周全等人都不敢轻易打扰他们。 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一个“主人”,是不是睡着了,居然如此平静,静得让人不安。可是不采取些行动也是不行的,总不能一直这样呆着吧? “走,我们一起去找范天晦问问,看他还能不能说话。”周全终于下了决定,当先向那边飘去,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急忙跟在他身后,葛玄等人也大多跟了上来,连池边只留下几个人守着。 看起来远,走起来还更远,众人贴着地面飘飞,好一会儿才到了水晶壁前,近前了更令人震憾,壁立千仞,巢穴如麻,若非到了这样的地方,世人如何能知蝼蚁之小? 他们忍不住往巢穴外窥探,想透地里面的一层水晶璧看看外面,也许能看到自己的前三生后三生,但是他们失望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周全领头向上飞起,所有人也都飞了起来,上升数百丈,终于到达范天晦所在的那个房间。 范天晦安祥地盘腿坐着,象是没有觉他们来到。众人各抉诀法,或出武器法宝准备攻击,周全道:“范道友别来无恙?” 范天晦依然不动,周全向前一些:“范道友,范道友?” 范天晦还是不动,周全提气凝声,如雷直贯他耳中:“范天晦!” 范天晦猛地一震,双目睁开,手掐剑诀便向周全点去,一道白光如剑疾射而出。周全早有防备,一闪就避开了。 众人早已蓄势待,如弓张满,见他不声不响便攻击周全,哪里还跟他客气,数十道剑光雷光齐向他射上落去。在场人人都是高手,不在范天晦之下,这波攻击非同小可,“轰轰轰”几声,范天晦没来得及出第二招便被炸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样子他的实力并没有增强,也不是肉身,而是能量体。 众人担心这么一攻击,其他巢穴中的人会惊醒过来,急忙转身过来飞出巢穴外准备战斗。 外面安静如初,所有巢穴中的人都还安静地坐着。众人稍停了一下,好几个人都露出笑容来,他们都想到了毁灭这里的方法,眼前出现一片生机。 看样子巢穴里的人并不会主动攻击,只是在受到伤害冲击后才会出手,那么就可以各个击破,把他们一个个杀死,等所有人都死光了,金莲得不到能量,这座水晶塔也就完了。如果这个塔真是封锁仙门的关健,只要使琉璃塔失去了效力,天界仙人下来,杀了八门遁甲城内的妖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己。 塔中有不少“人”是周全或其它的人朋友、亲人,如葛洪就算是周全的师父,要出手杀他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现在他算是死还是活也说不清,况且为了大局着想,只能下辣手了。 周全环顾众人一眼,看他们表情已知是与自己不谋而合,倒也省了一翻口舌,于是下令外面神殿外的人全部开进来,分成几队“杀仙”。 巢穴里的这些“半仙”虽然强,却是坐等别人出手,以天师教众人的力量,合数十人甚至百人之力,以最拿手的绝招一起攻击,十有**就能一击毙命,就算不死也差不了多少了,杀光第一层的人应该用不了多久。 到了最上面几层巢穴中坐的人,应该都是真正可以称得上是仙人极高手,可能会有些棘手,但是集中周全、葛玄、白云先生、孙灵产、若水等人一起出手,也未必就杀不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再回八门遁甲城招人,以人海战术,千百人同时攻击一人,不死也要他死! 至于上第二层的方法,估计还在金莲池中,且先走一步说一步了。 外面的人很快大批涌入,乍见如此壮观的景致都是目瞪口呆。周全等人到齐了,先进行训话,简单说明需要做的事和需要注意各环节,看到许多得力干将和熟悉的面孔已经不在了,周全也难免伤感,却也正好借此申明大义,激励士气,为同伴朋友报仇等等。 一翻言语之下,很快众人便抛去了初到此境的畏惧之心,同仇敌忾,热血澎湃。不就是杀几个坐着不动的人么?有备打无备,有心杀无心,百个杀一个,这绝对是很爽的事,要是这样杀人都杀不了,以后也别称好汉了! 管你是半仙、地仙、水仙还是真仙,都给我杀了!杀仙人,怎么说也是一件很爽很有成就感的事。 尽管干将损失了很多,但还有些得力的人手在,如左寻仙、白龙、牛梦、衍江等,各人组起一支队伍,武、术搭配,物、法双攻,务救一击得手。杀仙行动就此开始! 各队分头行动,果然,数十把强的弹簧弩搭配专破护体真气的破魔钢矢、数十道宝刀利剑或攻击法宝,数十种符法和法术一齐攻击,效果好得惊人,几乎都是一击必杀,只有少数情况下失手,被反击伤了一些人。不过损伤情况并不算严重,约有一个时辰,第一层巢穴内的人都被清理掉了,天师教众人中只有几十人受了轻伤,没有一个死亡。 这个战果让所有人都比较满意,估计再上一次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如何能够上去呢?第一层除了四周的巢穴外,只有一个金莲池,此外没有任何东西,如果有什么秘密肯定在池子里。但跳进金莲池却传送到外面了,不是到第二层的途径,那么路在哪儿呢? “也许我们要攻击顶上的琉璃面,强行打出一个洞来上去。”白龙提出了这个想法,许多人立即随和,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周全、葛玄、白云先生、若水都不同意,先不说这水晶壁能不能打破,就算它能打破,整个塔本是浑然一体的,谁知破出一个缺口后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这塔看来如此古怪,不象是造出来的,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这塔不是个建筑物,而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 这纯粹是一种直觉,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而修为最高的几个人都有这种感觉,那就有点不妙了,已经很接近真实了。杀了第一层的仙人还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因为塔内金光旺盛,失去这些人暂时还没多大影响,但攻击琉璃塔却有可能引不可测的后果。 周全想了一会儿,参考若水的说法,传说中七品金连每一层中的修士都是住在莲花内,那么金莲就与转世有关,往上面一层,不是就等于是过了一世吗?所以通道最有可能是在某一朵莲花之中。 池中莲花之巨大,一朵花瓣中央的空间可容数百人,一张莲叶便有数亩大小;而池子之大,如同一个特大号的湖泊,少说也有几千朵金莲,要一朵朵找过去也不是容易的事。不过现在没办法,只好所有人出动,一朵一朵莲花钻进去看一看,试一试了。 第十七章 杀仙破塔 上千人在巨池金连之上飞来跳去,穿梭不断,忽而钻进花内,忽而钻了出来,莲叶莲花宛如高山低谷一般,若是整体缩小几十倍来看,倒象是一群特小号的蜜蜂在采蜜。 人多力量大,约有一刻钟左右便有人大叫起来:“我找到了!我刚才上去了!” 众人飞起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人站在花瓣尖上欢喜若狂,那一朵金莲显得特别巨大,已经完全盛放,里面露出了一个褚黄色的巨大莲蓬,一粒莲仔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与众不同的是这朵巨莲没有花蕊,而其它都有,没有觉之前感觉不到,一经现就很明显了。 周全迎了过去,“你说你刚才上去了。” “是是,属下刚才落在莲蓬上,感觉眼前金光一闪,再飞起来就看不到其他人了,再往下一看,原来大家都在下一层。属下不敢怠慢,再跳进花内,又在这一层出现了。” 众人已围拢过来,听他这么一说都兴奋起来,立即招呼人马集中,那人再度跳到莲蓬上,果然消失了,数息时间后又现身出来。 周全大喜,令随从给他记大功一件,令众人一队队跳上莲台,恰是群蛙戏水,一串串跳下去,倏忽便不见了人影,全在上一层中出现了。 第二层看起来与第一层基本一样,但莲花数量会少一些,莲叶和莲花更大一些,金色也更浓一些。再看四周巢穴,感觉数量也有少一些,但是数量实在太多,数不胜数,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少了。 这一层巢穴中的人却要比第一层多得多,应该有过两百人。众人四处观望,又找到了几个熟悉面孔,其中有栽决六老中自称为“嵩山昙云和尚”的老和尚,有周全在建康龙门寺见过的一个大和尚,还有几个是前些年不知所踪的道德之士。但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有的白脸高鼻,有的高额络腮,有的脸上有刺青,分明是都是胡人。至于是波斯人、印度人还是匈奴人就不得而知了,天下之大,道德之士可不仅中原有,妖道还真是把天下高人给一网打尽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杀了就是,周全一挥手,还是依照之前的编队和作战方式一个个杀过去。 水晶塔内的人是按道德修为能力来分层次的,所以也不一定个个都是打斗高手,有些杀起来很容易,毫无反击之力,有的却极变态,上百个高手一齐攻击,全方位全体系突袭居然还杀不死,被反击伤了不少人。有的还要周全、葛玄等人冲过去助攻才能把他灭掉,他们不得不慢慢来,小心翼翼行事,第二层足足花三个时辰才全部解决。 这一战天师教联军损失了四十七人,重伤退出战斗六十二人,受轻伤的更不在少数,没受伤的也略显疲惫,周全只好让众人先休息一会,只派出一支小队去寻找通往上一层的莲花。 这一次有了经验,度要快得多,很快便找到了那一朵特殊的莲花,调息并整装半个时辰后,所有人进入第三层。 第三层与第一层相比,莲花的数量明显要少,大小、颜色也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莲叶乍看还是金色的,细看却觉金中带绿,碧气流窜;花瓣也是金色的,金中却泛粉红,红中又有深浅不同,各色相映,霞光袅袅,瑞气震荡,令人目眩神迷。不仅是花色不同,香味也更加浓郁,深吸浅呼各有不同,令人全身舒爽,只想全身放松躺在花上、叶上不再动弹,无忧无嗔,喜而忘我。传说中的极乐世界,不就是这样的么? 四周巢穴的数量也明显减少,但整个空间还是一样大的。可以肯定越往上面花和巢穴数量越少,但花的个头越大、越漂亮,巢穴内的人修为越高,接下去的战斗会越来越艰难,仅凭他们之力已经有些吃紧。 周全令孔灵产原路返回,到八门遁甲城请援兵,除了必须守阵的人,所有能出动的高手都赶过来帮忙,并且要多带道符、丹药、箭矢等补给物质。 孔灵产领命而去,周全再次激励众人,并将队伍进行了整编,两队合成一队,包括他和葛玄在内都编进作战队伍中,每一次下手前都要作万全准备,以图万无一失,他们经不起再损失大量人手了。 第三层巢穴内的人数量少了一些,与第一层相当,但攻击队伍少了一半,又不能急躁行事,花得时间就要更多了。另外还有一个拖后腿的问题,有些教众虽然很能打,却不能高飞,在这么庞大的世界里就显得行动不便了,需要别人携带,影响了效率。 周全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他带的这一队人有两百出头,谢雨卓和司马文凤还是紧跟在他身边,另外还有洪涛、牛梦、衍江等人,总体战力算是最高的。他们对上的第一个目标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白种人,约有五六十岁,高大硕健,气宇轩昂,虽然闭着眼睛,看起来还是不怒自威,颇有王者之相。此人在世间时必定也是个不凡的人物,应是某某国第一高手,某某族第一人之类。 每一个巢穴都极为宽大,两百多人在里面也不显拥挤,众人成大半圆弧列队站好,弩上簧、剑出鞘,施法和放符的算好动时间,然后一起动了攻击。 周全有心测测他们的攻击效果,也没有出手,站在旁边戒备着。只见无数疾光彩气倾泄而出,上下左右全方位全体系攻击,瞬间几乎辅满了整个空间,着实不容易闪避。 尽管众人配合默契,但每个人反应不一样,不同种类的攻击动度、飞行度也有些不同,所以还是有些时间差,这便成了不能一击必杀的主要原因。此时也是这个情况,数只钢矢射出特别快,强劲的破空之声和压力使那人惊觉过来,钢矢离他还有数尺他的眼睛便睁开了。 他双手一挥,两只大袖如帆鼓起,并且出了灰色的光华,除了最先的三五只钢矢射入他身上,后续的攻击大半被震散出去。那三五只钢矢还不能致他于死地,他身体猛地弹跳起来,如一只大鸟向众人扑去,身上灰色精光大盛,气势迫人。 这个人的修为和反应度惊人之极,上百个人的攻击居然挡不住他,并且被他逆冲而来,直向人群撞去,一掌拍出狂涛乍起,重如山岳。距离如此之近,度如此之快,天师教众人的第二波攻击已经来不及出。 不过天师教众人也早有准备,有攻击还有防守,大量短枪、剑、刀、小盾等近武器向前齐出,密密麻麻如刺猬怒张,他等于是往尖刺上撞。群体的力量是强大的,数十人被他掌力推得向后退,但他也被反击之力震得停了下来。 司马文凤和谢雨卓觑准时机,一个出了冲天破地的剑光,一个打出了刚猛之极的浩然正气,“砰”的一声把个旧力已失,新力未生的大胡子给打得向后飘去。 周全见他冲起,已挥刀冲了过去,这一刀正好迎着他后背斩下。那人果是厉害,便是在这种情况还是反手成爪向刀抓去,如后面长了眼睛一般。 但是他却完全低估了周全的实力和北极玄冰刀的威力,无坚不摧的宝刀,岂是他的手可以抓的,周全岂能与正面攻击的这些人比?先“呯”一声再“哗啦”一声,一团气劲爆散开来了,地上只留一堆碎冰,袅袅热气升腾。 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一个这么扎手的家伙,若是周全和二女不在,还不知要被伤了多少人。 众人吁了一口气,不由赞了起来:“教主一出手,便是仙人也难逃一死!” “教主是天命真主,神功无敌,这些妖魔鬼怪哪里是对手?” “其实我们只是跟着教主凑凑热闹,只要教主上去一刀就斩了,这是教主在给我们立功的机会。” “……” 周全苦笑,他们以为砍死一个地仙容易啊,这就与拿了大铁锤去砸石头一样,石头碎了自己也震得手脚麻。遇上更强大的,力量不够宝刀再好也砍不进去,要是遇到砍不进去的,刀气冷气被反击回来,碎的可就是自己了。所以并不是任何人宝刀在手就天下无敌,宝刀只有在有能力用的人手中才能挥威力,否则他早就把宝刀交给他们去“砍仙”了。 仙是这么好砍的么?这把刀大约只有若水这个级数的人才敢用,象葛玄这种擅长道法不擅长格斗的人,便是地仙也用不了。 不过有周全压阵,众人士气大振,战意昂扬,精神拿出来了,腰杆挺起来了,攻击威力自然也高了,出了意外还有周全可以补救,所以效率大增,并且没有受到多大损伤。 后面的事情还算顺利,象第一个遇上的大胡子是个别现象,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么强悍,巢穴中的人实力天差地别,有的战斗力惊人,有的却完全没有反击的力量,只要一个教众出手就可以杀掉,但在没有攻击之前,却很难看出他们的深浅。 另四支队伍有葛玄、白云先生、若水等人镇住,也颇为顺利,到击杀完最后一人时,也仅是出了两次意外,死了十来个人,受伤了几十人。 就在他们杀掉最后一人时,震个水晶塔突然震动起来,塔内突然变得压力奇大,直令修为低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似乎还有一股烦躁、仇恨、怨毒的情绪在里头。 周全担心会出现更大的意外,忙令众人先退出去,先弄清情况再说。很快他们就从第三层回到第二层,再从第二层回到第一层。来到第一层时,他们觉第一层的祥光瑞气已经减弱了许多,池中的金莲颜色也有些暗淡,没有了原先的精神和艳丽。 看来他们的设想是完全正确的,这些金莲确实是靠着巢穴里面的人出金光来滋养,这座水晶塔也是靠着金莲的能量来支撑,由于被他们灭了三层的人,道德源力大减,终于令水晶塔震怒了。 他们全都退了出去,在神殿外体整,一边等待援军的到来,一边静观水晶塔会有什么变化。 一个时辰后,水晶塔内的异常气息便稳定了下来,但另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象是有许多眼睛在看着他们,并且有一种明显的危机感,就象是有很多人蓄势等待准备攻击那种气息。 周全有一种古怪的想法:这整个水晶塔应该是一种有生命,有思维的生物,它需要无数道德之士的灵体和道德之力来作为动力,同时又给他们提供居所和能量,是一种互生关系,或者可以称之为“母巢”。就象是一个庞大的航空母舰与战斗机的关系,但这个航空母舰是活的,自己成长起来的,因为世上已经没有仙人,没有人能造出这样的宏伟的建筑。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母巢”并不具备战斗能力,到少目前还没有体现出杀伤力,并且小巢穴中的人并不主动攻击,否则真是一场无法想象的劫难。 周全令受了轻伤的人到魔灵岛去照顾重伤员,原先守护后方的生力军则调到神殿这儿来,算是轮班制,然后就是等援军到来。到了第二天近午时,许逊、郑百川、道安、谢安、公孙薇、邱灵柔等人带着三百多人赶到,他们只能抽出这么能上得了场面的高手了,也只能带这么多人飞过来。玄国虽然还有大量禁卫兵、麒麟军、诸侯人马,赶过来要半个月以上,他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几千人同时出手也未必能杀得了一个敌人。 援兵带来了让众人心安的信息,妖道还是被困在阵内,但如今八门遁甲城只有一个左慈在坐镇着,到底还能困多久,就是左慈也不敢打包票。万一妖道脱困而出,天师教联军就完了,攻打水晶塔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周全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破了水晶塔。 公孙薇也给周全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的儿子伤势已经稳定,并且在好转,这小孩的自愈能力极强,看样子根本不必别人为他治疗。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便再次开始杀仙破塔,加上了几个大高手,并且八百多人都是生力军,令他们的战力又上升了一截。 第四层的莲花果然比第三层更大,色彩更丰富,四周的巢穴比第一层少了有二成,也就是单独的每一个小巢穴更大了,“仙人”们出的金光也更粗、更亮。不过这一层的现有人数要少得多,可能只有六七十人,曾经被妖道捉去的竺僧朗也在这儿出现。 除了竺僧朗外周全都不认得,只有葛玄和白云先生、许逊还能认出其中几个,据说都是他们同辈的人物,除此外就都是陌生面孔了。不过不认得并不代表他们不是名人、强人,有的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有的可能是深居山中的隐士,还有可能他们成名得比葛玄还要早,连葛玄也只听过他们的名字却没见过他们的人,所以这时就是见了面也认不出来。 这一次参战的人有一千四百多,重新组编成了五个攻击队,每队近三百人并且都有几个高手带领着。周全经过这一轮调息,伤势基本好了,凭着北极玄冰刀在手,再加上先下手为强,已经成了最主要的杀手,不过一刻钟时间他们这一队就杀了七八个“仙人”。 这时水晶塔又暴怒起来,也许是步步紧逼已经到了它的忍耐极限,也许是象电脑一样已经到了启动防护的条件,突然之间它就充满了怒火,整个塔身剧烈摇晃起来。这一摇晃可不得了,所有在巢穴中的仙人都同时睁开眼睛,出手向天师教众人攻击。 这一下事情来得突然,变生肘液,天师教众人有的正在列队准备攻击,有的刚到敌人面前,一时哪里反应过来?立即便遭到了迎头痛击,倒下了数十人。 要是一队人对上二三个敌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硬拚也能杀了他们,但这时至少还有四五十个敌人,并且比下面几层的人强太多了。如以竺僧朗之前的功力,完全不是现在周全的对手,但是他现在却几乎可以与周全匹敌,四五十个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其可怕可想而知。 “母巢”已经启动了反击命令,他们也得到了母巢的力量,所以他们比坐着挨打时要强得多! 只是一接触,天师教联军便伤亡了上百人,周全大惊,全力顶住三个“仙人”的攻击,大叫:“快撤退!” 众人见他都没退,哪里肯退,一个个红了眼拚命,可是除了每一队的几个领军高手外,其它人实力实在是差太多,都是白白送死的份,这时绝对不是拚义气使性子的时候。周全火了,大喝道:“撤,不听命令视同违纪,视为叛教……” 话说到这个程度了,没人敢不听,再也顾不上同伴死活,都以最快的度向传送金莲冲去。 第十八章 砸锅之计 还好传送金莲中极其巨大,并且一层更比一层大,第四层往第三层的金连,其莲蓬之大足可上百人同时跳下去,所以虽然一窝蜂冲过去,没生人挤死人、人踩死人的现象。 众人一逃,周全、葛玄、郑百川等人立即吃紧,更多敌人向他们扑去。特别是周全在最后面,呼拉一下就上来了七八个敌人,各种法术、剑气把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魔灵甲的强防护能力在此时得到了淋漓尽致地体现,无论是三昧真火、三光神水还是风刀霜剑泰山压顶,都不能破开防护,连冲动周全都难,这件铠甲的防冲击能力是非常高的。至于剑气切割,那简直就是在给魔灵甲做免费清洗,把表面一层灰土刮掉而己,周全只需全力护住脸部这一块就行了。所以他顶住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还斩杀了一人。 不过魔灵甲虽然变态,周全也没胆被四五十个地仙级的高手围着打,一边吸引火力,一边向后退去。他的几个夫人本来是死也不肯先退的,后来见他如此神勇,也放下心来,被若水、郑百川等人拥着冲进传送金莲。 等到周全最后一个冲到传送点,几乎所有敌人都追在他后面了,狂乱的攻击令他几乎难以视物,魔灵甲已经烫得快要令他身上起火。这金莲也甚为神异,受到如此可怕的攻击居然毫无损,他往前一跳,眼前金光一闪已到了第三层。 前面撤下来的人大多已撤往第二层,只有少数人还在,周全大叫一声,全部以最快的度冲往第二层传送金莲。最后周全回头看了一眼,却有些意外,后面并没有人追下来。 除在在第四层战死的一百五十多人,其他人都顺利逃出了水晶塔,并且重要人物和高手基本都在,死的都是水平低的人。 见没有人追出来,众人这才惊魂始定,纷纷询问刚才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突然都主动攻击了? 周全说:“以我估计,这琉璃塔是有攻击能力的,只是妖道没有在,没有人操控指挥,所以攻击设施没有起作用。但琉璃塔本身是有灵性的,我们侵入到重要部位,它就启动了抗抵指令,动用‘基础设施’来攻击我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的意思。一座塔有灵性已经够可怕了,还能“启动”反击,那不是变成妖怪了?这确实是不容易理解的,周全完全是用科幻的思维才能作出这个解释,不管是为了什么,能有一个解释总比什么都无法想通要安心得多。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该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公孙薇问,她余意未尽,但意思大家都已明白,以他们的实力,与四五十个敌人硬碰硬,就算能胜也会损伤过半。那么还有上层的敌人更强大该怎么办,几层的敌人一齐冲出来岂不是更可怕? “刚才我没看到他们追到第三层,可以作这样一个假设,也许塔或者塔的主人怕他们逃走,或是不喜欢他们乱蹿乱了秩序,所以他们每一层的人只能呆在那一层中,这个也许是我们的机会。” “就是单一层的敌人,我们也很难对付。” 周全一时答不上话来了,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事情明摆在那儿,每升一层敌人就会增强很多,特别是第四次比第三层强太多了,那么第五层、第六层呢?他们连一点点胜算都没有,除非周全有化身千成的本事,变出几千个周全来,每一个都拿着北极玄冰刀,那自然是天下无敌。 庞易之前受的伤并不是太严重,这时也来助战了,他在一边说道:“也许我们把这个神殿毁掉,或者把这个池子毁掉,令他们永远不会出来就好了。” 周全摇了摇头,“可是妖道还困在八门遁甲城内,随时都会脱困出来,他更加可怕,我们没有任何对付他的办法。唯有毁了琉璃塔,打通仙门,让上界的仙人下来才有可能灭了他。” 公孙薇眼前一亮,“那么我们并不一定要杀了里面所有人,只要毁了塔就可以了?” “是这样的。可是塔是以他们出的金光为动力,不杀了他们如何能令琉璃塔失去效用?” “教主的方法可以称为釜底抽薪,这是一个办法,可是直接把锅打破了何尝不是个办法?” “你是说直接攻击琉璃塔?” “至少我们可以试一试。”公孙薇说,“按教主所说,之前怕会引起不良反应,并没有攻击过塔壁和莲花,还不能确定它们是不能击破的。现在‘塔灵’已经觉醒了,已经不必再顾忌,而第一至第三层已经没有敌人,我们可以再进去试一试,也许打破塔壁或者摧毁莲花可以造成有效的破坏,能够使整座塔崩塌。” 周全还是摇头,“之前我们在攻击敌人时,有不少攻击落在地面或是壁上,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金莲也是不能毁坏的,刚才我逃出来时,数十个敌人攻击落在金莲中,金连连一份一毫都没动。” 附近的人都有些丧气,公孙薇却信心满满,“但是你们都没有直接攻击塔壁是不是?直接攻击与波及到的伤害是完全不同的,特别是教主这把宝刀,不是说有形有质之物都能破吗?我们可以找一个薄弱的地方砍上几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也许我们只要打破一个小洞就能凑效;金莲不能打破,也许茎、叶、莲实可以损伤,甚至连根把它拔起来,我相信总有一个办法可以毁了它们。” 她的信心如此强大,听到的人都被感染了,周全不忍挫了众人热情,目前也确实无法可想了,于是点头同意。“那我们就去试试吧。出之前我还带了些炸药,以前妖道不许我们开火药,我猜可能是火药会对他造成很大伤害,或者对他的某些设施造成伤害,可是现在看来没用,些许炸药对这么大的塔和莲花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 谢雨卓笑道:“教主的灵感一向是很准的,我猜烈性火药一定对某样东西有特效,不到最后走投无路都不能浪费了。” “对,我也对教主有信心!” 更多人叫感:“我们都对教主有信心!” 周全大为感动,“好,我们这就去试试,成功之后,就真正的天下太平了,大家都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众人重生起希望,振奋精神进入第一层中,还是按照之前的编队分成五队,都朝一个方向来的塔壁处,虽然现在第一层一个敌人都没有,他们也不敢大意,全神备战。 周全先动手,动起玄功,吐气开声,全力一刀向巢穴最里面的水晶壁,也就是塔壁砍去。 只听得“铮”的一声,冷气如狂潮般反卷过来,附近的人都满头满脸冰屑,连嘴都张不开了。刺耳的声间良久不绝,有如铜钟一般。 刀光冷气散尽,众人朝落刀之处望去,不由目瞪口呆,如此霸道一刀,居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周全呆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这把刀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到少这个就破不了。” 公孙薇笑道:“这个塔不属于世间之物,在世间还是无坚不摧的。器物属性各不相同,玄冰刀不行,我们再试试其它武器。” 周全摊了摊手,令众人准备,然后一声令下,数百人同时出击,各色宝刀、宝剑、强弓硬弩,以及所有物理攻击的法宝,可以说这已经函盖了所有武器的效果。物理攻击往往比法术的攻击力更集中,在极小面积的造成的杀伤力更强,再辅以金刚神力之类的法术后,威力又胜一筹。 这时他们不需防守,奋起全身之力攻击,暴出十二分的杀伤力,一时之间铿锵之声不绝。但紧接唉哟和吸冷气之声不断,有的被反弹过来的弩矢伤了,有的被震得手脚麻,虎口震裂,不吸冷气才怪。 物理攻击无效,那么就法术吧,金、木、水、火、土、五行轮流来,都不行再用风、雷、特殊符法,比如穿透力极强的太极弧光神雷,但是结果令所有人颓废,还是没有一点点效果,就象是这个塔是钻石造成的,而他们手中的都是破铜烂铁。 周全就是有心拿炸药去炸,也没办法打出孔来装填炸药,要说直接放在空地上炸,在这么空旷的空间恐怕就是普通石墙都炸不倒。 既然塔壁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众人又回到莲池边,准备测试莲叶、莲花能不能毁坏。这时抬头往上看,可见第四层的仙人们已经回到自己的巢穴,上面风平浪静。 这一次众人并没有对金莲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没等周全下令,就各自朝莲花莲叶出手了,各类法术落上去,莲花莲叶金光湛然,雷火还没接触到就滑向一边去了,果然没有任何效果。 但接下来却生了一件令众人狂喜的事,白龙冲进莲池内,抡起青龙匽月刀斩了下去,“喀刺”一声,居然把一根比大树似的叶柄给砍断了,接着耀眼金光四散,整片叶子和叶柄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白龙愣了一下,飞跃而起到达另一处花柄下,又是一刀斜斩下去,花柄应声而断,散为金光并消失。众人见了大喜,都拿出刀剑来去砍叶柄和花柄,有的人一剑下去就断了,有的人却砍得火星四溅,毫无损。 众人纷纷出手乱砍,试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不论莲花、莲叶还是叶柄都是可以破坏的,但必须上好的宝刀宝剑,并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砍断。若是武器不够好就完全砍不动,若是力量不够不能一次砍断,收刀之后刚才砍过的地方立即还原了,永远都砍不断。而法术则是完全免疫的,任何法术攻击都伤不了分毫。 他们这时也不能肯定砍花有什么作用,但总算找到可以泄的地方了,能砍得动的人都乱砍一气,周人急忙大呼:“注意!注意!不要把传送用的那一株砍断了!” 众人暴笑,谁要是把传送用的砍了,立即挥刀自宫以谢罪吧! 能砍得动的有七八十人,这时了疯似地乱砍,迅度极快,不过一刻钟就砍了过半。这时水晶塔又开始狂怒起来,剧烈摇晃,怒气冲天,四层的仙人们也出来乱跑,可惜却到不了下一层。虽然人人都能感觉到水晶塔的怒力,但是却没见到有什么恶果,只是有些吓人而己,所以他们不但不停下来,反而加快了砍伐度。 砍花自然比砍人容易得多了,再过一两刻钟,除了一株传送往第二层的巨大莲花孤零零地挺着,其它全消失了,还真是一望无边的小海湾。 第一层水晶塔内祥光瑞气全消,金光和香气也完全消隐了,感觉有些暗淡,就象是一颗光彩夺目的宝珠失去了灵气和光彩,变成一粒石珠了。 水晶塔暴怒了许久,这时反而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失去了太多能量没力气折腾了,还是明白折腾也没用,干脆装死了。 周全大喜,暗骂了一句:“养的,终于捏住你的小痛脚了!” “弟兄们,给我上第二层,除了传送用的两株,其它全部砍掉,砍得越多,这王八蛋就越没办气了。”兴奋之下皇帝大人连身份都忘了,粗口都出来了。 “杀啊!”“砍啊!”众人一吐闷气,兴高彩烈向上一层冲去。 第二层如法泡制,不过一个时辰便把除了传送用的金莲全砍光了。砍完后第二层也同样变得暗淡无光,并且整个塔的光亮都减弱了,这时水晶塔显示出来的已经不是暴怒,而是恐惧!第四层的所有仙人都回到自己位置,极尽全力喷出金光射向金莲,再往上几层也是如此。 看来他们是在吐血大奉献,以弥补下面两层失去的能量,现在周全可以肯定,砍掉金莲的打击比杀死仙人的打击更大,因为这些金莲是数百年来积累的能量。杀光仙人可以令水晶塔不能补充能量,可能还要较长时间才能破散,而砍光金莲,这座天上地下无与伦比的水晶塔将立即崩塌或是消失。 另一个锲机已经出现,下面两层能量大损失,迫使第四层的仙人不得不坐回原地努力喷金光,那么把第三层的金莲砍光,他们不是更动不了了?如此一来又可以排好队伍,拿起刀枪一个个慢慢宰他们,然后砍了第四层的金莲杀第五层的仙人,砍了第五层的金莲杀第六层的仙人,如此良性循环下去,岂不是成功在望? 这一次不需要周全命令,刀斧手们已经勇跃向前,抢着去第三层乱砍乱伐了。 “教主,我们应当趁此机会杀上第四层,一股作气把他们都杀了!” “正是!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众人纷纷请战,战意高昂。周全点头同意,于是除了砍金莲的人全部编成战队,次第进入了第四层。第四次流光溢彩的金莲也比原先暗谈得多了,每一层的金莲都是这些人数百年来喷出的金光凝结而成,一旦被破去,长年累月之功岂能靠眼下猛补能补得上?破了两层就等于失去了约七分之二能量,这个损失是非常惨痛的。 看样子每一层的人虽然只管自己一层,但整个塔的能量是互通的,下面能量大损失也导至了上面整体变弱,这些充当能源的人必须全力补尝。不过整个水晶塔的能量虽然互通,每一层的精纯程度又有不同,各有自己的功用,所以第一层和第二几近崩溃,上面的只是受了重创,并没有与下面两层一模一样。 众人刚到达第四层时还有些忐忑,见敌人并没有起身迎战,只是拚命地喷金光,心放下了一大半。等到站到他们面前做好全部攻击准备,他们还是纹丝不动,天师教众人已经喜笑颜开,又开始交上好运了! “杀!”几队的领都下了命令,五队人马几乎一齐动手,“轰轰轰”,非常顺利就杀了五个。 咦,奇怪了,这五个怎么一点反抗都没有,难道是都不练武的,不会这么巧吧?周全等人找上了下一个目标,站位、准备----杀! 还是没有反应,每一队杀的人都没有反击,虽然大多数在受到攻击后没有立即灭杀,并且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一个人跳起来反击。 由此可见他们是完全由水晶塔控制的,最初处于正常状态,没有受到威胁不作反击;后来水晶塔暴走,所以令他们停下攻击入侵者;而现在水晶塔需要大量能量来补充,放出金光为第一指令,不许他们停下来反击了。 众人这一喜非同小可,这不是说从现在起就可以零伤亡了,人为鱼肉我为刀俎了?教主虽然厉害,却还是没教主夫人厉害,教主夫人一来,主意一出,就让敌人连反击之力都没有了。 再下一个他们已经没有站成那么整齐的队伍,也没有准备那么久就开始攻击了,上帝啊,敌人真的是不反击的!众人欢呼雀跃,也不编队了,三五成群地冲到敌人面前乱砍乱轰,再也没有比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仙人更爽的事了。 剩下的二三十个敌人已经不经砍,不一会功夫就全完了。在第三层砍莲的人也已大功告成,来到第四层砍莲。照这么下去,一两个时辰他们就可以杀到塔顶,大功告成! 第十九章 真相大白 胜利已经就在眼前,但周全可不能被冲晕了头脑,他谨记曾有多次就是在眼看要胜利时吃了大亏,所以越接近胜利越要小心谨甚,步步为营。 他没有让众人直接杀上第五层,而是先回到自己队伍并做好会遇到强敌的准备,因为每一层的情况都有可能不同,也许第五层的仙人会攻击入侵者,宁迟三分不抢一秒。第五层的敌人想必比第四层又要高得多,已经是真正的地仙级人物,如果会主动攻击,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混战起来在场诸人中能保住老命的不会过十个,整个天师教精英有可能会一举覆灭。 众人也明白教主的苦心,乱来是做不了大事的,还好教主还没说要责罚,赶紧听令行事吧。 直到第四层的金莲被砍完一大半,水晶塔已处于最大的能量损失状态,周全这才一声令下,攻击队冲上第五层。 第五层的本来应当比第四层华丽殊胜得多,但现在也黯然失色了,这一层的金莲当然也更大,巢穴更少,现有人数也更少,四周那么一望,大约也就三十多个吧。 周全眼光落在一个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了,那个不是授他玉液金丹,并且为了给他炼制太乙金液而被妖道杀死的葛洪么?望着这个良师益友,他的心震颤了,他亏欠他的太多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回报的机会,并且现在还要“杀”了葛洪,这令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葛玄和白云先生也跟了过来,一个失去了孙子,用世俗的话来说就是白人送黑人;一个失去了挚友、知己,也是痛澈心扉的事。面对故人,便是已经悟道近仙的人物,也不免摇头叹息一声。 周全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想不到那日一别便成了永绝,相约无期,直至今日才得重睹仙颜,吾心实悲!相聚苦短,未能好好孝敬你,实是人生一大憾事。传艺之德,今生无以为报,只能于心中铭记。若是你英灵有知,也必不愿受那妖道奴役,助纣为虐,弟子只好助你脱此间了。”说完又拜了三拜。 周全跪拜,几位夫人自然也要跟着拜,听他说得悲切,眼睛都红了。 皇帝和皇后、教主和教主夫人都跪下了,做为属下的怎能全站在一旁看热闹?天师教中大多数都得到过周全的秘笈或指点,算是周全的弟子,那么葛洪就算是他们的师祖,特别是左寻仙,他是周全的亲传大徒弟,见到了亲师祖哪里有不拜的道理?左寻仙吆喝了一声:“拜!”于是全体天师教弟子都跪下磕头。 道安、郑百川、若水等盟友身份的人本来是不要拜的,眼看别人都跪下去,少数人杵着实在难看,算起来他们都是晚辈(葛洪是郑百川师兄),就是给前辈磕几个头也无所谓,于是也跪下了----其实他们跪得也不冤,他们享受过周全不少金丹,说起来源头还是葛洪啊。 白云先生也跪了下来并说道:“葛道兄,那日我见妖道到了洞外,一时心慌,神智昏乱,竟然道义全无,抛下你独自逃生。此躯虽得暂存,内心之愧疚犹似刀割,度日如年。不意今日能见你亲颜,当对你当面认错,磕头致歉。”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生死之间,不假思索便逃命,实是人之本性也,白云先生把自己的过错当众说出来,又磕头陪罪,光明磊落,也没人因些瞧不起他了。 一千多人哗啦啦跪下磕头,场面颇为壮观,特别是在作殊死搏斗的敌人巢穴中出现这一幕,也算是千年难得一见,能让人感动得热泪盈框,葛老道为这个没有行过正式入门礼的弟子付出的心血也算值了! 周全先拜完,一抬头突然看到葛洪的眼睛睁开,露出极为复杂的眼神,似乎是感动,又似乎是痛苦挣扎,但只看一眼就闭上了,大多数磕头下去的人并没有看到,只有他和没有跪拜的葛玄看到。 周全心中猛跳:“师父,难道你还有灵知,能听到我们说话?” 葛洪不动,其他人都骇然抬头,如果他们所杀的人都是有知觉有本性的,那岂不是对那些人大大不敬? 葛玄长叹一声,“他虽然还有一丝本性灵光,却也只是汪洋之中一叶孤舟,乍然清醒之后就泯灭了。” “那么我们不杀他,也许等塔破了他就会清醒过来。” 众人起身,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公孙薇拉了一下周全的手,轻声说:“相公你也是知道的,他现在与水晶塔是为一体,要毁了水晶塔就得杀了所有人,毁了水晶塔他们也无法存活,所以救不了他。” 葛玄说:“公孙夫人说得是,他的灵体是靠此塔形成,塔一破他也灰飞烟灭了。” 周全当然知道这个理,只是还不愿相信,心存侥幸而已。 情义归情义,正邪归正邪,大局为重,大义当前,就算是活着的师父也要下手了。 不过作为晚辈不好下手,葛玄、白云先生、郑百川也不好出手,于是就落到若水手里了,一代宗师、佛门高僧,由他来送葛洪第二次上路最合适不过了。 众人分头行事,这一层虽然个个都是真正地仙的根底,强悍得惊人,可是这时全不作抵抗,几百人围着狂殴,周全一把宝刀狂砍,没用多久就把所有人灭掉了。 负责砍金莲的人也完成了第四层的任务,来到第五层继续努力。第五层的金莲更加粗大得多,许多人已经砍不动了,周全只好借出自己的五行混元如意剑、昆吾火魂剑、太乙冰魄剑,与谢雨卓、司马文凤、若水等人都加入砍花队伍,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把所有花杀光。 这时他们也觉了,人杀光已后越久,金莲的光彩越暗,砍起来越容易,如果人没有杀死,金莲也是砍不动的。 这时水晶塔内光线极为暗淡,水晶壁也不是那么光滑透亮了,若说之前是最纯净最上等的水晶,现在就是地下加工场制造的假货。整个塔也在微微晃动,并有轻微的嗡嗡声,似乎在喘息和哀嚎,眼看已到了穷途末日之时。 众人杀意如虹,冲入第六层。第六层的巨大莲池中只有几百朵莲花,但每一朵都有第一层的三倍大小,他们站在旁边,感觉就象站在一座大山前一样。原先这儿可能华美到与传说中的西天圣地一样,仙音缭绕,天花乱坠,但现在已是黯然失色。 四周的巢穴当然也少了许多,大了许多,坐在里面的人只有九个人,其中有两个居然是葛玄的熟人。一个是女仙,据说在世间时被称为湛母,法力之高犹在葛玄之上;一个是叫于吉,与左慈、葛玄同时三国时代成仙的人物,论辈份还在葛玄之上。可以肯定,在这一层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人间最顶级的,随时可以脱体升仙的人物,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是非常不容易的,周全与他们相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那么再高一层的第七层是什么样的存在? 众人怀着同样的心理往上看,水晶壁透明度虽然下降了,但是还是能看到上一层的影物。上一层的格局几乎与这一层一模一样,但是池中只有一朵奇大无比的金莲,和一朵可能是传送门的小莲,除此外再无一物,连一片莲叶都没有,四周的巢穴中也没看到有人。 看起来这一层与其它各层都不相同,会有什么秘密藏在上面呢? 众人正要动手,周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件事可能与别人无关,却与他有极大关系。他可不是这人时代的人,而是从二十一世纪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连是谁把他传送过来都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破掉这座水晶塔,使得仙门再次畅通。 可是他究意是怎么过来的?这个世界究意是曾经的历史还是另一个地球镜象空间?他家里人怎么样了,他还能不能回去?有太多疑问困扰他许久了,这座塔一旦摧毁,会不会一切如风过无痕,连他也消失了?如果他突然在自己家里从梦中醒来,这儿的娇妻幼子,忠诚的属下和臣民,过命交情的朋友他能舍得下么,他所立下的赫赫功勋和皇图霸业都就此消散么? 无论如何他也要弄清这些疑问,很有可能第七层藏了些秘密,有的正是他想要知道的,如果杀光了第六层的人,砍光第六层的花,有可能水晶塔就会崩散了,那么秘密就可能永远无法知道了。他的任务一旦完成,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消失了谁会在乎?也许该留着这塔最后一口气去找找这出戏的导演,问一问背景故事,讲一讲报酬问题。 这些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于是他喝止了众人:“先不要动手,我到上一层看一看情况再说。” “不行!”几个夫人同时反对,连准夫人司马文凤也反对,“最核心的地方必定最危险,这一层没有破掉不能上去。” “也许上一层另有变数,我一定要先上去看看。” “那也不行,要去也要大家一起上去。” 周全装作轻松的样子笑道:“以我这身铠甲,就是有再厉害的魔头我也能逃回来,若是你们也跟去,我要照顾你们,倒真的有可能逃不出来了。你们有谁自信能与我同进退?还有谁想跟我一起去的?” 众人默然,有修为比他高的人,却没有比他更能打的人,更没有比他更能挨打的人。 “既在没人能跟我一起去,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呆着,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及时回来,由公孙薇作总指挥,如果……没有如果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反而笑了起来,其实人人都对他极有信心的,如果不是他??就是说地球上有很多个空间,有的是在魏晋时期,有的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地球虽然一样,但时间却不相同……” “是的,虽然有些不对,但也与你所说差不多。如果没有外来力量的干涉,每一个空间的规率一样,展轨迹都一样,一旦受到外力干涉,结果就大不相同了。以你的知识库来说,好比一个程序拷贝成几十份在不同的电脑上运行,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如果受到病毒的侵袭,结果就不同了。” “那么你们就是这个病毒了,你们为什么要封锁仙门,并且杀死无数修道之人?” “逻辑错误。你们所谓的仙界,其实只是外星系,你们所谓的飞升仙人,其实在为外星人工作。所以我说魔与神是一样的,只是看他们的行事手段罢了。我们是一个强大的种族,比你们意识中的仙人更强大,甚至我们的语言你都不能理解,我是在用你的知识库、运用你能理解的词汇在与你对话。” “你想说我们如此强大,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儿吗?第一因为这个星球上有很不利于我们的磁场存在,那是另一批外星人的遗迹造成的,你已经去过了;第二因为我们的飞船坠毁了,身体也死亡了,只能以另一种更低能的方式存在,所以需要借助人类的力量。我令使者把修道之人抓来,并不是要杀死他们,而是让他们为我们工作,当我们可以成功回去之后,会带上他们,那比所谓的‘成仙’还要理想,因为我们的世界是比天界更高的存在。但是你却把他们杀了。” 周全愣住了,他哪里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他却有些不信,也有些不服。“对我们来说,自己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你强迫他们工作,这与奴隶有什么差别?就算你们的世界比天界还好,也只是给你们当奴隶而已,我们不希罕。对我们来说,这个肉身,就这样卑微地活着比当神仙、比当更高一层的神仙还要好,我们的意志和自由是不容侵犯的。尽管我们心目中的神仙不如你们,但他们并没有怎样强迫我们的意志和身体,所以我们认可他们不能认可你,只要你围背了我们的意志,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不论你的目的如何。” 那声音居然也有了感情,叹了一声,“你说得对,每一种生物之所以能生存下去并形成庞大的族群,总有值得骄傲的地方,这是你们的骄傲,我确实不能强迫你们。自从我们的使者背叛我们之后,我们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 “你们的使者背叛了你们?” “是的,你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我们就知道了,但我们的使者却不肯杀死你,并且多次欺骗了我们。他有你所说的那种不屈的反抗意识,在他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后,却还想要振兴教派、安定天之类,他觉得你可以帮他达成心愿。” 周全又呆住了,这个外星人说的使者当然就是妖道了,也就是张角,难道张角从来没有想要杀他,而是在护着他?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心目中最大的敌人,全部身心为之努力想要杀死的居然不是敌人!可是细细一想,妖道确实救了他的命,并且助他得到张道全的功力,助他攻打魔族,而没有直接坑害过他。他在北极的事连竺法旷都瞒不了,更瞒不了妖道,而他还是没有对他下杀手,也能应证这句话。 就算妖道曾有过想杀他,但并没有杀,究竟谁是友谁是敌,谁是正谁是邪,谁是神谁是魔,周全这下也糊涂了,分不清了。 终章 曲终人不散 在第六层的人头都抬酸了,教主大人还呆站在那儿做什么?莫非中了定身术? 公孙薇说:“教主没有危险,在思考问题或是与人说话,情绪波动很厉害,我能感觉到。” 既然教主夫人都说没危险了,其他人自然不能太急。 周全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问道:“难道你们连自己仆人也控制不了?我对你说的能力感到怀疑。” 那声音并不急,缓缓说道:“说起来是他救了我们,并助我们建起这个空间,他虽然是我们的仆人,并得到了我们的部份力量,但我们的许多事情也已经被控制在他手中,到后来有许多变化我们已经不知道了,不受我控制了。我们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我们,我们能限制他,他也能控制我们,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明知你们侵入了水晶塔,但是他不在,我们无法启动攻击程序,否则你们早已在进入第一层时就全体失去肉身了。” 周全默然,这个外星人并没有说假话,以水晶塔的规模和神奇,不可能不具备攻击能力,而一旦起动攻击,便是大罗金仙也未必能逃过一劫。最后他们也是用“拆电池”的笨办法获胜了,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人类获胜了,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说起来我们也是可怜人,是一群流落异乡的鬼魂,水晶塔的第一作用是助我们回到家乡,副作用是阻止你们的神仙来干涉我们,也许因为这样给你们造成了许多恐慌和混乱,但那并不是我们的目的。至于我的使者和使者的传人都做了什么,现在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了。现在源力已被你们破坏了百分之九十二点七五,我们的使者也回不来,我们已经完全无能为力了。” 周全说:“现在说这个是没有用的,我们必须消灭你们!” “你这个意念很强烈,下面一层中的每一个人的意念都很强烈,我们知道不可能更改。来到你们的世界后,我们只接触到了我们的使者,没有接触过外人。现在读取了你的知识库以后,才知道人类还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其中还有许多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你们精神中产生的道德之力,比我们使用的能量还要纯粹,你们每个人都有,但都不知运用。”外星人居然又叹了一口气,有些黯然地说: “以你们的道德标准来说,我们做了坏事,是需要赎罪的,在你消灭我们之前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如实回答,如果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会全力帮助,算是我们对人类做出补尝。” 想不到外星鬼跟人在一起,也有了一点人性。周全说:“看起来你们确实还不算太邪恶,那么我问你,我要怎样才能杀死你们的使者?” “当这座水晶塔消失时,他也会消失,我们是一个共存体。” “我还可以回到我原先的地方吗?” “我可以传授你穿越次元空间的方法,但以你目前的能力还办不到。据我所知,我们的敌人已经得到第七元地球界的认可,并且在制造飞船和时空机器,你就是被次元空梭机器送过来的。同时它们也在帮助你们的医学界,已经有了克隆人体的能力,在你的家中还有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你的家人还不知道你去了另一个次元空间……” 周全又是心头狂震,原来地球早已被外星人渗透,真实科技水平远表面,那么会不会成为那些外星人战争的工具?如果家里有一个与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回去是不是会造成不便,那些外星人会放过自己么? “没错,你如果实力不足就回去,他们会杀了你灭口。”外星鬼魂立即知道了他的想法,并且说了出来。 “但是我还是想学穿越时空的法门。” “我们会以你们能够理解的操作方法,也?另外你们的仙人惧怕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会把我们当成恶魔,不会为我们办事的,我们不敢信任他们。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了,并且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我们对你们的世界造成了伤害,其中包括你的师父和朋友,但是现在你心并没有‘仇恨’,而是‘同情’,你身上有很强的道德力量,你比我们曾经的使者还要可信任。” “先不要信任我,第一我不一定有能力送你们回去;第二我未必有那么大的毅力通过重重困难把你们送回去,对人类来说三十二年可不短。” “那时候你不是人类,你是仙人了,并且你还可以学会比光更快十倍的传送方式。如果你不原意冒险,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可行,那就是我传你科技,制造一艘太空飞船,然后按预定的轨迹把我们送回去,不必有人护送。按照你们现有的基础,大概需要一百二十六年才有制造飞船的能力。既便是你不制造飞船,这些科技也能使你们减轻劳动,避免自然界的伤害。” “好吧,两种方法都给我,我不能保证一定送你们回去,但只要我能腾得出时间,并且有了那个能力,都会尽量努力试试。” 外星鬼魂没有再说什么,周全却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无数影象如海啸而来,几乎把他的头给冲爆了,这一瞬间接受的知识,只怕几年之内他都没办法理解透。 “在中央的莲花中央有个控制台,其中鼓起最高的那一个可以用你的刀剥开,在里面可以找到一块晶核,那就是我们了。你可以把我们放在你的盒子里保存,天狼星人的晶核你应该销毁,它们对你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得到机会复活或是引来它们的同伴。它们是个攻击意识很强的种族,在历史上曾经侵略过你们,以后还需要防止他们侵略。” “你是说魔族是天狼星人?我该怎么销毁它?” “这块晶核是一种可以称之为‘种子’或是‘源泉’的东西,或者说是魂魄结晶,在一定的条件是可以复活的。在火山口或地下熔岩中以聚火之法就可以毁了它。” 看样子这个外星鬼魂是真的没有恶意,否则它们不会说这个秘密,因为他们也是形这个形态,周全知道后可以把它们也一起烧了。 外星鬼魂不再说话,周全从它们传授的知识中已经了解到它们并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说了这么多已经是破天荒了,有这么多人类的情绪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所以他也不再啰索,飞到巨莲之中,巨莲之中有一个“莲蓬”,上面结的“莲仔”大小不一,他挑上最大的一个,以玄冰刀劈开,里面有着许多奇怪的、复杂的组织,其中果然有一块象水晶一样的东西,是很规则的八面棱柱体。 周全把晶体收了起来,他身在巨莲内并没有人看到他在做什么,这些事他也不想被人知道,至少目前不被别人知道,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是很难理解、也许难接受这个事实的,还是让他们以为自己战胜了恶魔,然后天下太平了,这样要有成就感得多,也会成就史诗般的传奇。 他回到下一层,众人眼巴巴地围了上来:“教主,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哈哈,还好你们没有上去,上面有一个非常可怕的魔头,以精神力攻击我。可是我这身宝甲是能完全抵抗精神力攻击的,它哪里能讨得了好去?现在整个琉璃塔的中心杻钮已经被我破坏了,敌人没有任何反击之力了,立即行动,砍光莲花,杀光所有敌人然后撤出去。” 众人大喜,立即开始开始杀仙砍花,虽然这一层的花和人都很强,可是只挨打不还手,再强大也要被磨死,也就一个时辰左右,花被全部砍了,人也被灭了。 水晶塔光彩全无,摇摇欲坠,并且转来络驿不绝的崩裂声。水晶塔一倒,神殿、这一边的魔灵岛都会消失,所以众人必须退自己空间的魔灵岛去。 周全唯恐它不倒,令众人快退出去,他拿了炸药去炸第七层的控制台。他以“乾坤一袋装”之术放出五六个巨大铁球来,就是曾经在蓝田突围用的那种烈性炸药,威力极大。他把炸药全部塞进被砍开的地方,所有引信结在一起,然后再放一条长长的引线,足够他逃出去。 点火出来后,一路上他把传送用的金连也砍了,这下水晶塔连最后一丝丝能量都失去,再加上中央金莲的暴炸,双重保险,水晶塔不倒才怪了! 他逃到第一层时,水晶塔就开始崩裂了,惊天动地的裂响声中,黑暗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他不敢多看,急忙跳进莲池出现在外面,外面的神殿也开始崩裂了…… 所有人都安全地撤了出来,最后那一片古怪的死林也全部化为灰土四散,魔灵岛再也没有“魔”字可言了。众人提议,把这座岛屿称为诛仙岛,并且有几个骚包家伙在石壁上以刀刻了一篇“诛仙赋”,陈说事情始末和壮举,以供后人凭吊,匆忘在此牺牲的人们。 周全率大部份人先回八门遁甲城,受伤的人和部份不会远程飞行的人在诛仙岛等船队来接应。 在水晶塔崩溃的同时,八门遁甲城内的妖道也化为气雾消散了,一场大劫难就此消除。 这一次大战有许多重要人物,包括一些大将军、诸侯主、分坛大祭酒、长老都阵亡了,需要重新安置和任命;消灭魔族、消弥仙劫两场大战下来,死伤人数极多,上百万人马大调动,全国都有些混乱,急需安置。所以在全国狂欢的同时,还有许许多多事情要做,有许许多多人在伤心。 全国稳定下来之后,周全把“造神运动”各组人马解散,只留下其中少数人进行小规模开,天师教的教义进行重编,注重德行和造福百姓,原天师教的高手们都分到大量道教经文。以后不需要大规模打仗了,练武不是第一位,“悟道”为第一,“修德”为第二,“练术”为第三,以悟道念经为主业,想成仙的就给我多念经,他可不能让这么一批杀气腾腾的属下成了仙升入天界,要不天界岂不是被搞得乌烟障气,杀得血流成河? 葛玄、白云先生、郑百川他们都游山玩水去了,多年来不敢露面,早就把他们憋坏了,现在就算有天界使者来引他们上天界他们也不急着走了,世间多美好啊,先留恋留恋再说。 说来也奇怪,水晶塔倒了,被堵住门许久的上界仙人应该急着跑来看看热闹才对啊,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到一个仙人、神人来表彰周全的功劳,封他个“人间圣主”之类的。也许是神仙瞧不起凡人,觉得要靠一个凡人来解救倍没面子,所以不好意思露面;也许是众神仙被堵在家里,长期出不了门,无聊得都睡大觉去了;也许仙人以为这个次元空间已经不能通行,把这边遗弃了,反正神仙的事谁能知道呢? 周全和公孙薇的儿子复原得很快,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但是这个小孩与众不同,不合群,脾气古怪,又聪明机灵之机,别说其他小孩受他欺负,就是玄国和天师教的许多大人物都被他整得很惨很惨。大约是公孙薇觉得亏欠了他,特别护着他,这样一来更不得了,除了周全外几乎没有人能镇得住他了,十足就是一个“魔崽子”、“捣蛋鬼”。 周全给他起的名字是周正礼,希望他堂堂正正,举止有礼,但他却正好与这个名字相反,举止一向无礼,做事从来不正,背地里人们都叫他小魔星。 半年后,周全与司马文凤举行婚礼,完全按照皇帝的大婚仪式进行,其繁杂和盛典就不须多表了。如今中原一统,内无犹外无患,国泰民安,不大庆一下说不过去。况且皇帝大人说了,这是他最后一次结婚,以后不想再纳妃子了,自然要办一次空前绝后的大婚礼。 各地诸侯、名流、富商、江湖侠客、各派宗主、隐世高人尽皆出动,连葛玄、左慈、白云先生、郑百川等都来了,此外还有一些深藏险山恶水中不敢露面的高人现在也出来了,他们可是怀着感恩之心来的。 还有大量百姓赶来,看热闹是其一,听帝都里最权威的说书先生讲正版的《周天师灭魔记》、《周天师诛仙传》也是一大目的。当然,还有大量人赶来是想碰碰运气,也许可以亲眼看看周天师的仙颜,说不定还有机会看看新娘有多美。 据小道消息,那一晚新娘真的露脸答谢宾客,当场震惊晕倒了上百人。 据小道消息,那一晚收的贺礼把太极殿的屋顶也给顶破了。 另又有小道消息说,那一晚人太多,导至洛阳城的城墙被挤塌了多处…… 可惜皇宫守卫太严,周天师又神功盖世,没人敢去偷听洞房内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失去了一道神侃话题。不过新娘比仙女还漂亮,据说与教主又是相识已久,患难与共,情深义重,洞房之内可想而知,也不必多言矣。 此后数年,周全屡推新政,进行极大的科技革新,但他谨记第七元地球展的失败经验,坚决不许使用石油这个污染环境、可能导致灭绝人类的资源,也不大炼刚铁开采矿物、修改河道大兴土木之举。火药、枪炮只会让世界更乱,也是绝不研,连已经大批生产的弹簧弩都基本回收销毁,只展有利于民生的科技。 玄国以仁德为思想中心,以仙术为国防力量,以道、佛为宗教信仰,坚持走练武强身,修德养性,科技利民的路线,开创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后记 二十多年后,周全传位给周昌民(褚蒜子所生,得真龙之气),周昌民武艺、术法虽不甚高明,但治理国家的能力尤在周全之上,天生就是个当皇帝的料。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玄国在他的治理之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盗匪不生,天灾不降,便是上古之时的圣皇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是好景不长,数年后周正礼(公孙薇所生,自小魔气炼体)动兵变,欲夺皇位,结果失败了独自逃走,此后行事越来越偏激,被人称为大魔头。他为人亦正亦邪,无人能猜测出他的想法,其神通之广大,天下也无人能抓得住他。后来他纠集了一群人征服了西方世界,号称魔国,自称魔王,其国土之大更胜大玄国。 周昌民能够平定叛乱,并且不惧周大魔头的刺杀,主要是有他的弟弟周灵眸(谢雨卓所生,是张道全元灵转世)在助他。此时周灵眸虽然才二十多岁,其武艺之强、道法之高,就算是周全在世也未必能击败他,世人皆称其为武圣。有周武圣在的一天,周大魔头都不敢轻易进犯中原。况且中原的皇宫里还有了娘在,他也不敢过于放肆,所以与中原为敌,却也没有生过什么大战。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三个小子各有所长,现在是他们的时代了。 那么周全跑到哪儿去了呢? 有人说他回天界去了,他本来是从天界来的嘛;有人说他羽化升仙了,在庇佑着大玄国呢;更有传说,说他是当皇帝当得腻味了,到天上星星上去探险了。 众说纷纭,莫各有各的道理,可以肯定的是周天师的几个夫人都在,并且容颜不老,从她们一点都不急,一点都不伤心,可以肯定周天师还是会回来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