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序章 绝壁荒凉,山崖凄寂,孤坟残败,冷月孤寒,叹息之声,在夜风中飘渺而虚幻,仿佛在这绝壁荒崖,冰冷月下,已传了千年,传了万载,方随山风而来,耳衅乍响。 一人独立崖顶风满袖,眼前是万丈绝壁,身旁是凄凉孤坟,头顶是寂寞寒月,夜风来处,他黑色的长袍与及腰的白,吹得猎猎飞扬,其情其境,不似人间。 这里曾是魔教总坛,这里曾埋葬着天下第一魔头,而今,他站在这片只余死寂和凄凉的山颠,看着这片因他而辉煌也因他而毁灭的杀戮之地,看着身旁他自己的孤坟残墓。 他曾是天下第一高手,他曾是十恶不赦,群魔之。他武功天下无双,他能诗文,善音律,通权谋。也曾惊才绝艳,也曾卓尔不群,也曾威凌天下,也曾凶名满世,到如今,亦不过荒土残碑,掩尽风流。 他也曾以一教之势,威胁中原王朝,他曾以一人之力,打压天下英雄。世间英豪,他反掌可灭,天下俊杰,不值他凝眸一顾,却最终,还是以失败收场。 他曾经真心结交过朋友,以酒相交,以心相印,不论身份,不问立场,长夜饮酒,月下吹箫,原以为一生可得知音人,那人却在知晓他身份之后,毫不犹豫,挺剑相对。 他曾经有过多才多情的绝代美姬,曾经晨起画眉,曾经月下听琴,那些柔情密爱,那些耳鬓厮磨,终已是前生之事了,那倾心倾情女子,终是因着他的野心和疯狂,迷乱与偏执,被他害死了。 曾经的野心,早化烟云,曾经的抱负,不过一场笑话,曾经的情爱,也只是前尘旧梦。 这些年来,他诈死埋名,冷眼看,红尘间,世人执迷颠倒,沉浮不定。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是值得他追求的,正如,再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失去的。 天地万物,红尘无尽,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消失在人间。消失在世人地眼中。耳中。也曾踏遍名山大川。无数美好风景。他无心回头望一眼。也曾泛舟出大海。世外仙岛。东瀛异国。也不能令他有半点好奇。 也曾朝饮美酒暮做歌。然而。记住地。却不过是深夜月明人静。 这人生如许寂寞啊。 那些名利权位。不过浮云生死去。那些浓情挚爱。也已遥遥不可再觅。 可还记得。少年轻狂。他曾是多情怜美人。 可还记得。青年壮怀。他曾有勃勃雄心谋天下。 爱他的,他负了,他爱的,负了他。 他追求的,原来是他根本不屑一顾的,他想要的,原来是被他亲手毁灭的。 他在红尘中历尽,一颗心却已冷然红尘外。 然而,不管走到哪里,总会听人说起他的传奇,不管行至何方,总会有人讲起他的故事。 他的惊才绝艳,他的绝世风流,他的独步天下,他的盖世神功。 他是邪魔之。他是天下最大的野心家,他是世上最坏的恶人,他的名字让所有正道英雄心惊肉跳,他的名字,让无知的孩子也吓得不敢啼哭。然而,在他身死多年之后,人们说起他,还是满眼惊惧,还是情不自禁,会有向往敬佩之色。 然而,他厌倦了,厌倦了再听到他自己的名字,厌倦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那些旧日故事。 他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生活,他只想要一个,再不受他过去影响的世界,他只想要驱尽他那简简单单一个名字所带来的无尽阴影。 然而,除非他杀尽天下所有知道他的人,否则无法做到这一点。 于是,在多年流浪之后,他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昔年威震天下,如今破败荒凉的魔教总坛旧址,回到了当年他曾落败坠落的绝壁,回到了魔教旧人为了怀念他而替他立的衣冠之碑。只不过因为正道人士对他的仇恨,还有许多人对他神功的觊觎,这些年来,这坟墓已被人挖掘过无数次了,为了搜寻神功秘笈,棺材早被人完全拆开,里面他的一件旧时红衣,也让人切割成了无数片,就是他的那块青石墓碑,也让人打成数段,如今在荒草枯枝间搜索,只隐约能找到,东方……之墓这四个字,而刻着他名字的那一段石碑,已经破碎得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看着自己坟墓的凄凉景象,居然微微一笑。 这些年来,他一直有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他一直觉得,象他这样的恶魔,死后让人掘棺挖坟,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一身命债,两手血腥,早已数不清,记不得,他从不忏悔,却也绝不介意挫骨扬灰,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结局。 他低下头,于萧萧野草间,寻找他的名字。 残碑破损,字迹残缺。东方……东方……,名已不可复得,唯余一个姓氏,孤孤单单,在冷月下告诉世人,这里曾埋葬一个复姓东方之人。 他轻轻叹息,若能如此,岂不是好。 若能忘了他那个豪情万丈的名字,倒是幸事了。 这一生,他是被那满是野心,豪情与抱负的两个字误了害了吧,若是有可能,他倒只愿做一个有姓无名的东方……,只可惜,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烙印已太深太深,纵然坟残碑损,天下人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名字,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故事。可他真是已经厌倦了,不想再听到看到任何与他过去有关的字眼。 他抬头,看高空朗月,寂寂长空。良久,良久,忽然伸手在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然后又在头上重重一扯,满头白倾刻落尽,明月之下,千万缕黑色的丝转瞬被崖顶的巨风,吹得飘飞欲狂。 他站在悬崖之顶。长长的袍袖和飘摇的飞舞不绝,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一般。孤高而硕大的明月在他头顶,清冷冷地照下来,把如许月色,洒了他一身。 他面悬崖而立,留给尘世,留给人间,留给天与地的,只有那飘舞长中,那一个孤绝的背影。 他静静在崖顶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地张开双臂,崖顶夜风劲急,但他的与衣却一点点慢慢笔直,渐渐坚定如磐石,不再被拂动一丝一毫。 强烈的气劲,渐渐在他身周凝聚,不可思议的气流以惊人的度开始旋转。 他一身神功,来自于一本绝世宝典。相传非绝大智慧,绝大毅力,并付出绝大艰辛和牺牲者,绝不能练成此宝典。为了练成此功,他所付出的,他所忍受的,也确实是世人不可想象的牺牲和苦痛。 相传,神功若能大成,将蹈虚破空,凡人之界,达神魔之境。随着神功的修习,他的容颜长驻,不见衰老。他的皮肤晶莹如玉,比初生婴儿的肌肤还要柔润光滑,他的容颜一日美似一日,神仪内莹,祥辉四映,仙姿华采,逸兴飞扬。这样的美,已越了男女,越了凡尘,足以震惊当世,足以倾倒天下,足以让千人万人之间,所有的光芒,所有的目光,都只为他一人而凝聚,他只好整天戴着人皮面具遮挡,避免麻烦。 当然,这套宝典最大的也最明显的威力,还是在武功上的。 许多年前,他练成宝典第九重,从此天下无敌,当年战败,不是因为技不如人,也不是因为以寡击众,而是心念旧情,不忍下杀手。敌人对他招招夺命,式式追魂,他却忘不了当初以酒相交,月下竟驰,不一言交谈,却两心相知时的情义,所以处处留手,时时分心,这才重伤落败。 然而,第九重并不是宝典的极至。宝典的最高镜界是第十三重,据传自古以来,从未听闻有人练成。 在最辉煌最灿烂之时落败坠崖,一生功业化为飞烟,他心境大变,忽然间看破尘世所有的名利权位,惊觉对天下的追求,不过是一场幻梦。就此踏进了宝典第十重的境界。 其后数载,他虽隐姓埋名,不欲再被卷入风云之中,可天下风云却一日也忘不了他。终是再惹纷争,于海上连番与诸国高手,军队大战,几乎是以一人之强,抵诸国之力。他曾于水上难以借力的小舟里,仅以几根细线,就拉动巨大的楼船,此等功力,已是惊世骇俗至于极点。而后为救全心深爱他的女子,而在战场上突破第十一重境界,竟能硬生生在半空之中,凭双掌之力仅仅遥遥虚击,就把倒塌下来的巨舰,推动扶正,在他的劲气催动下,徐徐离开,保护巨舰下垂危的女子,至此,他的力量已经是彻底得达到非人境界。 然而,如此努力,依旧不能挽回佳人的性命。他抱着全心全意深爱他的女子,一时心碎肠断,竟然在一天之内,第二次突破难关,达到第十二重境界。以步虚之力,蹑空而行,催帆迎风。竟仅仅以一道失去支持的长帆,先是飘扬天地,后是乘风破浪,御波凌海,长达半月,不眠不休,终于到了岸上,依旧神完气足,不见疲态。至此,已是神仙境界了。 然后,是五年蛰伏,踏遍红尘,看尽天地。再回时,不过沧海一笑酒一壶,现自己达到第十三重境界时,心中,竟也无悲无喜无甚在意。 宝典的第十三重境界,到底有多强,有多厉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却从来没有用过一次,直到,此时,此刻。 他张开双臂,面对明月,微微一笑,然后全力运转所有的内息,不加保留地把一切的力量向外催出来。 宝典上说,第十三重,极天地之造化,穷天地之奥妙,绝天地之生机,自此,开天辟地,见天外之天,入世外之世,红尘诸梦,皆为前尘,再不可得,再不可觅,慎之,慎之。 然而,这个尘世,还有何物为他所倦恋,他的朋友,爱人,仇敌,部属,全都不在人间,这个世上,到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却没有哪里,让他愿意回头一顾。 这一夜,天地俱惊。此处方圆五十里,陡然有强烈的震动,世人以为地龙翻身,民众惊惶奔走,官员张皇失措,惊愕至极。 直至清晨,震动停息,人们才现整个山崖完全崩塌毁坏,再不见当年魔教旧址。 当年风云人物,当年绝世枭雄,终是不可复见,然而,传说却一直在继续,许多年前,曾有一个惊才绝艳之人,那人武功冠绝天下,那人的神华容颜,世无可匹,那人以一人之力兴一教,以一人之力危一国,以一人之力统江湖,以一人之力绝天下英豪…… 无数岁月流转,那人凶名满天下,那人恶名传江湖,然而,天下英雄,说起那人,依然无限敬畏,无限向往,他依然是无数人心中最渴望的传奇。 权倾天下,势盖江湖,手握江山,怀拥美人,如许人物,百年千年,方得一见,如许人物,千人万人,唯此一人。 那人叫做,东方…… 第一章 有女伊芙 欢聚,华宴,歌舞,畅饮,这一切,都是适合夜晚的热闹节目。 越是极深的夜,越是极寒的风,人们越应该燃起篝火,唱起歌谣,聚在一起,狂饮美酒共欢乐,就算是无情的冬之神,也会被人间的热闹感动,赐给世人更多的温暖和来年的收成吧. 在这小小的村庄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在寒冷的冬夜里,全村的人可以聚在一起,将美酒共同分享,年长者讨论着天气,收成,未来的美好.年青人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打扮得最最漂亮,寻找着自己喜爱的舞伴,载歌载舞,成双结队,说说唱唱。 熊熊的火焰中,每一张脸都布满笑容,明亮的月光下,每一双眼,都溢满欢乐. 只是尽情欢宴的人往往不会记得,他们的快乐是需要一些默默付出,才能达成的. 搬运美酒,烹烤食物,运送木柴,这一切工作都需要有人,放弃欢乐,放弃美酒,而去辛劳地完成. 一个个衣衫亮丽,尽情起舞的身影间,不会有人注意,那瘦小的,灰暗的影子.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因为有她在,人们不会现自己的酒坛空了,因为有她在,人们不会查觉,盘子里的鲜肉好菜已经吃尽了. 偶尔,她也会回过头,看看那些尽情欢娱的男男女女,眼中有些向往,有些憧憬,却有更多的欣慰和欢喜. 偶尔,燃烧的火焰,也会映亮她的脸,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汗水,因为一直在干活,还染了一两处油渍。橙色的眼睛灵动而明净。黑色的头乱蓬蓬在头上随便扎了一下,就象她一身简单的衣服一样,过于朴素,过于不讲究。 “伊芙,干什么呢?牛肉不够了。” “就来。”伊芙大声地回应着。 “还有酒。多拿些来。” “带些香菜来。” “顺便替我拿一点……” 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声音在呼唤她。支使她。 伊芙飞快地跑着。大声地应:“就来。就来了。” 她飞快跑到村里共用的大厨房,手忙脚乱地搬东西 “那么多酒和肉,还有各种菜,就吃光了,大家今天可真是高兴啊。” 她很快活地笑,抬手擦擦汗,动作忽得一顿,目光从大厨房的窗外看去,正巧可以看到一个人,静静站在外头,遥望不远处,喧天的鼓声,歌声,和舞蹈。 夜那么深,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冰冷冰冷的。 他静静站在那里,静静望着狂欢的人。仿佛他存在的这一瞬,天地间就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一边是喧天喜乐,这一边是清冷寂寞,隔得那么近,那么近,可是,那么多火焰,那么多笑语,那么多美酒飘香。却仿佛与他所站立的地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伊芙怔怔走近窗口,看着那人。 明亮月色下,那人式样怪异的长长黑袍上似乎满是污迹,甚至连袍子都象有些破烂。那人苍老的眉眼,苍白的头,让人看到的时候,莫名地,心中就有些痛了。 伊芙不知站在那里,凝视了那个人多久,然后才轻轻叫:“你……你走了很长的路吗?你累吗?” 那老人仿佛愣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伊芙忽然现,必须用双手抓住窗子,自己才能站稳。那是怎样的一双眼,黑得象是永远看不见底的大海,黑得象是最纯粹的夜。仿佛有千千万万年的寂寞都凝结在一起,仿佛有万万千千年的岁月,都只在那一片纯净的黑里。 伊芙站了好久,才能继续说:“我们村子四面环山,很偏僻,要翻过大山,走很远的山路,才能到达大路,再走很远很远,才能找到最近的城镇。你会出现在这里,走了很远的路吧?” 老人依然不回答,只静静得看着她。 夜晚的风,把他那黑色的袍子,吹得徐徐飘飞。 伊芙忽然觉得有些冷:“你很冷吗?饿吗?我们村子不欢迎陌生人,外面又是山,在山里过夜,很难过吧。”她的双手飞快地抓了好几样食物,熟练得一包一卷,递了过去:“你先拿着,小心,别让别人看见。” 然而,老人却没有去接,目光从她身侧掠过,向里望去。 伊芙愣了一下,回过头,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那是村里的大酒缸:“你想要喝酒?” 老人拿出一样东西,隔着窗子递过来。 伊芙接过来一看,是个样子有点怪,但看起来极漂亮,拿在手里,感觉也非常好的容器。她没有迟疑,立刻快手快脚把酒装满,连着食物一起递出去:“快拿走,别让人看到啊。” “伊芙,快点。”远远得传来催促声。 “好了,好了。”伊芙大声地应,急急忙忙对老人说:“你快走吧,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先吃点喝点,要是不够,等大家都散了,你再来找我,我在这里等你,我会留些吃的给你。”: 她匆匆地交待完,抱起一堆的东西,飞快地跑出去。 跑到欢聚跳舞的村人当中,她回过头看,那冷冷清清的地方,已没有那黑色的影子了。 身边有人不悦地喝斥:“伊芙,你怎么这么慢。” 她回过神,笑着应“对不起啊。”心却不知不觉飞得远了。 那老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曾经历过什么,他是要流浪向何方,为什么,他只是随便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那么孤单难过,为什么,他的眼睛里,会有那么那么深沉的寂寞。 那个人,他曾经有过,很伤心,很伤心的过去吗? 她迷迷茫茫再次回头,再一次确定,那个地方,真的已没有那人的身影了。 他还会再来吗?那么点吃的,够吗?这么晚了,他会冷吗? “伊芙,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不悦的喝斥让她再次醒过来,连忙微笑着不断说:“对不起,对不起。” 四周歌舞声不绝,欢笑声不绝,她的对不起,说个不绝,那个有着寂寞眼神的孤单身影,仿佛一个不曾存在的幻梦,已无可寻觅。 东方使出第十三重神功之后,引天地之变,转瞬间,已身在一处森然密林之中。他一个人,在绝无人迹的丛林深处,生活了很久,见过许许多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树木,花草和怪物,心中已隐然怀疑自己所处的也许不是原来的世界。 他在密林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方认定一个方向,尽展轻功走了足足将近半个月,不知越过多少连绵不绝的高山,不知穿越了多少深深丛林,这才见眼前林木渐渐稀疏了,而林间活动的魔兽也越来越少,直至于无,到了后来,连比较大的野兽也不常遇到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快到了森林边缘了,可能是森林边缘有人类活动,所以连稍大型的野兽也不多见。 以他轻功尽展,日行数百里来计算,这片森林,竟是有数千里之广,在他之前,只怕根本没有哪一个人类,可以深入到如此广大森林的中心去。 真正走出森林的那一刻,是个夜晚,夜风把不远处的歌声,笑声,叫声传到耳中,那份热闹快活,让他一个人在树林里站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才从怀中取出了在森林中这段日子,久已不用的面具和假,重新为自己戴上。这才遁着声音而去,步出森林,眼前豁然开朗,自己分明站在半山腰处,四周是连绵无尽的高山与密林,在山下,群山环抱之间,有一个小小村庄。 在那村子中心,正燃起许多篝火,有很多人围成一圈,坐着说笑,而中间,有更多年青的男女,高兴地欢唱跳舞. 看不清他们的容颜,却可以想象到他们的欢喜,听不懂他们的歌声,却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东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轻轻一跃,乘着清冷的夜风,向那小小村庄飞驰而去. 是什么样的欢喜事,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痛饮欢庆。 是什么样的好日子,那火光灿烂得足以照亮半边天,那歌声高昂得,几乎传出数里。 那么明亮的光焰跳动在每个人的笑脸上,眼眸中,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几乎手拉着手,笑着,叫着,跳着。年长的人围坐在四周,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笑容,每个人眼中都是满是欣慰,他们喝着美酒,停声说笑。快乐停驻在他们的眼角眉梢,久久不去。 东方静静得站在阴影里,静静得看着十几步外的光明和热闹,仅仅十几步的距离,对他来说,却是遥远无比的另一个世界。 那些欢笑,那些歌声,那些热闹,永远永远都与他无关。他安静地站着,忽然间,有些失神,直到耳边传来一个很轻很轻,有些迟疑,却十分温柔的声音。那声音极轻,极柔,虽然听不明白在说什么,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分明就是对他说的。 东方转眸望去,那张从一旁窗口露出来的脸,有些脏,头有些乱,衣服有些陈旧,额上有些汗水,然而,那眼神是异常柔和的,目光也出奇地温柔。 东方竟然有些怔了,被人用崇拜的,仇恨的,畏缩的,震惊的目光看得多了,但也曾有很多温柔的,多情的,痴迷的眼神从来都只围在他的身旁。 然而,这一切,都只针对那个天下无双的魔教之主,都只针对,那风彩神容,独一无二的绝世枭雄。 有谁会用这样的目光去望一个苍老的,疲惫的,看起来憔悴而贫穷的老人呢。 在他那数年天涯流浪的日子里,早已看尽世人的冷眼,无数人对他视而不见,无数人对他驱之不及,无数人看他的眼神,竟似把他当讨人厌的苍蝇一般。 然而,对这一切,他从来都是漠然以对。心情好时,且饮美酒长笑过,心情坏时,随手掀起血雨腥风,这也算不得什么。 很久很久以来,世人的看法,外人的眼神,都再不能入他心,再不能对他有任何影响了。 他即不会因为别人的热情关怀而欢喜,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冷漠厌恶而悲伤。 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次,有人的眼睛,这样纯粹的温暖和柔和,无所求,无所取,无所希翼,仿佛只是单纯得爱一朵花,关心一只兔子,喜欢一阵长风。 东方愣了一下,竟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应不应该有所反应。 然而下一刻,隔着窗子那个少女已经递了什么出来,一边焦急而又轻柔地说着什么。 东方目光淡淡一扫,判断应该是食物,然而,他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上前一步,隔着窗子向里望去。 屋里陈设虽然与他常见的有所不同,但也能立刻看出这里是大厨房。 在无数食物的香味里,一股淡淡的,但极熟悉的酒香气让他精神略略一震,目光自然而然望过去。 不是他所以为的大酒坛,而是,很多大大的缸子。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少女有些惊奇,也迟疑了一下, 他淡淡看着她,然后随手把从不离身的酒壶递了过去。他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或许有人天生善良心肠,会愿意给远行的流浪人一点食物,但如果对方不识好歹,居然还想喝酒,正常人都应该生气的吧。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想要喝酒的时候,从来不需要别人同意。 然而那少女什么也没有再说,迅地接过酒壶,飞快地打开酒缸,替他装满了酒,然后连着食物一起递过来,又迅快地叮咛了一句什么。 他听不懂,也不打算弄明白,只信手接过。 远远的,那欢聚的人群中,有什么人叫了一声,少女也大声回应,然后,转身抱起大堆东西,飞快地离开了。 东方慢慢打开酒壶,闻一闻味道,皱起眉,摇了摇头,这该是最低等的麦酒吧,实在让人失望,不过,也不能指望一个小山村能有多好的美酒,也就聊胜于无吧。 他几乎是锁着眉头,喝了一口酒,放下手时,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熊熊火光中来回奔走,所有人都在欢乐的海洋中,人们唱歌,跳舞,谈笑,喝酒,吃肉,只有那个小小的人儿,满头大汗,满身灰尘,奔走来去。 旁人喝酒吃肉,她来往如飞地为他们搬运酒和菜,大家唱歌跳舞,她满头大汗地,记紧随时给火堆加柴。 人家吃饱喝足时,她应该已疲惫饥饿了吧,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可以对陌生的疲惫老人,温柔地微笑,慷慨地赠予。 远处那火光熊熊无比热闹的地方,那个少女再三的回头,看向他这黑暗而孤寂的方向。 东方冷漠地想,这是理所当然地吧,人善当然应该被人欺,谁说好人应该有好报,会被好好对待的。 从来世人多负心,太善良太为别人着想,自然会被一次次辜负,所有的努力和付出,被视为理所当然,所有的真心,都将被漠视。 等那个小小姑娘,渐渐长大,渐渐看多世事,想必就是再不能保持一双那样明澈的眼,再不能温柔地对着陌生人微笑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世界本该这样变化。 他在黑暗里冷漠地望着远处地热闹,冷漠地喝了一大口酒,温吞吞即不甘美也没有劲头的酒,让他心情忽然出奇地烦闷起来,然后,他无声无息,隐入黑暗中,就此把那热闹,那火光,那明亮,那笑语,那少女温柔的眉眼,远远抛在了身后。 第二章 奇异相处 “老爷爷,老爷爷,你在哪儿,我带了好酒来。”欢快的叫声,伊芙来到了密密山林之间,笑盈盈循着空气中飘扬的香气,找到了自己寻找的人。 东方漫然坐在火堆边,悠悠然烤着香肉,待得伊芙在身旁坐下来,一手接过她帮自己装满了的酒壶,一手漫不经心地把肉递到伊芙手中。 自从那日村中偶遇之后,东方就暂时停留下来了。他行事虽然狂放肆意,却也不喜欢象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白痴一样四处乱闯.即然确定了这是一个他所不了解的新世界,在走入外面的大城市之前,他最少要把个世界的基本常识,以及人们常用的语言搞清楚.. 所以他留了下来,一半时间在山中,日在丛林较深处嬉虎豹鹰熊,夜在树颠,伴清风明月入眠。也经常无声无息来到村中,或倚石后,或坐树头,冷眼看着村人们做事说话, 待得壶中酒尽了,也不必费心去偷去抢,直接到那个傻乎乎的少女面前,把酒壶一递就是。 那少女总是爱唠叨两句,责备几句,但是,说完了,还是很乖地去替他打酒。 他会感激她吗?当然不,只是他觉得,村人们应该多多感激一下这个傻女孩,如果没有她,也许这村里随时都会因抢酒而引屠村事件。 他这些年杀得人少了,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很多事都看淡了,连杀人都懒得杀了,不过,这绝不代表,他开始有正确的是非观和善恶看法。 他从来从来都是无恶不作,邪魔之,这一点,一直没变过。 他隐在村中,观察着村人,村人们的头和颜色都不相同,真个是五颜六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所不有。而且大多身材高大粗壮,轮廊鲜明深刻,和中原人,苗人,东东瀛人全都不同。 过于白的皮肤,过于高的身材,过于挺直的鼻梁,那有着天然的颜色,甚至卷曲的头,以前也很少见。 这样地人如果出现在中原。只怕会被叫成妖怪吧。 不过。东方倒是不会这么少见多怪。 他本来就是个目光远大地人。当大明地天子还在封闭地王国中。坐井观天时。他地目光已顺着遥远地海洋向外望去了。不止是联结最近地扶桑国。对于更遥远地地方。他也有一定地了解。 当普通地中原人。还拿西方高鼻深目地异国人当怪物时。他就已经开始和西方诸国做生意。购买火器。也曾和西方地高手与军队交过手。 此刻看这些村人地长相。确实和那些西方人十分相似。心中估摸着。这里地风俗文化。估计也应该更偏向自己原本印象中地那些西方诸国一些。 当然。他在观察地时候。也仔细聆村人地语言。 东方本是绝顶聪明的人,在语言上,更有惊人的天份。除了汉语之外,他还会许多种语言。 他从小在苗疆长大,苗人有许多部族,各部语言都会有些不同,有时一个部落都有好几种语言,还有些上古的神语,然而,他能把苗族的所有语言,全都说得无比纯熟。这使他在苗人当中拥有了极强大凝聚力,也使无数苗人都能聚集在一起支持他,给了他争夺天下的力量和资本。 为了联结扶桑人,他又很快学会了一口最好的扶桑话。 为了和西方人交流,购买最好的火器,他也很快学会了西方各国常用的语言。 在心灰意懒的数年流浪生活中,他到过大明王朝的每一个角落,蒙回藏满,各种语言,他都能迅掌握。 他也曾踏足过,高丽国,学习高丽的语言和文字。 多个种类的语言学习经验,使他在听一种新的,陌生的语言时,能够很快掌握这个语言的特点,并迅学习。 所以,他虽然仅仅只是旁观,只是倾听,但是以他的才智,只要听过一遍的音就绝不会忘记,再对照村人说话时的动作,神情,猜测他们对话的内容,多次听人说话,很仔细也很清晰得把曾重复过的词和句子对照思索,渐渐的,一些简单的用语和对话,他都能听得懂了,而较复杂的,他一边听,一边看对方的动作神色,也能猜个**不离十。 这段停留的时间,他只在缺酒时,找那小姑娘要酒。小姑娘知道他一直停留在附近时,就常常带了食物,满山满林子找他。 东方通常都不太愿意现身出来,他本来就可以辟谷不吃东西,又哪里会在乎那些村人粗糙的食物。何况小姑娘的食物在村里是最差的。她还傻乎乎总是自己的不吃,偷偷留下,小心地包起来,再辛辛苦苦地满山找一个陌生的老人。 有时候连东方都觉得不可思议,笨人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笨的。 为一个不认识的陌生老头,一个得过她无数好处,谢也不说一句的外人,值得这么做吗? 不过,有这个多管闲事的笨村姑常常出现在面前也是好事,这女人特别喜欢多话,让她在旁边,可以帮他更快地熟悉这里的语言,训练自己的听力。 有人送上门来,比他自己偷偷去听人家说话方便多了,即然如此,一些小小的麻烦,他也就忍下来了。 只是对于小村姑傻乎乎送上来的所谓好吃的,他实在敬谢不敏,事实上,如果不是没的选择,对于伊芙口口声声自称的好酒,他也是有很多腹诽的。 他是好酒之人,无酒不欢,再差的酒也只好将就,差劲的食物,他却无论如何不愿忍受的。 所以,他便常常打些猎物来烧烤,让小村姑知道自己并不缺吃的。 伊芙可不知道他烧的都是些多么厉害的猛兽,反正她看到的,从来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烤得熟熟,且非常香的肉,只以为是老爷爷运气好,总能捡到小到野兔或小麻雀罢了。 她本来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纯朴小村姑,就这么毫无怀疑地,天天为东方偷酒送来。然后,坐下来,陪他一起吃肉,笑着同他说话。 虽然,总是伊芙一个人在说。东方从来不开口,伊芙一直以为他是哑巴,他也并不纠正这个错误的认知,倒不是他故意想要装哑巴,只是,一来,这里的语言,他勉强也就是能听懂个四五成,要自己说,困难度比较大,二来,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与人交谈,同人沟通的,更何况,真开了口,光应付这个笨村姑那堆无聊的话,就是让人头疼的事。他向少与普通人相处,与其要费心沟通,倒不如安静地单方面听人说话算了。 这些天,伊芙几乎把有关她的一切,全都告诉东方了。 她是村中的孤儿,从小就是靠村人们偶尔施舍的一点食物,如杂草般长大。 她在村里没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地,但她乐天知命,从不怨天尤人,反而很感激村人对她曾经的帮助,村里有什么事,她都愿意出力。现在也几乎是在各家需要帮忙时,上门打零工,赚些少得可怜的衣食,但她因为从来不离开村子,需要什么,都只是用劳力换,竟然从来也没有用钱的机会。 而他们这个小村子,隐在群山之间,而且不欢迎外来人,都是因为要躲避乱世。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极广阔的大6,大6上有很多国家,他们的村子原本属于一个比较弱小的国家,国王非常残暴,时常横征暴敛,而且一有战争,就要全民征兵,青壮的男人都被赶上战场,而老弱妇孺也要缴尽所有的一切财富来供应军队。 在这样的苛责下,村里的人丁急剧的减少,仅存的人也朝不保夕,于是,在一个夜晚,全村仅有的人,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财物,悄悄地举村迁移,他们翻过大山,穿过小径,小心地避开世人的注意。在经过几个月的跋涉,一路饿死,倒下很多同伴之后,才找到这片被群山环绕,很少会有外人出现的土地。,伊芙的父母也是在这场大迁移中,倒在了旅途之上。 村里剩下的人,就在这片外人不知道的土地上,开拓耕地,繁愆生息,渡过了十多年的安宁岁月,一直没有被外面的国家现。他们与外界的关系,仅仅只是当需要一些外界的必需品时,他们会派几个有经验的村人,带上他们的粮食制品,和山林间的猎物毛皮,翻山越岭,到最近的城里去贩卖,然后买回一些必需品,剩下的钱,则被分到各家手里,等到下次需要去外界时,哪家要买东西,就把钱交给出村的人,让他代买。 他们对外界知道的很少,只是前些年,出去买卖东西的村人,曾带回来消息,他们以前的小国已经亡了,现在国土被并入另一个大国的疆域中。但即使如此,大家也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山林村庄,回到世人的眼中去。谁知道那个大国的国王是怎么样的人,谁知道,万一生战乱,他们的亲人是不是又要在战场上送命,他们是不是又要把所有的财福送给军队,过多了自由的生活,他们已经不愿再受任何国家的管束,更不想自己辛苦劳动所得,被征税官象全部夺走。 在这漫长的安宁平淡岁月中,使村中的老人,想起年幼时的颠沛流离生活,都感后怕,经过他们口耳相传,外面世界的暴政,可怕的兵役,沉重的粮税,全都让村人不寒而栗,非常害怕被外面世界的人现他们的存在,因此对于陌生人,村人们都非常排斥。 村子处于极偏僻的群山之间,很少有人出现,偶尔遇上翻山越岭的长途旅人,他们也都绝不欢迎,从不提供食物饮水,更不留宿,往往都会聚集村中的青壮年,呼喝着把人赶走。 东方费了不少劲,才完全听懂伊芙的叙述,心中不由也有些喟叹,茫茫天地,何处才是避秦之桃花源,在这个新世界中的桃源人,却不象魏武陵人所遇到的那么纯朴好客。 相比东方的苍凉心境,伊芙的心情非常愉快。从小父母双亡,在村子里孤零零生活,没有亲人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和一个人经常见面,经常一起他享食物。对亲情的渴望,使他自然而然对这个总是淡然凝望她,却又万事由着她的老人,产生了孺慕之情。一直以来,都渴望能够与人亲近,都希望能够有人成为她不可缺少的亲人。所以,对于东方的依恋,在不知不觉中成形。 她开始每天盼望相聚的时分,一向老实的她,开始每天想方设法,尽量多地在公用的酒里偷酒,她喜欢用孺慕的眼神望着东方,她喜欢在带着青葱气息的林木间,倚坐在那个老人脚下,看他淡然饮酒的样子。如同一个稚龄的孙女,依靠在年长的爷爷身边一般。开始把自己的一切对他倾诉,每一点心情,每一分变化,自己知道的一切,自己经历的一切,哪怕是再小的事,都会忍不住对东方说个不停。男女之间的顾忌,陌生人之间会有的猜忌,在对亲情的期盼之下,在她眼中东方是个老人的事实下,很自然地全部被她忽略,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对一个白苍苍的老者,表露一种孩子般的依恋与亲近时,是不需要,也没必要去考虑男女区别,从小在封闭的小山村中长大的伊芙,对于礼节规矩这方面,更加全无顾忌。 而对这一切,东方都是带着一种略有无奈的,淡淡忍耐的心情,接受下来。好吧好吧,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有个人在你身边不断说话,让你更多地熟悉学习这个地方的语言,多少也该付出一点代价吧。 所以,忍耐着一个少女的唠叨,忍耐着一个少女带着纯真的笑脸,用那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用那欢快的声音不断对他诉说生命中的一切微不足道,简直没理由会欢乐的欢乐 “爷爷,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和母亲,我一直想要有一个亲人。” “爷爷,你让我觉得很亲切。”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关心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爷爷,你就做我的爷爷吧,你一个人,孤单寂寞,我来孝顺你。如果你以后没有地方去,我找机会和村长说,让大家也把你留到村里好吗?我能干活的,我可以让你过得很好的。” 相比东方因为不屑与人接近而不擅长相处之道,干脆以沉默来应对外界的一切,小小的伊芙,因为从小少人关心,没有经验,也同样不擅相处之道,所以总是用不停得说话,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两个人,一个从来不说话,一个总是说个不停,倒是非常有趣的一种相处方式。 所以,伊芙虽然在东方心中是个麻烦而愚蠢的笨蛋村姑,虽然当伊芙一厢情愿一声声喊爷爷时,东方总会想,如果我有这样的孙女,肯定一出生就掐死,然而,伊芙的存在,毕竟还是有好处的。 一来,有了她每天送来的酒,日子也好打一些。虽说去偷酒对东方来说,完全不存在困难性,但是,即有人代劳,又何必自己辛苦呢。虽说,这酒谈不上有多好喝,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二来,有她在身边不停得说话,学语言的确方便了些。伊芙喜欢说话,每次都是一说一大通,有时候说的度还很快,东方刚开始,听得还有些吃力,但他天生聪明,闻一而知十,只听懂一半,就能猜对另一半的意思,然后把不太明白意思的词记在心中,下次伊芙再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时,用到这个词,他就能够立刻加以联想整理对比并理解。 有时候听得实在吃力,就会推推伊芙,做点示意出来,伊芙渐渐也现他对语言不是特别熟悉,每当他有这种表示时,就会刻意放慢度,并比手划脚,用动作来说明意思。 这样过了一段日子,东方的听读能力已经非常强,基本上,所有的常用语他都能完全了解,而较复杂,较生僻,较少使用的语句和意思,他也多少能听懂**成了。 但即使如此,东方依然没有对伊芙说过话。 语言是多么虚伪的东西,人们永远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人们永远不会知道,所有的温柔言语亲切词句背后藏着的,是否恶毒的杀意。从来人心难测,世人即然尽皆负心,又何必再去用语言来靠近人心。 他并不是刻意装哑巴,刻意不想说什么,只是,一直不知道,有什么是必须用语言来说的,又有什么话,重要得非说不可。 第三章 小村惊变 那一天一大早,还没有睡觉睡到自然醒,从村子里传来的嘈杂声就繁乱而刺耳,把人从香甜的梦境中吵醒。东方虽然很想装听不见,奈何他的耳力实在太好,他的小木屋虽然离着村子仍然有足够远的距离,可是,该听见的混乱,竟是一声也不漏得传到耳朵里。 而忍耐一向不是东方的美德,对于打扰他睡觉的人,他是没有什么好气的,是人都有点起床气,何况这位大魔头。 他振衣而起,转瞬就已经到了村子外围。却见整个村子一片混乱,到处都有人跑来跑去,每个人脸上都满布着慌张之色,有人在大声争吵,有人在抱着包袱来回奔跑,有人拼命地把牛羊猪鸡往外又赶又拖又牵又拉,有人拿着斧头,锄头,榔头等工具,正在折房子。 伊芙也混在人群中,满脸茫然无措,额上也满是大汗。 东方略略皱眉,慢慢走近过来,而忙乱中的人们,竟是一个也没注意到他。 他屈指微微一弹,一道柔和的指风轻轻打在伊芙背后,伊芙回过头,看到东方,微微一惊,连忙跑过来,用力把他向某处房子后面推:“你怎么出来了,现在村子里大家心情都不好,要是看到你这个外来人,也许会把气出在你身上的。” 东方顺从地让她推到房子后面,眼神略带询问地望着她。 伊芙脸上也满是焦急之色:“怎么办啊?我们这次出去卖货的村民被城里的士兵抓住询问他们到底是哪个村子的。大家虽然编了谎,可是,好象那些士兵不太相信,有一个村民逃了回来,还有两个人,可能已经被关起来了,怎么办?万一他们说出我们这里怎么办?万一那些士兵,官员,城主,知道我们这个小村子,然后派兵过来怎么办?听年纪大的人说,他们会带走我们所有的财产,押走我们所有的年青男人,就连美丽一些的女人都有可能遭殃。怎么办啊?还有我们的村民,被士兵们关起来,要是一直不说出我们的位置,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听老人们说,有很多非常非常可怕的事,会生在不愿招供的人身上。” 她一声声地问着怎么办,但问的对象根本不是东方,她可不认为,这个年迈的,无家可归的老人,能够为她解决问题,只是慌乱而迷茫的心,需要泄情绪,需要不断得述说,不断得提问来略略放松。 这点小事就慌成这样,我好端端从黑木崖莫名其妙到了你们这古怪的地方,也没觉有什么大不了的,东方对于伊芙的没见识实在有些鄙夷,他注目看看村中,无数慌乱而无措的人,心中淡淡一叹,天地虽大,又哪里真有什么避秦的桃花源。 伊芙见他目光望向众人,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我们村里也全乱了,有人主张立刻迁走,所以忙着收拾东西,驱赶鸡鸭牛,有人甚至已经开始拆除一些家里比较重要,但又不易带走的固定东西,可是,也有人主张,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安宁,没有必要一遇上事就这么惊慌,也许士兵们不会来呢,也许就算那个大城的城主知道我们,也懒得派人翻山越岭来找我们。现在就争得很厉害,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伊芙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焦急了:“怎么办呢?如果大家都要走。可怎么办。他们现在这么惊慌。这么害怕。这个时候。一定非常恨外面地人。我不能告诉他们你地事。可是。如果他们带着我一起走了。你就被一个人留下来了。你会孤零零地。我再不能为你偷酒了。” 东方轻轻吁了口气。啊。这个烦人地笨村姑终于要走了。这可真是件好事情啊。 伊芙拉着他地衣袖。眼神惊慌而混乱。神色不舍又悲凉:“爷爷。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和人那么亲近过。没有人会愿意听我说心里话。没有人会愿意陪着我。不让我寂寞。爷爷。我舍不得你。我想要留下来陪着你。以后村子里人都走了。这里要是不能生活。我就陪你走。离开山林。离开村子。到人群中去。爷爷。你喜欢到哪里。我陪你到哪里。我会做活。我力气很大。我可以养你地。但是。我舍不得村里人。我在村子里长大。村里人虽然和我不亲近。但也没有对我不好过。爷爷。我也不想和大家分开啊。” 她是那样地悲伤而恐慌。眼泪开始在她地大眼睛里打转。东方不耐烦得看天。舍不得就不要舍啊。 就在这拉拉扯扯之间。村子里不知是谁扯高了嗓门。大声吼叫:“是谁。是谁偷了村里地酒。” 伊芙一惊:“糟了。”从屋后探出头看。果然。村里地公用地大厨房门口。正有人抱着酒缸在大声呼喝。村民们迅聚拢过来。向酒缸里看看之后。都出了愤怒地喊叫。 村里公用的酒是在庆典或是有大喜庆事时拿出来,大家一起喝的。平时是没有人会去里面拿酒的。这次大家慌乱得想要迁离,人们不知道该收拾什么,个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有人正好走过大厨房,就进去想搬酒,没有想到一搬之下才现,足足一大缸酒,竟只剩下缸底一点点了。 这个时候,大家本就满心慌乱,被这事一激,所有的慌张,惶恐立刻变成了愤怒,人们大声呼喝着,四下张望着,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恶意,仿佛除自己外,其他人都是小偷一样。 转眼间,到处就吵成一片,人们因为一个无意的眼神,一声比较高的呼喊,而有动则争吵。 “你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偷的。” “我没说是你偷的,不过,你这么紧张,我看真是做贼心虚了。” “我说,是你偷的吧?” “你不要胡说八道。” “全村谁不知道你最爱喝酒。” “妈的,你欠揍。” 诸如此类的对话数不胜数,转眼间火气就上升至要动手的界限。年迈的村长徒劳地叫唤着,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青壮年的男人们开始寻找趁手的武器,而女人们也开始彼此叫骂。老人的呼喊,小孩的哭声,响在一起,混乱到极点。 伊芙脸色越来越白,忽然用力一推东方:“老爷爷,你先到木屋去,等我有空再来找你。” 东方微微挑眉。不是吧。 伊芙转头向外走,东方开始叹气,不会吧。 伊芙走到人群中,大声说:“大家不要吵了。” 东方很郁闷得摇头,不是真的这么笨吧。 伊芙有些紧张得十指抓紧破旧的衣角,脸色有些青,然而却用足够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酒是我偷的。” 东方伸手,开始揉自己的额头,唉。 “是你。” 人们迅地围拢过来,个个虎视眈眈:“你偷酒干什么?你又不是很喜欢喝酒。” 伊芙惊慌地说:“我,我,我想喝,平时庆典的时候,我总是要帮忙做事,都喝不到什么酒的,我一个人吃东西,有时候很没趣,想要喝点酒,我,我……” 她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卖她那个白头的可怜老爷爷,只好自己惊慌得胡编乱造了。 然而,没有人去仔细思考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愤怒的咆哮声猛烈地响了起来。 “原来是你,你这个没有人管教的家伙。“ “我就说,一个野丫头,迟早要做出小偷小摸的事。” “什么叫庆典没酒喝,你就自己偷,你这是在怪我们对你不好是吗?” “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你活得到现在吗?” “我们辛苦种地,白养你这么个东西,你还偷东西。” 连女人们也在旁边大声叫嚷:“我早看这个野丫头不对劲了。” “眼睛总是到处乱转,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我上次丢的那块花布,说不定也是她偷去的。” 人们大声呼喝着,大声咒骂着,历数着大家对伊芙的所有恩义,而仿佛忘记了,伊芙的父母曾是他们的同伴。 大家怒视着伊芙,大声责骂她,仿佛伊芙多年来一直白吃白喝吸大家的血,而忘记哪家哪户有事需要人手时,伊芙总是尽力帮忙,她一个少女,在村子里却总是做最健壮的男人才会做的重体力活。 女人们叽叽喳喳数落起伊芙所有的不是,好象在很久以前,伊芙身上就已经有了无数缺点,无数可疑,而她们因为心存厚道,太过善良,所以从来没有指出,看吧,现在这个家伙开始偷东西了。 四周都是咒骂声,四周都是呼喝声,每一个声音都尖刻而愤怒,每一双眼睛都冷漠而仇视,每一张脸都因为激动生气,而涨得通红,显得极之狰狞。 伊芙不知所措得望向四周,不知道这些熟悉的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可怕。 一直以来,虽然大家和她不是很亲近,但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虽说偷酒是不应该,但那也只是一点酒而已,而且也是公用的酒,算起来,伊芙自己也有一份,而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喝过什么酒,就算她是一次性把这么多年来没喝的全喝了,不行吗?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变得如此可怕。 东方冷冷站在人群没有看到的位置,冷眼望着这一切。 世情从来如此,有什么好惊讶呢,一切要是不展到这一步,才叫奇怪呢。 人类总是这样,软弱,愚昧,自私,而又善于推卸责任。面对灾难时,人们慌张,愤恨,怨老天爷,怨世界,怨天下人,独独不怨他们自己。在这个慌乱的时候,所有人都急切得想找一个情绪泄的对象,在这个面临噩运,却又无力对抗把噩运施加给他们的强者时,他们就会很自然地,把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慌张,全部泄在弱者身上。 人性千古如一,无论是以前的中原苗疆,还是现在这个奇异的世界,根本没有一丝改变。 天真的伊芙,以为大家真是为了那酒而争吵吗,以为只要自己站出来承认就可以平息混乱吗? 就算没有酒又怎么样,大难临头时,为了一点点利益,人们都会争斗得你死我活。 你收拾东西时,抢占了我的财产,你赶鸡时偷偷捉了我一只鸡,你赶路时,抢了我的位置,任何理由,都足以让人们争斗了。而她此刻站出来自认偷酒,等于让所有人的情绪有了一个理所当然的泄对象,真是愚蠢啊。 东方冷冷地笑笑,世人由来多负心,笨村姑简直是在找死。 伊芙被这疾风暴雨般的变化,吓呆了,她想要分辩,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可以说什么,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的……我……” 直到此时,她仍然记得,不能说出老爷爷来,以至于想要分辩,却更加张口结舌。 “不是什么,当了小偷,还想要抵赖吗?” 是谁在耳边一声怒吼,不记得了,从小听到大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现在如此陌生。 是谁用力一堆,不记得了,这样的狰狞和可怕,仿佛身周的,全是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她身不由己地跌倒在地,是谁抬起一脚恶狠狠地踢来,伊芙惨叫一声,本能得缩紧身体,闭上眼睛。 第四章 绝然来去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预料中的疼痛,而是一声极可怕极恐怖的惨叫。 她愕然睁开眼,眼前只见一袭黑袍及地,脱口道:“爷爷。” 这一刻,正围着伊芙辱骂打的人,只感到了一阵突出其来的剧痛,在不可思议的巨力下,身不由己地四下倒飞出去,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出凄厉的惨叫,听来倒象是一声,也因此更觉恐怖和惊惧。 而在四周旁观围骂的人,都只觉一阵狂风袭来,人人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待得再次睁开眼时,他们的亲人,朋友,那些正围着伊芙的人,已经分跌到四面八方,有人挂在树头,有人趴在房顶,有人吊在竹篱上,当然,有更多的人倒在地上,每个人都没有力量再动弹,每个人都在不断吐血,然而,就连呻吟的声音都听不到,不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坚强忍耐,而是因为在那可怕无比的剧痛中,所有人的意志在瞬间被催毁,就连呻吟的力量都没有了。 而在伊芙身边已站了一个一身黑袍的白老人,他的长直垂至腰,他那黑色的衣袍式样极奇诡异,长可及地,袍袖拂云,他的面容苍老而没有表情,他的眼神冷漠得象千年不化的冰雪,明明太阳就挂在天空,可是,当他站在阳光下时,天地就变成了一片寂然的冰雪。 而伊芙惊讶地叫着:“爷爷。”挣扎着起来,脸上一片茫然,仿佛仍不知道生了什么。 村人们至此才醒悟过来,老人和女人们尖叫着扑向自己受伤的亲人,孩子们无助地大声哭泣,而没有受伤的年青壮汉们,飞快奔向他们那坚强的武器。锄头,铁铲,木棍,一切可以用来攻击人的东西都被他们抄在手上,他们大声怒喝着扑了过来。 东方冷冷一哂,除了当年黑木崖一役,他因令狐冲而处处留情,这世上,还从没有什么人在攻击他之后,还可以有命活着。 他可不象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那样,有这种那种的束缚,或是认为,用武功去杀不会武功的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然而,这时仍然什么也不知道的伊芙大叫了一声:“不要。”她张开了双臂,拦在东方面前,大声地喊:“你们不要伤害他,他只是个老人。” 东方略略扬眉,把手上的力量收走一大半,左手一把将伊芙拉后,右手才闲闲一袖挥出去。 这一次。伊芙看得很清楚。她感觉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把自己拉得后退到一边。她亲眼看到。那黑色地袍袖。鼓着风。飘拂不定如疾风浮云。在她面前。并不快。也不象很用力地挥了出去。然后。天地之间。劲风大作。接着是惨叫声震彻心魂。 这一次地惨呼声是次第响起。一连串响个不停。几乎让人错以为。这惨叫声永远不会停止。 伊芙亲眼看着。那些年青地。强壮地身体。象枯枝败叶一样飞了出去。那些熟悉地面容因为痛苦扭曲到极至。那些熟悉地身体。象虾子一般因痛楚蜷缩在一起。 有地人跌落在地。马上传来清脆地骨头断裂声。有人还在半空中。鲜血已经象泉水一样喷了出来。有地人倒挂在树上。身体地每一分每一寸都裂开大大小小地口子。无数地鲜血迅染红衣服。 天地一片寂静。世界一片寂静。刚才地喧闹。刚才地纷乱。刚才地怒骂喝斥。全都变成了这一刻地静寂。 几乎是转瞬之间。全村地青壮年。都已经倒了下去。他们或许还没有死。但给人地感觉全都只剩下一口气。正拼命地挣扎在生死线上。 刚刚还在哭泣的女人们,连痛哭都忘了,刚刚还在惨叫的老人,张开嘴,僵硬地站在地上,不出声音。 有人全身颤抖,有人站不稳,或跪或趴或跌在地上。 有人喃喃地在念着:“魔鬼,魔鬼……” 有人双手向天,做出向神灵上天乞求的姿式。 有人全身抖个不停,五体投地伏在地上,额头牢牢抵着地,再也不敢抬头看一眼。 没有人再敢正眼望东方,没有人再敢冲向他,甚至没有人敢对他出半点声音,人们大多僵硬,崩溃,而仅有几个还仅存理智的人,或是颤抖地想尽量把自己往树后屋里藏起来,或是走向自己受伤的亲人,流着眼泪,却不敢作声地看他的伤势,或是有人强忍着,出几声低微的啜泣,脸色苍白得象一个鬼。 东方很满意,看,这世上谁需要讲什么道理,又有什么必要解释,拳头就是道理,力量就是解释,世人从来多负心,即然如此,又何必同他们讲情义。 他笑笑,转过身来,眼神忽然一凝,顿在了伊芙身上。 伊芙正愣愣望着他,眼中全是惊恐与畏惧。 东方微笑,啊,这个笨蛋女人似乎终于开始正常了,终于开始用正常人的眼神来看东方这个魔头了。 他微笑,伸手,仿佛漫不经心地想为伊芙拂一拂纷乱的头。 伊芙很自然地往后一缩,无意识地想要回避与他的接触。 东方低声轻笑,居然并不生气,眼神竟是从未有过地温柔,他看了看伊芙,然后朗声长笑。 这一声笑,竟是穿云裂石,声振长宇,自有金石之音。 伊芙因为惊奇而瞪大了眼,他能出声音,他……他应该是会说话的。 然而,下一刻,便是风声大作,飞沙走石。 伊芙身不由己后退数步,闭上眼,以避免被风沙伤到眼睛,再睁开时,天地寂寂,再不见那个很多很多日子以来,她日日必见的身影了。 回到那并不让人留恋的一方空地,东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一袖拂出,整座小木屋轰然倒塌。那小小的简陋的木屋,是一个纯朴的少女,在阳光下,带着满头汗水,辛苦地拖动一块块木头,唠叨着催促着那个总爱懒洋洋倚在旁边不做事的爷爷帮手,慢慢得建起来。 每一块木头是她绑紧,每一个接口是她钉牢,屋子上,每一丛茅草,每一枝树叶,都是她亲手覆盖上去。 然而,东方没有任何迟疑地一袖挥出,于是,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汗水,所有劳累中的笑容,所有辛苦里的快乐,在这一刻,化为尘埃。 远处传来伊芙惊惶而焦急的叫声:“爷爷,爷爷。”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慌乱越来越急切。 东方神色却没有一点变化,即然畏惧,即然恐慌,为什么又要来寻找。 然而,来寻找是为什么,他已不介意,并不想去探寻。他知道,他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如此轻松,如此畅快,如此不需要有任何留恋,不必有丝毫回头的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永远和这个气人的笨村姑不再相见的机会。 该学的语言他已经学会了,在偏僻山村长大,不曾出外的笨村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会比他更多,那个小村姑,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了 伊芙飞快地奔向山林,奔向她与他日日常相对的小小空地,奔向只属于他和她的小小木屋,奔向那个旁人眼中的恶魔。她飞快地奔跑,狠狠地责备自己。 怎么能那样对待他呢? 自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站出来保护过她,从来没有人,因为她被责骂而这样生气过,从来没有人,因为别人伤害她而去攻击别人,从来没有人,会为她抱这样的不平。 然则,她却伤害了他。她居然也象别人一样,因为吃惊,因为害怕,而躲避他,而用厌恶的眼光看着他。 他一定非常非常伤心的吧。 伊芙狠狠地责备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知道后悔,为什么,当时仅仅是因为没想到,因为太过吃惊,所以,竟然那样冷漠地对待他。 那个爷爷,明明是个极温柔的人,所以,他的眼神里,有的只是寂寞,所以才会在她欢乐时,仿佛流露出微笑。这样温柔的人却出手伤人,一定也是很不情愿的吧,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却反而害怕他。 受伤的村民们看起来虽然很严重,可是听村长说,应该不会死,爷爷,其实是个极心软的人吧。他那么厉害,那么本事,可是穿得那样简单陈旧,眼神那样忧伤憔悴,他一定有过很多很多的伤心事,现在的处境这么不好,也从来不用他那么厉害的本事去欺压别人,情愿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林子里,我却这样这样地伤了他。 她飞快地奔跑着,她想要来到他的爷爷身边,眼看着那片空地就在眼前,她大喊着爷爷冲过去。她要去到他身边,她要对他说,她没有害怕他,没有厌恶他,她只是太吃惊了,一下子没有回过神,她是个笨姑娘,她不够聪明,她没看出爷爷这么本事,但是,她还是想要做他的孙女,还是想要永远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然而,她所有的热情,在这一刻,全然冷寂。 整片空地,到处狼籍,昨天还在的木屋已经不见了,只有满地断裂的木头滚来滚去,只有满眼飘零的茅草和树叶,随风轻动。 伊芙手脚僵木地望着这一切,他们的空地没有了,他们的木屋没有了,她的爷爷不见了。她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慢慢地,慢慢地蜷作一团,然后慢慢地痛哭失声。 再不会有人安静地烤着肉,在熊熊的火光下抬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再不会有人随兴地席地而坐,侧过头,眼中带笑,看她大口吃肉。 再不会有人一语不,却从来没有一丝不耐烦地,听她说一切琐碎之事…… 再不会有人总是把空空的酒壶递过来,明净的眼睛随意一扫,就让她忘了所有的后果,一个人悄悄去偷酒。 再不会有人在她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如亲人般保护她,毫不客气地把欺凌她的人全部打飞。 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有亲人,在这小小的村庄中,她笑着闹着开开心心长大,只有一个人睡觉时,才会整夜整夜呼唤亲人的名字,泪流满面。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命中有了一个人,让她总是惦念,时时牵挂他可曾饿着,有无冷着。让她每天每天,不见一面,就不能安心,让她倚偎在他的身旁,一颗心就前所未有地安宁。 她想,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亲人。然而,转瞬之间,又被她亲手毁掉这份情谊。 她蜷缩成一团,痛哭不止。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她到底哭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是到最后泪已哭尽,嗓子也已经彻底干哑了,然而她站起来,向前走。穿过树林,穿过小村,离开她最最熟悉的家园,在前方,在那无数的树森,无树的山林之后,是一个有无数人的陌生世界, 这村里长辈们的传说中,那里的国王暴残无情,那里的军队凶狠可怕,他们让可怜的百姓无法生存,只能拼命逃离。但是,那里,应该就是爷爷离去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爷爷离开后,所投向的世界。在那里,应该可以有机会,找得到那个爷爷…… 她不记得自己没有带食物,她不记得,自己这么多年替村人做工,得到的少少的一些钱,都还放在她的小屋子里没有拿,她不记得,自己两手空空,除了一双因为做粗活而长满粗茧的手,除了一个稚弱,但却扛过无数重担的肩膀,她什么也没有。然而,她一直一直走下去,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前路,就此,身影渐渐湮没在小路的尽头。 第五章 苍茫人间 东方终于离开了山林。下了山之后,是很长很长,荒无人烟的道路,村子里负责隔段时间出去做买卖的人,都要用马代步,才能负着货物,走过这么漫长的道路。当然以东方的轻功,这段常人看来极为头疼的远路,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在这片荒凉的,长满杂草,间或有些大树,因为长年少有人走动而显得极之冷清的道路上,他或追风逐电,或信步漫行,或是偶有意趣,提气奔腾,追逐树梢的飞鸟,不知不觉,已走过了几许远道,几许弯路,眼前渐渐开扩,可以看得到比较象样的路了,路上的行人,也在渐渐增多。 东方放慢脚步,在路边闲闲行走,淡淡看着路上人来人往。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山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村外的人。 果然大多身材高大,深目高鼻,皮肤多属白色,而眼睛头的色泽也一样多有不同,他们说的话,有的语音和村里多少有些区别,但只要仔细听,还是能找到很多相似之处,凭经验推断,很快就能弄明白话里的意思。 东方颇有兴至地观察着一切。人们的衣饰多有不同,虽然看起来,他们有衣物打扮,生活方式,常用工具,都和以前所处的世界大不相同,但如果仔细看,仔细分辩的话,还是可以轻易地找出很多相似之处。 而且,就算风俗语言习惯文化都完全不同,但人类最根本的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看人的衣服打扮,就可以分辩地出,谁是贫穷农户,谁是微薄小工,谁是富有商人,谁是官员仕绅。 穿着华丽衣服的人家境肯定富有,拥有马车的人,生活想来不错,而如果带着不少从人,前呼后拥,那不是巨富,便该是高官了。还有那偶尔会经过的,骑快马,着重甲的人,该是武者吧。只是不知道,这里可也有江湖,又或者,强大的武者只属于国家。 在一个闭塞村庄中长大的村姑根本不能把这个世界的详情全告诉东方,好在东方久历江湖,早就练出处变不惊的本事,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凭自己的能力,理出头绪来。所以,他对新环境适应得极快,对新世界的一切知识,吸收得也极快。 仔细听路人的对话,越来越熟悉他们的语言,即使略有口音差异,也不能再影响他的理解。 仔细观察路人地行动。看行路人在路边买卖东西。很自然地分析出一般物品地物价。以及不同钱币地价值。 而所有地一切观察。都隐藏在看似漫不经心行走休息之间。 在路人眼中。他不过是个穿着怪异黑袍地老人。因为长长地白。和苍然地眉眼。都代表着他地生命所余无多。所以人们一般不会对他多加注意。也很自然地忽略了他地长相和普通人略有不同地这一特点。 就这样。东方漫无目地地前行。也经过一些小村庄。也经过一些小镇。式样奇特地房屋也曾让他颇有兴至地注意了一番。然而。很快有现。这些屋子。如同其他地一些生活用具一样。虽然和以前世界地有很大地不同。但基本地功能和特点。都没有什么区别。 在普通地小镇走上一个来回。哪里是普通民宅。哪里是有钱人家。哪里是官员府弟。哪里是一般店铺。哪里是供人住宿休息地酒店。根本就一目了然。 在他地印象中。酒店从来是各种消息地汇聚地。想要休息打尖。想要打听消息。酒店永远是第一选择。 而这个新世界的酒店也很好找,看到哪个地方,灯光明亮,门户大开,里头坐满了人,喧天的热闹声不绝于耳,那就是必是酒店了。对了,这里的人,好象是叫酒馆,而不是酒店的。 东方施施然走进小镇唯一一家酒馆,目光一扫,已经确定了柜台的位置,然后很随便地抛下十几块黑晶币。 至于东方身上为什么会有钱?这个嘛。本来他在森林深处,随便摘点外头找不到的奇珍异果,或是弄点怪兽的毛皮骨头,拿到外头,那是轻而易举就能卖到大价钱。但是,做事一向肆意而随兴的东方教主当然不愿这么麻烦。他一路行来,看路人购买东西,要是见到谁衣服过于华丽,钱包过份鼓鼓囊囊,他就也随便伸伸手,善意地帮人减少一些赶路的重量负担。 至于偷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内疚啊,不好意思啊,这种思想负担当然也绝不存在于东方心里。如果不是因为他初入贵境,不愿引起大骚乱,影响他观察这个世界,他也许会选择更直接更简单的方式----抢! 信手抛出十几枚黑晶币,这就象以前一掷万金的江湖客随手抛出一绽大大的银子一样,得到的效果也几乎完全一样,即使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人们在面对金钱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新世界中的掌柜小二,还有那略有几分姿色的酒家女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高高兴兴点头哈腰为他挑选一个干净的桌子,酒菜象流水一样送上来。 好吧好吧,东方皱起眉头,唉,总是习惯不了,这里在酒馆里做事的不叫小二或酒遗惺裁础粤耍歉龈詹潘途粕侠矗涞媚敲吹停灾劣诼冻霭敫鲂夭吭谘矍盎卫椿稳サ呐耍诤捅鹑说餍k焙孟笞猿疲歉鼍瓢芍a? 唉,这个,必须承认,两个世界酒家最大的两个区别,其一,这里居然允许女人如此公开地勾引男人,同男人调笑无忌。倒是和苗人的热情肆有些相似,不象汉人那么拘谨无聊。其二不同就是……食物啊。 东方为那粗糙的黑麦面包,甜腻过头的奶酪和烤得谈不上有多美味的牛肉感到郁闷,对了,还有酒啊,那些冒着泡泡,苦苦涩涩的东西,也算是酒吗? 别说汉人那些色香味美的菜肴让人无比怀念,就是苗人的五毒宴都比这满桌的所谓好吃的让人思念啊。 东方漫不经心只了两三口,就没了兴至,这个时候,酒馆外竟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驴叫。 这一刻,浮上东方心头的居然是一句以前在汉人世界常听到的老话。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心中一动间,他抬头望去,一个年迈的老人,正拿着鞭子抽打在酒馆门口,怎么也拉不动的一头黑不溜秋的驴子。 难得这头驴子不但长得和以前世界一模一样,身上佩的笼头也和旧世界完全相同,甚至连这等怎么也拖不动的倔脾气竟也和过去一模一样。 东方看得有趣,竟生起一丝淡淡的亲切之意了。 他耳目灵敏,虽然坐在酒馆里,却听到街上的议论。 “这老头又来卖驴了。” “哪里卖得出去?” “要劳力就买牛,要跑得快就买马,这种一没力气二不听话三还很慢的家伙,就算便宜得要命,也没什么人肯买了。” “是啊,一匹普通的马,也就五十个黑铜币,就算是普通的农民也买得起了,还要驴子干什么?” “谁叫他家穷呢,唯一拿得出来卖的,也就不过是头驴了。” 东方忽得长身而起,大步到了门外,一把接过了老人手里的缰绳,牵了驴子就走。 那性子奇倔的驴,从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怪家伙,在被东方这么看似漫不经心地一牵,竟是身不由己,被拉得不得不跟着走,忍不住出几声难听的嘶叫。 那老头只觉莫名其妙,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抢驴子这种又不好卖又不好养的东西。他手忙脚乱想要抓住东方,阻止他把自家的东西带走。 东方头也不回,信手往后一拂,叮叮当当声,竟是掉落一地黑晶币。 老头愕然放手,傻乎乎望着一地的黑晶币,这,这,这,这么多钱,连一百只驴子都可以买走了。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应该立刻把所有的钱都捡起来,赶快离开,以免那个怪人反悔,但事情太突然,钱的数目太大,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街上其他的闲人,街边的乞丐看到那么一大笔黑晶币,已经呼啸大叫着扑了过来。 老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蹲下去捡拾,唯恐动作慢了被人全部抢走。 转眼间,大街乱做一团,一大堆人全挤下一个方向,人人趴在地上抢金币,四肢着地,姿式难看也就顾不得了。彼此争抢,你推我搡,这个踩那个的脚,那个打这个的头,呼喝斥骂之声不绝这就更不稀奇了。 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又是这么随便一扔,你说是给你买驴的,也得说得过去才行,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乘机一笔小财。 对于身后的一切骚乱东方充耳不闻,因为他的随兴而为,会有多少人受伤,多少人倒霉他也不在乎,人性千古不变,世人注定要为他们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他这冷眼看红尘的旁观者,又何必介入。 他只是高高兴兴牵着驴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以打量从哪里下刀最合适,哪块肉最肥美的眼光,上下看着驴子,考究了半天,他很亲切地问黑毛驴:“你说是红烧驴肉好呢,还是煎烤驴耳,或者白切驴唇怎么样?” 这些话他都是用汉语问的,可是这个天才的驴子仿佛完全听懂了一般,在这个大魔头几近温柔的眼光下,开始脚软打哆嗦。 第六章 偶遇风波 人们开始看到一副神奇的景象,一个穿着一身式样怪异的黑袍的白老人,骑着一匹黑色的小毛驴穿街过,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怪事,然而,这个老人居然是他倒着骑驴的。驴背上光秃秃没有备鞍,驴嘴上也没有上笼头,老人摇摇摆摆倒骑在驴身上,一只手拿着个上小下大圆圆的怪酒壶,一手拿着个杯子,自斟自饮,好不悠闲。喝过几口,他便小心地收起壶和杯,闭上眼开始在驴背上打盹,若是困意浓了,索性往后一躺,整个人就在驴背上就此呼呼大睡。 一个人就这么躺在光秃秃的驴背上,睡上个大半天,居然不会从驴身上跌落下来, 他不控缰,不赶驴,不管驴往哪里走,天涯海角且去得,万水千山自等闲,可是这种情态,这种肆意,却让一路所经的路上行人,城镇居民,无不目瞪口呆,指指点点。 人们或者说,这人是疯子吧? 或者说,你看他那身长袍,也许是个性格怪异的魔法师。 或者说,那长袍的样式好怪,黑得好象比最深的夜还要黑,可是他的头又那么白,还那么长,看样子,肯定是个邪恶的法师。 然而,人们不管怎么议论,眼神总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虽然大家都觉得他是疯子,可是那老人在驴背上摇摇晃晃自斟自饮的样子,东倒西歪打瞌睡的样子,任凭毛驴胡乱行走,他自漫不经心四下打量的样子,一抬眉,一转眸,每一个神色,每一种动作,都有一种出奇地悠然自得,那种逍遥和肆意,自在与洒脱,让人忘记了他的年龄,忘记了他的黑暗,虽然人人口中不以为然,心里却不由地浮起淡淡怅然,眼中,渐渐有了些不自知的向往。 东方难得大善心,没把那只可怜的驴了煮了了,却学起张果老倒驴毛驴的逍遥来。 对于这个新的世界,他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太多探索的**,从来都是他去让世界适应他,而不是自己来适应世界,所以懒散肆意的劲儿一作起来,也就不管世人怎么看,任那驴儿带着想去哪就去哪,也不投店,也不住宿,日过山川河流,城镇小村,夜看明月清风,天地寂寥。他反正可以辟谷,连吃饭的事都可以省了,小驴儿的草料问题,他都懒得理会,现驴子饿了,就下驴来,拍拍他,放他自己去找吃的,至于驴子会不会回来,他也懒得想。 偏这只倔驴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每回吃得饱饱之后,居然还乖乖来找这个不知道是太放纵畜牲还是太不负责的主人。因为主人从来不打不骂不牵着它往东往西,它倒乖了,从不闹脾气,只是往前走。 日子就这么水一般流过,流浪的生活简单平淡到极点,东方身在人群中,却又永远不融入人群,生活的方式一如他的过去,仿佛他从没有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一般,直到那一天,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一天他地驴子又饿得直叫唤。他老规矩放驴吃草不管不顾。这个时候正好是在荒凉无人地野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驴子总爱走野外路。大概是因为这边草多。肚子饿了。想吃就吃吧。东方让驴儿自己走开。爱往哪吃往哪吃。抬头看看。时值正午。正好是普通人吃过中饭。昏昏欲睡地时候了。东方也觉得有些睡意上涌。一提气掠上就近地树梢。照老规矩找了最上方。最柔软地枝条。轻飘飘当做床一般。一边睡。一边随风起伏地感觉真不是一般地好。 不过。这一次运气不太好。才合上眼没多久。就听得轰然喊杀声。惊惶大喝声。如雷马蹄声一连串地传过来。 东方有些郁闷地揉揉眉心。嗯。很好。终于再找到一处。这个世界和旧世界地相同之处了。走到哪里都会有纷争。都会有打打杀杀。真所谓有人地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地地方就有恩怨。不管是以前地中原苗疆。还是现在这个奇特地世界。 如果是以前。这种司空见惯地杀戮争斗。断然提不起他半点兴趣地。就算是杀得血流成河。他也照样能在枝头高卧。眼皮也不会抬一下地。 但这毕竟是个新世界。对这里地人如何做战。他还是有些兴趣地。所以他勉强抬起头来。在枝头眺望远方。 他地耳力过人。听来清晰无比地动静。其实是生在比较远地地方。 果见远处,好几辆马车正在飞快地奔逃,离马车不远,有二十多匹快马,由看起来就很强悍的高大男子驱策着急追。一边疯狂追赶,一边在马上张弓射箭,箭法还颇准,不时有站在车辕上护卫马车的人中箭落地。 东方边看边摇头,真是笨得无以伦比,马车怎么可能跑得过轻便的快马,要么就是迅砍断车辕,骑马逃跑,要么就是立刻停车,以马车做屏障,抵挡箭枝,集合各个马车上的人等对方攻近了再歇力一搏。 现在这种逃法,明摆着被敌人越追越近,而且还只能当活靶子。 可惜,旁观者清而当局者总是迷糊的,所以马车里的人照样死命逃跑,车辕上的护卫照样一个个减少,快马与马车的距离也照样不断缩短。 随着马蹄的巨响渐渐响彻大地,连东方那只驴子都吓得缩头缩脑,不知道跑哪去了。 无巧不巧,当马车堪堪跑到树下时,正好被后方的快马追及。马车里纷纷跃出戴着简便盔甲的护卫冲上去拼斗。 因为马中箭,所以马车翻倒,不知颠落多少箱子,有的箱盖翻起,露出里面一片宝气珠光,引得那些骑快马而来的强人们呼啸欢叫之声不绝。 东方摸着下巴想,嗯,没错了,又是一个钱财露白,让强盗盯上的活例子,原来这里的强盗就这个样子,和以前那些有什么不同?估计就是长相和衣服有些不同吧。做事方法风格,简直都一样吧。 他笑笑摇头,罢罢罢,若是人心不变,人性不改,不管历多少世多少劫,经历多少世界,有些古老的职业,或许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比如强盗,比如杀手,比如妓女,比如…… 他在树头漫不经心心思散乱地想着种种无聊无趣的事,树下早已是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马车相继翻倒,车里的人慌不择路地跳出来。 看起来是卫兵模样的一群人,在穿重甲,持巨剑,身材高大魁梧,步法沉凝坚实的领率领下,与匪徒缠战。一个脸色苍白,头上擦满了油,导至亮得刺眼,皮肤上好象还打了无数白粉,带着扑鼻香气,全身上下打扮无比华丽,手里还扬着一把镶满宝石的细剑的年青人,正被这些人保护在中间,舞着剑声撕力歇地喊:“冲啊,打败他们,我有重赏。” 东方叹口气,真是毫无悬念的人物猜想,有钱而娇气的大少爷,贵公子,一个有点本事的护卫领加一堆没多大用处的护卫,碰上一群很凶狠的强盗,打扰了他这一场午后的休眠。 东方对下头的两帮人都有些不满。但这单纯的不满,也只是因为他自己没能睡好觉,仅此而已。至于什么路见不平啊,见义勇为啊,锄强扶弱啊,这个,这么光明,这么辉煌的戏份一向属于大侠大英雄,和他这魔头实在没什么相干的。 所以,他一点也不会有触动地,在树梢冷眼看着鲜红的血溅出来,鲜活的生命就此殒落,然后很不满地摇头。 这里的打斗就是如此吗?拿着个刀刀剑剑,就只会硬打硬架。那个护卫领象是比别人强一点,剑沉而力猛,脚下也扎实有力,下盘牢固而上盘轻灵,如果放在中原或苗疆,嗯……打些**流的低手低手低低手,和一些花架子功夫,还是很有用的,但也仅此而已。 这帮子人,打架就只会直劈,横扫,硬刺吗,就只会直接架,直接挡,直接格吗?动作僵硬,而缺乏美感,招式简单而不见灵性。 东方摇头,唉,当护卫的没用也就算了,怎么连强盗都这么不象话。想当年,魔教统领天下黑道,其中最不成器的强盗,也比这帮子人厉害得多。 相比这里打得兵兵砰砰,东方倒更注意另一个穿着灰袍,手拿一根式样怪异类似拐杖家伙的老头。 所有的护卫们都在打斗,被护在中间的,有他们那没用的大少爷,几个看起来很惊慌的侍女,另外就是这个老人了。和那个吆喝个不停的大少爷相比,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会高举着那根怪杖,嘴里念念有词得说着一堆,完完全全听不懂的话。 而他只要一念,这些护卫们就神色大振,而那帮匪徒则大声呼啸着喊:“先杀了他。” 大家拼杀,争斗,打得无比激烈,却也可以明显得看得出,匪徒们歇尽全力想靠近那个老人,而护卫们则是拼了命地进行攻击。 然而因为在开始那不智的逃亡中,有很多护卫中箭落地,造成他们的人手不足,虽然挡得住近身的冲击,却还是挡不住其他几个匪徒连珠般射出的快箭。几支劲箭,已经突破了护卫的封锁,闪电般射向那个老人。 东方在枝头迟疑了一下,要救吗?如果是别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救死扶伤这可从来不是东方的美德,但他对那个灰衣老头有点兴趣,有些好奇,然而这想救的念头只是一掠而过,罢了,即然这些人这么重视这个老头,那他一定还是很有本事的吧,即然如此,这么简单的几箭怎么能杀死他呢? 然而,东方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那边那灰袍的老人已是一声惨叫,仰天倒地,胸口上插了三支箭,他抽搐了两下,就此再也不能动弹了。 东方第一次有些愕然了,不是吧,这么简单就死了,简直就象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连那帮护卫中最笨最没用的一个都不如,即然如此,为什么所有人又这么重视他。 随着老人的死亡,所有的护卫都面色灰败,而匪徒们则兴奋得高声呼叫起来。 匪徒们更加拼力地攻击,而护卫们则斗志全无,防护网被血腥地撕开,几个匪徒冲了进去。 那个脸上扑满粉白得象个鬼的所谓贵公子手舞足蹈得挥着剑迎敌,而那些依附在他身边的女人们则尖叫着四散奔逃。 那个贵公子的剑法居然还算灵动,东方本来也是个武痴,曾经精研天下武功,连东瀛忍术,西洋剑技都有所涉猎,此时感觉这位贵公子的剑术和西洋一些剑术颇有相通之处。通过东方对西方剑法的了解,仅看几招,就知道,这位大少爷的剑法,应该是有名师教导的,如果他肯苦练,水准应该不错。然而很明显,他没下过苦功夫,所以,再好的招术,也是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就这水平,估计撑不了多久,就得挨刀躺下。 东方打个呵欠,觉得这场戏看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胜负已定,成败已分,也没什么热闹好看了,他打算躺下继续他那被打扰的午觉。 如果不是这时,生了那件,在这场混乱中,应该属于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话 第七章 出手相助 四下奔逃的女人们让正在追杀那个无用大少爷的匪徒感到很碍眼,于是,当有女人从身边逃过时,就想也不想,一刀劈过去。 一声属于女性的惨叫让已经躺下的东方皱起了眉,当强盗也就算了,杀护卫也没什么,在中原,强盗和镖师也一向是见面就打个你死我活的,但江湖规矩,凡事不可做绝,镖师可打可杀,但赶车的马夫们,只要不攻击,不反抗,一般都是不伤害的。连马夫都不伤害,何况随队的女人。 因为美貌而惹来恶徒的邪念是一回事,但在一场抢掠中,被无端杀死又是另一回事了。 东方一向杀人如麻,这其中也有不少女人的性命,但总的来说,他对女子总比对男子温柔宽容些。毕竟许多年前,他曾是风流怜花人,他曾是多情纳妾人。他曾让那些美丽温柔的女人,围绕在旁,曾与她们竟夜温存。 后来他漫游天下,肆意随兴,高兴时,竟然可以混到歌妓群中去喝歌喝酒,就算被无知的歌妓无礼相待,他也不生气,当时若换了是个粗蛮无礼的男人跑去对他呼呼喝喝,只怕早死得连个渣都不剩了。 他并不是不打女人不杀女人,必要时,一样眼也不眨地下杀手,但在不需要的情况下,无端杀死没有反抗力的女人,这就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而所有让东方教主不高兴的人,从来就只能有一个下场。 匪徒们杀得兴起,有几个甚至开始追杀起四下奔逃的女人,鲜血总能刺激起人心深处最可怕的兽欲,对无力反抗,毫无威胁之力的人,肆意伤害,更能让人感觉到自己的强大和了不起。 然而,意外的事情生了。 一个匪徒明明一刀向一个女人砍去,却脚下一滑,莫名其妙绊倒了,手里的刀脱手飞出,而且无巧不巧,从上往下落,正好扎到这个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的匪土脖子上。 一个护卫正和匪徒力拼,手里的剑却猛然一震,虎口一阵麻,眼睁睁看着剑飞出去了,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另一个正狂叫着追逐女人的匪徒正好被这一剑扎穿肚子。 这个护卫瞪大眼望着刚才和自己力拼一记地匪徒。心里在怀疑。这家伙力气能有这么大吗。居然把我地剑震飞那么远。 而同样。那个匪徒也因为这个异变而瞪圆了眼。心中思忖。我刚才应该没用这么大地力吧。这犹疑之间。他竟是忘记了眼前地敌人没了武器。自己应该继续进攻。 护卫领被几个匪徒联手攻打。他虽身手不错。却也寡不敌众。左肩上受了一记重击。痛不可当。脚下又受一踢。跌倒在地。明明看到一道雪高地刀光当头劈刀。却已经没有力气再行闪避了。 谁知那对着他脑袋砍下来地一刀。居然偏了。擦着他地头直砍到地上而且因为砍得太深。一时竟拔不出来。 他身手极敏捷地就地一滚。右手一剑递出。已生生刺穿那人地小腹。在惊天地惨叫声中。他奋力拔剑向上一架。堪堪扫住另一个人劈来地一刀。刀剑相效。双方都在拼命用力。匪徒从上击下。而且双手使力。而他却只有一只没受伤地手。在下方苦撑。明明情况危急。不知为什么。却又觉得剑上压力一轻。剑势自自然然往前一伸。竟是轻轻松松。把那个力大刀沉。刚刚让他吃了不小苦头地高大强盗给当胸刺个透心凉。 就这样。刚刚打得非常顺地匪土们。开始不断得出现大大小小地失误。而原本居于劣势地护卫们却渐渐招不虚。有时候闭着眼乱挥。也能瞎猫撞上死耗子一般。莫名其妙扎中一名匪徒地要害。 随着匪徒们一个又一个倒下去,剩下几个较精明的终于现不对劲,不敢再恋战,呼啸着叫了几声,便飞快退走了。 好在这些护卫也全部打得筋疲力尽,虽然那位死里逃生的大少爷,扬着手臂在空中用力挥:“给我追,敢冒犯我?给我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而这些护卫们却还是有气无力振作不起追击的精神。 而且,这番大战之后,大家居然都没有庆贺,没有欢呼,你眼望我眼,很明显大家都感觉到刚才赢得有些古怪。 “法师。”不知是谁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声喊“是法师,法师虽然中箭死了,但在他死之前,还是完成了迟缓咒语,所以这些强盗的行动都受到魔法的影响,动作缓慢,而且经常失误。” 众人也全都作出了然的表情,纷纷大叫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是法师。” “法师真是太了不起了。” “是啊,法师虽然死了,却在死前还帮助我们赢得了胜利。” 大家欢叫起来,围住那个死掉的没用灰袍老头,神色郑重地开始行礼。 树梢上,东方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法师?魔法?咦,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树下的人已经开始打扫战场,照料伤者,治疗伤口,而这个时候,惊惶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阿伦的伤很重,怎么办?” “没有了魔法师,这里又是荒效,附近找不到这神官和牧师,伤重的人怎么办?” “救救我,我的胳膊能好的,你们帮忙想想办法啊,只要能治的话就不会残废了。” 伤势比较轻一点的,都在给自己上药,伤势重的,却大多面无人色,神色极之惶恐。 刚才在生死关头时,人人想的都是,只要能活下来,怎么都好,可现在幸命保住了,又开始期望得到更多。 东方莫名其妙地往下望着,那些伤势轻的人倒是很简单,大多不过是划破层皮,或跌了几跤,身上有些青青肿肿,这种伤,根本不用去管,都会自己好的,但那些所谓伤势重的,也不算太严重吧。那个护卫领模样的人,也不过就是右肩挨了一下重的,骨头断掉了,那个哭丧着脸大叫我不要残废的,也只不过是胳膊上挨了狠狠一刀,皮肉撕裂,血流不止,外加伤筋动骨,还有那个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哭哭啼啼,大喊着我不想死的,不过是肚子上挨了一箭,但看起来,应该是没伤着内脏的,至于就那副要命要样子吗? 这么点伤,算得什么,江湖上的汉子,断手断脚,也不过等闲事,有骨气的谁皱皱眉。 他看着那些没受伤,或伤势较轻的人围着几个伤重的,人人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几个人尝试着用手去捂一个伤重者血流不止的伤口,而鲜血就这么透过他们的指缝流出来。有人撕开布条想要包扎住伤口,然而整块布条很快就让血给湿得透了。 东方摇头不迭,这伤势算不得多严重,不过,这帮家伙怎么就只会呆而不懂及时处理呢,明明吃的是拿刀拿剑的饭,明明干的是打死打生的活,居然好象连最基本的救治常识都不懂。 东方感到非常不解,干脆跳下树来,叫一声:“你们什么呆,还不快止血治伤。” 大家都围着伤者,居然没有人注意从树上跳下个人来,有人大吼一声:“废话,没有法师怎么治这么严重的伤,有本事你来治治。” 这完全是忧急之下很自然的大吼,吼完了,大家才惊觉,咦,刚才好象有人说话,好象是陌生人。 这一回过神,人人心中一凛,拔出刀剑转过身来,围聚在一起,把伤员,女人,还有那个遇事完全没有大主张的漂亮少爷给护了起来。 众人这才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白老人,正袖手站在附近一棵大树下,这么多人拿刀亮剑对着他,他却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只淡淡道:“好,我就来治治。”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过来。 第八章 结伴同行 大家拿着刀剑,面面相,不知所措,这老头看起来应该是个魔法师吧,一般的战士是不会穿那么碍事的长袍的,可是,哪里会有这种不知死活的魔法师,没有战士的保护,就这么随随便便往一群充满敌意的人中间走。 这个,让他过来吗?万一他有恶意可怎么办?不让他过来吗?嗯,他说他是来治伤的,看起来又没恶意,要是莫名其妙动了手,打伤了一个魔法师,可不是小事。 在这迟疑之间,东方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再进两步,明晃晃的刀剑就要戮到身上来了,东方却好象完全没感觉一般直往前走。 倒是这些拿刀拿剑的人吓得缩手不迭,生怕一不小心擦破这个陌生人一点油皮。没有人会愿意随便和一个来历不明,深浅不知的魔法师结仇的。 那位少爷早被这连番变化吓得双眼直,根本不能做正常的反应,更别提正确地号施令了。幸好那重伤的护卫领还能保持几分清醒,沉声喊:“让开。” 如果得不到有效的医治,这批重伤的人,不是死也是残废,即然这样,还不如干脆赌一赌。于其这样小心翼翼,即不放心,又不敢伤害那人,白白做出一番可笑的举动,还真不如大大方方让人过来象话些。 东方走过来,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他只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柔和之意迅漫布全身,转眼之间,伤痛之感便已大消。 却不知东方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已经用一缕内力,游走过他全身的经脉,很轻松地确定,这些长相不同的人,身体构造,经脉运行,和以前世界的人并无任何不同之处,也就是说他所知的一切练武方式,同样能适合这个新世界中的人,而能够杀人伤人的武功技法,也同样对这些人有效。 东方漫不经心看看他的伤口,低声喝:“找一块长木板来。” 有个机灵点的人应了一声,转眼跑到大树边上,跳得老高,砍下几根坚固的长树枝。 东方接过来,将就一些就迅地为那人扶正断骨,飞绑好固定,然后淡淡说:“至少三个月内,这只手不要有太强的动作,慢慢骨头就会长好。” 转过身来。走到那个胳膊流血不止地护卫身边。信手一拂。指风微动。已是点住了他伤口四处地**位。止住血势。这才漫不经心地给他草草包扎一番。 再走到那个肚子上挨了一箭地倒霉蛋身旁。随意瞄了一眼。虽然本可以点那人地**位为他止痛。不过东方看不起这等没骨气地家伙。一手抓住箭尾。招呼也不打一声。往外猛一拔。在那人地长声惨叫和四周诸人地黑脸色中。他淡淡说:“死不了。别嚎了。”然后又是无比迅地止血包扎。 他就这么随便地在重伤员中间走了一圈。所有人地伤势都得到了处理。他治伤止血正骨清理伤口包扎。诸般动作都无经快捷迅。旁边地人睁大眼睛看。看得两眼花头昏。也没能记得清他地动作。只觉他地双手翻飞之间。再狰狞可怕地伤口。都迅得到最好地处理。刚才还面如死灰地人转眼就了血色。刚才还在哀叫连连地人。忽然间愕然地喊:“不疼了。不疼了。” 这个。这个。是魔法吗? 是魔法。可是没看到他颂念咒文。也不象别地法师或神官那样做出治伤时那郑重地姿式。说不是魔法。普通地包扎。怎么可以手式这么漂亮。这么快捷。又怎么可能一包上。就止了那象河水一样流个不停地血。就让人那么重地伤。都不觉得痛。 大家互相望望。这个。应该。那个。是魔法地吧。 其实换了任何一个稍有见识的武林人都知道的东方处理伤患的方法简单到了极点,他甚至连消毒和上药,都直接省略了。出血太多就点**止血,痛得太厉害,就点麻**,或一些让人感觉迟钝的**位。身体太虚弱,就简单地输点儿内力过去,在武林中,随便一个走过几年江湖,有过十几年功力底子的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然而这里的人,却象没见过世面的傻瓜一般,少见多怪,在那张口结舌地望着东方。 护卫们眼中大多充满敬畏,在这片大6上,拥有神奇力量的魔法师一向是大家最敬重也最畏惧的,魔法师的地位之高,甚至可以随意出入宫廷,与国王公候们交际共欢,一个国家拥有多少高等魔法师,直接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魔法师们地位极为崇高,为人效力所收取的报酬也往往高得吓人,大6冒险者公会中,拥有稍好一点魔法师的佣兵团,身份地位也相对要高出很多。象他们的主人,已经算是很有权势和钱财的贵人了,虽说不是请不起高级魔法师,但如果没必要,也不愿意花费那笔大钱,这次出门,以为没多大危险,只带了一个普通的灰袍法师出门,结果一遇敌人,仅仅只来得及完成一个束缚迟缓咒语,就被杀死,那些强大的,眩目的魔法,根本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大家不会知道,那位倒霉的,这么大年纪才考到魔法师执照没多久,因为索要报酬低而常能接到工作,但也因此而丢掉性命的家伙,根本连一个咒语都没完成,大家眼中所谓的束缚迟缓,当然全都是东方的功劳。 而相比男人的敬畏,女人们看着东方的眼神已经是充满了崇拜了,魔法师啊,多么神秘的身份,多么传奇的身份,多么让人浮想联的身份,转眼之间,那黑乎乎的袍子和花白的头,外带满脸的皱纹,在她们眼中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苍老,阴沉,长袍,白,皱纹,在人们心中,这本来就是强大的魔法师必备的招牌。 然而,就在大家痴痴呆呆望着东方浮想联翩,产生无限神往时,一声的驴叫,打断了大家美好的想象。 却见一只黑不留丢,怎么看,怎么低等,怎么看,怎么卑微的驴子,慢吞吞踱了过来,到了东方面前。 东方笑着拍拍他:“打架的时候,你倒跑得快,这会子又来了,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 众皆愕然,这个,不是吧,那只驴子是这个魔法师的…… 东方连招呼也不和大家打一声,翻身就上了驴背,这次他图爽快,想尽快离开这批麻烦人,倒是没照老规矩倒骑毛驴。 然而,已经让许多人美好而充满幻想的心,刹时间碎了一地。啊啊啊,神奇的魔法师啊,神秘的魔法师啊,这这这,就算要代步,也该有最神骏的白马,最漂亮的独角兽,甚至最强大的飞龙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驴一头小黑驴呢? 这这这,就算是最低等的武士,最落魄的佣兵,也绝不会屑于用驴子来做自己的代步工具的啊。 再说,魔法师不是都会传送术和飘浮术的吗?实在不行用走也没关系,怎么可以这么丢脸地骑一头驴。 大家开始对东方还是充满崇拜的,感觉他是个了不起的魔法师,但现在,心中立刻把他看低了许多,就算是个魔法师,一个混到只能骑驴的魔法师,该有多没用,多落魄啊,怪不得他不会念咒语,怪不得他不能隔着一两步就施展法术,而要这么辛苦地又包又扎又绑又架呢。 相比大家心情的忽起忽落,对东方看法的大幅改变,身为护卫队长的艾伦却不敢看轻这个忽如其来的魔法师。他的确没有象普通神官那样念诵咒文,也不象高阶神职人员那样,能用强大的治疗咒,让断了的骨头很快接好,但是,他碰触自己的那一刻,那无比温暖而柔和的力量,驱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寒冷和痛楚,那种感觉和上次七大主教合力施展光之祝福时,给他的幸福温暖感一样,可是光之祝福是聚集了七大主教,准备了半个月,还有三百名神官牧师的协助才能用一上午的时间完成的,虽说光之祝福的范围极之广大,几乎覆盖了整个神殿,但是,这个人却是没有念诵咒文,没有做出手式,甚至没有一丝的准备,就立刻让他感受到这种力量。而且在他走开之后,自己竟感觉到,刚刚苦战之后,无比虚弱的身体居然充盈着力量,似乎跳起来,再大战一场都没有问题。精神从未这么舒畅娱悦过,就连放眼向四周望去,看到的每一点动静,听到的每一丝声息,都象比以前清晰得多了。这简直就是神迹了。 他当然不知道东方因为急于探查他体内的气机经脉,内力输得稍快,一不小心,替他冲开好几个**道,让他平白捡好好些年功力的大便宜。 他这里心里七上八下,无数种猜测冒出来,东方却懒得理会众人的眼光和想法,治过一堆人的伤之后,他自己都为自己莫名其妙惹来的这场无聊事感到好笑,正看到驴儿过来,他就上了驴子,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拍拍驴背,催它离开。 艾伦眼见东方要走,而其他人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急忙大叫一声:“尊敬的魔法师,请等一下。” 东方根本没有理他,一人一驴,晃悠悠地要离开。 其他人还手足无措,艾伦已经扑了过去,顾不得伤势,拦在驴子前面:“尊敬的法师。” “我不是法师。”东方用他那有些生涩不够熟练的语气说“我只是个流浪者。” 艾伦心思灵动,飞快地分析,这人说话好象很艰涩,一句简单的话也说得很慢,应该是很少与人沟通,很少说话的人。很多魔法师都喜欢离群索居,这也不奇怪,他自称是流浪者,应该是属于性格古怪的魔法师,即然他不承认是法师,要想追问他的身份,来自哪里,自然是不行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他。 这里想定,那边已深施一礼,恭敬地说:“即使是流浪的脚步,有时也会为不幸者停驻。因为您的帮助使我们摆脱了灾难,至少让我们有机会表达一下谢意。” 他退后一步,一手抚胸,再次很正式地行鞠躬行礼,同时伸手一指后方那个打扮华丽得如同一只孔的年青人:“这位是恩科莱子爵大人,我是大人的护卫长二级剑士艾伦,因事赶去坎特恩城,没想到在半路遇上强盗,大家都受了重伤,幸好有您的帮助,我们才没有遭受惨重的损失。希望您能给我们机会,报答您的恩情。” 他这样彬彬有礼,可惜东方却懒得给他面子:“如果你能让开,就算报答过我了。” 艾伦知道魔法师大多骄傲,所以也不觉得生气,只笑着说:“您自称是流浪者,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有没有确切的流浪目的呢?” 东方阅历何其之丰,已是听出他的打算,心念动间,却也很合作地说:“没有。” “即然这样,为什么不与我们同行呢?”艾伦打蛇随棍上“坎特恩是一座宏伟而热闹的城市,最近又有很多有趣的庆典,大6最有名的美女,希雅小姐的品酒会也将要在那里举办,您和我们同行,连进城的检查都可以省略,也不必为通行证而烦恼了。”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自己的主人递眼色。 那位漂亮的恩科莱子爵象所有年青的贵族子弟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刚从大难中逃脱,就懒得给一个只能骑驴的魔法师赏赐好脸色,但能干的护卫长一个眼色又一个眼色递过来,他也回神来了,再没用的魔法师总比没有好,自己一行人中的法师已经被杀,而离最近的大城市还有好几天的路,就算想到冒险者工会或魔法师工会雇佣新的法师,也来不及,万一再生强盗事件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勉强让脸色和善些:“是啊,和我们同行吧,你帮了我们的的忙,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等到了坎特恩,你要多少说个数字就行。” 对于主人这种永远放不下架子的骄傲,艾伦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忙又陪上笑对东方说:“子爵不喜欢说话,不过,他即然开口挽留,就是连他也很感激您的帮助了。” 东方原本懒得理会他们,然而见他们这样,你一个眼色来,我一个眼色去,做得七情上脸,演技拙劣,不觉好笑,再念及刚才艾伦说的那句话,心中竟是微微一动,罢罢罢,且陪他们玩玩罢,于是,他微笑着点头:“好,同行吧。” 第九章 品酒大会 艾伦大喜,急忙问:“请问应当怎么称呼您?” 东方淡淡道:“叫我东方好了?” 东方两个字他是用汉语音的。 艾伦重复了一遍:“东方?”只觉这个名字,音极其怪异,心中暗暗称奇,却也不敢把疑问表露出来,只是指挥其他人,为重新上路开始做准备。 他们一行人收拾了狼藉的战场,重新把好几辆大马车套上马,重新开始上路,不过东方却没理会艾伦那客气的邀请,他没有上马车,只是骑着他那慢腾腾的小毛驴,摇摇晃晃跟随着队伍,至于其他人鄙夷的目光,他根本就不在乎。 艾伦看客人不肯上马车,便也不顾自己重伤,亲自骑一匹马,陪在旁边同东方说话。连恩科莱都觉得他对这个落魄魔法师太过客气了,没好气地低声唠叨:“有必要这么恭敬吗?他不爱上马车,乐意那么丢人现眼,我们也就别理了。” 艾伦对自家主人不分轻重的脾气也是早有了解,笑着说:“他毕竟帮过我们,要不是他,我这条手臂说不定就毁了,以后就不能为大人效力了,现在对他客气一些,也是礼貌。” “手臂有没有治好,还说不定呢。”恩科莱喃喃地唠叨了两句,也就没再说什么。 做为主人,他或许不是最慷慨,最精明,最能干的,但对于自己信任的手下,却很宽容。他自己或许没什么本事,没多大主意,但对于能帮忙会出主意的手下,总是肯放手让他们去做,不加制肘,不加干涉。也因此,虽然很多人都奇怪,象艾伦这么能干稳重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主人,如果他肯去多多钻营,也许早就有很好的前途,但艾伦本身还是颇享受这种被信任,并事事可以放手而为的感觉的。 东方对于别人带着重伤的陪伴,倒也没有多大感激之情,只是艾伦也不以他的冷淡为意,一路上,陪着他说说笑笑谈谈讲讲。谈到恩科莱大人的家族在国家中拥有怎样崇高的地位,谈到年轻的爵爷大人,有多么慷慨大方,轻财仗义,谈到在这位主人手上做事的痛快和自在,谈到…… 对于他这种喋喋不休一心要为自家主人招揽人才的行为,东方颇有些厌烦,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你刚才说你们住在王都,那么到坎特恩做什么?”他眼睛淡漠地往后一扫“还带了这么多财宝,一路招惹麻烦。” 艾伦干咳一声:“这个时候赶去坎特恩。当然是为了参加希雅小姐地酒会。” “希雅小姐地酒会?”东方那永远冷漠地眼神。终于略略有了波动。 艾伦暗中好笑。美女地力量果然无以伦比。就连这么一个性格怪异地魔法师。也会因此流露情绪地波动。 他哪里知道东方根本不知道希雅小姐是什么人。他所在意地。不过是“酒会”两个字罢了。毕竟他也是个爱酒之人。这些年来。他四处流浪。什么当教主时地威风和享受都不再需要了。只有酒。却从来没有改变过。要地永远是最好地。来到这里。从来没有喝过让他感觉舒服地酒。这才是他对这个新世界最大地不满。 “酒会”二字牵动他地情绪。他轻轻问:“希雅小姐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希雅小姐。”艾伦大为惊奇。象那种举国闻名地大美人。居然会有人没听说过。 东方摇摇头:“我以前住在一个封闭的小村子里,外面的事,几乎都不知道。” 艾伦暗自记下这一点,希望在将来追查这人来历线索时能起到做用,嘴里已经涛涛不绝地讲了起来:“希雅小姐是我们卡恩奇帝国最著名的美女之一。他的祖先本来是为国王管理酒窖的酿酒师,大臣动政变时,他把逃跑的国王藏到酒缸里,躲过了叛乱军的追杀。国王平定叛乱后,赐给他世袭的爵位做为报答。他成了男爵,拥有封地,却不肯放弃自己的酿酒手艺,坚持继续留在王宫,为国王酿酒。并且把自己的手艺传给自己的儿女,告诉他们,不管在任何时候,永远不要忘记这手艺,只要有这么一份技巧,不管世界生多大的变化,哪怕王座更迭,国家兴灭,他的子孙都不会受饿寒之苦。” 东方微微点头:“这倒是有见识之人说的话。” “从那之后,这就成了他们家族的家训,他们家族世代都是贵族,也世代都为王族供酒,到后来,他们酿的酒名声传开,很多别的国家中的达官贵人,还有王族中人,都重金向他们买酒。他们越来越富有,也因为和国王的关系很亲近,所以被提了几次爵位,现在家族主人已经是候爵了。根据他们祖上那位酿酒师传下来的规矩,他们家族每隔十年就要开一次酒会,家中新一代的年轻人把他们酿的最好的酒拿出来,请所有的客人品尝。经过一百五十年的传承,他们的家族已经十分庞大,除了直系之外,分枝和旁系也有很多,每十年一次的品酒会,参加的年轻人都不少,场面很盛大。但是这一代,大家说起即将举行的品酒会,都不说这是家族的品酒会,而称做希雅小姐的品酒会,因为今年,也是卡恩奇帝国最美丽的女人,索斯特家族最杰出的后人,希雅小姐把她亲自酿的酒拿出来给大家品尝的时候了。” 连艾伦都露出神往的神色:“她从小就喜欢酿酒,很少出现在交际场,只有她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在社交月中被候爵夫人带着在王都的各大舞会上露了一次面,据说当时就有狂热的贵族向她跪下求婚,很多年青的贵族子弟,茶饭不思,整天聚集在她的寓所外,连国王都被她的美丽震动,而我们的王子,为了他,差一点就要违抗国王的命令,想要把自己和邻国公主订下的婚事给退掉。听说她在王都的那一个月,引了很多骚乱,每隔几天,就会有贵族子弟,为了争夺她寓所的围墙上最方便**的位置而决斗。直到她急匆匆离开王都,混乱才渐渐平定下来,可是从那以后,就常会有年轻的贵族们找尽各种理由,离开家乡,前去拜访索斯特候爵,并想方设法多留几天,以求能够见到这位最美丽的候爵小姐。算算她今年也已经满二十了,据说,候爵有意为她寻找一门最合适的,对两个家族都有利的婚事,而选择的对象,将会在品酒会之后决定,听说希雅小姐也期望能嫁给,最欣赏她美酒的男人。所以……” 东方似笑非笑:“年青英俊而充满热情的恩科莱子爵就带上大量金银珠宝,前去求亲。当然为了旅途愉快方便,身边也少不了带几个温柔动人的侍女。” 艾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些都是子爵的贴身侍女,帮他打理日常琐事,平常不能缺少的,而且她们还能歌善舞,我们这么多人远行这么长时间,能有一些美丽的姑娘偶尔为大家说笑弹唱,会快乐很多。” 东方淡淡点点头,目光遥望远处,渐渐有些出神了。 只为最富有,最有权势的达官贵人们提供的最好的美酒,这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艾伦看看他远望云天,遥遥出神的表情,心想他大概也是想起希雅小姐的美貌,所以有些神往了。只不过那样年青漂亮,高贵美丽的小姐,绝对不是这种落魄魔法师可以妄想的,倒不如实际一点,比如…… 他回头,向后看。 身后一辆辆的马车,有的带着珍贵的珠宝黄金,有的带着一路远行的种种奢华用具,以便让子爵不会因赶路而感到不便,而最重要的那辆车上,坐着候爵大人,那些美丽温柔的侍女,总是在他身边陪他说笑,服侍得他高高兴兴。刚才这位魔法师提起这些侍女,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第十章 此心苍凉 这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在附近一处小城镇留宿。不大的旅馆住不了这么多人,最好的房间留给了恩科莱子爵和东方,其他的房间则由艾伦作主,分配大家将就着挤一挤了事。大家的马都卸下车子,好好休息了一会儿,只有那头倒霉的驴子,在被主人放任自流很久之后,忽然被人和马一起关起来,不得自由,郁闷到极点,就连堆了满眼的草也都没心情吃了。 东方第一次在这个新世界的旅馆过夜,诸事都不用操心,倒也懒得顾及他一头小毛驴的感受。 夜深人静之时,他一个人独倚桌前,推开窗子,看长天点点星光,懒洋洋,喝几杯酒,倾听着夜色中传来的风声,露珠滴落声,花儿开放声,树枝摇弋声,还有那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旅馆前头的呼叫声,上菜声,算帐声,吵闹声,以及旅馆后院里,鸡鸭喳喳叫,马儿长嘶,天空中偶有一只白鸽拍动翅膀的声音。 他的心中说不出地宁静,即无欢喜也无悲,只是平静得无波无绪。 敲门声在这一刻响起:“先生,我是黛罗,为先生送酒来。” 黛罗?好象是那个年青子爵侍女中最漂亮的一个,东方微微挑眉,有意思,一个美女深更半夜到一个男人房中来送酒,难道这间旅店就没有送酒的人吗? “进来。” 根本就没有锁的门被推开,美丽而年青的侍女,低着头,端着好几大杯酒走进来,把酒放下,头依然不肯抬起来:“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东方暗自好笑,上下打量这位漂亮的女侍一眼。 半夜出来给一个男人送酒,用得着穿得这么清凉吗?这里的衣服真古怪。半个胸膛整个肩膀一个背全都露出来了,这是衣服呢,还是破布。就是京城最有名的百花楼里最风骚的花魁,平时也不敢穿成这个样子,哈哈。男人看到这种打扮的美女,还能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他微微笑起来,不可否认,为了收揽人才,那个精明能干的艾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个主意肯定是他出的,不过,真难得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子爵会同意,看来,这人虽然很没用,不过,对一个精明的手下来说,这种好说话的上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能干地艾伦难道不知道。要拉拢一个性情古怪地高人。绝不是随便送个美女来就行地吗?看她那垂头丧气要死不活。百般不情愿地样子。要求略高一点地男人心情也不会太愉快地。 东方不觉生气。反倒感到好玩有趣。真是怪不得这位漂亮地小女侍。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伺候一个又老又穷。还没用到只能骑一头驴子地家伙。 若是以前。他兴至来时。或者会很恶作剧般逗逗这个漂亮小女侍。说到男女欢爱。说到**逗笑。他从来都是行家里手。他身边曾有过地侍妾宠姬。没有一个能够不深深爱恋他。誓死也不离开他。然而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沧凉了起来。刹时之间。兴至索然:“我需要安静。你出去吧。” 黛罗一惊。抬起头。仿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东方。 东方懒懒道:“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出去。” 黛罗这才醒过神。转身就飞快地往外跑。惟恐东方反口又叫她回去。 东方走近桌前,拿起一大杯酒,一饮而尽,此时此刻,竟也顾不得嫌憎那酒品质低劣了。 酒的辛辣直冲喉头,他却不禁放声大笑。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满怀雄心壮志的魔教之主哪里去了? 那个爱美酒,爱名马,爱宝剑,爱佳人的东方哪里去了? 那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魔头哪里去了? 他长笑,痛饮,却不知酒已将尽,笑已沧凉。 他的笑声那么响亮,那么清晰得传遍旅馆上下,有人被吵得跳起来打算教训人,一打听,疯笑的是个魔法师,立刻缩缩脖子,打算回头给耳朵塞上棉花继续睡。 旅馆的主人皱着眉头,想追究不敢追究,在艾伦笑着往他手里塞一把晶币之后,就当做没事生了。 年青的子爵郁闷地唠叨一声:“怪物。”就又在身边女侍的温柔婉转中,把这一切抛开了, 其他的护卫们凑在一起说几声,魔法师果然都是些性情古怪的人,也就罢了。 自觉逃过一劫的黛罗冲回自己的房间,和她同住的几个女侍一起围过来。 “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那人笑得好吓人。” 黛罗茫然说:“不知道啊,他就让我出来了,然后一个人在里头吓死人的大笑。” 几个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一翻,提出各种可能性。 “他不喜欢美女。” “怎么可能,男人哪有不喜欢美女的。” “听说有的魔法师是不能随便有女人的,和他学的魔法有关。” “一个骑驴的法师能有多厉害,估计也没什么禁忌吧。” “我看是他太老了,有色心,也没那个本事了。” 几个姑娘先后点头,嗯,说不定就是这样。 大家互相望着松了口气,这太好了,希望就是这样,大家就安全了,要不然被命令服侍那种卑下的老头,那可真是一场灾难啊. 第二天继续赶路,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小城镇村庄,大家对于性格怪僻的魔法师都有些顾忌,不敢太接近他,只是艾伦一直陪在旁边,以免显得冷落他。 东方闲来无事,便也同艾伦聊聊天,言谈间极巧妙地套问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 他那二十多年在天下最可怕的魔教一点点挣扎向上,同人勾心斗角,练出来的本事,哪里是艾伦这么一个临时充当管事的护卫长能比得上的。不知不觉就把所有的讯息都提供了出来。 艾伦以为说的都是天下人人皆知的事,根本没有辟讳隐藏,而东方问得又巧妙,有时只是利用漫不经心的谈话**来,所以艾伦也完全没听出,他其实是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外来人。 原来人们把所知道的这一片广大天地叫做天青大6,而大6上有智慧并建立国家的并不只有人类,在极西的沼泽里有兽人国,遥远的北方有雪兽国,南方的森林中有精灵建立的国家,还有东方的山脉深处有住在地底的矮人国度。 不过,人类却永远是最多的,人类的国家此起伏彼,多年争战,格局一直在变化。他们现在所处的王国也算是大6几处大国之一了。 君主依然是最高的统治者,不过,在官员的设置上和以前的中原就有了很大的不同。各地的城主,贵族拥有比较大的自主权,甚至可以拥有私人的军队,相比中原的皇帝独尊,这里的国王权力被削弱了不少。 而在这个世界上,也的确有一些很出色的,以格斗,冒险,技击,战斗为生的人,只不过,这里没有江湖,武林这样的字眼罢了。这里也大多没有门派,没有武林盟主,代之而起的,则是大大小小的公会,冒险者公会,魔法师会会,最好玩的是,居然还有盗贼公会,可惜就是没有乞丐公会,看来这个世界是没有丐帮这一类组织存在的。 有意思的是,这些公会不只是在一个国家,而是通行全大6,各处的大城市里都有他们的存在,在任何一个城公会取得了资格认定,在全大6都可以凭这份资格来接任务赚钱。 如此看来,这里的所谓武者,其实不能算江湖人或武林人,他们练武,就象别人学烹饪或裁缝一半,当成一种谋生的本领,并以此来做为职业。 有单独的冒险者,有几个人组成的小集团,这样实力强一些,可以接报酬更好的生意,也有很多人组成的佣兵,人数最多的血蜂佣兵团好象有几千人。他们呼啸来去,专做高收入的大任务,有时候,甚至为国家服务。真是奇怪,执政的君王居然会允许这种大规模的武装队伍在国境里来来去去,光想想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和以前那些江湖人喜欢自由自在,鄙视与官府扯上关系正好相反,这里的大部份武人都以成为骑士,为国王效力,为神教尽忠,为最大的荣耀。很多佣兵团一生最大的追求也不过是哪个君王收编成正规军,很多冒险者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被君主或贵族们招揽,提供官职和地位,成为有封号的骑士。 对于这种种诡异的事东方听来都觉得很好玩,但是他阅历丰厚,再吃惊再有趣再不可思议,表面上也不露出一丝一毫,倒似全是司空见惯一般,所以几天相处下来,竟是没有人对他起疑。 相比于这个世界的种种制度,东方更有兴趣的是那些擅长技击搏斗的人,最强能达到什么地步,和同时代的人相比,艾伦算是几等的高手。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问艾伦,所谓二级剑士到底有多厉害,而其他等级又是怎么样的。只说自己在封闭的村子里住了很多年,不知道外面最新的情况,很好奇地问问艾伦,现在各国真正的高手多么,比艾伦身手好的,有多少有名的人。 艾伦全不防范,很惭愧地说:“我只是二级剑士,和现在各国真正的高手根本没法相比。不要说为国王效力的剑圣,大剑师,圣骑士,他们的实力根本不是我能比的,就是民间的冒险者中,拥有一级剑士资格的人都不少,比如说……” 东方看似漫不经心地听,其实是一字不漏地把一切记下来,加以比对分析,很快整理出这里的人对武者高低的评级和看法。 如此看来,艾伦的本领只能算中等,中等水平也不过如此,那所谓的高等,怕也不能让人抱太大希望。 而最奇妙最不可思议,也让东方无法光靠听艾伦一面之词来确定到底一种什么存在的,那就是魔法师了。 从艾伦字里行字的意思,魔法师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最低等的魔法学徒,都会得到人们的重视和礼遇,他们能控制自然界的魔力,能够呼唤地水火风等元素为他们所用。一个国家是否足够强大,取决于他们拥有多少魔法师,普通的大魔法师,已经可以成为和王公贵族平等相待的人,而魔导士就是连国王都必须礼遇,而如果能有传说中大魔导士的力量,那简直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了。 东方听得极为好奇,然而又不必太直接得问各种问题以暴露自己的无知。人家对他如此礼遇,都只因为误会他也是个法师,如果他让别人现,他连法师是什么都没弄明白,那也太打击人了。所以只能勉强按捺住心境,暗中盘算着,找个什么机会,见识一下这些所谓的魔法师才好。 没想到,他的这个愿望,不到两天,就实现了。 第十一章 魔法工会 他们来到了最近的大城市,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往魔法师公会雇几个魔法师。艾伦非常热情地问东方要不要也去魔法师公会登记一下。东方对魔法师公会本来也就充满了好奇,就跟着一起同行。 然而,这个公会看起来也并不特别了不起,虽然那大门非常大,虽然门口车水马龙来来往往人很多,而且个个骑着装饰华丽的马和看起来很贵的马车,一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大厅,一大排的桌子后面都坐着很多个笑容明丽漂亮的女人,人人都在忙于应付眼前长长的队伍。 排队的人很多,有的在登记着什么,有的在询问着什么,有的拿着徽章一类的东西递过去给人看,大厅里还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或站起来走动,或坐着聊天。 魔法师很容易认,穿着黑白灰等各色长袍,手里拿着或长或短的一支手杖的,脸色大多有些阴沉冷郁的,基本上就是魔法师了。 而其他人,或是拿刀背弓,打扮清爽利落的冒险者,看样子是来寻找魔法师同伴的。或是和恩科莱子爵穿着一样华丽的富贵人物,大概也是不惜重金来雇用魔法师的。 做为主人的子爵大人当然是坐下来休息,而由受伤但管事的艾伦去排队。东方好奇地看着四下看着,一声不吭地跟着艾伦一起排队。悄悄运起内力,天地之间,所有的声息便没有一丝一毫能逃过他的耳朵。 无数个声音,无数种对话,他却可以无比清晰地一一分辩记忆。 那边角落里,道貌岸然的年迈魔法师,阴沉着脸和那个急于雇佣法师的有钱人,正在那里讲价钱,那样的白飘飘,仙风道骨,说起价钱来,可真是一文不让,精明透顶。 这边办事台前,那个比较年轻的魔法师压低了声音在怒斥:“我已经完成了这么多任务了,为什么还是不允许晋级?” 那边椅子上坐着的两个魔法师,为了争夺替一位公爵效力的机会,已经越吵越动火气,看来用不了多久,两个穿着长袍的老头,就该搂胳膊挽袖子地出去决斗了吧。 这边的桌子前方,愤怒的中年魔法师按捺不住地叫:“又是不通过,又是不通过,你们这里的晋级考怎么就这么难,总是不让人通过,你们收我那么多次考试费,你们对得起我吗?” 东方努力忍住不要笑出来。原来被这些剑士们说得那么神奇。那么有本事地所谓法师们。也不过就是一群俗人。在那长大地法师袍。漂亮地魔杖。故作高深地清冷样子背后。有着普通人类地一切**和弱点。 他们两人随着队伍不断前进。直到轮到他们站在接待台前。 美丽地接待小姐微笑着问:“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地。” 艾伦说:“我是来自王都地恩科莱子爵地护卫队长。奉子爵地命令。想要雇佣几位魔法师。” “好地。”接待小姐飞快地翻看记录“目前在本城公会登记在案。并有空闲时间地魔法师共有五位。其中三位住在城内不同地旅馆里。还有两位目前就在公会。这是那三位地地址。以及五位法师登记地任务期待报酬。” 她一边说。一边迅快地写下资料递过来。 艾伦一手递过几枚黑晶币,一手接过资料,微笑着道谢。然后回头对东方说:“你也是法师,要不要也登记一下,这样会很方便。” 东方还没回答,那个接待小姐已经很熟练地问:“你好,请问能看看你的等级徽章吗?”一边说,一边拿好纸笔,准备登记。 东方摇摇头:“我没有等级徽章。” 接待小姐一愣:“只要参加过考核,就会有全大6认可的,等级证明徽章啊。” “我没有参加过考核。” 这一下,连艾伦都愣了,没参加过考核,就等于是最低等,刚刚出师的初级魔法师,这种魔法师通常都因为等级太低,经验太浅,基本上很难接得到任务,也不容易被别人看重。可是,这种初级魔法师一般都是年青人啊,怎么可能,这么大年纪还没参加过任何考核。 接待小姐放下纸笔,仔细地打量了东方一阵子,为他那件样式有些奇特,和任何常见的法师袍都有些不同的黑袍感到略有些惊异,最后才说:“那么,请你至少拿出你的导师给你的结业认可,让我们登记一下,好给你初级魔法师的证明文书。” 东方很欣赏别人这种吃惊的表情,他几乎是带点好玩的心态,淡淡然再加上一句:“我没有结业认可。” 艾伦身子一晃,那样子,简直就是要跌倒了, 而可怜的接待小姐也是瞪大了眼,声音结结巴巴,却又不能置信地大声喊:“你是说,你到现在,还是一个魔法学徒。” 这声音太大了一些,转眼间,全大厅都听到了,其他正在工作的接待小姐,全部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一起转头看过来,那些正和接待小姐交涉的人,也全望了自己的事,目光死死盯过来。原本轰轰乱乱的大厅,很快寂静了下来,讲价的忘了讲价,吵架的没了吵架的兴趣,无数双眼睛一起盯过来。 ≌獍阒谀克樱字痪跏纸湃疾蛔栽冢房济袄浜梗墒嵌饺词翘┤蛔匀簦路鹚焐透帽凰腥俗6右话恪? 静默保持了好一阵子,轰然的议论声才再次响了起来。 “我活了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这么老的魔法学徒。” “年纪这么大了,还是个学徒,也不嫌丢人。” “虽然魔法很难学,虽然学魔法需要天份,可是,能老成这样,还只是学徒,这也真不是普通地笨了。” 开始还只是因为少见,因为惊讶而出议论,但渐渐得就变成嘲讽和讥刺了。 “年纪这么大的学徒,还跑到魔法公会来干什么?” “有什么人会瞎了眼,雇用这种笨蛋呢?” “即然你没有天份,还是回家乖乖种地带孩子去吧。” 东方听得连眉毛也没动一下,被人骂算什么,这些人嘲讽讥刺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想想当年那些恨不得生吃他的肉的所谓正道中人,骂起他来,那才叫恶毒,那才叫狠,南七北六十三省的脏话黑话,全用出来,实在精彩绝伦 经历过这么多高水平咒骂的东方对于这些魔法师啊,闲汉们啊,无聊的雇佣者们贫乏的词汇,还是很不满意的。 可怜的是站在他身边的艾伦啊,那么高大的剑士,身子已经不知不觉越缩越小,就差没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而原本在另一边,架着二郎腿,正在享受美酒的子爵大人,早已经快手快脚溜走了,估计是怕被人现,他和自己这个年老的学徒是一起来的,尊贵的子爵怎么能丢这么大的人呢。 直到议论声,嘲讽声渐渐小了,接待小姐才回过神,因为从没处理过这种事,说话仍有些结结巴巴:“那么……嗯……请问……你是要来参加考核,以取得初级魔法师的资格吗?” 艾伦这里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说:“是啊是啊,他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村子里,他的师父还来不及给他结业证明就逝世了,到这里来正是要参加考核。请问初级考核多少钱?”一边说,一边已经掏出了钱袋。 “我不考,”不等接待小姐开口,东方已经冷淡得表明了意思。 艾伦的动作一僵,忙说:“没有法师资格是很不方便的,连接任务的资格也没有,而且,一直挂着魔法学徒的名义,也不太好。” 东方冷冷挑眉,笑话,这天地之间,苍穹之内,有什么人,有资格考核他东方。 “什么不考,是知道自己考不过吧。”刚才在角落处正在争任务的两个魔法师其中之一,笑着高声说。 另一个用阴惨惨的声音说:“对啊,人啊,还是有自知之明一点好,这个天下最老的魔法学徒虽然笨,但还是知道进退的,不象有的人,明明做不了,还处处要抢。” “你说什么?”被指桑骂槐的法师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我说了什么,你心里清楚。”骂人的那一个,显然也不会有任何心虚。 “好,我们就比比看,到底是谁更有资格。” 总之,这一场争吵,不出东方预料地展成一个穿黑袍的老头和一个穿灰袍的中年人之间的决斗。 四周的法师,冒险者,雇佣者都见怪不怪地向四周闪开,给中间的两个人让出地方来。 东方微觉惊异:“他们在公会私斗,也没有人管吗?” 接待小姐说:“有什么关系,反正打坏了东西,他们会双倍赔偿,事后还要交纳一笔对公会不尊重的罚款,我们公会没损失,而且可以对他们的战斗,特性,擅长法术做最直接最有说服力的记载,对我们的记录整理帮助很大,而对他们来说,损失一点钱,打一架,如果能赢了,就会因为很多人目击,并被公会记录在案的战绩而提高身价和地位,也不是吃亏的事。” 东方点点头,很好,这个世界的人都很精明,都很会算计,相比与旧世界的那些江湖人,明明心里千般爱利百般爱权,表明上还要装得大义凛然,不为权势财富所动,动则大喊君子重义,小人趋利,这里的人,直截了当,言必称利,倒是可爱一点。 就算是那死死咬着价钱不放松的魔法师,也比那满口大仁大义的江湖客让人看着舒服。 至少他们想要什么,就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这份坦爽,总是让人舒服的。 第十二章 魔法学徒 这时候两个魔法师已经面对面站在中间的空地上,原本东方还有些坏心地期待看两个穿长袍的家伙,笨手笨脚撕打成一团呢。没想到这二位,隔得老远就站住,魔杖在手里晃来晃去,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东方这时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了,哪怕是一些方言,他也能听得懂,但这个时候,却是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念什么,只知道念的字眼繁多,词句复杂,而且度都极快,然后两个人几乎同时抬手,这里呼得一声,一个火球飞了过去,那里哗得一声,一个水球飞了过来。然后水球和火珠在半空中撞到一起,火灭而水碎,双方倒是一丝也没受损伤。 东方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所谓魔法师的力量啊。看起来是有些趣,但也不至于太让人吃惊吧。其实这种异术,中原和苗疆都是有的,中原有很多方士,也能驱云布雨,招风引雷,颇有些神通。不过是术业有专攻,和这边的方式不同罢了。 中原那些方士们施术召来的水火雷电,大多范围极广,极眩目,极漂亮,但并不具太强杀伤力,观赏性远胜过实用性。一般也就是开坛施法,祭天地鬼神,或是除除人们传说中的妖怪时用用,能不能除得了,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有个方士,这么装神弄鬼地舞一通,一般来说,老百姓心里也就安稳了,觉得塌实了。 而这些异术,对于身怀上乘武功的人,根本就不值一晒,并没有多大威胁性。 同样的苗疆也有一些巫术,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而且武林中,也偶尔有些异人,会一些神奇的异术,能引水火风雷之力伤人,能使五行之力为己用,但这种异术仍然只是旁门左道,最顶尖的高手都是不屑为之,也不屑学之的。 而这里的水火之术,远不如中原的炫目灿烂漂亮夺目,但所含的力量却很强大,度也颇为惊人,被击中了,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只不过,这所谓的惊人,惊的只能是普通人,而不是东方这种强大到有如鬼怪一般的人。 他就这么冷眼看着两个魔法师,你一个火球来,我一个水球去。 唉,这么小的火球,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他初来这个世界时,曾在森林深处停留过许久,也在那里接触了大大小小许多魔兽,随便哪只拉出来,施出法术,阵仗都比这两位大多了。眼前的魔法师之战,已经无聊到让他想要打呵啾了 本来正规魔法师地战斗就很无聊。往往是一人站这边。一人站那边。先给自己加个守护魔法。然后开始互相扔攻击魔法。刚开始看。或许绚丽漂亮。一会儿水。一会儿火地有意思。可是看久了。还一直是一个动作。就算是耐性最好地人也会郁闷地。 这种纯比魔力消耗地战斗无聊又无趣。所以两个魔法师也不愿久战。打了一会儿。开始倾力而为。火球不再一个个。而是漫天飞舞。水刀冰刃旋风。也开始拼命地冒出来。场面是绚丽热闹漂亮了不少。然而。不多时。两个法师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看样子。两人地魔力都差不多高深。谁也消耗不过谁。 东方看得无趣。原来魔法师也不过如此。不过是利用一些咒语来借用天地自然之力。眼前看到地了水与火。想必在森林中见过地土系攻击。或其他类地攻击也是有地。而且。魔法也要靠魔力来使用。而魔力就和武林高手地内力一样有深浅高低。随着魔法强度地加大。魔力消耗也大。 他随口问:“这两个什么级别地?” “应该是中级魔法师了。”艾伦答。 东方摇头。中级就只到如此程度吗?森林里随便一只大一点地烈火兽。吐出来地火。可以烧掉一大片森林。每次都能吐个大半天。也不见它多喘一口气。这些中级魔法师。就连兽也不如吗?唉。那看来高级地也不怎么样。 而且,这些魔法师的法术或许真有些杀伤力,但做战技巧太死板太教条化了吧?不错,那些个火球啊,水刀啊,打中人时是挺疼挺厉害的,可是有那么长的时间念咒,为什么不趁对方念的时候跳过来,直接一拳打扁别人的鼻子,明明知道魔力相若,也只会站在这里不停得扔这些大大小小水水火火的球球,一点也不懂变化,不懂利用天时地利人和,不懂…… 算了,东方再次摇头,确定这样的战斗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他转身大步向外走。 艾伦愣了一愣,才跟上来:“你去哪?” “回去。” “这个,真的不考核了吗?拿个初级法师的证明,取得全大6都认同的魔法师身份,不会有坏处的。”艾伦不知道是在为东方的前途还是在为自己以及候爵将来的面子而不断得试图说服东方。 东方头也不回:“如果所谓的魔法师只到这种程度而已,那我绝不希望自己成为大6认同的魔法师。” 他走出魔法师公会的大门,在众目之下,骑上他的小毛驴,悠悠闲闲地走了。 可怜艾伦则再次被一连串的议论声给淹没了:“咦,他居然骑驴子。” “骑驴子的魔法学徒?” “哈,很不错啊,很符合他的身份,这么老的魔法学徒,当然没用得连马都买不起了。” 艾伦本来想在魔法师公会雇人的,这时再也不敢呆下去,简直是逃命一般,跳上自己的马,拼命地催马,一边策马还一边埋怨自己,平时还算是个聪明人,这次怎么就没能象子爵那样,在第一时间溜掉呢。 爵爷大人啊,你果然是大智若愚,我要向你学习才对啊。 艾伦本来想直接就在魔法师公会请人,可是闹了这么一出,他哪敢多停留,只好夹着尾巴赶紧逃。回到旅店,东方已经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而比他更早一步逃出来,避免了丢脸命运的恩科莱子爵大人正在房间里生气。 一看到他进来,立刻就说:“给他一些钱,让他走吧,现在已经可以请魔法师了,再带着他,让人看不起,还以为我请不起正式的法师,只好找一个这么老的学徒呢?” 艾伦这次虽然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但心中,始终无法把东方和一个到老还是学徒的没用家伙联系在一起,在公会时,他拼命窜掇东方参加考核,也是想看一看,东方真正的能力到底到了哪个地步。 现在听候爵这么说,摇头劲说:“子爵大人,就算他真的能力有限,但毕竟帮过我们,我们总不好一到可以雇佣魔法师的地方,就赶他走,我们已经答应带他到坎城了,就多忍几天,等到了地方多给他一些钱再请他离开吧。“ 他不敢暴露私心中,无论如何,不愿意对东方太无礼,总感觉万一和他闹翻一定是一件极不好的事。他怕这种想法会激起年轻主人的火气,反而硬要对着干。 经他这么一劝,恩科莱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位子爵虽然为人浮燥,不够精明能干,武技也不算高,好在还算知恩图报,对下头人并不颐指气使,过份任性,觉得艾伦这话合理,便也不再争,反正那个怪物不喜欢说话,只爱骑头毛驴慢悠悠跟着,那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他不存在好了。 “好了好了,魔法师雇到了吗?” 艾伦苦笑:“在魔法师公会闹成这样,实在没办法雇,好在我**了他们给我的资料,其中有一位魔法师就住在我们的旅馆里,我们直接去请,好吗?” 恩科莱子爵大力挥手:“行行行,你看着办吧,最重要是雇到有能力的魔法师,价钱贵一点没关系,不要再碰上强盗还来不及念攻击咒语就被杀了,也不要到老还是个只能骑驴的学徒,丢我们的脸。” 看到主人心情不好,可怜的艾伦只好能者多劳地亲自去了。 先是向老板问明白魔法师住的房间位置,然后堆起满脸的笑容,门开处,一个中年的白袍法师,正冷静地打量他。 艾伦很礼貌地先鞠一躬:“请问,你是艾略特魔法师阁下吗?” 雇佣的经历出乎艾伦的预料,在他说明来意之后,魔法师点点头:“你们就是那个带着只能骑毛驴,成了老头还是个学徒的家伙进公会的恩科莱子爵一行人啊?” 大滴的汗立刻从艾伦头上冒出来,不是吧,流言传得这么快,他从公会马不停蹄赶回来,只不过在房间里和候爵商量了一会儿,这小小旅馆里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了,这简直是…… 灰袍的魔法师白了他一眼:“魔法师之间的讯息传递本来就比普通人要快捷,一个那么老的魔法学徒,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魔法师界的新鲜事当然会有好事的魔法师唯恐天下不知地到处传,你不用太奇怪。” 艾伦头上几乎冒出黑线了,唉,怎么那些高深莫测,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也和普通的多嘴女人一样,这么喜欢说长道短,传小道消息啊。 “这个,艾略特法师,我们候爵大人,极希望你能赏光,和我们共度一段旅程。”满头大汗的艾伦急忙把话题扯回正事,并且暗自决定,不管这位法师开价多少,全都一口答应,只要他不再提好个魔法学徒的事就好了。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是,艾略特最关注的居然不是报酬问题,他扬了扬头,几乎是用鼻孔对着艾伦:“我是通过正式考核的中级魔法师,我不可能降低身份,和一个成了老头,还没用到只是个魔法学徒的人共事。” 艾伦急忙解释:“法师阁下,你误会了,他并不是我们雇佣的,只是因为帮过我们的忙,又正好要到城去,所以和我们一路同行,因为我们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不好拒绝他。” “可我要是接受你们的委托,万一让别人看到我和他在一起,误以为他是我的学生,那就太丢脸了。”艾略特仍然有些迟疑。 艾伦皱起眉,然后轻声说:“法师阁下,你以为这个价钱怎么样?”他小声地报出一个数字。一个已经过他原本心中底线,但此刻不得不报的数字。 艾略特看似非常为难地想了一阵子,这才勉强点点头:“即然子爵大人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也不能太不识台举,就接受这个委托吧,不过,还有一个条件,那个魔法学徒不能和我在一起,我在队伍前面,他就得在后面,不能靠得太近,吃饭不能在同一张桌子上,住房也不能靠在一起。我不能让别人产生任何我与他有关系的联想。” 艾伦点头不迭,一点意见也没有。反正那个怪异的学徒,为人也很孤僻,没有人提要求,他行路也总是落在后头,吃饭也总是独处一偶,这个要求,倒不算太为难他。 其实他心中多少也有点怀疑,这位魔法师对东方那么耿耿于怀,到底是真的怕丢脸,还是用这个当做狮子大开口的提价理由呢?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不好多想,想多了只怕会有吐血的冲动,所以他很明智地把这一丝怀疑抛到脑后,笑着请艾略特去和大家见面。 第十三章 无知挑衅 东方在房里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出来时,才出他们一行中,已经多了一位正式魔法师,感到未来的旅途安全了不少,所有的护卫脸上都带着笑容。 中年的魔法师长得不难看,法师长袍更加给他增添了一份神秘感和高贵感,几个漂亮的女侍已经围着他说长道短,问长问短,递酒递水递毛巾,不知道有多么亲切,这种待遇和东方所接受的,可是完全不同的。 艾伦恐他心中不自在,急忙凑过来介绍:“这位是我们新雇的艾略特法师。” 东方根本懒得管这个穿着袍子的家伙是张三还是李四,自然也是半点搭理的兴至也无,奈何他不惹人,人要惹他。艾略特抬抬脑袋,眼睛望着天,鼻孔对着人,大刺刺拿足架子:“我是席恩魔法学院毕业,前不久通过中阶考试的法师,著名的**师索兰特是我的导师,你呢,你是在哪个小村庄学的魔法,你的导师是谁?” 东方连看他一眼的兴趣也欠奉。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倒不是魔法师天生架子大,天生过于骄傲,而是人们对于不如自己的人,对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很自然会摆出高姿态,以打压别人的方式来抬高自己。在法师的位阶里,魔法学徒是最微不足道的,中阶法师对小小学徒摆摆架子,简直是太合情合理的事了。 东方懒得计较,不代表人家会识趣,艾略特以施恩般的语气说:“即然大家同行,就给你点好处吧,你会些什么魔法,施出来给我看看,如果没问题,我可以以中阶法师的身份,帮你办一份结业证明,这样,你就算通不过考试,至少还能有一个初级法师的身份。” 他大刺刺以施恩者的姿态说:“用出来看看吧,哪怕是再小的火球,再没力量的风刃,都行,我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了。“ 东方好笑地抬起眉:“我不会。”那种东西有什么值得学会的。要杀人,他随便抬抬手,有时候甚至连手指都用不着动一下,就能至人于死地了,何必含一大堆绕舌咒再那种无趣的小火球。 他答来轻松,听者愕然,所有人惊异地望向他,艾略特怔住:“你不会火球术?” 火球术几乎是所有魔法师都必学必会的初阶法术,最简单的一种术法,除非是魔力微不足道,根本不适合成为魔法师的人,否则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会。 艾伦在旁边干咳一声,打圆场地说:“随便使用就好了,就算用不了火球术,只要召唤出一点点火焰也行。” 可惜东方不领情。他几乎是抱着看好戏地心情说:“我不会。” 艾伦一副要晕倒地表情:“随便一点火焰……” 东方摇头。无情地给出了让人绝望地回答:“我无法召出任何一点火焰。” 众皆哗然。就算是魔法学院最没用地差生。注定不能当法师。应该早早改学其他地学生。也可以召出一点小小火焰。用来点点烟。点点火什么地。如果都六七十岁了。却连这都做不到。那得笨成什么样。笨到多么震古绝今。天上有。地下无地程度才可以做得到啊。 连这么简单地都不会。那。那。那。那你还能会什么啊? 可惜东方被这么多双不可思议。甚至带点鄙夷地眼神望过来。他是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召火焰很好吗?他身上现在还带着以前地火刀火石呢。想要火。随手一敲就行。不伤神不劳力。用得着念着咒文。浪费魔力吗? 艾略特死死瞪着他,嘴巴大到可以往里塞鸭蛋了,什么魔法师莫测高深的气质,根本是一丝也找不到。 好半天,他才有些绝望地问:“你到底会什么?” 东方很想答他一声,会杀人,而且绝对比你的魔法杀得多。然而艾伦害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大家晕倒的话,急忙说:“他会用神奇的魔法给人治伤,能止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可以让伤痛的人不再感到痛苦。” “这算什么?”艾略特哼一声,目光往几个伤员身上一扫“要真是有效,你们身上还用包着白布吗?” 他瞪东方一眼:“如果知道自己没天份,不想当魔法师,只想靠给人治伤赚赚钱,至少也该对疗伤魔法多费点心,你看着……”他冲大家召召手“我来看看你们的伤。” 于是,很快,东方就见识到了,魔法师又一项很传奇的本领,医疗魔法。 所谓的医疗魔法的确很神奇,法师只要用手虚搁在伤口处,口中念念有词,就会有一种淡淡的光芒拢罩下来,很快伤口就会奇迹般的复元。 就连东方看了,都不免暗自称奇。但只要长时间多看一看,就会现,医疗魔法虽然很奇妙,但也有很大的局限。 比如这种治疗方式是以消耗魔力为前题的,多治几个人之后,艾略特头上就开始冒汗了。 而且,越重的伤,需要越强大的魔法,看过艾伦的伤处之后,艾略特就开始摇头了,骨头已经断了,要想让它在瞬间就长好,就必须由高等法师施用高阶魔法,艾略特无法做到。 而且,高等法师的高阶魔法,只一听,就知道,相当于极大的面子,和极大数目的金钱了,绝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治得了的。 可见,医疗魔法也不是万能的。 东方微微皱眉,仔细回忆这几天同行,从艾伦口里套问出来的若干真相。 根据艾伦的说明,除了黑魔法师和死灵法师,大多数魔法师都懂得治疗系的白魔法,但是真正最擅长医治伤处的人,其实不是法师,而是神官和牧师。他们的法力以温和光明为主,能驱除疾病和痛苦,但却缺少拥有攻击力量的法术。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魔法师,但只要不是太穷太小的村庄都会有至少一间破旧较堂,最少一个的牧师,村子里有人生了病,受了伤,大家都会很自然地去向牧师寻求帮助。 牧师们代表神明为人们解除痛苦,但也代表神明接受人们的供养。而在较大的城市中就会有神殿和大教堂,里面有大批神职人员。人们有伤痛,也大多是向他们求助。 相对得,魔法师最多只是兼职做做治疗师罢了。 这种神奇的法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治好伤势,固然有极大的好处,但也带来了一些坏处。 人们很自然地依赖拥有治疗法术的人,遇事则向神官向法师求助,导至于自身处理伤势的能力极之微薄。 在这里,几乎没有医生,没有稍为深入一点的医学,草药,治疗,炼制,这些技术一般都只掌握在极少数的炼金师手中。 只要稍大一点的伤或病,人们就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去处理,他们甚至不懂怎么固定折断的骨头以便将来可以长好,怎么处理流血不止的伤口,以免带来生命危险。其他相关的护理啊,消毒啊,更是完全无知。 因为施展治疗魔法需要消耗法力,所以一般来说,牧师和神官开价都不低,魔法师的要价当然更高一些。 也未必没有几个乐于助人,善良的法师们不在乎收入,但这种人相对来说太少了。 而且,就算你们出得起钱,因为治疗者的法力是有限的,所以他们能救助的人手也有限。 这就导至了穷人生了病受了伤,只能自己的忍耐着强撑,而无法医治,甚至因此而拖成残疾,或丢掉性病。 也导至如果有人排长队请求医疗的话,排在队尾的人通常就没有得到医治的机会,这个时候,人们为了争夺位置,而打架,吵闹,死伤,或以大笔的金钱互砸的事,时有生。 而当某地暴大型疾病或瘟疫时,也会因为治疗的人有限,法术更加有限,很多人完全没有得到医治的机会就死去。 当法术太过神奇之时,医术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空间。 东方微微叹息,忽然间想起以前江湖上那些神医。就算到了黄泉路口,他们也有办法拉得回来。 换了这个地方,只怕需要什么教皇啊,什么十二大主教啊,什么联手施用大的治疗魔法才有机会治好那种最可怕的病症吧。 还有那些传说中的历代名医们,一人深入疫区,了解疫情,最后一付药方,解救万千生灵。 而换了这里,只怕全国的牧师神官全都累死,也治不好几个城的无数瘟疫病人吧。 东方摇摇头,对这些魔法开始看淡了。 第十四章 坎特恩城 在此之后,大家又同行了一段日子,经过了很多村庄城镇,东方确实也观察到不少有趣的东西,每过一天他对这个新世界的了解就增多一分。 他们也曾行过荒僻无人的野外,有了魔法师随行之后,大家的信心都升高了很多,而艾略特为了展现他的能力远远不是没用的魔法学徒可比的,有意无意,也会显露几手魔法,每次过荒野时,他都会利用飞行魔法升到空中,四下观察,确定四周没有敌人,让所有人都大大安心。 第一次看到飞行魔法时,东方开始对魔法刮目相看,这种不需要借力就可以长时间在空中飘浮的本领,的确让人瞠目结舌, 但很快,东方就觉得自己的不必如此少见多怪了。 原来飞行魔法远比普通魔法更加消耗魔力,就算是高阶法师,也不能长时间飞翔在空中,而且魔法师太过软弱的身体也使他们根本不能适应高空中的寒冷和强烈的风对身体的伤害。 眼看着每一次艾略特不过是上去一小会儿就下来,东方暗自好笑,就算是他以轻功中最上乘功法“步步凌云”巧妙地在空中借力,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也远比这家伙长,而且,如果他展开轻功,尽情飞掠,艾略特的飞行度根本不值一提. 怪不得明明有飞行的能力,可是魔法师们却情愿走路或骑马了。 在对魔法有了各方面的了解之后,东方对魔法倒也没有什么看轻或贬低的想法,这的确是一项神奇的技能,但他也没有盲目地把魔法看得很高,这也不过是一项技能罢了。 每一种技能都有它的局限和缺限在,魔法也罢,武学也罢,天下事,莫过于此。 只是因为医疗魔法的存在,人们对医学的探索几乎停滞,因为飞行魔法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人,几乎完全不理解什么是轻功,或许认为身体轻盈些,能跳得很高,能在屋顶上跑来跑去,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因为远距离的攻击魔法存在,因为魔法神奇的杀伤力存在,武学技击之术,甚至战场上大杀伤力的武器工具都相对很少。 魔法似乎是万能地。于是。人们也很自然地依赖仰仗于魔法。 东方有时候也会略有些怅然地想。这个世界。拥有这样神奇地法术。对这些人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他不会魔法。也依然没有弄明白魔法地原理。也不是不想学。只是到目前为止。他所见过地所谓魔法师。没有一个让他觉得。够资格令自己地求教。 不会魔法。这并不足以对他造成困扰。人非万能。人非全知。以他地武功。他地阅历。这些神奇地魔法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他。 魔法师过于软弱地身体。过于亢长而繁复地施法方式。让他轻而易举就有无数种在对方没完成魔法之前就杀死他地方法。至于什么战士地贴身保护。什么近处地骑士护卫。这一切对武功匪死所思地东方。从来有等于无。 其实就算他放任对方尽情施展魔法。以那样地魔法强度也根本不能伤害他。 虽然东方对传说中几个大魔导师,以及那些据说可以毁坏一个城市的禁咒有些好奇向往,但也并不认为,自己的一旦面对这种力量会束手无策。 或许魔法和武技都是一样的,所谓大道无声,大象无形,一切到了最顶锋,就已不再是技,是艺,是术,而是道,道法无常,也无可对抗,无可攻击,无可战胜。 然而,在现在,在他的身旁,包括艾伦在内,也没有人能了解,这个貌不惊人的苍老之人有什么强大的力量。 在得到魔法师之后,护卫们对东方已经不太客气了。侍女们叽叽喳喳说话时也爱拿他来取笑,而艾略特更是有事没事,就讥刺他两句。 难得的是,那个轻浮的子爵大人,虽然不太痛快,倒是没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可怜的艾伦到处打圆场,几天的功夫,人就累得瘦了一圈。 东方见众人都把他当做微不足道的人物那么轻视嘲讽,没有生气,反倒感到好笑且有趣。 他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和他相比,那所谓身价不菲的中阶法师,力量微薄得如同一只蚊子。而其他的护卫就更不要说了。 人如果嫌蚊子碍事,最多一掌拍过去,又哪里会真认真起来,和一只蚊子生气。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艾略特的幸运,在东方看好戏的耐性用完之前,在他如一只蚊子般被人轻易拍死之前,他们的队伍终于到了坎特恩城。 坎特恩城的确是座大城,其热闹繁华不是一路上经过的城他城市可比。远远望去高大的城门,已显出气派不凡,而进城之后,一眼望不断的人流,和两旁街市的繁盛行热闹,更是颇为吸引人。 不过,心头急切的恩科莱子爵根本没心情陪着大家四处张望,就一径直奔索斯特候爵府。 候爵府的华丽宏大的确颇为让人眼前一亮,府门前的车水马龙,更是挤得让半条街都没办法通行了。 别说出入的客人坐的全是金碧辉煌的马车,就连一个小小马夫,打扮得都是光鲜亮丽。 艾伦看得不觉感叹:“这一次,不但国内未婚的贵族来了一大半,就连国外的贵客都来了很多。真是热闹啊。” 而年轻的恩科莱子爵则开始为自己的衣服不够漂亮,排场不够气派,带来的礼物不够贵重而烦恼起来了。 候爵府也是出奇地大,接待了这么多贵客,还有他们的从人,居然都有地方安置。 他们一行人被安排在漂亮庄园一角,在酒会举行之前,在此度过了两天。 这两天东方可算是大开了眼界,真正感觉到有点吃惊了。 能让他感到吃惊的,不是因为候爵庄园的华丽,他曾乘夜在最宏大的紫禁宫中来去闲游,他曾踏波涉海,去观赏东瀛天皇的宫殿,将军的大奥,他曾在高丽君王的王宫里,随兴游玩,他几乎看尽了人世最最宏伟的宫殿建筑。这里的西式房屋虽然有趣,但还不足以震撼他。让他吃惊的也不是这些川流不息的人流,那些华筵圣宴,那些仆役下从,这些大场面,大阵仗,东方看得太多,真正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那些贵客们。 什么这个候爷,那个爵爷,这位大公,那位商会会长,听说还有个什么什么国的王子,不管怎么说,名子排成一长串,通通都是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上等人吧,还真是一出场一露面,就个个吓人一大跳。 明明有头,偏要戴着厚厚重重,有无数卷曲的套,看起来象头卷毛狗,胜过象一个人。这倒也罢了,偏偏很多人脸上好象都擦着粉,而且同年轻的恩科莱子爵相比,那粉是只厚不薄。衣服那就更是唯恐不华丽了。从袖口到领口。从裤腿到胸前,蕾丝啊,卷边啊,一圈又一圈的装饰花纹啊,竟是数不胜数。再挂上一大堆金的银的玉的,亮晶晶的饰品。打扮得那叫一个抢眼啊,简直就让人看到扎眼了。 虽说向美人求婚是应该看起来漂亮一起,注意一点装束打扮的。但是,现在人人都这么一副样子,实在让人很担心,那位传说中的大美女,是不是有勇气选择这其中任何一个做丈夫。 而且,人与人之间,果然要相比才能看得出优劣来。以前还觉得恩科莱子爵没什么好处,现在和别人一比,他简直就是最可爱的人了。至少他虽有贵族的骄傲,却不至于完全眼高于顶,他虽有点贵族的任性,但多少还尊重下属的意见,也从不打骂下属,甚至明明一直因东方而觉得丢脸,却从来没有赶过他。而这些大贵人们,大多骄横跋扈,颐指气使,而且人人善于变脸,刚才还对一个服侍稍有失误的下人又打又骂,穷凶极恶地欺凌卑下者,转过身就可以象个没事人一般,温文尔雅地对路过的索斯特家族贵女行礼问候。 这两天大家住在一起,少不了就有些针锋相对,从暗中竟争,到渐渐展成明处争执了,人与人之间,渐渐有了烟火气,空气都变得非常紧张。一点点小事,谁谁谁挡了谁的路,谁谁谁说话声音大了一点,吵了谁的休息,都可能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演变成一场大战。 短短两天东方倒是看了不少明争暗斗,剑士比武,法师斗术,颇为精彩有趣。动则就见到火球冰刃满天飞,长刀重剑响叮当,偶尔还会有箭枝刷刷飞两下,众人打得晕头转向之余,还能满脸堆笑对着候爵家的人说,这是在研究武学,比试魔法。状况就和以前的武林高手,一边死命下黑手,一边满脸带笑说,咱们切磋武功,一模一样。 这两天,候爵府的花园左焦一块,右枯一片,这边多了个大洞,那边好端端一大片花被水给淹没了,桌子椅子被打坏是常事,有几次连房顶都被掀翻了。 不过,据说候爷大人一点不生气,反正在他家打架的都是有钱的贵人,打是打,骂是骂,打完闹完,一个个十倍赔偿。估计候爷大人关起门数钱都数到手抽筋。没准恨不得客人们长长久久住下去,一天二三十场地一直打斗呢。 恩科莱子爵在一众来客中,不算最有地位的,也不是最富有的,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就算他不惹是非,也少不得有是非上身。偏偏他身边的护卫长因为断骨受伤,不能和人打斗,魔法师虽然还不错,但因为有一个白了头,还连个初级法师也没混上的魔法学徒跟在一起,少不了就被别的贵族抓到把柄冷嘲热讽一番。 什么居然雇佣这种人,什么子爵大人最近手头是不是有些紧,需不需要我借点钱给你,雇几个能干些的帮手。 恩科莱子爵每每听得郁闷,又知道目前自己手头实力不足,不便火,只好强自忍耐,这段时间,倒是颇受了些闲气。 东方毫无内疚感地冷眼看着这一切,觉得这真是一场热闹的好戏,就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品酒大会终于要开始了。 第十五章 品酒大会 因为场面宏大,来客众多,候爵府最大的宴会厅也显得拥挤狭小,最后的品酒会是在花园里举行的。 一大早,各方贵客就细心打扮赶去花园赴会,而各家的随从们,不是留在自家房里,就是守在花园外头等待着,最闲的,也不过是在候爵府外的大门前转个几圈打时间罢了。 虽说这品酒会是欢迎天下爱酒之人共来品尝,不分身份尊卑高低的。但口号只能是口号,你要真把口当回事,那就是自找难看了。 现在花园里,已经聚满了各地来的贵族子弟,人人都想尽力向最出色的美女展现自己的高贵殷勤和知情识趣,这个时候,谁会愿意旁边站一堆卑微的闲杂人等啊。 就是候爵家的少爷小姐又或是同宗的表亲们,也不会喜欢普通的护卫啊,随从啊,跑到面前来喝他们用高贵的双手酿出来的美酒吧! 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等自觉的,至少东方就一点体会上意的细心也没有。 他之所以跟着恩科莱一行人来此,一路上对他们的轻视鄙夷视若无睹,为的就是今日的酒会,做为爱酒之人,怎肯在如此盛会之时,被排斥在外。 他倒不似别的贵人们一大早就跑来抢最靠近佳人的好位置。懒洋洋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慢吞吞往花园里来。 一路上被各个贵族的随从们以鄙夷轻视的目光打量,一路上,听着远远近近的人们指指点点地谈论着。 “这就是那个魔法学徒!” “老成这样的学徒啊。” “可真是没见过。” “这回来坎特恩还真开了眼界。不但有机会看一看天下最美丽地女人。还能见到天下最懒最笨最没用外加最厚脸皮地男人……” 笑声由远而近。由小而大。 显然大家对于一个小小子爵地没用跟班是全无尊重之意地。这种明显应该背着人说地坏话。居然会响亮成这样。可见是是存了心想让他听到了。 东方微微挑眉。极冷极淡地笑了一笑。 世人在他看来不过是蝼蚁蚊蝇。做为人。当然不必在意自己在蝼蚁眼中地位置。旁人地轻忽鄙视。对他从来不会有半点触动。但如果蚂蚁蚊子太不知趣。非要在他眼前爬来爬去。还嗡嗡响个不停。这就怪不得…… “东方,不用理这些无聊人。”一直守在花园外的艾伦,见东方一路行来,旁人指点不绝,心里为他难过,连忙过来大声同他说话。 东方只淡淡看他一眼,连停也不曾停一下继续向前走。 他何曾理会过蝼蚁蚊蝇,想要清净,也不过就是挥手弹指间的事罢了,只是这酒会还没参加,美酒还未入唇,难得的好兴致,倒是不必为急着杀人而败坏了。 艾伦见东方就这么目中无人地一路向前走,忙伸手想拉他:“子爵在里面,我们不便……” 东方淡淡转眸,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这目光中,只有极淡的不耐与全然的冷漠,艾伦却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一寒身子一僵,明明是性子极勇毅果敢之人,却凭空生出一种极大的畏怖之感来,情不自禁向后退开两步,眼睁睁看着东方就这么施施然走进花园去了。 偌大的花园里,到处都摆满了分别以巨大的木桶和陶器盛装的美酒…… 整个花园分出十几个集中摆酒的位置。每处放一张长桌,桌上摆了大小不一的,陶器,铜器,甚至银器,有大壶,有小杯,有中等的瓶子,都装了不同种类,不同份量的酒,而在长桌之后,都各站了一个衣服还算华丽整齐之人,虽说男女不一,但都是青春年少。在他们身后则堆着大量的酒桶和陶瓮。 东方早知这里不象以前的世界那样广泛使用酒坛,象常用的葡萄酒多以木桶盛之,而能长期保存的白酒则往往以陶器来存放,因为不似旧世界那样有精美的烧瓷技术,所以,普通人使用的酒杯以及其他装酒的器物都极为粗劣,唯有贵族们,才会使用银器,铜器,或极精美贵重的玻璃杯。 如今就这么淡淡扫一眼十几个桌子,看看桌上装酒的器物,就知道,这些有着同一个皇家酿酒师祖宗的后人,谁贵谁贱,谁是侯爵家的直系或近亲,谁是一表三千里,除了一个代表贵族的姓氏,已什么也没有的落魄者。 至于这其中,哪一个才是那位传说中最出色的美女,根本不用多猜,只看中间那张桌子被人挤得,连风都吹不过去,很多被堵在后面的人,不得不不顾身份地踮脚或跳起来大喊好酒,而四周所有的桌子都冷冷清清没有半个品酒客光顾,就知道谁才是这次品酒大会的真正主角了。 美人如酒,所谓品酒,品的本来就是美人。 看着一群上至公爵,下至高等骑士的贵族们,风度全无地拼命往前挤,你一声,我一句地把歌颂美酒的话喊得老响,实在让人觉得好笑。 “果然是美酒,我曾出使过十几个国家,参加过无数次国王的宴会,也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酒。” “这酒真是太美味,太香醇了,光闻闻味道,就已经要醉人了。” “希雅小姐,你能配出这样的美酒,真是太了不起了。” “喝过这样的美酒,以后如果再没有机会品尝,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啊,希雅小姐,请你怜悯我的爱酒之心,以后……” 声音即杂且乱,却无不激动高昂,人人慷慨激昂,满怀**地表达出自己对某人所酿美酒的热爱,所使用的词令,让东方听着都有些耳朵麻了。 真有这么好的酒? 他微微冷笑。 他不但是个酒徒,还是个极有品味的爱酒之人,知觉又远比常人灵敏,刚一进花园,已经小心地分辩了各个方向传来的酒香气息了,就那帮人围得水泄不通的位置传来的酒香杂而不酿,断非佳酿。想来也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候爵小姐,哪里真会认真去酿酒,怕不是碍于祖训,勉强应付交差罢了。 不过这事原也与他无关,美人的酒虽非美酒,此地,倒还真是有好酒的。 他连看也没再多往那人群拥挤之处看一眼,对于那位传说中的美女全无半点好奇之心,只径自移动步伐,走向左手边一处桌子。 本来这花园里,除了来赴品酒会的达官贵人之外,还有许多四下站着的仆役,以及有着家族血脉,成年时必须带着自己亲手酿的酒参加酒会的少年人。 大家也早知道,这次的品酒大会,所有人只是希雅的陪衬而已,所以,虽然干站在四面八方,倒也没什么受冷落的难堪。 忽然看到一个明显不是贵族的陌生人走进来,大家已经很惊奇了,而这个人居然不凑热闹,跟着围到希雅那边去,就更是让人不解。只是这品酒会名义上是爱酒之人都能来的,谁也不好赶他,所以这些与追求美女无干的仆役或展示美酒者,无不瞪大了眼,盯着东方看。 众目所视之下,东方也不知是浑然不觉,还是全然不以为意,信步走到桌前,看也不看那桌子后面清秀少女愕然的表情,目光淡淡在桌上一扫,已信手直接拿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瓮,连倒酒入杯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举起来,仰天喝了一大口。只觉得香醇且清,入口悠长。虽不是平生所喝过的最好的酒,却是来此异世之后,第一次喝到的真正好酒。 酒香激起几许遗忘的豪情,那些恍然的前尘,那些已被他挥到脑后的旧世界,倏然尽在眼前,心头也不知是欢畅还是惘然,只觉爱酒的兴致一起,竟是不可抑制,也不欲抑制,纵声长笑,直入云霄,朗朗然说了一句:“好酒。” 第十六章 美酒佳人 东方性情本来就喜怒欢乐,一任自在,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饮酒之后,更常有纵情任性之举。当年他酒兴上来的时候,甚至会在艺妓营里,高歌酣唱,同最低贱卑微的妓女笑做一堆,这个时候,喝了酒心里痛快,纵声高笑也就不稀奇了。 他以往的低调,不过是兴致低,对人间一切,都看得淡,且一心期待品酒会罢了,如今这美酒入唇,豪情激涌,哪里还记得这等纵声豪笑,与平时形象有多大的出入。他虽没有刻意运用内力,但笑声清越劲极,直入云霄,自自然然,压住这满园谄媚之声,引得一干贵人们纷纷转头注视。 如此引人注目,那站在桌子后面的清秀少女都有些手足无措,脸色苍白了,东方不却是浑然不觉,只知大口饮酒罢了。他的人皮面具作工精微,紧贴皮肤,人的面部肌肉有何变化,人皮面具也能显出何等表情。 此刻众人都见到这么一个黑袍白的奇怪老人,举着整个酒瓮,大口喝酒,眉梢眼角皆是赞叹欢喜。 自命讲风度,受过高等贵族礼仪教育的大人物们,深觉这样的喝酒法,可是比最粗俗的苦力还难看,这么夸张的表情就更加让大家不悦了。 今天的酒会希雅小姐才是主角啊,当着希雅小姐的面还有人敢这样大口喝别人酿的酒,大口称赞别人的酿酒手艺,这还了得,希雅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放? 如此一来,贵人们就又找到了一种向美人献媚,表达自己崇敬深爱的方法了。 “那里来的家伙,什么也不懂,也敢胡说八道,给我滚出去。” “什么卑贱的家伙,也配懂酒,也配评酒。” “希雅小姐酿的绝世好酒就在这里,这家伙还敢拿着那种劣酒叫好。” “这不奇怪,就这种卑微粗俗的人,怎么懂得欣赏好酒呢,那种劣酒才最适合他。” “这人到底是谁?这么无礼!” “好象是恩科莱子爵身边地随从魔法师!” “不对。是魔法学徒。” “对对对。他就是这两天非常有名。到处有人说地那个又老又没用地魔法学徒!” 几句对答之后。大部份人地目光就自然而然向着可怜地恩科莱子爵望去了。 一个区区子爵。挤在一堆达官显贵之间。本来就够黯淡无光了。偏还要丢这么大一个脸。年轻地子爵大人脸上擦地粉再厚也遮不住那铁青地色调了。忍不住就冲着东方瞪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走!” 可惜啊,他很自然地把东方归为自己用钱请来的手下,可惜东方本人并无此自觉,以前同行,不过是图个方便罢了,什么时候需要接受别人的指手划脚了。东方只斜睨了他一眼,悠然捧酒畅饮,喝了一大口,眼神淡淡一扫那桌后少女:“这真是你酿的酒吗?” 少女手足无措,极之慌乱,愣了一会才答:“当然是。” 东方目光懒懒一扫整张桌子:“全是你亲手酿的?” 少女挺了挺背,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家族品酒会,每个人摆出的都必须是自己酿的酒。” 东方挑挑眉:“那我就奇怪了,这一张桌子上七八种酒,光是香气,就优劣不一,高低不等,同一个人,怎么可能酿出如此天差地别的酒来。” 他神色也不凶狠,语气也不严厉,然而不知为什么,少女就是不能控制地打哆嗦,勉强说:“你根本不懂酒,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哦!”东方微微扬眉,哈哈,敢说他不懂酒。 只是这徐徐扬眉的表情,就让少女奇怪得觉得脚软,如果不是这个时候,一堆贵人们再也耐不住性子,话找碴,少女觉得自己有可能吓得直接软倒在地上。 “本来就是不懂酒的人,还敢来参加品酒会,给我滚出去。” “恩科莱子爵大人,如果你管不住你的手下,我们不介意帮你管一管。” 贵人们并不没有注意听东方和少女的对话,他们只是迫不及待地要借对东方的驱逐和打压,来表现他们对希雅的拥护,当然,顺便打击一下没有自知之明的恩科莱子爵也是一件乐事。 因为其他人的下属,都是很识趣,很懂回避的,所以整个花园里,除了解候爵府的下人,和展示亲酿美酒的少年男女们,就再没别的闲人了。就算是大贵人们,现这个不懂事的卑微之人,在他们挥手驱赶,出口喝骂之后,居然还站着不动时,也就只能降尊迂贵地亲自走过来赶人了。 说起来,这些子爵伯爵候爵贵族少爷们,还都自认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的,这个早得了骑士封号,那个自命是个剑圣,还有人也会三两式不算太高明的魔法。除了恩科莱十分难堪,还站着呆外,其他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在最美丽的少女面前,表现他们的英武和能力。 当然,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觉得,打压欺凌一个老人来表现自己的勇武,有任何道德上的问题。 东方冷眼看着满身绸带袖花,假统统重重过肩,身上香粉擦得一层比一层厚,隔得老远味道就熏死人的所谓贵族们逼过来,心里简直都有些同情那个传说中被他们追求的大美女了。 好吧,就看看谁滚出去吧! 他慢条斯理把酒瓮放回桌子上,静静等着众人逼近过来。很好,很有趣,很久没有打人了! 然而,一个极温柔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家族品酒会一向来欢迎所有爱酒之人参予,只要真心爱酒,就不会被驱赶离场,各位请尊重我们家族的传统。” 这个时候,即使是身为主人的侯爵大人话,一堆权贵人物也极有可能傲慢地不予理睬,但对美女的意见,如果不加尊重,就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尽管大家的勇者气魄必须靠欺凌一个没有背景的老人来尽情表现,但对于自己在美人面前的风度和礼仪,大家却是十分重视的。 一干正奋勇向前冲的贵人们纷纷止步,刚才的义愤容颜,铁青脸色转眼变成了献媚的笑颜。 “希雅小姐说的是,我们也不是想要赶谁离场,只是觉得这人根本不懂酒,却要不懂装懂,实在太无聊了。” “是啊,本来我们只是嫌他冒范希雅小姐,即然小姐大量,不和他计较,我们也就不用理会他了。” 很好,你们不计较,可是我很想计较啊,太久没打人了,忽然间手脚都有些痒。 东方漫不经心地想着,漫不经心地一拂袖,黑色长袍的宽大袖子带起身后桌上好几样盛酒容器,跌到柔软的草地上,各种酒流了一地,酒香扑鼻而来。 东方心头一动,目光在桌后少女身上一凝,再闲闲一扫满园十几张桌子,桌上桌后的所有酒桶酒瓮酒壶酒杯,忽得笑了一笑,转了身,就这么又大袖飘飘地去了。 从头到尾,他没往那个传说中的美人处看一眼。 初时众人围在那美女身边,原也看不到人。现在,大家为他教训他,都走得比较散了,只要努力一点,就可以从众人身影的间隔缝隙里看到这一场热闹酒会的真正主角,然而,他实在没有半点兴趣。 他就这样飘飘然来,又飘飘然走,听得清身后又是一堆人在吵吵个不停。 “真是个粗人。小姐为他求情,他谢也不说一声就走,太无礼了。” “是啊,还把酒搞得满地都是,到底是来品酒的,还是来捣乱的。” “恩科莱子爵大人,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空前绝后的魔法学徒的……” …… …… 叽叽喳喳的声音极无聊,不过,现在东方正为自己忽奇想的一个主意高兴着呢,暂时也就没空理会他们了。 他走得那么洒脱自在,身后的目光和非议,沾不上他半片衣角,他不会知道,在一众敌意侮辱轻视的目光中,有一双最美丽的眼睛正用极复杂的眸光,凝视着他的背影遥遥而去。又或者,纵然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不会让那远去的步伐,停驻哪怕短短的一个瞬间。 第十七章 金笼人生 “家族的安排你不听从,王子的追求你不理会,非要嫁个什么什么知音,非要坚持不懂欣赏你的酒你就不嫁,好啊,现在唯一赏识你酿酒技艺的是个老头,还是个卑贱没用的老头,你怎么不去嫁他?” “希雅,你长大了,不是孩子了,别再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传奇,那些故事,只能听,不能当真,这个世界,是现实的。” “希雅,家族已经在你的坚持下做出了让步,我们举办了品酒会,只是,有资格做你丈夫的人,都不能欣赏你的技艺。” “希雅,我们事先都不知道你将会把你的酒混在哪一张桌子上,而其他参予展示美酒的人,也根本弄不清哪些是自己酿的酒……” “父亲,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现在家族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真正酿酒了,其他人都只是随便找些酒来应付祖训,所以他们根本看不出眼前的酒有什么区别,其中是否被人混了别的酒进去。而我放酒的时候很小心地避过了所有人,所以,不可能有人会事先知道哪份酒是我酿的。” “希雅,别再任性了,要么你就实现你的誓言,真的去嫁给一个卑贱没用的老人,要么,就在我给你的三个人选中,挑一个做你未来的丈夫吧?” “家族不会害你,父母不会害你,你现在还小,还会有一些天真的念头,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我们做的都是对你,对家族是好的安排。” “希雅……” “希雅……” “希雅……” 夜色深深,以美丽闻名大6的贵族少女,一个人沉默而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美丽是女人最大地幸运吗?为什么。对她却是束缚一生地枷锁…… 品酒会结束之后。同父亲地谈话一直一直在耳边回响。她知道。她未来地命运。无非是成为某位亲王或王子地妻子。穿上最华贵地衣服。日日出入宫廷和舞会。与人谈论地话题。永远是哪位夫人地衣服好看。哪位小姐地型漂亮。谁和谁有些不可告人地私情。谁又与谁谱出有趣地风流韵事。从今以后。她会在黄金和宝石装饰地华贵牢笼里慢慢地老去。思考地内容。甚至不需要过自己地窗户。 她仍然是大6最美丽地女人之一。除了丈夫之外。也一定会有别地追求者。她地丈夫将会喜欢她。呵宠她。连带着她地家族也将得到各种好处。然而。无论是丈夫。又或是其他献媚地人。都未必真正爱她。 他们有地。只是对美丽本身地迷恋。他们要地。只是拥有大6第几美女这个头衔地人成为自己地妻子。他们需要自己家中地女主人是所有人羡慕地对象。他们希望。宫廷和宴会中。又多一个最美丽地装饰品。 一切。一切。不过如此。 千百年来,所有的贵族女人,都这样生活,这样老去,这样消亡,谁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幸福,只除了,她这个异类。 就象那些妒忌她的贵族女人说的话,那个叫希雅的小丫头,有着世袭贵族才拥有的高贵容貌,却也同样有着,几百年前,卑贱祖先,低俗的爱好。比如----酿酒! 数百年前的先人留下子弟必须坚持学习酿酒技艺的祖训,也许是希望,将来不管有什么变故,后人们都可以有一技傍身,也许只是希望,他的子孙能够靠着这个手艺,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出身。 然而,漫长的岁月流转而逝,长久的富贵生活享乐岁月里,人们再不能承受辛苦,再不能接受劳作,再不会觉得,一种只有低贱之人才会学习的手艺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后人们,甚至开始以祖先卑微的出身为耻,恨不得把这一切全部忘记。 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为家族成年考验的品酒大会成了一个无聊的形式,家族中不愿劳作的少爷小姐们,只需要让下人随便搬点酒来,当成是自己的作品,走走过场也就好了。 这个传统也保持了许多年了,直到……直到她这个异类出现吧。 记得第一次听说祖先的这道家训时,也还很小很小,听着大人们玩笑般地说起这条家训,指责祖先的顽固和守旧,她却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要酿酒?为什么必须酿出好酒,才能被家族承认为一个长大了的家族成员。 好奇地追问祖先的故事,好奇地寻找祖先的笔记和书册。 父母只当是小孩子的心性,也不以为意,打开家族存书室,由她乱翻,她想听什么故事,都让下人耐心地讲述。 打开那尘封数百年的书卷,不知不觉地,心灵与几百年前的祖先慢慢相契合。 多年前一个纯朴的酿酒人,即使曾经救护过国王,也始终觉得自己除了一份手艺,并没有别的长处,即使可以拥有贵族奢华的生活,却始终没有停止过劳作,始终觉得,酿出一份好酒,让它给人愉悦,让人忘忧,看着人们饮酒后的笑容,才是最为快乐的事。 留下遗训,只是为着,希望把自己觉得最宝贵的东西,留给后人,只是为着,希望自己的快乐与成就,后人可以分享。 从什么时候开始着迷,从什么时候一头扎进去,就再也不能出来。希雅开始大量翻阅祖先笔记和酿酒心得,饥渴地学习所有关于酿酒的知识,走进家族的酿酒作坊,看着一道道工序,看着奴仆们劳作的汗水, 酒是多么神奇之物,可以解忧,可以忘愁却也能磨志,也能伤人。 所有的家庭都离不开酒,所有的欢乐都少不了酒,然而,每一年,有多少人因饮劣酒而死亡,有多少人因喝烈酒而中毒…… 当其他的小姐们出入舞会时,她出入酿酒坊,当别的小姐们为美丽的衣服和饰而争强斗胜时,她亲自在田野间寻找最好的葡萄或高梁。 美丽的希雅小姐,居然喜欢酿酒? 这是趣事,也是笑谈。 贵族的女子,所有的聪明,应该放在服装的搭配,香水的调制,情诗的讲究,舞姿的飘逸上,酿酒?多么粗野下贱的工作。 当上层社会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谈论着自己工这个异类时,当她们以优雅的姿态饮酒时,他们不会知道,那些美酒凝聚了普通人多少汗水与辛劳! 如果不是祖先的遗训,如果不是祖辈曾为酿酒师,且家族一直不敢公开以酿酒为耻,希雅一定不可能坚持自己奇特的爱好,直到**。 然而,女人长大了,就必须嫁人了。 家族拥有这样出色的美女,如何经营一场最有利的婚姻,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无论她将来嫁给哪一位贵人,生活都注定从此一尘不变,酿酒?当然,偶尔消遣一下是没问题的,可要长久地为此付出心力,那就太让丈夫丢脸了。 某某夫人,怎么能一直有那种下等人的爱好呢? 然而,希雅全部的反抗,得来的也不过是家族同意她在品酒大会之后选择未来丈夫的让步。 最初的期盼,只不过是如果命运不能违抗至少选择一个更能接受的结局,至少选择一个多少可以理解她赏识她的人吧? 然而,整个品酒大会就象一场闹剧,唯一欣赏她手艺,承认她能力的是一个老人。一个白苍苍,满面皱纹。身穿黑袍的老人。 据说那人甚至不是贵族,据说,那人非常没用,这么大年纪,还只是个魔法学徒。 是她虚荣吧,所以无法坚守自己最初的信念,没有办法在那一刻,走出去,询问他的名字,跟随他的步伐, 是她胆怯吧,即使父亲事后冷嘲热讽,让她去嫁一个老人,她也没有能够勇敢地回答一句:“嫁就嫁!” 站住脚,低头看自己孤单的影子。 走了这么久,还在庄园的范围内。这个家,太大,太大,大得也许走上一生,也走不出去吧? 还要继续天真多久呢,真的以为传奇是真的,所有美丽浪漫的故事,都会生。真的以为,当美丽的贵族少女反抗家族安排时,就一定会有个英俊的勇士从天而降吗? 不不不,她走不出这个庄园,她走不出这片天地,她走不出,这个世界。 或者,是她自己弄错了吧?她不会是传说的主角,她不会是故事中的美丽少女,因为,除了酿酒,她一无所长,除了酿酒,她什么也不会。 人的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出来的,所有的成就,都必须投入大量的精力才能得到。 不懂诗歌,不擅音乐,骑术糟糕,剑术不通,魔法只能看别人的表演,什么也不会的她,怎么值得让奇迹降临呢? 除了美丽,她还有什么? 正因着美丽,所以她才不得自由,所以,再过几天,她就必须在一张纸上的三个名字上,随便一指,让那位了不起的贵人,成为她的丈夫。 走得太久了,走不出庄园,看不见前路,希雅疲惫地再不想反抗,再不愿前进,转过身,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适时却有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一股浓郁得,不太合情理的酒香。 第十八章 来过活过 顺着酒香一直往前走,最前方,整个独立的园子,是家族藏酒的库房。 为着品酒大会,家族每个刚刚成年的人,都要交出许多自己酿的酒,在大会前一两天,才从四面八方,无声无息,运来了大量的酒,专门放置。 为了便于在品酒会里摆设,每个人名下的酒都存放在独立的库房中。 虽说整个酒园也有都派了人守护,但相比品酒大会留驻的大量达官贵人,这些酒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珍贵,就连守卫也只派了四个人,两人一班轮换而已。 而在这个夜晚,酒香忽然出奇地飘扬而来,散逸在空气之中。 夜极深,大部份人都已进入梦想,只有夜晚巡守的卫士们,还在勉力支持着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然而,希雅一路向前走,现所有应该查觉这奇异酒香的卫士们,都很不正常。 有人直挺挺站立,不言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象是凝固了,然而又分明还是个活人,有人闭目就地沉睡,甚至出了酣声,可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这是什么魔法?定身术?还是沉眠术? 希雅震惊得遥望前方的酒库。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逃走,去叫醒足以应付这奇特变故的人,然而,心却莫名地加跳动,脚步不受控制地前进? 强盗也好,杀手也好,恶意也好,阴谋也好,当各方达官贵人,重要人士聚集在这里时,这一切全部可能生,但无论如何,目标都不应该是放酒的库房?这到底是…… 思绪在她走进园门地那一刻停顿下来。 整个园子里十三处库房。只有一间。大门洞开。那里。放地。全是她亲手酿出来地酒? 整个库房里。堆酒了大大小小地酒桶。酒瓮。高处地几只酒桶上。莫名地多了几个指头大小地洞。无数美酒正自洞口倾泄而出。 美酒如瀑而下。瀑下。却有一人。白黑袍。仰头痛饮。 美酒如雨。淋得他衣皆湿。然而。他脸上笑意。眼中豪情。神情中地沉醉快意。却比醇酒更动人心。 希雅怔怔站在明月下。望着那浴酒而笑地人。她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这样饮酒。她从来不知道。世人饮酒地姿态。可以这般狂放。这般肆意。这般飞扬。 美酒如瀑流转下,天地间皆是醇香的气息。 那人在酒雨中回凝眸,看见她怔愕的面容。 明月下,她忘了惊恐,忘了逃离。 那个人,在所有的浮华奢谄里,只纯粹地赞赏了她的酒。 那个人,在这片黑暗世界中,准确地寻到了她的酒库。 出奇的,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那在万千谄媚言语中,只为醇酒高笑的坦荡,那在黑暗里,浴酒如舞的洒脱?他是爱酒之人,所以,他不会伤害酿酒师。 她这样奇特地相信着。 那人轻轻自酒雨中步出,漫天酒泉,漫天星光。他带着她所酿出的酒香,来到她的面前,平静地问:“这是你酿的酒?” 这不是问题,而是肯定。 她愣愣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能答:“你快走吧,如果被人现,就脱不了身了。” 他只是爱酒之人,她的美酒本该只为真正知酒爱酒者酿造,只是,天下有太多太多的规则礼法,权势现实,不接受最简单的道理,不认同最简单的事实。 下一刻,她飞腾到了半空中。 那人轻轻一伸手,她就到了他的怀中。那人随意一扬袖,黑色长袍的宽大袖子,竟生生托起两大陶瓮的酒。加上她的重量,足有将近两百斤了。然而,这个人,就这样,轻轻松松,乘云驭风,飞腾在半空中。 惊异之下,她甚至不懂得尖叫。 就算是飞行魔法极为精湛的法师,也很难带着这么重的负担,在空中飞行,更何况。他甚至完全没有念诵任何咒文,就算是大魔导师也不可能这么快地动魔法啊,这到底是……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作不得声,甚至动弹不得,只是愕然地在那人的怀抱中于星月间飞驰。 太过震惊,所以她不会现,那人虽然飞跃的时间极长,距离极远,但每隔一段时间,总还要略略借力,只是,他借力的方法,太过巧妙,太过不着痕迹。 有时,只是足尖悄悄踏上被风吹到近前的一片落叶,有时只是长袖忽然向下轻轻拂了一拂,一切一切,如此浑不着意地生着。待她再次落足于地时,人已离城很远很远。 她被他,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月色里,乘风乘云携美酒,带到大江之旁一处山坡之上。转遥望,那困住她整个生命,仿佛永远也走不出的家族庄园,遥远得只剩夜色下一点模糊的影子。低头下望,脚下土地坚实,身旁江水轻柔,高映着天边明月,广宇繁星,寂寂无声。 她在江风中微微瑟缩,然后一个大大的陶瓮被举到面前。“酒可驱寒!”深夜里,那人的声音并不显得苍老,那人的眼睛,清澈得出奇“酒可解忧。” 她目瞪口呆,望着那巨大的陶瓮。这只是装酒的容器,绝不是喝酒的器具。贵族们都是…… 然而,那人竟似带些笑意的声音再次想起来:“没有大口喝过酒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酒能带来的快乐和豪情?不懂得这些的人,真的可以酿出好酒吗?” 她愣愣抬头看他一眼,忽然下了决心,伸手打开酒瓮,就着那人托举的姿式,用双手扶着巨大的陶瓮,深深地喝了一口。然后,在下一刻,抚胸剧烈地咳嗽。 那人大笑起来:“酒可解忧,酒可释愁。欢喜时喝酒,可为助兴,可为尽情,愁苦时饮酒,不为浇愁,却为消愁,不是借醉逃苦,只为有酒释忧!” 因着对这个世界的语言掌握还不算精准,太复杂微妙的意思,他还不能确切表达,这番话他却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希雅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却只觉他的声音出奇地清朗悦耳,只觉这托酒长笑的神情出奇地洒脱自在,只觉带着那样奇异韵律的语言说出来,几可震摄人心。 她咳得坐倒于地,只知呆呆望着他。 他微微弯腰,把一大瓮酒放在她面前,自己却举起另一个酒瓮,直接一把拍开,抬起来,对着自己倒下来。 酒下如注,酒香如许,月色水影中,每一滴酒水,都闪烁着晶莹地光芒。 她不知道,有人仰喝酒的姿态,可以这样自然优雅,有人举臂倾酒的动作,可以这样豪迈从容。 她只怔怔望着他,不知不觉,忽得泪流满面。忽得低了头,扶着酒瓮,再次倾力饮进一大口。 酒醇且香,驱尽夜寒,入喉甘美,温暖热血。 原来,这才是喝酒的滋味,这才是尽情的滋味。 这才是活着的滋味,这才是存在的滋味。 第十九章 双面奇绣 这一生一世,希雅都不会忘记,改变她命运的那个夜晚,只是因为一时心绪不宁,夜下散步,她遇上了他。于是,她与他乘风乘云乘夜飞,她与他月下江边痛饮酒。 那个夜晚,喝了多少酒,记不得了,对着高空的明月,无意义地大声呼喊,直到声嘶力歇。看着那个人,以世间最豪放的姿态饮酒,听着那个人,用一种细长的奇异乐器,吹奏了一夜…… 对了,他说过,那叫做----箫! 那一夜,酒很美,那一夜,风很柔,那一夜,那从未听过的美丽箫声,断了又续,续了又断! 她静静地听,微微地笑,不知不觉,月下泪落。 再然后,一切都模糊了。 只记得醒来时,天已大亮,太阳正好挂在头顶正当中。她捧着宿醉后醒来疼痛无比的头,好一会儿,才记起来生了什么事,天啊,她竟然一夜不归,现在家里肯定动所有人在找她,天啊,这个时候,整个国家,不,甚至好几个国家有权有势的重要人物都住在她家想向她求婚,听到她失踪的消息,这些人利用势力引起的骚动,将会是…… 一念不绝,她就跳起来了:“糟了,怎么办?我……要立刻赶回去……你……”她四下张望,半日不见人,又不知那人叫什么,愣了一会儿,忽得双手合在嘴上大喊了一声“你在哪?” “什么事?”极懒极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希雅一愣抬头,看到头顶一棵大树柔软的一条枝干上懒洋洋躺着一个人。 希雅怔怔地看了那似乎根本不能负重的枝条一会儿,这才说:“我要回去了,昨晚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你虽然魔法很高,但还是小心些,别让他们现你今晚和我在一起,那些人财大势大,会很麻烦的,你……” 她迟疑一下:“你身上酒气很重。家里地酒库也失窃了。最好想办法让酒气散了再回去……”说到这里。又担心自己伤到这人地自尊心。踌躇了一下方道“就算你不怕他们。少点麻烦总是好地。” 东方不败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从树上飘然落地。忽得伸手解开了身上地黑袍。 希雅昨晚虽与他相伴共醉。但毕竟同他不熟悉。看他忽然间脱衣服。吓得本能地后退两步。却又立定怔住。 那暗沉沉地黑色袍子里头。是一片灿烂地鲜红。那是一件绚丽夺目瑰丽动人地红袍。袍上以金丝绣成一座蜿蜒巍峨地高峰。至锋至锐。浩然凛烈之气。直冲霄汉。山峰下是无边无限地浩瀚海洋。滔滔巨浪。浩浩海波。皆以银丝织成。腰间左挂一只异常精至漂亮地酒壶。右系一管长长地玉箫。在阳光之下。映入江水之中。反映出七彩眩目地奇光。 希雅经常收到各式权贵所送地精美礼物。也曾经在帝都日日出入交际舞会。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绚丽夺目地颜色。这样精美绝伦地绣工。虽然她不象大部份贵族小姐那样喜欢华服饰。却也瞬息之间。看得目瞪口呆。 东方不败轻轻解开酒壶和玉箫。穿着那身华丽动人地红袍。施施然从她身旁走过。迎着江风肆意张开双臂。红色地衣袍猎猎翻飞之中。他犹如一只迎风飞翔地鹤。就此投向江流。 希雅惊呼一声,回头向江边跑去,探头下望,却见那人已深深沉入水中,未几,波分浪开,那红袍如一朵绯色的云,流转生辉地自水中直升而起,飞往九天之下,然后,就是月白色的衣裳,及其他内衣,转眼飞了出来,就象有无形的手在运送一样,整整齐齐落在了江边一块石头上。 希雅脸上大红,急忙后退,她这才明白这来,这人是在江水里洗酒气里,衣服全穿在身上,要把酒气洗净不方便,索性先脱了,只是有一个女人在旁边,干脆就直接到水里再脱。 希雅羞得几乎要回头逃走,却又见到高空中的红色袍子飘飘然翻了一面,然后再徐徐落向水中去。 希雅愣了一会,咬咬牙,犹犹豫豫,走到江边,只望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破水而出的东方不败重又披上了那件红袍,只是红袍在空中翻了一面之后不象普通衣物那样露出反面的针脚,而是另一幅夺人眼目的金龙探海图。这衣裳如此一穿,竟是一件龙袍了。那一只五爪金龙腾身于云海之间,探向江海之上,下方是涛天巨浪,上方是浩浩苍穹,那金色的龙躯,纵横伸展,矫健而霸气,刹时间,便能占满人的视线,整幅图都带着扑面而来的威势与霸气,仿若金龙腾空,志在天地,万千里山河如画,万千里波涛如许,尽在他指爪之间。 这些年来,他浪迹江湖,当年魔教之主的考究与奢华,早就不在意了。当年魔教的万千故物,他仍带在身上的,也只一个酒壶,一管玉箫,和这一件红袍。 许久许久之前,曾有一个异常美丽的夜晚,他曾在明月下,清风中,用这支箫,为他新交的酒友吹一悠远的古韵,看那洒脱不羁的男子,在烈烈火光旁,舞剑,高歌,吟诗,慨叹。那一夜,他引他为生平第一知己,却谁知转眼间正邪难并立,唯有生死一搏。 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爱姬雪妾,虽是女流之身,却坚强,倔强,痴心不悔。在魔教几乎完全覆亡的时候,挺身而出,代替他支持着魔教最后一点力量,冒充他集结仅余的部众,想要为魔教保留最后一点元气,等待他的归去。在那段苦苦等候的岁月中,那个女子腰间总是系着这个精致的酒壶,这是许多年前,他送给她,许多年后,她在他怀中逝去后,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而在这一切生之前,曾经有一个叫做诗诗,多才美丽又温柔的女子,因着心爱的人,有着比天还高,比海还阔的志向,便九天九夜不眠不休,耗尽心血,为他画出,天地山河,与金龙探海两幅图画,把那片他所向往的大好河山,四海天地,尽入画图。九日辛苦,心力交瘁,为的,也不过是搏他一笑。 当时他神功初成,正天天练习神针之术,见这两幅图,大符平生志向,便也劳心费力,在那片薄如蝉翼的红袍上,硬生生绣出了双面完全不同的两幅画,如此技法,仅从绣艺而论,已是鬼斧神工。 唯叹如今,斯人已逝,山河安在。 那不眠不休,为他画下如许江山的女子已经逝去了,如今的东方,心中眼中,早已没有了那片河山天地,却还是不肯舍弃地,把绣着两幅图的红袍,朝朝暮暮穿在身上。多少年岁月如梭,这件衣裳,始终不曾离身,偶遇那杨柳夜,晓风残月之时,饮一壶醉生梦死之酒,吹一曲黯然**之韵,这一生,于东方而言,也就再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去寻觅,去在意的了。 然而,仅从价值而言,东方不败随身常带的这三件东西中,只有这件红袍的价值不同凡响。这袍子本是用苗疆至宝冰蚕丝,并大明皇宫内库宝藏中的火蚕绵制成,用来绣图的线乃是东瀛秘宝天织弦。这件锦袍,轻如蝉翼而刀剑不能伤,薄如素纸而巨力不能破。可出淤泥而不染尘埃,可入大海而不沾滴水,冬暖而夏凉,穿着不惧严寒不恐热,且能柔顺如另一层皮肤,轻盈而舒适。便是穿上年许,也无须清洗,便是有洁癖之人,也只需拿了在清水中随意一荡,便可洁净如新,又极为宽大舒适,就算穿着洗澡,也并没有太多不便。 东方就这样,沉入江水之中,宽大的红袍浮在江面上,如一朵盛开的绝世奇葩,金色的龙身在阳光下伸展开来,仿佛一头志在千里的飞龙,正在徐徐张扬起它伟大的身躯。 第二十章 绝然来去 希雅怔怔在江边站了很久。那人依旧苍老,依旧白,然而红袍如火,浮于江水,那种姿意豪迈,却让她觉得说不出地美丽。她不错眼地望着那水中的人,无论如何,移不开目光。世间总有一种人,无论何种容颜,何种身份,都掩不去那绝世的美丽与风华。那种自心,自魂,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洒脱自在,轻易越了一切的皮相。 希雅静静看那人在碧水间任意浮沉,静静看着自己美丽的影子映在江水里,忽然间,一阵恍惚,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大6最出色的美人,和那默默无闻的老人,谁才是真正美好的存在。 她呆呆站了很久很久,那人一直在水中,无意上岸。 她也不催促,不呼唤,只是在最后,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转身,一声不出地离开了。 自入水以后,东方也再没有看她一眼,然而无所不至的灵觉,已清晰地查觉到这个女子的远去。 他不说话,不挽留,只是信手一拉一拂,把白色的套和脸上的面具一起掀了开来,黑肆意地飘扬在江流之上,阳光在那世间至美的容颜上轻轻镀上一层金色的辉煌。 东方懒懒得展开手足,一动不动地飘在江面之上,神奇的内呼吸之术,让他的身体如同树叶般轻盈地浮于水面。 自来到人世,自加入那艾伦他们一行人之后,他有多久没有脱下这伪装了。虽说他早已习惯长年以老人的面貌入世,虽说他所用的人皮面具确实精微至极,不但能把表情惟妙惟肖地表达出来,且轻薄透气,不会让人感觉不适,但长时间戴着假脸假头,洗头洗脸终是不方便啊。 即然来参加酒会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是早些抽身离去地好。毕竟,象他这样的人,是不适合长期同人群相处的。 他若无其事地想着,慢慢上岸整衣,然后悠然向城中走去。迎着风徐徐而行,步伐从容轻松。 希雅一路回城,还没有进城门,就被家里派来寻找的侍卫围了上来。 “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小姐。一大早你去哪了?” “昨晚酒库被人破坏了。你又忽然间失踪。大家都急坏了。” 希雅笑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有些闷。天还没亮就出来走走。” 大家相互交换一个眼色。心中固然不信。不过。这位牵扯许多权贵一颗痴心地大小姐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谁会那么不开眼。硬要追问。 希雅浑若无事地问:“酒库怎么了?不是有人看守吗?” “不太清楚,好象是有的房间门被打破了,酒也少了点,看守们谁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只记得好象累了,偷偷睡着了。”大家说着都觉得诡异,一个两个偷懒睡觉是正常的,可是到酒库的一路上,巡查的所有看守都莫名其妙睡着了,天不亮又都莫名其妙醒过来,这也巧得太过份了。 不过,好在只丢了一些酒,只要这位大6最出色的美人没有丢,一切都无关紧要。 希雅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轻轻说:“我们回去吧?” 护卫们都松了口气,四下散开,不着痕迹地把她护中在间,也困在中间,陪着她踏上回程。 希雅微笑着假装看不到所有人的小动作。她挣不出那个牢笼,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挣脱,她不只是家族女儿,还是各国权贵倾心的美女,任何不合常理的举动,都可能会牵扯出很大的后患,来去得失,她不能不考虑。 然而,这样,或许也够了吧, 就算一生一世,只能困在那黄金的牢笼里,由一个行为乖舛的贵族小姐,渐渐变成合乎所有人欣赏标准的贵妇,至少她会记得,这一生,她曾为自己活过一次,这一生,她曾经任情一醉,纵情一笑,这一生,她曾尝到活过来过存在过的感觉,这一生,她曾看见过真正的自由和美丽。 在希雅离开后不久,东方也遥遥漫步向城门而来。还没有进城,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快步拦到面前,压低了声音说:“昨天的事,是你干的吧?” 东方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嗯了一声。 艾伦苦笑,虽说早料到是东方动的手,但这位居然抵赖都不赖一下,承认得这么干脆,实在叫人心理上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偷偷做见不得人的事,态度怎么能这么干净俐落啊。 “你不能再进城了,昨晚上酒库失窃,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猜是你,因为,你好象是这次品酒大会,唯一一个真正为酒而来的人。可是你偏偏又运气不好,居然赶上希雅小姐失踪。”艾伦一点也没有怀疑希雅的失踪和东方败有任何关系。毕竟这是一个老人了。换了东方是个年青的骑士,他只怕第一个念头就是私奔了。现在即然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个巧合,他的态度就比较轻松。“本来侯爵已经下了追捕令来捉你,幸好后来希雅小姐出现,大家才松了口气,因为不想事情闹大,造成丑闻,也要给子爵大人面子,所以对于你的追捕已经取消,只是,你不能再进城了,你已经被认定是不受欢迎的人,而且,就算进了城,也会被严密监视的。” 他嘴里飞快地交待,手里也很快拿出几样东西:“这些钱是子爵大人亲手交给我的,只要不挥霍的话,也可以用一两年了。还有这份通行证,有子爵大人的家族纹章,在全国各地,出入关卡,出示这个就不太容易受盘查了。” 东方信手接过来,说起来,那位子爵大人,看起来就是个没用的花花枕头,为人倒确实不算太差。对他这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所谓魔法学徒,居然没有卸磨杀驴。明明因为他受了许多嘲笑,出事之后,居然还肯替他周全。 “子爵大人说,他的能力有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但是,他会永远记得你的帮助,他的家族永远欢迎你登门做客。” 东方微微挑眉,他久历人世,熟知世情,哪会听不出来,那位子爵大人为人虽不错,但这样的话语说词,绝不可能出自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族嘴里,艾伦替主子做人情,也做得太过火了。 他似笑非笑,看了艾伦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只淡淡一点头,转身就走。 艾伦反倒直眼了,我说,这位是不是也太干脆了一点。话也不多问一句,告别也不道一声,走得这叫一个潇洒啊。怔怔望着东方头也不回,漫然远去的身影,莫名地幽怨郁闷起来了。 虽说是我们叫你走的,虽说我们也确实怕你再惹出别的什么事来,也恨不得你走远一点,可是好歹也同行了这么久,我们这帮人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啊? 可怜的剑士站在城门口,郁闷啊郁闷,了半天的呆。 而那个所谓史上最老的魔法学徒,已经走得人影都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 随君而去 又是深夜,又是难眠,但是希雅知道,在出嫁之前,自己怕是再难一个人月下散步了。门外窗下,院子里,还有一重重的门户后头,不知站了多少守卫,看来,自己昨晚的失踪,真是把父亲,或是说,把整个家族都吓坏了。其实真的不用这么紧张,如果她想逃,白天时,又何必再自己走回来呢。 静静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容颜。那样的面容,那样的眼睛,这就是世人所谓的美丽吗?大6最美的女人之一,这样的桂冠太沉太重,这样的身份,对家族的帮助太多太大,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她逃脱这一次的联姻,何况,她其实也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去逃脱。 世上的人大多如此吧,不甘不愿却又不能对抗,只能就这样随波逐流地活下去。曾经年轻,曾经**,曾经热血的心渐渐老去,所有的棱角徐徐磨平,若干年后,再回时,旧事前尘忘尽,开始以同样冷酷的方式来摆布自己的后人。 希雅对着镜子轻轻笑起来,多少年以后,她会变得同今日的父亲一样呢? 镜中的人也在对她笑,美丽却冰冷的笑容,不知是绝望还是讥嘲。镜中的美人,孤独地静坐,身后有人一袭黑袍,漠然而立…… 希雅猛得一震,惊慌回,不敢置信地望着忽然出现的东方。房门和窗子都关得好好的,里三层外三层全是防她逃走的守卫,这个人他…… “跟我走。”极平静的声音。 希雅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呐呐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可以保护你不被别人伤害,不被家族逼迫,不用嫁给你不想嫁的人。”依然是平静而冷漠的声音。 希雅心慌意乱:“你的魔法很高吗?可是,这里聚集了很多守卫,还有来自各国的贵人们都带了自己的侍卫和魔法师,你……” “但我不能给你现在奢华的生活,你再不能当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 “你在说什么?”直到现在。希雅才隐约明白了点他地意思。 “我不是你地护花使者。我不会体贴温柔。不会处处殷勤。但我会尊重你地才华。欣赏你地能力。你喜欢酿酒。而我是爱酒知酒之人。我不会更多重复我地建议。你跟不跟我走?” 希雅从没有这样慌张过。他怎么能这样。如此突然地出现。如此直接地给出选择。没有温柔。没有体谅。没有更多地时间让她思考衡量。她有亲人。她有家族。她有许许多多地顾忌和不舍:“你。你……父亲不会放过你地。” 东方没有理她。他从出现之后。就没真正理会过希雅地任何意思。 他不是来求她地。他也不是来强行带她走地。他提地是建议。即非请求。亦非命令。 他甚至懒得再多等一刻。多说一句。转头就走。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希雅忽然叫了起来:“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疯狂,自己的冲动是从何而来,只是本能地感到,这个人一旦离去,必是干净利落,绝不回。如果这一刻,不抓住他,不抓住这唯一的机会,那么,也许她会用一生的岁月来后悔今夜的迟疑。 东方一语不地回头,伸手到他面前。希雅呆呆望着他,呆呆地把手交到他的掌心,下一刻,身不由主,腾飞而起,房中纱幔无风自动,门窗悄然自开,他和她,都已飞掠在明月之下。低头看,下方各处的守卫,就象木头一样,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出。 啊,又是那神奇的魔法,悄悄定住了所有的人。 东方携了希雅一直飘然来到大门外,守门的几个侍从也毫无意外地僵在那里,成为人形木头,大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并不豪华,样式也极简单,唯一的特点就是大,大得出奇。普通只用两匹马拉的车,很少能有这么大, 希雅愣了愣,就听身边的人轻声道:“上车。” 希雅如中了魔魅一般,走上了马车,掀开大大的车帘要坐进去,却又是一愣。里头摆满了酒桶酒瓮,竟是连一点容人坐下的位置都没有。 “你,你把我的酒全搬来了?” “即然这里没有知酒之人,当然不能浪费了这些美酒。我寻遍了附近三座城,才找到这辆最大也较轻便的马车。”东方这话说得淡淡然。希雅听得瞠目结舌。一天之内寻遍三座城,就算是飞行魔法,度也太快了吧。毕竟魔法师们的魔力是有限的啊,飞行魔法尤其消耗魔力,休息的时间绝对比飞行的时间要长。 东方却已是懒得再多说,飘然上车,轻轻一拍车辕:“坐这。” 希雅一辈子从来没在马车的这种位置坐过,愣了一会,才仔细回忆着以前仆人和平民随意坐在车辕赶马时的姿式动作,笨手笨脚地坐好。 东方很耐心地等她坐好,信手一扬鞭,马车就飞快向前方行去。 这一次参加酒会,收获颇丰啊。顺手偷走了一堆当世最好的酒,也随便拐走了大6上最出色的酿酒师,无意中,还弄来一份通行证,以后逍遥天下,见识这个暂新世界,想来会方便不少。 他正自漫漫然地想着,忽听身旁这位大6最有名的美女,呐呐地说,:“这个,你……我……” “你想说什么?”他淡淡问。 希雅低了头,轻声问:“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东方!”他遥望东方的星辰,声音轻若夜风“你可以叫我东方!” 那个夜晚,大6最出色的美女,吸引着各方王公贵族前来示爱的希雅在自己的家中,悄然消失,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她亲手酿出来的无数美酒。所有负责看护和巡视的守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每个人都是直挺挺站着睡了一夜,完全没有查觉任何变故。 希雅的失踪,几乎牵动了大6的格局,她的家族,以及所有自命为护花使者的权贵们,都在倾尽力量寻找她,并誓要严惩绑架希雅的恶棍。 当然,这位美女的失踪,到底是绑架,是诱拐,还是私奔,民间可是有无数种不同版本的传说的。 在多年以后,希雅追随东方而去的故事,被人们视做传奇,成为无数吟游诗人必唱的曲目。 然而,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最初,东方要带走希雅,只是为了自己以后喝酒方便。最初,希雅追随东方,只是因为面对着他的自由和率性,无法抑制地渴望着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那个时候,东方根本没有注意希雅那所谓天下间最美丽的容颜,那个时候,希雅眼中的东方,只是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切,一切,与所有吟游诗人,后世游侠,骑士和普通男女相信的美丽爱情都不同,他与她,不过是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第二十二章 四方追索 坎特恩城的老百姓们,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和往日完全不同。一大早,城门就紧紧关闭,面容严肃,全副武装的城卫队,沿着每家每户开始了搜查。而所有旅馆,酒店,车马出租店还有家住在城门内外的人,都免不了要受严格的盘问。 盘问的内容,无非是可曾见过一个白苍苍,身穿黑袍的古怪老人。 有好事的人,悄悄地小声打听,才知道索斯特侯爵府失窃了大批珠宝,而最有赚疑的盗贼就是这个老人。据说,索斯特侯爵已经下令,凡能提供那老人的线索且查实无误的人,可以得到一百金币的赏金,而能帮助官方捉住这个老人的,则能得到高达三千金币的奖励。 重赏让无数人两眼放光,整个坎特恩城的百姓都动员起来,人们机灵地四下打听,到处张望,只要身边现一个陌生人,就会立刻提高警惕。监视探究起来。 一天之内索斯特侯爵府就收到上百条消息,有十几个老头被人扭送到索斯特侯爵府的大门前,然而,却没有一个,是索斯特侯爵大人真正的目标。 普通百姓们眼中无比高贵的索斯特侯爵大人,如今正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满房间打转。不断出愤怒的斥喝声。 “还没找到,一群饭桶。” “家族养了你们这么多骑士,这么多卫兵,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做为家族的掌舵人,眼前的变故,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失踪的不止是他的女儿,也是整个大6最出色的美女之一。这个女儿是家族最大的政治筹码,最好的振兴机会,然而,眼看着全大6的适婚权贵,几乎有一半集中在他的庄园里,他的女儿却不见了。 他丢失了女儿,家族丢失了希望,而庄园里还有一堆的各国权贵子弟,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应付。 索斯特侯爵大人大脾气。知趣地下人们都纷纷躲得老远。只有家族席骑士威恩硬着头破陪在旁边:“大人。真地是那个老而无用地魔法学徒带走了小姐吗?” 如果是某位大剑师。大魔法师。或许还有这个实力从索斯特侯爵府无声无息带走一个人。如果是一个英俊漂亮地少年。或许小姐也会自动地跟着一起走。可是。一个老头。一个只是魔法学徒地老头和一个美丽而高贵地小姐。这两者之间怎么扯得上关系? “如果能确定是他。我早就通辑令了。可现在。除了他。我们还能把目标放在谁身上。”索斯特侯爵愤怒地说:“当天在庄园地所有外客。只有他一个人离开了。只有他一个人对酒表露出过份地兴趣。而现在。失踪地。除了希雅。还有大批希雅亲手酿地酒。我只能暂时把嫌疑锁在这个人身上了。魔法学徒?都是他说地。有谁见过他使用魔法吗?有谁能确定。他真地只有魔法学徒地水准?” 威恩沉默着。不敢接口。 索斯特侯爵愤怒地一拳打在桌上:“我派人探过恩科莱子爵地口风了。他也说不清这个人地来历。只知道那人自称东方。在他们一行人遇上强盗时帮助过他们。以后就和他们结伴同行。” 威恩思考着说:“也许从一开始子爵遇上强盗。就是这个人地设计布置也说不定。借机和子爵套上交情。名正言顺地进入我们地庄园……” 索斯特侯爵点头:“是啊,不知道这个人把希雅捉走,到底有什么阴谋。” 要让这些满心算计的人相信,人家完全是因为喜欢喝酒,所以诱拐得他那个喜欢酿酒的女儿自愿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只好一厢情愿地扮演着被迫害狂,疯狂地思考着,整件事后面,是一桩怎样针对他家族的阴谋诡计。 威恩看着索斯特侯爵大人皱眉苦思,忍不住出口提醒:“大人,如果那人是早有布置,带走小姐后,肯定会连夜远走高飞,城里再怎么搜,用处都不大。” 索斯特侯爵点了点头:“那就出城去找,沿着各条路一直搜查追拿下去,出动我们所有的人手,带上我的亲笔信,请沿途的治安官帮忙加派人手,对外只能称侯爵府丢失了珠宝,那是个赚疑人,不许多嘴。还有,不能正式通辑令。恩科莱子爵的面子要顾一下,而且,事情闹大了,不容易瞒下来。” 威恩点了点头,迟疑着又说:“要不要向庄园里的贵客们请求帮助,他们的势力加起来,几乎可以影响整个大6……” “这种丑闻当然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说明真相。”索斯特侯爵咬牙说。 “可小姐一直不露面……” “就告诉他们希雅得了急病,需要闭门休养,谁也不能见,就算他们生气,我好声好气地赔礼,看在希雅份上,他们也不好真和我闹。” “万一他们想要看望小姐……” “希雅是真正的贵族,一个有身份的女人。”索斯特侯爵冷笑“是那些不相熟的男人,说探望就可以探望的吗?要拒绝的理由总是有的。” 威恩也知道这种法子只能拖得一时,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回小姐,家族的丑闻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所以也不敢多耽误,郑重地对索斯特侯爵行了一礼,就飞快地出去传令了。 以坎特恩城为中心,士兵们向四面八方搜索查问而去。 在一处小小村镇里,一个中年旅馆老板听了卫兵们的询问,忽得皱起眉头,露出深思的表情。 “怎么,你见过这个人?”负责查问的士兵,很是敏锐。 “没有,没有……”老板连连摇手“不过,有个临时来帮忙的女工倒是到处在找人,根据她的描述,她要找的人,和你们要抓的人,好象是一样的打扮。” 几个卫兵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那女人现在在哪?” “在后头洗碗……” 话音未落,几个卫兵就直冲进旅店去了。没多久,一个一身破旧衣服,脸上还满是油腻汗渍的少女被架着双手,粗暴地拖了出来。 少女极惧恐地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问问你的小偷同党吧?”卫兵们大笑着,用粗硬的绳索把挣扎中的少女牢牢捆住,当着满街行人的面,一路牵走了。 少女惊恐而无助的声音,一路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我没有干坏事。” “我什么也没有做。” “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路人们漠然地指指点点,没有任何人有挺身而出的意思。 这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小村女,不知从哪里流浪而来,一身破旧,满身灰尘,疲惫不堪,双脚都起泡流血了。 她到处打听一个白黑袍的老人,然面,人们都只是冷漠而厌弃地远远避开。 她付出辛苦的劳力,给所有需要人手的老板打工,挣最低最少最苛刻的工钱,据说,她要攒钱去找一位爷爷。 现在,士兵们大大方方抓走了她,原来,她的爷爷是个小偷,是个贼,居然胆大包天到偷了索斯特侯爵大人的珠宝,这个不起眼的小小村女,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呢?又值得谁会对她的遭遇,有一丝牵挂,半点感慨。 第二十三章 一念之仁 坎特恩城的老百姓们,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和往日完全不同。一大早,城门就紧紧关闭,面容严肃,全副武装的城卫队,沿着每家每户开始了搜查。而所有旅馆,酒店,车马出租店还有家住在城门内外的人,都免不了要受严格的盘问。 盘问的内容,无非是可曾见过一个白苍苍,身穿黑袍的古怪老人。 有好事的人,悄悄地小声打听,才知道索斯特侯爵府失窃了大批珠宝,而最有赚疑的盗贼就是这个老人。据说,索斯特侯爵已经下令,凡能提供那老人的线索且查实无误的人,可以得到一百金币的赏金,而能帮助官方捉住这个老人的,则能得到高达三千金币的奖励。 重赏让无数人两眼放光,整个坎特恩城的百姓都动员起来,人们机灵地四下打听,到处张望,只要身边现一个陌生人,就会立刻提高警惕。监视探究起来。 一天之内索斯特侯爵府就收到上百条消息,有十几个老头被人扭送到索斯特侯爵府的大门前,然而,却没有一个,是索斯特侯爵大人真正的目标。 普通百姓们眼中无比高贵的索斯特侯爵大人,如今正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满房间打转。不断出愤怒的斥喝声。 “还没找到,一群饭桶。” “家族养了你们这么多骑士,这么多卫兵,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做为家族的掌舵人,眼前的变故,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失踪的不止是他的女儿,也是整个大6最出色的美女之一。这个女儿是家族最大的政治筹码,最好的振兴机会,然而,眼看着全大6的适婚权贵,几乎有一半集中在他的庄园里,他的女儿却不见了。 他丢失了女儿,家族丢失了希望,而庄园里还有一堆的各国权贵子弟,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应付。 索斯特侯爵大人大脾气。知趣地下人们都纷纷躲得老远。只有家族席骑士威恩硬着头破陪在旁边:“大人。真地是那个老而无用地魔法学徒带走了小姐吗?” 如果是某位大剑师。大魔法师。或许还有这个实力从索斯特侯爵府无声无息带走一个人。如果是一个英俊漂亮地少年。或许小姐也会自动地跟着一起走。可是。一个老头。一个只是魔法学徒地老头和一个美丽而高贵地小姐。这两者之间怎么扯得上关系? “如果能确定是他。我早就通辑令了。可现在。除了他。我们还能把目标放在谁身上。”索斯特侯爵愤怒地说:“当天在庄园地所有外客。只有他一个人离开了。只有他一个人对酒表露出过份地兴趣。而现在。失踪地。除了希雅。还有大批希雅亲手酿地酒。我只能暂时把嫌疑锁在这个人身上了。魔法学徒?都是他说地。有谁见过他使用魔法吗?有谁能确定。他真地只有魔法学徒地水准?” 威恩沉默着。不敢接口。 索斯特侯爵愤怒地一拳打在桌上:“我派人探过恩科莱子爵地口风了。他也说不清这个人地来历。只知道那人自称东方。在他们一行人遇上强盗时帮助过他们。以后就和他们结伴同行。” 威恩思考着说:“也许从一开始子爵遇上强盗。就是这个人地设计布置也说不定。借机和子爵套上交情。名正言顺地进入我们地庄园……” 索斯特侯爵点头:“是啊,不知道这个人把希雅捉走,到底有什么阴谋。” 要让这些满心算计的人相信,人家完全是因为喜欢喝酒,所以诱拐得他那个喜欢酿酒的女儿自愿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只好一厢情愿地扮演着被迫害狂,疯狂地思考着,整件事后面,是一桩怎样针对他家族的阴谋诡计。 威恩看着索斯特侯爵大人皱眉苦思,忍不住出口提醒:“大人,如果那人是早有布置,带走小姐后,肯定会连夜远走高飞,城里再怎么搜,用处都不大。” 索斯特侯爵点了点头:“那就出城去找,沿着各条路一直搜查追拿下去,出动我们所有的人手,带上我的亲笔信,请沿途的治安官帮忙加派人手,对外只能称侯爵府丢失了珠宝,那是个赚疑人,不许多嘴。还有,不能正式通辑令。恩科莱子爵的面子要顾一下,而且,事情闹大了,不容易瞒下来。” 威恩点了点头,迟疑着又说:“要不要向庄园里的贵客们请求帮助,他们的势力加起来,几乎可以影响整个大6……” “这种丑闻当然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说明真相。”索斯特侯爵咬牙说。 “可小姐一直不露面……” “就告诉他们希雅得了急病,需要闭门休养,谁也不能见,就算他们生气,我好声好气地赔礼,看在希雅份上,他们也不好真和我闹。” “万一他们想要看望小姐……” “希雅是真正的贵族,一个有身份的女人。”索斯特侯爵冷笑“是那些不相熟的男人,说探望就可以探望的吗?要拒绝的理由总是有的。” 威恩也知道这种法子只能拖得一时,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回小姐,家族的丑闻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所以也不敢多耽误,郑重地对索斯特侯爵行了一礼,就飞快地出去传令了。 以坎特恩城为中心,士兵们向四面八方搜索查问而去。 在一处小小村镇里,一个中年旅馆老板听了卫兵们的询问,忽得皱起眉头,露出深思的表情。 “怎么,你见过这个人?”负责查问的士兵,很是敏锐。 “没有,没有……”老板连连摇手“不过,有个临时来帮忙的女工倒是到处在找人,根据她的描述,她要找的人,和你们要抓的人,好象是一样的打扮。” 几个卫兵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那女人现在在哪?” “在后头洗碗……” 话音未落,几个卫兵就直冲进旅店去了。没多久,一个一身破旧衣服,脸上还满是油腻汗渍的少女被架着双手,粗暴地拖了出来。 少女极惧恐地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问问你的小偷同党吧?”卫兵们大笑着,用粗硬的绳索把挣扎中的少女牢牢捆住,当着满街行人的面,一路牵走了。 少女惊恐而无助的声音,一路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我没有干坏事。” “我什么也没有做。” “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路人们漠然地指指点点,没有任何人有挺身而出的意思。 这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小村女,不知从哪里流浪而来,一身破旧,满身灰尘,疲惫不堪,双脚都起泡流血了。 她到处打听一个白黑袍的老人,然面,人们都只是冷漠而厌弃地远远避开。 她付出辛苦的劳力,给所有需要人手的老板打工,挣最低最少最苛刻的工钱,据说,她要攒钱去找一位爷爷。 现在,士兵们大大方方抓走了她,原来,她的爷爷是个小偷,是个贼,居然胆大包天到偷了索斯特侯爵大人的珠宝,这个不起眼的小小村女,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呢?又值得谁会对她的遭遇,有一丝牵挂,半点感慨。 阴暗的牢房深处,隔着层层铁栏,索斯特侯爵阴沉着脸,打量着那全身蜷在一起,瑟缩在墙角的少女。 可怜的少女,明显已经吃过不少苦头,破烂的衣服间露出几处鞭痕,脸上还带着巴掌印,手脚上系着沉重的锁链,正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缩在一处,低声痛哭。 这种场景完全不足以打动铁石心肠的索斯特侯爵,事实上,在森冷的牢房里,更加残酷的折磨伤害,到处都是,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少女之所以没有受更多的折磨,是因为天真的她,从不曾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几乎是一被抓进来,就问什么答什么,完全不懂得隐瞒。她是这么乖顺,反而让治安官都不好意思把她折腾得太厉害。 而现在,这份供词就被握在索斯特侯爵的手里。 “确定她说的都是实话?” “索斯特侯爵大人请放心,我们已经请魔法师用精神魔法测试过她的精神,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姑,没有任何强悍的意志和力量,被魔法侵入时,几乎完全敞开心灵,让人随便观看,这供词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我也已经派人去她所说的那个村子核实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派去的人就能回来,虽然她说她的村人都迁走了,但只要找到村子存在的证据,就可以证明她的话。” 索斯特侯爵皱了眉头:“这么说,这个叫伊芙的村姑和那个东方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个没父没母无依无靠的孤女一厢情愿在寻找他。” 治安官小心地说:“确实是这样的。这个村姑对我们应该没什么帮助。” 索斯特侯爵眼神阴沉地盯着铁栏里的少女,眉头越皱越紧。身边的治安官陪着笑安慰说:“侯爵大人你放心,我们派了那么多人手出去,一定能把那个贪心的贼抓回来,到那个时候,他将会后悔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不是的。”过于软弱细微的声音让索斯特侯爵和治安官都微微一愣,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很快,他们看到那蜷作一团的少女抬起了头,眼神依然是惊恐慌乱的,却还在努力颤抖着对高高在上的爵爷分说:“一定是有误会,他……他不会是贼的,他在村子里那么久,什么也没有,也没拿过村子里的东西和钱,他肯定不会偷东西的,爵爷,一定是误会了,请你好好查一查吧,他只是喜欢喝酒,不爱钱财的。” 索斯特侯爵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狼狈而卑微的女人,没想到她在这种处境里,还会努力尝试为别人去分辩。可惜,她的说辞毫无说服力。本来索斯特侯爵追捕东方,就不是为了所谓失窃的钱财,也正是因为东方爱酒,才成为他心中最大的嫌疑人。 治安官看索斯特侯爵脸色不好,急忙大声斥喝:“闭嘴。”复又谄笑着对侯爵说:“大人,我立刻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索斯特侯爵皱皱眉,摇摇头:“不用了,她也挺无辜的,先关着吧,你们不要为难她,不要再打她,也不许……”他的眼神微冷“我不喜欢女犯被奸污这种事,和我扯上关系。” 治安官脸色一僵:“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 索斯特侯爵冷笑:“行了,治安官大人,在监狱里,没有家人花钱营救的女人会有什么遭遇,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女人现在看起来还完整,只是你怕我还要亲自提审,现在即然确定她没有多大用处,你们还会有什么顾忌。” 治安官勉强挤出笑容:“大人即然不计较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村姑,那等我派出查证的人回来,证实她的口供,就把她放了……” “那又不必。”索斯特侯爵思考了一下才说“派人把这个女人被捉的消息到处传扬,把她牢牢看住,看管她的地方,要安排足够的人手隐藏起来,我会派索斯特家族的骑士来协助你。” 治安官一愣:“可是,那个小偷和这个村姑并没有什么关系,应该不会……” “现在也只有这人办法了,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能放过。”索斯特侯爵长叹一声,转身走出牢房去。治安官点头哈腰地跟在后头。而在牢房里,伊芙仍在努力地呼唤:“侯爵老爷,你是个好人,你相信我,那位老爷爷他真的不是坏人,真的是误会,请你一定好好查一查……” 索斯特侯爵头也不会地往外走,治安官皱着眉头心里冷笑。 好人? 这年头,贵族里头哪能找出多少好人来。 索斯特的族长是好人,也不问问索斯特家族领地里的农民们交的是多么沉重的赋税,也不问问,索斯特家族的人在坎特恩城是怎么耀武扬威,为所欲为的。 他是好人…… 治安官盯着索斯特侯爵的后背,心里倒也有些奇怪。 这位严苛冷酷的侯爵今天怎么会大善心,虽然只是动动嘴皮的事,但终究保护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囚犯免受催残。按理说,这个女人就算再无辜,只要和那个小偷有任何一点联系,侯爵都只会用她来泄愤才对啊。 他哪里知道,索斯特侯爵的手下留情,一来是因为他根本不能确定那个东方就是真正的犯人,当然不好把事情做绝。而且看着无助的伊芙,他想到的却是女儿希雅。 虽然希雅和伊芙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都天差地别,但毕竟都是女人。想到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流落在哪里,做为女人,如果受到男人的侮辱侵犯,整个人生就完全毁掉了,一时略有伤情,就随口保护了伊芙。 而这个时候,只是纯粹一时感慨,父女情动的索斯特侯爵并不知道,今天,他的一念之仁,让他整个家族逃过了毁灭的命运。 第二十四章 梅枝铜镜 在索斯特侯爵他尽一切力量搜寻东方和女儿的时候,东方和希雅却已经有些后悔这场莫名其妙的私奔了,这件事,纯属二人一时意动,彼此都没有足够的考虑和准备,而无情的事实,则向他们证明了,所有浪漫传说中的私奔故事,在现实里,也许只有苦涩和艰难。 希雅终于知道了,原来无数吟游诗人们所传唱的,那些美丽贵族小姐,放弃一切,和贫穷但勇敢的骑士去浪迹天涯,创造传奇的故事,绝对不会象世人想象中那么浪漫,让一个从小接受贵族式享受的女子,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绝不象世人以为的那么容易。 足够勇敢的女性,或许可以坦然面对刀剑和魔法,却未必能够克服从小到大的所有生活习惯而去适应新的,简单贫穷的生活方式。 至少,对她来说,这种适应就非常困难。 那天晚上,东方来到她面前提出那个惊人的建议时,她是完全没有准备的,后来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大胆地选择了追随那个人,也因为着这种疯狂而不理智的**,她完全没有做任何现实的考量。 她没有带上她那些昂贵的饰,她没有收拾起码的行李,她甚至没有带上换洗的衣服,就这么双手空空,不顾一切地直接跟东方走了。 刚开始,他们在暗夜里,赶着车疾奔,少女的心跳个不停,为着不可测的未来而激动着,这个时候,即不觉辛苦,也不觉害怕,然而,这样的激动是不可能长久的。 所有的决心,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努力,都无法压抑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 天还没有亮,马车已经到了荒凉的郊外山路,月亮出奇地昏暗,而此时此刻,尊贵的,浪漫的,富于冒险精神的索斯特侯爵小姐,忽然间有了那方面的生理需要。 但是,这样简陋的马车里,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必要设备条件。 这位有勇气跟一个老头私奔的大美女,面红耳赤,忍得全身燥热,身子不安地在马车上扭来扭去,就算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她也是需要方便的。 她忍了又忍。终于到了忍无可忍。只得用那比蚊子还要小地声音。窘迫至极地。轻轻对那人说了一句话。 其实她地扭捏不安。东方早就察觉了。只是他这个人。并没有体贴到愿意主动开口询问。并且帮助她解决烦恼地地步。不过等希雅终于窘迫地开了口。他也便勒停了马车。随手指了指不远处黑乎乎地林子。 夜色深暗。虽然有些许星光月华。可希雅又不是练武之人。哪里能视暗如明地本事。只看见前方地林子模糊一片。那些巨大地林木和浓密地草丛。隐隐约约。纠结成一片奇形怪状地阴影。远远望去如同妖魔。希雅打个寒战。声音都有些变:“去……去那里?” 东方虽然没有什么讥嘲不耐之意。语气也十分淡漠:“你想要去哪里?” 希雅不说话了。 跟着这个老人。不知要流浪到何处天涯海角。在生活上。怎么可能再象以前那样去做要求呢?纵然心中害怕极了。但身体地本能却又在不断催促逼迫着她。最后她咬咬牙。努力鼓起勇气。颤抖着向那黑暗地林木深处走去。 从来没有这样羞涩过,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她是一个女人,她需要方便,可是却在这陌生的荒野,附近只有这一个陌生的男人。 虽然他是个老人,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 她不敢选在林子边上,唯恐让东方看到隐约的影象,或听到隐约的声音,可是要一直往林子深处走,又害怕得脚软。 到底是怎么撑过这一关的,她自己都记不得了,一直是手忙脚乱,连最简单的事情,居然都弄到是错漏百出。树枝把她的头勾乱了,束的带子也不知道丢失在什么时候地方了,连身上的裙子,都在黑暗中给什么不知名的,但带着锐利边缘的树枝树叶勾破了一道极大的口子。还好没有划伤她的大腿,已是幸运。 她一只手忙不迭得按着头,又怎么也拢不住,一只手,笨笨地想提起破了的裙脚,却连走路也不方便,就这样从林子里艰难地走出来,委屈得简直想要痛哭一场。 她委屈,东方也郁闷啊。 他当年所遇到的所熟悉的,不是爽朗洒脱的江湖女子,就是热情奔放的苗家少女,何曾与这样拘谨认真的贵族小姐相处过。 当年他贵为魔教之主,便是有那闺中女儿,名门佳丽,女中奇英,也多会对他的风采神姿一见倾心,只一心一意想取悦于他,又哪里会在他的面前,拘泥笨拙到如此地步。 他不过是一时心动,找了个会酿酒的女人,想要改善改善自己身在异界的生活而已,为什么现在他的感觉却是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这个女人跑到林子里去方便一次用的时间,简直漫长到可以让他闭上眼睡一觉了。而这个女人跌跌撞撞从林子里走出来的狼狈样子,让人很是怀疑,她不是去林子里找地方方便,而是去打了一场群架回来。 看着东方那种愕然的眼神,希雅难堪地站住,不敢再走近。 她一直被称做大6最出色的美女之一,一直被所有人奉承重视。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深切的屈辱感。美丽有什么意义?虚荣有什么用处?事实上,她不过就是个一无是处,什么也做不了的无能女人。 如果希雅是个男人,东方这时候,没准儿早就改变主意,直接把人扔在这荒郊野外,自己赶紧脱身走人了。但希雅是个女子,而在东方本性中,对于那些向他表达过善意的女子,总会相对温柔几分。 就算她不是这样一个出奇美丽的女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东方在略略惊愕之后,反倒笑了一笑,轻声道:“过来,让我看看。” 比起那些绕着她缠着她逢迎着她的“绅士”们,他的语气并不特别柔和,但希雅却已经感受到了他的话语间那淡淡的暖意,终于有勇气慢慢走近他,只是脸色得直似火烧,双手慌乱地不知是该理顺散乱的头,还是应该去按着破开的裙子。 东方等她走到马车前,低下头,仔细看看她的裙子。 整条裙子从中间被勾破,一直破到裙脚,这样的裙子,是绝对不可能再穿着给人看的了。 希雅顺着他的眼色,低头看清了自己的裙子破成什么样子,登时又羞又急又焦虑:“我……我只有这一条裙子,我没有带别的衣服,我……” 看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东方笑笑,摇摇头,拍拍车辕:“你坐上来。” 希雅扯着扯着裙子笨拙地坐上马车,还自彷徨无助,东方却已经俯身替她把裙子拉平,然后随手一针,便已经将她那破了的裙子连在一处。 希雅初时只当他要把裙子缝起来,更加窘迫。她倒不是虚荣到不愿穿缝过的裙子,只是这裙子的破口太大了,而且又是扯破的。裂口都撕了毛边,又极不规则,就是穷人家的女儿,也不会将这么大的破口,随便一缝,就照样穿着出门见人的。 她自己也是会些女红的,判断得出,这要是缝合起来,定然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缝补痕迹,长长得似一只蜈蚣,一看人家就会知道是临时缝合的,这实在让人太过难堪了。 然而,很快,她就现自己弄错了。东方不是在缝裙子,他是在绣花。细巧的银针,如同被施了魔法,在他的指间翻飞流转,轻轻地在破开两边的裙身上纵横来去,动作优雅美丽,象一场绝世的舞蹈。 希雅目瞪口呆地看着东方右手轻轻挥舞。 她从来不知道,只是简单地绣花,竟可以这样美丽从容,而且,在绣的时候,东方还前后换了三种颜色的线,可是希雅明明是一下也没眨眼地盯着看,硬是没能现,东方究竟是怎么用一根针,调换着三种线来绣花,因为她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停顿的时间,用来穿针。 仿佛只经过了极短的时间,那应该极繁琐麻烦的工作,就轻飘飘地完成了。那根小小绣花针,悄然从东方的指间消失,就如它的出现一样无迹可寻。 而希雅的裙角上,已经多了一株寒梅。 梅枝悄然沿着曾经破裂的痕迹向上舒展,一朵朵梅花沿着枝干绽开,孤高而美丽,淡淡的红色里绽放出一种绝世的清和艳。 希雅呆呆地伸手抚过那一枝寒梅,指间针线的触感,让她终于相信了,这是一个事实。眼前这个苍颜白的老人,竟然会有比最灵巧女子还要灵活的双手,竟然可以在转瞬之间,化腐朽为神奇。 希雅本人虽然不是很通绣花技巧,但是作为大6上最出色的美人之一,作为一个长年生活在上层的贵族小姐,最好的衣饰,最出色的绣活,她都是见过的。她可以非常确切地判断,只凭这一株梅花的绣技,完全可以压倒专门为皇家提供绣品衣饰的那几家大师。 这条裙子,经这人的巧手一变,价值少说也翻了数倍。即使没有出色的魔法,只凭这项技能,就足够这人拥有极富裕的生活,并且接触上层的权贵们了。 她木木呆呆地双手不停得抚挲着梅花,借着昏暗的月光,睁大眼,努力地看了又看,实在是越看越欢喜,这样地一出神,没再注意用手拢着头,于是,失去了束缚的头又散乱开来。 东方在旁看着这位贵族大美女,披头散,傻呆呆的样子,也觉得很是有趣。心里估量着,这种从小身边就有一堆侍女照料的大小姐,要是会懂得自己梳头,才叫怪事呢。更何况,她用来束的带也早遗失在林木中了。他心中一动,随手就从袖子里取出一支木梳,顺手便替希雅梳理了一下。 希雅本来还在看着梅花呆,忽然察觉有人给自己梳头,惊得几乎跳起来。 作为索斯特家的,从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就接受正规贵族教养的小姐,每天早晨由侍女为自己梳头,本来是习以为常的事,但由一个基本上还算是陌生的男人给自己梳头,这种感觉就太诡异了。 然而,东方随手按在她肩上,并没有用力,只轻轻道:“别动。” 这样轻淡的声音,却让希雅如中了魔障一般,竟生不起一点点反抗的力气来,就这样呆呆坐着,任凭东方给她梳头。 这些年,东方当年与爱姬娇妾情深意浓时,什么画眉梳妆的亲昵之事,不曾做过,为美人梳头,原也是做惯做熟的。 他信手梳理长,感觉着手上质的柔软顺滑,想起多年前那些宛转风流之事,不觉有些失神,也不欲做太复杂的式,只随意松松替希雅挽了个髻。 希雅有些忐忑不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知道自己被这人弄成什么模样。看她这想问不敢问的样子,东方也是好笑,随手又从袖中掏出一块小铜镜递给她。 希雅心中十分惊奇,不知东方的袖子到底有多少乾坤,怎么无论多古怪的东西,里头都能掏得出来,她伸手接过,反反复复看了半天,才迟疑地问:“这是镜子?” “你们的镜子不是这样的吗?” “我们用的镜子是玻璃制成的,照出来的人影完全和真人一模一样,不过玻璃极为昂贵,制作技艺也一向是保密的。造玻璃的工人除了报酬丰厚外,也受到非常严格的行规限制,手艺绝不外传。所以,镜子一般的普通人是用不起的。不过你这个却很特别,很漂亮。”希雅看着小铜镜,心里很有些喜欢。小小的铜镜,打磨得极之光滑,照得人影纤毫毕现,铜镜背后,还有极美丽的花朵环绕,中间还有两个服装很奇怪的女性,一坐一站,姿式都很美丽,而且,这两个女人的式和自己现在的式似乎极相似,衬得脸庞非常圆润漂亮。 其实东方的这块铜镜,只是随意在市集上买的便宜货,后背的装饰花纹也是当时极普通的样式,希雅从没见过这种物品,倒是将这铜镜,当成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来欣赏。看希雅这爱不释手的样子,东方随口就说:“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如果是别的珍贵物品,希雅肯定是不会要的。但是作为女人,对这种和美丽相关的东西,总是出奇地喜爱。再加上,她是一时冲动私奔出来的,身上什么也没带,有一个镜子确实方便许多,当时就欣然说:“那就太谢谢你了。以后我一定回送你一块玻璃镜。” 东方不觉一笑。想到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女人相约互相送镜子,就觉得滑稽:“好了,如果没别的事,现在可以继续赶路了。” 希雅点点头。身体的紧迫需要已经解决了,两个大麻烦也被这人轻易化解,一时间只觉的身心轻松,就连本来阴暗的天地,都光明了不少。 东方重新赶起马车飞奔,而希雅也安安静静坐在他身旁,就算本来因为处境窘迫而生起的一丝后悔,一点迷茫,这个时候,也都渐渐消散了。 要追寻新的道路,哪里能不付出代价。只要肯努力,有信心,就一定会有办法的,更何况,还有这个人呢? 莫名地,希雅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对未来,重新有了憧憬和信心。 第二十五章 只为美酒 现实很快又给了希雅无情的教训。人啊,果然是不能太一厢情愿,太乐观的。 随着太阳升起,新的生理状况又开始给希雅找麻烦了。美丽的侯爵小姐,肚子饿了。 现在这荒山野岭,到哪里去找食物呢?而为了躲避搜捕的人,他们又尽量不去城镇停驻。 最头疼的是,东方记得弄一辆车子装酒,却没准备哪怕一块干粮充饥。他自己是早就达到辟谷的境界了,根本就不考虑吃饭的问题,可怜的希雅却还要食人间烟火啊。 她倒不是不能吃苦,饿得再难受,也苦苦忍着。可是身体有时候会去做一些违背意志的事,比如,肚子咕咕地响起来。 希雅羞得面红耳赤,而东方只是抬眼看了看她,然后,忽然间就从坐位上消失了。 希雅睁大眼脱口说:“瞬移魔法!” 居然有魔法师,不用念咒文,不需要使用卷轴,就直接使用高段位的瞬移魔法? 这个完全违背常识的现象,让希雅震惊莫名,甚至不记得要为自己一个人孤身被留在荒郊而害怕。 而事实上,东方只是施出强的轻功出去找吃的,因为度太快,快得人的眼睛都跟不上身体移动的度,所以在希雅看来,这就是魔法了。 在荒郊弄食物算不上什么麻烦事,以前东方还没有达到这神魔境界时,也曾单身行走江湖,露宿荒郊,以野果鸟兽为食是常有的事。随便弄些果子,打几只倒霉的小猎物,就足够喂饱食量并不大的希雅了。 只不过。让他很郁闷地是。生火烤肉这些事。从头到尾都要他自己来做。希雅倒不是那种喜欢坐享其成。对别人颐指气使地大小姐。但是。谁能指望一位贵族小姐只要下了决心。一转眼就能立刻培养出自理能力呢? 希雅小姐很热心地想帮忙。结果。笨手笨脚地生火几乎弄成森林火灾。烤小鸟一连烤焦好几只。最后东方只好很郁闷地接过工作。请这位勤劳地大小姐哪凉快哪呆着去。这哪是找了一个替他服务地酿酒师啊。简直就是服侍一尊菩萨。 东方心里确实是有些懊恼后悔。不过。却也不至于迁怒希雅。希雅是什么人。他是一早就知道地。既然把人家拐出来。是自己地决定。总不至于一不满意。就撒手不管。 偶尔东方也会想想。话本传奇里最爱讲地富家小姐和穷书生地故事。以往听那富家小姐就为爱人家才华。硬要跟穷书生私奔地故事。世人都羡慕穷书生有艳福。这回子。东方倒是非常同情起穷书生了。 要照顾那种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地大小姐。真是不容易啊。 希雅自己也很难堪。跟东方在一起相处地时间越长。就越是狼狈不堪。越是感觉自己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她的衣服破了,要他来缝,她的头乱了,靠他来梳,她饿了,仗他觅食,仗他烧烤,她渴了,仗他寻水。她晚上要睡觉,可是马车里摆满了酒,完全容不下一个人,而空旷的郊外,寒风劲急,没有被子没有枕头地合衣睡一觉,保证第二天立刻病倒。而那个人,居然如神迹一般,直接用肉掌砍断几棵大树,铺上阔大的枝叶,三下两下搭建出一个树屋。 而她,只能张口结舌地看着,等最后让那人一把扔进树屋时,脑子还没转过来。什么魔法师能拥有如此强悍的身体和力量。 他们一直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策马奔驰,只有她饿了,或是要睡了,才停留下来。 不过五六天的日子,她已经觉得过了足有五六年。几天下来,希雅最初的激动,紧张,期待,早就全变成了窘迫,无奈,难堪,苦恼。 不是她不肯吃苦。她能忍饥挨饿,也愿意花力气做事。只可惜,有许多事,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不怕辛苦,但除了酿酒以外,别的活计做得太过手脚笨拙,东方嫌她碍事,每回她想帮忙,总是把她赶开,令她手足无措,只觉自卑自惭。 饿了吃吃山间的果子,捕获些小猎物做烧烤,都是很有趣的。可若是一日三餐,顿顿如此,日子就难过了。 尤其是,东方自从辟谷之后,身上就不再带着野外烹饪的调料了。再好的猎物,天天没油没盐地干烤着吃,谁受得了啊。 最可恨的是,她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到现在,她已经六天没换衣服了,外衣还罢了,内衣不能换,这种感觉,简直让希雅痛不欲生。 东方也不是完全不体谅她,路上,他们也偶尔经过了一处河流,于是东方也建议她去洗个澡。 事实上,东方是先自己去痛痛快快洗过了澡,顺便用内力把衣服也洗好烘干,然后回来,让希雅去。 希雅又是期盼又是胆怯地走到河边,又远远绕开一段路,确定东方看不到了,却还是站着呆。 虽说无数传奇故事的主角,总会在河边遇上正在洗澡的美丽少女,但是,真正的贵族小姐是绝不可能在荒凉的河里,在没有侍女帮忙看护把风的情况下,就随便脱衣服洗澡的! 然而,几天不曾清洗身体,身上的麻痒不适又不断催促着她。最后,她还是咬着牙,脱了衣服,下河清洗身体,动作畏畏缩缩,像是在做天下最见不得人的事,一直竖着耳朵,稍为听到点声音,就蜷起身子,缩进水里,过了阵子现没有人来,才敢再慢慢探出头。 心惊胆战洗完一个澡,衣服又没的可换,她又不象东方会内力,可以立刻将衣服洗完烘干,只能忍着痛苦,湿着头,将脏衣服再穿好,回到马车上,继续被这种不适折磨。 这个澡洗完没多久,她就开始出现明显的感冒征状了。 不过,好在她身边的这位魔法师,应该也精通极厉害的治疗魔法,居然只是在她身上随便拍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柔和温暖力量就自然而然,流转全身,那种不适的病状,居然就立刻消失了。 然而,对希雅来说,最尴尬的,依然是无可避免的方便。 虽然每次她都尽量走远些,虽然她总是提醒自己,忍受那些杂草枯枝间的脏乱,然而,总会有意外生,比如,草丛里忽然冒出来的蝎子,和毒蛇。而做为女人,看到这种恶心的东西出尖叫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做为她保护人的东方听到她的尖叫声,立刻出现在她旁边,也是应该的。 只是,生在这种诡异的时间,这么诡异的状况下,就有些麻烦了。 每一次东方都可以眉毛也不动一下地,对她那种不堪的状况视若无睹,直接把蛇或蝎子之类的东西处理掉就转身离开,可怜受到重大打击的希雅,傻呆呆站在草丛里,好几回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了事。 一天又一天,所有的生活上琐琐碎碎的难堪和不便,比任何大起大落,大惊大险,都更能磨平人类的意志和勇气。希雅确实一直在想,自己那天晚上的冲动是不是太傻太可笑了,而东方则早就有些忍耐不住了。 他从来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受不了了,那就不要受了。 “你喜欢哪里?” “什么?”希雅有些呆。 “你喜欢什么地方,我就把那里的田地买下来,再买几间房子,你就在那里给我酿酒。”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四处走走看看,等手上没酒了,就派人找你拿?” 希雅呆呆地望着他:“酿酒需要最好的粮食,葡萄,农作物,也需要很多工具和屋子,还有更多的人手帮忙。我懂得技巧,但是我一个人做不了。” “不用你一个人做!告诉我哪里有你们的治安官对付不了强盗,我去把他们降伏,让他们听从你的安排,保护你的安全就是。” 东方把话说得轻飘飘如吹口气一般。对他来说,这当然是很轻松的事。他做事,一向只问结果,并不太在意手段。 他选中希雅,只是因为希雅酿酒的手艺,能给他带来享受,并不是要找一位菩萨来侍候,他还有他的生活,他还要好好看一看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太多时间同希雅纠缠。 随便收服一帮悍匪来给希雅打下手就好了,反正他是苗人,即擅用蛊,又擅用毒。当年他能用毒药控制住魔教那么多高手,现在要随便掌握一群强盗,算得了什么? 至于一位高贵的小姐能否和一群粗野的强盗,平安无事地长时间相处甚欢,就不是他考虑的内容了。反正到时候他把适当的催蛊控毒之法教给希雅,让她当那个小小酿酒山庄的主人也就是了。 他倒是把算盘打得十分如意,希雅听得简直恨不得跳起来跟他拼命。 这个人,半夜里闯进她的房间,把她这个大6有名的美女从家里拐了出来,在这荒山野岭走了五六天,然后就想把她甩掉,而且是甩给一群强盗? 天啊! 虽说,她自己其实私下里,也隐约在后悔,在挣扎,在矛盾在痛苦,但这绝不代表,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这个没有任何高贵心肠的死老头,可以把她当一件没用的废物那样处理掉。 希雅气得七窍生烟,五内冒火,然而,她并没有作。 经过这几天相处,她隐约也可以察觉,东方虽然从来没有生过气,也没高声对她说过什么话,但这个人是绝对不可以轻易冒犯的。否则,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人可以承担得起他的怒火。 无论是小女孩的柔弱眼泪,还是泼妇式的歇斯底里,对于这个人,也都不会有用。白费力气还是最好的情况,若是惹怒了他,只会自取其辱。 她只呆了一会,立刻说:“我不清楚哪里有强盗。要知道这种消息,我们必须到城镇去。如果附近有大股强盗的话,治安官一定会在各处贴告示。就算公开场合找不到告示,只要去工会看看,也能找到相关强盗的委托。” “城镇?” 东方皱了皱眉。 “是啊。”希雅低了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我想我们这几天,一路也走出很远了,这个时候再去城镇,应该不会太危险吧?而且,我们确实需要补充一些东西,比如方便的食物,还有一些换洗衣服。就算你要找强盗,或是买一块地方,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好的。” “我没担心什么危险,只是这马车实在太大,如果要在城镇休息,出入过于显眼。而且,很多酒馆旅舍的后门较小,这么大的马车根本赶不进去,很不方便。万一我们在旅馆过夜,马车扔在外头,别人把我的酒偷走了怎么办?” “你……”希雅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东方,声音有些哆嗦:“你一直在郊外赶路,不是为了躲避追捕,只是为了带这么大的马车,这么多的酒,进城镇不方便?” “是啊。”东方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本来我是想等慢慢地把酒喝完,再去城镇的。” 希雅木然转头,看着马车,看着那整整一马车的酒。 就算这人酒量过人,能把酒当水来喝,这么多的酒,最少也得喝一个月吧。整整一个月,一直流落在荒郊,只是为了,只是为了…… 东方本来就是能出世也能入世之人,身在红尘最繁华处,心中不染片尘,孤寂地在万丈红尘之外,闭关独处数年,心中也不会有什么动摇。所以对他来说,慢慢地喝完这么多酒,再回到人群中,真的是很寻常很寻常的的事,所以语气自然也很是从容:“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希雅嘴唇抖,双拳悄然紧握,身子颤抖起来。 想着自己这五六天来所受的折磨,一天三顿,没油没盐地吃烤肉,吃得满嘴生起燎泡,火气大得吓死人。五六天了,一直不能洗澡,好不容易将就洗过那么一回,还冻得她生病了。五六天了,身上的衣服早就都臭了,也没处可以换,五六天了,天天晚上躲在树屋里,睡在杂草上,每天早上醒过来,满头乱草,满身奇痒,还满嘴臭…… 这么多的不适,这么多的苦难,她都一直咬着牙忍着,熬着,不肯说一句不满。她自以为自己是在理解他的苦处,自以为自己这是尽量不拖累他,不让他冒险,可是,原来,这个人,根本就只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安安逸逸享受他的美酒而不被世人骚扰……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没什么!没什么不对!”然后希雅小姐眼一闭,直接气晕过去了。 第二十六章 绝色之祸 东方顺手扶住希雅,掌上无比庞大却又柔和温暖的内气一即收。 希雅应声醒来,最初尚有些迷茫怔愕,呆呆望着东方。 东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生,平静地道:“那我们现在不必再走小路了,一直向前,看到有城镇,就进去。” 希雅心中又气又恨,却努力镇定,甚至还歇力笑了一笑:“虽然我们已经离坎特恩城很远,这里的盘查不会那么严厉,但还是要小心,我失踪了这么久,你又是唯一有嫌疑的人,你的名字,特征可能都已经传到这边的治安官手里了。你本人的身份和通行证明应该不能再用,而我别说没有带,就算带了也不能用。” 其实东方根本就没有相应的一切证明,以前一个人旅行的时候,因为没有进过大的城镇,所以没受盘查,后来又跟贵族车队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是免查的。在这里进城的规矩,他还真是不懂:“那应该怎么办?” 希雅苦笑:“如果没有通辑你的事,哪怕什么也没有,贿赂一下城卫队,还是可以进出城市的,可现在就不能这样冒险了,最好能弄到假的证明,再更改一下我们的装扮。你的黑袍太显眼,而我……”她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叹了口气“这些天,我的衣服破了好多处,我的头也都乱了,根本不能进城见人……” 东方终于皱了眉头:“你的衣服我缝好了,头也都梳理好了……”这个女人敢说他亲手绣的花样和梳的头不能见人。 希雅轻声说:“你在我的衣服破损处绣花,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得我这么一身衣服穿出去,只要有眼光的人,立刻就能看出珍贵来,你为我梳的式极漂亮,可是,在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这样梳头的女人,我种特立独行的打扮太引人注目,什么麻烦都要找上来了。” 东方平淡地道:“我不怕麻烦。” 希雅看着他,居然也微微一笑:“你不怕麻烦,可也不会喜欢一直被麻烦缠着吧。” 东方失笑:“好吧,上车,我先带你去解决这几件麻烦。” 希雅轻声问:“你要怎么做?”对于东方那层出不穷地手段和本领她实在是不能不好奇。 东方只淡淡道:“上车!” 希雅便不再多问。轻轻点点头。伸手一按车辕。轻盈盈地跃起。坐了上去。脸上却露出错愕之色。怎么上车时。这么轻松迅捷。几乎什么力气也没用。就坐上去了。 她还在怔。东方已经坐在她身旁。信手一鞭打了出去。催得马儿飞快奔跑起来。 希雅哪里知道。东方刚才以内力替她舒气活血通筋拓脉。固然是为了立刻唤醒她。但那强大无匹地内气也顺便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圈。渡过十二重楼。虽说没有刻意替她打通筋脉**道。让她凭添什么一甲子地功力。但使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搂。灵敏轻快。力气略增地较果还是有地。 东方也是因为对她有些淡淡欠意。才随意为之。也算信手给予地小小补偿。 一路无语,东方本来就是极冷淡的性子,而希雅此刻也满心愤闷,只一心想着如何出了这口恶气,一路怔怔出神,直到耳边听到东方问:“你看那帮人怎么样?”方回过神一看,才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大路上,前面正好走来一个商队,一行二十几号人,骑着马,赶着驴,带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裹,这其中,有苦力,有护卫,还有被护在中间,骑着大马,穿得极是富丽堂皇,怀里还抱着个美丽女奴的商人。 她茫然不知东方是什么意思:“什么怎么样?” 东方淡淡问:“我是说,你看他们的打扮还顺眼吗?” 希雅更加不解:“没有什么不顺眼啊。” 东方微笑,此时他们离对面而来的商队已越来越近,彼此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商队那一行人固然是浩浩荡荡,颇为显眼,但东方这特大号马车上,一个式古怪,却出奇美丽的女人,就更是扎眼了。 那富商怀里的女奴,象是个舞姬,服饰极为妖媚惹火,又披了一身的金银饰物和珠晶水链,本来就眉眼如画,被这珠光宝气一映,在阳光下,更是灿烂生辉。可就是这样的佳人,和那穿一身素淡,式古怪的希雅在大路左右,交错而过时,何止是被映得黯然失色,简直连颜色都没有了。 隔着老远,这商队一行人,眼珠子就死死盯在希雅身上了,直到双方交错而过,那一帮子人还死死地扭着脑袋向这边看。 希雅虽说早就习惯被别人注意,但那些爱慕她的贵族子弟,再怎么急色,多多少少也要装出点儿礼仪矜持,哪里会象那些下层的苦力和暴户商人这么露骨地表现出来。 希雅坐在东方身旁,不知不觉就越坐越往里退,越坐越缩成一团,越坐越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藏到东方的阴影里去。心里只盼着这帮人赶紧离开,东方他快些把马车赶着向前,彼此距离越远越好。 谁知,先是东方慢悠悠放下马鞭勒停了马,后是从商队去的方向传来女人的一声惊叫,原来是那个怎么看怎么象暴户的商人一松手,把刚才还搂在怀里头亲密的舞姬,直接往地上一扔,拔转了马头,就向这边来了。 希雅打了个寒战,几乎想要跳起来躲进马车里去了,不过还是咬着牙,坚持着没让自己露出胆怯的样子。 过人的美丽,从来都是她诸般烦恼的根源,只不过以前的她身后有着家族的庇护,而名闻大6的美丽也让那些追求她的贵族们,谁也不敢冒着惹起众怒的危险来对她用强硬手段。 然而,失去索斯特家族给予她的光辉和荣耀,一个过份美丽的女人所必须面对的危险是无可估量的,而此时,在她身旁的,不是家族的护卫,不是家中的长辈,而是这么一个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的,冷酷自私邪恶而神秘的魔法师。 商人这里已经策马到了马车前,居高临下望着他们,眼神死死地望着希雅,目中全是**裸的**。 希雅想要低头躲避这让人恼火的目光,但下一刻,贵族的修养和尊严却又让她咬着牙,抬起头,尽量神情自若地面对。 东方看着她一瞬间挺直的身子,略有些僵硬,但却努力保持着骄傲和尊严的神情,眸光微微一动。 那商人呆呆看了希雅好一会儿,才伸手指了指东方“这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手一伸出来,那叫一个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五根手指上,居然戴了八个明晃晃的戒指。 就算东方对这个世界的审美再不了解,还是十成十地确定,这人绝对是一个没学识的暴户。 东方只目光淡淡地打量着这商人全身上下那一副辉煌奢侈的打扮,心里居然甚觉有趣。 他没答话,商人也没再问,只是倨傲地抬抬下巴:“不管你是谁,把这个女人卖给我,你开个价吧。” 他说话的语气高傲得如同施舍一般,神情极是理所当然,根本没有费一分心思,去猜想人家两人是什么关系。 无论是父女,祖孙的亲密,或是主人仆人的疏远都不重要,只要他想买,就一定买得到。人家会不会舍不得,愿不愿分离都不是问题。 他肯买,肯付钱已经是非常善良,非常有良心了,如果这个黑袍的老头,居然不识相到一定不肯卖, 商人很高傲地想把鼻子朝天,眼睛却又舍不得地还是流连在希雅脸上,但耳朵里已经听到了马蹄声,快步行走声,刀子微微出鞘的声音。 他们这一队人有好几个年轻力壮的护卫呢,如果不肯卖……哼…… 明明可以硬把女人抢来,把男人杀掉,他却情愿老实而守法地付钱来买,真是太善良也太实在了一些。 商人有些自满地想着,然后听到那个老人,语气平和地说:“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跑几步,赶上你们,跟你们说两个字,你们就自己过来了,我倒也省得多走那几步路了。” 商人还是只顾着看希雅,嘴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说什么?” 东方微微一笑:“抢劫!” 第二十七章 是非冲突 “你怎么能这样?”希雅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望着正大大方方从别人身上剥衣服的东方。 刚才这群人听到东方说出“抢劫”之后,只当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还有人伸手指着东方准备说几句嘲讽的话,可惜的是,一个字也没来得及出口。 东方就只是轻描淡写得挥了几下手,甚至连脚步都没动一下,强大的掌力袖风击出去,在扬众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生了什么事,这个商人和他所有围在旁边的护卫就已经倒跌出数丈,人人筋断骨折,动弹不得,痛不欲生,惨呼不绝。 而站在更远位置的仆役,苦力们,不是吓得呆,就是脚软跪坐到地上,还有灵活一些,胆大一些的转身就跑。 东方倒也并不追赶,只慢悠悠一把拎起商人,如拎一根稻草般,走到一旁讯问起来。 一时之间,希雅也没有什么力气追去听他都问了些什么话,怔怔坐在车上,看着四下东倒西歪,惨呼连连的人。 希雅曾见过东方的种种魔法神力,所以对东方在转瞬之间,把一堆人都打得爬不起来,这种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那一连串骨头爆裂的声音,无数声凄惨的痛叫,终究还是让希雅脸色苍白了起来。这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希雅不知道,东方根本就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按他平时的性子,这些人根本没有活路,出手的力气若是稍大一些,更有可能血肉横飞,只凭强横无比的罡气,就可以让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死无全尸。 东方手下留情,只是打伤打残不杀人,基本上人人都是内伤,骨伤,不曾见血,这都是顾忌着希雅是个没见过风浪的大小姐,怕她忽然间面对过于血腥可怕的场面,别平白吓出什么毛病来。 这倒也不是对美人体贴温柔,只是不想给自己增添麻烦而已。 希雅愣了一会儿。才现东方正在脱人家地衣服。吓了一跳。脱口责问出来。 “穿他地衣服。拿他地身份证明文书和通行证。我们可以过关。如果有人觉得我们带地酒太多。可以用他地商队许可证明。我们地酒可以当成货物。” 东方讯问了几句。已经知道了自己所有需要地信息。大大方方就直接给人脱衣服。动作一点也不温和。把个本来就断了骨头地暴商人痛得鬼哭狼嚎。 希雅看得目瞪口呆:“你。你真地是打算抢劫他们。” 东方没理她。他把“抢劫”两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了。怎么敌我双方就没有一个人信。 “你怎么可以。怎么能……”看着东方地强盗行径。希雅想要出正义地责问。可是人家强盗当得十分伶落从容。明显不会轻易被动摇。希雅讷讷地说了半句。说不下去了。 其实希雅对于东方教训这些人并无过多的不满,最多只是觉得东方出手太狠了一些。毕竟以前希雅也曾有过不打出家族旗帜徽章出游的时候,因她的美丽也曾引来旁人的觊觎和无理,身边的护卫都会毫不留情地把**熏心的家伙狠狠教训,这种事见得多了,也觉理所应当。 可是纯粹为了自己图方便,就直接抢劫别人,这种事不但在道德上无法让希雅认同,也极伤她做为一个贵族的自尊心。堂堂索斯特家族的小姐,居然沦落到要拦路抢劫,往人家身上扒衣服。 东方已经把倒霉的暴商人的衣服成功脱下来,一脚把那惨叫连连的家伙踢出老远,脑袋磕在某处石头上,这位只因一时**熏心,导致身上骨头断了四五根的可怜虫,终于幸福地晕过去了。 东方复又走到他的马旁,伸手进挂在马侧的袋子里索搜他需要的一切文书证明。 希雅还在愤怒不解,无法接受地问:“你怎么能只为了一时方便就这么干……” “如果我是普通的老人,你以为此刻你面对的是什么命运。”东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漠然地问。 希雅看看四下重伤挣扎的人,她当然知道,一个美丽而寒微,无力自保的女人,在面对有财有势有武力且贪图美色的人时,会有什么命运,然而…… 她望着东方,语气居然也平静下来了:“在他们不怀好意地走过来之前,你就已经打算要抢劫他们了,是不是?” 东方抬眸,看她一眼。这个没有经过风浪的女人人愤怒的原因,不是他打伤了这些人,而是他打伤这些人的动机。这个面对**和侵犯几乎没有能力自保的女人,居然还死死守着她心中的是非与道德。 “为了一时方便,我可以杀人放火,我可以烧杀掳掠,我不是好人,我想做,就做,你看不得,可以走,如果你没有能力自己回去,我可以送你回去,你如果害怕我,也可以自己回家。”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无喜无怒。 希雅怔怔看着他,这个人的眼睛里,没有善恶,没有是非,没有对错,世间万物好象没有什么值得留在他眼中心中。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说:“我不走,但我永远不会认为你这样做是对的。” “我不需要你认可。” 希雅咬咬牙:“我觉得你做得不对,还是会说。” 东方语气淡漠:“你觉得你可以影响我?” 希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对的事就是不对,我无法装做看不到,你可以不听,我不能不说。” 东方居然微微一笑,很好,他这个万恶大魔头,居然往自己身边拴了个正义固执的笨蛋美女,这倒更有意思了。 他转身,慢慢走开。 希雅见他一路渐渐走远,愕然叫:“你去哪。” 东方止步,这时他已走出老远,正好停在刚才被富商从马上扔下来,受了点伤,刚挣扎着站起,又被这边的恐怖一击,吓得重又两脚软,跌坐在地上女奴身边。 “给你找衣服。” “什么?”希雅声调都变了。 “你的打扮不能进城,那就换一种,这衣服是现成的。”东方皱眉,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再解释一遍吗? 希雅面无人色,隔着老远望着那女奴。 女奴身上穿的是标准的奴隶舞姬的服装。只是几块布紧紧贴在身上遮住几处重要部位,剩下的就全靠珍珠流苏一串串垂下来遮掩,随便动一下,身上都明晃晃闪亮亮,全身曼妙之处若隐若现。 普通的女性是绝不会穿这种衣服的,更何况她还是位有教养且有高贵身份的小姐。 “我不穿!”这一声她几乎是大喊出来的。 “好!”东方出奇地好说话,反而让希雅一愣。 东方淡淡道:“我们在这等着,有别的女人过路,再抢一次,一直抢到你满意的衣服为止。” 希雅木然望着东方,还是那平静而漠然的表情,还是那冷漠而淡然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慨,不见半点迟疑,这个人真的可以说到做到,强权,道德,法律,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得了他。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说:“我穿。” 第二十八章 与君同行 希雅纵万般不愿倍觉屈辱不甘,但想到,东方真的会眼也不眨一下地继续抢劫下去,就只得屈服了。毕竟来往的行人都是无辜的,又不象这个富商,有强行谋色的不良企图,希雅当然不忍心坐视他们莫名其妙遭难。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立刻换,只说在进城之前才换,东方也不勉强,顺手把这富商所带的钱财全劫了过来,那许多匹马的货物却没再理会,自上了马车,挑了与开始逃散的那些人相反的方向离去。 希雅动了动唇,本想问问,这一地重伤骨断,动弹不得的人怎么办,想到东方那冷漠的性子,也就省却口舌功夫了,只能希望这些人命好,会碰到行人相救,而马上货物价值,应该足够偿付请神官和牧师治疗的代价了。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前,希雅终是有些不安:“这毕竟是大路,虽说在郊外,可偶尔还是有行人的,看到那些伤者就会立刻把消息传出去,那些事先逃散的人,也会去到处通报,你还走得这么慢,治安队,城防兵追上来,怎么办?” 东方淡淡问:“你替我担心。” 希雅郁闷地答:“我为他们担心。” 以东方那举手间就制敌的恐怖力量,沿途村庄小镇最多几十号的治安军队赶上来,基本上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我不为他们担心。”东方居然笑了一笑“所以不用太赶。” 希雅苦笑,她提醒东方小心隐藏身份,进城时不要引人注意,是为了避免麻烦,可是东方在解决麻烦的同时,明明就是在制造最大的麻烦。 似乎是猜出她在想什么,东方语气平静地说:“如果刚才把所有人都杀掉,就算被路人现,他们也不知道上哪里找凶手。” 希雅一颤,脸色立时苍白如纸,他是真的能做得出来的。 东方放下马鞭,转头看他,神情出奇地平和:“我是知酒爱酒之人,我是不在意你的美貌,只欣赏你酿酒才华之人,我是不理会你的身份,只把你当一个酿酒师,从金笼子里把**来的人,但我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一个不受善恶羁绊的妖魔,我冷酷无情,我自私自利,我任性妄为,没有任何规则法律道德可以束缚我,在任何时候,我都只考虑自己的快活和方便,杀人盈城,我不会眨一下眼,也不以为是罪恶,救人千万,我不会有什么感受,也不会认为是功德,别人对我再好,我也不会体谅他们,不会爱护,不会报答。我留你在身边,只是因为你能为我做事,所以我才保护你。我铁石心肠,如果于我没有好处,任何人我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现在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决定跟着我,就要认清楚我是什么人。你要回家,我可以立刻送你回去,你要留下,就要为我酿酒,不能安定下来为我酿酒的你对我没有用处,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但反之,只要你一天还在我的羽翼之下,一天还在为我出力,我就会保护你,就会给你公平的回报。” 希雅怔怔望着他。她从未见过。这样坦坦荡荡地邪恶。她从未想过。有这样光明磊落地残酷。 东方说完这一番极平淡地话。复又拿起马鞭。时不时驱赶一下马儿。继续前进。便是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听到身旁一个极柔和也极低沉地声音轻轻说:“我要留下。” 东方没有应声。没有再做任何多余地表示。马车安静地向前去。 希雅依然怔怔望着东方。望着这个坐在咫尺之间地人。 为什么依然选择留下。为什么依然选择留在一个如此冷酷无情地人身旁。 明明一直在后悔。明明有无限烦恼和无奈。明明被他气得怒恨攻心。明明一直在誓。若时光倒转。绝不被他轻易骗走。 然而,那人轻飘飘,给她最后一次可以挽回的抉择,她却终究无法选择回去。 因为没有脸再回去,因为已经没有退路,因为不愿对即定的命运低头,还是因为…… 希雅不知是忧伤还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却又似放下了最大的重负,最艰难的抉择,全身都轻松了下来。 他冷漠残忍,他邪恶自私,他视旁人的生命如同尘埃, 然而,他没有不公平,他没有欺骗她,他连狠毒冷漠,都是真诚的。尽管他的真诚,不是因为他愿意和她交心,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他去违心,去虚伪。 他心中没有仁慈,没有道德,没有法律,却出奇地光明正大。她见过许多贵族们的嘴脸,知道所有用华丽词章粉饰的道德仁慈有多么虚伪可笑,那些爵爷把法律挂在嘴上时,却不忘用脚践踏。 只有对他有用的人,他才保护,他才回报,然而,有多少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连这样的公平,都不曾赐予下位者。 他恶毒,但他会那么快意地喝着她酿的酒,那么畅怀纵情地长笑。 他冷酷,但他曾在酒雨飞瀑明月晚风之下,带她纵情飞驰。 他残忍,但他曾在月下为她吹箫,那音乐,美得让人梦魂难忘。 他无情,但他却让她知道,喝酒的滋味,纵情的滋味,活着的滋味,存在的滋味。 她要留下来,与他同行,为他酿酒,没有因不了解而来的误会,不是为了少女那些关于英雄,关于奇遇的美妙幻想,她知道他是什么人,她清楚他的一切冷酷和残忍,她要与他同行。 她知道,也许将来她会回头,会懊恼,会后悔,会有许许多多的埋怨和不甘,但这一刻,面对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她的选择只能是,留下来,与他同行。 她静静地望着他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东方悠悠问:“你不喜欢那件衣服?” 询问的语气自然地象平时闲聊,仿佛她刚刚不曾为他做了一个那么重大的决定。 “你以为呢?” “衣服可以买。” “不进城去哪买?” 东方终于叹了口气,这位自小到大所有琐事都由别人处理的贵族小姐,只怕永远都不懂什么叫灵活变通,他随手一指前方的行人:“不进城里的店铺就一定不能买东西吗?” 希雅愣了愣,脸上一红,然后跳下车,快步迎上前方一个衣着普通的女路人:“把你身上的衣服卖给我,好吗?” 第二十九章 刀锋乍现 事实上,在城里的店铺买衣服,和在路上随便拦住一个人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有天大的区别的。 希雅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真诚,神情可亲,可无论怎么说,对面的女人就是用一种看疯子或骗子的眼神望着她,皱着眉一再试图摆脱她的纠缠。这也是正常反应,换了谁好好走在街上,碰上这种事,可能都要怀疑对方,不是疯子,就是别有用心了。 希雅也实在找不出可以让这种郊外路上,硬拦着路买人家身上衣服的事合情合理的借口,努力尝试了一会,眼看对方一副要远远避开的样子,终究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东方。她甚至没有想到要向东方请求帮助,身体却自然而然有了这样的动作。 这一路行来,多少窘迫,多少困境,几乎全是东方为她处理的,一旦面对自己一时不能应付的事,立刻就想到东方,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了。 而几乎就在她看过来的同时,一整袋黑晶币就这么掉落在她和那女路人之间:“你们俩身上的衣服换一换,这些钱全是你的。”东方语气漠然,这一路行来,希雅的所有难题都由他解决,看到希雅手足无措,顺手帮帮忙,好象也成了习惯。 女路人呆呆低头看了看那大大的一整袋钱,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立刻把希雅一拉:“我们去换衣服。”飞一般扯着希雅到路边的树林里去了。 希雅露出愕然之色,还来不及说一个字就被拉走,东方却只是淡淡一笑。 任何人遇上违反常理的事,都会迟疑,然而,面对巨大的利益,理智却很少能真正压倒贪念。 相比希雅的温和有礼,事事循正途,东方本人只喜欢简单直接方便的处理方式,如果钱不能轻易解决,那他更愿意选择暴力。 身份证明,通行文书,这些东西非抢不可,如果合适的话,顺便也给自己抢下伪装的衣服,但如果不合适,找人去买,也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希雅缺少处理琐事的常识和经验,所以在这种事上,总是缚手缚脚,反应迟钝,但她并不笨,受过几次印象深刻的教训之后,应该也能慢慢学会打理与自身相关的一切杂务了。 东方故意逼迫她穿舞姬的衣服,就是为了让她受深重打击,明白应当努力去学习以前她完全不必在意的事。现在的希雅已经不是万事有人服侍的贵族小姐了,即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明白这一点。东方不介意保护她,但实在无意万事都替她操心劳神费力气,给予一点成长的压力和打击是必要的,但也不必太过份,真把希雅逼得羞愤欲死,也就失了东方的本意,所以最终,东方还是给希雅指了一条明道。 没多久。希雅穿着一身朴素地衣服。用软布巾扎了头。略有些拘束不适应地从森林里走出来。远远一眼看过去。倒还真象城里普通地贫穷女人。但若仔细一看。那绝世地美丽。终究不是任何布衣可以掩盖得住地。 而那位换上她那身衣服地路人。急匆匆跑过来。确认整袋黑晶币还在原处。赶紧捡起来。死死抓在手里。抬头看看东方和希雅地眼神。见这二位都没理会自己。这才转身飞跑而去。 希雅哪里顾得上这种事。只是有些吃惊地望着东方。 在她进树林换衣服地时候。东方也随意地换了抢来地那件衣服。可换之前。却是先随手撕几处。折几外。缝几处。再顺手绣上一两处并不显眼地花纹。同样地一件衣服。本来地暴富恶俗之气。竟是一丝一毫也找不到了。东方穿在身上。再顺手把那白理一理。神情平和宁静。看来就象是一个有修养且比较富有地老人了。 希雅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心中犹自惊叹。怎么有人可以如此轻易地在反掌间。就让自己整个人地气质产生这么巨大地变化。 东方却是看着她好笑。这位大小姐。她地优雅和高贵是浸到骨髓里地。估计就算穿了乞丐装。也还是象一位公主。这样地神情步伐。这样地仪态风姿。这种不经意间就融进举手投足之间。普通人学也学不到地优雅和气质。根本掩饰不了。就这种程度地伪装。还想混进城门地关卡盘查。 他等希雅上了车,随手扬鞭驱马,同时漫不经心地说:“你本来是贵族小姐,因为父亲获罪夺爵,产业充入国库,所以受到贫穷的折磨,我是看你可怜的富商,把你买了下来,让你不至于饥饿寒冷而死。” 希雅一时尚未全解:“什么?” 东方看也不看她:“说你只是单纯的贫民,有人会相信吗?” 希雅低声应:“好,我会记住的。”脸上火辣辣红得烧,她是如此愚蠢笨拙,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需要她去学习,去理解,去努力地前进。而她,也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资格,与他同行。 淡淡叮咛完后,东方便不再说话,只是赶得马车渐渐快了,没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纷乱的马蹄声,有人远远地喊:“前面的人停下。” 东方理也不理,径自赶马,却也并没有加快度。 后快乱马轻快,转瞬就拉近了距离,一匹红马度最快,第一时间自后方越到前面来,快马奔驰时也没细看,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到:“又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后方有人叱喝一声:“围起来。” 转眼间,后方赶上的快马,从左右绕过,把马车牢牢围在中间。 东方平静地勒马停车,而希雅则是有些脸色苍白地打量四周。 围住他们的有一行十几人,男女混杂,高矮不一,但人人身佩各式武器,个个显得强悍矫健。为那人身形尤其高大,骑的黑马,都比别人高出一头,背上两把看起来极为沉重的斧子,古铜色的脸庞阴沉冷漠,居高临下望过来,就有一种血腥杀伐的气息扑面而来。 希雅心中猛得揪紧了,这是一支战力不错的队伍,他们之中,有以力量见长的强力战士,有一身盔甲的骑士,有轻便快捷的剑士,有伶俐迅疾的盗贼,还有两三个可以支持远程攻击的弓箭手,而且看起来,并没有丝毫善意。 希雅紧张地掌心都开始冒汗,她非常担心,担心的是,这支队伍用如此无礼的态度围困他们,会引起东方这个深不可测的魔法师怎样的愤怒。她担心有杀戮,她担心有鲜血和死亡,却一丝一毫也没替东方担心过。 尽管她知道这支队伍很强,但她绝不认为,一旦开始战斗,深不可测的东方,会是输的一方。 她几乎是在合围形成的那一刻,就迅看清了四周的人,然后第一时间开口。 她要在东方用冰冷轻漫的语言惹怒这些人之前说话,她要在这些人用无礼莽横的态度让东方不快之前与他们沟通。 她的力量如此弱小,却还尝试着尽可能避免死亡,她不以为她能改变东方,但当灾难临头的时候,却总想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地自然,努力装出单纯不解的语气:“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四周逼人而来的敌意和防备,忽然间减退了许多,于其说这些人是被希雅的问话吸引了注意力,倒不如说,他们在看清希雅绝美容颜之后,就在不知不觉中,把凛烈变成了温柔。就连那个杀气腾腾的领,这时神色都略略柔和了一些:“我们是刀锋佣兵团,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些无辜行人被强盗用残忍的手段伤害洗劫,所以一路追赶,要把强盗捉到。” 第三十章 人心多欲 “我们是刀锋佣兵团,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些无辜行人被强盗用残忍的手段伤害洗劫,所以一路追赶,要把强盗捉到。” 听了这话,东方自是只当清风过耳,希雅却是心中一凛,再看在围在四周的这些人,眼神都聚在她身上,惊艳,震动,贪婪,**,多少年来,已经看多看惯的东西并无变化,心中更是一紧。 为的男人似乎就是佣兵团的团长,高大壮实得象座山一样,眼神深深凝定在希雅身上,过了一会才又问:“你一路走,有没有看到和你们一样,一男一女,赶着马车的两个人……” 希雅只当他们看出了自己二人就是抢劫者,心里正担心,忽然听了这话又是一愣:“什么……” “老大,别问了,我看他们两个就是强盗,现在抓了去正好……”一声狞笑从侧面响起,旁边一匹马直逼近过来,马上的汉子赤膊敞胸,满眼都是炽热的光芒,人在马上就冲着希雅俯身探手,竟是要直接把人给捉上马去。 希雅低叫一声,箭光如虹而起。 那汉子反应极快,猛然缩手,才避开了一箭射穿手臂之厄,那长箭“夺”得一声,射进一旁大树之上,尾羽犹自颤抖不停。 “蒂娜,你干什么……” “马克,我问你干什么才对?”在包围圈外的较远处弯弓搭箭对准同伴的弓箭手,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红衣红,还穿一双红皮靴,居然连手里的弓箭都是红色的,虽然没有希雅这种出众的美丽,但跃马弯弓,却有一种极灿烂夺目的活力“你是想抓强盗,还是看到别人漂亮就胡作非为。” “一男一女赶着马车,他们不是强盗,谁是?”马克冲四周的同伴大喊。 整个刀锋佣兵团十几个人,连一位魔法师,或牧师都没有,只由各种职业的战士们组成,由此可见,这支佣兵团的等级较低,成员也大多是粗野的底层武人,品性上良莠不齐,大部份人逞勇好斗,喜欢喝酒赌钱找女人,经常打架闹事,犯点小法,都是正常的。 这些人围住了一个绝色美女。正好路上又没什么别地人。还有一个抓强盗地正义理由可以做旗号。这个时候。对方就算不是强盗也是强盗了。这时听马克这么一声大叫。四下居然响起许多响应地声音。 “当然就是他们。” “不只是一男一女。还正好一个老头。一个少女呢。年纪也对。” “肯定就是他们。” 四下里倒是声势汹汹。希雅听着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看起来不象是确认他们是强盗。反倒是一副明摆着要硬性栽脏地地样子。怎么回事? 其实这群佣兵团无总中现被抢地商队后。现受伤地人都是严重地骨伤。无法带着一路追赶。指认强盗。只好追问强盗地人数特征。他们自己来找。 但现在正好是收获季,一路上,赶着马车载着货物去城镇的农人和商人都有不少。夫妻搭档,父女相伴,祖孙同行,兄妹同车的也不少,符合一男一女,一老一少这一标准的,他们一路上找过来,居然碰到好几拔。至于衣服上的特征,本来也很明显,如果那两个强盗不换衣服,就是一个黑袍的老头,和一个穿着古怪衣服,梳着古怪头的女人,如果换了衣服,就是一位穿得特别华丽奢侈的老头,和一个衣饰极暴露的舞姬。 但希雅正好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头也象平常人一样扎好了,而东方把抢来的衣服随手一改,所有的奢华浅薄,都变得平和稳重了,穿在身上,只是一个普通的较富有的老人,同奢华夸张恶俗完全扯不上关系。 其实真要找他们极为简单,只要商队那边的人,着重强调一下希雅的绝世美貌就好了,可是商队那位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的富商留了个心眼,不愿让这些佣兵醒悟到是他先动了抢美女害人的心思,所以有意无意地,把希雅的美貌给忽略过去了。 所以,现在刀锋佣兵团虽是把他们四下一围,却并不能认定他们就是强盗。只是此刻别有用心,所以大部份人就叫嚣得厉害。 四下里嘶吼怪叫声不绝,马儿也不安得踢步轻嘶,有几个人已经把刀剑都亮出来了,但东方一直安坐不动,希雅心里也就安定了,竟然并没有惧色。 他们都不急,反而是佣兵团内部出不同的声音。 “这一路上,一老一少赶着马车的人至少有五六批,你们谁能证明他们就是强盗。”这次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剑士,他一跃下马,手里按着剑,就拦在希雅身上,怒视四周的同伴“我们是佣兵,不是强盗,不是土匪,现在大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杰克,你也不要看到美女就晕了头了,你又怎么证明他们不是强盗。”马克怪腔怪调地说了一声,引来四周一阵大笑。有三个人又忍不住从三个方向策马逼近,杰克一个人,也防范不住四面的夹击。 “是不是强盗,要问过查过才知道。”随着蒂娜这一声大喊,三支箭分三个方向射了出去,眼看要逼近车前的三人,一人大叫一身,猛得倒仰躲避,一人飞快扬手,一刀拦住飞箭,还有一人身手略差,直接从马车跌翻下来,倒也险险射了过去。三人都是大怒,大吼着就要向蒂娜冲过去。 蒂娜居然也没有惧色,两手稳稳控弓,脚下一带马,急得拉开距离,以保持弓箭优势,弓上又架了三支箭。 “强盗还没有碰上,你们就想内哄吗?”那山一样的领,大吼一声,冲向蒂娜的三人赶紧停了下来。 刀锋佣兵团只是一个低级佣兵团,虽有十多个人,但真正强一些的也就是四五人而已,蒂娜是刀锋的主力之一,也是最出色的弓箭手,刀锋的远程攻击,几乎都要仰仗她。大家对她的箭都畏惧三分,若无必要,也没什么人真想和她拼命。刚才她只是意图警告,并没有下杀手,看起来就已经险而又险了,要真冲上去拼命,蒂娜控着马,保持距离游战,不再手下留情,就算五打一,只怕也要吃大亏。只是碍着面子,不能不冲,现在让老大一吼,当然顺着台阶就赶紧下了。只是场面话总还要说几句的。 “团长,你都看到了,是蒂娜先动手的。” “这个女人仗着箭术好,连团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团长,这事你要不管,那我们佣兵团以后是不是不管谁都能随随便便攻击同伴。” 黑塔一样的男人,脸色沉得象黑炭,冷冷看着蒂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团长,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佣兵团在做什么?”蒂娜半步不退地说“我们加入佣兵团是为了历练自己,是为了和伙伴们快乐地在一起,是为了做一些让自己高兴,也对别人好的事,无论如何,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伤害别人,奥莱克,如果你的佣兵团是这样一个组织,我和杰克立刻退出。” 奥莱克眼中怒火隐隐,沉声说:“一有分歧就喊着退出,这就是你们对佣兵团的态度吗,动不动就对自己人动手示威,这就是你的正义吗?如果他们不是强盗,你们就是正义使者,可如果他们是强盗,在敌人面前内哄,你丢的不止是脸,还有所有人的生命。” 做领的人毕竟比手下高明许多,同样对蒂娜有深深的不满,却不是象其他人那样暴燥漫骂,而是字字句句扣着理字来指责蒂娜。 蒂娜愣了愣,垂下了弓:“奥莱克,我太冲动了,我道歉,但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证明他们是不是强盗,而不是不问是非地随意伤害他们。” “对!”一直拦在马车前面的杰克上前了一步,挺胸说:“如果他们是强盗,我们会和大家一起战斗,可如果说他们不是,我和蒂娜都不会眼看着有人伤害无辜。”他抬头看了奥莱克一眼,并不避讳地大声说“无论那个人是谁!” 四周鼓噪声大起。 “好啊,不但看不起我们,连团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两个乡巴佬,看你们可怜才让你们加入的,你们不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也不问问自己是谁,就敢对我们管头管脚。” 四周都是怪腔怪调的嘲笑声,蒂娜脸色有些白,但眼神却是凶狠顽强不可屈服的。 杰克神色也不太好,但却在这时回头,尽量对希雅温和地笑一笑,凝视她的眼神也有着倾慕,却语气柔和地说“别怕,我们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奥莱克大喝一声:“全都给我住嘴。” 他这个领,还是有些威望的,一喝之后,四下叫声全止,大家都沉着脸等他决断。 奥莱克恶狠狠地看看杰克,目光再慢慢移到希雅身上。其实他本来并不认为希雅真是强盗,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有一种出奇高雅娴静的气质,让人很难把丑恶,犯罪,抢掠,伤害,这些事同她联系在一起,至于东方……一个普通有钱老头,在绝世美女身边黯然无光,所有人几乎都当他的透明的。所有人在意的得与失,**,对错和挣扎,根本没把他考虑在内。 但闹了这么一大出,那个老人神情居然始终平静无波,这个女人脸色虽有些白,却也没有任何畏怕的表情。刚才自己人内哄,一帮人光想着贪图美色,两个少年男女光想着维护正义,注意力反而都不在这些异常情形上,只有奥莱克一个人,在暗中忖思。 他倒不怕这二人真是强盗,如果是,反而可以让佣兵团内部的矛盾重新统一起来,大家联手作战,不可能拿不下两个人。如果不是,反而不好直接对这个女人下手了。毕竟真闹起来,蒂娜和杰克一定会走,佣兵团的实力自然会大打折扣,而且真闹僵了,说不定还会打起来,虽说他们这边人多势众,并不怕那一张弓,一把剑,可损伤太多,还是让人心疼,但要放弃这样的美女,又终究不甘心。 作为领,他的想法比较长远。希雅的美丽虽然令他垂涎,但他想的更多的却是,如果把这样的美女送给权贵,那佣兵团所能得到的好处,是不可计量的。 他望着希雅,心中不断盘算,现在的最重要的就是先弄清这两个人的身份,他们是强盗就最好,如果不是,就要想办法证明他们有很重的嫌疑,佣兵团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他们暂时看押起来,时间一长,只要蒂娜和杰克一个防范不到…… 奥莱克心中微微冷笑,还带点淡淡的得意。怎么巧妙地引导别人回话,怎么把一些很正常的事,推理得处处可疑,对他这种在底层打滚了十几年,什么市井无赖混混招术都看过的人物来说,不算太困难,至少要把两个天真正义英雄说得迷迷糊糊,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这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心里定了下来,居然还笑了一笑:“好,我们先不要忙着内哄,把眼前的事弄明白再说。”语声一顿,忽然怒目望着希雅,神色十分凶狠:“你们是什么人,给我老实说明白。” 第三十一章 谎言真相 (今天回家得太晚,而且晚上居然还连停了两回电,都是夏季用电高峰线路负荷问题造成的固障。估计这种事,在这个夏天里会不断生,叹,到午夜之后,也只写出了很少的一部份,所以这一章有些短,汗。) “这们是恩科莱子爵大人的管事,奉命为子爵大人四处采购上等美酒。”希雅抢在东方之前开口。 东方淡淡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四周的佣兵们却是一愣,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可不是他们这种整天为生计拼命的佣兵可以招惹的。 气氛莫名地僵滞下来,过了一会,奥莱克才沉声问:“有什么证据?” 希雅眼巴巴望着东方,眼神里的恳求之意极是明显。 蒂娜和杰克也很热心着急地催问。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们身份的,快拿出来。” 这两位糊涂的好心人让东方有些好笑,这样的年轻,这样的单纯,这样的正直,却又值得什么呢? 江湖上每年都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人死于非命而永远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注定会在这滚滚红尘中,渐渐忘却曾有的单纯和正直。 无论世事变幻,天地轮转,人性万古如一,在这个新奇的世界里,这两个少年男女的正直又能坚持到几时? 眼前。便已是一场煎熬考验与难关。 如果他和希雅只是普通人。他们坚决维护无辜到底。最后只能死于自己人地手中。就算借助贵族地声势。吓住了这支佣兵团又怎样。这一场心结也注定了蒂娜和杰克在佣兵团里不会再有什么愉快地未来。 而反之。如果自己出手把一切冒犯者都杀光。又如何呢? 东方淡然一笑。矛盾是矛盾。争执是争执。以这两个人只知原则而不够聪明地正义标准。必然是守护同伴到底。誓死奋战不退地。 东方地笑容。漠然而平静。无悲无喜。无讥嘲。也无激赏。善恶是非于他早无意义。这样地正义凛然。挺身而出。决不可能触动魔头地情怀。而手下留情。更加不是他地习惯。 “东方!”看到东方地笑容。希雅心中莫名地一紧。低低轻唤。满是哀恳。 “拿不出来吗?”马克冷笑一声“难道你嘴巴动一动,就算是贵族的亲信了?”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地逼近过来。 “站住。”杰克怒喝了一声,坚持挺身拦在马前。 蒂娜大声说:“你们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这很重要。” “他们明明就是拿不出来,肯定是冒充的。” “好人谁会冒充别人,只有犯了罪的强盗才会心虚地做这种事。” 佣兵们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蒂娜想也不想,搭箭在弦,杰克抽剑出鞘,二人一远一近,一内一外地威慑着自己的伙伴不要靠近,局面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东方却觉得意兴索然,杀戮即早已不能让他快乐,又何必非要执着于杀戮。那两个笨好人虽然愚蠢,但即然并不曾冒犯他,又何必由他亲手送往地狱幽冥,就让未来的冷酷现实来告诉他们,所谓的正义是多么无聊无趣无意义的蠢事吧。 他徐徐抬手,张开五指,掌心上的纹章在阳光下闪烁生辉。 杰克伸手来取,希雅却忽得飞快伸手,先一步取到手里,才递给杰克。 希雅是忽然间意识到,东方不会喜欢被陌生人碰触,才这么做的。而杰克却是喜不自胜,如果不是恪守武士的荣誉和原则,他几乎要乘机握住希雅的手,不忍松开了。这时手里虽接过了纹章,眼睛却还望着希雅,竟是完全没注意手上的东西。 反而是奥莱克皱了眉头,策马靠近,从马上弯腰低头,直接从杰克手里把纹章取过来,低头细看。 虽说刀锋佣兵团的等级不高,但做为团长,做为曾在大6各地混迹了十多年,见多识广的人物,贵族们的纹章图案他大多十分熟悉,只一眼就能确定,这确实是属于恩科莱家族的信物,立时皱紧了眉头。沉默了一会才盯着希雅问:“你又是什么人,子爵的仆从?” 希雅神情惨淡,低下头:“我也曾经是贵族,成年时也曾出入帝都社交界,和包括恩科莱子爵在内的许多贵族交好,后来因为亲人犯下大罪,家族没落,才流落到这附近。恩莱科子爵很念旧情,打听到我的下落,命令帮他办事的管事,顺便把我接回帝都加以照料。” 奥莱克的眉头越纠结得解不开。希雅虽然穿的是普通女人的衣服,但一举一动,仪态都说不出地优雅尊贵与美好,说她是没落贵族,倒的确十分可信,最重要的事,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曾经是帝都社交界的宠儿,真的和许多贵族都相识,那就算自己铁了心,对管事杀人灭口,直接把女人抢走,也不敢随便把她献出去。没准换不来好处,还惹来一身麻烦。 他这里犹疑不定,杰克和蒂娜却不知道他挣扎的只是杀人抢掳的得失利,还以为他是在思考希雅说的话是真是假。 “看看他们带的是什么东西就能证明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强盗总不会辛苦带这么一大车酒到处赶路吧?” 杰克抽剑挑开车帘,看到满车的美酒,凑近闻闻,确实酒香扑鼻,他还很尽责地拿起剑想敲开几个陶瓮,打开几个酒桶查看。 希雅吓了一跳,东方素来重酒轻人,哪里容得旁人如此,这家伙不是在找死吗?连忙先一步伸手要打开一桶酒给他们看,谁知一直沉默安静的东方忽得回手,轻轻松松从里面取出一个几十斤的大酒瓮,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仰头痛饮,刹时间,酒倾如瀑,酒香四溢,却把四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东方竟是一口气把一整瓮酒全喝尽了,信手一抛,酒瓮落地,摔得四下分裂。 他抬眉,扬眸,望向众人:“这些美酒是恩科莱子爵特意从大6各处收集而来,送给索斯特家的希雅小姐求婚的礼物,你们想查,还是想看,还是也想喝两口尝尝味道?” 希雅脸上大红,又羞又怒又是无措:“你说什么?” 东方眉眼不动,冷冷说:“小姐,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子爵大人固然慷慨大方,十分念旧,但你应当不会奢望成为子爵夫人吧?” 希雅气结,她知道东方骄傲冷酷,却想不到东方居然还会如此恶劣,顺着她善意的谎言,把她窘迫到这种程度。 正直的杰克,理所当然正气凛然地说:“你怎么能对一位小姐这样无礼?” 东方却根本没有理睬他,只淡淡抬眸,冰冷的眼神漠然扫过奥莱克,他甚至不曾逼视,只是如此冷淡的,高高在上的,随意扫一眼罢了。 奥莱克脸色阴晴不定,杰克只会愤怒于,一个令他倾心的美人受到了侮辱,而他却更加在意,这个老人,刚才取酒的方式。直接就着坐姿,随意地回手,几乎是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取到一大瓮酒,几十斤的重量拿在手上轻如无物,竟完全没办法判断这个闲散而坐的人是怎么的力。这个老人是个绝对的强者,而他的背后不止有恩科莱,还有索斯特。 第三十二章 告示谜团 “即然有恩科莱家族的纹章,你们的身份当然没有疑问,我们都是粗人,心急追捕强盗,我的兄弟们虽然有许多失礼的地方,但绝没有冒犯贵族的心意,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奥莱克尽力让声音温和,脸上甚至还努力绽开一丝笑容。只是,这个混迹在底层的佣兵领,粗大壮汉虽然城府比之手下人高明不少,但这样瞬间变脸,拉关系,表温情的本领却并不娴熟。虽说想清楚眼前局面,最终还是选择息事宁人,可不管怎么说,怎么做,声音和表情终是有一些僵硬的。 好在希雅只要对方不会愚蠢到处自寻死路就好,微笑说:“一场误会,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计较的,刀锋佣兵团肯热心助人,又愿意挺身担当惩处不法的强盗,就算是子爵大人听说,也一定会认可称赞的。” 明明心里敌视轻蔑仇恨但脸上随时可以微笑着说出赞扬亲近的话,这本来也是贵族之间的社交技巧游戏法则之一,她说的自然是比奥莱克自然得多。 反倒是奥莱克自己的手下听了团长这话,大多脸上露出不快不甘的表情,马克忍不住叫了一声:“团长!” 奥莱克连眼角也没往这个性子粗蛮无礼又好色贪财的同伴身上扫一下,对这帮家伙的贪婪和愚蠢暗自愤怒,事情到了这一步,得失利害都清清楚楚,正常有脑子的人都该知道赶紧找台阶往下走,偏这帮人,居然还不肯死心。 他在马上对希雅和东方弯腰行了一礼:“我们还要去追强盗,不能久留了,请二位向子爵大人转达我们真诚的歉意,盼望子爵大人不要介意我们无知之下的冒犯。” 东方连眉毛也没抬一下,哼一声回应都给省了。不过高高在上的贵族亲信,对于底层佣兵的傲慢态度本属正常,基本上大家也都习惯了,接受了。一般来说,反倒觉得,这人之前的冷漠和之后的踞傲都更加能印证他的身份。何况还有希雅微笑着应酬还礼,至少让人面子上说得过去。 奥莱克也没兴趣再多说多留,拔了马就喝:“跟我走。” 包括马克在内的一众人,虽说**熏心,但也不至于完全不知死活,眼看着团长主意已定,最后的倚仗没有了,真要再闹就是自讨苦吃,只好闷头闷脑跟着去了,反而是一直拦在马车前维护他们的杰克迟疑着没刻走,等刀锋其他人跑出老远,他还没跟上,蒂娜有些不耐地叫了他一声,而马克等人却远远地出一阵阵口哨声,怪叫声,嘲笑声。 杰克这才跳上了自己的马,深深看了希雅一眼,终究没把激动之下的话说出口,轻轻叹息一声,催着马追向刀锋一行人去了。 十几匹马扬起漫天烟尘,转眼就去得远了,希雅有些神色怅怅望向远方。她的美丽是一场灾难,终会带来许多不幸,许多羁绊,许多伤害。只能希望那个年轻人,早一点忘记这纯粹只因为惊艳而生起的瞬间心动,不要有太多烦恼。 她尚在呆。东方却已轻轻催动马车。慢悠悠地前行。对他来说。这十几人地性命。和十几只蚂蚁差不多。是杀是恕。不过是一念间事。即过去了。也就不理会了。哪里会去为几只蚂蚁感慨回想。怅然忧伤。 希雅回过神。安稳地坐好。轻轻对东方说:“谢谢你!” 东方微微一哂。就为这十几条可杀不可杀地性命而谢他吗?他行事从来都只听从自己地心意。杀与不杀。都是他自己地事。与这女人地好心肠何曾相关。又哪里用得着她来相谢。 东方默然赶着马车向前。希雅也并不说话。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露出沉思地表情。 大约过了小半天。终于可以看见前方道路尽头地小城了。 希雅想起家族必然无孔不入地追索。不可抑制地感到紧张。连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东方的心境自然不会有丝毫变化,平静地赶车进城。 入城的时候,很自然地受到了盘问。抢来的各种证明文书基本上可以应付一切了,反而是希雅那出众的美丽,引得负责城防盘查的士兵,看了又看,盘查的内容也多出不少。 东方顺手拿出上次艾伦给他的通行证以及恩莱科家族的纹章,身份自然变成替子爵大人采购美酒的商人,于是世界很快安静了,士兵们肃然敬礼让路,东方悠然赶着巨大的马车进城了。 整个盘查过程,希雅一直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只是身子不自觉得紧崩,眼角悄然地观察四周动静。看到四下的城防兵并不多,也没有明显的敌意和防备才微微放松,眼角的余光,悄然自贴在城墙上的若干告示上掠过。 一般来说,各国通辑追索犯人,贵族们追捕逃跑的仆役奴隶,都会在各处关卡,各个城门上留下相应的公告,希雅自己心虚,自然对这些事极为在意。她这样偷偷查看,难度极大,但东方被盘查的时间稍长,她终于乘机在墙上四五张公告里找到了来自索斯特的那一张。 “兹有女贼伊芙,偷盗……” 希雅才匆匆看了几行,那边已经结束盘查,东方顺手催动了马车。希雅无法再看下去,只觉心中奇怪,皱了眉苦苦思索。 东方虽已学会这里的语言,但却根本不懂文字,那些公告自然是不会让他费心去多看,希雅的小动作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他,也知道希雅是在担心什么,但他却根本没把这回事稍稍放在心上。 尽管对这个新的世界并不了解,但不管这世上的顶级强者到底有怎样的力量,一个强大的贵族之家完全动起来,到底有怎样的威力,他都不会在意。 早在许多年之前,他的心境,已如清风拂岗,明月照江,人间外力,再不能牵动丝毫。 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心,在意,顾忌的。一切都随性而为,任其自然便是。 对于眼前这件事,他不但不担心,甚至还隐隐有些希望希望索斯特家族能倾尽全族之力,请尽天下最强大的人来追拿他看看,这以后的日子,也就可以精彩有趣许多了。 可惜真相同他的愿望相差太远。 希雅愣了一会,忽然说:“真奇怪,家族里居然没有正式寻找追拿我们,这里仅有的一张家族告示,也只牵涉一个女贼。” ***************************************************************** 争取晚上写出下一章,不过可能会很晚很晚,汗. 第三十三章 如许色诱 连东方都略觉不解:“女贼?” “嗯,一个女贼,乘庄园混乱的时候偷偷混进去,偷窃了不少珠宝,被现后捉起来审问了,现在公告四方,在本月底……就是三天后就要正式绞死她了。” 东方淡淡问:“你父亲可以公开审问杀人吗?”其实即使是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上位者随意杀死身份卑微者也一样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只能在私下进行,哪怕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大家也心照不宣当成是私法。无论如何公开的审问处死和通报四方的权力,只属于国家。 希雅诧异:“我父亲是领主,在他领地内生的任何罪恶,他当然有权裁决,有权处置,有权公布,这有什么问题?” 东方点点头,平淡地接受这个新世界与旧世界的又一大区别:“那这里也属你父亲的领地吗?” “已经不是了,所以,我才敢和你一起进城,不过,这里紧靠着父亲的领地,照以往的习惯,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不让违法者越境犯案,象这一类处死犯人的公告是可以向邻近的领地公布的。” “那女贼和你有没有关系?” 希雅更加愕然:“怎么会和我有关系,我从来不认识,我……”她脸上神情渐渐古怪“除了你,我从不认识任何会不经同意,到别人家里偷……拿东西的人。” 东方全不在意她那略略怪异的语气:“即然和你无关,那就不必操心。” 他自然想不到,这件事,同他自己会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这个新大6,还是以前的旧世界,他都是一个绝对孤独之人,茫茫人世,万丈红尘,他出入其中,一切却又与他再无半点干系。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没有朋友亲人,甚至连仇敌都没有,一个将会被处死的女贼怎么也扯不到他身上。 所以他甚至连问一问女贼名字地事都省了。反正他肯定不会认识。不会知道。 他轻轻松松放开不理。希雅却觉得心神不宁:“我失踪之后。有人偷庄园地珍宝被愤怒地父亲现。从重处死。这是很平常地事。可为什么父亲没有出任何针对我地追捕?”她虽然害怕被追捕。但如果根本不存在对她地寻找和追捕。也许她反而更加焦虑不安。 “就算是找你。追你。应该也是暗中派人。你以为你父亲有多大可能公布你失踪地消息。并派人来追?就算是仅仅找借口捉我。他应该也会暗中派心腹办事。绝不会牵扯到过多地人。否则让人在搜捕我地过程中。现了你地身份。事情又怎么平息。”希雅百思不得其解地事。在东方看来却是极简单明了地。 中原地汉族小姐。大家闺秀们。如果半夜跟人私奔了。父母们绝对不敢公开追寻搜捕。不但要暗暗行动。甚至还要打死几个下仆。以警告手下人不得多嘴。这个世界地女人虽然比受礼教束俗地中原女子自由许多。但很多丑闻。依然会是大家族地禁忌。 希雅黯然无语。其实她自己不是完全想不到。只是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而已。父亲不敢公开她地事。甚至没有公开追捕东方。只可能是因为。她这样一个美女。对家族未来地展影响太大。如果出现丑闻。她地价值就一落千丈。对家族也就没有什么帮助了。 虽然。实际上没有被公开追捕给了她许多方便和自由。但想想内情。依然叫人心酸。即使是出于自愿。但她无故失踪。极有可能被一个来历不明地男人诱拐绑架。父亲竟可以忍住不采取更强硬更有效果地措施。 她摇摇头,不肯让自己深想下去,不愿放纵自己对家人生出更多的怨怪之心。无论如何,这样地离去,是她的任性,她的妄为,是她完全没有顾忌家里至亲者的感受,又凭什么再理直气壮地对家人有诸般要求。 东方完全不理会她的心境,径自赶了马车慢慢前进,出奇巨大的马车和无论如何装扮都掩不住美丽的希雅引来路人的频频张望,纷纷侧目。 东方若无其事,希雅神思迷乱,竟是谁也没有在乎。 “佣兵工会应该往哪里走?”东方倒是还没忘他进城是为了找佣兵工会看看哪里有大批强盗,他好去把人捉来替他自己种地酿酒当苦力。他以前只去过魔法工会,对于佣兵工会的特征,位置当然完全不清楚,他又不识这里的字,想要认招牌也是绝不可能的,还真的只好先请教希雅。 希雅猛得抬头:“我们有很多事要先做,暂时不能去佣兵工会。” 东方微微一抬眉,很多事要先做?他怎么竟不知道? 希雅瞪着他,眼神几乎是愤怒的:“我们要先找地方安顿下来,也许你可以完全不考虑休息的事,但是我要……” 天啊,她要洗澡,她要换衣服,她要有一个单独的房间,稍事休息整理。这也是她在明知可能被追捕的情况下,还敢壮着胆子进城的原因之一,如果东方连这点时间都不给她,就算是只会酿酒的女人也会爆起来,跟这个无比强大的怪物拼命。 然而,就连东方这样任性且不肯替别人考虑的魔头,也只好认同希雅的坚持。在一个大小姐,一个美女,可怜地流浪荒效许多天,从没有安心洗过一个澡,身上永远只有一套衣服,无法换洗,受尽种种不便,终于进城之后,还不让她拾掇自己一下,这确实也过于残酷了。就算是东方为了自己的舒适考虑,也不会希望坐在身边的人,身上总散着长时间没有好好清理而**的淡淡酸臭气。 所以,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城里最大的旅馆门前,但即使如此,大的马车,依然没有办法赶进后门,只好停放在街边,拿出大量的小费,让旅馆派人看守。东方自拿了一大桶酒进房间,琐事全交给希雅去办。希雅几乎是热泪盈眶地要求旅馆赶紧给她烧水,并帮忙买几套新衣和长途旅行的一些必备品。 因为这段日子跟着东方,尝尽种种不便,有了这些教训,自然各方面都设想得很周到,她开出一个长长地单子,各式用具都列在其上,采购的琐碎事,原不是她这么一位贵族大小姐做得了的,好在东方本来就不缺钱,路上又顺手抢劫了一注大财。 希雅虽然对抢劫的行为予以了道德方面的指责,但即然根本无法阻止改变东方,而又选择了继续和东方在一起,就只好让自己更多地适应东方的想法和做法了。她不是那种拘泥的人,一旦想开之后,花起抢来的钱,居然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重重厚厚的小费一给,旅馆里自然有人能替她把事情办得妥当周到。 这里希雅细心周到地为未来二人结伴旅程做准备,好象完全不记得东方是打算抓一群强盗干活,就把她扔下当女强盗王的。东方也懒得管希雅怎么想怎么做,自在房间里,喝着酒,倚着窗,看这新世界里的熙熙攘攘,百般热闹。 他酒量本大,此时心境悠悠,静静看这红尘幻世,偶尔想起前尘旧梦,却又转眼忘却抛开,这样千百般心思浮起,却又象什么也不曾想,什么也不曾入心入怀,悠悠时光转瞬过,他也并不知觉,只是听到房门被敲响时,窗外夜色已悄悄降临,而那整整一大桶的酒,也喝得没剩下多少了。 东方哑然失笑,人果然是阔不得的。当日他初到这个世界,困在重重密林之间,身上小小一壶酒,珍惜得喝了很长时间,如今凭空抢来这么多美酒,却是纵情地过份了,照这般喝法,怕是没有多久,现有美酒就不堪为继了。就算逼着希雅替他紧急酿酒,若要保证酒的质量,怕也是不能及时供应上的。 他这般想着,有些淡淡遗憾,却也不觉太多烦恼,他爱酒喜酒,最能以酒助兴,却不至于无酒不欢,他只是爱酒雅人,而非痴狂酒鬼。此刻他倚窗不动,只随意一弹指,房门应声洞开,门外希雅手捧一个大托盘,盘上放了四五壶酒,脸上神情极是特别,在门开的这一刻,甚至瑟缩了一下,却又咬牙鼓起勇气走进来,只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身子简直是僵硬的。 她走到桌前,手里的托盘却迟迟不放。 东方也走近过来,施施然坐下,目光静静看着她,一句也不多问。 希雅微侧了脸,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他的目光,轻轻把托盘放了下来,脸上却已红得如同火烧一般。 东方眼也没多往托盘上瞄一下,只凭气味,他就可以确定,这几壶酒都不同,但也都不怎么样,应该是旅馆自售的麦酒烧酒一类。象希雅这样的知酒者,居然端了好几种这样低级的酒进门找他这个最能赏酒的人,实在是一件怪事,而更怪的却是希雅现在的打扮。 希雅明显刚刚沐浴更衣过,一身白衣,不染片尘,一头长,还带着湿意,不受约束地披在雪衣的衣服上,只一眼看来,就极是赏心悦目,给人一种出奇清纯的感觉。 但这件衣服却很特别,非常巧妙地紧贴在身上,把希雅无限美好的曼妙曲线,表现得淋漓尽致。胸襟开得出奇地低,刚才希雅规规矩矩把托盘托得老高,挡得还算严实,现在把托盘一放下来,那种诱人的美景,简直让人血脉贲张。偏偏希雅神情又极为羞涩不安,配上这样的衣服打扮,完美地把清纯与诱惑,羞涩同放浪融在一处,这样的绝色倾城,捧酒而来,暗室相对,又岂只是勾魂摄魄。 可惜东方也不知是铁石心肠还是早就没了心,如许红尘早历尽,如许倾国颜色,看在眼中,竟也仅仅只是诧异。 他甚至想到不久之前,艾伦为了拉拢自己授意侍女半夜穿得出奇凉爽地跑来给他送酒的事,只是,这种目的性过于明确的色诱,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希雅的性情与身份。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眼泪,对我这地方,一到夏天不胜负担,动则就坏的电路早就没脾气可言了,昨晚这章才写了一半就断电到半夜,实在没力气撑起来,直到今天才把那章写完。郁闷万分,如果晚上不停电的话,我应该能把今天的章节写出来的。 第三十四章 妙手奇术 希雅窘迫地简直想逃跑。这么一幅打扮来见东方实在不是她的本意。旅馆里的人把新买的衣服一送到,她也没细看,就高高兴兴去洗澡,等洗完准备换衣服时,才现这衣服不对劲,连忙在一堆新衣里寻找,可没想到,好几套的新衣,居然一件比一件夸张,一件比一件挑逗,希雅自己无可奈何,找了又找,找出来的这一件,相比之下,已经是最保守的那种了。而她原来的几身旧衣,一件穿了好多天,都快怄出酸气了,一件是临时从别人身上买来的衣服,还有一件是抢来,且极为暴露绝对不能穿的。这三件都交待了旅馆里的女侍在希雅洗澡时全拿去扔掉了。等到希雅现没有正常衣服可换的时候,天也已经晚了,外面的店铺大多关门,就是想再去买正常些的衣服,也不可能了。 希雅气急败坏,把旅馆负责帮忙买东西的人一通怒斥,没想到人家居然也满腹委屈,一片好意怎么就落了这么大埋怨呢。 原来在旅馆住宿的,不止有来往的旅行者,更多的是偷情的男女,临时来包一晚上,或更短的时间。象东方和希雅这样的打扮气派走进来,明显就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和因为长得美丽而被他看中的贫穷女人。这样两个人,跑到旅馆来包房间,还能干什么事呢? 希雅小费给得又重又厚,又要求洗澡,又要求买衣服。 很多人在欢好之前都会梳洗打扮一番,而贫家美女,一旦碰上机遇,努力抓住不放,拼命要把自己的美丽展示得更好,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个美女明显很受那有钱老头的信任,大笔的钱要怎么花就怎么花,旅馆的人即然收小费手得这么高兴,当然也要尽力帮帮忙,在细节方面多出点力。费心替她多挑几件适合勾魂的衣服,保证这美女洗得香喷喷跑去老头房间之后,哪怕想要天上的月亮,那老头都会眼也不眨得答应替她摘下来。 这阴差阳错的误会让希雅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为着要不要打扮成这样去见东方而犹豫了很久,甚至在下定决心后,到了东方门口时,还是在房门打开的这一刻几乎恨不得转头逃跑。 此刻她鼓起勇气站在东方的面前,东方什么也不说,只静静凝视的目光却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美丽与风姿,他从来不曾否认,也愿意欣赏,却也仅此而已了。 那样的欣赏,接受,并纳入保护,一切一切,都是平静的。 这个时候,希雅居然没生出什么失落怅然之念,反而莫名地静下来心,微微一笑说:“我来请你喝酒。” 东方垂眸。看看桌上那四五壶对他来说简直不能入口地酒。 希雅想到自己擅长之事。便也自然而然。万物不能相扰。出奇地从容镇定起来:“给我一些冰块。” 东方也不多问。一手轻拿起桌上地水壶。一手打开盖子。壶里是一色地细碎小冰块。他一手执壶时。已经暗运寒冰掌力。把一壶地水全化作冰。另一手开盖时。随意一道真气击入。把整块地冰打成整齐地碎块。象这种手段。习练寒冰掌力到一定程度地高手都可以做到。但能做得如东方这般浑如无事。全无痕迹。即使站在他身边。也看不出一丝端倪地却又少之又少了。 希雅对于他不念咒文就瞬魔地事早就习惯了。她奇怪地倒是另一件事:“你地冰魔法要借助水施展吗?” 东方淡淡问:“没有水也可以有冰吗?” “不可以吗?”希雅更觉讶异。水魔法到了一定程度。凭空造出冰刀冰剑冰柱。应该是很简单地事吧。 东方这时也想到,以前在密林深处,似乎也曾见过在没水的地方,也能生生变出冰来攻击敌人的魔兽,这大概也是魔法的又一项奥妙了。 他也不甚介怀,淡淡道:“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依然有种种局限在,也许很多人直接变出冰来不算稀奇,但我并没有这项本事。” 希雅也没再多问,各种魔法师承不同,奥妙也不同,各自有着不同的局限。就算东方的魔法无法凭空变冰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反正在别的方面,足够强大就行了。这人连被叫成最没用的魔法学徒,被所有人鄙视的事都不放在心里,哪里会为了他所掌握的水魔法有某些小缺陷而在意呢。 “无论怎么变的,有冰块就好了。”希雅微笑着,双手翻飞如舞,轻轻巧巧,从不同的酒壶里倒出适当的酒,匀在一处,忽快忽慢地摇动,间或取几块冰投入其中。这些看来很简单的动作,她做来无比流畅自如,手指灵巧无比,快捷轻灵如同舞蹈,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赏心阅目。没多久,她双手捧了一杯酒给东方:“尝尝我调的酒。” 东方此前从未闻调酒之说,但看希雅神情如此镇定自信,便也信手接过,只微微饮了一口,神色就微微一动。只是这么看似简单地混杂几下,怎么就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效用,这些几乎不能入口的酒,此时饮来,虽比不上希雅自己的亲酿,相差的竟然也不算太多,而且又有一种极特别,以前从未饮过的味道在。 希雅轻笑说:“也许你觉得我做的事很简单,但是你相不相信,哪怕你记忆力好到可以重复把我刚才的所有动作一点不漏得再做一些遍,调出的酒,也绝对不是这个味道。” 东方点头:“这是自然!” 希雅的调酒手法虽然看起来简单,毫无奥妙,但其间分寸的细微差别,绝不是单纯的旁观者可以学到的。 “这里的酒选择余地很少,临时又准备不足,所以我能调的种类也不多。如果我配上全部的调酒用具,又有最多的酒种让我选择,我可以根据你的需要,调出上百种味道各异,皆俱特色的美酒。”希雅在说起自己的能力事业时,眼神里都是光采和自信,平时对东方隐约的畏惧,早看不见一丝一毫“扔我在某个地方酿酒,酿得再多,也未必能及时供应给你,带着我在身边,无论到哪里,你都能喝得到美酒!” 她凝视他,等待着他的决断,没有更多的恳求和祈愿,她只是简单地说明了状况,不指望他怜香惜玉,不试图来苦苦哀求,她只是平静地用事实告诉了东方,带她在身边,她不仅是美丽的花瓶,不单纯是高贵的累赘,她对他,有用,仅此而已,而她抛却一切,而冒险追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一份认可。 而东方根本不需要再有任何的思考和犹豫,平静地答:“好!”然后一整杯酒被他喝得殷滴不剩。 东方虽然已经放弃把希雅扔进强盗堆的打算,但抓一堆苦力替他免费干活的心思去没变。 所以可怜的希雅整个一个晚上,尽心歇力,把仅有的几种酒,借用不同的手法,调制出好几种不同味道的美酒,让东方尽兴了一番,天明之后,还得不到休息,被东方硬带去找佣兵工会,希雅那一身性感诱人的打扮,当然是死也不肯出门的,东方不得不让步,由她再浪费好一段时间,支使人去买了四五套正常的衣服,换装出门。 各个城市的佣兵工会,魔法工会,盗贼工会,神殿,等处一般都在极显眼极容易的找到的地方。有时候甚至不用问路,套用其他城市的位置标准,都能找到目标。 在希雅的帮助下,东方很快就来了佣兵工会。 基本上佣兵工会大致的构造和魔法工会没有太大不同。里里外外到处都是打扮各异的佣兵,有人三两成群,有人独处一隅,有人低声笑谈,关系不清,有人横眉怒目,剑拔弩张。前方的问询处,接待台等处,照样排了长长的队伍,要考核等级的,要接任务的,要交任务的,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东方低声问希雅:“我向谁去询问哪里有强盗?” 回答他的声音却从后方传来:“直接去问有什么关于强盗的任务可接啊。” 东方眉毛也没动一下,希雅却应声转头,立刻讶然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呵呵,终于把这拖延了的一章给补上了。不过,明天周末,整天不在家,照例要停更一天了。 第三十五章 这般委托 从踏进佣兵工会的那一刻起,东方那无以伦比的感知力就轻易在无数混乱嘈杂的佣兵里,觉了蒂娜和杰克的存在,却并未多看一眼,多说一个字。 反而是希雅的美丽太过夺目,一走进佣兵工会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混在人群里的杰看到心存倾慕的美女,就情不自禁走近过来,蒂娜叫了他两声,没听他回答,只好气呼呼地也跟过来。 靠近的时候,全神凝注在希雅身上的杰克自然也就听清了东方对希雅说的话,顺口就回应了。 希雅闻声才现他们两个,脱口就问:“你们怎么在这里?”问完话,才算完全看清他们的状况,又有些惊愕。 这两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杰克身上衣服破损好几处,染血带灰,黑乎乎好几块,腰上的剑连剑鞘也不见了。蒂娜看起来稍好一些,但左胳膊简单地包了一下,看起来虽不是什么大伤,但如果没有牧师或神官治疗,一个弓箭手的胳膊受伤,对战力的影响几乎是致命的。 杰克笑一笑:“我们跟刀锋散伙了,还打了一架。” 蒂娜也笑着说:“不跟他们凑一块,我们也一样当佣兵,一样历练,不是规定只要人数在两个以上就能组佣兵团吗,我们想自己组一个来接任务。” 两个人语气都很轻松,神情也没什么愁苦,希雅却可以看出,他们的处境十分艰难。 杰克没去配剑鞘,蒂娜没有治胳膊,就跑来接任务,可以说明,他们连修整武器,请人治伤的钱都拿不出来。 佣兵虽说不太富有,但即然靠战斗来赚钱,最起码也要先保证自己的战斗力,而他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希雅因为出身的原因所以对一些底层的琐碎事物没有经验,不善应对,但绝不是笨人。好端端的,为什么杰克和蒂娜会离开刀锋,为什么会这么狼狈,为什么会这么穷?只怕还是因为自己那件事,让他们内部分歧加大,再有点小矛盾小争吵,火上添油,就内哄起来了。这两个人是临时被赶出佣兵团的,不但挨了打,吃了亏,而且连一点积蓄都没能**来。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两个人当着自己地面。却说得这么轻松。别说是指责。一点隐射责任在她地话也没有。 落到这种地步。要说不沮丧悲伤。不难过彷徨是不可能地。却还能这样善意而公正地对待害他们这样窘迫地人。希雅又是感动又是歉意。小心地转头。看了东方一眼。 东方神色漠然。虽不见动容。却也没有什么明显不耐烦地表示。希雅微微松了口气。看样子。只要不耽搁太久。东方是不会介意自己尝试帮助杰克和蒂娜地。 杰克和蒂娜穷到这种地步。希雅却很有钱。虽然那都是东方抢来地钱。但钱来得即不费力。用起来当然也很随意。东方是绝不会干涉希雅怎么花钱地。现在唯一要思考地是怎样把钱交给杰克和蒂娜。又不损伤他们地自尊心。毕竟象这样正直善良地人。应该是不会愿意无端接受大笔金钱帮助地。 她心中关切杰克和蒂娜。自然也就问了出来:“你们有没有找到合适地任务?” 杰克和蒂娜只有两个人。实力又受损。他们能选地任务很少。而且万一任务难度太大。过于危险。希雅就要想办法胡谄个什么任务骗两个人先接下来再说。 杰克倒是很大方,笑笑说:“临时能选择的任务不多,毕竟很多任务对佣兵团的实力是有相对要求的。倒是替索斯特侯爵找明珠是人人都能接的任务,不管是谁,只要能找到侯爵最珍爱的明珠就好,任务没有更多的要求,回报听说还高得吓人,所以一心一意要查那个老酒鬼强盗的人很多,我和蒂娜虽然也想试试,不过,机会应该不会太大。” 希雅听得一呆,父亲从来不是那种喜欢玉石明珠的人,更何况,她也从没听说过,父亲有什么最珍爱的明珠。而且杰克说者无心,这话里的隐意却让希雅隐隐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一旁的东方倒是莫名一笑。 老酒鬼,说谁呢? “侯爵最珍爱的明珠,这是怎么回事?”希雅不解地问。 “那么高的赏格,这件事都传遍了,你们竟没听说过吗?”蒂娜觉得很意外。 希雅当然不能说,这段时间自己和东方一直在荒郊野外生活,什么消息也听不到,只是含含糊糊应付两句说最近不太关心别的事。 “有个叫伊芙的女贼偷进了侯爵家的庄园,虽然被现捉住了,但侯爵最珍爱的明珠不见了,在审问了女贼之后才知道女贼有个同党把明珠偷走了,关于那同党详情不是很清楚,好象是个爱喝酒的老头。侯爵十分愤怒,把女贼交给治安官排期处死,同时向各个地方布任务,不管任何人,只要能找回侯爵最珍爱的明珠,能够得到一万黑晶币,还能接受索斯特家的骑士策封,侯爵大人还保证会向陛下申请骑士封地。”虽说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但历数巨额赏格,杰克依然有一种震撼感。 除了巨额的金钱之外,有封地的骑士身份,足以让他们这些苦哈哈的佣兵们两眼闪光地去拼命了。 骑士本身是最低级的贵族,但相比平民已经是天地之别。一般来说等级足够的贵族们是有权力策封自己的家族骑士的,但只有君主才能赐予骑士封地。拥有封地的骑士即使依然追随大贵族,也不再是单纯的家臣,而代表了一股势力,是一方土地的主宰者,有权力招收跟随者,可以另外拥有自己的臣下。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前途,几乎是大部份平民武者们一生最大的追求了。而现在,只要找到一颗明珠就可以达成,这种事只要想一想,就能让人全身热了。 可希雅却只觉得手脚冰凉。 原来是这样。 索斯特侯爵最珍爱的明珠叫做希雅,她是索斯特侯爵唯一的女儿,她是大6最美丽的女人之一,她是家族展最大的筹码。那个所谓的爱喝酒的老头是东方,那么,女贼伊芙…… 东方的声音平淡地在她身旁响起:“你们想接任务,但目前没有接到。” 杰克对他的态度就不象对希雅那么温和有礼,有些冷漠地答:“是又怎么样?” “如果是,我有一件事,想要委托你们。”东方对他的冷淡全无反应。 在杰克心里,东方就是一个贵族手下,狐假虎威的家伙,还曾经对这个美丽而不幸的小姐那么冷酷无礼,当然没兴趣让这种人做自己的雇主:“你的委托我们没兴趣。” 蒂娜在他身后翻白眼,今天的晚饭还不知道在哪呢,送上门来的生意这家伙居然不做。 她愤怒归愤怒,却还是没有在别人面前立刻扫杰克的脸,嘴里忍着没说出和杰克相反的话,心里已经咬牙切齿打算着回头狠狠揍人出气 东方眼也不眨一下,随手从袖里拎出满满一袋的黑晶币:“我有事要离开几天,希望我不在的时候,有人能保护照料她。”他一指希雅“即然你们不愿,我找……”他抬眼向其他人看去。 因为希雅美丽,四周有不少人在注意他们这边,这几个人的对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好多人都听得很清楚,东方话还没说完,四面八方已经有不少人神情振奋,有人开口要说话,有要抬腿就走过来。但谁也快不过近在咫尺的杰克,他往前一扑,几乎是直接从东方手里把钱袋子抢了过来,死死搂在怀里,大声说:“我接,我接,这个委托我们接了。” 第三十六章 各自分离 东方那做为任务报酬的一整袋钱光听听声响就很有诱惑力,而任务本身又非常简单,只是在他回来之前照顾一位美女。不用四处跋涉,只需留在相对安全的城里,陪伴一位美女。这种任务,就算没报酬也会有一堆人想抢的,何况还能顺便拿钱。 这种好事谁肯让别人抢去,四周不少好事的人已经冲着杰克和东方叫了起来。 或是讥讽杰克刚才说了不接,现在又抢着要接,或是看不起杰克只是个普通剑士,级别不高,也没强大的佣兵团做后盾,借着侮辱轻视杰克的机会,提醒东方这种人是不能依靠的。 而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对东方推销自己,努力把自己说得多么能干多么可靠多么了不起。 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乱糟糟一片。 杰克努力拥紧钱袋,唯恐东方会改主意,脸涨得通红对着四面八方吼叫着争论。 佣兵工会的工作人员也从没见过这种混乱状况,手忙脚乱地想要维持秩序,却根本没几个人听。 在场一些级别较高的佣兵强者,和大佣兵团的团长们,自恃身份,虽说对希雅的美丽也有些动容,倒是没有跑上来凑这个热闹,反而约束自己的伙伴们不要跟着乱来。 但即使如此,整个佣兵工会的工作大厅里,还是有一半人不知不觉围在了东方和希雅的周围。 开始是几个人打击杰克,想争任务,后来演变成,一堆人,一边贬低杰克,一边热烈地想要被东方赏识,一边尽量想用自己的英雄气慨吸引希雅,一边还要在彼此之间,互相打击,互相争斗以求脱颖而出。 这种混乱实在有些恐怖,无数个声音迫不及待得响起来,压迫力是惊人的。 佣兵工会内。除非双方同意。否则不能彼此攻击。佣兵之间可以共享任务。可以争取同一个任务。但强行抢夺已经交接地任务也同样是大忌。任何人敢做出这种事。就是佣兵届地公敌。 幸好有这两条规则。所以在一片混乱中。大家最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没有谁真地动手。虽然围得越来越紧。但也没有什么人敢于来拉扯东方或希雅。 四周如此漕杂混乱。希雅却只是紧紧盯着东方。那么多人在周围在说在叫在骂在嚷。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大声对东方说:“你不能去!” 她地声音被一片喧哗压得半点也听不见。但是她知道。东方一定明白。她说地是什么。 你不能去!因为。那肯定是一个陷阱。 这个和真实情况相差极远地委托。会误导所有人。照任务说明去找。永远也完不成任务。 父亲的这个所谓委托即不指望被达成,那就只能是借此把消息传播出去,然后把摆好陷阱,坐等他要对付的人掉进去。 真相并不难猜,然而,猜到也依然无解。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赌的不是能否骗过东方,而是东方是否在意那个叫伊芙的女人的生命。 如果他在意,就必然会回去,纵然一眼看穿陷阱,结局也不会改变。 而事实证明,东方在乎! 希雅脱口问:“她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依然被四周混乱叫嚷所淹没,然而,东方却能听得一清二楚,微微一笑:“你是什么人?” 希雅愕然。 她问的其实是,伊芙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为她去送死。 东方的回答却是,你是我的什么人?如果是你,我也会救。 希雅一刹时说不出话,是的,如果这个陷阱是以她为饵,他也一定会相救。 无关其他,仅仅只是因为,她在他的羽翼之下,所以,他把保护她,当做理所当然之事。 东方看希雅神色迷茫,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他救伊芙,不过是因为他护短。 其实自从东方不再以本来面目示人,而总是假做苍颜老者之后,就更没什么机会和人有较多较亲近的接触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愿意和一个又穷又老的流浪者在一些亲热的。 希雅和伊芙是少数不以皮象为意,而肯亲近他的人。 希雅还是在因酒而略略知心,才觉了他的不凡,才相信了他能给她全新的生命。因为能从他这里得到自由,才敢坦然跟他走的。 相比之下,伊芙对东方的感情,更是纯粹得不染杂质。 不知道东方有出众的本领,不曾见过东方那绝世的风姿,只是对着一个什么也给不了她的,流浪老人,完完全全地给予关怀和帮助,并毫无保留地交出了少女的依恋之情。 东方也许觉得伊芙愚不可及,也许并不珍惜在意这份感情,在离开之后,也的确从来不曾思念过,不曾想过要回头,并真的相信,此生也许永不再见,但是,东方从来没想过要否认,伊芙认识他,伊芙与他有关系,伊芙和他有点情份,哪怕这情份对他来说,淡得几乎不存在。 他是个魔头,当年就算是对一心一意对他的爱妾美姬,必要时他也可以眼也不眨地弃如敝履,他也可以心如铁石地辣手杀戮,但却容不得别人来伤来辱来欺凌。 他骨子里极度护短,且极度不讲理。他在意的,不是索斯特设陷阱等他掉,他在意的是,他的骄傲受到了挑战。 伊芙如果只是单纯的遇险,也许他还有可能不理不睬,但即然索斯特知道伊芙与有关系,却还要把伊芙关起来,那就犯了他的大忌。 虽然这个世界里,他根本无名,但骨子里的任性肆意,骄傲妄为,却是一丝一毫也没变过。 这种盖世魔头式的任性疯狂却不是希雅能够明白的,只是将心比心,念及自己有难,东方也必不相弃,就不忍多劝,但又不能不提醒。 “你虽然实力很强,但只有一个人,是很难和整个领地的强者和军力相抗的,而且,你也根本赶不回去。”希雅叹息着说“时间来不及了,除非你能连续三天,一直使用飞行魔法,但即使是大魔导师也不可能拥有这样无穷无尽的魔力。而且就算赶到,魔力也耗尽了。” 其实这一点,不用希雅提醒,东方也明白。他们这一路赶着马车走了许多天,现在要想在三天内赶回去,按正常的度来说,当然不太可能。但东方却根本是一个早就出常态的存在。明知时间紧迫,他却还有能先设法安顿希雅,随手戏弄一个杰克,再耐心地听希雅说这一番一片真心替他设想的关怀话。 他微微一笑,以传音入秘,把一缕声线压得如同细丝,在一片混乱中,只清晰地传进希雅一个人耳中,而其他人站得再近,也听不到一丝一毫。 “如果伊芙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看在你的份上,索斯特家族将不会被永远抹去。” 那语气极是优雅从容,还带带微微的傲意,看似有一种隐约的温情,但骨子里却分明是彻骨的森寒冷酷。 希雅全身一颤,失声道:“你……” 她来不及做更多的劝说和询问。因为东方已经做出了他最后的交待,转身便走。他从来没有绝情之色,但他转头之后,却永不会再为任何人回。 希雅大声喊:“等等!” 她扑过去,试图拉住他。 东方走得并不快,动作平缓而从容,何况他四周都聚满了人,密密地把走出去的道路挡得严严实实。 然而,希雅那看准了的一拉,却正好拂过东方的衣角,伸手再抓第二次,东方的一袭黑袍,已闪进人群。希雅还想向前扑,密密的人群,已把她前进的道路挡死,踮脚张望,只来得及看见,黑袍的衣角,刚刚从大门外消失。 希雅大声叫着:“让一让,让一让……”双手推开前方挡路的人,毫无一位高贵小姐应有的矜持。 杰克这时也顾不得再和四周的人打嘴张,手忙脚乱地凑过来,赶在她前面帮她开路,其目的到底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不想有别的男人同她挨挨挤挤,可就说不清了。 好在东方这样玄乎其玄地从人群中走出,步伐从容悠雅,即不见快捷,也没有任何闪躲动作,可偏偏这么多人,谁也没沾上他一片衣角的事实,让本来吵成一团的人都震惊了。大家泥雕木塑一般地让希雅给推开了,而一些身份较高,力量较强,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人,这时也都变了脸色,大步走了过来。 希雅没有受太多阻碍地冲出了佣兵工会的大门,可是大街上已再也见不到东方的身影了。 在她的身后,无数人纷纷冲出来,四下张望,左右找寻,也有很多人围到她身边,不断得打听东方是什么人。 而希雅全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怔怔望着眼前那热热闹闹的街道,想着东方那有些寂寥冰冷的黑袍与白,想着东方临别前的那句话,忽然间不知道,到底应该为东方忧虑,还是该替家人担心。 东方坦然走进陷阱之后,有危险的,到底是谁? 第三十七章 劫囚传说 希雅呆呆站了一会,有人轻轻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在杰克手忙脚乱地拼命维护中,能这么轻易拍中希雅的非蒂娜莫属。 这火一样明艳的女佣兵笑一笑,手里举着一枚纹章:“刚才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希雅伸手接过恩科莱的家族纹章,心里明白是东方悄悄放到自己身上,刚才自己从人堆里挤出来时掉的。留下这件东西,也是为了让她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东方这个人虽然蛮横不讲理,但用心却还是极周到的。有杰克和蒂娜这样品德上比较信得过的保镖,有贵族的家族威望可以做依靠。留在治安相对良好的城市里,就算她的美丽容易引人觊觎,在短期内的安全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东方以前当过一教之主,心中图谋甚大,种种纷繁复杂之事,都可以方方面面,处理周到。似这样的小事,在转瞬间做出最好的安排,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希雅却暗中感动,更加为东方担心。只可惜无论多么担忧,她也无法追上去。东方的“飞行魔法”她是见过的,虽然她总认为应该不可能来得及赶回,但那度无论如何是她赶不上的。现在要做的,只能是尽力照顾好自己,等东方回来。 希雅定下心来,就请求杰克和蒂娜陪伴她去见治安官。 这里只是一处小城,没有正式的城主或总督,治安官和城防官已经是身份比较高的官方人员了。希雅拿出恩科莱家族的纹章,再取出自己身上带着明显索斯特家族印记的贴身小饰品,扯了一通谎话,说明自己是和两大家族有关系的人,因为一些突事件需要在城里停留几天,希望能够不受打扰地安全生活。 在展示贵族的信物之后,希雅还非常慷慨地奉送了几袋子的黑晶币,得到了两位地方主官热情的接待和庄严的承诺。 本来城防官还想请希雅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府祗里,这样可以避免骚扰,也更加安全。 不过希雅担心东方回来找不到她,所以坚持留在最初入住的旅馆。 城里地贵族们。有钱有势地大老爷们。都听说了城里来了一位绝色大美人。但人家一早亮明了与两大贵族相关地身份。一个家族犯罪地没落贵族小姐。在索斯特家族地牵线下。成为恩莱科子爵地情妇。这个谎言希雅自己一边说也一边暗中吐血。但这却是省却麻烦最有效地谎言。 好色地大老爷们还没有胆大到同时触怒两大贵族家族。一个负罪地没落贵族小姐。让喜欢交朋友地贵族女性们也不屑于结交。而情妇地身份不太好见光。她不爱交际。天天躲在旅馆不出来。一切地行为。也都合情合理了。 市井无赖。好色混混们只敢调戏普通女人。对和贵族势力有牵扯地美女。一向是避之则吉地。 佣兵们虽然也有不少为希雅地美丽所动容。虽然对那个忽然消失地有钱老头也充满好奇。但谁也不愿招惹贵族不快。更何况。自从希雅去拜见城防和治安长官后。她住地旅馆那条街。士兵巡逻地密度加了一倍不止。佣兵们也不会喜欢正式和国家官员做对。大多数人不甘心地骂几声。也就放弃了。仅有几个色迷心窍或昏头昏脑想借美女图利地家伙。半夜三更偷偷潜进来。惊动了和希雅同房地蒂娜。 得到了东方提前预付地报酬。蒂娜和杰克请牧师治好了伤。也在铁匠店里重新配置了更好地武器。战斗力不降反升。蒂娜黑灯瞎火得嗖嗖几箭。通常就能把来犯者给射倒下来。万一来地人本领不错。没在第一时间被神箭放倒。隔壁房里那个时时刻刻提着十二分小心。一心一意要为美女效力。要向心爱地佳人展现自己如何英勇无畏地剑士杰克就会大喊着冲进来。以一当百。剑术神力倍增得一通猛砍。 来犯地几波人中。不是没有比杰克和蒂娜更强地。也不是没有人多势众地。但这里是治安良好地城市。这处旅馆又是卫兵们重点照顾对象。这么一场动静闹下来。到处点灯。四下有人喊叫。附近巡逻地卫兵飞也似地赶来。别处地卫兵听了消息也会向这边集中。本事不算最强。背景不算特硬地人物。面对这种混乱。除了赶紧溜之大吉。也就没什么别地选择了。 几天下来,杰克和蒂娜因为连续打败几拔还算小有名气的人物,名声也渐渐响了起来。 治安官因为顺带着捉了几个色贼强盗,往监狱里一扔,自己也跟着多领点功劳。 甚至旅馆所在的这条街,治安都相对好了不少。 在四五拔人吃过亏之后,也就没有人再来打扰了。 希雅知道自己的美丽太容易惹祸,所以整日躲在房间里,也避免了许多是非,表面上日子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短暂的安稳是很危险的。 杰克和蒂娜是一对从小村庄走出的表兄妹,有一个受伤的冒险者隐居在村里许多年,教了他们一身本事。杰克的剑术和蒂娜的箭术都很出色,只是缺乏战斗经验。当刀锋佣兵团经过小村时,他们抱着历练的心情加入了佣兵团,到现在时间还很短,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或大战,也没有什么名声。 他们两个实力虽不弱,却还不足以长期保护希雅。眼下的安稳是因为他们一直住在城里没离开,又借助了城内官方的力量做依靠。就算是想打希雅主意的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正面动手。但希雅的谎言,时间一长,肯定蒙混不过去,两个贵族之家的招牌不是那么容易由着别人借用的。她的美丽如此夺目,没准暗中就有人会偷偷派人去找恩科莱子爵打听她的事。更何况,东方已经去救伊芙了,他要是失败了,家族会从东方身上找到她,他就算是成功了,家族应该也会一路追踪过来。 不管怎么样,留在这里不动,似乎只能是等着家族派人来捉她回去,离开这里,她即担心东方回来找不到她,也清楚一个没有足够保护的美女在外面跋涉流浪会有多么可怕的灾难降临。 一天又一天,每天都如坐针毡,仿佛任何时刻,家族中人都会破门而入。一天又一天,每天都寝食不安。整日整日地担心着东方的安危,可整晚整晚的噩梦里,却全都是父亲及其他家人的惨叫哀号。 她整日整夜睡不着,吃不下,短短的几天里,人很快地消瘦下去。蒂娜劝过她几回,但即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安,当然也就劝不到点子上。 杰克一直倾慕她,虽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贴身保护,但对着希雅却特别容易脸红结巴,虽然蒂娜一直给他制造机会,但他自己好几次面对可以亲近希雅的机会,却吓得用种种借口跑掉。种种的狼狈慌乱,让蒂娜鄙视之余,也让满心忧愁的希雅偶尔也会忍不住失声轻笑。 这个赤诚的,慌乱的,正直的,天真的,面对爱情时出奇胆怯的少年,是这沉闷生活里,仅有的一点点亮色。 希雅对这个出身底层,几个月之前,还只是农民的少年没有鄙视,只有感激。她早已习惯面对男人的倾慕,但却第一次这样没有丝毫压力,她知道,杰克的慌乱有一部份是故意装出来的。这个少年查觉了她的忧愁,为了让她偶尔能笑一笑,不惜把最笨拙可笑的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 希雅在这里束手无策地等了东方十天,前几天总有些人不死心偷偷潜入打希雅的主意,杰克日夜不敢离开一步,后来日子清闲了,安全了,杰克看希雅总是很愁闷,又理解她不肯轻易上街的原因,所以自己常常出门,买各种各样的新奇小东西给希雅解闷,打听各式各样的传说趣事,想逗希雅稍稍快活一些。 第十天,杰克带回来最新也最震撼的传说故事。 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强者,劫了坎特恩的刑场,劫走了一个眼看就要被绞死的女贼。 第三十八章 绝世传奇 “听说了吗?” “这么大的事谁没听啊!” “最少也是大魔导士的水准吧,没有武士骑士护卫,一个人暴露在空旷的高处,对抗包含法师团的整支军队。” “需要武士和骑士护卫吗,反正根本没有人能攻到他近身的地方。听说他随便挥挥扇子就是瞬大魔法啊。” “是啊,听说那人根本不需要吟唱,上百个重装骑兵啊,纸扎一样离着他老远就飞出去了。” “几百个弓箭手对着他射箭,他好象就甩了甩袖子,连根头丝也没伤着。” “坎特恩的官方魔法师,还有领主索斯特大人的家族魔法师都很厉害吧,听说那什么冰球火箭的,各式大型连魔法,那人连躲也没躲,衣角都没破一下。对了,索斯特家族好象还有一个据说非常强大的召唤师,一连召来七八头魔兽,可那些魔兽,没有一头敢去攻击那个人。有的掉头就跑,有的居然冲着那人很恭敬地俯听令,有的好象还回头攻击了大召唤师,要不是索斯特家的席骑士及时相救,那位召唤师就完蛋了。” “那人到底是魔法师还是召唤师,怎么连召唤兽对他也怕成那样?” “我看那人还是魔法师,没听说那场战斗他召唤过魔兽,但他用过魔法,人人都看到了。至于魔兽会害怕他,我看是魔兽比人有灵性,知道强者不可冒犯吧。” “真是强啊。” “不但本事强,性格也强得要命。一个人胆敢对抗坎特恩的全部军事力量,胆敢站在魔师塔顶上啊,脚踏魔法师的尊严,这简直是向大6所有的魔法师出挑战。” “最威风地是。他就站在那里连移动都省了。由着坎特恩地法师和战士们轮着番地进攻。等他们什么招术都用完了。才直接从塔上飞下来。一路经过地地方。3天大树飞起来。巨大地石雕像碎裂。隔着老远围着刑场地盾牌阵被冲得七零八落。然后轻轻松松。从一堆吓得脚软地行刑手身边。把那个女贼给带走了。对了。他抱着女贼飞出老远之后。那个绞架还有支绞架地石头行刑台才碎裂成无数块。” “从没听说过。一个人单独进攻一支军队地法师。攻击方法还这么激进勇悍。” “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魔法师穿红色地法师袍啊。” “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魔法师会站在法师塔顶上冲人威啊!” “也许他不是魔法师?” “不是法师是什么。他随便甩甩袖子扇扇风就满天劲风呼啸。肯定是风系魔法啊。再说。他身上那件红袍虽然样式颜色都怪了些。但应该也是法师袍。总不会是武者地衣服吧。” “这么说他应该是风系大魔法师?” “那倒未必,在场魔法师用来攻击他的水系火系魔法都失了效,也有可能是水火风多系同修的大魔法师,所以能够施出水火免疫的法术。” “同修水火风数系的人,但同时把不同的各系魔法练到精通,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啊,不是说这种练法最后魔法师本人会承受不了各种不同的魔力冲撞而死亡吗?会不会是传闻太夸张了?对,一定就是事情传来传去失真了,真有这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无名强大魔法师吗?哪个法师会蠢到跑到法师塔顶上去,这明摆是对所有魔法师的蔑视。再强的人也不会冒险和大6所有的魔法师结仇,何况处死一个普通的女贼,现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精锐的军队和出色的法师呢?我看就是一次普通的劫囚,一个稍强一点的人,打倒了一堆现场的士兵,把人救走了,负责的官员为了逃避罪名就把那人说得非常强大,结果被人们越传越玄。” “真的,真的,这些全是真的,我一个亲戚那天正好在坎特恩城的刑场看热闹,全是他亲眼见到的。” “如果全是真的,那就奇怪了……哪个地方处死女贼会在现场派上领地内最强的军队和法师呢,事情也许并不象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 “管他简单还是复杂,反正这世上又多了一个顶级强者,而且还是级神密那种。” “也许是其他强者假扮的。” “你听说过哪位级强者喜欢穿一身花样特别古怪的红袍,还拿一把式样很奇怪的扇子,外加戴一张死死板板的面具吗?” “你亲戚亲眼看到那人战斗,对他的特征有什么印象吗?” “我都已经盘问过他八百次了,他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那人穿的红袍样式虽然奇怪,但袍子上的山水活灵活现,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那人凌空飞行的时候,袍子上的怒涛汹湧激荡,简直就象海水转眼会扑到人眼前一样。” “那件袍子可能是神器。” “那把扇子式样怪异,上面画着太阳和月亮,他拿扇子冲着军队挥几下,姿式就象是扇蚊子,整个队伍就东倒西歪了。那哪是什么战斗,根本是一个人,对着一整支最精锐的魔武重骑弓箭部队的一面倒大屠杀。” “估计那扇子也是顶级的魔导器,也许那人的本领有一大半是靠身上的一些神级装备取得的。” “这谁知道的,反正那人一直没自报过身份,不管别人怎么问也不理,我亲戚说,虽然他好象根本没有认真战斗,只是举举手,投投足,就让整支队伍溃不成军,但哪怕是挥扇的动作,飞行的姿态,甚至是抱着一个人,向着朝阳远远飞去的身影,都出奇地优美漂亮,让人看了一眼,一辈子都忘不了。” “算了,我实在猜不出这是什么人。” “唉,如果我这辈子要有他一半强大,什么都值了。” 劫刑场事件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但有关那次传奇,甚至神话般的战斗,依然是所有人最感兴趣的话题。 战士,法师,贵族,官员,甚至普通老百姓们,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有关那人的各种传言。 对那个人的身份来历,有了无数种猜测。有人说那个大6某个顶级强者化名的,有人说那是某个隐居多年不为人知的级强者,有人说,那是魔族沉睡数百年的第一魔法师醒来了。关于他和小女贼的关系,也有种种猜测,有说祖孙的,有说师徒的,也有人一厢情愿把女贼想象成一个绝世大美女,而那不知名的至尊强者,虽然不会太年轻,但绝对不老,关于这一男一女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居然转眼间编出了十几种版本。 这一类传说流言是希雅最喜欢听的,总是一边听一边笑,本已绝美的容颜,更是光华四射。 杰克见她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当然每天都来给希雅讲几个这类故事,今天正手舞足蹈地讲到痴心少女蒙冤将死,那外表冷酷而内心痴情的男子在最紧要的关头飘然而来,打倒一切恶势力,抱着纯洁美丽的姑娘,向远方幸福的彼岸而去…… 杰克说得绘声绘色,希雅努力把他嘴里的痴情传奇男和自己认识的冷漠的东方联系在一起想象,每每忍噤不住,如果不是多年的贵族教养,早就放声大笑了。 然而再怎么把民间种种传说当成笑话看,她自己却也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象着,那个人以一人对千军的姿态。 那件红袍外间已经有了千万种奇奇怪怪的形容,可是她却亲眼在极近的距离下见过,知道那是一件多么夺人心魄,美丽绝伦的衣服。她想象着,那个人,站在坎特恩城的最高处,把代表魔法师骄傲和威严的法师塔踩在脚下,穿着世上最美丽洒脱而豪情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把,肯定也和衣服同样美丽神奇的扇子,脸上戴着古拙而神奇的面具,身后是万丈阳光,灿烂辉煌。 那么大的风,拂动他的衣和,他身上的雄伟山河仿佛活了一样,他手上的日月比身后的太阳还要光芒四射,他在那最高最亮处,俯瞰着整个坎特恩城,城里最强大的军队,最高明的魔法师,对他来说,都象灰尘般微不足道。 一天又一天,希雅总是一次次幻想着那人当时的风采神姿,无限神往。 她不知道,她幻想中那个红衣执扇立于高处俯瞰天下的身影,在未来的无数岁月中,凝固成大6最神秘的传奇。 她知道的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离着劫刑场已经快半个月了,东方却没有回来,按时间算,东方如果有办法在三天内赶回去救人,再怎么样,这个时候也应该赶回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耽搁了,东方一向无酒不欢,这次离开又没带酒,别处也很难找得到好酒,有什么值得东方迟迟不归?总不会是…… 希雅想起东方临走时那句看似温情实则无情的话,担心地夜晚连觉也睡不着。 总不会是去找家族报复了吧? 可是,这么久了,一直没听说索斯特家族出过什么大事啊? 希雅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安枕。夜深时,四下寂寂,窗户悄悄被推开的声音虽然微小,却又清晰入耳。 希雅吃了一惊,本能地屏住呼吸,看向窗子。 窗户被轻轻地推开半边,一人轻巧快捷地一翻而进,借着窗外隐约诉星月光芒,那人的面目恍惚可辩。 希雅脱口惊呼:“马克!”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最近我和宝宝一直轮流生病,好不容易好得差不多了,我妈的陈年旧疾胃溃疡又作了,老人家不肯声张,自己买点便宜药吃着,不知不觉,就把病给耽误严重了,又搞得要住院治疗,更是叫人焦头烂额。最近的文章质和量一直都受到极大影响,有几个晚上,明明下了决心要把稿子写完,实在太过疲惫,一沾枕头休息,怎么也没办法振作再起床,我会努力调整,希望文章状况能尽快好过来。 另,关于东方红衣执扇,脸戴面具,立于最高之处的身影,我是一边想着某电影开场不久,那人红衣执扇站在树梢上的情景写的,呵呵,可惜小说里没什么机会让树枝把东方的面具挂落下来。 第三十九章 卑鄙疯狂 幽暗的房间里,马克慢慢站直,高大魁梧的身材在黑暗中尤其具有压迫感,很难想象这么高壮的人,可以有那样灵敏迅快的动作,可以那样轻快迅捷地从乍开的窗户一闪而入。 希雅出一声惊呼,声音却微弱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可以听得见。 马克狰狞地笑笑,黑暗中,面目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只眼中幽冷疯狂的目光让人遍体生寒。 “叫吧,叫吧,叫破了喉咙,保证你连蚊子都惊动不了。” 希雅脸色苍白,双手撑着床铺却现自己连起身都做不到,在她身边的蒂娜这时也已经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极低极低地惊叫一声,手脚软麻地直滚到床下去,而连睡觉时也被她抓在手里的弓箭,也砰得一声散落开来。 马克低笑,声音如同一头饥饿残忍的狼在低吠,他没有立刻扑向一直让他觊觎的希雅,而是慢吞吞弯下腰,用手极轻佻地从蒂娜脸上一直往下摸:“跳起来射啊,神箭手,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啊?” 蒂娜似乎出了愤怒的呼叫,然而微弱得希雅根本听不清,黑暗里,无法下床的希雅看不到蒂娜的脸色,只看到那个软弱的身体在不断地挣动,那样软弱而无力地挣动着,那样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抬抬手,动动脚地挣动着。 希雅疯狂地大叫:“杰克,杰克……” 然而,她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马克压低了声音笑,阴阴沉沉,就象是从地狱里传来的诅咒:“别指望那个白痴剑士来救你们,现在他也和你们一样,连动根手指都是再辛苦不过的事。” 希雅看到他的手隐约用力一扯一带,而蒂娜的身体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有一声极短促的痛呼被卡在了喉咙里,因着出奇不意的痛而喊出来,又因着出乎意料地倔强给生生忍了回去。 “还是这么硬骨头。还是这么硬骨头。正义战士。我看看你到底能硬到几时。”马克嘶哑地笑着。眼中地光芒疯狂森然如同妖魔“我一直想尝尝你这头野马地味道。我一直想看看你地骨头有多硬。你说。我要把你手脚地骨头。一根一根都打断了。然后直接拖到床上去快活。你地身子一定非常柔软。非常**。一定是什么姿式都摆得出来。对不对……” 那恐怖地话让希雅剧烈地颤抖起来。费力地侧头看着黑暗中。床下地动静。马克那巨大地身子伏下去。骨头折断地声音听得惊心动魄。然而。仅此于此。没有呻吟。没有求饶。没有哀呼。无论她如何努力分辩。努力倾听。努力寻找蒂娜也许和她一样微弱地声音。但除了断骨之声。别地。她什么也听不见。 希雅看不清。却可以想象得到。那个骄傲地明艳地爽朗而正直地少女。正在忍受着巨大地伤害。她可以想象那没有力量却一直尝试握拳地手。她可以想象。那因为无力。而连死死咬紧牙关都做不到地唇齿。她可以想象。那一直努力睁着。死死在黑暗里。盯着恶魔地眼。然而。纵然如此。那个没有一丝力量自保地姑娘。依然不求饶不哭泣。依然紧守着她地骄傲。 蒂娜没有哭。希雅地眼泪却已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放声大哭。一声声叫着蒂娜地名字。尽管她地呼唤和哭泣。蒂娜也许根本听不见。 挫败地马克疯狂地殴打着蒂娜。到最后直接站起来。一脚狠狠地踩到蒂娜脸上:“每回让你拿箭指着。我就特想知道。在床上。你是不是也这么疯狂这么胆大这么有闯劲。你运气好。我晚上时间有限。就先放过你。等把你和那个美女弄回去。我有地是时间看看你床上地功夫是不是也和箭上一样强。至于你那个表哥……谁叫他不是美女呢。我会带着你去看。他是怎么被我把握剑地手剁下来地……我要让你看着。我是怎么把这个不知好歹地家伙。剁完地了手掌剁脚掌。剁完了脚掌剁胳膊。剁完了胳膊剁大腿……” 马克得意洋洋。只觉平生从未如此痛快。一直以来受地窝囊气。这一刻全给出尽了。 自从蒂娜和杰克进入佣兵团之后,就一直看不惯他的种种恶劣行为,他老是被这两个人指责管束威胁,他的本事又不及这兄妹两个,只好忍气吞声。 遇上希雅和东方之后,佣兵团没多久就内哄了,蒂娜和杰克虽然受伤离开,但马克也吃了好大的亏。偏偏那天他们到处追查那个抢劫了富商的强盗,却真的把这附近,最大的一股强盗给引来了。 刚刚经过内哄,实力大损的佣兵团在战斗中当然不如强盗团伙,一场混战之后,团长奥莱克突围逃走,其他人,不是死,就是投降。 这年头,佣兵和强盗都是靠武力混饭吃,很多约束不多的佣兵在没有别人现的情况下,偶尔也会客串强盗,就象刀锋佣兵团,差一点就要抢劫东方和希雅一样。 所以在投降之后加入强盗团伙,对马克来说,是很自然的事。因为是新入伙的,凡事反而比其他人更积极更用心,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的忠诚和努力。 这个时候城里有不少人夜探旅馆,打希雅主意,大大小小,有不少团伙都吃了亏,这其中就包括这个强盗团伙。 本来就是强盗,专门跟国家法律做对,当然对贵族的背景也就不那么顾忌了,只要悄悄把人捉走,索斯特和恩科莱两大家族本事再大,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也拿他们没办法。 抱定这个想法,强盗团派出过几批人马来执行绑架级大美女的任务,可惜都让蒂娜和杰克给破坏了。 以强盗团的实力,正面放手大打当然不怕那两个小佣兵,可是在治安状况良好的城市里聚众动手实在太危险了。这里虽然只是一座小城,官方的全部力量也不算小,真把人惹急了,麻烦太大,因着这种种顾忌,强盗团就安静了一段时间,另想办法。 马克一心立功,把这件事仔细一打听,也知道要绑的就是自己曾见过的那个绝世大美女,而护卫的正是他恨得牙痒痒的蒂娜和杰克。 仇人就在眼前,他更是百计千方地怂恿强盗团动手,又出了种种古怪阴狠的主意。 强盗团最后下血本,花大价钱买来了致人虚弱无力的诅咒性药剂,又用重金买通了旅馆的厨师,然后,马克带着几个强盗,乘夜悄悄来到这里,他自己进来捉人,一个同伙在窗外把风,两个同伙在旅馆外头注意巡逻队的动静。 他们安排得小心周密,而希雅这一方,不管是蒂娜和杰克还是官方的卫队,都因为好一阵子不再有人半夜翻墙而放松了警惕,被马克轻易得手。 马克对蒂娜恨之入骨,没有立刻对希雅无礼,却先一步疯狂地折腾蒂娜。 黑暗里,希雅颤抖着看着这从不曾见过的恐怖景象。生平从未如此无助,如此惊惶,那个多日来,一直照顾她陪伴她的朋友在承受至大的折磨,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地等着,等着同样可怕的事,降临在她的身上。 在人性的至恶面前,所有的善良,坚持,正义,公理,都惨淡而苍白,她的教养,她的家族,她的学识,她的智慧,通通一文不值。无助地看着那黑暗里的魔鬼肆虐,无力地听着那低沉而得意的咆哮,她忽然间觉得,上回在路上初遇,她为了阻止东方杀戮马克这帮人所做的努力,简直是一场至大的笑话。 在她的心沉下最黑暗的深渊时,光明忽起。 那一点微弱但足以照亮房间的烛光在窗边燃起,希雅的眼中忽然露出狂喜之色,而马克则飞快转头。 窗边站着一个少女,一身极普通的村姑打扮,长相仅仅清秀而已,手里拿着蜡烛,眼睛望着地上被打得气息微弱的蒂娜,身子都在颤抖,脸色也苍白无比。 “你,你不要这……” 她说话都是哆嗦的,怎么看,怎么象个普通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小村姑,然而,她却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翻进了处于旅馆三楼的这扇小窗子。 如果是杰克和蒂娜看到这个小村姑,也许还要询问几句“你是什么人?”这样的话,但马克的对敌经验可远胜过菜鸟,在这种时候,任何变数都是危险的,不管对方什么来历,第一时间把一切掌控在手,才是正确的,至于是否会伤害无辜,绝不是他这一类人会考虑的。 他虽然吃惊,却只呆一下,就立刻拔出一把短刀飞扑过去,面对少女惊恐而畏惧的眼睛,他毫不留情地狠狠扎下去。 少女惊叫一声,手一软,蜡烛落地,转眼熄灭。 希雅努力瞪大眼,也只看得见马克持着短刀不断追斩,而少女手足无措地四下躲闪。房间本来就不大,少女又明显惊慌失措,两只手,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四下乱挥,一会儿拼命摇动,嘴里喊着:“不要……别,我是救人……你……啊……” 声音混乱而惊惶,没有一句意思通顺的话。 灯光早就没有了,而窗外的星月也暗暗沉沉,光线越来越微弱。希雅只看得见人影转来转去,起起落落而已。 马克低沉的咆哮,一声声响起,疯狂残忍,少女惊恐的声音断断续续,尖促惧怕。她到处乱转,她满地打滚,她努力拿手边碰到的各种东西遮挡在身前,她尝试说服对方不要追杀她,但每一种办法都失效了,那把短刀离她越来越近,闪避越来越艰难。 马克这种人天性凶悍,凶性一起,越杀越是凌厉狠毒,就是比他强的人,也往往会被他的凶戾之气吓住。 少女却是天性纯良,根本不懂什么是生死拼斗。遇上这种事,就算有本事,也给吓得全忘了。此消彼长之下,本来还有些忐忑的马克就越来越凶狠,而少女却更加惊慌起来。 希雅看得提心吊胆,明知自己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还是忍不住拼力大叫:“东方,东方,你在干什么?” 她的欢喜,她的希望,她的期待,她的信心,从来不是寄托在这个忽然出现的小小村姑身上的。灯光乍亮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东方。 依然黑袍,依然白,明暗之间依然是平静无波的眉眼。 他在灯亮起的那一刻,站在村姑身后,却在马克转头的那一瞬,到了马克身后。 马克飞扑向村姑,马克追着村姑满房间乱窜,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多大空间可以供人闪躲,但是那道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却一直飘飘然跟着马克身后。 不论马克动作多快,不论马克怎么转身,怎么飞扑,怎么上蹿下跳,他永远永远在马克身后,轻飘飘浑不着力,在最狭小的空间里,依旧从容得仿佛在整个世界任他纵横。 马克一直看不到他,甚至无法感觉得,有一个人,和他就隔着一张纸的距离,一直一直,在他身后。 马克疯狂地追杀着一个忽然间冒出来的村姑,而东方,却只是平静地跟着,冷眼地看着。 最初希雅还很安静,很有信心,可看着东方一点出手相救的意思也没有,而少女却越来越危险,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叫催促了。 同一时间,少女缩到翻到在地的桌子后面,马克还是不依不饶地俯身挥刀向下刺。少女躲无可躲,眼望着马克身后的人,大喊:“救命……” 然而,无论是希雅那微弱得几乎无人听到的声音,还是少女拼尽全力的求救,依然不能让那人在黑暗里依然一片清华的眼睛生起半点波澜。 他就在那里,飘悬在高处,冰冷地,高高在上地,安然地袖手,看那一刀,带着死神的呼啸,一挥而下。 第四十章 千般疑问 一点烛光悄然在东方掌心亮起,摇曳的烛影里,希雅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那个把偌大身子缩成一团,不断翻滚嘶嚎的马克,以及那个呆呆站着,双手举着已经裂开的桌子的小村姑。 生了什么事,刚才明明是村姑躲无可躲地缩在桌子后面,而马克拿着短刀疯狂刺下,怎么一声巨响之后就什么都变了,马克惨叫着仆地乱滚,而村姑却惊魂未定地站起来了。 伊芙呆呆低头看着这人的惨状,脸色也白得吓人。 东方看也不看她一眼,信手一弹,烛蜡飞上房梁,稳稳定住,连烛光也没多摇一下,自己走到床边,伸手为希雅把脉。 希雅呆呆地看看伊芙又看看马克,竟没注意到东方在用自己闻所未闻的方式为自己诊治。 “这也算是毒药?”东方冷冷一哂。 要说医术,东方顶多也就二三流的水准,可要说毒术,却早已是顶尖水平了。他出身苗疆,苗人善蛊善毒,他能统领苗疆各部,让所有苗人为他效死拼命,在苗人擅长的蛊和毒方面,自然有叫人心服的本领。更何况魔教经常用毒药控制属下效忠。虽说他的武功太高,在他自己看来,所谓毒术,只是小道,用与不用,都算不得什么,但论到用毒,确实早已出神入化。 而在这个世界,因为各种魔法的神奇效用,世人对药物的研究长期停滞不前。牧师和神官到处都有,只要有钱就能请到,所以医药这一块的研究,几乎是完全空白。而学习诅咒类魔法的法师数量稀少,且一直为公众排斥,而人类之中,又永远少不了阴谋暗算背叛伤害,所以关于毒药的研究,还是有一定展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毒药水平,在东方看来,基本上连二三流也没有。希雅中的这种贵得要命的虚弱无力性诅咒毒药,东方简直不屑一顾。他也懒得向马克逼问什么解药,就着手按脉门的姿式,直接送进一股精纯无比的真力,所过之处,如沸水融雪,刹时之间将毒性驱得一干二净。 希雅只以为他是使了什么恢复类的治疗魔法,也没有太多奇怪,只是稍有力气,就顾不得再冲着伊芙和马克呆,连声说:“救救她,快救救她。”她的声音都有些干涩嘶哑,挣扎着想要靠近蒂娜,但因为药力刚驱除,身体还没有立刻恢复,而无法控制平衡,直接跌下床去。她甚至不记得痛,只是望着蒂娜,急得眼都红了。 高高在上的贵族,很少有人会为自己身边的护卫而这样着急,这样失态,对于为保护他们而死的下位者,能居高临下地称赞几句,感慨两声,给其家人一定财物回报已经很好了,要是能够十分伤感地回忆一下主仆之情,悲痛地擦擦眼角,那简直就是无上恩典,是世上最重情重义的贵族大老爷了。 很少有人会象希雅这样。对一个仅有雇佣关系地佣兵这样关怀紧张。 然而。蒂娜已经感受不到这样真切地情义了。剧烈地痛楚让她地神智昏乱。眼睛微张着。却没有焦距。脸上依然布满痛楚之色。但人却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 希雅挣了两挣。没能站起来。扭头对东方说:“救救她。帮帮她。” 东方没有去扶倒在地上地希雅。只是看了看她。再看看神智不醒地蒂娜。走过去把蒂娜抱了起来。 一点泪珠。悄然地融进他地衣袖里。转眼再无痕迹。 这个女人。被人一根根折断骨头。被人疯狂地殴打。被威胁要**凌辱。都咬着牙。不哼一声。却在被东方抱起时地这一刻。悄然让苦苦忍耐地泪水滑下眼角。尽管。晕迷中地她根本不知道她得救了。尽管。这个保护她地怀抱。其实是冰冷疏离地。但这一刻茫无知觉地泪水。却滚烫而悲伤。如同一个受尽伤害地却茫然无措地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地胸膛。因为有人保护。才肯让自己拥有哭泣悲痛软弱哀呼地权力。 东方把蒂娜放在床上,探手为她把脉,看着她眼角处的淡淡泪痕,忽然想起,多年前,他身旁也曾有过一个骄傲倔强的女子,最苦最难最无助的时候,都坚持着不肯放弃,她那仅有的软弱只会毫不设防地展示给他看。 想起那女子,心头便是一阵黯然,他凝视蒂娜,微微一叹,悄然把强大的内气,化作千万缕游丝,柔和地平复她体内的创痛。似这样消耗真元治疗内伤,对普通的武林高手来说是极吃力,消耗极大的牺牲,非至亲之人,断不肯为人以内力治疗。但对东方来说,治好蒂娜被打出来的内伤,却如吹口气般简单。至于那些折断的骨伤,就比较麻烦,在东方原来的世界里,断骨复原,肯定是一个漫长辛苦的医治保养过程,民间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是极有道理的,就算是什么所谓第一神医,也只能尽量简少这个治疗时间,却不可能立刻点石成金,吹口气就让人好起来。 好在这个世界里,转眼就治好重伤员不算太稀奇的事,东方知道只要手里有足够的钱,请到高级的牧师或神官,施展高等治疗术,断骨复元也不过就是半柱香的时间而已。 即然这样,东方也就索性不费力气替蒂娜绑扎固定断骨了,甚至没有替她驱毒。这种让人虚弱无力的毒药也能一定程度麻痹身体的感知,留着毒药在身体里,就不会痛得那么厉害,反正这种毒药性过了,身体会慢慢恢复灵敏,不会有什么永久性的伤害留下来。 这时马克仍在地上翻滚挣扎,只是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哀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伊芙苍白着脸走近床边,轻声问:“她怎么样?” 东方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更别提回答了。 伊芙的脸更加苍白了,神情有些心虚,有些忐忑地低下头。 希雅这时手脚终于恢复力气,站起来走到床前,同样问:“她怎么样?” “无碍,等天亮请牧师神官什么的治疗一下就好。”东方倒是很给她面子,一边回答,一边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满满的袋子放在晕迷的蒂娜身边,听里头的叮当之声,应该是钱币无疑。毕竟这么重的伤要寻求治疗,可是一笔大花费。 但希雅却有些不解:“你不能直接为他治疗吗?”东方也是魔法师啊,治疗类的白魔法东方应该也能施展的。 东方居然笑了一笑,对于所有人理所当然把他认定是魔法师的看法,他现在也已经懒得去解说分辩了。 不过,希雅自己也很快想通了。魔法师虽然也多少会一点治疗魔法,但大多并不算太精通,强大的治疗系法术,终究还是牧师和神官的专长。普通的伤,东方也许可以直接治,但这么严重的伤,东方可能也没什么把握,还是情愿花点钱找专业人士治疗算了。 本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希雅一直觉得东方无所不能,看着东方层出不穷的本事,都习惯了,忽然现,还有一些事东方也是做不到的,失望之余,也有些怔忡迷茫。 她努力地收回散乱的心思,轻轻问:“刚才马克叫的那一声,简直能震动半个城,为什么外面一直没动静,居然连过来看看的人都没有。” “为了防止意外,厨师在所有人的饭菜里都下了药,整座旅馆的人,今晚都动弹不了,而厨师自己已经带着大笔的钱潜逃了。外面有强盗把风,如果有巡逻队接近,他们就想办法把巡逻队引到较远的地方,所以听见动静的人来不了,来得了的人,也听不见动静。”东方淡淡地答。 希雅惊奇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你不是正好赶上的吗?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你,你和她……”她指指伊芙,一时间,心中简直有千万个问题“她就是那个她吗?你是怎么救她的?外面关于你劫刑场的传言,那些不可思议的战斗和力量,全都是真的吗?没有夸大吗?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刚才,刚才……”她又指指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克“刚才又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好象是他马上就能杀死她的?” 第四十一章 劫囚真相 听了希雅这一迭声地问,东方不觉一笑,不过是劫了次法场而已,至于在民间传得那么玄,至于让这小丫头,问个不停吗? 在他本来的世界中,侠以武犯禁,英雄好汉们劫劫法场,反反官府都是常事。民间传记评书,还常以此为美谈,至于他这个一心想造反的魔教教主,劫法场这种事,更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在这个世界里,也劫这么一回法场,也算是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当初他尽展轻功,星夜疾驰地赶往坎特恩时,心境其实是极平静的。他虽然决定去救伊芙,但伊芙的安危,并不足以扰乱他的心。 他知道他一定可以及时赶到,阻止绞刑根本不是问题,如果在刑囚中,伊芙受到了过大的伤害,那就把所有涉及此事的人杀光出气好了? 以东方那几达神圣境界的武功,如果全力施展,到底有多快,持续不断奔走而不觉疲累的时间有多长,连东方自己都没有认真计算过。因为他自己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过力歇疲惫的感觉了。总之,希雅默算着就算用飞行魔法三天也赶不到的路程,东方用一天半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 本来他是可以直接冲到牢里去救人的,但一来东方懒得找人打听牢房在哪里,二来,东方觉得劫法场比劫牢有意思地多,也嚣张得多,所以就等到了公开行刑的那一天才动手。 至于这一天半之内,伊芙会不会多受什么伤害,倒是不用东方去操心的。以东方的经验来判断,如果要受刑囚凌辱,肯定是刚捉住的那段时候,就受得差不多了。反而是临近处死的时候,为了保证犯人可以在公众场合露面受刑的精神体力,不但不会加以伤害,反而会给予适当的治疗和比较好的饮食。虽然东方对这个新世界不算太了解,但关于人性,关于杀戮,关于刑罚与伤害,看起来大多与旧时并没有太大差异,所以他并不急于这一天半的时间。 至于说踩在法师塔上向全大6的魔法师挑战,那纯属误会。东方哪里知道法师塔意味着魔法师的然和骄傲呢?他不过是想找个站得高望得远,也可以让所有人可以清楚望见他的地方而已。全城最高的就是法师塔,他还会有第二个选择吗? 当然,如果他事先知道法师塔的意义,也许老早就积极愉快地跑到塔顶上去乘凉了。对于日子无聊也无趣的东方来说,让全大6的强**师以他为敌,也算是生活中的一点小乐趣了。 正好当天法师塔里的法师被索斯特侯爵请去刑场那边埋伏,准备活捉东方,法师塔里反而没有高人坐镇,由得东方直接站到塔顶上去,也没有人有力量去阻碍他。或者说,这也算是那几位法师的幸运,否则为了维护他们身为法师的尊严,他们就只好硬要把他们踩在脚下的东方,打得不死不休了。 塔顶上倒是有几层魔法禁制。一旦触动。就会爆出杀人之威。不过那种小手段对东方根本没用处。他随手一挥一抹。不但化解掉魔法陷阱。顺手还把塔顶平空削掉一大块。 后来那些向他射来地箭被他轻易挥开。对他冲来地重装骑士让他随意打飞。以及把护在刑场四周地重装持盾步兵都随手击破。对东方来说。这都是不值一提地事。 当年。他地神功还只到第九层地时候。就曾经在朝廷地大军中。纵横来去。于万马军中。轻取东厂大太监地人头。那时数万大军。箭如雨下。枪立如林。谁人地兵器。能沾他一片衣角。哪来地勇将。能挡他半个回合? 至于他所过之处。树起石碎土掀地裂。那都是他那强大地气劲所带来地巨大破坏。自从他功力进入第八层之后。举手投足之间。威势就极之可怖。 当年华山派一干少年高手。人人剑法凌厉。内力不俗。却让他隔着老远随手一掌。剑阵尽破。宝剑皆折。甚至自身血肉四分五裂而亡。 而后又在魔教总坛。曾以一人之力迎战数大顶尖高手。打得山崩石裂。惊天动地。 比之当日一战之威,刑场上那点小手段,又算得什么。 至于所谓魔法师们累得半死的魔法都伤不到他,却又有另一番玄虚了。 各系魔法中,火系因为攻击力显著,入门较浅较易,所以被大部份法师都选修火系,而水系因为同时俱有医疗和攻击能力,修炼的人也不少。 所以,当天用来攻击东方的魔法大部份是水火两系的。偏偏东方那件红袍却是可以遇火不烧,入水不湿的异宝,水火攻到,不损分毫。当然也只有东方这种人穿上红袍才可以背着手,由着人家火球水刀地过来,连眼皮子也不动一下。 换了普通人,就算不怕火烧,不怕水侵。那火球水刃所含的强大力量也同样可以伤人的。而对东方来说,那东西打在身上,和抓痒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擅长别的魔法的法师,土系法师看着站在半空中塔尖上的东方,基本上英雄无用武之力。而风系法师看东方举手投足间的强大气劲,误以为东方是个级风系大魔导师,哪里还敢在他面前卖弄风系法术。 这就是民间传说里那个劫刑场的强者有魔法免疫能力的真相。 而召唤师们召来的魔兽不肯攻击东方,这个原因东方自己也不甚清楚。 要在很久之后,东方才知道,他刚到这个大6时,是出现在遗迹森林深处,那时他闲着无聊,整天和一堆魔兽打架消遣。那些魔兽许多都是顶极魔兽,魔兽之王,天天跟东方混在一起,他们身上的气息也融在了东方身上。 被召唤出来的魔兽们忽然现一个奇怪的存在,身上居然带着四五种顶级魔兽的气息,哪能不吓个半死。胆小点的回头就跑,胆大点的顶礼膜拜,还有的被吓得精神分裂,直接反噬自己的召唤师。 总之,这场战斗让坎特恩最精锐的军队士气低落,斗志全消,让坎特恩最强大的魔法师们魔力耗尽,心灵倍受打击,用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而坎特恩的召唤师精神上受到最大的打击,整天精神恍惚,用了好几年时间,才克服心理障碍,重新尝试招唤魔兽。 也就是说,整个坎特恩城,实力大减,整个索斯特家族所拥有的战斗力量也损失巨大。 而对东方来说,他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只是随便现了现身,等待了一会他所期待的攻击,然后很失望地现,那些攻击根本不值得他认真对待,在耐心用尽之后,就掠过去,击破最后一层障碍,把人救走了。 而且,他还觉得,自己一直都手下留情,根本没把这些伏击他的人怎么样。 当然,这也不是因为他的仁慈,而是看在希雅的面子上,或者说,是看在美酒的面子上。 他很清楚,希雅虽然对家人诸多不满,不惜私奔逃跑,但如果家族受到沉重的打击,为了保护家族不被国王或别的贵族借势吞并或侵略,她一定会回家,不惜用她自己为筹码为家族联结外援的。 这样的话,在这个酒的品质普遍低质,不堪入口的世界,东方的人生就要减少许多乐趣了。 所以,从一开始,东方就打定主意,伊芙若无大碍,他也就不为己甚,宽宏大量地抬抬手放过去算了。 如果伊芙真受到不可挽回的巨大伤害,那就暂时顾不了希雅的心情了。 幸好,东方看到伊芙虽精神萎靡,但最多只受过轻微的鞭打刑责,并没有什么大伤,所以东方也只是从刑架上抢了人,抱在怀里飞掠而走,也就罢了。 当时东方并不知道,他以为很简单很随便的这场劫囚,有多么震动天下,又引出了多少传言,对于他劫囚时的种种出世人理解的神奇力量,更在一传十,十传百中,被夸张到不可思议的境界。而关于他和伊芙的关系,更给大6增添了无数个美妙有趣的故事。 对东方来说,自己只是干脆俐落地做了一件简单的事,而之所以没有立刻赶回来找希雅,却耽误了这么久,是因为他找人讲理去了。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关于东方在刑场上的表现,比如挥挥手,就把箭全挥开,挥挥手,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就成了纸扎地,被他隔老远打得飞出老远,以及所过之处,石裂树飞等情节,请参详,上世纪九十年代,以《东方不败》《刀剑笑》为代表的一系列武侠电影。 那些电影里顶尖高手就是这么打架的,隔老远一挥手,地上就一串爆炸,房子能一掌劈开,小山头都能一掌削掉一个角。站在海面上不会沉,一剑劈开海水,一掌打翻一艘巨船, 隔老远一挥手,被打的小角色们就如纸扎一般飞出去,或是敌对的小配角们,死得四分五裂,惨不堪言。 总之武功展现得非常魔幻,力量强大到离谱。 呵呵,东方的原形,武功是以电影描写基础的,所以写他的武功,我很自然地用了电影中的情节来尝试套用。而且,在当初,东方有电影中神威时,功力才九层,现在已经是第十三层了。 所以,这一章,其实只是简单地说明一下,在我的设定中,东方的武功,在这个世界,到底达到什么程度吧。 第四十二章 极度狂妄 “讲理?”希雅不敢置信地望着东方。东方什么时候变成会跟别人讲理的人了。 东方完全忽视希雅那绝对不以为然的神情和极度怀疑的语气。微笑道:“我一向是个讲理的人。” 东方一向不介意和别人讲理,因为他讲理用的通常不是嘴,而是拳头。天下第一魔头的道理,当然就是强权,只要气够壮,谁敢说你理不直呢。 东方讲理的对象是可怜的索斯特侯爵,其原因是,伊芙身上有伤,虽然只是普通的鞭伤,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治疗,已经有恶化的迹象了。 这种小伤东方不是治不了,但治疗和好转都需要一个过程。即然魔法可以让伤痛快消失,为什么不选择更快捷更方便的治疗方法呢。 东方从没找过牧师和神官,即不知道去哪找,也不知道相关的手续方式,不是不能向人打听,但稍稍麻烦的事,东方都懒得做。 而且东方的劫刑场事件,让坎特恩城冒出一大堆的重伤员,有治疗能力的牧师神官全被请去治伤,人人累得半死,基本上神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东方只迟疑了一个极短的瞬间,就决定于其自己麻烦辛苦,不如去找这城里身份最高,权势最大,做事最方便的那位帮帮忙。 他带着伊芙在光天化日之下,闲庭信步一般跑到索斯特家的庄园里,大大方方进了希雅以前的卧室,却又没有任何一个仆从护卫的目光能捕捉弄到他的身影。 东方把伊芙往大6知名美女的床上一扔,这才慢悠悠地替伊芙身上的伤做了点简单方便的处理。 索斯特侯爵自认没有轻视那个可能捉走自己女儿的魔法师。他不但派出了家族最强的亲兵和家族里的魔法师,还通过权势,调集了城里直属于国王的部份精锐军队和军中法师,自觉这样的阵容,就算对手是剑圣,仰或是大魔导士,打起来也可以占上风了,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败得惨不堪言。 可怜他为了收拾善后。忙得是晕天黑地。想到这一战惨败地后果。更是神思恍惚。直忙到大半夜。身边地护卫亲随一再坚持。才勉强把他送回家休息。 索斯特侯爵两眼直地回到卧室。失魂落魄地坐下来。这一次军队受家族连累。损失惨重。家族不掏血本赔偿。国王那边绝对交待不过去。而家族本身实力受到地伤害更是致命地。邻近地几家大贵族会否乘机侵吞家族地领地。国王会不会乘机削权夺地这一系列问题。光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他情不自禁微微颤抖地时候。他看到了只有最恐怖地噩梦里才会出现地情景。 他那本应被重重防护地卧室大门被人轻轻松松地推开。门外地护卫好象泥雕木塑一样站在原处。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那人一身红袍。大大方方走进来。居然十分温和有礼地微笑着同他打了一声招呼:“侯爵大人!” “你有没有把我父亲……”东方只随口两三句解说了一下当初生地事。希雅就微微紧张起来了。对于东方地冷淡无情。心狠手辣她已经十分了解了。一想到当时地情景。无论如何也轻松不了。 “我很耐心地跟他讲了讲道理。问他明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东方答得极是轻描淡写。 希雅努力不要让自己去认真设想,东方是如何耐心地同父亲慢慢去聊那所谓的道理的。只要想象一下,父亲当时的惊恐惧怕混乱畏缩,她就忍不住叹气:“也许是因为先祖出身的关系,我们家族的人处事都一向很现实,处处以争取活得更好为目标,对于所谓贵族的尊严矜持什么的,并不特别在意,我想,根本不需要多花时间,只要父亲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面对你,一定会立刻领悟,并十分诚恳而迅地承认他的错误了。” 她的语气只有轻微的无奈,并没有丝毫惭愧羞涩,在她看来,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人,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指责别人为了活下去而适当屈服。 “他认错,却从来没有认对。”东方想起那个痛哭流涕捶胸跺足后悔不该拿伊芙来威胁他,口口声声说不该让高尚的贵族之心堕落到行此卑劣之事的倒霉侯爵,就摇了摇头“我不得不告诉他,用一个柔弱的女人来威胁引诱莫测的敌人自投罗网,这种手段根本没有问题,他做错的,仅仅是,不该着惹我。” 希雅气结:“你觉得那种卑鄙手段没有错?” “手段只问有没有效,卑鄙与否,重要吗?”东方淡然道“你父亲的错误,只在于他的敌人是我,只在于,我的强大乎他的预料。因为我够强,所以我一定是对的,因为他斗不过我,所以他肯定是错的。” 希雅苦笑:“所以我父亲的错误,不在于他的判断和决策有什么不妥,而在于,他命运不济,十分倒霉,偏偏遇上你这种敌人。” 东方微笑:“对,遇上我这样的敌人,不是错也是错。” 希雅望着东方,本想争执几句,却又知道这纯属白费力气,虽然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东方这种观点,也只好叹口气不再深究,只无奈地问:“然后呢,你总不会一直留在那里教训我的父亲?” “我告诉他伊芙要治伤,他非常积极地答应帮忙。我告诉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他十分高兴地表示赞同。”东方似笑非笑地说。 希雅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虽说平时整天担心父亲派人追索,可现在父亲在强权面前,眼也不眨一下地把女儿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感到太高兴。 “为了保证侯爵大人不至于口是心非,不至于事后反悔,剩下的时间我一直在你父亲家里做客,慢慢让他了解,得罪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疯狂的事情。” 希雅站起来,沉声问:“你不会真把他怎么样吧?” “我只是问他,刑场上是不是觉得输得不服气,是不是认为,这一次的失败,只是轻敌,只是安排得不够周到。” 希雅苦涩地说:“父亲肯定赌咒誓说输得心服口服,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他对你是真心地敬佩……” “你果然了解他。”东方低笑。 希雅微微有些窘,带点淡淡地薄怒说:“我父亲的确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你用不着当着我的面一再羞辱他。” “贪生怕死并不是罪过,而是常态,他只是为了贪生而向我献媚示好,却并没有为了贪生出卖任何人,伤害任何人,我并没有看低他的意思,你也用不着恼羞成怒。”东方平淡地说。 希雅微微一叹,声音有些隐隐的悲伤和失落:“你的确没有看低他的意思,但这并不是因为你宽宏大量,替人着想,而是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值得你特意高看,或特意低看。” 东方终于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只迳自接着说明下去:“他虽然一再宣称对我绝无怨言,十分佩服,我却还是给他机会,让他尝试击败我,或者说,让他彻底死心,彻底确信,我是绝对不可打败的人,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本事从我手中抢走人,我要让他自己明白,与其费尽心思来谋算我,不如和我相安无事。我给他时间,让他可以随意调集最多最强的军队,让他可以去请托雇佣他认为最有力量的强者们来对付我,我就留在他的家里,随便他的人怎么安排。” 希雅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看着他:“你,你也太……” 东方微笑着替她说出来“太嚣张了?” 希雅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你以为你能在刑场上突破军队,军队就拿你没办法吗?正面和军队对抗,和只求突围离开是两回事。刑场上你面对的只是军队的一部份而已,如果父亲正式请托,调动整支北方军团,你,你……从来没有人能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整支军队,从来没有人……即使是帝国**师,即使是魔法工会会长,即使是传说中的法圣都一样,还有,你不要以为打败了父亲的家族法师和军队的里的部份随军法师就很了不起,他们最多也只是普通的中级水准而已,世上到处都有顶极的强者,他们的力量无比强横,你,你怎么能狂妄到这种地步,你知不知道……” 虽然眼看着东方安安全全地站在自己面前,希雅还是被东方那疯狂任性不知死活的做事方式给吓坏了,即使明知道东方并没有受到伤害,可只要想一想,无数的军队云集,顶尖的强者联手所代表的恐怖力量,她就忍不住微微颤抖。 东方微笑着看她怒,难得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冲自己脾气,居然心情还很好。 希雅越是为东方着急,就越是生气,越是生气,就觉得东方的笑容越是刺眼,愤然说了一通,语声忽得一滞,愣愣地瞪着东方好一阵子,忽然大声说:“你是故意的,你……”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说什么为了威慑我的父亲,你根本就是借助我的父亲,完成你的心愿。你想要和这世上的强者对敌,你喜欢面对挑战,可你即不知道上哪去找,也不愿费那个心力,你就坐在那里,好吃好喝悠悠闲闲,等着我父亲辛辛苦苦,替你去到处找敌人,让你好消遣,你,你……” 希雅几乎是愤怒了,她早就知道东方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可是,这个人怎么能连自己的命也不当成命来看呢。 伊芙在旁边看希雅气成这样,有些担心,她虽然木讷笨拙不灵活,却出奇地理解了希雅到底为什么生气,她轻轻地在旁边说:“你放心,没出什么事……没有军队,来的人好象也不厉害,爷爷总埋怨说那些人一点本事也没有,打得很没意思……没有……没有危险的。” 她不擅于处理复杂的问题,说得略略有些结巴,不过意思差不多也表达明白了。 “爷爷”这个词听得希雅微微一愣,但并没有立刻追究,她皱了眉,将信将疑地问:“都不厉害?都是些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反正爷爷说那些人没什么本事。” 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贫乏程度伊芙和东方是差不多的。 东方是异世之人,自然什么都不明白,而伊芙长年生活在封闭的小山村,对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无所知。 于是,一些说出来,可能会让地面震一震的名字,东方和伊芙都完全没感觉。 无论如何希雅也不相信,父亲费心请来的人,会是什么完全没用,一点也不厉害的人物,可惜在东方的概念里,不能在他手里走过十招的人,都不值得当回事,而伊芙本来也没有场场战斗都目睹,很多回都是事后听东方随口说一句“这人没用”“打掉了”“揍跑了”就把心放下了,现在当然也没法跟希雅详细解说了。 “真的,侯爵大人本来就不想找人和爷爷打架,一直说不用打不用打,他相信爷爷是最厉害的,他以后一定不会再做任何妨碍爷爷的事。可爷爷……”她小心地看了东方一眼,不愿在希雅面前说东方是怎么对人家的父亲威胁压迫的,只好含糊地说“是爷爷一再要求,他没有办法才答应的,估计也没认真去找很厉害的人来吧。”伊芙完全出于善意地猜测着。 希雅默然不语。父亲不想找人和他打架?是根本不敢相信东方是真的只是想找人打架,还以为东方是找借口警告他,所以吓得半死,还拼命想表示善意,兴誓旦旦地说从此绝不会对东方动手吧。可惜,东方这种怪物根本不能以常情来看待,父亲按正常人的方式来应付他,恐怕吃了不小的苦头。 她越想越是无力,东方却适时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他给你的。” 希雅默默接过,打开细看,脸上神色渐渐有些奇怪,眉头慢慢皱紧了。 第四十三章 谁利用谁 希雅低头,有些黯然:“父亲信里保证不会再追索我,不会再强迫我,相反,他完全支持我和你在一起,一再要求我要尽可能向你示好,拼力拉拢你,对你百依百顺。就算你不会成为家族的供奉法师,至少也必须是家族的朋友。父亲确信,你是一位无名的大魔导师,只要让我和你保持牢不可破的关系,别人就不敢轻易冒犯家族,即使家族遇上灾难,也可以指望你这位强援……”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东方却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希雅倏得抬头:“你不生气吗?父亲这样计算你?” 东方看着她,眸子里是洞彻尘世之后平静:“就算没有这封信,一切会有什么不同?” 希雅愣了愣,一切会有什么不同? 即使没有父亲的信,如果家族有难,她会不管吗?她能忍住不去恳求东方帮助吗? 是的,有没有父亲的嘱托,结果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只是心里总是觉得别扭,觉得一切都不对了。 她跟随东方,只是为了自在地活一次,只是为了东方是唯一尊重了解且喜爱她的手艺的人,他和她就算有许许多多的冲突,各种各样的意见,但在某一方面,他们是知己。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味道,那种纯粹的,听凭心灵引领感情,似乎变得诡异起来,她甚至不知道,她以后还怎样自在地和东方相处,因为无论她说干什么做什么,都似乎另有目的,都似乎只是为了将来利用东方的力量替家族谋利益。 “你是你,他是他,难道因为你想做的事,正好符合他的打算,你就不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东方失笑“你为什么烦恼,是不耻于他的谋算,还是不愿我怀疑你另有图谋?” 希雅默然,父亲费尽心思的谋算,对东方来说,就象是清风拂过,白云掠空,根本不需经意,她自己却始终耿耿:“其实父亲已经利用过你了。你只留停了二十天不到,父亲也没有时间去替你寻找真正的顶级强者做敌手。他找的,其实是和我家族领地相邻的那几家贵族供奉的最强法师,还有一个是北方正规军队的席法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那些人说的,但他让所有人相信,你是家族秘密供奉的级**师,请他们去和你斗法,是为了向他们示威,让邻近的贵族和国王知道,即使经过了刑场事件,索斯特家族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信里索斯特侯爵一再要求希雅保密。但希雅却不肯欺骗东方。几乎是有些歉疚地说明真相。等着东方怒。 然而。一向脾气并不好地东方只是安静地听着。神情始终没什么大地变化。 希雅最初有些不解。但很快明白过来。失声说:“你。你。其实你早知道?” 东方但笑不语。象他这种老江湖。哪里会看不透那么点小伎俩。索斯特虽然找来不少人和他比试。但每回都有意无意地引导谈话。不让东方有机会和那些人深谈。又借口刑场事件影响不好。努力说服东方不要用红袍面具地形象对人。这暗中打地算盘。自是清清楚楚。 东方只是懒得同他计较这种小事罢了。 东方把一位侯爵费尽心机地安排谋算。当成微不足道地小事。希雅却连眼睛都隐隐有些红了:“你早知道。可是你不揭穿。还纵容着我父亲。你。你是为了我。你故意地……你回去找我父亲地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你知道刑场上地战斗对我家地战力影响很大。你故意给了父亲一个机会。向任何有威胁力地人展示家里有顶尖强者做镇地假象。你……” “我是为了酒,不是为了你?”东方皱起眉,他的确是一举兼得。听伊芙说了被捉以后的经历,知道索斯特侯爵并没有过于为难伊芙,反而保护伊芙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和凌辱后,东方对索斯特的看法并不算太坏。 至于身为家主,而唯利是图,处处讲利害,万事要算计,在东方看来,不算是错误,有的时候,甚至是一种必须承担的责任。 即然看索斯特侯爵也不是太不顺眼,那么有意无意给索斯特家撑撑腰,让这个家族可以避过最大的威胁,也就是顺便帮忙的小事了。毕竟这能让自己拐来的这个酿酒师以后心无旁骛地为他卖命。这种纯粹以利己为目的而做的一点小好事,谈得上丝毫伟大感人吗?至于让这丫头激切感动成这样吗? “你家要出了事,你还怎么给我专心酿酒。我不愿失去美酒,所以不让你家出事,这有什么问题?” 希雅低垂了眼眸,努力抑制这一刻的激动心情,这个人总是这样,天大的事,到了他的眼里嘴里,就比烟尘还要轻。这个总是做出一副冷酷无情相的人,悄悄为人想得那么周到,却连一个字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他可以把这当成举手之劳,她却无论如何不会忘记,这个无亲无故的人,曾经为了让她没有牵挂,不再害怕担忧,不再对家人歉疚不安而做过什么。 只是,他即然不喜欢别人的表露的感激信赖和真诚,那她就不要再提。很多事,只要心里记得心中在意就好。 她抬头,微笑着改变话题:“后来父亲再也找不到人来和你比试,你就回来找我了?幸好你赶得及时,要不然……”她看看地上那已经奄奄一息的马克,眼里露出庆幸的神色。 东方却忽然哼了一声,抬眸冷冷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伊芙,神色极为不满。 留在侯爵府的那段日子里,伊芙的伤被很快治好,但因监禁而造成的虚弱疲惫,却不能立刻恢复。东方就顺手用内力助她调息,不经意地替伊芙把全身的经脉**道都打通了。 这种事,换了在武林中,那叫百年难得一遇的奇缘,最少也能增二十年内力。 伊芙本来就是村女,从小做惯重活,力气大,动作灵活,现在再加上内息顺畅,凭添大力,动作比寻常武者还要迅捷,而在她眼中,普通技击术的攻击,也清晰缓慢了许多,只要她自己定下心,时间足够她应付了。 东方倒也没有特意教她什么功夫,只是让她自己多活动,多适应身上忽然冒出来的力气和度。 这次回来,东方理所当然地到原来的旅馆找希雅,正碰上马克在旅馆里害人,他的同党在外头放风,虽然那几个同党藏得还算隐密,但怎么可能瞒过东方的耳目,立刻就被抓了出来,东方小施手段,这几个强盗就把什么都给招出来了。 听说里头还有一个坏蛋在,而房里又只有两个动不了的女人,伊芙先急了,催着东方去救人。 东方却袖手不理,只说谁想救谁自己动手。 伊芙虽然没见过希雅和蒂娜,但天性善良,一着急也就不管不顾,自己翻墙跳窗去救人了。 东方久历江湖,眼神极毒,他见过马克,知道这家伙的本事有限得很,伊芙力气比他大,动作比他快,只要不长久缠斗,一照面就重手狠揍,立刻就能把人放倒了。 难得碰上这种低手,不让伊芙乘机试试手,练练胆怎么行呢,毕竟这个笨蛋村姑真要长时间带在身边,不能总让她当累赘。 东方倒是想得很好,以前也曾经向伊芙解说过她现在的实力水准,也告诉过她,就算不善技击,仗着力大手快,一力降十会,普通的武者一般都打不过她,虽然没有经验,但只要小心,做到战决,别让人家有机会拖时间缠战,想输也不容易。 谁知伊芙天性温和,不喜同人争执,一辈子也没和人吵过架动过手,完全没有自己变强了的意识,一想要打架时就慌,再被马克狰狞的样子一吓,什么都忘光了,就只顾着逃命。 东方也真是心冷如铁,一次次看她在生死线上闪过,就是袖手不救。到最后,伊芙在必死的情况下,纯粹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抄起桌子对着马克全力抡下去。 强大到出伊芙理解的力量,就这么直接震飞马克的刀,直接打断马克的臂骨,然后顺着势子打到马克胸口,打断马克好几根胁骨。 马克倒下了,伊芙却被自己可怕的杀伤力给吓呆了。 第四十四章 真容终现 “我没有打过架……我刚才忘了……我……”伊芙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说明刚才的惊恐慌乱。 东方语气漠然:“普通人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慌张,即使你忽然拥有了力量,但还没有习惯,,面对这样凶悍的敌人害怕惊恐不知所措都是正常的,只要多磨练几回就好,我也不值得为这种事生气。” 他冷冷看向伊芙:“你可以打败他去一直被他追杀,真的只是因为慌乱?” 伊芙愣住,脸上现出茫然之色,她怕成那样,脑子一片空白,难道不是因为慌乱吗? 她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气如游丝的马克,看着这个刚才凶横恐怖,现在却软弱无比的强盗。她只是用桌子对着这人狠狠打了过去,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不被杀,结果却是这个人很快就要死了。 她知道她的力量,却依然感到震惊。 她记得在侯爵家里时,曾被东方引导着打大树,打石头,当时那可怕的威力,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置信。 她不敢对马克动手,她望着那个血肉之躯,想的是被她打断的树干和击碎的石头。马克是个坏人,他在做坏事,她坚决地想要阻止他,但是,对伊芙来说,亲手杀戮一个生命,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呆呆望着马克,慢慢颤抖起来,原来她的慌乱真的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完全察觉的隐密心思,东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杀人,我其实只是不想杀人……”伊芙无法说不想杀人是错的,可她却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错了,她抬头看着东方,眼中全是迷茫和挣扎。 希雅这时也听明白了,摇头说:“好人当然不该杀,但这样的坏人,无论有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她和伊芙都是本性比较善良地女人。但又有着极大地不同。 伊芙是那种只记好处不记怨地人。所以村里人人压榨她。她不以为苦。还为别人地快乐而高兴。所以索斯特侯爵抓了她。利用她。可她却记得索斯特侯爵保护她没有受更多屈辱伤害地恩情。 而希雅地性情却是有恩深记。有仇也不会忘得太快地人。普通人她可以关心一下。没有真正伤害冒犯到她地人。她也会维护一下。所以她不赞同东方抢劫商人。不愿意东方去杀死刀锋佣兵团所有人。但如果真受了伤害。结了仇怨。或是看到对方极恶劣残忍地本性。那她也绝不会把杀戮这样地人。当成什么心理障碍。 希雅地善良是建立在自己不受侵犯没有损失地立场上地。而伊芙却几乎是不顾利害不计得失地给出真心。 但也正是如此。她们才会和东方结缘。 换了希雅在伊芙地立场上。对一个流浪地老人。也会给予一定地同情帮助。但要自动自觉地去关爱靠近。依恋照料。那是绝无可能地。 换了伊芙是希雅,就算再不情愿,被亲人用家族得失的大帽子一压,肯定会隐忍着嫁给自己不愿嫁的权贵,绝对不会任性地抛开亲人和家族,跟着东方去私奔。 所以希雅把杀马克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伊芙虽然也很讨厌马克,但想到自己亲手让那人受尽断骨折磨而死,依然觉得惶恐。 “你要救人,却不肯也不敢出手,那你凭什么救人?”东方的声音也是冰冷的。 伊芙脸色苍白地可怕,眼神里几乎都是恐惧。 东方逼视她:“因为你认为,我不会真的袖手旁观,我说不救只是说说,看到你们有了危险,还是会动手?” 伊芙咬着唇,可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是这样吗,是这样吗?笨拙的她,什么也不懂的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所以她大声叫救命,所以她明明可以打倒那个人,却只会抱着头逃跑。明明是她要救人,却还是指望着东方来承担杀戮之责? 真相这么可怕吗? 希雅看伊芙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心中同情,伸手扶着她,东方却连眼神也没软化一下:“不杀人并不代表你有多么善良仁慈,你只不过是把应该由你负的责任,以善良为名,转嫁到了别人身上。” 伊芙浑身一震,呆呆看着东方,又愣愣低头,看看马克,过了一会,才喃喃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希雅看她这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的样子,心中不忍。这个陌生的村女哪里会有这么深的心机谋算,就算心底隐隐有些逃避杀人,不愿自己亲手毁灭生命的念头,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肯定不会是故意事先就想到要利用东方。 只是她心里虽同情伊芙,却也没有责怪东方。 伊芙是个好人,但这个好人,如果要天天跟东方这种正邪不分,善恶难辩,且杀人如吹口气那么简单,行事又极度任性妄为的人在一起,那她天性中的这份仁厚良善,过于不合时宜的温柔善良,对大家都是困扰。如果东方不能给她几次狠狠的教训,让她醒悟改变过来,那还不如早早分开,大家都省心。 希雅虽然听伊芙口口声声管东方叫爷爷,但看东方对她的态度,绝对不认为伊芙会是东方的孙女,很自然地判断,那所谓爷爷只是对老人的一种统称。 而东方居然会把伊芙这么天真纯善又没心机的村女留在身边,估计除了感情之外,更大的可能还是有利用价值吧。 即然东方连自己这么大的美女都不放在眼里,硬留自己是为了喝好酒,那留着伊芙,肯定也是有用处的。 希雅的这种猜测,有点负气的成份在内,却偏巧猜得**不离十。 以东方的性情,象伊芙这样的人,他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就算这次救了伊芙,且伊芙一直哭着喊着坚持着要跟他一起走,东方也绝不可能会真的心软,最多让索斯特侯爵替伊芙安排一个好一点生活环境。 他最后接受伊芙跟在身旁,的确是想到在某些方面可以用到伊芙,但找机会敲打一下这个善良到愚蠢的小村姑,狠狠地磨练一下这个根本不知道世事艰险的家伙也是必须的。 伊芙显然也醒悟了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她终于镇定下来,望着东方一字字说:“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她不懂得说更多的承诺来做保证,她只是用极郑重,极坚定的声音,努力地想要表达诚意和决心。 “你没必要改变你自己的本性来迎合我,我是怎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也不是没见过,在坎特恩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跟着我,你不会高兴的。”东方淡淡地说。 “不,爷爷,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走的。我做错的事,我会改,我会牢牢记住今天的事,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我绝对绝对不会走的。”伊芙大声地叫起来。 她是个天性善良的普通女人,她平时连只鸡都不忍心杀。她记得东方杀人如麻,她记得东方无比恐怖的破坏力,但是她更记得,东方杀人是为了救她,东方恐怖地破坏一切,是为了让她活下来。 她要跟着他,不是因为她无处可去,不是因为她无依无靠,只是因为,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给过她关爱,温暖和保护的人。 她不管他是不是恶魔,他只知道,他是对她很好很好的人,尽管,他自己从来不承认。 换了别的人,可能还要惺惺作态地让伊芙多考虑一下,再好好想想。 东方行事却极是干脆,伊芙只大声表态,他就点了头,再不为这事费心,只忽得笑问希雅:“你也跟定我了?” 希雅苦笑:“就算我不想跟,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东方也不理她那故意做出的无奈表情,只淡淡道:“好,以前我没打算让你或她长留在我身边,所以很多事都没安排,但现在即然一切都变了,我们暂时就要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做好一些事。” “什么事?” “让你们不再成为我的累赘,让我更清楚地了解这个世界。”东方淡淡说“我给你们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而你,你要教我识字,还要给我和伊芙,完整而细致地讲解这个世界的一切。” 希雅惊讶至极:“你不识字?” “我不识你们的字?” “你,你,你不是魔法师吗,不识字怎么学魔法?”希雅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梦。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不识字的人,可以学武技,学斗气,但是学魔法?绝无可能! 那些魔法书,那些复杂的咒文传承,还有那些神奇的魔法卷轴? 天啊,不识字的大魔导士?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我识字,识的是另一种文字,我的力量也和你们的魔法有着极大的区别。”东方虽然不喜欢解释自己的事,但即然要长期相处,且要借助希雅做为他了解这个世界的途迳,对于些简单的问题,也不得不做解说了“我长年与世隔绝,传承学习另一种不为世人所知的知识和力量。所以我不识你们的文字,也几乎完全不了解这个世界。” 他用极简单的一两句话来说明一件复杂的事。希雅回想一下,东方那完全出她理解范围的所谓魔法,想想传说中劫囚时,东方所展现的那些出常情,不合常理的魔法,她也只能相信,东方学习的确实是另一种本领了,也许那是某个失落的文明中的力量和文字吧。 东方不多说,希雅也就不细问了。 “没多久就要天亮了,我们先走吧。” “蒂娜扔下不管吗?” “我留下足够的钱了,她的伤不会有问题,按时间算,用不了多久,杰克中的毒,药性就会散了,他就能过来了。如果你还不放心,出去时,惊动一下巡逻的卫兵,让他们进来就好了。” 东方的语气冷漠地很。 希雅看看一直晕迷不醒的蒂娜,想起她这段时间来的陪伴,有些不忍离开,但又知道东方心肠刚硬,且又不喜欢罗索婆妈的事,与其等天亮之后,应付询问,打听,救人,治病,告别,,他肯定挑半夜里,一声不响走得干净轻快。 最终希雅无可奈何,跟东方离开,而伊芙完全听从东方的安排。只剩下一口气的马克被留了下来,这个倒霉蛋最好能祈求在杰克过来之前,自己就死掉,否则如果蒂娜想要慢慢地报仇出气,而肯花点钱替马克治伤的话,这个家伙未来的生活,一定会非常精彩的。 半夜离开的东方当然不会忘了带上那辆一直留在这里的大马车,而扔在马车里的,除了美酒,还有三个大活人。 希雅一上车就吓一跳;“什么人?” “就是给那个坏蛋在外头放风的同伙。”伊芙回答说。 “为什么要带他们?” “因为他们是强盗。”东方淡淡答一句。 希雅立刻想起,当时东方肯和她进城,东方要去佣兵工会,都是为了抓强盗给他自己当苦力用,现在就真的有强盗送上门了,而且,她几乎立刻可能猜出东方现在要去干什么。 她叹口气,望着三个晕迷不醒的强盗,眼神几乎是同情的。 伊芙却完全不明白抓着强盗自己留下来的用意:“爷爷,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强盗就要带着他们。” “我叫东方,不要老是喊我爷爷。” “可是,可是……”伊芙小心地说“你年纪很大,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很不礼貌,也很不尊重啊。” 东方搁下鞭子,勒停了马车,回头面对她们说:“即然我们要长久在一起,有些事也不能一直瞒着你们,比如……” 他很干脆地抬右手从脸上撕下人皮面具,左手一把将满头白扯了下来,冲伊芙和希雅笑一笑:“我不象看起来那么老!” 两个少女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在这个星月昏暗的夜晚,她们看见了太阳! 第四十五章 飞来横祸 收获季已到了尾声。田野里少了弯腰弓背的农夫,路上多了载着收获物来来往往的车流。今年是难得的风调雨顺,赶车的农人或商人们,满眼掩不住的笑意。不时有人迎面碰上熟人,挥手吆喝着,迎空甩个响鞭,彼此招呼着,到处是一种淳朴和满足。 在这一派忙碌欢快之中,城外的车流里,有那么一辆马车,大得有些显眼,而赶车的人,也特别扎眼。 出奇魁梧高大的身材,无论横向纵向都充满压迫感,本来就已经是十分凶恶的眉眼,再配上一道从眼角直到嘴角的刀疤,更显得狰狞。因为天气依然有些燥热,他敞开了怀,毛茸茸的布满各种伤痕的胸膛全裸露着,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有一股凶横之气。 附近的行人,都特意尽量和他拉远了距离。不过这个大汉,对四周人们对他的戒备也根本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赶着车,两眼望着前方呆。 整个路程,他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空茫茫一片。说是赶车,他手里的鞭子,也只是在虚空处晃来晃去而已,若不是拉车的马儿识途,像他这样赶车的法子,恐怕早将车赶到沟里去了。 好在是因为他这份心不在焉的神情,让人们对这个大汉的畏惧之情稍减。而且最近这一带的治安,非常之好,经常出没的几个盗贼团都没了影子。城里城外,山村荒郊,别说是强盗,连小偷都找不着了。如果继续这样安宁下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好日子也不远了。再加上又是丰年。所以现在大家的警惕心也大大降低了,就是碰上这样一个长相凶恶的人,也还不至于让人胆颤心惊。 于是,这个看起来不似善类的大汉,就赶着马车,和来来往往的路人们。相安无事地交错而过,直到一只大斧,带着一道强风,疾袭而来。 明明一直在出神的大汉,忽然动作极为灵敏地在马车上一伏身,那大斧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砰地一声巨响,一直打进马车里。轰隆连声里,马车塌掉小半边,车里倒下四五个大筐,满筐的葡萄散落在地。 路上行人轰然四散,飞奔逃离,转眼间,整条路就空空荡荡,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剩下一架马车,还有马车前不远处。一个横斧立马的巨汉,眼神冷冷地逼视那赶车之人。 赶车的汉子倒是不慌不忙,先低头看了看那满地地葡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老大,你可害苦我了。” 奥莱克冷冷说:“文森,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老大。” 文森叹口气:“老大。你也别生气。我们是投降了那帮强盗。可你也怪不得我们没义气。你逃地时候。并没有顾过我们地死活。现在这事情都过了两三个月了。你还要来追究。有什么意思?” 奥莱克看着地上地葡萄。脸上有些疑惑。声音却始终冰冷:“我这个人。一向有仇必报。当时实力不够。所以我突围逃走。也是为了将来回来救你们。现在我找到帮手。可以回来讨还公道了。你看起来倒并不象是高 文森在心里翻个白眼。无奈地摇摇头:“老大。我们谁也不是好人。谁也别指责谁记恨谁。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老想着报仇。现在那里地情况很……” 他皱眉想了想。才解释道:“……很古怪。你真要报仇。是讨不到便宜地。再说。我们也不干强盗了。你看……”他伸手往地上一指。“我们现在有正经事做。我地工作就是到各个乡村城镇采购最好地葡萄。玉米。大米。小麦。高梁什么地。现在整天就是学着怎么辩认东西好坏。买错了货。或是买得少了。我都要受罚地。老大你今天这一斧子。害我晚上要吃不少苦头。其他人也各有各地活计。总之和杀人打架。拼生斗死都没关系了。你找这么一帮子人报仇。有意思吗?” 他地话很诚恳。地上地货物也都证明着他地真诚。可是奥莱克深知自己过去这帮自手下地德性。哪个不是随心所欲。放纵惯了地?杀人放火。五毒俱全。就算是哪天真地被收编去当了正规军。几天不吃喝嫖赌。呼喝横行一番。也会憋出内伤来。这种人。会收了性子。安安心心做正经活计。这开什么玩笑? “少废话。你带着我们地人摸上山。只要你肯好好配合。等我收拾了那帮强盗。就放你一条生路。” 文森苦笑:“老大,你要上山,直接走上去就好,没有人会拦你的。我都说过了,我们早不干强盗了,我们……” 奥莱克已经是没了耐心,怒喝一声,从马上一跃而起,右手抡起大斧,直劈而下!他比文森还要高半个头,又是从马上居高攻击,手中巨斧势大力沉,这全力一劈,劲风激荡,隐约的黄色斗气从斧刃迸射出来,带着强大的毁灭力量,瞬间便要将文森劈成两半。 文森及时往旁一跃,生生蹿出老远,避开这一斧,他头也不回,拔腿就跑。高硕的身躯居然极之灵巧敏捷,几个起落,就已经没入了路旁的树林之中,没了踪影。 奥莱克也不追他,不慌不忙地先走到马车边,往里看了看。车里满满的一筐筐都是用葡萄叶盖着的大竹筐,踢倒了看,滚出来地全是一串串才摘下来的新鲜葡萄,一筐紫的一筐绿的,颗颗饱满多汁,水灵灵的,表皮上还带着新鲜的薄薄白色藤霜。 上好的葡萄。除了上好的葡萄,什么也没有。财物没有,武器也没有。奥莱克伸手拿起自己最初用来袭击的那把斧子,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一群强盗,买这么多葡萄干什么? 让奥莱克想不通地,还有文森。换作以前,文森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机会从自己斧底下逃走的,可这一回,他不但逃了,而且逃得出奇地轻松简单。方才两次躲斧,他动作的轻盈迅捷,比以前长进得太多了,逃走的时候,身形更是奇快。 奥莱克摇摇头,也不再多想,双手各持一斧,寻着文森逃走的踪迹,大步向树林深处走去。不一时,就见到文森苦笑着高举双手,一动不动地在前面站着。他身前身后的地上,各插了四支箭,就象围出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他死死限制在那里。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个年青地女精灵轻盈地坐在枝上,依旧张着弓,一支银箭搭在弦上,箭头直指着文森。 如果只是一个以弓箭名扬大6地精灵箭手,以文森那极之灵敏的身手,也许还敢一搏,可惜,在他旁边,还有一位重甲剑士,和一位重装骑士,正冷冷地监视着他,不远处,还有一位魔法师,神情肃然地望着他。 文森无奈地看看一帮人光鲜地衣着,明亮的盔甲,叹了口气:“看来是帮了不得的人啊。” “铁血佣兵团,听说过吗?”那重装骑士开了口。 “铁血?当然听说过,比我们老大的刀锋佣兵团,可不知强多少了。听说铁血的团长是一位九级骑士,你…”文森打量着对方。 那重装骑士伸手取下头盔,露出一头细密灿烂的金,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维克多。你能从奥莱克手下那么轻松地逃出来,也算是强者,这次如果你能够配合我们把那个强盗窝扫平了,你也有资格成为我们铁血的一员。” 铁血佣兵团声名赫赫,他们经常四处扫荡强盗团,然后把俘虏里的强者吸纳进佣兵团,其他人就送到治安官那里去领赏,文森对他们自然也不陌生。原来老大加入铁血了,难怪说话的底气那么足,这倒还真是报仇的好选择。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看起来比奥莱克还年经的佣兵团长。三十左右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颠峰期,已远离幼稚冲动,却还不曾疲惫沧桑,深刻的五官,虽然谈不上有多英俊,却让人一见难忘。 这时奥莱克已经走近,眼神有些凶狠地盯着文森:“才两三个月不见,你变强了不少。”----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那啥,以后逍遥大部分时间也会是我来负责更新……咳。和小楼不一样的是,逍遥是单订,不是包月。原来包月的话,如果每天更新的字数不够,包月的亲吃亏,所以纳兰死活也想保证每天更新上3000字。而单订的话是按千字多少分这样算钱,所以质量更重要。 因此,在保证质量和保证日更之间,逍遥会倾向于保证质量。现阶段,逍遥会坚持起码两日一更,尽量一日一更,每次更新固定时间在晚上9点左右,字数在2500-3500之间,如果存稿不够会断更的时候,我会提前在文后通知。 (废话内容以后一律会通过修改添加的,不算正文字数的) 第四十六章 田园风光 这时奥莱克已经走近,眼神有些凶狠地盯着文森:“才两三个月不见,你变强了不少。” 文森咧咧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骄傲还是该哭。是有人教了他一些东西,也都挺有用的,不过,被那人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可真是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奥莱克冷笑:“那个强盗堆里,竟然也有强者肯教你本事。不过你学得再多又怎么样?没有一个强盗团,能够逃脱铁血的惩罚!” 一旁的维克多却悄悄皱了眉。他向来处事稳重,此刻已经隐隐觉得,眼下的状况有异。 “团长,影子已经潜上山了,我们必须立刻赶去接应会合,这伙强盗看来不简单,万一被现,他一个人……” 后方魔法师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已经没有时间再想办法探听更准确的消息了,维克多当机立断:“我们立刻赶过去……” 奥莱克舔舔嘴唇,对着文森举斧做势。 文森高举着手大喊:“行行行,我带你们上去,没问题……” 一路上,文森非常合作。 不需要任何威逼或交涉,他只提了一点小意见,请大家允许他收拾下散落的葡萄,把箩筐都搬回车上,赶了车走。急于赶路的这帮人当然不可能答应,奥莱克蛮横地挥了挥斧子,文森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骑上铁血佣兵团事先准备的快马,文森带着他们飞马奔波,路上维克多还是询问了文森几句,但是马上实在不是交谈的好地点,文森好几次努力想解释说,他们不再当强盗了,打算过安生日子。然而每次他一说这话,奥莱克就大声喝斥他。结果就是不了了之,后面的话到底是无从出口了。 路不遥。马够快。没多久一行人就已经到了山下。山路崎岖。马匹难行。文森下了马。将缰绳交给旁人。大大方方就要往山上走。 维克多拦住了他:“我们都全副武装。你很难凭几句话就解除哨兵地疑心。还是带我们走小路绕开岗哨最好。” “绕什么绕。早说我们不干强盗了。人人都很忙。谁有空放哨。”文森大步向前走。 铁血佣兵团地几个人。并没有跟上来。文森突然觉得自己后背凉。只得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果然。精灵地银箭。已经又遥遥指着他了。 “真出什么事。我也跑不了不是吗?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奥莱克大怒:“怕?铁血人人都是强者!” 维克多皱眉:“法修,启用真实之眼,注意四周。艾森,准备信号弹,如果有任何意外生,第一时间调动我们的后援。影子在山上,我们必须接应他,大家提高警惕。” 魔法师低头沉静了片刻。开始吟唱起咒文,神情出奇地庄重。重甲剑士将信号弹取出检查过,别在腰间。奥莱克大步靠近文森,推他在前,手里的斧子随时可以把文森一劈为二。剑士,维克多,精灵,三个人将魔法师保护在中间。 他们这一队伙伴,不但个人实力群。配合也十分纯熟,只要有真实之眼保护,能够先制人,不被暗算,就是面对巨魔,他们也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山势并不险峻,转眼之间,一行人就顺利攀登到了半山腰,还是连一个站岗的强盗也没碰上。这伙强盗如此神出鬼没。高深莫测。反而让铁血佣兵们更加如临大敌,心里地弦越绷越紧。 一直施法以真实之眼监视四周的法修忽然脚下一顿。伸手向左前方一指,队伍里两位战士立刻并肩将他护在身后,而精灵箭手向后一跃,几个点落,轻盈地隐在枝叶之间。 “是我!” 随着低沉的声音,前方的虚空光线忽然一阵扭曲,一个瘦小的男人影子般凭空冒了出来。 文森倒吸一口冷气,虽说刺客一向精于潜行,但是能达到这样完全隐身的水准,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影子,前面情况怎么样?” 影子一脸地迷糊茫然。他是铁血的王牌探子,每回对敌,都是他先深入敌**,摸清对手的防务虚实。可是这一次,他实在是不太信任自己的眼睛。 “没有。没有防卫,没有关卡,没有哨岗,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带武器。” “我早说了,我们都不当强盗了。”文森第一百零n次强调说明。 “就在上面不远的地方,有一群人在平整土地。” “那是我们在平整晒场。” “平地的那七八个人,有一个我见过他的图象,他是大通辑犯,大匪,八级狂战士索伦特。” “对,就是索伦特,那家伙也不知是倒霉还是走运,带着他那帮匪徒,前一阵子混到这一带来了,听说我们这伙强盗有钱,就想跑来黑吃黑,结果,留下跟我们一块干活了。”文森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再向上不远,有好些已经平出来的地,确实有人在那里晾晒粮食,其中也有两三个我认识地,火系七级法师安格罗,拳术师泰德……” “这不是附近几伙强盗的头吗?”铁血佣兵团专门扫荡强盗,附近的山头背景势力,他们都了如指掌。没错啊。”文森连连点头:“大家都是吃抢劫这碗饭地,经常彼此抢生意,多多少少都结了仇,那帮笨蛋,现我们很久没出击抢劫,以为我们内部有了什么乱子,可以乘机过来吞并我们,结果也都留下跟我们做伴了。” 影子终于看了他一眼:“再向上,我看到有人在地上挖洞……” “不是挖洞,那是挖窖。”文森纠正道:“酿酒用的。” 影子点头:原来是酿酒。怪不得我看到他们在搬运什么家什工具,原来是酿酒用的……那些人里……” 他困惑着历数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虽然是亲眼所见,他的大脑还是坚持要拒绝接受眼睛看到的一切。 那都是知名的强徒恶匪,杀人如麻的家伙,谁身上不背着一堆血债,谁不是头顶着巨额的悬赏,现在这帮人都改过向善,开始做老老实实地农活了吗? 维克多沉了脸,盯着文森问:“最近这里方圆上千里,前后好些城镇村庄都再没有被土匪强盗骚扰过,其实那几股强盗,全都被你们压服吞并了,是不是?” “不算吞并,是他们自己跑上来找我们麻烦,然后不听话的都被用来立威,死得差不多了,识相的就留下努力干活了。” 文森打了一个冷战。想起当初那个夜晚,那黑衣白的魔鬼闯上山来,那一片血海。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奥莱克大声质问,声音几乎是愤怒的。 “酿酒啊,还能干什么?”文森很委屈。 “我说过几百遍了,你们就是不听。我们不当强盗了,我们要过正常的日子,要自食其力。我们要酿酒,所以要收购最好的粮食,所以要晾晒,入窑,以后酒酿出来,我们会开店贩卖,生意好的话,我们会一路把分店向四面八方开,为了让我们的酒越酿越好,以后人手足了,钱多了,我们会自己买下出产作物最好地田地,恩特国的葡萄园,维斯国的稻田,还有……” “做梦!”艾森低喝了一声。就连一向沉稳的维克多也摇了摇头。 恩特国的葡萄的确是大6最好的,维斯国的大米,也一向被人以高价卖往其他各国,但无论在哪里,出产最好的田地,永远属于权贵。恩特国出产最好地葡萄园,是属于皇帝地,维斯国国内最好的大米产区,也是被国内几大贵族瓜分。 就凭这一个山头地强盗,要将千万里外,异国帝国君王贵族们的田地据为己有,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文森耸耸肩:“我也觉得这是做梦。可是既然是那人说要做的事情,那也就不是不可能。” 维克多终于露出凝重的表情:“那个人,是谁?” “那……” “文森,又有客人来了吗?”平和的声音,倏然传来。 精灵箭手转身抬手,动作无比快捷,然而这一次,箭不虚的精灵之箭,甚至没有机会离弦。 箭尖才对上声音传来的那片树林,些微的银光一闪,她右手拇指扣住的弓弦,已经是一断为 精灵低头,看着断弦的弓箭,脸色难看至极。 第四十七章 绝对良民 弓弦断裂,一声清响。 “是一根针!”法修的声音有些沙哑。 真实之眼之下,纤毫毕现。那根撞击在弓弦之上,出铮然之声的银针,法修看得一清二楚。 最诡异的地方,还不是这击断了翠木之弓的弓弦的是一根针,而是这根针的尾巴上,分明还连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红线……撞击之后,那红线轻轻一扯,又把那根针收回去了! 这是什么状况?博学多闻的法修现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如果这根针不是魔法武器,它怎么可能如此准确如此刚硬地毁了有魔法加持的翠木之弓,如果这小小一根针上,竟然有这样杀伤力的魔法加持,那它该是多么珍贵无比的武器!它的持有者,又怎么会用穿线这么……这么……蠢笨……的法子,来把它收回去? 要在这样一根小小的银针上镌刻成功风之疾,雷震,鹰眸这三个魔法阵,就算是初级法阵,这样的锻造技巧,已非人力而能为,而初级魔法阵要能达到这样效果,法修也想不出有什么可能。可是再不可能,也已经可能了。既然已经可能了,那样复杂的三个魔法阵都刻上去了,那再加个简单的回归法阵,很困难么?如此神器,就用一根线往回收?不嫌麻烦,也不怕万一线断了?而且,带着线飞这么长的距离,很沉啊! 铁血佣兵团其他人也都是表情僵硬。如果那一击打的不是弓弦,而是他们自己,谁敢说自己能躲得开?他们甚至连攻击他们的是什么都没看清。身为强者,身为铁血的核心人物,却是因了那暗中之人手下留情,才能依旧完好地站在这里,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艾森默默地握紧手中的信号弹,忽然间不敢确信,如果那隐在树林之中的人真的出手攻击。他们还能撑到后援赶来。 悄无声息之中,那几个人自然而然地变换了位置,由攻而守,原本大家被小心地保护在中心的魔法师退后,本来应该在最前方当肉盾的重装骑士,维克多。却被刻意地围在了中间。 奥莱克则一手抓住文森,硬把他挡在自己身前。 几个人已经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维克多却不领情,他有些恼地哼了一声,双手猛一分,把拦在他前面地影子和艾修推开,大步走出去,在身边伙伴的喝止声中,大大方方把头盔取下。朗声道:“铁血佣兵团,前来拜访这里的领。” 前方似乎有人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后漫然道:“这里只有一群安份守己地人聚在一块酿酒。无所谓领不领。各位如果是来做客地。请往上走。会有人接待各位地。”声音渐去渐远。奥莱克暗自磨牙。文森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笑:“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人。现在确实一个比一个安分守己。没办法。不听话地人是要吃苦头地。” 维克多颇为惊奇地。则是方才说话之人地语音:“方才那位强者。是位女士?” “是啊。”文森说得很轻松。“她就是我们这里管事地。我们所有地活计都是她负责安排。你们要有兴趣地话。上去看看吧。我想她会正式接待你们地。” 维克多哈哈一笑:“这样乏味地日子里。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地惊喜。” 他大步前行。甚至都不再用文森带路。其他几个人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闷声跟着一起走。 “泉音。你跟在我身后……” “没有了弓箭,我也不是就成了废物。” 精灵箭手右手扶了腰间细剑。脚步轻盈,反而几步抢在了他的前面。维克多知道她倔强好胜的性子,苦笑了一声,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过头去和文森闲聊:“怪不得你一直这么轻松,原来你们地实力这么强!” “其实最开始碰上有人上门挑衅火拼的时候,我们也是很紧张的。可是架不住次数多啊,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反正每次我们先上去应付。打不赢的话希雅小姐就把我们叫回去。指点一下回头再打。如果居然还打不赢,就由伊芙小姐出手。不过那种情况很少。打输的那些人。被希雅小姐带去单独劝劝,也就乖乖留下来了。下回再有人打上门,这些留下来的人就和我们一起迎敌了,反正我们的人就是这样越来越多……” “方才那位,便是希雅小姐?” “是啊,她算是这里的主事人。”文森是山上最早一批被收服的强盗,而其后上门来找麻烦地家伙,都是希雅出面指点收服,那些人都完全认为希雅才是这里的最高主宰者,然而文森,还有除了他之外,另外几个在东方有意立威的血腥清洗之下,依然活了下来的第一批强盗中的寥寥数人,却都还记得第一个夜晚。 那个夜晚,动手的人,不是希雅,而是东方。 那个可怕的老人,那双没有情绪的双眼,那随意的杀戮,残忍地迫伏,他们这些经历过了的人,每每忆起,依旧是心胆皆寒。 虽然从那以后,那老人就再也不管事了,甚至都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其他人,都只当东方是希雅的一个长辈,只是一个依附着她,整天无所事事,喝着酒,看着闲书打时间的闲人而已,他们这些人,却不会有这种误会。那个夜晚,他们永远也不会忘。 只是,活下来的人,都是聪明的人。他们绝对不会随意开口,拿自己的脑袋当赌注,说些不该说的话,来指点后来之人。而面对维克多这位“客人”,文森更不会交代实情。只是维克多阅人已多,经验丰富,察颜观色间已经知道文森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完。不过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再细询套问,前面已经有人大步流星地迎了过来。 文森魁梧,奥莱克更是出奇高大,可是这两人和迎面而来的那位一比,顿时都成了矬子。这一位,远看一尊黑铁塔,近看简直就是一座小山,跺跺脚,定然是地动山摇。 影子沉声说:“索伦特!” 八级地狂战士,就是不狂化地时候,正面攻击的杀伤力也是惊人,一旦狂化,便是一只人形巨兽。影子一报出索伦特地身份,几个人就又忍不住想拥上前去保护维克多。 索伦特却是哈哈一笑,轻松地老远就打着招呼:“铁血佣兵团啊,这次你们是专门来扫荡我们的吗?” 维克多很不满地瞪退了身边这些过份关心的同伴,笑着说:“就算是,我们也根本没有力量威胁到你们吧。” 索伦特走到近处,笑着引领大家上前走:“团长不用客气。谁不知道,铁血佣兵团的核心人物,都是极出色的强者,但铁血最具杀伤力的,还是精锐的铁血军团。你们有完整的骑兵步兵弓箭团队,战士勇悍,装备精良,甚至连攻城的器械都不缺,再配上魔法师和刺客相协助,真的全力出动,巨轮一样辗过来,什么强盗团也要被碾成灰。不过,我们早就不是强盗了,所以铁血应该不会真拿我们当目标吧?” 他长年担当流匪领,并不是一个仅有蛮力的粗人。这几句话真心实意,入情入理,又把铁血捧得很高,几个人自从上山以来,连受打击,此刻听来总是顺耳,虽然警惕不失,敌意却已经是大减了。 “哼,原来强盗要不是强盗,只要自己说一句就成了。杀过人,抢过劫,犯过法,现在随口一句要过安稳日子,你们以为,你们以前欠的血债,就可以不算了?” 奥莱克并没有资格进入铁血的核心决策层,以他的身份能力为人,在铁血兵团里,最多不过能当个小队长之类。这次是因为他曾和这里的强盗交过手,他又自告奋勇说能把他以前的手下捉来当内应,所以这次行动,才会被带来跟决策层同行。 眼看着仇是报不成了,铁血的人多多少少也露怯了,他将心一横,竟是生生将索伦特的话顶了回去。维克多冷冷瞧了他一眼,奥莱克却是满不在乎,吃定了他不会在外人面前和他这个“自己人”翻脸。 “自己说,当然是不行的。”索伦特微笑着说。“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看着奥莱克脸红脖子粗,眼看要爆的样子,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不过如果非法武力团伙,被正式收编了,就拥有了国家承认的合法身份,以前犯过的罪,也就被赦免了。” “你们被收编了吗?”维克多有些惊讶。 “是。”索伦特没正眼看奥莱克,而是很郑重地对维克多微微一鞠躬:“我们被索斯特侯爵大人收为家族私兵了。如果团长先生有怀疑,等见到了我们的领,可以向她索取索斯特侯爵收编我们的命令文书。” “你们……你们现在是在为索斯特侯爵服务?” “啊,不不不不。”索伦特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我们被收编以后,不服管制,不守军规,表现得非常糟糕,所以侯爵大人把我们全给开除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呼呼,今天3100字。明天继续更新。 第四十八章 一面之缘 奥莱克恶狠狠地瞪着索伦特。索伦特耸耸肩,满不在乎。 “我们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守法公民,普通人,老百姓,哈哈。我们不是私兵了,又都不想再去干抢劫的行当,所以就决定酿酒做生意。你们铁血如果再攻击我们,那犯法的可是你们。” 索伦特继续咧开嘴笑。奥莱克脸色青黑。谁还听不明白,这帮人就是借着索斯特的私兵收编走个过场,把以前的强盗身份给洗白了。 维克多早就没有了扫平这股势力的心思,但却也开始考虑,这些人究竟有什么能量,居然能够请得动索斯特侯爵帮忙。 交谈之间,前方豁然开朗,山腰一片空地之上,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圈子,抻长了脖子往里看,口里大呼小叫,好不热闹,连他们这一群人行了过来,也都没注意。索伦特喊了几嗓子后,他们才不情不愿地给客人们让出一条道,让这些后来人也能看看里面的热闹。 场地正中间,有两个人正在打架。有人双手抓了碗口粗的一棵树,在那里横挥竖扫,将对手逼得上蹿下跳。 精灵箭手不由得皱了眉头。她不是在同情那个**着上身,左躲右闪,手忙脚乱,浑身是汗,脸上脖子上胸膛上脊背上都被细枝条刮出了条条红印的人,她是在心疼那棵树。 山上新平整出的地块四周,多堆积着刚被砍倒的杂木灌木。那些林木,很多枝条都还是柔软的,甚至还垂死挣扎着,试图抽出一两枝新芽。而那棵被随手抓来当了武器的小树,枝断叶折,早已是不成样子。 虽然在人类中生活已久,可是在精灵的眼里,这样的景象,还是会令她难过。 “那个人。是拳术师泰德。”影子低声说。 “拳术师,那他应该是力量群,并且很擅长近身搏击的啊……” 维克多傻眼看着圈子里。那个被一个身材娇小地女人。抱着树追着打地可怜男人。如果不是那人上半身虬结地腱子肉。一块块恶狠狠地鼓着。他真会以为影子地消息有误。 “哈。你没有注意泰德地手一直是垂着地吗?”索伦特笑着说。“这已经快打完了。现在泰德地手早就被震麻了。抬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能近身搏击。这早就不是搏斗了。就是那个力气大得没处使地丫头。还觉得应该再折腾折腾他而已。” 文森也忍不住微笑了:“可怜地泰德。肯定干活又犯错了。希雅小姐将酿酒地事看得很严肃。每一个步骤都要求完美。谁敢出错。结果就是这样地。” 维克多望着那个拿着棵树和拿根草一样轻松地女人。轻声道:“真看不出来。这么瘦小地女孩。却能有这样大地蛮力。” “你是觉得她虽然能这样轻松得用树木当武器。但力气也没有大到可以威胁你这个重装骑士。是吗?”索伦特笑道:“她现在只是休闲而已。并没有真地出全力。” 索伦特抓了抓下巴:“当初。我我头脑晕。上山来找麻烦时。谁也打不过我。最后就是她出来和我打。她竟然敢和我这个狂战士硬碰硬。然后硬碰硬了没多久。我就撑不住了。不得不进入狂化。而她……” 索伦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就用双手抱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对着我不停地往下砸!我在狂化中,力量倍增,可是脑子却不那么好使了,她硬砸,我就只知道硬挡。然后她就那么砸了我三百多下还不累。直到又把我从狂化状态里给砸出来,砸趴下。等我清醒过来地时候,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痛得厉害,倒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事后休养了十几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索伦特又咧嘴笑了:“虽然是狼狈了点,可是比起泰德这帮子人来。我那一仗。还是败得有面子得多了。” 能把一个狂化的八级狂战士,硬生生砸回普通状态。这要怎样的蛮力才行?法修皱了眉,估算着自己召出魔法盾牌来,能不能挡得住这么恐怖地攻击。而维克多和艾森则在郁闷地暗中计算,用他们的斗气加上重甲,有没有可能硬挡。 看着伙伴们严肃的神色,泉音反而高昂起了头。有蛮力,又如何?她只需持箭远攻,只要动作灵敏,不让他靠近,难道这人还奈何得了她么? 一思及此,她却又想到了背上断了弦的爱弓,心中也是一黯。然而,她毕竟是心高气傲,更不肯也陷入了沮丧里去,让对方看低了自己和伙伴,忽然出声高喊:“你就是希雅吗?我的弓,是你击断的吗?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那少女忽然住手,把手里的树放下,冲他们这边很灿烂很欢快地笑笑:“希雅那么聪明,那么能干,我怎么会是希雅。我是伊芙。” 旁边的泰德扑通一下跌倒在地上,手脚摊开,这一口气松下来,他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文森在旁边笑:“谁叫这小子干活不认真,让伊芙抓着对打过一场,又要两天起不了床。” “新来地,没有倒霉到让被希雅小姐安排了和伊芙打架的人,是不会受教训的。”索伦特语中带点淡淡的嘲笑。 她居然还不是希雅,她居然还不是领?维克多压下心中的震惊,礼貌地询问:“伊芙小姐……您是希雅小姐的下属吗?” 伊芙想了想:“下属?嗯,所有的事都是她安排,我只要照着她说的做就好,说我是下属,应该也算吧。你们要找希雅吗?我还要教训几个犯错的人,就不能带你们去了。她现在,大概是在山顶上吧?”她指了指上方。 索伦特应了一声:“我带客人上去就好了。” 文森和索伦特继续引领着维克多他们向上走。以前强盗团地领住所,就在山顶之上,而现在,那地方,当然是早已理所当然地被希雅伊芙和东方占用了。 房子外面,希雅微笑着,欢迎着这群不之客:“几位就是铁血佣兵团的朋友吗?” 她笑容明媚,神情亲切,语气温和,然而,铁血佣兵团的几个人,望着她,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希雅穿的是很朴素的衣服,脸上也只画了极淡的妆。可是她就这样,站在山最高的地方,却美丽得惊心动魄,仿佛世间所有光芒,都轻易地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泉音,是素以美丽著称的精灵,可是站在她地对面,也是被比得黯淡无光。 谁也没想到,轻易统和了这样一帮凶徒,神秘而强大地希雅小姐,居然是这样一位绝世的美女。幸好,女性对美色地抵抗力,是远胜过男人的。先回过神来的是泉音:“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希雅?” 希雅微笑着先冲索伦特和文森点点头,两个人立刻知趣地交卸差事,和铁血佣兵团的人打声招呼,转瞬离开。 当然,男人对美色的抵抗力,是远不如女人的。虽然希雅是主事人,虽然希雅很强大,但是见到了美丽的希雅之后,这两个男人,还是忍不住在回去的路上,背着人交谈些不是太合时宜的话题。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希雅小姐和平时有些不同?” “好象是有些不同。当然,还是那么漂亮,可看起来就是有些不一样。” “对了,她化了淡妆!她平时从来都不化妆的。” “也许是要见外人,所以才要打扮一下?” “唔,有道理。怪不得明明是她最先赶到的,却不露面,反而来叫我去应付,原来她是要赶回来化妆。” 两个男人相对奸笑。“真是想不通,她这样的大美人,还要化妆?她化不化妆,都一样是美得没天理了……女人……啊……” 山顶之上,此时此刻,奥莱克才从无限震惊中回过神来:“是你,是……你……” 铁血佣兵团的众人一起盯着他:“你们认识?”奥莱克脸涨得通红,没说话。 希雅微笑着说:“算是认识吧。我险些被奥莱克团长抢了一回。”----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今天的更新字数欠一点,不到3000。现在仍未脱离攒稿期…… 第四十九章 舞会余音 听希雅的话音,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个个将奥莱克和臭肉划了等号,并且对自己作为臭肉同伴的身份郁闷无比。 希雅也不想他们难堪,笑着转了话题:“我就是希雅。不过其实,我并不是这里的主人,我只是替这里的主人管理琐事的人。” 众人愕然。如此美丽,如此神秘,如此强大的希雅小姐,竟然,依旧没有资格成为这里的“主人”吗? 奥莱克大约已经猜测到了那“主人”可能是谁,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精彩。 “这里的主人,是东方。他现在应该就在后山,各位如果有兴趣和他认识,我可以为你们引见。不过,他的性子孤癖,不懂和人相处,如果有什么无礼的表现,还请各位不要 介意。” 要见东方,并不麻烦。不需要通过什么难关,经过什么考验。希雅带着他们绕过房屋,穿过林间,转到后山一处清净之地,指了指前方那个懒洋洋坐在树下的人。 “这里的主人,就是他。” 经过了这么多事,除奥莱克之外,所有人都对神秘的东方,有了千奇百怪的猜测,然而,真相却似乎总是让人失望的。 那只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老人。 苍颜白,一身简单的黑袍。他随意地靠坐在大树下,头顶上浓浓的绿荫,替他遮了满天的燥热。在他身旁,散乱地放着七八本书,山风掠过,吹得书页翻转,哗哗做响。 偶有几道微光。穿过层层叠翠。随着山风来去。映得他地面容微微一亮复一暗。他就那样。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翻书。喝两口酒。只是适意和悠闲 他们想象中地那个绝世强者。似乎并不存在。相比伊芙地力量。希雅地美丽。东方地“真面目”。丝毫不具震撼力。 希雅扬声喊:“东方。我们有客人了。” 东方微微侧头。向这边看了看。却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站起来。只是随手丢了手里地书。却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他就在眼前。却似又在另一个世界里。这里地争斗杀戮。种种纷扰。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沾染到他。 维克多是带着尊敬地心情走到他面前。 “您好,我是铁血佣兵团的团长,维克多!” 他低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很自然地扫视了一下东方手里和身边的书。 象东方这么神秘而强大的人,看的,都会是些什么书呢? 是失传地典籍,还是神秘的禁咒? 看清了书上的文字和插图,维克多差点一跤跌倒。 在他的身后。希雅咬了咬嘴唇。 唉,推出东方来和这些人打交道,实在是非她所愿。可是,不将他们带来见东方,那要一直面对他们的,就要是她自己了。她……她这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当初东方带着伊芙从索斯特侯爵那离开时,索斯特侯爵大人那是满脸堆笑,求着东方收下了大批财物,还顺便递上一叠签好名字盖好印章了的白纸。连东方也不能不承认。这 位侯爵大人虽然有些猥琐,但当机立断,精明过人,出手又极之大方,想不承他的情,还真不容易。 这段日子里,希雅过得很辛苦。她一个从来没管过琐务的大小姐,必须管理整个山头的强盗土匪,让他们放弃杀人放火地生活方式。而改为追求伟大的酿酒卖酒事业。这实在 是一个太恐怖的任务了。 要喝酒地是东方,想走到哪里都有好酒喝。所以立下目标要买下所有出产最好的土地,酿出最好的酒,把生意做到全大6的也是东方,可东方除了偶尔闲闲提点她几句控制下 属的技巧手段,所有的日常琐事他都撒手不管。如果希雅应付不了而麻烦到了他,为了一劳永逸省麻烦,他绝不介意向希雅推荐一些毒药蛊虫之类的技术。 那些“技术”,希雅光听听就头皮麻,作为淑女,她对所有虫类生物都是能躲多远就像躲多远,要她去学那些玩意,怎么可能? 为了不让东方觉得有教导她的“必要”,她只能努力自己解决问题。好在她毕竟出身于贵族之家,耳濡目染,一些驭下之道还是懂的。 有了父亲送来地钱财,她财大气粗地列出高额的奖赏分钱制度,再拿出一张空白命令,填上把所有人收为侯爵私兵的命令,然后再写一张把大家都除名的命令,轻松解决了强 盗们最担心的身份问题。 放心放心,我们有钱,也有索斯特家族的全力支持,事业肯定会顺利展。不喜欢做活计也不要紧,大家都是事业草创时期加入的元老,苦一阵子,等以后展了,可以雇佣 别人做事,你们都可以升职,以后只负责指手划脚下命令就好。 连诱带骗,恩威并施,从手忙脚乱,口拙舌笨,到可以轻松自然地指挥一堆杀人如麻的恶匪,她也不过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然,其中辛苦,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每每腰酸背痛,绞尽脑汁,脸上地笑容都僵硬掉了,又不能不保持着,回身看见东方悠悠闲闲,她就难免磨牙。 这个人,只图自己方便舒服,他要走到哪里都有酒喝,就要她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把酒卖到哪里,可是,他自己,却绝不愿为了这个宏伟目标牺牲现在他自己一丝一毫的舒服方 便。人怎么就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呢? 可她甚至不能就此责难一句,因为东方肯定会问:“既然这么多事都必须我自己去干,那还要你干什么,你还是回家去吧!” 一次又一次啊,这个人,就是抓了自己的要害,把一个又一个不可能任务砸下来,完全不管她受不受得了。 现在这样的生活,很辛苦,但是也很充实!现在的希雅,要她再回到那优雅的,空虚的,贵族小姐的生活中去,去戴上假,化上浓妆,以扇掩面,端坐晚会席间,将自己展 览给所有可能的未婚夫人选观赏,她真地会憋死掉地。 所以,这一次,维克多一把头盔取下来,就把隐在树林间的希雅吓了一跳。 索斯特侯爵可以接受自己地女儿跟一个级强者悄悄离家出走,索斯特家的大小姐,却绝对不能被人知道,正偷偷出来给别人酿酒。这段时间她做过的每一桩事,都是“见不 得人”的。如果她的身份曝光,整个家族的名声,就全完了。 所以,她只能慌忙来找东方,请他帮忙出面。东方当然懒得理会.希雅只得说:“你还是见见吧,那个团长是是国王的亲弟弟,维克多大公殿下!” 可惜,就算是听到“国王,大公”,这样的字眼,也没见东方的眉毛稍为动一下。 “就算他是大公,你也可以处理。” “我怕被他认出来。”希雅很无奈。 “他见过你?” “嗯,在王都社交舞会上远远见过一次,不过当时他应该并未太注意到我。”希雅叹息。 当年她在王都大大小小的社交舞会上大出风头,每回都是被无数男士簇拥示好。但地位高贵却一直未婚的维克多大公殿下,似乎对她这位名扬王都的大美女并无兴趣,从来没 有主动参加过这些舞会。唯一一次来到舞会,好象也是因为一件公事,临时到舞会里来找另一个贵族。 当时希雅正好被男士包围着,脱身不得,只是忽然间觉得四周的喧闹忽然静了许多,从人群间隙里望过去,看见那个英武的男人大步前行,周围的人都纷纷退避。有人示好, 有人行礼,有人打招呼,但那人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他走到某个贵族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整个来去的过程,十分匆忙。 那人的神色态度有些冷硬,同舞会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维克多的目光也只是偶尔一次,从希雅他们这整个舞会的核心人群处扫过,完全没有一丝停顿留恋。如果不是因为维 克多这个人在舞会上太反常,太显眼,希雅甚至无法记住这个只远远看过一眼的人。 东方这才抬头看了看她,突然注意到了她的脸上,倒是颇有兴味地笑了:“难怪你今天化了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今天2800字,明天继续更新……现在每天存稿100多字,希望很快就可以存够紧急存粮,然后开始每天多更些了。 第五十章 千变万化 希雅伸手虚虚一抚自己的眉眼,有些不确定地说:“希望你教我的本事……是真有用吧!” 那天晚上,东方不败取下面具,以真面目和希雅伊芙相见,伊芙和希雅都被那种越了男女,越了想象的美丽风华给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最先恢复的是伊芙。她心性淳朴,浑无杂念,对美丽只有纯粹的喜爱和欣赏。她居然很自然地接受了,东方从老爷爷到大哥或大叔这一类的身份转变,而东方则不得不费了一番唇舌,才让她放弃大哥大叔这一类的称呼,直接就叫东方。她甚至非常努力地想要说服东方,不要再装成一个老爷爷。在她看来,东方既然是这么这么美好的人,那当然是要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才好啊! 希雅却是坚决支持东方继续隐藏真面目的。天啊,那种美丽太过震撼人心,希雅经历过太多因为自己的美丽而引起的纷争,所以绝对不会象伊芙这样单纯。东方的这种美,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万众侧目,人心的道德和自律,在这种美丽面前,往往会败得溃不成军。 让东方顶着那张脸满世界乱晃,那肯定是要祸国殃民的。东方不但是风华无双,更是个心狠手辣的强者,对别人的冒犯从来不会忍耐,要真用这真面目一路走,还不得一路杀得血流成河希雅也一直为自己过份的美丽带来的种种问题而烦恼,又很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别人看破,看到东方能这样方便地改变自己的容貌,这对她的诱惑,可想而知。她对东方那神奇的人皮面具,还有东方嘴里的所谓易容术,都是无限好奇。 东方的人皮面具,已经是属于神品了,不但轻薄透气,还可以完全紧贴皮肤。做出任何自然的表情,绝无生硬呆板之感。这种宝物,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在中原武林,也是难得一见地。 不过,易容的真功夫,其实却并不在面具上。而在于如何巧妙地利用光线,衣饰,工具,环境,根据面部的特点,做一些看似轻微,但却可以令人的气质特征生极大变化的妆扮技巧。 东方只是随意地教导过希雅一些这方面的道理和技巧,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希雅将每一句话都死死记下。并且很是下功夫偷偷练习了一阵。 这次她被维克多吓得退回山顶,想起来,维克多也只远远看过她一眼。而且当时她化了艳丽地正式晚妆,身边还围着不少人,维克多也未必能看清她。现在已经过了两三年,自己的形象气质,也和以前不同,就是对面而立,维克多也不一定真就能认出自己。 为求保险,希雅还是用从东方那里学来的易容术给自己稍稍点了妆,数笔描画。几点胭脂唇彩,让自己的气质少了许多贵族的典雅高贵,而多了些属于平民的风姿神韵。 这种极细微极神妙的变化,山上熟悉她的人,感觉并不会很明显,只会觉得她是化了妆而已。而不熟悉希雅的人,乍一看,却地确很难把她和三年前,舞会上众人瞩目的美女当成一个人。 东方看她这样费心想掩饰。却只觉得好笑:“这样遮遮掩掩做什么。他还会不知道希雅是谁吗?” 希雅摇摇头。直到现在。对很多常识问题。东方还是完全无慨念地。 “大6上地人。姓氏繁多。每个小家族都有自己地姓氏。可是名字却是很通用地。大家都喜欢用传说中各种人物地名字来取名。希雅。伊芙。都是古代著名地美女。而维克多也是传奇里地英雄人物。我们这里。随便在哪条街上喊一声维克多或者希雅。都会有七八个人同时答应。所以同名完全没有问题。” “仅仅是叫希雅没有问题。可是一个叫希雅地。喜欢酿酒地美女。还不能让人产生正确地联想吗?” “民间未必没有比我更美地人。只是因为我是贵族。所以我地美丽才被赞颂。而不是被亵玩。我想没什么人会看到一个当强盗头地美女。就想到索斯特家地大小姐。至于酿酒……” 希雅神色忽然黯淡下去。轻轻说:“除了你。没有人相信过我真地喜欢酿酒。我真地会酿酒!” 所谓希雅小姐的品酒会,实在是一个大笑话。举办酒会的家族把这当成走过场,来参加酒会的客人,也把品酒赏酒当成一种形式。 甚至在他们围着希雅不停赞美着各种酒地时候,也没有哪一个人曾经真的相信,那酒是希雅酿的。 那是一场极之悲哀的所谓盛会,家族的多年的传承,一个少女全部的努力,单薄虚幻地象一场梦,而那梦里唯一的亮色,只是东方纵情而饮的身影,是他那传入生命,传入灵魂地一声喝彩。 东方微微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应该没必要害怕。只管去应付他就是,用不着麻烦我。” 希雅无奈:“就算他没立刻认出来,但长久接触,交谈应付,我肯定会露出破绽地。” 一人个从小所受的教育,所处地环境留下的烙印,哪里那么容易被抹去的,就是她再怎么小心,也会露出痕迹来。这帮粗野强盗看不出来她出身贵族,象维克多这种贵族中的贵族,眼睛却不是一般的尖。 叫希雅,是美女,会酿酒都无所谓,叫希雅,是美女,会酿酒还出身贵族,可是一下子就会被定位在索斯特侯爵家的大小姐身上。 东方不以为然:“认出来了又怎样?你不愿意让人知道索斯特家的小姐当了强盗头,他难道就会喜欢全天下都宣场国王的弟弟跑去干佣兵团长。” 说得轻巧,再怎么交换保守秘密,也不如秘密根本没被现保险吧……再说了,让王都大部份贵族都噤若寒蝉的大公爵是那么好谈条件好商量的人吗? 不过,现在,希雅已经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努力让东方来应对维克多了。也许当初她应该想法子和维克多见一面后,就想法子抽身,让索伦特那帮粗人和他们打交道去? 这第一面,维克多根本没认出她来。实际上,现在,维克多根本就将她忘在了脑后。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东方手里和身边散落的书,努力着让别面上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来。 散落在东方身边地上的书,有《剑和魔法的传奇》,《勇者和公主的故事》,《伟大屠龙者的传说》,《啊,我的女神!》……全是市场上十八岁以下少年男女最欢迎的流行小说,唯一一本正常一点的是一本厚厚的《大6新编词典》,这是十岁以下小孩学识字的必备工具书。 而东方手里拿着正在看的,是《爱和正义的美少女战士》。 擅于应付各种场面的维克多,此时实在是不知道脸上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才算礼貌。 维克多不关心希雅了,希雅却没有觉得很安全,事实上她心中正在警铃大作。因为东方也没有关心维克多,他在盯着那位漂亮的精灵箭手。 “你见不见他们?” 当初,希雅盯着东方问,东方的回答是又悠悠然拿起他的小说,继续看那位美丽公主的冒险。 希雅气结。又不能作。 “东方,你就见一见吧,国王的弟弟身份可比我父亲高多了,跟他拉好关系,我们会有不少好处的。你不是想把酒店开到大6各地吗?他可是对全国各地都有影响力的人啊。”希雅强挤出笑容,柔声劝说。 东方漫然说:“卖酒的事,不是全归你负责吗。”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希雅恨得咬牙切齿。这人,真是……可恶啊…… 希雅忍着气,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说:“你和他们见一见也没什么坏处,他们队伍里有个很少见的高级魔法师,随随便便就能用出真实之眼。” 东方慢悠悠翻了一页书,接着看书里的美女公主大变身,嘴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希雅努力引诱:“还有一个刺客,很厉害,居然可以在虚空中隐身,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他。” 东方慢吞吞喝了一口酒,淡淡地“啊!”了一声。 希雅微笑着,继续努力:“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精灵……” 东方“啪”地一声把书合上:“请他们来吧。” 希雅大喜,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走出十几步,忽然警觉起来,回头隔得老远对东方喊:“维克多可是大公爵,你不怕,我还怕呢!你别弄得他没法下台,尤其是千万不要欺负那个精灵!” 东方闲坐原处,挑眉看着他,似笑非笑问:“我能怎么欺负她?” 希雅无可奈何:总之你别一见面,就把人家剥光了又摸又看就好。” 而东方的反应,则是忽得纵声大笑起来---- 废话分隔线- (正文更新2950字) 秘书棕:今天看见起点公告,从8月1日起高v要年消费3650元,而不是365元,才能升。不知道是不是乌龙,如果不是的话,大家消费离365不远的,赶在月底之前升了吧? 另外现在盛大点数兑换起点币的通道似乎是关闭了,所以淘宝最低只有88折的起点币。 第五十一章 人生乐趣 对于生命中早已没有任何惊喜和快乐的东方来说,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索然无味的生命,似乎暂时也有了点新的意义。 在这个世界里,确实有种种闻所未闻的事,值得他去探索了解。奇异的斗气修炼方式,种种奇怪的职业者,奇妙的魔法,每一种都让东方很感兴趣。 除此之外,对于精灵,矮人,兽人,这些种族,东方也有着很大的好奇心。他们有着与人类相似的生命构造,和人类一样拥有智慧,文明,战斗技巧,种种喜怒哀乐,理想追求,也和人类相差不大,可他们却又并不是人? 东方一直就很想完整地,彻底地,清楚地“剖析”,“观察”一下这些种族,他们和人类到底有多大的不同,好好地研究一下,这到底是怎样的生命。 只是,这些种族因为长年受到人类的苛待,捕捉,在人类世界里,已经很少能看见了。就连希雅也只是在王都时,曾偶尔见过几次而已。当然也无法为东方做更深入的解释和介绍。 不过,东方现在主要的精力,其实还是放在学习文字上。他相信,不管打算研究什么,都必须有最文字的基础在。如果他连最基本的读写都做不到,根本不可能深入了解任何事。所以,就是这段日子,强盗堆里,也收罗了几个擅长斗气的战士,几个特殊的职业者,还有一位魔法师,但东方暂时却没空去找他们“讨论”“研究”斗气魔法的问题,反倒是这些强盗,间接得了他不少的指点。 平时强盗们练功,希雅就和东方坐在山顶上说说笑笑,喝着酒,指点评断一番。希雅知道如果把这当成正经工作来做,东方绝不会理会,所以她只巧妙地把这件事弄成了生活里的趣味点缀。当成是考验东方的眼力。 每隔个两三天,随手一指某个强盗来考问东方,东方就顺口报出这人的战力高低,长处短处,怎么做最快最简单方便而有效的改进,有什么易学易用的招术最适合这个人。 有时别的强盗团伙打上山。大伙捉对厮杀,希雅就拉了东方躲在旁边偷看。东方看得索然无趣,总是不耐烦地评说几句。 “这家伙还打不下来,只需要如此如此……” “那人地本事也一般得很,只要这般这般……” 武学之道上。东方早已是一代宗师。眼光自然是极毒地。而这个大6地战斗技巧。技击手段。又远远比不上东方原来地那个世界。这里地人们。更多是习惯于寻找外力地辅助。而不是开自身地潜力。武器地使用上也相当死板。剑客一定用剑。步兵一定用枪。骑士必定骑马。就是圣骑士。也不过是骑大马。哪里像东方地世界里。真正地高手。无物不可为兵器。柳枝。板凳。酒壶。石头。任何东西都可以得心应手。夺命催魂。这里甚至连暗器地概念都不太有。除了弓箭之外。飞刀飞镖这种武器都很少见。而像透骨钉。飞棱针之类更加复杂精巧地暗器。他们别说见。想都没想过。 这里特别地。是比如习练了高级斗气地战士。又或是象狂战士。魔法师这一类地特殊职业者。东方经常并不了解他们地能力是从何而来地。但是武学之道。一通百通。知道他们有什么能力。他也就总能找出最合适地应对方法来。 这些原来地强盗恶匪地领们。大部份实力只是中等而已。东方给予他们地指点无不切中要害。而教授地一些易学易用地招术技巧。不但极为实用。威力不小。而且技巧使用方法。也经常出这个世界地人习以为常地思维认知。 自然。东方是绝对没有闲情去指点这些人地。不过他并不介意希雅笑盈盈地将自己随口地指点向那些人转达。有时候看那些人对希雅震惊叹服。对这位美丽地领。佩服至极也感激至极地样子。他也会微微一笑。 别地人。他不会教。可是他却真地教了两个完全没有武术根基地女人学武。 伊芙老实本份。但并没有什么武学天份。悟性和技巧都很糟糕。真要和强者交手。就算有东方帮她打通了经脉。她也未必应付得了。东方又不耐烦慢慢教一个笨徒弟。所以直接采取了最简单省力地方法。 当年他武功天下无敌,寂寞无聊得厉害,某一天就顺手把一个他看着还算顺眼的朝廷武官全身十余处重**打通,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激出那武官身上的惊人潜力,平空造出了一个顶尖高手,同他在大海上,借着中原,东瀛,荷兰数国地战船,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仗。 现在他就把同样的手法用在伊芙身上,再传授伊芙几式化繁为简,似拙实巧的招术,剩下的事,就是让伊芙自己去慢慢适应习惯这不可思议的力量了。希雅经常安排伊芙和犯错的强盗们对打,说是惩罚,实际上也是要让伊芙有机会熟悉战斗,学会更好地运用自己的力量。 这种凭空造就顶尖高手的方法,也有许多局限性,如果身体素质不好,承受不了忽然剧增地狂猛力量,很可能会骨折筋断,血液倒涌而死。就算能挺过这一关,一跃成为顶尖高手,但以后在功力上,也无法再有寸进,最多只能做招式技巧上地改进。伊芙身强力壮,又从小做粗活,能吃苦,这才咬着牙,忍过了真力激涌的煎熬,撑了下来。希雅这种从小娇生惯养地大小姐,却是身体既吃不消,毅力也顶不住。 可是希雅聪明,学什么都快。很多事,说一遍就能记住,而且她有一双极为灵巧的手,那双手调酒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东方想,那么,教她学一些小巧精微的手法,应该也不会太难。 教导这样美丽又聪明的女子,东方也算是熟手了。当年他有不少美姬爱妾,其中也有人对武功有兴趣,他也随手教导过,当时教亲近的女子武功,更象是换一种方法**罢了。他也没真想教什么高徒,姬妾们大多也未必想当什么绝世英雄。只除了……那个骄傲倔强的雪…… 那一天。东方忽然间思念起故人。 那一天,他一个人坐在山最高处,很久,很久。 他那平日里承欢侍笑,画眉取乐的雪妾,却能在天下人都以为他死去,魔教星散零乱之时,用他教给她的飞针细线,替他苦苦守着最后的基业。 那样的坚持。那样地真情,那样一颗滚烫的心捧过来,却被他眼也不眨一下。转眼践踏做灰烬。 那一天,他甚至连一口酒,也没有喝。 而第二天,他告诉希雅,从今以后,你的武器,是绣花针!他替希雅打通全身经脉,让希雅凭添了数十年功力,他教希雅最上乘的内功心法。让希雅的未来有无限的展空间,他教导希雅如何灵巧地运用手腕和手指,如何把强大地力量,凝聚到针尖的那一点,让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绣花针,成为世上最恐怖,最莫测的武器。 以巧,破力。这里没有人见过用针为武器的强者,这里没有人。懂得如何防备应对一根绣花针。他不需要教希雅成为真正的顶尖高手,他只要她在和顶尖高手对战之时,出手抢占先机之下,十有九成,赢的人,会是她。 喝酒,闲坐,呆,偶尔出言指点。隔三岔五地也去参加每天晚上希雅主讲的快识字班。一边喝酒,一边问一堆他不懂的问题。任那些努力当乖学生地强盗对他横眉冷对,怨他用那种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问题,硬装不懂,缠着希雅小姐,争夺希雅小姐的注意力啊。 那么美丽地希雅小姐啊,象天使一样美好,但战神一样强大,象先知一样充满智慧,又那么尊敬老人,每次他一提问,问题再荒唐,再幼稚,希雅小姐都会满脸笑容耐心细致地回答。 真是的,我们这帮连自己名字也不会写的人到了三四十岁才来学写字容易吗?希雅小姐一个人要管那么多事,容易吗?怎么能纵容这个家伙,如此肆无忌惮地占用希雅小姐的时间精力呢…… 至于魔法?斗气?精灵?矮人?有时间有机会,能方便了解的时候,总会了解到的。东方不急。且留一点乐趣给人生,没有什么不好。 自然,有机会的时候,他也不会放过。 泉音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完完全全被人看通看透,所有的思想,动作,隐密,仿佛都象白纸一样展开,任人观览。 做为美丽地精灵,她早已习惯被人类瞩目。人类贪婪而充满欲念的目光,她见过无数次,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用弓箭教训所有冒犯她的人。 然而,这个老人的眼神,却是不同的。 那目光平静到冷漠,清晰地传递着想要透过衣服,看清她身体每一个部份的意愿,他要看她,却仿佛她不是生灵,不是血肉之躯,不是有思想有意愿有自己感情的生命,而只是一块石头,一朵花,一根草,因为他感兴趣,所以要拿到手上,仔细看清楚,仅此而已。 这种看似感兴趣的目光,不带一丝淫邪,却比那些充满邪恶**的眼神更让她感到羞怒。因为那些敬业地奴隶贩子,捕捉到了她的同族,从头到脚检查他们,估量价值的时候,不也是这种漠然的眼光! 然而,她甚至不敢表露这种愤怒。 她从不畏惧灾难困苦,但绝不至于冲动得不顾一切。如果没有维克多,没有整个团队在她身边,她的骄傲,会让她不顾一切地愤怒质问,而现在,她却只能咬牙努力忍耐着,任那冰冷的目光,把她一点点剖成碎片。 然而,维克多却是浓眉一轩,微微转动身体,拦在东方和泉音之间,毫不掩饰表情和语气里的不悦:“请不要羞辱我的同伴。”----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今天正文3400字。嗯,周末纳兰比较忙,所以这章也许在布后还会有小修改。然后8月份起,确实是一年消费3650元才可以升高v。另外,淘宝现在起点币最低折扣是7折。 第五十二章 一触即发 这个坐着不动的老人,只淡淡一眼看过来,给泉音的感觉,竟比那个拥有无穷神力的伊芙,还要恐怖许多倍。所以,她只是咬牙努力忍耐。 作为离东方最近的人,维克多也同样可以感觉得到东方身上那不可思议的莫大压力,然而他更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泉音的心情会有多么羞愤痛苦。 那个任性的精灵,会为了他的安全而强自忍受耻辱,但他却不会忘记,团长应当保护伙伴。不论对方有多么强大,有的原则,永不会改变。 在他的身后,他的伙伴们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艾森尽量以自然从容的步调向维克多靠近,法修双目微垂,双手在宽大的法师袍里结出手印,嘴唇微动,无声地默诵起咒文。 泉音的手按着细剑,深深吸气,闭了眼,努力平复心中的焦燥惶恐,试图感受身后树木的气息,让身体渐渐轻盈从容,同自然融为一体。 影子总是把自己隐藏在同伴的影子里,甚至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身躯正慢慢透明消失。 没有一个人做出明显的敌意举动,但他们都做了最坏的准备。如果可能,他们谁也不愿在这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动手,为了保护维克多的安全,他们其实并不介意任何一个同伴受一点委屈。可既然维克多做出了决定,那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齐心协力来面对。 只有奥莱克虽然也是铁血佣兵团的一员,这个时候,却不知不觉在往后退。 希雅倒是没力气分心注意这几个人的表情动作,只是恶狠狠地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冲着东方挤眉弄眼,手式做个不停,那意思简直就是哀求了。 你也不要太过份了! 希雅恨恨地想着,她愿意跟着东方当强盗头,可绝对没心思陪着他一起去当全国第一通辑犯。 东方倒也没注意维克多地郑重坚定和如临大敌。他竟是给维克多身后那个急得只差没跺脚跳地大美人给逗得笑了。 这一笑之后。天地间莫名其妙地威压。就消散一空。 他悠悠然站起来。对维克多微微笑笑:“我从没见过精灵。十分好奇。所以多看了两眼。如果你们觉得这是冒犯羞辱地话。那你们偷偷用异法窥查我。还闷不哼声潜到我身边。这又算什么呢?” 他说到“用异法窥视我”时。很温和地对着维克多身后地某个方向笑了笑。 维克多听到法修地一声闷哼。 他说到“潜到我身边时。”微微拂了拂袖子。影子从他身旁地虚空中直跌出去。在地上翻滚三圈。几次伸手撑地。居然都没法站起来。泉音脸色一肃。全身地肌肤。忽得笼上一层碧色。仿佛成了个玉琢地人儿。随着她仿佛从遥远森林深处传来地呢喃声。东方身后地许多大树无风自动。 艾森忽然快步向前奔跑。每一步踏出,脚下的土地好象都跟着震动起来! 希雅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看着这两人一副要拼命地架式,连忙大叫起来:“别动手,别动手,全是误会。” 那个精灵不止是个神箭手,还是个控植者,而以那个剑士奔跑的威势,他的重甲,斗气。再加上奔跑的冲势,全力一击的份量,绝对是非常恐怖的! 而这时维克多也大喊了一声:“住手。” 已经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卷住东方的树枝停顿在半空中,艾森忽然间停步,穿着这么厚的重甲全力冲刺,他可是说停就停,象根钉子直楔进地底深处,连呼吸节奏也没变一下。 维克多平静地退后一步。对东方弯腰致谦:“你对待泉音的态度十分无礼,但我们地错误更大,十分抱歉。” 希雅有些惊异地看着维克多。即使不是贵族,不是大公,凡是好勇斗狠的人,也很少可以拉得下脸致歉认错,何况维克多的语气神态都这么自然平和,没有一丝委屈和勉强。 “大家都有错,大家都有错。东方一直隐居在森林里。连一些基本地礼貌都不懂。而且因为从没见过精灵,所有特别好奇。请你们相信,他绝对没有什么恶意。”希雅努力打圆场,走近过来,很郁闷地瞪东方。 你就不能稍稍委屈一下自己,适应一下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和交际规则吗? “没有任何人会接受一个刺客摸到自己身边来。虽然我可以保证,影子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绝不会主动攻击你,但你的愤怒是合理的。”维克多继续平静地说。 东方微微摇头:“我没有愤怒,我只是要告诉你们,我不喜欢被偷看和摸近。” “那么,我们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不喜欢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们的同伴。”维克多淡淡地说,“所以,我为我们的过激反应而道歉,希望你也可以对泉音表现出一位绅士的礼节的气度。” 礼节,气度? 希雅绝望地望着东方,这两种东西,东方身上有吗? 这时影子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抬起在跌撞中青青肿肿地脸,望着东方,嘶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注意观察,小心推测,东方现法修在用真实之眼,影子悄悄隐身,都不奇怪,但能无比准确地在虚空里找到影子,一击即中,这就令人不能不震惊了。 隐身术是影子最强的本领,也是他能为维克多效力的最大资本,任何能破解隐身术的技能,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威胁。 东方微笑:“隐身术?也不过是幻术的一种罢了……” 话音方落,他的身形就在众目所视中消失无踪。 影子愕然:“你也会……”然而他这句话才说了三个字,就倏然而止。 影子隐身需要一个过程,一定的时间,慢慢让身影淡化消失,而东方是眨眼之间,就倏忽不见地。 这如果也是隐身术。比他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了。 艾森皱了眉,四下张望,最后很挫败地回头看法修。 可惜唯一能使用真实之眼的魔法师双手捂着眼睛,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泉音却平静地闭上眼,与四周树木大地,同呼同吸。共为一体,然后茫然地摇摇头:“我找不到他,感觉不到除我们之外,其他的人……” “天人一体,也算不得什么至高境界,并不是只有精灵可以达到地。”平静的声音响起来,可谁也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维克多朗声说:“阁下的本领我们十分佩服,但凡事只能倚仗强势,是永远不能让人心服的。” “我又何需你心服。”身后传来一片惊叫声。而眼前东方曾经靠着的大树上,竟凭空伸出一只手,对着维克多地肩膀拍下去。 “你们上山。最初难道不是打着靠强势把这批强盗扫平地念头吗?只是因为现在我们更强势,所以你们就开始要讲礼貌风度了。” 听到身后伙伴们飞快冲过来的声音,维克多却只是微微一扬手,止住他们地冲动,自己仍站在原处,眼也不眨一下的让那只手拍在自己身上。 仿佛是树身上长了一个人的胳膊,又似是东方变成了树,只有那一只手臂还维持着人的样子。 “我们是恃强而欺凌所有比我们弱小的恶棍强盗违法者,但对无辜的人从不欺压轻侮。”维克多地语气居然仍然是平静的。 “我上山来剿匪没有错。我现力量不足。而采取退让态度,也没有错。我知道你们全部有了合法身份,不再打算战斗,依然没有错。东方,你有一个奇怪的名字,你有一身很了不起地本领,但是,我不觉得,在你面前。需要惭愧低头。也许我比你弱小,但我并不比你卑微。我没有做错,我不必心虚。” 东方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恃强欺负无辜的人是我,该心虚惭愧的也是我。” 他笑着把手缩回大树里去,他笑着在下一刻忽然从数丈之外的石头地里伸出手敲了敲影子的脚背。 影子可没有维克多这么好的定力,跺着脚苍白着脸跳了起来。 终于,有人出尖叫了。 尖叫的人,是希雅。 “东方,你快出来!你想吓死我吗?” 希雅现在也许有了一身神鬼莫测的针术。也许已经可以得心应手得管着一堆强盗了。但比起铁血佣兵团这些刀山剑林里滚过来,不知经历过多少冒险的佣兵们。她依然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地大小姐。 就算她坚强一点,聪明一点,更了解东方一点,也没法镇定地一直看着东方人没了,只剩一只手,时不时从这棵树上,那块地里冒出来。 她这么一叫,倒把铁血佣兵团的人给震得一愣。这个东方存心吓人,居然把他自己人给吓着了。 大家紧张的心情,居然因此而莫名地轻松了一点。 而东方在一阵低沉的笑声中,慢慢地现身出来。 他还是悠然站在树下,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他只是略略有些欣赏地看看维克多,当然,他欣赏的,也仅仅只是他的胆量。 然后,他目光才转向影子:“我刚才用的术法,你可看得明白?”影子黯然摇头,然而望向东方的眼神,却几乎是狂热的----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在更新3100字和2800字之间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更新2800字,第一大家订阅便宜第二存点粮草给明天。原来好不容易存下几千字,纳兰周末忙,无法写文,现在差不多全用完了。 另外,主频地正式通知,8月1日以前成为初级vip的用户,会有在1年之内消费365元升级到高级vip的缓冲,而8月1日以后再申请的初级vip用户,就直接要3650元一年了。所以大家要升初级vip的话赶现在升了没啥坏处吧。 第五十三章 铁血佣兵 “我所施的,乃是忍术。忍术共有八法,你刚才所见的,不过是,幻影,化形二法而已……” 东方悠然地用传音入密,慢慢地给影子一个人讲解起忍术的技巧。 东方的武学涉猎极杂,他的忍术,一半是跟忍术高手对敌的时候自己观察的,一半是跟他当年收服的忍术高手们顺便学的。其实忍术也不一定就比刺客的隐身术高明多少,而且东方在忍术技巧上也不过就是个半吊子。但是他却能把忍术施展得无比流畅从容,那是因为他的轻功和内力都强得变态。 就是换个顶尖的忍术高手来,施展起忍术来,也还未必有他这个半吊子的效果这么好。 相比刺客的潜伏隐身技能,忍术也有自己的限制和弱点。但主体技能相似,却完全形成另一个体系,在这个世界里根本闻所未闻。如果能把这些技巧融会贯通,对影子自身刺客顶尖潜行隐身技能的成长,有着极大的益处。 影子渐渐听得两眼光,十分郑重地向东方施了一礼:“多谢您的指点和教导。” 东方并未理会他,只微笑看着维克多:“我从来都不懂什么叫道歉,但却懂得许多也许你们用得上的本领。” “你帮助了我的同伴就是帮助了我,你虽然对我不礼貌,但这远远不如你给予影子的知识重要。”不等维克多说话,泉音已经表了态。 她自认气量很小,受不得激,忍不得气,但她比谁都懂得,什么叫做伙伴。“所以,现在是我们欠你的情。” 维克多也点点头:“是的,你帮助了影子,就是我们的朋友。”他微微一笑,神情很平和:“也许强大的你。并不屑于和我们交朋友,也不需要和我们交朋友。但我们不会忘记我们欠了你。以后,任何事情,如果你需要,只要不损害国家,不伤害到我的朋友和亲人。我都会倾力帮助你。” 铁血是一支奇怪的佣兵团。 虽然大家都传说他们实力很强。但因为他们任务接得并不多。所以佣兵团地等级。其实并不高。 大家也都听说铁血中有很多极出色地强者。但佣兵团中。实际登记在案地最高强者。却只有团长一人是九级骑士而已。 传说中。铁血佣兵团。还拥有一支非常精悍地小型军队。大6第一强盗团。聚众八千余人。强者如云。却在一夜之间被他们全灭剿杀。但据说是他们打地那几场名扬天下地大型剿匪战。似乎并没有留活口。而铁血本身对这一类传言。也从来只是不置可否。所以传言也始终只是传言。 平时铁血行动。通常只是出动个百余人地。不大不小地中型佣兵团。据说人人都不是弱者。对上一般地强盗团。总是稳占上风。 不过。剿灭强盗地时候。这些人。一般其实都不直接出动。而是作为后备队地。剿灭地行动。多由维克多为地几个核心人物直接处理。影子探看虚实。如有好机会。便出手刺杀脑。维克多他们以雷霆之势立威。以强大地力量迅控制强盗地领层。然后再慢慢安抚收服。 万一遇上非要一拼到底地敌人。以他们小组地实力。通常也能独力应付得下来。实在不行。才会出信号。召唤整装待战地佣兵团做后援。 这次维克多他们上山,这百余人地铁血佣兵团,就潜伏在山下附近,距离位置以不会被山上强盗可能会派出来的巡逻人马现,却又能及时支持山上为准。 维克多不在时。管理佣兵团的居然是一位并不适合战斗地高级牧师。安东尼,和似乎只是负责佣兵团经费辎重。从不见上阵战斗,永远只是辎珠必较的商人,孔拉德。 他们领着佣兵团在山下等了大半天,终于看到山上冒起的烟火信号,内容却是“并无战事,暂时安全,不用临阵,持续警惕戒备。”安东尼依照指示,按兵不动,让佣兵们可以驻扎营帐,开火做饭,但不许闲散游移,不准胡闹喧哗,不许有人随意离队。 一直等到夜晚,也没有再见到后续指示,但山上总算派来了一个送信的人----奥莱克。 奥莱克有气无力懒洋洋地把上山之后的情况细说了一遍。安东尼和孔拉德听着都有些惊疑。 互相看了看,孔拉德才说:“既然这样,我们把事情也向那位通报一下吧,毕竟他来都来了,还口口声声说关心团长,哪怕是表面上的尊重,我们也还是要做点儿出来。” 安东尼点点头吩咐一个佣兵:“你去给那位少爷传话,如果他想细问,我就带奥莱克过去。” 奥莱克不解地问:“我还要向什么人交待事情吗?” “白天我们在这里等着信号的时候,我们的联络人带来了一批客人。为的是团长地亲戚,说是有事找团长。团长在山上没有指示,我们不敢随意行动,就请他们先留下来了。”安东尼语气和缓地说明。 孔拉德冷笑一声:“有钱有势长得俊俏,还自以为本事不弱,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嚷嚷着他的事最重要,没空等,要我们全军杀上山去,把强盗全宰光了事。我们不肯在没接到命令时行动,他就拍桌子大骂我们胆小没用,不停嚷着说他要带自己人冲上去,很快就能把事情处理完。害我们还得费心安抚劝说他那一帮子人。真当那些杀人越货的强盗全是草包。他手下那批骑士也就是看着漂亮而已,一个打过硬仗的都没有,一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安东尼皱了眉头,看了看孔拉德。 这种不满藏在心里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当着奥莱克的面嚷出来。以奥莱克在佣兵团的身份,是不需要让他知道太多的。 奥莱克有些惊奇地皱起眉,团长哪里冒出这么一个有钱有势,还敢对佣兵团指手划脚的亲戚?难道是…… 铁血佣兵团接地大多是扫除强盗或是别的什么违法组织这一类任务,任务有限,报酬也有限。当然铁血自己也总是轮流四下扫荡各地地强盗暴徒。但就算能拿到治安官那里领赏,所得报酬也绝对供养不起这么大的佣兵团。 然而,很奇怪的,铁血似乎另有财源。 普通的佣兵团一般都是完成任务,取得报酬后再分配利益,而铁血却是不管有无任务。每月定时会一笔钱,而完成任务,参予战斗,又会有另外的补贴,战死的人,也能得到极丰厚地抚恤。 这么大方地手笔,根本不象是生活艰难地穷佣兵。如果传说中铁血佣有的小型精锐军队真地存在,那铁血佣兵团的必要开支,就庞大到惊人了。 很多人都暗中猜测。铁血佣兵团暗中有豪商,或是贵族支持。甚至铁血佣兵团本来就是某个大人物的私兵,所谓的剿杀强盗。只是在练兵。 那个所谓有钱有势的团长亲戚,莫非就是铁血佣兵团背后…… 他正胡思乱想地猜测着,刚才去报信地人回来了。 “那边说他们少爷睡了,不能被打扰,有什么事,等少爷醒了再说。” 安东尼虽然性格较宽厚,也不免冷了脸色。 白天嘴里大喊大叫要上山帮忙,指责他们所有人不关心团长,现在那位倒是睡得安生。事关他亲叔叔的安危,他倒是连起床问一问的心都省了。 “睡了?只怕是跑到哪片草地上,拿天当被地当床,抱着个漂亮女人一块滚了吧。”孔拉德地话语粗俗且充满嘲讽。 安东尼一愣:“你说什么?” “安东尼,你真相信他睡了?”孔拉德冷笑。“那位大少爷,跑出来要打仗,打扮得还象在参加舞会,象只花孔雀那样招摇。咱们团里最少有七八个女人,看到他那一身的宝石后。眼睛比那些石头还亮。一个赛着一个的抛媚眼。莲娜最厉害,才半天的时间就凑到他身边去了。有人看见那位塞了张纸条给莲娜,刚才我还收到密报,莲娜一个人乘夜悄悄摸出去了,似乎是往东边走了。” 安东尼脸色一沉。 佣兵团平时管理虽然相对散漫,成员有许多自由,但临敌时,还是有许多规矩要守的。现在团长还在强盗窝里,他下令全员随时准备应变。任何人不许离队。晚上轮流睡觉,入睡者不许解衣。武器必须放在伸手可及处,这个时候,莲娜居然敢偷偷离开? “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奥莱克忽然粗声粗气地说。 “你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安东尼奇怪地看了一眼奥莱克这时候比锅底还黑的脸。 奥莱克头也不回,转身飞一样出了营帐。 “他怎么了?” 孔拉德哈哈笑:“安东尼,你为人太好,永远只能看见光明下的东西。那些阴暗处见不得人的事,就只好我帮你盯着了。奥莱克早就和莲娜偷偷打得火热了,他现在满肚子火气,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又只以为那家伙是个有钱有势地白痴大少,他还能乖乖忍着自己的女人跑去送上门吗?” 孔拉德十分得意:“莲娜怕惊动人,没骑马,奥莱克肯定会骑马去追,绝对能追得上。就让那小子一个人喝着西北风,白等一整夜吧。” 安东尼摇摇头:“莲娜对于佣兵团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你何必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暗中怂恿奥莱克去坏他们的事。毕竟,他也是维克多的侄子……” “所以他明知道维克多还在强盗堆里,却有心思勾引维克多的下属,所以他明知道我们还处在随时临战状态,他却大大方方把我们的战士叫出去幽会。他对维克多既没有尊重,也没有关怀,我怎么能让他这么如意地开心快活?” 安东尼微微叹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不是重要地大事,无谓得罪他,别给维克多惹麻烦。” “我没得罪他啊,去坏他好事的是奥莱克又不是我。”孔拉德毫无愧疚地说:“你我都没有下任何针对那家伙的命令,是奥莱克自己妒火攻心,就算他要追究,倒霉的,也是奥莱克。” 第五十四章 ** “你就不怕奥莱克妒忌得狂,跑去攻击他……” “放心。奥莱克这种人比谁都懂得保护他自己。他的怒气只会对无法威胁他的人泄而已,对于那种高高在上的权贵,他是不会去招惹的。”孔拉德漠然说:“他要真有血性,今天在山上就拼命了,哪里还会明明一肚子不高兴,却还是乖乖来给我们送信。” 安东尼苦涩地叹息一声:“既然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这次就由你了。只是以后别再这么自作主张了,一点闲气,无所谓去争。维克多是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 孔拉德不说话,只是一个人闲闲踱到帐蓬外,抬头看看天上清冷冷的月色,再遥遥看向东方,漫不经心地想着,“不知道奥莱克追上莲娜没有。” 奥莱克在夜风里策马飞奔,咬着牙鞭下如雨,完全不理会马儿吃痛的哀鸣。人生里所有的痛苦,失意,怎么就在一天之内全降临到他头上来了呢。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自己有了个佣兵团,先是闹内讧,后是被强盗追杀,转眼就风雨飘零。 一个人凄凄惨惨,到处流浪,好不容易混进铁血佣兵团,拼命怂恿了几个领到这里来剿杀强盗,想要出气报仇,谁知一现对手太强,铁血的脑们竟然一个比一个胆怯!一转眼就和强盗头子们打成一团,和和气气,亲亲热热去了。 晚上那帮胆小鬼在山上吃肉喝酒跟美女强盗头拉关系,他却被人一脚踢下山,找大队人马报信。 就这样,他竟然还没有倒霉够!跌得头破血流,还要被人往泥里踩!一回来居然又是当头一棒,莲娜那个贱货,他不过才离开半天时间,她竟敢就勾搭上别人了。居然还贱到迫不及待跑去送上门! 凭什么?那人不就是有点钱,有点势,长得漂亮点吗? 奥莱克愤怒得全身抖,望着前方隐约的婀娜身影,暴吼一声:“莲娜!” 莲娜一回头。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你怎么……” 奥莱克已经红着眼睛临空扑过来。莲娜不及躲避。被他扑得在滚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妈地。是我该问你。你想干什么吧?” “你既然来了。也该知道我要干地。就是男欢女爱快活逍遥。” “好。好。你还敢说……” “奥莱克,你冷静点。我们在一起。也不过是求个大家快活。都是烂泥里打滚过来的人,还有什么看不透。我有了好前程,说不定还能不上你的忙。你别象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样想不开。” “你以前跟我亲热的时候,怎么不把这洒脱的话多说几回……” “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就是男欢女爱,快活逍遥的事!” 两个人纠缠着在地上你上我下来回翻滚,时不时传来衣料被撕碎地呲啦声。莲娜努力推拒,奥莱克奋力压制,最初是一个强壮男人愤怒之下,不顾理智的**,然而两个身体**地紧贴在一起。冰冷的夜里,彼此的身躯热得象火,不知不觉之间,却又变成了野合。 许许多多古古怪怪的声音响过之后,两个一直激烈起伏翻滚的身子,慢慢安静不动了。 “奥莱克!” “我们已经不年青了。这么多年,挣来挣去,你就不累吗?”地人。谁还信什么小孩子挂在嘴里的情情爱爱。”有你,我最多也就是想你几天就忘了。捆死了彼此,大家有什么好处?”幕后的大贵族。要不然,也是那个大贵族的儿子。否则他不可能这样颐指气使地想要指挥佣兵团,安东尼和孔拉德对他也不可能会那么客气。你没见到他,他身上一粒纽扣。都值得上我们一辈子的血汗。他身边的那些骑士,穿的都是全套的明光盔甲。我们一生挣命,都挣不来一件。他们每个人都骑着白马,那些马的身上连一根杂毛都找不出。” “他不就是有钱有势,长得俊俏吗?” 莲娜低低地笑:“我倒宁愿他长得老,长得丑。这样,他就会更珍惜我一些。奥莱克,我看中地不过是他的权势,我只是想要过得更好。你……奥莱克,你是要拖着我和你一起永远永远当这个不入流的小佣兵,还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然后,借着我地力一起往上走?奥莱克……” 奥莱克默默无语。 他和莲娜,都是一样的人。 出身……草根一样低贱的存在。本事不大,偏偏也不小。不安心过平凡人的生活,想要走到高位,却又并没有打破壁垒的那种实力。不能走到高位,却又不甘心! 这么多年翻翻滚滚,在污泥里染,在鲜血里争,受过了无数的挫折和打击,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早就不信什么良知正义,早就不在乎什么是非对错,对爱情,婚姻,幸福,也早就没有太多的奢望了。他与她相遇,他喜欢她的风情,她迷恋他的强壮,不过是相同地人在一起取乐也取暖,谁还指望谁为谁忠贞不屈。 换了是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女贵族对他有意思,他立刻飞奔上前,哪还会有一分多余的心思去记着莲娜。 只有向上再向上,才不必再受冷眼轻视,如果他是一个有权势财富的人,那帮答应替他出气的佣兵们,怎么会把他背叛出卖得那么彻底,怎么会当着他的面,眼也不眨一下,就去跟他的仇人套近乎。然后把他当一条狗一样踢出来。 奥莱克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来。 “你和他约在哪儿?” “就在前面不远那条河边。” “你现在不能见他,回去清洗一下,换身衣服去。” “这还用你说吗,看看你都耽误我多少时间了,他要是等得不耐烦……” “如果他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等,你对他的吸引力也有限。那你倒不如趁早死了攀附他地心思,还省点心力。” “你放心,他一定会等我的!” “骑我地马回去吧,快一些。” 莲娜爽快地翻身上马,回头对他一笑:“奥莱克,相信我吧,如果我有机会,我绝对不会忘记你!一步一步向上爬的日子不容易,我也不喜欢一直一个人走。” 奥莱克沉默不语。直到莲娜飞马离去,他才转头,看着那座高山。看着山顶处隐约的灯光。 山上的人,还在快活得吃喝取乐吗?还在高兴地彼此相交吗? 他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再没有人可以逃过他的报复,再没有人可以把他踢来踹去当条狗,再没有哪个女人会在面对选择时,眼也不眨地放弃他! 总有一天! 山顶上,热闹非凡。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能拿出来的种种美食随意摆得到处都是,连一向只准东方一人独享地美酒。也放开来由着大家喝。 大家并不知道为什么铁血佣兵团会会得到希雅小姐这么热情地招待,他们也不在乎,最重要地只是,他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尽情欢宴享乐。 希雅小姐终究还是个文雅的美女吧,所以看不习惯他们这么多男人,呼呼喝喝,喝酒笑闹,疯狂嚎叫地混乱样子。早就找借口溜走了。 而铁血佣兵团的那几个人倒是毫不在意地陪着他们说笑,或是喝酒,或是聊天,或是下场玩几手,他们全都应付自如,跟谁都不见外,对谁都不拿架子。大家也都兴致很高,也喝得不少,索性就热情地把他们当自己人亲热了。 至于维克多团长眼睛深处。偶尔会一闪而过的思索之色。年长的法师,眉眼间的考量。沉稳地剑士有意无意套问各种内情。美丽的精灵其实只是在极力压抑她的不满和怒气,这些问题,大多数人都没心思去注意,而少数看出来地人,也不放在心上。 管他们是不是另怀机心呢,管他们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大阴谋。最大不了就是把这个山头再打散嘛,反正现在的良民生活,一切都太象做梦,太假太奇怪,回去干熟悉的强盗生意,说不定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当然,希雅离开绝不是真的因为对混乱的场面不习惯,她只是想尽量减少自己和维克多相处的时间。既然让东方和他们在一起太危险,那还是把任务扔给比较可靠的索伦特吧。 她自己随意找个理由,就抽身出来,去后山找东方。 她一直忙于打圆场,忙于应付维克多他们一行人,而对于东方白天狠狠得罪人,又给人天大的好处,刻意示威,又忽然示恩的手段,她有着太多地不解,却一直没有机会向东方问询。 来到后山,没见那个懒洋洋的人象以往一样,躺在草地上枕着头瞧星星,只看见伊芙有些失落地坐在东方常坐的位置,闷闷地吃烤肉。 东方留伊芙在身边,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干活做工。 他在最早带希雅私奔的那段日子里,受够了这位大小姐的笨拙,他有心长期留希雅在身边调酒,却绝无意自己伺候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大小姐。 最初接受有些笨,有些蠢,有些天真,且善良得简直没救的伊芙在身边,为的就是让自己解脱出来。 在希雅看来,这真是**裸的利用和压迫啊,可对伊芙来说,能替东方做事,能对东方有用,是一件不知有多么快乐地事。 伊芙一直照料着东方的衣食起居,大小琐务,非常高兴能为东方洗衣做饭。 可东方早达到辟谷境界了,除了好酒之外,对于口腹之欲一向不太在意,而这个世界的食物也远不如中原美食可口,所以,伊芙做的饭菜,东方总是吃得很少很随意。 伊芙只以为是自己手艺不好,做的饭菜不合口,所以花在练烹饪上的时间,远比练功的时间多。后来一不小心,还真成了个水平很高的厨师,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今晚大宴会,伊芙帮着烤肉,很多人都赞她烤得好,她自己尝了也觉得很不错,于是兴致勃勃带了一大堆到后山来给东方献宝。知道东方只吃了两口就走了,就算是伊芙这么好说话的人,也会觉得很失落地。 她懒懒抬眼看着走近过来地希雅:“找东方吗?他说要去河里洗澡,下山去了。” 第五十五章 风吹花落 下山去了? 希雅懊恼不已。明明今天山上有那么重要的客人,他还象没事人一样下山。只是洗澡而已,偶尔将就一次,不成吗…… 东方爱洁。 如果方便的话,他每天都会坚持沐浴的。 他不喜欢象别人那样,拿个桶子装满水往里跳,洗完之后再从脏水里站起来,所以他每回都到山下附近的那条河里去洗。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伊芙和希雅看到过东方的真面目。真要长年累月让两个贴身亲近,帮他亲手打理衣食起居的女人永远现不了他戴人皮面具,这难度也太大了一点。既然要彼此要长期相处,那就无谓有过多的隐瞒。 他毕竟还是要洗澡洗脸,让脸上的皮肤见见天日透透气的。 不去试图隐瞒希雅和伊芙,反而能得到她们的帮助,以后在各种情形下,想要隐藏真面目,都可以得到她们的配合掩饰。 但是,除了这伊芙和希雅之外,东方暂时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所以平时,除了独自一人时,以及和希雅伊芙单独相处时,就只有去洗澡洗脸的时候,他才会把面具取下来了。 虽然这里算是荒郊野外,来往的人少,东方为了省心,只有在几乎看不到行人的夜晚,才会一个人去河里洗澡。只是对于东方的习惯,伊芙一直觉得很奇怪。 “希雅,你说东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在山上洗澡呢?” 希雅哼了一声。有点悻悻然:“谁知道呢。没准是被那一堆流行书骗了。真以为跑到河边特别容易碰上正在洗澡地美人。” “东方才是真正地美人。没有人会比他更美了。就是真撞上。也该是别人撞上东方洗澡。” 天底下。也只有伊芙这个长年封闭在小山村地少女才会和东方一样。对外面地世界几乎一无所知。才会真地毫无保留地相信传奇小说里地桥段。并这样认真地幻想着这种可能性。 希雅笑着摇摇头。放弃和伊芙争论。转凝眸看向山下那目光不可及地地方。 今天地月光很明亮。那里有一条河。河边有美丽地树木。柔软地青草。东方会在那里。解下暗沉沉地黑袍。取下苍老地面具。在他露出真正容颜地那一刻。天上地明月。地上地河流。都会映出。这世上最动人地美丽。 她微微地笑着。想起初遇东方地时候。曾见东方红袍如火。在浩浩江流中洗涤美酒地气息。 她想,她或许可以猜出,东方喜欢在江河中沐浴的真正原因吧。 只有那样流动的。自由的江河大海,才适合东方,只有那样广阔的天地,才容得下东方,只有那属于自然的山和水,才衬得起东方地壮美与豪情。 东方平静地睁开眼。 四周都是无所不在的河水,冰冷而柔和。整个世界一片宁静,柔软的水草悄然在身周拂动,时而有游鱼来回穿梭。 这河流地深处。没有尘世喧嚣,只有这独属于他的沉静。 他常常一个人悄悄出来,并不是因为什么沐浴的特殊喜好,只是偶尔会想要有一个,绝对不受打扰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 他曾试过整夜在水底深处睡觉,也曾试过顺着河流一路向前飞驰,看到激流奔涌,看过瀑布飞腾。兴致起时。他也曾以一人之力分涛断流,他也曾纵身飞掌,击得瀑布倒流。他也曾任最激荡的江水,带着自己的身体冲向不可测的前方,他也曾懒洋洋在瀑布千钧之力下睡觉。 在那些无人知晓的夜晚,他也曾奔驰往复,悄然看尽方圆千里之内地种种情景。 曾见繁华都市,曾见穷乡僻壤,曾见富贵大族。曾见孤苦乞儿。曾见善心人救助弱小,也曾见强梁欺侮柔弱…… 世间百态。他悄然看尽,但也只是看着。人情世态,人心反复,人间的种种繁华与凄凉,险恶与不平,这个新大6,和那曾经的旧世界,从来没有什么不同。 他把最美丽的女子诱来替自己做苦力,他威逼了一堆强盗来为那似乎很伟大的商业目标而努力,然而,他自己甚至没有多少参与感。 这个晚上,山上那么热闹,希雅软硬兼施地从他那里抢出来一小半美酒待客,到处都是笑声,叫声。那些粗豪的汉子们嚷着,闹着,鬼叫着。 他们热火朝天地喝酒,比试,他们努力地把握住这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的热闹奢侈。 那些叫闹的声音即使他一个人身处后山,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样,那样的热闹啊……就在他地身旁,仿佛只要一抬腿就可以融进其中。然而,他知道,他永远只会这样静静地留在一片喧哗之外,留在这片清冷的月色星光下。 即使是伊芙心心念念地带着烤肉来找他,他的心境,依然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淡淡交待一声就离去,仿佛并没有看到身后伊芙失落的眼神。 他离开那片热闹光华,离开那片喧哗快乐。他走到荒无人烟的黑暗里,走到霜寒一片的月色下,慢慢地浸入冰冷的河水里。 他平静地进入内呼吸境界,身体轻若无物地在水中飘浮,他懒懒得闭着眼,甚至不去看河水把自己带到何处去。 世界静得出奇。 这个世界,只有一颗连寂寞,都已经疲惫得无法感知的 鱼儿在他指间游过,他懒得惊扰,前方河中似乎有巨石,他懒得躲避。 感知悄然向四周延伸,深夜地风吹花落,虫鸣蚁走,远处微风吹落一颗果实落水,激起小小涟漪。后方几条鱼儿居然轻轻巧巧跃出水面。却又欢欢快快落了下去。 天地间,没有一丝声息可以逃过他地耳目,然而那样丰富而层次分明的声音,却又全都象在另一个世界响起。 他自己已自成一个世界,从来不为外物所扰。 在那千万种声音悄然响起时,马蹄声从很遥远很遥远地方向。轻轻地传进了他那感知一切的心灵里。 伴随着马蹄声响起的,是某人带笑的抱怨。 “我亲爱的卢瑟,没有人在和美女幽会时,也乐意让护卫跟在**后面地。” 沉定的声音平静地回答:“我是九级战士,这个世界上远我实力,能在靠近的同时,逃过我耳目感知的人不多。如果那个女人到了附近,我会远远躲开的,但现在。我不能离开你的身边,这是我地职责。” “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我能有什么事?” “就是半夜三更,荒郊野外,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处。如果你讨厌我这个破坏气氛的人总是跟着你,就该约那个女人进你的帐篷。只要你不偷偷摸出来,我和所有护卫,都只会远远躲在帐篷外的。” “如果只是进我的帐篷,那就不算离开营地,就算要上山打仗,只要一吹号。那女人也能从我床上爬起来去参战,这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让那女的出来,就是要看看,她会不会为了讨好我,而把命令放在一边,把维克多的死活丢开不管。” “这根本不需用试探,光看看那女人捏住纸条时的表情,就知道她绝不会放走你这条大鱼。” 卢瑟的语气依然是生硬地。 “看,就算是我那位能干的叔叔。他的手下也一样有人不把他放在最重要地位置,也一样有人,懂得为自己争取最好的一切。这世界真是公平啊,就算是维克多,也不可能让所有人不惜一切,效忠到底。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就算他比我强,也只强得有限,对吗?” “你妒忌他就直说。用不着这么辛苦别扭地给他找不自在。惹怒了他。你别想借到黑骑。” “卢瑟,我承认我是故意想惹他生气。可是,我也清楚地知道,一个小小的女战士的背叛,不会让他的眉毛多动一下。卢瑟,你不知道他有多冷酷……” “冷酷?殿下,你从十二岁开始四处闯祸,惹出大小麻烦无数,据我所知,他前前后后救你帮你为你出头替你花冤枉钱帮你解决问题共二十三次,甚至有一回,他还替你挨过刀。” “是啊,卢瑟,所有人都知道我胡作非为,我惹事生非,而他总是象救世主一样出手相助。可是,每一回都是我求过他,他才动的手,我要不求他,哪怕他只要抬抬手或说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他也不会主动帮我的。我甚至怀疑,就算我被人砍死在他的面前,只要我不开口喊他帮忙,他也只会在旁边看着。” 那懒懒洋洋带点不经心地声音,和沉凝如铁的有力声音自远而近,马蹄声在河边止住,然后是下马声,踱步声,一**坐下的声音,连续响起来。 东方在激流中睁开眼,叫维克多叔叔的人,该是什么身份呢?也没问过希雅,国王到底有几个兄弟。 他在水中不甚在意地笑一笑,原本轻如无物要随水而去的身子忽然向下沉去,直到沉至河底,他才悠然重新闭目,内呼吸自成循环,他一人,就是一个小小天地。 他在河底如生根一般,丝毫不被水流带动,闭了眼,悠然睡去。 那飘忽的声音还是穿过层层河水,传入耳中。悠然入梦的他,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仍然不散,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只是他水中小睡的他,不会或者纯粹只是懒得去思考理解而已----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今天纳兰家里来客,俺俩对稿对晚了,所以布慢了一步,抱歉啦。 第五十六章 冰火同心 “卢瑟,我那位叔叔非常能干,非常有本事,而且为人又一向低调,不抢风头,不碍人家的眼,甚至也不争权,但看起来又很热心,不管是亲人,还是同僚,似乎任何人有事求他,他只要能做到,好象从来没拒绝过。” 怪异的笑声响了起来。“除我之外,估计没有几个人还能看透他的冷酷。” “卢瑟,十年前那场兵变,震惊王城,父王临时调不来任何亲信军队,只好派人向他求援。他带着人一路血战,拼着命把父王救了出来,可有谁知道,在此之前,叛军从他眼皮子底下走过,他不但没有任何拦截的举动,甚至连派个人给父王报信的力气都省了。” “七年前,我那位了不起的王储大哥拉了那么大的亏空,眼看着填不上去,要被查出来,王储的位置也许都难保。他痛苦得几乎要自杀,整天挂出一副活不下去的表情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却一句都不问。如果不是后来大哥鼓起勇气,开口借钱,我怀疑他会真的冷眼看大哥死掉。” “可他还是借了……” “是啊,他还是借了。为了替大哥将吃喝玩乐赌博胡闹欠下的军费亏空补上,他几乎用尽了他领地一整年的收入。” 透过重重河水穿来的声音也许已经扭曲了,所以这时候听来,似乎有些不合理的咬牙切齿。 “我在王都惹事生非结了一堆仇家,为了躲灾,要求去他的领地玩。他眼也不眨地同意了。我在他的地方胡作非为,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还故意带坏他手下的年青官员,或是官员亲信的孩子们,我愚蠢,我自大。我虚荣,我不知收敛。很多人把我当冤大头,带我去玩,骗我花钱,引我赌博,糊弄我买他们的假古董。假珍藏。他只劝过我一次,我不听,他就再也没说过,没管过。他只告诉过我一句,在他可以负担的限度内,他会替我承担,如果出了他的能力,他就把我的债务扔给父王。就连那话,他说得也很平静地。没有愤怒,没有轻视,没有无奈。没有恨铁不成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负气。” “我甚至故意引诱他手下一些人叛离他,我故意嚣张而笨拙地许出很多高官厚禄,手法愚蠢得绝对不可能瞒得过他。人心从来是最容易撼动的,他的人也从并不真是铁板一块,可他对所有的危机和变化,不闻不问不干涉,甚至从没对我表示过有一丝不满。” “那年,我为了争夺伊斯丽的亲睐。不顾死活地和恩特国地七级奥术士撒伦决斗。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撒伦的实力天差地别,我去决斗和送死没区别。我冲到他家去借战神之祝福,他毫不犹豫就把他随身的那把神剑借给了我,可对我那送死的决斗,他没劝过一个字。他明知这种决斗,胜利者可以拿走失败者的武器,他可以为我一个要求把他最得心应手的武器舍弃掉,却不肯主动给我一句劝告。卢瑟,你说说。我的这位叔叔,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有一种人,外冷内热,看起来,对什么人都是淡淡的……” “卢瑟。我正直地朋友啊……如果我地叔叔真地只是天性外冷内热。不懂向别人表达感情。那倒也无所谓。但事实是。国王地弟弟。王都最不讨人喜欢地大公殿下。和铁血佣兵团地团长。完全象是两个不同地人!那个冷冰冰永远不见一丝情绪变化地家伙。可以和最底层地佣兵打作一团。可以和最粗俗地人在一起说笑取乐……” 维斯王国地三王子殿下。理查。凝视着他最忠诚地护卫。“卢瑟。你和他身边地艾森是同一天晋级为九级剑士地。你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为你祝贺地吗?” “你把传说中地名剑贞泪送给我。在你父亲地生日宴上。为我向国王争取封爵和最好地职位……” “那你可知道。我地叔叔怎么为艾森祝贺?”理查苦笑了一声:“那一天。他缺席国王地生日宴。陪着艾森在帝都贫民街地小酒馆里。喝了一个晚上。醉熏熏地在街上一起打架闹事。然后象死狗一样两个人扒在一起醉倒街头。他们俩大神威。把贫民区地混混团全部打得屁滚尿流。自己却让脑袋在石头地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好多天都不消。我们英明神武地大公殿下。就每天顶着猪头样地脸出入皇宫。和所有官员们讨论国政。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嗯。是啊。你给地好处比较实际。大公殿下小气得多。”卢瑟回答得相当就事论事。 年青人定定地看着他地朋友。忽然轻轻说:“卢瑟。其实那些事。我也能做到地。” “最好不要。”卢瑟平静地说:“你可以陪我喝酒,可你永远不会醉。就算你看起来醉了,我也得花心思,花时间去猜测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我也不会跟你到混乱脏肮到处都是犯罪的贫民区去喝酒,我更不敢在没有别的护卫在场时,扔下你自己喝醉。所以这种事,不要多想也不用多说,你还是送我宝剑,实际得多,也省心得多。” 年轻而俊俏的男人郁闷地说:“卢瑟,你那把剑我可是费足了心思,出钱出力出人,还欠了好些人情才弄到手的。你地职位,我也是跟我那几个兄弟,争得面红耳赤,几乎撕破脸皮才拿到地……“ “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啊,我不是也一直说你给的比那位大公殿下实际有用得多吗?”对面地人声音和表情都是死板的。 年轻人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终于悻悻地说:“算了,反正我也没必要去跟他比谁更胡闹,谁更不要命。” “胡闹是胡闹,不要命还不至于吧……” “他还不够不要命,他都敢随便让黑暗法师取他的血。” “黑暗法师?” “你没看出来吧?铁血佣兵团那位**师法修,其实是被人当成瘟疫一样的黑暗法师。只不过他为了不让维克多被敌视排挤,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黑暗之力,装成普通的魔法师。如果他没有顾忌地放手把那些邪恶的黑暗魔法使出来,实力是非常恐怖的。” “据说他们本来也不过是偶尔相遇,法修没有掩饰自己黑暗法师的身份,而我的那位叔叔也不刻意拢络,故意亲切,说一番深刻了解黑暗法师痛苦的话,也不表示出任何敌意嫌弃防范,只是淡淡地结伴同行。后来,据说,法修他忽然想要取高级战士们的血,而且是要他们运足斗气之后再取的血,因为运上斗气的高级战士,不容易受伤害,不容易中毒,就算从瘟疫区闯过去,也不容易被传染,所以他想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避免生病中毒染疫的药来。” 卢瑟紧紧皱起了眉头。黑暗法师虽然不象死灵法师那样人人喊打,但传说中专门施用巫术,使用恐怖恶心的各种毒药,甚至经常亵渎尸体的黑暗法师,走到哪里,也都是让人厌恶憎恨的对象。黑暗法师的药物,光想一想就只觉得恶心可怕阴毒恐怖,谁会愿意自己成为黑暗法师的药物实验对象? “他要弄到全力施展斗气的高级战士的血,那可真不容易。他是黑暗法师,还能施斗气的战士不会让他放血,能被他打败的战士肯定也不能再施展斗气,他根本没办法硬来。现在好容易天赐良机,碰上一个没有把他当洪水猛兽的贵族,他马上抓住机会,就向维克多身边的护卫游说。当然,不管法修把研究药物的事说得多么伟大,对人类有多大的益处,护卫们也都没当回事,法修了狠性,就直接闯进维克多房里去了。” 年青而俊俏的男人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复杂。“当时他正在看书,法修只来得及冲过去说一句我借一点你运起斗气时的血,有用处他抬头,看了法修一眼,居然一个字也没多问,就运起斗气伸出手,听说准备长篇大论说服维克多的法修自己都呆住了。”理查扯了扯嘴角,想象当时的情形,似乎要笑一笑,不知为什么,却笑不出来。 “运起斗气的战士是很难伤害的,而法修自己又是一个没多少力气的魔法师,他用一根古古怪怪的吸血针,扎了几十下,才成功取到血。当时旁观的那些护卫们人人看得毛骨悚然,而维克多居然还是一直在看书,等血采完了,才把手臂收回去,连头也没再抬一下。而法修居然也差不多,搂着护着那点血,笑得象个疯子一样就走了,也不道谢。” 卢瑟沉默了一会,轻轻说:“这种事,你做不到。” 第五十七章 水溅涟漪 卢瑟沉默了一会,轻轻说:“这种事,你做不到。” 理查呼出一口长气。“我又不是疯子。” “就算你为了拢络黑暗法师想要当一次疯子,你也做不到。因为我不会同意。” “嗯,是啊。就算你同意,别的护卫也不会肯。如果我敢把手伸给一个黑暗法师,让他乱扎乱弄,我的护卫们肯定会一拥而上,硬把我绑走了事。”理查此刻的声音,有些苦涩。 “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 理查轻轻一笑,半晌无言。是啊,他的下属们,那是个个聪明理智懂轻重知进退啊…… “你知道我们都尽职而可靠的。可维克多的护卫同样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偏偏就是肯无条件地支持他胡闹。不管多离经叛道多不知死活的事情,维克多决定了,他们就是不同意也不会阻挠。所以他身为大公却还能跑去当铁血佣兵团的团长,而你却只能一边嘲笑,一边眼红。” “我亲爱的卢瑟……”理查拖长了声音怪腔怪调地说:“你就不能偶尔装几次糊涂吗?老板有时候心灵寂寞,软弱,想要找人诉苦,需要的是可靠的耳朵,而不是讨厌的嘴巴。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地揭人心中老底,你真是天下最不可爱的护卫。” 卢瑟冷冷看他一眼,没接这话岔,倒有些好奇地问:“法修的药,做成了吗?” “据说他做出了不少药。有的让人吃了上吐下泻,有的让人吃了半死不活,有的让人吃了,全身毛掉光光,还有效果极佳又没副作用的强力春药,但就是那个什么避免生病的效果,完全达不到。他倒也不气馁,血用完了就找维克多要。连着两三年没停过,连维克多身边最纵容他的安东尼都快气疯了。估计法修自己最后也不好意思了,这才主动要求隐藏身份加入铁血佣兵团。不过,天知道他是为了报答维克多还是为了取血方便,毕竟佣兵团里有一堆的斗气水平在五级以上的战士,只要拉好关系。弄点血是很容易地。” “把一个黑暗法师藏在佣兵团里,当成最可靠的伙伴,如果被人现,会有很大的麻烦。” “不会比身边带着一个最美丽地精灵麻烦更大。”那年轻人神色古怪地笑笑。 黑暗法师毕竟不是死灵法师。人们对他们也只是讨厌而已。但精灵……这些年来。人类对精灵地捕捉从未停止。精灵对人类地仇恨。也越来越强烈。现在地人类世界。已经很难看到精灵了……” “那个愚蠢地精灵。还一直以为自己肯做人类地伙伴。是给了维克多天大地面子。自己地箭术。帮了维克多很大地忙呢。经常任性逞强。给维克多气受。呵呵。天知道维克多为了保护她。暗中得罪了多少大人物。承受了多少掣肘和算计。才让她可以过这样快活自在地日子。” 理查信手往河里扔了一颗石子。落水一声清响。激起一圈涟漪:“精灵地箭是很强。但并非不可替代。” 卢瑟沉默了很久。有一个美丽漂亮地伙伴。偶尔使使性子。倔强刚强。那个人感觉到地。也许不是受气。而是快乐。可以用自己地力量。让自己关心地朋友。可以坦坦然走在太阳底下。可以去大6任何想去地地方。可以不必永远躲在森林深处。不必忧怨满腹仇恨满胸。不必象受惊地小兔子一样。永远用惊疑地目光看着别人。让她可以快乐地笑。可以高高兴兴不受打扰地生活。可以自自然然地对朋友脾气…… “对于他来说。也许。那些得失……只是并不值得介意吧。” 理查低低哼了一声。没再接话。坐在地上,只信手抓着一把石子。继续往河里一颗颗地扔。 卢瑟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一粒粒小石子,一次次惊破水面,一个个涟漪转瞬即去,灭而复起,忽然轻轻说:“理查,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当然不能离开我,你欠我的,一辈子也别还清。”理查理所当然地答。 卢瑟听而不闻,平静地说:“在我穷困的时候,是你一直资助我,在我无名的时候,只有你看得起我。我母亲重病,全靠你派人请来大神官治疗……” “得了得了,虚伪的话咱们都别说了。”理查有些烦躁地摆摆手:“收揽人心,招揽人才,我们这些人用的手段从来没什么稀奇,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几招。不过对你们这种有恩必报,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地所谓正直的笨蛋,几百年不变的老法子一样有效就是。” “理查,我受过你的恩,所以一定会回报你,在你成功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但我只是你的护卫,不是你的奴才。我不会过多顾虑你的心情脸面,我也不会过多考虑,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在乎的,只是我是否有用,我在乎的,只是你是否仍需要我,从某方面来说,我们是平等地。” 卢瑟的神色依旧是平静无波:“所以,你会对我抱怨,使气,你会对我说这么多隐密的事,你知道我不会出卖你,你也知道我足够强,就算你事后后悔,想杀人灭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你我在交流这些事情的时候,彼此都不必有过多的顾虑。这样,不是已经很好?” 卢瑟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但是,你并不满足。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从不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靠近维克多大公殿下,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在害怕我会受到他的吸引。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进遗迹森林,你离不开我,你一定也会找理由先把我打走,才去向维克多求助的。但是你非常不安,所以你不顾轻重地勾引那个女人,一心一意想证明。并不是所有人都肯为维克多付出一切,你情绪混乱地对我说一堆又一堆地话,好象要在见到维克多之前,先把他地一切全摊开给我看。理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精明的人,但是今天,你地表现。愚蠢可笑到极点。” “卢瑟,我只是一直希望,你也能是我的朋友……” “你不是维克多。维克多需要朋友,而你,需要最可靠的下属。就算你嘴里嚷着朋友朋友,实际上,你也不可能真正和身边的人完全以朋友相待。我相信,维克多和朋友们开玩笑,吵架。胡闹,都是最自然地事,可你。就算是和我大呼小叫,对我说许多秘密,告诉我你的心情,都是刻意而为。交朋友是一件随性快乐的事,用不着去小心计算,用不着故意地嚷嚷,骂人,讥讽,嘲笑。做出好象并不见外的样子。理查,我是你的护卫,你的伙伴,我可以当你地盾牌,当你的剑,我也可以在必要时为你做杀手刺客。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背叛你,我可以信得过,就够了。你实在没有必要勉强你自己,也没有必要勉强我。” 理查默默无语。夜色里。他眼中一直灵动的光芒,渐渐沉寂。 “你懂得各种权谋手段,驭人之术,可你一直都羡慕着不需要使用这一切手段的维克多。但你再羡慕他,你也并不想成为另一个他,所以又忍不住想要贬低他。既然你也只是你自己,又何必期待你身边的人,和他身边的人一样。” 理查站起来,向前走。一直走进水中。 卢瑟静静站在原处。没有阻拦。 理查在冰冷的水里走到齐腰的地方,低头看着月光下。自己在水里隐约映出的容颜:“是地,卢瑟,我羡慕他。他只比我大十二岁,可是他那么强,那么强。我总记得小时候,叛军四起,所有人都慌张惊恐,只有他镇定地处理一切,好象能把天顶起来。事实上,他也确实是顶起来了。我总记得,那时叔叔伯伯们你争我夺,拼命表现,拼命讨好爷爷,上蹿下跳地象一个个小丑,只有他,从来我行我素。我总记得那个时候,人们都称赞他是天才,是王族最出色的人,人们都相信,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可是……可是卢瑟!我为什么要成为他?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却让自己地亲生父亲当贼一样防。明明是最出色的一个,却要对无能的哥哥,低头称臣!兄弟们都受封了属于自己的公国,只有他这个大公爵,拥有的只是一块块连疆域都不相连的飞地,连一个小公国的王冠都无法戴上!最难最苦最不好做的事都扔给他去做,做完了之后,再被他的国王哥哥当仇人一样,狠狠刁难,处处找麻烦,然后被所有地大臣贵族当瘟疫那么排挤躲闪……” “对,你不是他。所以你誓绝不让这一切生在你自己身上。他也不是你,所以他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还能自在地当他的佣兵团长。理查,你的路和他不同,并不代表你不如他。你和我的相处方式就很好,我不觉得有问题,如果你要强求我们之间,和他同伙伴一样,反而是自讨苦吃。” “其实……”夜深的时候,理查的声音极轻,极悠长。 “卢瑟,你只是想做我的护卫,做我的下属。你不想给予更多。你对我不够恭敬,你经常打击我,你毫不留情地揭穿我,并不是因为你和我亲近,而是因为,你的尊严要求你对我平等相待。卢瑟,你很吝啬。不管我怎么做,你都守着一些东西,不肯给我。” “没有人能拥有一切。你也许想要我地友谊,但在你心里,有得是更重要的东西。失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不算什么……理查,别反驳……我的友谊并不是必不可少的,我的忠诚才是。这一点,你和我都很清楚。” 理查苦笑:“卢瑟,你一直都在恨我,是吗?当然,你不会承认,你也觉得你没恨过我,但你的心里最深的地方,一直是恨着的吧。恨我给过你帮助,恨我施予地恩情,这一切把你牢牢绑住,让你不得自由。但你又不能不感激我给予地这一切。你的骄傲让你无法不回报我就离开,所以你一直那么小心而固执着坚守着你地感情,除了忠诚,你什么也不肯给我。看,你说得对,在我心里。确实有很多比你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明明知道,也许我解除你的束缚,就能得到你地友情,但我不能放掉你这么好的护卫帮手,所以也只好一直装糊涂。” “就算你说,我也不会走。束缚我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卢瑟沉声说。 理查摇头苦笑:“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说你是被束缚才留在我身边的。卢瑟。就算我要这么说,你也不该承认啊,太让人伤心了。” 卢瑟冷冷望着他:“王子殿下。你的笑容真假。” 理查郁闷地把脑袋狠狠扎进冰冷的河水里。 卢瑟只是冷眼看着。 好半天,再也无法屏息地理查才猛得站直身子,满头湿湿地带起无数水珠,象狼一样对着月亮大吼一声:“我疯了我疯了!莫名其妙跟你说这么多心里话,告诉你这么多秘密,然后让你这么奚落干什么!卢瑟,今晚的话永远不要对别人说一个字,你就是说了,我也绝不承认。一切都是你造谣!” 卢瑟也抬头看着月亮。 今晚,理查确实有些反常。 也许是因为荒郊野外,再没有别的人。也许是因为寂静清冷的夜,让人觉得不说些什么就会狂。也许,也许仅仅是,理查一直以来对维克多矛盾的心情,对和自己的关系始终感到不确定,种种隐约的矛盾挣扎不甘担忧,在这个很靠近维克多的山脚下。在这个等待维克多美丽女下属的夜晚,在这个只有自己和他单独相处地时候,一下子全部爆出来了。 这个演戏撒谎象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王子殿下,象个傻瓜一样说个不停,把许多隐藏的秘密,都暴露给了他。 我尊敬地殿下,维克多大公身边的亲信里,你究竟藏了几个奸细?居然可以把那么多他不为人知的事,查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连维克多身边的人都能影响控制。为什么还要害怕他?为什么你还会畏缩自卑。还如此忐忑地担心我会被他吸引而去。 他沉默地坐在刚才理查坐过的位置,信手也拿起石子。平静地扔出去。九级剑士的准头,无疑是非常出色的。他连扔了二十几颗石子,每一颗石子都在同一个位置入水,仿佛是同一圈涟漪,一次次泛开消逝,再又泛开。 他玩得十分专注,懒得理会那个有些狂颠的王子。他这个护卫的工作内容,不包括保护照顾主君地心情。 反正理查会自己恢复过来的。他不是维克多,他对自己的宽容放纵,最多也就只有一夜…… 不,只有半夜。下半个夜晚,是属于他和一位美女的。 卢瑟再次抬头看看月亮的方位,心里估算一下时间:“这么晚还没到,那位美女也许并不紧张你,又或者,她根本就不会来。” 理查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双手大力击打的水面,懒洋洋说:“卢瑟,你就算对我的男性魅力没信心,也该对权势财富的吸引力有信心。那位漂亮姑娘也许是比较精明,知道女人应该让男人多等一会,才比较有身份“你慢慢等,等到天亮,你就死心了。” “怎么可能干等到天亮。卢瑟啊,荒郊野外,没有一个闲人地河边,这是多么经典的场景,今晚肯定会有精彩故事的,你不要总以打击我为乐。” “是啊,经典场景……这么好的月亮,这么好的河水,正是单身男人遇上美女单独洗澡的经典场景。不过,这种俗烂情节,现在连流行小说都不屑用了。” “可事实上这种俗烂情节,我碰到过不止一次。”理查笑嘻嘻地说。 卢瑟不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理查回头,在月光下,对他笑得很诡异:“亲爱的卢瑟,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不把王子的身份当回事吗?象你这种老实人,一定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从十二岁开始就艳遇不断,逛花园会碰上美女游玩,晚上出门会看到美女躲在墙角哭,和美女对面走过人家会扭到脚而且正好往你身上倒,出门逛街很容易碰到坏蛋调戏大美人……偶尔去河边,十次有六次会碰上美女一个人洗澡。如果不是这几年,我越来越荒唐胡闹不长进,我的哥哥弟弟却一个比一个出色地话,天天跟着我地你,一定能看到许多传奇式相遇场景。” 卢瑟终于冷冷他一眼:“好,你就慢慢等着你的美人出水,传奇相遇吧!” 话音刚落,平静地水面上,忽然激起无数水花,轰然巨响中巨大的水柱冲起老高。 理查反应奇快,双眼眨也不眨盯着水柱,准备应付任何突变,脚下用尽全力向岸上倒跳回去。 他并不十分担心,跳到半空中,会给任何人攻击的可乘之机,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那可信的护卫,一定已经拔出了那把锋利无比的名剑,飞扑过来了。 他才刚刚跳起,仰头只见一道红影冲出水柱,在半空中转,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忘了力气应该怎么用,忘了自己正在不上不下不前不后的半空中,他就那么直挺挺得跌下去,重重落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他的眼,依然望着那里,望着那个人。 那个夜晚,月光很美,河边很静,月色下,有千万点水珠飞扬激涌,每一滴晶莹水珠里,都有一轮明月,明月中心,都有那人一身红衣,在半空中,回凝眸看着傻乎乎掉进水里的他----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咳,一次放完,明天周六断更一天。纳兰这周家里事情多,没能存下什么稿子来,周末她又忙,所以……后天继续更新。 第五十八章 如此风华 一颗小石子。 又一颗小石子。 轻轻的入水声,静静地沉下来,落在河底光滑的砾石之间。 偶有几粒,落在那在水波间微微起伏飘动的红袍上,轻扰了一片浮云,然后又顺滑而下,没有一丝声息。 水底最深处,东方悠然沉眠。 无悲无喜,无怒无忧。他的眉眼之间,一片安然。 轻盈的水波,温柔地包围着他,他的长和红袍,随着水势徐徐飘动。仿佛神话传说中那些最美丽的存在,因着一个诅咒,而安然沉眠千百年。直到某一天,某一刻,那命里注定的缘法忽然出现。 又一有颗石子轻轻落入水中,悄然向下沉去,不偏不倚,居然正对着东方的鼻子。 然而,就在那石子堪堪落到脸上的那一刻,仿佛已在这水中,沉睡了千百岁月,并会一直安然沉眠到时光尽头的人,微微一笑。 他纤长柔顺的睫毛,微微眨了眨,漫然地抬手,似乎是极慢极闲适的一个动作,却已将那眼看在下一刻就会打中自己小小石子捏在指间。 东方终于从那悠然的小憩中醒了过来。 “是啊。经典场景。通常这是让单身男人遇上美女单独洗澡地经典场景。不过。这种俗烂情节。现在连流行小说都不屑用了……” 醒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东方不觉在水中一笑。 “一个男人。从十二岁开始就艳遇不断。逛花园会碰上美女游玩。晚上出门。会看到美女躲在墙角哭。和美女对面走过。人家会扭到脚而且正好往你身上倒。出门逛街。很容易碰到坏蛋调戏大美人。偶尔去河边。十次有五次会碰上美女一个人洗澡……” 深湛地功力让他在河水最深处。清晰得听到河边地年轻男子。笑眯眯地历数着那些所谓地奇缘奇遇。却叫东方对这个打扰了他好梦地人。有了几分好奇。 “好。你就慢慢等着你地美人出水。传奇相遇吧!” 东方难得地忽然生出点促狭心思。忽得一掌向上击去。河水被他强大地气劲带动。巨大地水柱轰然而起。他就这样。在惊天动地地声势中。破水而出。 他一掌击出接天水柱。他的身形却比掌力更快,比声音更疾,转眼已立于水柱最高处。红袍飘舞,黑凌波,犹如水中神祗御波凌空,俯看红尘。 他转,凝眸,看到靠近河岸地浅水处,有人奋力跃起。 东方的内力精深,黑夜视物如同白昼不过是寻常之事。虽说水雾纷纷,扰乱月影光华。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 他看见那个半夜来荒郊和美女幽会的青年贵族,穿得直似一只花孔雀,头上戴着又重又厚还卷着边的假,袖口衣领上蓬蓬松松皱皱褶褶绕满了花俏无比的大花边,全身上下,凡可以订扣加饰地地方,不是金边就是宝石,闪闪光的地方不下几十处,俗不可耐到让东方见之失笑。 然而。那年青人,却是极英俊的。哪怕已经打扮得象只会走动的喇叭花,哪怕脸上还涂着厚厚一层雪白的粉,他的俊朗,依然是遮掩不住,让人见之难忘。五官英挺,棱角分明,在乍见变故后,那双精华四射的明亮眼睛。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间呆滞了。 然后,他就那样大张着嘴巴。整个身体象块石头一样跌回了水面去,狠狠呛了几口水,却依旧浑似不觉。幸好靠岸处水不深,否则就他这呆的样子,只怕被水淹没了顶,还傻愣愣地回不了神。 东方以往也曾见旁人被他风华所慑,目瞪口呆时地样子,不过,近年来,他却已是极少以这等惊心动魄,夺人心魂的气势姿态现身了。 方才似睡非睡中,他也隐约听得理查那唠唠叨叨的一堆话,估摸着这个青年人,看似荒淫胡闹,骨子里可能极之精明细致,此刻见这个应该是很聪明灵动地王子,象个傻瓜一样的笨拙样子,不觉又是一笑,然后,眼前一亮,却是那刺破空气,刺破水幕,从岸边至河中心,简直是一瞬而至的炽红剑影,映亮了他的眼眸。 理查在半空中看见了东方,却只以为自己是在一场水雾弥漫的幻梦中,梦见了梦里的人。 那人的眉目在水雾飞腾里,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楚,然而理查知道,这一刻的美好风华,已是刻骨铭心,入骨入髓。 那人仿佛是沐浴初起闲披衣,又似是晨睡乍醒懒更衣,只有一件红袍,极宽松地披在身上,不扎不系,似乎也没有纽扣。 袍角飘飞,隐约可觑惊心动魄的肌肤之美,那袍子里头,竟似再没什么衣衫。 袍子很随意闲散地披着,双肩和小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看得他魂摇神驰。 理查头脑空白地跌落水中,浑不觉自身如许狼狈,在飞溅地水花中,他似乎看到那高高在上的红衣人,笑了一笑。 左胸处是什么忽然间激烈跳动起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胸膛深处,那狂跳到极至后隐约的痛楚。 一直空白的脑子终于可以思考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想,她是谁,她从哪来,她有什么目的,却只会反反复复地念着,她在看着我,她在对我笑! 这个多少年来,谈情说爱得心应手,见多各色美女的青年,此时木讷笨拙得仿佛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这生平少见的迟钝和迷乱,让他的全副心神都凝注在东方身上,没能在第一时间,现那已经凌空跃起地卢瑟,等他看到他那个身为九级剑士的强大护卫,一人一剑,已至水柱之上时,再大声喝止:“不要!”却已经来不及了。 卢瑟在惊变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拔剑跃起。他必须以强大的攻击,掩护理查安全地退回到岸边来。 等到东方从水柱里现身时。跃至半空的卢瑟精气神已经达到了颠峰,斗气提到极处,以细剑为中心,红色的光芒大炽,让他在这个寂寂深夜,犹如那忽然燃烧起来的小小太阳。倏然横空出现在长河之上。 一个战士地本能,让他所有的感觉都挥到极致,心神全部锁定东方。他可以确定东方没有动手攻击任何人,但他也可以听出,理查没能抓住机会跃回岸边,反而在他地身后扎手扎脚地跌落水中。 他只好继续攻击东方,让理查有时间不受打扰地慢慢回到岸边去。 他是极出色地战士,注意的是对手地双肩,双手。双脚,以及可能会形之于外地斗气,杀气。对于别人的容貌,反而不会第一时间注意。 等他掠到半空,剑势凌厉破空而至时,他才看清东方的面容,心中猛得一震,然而,他的心志无比坚毅,眼神一凛,仍是坚持着招术不变。破空击去! 东方平静地看那一剑如惊雷闪电而来,四周水雾,如冰雪遇骄阳,竟被生生劈开肉眼可风的一条水路。 在下一刻,剑锋就会刺入他眉心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居然悠悠忆起往事。 那是多少年之前呢,几乎记不得了。 那个莽撞的男子,也是这样凌空跃水而来。全力一剑对着他刺过来。 他的眼神忽然间穿过水雾,穿过剑影,穿过那个高大而强横地战士,悠远遥思,迷惘如许。 这时,“贞泪”几乎已经逼到东方眉心,红色的斗气,映得东方眉目皆赤,就在剑尖几乎要吻上东方眉心的那一刻。卢瑟出一声大喝。抬肘沉腕,整个人生生往侧移开一尺。然后在浪花四溅中,连人带剑跌落水中,那姿式比起刚才地理查,也不见得潇洒多少。 直到这时,理查的那一声大喝“住手!”才传过来。可惜此刻卢瑟已经是自顾不暇,没空理会自己的主君了。 他落下的位置是河中心,偏偏他的水性极差,身上又披着明亮辉煌的重甲,再加上临时强行收起这全力刺出的一剑,隐隐还受了点伤,处此窘境,竟也一阵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从水中浮起带着重甲的沉重身子,他的脸色十分沮丧。 倒不是因为这一剑失利,而是因为,他地心灵终究没能支持到最后一刻,他竟然下不了手, 他竟然明明知道对方来历不明,本领莫测,而理查的生命安全绝对不能容许他冒险,却还是没能把剑刺向那个不闪不避不躲不挡的人。 明知那人的容华气度,动人心魄,明明只看一眼,就已禁不住心折,为了坚定自己的战意,为了不让自己被那人的神彩风华所摄,他故意不留一丝余力地攻出那一剑,故意让自己处于,如果强行收剑,就一定会受伤的境地里。 然而,看那人毫不反抗的静待一剑夺命,眼神里隐隐忧伤无尽,身体仿佛自己拥有灵魂一般,竟终是不顾一切,强行止剑。 他心中沮丧得要命,受点小伤倒无所谓,出点丑也没什么,可是现自己的心灵如此容易受影响,自己地心志完全不象想象中那么坚定,这样的打击,却实在太大了。 他真切地知道,今天这临时收手的一剑,会给自己的心灵蒙上很大的阴影。以后的修练,进阶,或许都会受影响。然而狼狈地抬头,看着东方,心里,竟然不觉得怨恨,心中只迷茫地想着,如果重来一次,也许,他仍然无法把那一剑刺到底。 第五十九章 宛如一梦 这一切,全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水柱冲天,理查后跃,卢瑟拔剑凌空。东方现身,理查落水,卢瑟人至河心,东方低头一笑,理查惊恐大叫,卢瑟剑至东方眉睫时,强行收 剑,落水,而这时水柱已经冲到最高处,开始下落,东方也跟着水柱在飞旋中下落。 水气烟霞,月华明辉,水雾中,飞旋而落的东方,是红尘里最美丽的幻梦。大红滚边的红袍飞扬开来,那袍上金龙扬腾爪,直欲逼空而出,纵横天地,激惊涛千万,破苍穹 浩浩。 东方在烟雨迷雾中坠下,想着刚才那人在最后一刻移开的剑影。 以东方的修为,就算是心不在焉,神不守舍,也不是卢瑟可以伤害的,他这种等级的高手,就算是睡觉醉酒,神思不清,也一样不可战胜。 他放任自己的心绪远扬,他放任那一剑攻到最近处,然而在最后一刻,他还没动手,那个人却放弃了。 当年,当年……也是如此。 那个冒冒失失的迟钝家伙,什么也没弄明白就一剑攻来,然后在看清他的时候,就手忙脚乱地收剑,晕头晕脑栽进水里,那个人…… 本来他不过是略有怅然,此刻竟觉心中隐隐痛楚了起来。 他轻轻解下腰上那永远随身的酒壶,仰就饮。 此时他已经落回水面上。就这么凌波步虚。轻飘飘站在水上。 刚才地冲天水柱。激昂水势。此刻柔和得象是白云一般。轻轻托在他地脚下。 浮在河中心地卢瑟。站在浅水处地理查。就这么目瞪口呆。看着这个梦里才有地人。以一种只可能属于男子地豪迈。举壶饮酒。 美酒地香气满布河上。晶莹地酒水。反映着月光水波。形成一道极为优美地弧线倾入口中。 月华沉静。水波温柔。 两岸青山依稀。水天尽头相连。 天上地下。众生无数,唯此一人。 月下水上,光华无尽,只在一处。 什么样地女人美到极处,占尽天地灵韵精华。叫人看这般风华,心跳只欲破胸而出。 什么样的男人畅然饮酒,会有这样勃然豪情,叫人一见这等形态,只觉血液奔流汹涌! 东方何许人物。一口饮尽壶中美酒,便将那些黯然心伤,怅然旧事。尽皆抛开,只淡然望了望呆看着他的人。 他站在水波上,看着水里的人,神情平静无波,似君王在巡视国土,又如神祗在俯视苍生。 他看着卢瑟笨手笨脚浮在水上,却还坚持扬着手中的细剑不入水。 这把剑极纤细,看起甚至比精灵泉音那把没出过鞘的细剑还要细,乍一看完全不配高大地卢瑟。也不象重甲剑士会用的所谓武器。 东方却记得。在他原来的世界里,荷兰人中的剑术高手,用的就是这种剑,他们把剑术比试,叫做击剑。 他轻声赞:“这把剑很有趣。” 这声音清锐悦耳,一时竟不能辨男女。 卢瑟还没回答,理查却叫了起来:“剑是我送给他的。这把剑叫贞泪全称是童贞女王的眼泪,历史上用过这把剑的人,都是有名的俊男美女。传说中,拥有这把剑地 人,不但会有传奇般的英雄故事,还会经历最动人心魄的爱情,但最终一定会失意伤 他恶狠狠地,用尽全力把“最终一定会失意伤心……”加重语气喊出来。惹得本来对着东方有些呆地卢瑟,都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 东方听他说得这么气急败坏,紧张兮兮,只觉甚是有趣。又转眸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远方飞驰近的马蹄声。清晰明了地反应在他明如水波的灵台间。 该是那相约月上柳梢头的美女姗姗来迟。 他微微一笑,袍袖飞扬,虚虚一击河面,在卢瑟和理查视野所及的整个河面都飞腾翻滚起无数水雾。 卢瑟毕竟心志坚凝,始终记着理查的安危,一见异象,想也不想就向理查的方向极力游去。 理查却正好相反,他一见四下水雾飞扬,那如火红衣,被完全遮掩了去就知道不好,大叫一声:“你别走!” 一个猛子扎向前,理查疯狂地向东方所在的河中心游去。 然而,转眼间,风止云息,雾散水平,长河上下,一片沉寂。 梦中人来梦中去,只有理查,翻翻覆覆,在水里沉沉浮浮,四下游动,拼命寻找,尽管,他也知道,他找不到那个人了。 卢瑟冷眼看着这个名扬国都的花花公子,象疯子一样四下寻找,看着这个臭名昭著专以**美女感情为乐,从来不懂什么叫认真,什么叫失态地三王子殿下,迷乱焦灼的神情要提醒,阻止,一念之后,却又自顾自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地叹口气,慢慢游回河边去,安安稳稳坐下,冷冷地看着。 理查终于停了下来,茫茫然然地浮在河中心,抬头看着月亮呆。 卢瑟这时才听到脚步声近,也察觉来者步子轻盈,应该是一个身材偏瘦的女性,从那脚步声一路靠近的动静,可以确定对方有点本事,但并不算强。 卢瑟可以猜到来的是谁,但仍坐在那里没动弹,即不回避,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甚至连开口招呼理查一声的劲都省了。 估计……也不需要了吧! 女人为了吊吊胃口,让男人等等无所谓,但来得太晚,就没意思了。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永远在原地等待的。 莲娜终于穿过树林,走到河边,眼前视线开阔起来,看到那个总跟着理查少爷的高大护卫正背对着她坐在河边。 她愣了一下,怎么这种事,还要带护卫。 她不敢立刻招呼卢瑟,极目四下张望,终于看到河中心一个人,心里一定,高声喊:“理查少爷!” 理查呆呆地浮在河中心,没听到有一个女人在岸上呼唤他。 他记得,他做了一个梦。他记得,他梦见了梦里地人。睁开眼时,却才现,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在明月之下,水波之上,以一种男子睥睨的姿态,笑看世人,大梦醒。 十八头白虎的皮,拼接而成一块级豪华的地毯。东方懒洋洋一手支头,侧卧在纯白柔滑的白虎皮上。 他刚从河边回来不久,还赤着双足,长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也没运内力烘干水份,黑微带湿意。那一身红袍,还是很随便地披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肩膀。 不知是否因为饮了酒,他的两颊还有点微微的红晕,双目微合,长长的睫毛在昏黄地灯光下,散着微微地幽光。 希雅刚一进门,看到这样似睡非睡,似醉非醉,懒懒地几乎要蜷在厚重白虎皮里的东方时,竟然觉得嘴唇有些干,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忍不住暗叫妖怪之余,也庆幸,东方 这种充满诱惑却偏偏不自知地情态,只有她和伊芙这两个没有侵犯性的女人看到了。 伊芙见了东方这等形态,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她大大方方坐在东方身边,笑盈盈用大碗盛了酒,递到东方唇边,耐心地捧着待他饮尽,再换一块切好了的烤肉给他。 东方本是习惯被美人服侍,体贴入微的,自是全无半点不自在,大大方方闭了眼,酒肉到了嘴边,才肯赏脸地张张嘴。 希雅原是有一堆话想问东方,但见了这慵懒倦怠的情形,忽然间对于那些勾心斗角,思思虑虑的事,一个字也不想提了。反而情不自禁,也脱了鞋袜,赤足踩着无比柔软的虎 皮走过去,倚着东方脚边坐下,也不说什么,只微微笑着,看看始终闭目高卧的东方,又向伊芙笑一笑,竟伸手接了她的酒碗,也含笑递到东方唇边去东方随意饮尽了,方淡淡问:“你应该有话想问我?” 他一直没睁开眼,但希雅对于他能立刻察觉是自己这一点丝毫不觉意外,只笑笑摇头:“是啊,一直想问,一直想不通,一直暗中生你的气呢。刚才才醒悟过来。” 刚才看到东方的慵懒之态,她才忽然间记起,东方这个人,本来就最是随心所欲,任性而为,自己却以普通人的思维考量,得失计算来要求他,根本就是自找麻烦,自惹气受啊。 第六十章 各有千秋 希雅笑着又捧起一碗酒,却再不递给东方,反而自己浅饮慢呷地甚是惬意:“我算是想明白了。从今以后,我能自己处理的事,一定自己思量着办好,实在没办法应付不了,非得让你出面了,我就不给你任何提议,随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本来应该是满怀怨念的话,她却一边饮酒,一边说得笑语嫣然。“我想,你一定能解决问题,但你解决的方式,恐怕会是我想不到的。而在你解决完问题之后,我也许不得不面对更大的问题!” 希雅笑着喝酒吃肉,信手还递几块给伊芙,用眼神示意这位老实姑娘,在照料东方之余,也该善待一点自己的胃口。 生气太多,会长皱纹的。这个绝世大美人,她还想多当几年呢。 东方却忽然问:“你们的国王,应该不止有一个儿子吧。” 希雅不解地看他一眼:“国王陛下有四位王子。” “那个为了你,差点要和邻国退婚的王子是哪一个?” 东方已经睁了眼,正似笑非笑看着她。希雅脸上一红,瞪他一眼:“是二王子亚瑟。那场求婚,其实并不是像传言那样……” 希雅皱眉,摇了摇头。虽说是很不以为然,但她毕竟还是淑女,并不肯将那王子的底细随意到处宣扬。东方只是一笑:“他喜欢美女,也喜欢索斯特的领地,所以希望兼而得之。” 希雅一惊:“你怎么知道?” 东方懒懒说:“亚瑟是个出色的王子,而你父亲只有你一个独生女儿。你对领地有继承权,他成为你的丈夫,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索斯特的领地,这总比娶一个只有高贵头衔的邻国公主要实惠得多。” 希雅默然点头。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倾心相许。一见钟情。哪里有那么多勇敢多情地王子。会爱得惊天动地。为美人不惜放弃一切。那场荒唐地求婚。最后不了了之。并不是因为国王说服了王子。而是父亲有意无意向外界传递出。已下定决心。要在兄弟们地儿子中。来选择索斯特领地地继承人。 希雅微微一叹。她地美丽让人想要占有。但很多人想要占有地。从来不仅仅只是美丽。没有人真地会为她挑起战争。没有人真地会因为她而倾国倾城。那些野心勃勃地人。从来不会真地因为美丽而被蒙蔽了“智慧”。即使那个美女。叫做希雅。 吟游诗人地故事。从来不可全信……可是…… 她静静抬眸。望着东方。 如果…… 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呢……那些传奇故事,会否成真? “东方东方。不管看多少次,你还是这么漂亮。你看,希雅又看你呆了。以后你就不要带面具了。不好吗?” 伊芙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希雅一呆,看着伊芙那纯净的眼,一时没办法把心境从那复杂微妙的情绪里转过来。 东方却是哈哈大笑,也径自伸手取酒,一饮而尽。眉扬处,是一种说不出的睥睨之意。 他的眼,幽黑明亮,广大得整个天下。都放不入眼中了。 希雅不觉释然一笑。 他是东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是东方,古往今来,独一无二。 就如他戴面具,只是为了嫌麻烦,并不是害怕被看破真容,也从来不会把别人看到他之后的震撼,放在心间。就算有一天。有无数风云因他而起,又哪里牵得动他半丝心怀。 世人的贪嗔爱恨,执迷痴狂,早已与他无干了。 希雅只觉心胸倏然开朗,大口喝了一口酒,被呛得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回缓过气,才笑着问:“你怎么就知道,亚瑟是个出色的王子。” 东方唯笑不语。他自然是在河底睡觉时。从某个大嘴巴唠叨地一堆无聊话里偶尔听到的那么一两句关于哥哥弟弟的内容。他本来就是权谋场上经历无数地人,什么手段没见过。什么心思没看过,只需凭那只言片语,也就一环环逆推而上了。 “你认识三王子吗?” “理查吗?王都第一浮浪子弟,王族之耻,国王陛下大部份烦恼的根源……” 东方微微挑了挑眉梢,某人的外号,还真是不太体面啊。 “幸好我参加王都社交季时,他因为惹出一堆大麻烦,躲到维克多的领地去了。否则,那个见到美女就疯的家伙,恐怕没那么容易让我轻松离开王都。” “这么说,他不认得你?” “是,我想他应该是不认识我的。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东方点点头,不答反问:“那对维克多,你了解吗?” 希雅皱着眉努力回忆了一阵,然后摇摇头。“我只远远见过他一次,并不熟悉。王都社交圈里,很多人都喜欢说闲话,讲人是非,但很少有人说起他,偶尔几次提到他,也就是反复说他冷酷,骄傲,不合群,不讨人喜欢这一类的。印象中,好象没什么人喜欢他,大家说起他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有时候还带着厌恶地表情。对了,记得听人说起过,国王陛下好象也很讨厌他。” “国王已经当他是眼中钉,竟然还容许他身居高位多年,竟然还让他可以自自在在当佣兵团长?”东方颇觉玩味。 他觉得稀奇,希雅还更是觉得他这话古怪了:“他是大公爵,又没有犯叛国罪,国王怎么能伤害他?” 东方微微一愣,继而淡淡一笑。 是啊,虽然很久以前就从艾伦那里知道,这里的君王权威有限,但很多时候,他还是很自然地,用以前习惯的方式来看待这里的一切。 这里王族中的争斗。最多的杀戮手段,竟然只是暗杀,要借助君权降罪却是极其不易。贵族们都不喜欢维克多,但也绝不会有人愿意国王以君权将维克多或者任何一个贵族逼迫至死。那是家族贵族们的底线禁忌,就是国王也不敢触犯。 这里的贵族们,还真是幸福啊。就算是国王也不能随意剥夺他们的权力和财富。那些根基深厚。历史悠远地大贵族们,就算是造反失败,都不会有灭顶之灾,一般都是脑被处死,而家族换个主人,还能照样享受过去地荣耀和辉煌。 能够生在这个世界,算是那位异类大公最大的幸运吧。以维克多的本领,要暗杀他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所以倒霉的皇帝再看自己能干又年轻的弟弟不顺眼,也就只能给他找找麻烦。给点气受而已。“维克多不是冷酷骄傲不讲理地人啊。”伊芙小声说,“我看他很通情达理,也没有架子。他和山上的人很自在地聊天说笑。一点也看不出是尊贵地大公爵。” 希雅也点点头:“不管他地亲切近人是真的还是假地,既然他敢于大大方方在我们山上住下来,愿意和我们结交,我们就要好好招待他。哪怕国王不喜欢他,他也是尊贵的大公爵。有了他这个后台,以后我们到各地去开酒店,会方便得多。” 东方的眼神忽然有些遥远,一时若有所思:“你可以试着找个机会提醒他,身边亲近的人里有内奸……” 希雅不解:“你怎么知道?” 东方微笑:“猜地。” 对东方这种语焉不详的事。希雅也习惯了:“这种事,你可以对我说是猜的,我却能对维克多那么说吗?” “你能找到个说得过去地理由,就提醒他,找不到不说也没关系。”东方一笑摇头,“我估计这种事,就算说了,他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东方自己伸手又为自己倒了一碗酒,饮了一口。悠然问:“我从你家抢来的酒,也差不多全喝完了吧。” “是啊,在这里新酿的酒,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酿好。而且这一次,是我督促这帮外行动的手,第一次的酒,酿出来的味道,肯定会差很多。”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了好酒。那也就不用再呆了。”东方淡淡说。“该学的,我都学得差不多了。也该是要准备走出去。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前山的宴会闹了整整一个晚上,与其说是大家欢迎铁血佣兵团地朋友,不如说是所有人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吃好喝好热闹地快活了一场。 直到天亮,大家才颇为不舍地散了。索伦特给维克多一行人安排房间休息。当然谁也睡不着,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眼前奇怪的局面,只有影子不在了。 “半夜里黑漆漆的,他人倒不见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怕我们担心他。”艾森悻悻地说。 维克多倒是早早爬上床上去了,可惜谁也不让他睡。这个时候,他硬撑着歪歪斜斜坐在床角,笑说:“迫不及待去练习新悟出来的东西去了吧。当时看影子的眼神,那个叫东方的教导他的知识,估计是能学到了让他死了都甘心。” 一干人等很不满地瞪着他。平时在人前,维克多一向是沉稳练达的,但在私底下,就实在是太不堪了。 泉音打开窗户,看着窗外不远处地树木,闭上眼,屏息感觉了一会,摇摇头:“没有人在附近。” 大家这才松口气,很好,没有人偷听偷看,佣兵团长让人丢脸的真面目不会流传出去。 维克多对自己成为佣兵团之耻的真相全无所觉,打着呵欠说:“怕什么,法修有真实之眼,泉音能感知自然,没有人会跑来自找没脸的。” “如果来的是那个东方,我可现不了他。”泉音立刻把他的推断完全否定。 法修也揉着眉头,叹息:“我估计两三天内,不能使用真实之眼了。” 维克多终于皱了皱眉:“伤得这么重?” “也不能算伤,就是……”法修蹙着眉,沉默了片刻。“总之只要暂时不用真实之眼就好,其他的事倒是都没什么影响的。” 艾森轻声问:“法修,如果你不掩饰身份,全力施展你真正的本领,有机会打败他吗?”---- 不算字数地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纳兰家里停水,今天不得不暂时抱着孩子逃难回老爸老妈家了。那边没网,她没法上来定稿,所以这章回头还可能还有小改动。 另外,逍遥地公众版,因为前面是她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零星写地,后面又写得急忙,她一直说该再修改润色下的,又一直没来得及动手。最近几天可能会开始再次总体修订了,所以大家如果现频繁更新不要奇怪xd。 第六十一章 敌我不分 艾森谨慎地问:“法修,如果你不掩饰身份,全力施展你真正的本领,有机会打败他吗?” 法修皱了眉:“如果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先下手为强,全力偷袭,我也许会有机会。” 艾森面带忧色,看向泉音:“如果你将你所有的特殊能力全都使用出来……” 泉音摇头:“影子的隐身术,我可以用自然之力破掉,可是那个人一旦隐身,我却感知不到他的位置,就算拉开了距离也射不中他。他居然可以象精灵一样,同自然融为一体。我也无法操纵植物攻击他。他说那个叫天人合一,倒是很贴 艾森神情凝重:“那就是说,唯一打败他的方法,就是我们假装是他的朋友,维克多和我先贴近他,法修和泉音拉开距离,法修用黑暗魔法的特殊方式瞬法术,我和维克多立刻贴身攻击缠住他,而泉音在远处射箭,总之要让他没有机会隐身躲开……” 维克多笑着说:“这也太卑鄙了吧?” 大家脸上都是讪讪的。法修干咳一声:“其实,昨天他看我那一眼,给我的震动太大,我从来没想到过,有人可以只是看一眼,就让我生起无比恐惧的感觉。被他这样打败,我心灵的负担非常重,如果我竟然没有勇气正面与他敌对,而只敢用偷袭手段对付他,恐怕我的心灵将永远留在恐惧的囚笼中,不得释放。” 泉音也期期艾艾地说:“从来没有精灵之外的种族可以轻易和自然相融,他虽然不是精灵,但也许身上有精灵的血脉……” 艾森无奈一笑:“我也不是说要对付他,但我们至少要做好万一翻脸,怎么应对他这样的强敌地准备。这些人的行径。古里古怪,本事又一个比一个出色,我们又……”他叹口气,“我们就算是联手,怕还未必能打赢东方一个……” 他的语气极之苦涩。泉音和法修表情都有些黯淡。一向自命是强者的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不如人的事实,地确挺让人伤心的。 就在这一片沉重的气氛下,维克多倒是大笑了起来。 “我们打得过兰蒂丝大魔导士吗?” “拜托。那是传说级地人物好吗?”泉音瞪他。 “我们打得过魔法工会那个老头吗?” 法修哼了一声:“你说呢?” “我们打得过巨龙吗?啊。我说地。是真正地巨龙。不是所谓屠龙者们打地那种大泥鳅。” 这回。几个人连理会他都省了。 “看。我们打不过的对手很多。再多一个又没什么了不起。用不着沮丧,以前你们打不过兰蒂丝,也没烦恼过,为什么要为打不过东方而烦恼。”维克多一摊手,笑着问。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东方他只是个来历不明的人!” “哪个强者是天生就为众人所知。” “东方他们行事古怪,又聚拢了这么多强盗……” 维克多摆摆手:“只要不违法,不伤害人。行事古怪又怎么样。谁没有一点自己地**秘密。真说起来。我们铁血不也可以说是在聚拢强盗吗,人数还远比东方多啊?” 维克多笑着说:“要说起古怪。咱们这群人,谁不古怪。谁没有秘密,我们地佣兵团,更是怪得连佣兵工会的会长都对我们头疼得很。将心比心,你们难道会愿意我们自己,因为特立独行,就被人莫名其妙地当成敌人吗?” 艾森沉声说:“我们并不是要把他当成敌人,只是现在敌友未分……” 维克多大笑起来:“艾森,你难道随便在街上碰上一个人,都要先在心里先把他分一下敌友。” 艾森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当然不是,但东方……” “东方又怎么了?是我们先找到上门来的,他们只是被动地来应付我们。在我们解除敌意之后,他们也很友好。东方是很傲慢,但那应该只是身为巅峰强者,过于自我的个性,他对我们并没有恶意。所以他虽然对泉音无礼,却很大方地指点了影子。” 维克多困得打了个哈欠:“他们高深莫测他们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满世界都是强者,只要他们和我们在原则上没有什么冲突,就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何必心心念念想着怎么对付他们。” “凡事皆……” 维克多用力一挥手,打断法修的话:“别给我说什么凡事皆有可能。天可能会塌地可能会陷,大6可能沉没国家可能灭亡,毫无根据,仅为着可能就让自己陷入无穷地烦恼之中,有意思吗?” “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古怪,不知究竟想要做什么事,虽说帮了影子,我们很感激,但适当地防备,还是要的。” 维克多笑说:“他们不是说了,想要满世界开酒店卖酒吗?” “你相信?”几个人几乎同声问。 维克多耸耸肩:“既然我都可以跑来当佣兵团长,那位强者抓上一群强盗当良民,准备展卖酒事业,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看着艾森一笑:“艾森,你和我同在国都长大,可你总是顾忌着我地身份地位,总觉得应该好好保护我。遇事总想着,会不会不利于我,遇人总想着,那人是不是会算计我,是不是会成为我的敌人。可我却正好相反,我遇事,总想着,我能不能也帮点忙,我遇人,总想着。这人是不是可以成为我地朋友。万一不能,至少我也会尽力不让他成为我的敌人。所以,艾森,我的快乐多,你的烦恼多。所以,我总会有很多朋友。你……你也别老想着我的那个狗屁身份了。我就是你地朋友,就是铁血不太负责任的团长,仅此而已。” 维克多极其认真,极其真诚地对着自己的伙伴说:“艾森,凡事有因才有果。你带着防备之心去与人相处。就算有一天,彼此成了敌人,那也不能证明你的防备是有先见之明。也许只是因为他感知了你的防备。所以才无法成为朋友。甚至走向敌对。” 他环视他地朋友:“在要求别人真诚对待自己时,最起码应该先真诚对待别人。在记挂着别人也许另有所图时,先要想一想,他对我们的好处。他帮了影子,这份恩情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番话,自肺腑,字字真诚。可惜那三个人瞪着他。对他这一串又臭又长的感慨,没一个有什么感动了悟的意思。 泉音冷冷说:“大道理谁不会说。可你不会真的想让我们学你一样,象个天真地小孩一样做人吧。维克多摸摸鼻子。郁闷啊。居然被单纯的精灵骂天真?真是太丢脸了。 “就算你把你大公身份当个屁,至少你还是铁血佣兵团的团长呢,那么多人地生命前途系在你身上,处事应当思虑周密,设想各种可能……” “等会,等会……”维克多做个手势,打断了法修地话头:“拜托,我只是当个佣兵团长而已,没想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干佣兵,主要是为了高兴,为了自由。扫除强盗,搞好各地治安,那是顺便的事,佣兵们留在团里,大家有吃有喝,能冒险,能开心就好,有大志向的要离开,也没什么。这种情况下,你不能说别人的前途,都归我负责吧?总而言之,你们能不能就别拿那个什么成大事不拘小节,不为我友便为我敌,不为我用,立刻除掉的标准来要求我了吧……” 泉音咬牙切齿:“哼,你就推吧推吧,当着外人的面,一副沉稳担当地团长样子,背地里,大撒手什么事也不操心,要不是有安东尼孔拉德他们,你这个佣兵团早就散了。” “算了,他地性子就这样。”法修忽然一笑:“作为一个无心上进的佣兵团长来说,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是真地交到了一堆朋友……” 艾森笑说:“比如你和泉音。”泉音哼了一声,没说话。法修却有些不满地瞪了维克多一眼:“让一个黑暗法师从身上取血,是比在原本想要剿灭的强盗窝里过夜还危险多了。所以当初我真地很感动啊!可后来我才明白,这家伙根本就是迟钝到极点,外加极度懒散而已。别说我是黑暗法师,我就算是死灵法师,只要没和他主动为敌,他也会把我当成无害人士,随便把手臂伸出来。” 难得艾森没跟着奚落维克多,情绪却反而有些低沉了:“要不是这样,这十几年,他又怎么撑得过来。” 泉音和法修神色微黯,维克多却笑了:“我早忘了的事,你还非得放在心上,小心老得快。” 他在床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舒服地躺平了,挥挥手:“大家各自回房去睡,累死了……” 几个人一起瞪他,一晚上喝酒吃肉说说笑笑,这能有多累? 不是人人都象这位没心没肺的家伙,在这种地方,还敢分散房间,单独睡觉的。 维克多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地说:“不要总是紧绷绷的嘛,一张一弛,才是长久的道理。” 大家都没理他。现在能算是该“驰”的时候吗? “休息吧休息吧,天都亮了。”维克多连连哈欠:“我估计过不了多久,要么是希雅,要么是东方,就该有话和我们谈谈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引用某人的话说,在粉丝榜上看见一条条深水鱼游来游去,很快乐啊嘿嘿。另外,月底了啊,粉红票要过期作废了啊,如果不投逍遥,也别忘记了投给别的书哦。 第六十二章 一见钟情 “休息吧休息吧,天都亮了。”维克多连连哈欠:“我估计过不了多久,要么是希雅,要么是东方,就该有话和我们谈了。” “想来他也不会白教影子本领,只是不知道他准备换点什么回去。”法修还是心有不甘。 维克多笑说:“如果是开酒店的事,让孔拉德跟他们谈去。反正他爱做生意又有钱,正好对了他的胃口。昨晚那酒确实不错,生意要真能做起来,说不定非常赚钱,然后我也能顺便分点红利不是。” 艾森摇头:“要将分店开到大6各地,又卖这么好的酒,眼馋的人恐怕会太多。他们的后台只是索斯特侯爵,而在那些真正的大贵族眼里,索斯特侯爵的份量,根本不够瞧。” “他的份量不够,我的够了吧。需要的时候,让他们打我的招牌出来撑腰好了。” “你打算向他们暴露你大公的身份?” “有什么大不了。”维克多答得轻描淡写:“总不能让影子白欠这么重的人情。” “维克多!”影子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依然是一样冷淡,却又似乎多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维克多一笑坐起来:“回来啦,练得怎么样?学到的东西掌握得如何?” 影子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他们方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这一次,他的现身,比以前的渐现。快了很多。 泉音咦了一声:“练习了一个晚上。效果就这么好?以后还能不能更快?” 影子没答。只深深看了维克多一眼。才说:“我现在能隐身很长时间。在隐身状态下。还能施用飞遁术。我练习着悄悄下山。去我们营地打了个转。意外现。营里乱成一团了。” “怎么了。我不是派奥莱克去送信了吗?” “理查来了。” 艾森愕然:“这个花花公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只悄悄和安东尼接触了一下。没太多时间细问。安东尼说。他好象是为遗迹森林地什么事。要找维克多借黑骑。好不容易被安东尼他们劝下。没立刻冲上山。半夜里又突然不知什么疯。闹得惊天动地。非要我们调动一切力量帮他找一个美女。” “美女?”这下连维克多也露出一丝好奇的样子。“理查一向喜欢美女,但从来不会真的为美女失态。” “谁知道呢,反正他要找一个很美很美,但又象男人一样豪气的美女。安东尼让你快下山去灭火。理查打不得骂不能,他那边撑不了多久。”“我亲爱地叔叔哇。你可怜侄子的性命,就全指望你了。见不到她。我一定会伤心而死的!” “维克多维克多,好叔叔,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主帐里,那位身份尊贵但状若疯狂的王子殿下,上蹿下跳,大喊大叫。 “我一定要娶她!维克多,你就等着送我一份大礼吧!” 因为理查的胡闹,维克多不得不临时取消和希雅谈判聊天拉关系建同盟地打算,连忙赶回营地,见面后,理查连一句简单的问好都省了,抓住他就大说了一通,一定要找到某个美女。 人人都知道,理查王子生平最大地乐趣就是勾搭各式各样的美女,如果不是因为他身边的卢瑟实力确实不俗,就凭他干过的那些荒唐事,就算他是身为王子,也早被愤怒地贵族们在决斗中给宰掉了。 除维克多以外,所有人这会子都不加掩饰地露出不齿的表情,就连卢瑟,看着自家主君这没轻没重的疯狂作派,也自觉丢脸地缩到角落里,努力不要让人注意到他。 理查指手划脚说了半天,反反复复就是他在半夜河边看到一个美女,他的心被爱神流淌着**的箭射中了,身为他的叔叔,维克多不可以袖手旁观,一定要把他未来的妻子找到才行。话说了半天,却既没说明白,这位大爷为什么半夜三更要跑河边去,也没说清楚那位美女地长相和打扮,半点有用地信息也提供不出来。 维克多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理查所有疯狂的,急迫地,不近情理的动作语言神情,他都只沉静接受,别无更多地反应。 不了解他的人说他是冷静或是冷酷,但是知道他底细的会明白,这位只不过是迟钝而已。 泉音终于忍耐不住,冷冷问:“你半夜到河边干什么?” 理查的面皮厚比城墙:“这个,无关紧要吧?也许是神灵的召唤,让我特意在那个时候,走到河边,看到了她,看到了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他双手合在胸口,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说话,听得泉音肉麻无比。 一个出了名到处情的家伙,半夜去河边,还能为什么呢? 艾森的性子沉稳一点,又在王都长大,对这些王族子弟相对了解深刻一点,也懒得费力气分说或劝解,只淡淡道:“你把她的画像拿出来看看。” 理查是出了名的纨绔王子不假,但他也很有才气,只是那才气全不用在正经地方。论起玩笑取乐的本领,他认第二,王都没人敢人第一。他是美食家,品酒家,极适合吃出水准,喝出档次。他有很深的音乐造诣,经常半夜跑人家贵妇窗口下弹琴。他还会跳舞,刚柔并济,极是**诱人。另外当然,他还画得一手好画,在王都。理查王子画的美女图,那价格是非常的高的。 这人虽从不把过目不忘地本领用在正途,但真有事要找什么人,让这位画一幅画。往往是最有效的。 可是这一次,理查却沮丧地低下了头。 “你不是还没画吧?”艾森终于诧异了。理查向来是碰上美女就第一时间给人家画像,家里还挂了一幅百美巨图,据说是打算画足一百个美女才结束。“你不画你的百美图了?不是还差十好几个美女吗?” “别提那百美图,我回去就全部烧掉!我现在才知道。那些女人,根本配不上美女的称呼!我遇上地那个。我遇上的那个……”理查反复说了两遍,那过于激动的面容,却忽然沉静下来,神情怅然若失。 他甚至没有真正完全看清过那个人的面容。 那人倏然出现。倏然消失,在半空中水珠飞溅,隐约遮挡了容颜。那人飘然站在水面上,水浪倒是平息了,可雾气又非常浓。 那人出现的时间是那么短,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还是冲卢瑟说地。他站在靠河边处。望着河中心那么远的地方,中间还隔着水珠雾气。 他从河边回来之后。一头扎进自己地营帐,找出纸笔就画。可是手提起来,却落不下去。 他以为自己至少已经看到那人八成的样子,只要气质神韵相符,作画已经足够。可真到了要挥笔涂画的时候,却是怎么也觉难以落笔。拼命地回想着,想得越多,越觉得没把握,回忆得越多,越怀疑,自己看到的,也许只有五六成,甚至二三成地清楚,甚至在他一连揉烂十几张纸之后,几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上过那样一个女人,见到过那样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是不是一切只是一场梦,而他却错把梦境当做真。 他逼着闹着非要铁血佣兵团立刻派全部人手去给他找人,把安东尼整得焦头烂额,与其说是一个好色之徒的疯狂胡闹,不如说是他急迫地想要证实,那一场奇缘,并不是一场梦。 他摇摇头,叹气:“我现在才知道,我的画技一文不值,别说当时没完全看清,就算让我对着她画,我肯定也画不出她的气质来。你们真要照我的画去找人,那一定会找错。” 法修笑了:“那怎么找,你又画不出来,又说不出那个人地特征,只凭美女两个字,让人怎么找。” “我只知道她是真正地美女,是我所知的最美地人,我这一辈子见到过的所有美女,加起来,都抵不上她一根指头。” 泉音低低哼了一声。 理查皱着眉,苦苦地思索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他自己也说不清地人。“她穿一件红色的袍子,式样有些怪,袍子上好象绣着一种异兽,但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知是什么。她应该是个强者,但不知道修炼的是武技还是魔法,她……” 在一旁的孔拉德忽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你没完全看清她的长相和衣着,那么她有什么特怔,她给你的感觉是什么?”一直沉默的维克多终于问。 理查一怔,闭上眼,默默回想着:“那是……” “壮丽……” 答言的,却是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无声的卢瑟。 “是的,壮丽,或者说,壮美!现在回想,就是这样。” 维克多微微皱了皱眉。 壮丽,壮美……一个半夜里在水里出现的美女,居然可以配得上这样的词? “我一直以为,清晨东方喷薄欲出的太阳才配得上壮丽,站在经过无数次征战的城墙上,看遥遥尽天地相连的远方,才能感觉到壮美……”艾森也同样有疑问,“一个女人……美丽,妩媚,清雅,高贵,大方,典雅……但是,壮丽……” “不,就是壮丽,那一种和天地山河浑为一体的壮丽。”接言的,又是一直少言寡语的卢瑟。 “真的?”连泉音也有些好奇了,“她到底是象什么?” 理查却笑了起来:“应该说,什么象她才对……”----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那啥,逍遥是女频书,所以主频月票对逍遥是不起作用滴,逍遥需要的是在女频消费产生的粉红票。大家小心点别投错了哦,如果在主频页面,点下封面下那朵小红花,换到女频界面来,就可以投粉红票了。主频界面那个“vip月票评选投票”啥的,就表点了吧,浪费了心痛啊。 第六十三章 美女之友 “她像什么,什么像她,这又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能一样?”理查满眼直冒粉红星星:“人如莲花,莲花如人,只是前后置换一下,那美丽的境界,可就是天差地别,你们懂吗?” 卢瑟在旁边乱咳了一声。 “太阳象她的辉煌,月亮象她的风华,高山象她的骄傲,大海象她的气度……”理查的眼睛继续闪亮亮,亮闪闪,说得四周众人个个皱眉。 只有维克多微微凝眸,露出思索的神情。 理查在王族中,可以说是对美女的研究最透彻的一个了,虽说这不是什么好名声,但他对美女的感觉,无疑是最敏锐的。 他的称赞或许有过份溢美之处,但却绝对不会是信口开河。他很自然地用太阳,月亮,高山,大海来比喻一个美女,而不是用人们常见的鲜花,星星,月光,晨雾,清泉这些字眼,那就说明,那个女人的气质真的迥异于常人。这么说…… 理查说得兴起,完全不理会众人不以为然,继续在那里手舞足蹈,滔滔不绝。 “各族的美女都有自己的特色,自己适应的天地。比如您,泉音小姐,您一看就属于清静美好的山林。而名满王都的华夫人,却属于宫廷。有的美人适合身处最烂漫的园林,有的美女适合在最清幽的山谷,可是她,她……不,我只能说,只有整个世界,才配得上她。” 理查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神也开始变得遥远:“如果将美丽尊贵的华夫人扔到贫瘠荒凉清冷的地方,那是极大的委屈,如果让泉音小姐,留在最辉煌热闹的宫廷。那就是最大的约束。就算是再美丽的女人,在不适合的地方,也会让人生起不协调的感觉,也会让美丽失色。可是,这一切。对她却不会有影响。有她在地地方,全世界都是点缀。她在宫廷里,她自己就是一切华美辉煌的中心,她在山谷森林里,就没有半点世俗可以沾染她的清雅,哪怕是把她放在沙漠里,她也可以立刻将荒凉的沙漠,变成世上最有生机的地方。没有什么能委屈她,没有什么能约束她。因为她已经越了这一切。” 泉音终于忍无可忍:“不要拿我当比较!” 法修则忍不住一笑。 理查怒瞪他一眼:“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我地感觉是绝不会错地!我可是从四岁就开始追求美女地天才。我对美人地敏锐感觉。那是经过了二十多年地磨练地!我可是从无一败地情场杀手。因为我每次都可以准确判断出对方地喜好和特性!” 众人一起鄙夷。啊。曾经沧海地浪荡子终于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地美女全心全意爱上了。打算改邪归正了。打算正正经经娶老婆了。打算从此之后。只爱一个人了。这情节。真地好熟悉啊。小女孩最喜欢看地那些爱情小说里。十本里会有八本是这个套路吧。现在可真不错。理查准备给大家上演次真人版了? 除了一直坐在帐里着呆。想着怎么把东方教地新东西。完全融会贯通。根本不知道理查在说什么地影子。就只有维克多一直心平气和。毫无不快之意。只是语气淡淡地说:“我本来以为我能猜到你要找地美女是谁。但听你细细描述一下特征气质。好象又不对了。不过。明天我会让你见一见。最后确定一下。” “是谁。是谁……”理查很有些激动。 这时候。正好方才离开地孔拉德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叠纸:“我也许知道一些可以帮你找到那个人地消息。” 理查把注意力暂时从维克多身上移向他:“什么消息?” “红袍,奇怪的式样,强者,这三点信息我觉得有些熟悉,就回去翻查了一下。前几个月坎特恩城生一过件大事,你们听说过吗?” “好象是一个强者去劫了刑场。”理查只知道最简单的大概。 那次劫囚事件,虽然看起来场面很大,很是惊天动地,但真正受影响地也就只有坎特恩那一带方圆数城,会放心思细查的,也只有和索斯特相邻的那些势力。 对于理查甚至维克多他们这种王族来说,坎特恩太小,索斯特这个出身不够高贵地酿酒师贵族家族也没什么值得太放在心上,所以对这件事,都不会放太多精神下去。 孔拉德笑说:“当时那个劫囚的,也是穿着式样古怪的红袍,也是个顶尖强者,我的人在刑场那一带细查过,询问了很多亲眼看到过整件事的人,而且画了画像出来……” 话犹未完,理查已经一把把他手上的几张纸全夺了过去,满眼放光地对着几张图画看了半天,他皱起了眉头,最终却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是她……” 东方劫囚的时候,衣服上绣地是日月山河,理查看到地,却是一条金龙。他哪里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双面绣这种奇异的针技绣法。东方地那件衣袍又极是独特,不但两面的图案不一样,就是式样,也略有差异。 更重要地是,这几张图,并不是当时目击劫囚事件的人所画,而是孔拉德手下的人,在事后,多方走访查问后,凭着所得到的信息画下来的。转述的人印象不见得就准确,又难免添油加醋,根据这样得来的二手资料所画出来的图像,跟当日东方的真实样子,已是差了许多。所以理查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本来就不是,你遇上的是个女人,那个劫囚的是个男人,当然不会是一个人。我只想你看看,他们的衣服打扮是不是一样,如果是,可能他们之间有深厚的关系。” 理查又皱了眉,对着图画了一会呆,然后摇头:“除了袍子都是红色之外,就没什么相同的了。而且袍子虽然都是怪式样。但风格好象差着很多似的……” 这条线索断了。大家都有些失望。 艾森思考着说:“有无可能是其他我们没见过的大6知名美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比较好找了。” “不可能。”理查连连摇头:“大6各国的美女,我虽然不敢说都见过,但她们各有什么特色,性情怎么样。我都是知道地。”他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是出名的美女,不管是什么身份来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也就是说,除了知道对方是美女,是强者,而且不是大6目前已经知名的美女中的任何一个,就再没别的线索了。”说话地是孔拉德。“这样找人的话,简直是大海捞针。” “未必,那样的美丽。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一定会让人印象深刻,名声远扬。但在此之前,我们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美人,这只能证明她深居简出,很少和外人接触。这种人一般很少会出远门,所以十有**,她就隐居在这附近,而这里又是荒山野岭。居民很少……”理查慢慢将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大家全都看向维克多。如果理查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个女人真的住在这附近,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山上那个强盗窝了。 维克多微微摇头:“我明天会带你上山看看走走,也打听一下,但未必能找到你要的人。” “不用明天了,今天就去吧!”理查急不可待。 法修冷冷说:“他是铁血地团长,即定的作战取消,上山之后一切见闻的通报,将来行动的抉择。全团一百多号人驻扎在这荒山野岭。何去何从,有多少事情等着要处理。阁下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维克多只摆摆手,淡淡说:“如果你着急的话。这些事我都能赶一赶。半天内办完,然后就带你上山。” 理查忙不迭点头:“好好好,你们忙吧,忙吧,我不打扰了。” 有求于人的时候,三王子殿下还是很懂得点头哈腰做低姿态的,满脸堆笑,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去,不再碍人的眼。卢瑟苦笑一声,起身向维克多低头略一施礼,才跟了出去。 泉音哼了一声:“人类……人类都是这么贪婪好色又充满**的吗?” 精灵满脸的厌恶,让在场众人都有些讪讪然。呃,好象大家都是人类,而且很不幸,还都是男人。 艾森干笑一声:“男人喜欢美丽地女人是一种天性,但并不是所有人的理智都会完全受**控制。刚才那位属于……属于极端,极端中的极端,不能拿他当人类地代表。” “确实荒唐过头了。”安东尼叹息说:“明明是为了遗迹森林的大事来的,现在居然一句话也不提,只专心要找一个来历不明的美女。这哪里象一个王族会做的事。” 维克多忽然低笑了一声。 众人一起冲他瞪眼。 安东尼是众人中最年长的一个,身为治疗系的长者,又多年看顾维克多,在王族眼里,也是一位必须尊重地老人。此时也不由略带责备地看着维克多:“你也一样,都已经告诉过你,遗迹森林有事了。他让你找美女,你就答应,最要紧地那件事,倒是一句也不问?” 维克多只是笑:“遗迹森林早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其实,我觉得和整个王族也没什么关系,他们只是……” 话犹未落,外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混乱的声音。 “怎么回事?”----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那啥,第一,逍遥1群出了故障,大家且到2群避难吧,具体情况在公众版里有说明。第二,逍遥是女频书,需要地是在女频消费产生的粉红票,所以,习惯从主站开读地筒子们,不要不小心将主频月票投过来了,太过浪费太过浪费咳咳。因为现在正好逍遥在主频有小封推,又是月初,所以再提醒一次xd。 第六十四章 业有专攻 房外一阵喧闹混乱之声。 “怎么回事?” 孔拉德神情平静:“是莲娜喝醉了在闹事。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奥莱克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劝着呢。她从昨晚喝到今天早上,把全团存着的酒都偷去喝了,然后就一会儿睡,一会儿闹,这么疯疯颠颠的,已经折腾了好几回了。” 维克多不解:“莲娜怎么了?” 孔拉德慢悠悠地说:“那就要问昨晚理查为什么去河边了。” 前后一联系,众人立刻明白过来,不觉大怒。 “太过份了!明知道你身处险境,随时可能需要增援,他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然后还当成什么事也没生一样,厚着脸皮对你诸多要求。”法修站了起来。他的眼神森冷,那种语气神态,终于开始象传说中的黑暗法师了。 维克多轻轻一笑:“法修,我不希望传说里黑暗法师的那些神奇法术和奇妙药物,浪费在他的身上。” 泉音冷漠地说:“精灵不喜欢争斗,但也绝不会软弱到任人欺辱。” “与软弱没关系。”维克多只是一笑:“我早就已经把他们当成是无关紧要的人了。”既然是无关的人,自然也就不能要求他们来关心他什么,为他打算什么,压抑什么放弃什么。理查只是做了他本来就会做的风流事,也没有伤害到我。这件事无足轻重。不用为了这种事生气了。” 一直看似魂游天外,神不守舍地影子忽然冷冰冰地开了口:“无关紧要的人?你为无关紧要的人支付巨款?你把护身宝剑借给无关紧要的人决斗?你把无关紧要的闯祸精庇护在你的领地,让他把你手下的人挖走?你……” 维克多连连摆手:“我不缺钱。所以借点钱不要紧。我不想当天下第一骑士。多把剑少把剑也没关系。我领地里地人才有好地展。不是很好……” 泉音恶狠狠地瞪他:“你为无关紧要地人挨刀子……” “我计算过不会死啊!”维克多无所谓地说:“有安东尼在么。他地治疗术那么好。只要我没当场断气。那就什么问题也不会有。” 一帮人被他地歪理堵得无话可说。只有孔拉德语气冰冷地问:“那莲娜呢?” “什么?” 孔拉德也不看他。只是平淡地问:“理查是无关紧要地人。但莲娜是佣兵团地成员。理查没有义务管你地死活。但莲娜地行为。形同背叛。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这个嘛……” 前方营地里的骚动。并没有让理查稍加注意。即使他隐约听到了一个好像是有些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在大哭大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回到了紧靠佣兵团驻扎的,由自己的二十几名贴身卫士支起的小型营地里,一坐下来就笑着问:“卢瑟,你见到我亲爱地叔叔了,感觉如何。” “很了不起。” “有吗?”理查皱着眉头回想:“他一直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总共只说了五句话,你从哪看出他了不起?” “他的手下应该告诉过他,你是为遗迹森林有变而来找他的。可你一直不提这事,他也就一句也不问,由着你把时间全纠缠在一个女人身上。身为王族,能拒绝遗迹森林的诱惑,很了不起。” “喂,没有为遗迹而疯的还有我啊!你没见我一心一意在找美女吗……” “他是真地。你是装的!” 理查很想拍桌子:“就算你看出我是装的,凭什么你就能确定他是真的?” “确定的是你,不是我。”卢瑟答得**。 理查腾地站起来,怒瞪着卢瑟。 卢瑟目不邪视地站在那里。 理查叹口气,闷闷坐下:“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表现得完全忘记了遗迹森林。我是很想让他来亲口问我。其实他不问。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么多年,他一向都这样。不过。我想要娶她的决心,我一定要找她的决心。可全部都是真地。” 卢瑟白他一眼:“是,前年说要娶寡妇华夫人,去年说要娶格拉斯家地小姐,三个月前,你誓赌咒说,只要病鬼温森特伯爵一死,你立刻向美丽而不幸的夫人求婚。你地每一次,都是认真的。” 理查脸也不红一下,笑眯眯看着卢瑟:“我亲爱地卢瑟,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是认真,什么是不认真。你坚持不相信我真的要娶那个女人,到底是真不信我呢,还是,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你就不愿意信我。” 卢瑟定定看了他一会,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理查在后面死皮赖脸地喊:“亲爱的卢瑟,你是我的贴身护卫,就算生我的气,也不可以扔下我不管的啊!身为一个有操守有责任的骑士,一定不会被妒忌,私欲这种情绪掌握你自己的,对不对啊?” 他嘻嘻哈哈一边笑着一边叫,卢瑟脑门上青筋狠狠地蹦了几下,他是真的很生气! 希雅也是真的很生气。 很烦恼,很郁闷。 东方,实在是一个找麻烦的高手! 本来东方说,终于在这个强盗窝里呆得厌烦了,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玩玩,希雅也是很高兴的。 可是东方随后的要求,却也太离谱了吧。 “我们一切都按照传奇来吧。” “传奇?” “佣兵啊,任务啊。打仗啊,探索森林啊,搜寻遗迹啊,跑跑地下城,找找恶龙啊,到了城市,就进进古董店,武器店,拍卖会,比武场啊。对了,尤其是奴隶市场,一定要去转一转,通常总会买到有趣的奴隶。遇上有趣地事情。另外,还可以弄上几十个空间戒指,再找几样传说中的神器,升升级,打打怪,卖卖魔晶,钻钻传送阵,扔扔魔法卷轴……” “等等等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东方随手拎起一本流行小说:“不就是这里头的……” 希雅目瞪口呆:“你居然相信这些玩意?” “我不信。可这不妨碍我照着这个流程玩一玩啊。”东方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有趣。” 希雅恨得咬牙切齿。东方哪天要是高兴了,非要跳起来去把天扎个洞,也不算稀奇事,可自己是个正常人啊!哪怕喜欢酿酒过当大小姐,在本质上。她也还是一个正常人啊! 东方不需要迁就正常人的思维定式,她却还是会需要从正常的角度来考虑事情的可行性,还是会从正常的方面,来确认,这是一件多么荒唐可笑的事。 什么传送阵,空间戒指,魔法卷轴。看来她对他的常识普及还有很大的不足。一定要抽时间好好讲一讲。 什么佣兵啊,冒险啊。探索啊,打怪啊。就他这种性子,会肯在佣兵团里受拘束,被人管,乖乖照着任务要求做事吗?总不能只享受权利,不付出义务吧? 难道说要带上这一群强盗去注册佣兵团?又不能指望那个只负责指手划脚,从来不干活地家伙挺身而出,难道要她这个大小姐,为了满足某人的兴致,在当完强盗头后,再次兼职佣兵团长,然后满世界接任务,天天忙得晕头转向,动辄还要跟一群可怕的魔兽拼生拼死吗? 天啊,光想想这种可能性,希雅就觉得未来一片灰暗,简直生不如死。 好端端,被人扔下一人带领强盗,把美酒事业做到全大6的不可能任务,她这里光第一步创业都还没研究好怎么开始,现在又有更恐怖地大问题压到肩膀上来了。 就在希雅越想越悲愤莫名,越想越觉得凄凉无奈的时候,维克多带着孔拉德和理查上了山。 维克多为理查和希雅做了介绍。 理查两眼放光地望着希雅,招呼,寒喧,却是礼仪周全。 多年来对待美女的习惯态度让他显得十足温和有礼,谈吐之间,令人如春风拂面。最关键还是,某人的一颗心还始终牵在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神秘美女身上,所以在希雅面前,他没有一点急色的表示,不见一丝浮燥气,倒真是象个百分之百有教养的贵族了。 维克多虽然只对希雅说理查是个出身高贵的朋友,但希雅既然认出了维克多的身份,再听到理查这个名字,哪里还想不到这是有名地好色之徒,荒唐王子驾到了。 本来还隐约有些不安,但看理查的态度这么温和有礼,进退得当,观之可亲,她反而觉得关于理查的种种匪夷可思的传闻,怕是多有不实了。 大家客客气气说了些闲话,维克多笑问起希雅打算把酒店开满全大6的事,然后又大力称赞孔拉德的商业能力,客客气气问,有没有这个荣幸,帮点小忙。 希雅心里感动。她本来就打着求助维克多地主意,但自己开口求人和别人主动提起,感觉那是天差地别的,更何况明明是他们大大方方要帮忙,可态度倒象是求她帮忙一样谦逊。 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商业筹谋的能力,眼看又要跟东方出去满世界流浪,这山上的事情,还根本没想好怎么安排,既然有人愿意主动伸出援手,她自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种种苦恼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孔拉德倒是久经阵仗,从头到尾,镇定自如。目标那么远大,该做的工作却象是一样也没做到位,他却始终没有一丝轻视或嘲笑,只温和地给予一个个建议。 “小姐能收服这么多悍勇的强者,实在让人佩服。但真让他们来酿酒卖酒。其实却是事倍功半了。他们地能力,才华,兴趣,都不在这方面,花费大量地时间精力来反复练习,既浪费财力物力,也会让他们心中烦燥不满。” 孔拉德微笑说:“既然小姐的酿酒术这样出色,且已经把种种技巧记录下来,毫不藏私地教导给别人,为什么不以重金。在各地聘请酿酒匠人?当然,要签下契约,凡看过小姐地酿酒书册的人,不得脱离。不得另投其他老板……” “其实,如果他们真地喜欢酿酒,能够酿出好酒,就算学了我的心得,再离开,也没有什么。”希雅轻声说。 孔拉德微觉诧异地看她一眼,却又一笑:“小姐心怀宽广,让人敬佩。既然这样,不签终身约定就好。但一定的约束和时限还是需要的。这是防止意图取巧的人,借此骗取小姐地心得,然后就不思进取。小姐把心得广泛地传授给各地的出色酿酒师,并鼓励他们研究出更好的美酒,订下诱人的奖惩分红制度,不但小姐地事业会有很大展。而且这世上,也会增添很多可口的美酒。” 希雅依然心有忐忑:“可是,真正出色的酿酒师,都不是自由身,而是世代隶属于某个贵族。民间的普通酿酒师,不但技巧不佳,而且大多都不识字。酿酒术。一直都只是口口相传而已……” “这不是问题。小姐可以派人在平民中寻找酿酒师培训。而我和全国各地的各方贵族,都有生意来往。小姐如果不要求酿酒师只为你一人工作的话。我可以说服那些为贵族服务的酿酒师,兼职为小姐做事。” 希雅的眼睛开始亮:“那样很好。我也希望有机会。可以和出色的酿酒师们交流心得技巧。” “小姐既然手头上很宽裕,那么我可以让我各地地手下,为小姐在各地收购出产最好的田地,用优厚的价格请农民耕种,以后小姐酿的酒,从耕种谷物开始,到美酒上桌,全程都由小姐手里的产业控制。” “小姐不妨把酒分出高低各种类型,一边用平价的美酒吸引大量平民,一边用高价酒来抢占贵族们地酒桌。我知道小姐想要让人人都能喝得到你的酒,但没有上流社会的认同和称赞,你的酒再好,也很难扬名天下。” “我手下,有各种生意,可以为小姐提供各种漂亮的酒瓶酒壶,有品味的种种装饰,和适当的宣传。小姐不要小看这些,有了这些,你地酒也许可以卖到十倍甚至百倍地价格。” “全国各地作坊的建立,店址地选定,帐目的管理,全部地商业流程,我都可以派我的人手指导参予。小姐不用担心各地贵族和地方官员的为难。我的面子不小,门路也不少。” “当然,事业做大了,总会有人眼红。没有一定的保护是不行的。小姐和索斯特侯爵大人的关系是一大倚仗,我也和好几位贵族有些交情。自然,武力上,还是靠自己更方便。小姐手上的这些强者,正好可以用其所长,用为倚仗……” “等小姐的酒在全国打出了大名声,我就运作让王宫里点名要买小姐的酒,在国宴时,或是欢迎外国使者时选用这种酒,让王子或大公大力当众称赞几句。用不了多久,其他国家就会派人来重金买小姐的酒,这个时候,在大6别的国家开设分店的时机就也就到了……” 他们探讨得十分热烈,孔拉德洋洋洒洒给出无数建议,希雅兴奋地同他讨论着各种问题。 维克多理查以及随同护卫的卢瑟和艾森,开始还客客气气坐在一边,干坐得太久,也觉得枯燥。维克多给希雅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带着理查和卢瑟出来,满山乱转----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啊,纳兰严重感冒,下午就没能上来最后定稿,晚上她也没新章节,看来今天就没有上网。所以这章是她没有最后定稿过的,以后可能有小的字句上的修改。 第六十五章 女人男人 几个人一路随便走走停停看看,周围是平整的晒场,深挖的酒窖,空气中飘荡着新鲜谷物和新伐的树木的清香,到处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息。 时不时有满脸横肉五大三粗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壮男,一边抡着锄头铲子,或者搬运着盛满了谷物水果的筐子,一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这景象让理查颇觉滑稽。 维克多一边含笑回应着那些人,一边问理查:“是她吗?” “你看我的样子,也知道不是了。”理查郁郁地说:“希雅小姐确实是位很出色的美女,但也就仅仅是个出色的美女而已了。” 艾森忍不住讥笑了一句:“美女不就是美丽的女人,你要找的那位就是再比她出色点,也只是个美丽的女人。” 理查怒瞪他一眼,颇有些要为了维护心中的女神而跳起来打架的意思。可看看艾森的宽肩厚背,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哼,没见识就是没见识。没有见过大海的人,不会知道什么是壮美,没有见过高山的人,不会懂得什么是雄伟。只有你看到她,才会明白她有多么不同。其他的,我和你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等我找到她,你看到了,就会明白,我没夸大一个字!” 理查转念一想,却又笑了:“不过,眼前这位希雅小姐,也很有点意思就是了。” “怎么,那位神秘美人还没找到,你又现新的美女了?” 理查懒得理艾森,转头去和维克多说话:“希雅虽然极力掩饰,但很明显,她是一位贵族。一位极有教养的贵族小姐,躲到强盗堆里,这不是很有趣吗?” “你能认出她吗?”维克多也开口问。理查总是自诩能一眼认出全大6所有美女,这倒也不纯是自夸。他曾经花功夫收集过大6全部知名美女的性情,喜好。相貌和打扮特点,气质的差异等等,就是没见过面的美女,他也往往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来。 “我没见过她,不过,从我掌握的美女资料来说。她我觉得熟悉,可是又不能完全契合。所以……她应该是一位有名的美女,但她的性情,气质,和习惯,已经和以前有了改变。当然,更可能是她自己故意掩饰。” 理查微笑着说:“大6知名美女。名字叫希雅。又和酒有关系。那还能是谁呢。” 艾森终于也感兴趣了:“坎特恩城劫囚案。孔德拉那里地资料说。那个被劫地女人叫伊芙。劫人地是一个级强者。叫伊芙地女人很多。叫希雅地也不少。可是。两个女人同时叫伊芙和希雅。叫希雅地女人还又美又会酿酒。她们身后又有一个级强者。呵呵。这就确实很有趣了。” 理查两眼冒光。维克多却淡淡说:“不管怎么样。那是他们地私事。他们劫地是索斯特侯爵地囚犯。索斯特侯爵不追究地话。我们也就没什么必要多事。” “亲爱地叔叔。你说。希雅小姐认出我们了吗?” “她没点破我们地身份。就是尊重我们地意愿。我们也应当同样尊重她。有关她真实身份地事。你们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只有见过了她和她地伙伴。又看过孔拉德地资料地人。才能猜出她是谁。我们当然不会多说。”艾森警告地盯着理查。 理查一摊手:“你不知道我对美女一向最体贴最关心的吗?既然希雅小姐不愿意别人知道她是谁,我怎么会让美女失望呢。至于卢瑟,这人就是块活动地石头,不问不说话,不用担心他泄密。我只是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在这里做这种事?” “没必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觉得我隐藏身份当佣兵团长又是为了什么?”维克多淡淡看了理查一眼。 理查却是心口一窒,干笑一声:“因为你喜欢,你高兴。你隐藏身份是为了省麻烦。” “也说不定。她也只是为了喜欢。为了高兴,为了省麻烦。” 理查还想反驳。忽又皱皱眉,想了想,终于低声嘟哝了一句:“没准还真是这样。以前我还以为这位小姐很特别,懂得以这么稀奇古怪的手法引人注目,却原来她真的是喜欢酿酒。” 维克多也是一笑,神情竟略有奇异:“我也没想到。在传承了这么多年后,她也许是索斯特家族中,唯一还忠诚于祖先遗愿的人了。” 理查笑说:“叔叔,你和她都是贵族中的异类,所以你对她这种荒唐行为当然是赞赏支持啊,这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把前山上下该看的都看完了,你介不介意带我去后山转转,看看那位把你们整支队伍都吓住的级强者?” “那里并不是禁地,那位强者也很慷慨大方。但他的性情却并不温和。我们还是谨慎一些,等有希雅小姐陪伴地时候再去拜访吧。”维克多语气平和。 “怕什么,希雅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她不会蠢到对我们不利的。”理查十分笃定。 “希雅自然有顾忌,东方却不一定。他是巅峰强者,如果惹了他不快,就算看在希雅的面子上,他不下杀手,也绝对是会毫无顾忌地让我们吃点苦头的。” “维克多,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惹人家不高兴吗?”理查满脸的受伤:“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是一向最能博人好感的……” “如果你愿意,你一向最能讨好女人,哪怕是最难缠的女人。但那位可并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跟男人地话,你结仇的本事,通常更大一些。”维克多绝对不是在讥讽,他只是非常简单地在陈述事实。 理查郁闷了:“他就真的是颠峰强者吗?会不会只是你的身边的人,本领太弱?” 艾森微微一笑,手握剑柄:“如果理查少爷对我们的实力有异议,不妨亲自出手试一试。” 理查干笑一声,横了一眼卢瑟。身为侍卫。居然眼看着主君受辱,只在后头闷不吭声,一点挺身而出的意思都没有……真是太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了。他只好假装听不见艾森的挑衅,只对维克多笑说:“铁血地佣兵团长,王族最出色地人物,难道胆子就只这么一点大?连见人一面地勇气也没有?” 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别说是维克多,就连艾森也懒得理会。 维克多地做人原则一向就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不是怯懦,而是勇气。若无原则性的大问题,对于强者保持尊重,甚至给予一定地退让,这不是软弱,而是懂得珍爱自己。 只有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才会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非得挺身去向强者挑衅。在维克多看来,这种行为。不叫**热血,顶多只能算作鲁莽无谋。 王国的大公维克多,从不主动涉入任何**,铁血佣兵团,很少接复杂麻烦的任务,就是扫荡强盗,也是重重防备,留尽后手,确保十拿九稳才动手。说是当佣兵过冒险生涯。其实风险早被他们降到最低。 珍爱自己,也珍惜身边的伙伴朋友,维克多的这种人生观,很明显也影响了艾森等亲近的人。他们是绝不会为了保面子,不丢脸,展示勇气,这一类的原因,去上理查地当的。 “理查,如果你急不可待。非要立刻去见那个人,我不会拦阻你,但也不会陪伴你。”维克多说得毫无商量的余地。 理查耸耸肩:“亲爱地叔叔,这么多年来,你好象从未拦阻过我做任何事,也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无论我要做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卢瑟微微皱眉,看了理查一眼。艾森脸色很不好看。按在剑柄上的手有些痒。只维克多神情没有多大变化,或许只是这些年来。早就习惯了亲人们对他无所顾忌,毫无节制的予取予求,再不近人情的要求,对他的心境也没有任何触动了“亲爱的叔叔,如果现在,我诚心地请求你……” “维克多团长……”后方传来索伦特响亮的叫声。这巨塔一样地狂战士大步走近:“希雅小姐在找你们呢。” 维克多一笑问:“希雅小姐和孔拉德谈完了?” “谈完了,小姐想向你们当面致谢,只是不知道你们散步到哪儿了,所以让我们大家四散开找你们。” 维克多点点头,自然而然跟着索伦特往回走,理查也笑笑跟上,好象刚才那渐渐紧张起来的一段谈话根本没有不曾生。 没走多远,希雅和孔拉德就从前面迎了过来。 希雅欢欢喜喜地说:“太谢谢你们了,这次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维克多笑说:“大家都是朋友,我们能帮得上忙就是好事。希雅小姐,所有的事情,都和孔拉德商量好了吗?” “好了,好了。”希雅笑逐颜开:“只要能保证将我的酒卖到大6的所有地方,只要能保证,无分贵贱,无分种族,谁都能购买到我的酒,有这两条,就够了。我们已经约定将所有的经营运作都交给他,我会将我的一切知识和心得和天下爱酒地人共享。管理方面的问题,我不插手,但在酿酒的问题上,一定要全权尊重我的意见。如果能赚得到钱,我得三成,你们占五成,另外两成,拿出来分给大家做红利。” 维克多不觉诧异。本来他是打算出钱出力出面子,完成东方的要求,替影子还一个大人情的。怎么这一场谈下来,希雅将管理权和主要利润全部拱手相让,倒变成是孔拉德要卖酒当老板,而希雅变成出手艺出秘方出人手,为孔德拉这个老板干活了? 他看了看孔拉德。孔拉德忙不迭声明:“与我无关,我虽然喜欢钱,但不会坑朋友,是希雅小姐一定要坚持这样,我推不了而已。” 第六十六章 有情无情 维克多似笑非笑地看着孔拉德。 推不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说定了。让孔拉德看见赚钱的机会不去抓住,那比身上痒痒了却不能挠还要难受。这是纯粹的商人本色,即使他三天两头在佣兵团里厮混,也还是一样改不了。 他礼貌地转向希雅:“希雅小姐,这样似乎不太妥当。” “这有什么不妥当呢。费心的是孔拉德,我只需要传授我的经验和技巧就好,别的什么也不用操心。现在这样的分成,已经是让我大大占了便宜呢。” “可是这里的老板,不是东方吗?希雅小姐是否需要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问他做什么。他只要酒店开遍全大6,走到哪里都能买到好酒就行。至于能赚多少钱,管理权归谁这种问题,他从来不过问的。” 希雅随口一句话,却把这伟大的美酒事业的最终动机给泄露出来了。理查和卢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孔拉德和艾森却是相视一笑,一起看了维克多一眼。 这和某人纯为了好玩而拉起来一支佣兵团,其实不也很有点相似么。 希雅浑不在意大家种种怪异的念头,只是笑着说:“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那小姐您也帮帮我们的忙好了。”终于找到机会了,理查打蛇随棍上,连忙抢着插话。 希雅十分诚心诚意地问:“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呢?” 理查赶紧说:“我跟着佣兵团一起上山。就是因为想借助希雅小姐地力量。寻找一位可能是住在山上。或者是这附近一带地美女。” “美女?”希雅心中警钟大作。这位两眼放光。该不是胡扯什么美女。其实是把目标定在自己身上吧?这个好色鬼三王子。现在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看着这位大美人忽然白地脸色。和明显戒备地眼神。几个知道底细地人都不由得好笑。理查却是神情泰然。美女嘛。在刚认识他时有这种反应。是再正常不过地了。他只当看不见就是:“我昨晚遇见一位美女。对她一见钟情。却不知道她叫什么。住在哪里。所以只好找熟悉本地地希雅小姐打听打听。” 他地语气神情都柔和起来。满是款款深情。倒听得希雅十分狐疑。 “这一带十分荒僻。没有什么住家。离得最近地那些村庄里。住地都是普通农民。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地美女。而离这里最近地几处城镇。美丽地女人不是没有。但能美到让理查少爷一见钟情地……”希雅摇头一笑:“应该也是没有。” “那……那山上除了希雅小姐之外。还有别地美丽女士吗?”理查满怀期待地问。 希雅又是一笑:“山上除了我。就只有伊芙。还有另外几个女战士了,维克多团长都见到过的。确切地说,昨天晚上的宴会,除了东方,山上所有人都出席了。维克多团长和艾森都是整场宴会一直在的,如果其中有你要找地人,相信他们早就想到了。” 理查皱紧眉头:“如果她不是住在这一带,那就只能是偶尔经过。天大地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真不好找了。” “没关系,如果真是最出色最美丽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印象深刻的。请给我讲得详细一些。我请山上最熟悉这一带的人,四下打听打听。” 理查忙不迭说:“好,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经过河边……” “河边……”希雅心中一跳。 “对,就是在河边,忽然间,她从水里出现……” 东方懒洋洋坐在后山一片茵茵草地上,信手拿着碎面包屑,喂着山上的野鸟。 各种不同种类的小鸟,五彩缤纷,在他身旁起落纷飞,煞是好看。伊芙在一边看得眼都花了:“东方东方,为什么,你一直不太喜欢和人在一起,却从不拒绝山上地这些鸟兽呢?” “我没有不喜欢和你在一起。” “你都只同我和希雅说话聊天,山上那么多人,你都不理地。” “我没有喜欢他们,也没有不喜欢他们,我只是懒得与他们相处。”东方随手逗弄一只小鸟,让鸟儿在自己掌心翩然飞起,却总是不离手掌方寸之间。 他懒得爱人,懒得恨人,懒得与人有牵扯。人心多变,人心多欲,哪有这些鸟兽生灵,简单纯粹。 伊芙被鸟儿在东方掌间飞舞的奇景吸引,也忘了再追问,只是连声问:“东方东方,你怎么做到的?好好玩,好漂亮!我就知道,所有的鸟儿都是有灵性的,它们知道你对它们好,所以也都愿意亲近你。” 东方只微不可察地笑笑。自从进入了大宗师的境界以来,他已经可以完全将自身的气息,与天地融为一体。所有的飞禽走兽都亲近他,就如同亲近自然,亲近森林,亲近大地,亲近河流一样。 它们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危险,却不知道,他这个魔头若是偶尔兴起,弹弹手指,就可以随便毁灭无数这脆弱地生灵。 “东方东方,让我摸摸好不好?你教我让鸟儿在手上跳舞地本事好不好?”已经有了强大实力的伊芙,骨子里依然只是一个天真纯朴地小姑娘。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东方!” 那声音极焦虑,极急促,就连鸟儿们都感觉到了那明显的浮燥不安,纷纷从东方身旁飞起,转眼没入林间。 希雅施展东方教地轻功,转眼间掠到面前,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东方。 东方神情淡淡。如此心浮气燥,真是可惜了这套顶尖的轻功心法。 “你昨晚去河边洗澡,是不是被人看到了?” “是。” “你不知道对方是谁?不,你是肯定知道了。不然你不会忽然问我理查和亚瑟的事。”希雅气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有这个必要吗?”在东方眼里,王子殿下和蚂蚁还真没多大区别。在河边看到两只蚂蚁,哪怕那是两只有点特别的蚂蚁,又有什么值得特别提起呢。 “没必要,现在出大事了……”对于东方的没心没肺。毫无危机意识,希雅是恨得直欲吐血。 伊芙在旁小心地问:“东方洗澡,我们也见过几次啊……有……有什么问题吗……”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希雅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那人是谁,现在肯定是去找那个叫东方的人商量去了,我们偷偷跟上去,一定能听到我要地东西!” 理查兴奋不已。希雅听了他的话。慌忙忙找借口抽身离开,只让索伦特招待他们。可理查维克多他们,都算是人精了,哪里是一个还没有磨练出来的贵族小姐能相比的,自然早就看透了希雅的虚实。希雅前脚一走,维克多就打了希雅叫来陪伴他们地索伦特,而理查则一直两眼放光地盯着希雅消失的方向。 看他如此激动高兴。维克多就知道肯定是拦不住这位见了美女就丢魂的花花王子了。只淡淡说:“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建议你正大光明地走过去。如果想躲躲藏藏潜伏过去的话,除了自讨苦吃之外,不可能听到任何你需要的情报。” 理查有些悻悻然:“亲爱的叔叔,虽说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王族中的草包,但你对我隐藏潜伏地本领多少还是应该有些信心的。” 伟大的多情王子,可是从十岁就开始潜入王都各大美女家的后院,多严格的防卫都挡不住王子殿下灵活的身手。执着的爱情。 对于理查那以神奇方式练出来地潜伏隐藏破关入宅地本领。王都上下也是众所周知了,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对这种技巧表达尊敬罢了。 这时候理查自信满满提出来。却只能换来卢瑟和艾森两位九级剑士,有志一同的鄙视眼光。 维克多倒还是神色平和。只微笑说:“你认为你的潜伏能力,会比影子的隐身术更好更有效吗?” 理查一怔。 艾森也微笑了:“也许理查少爷对于影子被东方现后吃的苦头,比较有兴趣。” 理查哈哈一笑:“大家都要做生意伙伴了,当然要见个面,打打招呼,这种事任何时候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用不着鬼鬼祟祟的。”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前走,走出十几步,回头,大大方方地笑问:“往后山,该走哪条路?” 维克多和艾森领着理查和卢瑟,向他们昨天见到东方的地方走去。不多时,到了后山,理查远远看到希雅伴着一个少女一个老人站在一起,心知这就是维克多他们事前讲过的东方和伊芙。 他不觉加快了脚步,又走近十几步,眼神忽然凝在东方手里地酒壶上,脚步都为之一顿,轻声问:“卢瑟?” 身旁地卢瑟沉声说:“没错,一模一样。” 东方的酒壶是中原地样式,在这里是根本没有的。昨晚他在月下饮酒地姿态,理查遥遥见过,只是隔得远,不敢肯定,这时听了当晚处于河中心和东方距离较近的卢瑟肯定的回答,理查眼神为之一热。 卢瑟目光沉定地远远看着东方,眼中却有异样的光华在闪动:“不止是酒壶,还有衣服。这件黑色的袍子和昨晚的红色袍子式样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有很多相似之处。” 理查那灼热的目光和卢瑟眸中隐约的热度让艾森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他们:“看来,这个叫东方的人和那位神秘美女很可能是伙伴了,就看你们能用什么手段问出真情来。” 理查死死盯着远处的东方,咬了咬嘴唇:“我不需要任何手段。” 他忽然大步疾走,越走越快,象风一样走到东方面前,先是礼仪周全地对希雅和伊芙点示意,然后才神色郑重地,对东方行了一个极庄重的骑士礼。 第六十七章 林中一叶 王子殿下也是一位骑士,虽说直到现在也才只有三级,虽说所有人都公认,王子殿下的骑术,枪术,剑术,通通比不上他多年来,跳美女家后院,翻贵妇人窗台练出的灵巧身法,但无论如何,以他的身份,这么郑重地向非王室长辈行骑士礼,却是一件很庄重的大事了。 希雅小心地一拉伊芙,往旁边退开了三四步,避免站在东方身边,连带着成为受礼对象。 当然,东方依然是稳稳站着不动,眼也不抬一下地实受了王子殿下的大礼。 他只淡淡看着这位名声不佳的王子。也许因为今天不是来勾引美女,展示权势富贵的,所以理查的打扮清爽顺眼多了。衣服虽仍不失华丽,但总算没了一堆累赘的装饰,头上少了恐怖的套,脸上也没有可怕的白粉。 在灿烂阳光下,长身而立在东方眼前的年青人,英朗的眉眼,英俊漂亮得出奇,还有着一股勃勃的生机。 理查知道的级强者们,虽不用对王权低头,但大多也给予一定的尊敬。这次这么郑重地行礼,就是想打动对方。谁知人家即不闪开,也不阻拦,甚至自己已经谦卑地把腰弯到最低,人家居然连问一句,为什么这样多礼这样的话都省了。 人家既然不肯拦阻劝说,不给他就坡下驴恳求的机会,他就自己直接说明:“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深挚的敬意,并恳求您的帮助。昨天晚上,命运女神让我见到了世上最美丽的人,而我有理由相信,您知道她在哪里?我请求您能为我受尽折磨的心指明方向。” 大概是王子殿下半夜三更在窗台下给美人念咏叹诗歌次数太多,只要一碰到声明爱情的事,语气就象念诗。 然而。年轻英俊的人总是占着便宜,上天地恩赐给了他们最大的资格,别人做来再可笑再荒唐甚至再猥琐的事,由他做起来,却居然显得出奇地真诚。丝毫不令人生起反感。 东方也不否认,只悠然问:“你找那人做什么?” 理查忽得抬头,目光定定地直视着东方,眼神出奇地坚定明亮。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娶她!” 简单地一句话。却往往是一个男人最郑重地诺言。 尤其是。这述说地时候。还平添了一股庄严之气。 伊芙一个踉跄。险险没有跌倒。急忙扶住一旁地大树。晕头转向。犹如做梦一般地看着突然冲了过来地理查。 伊芙看看理查。又看看东方。自认笨拙地她。对开始希雅讲地话还迷迷糊糊没有理解。但理查地这句宣言。简单明确。毫无歧意。绝对不会弄错。虽然东方是很好。虽然大家喜欢东方是很应该地事。虽然这个忽然冒出来地人。看起来也不错。可是。可是……娶东方…… 伊芙嘴巴张得老大。再次觉得自己脚软。 希雅则是头大如斗。身为贵族。看见一位美人。想追求追求。那是再自然不过地事情了。可仅仅只因为对方美丽。就放言要娶一个来历不明地人。如果这种话不是从理查这个风流王子地嘴里说出来。那份认真。庄重和情意。却也是不可小觑地。 而现在她当然没什么感动,只是觉得恼怒无奈又惊慌。这个时候,她可完全没考虑可怜地理查也属于不明真相的倒霉蛋,而是恨不得把一针把这眼睛白长的家伙戳瞎了事。 好端端地,你跳到东方这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级强者面前喊,我要娶你?哪个男人会能忍下这口气啊! 天啊……她这个外人都要被气炸了,她简直不敢抬头看,东方这个当事人会有什么表情。 然而,什么也没有生。 没有狂风,没有雷霆,没有任何希雅预想中的愤怒。 东方只是带点玩味之色地看看理查,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伊芙,今天晚上不许睡,给我扎一个晚上的马步,在你做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前,你就别指望睡觉了。” 伊芙呆愣愣地眨眨眼,木呆呆地应了一声,心思还在东方这件震撼力极大的事情上,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未来已经变得无限悲惨。 东方随**待了这一句,转身就要走开。倒象是把理查完全忘掉了。 理查一挺身拦在他前面:“阁下,我愿意以我死去母亲的名义誓,我是真的想要娶她。” “那好,你娶吧。”东方说得轻描淡写,就象说,你走吧,你坐吧! 伊芙一手扶树,一手用力托住自己地下巴。 希雅低下头,唯恐别人看到她此刻古怪地表情。 理查冲过来之前,已经设想了东方会有的各种反应,推说不认识,冷冰冰不理会,愤怒地不许他再打听寻找,都是可能地,独独没想到,东方的态度会这么漠然。 而且,这种漠不关心,竟似完全出自真心,没有一丝造作虚伪。至少自认人精子地理查王子,真是一点破绽也没看出来。 他愣了一下,才能接着说:“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她?” 希雅在旁边忍不住说:“我想你误会了,东方并不知道那个……” “我知道!”在理查要用东方的酒壶和衣着来反驳希雅之前,东方却淡淡做出了声明,然后同样平淡地说:“但我不告诉你!” 理查一阵兴奋,完全不介意东方的后半句话,只管兴冲冲地说:“我对她的心意是真诚的,请你相信我,事实会证明我的真 东方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与我何干。” 他拂袖离开,独属于中原世界的长袍广袖在这山之高处,迎风飘舞,自有一种出尘的悠游气度。 理查冲上两步试图紧跟他:“阁下。既然您已经承认知道她在哪而,那就请原谅我地冒失无礼。我虽然不敢对您无礼冒犯,但为了我心中的女神,只好一直跟在您身边,不断请求您。直到您告诉我为止!” 东方微微侧头,斜睨他一眼:“是吗?” “我一定说到做到!”理查大声说。话音刚落,他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耳边是急旋的风声以及那一句悠然闲逸的话语。 “只要你跟得上。就跟着吧!” 劲风吹面,如刀割一般,天旋地转,一切都象是颠倒昏乱的。 理查听到希雅地一声惊叫,卢瑟的一声怒斥,理查甚至看到,东方忽然出现在前方半空中,黑色的衣袍飘然。东方的神情依然在似笑非笑中,带着并不外露地漠然和冰冷。 他看着这个世界,世界却又不与他相干。世人的热情爱恋。痴缠追求,与他何干。无论理查是谁,无论理查追求谁,无论理查的爱是真是假,是深是浅,对他而言,都没有意义。 他不是拒绝,不是推托。他仅仅只是懒得理会。懒得被纠缠。为此,他绝不会介意去和一个国家为敌。 电光火石间。翻滚着的理查,只在一个颠倒诡异的角度看了东方一眼。却莫名地生起许多了悟,胸口隐约有什么古怪的情绪翻腾起来。 然而,他没有时间去理清,去领会,就远远地落了下去。 东方一把将理查扔出去之后,便长笑飞掠而起,他在半空中淡淡扫了维克多等人一眼。 此时卢瑟已经要冲过来,却被艾森一把死死拉住。 希雅也在这时十分没有说服力地大叫:“没事没事,东方就是开个玩笑,理查少爷不会有事!” 东方微微一笑,也懒得看这些人或震惊或愤怒,或苦恼,或无奈的神情,飘然便向山下掠去。 黑袍舒展开来,如同一只凌空飞舞的鹤。 维克多等人震惊地看着空中。 瞬式地飞行魔法虽然只在传说中存在,但是普通的飞行魔法,他们人人都见过。可他们谁也从来没见过,有哪个魔法师使用飞行魔法时,飘飞在空中的身姿会这么优美,柔软灵活地身体,可以这样自由从容地变换着种种飘逸的姿态。 明明只是一件朴素的黑色衣服,可他穿着舒展飘荡在空中,却莫名让人生起一种圣洁华美的感觉。 转眼间,东方已经远去,剩下几个人站在地上呆。伊芙看看远方已剩下一个小黑点的东方,再看看身边一群人,确定自己很不适合凑在复杂的人和事中,冲着希雅笑一笑:“我去追东方。”然后拔腿就向着东方去的方向追去。 她对轻功的理解和了悟,远不如希雅,但她仗着有强大到离谱地力量支持,迈开双腿越跑越快,直跑得劲风呼啸,烟尘滚滚,这度和气势,哪里是个少女,简直就是头人形怪兽啊。 一干人目瞪口呆地看完东方飞上天,再两眼直地看着小姑娘化身怪兽在地上狂奔,转眼间,两个人就都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卢瑟已经苍白着脸,飞一样冲着理查掉落地地方跑过去了,艾森想了想,也跟了过去。卢瑟是关心理查,而艾森则是要盯紧卢瑟,别让这个忠心的护卫因为愤怒而自惹麻烦。 希雅只觉头疼。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东方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地惹麻烦,然后伊芙又处理不了这种事,最后所有地善后问题,总是要她来顶。 “真……真是抱歉,东方他只是脾气不好,又不太习惯和人相处。其实,他没什么恶意的……”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一方理亏,希雅又不是不讲理地人,此时说起场面话,干巴巴苦涩涩的,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希雅小姐,我有一个提议。”孔拉德面带微笑说:“东方的衣服和酒壶样式都非常有特色,我希望照着那酒壶大量生产,以后专门配小姐的美酒。那衣服的式样我从没见过,但看起来十分飘逸漂亮,我手下有好几处服饰店,我想售卖类似的衣服,没准会大受欢迎,当然,属于小姐和东方的红利,我们会计算清楚的。” 希雅一怔,立时明白了孔拉德的好意。东方的打扮,实在是太特别太显眼了。估计理查也是这么确定东方和那神秘美人有关系的。以后如果想要少一点这类麻烦,要么东方改变装束,要么……要么就只能想法子让许许多多人,都和他有相似的装束打扮了。 第六十八章 不过如此 孔拉德这样表明了立场,反而让希雅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是,沉稳冷静的维克多大公,怎么可能会真的全心支持花花王子追美女的事业呢。不过,维克多也是王族中人,能容忍三王子让人当小鸡一样扔出去,却是真的好气度。 “小姐不用担心,我相信,东方不会真正伤害理查的。”维克多微笑:“真正的强者,虽然睥睨一切俗世的权力,但却不会随意漠视身边的人。如无必要,他不会真的给你添麻烦的。” 希雅脸上微红,忍不住有些恨恨。东方给她添的麻烦,还少吗? 这时,艾森和卢瑟已经扶着一身泥满脸灰的理查远远走过来了。隔着老远,艾森便冲这边大声喊:“没事,一点事也没有!连根头也没掉……” 理查心里郁闷得要死。 虽然身为王子,但因为他一向行为不检,所以平时被人骂,被人打,被人拿刀追着满城跑,种种狼狈事他都经历过。但是再狼狈,那也都是因为他做下了某些风流韵事,大大地惹怒了某些人啊。可 这一次,他真是无辜得很,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只是很纯情地表达了一下他对某美女坚定的爱慕之情,就当众丢一个这么大的脸。 真是太太太吃亏了。他恨恨地说:“人呢?他人到哪里去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 维克多淡淡说:“卢瑟,带他回去。” 卢瑟略一迟疑,孔拉德悠然说:“这一次是一块皮也没擦破,下一次再被人家从半空扔下来,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断的会是手呢,还是脚呢……” 卢瑟一把拎起跌得头晕脑涨地三王子殿下就往山下走。 理查一路挣扎。但可怜地三级骑士。能挣得脱九级剑士地胳膊吗? “卢瑟!谁是你地主人。你到底听谁地话?” “放开我。放开我……” “维克多。帮帮我!我求你……” “我会回来地!我一定会回来接着追问地!我知道你们都不信。可这一次。这一次。我是真地……” 愤怒地吼叫声,渐渐远去了。 孔拉德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每次都说他是真的。” 维克多对希雅说:“我会好好管束他的。可是他毕竟是成年人,万一我管教不住,让他继续来纠缠东方,希望小姐能照应一下。教训教训他就可,也不要有过大的伤害了。” 希雅点头不迭,有些内疚地说:“请你放心,其实,这件事。东方是有些不对的!” “理查一向荒唐胡闹,东方或是某一位女士不愿意理会他,都是应该地。” 希雅没说话。她总不能告诉维克多,东方拿人当石头一样扔着玩,不是因为对方名声品性不好。只是因为东方的性格有些恶劣而已。 换了天下最纯洁最痴情的人跑来告白,下场也不一定会比理查好到哪里去。 “我的佣兵团不会一直驻扎在山下,这几天如果没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估计会暂时自由宽松活动,到附近地一些城镇,可以找到我们的人,如果我们有任务要去完成,也会留下联络人。孔拉德 会多留几天。将合作的细则。联络的方式,和你商量妥当……” 维克多语气平和地将所有事情都交待完。就准备告辞离开。 希雅犹豫了一下,才请求说:“维克多团长。关于佣兵团,我有些问题需要你的解答。” 维克多微笑着等她问。 “佣兵团……真地会接许多冒险的任务吗?真的会象很多小说故事里,生活那样多姿多采吗?”希雅有些脸红地问着,深深为不得不暴露自己无知的一面,而感到羞愧。作为一个从小在富贵安逸中 长大的贵族小姐,总不能指望她真正了解佣兵地生活方式吧? “小姐对佣兵团很好奇?” “不是我好奇,是东方!”希雅无奈。“东方是个一直隐居,很少和外界接触的人。所以,某一方面来说,他对这个世界的许多事,都一无所知。他对书上佣兵冒险的事很有兴趣,很想参予到其中 看看……” 孔拉德两眼猛然光,艾森也神色一振。这可是好机会啊! 维克多却依然只是用温和的语气,微笑着解说:“大部份情况下,佣兵团的生活,远不象书上写的那么精彩纷呈,但确实有些出色的佣兵团,能接下各种任务,在冒险中得到种种乐趣。哪怕仅仅只 是想要历练,或是想要更好地看看这个世界,想要尝试各种新鲜生活,暂时加入到一个活跃出色有实力地佣兵团里,省心省力,行程任务都由别人安排,自己只要安心跟着看看玩玩就好,这倒也是一件 轻松有趣地事。” 旁边的孔拉德和艾森已经努力避过希雅,拼了命给维克多使眼色做表情了。天上掉下来地好机会啊!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级强者拉入伙的好事啊!东方脾气不好有什么关系?哪个顶尖强者是脾气 温和好说话地?有本事的人有脾气,那是应该的嘛。团队里要是有东方这种人物坐镇,那……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啊! 维克多看着自己的朋友,挤眉弄眼到整张脸都要皱成一团的古怪样子,不觉好笑,同希雅说话时的语气却仍是和缓从容。 “可惜的是,我的铁血佣兵团,一向不以冒险为业,很少接特殊任务,大部份时候只是剿灭强盗,并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冒险故事。” “东方,你都不生气的吗?” “为什么要生气?” “那位理查少爷,把你当成女人。” “我有什么理由要因为别人的愚蠢和错误生气呢。” 关于理查那个恐怖误会和迎娶宣言,伊芙本来是当成天大的事来看的,但东方的回答。又象是很有道理一样。 她皱着眉苦恼地想了想:“照这么说地话,你也不会为了别人的愚蠢和错误而着急担忧不安了?” 东方略带淡淡笑意看看她:“你觉得有人会着急担忧不安?” “如果是我,被人当成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一定要嫁给我,肯定会的。而且……”伊芙脸色微红地说“书上被弄错性别的人,差不多都会这样!” 希雅让人买来给东方当识字练习工具的各种流行小说,有时东方会为了训练自己阅读地能力和音的准确而信口朗读书上的文字,伊芙常在旁边,就顺便捡点好处。当成听故事。 伊芙在闭塞的小村中长大,哪里分辨得清真实和虚构。那些小说里为了增加趣味,常会有主角被人认错性别,甚至钟情的情节,可倒霉地主角通常都会忐忑不安。烦恼纠结,哪里能象东方这么轻淡 随意。 伊芙把这件事看得如此严重,却终究只是让东方微微失笑。 不过就是被人看错成女人了。这种事,也不是不曾震撼过,惊讶过的。只是到了现在,早就习惯到平淡了。 一念及此,终又是莫名一叹。 许多许多年前,第一次被人误作女子时,当真是惊愕震动甚至有些迷茫的。 记得那一天,也象今天一样,艳阳高照,人间江上。一片清明。那个人傻乎乎地跑过来。傻乎乎地喊着姑娘,却叫他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低头看水中映出的人影面容,才第一次觉。自从神功大成 之后,自己的容颜一日日光洁秀美,倒真是能将世间地女子,都比下去了。一时间,某种怪异滋味上心头,竟是出奇地复杂难明。 只是到如今,再遇上这样的事,却是连半点感觉都没有了。 在世上最爱他的女子死在他怀中之后,他一个人流浪了一年多,重回佳人埋骨之所,在坟畔静静喝了一夜的酒,不为浇愁痛哭,却只是安静地回忆曾相伴过的点滴岁月,曾有过地快乐时光。 天光大亮之时,他把剩下的酒尽浇坟前,长歌而去。 然后,他开始努力,努力让自己活得有生气一些。不要再这样无喜无悲,漠然冰冷。他甚至并不期待未来有什么欢喜,幸福,快乐。他只想要这颗心不再那么冰冷漠然,无知无觉就好。哪怕是悲伤 ,是愤怒,是痛苦,是愁怅。至少这个心,这个人,依然活着,依然有感知。 他只是想证明,那女子拼死相爱,拼死相护的人,如她所愿,依然活着。 他努力过许多次,他尝试过许多回。也曾救护无助弱女,也曾与才女佳人琴萧唱和,却找不到当年怜花惜美与爱妾相伴时的欢喜。他也曾接受少年英豪,洒脱男儿的倾慕接近,终难寻当年,夜下偕 飞,舞剑吟诗时的相知快意。 也曾以雷霆手段控制大帮大派,甚至以蛊毒控制王侯将相,却再无当年手握大权,心怀天下的壮志豪情,也曾翻手风云,杀人盈野,但就算是杀人如麻之时,都无半丝愤怒或者快意,有的,依旧只 是冰雪般地寒冷空寂。 那些年中,曾有过多少人倾慕于他,根本已经懒得记,懒得算。无论男女,见他风华,少有不倾倒地。无论他的形象是男是女,多是让人一见便是倾心。 他也曾半有心,半无意,或纯是纵情任情,胡作非为地故意扮作女子,还引动过一些大事。 秦淮河三年一度,诸美云集评花榜,琴棋书画诗酒花,选评花中魁。多少才子,富商,仕绅。甚至官员云集。满河灯光,满河鲜花,满河繁华。 他一叶轻舟,一袭轻衫,于富贵繁华至极处行过。漫不经心一曲箫,压了满天地丝竹华韵。 只是极简单宽松舒适的轻衫,只是将那长随意放下,不曾扎束。他只是纯属碰巧撞上盛会,甚至当时地衣着装饰。也并没有刻意扮成女子。 只是那一夜,江中岸上,美人如云,佳人竟艳,却是叫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误将他认作了女人。 那一夜,他见那繁华盛景,莫名想起的,却是破败寂寞。是烈火烹油之后的枯竭。是盛极华宴之后的冷清,因此,便随意吹了一曲箫,旁若无人地以气御舟,穿过了这一片光明盛会。 却叫无数人倾心倾魂,一生难忘。 直到多年后,仍有许多当年站在岸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面容的人。还在回忆那一年的秦淮。 那一年。有谪仙之人,御舟从水波深处而来。穿过光明,穿过繁华。穿过人间烟火,穿过世情百态,悄然驶向明月之间。 热闹喧哗地秦淮河,丝竹歌舞竟夜不绝的秦淮河,因为一个人,而寂静无声。 天地间,只有那一曲箫韵。 他来而复去,小舟逝出,不可再觅。所有人都只能怔怔望着他,不能动一指,一声,甚至没有人记得要阻拦,要呼喊,要接近。 在他去后,诸美皆散。秦淮花榜停了整整十年,世间美人不敢复评魁。 他也曾扮女儿之身进入戏班,却偏偏专门反串男子,小小戏台上,演尽倜傥风流,英武华烈,一时间名满江南。 无论男女,不论贵贱,多少人因他痴狂,他以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却潜作世间最卑贱的优伶,冷眼见,看了多少风月奇情,颠狂爱念,看了多少底层的倡优之人,生死不能由己地苦痛,高高在上的权贵之士,穷奢极侈的荒淫。 最终,在几个大臣为他互相攻讦,几大势力,因他大打出手后,他终觉得厌烦无趣了,便又飘然而去,徒留一段梨园传奇,以及一场牵流江南十余地的搜查追寻大风波。 那些年间,因他肆意纵情,随兴而为,不知引过多少轩然大波,又不知累了多少人一生情牵。 然而,再多的恩爱情缠,再多地生死纠结,他也只是听着,看着,漠然着。也曾努力要参予其中,却总是如局外人一般,冷眼袖手冰心对。 他做着一件件的事,心里却知道,这样努力的自己只是象个小丑,是个笑话。 那么多人为他死了,为他伤了,为他一生都不能再忘情了,他的心底,甚至再不会有一丝触动。 曾有过的快意恩仇,情深爱浓,狠辣歹毒,壮志雄心,都早已风流云散,他地生命,只是寂寞如雪。 他终于承认,他的心,已经成了石头,再不会鲜活地跳动。他只是存在,而不是活着。所以,他找不回活人的生气。 很多年之后,曾在有意无意间倾倒众生却心如冰雪的他,也曾仰望云天,想起那一年,被那个笨蛋错认成女子时,左胸处那分分明明鲜活地跳动。 那一种震动,惊愕,好笑,甚至小小的快意,终是再不可觅了。 他只是存在,不是活着。 经历过这一切地他,怎么可能会因为理查闹出来的这种小事,有一丝动容。 “我要娶她!” 东方极之平静地莞尔一笑。就算是当年那个冒失的笨蛋说出那句话,现在的他也只怕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吧。区区一个王子?又有什么值得生气,值得在意。 最多,只是嫌烦罢了---- 废话分隔线- 东方的“原型”,是来自纳兰自己极度花痴的,林青霞版东方不败的形象,不过纳兰笔下的东方,却是自成一格地。我自己是觉得他更像轻尘^^ 第六十九章 其人非友 这几年,东方总是在人前戴着面具,也是因为那段时间,任性纵情,雌雄变幻地出没红尘,惹动过太多烦扰。就算他把所有人都当蚊子,整天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也还是件很让人烦心的事。 东方望向天空的眼神,忽然间非常遥远,只无声一笑,那神情,却几乎是悲伤的。 正苦苦思索的伊芙,没有看到。东方自己,也不觉得。正远远行来的希雅,似乎遥遥看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肯定是隔得太远,阳光太烈,自己看错了。 伊芙终于摇摇头,放弃了:“东方你没有为这事着急担心,我很高兴,最多是那个理查少爷伤心难过一些,虽然我也觉得他可怜,但我毕竟不认识他,东方没有难过就好了。” 她虽然善良老实,但亲疏之分,倒还是明白的。 “他可怜,他有什么可怜?”东方没回答,已经走近的希雅倒是忍不住开了口。 堂堂一国王子,又尊贵又有钱,长得又英俊,还有那么多亲密的女性友人,要是这样还可怜,别人都不用活了。 “他那么喜欢东方,却不知道东方根本不是女人,以后可能还要满世界去找东方,却肯定绝对找不到,这该多可怜啊。” “找不到东方,他也能找到别的美女……”“怎么会呢,他都说了一定要娶东方了,哪会去喜欢别的女人……” “伊芙,你也太天真了。这位理查不是普通的贵族少爷,是王子呢。我昨晚和东方提起过,当时你也在场的,还记得吗?” 伊芙低低惊呼一声。对她这种社会最底层的小村姑来说,一国的王子,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啊。 “伊芙。一个王子嘴里说地娶。和我们所知道地娶。是不同地。据我所知。这位王子。经常信誓旦旦要娶人。而且要娶地对象。还总是变。” “有这种事……”伊芙还没从理查真实身份地震撼中回过神。只能结结巴巴地问。 “这是贵族圈子里众所周知地事情了。不过。理查这个人虽然风流胡闹。但除了被他勾引地美女地家人。或丈夫。别地人只是看不起他。倒不会过于憎厌他。那些美丽地贵族小姐和夫人们就算本来不喜欢他。但同他深交之后。反而会亲密起来。” “为什么?如果他说话不算。连感情都是假地。为什么女人们知道他地真面目。还会喜欢他?难道就因为他是王子?”伊芙万分不解。 “我没和他交过朋友。所以不是很清楚。听说他虽然花心。但每次谈情说爱。都只专心和一个美人亲近。绝不会同时和两个人纠缠不清。就算他要移情别恋。也一定会先和以前地情人把关系斩断。而且。凡是和他有过情地女人。他都会永远友善相待。能帮就帮。绝不反目成仇。如果他说要娶谁。也一定是……” 希雅语声一顿。看了东方一眼。才说:“一定是真心诚意地。” “那他以前不是有过要娶的人吗?怎么没娶?” “因为那都是他不能娶地人。”希雅叹气:“这家伙,风流成性,可是好象总是爱上不能爱的美女。有的是丈夫瘫痪却一直不死的可怜贵妇人。有的甚至是敌国名门的小姐。国王陛下气得暴跳如雷。王族长辈和国内的官员们轮着班地劝说,申明利害。晓以大义,好不容易才能让他认清事实。沮丧地放弃,然后,下一回,又对一个身份敏感,绝对不能娶的女人爱得要生要死,再次闹得天翻地覆……” 伊芙顺着希雅地眼神,两人一起望向东方。 “这么说,这位理查王子真是个不幸的人,这一次他好象又想娶一个肯定娶不到地人了。” 东方微微一笑:“是理查总是倒霉地喜欢上不能娶的人,还是因为那些人肯定娶不了,所以理查才敢放言要娶呢。” 伊芙两眼直,希雅却是一凛:“东方,你是说……” 东方漫然说:“身为王子的人如果想要扩张势力,联姻永远都是最好的方式。妻子这个筹码,没有挑好的时候,怎么肯扔出去。” 希雅默然,想起那个据说是不惜一切为美女,向他求婚的亚瑟,想着理查一次又一次的想结婚对象,巧而又巧地从来都是根本不能娶的人。 王子的妻子必须是能带来最大利益地人,而一位风流地王子,不能太精明,又不能一直对婚姻没有表示…… 希雅脸色一寒,对伊芙说:“不要浪费你的同情心替这种人担心。别说东方是男人,就算真是女人,碰到这种家伙,也没有理会地必要,当石头扔出去最好!” 伊芙呐呐无言,希雅也转而一笑,恢复了淑女的姿态,转了话题,慢慢将自己和孔拉德达成地交易向东方说明。 东方尚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伊芙已经欢快地笑了出来:“太好了!希雅你以后终于不必再烦心了!我看你最近,每天都愁眉苦脸的。” 希雅不满地看着东方:“连伊芙都会替我着急,谁象你,扔下一个天大的难题给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东方淡淡一笑:“我真的什么也不管的话,会有今天的协议吗?” 希雅一怔,愣愣站了一会,才轻轻苦笑出声:“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自己出力,从一开始,你也就知道我指望不上,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别人送上门来,求着你,让他们帮你的忙?” 东方无所谓地说:“我并未要求,也不曾强迫。” “是啊,所以你绝对不欠人情。”希雅恍然苦笑:“怪不得你一见到维克多就故意展露强大的力量。毫不介意得罪人,却又大方地给人指点。稍有点野心和实力的人,看到你这种级强者,都会忍不住要巴结讨好,自愿上钩。你什么也没做,却把一切都计算到了,只有我还象个傻瓜一样,整天提心吊胆。思来想去。” 东方好笑地看着这个有些神不守舍,目光迷茫的美女。 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姑娘,以前想得太简单,现在想得却太复杂了。 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自己去筹划思量。 只是人生的阅历告诉他自己,只要足够强大,有很多事根本不必自己费心,只要稍露意愿。自然会有人去努力为他做好。所以他只需随性而为就好。 希雅过了一会,才轻轻说:“东方,我想维克多可能和你以为地不同……” “我并没有以为他是什么人。”维克多也许有些特别,但也还不足以让东方多费一分心思。希雅摇摇头:“至少他似乎并无明显迫切讨好你的意思,甚至当我向他表示你有兴趣加入佣兵团的时候,他竟然一口就拒绝了我。” 东方却也没当一回事,随随便便说:“那找别家好了。” “别家?我可不认识什么别家。再说,维克多总算是熟人。难道你要我找个不认识的人,要求加入。还替你要求一堆古怪的特权吗?没有人会答应的。” 东方叹了口气,以一种教小孩的语气说:“傻姑娘,你不懂得想办法让别人来求你吗。到时候,无论有什么古怪苛刻的条件,甚至都不需要你开口,人家就会替你设想妥当地。” “我……我怎么让别人来求我?”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慢慢想吧!”东方的微笑,在希雅看来,真是冷酷而毫无同情心啊。 “维克多!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拒绝的人是谁……”孔拉德觉得自己要疯了。身为商人,他实在是无法容忍。维克多居然将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买卖,一手给推出去了。 “他并不适合加入铁血。所以我拒绝他。这和他到底有多强,没有关系。”维克多笑得心平气和。 “他这样的强者,走到哪里都是各个佣兵团抢夺的对象,你敢说他不适合铁血?” 可怜的商人状若疯狂,恨不得冲上来,用他那软弱地双手,狠掐一位九级骑士的脖子。 维克多迟钝得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别人的痛苦和愤怒:“他加入佣兵团是为了寻找冒险,追求刺激。而我们的铁血的宗旨却是好玩,快乐,自在,略有一点小冒险,小刺激,以不会造成任何成员死亡为前题的小打小闹。我们的宗旨和他的意愿完全不合,他加入进来,肯定不会满意地。” “有什么关系,他喜欢冒险,咱们就接几笔冒险的大任务好了!反正他地实力摆在那,想失败也难。”孔拉德咬牙切齿说。 维克多平静地摇头。“那不行。风险过大的行动,通常都会带来死亡。东方虽然很强,但他不是一个会照应别人的人,最多顺手保护我们一下而已。佣兵团有一百多成员,以他的性格,遇上什么风险,极有可能,他只会眼也不眨地看着那些外围小人物死掉。” “哪个佣兵团,能不死人……” “孔拉德,我是你的朋友,可佣兵团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伙伴。我不能为了让一个级强者高兴,就随便舍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维克多淡淡说. 艾森也还是略有不甘:“但这确实是一个可以长久和东方相处的机会,战场上地同伴,总是能在最短时间内培养出深刻地感情。能和一个顶尖强者成为朋友……” 维克多微笑摇头:“艾森,交朋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需要用佣兵团地原则来换。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好朋友,而不是一个供奉着强者随时准备派上用场的权贵。” 孔拉德郁闷地嘟哝:“你根本就没想明白,有一个东方这么强地伙伴,能有多大的好处。” “确切地说,我根本没花心思去想这种问题。”维克多继续用那有些憨厚迟钝,明显完全不懂细微计算的表情看着他的朋友。 孔拉德伸手掩着眼睛,痛苦地呻吟。 维克多也是苦笑。事实上,他是真的没有去仔细分析过,答应或拒绝东方,会有怎样的得失。他可以在某些事上精明过人,也可以在很多问题上,迟钝愚笨。并不是因为天性的反覆,而是因为他想要珍惜生命里每一点的轻松自在,对某些认为不重要的事,他向来懒得花精神。 在他看来,重要的是,东方是不是朋友,而不是,东方的力量是不是很强。 答案很简单,东方目前,显然并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第七十章 三全其美 “看,孔拉德,如果你一定要我去算这种事,我也不是不能多想想的,但我认为,结局并无不同。” 维克多一摊手:“你知道,我搞佣兵团,不是为了冒险刺激。要是求刺激,王宫那地方,险恶刺激还不够多吗?我也不是为了历练强大自身,你知道我一向不思进取。我们铁血没有什么大仇人,不缺钱,也不想晋级,不指望肩负什么重大神秘的任务……你看看,对于我们这种没有野心的团,还有我这样没有野心的人,强大并没有多少用处。” 维克多温和地笑笑:“东方再强大,同我,同咱们佣兵团,真的都没有任何关系。” 青绿色的箭杆准确地射进草丛,银色的箭尖擦着理查的鼻尖,深深扎进土里,几根漂亮的金,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落下。 理查脸色惨白,捂着被箭气括得生疼的脸跳起来:“谁,是谁?差一点就射中我了……” 站在路旁一棵大树上的泉音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屑。 树下的花花公子找到了目标,冲着泉音歇斯底里地惨叫:“我的脸要是被毁了,会有多少美丽的女士伤心欲绝,你知道吗?啊?精灵不是最亲近的大自然的种族吗,你怎么忍心破坏大自然的如此杰作……”施展监测类魔法,替泉音找到半夜潜逃对象的法修赶紧掩着嘴,不知是为了防止自己放声大笑,还是避免自己失礼地吐出来。 泉音神态冰冷:“真是不幸啊,居然没射中……” 她慢条斯理地再搭一根箭在弓上,对准了理查。 理查涛涛不绝的怨言象被刀狠狠斩断一般倏然停下,他苍白着脸说:“你不会真的射中我,你知道我是谁。” “说得对,我不敢真的射中你。但就算是精灵的箭。也并不永远百百中的。偶尔的失误,也是难免。”泉音慢悠悠地说。 理查打个寒战。连连摇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们一向很好说话。理查少爷请回去好好休息。比如偷偷摸摸溜出去。上山纠缠东方地主意。就别想了。”法修慢吞吞地说。 理查很愤怒:“这是我自己地事。我又不是佣兵团成员。我不归你们管束。” “但你是维克多地侄子。不让你去找死。是对你地爱护。” “维克多虽然不同意我地行为。但以他地性子。最多劝告一两次。接不接受在我。他绝不会用这种强制手段对付我。” “是啊。维克多那个白痴是很好说话。可是。佣兵团地利益也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法修悠悠地说:“那个东方可不是个好脾气地人。你又是经我们介绍才认识他们地。如果他不愿意。你还要去纠缠。最后东方作起来。难免连累我们。就算东方不找我们麻烦。你和我们在一起时。让东方打个半死不活。最后还不是要连累维克多……” 理查委委屈屈:“你们怎么能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干扰我的爱情,毁灭我的幸福,插手我地人生……” 一支箭从他头皮上擦过去,理查抱着脑袋飞快蹲到地上,姿式之猥琐难看可想而知。 “你要生要死,要纠缠东方都由你,但必须在我们离开之后。否则……”泉音的手臂微颤。“我已经被你恶心到手软。箭肯定是射不准的……” 理查无奈地看看隐隐带着不屑和愤怒的泉音,还有一派冷漠的法修。一个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邪恶黑暗法师。和一个根本就仇视人类的的精灵,真僵下去。这二位真能先狠下心把他射个对穿再说。 他黑沉着脸神色难看地往回走,连圆面子地场面话都懒得说。 法修冷冷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这就是所谓的荒唐王子。如果是维克多拦他,他肯定要耍无赖到底,可在他们面前,便这样好说话了。他的荒唐,从来都是看情况看对象,确保不会对他真正造成伤害了,才会去荒唐。 泉音慢慢把弓箭背回身上:“法修,你说,他是真地为了爱情,所以才不顾一切地纠缠东方吗?” 法修摇摇头:“泉音,人类的狡猾虚伪,是远远过你的想象的。我想,他只不过是想找理由要接近东方,转了弯要博取他的好感罢了。正常人,谁会放弃和东方这样的强者建立起深厚友谊的机会。” 泉音同样平淡地说:“正常人也不会和黑暗法师交朋友,不会坦然地让精灵成为同伴。” 法修一笑:“是啊,我们不该责备维克多,但咱们拉不上关系,也不能让理查这混蛋捡了便宜是吧。” “你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却是同意维克多的意见的。大家在一起快活自在就好,象我们这种团队,忽然供起一个强者,恐怕整个佣兵团地气氛都不再轻松自在了。维克多了解我们,不愿意让我们委屈受气,再强地人,如果和我们不能平等相处,又何必非要凑上去不可。不过……”泉音凝望东方所在的那座山,“我自己却有个私人原因,很想试着亲近他。” “你真觉得他有精灵地血统?” “你听说过,哪个不是精灵的种族可以与自然融为一体吗?当然,传说中地德鲁依也许可以,但他们在遥远的岁月之前,就已经绝迹了。” 精灵遥望山顶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忧伤。 精灵曾经有过的辉煌岁月,繁盛时光,如今,只能在诗歌传说中寻觅了。 曾经被各族喜爱尊重的精灵,受到人类的奴役捕捉,已有近千年了。 曾经自由自在走遍大6每一个角落的精灵,如今只能小心地躲藏在树林深处,即使如此。落单的精灵,总会遭遇不幸,甚至稍小一些的精灵村落,也常常面临厄运。 人类的世界,已经很难找到不是奴隶地精灵了。这些年来。泉音孤单地在人类中生活,即使她的朋友把她保护地极好,即使泉音也确信自己可以随时为保护她的人类朋友去死,但有的时候,依然会感受到那种入骨的孤独。 真想,真想。有一个血脉相连地同伴! 东方……你是吗? 理查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冲着那个安安静静等待着他的护卫怒:“卢瑟,你简直……你简直就是武士的耻辱,你你你居然就看着你的主君让人威逼欺凌,却安安生生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我打不过他们两个联手。”卢瑟平静地说,“而且,你需要的到底是我愤而护主同他们翻脸作战,让你和他们关系完全僵掉。还是显示一番你地荒唐胡闹之后,再软弱无能地退缩回来呢?” 理查干笑两声,坐下来,没再吭声。 卢瑟冷眼看着他:“以后有什么吩咐。麻烦你直接说明,我向来不如你聪明,不是每次都能正确地猜对你的意图,更不喜欢明明做对了,却还要让你装着糊涂一番训斥。” 理查小声说:“卢瑟,你这两天火气真大。就是拿我当情敌,这人都还没找到呢,是不是也稍早了些。” 卢瑟恶狠狠瞪他:“做戏不要再做到我面前。” 理查郁闷地说:“卢瑟,我都说过几百次了。这次是真的。就算我是故意装荒唐。故意不知深浅,故意想要找理由和那个神秘的东方拉拉关系。但我的心……”他大力拍拍左胸:“是真的!” 卢瑟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理查嘴里那情不情的内容。只简单说:“看样子,装情圣,在东方面前根本没有用,而且,维克多的人,也不会让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去找理由接近东方。” “无所谓。反正维克多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多留,最多两三天之后就要走了。至于接近东方地理由……”理查笑笑,“你知道吗,东方居然想加入佣兵团过过新鲜刺激的生活,可我那位了不起的叔叔,竟然眼也不眨一下,就拒绝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你把我带下山时,希雅和维克多说地。” 卢瑟默然。当时维克多身边只有孔拉德和艾森,这种大事,回来后,肯定也只会通报核心层的几个人,结果没过多久,理查就一清二楚了。 理查慢悠悠地说:“遗迹森林的事,我不打算麻烦我亲爱的叔叔了,还是自己雇个出色的佣兵团方便些,毕竟万事能自己作主。等维克多他们走了,我就在这里等,卢瑟,你安排人替我找最好的佣兵团,当然要选离得近,能最快赶到的那种。” “你看中的是我们在半路上,遇到的那支佣兵团?” “是,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人数虽不多,但实力不俗……” “最重要地是,其中有美人啊。”理查得意洋洋地说。“那个女弓箭手,可是象火一样烈呢,脾气又特别辣,我也就多看了几眼,多说了几句话,瞧她那箭耍得。” 卢瑟哼了一声,自家这位主君,当时眼光恶毒得,可是象要把人家地衣服脱光。 “等把他们找来,我们就去邀请东方,这一路上,可就有英雄,有美女,有热闹,有快活了。顺便去遗迹森林,探森林,打魔兽,这可是冒险必修课,东方一定会喜欢的。” 卢瑟神情微凛:“这件事,本来成功地希望不大,但如果真能有东方这样的级强者帮忙,也许……” “这种顶尖地巅峰强者,一向是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国王要请动这种人,都不太容易,可是,这一回,却是完成他自己的愿望,应该比较简单。我们占了大便宜,还事前不用巴结他,事后不用欠他的情。” 理查一笑,眉眼弯弯的,居然煞是可爱。 “他看过热闹,玩过刺激,开心快活了,我也顺便拿点好处,没准还能有机会找到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三全其美,多好!” 第七十一章 铁石心肠 理查得意洋洋,卢瑟却是一点也不给面子:“你命中注定的妻子?你不要找你命中注定的陪嫁了?” “亲爱的卢瑟,爱到足够深的时候,一些表面上的利益,就不值得计较了。”理查完全不理会卢瑟对他那爱情论的不屑表情,只用一种极深沉优雅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娶她,我也只会娶她。卢瑟,相信我,这一回,我绝绝对对是真的。” 名声信誉早就一塌糊涂的王子殿下,整保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痛苦不堪的侍卫,终于不堪其扰地逃了出去。 “团长,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只是一时糊涂,是那位少爷,他骗我说,那天晚上不会有变故,不会有事需要我的,我才……团长……” 平时总凑在主帐里商议问题的人,这时除了维克多,全都在外头,游手好闲,数云彩,找蚂蚁,就是没有一个人进帐去帮忙。 听到帐蓬里那急切纷乱的哀求声音,大家互相看看,都庆幸躲得及时。 “法修,你不是一直坚持要把莲娜驱逐出佣兵团吗?怎么真要办了,你倒躲得比谁都快?”最近一直闷声练功,很少出没人前的影子,现在也慢悠悠跟大家聚在一起调侃。 “我比较喜欢直接扔一个黑魔法过去。世界从此清净掉,谁耐烦象维克多那样坐在那里,慢吞吞劝说一个哭哭啼啼地女人。” 孔拉德忍不住也接了一句:“尤其这个女人又哭又求时,声音又软又嗲,拉拉扯扯的时候,不知不觉,胸口越露越多……” “她当然是舍不得走。咱们佣兵团虽然名声不大,可日子多好过。有事没事,准时拿钱,危险的事情基本也都咱们几个先顶着了。几年下来。轻轻松松。存上一笔钱回去,或买田地,或买店铺,计算着用度,都够一辈子生计了。” 法修冷冷说:“那些刚刚出来历练,一脑袋热血,就盼着建功立业的愣头青是看不上我们这里,但多少年摸爬滚打下来,明白了现实是怎么回事的人。自是懂得,在我们团里做事,是件多么好运的事。” 泉音哼了一声:“可惜好处还是不够。” “人心不足啊。有什么办法呢?”法修一笑:“抗拒得了诱惑地能有几个。莲娜只是倒霉被诱惑了而已。” “赔钱赔力赔精神。最后还根本不讨好。这佣兵团。纯粹是亏本买卖。”孔拉德哼了一声:“就他那点税收。够填这个无底洞?这些年来。要不是我替他到处弄钱。所有花销都替他精打细算管着。他早就债台高筑了。” 大家相视一笑。当年只是一时意动。打个佣兵团地名号出来玩玩。本以为就是十几二十人地自己人小团体。谁知后来收地人越来越多。弄成现在这样。不过。又如何呢?赚了快活开心不就好了。 艾森幸灾乐祸说:“其实你们想想。理查这种人是在帮我们地忙啊。如果不是那些被坐不住地人。三天两头过来阻挠阻挠。拉拉人什么地。就维克多个性。咱们佣兵团现在该有多少人了?” 孔拉德差点起了鸡皮疙瘩。连声说:“猜忌得好。防备得好啊!这帮人怎么胆子就不再大一点呢?直接插手进来。分解啊。挖人啊。威逼利诱啊。无所不用其极啊。把吃闲饭地人都挖光拉光了。那就更好了!” 几个人心有所同,不由都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问话的人,相貌英俊,声音清朗,笑容满面,神情柔和。 可惜,在场诸人根本不给面子,人人立马板了面孔,冷冷瞪着走过来的人。 哇,还真是直率啊。就连最能口是心非,最懂应付场面的商人,都懒得扯一个笑脸出来应付他。习惯了贵族们那种哪怕心里恨得你要死,场面上也要谈笑风生,温和亲切的生活,忽然间置身在如此明显的厌恶当中,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某人穿过这些明显全身散排斥气息的强者们,一直走到主帐前,正好听到帐蓬里维克多地声音响起。 “莲娜……” 他一怔,微微止步。 “我的佣兵团,本来就只是不思进取的地方。有很多人慕名加入,但又因为适应不了这里的固步自封而很快离开。来来去去,都不算什么大事。莲娜,我不想责备你,也不会打击报复你,所以你不用这么惊怕。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对未来有很热切的追求,那这个松散随意地佣兵团便并不适合你。而且,我也不认为,在经历过那件事后,我还能放心在战场上把后背交给你,同样,我也不能放心将任何团员的后背交给你。莲娜,你年轻,漂亮,也有一定能力,虽然不适应我这里,但你敢于追求,且有勇气付出,那总会找到更好的位置的……” 那语气仍是温和平静,不急不徐的。哪怕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哀求,却连节奏也没有变一下。 理查微微一笑。 维克多总是这样的,对背弃过自己的人,还这样温和相待,明明可以随手扔出去的垃圾,还肯慢慢安抚,但这无关耐心,无关宽容,无关仁善,骨子里也许只是因为他比别人更加冷酷。 好几双讥讽冰冷地眼都看着理查,而他只是一笑,大大方方就进了帐。 帐篷地里的景致有些不堪。漂亮性感地莲娜跪在维克多脚边,整个身体都伏在维克多脚上,上身那件衣服单薄得厉害,胸口开得非常低,就这么紧紧伏在维克多脚上的姿式,实在容易让人产生奇特地联想。 然而维克多居然只是安静地坐着,就算是理查忽然进来,他也没有任何立刻推开莲娜的动作,神情始终是平和的。 理查微笑着打招呼:“维克多!” 莲娜一颤,猛得站起。转过身。面无人色地看着他。 理查也冲她笑笑:莲娜!” 他还是那么英俊,笑起来尤其好看,笑容温和亲切,然而,那分分明明就是一种高贵的贵族,面对卑微的平民,优雅而高高在上的笑容。 这人随兴地勾动她心中的恶魔,然后把她在最幸福最期待的时候,一脚将她踹下地狱。可是这个人。怎么还能好象什么也没有生一样,冲她点头微笑。 莲娜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想要扑上去,把这人狠狠掐死,又恨不得扑跪在他地脚下。乞求他允许自己依附生存。 理查只是笑望着她。英俊漂亮,让女人心动地笑容,高贵优雅,把卑微之人越比得黯淡无比的姿态。他不需要说一个字,就足以提醒她,他的高贵和不容侵犯。 维克多在身后微微一叹:“莲娜,你回去收拾一下吧。” 这一刻,莲娜几乎要感激维克多的慈悲了。她再也没有哀求的勇气,只是一低头。飞快从理查身边冲了出去。 “你只要抬抬手。就可以让她得到很好的安置照顾。” “虽然是举手之劳,可毕竟要举手啊。”理查没有一丝惭愧不安的表现。仿佛整件事,从来与他无关。“亲爱的叔叔。你只要拿出和大臣们对峙时十分之一的气势,这人目光短浅地女人,就绝不敢这样来纠缠你。” 维克多没有说话。 所谓的怜香惜玉,风流王子,所谓的即使分手,也一定温柔相待,有求必应,对象必须是身份高贵的贵族,或力量强大的女性强者。象莲娜这种毫无根基,徒有美貌,象脚下尘土一样轻贱地女佣兵,自是绝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 他也无谓去管这种事情,只淡淡问:“有事吗?” 理查笑应:“我看到处都在收拾打理,看来是准备拔营了。” “孔拉德和希雅小姐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商议妥当了,我们也没什么理由继续留着。” “你们要去哪里?” “无所谓,哪里有热闹,哪里有趣事,哪里有不算特别强的强盗,哪里有不算特别难的任务,我们就去哪里。你知道,我的佣兵团一向很松散,也许会定下大致的目标,然后分散着游玩着过去吧。” 理查忍不住笑:“剿强盗你要找不算强的,做任务你要做不算难的,真是浪费了你手下最精锐的黑骑,还有最出色的强者。” “他们只是我地伙伴,不是我地手下。他们是铁血佣兵团团长维克多的朋友,不是王国大公维克多地下属。”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也没什么关系。”理查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有些事,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好!”维克多答得极简单。 理查愕然:“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留下?” 维克多抬眼看着他,很好说话地照他意思问:“你为什么要留下?” 理查伸手按着额头叹了口气,摇摇头,反而不再多说,转身就出去了。 莫名其妙地挫败感,让他非常沮丧。直到最后要分手,维克多依然没有问关于遗迹森林一句话。明明知道他为什么留下,维克多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理查莫名地咬咬牙,难得没保住脸上不变的笑容,恨恨咬着牙回去,连眼角也没往远处那哭倒在奥莱克怀里的莲娜瞄一下。 法修笑了一声:“正应该让王城里的名媛们,看看这位多情王子冷酷起来的样子。” 孔拉德却遥望远处死死抱着莲娜的奥莱克:“应该把他也赶走的。” “莲娜犯了错,奥莱克却没有做错什么,要赶他说不过去。”安东尼沉声说。 “他当佣兵,却做了强盗的事。” “他加入我们以前的事,我们不宜追究。我们佣兵团里,很多人以前都是强盗,用这个理由赶他走的话,人心会乱。那天晚上,他是也离开了,可是他可以解释是去追莲娜回来,不让同伴犯错。” 安东尼轻叹一声:“没有证据的事,我们不能随便给人定罪,而且,就算……”他摇了摇头。 奥莱克和莲娜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正式的情人,说穿了,就是临时看对眼,在一起寻欢作乐的姘头而已。就算奥莱克把莲娜送到贵人床上去,顶多也只是受一些道德上的指责。何况他们没有证据。 “就算那样了,我们也不能因此驱逐他。” 法修悻悻然:“还讲什么证据。我可以直接让他自然消失掉……” “法修……维克多不是你。”艾森看了法修一眼:“奥莱克是让人有些不放心,但总不成现任何一个可能成为隐忧的人,我们就都先下手抹掉?大家只是一群聚在一起过快活自在日子的人,又不是什么严密的组织。” “我总觉得,这个人可能对我们会有极大的不满和怨恨,将来……”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们可以防范他,但不能在他什么也没做时,就用可能两个字来给他定罪。”安东尼微笑,回头看向主帐。“维克多,他只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佣兵团长,过于小心,过于紧张的生活,不适合他,也不适合我们。” 法修闷闷不语。唉,邪恶的黑暗法师处身在一堆善良的好人当中,这可真是……唉…… 他不太甘心地远远看了奥莱克几眼。 总觉得,有些不妥啊。 第七十二章 山中看戏 奥莱克抱着莲娜,远远看着那低垂着帘子的主帐,看着那眼角也不向这边望一下,匆匆来去的始作俑者,看着主帐前四散站着,闲闲说话的那些人。 怀里的莲娜在哭什么,喊什么,他听不清,也不在乎。他只是漠然地向那里望着。 那是权势,那是财富,那是实力,那是地位。 拥有这一切的人,可以把他们当做小玩意来逗弄,也可以把他们当成废物,随便扔出门去。还可以隔得老远,事不关己地聚在一起,拿他们这些在底层苦苦挣扎着向上爬的人取笑,闲谈,议论。 他咬着牙,嘴里有咸涩的味道。 远远地,那个着黑袍的法师目光阴阴望过来,他心中凛然地低下头,莫名地出了一身冷汗。 拥有强大力量,高高地位的人,如果想要一个小小佣兵永远消失,和吹口气一样简单。 他全身冷地看着怀里那哭得声嘶力竭的莲娜。 他同她并没有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深厚关系。 他劝慰她,拥抱她,不是因为怜悯她,而是因为怜悯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苦苦挣扎向上的姿式,并不会比莲娜更好看,遭到厄运时,也不会比莲娜更幸运。 他知道…… 他低着头。克制着不去和那阴冷地眼睛对视。有一头魔兽。在他胸中疯狂地咆哮。 所有地权力!所有地财富!永远永远置身高处。再不要被人侮辱戏弄地尊贵身份!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希雅站在山腰上。看着山下不远处。渐渐远离地铁血佣兵团。 只有百余人地队伍。隔得那么远看过去。就是一条细而短地黑线。没过多久。就不可寻觅了。 希雅叹息。 好好一个就在眼前地佣兵团啊,居然没法在一起合作。 她皱着眉,开始苦苦地思索。 东方的那个麻烦的要求啊。“让佣兵团来求我?” 找佣兵团来求他?唉,怎么办呢? “来了吗,来了吗?怎么还没来?” “会来的吧,文森都打听清楚了,那些人应该是一路向这边过来的。” “他们不会弄错?真的有人来吗?来的真的是你要的人吗?” “希雅,你准备好了吗。等下不会有问题吧?” 伊芙问个不停,可惜没有人回答她。 用树枝编出来地小台子上,摆了数瓶不同的酒。希雅专心致志,双手十指翻飞,曼妙如舞地调着酒,时而让东方帮着忙加热或冰镇一下。 再美的姿式,看多了,也就平常了。就连伊芙,现在都对希雅的调酒术都不多看一眼了。 小台子上有酒有菜。还有一些树上摘下来的果子,另外还放了两碟瓜子。伊芙时不时吃两颗果子,又磕几粒瓜子,倒也很是享受。 而东方,除了闲闲帮希雅点小忙,就是怡然自得地饮酒吃菜。 他们三人所处的位置,有点特别。 他们坐在山腰处一棵巨大的雪松里。雪松伞合如盖,尖塔一般,笼罩了数丈方圆。自下而上看。每隔尺余高,便是一层儿臂粗的枝干,伞骨一般,环绕着主干均匀伸展开来。远远看去,外层的枝叶密密,几无间隙,树下覆盖着厚厚一层掉落地褐黄松针,只是出奇的干净。 雪松之内。却是别有洞天。离地两丈多高的地方,枝干被锯掉了一些,空出一个有那么四五尺高的空间,下层伞骨般的枝干上,架了一个小小的台子,台边还搭出了三四个,可以倚靠着树干的坐位。上面几层的枝干自然顺垂下来,内里的小枝针叶早被敲打干净,枝条光滑。还散着松树特有地清香。只剩下最靠外层的密密松针。在数尺之外垂下来,却又正好将这个平台遮蔽。 东方浑然不为外物所动。希雅借着自己最爱的调酒来集中心神,也还算镇定可是伊芙却安不了心。过一会儿就忍不住拔开枝叶,向远方张望。屡次失望之后,就忍不住唠叨嘀咕起来。 终于,在她不知第几回张望后,叫出一声:“来了!” 希雅手微颤,美酒险些从瓶中溢出。 东方淡淡说:“你心神已乱,就不必再糟蹋酒了。” 希雅脸色微红,也不分辩什么,回身拔开树叶,同样向山下张望。 山下不远处有支十几人的队伍正在慢慢接近,隔得太远,只能看到大致的样子。 伊芙低声说:“希雅,你安排的地方太远了,看不清啊。” 她和希雅都属于成型高手,不象东方那样,自然而然就可以将强大的力量用在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里。她们完全不懂得怎么运用功力,拓展眼耳感知,最多也不过是比普通人看得稍远,听得稍清而已。躲在山腰看山下,确实比较吃力,根本无法看清来人地衣服长相这类的细节。 希雅自己也很无奈:“没办法,只有这个位置最好,又大又舒服,还能隐藏。” 伊芙嘴里虽和希雅说话,眼睛可是死死盯着山下的。 本来的打算是磕着瓜子看好戏,可眼见着戏上眼了,却紧张得什么都忘了:“来了,来了,马上就要到山脚下了,他们要出来了吧?怎么还没出来,啊……”没见过多大世出的小村女微微提高声音叫:“出来了!” 越来越荒凉冷寂的道路上,十几匹马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一行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盔明甲亮的骑士,有身佩长剑的剑士,有身形灵敏的盗贼,有身披法袍地法师,还有背弓带箭地弓箭手……基本上各种常见地职业者。在一个人数不多地小团体里,差不多都全了。 他们神态相当悠闲,一边走,一边互相低声交谈。 走在队伍之前的是个年轻英俊地剑士和一名全套盔甲,连盔甲上的花纹都十分漂亮华丽的骑士。 “快到了,我的主人就在这附近等你们。”骑士笑着向身边的人解释介绍着,“这座山是这附近最大最有名的一处强盗窝,不过最近这里生了一件很奇怪地事,经过这里的人。应该不用再担心被强盗抢了。” 同他说话的剑士抬眼看向前方道路转弯处,忽得大踏步现身的那座人形巨塔,怎么看怎么不觉得那身架长相会和良善平民有任何联系,不由叹息了一声:“恐怕未必啊!” 那忽然出现的大汉,长得过于巨大,往路中间一站,那股子仿佛带动千军万马的气势,颇为让人惊惧,倒真象是一个人。死死堵住了一条路。 队伍停了下来,剑士身后有人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对方双手叉腰,大刺刺打量他们,声音响亮地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盔甲华丽的骑士双手乱挥:“别误会,别误会,流风佣兵团只是经过,完全没有进攻山上的意思……” 他这里忙不迭想要解释,可对面的大汉却是释然一叹,神情几乎有些欢喜:“你们果然是一支佣兵团……” 他慨叹一声。眼神复杂:“我叫索伦特,你们记住了!” 然后,猛得跳起来,在对面十几个人还来不及有任何攻击表示地时候,摆了个并没有任何攻防效用,只单纯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姿式,深吸一口气,然后吼出惊天动地的一句话。 “这座山是我打开。这棵树是我种下,你们要是想从这里经过,给我留下当买路费的钱财!” 这声音轰隆隆地传开来,简直是山鸣谷应,直传到半山腰,伊芙差点被嗑了一半的瓜子给呛到。 “希雅?他这是在说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希雅自己也有些没好气,“东方让我教的。” 而这时,一直悠然从容,好象完全不理会外头变化的东方。已经是大笑不止。 希雅那个拦路强劫的所谓主意。到底是好是坏,东方本人是不予置评的。只是忽然想起那些以前那些评书话本里。强盗地四句真言了。 说起来,东方自己吧。统领魔教,天下所有黑道群豪俱向他臣服,可他也从没听人念过这四句话。那些黑道豪强们,人人都有顶天的基业,就得杀人越货,也最是干净俐落,谁有闲功夫念这种无聊的词句。倒是听说不少根本不入流的小股强盗,落魄流寇们,把那评书话本当了真,做买卖时,张口闭口念的就是这四句。只是以东方的身份地位,从没机会和这种人有接触罢了。 如今他本来就心无挂碍,只打算随随便便,游戏人间,逍遥异世,于是偶尔就生起些胡闹念头,也就由着去做,听了希雅的主意后,便随口把那几句话译成这里的语言,让希雅叮咛索伦特到时候照着喊。 此时那位曾名动一时地巨匪,把这几句话喊得如此惊天动地,自是忍不住好笑,却又有些遗憾,果然语言是有差异,翻译成了这里的语言,这口号无论如何是少掉了许多味道。 东方托着下巴想,要不然,下次直接让他们念原来的音算了? 他这里十分好笑,负责大叫的索伦特对自己的形象却是万分郁闷。而他对面的那帮佣兵们,则是有些傻……那位剑士不愿有什么误会,还好声好气地问:“请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懂?”索伦特把眼一瞪,双手从身后抽出一双大斧,一高一低,同样摆出一个实用性极低,但看起来似乎很吓人的姿式。 其实索伦特的趁手武器根本不是斧子,他之所以用这武器,完全是因为在东方地印象里,那些会喊标准强盗口号地山大王们,用的武器不是开山斧就是砍山刀,所以逼他换地。希雅自然不知道这个滑稽形象,在评书里那就是典型的,专门衬托主角光辉地倒霉强盗,专门被砍的那种,但是也觉得不妥,而东方就用了一句:“这都是为了让你的出场,更加光芒万丈。”就把她打过去了。 可怜索伦特这个八级狂战士,就只得象小丑一样举着斧子摆好姿式,然后大喊一声:“老子的意思,那就是……那就是……抢!” 第七十三章 山水轮转 随着索伦特这一个“抢”字出口,呼啸声起,几十个人忽然从一旁山上的树后石旁冒出来,挥舞着各式武器,呼号叫嚷着,一盘散沙式毫无章法地往下乱冲。 可是只看一眼,这十来个人的佣兵团就人人变了脸色。 这一盘散沙,每一粒,都是闪着光的。那是各种斗气的光芒,五颜六色,看得人扎眼! 这是什么强盗团?竟然每个人都有斗气?看那斗气的浓度和光华,就知道,无论是什么职业,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是在五级之下的!蚁多还能咬死象呢,更何况这多的不是蚂蚁,而是豺狼。 山腰处的伊芙看得赞叹连连:“好看,太好看了,这么多颜色,闪啊闪的,太漂亮了!” 伊芙十分专注地只顾盯着下头,希雅却转头,小心地问东方:“我一直不明白,我和伊芙身上,从来就没有斗气的光芒,那我们的力量,又是哪里来的?” 东方眼神带点玩味趣致地看着山下,悠然笑问:“几乎所有武士的力量,都以斗气的强弱来区分,而斗气的水准,又以不同的颜色,表现出来?” “是啊,这是常识,你早就应该了解了啊。”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这里的纷争还这么多呢?” “怎么说?” 东方悠悠然说:“据说,在遥远的东方,曾经有一种神秘的功法。练习的人能得到很强的力量,但一边练,一边就会掉头。头掉得越干净,就证明本事练得越高深。练这种功的人经常内斗。打得你死我活地。有一天,有一位哲人对他们说。你们争什么。打什么呢?有争执的时候,把帽子脱下来,数一数,谁地头最少,谁就有理谁就赢,不就好了?” 伊芙眼睛虽看着下面。耳朵却没闲着。立刻拍手应:“是啊。有谁要吵。谁要打架。就让他们把斗气运出来。谁地颜色更高一级。谁就赢了。这样多好。不伤和气。又不会有人死。也不会有人受伤。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笨呢?一定要动手打?” 希雅有些怔。呆了呆。才叹息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酿酒地人。对于那些事。我不了解。也没资格去评价。”她望着东方。“你地故事里。在那位哲人点明方法后。那些人是选择了比头。还是继续用生命和鲜血来做争执地代价?” 东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目光淡然地望向山下。神情里。似乎有了点讥诮。又似乎并没有。 这时。几十号全身光芒四射地强盗们已经冲到了山下。把佣兵们团团包围了起来。斗气哪儿能一直运着。刚才他们那是纯属现身立威。现在人人都想喘口气。五彩缤纷地光芒。也就消失了。 而人数远远不如地佣兵团。面对这种变故。虽然惊讶。却并不慌乱。 强盗们从山上冲下来时。他们并未急于行动。只是平静地收缩起来。摆出一个无懈可击地圆阵。箭上弦。剑出鞘。法师地魔法已经准备妥当。咒文也全部念完。只要手势挥出去就能够瞬了。 然而,即使在这种明显的恶意包围中,他们也没有在未弄清情况之前,就主动出手抢攻,造成不可改变的混战状态。 直到索伦特笑得恶形恶状,把斧子在虚空中挥舞了几下:“把你们的钱财,武器,马匹货物,还有女人,全给我交出来……” 说到女人时,终于有弓弦声动,一箭劲疾,直向着索伦特的脑袋射过来。 那一箭并不特别快,与其说是袭击,不如说是表态。索伦特身为八级狂战士,当然不会把这一箭放在眼里。他手里拎着斧头极不顺手,索性双手一抛,扔了斧头,空出两只偌大的手掌,右手在空中一挥,就准确地让过箭尖,抓住箭杆。 然而,箭一入手,却感觉到,箭杆上无比强大的劲力,竟是透体汹涌而出,以他的神力,居然险险抓不住,利箭在巨力地推动下,竟是要穿掌而出。 索伦特情急之间,大喝一声,本已很大的手掌居然暴涨一倍,手部肌肤虬结化钢,在箭支眼看要脱手而出的最后一瞬间,牢牢抓住了箭尾。 这番变化不过是交睫之间完成,旁人只看到他奇准无比地一手抓住箭,然后忽然间大喊,进入半狂化状态,抓箭的姿式似乎也有了一点改变。 别人或许看了只当他大惊小怪,堂堂八级狂战士为一支普通的箭而进入狂化,或是以为他故意做出半狂化的恐怖姿态,震慑敌人。只有索化特自己心中震动,这看起来平凡的一支箭,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然而,让他更为震惊的,还不是箭上地力量。 没有强大斗气地支持,普通的弓箭手,哪怕技巧再娴熟灵巧,杀伤力也是有限地。当然,精灵的箭有自然之力凝聚,不受这层限制。而这一箭,箭上没有一丝斗气光华,箭势极稳极重极沉,也绝对不是精灵之箭地轻灵迅捷的风格,所以索伦特才误将它当了一支普通弓箭来应对,险险吃了大亏。 而最让索伦特顾忌的则是,在此之前,他只见过两个没有斗气,却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伊芙,和希雅! 他瞪圆了眼,扬起手中的箭,大喊一声:“什么人射的?” 前方佣兵团置于外围的两面巨大的盾牌微微向左右一分,露出后方一人,红衣如火,马上弯弓。很漂亮的女人,拉的居然是勇者力士也未必拉得开的重铁弓,弓上已搭了三支箭。 女人眉眼飞扬,象是风中扬起的刀:“我们不喜欢莫名其妙的战斗。也不希望有任何误会,但我们也从不惧怕战斗。所以……”她地声音清亮。眼神如箭尖上锐利的光芒,“你可以选择和平或战斗!” 一看就知十分沉重地重铁弓,她从头到尾拉到最满,语气平缓地说了这番话,气息丝毫不见变化,挽弓地手。无比稳定。 只这份表现,就可以让包括索伦特在内的所有强盗们暗中倒吸一口冷气了。如果说,他们一开始,人人满身亮着斗气光地一顿乱冲,把这些佣兵吓了一跳,那现在,只一个不知名女人信手挽弓的姿态,也让他们暗中吓了一跳。 如果这十几个人,人人有这种水准,那可就有点麻烦了。只是。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记得大6上有这种打扮的强大女箭手啊? 大家都觉得一阵头疼。本来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把这支正好倒霉,从这里经过地小佣兵团半真半假揍一通,程度要控制在,不伤人命,但确实把人揍得很痛很难忘这个界限内。然后我们英勇无敌,美丽无双的希雅小姐就从天而降,替天行道,把他们这些人打走。接着就可以和被救的人好好套套交情了。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这本来该是和吹口气一样简单的事情,谁料到会有这种变故?不是打不赢。可是对手足够强,他们这边又不能真的下杀手狠手。真的动起手来。搞不好伤条胳膊瘸条腿的,估计希雅小姐也不会为自己报仇。这么吃亏的事,谁肯积极啊。 索伦特尤其觉得头疼。这位弓箭手,该不会和希雅小姐伊芙小姐有渊源吧?这…… 女弓箭手见这帮看起来实力都很强的人,突然全站着呆,为地那个,也傻了眼冲自己愣,还以为自己的示威有了效果,对方也不敢顶着可能的巨大牺牲硬打,这时虽然仍不失警惕,也就不好意思一直张弓对着人家。 她微微放松弓弦,垂下箭尖,不解地问:“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应该和你们没有仇怨,而且我们也很明显只是穷佣兵而已,并不值得你们抢劫!” 伊芙和希雅一直在高处向下偷看,因隔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听得也不是很明白,看到局面忽然僵住了,并没有向预先安排好的方向展,都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 “索伦特在干什么?” 唯一把所有动静都看清听明的东方悠然说:“希雅,你的熟人来了。” 希雅一怔:“熟人?” 她大着胆子从树上把头探出去,仔细向下看,隐约见那佣兵团中间明艳的红影,和显眼的弓箭,眉心渐渐拢在一起,忽得大悟:“是她,怎么居然是她!” 下一刻,已是一掠而出,施展东方所传的轻功,飘掠如飞地向山下而去。 “不要动手,不要打,这是怎么回事?” 本应该剑拔弩张地战场,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僵持状态,然后,一个有些急切地声音从山上遥遥传来。 人们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上方夺目阳光里一个无限姣好的身影,飘飞而来。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灿烂金边,美丽得不可言述。 希雅飞也似掠到两帮人之间,有些欢喜,有些急切地向佣兵团这边张望,大声问:“蒂娜,蒂娜!是你吗?” “希雅小姐!”应声地不是一身红衣的弓箭手,却是一直在前方开路聊天地那位年青剑士。 他整个人都焕出了光彩,完全无视对面的敌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希雅跟前。 希雅微微一笑,也十分欣悦:“杰克,好久不见了。” 一位美丽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中,本来是十分诡异的事情。但希雅实在太美,美得夺人眼目,一群男人们,眼神只是没法从她身上移开。 蒂娜也驱马上前,但手指一直紧扣着弓箭,警惕的眼神也一直注意着对面的人:“希雅,这里危险,你先退到我这边来。” 希雅忙一笑说:“没事。”她回了头,瞪着索伦特他们:“你们要干什么?他们是我的朋友。” 索伦特的心里那叫委屈啊,我们要干什么?大小姐您自己吩咐的,还能不知道吗?可惜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只得赔上笑脸兼做懊恼后悔状:“我不知道他们是小姐你的朋友,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点头哈腰赔罪,一边连使眼色做手势,一群强盗们转眼便作鸟兽散,只剩下索伦特,呵呵干笑着冲着佣兵团这边又说了两声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一转身,也跟着飞也似地溜走了,剩下佣兵团一干人等,面对如此变故,只是目瞪口呆----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呃,这个月好像一直忘记了叫粉红票,现在叫一声?看得开心,手里又有粉红票票的筒子们,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七十四章 美丽魅力 眼看着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一伙强盗,三言两语就被希雅这个大美人打走了,佣兵团一干人等只是目瞪口呆。 蒂娜大约是最惊奇的了。她和希雅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贴身保护了希雅很久,早就不将希雅当“小姐”来看待。她们两人感情非常好,彼此也都比较了解。 “希雅,他们怎么会都这么怕你?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飞行魔法了?” “这……”希雅看看旁边的闲杂人等,斟酌着开口:“这段日子,我也有些奇遇,学了一些本事。我们三个人经过这里,这里的强盗出来要抢我们,就被我们收服了。后来……后来又收服了几批过来攻击我们的强盗……反正我们就一直这样留了下来,劝说这些人都弃恶从善,做正经营生了……” 四周有好些不能置信的眼光,让希雅的脸色微红。虽然这其实说的差不多也能算是真话,只是确实是,让人怎么听怎么好笑奇怪。 蒂娜跳下马,伸手抓了希雅的手,用力摇了摇:“希雅,我相信你!我不也是有奇遇吗?那天晚上之后,我也忽然间变得非常有力气。刚开始我不习惯,经常出错,稍一用力,就会拍碎桌子,随便一跳,能跳到树那么高,一连拉断了十几张弓,到处出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慢慢习惯,又在每个城市地铁匠铺武器店到处找。总算找到我可以用的弓了,所以现在才会变得这么厉害……” 她回头。目光象箭一样逼人地扫视所有同伴,语气带点警告意味地说:“我地经历说起来,估计也没有人会信。也以为我是撒谎骗人,可事实就是事实。” 大家都有些讪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与其说是被她说服。不如说是,没必要和一个漂亮女人争执这种事。希雅那样柔美的一个女人。哪里真能靠自己地力量制服那么多的什么强盗呢?不过,偶尔言过其实,也是美女的特权。就算是有人偶尔心里泛起:“我看,不是这位小姐另外地那两位同伴太厉害,就是这里的强盗们,根本是争先恐后地装输示弱,以便亲近美女……”这样地念头,也只是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和羡慕而已了。 蒂娜已经够漂亮了,希雅则绝对是一位大美女。两人站在一起,让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就想着怎么宠她们护她们依着她们了,哪里还想得了那么许多。 “虽然我一直在劝说他们好好做人。他们也开始过起比较正常的生活,但……但……可能有时候本性还是会作。所以乘我们离开的一会儿,就跑出来拦路抢劫。” 这是重逢后希雅对蒂娜说的唯一一句彻底的谎话,她不由得有些心虚地低了头。 蒂娜只以为她心里难过。连声安慰她:“希雅。不是你地错。你已经尽力了。强盗本来就一个比一人混蛋。没那么容易变好地。你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浪费你地时间精力。别理那些强盗了。和我们一起走吧!” 希雅一怔:一起走?” “是啊。是啊。如果你没什么别地事。就和我们在一起吧。那天晚上。你们就那样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就走了。连我伤成那样也不管。” “我。我留了信。而且东方……”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东方嘛。他性子古怪。又不通人情。亏你还一直和他在一起。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希雅叹口气:“委屈是不少地……”不过。快乐。其实也很多。 “你们走后,我不知多么担心惦记你,你心肠好,又太温和,跟东方那个怪老头在一起,受了委屈也没有人替你出头。” 希雅连忙辩说:“东方其实不坏,那天晚上是他救了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对我有恩地。我力气失控的那段日子,到处弄坏东西,赔人钱,弓箭毁了一副又一副,根本没法战斗,没法接任务,全是靠他给我留下地那笔钱撑着,最后还买了现在这把很贵的强弓。东方他虽然讨厌,但我不会找他地麻烦,如果将来他有需要,只要不是太过份的事,我也会替他出力的。”蒂娜说得极是磊落。 希雅只是微笑。东方对你的好处啊,只怕还远远不止这些吧! 杰克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看着自己的蒂娜紧紧握着希雅的手,看着蒂娜偶尔轻抚希雅的肩,看着蒂娜和希雅越贴越近,几乎是贴在希雅耳边说话,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最后他干咽了两口唾沫:“是啊,希雅小姐,一位高贵优雅的女士,是不应该长时间呆在强盗之中的。如果您没有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必须要做的事,就留下和蒂娜做个伴吧,她是真的一直一直很想你。” 他话音还没落,好几个人在他身后接口。 “是啊,希雅小姐!” “我们的佣兵团虽小,但人人都有一身本领,将来会有很大的成就的,跟我们在一起,您说不定能见证一个未来传奇的产生!” “我们会走遍大6的每一处,我们流浪,我们冒险,我们战斗,我们征服,这样的生活多么刺激,你跟我们在一起,绝对不会失望的。” “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不管去到哪里,你都是安全的!” 年龄从二十到五十不等的七八个人,争先恐后地挤过来,人人满脸带笑,个个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站得更笔直一些,显得更高大强壮挺拔一些。反而把杰克推到后面去了。 “我是克拉尔,佣兵团第一战士……” “谁说地。你先打赢我艾尔扎克,再来吹牛不迟。” “希雅小姐,不用理会这两个笨蛋。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温森特就好了!” “指望你这个半吊子法师有什么用,整个一猥琐怪大叔。希雅小姐,以后他要敢骚扰你。你尽管告诉我……” 他们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希雅是什么人,她和蒂娜是什么关系,她们有着怎样的过去。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地是……佣兵团里如果有这么美丽的一位姑娘,大家觉得人人都有勇气去挑战恶龙了!**之下,大家连那位倒霉的团长大人会意见如何地问题,都忘在脑后了。 纷纷乱乱的声音响个不停,希雅安静地听着,对每一个人微笑,心里却郁闷到极点。 难道东方所谓的让别人来求她。指地就是这个? 难道东方根本没要求她用心想什么妙计。施什么妙招,只打算让她打扮地漂漂亮亮。在佣兵团的男人们面前晃两个来回就可以了? 亏她还左思右想,该如何制造个合适地危机。再现身相救好让某个佣兵团拉她入伙。原来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谋划,安排,她只需要利用最原始的资本玩美人计就好了。怪不得东方听到自己那麻烦的计划时,会露出那种看好戏的混蛋表情。 希雅恨得牙痒痒。混蛋东方!什么都看透看清了,就是不同她说明白。 郁闷。因为能力而被邀进佣兵团,和因为美貌被拉进佣兵团,虽然结果是相同的,但给人的感受,差得也实在是太远了。 “虽然其实我们也很想四下走走看看,但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我知道,你和东方在一起,你好好跟他说说,他应该会同意的。” “东方的性子古怪,不合群。” “没关系,让他一个人在一边呆着凉快去好了,我们也不会喜欢凑到他面前去的。” “东方不喜欢受拘束。” “没关系啊,你只是我们地朋友,和我们结伴同行,又不是正式加入佣兵团,不用受指挥地,其实就算加入了,也不会有什么管束的。” “东方喜欢四处游山玩水,必要尽兴才好,行程上可能会拖佣兵团地后腿……” “没问题,其实我们这些佣兵,四处流浪,除了历练之外,也想着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碰上赶时间地任务,我们每到一个值得一游一看的地方,也会慢慢逛逛玩玩的。” “东方……” “没关系……” 事情顺利得出奇。希雅说一句,蒂娜就驳一句,态度极是爽俐豪气。四周的一堆男人,个个同意,人人赞成,拼了命想表达他们的欢迎之情。 希雅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事情成功了。她几乎是绞尽脑汁地说出一个个难题。如果别人不能接受这些苛求,她免不了有些生气失望,可人家眼也不眨一下地接受了偌干条件,想想别人的动机不过是她的美貌,她却又有些不太甘心了。 眼看着反正推托不了了,希雅只笑说:“我看这件事东方是不会反对的,我回去和他说说就成了。可是蒂娜,你还没给我介绍,哪一位才是团长,团长他,愿意接受几个有些麻烦的伙伴同行吗?” 蒂娜笑着回头:“汉斯,我的朋友想认识你呢?” 后方少数几个没有凑过来向希雅献殷勤的男人中,有人微笑着应了一声。 他是个魔法师,法师袍上的火焰图纹和胸口的等级纹章,标示着他已达六级火系魔法师的身份,而且他看起来还算年轻。 他迈步正要走过来,呼啦一下子,刚才围着希雅的一堆人,转眼就围住他了。 “团长,你一向最喜欢交朋友,一定不会拒绝希雅小姐和我们同行的,对吗?” “希雅小姐打服了那么多的强盗,是一位出色的强者啊!您不会拒绝有这样的朋友同行的,是吧?” “团长,你一向最体贴关怀我们这些可怜的手下,对于大家的心情,你不可能不理会的,对吗?” 大家左一言,右一语,这个拍肩膀,那个拉手腕,人人满脸带笑,其实个个眼中拼命表达强烈的威胁之意。 汉斯看大家这样如临大敌,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本来佣兵团就不是军队,上下级之间,没有绝对的权威。大的佣兵团也许还会建立相对严格的秩序,而象他们这种才十几人的小佣兵团,骨子里还只是一群朋友结伴做大家喜欢的事。相对来说,大家的关系都比较平等。没有哪个团长会漠视这么多同伴的意见的,更何况就算是汉斯自己,也绝不会拒绝和希雅这种美女做朋友的机会。 不过,他既然是团长,考虑的问题总要比那帮混蛋们要全面一点,稳当一点。 “大家都是爱交朋友的人,能在一起多点时间作伴,总是好事,不过,我们这次是被请来接重要任务的,万一我们的任务紧急危险赶时间,希雅小姐和我们在一起,可能还要受许多拘束。”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正望着本来和杰克并马而行的那位骑士 第七十五章 酒香果香 汉斯这么一问,那骑士只是一个普通下属,简单奉命来请人而已,这时就有些慌神:“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复各位。不过,我的主人就在这附近,各位何不去问问我的主人呢?” 汉斯面露思索之色,其他好几个同伴,隐隐都有些不满。 那骑士急忙说:“各位已经答应我主人的请托,也收了先付的部份报酬,总不至于失信吧!” 佣兵团都是极重口碑信誉的,若是为了一个美女而耽误了自己手头上的任务,却也太说不过去。更何况这次任务的报酬确实极高…… 大家正有些为难,希雅却惊奇地问:“你的主人在附近?” “是啊,就在附近,再走不远就到了,到时各位当面问问就好。” 希雅皱起了眉。 这是一座出名的强盗山,山下近处,根本没什么人烟。现在住在这山附近的,应该就是在住在铁血佣兵团原驻扎地的……理查,还有他的手下们。 孔拉德离开前,曾反复叮嘱她,让她小心理查,说那个家伙肯定不会死心,既然专门留下来,一定会想办法算计东方的。她还真小心防备了好些天,谁知那位风流王子安安静静留在山下,没半点动静,却原来是偷偷去召佣兵团了! 一念既得,希雅立时在肚子里咬牙切齿地把东方骂了一通。怪不得她说要派人去城里找佣兵团,东方却不慌不忙说没必要,只让派人在山下必经之道上来回巡查打探,说不出几天,就一定会有佣兵团自投罗网。问他为什么。他还神神秘秘的不告诉她,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她不气走露东方要找佣兵团的风声的维克多,也不气想出这种法子亲近东方的理查,可是想想东方一直就袖手在旁边看着她瞎忙,也不提醒她,她就觉得恼。 而汉斯和其他人商量了几句。就打算先去见见雇主。看看希雅一行三人地问题有无商量。不过大家心里其实不抱多少希望。几个性子直爽地人。脸上已露出浓重失望之色。 毕竟这是一次护送任务。那巨大地报酬。也预示了可能地巨大凶险。忽然要加三个来历不明地人进来。雇主怎么可能放心。而且这样地护送任务总是免不了要赶时间。要照希雅说地那种悠哉游哉地游玩方式去走。是绝不可能地。 杰克突然眼睛一亮:“希雅小姐。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地雇主看到你。一定会觉得你是个值得交地朋友。一定不会不同意地!” 他当然不会不同意。可惜不是为了我…… 希雅无力地想。只得尽力微笑着说:“我相信那位雇主是个通情达理地好人。应该不会拒绝地。我就先不去了。这么大地事。我也要回去和东方说说。” 双方很快分了手。希雅怒气冲冲地跑回半山腰地树台。 伊芙还很好奇地要向希雅打听情况。可希雅没有心情多解释,只恨恨看着已经吃饱喝足,正半躺在树干上,闭目微憩的东方:“从你知道理查留下没走的时候,就料到了今天?” 东方眼也不睁:“你以为,在见识到我的力量之后,有多少人会不尝试做些什么?” “是,既然维克多可以帮你开酒店,理查当然也能帮你找佣兵团。可维克多欠了你地情,他帮我们。只是报答。理查的好处,却不是这么容易受的。那种人的好处。可能白得吗?” “既然免不了会有人来算计,何必不由自己来选择对手和方式。”东方语气淡然。以静制动。不止是一种武功技巧,也是很不错地兵法。 “会有许多麻烦的……”希雅无奈叹息。作为贵族小姐,她对于上位者招揽讨好收罗有能力之人的手段,多少也是了解的。 东方却是轻轻一笑,展眉抬眸,眼中都带点戏谑的笑意:“这却容易,把那好处一一笑纳,所有的麻烦,扔回给他就是了。” 希雅怔了一下,继而苦笑,随后,却渐渐明亮了眼眸,笑容也灿烂自在起来。 理查总算知道,什么叫心想事成,什么叫老天眷顾,什么叫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了。 他这几天还整天烦恼着,怎么邀请东方加入佣兵团,才最自然,最合理,最方便,最有效。各种手段方法,借口说词,想了一套又一套,觉得哪一套都不是无懈可击,正头疼得要命呢,结果…… 在汉斯把事情草草说了一遍之后,理查的嘴都已经咧得找不着边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向喜欢交朋友,绝对欢迎客人!” “别担心别担心,我们的行程不用赶,一路慢慢走就好。” “放心放心,相关的酬劳不会打一丝折扣的……” 他其实很努力想要表现得镇定一点,从容一些,可惜心情太过飞扬激跃,兴奋得根本抑制不住。既然抑制不住,他索性也就不抑制了,只管毫不顾忌地在汉斯地面前咧着嘴笑。 果香,酒香,美女在旁。东方在车里懒洋洋地,斜倚着柔软的白虎皮,喝着美人亲手调地酒,吃着新鲜果子,手里拿一卷流行小说,看看书,看看马车外的沿途风景,享受到极点。 在汉斯地佣兵团到来的第二天,东方他们一行三人,以及他那辆级大马车,便随着佣兵团,离开了那个曾经停留了数月的地方。 他们走得十分干净俐落,只留下一大笔钱,交待由实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索伦特负责山上的事。山上所有的人愿留地留。不习惯的就走,一切随意。反正在孔拉德接手所有开办酒店事务后,这批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然而,出乎希雅的预料,虽然这些人对于希雅有过许多抱怨不满,虽然希雅真的一去很久。很长时间甚至都没有派人传回消息,真正离开的人,却还是屈指可数。毕竟,已经很少有人真的能放下在山上得到地一切。 临行之前,他们动全山强盗。将山中各种果树上成熟了的水果采摘一空。反正东方随便一记寒冰掌过去,就能起到冰镇的作用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果子会坏掉。 从希雅家里抢来的酒已经喝完了,不过希雅早就派人将方圆千里之内,各个城镇乡村的不同种类地酒采买来许多,这次也统统搬上了那辆级马车。凭着希雅点铁成金的调酒手艺,东方在这方面依然极其享受。 这个时节,正是秋高气爽。果熟鱼肥的好时候,夜晚尤其舒畅清凉。一行人走走停停,也不刻意赶城镇住宿,经常就在野外露营。抓些野味。燃起篝火,点起驱蚊虫的清凉草来,随意在柔软的草坪上铺开油布,隔了露水,舒适地或坐或卧。 可以笑笑闹闹,也可以静静仰卧看漫天星光。 每当这时候,希雅就爽快地拿出车里的酒和新鲜果子来款待全队的人。东方虽然喜欢饮酒,但很少完全放量狂饮,车里带的酒又多,也不是多么珍奇地品种。不需要特意收藏。他们三个人三张嘴。也消灭不掉那么多水果。所以又何妨分享。 佣兵团和护卫们都有任务在身,谁也不会放量大喝。但有酒在手,气氛都热络欢快许多。天天这样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吃吃喝喝,一群人很快互相亲近起来。 虽然大家都啃过果子喝过酒,但大家都把情份记在漂亮的希雅小姐,和可爱的伊芙小姐身上,对那个冷冰冰,经常躲在马车里,不太和人说话,眼睛好象只长在头顶的东方,却没有太多地好感了。 东方的大马车里,一堆又一堆都是用来吃喝玩乐兼打时光的东西。反正地方大,希雅又很细心,甚至连日常用的汤勺茶杯之类的,都备了好几套。这让这些习惯了只求简单快捷,生活上十分简朴的佣兵,看着不能不侧目。 事实上,和理查相比,东方这一大马车的东西,实在算不上什么,一向以奢侈荒唐,喜欢享乐的出名的三王子殿下,每次出行时,所带的大小箱子,各色物件,可比东方地多出太多了。但他摆明就是个有钱有势地大贵族,又是出了大价钱的雇主,而不是和东方他们一样,名义上还是属于佣兵。所以他地奢侈排场,在人们看来,却又是理所当然的了。 当然,最最是可忍孰不可忍地,还是这老头居然让两个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希雅小姐,轮流为他赶马车!自然,没多久,这群年轻力壮的佣兵便看不过眼,非要替两位女士下来,她们也就大大方方同意了,但是放了缰绳,两人却都很自然地进了马车里去陪伴那个老头,这真是……激起公愤啊。 东方自是不理人家是高兴快活,还是呆愣不解,只是由着自己的喜欢。 之前蒂娜已经简单地向大家介绍了一下东方这么一个怪脾气的人。虽然蒂娜没有故意说东方的坏话,但简单的语气神情已经表露了她对东方这个人的不以为然。 大家都喜欢蒂娜,也认同她的喜好判断,在心里已经先一步把东方想象成一个喜怒无常的怪脾气坏老头,不知用什么方法,骗到一个级大美女一直留在身边。心中已生不满,再看东方那和整个佣兵团格格不入的排场气派,更是刺眼。 好在大家都有礼貌地考虑了希雅的立场,也顾虑到现在身负任务,不应该惹出什么麻烦,所以对东方都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至少没有将他们的厌恶化为行动。 相比东方,伊芙却很得大家喜欢。 她虽然没有希雅的美丽,但她真诚良善,对所有人都真心相对,坦荡快乐。 希雅就算微笑,多也是礼貌矜持的,而伊芙那给予每一个人的笑容,却是异常灿烂真诚的。 她没见过多少世面,有许多好奇,对谁都用尊敬信任的眼神看着,嘀嘀咕咕问上一堆。 她手脚勤快,眼里有活,休息,扎营,收拾,清理,埋灶,生火,做饭,处理猎物,利用各种果子做各色吃食,所有的事都做得干净俐落,快手快脚地帮忙,高高兴兴整治出许多好吃的东西。 刚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让客人帮忙,但她有一种**自家小妹般的气质,没过多久,就和大家混成一家人了。 这个由东方等三人,理查携护卫,还有整个流风佣兵团三方面,所组成的四十余人的队伍,就这样,和谐平安地踏上了冒险的征程。 第七十六章 秘而不宣 比起在铁血佣兵团里,被当成阴沟里的老鼠或者一拱一拱到处乱爬的毛虫一样来看待的待遇,理查在流风佣兵团里,却是相当的得人缘。 当然,当理查有心要给人留下美好印象的时候,他本来就是个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论走到哪里周身都“魅力四射”的人。 这一回,在佣兵团里,他一改平时的轻佻浮燥,表现得很是稳重可靠,还很温和可亲,完全没有架子。明明是个大贵族,却对佣兵团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虽然他那二十多个护卫,人人全副重甲,明亮晃眼,威势吓人,看起来,人数实力都比佣兵团强,他自己又是出钱的大老板,但对于行程相关的事,他从不颐指气使,所有问题,都交给汉斯决定。唯一的要求就是,注意一下那三个同行客人的要求,不要让他们觉得不舒服,不方便,这是对待客人,同伴最基本的礼貌和风度。 很少有大贵族能这么尊重平民,也很少有雇主能这样优待佣兵。而且佣兵团里谁也不清楚理查的身份,那个“风流王子”的头衔没有预先给他挂上,于是整个佣兵团对理查的印象,都是非常的好。 自然,理查越是这样,希雅心里就越是警惕小心,偏偏这份担忧,却没有人可以分担。 理查这次十分耐得住性子。除了在最开始汉斯向他们彼此做介绍时,他极为诚挚地微笑着对东方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客气地闲谈了几句,就走开了。此后一连数日,也只是每天亲自过来个一两次,问两句,一路上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吗这样的话,就又客气地离开。从来不迫不及待没完没了地纠缠询问有关大美女的问题。 他这么温和亲切,让人觉得只要需要,他就一直在旁边,又不会可以到你眼前乱晃,神情态度都高贵大方,进退有度,绝对有绅士风度,让单纯的伊芙都忘记了原本的一些厌恶和不以为然。而对他生出不少好感来。 伊芙从来不懂这些事,而东方……东方对于理查心里的鬼主意,根本没打算去在意。 自然,理查也没有忘记在合适的时候和希雅拉拉关系。 “希雅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专门酿造一些清淡的果酒?只要味道甜香,颜色鲜艳清亮,稍微加以宣传,女士们会很欢迎地。”理查诚挚地说:“在上流社会的女**际圈中。维克多的人脉远远没有我广,如果希雅你需要,我会很乐意在这方便帮忙。” 理查笑得很开朗:“当然,你也许不了解,我在男性之中,其实也是很吃得开的。” 希雅牢记着东方那“好处全收下。麻烦扔回去”地原则。对理查地示好。只是微笑着接受。反正将来真有麻烦。只管推给东方就好。以不变应万变。这是她跟东方学地。 伊芙没见过多少世面。一路之上处处都是新奇。她每天只高高兴兴坐在马车里。和东方一起看着四下地变化。同东方说说笑笑。表达她心中地欢喜惊叹。 虽然大部份时间都是她在说。而东方在听。不过。她也早就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 希雅自己则更多时间呆在马车外。和大家聊天说笑。尽量和佣兵团更深地融为一体。时不时跟蒂娜凑在一起。手牵手。耳贴耳。嘀嘀咕咕说说笑笑。 两个美丽少女在一起亲热交谈时地特殊风情。引得多少佣兵偷眼悄望。一路上总有人不小心有人栽跟头。踩石头。马儿失了牵束。前后撞在一起地事件也屡有生。总是惹得两个姑娘笑出声来。 蒂娜哈哈大笑。希雅淡淡浅笑。两个漂亮姑娘。一明朗。一温柔地不同风姿。相映生辉。倒是让那露丑出错地人看得眼睛光。恨不得自己刚才更狼狈一些。好让漂亮地姑娘笑得更快活。 蒂娜与希雅亲近,纯出自然真情,而希雅虽也真心和蒂娜亲近,暗中也存了打探之心,很容易就从毫不设防的蒂娜那里摸清了情况,找个机会悄悄告诉东方。 “流风佣兵团是新成立不久的佣兵团,都是些因为种种原因,孤身飘零各地地人,因为意气相投,所以聚集在一起。他们没多大名声,但看起来,实力不弱。居然有两个魔法师,虽然汉斯之外另外一个是一边学魔法,一边学剑术,明显两边都是半吊子的所谓魔武双修者,但是其他人,包括远攻的蒂娜,近战的战士,都很不错,还有几个专门负责防卫的,那几面大盾,据蒂娜说,使得出神入化,能帮他们保证后方法师的绝对安全。” 希雅微笑说:“据说他们彼此的配合很默契,互相地关系也好。整个佣兵团虽没有高级的职业者,但除了杰克之外,人人实力都不弱,协调配合之后,战力很高。他们是在十天前偶然遇到理查的,当时理查看着蒂娜眼睛很不规矩,若不是他那个护卫是九级剑士,早就让蒂娜的箭给教训了。” “后来,佣兵团没有找到合适的任务,还在无所事事地游荡,理查便派出人去接触他们,许下了大笔酬金,只说要让他们护卫他到某个地方去,却是在双方正式见了面之后,才说明是去遗迹森林。也许是因为你的原故,理查在行程时间方式上,并没有什么别地要求,只让一切随意,又说并不赶时间,一路上爱怎么游山玩水都可以。” 希雅皱眉说:“他们也并不知道理查为什么要去遗迹森林。理查雇佣他们,只是雇佣到护送他到遗迹森林的旁边。不过,他也透过话说,等到了地方,看情况,他也许会继续雇佣他们。” 希雅思索着,“难道他真的要往里去探索遗迹森林?那可是几百年没生过的事了。” “几百年没生过?书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东方看的那一大摞英雄故事,冒险传奇里,几乎每个主角都会跑到遗迹森林去大杀特杀一通。一直砍到森林的最中心,手染无数魔兽鲜血之后,还偏偏会有顶级魔兽高高兴兴认其为主,顺便再在遗迹森林的中心,现一个上古的遗迹,得到无数地宝物。 更有意思地是,每本书里,主角们现地遗迹都不相同。这样算下来。真不知道那森林的中心,到底有多少处遗迹了。 东方当然不会将书上地内容都当了真,但是拿这些编得神乎其神的流行小说当当他了解这个世界地某种参考,却也很是有趣。 看东方那带点戏谑的神情,希雅也是一笑:“据说遗迹森林是世界地中心,在森林的最中心,有创世神留在人间的古迹,而这遗迹就由遗迹森林里的魔兽来守护。遗迹森林无比广大。其间魔兽无数,却从不踏出森林……” 到此为止,希雅说的一切都和所有小说故事传奇诗歌中讲述的都并无不同,但是接下去,就不一样了。 “在森林最深处的顶级魔兽到底有多强,恐怕根本没有人知道。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进入森林的最中心。遗迹森林地魔兽太强太多,试图进入的冒险者们。通常在外层就会死伤殆尽了。” 东方摇了摇头。“这说不通。总该有人大规模组织顶级强者们一起去探险,或者一个国家,可以出动军队,用人命来填。如果遗迹森林的中心真有弥足珍贵的东西,就是一棵树一棵树去砍,人也能将这森林给扒光。” 希雅叹气。她只是一个喜欢酿酒的大小姐,不是专门的冒险者,对于遗迹森林的旧事典故,知道地,实在不算多。她能向东方说明的,只是大6上大部份人都知道的常识。 “还是因为不值得吧。遗迹森林的中心有什么,没有人知道。也许有好东西,可也许也什么也没有。这几百年间,大规模的探险也有过几次,也有国家出动过军队。但每一次。进去的人就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至于顶级强者,全大6加起来也没有几个。而且这些人大多独来独往,不喜与人合作。实际上。这些强者,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国家地武力,他们所受的爱戴尊重,甚至过君王。没有哪个国家的君王,会舍得要他们去遗迹森林深处冒险。 不敢冒险的巅峰强者。东方不觉一笑,推己及人,如果换了是他,中原有这么一个传说中的险地,无论如何也要去探一探走一走的。不过,他倒也懒得再对希雅多问。将心比心,他要是跑遗迹森林打一转出来,也绝不会去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就算是这里真有最顶尖的人物进过那里,怕也不是希雅能知道的。 “那,也没有人进去猎取魔兽?” “什么?” “魔兽。” 魔兽浑身都是宝么。在东方所看的书上,为了魔晶啊魔兽皮啊,去捕猎魔兽森林深处从不着惹人类的某只倒霉魔兽,这种情节数不胜数。好象全世界地冒险者,佣兵团,魔法师们,不宰几只魔兽,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一样。 “哦。”希雅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魔兽又不是只有遗迹森里有。遗迹森林里,就是外围地魔兽,也都很强,而且太密集,还经常成群,猎取起来比其他地方危险困难得多,所以冒险者们一般都不愿意选择这里。如果碰上了成群的魔兽,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地。” “所以,你觉得理查没有理由要进遗迹森林。” “就算他想进也进不了。他出再多的钱,也没有哪个佣兵团愿意跟他进去送死。而他地护卫,也未必人人都忠心到视死如归了。” 东方笑了,“可是,他总不会是只打算在森林外面看看风景。” 希雅想了想,轻轻说:“我不知道他去那里是为了做什么,不过……这可能和我们国家的立国有关。” 东方微微一挑眉。 希雅有些抱歉地笑笑:“我们国家立国已经五百年了,最初立国的故事,传说的版本也很多,基本都是王起于寒微,得天命,受天启,有诸神指引之类的说法,这些早就沦为民间用来逗孩子的床头故事了,没有谁会当真。然而,我隐约听说,在王族,和开国的诸大贵族家族中,还悄悄流传着另外一种,很可能十分接近真实的说法。不过,我的家族始祖只是一个酿酒师而已,开国的荣光与我家无关。我仅隐约听说,当年立国似乎和遗迹森林有牵连,更详细的内情,我却是不知道了。” 伊芙大为失望:“还以为可以听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希雅羡慕地看看伊芙。能将一个国家世代相传的高级机密,只当成一个单纯的故事来看,很少有烦恼的伊芙,真是很幸福。 第七十七章 一线温柔 “东方,”希雅有意无意地微低了头,没正视东方的眼睛“既然这一次的行动,可能和遗迹森林有关,我在想,要不要请杰克来,给我们好好说一说有关冒险的事。你既然想要入世看看,想要了解这个大6上的一切,那就不能关着门光看书。这些流行的传奇故事,为了追求精彩刺激,对很多事都做了适当的夸张,不可全部当真。如果你不想将来无意之间,说出做出与大家常识不符的事,最好还是找人为你详细讲解一下。” 东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有你来讲解还不够吗?” “我……我是淑女!我以前从来没有当过冒险者!很多对于他们来说是常识的事情,我并不比三岁的孩子知道得更多。现在这是个好机会,佣兵团的人和我们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杰克又很愿意帮我的忙。他是个能信得过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让他找时间给你详细解说。” 伊芙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东方:“东方,好不好?这样的话,我和希雅也可以在旁边听听学学了。” 相比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程度,她和东方相差不大,而东方的学习度又远胜过她,所以现在,从某方面来说,她比东方更象一个好奇宝宝。 东方本人倒是无所谓,但见伊芙这么期待,便也随了她,点了点头。 “也好。”。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我传你一份口诀心法,你去教教蒂娜怎么用。” 希雅喜出望外:“太好了,本来我打算将我自己的功法教给她的。” 蒂娜那忽如其来的神力,别人只当是神赐,但有过同样成神功经验的希雅却知道,肯定是当初东方为蒂娜治内伤时,顺便替蒂娜打通了任督二脉。 相比希雅和伊芙有东方的指点,懂得怎么引导修炼使用内力,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胡乱摸索的蒂娜就可怜得多了。 她直到现在,还只是单纯仗着力大在射箭而已,对于内力的运用技巧是完全不懂的。箭出过刚过强,缺乏柔韧圆融,此时虽显得威力过人。但是如果没有明师指点,也就很难再有前进提高的可能了。 希雅本来就有心将自己地学来地功法教给她。只是不愿没有经过东方这个教导者地同意就去做。原想找个机会同东方说地。没想到东方自己倒先提出来了。 “不同地人。适合不同地功法。因材施教才能有最大地效果。你地功法。蒂娜也能练。但得出地成就肯定不如你。”东方淡淡解释。 “东方。谢谢你。” 这一句谢。希雅说得诚心诚意这些日子。东方教她护她。她也为东方费心出力。彼此却也不必说谢。但事情牵涉到希雅认定是朋友地蒂娜。她无论如何也是要道谢地。 “你让杰克替我讲解。我回报他们兄妹一二。彼此不拖不欠罢了。”东方对希雅地郑重其事。感动莫名。很是有点莫名其妙。 “如果只是回报。你让我将给我地功法去教给她。就已经够她受用无穷了。”希雅轻轻地说。“可是你却亲自为她挑选最适合地心法。肯替她专门费这一份心。东方。其实。如果你愿意。你是可以很温柔。很细心。待人极好地。只是你自己总喜欢装成一个坏人。” 东方已经被那一些温柔,细心。待人极好之类的形容词。惹得眉头轻皱,这边伊芙还立刻接口说:“东方本来就是好人。怎么装都不会象坏人的。” 东方看看一脸理所当然地伊芙,再看看满面欢喜地望着自己的希雅。轻轻叹了口气。 关于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的问题,就算是东方,也早就放弃和固执的伊芙争论了。可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连一直总是对他有诸多不满,总是暗中骂他狠心,无情,混蛋,恶劣的希雅,也会有了这种想法。 自己这种人,怎么可能还会保有一丝的温柔。 为蒂娜考虑得周到一点,不过是那点傲意在作怪吧。自己这个天下第一魔头教出来的人,怎么能不是最好的呢? 东方伸手为自己倒酒,慢慢饮了一口,缓缓地想着。 希雅只是微笑。 东方从不承认,他偶尔也会为别人着想,不经意间,也肯给予别人一些关怀和帮助。他似乎总是漠然世外地保持着距离看待一切,但那一点点融入地痕迹,变化纵然缓慢而微小,但确是真的,悄然在改变着。 她心中有些隐隐的欢喜,眉眼间生起辉来,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既然你帮了蒂娜,也顺手帮帮杰克吧,可以吗?” 流风佣兵团成员的实力,相对比较平均。虽说没有一个**级的高级职业者,但人人都在中级以上,而且似乎各有绝招。相比之下,杰克的一手剑术就太过平凡了。他在实力一般的刀锋佣兵团是极出色的人物,但在潜力无穷的流风佣兵团,却是最弱的一个。 严格来说,杰克地实力根本不足以加入流风,完全是因为蒂娜太出色,才连带着他成了同伴。 幸亏杰克是个性情非常磊落大方地人,虽然沾了妹妹的光进了佣兵团,却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他从不自卑自惭,也不会自寻烦恼地将自己当成蒂娜地拖累。他跟着蒂娜在一起,不是因为要蒂娜提携,而是因为要陪伴他的妹妹,不让自己地亲人,在遥远的异乡,孤单地进入一个全新的集体。 所以,杰克始终可以朗声笑,大声嚷,他遇敌勇敢但不莽撞,临事挺身却从不随意拖累别人,待人处事,明朗磊落,哪怕他本领低微,佣兵团上下,还是渐渐真心喜欢他。把他真正当成了自己人。 希雅只随队同行了两三天,已经从蒂娜口中知道了他们加入流风的全部过程,对于杰克,她敬佩感叹之余,真的也很想为他出点力。她在山上。见了东方点石成金,三言两语把那些强盗点拔得突飞猛进的事,自是想也不想,把希望全都放在东方身上。 东方听得却是一笑,凝视希雅的眼神有些悠长:“你安排他在我身边当讲解人,不就是为着天长日久积些情份,叫我自己忍不住出手助他吗。怎么又耐不住性子直接开口了。” 希雅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她做这个安排,固然是为了东方的方便,也的确有为杰克打算的意思。但东方主动提起帮助蒂娜,却让她又是欢喜。又是惭愧,忽然觉得,与其动这样的小心思,不如诚心诚意,直接开口。 东方却只是微微一笑,他对于希雅这点小盘算自是洞若烛照,却也并不介意。两个都是她地朋友,她两个都想帮助。又知道杰克看东方不顺眼,未必愿接受东方的指点,东方性子又冷,懒得管旁人的死活,她这样小心筹谋,同时为两个人打算,又盼他们关系不要太僵,这份苦心虽未必聪明,但却也实在没什么可指责的。 只是杰克这人的本事,却也实在是太低微了些。教一个高手突飞猛进。和让一个低手转眼变成高手。困难程度是天差地别地。对于一个高手来说,也许只要稍加点拔。就可以突破困局,可是要将一个低手教成高手。其中必须付出的努力,似乎就太过了一些。 除非他又用出只在三位美女身上施用的过神功成术。不过,很明显,东方不是那种大方到见人就帮人打通任督二脉的高人。 替伊芙和希雅费心,是为了尽可能地压榨剥削一名最好酿酒师和最尽力的小女仆,举手之劳帮了蒂娜,那是因为当时很是欣赏蒂娜被敌人控制欺凌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骄傲。 那个小小的杰克,有哪一点,值得他费这样地心。 除非……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并不喜欢真的装腔作势迫得旁人苦苦哀求,只思忖了极短的一段时间,便淡淡说:“有空的时候,我传你几招剑术,你再教教他。” 希雅心中一喜,正要道谢,马车外传来了杰克的大嗓门。 “希雅小姐,我们马上就要进凯罗城了。你不是说到了城里要四下逛逛看看吗?我和蒂娜陪你一起,好不好?” 伊芙在旁边眼睛亮。啊啊啊,要进城了,终于要进城了!东方说过,进了城要好好转转看看玩玩啊,魔法道具店啊,武器店啊,竟技场啊,奴隶市场啊……好玩有趣地事情们,我们来了! 有一个大贵族在队伍里,他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城没有受到任何留难。理查又大方得紧,出手包下了全城最好的旅馆,又说大家一路上辛苦,既然入了城,就该好吃好喝好休息,一应花销都算他的。四下走走逛逛买东西,只要在一定数目之内,也由他全包了。 佣兵们欢声雷动,人人对理查都十分感激。汉斯安排让佣兵们轮班休息放松,出去的人玩的尽兴,但如果理查要出门走动,也一定随时有足够人手留下,可以保护在侧。东方他们三人不是佣兵团的,自然不受轮班的约束。几个人把马车一安顿下来,就大大方方出去逛了。 从自己地高级客房里,理查悠然看着街道上远去的几个人影,神情若有所思。 “你不跟着去,看能不能帮帮忙吗?”卢瑟在他身后问。 “他们目前并不喜欢我,试图过份亲近他们,只能自讨没趣,慢慢来吧。” “进城的时候我们声势很大,本地的治安官,城守,和几个小贵族,都可能会来拜访。需要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告诉他们,不必隐瞒。”理查微笑说:“顺便也告诉他们,我们的这大队人马的目的地,就是遗迹森林。” 卢瑟微微皱眉:“你又一向荒唐胡闹,这次你又没有动用自己的势力,他们才一直没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现在已经快要到了遗迹森林附近,你却准备自己招摇起来吗?” “级强者,可是不能浪费的。”理查笑咪咪地说,“以前我生怕他们知道我要干什么,可是现在,我可是唯恐我亲爱地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们不知道啊。” 卢瑟不以为然:“你就真地确信他肯为你当保镖。” “他不出手,流风佣兵团一定会出手,不敢说拼到最后一个人,但一定会勇于为保护我而战死的。”理查地手指轻轻敲着窗台,“这些卑贱粗俗的底层佣兵们,在道义良知上,却不是贵族们可以相比地。” “我同样也不以为,那个人,会为了流风佣兵团而出手。” 理查微笑,“流风佣兵团里,有他两个故人。” “他们只是希雅小姐的故人。” “足够了。看希雅对待蒂娜和杰克的态度,到有危难的时候,她绝不会放弃他们,而东方,应该也绝不会放弃希雅。” 那一行人在街角处转身,再不能看到身影,理查却还是静静凝望着。 “我总觉得,他那人,应该不会象他表现的那样无情。” 第七十八章 进城逛街 这只是一座南方的中等城市,街道还算宽阔,行人也自川流不息。街道两边各色的店铺当然也不少,可他们一行人一路走,伊芙一直念念叨叨的武器店啊,道具店啊的,却是一个也没见着。 东方以前也游历过一些地方,但那是由着驴子爱去哪就去哪,很少仔细探寻熟悉某个地方。伊芙离开小村,也在一个个城市流浪寻找,但是她是一边打短工,一边找人,哪里能赚到钱就闷头干活的,也从来没有空闲真正逛逛看看身处的世界。 他们二人,算是对这一切,最陌生最无知也最好奇的人。相比东方的内敛,伊芙却是毫不介意地把她的好奇与兴趣表露于外。这一路走,一路怎么也找不到目标,伊芙简直就有些沮丧了。 在旁陪同的杰克在旁问明伊芙失望不快的原因,不觉惊奇又好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又没什么可看的?” “怎么没什么可看的呢?会有各式各样的精巧实用锋利无比的武器,会有各种各样神奇的魔法物品,也许会现一两件神器,或是认识一位脾气怪但为人很好,手艺也很出色的铸造大师……” 杰克和蒂娜交换了一个好笑的眼神,才笑着说:“好吧,既然你那么感兴趣,我们带你去吧。” “你怎么会知道在哪里?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佣兵工会,魔法工会,法师塔,治安所,城守府这些地方的位置,在每个城市里都差不多。很容易找到。象我们这样多走一些地方,就自然有了经验。”杰克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在数条街道上左穿右插之后,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冷清的街道。 五个人一走过去,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现在东方已经在希雅的劝说下,外袍换了这里常见的样式。可惜希雅虽然费尽心血,为他特意买了各种式样地衣服。有几款还是特意订制,极漂亮极出众的,但东方一点也不觉得,那些款式适合一个懒洋洋,对什么都感点兴趣,却又对什么也生不出**的“老头”,所以还是随便披了一样普通款式的黑色法师袍。 学过武功的希雅,已经明白,东方的本领绝不是什么魔法,但故意让别人误以为东方是个魔法师。还是能带来许多方便的。虽然魔法师身份高贵然,在大6任何一个国家,冒充魔法师都是极严重地罪行。不过希雅和东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而伊芙,根本还没把国家法典内容搞明白过。 虽然这魔法袍还是暗沉沉的颜色,但起码不再有人对那奇怪的款式注目,也就不易和曾经大闹坎特恩的某个级强者联想到一起。 希雅自己地美丽更是引人瞩目。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好玩。她还真地向流行小说学习。弄了一张面纱盖在脸上。初初还在几个朋友面前。轻轻一揭面纱角。故做种种神秘优雅状。惹得杰克蒂娜和伊芙不由得哈哈大笑。 伊芙还兴奋地猜测。会不会真地有某个长得象小说主角地少年。一不小心。掀开了希雅地面纱。从此一见钟情。杰克听得在旁边摩拳擦掌:“有我在。休想。” 他们随便走进一家店铺。那看起来精明能干地中年店就连忙迎上来。巧舌如簧地介绍起自己地货物来。可惜他再怎么舌灿莲花。零零落落摆在店里地东西。也实在让人失望不止一点点。 十分简陋地刀刀剑剑。乌钝钝地。长长短短地挂在各处。靠墙立着地木杆子。装了粗黑地铁头。貌似这就是枪了?模样真是连锄头都不如。还有那几副连漆都没刷匀地木弓。看上去射程威力都绝对强不了。那……那几块铁片子略加打磨串成一串。就算是盔甲了?还有那粗糙难看地头盔! 这里地东西。比山上强盗窝中地武器都不如呢!满心兴奋跑来真正地武器店观光地伊芙。当即傻眼了。 东方扫了一眼。随手挑起一把刀。瞄两眼。伸指轻轻一弹。凭他多年闯荡江湖。对武器地了解来判断。这种刀拿上战场。硬挡硬砍硬架上十几二十次。就该成废铁了。这基本上就属于不入流地强盗和底层佣兵地兵器盔甲水准。仅仅只比拿起锄头。叉子当武器地农民装备好一点。 伊芙还不死心,努力在一堆破烂里翻看寻找,期望象小说故事一样,从不值钱不起眼地东西里找到一两样神器。杰克在旁笑说:“允许被公开对外销售的,就是这种东西。即使是我们这些普通佣兵,只要手头稍为宽裕一点,也不会要这些,通常我们会表达一点诚意,请老板让我们到里间精品区去挑一挑。” “精品区?”伊芙眼睛闪亮亮地看向店老板。 店老板干笑两声:“我是规规矩矩的商人,违法犯禁的事,是从来不做的。” 杰克笑着向伊芙解释:“武器店当然都会偷偷弄一些不允许出售的精良武器,但总是要遮掩遮掩的。” 店老板满脸涨得通红:“你们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捣乱的?” “买买买,我们买,让我们去精品区看看吧!”那些故事里,只要对武器多挑剔一会,店老板不就会非常不服气拿出宝剑来显摆了? 蒂娜轻笑一声:“小伊芙,你会失望的。就是精品区卖地武器,水准和杰克地那把剑,也就差不多。” 伊芙大失所望:“怎么会这样?” “最好的武器,当时是只能军用地啊。”杰克笑着说:“武器是有管制的。公开销售地只能是这些粗糙简单,杀伤力不足的武器。好的武器,法定是只能供给军队和贵族地私兵的。” 东方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些出色的匠师呢?他们不打造武器吗?”伊芙很悲伤地问,啊,她还是很想遇到一两个架子大。本事大的大铸造炼造师的呢。 “好的匠师是入官方名册的,他们打造地武器不流入民间。就算是那些没有进入官方名册的铁匠们,也不敢随便打出精良的武器到处卖的。” 东方的兴趣却并不在这里:“矮人才是最出色的铸造者,他们也在官方的控制里?” “矮人?”杰克叹口气。“现在……听说……或许……在大城市的奴隶市场还能偶尔看到吧……其实就算是还能看见,沦为奴隶的矮人的双手,也早就打造不出真正精良地武器了。” 伊芙垂头丧气,十分沮丧。 东方也微微皱了皱眉。矮人。又是已经几乎在人类世界绝迹了。 书上那些鲜活的故事,那些由人类,矮人,兽人,精灵,还有魔兽庞物组成的快乐团队,究竟是已经不可再现的传说,还是……从来就未曾存在过。 伊芙在旁边唉声叹气,东方却很无所谓:“伊芙,你要是对神兵神匠有兴趣。哪天我带去直闯矮人的地下城,那里总会有几件出色的兵器的。” 伊芙欢欢喜喜地说:“好啊,一言为定。” 东方把话说得吹口气般地轻松,伊芙也根本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希雅只是低笑一声,武器店老板瞪大眼,只觉得这几个看上去正常的人其实是疯子,杰克却当真了。 他一下跳到东方和伊芙之间。怒视他:“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不要带上伊芙。虽然落单地矮人进入人类世界只能成为奴隶,可是你以为落单的人类,进入矮人的地底,会有什么下场?矮人和人类已经互相仇视了上千年,就算你是强者,难道你打算一个人和整个矮人王国去对抗?” 东方看也没看杰克一眼,径自转身出去了。伊芙想也不想,跟在他身后。 想警告的人不理他。想维护的人根本没注意到他伟大的护花行动,杰克不尴不尬地愣在当场。 希雅连忙圆场:“他也就是说着好玩的,你不用当真。”杰克也只好讪讪地下台。 东方和伊芙这时已经拐进了旁边的一家魔法道具店。 这家店比起武器店可好多了!各式各样的魔法袍,魔法杖,琳琅满目,摆得花里胡哨。 人人都能拿起武器伤人,魔法师却是珍稀动物,所以只能魔法师才能用地魔法道具,却是没有哪个国家冒着无谓得罪魔法师们的危险去限制。 就是这一间最普通的魔法道具店里,魔法袍从普通的袍子。到附加了魔法的袍子。又或是金丝银线绣出华丽花纹的袍子,零零总总。少说也有十几款,魔法杖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或简陋或精细,或平凡或华丽,或镶着细碎宝石,或在带着漂亮晶石,一眼望去,数都数过不来,看得伊芙十分高兴。唯一不太舒服的是鼻子,这家店里,充满着各种古怪呛鼻的气味。 杰克正好也跟着进来了:“其实高级法师们只是来这种店里添购一些魔法材料而已。他们拥有自己的法师塔,学徒,侍从,助手,需要什么道具,通常都会自己制作。只有低阶法师,才会在这里购买道具。” 伊芙有些好奇地问:“那汉斯呢,他是高阶还是低阶?” “他是六级法师,属于中阶顶级,再上一级就进阶了。按这个等级,他可以自己建造小型法师塔,招收学徒和侍从,可以在官方军队的法师团,或魔法学院取得一份不错地工作。他们给予法师地待遇都是极优极厚的。不过他自己不喜欢受拘束,再加上有好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地好朋友想要组成佣兵团,所以他就跟朋友一起组团了。” 做为希雅选定的讲解员,杰克十分尽心:“不过象他这样地人很少。大部份高级别的法师,都还是选择为王室或者贵族供奉。而在大6各地冒险,加入大小佣兵团的法师,级别一般都不高。” 东方漫不经心地听着,漫不经心地随手拿起一支法杖。 店主连忙热络地推荐,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支法杖多么多么适合你,拿在手里,配上法师袍多么漂亮,多么威风。 杰克听得不耐,他虽对东方印象不好,但既然是同伴,却不能坐视这个希雅嘴里啥都不懂的家伙让人骗:“我听汉斯说过,买法杖不能光看好不好看,应该注意法杖的材质式样和你所修习的那一系法术是不是相符,应该观察法杖的导魔性和抗魔力,还有法杖上的花纹是法阵还是纯粹只为美观的纹路,法杖上的宝石是真可以导魔储魔魔法增幅的石头,还是只能用来装饰的石头,当然,如果是魔晶那就更好了。如果你想买法杖,最好找汉斯参谋一下,一根好的法杖,价钱可不便宜啊。” “哪些石头有那些功能?” 杰克干笑两声,抓抓头:“我又不是魔法师,这种事还是问汉斯的好。” 旁边店主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一种星石就是非常好用的魔法石……” 东方没多理会他,目光在一堆法杖之间一扫,又问:“哪柄法杖上镶了魔晶?” 店主忙挑了一根最贵的送上来。 东方只扫了一眼,就顺手递给了好奇得快要跳起来的伊芙,让她好好过过瘾,并对希雅说:“付钱!” 杰克和蒂娜看看法杖上的标价,额头上都有点冒汗。希雅瞪了一眼东方,就算钱多,也不是这么用的吧?你又根本不是魔法师!不过心里虽百般不解,行动上,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她却是从不拖东方后腿的。于是闷闷地开始掏钱了。 东方好以整暇地笑笑。既然希雅硬要他穿法师装,拿根法杖不是更能装腔作势吗?既然要玩,当然要玩个全套。弄一个享有一定特权的法师身分,还真比拿把剑,上蹿下跳到处打架的斗士们方便得多。 他漫不经心地想象着,自己拎着根法杖对着前头一堆倒霉蛋,象模象样地挥动几下,然后嘴里念一句“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顺手一记全力的寒冰掌打过去,那后果…… 东方微微一笑,那该是多高级别的一记水系魔法啊。 第七十九章 湮灭传说 这时伊芙已经拿着法杖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了。 法杖是黑沉沉的一根,看似只是一截木头雕出来的,上面刻了些一点也不漂亮的花纹,拿在手里倒是出奇的沉。 伊芙拿着法杖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把它举到鼻尖,瞪了眼仔细看法杖上端镶嵌的那粒瓜子大的小石头,黄蒙蒙的,绝对谈不上漂亮。 “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啊,还这么贵。比这个……”伊芙指指一根镶着光华四射的大块宝石,花纹繁复漂亮之极的法杖,又指指另外一根镶了七颗小宝石,组成明亮星图,且还雕花镂空的法杖,“还有这个……难看多了!” 老板刚做成一笔大生意,看在那巨大的赚头上,也就忍了气,不和这个不识货的小丫头一般见识了,还服务到家地耐心解释:“法杖是用的,又不是看的。你手里拿的这根魔杖,上面的花纹是真正的魔法阵,魔晶也已经是难得的质量。这根,这块宝石只是漂亮,对魔法并没有任何帮助。还有这根,镶的虽然是增强魔力的宝石,但天然的石头,效果无论如何都连最低级的魔晶还不如的。” 伊芙皱了眉看那魔晶:“我一直以为魔晶是很神奇很漂亮的宝物,没想到居然这么丑?” “这只是低级魔兽的魔晶啊,魔兽的级别越高,魔晶就越晶莹漂亮。不过。要想见识比这根魔杖上更高级地魔晶,恐怕要去国都才能看到了。” 东方在旁边随口问了一句:“象核桃那么大。颜色晶莹剔透,很少能看到暇疵的魔晶,应该是几级魔兽所有地?” 老板一愣。然后苦笑了一下:“那种魔晶,不止我没见过,我爷爷的爷爷也没见过。如果真是魔晶,真有这那么大,那么亮,那级别应该非常高。高到什么地步。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你曾见过这种石头吗?不会错以人工造出来地宝石当魔晶了吧?” 东方对他的置疑不加理会:“高级的魔晶,就这么难得一见?” “当然难了!高级的魔兽本来就罕见。而且武力和魔力都强大。就象是人类中不可能达到的那种高级的魔武双修。如果要围杀一头六级魔兽,最少需要一个团队地九级强者彼此配合。如果要杀一只九级的魔兽,那得出动多大一支队伍。承受多大地损失?” 魔兽竟然这么强?”伊芙惊叹。 “纯以战斗能力来比。猛兽比人强也是合理地。”东方信口答了一句。心中却不由地回想起在森林深处。认识地那几头魔兽。在这个异样地世界中。真正和他象样子打过架地。也就只有它们了。最强地那个蛇女。打得他都差点吃亏。 如果不用兵法计谋。纯粹以力相拼地话。他在那蛇女全力地打击下。也不过只是比自保稍强一些而已。身边要是再带上任何一个伙伴。那是绝对护不住地。 这么算来。那个巨大地小孩。应该算是个高级别魔兽了吧? “你们知道人蛇身。是什么样地魔兽吗。该有多少级别?” 店主皱眉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过。” 杰克在旁也笑说:“从没听说哪只魔兽会有人类特征的,也没有听说有蛇族的半兽。” 店主迟疑地说:“上古传说中,似乎有越级别的魔兽之王能够化**的形态,但那只是传说。” “可我见过。”东方淡淡答一句,浑没在意店主,杰克,蒂娜,他们三人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东方又随意地走到柜台前,看着里头放的各式小货物。 伊芙也指指那左一堆,右一堆,包着的各式粉末,泥块什么的问:“这都是些什么呢,气味真怪。” “有怪味也不奇怪,法师的施法材料,本来就有一些十分恶心人的东西。”杰克懒洋洋地答。 “施法材料?” 店主和杰克都有些愕然地看着东方。你不是法师吗?居然不认得施法材料? 杰克迅扫了一眼四周,确定了店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这次放心地为东方解释:“法师们在某些情况下施法需要材料,否则法术用不了。” “什么法术需要材料,什么情况下需要材料?” “那个是取决于法师的级别和法术的级别。法师可以最高施用和自己同级别的法术,但是要施用,通常都需要准备一些材料。而施放低于自己三级以下的法术,就只需吟唱了。比如汉斯是六级法师,放一个三级的火球连是不需要材料的,可如果施一个六级的火海呼啸,就必须准备大量的蝙蝠粪……” 店主极其热情地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柔软的小皮囊来,“这是自然干燥过,纯度极高,研磨得极细的洞**蝙蝠的粪便,效果……” 希雅连忙退得离柜台更远些,伊芙也皱了脸连连摆手。店主讪讪地将那个皮囊放了回去,还体贴地顺便关上了柜门。 杰克咳了一声:“施法需要准备的材料就是这样五花八门的,从植物根茎花叶,到鸟兽的羽毛,骨骼,排……,还有各种石粉,都可能会用到。就是高级别的法师也难免要和这些恶心的材料打交道,一些特殊魔法,无论施法者级别如何,都必须做很多准备。除非是强的魔法师,才有可能突破材料的限制,简化掉一些,但要完全不用不太可能。” 东方颇有些失望:“这么说。挥挥手破城屠族地所谓禁咒是不存在的了?” 杰克笑笑:“只存在于传说中吧。即使是大6最顶尖地几个强者,要施用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禁咒。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人手做相应地准备,有的禁咒,甚至需要几个大魔导士联手。如果真的只要挥挥手就能灭城屠族。那还要什么军队,万事请最强大的魔法师顶上去就好了。” 杰克一边解释,一边有些古怪地看着东方。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敢穿着法师袍满世界乱晃。 东方自是不理会旁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自家有些失望。看起来,想找那种随手级梵咒地恐怖家伙打架。这个愿望是没什么可能实现了,唉。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又少了一些啊! 他慢慢踱到另一处柜台前。这里光华闪闪,灿烂辉煌。可算是整个店铺最闪光最耀眼地位置了。 一排排地戒指,项链。各种饰品,摆得满满当当。 店老板满脸带笑地在旁边解释:“这些是加持了守护。清心,安宁,等等功能的饰物,而这些是镶嵌了有强大地魔法增幅功能的宝石地饰物,又好看,又方便,又实用……” 他看了看希雅等三个女人,笑着说:“送给女士的话……” 东方头也不抬打断他地话:“哪个是储物戒指?” 店老板一愣,本来笑得正欢的嘴巴僵住合不上。如果不是方才他那根魔法杖买得特别豪气,只怕老板都要以为,这位是专门来捣乱的了。 杰克做为他的同行者都觉得丢人,这个,这个,就算是没有知识,常识你总该有吧? 用东方的理解来看,储物戒指或者空间戒指,不就是道家所谓可以纳须弥于介子的宝物。小小的戒指中有着足够的空间,可以装下各式各样的东西。有了它,冒险者们,再不用为沉重繁多的行装以及数目众多的战利品操心劳神了。这几乎可以说是东方从那些流行小说里看到的唯一一件,真的让他极感兴趣的东西。 不管小说里的主角是谁,主修的是哪一种技能,有着怎样的冒险经历,手上永远都少不了这么一枚戒指。虽然所有故事里,都说这东西很珍贵很难得,但总是要么有高人白送,要么在某地方白捡,或是好运气从店铺里廉价买来, 只可惜,小说故事的内容,和现实,永远都有着让人失望无奈的巨大落差。 东方随口问一句,引得旁人一阵愕然,杰克叹着气解释“空间戒指那种东西,全天下加起来也只有十几个。象这类属于神器的东西,我们这种人还是不用自寻烦恼地指望了吧。” 伊芙万分失望:“又是一件买不到的东西啊,我本来还打算把杂物全往里头装,马车里就不用再塞得满满当当的呢?” 杰克额头冒汗:“那怎么可能。绝大部分空间戒指也就只一个箱子的容量而已。” 东方也没有太过失望,只又看了一眼四周:“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卷轴。那么魔法卷轴这种东西,也是没有卖的了。” 杰克无力叹息:“当然没有。魔法卷轴谁都能用,可是比刀剑更危险的东西。怎么可能公开贩卖。而且汉斯告诉过我,卷轴这种东西,制作特别麻烦,所需材料也特别繁多,还特别昂贵。就是一个普通的低级魔法卷轴,要收集齐全材料,都不容易。一般来说,也没有哪个法师会愿意花上漫长的时间,巨大的财力,去制作一个卷轴的。” 希雅在旁边笑吟吟地说:“东方,你要是对空间戒指有兴趣,我们是没什么办法了。不过,你如果只是想瞧瞧魔法卷轴,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 理查做为一个国家的王子殿下,虽然很难拥有数量少得可怜的空间戒指,但是他那样钱多得没处花的人,弄一两个魔法卷轴贴身应变,却是很可能的。 东方当然明白她言下之意,却只随便点点头,就出去了。 伊芙拿着魔杖,郁闷沮丧地跟着,喃喃说:“全是假的,全是假的,书上说的全是假的。” 蒂娜轻轻叹口气:“也许并不全是假的。那些故事总是用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一句开头。那是因为,在遥远的过去,这一切似乎是真的存在过的。听说,那时真的有强者,可以很轻易地使有禁咒,那时有很多人带着空间戒指,在许多灿烂辉煌的战役中,也都用到了卷轴。而现在……” 虽说那些遥远时光尽头的传奇,已经很少有人相信,但想起无数岁月前的壮丽辉煌,总是让人有些黯然神伤的。 “而现在,人类的力量再强,也很难达到那与神争辉的高度。空间戒指和魔法卷轴,这些神奇的东西依然存在,可数量小得,却几乎只有君王才能拥有。”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会慢慢消失掉?”伊芙几乎是有些悲伤地问。 “因为它们都太强大了。”东方语气淡漠地回答。 第八十章 天意难测 月满则盈,水满则溢。天地万物自成循环,过于强大的存在,不是毁灭掉整个世界,就是慢慢消失在这个已经不适合它存在的世界中。不管是人是兽,还是名刀宝剑,都是一样。禁咒,空间戒指或者魔法卷轴,又有什么不同。 因此,看不到这些奇特的东西,东方虽然略觉失望,倒也并不奇怪。 “无论是神器宝物,又或是传说里那些强大无比的魔法师,如果他们没有消失,也许人类根本活不到现在。” 蒂娜轻轻地说:“什么时候,人类拥有了过份强大的武器,就是人类开始步向灭亡的时候,是吗?” “过于强大的武器,和过于强大的人,都是一样。”东方平淡地回应了一句。 这句话,也许只有希雅一个人听懂了。在这么温暖的天气里,她却轻轻打了个寒战。 东方似有所觉,恰在这一刻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么深那么黑那么平静的目光里,却似乎有一种冷到骨髓里的笑。 在那极短极短,短得身边的人都来不及察觉的瞬间,希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封,而耳边有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只对她一个人响起来。 “你觉得,我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毁灭这个世界?” 希雅想说话,却不得声,只是怔怔看着东方抬眸。平静地看那无限高远地天空。 东方负手望天。似笑而似讥。 天意从来高难问。让他转瞬之间。来到这个神奇地世界。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天地之间。自有平衡。可是强大到他这种程度。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注定是破坏平衡地存在。 过于强大地。不是毁灭世界。就是被世界所毁灭。 那么。他呢。是最终毁灭这片大6。还是象这大6上最辉煌地传说人物一样。慢慢消亡。 就在东方一行人。悠闲逛街地时候。千里之外地孔拉德。心情却非常非常不好。 铁血佣兵团一路慢悠悠无所事事地向前行。维克多见留在佣兵团暂时闲来无事,就趁机带了艾森和安东尼返回自己地封地,处理一些事务。 不过,据孔拉德的观察,维克多忙不迭地离开,完全是因为受不了身边一帮朋友,心有不甘地蹿缀他,加入到遗迹森林事件中,绝对不让理查白白捡便宜。维克多根本就是烦不胜烦,才随便找个理由。溜之大吉的。 维克多他们三人走了之后,泉音,影子。和法修。这三位无论哪一个都不象是能管事的,而孔拉德借口要全力替希雅操办开连锁酒店的事务。而当甩手掌柜。 于是,这百余人的佣兵团。便以一种松散的小队分散方式,在一定区域内自由活动。开始悠闲得享受带薪假期了。 这短短的十来天里,孔拉德暗中调用了自己所有的耳目,却也只是隐约知道遗迹森林有了些变故,到底是什么变故,却始终没能查清楚。 在暗中,一直有不止一股地强大力量,在阻拦着所有意图窥探真相的人。 孔拉德气得拍桌子:“都是维克多!这家伙,就算是没上进心,好歹也得有点防范心啊!劝过他多少次,好好训练一批耳目撒出去,说得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见那混蛋点点头。整天就让我手下的商业网业余兼职负责收集情报,也没见他给我的人多出一份钱。真出了大事,这帮子商人,就算耳目再灵通,又能知道什么?” 泉音的态度比较平淡:“遗迹森林的事如果真象你们猜的那样,影响到国王的位置属于谁,那些人当然要尽量封锁消息,能少一个人知道也好。既然维克多对这事完全没兴趣,我们又干嘛多事?” “凭什么呀,他也是王族,是这个国家的大公,是国王的亲弟弟,这种事有什么理由瞒着他?”孔拉德很是负气。 “我们只是他地朋友,不是他的主人。我们可以对他提建议,但即使是为他打算这样的理由,也不能强迫他按我们地意愿行动。”泉音眼神有些微微地怅惘:“所有人,都应该能自由地选择他自己的人生。” “谁有兴趣强迫他了?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你以为我们就有多少兴趣吗?”孔拉德问法修和影子,“你们很喜欢他坐在那个位置?” 法修哼了一声:“我很难想象,象我这样地黑暗法师,会和那穿得花里胡哨,戴着重得要死的王冠,坐在那上头地人当朋友。” 影子也低低一笑:“如果是维克多的话,即使他高踞王位,我也很难对他生出敬畏地心思。而且,想象一下,他到时的打扮,我就很想嘲笑他。” 孔拉德冷笑:“他可以对王位没有兴趣,但不代表他就无权知道一切,也不代表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被人欺瞒。他可以不计较那些无聊的阴谋诡计,也不是说,他的亲人就可以随便利用他,算计他,最后还要捡他留下来的便宜了。我不象维克多那么迟钝,我就是看得不顺眼,一定要出了这口气再说。” 影子微微皱眉:“看你的样子,好象不止是为了遗迹森林一件事生气吧,还有什么事?” “什么事?哼,理查请了一个佣兵团保护自己,顺便把东方他们三个人也邀到同行了。”孔拉德愤愤地说:“要争要抢是他自己的事,主意却打到我们的黑骑身上了。忽然现东方本事大。转眼就把我们蹬掉再去勾搭东方。明明东方是我们先认识地,明明希雅最早是向我们提出加入佣兵团愿望的……” 法修他们三个好笑地互相看一眼,这位锱铢必较的大商人到底是在气理查搭上了东方,还是在气理查坚决地认定,东方的力量比他们的黑骑强。 泉音摇摇头:“你们人类,整天算这算那,就怕吃一点亏。真是不可理喻了。你自己慢慢火吧,我不奉陪了。” 她起身离开。孔拉德在她身后愤愤地大叫:“说什么呢啊?跟我们这些算这算那的人类整天混在一起的是谁啊?” 可惜高傲地精灵懒得搭理俗气的商人,转眼就去得远了。 法修和影子安静地等着孔拉德扯着嗓子完一通,远远离开的泉音一定能听到的脾气,再慢慢安静下来,本来显得浮燥急切的面容,渐渐沉静无波。 影子轻轻问:“你怎么知道理查那边的事,你在那埋了钉子?” “我只是一个耳目灵通的商人,又不是密探头子。”孔拉德微微皱眉。“希雅小姐将卖酒的事业全交托给了我,她山上的那些强盗也全部归我调派,我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和那边山上地联系。这些事,是我派驻的联络人通知我的。” 法修冷冷问:“为什么理查会忽然请一个佣兵团,他凭什么能认定,一个佣兵团,会比我们的黑骑更强?” 孔拉德唇边露出一丝冰冷地,带点森森杀气的笑意:“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一心想借黑骑的理查,就算现了一个级强者,又是哪里来的把握一定能让强者为他所利用。又怎么会那么大方爽快地就放开黑骑……” “除非他一早就知道东方想加入某个佣兵团,他只需要弄一支佣兵团过来就可以。”影子的声音低沉。 一时间,屋内的三个人都沉寂了下去。 东方想混进某支佣兵团地事。只有他们核心层的几个人知道。这样敏感情报的泄露,明明白白昭示着一个没有人愿意接受地事实。 长久地沉默之后。孔拉德低声说:“铁血里不但有内奸,而且绝对不止一个。就连我……因为我是出了名重利的商人。都曾经有好几拔人马曾经悄悄接触我,许下很高地利益。想要让我成为他们的耳目。照我地意思,倒是很想答应下来,再慢慢戏弄哄骗着他们好玩,顺便再探探他们的机密,可惜维克多不愿意我涉险成为那些人拼命要除掉地对象。可我没想到,就连我们中间也……” 他深深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法修轻轻问:“你让我在泉音身上下了感知魔法,难道你……” “不,我不是怀疑她。我只是期待她能够做些什么,却又并不愿意让她受到伤害。”孔拉德语气缓慢,眼中却是灼然的战意和愤怒。 只要一想到他们这些维克多最信任最在意的人当中,居然有内奸,孔拉德就抑不住胸中的怒火。 一次又一次,这样的平和退让,这样的淡然以对,最终只助长了某些人的狠毒与疯狂。与其如此,倒不愤然一击,堂堂正正给某些人一个永世都不能忘怀的教训。 理查住进旅馆没多久,城守就来拜访了。 在流风佣兵团里,理查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可是当城守来访的时候,他却将大贵族的架子,十足十地摆了起来。他甚至没有亲自和城守见面,只自顾自和汉斯聊天说笑,请汉斯讲些亲身经历的冒险故事给他听,时时感慨喟叹一番,却将卢瑟这位护卫打去接待城守。 即使是王子殿下,这种行为也是有些托大了。城守本来心里不是没有一点略微的不满的,但卢瑟直接了当地向城守证明了理查的身份,并且说明理查此行和遗迹森林,王族传承等秘事有关,所以不宜宣扬声张,不便和官员们接触,城守听得立时汗如雨下,喏喏连连。 这种王族争夺的倒霉事,他这样不大不小的官员,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好。于是只客客气气地问几句需不需要他们加派卫队这一类的场面话。卢瑟理所当然地答以不需要,只请城守帮着阻挡一下客人,不要让王子殿下受太多骚扰。城守点头如捣蒜,逃命也似地告辞了。 第八十一章 传说成真 城主离开之后,又有几个城中官员和低等贵族或亲自前来,或派人来请,卢瑟一概推却。$*千载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 被人这么不客气地拒之门外,机灵些的,气度大些的,暂时没敢有什么造次,那些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习惯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自以为了不起,完全没弄明白世界有多大的家伙,就有对着卢瑟颐指气使,大脾气,骂他一个小小护卫,怎么敢拦阻某某大人之类的了。 对这一类人,无论是贵族本人,还是强横恶仆,卢瑟一概拎起来就往外扔。扑通扑通,十几个人变成滚地葫芦之后,一干人等大喊着“你等着……”“有种你别跑!”之类的话,一个个溜得飞快。 旅店内外聚了一群人,全是看热闹的。旅店老板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自有人按理查的吩咐,豪爽地拿出钱来安抚。佣兵团里有几个人觉得不太对劲,回头去给汉斯报信。同汉斯在一起的理查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没事没事,卢瑟能处理。大家不用担心。” 佣兵团里的人都知道理查虽然没架子,但绝对是个有权有势的大贵族,倒也放了心。除了汉斯仍然要保持团长的气度,陪伴着雇主,其他人全都忙不迭跑出去看热闹。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恨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多卢瑟打不过时,他们也上场帮忙。 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当猴看的感觉非常不好。卢瑟一阵阵郁闷啊,他只是一名护卫。打架拼命才是他的份内事。凭什么要出头替理查搞这种小阴谋,弄这种无聊地扯皮事呢? 幸好,知道事情轻重地城守大人已经得到消息,动用了一切力量,阻止可能生的大混乱,把他的一群同僚和贵族朋友们从可能的倒霉事里拯救了出来。 等了又等。等不到热闹的看戏人们纷纷散去。 一直守在旅店门口的卢瑟漠无表情地转回理查地房间去。 事情已经办完了,城守要想拦住那一堆火往上撞,没有脑子,又习惯横行霸道的家伙,必然要把理查的真实身份说明白。 一知道三王子殿下就在城里,全城的官员和贵族肯定都巴不得跑来献媚示好。城守大人要守住不让人打扰理查的诺言。要想拦住这么些人火热滚烫巴结权贵的心思,便又不得不把某些必须隐瞒地事泄露一部份出来。 而剩下地大部份。就让那些有心人自己猜想补全好了。总之。只要让这件所谓地大秘密。被人遮遮掩掩。自以为小心地流传出来。自己地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正和汉斯谈笑风生地理查看了看推门而入地卢瑟:“没事了?” “没了!”卢瑟闷声闷气地答。 理查笑着对汉斯说:“我这个护卫身手很好。就是性子太硬。人太直。经常惹祸。幸好他是跟在我身边。否则早就出事了。以后他要是不小心又惹出了什么麻烦。还请大家包涵一些。” 一旁地卢瑟额头地青筋都开始跳了。谁才是那个经常惹祸地人啊? 要不是这时。外头传来两个佣兵响亮地对话声让卢瑟稍稍分神。没准他就要当着汉斯地面。用拳头和剑。好好跟他那无良地主君分辩一下。到底是谁在包涵谁了。 旅馆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好,理查地房间外,有理查自己的护卫,以及汉斯安排的人手。 护卫们当然懂得怎样尽职尽责地不惊扰王子殿下,可普通的佣兵,大嗓门的习惯就不是一下子能改过来的了。 艾尔扎克看着杰克慢腾腾上楼,就急了:“快点快点,一走就大半天,天都快黑了才来跟我换班,这么短的时间,我到哪里去乐呵?” “要不是为了陪东方,我才懒得到处走呢,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不好吗?”杰克笑着说,“就你那性子,口袋里那么点钱,出去转一圈,不是献给赌场,就是送到哪个漂亮热情的女人怀里。我让你晚点出去,帮你省一点,这是为你好。” “杰克,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这里头的乐趣,你不懂。”艾尔扎克毫无羞惭之意,得意洋洋地说。 两个人说笑的声音,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汉斯脸上一阵火辣辣,人家出了那么多钱请他们做保镖,他们居然好意思在人家房门口就为赌钱的事,这样急不可待。 理查却是微笑:“能这样不受束缚,自由自在地生活,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的眼中脸上,都只有淡淡向往和怅然,绝无一丝厌恶和鄙弃,叫汉斯看了,竟是莫名地从内心深处,对这个温和有礼又似乎有些微寂寞的大贵族生起同情关切之心。 卢瑟在旁看得甚为不齿,却也不得不佩服。能虚伪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本事啊! 外头笑语声尤在。 “杰克,你在外头逛了大半天,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介绍一下。” “光陪着东方他们去逛武器店,魔法道具店了……”杰克忍了忍,没把东方什么也不懂,一点小常识都要自己解说的事讲出来。他虽然不喜欢东方,却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说东方的闲话,让别人更加小看厌恶东方。 汉斯皱皱眉,站起来:“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他推门出去,轻轻呵斥杰克和艾尔扎克:“吵什么,要换班就快换吧,有什么可嚷嚷的?” 艾尔扎克和杰克倒也并不怕什么团长的权威,只是在一个高等贵族雇主的门口,还是给团长留点面子。大家嘻哈几句。艾尔扎克就走了。 汉斯估摸着其他出去玩地人也该回来轮班了,就要下去四下看看,杰克却叫了他一声:“汉斯,你是魔法师,那,你听说过一种人蛇身地魔兽吗?” 房间里跟汉斯说了很久话的理查正随手倒了杯茶。抬手要喝,忽得动作一僵,杯子放在嘴边,却再没了动静。 门外汉斯不以为然地回答:“怎么可能,从没听说过魔兽会有人的特征,你在哪听说有这种魔兽的?” “东方说他见过。” “我看不是梦里见过。就是从他那一堆流行里见过。”汉斯低低取笑两句,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外终于再没有别的动静了。理查一直僵在那里,连眼睛也没再眨一下。 卢瑟微微皱眉,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尚未开言,先感觉到了理查的颤抖。 理查拿杯子地手剧烈地颤抖着。杯里的水几乎要泼出杯外来。他不得不用左手覆到右手上,努力握紧。才勉强让自己稳定地放下杯子。 卢瑟轻轻问:怎么了?” 理查眼睛直,不知在想着什么。呆呆不答。 “不方便的话,就不用告诉我。” 理查这时才轻轻吁出一口气:“卢瑟。王族关于遗迹森林的那个传说,我并没有瞒过你。” “是,这次你们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勾心斗角,不就是为了那个虚无飘渺的传说吗。虽然我一直觉得,你们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十有不过是白费力气。” 理查努力牵动嘴角一笑:“是啊,虽然我也觉得,那传说太遥远,太不可信,但是既然有一线希望,谁会放弃呢?更何况,现在似乎已经有人证明了,那传说,很可能是真的。” “东方,人蛇身地魔兽?可是你和我说的传说里,并没有这个内容。” “卢瑟,大6上,和这个传说有关的王族不止我们一家。几个历史悠久的王族,都有着类似的传说,只是我们各自对应的魔兽并不相同,那个人蛇身……”理查地脸色有些苍白,“大6第一强国地皇帝,一直秘密祭祀着这种所谓的魔兽。” 卢瑟心神一凛。遗迹森林地变故,各国的高层肯定都知道,那些有牵扯地国家,一定都会有人行动,但因为传说太过遥远,大部份人,都只是将信将疑,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地派出人手,而不会出尽全力。而参予这件事的各个势力,彼此之间也还会尽量保持一层温情脉脉地假面具。 但如果有人确切地见过那只传说中的魔兽……那……最起码,那个全大6手掌最强权力的帝王,就会调动一切力量,甚至可能毫不犹豫地试图把其他国家的势力,完全地阻挡在遗迹森林之外。这么一来,争斗杀伐,血雨腥风,必将不可避免。 理查深深呼吸,脸上慢慢泛起红润:“我从小就听那个传说,从小就被要求死死牢记,却又不许泄出一个字。,却从来不知道,应不应该真的相信,那所谓的传说,所谓天大的秘密。我怀疑了二十多年,哪怕我用了这么多心机来办这件事,也还是怀疑着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不到,想不到……” 他伸手拿了茶杯,长长地一口,慢慢饮尽:“卢瑟,我该高兴吗?” 卢瑟默然。象理查这种怀疑一切的人,忽然现这件事也许是真的,所受的冲击极大,这需要他自己去平复,别人帮不上什么忙。 良久的沉默之后,理查轻轻地说:卢瑟,你说,如果东方看到过那个人蛇身的魔兽,会不会也看过,也看过我们传说中的那个……” 卢瑟皱了眉说:“看样子,东方不止是强大,他所知道的一切,比他的力量,也许对你的帮助更大,你能碰巧遇上东方,又碰巧找到和他同行的办法,简直就象是连诸神也在帮你,只是……” “只是,如果我真的凑过去问他……”理查苦恼地说“你认为他会高高兴兴告诉我,还是象上回那样,把我扔到天边去?” 卢瑟平静地说:“如果是他扔,无论多少次,我肯定都是接不住你的。” 第八十二 拉人下水 理查闷闷地继续大口喝茶。 卢瑟皱着眉说:“如果杰克还是这样随便把事情到处告诉人,万一传扬出去,那个比你强大无数倍的皇帝陛下很可能直接派人来把东方抢去训问。” “那我倒是不怕。但他更可能是用最高的礼遇将东方请过去。”理查郁闷地答,“无论怎么样,如果让消息传到知情人耳中,肯定是一场我绝对无法控制的大风波。可我能怎么办?就算我想杀了杰克灭口,至少也得先让东方本人,不要再随便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啊。更何况,我也不是那么狠毒的人。” 卢瑟瞧着理查,根本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鄙夷。 杀了杰克,就等于得罪希雅,得罪希雅就等于得罪东方。理查不杀人灭口,从来只和有无用处有关,而和狠毒或仁慈没有什么干系。 理查干笑两声:“卢瑟,偶尔也给你的主君留点面子好不好。” 卢瑟没回答。 理查叹着气说:“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对付东方?老天给了我一个这么神奇的机会,然后又再给我附带一个最恐怖的麻烦……”他抱着头呻吟了一声,而他的护卫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痛苦纠结罢了。 杰克和蒂娜到了时间就要回去和别人换班,东方他们三人却无此拘束,虽然没有了解说员跟在旁边,他们还是饶有兴致地慢慢四下闲逛。 伊芙很快把心中的失望忘怀,拎着东方新买来的那根其貌不扬但是身价却奇高的法杖,满街乱走,看什么都新鲜有趣,就欢欢喜喜叫着东方也过去同看。 东方只也随意地跟在旁边,由着她高兴热闹。 希雅却一直若有所思。终于忍不住。跟在东方身边轻声问:“东方。你见过最顶级地魔晶。是吗?” 东方在魔法道具店。没有问人最好地魔晶是什么样。而是报出了详细地大小颜色。去问。这是什么等级地魔晶。 希雅向来细心。当时就觉出不对。只是当着杰克和蒂娜。不好相问。毕竟有关顶级魔晶地消息。一旦传扬开来。所能引起地纷争和流血。会是极其恐怖地。她不想招惹上麻烦。 “看过。还有过一堆呢。只是当时不知道那是魔晶。”东方答得十分随意。 他当初在森林里。曾经弄到过一堆那些漂亮石头。没事拿在手里抛一抛。玩一玩。当弹子试一试。后来又随手全送给那头地狼了。 以后知道了强大地魔兽喜欢吃这种石头。他偶尔又弄到几块。也大多是扔给跟他相处得比较近地那几只魔兽当点心。 那时候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后来看了流行小说相关的情节,也猜到那应该是魔晶。只是级别到底是多少却不太清楚。在道具店里问一声。也只是确定一下级别高低而已。 那些魔晶来得容易,去得快。东方根本没当回事。可希雅却听得脚下一踉跄,差点当场跌倒在大街上。 一堆??如果是杰克他们听了这话。肯定会当成东方吹牛,希雅却知道东方绝不会说这种诳语。 一堆顶级魔晶。那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国王在王宫里密藏的顶级魔晶,也只一两块,就算是站在魔法师顶端的大魔导士们,贴身收藏,十分珍惜的,也同样最多只是一两块啊! 即使是并不贪财的希雅,听到这话,也没法保持镇定,连声音都打颤了:“那些魔晶呢?” “送人了。”东方答得那叫一个轻松爽快啊,虽然他送地其实并不是人。 希雅脸色一白,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过去。 “送人了?”她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道那么多地顶级魔晶,意味着什么吗?它们甚至可以为你换来一个王国。” “是吗?当时我送人时不知道。”东方眼也没眨一下。 当初他随手送出去时,是真不知道魔晶的价值,可即使现在知道了他曾经握有相当于一个国家的财富,然后又轻易抛弃,也不会让他的眼角多跳一下。 希雅带着仅存地希望,如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样子说:“送给谁了,还能要得回来吗?当时你送人时既然不知道那是魔晶,现在应该也有理由要回。最多不全部要回来,能要回一半,甚至只是一小半,也好啊。” “要不回了。全用掉了。”虽然实际是上吃掉了,不过反正结果都一样。东方回答得那么轻描淡写,其态度简直令人指。 “你,你……你知道不知道,只要一块魔晶,就可以买通国王,扶持帮助你的酒店,就可以让全国最好的酿酒师都为你所用,就可以让你轻易喝到这世上最好的酒,就可以让我们所有关于推广酒的烦恼难关,全部消失!” “可现在不是有孔拉德替你操心吗?” “那是两回事……” “好了,以后再弄到魔晶,我不随便送人,留着自己用,行了吧。”东方漫不经心地安抚她,从表情到语气,都是毫无诚意,口不应心。 在希雅被气到狂之前,在前方某家店门口的伊芙回头冲这边招手大叫:“东方,希雅,你们快来看,这家店里的东西真漂亮!” 东方淡淡一笑,漫然跟过去。希雅抚着自己地额头叹息,再一次深深地羡慕,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用烦恼地伊芙。 “我去追理查,跟在他身边,套出遗迹森林的到底生了什么事再通知你们。” 一张纸条,在法修,孔拉德,影子三人手上转了一圈。 人人都是啼笑皆非。 谁敢指望一个精灵能从那滑溜至极地理查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来?一个那么漂亮的精灵,给那个风流浪子送上门去,还能期待什么结果?羊入狼口还差不多。 影子叹口气:“我去追她!” 孔拉德摆摆手:“追上也劝不回来。你真当她是为了遗迹森林?泉音一向清高,总看不起我这种营营役役地人,什么王族机密。她才没看在眼里呢,她心里真正在意的是东方。” 影子愕然:“她还是坚持相信,东方是他地半个同族?” “是啊,她一直想去找东方确定一下,这次所谓的追查遗迹森林事件,不过是她给自己找到的一个借口而已。”孔拉德笑着说。 “这并没有什么可笑。”就是在最热闹的人群里,就算是在朋友之间,孤独行走于人类之中地精灵。也总是会感受最到彻骨的寂寞。作为一向被世人排斥敌视的黑暗法师,法修对泉音那似乎很幼稚的行为。相对却理解许多。 所以他看向孔拉德的眼神也颇为不善:“你要我在她身上下感知魔法,就是料到了有今天?甚至你前两天故意提起遗迹森林的事,也是做戏给她看?你只不过是现她太笨,想回去。又总是找不到理由,所以就体贴地为她提供了一个现成的,是不是?” “是。”孔拉德答得很爽快,“你可以说我是在利用她,但就算我什么也不做,她迟早也还是会去找东方弄明白她的猜测对不对地。与其让她这样整天牵肠挂肚,犹豫不决,还不如我干脆推她一把。让她早点弄个清楚。” 孔拉德正滔滔不绝地证明自己千有理。万有理,突然现法修的神情越来越不善。连忙后退:“要骂可以,要打我也奉陪。但是可先说好了啊,你那些黑暗魔法可不能对着我!我要是有个什么事。不出半年,维克多就会穷得连面包都吃不起,你信不信?” 法修低哼了一声,不得不忍着气把已经默念到一半地咒文给放弃了。毕竟连他自己的佣兵薪水都是找这个有钱家伙拿的,看在钱的份上,对泉音也就不用太讲义气了。 “你真相信,把泉音那个笨蛋送过去,就能探出你要地消息?” “消息还用探吗?只要维克多自己愿意开口问,没有人敢拒绝他。这是他们王室从开国一直传承到现在的规矩。有关遗迹森林的事,不得隐瞒任何王族嫡系子孙。”孔拉德悠悠地说,“所以,关键是,怎么把那个看起来淡薄名利,其实就是愚蠢糊涂的家伙给拖下水。” 影子叹口气,挥挥手里泉音的留言:“已经被你拖下来了。这消息要是传回去,维克多肯定要气吐血的。” 如果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跑回去和理查纠缠,维克多都可以沉得住气,不加理会,可对象是泉音,那就完全不同了。 泉音是个精灵,是个无数人都觊觎流涎的美丽精灵。以前她在维克多这个王国大公地势力保护下,她在一整支强大地佣兵团中间,她身旁有许多能力出众的朋友,这才能够让她不受伤害地自由生活。可是,若是她一个人,稀里糊涂地闯到最险恶地王族斗争漩涡里,那后果…… 维克多要是知道了这事,估计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只能先扔着不管,忙着赶回来再说。 孔拉德有些得意地说:“既然泉音出了头,维克多想不管也不行了。那些王族个个是危险分子,又有哪个不是听说有漂亮的精灵就眼睛亮地。以前就有好几个王族中人,曾经对维克多提议要把泉音交换过去做奴隶,被维克多狠狠地修理过。现在维克多又怎么敢让任何一个王族知道,泉音已经不在他的力量地庇护下了。” 影子叹了口气:“我立刻通知维克多。” “不,先别通知,过两天再说。我认识维克多已经太久了,对他的了解要比你们多得多。你们别看他经常傻乎乎笨呆呆的,他这个让国王都忌惮的强势大公,却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名号。他要知道得早了,说不定会有办法,调动人手把泉音在半路上拦住。我们隔个几天再通知他,确保他除了及时赶回来之外,再没什么机会做别的动作。这才稳妥。” 孔拉德胸有成竹地说:“不过,泉音的安全,我们当然也要保护。所以我才事先请法修在泉音身上下了感知魔法。现在你们可以一路感应着她的位置追过去,不过找到人后先别现身,暗中保护她,别让这个傻乎乎的精灵,真吃什么大亏就好。” 影子笑一笑:“我们为什么帮你做这种事?” 法修也冷冷说:我对你那些谋划,一点兴趣也没有。” 孔拉德微笑:“影子,东方帮你那么大忙,你好意思看他被理查这种人利用?” 影子不答,孔拉德继续微笑着说:“你欠东方的人情,是我们在帮着还的,确切地说,是我在还!” 他加重语气,把那一个“我”念得深刻无比,看着影子黑下来的脸色,悠然说:“当然,你要真厚着脸皮不打算还这份情,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影子脸色阴沉地看向法修,就算他被孔拉德挤兑到不得不听话,没有法修的指引,他也找不到泉音。 “法修,你不是很关心泉音的安全吗?”孔拉德露出商人谈价钱时的笑容。 法修可不象影子那么好欺负:“只是物伤其类,同病相怜,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你指望我这个邪恶的黑暗法师,能有多深的同伴情义?” 孔拉德面不改色地说:“你对同伴没有多少情义,不知道对钱有没有情义呢?我记得你的魔法研究一向出奇地烧钱,这几年,你从维克多那里坑蒙拐骗了不少吧?” “那又怎么样?那是维克多的钱,维克多愿意给就行。” “当然,当然,那是维克多的钱。可是维克多的钱都归我管。这些钱剩多少啊,怎么运作呢,都有什么用途呢,他是一向不问的。”孔拉德抓了抓光溜溜的下巴:“如果我不愿意,就算他同意给你钱,那钱也至少会有一百种理由,暂时无法拿出来,然后再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孔拉德高高兴兴地对黑着脸的法修笑出一口大白牙:“怎么样?如果你的魔法研究还想继续下去的话,这件事做完以后,我可以私人掏钱,给你最大的奖励支持. 第八十三章 夜半无人 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一位黑暗法师和一个习惯藏身在阴暗里的刺客,悻悻然地踏上了追寻一个精灵的道路。 两个人顺着法修的魔力感知,一路追过去。 “法修,你觉得,东方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个半精灵呢?” “谁知道呢?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没有精灵血脉的人可以和自然融为一体,但也同样没听说过,能够连最简单的咒文都不用念,就直接施法的魔法师。既然东方能够创造一件奇迹,未必不能有两件,甚至更多。” 法修平淡地回答,“其实,我想不通的,倒是另一件事。” “什么?” “孔拉德什么谋划都告诉我们了,事情也全托给我们了,看起来似乎没有隐瞒任何事?” “这种局面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但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可信的呢?在确知我们几个人之中,肯定会有一个是内奸之后,他怎么还敢把整件事,毫无掩饰地全部告诉我们?如果说是看着维克多长大的安东尼,或是多少年来,一直忠诚守护着维克多的艾森,他绝对信得过,这还说得过去,可是我们俩,一个是黑暗法师,一个是刺客,嫌疑最大的,不应该是我们吗?” 影子沉默了一会后,轻声说:“这的确是个问题。其实就算是现在,我也还不能确定,你是可靠的。” 法修眼睛一翻:“说得对,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内奸!” 两个人直直地互相看了一会。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貌似很专心地继续骑马了。在很长很长地时间内。都没有再说话了。 理查他们一行人。只在凯罗城停留了一天。次日就启程继续前进。 理查为了让可能生地狙杀攻击。更快更方便地到来。有意挑选比较荒僻地小路走。一连几天。都没找到可以驻足休整地城市。他们都是在荒郊野外。扎营住宿地。 一般来说。他们会以理查地营帐为中心。由卫士们。和佣兵团地零散营帐。组成两个圈围护着。 东方地马车又大又舒服。晚上也不用特意再搭帐蓬。足够他休息。 希雅倒是带了伊芙和蒂娜凑一个帐篷里睡。实际上是暗中传授蒂娜内功心法。伊芙帮不上什么忙。就尽量不打扰她们。总是在东方地马车上消磨到很晚。才回帐蓬里去睡。 这天晚上,杰克照例和几个同伴凑在一块睡,心里却反反复复想着白天希雅抽空悄悄同自己说地话:“晚上偷偷溜出来,我有点事要找你。” 大半天的时间。杰克满脑子全是这句话。每想一遍,就觉得心跳快一分。眼巴巴等着天黑,仿佛已经等了几万年一样漫长。 好不容易等到身边几个同伴全睡了。他才轻手轻脚地溜出帐蓬。 虽然这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事,但收了理查那么多钱。汉斯办事还是比较认真的。每个晚上,都有佣兵轮值放哨,理查身边的护卫也同样有人每晚站岗。两班四个人,八只眼睛就盯着这么小一片营地,杰克想要不为人知地溜走,那是不太可能的。只好红着脸,用什么吃坏东西,肚子痛,不想熏着同伴的这样地理由跑出营地去了。 离开营地,越走越远,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压低着声音叫:“希雅小姐,希雅小姐!” 他心里十分忐忑,两拔人看得这么紧,希雅能溜得出来吗? 然而,他才叫了几声,已听到希雅低低地一声唤:“杰克!” 他猛得回身,看希雅那美丽的面容,在月光下,分外清丽,一时大喜:“希雅小姐,你是怎么出来的?” 希雅但笑无语。东方教地轻功真是好用,跑得快跳得远跃得高,点尘不惊,飞鸟不扰,借着有巨大马车的遮掩,悄悄遁出来,其实并无太大困难。 她轻轻一招手:“你跟我来,离营地远一些,别让他们现我们在做什么。” 她说得坦然,杰克听得心脏一阵阵狂跳,脸上几乎要红得滴出血来了。张张嘴,居然紧张得不出声音。 希雅没注意到杰克的异状,只专心在黑夜里,借着淡淡月色向前进。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愿这样偷偷摸摸来做,可是,这几天,佣兵团一直在赶路,白天没有空闲,晚上又是几个男人挤一个帐蓬,想要教杰克剑术,却非得找个空旷安静的地方不可。东方说过,这套剑法,他并不喜欢多余的人知道,希雅就只好小心地保守秘密了。 杰克跟着希雅一路往前,觉得离营地越来越远,前方便越来越幽静,渐渐的,他注意到,四周有树林,有草地,有月光……和男人们闲着没事,喜欢幻想的某些场景越来越相似了。 他的心几乎就跳出胸膛了,脸上红得直似火烧一般,终于忍不住说:“希雅小姐,其实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过……不过如果是小姐地话,那么,那么……”他闭着眼,鼓起全部地勇气说“我一定会负责任的!” 刚才杰克和希雅一前一后,分别离开营地,却谁也没有觉,还有一个轻灵快捷地身影,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跟了上去。 卢瑟那高大的身形在黑暗里,出奇地灵巧疾捷,起落如电地遥遥跟在两个人身后,眸光犹如冷电一般,牢牢地锁住前方全无所知地两个人影。 然而。在他再一次悄然飞跃,借着路边树木阴影掩护要欺到更近。可以更方便地倾听二人谈话时,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那一声并不特别响亮的冷哼,明明只在耳中听到,却又似从心头震响一般。哪怕是九级剑士沉凝稳定地心,也猛然一跳,一身气力都似泄尽一般往下落去。 这种全身彻骨地冰冷和对力量的失控只是极短的一个瞬间。在半空中,卢瑟已经再度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安稳落地。但脸色却已出奇地苍白。 他慢慢在月下站直孤独而高大地身躯。转身回,轻轻说:“东方!” “负什么责任?”希雅茫然地回头问杰克。 杰克开头那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一样,直到最后那句负责宣言,声音才大起来。于是希雅只听到了后半句,完全没想到他在转多么猥琐的念头。 杰克被希雅那双美目一看,原本鼓起地勇气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希雅笑吟吟地望着他:“杰克,你对剑术很有研究。对不对?” 杰克脸上一红,但在美女面前。怎么也要撑面子:“还行,从小到练到大。不算太差。” 希雅微笑着说:“我前些日子,学过一套很奇怪的剑术。可是我对武技不太精通,所以想请你帮我看看,研究一下,好不好?” “什么?”杰克一怔“你,你约我出来,是为了这个?” “是啊!”月光下,希雅的眼睛,清清明明,黑白分明地看过来。 杰克不由得羞惭起来,却反而挺起了胸:“好,我一定努力,好好帮你看看这剑法。” 希雅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可靠的。”她信手折了根树枝,就施展起来了。 月下的天地,空空寂寂,半个人影也不见。 卢瑟怔怔站了一会,四下看看,凝神细查,天地间只闻风动树摇之声。他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甚是好笑。 他放松心神,慢慢向营地走回去。在路径上转了两个弯,才遥遥看到了营地地灯光。他的眼睛却牢牢地凝定在东方那灯光犹亮的马车处。 难道,刚才那仿佛就响在耳边地一声警告,其实是隔着这么远,从马车里传来的吗? 卢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如果是用传音魔法的话,那他肯定在自己身上下了魔法标记,自己怎么就没觉呢? 卢瑟没有料错。东方的确是留在马车里,隔着极远的距离,遥遥只对卢瑟一个人出警告。只不过所用的技巧,却完全出卢瑟的理解。 把“传音入密”同“千里传音”两项绝技融为一体,且施用得这么轻淡随意,不留痕迹。一边运功示警,一边同身旁的伊芙随意闲谈,却连伊芙,也没有觉,东方已经悄悄为希雅断后,清除了麻烦。 “东方,希雅教好了杰克,杰克就会变得很强吗?” “学了我这套剑法,如果还不能变强,我会亲手杀了他。”东方淡漠的语气里,满是森冷之意。 伊芙听了却连一点心惊的感觉也没有。反正东方教地功夫肯定是最好地,反正杰克有东方指点,肯定会变得很强的,既然如此,那不会生地事情,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了。 “听希雅说,杰克的情况跟我们还有蒂娜都不同,他地斗气非常微弱,基本上和没有差不多。” 东方点点头。 其实杰克练功是很勤奋的,哪怕是这几天不停地赶路,他一个人在马上,都会努力练习拔剑,挥剑。在一群个个比自己强地人中间,不自卑,不自惭,即使希望微小,仍然努力向上,这份心志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运气不好,没有遇到过明师指点,没学到过出色的斗气。他自己练的那一点拙劣微薄的斗气,基本上可以完全无视。而在这个世界,没有强大斗气的剑士,在强者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这种情形,就象武林中人,没有内力,一般来说,学什么出色的武功都没有用。 但偶尔,也会有特例出现。比如某个人,内力全无之时,就曾仗着一手绝世剑法,打败过许多高手,有一次为了保护师门中人,一招挥去,竟将一群剑术高手的眼睛全部废掉了。 那套剑法号称能破天下诸般兵器各种招式,乃是一套震古烁金的绝顶剑术。 严格来说,东方也并不精通这门剑法,只是与那人以酒相交,曾见他夜下舞剑,同那人翻脸成仇,曾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试过那人的森冷寒锋。 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武学顶尖大宗师,天下各种武技,都是见一而知十。那套精妙无比的剑法,他岂有不见猎心喜的道理。 他曾见过的每一招式,他都牢牢记得,他只知剑法,不知心法,却能凭着自己的了解和感悟,另配上一套心法。 虽说,他这临战偷学来的剑术,和那套剑术的本来面目已相差甚大,威力也远远不如,他再教给希雅,希雅又教给杰克,转了两转,每人的接受和领悟又都要打点折扣,就算杰克学得再好,能挥出当年那人,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的威力,也就差不多了。但无论如何,肯定够用了。 伊芙浑不知东方这时已悠然忆起往事,还高高兴兴地问:“东方,你教他的本领和教我们是不同的吧?” 东方随口答道:“我教他的是我朋友的剑术,那是一套非常强大的剑术,他曾用这剑法刺伤过我。” 第八十四章 笑容依旧 伊芙浑不知东方这时已悠然忆起往事,还高高兴兴地问:“东方,你教他的本领和教我们是不同的吧?” 东方随口答:“我教他的是我朋友的剑术,那是一套非常强大的剑术,他曾用这剑法刺伤过我。” 伊芙惊呼一声:“东方!” 东方的心思有些微微的恍惚,只以为伊芙是惊叹这剑法的威力。伸手按在胸口要害处,随口说:“就从这里刺进去的,连我都差一点能杀掉,这剑法有多好,你放心了吗?” 他确信,他的语气是轻松而明快的,然而,然后,他再没有说话了。 他安静地坐着,倚在马车壁上,看着车厢外沉寂的夜,看着远方的星光,看着近处的篝火,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听着守夜的人,低低的笑语,听着睡去的人,沉沉的梦呓。 无以伦比的感知,把天地自然中的每一点声音,每一点色彩,尽皆展现在他的耳中,目中。 而他,只是这样坐着,慢慢地倒酒,饮酒,直到壶中再无点滴,他才听到伊芙的呼唤:“东方!” 他淡淡抬眸,看向那总是很傻很傻的小村姑,他唇边几乎还带着极淡极淡的笑意。 然后,他看到了伊芙带着晶莹泪光的眼睛,他听到笨笨小村女的不解和愤怒:“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他为什么还要伤害你,他不知道,你会痛,会受伤的吗?” 东方有一瞬间的愕然。 他刚才似乎只是在向伊芙说明剑法地威力。为什么。她竟只注意到另一个无关紧要之处。 他看着伊芙。眼神几乎是不解地。 然后。他顺着伊芙地目光望向自己。才觉。他地手。依然抚在胸口处。 在刚才那么久地时间里。他倒酒。喝酒。一直在用右手。他地左手。始终抚在那曾经被一剑穿胸而过地地方。 东方默然。慢慢放手。目光却仍望着那里。 其实早就没有伤。不会痛了。自从神功大成之后。肌肤日益光泽如玉。就是曾经地伤疤。也渐渐消失。再无痕迹了。 隔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当年一剑穿胸而过时的痛楚和愤怒,其实都已经淡忘了。 他记得最深的,反而是那人月下饮酒纵剑时的不羁与豪情,甚至连那人杀上总坛,仗剑相向时的英风神采,都还是历历在目的。 只有伤痛,早就忘怀了吧。 然而,天下间。只有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村姑会问。 既然他是你地朋友。他为什么还要伤害你,他不知道。你会痛,会受伤的吗? 莫名地。他竟想隔着无数地时间与空间,去问那个仗着雪亮寒锋。无情逼来的人。 毫不犹豫,选择保护柔弱同伴的你,知不知道,即使是象我这样强大的恶魔,也会痛,会受伤! 理查看到卢瑟沉着脸回来,小心问:“没跟上?” 卢瑟闷声说:“跟上了。可有人不喜欢我跟,所以我只好回来了。” 理查深深叹息一声:“东方可真是个难缠地人啊。”语气之中,真是说不出的郁闷无奈。 自从现东方可能和那件王族机密有关联后,东方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了。可惜一个这么强大而重要的人,他却找不到什么机会拉关系。 平时东方总躲在车上,他多少回想靠近,都给希雅不软不硬地挡了下来。 他努力讨好希雅,可那位美女根本软硬不吃,滑不溜手。他又要在东方面前保持自己对神秘美人的痴心专情,所以很多对付美女的手段,在希雅面前都不能用。 他甚至降低身份去接近伊芙,人家小姑娘毫不留情给他一个大难堪:“希雅说你是坏人,我不和你做朋友!” 无可否认,伊芙是个笨人,可笨人有时候比聪明人更难缠。笨人认定了的事,真是不管你玩多少花样,费多少心机,都无法改变。 理查只好让自己的护卫去接近这两个姑娘,又或是看希雅和蒂娜杰克走得近,他就对这两个小佣兵加倍亲切,也让自己地护卫去和他们交朋友,热络亲近,无话不谈。 可是,都没有用。 希雅对和东方有关地事,永远都是语焉不详。伊芙倒很好说话,从不骗人,可不管是谁,跟她交谈时只要涉及到东方,不管用什么技巧套话,她都会立刻回答:“东方不让我跟别人说他的事。” 至于蒂娜和杰克,对东方,知道地也少得可怜。 几天下来,理查费尽心思,却一无所获,心里又急又烦,这天晚上,一直关注着东方那边动静的卢瑟现希雅悄悄溜出去,赶紧跟上。 理查本来还有些期待,结果依然只是失望。 卢瑟淡淡地劝说:“哪个级强者是不难缠地,你既然想打他的主意,就不要怕麻烦。凡事慢慢来就好。倒是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生,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什么好奇怪地。越是安静,就越说明他们准备做的事,声势越大。他们动手得越晚,到时出现的局面就越危险……”说起这个问题,理查倒是毫无危险的自觉,反而十分高兴,“我倒恨不得出事时,场面越大越好,局势越险越好,我也可以好好看看,那个东方的本事……卢瑟,你干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理查怒瞪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卢瑟。 卢瑟做出若有所闻的表情,轻轻说:“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咦……”理查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轻轻问出同样的话:“这是什么声音?” 营城里,两个守夜的佣兵团员,低声说笑。 “杰克去哪里方便了,不会是去大6的另一头了吧?” “等他回来,咱们好好审审他……” “咦,是什么声音?” “好美。可我从来没听过。” 他们的声音渐渐轻柔,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汉斯正在苦苦思索着。身为团长,他需要考虑很多问题。团员们为雇主地大方而喝彩,欢呼,高兴。轻松,可他却想到,人家付出这么大的价钱,对应的,必然也是同样的凶险。虽然这些日子什么也没生,但越是这样,越叫人忐忑难安。有时候还情愿战斗早些降临,心里反而能更踏实一些。 在心情最沉重时。他听到了一个美妙动人得仿佛触动灵魂的奇妙乐声。 他怔了怔。走出帐篷:“这是什么声音?” 杰克别扭地挥手扭腰,摆着奇奇怪怪的剑姿:“这剑法好奇怪。我别说没见过,就是做梦也没想过。剑应该这么挥这么用,不知道这种剑术到底有没有用……咦……” 他抬头四望“这是什么声音……真好听!” 身边的希雅眼神忽然露出一丝迷惘。轻轻地说:“这是箫声!” 伊芙静静坐在刚才东方坐的位置,静静从车窗处,向外张望。 箫声清韵,柔和地响在夜色里,伊芙静静地听着。 刚才东方什么也没有说,却忽然间,站起来,下车离开。 即使是平时最喜欢跟在东方身边地伊芙,这时也莫名地感觉到,现在的东方需要一个人独处。所以她很乖地留在马车上,只是不错眼地望着东方。 但即使是这样,东方身形稍一展开,伊芙就再也找不到他地身影了。 没过多久,那箫声清韵,就遥遥传来。 伊芙知道,这是东方在吹奏他那奇异的乐器。在山上时,东方就常常吹起极动人的曲调,希雅说过,大6上,只有东方会用这种乐器,希雅说过,大6上,只有东方才能吹奏出这么美丽的音乐。 伊芙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东方说起朋友时,眼神里那淡淡地温暖。那么浅那么淡却绝对不会认错的期待思念和憧憬。 东方说,那是他的朋友。 东方说,他的朋友用剑伤了他。 东方说,他的朋友用剑从他的胸膛刺进去。 这么安静的夜晚,这么美丽的箫声。那箫声甚至不是悲伤凄凉地,相反,竟带着隐隐地欢快,深深的喜悦,那些明亮地,欢乐的,灿烂地,雀跃的心灵在乐声中,徐缓地舒展开来。 东方是一个很冷淡地人,会用朋友来称呼另一个人,是多么难得。 能让东方当成朋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在一起,一定有过,很美好,很美好,很快乐,很快乐的故事吧。 箫声在耳,箫韵在心,仿佛就在身旁响起,又似乎是在世界的尽头被吹奏而起,在漫漫无边的时空中传了千年,传了万载,才随这夜风徐来,耳畔乍闻。 那么美好的箫声,终还是带着淡淡忧伤。 那些动人的快乐,终化作彻骨寂寞。 所有的灿烂辉煌,只留余烬,唯有白茫茫一片天地,空寂无边。 伊芙在箫声中悄悄落泪。 为什么朋友要刺伤朋友?为什么朋友不知道朋友也会痛,也会受伤? 那是一个怎样的朋友,为什么,在刺伤东方之后,东方说起他,依然会有那么淡的期待思念憧憬,甚至,欢喜! 那样冷漠的东方,曾经有过一个让他眼睛里都会闪烁温暖的朋友,那样骄傲的东方,会坦然地告诉别人,我朋友的剑法,连我都抵挡不了,因为,他曾经刺伤过我。 伊芙伸手掩着自己的胸口,掩着东方曾掩过的地方,那里是左胸,是心脏跳动的地方。怎么有人,能够对着朋友滚烫炽热的心,刺出冰冷的剑。 这一夜,每一个人,都听到了生平所听见过的最美妙,最动听的乐声。 那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飘忽得不可追寻。 他们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不到出声音的目标。然而,即使是最多疑的理查,也感觉不到那美妙的声音里有任何敌意和危险。 他安静地听着,渐渐地放松了看似轻松但其实紧绷了二十年的身与心。 他安静地听着,多少年的挣扎努力执着苦难尽在眼前。然而,连悲伤,都依然是轻而淡的。 汉斯在他身旁坐下,石头般的神情,慢慢柔软,心境一片平和,只是这平和,也是寂寞而忧伤的。 他长久地站在月下聆听,心头隐约的重负和担忧,慢慢忘怀。这样寂寞的声音,却让人不能舍弃,这样忧伤的声音,却并没有过多的悲痛和绝望。 只是在那样遥远的地方,一个人,悄悄地寂寞着他的寂寞,即使连忧伤,也已不能察觉。 最美丽最柔和的乐声,即使是已经入梦的人,也会慢慢放松,却不致惊醒。 这一夜,无论是佣兵还是护卫,只要已经睡去的人,都做了梦。 他们梦到母亲的温暖,他们梦到少年时,最最爱慕的美丽姑娘,他们梦到,拿起刀剑,走向世界的那一天,满怀的憧憬和豪情,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变成传说中的英雄。 那是多么美丽的时光,那是多么幸福的岁月。 即使在睡梦中,他们也悄悄绽开笑容。 然而,母亲早已远离,最心爱的姑娘,通常都不会属于他们。多少年摸爬滚打,才现,传说只会是传说,而他们,永远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笑容依然如旧,只是渐渐寂寞,渐渐忧伤。 纵然寂寞,纵然忧伤,笑容却依然如旧。 远处,杰克笨手笨脚地使着别别扭扭的招式,在箫声里,渐渐找到了力量使用的方法,招式挥出的感觉。 而希雅静静坐在旁边,似乎正静静看着他的苦练,目光又似乎已穿过他,遥遥地望着营地的方向。 那一夜,箫声,断了又续,续了又断。 那一夜,醒着的人,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曾听到那么美好的乐音,而睡着的人,醒来后,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最美好的梦,却不明白,为什么心中总有些抹不去的忧伤和寂寞。 第八十五章 箫韵悠悠 陈旧的黑羊毛毡帐内,除了一张简陋的地铺,几乎一无所有。 蒂娜独自一人,盘膝跌坐。 用软布蘸了鱼油,擦得铮亮的重剑,早已经收回鞘内,硬弓的弓木弓弦,早已经用小块的蜜蜡细细磨过,挂在绳钩。 蒂娜万念俱忘,身体之中,内息静静地流转。 最初希雅传授她这种奇怪的呼吸冥想方式时,她并不是很理解。她是弓箭手,是战士,她不需要恢复魔力,不需要记忆咒语,学习冥想做什么……她又没想过改行当魔法师,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天分。 只是因为拗不过希雅的一再劝说,她才只好无奈一试。 可是一试之后,感觉却是出奇地好。 在使用这种方式呼吸冥想之后,她仿佛可以看得到自己身体内部所有的血脉气息运转。据希雅说,这个,叫做内视。 她那强大而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可以被无比清晰无比准确地感觉出来,那是一道道暖流,悄然在身体各处游走,她慢慢地运转着呼吸,慢慢地将那些散乱的温暖聚在一起,渐渐形成一股极灼热,极强大的气流。 冥想之中,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力气越来越充沛,耳目越来越聪明。 她自然而然地试图轻转那已经凝聚于一处的力量,让它慢慢地走遍全身,心中隐约地知道,只要这浩浩荡荡的力量行遍体内每一寸血脉,从此之后,这股曾如风暴般肆意的狂野力量,就可以由她如臂使指,灵活从容。 如马辔鞍。如剑在手。 然而。一连两天。她地内气总是在数处要**处冲击失败。累得她筋疲力尽。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今晚。蒂娜再次全力冲击。可无论怎么调集内力。感觉却仍是。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她地呼吸渐渐急促。一再地失败让她开始心浮气燥。对高深内力一无所知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处在了走火入魔地边缘。 箫又悄然而起。如春雨入夜。润物而无声。 蒂娜全心运转真气。身外之事。皆无所觉。 然而,那么轻,那么柔的声音传来,耳中却依然听到了。悠悠扬扬。婉转洄还,身体却依然感觉到了。 箫韵起落之间。真气内力自然而然,随之而走。天下至柔者水。然水过之处,无物可阻可挡可拦可却…… 春雨过处。万物润泽。那曾经是天一般高的关口,真元内息。也不过轻轻悄悄,一跃而过。 蒂娜睁开眼,只觉通体舒泰,四肢百骸都有一股暖流,往复不绝。她慢慢站起来,走出帐篷。 月明星稀,树静风息。 每一线声音,都清晰入耳,每一种颜色,都美丽动人。 世界从未如此灿烂,如此明晰,而富有层次。 她知道,这一刻地自己,比之上一刻的自己,已是脱胎换骨。她知道,真正的力量,流转在她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她知道,从此她地双眼可以看到更远,双耳可以听得更清。 然而,此时此刻,她只想全心全意地聆听,那远处传来的箫声。 吹箫的人,是东方! 六天前的那个晚上,这美丽地乐声第一次响起来。 夜凉,夜长。萧韵悠悠,满天星光…… 直到灰白色的晨曦,终于淡淡染上了东方的天际,他们才从希雅那里知道,那是一种叫做“箫”的奇特乐器所出的声音,而吹箫地人,是东方。 守夜的人,完全不知道东方是怎么离开的。 箫声悠远,飘忽得不可追寻。所有人,包括已经是九级剑士的卢瑟,都判断不出这箫声究竟是来自哪里,甚至,判断不出东方是在从营地外地哪一个方向,在吹箫。 守夜的人,也不知道东方是何时回来。 曾经看东方特别不顺眼,认为他就是一个穷讲究地怪老头的一干人等,从此都噤若寒蝉。就是私底下,也再不说东方地什么闲话。 此后数日里,东方的箫声,总是会时不时地在夜色中响起来。 每个晚上,守夜人都忍不住睁大了眼,死死盯着马车,可还是无法现,东方是在什么时候悄悄离开马车的。 有一天晚上,东方一直没离开,也没有吹箫。守夜人就一直瞪瞪瞪,瞪着马车等着。而其他帐篷里地人,也都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等箫声起。 结果一直等到天亮,守夜的四个人,眼睛都酸得睁不开了。营地里也是人人呵欠连天,自叹倒霉。 对于东方的神秘,本领,以及神奇而美丽的箫声,蒂娜也充满了好奇。然而,她从来没想到,那箫声除了美妙之外,还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蒂娜呆呆地望着东方马车的方向。尽管知道,箫声即起,东方肯定已经离开马车,一个人,悄悄在夜色中某一个遥远的地方孤独地吹奏。 蒂娜并不是特别聪明敏锐的人,然而,在这个夜晚,她的头脑却是出奇的明晰。 被东方救了之后,忽然拥有的强大力量,希雅坚持要教给她的奇怪呼吸冥想方法,轻轻松松帮助她闯过难关的箫声。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了一起,指向一个绝对不会有错的真相。 蒂娜的脸,火烧一样,红得烫。 想起这么久以来,她和杰克对东方的轻视,怪责,和埋怨,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在地上挖个洞,直接钻进去算了。 她微微转眸,在黑夜中寻找着杰克可能处在的方向。 良久,良久。 她转身掀开帐帘,走回帐篷里去。 帐篷里,鱼油特有的难闻臭气。冲鼻而来。蒂娜呛了一下,不自觉地抬手捂了鼻子,又强迫自己放了下来。 她并不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用来保养兵刃的鱼油。那种粘腻的臭气,从被油布包裹着的剑鞘里,从早已系紧的皮袋口里,微微散出来。其实她早已习惯。只是现在,在这样灵敏的感知之间,那气味却是强烈清晰到让她险些不能容忍。甚至连自己早已洗净地双手,都似乎依旧染满了脏污。 蒂娜突然很想去洗个澡。不是在木桶里,而是去那清澈的。流动的,干净的溪水之中,洗一个澡。让凉爽地夜风吹干她的头。然而,她只是走到帐篷中央。和衣躺在地铺上,闭了眼。静静地听那箫声。 她只是一名佣兵。明天,她依然需要早早起身。保护雇主,给自己挣一份属于自己的面包。有一些奢侈。有一些潇洒,她知道。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她安静地躺着,双手交叠于胸,渐渐可以不再去感觉萦绕身周的,令人不快地气味。 敏感的人,总是能学会选择忽略。也许,这本就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箫声中,她想着东方,想着希雅,想着杰克。似乎更加明白了些什么,却又在渐渐袭来的困倦中忘却了。 今晚,应当好眠。 自从六天前希雅把杰克晚上叫出去之后,就每个晚上,必然把人叫走,练大半夜的剑术。 这种事,也就是第一晚地时候,可以找借口掩人而目,耽误那么久回来,肯定被一帮人上刑逼问。 杰克倒是死死挺住,什么也不说,被佣兵团的几个家伙架起来,脱了鞋子挠脚心,几乎没活活笑死。后来还是希雅知道杰克受罪,主动承认是她约了杰克出去练剑,而且以后每晚都要出去练剑。 佣兵团一群男人失魂落魄之余,又对杰克妒忌得要死。没有人相信那娇滴滴的希雅,一个明显只适合学习魔法的女人,会懂什么剑术。那对于半夜里希雅和杰克结伴溜出去,到底要做什么事,自是生出了无数种猜测。 越猜越荒唐,越猜越玄乎,一干单身男人看着杰克地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 而希雅既然把事说破了,倒是大大方方,每晚公开叫杰克跟他走。 可怜杰克每天都鼻青脸肿,惨兮兮地忍受了私底下的十八般酷刑,居然还有足够地勇气,挺起胸膛,照样晚晚跟着希雅走。 其实他根本不觉得那剑法有多好。他总是对蒂娜说,那种剑术出奇地古怪,招式,步法,力的方式,都是闻所未闻地,整个剑术格局,和大6数千年来,渐渐定型的若干种剑术,完全背道而驰。作为他这样一个从小修练剑术地人来说,很难相信那套剑法会有什么力量。 但即使如此,为了不让希雅失望,他还是顶着所有男同伴的压力,照样去练习。 可现在,蒂娜以己为例,再想到希雅那极为郑重要求对详细剑术保密地要求,她已经知道,杰克的剑术,也许比她这神奇的力量,更加了不起。 然而,今夜,杰克依然是不自知的。只是,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改变,并且改变得比蒂娜想象得还要来得早。 东方一个人,在月下徐行。月光照在他身上,都有了些寂寥之意。 他穿过树林,穿过草丛,穿过荒凉的小径。闲逸飘然,悠然吹一曲萧韵。 他本来就喜欢晚上一个人,抛开整个红尘世界,这样悄然地走走看看,吹吹箫。 前几天跟着佣兵团,不想添什么乱子,就暂时规矩了几天。后来被伊芙触动,情不自禁,吹了一夜的箫。自那之后,他就象以前在山间时那样随心所欲,几乎晚晚都离开营地,只要兴致来了,就吹一阵箫。 他其实并不是刻意要帮蒂娜。自然,蒂娜的内力修习进入困境,他也早就一眼看出来了。 只是到了东方这个境界,一举手,一投足,都已暗含武学至道,何况是如此专心致志地吹箫。不知不觉帮着蒂娜冲破关口,真气流转融合,从此完全如臂使指,却也是理所当然。 这时他心境沉浸在箫声里,箫韵如水一般,传往四面八方,虽不宏亮,却可以轻轻柔柔,传出极远。而他的感知也悄然融进天地,无声无息地感应着红尘中的一切变化。 远处的某些骚动传来时,他连眉角也没有多动一下,只是箫声竟从悠远柔和,一转为激昂奋起。 希雅和杰克离营地,很远很远。这是因为前几天总有那些多事的热心的佣兵团员们,偷偷试图跟踪他们。 虽然希雅每回都能成功现跟踪者,并迅甩掉,但为了减少麻烦,为了不让东方这套神奇的剑法被外人偷看到,每个晚上,她都和杰克越走越远。一直到了确定不会被营地里的人追上偷看的距离,才开始传剑练剑。 然而,正因为隔得太远,当那莫名其妙的敌人,凭空冒出来,大吼着扑过来时,他们无法指望营地给予任何援助,甚至这么大的吼叫声,都无法传到营地去。 第八十六章 仗剑之人 夜深人静。野林之中,偶尔闪过几点飘忽的萤火。已经是后半夜了,月华洒落下,只有秋虫越热闹地唧唧啾啾着,淹没了林间那一小块开阔的草地上道道利刃破空的风声。 杰克专心地练着剑。那些诡异的出剑方式他已经熟悉,但仍然觉得别扭。 四周的虫鸣突然静了。 希雅没有临敌的经验,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异常。而杰克过于专注在剑法之中,也是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有变。 从树林的重重暗影中冲出来的那个人异常高大,面目凶恶狰狞,几如地狱魔鬼。希雅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那人挥动手里长刀,狠狠劈下,刀上黄色的斗气爆闪起来,在一片黑暗中竟是亮的刺眼。 杰克在一瞬间白了脸,却是不退反进,毫不犹豫地拦在希雅身前。 他只见过希雅施展飞行魔法,也知道希雅前不久都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所以他一直以为希雅只是位魔法初学者。从对方的斗气判断,他知道这来势汹汹的敌人起码是一位六级强者,面对强敌,自己这个战士没有理由,不挺身而出,牢牢地拦在她的身前。 然而,他一剑横架,却也清楚地知道,被那充满斗气的一刀劈下来,他只怕是会立刻连人带剑,一起被劈成两半了三级剑士和六级剑士的实力差距,无异于天壤。 他只是遗憾,自己的实力太差,不知道他有无可能,为希雅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她来得及启动飞行魔法逃走。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刀剑相交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自然而然地一抖,数日来。每个夜晚,无数次苦练的招式手法,本能地施展了出来。他手中的宝剑,居然轻飘飘地卸掉了长刀上强大地力量,贴着刀身刺过去,轻轻巧巧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高大的袭击者,愕然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的剑锋,觉得这肯定是幻觉。 杰克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剑锋没入地地方。也觉得这象是在做梦。 这一瞬。伤人者和被伤者。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都不能相信。一个六级地强者。会被一位三级剑士那软绵绵。轻飘飘地一剑。如同吹口气般刺中要害。 那高大地汉子要过一刻。才能感到胸口地剧痛。才嘶声惨叫:“你……” 在他地身后。有人出极愤怒。极震怒地声音:“杀了他!” 杰克猛地抽剑。退后一步。那高大地汉子砰然倒地。而在他身后地黑暗深处。有无数个人影如鬼魅般冒出来。呼啸着飞扑而至。 暗夜里。武器地寒光闪烁如林。那一双双带着杀戮和憎恨地眼睛。看得人心头彻寒。 杰克一时间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只是觉得那些人似乎会无穷无尽地从黑暗中涌出来。 然而,他明明吓得脚都在软,眼中却现出坚毅之色,执剑踏前一步,他大声喊:“希雅小姐,你快跑!”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仗剑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几天苦学苦练的剑术有多强,这个时候,他还是很自然地打算用他十几年学来的剑术去应敌。 然而,箫声在此时一变。 原本的悠扬柔和变作激昂振奋,如银瓶乍破,似万军争锋。 这几天晚上,杰克已经很习惯随着箫声起伏练剑了。箫声一变之时,这六七个夜晚,无数次重复的各个招式,便也自然而然,随着音乐使了出来。 然后,杰克现,那一个个如狼似虎扑般过来的人,其实全部是纸老虎而已。 无论是什么人,都只是他一剑,便会立刻倒下。 无论对方用地是什么武器,他的剑就象有生命一样,会自动寻找最适合地攻击位置,无论对方用什么招术,他的手就象能自己寻找破绽一样,总是准确地刺中目标。 初时杰克只是惊讶,愕然,迷乱,然后,随着一个个敌人倒地,他地信心渐渐建立起来了。这几个晚上,一遍遍练习的过程,在眼前重历,目光再看过去,那些凶狠地扑过来地敌人,全身上下,真个无数的空门,那奇妙地剑式,只需信手挥,便可自然迎敌。 他大吼一声,终于开始挥剑自如,刚才还只是被动地应对扑过来的人,现在却是豪情万丈地全面反扑。 那么多人扑过来,那么多武器在身边扬起,那么多强大的斗气逼人而来。 然而,他心神已经坚定,只牢牢记着自己数日苦练的剑式,见招拆招,见式化式,每剑过处,必溅血,每剑扬起,必有人倒地。 东方慢慢放下箫,微微一笑。 已经对剑法充满信心的杰克,就算没有他的箫声引导,也一样可以继续作战了。 虽然隔得很远,然而在他的强大感知力下,那远处的战斗,就如亲见一般,将所有细节展现在他的面前。 那神奇的剑法之下,当者披靡。 那是天下第一的剑术,当真可以破尽天下招术,破尽诸般武器。 东方微笑,抬头看月,一片薄薄云层,正好挡在明月之前。 他倏得长啸一声,穿云而裂石。这一声啸,惊破了夜,惊破了月,惊破了这如许天地。这一声啸,震得远处安静的佣兵团,忽得惊扰沸腾起来,这一声啸,震得另一个方向的远处,慌乱的敌人们,连最后的斗志也迅丧失。 杰克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清啸,直入云霄,仿佛天地之间,都为之一亮,仿佛天际云层,都被这一啸喝破。露出清月,满辉人间。不知为什么,他竟也应声大喝,高呼酣战。 远处传来一个奇妙的声音,抑扬顿挫,有金石之音,着奇怪的音符,说着听不懂的话。然而,起落之音。铿锵铮然,每一个字的顿挫,都应和着杰克地剑式,每一个音出。就有人惨叫着倒在杰克剑下。 杰克狂呼着奋战,竟不觉那本来呼啸而来的敌人,已是呼啸而去地要逃离。 他的身,他的心,他的剑,他的力。都被那奇异而不可辩的声音语言激动着,他挺剑一直追过去。身体居然都轻盈快捷到不可思议。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东方漫然长吟。柔和的内力把他地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纵然隔着这么漫长的距离,他轻口吟出地每一个字。都应和着杰克刺出的每一剑。 东方看着云破而月现,感应着战局的每一点变化。他看到的。不是远处那奋然而战地杰克,而是隔着无数时间和空间,那人纵剑而来的身影。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那样的风采,那样的英华,剑在掌中,光寒天下。 他看着月亮,仿佛月影中也曾映出那人一剑辉生天下寒。 他看着天空,如许天地,如许暗夜,如许神剑,当如流星,划破寂寞天地。 他长吟,他微笑,他眼中有骄傲,有欣然,有欢喜,有快慰。 那一年,那人十步杀一人,无人可挡其锋地冲上魔教总坛。 他看着那人的英华剑影,为他如此武功,如此神剑而骄傲,而欣然,而欢喜,而快慰。 尽管,他知道,那人是联合了他最大的仇人,前来取他地性命。 那让他为之骄傲,欣然,欢喜,快慰的剑法,是来对付他地。 尽管,他真的悲伤,无奈,激愤,不解,然后,在艰苦血战,屡次留情之后,终是被那一剑,穿胸而过,那么冰冷地剑锋,擦着火热的心脏刺过去,却依然让沉向绝崖,沉向永无止境地地狱中的他,衷心地赞叹。 如许神剑啊! 唯有斯人,配得神剑,唯有斯剑,配得此人。 那些潇洒与不羁,那些剑影与美酒,终是月中一场幻梦空。 然而,这一刻,东方静静聆听感知着一场遥远地战斗,静静回忆着另一场更遥远的苦斗。 然后,让所有的悲伤,痛苦,激愤,无奈都渐渐沉淀在心底最深处,只余这微微一笑,欣然而骄傲的神情眸光。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被杰克的剑锋刺中,那远方传来的奇妙声音才倏然一顿,然后,再没了声息。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当佣兵团的人听得东方的啸声,匆忙赶来的时候,只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中空地之间,东倒西歪,凌乱趴着躺着五六十个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敌人。 这么多人啊,全是让杰克一个人一把剑给放倒的。 就连当团长的汉斯都看得眼睛直,其他几个平时和杰克关系好的人,这时候凑过去搂肩膀,拍胸膛,又惊又羡又笑。 “小子,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这么强?” “平时你装成一副没用的样子,我们还真让你给骗了。” “总算露出真本事了,以后我也不用一遇上强敌就傻乎乎跑过去护着你了,喂,老实交代,前几次你在背地里,有没有笑我笑得要死?” 大家嘻嘻哈哈地,努力调侃着,来平复心中的震惊。 好在平时他们都和杰克打成一片,从来也没轻视过杰克本领低微,所以现在虽然知道这个伙伴比他们以为的强出那么多,倒也没有太多不适应的感觉。 杰克微微松口气,庆幸大家对他的态度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真的不愿意因为自己忽然变强,而失去一群真正的朋友。 只是听到朋友们你一声,我一句的称赞,他也实在没法不脸红。 隔着人群看看微笑着站在一旁的希雅,他心里十分惭愧。可因为答应了希雅,绝不说出,破敌剑法是希雅这几天之内临时帮他急训练出来的,所以他也只好厚颜接受大家的羡慕和佩服。 虽说这连续七天,希雅晚晚拉杰克出来练剑,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可谁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剑法,只练七个晚上,就有这么强大的效果,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往希雅身上多想。 除了蒂娜心知肚明,就只有卢瑟和理查交换了一个震动的眼神。 第八十七章 谢字在心 卢瑟和理查交换了一个震动的眼神。 以杰克的微末本领,只用七晚,就能被调教成一个如此出众的剑士,东方点石成金的本领,实在让人震憾。 出于剑士的本能,卢瑟看着杰克的眼神都隐隐有些炽热。如果有机会,他实在很想亲自试试那神奇的剑术。 而理查眼珠转来转去,懊恼着东方对自己的恶劣态度。如果他自己这个水准也一样才到三级的骑士,也有机会被这么点拔一下,不用费什么心力就实力飞增,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幸福啊…… 这个念头一起,就越是懊恼,看着杰克的眼神,都几乎带点羡慕了。 在一片混乱,惊讶,震动中,汉斯已经安排人,处理战场善后了。分开尸体和伤者,确认所有人都已经没有战斗力了,辩认众人中的领,加以审问,这些事汉斯都亲自指挥,且要求理查派心腹在身旁帮忙。 这份小心态度,也是让理查暗中有些喜欢。这个小小的佣兵团的团长,很会做事,也很懂得做人。以他六级法师的身份,将来若是愿意接受官方安排的职位,倒真的很适合网罗到手下来。 这么一清查一点算,大家才现,这里看起来满地鲜血,倒了一地的人,其实死的人并不多。 杰克学的那套剑法,虽精妙无比,却并不狠辣,通常的招式。都是以制敌为主,杀人为次,一场大战下来,大部份人,不是被刺瞎了眼,就是被挑断了重要的筋脉,或是要害中剑,或是失血过多。无力地瘫倒在地而已。 也就是开始和杰克交手地那几个人,因为杰克自己还不能自如控制出手轻重给刺死了,后来都是被直接刺中关节筋脉之处,不取性命。只是剥夺了战斗力。 其实,打到最后的时候,杰克也已经是手软力尽。剑就算是刺中了人,也往往只是刺进两三分,根本无法造成重创。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剩下地人已经全无斗志。中了剑就更加惊慌。完全没有察觉对手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是拼了命地逃跑。他们已经不指望能跑得比杰克快。只希望可以跑得比自己地同伴快。为此。在逃跑中。彼此杀伤践踏。又倒了一批。 就算是当了俘虏。这群人一边哀求饶命之余。一边还在互相怨恨咒骂。这个说。你碍了我地事。害我没逃成。那个说。我好端端被你拉下水。落到如此地步实在太冤。弄得彼此仇视。怨言四起。怎么看。都不象是同一伙人。 取口供居然出奇地容易。为了争取活命。这些人个个争先恐后地交待一切。还不忘顺便贬低践踏同伴。 这帮人地来历极其混杂。有小偷。有盗贼。有落魄武士。有市井中地无赖。有乡下游手好闲地人。有小股地强盗匪患。来源之杂。和战力本领相差之大。都让人无语。 而他们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攻击杰克。却是有人出钱请他们来攻击一个佣兵团。 据说。那人本来想请战斗经验更丰富。人员更众。配合也相对好一些地大强盗团伙。可惜。因为前一阵子有铁血佣兵团。到处乱晃。所过之处。稍大一点地强盗团几乎全被扫平。人数在十几个之内地小团伙。大多分散蛰伏。才算逃了过去。所以现在。那人虽出地钱多。但却请不到这样地大型组织。只好胡乱招了这一群身强力壮。有点打斗经验。也有些杀人越货地胆子。就是不肯勤力换衣食地家伙来。 据说他足足招了二百多人,来对付他们一行五十人不到地队伍,就这样,也并不打算正面进攻,只想着游击骚扰,或是以绝对优势的力量,把落单的人先翦除再说。 杰克和希雅连着几晚,远离营地,当然被他们觉,准备对他们两个下手了。 凭心而论,那个背后指挥的人,还是很小心的,就为了两个人,居然动用了将近一百人,差不多已经是他们一半的人手了。而且第一个出手的,还是那人身边地一个很厉害的强者,没想到,那个站在有钱老板身后,高大得象山一样,随手展现一下刀法斗气,就把一帮小混混小强盗们,镇得乖得如兔子一般地人,居然一招就让杰克给宰了。 那个有钱的大老板,当时气得声音都变调了,大喝着让大家冲上去杀了杰克。 大家虽然也觉得杰克很强,但仗着有将近一百人,再怎么也打得赢,于是就一窝蜂得冲上去了。结果杰克剑出如风,每一剑挥出,就必定有人倒下,等到二十多个人,在一招之内再也没起来之后,这群乌合之众,彼此之间既无默契又无信任,攻击一受挫,自然就开始一窝蜂地逃跑。 所以,这一仗,杰克能以一个人地力量打下来,除了那套剑法太过高明之外,这群敌人太没用,也是很主要的原因。 这一仗,他们将近一百人,跑掉了一半,死了十几个,剩下地全被俘虏了。 当然,攻击的幕后黑手,早就跑得没影了,而训问了一堆人,谁也不知道那人从哪来,有什么背景,甚至连那人有什么本事都不知道。 只知道那人很有钱,长相普通,金碧眼,还算好看,听谈吐,看行事,似乎是受过教养有身份地人。出手很大方,有时碰到手下人不听话,他身边那个六级强者就出手镇压,那人自己从来没动过手。 这么少的情报,根本不足以判断出对方是谁,而唯一真正了解那人底细的亲信,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汉斯皱着眉。到理查身边把审问结果通报了一遍,然后问理查,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理查茫然摇头。 汉斯叹口气:“理查少爷,我们负责你的安全,所以有地事我们如果能事先知道,会对我们执行任务有很大帮助,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到遗迹森林去。有什么人不愿你去,你平时有什么仇人?” 理查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我去遗迹森林是因为对传说中的强大魔兽很好奇,我的亲人也许会出于对我安危的考虑,不愿意让我去。至于仇人……象我们这种贵族,总会有些仇敌或朋友的,我真想不出,谁会用这么无聊的手段来对付我?” 汉斯定定看了理查一会儿,理查的眼睛。清白纯洁地象只小白兔。 汉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回头继续去指挥善后了。 理查也叹着气对卢瑟说:“你看,我说地全都是实话,可就是没有人相信。” 卢瑟冷哼了一声。 去遗迹森林的确是因为那些魔兽,他的亲人也的确会从理查地安危来考虑问题……不过肯定是希望他危而不是安而已。他的仇人当然也有不少,而这个攻击的手段……也确实无聊到极点。 事实上。事后理查为此过不止一次脾气。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虽然他一向不长进。虽然他的兄弟们一向看不起他,可是居然托大到派出这种乌合之众来对付他。这这这简直就是侮辱了。 卢瑟冷冷地劝他几句:“不用着急,这种不象样的攻击只是试探。这次之后,他们现。你身边随便一个剑士都这么厉害,应该会认真起来,好好对付你了。” “就算是试探也不应该!换了是维克多,他们哪一个会这么漫不经心地试探,早就联合起来,倾尽全部力量了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到自己受到地攻击待遇,理查好几天都火气直冒。 他的心情不好,整个佣兵团可是心情极好。虽说汉斯也知道理查有些事瞒着自己,但这种高等贵族对普通佣兵团,他也不真的指望对方全部坦诚相对。理查付的钱很多,这足够让他们以比较平和的心态来面对将来的危险。 其他的佣兵团员们,高高兴兴地登记着所有俘虏地身份。这希尔,居然十个里九个是犯案累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于是大家情愿辛苦一点,把活地死的,全部带上,一路向最近地城市赶去。 大家都兴奋地彼此商讨着,计算着,这么多人,背了那么多案子,报官后能领到多少奖赏。大家可以分到多少,将来准备怎么用,人人说得眼睛生光,倒是谁也没跟杰克见外。 不过,这时候杰克和蒂娜的心思也并没有放在大笔地赏金上。他们很郑重地私下来找东方。为东方给予的帮助道谢,也直承以前对东方有许多错误地看法,并为此真诚道歉。 东方对于这俩人如此郑重其事的表态,反应极之冷漠,只觉得这两人实在很无聊。 对蒂娜一番出自真心的感激话语,和杰克激动内疚惭愧的悔悟表白,他的反应就是,“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出去了。” 事实上,他能忍耐着充耳不闻,只装个听完的样子,已经算是给希雅面子了。 杰克愣了,蒂娜却是在一怔之后,拉着杰克,对东方很郑重地深深行了一礼,然后把杰克拉下了马车。 “蒂娜,我们怎么能这样走开?” “东方性子古怪孤僻,不喜欢应酬人。希雅已经一再提醒过我们了,我们再在他眼前这样晃,他更加不喜欢。” “可是,我们得了他这么大的帮助,我们以前还一直看不起他,我们……” “不管是谢意,还是歉意,都不是用嘴来说的。杰克,说得再多,也只是我们自己心里好过一些而已。”蒂娜轻轻说,“谢意和歉意,我们放在心上,放在我们将来做的事情上,就好了。” 杰克安静了下来。“蒂娜,我真是太浮燥了,越来越比不上你了。” 蒂娜只是笑着摇摇头。 她能这么沉静地面对,不过是因为她比杰克早好几天现了那套功法的力量,虽说是直到东方的箫声助她成功时,她才真正完全确定下来,但心理上早已有了准备,相对杰克来说,她心灵上受到的冲击要小很多,所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比较平静地思考,决断,而不至于象杰克这样,激动得恨不能把心掏出来,却根本做不了任何对东方有实际益处的事,只知道语无伦次地一再说着,对不起,谢谢,这一类,其实并无多少意义的言辞而已 第八十八章 很伤自尊 杰克和蒂娜这次倒都是很积极地想要跟着去做讲解,可惜有一堆俘虏要带着去见治安官,没准还能得到嘉奖记功。佣兵团里的人平时虽说说笑笑,占占他的便宜,真到了这个场合,却无论如何不肯抢他的功劳,呼啸着就把杰克连着蒂娜一起簇拥着走了。 理查也派卢瑟跟着去照应了一下,卢瑟把能证明大贵族身份的东西一亮,整个送俘领赏过程就无比顺利,没有人提出更多的疑问,也没有人做过多的留难,身份判断,勾划销案,都做得非常快。 没有人过手沾一份,所有的奖赏都是按最高额放,绝对不打折扣,有关杰克的功绩做了详细的记录,又登记了他们的暂时住址,第二天由城守亲自签的嘉奖令就能送到,而杰克的功劳也都登记在案,通报全国。凭着这份记录,以后如果杰克想要从军,或是加入任何地方的卫队,都可以直接从小军官做起了。 另外,再看着卢瑟身后那个奇大无比的贵族的面子,城守还给了佣兵团一份官方证明文书,凭此证明,可以将这五十多个犯罪份子,全算成帮助官方翦除罪犯辑拿恶徒的任务。回头去佣兵工会登记一下,等于一下子完成了五十多个任务,虽然不算高等级任务,但积少成多,佣兵团就“呼”地一下往上蹦了一级。 大家乐不可支地把一堆钱呼啦啦分成若干份,当然,最大的一份还是给杰克留着的。然后人人开始展望。将来杰克弄个一官半职,然后重重立功,层层上升,若干年后变成大将军时,大家一起去吃穷他地幸福时光。 大事办完,有人高高兴兴回旅馆,有人乐乐呵呵,自去玩乐。杰克和蒂娜特意跑到专卖武器和魔法道具的街区转了个遍,却也没能碰上东方。 卢瑟也说要走走逛逛,孤身离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一个人回了旅馆。顺手递给理查一个小纸卷。 “联系上了?”理查笑着接过来,展开一看,脸色渐渐青。 “不是试探,这一次,居然不是试探!”他“啪”得一掌重重把长长的纸卷拍在桌上。英俊的脸几乎狰狞起来。“这个亚瑟,这个白痴!还完全是没影的事,他倒真以为谁最先到,谁就能赢一样,傻得把全部力量都投进去跟那几个争得要死要活。既然没多余的力气,既然本来就不把我当回事,那别管我就好了。他又偏偏要惹我!你说他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起我?百忙中。随便扔给一个亲随一笔钱,就让那亲随自己想法子来对付我。” 卢瑟慢慢点点头。很好。很好。这次乱七八糟的攻击,原来就是二王子身边一个帮闲的家伙自己瞎闹出来地。当然。也不能太指责人家胡闹,那位也很倒霉。二王子除了一笔钱和一个不算强也不算弱,才六级的护卫,就一分力量也抽不出给他了。他被逼急了,也只好这么胡来了。而且如果他打的主意,不是阻击歼灭,而只是一直不断骚扰,阻挠,让他们这支队伍行程放慢,无法提前赶到遗迹森林,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你这么多年来,演戏演得自己都快忘了是演戏,不就是追求这种效果吗,现在有什么可生气地。”卢瑟伸手拿起被理查拍在桌上的纸卷,展开来,一目十行地看过去,除了关于这次袭击真相的内容,就是通报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各地生的几十起看似起因不明,结果不清地流血事件,每一起都死了不少人,每一次都有不少强者,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 “这些天。他们斗得到处尸山血海。你却一路走得轻轻松松。他们那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睡一场好觉。你却千盼万盼才盼来一次袭击。还是属于小孩打架那种水准地。你还想怎么样?” 理查叹口气。摇摇头:“虽然这么多年来。被人当窝囊废。当大混蛋都习惯了。可真到了所有人都红着眼睛拼命地时候。那帮家伙却连看我一眼地兴趣都没有。还是很伤自尊地啊。” 他表情沮丧地说:“亏我还让你那么辛苦地把我雇了佣兵团要往那去地消息传扬出去。” “他们都把几十年积攒下来地实力全拿出来拼了。只有你。轻飘飘只雇了一个没什么大名气地佣兵团。换了谁也不会为你多费什么心思地。”卢瑟淡淡说。“就算你跳起来。告诉全世界。你身边有一个巅峰强者。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理查叹息。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支着桌面。做忧伤寂寞无奈状:“可叹我是一场期望一场空啊。盼了这么久。才知道亚瑟这白痴靠不住。喂。卢瑟。你说。其他那几个人。可以指望吗?” “既然亚瑟已经压上了全部地力量。其他人。估计谁也没法留手。他们也不是真抽不出人马对付你。只是现在正打得热火朝天。没有人肯自损实力。花大功夫来对付你。不过……这次那个人失败回去。如果亚瑟相信他地话。知道你这个佣兵团里。随便一个剑手。都是极出色地强者。也许会稍稍重视你一些。但如果。他已经和别人斗到最激烈地情况了。就算开始对你改观。怕也腾不出手对付你了。”卢瑟十分客观地推断着。 “我该高兴还是该失望。”理查有些无奈地笑,“其他人每前进一步,都要拼得血流满地,我也许就这么一直畅通无阻地到了地方……” “不可能。他们那些人再轻视你,也不会让你在他们之前到达遗迹森林,如果你真地比所有人都快,那么。当你快接近遗迹森林的时候,也许他们会立刻停战,联手对付你。” “没关系,照现在度,再有不到十天,就可以到达遗迹森林边缘了,你地猜想对不对,很快就可以证实了。” 理查悠然笑问:“卢瑟。你说,我应该期望你猜错了,我自己可以无比顺利地达成目的,还是应该期望你猜对了。真有一场惊天大战,让我有机会好好欣赏一下颠峰强者的力量?” “东方不是那么容易为你所用的。” “我不需要他为我所用,只要他却不过情面,出手对付我那些亲爱的兄弟,把他们手下的强者打得七零八落。让他们彼此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就好。” 理查笑嘻嘻地说,“我这种混蛋,本来就没什么资格网罗强者。除了你这种不小心受过我恩惠的倒霉蛋,谁肯替我效力。他对我越高高在上,越不理不睬才越好。我要是真地跟一个巅峰强者关系太过亲密,只怕我那位最能装糊涂的父亲,在王座上也坐不安稳了。” 卢瑟没有再接他那得意洋洋的话头。只淡淡说:“他们谁也没查出东方的来历身份。” “我知道。要真查出点什么,早让你交给我摆功了。既然你什么也没拿来。当然就什么也没查到。”理查有些无聊地说。 “但今天东方他们三人逛街,你地这帮耳目倒是现了……” 理查一凛:“那帮白痴不会蠢得跟踪东方吧?” “没有。他们知道东方是个可怕的强者,不能小看。不能冒犯,没有人故意去窥测他。只是你安排在各处的耳目,正好看到东方的行踪,都只是远远看着,连偷偷靠近的人都没有一个。” “他们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上午地时候,他们就有好几个人,在城里不同的书店附近看到他……” “上回听说他逛了武器道具店,这回又逛书店?他买了什么书吗?” “我来的时候,已经问过负责看旅馆正门的艾尔扎克,他们回来时没见带着书。” 理查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漫然思索:“一上午转了好几处书店,却不买书,难道没找到合他心意的流行小说?” 卢瑟笑笑,估计这个队伍里所有人,都对东方那一马车的各式俗烂流行小说印象深刻啊。 “应该不会,城市里面向平民的书店,一向主要靠这种小说赚钱,哪家都能随便拿出上百本不同内容地小说来,他要找小说,应该不会找不到。” 理查微微皱起眉想了一会,然后微笑着说“卢瑟,你拿我的纹章去私下拜纺一下城守大人,就说我有几样东西想麻烦他帮我准备。” 卢瑟回来旅馆后不久,又匆匆离开。 离开地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却用马车载了沉沉地一个大箱子。 也亏得他是九级剑士,力气够大,轻轻一拎,沉甸甸的大箱子就让他信手提起,一路走去东方地房间,敲开门,看着房里的三个人笑一笑,拿着大箱子,还轻轻松松行了一礼,才把箱子放了下来。 “这是理查少爷地一点心意,希望几位能喜欢。” 伊芙十分好奇地看着箱子,希雅却微微皱皱眉,以东方这么古怪的性情,理查送的礼物再珍贵,再稀有,只怕东方也全当作尘土草芥了,岂料东方目光淡淡在那箱子上扫过“他即让你送来,想是有一定把握能让我喜欢了。” 卢瑟笑笑:“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只是一箱子书,没事时翻翻看看,聊作消谴还是可以的。” 伊芙很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东方想要书?” 希雅却是打个寒战,这段日子,东方整天拎着本流行小说练识字,不会是理查产生误会,就买了一堆俗烂小说,想要送给东方了吧。 东方屈指微弹,箱盖受力而开,露出密密麻麻重叠摆放的一堆书,他信手凌空一招,一本厚厚的书册就如受到无形神力牵引一般,落到他手中,目光自书名上一掠而过,信手翻看几页,神情淡淡。 果然如此!、 第八十九章 诸般要求 理查送来的,并不是多么特加,多么珍贵的密书或孤本,只是一套精美的大6史,和一套大6地理图册。 大6史的内容是从神话时代开始记述,直至五十年前为止的大6历史。和中原王朝的史书记载不同,大6上各国林立,并没有哪个国家自命正塑,要编写整个大6的历史,就算不记小国的兴衰,也必要要记载许多强大国家的历史传承,内容自然比只记录单一王朝的史书丰富许多。整套书居然有厚厚的三十多本,而另一套文图并茂的地理图册,也有六册。 希雅给东方编的身份是一个长年与世隔绝,对人世一无所知,并十分愿意了解这个世界的强者,这一点和真实情况相差也不算太大。 所以理查照此推测出东方想要寻找的书,居然还错有错着地猜对了。 东方在城里的书店逛了一圈,却没能找到的,大多是这一类的书。 即使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但统治者对付平民的很多手段,和东方原来所处的世界却是可以互通的。 和以前的世界相比,这里的平民百姓也同样很少有识字的,书籍同样珍贵,而官方,其实也并不鼓励老百姓了解历史的种种教训,明白天下的地理差异。 再加上这一类整套的历史书,大多都是精美的书册,价格通常也十分昂贵,别说贫苦老百姓,就是普通的中等人家,也未必买得起。 书店里的戏说故事,英雄传奇不少。正式而全面的历史文书,少之又少,且大多缺东漏西。并不完整。 希雅对东方也解释过,一般只有贵族家的子弟,才会全面地阅读学习这一类书。要找这种东西,与其在书店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往贵族地家族藏书馆转两圈。 在东方走了五六处书店,基本上一无所获之后。希雅曾建议写信回去,找索斯特侯爵要一套这种书,但东方嫌慢嫌麻烦,打算晚上“亲切”拜访一下本地的官员或贵族,直接把人从床上揪起来。让他们把书找出来,送给自己。 不过。因为理查地体贴。东方省了一点小麻烦。本地城守大人少受了一场惊吓。虽然书还是从他家地藏书里找出来地。 难得理查能送出一份东方喜欢地礼物。而且他并没有乘机上来热热络络地拉关系。只是派卢瑟来送完书就准备离开。这份对进退地把握。也让人很难厌恶他。 可惜东方多年沧桑。阅尽人心。这些上位者们想要招揽示好时。会有多么谦恭诚恳。细心体贴早已看多看尽。不管表面上地深情厚义多么好看。骨子里地目地。从来都只是为了自己争取更大地利益。 理查注意他地行踪。并推测出他地需要。且热心地把东西送上门。本就是东方预料中很可能会生地事。此时自顾自信手翻看。倒是连半个笑容也没回报给卢瑟。 受惠者本人完全无视任何人际交往应有地礼仪和规矩。希雅只好代劳。礼貌而客气地道谢:“请代我们谢谢理查少爷。这正是我们一直想要寻找地好书。” “一点小事。本来也是理查少爷该做地。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还请不要客气。能为几位尽力。是理查少爷地荣幸。” “是吗?”把巅峰强者的架子端到十足,受了好处连半个谢字也吝于回报,似乎永远目中无人的东方居然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淡淡然问了卢瑟一句。 卢瑟莫名地打了个寒战。虽然理查本人的确是私底下哭着喊着盼着东方能有事找自己帮忙,但刚才说的那番话,明显是任何人处在这种局面下都会说的纯粹场面话。东方这样淡淡然反问一声,倒叫卢瑟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寒,隐隐地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甚至连理查,可能都要后悔,表现大方表现热情表现得太到位。 “我还想要几本关于斗气和魔法和书。” 这倒并非“狮子大开口”,只是东方一个本来就无法练习斗气,且一定精通魔法地大魔法师,要自己用不了的斗气书,和用不上地魔法书,实在过于诡异了。 卢瑟怔了怔才说:“这个……书店里一般都会有关于斗气或魔法入门的书籍,甚至更高深一些地也有。” “希雅说过,从街上买本书照着练斗气的话,用二十年时间,能练到杰克那种水准,已经是百中无一地幸运了。”东方答得平淡,其实中原的书店里也有很多《如来神掌》一类地所谓神功秘笈,十文钱就能买两本。学了二十年,基本上也就是强身健体,力气稍大而已。基本上现在连想当大侠想疯了的人都不会上当了。“我要看的,是真正能练出强者的书。” “我会把您的要求转达给理查少爷,他认识不少出色的强者,如果肯去请求的话,也许会有人愿意把秘传的知识拿出来分享,只是,可能要花不少时间,不能立刻找来。” “你不是一个高级剑士吗?” “我是帝国学院剑士院的学生,我所气的斗气和剑术,是由学院按部就班传授的,我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什么斗气详解之类的书本,如果您对我的斗气有兴趣,理查少爷应该能安排你到学院中去做个……”卢瑟看着东方苍苍的白,满脸的皱纹,一时无语。就算是面子很大的王子殿下,把这么一个老头安排进去当学生的话,这个,这个,也太说不过去了。 学院?东方微一扬眉,就是十本小说,有九本会提起的,一帮年少的男男女女谈情说爱,吵架斗气。开大会比魔法武技,但很少正经上课学东西的地方吗? 对所谓的学院,他兴趣倒是有一些地。但是跑去当学生,和一堆大孩子上演一场又一场幼稚无聊的戏份? 就算东方随时可以易容成一个少年,他对这种事也绝对不会有兴趣的。 “学院地事就不必了,我要最好的斗气和魔法的修炼方法,你的主人能越快为我借到越好。”东方说得甚是理所当然。 希雅在暗中叹气,这位可真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就这口气,简直是拿人家王子当仆人使唤。 卢瑟的心情却相对平和许多。从理查的角度来思考,也许东方越不跟他客气,他越高兴呢,即然这样。当然也就用不着他来多事了。 然而,听到东方地下一句话,刚刚松口气的卢瑟,立刻觉得脑袋一阵晕。 “我要一个魔法卷轴,我希望能立刻拿到。”东方那语气简直象是在说,我要喝水,你给我拿来一样简单。 希雅简直都不敢看卢瑟的脸色了,天啊,都已经告诉过东方。魔法卷轴有多么珍贵了,就算是理查这种王子。能弄一两张贴身收着,以防备危险。都已经算是奢侈难得了。这种东西,他居然好意思张口就问人要。 卢瑟全身僵硬。连头皮都有些麻,谁不知道魔法卷轴是一种多么珍贵。多么难得制成的东西,就算是国王,再怎么贪心,也不会好意思向任何一个贵族重臣索要他们费尽财力人力才能弄来的所谓救命卷轴。这个东方,简直比国王还要威风任性啊。 他只好干巴巴地申明一定会向理查转述东方地需要,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在东方还没提出更诡异更过份的要求之前,逃命一样地走了。 希雅掩面叹气:“你居然开口问人家要魔法卷轴。” “不是你告诉我,对魔法卷轴有兴趣可以找理查吗?”东方说得理所当然“我本来是打算硬抢的,现在转为问他要,已经是很客气了。”。 希雅真是无话可说,她当时提醒东方,只是不愿东方失望,所以才告诉他,想看看流行小说里那神奇的魔法卷轴,可以找理查借来把玩研究一番,谁知东方就这么“客气”地张口就要据为己有。 “你说过,好处全收下,麻烦扔回去。即这样,就不要把要求提得太高太难,真把人逼急了,恐怕就只有麻烦,不见好处了。” 东方摇摇头:“我要求越多越难,越不客气,他才会对我越殷勤,越小心,越倾尽全力让我满意,甚至越高兴,你信不信?” 希雅愕然,显然这个贵族少女对于人心的把握理解是不可能同都已经成精的魔教教主相比的,所以她坚决不信。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在那份被客客气气送过来的卷轴面前,呆若木鸡。 不算长的时间间隔,证明了理查甚至没有过多地犹豫不舍,而连卢瑟都没派,只由一个护卫送过来的行为,也表示出,他并不急于借这份惊天大礼来招摇展示或是要求什么。 整个过程十分简单,护卫敲门,进入,双手把卷轴捧上来,说一声:“奉少爷地命令,给东方**师送来的一件小礼物。” 东方接过来,漫然说一声:“知道了。”然后轻飘飘把这么一件难得地宝物扔给一旁眼睛亮的伊芙。 护卫很恭敬地行了一礼,甚至没问东方要一句回话就离开了。 希雅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芙高高兴兴,拿着那个魔法卷轴翻来覆去地看,直到她兴奋地要把卷轴打开,才惊叫一声扑过去,一把抢过来:“不能打开,打开魔法就用出来了,你知道一个卷轴值多少钱吗,不,根本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啊。刚刚你手指头多勾一下就全没了。” 伊芙十分遗憾:“我就想看看这里头是什么样,为什么能把一个魔法藏在里面。” 东方淡淡说:“要了解一个魔法卷轴,光拿在手上看一百遍也是浪费时间,伊芙,你这么想看,我们出去用用就知道了。”他轻轻一伸手,就把希雅死死抱在怀里地卷轴轻飘飘抽出来,转身向外走。 伊芙欢喜地叫了一声跟上去。 希雅神色惨淡,表情如做梦一般看着轻描淡写的东方和兴高采烈地伊芙,不抱希望地呻吟着提醒这二位:“魔法卷轴只能用一次,用过就是废物了。!” 第九十章 魔武双修 “你居然二话不说就给他了。”卢瑟知道自己的主君绝不是大方慷慨之人。 “我能不给吗?”理查深深叹息“卷轴再珍贵,只要肯下血本,还是可以弄来的,而站在巅峰的人,可不是光凭礼贤下士,财富权位就可以收买的……” “你甚至没有多考虑一会……” “即然考虑的结果不会变,那又何必再花那个时间,我想得太多,拖拖拉拉之后才送过去,也许还不如不送。”理查苦笑着“他肯开口向我要东西总比我费尽心思却找不到机会示好要强得多。我倒宁可他要的东西越珍贵越难得才好,这种强者,总不至于欠着人情不还吧!” 话虽然如此,他的脸色还是有些灰败的,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制作材料凑齐,扔下去海一样的金钱,还要客客气气地恳求,才有大魔法师花时间替他制作出来的卷轴啊,就这么让人眼也不眨一下地要去了。要说完全不肉疼,那是绝不可能的。 卢瑟也不多看他的颓唐样子,只皱了眉说:“我不明白,别的人要魔法卷轴是因为它可以瞬魔法,方便快捷,不受各种限制,可是这个东方自己就有瞬魔法的本领,还要欠你一个大人情,向你讨这么珍贵的卷轴干什么?” 所以,直到现在,理查和卢瑟还是在用尽他们的一切智慧,苦苦思考着东方那种种不合理的行径。 “岂止是魔法卷轴,他还要斗气和魔法的书,你说说,他一个魔法师。要那种书干什么?”理查抚着隐隐作疼的脑袋,痛苦地问。 “希雅说过,他是个多年与世隔绝的强者。那他地魔法传承极有可能和我们大6各国常见的魔法并不完全相同,他想研究一下其他常见的魔法,甚至弄一个魔法卷轴过去,慢慢参详,都是有可能地。”卢瑟不太确定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理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东方的魔法可以瞬,东方施用飞行魔法时。姿式和普通魔法师完全不同,要说他是在历史中湮灭的,某种以特别方式修炼的魔法师倒是有可能。“那他还要斗气的书做什么?” 卢瑟面露深思之色,沉声说:“你还记得上回他一把把你扔出去吗?” 想起当时自己地狼狈。理查只得苦笑。却也有些感慨:“当时他居然快得连你都拦不住。力量也那么大。高级大魔导士地水准地确厉害。加持迅疾术和大力术居然这么强……卢瑟。你那表情什么意思……”理查看着卢瑟那怪异地神情。先是不解。渐渐神色也古怪起来。说地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不是以为……” “是地。我怀疑他地力量和度并不是魔法加持地效果。而应该是武技!” “这不可能。所谓地魔武双修。能练到三四级。就不可能再进一步了。同一个人把魔法和武技都修炼到真正地巅峰。那只是传说。而且是现在谁也不会相信地传说。”理查大力挥了挥手。毫不犹豫地否定这一设想。 “但这是我能想到地唯一理由。如果他有可能修习武技。那他对大6强者们通常会修习地斗气感兴趣也就合情合理了。” 理查只是摇头:“这不可能。没有人会同意你地看法。没有人会相信你地推断。” 卢瑟苦笑。是啊。近千年来。多少顶级地剑圣。大魔导士们。做了那么多研究。走了那么多条道路。就是为了把两种职业地长处合而为一。也将两种职业地缺点尽量消去。然而每一条路走到尽头。都是死路。每一种研究到了最后。只剩绝望。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魔武双修地强者,力量也许可以挑战诸神,所以神祗也绝不会允许如此完美的战士存在。 各种职业都有其优缺点,只能相辅相成,而绝不可能合而为一,这就和太阳是从东边出来,水是向低处流一样,都已经是人人认可且绝对不可能动摇地常识了。 就是卢瑟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判断,也并不是很自信,听理查反驳了几句,也就叹息了一声,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然而,一阵奇怪地冰凉寒气,忽然从外面传来,同一时间,理查手上的戒指,放在衣服里头的项链,身上佩的几块宝石一起热亮起来。 理查身上佩的所有宝石,都是有魔法感应力的石头,或是天然魔石,或是魔兽魔晶,同时闪亮起来,煞是眩目好看。 理查沉声说:“外头有强烈的魔法波动。”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到门前,推开门,还没等出去,卢瑟已从旁边抢过来,拦护在他身前,先一步出去了。 以理查的行事风格,他们现在住的,当然又是全城最大的旅馆,而且肯定已经把旅馆全包下来了。 最大的旅馆只住了他们一行人,佣兵团又有一半人还在外头没回来,理查也大方地让手下轮班出去散心,整个旅馆这个时候的住客并不多,也没什么人来回串门,很大的院子极少见人影,空空寂寂地就剩几棵大村立在那里。然而现在,这么大一个院子,几乎被一道冰墙给一分为二了。 那是很巨大的一道冰墙,看起来虽然并不特别厚,但在阳光下,每一分每一寸都反映着晶莹的光泽,美丽的出奇。映着冰墙前站立的绝世美女希雅,更是赏心悦目。 各个房间都有人走出来,对着那忽如其来的冰墙,指指点点,满面愕然。 艾尔扎克拖着汉斯问:“这是什么魔法?” 汉斯苦笑:“我是火系法师,这明显是一个水系魔法,水系的冰墙类法术很多,我怎么能一眼判断得出来。” “从魔法波动里不能确定?” “如果是攻击性的,可以确定。但这种冰墙,明显属于防守性法术,除非我自己去试探攻击。否则……”汉斯摇了摇头。 “看起来这墙不厚,应该不是高级魔法吧?” “冰墙的防御力只取决于魔法的高低,同墙地厚薄没有关系。”汉斯看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冰墙,露出深思的表情。 他们不知道冰墙是哪里来地,理查可是一清二楚,看着这忽然出现的冰墙。和冰墙旁,满脸无奈的希雅,和满面诧异还扬声问希雅“这么大一片墙是怎么放进去的?”的伊芙,以及甚有兴趣地在冰墙前慢慢踱步,偶尔还轻轻伸手弹一弹的东方。哪还能不知道是一回事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寒冰之气给冷地,理查脸青唇白地哆嗦了几下。心疼得几乎没惨叫出来。 这可是一个九级的魔法卷轴啊,虽然看起来,没有别的九级魔法如“冰封天地”“火海涛天”这么有声有色,威风气派,声势浩大,但象他这样的权贵人物,本来也不愁没人去冲封陷阵打仗,辛苦弄来的魔法卷轴。大多是选择最好地防护魔法,以便在最危急的时候保命。 这道冰壁看起来平常。但象汉斯这样的魔法师,就算用火系魔法打到魔力耗尽。也绝对打不破冰壁。 就算是九级魔法的攻击,这道冰壁一般也能挡上几记。 这费了他无数心血弄来的保命符。就这样让人象吹口气般给,毫无用处地给浪费掉了。 更恐怖。更让人不能接受的事,继续在他眼前如不可能实现的幻梦一般生了。 东方敲了冰壁几下,似是已经厌烦了,抬手一掌,击在冰壁上,然后,理查就象陷在永不能醒来的噩梦中一般,呆呆地看着整个冰壁,碎裂成无数冰块,转眼间,满院子都是晶晶点点,如星辰耀目,十分漂亮。 伊芙高兴地欢叫一声,双手飞快地挑选漂亮好看的冰块捡起来:“我们拿回去,喝冰镇酒,冰镇果汁。” 理查欲哭无泪,他好几年地心血,原来就是拿来喝冰酒冰果汁用的。 东方随意扫了满地碎冰一眼,显然事情已经办完,再无留恋,悠悠然负手往回走,从头到尾,连瞄也没瞄那面如土色地理查一眼。 希雅倒是有些苦涩地冲理查挤出一个无论如何谈不上好看的笑容,这才跟了过去。只有伊芙,还留在原处努力捡冰晶。 艾尔扎克还在那里下结论:“果然不是那么强地魔法,东方用手拍一下就拍散了。我看也就五六级吧,也许还不到,是吗?” 汉斯不答,只是皱了眉,遥遥望向脸色难看,僵硬木立的理查,再看看一地地碎冰晶,神情凝重。 “对了,东方他自己放个水系冰壁,又随手打碎,这是搞什么啊?总不会是他闲着没事,跑出来练魔法吧?”身边的艾尔扎克嚷嚷着问个不停,汉斯只是久久地沉默。 而在另一头,呆若木鸡地理查,过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地说:“卢瑟,刚才,你看到了?” “是的,凭我九级剑士的信誉和眼力来判断,东方绝对没有使用任何辅助魔法,他是肯定是以自身的力量,击碎冰壁的。” 理查脸色灰败地问:“你是九级剑士,你要打破这么一个九级的防护魔法,需要多少剑?” “不知道,你又没大方到拿一个九级冰壁来给我实验,而九级剑士最多也只会挑战八级魔法师,我不会找死到去招惹九级法师,所以也不可能知道我要多少剑才能击破九级的冰璧。” “可他只拍了一下……”理查的声音是飘摇摇浑不着力的。 卢瑟默然无语,但即使是象他这样强大坚定的剑士,也早已面如土色。 如果东方用的真是武技而非魔法,那么,能一击打碎九级冰壁的武技,绝对在卢瑟这个九级剑士之上。 一个人同时拥有剑圣的力量和大魔导士的魔法,这代表什么…… 想到这一点,即使是理查这种见过无数风雨的王族中人,也不觉冷汗透衣。 东方,到底是什么人,他有意无意,漫不经心间所显露的秘密,竟是一个比一个惊人,一个比一个恐怖。 可以瞬的魔法,是天下魔法师的梦想。 曾见过人蛇身的魔兽,这能令大6拥有最大权力的人为之动心。 而……魔武双修竟然真正存在的秘密,这足够让全大6的魔法师和武者,都为之疯狂! 第九十一章 欢歌夜宴 傍晚时分,出外的佣兵们66续续回旅馆,看到伊芙在满地捡冰晶,已经抱了满怀,地上却还有无数亮闪闪,冰凉凉的碎冰,均觉奇怪。 刚回来的杰克不解地问:“伊芙,你在干什么?” “我捡冰块好喝冰镇酒,可是这里的冰块太多了,我们根本用不完,放在这里让它们自己慢慢融掉,真是可惜。” 也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怎么能浪费呢,我们大家一起好好庆贺一下,不就用完 “是啊,我们了大财,立了大功,佣兵团还升了级,又证明了杰克是个了不起的剑士,我们不该好好庆祝一下 这句话立刻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同意,大家高高兴兴地忙开了。刚回来的这帮人,甚至也没问问,这满院子的冰是哪里来的,就急急忙忙从旅馆拿了大桶大盆,把满地的冰收集起来,各式各样的酒,全都放到冰块里去镇着。 旅馆厨房里很快让他们扫荡一空,各式牛肉,面包,奶酿,还有整只的羊腿,火鸡,看得人垂涎欲滴。 佣兵团的人都喜欢热闹,都愿意抓住一切机会,开心快活。本来大家心情就好,被伊芙捡冰这个契机一触动,居然还真闹成了一场狂欢聚会。 汉斯亲自去请理查,理查当然全力支持,不但让护卫们跟着一起放松取乐,又派了人去外头买了各式美食。各种好酒,还请了一群漂亮姑娘们来助兴。 他自己也毫无半点架子地和大家席地坐在一起,聚在大院子里。笑看众人在渐渐升起的明月下,传送着一瓶瓶美酒,一盘盘佳肴。 最难得的是,一向不怎么搭理大家地东方居然没有一个人离开落漠寡欢地自去吹箫,而是落落大方地坐在一处树荫下,由着伊芙为他快手切肉,希雅巧手调酒。 所有人都已认识到东方强者地身份。对于希雅和伊芙给东方地特殊待遇。也只好尽量习惯。不会再多说什么煞风景地话。 被认定是狂欢主角地杰克让一堆人拉着劝酒。蒂娜不忍杰克一个人被欺压。只好在旁边帮忙抵挡。二人只来得及向东方打声招呼。就被拖来拉去地卷进斗酒狂嘲中。 理查却大大方方过来。笑着寒喧两句。东方出奇地给面子。竟然也随意地地应答了一两句。 理查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却也不敢乘机过多聒噪。便笑笑又走开了。 希雅也觉得东方脾气似乎好得多。有些怀疑象东方这么霸道自我地人。有没有可能因为用掉人家一份珍贵地卷轴而略有愧疚。 看希雅那副疑惑不解却又不好相问地表情。东方有些好笑。 这样的狂欢聚会,并不会让他更快乐。但也不会让他更不快乐。他虽然很多年都找不回欢喜快意的心境,但却不会因此而看不得别人快乐欢聚。 他虽冷淡骄傲。不爱与闲人交往,却绝不喜欢刻意用忧伤孤独来表现自己满心伤痛。用拒人千里,来显示自己心如死灰。 一人向隅,举座不欢,如无必要,他也并非一定要当个破坏者。 “在你们眼中,我就这么不近人情。”他微笑着问。 本来就是! 估计希雅心里这么想着,但口里只笑说:“我们只是觉得,这种狂欢做乐地场面,似乎不太适合你?” “狂欢作乐啊!”东方目光淡淡一扫四周。 天已经黑下来了,但整个院子里燃满了火把,熊熊地火光,映照着每一张神采飞扬,欢快畅意的脸。 大瓶的美酒在每个人手中传递,空气中,全是各种食物地香气。 来助兴的姑娘们大多美丽动人,且能歌善舞,会帮着倒酒割肉,会笑着听一群男人吹吁自己多么英雄了得,然后连声赞叹,有了这些美丽的女人加入,欢聚的气氛就到了顶点。姑娘们并无太多拘束,可以满院子乱走,和所有人谈笑凑趣,如果不是东方看来是个老人,身边又已经有了两位姑娘,没准还会有人凑到东方这边来相陪。 有人喝得兴起,口沫横飞地在说些什么,有人大力地挥舞着手臂,展示着自己的强壮和力量,有人拉着姑娘,脚步歪斜地在火光中跳舞,有人微笑着大大方方,让美女靠在身上,慢慢喝着纤手递来地酒。 人们说着,笑着,闹着,且歌且舞,且呼,且叫,快意似至极处。 这样的热闹,这样的欢乐,这样地风情…… 不适合他吗! 东方一笑,忽对希雅轻声说:“我曾在有很多妓女的营地里,和她们一起,弹琴唱歌喝酒,竟夜狂欢,你说我适合这样地场面吗?” 希雅一阵头晕,素来冷漠淡然的东方弹琴唱歌地样子她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的,却又不可能怀疑东方说谎,只好怀疑自己地耳朵可能听错了。 伊芙却在旁边两眼亮晶晶充满期待地说:“东方,你弹琴唱歌一定非常非常好听!” 东方浅笑摇头,这等心境,可遇而不可求,若非乘兴而奏,尽兴而歌,则大可不必起,未几,歌声温柔如水,让这热闹如许的夜,也安静温和了许多。 理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漂亮的竖琴,徐徐弹奏,低声歌唱。 美丽的琴声,舒缓优雅,悄悄拔动人们的心房,那出奇年轻。出奇英俊,又出奇高贵的人,唱歌地时候,神情出奇地温柔。 闪烁的火光,映着他含笑的眼,含情的唇,金在夜风中微动,他那并不高昂的歌声,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唱的是民间流传最广的传奇英雄史诗,他用吟游诗人的悠美曲调。应和着竖琴慢慢弹唱。传说中英雄的壮举,美丽的爱情,便一幕幕尽在眼前。 东方在音律上是大行家。安静地听了一会,淡淡点头,不错,此人于曲乐上地成就,用他们地话来说。应该可以归入上阶了。 伊芙听得两眼直,过了好久才懂惊叹:“真好听,他居然可以把琴弹得这么好听。把歌唱得这么,这么……” 小村女的形容词甚是贫乏。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称赞才好。 希雅笑说:“据说这位殿下。可是从十二岁开始,就拿着竖琴。唱着歌,在每一位美女的窗前留下过足迹地,这么多年练出来的功夫,自然是好的。” 她笑看东方一眼:“相比他的琴技歌艺,我倒是更佩服他的镇定。你为着好奇,就随手把他地魔法卷轴用掉了,我看他疼得心都要流血了,还能面不改色,水准不变地弹琴唱歌! “魔法卷轴,也不过如此!”东方答得很是平答。 他随手用掉卷轴,不是好奇,不是研究,而是要真切地确认一下,所谓能够瞬息而的九级魔法,威力到了什么程度。一试之下,还真是大为失望。 一掌打破冰壁时,近处的希雅,远处地理查和卢瑟,这仅有的三个明白九级魔法有多强地人,看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搞得东方都不好意思直接告诉这三位,其实那一掌,他并没有太用力。 对于所谓九级守护卷轴的威力,东方心里是极不以为然地。 冰壁不过是死物,遇上真正的强者,还是可以一举而催地。就算对方级别不够,若有足够的灵巧或有足够时间,就可以攻破或翻跃这种障碍。 当然,对于权贵们来说,这个缺陷是可以无视的。因为大部份时间,他们身边都不会少了保卫者,就算遇险,只要能阻得刺客一瞬,一般就已经足够了。 但在东方看来,这已经是不可原谅的缺点,何况这卷轴还只能用一次,真是精贵而不实际的东西。那些权贵们花天大的价钱弄来,贴身带着,绝对是心理安慰大于实际效 他漫不经心地说:“这种魔法卷轴做用有限,没什么了不起,你要觉得有兴趣,以后我弄几个威力不比魔法卷轴小,又能反复使用的东西给你们防身?” 希雅不敢置信地望着东方,不需要念咒,不需要时间准备,不需要任何材料辅助,转眼就能用出来的九级魔法,东方还说没什么用?这东方是以为,全大6的人都象他一样 东方还说能做出比这个威力更大,且能反复用的防身物,这,这……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就属于神器范围了。 伊芙却全无惊愕,只笑着问:“真的,什么时候!” “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行。”东方想了想,才道“我需要准备一下。” “多久?”希雅追问。 “快则一月,短则数月。”东方答得随意。 希雅听得眼睛直脸白,这么大的好事落下来,因为太震撼,她只顾着惊,竟然忘了喜。 一个九级的魔法卷轴,从寻找材料,到最后制成,用上十年都不算稀奇,象理查这种权贵,能动用的人力物力极多,差不多也要用个两三年才能做到,而东方居然眼也不眨一下,就承诺几个月间,弄出比九级魔法卷轴还要强许多的防身之宝,这,这…… 希雅被震得晕头转向,伊芙却十分轻松。她对于这些事没有概念,也从来不会比较,东方送她的,无论是神器还是一块石头,她都会当成珍贵的东西来看待,都会觉得高兴。所以这时,只开开心心地说:“好啊,东方你送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然后继续乐乐呵呵,开开心心地看着大家欢乐纵情地且歌且舞。 在理查弹琴唱歌之后,场中气氛变得温柔旖旎了许多,佣兵们纷纷拉着美丽的姑娘们下场跳舞。他们的舞姿大方奔放,绝无拘束,男男女女们牵着手,旋舞不绝。 有个年轻的佣兵大步走过来,笑着向伊芙伸出手。伊芙冲东方一笑,快乐地投入了旋舞的人流之中,在尽情地舒展舞动里,飞起一串串笑声。 以前,在那遗世而立的小村里,每到庆典,村里的男男女女们都少不了欢歌跳舞,可在这样的聚会里,小小孤女,却只能扮演忙前忙后,送酒递肉烧火的角色,似这样郑重地被邀请,无所顾忌地和所有人在一起跳舞,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伊芙欢快地随着音乐,踩着不同的舞步,而好几个还没下场跳舞的佣兵们,却偷眼望着希雅。但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希雅的美丽足以让佣兵团的每一个男人们暗中向往,但她言行举止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高贵,却也让大家明白,这个美女或许和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伊芙是邻家小妹般的姑娘,亲切可爱,可以随便亲近,但希雅却只是让人暗中倾慕,谁也不敢过于造次 大家喜欢在旁边看着她,喜欢谈论她,喜欢偶尔和她说几句话,但真正天天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不停搭讪的人都很少有,要想邀请她手牵手共舞,这种勇气,还真不是人人都有的。 但即使如此,看到这么多人把主意打到希雅身上,杰克立刻就急了,本来还犹豫不绝,不敢上前,这时却挺了胸膛,红了脸,长吸一口气,大步就向希雅这边走过来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第九十二章 邀舞之人 可怜的杰克才没走出几步,眼前已经是莺莺燕舞,凭空冒出好几个漂亮姑娘,把他给团团围住。 “你就是今晚的英雄,对不对?” “就是你一个人打倒了五十多个强盗?” “不是五十,是一百个?” “我刚听那个叫艾尔扎克的说,足有五百个呢?” “是不是真的啊?” “你是怎么把那么多人打倒的?” “你的剑法怎么这么厉害?” 一连串的问题,已叫人无法应答,姑娘们的热情更是吓得杰克冷汗直流,她们牵手的牵手,扯衣的扯衣,喂酒的喂酒,送肉的送肉。 “年轻的英雄,送件东西给我做纪念吧,哪怕是一粒扣子都好。” “最好的酒,当然要敬最出色的英雄。” “这是我亲手烤地肉。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杰克。请我跳舞好吗。留给我一个美好地记忆语。拉拉扯扯不肯放。不远处地同伴们出阵阵哄笑。 “杰克。拒绝美女是不礼貌地行为。” “杰克。你连强盗都不怕。还怕美女吗?” “杰克。快上。不许给我们丢脸!” 杰克气得咬牙切齿。这帮人自己壮不起胆子来。却又看不得他去争取。居然用出这么卑鄙地手段来。 可怜他被一堆美女围攻。连蒂娜都远远躲开,笑吟吟看他出丑。不肯来援救。杰克只觉比被五百个强盗围着还头疼,只会拿剑的手。不敢随便推搡,只能勉力保护着自己,不要让美女热情地唇印留在脸上,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希雅,唯恐哪一个动作神情。引希雅小姐的误会,从而对他地人品节操产生怀疑。 谁知他这里窘迫到极点,那边却已经有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希雅面前,冲东方微微一笑,然后极有风度地向希雅微微弯腰,优雅地伸出了手。 居然是理查。不知何时已经唱完一段歌,放下竖琴,步伐轻快地穿过众人。做了第一个向绝世美女邀舞地勇士。 希雅脸色微红,轻声说:“这些舞。我不会跳……” 平民们只为表达热情和快意的舞蹈,同贵族们更多注重优雅高贵的舞姿相差极大。要混到这么热火朝天,高呼酣叫的人群中跳舞。对希雅来说,还真是不小的考验。 理查微笑:“我也不会跳,不过我应该能学得很快,而且大家跳舞只是为了快活,不是为了比试,就是跳得再差,也不会有人嘲笑地。” 希雅美目深注,看夜色火光中,一双双共舞的身影,有些人连最基本的技巧姿式都不讲究,只是尽情地以肢体表达快乐开怀。没有规定的舞姿,不过是随意舒展身体,但其间快意欢喜,却又如此清晰地感染着每一个人。这看来混杂纷乱不入流的舞会,倒是远比王都贵族们的舞会,更加叫人心动神摇,**涌动。 她只略一犹豫,便一笑挽住了理查地手。 理查眼神微微一闪,注意到希雅并没有等候东方的意思就做出了决定。这一路上,希雅和伊芙虽然都诸事以东方为重,但很明显,她们并不自认是东方的从属,在她们自己地事情上,也许会尊重东方的意见,但绝对有自己决定地权力。这么说来,他们的关系,也未必十分紧密…… 他心中飞一般地转着念头,神情却犹自温柔优雅,牵了希雅地手,以极从容潇洒的舞步汇进人流里。 无可否认,在跳舞唱歌这种事上,理查地天份是惊人的,即使是这样混乱张扬的舞姿步伐,他转眼间也能学得象模象样,跳起来,舒缓从容,甚至牵引着希雅也在飞旋中跳出洒脱无比的舞步来。 虽说理查独拥绝色,引得不少人暗中妒忌,也打击得杰克脸色灰败,但他们一个英俊,一个美丽,飞旋而舞时,再简单肆意的步法,也能舞出高贵优雅华美灿烂。 就算是再嫉妒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希雅美丽得象传说中等待骑士的公主,也只有那英俊而豪气的大贵族,才有姿格揽着她飘飞如梦。 不管是容貌,身份,还是舞姿,理查和希雅这一对都是无比显眼,无比出色地,在旋舞欢歌中,很自然地,就成了舞场的中心。 一对对牵手飞舞的人,如漫天灿烂的星辰,而他们却是群星中,最辉煌的明月。 这样的欢快让所有人,笑意满怀,这样的景致,让大多数人赏心悦目。 没有跳舞的姑娘们,笑着叫着,虽然没了理查的竖琴伴奏,却又有更多人拍起手,为歌舞的众人打拍子。没下场跳舞的佣兵们,不是喝着酒大笑大叫,就是跳起来耍宝,有人在旁边翻跟斗,有人挽着袖子在角力搏斗,有人拿了武器,舞动得呼呼作响,努力向身旁的姑娘展示自己有多么强大能干。 理查的护卫们大多也喝得半醉,跟着佣兵们一起大呼小叫,尽情作乐。只有卢瑟还很尽职地隐藏在某棵树下的阴影里,冷静地观察着一切。 汉斯作为团长,也有些微醉了,却还惦记着要护卫理查的任务,所以不象别人那么放怀畅饮,尽情跳舞。只安坐在一旁,带笑看着,偶尔夜风大起,火把被吹得急剧颤抖,瞬间阴暗,汉斯就挥手向天空出数个连环火球。虽说只是简单的三级魔法,但一道道火光掠过夜空,一次次把院中天地。照得火红明亮,如同眩丽的烟花。开在半空,倒把那欢庆热闹之意烘托到了极处。也引来其他人凑兴地喝彩高叫。 在这一片欢快中,东方静静地坐在树下,手中持杯,浅浅品酒,带点淡淡笑意。看着含笑而舞的希雅,听着伊芙快乐地笑声和叫声。 他自小在苗疆长大,自不会受中原礼教约束,这等男女混舞,尽情作乐,在他看来。原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还隐隐想起了,苗人聚会时类似地欢歌宴舞。一般情况下。多情的苗家男女们,在这样的欢歌快舞之后。都会双双对对携了手,在那月下花前。林中石后尽情地享受生命中的欢乐。 说起来,他少年之时。却也没少和美丽苗女享受这样的欢情快意,温柔香艳。 东方在一片热闹欢声中,一个人不经意地笑笑,忽得翻掌倾杯,淡淡看满杯美酒,无声无息,融进大地。 耳旁却听得一声呼唤:“东方**师,理查少爷不弹琴了,没了音乐,大家兴致少了许多,你就帮帮忙吧!” 东方微微挑眉,转望去,却见不远处,已经喝得醉薰薰地艾尔扎克正冲着自己这边大力挥手呢。 这人在佣兵团一向就是个胆大包天,又咋咋呼呼的性子,这时喝多了酒,人已半醉,更没了顾忌,对着东方就喊起来了。 偏这时,人们喝酒,唱歌,跳舞,尽欢,到处都是一片乱,居然还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在招惹东方。就算注意到的人,大部份也都处在半醉状态下,也并没当回事。毕竟在他们心中,东方也就是个性情古怪的魔法师而已,最多比汉斯强一点,也不至于让人畏若妖魔。 可怜无时无刻不在暗中注意东方的理查被艾尔扎克的大胆吓一跳,连踩了希雅好几次脚,什么人敢随意指挥一个大魔导士当乐手,以东方那古怪地性子,挥手间要了那倒霉蛋的小命,都不算什么稀奇事。 然而,东方竟然只是一笑,屈指凌空虚弹,身旁树上悄然飘下一片树叶,落在他掌心处。他把树叶放在唇边,在理查遥遥望来的诧异目光中,吹出一轻快地乐曲。 理查头一晕,再次恶狠狠踩了希雅两三下,然后两眼直,词不答意地连连道谦。完全没顾得上,自己吃喝玩乐歌舞音律无一不精的花花公子威名一朝尽丧。天啊,东方居然真地肯吹曲子,虽然吹的不是箫,而是一片很神奇地树叶,但他毕竟是听从了一个本领平平粗俗佣兵烂酒鬼的要求。天啊,他费尽心血,巴心巴肝,忍痛割爱也要讨好地恐怖人物,居然可以这么好说话! 想想艾尔扎克随口一句话的效果,再想想自己的诸般付出却几乎没有回报,理查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伊芙和希雅却都没太当回事,东方能把树叶吹出极美的音乐,这本事,她们早就知道了,她们也并不觉得东方是永远拒人千里的冰人。尤其是希雅,看过东方纵情饮酒,长笑穿云,深信他也许比任何人,都有真性情。 其他人或歌或舞,或醉或笑,听到有轻快的音乐助兴,都十分高兴,这音乐是谁吹奏的,倒没有几个人特别去在意。 东方靠着大树,随意吹奏。箫韵多伤,不适合这种欢快的气氛,倒是这一片小小树叶,轻灵随意,同这场率性的狂欢,十分相合。 一片普通的树叶,被他吹奏出极之悦耳轻灵的乐声,他却只花了三分心思吹奏,悠悠心神,想的却是无数岁月之前的时光。 年少的苗家儿郎,也曾在明月下,用最平常的树叶,吹出最多情的曲调,送给美丽的姑娘。也曾在满天的星光下,拉着多情苗女的手,舞出柔情与欢喜。 那时,他年少,志大,才高,那时,他的生命里,有那么多温柔与豪情,快意和雄心。 多少年之后,他在另一个世界,孤独地吹奏快乐的曲调,心中的忧伤,却淡淡浮起。 有人在他身后大树的阴影中走近,忧伤的声音应合着乐声响起来:“你一直是孤单一个人吗?” 他不语,只是吹奏。 “这么多年,很寂寞 他在星光火光中微笑,忧伤如歌,而乐声却始终是轻快的。 “你见过你的父亲和母亲 东方徐徐摇头,那么快乐的乐声,为什么会听出他的忧伤和孤单。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东方慢慢放下唇边的树叶,平静地再次摇头。 他是孤儿,一个人在苗疆的秘林中挣扎长大,成为苗家最能干的儿郎,成为苗女们最心仪的英雄,成为苗人心中的神圣,成为神教至高无上的教主,步步血泪步步艰,而今回,往事历历,皆如尘烟。所谓父母,所谓至亲,遥远得,就算想起来,连不会再有一丝悲伤。 身边的人紧紧靠着他坐下,什么话也不说,只静静和他并肩看这满眼欢歌,过了很久很久,轻轻向他伸出手:“陪我跳舞,好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第九十三章 天大误会 泉音用帽子和头,小心地掩饰住自己的尖耳朵,一路寻找东方。 她虽没有孔拉德的耳目,但她知道理查肯定是要去遗迹森林的,所以专往必经之处寻找。她一路孤单行来,衣食住行,诸般烦扰。对普通冒险者来说是小事,对一个必需小心隐藏身份,尽量减少和人类接触的精灵来说,却是极大的麻烦,更何况她要主动找人打听理查他们一行的动向,又不能让人现她的身份,着实费了许多心思,吃了不少苦头。再加上她有着精灵天生的美丽,又是孤单一人行走,自然惹来过不少凶险。幸好她不止一手弓箭出神入化,天生的控植能力,也有极大威力,这才一路化险为夷,来到了索尔城。 佣兵团那帮人,轰轰烈烈,押了五十多个家伙穿过大街小巷,直往治安所那里去,这份声势气派,全城震动,连打听的功夫都省了,就听到全城的人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只要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她悄悄地来到旅馆,正好看到满院狂欢。她在人群中找到东方,一时竟不敢近前去询问,去查证。为了那一点期望,她一个人坚持到现在,眼看已接近目标,反而害怕起来。万一他不是,万一他不 她这样犹犹豫豫地站在一片欢声笑语之外,那么多快乐的景象,那么多快乐的声音,她悄悄地看着,只觉得心头无限落漠。 精灵天生轻巧灵活。精灵天生就可以和树木自然融为一体,她悄悄藏身到树上。除了东方,没有人能觉。而东方因为察觉潜伏者一直牢牢盯着自己,反倒有些好奇,便没有叫破她的行踪。 东方只当她不存在,说笑饮酒,倚树吹曲。无不自然随意。 泉音一直悄悄地看着他。她看到火光映照着他地白与皱纹,每一条,都是生命中的沧桑和苦难。她看到他在热闹喧哗里微笑,眼睛深处,却并没有一丝欢乐。她看到,他地伙伴相继离开。走进那一片欢乐之中,只有他,倚树独坐。整个世界都在快乐中,他却始终孤独一人。 泉音莫名地悲伤着。做为精灵,在人的世界里。她也是这样,永远地孤单着。 东方微笑着用一片树叶吹奏出无比轻快美丽地曲调。泉音静静地听着。感觉到胸膛里,一颗心正跳得飞快。 什么人能只用一片树叶来吹奏,什么人能这么不经意,就吹出如此美好的音乐。 只能是精灵。只能是天生拥有神奇音乐天赋地精灵。只能是热爱自然。热爱树木地精灵。 这个东方身上一定有着精灵地血脉。 泉音即觉欢喜。又觉悲伤。在人类世界地精灵。不是身死。就是沦为奴隶。即然东方真是精灵和人类地孩子。那么。他地生命。必然有着数不尽地坎坷苦难和悲凉凄苦轻轻问话。东方略觉诧异。却还是以他地方式给予了回答。 泉音越听越觉得和自己地没猜错。惊喜之余。更为东方难过。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有了今天地自由和强大。却又养成那么冷淡骄傲地性情。但就算是这么冷淡地东方。竟然并不拒绝她地靠近。也没有回避她那忽如其来没头没尾地问题。唯一地理由。只能是精灵血脉地天性相亲。 她静静坐在东方身边。一时间万般滋味皆在心头。却哪里知道。这完全是一场天大地误会。 东方是孤儿。没见过父母这一点。正好和她地猜想有巧合之处。东方虽一向冷漠。不喜欢别人太接近。但泉音是他一直很感兴趣地精灵。这个时候。就算泉音掉头想跑。东方都要动手捉回来。又怎么会拒绝泉音地接近。 而且泉音居然从他那极轻松欢快的乐声里,听出了他的怅然伤感,甚至猜出他孤寂飘零,这份音律上的知音之感,也让他不会讨厌泉音,心里也对传说中精灵对音乐的天赋感到好奇。当然,这也是东方误会了。泉音是先入为主,认定他是精灵血脉,先行把他想得十分悲惨,自然也就听什么都觉悲凉,倒是和精灵对音乐的领悟,全无半点关系。 当泉音轻声邀舞时,东方竟也一笑,毫不介意地握住精灵纤巧的手,舞入人流之间。 这时场中气氛热烈至于极处,人们共歌欲醉,长歌欲狂,除了极少数,一直对东方暗中注意的几个人,其他欢舞的男男女女,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有一对人,与众不 大家还是在高高兴兴地跳着舞,然而,不知不觉,他们的步法开始受身旁之人的牵引带动,大部份人都是自然而然在这个节奏下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有异,抬头四顾,这才惊愕地觉,整个舞场,所有人都在按同样的节奏在舞蹈。所有的狂舞之人,不管是性子暴燥的,还是喜欢出风头的,又或是身份高贵的,都已经不知不觉闪让在四周,舞场的中心,只有两个人,飞旋出夜的梦,月的柔,火的灿烂,星的辉煌。 那个女人很陌生,虽然漂亮,可远远不如希雅,但这时,没有人记得要拿她去比较,那个男人早已苍老地应该已不适合舞蹈,可这个时候,也再没有人记得他的年纪。 在此之前,希雅和理查是舞会的中心。他们的舞姿那么优美,他们的容颜那么美好。然而,他们的舞蹈只是技巧,即使是出色的技巧,也依然只是技巧。 而这两个人的舞蹈,是歌,是梦。是流动的音乐,是飞扬地心。他们的舞蹈。就象是太阳东升,月亮西落。春华秋实,江河入海,已经是自然,是本能,是生命地一部份。 看着希雅和理查。是在看最美丽的男人和女人,是在看画看传奇,看着这两个人,却只是在看真正地舞。 星月在天火在旁,明明没有人奏乐,但当他们舞动时。无声的音乐,就流动在人心深处。 精灵的舞步有多么轻快优美,没有亲见的人。永远不能想象。而东方不但能跟随这样的舞步,甚至可以引导带动这样地舞步。 苗人自小能歌善舞。再贫苦艰难的生命,也依然与歌舞为伴。他们的歌舞,纯朴而挚诚。热烈而张扬。 东方曾是苗家最出色的好儿郎,年年明月祭,岁岁欢庆日,多情美丽的苗女们,都争着同他共舞。 那些少年轻狂,无忧岁月,早化尘烟,可那些音乐,那些舞蹈,身体却早已深深记忆。 他以苗人的热诚执着之舞,去试探传说中精灵对歌舞地神奇天赋。而泉音,却是以精灵无以伦比的舞蹈,来确定东方的血脉传承。 他地热烈迅捷,她跟得上。她的轻灵优雅,他衬得起。 最初地试探磨合之后,是自然而然地融洽揉合,相辅相成。 他们共舞,是骄阳遇上清辉,是炽热逢着冰轮,是长风过野,是四季更迭,是花开树动,是果实繁盛,是人间一切的美好,是天地自然地轮回。 当他们共舞,便自成一个世界,天地万物,都成了他们地点缀,都只是这一舞的陪衬。 当他们共舞,便自成一切地中心,整个世界,都要呼应他们的节奏,跟随他们旋转。即使他们除了舞蹈之外什么也没有做,所有欢舞的人,却已不知不觉,一对两对地被他们的力量所带动。 等大家察觉有异,把目光凝在东方和泉音身上后,就不知不觉,纷纷停了下来,只是眼睛,却不能从这一对共舞的人身上移开。 那么多人呆呆地看着,东方和泉音却都没有理会。东方是从来我行我,哪怕整个世界侧目而视,心绪也不会稍动的人物,泉音却是个骄傲任性的精灵,对人类一向没什么好感,除了少数她认定是朋友的人,别的人类有什么想法看法,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男男女女加起来有近百人的欢聚大会,如今只剩下一男一女在跳舞,其他人,或醒或醉,或迷或乱,或心思深沉,或粗鲁不文,却都只是眼也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他们。 东方的黑袍,是夜色里最深最沉的梦,因这一舞绝世,却已变成了红尘美梦。 泉音轻灵的身形在黑色的掩映下时隐时现,稀有的青绿色的长在夜风下展开,带着树木和青草的香气,如春的精灵,跳跃飞腾,生机一片。 人们不错眼地望着,看着,不知是谁忽然用力鼓掌,转眼间,掌声欢声赞叹声响成一片。 伊芙低声对希雅说:“原来东方跳舞这么好看,早知道我就请他一起跳。” 希雅凝视东方和泉音的身形,微微摇头,用极低的声音回答:“这样美好的舞,只有身为精灵的泉音才能跳出来,我们配合不上东方的步伐!” “有什么关系,跳舞只为了快乐,又不是只为了好看,只要开心就好。”伊芙从没有和人比较的心思,笑意明快。 角落中,卢瑟皱了眉,倾尽一个九级剑士的全力,感知周围隐密处的动静,却是一无所获。泉音已经出现了,维克多还会远吗?总不可能让一个傻乎乎的精灵一个人跑出来音,论到风花雪月,歌舞作乐,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比他见得更多,就连精灵的舞蹈,象他这样的顶级权贵,也见过不止一次,却从没欣赏过,这么震动人心,无比美妙的舞蹈。难道,只是因为除东方外,没有一个人类可以跟得上精灵舞蹈的步伐? 天啊,一个舞跳得可以和精灵相比的剑圣兼大魔导士,嗯,或者还可以加上顶级舞者的身份?理查很想伸手去揉,再次开始隐隐作疼的脑袋。 这一夜,人们看到了最美丽的舞蹈,最默契的配合,这一夜之后,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陌生的姑娘,成为他们的同行者。而当泉音的身份被众人所知,当很久以后,全大6都知道泉音和东方的特殊关系时,这一场传奇的共舞,也已经被无数人传唱演绎成各种各样,美丽曲折动人的故事。 没有人知道,这么美丽的舞蹈,起因只是误会和试探。 她误会他的身份,他试探她的能力,仅此而已。 笑咪咪地大声疾呼,月底了,月底了,有粉红票票还没有投出去的话,明天十二点就失效.浪费是可耻的啊,呵呵,打 第九十四章 表里不一 第二天,泉音坚持要和大家一路同行,佣兵们齐声应好,汉斯身为团长,要尊重雇主,也要为理查的安危负责,所以依然不忘客气地征询理查对泉音这个陌生人加入的意见。 泉音横眉怒目,用警告般的眼神盯着理查。理查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维克多一向很好说话,也不在意他这个侄子占便宜,但维克多从来不让朋友受半点委屈。得罪泉音就等于得罪维克多,这一点,理查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只苦笑着问泉音:“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走?” 泉音最少有十几种可以用的借口和谎言,不管说是维克多不放心侄子所以派她来,还是说孔拉德担心生意,让她来和希雅随时联络,都没有问题,但泉音是个精灵,精灵一向不屑也不会撒谎。 所以,她一指东方,大大方方地说:“我思念他,关心他,放不下他,所以我来找你们,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不分开,所以要跟你们一起走。” 这坦白直率得,一众皆倒。男人们目瞪口呆看着泉音,心里想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喜欢的都是冷冰冰的老头子呢?虽然这个老头跳舞的本事很了不起,但他还是个老头啊……而且还是个三心二意,有事没事,勾搭霸占了好几个美女的坏老头。 就算东方是个可怕地魔法师。也挡不住可怜的男人们心中的怨念,大家望着东方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恨无奈啊。 就连伊芙和希雅也不解地看着东方,你们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事吗? 而东方居然也微微一笑,看着泉音说:“自从分开以后。我也一直思念你,关心你,放不下你,差一点也放开一切,先去把你追回来再说。” 他说地是实话,大实话,但只有希雅才明白,这话面上的意思,和真相,差得足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上次是因为希雅的阻挠错过了深入了解精灵的机会。东方确实有些后悔,好几回都动过念头,要去把泉音捉来研究,只是不愿影响希雅和孔拉德的美酒合作事业,这才作罢。但如果是泉音自动自觉送到他手心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泉音说地是同族间地牵挂联系。东方说地是他魔头无聊地恶趣味。然而别人听来。却都是无比肉麻地情话啊。 泉音年少美丽。就算是肉麻地话。她说来做来。都让人感觉很直爽坦率。绝不会有猥琐地感觉。东方却是以老人地面目示人。虽然他神情语气都洒脱从容。但一帮旁听地大男人单身汉们。却不知生出了多少诡异奇特地联想。 理查傻愣愣地看看东方。再看看泉音。觉得自己地脑子实在有些不够用。也没力气去追究真相了。只能无奈地点头。 于是。这一行近五十人里又多了一个漂亮地姑娘。她总是戴着一顶很大。连耳朵都全部遮住地帽子。她总是随意地披着仿佛带着春天气息地绿色长。她是个弓箭手。但她用地弓箭十分轻巧。估计力量。度都不会太强。不过佣兵团地各色男子们也并不期待她有多么出色地箭术。反而人人都攒足了力气。盼着赶紧有敌人出现。他们好能够英雄救美。好好显一显他们地豪杰气概。让这个涉世不深地姑娘深切了解一下。那种只会装深沉地老头。其实是不可靠地。 然而。敌人并没有马上出现。新加入地美丽姑娘却一直一直在刺激着大家地神经。 这么漂亮地少女。却坚持非要跟东方坐一辆马车同行。就连晚上睡觉。也总是要消磨到很晚。才从马车上下来。和希雅她们进帐篷。 以前希雅和伊芙,虽然也常呆在马车里,但也会经常下车,活动一下身体,同大家说说笑笑,可是泉音,对所有人地殷勤善意,都是冰冷相待,不苟言笑,只有对着东方时,才会露出春天般美好的笑容。白天赶路的时候,东方不下车,她也不下车,东方下来走走,她就也下来,紧跟着东方。 因为她跟着东方寸步不离,搞得希雅和伊芙,现在也很少下车了。而且,就连佣兵团唯一地女性成员,蒂娜,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三天两头找机会接近东方,有时也上车逗留一会,有时在车边和东方搭几句话,就算是不说话,不上车,也会牵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前后,注意力,总是放在马车上。 东方的马车白天很少关门,大家经常眼睁睁看着他,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可爱地伊芙一颗颗把葡萄鲜果剥好,送进他嘴里,美丽的希雅为他调酒倒酒,神秘地泉音,低下头,亲密地同他说话,脸上眸中,都是温柔情怀。而本来豪爽英朗的蒂娜也笑吟吟看着,眉眼出奇温柔。 佣兵团基本上也可以叫做光棍团,一帮子没老婆没情人地大老爷们,一路上看得眼冒绿光,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把东方给恨得直欲食肉寝皮。 这帮子人,好勇斗狠,为了美女打架拼命决斗的事常有,可惜东方是个魔法师,还明显是个绝不低于六级的魔法师,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人连冲上去,表现一下英雄气概的妄想都生不出来。 只有杰克主动在某一个深夜,悄悄来敲东方的马车门。 “请您最近小心一些,他们,他们那些人,可能想弄点恶作剧!”杰克的心情很复杂。当告密者出卖同伴是很卑鄙地。可就算是东方对他没有恩情,他也不愿意看到一个魔法师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让战士们近身戏弄。 东方不觉一笑。佣兵团里越来越浓的不满情绪,他不是没现,只是不在意。 其实他功力通玄,只要随意放开感知。这些人的讨论计划,没有一句可以逃得过他的耳目。 然而,该说那帮人是乌合之众,不够果决阴险呢,还是该说这帮佣兵纯粹雷声大,雨点小,天性太过善良,做不出稍为象样点的坏事好呢? 商量出来地主意,居然大多是往他的饭里拌点沙子,把他的衣服弄脏。乘他下马车时害他跌一跤这一类的拙劣手段。要么是找机会很亲热地和软弱无力的魔法师握手,握到他痛不可当的这种无聊计划。找个漂亮女人来勾引他,然后设计几个姑娘从旁边看到,就已经是最恶毒的主意 有个人提议乘他不注意从从背后套个黑袋子蒙住他的眼,顺便堵上嘴不让他念咒,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结手印,然后把他一通打,居然还因为太狠毒太卑鄙,而被驳回。 至于什么下毒。栽赃这种阴狠的主意,或是商量定,遇敌时,故意把敌人引到魔法师近处,他们这些近战地武士,谁也不及时出手掩护,这种杀人而不负责任的办法,居然连提也没有人提一声。 这种程度的不满怨恨和小动作,真是无聊无趣无可期待啊,亏得杰克还小题大作地前来提醒。 “常有人在私下商议一些事。看到我或蒂娜靠近,他们就躲开,我估计是想……”杰克斟酌了一下才说“是想给你找点麻烦。不过,他们都不是狠毒的人。就算有些不喜欢你,也不会做什么太过份的事。请你,请你……” 东方似笑非笑。看着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的杰克:“你到底是想提醒我不要被暗算,还是想向我求情,别把他们怎么样?” 杰克脸色微红:“你是我感激尊敬的人,虽然我也许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但我不会坐视任何人暗算你。他们却真的是我地朋友,他们不强大也不完美,还会做错事,但是,我也不愿意他们受伤害。” 东方轻轻松松问:“就算是他们暗算成功,让我出出丑又有什么不好?你一直很喜欢希雅,难道你就不希望我受点教训。” 杰克这脸这回是完全涨红了:“就算你没有教导过我剑术,我也不会因为喜欢希雅小姐,而用不正当的手段来对待你。我对希雅小姐,我对希雅小姐……”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倾慕希雅小姐。但我尊重希雅小姐的意愿。希雅小姐愿意亲近你,一定有她的理由。更何况,我也开始一点点了解你,虽然你看起来年纪很大,可是,我总觉得,你不止比我们所有人都强大,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比我们所有人都自由洒脱,你甚至可以让你自己比我们更年青,更强壮摇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似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奇妙的感觉和判断有些不可思议。 “我必须承认,不管你看起来有多老,但如果你真的想要和希雅小姐在一起,也许并不是一件让她受委屈的事,只是……”他望着东方,有些忐忑地问,“你喜欢的其实根本不是希雅小姐,而是泉音小姐 杰克的判断无疑是有依据地,希雅和伊芙平时虽和东方更亲近一些,但彼此相处时的神情语气,大多是磊落从容的,看不出什么温柔绮思来。 可泉音就不同了。她看着东方地眼神,十分眷恋在意。她和东方说话时的语气,极之温柔动人。有一次,佣兵团里有人说,东方性子太孤僻冷漠,总有一天,这些美女都会离他而去。偏被正好经过地泉音听见,泉音大大方方说:“不会的,至少我永远不会抛下他不管,我会一直一直和他做伴,再也不让他寂寞孤独一个人了。” 她说得朗然磊落,斩钉截铁,然后从一堆目瞪口呆地人中间穿过,大大方方上了东方的马车。 有时晚上,东方一人个,飞跃到某处大树地树梢上,身轻如羽,随着枝叶飘摇起伏,悠然抚箫。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地听,只有泉音也轻轻巧巧跳上树去,踩在大树上行走就象平地一样轻松,静静站在东方身后,一直一直凝视他。 据守夜的人说,有好几次,泉音竟伸出手,想要从身后抚摸东方的白或肩头,虽然最后还是把手收回去了,但眼中的柔情,实是无穷无尽。 而东方,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的人,连希雅这样的美女,也很少温柔相待,却对泉音很特别。 他纵容泉音随意地接近他,他任凭泉音总是追问一些古古怪怪的问题,他看着泉音的眼神,有时也出奇地专注,甚至带着少见的热情。 他喜欢的人要不是泉音,真是鬼也不信了。 这真是一场包括东方和泉音在内,没有一个人,完全了解全部真相的所谓误会。 泉音认定东方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孩子。一再追问东方关于父母,关于童年的往事。东方从没有详细认真回答过,只随口简短地应几句,只传递出很简单的讯息。无非是,东方无父无母,幼时吃过不少苦。东方越是轻描淡写,泉音越是用想象把那段苦难渲染地极度凄凉悲苦,对东方更是无比地怜爱关切。 东方是年轻人还是老人,对泉音来说其实没多大区别。她是拥有千年寿命的精灵,她自己也已经有二百多岁了,对于精灵来说,人类是二十岁还是七十岁,根本不差什么。 所以,泉音可以无所顾忌地来亲近东方。她越是觉得东方的过往一定十分悲苦,就越下决心,要以同族长辈的身份,好好陪伴他,照顾他,给他温暖给他爱。 泉音觉得自己比东方大一百多岁,虽然在精灵中还是个孩子,但无论如何,当当东方的姑姑,阿姨,是没问题的,陪伴他,温暖他,关怀他,是自己应尽的义务。 她心无杂念,所以把自己的决心说得坦坦荡荡,面对东方时,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深厚情义,有时,甚至想学着人类年长而温柔的女性抚爱晚辈孩子的动作,来试着给东方更多的温暖和爱护。幸好,东方身上那落漠孤高之气,终究还是让泉音有了些顾忌,几次伸手,又几次停下来了。 否则若是东方现,泉音是把他当小孩来爱抚,心里盘算很久的精灵研究计划,可能就要以最暴力的手段,提前实 第九十五章 风雨欲来 是的,东方会容忍泉音的接近,会以专注甚至略有热切的眼神看着泉音,那都是因为他对精灵的好奇。 神兽魔兽什么的,虽然也都很稀奇,但在东方本来的世界里,有灵性有神奇力量的珍禽异兽还是很多的,可明明不是人类,却有着几乎和人类一样的外形,也和人类拥有相似智慧与文明的精灵,兽人,矮人这一类存在,在东方以前的世界里,却是从没有过的。 在泉音一片真诚,想要给东方无私的爱护与关怀时,东方打的主意,却是什么时候,能把这个精灵剥光了,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下呢?如果要深入研究的话,是不是应该拿刀剖开来,看看她的皮肤筋胳血脉内脏骨头,等等等等,是不是都和人类相似呢? 所谓的精灵,是否其实应该是容貌特征比较明显的人类某一种族?可如果是这样,精灵那与自然契合的力量,无以伦比的音乐天份和天生的箭术又怎么解释呢? 东方这样思考着,判断着,看着泉音的专注眼神,其实是在考虑从哪个部份下刀子最方便研究。 而希雅和伊芙这段时间之所以也一直守着马车上,很少离开,绝对不是跟泉音争风吃醋,而是希雅是唯一明白东方恐怖心思的人,所以拉着伊芙天天陪在旁边,给泉音当保镖。 外人不知真相。只觉得东方和泉音分明两情相悦,却偏还要抓着希雅和伊芙不放,顺便又引得蒂娜动心,还真怪不得整个佣兵团,上上下下怨声载道。 当然,整个队伍里。也还是有人对东方和泉音之间关系存疑地,比如,理查和卢瑟。但他们也只是存疑,却找不出真正的答案,于是这几天同行,就更是诸多思虑。 这个晚上,就在杰克一片好心敲开东方的马车时,卢瑟已经静悄悄不惊点尘地从营地离开,没过多久,他悄然回来。轻轻松松从几个守夜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进了理查的帐蓬,把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消息总算来了!”理查高高兴兴地接过来。纸条上只有一行字,他一眼就扫完了,脸都青了。 这几天他想得脑袋胀,都没法弄明白,维克多派出泉音究竟是有什么用意,什么打算,心里算计又算计。一刻不停地推想着各种可能,弄得自己头晕脑胀胸口闷,谁知整件事就是一个没脑子的精灵自作主张,跟什么阴谋计划没有一点关系。 理查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才能顺得胸中那口气:“怎么早不消息过来?” “他们估计也都猜出有内奸。彼此防范得严。人人都在观察别人。要消息。不是那么容易地。”卢瑟随口分解一句。目光也飞快扫过纸条。 东方身上可能有精灵地血脉? 他微微蹙眉。却又点了点头。 维克多注意到他地神情。沮丧地问:“你觉得他真地可能是精灵和人类地混血儿?” “他能和自然融为一体。他能吹奏闻所未闻地乐器。他能轻易吹出最美妙地音乐。他能随意跳出最动人地舞。这些。每一项都是精灵地长处。普通人偶尔有一两处能力和精灵相近不奇怪。可他几乎每一种能力都和精灵地力量有关。这也巧合得过分了些。更重要地是。他能瞬魔法。他还有可能是魔武双修。这些是人类地魔法师从来做不到地事情。也许只能是在拥有了精灵和人类两族地长处之后。才能创造这样地奇迹。” 理查叹气:“很好,很好。他是伟大的音乐家,顶级的舞者,强大的剑圣,了不起的大魔导士,无论哪一个职业,达到这种境界,就可以站在众人之上,受到所有人地礼待和尊敬了,而他却四者兼 他伸手抚着最近痛得越来越厉害的脑袋,哀怨地说:“我可不想惹这种可怕的敌人!可是如果他是人类和精灵的混血这件事泄露出去,我们都不得不去跟他拼命,想逃都逃不开。” 从千年前开始,人类和任何其他种族的通婚生育就是被严格禁止的。混血而生的孩子是渎神者,一生都只能被当做猪狗一样对待。如果有人敢隐藏身份,就是所有人类的公敌。不管信奉哪一位神祗,不管属于哪一个国家,只要自认是人类,一旦现这样的混血人,就要全力扑杀,否则就是人类的叛逆。 大6上诸国纷起,诸神并立,兴衰不绝,存灭不定,但这一条铁律却从来没有更改过。 对于理查这个一心想要拉拢东方,并已付出极大代价地人来说,这真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卢瑟倒也没过多慌乱焦虑,只皱眉想了想就摇头:“虽然他十有**可能有精灵血脉,但谁也没有证据。只要他一天不承认,我们就安生 虽说千年来,很多人只是因为一点小征兆,小巧合,就在铁律下被当做混血儿杀死,千年之间,有过无数冤案,但从来没有哪一个嫌疑者,有着大魔导士和剑圣的强大力量。 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各大神殿,各个国家,也没有谁会真拼着巨大地损失去和一个无比恐怖的强者结下死仇地。 理查叹气:“就算东方的身份问题,我们暂时不必太担心,可是维克多怎么办?泉音来了,维克多肯定不会扔下不管,也许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他要来了,我总不能把他赶走……” 理查做出一个无奈地表情,卢瑟也跟着叹了口气。 理查以前去找维克多借黑骑。那是没有人注意到他地行踪,他可以偷偷摸摸玩手段。现在,拜他自己前段时间自作聪明,拼命散布消息所赐,他那帮要命地兄弟至亲,都知道这个不长进的花花公子居然也想去遗迹森林撞运气。就算谁也没把他看在眼里。难得玩一次狙击,也象儿戏一般,可如果他们的队伍里,多出一个维克多大公……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理查和维克多合作共探遗迹森林的消息,会让那些已经打红了眼的人,立刻联起手来,齐心合力同他们做对。 卢瑟哭笑不得:“往好处说地话,你终于称心如意了。这回,他们终于要认真对付你 “过犹不及啊!”理查几乎要哀嚎,“我是希望他们来打几场。可我没想玩这么大 他是想乘着战斗好好看看东方的本事,却绝不愿意所有人联起手来跟他拼命。就算他有一个巅峰强者依靠,同时对付所有人,还是太吃力了,何况东方这个强者其实还没有完全站到他这一边来,真闹大了,未必可以靠得住。 理查恨得咬牙切齿,那个没脑子的精灵,自己不要命。可害苦我了。 卢瑟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可以解除这个困局,只能和理查大眼瞪小眼罢了。 他们主从注定了一夜难眠,刚刚把无聊多事的杰克从马车边赶走的东方,却颇有些期待地笑了一笑。 只要东方愿意,放开灵觉,营地内外,哪怕一只蚂蚁爬动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平时闲着没事,东方也偶尔偷听一下佣兵团一堆人对他的埋怨,或是看看理查和卢瑟商量怎么对付他。 听着佣兵团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用眼红妒忌的语气和贫乏无趣地词汇说他坏话。再商量一堆可笑至极点的对付他的小阴谋,真是件有趣的事。 听着理查和卢瑟费尽心思,左分析右研究。对他做出各种各样,古古怪怪的设想。并定下种种好笑无聊的策略,也是一件极好玩的事。 没想到。今晚偶尔注意了一下,终于听到一件有用的事了。终于明白泉音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依恋关怀,泉音平时问的那些古怪问题,看着他地古怪眼神,立刻就全部解释得通了。 好笑之余,东方还真是期待维克多赶紧归队。 这个人来了,就能让其他的几股势力拧成绳,全力对付他们吗? 那真是太好了。 混到佣兵团里这么久,什么有趣的冒险故事也没生,唯一一帮敌人根本不是来打架的,是象小丑一样来演闹剧的。 日子实在是无聊啊,就算是东方,也有些手脚痒,很想大打一架了。 暴风雨之前总是宁静的,大家一切如常地赶路。 泉音照旧坐在马车里,眼神常常凝注在东方身上,不愿移开。她现在已经百分百肯定了东方的身份,却一直没有跟东方说破。混血所生的孩子在人类世界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泉音是很清楚的。她不愿带给东方危险麻烦,所以从不正面提起东方地血脉来历,并且深信,东方和她都保持着这种心知肚明的默契。 泉音不说破,东方自然也就含糊着由她误会。此时他大大方方任凭泉音有事没事盯着看,自己却闲适得拿着厚厚一本书在翻看。 这回他看的再也不是什么流行小说,而是大6地理图册。 其实所谓地地理图册并不详细。大6诸国并起,彼此多有防备,不管是哪个国家,也不会允许国内详细的地图被公开印出来。 所谓图册,除了一些公认地,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方,有较详细地图画之外,大部份地方都是用大致的几笔,绘出基本地方位就算关不多了。 好在东方需要的也只是对整个大6的地理分布,大致的地形方向有个概念就好。 他一边翻看,一边拿了一堆空白的纸,用鹅毛笔写写画怪的图形,马车上的几个姑娘完全看不懂,理查倒是很感兴趣,可是没机会弄到被东方划过的那叠纸,否则凭他的学识素养,应该可以看出,这是一种,简易快捷的,全新的,记录山川河流地形的方法。 东方在地理图册中找到任何一个自己经过的大城市为参照,然后,慢慢地还原自己所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一路把山川河流,地理变化,城市道路,全都详细地重现出来。 东方本来就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当初想以苗人之力造反的时候,也曾下大功夫学过天文地理之学,也曾孤身行遍天下,亲手绘过完整的中原地形简图.如今这等为野心所学的本事,倒正好可以帮助他更好地认识这个新世界。 他且看且画且忆,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已绘制了出来,如果有时间,照他自己的简图,再渲染加工,简直就可以刻印出来把模糊简单的大6地理图册的某一部份内容,变得详细丰富了。 然而,东方却只是随手画完,跟整个图册对了对,便信手一拂,三四日来画好的几十张纸就在莫名力量下立时破碎,转眼飘飞出马车,千万纸张的碎片,在空中飘飘摇遥,随风而远逝,倒成了一幕奇景。 东方却连抬头看一眼都省了,只是静静看着图册的某一处。 一大片森林外围的某一个点。 那就是东方最初走向人类世界的位置。 那一片森林,即使是在图册上也大到不可思议。 整个大6,都是以这片森林为中心的,所谓的大6诸国,也大部份都是围绕着这座森林而存在的。 那是,东方已听人提起过 第九十六章 天下为人 如果东方没有自己核对过地理图册,恐怕就算是被理查带到遗迹森林的边上,他也不会知道,这就是自己在其中生活了很久的森林 对于森林来说,树木所及的地方,都可以是出入口,而遗迹森林实在是太大了。东方出来的位置,和理查要进的地方,没准隔了上千里了,谁能想到那会是同一个森林? 看着图册,东方心中除了淡淡的愕然之外,还有深深的失望。 神秘的遗迹森林,无比强大的魔兽,以国家的力量,也不敢全力探索的地方,就连巅峰强者,也许都不敢轻入的地方…… 东方曾经对那里怀了许多的期待,却原来,那地方自己早就走过逛过,那些魔兽,他也早就打过玩过了。 换了别人,可能还会想一想,这遗迹森林和帝国传承的关系,他自己认识的那些魔兽和这些无聊国家的无聊密秘会不会相关之类的。可惜东方完全不把那些国家传承,权力交替放在心上,于是就只剩下懊恼自己在这个新世界里,又少了一个冒险地点,又少了许多可以期待的快乐了。 他郁闷地不断翻动图册然所谓最可怕最恐怖的地方,也不过如此,那别的地方基本上也没什么惊险可言了,还是绝了冒险的心思吧。或许,可以把未来的快乐放在探幽寻秘的可能上?比如说精灵的森林?兽人的高地?矮人的地下城? 这些种族的力量虽不如魔兽,但他们有不逊于人类的智慧,懂得利用器械,知道团结合作,而且肯定仇视人类,看到有人类进入他们的地方,应该会倾全部力量来对付地。 以一人之力对一族的话。说不定还是有些意思的。 东方漫不经心地想着,信口问:“泉音,你们的森林在哪里?” 泉音哪里知道东方打的是大闹精灵森林的主意,还以为他终于开始眷恋思念精灵的家乡了,忙坐到他身边,轻轻地翻动着图册,然后慢慢指点几处。在图册上小得可怜地森林。 在小小地图册上。整个大6精灵们赖以藏身地地方。小得几乎不能辩认。 偏僻而微小地森林。广大而美好地天地。人类与精灵地世界。在图册上。对比得那么分分明明。那么触目惊心。 泉音地手指轻点了几下后。停在了某一处极小极小地。代表森林地绿色小点上。再也没有移动。低下地头。一直一直。不曾抬起。 “属于我们地地方。仍在一寸寸减少。人类地捕奴队还是不断来侵袭我们地家园。我们一直在后退。舍弃最美丽地森林。舍弃最美味地果实。我们躲进穷山恶水里。我们甚至躲到遗迹森林地外围。冒着成为魔兽食物地危险。只要可以避免被人类捕获……” 泉音低垂着头。轻轻地垂落。看不到她地表情。只听到她地声音。极低。极低地说下去。 精灵曾是神灵钟爱地种族。他们天生就有漫长地生命。他们天生就是最好地弓箭手。最好地歌者。舞者。乐者。他们为自然所钟爱。他们不喜欺骗。不爱杀戮。他们曾拥有黄金地岁月。然而。现在。他们正在一点点被人类灭绝。 东方静静地听着,他想起苗家的山,苗家的水,苗人的世界。苗人天生能歌善舞,苗人生来勤劳良善,苗人大多纯朴挚诚。他们不懂得阴谋,不懂得虚伪,或爱或恨,都一片诚挚。 然而,他们是蛮人,是不不开化的外族,是和畜牲差不多的异类。中原朝廷的压迫和奴役,中原武人们的歧视和鄙夷,从没有停止过一日。 当日他想要打倒汉家天下,除了野心之外,何尝不是想为苗人争一个公道。 而在他“身死”多年以后,还有无数苗人奉他为神圣,有心人只要用他的名字作为旗号,便有千万苗人追随相从,有的地方,美丽的苗女甚至甘愿剖心祭奠他。 这一切,除了愚蠢盲从之外,又何尝不是因为,所有的苗人都自内心地盼望着他还活着,还能成为苗人的希望和光明。 忆起旧情旧事,东方冷硬的心肠,竟也微微有些柔软。他只轻轻伸手,极柔和地在泉音肩上拍了一拍。 一直低着头呆呆看着图册上小小一点的泉音,一直轻轻诉说着精灵千年命运的泉音,全身一颤,忽得回身,伏在东方的肩头,痛哭失声。 这骄傲的精灵,即使是在维克多面前,也不会流露这样的无助与苦痛,却如此轻易地,因为东方一个安抚的动作,而崩溃了心防。 她在他肩上痛哭,长垂落在他的肩头,泪水湿透他的衣衫。 她的种族将会被毁灭,这样的命运,已是不可逆转。 她用了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决心走进人类的世界,却现,面对整个世界的力量,一个精灵的决心和拼搏,如何地微不足道。 东方,你知道吗,我们的种族,也许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东方,你知道吗,我们终将是无根的浮萍,再不会有家园可归,有亲人可依。 离开森林多少年了,第一次,她放纵自己痛苦和悲伤,把软弱无力展现在人前。 东方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有一瞬的愕然,却终是并没有躲开她。 他任由她在自己肩头痛哭,他任由她的眼泪湿透重衣,尽管,他一直没有说过一句安慰的话,没有抬手,再给泉音任何一点抚慰。 但他终是知道了,原来,精灵的泪水,也是晶莹的,也是温热的。 泉音这一哭,惊动了马车内外。很多人侧目望来,好几个对东方早有不满且生性冲动的家伙。已经想要冲过来,质问东方怎么欺负泉音使是哭泣,也要扑在东方身上的亲密姿势,都是视而不见 希雅微笑着一拉本来想要过去安慰泉音的伊芙,二人跳下马车,笑吟吟地去拦住了了想过来找麻烦地热血男士们。 希雅一边随意地解释着什么。一边心情轻松地想着,或许以后不用再天天守在马车上,盯着看看给泉音做保镖了。至少在短时间内,这个有些迷糊的精灵,不会被东方大卸八块剖开研究了吧。 几乎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集中在马车上下时,卢瑟却轻轻一声,向道路前方望去。 远方林木高处,有许多鸟儿四散飞起。引得汉斯也抬头望了望。大队人马才会如此惊动飞鸟,这是几乎所有冒险者都熟悉到骨子里的警讯。 理查用询问的目光看卢 卢瑟极轻微地摇头:“似乎动静不小,但看起来。不象是埋伏或袭击,而是……” 话音未落,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前方路上。林中,不知跑来多少野狗野兔野鸡。这些小动物平常见了几十人的浩大人马阵式,肯定是无声无息。远远避开,这一回却是横冲直撞。闷着头一路冲过来。 这里一行人,一阵子人嘶马喊,手忙脚乱地或避让动物,或安抚坐骑。这边还没回过神呢,大地又轰隆隆地响起来,前方一阵阵烟尘滚滚,虎嘶狮吼,转眼间就有一群猛虎巨狮蛮牛野猪,冲过来了。其中居然还夹杂着一些高大的野马和野鹿,他们居然跟着自己的天敌一起拼命向前跑,而凶猛地虎狼居然也没分出神来捕食它们,真是稀奇古怪至极。 看着这群猛兽晕头晕脑地对面直撞过来。汉斯皱着眉头连连令。 四面巨大地盾牌和七八把长剑在队伍的前方架起阵形,蒂娜飞快地摘弓搭箭,在马车里的泉音也一跃而出,轻巧巧跳上路边一棵大树,占据高位,引弦待。 然而,他们这么严阵以待,却是白费了,那么多野兽,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凶狠,除了冲在最头的几头倒霉野兽没来得及转向,在大盾牌前撞得晕天黑地还挨了两刀之外,其他的野兽们都是很自然地分成两排,一左一右,挨着佣兵团就冲了过去。 没有任何一头野兽分出心思来攻击任何一个人,佣兵团一行人,除了安抚被惊吓的马匹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事要做。 汉斯不解地脱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是近郊,怎么会有这种深山里才会出现的野兽?” “这些野兽怎么……” 大家人人奇怪,只有希雅叹了口气:“大概,是有贵族在行猎吧。” “行猎?” “在近郊行什么猎,猎小狗还是小兔子?” 希雅苦笑。这些底层的佣兵们会觉得不可思议地事,贵族们却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通常贵族们吃喝玩乐闲得慌,想找点刺激时常会去行猎,但并不是每个贵族都愿意跑到深山密林里去冒险的。他们的下属为了给主人凑趣,经常会把贵族们自己养着观赏地猛兽放出来,再用某种方法惊吓一番,让猛兽们拼命逃跑,给打猎的主子们找点乐趣。这些被驯养的猛兽早就没有了野性,没有什么攻击力,自然也就没有多大危险 她轻轻解释了几句,众人听得大是惊怒。 “怎么能这样?” “这是的近郊。行人虽然少,但也不是绝对没有。还有零星住在近郊各处地农人,万一伤到无辜怎么办?” 希雅默然不语。 只要爵爷们高兴了,贱民们受点惊扰算什么。肯随手赔给平民一点损失的,已经是很好很宽厚很慈善地贵族了。谁还敢要求更高呢。 希雅就听说过,在贵族行猎时,有个农夫因为想要保护家人,而打伤贵族放出来的老虎,结果他被活活打死,家里所有地财物被贵族抄走,妻儿都被抓去做奴隶,就这样,贵族老爷还说亏了,说这一切的价值都比不上一头精心伺养了好几年地猛虎。 这一类故事听多了,同样身为贵族的希雅除了叹息几声,觉得农民很可怜,那位贵族有些过份,也就不能再说什么,做什么了。 这毕竟是一个贵族和平民的区别如同天和地的世界。 贵族们在自己的领地里,可以随意征召男人服苦役,可以随意享受每一个女人的初夜权,这一切一切,都被认做是理所当然。 这些观念,不仅在贵族心中根深蒂固,就算是平民,也早已习惯了,受了再多的委屈,敢于愤恨不平的人,也少之又少。 佣兵团的成员,算是性子比较暴烈,比较敢于担当了,可是各自骂了几声之后,也就只好算了,谁又真会出头,跑去找一个贵族争个是非曲直。 理查轻声问卢瑟:“这一带好象是雷蒙伯爵的领地。 卢瑟白他一眼:“你是因为雷蒙伯爵记住了这一带的封地谁属,还是因为那个传说中很漂亮的雷蒙小姐,才记住的。” 理查呵呵干笑几声,对他的责难假装没听懂:“可惜雷蒙伯爵是个出了名严谨认真的人,一向看我这个浪荡子不顺眼。为了防着我,就算到了社交季,也从不送雷蒙小姐进王都……”理查叹息着摇头,少认识一位美女,还真是让人 第九十七章 狭路相逢 “没想到,雷蒙伯爵看起来是那么认真严谨的一个人,居然也喜欢玩这种无聊的狩猎。”卢瑟冷笑。 理查只是轻笑了一声。现在早已不是传奇英雄的时代了。贵族们学习高强的本领,亲自去进行种种冒险,那已经是遥远的传说了。除了维克多之外,贵族中还有几个真正的强者?不向那些驯如棉羊的老虎狮子们耍耍威风,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找到当英雄的感觉呢? 前方马蹄声渐起,由弱至强,由远及近,很快就看到几十人的队伍呼啸而来。 当先的是一匹火红的奔马,通体一丝杂毛不见,,马上一个少女,一身红衣,隔着老远,就已叫人有一种被那火焰般夺目的美灼伤的感觉。 少女身边的四五个少年,硬是连简便的猎装,都能穿出华丽繁复的味道来,如众星捧月一样地围着那个少女。 身后的侍从们有几十人,架着鹰的,牵着狗的,执旗的,持枪的,一应俱全。前前后后,上十杆长枪举着,七八面旗子飘着,看得理查都皱了眉。 “这气派也太大了,行猎而已,倒弄得象伯爵正式出巡。” “要和他们打招呼吗?” “不用,最好避之则吉。”理查没好气地说。虽然雷蒙小姐出奇地漂亮,但她老爹可是个出了名的老顽固。雷蒙伯爵是王国重臣之一,理查做为王子,一旦和雷蒙小姐通名结识,就必须去雷蒙家接受招待。雷蒙老头再讨厌他,也要按正规的礼仪好好接待他。就算是理查,也不会喜欢有人一边请你喝酒吃肉,一边用看苍蝇的厌恶眼光死死盯着你不放。自然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 两帮人越来越近,那位小姐居然一直没有勒马或转向的意思。 这可不是一个人在前面挡路,而是近五十人的队伍,就算是最出色的马术高手,也不可能在相撞之前,堪堪转向,擦身而过的。 跟在小姐四周地一群贵戚子弟们。呼号大笑。同样视前方近五十人如无物。 后面骑马跟随地侍从们大声呼喊着:“让路。让路。快让路……”一边喊。一边把鞭子挥得啪啪作响。那意思就是。如果撞上了。他们就要直接挥起鞭子打人了。 理查冷冷一哂:“我们让路。” 卢瑟打个手势。护卫们立刻拔马向道路一侧靠去。 佣兵们低低地咒骂着。汉斯冷着脸。安抚了愤怒地同伴们几句。也让大家带马向路边让。 他们这些平民为贵族让路经地义”地事。本来理查身为高等贵族。如果他肯出面对抗地话。倒是不需要顺从地让路。但既然理查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佣兵们固然心中不平。却也不会恶毒地故意制造矛盾。逼理查不能不做挡箭牌。 好在大家的身手都极好,极迅捷灵活。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依次地拉了马,避到了路边。 对方那浩浩荡荡地队伍。也已到了眼前。 佣兵们闷着气,冷冷望着这一行本事只敢对着驯服地虎狼施展的所谓贵族们。 平民给贵族让路,居然没有低下头,以恭谨顺从的姿态表示臣服,这是大不敬,按理说,侍从们就该一顿鞭子挥过去。 但这一支人马,带着刀剑武器,明显是有战斗力的佣兵团,其中还有二十来个人,配着昂贵严整的全套盔甲,应该是贵族的护卫,看起来是一支佣兵团在保护一位贵族。 虽然雷蒙伯爵王国重臣,属下们飞扬跋扈都成了习惯,就算普通的贵族也并不怎么看在眼里,但也不至于主动去向别的贵族挑衅,于是侍从们也没再有什么过于霸道地动作。 雷蒙小姐向来眼高于顶,又早就习惯别的贵族围着自己转,巴结讨好无所不为,自然也不会主动停马去结交一个明显害怕雷蒙家势力的小贵族。 所以,两边眼看就要交错而过,互不相扰了。 然而,东方地马车却给雷蒙家族浩浩荡荡一行人气派地过路造成了一点小障碍。 东方虽然不喜欢有人嚣张到他的头上来,但也不是个抓住机会,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表现他多么强大,多么不容许冒犯的人。 汉斯要大家让路,希雅和伊芙也都手忙脚乱地赶着马车向路边让去。 既然这件事不是针对他个人,又不用他自己去赶马,他当然也就不理会了。 但是马车不象马那么灵活方便,希雅和伊芙赶马车的手法也谈不上熟练,马车本身又太大,所以当那位雷蒙小姐一路呼啸而来时马车虽已离开路中心,但还没有完全赶到路边。 幸好,这位雷蒙小姐并不象想象中那么横行霸道,居然没有对着稍稍碍事地希雅劈头盖脸给鞭子,当然,这也许还是给队伍中,那个不知名贵族的面子,所以她只微微一拉马头,马稍稍侧了一点点,从马车旁过去了。 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就可以算大家相安无事,从此各走各路了。 奈何雷蒙小姐是目中无人,横行直过,在后面紧跟着雷蒙小姐地那几个贵族少爷们,却不可避免地向这路上唯一一辆马车多看了两眼,在一片烟尘中,隐约看到了希雅那惊世绝俗的美丽。 然后,有人深深一声,有人大力勒得马儿人立长嘶,有地一阵手忙脚乱,几乎没从马上滚下来。 已经有人直接用火热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希雅:“你叫什么名字?” 希雅一阵后悔,同时加倍深刻理解东方爱戴面具地行为了。她自己这回是在郊外赶路,没戴面纱,就惹来麻烦缠身,换了东方要扯下面具满世界乱晃,那还得惹出多少事来 对面有个年轻贵族挺起胸大声说:“我是雷伯纳男爵。是雷蒙伯爵家族世代的狩猎官。你知道什么是狩猎官吗?那可不是管打猎的,当伯爵不在时,我为伯爵管理家族领地内所有的军队。我是伯爵最信任的下属,我家族地荣光可以追溯到……” 话音未落,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居然跑到这里背家谱?” 却是跑出老远的雷蒙小姐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拔马回转,顺着几个人的目光一看。这才注意到哪怕在飞马烟尘中。希雅那依旧绝美的面容。再听到平时围着她转的家伙居然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如花孔雀一般向另一个女人诸般炫耀。 雷伯纳一怔,平时这位骄傲地小姐,可是从不在意身边地贵族们调笑侍女或勾搭平民女子的啊。怎么现在这么一副表情。 深知女人心思的理查却暗自好笑。 象雷蒙小姐这么高贵的天之骄女,当然不会把身份低贱,且只有寻常美貌的女人放在眼里,想要贵族们不偷腥,犹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绝无可能。反正只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女人,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对她的地位有丝毫动摇。 但希雅的美丽映得以美貌自傲地雷蒙黯然失色。再加上希雅自然而然形之于外的优雅气质,也让雷蒙小姐很难把她当成一个下贱的平民那样轻视。在这种情况下,雷蒙小姐怎么可能容忍身边献殷勤地贵族们向希雅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美女对美女的仇恨和妒忌。力量是非常强大的。理查微笑。这一点自古至今就没变过。现在,又有一出新的好戏要上演了。 在雷蒙小姐不快地眼神下。雷伯纳男爵陪笑说:“我看她应该是侍女,所以向她通报一下身份。想结识一下这个队伍的主人。” 雷蒙小姐冷冷向被护卫们围住地理查望了一眼,到了这个地步都不敢站出来的主人。肯定是个没什么担当地无用贵族,这种人,一听到雷蒙伯爵的名号就吓得手脚软,有什么结识地必要吗? 她素来骄横,连贵族间起码的礼仪招呼也不打,只冷冷望着希雅。 希雅苦笑。美丽的女贵族对卑微平民如果起了妒忌之心,那真是什么都可以干得出来。她自己的母亲就曾把一个被父亲私下宠爱的美貌女人囚禁终身,这还算是比较温和善良的手段。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以为我会把你怎么样?”雷蒙小姐冷冷地说,“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希雅只尽力向她笑一笑。如果这位小姐即使嫉妒,也并不伤害她,那就真的只是嚣张而并不恶毒了。 然而,事实上雷蒙小姐的高抬贵手,却只是因为骄傲。 她可以为了一时任性而让取乐的野兽踏平平民的家园,却骄傲得不屑自贬身份去因为妒忌而和一个平民女人计较。 她冷冷地说:“没什么可看的,走吧。” 其他人不敢违逆他,虽然还是忍不住偷眼看希雅,却都连声应是。 雷蒙小姐都已经抬起马鞭要往下挥了,临走随意地扫了希雅一眼,目光却忽得在希雅裙边一凝,鞭子顿在半空,没再挥下去。 希雅的裙角上有一株寒梅,梅枝优雅地舒展开来,一朵朵沿着枝干绽放,即使是在马儿奔跑带起的烟尘迷离中,那一株寒梅依然在孤高而美丽中透出一种绝世的清和艳。 雷蒙小姐的眼神定定地望着那株寒梅,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见过世上最盛大的华宴,她见过无数高贵富有的女贵族们种种华丽眩目的打扮,她见过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衣饰和绣纹,却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神乎其神的奇妙绣技。 一件普通的衣服,因为那一株寒梅,就化腐朽为神奇,透出一股清雅高洁的气息来。 这种绣艺简直是鬼斧神工,这样的绣品足以让那些把所有智慧和时间用在如何将自己打扮得更漂亮更显眼更能把其他女人压下去的女贵族们出大价钱争购了。 雷蒙小姐有些不屑地笑笑,眼神却不觉慢慢炽热起来,自命有着战士之心的她,对在大大小小的舞会上,展示华丽的衣着和无聊的打扮全无兴趣,但想象一下,身为战士的她,穿着由某双神奇的巧手所绣出的火焰玫瑰战衣,横剑而战时的风姿,连她的心都有些激切了。 她用鞭子点了点希雅的裙角:“这件裙子,是谁绣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九十八章 得之而快 即使是在很久以后,希雅想起那因为当年的一根树枝而引的血案,也只得叹息命运的捉弄。 初离家的时候,夜里树枝划破了她的裙子,东方补的时候顺手绣了株梅花。其实那条裙子后来希雅穿得也少,难得上身一两次,却偏偏在这时候惹来了麻烦。 面对雷蒙小姐热切的询问,希雅只得苦笑:“随便买来的一条裙子,我并不知道是谁绣的花。” “你敢骗我?”雷蒙小姐眼神一冷,鞭子一声抽下来。 “住手!”早已悄悄靠近过来的杰克大喝一声,长剑连鞘挥出,击开鞭梢,顺势回点,险险点中雷蒙小姐的手腕。 雷蒙小姐猛然抬手避过这一击,眼露讶异之色:“你的剑术很不错?” 杰克剑不出鞘,却横在希雅身前,怒视雷蒙小姐:“就算你是贵族,也不能随便打人。” “欺骗侮辱一位贵族,就不该受罚吗?”雷蒙小姐冷笑。 “你凭什么说她骗你?” “一个平民,能随便买得起绣花的衣服?那株梅绣得那么好,在街上可以随便买得到吗?”雷蒙小姐冷冷看着希雅:“你就说是在哪买的,我派人直接去那店里,找所有人来跟你对质。你要想说是别人帮你买的,或送给你的,也给我报出人名来,我一定会派人一一求证……” “不必了!”希雅微微叹息。“这株梅是我地一个朋友绣的。但她绣花只是玩玩而已,不愿意被别人知道。所以我不能告诉小姐。” 雷蒙小姐地目光冷冷一扫四周正慢慢向希雅这边靠拢地佣兵团员们。一抬手。止住身后也忙不迭要靠近护卫地侍从。 “能把梅花绣得这么好地人。至少也花了十几二十年地时间练习绣艺。我可以赏识她。提拔她。我可以让她被贵族地世界所接纳。我可以让国王宫殿地大门对她打开。我甚至可以让她成为下位贵族。如果为她好地话。你就该告诉我她是谁。难道……“ 雷蒙小姐不屑地说。“难道你想让那人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从而埋没她地前途?” 这一番话。说得连佣兵团里地人都不觉有些赞同。被雷蒙小姐看中。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希雅小姐有什么理由需要隐瞒? 大家这样想着。有人微微点头。有人甚至大声说:“希雅小姐。告诉她也没关系。” 只有汉斯微微皱眉。隐隐有些不对地感觉。 卢瑟也皱了眉,压低声音,提醒理查:“有人在用大泛围地心灵法术……” 理查伸手摸了摸怀里轻轻震动的魔法感应宝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削弱大家的意志,让人变得软弱。盲从……” 那法术运用得很小心,甚至没有明显的魔法波动。汉斯身为魔法师也没立刻觉。自己身上的几颗感应辅助的魔法石,也只有贴身那几颗最灵敏的有了反应。这位魔法师地本事可是不弱啊。 雷蒙小姐也是个很明艳很出色的美女,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样理所当然一席话,再加上暗中的魔法帮助,倒令得本来应该挺身保护支持希雅地许多人反而附和雷蒙。 希雅却还坚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的朋友不需要靠此谋生,很抱歉,辜负了小姐地美意了。” 雷蒙小姐有些不快,但带些愤怒红晕的脸,也还是出奇漂亮,让人根本无法厌恶仇恨。她看着希雅,沉声说:“不要再废话了,告诉我,那人是谁,在哪里可以找到她,我会给你重赏地。” 被她美丽的眼睛一看,希雅只觉得手足冰冷,心中一阵阵惊惧,几乎鼓不起勇气来拒绝违背这霸道少女地命令。 汉斯终于脸色微变,轻轻说:“恐惧术!” 卢瑟的眼神也是一冷:“是黑暗系的法术!” “这就更有趣了。咱们王国,除了维克多,还有第二个贵族在庇护黑暗法师吗?”理查颇有兴致。 卢瑟给了理查一个询问的眼神。黑暗法师的高级恐惧术,希雅恐怕很难对抗得了。 理查却极轻微地摇了一下头。 本来这个时候,是应该挺身出头,拦一拦劝一劝,好显示他维护同伴的好担当,顺便也向东方示好的,不过,既然有一个能暗中施法,而不为人所察觉的高级黑暗法师在,就算现在什么也不做,事后也可以全推在黑暗法师所下的大范围心理法术上,不会损害他的形象。那么乘这个机会,看看东方会不会出手,倒是件让人期待的事。 再说,能让东方和老雷蒙结点仇,也挺有意思的。 然而,出乎理查的意料,眼看毫无防范的希雅被强大的恐惧术折磨,马车里却没有半点动静。 希雅在意志崩溃之前闭了眼,深吸一口气,悄悄运转内息。 抱元守一,百邪不侵,功力过处,四肢百骸皆生暖意,心中那深深惧意也如冰雪消融。 东方说过,她所习的内力是最好的,只要守住灵台一点清明,自身心魔不动,一切外物,皆不能侵扰。 希雅心中安定,不觉微微一笑,对雷蒙小姐慢慢摇了摇头。 雷蒙小姐皱起了眉。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本事,居然没有被恐惧之力吓破胆。 而她们身边的贵族和侍从们,则完全没察觉这无形地交锋。都在大呼小叫地训斥希雅。 “小姐问话,你乖乖回答就好。哪来这么多麻烦?” “下贱无礼的女人,再不如实回话,有你好受地。” 就连刚才有意结识希雅的雷纳德男爵,也拉马上前一步,一边冲着希雅猛力挤眉弄眼。一边大声劝说:“如果你是那位出色绣工的朋友,你就该为她着想,你没有问过她,怎么知道,她不愿意你把名字告诉这位小姐?” 希雅苦笑,是啊。没准东方其实是非常愿意的。她几乎可以想象身后,马车里,那个人饶有兴趣看着这边的眼神。 东方虽然不怎么主动惹麻烦,但恐怕绝不介意这位不识天高地厚地伯爵小姐去冒犯他,还好给他这无聊的冒险生涯添上点乐趣。 可惜希雅不敢想象,这位小姐鼻孔朝天地对着东方拿鞭子点一点,说一声:“跟我走。以后你专门为我绣花,我会重赏你。”之后,以东方的性子,会生多么可怕的事。 所以。她只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死顶了。 看她仍是一副坚决不开口的样子,雷蒙小姐终于不耐烦了。“不知死活!”重重地又挥鞭击下。 杰克怒喝一声。还是一剑挥出。 雷蒙小姐低低一声,这小子。在迷惑术的影响下,还能坚持保护这个女人。 其他地佣兵团员们,明显就没有杰克这么坚定的意志了,总觉得雷蒙小姐追问的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希雅固执地就是不肯告诉她,反而有些不对。 雷蒙小姐又是那么美丽的女人,高贵的美女本来就有任性的特权,贵族小姐们喜欢打扮,爱漂亮,看到一个出色地绣工,就象看到一件漂亮衣服一样,非要据为己有,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连雷蒙小姐红衣红马挥鞭打人的英姿,在大家眼里,居然也是极好看的。 一时间,惊呼声,喝阻声,响成一片,有人也冲上前几步,但象杰克一样,出手硬挡地,却再没了第二个了。 雷蒙小姐手微微一抖,长鞭在空中一转一折,灵活无比地打向杰克。 杰克眼光明定,心随剑意,随手挥洒之间,已从鞭影中一闪即逝的空隙中攻了过去。 他敬雷蒙小姐是个女人,又是贵族,长剑一直没出鞘,连鞘攻击之下,居然还是险险点中雷蒙地手腕。 雷蒙小姐脸色一变,神情居然带点惊喜地弃鞭拔剑,跳下马来:“你的剑术很古怪,跟我比比。” 杰克拔剑出鞘,持剑当胸,行了一礼,却不肯抢攻,只摆一个极奇怪地姿式等待雷蒙小姐攻过来。 雷蒙笑了一声:“别以为你会这个古怪剑法就有什么了不起,让你看看我的剑术……”话音未落,如火红影夹着冰霜寒光就到了杰克面前。气势之雄,度之快,令得四周围观之人,无论敌我,都忍不住连声喝采。 但杰克如风中飘萍,雨中轻舟,虽然起伏飘扬,却始终不覆。偶尔一剑反击,就逼得雷蒙地剑势受阻,气势受挫,风止雨息,不得不重新再来。 雷蒙小姐的剑法居然出人意料地好,完全不是贵族小姐只求漂亮不求实用的花架子。每一剑都凌厉而快捷,剑身上红色的斗气越来越纯正夺目,证明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女人,在剑术上,已晋入极高的等级。 就连理查都忍不住讶然问:“卢瑟,她是七级剑士了 “确切地说,她应该刚刚晋入第八级了。”卢瑟沉声说。 理查低低惊叹:“就算是维克多,年轻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啊。雷蒙老头,居然有个这么年轻就晋为八级剑士的女儿?还藏得一点影儿也不露?” 一位十七八岁就晋为八级剑士的贵族小姐,这在现在沉溺于安逸生活的贵族之中,已经不是说是出类拔萃,而简直就是奇迹了。按理来说,谁家有这么一位小姐,早就该四下宣扬,光彩露脸了。雷蒙小姐必然会成为国内最风光最受关注的一位女贵族,就连国王都会对她客气相待,国家也必然会把她塑造成一个了不起的贵族女剑士,以满足所有国民的英雄梦。 可是,在此之前,居然从来没听说过,雷蒙小姐有这么出色的本领,风声瞒得一点也不透。这事情,却实在有点古怪。 理查在那里思虑万千,卢瑟却心无杂念地盯着战团。相比雷蒙小姐在剑术上的杰出成就,卢瑟倒更注意杰克那一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奇剑法。 三级对八级,巨大的等级差异,不是靠一套高明的剑法,就能立刻拉平的。别看杰克打起乌合之众如斩瓜切菜一般轻松,在一位八级剑士的狂风暴雨般的快剑逼迫下,却只能是一直处在下风。但他仗剑游走,每能于不可能之处,逢凶化吉,偶尔反击个几次,还真能让雷蒙小姐费点力气。 卢瑟是行家,一边看,一边低声向理查解说:“杰克的剑法非常奇特有效,但雷蒙小姐毕竟是八级强者,如果前三百招内,杰克不能用他神奇的剑术,让雷蒙小姐吃亏的话,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第九十九章 急转直下 在卢瑟的话音中,雷蒙小姐已经连出几百剑,压得杰克喘不过气来,但每每在她剑意最畅淋漓之时,总是被杰克轻轻巧巧一剑阻断,如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去那么难受,气得她面红如赤,双眼冒火。 其实杰克也是有苦自己知,全凭以巧破力,只要稍一疏忽,就会被利刃穿身,他早已是汗湿重衣,体力消耗无比巨大,手脚已经开始软。他甚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力尽倒下去。 希雅也学过这套剑法,杰克的窘境自然也可以看得出来,她手指拢在袖子里,指间捏着飞针待,目光却悄悄向四周一扫。 在场众人,雷蒙小姐身边的贵戚和侍从们无不欢呼大喝地替她助威,理查和卢瑟都被护卫们包围着,看不清楚,而四周的护卫因为没有命令,也都象石头一样,不言不动。 佣兵团的人,大部份被奇妙的心灵魔法,悄悄影响了心境,都在矛盾迷乱中,以汉斯为的少数几个心志坚毅者,也在努力对抗那无处不在迷惑软弱心灵的奇异力量。 蒂娜在悄悄持着弓箭向远处退去的同时,眉锋紧锁,死死盯着战场。就象杰克因着对希雅的倾慕而不太受心理魔法的影响一样,蒂娜也因为同杰克的亲情深厚,而不容易被魔法动摇心志。 泉音稳稳站在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眼神清明。身为精灵又是控植者地她,绝不象人类那样容易被魔法控制。 伊芙还站在身旁。有些迷茫,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为了一株绣出来的花,而打生打死地人,明显觉得那位小姐的行为不可理喻。 至于东方…… 希雅回头,看向马车。 不知何时。东方已经坐在车辕上,很没仪态地靠着车门处磕着瓜子看着好戏,那眼神,明显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种悠闲随意。仿佛这天大地麻烦完全同他没关系地态度。气得希雅眼睛都快冒火雅再顾不得多看东方。猛然回。却见雷蒙小姐剑上竟然冒起了熊熊地火焰。还在一剑又一剑地对着杰克追斩。 杰克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焦黑地灼伤。只在烈焰寒光中勉力地周旋游走。 雷蒙小姐每一剑挥出。烈焰四溢。灼人地热气逼得连靠得略近地佣兵们都不停后退。更何况是和她近身缠斗地杰克。即使剑锋伤不到杰克。剑上地火焰却屡次点燃杰克地衣服。 杰克手忙脚乱。一边要应付雷蒙小姐地火焰剑。一边还得给自己拍火。转眼间就危如累卵。 四下里连续不断地响起惊呼之声:“魔武双修?” 汉斯摇头。艾尔扎克也说:“我自己就是同时练魔法和武技地。到了三级就是极限。不可能再进步了。这位小姐地剑术至少有七八级了。怎么可能是魔武双修?” 理查轻笑:“这是一把带火焰魔法的剑,只要用特殊方法催动。就可以激魔法,这么简单的事还猜不出来。” 卢瑟只冷冷哼了一声。事情虽然很简单,但附带魔法力量的武器少之又少,十分罕见,而且魔法武器附带的魔法,虽然级别都不高,但在激使用上,却有许多限制,就是得到了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了地。大家几乎都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魔法武器,所以一时间没想到,也不奇怪。 即使这把剑上所附的火焰魔法只有四五级,也足够让杰克这个三级剑士手忙脚乱,大吃苦头了。眼看那带着熊熊烈焰的剑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密,杰克再也招架不及,就要被一剑穿胸时,烈焰忽得一转,向侧前方迅疾地迎去,砰得一声巨响后,烈焰飞散,唬得四周人等,纷纷闪避不迭。在飞腾四起的火焰中,一支很平常地铁箭落在了地上。 雷蒙小姐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看那支箭,这箭射来的时候,力大而风劲,却完全不附带任何斗气,怎么能堪堪挡住自己这运足斗气,还附加了四级火焰魔法地剑? 箭上那股和斗气完全不同,却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她蹙了眉,抬眼看远处,已刻意拉开拒离地蒂娜。 蒂娜稳稳持弓架箭:“小姐,这只是一场比剑,他已经输了,用不着赶尽杀绝。” 谁知雷蒙小姐没说话,那拼命喘着粗气的杰克却大声反驳:“输地是我,不是我的剑法!我的力量不强,斗气不高,又没有魔法帮助,但我学习的剑法,却还是最好的!” 他是想维护东方所教授的这套神奇剑法的荣誉,却不知刺得雷蒙小姐脸上烧。堂堂一个八级剑士,苦战一个三级剑士不下,最后还要靠催动剑上附加的魔法取胜,这世上还能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恼羞成怒之下,雷蒙小姐怒喝一声,对着蒂娜一剑直挥过去, 蒂娜是弓箭手,动手之前就已经故意退开老远,以保证自己占据攻击优势。谁知雷蒙小姐的剑离着她尚有很远,剑上的火焰却忽得暴涨,在强大斗气的催动下,魔力的火焰剑气直射过来。 蒂娜心间一紧,指间运力,就要射出一箭,截断虚无中火焰的来势,谁知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一阵头晕目眩,双手软弱无力,胸口烦闷欲呕。心头竟满是恐惧惊慌,完全提不出一丝战意斗志,哪里得出箭,眼看着烈焰扑面而来,只得勉力向旁边一倒一滚,堪堪躲了过去。刚才所站地地面。却多出一条巨大的焦黑痕迹。 雷蒙小姐冷笑一声,挥剑还要对蒂娜追斩。却又脸色一变,手中地魔法剑舞出一团火焰之墙,响亮的交击声中,有四五支箭纷纷落地。 泉音高站枝头,目光冷冷望着那位威风八面的贵族小姐:“只靠魔法师帮忙暗算取胜的八级剑士。真是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先赢了我再说!” 她每说一字,就一箭,转眼就,已射出几十箭,出箭之快之众。匪夷所思,相比蒂娜的箭沉力强,她地箭细密轻快,轻灵迅捷,又数量众多,可算难缠极了。 抽箭,搭箭。放箭,一如行云流水,全无半点迟滞。 张弓射箭是需要极强臂力的事,普通的弓箭手。在短时间内放个五六箭,就已经是手足酸软疲惫乏力了。可她来说,放箭就象是吹口气那么简单的事。完全没有任何吃力的迹象。 她是精灵,对于是精灵来说。射箭就象呼吸那么自然,而且受自然之神宠爱的精灵,对于一切诅咒类魔法都有极高地感应力和抵抗力。 从有人暗中使用大范围迷惑术开始,泉音就已经现了暗中的敌人,并悄悄以自然之力感应找到了那人藏身之地。只是不能确定那人的位阶级别,没有立刻动手而已。 最初那人使用大规模迷惑术,因为同时对所有人施展魔法,又要努力控制魔法波动,想要让人受术而不自知,所以,迷惑术的威力是极有限的。后来对希雅一个人用恐惧术,也是用极小心,极隐蔽的手法,自然也就影响了法术的威力。 可刚才,那人却是担心雷蒙小姐受被杰克和蒂娜远近交攻,腹背受敌,所以全无保留地,只对着蒂娜一个人连用了迷惑,软弱,迟滞,恐惧四种诅咒魔法,基本上可以确认,威力已经达到七级了。 蒂娜怎么可能在毫无防范中,扛住一个七级黑暗法师地四重诅咒,能及时以狼狈的姿态躲开,已经是意志坚定,反应快捷了。 泉音却是心中大定。还好,还好,才七级,连法修还不如,好应付。此时她胸有成竹,冷眼望着雷蒙小姐:“想不到,雷蒙伯爵这样的帝国重臣,也和黑暗法师拉扯不清。” 论实力,身为八级剑士又拥有魔法剑的雷蒙小姐,绝不比泉音弱。但泉音拉开了极大地距离,又居高临下,且以快箭射得雷蒙小姐来不及使用魔法剑上的远攻魔法,迫得雷蒙小姐只能挨打,无力还手,拼命挥舞着剑,抵挡着由一个人造成地小型箭雨,心中又惊又怒又难堪,再听到对方说出黑暗法师这个秘密,心中一震,脸色铁青,忽然大喝一声:“杀了她!” 以雷纳德为的一干人等,不觉一怔。虽说贵族们杀杀平民百姓算不得什么了不起地事,但对正在保护另一个贵族的一群有强大战斗力地佣兵团中人直接下杀手…不说遇到的抵抗必然十分激烈,就算是未来的善后工作,也会有许多麻烦啊。 他们一阵迟疑,没有立刻动手,却不知道,雷蒙小姐下令的对象根本不是他们。 泉音仍然安安全全地站在树梢上,衣袂临风,十分潇洒气派,她悠悠然对着惊愕失望的雷蒙小姐微笑:“不用等了,你看不到什么了不起的黑暗系攻击魔法威了,你那个见不得光的帮凶,已经被我捉住了。” 无声无息就捉住一个七级的黑暗法师,这似乎是极不可思议的事,但对泉音来说,还真没什么了不起。以前在铁血佣兵团时,骄傲任性的她,和性情古怪的法修是经常吵架的,火气大的时候打一架,也是常事。对付黑暗法师,她的经验可以说十分之丰富。 法修的黑暗魔法让她吃过不少亏,但她以控植术配合快箭,给法修的教训也不少。那个倒霉的法师就躲在树丛里,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拥有神奇控植术的强大精灵已经和所有他紧紧靠着的树枝小草,诸般植物沟通过了。 接到雷蒙小姐的命令,他刚要开口吟唱攻击魔法,身边所有的植物就都变成了敌人。树枝在第一时间,死死勒进他的嘴里,让他无法出一个魔法的音符,刚要结印的双手也被树上柔韧的枝条绑得不能动弹。 没有近战能力的魔法师,对于这来自身边最近处所有植物的攻击,根本无法应付。他身上所有的魔法感应和反击器物,对于自然的力量,根本察觉不到,也无法反抗。 所以传说中,比普通法师更强大更恐怖的黑暗法师,却是一点声息也没有地,就被树枝缠了一圈又一圈,成了个粽子,再也不出一个声音,动不了一根手指。 雷蒙小姐一颗心猛然下沉,想到那人被捉的后果,神情变得十分阴毒,她再次出一声怒喝:“杀了她,杀了她!”,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一百章 末日流星 雷蒙小姐一颗心猛然下沉,想到那人被捉的后果,神情变得十分阴毒,她再次出一声怒喝:“杀了她,杀了她!” 刚才那一声叫,也许只是恼羞成怒,这一声命令,却是无比地怨毒和愤恨。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一众侍从们再不敢犹豫迟疑,对着泉音的方向就打马冲去。 “住手,不许欺负人!”有人大喊一声,大步追过去。 这时,没有了黑暗法师的迷惑术,佣兵团众人清醒不少,大家看到伊芙不知死活地对一群气势汹涌,眼露凶光的家伙追去,都着急了。 “伊芙,快回来。” “别着急,我们会帮忙的!” 他们一边叫,一边拔出各自的武器,准备冲过去。 在他们心中,小小的伊芙就是邻家妹妹般亲近可爱的存在,善良纯朴,不知人间险恶,需要大家努力保护才好。 可是,谁也跟不上伊芙的度。 他们才追出三四步,伊芙已经带起一股浓烟,以惊雷般的度追到最前方,返身拦住策马跑得最快的雷纳德。 雷纳德一手控马。一手挥出一把样式奇特地长刀。刀锋闪烁起死亡地寒亡。对着伊芙挥劈而下。 做为雷蒙伯爵领地地最高军事长官。他本身也有着七级地战士力量。强大地斗气和地刀法。曾为他争来无数武勋。 然而。他现在碰上地是一个出他理解地怪物般地存在。 伊芙一伸手。直接抓住刀锋。用力一举一挥。七级战士雷纳德男爵就象个孩子一样被她连人带刀举了起来。根本没丝毫还手之力地被她随意一挥一转。扔出老远。 可怜地七级战士眼中地世界。迅旋转变形。他重重地跌倒在地。两眼黑。手脚酸痛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他没有死。也没有受重伤。只是心理上不敢接受这样地结果。只能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这是一场噩梦。再等一会就会醒来了。 伊芙是“一力降十会”。在她恐怖地度和不可思议地力量下。所有地技巧和战术。都是没有意义地。她死死守在泉音所在地树下。做战方式非常简单。就是。举手。投足! 一挥手,不管对方有多大力气,用什么武器,以什么方式攻过来,立刻就会让她打下 一踢脚,不管那马冲来的气势多么狂猛。多么不可阻挡,立刻就被踢得惨嘶声声。扑跌在地。 最后她打得兴起,挑了一匹极高大健壮的快马。随手一挡一甩,就把马上的人给推得跌出老远去。 她一低头。双手一举,把一整匹大马给抬了起来,然后就向前抡挥。 一匹马就变成了她的武器,随意地抡来挥去,吓得四周向她进攻地的人,忙不迭地拉马后退。那些宝剑钢刀和长予,根本没法递出去。用巨大马身所隔绝出来的距离,根本不是这种普通武器能越过的。 她挥着马,一步步向前逼,所有人就只能手忙脚乱地催马后退。有人手足无措间,甚至连武器都失手落了地。 在她的头上,泉音欢声大笑:“跟你们合作,真是痛快,你们和维克多他们一样,都是好伙伴。” 她还是眼也不眨一下地箭如飞。 近处,伊芙挥着巨大地马,以一个人的力量,逼得几十人照着她地心意步步后退,一路上扔枪弃剑,连雷蒙家旗帜都落下不少。 稍远处,雷蒙小姐被那狂风暴雨一样,好象不会停止的箭雨逼得手不停挥,一边舞剑挡箭,一边步步后退。 佣兵团上下人等,看着比狂战士的力气还要大的小小伊芙,再看看象花儿一般柔美漂亮的泉音,下巴掉了一地。 天啊,这就是他们一路行来,下决心如果遇上敌人,一定要保护周全的姑娘吗? 一众人在心中哀嚎惊叹,雷蒙小姐却已不知不觉退到了希雅身边,忽得一个纵跃,竟到了希雅身后,同时长剑向希雅脖子上勒去:“所有人住 “卑鄙!”杰克大喝一声,飞快扑去,但已经脱力地他,哪里能快得过一位处心积虑的八级剑士。 蒂娜还没完全从强大地四重诅咒中恢复过来,泉音的箭被希雅地身体隔阻,无力威胁雷蒙小姐,其他人也都来不及相助。眼看那冒着烈焰的魔法剑,就要架上希雅地脖子,不但能立刻劫持她成为人质,强大的火焰也会在瞬息间把希雅烧成重伤。 “卑鄙!” “不要脸!” 无数的怒喝声中,佣兵团的伙伴们惊惶地疾呼着扑过来,然而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谁也不可能及时赶到,营救下希雅。 雷蒙小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意,而希雅仍站在原处,脚下没移动一步,手还轻飘飘拢在袖子里,倒象是被吓呆了一般。 在一片喝斥声中,一声清响,雷蒙小姐只觉得手上一震,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攻击的武器,心中还不知生了什么事,长年苦练的身体却已是出自本能地猛向后仰,一个极细极尖锐之物堪堪从脸旁擦过,带起一道血痕。 她顾不得再挟持希雅,一边舞剑护体,一边疾向后退,三步两步退到马车旁,借着巨大的马车身掩护,可以不那么神,观察自己的处境。 从雷蒙小姐试图挟持希雅开始,伊芙就把马放了下来,皱了眉头,向这边张望。脸上倒并没有特别担心的神情。泉音也没有连珠箭地阻挠雷蒙小姐,反而悠闲地停了弓箭。 她可没忘记,初次见面时,希雅还没露脸就轻轻松松毁了她的弓,废掉了她一半的本事。若没有法修地真实之眼,他们那么多强,竟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吃的亏。现在,也该轮到这位骄横的雷蒙小姐倒霉了。 雷蒙小姐那帮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的手下们。也求之不得地赶紧停止战斗。 本来飞扑过来,想救希雅的一干人等,看到雷蒙小姐那把魔法剑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忽然消得一干二净,那个漂亮得出奇又凶狠地出奇的女人居然放弃了明明已被她抓住的人,却挥着剑拼命往后退。也不觉纷纷止步。 等到雷蒙小姐退到马车边时,整个战局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她。 那把珍贵无比地魔法剑,现在看起来只是一把平常的剑,暗沉沉地握在雷蒙小姐的手上。一缕鲜血,细细淡淡地从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除了仅有几个知情人。没有人知道,雷蒙小姐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雷蒙小姐甚至没顾得上自上地伤,只是怔怔看着手里的剑。在剑身上,穿了一个极小极小的洞,破坏了剑上镂刻的魔法阵,剑上的魔法力量流失一空。现在。这就是一把普通地剑。 她心痛得微微颤抖起来。一把魔法武器,有多么珍贵。就算是她,也是求了好多次。才从父亲的宝库中得到了它。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毁掉了。而她,堂堂地八级剑士。家族三百年来,最出色的战士,并注定要名扬全国,成为女英雄的人,却连这攻击到底从何而来都不知道。 最有嫌疑的那个漂亮女人,早就已经吓呆了,一下都没动,根本不可能出什么攻击,这一点,雷蒙小姐自认是绝对有把握的。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个娇娇柔柔花一样美丽柔弱的女人,也许比刚才出手地所有人都要危险可怕。 虽然希雅的功力现在远不如伊芙,但希雅所使用地武器却是匪夷所思的一根绣花针。 魔法师杀人,还要吟唱咒文,不管是几级地战士杀人,总要拿起武器运劲作势进行攻击,而绣花针,只要轻轻一弹指就可以了。 她的手藏在袖子里,指尖微弹,没有人能看得到她地动作,细如无物的飞针就纵横来去,杀人于无形,就算是被杀是怎么死的。 她以全部的内力,凝到针尖那小而又小的一点上,其锐其利,自不待言。轻轻松松就穿透了钢铁的剑身,直袭雷蒙小姐。 雷蒙小姐虽反应极其敏捷地后仰躲避,但希雅的针上系了一根如游丝般的线,以线御针,随意变化,只要她狠狠心,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稍稍勾一勾线头,就能一针戳穿雷蒙小姐的眼珠子,或是再加点力,直接由眼睛刺入,从后脑穿出,都是可以的。 但她毕竟心地良善,不想惹麻烦,对这位被宠坏了的贵族小姐只要小小教训一下即可,所以飞针只在雷蒙小姐脸上留了一道血痕,就轻轻收了回来。 倏倏收,不过交睫之间,那细如无物的一根针,已经完成了重创敌人,打碎雷蒙小姐所有斗志的使命,悄然回到了希雅的袖中。 雷蒙小姐呆呆看着手里的剑,一阵阵剧烈地颤抖着,她望着希雅,嘶声问:“是谁干的?他怎么做到的?” 希雅微笑,却是答非所问:“小姐,只是一点小误会,大家不必闹得这么不愉快。我们就此休战,好 她已是不为己甚,给出一个大大的台阶了,雷蒙小姐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她,美丽的脸上,神情渐渐狰狞恐怖。 卢瑟微微一皱眉,狠狠瞪理查只得无奈地摸摸鼻子,准备出头了。 本来想看东方的本事,谁知东方手指也没动一下,其他几个人,就一个比一个厉害地把局势全面控制住了。那位小姐大概平时太顺利了,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没丢过这么大的面子,再不出面转圆一下,她就真要往牛角尖里钻了。 给雷蒙老头添点麻烦是好的,真要结了死仇,就没必要 他朗声一笑,大步从护卫群里走了出来:“误会,误会,全都是……” “庇护!”冰冷的声音响起,理查一惊,猛得大步冲前,却见一个半透明的结界从雷蒙小姐身旁升起,把她完全笼罩在内。在她的脚边,滚着一个已经没用了的卷轴。 九级的庇护,比九级冰壁的防卸能力还要强。如果不是碰上剑圣,大魔导士一级的强敌,这道庇护一升起来,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再不会受任何伤害了。 理查惊愕地看向结界中心,那神情狠绝的少女。 就算是理查身为王子,也没弄到过九级庇护卷轴,一个伯爵小姐却可以为了一点意气之争,眼也不眨一下地把庇护卷轴扔出来用掉? 然而,更出乎理查预料的是,雷蒙小姐冷冷望着结界外所有人,慢慢地又掏出一个卷手里,恶狠狠地说:“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让我承受这么大的屈辱,还毁坏王国珍贵的武器,我绝不会饶恕你们。” 理查感觉到危机,连忙说:“小姐,这只是一点小误会,其实……” 雷蒙小姐恶狠狠地看向这个曾迷倒无数贵族小姐的英俊男人:“我不管你是哪一家的贵族,你放任这些人羞辱我,就必需付出代价。现在再说软话,已经晚了……” 她抬高拿着卷轴的手臂,“你们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 她得意地笑笑,带血的美丽面容,如同魔魅:“末日流 无论敌我,除东方外,所有人脸色大变。而悠闲地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戏的东方倒是慢慢坐正了身子,眼神里那本已淡去的兴致又稍稍浓了一点。 末日流星?在流行小说里就看过好几次这种魔法了,好象属于火系的禁咒,好几个小说里,都有大魔导士施展末日流星,毁灭一整座城市的情节。 东方微笑,今天这场半路上冒出来的好戏,终于有些意 广告广告:那那的新书,(原名《昭宣路人记》),是一篇质量极高的穿越文。这次她放的比较开,由着自己的心意,写得很顺。而且存稿不少,在持续更新《君王侧》期间,这本也能同时保持更新。喜欢细腻文风,汉穿题材的筒子们一定要去瞧瞧哦, 第一百零一章 身份成谜 “末日流星”,很多冒险终其一生,也只在传奇中听说过这个魔法而已。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有幸亲眼见识到这个大规模的火系准禁咒,真是一件让人极为兴奋激动的事。可如果自己成了那个马上要挨这记魔法的倒霉蛋,那感觉肯定好不了。 一群人脸色惨白。没有人怀疑她手中卷轴的真实性,那道忽然升起的庇护结界,已经说明了一切。 雷蒙小姐冷笑着慢慢抬高手:“恐慌吧,惊惧吧!地狱的大门,已经对你们这些放肆而卑贱的家伙打开了!” 理查排众而出,轻轻叹息:“雷蒙小姐,只是一场小误会,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吗?小姐出色的剑术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见识过了,也都十分佩服。你刚才已经战胜了我们的同伴,这一点,大家也都会承认。一个剑手被站在远处的弓箭手攻击,暂时不能反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完全没有必要感到羞愧。而小姐处于这种劣势还能坚持做战,努力争取胜利,不管是谁都会对小姐的斗志和坚强感到敬佩。这场战斗是小姐的光荣,而非羞辱。” 他神情诚恳,语气诚挚,浓墨重彩地肯定一个八级剑士对三级剑士的所谓胜利,而加强语气否认弓箭手借战术优势得来的成绩,至于一位八级剑士对一个可能完全没有战斗力人的攻击和挟持,那更是提也没提。偏偏他相貌英俊,神情可亲,从容地徐徐道来,竟让人生起信服亲切之感。 就算他想硬是把太阳说成西边出来的。也还是让人觉得可以相信。 “是啊,这位小姐的剑法真的很出色!” “让泉音射了那么多箭都没事,真地好了不起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大家都只是佣兵,不是骑士,用不着把尊严看得比性命还要重。在至大的生命威胁下,偶尔装装孙子,哄哄这种没经过挫折,过份任性的大小姐。也不算什么屈辱,想来泉音和杰克也都不会介意。 在这一派热闹中,就连雷蒙小姐自己的手下,都打着寒战,苍白着脸。尽力响应着大家的“称赞”。 理查在一片嘈杂声中,微笑着凝望着雷蒙小姐的眼睛。他的目光出奇地专注,有着深深的敬佩,喜爱,还带着并不明显。但却足以让女人现,为并之高兴地倾慕之意。 “雷蒙小姐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八级剑士。真是难得。王国三百年来。都不曾出现过这样地天才女贵族。你地将来。必有无限地传奇。无数地精彩。又有什么必要。同最卑微地佣兵们呕气。这虽无损于你地尊贵。终是白白跟着沾光添彩。末日流星地光华映衬着你那女战神般地风彩。这样震撼人心地美丽。应该在轰动大6地战役中。在无数人地眼里心中。留下永生难忘地印记。和可以传承后世地传奇。而不是浪费在这样一群无名小辈身上……” 他优雅地微笑。眼神真挚至极地看着雷蒙小姐:“尊贵地小姐。你没有理由。为了这样一群卑微地人。而承受这么大地损失。” 就算是在这样要命地时候。佣兵团地一堆粗人也还是暗中大打寒战。这种肉麻至极地谄媚语言。也只有理查这种贵族。才能面不改色以如此优雅从容地态度说出来。 就连雷蒙小姐那怒极恨极地神情都渐渐缓和下来。那个英俊漂亮地贵族男子多情而倾慕地眼神让人心跳。语气神情。看不出一丝虚伪恐谎。就是她自己也不知不觉被说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有些狼狈并无损于她做为出色剑士地强大。而且…… 看着手里地卷轴。心里也是真地抽痛。 即使是以父亲地尊贵和权势。在这种莫名其妙地战斗里。用掉一个九级地庇护卷轴就已经够让人心疼地了。更何况。是这个终级必杀地末日流时冲动了? 雷蒙小姐慢慢放下手,却然握紧卷轴,抬眼四望,目光扫过所有人,在触及泉音时微微一顿,有些微乱的心灵,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微微侧头,没有和理查对视。那个漂亮男人温柔多情的目光和语言,简直比法师的魅惑术更加可怕。 “你平时一定这样欺骗戏弄过不少女人吧?可惜,我不是那种眼睛里只有漂亮男人,除了打扮什么也不会的白痴女人。我还不至于因为你的话,而把屈辱看成是荣耀。” 理查微微叹息,神情一正,没有了那种淡淡温情,只是很平和地说:“如果我们将那位藏在暗处的法师还给您,并保证对今天的事,永远保持沉默,您能放弃这种不理智的念头吗?” 雷蒙小姐冷冷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理查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那真是太遗憾了。” 贵族们绝不会愿意别人知道自己手下有黑暗法师,这太惊世骇俗,甚至会引来教廷神殿的敌视,就连维克多这种异类,也只能让法修扮成普通法师留在身边。那个暗中的黑暗法师为了不暴露身份,施法帮助雷蒙小姐的时候,也尽量控制魔法波动,甚至不惜削弱魔法威力。 但就算是如此,终究还是被泉音用不知什么方法给无声无息地控制住了。这位小姐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她这么年轻就成为八级剑士,骨子里肯定极为骄傲自我,从没受过挫折的人,却被一群无名之辈逼到这种地步,心底的屈辱愤怒,会让她为之疯狂。她会不惜一切,毁掉在场所有人,把真相完全抹杀,仿佛她从来不曾遭遇这样的失败。 一个绝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和一个因为极度好强虚荣而变得有些疯狂地女人……理查十分无奈。两样只占一样的话,他还是有办法劝说诱导的,但两种情况同时出现,那就连他也只能苦笑了。 四周是一片惊恐混乱的声音。 “小姐。你不能这样!” “我们还都在这里,我们没有得到庇护!” 雷蒙小姐自己的属下,人人慌张惊恐,连躺在地上“装死”的雷纳德都脸色苍白地跳了起来。 “你们这样没用的人,活着不觉得羞愧吗?为了帮助我处死这些卑贱的人而死去。不是你们地荣耀吗?”雷蒙小姐神情不动。 “死女人,给脸不要脸!” “什么贵族,你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你想死,我可没空陪你!” 佣兵们,甚至连部份理查的护卫。都开始骚动了。 有人左右张望,想看从哪边跑最快。出他们的打算。厉声喝斥:“任何人都不许跑,谁要敢跑,我就立刻使用这个卷轴。” 艾尔扎克脸色铁青:“就算我们不跑,难道你就不 “你们不跑的话,我可以一直等到庇护结界消失之前,才使用它。”雷蒙小姐微笑。笑容越美丽,狰狞残忍之意越甚。“能多活一会儿,也是好的。对吗?” “你这个疯子……”歇斯底里地大喝声里,一名佣兵愤怒地冲过来。对着结界死命一刀。半透明的结界毫无动静。佣兵也不停歇,挥刀再劈,一边劈,一边大声吼叫。 然后是,第二把刀,第三把刀,再然后,无数武器都在主人全力的挥舞下对着结界击打不止。汉斯也神情肃然,倾尽全部的魔力,把攻击力最强大的魔法一个个施展出来,攻击结界。 雷蒙小姐自己地下属们,也疯狂地冲过来,用能使用的任何武器拼命攻击。有地人,甚至用鞭子催着马,直接撞向结界。 半透明的结界嵬然不动,各种各样的攻击,让结界上时不时闪起灿亮的光芒,无数火星迸溅成千万火花,映着刀剑寒光,有一种出奇残酷绝望的美丽。 雷蒙小姐悠悠然背着手,看着结界外,因为愤怒仇恨和孔,终于找到了痛快欢畅地感觉。 “来吧,挣扎吧,惨叫吧,我喜欢看你们徒劳而可笑,试图活下来的一切努力。” 希雅眉头深皱,感到了深深地愤怒。 理查也微微摇头,喃喃道:“明明是个美人,变成这样,就太不可爱了。” 纷乱混杂中,希雅的飞针,无声无息,刺出又收回。以全身内力凝于一点,她竟然可以深深地刺进结界。但那针堪堪穿过结界,便已力尽。要想再阻止雷蒙小姐使用那卷轴,却是再也不能了。 偏那针尖太小,相比于那么大地结界,几乎可以完全忽略。一针刺入,只要一收回,结界又自然弥合,再无空隙,便似这一针从未刺出一般。 远处,泉音摇摇头,慢慢把弓箭收好。她可不会浪费力气,用弓箭去攻击九级结界。 伊芙四下望望,看到一块半截埋进土里的巨大石头。她走过去,扳着石头,摇了五六次,慢慢将石头从泥土里搬了出来。 她双手举起巨石,大喊一声:“所有人让开!”然后,足对着雷蒙小姐地结界飞奔而去。如一道疾风从地上刮过,所过之处,烟尘四起,每一足踏下,都留有深深的脚印,大地都无由地震了一震。的度,看得人人目瞪口呆。 正在攻打结界的众人,手忙脚乱地向旁边退开,伊芙举着巨石,自神功大成后,第一次,拼尽她全部的力气,以一种无比狂猛的气势,重重地击打在结界上。 这种度和力量,吓得结界内的雷蒙小姐都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 一声巨响后,弥漫天地的烟尘中,巨石碎成五六片,更有无数的小碎石,四处飞扬。伊芙脸色微微有些白,双手虚软地垂下来,虎口处鲜血淋漓,竟是被她自己的力量给震伤了。 结界剧烈地摇晃着,一道道波纹在结界上剧烈闪动。四周众人出一声欢呼,充满期待地看着结界。然而,慢慢地波纹褪去,结界终于又恢复了安宁平静。仿佛那连恶龙的城堡都可以一击而破的重力,根本不曾承受过。 在所有人苍白下去的面容前,雷蒙小姐放声大笑:“九级的庇护结界,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能打得破的吗?我还要安安全全呆在结界里,等着看天上下流星火雨呢!” 伊芙叹口气,摇摇头:“我的力量还不够。要是能象刚才那样,连着打上七八次,这个结界就能破了。” 希雅柔声安慰她:“刚才你几乎一举就攻破了九级魔法中最强的守护法术,已经非常伊芙低下头:“只是几乎 她郁闷的倒不是自己不够强,而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大家。 在这一片混乱中,杰克的神情倒没有太大的惊惧。他只是一直有些担心地看着希雅,小心地接近她,心里盘算着,当末日流星落下时,如果扑下去,用身子护卫着她,不知能不能让她活下来。 心中悲伤,忍不住回在人群中寻找蒂娜,他想要成为希雅的盾牌,又忍不住在心中责备自己,没有照顾好蒂娜这个亲人。 蒂娜这时已经从四重的诅咒术中恢复过来了。她并不象同伴那样疯狂地攻击结界,看过伊芙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之后,她知道,就算自己已经力量大增,也射不出更加强大的箭了。 相比杰克,她却镇定得多,仔细观察着伊芙和希雅的表情,因为她们的平静,也慢慢平静下来。 虽然她依然不了解东方有多么强大,虽然她深切地知道,九级的庇护结界代表着怎样的坚固,但是,既然她们相信他,那么,她也应当相信他。 但能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的人,毕竟是少数。就理查的护卫们也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疯狂冲上去攻击结界了。理查也不在意,只是笑笑,看向卢瑟:“你要不要也试一试?”“不必!”卢瑟看了伊芙一眼才说,淡淡说:“我不会比她 “要报身份吗?”卢瑟沉声问。 “不必。”理查平静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位,根本不是雷蒙小姐。我的身份不能羁绊她,甚至可能逼得她更疯狂地想要灭 第一百零二章 尸山血海 卢瑟目光遥遥看向结界旁的马车:“对他这么有信心?” “只能有信心了,否则怎么办?逃是肯定来不及的,求饶如果有用的话,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惜我确信啊,这位小姐会高高兴兴听完我所有卑微哀恳的言词,然后再得意洋洋地把卷轴用掉。” 理查看向结界的眼神里,冷意渐深。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在看着一个大美人时,表现出这样的冷漠和杀意。 泉音大大方方从树上一跃而下,别人拼了命攻击结界,她却是不急不缓慢慢走过去。 她看到希雅和伊芙低声谈话,蒂娜看着他们,神情宁静。她看到理查和卢瑟小声商议,他们的神情都绝无一丝慌张。 真有意思啊,无论关系是近是远,他们都这样相信着他。面对那绝灭的禁咒,相信着一个其实来历不明的人。 泉音微笑,凝视着远处的东方。 那人就坐在所有的纷扰,疯狂,拼搏,攻击旁边。只有一线之隔,却是两个天地。相对于结界内外的残忍和惊恐,冷漠和挣扎,他的世界,却始终是平静从容安宁悠闲的。 他可以喝着酒看斗剑,磕着瓜子瞧混战,一切一切,都干扰不到他。仿佛另有一个无形的结界保护着他,他就这中心的旁边,火球,烈焰,脱手的刀剑,四溅的碎石,所有的一切,都落不到他地身边。似乎连他的衣角,都没有被劲风吹得飘动一下。 东方慢悠悠把随手抓来的一把瓜子吃完,这才站了起来。 这时候,攻击结界的人,大多已经筋疲力尽地倒了下来。 佣兵团地人还在勉力用已骂得嘶哑地喉咙继续骂着。以雷纳德为地一干人。却都只是无力地哀求着。祈望这位小姐还记得他们地全心全意地服侍和效劳。可以抬手让他们活下去。 雷蒙小姐在绝对地安全地结界里得意地笑:“你们全部跪下来祈求我地原谅吧。看在你们地谦卑恭顺上。我也许可以少浪费一个最强地卷轴。” “信你这个疯狂地女人。我们自己就是白痴了。”艾尔扎克咬牙切齿地叫。 雷蒙小姐冷笑着抬高手:“你们迫不及待想成为冥狱地一份子吗这就成全你们!” “这个卷轴。真地可以毁灭一座城市吗?” 问话声并不响亮。但不管是慌张忙乱。手脚酸乱只顾哀求地家伙。还是双目皆赤。怒骂不止。疯狂攻击结界地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一片惶乱。愤怒,焦虑的乞求怒喝,兵刃交击声不曾刻意抬高,却自自然然把一切压倒。 直到这时。结界内外,大部份人才注意到东方。 本来东方应该很显眼。他就在所有人注目中心的结界旁边,可是。在巨大的生命威胁下,人们眼里除了那个似乎永远攻不破的结界。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东方这么大一个人,就坐在结界旁边马车上,慢悠悠吃着瓜子,偶尔喝两口小酒,看着大家一个个拼了老命地冲着结界猛打猛攻,居然还被一堆人当成了不存在。 他的悠悠闲闲,对应着众人地恐惧愤怒,他的衣襟整齐,头丝也没有乱一下,更显得其他人有多么狼狈不堪。再听他问出这么幼稚地一个问题,一干人等没有一个心里不往上冒火的。 理查抢在几个性情冲动地人骂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赶紧含笑解释:“完整地末日流星禁咒,应该是可以毁灭城市的。不过,这种级禁咒,毕竟是只属于传说的东西。卷轴的最高等级是九级,不可能有禁咒的威力。但即使是九级的魔法,也是有强弱差异的。比如说,同是九级魔法。庇护结界就比冰壁的防护效果要好很多。而末日流星的九级卷轴……是弱化了大部份威力的禁咒,应该属词才说:“应该属于级的九级魔法,据说,它最高可以挥到十三阶的威力。” 一个魔法师在问魔法白痴问题,还居然有人客客气气,耐心细致地同他慢慢解释常识,而且还是这种生死一线的局面下。这种诡异,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多看了这边几 结界里的“雷蒙小姐”,现自己居然已经不再是众人注目的中心了,一阵不快,恶狠狠看着结界外那个貌不惊人,且完全没有危机感的老头,忍不住大声提醒所有人,自己才是掌握他们生死的那一个:“你们这些……” 她只来得及开一个头,东方就已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隔着半透明的结界,不管是相貌,动作,还是眼神,都不算特别清楚。然而,“雷蒙小姐”语声一窒,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人的目光,深沉如夜空,蕴藏了无尽的神密,幽然如魔魅,充满着让人不寒而悚的诡异感觉。她在那目光下,怔怔呆,即使是八级剑士坚韧的心志,也在这一瞬间忘了要说的话,忘了该有的动作。 理查微微皱眉,看向卢瑟。这是恐惧术,还是魅惑术?隔着庇护结界,效果居然还这么好? 卢瑟瞪他一眼,然后摇头。他自己只是一个剑士,最多也就见识强一点,经验丰,太高深的魔法知识还是别浪费力气来问他吧。 可惜,就算是队伍里,唯一的专职法师汉斯,怕也同样分辨不出,东方用的是哪一种魔法。 “慑心术”这一类左道功夫,对于魔教高手,几乎属于必修功了。这种事,自然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能理解的。 东方一眼定住“雷蒙小姐”,这才淡淡问:“所谓十三阶地威力,到底有多强,攻击范围有多大?” “估计魔法范围大到我们来不及在她使用卷轴时逃走,应该……”理查用手指向所有人,远远地划了一个大圈“应该有这么大,而攻击力量应该 希雅在旁轻声补充:“应该可以杀死我们大部份人。可能有几个特别强大的人,或能及时找到好的掩护物的人能勉强活下来,但也免不了受重伤,到那时,她只要走出结界。就可以把战场上所有幸存的人都杀死了。” 东方微微蹙眉,很有些失望不快的意思,摇摇头说:“算了,聊胜于无吧!” 他随意走向结界,随随便便伸出右手。姿式从容而随意,仿佛只是随随便便掀起一道阻拦在前面的珠帘。 然后。所有人睁大眼睛,呆呆木木地看着仿佛永远无法憾动的结界就象是柔软地珠帘一样,被东方轻轻松松,意地掀起了一大块。然后,他随随便便地走了过去,随随便便地伸出手。把卷轴从雷蒙小姐手里拿了下来。 即使是被救的人,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生的事。他们甚至生不出逃出生天的欣喜,而只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绝望下的幻觉。 雷蒙小姐呆如木鸡地站在已经被掀开一大块,完全对所有人敞开地庇护里。不明白刚才究竟生了什么事? 她拼了命对抗那人随意一眼造成的可怕威压,好不容易心头松动下来,好不容易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刚刚明白那个人的可怕,刚刚想要立刻使用卷轴,那人却已来到了结界旁,然后轻轻掀开了结界。 那人的动作并不快,在结界将破未破地那一瞬,“雷蒙小姐”本来是有机会把末日流星放出来的。 然而,那个人地眼睛却再一次看定了她。 黑而冷沉到极点的眸,似是最深最沉的噩梦,令人深切地感受到生命中一切最可怕之事,这样一双冰冷的不含丝毫感情的眼,竟将她全身牢牢钉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只能震惊得睁着一双眼,看着那人轻易毁掉她牢固的壁垒。只能把所有地力量都集中在抓着卷轴的手指上,仿佛溺水抓紧地最后一根浮木。 然而,那人只是轻轻一口气般轻松地把卷轴从她手中夺去了。 在这最恐怖的噩梦里,那个人,居然对她笑了一笑。 他笑地时候,眼中的黑,就变成了火一般地红,红到极处,直如天下间所有地鲜血都已集中到了他的眸子里。 她看着那鲜红,便看到世间所有的鲜血,流成没有尽头的河。看到无穷无尽的死亡,再无希望的黑暗,她看到尸山血海,看到杀戮无穷。看到未来所有的岁月,再无一丝光明,一点希望。 她双手掩目,剧烈地颤抖。然而,世界没有恢复,阳光没有重现,耳中有亿万人齐声的惨呼哀嚎,那声音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她开始大声惨呼,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凄厉。 不要叫了,不要叫了,我不想听。 不要杀了,不要死人,不要流血,不要整个世界,变成这样。 她疯狂地叫着,喊着,都压不住那样的惨呼,她拼命地掩着眼睛,却还是看到满眼地狱。 她无所顾忌用尽全部力量大喊,八级剑士的斗气运转全身,双手在脸上拼命抓挠。本来无比美丽的面容,转眼间,伤痕累累,每一道伤处,都肌肉翻卷。 她嘶声喊叫,一声又一声,强大而无法控制的力量终是嘴角鲜血一点点溢出,然后是鼻子,耳朵,最后连眼角也是血痕累累。 这等疯癫样子,看得人心寒胆战,东方却仿佛什么事也没生,只悠悠然袖了那卷轴,徐步从已经没有作用的结界里走了出来。 希雅脸色苍白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这么多人都骂她是疯女人,我就让她彻底疯一回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一百零三章 天高地远 “我走开一下,你们不要跟来。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东方飘然掠起,如龙翔空,如鹤在天,转眼便已不见踪影。 大部份人,还是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个在血泊中翻滚挣扎哀号的女人。 她曾经美丽明艳,她曾经英气逼人,她曾经剑技出众,她曾经冷傲睥睨。 沦落成这样的下场,真个比死还要凄惨无数倍。 理查叹息一声:“卢 卢瑟应声上前,一记重击,“雷蒙小姐”终于倒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所有人从身到心都为之一松,这才觉得停滞的心跳和呼吸开始慢慢恢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目睹了一切,却仍有人不能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却还是茫然地希望从同伴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也有比较镇静的人,望向东方消失的方向,疑惑地问:“他去哪里了?去做什么?” 理查苦笑一声:“我也许可以猜得到!” 他定定望着远方。脸上地神情真是说不出地惋惜与不舍。 身旁一阵光华闪动。剧烈地魔法波动之后。已经没用处地庇护终于到了时效。完全消失了。而远方地天空。本是晴朗无云。忽然却是一声霹雳。撕裂出一个巨大地血红裂恐怖地火球。裹挟着无数炽热燃烧着地巨石。轰然降下。 末日。流星! 数不清地火球。无穷无尽地向下落去。砸落在地上。燃起一片熊熊烈火。大地燃起炽热赤色。映得整个天空。也是血一般地火红。 由天接地。一片炽红。隔着不知多远地距离。也可以感觉到大地剧烈地震动。仿佛立足之处。随时都会崩塌毁灭。 过了片刻,燥热的风,夹杂着烟气,才扑面到来,带起漫天的尘土。 即使站在绝对安全的距离。看着那仿佛远在天地尽头的巨大灾劫,也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惊惶。 如此威势地魔法,如果是在他们头顶上展开…… 一念及此,众人无不冷汗湿衣。 杰克先是呆呆望着远方天空,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着急起来:“他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强敌?为什么用了末日流星?” 希雅轻松说:“别担心。没事的。我看他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末日流星的威力而已,所以拿卷轴去玩 经过了许多考验打击的希雅,现在已经可以轻飘飘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别地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闻言无不瞠目结舌。 即使是在末日流星如此威。也由不得生起激愤之意。 如此可耻的浪费啊!简直是太令人指了! 即使是所谓简化版的末日流星,持续地时间也很长。长到汉斯估摸着。就算一个个最简单的火球,这么长地时间里。也足够让他魔力消耗光了。 而那远处轰轰烈烈的火球下落之势,却始终没有停止。 大家呆呆站在一直轰然震动不止的大地上。在这单调而漫长的时间里,除了驻足呆望之外,谁也没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甚至连分心想一想旁的事,都已不可能。 大家本能地都在记算着这个强大魔法地威力和持续时间,再想想此时此刻,就在那无数烈火流星之下的东方,就算是对东方最有信心地希雅和伊芙,也都有些心头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地间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天边那巨大的裂逢,慢慢开始弥合。 大家却还是站在那里呆。仿佛耳边仍有轰然巨响,脚下依然震颤不已。依然是谁也无法走动,无法开口,无法做其他地任何动作。 他们只是遥遥望着那个方向,等着,等着。 这一日,天降陨石烈火,远处的一座山林,彻底焚毁。远远近近,有十几个村庄为那可怕地情景而慌乱莫名,手忙地搬家逃难。 离此最近的城市,全城陷入混乱恐慌之中,各种流言不止,许多人连夜逃难远走,领主雷蒙伯爵派出大量的军队来探查生了什么事。 其后,虽然慌乱慢慢平息了下来,但关于这场流星火雨的各种猜测传说,却一直流传不绝。 数年之后,那被化为荒地的山林,居然迎来不少人慕名游玩。有一些精明的人,在山下建村立镇,贩卖各种必需品和纪念品,渐渐富有起来。此处,也成了大6有名的一处魔法旅游点,这却已是遥远的后话了。 这一天,东方回来的时候,已是将暮未暮时分。 他飘然而来,背后夕阳如火,让人错眼间,恍然以为,那末日流星的灾厄并不曾停止,烈火仍在天边燃烧,并且悄然染红了整个天幕,眼看就要压向人间。 东方回来,看到一大堆的人,还是坐的坐,站的站,木木呆呆看着他,满地的狼藉,一片的混乱,和他刚离开时完全一样,这么长时间,这帮人,居然连自己的武器也没空捡一下,连自己的衣服也没好好理一下。 大家还是傻愣愣地一直望着东方呆。在末日流星之下那么久,这人却似乎连油皮也没蹭破一点。看起来神情也还是一样轻松。是乱了一些,衣服上终于也沾了泥尘,甚至还有数处焦黑,几点破损。但这一丁点的损伤,就可以让大家心理平衡些吗?最起码,刚刚抵挡了一个级魔咒,你应该表现得更疲惫和吃力些吧! 东方只淡淡扫一眼众人。却也没什么别的表示。 一直揪着心等着的希雅和伊芙迎上去,伊芙轻轻地替他拍打衣服,希雅含笑为他递上一瓶酒。 虽然从流星降下地那一刻,就一直为他牵心挂肠,焦心忧虑,但当他回来时,却谁也没提一个字。她们只是微笑着迎接他,微笑着为他忙碌。 艾尔扎克轻轻拉了拉汉斯:“他肯定是位大魔导士 汉斯苦笑不语。即使是大魔导士。要破开庇护,也需全力一击,绝不可能象东方那么轻易。而就算是大魔导士,拼尽全力,应该可以在末日流星下保护自己。但肯定会灰头土脸,绝无可能似东方这样轻松。 看着汉斯的表情,艾尔扎克打个寒战,轻声问:“难道他已经达到了传说中法圣,或法神的境界了?” 汉斯摇摇头:“那种境界早就只存在于传说。现实里。即使是最传奇的法师,我也没有听说过谁曾经达到那种境界。” 他叹息一声:“不过。之分。我想他的本领,也许已经不低于兰蒂丝*魔法工会的那位传奇会长吧,也许,也许……” “不用瞎猜了,魔法工会那老头虽然喜欢闲着没事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但东方绝不是他的分身,也不是任何一个已知传奇大魔法师一时兴血来潮扮成的无名人物。东方就是东方。一个在此之前,没没无闻地**师。” 理查淡淡地汉将汉斯那一点小猜疑给提前打压下去了。 大家默然望着东方。 这世界上居然有一个毫无名气。但实力不输给大6最强大的魔法师的人? 能认识他,能与他同行。是一件可以永远夸耀的幸运事,但这种过份的强大,已经在他们之间划出最深远地距离。 即使是满心感谢,这时候,甚至没有人可以鼓足勇气,站到东方面前去道谢,即使无比向往,当东方的目光淡淡扫来时,却是自然而然,人人低头,连同他对视的意志都没有。 相比杰克忽然表现出惊人的剑术,大家对他却还和以前一样完全不同,东方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和强大,却会让人,自然而然地退向较远地位置,然后用尊崇,敬佩,惊讶,向往的心态来对待他。 那过于强大地实力差距,甚至让人连妒忌,眼红这一类都升不起来,甚至让人连立下志向,急追猛赶,期盼成为和东方这样的人的这种念头都没有。 这种过于强大的存在,是属于半神的力量,正常的凡人,还是不要自寻烦恼地好。 人们明智地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位置,和应该可以实现地人生目标。所谓的传奇人物,还是仅仅只把他当传奇究只有理查一个人走到东方身边,微笑问:“末日流星地威力如何?” “一般。也许真正的末日流星会好些。”东方答得平淡。 理查嘴角抽搐地努力让自己正常微笑,正常点头。 真正地末日流星?除非是生国与国之间,大型的,不死不休的战斗,否则的话,应该是不会出现的。不过这种事,还是不必对这位常识缺乏的恐怖法师多做解释了吧。 他这个多情王子从来不是好战分子,对于怂恿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恐怖法师去引战争这种事,是绝对没兴趣的。 他回头走向雷纳德等人,在他转身的一瞬,却有一点金光,从他视线的边缘,一瞥而过。 东方的衣袍之上,指甲盖大的破损处,露出了里面的红袍。烟火尘灰,让那本是鲜艳的红色也暗淡了几分,却未光芒。 然而此时此刻,理查心中所思甚多,却未曾多加注意。他走到雷纳德等人面前,问出了早就应该问,但只要末日流星不停止,只要东方不安安全全地回来,这里就没有一个人可以静心去思考去面对的问 “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雷纳德露出迟疑的神情。 理查微笑:“你可以坚持说他是雷蒙小姐。自然,我也会亲自去拜访雷蒙伯爵,问一问,为什么他会拥有连国王也没有的末日流星卷轴,顺便请教一下,为什么,他的女儿要谋杀我这个高等贵族。”(,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 第一百零四章 天之娇女 虽然理查没有表明身份,但他的神情气度,却让雷纳德对他的话生不出丝毫怀疑。(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何况私心里,他也绝不愿意为一个疯狂到想把他们全杀掉的女人保密。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雷蒙伯爵亲自安排我接待她,照顾她,只说她的身份是机密,让我们谁都不许过问,只将她当作小姐一样尊敬服从就好。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让她更显气派尊贵,她出入都要摆出雷蒙家的家徽,排场也要摆得非常大。” 雷纳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也再说不出多少别的来了。“伯爵吩咐过,只要好好招待她,过一阵子,她的亲人会来接她离开的。”他心里又是郁闷,又是委屈。 伯爵大人神神秘秘,只是一再说这个女人多么多么高贵,来历多么多么了不起,勾得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年轻贵族们,人人卑微地向她献媚讨好,弄得他们这些伯爵领地内高高在上的人,为了让这个女人高兴快活,好好打无聊的日子,天天挖空心思替她想游乐的法子。 结果,就为了在游猎时,看中不知是谁绣的一株梅花,她便惹出这么大的事,还能眼也不眨一下,要将他们这些天天供着她,捧着她,哄着她的人全杀掉。不念情份到了这一步,雷纳德怎能不记恨愤人的身份,他肯定会咬牙切齿地捅出去,可惜的是,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得出雷纳德并没有说谎,理查有些惊讶:“雷蒙伯爵就在领地里吗?” 天前。他从王都回来了,同行的时候就带着这位小姐。后来就没再离 “雷蒙伯爵回来都做了些什么?” 雷纳德没说话。 理查冲他淡淡微笑。 这个英俊男人地笑容是很漂亮的,雷纳德却打了个寒战,终于答说:“伯爵大人似乎很烦燥焦虑,却从来不多说什么。领地内的事务他也并不过问,只是每天都有很多绝密信件送到他手里。” 理查若有所思地点头:“能让国王地重臣。从王都赶回自己地领地。一定是重要地事。这位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这还真是个出奇有趣地问题。”他抬头。看向泉音。 泉音哼了一声。转身走向路边地树林。没多久。拎出来一个黑袍人。往地上一扔:“问吧!” 黑暗法师地双手已经被折断。无法再帮助施法。身上也让泉音搜过了。所有法术辅助地材料。都已经被泉音拿走。身上虽然没有上绑。但因为长时间被树枝紧绑。而酸软无比。一时动弹不得地嘴巴已经麻木了。不受控制流出来地口水把下巴。衣领。胸前。全都染得一片湿。 这种狼狈样子同黑暗法师传统地阴森恐怖形象。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尊敬地法师。想必不用我说明。你也明白现在地局面。希望你能坦率些。让我们彼此都省点力气。否则地话。你会深刻地体会到。即使是普通地剑士。所懂得地恐怖手段。也并不比一位黑暗法师少。” 理查向他温和地笑笑:“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喜欢被折腾到半死不活之后。再被送到神殿去做客。对 法师脸色灰败,盯了理查半晌。“你是谁?” “现在需要你说地,是她是谁。” 法师的目光向四周一扫:“你是否能保证我地安全。” 理查微微一笑:“这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法师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再一次用一种极明显的态度向四下看一看。 汉斯笑一笑,招呼大家各自去做事,赶紧打扫残局。艾尔扎克还忍不住向这边张望,竖起耳朵想听,被汉斯重重一扯,只得作罢。 东方自回了他的马车,伊芙和希雅都跟在他身边。雷纳德等人想走不敢走,尝试着不敢靠理查审问的位置太近,又怕让东方这种恐怖的存在地眼角扫到了自己,只是手足无措,十分可怜。 泉音倒是毫不避讳,就大大方方站在理查身旁。人本来就是她抓的,理查其实也巴不得顺便拖泉音下水,所以也就由着她旁听。 法师声音沙哑地问理查:“你是一位王子?” “你凭什么如此判断?” “出了这种事,你还能这么镇定,那么你一定是一位身份极高地贵族。而本地唯一的大贵族就是雷蒙伯爵,一般来说,如果有同样高贵身份地贵族从这里经过,应该会主动去通知他,拜访他,除非你们另有急事。而你连过门打声招呼的功夫也省了。” 法师叹了口气:“在现在这时候,走在这条路上,有急事地高贵贵族,应该是王族才对。” 理查微笑:“你那位小姐如果有你的智慧,这些不愉快的事也许就不会生了。” 法师默然。事后聪明,总是比事前聪明要容易很多。 “你既然知道,这个时候,走这条路,且有急事的,一定是王族,那对于内情自然就十分情楚了。”理查悠然说,“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让你活下来。” 只知道好几个国家的王族忽然都要到遗迹森林为什么,我完全不清楚。”法师头上冒出了冷汗。 “好几个国家?”理查若有所悟。 是在暗处为伟大的萨尔瓦国王效力的法师。我们的国家和你们地国家接壤,却没有国土直接和遗迹森林相连,所以我们的国王派出大王子殿下,向您的国家秘密借道前往遗迹森林。谁知才走到半路。公主殿下却跟上来了。” 理查点点头。“萨尔瓦的几位公主之中,成年的只有一位。据说公主的武技很出色,而且因为专注武技,所以抛头露面的时候不多。只是,她能练到八级,我却真是没有想到。这真是很了不起。” 法师脸上的神情古怪,深深看了理查一眼:“公主是很有习武地天份,王室所有人都为她的成绩而惊叹。而国王陛下。也说她是国家的骄傲,并许诺今年的庆典日要将她的成就公开告诉全国所有民众,让她成为新时代地英雄。” 理查连眉毛也没皱一下。她是公主,他也是王子。彼此身份相当,又是对方将事情做绝在先。就算她再怎么受宠,倒也不用怕什么。只是,回忆起那个曾如烈火一般美丽的女人,他也是微微叹息。 最年轻的王族天才剑士,这样的光辉下。长年被夸被赞被捧上天,才养成那位大小姐如此任性好强地脾气吧。真是可惜了。本来大有作为的天才女剑手,就这么毁掉了自己。 “公主一向好胜,又从没在战斗中受过什么挫折,所以连遗迹森林也并不畏惧。她一直说要去见识见识那里地魔兽有多强,王子怕她出事,所以找借口把她安抚在雷蒙伯爵这里。想要先去把事办完了才回来接她……” “你们还有人在她身边听到消息,偷偷追来的。并没有带随从护卫。王子殿下带的人不少,可是去遗迹森林。也不知会不会遇上危险,人手不宜分散。公主留在这里。有雷蒙伯爵的保护,应该会很……”法师苦涩地说,“很安全。所以,殿下只留了我一个人照应公主。” 理查慢悠悠地问:“那么,萨尔瓦的魔法实力,什么时候强到一位公主也能从身上掏出末日流星这种级卷轴的地步了?” 末日流星可不是普通地九级魔法卷轴,而是极少数可以达到十三阶威力的级卷轴,就算肯不惜血本去制作,没有三个以上地大魔导士协同合作都不可能成功。 “据我所知,我们国内也只有一份这样的卷轴,是国内大魔导士花费了五年的心血才制造成功地。那是王族最后的枪和盾,国王是不会交给公主的。我猜公主心里虽想见识一下遗迹森林的魔兽到底有多强,但心里还是有些畏惧,所以连夜从国王那里偷来了卷轴,然后再追上王子的……” 理查只思索了很短的时间,同雷纳德等人谈了谈,然后对汉斯说:“我们惹上的是一个来头很大的贵族,我想你也许并不愿意知道她是谁。但无论如何,要想没有后患,我们必须在本地停留一段时间,我需要同她的保护人雷蒙伯爵,好好交涉一番。” 汉斯当然不会反对,这个后患不解决掉,真是谁也没法安心继续前进。理查客气地到马车前对东方交待了一下,东方自是无可无不可。 他们调转方向,由雷纳德一行人带路,去向了雷蒙伯爵的领地,安卡罗城。 进城之后。他们拒绝了雷纳德热情的安排,由理查和雷纳德等人,带上已经疯的公主殿下,和不再具有威胁的黑暗法师去见雷蒙伯爵,而其他人还是照老规矩,找了一所最大的旅馆全部包下来。 不过因为这次闹出了大事,没有人再悠闲地四下游荡,所有人都留在旅馆中,不解衣,不脱甲,严阵以待。 这样紧张的气氛,对东方他们一行三人自去自己的房间。房门才一关上,一路上神情都很平和自然的希雅,语调就急迫起来了。 “给我看看!” 伊芙已经焦急地直接拉开了东方两层长袍的袖子,看到的是早已烧灼破碎的里衣袖子,还有他的手臂上,一处又一处几近溃烂的灼伤。(,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 第一百零五章 不速之客 “怎么会伤成这样?”伊芙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东方很无奈地看了一眼伊芙。不过就是些燎泡红肿而已,没有皮肉焦黑,更没到肉败骨露。这种程度的烧伤,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没什么必要大惊小怪吧。 对于他来说,简单地在这难得一见的奇观之中以求自保,能有何趣味。在那火球陨石扑天盖地降下的时候,他不止是在火雨之中穿梭观察,还故意冲进火球最密集的地方,用寒冰掌去和火球硬抗,一次次尝试用不同程度的掌风或寒冰冻气来应对。他徒手拍碎那些从天而降,被烧得通红冒烟的石头,再以时不时以巧劲借力,试着去拨打拍射那些火球巨石彼此撞击…… 末日流星的持续时间不短,而他则从各个角度探寻着,感知着,测算着。石块的密集程度,下落的力量度,火球的热度高低……他几乎将所有的方法都试遍了。现在,他对这一魔法的威力水准,已经有了相当全面的了解。以后,其他的魔法,只要知道详细的位阶,他应该也就能对其威力推算出一个大概来了。 当然,象他这种几乎可以算是不知死活的弄法,再不受伤,就真的没天理了。 受伤吃痛的感觉,对东方来说,已经是很新鲜很稀奇的高兴,当然不至于把受伤的痛苦和狼狈形之于外。 这一次,他甚至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点兴奋和快意。 希雅和伊芙虽然在第一时间现他受伤,但见他自己不说,就不敢在众人面前声张。就连最愚钝的伊芙。都小心地紧跟在东方身边,借着替东方拍灰整衣,去阻碍别人的视线,不让人现东方手上的灼伤。 因为怕人怀疑,在马车上,她们都不敢关车门,只是一路同东方说笑倒酒而已。 到了房间里,迫不及待察看东方地伤势。伊芙是伤心难过,希雅却觉焦心:“怎么办?我们都不会治疗魔法?” 东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这种伤,还用治吗? 他实在是觉得太麻烦。可是为了防止伊芙直接在他眼前哭出来。只得说:“去提一桶干净地清水来就好……” 很明显地。伊芙和希雅都不觉得一桶清水能有何作用。神色地焦虑担忧丝毫不减。东方不得不又加了一句:“再从厨房拿些生鸡蛋来。蛋清可以治烫伤。” 伊芙跳起来。飞也似出门去了。 希雅轻声说:“还有别地伤吗。让我看看。” “我这件袍子不怕火。可以防身。除了几处袍子挡不住地地方。别处都没平淡。如果没有这件水火不侵地袍子。他受地烧灼之伤。可能会多出许多。 这一次。如果落在别人地身上。像他这么玩法。早就被烧成一截焦炭了。只是自神功大成后。他不但可以长期辟谷。身体对伤痛地承受力和抵抗力也强到一般人难以想象。所以不过是受了些烧灼之伤而已。 没多久。伊芙急急忙忙提了一桶清水,又偷拿了几只鸡蛋来。 东方将双臂臂浸在清水里。微微催动内力,水很快冷了下来。结起一层薄冰。他随便在水里搅了搅,洗去沾染的烟熏灰尘,然后便任由着伊芙和希雅,一人负责一只手臂,极细心地用细针挑破燎泡,用蛋清为他涂抹伤处。 东方由着她们如临大敌地处理着微不足道的伤口。如果这点麻烦能让他不用看两个女人痛哭流涕的话,这委屈东方也勉强受得。 “你以后,你以后,不要做太危险地事,好不好?” 伊芙的声音极小,极微。东方再怎么不经心,不在意,那些由手到臂,大小不一,数目不少的灼伤烧伤,还是看得她心惊。这个世界对于医药方面的研究几乎是停滞的,而想一想,东方又是个受伤不肯求魔法师治疗地性子,她怎能不心急。融的哀求,只是让东方略略不悦地抬抬眉。他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有多看伊芙一 他可以容忍她们善意地唠叨,容忍她们无聊的关怀,容忍她们给人添麻烦的治疗举动,但他绝不可能容忍任何人,试图干涉他的选择。 伊芙知他不悦,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敢说出来,只是心里难过。 希雅却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安静得低着头,安静地为东方处理灼伤,安静地涂抹完最后一处伤。 却有一滴泪水,悄悄地落在东方的指尖。 东方终于叹了一声:“只是一点小伤,用得着这样伤心 这语气都有些生涩了。真是太久远之前的感觉了。那时他每每血战归来,总会有美丽地女子,为他解征衣,洗血痕,抚着他身上那处处伤痕,听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随意地说起苦战诸事。 美人眸如烟,会用那样崇敬信任地目光看着他,美人唇如朱,轻轻抚过他的伤口。轻轻吻下去,以尽量轻柔地姿势为他裹伤,用最欢喜开怀的语气同他谈论这场战斗,只是小心地在他不经意地时候,才轻轻拭去担心伤心的泪水。 那喝着醇香美酒,抚着如瀑长,笑语安慰佳人的语气那几十年苦战杀伐,曾经满身的伤痕,在神功大成后,也都渐渐消失了。 或许他应该好好跟这两个女人解释一下,他的功法特别,这种程度的伤口,就算扔着不管。过上两三个月,应该也连疤痕都找不到了。 他却不知道,希雅的伤心,不止是因为他地伤。 希雅悲伤,只是因为,隐约知道,他的任性,他的纵意。他那完全不顾危险的随意行动,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足够强,并不是因为,他相信,他能对付最强的魔法。并不是因为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死,不会败。 他只是不介意而已。 不介意别人的生命,也不介意他自己的生命。不介意痛苦,不介意危险。不介意死亡应该是……自然……也不介意她们。 希雅落泪,不是为着自己在东方心中微不足道的位置,她只是觉得悲哀而无力。 其实,她们从来没有让他觉得真正快乐过。那么长久地相处,她们甚至无法令他稍稍珍惜自己一点点。 然而,她既不能说。也不能劝。 这样的东方,他不需要劝阻。不需要眼泪,不需要女人的悲伤和不舍。他要做的那些事。甚至也并不需要她她能做地,仅仅只是尽量平静地看他去挑战这世界的巅峰力量。为他准备最好的酒,和干净的衣服,然后等他回来。 微笑着看他饮酒,微笑着为他整衣,微笑着…… 这种入骨的无力和悲伤,悄悄弥漫全身。她努力不去落泪,努力以最自然最美好地笑容来回应他。 这样软弱而无力的她,能给予他,回报他地,也只有这让他不会牵挂,不必烦心的笑容吧! 然而,她刚刚抬起头来,窗外就响起一声清亮的喝斥:“什么人,出来!”话音方起,箭羽锐风,已是响彻夜空。 路上,泉音大大方方,将晕倒的公主殿下从头到脚给搜了一遍。公主就是公主,身上珍贵的东西是真不少,可惜就是没再能找出个什么吓死人的卷轴,去供东方挥霍。 她没有跟着理查去见雷蒙伯爵,也没有象希雅和伊芙那样一直跟紧东方,一进旅馆,也是独自进了房间。 不过在安排房间时,她提地要求,是要住在东方隔壁的。 关上房门后,泉音闭目坐下,慢慢将心灵融合到窗外院子里地树木之间,借助着自然之力,一切在东方房间外的动静都不能逃过她地感知。 希雅和伊芙是因为亲近东间就现了东方有伤,而泉音却是凭着一颗战士的心,感觉到东方可能受伤了。 作为战士,她不会象希雅和伊芙那样急急忙忙想着怎么去打理东方地伤处,她只是一声不出地去守护。 东方和佣兵团的人并不亲近,同理查也没有深厚的关系,又是亲自出手弄疯了一位可能带来大麻烦的公主。 人心莫测,如果东方真的受了伤,的确不应该让别的人察觉。防着有心人在东方房间外窥测,是她可以默默做好的事。 东方所展现的力量,让佣兵团上上下下的人,对他都生起无由的敬畏之心,谁也不敢没事到东方门口来乱晃。 泉音安静地等了没多久,院中的树木就把警兆传出。她挽弓而起,一跃至窗前,疾声喝问:“什么人?” 只问了三个字,却最少了七箭出去。 黑暗中有一个人影猛然从树后蹿起,几块暗沉沉的东西打出来,竟然挡下数箭,那人以一把短小的匕,在极窄小的范围内挥舞,居然又连挡三箭。 泉音从黑影现身的那一刻,就低低咦了一声,停手不再射箭。 那人一连挡下七箭,身形如电向外飞纵。 才跃出三四步,又是一箭当头射到。 这一次,只有一箭,力道,那人全力一格,竟没能完全格住,低低闷哼一声,被那一箭射穿肩头,生生钉在一棵大树上。 蒂娜欣然收了弓箭,快步过来,想看看这被抓住的潜行是什么人。 她和杰克也一直很担心东方。她们倒没现东方受伤,只是亲眼目睹末日流星的巨大威力,虽然看到东方安安全全,好象头丝也没掉一根就回来了,但总觉得心里没底。 他们知道东方的性格,也不敢多问什么,进了旅馆后,两人却忍不住一起悄悄来守护。只是他们不敢靠东方的房间太近,只躲得远远的,看着,注意着而已。 他们一直瞪大眼盯着东方的房间,却完全没现,那个黑衣人是怎么潜到东方房门口大树边的,泉音一声喝问和一串疾箭惊起了不之客,蒂娜也在第一时间,拉弓射了一箭,却是一箭就奏功。 这时房里听到泉音一声喝问的希雅和伊芙,才刚刚来得及开门出来:“什么事!” 而院中,传来蒂娜的一声惊呼。(,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一百零六章 来者何人 东方连头也没有回,只悠然坐在原处,从腰上解下从不离身的酒壶,喝了一口,带点笑意地低喃一声:“木遁!” 院中传来蒂娜的一声惊呼:“怎么回事?” 杰克小心地仔细看了看那钉在树身上的一件空荡荡的黑衣服,双目警惕地左右扫视:“没错,我也看到了,你射中了他的肩膀,将他钉在树上真的。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在本来就是晚上,光线黯淡,有一些人可以用一些方法巧妙地骗过我们的眼睛。” 泉音唇边掠起一抹笑意,闭上眼,感知着天地自然间,每一处声息:“他是借用黑衣,代替了他自己,然后借树木而遁。” “就这么让他跑了?”杰克恨恨。 “跑不了!”泉音的声音神情难得有些邪恶味道,抬手忽然又向偏左方低低射出一箭。 黑暗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咒骂了一声,明明什么也没有的草地上,一个人影忽然现形,翻身急避。 杰克大喝一声,身随剑走,一道寒光,疾斩而下。 那人在朦胧夜色中有些诡异地笑了一笑,身体又再次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是什么邪术?”杰克愤怒地咒骂了一声,持剑四顾,警惕地寻找着对手。起的一点轻微浮土,是很难被现的。 那浮土如一条曲折婉延的长蛇,正悄悄向外而去。 东方一直没有回头向外看哪怕一眼。他也不理会身上地烧伤。只又漫然饮了一口酒。悠悠笑道:“土行!” 泉音轻笑:“出来!” 闭了眼。凭着自然地指引。她又是一箭射出。箭簇深深扎向土中。那人不得不一跃而出。狼狈大骂:“泉音你太……” 话声方起。隔着老远。突然间红焰暴起。十几个硕大地火球凶凶而至。打过来了! 这里一番打斗。早惊动了正在院子外头。和一群伙伴商量各种应变之策地汉斯等人。等他们赶过来。一进院子。就看见那人正被逼得现身。汉斯立时就是连珠地火球。狠狠向某个不象好人地家伙扔过去。 转眼间。大半个院子变成了火海。到处是烈火熊熊。晃花了众人地眼。无数燃烧地残枝树干。却象被无形地力量操纵一样。汇成一个两人多高地大火球。飞疾转着。反向着汉斯旋转弹射而来。 汉斯一连了好些威力巨大的火球,也要喘口气,才能再别的魔法,不得不退后了一步。他的同伴十分默契地举盾护住他,其他人则毫不犹豫挡向火球。力求阻拦那人在他身后,蒂娜也引弓连数箭。杰克又仗剑飞扑而来。 正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倾力而为时。那火球竟是猛地炸裂了开来。十几个小火球满天乱飞,蒂娜的箭。杰克的剑,其他人的武器,在那飞来飞去的火影中,一时间竟没能找准目标,还要小心地闪避挡架那些小虽然小,但杀伤力绝对不弱地一大堆火球。 泉音睁开一直闭着的眼,微微蹙眉。巨大地火焰让树木花草感到恐惧,已经无法帮助她去感知那家伙的位置了。 在一片混乱中,那人在火焰纷飞里现出身形时,已经冲进拦路的人当中了。在极小的范围内闪身,出拳。 只闻闷哼之声不绝,已是打倒了四五个人,眼看就能夺路逃出去了。 这时,已把整壶酒都一口饮尽的东方,只觉心中颇为畅快,朗笑了一声:“好一招火掩!” 这一句,却是金声玉振,诸人皆闻。 那不之客比闪电还要快捷,比鬼魅还要莫测的身影忽得一顿,然后,折返回头,乖乖走了回去。 几个收手不住地佣兵还在向他进攻。 他只看着前方,眼也不眨一下,或仰身,或偏头,或屈肘,或侧肩,总是以最小的幅度避过,让那些寒光闪闪地武过,而他前进的步伐,却连节奏都没乱一下。 汉斯轻声喝止其他还不服气,想要冲过去接着打地伙伴,打手式让大家把路让开。 那人慢慢走到院子中心,月光下,平平无奇的面容,却满是尊敬感激之色。 东方徐徐走出房,看着他地目光,竟也有些许欣然之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忍的五行遁术同你的刺客之技融合到这种地步,确实不错!” 影子没有说话,只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深深向东方行了一礼。 淡淡的月光,将他黑色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老师!” 尽管,也许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承认,尽管,他这个一生只能藏在阴暗处的刺客,也许也并没有资格做那传奇之人的学生。 泉音还没追上东方的时候,影子和法修就已经追上她,并一直暗中跟随保护。等到泉音和东方会合之后,影子和法修因为顾忌着东方的本领,不敢跟近,只隔着很远很远缀着而已。 所以,他们并没有目睹这场因一株梅花的刺绣而引的冲突,只是忽然间看到末日流星的恐怖景象,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十分心惊。 等到东方他们那一队人,离开争斗位置赶赴安卡罗城,他们才到了刚才争斗的地方,看一地的狼籍之后,也追进了安卡罗城。 他们急着想打听到底生了什么意外,自然就派最擅长潜踪隐迹的影子悄悄进了旅馆。 影子一直不敢靠近跟踪东方一行人,自然也并不知道东方或泉音住在哪间房里。他本来是只想随便找一个房间,躲在外头。听听里面的人说什么而已。谁知倒霉的,无巧不巧一躲就躲到了东方地房门口,然后还没来得及竖起耳朵听声音,就让泉音一通乱射。 影子一时慌乱,很自然地想要先逃出去再说,被东方喝破之后,才又乖乖走了回来。 既然知道来的是个熟人,汉斯等人很知情知趣。绝不多问原由地说了几句闲话,就离开去安抚赔偿那个现自家后院突然又打架又着火,正在跳脚的旅馆老板。 杰克略一犹豫,让蒂娜扯了一下,便也双双走了。 东方有些好笑。看着影子问:“一路跟得那么小心,今晚倒大胆起来了?” 影子一惊,他和法修那么小心,隔得那么老远,完全只凭对泉音的魔法感应跟踪。居然也还是被东方现了。 东方却没再多说什么,返身又回房了。 希雅笑着叮咛了泉音一句:“好好说。别吵架。”就拉了伊芙也回去贴地关紧房门,表示绝不干涉人家的内部谈判。 这下子没了闲人,泉音冷眼看着影子:“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影子干笑。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们追得狼狈逃蹿吗,还不是怕你这个任性的精灵。不识好人心,知道我和法修暗中保护你。反而要火。 唉,惹上一个精灵。真是太吃亏了。随便一棵树,一朵花。一根草,都成了精灵的耳目,他的隐身术,各式遁法练得再出神入化,也是白费力气。 “跟来地人,不会只有你一个吧?”泉音冷冷问。 影子非常积极地跳起来:“还有法修,他在旅馆外头准备接应我,我现在就去把他找来。”也不等泉音话,他已经一溜烟跑出去,没多久就拖着黑着脸不情不愿的法修,乐呵呵地进来了。 人性的卑劣啊,就算是再倒霉的事,一想到可以拉着别人一块倒霉,心情也会立刻好上许多。 把无聊的法师和刺客这俩劈头盖脸一阵痛骂之后,泉音才满足两人地好奇心,将生的冲突详细解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法修摇头不迭:“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异国公主,又是邻国借路,又是遗迹森林的隐秘,没有一样是见得了光,天知道。人家佣兵团都知道要避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你却非要守在旁边听做什么?王族的麻烦,让理查那个王子去解决不就好了。这种事,就算理查要主动跟你说,你也应该要装成没听见才好。” “躲有什么用?”泉音冷笑。“汉斯根本就是天真。如果理查愿意扛下来,自然连累不到他一个区区佣兵团长,如果理查不愿意,他就是把两只耳朵全堵住,也一样会被连累。与其自欺欺人地躲在一边装傻子,还不如擦亮眼睛,竖起耳朵,在旁边好好盯着,随时随地,把握住情况变化。” 泉音说得理直气壮,貌似也颇有几分道理,但这绝不代表,她比汉斯精明练达。她是精灵,对人类地贵族一向不太看得起,背后又有维克多这个大靠山,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在旁边盯着看。而汉斯是平民,接触的全是底层地老百姓,底层的冒险,遇上任何涉及贵族阴私的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就算他能和泉音一样,随时随地,把握了情况的变化,又能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平民,又能凭借什么在这样的漩涡中自保。 而说穿了,法修地反对不悦,也只是站在维克多的角度在考虑罢了。他担心地,是这种可能引起国家纠纷的事,影子却是一笑:“法修,你想得太多了。这件事,估计闹不出什么大麻烦地。” 法修斜瞪了他一眼:“自己最宠爱的天才女儿就这么被毁容弄疯了,换了你是国王你肯善罢干休?” 影子耸耸肩:“谁让这位公主倒霉……”见泉音满眼不解地望着他,他无奈一笑,只得细细给泉音这个单纯地精灵解释了一番。 泉音听罢,不悦地说:“怪不得理查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大大方方直接去见雷蒙伯爵。你们人类这些转来转去的心思,真是可怕。”(,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一百零七章 咄咄逼人 雷蒙伯爵的府中客厅里,花白胡子的老头和理查之间t业提供电子书下载 “理查殿下,你贵为王子,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这一句,雷蒙伯爵是吼出来的。一看到这个出了名荒唐胡闹的王子带着自己那群狼狈不堪的手下和满脸血肉翻卷,已经完全疯癫的“雷蒙小姐”,大摇大摆一路横行直入地跑到他面前来那一股怒火就几乎要冲出他他的胸膛。 他满脸胀得通红:“看到我雷蒙家的旗帜纹章你也不能收敛一下吗:知道她是谁吗?你为我们国家惹出大祸了!” 理查满不在乎地自己招呼自己落了座,翘起一条二郎腿:“不就是萨尔瓦家的公主吗,又有什么了不起。” 怎么知道的……”雷蒙伯爵不由一惊,但脸色却是立刻沉冷了下来。“理查,你是维斯的王子,只要是在我们维斯之内,不管你是看上了谁家的女儿,还是谁家的夫人,再怎么无法无天,也只得由你。可是,来此做客的萨尔瓦公主,却不是可以让你随便调戏伤害的。我很抱歉,理查,事关两国邦交……” 理查夸张地将刚含进嘴里的一口上佳的柠檬红茶喷了出来,差点将茶沫子都喷到伯爵的身上:“雷蒙先生,您这是在侮辱我。” 缓缓地,他迎着雷蒙公爵,站了起来。 平时他总是没个正经样子,此刻腰却挺得笔直,更显出身材欣长,竟是比粗壮的雷蒙公爵高了半个头。他下巴微微上昂,眼睛微微向下瞧着雷蒙公爵,一身上下,竟是充满了贵族居高临下的睥睨和优雅。 “雷蒙先生,在您的眼里,我就是这么猥琐的一个人吗?” 就算是一向看不起他的雷蒙伯爵在这种气势下,也不由得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脸上的神情却更是冷漠:“这件事,萨尔瓦王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事关国体,而祸事由你而起。请你用行动来让我相信你对王国的责任感。” 理查摇摇头。手捂左胸。很严肃很诚恳地说:“雷蒙先生。你可以怀疑我地人品。但是绝不应该怀疑我地品位。像这位‘雷蒙小姐’地姿色。还不至于让我那一颗敏感纯洁地爱慕之心如同春雨后地花园一般。情不自禁地盛开。” 雷蒙公爵地脸色臭得好像突然咬到了一口臭鸡蛋。 理查有些狡黠地一笑。仿佛一条看见了猎物地蛇:“更何况。您难道以为以爱美护花之名闻名天下地我。会是那等只看外表地浅薄之徒吗蒙小姐’这种不知好歹地女人。就是倒追我我也不要!” 他回过头。对或跪或跌或倒地一地脸色苍白雷蒙家家臣们笑了一笑。笑容温和亲切。眼神却尖锐如刀:“各位现在也该听出我是什么人了吧?你们还打算继续瘫在地上装死吗?今天生地那些有趣地事。你们不打算向你们地主人好好讲一遍吗?” 一堆人都纷纷猛打寒战。天啊。他们拦路欺压。还差点让异国人给杀掉地。居然是他们自己地王子! 作为维斯国地臣民。这件事要往重里追究起来。谋害王室。叛国。都不是不可能地。 心惊胆战之下,以雷纳德为,人人赶紧争着抢着要对雷蒙伯爵讲述事情因果。唯恐反应稍慢,说话声音稍小,让王子殿下给记恨上了,从此万劫不复。 理查却又挥挥手,止住众人,回了头,冲着雷蒙伯爵悠悠笑着:“伯爵大人是不是应该把他们分开来,一个个单独讯问,以确保供词可以对照互证。事关我的清白,我不想在证言的真实性和可信度上留下任何疑问。” 雷蒙伯爵沉了脸:“不用,我的人,我自己知道怎么问!雷纳德,你先说,其他人全给我闭嘴! 雷纳德苍白着脸,哆哆嗦嗦,结结巴巴讲述了一遍经过,听得雷蒙伯爵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青,渐渐不带一丝血色。 理查架着腿坐在旁边,慢吞吞喝着红茶,欣赏着顽固老头脸上精彩的变化。 直到雷纳德全部说完,他才慢慢问:“伯爵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还想要补充讯问哪一个?如果伯爵大人认为你自己手下的证言不够力度,和我同行的有一整支佣兵团,还有一位了不起的大魔导士。您不会以为,我有本事买通大魔导士为我做假证吧?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这位公主殿下自己的护从法师作的证,不知够不够呢?或你要派人去我们的战斗地点,和末日流星动的地点去核实?” 他面带微笑,无比耐心,无比细致地替雷蒙伯爵想到各个方面的问题,一个个问出来。 雷蒙伯爵,只是沉着脸,默默地摇头。然后对雷纳德等人,挥了挥手。 不少人小腿还在抖地勉力站好,行礼,退下。 雷蒙伯爵在他们身后冷冷加了一句:“没有我的话,今天的一切,一个字也不许漏出去。” 其实就算是伯爵大人不交待,也没有人会有胆子把自己欺压到王子头上的事,到处宣扬。 理查笑得从容无害,看着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大门之外,才悠然问:“看起来,大人没有疑问了?” 雷蒙伯爵此刻除了摇头,也实在不知该有什么别的动作,别的表情了。 “大人没话说了,可是我有!”理查微笑着茶杯放了下来。“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大人。” 他笑容一敛,猛地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色俱厉望着雷蒙伯爵怒吼,吼得比方才雷蒙公爵还要震人耳膜:“为什么你竟敢纵容一个异国人,在维斯的国土上胡作非为?为什么一个异国人,竟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意图谋杀维斯的王子?” 雷蒙公爵自知已经掉进了理查的陷阱中,本能地张张嘴,却觉思绪一片混乱,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措词来。 “只因为要争夺与我同行的一位小姐的裙子,只因为她那三脚猫的剑术,落败在保护我的佣兵手里,她便怒不可遏,要祭起末日流星这样的禁咒,将我们斩尽杀绝。如果不是与我同行的人中有一位了不起的大魔导士,破解了她的庇护,夺取了她的卷轴,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怕连尸体都已经被烧成了灰。” 理查微眯了眼,语气阴森:“那个疯狂的女人连听我劝说的兴趣都没有,就要杀光所有人,包括被你欺骗去为她保驾的那些贵族。” 理查冷冷哼了一声:“很可惜是吧,她没有做到。如果我们都如她所愿,再也开不了口,有你这个东主在,她自然可以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我们的头 劫,哼哼,我这个王子,来到你的面前皂白,先就认定了所有的责任在我。换了别人,就是能逃出生天,来和这位雷蒙小姐对峙,你会听谁的解释,也就不用问了。” 雷蒙公爵脑门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自然……” 理查又悠悠哉哉地坐了下去,端起了他的那杯茶。 “我只是一个不成器的无能王子。除了一颗敏感纯洁的爱慕美人之心,我一无是处,于国于民,我都是无用之人,是死是活都是没什么大妨碍的。” 雷蒙公爵的身子,已经是在他面前矮了一截。 “然而,如果这次碰上她的,是别人呢。现在从你这安卡罗城外,通向遗迹森林的路上,你可知道,究竟有多少王族通行。如果她碰上的是我那身为长子被寄予厚望的大哥,或是我那出名英武的二哥,或是我那多才能干,颇得人心的四弟呢。若是他们的同行之人中,又没有出色到可以对抗末日流星的法师……” 雷蒙公爵已经是汗如雨下。 “雷蒙公爵,你居心何在。” ------------------------ “泉音,你该下决断了。” 旅馆之中,影子话题一转。 泉音一怔。 “既然你已经确定东方是你的半个同族,那么,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泉音沉默了。 追寻东方,和东方同行,都是出于对同伴的渴望和依恋,对于未来,她却真的没有认真去思考计算。 “维克多来了。” 泉音脱口而出:“这么快?” 法修凝视她:“你果然知道维克多一定会来。” 泉音低下头,不说话。 她出来寻找东方的时候纯属冲动,那时候根本没有多想。但以她对维克多的了解,只要思绪一转,自然可以猜到,维克多是绝不会任她处于险地的。 那个冲动得不去思考的自己,会否只是欺心地故意不愿去多想呢? 终究……她还是将维克多给拖到这个漩涡里来了。 “本来按行程,他还要过些日子才能追上你。但这一路上,根据孔拉德的人跟我们通的消息,维克多赶路赶得很急,一刻也不多休息,估计这一两天就能到了。” 影子轻轻说:“泉音,将来的路怎么走,你必须决定了。” -------------------------------- 公爵府里,理查咄咄逼人,雷蒙公爵则是节节败退。 什么?你只是没有考虑周详,绝无伤害王子的念头?那普通民众,你就可以让她随便伤害了是不是? 这位公主殿下,这段日子,嚣张无比,张扬无比,走到哪里横冲直撞,对着谁都是一个不顺心要打要杀,你居然不知道?她一天比一天张狂胡闹,你没有纵容之罪吗? 啊,是国王吩咐你要好好照待客人,加强两国邦交的啊?好好招待,就是不管不问,由着她横行霸道,还让自己的手下,也跟着为非作歹吗? 给客人热情周到的招待,以表现我们的好客大方,但对客人不适当的行为要加以约束,不损我们的国家尊严,这才是一位国家重臣应有的风度吧? 不服气?没关系。我们去找父王好好说一说是非曲直。说不清楚?没关系,还有所有的官员重臣们,都可以为我们评断一下。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可以把整件事公开,让全国的民众来做一个判断啊。 一个又一个的严重罪名压下去,一句又一句逼过去。一向不把风流王子放在眼中的王国重臣,腰板越来越佝偻了。 不管到哪儿打官司,雷蒙伯爵都是不敢奉陪的。 国王喜欢他,宠信他,但理查是国王的儿子。就是过于风流胡闹的儿子也还是儿子,不是很喜欢的儿子,也还是儿子。儿子差点让人用末日流星轰得尸骨无存,这种事说到国王那里,到底是谁没理? 他多年受国王信重宠爱,官员大臣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暗恨,真有把柄送上去,那些政敌们还不得跳起来揪住大做文章。 老百姓们,又有谁会喜欢一个纵容支持异国人,在自己的国土上欺压凌辱本国民众的贵族呢? 真把事情闹大,就算刻意谋害王子的罪名可以洗脱,因为国际问题处理不善,而险些让王子丧命,又引起国家冲突的责任是肯定逃不掉的。民间没准还要给他加上无数向异国献媚却无视本国人利益的罪名,他的名誉,清望也就不要想了。 多年来都不给理查好脸色的雷蒙伯爵,终于服软了。 他先是说好话,后是苦苦哀求,到后来,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请求理查暂时不要生气,不要声张,为了两个国家,无数民众的生死,暂时把事情压下来。 老头指天誓日地说,一定会暗中尽快把事情通报国王,尽全力把责任都推到萨尔瓦公主身上,并保证以后,一定会尽绵薄之力,以报答王子的宽容大度。 理查出了长年压着的一口气,心中痛快,也不至于把父亲信重的大臣逼得太急,便做出一付勇于担当的样子答应下来了。 为了确保自己绝对正义的立场,他连老头陪笑送来的一堆价值不菲的礼物,都看也不看一眼,全部退回了。甚至还正色问:“伯爵大人以为我是什么人?” 这话说得雷蒙伯爵又是一串地道歉陪笑,唯有卢瑟在旁暗中腹诽,什么人?你不就是一卑鄙小人吗…… 为了把架子端足,理查真是做出了相当一点牺牲。对于伯爵派来倒酒陪侍,并一再表示,如果理查今晚住下,服务可以更到位的两位双胞胎美丽侍女,他都努力忍着没有多看。 那位真正的雷蒙小姐也出来见客,虽说算不上什么神秘大美女,长相也还是很赏心悦目的。理查也一改常态,没有对着漂亮的贵族小姐献太多殷勤。 醇酒美人,金银如山,这种让人**的招待,都必须忍痛辞别,临走还要语重心长地说几句:“伯爵大人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以前有什么不愉快都是误会,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这件事,我不会让伯爵大人难做的,一定会亲自向父王解释,甚至也可以亲自去见萨尔瓦国王,承担一切责任,我绝不会多牵扯伯爵大人的,你放心,你放心……” 很是诚恳地说了十几句让雷蒙伯爵越来越不放心的“你放心”,对雷蒙伯爵那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他大大方方带着那位疯癫的公主,和最重要的人证黑暗法师,离开了。(,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我能治伤 i查一行人从雷蒙伯爵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理查没有一丝倦色,眼神闪亮,精神振奋:“卢瑟,刚才我坚持不肯把这位‘雷蒙小姐’留给他看管,那顽固老头的表情可真是好玩。” “这么晚了,他留你住到天明,你都眼也不眨地拒绝,他毕竟是帝国元勋重臣,你这么无礼,也太不留情面了。” “情面是自己挣来的,不能靠别人给。”理查冷笑。“这么多年,他哪回看我顺眼过,在王宫里碰上,都要特意把脑袋昂高一点,从不正眼看我,最多只用眼角扫一下。现在也该到他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想想刚才的威风和痛快,还有以后的诸多好处,理查真是乐得眉飞色舞。 就算是一国公主,要在邻国内用禁咒谋杀邻国的王子,总是说不过去的。萨尔瓦国王如果不想这件事闹大,不想让全大6都知道萨尔瓦公主干的糊涂事,不但不能跟维斯国翻脸,恐怕还要好好哀求,许下诸多好处,争取把女儿静悄悄地赎回去。 如果理查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受害的身份,乘机为国家争取一些有利的条件,这当然可以大大改善他在国王心中的印象,也迅提升他在王族中的地位。虽然他并不一定需要这样的风光,但是想想有这样风光的可能,心里感觉总是不错啊。 那位公主的容貌倒是好恢复,萨尔瓦的国王既然有那么多的钱烧来做禁咒卷轴,当然也会本事去请神殿的红衣大主教来给女儿用最高级的治疗魔法。可是要让这位公主恢复神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理查想起东方的性情,不觉又是咧嘴一笑。 真不知那位国王会用什么来东西打动东方,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狮子大开口,才对得起自己。如果东方不懂得要价的话,不如由自己代劳。东方那么喜欢玩卷轴,不知这一次有没有机会把萨尔瓦国王的一半卷轴珍藏给逼出来。 至于那位国王私下的怨恨和可能的暗中报复,东方当然不会介意他这个众人眼中的风流王子也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卢瑟沉默着对理查这种小人得志地轻浮样子不表意见。 眼看一行人快要回到旅馆了。卢瑟忽得一挑眉。轻声说:“有人来了!” 其他人要过一会儿。才听得到急促地马蹄声。踏碎一夜清寂。 理查带着疯公主上门找麻烦。雷蒙伯爵现闹出国际纠纷后。又已经下了宵禁令。现在是半夜了。有快马疾驰。就有些古怪了。 几人护卫本能地蕴势应变。卢瑟皱眉判断:“只有两骑。但奔极快。马上地人骑术应该十分出色。马是非常健壮难得地好马……” 他话还没说完。前方街角已经转出两匹快马。明明奔极快。马上地人。却只一曲肘收劲。快马就被牢牢勒住。一步也不曾向前多跑。 夜色已深,相隔尚远,这边理查还没看清那两个简服快马的人是啥长相,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理查!” 理查微微一怔,即刻微笑起来:“亲爱的维克多叔叔,你总算赶来了,我这里,可出了一件有趣的大事呢。” ------------------------------------ 希雅轻轻敲开泉音的房门,微笑着问:“我猜你们可能已经商量完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帮我一点忙?” 怎么可能不方便呢,泉音念着同族之谊,影子感怀授业之恩,法修也得考虑一下孔拉德跟希雅合作的产业收益没准会影响到他得到的研究资助金费的多少,无论如何,对希雅的要求,都是要全力以赴的。 三个人几乎一起问:“什么事?” 希雅的目光停在法修身上,有些迟疑地问:“想请法师帮忙治疗一下烫伤。” 泉音动容,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掩不住关切担忧:“他真的受了伤?” 影子却只是叹了口气。法修虽然是法师,可他真实的身份是个黑暗法师。黑暗法师偶尔客串一下普通法师,倒还无妨,但疗伤的白魔法,天性和黑暗魔法相克,那是黑暗法师绝对学不会的。 偏偏那个应该无能为力的法修,竟然是一反黑暗法师,深沉阴冷的常性,眉飞色舞,眉开眼笑地说:“我能治!我能治!我这就去治。”他连对东方的忌讳和畏惧都忘了,不用希雅带领,自个就跳起来,向着东方的房间冲过去。 这份热情和主动把希雅都给吓愣了。 影子一跺脚:“东方不是**师吗为什么烫伤还要找别人帮忙算要找也该找佣兵团里的法师怎么你偏找他,小心让他治出人命来。” 泉音打了一个寒战,拎起弓箭就喊:“法修,不用你治,你给我回来!”疾步追出。 到底怎么回事?希雅一头雾水地也赶紧追出来。 两个相邻房间才几步路,黑暗法师常挥,就凭法师那瘦弱的身子骨,居然比一个刺客和一个精灵跑得 冲进房,把打招呼客套的话都给省了。冲着东方笑情。 “你烫伤了吗,没关系,有我呢。”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在宽大的法师袍里往外掏东西。 “你别吃惊,我的治疗方法和一般的法师不相同。”他掏出一个布口袋,打开一看,摇头“不对。”往桌上一扔,又接着掏。 生平第一次,有人主动要求自己治伤,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地兴奋,心跳加快的法修有点乱,明明很整齐放好的东西,他居然一下记不清在哪,只好一个个袋子拿出来看。 转眼间,桌子上就扔了好几个布袋子。 从布袋开的口子里可以隐约看到里头的各式药粉,东方看着不觉失笑。 东方其实并不讨厌接受法术治疗。不是因为那样治疗又好又快,而是出于对魔法的好奇,他很愿意作为接受,亲自感受一下治疗魔法的力量,但他不愿找汉斯来治疗。 自从他挡下“末日流星”之后,佣兵团那帮人看他的眼神,那几乎就是把他当怪物,连带着对希雅,伊芙,泉音都过份客气起来了。 没必要请一个浑身不自在的人来为自己治疗。更何况,汉斯这人肯定扛不住理查的旁敲侧击,东方并不打算让那个聪明得有些过头的王子殿下知道自己受伤的详情。 本来不治就不治,也没什么了不起。奈何伊芙和希雅的眼泪悲伤实在让人有些头疼,这伤要是由他去,虽然他的恢复力惊人,没有个把月的也别想痊愈,他岂不是每天要让这两个女人缠着清理伤口,每天都要让两个女人在身边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流眼泪。 正觉郁闷的时候,法修被影子拉来一起挨骂了,东方这边房门虽关着,但却无碍他的耳目感知,思及法修是个级别很高的法师,就信口让希雅过来请人帮忙。 这也是东方常识缺乏才做出的错误判断。 他明知法修是黑暗法师,却不知道,黑暗法师是不可能修炼治疗系白魔法的,而希雅,根本不知道法修的真实身份,只当东方回心转意,高高兴兴就来求助了。 东方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一位法师治伤的方法,居然是上药? 而且此人的配药水平…… 怎么说呢,勉强也就一乡下走方郎中的水准吧。 这时,其他人已经赶进来了。正看见法修一个个翻找桌上的袋子。 “这个不对?” “这个也不是!” “在哪儿呢,怎么一下找不着了!” 那袋子里,大多是粉沫,颜色,多是黑或灰白之类,看着诡异,有些吓人,还带着明显的奇异气味,有的则是大大小小的丸子,或圆或扁,通常是黑黄二色。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希雅和伊芙眼睛都直了。 “这是药!”法修兴奋地捉起一个袋子,“找到了找到了,这是治烫伤的药。” 他倒是想解释,可是越解释,越让人觉得,这位法师大人实在靠不住。 不是有毒的吗?”伊芙脱口就问。 这个世界,对药物稍为深入一点的研究炼制都是作为毒药使用的,一般人对药的看法一向是不太好的。 看着希雅和伊芙警惕起来的表情,法修赶紧解释:“我的药,没有毒,还能治伤治病!” 可惜希雅和伊芙都持强烈保留态度,光想想影子和泉音的表现,就能让人知道法修的话,可信度有多大了。 法修还在努力争取:“我真能用药治伤治病,不信你问影子,他烧的时候就是我治好他的。” “是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影子眼也不眨地说:“烧这种病,找普通的神官,一转眼就能好,就算不治,撑个两三天也就好了。我当时也是烧糊涂了,居然相信了你的话,晕头晕脑用了你的药,结果烧是退下来了,可是上吐下泄了足足一个月。” “谁知道你的体质这么差,那么点药物反应都受不了。”法修居然还很是理直气壮:“团员们受伤的时候,我的药还是帮过不少人呢!” 前后后造成三次十人以上的集体中毒,搞到大家一看你拿着药接近,比见到敌人冲过来砍杀还恐惧。”泉音忍不住笑。 法修现同伴是靠不住的,而两位姑娘如临大敌的表情也让人感到试图说服她们是白费力气。他只能把最后微薄的希望放到东方身上:“我真的能治伤治病,用药治!”他举起布袋子:“就用这个,内服外敷,药到见效。” 看着那不知是什么作成的棕黑色粉沫,想着居然一半还要吃下去,除东方外,其他几人的表情都有点不太好看。 东方却笑了一笑:“你不是法师吗,为什么居然会有这些药?” 法修也反问他:“你不是法师吗,为什么不知道黑暗法师是不能施展治疗魔法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一线天光 修奇怪东方为什么不知道他用不得治疗魔法,影子却)e揭短:“用不了治疗魔法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也不会用啊,也没自己钻牛角尖。(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偏要不服气,偏要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去做什么无聊的药物研究?” “每年都脸也不红地找维克多要那么多钱去浪费在那些药物研究上,什么古怪药引都敢用,雪花,雨水什么的也就算了,你居然连战士运足斗气时的血都要采了去试。弄一堆古怪的药合在一起,为了试效用,花钱请病人来帮你试吃。为了研究人的身体,肌肉,内脏,骨骼,你居然敢动刀子剖开新死的人仔细研究。就你做的这些诡异的事情,要不是有维克多一直护着你,你早就让神殿给灭了。”泉音唯恐东方受法修的骗,恨不得把这人所有的劣行都一一历数。 法修郁闷地说:“我的药是真的能治病的。” “鬼才会信你……”两个伙伴异口同声。 “我信!”话语声音不大,却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应该深沉阴险的黑暗法师,猛然抬头,望着东方的眼睛,居然是亮晶晶的。 东方对他那感动的神情视而不见,伸手随意拿起一个布袋,对里面的药看了两眼,闻了一闻,又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一尝,看那一丝些微的药力会在身体的哪些经脉中游走。 “这种药可以治普通的刀剑创伤,只是药里的毒性,并没有很好地去净……”他一个布袋一个布袋地信口评说:“这一种治疗骨伤有一定效果,但药性过燥……这一种治普通的感冒烧都还好,但有可能会引起轻微中毒的反应,症状就象影子说过的那样。这一种治普通的寒症,是有一定效应的,只是所需时间太长,体质略好一些的人,自己就能挺过来了,不一定需要见效这么慢的药……” 东方漫不经心地解说着,对所有人愕然不解的神情视而不见,又从呆呆愣的法修手里,把最后一个袋子接过来,这一次,只一看一闻,便淡淡说:“这确实是治烫伤的药物,不过,毒性稍大。虽然治疗效果不错,但身体不够健壮的人容易受伤害,建议八岁以下的小孩绝不要用这种药物,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你怎么……”法修呆呆望着他,眼睛直,话都忘了要说,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欢喜,是震惊还是迷茫。 其他四个人也只是直着眼睛冲东方呆了。虽然东方以前总是有出人意料地表现。总是有新地本领展现出来。但在这个药物效力完全被漠视地世界里。东方对药物地一番评说。几乎就和异端邪说一样。让人既觉震动。又感害怕。 东方地神情。居然出奇地温和。 他那样平静地看着法修。甚至有些玩笑意味地说:“你地药真能治烫伤。而且我也不怕药性附带地毒。所以我可以用。其实你在调配炼制药物时。能稍为纠正一些错误地话。毒性会去掉大半。如果能再加一两种其他草药地话。那药效也会增长数倍。比如……” 他随口说着。浑不在意法修激动地简直要颤抖起来地样子。 他难得以这么平和地态度来教导别人。他甚至肯放慢语。注意语调。以便对方更好地记忆理解。 只因为。在这个人们对医药完全没有概念地世界里。一个如此执着于药物医术而不依赖魔法地人。让他生起了一丝亲切之意。 毕竟,医药是少有的属于他那个世界,而又不为这个世界所了解的知识。 虽然法修在医药方面的水平,可能低得可笑,同他那八级黑暗法师的身份,完全不能相比。但东方很了解,在这个世界里研究医术,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没有参考,没有教导,一切都要自己凭空摸索。没有人赞同,没有人支持,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别人眼中的笑料。忍受着人们的鄙夷,怀疑,甚至还要接受神殿对于异端的打压,能坚持下来,还能做出一些可是以治疗常见伤病的药物,虽然仍有许多缺陷,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是药三分毒,就算是药物对症,也很容易伤身。药不对症,那造成的后果就更严重了。何况是在相关知识完全空白的世界中,一次次调配,试验,任何一个环节上的错误,最后的药物情况,都是天差地别的。神农尝百草,尚且中毒身死,何况区区一个凡人。 泉音和影子,不遗余力地列举的法修造成的种种药物事件,从某一方面,也证明了法修所付出过的诸多努力,以及经受过的无数打击。 他能弄出那一堆似是而非,缺陷一大堆的药物,已经很不了起了。 老江湖们一般都精通医术,东方在医术上的水平,虽比不上那些名传天下的神医,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位一流的大夫。 他在医药方面的知识,和法修相比,那就是一个大魔导士和魔法学徒之间的差距。 他这样随随便便地讲解着,希雅等四人,听得脑袋晕,基本上是十句有九句半听不懂的。法修却是越听越是眼睛闪亮。 看起来法修的医药水平很低,但他已经进入了医术的门坎内,只是有很多问题,无人引导,无人教授,一个人探索,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东方的话,就如打开了一道道,他曾无数次敲打而没有回应的大门,让他看到了那照亮一切的光芒。 对这个法修来说,能得到别人对医药上的指点,这简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幸运。法 地几乎悲伤起来了。如果不是这里还有好几个人在]恶的,经常用古怪东西,做魔鬼药物,经常拿尸体做实验的异端,会象小女孩一样,激动到流眼泪也说不定。 ------------ “泉音还好吗?” 很明显,维克多对所谓有趣的事情毫无兴趣,他领着艾伦平静地策马靠近,平静地拔转马头同理查一起前行。 理查笑着指指被护卫半绑在马上的女人:“看不出这个满脸是血的女人是位高贵的公主吧?你以前也一定不知道,咱们的邻居萨尔瓦的玛琳娜公主,是一个八级的强大剑士吧?” 维克多微微有些惊异,也并没有刻意要掩饰这一刻的惊奇。然而,他仍然只是语调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泉音还好吗?” 理查很郁闷。不明究底的维克多应该明白,这很可能是一桩极严重的国际问题,可他先关切的,依然只是一个给他带来麻烦永远比助力多的精灵朋友。 不知为什么,理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也都有些懒洋洋的:“她很好,没事。整天跟一个怪脾气的法师在一起,害得佣兵团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也没有人敢过份亲近她,大家都保持距离,也就没有人现她那大帽子下的尖耳朵了。” 维克多点点头,释然一笑,并不在意理查那怪异的语气,淡淡再问:“那位公主是怎么回事?” 现在开始关了心了吗?理查想要怪腔怪调反问他一句,但是抬头,在深深夜色下,看他淡淡神容,忽得心中一定,把别的念头都暂时压下,只尽量简单明了地说明事情经过。 维克多平静地听,神情若有所思,徐徐策马,跟他们同路前行。 眼看旅馆已在前方,忽见一个人影从旅馆里冲了出来。 护卫们反应迅疾,刀剑出鞘,盾牌四合。维克多却在盾牌从四周围过来那一刻,策马向前数步,朗声喊:“法修!” “维克多!”法修高声冲他打招呼:“我有点事,先走了,你自便吧……”一边说,一边身形疾起,他居然施出飞行魔法,转眼到了半空,向远方飞去。 维克多微微皱眉:“法修!”语气略有焦虑。他可是从没有见法修这么慌张急切过,不知他身上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没事,别担心!”影子不知何时,也从门口冒了出来了:“法修只是急着去找药材,好验证一下新学到的药…方说,那叫药方!话说维克多你来得可真快啊……” 维克多听得茫然不解,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的理查也觉莫名其妙。 药方?什么东西? 而这时,已有人在月下,清清地叫了一声:“维克多!” 美丽的精灵,静静地站在空寂的长街上,看着那为了她千里奔波而来的朋友,眼神出奇的复杂。 维克多一笑下马行近,目光带些淡淡的温暖,凝视她。 “一路还好吗?” “我很好。” “他是吗?” “是!” 维克多欣然一笑,眼中暖意也带点轻微的欢喜。 “维克多,我想和他一起,至少……现在,我不想和他分开。” “那就不用分开。”维克多平静地说“你留下,我们也留下。” 他们的对话极轻极快。 泉音没有道歉,也没有表示什么愧疚不安。维克多也没有做出任何出于关怀的责备,也不曾试图说服她什么,就连为她欢喜,也是内敛而平淡的。 他只是简单地做出了决定:“我们一起留下。” 他回头,看向理查:“不介意我和你同行吧?” “最好不过了。”理查微笑着说:“留下的不会只有你和艾伦吧?需要把佣兵团的人都招来吗?要不要把黑骑也叫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留两天,等你叫人。” 知道了维克多和自己同行,那帮子兄弟,立刻就能停战讲和,联手出全力对付他们。维克多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既然要留下来,当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理查的表情都有些期待了。对于维克多手中真正的战力,全国上下,连国王在内,怕都没有第二个人能完全了解吧? “不行!”泉音疾声说“维克多,不行!” 她的事,没有理由牵扯上整个佣兵团,牵扯上维克多手中最强大的黑骑。 如果维克多想要争取,她们当然会全力帮助维克多,但既然维克多自己没这个意思,就不该让任何理由,逼得他陷进这种纷争里。 “用不着,就我们几个加入。”维克多淡淡说:“纯为私人需要而已,和别的事,没有关系。” 笑咪咪喊一嗓子,俺很需要粉红票,但是,大家不要把主站月票浪费在我身上啊。月票对女频文没有用,于其投给我,不如投给主站别的喜欢的作,支持他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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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帮子心怀鬼胎的人,怕是没有人敢在这么严重的国际交涉事件之前,就倾尽全力,攻击一支强大的军队。相反,他们还会接到要求,为了国家利益,必须出手替理查这一行人开路断后,保卫周全。 这股子闷气喝下去,恐怕个个都要闷出点内伤来。 这样直接就造出声势,占尽道理,打击逼迫异国王子,又顺手压制了自家的亲戚,还大大为自己挣一回名声威望,却又省了一路厮杀争斗的苦痛危险。偏偏这个人还是刚刚才知道生了什么事,就已经立刻做出了决定。既帮了理查,也省了他自己的事,更将一路上生至大危险的可能,全都无情地扼杀掉了。 而且看着维克多那极其平静地样子。理查甚至怀疑。就算没有生异国公主疯事件。这个人也许还能想出别地办法。可以让他一路护着守着泉音。却绝不会被这种无聊地争斗所波及影响。 “你同意吗?”维克多地语气似乎总是平缓地。 理查摇摇头。叹口气:“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维克多一笑颔。低头又和泉音低声说着什么。 理查静静看了他一会。神色复杂。眉眼间。却终是掠过决然之色:“有些事。我该和你详细说一说了。” “明天吧。今晚我们要好好聚聚。”他抬头冲他笑笑。便同泉音影子他们进旅馆去了。 艾伦大大方方地将马缰扔给理查的护卫,笑说:“请殿下让人好好照顾,它们这一路赶得也实在辛苦得很。”就也快步跟上去了。 理查静静看着转眼间空洞洞的旅馆大门,苦笑了一声。 王族世代传说的隐密也打动不了的人,却会为了一个朋友,走上这条王族们心心念念的道路。 有关遗迹森林的情报,这一路的诸般变化,许多不可思议,不可理解之处,却及不上他和朋友闲谈说笑更重要! 他想说他荒唐,却又不得不承认深心中那一点莫名的苦涩。 “卢瑟,我一直……不如他!”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不可闻 “明明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实,偏每一回要承认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难过又失望,有意思吗?” 卢瑟对他的痛苦完全不以为然:“你不如他,很正常啊。 他比你多了十几年的阅历,经验,智慧,能力,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的路和他的路从来不同,就算他不是你的朋友,至少也不会是敌人,你又何必一定要计算谁强谁弱。” 理查被训得干笑两声,也不敢再说什么,领着众人也进了旅馆。 这一夜,维克多他们四人真的一直轻松说 到了天亮。天亮时,法修才回来了,灰头土脸一堆古古怪怪的草根树皮红泥黑石的,兴奋之色,溢于颜表。他连跟大家聊天的时间也没有,打声招呼,就急匆匆奔东方屋里去了。 维克多也去见了东方一回,对他给予泉音的照顾,又极诚挚地道了一回谢,虽说东方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照顾过泉音了。法修不耐烦,嫌维克多打扰他的学习,等他说了几句话,就一迭声催他走。维克多也不介意,笑笑便离开,和理查一起奔伯爵府去了。 法修缠着东方教导他医术,药理,眼睛亮晶晶,专心致志地听着东方的讲解,时而把那一堆药摆弄来摆弄去,还弄了一堆火,一个怪怪的容器,把各种怪东西,以不同方式配在一起煎熬,搞得整个旅馆都是怪异的药味。 又或是,东方信笔画了个人体图,对他解说人体**道气脉之说,法修也挥手比划着人身的器官内脏。如果不是怕太惊世骇俗,邪恶的黑暗法师也许会直接弄一个尸体,甚至活人,剖开来,一一对照着跟东方交流。 医药之学,可不象武学。武学只要把心法,要点讲一讲,就可以扔下不管,由着对方自己领悟了。医药之术,却非得全面认真地教授不可,否则根本学不出来。 所以,即使是东方这样的性情,也只得耐了性子,慢慢同法修一样样讲解说明。 好在法修学得飞快。能成为八级黑暗法师的人,领悟力当然不错。他以前又下过那么多功夫去研究,虽说走了许多弯路,但也为自己打下了深厚的底子。一旦开窍,自然事半而功倍。他又有钱,能随便试药,他又有胆,敢拿人体解剖来学习,再加上东方的补充指点,他对人类身体的了解,甚至可能胜过许多良医。 而东方也借助教导法修,学习了许多。 他知道很多以前世界的草药这里也有,这里还有许多以前没见过的草药,东方自己却也试过药物特性,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些草药,在这里都叫什么名字。这在沟通上让他感觉十分不方便。 借助法修找来的种种实物对照,他一一学会了这里的各种花草,树木,植物,药材的叫法,并且也能较方便地用这里的语言,表达一些医学理念,知识以及命令。 既然彼此都能得益,东方也就有了点少见的耐性,愿意慢慢指导法修十天半个月,没准还真能教出这片大6上,第一个以医药治病的神医。 而理查和维克多也已经同雷蒙伯爵达成了共识,不但调动雷蒙家族的强军,又由三大贵族联名,调动国王的军队。不过,象这种重装军队出行,以待战姿态当保镖,就不是说走能走的。各种出兵准备总要个两三天才能办妥。 维克多也很赞同用两三天时间当缓冲,把消息放出去,以确保不要有什么消息不灵通人士冒出来找麻烦。他们还派出信使,专向各大王族们报信,对于嫡系王族,维克多还小心叮咛说,要有一连三波人马,先后只传同一份重要讯息,这样一来,就算有心人想装做没接到消息,而造成误会,也已是不可能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有人也只好留下来,继续住三天。 理查让大家乘这个机会,可以放松放松。护卫们无不称好。佣兵团的人倒还担心有后患,在理查的再三保证下,也怡然地出去闲逛了。 只有法修,整日守在东方身边,以疯狂的度在那学学学。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开始学习把脉了。 为了练习,体会,他把整个旅馆,上上下下,所有男人的手腕子,都捏得疼了。 对于法修的这种疯狂的快乐,快乐的疯狂,众人反应不一。 他的伙伴们,大部份都不赞同他的行动,也不看好他选择的未来。只是拿他没办法而已。 唯有维克多没什么恶评。即使他也并不赞同法修在这种没有意义,且动辄会变成异端的事情上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和财力,但却始终对此保持着适当尊重的态度,也一直在阻止其他的伙伴,不要对此事表过多的反面评价。 其他人大多只是觉得法修这个法师很古怪,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意见。只有理查,心里那个不舒服啊。 对东方,他是屈意奉承,百般讨好,多少心思都用尽了,东方始终是淡然相待。而维克多对东方却始终是保持着淡淡的冷漠,可结果,东方和维克多的力量,却已渐渐纠缠不清,分不开来了。 影子那突飞猛进的本事是东方教的,法修那古古怪怪的研究是东方在指导,泉音和东方是半个同族,孔拉德和东方的代理人希雅有着铁打的合作关系…… 那个家伙,好象什么也没有做,却做到了他费尽心思,都做不到的事啊。(,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波不起 实,让理查心里极其不痛快的法修学习事件,在短短成了住在旅馆的所有人的一大麻烦了。 法修的精神十分振奋,每次和东方高强度的学习之后,居然也没有疲倦地赶紧去休息,不是闷着头,反反复复来来去去的煎各种各样的药,弄得整个旅馆药气弥漫,就是两眼\直地盯着来回的人看,动辄想抓个人,按着他的脉门来感觉一下。 好几回,他抓着个倒霉在他眼前经过的佣兵的手腕就亲亲热热地不放手,为了防止人家逃跑还外加施放了软弱术,让人家挣扎不动,害得那五大三粗的勇士,面无人色,声色俱厉地求饶大喊:“我对男人没兴趣!” 除此之外,法修一直在为旅馆七七八八上下人等,居然没一个身上带伤而极其郁闷失望。不是跟人家一位公主产生了严重冲突,弄得连末日流星都用出来了吗?居然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囫囵的,害得他想试验试验新配的伤药,都没有机会。 如此这般想着念着,他看谁眼神都是阴恻恻,一副想把人抓过来,剖开细细研究的样子。害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他还特意在自己房间外头挂了牌子,免费给人治病治伤,跌打损伤,感冒对手到治来,不但不收钱,而且还倒找钱。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信的人没几个,好不容易来一两个人,看到法修拿出那黑灰灰,味道古怪的药,笑得那么恐怖的样子,立马什么伤和病都好了,跑得飞快地逃走,一边跑,还一边喊“魔鬼,魔鬼……” 要不是有维克多及时阻拦,火冒三丈的黑暗法师会毫不客气地使出八级黑暗魔法侍候那俩倒霉的普通人。 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古怪的药味已经从旅馆里飘到左邻右舍,飘到大街上,整日不散,恶劣的影响每天是越来越扩大了。 维克多拖了理查一起,亲自到神殿将即将暴\的冲突给按了下去。虽说本地主教再怎么虔诚,也无法顶住两位直系王族的强大压力,只得接受了维克多安抚性的解释,不过,据说,主教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维斯王国的大主教会不会对此有什么想法看法,暂时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而一群老百姓自\拿着棍子菜刀组成的异端讨伐队,也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小小的困扰。真要打起来,这里自然无论哪一个都能在一群老百姓里杀个几进几出,但佣兵团的人谁也不会对民众动手。当然,以理查的身分,身边的护卫要给一帮不知死活的老百姓一点小教训,还真不算过份,但这是维克多的事,他自然是能躲就躲,懒得出头。 维克多知道此事。面不改色。只说关紧大门。不理不睬。由他们砍砍撞撞。不用一时三刻。僵局自解。 他当然也不会料错。以他和理查地身份。本来就为着公主事件无比心虚地雷蒙伯爵。能不在旅馆四周安排人马守护吗? 没等多久。大队人马赶到。百姓轰然四散。军马本来要不依不侥。冲过去把所有人都捉了重惩。以讨好贵客地。倒还是维克多派了艾伦去阻止。让百姓有时间。瞅着机会溜个一干二净。 虽然麻烦总算解决了。但这次地事件。终于让艾伦这位沉稳地剑士暴\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法修整天就象疯了一样。” “这是法修自己地选择。以前他做这种事。我们也没阻拦过他。” “以前他没这么疯,总以为他没有指望,终有一天会醒悟过来。可现在,居然还有个人帮他教他,他更要陷进去出不来了。真惊动了红衣大主教,甚至教皇,就算是你,也很难一直护着他的,为了他好……” “我没有权力以为了他好的理由来限制他,至于将来的麻烦,我自然不敢说,我一定能应付得了,但能挡得一时,我便挡一时。”维克多的语气倒是平静轻松的。 “法修在法术上资质极好,那么艰涩的黑暗魔法,他都已经修炼到八级了,以他的能力,就算对抗普通的九级法师,也是有胜无败的。如果他不是把大量的时间精力都用在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也许已经晋入第九级了,就算是将来,成为黑暗系少有的大魔导师也是有可能的……” “可那不是他的愿望,他的愿望,是让他研究的一切能取得成就,能为世人所理解,所接受,所承认。”维克多微微一叹:“我也觉得,用那些草根树皮一类的东西,治疗疾病和重伤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他一直尊重我的愿望和志向,为什么我不能尊重他的。” 艾伦自知无法说服维克多来阻止这件事,只得叹息:“那个东方真不知是什么人,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本领,做那么多奇怪的事。为了他,泉音陷在这里,你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去遗迹森林,为了他,法修变本加厉地将来肯定会有无限的麻烦。” “但他让他们高兴!”维克多的声音有着微微的暖意和淡淡的欢喜。“艾伦,不管他是不是精灵一族的血脉,他让泉音快乐,不管他教的知识到底有没有用,他让法修高兴。我认识他们这么多年,从不曾见过,他们这么快乐。” “可是,理查说过,他……” “理查把他的事都告诉我们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对我们信任,所以坦然交心吧。他是觉得我们的人和东方走得比较近,他自己探不到东方的底,就想借我们的手来探。” “但东方身上确实有很多秘密……” 维克多笑了出来:“艾伦,我又不是理查。他在意的事情和我不一样。东方神秘,是东方自己的事,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他那样强大的人,不会还需要从法修泉音或影子身上谋算什么,他也不在意权势地位,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针对我。天底下的 不止一个,谁又能个个收为己用,彼此能以礼相待,)(好…… 东方隔着好几个房间,一大段走廊,在无数嘈杂混乱声音中,将维克多说的每一句话,听得一清二楚,然后,有些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我理解地错误了吗?”正在上课中的法修敏感地问。 “没有,我刚才的讲解,你几乎全复述解释明白了。”东方随口地应对一句。 他此时正一心二用,一边给模范学生上课,一边偷听人家密谈。 偷听这种事,无疑是不道德的,但绝对是非常有意思的。 达到东方这种境界以后,感知能力会非常强。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这并不是太幸福的事。古往今来,不管是哪个世界里的级强\,大多高高在上,淡漠无情,不是没有原因的。 耳力太强,什么隐密的声音都能听到,很多亲朋好友,见面客气亲热,背后批评数落嘲笑讽刺,说穿了,不过是人生常态,算不得什么,但听多这些话,对于感情,世态,往往就看轻看淡,无法再以珍视的心态来对待了。 眼力太强,什么污垢不足都可以看得清,就是希雅这样的美女往面前一站,随意一扫,没准也能从她光滑的皮肤上,看到那细微之极的瑕疵来。 嗅觉太灵敏,稍稍刺激一点的气味都会让人觉得不舒适。 所以,真正到达一个极高境界的人,往往会和普通人的世界格格不入,往往会渐渐心境淡漠,财富权势,美色情爱,都慢慢不放在心上了。 既然无力摆脱自己强大之后的附属烦恼,就只好使自己尽量冷淡漠然,尽量不在意了。 东方自己,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将自己那强大的感知之力控制自如。对身周的一切,感应如真,却能不达心中,只有某些特定的有略微异常的动静,才会让他立刻对这种感知生出反应。 偶尔他也会尝试在这种强大的感应力中寻找一点点乐趣。 比如,偷听别人算计他。 这一路行来,佣兵团的人,私下议论他,暗中不解为什么希雅和伊芙那么喜欢他,依恋他。怀疑他是骗子,坏蛋,诱拐犯。对于他欺骗美丽少女和单纯小姑娘的经过,做出了十数种有趣的猜测,却一个也没法印证。一堆热血冲动的男人,对于如何打倒装腔作势的老头,如何争取美女芳心的问题,下了几十次决心,做了上百种计划,偏是一次尝试的胆子也没有。 这些事,听着确实好玩,哪怕听这帮人对自己的无可奈何的咒骂埋怨,东方都觉得很有趣。 当然,最有趣的还属理查和卢瑟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密谈关于他的问题,在他身上做出种种匪夷所思,可笑之至的设想,又或是研究第二天,怎么接近他,怎么跟他说话套近乎…… 什么都早已偷听明白之后,怀着好笑的心情,看着理查瞎忙一番地把计划一一实施,跑到面前来,一字不差地把想好的话照着说,东方表面上是冷然相待,暗中却是说不出地好笑好玩。 这一路上日子虽单调,没什么冒险事件有这帮人给他调剂一下生活,乐趣还是很有的。 这次维克多来了之后,理查为了借他的力来探东方的底,真的是把这段时间,东方身上\生的所有事,都秘密告诉了维克多一个人。东方很期待,很想看看,维克多会怎么做,怎么想,怎么给他增加新的乐趣,有意无意间,常散开感知力,去偷听一下这人的反应。 可惜,维克多对他的事基本上就是没反应。 东方对历史地理诸多常识的无知,东方会吹箫,吹树叶,会跳舞,东方能一下子把一个普通剑士变成强\,东方是魔武双修之人,东方能打开庇护,能挡下末日流星东方居然见过人\蛇身的魔兽…… 一切一切,维克多只是颇有兴致地听着。即使是知道魔武双修这件最严重的事,他也只是当时表现出了震惊而已。 之后,他居然没有做任何事,没有让自己的手下去探查什么,没有要求法修在上课期间试探东方,也没有试图从泉音嘴里,套取出什么关于东方的信息。 他甚至很少主动提起东方。 每天只是好吃好睡,很悠闲地和朋友相处,陪着泉音说话,听她说一路行来的所有故事,同她一起快乐,一起笑。和影子对对招,交交手,试试这位好朋友,一日千里的进步,为他所有的成就而高兴。顶住包括同伴在内的一切压力,默默地纵容着法修那恐怖的学习,即使是法修在忙碌中,三天里,和他说的话连十句都不到。 他每天和朋友说说笑笑,在旅馆内外走走看看,对所有的佣兵们,并不刻意亲切结交,但绝对温和有礼。他从不故意从东方门前走过,但也不刻意回避。偶尔经过,会含笑向这边点点头,连主动进来说话的次数都只有一两次而已。 直到刚才,被一群老百姓上门闹了一场,身边最亲近的护卫都要\作了,他居然还是不打算多花一分心思,一分力气到研究始作蛹\东方身上。 东方觉得很无趣。就维克多目前的表现,如果他不是一个掩饰得极完美的大奸大恶,那估计就居然真的是个好人了。 好人一般都是很没意思的。虽然他对朋友很好,对平民很好,但这同东方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也绝不会为此有什么感慨。 这人不会象理查那样,看似闲逸,实则急切地谋划计较,这人不会针对东方思量一堆拙劣无用,但绝对可供一笑的行动和计划,这让东方对以后一路同行的乐趣,少了许多期待啊。 好人啊? 东方漫不经心地想,或许他可以期待,维克多是个大奸若善,深藏不露的终极大坏蛋。 那将来的日子,可就有趣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分彼此 色已深,除了法修还在不知疲倦地缠着东方继续上课\多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 艾修看着一直在伏案疾书的维克多,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太晚了,明天再写吧。” “就快写完了。明天就要开始赶路了,在路上恐怕没这么多闲暇时间了。”维克多手不停挥,顺口回答。 艾修一声不吭,慢慢来到他身后,看着他笔下浮现的一行行文字。 “帮我看看,有什么错漏没有,我应该已经把斗气入门的原理要点都解说明白了吧?”维克多笑问。 “你写的,还能有什么错。”艾修的语气甚是叹服。 虽然,他和卢瑟,还有维克多,都是学院里学习修炼出来的战士,都已经晋入九级,但他和卢瑟,只是单纯的战士。要他们象维克多这样,把学院教导的关于斗气的庞大知识体系,以如此简单清晰的语言,层次分明的方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理编写出入门的书籍,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维克多只是临时听理查说过,东方对斗气和魔法的知识感兴趣,想要找这方面的书,就决定立刻先写一个简单的入门级说明出来。 学院关于斗气或魔法的知识,浩大而自成体系,根本无法用一两本书来传授,而其他非学院派的私人传承,不管是魔法还是斗气,都等于他们各自最重大的秘密。 就算是象理查或维克多这么高高在上的大贵族,要想找高级战士或魔法师为自己出力,不算太难,但要弄一本这方面真正有价值的书,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也只有维克多这种除了武技之外,学识也极之出众的人,才会去尝试在短时间内,自己写书来综述学院教导的斗气知识。 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索推敲研究,他只有三天,三天内,同朋友说笑相处绝无倦色,各种该干的事从无延误,只有在晚上,才有空挑灯书写。 在这么短地时间内。什么事也没耽误地就编写好一本书。虽然仅仅只是关于斗气入门地知识。已是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维克多终于写完最后一行字。放下笔。轻轻吁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这才用左手揉着酸疼地右手腕:“艾伦。你别只顾着夸我。帮我从头到尾看看。没什么错误地话。等明天。让法修连着我从雷蒙伯爵那弄来地。《魔兽总录》。《植物图鉴》那几本书一起送给东方。” 理查说过。东方对常识一无所知。整天带着一堆书。不是因为无聊。或是欣赏水平太低。而是在借着书了解世界。法修也说过。东方似乎很了解药物地特性。却往往叫不出药物地名字。既然这样地话。除了什么史书。地理书之外。其他各种知识类书籍。应该都是东方需要地。 雷蒙伯爵不算很喜欢藏书地人。维克多在他地书库里。也只找到几本适合送给东方地书。先借过来。聊胜于无。维克多自己倒是通过人手。向远方地安东尼传达了为东方搜集各种珍贵。且具有实用知识地书籍地意思。只是要等收到。怕是需要一段时间了。 “理查早就知道东方想要这么一类地书。他那么想拉拢东方。都没接着送。你这突然冒出来地人。倒热心起来了。”艾修拿起维克多刚写好地书。随意翻看。 “他不是不想送。只是第一次送礼就让东方要走一份九级卷轴。他有些害怕了。”维克多微笑。理查其实并不小气。为了招揽人才。也是能狠心割爱地人物。只是这一回。实在是有些肉疼了。 “理查不是庸才,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一下,暂时的犹豫是免不了的。不过,东方那种人……”维克多微微摇头。那种人啊,永远不会停下来忍耐别人偶尔的一点踌躇和犹豫。哪怕只是一丝的迟疑,那人就已经去到极远极远的地方了。 “可惜我一向没有闲钱制卷轴的,否则……” “否则你就送给他,而且是面也不露,直接让别人送了得人情。”艾伦不知道自己该恼他呢,还是该叹气。 “法修泉音和影子,怎么是别人呢?他们都很想为东方做些什么,却做不了,我出点力,也是应当的。”维克多笑说:“我送和他们送,也没多大区别。” 艾伦晃了晃书本:“这只是入门而已,以后,你是不是打算把一步步深入的相关知识,全都写成书送给他!” “时间不够,只好先写个入门,以后慢慢深入来写是必须的啊,总不能只给一半的东西给他。” 艾伦气结。象他们这些学院里出身的战士,数年的学院生活中,谁没读过上百本书,前后由七八位老师教导指点,这才算斗气知识过关,有毕业资格。要想靠一个人的力量,把这么麻烦庞杂的东西用相对简单明了的方式,全部写出来,得付出多少心力劳力,得白掉多少根头\? 维克多看他不以为然的神情,不觉好笑:“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还东方的人情。我自己也要重新回忆,努力理解,反复剖析整理以前学到的东西,这对我有好处。而且,学院的教导方式确实太繁杂太麻烦了。我们当时为了学斗气花力气学的很多东西,最后证明是根本不需要的。我以前也想过好好整理,简化,深入浅出地写一些东西,然后在民间散\,也许可以让很多没有条件进入学院的人,有机会走上他们的斗气之路。” “这种做法,除了让普通民众有更多的希望和选择,你自己能得什么好处。对抗学院的权威,动摇学院的在战士培养上的独尊地位,还让国王陛下对你招揽平民人心的行为更加警惕……”艾伦叹气了。 “出门时安东尼让我多看着你一些,你不在乎的事,让我多提醒你一些。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等以后安东尼能在你身边唠叨你时,你再干这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再多嘴了,好不好。” 维克多失笑:“好好好,以后我一定规矩一些,绝不让你回去挨安东尼的骂。” 艾伦苦笑一声,放下书本:“维克多,明天,你自己去把这些送给东方,好吗?” “为什么?让法修送不就很好。他整天缠着东方教他东西,要不泉音也好,能让东方高兴的事,她都愿意做……” 艾伦有些舍不得:“这份人情… 维克多笑出声来:“艾伦……你真觉得,东方这个人,是靠这点小恩小惠可以牵制的吗……” 艾伦瞪他:“用了这么多心血精神,以后还不知得花多少心力,真要等你一套书全写下来,没准要短命几年,你管这叫小恩小惠。” 维克多干笑:“在这种事上,我和你看法差得太远,再争论也是浪费时间。” 艾伦定定望着他,渐渐神情有些怪异,摇摇头,沉默了一会,终于说:“维克多,我只是怕你为了不值得的人花了心思,舍了人情……这次的内奸,一下没查出来。现在谁都有嫌疑,泉音他们三个……” “艾伦!”维克多打断他的话,语气竟然是极为不快的。 “维克多,我们之中有内奸,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这不是你回避,就不存在的。要不然,东方想加入佣兵团的事,理查怎么会知道……” “艾伦,这件事,以后再不要说了。”维克多断然说:“如果你能不想的话,会快乐得多。” “维克多,你其实早就知道内奸的事,对吗?”艾伦恍然大悟,突然激动起来:“谁才是……” “我知道,我们之中总会有别人的耳目,但我不知道是谁。艾伦,别瞪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知道有人不放心我,我知道每一个与我偶遇,和我相交的人,都有可能是怀有目的来的。但这并不重要。艾伦,我心里明白就好,不需要太在意,真要心心念念,一直惦记着这一切,看到任何一个人,都要先怀疑一番,调查一番,审视一番,永远不敢真心待人,那我也永远交不到真心的朋友。有必要为了一两个别有用心的人,错失所有的好朋友吗?” 维克多微微一笑:“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了这么点事查来查去,弄得彼此都不自在,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抱着目的来到我身边的人,这些年来,帮我也总比害我要多。为我做的事,总比对外透露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要多。不要计较过多,内奸也会变成朋友。整天疑神疑鬼,朋友也要变成内奸了。” 艾伦不知是气还是怒:“你觉得泄露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吗?” 维克多坦然看着他:“你觉得那是很要紧,很生死攸头,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消息吗?” 艾伦怔了怔,是啊,东方想加入佣兵团,这消息跟他们又有什么利害关系呢? “可是,既然这个消息能透出去,别的也一定可以……” 维克多大笑了:“我们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密吗?我们有做过什么特别怕人知道的事吗?我和……”他语气一顿,轻轻一叹。“……他们,真的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吗。” 艾伦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就算国王和几位王子都对维克多忌惮得厉害,到底他们也并没有完全撕破脸。作为高等贵族的维克多,就算被排挤出权力中心,被剥夺了各种官职和权力,但他私人的领地,公爵的特权,就算是国王也不能侵犯。 维克多自己一不爱钱,二不贪权,所以也不必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坦坦然然,所有的行事都光明正大,不管内奸是谁,不管泄露了多少“秘密”,还真是对他不会有太多实际上的损害。只要维克多守着自己的原则,通过内奸,是很难掌握他的把柄,很难找他的麻烦的。 艾伦深深叹口气:“也许,你说得对。只是,我想着这事,心里实在不舒服。” 维克多笑说:“多想想,在战场上,我们彼此救护,多想想,平时,他们每个人给我的帮助,你就能想通了。” 艾伦哼了一声:“我怎么算,都是你救他们,你帮他们的次数多一些。” 维克多对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此刻负气的表情觉得极之好笑:“艾伦,我们又不是在买菜,还要仔仔细细算着,谁的钱给多了,谁的斤两短少了。” 艾伦叹息一声,摇摇头,慢慢替他整理桌上的书本。“算了,你这人平时好说话,但真下了决定的事,从来听不得别人劝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其实大家这么多年好朋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哪一个是内奸,我也不好受。你非要当什么事也没由得你,只是,以后,多加小心些。虽说你不会真有什么把柄让人抓住,但就算你再行得正立得直,也得防着有人暗算,栽赃,嫁祸。上头的人,真到了对你无法忍受,非下手不可的时候,也未必真肯完全按规矩法律来。” “不会有这种事的。”维克多说得斩钉截铁。 “你对你那些血亲就这么有信心?”艾伦冷笑。 “我是对我的朋友有信心。我也对我自己有信心。”维克多眼神明亮,微微一笑。 “艾伦,我也许不是最好的朋友,但肯定是个不错的朋友。真要下决心伤害我,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选择。会成为我朋友的人,也许会因为一些不得己的原因而去泄露一些他们认为不会对我造成大伤害的内情,但绝不会在背后暗算我,绝不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对付我。” 他笑意平和,带点骄傲:“一个人的心胸,志气,性情,都是不可能长时间做假的。在我们做了那么久朋友之后,如果还有人会那样对付我,要不然是我的眼睛瞎得可以挖出来喂狗,要不然,就是因为,我真的有该打该杀之处,所以……” 他看着艾伦,徐徐说:“艾伦,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的废话分割线 今天的废话与文章无关与今天有关 今天是九月一八日 我是个宅女天天在家昏天黑地写写看看从来不记得日期不记得星期几 中午赶稿写文时警报拉响轰鸣不止 我愣了愣然后停下写文静静听了一会 没有去回想太多事没有去想那些战争杀戮鲜血壮列死亡悲惨 我只是听了一会然后继续打字 可是永远永远记得九一**一八曾经\生的在历史 (以上废话是修改加入不计入文档字数不算钱的呵呵)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架凤凰? 二天,军队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而旅馆里一干人等t7西准备赶路了。 “理查殿下,现在这样,如果我们流风还跟着您去遗迹森林,都已经说不清是我们护卫您,还是军队在护送我们了。这样的情况下,这份钱我们拿得也不安心。您看,是不是就在这里结束这次的护送任务呢?虽然殿下不会介意金钱,但是无功不受禄,请允许流风佣兵团交还一半的酬劳。” 既然是要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往遗迹森林去,理查的身份当然是不可能再隐瞒了,维克多的身份也跟着呼之欲出。两个王子身边能带起的风暴,汉斯是绝对不希望他这小小的佣兵团涉及其中的。 “汉斯团长,您真是太客气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佣兵团跟随我到遗迹森林。” 理查笑笑,把萨尔瓦王国公主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汉斯,并且也直率说明,萨尔瓦的王子就在遗迹森林一带,他们这次就是去找王子殿下,商谈处理这件大事的。公主的事情,佣兵团的人都在场,就算是没有直接动手对公主怎么样,也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将来萨尔瓦国王若是要抰怨报复,难免会有麻烦。 所以……理查笑得无比诚恳,为了佣兵团的未来着想,大家还是一起跟他一起去找那位王子开谈判,从根子上把这后患给斩清了,才好吧。如果佣兵团一定要离开,也不是问题,他还会要求所有知情人,不将佣兵团的名称泄露出去。不过,这种事,人多嘴杂,未必靠得住啊…… 汉斯无奈,只得应承下来。只是佣兵团的人,都拘谨规矩了许多。 一大早,希雅和伊芙还在收拾东西,法修就仰着身子,抱着一大摞几乎都要垒到他下巴的书过来了。 “这是今早艾伦给我的,说是听说东方你喜欢读书,他们在雷蒙家的书库\现了几本你也许会感兴趣的书,让我送来给你看看,喜欢就留下好了。” 法修腰酸背痛,把那些沉死人的书往桌上一扔,赶紧坐下休息。让法师干搬运工的体力活,剑士却躲开去,实在是有些不人道啊! 东方随手翻看一下,都是一些普及型实用类的知识书籍,对他更全面地了解这个世界,确实很有用处。一堆书中间夹了一个手抄本,他翻开一看,正是斗气入门指导。 手抄本地字迹十分工整。纸页很新。东方还能嗅到字迹中散\出地淡淡地新墨香气。 东方不由得一笑。这个维克多。地确很有趣。他选地每一本书。都是实用。有效地。所以他能确定自己一定会每本都看。于是把手抄本往这书堆里一夹就算了事。完全不担心他错过。 他信手翻开书本。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两页。纵然是这样匆匆一看。也觉得维克多地解说。浅显易懂。又绝无半句废话。就算是自己这种对斗气几乎一无所知地人。在阅读理解上。也并不困难。 要在短短三个夜晚中。写出这样地东西来。此人地学识可想而知。其间所耗费地心力。亦不问自明。 然而。如果东方没有在偷听中知晓一切。以他那冷淡地性子。纵然看得出写书人地用心。但如果在阅读上。没有什么疑问需要有人讲解。恐怕也是懒得去追问对方是谁地。 而法修。这个亲手把书送来地人。满脑子都是新学到地医术药理。对此外地一切。是舍不得多费心思地。所以那手抄本夹在一摞普通地书里。虽然也显得有些特别。他却是连翻看一下地兴致也没有。自然也就不知内情了。 维克多虽不会刻意去隐瞒自己做的事,但也绝不会主动去提起。以东方的性情,也不会去多问、如无意外,这件事,除了和维克多同房间的艾伦,就再不会有什么人知道了。 而这,只不过是展现在东方眼前的一件事而已,东方完全可以想象,维克多应该替他的朋友做过许多回,这种费偌大心力,可最后,只要他不提,可能就根本没有人知道的事。 至少骄傲自我的精灵,偏执怪异的黑暗法师,和总是隐在暗处的刺客,是不会有商人孔拉德的精明,和护卫艾伦的细心的。 东方一笑之后,却又冷冷一哂。 这一切并不能让他感动,只令他觉得有些好奇。 维克多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在这样残酷的世界里,是怎么保持下这样的天真的? 他不知道人性总是善忘的吗?你做得再多,如果不再提醒,别人终是记不住的。 他不知道,再尽心尽力的事,别人享受多了,也就麻木了,没有感觉了吗?反而是你一旦停止去让他享受,他还会觉得你对不起。 尤其是,他这样维护照应的,其实也许是内奸! 东方冷笑。 如果他是维克多,他也不会主动去揭穿内奸的真面目。反正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对他不放心,总会有人不断派人到他身边来,不断试图收买他身边的人。与其千年防贼,倒不如还是留着原来已经熟悉了解了的内奸省心省事些。 只是,无论如何,他要确定,内奸到底是什么人之后,才会继续装糊涂。 仁义大方,以德报怨,慷慨大度,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之后,才能去做。在此之前,什么心狠手辣,什么不择手段,什么血腥残忍,只要有需要,有何不可为呢? “你那个当大公的朋友,也算是一个怪物了吧?”东方漫不经心地问。 法修听东方忽然问起维克多,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我们这一帮人,除了艾伦和安东尼,个个都可以算是怪物。我和泉音,影子他们是怪在外头,人人一看就知道,可维克多那是怪在骨子里。表面上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可跟那些正常的贵族相比,他还真是怪得不能再怪了。” “像他这样天真又心软的人,居然能活到现在,还活得这么威风,倒是少见。” “天真,心软!”法修睁大眼:“你说的那是维克多吗?这人狠着呢。 我跟着铁血扫除强盗时,可是目睹过好几次不留活口的大屠杀。下屠杀令的时候,这家伙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我认识他比较晚,以前他干的那些事,我虽没亲眼见过,但总算还听到过。这家伙管打仗的时候把人家军队杀得一个不剩,连灭绝野蛮部族的事都没少干过。他管刑法的时候,领着人直接闯进公主府,把他那个长得俊俏的小贵族出身的妹夫当着妹妹的面,拖去送上绞刑架,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 东方听着倒有些稀奇了:“他当年竟然有如此铁腕。” 东方还真的有些想不通。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人掌权时那么锋芒毕露,得罪了那么多人,现在手里什么权力也没了,没有军权,没有正式的官职,没有象样的封地,又成了国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按说就算他本事再大,只要他一天不打算谋反,就只能忍气吞声地过日子。现在他应该是灰溜溜惨兮兮,走到哪里,都让人踩两脚以表示对国王的忠心才对。可是…… “他当年必树敌众多,如今权位已失,怎么还能如此威风自在?” 法修哈哈笑起来:“当年的事,我是没赶上,不过,听安东尼,艾伦他们可是没少和我说。国王陛下登基没多久,就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把维克多所有的官职和权力都剥夺了,还要他限期回封地,不许长留在王都。那帮平时耀武扬威,遇事只会往后缩的贵族们可就一个蹦得比一个高了。本来维克多也懒得多理多看他们,那些人嘴脸再难看,维克多也无所谓,偏偏他越好说话,越有人不知进退。就在维克多从王宫回家的路上,就蹦出三个结伴而来的贵族,居然在街上就指着维克多破口大骂……” 这时连希雅和伊芙都忘了收拾东西,被法修的述说吸引了。 “后来怎么样?” 东方也饶有兴致地等着下文。君子被小人缠上,通常都是君子吃亏,不过,看法修的表情,结局似乎很有趣啊。 “维克多当时的反应可是干净利索,他一句也不反驳,直接把两只手套脱下来,冲着对面就扔过去了,他没有第三只手,于是就顺便抓了艾伦的手,从他手里脱下一只手套往外扔……”法修眉开眼笑。 东方看法修那快意神情,也不觉一笑。三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被一个九级骑士扔手套邀请生死决斗,这的确相当精彩有趣。 其实现在的贵族决斗,多是香艳而充满娱乐性的。比如为了某个贵妇的名誉互相扔扔手套啦,然后把决斗日期定在一个比较远的日子。这期间,两边的人马,喊打喊杀,热闹非凡,给社交圈增加无数话题,成为王都瞩目的中心,然后在决斗日期的前几天,由某个德高望重身份高贵的人出面,调解成功,让两边握手言和。这样谁也不用擦破半点油皮,就大大出了一回风头。 真正不死不休,杀人雪耻的决斗,已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否则也不会有人敢轻狂张扬到当街羞辱一位九级骑士。 谁想得到,维克多竟是这样果决狠辣的人,可是绝对不管不顾,说决斗就决斗,说杀人就杀人的,绝对不会介意那三个人的父亲叔伯是何人。 “虽然贵族之间的决斗,是可以指定下属骑士代战的。可那又怎么样?维克多可是 士。”法修的声音语气神情,无一不带着与有荣焉t那个萨尔瓦的公主,才达到八级,就被当成王族三百年来少见的天才,何况是维克多。” 法修的眼睛放光:“当时那三个倒霉蛋硬着头皮捡起手套,各自指定自己最强的护卫跟维克多决斗,维克多一连三场,气也没多喘一口就赢下来,废掉了三个护卫队长后,他再问那三个混蛋有没有兴趣亲自下场三人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了。” “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当面侮辱他了?”伊芙轻声问。 “当面侮辱是不敢,可背后的辱骂讥嘲,那是从来没停过。维克多带着自己的人,一路回领地,路过的地方,贵族们连最基本的礼貌接待都没有,全当不知道有这一位王子从家门口过去。过关卡,或进城的时候,只要通关时间稍过,那些守关的人,就绝不开门。口里只说是规矩,硬要他们一行人在夜风里露宿整夜说法无明文,但贵族们凭着身份高贵,只要不是战时,哪怕是王都的城门,都可以半夜叫开的。不过,这些事,维克多都不计较。基本上,别人在法律规条允许之内找他麻烦,他都无所谓,但在此之外……” 法修难得说得兴起,笑道:“有一回安东尼出门办事,被奥斯冬伯爵带着骑士们骂他是条恶狗,主人失势了,还学不会乖乖夹好尾巴。维克多事后知道了,专门戴上特制的一只很沉很重,坠满了铁片的铁手套,直接闯到奥斯冬家里,把手套往那家伙脸上扔过去,打得那混蛋满脸鲜血,连鼻子都塌了半边。” 东方心中明悟,不觉一笑。 伊芙却还是满头雾水:“奥斯冬也可以让护卫代替他决斗啊!” 法修笑着说:“是啊,他可以。所以维克多一连追着那个奥斯冬十八天,天天拿着铁手套对着奥斯冬伤了又伤的脸上扔,理由千奇百怪,你侮辱了我,你走路撞到了我,你踩了我的脚趾,你多看了我欣赏的美女两眼,你买了我看中的马,总之,就是要决斗!不管奥斯冬是躲到情妇的闺房里,还是藏进国王的军营中,都躲不过,一连十八天,他前后和奥斯冬的十八名护卫骑士决斗,杀掉了十三个,全是当时追逐平民,辱骂安东尼的人,另外没有参与的五个则只是重伤。到最后,剩下那些效忠那个奥斯冬的骑士们,全都想方设法逃避,在短短的几天内,上百名骑士,不是坠马的,就是生病的,不是家里死了爹娘,就是儿子只差一口气,有的干脆直接逃跑。到了第十九天,奥斯冬再也找不到骑士为自己出战,只好接受决斗。决斗当天,他吓得尿裤子,直接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认输求饶。从那以后。他声名扫地,再也没有贵族和他来往,连他的儿女都被社交界所摒弃。 国王也剥夺了他所有的官职。他整天躲在家里,连出门都不敢,唯恐被人嘲笑。而骑士们也不肯为他所用,纷纷另外寻求新主人。” 伊芙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希雅则轻轻叹息了一声。 贵族决斗,伤了白伤,死了是白死,法律是不惩罚的。就算对方贵为王族都是一样。只是拒绝决斗和决斗认输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太大,所以很多时候,人们才是明知必死,也要斗到底的。 法修看着东方,笑说:“所以我才说呢,维克多其实是个受不得气,也受不得委屈的人。只是他在意的东西,和别人在意的不同而已。在规则允许之内给他找点麻烦,他不介意,但谁想要肆意侮辱欺负压迫他,那是绝无可能。甚至连他的手下,也没有人敢无端得罪。毕竟没有人愿意天天让一个九级骑士用你说话的声音太响,吵到了我,这一类可笑理由,追着要决斗的。” 希雅微微一笑。“我以前曾听说过,有的贵族戏称大公殿下是决斗王,没想到原来是这么来的。” “决斗王?”法修一哂。“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受辱去决斗立威的这么两回,倒还不至于被人这么叫,其实是……”他低低哼了一声,眉宇间终于流露了属于黑暗法师的阴冷。“在那之后,开始有人主动找他决斗了。” 东方微笑,经维克多这么一提醒,总该有人想到合理合法杀死这个眼中钉的办法了。 “总会有一些贵族因为种种无聊的理由找他决斗,但在决斗的时候,又因为伤风感冒,走路跌跤一类的理由没法出战,而由别人代战,代战的……”法修沉声冷笑:“都是九级战士。前前后后,他跟十九名九级战士决斗过。”(,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幸运天真 决斗王?”法修一哂。“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受辱去37么两回,倒还不至于被人这么叫,其实是……”他低低哼了一声,眉宇间终于流露了属于黑暗法师的阴冷。“在那之后,开始有人找他决斗了。” 东方微笑,经维克多这么一提醒,总该有人想到合理合法杀死这个眼中钉的办法了。 “总会有一些贵族因为种种无聊的理由找他决斗,但在决斗的时候,又因为伤风感冒,走路跌跤一类的理由没法出战,而由别人代战,代战的……”法修沉声冷笑:“都是九级战士,前前后后,他跟十九名九级战士决斗过。” “维克多在整整一年时间里,和十九名九级战士决斗,最长的两次决斗之间,相隔三个月,最短的是一天之内,分别和三个九级战士决斗,而维克多赢了十九场……”法修说着说着,却也亢奋了起来。 希雅低低惊叹。九级战士的实力仅次于剑圣,大6上,没有哪个国家拥有的九级战士数目过半百。而一个家族手下,哪怕只有一个九级战士,都能证明这个家族远比普通贵族家族强大。相比起来,维斯在这方面更是弱,全国加起来,也没有十九个九级战士啊。 希雅想着想着,思路突然一转,立时睁大了眼。 不会吧!难道……难道……现在维斯王国的九级战士的数目远不如其他国家,其实是因为人都被维克多给杀了? “他杀了六个,重伤了七个,其中有三个人再也不能握剑作战,有两个人再也无法保持九级战士的实力……”法修慢吞吞地说。 东方微微一笑。很好,那个维克多果然还不完全是正义善良到迂腐的家伙。在他自己不受委屈,和国家单人高级战力受损之间,他一点折扣也没打地选择了前者。只要心中有一丝不确定,他就不可能连续十九战皆胜。 “后来呢,一年之后,还决斗吗?”伊芙好奇地问。 “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找维克多挑战了。一年失去十二个九级战士,这种损失正后来是没了动静,再没有人敢对维克多无礼,甚至背地里都不敢多说他的坏话,就算是维克多的手下走出来,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相待。” “不是还有剑圣级地强者吗?”东方倒是觉得有些遗憾。 “剑圣地位然。就算国王都要以礼相待。权利。财富。地位。他们一样都不缺。怎么可能来趟这种会影响名誉声望地混水。而且……”法修冷笑说:“谁又能保证。一个剑圣。就一定能杀掉维克多。而不是让维克多杀掉呢?” 希雅讶然:“他能胜过剑圣?”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法修淡淡说:“九级战士之间也有强弱之分地。最弱者是刚刚晋级地。最强者离晋级成为剑圣。也只有一线之隔。维克多杀掉地九级战士中。就有那种资历最老。名声最广。据说随时可能晋级为剑圣地人。 纯比剑术或斗气。维克多并不算最强。不过。这家伙聪明着呢。听艾伦说。他将兵法都融进他地剑术里去了。在战场做生死之斗。比他强地人被他打败一点也不稀奇。反正我就输给他不止一次。” 伊芙很实在地说:“你只有八级。他有九级。输给他是很正常地。” “哪里正常!”法修拍桌子:“我是魔法师啊!魔法师!八级的魔法师应付九级的战士应该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我还是最强的黑暗魔法师,我的实力绝对不逊于一般的九级魔法师的!可维克多和我比试的时候,经常是正面击败我,艾伦还说,这还只是因为我们是比胜负,不是比生死,很多手段维克多没用出来,否则我会输得更惨。” 黑暗法师大多都是骄傲固执要面子,且睚眦必报的,但他这样拍着桌子说起自己如何如何惨败在维克多手下,却十分自然,一点勉强或不自在的意思都没有。 “在说什么呢,这么大嗓门?都收拾好了吗,外头都在催了。”泉音轻快地走进来。 这一大早,人家在收拾东西,就东方的房里在讲故事。城外还有几千人等着起程,谁不着急啊,可东方的房间,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敢进来催的。泉音仗着和东方比别人熟,倒是在理查的撺掇下,挺身而出了。 法修跳起来:“这么晚了,我去拿我的药材。”他再不敢耽误,出门就跑了。 希雅和伊芙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赶紧着把桌上的书理一理,准备带走。 泉音笑问东方:“你们在说什么,把要出的事都搁开不管了。” “我问他几件维克多的事。” “维克多的事?你问我就好了。我才了解维克多,那个无聊的法师,就知道找维克多要钱,扎维克多的血,回头做研究,他什么时候注意过别的事。” 看着泉音也摆出一副不管不顾大作介绍的样子,希雅头疼地劝说:“我们快走吧,有什么好故事,路上说。” 泉音笑着点头:方,其实维克多人真不错呢,你与其理会那个理查,不如跟维克多作伴好了。对了,你一向对别人都没兴趣的 忽然问起维克多的事?” 东方毫不愧疚地让两个姑娘大包小包地拎东西,自己两手空空往外走:“我不过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幸运?” 幸运? 泉音愕然。被排挤出权力中心,除了自己的私兵,调不动一兵一卒,大部份贵族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没有孔拉德帮忙,他的领地收入连一百人的军队也武装不起来,这也能算幸运? 东方这时已经出了房间,看到外头,熙熙攘攘都是人,大包小包地拿着准备动身,维克多正和理查低声说着话,时不时抬头和艾伦影子交谈几句,察觉了这边的视线,便略一偏头,冲他淡淡笑笑。 东方漠然相对,没有微笑,也没有点头。 是的,这个人,是幸运的。 幸运地可以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之外,保有他的自在和天真。幸运地,可以经历了至亲的倾轧和戮害后,还可以守住他的良心和坚持。 他幸运,不过是因为,他生在这里,生在这片有着奇特规则的大6上。 只要他放得下,就可以退得出。 他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不会落到不把亲人打倒,就必会被亲人毁灭的两难。他不会承担,如果不能拥有最高的权位,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惧。 他不会明白,哪怕没有那个心思,只要局势到了那一步,就只能向前走,是一种怎样的惶然和痛苦。 他不会懂得,如果无法成功,不但自己活不了,连妻儿父母,下属朋友,都一同化为飞灭的内斗,有多么可怕。 所以,他失了权位,依然活得自在,不会忧惧而死,不会遭受软禁,不会全家抄斩,不会被迫在白绫和毒酒之间选一样。在规则的保护之下,他可以只凭他自己的武勇,就保护自身以及下属的尊严地位,即使是国王,也奈何不了他。 真是幸运啊,生活在这个世界。 东方低头,看自己白晳修长,晶莹如玉的手指,冷冷一笑。 只区区一个魔教,其间的倾轧争斗,就已是残忍血腥至极了。 当年前教主,对他何尝没有提携之恩,知遇之德,可当他功高盖主之时,一切就已注定。 别说他本来就有野心,就算他真的毫无二心,又如何呢。只凭他有了这个威望实力,这个曾经做他引路人的长者,就会毫不犹豫把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连带所有依附他的教众,也将无一逃生。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毫不犹豫地挥刀向前,哪怕对面的,是长辈,是上司,是同伴,是兄弟。 当日,为了清除内奸,他还不是眼也不眨,就在众人当中,把多年效力的下属,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兄弟,立毙掌下。那么多年生死与共,刀山剑林中,以胸膛性命彼此掩护,你救过我多少回,我护过你多少次,早就数不清了。可一旦内斗,径渭分明,立场有别,谁不是倾其全力,决不留手。一旦成功,谁不是斩草除根,毫不容情…… 东方眼神微黯,一股杀气在心中悄然弥漫开来。 不,还是有人没有斩草除根,还是有人留着妇人之仁。 东方在心中冷冷地讥笑着。 有人在夺权之后,竟然没有下手去杀前任教主,只囚禁了事,甚至还对前教主的女儿还多方宽容,处处善待,任其羽翼丰满…… 这样的自己,最后落得凄惨下场,实在是活该。 他慢慢屈伸十指,徐徐握拳,心中冷意杀机,如焚如炽。 已经自认为冷静理智,心狠手辣,自认可以为了目标抛弃许多许多的自己,终还是为着最后一念之仁,一败涂地,一无所有,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 而那个人,比他天真愚蠢得多的人,在一场本应更残忍可怕的王族权争之后,居然还可以活得那么肆意随心,快活如意! 淡淡的冷意泛出来,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他的性子,也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了。 倒是隔得老远的维克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似有所觉,复又抬头,深深向这里看了一眼。 泉音在旁冲着维克多挥了挥手,维克多微笑着回应。 这个金蓝眸,高大俊朗的男人,自真心微笑时,如云散日出,明朗而温暖。 而东方,只是冰冷地看着。 他向泉音微笑时,可曾想过,他可能是在向一个内奸微笑,他为法修和影子写书时,可曾想过,他是在为一个内奸还人情。 失了权位财富而不以为意,知道至友也许另怀心机,却心中不生一丝阴影。 这样的光明,这样的天真和愚蠢。 而能这样的天真,只是因为,他拥有,东方绝不会有的幸运。 这个身为王子,受过许多权力倾轧的人,其实并不曾接受过最强大,最可怕的压力。他幸运地不用面对,人性最残酷的拷问,最严厉的考验,在规则的保护下,只要他放得开,就没有能逼迫他从人变成鬼。 如此幸运的天真啊!,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敏感问题 千人马浩浩荡荡地行在大路上,除了东方等几个人还他人,就算是尊贵如理查,维克多,还有雷蒙,都照样骑马跟在队伍里行动。 一路上,维克多总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无数次沙场作战,生死决斗中练出来的感应直觉,让他总有一种自己随时会倒大霉的感觉。 他一边平静地同理查和雷蒙伯爵应答谈话,一边找时间回头,向马车处望去。 马车门是大开着的,法修居然连赶路的时间都抓紧了,还在马车上跟着东方学习。 正好一脸不耐烦的泉音,终于忍不下去,在马车上坐不住了,拖了同样在旁边微笑着听,其实根本什么也没听懂的伊芙和希雅下车去,松散说笑。 看起来一切很正常?就算是东方身边的人也没觉出有什么异样。可为什么他自己总觉得有点大祸临头的意思呢? 维克多皱了眉,万般不解地遥遥望着那个一边慢悠悠喝酒,一边懒洋洋翻看着斗气入门,一边随口讲解教授医理,一心三心还看不出有一点认真,半丝吃力的东方。 这个,我应该没有得罪他吧…… 他瞄瞄身边的理查。 最多只是没有象理查那么重视他,这不算什么大罪吧…… 唉,谁知道呢。顶级强者么,全都是喜怒无常,视人命如粪土的。 维克多轻轻叹息。 雷蒙伯爵作为此次国际事件地最大责任人。自然一直忧心忡忡。虽然嘴里还跟他们客套应答这。心实在是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也没注意到维克多地神情有异。 理查倒是看出点不对劲来。现一向沉稳地维克多莫名地有些不安。他心里居然出奇地高兴。低声问:“怎么了?” 维克多一笑摇头:“没什么!” 明明什么事也没生。总不能说他自己正在这胡思乱想吧。 理查笑笑:“我们去前头看看。”一提缰绳。策马向队伍最前方去了。维克多也策马跟过去。 知道他们有话说,别说雷蒙,就连卢瑟和艾伦也没跟在旁边。 两人骑马到了队伍之前,理查才轻轻问:“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做什么事?” “我需要做什么事吗?” “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我对很多事都很好奇,但不是所有事,都值得我去做什么的。” 理查郁闷极了。 这一路同行,他现东方身上那么多惊天的秘密,见过人蛇身的魔兽……拥有魔武双修的力量……这样的秘密,是可以震动大6的。这些事,他本来是该跟卢瑟一起烂在肚子里才是,要不是看维克多身边的人关系和东方日渐密切,他也不会在权衡之下,把事情都告诉维克多。 这么诱人的秘密在前头勾引着,维克多怎么还能就像没事人一样呢?相比之下,他为了说出这么多秘密的事,忍痛下的所谓决心,简直象是笑话。 “你就不能设法弄明白东方的这些事吗!”这话与其说是想说服维克多,不如说是他郁闷之下一种与事无补的任性和泄。 这种孩子式的任性,除了在卢瑟面前之外,就算是在国王陛下,他的父亲面前,他也是很少表露的。虽然对维克多这个小叔叔,他又妒忌又想亲近,又忌惮还又十分羡慕,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一种心情,但无疑地,他并不介意在暴露真面目之后,依然承认,在很多方面,维克多比他强,很多他做不了的事,他理所当然地会认为维克多能做得更好一些。 只是,这种奇妙的心境,维克多没有察觉,理查自己却也并不曾意识到。卢瑟或许现了一点,却完全没有提醒理查的意思。 “这么想弄明白他的底细?” “当然想啊!为了我的爱情我的幸福我的人生,无论如何一定要弄清楚的,否则我未来的妻子到哪里去找……”理查说得嘴响。 维克多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嘲笑或讥讽的表情,甚至没有稍稍长久的凝视。 只是这么平淡的目光,居然让理查厚如城墙的脸皮微红:“当然,主要还是为了……”他乱咳几声:“以我的身份,碰上他这种强者,有点儿想法很正常吧?维克多,你总不会以为,所有的王子都象你这样吧。” 维克多不说话,轻轻放松缰绳,由着有灵性的马儿,自觉地向前走。 理查沉默地同他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并行了很久,终于轻轻说:“你的人和他关系那么近,你比我方便得多能帮我弄明白这些事吗?” 维克多抬头,再看他一眼,依然是平静的目光,然后拔转马,往回去。 理查傻呆呆地看着他的行动:“你去哪儿。” “去做你要我做的事啊。”维克多答得理所当然。 理查那平 明机灵也不知飞哪去了:这就去做?” “既然你开口要我帮你,又不是很麻烦的事,有什么不能做。”维克多的语气也是平静的:“这么简单的事,你要早开口直说,我自然早做了。何必还花那么多心思,七拐八弯地玩手段。” 理查的城墙脸皮再次破功了,两颊透出可疑的粉红,却也没心思为自己去作什么分辩,只是呐呐地问:“简单?” “自然。” 维克多的马才向回走了两步,被理查赶来,一把拉住缰绳:“简单?你打算怎么做?” “你有多少疑问,我去找东方直接要答案。”维克多眼也不眨地答:“你不敢去问他,我问!” 理查差点没掉下马去:“直接问……” “自然是直接问。” 人啊,聪明劲太多,就免不了用错地方。偏偏要把最简单的事情,用最复杂的手法去处理。东方的事,自然是问东方自己最清楚。往别处下的力气再大,又有什么用处?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点觉得对方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的感觉。 两个人互相看了只极短的一瞬,理查讪讪地松开手,维克多已经策马进了队伍当中。 理查低低喊:“维克多!” 这么低的声音象是呓语,幸好维克多是九级骑士,耳力好得了出奇,居然还是很给面子地停下来等他继续。 “那个费这么大心思,确实是为着我自己的那些事,但是……我对那个女人,是真心的。就算没有那些事,为了那个女人,我也一定会把心思放在东方身上的居然会混乱得不知如何措词,才能有明明白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女子再无一点痕迹可寻,当夜月下所遇,几令人疑为幻梦。每回看到东方,心里虽有许多杂念,诸般思虑,但他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唯一能让他寻到那女子的线索,就系在东方的身上。 维克多平静地听理查说完略有些结巴的话,便策马向队伍中心,那辆十分显眼的大马车而去。 东方正好把那斗气入门翻了十几二十页,心中那淡淡的杀机冷意也悄悄消弥了。 原来不管是斗气还是魔法,都和以前他所接触的武功不同,不是随便拿本秘芨,就可以自学的。有这么一个人,帮他去芜存精,删繁就简,慢慢整理总结出全套斗气习练之术,对他好处极大,就算暂时莫名其妙看这人有些不顺眼…… 怎么也要忍耐到,整套书都写完了,再放任性子行事啊。 适时,维克多到了马车下,轻轻询问了两声,法修倒是不见外,不等东方开口,就大声让维克多快上来。 东方轻轻挑挑眉。维克多果然是会挑朋友的人物,挑的个个全是怪物。这个所谓的黑暗法师,稍稍深入了解就会知道,所有的阴沉冷酷森冷邪恶,全都是假象。他骨子里就是个无比固执,还浮燥天真的家伙。 人以群分,果然是不错的。维克多身边那帮人,除了孔拉德之外,估计每个人都有天真的一面。 他看着维克多大大方方上了马车,在他身边坐下来。 法修居然还是很自来熟地拿了东方的酒壶,替维克多也倒了一杯酒。 东方由着那本维克多亲手写的书,摊开在维克多面前,静静等他说话。 毕竟东方也不是随时随地保持偷听状态的,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预先知道。 维克多倒是很爽快,直接就说:“我有一些疑问,想要向你求证一下,如果你觉得法修在这里不方便,可以让他先下去。” “什么,我有什么不……”法修正要奋而为自己争取,东方已经淡淡点了点头,维克多冲法修笑了笑。 若是别的场合,黑暗法师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但法修看看东方,再望望维克多,虽然谁也没摆出特别郑重的表情,但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很识相地下了马车,居然还随手替这二位把马车门给关上了。 几千人马之中,光天化日之下,俩人就大大方方关起门来密探了,那样子还真是神神秘秘,引得一群人心中暗暗嘀咕。 好在没有人敢对他们的行径有什么异议,大部队照样徐徐向前,竟是连一句低低的闲话,也没有人多说。 因着车门关上,马车里倏然阴暗了不少。 半明半暗间,两个相近而坐的人,神情容颜,都模糊幽深了起来。 “我想请问阁下,是不是真的能够魔武双修,同时达到极高的成就?”维克多真的也不客气,开口就直接问最严重,最敏感的问题。全不在意最后的答案,有可能让全大6的强者们为之疯狂。,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宠传说 然东方有很大可能不理他,但维克多相信,只要东方就应该是真相。 理查小心翼翼地跟东方相处那么久,怎么竟然还看不出来,东方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屑也没必要说谎的。魔武双修这种事,既然能引那么严重的后果,如果想要保密的话,东方要么是杀了理查灭口,要么就根本不会只为着好玩,就随意显露出来。 而如果东方不答,那就是他不愿意别人知道的事。如果他不愿意,你却还要费尽心思查探,用尽诸般手段来试探,那和找死全然无异。 所以,想知道东方的秘密,最安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来问。其他七拐八弯的手段,纯属白费力气,自找麻烦。 东方不但回答了,竟然还答得十分爽快:“不是。我用的是一种你们所不了解,没见过的技巧和力量,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斗气。你可以称之为……武功!” “武功?”这两个字的汉语音十分奇特,难得维克多只听一遍,重复的时候,已经达到九分准确了。而且他也立刻领悟到了另一个事实:“你其实不是魔法师,我们所以为的魔法,也是武功?” 东方徐徐颔。别人误以为他的魔法师,他懒得解释,甚至出于好玩,有意推动别人更深地误解下去。但如果有人直面询问,他是绝不会隐瞒自己真实的力量本源的。武技之术,博大精深,由武而道,暗含天地至理,也未必就输给什么魔法斗气。 “你见过人蛇身的魔兽?” 东方连答也懒得答,只点点头。 维克多没有追问何时何地所见,又生了什么事,只是恳切地说:“阁下已经对大6有了一定的了解,应该知道,大6第一强国是奥撒兰帝国,奥撒兰的皇帝对于人蛇身的魔兽十分在意。如果阁下不欲同权贵有过多牵扯,这件事还请不要再提起,否则会有许多麻烦。但如果阁下对此并无反感,以你的强大,在接受皇帝的召见询问后,应该也能得到同你的能力相当的身份。” 东方对他善意的劝告并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问:“与其给我一个没头没尾的警告,不如让我知道真实的内情更简单,也更方便我选择。” 他冷漠地看着维克多:“奥撒兰地皇帝为什么要在意人蛇身地魔兽。维斯王室为了什么对遗迹森林地某些变故十分在意。甚至。萨尔瓦地王族也为此跑来了。” 拿人家王族世代相传地最高机密去问对方。东方无疑是有些故意为难维克多地意思了。 玩问答游戏。自然应该公平一点。你问我答之后。就该是我问你答了。至于他答地是对他来说无所谓地事。问地却是别人整个家族地**。这一点。他却是不考虑地。 然而。出乎意料地是。维克多只思考了极短地一个瞬间。就开口了:“这就要从维斯立国之前讲起了……” ------------------------ 紧紧关闭地马车门。不免让人生出许多猜想来。 泉音瞪着法修说:“你们都在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这话你问维克多和东方去。”法修笑说:“今天东方不知为什么,好象对维克多很感兴趣,在出城前,我可是拼命说了维克多很多好话,把维克多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又一遍。” 泉音欣然笑说:“是吗?那等会儿我也去给他讲故事去。最好东方听完之后能一脚把理查踢开,我们也就不用非要跟着去遗迹森林趟这浑水了。要加入佣兵团也好,要和王族交朋友也好,维克多可比理查好多了!” 说得高兴,两个平时常吵架的人,这时倒互相看着直乐。 艾伦在旁边,对这二位的一厢情愿实在是很无奈,忍不住说:“维克多喜欢交朋友,可绝没有做小伏低,受气忍耐的好脾气。东方虽然很强,但就他那性情……” 一个精灵和一个黑暗法师一起瞪他。 “东方有什么不好?” “东方脾气不算坏啊,他教我医术药理时,可是很有耐性的……”法修大力为东方辩护,誓要纠正艾伦的错误印象。 艾伦聪明地闭上嘴,不再与他们斗口。 人啊,真是太实际了。法修这家伙,以前提起东方时,哪次不是怪腔怪调语气阴沉沉的,说东方的坏话少么?现在可好,一得东方的好处,立场变得可真是快啊。 啊,由得这二位做白日梦去吧。维克多不是理查,不是其他任何一个王子。东方的实力再强,维克多也没什么图谋之心,那他对东方的怪脾气,自然是敬谢不敏。 谁有那么大闲功夫,没事去天天伺候这个我行我素,任性妄为到极点的人呢? 他转眸看向紧闭车门的马车。这二位要以为东方和维克多是在那英雄相惜地培养感情,那可就和事实差得太远了。 马车里,维克多淡淡地讲述着那段早已湮没在时光中的历史。 那一段历史,东方从手里那一堆历史书上,也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从遥远的千年之前,人类就开始对所有的异族举起了屠刀。人类和精灵,矮人,兽人的战争持续了三四百年的时间,直到那些异族被打得再也抬不起头来,只能龟缩在老巢中,任由人类独霸整个大6。而随后,人类自然又开始了彼此之间的权力争战,国兴国灭,朝生暮死,这样的恐怖岁月,又持续了两百多年。 在前后长达六百年的战争中,无数的文明都消亡了。无数强大的魔法,斗 渐渐失传。包括炼金术在内的许多技能知识也再不)7 整个人类世界,各个方面的文明,都倒退了千余年。 战乱中,人们贫穷,饥饿,日日夜夜挣扎在死亡线上,仿佛世界末日的灾难,终于降临。 就在这个时候,大6各地,纷纷有英雄出现,聚拢民众,保护无辜,建立政权,彼此之间在几次试探性的战争之后,也选择了相对和平的共处方式。 自那以后,大6分成六个大国,兼许多依附他们的小公国,虽然彼此之间,争斗仍然频生,但都采取了相对克制态度,大规模的倾国之战,扰乱整个大6和平的大战,却是再也没有生过了。包括维斯在内,好几个国家,就是在那五六十年内,各自建成的。 相传维斯国第一代国王,是罕见的双职业者,既是了不起的战士,也是出色的召唤师。史书记载,他天纵英才,虽生于寒微,却是上天钟情的幸运儿,受到神灵庇佑,建过无数功勋,展现过无数奇迹。民间关于他的传说更是五彩缤纷。 不过,东方对这种记载都是不大相信的。这种手段,汉人的史书里都用腻了,史书里但凡是大人物出生,总会有些异象,生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也就糊弄糊弄没读过书的老百姓罢了。 “关于我国的始祖,有很多传说,但大部份传说,都会提到他拥有一头强大的魔兽,所以能战无不胜。有人也因此一直猜测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召唤师……”维克多徐徐讲述着数百年前的秘事。“但事实上,那一直帮助先祖的魔狼……” “狼?” “是的,是一头无比强大的魔狼。据祖先流传下来的说法,它是魔兽之王。” 维克多沉声说:“那头狼并不是接受祖先命令的魔兽,也并不是被他召唤出来的。他和我的祖先是完全平等相处的。我的祖先当年被人追杀,逃进遗迹森林。敌人们害怕森林中的魔兽,不敢追进,又笃定入遗迹森林者必死,所以在林外守了两天后,就放心离开。而我的祖先从森林中出来时,身边就带着那头狼。” “因为数百年的战乱,让太多的文明散失无踪。当年的人类军队在漫长的战斗中,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精锐,也损耗了大部份的武器和盔甲。冶炼和武器制作技术也跟不上,很多国家,连象样的军马都拿不出多少匹来。而最好的战士和魔法师们大多在永无休止的混战中战死,他们的技能通常都没有来得及留下。所以,当时人类中,最强的战士和魔法师,都没有过九级的。而魔兽……” 维克多皱了眉头。“魔兽是天生的魔武双修者,拥有最灵活的身体,最惊人的度,以及天赋的强大魔力。坚韧的身体让魔兽等于拥有了先天的强大防御魔法,天生的魔力,不需要咒文,不需要材料辅助,仿佛可以无穷无尽地瞬。魔兽本来实力就远高于同等级的人类,而一个越了九级魔兽的魔兽之王,它的力量就算是现在,也是无以伦比的,何况是,缺少巅峰强者的当年。” 维克多忍不住深深看了东方一眼。东方这个来历不明忽然冒出来的顶级强者,已经很象数百年前,也同样是忽然从遗迹森林深处冒出来的魔兽之王了。他们都拥有一身绝对强横,不可匹敌的力量,都能轻易地把人类世界仅有的平衡打破。 当年那头魔狼的力量,让一个国家,从平地间崛起,那么,今天的东方呢? “有了那头魔狼的帮助,我的祖先战无不胜。他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他带着魔狼,走到哪里,就象是把神迹带到了哪里。即使是现在,人类在魔法斗气上,有了非常了不起的进步。也依然没有哪个人能驯服五级以上的魔宠,或是召唤六级以上的魔兽。能驱使九级魔兽的人类,要说他不是神灵的宠儿,都没有人相信。拥有了这样的魔兽,也等于拥有了大众的崇拜,敬服,信任,和感激。在那之后,我的祖先终于立国,并理所当然,成为神圣的国王。人们称他为伟大的战士,伟大的召唤师,而我的祖先也一直小心地隐瞒着真相,不让人现,他其实并没有指挥魔狼的资格。他总是做得同魔狼很亲近,从不管束限制魔狼。 人们只以为他是真心爱护自己的魔宠,也并不起疑。” “这个秘密,只有王族嫡系子弟才知道。此后近百年时光中,魔狼一直同王族保持着较亲密的关系,他虽然不是一直住在王宫里,但经常会回来看看,和王子们玩玩。每一次王位传承,国王都要看,魔狼和哪个王子最亲近,就立哪个王子。” 东方终于点了点头:“自该如此。”有这么一头魔狼同王室亲近,这和中原皇帝动辄弄点祥瑞出来,证明老天对他是多么多么爱护,是异曲而同工了。 “我的祖先靠魔狼的力量得以立国,子弟们也希望,国家一直传承下去,能一直得到魔狼的友谊和助力非常重要,所以,魔狼亲近谁,就成了选择王储最重要的参考。而且,当时的开国大将,重臣们,一直认为魔狼是祖先的契约魔宠,并相信,只有得到魔狼承认,继续签订契约的王族,才有资格称王。所以,被魔狼选择,也成了得到国内文臣武将,实力派大臣,开国大贵族家族支持的最大根本。” “所谓的魔狼,关系你们的王位传承?为什么史书之上,却没有这种记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人游说 所谓的魔狼,关系你们的帝位传承?为什么史书之上)+种记载?” 那是因为魔狼在一百年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事情如果广为人知,人们会认为我们维斯王族失了天命。 “当初得到遗迹森林的神兽的帮助,最后建立了国家的人,并不是只有我祖先一个。最开始大家都说自己的神兽最了不起,最代表天命,彼此争得厉害。前前后后打了几场,大家都醒悟到,再这样打下去,又是百年没有宁日,所以最后彼此约定,都不再将这种奇遇拿出来张扬。而后来,神殿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接受,邪恶残酷的魔兽,居然不受契约的限制,居然自主地和人类交友,居然和人类的站在完全平等的地位上,进行合作这种事的。” 维克多轻轻叹息一声。“凯兰斯王国,就是因为不肯隐瞒和神兽的友谊,而被神殿指为异端。他们宣称国王是靠着把灵魂卖给魔鬼,借助邪恶力量,才建立的国家,将凯兰斯国王破出教门,并且派出了神殿骑士团进行讨伐。甚至连凯兰斯国内的民众也纷纷响应神殿号召,大小贵族们也打着忠于神灵的旗号出兵讨伐。没过多久,这个国家就四分五裂了。” 维克多苦笑了。“有了这种教训在前,我们维斯只能和神殿达成了共识。不管真相如何,维斯王室只坚称那魔狼是契约兽,并尽力淡化那它存在的一切意义。而立国百年之后,魔狼也再没有出现过,当年的事情,也就这样慢慢被人遗忘了。” 东方微微挑眉。 “到现在,人们只是模模糊糊,知道当年的王曾有一头了不起的召唤兽而已了。开国的贵族们,从家族传承中,知道关于魔狼的事更多一些。但那魔狼毕竟有几百年没有再出现,许多人都以为,那些代代传承的东西,根本已经不需要了吧。可是……” 维克多忍不住叹息:“可是,几百年后的现在,魔兽们开始从遗迹森林里走出来了。 在遗迹森林附近的许多村庄,都已经传出了遭受到袭击的消息。据逃出来的人说,有人曾经看到过一头魔狼,而那些人的相关形容,同王族秘传的开国魔狼,有许多相似之处。” 东方冷冷一哂:“就是因为这个,你们维斯的这些王子,就一个个拼了命往遗迹森林跑?已经几百年过去了,所谓神兽择王的规矩,就算还有人记得,又还有人会遵守吗?别说是头狼,就算是你们的开国祖先复活过来,现在国家的事,也由不了他说了算吧。” 维克多也很无奈:“毕竟是开国的神狼……” 其实他自己对此也是很不以为然地。虽然魔狼地认可对王位早就不再是具有决定性地意义。可是。能得回开国神狼地友谊和帮助。不用说。无论是从战力上还是声望上。对任何一个王子都是极大地筹码。有心地人。总也是要争一争地。 争一争。抢一抢。努力一下。那是题中应有之意。但争到连最后一层亲情地面纱都撕掉了。穷凶极恶。杀招尽出。实在是大可不必了。 最先来到遗迹森林地人。就能第一个成为神狼地朋友?这样拼了命往前赶。又倾其全力地阻挠其他人前进。这样着实是可笑得很。 维克多自己身不在漩涡中。然观瞧。自然看出许多丑态。诸般愚行。却不知局内之人。惮精竭智。押上所有。哪能似他这般洒脱。 “那魔狼有什么特征。什么本领?” “特征……除了体型非常之大外。大概也就和普通狼长相一样吧。”维克多不太确定地说:“至于本领。它天生拥有强大地土系魔法。不过。就算他不用魔法。只凭身体攻击。其威力。恐怕也在剑圣之上……” 东方眸光微动。对这所谓王族秘事,一直没什么特别反应的他,若有所思地问:“有多大?” “这已经说不清了。毕竟一代代传下来,描述难免有失真或夸张的地方。反正我听到时,那魔狼简直被形容成了一座能活动的小山。王宫密室藏有一张从开国时期传下来的神狼画像,不过,没有具体参照物,看不出狼的大小,我也没办法向你描述,这头狼和普通狼在长相上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不过理查是绘画圣手,如果你需要,可以让理查照原图画一张给你,保证画得一模一样,不会有丝毫差异。” 维克多一边说,一边平静,但巨细无遗地观察着东方的神情。刚才东方身上那极细微的变化,他已经察觉到了。言语间,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心中却不觉微微一动。 如果东方真的见过人\蛇身的魔兽,那 可能,他也曾见过一头精通土系魔法的巨狼? 恰好,东方也正在想维克多揣测中的事。 为什么维克多嘴里说的魔狼,听起来好象有些熟悉呢? …… 不可能是那家伙吧! 那头狼虽然比别的魔兽精明一点,但怎么看也不象是能帮人开国的料啊? 想起那头地狼,贪心而不害臊,眼睛亮晶晶冲着他讨要各种魔晶之后,象条大狗一样向他大摇尾巴的样子,东方就甚是好笑。 不,绝无可能的。 虽然心中认定了,但还是忍不住深入问下去:“这么说,奥撒兰帝国当年也曾得到魔兽的帮助,就是那人\蛇身的魔兽?” “是的,当年奥撒兰的人\蛇身怪,是所有介入那段历史的强大魔兽中最强大的一个。也正是因为人\蛇身的魔兽远比其他魔兽强大,所以,奥撒兰天下第一强国的根基也是当时就打下来的。” 东方不经意地皱皱眉。 说起来,在遗迹森林里,他见过的最强\,的确是蛇女,不过,就那个厚脸皮的好吃鬼? 东方叹了口气。 如果那个笨笨蛇女,都能帮忙建成天下第一强国,也不至于没见识到吃到一顿熟食,就彻底赖上他吧。 “萨尔瓦呢?这个国家的建立又是托了哪种魔兽的福?” 维克多摇了摇头:“即使是王族自古传承下来的资料里,也没说明萨尔瓦的魔兽。似乎当年,萨尔瓦的建国\,就没公开使用过强大的魔兽,划定国界时,也没有坚持必须有国土和遗迹森林接壤。但根据当年几场战斗得出的资料,其他诸国都认定,萨尔瓦在暗中藏了一只强大的魔兽,只是一直没公开露过面。” 东方微微点头,思索着,沉吟不语。虽然关于萨尔瓦是否得了魔兽,只是猜测,但现在,萨尔瓦王族面对遗迹森林的变化,迫不及待派出王子,本身已经足以证明。问题只是在于,那是一头什么样的魔兽而已。 维克多等了一会,这才微笑说:“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我可以继续吗?“ 东方只淡淡看他一眼。好吧,人家都一片诚心,毫不打折扣地,把几百年前,故纸堆里\黄的旧事合盘托出了,不让人家问几句回来,似乎确实不太公平。 维克多这一次却不象是有些象是游说:“几乎所有的大魔导士和剑圣,都会接受国家的礼遇,有时候也和某位贵族过往密切。拥有适当的财富和地位,总是一件愉快的事。有了若干特权后,做什么事都会方便许多。理查他,很希望能得到你的认同。他虽然年轻,人却也机灵。虽然得失心稍重,但他对自己人,一向不失温厚。他会是一个让人感觉愉快的伙伴,甚至,你也未必一定要出手为理查做些什么。以你的强大,只需站在他身边,就已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和帮助了。而他,不但需要帮助,也一定懂得感恩。我想知道,你和理查同行了这么久,对他是否可能有一丝一毫的认同,或好感?” 东方徐徐举杯,浅饮一口,淡淡说:“一句话就要别人做非此即彼的回应,好省心省事的招揽。” “我不认为你会喜欢那些无穷无尽拐弯抹脚,旁敲侧击的讨好。凡事爽利些才好。你只要对理查有一丝好感和认同,我都会让他好好努力,和你开诚相示。你如果完全无意于此,我也立刻去劝理查省了这份心思,也少了你的烦扰。” 其实,维克多心中清楚,东方不太可能为人所用。不过,他总要为理查尽力争取一下而已。 “你说过,奥撒兰皇帝会给我极高的礼遇,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要选择一个普通国家还没有登上王位的王子?”东方心中好笑,语意却是冰冷。 维克多却只笑笑:“所有的君王都会给至高的强\以极高的礼遇,奥撒兰皇帝也一样。但他的国家太大,他拥有的巅峰强\太多,他能给你礼遇,但也仅仅只是礼遇。而理查这种人,他会珍惜你,重视你,他会认真对待你的每一个意见,他会以最尊重,最崇敬的礼节来对待你……” 东方只目光淡淡,扫了维克多一眼。维克多便一笑,略一停顿,自自然然问下一个问题去了:“理查那天在河边见到的女人,你确实认识,并有足够的把握,影响她吧!” 东方不觉一笑,竟然也微微点了点头。 维克多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么,请你千万小心些,一定不要让她和理查见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见猎心喜 克多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么,请你千万小心些理查见面。” 东方微微抬眉。 有意思,这人很努力地游说自己站到理查那一边,却又强调千万不要让理查见到那个“神秘美女”。 “理查他现今的心思火热得很,也应该是真心诚意的。只是,他太年轻了,他的心还没有安定下来,也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才应该是他最珍贵的。他所追寻的东西,又往往需要付出极大极多的代价才能得到,这个时候让他们相见,未必是好事。” 如果不是念着泉音影子他们的情份,如果不是……不想风流成性的理查哪天因为某个美女而得罪东方这种级强者,维克多也未必会做出这么两边不讨好的劝说。 东方也并不以为然:“就算见了面,理查又能怎么样?” 维克多微笑摇头:“理查的力量也许微不足道,但他的性情本领,一向都很讨女人喜欢。在我印象中,只要他认真起来,从没有哪个女人,能一直拒绝他……” 东方似笑非笑地挑挑眉。 从来不会被拒绝吗…… 如果以后太无聊,倒还真不妨让某个美女出现几回,让他来瞧瞧这个著名的花花公子,能有多少了不起的手段,让他也无法拒绝。 维克多再聪明,也猜不到东方和那个美女原来是什么关系。他哪里会知道,自己这从人情常态中推理而来的一番话,极有可能是替可怜的理查招惹来了一场悲惨而无望的追求。 “我很想知道。你地来历。你地家乡在哪里。你地本领到底是怎么学来地?” 东方极缓慢地摇了摇头。“我地力量。我地来历。出你地想象和理解。要说明清楚。需要极漫长地时间。我不认为有那个必要。” 维克多也不追问。只是立刻转换问题:“你到底是不是……” 他迟疑了一下。露出犹豫之色。那么多极重要极敏感地问题。他都干净利索地问出来了。这句话。他却竟是没有说完。 维克多思索了一下。终于放低声音。轻轻问:“你到底有没有精灵地血统?” 东方平静地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维克多先是一怔,最后只得苦笑:“不如何。你是,我只能请求你对泉音好一些,你不是,我也只好请求你,对泉音好一些……” 东方对维克多的兀定,倒甚是不解,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对泉音怎样呢?我明明打算找个时间,把她大卸八块,仔细研究来着。 维克多却没多看东方的神情,自己想了想,然后笑笑:“我没什么可问的了,谢谢你对我的坦诚,打扰你很久了。” 他一笑,就要起身,离开马车。 东方只定定看着他,然后轻轻喊了一声:“决斗王。” 维克多刚刚伸手准备开车门,闻言一怔,回眸看去,却见东方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他,很是快意地说:“我们来决斗吧!” 维克多微微一惊,然而,他没有再花哪怕一刹的时间,去迟疑迷茫惊惧不解,他只是平静地回头问:“你是要分生死,还是定胜负?” 东方悠然看着他:“分生死又如何,定胜负,又怎样?” 维克多笑笑:“要分生死的话,我不会跟你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要定胜负的话,我们不用打,肯定是你赢。” “你怕死?”东方简直有些惊奇了。 “当然怕!”维克多答得眼也不眨一下。怕死本来就是人性的常态,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是一位骑士……” “骑士不畏惧战斗,却不代表要接受无意义的战斗。” “我听说的那个决斗王,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说故事的人是泉音还是法修,他们嘴里的我,肯定要比真实中的更加神勇无敌。但这明显出自朋友的过度褒奖,根本不必当真,也不值得你这样的强者,生起挑战的心思。” “你肯眼也不眨接受十九个九级骑士的挑战,却不敢同我一战。” 维克多笑笑:“绝不是什么眼也不眨。他们要杀我,我不得不应战而已。虽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似乎比我更强的人,但我相信自己可以凭借经验和技巧取胜,这才有胆子决斗。而你只不过是因为一些无聊的传言而对我生出些完全没必要的兴致,为了这种理由,以生死相拼本来就很没意思,更何况,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太大,我完全找不到可以赢你的机会。这种非必要的必死之战,我是不会打的。” 东方这一生对敌无数,见过各色人等嘴脸,怕死怯战之徒也会过不少,却从没有哪一个,象维克多这样,怕死也怕得这么坦坦荡荡,理直气壮。偏偏他这么轻松说来,就算是武林人士最不屑的行为,居然也让东方没法真的看不起他。 “据我所知,拒绝决斗,是天下最可耻的事?” 维克多叹息一声:“那么,你所知道的还是太少。比如,决斗的荣誉和规则,只能约束骑士。 一个战士拒绝魔法师的挑战,却是明智而绝非懦弱。即使你其实不是真的魔法师也一样。” 东方漠然看着他,眼神渐渐升起肃杀的冰冷之意:“如果我坚持要同你决斗,你不会有拒绝的权力。” 维克多笑笑,看看东方的手。 力量过于强大的人,都是如此吧,就算懂得规则,熟悉技巧,他们也往往更愿意直接动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那不是决斗,而是你为了自己兴趣,惘顾我的意愿,而对我直接攻击。为了保护自己 立刻召唤所有人的帮助……” “你觉得,泉音,影子和法修一定会帮你?” “他们一定会帮助无辜受害的那个人。” 东方徐徐张开右手,再缓缓收拢握拳,仿佛在虚空中,用拳力轻轻捏碎了什么一般:“你也可以叫来整支军队帮助你,你可以亲眼看到这些无辜之人是怎么为你而死的。” 维克多神情一肃,脸上一直保持的笑意,终于消失了:“战士的勇敢,不在于逞勇枉死,而在于敢于为了正确的事情战斗到底。如果我因为害怕累及他们,而什么也不说,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只为一时之快,而不顾别人生死感受的是你,杀戮生命的也是你。无论结果如何,我会难过悲痛,但绝不会把你的罪看成是我自己的。” 东方眸光深注,定定看了他一会,忽得轻轻扬扬桌上的书:“我一向看得快,学得也快,我希望下文能快些出来。” 这话题转得可真快,但维克多确实觉得全身一松。自提起“决斗”之议,就一刻比一刻沉重的压迫感,已经全然消失了。 “我会尽力,但也不能保证有多快。” 东方点了点头,便再没有多看他一眼,径自继续翻看斗气入门。 维克多伸手把车门微微推开了一丝缝,却又合上,轻轻说:“不管告诉你那些往事的人怎么夸张,我也只是一个九级的骑士。侥幸多场决斗不死,并不代表我的实力就一定是最强的。非必要的战斗,我一向缺乏斗志,把你的精力放在一个无心恋战,力量也根本不足以威胁你的人身上,是一种浪费。” 东方以一个悠然的姿态,慢慢把斗气入门又翻了一页,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一声,也不曾给。 维克自行开了车门,跳下车。 从阴暗狭小的马车中,重回广阔天地之间,维克多深深吁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背心处一阵阵凉。 “你们商量什么呢,这么神秘?” 维克多满心烦恼,偏偏法修和泉音还都眼睛亮晶晶地过来打听。 “他对你印象很好吧,我可说了你不少好话。” 维克多慢慢地展开一个笑容,冲着法修问:“我的那些事,都是你告诉他的。” 在一边的泉音都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开始悄悄向后退了,可是法修居然还是无知无觉,邀功也似猛点头。可见脑子里塞满什么草根树皮古怪医理后,就算是恐怖的黑暗法师,也会变得迟钝得多。 维克多还是微笑着问:“你不知道,过于多嘴,是会闹出人命来的吗?” 其实如果还是在铁血佣兵团,四周都是自己人,维克多这满脸微笑,客客气气的一声问题,无疑会变成一声愤然大喝。但即使如此,维克多身上满溢的怒气,还是让法修愣住了:这,不是为……为了你……” 话还没说完,维克多已经转身扬长而去,直接找队伍最前方的理查去了。 法修直着眼看着维克多的背影,觉得十分委屈。 “难得啊难得,你以前抽了他多少血,掏了他多少钱,他也没说过你一句,对你这种得寸进尺的人,早该脾气了。”一直不知隐身躲在哪里的影子,居然也忍不住冒出来,悠悠然落井下石。 法修大是委屈:“我不是想帮他吗?如果能得到东方的友谊,好处不是很大吗?正常的贵族碰到对方这种强者,不是都想拉交情的吗?” 艾伦冷眼瞧他:“维克多交朋友,什么时候想过好处?” 泉音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觉得,维克多他是正常的贵族吗?” 艾伦慢悠悠加一句:“东方也不是正常的强者。” 影子摇了摇头。虽然他心中也十分感激东方,不过感觉上,东方始终更适合高高在上,让人尊敬,要和他平等亲近地交朋友,就算是维克多,估计也很难做到,也不知道法修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觉得东方平易近人? 法修觉得自己说不出地冤枉:“就算我说了点以前的故事,大大赞扬了维克多几句,这又有什么问题。顶多不交朋友,互相看不顺眼,怎么扯得那么严重?” 艾伦深深叹息了一声,忧色深深浮上眉间,眼望马车方向,轻轻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刚才,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理查轻轻问。 维克多省略了关于河边美女,以及精灵血统的两个问题,也没提什么决斗的事,其他的对话内容,简单地重复了一遍给他听。 许多事得到了确认,一些谜团可以解开了,理查神情却不见欢喜,只是有些犹豫地问:“那个,那个河边,我遇上的那个……” 难得地,这位口舌灵巧的风流王子,居然会结巴起来。 维克多莫名地叹息一声,才说:“他自然是认识她,且自信可以影响她的,但他似乎不愿多说,我也不会介入到这种事里去,你自己想怎么争取,都由你。” 理查咬咬牙,暂时按捺住心中灼烧的火焰,沉声问:“那个被他弄疯的公主,他能让她恢复清醒吗?” 维克多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没问他,最好你直接同他商谈,任何细节,我都不打算知道。”象这种可以向别国大敲竹杠,可以好好研究怎么争取最大利益的事,他是完全不想涉入其间的。 理查点了点头,却又默默无言,有些怔怔出神。,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石不开 对我问的结果不满意?”维克多淡淡问。 知道了许多事。可是,生出的疑问更多。比如‘武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兼俱斗气和魔法之能,是不是练武功,就能练出与魔武双修相似的本领?武功修炼的方式是怎样的,希雅,伊芙,杰克他们学的都是武功吗?武功的来历怎么样,东方是从哪来的,象他一样修炼武功,却不为世人所知的人,还有吗……”理查苦笑。 维克多微微摇头:“人心本来不得足,我就算再帮你去问出答案,你又还会有更多的问题冒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自己去正面询问他。” 理查的笑容越苦涩:“我费了这么多心机,最后却比不上你简简单单,当面一问。你总是能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解决最复杂麻烦的问题,再密再乱的结,你也总是能干干脆脆,一剑斩开。在你看来,象我这样游移不定的阴诡心思,和小丑一样可笑吧?” “在我看来,你很值得人羡慕。” 理查一怔,愕然问:“你不可能是羡慕我吧?” 维克多说得平静:“你不必被迫光明正大。” 理查愣住,而维克多却已经拉马回头,重行到队伍中去了。 理查怔怔望着他已融进人群的身影,默默无言。 有所求者,便难免得失心重,遇事多有踌躇思虑。 贵族们的权争谋略,更是走一步,算三步,处处小心,时时算计,这已经是深植到他们骨头里的本能了。 维克多是个异类。被人当街羞辱。不是愤而争权。不是倾力谋算报复。而是直接提出决斗。领地破旧贫穷。不是去向国王争取。去向贵族抗议。而是直接找个大商人入股赚钱。 他总觉得。他似乎比别人高明。却不知道。原来。他地高明。他地简单。是被逼出来地。 此刻静心一思。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维克多喜欢用光明正大。简单爽利地方式处理问题。固然是因为他自己地天性。却也是因为。他不得不光明正大。 他几乎被全国所有地大贵族们仇视。包括国王在内。所有人都擦亮眼睛。等着他犯哪怕最小地一个错误。然后一拥而上。打得他万劫不复。 在他身边。最亲近地人里。都有别人地内奸暗谍。任何阴私之事。做得再隐密。迟早都会被人觉。 他不能有一点错误,他不能有一丝把柄。他只得光明正大,他只得堂堂正正,不管面对任何问题,他只能从任何细节都不怕别人查知的阳谋入手。 在王族中,有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还有这坦荡光明的性情,是件极值得人羡慕钦佩的事,可如果,被逼得,生命中,所有的事,都不得不坦荡光明…… 理查轻轻打了个寒战---- 马车外,维克多对法修的斥责声清晰入耳,东方悠然翻看书本,微微一笑。 说起来,这可算是他来到这全新的世界之后,第一次很认真地想要挑战一个人了。虽然明知维克多的力量还差得很远,他却还是被法修的那一番讲述,给说动了心。 甚至很习惯地,如以前同顶尖高手对敌时一般,他居然悄然以气机锁定维克多,悠然以言语动其心志,只要对方的心灵出现半点空隙,他就会真的会自然而然,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虽然维克多的本领,也许根本不需要他用这样的策略,虽然眼下的情形,也并不适宜在几千人的军队里,一辆马车中,放手打架,虽然,在斗气教学系列手抄本全部完工之前,他也未必会真想把维克多怎么样…… 但终究是一时见猎心喜,竟是把旁的,暂时都扔开不管不理了。 维克多能镇定应付,全身而退,也是因为,他自己并不想过份坚持。毕竟这种情况下,硬逼人打,也未必能尽兴。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感慨。到底是太无聊了吧,自从离开遗迹森林之后,遇上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骨子里却还是寂寞无聊得厉害,所以这偶一动念,便觉抑制不住啊。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悄然向外舒展开的灵觉,紧跟着维克多,感知着他和理查说的每一句话。 听得理查支支吾吾地说起神秘女子,不觉甚是好笑,听着维克多那对理查,那无起无伏,不含悲喜地一声“羡慕”,他竟微微诧异,想了想,忽信手掩了书册,不再分心二用,静静地,有些出神。 感知,便也悄悄飘散开来,不再专注地继续偷听大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人在马车下喊了一声:“东方先生……”竟也不等他应声,有人就一跃上了马车,回手关了门,有些紧张,但却又坚定地望着他。 东方慢悠悠回了心思,懒洋洋支着身子,倚着矮几的姿式都没有变一下,就这么淡淡打量了一眼呼吸略有急促的理查。 很好。看到维克多用这种单刀直入的方法成功了,这位一直就喜欢绕着大圈子办事的王子也有勇气跟着学了。 果然啊,人就是不能太好脾气。偶尔让维克多顺心一次,就会有人有样学样,排着队跑来质问了。 他对维克多有问必答,那是因为只有维克多会眼也不眨一下,就 方把那无聊的陈年旧事大秘密合盘托出,是因为他正t生起了点小小的兴趣,小小的好奇,手脚有点痒地想往人家身上揍,这才多少给了点面子。 这可不代表,不管什么人,都能跑来浪费他的时间,玩问答游戏的。 自然,可惜……理查并不明白这一点。维克多的成功,给了他巨大的信心不说,他自己私心里,又始终都有点既想学习维克多,又不想被维克多比下去的念头。再想到那个自己最急切,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维克多并没有从东方那得要来确切答案,他就有种莫名的烦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一个人上了马车,被东方这样冷冷一瞄,已经有些口干舌燥,却仍是说了出口。 “我请求你,让我见见她吧,请你相信我的真诚……” ………………………… 一声惨叫倏然响起,一道人形流星,从马车里直飞出去,向极远极远的某个位置落下去。 有个声音在嘶声大叫:“东方,我会回来继续找你的……” 全军为之大哗,哗啦啦,不知多少武器被举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 维克多,卢瑟,他们两个都是见过这种场面的,非常镇定地大声安抚化解所有人的惊怒和敌意。 卢瑟喊了几嗓子之后,就向理查落地的方向快马驰去,维克多则转身向雷蒙伯爵说明:“没什么大事,就是理查和东方在闹着玩。 强者都有点怪脾气,东方可是个连末日流星都能挡住的强者……” 雷蒙伯爵唯有擦汗。 士兵们虽然没有起攻击,但仍然小心地围着马车,表现出极深的敌意和防备。 东方觉得很可惜。这么惊人的变化,这支军队怎么还不动手呢?真是无聊啊。 直到卢瑟把跌得灰头土脸,满身泥土的理查活生生地带了回来,由理查亲口宣布没事,军队才微微放松,雷蒙伯爵也宣布,继续前进。而理查,就在所有人的瞩目里,又直接跑到了马车前就往上跳。 几乎整支队伍里,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马车,所有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然后大家听到一句,“我爱她,我真的爱她,真爱是阻拦不住的是,是不会屈服于强权的……啊……” 又一颗流星飞出去了…… 在那以后的大半天行程里,所有人的乐趣,就是看着伟大的王子殿下,一次又一次爬上马车,一次又一次被远远扔出去。 “是神的意志让我对她一见钟情,你不该阻挠我……” “求求你,相信我一次吧,我用我的生命誓,我会好好爱她的。” “你不喜欢我不要紧,我只要求你让我见到她,接不接受我,是她的权力,而不该由你来决定……” “我到底哪里不好……” “我到底要做些什么,你才肯相信我……” 从没有哪一回,他能完完整整说完一句话,开始东方还让他上马车,到后来,他一走到马车前,就被一股巨力给抛了出去。 理查得了教训,也无所顾忌,干脆回来后隔着老远就直接开始大叫大嚷,一边说一边向马车冲,直到再一次被扔出老远。 到后来,连卢瑟都懒得过去救他了。就由着可怜而固执的王子在烂泥地里,杂草中,大树上,河水里……一次次自己挣扎着起来。 虽然东方出手都不算重,他连骨头都没断一根,但总也免不了鼻青脸肿,一身狼藉,那风流王子英俊倜傥的样子,竟是半点也不剩了。 这位一向很注重外貌打扮的王子,这回也了狠,不管不顾,咬着牙一次次往东方的马车上凑,一回回大声地出质问,眼睛都急红了。虽然……他的勇气和坚持很明显是建立在现,东方并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这一点上的。 对他的行为,开始大家是惊愕,后来是好笑,接着是不解,但是,从他第十三次被东方扔出去之后,每回他一拐一拐地慢慢回来,就有人开始大力鼓掌迎接了。每回他一身泥泞,满脸灰尘,痛得脸部抽搐,却还继续向马车走去时,就有人在旁边大声叫起好来了。 希雅,伊芙,蒂娜,这些女人,对于所有肯为爱情赴汤蹈火的男人都会自然而然大生好感,几乎都生出为他去向东方求情的心思了。就连泉音都不觉有些佩服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花花公子了。 “看不出,他这人下了决心,还算象个样子。如果他争取王位的时候,能有这追求美女一半的固执和勇气,说不定他还真能成为下一位国王陛下。 影子斜眼远远瞧着理查:“如果那个美女只是个平头百姓,不是和东方这种强者有着深切的关系,你以为,只凭一次的惊艳,我们这位野心勃勃的王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没有人回应他。所有人看着理查又一次狼狈地出现在队伍前方。几千人的队伍自然而然,向两旁分开,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让他可以更方便快捷地走向东方的马车。 维克多默默地看着理查向前走,眸中忧色藏得太深。就算是站在身旁的人,也看不出他那平静的面容下,有着怎样的忧虑,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二十章 报应不爽 位高高在上的王子,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样执著甚至有些疯狂的追问,是不是掺杂了其他功利的目的,理查的用心,已经不可不谓深切真挚了。*提供 只是…… 维克多隔着老远,静静地看着。那些隐隐的担忧,只能压在心底。 一个追求着至高王座的男人,必然要不断地舍弃,不断地妥协。一个因为太长久地演戏,早已经分不清戏与人生的花花公子,就算动了真情,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改变那早已习惯的风流人生…… 这个时候,他若真的和东方所关心的某个女子,谈情说爱,只怕倾心倾意,浓情密爱之外,怕会有更多的苦痛纠纷,矛盾争执…… 而东方,又岂会坐视关系亲厚之人受苦受屈。以此人的冷酷狠毒,别说是王子,就算是国王,他心意一动,恐怕也是说杀就敢杀的。 如果能再晚两年……如果能再晚两年,让岁月为理查在聪明之外,更添些大智慧,让时光使得理查能更清晰地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那个无聊的位置也有了最后的胜出…… 或许,那时才相见相恋,对他们才是最好的。 可惜,理查等不了,而且他也并不在意这其后的危机。 这毕竟是理查的人生,理查的选择。谁也没有权力,自以为事且过于强横地插一手。而维克多,自作主张地劝说过东方一次,已经是有点小人之嫌了。再多的干涉和阻拦,他却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他还想不想快点赶到遗迹森林和别的兄弟竞争了?成天当着军队的面这样闹法,拖拖拉拉的……而且这也太丢王室的人了点吧!”的戏码反复上演,军队跟着走走停停,影子已经看腻味了。 “这种事对别地王子是丑闻。对这个从来不做正事。三天两头。让人家地丈夫或父兄拿着棍子追得满街跑地王子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国王连骂人地力气都可以省掉了。”闹。 “说来说去。还是东方地性子好啊!”法修居然还不忘抓紧一切机会坚定地扭转大家对东方地印象:“要不是他心软。每次都手下留情。理查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跳出来烦人。” 大家一起鄙视地瞪着这个为了私谊而混淆黑白地家伙。东方性子好?东方心软?这话鬼也不信。他不杀理查。也许是因为理查是王子。也许因为这里有几千军队。也许是不想希雅他们也跟着成为全国通辑犯……无论是哪一种理由。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什么狗屁心软! 事实上。这帮人就算把脑袋想破。也没有人能想出东方居然由着理查这样胡闹纠缠。也不下重手地真正原因。 其实。东方就是对维克多斩钉截铁认定某美女肯定抵挡不了理查地追求。一定会沦陷在理查地热情之下地结论。有很大地不满。他就想着哪天无聊地时候。让某美女现身出来。见识一下理查死缠烂打地本事。再狠狠地拒绝他。好好打打维克多地嘴。 他这纯粹属于一时意气。绝对胡闹地决定。却让理查借机扮了一回情种。 这会子,理查忍着**上每一寸肉的酸痛,慢吞吞又到了马车前。或许是因为太累了这次的爱情宣言都没力气嚷出来了,他的声音极低低得旁人都没听清 所有人都等着他再一次飞出去,然而,不知是东方被他的坚强执着打动了,还是已经烦得连出手打他的力气也懒得费了。总之,这一次,理查居然又一次成功地爬上马车,他居然可以伸手把车门关上,他居然…… 他居然一直一直在车上呆了很久很久。 大家瞪着马车的眼睛都瞪酸了,在心里默数的数字,也都乱成一团了,马车门才终于打开了。 而理查还是没有被扔出去。 他自由地,慢慢下了车,扯着嗓子叫一声:“卢瑟,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快来扶我,你不是还指望我这么一身伤,继续自己赶路吧……” 卢瑟偷偷翻个白眼,闪电般跃向前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所有人都望着理查。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然后,轰轰然,全军无数人问了出来。 “他答应了吗?” 几个高级将领相顾无语。是该说王子太亲民,太没架子了,还是这一连串地流星飞来飞去,把军队严格的纪律都给飞没了?这么无组织无纪律,他们这些带兵的人,可真是丢脸啊! 就连卢瑟,大大方方地半扶半抱着两脚软,根本连站都站不住的理查,也轻声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理查咧嘴一笑,那表情却有些象哭:“他答应了。” 四下里欢声雷动,热烈的鼓掌声轰然响起。 直到晚上扎营休息时,理查才找到机会,和卢瑟单独说明情况。 “答应?我的那件事,那个怪脾气的家伙要能答应才怪!他答应的是如果能有足够好的条件,他可以让 公主清醒过来。”理查说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之表。只怕还打不破那个僵局,没准现在还在当空中飞人。 “你们关马车里半天,就是在谈这件事?” “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说服他答应救醒那位公主。我还是拍胸膛保证了,我去帮他谈条件,绝对让他满意,又不让他操一点心。”理查轻轻吁出一口气。 萨尔瓦的公主可以被恢复正常,这一点会让他接下来同萨尔瓦的谈判交涉灵活方便许多了。 “那你当时怎么又故意引导所有人往那处想?” “不然我怎么办?我坚强不屈,誓死不退的情痴形象已经建立起来了。我要说东方没答应我,我就还得往马车上扑,还得让东方把我当块石头扔……”理查悲愤地说:“我就是个铁人,也经不起他一天扔上二三十回啊!” 卢瑟忍着笑说:“这能怪谁。你自己可以不去啊……” “不去?我吃了大亏,受了大罪,不捞点本回来怎么能成?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崇高形象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唉哟……” 身上这儿酸,那儿痛,理查只得一双手,简直都不知道该按哪一处了。 “都怪那个法修!专门弄那一套巫术异端,害得我不敢征召神官随军,现在伤成这样,都只能硬挺。”理查那悲痛的语气,简直是闻伤心,听落泪。 卢瑟白一眼悲惨地赤了大半个身体,趴在软垫子上,露出满身青青紫紫的的王子殿下:“要不我再去跟汉斯说说……”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火系法师,治疗魔法根本差得不能见人吗?”理查咬牙切齿:“我要是他手下的佣兵,他能这么对我?就算治疗效果再差,他也会一次次不惜耗费魔力地出手吧。” “王子殿下,他给你治疗,效果如果不佳,会被指责为不尽力,反而惹祸,他当然不如躲了省事。他又不是神官,他那点治疗能力,不过是聊胜于无。”卢瑟淡淡说。 “我是王子……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全身疼痛的理查又是委屈,又是伤心:“说来说去,都是东方和法修……” 无巧不巧,理查刚提起法修的名字,帐外居然就传来了法修的声音。 “殿下还没睡吧……” 难得那个对外人阴沉沉的黑暗法师居然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在外头打招呼,理查和卢瑟愕然相视一眼。 卢瑟轻声问:“他来干什么?” 理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脸色却阴沉下来,隐约总觉得似乎有大难临头。 帐外看守的卫士,客气地回答:“殿下累了,这时候应该睡了……” 那意思就是,没什么大事的话,麻烦你明天请早…… 可惜法修完全没有这么好的理解沟通能力,依然不知进退地说:“他白天受了一身伤,晚上怎么能睡得着,我是来帮他的。我有药,专治跌打损伤,方法是跟东方新学的……” 外头已经传来小**动,倒象是法修一边说,一边毫不见外地往里走,卫士们正头疼而小心地阻拦劝说,尽量把姿态放得坚决但不强硬,既要守好殿下的门户,又绝不可以得罪一个高级魔法师,这其中分寸的把握,确实很考验工夫。 帐蓬里的理查面无人色:“我不要他治……” “那你直接跟他说……”卢瑟毫无同情心地说。一个八级黑暗法师,在狂热中被拒绝会是什么后果,他实在是不想面对。 帐外混乱声惊心动魄,一想到法修那一堆把树皮煮熟,把草捣烂和在一起的药,一想到那黑乎乎恐怖的药水会被人灌到肚子里,理查就面无人色,恶狠狠瞪着卢瑟:“考验的时候到了,你就打算在这里干看着吗?你不是过誓要保护我到底的吗,该你上阵的时候你只打算袖手旁观?” 卢瑟失笑:“法修可是维克多的……” “去去去,维克多的面子也不管用!这件事,没的商量。”理查斩钉截铁,无比坚定。 “他说这法子是东方教的。” “那就更不能用了!”理查全身紧张,如临大敌:“东方不知道哪里看我不顺眼,天知道是不是乘机让法修整治我。” 理查就差没哭出来了:“要我吃那种东西,要我让一个黑暗法师,在我身上乱摸乱按,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他拉起被子,把自己半**的身体牢牢裹住,神情悲壮地说:“他休想碰我一下!” 卢瑟听了这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再看看理查拉着被子牢牢护着自己身体的样子,差点喷笑出来。 怪不得觉得这么熟悉呢!每回这位花花公子翻墙跳进贵妇人房间时,人家那些美丽的贵族女子,欲拒还迎,故作紧张的,大约就是这么拉着被子帐子什么的拦着自己,努力做坚贞不屈状的吧? 报应啊,报应。 第一百二十一章 车到山前 瑟十分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出帐去阻拦热心的黑暗法 如果不是因为理查已经只剩半条命,担心他让法修一折腾,只怕另外半条命都要丢掉的话,他是真想看好戏到底的。亲爱的书友:喜欢该小说,请到秀阅读 这一晚,理查的帐蓬外头闹了很久很久。 一个九级剑士和一个八级法师之间,争执了许久许久,热心法师一片好心要治病救人的嚷嚷声,响得让满营的人都能听清楚。 忠君爱国的将士们,闭上眼装成什么也听不见,努力继续睡觉。是不惜一切保卫王子还是得罪一个强大恐怖的魔法师,这选择题实在太难做了。 大人物们好整以暇,等着看好戏,竟是谁也不曾伸出援手。就连维克多,这一回都同情心缺失了。 一直闹腾了许久,许久,法修才失望地离开了。而整个过程中,那个敢于一次次挑战东方的耐性,坚韧不屈的情种,却躲在被子里,吓得心胆皆寒。 喜怒无常实力惊人的东方,却不如法修的一片好意更有威慑力,这个事实让躲在马车里偷听的东方,郁闷了很久。于是,第二天,借口要看书,他把好学的法修狠狠地踹下马车,再也不理会他了。 反正该教的理论,该传授的经验,都已经教完了,至于这种短时间海量填塞式的恐怖教育会不会误人子弟的问题,那就不是东方会考虑的。 在赶路的时候,东方抓紧时间,开始认真地参照着维克多的书,试着练习斗气。可惜效果欠佳。 东方本来隐约猜测,所谓的斗气,有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内力。但看了维克多的入门说明,才知道完全不同。 他本来是武学大家。凭着无以伦比地内力。和对武学渊博地知识。任何一门新武功。他都可以一点就会。一会即通。一通则精。然而斗气地修炼方法。却几乎和内力全无相通之处。虽说维克多那本入门书写得极浅显易懂。并没有什么深奥难解之处。但东方关了车门。不受任何人打扰地练习了一天。却还是没什么进展。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天地练习没有成就。那是再自然也不过了。但对东方这种学什么都效果显著地天才来说。可就是一场大挫折了。 当然。挫折感最大地。绝对不是东方。而是法修。 本来一片火热。想好好学习地心思被这么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被赶下马车。还被勒令不管有什么知识没想明白。都不许去打扰东方。 法修因有求于东方。还真不敢违逆了东方地话。只心里沮丧得要命。私下找希雅伊芙等人打听。东方这是要干什么?可希雅和伊芙也只是听了东方地吩咐说。不要去打扰他。自己还想找别人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呢。倒是维克多。猜出了东方可能是迫不及待想练练斗气试试看。也不隐瞒就告诉了法修。 法修可不管维克多替东方写书是为了替自己还人情。唠唠叨叨地把维克多一通埋怨。把自己想得到地罪名一股脑儿往维克多头上压。最后总结说。如果将来大6少了一种本来可以兴起地新医术。失去了一位伟大地医术大师。有无数人因为得不到及时地救助而死亡。那都是维克多地责任。 维克多只微笑着听,法修说一句,他应一句,最后也笑着总结:“是是是,大6毁灭,人类灭亡,全是我的错,我是第一大罪人。” 法修一肚子不快活,被他这么皮厚地挡下来,半点泄不得,只好灰溜溜自己去复习这几天新学的东西。 艾伦和影子倒是很为法修高兴。现在东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没空教法修了,等过一段时间,法修的那股子热情慢慢冷下来,应该不会还把这明明是异端的事情,毫无顾忌,惊世骇俗地闹出来吧?那大家也就可以省省心了。 泉音当东方是同族,恨不得东方学得越多,会的越多越好,虽然无论是学斗气和教药理,东方都是同样忙得没什么时间让她去和他亲近,但无论如何,东方自己学习斗气,都比教法修那种明显没什么用处,只会惹祸的事情要好得多。所以她也同样十分欢喜。 可谁也没想到,东方的车门从一大早关上,就一直没有打开。就连吃饭的时候,希雅在门外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她。 大半天之后,与东方较接近一些的人,都时不时会注意那静悄悄没有一丝声息,紧紧关闭,似乎把全世界都拒之门外的马车。 直到傍晚的时分,车门打开,一直闷在车里阴暗处的东方也一跃下车,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自然而然聚在他身上。 “没什么事吧?” “你一直没吃饭,饿了吗,我给你留了些吃的……” “怎么样,练得还顺利吗?” 最早聚到他边询问的,自然是三个女人。 东方看看既关切又担忧的伊芙希雅和泉音,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大惊小怪得厉害。不过就是关起门研究了一天斗气而已,他要是象以前那样,为了某样神功,动辄闭关个一年半载,还不得把 急死。 “我不饿。”他摇摇头,制止了伊芙去替他拿吃的,然后抬头看看天色,又四下望望正在前进的队伍,再眺望了一下远方:“怎么还在走?” 天黑视物不清,大队人马行走,如果不是特别赶的话,到了傍晚,就应该开始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了。理查的这支队伍是要浩浩荡荡,一路上做足气派威风,唯恐天下不知地向前走的,自然不用急行军,看天光,应该已经是休息的时候了?而且东方可以看到左方远处,隐约有座城市,军队稍微往那边移动一点,就可以驻扎下来了。 泉音哼了一声:“本来是应该在城郊休息的,不过,理查那家伙心眼太坏,一心想占维克多的便宜,所以坚持要继续前进一段路才休息。” 东方有些不解,幸好有希雅在旁及时补充:“再向前走一段路,就该到维克多大公的领地了。” 维克多的领地嘛,说起来很是滑稽。他身为大公,又是功勋卓著,法律所定,封地的面积一定是不能小的。可是他这人又碍了国王的眼,于是他的封地,面积是够了,可是却不是连在一起的,东一块,西一块,全国到处都是给他的指甲大一点的飞地。 象前方那个约克小镇,已经是较大的一块地了,维克多还有很多封地,是一个又一个穷困的小乡村。而且就连那些村子,泉音都确信,必然是国王举着灯,仔仔细细在地图上找了又找,生生给维克多找出来的全国最糟糕的地方。 那么多零零散散的领地,竟是没有一处算得上富饶的。没有靠海的港口,没有繁华热闹的要地。没有矿藏,没有资源,连土地都贫瘠得不易种出粮食。很多村子在大山中,森林里,连通向外界的象样道路都没有。 有好些封地,本来是有没落的贵族领主的,就是因为永远入不敷出,领主最后都情愿放弃领地,才把土地又并归了国王,然后又被国王像扔破烂一样打给了维克多。 泉音到现在,仍不能想象,当初维克多是以什么心情,接过封地地图的。 她记得,她认识了维克多许多年。而初见他时,维克多正在第一次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沉默着一处,一处看过去,看着他治下,饿得奄奄一息的领民,然后走过爵位远不如他的其他贵族治下繁荣的城市,看着他治下,只能在石头缝里生长的微薄庄稼,然后行过其他贵族们的千顷良田。看着他治下,那些连衣服都穿不起的穷人,然后走过一处处由别人治理的商业之都。 她记得维克多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卖了,王都的华丽房子,房子里的家具,装饰品,所有能值一点钱的东西,甚至连自己剑上的宝石,维克多都全取下来换成了钱。身为九级骑士,盔甲和长枪就如同自己的手足,他却将自己一直随身的价值不菲的盔甲长枪,也卖给了喜欢收藏武器的人。 他带着这些钱,和孔拉德同行,绕着全国各地,去巡视自己那东一零星西一丁点的领地。每到一地,就召集附近的商人,有经验的农夫,其他各种行业,较有成就的人一起去查看,分析,当地有没有什么可以摆脱贫穷的办法。如果实在毫无展机会的,他情愿弃了那荒凉之地,直接把领民们移走。而只要有一丝展可能的地方,他都倾力而为。 他出钱修路,搭桥,打井,通河,他无息借钱给领民,购买各种工具,种子,牛羊,他重金请来各行各业,出众的人才,按各地最适合的产业方式,教授领民们种种技能,或种田地,或养牲畜,或植果林,或学手艺。他通过孔拉德鼓动商人,出资帮助这些贫苦领民,建立起立业的根本。 那段时间,维克多将领地里的各种税收,都降到了一个纯象征性的数字。而对于那些勇于投入进来的商人们,更是大方地把数年的商税全部免掉,并一再承诺要保证所有交易的公正,保证商人们每一批货物,每一笔金钱地安全,且绝不会受任何势力以任何理由,骚扰盘剥。 别人是从领地里收钱,他是只能往领地里砸钱,没过多久,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卖光了才凑的那点钱全都用光了。向商人借钱也借到到没有人再给敢借给他为止了。而投下去的钱,却还是连个水花都不见溅起来。 这些投资,这些帮助,虽然都是说好了以后赚了钱,要给维克多这个“股东”极高的分成利润的,可是零蛋的分成再高也还是零蛋啊。 许多人袖手旁观看热闹,也有许多人摩拳擦掌等着维克多将自己逼上绝路,好再推他一把。 你是让手下人喝西北风去?还是去做些非法交易,给人小辫子抓?还是低头去借那些肯出大钱的高利贷,然后一辈子还不起债,翻不了身? 维克多哪条路也没有走。他去了佣兵工会,干了件他这辈子极少数以权谋私的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坐针毡 了弄到钱,维克多居然直接去登记佣兵,借着王族的t7势欺人”,硬是要求无视佣兵等级,直接接最高最赚钱的任务,而且详情不记入佣兵档案。后来人们总觉得维克多弄个花钱永远比赚钱多的佣兵团,是为了好玩,却不知这支佣兵团当初的建立,纯粹是因为某人穷疯了。 可佣兵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最高级的委托,没有一件不是危险重重。维克多根本不敢让普通士兵护卫跟着自己去冒险,所以,陪着维克多登记佣兵团的,只有身边几个实力不弱的好友。 至于那个威风杀气的佣兵团名“铁血”,则是几个人碰一下头,随口决定的。为的是这个名字听着似乎很严肃很吓人,很有种一往无前的味道,接任务时,也许可以让雇主更信任一些。 那段没黑没白,接任务赚钱的日子,那段三天两头,冒险拼命的日子,简直把人几辈子的辛苦,都耗尽了。每一次任务做下来,他们都免不了是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凄惨无比。而刚刚喘过一口气来,恢复一下魔力,修复一下武器和盔甲,找神官治疗一下外伤,就又得紧赶着再去搏命,连一个晚上的好觉都睡不得。 某一天,好不容易从某个死亡山谷跑出来,大家一起东倒西歪地躺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维克多咬牙切齿地脾气:“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谁说佣兵的人生充满精彩?谁说冒险的生活充满刺激?说这话的人,肯定是不用天天拿命来拼!我誓,等以后咱们有了钱,一定天天能睡就睡,能吃就吃,做任务就只当调济好玩,稍难一些的,我们都再也不理会了!” 要不然,后来“铁血”佣兵团实力惊人,怎么却从来不做任务稍稍危险的工作,导致整个佣兵团的等级长期停滞不前。实在是因为那几年,把这几个人给折腾苦了。 现在维克多治下的领地,富有安定,他们这个佣兵团就整天满世界逛着玩,日子如此悠闲。可回想起当初燕子衔泥一般地积累,在几乎绝望的境地中苦苦努力,泉音也觉感慨万千。 希雅看一看身前身后,黑压压成片的军马,虽然听了泉音的解释,依然有些担心:“就算现在大家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些,可是,一个小镇,能临时供应几千人的补给吗?这么多的军队就算是驻扎在镇外,也会弄得人心惶惶吧?” “放心吧,你别看那镇子小,那可是这南方三省最热闹的商业集市之一。各地的商人都在这里做买卖,每天有天量的钱币流动,各种物资多得数不清。别说是这几千人,再多一倍的人也能供得起。”泉音欣欣然说。 东方微微皱眉,举目再次注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回头看看那座越来越远的城,暗自回忆了一下大6地理图册中这一带的地形。 “从道路上来说,那处小镇远不如那座城四通八达,商家怎么会汇聚在镇子里。” “镇子小是小。可是凡在维克多治下。所有地领地。最早投钱地商人。都有若干年免税地优待。后来地商人。也只需要交纳最基本地商税。而且他扔了很多钱专门修路。那里地位置虽然不是最好。路况却是最佳地。稍微绕一点远地话。哪里都去得。而且他保护治下一切交易地公平公正。所有货物地真实可靠。任何不法地行为也都会立刻受到严厉地惩治。有这些在。对于商人来说。绕点远路又算得了什么。” 伊芙倒是好奇了:“这些不都是领主该做地事吗?有什么奇怪地?” 希雅轻轻叹息:“但是大部份领主。都不会肯做这些本来是他们该做地事。” 泉音欣然说:“是啊。维克多除了最开始吸引商人过来时。给出了许多优待之外。对于后来纷纷聚来地商人。他给予地。只是一个公开公平地待遇而已。可这就已经足够了。商人们来得足够多。就会有更多地人来到这里交易。交易得越热闹。又会有更多地商人过来。商人多了。住宿食物以及许多必需品地店铺就一一立起。农民卖粮食地收入也越来越高。卖地东西多了。大大小小地作坊也建起来了。很多人又都有了收入生计。就连其他和我们相邻地邻地。因为天天有大量商队通过。都跟着沾光财。” 伊芙不解:“既然兴旺达地方法很简单。那别地城市就不能跟着学吗?” “简单?”泉音冷笑。“维克多的管理方法是很简单,无非是公正,廉洁,以及行使保护者的责任而已,可这么简单的法子,就是谁也学不去。” “比起直接伸手要钱,那叫什么简单。这种笨法子,人家不是学不去,是不乐意学,泉音你可是冤枉了大人物们的智力了。” 法修也凑和过来,笑说:“就算他们能忍得住不盘剥,他们能有那个本事担当吗?维克多会为了一个商队在运送粮食通关时,被多收了一成过关费,就单人匹马,疾驰数日,赶到凯罗城,从守城门的税官一路追究到治安官,城守,和领主,硬是掐着税法条文,跟他们大打官司,就算人家赔礼倒歉,双倍赔钱都不同意,非要依法处理了当事人才作罢。当时那个商队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跟维克多认识的,他们只是刚从维克多的领地购买了大量粮食,维克多就替他们出头争到这种地步,这样的恶人笨人除了维克多,再没有人肯当了。” 希雅讶然:“那些人就这么容易屈服?”她也是贵族,当然知道,各地那些盘剥的名目,从来就是花样百出。不合税法是不合税法,可是要真为这种事来争执,来打官司,那是绝对争不赢,打不胜的。所有涉及的人员,都会齐心合力,硬是将无理变成有理。” “他们倒是不想屈服,可是谁也不愿意让一个九级战士的铁手套,跟自己的鼻梁做亲蜜接触啊。”泉音得意地说。“维克多 抠着税法条文说事,他们又抓不住他别的的把柄。 法修怪腔怪调地提高了声音:“维克多那人其实很小心眼,睚眦必报起来也很绝的。你没看我们到现在在到处扫荡围剿强盗么。谁敢抢了来他领地做生意的商人,他就让佣兵团血洗报复。所以跟着他做买卖的商人都放心。哼哼,别的贵族的私兵,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能行,真正要豁出命的苦战,能指望上几个。 雷蒙伯爵听得十分尴尬。维克多数年如一日地到处扫荡强盗,与其说是替商人们出气护航,倒不如说是在警告若干贵族。他把荒败贫穷的领地,变得满是生机,繁荣富有,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睛。只是谁也不敢在明面上跟维克多过不去,而那些针对维克多领地的一些强劫和骚扰,其实是一些大贵族们暗中收买支持强盗们去做的。 维斯王国政治稳定,近年也没有什么大的天灾,各处哪里来的那么多无法剿灭的强盗?通常还不是有人借助强盗敛财和攻击异己,官匪一家,自然是屡剿不灭。可是遇上了维克多,他们却算是倒了大霉。 维克多的反击,根本是赶尽杀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四下扫荡审问,真正是迫于生计而为盗,并且并无过多恶行之人,通常能得到他的赦免,并收进黑骑,成为他的战士。而其他人,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他是一概处死。 血洗了许多巨匪盗窝,顺便也了许多回大财,砍了若干贵族伸得太长的手,割了他们身上最值钱的肉,这狂风暴雨,理直气壮的扫荡和报复,让一堆手脚不干净的贵族们天天坐卧不宁。怕维克多上门算帐,心疼损失太大,担心名声全毁…… 这种烂污事,牵扯的贵族们太多,真要追究下去,必然造成严重动荡,所以维克多也只能按捺了脾气,没再追究恶。虽然如此,许多强盗们被维克多追得走投无路,返身去向背后的老板摊手要保护,要巨额赔偿,甚至反噬的事都常有生。 现在听泉音和法修一搭一档,话里有话的明讽暗刺,做为国内有数的大贵族,兼国王倚重的臣子,雷蒙伯爵真的是无比尴尬。 伊芙却全然听不懂这样的弦外之音,只十分羡慕地问:“那现在,大公殿下应该很有钱吧?” “切,这家伙,以前借的钱实在太多了,现在还在还债呢。他自己花钱又散漫惯了,没个成算。他的黑骑,还有弄着玩的佣兵团,还有下属官员们,都是烧钱的。还有很多人拿他当金矿,有事没事就摊手要钱……”泉音言下有意地瞪着法修说,“总之,他的钱再多,也是左手进,右手出,真正留下来的不多。这还是有孔拉德给他看着,否则他迟早得穷得把他自己卖了还债。” 本来东方不过是信口问一两句话,倒引得泉音和法修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声音渐渐大起来,前后左右的人都能听到。 士兵们想着传说中维克多属下们优厚的待遇,眼中满是羡慕,军官们想起维克多的以个人勇武力压全国贵族,以一支佣兵,扫荡诸方巨寇的故事,也不觉深深憧憬。雷蒙伯爵以及随行的几个小贵族们,却是脸上红,头上冒汗。 当初维克多得了那全国最乱最穷的飞地后,所有人都用看好戏的心情等着他出丑。维克多变卖一切做资本,努力改善领地的行为,在所有贵族看来,都是愚不可及的。那么穷,那么乱,又东一块,西一块的领地,根本不可能有展。加重点盘剥压迫,所有领地的收入加在一起,勉强也就够维克多和属官们安安生生过日子了,偏要把全副身家填进无底洞里。 就是维克多一次又一次,亲自去请求各大商会,各处巨商,真正肯受他邀请,帮助他的人都不多,大部份人不管维克多许下多少好条件,也不肯了出手,认定他不可能有机会,不值得为他把钱扔进无底洞。 谁知道,那一块块零零散散没人要的穷地方,串联起来,反而铺开了一张谁也比不得的商路网。贵族们看得眼睛冒火,却没有胆子,也没有办法从中取利。这本来就是许多贵族们的心病,听着泉音和法修这一番略带讥刺语调的话,当然更是不舒服。 不过,这一行人里,最不安的,却是维克多自己。 虽然东方没有说什么话,但维克多明显感觉到,随着法修和泉音的吹吁,东方对他的兴趣,又加深了不少。 都已经说过了,被东方这种人感兴趣,是要出人命的,怎么就是没有人信呢? 泉音和法修这两个笨蛋,这不是催着东方来找他麻烦吗? 唉,这也罢了。反正看东方那架式,迟早是要找他打一架的。实在不行,他豁出去也就是了。可是,这二位这么明显地在东方面前抬高自己,别人怎么看? 自雷蒙伯爵以下,一群人都露出警惕的表情,就连理查也摆出一副深思的样子。 别看他目前似乎很威风,没有人敢惹他,可是那些人,对他的忍耐也是有底限的。他要这样明目张胆,努力拉拢示好一个不弱于大魔导师的强者,只怕会有很多人生出许多无聊的猜想,那麻烦可就无穷无尽了。 维克多遥遥用警告劝止的眼神望过来,可惜没人理会他。泉音和法修还是执着地对东方去讲维克多的许多英雄事迹。 东方倒是感应他到的目光,微微转,冲他一笑,那笑容摆明……就是讽刺啊! 呵呵,开宗明义,开门见山,那个票票啊,粉红票啊,手指对对,圈圈画画,又到月底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票的投张票去,没票的给点推荐,哈。 笑咪咪,是女频粉红票,不是主站月票啊,不要浪费,呵呵,不要浪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躲无可躲 心水果,好酒好菜。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一场为应对国际纠纷的严肃进t3,变成了数千人的轻松大聚餐。 希雅大大方方,高高兴兴,将她买来的酒十之都转赠给了周围的人。得了酒的众人,迫不及待,开封畅饮,一时间,空气中满是酒香,兴尽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希雅激动得双颊通红,欢喜无尽。几个商人看着她,好生奇怪。怎么他们的酒卖得好,这位大美女倒是比他们还要开心。 人们吃着喝着,说着笑着,天南海北地聊,但大家最有兴趣的话题还是…… “咱来下注吧,你说理查殿下,这次的热恋会持续多久,十天,一个月?我赌不过三个月。” “胡说,你看他为了那个美女,都摔成什么样了?我赌这一回,不会低于半年……” 窃窃私语,低低轰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如果不是理查现在过于震惊,心神散乱,只怕会又羞又气。他做出那么大牺牲,挣来的所谓一代情种名声,在大多数人心里,最多也就是坚持个半年的迷恋而已。 “理查殿下这次看中的女人到底是谁啊?究竟有多漂亮?我猜说不定是那个神秘魔法师的女儿。” “有道理!听说宠爱女儿的老头,都把女婿当成抢走女儿的仇人。” “任谁现这么个花花公子想要追自己女儿,都会脾气的吧?” “也对也对,当时看理查殿下很可怜,也很有勇气,咱们就心软了,巴不得那个魔法师手下留情。可现在想想,那个魔法师还是心不够硬,最后还是没坚持住啊。” “是啊……”某个士兵慨然叹息:“心一软。就被那家伙给骗过。把女儿送到老虎嘴巴里去了。” 东方唇边掠起一丝微笑。人地想象力。可真是有趣啊。 “我看未必是他地女儿。也许是他徒弟。性子古怪地魔法师们。通常不都会有一个很漂亮地美女徒弟吗……” “你吟游诗人地故事听多了吧?嘿嘿。你说。那个。会不会。那美女根本就是那个魔法师地情妇……” 周围一群人恍然大悟。连拍大腿:“想想看。还真有可能啊!就算是要向女儿求爱。也不用下手那么狠啊。如果要抢地是他情人那就完全合理了……” “可是他那么老……” “他是魔法师啊!肯定有很多法子老当益‘壮’……” 东方差点被一口酒呛到,赶紧把酒坛子放下。算了,还是等下次周围清静点的时候,再好好喝吧。他抬眼看看某个方向,一群聚在一起,猛点头,仿佛觉得某件事大有可能,大有道理的士兵,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这个时候,从镇子里出来的一干镇中重量级人物,能拉的生意都拉完了,很自然地就都集中到了做为领主特使的艾伦身边。 镇长客气地问:“特使大人,请问我们还可以为领主做什么?” 按理说,维克多是大公,爵位之尊,仅在国王之下,领民们称他大公殿下,这才是最常见的叫法。但是,在维克多的领地,人们只是叫他领主,大公也好,殿下也罢,甚至大人,这个词都很少用。 在这片大地上,有许多大公,许多殿下。但他们的领主,却只有一个。艾伦微笑说:“你们做得已经太好了,我再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今晚所有的花销都该是领主出的,我会通知孔拉德社长拔款过来的。” 镇中几个人相视一笑,商社社长摇摇头说:“这笔钱就不用记在领主名下了,算我们的就好。” “这怎么行?” 镇长笑着说:“就当是我们为领主献上的一点心意。” 艾伦摇头:“接待这些人,是领主的责任,由他负担一切费用是应该的。大家都交足了税,不用再额外负担什么。” 商社社长一笑:“我们承受了领主那么多保护和照顾,这却是我们少数可以给予微薄回报的时候,请特使大人允许我们尽一份心…” 艾伦想了想,笑笑:“这样吧,不用按市价计,你们把一切开销,都做成本价,报数字给我就好,这样,你们也为领主尽了心,领主也没有让你们赔钱,大家两便。” 几个商人相顾而笑,一人朗声说:“特使大人,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根本没有赔钱。”他伸手指指四方:“我们卖的东西,价钱可都不便宜,还有被我们引到镇子里去休息做客的军官和贵族们,不花光他们口袋里大部份的钱,是出不来了的。几件漂亮的奢侈品,我们已经在雷蒙伯爵和理查王子那里,得到了十几倍的巨大利润,最重要的是,我们也乘机和几个贵族谈下了好几样可以长期供应货品的生意,对了,东方美人也拿到了巨额的订酒款,事实上,借着这次的招待补给军队的公务,我们赚的远比付出的多。” 镇长微笑着补充:“最近有很多大人物带着大队人马去遗迹森林,沿途所经的城镇乡村,受害不轻。他们常常在白吃白住之余,还责骂大家招待不周,部下又有很多欺凌骚扰抢掠民众的。可是在我们这里,哪怕来的是王子,他们整个队伍,都没有一个人,敢于随便扰民。因为有 庇护,我们才能做这一次成功的生意,而给军队提供t是我们做好这次生意的成本而已。我们要是连这笔钱,还要坑着领主大人出,那简直就是强盗,专做无本买卖了。” 艾伦思索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代领主,谢谢你们了。” 几个商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由镇长站出来说:“有件事,我们想请特使大人帮帮忙。” 艾伦等人心中略略警惕,脸上只微笑着做出准备倾听的样子。 几个大商人,居然都很肃然地对艾伦行了一礼,由为的人说:“请特使大人,代我们向领主,转达我们的敬意和问候。我们永远铭记领主为我们做的一切,并永远以身为领主治下之人为荣。” 艾伦神情也转肃然,目光凝注众人,沉声问:“治下之人?” 几个商人都是微笑:“我们已经把户籍迁到领主治下了。” 四周有数人低低惊叹。 虽说维克多治下的商业络极达,很多商家的事业也一日千里地展,但很多商人,哪怕整年整年都在维克多的各个领地间,来回做生意,但他们的出身,他们的根基通常还是大城市,甚至有可能是王都。把户籍迁到维克多的治下,也等于把整个事业的中枢移过来了,这样的决断,当真让人感叹。 艾伦抬,目光在全军营的某个位置微一流连,这才微笑着对他们还了一礼,温声说:“我保证,大家的心意,领主一定会知道的。” “维克多就在这里,他当然会知道。”一声笑语,惊得一干商人无不又惊又喜。 泉音和法修却互看一眼,都有点儿坏心眼得逞的得意。刚才东方问起维克多的事时,他们故作神秘,就是要引得东方揭穿维克多。不用他们出头得罪维克多,又可以看热闹,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什么,领主就在这里?” “在哪里,在哪里?” 几个人哗啦一下,把特使大人扔下,转眼就围住东方追问了。 “他一直就在队伍里啊,你们去细问问那些士兵将领,维克多大公殿下是不是这次行动的领之一?”东方出奇耐心地对他们说明。 “那领主现在在哪儿?” “看到你们来,他就躲到人堆里去了,刚才好象是在……”东方漫不经心地向某个方向张望。 隐蔽在人群中的维克多苦笑。隔着老远,他也能看到,夜色中,东方的眼睛,出奇地清亮,带些淡淡的戏谑之意。 这个人,绝对绝对是故意要找他麻烦的! 他的衣着一向朴素,很少贵族的奢华,长得也只是普通的英俊而已,在夜晚,往军队人群中一混,一点也不扎眼,就象个中层的将领或贵族。但现在让东方这一指明位置,立刻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镇长等仅有的几个见过维克多的人,当然马上认了出来:“领主。” 随着这一声叫,一干人就跑了过去。 在军营外围的一干商人,和镇民们,也察觉了动静,纷纷向这边注目而视。他们不能进入军营,只能远远看着。 忽然间,人群中出一阵阵欢呼,估计也是认出维克多了。有几个人,立刻转头就向镇子那边跑,度快得惊人。留下来的人,也没什么心思再做生意,大多都踮着脚,极目向这边看来。 接下来的情节,在东方看来,并没有什么新鲜奇特的。无非就是几个大商人,围着维克多表达尊敬崇拜,维克多心里无奈,脸上还要带着笑地接受大家的好意。 既然躲无可躲,他也只好站出来,笑着走出军营去,向他的领民们微笑致意。听着人们的欢呼,接受人们崇拜目光致敬。 东方觉得很无趣。 这有什么,想当年,他名动苗疆之时,不管到那苗家的哪一峒,人家都是全峒出迎,举族欢呼的。多少苗家美丽的姑娘崇拜深情的目光就盯着他不舍得放。 不过对于维克多的不自在,他多少也可以理解。不是人人都有他东方教主那种绝对我行我素,对身外环境,旁人心境,都全不在意,绝不受影响的坚强心性的。以崇拜感恩为名的围观,有个一两次,自我感觉当然很好,但对这个领地遍布全国的人来说,走到哪里,都让人这么一围,让一堆人象看猴子那么看,不管高不高兴,心情如何,都要满脸带笑地回应人家的热情,这日子确实不太好过。 可是,为这个理由,躲着不出头,也没什么。但这也不至于让法修和泉音露出那么神秘且有些兴灾乐祸的表情吧? 这边,法修一直冲镇子那边望:“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作的废话分割线 明天就是十月一号了六十年大庆国庆大阅兵大家期待很久了吧估计明天会有很多要守在电视机前不舍得离开了 很俗气很老套地说一句愿国家昌盛人民安乐(,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众矢之的 里法修一直冲镇子那边望:“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 泉音在旁笑:“急什么,人家总要准备一下,象个样子。该章节由{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还有些人要临时把事情提前,各方面都要打招呼的,反正他们的人,把维克多都围死了,也不怕他跑,迟点也无所谓。” 影子也跟着哈哈笑着,丝毫不象那永远藏在阴影中的刺客。 他们看着高兴,其他人看了这种场面,心情却未必好。 军中的将领们,随行的贵族们,或大或小,都有自己的领地,可还是第一次看到普通领民,对领主这样的热情欢迎,心中不免生起些羡慕嫉妒之意。 雷蒙伯爵这种地位的贵族,却是心间凛然。维克多受领民的爱戴,这事谁都知道,但亲眼看到领民们对维克多如此拥护,却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眉头微皱,忽然扭头,下意识地看了理查一眼。 出乎他意料的是,理查并没有和他一样,忧形于色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眼睛有点直,神思不知还飘在天外的哪一处,竟是连眼前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雷蒙伯爵咳嗽一声。 理查居然没反应。 雷蒙伯爵皱了眉,只得重重喊:“殿下!” 理查震了震,猛然醒转过来:“伯爵!” 雷蒙伯爵向着维克多地方向微微点了点下巴:“大公殿下。真是深受领民爱戴啊。” 理查也抬眼向那边看了看。却是淡淡一笑:“难得我能干地维克多叔叔。也有做不来地事啊。” “做不来?” “伯爵没现吗。他其实应付得很牵强。一点也不自然。”理查微微一笑。 在旁人看来。维克多那温和亲切地态度已是极好。理查却是一眼就能看出。维克多应付别人地热情时。那股子努力掩饰地生硬和艰涩来。 他从小就英俊漂亮。又能说会道。通音乐。善绘画。为了吸引美女地注意力。还专门研究怎么出风头。怎么显能耐。怎么接受别人地崇拜与爱慕。象这样成为所有人注目地中心。接受别人地夸奖。让人用火辣辣地眼光洗礼那都是家常便饭。他地应付手段。也熟练至极。对这方面地眼光。当然也厉害得多。 好在这时,镇长等几个德高望众的人,也把热情的民众劝退开了。不让大家一直没完没了地围着维克多。 又有不少人热情地拿出自己摊子上最好的东西,非要送给维克多表个心意,被商社社长一通臭骂给轰了开去。 维克多才松口气,那位社长已是笑着说:“他们拿出来贩卖的能有什么好东西,等我回去,好好找一找,把我们的精品拿来,给领主赏鉴一下。” 维克多很想苦笑,却又不好真给这样的心意泼冷水,只得含笑应付着。 这样热热闹闹,时间呼啦啦就过去了。开始的轰然骚动,倒还引得全营军兵注目,现在看久了,也就无所谓了,大家各干各的事,吃饱喝足,收拾东西,准备晚上休息了。 而这时,镇子里,却又有人出来了。 看起来,不象是全镇人民听说领主来了,倾巢而出,以表欢迎。 因为出来的只有十来个人。 两个一对,一男一女,每一对人,都是女的坐着马一类的牲口代步,男的在前面牵着缰绳。 无论男女,都是一身漂亮的新衣。连女人骑的坐骑,都刷洗得格外干净爽利。 男的头上戴着青草鲜花织成的环,牛马的头上,也套着巨大的花环,女的文文静静侧坐在坐骑上,穿着鲜艳的彩裙,头上,颈上,双手,双脚上,处处美丽的花环,漂亮醒目。 开始的时候一群人为维克多而欢呼,军营里也有人不加理会,可这会儿,上到雷蒙和理查,小到一个军中的马夫,都忘了手头上的事,人人眼神怪异,盯着那迤逦而来的八对男女。 镇子里的领民们,也微笑着向两旁退去,让出宽阔的道路来,人人面带微笑。 镇长等几个镇里的大人物们,也满脸的慈祥欢喜祝福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 至于中间那位大公殿下的表情…… 东方阅历过人,经验十足,一眼就能看出维克多那种心里苦,却又不得不继续微笑的样子有多么可怜。 不过,他的心肠向来很硬,看着不但不心软,反倒有些高兴,只是实在不明白生了什么。 “怎么了?” 这一次,连希雅也呆呆望着那边,脸上表情十分特别,竟然没理会东方的话。 倒是伊芙迷迷茫茫,不解地看了又看,终于说:“她们的样子好象是要嫁人啊,我们村以前姑娘们出嫁打扮得也差不多。” 东方一愣:“总不可能是镇里感激维克多,要嫁八个女人给他吧?” 泉音忍不住低笑起来,法修也忍着笑说:“怎么可能。平民不得 允许,连碰触对方都是不可以的,哪个小镇能找出八|送出去。再说,如果是贵族,出嫁的规矩就麻烦多了。” 影子叹口气:“都这么明显了,东方你不会真的看不出来吧。” 伊芙也点头说:“肯定是不会嫁给维克多,她们嫁的就是帮她们牵马牵牛的人。我们村里,也是年轻的男人牵着马到对方家里,把美丽的新娘带回家的。” 东方皱了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这应该是很简单很正常,所有人都该知道的事,可不是人人都知道他缺乏常识吗?不知道也是正常,为什么泉音和法修却还是那种带着笑的鄙视眼神。 希雅终于叹了口气,轻轻说:“这是初夜权啊!” 初夜权是贵族们的特权。领民要嫁人之前,领主有权先享用她。如果领民结婚,不通知领主,则男女两家所有的财产,都要被领主没收。 这种特殊的权力,东方在上也是看到过一两次的,但知道,和能想到,那是两回事。东方的思考方式,毕竟受着原来世界的巨大的影响。在原来的世界里,苗家儿女在男女之事上勇敢热情而自由,而汉人的规条法则,却又把贞节礼教等东西,捧得很高。 所谓初夜权之类的事,闻所未闻。就算是**掳掠无所不为的人,也不敢把这种事,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列入法条。 东方受汉人的习俗文化权谋智略影响很大,所以,看到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初夜权,这件他本来已经知道的事情上去。 初夜权?连一向天塌下来,都懒洋洋未必会抬抬眼的东方,这会眸中都满是兴味趣致的光芒。 他目力耳力,那是好得出奇,隔着那么远,他都能看到伟大的传奇英雄,维克多大公额头上,消消流下的一滴冷汗。 非常难得地,东方大方地给予了维克多一点点同情。 八个青春少女啊,这一个晚上,得多辛苦多英勇才行。 而且,旁边还有人家八个马上要当丈夫的人在等着,四周连士兵带镇民,有五六千人守着,没准都要在大公殿下的帐蓬外头听动静…… 怪不得维克多不敢露面呢,就算是换了任性肆意到东方这种程度的人,要面对这么恐怖而艰巨的任务,估计也得躲起来了。 东方极有兴致地看着那些打扮得干净漂亮,人人都满身动人的花香,脸蛋红扑扑的的姑娘们。她们也许并不特别美丽,但她们那么年青,青春让她们的皮肤泛起了光泽,让她们的眼睛充满着活力。那样地惹人喜爱。 他的眼睛,自然而然,又在那些贵族和将领的身上一转一瞥。 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把礼教,贞操放在至高的位置,但是,正常情况下,人们也不会是这么高兴这么快乐地主动要求领主们行使初夜权的。 维克多的桃花运,明显正在让其他的大小贵族们心中十分之不平。 他们领地里的女人,跑到他们面前请求准许结婚时,可都是故意打扮得难看得要命,还刻意好多天不洗澡,一身臭哄哄,努力让他们败兴的。该不就算维克多是大公,事情也不公平到这种地步吧? 理查却是看着好笑。亲眼目睹维克多的窘态所带来的满足感,让他把心中的那件大事,都暂时放下来了。 “真是让人妒忌啊,这世上居然会有比我更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别的贵族们敢怒而不敢言,那是真妒忌,理查这般轻轻松松说出来,却分分明明是带点奚落和好玩了。 雷蒙伯爵也欣然笑说:“当年伯林镇的那件闹剧,可是让全国的贵族们笑话了好几年。大公殿下在女人方面,好象一直就不怎么应付得来。” “是啊,我亲爱的维克多叔叔,似乎一向不怎么懂得欣赏女人的美丽。” 王都的大小舞会,从不见维克多参加,立了功勋回来,别的骑士们,都会被崇拜的贵妇,少女们包围,他却总是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理查有些恶意地笑笑说:“其实我真的很好奇,我这位了不起的叔叔,到底有没有碰过女人。” 身边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那也不至于,大公殿下身边也不缺女人啊。 那个漂亮的精灵,还有铁血佣兵团里的女佣兵们……” 理查不以为然地笑笑:“他拿泉音当朋友,拿那些女佣兵当手下,就是没真的当成过女人。这么本事的一个人,却从来不知道怎么欣赏女人才是最好的。” 雷蒙伯爵微微笑说:“也许,他根本就不怎么喜欢女人吧。” 这话纯是玩笑的语气说出,不知为什么,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吾子吾民 果不得不在触怒国王和触怒神殿之间选择一样,任何都会选择触怒国王。 在国王的面前,只要足够小心谨慎,贵族们总还有法律和传统赋予的基本保护。而如果触怒了神殿,就算是贵族,也免不了凄惨的下场。 国王的手,伸不到国境之外,神殿的势力,却遍及大6。国王是世俗的尊贵,神殿却是神灵的代言人。如果有哪个贵族被神殿判定为渎神,他自己,甚至他的亲人,都可能被当成异端处死,而他的土地将被收归国有,他的财产,将由国家和神殿平分。 事实上,判定富裕之人为渎神者,而将其财产加以瓜分,一向是神殿的生财之道。只是神殿也要顾忌各国王室和贵族的反弹,一般也并不敢过于肆意。然而……如果某个贵族,遭到所有的人的嫉恨的话…… 借用神殿之手,会是最干净,最彻底,最无后患的解决方法。 理查的胸口有些闷。 如果能把某些违背自然亵渎神灵的事栽到维克多身上,让神殿出面,而他们举国上下,再响应神的旨意,就算维克多是维斯王族,恐怕也一样是难以逃脱成为异端的下场。 成为举世皆非的异端,那可是比在国内贵族的争权内战中失败还要可怕得多。 他徐徐呼吸了几次,这才能玩笑一般,同雷蒙伯爵说笑着,把当初维克多出的丑拿出来给大家取笑。 “当年啊,维克多在坎宁镇,可是出大丑了。”相比法修和影子对东方多少保持的敬畏,泉音却是态度自然许多,此时也正不遗余力,在东方那边说维克多的笑话。 “那时我们刚刚开始赚钱,坎宁镇展地尤其好,孔拉德就鼓励维克多去坎宁镇好好巡视一下,以领主的身份给大家打打气。 为了宣扬我们伟大地领主已经很有钱。我们伟大领主地领地已经很有实力。孔拉德把手头上刚收上来地一点钱。全花在打扮维克多身上了。那一身地金碧辉煌……”想起当初维克多被孔拉德拾掇出来地恐怖样子。艾伦等人都跟着笑。 东方对那种孔雀形象倒不陌生。当初索斯特家开招亲大会。满院子都是会走路地孔雀。不过要把这形象套到维克多身上想象一下。东方还是觉得维克多有点凄惨。 “结果。坎宁镇里冒出一个要结婚地姑娘来请他行使初夜权。把他给吓傻了。”泉音笑吟吟地。一点没有女人在谈论这方面问题时应该有地谨慎和羞涩。 希雅和伊芙红着脸。觉得应该躲开。又实在很想听。虽然有疑问。却又不好意思追问。 东方自是大方得很:“他是当领主地人。以前难道就没遇上过这种事吗?”想当初。对那些多情苗女地崇拜追求。他可是从来挥洒自如。应付得宜。再看看维克多地笨拙。简直觉得不能忍受。 “自然是碰到过几次地。但是以前他总是到处忙。到处转。到处赚钱。各个领地都是分散地。除非领主有特别地法令补充。否则领主不在地时候。领民们成亲是不需要先去陪领主地。就算偶尔被维克多撞上一次。对方不情不愿地。维克多再随口说句。放弃行使权力。事情也就算完了。可这回。镇子有钱了。大家可以吃饱穿暖了。感激起领主大人了。忽然冒出个少女。打扮地漂漂亮亮。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法修也微笑着补充:“人家那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维克多怎么好意思冷冰冰一句话就把人打了。一着急,在身上一摸,却只有一些零碎的小钱。别看他当时穿得很漂亮,其实口袋还是瘪的。他摸不到钱,就随手摘下一粒扣子,塞到人家姑娘手里,结结巴巴说是祝福她,这是他的心意,把人家小姑娘给幸福的啊。” 东方摇摇头:“这下坏了。”语气和神情,却是带着戏谑之意的。 穿得象孔雀的贵族们,扣子通常都是宝石做的,一颗宝石对一个刚刚摆脱贫困的小镇少女来说,该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 “哪里坏了?”伊芙终于忍不住插嘴。 “当然坏了。”影子忍不住笑:“只要结婚就能拿到这么珍贵一颗宝石,这是多难得的事情啊。才半天时间,镇子上就忽然冒出十几对要结婚的人,维克多又不好给了那个,不给这个,结果就是被洗劫一空,连剑上镶的石头都送人了。那次之后,孔拉德后悔莫及,从那以后,除了好剑好马好盔甲,就再不肯让维克多身上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泉音笑着指指维克多:“你们看他穿得朴素,是不是觉得这人很简朴?其实他怎么说也是个王子,衣着打扮上华丽一点也是必须的,他这纯粹是被孔拉德给管成这么一身上下灰扑扑的。” 艾伦苦笑着摇摇头,不忍心在听这帮人奚落维克多,回手解了自己的披风,搭在手上,向维克多那边走去。 法修笑着解释:“等会儿维克多搞不好就要露肉了,所以艾伦拿件披风给他去遮一下。” 伊芙满脑袋的问号。 法修难得地耐心:“你说,维克多不但不行使初夜权, 礼,这消息传了开去还了得。以后不管维克多到了7t)总会有很多人要成亲。维克多身上早没了值钱的东西,他们也不介意,随便维克多贴身的什么东西给他们拿回去收藏都成。结果……” 法修做同情状叹了口气。“结果就是维克多经常让人摘光了扣子,连衣角啊袖子啊,也都给撕得一条条的。有一回有个小姑娘极大胆,也不知怎么就在混乱中,居然剪走了维克多一绺头,把别人给羡慕死了。” 影子凑过来说:“最厉害的还不是这个小姑娘。有个小贩,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女儿,要走了维克多的一双手套,然后他就大肆宣扬,说这双手套正是维克多用来向若干贵族挑战的手套,每个人的名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扔在那人身上什么位置的,都编得活灵活现,居然还真有无聊的人上门,要求高价收购那双手套。那人坚持不肯,声称要把手套留着当传家宝,但上门要求购买的人,却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高。后来孔拉德听说了这件事……” “怎么?” “他立刻邀请这个小贩加入自己的商社,并且大力提拔。” 这边说着,那边那些年青的男女,已经激动得失措笨拙地向维克多行了礼,随后,居然大部分人都不敢开口说话。泉音等人也都不再开言,个个转了头,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维克多今晚被抢劫后的凄惨样子。 八对新人,最后推出为的一个少女来,她面红耳赤,看了维克多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领主我们……” 维克多苦笑着听她结结巴巴说话,眼角瞄到艾伦手搭着披风走近过来,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等下最起码还可以见人。 “领主,您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公开出现在哪处领地了吧?”少女鼓起勇气说。 维克多一怔。 “领主,您也许没有注意到,这几年,各处结婚的人,都非常非常的少。” 维克多若有所悟,干咳两声。 “领主……我们,我们都一直等着,等着,总想有机会看到领主,才结婚。” 维克多继续苦笑。 少女抬起头,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真诚:“我们,不是为了那个宝石……我们就是想要有一件领主的东西,可以让我们好好珍惜。我们就是想要将来,可以告诉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家里最珍贵的宝物,因为,那是领主的礼物,可是,如果,如果……” 维克多神情渐渐柔和。 少女用所有的勇气凝视他:“如果,这造成了你的困扰,那么,我们,我们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要求,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请求领主能够给予我们祝福,只是想……” 维克多心中一阵柔软,感到深深的歉意。 当初,他不过是身为领主,不能看自己的领民饿死冻死而已,他只是尽了一个领主的本份,而真正辛苦,也不过是刚开始那几年罢了,后来他就万事甩手给别人做,自己逍遥自在就好。 仅仅只是如此,却让这么多人,如此深刻地惦念在心。 这些纯朴的少女,对他,又哪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绮情瑕思,更不是为了了攀上贵族王室,她们只是以最纯净的心来崇拜他,感激他,想要把最好的奉献给他,以回报他那所谓的“恩情”。 他只知道自己不堪其扰,只是嫌弃这些人赤诚质朴的心意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却全不肯体会,这些早已富起来的人,情愿把自己的婚姻一再推迟,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拿到一粒扣子,一块布,当成纪念的心意有多么珍贵。 他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拉起少女的手。 少女一呆,本来还在努力想着措词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维克多微笑着执起少女的手,姿态郑重,如握着珍贵的宝物,他牵引站少女,走到她年青的情郎身旁,微笑着拉起二人的手,轻轻合在一处。 然后,他走到另一个少女身边,以同样亲近而不失尊重,温柔而不显轻佻的姿态,把她的手,放在未来丈夫的掌心。 他慢慢地牵起每一对将要成为夫妇的男女,亲手让他们手掌相连。 柔和明净的月光下,这个以英武善战而闻名的九级骑士,声音出奇温润柔和地响起来。 “你们早已拥有了我的祝福。当我从国王手中接受封地的那一刻,我就是你们的领主,你们是我的臣民,我会永远祝福你们,保护你们,我忠于神祇,忠于国王,也忠于你们,而你们会永远,效忠我,信任我,依靠我,服从我,我们的关系,是不会改变,也不能被斩断的。” 他微笑,凝视他们所有人:“所以,我祝福你们幸福,我要求你们幸福,我命令你们幸福……如果想要回报我,就请爱你们的丈夫和妻子,因为,你们爱的是我的子民,就请你们快乐地好好生活,因为快乐的,是我的子民。”(,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遥不可及 会了维克多的困扰之后,镇民们散去得很快。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 “真是的,好好的热闹看不到了。这些人,也太体贴维克多了吧?就那么几句话,就给打了?” 夜色渐深。集市没了,再热闹的盛宴之后,也终是,深夜月明人静。 理查在自己的独立大帐蓬里,懒洋洋说着不甘心的话。 卢瑟一声不出,只默默看着他。 理查干笑一声:“哄女孩子,维克多还是要向我学学的。换了我是他,祝福的时候,也可以大大方方亲亲她们的额头手背,保证让她们一生难忘,一想起我,就生出幸福的感觉。” 卢瑟依然默默地看着他。 理查伸个懒腰:“今天晚上可真有意思啊,我看热闹都看累了。” 卢瑟还是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理查伸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地说:“睡吧,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他挥着手,就要迫不及待扑到他的床上去。 卢瑟巍然不动,就看着他衣服鞋子都不脱地躺上床,看着他小孩也似拉起被子,连头一起蒙住。 “理查!” 这一声叫得很轻。理查却猛地一掀被子。揪着头坐了起来:“好吧。好吧!我想过了。大概就那么回事吧!和士兵们私下猜地。应该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卢瑟还是不动声色。 “当然是女儿了!你总不会以为是情妇或徒弟吧。”理查就差没大喊大叫了:“气质神韵是血脉传承而来。动作习惯是十几二十年相依相伴。不知不觉就相似了!” 卢瑟淡淡问:“这是你唯一地猜测吗?” “当然……”理查托着下巴。做思索状说:“也有别地可能。其实不是女儿。而是……” 他抬眼看着卢瑟坏笑:“而是孙女。” 卢瑟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理查呵呵笑着解释:“照东方的年纪来看,说是孙女也是……” 卢瑟定定地看着他,理查渐渐笑不出来,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微弱,直至于无。 卢瑟摇摇头,不再说话,转头向外走。 “卢瑟。”这一回,轮到了理查轻轻唤他。 卢瑟止步,却不回头。 “你觉得,你觉得……”理查重重呼吸一次,才能继续说下去。“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那些猜测,应该都是错的。而且,理查……理查,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看,而是,你觉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或是,你愿意相信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大步而出,而理查静静地坐着,再也没有呼唤他忠诚的伙伴。 真相,是什么? 他虽然年轻,却阅人多矣。无论是美女佳人,还是英雄豪杰。 他自然知道,那样的气质神韵,那样的气慨豪情,学不来,也不可能是与生俱来。 美貌或可代代相承,可是那种出众的气质,飘然的神韵,却绝非靠血脉之力能够传承。性情气度,往往多是天成,难描难模难相仿。 偏偏那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和天下性情最乖戾的老头,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神似之处。 真相,是什么? 理查,不是想不到,只是…… 只是不愿也不敢去深想罢了。 理查恶狠狠地咬牙。混蛋卢瑟,别人不明白,你难道还会不明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还不是同我一样…… 他握拳狠狠在床档上一砸,手掌剧痛之时,**也是一空,整个人跟着跨掉的床跌了下去。 “殿下,怎么了?”外面的护卫有些慌张。 “没事,殿下在练拳。不用打扰了。” 同一时间,卢瑟的声音沉稳地响起来了起来。 本来要冲进来的人,停在了帐外。帐篷里面,理查龇牙咧嘴地从一堆被子里钻了出来。 甩着生疼的手,看看断裂的床,理查叹了口气。 以他一个三级骑士的力量来说,不知这算不算是常挥。 他怔怔呆站了一会儿,忽得大步出了帐蓬。帐外,护卫凛然行礼,卢瑟却不知身在何处。 理查四下望了望,向东方的大马车处走去。整个军营静悄悄一片,连巡营的卫兵,行走时,都似没有多少声息。零零落落几处火光,反而让人越觉得夜,黑得不见尽头。 马车沉静地停留在黑暗中。偶尔被飘摇的火光,照得乍然一亮,如同那黑暗的生命里,忽然现出的彩虹,却终是一现即隐,无法长存,不能把握。 理查一步步向前走,踏破黑暗里的道路,看着那微弱的火光。 走到马车近处,他呆呆地看着车门。 那神秘的东方,强大的东方,偶尔会让人感到无比美丽震撼的东方。 那个同样深的夜晚,同样冷的月下,那与他有着同样美丽的女人。 维克多说,没必要把最简单的事,弄得太复杂。 维克多说,对东方这种人,有疑问,只需直接开口询问。 理查望着马车门,脚下重逾千斤。 小小的车门,推开它,可能见到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与光明,又或……那不过只是黑暗里,噬人的巨兽,张开大口,准备 所有的梦想,快乐,爱情,和憧憬。 “殿下,你很喜欢看着空马车呆吗?”那刚才不知去了何处的卢瑟,忽然间出现在他身后。 理查有些傻:“空马车?” “刚才我问过卫兵,你在帐蓬里念念叨叨时,东方已经离开营地了。” 理查傻呆呆地重复他的话:“离开营地了?” “是,拎了两个巨大的酒坛子,走路象轻飘飘不费力,快得出奇,向东边去了。” 这其实没什么稀奇的,东方以前就喜欢一个人晚上离开佣兵团,自己随便走走逛逛吹吹箫,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我行我素。今天商人们又留给东方很多“东方美人”。好久没放量畅饮的东方,晚上不睡觉,喝酒喝得兴致来了,自然就一个人去踏月漫行,抚箫饮酒了。 只是理查今晚脑子有些迟滞,完全没有平时的灵活,这时被卢瑟一点,才反应过来。 想起自己就这么傻呆呆望着一辆空马车,心潮起伏,无限矛盾挣扎,实在有些可笑。他脸上微微一红:“既然这样,那我回去休息了。” 卢瑟看着他一步步又走回他的营帐去,看着他在营帐门口站住,然后猛地一跺脚,也不知低低咒骂了一声什么,旋风般转过身,跑去牵了他自己的马,策马就向营外冲去。 护卫巡兵们,谁也不敢拦他,只呆了一瞬,他便已经冲得远了。 理查已经向东方冲出甚远,才听到身后卢瑟在唤:“理查。” 一个九级剑士要跟上快马,并不困难。 理查没有回头:“你别跟来。” “理查?” “我还有一个九级防护卷轴,遇警我会信号召你!”理查用力挥鞭。 卢瑟默然驻足,看着他单人匹马,没入黑暗深处。 那个凡是漫不经心的王子,那个做任何事都要选想好退路的殿下,那个就算想要争取最诱人的位置,也仍然把自己保护得最安全,看似毫无威胁的理查,这还是第一次,将自己孤独地置于深不可测的黑暗和未知中。 深深夜色中,理查快马奔驰。夜色浓得化不开,四周静得连鸟鸣虫走的声息也没有。 马蹄声急促而慌乱。 一眼望去,天地茫茫,似乎不见一个人影。 他记得那个夜晚,他见到世上最美丽的人。天地间,所有的美好,都及不上她一根头。 可是,他却忘了……这是不是也代表了,天地间所有的美好,也换不来,她一丝欢喜。 他知道,东方是嚣张任性的,东方是骄傲肆意的,东方是高高在上,从不理会别人的心情处境。然而,他的眼中,却从来没有贵族国王这一类上位,俯视臣民时,高高在上的满足感。 过份的肆意任性,是否也代表,这个世上,其实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他去在意?让他去珍惜?让他去学会体谅,关心,理解,温情,让他去适当遵守普通人世界的规则? 东方能豪情饮酒,只是酒至酣处,也未必欢喜。 东方有佳人相伴,只是美人温柔,也未必快意。 东方有无以伦比的力量,只是,如此的强大,却也同样不快活。 他也会微笑,他也会聆听别人的诉说,他也会感受同伴的温柔,他也会和大家说笑,他也会恶作剧一般去拿维克多取乐。 然而,无论在何时何地,那快乐,那笑意,都不曾真正从他眼眸深处流露出来过。 东方能吹奏出那么美好的音乐,然而,即使是在他的箫声里,也从来没有流露过深切的悲伤苦痛,同样对音乐有着极深造诣的理查也能知道,不曾历过沧桑,不曾经过苦难,不曾有最深刻的感情,不曾真正伤过心的自己,永远永远奏不出那样的音乐。 是的。一切,一切,他其实都早已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去想。 在他眼里,东方只是一个级强,有着无数秘密,明显也有着最大招揽价值的强。东方的忧伤,东方的过去,东方那从不能到达眼底的快乐,他一直一直看在眼里,一直一直,也仅仅只是筹算着,这一切,是否也可以利用。 道路渐渐难行,前方的黑影重重,如一只只幽冷恐怖的怪兽。 理查微微喘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多远,只知道,自己仿佛已经催马奔行了很久很久。 一路行来,他看不见东方的身影,他听不到美妙的箫声。 似乎已走进某一处陌生的山道峡谷里。 理查皱了眉,四下张望,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道路,是否错过了那个人。 箫声乍起,依然是柔美的声韵,听在理查耳中,却如同惊雷震响一般。 他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明月之下,绝壁高处,那人广袖宽袍,悠然抚箫。 月华如雪星如梦,独立绝壁风满袖。 他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高高在上,俯视一切,不可及,不可近,不可碰触。 他呆呆地看着他,浑忘了,自己低低在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那个人,如此地……遥不可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寸步悬崖 色之中,四下里,峭壁森然。 理查睁大眼,极力四下寻找,却找不出登山的道路。 又抬眼望望绝壁高处的身影,估量了一下那人和身在崖底的自己此时之间的距离,理查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从马上下来,看也不看地上一眼,就靠着一棵歪脖树坐下,仰着头,望着崖顶。 算起来和他东方离开营地的时间,相差应该不算大,他还是一路骑马快赶,而东方,却已经到了那么高的山顶上去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错眼之间,那人就已在遥远得无法追及的地方了。 这一路赶来,汗水早已浸透衣衫,此时静坐下来,一阵山风凛冽,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却丝毫也未意识到冷意入骨。 这个以风流花心英俊潇洒,且最能享受人生出名的王子殿下,就这样,在这个冰冷的黑夜里,一个人满身大汗地坐在山崖下的小树旁,呆呆地听着那萧瑟悠远的箫声,很久,很久。 那么高的位置,那么远的距离。 他想要呼唤他,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要问他,然而隔着如此漫长的距离,就算是声音能够传到,也早已变得空旷而不真实了吧。 箫声初时悠扬婉转,仿佛并无明显的悲喜,然而他知道,人生若不曾经历大悲凉,大苦痛,是吹不出这种音乐的。 那不知名的曲子,只是淡淡地萧瑟着,寂寞着。所有的伤感和惆怅,若不经意,甚至都察觉不出来。 理查不知道。自己正在萧声中叹息。其实。他倒是更希望听到箫声里地悲痛。哀愁。愤怒。不平。若是这样。他或许会有更大地勇气。在这阴暗地山脚处。高声去呼唤那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箫声终于停歇了。 理查仍然坐着。望着。 原来。一直一直。仰视着一个人地姿态。是这么地不舒服啊。但他却还是这么坐着。这么看着。 仿佛沉寂了很久。很久。有什么东西从山下滚落。带着一阵碎石泥沙。纷纷而下。 理查还是静静坐着。竟没有试图躲避。任那一点泥土灰尘。落在身上。 隐约中,猜知是喝光了的酒坛被扔下来了,他也只是笑笑。 箫声又响了一会儿,接着断去,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 断断续续,间间杂杂,箫声之外,还有树叶吹奏的声音。但都是响响停停,吹吹断断,竟没有哪一曲真正吹完,都是吹了几个调子,就又停了去。 理查有些茫然地想,是喝得多了吧,所以随手吹两下就扔了开,喝几口,又吹两下? 那声音,如此支离破碎,却又迥然不同。 或是偶尔生起几个激昂的调子,转而又是悲伤苦痛,刚刚吹奏出深情如许的音乐,下一刻,却又是漠然冷寂…… 或起或落,或悲或喜,或昂扬,或低落,如许变幻,真如人生一般呢? 然而,哪怕是最简短的几个音,最简单的调子,由那人吹来,都是最美的音乐,都是轻轻易易就触碰了人心的声音,都是让人不知不觉,便会情为之牵,意为之动,一生悲喜,许多往事,便也如那音乐一般,支离破碎,却终是桩桩件件,犹在眼前。 幼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兄弟之间的相处,孩子的心中,最最羡慕向往的英雄叔叔。 一次次的血腥杀戮,政变斗争。父亲对孩子的猜忌,贵族与国王的制衡。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都已经记不得了。 记得的,是一直微笑着的他,已经忘了笑容是不是面具,已经不知道拿下了那面具之后,自己还会不会有属自己的真实表情。 记得的,是总是闯祸,总是不成器,出了名无能的自己,在父亲和兄弟眼中,毫无威胁,所以也愿意特别大度关爱万分包容的自己,在悄悄望着那个不为所有人喜欢的英雄时,依然生不出一丝得意。 记得的,是那个永远在美人群中打转,懂得怜爱所有女人的自己,茫然中,他其实不止一次自问过,如果有一天,不用再有这样的掩饰,那么,他是不是还懂得过全新的生活,他是不是,还能做一个崭新的自己? 又或是,假象和本性,早已经没有了区别。 记得的,是他依照一个王子的理智,确实地顾忌着维克多强大的力量和威胁,总是情不自禁地想与他比较,却又不知不觉地一次次羡慕着他,向往着他,并真的试图和他亲近。 记得的,是纯以功利为目的对卢瑟的施恩,到如今,多少年相伴,那些轻松随意,释然信重,虽是刻意为之,却已说不清有了多少真心。 可纵有真心在内,彼此却依然知道,其间的利害权衡,终究是与维克多待人 少不同。 他记得生命中所有的一切,爱过的,恨过的,向往的,追求的……他的人生如此华丽多彩。 他身在最尊贵的位置之旁,他与最传奇的英雄本是至亲,他曾经拥有过无数美丽佳人的爱情,然而,那一个夜晚,他遇上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梦,却又在今天晚上,真切地知道,这个梦有多么遥远,多么不可触及。 绝壁上,箫声终于再次沉寂,很长时间,再不响起。 绝壁下,理查迷迷茫茫地擦了一把脸,指尖之上,触到了湿意。 他知道,他的悲伤,是为了东方,却绝不仅仅只是为了东方。 他抬头,看着绝壁上的身影。那个人方才是醉了吧,要不然,他的箫声里,是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悲喜起落的。这么久都没声音了,是酒喝完了,还是是兴致尽了? 那个人……该走了吧…… 他呆呆地看着,看着,然后,在隐约见那个身影转身欲行时,突然用尽生命中所有的力量,大喊了一声:“东方,等等我 他跳起来,飞奔向前,他奔向山壁,手足并用地往上爬。 他甚至没有时间,抬头细看,那个人是否会为了他的呼唤而停留。 尽管他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从来不会停下来,从来不会肯等待任何人的。 他的眼前,是高不可攀的距离,是无处落足的绝壁。然而,他只闷了头往上爬。他不抬头去看,他追寻的,是否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颠。 找不到道路,他就从无路处前行。高不可攀的距离,也要从第一步开始拉近。 他咬着牙,努力地攀爬着,黑暗中,极力地张大眼,寻找着下一处可以借力的凹陷,双手牢牢地抓紧每一处小小的突起,双脚稳稳地踩着每一个可以纳足的缝隙。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最美丽的梦。但大部份时候,梦也只能是一场梦。能让美梦成真的人,总是从最小最微最低的那一步开始,一直一直,坚持走到了山顶。 自从理查离开营地之后,卢瑟就一直守在营门前等待着,全然不理会巡兵们异样的目光。 他等了许久,许久,直到那纷乱的马蹄声,踏破黑夜的宁静。 卢瑟微微皱起了眉,来的,不是一匹马! 他凝眸深注黑暗的前方,渐渐看清数骑快马正对着他们的大营,疾驰而来。 巡营的士兵们警惕起来,几十人在营前持枪布阵,另有人各自找自己的直系上级,若有异变就立刻通报。 数骑人马,快如奔雷地离着军营越来越近,人人都披着黑色的大斗篷,容颜打扮,俱看不清。 在安定的维斯国内,应该是没什么人敢于直接冲击几千人的精兵军营的,但事关所谓的开国魔兽,王位抉择,又有谁敢完全肯定,那几位王子殿下,不会真的疯狂到,连国际大事件都可以抛开不顾,而胆大包天地对着大批军队动手? 卢瑟眉峰深皱,开始对自己任凭理查一个人离开,生出深深的悔意。 黑漆漆的山崖上,理查赤手空拳,咬着牙往上爬。 他从来养尊处优,四体不勤,连那个所谓的三级骑士资格,还是因为他是王子,考试的时候这么低的级别都不让他晋级,王室脸上太难看,才勉强合格的。 然而,他强提着一口气,硬是咬牙,一路爬到了半山腰。 一路上,理智不停地拼命警告着自己,这疯狂有多么地愚蠢,多么地不符合他一向把自己保护到最好,万事都不会倾尽全力,总要留有余地的行事原则,然而,任那内心的声音喊得再大,他还是咬着牙,一路向上爬。 双脚软绵绵地,已经几乎没有力气了,双手也早就磨得鲜血淋漓。他粗重地喘着气,不知这样无力吊在半空的自己,是不是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那仿佛永远也不能跃过的距离,他不敢低头,怕看那险恶得可以吞噬他的黑暗,他不敢高声呼唤,怕永远得不到回应的事实,会让他失去继续坚持的力量。 他只是咬着牙,用红的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岩石山壁,寻找着下一个可以借力向上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寸一寸向上挪,终究向上了,终究是,近了一寸吧! 他低低地笑着,伸手,扳住上方一块突起的石头,然而刚一用力,指间突然一松,让他心头一凛。来不及做任何补救的措施,石头已经松脱出崖壁,他的身体飞向下坠去。 他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东方!” 崖顶寂然,没有回应。,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旧怨难消 蹄声急,转眼将近军营。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马上之人纷纷仰身勒缰,都能利索急停。有那么一位,完全是手忙脚乱,拼着命拽着缰绳吆喝了好几声,骑的马都快要冲撞到士兵的警戒线内了,这才算勉强停了下来。 剩下的那几个顺利停在了后面之人,犹豫了一下,也都带马上来,簇拥在那骑术不佳之人身边。看样子,他才是这一行人的领。 那人对官兵们隐约的敌意和防备浑然不觉,只顾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左右张望,突然间,现了卢瑟,绷直的腰背立时垮了下来:“老天爷,总算碰上熟人了!找到你们可真不容易,我这几天一路狂赶,都快要累死了。” 卢瑟诧异:“你……” 那人掀开斗蓬,嘿嘿一笑:“卢瑟,你不会是想说,你不认得我是谁了吧?” 维克多是被人从睡梦中给叫醒的。 虽然被泉音和法修眼也不眨地出卖很郁闷,虽然被一个级厉害的强人惦记很恐怖,虽然被领民们如此爱戴很感动,但是只要清静下来,他就能轻易挥开诸多杂念,踏踏实实地睡着。这份神功,可是他在这么多年的经历中,慢慢练出来的。 但是,今天晚上,他是注定睡不好觉了。被艾伦叫起来,看着忽然间出现在眼前的孔拉德,他剩下的那点瞌睡也立时飞了:“你怎么来了?” “我有紧急要事需要通知你。幸好你在雷蒙伯爵的领地停留了几天,否则我还真的追不上你。” “什么事要你……” 艾伦不等维克多把话说完,已经笑说:“外头人多耳杂,我帮你们守着去。” 维克多那一声“不必”还没说出口。艾伦人已经不见了。九级剑士地最快度用在这个方面。实在是有些诡异。 维克多定定看着被艾伦冲出去时带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落下地帐帘。眼中渐渐有了些郁郁之意。 “不猜疑我们任何人。是你地立场。尽可能减少你地困扰。是我们地立场。我们之间有内奸。他不回避地话。如果今晚我们谈地事泄露出去。他何以自处。你要是硬叫他回来。反倒让他难堪。” 维克多叹气。“无论是有什么事。我明天也会告诉泉音法修和影子地……” 孔拉德摇摇头。眼中居然有种怪异地笑意:“我认为我们今晚谈地事。你肯定不会同他们说。至少有一半。你不会说。” 维克多莫名其妙。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地秘密。这固然是被逼得不得不如此。但也确实就是他地本性。他还真想不出自己会有什么突然冒出地见不得光地事。让他必须牢牢保密。不能示人。 孔拉德一路日夜兼程地赶来,真见了人,却又不急了。他先稳稳坐下来,喝过了水,这才开言:“哼,我想你大概是不会知道,我们的商会,早已经不再单纯依托于你分散全国的领地,单纯跑国内的商路了。这两年,商会里已经有很多精明商人开始在不同国家间做买卖,获利也是颇丰的。” 维克多汗颜。他一向是定下大概方向,把事情分派下去后,自己就当甩手掌柜了。孔拉德每年给他审看的账目,他从来没认真仔细研究过,大概知道钱好像不少,好像够用,领民们日子过得还好,他自己也够逍遥,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时候听孔拉德慢吞吞地细数商会展,倒害他难得地惭愧起来了。 “商会里有一个叫诺德的,平时专门贩卖各国间的特产,人也十分精明能干。他长于交际,又懂得迎合那些喜欢奢侈攀比的贵族的嗜好,所以经常出入各国的贵族家中,很多眼高于顶的高等贵族,他也巴结得上。前不久……” 孔拉德从衣服内抽出一个信封来:“诺德在向我们的奥斯冬伯爵大人,推销一顶来自兰斯王国的天价金冠时,伯爵大人给了他一笔更大的生意。” 奥斯冬?那个因为放肆辱骂安东尼,而被他连续扔了十几次铁手套的家伙吗? 维克多伸手将那信封接了过去,打开来看了一眼。 “奥斯冬让他向国王举报,你收买他,想要让他借着做生意的名义,通过奥撒兰的贵族,向那天下第一强国的皇帝送上一封信。” 维克多微微一叹,无奈摇头。 真的算不得什么特别的手段。 这样的栽赃陷害方式,实在是很老套。 模仿他的笔迹写一封勾结异国的信件,内容无非是,以出卖国家土地为代价,请求别国皇帝借兵,商量怎么怎么里应外合,瓜分维斯王国,只要他 戴上维斯的王冠,不惜以一半国土酬谢朋友的帮助这话…… 信件写得这么直白,没有一点隐语,只要识字的,全都能明白,字迹也没有用高深的魔法隐藏掩饰,而且还是标标准准的本人笔迹。 只有白痴才会亲笔写下这种铁证,交给还不算是嫡系心腹的人吧。 孔拉德却微微冷笑:“若不是我们一直防范得严,奥斯冬一定是很想布一个更加万无一失的局的。只是他暂时还不可能做到,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维克多默默地点点头,神色并不见沉重,只是有些淡淡的黯然。 “我带了诺德本人来,你要不要亲自问问他。” “好。” 孔拉德掀开帐帘,招呼了一声,一直在帐外等着的诺德就走了进来。他也是一身黑色的大斗蓬,把身体罩得极严。见到维克多,他才解开了斗蓬,露出头脸来,正式而肃然地向维克多行礼。 维克多关切地问:“虽然你们一路上过来很小心,可是你迟迟不办奥斯冬的事,他迟早也会知道你有了二心。为安全起见,立刻将你的家人财产,都转移到我的领地内,这样应该会安全些。” 维克多的坦荡自然,让诺德本来有些紧张的情绪,也松驰了下来。他不觉也是一笑,微微欠身又行了一礼表示感谢,也没有和维克多解释,这些事情,孔拉德早已安排好,开口便直奔主题。 奥斯冬伯爵是他的大主顾之一,他经常登门,表现得又是亲切恭敬之极,一来二去,奥斯冬倒真把他当成一个贴心可信的人来看。而自从知道他加入了孔拉德的商会,又经常来往于各国贵族府邸之间后,奥斯冬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他。 诺德这么精明的商人,哪会察觉不出奥斯冬的那些小手段,自然将计就计,故意表现出对奥斯冬伯爵大人无比感激,无比忠诚的样子来。 前几日,奥斯冬终于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诺德。他拿出这早就请伪造笔迹高手写好的信,并且保证只要诺德肯出面举报维克多,无论事成与否,都会给诺德巨额的报酬,并且如果事情不谐,在事后帮他隐藏身份,远走高飞。 整个过程中,诺德也是一直心惊肉跳,但还是从容收下了信件,接受了任务,然后一转头,就跑去向孔拉德报信了。 维克多安静地听,偶尔插嘴问一两句话,等诺德说完了,他才笑笑问出一个有些好奇的问题:“奥斯冬伯爵请你做这件事,答应了的好处是多少?” “一百万黑晶币!” “好有钱啊!”维克多完全出自衷心地感叹一声,让旁边的孔拉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从来是要钱就向他伸手,理帐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明白自己如今的身家。 维克多是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他的钱财概念,还停留在当年四处求人,堂堂大公连一万黑晶币都借不到的年月里呢。穷日子啊,印象深刻。 看人家奥斯冬,就为当年丢了面子,就为要给他找点不痛快,进行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阴谋,张口就破费一百万黑晶币,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另外,他答应过,动用他的一切关系,最少帮我成为十个大贵族的长期供货商,如果最后事情能够成功,他甚至可以让我成为王室的御用供货商人……” 维克多抓抓下巴,叹口气:“钱的话,我豁出去,应该也能凑不少,但帮你联络这种长期的生意关系,我却是没有这种好人缘的。”他有些好奇地问:“他给的好处这么多,而且也是我无法给予你的,为什么,你却会选择把真相告诉我?” 诺德张了张口,他想极为“诚恳”地说,奥斯冬为人卑鄙无耻,残忍狠毒,有良心的人,怎么可以帮助他做这种阴毒的事?大公殿下英雄盖世,他早已衷心敬佩,绝对不可能加害。身为商人,得到殿下许多的庇护帮助,早已感恩在心,现在有能力为殿下做点事,哪里还在乎什么钱不钱的…… 然而,他小心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见这位高贵的大公,神情中皆是坦荡,眼中只有单纯的好奇,绝无半点试探之意。竟是迟疑了一下,略一沉吟后,并没有按照他平时的习惯回答,而是说了实话:“因为我是商人。商人重利,我选择告诉大公这件事,因为我选择了更大的利益。” 第一百三十章 不得不为 有的人可以用一句话就给予我们极好的待遇,但也同t(句话之间,将那些好处都收回去。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用得到我们的时候对我们宽容,一旦缺了钱,眼睛一红,他们自然又会拿我们这些没有武力和权势自保的商人开刀。” 诺德那张平凡的脸上,没有了已经是习惯性堆出来的谄媚,一种倦意,便从眼角额头的皱纹里爬了出来:“我们这些商人真正想要的,是信用,是公平,是一个已经建立起来的稳定规则。只要能让我们安心规规矩矩地做生意,不必去讨好依附任何人,不必害怕哪一天有人眼红伸手来夺取我们辛辛苦苦积攒下的财产,相比这样的长远之利,一时的得失,又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维克多微微有些吃惊。政策是他制订的,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想到,商人们竟然会将这些,看得这么重。 孔拉德低声叮咛了诺德几句,诺德点点头,向维克多又行了一礼,出帐去了。 孔拉德看向维克多,沉声问:“有什么想法?” 维克多沉默了一会方答:“我从没想到过他们会这么看重我。我好象并没有做过什么事。” 孔拉德没好气地说:“不是好象。你自己说说你做过什么了?事情都是我在做,他们感激的却是你。” 维克多早被他抢白得习惯了,也不害臊,只笑笑说:“你何必为了这么件小事就赶过来?就算诺德照奥斯冬说的做了,以我的身份,就凭这种程度的证据,也是不可能被入罪的。” “关键不在于这个阴谋本身,而在于这是一个信号。那些贵族们,终于按捺不住,要用这些下流手段来对付你了。如果所有人,包括王室,都异口同声认为你有罪,再可笑的证据也一样可以成为证据。” “那就要看他们是否能下决心和我全面开战了。”维克多的神情也很平静。 这些来,他看似不务正业,逍遥胡闹,暗中却是从来未曾忘记悄悄布下种种制衡局面。他组佣兵,练黑骑,四处剿匪,除了报复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练兵和示威。所谓黑骑人数虽少,但战力无双,天下无敌,这样的流言,其实也是在他自己的暗中推动下传遍全国的。 要想平静过日。靠委曲求全。步步退让是换不来地。这一点。他早已经明白。 “我地黑骑并不是摆设。没有决死地勇气。谁也没那么容易吃得下我。你手下直属地商社人员。和各国地贵族们都能扯上千丝万缕地联系。真将我逼急了。他们也要顾虑我会向国外借兵。” 孔拉德也就真地笑了笑:“好。既然你心中有数。这事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维克多微笑着等他说下文。如果孔拉德日夜兼程就是为了找他说这么一件事。那只能证明这位大商人。最近真是太闲了。而且。这种事。他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能对朋友们说地。 孔拉德伸手从斗篷里掏出一卷薄薄地羊皮纸来。放到桌子上。慢慢展开。 光洁细腻地羊皮纸上。工笔细描。色彩柔美。却是一幅全身肖像。 画上,一位一身宫廷华服的少女,眉目如画。 “这是安伽的伊丝丽公主,安伽国王最小的女儿。” 维克多莫名其妙。 孔拉德又伸手往斗蓬里掏啊掏,又掏出一卷羊皮纸来,放在桌子上展开。还是一幅画。 画上的女人,雍容华贵,媚态天成。虽然梳着已婚妇人的式,但看起来极为年青:“这位是奥撒兰的华沙大公妃,去年才刚刚孀居。 她只有十六岁,却已经继承了华沙大公的所有领地,即使是在天下第一强国奥撒兰,也是一位实力强大的贵族。” 维克多已经是微微皱起了眉。 孔拉德视若无睹,再掏出一个羊皮卷来…… 这一回,画上是一位戎装女子,执剑控马,英气逼人:“这一位是尊奉奥撒兰皇帝的小国萨京的女王维多利亚,今年二十六岁,文武双全,是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 维克多看着被推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三幅美女图,轻轻叹了口气。 孔拉德白他一眼:“你别跟我唉声叹气的,我管着全国上下那么多的生意,哪儿还有空到处给你找女人?这回是人家找上了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总得把话传到吧。” 维克多苦笑:“她们找你?” “安伽国王的本事大,一口气生了十三个儿子,十五个女儿,到这个最小的女儿伊丝丽成年,他已经没有足够的领地可以分封了。他舍不得将掌上明珠嫁给低等贵族,可是高等贵族又并不稀罕一个没有足够封地嫁妆的公主。所以他就琢磨着把女儿嫁给一个肯定不会计较嫁妆的高等贵 算是外国人也没关系。于是老头就看上你了。” “华沙大公妃,十三岁就被家族嫁给了六十三岁的华沙大公,十五岁成了寡妇。华沙大公没有儿女,她的家族想要借控制她的婚姻来控制华沙大公留下来的一切。大公妃不想被家族出卖第二次,但她从华沙大公那继承到的财富地位,就连一位国王都会眼红。她一天不出嫁,就一天不得安宁,所以她想找一个绝不会觊觎她财富领地的丈夫,来保全她自己。” “至于这位女王陛下,则是被前赴后继的求婚们烦得受不了了。她是女人,如果结婚,不但要把王权和丈夫分享,且必然要退居到国王身后,这种亏本的买卖,精明的女王陛下当然不肯做,可是萨京江山多娇,热情的求婚屡败屡战,贵族议会,国内大臣们,也对女王长年保持单身指手划脚。所以女王陛下想找一个远隔千里,且对当国王没什么兴趣的高等贵族结婚。所以人家也看上你了。她愿意与你分享萨京的王冠,同时她也成为你领地名义上的女主人。但实际上,你们各干各的事,彼此互不相扰,大家各取所需,各自自在。” 孔拉德咳了一声:“这三方,都6续向我手下去他们那做生意的商人们,秘密做出了足够的示意。这种好事,我当然要紧赶慢赶地来告诉你。”他微微一笑:“现在,你想娶哪一个?” 维克多愁眉苦脸:“别开玩笑了。” 孔拉德笑笑:“你慢慢头疼去吧,有结论就告诉我,放心,你真要不解温柔,隔着这么远,人家应该也不会兵来打你。”他挥挥手,就往外走。 维克多沮丧地坐下来,冲着三张画像呆。 孔拉德走到帐帘处,忽然止步。 “维克多。” 维克多望着美人画像,若有所思,只随意地“嗯”了一声。 “你……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 维克多默然半晌。 “孔拉德,这不能怪你。我知道,走到这一步,有的事,你已经不能不做了。” 孔拉德微微摇摇头,微微叹息:“维克多,对敌人,你从不缺果断和狠辣,但对你身边的人,有的时候,你真的是……容让得太过了。无论是对我,还是……” “我并不觉得,我在忍耐什么。”维克多轻轻反驳,神情却微微有些黯然。 如果有一天,他的朋友让他生出,必须要忍耐的感觉,或,这样的友情,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只是,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维克多,你是我的朋友。我愿意为你出力,甚至为你死。但是,在我心中,还有些事,是比你更重要的。而其他人,也是一样。无论是泉音,影子,法修,还是陪了你十几年的艾伦,看着你长大的安东尼,在他们心中,都有比你更重要的事。” “这有什么问题?”维克多不解地问:“你们也不是我最重要的人。” 孔拉德回头,眼神有些奇异的看着他:“那么,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人?” 维克多脱口想答,却觉,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名字。 他愣了一下,才有些傻样地笑笑:“应该是我自己吧!” 看到孔拉德鄙视的眼神,他低下头,望望桌上画像上三个气质迥异的美女,神情中有一丝的恍惚:“也许……会是我心爱的人。” 但现在,你心爱的人,在哪里呢? 孔拉德没有问出来。 他只是一语不地走出了帐蓬。 一直守在外头的诺德凑过来,等他吩咐。 孔拉德却没有理会诺德那带着询问的眼神,只是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空旷的天空。 依然可以冷静地判断,平静地抉择,他从来都是个精明的商人。只是,终是有一种悲哀,无声地从心底弥漫开来。 “走吧。都到了这里,咱们一起去镇上商社看看,听听他们当面报告一下最近的生意状况,有些事,也该处理一下了。” 明明并不冷,他还是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然后大步向前。诺德和几个随从,无声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帐蓬里,维克多一直默默地看着美女图,神情最初有些苦涩,但渐渐,只剩下极淡极淡的怅然。 不好意思的分割线 这一章断得实在让我有些惭愧刚好是三千出头但感觉这一章确实只适合断在这里不好再改动了 我以后尽量多写几章三千七八的努力补偿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功亏一篑 孀居贵妇。女王。 维克多很清楚,孔拉德说他只是被动地为那三方的传达联姻的意愿,其实不尽不实。 如果孔拉德没有预先通过那些商人们,有意无意地暗示表达,他正急于寻找联姻对象,并且说明同他联姻的若干好处,人家能不约而同将这么重要的事,通过一个商人来沟通吗。 谁是木偶,谁又是操纵木偶的那个人。 维克多默默地看着美女图。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其实不是不明白。孔拉德也明白他其实很明白,所以才没有开口劝谏哪怕一句。 眼下的他,固然是威风八面,无人敢惹,但这样孤立的英雄,又能撑到几时。他真的能永远长胜不败,他真的能永远不被暗算? 他的领地,越是繁荣,越是昌盛,危机就越是迫在眼前。 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子。只要他一死,所有这一切,就会重新属于国王。而为了让他消失而付出过努力的大小贵族们,都可以分到足够的利益。 只凭这一点,那些阴谋暗算,那些明刀暗箭,就绝不会停止。 他需要一场稳固的婚姻,他需要一个继承人,来断绝很多人的贪婪和妄想。可是,他那位坐在国王宝座上的兄弟,看他是如此不顺眼,他自己当年得罪人又太多。维斯国内的贵族们,是绝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的。 虽然他自己不在乎什么地位之别。可他也并不敢娶一个没有根基地平民。那会害了别人全家。 只要他一死。他出身平民地妻子。以及她为他生下地儿女。不用等到他地身体失去最后地体温。很可能就已经被灌下一杯毒酒。然后再以“悲痛而亡”地借口。和他一起被埋入土。 是地。 要想让基业长固。要想让所有追随他。依附他。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地人心定。眼前地三个女人。都是最好地选择。 迎娶安伽地公主。同安伽王室直接成为姻亲。无论他是生是死。安伽为了增强对维斯地影响。都一定会力保他地领地不被国王和贵族吞并。 而华沙大公妃地领地。在天下第一强国地领主当中。也是排名靠前地。贵族之间。为了达成获取领地地目地。娶一个四五十岁地寡妇。都没什么了不起。更何况。这位美丽地大公妃。今年刚刚十六岁。 当然,最好的选择,仍然是和女王结婚。共享王权,分享王冠,被人称为陛下,做为国王,代替神祇,管理臣民。 如果能成为国王,就算只是一个小国之王,所拥有的特权都会远远过一位大公,哪怕是面对维斯的国王,礼节上也只需微微低一下头就好。尊奉奥撒兰为宗主国的萨京之王,更不是维斯的国王和贵族们可以审叛,能够征讨的。萨京的王族,也会世代成为他所有领地的保卫。 维克多努力忽略内心隐隐欲起的波澜,只让自己冷静地分析着。 婚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总是必须把一条条的得失,全计算得清清楚楚。而爱情,是最最无足轻重的东西。 身份地位到了他这一步,决定婚姻对象时,如果还要把爱情拿出来当一个条件,那简直就是一场笑话了。 维克多无声地一笑。 爱情啊…… 年少时,一心建功立业,一心想要做许多许多的事,错过了最好的时光。等到现无心进取,愿意享受人生时,又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敢于和他展什么爱情了。 婚姻?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知道必然会这样一条条冷酷功利地计算一切,所以才一直回避,不去说,不去谈,不去做。 没有更努力更执着地去争取王位,是因为有很多事,不想做,不愿做。可如果,已经退让到现在这个位置,居然还是不得不去做那些事,那以前的坚持,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这一次,真的避不过了。 他身边的人,没有谁主动催促他,可终是坐不住,等不得了。 泉音坚持要来找东方,影子和法修的协助,孔拉德的暗中操控,一切一切,都在迫得他一步步接近风暴的中心。 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怕谁也说不清。 他不能怪责任何人。 一年又一年,他一直没有结婚,甚至没有对任何女性表达过喜爱之意。关于他可能不喜欢女人的流言,已经悄然开始流传。渎神的罪名随时可能会栽到他的头上。随着他的领地财富不断增长,灭顶之灾降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大。 关心他的人,不可能不为他,也为自己做打算。 局面到了他这一步,前不前进,其实已经很难由得了他了。 正如孔拉德的决断和选择,其实也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了。 他不怪孔拉德。和他一样,做为商人领的孔拉德,身后也有太多人在推动,在催促。强大的商会,已经有了自己 ,商人们想要一个公平公正的规则,他们会希望这规)7在,他们会渴望这规则,能够控制更大的地方。 而泉音,法修他们,真的……也一样有更重要,更在意的事。在选择的时候,他们也只能放弃照顾他的意愿和想法。 那么,他自己的呢? 维克多轻轻伸手,在那羊皮纸上绘着的美丽面容上,轻轻抚摸。 他不知道,自己碰触的,是哪一张画像,也不知道,那画中的美人,是哪一个。 维克多的指尖冰凉。 他还能再避再拖再等到什么时候? 他的朋友们心中,都有比他重要的人或事,可是,在他心里,真的再找不到比他们更重要的人了。他这一生,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战斗,所有的幸福,所有的成就,都有他们的印记,他想要他们好好生活,不受任何人伤害。 但只有他活着,只有他一直拥有这样的实力,他们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就在今晚,他对他的臣民们说,我会保护你们,可是,只凭他自己,他能护着那些人多久? 那些普通的平民,用那样真诚崇敬的眼,看着他,只要得到他一句祝福,就感到无比幸福。 他承诺过要守护她们的幸福,他承诺过,要给予他们安宁而快乐的生活…… 维克多默默地站起来,信步走出帐蓬。 整个营地静悄悄一片,天空明月,都黯淡无光。 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过不了多久,第一缕光芒,就会从东方天际亮起了。 维克多喟叹一声,信步闲走。看到营门附近,艾伦正对他挥手,就笑笑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艾伦低声问。 “没事,我只是想随便走走,想点事情,孔拉德呢?” “咱们的大忙人去镇上了。”艾伦笑笑,对密谈后这两人有些反常的表现,一个字也不提,只笑着对东方一指:“散步的话,往那边走吧?” “为什么?” “刚才我出来时,看卢瑟在这边呆,就来找他聊天。” 艾伦和卢瑟都在同一个学院学习剑术斗气,虽然并不同班,也并不相熟,但都是九级剑士,都是同一天晋级的,都给王族当保镖护卫,很自然地,会被别人拿出来比较,每回有一个人被别人提起时,另一个人也会被捎带着说一下,就是他们彼此看对方,也有点小小说不清的关注。 这回艾伦见卢瑟难得没跟在理查身边,很自然就凑过来硬要跟他聊天。 “他有些神不守舍,我跟他说话,他答得颠三倒四,我们这边孔拉德神神秘秘的,他居然也没心思注意。我跟他说了半天,才套出一点话来。好象是理查一个人,骑着马,向东边去了。卢瑟也没说为什么,只说理查胡闹而已,后来他实在按捺不住,也跟着去找了。我看,理查身上,一定生了什么大事。” 维克多二话不说,回头把自己的马牵出来,上马就向东方去了。 艾伦悠然看着他的一人一马没入黑暗中,同卢瑟望着理查远去时,心中的忐忑沉重,全然不同。 对于维克多的实力,他有信心得很,根本就不担心维克多的安全。于是,他打个呵欠,慢悠悠回帐蓬去。 吃了那么多亏,死脑筋就是不改。对亲人样子是装得越来越冷了,骨子里却还是撕扯不开。真是自讨苦吃。 他可懒得管那位花心大少爷的闲事,天快亮了,赶紧补个觉,能睡多久睡多久吧? -------------------- 东方是真的有些醉意了。 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不知不觉,竟将搬来的“东方美人”喝得差不多了。最后,看看剩下的两大坛酒,他懒洋洋地将酒一拎,便飞掠了出去。 他坐在悬崖石上饮酒,漫不经心地想着一些零零乱乱的事。 泉音法修他们玩笑般在他面前拼命说维克多的好话,其间深意,他不是不知道。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有过很好的朋友,很可靠的同伴。可是,那些在与敌人连番交战后活下来的人,一半被他在内斗中杀光了,另外一半,见了他就只剩下恭恭敬敬,顶礼膜拜的份。 冷眼看着那些商人,镇民对维克多的尊重和推崇,也想起很多年前,在苗人心中,他也曾经是同样尊崇的存在。 却因为他一时的情动于衷,毁了苗人唯一的兴盛希望,而后激愤迷乱之时,更是亲手杀了不知多少忠诚于他的教众。 他没有悲伤,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些过往,如同看着另一个人荒谬的人生。他饮酒,从不为浇愁,只是今夜他饮尽了美酒,却也并不觉得快意和畅怀。 对月吹箫的时候,心中也并没有什么非要借箫韵泄的情怀,只是简单地想吹而已。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那么沉郁 中,他自然也还是看到了理查。 区区一个理查,区区一个王子,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不值得他打一声招呼,不值得他的曲调稍稍为之起伏一下。 他随心所欲,散散乱乱地吹着箫,他知道夜风把酒意都带上来了,他知道,那前生前世的诸般旧事,如流水一般,反映在心头。 他知道,那箫韵随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在变化着那些零碎的,不同的曲调。他平静地任凭这股淡淡醉意带起的情绪引领着自己,他平静地在多变的箫声中,冷眼重观着自己的一生。 他就象是同时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他,在幻境中醉生梦死,爱恨痴缠,一个他却抽身而出,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他知道,理查一直一直,都在崖下静听。然而,纵有千万人在,在他眼中,也毫无意义,更不可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干扰。 直到理查在那一声大喊之后,开始不管不顾地向悬崖上爬。 他静静在崖顶往下看。凝聚功力之后,他的目力之强,匪夷所思。 他看着那个华服锦衣的王子,一身狼狈地在山石间攀爬,他看着那谈笑风流的年青人,满身大汗,满手鲜血,一次次艰难地向上前爬,好几回,险险掉落悬崖。 他甚至可以看得到他脸上那种复杂的神情,看得清他眼中的炽热和激切。 东方心中一片了然。 这样的眼神,他已见过太多太多。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理查应该已经知道,他就是他以为的她了。 不过……维克多所说的那个,没有女人可以抵挡的花花公子,不会真的是只知道用这么直白愚蠢的手段吧? 那一块松动的石头突然崩断,理查失手坠崖,出惊呼惨叫之时,东方也只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山崖的地形,夜晚的风力,理查的重量……照他那个势头跌下去,应该有一棵从悬崖中伸出来的大树,正好把他托住。运气好的话,连骨头都不会断一根。大呼小叫什么。 理查惨叫着跌进厚重的树叶里去,老半天才从一堆树叶树枝中,挣扎着伸出脑袋来。此时他已是满头挂着树叶枯枝,脸上也被划出了数道血口。 突然间死里逃生,他的眼睛也有些直,只是向树外挣时,自自然然往上一看,忽得一呆,然后大喜呼唤:“你没走?” 东方没有答话。他本来站在悬边,随时可能拂袖而去,这时倒是闲闲坐了下来,悠悠然看着下面傻乎乎冲他呆笑的那个据说风流倜傥的王子殿下。 敢情这位是一直以为他早走了吗?那还拼了命爬个什么? 本来冰雪般冷静的心境里,终是生出一种淡淡好笑的感觉。 这一路跌下来,满身是伤的理查却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来,欢欢喜喜说:“你等等我,我这就上来。” 然后他水平挥,以带伤的身体从树上跳了起来,攀在岩壁上继续爬。 这时他虽没有撞成什么重伤,到底全身青肿,数处流血,脸上也是血流披面,又要力攀岩,自然伤处愈痛,血流也甚多,然而他见东方居然安然坐在崖顶,一副安心等他上来的样子,只觉信心大增,竟是身上的伤痛也顾不得了。 眼中有了希望,他的力气竟是源源不绝,比之刚才没受伤,却不抱希望,有点自暴自弃地攀爬,反而快了许多。 依然是异常艰难,依然是险象环生。然而,每一次遇危,他到底都能稳住身形,每一回滑落,都能及时又攀紧岩壁。就这样一步一步,最终在漫长的攀登之后,成功地攀上了崖顶。 东方还是那样闲闲依石而坐,理查全身湿透,喘着粗气看着他。 天地间,高山上,只有他们二人。 彼此相距,不过数步。 理查激动得本来就急促的呼吸,更加快得不象样子,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过于紧张。 东方更加失望,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就这个样子?哪里称得上是个阅尽花丛的风流人物。白白害他期待了一番。 理查向他走过来,口里喘息着你是不是……那天……晚上……我见到的……” 一句话才问到一半,向东方只走近三步,他脚下突然一绊,腿一软趴唧一下,嘴啃泥式扎手扎脚地在东方面前扑倒在地就再没了动静。 幸好他这是往前而不是往后摔,否则还不直接翻下悬崖了 这下,就连东方都愣住了---- 不好意思地分割线---- 昨天太少了今天补多一点点擦汗这个多的标准是针对我自己前几章而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欺人太甚 i查下了至大决心,付出千般努力,冒着生命危险,好爬上了悬崖,直面东方。 正是夜黑风高宁静至极,山高崖险,四周绝无第三者。他眼看就要问出最重要的问题,没准还有无数的话要倾吐,却在胜利在握的这一刻,结结实实地晕过去了。 其实以理查那点体力和毅力来说,光是爬悬崖所需要付出的高强度体力,就足以让他虚脱晕倒。更何况他又一伤再伤,筋疲力尽,失血过多。按理来说,他在半山腰就该直接晕过去了。但是看着东方悠悠然在山顶上等着他,自然有一股无名之力,让他一直支撑着,不肯软下来。 当然……理智也知道,在爬悬崖的时候晕过去,那就是一个死,生存的本能也是会让他死死挺着。 可一翻上悬崖,身心为之一松,这才觉得全身空荡荡再无一丝力气。他要站在原处不动,还能多挺一会儿,偏又呆呆望着东方,心情激动无比,迷迷糊糊向前走,结果就是头晕脑涨,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晕沉沉失去知觉了。 东方倒是被一个人晾在那里,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子殿下。 上下打量了打量理查,他自然判断得出,理查身上大大小,皮肉之伤不少,但明显并未伤筋动骨,只是流血过多,体力耗尽,虚脱了而已。生命危险是绝不会有的,不过,身体需要一段时间休养才能恢复。 唔,偏偏他们的队伍里没有精于治疗系魔法的人,这么一来…… 东方略有些坏心眼地开始期待,倒霉的王子殿下,在自告奋勇的法修手中,被整治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了。 这么一想,他也就不那么介意被这个没用的王子糊弄得白等一回了,竟是心神愉悦,也没再多看倒霉的理查一眼,飘然掠起,直接就跳下悬崖,毫无良心不安地,打算回去了。 可怜的王子殿下,辛辛苦苦爬上悬崖,上来才不过说一两句话的功夫,人家就直接跳到他爬上来之前的那个位置,悠悠闲闲地走了。 至于某个凄惨至极地人事不知地伤员。就这么被孤零零地被扔在这夜风呼啸。冷得渗人地荒山之巅。自己继续晕着去了。 “殿下……殿下……” “卢瑟……” 卢瑟猛然转头。呼唤他地人。却是维克多。 卢瑟一路东行。一路东张西望。时不时还喊几嗓子。然后等一等。侧耳听一听是否有人回应。自是行得极慢。没过多久。就让维克多地快马追上来了。 “理查他怎么会自己出来?你为什么没有跟着他?” 卢瑟支支吾吾,无奈之极。他总不能把理查对东方的怀疑,还有疯一个人乱追的真相说出来吧? 维克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移开了目光。卢瑟只觉得浑身一松。 “会不会有意外?需不需要我调动军队来帮忙。” 卢瑟连连摇头。事关东方的真面目,以及某个王子不合时宜的**爱恋,他实在是不敢擅自作主昭告天下:“先找找,实在找不到,再调人来。” 维克多点点头,和卢瑟一起并马前行。 向前走了没多久,却见东方广袖宽袍,踏月而来。 卢瑟心中一急,四下一望,没见到东方附近有理查出现,当际不管不顾,迎上去劈头盖脸就问:“殿下来找你了,你看到他了吗?”情急之下,他连一向对深不可测的东方保持的礼貌都维持不下去了。 东方答得倒是爽快:“他掉下悬崖了。” 卢瑟脸上血色全失,脱口说:“怎么会?” 东方难得肯耐心地解释前因后果:“我在山顶上,他一时找不到上山的路,于是就直接从悬崖那边往上爬,半路上失手了。” 你…他全是为了你……” 他的语气艰涩,身体都因为激动而颤抖,然而,他的手却非常非常稳定,稳定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 面对卢瑟的激愤,东方的神情,却是出奇地沉静,唇边徐徐掠起一抹笑意,清清淡淡地说:“他并不全是为了我。” 卢瑟怒极反笑,五指紧握,便要拔剑,手腕上却突然被大力牢牢箍住。他奋力挣了数挣,却是纹丝不动。 维克多的手牢牢地抓住卢瑟的手腕,如同铁铸一般,卢瑟心神混乱,竟然没有意识到,同为九级,维克多能轻易压制他的力量,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死死地瞪着东方,眼中都是愤怒的火焰。 理查那个家伙,是混蛋得很,但是这一次,他却分分明明,是为着这个人而不顾一切。他因着这个人而失手落崖,这个人明明看得分明,明明可以伸一下手,却见死不救。 这也可以!因为本来这一切,就是理查自作多情!但是,他却不可以这样,眼也不眨一下地将理查的一片心意,如此矢口否认!这也欺人太甚了 纵然明知动手必败卢瑟也还是按捺不下满心的怒意。 维克多上前一步,拦在卢瑟身前,目光同样定定地看着东方,神情凝重:“你只是说他掉下悬崖,而没有说,他掉下悬崖死了。所以,他还活着。他在哪里?哪一处悬崖?” 一经维克多提醒,卢瑟心神微定,再看看东方略有失望的神情,这才觉出懊恼来。 东方他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唯恐世上的强者不做他的敌人。这分分明明就是要引自己这个九级剑士跟他拼命,好让他消遣一番啊!自己上当得可真是快。 东方虽会为了自己的恶趣味而故意引别人生出误解,却终不屑于为这么点事撒谎,只淡淡说:“他掉下悬崖,命大,没死,接着爬,总算爬上去了,然后晕倒了。” 他说得十分简单, 和卢瑟听着却都觉得惊心动魄。爬爬悬崖,对他们t3,可是对理查这种好逸恶劳又没什么实力的家伙,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何况他中途还掉下去过一次!肯定也受了伤。 一念及此,卢瑟便觉怒气满胸,还是忍不住怒视东方:“你就这么任他晕在悬崖顶上吗?” 东方好整以暇:“他晕他的,我走我的,有什么相干。” 东方望着卢瑟,说得天经地义。 来吧来吧,怒气冲冲地向我打过来吧…… 维克多皱了眉,沉声问:“理查在哪里?”同时冷冷瞪了卢瑟一眼。 卢瑟心神一凛,这才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向东方问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应该尽快把晕迷的理查从山顶上救下来。 谁知道山顶风有多大,谁知道山上有没有野兽,谁知道理查会不会在没有人管的情况下,一直失血到死…… 东方见火苗挑不起来了,甚是无趣,抬手一指:“就在前头,第三座山头,你们自己找吧。” 说罢,转了身,径自去了。 卢瑟也没多看他,狠狠一鞭打在马身上,就向前狂奔。 维克多策马追在他身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 卢瑟今晚的表现,出奇地浮燥,不分轻重,十分冲动。理查最信任的亲信卫士,不可能这么没有定力。 卢瑟也感觉到身后维克多那如电的目光正凝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回头,只是咬着牙,恶狠狠地继续挥鞭。 是的,今夜,他太过反常了。 如果那个袖手旁观的人不是东方,他一定可以冷静地处理。如果那个漠视所有努力和真心的人不是东方,他一定不会这样,满心无奈和愤怒。 东方应该知道理查是为什么而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然而,他竟能完全不当回事,他可以冷冰冰看着理查掉下悬崖而不施救,他可以看着理查倒在面前,而全不在乎。 理查的纠结苦痛,理查的挣扎苦恼,于他,也许连一个笑话都算不上。 有一团火,在卢瑟心中无声地燃烧着。 即使早就知道东方是个多么冷酷的人,眼前所面对的一切,依然让他感到说不出的愤怒和痛苦。 相比起卢瑟的混乱和急切,维克多却冷静得多。 他莫名地相信着东方的判断,东方只说理查晕了,那理查应该就只是晕倒,并没有什么大伤,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否则东方会说,理查这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太过紧张了。 维克多只是皱着眉,思索着这个奇妙的局面。 那个出了名好逸恶劳,任何辛苦的事都避之则吉的家伙,为什么要爬悬崖? 为了东方? 要见东方很容易,要跟东方说话也很容易吧?至于要爬悬崖吗? 让理查这种最重保护自己的人,如此不顾一切,这其间的内情,可真是玄妙了。 卢瑟说,他全是为了你? 东方说,他不全是为了我? 维克多叹息。那到底,他是为了谁呢? 维克多和卢瑟登上山顶的时候,隔着老远,就见理查的身体,摊手摊脚,静静地,在山石之上,一动不动地仰面向天。 “理查!” 卢瑟吓得手足冰凉,一迭声大喊,几步就冲了过来。 “我没死,用不着这么大呼小叫的,吵死人了。” 理查懒洋洋用眼角瞄瞄他。 他早就听见这两人上山了,只是实在不想动。 山上风大,寒冷,正好让所有伤口的血都凝住了。无虑失血过多的他,醒来之后,就一直这么手脚大张地倒在悬崖顶上,呆呆地望着天空愣。 卢瑟悬到了嗓子眼的心扑通掉回胸口里,可是仔细一看理查,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理查人虽然是真的没死,但却实在是狼狈得厉害。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这里挂着树枝,那里渗着血,头上不知蒙了多少碎石灰土,还挂着两三片树叶子,一根小枯枝。衣服被泥土和鲜血,汗水,染成深黑的的颜色,脸上最少有七八道伤口,血糊了满脸。 原本英俊的美男子,此刻望之若鬼怪。两脚的鞋子早磨破了,脚趾都露出来了,血糊糊一片,不过比起指甲翻卷,十指模糊的双手,倒又要好上许多了。 卢瑟保护理查多年,这位主子,平时就是磨破一片油皮,都要大呼小叫半天的,哪曾见过这种恐怖的场面,一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按哪儿,扶哪儿才好。 维克多却没把这伤当回事。他自己是无数次从死亡战阵中杀出来的人,只瞄一眼就知道理查的伤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根本没有伤筋动骨,应该也没有伤到内脏,全都是皮外伤而已。就这种程度的伤,换了他,早当没事一样,走回去了。 “不算什么大伤,别担心。”他这边随口安抚卢瑟一句,却气得理查冲他直瞪眼:“你看看我这全身血淋淋的样子,这还不算大伤?” 维克多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俯身直接扶他站起来:“我们先回去,大家都在担心。” 理查对这话嗤之以鼻。除了卢瑟,整个营地,还会有第二个人担心他吗? 他的眼神在维克多坦然的面容上,微微一凝,却又不经意地掠了开去。 也许还有第二个吧,只是,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哎呦喂……” 借着维克多的扶持,理查才勉力站起来,立时却又惨叫一声,软倒了回去。 疼死我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各自取舍 查身上每一寸筋肉都在毫不客气地用酸痛提醒他,一件多么不理智的事。每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会扯动若干个伤口。爬悬崖的时候,他就象被加持了“无畏”,“石肤”等等辅助魔法一样,什么痛也感觉不到,感觉到了也不当回事,可是现在,他真是恨不得痛哭流涕,满地打滚才好。 维克多笑笑摇头:“痛也要回去。你一直躺在这儿,谁来给你治伤?” “回去更惨!我敢肯定,你那个法师朋友会象恶狼扑羊一样,扑过来整治我。 我现在是痛得要死,落到他手上,那就是比死还惨。” 理查哭丧着脸,当着维克多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地表达着他对法修医术的不信任。 维克多也不在意,转头便对卢瑟说:“你去镇上教堂找一个牧师来。” 理查眼前一亮:“对啊对啊,你那个镇子那么大,最少也会有一个中级牧师……” 维克多好笑:“你这是承认你其实伤得不重了?” 理查干笑着不理,只冲卢瑟催:“快去快去,我痛得受不了了。” 卢瑟略一迟疑,目光在维克多和理查之间快一扫。 似乎由维克多去叫人。由他来看护理查。更合适一些吧?不过……以他地身份。当然不能支使一位堂堂大公。所以他也只犹豫了一下。就转身下崖去了。 维克多随意地坐在理查旁边。笑着问:“痛快了吧?” “痛快?”理查被刺激得不顾伤痛坐起来。对维克多这匪夷所思地问题。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来回应了。 维克多依然只笑着看他:“不痛快吗?” 理查怔怔无语。良久。方慢慢躺了下去。 “是啊。真痛快啊。” 他闭上眼,想笑,却觉得眼睛都湿润了:“十几年了,唯一一次觉得痛快,居然是这样不知死活地疯。” 醒来之后,看不到东方,却现自己一个人孤伶伶,满身伤痛,被留在这冷得让人抖地山顶上。 心中,是空荡荡一片地,可是就这么一直躺着,一直看着浩浩的天宇,无尽的星月,居然不知不觉,轻笑出声,哪怕是带泪的笑,到底是笑的。 没有第二个人在,不需要面具,不需要演戏,他是真的在笑。 多少年来,心头压着的一重重重负,仿佛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身与心,都出奇地轻松起来了。 维克多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远方的星月。“你不是为了东方,至少,不全是,对吗?” 理查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疯狂,这样的不顾一切,更多地,也许只为借此举动,来反抗命运,反抗那心头一重又一重的重担。 这么多年的压抑,这么多年的伪装…… 他只是不想再小心地掌握分寸,不想再处处思虑周全,他只是想要,全心全意做一件事,不顾一切,追寻一个梦,不留一丝余力地做一次努力。 他是为了东方,却又远远不只是为了东方。 他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一颗沉沉重重压了多少年地心,为了一种以生命为注的痛快淋漓,酣畅尽兴。 他不顾一切地拼命攀爬,好不容易翻上悬崖地那一刻,竟然忽然间领悟了,东方捧着酒坛纵情饮酒时的尽兴尽情。 然而,若没有东方,他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勇气放纵他自己。 若没有对东方的那份炽热情怀,他永远不会让胸中的热血沸腾起来,若没有东方的箫声,在这个夜晚,唤起他心中如许往事,也绝不会激起他那忽然想奋而一搏,抗击天命地决心。 是的!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东方,可没有东方,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你早该如此了。”维克多轻轻一叹,语气柔和,如夜风拂过耳畔。 这个孩子,压抑自己得太厉害了。永远地风流自赏,永远地谈笑自如,那些渴望,那些**,那些苦痛,一直一直牢牢地隐藏在暗处。 自己少年时,还经常尽情泄。在无人处,放声大喊,拉着朋友饮酒整夜,无所顾忌醉倒街头,一个人练剑练到虚脱,单人匹马,杀到敌人老巢去。 郁闷难消地时候,愤恨不平的时候,有太多太多地方法去排解,去泄,可是这个孩子呢? 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活着,就连不成器地喝酒闹事招惹美女,都只是借以自污保身的把戏而已。这么多年过下来,好好地人也要闷出病来。若没有这一番泄,时间长了,只怕连心性都要扭曲了。 思虑至此,维克多倒是对东方生出几分感激之心来。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低头看理查那奇异的表情,只是很随意,却很自然地拍拍理查的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用不着过于自苦。” 理查哼了一声:“你懂什 清高,你英雄,你了不起,你连王位都没放在眼里…的情绪确实有些失控,换了在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对着维克多说出来的话,现在是完全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维克多轻松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王位放在眼里?” 理查一惊,愕然地望着他。 维克多低头,平静地冲着理查笑:“你真以为,有完全没把王位当回事的王子?” 理查呆呆望着维克多,说不出话。 维克多甚是好笑:“这世上也许真有不想当国王的王子,但那人肯定不是我。” 理查愣愣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维克多大笑出声:“你真以为我当年拼了命做事立功,全是单纯为国为民,绝无私心啊?这世上哪有这种圣人。” 理查看维克多的眼神,就如同看到雪白雪白地天使头上忽然长出两只角。这么多年来,他身在黑暗,却一直向往着这个人地光明,对他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甚至隐隐有些仇恨,这么多年的感情啊!好象全浪费了。 “说穿了,我不过是一个竟争的失败而已。只是我看起来洒脱一些,我努力在失败之后,让自己活得好罢了。”维克多微笑着说:“身为王子,想要当国王有什么问题?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理查瞪着他:“你骗我,你根本没有全力去争取!” 维克多摇摇头:“不是没有全力去争,是我很小气,我舍不得那些争取中,必然的牺牲。再说,难道你就真的尽了全力了?” 理查默然。 没错,他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放不开手脚全力去争。 维克多是心里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而他,却是太过注意保护自己。 总是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意图,总是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本性。不管是父亲还是兄弟,都不把他当威胁,从小到大,别地兄弟们遇上过种种莫名其妙的危险,而对他来说,最危险的事情,也不过是让人家美女的父兄丈夫,晃着拳头追打追打,弄个鼻青脸肿而已。 他不敢暴露意图,所有势力都暗中经营,手中掌握地力量,自然也就有限得很。这样虽然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但真要做什么,却也未免略显不足。 就连魔兽事件,惹得兄弟们一个个全力而为,拼命争抢,他也只是跟着佣兵团不紧不慢地前进,就算是想要拉拢东方这个强,在没摸透东方之前,也不敢有什么作为。 理查苦笑。王位他也是很想要,只是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急迫,那么不顾一切。 “凡事不肯全力而为,时时想着退路,能有多大机会成功。”维克多伸手指着悬崖:“如果你有一丝迟疑,一点犹豫,你能爬得上来吗?” 理查无言以对。眼前地王位,他看了十几二十年,却没有真正做成什么事。生命中唯一一次全力而为,拼命争取,却只是为了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且,还在最后一刻失败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并不沮丧,想想悬崖上下那简直不可逾越的距离,心里竟然欣欣然,满是成就感。 他笑了笑,才说:“你是在鼓励我全力争夺王位吗?” 维克多也笑:“我是在鼓励你,全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他凝视着他,问:“可是,你真的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理查全身放松,仰躺在地,望着永无边际地天空。 遥远的东方,已然透出淡淡地曙光。 ---------------------- 约克镇的商社里,孔拉德目光淡淡,扫过一干人等急迫期待地眼神。“我是来通知大家,事情到这个程度就够了,该准备的好好准备,其他地事,不要做了。” 商社众人一阵喧哗,诺德的反应尤其激烈。 孔拉德语气阴沉:“我们可以向领主进言,可以提出建议,但在任何时候,做决定的人,都只能是领主。你们全都给我消停些,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暗中有什么动作,别想着搞出什么局面来,逼人必须照你们的意思做。否则的话……” 他森然一笑:“我可没有维克多的软心肠。谁敢违了我的规矩,我会叫他的产业转眼间土崩瓦解,一文不名。” 他神情稍稍舒缓,看了看汗如雨下的诺德,淡淡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的领主还不至于窝囊到没有一个好老婆,就应付不了大阵仗。就算将来真有什么事,我们这些年来,刻意加大对各国的生意力度,交好诸国贵族,难道不就是为了留退路吗?真逼急了,抽身一走……” 他微微牵动一下唇角,神情出奇地自信而骄傲:“我们能让整个维斯王国倒退最少二十年。” 话音方落,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三重两轻,然后又是两下重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人如何 拉德和商会众人正在密谈,却听有人暗号敲门,商社眉头。/这种时候,如无要事,是不会有人敢来打扰的。他皱了眉,大步向前,打开加持了魔法隔音结界的大门,沉声问:“什么事?” “方才,理查殿下的侍卫卢瑟冲进镇里的教堂,不顾阻拦,抓走了牧师……” 卢瑟带着牧师登上山顶时,遥远的东方,一轮红日,已是喷薄而出。 朝阳映红天际,满眼皆是壮阔之美,看得人只觉心胸为之一畅,胸怀都宽广起来了。 绝壁之巅,维克多和理查,一坐一躺,望着远方徐徐升起的朝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脸上都是淡淡的笑容。 生了什么事? 卢瑟有些茫然不解。 理查对维克多一向是又想亲近,又觉嫉恨的。而维克多对于理查他们这些王族血亲,也向来是冷冷相待,虽然从不拒绝这些人的请求,但却也从不试图亲近,从没听说过他有兴趣向侄子展现叔叔的脉脉温情啊。 这现在是怎么了?他们居然一副相谈甚欢,自衷心感到愉快的样子。 卢瑟深深叹息,这世界果然变化快啊。 天刚刚亮。营地里就慢慢喧闹起来。人们纷纷起床。收拾东西准备赶路。伊芙和希雅也从帐蓬里出来。高高兴兴来找东方。 见东方衣着整齐。身上还有浓浓酒气。眼中毫无初醒地朦胧。希雅就探头向马车里看一眼。见昨晚才装进来地若干酒坛全没了。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喝了一晚地酒?喝得太多。小心伤身。” 伊芙举目看看四周。周围士兵脸色惶然。来去匆匆。“出什么事了?” “昨晚理查出去后没回来。维克多去找他。也没回来。雷蒙伯爵当然急得跳脚。要派人四下找了。”东方随口答。 “他为什么出去?”希雅也四下望着。 “去找我。”东方还是很无所谓。 二女都是一惊,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找你干什么?” “他认出我就是他某个晚上,一见终情的美女了。所以,大概是想去找我表白,努力追求我吧。” 伊芙和希雅互相看一看,再望望东方那毫无异色的面容,过了一会,希雅才小心地问:“他,他知道你不是女人吗?” “应该不知道吧。”东方很平静地做出推断:“他可能认为我是一个漂亮女人扮成的男人,顺便再化妆成老头。” 伊芙和希雅都打了个寒战,心里为理查哀悼。 可怜的王子啊,你自求多福吧。 虽然过于风流,动不动**别人的感情是不对的,但是这个报应,也实在是惨了点。 沐浴在治疗魔法地光辉下,理查那点子看起来吓死人的皮肉之伤好得飞快,转眼间就活蹦乱跳,和没事人一样了。 可是理查坚决不肯一身破烂,满脸血糊地回营地去,现在天都亮了,就这么回去,让所有人都瞧见他狼狈到家的一面,多影响他的形象啊。以后他还有什么面子去风流自赏,还怎么还好意思在人前玩潇洒呢? 在他地一堆歪理下,维克多和卢瑟无奈败退,答应他先找地方洗澡,梳头,换衣服。可在床上睡得好好,被人硬揪来的牧师,可没心情陪他们在这荒郊野外乱转。 刚刚被人家治疗过,理查总也不好意思这么不知好歹,还硬拿身份来压人家。最后地决定就是卢瑟怎么把人请来的,怎么把人送回去。而维克多陪理查去好好拾掇一番。 二人转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条河,理查欢呼着扑进河里,拼命地洗涮,等全身洗干净了,恢复点英俊王子的风采,他就开始冲着维克多诡笑。 维克多又可气又无奈,只得好笑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这位讲究得要命的殿下暂穿。 理查还嫌维克多的衣服太素,一点也不配他,衬托不出他地风度气概来。嘀嘀咕咕唠叨了半天。 维克多也不理他,由着他说到嘴巴干就是。 理查的马早就在他勇攀悬崖地过程中,跑掉了,卢瑟骑了马送牧师回去,现在维克多和理查只好共乘一骑回营了。 这种紧紧依靠,身躯相贴的骑马方式,两个人都不太习惯。维克多和许多朋友这样共乘过,甚至同泉音一起这么亲昵地骑马,也不觉有异,但现在身后坐着自己地血亲,却有些手足无措。 而理查对这种亲近的骑马方式,更是熟悉无比。这辈子带着各色美人佳丽,这么骑马悠游地次数都数不清了,可忽然间往自己亲叔叔身后一坐,那简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二人处理的方法都不怎么自然,维克多是一直僵直地坐着,理查则是一刻也不停得说着一些完全不着调的废话。 这样行了大半路程,彼此稍稍习惯,维克多慢慢放松下来,理查也觉得自己刚才傻得透顶。他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问:“维克多,你一直没问过我,为什么半夜出来找东方,为什么忽然被刺激得疯狂爆?” 维克多居然也没立刻答,沉默了一会,才说:“是为了那个让你惊艳的女人。” “不是惊艳,是一见钟情。”理查正色强调。 维克多没有就这一点同他争执什么,只轻轻一叹:“理查,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理查不解:“你能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 “我劝过东方,暂时不要答应你和那个女人 不管你怎么请求都拒绝你。” “为什么?”理查越不解。 “现在地你,无论爱和恨都太容易伤到人,而伤到东方所在意地人,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维克多沉声说,“我不知道,你这次在东方面前受这么大挫折,会不会和我的话有关。在暗中插手别人的人生,是一件很卑鄙的事,我以后再不会这样做了,但……我还是想劝你,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暂时还是不要去找东方的好。” 理查闷着声,听维克多左一句东方,右一句东方,虽然猜地问题似乎不对,但这个劝告,相关的联想,似乎又都套得上,害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愣了一会,他才说:“不关你的事。是我昨晚太冲动了。我是现了东方的一个秘密,一时没能控制住,他其实……” 维克多及时开口,阻止他说下去:“你地爱情由你自己作主,我不会再介入。 而东方的秘密……我还是少听为妙。所以,不管你想说地隐情是什么,如非必要,就不用告诉我了。” 理查苦笑了一下,也没再继续:“维克多,我不明白,你对我,为什么忽然间不同了?以前的你,对我们这些人,一向是冷冷淡淡的,有求于你的时候,你自会伸手,可如果我们不开口,就是我们当着你的面,眼看要掉下悬崖,你也不会动一下手指。为什么这次你会主动私下劝说东方,为什么主动帮忙来找我?” “我不是看你们掉下悬崖,也不会动一下手指,我只是要让我自己看起来,我不会为你们的生命动一下手指。”维克多回答地语气很是平静:“我不主动关心你们,因为关心没有用。我不表达我的亲情,因为不会有人相信。我从不主动对你们示好,向你们劝告,为你们进言,因为不管我本心如何,总会有人想得太多。与其让你们为了防我忌我,猜我地用意,白白浪费人力物力,甚至影响国事,我不如省省心,也让你们省省力。” 理查只是默默地听着。 一直以来,他最纠结,最不解的谜团,真相竟只是如此? 他不是看着亲人身在悬崖,也不伸手相扶,而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一看到有危险,就主动伸手最大地可能是被误以为要推人下悬崖。所以,他只能看着,只能等着,偶尔在暗中,悄悄做一点事,但在表面上,他永远冷漠无情,只有对方开口请求,才肯伸出援手…… 理查愣了半晌。 “这些年,我们让你心里很苦吧。” “你不用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你们是我的亲人,但是,我们都是王族子弟。王族子弟,最不值钱地就是亲情。在我的能力之内,容忍之内,我会关心你们,能做的,我会为你们做,不太严重的事,我不会跟你们计较,但真逼急了我。我也不会留情。你们要真有什么事,我救不了,帮不得,我也不会太介意……”维克多淡淡说,“理查,我不是圣人。王族子弟,生养不出圣人来。所以,你用不着老在我后头纠结烦恼,我并没有比你高尚多少。” 理查干咳一声:“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又要把真相告诉我,不打算继续再假装冷漠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因为,我决定,以后要对你尽量真诚,但只是对你而已,理由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回头,看了满脸茫然的理查一眼“在你确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打算倾全力追求的是什么之前,我不会告诉你,因为,那会影响你最终的判断。” 卢瑟送完牧师后,直接照原路回去,跟维克多和理查碰上头之后才一起回营地。 见他们回来,全军营的人也不乱了不急了,收拾停当就继续上路。 有了孔拉德的安排,小镇里的民众商人,没有来给维克多送行,也没有送来一堆礼物,倒是省了维克多许多事。孔拉德自己却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路同行,而是和维克多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一路上,希雅和伊芙一直守在东方左右,不肯离开半步,擦亮眼睛等着看理查的好戏。 可事实上是,一路上理查懒洋洋骑着马前进,长时间保持着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少回头注意东方的马车。就是扎营做饭,休闲散步的时候,偶尔不小心扫到了东方这边,也会立刻转过头去,当然,有意无意靠近马车这种事,更是从来没有过。 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和平时谈笑风生,神采飞扬的样子大不相同,整个队伍中,除了维克多对此毫不介意之外,众人无不暗暗生奇,就连和他最亲近的卢瑟都不明白,理查身上生了什么事。 人们私底下的暗中议论自是不少。泉音等人则直接抓了维克多问。 “你们出去一趟,到底出了什么事,理查又想搞什么鬼?” “他只是有些问题没想明白,等他想清楚了,就好了。他的事是他自己的**,没有他的同意,我不好宣扬。”维克多轻轻松松把问题给挡回去,随口反问,“你们觉得理查怎么样?” 大家愕然互望。 泉音答得简单:“一个有城府的花花公子。” “这个判断倒也不错,嗯……”维克多笑笑,“我想问的是,你们觉得,他和他的其他的亲人有什么不同?” 法修冷笑。“你是说‘你’的那些亲人啊。人人都不同,人人骨子里也一样。说穿了,他们眼里盯着的,其实是同一件东西。” 维克多干咳一声:“这句话,好象也没说错……算了……当我没问。”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似曾相识 伦皱眉盯着维克多:“你到底在想什么?” 维克多讪讪一笑:“我有一个打算,不过,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我要等理查有了决定,我才能定,定下来了,我才好告诉你们。” 泉音不满地瞪他:“说什么呢,定来定去的,你爱说不说……”她转身似乎要离开,走出几步,却又随意地向这边挥挥手。“管你什么打算,反正有什么要我做的事,告诉我一声就好。”也等他回话,就快步向东方的马车走去。 艾伦盯着维克多,然后叹了口气:“如果孔拉德在,也许能猜透你想干什么。” 影子哼了一声:“这什么鬼决定恐怕就是因为孔拉德做的。他昨晚半夜跑来,总不会是太过想念维克多,跑来见一面,然后就离开吧。” 维克多只管哈哈干笑两声,当做没听见。 目光正好望到东方从车上下来,泉音高高兴兴靠过去,不知说些什么,满脸都是笑容,眼神清澈闪亮。 东方竟也微笑着回应了些什么,任由着泉音轻依在他的身旁。 能和这么冷漠的人,如此亲近,也真是泉音的缘份了。管他是不是精灵的血脉呢,糊涂也有糊涂的福气。只是一直被拒于千里之外,千般讨好,万般询问都得不到一丝回应的理查会看得眼热冒火吧。 他有些好笑地想着,不由得往向理查方向看了一眼。 是有一个人望着这边东方和泉音亲热地样子。眸光隐约有点眼热地意思。但那人。却是一向沉稳冷静地卢瑟。而理查则依然低头沉思。眼角也没往东方那边扫过去。 傍晚地时候。他们接到了快马传来地信息。萨尔瓦地王子。就在较接近遗迹森林地某处村庄。离这边只有一天地路程。二王子亚瑟。已经和他们地队伍会合了。并向萨尔瓦地王子通报了事情地大概。现在他们都驻扎在那里。等待着理查这边地人马赶去见面。详细商谈。 因为怕问题暂时不能解决。在这几天内。因遗迹森林而聚集在附近地贵族们都会6续集中过来。据说如果问题一直纠结未解。再等一段时日。可能会等到国王地特使从王都为这件事专程赶到。 这个时候理查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冷笑连连:“放心。不会有机会劳动国王陛下地特使费心地。这么点小事。有我处理就足够了。” 对于王子殿下地豪言壮举。大家自然是不置可否。说说笑笑。吃饱喝足人人进帐休息。 今天地行程顺利而简单。没什么值得注意地。只除了…… 半夜三更,理查王子殿下,又一次睡不着觉,悄悄走出帐来。 巡夜的士兵不敢打扰,只是互相使着眼色,对理查王子的失眠症颇有点儿好奇。 唉,一个花花公子,忽然间要处理一桩严重的国际纠纷,有压力也是正常的。白天还非要硬挺着装一副万事在握的样子…… 理查本人自是不知旁人神奇的联想力会做出什么设想,只是面容沉寂,漫步徐行,不知不觉,就向着那个大马车走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那大马车里,正有两双眼睛,从车帘的缝隙间悄悄张望着他。 虽然希雅和伊芙都自觉是善良地好女人,但在提醒理查不要再误会下去,拯救一个倒霉蛋于危难之中,和看一场爱情好戏之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 在理查身后,卢瑟站在帐蓬外,遥望着他,一直没有跟过来,面容始终藏在阴影里。 理查走到马车近处,就没有再靠近。怔怔望着马车一会,坐下来,一个人,在马车旁,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地又坐了好久,又站起来,冲着马车了一阵呆,这才无声地走回他的帐蓬去。 “这就走了?希雅,你没记错吧,他真的追求美女从没失败过?”伊芙的语气十分怀疑。 希雅忍不住低声埋怨东方:“都是你,平时性子太怪,一定是这样把他给吓住了,害得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天,还是不敢来跟你说个明白。” 东方懒洋洋不理会,其实他也很失望啊,其实他晚上,也等着想看理查能干出点什么事来呢?结果那家伙就在外头晃两圈就走了。 话说这两个姑娘,伊芙从来没有被人追求过,希雅却是追求的人太多,一进王都社交界就引过贵族之间的香艳决斗,害得她对所有的追求,都不闻不问不理会,到现在,和伊芙一样,对于男人追女人的手段,全是一无所知。而东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其实也同样对情爱追求之事,一无所知。 他这一生,风流韵事甚多,却皆是那些出色的女子来主动向他示好,他只需选择喜欢的人,应承便是,唯一与那人之间说不清地纠葛,也是因缘际会,水到渠成,却是谁也不曾真的费过心力,去追去求。所以听了维克多那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女人能拒绝理查地追求,害得他莫名生起一点好奇之心,戏弄之念,非要见识见识理查的手段不可。 他又哪里知道 多这辈子还根本没尝试过男女之情,只不过是听理只不过是知道,理查以前确实从没有追不到的女人罢了。 这么好的成绩,在一个象维克多这样,一个女人也没追到的笨男人看来,自然是高不可攀,不可逾越,且肯定是不能对抗地了。 希雅在旁思索着出主意:“理查对你肯定是又爱又怕,又想亲近你,又怕你的脾气性格,要不然,我们加大诱惑力度,你找个机会,把面具脱了,在他看得到地地方晃几下,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不来找你。” 伊芙有些迟疑:“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他们早点说清,早些点破,早一刻解除误会,理查也就不用痛苦纠结了。 这样由着他把东方当女人都想着爱着,展下去,不是哪一天被东方杀了,就是最后被教会当成亵神的异端给除掉了。”希雅理所当然地说着,眼中却全是属于女人看热闹地**光芒。 受够了贵族们骚扰追求的她,对于所谓和所有美女都保持亲密关系地大众情人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折腾理查几次,对于她来说,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东方听着只是淡淡微笑。 身边的人,由最初的拘谨小心,到现在的随兴玩笑,总算是个好变化。看到人性与生俱来地小小恶性,不受压抑地慢慢探出头来,东方甚至还甚为得意。 总算他这个魔头的“言传身教”没白费,否则的话,一个大魔头身边总带着两个善良到家的少女,天长日久,日子可怎么过啊。 唇边笑意悠悠,心中却忽生异兆,他一挑眉,拂衣而起,从马车中一跃而下,举目遥望远方。所有的感知,悄然向远方漫延开来。 伊芙和希雅也跟着下车,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现。 “怎么了?” 东方遥望他们一路前进的方向,悠然说:“那边有一场大战……” “大战?”二女愕然极目远眺,那个方向,如果没有风的话,连树叶也见不到动一下啊。 东方摇了摇头。 隔得太远,动静还传不过来。 远方忽然一声奇异的怒吼,遥遥传来,转眼间,响彻天地。 整个沉睡的军营,刹时间醒转过来。 人们纷纷跑出帐蓬,一手还在忙乱地整衣,一手却牢牢握紧武器,时不时地有人喊几声:“魔兽,魔兽……” 东方独立在一片惊乱之中,看着士兵们地惊惶,看着军官们紧张地呼喝命令,听着由远而渐近,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恐怖的怪异吼声。 是啊,是魔兽。跟据他这段时间恶补来的知识判断,能将声音传出数里之远的魔兽,一定是高级魔兽,而且,这吼叫声,似乎是…… 东方悠然微笑。 似乎是有点熟悉呢---- ------- 派出去打探的前哨人马,很快传回了信息。一头高级魔兽正被亚瑟王子带着人围捕,参战的有上千人,倒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人兽战了。 既然已近接近了遗迹森林,这种事自然也不稀奇,大家听到魔兽的吼声,也能推测出大致情况。 几个能做主的人随便商议几句,就决定先快马赶去看看。毕竟这种围捕高级魔兽地事,可是极为罕见的,没理由错过。 至于军队,就放在后头慢慢跟过来好了。 这一回,就连东方也生起些兴趣,只对伊芙和希雅交待了一声,便自顾自振衣而起。众人只觉耳旁劲风急掠,待得几个强意识到东方一个人跑到前头去了时,只来得及看到远方一个小小的黑点,没入黑暗中。 理查一把拉过马缰,翻身上马,狠狠一鞭打下去,快马疾驰而去。 大部份人都不明白这位殿下,怎么忽然间急成这样,一错愕间,除了卢瑟外,谁也没跟下去。 伊芙和希雅相视一笑,一个施展东方教的轻功,轻灵飘逸,一个运足气力在双脚上,强横劲快,一飘飞在空,一疾跑在地,如风驰电掣一般追过去了。 维克多淡淡说一声:“我们走吧。”惊醒一堆失神的家伙,纷纷策马扬鞭地自后急追。 战场离他们的驻地,并不近,就是快马奔驰,也跑了好一回儿,才遥遥看见混战之所。 一千多人的军队,并没有象大家想象中那样,密密麻麻把魔兽围起来砍。 军队以一个较松散的状态四散着,包围着一头正在左冲右突的雪狮。 那狮子本来极是漂亮,体型巨大,皮毛如雪,八级的冰系魔兽,行走之间,都会隐隐有寒冰烟雾之气笼罩在身旁,飘然有神圣之气。但现在,遍体伤痕,皮毛焦黑,双目赤红,吼声震天,形容之恐怖,就有些象地狱里出来地怪兽了。 第一百三十六 异想天开 迹森林附近的田野是贫瘠的。土薄,石多,耕种不,人烟也稀疏。只有溪流经过的地方,才零星散落着几个人类的村庄。人们也沿着溪流,开出一块块菜畦果院,而村庄四周,是大片大片粗放耕作的裸麦和豆田。 而现在,那些菜畦果园里,木架倾斜,野草丛生。 “嗷……” 上千双军靴来回的践踏,早将这片开阔地上那些熟透的麦穗和无人收割的豆荚,都踩在了泥里。这些士兵,每七八人为一组,隔得远远的,每组护着一台安装在双轮架子车上的巨大弩机。 每一台弩机,都是绷紧了机簧,数尺长的粗重强弩的钢尖,闪着寒光,杀气腾腾。 这些强弩,并没有试图直接瞄准正在中间中左冲右突,来去如电的雪狮。雪狮虽然并不是以度见长的魔兽,却也不是这种笨重的大型武器可以轻易击中的。这些足以让皮肤坚硬如铁的魔兽也不敢轻视的弩箭,只是彼此交错瞄准,织成一张包围网,牢牢封锁住四周,不让它轻易逃窜而已。 在强弩的封锁圈外,四五个长袍法师,沉着脸,轻声念着咒语。 并没有满天流星,也没有满空冰刃。他们的法术丝毫不见华丽眩目,只是不断地将“疾风”,“钢体”,“勇力”等辅助性魔法,往正在中间酣战的剑士骑士们身上加持。 包围圈中,满天斗气飞扬,寒光闪动。此起彼落地明亮斗气,五色缤纷。围着这只落单的雪狮的十几个人类战士强,最低竟然也有八级,其中一人,剑上金光闪动,竟是已臻剑圣。 众人都是飘忽游走,间次进击,一击之后,立刻游移飞闪。任魔兽如何飞腾扑抓,嘶吼欲狂,以一兽之力,要应对如此之多强的攻击,终是力不能及。 魔法师中。又有人完成了一个冗长地咒语。伴随着一阵警铃声。一个白热地火球。在他面前凭空而现。向战团之中呼啸而去。几个人类强侧身避让。雪狮勉强得空从刀光剑影中回过头来。火球已是扑面而至!它张口吐出一团冰息。却已经是微弱得不能再阻住火球地来势。 砰然一声炸响。雪狮一声痛嗥。左肩上又添一大块地焦黑。周围士兵们。一阵震天欢呼。 活捉了它。人人都有功劳!” 一位浑身盔甲金光灿灿。手里挥舞着不知道镶嵌了多少颗硕大宝石地重剑地人形宝库。正在那里狂挥着手。呼喝连连。 维克多理查他们这几十个人堪堪赶到地时候。四下张望。也没看到东方地影子。那位比半夜里地火把还醒目金甲将领。双眼放光地盯着酣战地场中。完全没理会他们这些已经放慢马靠近地若干人等。 有人走到他身边。轻轻说了句什么。他抬头。只不过向这边望了一眼。又转回了头去。继续自顾自呼喝不绝。 反而是他身边那个年轻人,向这边微微一笑,又看了看这位将领,再望望这一边,神情十分温和可亲。在混乱之中,他不一语,就表达了自己的欢迎友善之意,以及因为身边伙伴还在关注战局,所以他不方便单独过来招呼的理由。 “亚瑟殿下的架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雷蒙伯爵颇为不悦地哼了一声:“就算我们这些臣民,没有资格让殿下招呼一声,至少对于大公殿下和理查殿下,他却不能如此失礼。” 理查笑悠悠地说:“我是弟弟,他这个当二哥的,当然不必理会。只是对着叔叔也这么没礼貌就不太好了。” 维克多不理会这么明显的挑拔,只隔着战场遥望那一边:“萨尔瓦的王子看年纪比亚瑟还要小两岁,却十分沉稳老练。” 理查看着那个站在亚瑟身边的人,哼了一声:“确切地说,是非常能演戏。明明心里恨不得要我们地命,还能冲我们笑得这么温情脉脉,他比他那个脓包妹妹,可是强太多了。” 维克多望了理查一眼,一个漂亮女人,居然能让一向怜香惜玉的理查说出这种话,倒也真是不容易。 雷蒙伯爵目光在人群中一阵寻找,终于锁定那个静悄悄站在离萨尔王王子兰洛只有三步距离的黑影。 那人和东方一样,也是一身黑袍,也是白苍颜,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出奇的阴冷肃杀,叫人连看一眼,心中都生出冰冷的感觉。 “兰洛王子来到维斯,全程都是我招待的。我注意过,现在他身边的那位魔法师,似乎和传说中,萨尔瓦仅有的三位大魔导士之一,有着极其相似的特征。”雷蒙伯爵沉声说明。 理查和维克多都是一凛,顺着他地目光望过去,心中皆是微惊。 那个人一直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幽冷的目光,甚至没有太过专注地望着战局,那么热闹的战斗场面,四周一片喧闹之声,但那个人,却始终安静得象个幽灵。 更奇怪的是,他的位置一直离亚瑟和兰洛很近,但刚才理查和维克多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理查虽一向很胡闹,但看人地眼力还是不弱的,维克多作为“随时可能晋级为剑圣”地九级剑士,对强的存在,肯定也是着足够地敏感。能悄然躲过他们两个人的注视,只能证明,这人地实力,跟他们完全不属一个层次。 理查愣了一愣,问:“雷蒙伯爵,你以前从没提起过,兰洛身边有位大魔导士?” “我只是怀疑,又没能确定,怎么好随口乱说。” 事实上,雷蒙伯爵是被亚瑟地无礼激怒了,这才毫不客气地给兰洛那边露底。 维克多轻轻一叹:“如果他肯动手,这头雪狮肯定早就被活捉了。” “有本事的人总喜欢装神弄鬼,别人拼生拼死,自己躲在后头阴森森地盯着,好象就显着他比别人了不起。”理查冷哼了一声。 维克多不似他这般刻薄,只淡淡说:“围攻的剑士和法师,大部份是亚瑟的人。大概他也想好好看看,我们维斯强们的战斗方式吧。” “我那位英明神武的二哥,虽然手下总是浩浩荡荡一堆剑士和法师,但是他什么时候,可以随便支使一位剑圣了?” 雷蒙伯爵干咳一声答:“那位剑圣,应该也是从萨尔瓦来的。” 这次理查倒是没追究他为什么不早说,只是微微冷笑了一声 不得我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地二哥,会跟他凑到一起在,这一次咱们的谈判,恐怕会多出不小的麻烦。” 他们这里议论,那一边,兰洛也微笑着对亚瑟说:“就算没空去迎接,至少我们也要打声招呼才好。” “打什么招呼,先把这头雪狮活捉,再慢慢跟他们客气也不迟。” “是不是不太礼貌?” “放心,我们在这做正事,又不是故意怠慢他们……”亚瑟这几乎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了“不用担心他们多想。兰洛,你就放宽心,用不着这么小心地讨好他们。有我在,这件事,我肯定帮你谈妥,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这副自信样子,却是故意做出来给兰洛看的,若不是兰洛在场,他也未必会这么无礼地故意对维克多理查一干人等视若无睹。但现在,他必须加强兰洛对他地信心,让兰洛相信,他有足够的地位自信,打压理查,让理查不会继续追究下去。更何况,他本来就对理查满肚子火。 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不去寻欢作乐,居然也跑到遗迹森林来撞大运,就凭他加一个贴身的九级剑士,就算真碰上了传说中的魔狼,那不是也只能当人家的美餐? 几个兄弟,谁都没认真费心思阻拦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跟维克多勾结到一块去了。 想到维克多的力量,谁不胆寒,偏偏人家高举解决国际纠纷的大旗,亚瑟是眼睁睁看着这帮人一路向前,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拼尽全力,尽量先一步赶到遗迹森林,看着有没有机会碰上魔狼。 他的探子洒得漫山遍野都是,据说特征和传说中地魔狼极相似的魔兽也曾出现过几次,但他大多都没赶上,好不容易,赶上一次,远远只看到个狼影子,还没来得及接近,那狼就跑了,几个士兵想放箭阻击,被地面上忽然间冒出来的土刃穿胸而过。几个强,硬着头破,抢先一步追上去拦截,可等他们大队人马赶到时,地上就剩几具被嘶咬得面目全非,身体不全的尸体了。 如果这真是传说中的开国魔狼,那么他明显不是什么有缘的人了。 亚瑟一咬牙,就带着大队人马来跟兰洛会合。双方拉着手做一见如故状,亚瑟拍着胸膛信誓旦旦要帮兰洛调解这件大矛盾,兰洛则答应帮助亚瑟围捕魔狼。 亚瑟只是王子之一,为争夺王位所集中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兰洛的到来,却是受萨尔瓦国王之命,身后有整个国家的力量做支持。将这样地力量集合在一起,就算是顶级魔兽,也不是不可以活捉。不管那魔狼愿不愿,活捉了它,强行签下主仆血契盟约,谁敢说他不是天命之王? 正是因为听说昨天和传说中相象的那头巨大的魔狼曾在这里出现过,他们才特意赶来这边驻扎,谁知道,魔狼没碰上,却撞来一头雪狮。如果能抓住一头八级魔兽当契约兽,那也是相当美妙的事情,更不要说,还可以顺便为捕捉魔狼练兵。 因此,亚瑟对于这一场围捕,倒真的是十分在意地。 相比起其他人的兴奋或是满腹心机,伊芙和希雅两个,却只是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地不断寻找东方。 “那个满身上下金光闪闪地,就是向你求婚的亚瑟?”忽如其来地问话,从身后传来。二女都是惊喜转头,却见东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旁。 “你去哪儿了?” 东方微微抬了抬眉。“你们还没来,我大大方方站在战场边上,这些人还得分心来攻击我这个来历不明地人,那热闹岂非看不成了。”他看着战场中那一团金光,“你还没有回答我。” 希雅叹口气,点点头。 东方笑笑:“幸好你没答应他,这人还不如理查。” ***************以下是不计字数的作长闲话*************** 我不知道我有多少读喜欢浮生偷欢的文章或是看过她的文或是知道她这位作 我虽不认识她却也知道她是一位很出色的**作很久以前我在混露西弗时就追过她的文韩子高和长生传都是很特色的佳作 前不久得知她的死讯十分惋惜惆怅 今天忽然听说有一群浮生偷欢现实中和网络中的朋友正在为给她出纪念同人志而奔走说已经得到浮生家人在版权上的相应授权且一切收益会交由她的父母亲人 觉得很应该帮忙宣传广告一下以下是活动内容: 一、本次个人志出书的内容包括: 1《韩子高》38万字元 2《长生传》62万字元 3其他**合集单本约在1netbsp;文集单本40元 ps:以上四套书不进行捆绑销售,可单独购买,目前暂定的情况是一次性购买《韩子高》与《长生传》的朋友,另加1就可获得其他**合集一本,纪念文集收录的是浮生的一般向中短篇小说、杂评、散文以及少量悼念浮生的文章,因为印量有限,价格方面也会比较高。 二、基本情况 1字体排版方式:简体横排 2开本:大32开 3封面用纸铜版纸 内页用纸:70g轻纸 5、环衬用纸:待定 6、其他:待定 三、预订方式 请将如下信息填完整,送到邮箱:会有专门的统计人员帮忙统计,个人信息不会泄漏) 《名称》预订消息 1姓名: 2手机号(要求可以在未来三个月内能正常收到短信的号码,届时会有短信通知): 3预订套数: 预计付款方式(支付宝or银行卡电汇): ps:如果号码有改变可以邮件到预定邮箱说明新号码 其他更详细的情况请登6 (以上闲话都是正文上传后通过修改添加的不计入订阅字数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安全地带 方真是有些佩服这位维斯的国王了。怎么他养出的一个吓人?理查是一只会走动的孔雀,但这位所谓的英明神武的王子,整个就是一堆金子。 相比之下,孔雀总算还是活生生,偶尔也能赏心悦目一下的好东西了。 希雅苦笑了一下:“其实他在王子中名声很不错,相当年轻的时候就成为六级骑士,这几年不知有没有晋到第七级……” “维克多都九级了,那个疯的公主也还有八级呢。”伊芙见多高人,所谓六七级,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了。 “维克多属于王族中的怪物,那位公主,还据说是什么王族三百年来一见的天才呢,这种人不能比的。象亚瑟那样,年纪轻轻就达到六七级,对王族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希雅微笑。 “既然很了不起,他为什么不冲出去作战,一直只是站在旁边叫。” 希雅干咳一声:“他要负责指挥整个战斗。” “可我没看到他在指挥啊,就是不停地在那里叫,冲冲冲,打打打,有功劳,有赏?他又不打架,为什么还在那里拼命吆喝?” 老实人的老实话,有时候是很让人无奈的。希雅叹口气,放弃了继续替王子殿下维持形象的努力,只得笑一笑,拉了伊芙专心看围猎战场。 他们三人不过是说几句话地功夫,围猎的战斗,看似已经接近尾声了。 确切地说。展到这一步。几乎已经算不上是战斗。而只是单方面地欺凌了。 雪狮地力气。魔力。几乎都消耗怠尽了。它依然奋力地扑击着。但度却明显慢了下来。八级地剑士们尚需小心应付。而到了九级剑士这一级地。几乎就不用再担心威胁了。 时不时打过来地火球冰刀。更是杀伤力十足。伤口一道道添加。鲜血一次次飞溅。仿佛下一刻。这头雪狮就会力尽倒下。然而。事实上它却还是在出嘶哑地吼叫。去做那拙劣得已经不可能成功地扑击。 伊芙低声说:“它真可怜。” 那么巨大地魔兽。如待宰地鸡羊一般。被相比之下十分渺小地人类屠戮。巨大地伤口触目惊心。大量地鲜血将地面溅得一片鲜红。随着巨大身躯。扑击地姿式。甚至可以看到伤口撕裂时地恐怖样子。可以看到直接暴露出来地骨头。可以看到激射出来地血泉。这样地凄惨场面。看得实在让人心中恻然。 一个并不算大地火球。如流星般击在雪狮背上。轰然声中。恐怖伤口迅焦黑溃烂开来。雪狮小山般地身躯晃了几晃。堪堪跌倒。却是又生生挺住。嘶声怒嚎中。两把剑又在他地身上留下深深地伤口。 希雅脱口说:“为什么不立刻杀了它?这样地战斗,没必要再继续。” “好不容易围上一头这么高级的魔兽,怎么可以杀呢。多打打,练练手,以后对付魔兽也熟练一些。”泉音冷笑。“尽可能把魔兽的意志和体力都拖到崩溃,然后再强行契订主仆契约,要容易许多。人类就是这样,对如何统制奴役异类,总是非常在行的。” “没有谁,会愿意被奴役吧。”伊芙默默望着场中做着最后苦斗的困兽。 那么强大的魔兽啊,原本该是多么骄傲而自由的存在。 上千人的战场,越来越沸腾了。大家都知道,战斗将要结束了,胜利就在掌中,捕获八级魔兽的功绩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骄傲。魔法师们悠悠然然已经不再施法,而是笑着接受身旁诸人地恭维。与魔兽苦战的剑士们,也都随意地开始以猫戏老鼠的心态,悠闲地同这头已经失去威胁的魔兽继续活动身体。 四周的封锁线,弩机阵,也慢慢松懈下来,人们哈哈笑着,大声欢呼着。有地人更是举起火把,用力晃动,高手呼喝。 一个强大生灵的自由和骄傲,成了他们地胜宴与功勋。一个生命的痛苦和挣扎,是他们所有欢乐地源泉。 就在这一片欢天喜地的喧哗声,笑语声中,箫声忽起。 没有过多地萧瑟,没有无聊的愤怒,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 那只是一很简单的曲子,那只是一曲并不激昂响亮的箫声。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战斗的声音,哄笑的声音,高呼的声音,火把燃烧的声音,坐骑嘶鸣的声音,甚至夜风的声音,树叶的声音,天地万籁,所有的声息都被箫声压下。 那一缕箫音,清澈如水地流淌进所有人的耳中心头。 每个人都是一怔,很多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生了什么,只是为这不该存在的美妙曲子而觉得惊愕。 而在场识货的强们,却都是心头一震,这一瞬间,不知多少人举目四顾地四下寻找。 维克多他们这一行人自是清楚箫声何所来,箫音一起,就很自然地向两旁分开,一起向后看去。大家不过是要隔开一段距离,让他们可以方便地寻找东方。可是在别人看来,却是王子,大公,伯爵,等等大人物,都不约而同地,在为另一个人让路。 在他们让开之后,人们才能看到,在维克多等人原本的后方,有一个黑衣老,正用一种奇异的乐器,悠然地吹奏。 这么大的声势,这么大的战斗,那人倒是看也不曾看一眼。 猛然间,兽吼如雷!没有人能明白,雪狮那明明早已经嘶哑的嗓子,怎么又忽得中气十足地吼出如此响亮地声音。兽影如电,没有人能理解,那头已 立都快站不稳的魔兽,怎么能让那么巨大的身体,在变得比飞鸟还要灵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东方吸引过去的那一刻,魔法师们不及施法,剑士们也来不及应变,只有那个不知名的剑圣,有机会劈出一剑,逼巨兽止步。 然而巨兽不管不顾,完全不理身受重创的可能,硬是迎着剑锋就冲了过去。 剑圣这一剑,也是仓促所出,聚力不足,这雪狮巨大地身体,加上可怕的冲力,所形成的力量却是惊人的。雪狮拼着硬挨一记重剑,身上再添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终还是破开了他地封锁,冲了过去。 一干强们都来不及拦下他,四周的士兵们,自然更没有可能做到。 只不过是一愣,一怔,一迟疑之间,雪狮已冲破重围,向维克多理查这么一群人狂扑过来。 其实真要追击,这边战场上最少有三四个人,有机会追上来。但眼看那雪狮已是强弩之末,维克多这边,任何一个**级的人物出手,都可以把雪狮拦下来,所以他们也就好整以暇,在那节省力气看好戏。 没想到维克多,法修,这么一帮出了名难缠的厉害人物,却是人人袖手,大家眼也不眨一下,不约而同地各自向两旁退开,扩大中间的道路,让雪狮可以更方便地冲过去,也担心被这狂的巨大狮子,顺手给抓上一下。 明显可以看出,雪狮的目标是东方啊? 那个怪人吹曲子,哪里就惹着这头大狮子了呢? 反正没人有兴趣为保护而东方出手,还是擦亮眼,看清楚东方的本事,才更有意思些。 伊芙和希雅倒是没有这个看热闹的心思,奈何她们本事再大,也是女人,看到那么恐怖的巨兽满身鲜血,狰狞恐怖地冲过来,吓得双双直往东方地背后缩,谁也没出手对付的勇气。 泉音倒是不怕,不过,她也眼睛亮晶晶地向边上闪开,心中非常期待,东方成为那个出手击倒八级魔兽的人。 众望所归的东方冷眼看着雪狮毫无阻碍地扑到面前,停了箫声,以一个极漂亮的姿式让洞箫在指间转了一圈,才对着雪狮已伸到他面前,张开雪盆大口,眼看要把他一口吞下的脑袋顶,轻轻一敲,如同敲打自家的小狗一般。 然后,这恐怖的八级魔兽,便在他的脚下,伏了下来。 巨大的身体,以驯服而温顺地姿式趴在他地身边,一直在苦战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毫无防御小心之意地,伸了舌头,开始舔自己的伤口。 东方伸手,揉揉雪狮头顶的毛,然后微微一皱眉。 唉,挨了太多火球炸了,毛都烧焦了,摸起来真是不舒服啊。 这么大头的雪狮,就算是伏在了地上,还是比东方还要高。 东方伸手抓抓它毛茸茸地下巴,姿式如同逗小狗。 嗯……果然是森林里的老熟兽,否则哪而会这样不顾死活地冲过来。 虽然东方地眼力和记忆都过人,可是同类魔兽的长相差异,身为人类,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地。 森林里也不止有一头雪狮,遗迹森林又是如此广大,并不是所有的魔兽,都和东方接触过。所以,东方也不确定,这头被围困地雪狮,是否就是曾在自己吹箫时,跑旁边伏着安安静静聆听的那一头。 但是,认识东方的魔兽们,却都知道一个铁律。他吹箫的时候,任何魔兽,就算彼此是天敌,也不得在他身边作战,势弱的一方,就算全身重伤,再无战斗能力,只要能接近他的身旁,就安全了。 这条规矩,是通过许多魔兽的血泪教训,让所有知道东方的魔兽们牢牢记在心底的事。 东方箫声一起,雪狮于绝境中得生机,岂有不奋身一搏的道理? 东方的规矩,雪狮十分清楚。他这位森林的王,骨子里十分冷酷。他从不主动干涉那些优胜劣汰,强存弱亡之事。 如果你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冲到他面前求助乞怜,就是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多动一根指头的。 这时雪狮安安生生,伏在东方面前,知道自己逃出了生天一般,剧烈地喘息着,放松下来。 东方的手在它身上揉动,随意表现出来的淡淡亲昵,引得它微微诧异。 东方杀过无数魔兽,并不见狰狞凶狠,东方也救过无数魔兽,通常也少见亲热欢喜。除了极少数顶尖的魔兽之王,成天跟东方混在一起,其它的魔兽,大部份时间对东方都是近而远之的。 “嗷嗷,吼吼,呜……喵喵?” 雪狮摆着头,对着东方低低地吠叫,声音或长或短,或急或徐,明显是极切地想表达某种复杂的意思。可惜,即使魔兽的智慧足以和人类相比,在复杂问题上,却实在很难沟通。雪狮铜铃大的碧蓝眼睛眨啊眨啊,简直要急得掉出眼泪来了。 东方听不懂,却也并不甚介意。只是为自己心中那淡淡的亲切之意,感到有趣。 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能让他感觉,安宁随意,隐隐有些家园感觉的,竟是天下人嘴里,最恐怖的死地险地。 那些平常懒得多看一眼的魔兽,此刻在人群中见到,居然会生起些许温情。 他微笑着轻轻说:“别喊了,知道你认出我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怀心机 实,就算是没有箫声,如果这雪狮不是被欺凌得那么不出半点心来注意四周,应该也早能认出他来了吧。/虽然,在森林中的时候,他是从来不戴面具的。 可是,在魔兽的眼中,一个绝美的人,和一个苍颜老,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它们是从气息,从力量,从一切最根本最简单最纯粹的地方,来感知分辨,倒是比人类更具智慧,更能勘破皮相的迷雾。 平时在森林里不觉得,出了森林,在人群中走一回,再碰到这人和兽在一起,东方立时觉得,这些兽,比人,要可爱得多了。 他这里高高兴兴,拿着头巨狮当小狗来摸,那恐怖的大狮子,还温顺地哼哼唧唧,用偌大的脑袋在他的手上,轻柔地蹭来去,却把别的人,都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方才还是一群人杀声震天地要活捉魔兽呢,怎么一转眼,变成魔兽小狗也似地献媚邀宠了?那刚才那么多人拼死拼活,竭力作战,又算什么? 他们那边,下巴掉一地,东方身边这群人,却是心思各异。 法修泉音等人,自是与有荣焉,欣欣然十分欢喜。维克多的眉心却是微蹙。几百年了,自从大6各国安定下来之后,再不曾听说过,会有任何一只高级魔兽,对人类表现出这样的亲近和温驯。这是一件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但…… 他看看同样忧形于色地理查,喟然一叹。 但对东方来说,未必是好事啊。 因着震惊而来的寂静,终于被一声大吼打破:“你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魔兽,魔兽……它……” 眼看着胜利在握。却瞧着煮熟了地鸭子忽然间拍拍翅膀飞走了地亚瑟。终于作了。 东方连正眼看他地力气都省了:“我也想问。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我地魔兽。” “我地魔兽”。他说得倒是极为顺口。离开森林地时候。他并没有一丝留恋。对于林中那些并不亲近地魔兽们。他也从未曾在意过。 可是。在人群中回想。那里恐怕真地可以算做半个家了。那些甘心求庇护于他羽翼下地魔兽。在这一刻。真可以算是“他地魔兽”了。 “不可能。” “胡说!” “从没听说过,谁拥有八级的契约兽。” “这明明是遗迹森林出来的魔兽,怎么可能属于某个人?” 亚瑟这边,责问否决声不止。东方的话,太过出人们认知的常识了。 东方当然是懒得应付这些无聊人士此起彼伏地责问,大雪狮也只顾在他的身边蹭蹭蹭,放松得连眼睛都眯上了。不过东方的身边,有得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热心人。 “你没听说,就代表没有吗?” “人家就是有一头契约兽,自己留着在家里玩,不**来传得天下皆知,你管得着吗?” “他不是东方的魔兽,难道还是你的?你有本事,你也让它乖乖伏在你脚边,让你又摸又揉,还顺手打两下看看去。” “你说它是遗迹森林出来的?你有证据吗?这雪狮头上有刻着‘我从遗迹森林出来’这样的字吗?” 法修和泉音,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过去,谁也没准备给英明神武的亚瑟王子殿下留什么面子。 亚瑟的面目愤怒得几乎扭曲了。这种让人毫无顾忌地顶撞奚落地事,对于高高在上,天之骄子的他来说,绝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更何况,到嘴的肥肉成了人家的,这种打击,也确实比较伤人。 他暴躁地怒吼起来:“说它是遗迹森林的魔兽,还需要什么证据?” 他自然有不少人连忙高声附和:“最近遗迹森林有不少魔兽出来,这里又在森林附近,这里出现的雪狮,还会是别处的吗?” 泉音悠然反问:“你怎么确定,这些魔兽都是从遗迹森林里跑出来的?” “森林外聚居的人,亲眼见到了。” 泉音语带讥嘲:“咦,这倒是奇了。在这些魔兽地肆虐之下,这森林附近的普通人,还能逃出活口来把消息传出去?” 亚瑟那边人的气势,登时弱了不少。一时间只剩下零星的叫骂,却是反驳不出来。 泉音冷笑:“如果我听说的消息没错,这次从遗迹森林出来地魔兽,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而只是喜欢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而已。如果人类不主动攻击它们,他们并不伤人。既然它们并不主动伤人,你们凭什么去围捕它们?别说这头雪狮明明就是东方地契约兽,就算它不是,也并不代表,它就应该让你们这样慢慢折磨死!” 四周一阵窃窃的笑。捕杀魔兽,居然还需要讲什么道理? 很多人看着泉音地眼神,便有种种古怪了。那些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几乎是**裸地。 在人类当中,质问这样的问题,真的是太可笑了。也只有一个精灵,才会蠢到质疑这样的问题了。 这时,在兰洛身旁,那个一直沉默的黑袍大魔导士,沉 “那只魔兽还没有和任何人签定契约,它的身上,:魔力波动。” 泉音眼也不眨一下地说:“那它马上就要和东方达成契约了,你们就省省心也省省力吧。” 亚瑟大怒,手指着东方和泉音:“给我把他们……” 话犹未落,理查提高声音喊:“亚瑟,我们似乎有很多正事应该商讨一下。” “你闭嘴!”亚瑟一向看不起这个没本事的弟弟,这时候在火头上,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现在就把那头魔兽给我交出来,我可以饶恕你们地冒犯。” “我们就是不交,你能怎么样?”泉音最初的本意是要维护东方,但越说火气越大,越是看人类这种奴役杀戮异类的行为不顺眼,现在,她简直就是在故意挑衅了。维克多知道泉音心中的压抑之苦,难得有泄的机会,便也不制止管束她。 而东方,在她的身后,慢悠悠地抚摸着雪狮,置身事外,看热闹。 亚瑟脸色狰狞地冲这边望着,牙齿咬得咯咯响,眼中凶光毕露,忽得回头,沉声同兰洛商议着什么。 维克多面沉似水。这个亚瑟,竟是一点也不顾忌,怕是真想借着这个机会,利用手头整合了兰洛的实力,能够驱使得动大魔导士和剑圣,而想要把自己这一行二十几人,一举尽灭,杀干屠净了吧。 王族之间情感淡薄如纸,对于亚瑟的杀机,维克多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就凭着他和理查,硬要跑到遗迹森林来凑这个热闹,就足以让亚瑟对他们生出杀机了。 但是,想杀人是一回事,真要付诸实施,又是另一回事了。 亚瑟真正能倚靠的顶级强,都是兰洛地人。借着手里的强,帮助某一个王子筑固地位,和帮着这个丧心病狂的王子,在维斯的地界内,把维斯的大公和三王子杀掉,这性质可是有天壤之别。兰洛的脑袋只要比绿豆大那么一星半点地,就绝不可能蠢到去干这种事。 所以维克多倒是放心得很,只平静地远远看着亚瑟和兰洛低声争执。 “你怕什么?我们除掉他们,直接把你妹妹救出来就好。”亚瑟急切地说,“难道你就不恨他们?” “说什么恨不恨的。是我妹妹太任性,我谢谢他们帮忙管教都来不及。”兰洛一边微笑着劝导亚瑟消气,一边用含笑的眼睛,向这边无声地达他绝无敌意的立场。 其实从这边的人一出现,他就已经悄悄在心中筹谋计算过了,如果能故意激怒亚瑟,拉着亚瑟跟他一起,把这些人全部杀光,有几成把握。只是最后他判断,就算能将对方全灭,要想在周围维斯各方权贵的探子听到动静赶来之前结束战斗,带走所有己方尸体,消除一切己方痕迹,那是绝无可能的。因此,任由亚瑟眼睛冒火地不断怂恿,他依旧是无动于衷。 “亚瑟,兄弟叔侄之间,有什么意见,可以慢慢说开,千万不能赌气。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但这件事做出来,最后的受害,反而是你,还是不要太冲动了。” 他心里冷笑声声。这个看似草包粗莽的王子,心地可真是比谁都恶毒。做起事来,横冲直撞,全不考虑轻重,但谁要真以为可以随意利用他,只怕反要被他给卖了。 自己真听他的话动了手,替他扫除了最大地祸患,他那边把脸一翻,说是自己为了妹妹的事,恼羞成怒,对维斯王室成员下杀手,自然就把所有的罪名推过来了。顺便还可以打着为叔叔弟弟报仇的名义,名正言顺地统合这一带所有的贵族势力,把自己这一批没有后援的人马斩尽杀绝。即除了后患,还顺便把所有荣耀功勋就都在他自己头上。 就算别人知道这其中有鬼又怎么样,他是国王的亲生儿子,已经死掉一个儿子的国王,未必愿意再失去一个。 “唉,兰洛啊,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为人太好,是会吃亏的。”亚瑟怂恿无效,转为神情怅怅,感慨万分。 哼哼,自己的妹妹吃着维斯地,住着维斯的,使起性子来,却要把维斯的王子,和多日来,一直陪伴他照顾他的雷蒙伯爵的手下,一起用禁咒杀死。这种事,他都可以轻描淡写,用一句“太任性”随意带过去,还好意思摆出一副温柔敦厚,诚恳良善地样子来,真以为他亚瑟象看起来那么粗笨,那么好糊弄吗? 这边两人各怀心机,一搭一档地僵持着,其他人却未必愿意一直这么等下去。 在围捕之中,出力最大的萨尔瓦剑圣,神情冷厉,笔直站立原处,就象一把剑那么杀气四溢。 他徐徐扬剑,指向东方:“这魔兽从哪来,属于谁,都不重要,只要你有本事,自然可以将它从我们手里夺走。” 东方微微挑眉一笑。很好,在无聊地扯皮废话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有个人说了一句有意义地话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上老君 方上下看看对方,那神情就好像一位大厨看着不怎么颗白菜似的,若有所憾啊。吧**更新最新小说章节 这里的剑圣和大魔导士,应该可以相当于他那个世界中所谓的绝顶高手了吧? 可是认真一数,大6上六个国家,剑圣和大魔导士加加起来,也还是太多了些。以他的经验,武林之中,最多也就五六人,可以处于巅峰,扩展到几十人,这实力就可堪商椎得很了。 方才他已经悄悄旁观了一阵子了,这位剑圣的水平……如果拿以前那些正道中人相比,也就是位普通的一派之主吧。 东方叹息。 “他应该是刚晋为剑圣不久的,就算是我,跟他周旋战斗,也未必没有取胜的可能。”不知何时,维克多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不远。 东方淡淡看他一眼。这人怎么就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 维克多只是微笑。相处了这么一段日子,看东方因为自己决斗王的名声盯上自己,看东方恶意地刺激卢瑟,听说东方,浪费了一个末日流星卷轴,就是为了自己试试禁咒威力,他哪里还会不明白,东方急着想和强打架的心思。 这种恨不得一会天下英雄,纵情而战的豪情,自己少年时倒有过,只是年纪渐长,心境沧桑,只想着及时行乐,把握每一天,快乐悠闲就好,当年的豪情壮志,早就成烟化灰,回想起来,只不过是孩子没长大时的梦想罢了。可真看到这么一个已不知历过多少红尘沧桑的人,依然有着这样的心境,这样的执着,竟莫名地觉得有些亲切。 “虽说强地分阶是一到九阶和顶级的剑圣,大魔导士,共十阶,但同在一阶中,实力高低,也往往相差极大。魔法师又一向比同一等级地武,更加强大,所以,这个人是代表不了巅峰强的实力的。倒是那一位……”维克多看向那个在整过战斗或争执过程中,一直不曾一言,动一步的老法师:“那一位,也许可以代表,巅峰强们的平均实力。” “萨尔瓦。索伦!” 这边维克多祸水东引。那边地剑圣已经冷笑一声。持剑当胸。以剑士对敌掷重地礼仪向这边高喝致敬。 在一名剑圣地当众挑衅下。那两人居然一直是不予理会。只是漫不经心地望着这边闲聊。这对他无疑是巨大地羞辱。如果不是他看到雪狮在东方面前表现得如此温驯。以他地骄傲自负。根本不会这样正式行礼通名。而是直接挥剑而上。毫不客气地用死亡来教训对方了。 可是。那个无礼地老头。对他作为剑圣地郑重礼遇。居然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甚至连还礼通名都免了。只径自悠悠然。继续在那头麻烦地雪狮脑袋上抓揉抚挲。 索尔怒极。横剑当胸。步步缓缓前行。每一步踏出。地上就留下一个深深地足印。灿烂地金芒。随着他地一步步前进。一点点在剑上亮起。直至流光异彩。灿若金霞。 无形地斗气。随着他地每一步逼近而渐渐充溢天地。逼人而来。在东方身前周围地人。已渐渐抵敌不住这样地斗气威压。不断有人苍白着脸。向侧面闪开。 影子面目冷肃,身体无声地消失在虚空中。泉音一步步后退,直到背依上一棵大树,一跃上树,隐入树叶之间,慢慢调整呼吸心跳,借着天地自然地力量,对抗着这巨大的威压。法修面不改色地一路后退,身影渐渐融进黑暗之中。 虽然他只是一名刚晋级不久地剑圣,但他依然是一名剑圣! 剑圣和九级强之间,看似只有一级之差,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境界,却是有着巨大的提升,这其间地区别,往往只有晋阶过的人,才能体会。 艾伦手按剑柄,将全身的斗气都催出来,与这强大的威压相抗,目光却望向维克多。 维克多眉心微蹙,注意的,居然是一直到现在还挺着没退开的理查。 理查一直站在东方所在位置的侧前方,对于斗气的压力,比东方承受得还多还早。别的七八级的人物,都纷纷退避了,他这个勉强才算三级的家伙,居然还不知死活地在那里硬挺。 “胡闹什么呢?”卢瑟低声斥喝,语气之恶劣,绝对不象是在面对主君。他一伸手,硬是把这个糊涂蛋给拖得向旁闪了开去。 维克多回头对艾伦笑笑,二人也不动声色地向旁退开,神情自如,绝无受挫屈辱之感。吧*最全* 维克多微笑,隔着远远的,悠然望着东方。 他真要放手一搏,就是剑圣,又如何。不过……有这个人在,好象轮不到他去战斗啊。 只有希雅和伊芙依然坚持着没有后退闪避,但她们也被这恐怖的压力,逼得面无人色,身体颤抖,呼吸急促惊乱。 东方微微摇头。 一群蛮牛。 难道这就是这里顶级的气势交战?大家全都硬碰硬,谁强谁赢?那些技巧呢让种种技巧,都不用的吗?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这算是最简单的一种对抗强横力量的境界,居然都没有人能达到 他微微一笑,看看伏在地上,懒洋洋自顾自清理毛伤,全不受斗气威压的雪狮,抬手轻轻拍拍伊芙和希雅,动作轻柔,仿佛只是在安抚她们的惊乱畏怯。 然而,指尖微触之时,内息如缕如丝,已经引领着二女的真元内力,运转周天。 不争不抗,非钢非强,柔而难摧,让而至韧。如大海洋洋,可容万物,至柔若水,虽至坚至锐而不可摧,不可挡。再大的强力,打进水中,一层层涟漪散尽,便把力道消开,直至恢复如初,再不留一丝痕迹。 两人借着东方的外力相助,内息行遍全身,心中自然而然记起东方曾传授的相关心法,心宁神定,随之运功而行,渐渐神完气足,相视嫣然而笑,倒是再不把那已逼至十余步外的巅峰强当作威胁了。 索尔一步步向前逼近,在他身后,上千人都在沉默地看着。 兰洛脸色越来越凝重。看起来,东方身边地人,都在纷纷后退,但每一个人都退而不乱,都在选择对他们最好的方式尽可能蓄势准备。 只要索尔一出手,他们中最强地那些人,必然会以雷霆之势,全力合击。 但最危险,最不可思议的,却是那个老人。 能降伏魔兽的人,不会折服在索尔的威压下,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竟然完全没有看出东方有任何对抗地迹象,他似乎是轻轻松松地承受了全部的斗气威压,却连眼睛也没多眨一下。 这……就算是传说中的兰蒂丝大魔导士和魔法工会地会长亲临,也不可能做到。而他那么抬抬手,轻轻拍拍身边两个已经快吓瘫的女人,转眼间,那两个人也和他一样,好象无知无觉,完全不受斗气的影响了。 和这样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完全不知深浅地级强翻脸相杀……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啊。 亚瑟一边注意着东方这边,一边悄悄观察着兰洛。 “我看,他就是那个据说能把结界撕破,还扛住了一个末日流星的强吧?”亚瑟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兰洛默然不语。最初接到消息时,他并不全信。撕开结界是众人所见,但硬挡末日流星,却只是这人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是不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把卷轴扔出去制造假象呢?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也许对方阵营中,真有这么一个,能达到大魔导师级别的强存在。这样一来…… 他看了身旁几步之遥静立不动地老人一眼,心中暗叹。他身边有莫洛克大师在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 眼看着索尔已经逼近到东方八步之内,兰洛按住了心间地不安,遥遥高声探问:“能让魔兽降伏的人物,一定是了不起地强。请问阁下是……” 听了他话,索尔就止了步,与东方保持着八步的距离,剑上地斗气威压,把东方完全笼罩,只要心念一动,呼吸之间,剑锋就能出现在东方咽喉上,而在此之前,恐怖的斗气,就能将普通人的血肉之躯,压成烂泥。 东方笑笑:“你是想问我的职业等级吗?我没有参加过任何考核,很多人都管我叫魔法学徒。” 这话一说出来,就算是他自己这一边,众人也都愣,有人低笑出声,隐身的影子险险没现出身来,树上的泉音也差点失脚掉下来。 对面的兰洛,脸都黑了。 一个能让剑圣如临大敌的魔法学徒,这人是开玩笑,还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故意轻蔑,胡说八道? 这些人里,也只有伊芙,完全不把阶级之别放在心上,不管是魔法学徒还是大魔导师,她都无所谓。而希雅,知道东方被人当魔法学徒的一部份旧事,所以只是低笑,全无惊色。 一直保持沉默的莫洛克,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寒恻恻,让人心中冷:“等级只是虚名。阁下真正的实力,才是我们感兴趣的。” “我真正的实力啊?”东方故做思索状,想了一想,一笑,自袖中掏出一根魔杖。 这把魔杖还算不错,在街边的魔法道具店里,花了不算小的一笔钱买来的,换了汉斯这个小小佣兵团长拿出来晃几下,还是有点架式的。 可是在这里啊,随便一划拉,周围全都是顶级的人物,看到这个被大家心中已定位为大魔导士的人,拎着根随便哪个街角就能买到的魔杖晃悠,这实在是比较刺激人啊。 索尔大怒,猛然逼近三步:“你敢如此侮辱我?”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兰洛可能还有话想说,他现在就要放手抢攻,把这个混蛋在剑下斩成肉酱了。 东方连眼角也不抬一下,根本毫无答话的意愿,回忆着原来那个世界,九流神棍们拿着桃木剑蒙骗老百姓时常用的姿式,有模有样地挥了几下魔杖,然后面带笑容,用杖尖指着索尔,念出了他一直想表演一下,却总是找不着机会的咒语。 “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 第一百四十章 瞠目结舌 方用那奇怪诡异的方式挥完了魔杖,东方用那奇特完了咒语,东方悠闲地重新开始抓揉雪狮的皮毛…… 地上灰尘不起,树上叶子不飘。千余人瞪大了眼睛等了半天,眼巴巴瞧着那位神秘的老人作了半天势,最后周围却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天上没打雷,地上没下冰雹,树林里也不见窜火苗。 不……不对,变化还是有的。而且变化很大。 来自索尔的那恐怖的斗气威压,无声无息间,消失了。 众人忙又看向索尔。 索尔剑圣依然身形凝定如山,一动不动地面对着东方,挺拔的身形,笔直的腰,无不展现着他的强大和自信。 啊,这大概是收摄了力量,在准备最后的攻击吧。 大家满心期待,又期待了很久。剑圣大人依然还是笔直站着,手里的剑,稳稳地对着东方,没有一丝颤抖……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出乎众人的意料,索尔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他们地那个方向。正对着索尔地后背。自然看不见。这位威风凛凛地巅峰强者。此刻脸色一片铁青。满头满身地大汗淋漓而下。双眼暴突。充满血丝。额头无数地青筋也都迸了出来。 他望着东方地目光。再无一丝骄气。只余下疯狂地愤怒。不甘和羞辱。 他不是不可以败!虽然他少年得志。又早早就踏入剑圣境界。自是难免志得意满。骄横傲慢了些。但是他也还不至于完全不理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至于完全就败不起。 可是身为剑圣。他居然连一剑都没来得及出。就为人所制。而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样地无形绳索所束缚了。无论如何挣扎。也破不开。挣不脱。他一向恃以为傲黄金斗气。此时竟然连使用地方向都寻不到。这种被暗算。被戏弄地感觉。却是让他双目欲裂。 怎么去面对。那些曾为他欢呼。为他庆祝。曾给予他无数崇拜和敬仰地国人?怎么去面对。自己国家地王子。怎么去面对自己身后这千余战士? 东方撸撸雪狮下巴上地软毛。悠然答:“这么明显地事情。还需要我专门为你解答吗。” 索尔悲愤地望着他:“你用的是什么定身术,为什么我的斗气,完全不能防范?” 在他的身后,一片轰然震惊。 什么人,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不动声色地,定住一位剑圣? 其实说起来,索尔确实比较冤。他这种可入宗师级别地人物,就算是以东方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在一招之内,风雨不惊,声色不露地,就制住。 但是,索尔一直将自己的观察注意防范,全集中在感应东方这边的魔法波动了。在任何魔法凝聚之前,他都自信,以他的感应能力,都能抢先机判断,然后规避或者破解。 只可惜,他就算再瞪大眼,运足斗气,也感应不到东方体内真气的流转。这就象,如果他的斗气不外散出来吓唬人,东方的灵觉再强,也感应不到,是一回事。 自然,就算他不了解什么是武功,身为一个武者的本能,也会让他对破空的劲风做出及时反应地。然而,东方这人,对敌之时,从来不会自恃托大。他用右手挥着魔杖,装模作样地吸引这位倒霉的剑圣全心全意防范他的魔法,而左手却藏在袖子里,悄悄弹出指风。 那一指遥点,刻意控制了力量,指风并不强劲,几乎是无声无息。这种微薄力量凌空而封的**,其实用不了多久就能自解,而且,只要内力练得有些成就,努力冲破**道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可以做到的。 自然,索尔却料不到世界上有点**这种神奇的技巧,在他的常识里,无论是魔法师的凝固术定身术,还是战士用斗气一寸寸锁死敌人的肌肉活力,都是一种全身性的大范围攻击,而不是作用于身上某一点地。 索尔惊怒之下,完全是没头苍蝇一样,用斗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地到处乱冲,可是在这种未经思考的状态之下,斗气却是本能地一直随着走熟了的经脉四下冲流。他只会斗气,不会内力,修炼和使用斗气所遵循的经脉流动,与武道所讲究的筋脉**位又完全不同。东方这么闻一知百地人物,拿着维克多的斗气入门,学着练,一时半会都练不出什么来。他这片刻之间,又哪里可能得其门而入呢? “呀喝……”索尔突然放声大吼,声音和面容都是扭曲地。看样子,东方只需再袖手片刻,萨尔瓦除了一个狂的公主之外,就会再多一个狂地剑圣了。 所站的位置越高,身份越尊,力量越强地人,被打落尘埃,践踏脚下时,所受的打击就越大。面对自己如此脆弱无助,只能任人屠戮的局面时,索尔的反应,并不比一个普通村民,更智慧,更聪明。 他这刺耳的叫声,让希雅和伊芙都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眉。 “你很吵啊?”东方居然一笑,再 魔杖来了。 这回他把魔杖当箫一样,在掌中指间,华丽眩目的旋了数圈,姿式极之漂亮,那哪是挥杖做法,倒象是纯粹耍把戏图个乐子。 他也不看索尔惨然的脸色,也不理远处兰洛脱口请求的呼叫,只信手一指,笑着念了一句:“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一次大家不需要再等再猜了,只看索尔没有再出一丝声音,就知道,他应该是中了噤言魔法。 当然,对东方来说,这一次也简单地多,要给一个本来已被制**不能动弹的人点哑**,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东方漫然抬头,举目向四下一招,居然冲着兰洛身旁的莫洛克微微一笑:“对我的实力,你还有什么疑问?” 即使是大魔导士,这个时候,莫洛克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地脑子疯狂地转着,拼命地回忆着东方两次挥动魔杖地每一个细微动作,凭着魔法师对咒语的常记忆力,一个音也不差地在心中复念东方的两句咒文,拼力在生平所知的一切魔法知识中搜寻,努力想找到一个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方式,来解释眼前,不可思议地一切。 然而,东方并没有太多的耐心等他去慢慢想:“如果你还有疑问,不如大家来确定一下,如何?” 他再次挥起魔杖,这次倒是象模象样,和一个普通法师用魔杖时的姿式没有太多差异,他这几下,是照搬照学汉斯施法时的姿式。 “天皇皇,地皇皇……” 东方向着这边一挥魔杖,莫洛克脸色已是一变,喝道:“殿下。”同时双手已飞快地结印,嘴唇微动,强大的咒语已被飞吟唱了出来。 兰洛人随声动,一闪身就退到他身边。本来两个人一直保持着几步的距离,莫洛克对于保护殿下也很有信心,可现在,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兰洛退到自己身边,紧靠着自己,方便他出手更好地保护。 出奇的是,一直显得骄横自大的亚瑟,反应居然和兰洛一样快,兰洛才退到莫洛克左手边时,亚瑟也挤到了莫洛克右手旁。三个人紧紧挨着,几乎挤成一团。 这时莫洛克的魔法也已完成,很不甘心地瞪了亚瑟一眼,这个时候,也实在无法分心赶开他,他只是猛地张开双臂,在东方慢条斯理,念完那个咒语之前,一个透明地结界,已经迅地把他们三人保护在内了。 结界刚刚完成,结界外,已经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巨大的狂风,吹得树折枝飞,许多人在惨呼,许多人站立不住,扑倒在地。灰尘,碎石,沙土,呼啸着漫布天地。所有的火把都被吹灭,仅有的月色也被这飞沙所掩。到处是金铁碰撞的声音,世界变成一片恐怖的黑暗。 明明有上千人在这里,可是每个人都觉得只有自己一个,无比孤独地对抗着这惊天之威。到处都是惨叫声,惊呼声,哀嚎声,求救声,在这一片黑暗中,犹如世界末日,提前到临一般。 莫洛克面沉如水,专心支持着结界。身边的兰洛声音低沉:“原来,他是风系的魔法师!” 亚瑟也语气苦涩:“这种威力,他应该是一位大魔导士了吧。” 莫洛克没有回答。强大的劲风不断压过来,无数的碎石,武器,甚至还有一匹飞起来地马,狠狠地撞在了结界上。 透明的结界出现了巨大的波纹涟漪,一层层晃动摇曳,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一般。 亚瑟低声说:“守得住吗?结界不会破吧?” 莫洛克只有力气恶狠狠瞪着他。如果这个家伙不厚着脸皮凑过来,分薄了结界的力量,他的把握会更大些。 兰洛倏得惊呼一声,一直还能勉强保持不要太难看地脸上,满是震怖不解。 莫洛克一边把魔力源源不断注入结界,一边分心四看,不觉目瞪口呆。 在他的左边,雾气霜华,弥漫天地,隐约可见许多撑过刚才那一波恐怖大风地人,这时却手足环抱地不断颤抖,牙齿咯咯的声音,响成一片。就象在转瞬间,被扔进冰原雪地,马上要冻成冰人一般。 更可怕地是右边,火光冲天,熊熊夺目,到处都是烈焰,到处都浓烟,到处都是被热得晕头转向,被烧得焦头烂额的人。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莫洛克一阵心神动摇,结界也随之剧烈波动起来。他猛然一醒,急忙将结界进一步收缩,这才勉强将防护稳定了下来。 三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堪堪躲在结界之内。 三系魔法,三系同样强大地魔法,同出于一人之手。这怎么可能。就连传说中的兰蒂丝大魔导士,惊才绝艳,能人所不能,也只是能同时掌握两种不同系的高级魔法而已。 东方,他究竟是什么人? 亦或,他们应该问的是,东方,他究竟,是不是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不可攀 从东方出了遗迹森林以来,这还是他是第一次,用尽了三掌。/ 第一掌,用内力激起罡风。第二掌,寒冰掌,第三掌,烈火掌。 这三招在内家高手之中,几乎可以算是最平凡招数,然而也只有东方,才能同使寒冰烈火掌,也只有他才能将这样简简单单的掌法,使得惊天动地,星月无光。 眼前的声势,对于他来说,并不算稀奇。当初在魔教总坛,和那个人以及前教主等一干高手决斗时,他们打得山崩地裂。后来,在海上,与东瀛,荷兰,中原,三方高手,三艘战船交战时,也是打得翻江倒海。 东方难得用心用力地打完这三掌,悠然收了魔杖,气定神闲地揉着雪狮的脑袋等着。 既然要护下雪狮,以后的麻烦自是不会少。他虽然极欲和强一战,却没有心情天天去应付一群蚊子。 要让蚊子不来烦他,要么是让人看不见他,要么是让人看清楚他。身在至高至低之处,都是一样会让闲人消了争执之心。 烟尘散尽,火光渐灭,月光重明。东方看看周围的情况,很不满地摇了摇头。 很多人正灰头土脸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还拼命咳嗽。还有很多人已经爬不起来,只是在尘埃之间惨叫求救挣扎。几个也是难免受了点小伤的魔法师回过神来,正忙着先抢救伤重之人,场面一片混乱。 烧焦了头的,撕破了袖子,这都没什么。大部分受伤严重之人,其实却并不是直接伤在他的掌力之下的。 很明显。大风起时。慌乱之间。聪明地人立时扑倒在地。问题是这些扑倒在地地人。有不少是先把手里地兵器给丢了地。结果就是满天带刃带尖地东西在风中乱飞。后趴下地人就倒了血霉。 而他出寒冰掌之后。实力较弱地那些魔法师们连忙张开用来自保地结界。大多是用了效果最好地相克地火系地。然后他地烈火掌一出……结界那一环之处。立时如火上浇油。燃起一片大火。最后地效果。就是现在这满地地凄惨了。 如果这些人不慌不乱。不自己乱跑乱撞。不这么惊恐失措。根本不至于损伤得这么严重。 所以。东方对这些人地智力和应变能力。十分之不满。 双方面地人。都为东方可怕地力量所慑住。半晌也没有人说话。最后。居然是实力最弱地理查先恢复过来。 他慢吞吞走向前。打量着那一群有气无力。狼狈不堪地人。微微一笑。看向仍被护在莫洛克结界中地亚瑟和兰洛。 嗯,大魔导士就是大魔导士,莫洛克的结界护着三个人,却仍是现场唯一一个没有崩溃破碎地结界。 “亚瑟,我亲爱的哥哥,现在,你有空和我们商量那些重要地事了吗?” 理查微笑着,无比亲切地询问自己的兄长。 在展现了足够地实力之后,谈判顺利地展开。兰洛,亚瑟,雷蒙伯爵,理查,维克多等人,一起关在一个帐蓬里密谈。 这种事,东方自然懒得介入,直接唤了法修过来,给雪狮治伤。一直被人排斥,欲治病医伤而不得的法修忽然间有了这么个大展身手地机会,兴奋得面红耳赤,象小孩一样傻乐。 雪狮一身的刀伤剑伤,烧伤,冻伤,内伤,数都数不清。也亏得它是头庞大的魔兽,才能支撑得住。 指着伤口,让人亲手医治,从旁解说原理,纠正错误,这种学习方法无疑是让人印象深刻,且能大大提高动手能力的。 雷蒙伯爵带领的军队也终于赶了上来,对着这边一千人,安下营寨。 两边人马的谈判,持续了很久。 除了东方外,其他所有那场冲突的当事人,都一个个被叫到帐蓬里去接受询问,提供证词。双方激辩之声,常常传出帐外。 东方偶尔也偷听几句,听里头扯皮得厉害,也就懒得再注意。 最终关于买通东方,求他让公主恢复正常的条件算是通过了。但关于维斯能得到的好处,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虽然理查和雷蒙都在努力争取,但亚瑟一直维护着兰洛,指责他们过于斤斤计较,有失国家风度,而维克多虽然也列席其中,但关于国家事务,他一向是三缄其口,绝不公开表意见的,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咬着牙,在那当块木头充场面。 这些都和东方没有太大关系。谈判这几天,别处也曾传来魔兽出现的消息,这边的谈判往往会立刻终止,几个王子都拉起大队人马,拼命向那处赶,而东方也没怎么理会。 他对魔兽就算有些温情,也是极淡的。撞到他眼前的灾难,他可能会伸伸手,紧赶着去救苦救难,却不是他会干的事了。 有这个时间,他都教导着法修,经脉,**道,针炙,药理,无数种技巧,知识一股脑儿地往法修地脑袋里塞。也亏得法修有着魔法师精准的记忆力,不管理解不理解,先记下来再说。 东方偶尔会悄然离开,回来时带来许多稀奇 药草,教导法修辨认和使用。而法修则用各种方法雪狮治伤。有的治法,完全是适得其反,有的治法是越治越痛,也亏得雪狮是强悍无比的魔兽,对于这种零零碎碎的伤害不以为意,换了是个普通病人,早被法修治死几十次了。 最可怜的是,纯朴的魔兽完全体会不到人类的狡猾心思,一点也没觉东方和法修拿它当试验品的恶毒真相,反而对他们这么费心费力治疗自己十分感激。 天生带有治疗魔力的魔兽非常少,魔兽受了伤,总是依靠强悍的身体自愈,现在居然有人这么辛苦地给它治疗,这真是让雪狮受宠若惊。连带着,它对法修这个东方之外的人,也亲切了许多,时不时冲他晃晃脑袋摇摇尾巴的,倒把旁人看得十分好笑。 这些天里,一直没有人打扰东方。希雅伊芙,泉音他们,都知道雪狮伤得重,需要好好医治,不敢让他们分心。亚瑟兰洛地人,总是神情阴沉沉,远远地望着这边,不知道都在思索谈论着什么。 其他几位王子,若干贵族,来会合时,听完了整件事,都曾远远向这边看,既欣赏了一下魔兽,也明白了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级强人长了什么样子。但这些天里,这些新来地人,没有一个人敢于过来搭话。 强虽然让人很想招揽,但强大到有些过分,却只会让人们警惕畏惧敬而远之了。 于是,几千人的营地里,他们的马车,马车边的魔兽,四周都空空荡荡,除了泉音希雅他们几个,都很少看到人影。 蒂娜和杰克,好几次想过来,但总是说了一两句话后,就茫然无措,挫败地退走了。 和东方身边的其他人相比,不管是实力上,还是身份上,他们都相差得太远了。即使人家不计较,不说什么,这道鸿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跃过去地。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维克多和理查终于含笑带来了谈判结果。 “差不多了,就等国王的特使赶到,确认一下了。” “那个兰洛还给我左躲右闪,动不动拿什么没权力作主来搪塞我,真以为我们这么好蒙骗。” “理查,你用不着得意了,要没有东方的强大实力震住他们,你未必能谈下这么多条件。”维克多微笑。 “东方,你地东西,我可帮你要来了。”理查献宝也似,从身后的箱子里掏出好些东西来。“兰洛这次来,可真是大阵仗!不止是带了大魔导士和剑圣,身边的好东西也不少啊!” 他迫不及待地在东方面前的桌上堆了一堆:“这几个卷轴,包括了各系地九级魔法,还有一个治疗卷轴呢。这几件魔法配饰,能起到极强的魔法和感知力增幅作用,可惜,好象你不是很用得上。这是他那帮魔法师们眼前能拿出的全部书了,不过,据我所知,魔法师的学习,有很多,是口耳相传,很多窍门,禁忌,书籍上并无记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没有导师的指导下,光看书,就能自学魔法的……” 理查一气涛涛不绝地说说说,大多数人都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虽然兰洛已经答应了,你有资格去萨尔瓦地王族图书馆,和魔法学院,看任何书,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至于你以后如果去萨尔瓦,他必须为你引见萨尔瓦所有地巅峰强,并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安排,那个……切磋,这一点上,你就是不提,他也会办地,他们恨你恨得那么厉害,做梦都想扳回一局呢?另外,我查出来了,这几天,那帮无聊魔法师,把你念的那个什么咒语地每一个音,每一处轻重,都细细标记下来了,你用魔杖的所有姿式,也都被画了出来。我看,他们回去之后,会去翻查所有的魔法书籍,努力研究你的本事……” 东方平静地抬眸去看理查,理查微不可查地略略侧头,似乎想躲避他的目光,又强行忍住,但不管怎么努力,那种刻意谈笑风生,行云流水一样流畅的言语和动作,终于是有了些不自然。 东方也不点破,只慢慢站起来:“走吧。” “啊……”理查没明白,用有些呆的眼神看着东方。 “把那个公主弄醒还给他。” “哦!”理查愣愣地答,愣愣地跟着东方走了,动作都僵硬得仿佛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木偶,非得东方拉一下,他才肯动一回。 泉音不解地问:“这个花心大少怎么了?每回见了东方,不是不停地说说说就是呆得像根木头,平时的精灵聪明都哪儿去了?” “谁知道呢,据说人如果动了真情,就会变笨。”爱情门外汉维克多先生,自觉对此没啥言或推测的资格。 “那也只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笨!他喜欢的是跟东方有关系的女人,又不是东方。”泉音随口这不以为然地一说,引旁边伊芙和希雅不约而同地一阵咳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道平衡 修一直没接众人的话茬,只是忙着专心给雪狮换药。 这些日子里,雪狮吃得饱,睡得好,天天被法修这么折腾着,身上居然还是长了几十斤肉。如今除了当初几处见骨的外伤还没有好全,一身皮毛已经又是雪白雪白的,手感极好。 过了一会,法修忙完了,一直看着他的维克多才问:“怎么样,学得顺利吗?” “学到的越多,就现有越多的需要学。”法修松了一口气。“东方如果想学魔法,我也可以帮忙指导。” 他很高兴,自己能有个可以回报东方的机会。 “你会有机会教我的。”不知何时,东方又回到了他们身旁,应了法修一句,然后就看一眼维克多:“你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忙?” “没有,现在他闲得很!”不等维克多说话,泉音就已经高高兴兴地抢着替他言。“他对别人争的那东西没兴趣,他要避嫌,也不会主动参予什么国事,所以现在他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好,从明天开始,你亲手教我斗气吧。” 维克多一怔:“什么?” “我照着书学,似乎没有什么用。你亲手教我,应该会快一些。”东方答得倒是随意,但这个念头,却绝不是临时起意的。 他需要更深入地学习。掌握。了解。这个世界地斗气和魔法。以前他能处处占据绝对上风。其实是欺别人对武功完全不了解。而错用对付魔法或斗气地方式来对付他。所以让他占尽先机。 而现在。已经有无数人开始研究分析他地力量。危机已经近在眼前。 东方从来不会轻视天下英雄。这个世界里。绝对不会缺乏才智之士。那么多人集思广益。总有一天。会有人能看破他地虚实。他虽然不惧和整个世界为敌。但绝不介意让自己掌握更多地主动。自恃才高。停步不前。等着坐吃山空。可向来不是他地风格。 更何况。他一直对斗气和魔法极感兴趣。好不容易眼前现成地就有最好地书本。最好地教导。他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借助斗气魔法这种全新地力量。配合他本来地能力。会有什么效果?他真地是非常好奇。就算不能兼收并蓄。更深切地了解这些力量地虚实。也是知己知彼。有益无害。 东方只顾自己地方便。提要求提得理直气壮。维克多听得可是背心直冒汗。 亲自教这个人斗气?那不是要喂招试手了?万一喂着喂着,惹得这人兴致来了,非要跟自己决斗打架不可,那可怎么办? 维克多很是郁闷。他自认贪生怕死得很,现在的生活这么悠闲快乐,他可不想为着一个性情古怪的老头,偶尔的一动念,就赔上小命。 更何况,现在这是什么时候?现在这营地可是比菜市场还热闹,大大小小地贵族们都挤在这里为魔兽而奔走。他虽然没兴趣,但是也好太与众不同,没由来地多惹人注意吧?一路相随至此,人家都去森林里头忙活,他就一个人,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留在这遗迹森林的外头,给一个怪人当斗气教练? 可惜,他根本没机会表达意见。 “别明天啊,我看今天就没事,你们找个地方去练吧,去练吧。” “是啊是啊,你看他正有空,正愁闲着没事干呢,现在可不会无聊了。” “维克多,你一定要教好东方啊!不然我们谁都不答应!” “是啊是啊,东方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要是还不尽力,那还算什么朋友。” 泉音影子直接笑着替维克多做了决定,忙不迭要赶他们离开练习去,甚至已经准备挥手欢送了。 就连一直低头研究雪狮伤处的法修也乐乐呵呵地说:“这几天我也学了很多了,我要停下来回忆适应一下。你们先练你们地去吧。” 看大家这样一副热闹支持的样子,维克多只剩下苦笑了。 这帮人希望替自己拉近和东方的关系,可是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这么迫不及待吗? 十五天后。 强劲的斗气,重重轰在毫无抗拒的身体上。 东方闭了眼,安静地感受着体内久违的伤痛,强大的感知力可以让他在内视时,犹如亲见地看清每一道斗气,在血肉之躯内侵袭损害扩展的轨迹。 也只有他,才会轻易散去真力,甚至强行压制身体本能地防卸和反击,用身体来测试感受,斗气的力量特点和伤害方式。 维克多面色凝重地望着他,沉声问:“伤得如何?” 虽说他被逼着用斗气狠狠出手打了东方一记,但内心中,他对这种极端的方法,还是绝对不赞同地。虽然这种做法,是可以最直接最深刻地感受和理解斗气的伤害力及伤害方式,但也太疯狂了一些。 东方平静地运转内息,两个周天之后,身上的内伤,便好了大半。他睁眼对维克多摇摇头,居然是有些不满的:“你刚才那一击没尽全力。” “你觉得一个被迫的人干活,会有多卖力?”维克多也被东方这种不知死活的任性给气得有些按捺不住脾气了。 就算你足够强大,但是散去一切防御力量,以血肉之躯随便要我全力去打? 我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晋级为剑圣”的人物,真出全力…… 就算你不在意生死,我也不愿 泉音法修影子来找我拼命啊。 维克多不理东方那淡漠的神情,一伸手就按在东方的肩头,斗气轻柔地涌入东方体内,随着他的手徐徐移动,慢慢地以温和地斗气,来探究东方身体地受伤状况。 东方也不反对,由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慢慢移动,感知着他对斗气巧妙而准确的控制。 嗯,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斗气还是不如内力啊。他可以借任何一处的接触,就以内力探测别人全身筋脉,但斗气,却必须慢慢移动手掌,远不如内息那样,如臂使指的轻快自然。 算了,反正不确定他地伤势,维克多也安不下心继续教下去,由着他便是。 东方以前虽不是很喜欢别人轻易碰触自己,但为了练习斗气,他和维克多之间,比这更复杂更大面积的直接接触也已经有过很多了。 没办法,这些天,东方地斗气一直没什么长足的进展。就算有维克多这样地名师在也一样。 维克多自己就是天才,有资格陪他一起练功学习的人,也大多是极出色地战士。笨到东方这种地步的学生,他也是从来没见过。虽说他为人厚道,嘴里没说出什么话来,但天天这么教着,看着很多对他来说,最简单的事情,东方都要反复折腾好些回才能做到,眼神中,表情上,难免就流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想法来。 其实凭心而论,东方学的也不算……不算最差了。换了杰克蒂娜来看,东方算是学得比他们都快地。奈何,无论是对武学天才东方,还是对王族天才维克多来说,这种缓慢的进步,都属于不可忍受的。 为此,维克多也是绞尽脑汁,什么成的法子都想过了。 他自己运转斗气,再指导东方直接探索自己的身体,清晰地感应着斗气地成型,壮大,流转,运用。其实东方只要随意抓住他的手就能不动声色地探索他体内的一切异状了,不过,东方本人对于这种烦琐的探索方式也很好奇,或许直接用手掌接触斗气流动处的感觉会更直观清晰。 所以这些天,他倒真是饶有兴致地把维克多身上差不多所有该摸能摸的地方,都细细抚摸着感应过了。 这种学习教导方式,通常是极负责任的老师,对上一个和自己很亲近,但天份实在太差的学生才会使用的,平时并不常见,学院里更是不承认不接受这种草根教导方法。维克多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干的。 都辛苦到这份上了,笨学生还没什么成果,想想都让人黯然神伤啊。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维克多甚至亲自把斗气输入到东方体力,引导着东方身上那好不容易形成地微弱斗气,慢慢运转,借助维克多自己的强大力量,帮助东方完成斗气的凝聚,巩固,勿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东方的斗气达到一定的水准。 这种做法,和东方用内力强行替别人冲开任督二脉其实是一回事,纯属成行为。只是效果远远没有用内力冲开全身经脉那么明显,那么强。 斗气的成方法单一,成效果不算太明显,而且还有有一定危险。帮助别人成的人,自己的斗气消耗会非常大,而且只要有一丝斗气没控制好,就会给被接受帮助的人造成巨大地伤害。 所以,除非是为了至亲至近的人成,很少强肯做这种事,有时候就算他们自己肯牺牲,人家也未必敢接受这样的帮助。 不过,对维克多来说,这样的斗气耗损还是可以承受的,而对于强悍到东方这种非人地步地存在来说,这样的危险,他也根本就不在乎。但即使如此,东方在很短时间内,拥有了一定程度地斗气,可和维克多这种九级强相比,那依然是弱得不能再弱了。 后来,东方也开始尝试着教教维克多武功。 这下,俩人是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说谁黑了。 维克多对东方的力量极是好奇,当然是学得无比用心。他自己也是学武地天才,但是他学习内力,也是磕磕磕碰碰,挫折重重,难见成效。 东方也大方地为他打通了全身经脉,但成果和伊芙希雅相比,实在差得太多太多了。 维克多心性倒也豁达,觉得自己没这个天份,便笑笑做罢:“神明果然是公道的,魔武不可双修,魔法各系不能同修,那么,我们地斗气和你说的武功,不可能同时掌握,也是一种合乎天道的平衡。” 东方也甚为无奈。全无武技斗气的希雅和伊芙,武技斗气水平很低得蒂娜和杰克,可以学得很好,做得很好的事,他和维克多这样的强,却表现得这么拙劣。 事实已经证明,自己和维克多都一样,都已经在自己的领域中,走得太远太远,再想折回来探索一条全新的道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纯白的画纸,最易挥酒做画,但面对已达化境的名画,想添一笔,都是天大的困难之事啊。 天长日久地浸淫于武技,一呼一吸,一行一走,都是武道,即使在不经意之间,大小周天,体内循环,都遵循着武学最好的方式进行着。身体早已牢牢地记忆了这一切,就算现在理智要求抛开这些,接受新的东西,身体每个最细微的反应,最微小的变化,却无法清晰准确的控制把握。 对于这样的结果,东方也是很郁闷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夏虫知冰 你们!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理查一看见维克多双手的位置,登时热血上涌,脑子里立时嗡的一声,眼睛都红了。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一向正人君子模样的维克多,竟然正在对东方上下其手!东方居然也就眼也不眨一下地任由他摸!神啊! 他面红耳赤,莽莽撞撞地就冲过来,旁边的雪狮低吼一声,毫不客气地冲着这位不之客喷出一口冰息。 维克多吓得大喝一声,拔剑扑过来,一剑劈得冰屑遍地,雪狮**一抬,紧接着就准备窜过去上上爪牙,却听东方在旁轻轻斥喝了一声,这才又乖乖伏了下去。 维克多心有余悸。幸好方才他的动作够快,要不然,理查的小命,可就要给交代在这里了。 理查自己却丝毫也没有刚刚死里逃生的自觉,他也没感激维克多救他性命,反而咬牙切齿地怒瞪着维克多,看得维克多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理查瞪完了维克多,居然又转过头,恶狠狠地冲着东方瞪眼。 换了平时,这是他绝对不敢做的事,可是禁不起今天被一刺激再刺激,正担心得要死的时候,又是一怒攻心,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东方是那个高不可攀,自己只配仰望的神人了。 他怒视着东方说:“你怎么能这样?”又狠狠瞪着维克多:“你怎么敢这样?” 维克多完全糊涂了:“理查。你说什么?” 理查答非所问:“你们一直这样吗?你们所谓地练习就是这样吗。我早没过来看着……” 东方终于微有不耐。“有事。说。没事。走!” 他这冰冷地声音响起来。就如一盆冰水浇下去一般。理查那烦燥地情绪冷静了下来。立时就再不敢在东方面前再多表达不满了。 理查神情凝重:“我刚刚收到消息。他们找到了兰蒂丝大魔导士。来对付你。” 这么严重地消息。立刻让维克多神色凛然。把负责看守四方地一干人等全招来商议。 对于一向沉稳勇毅,天塌下来,神色也未必会有大变化的维克多此时的大惊小怪,东方很是不以为然。 不就是那个这里的强们,总爱在嘴上念叨地某个人物要来了吗?好事啊,不用他辛辛苦苦去找,最强大的人,就要自己出现在他眼前了,这是多么地令人期待啊。 在大家从各个方向冲这边集结过来开会商讨的短暂时间里,东方他一个人消失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居然带回一堆野果,两只野兔。 大家围坐在一起,中间烤着兔子,吃着果子,喝着酒,换了旁人远远看过来,都以为是野营踏青休闲来着。而至今还搞不清事情严重性的伊芙,还高高兴兴迎上去,帮着分果子,烤兔肉,让大家哭笑不得。 有东方用烈火掌暗催火力,兔肉一会儿就香气四溢了,伊芙含笑一人给一大块肉,一旁的雪狮眼红地吼了两嗓子,东方眼也没抬一下,曲指弹出,指风重重打在雪狮脑袋上,雪狮吃痛,很委屈地趴了下来。 这些天,开始的时候,它受伤过重,行动不便,是理查的手下替它猎来野兽糊口好不容易伤势渐好可以自己行动去猎最合胃口地野兽抓了一头肥大的梅花鹿高高兴兴跑来找东方表现一下他虽然伤没好但一样灵活强大身手敏捷谁知东方抓抓它地耳朵,觉得它的确好得差不多了,居然就开始带着它出去干活了。 东方虽然已经断了自己将斗气修炼出个名堂的念头,却是更加想要了解斗气的长短优劣,一切奥妙和变化。唯有知己知彼,临敌之时,才能在瞬息之间,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并且用他地武功,加以最合适最有效的攻击。 所以,他以极端不仁道地方法逼迫着维克多以恐怖地效率度来教导他。就象他以狂风暴雨的势头教法修一样,维克多也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脑子里一切关于斗气的知识,让他全掏光。这还不算,还要被逼着用斗气打人,让东方去分析感应斗气的破坏能力和破坏方式。 这种事情,当然不合适在人面前做。所以东方和维克多寻了一处较僻静的地方对招,而雪狮就被带来当哨兵了。它虽然不明白东方在做什么,但是东方地意思是要它张开耳目,注意四周,它还是懂的。这几天,维克多被压迫得瘦了足足两圈,雪狮也一直任劳任怨地在旁边守着,给自己打猎地功夫都没有,肚皮也是空空的。 呜呜,虽说狮子吃饱一顿就可以好几天不吃,虽说那两只兔子确实还不够它一口,可是,呜呜…… 没有人注意委委屈屈地大雪狮。围着火堆和烤兔的众人,神情大多很严肃。 “这几天,该来地该来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国王的特使,神殿的人,我那几位哥哥的人,还有不少有实力的贵族。遗迹森林这么大,他们却偏偏都挤在这一处。因为人太多,本来经常出现的魔兽,现在已经渐渐潜踪隐迹,偶尔出现,也一反魔兽平时独来独往的习性,而改由三两只作伴,各方人马,都很难再顺利围捕了,可是他们还是聚着不走。说到底,这还是因为东方。” 理查皱了眉:“他们连魔兽都暂时不再去追,别的分歧也都暂时按了下来,只彼此串联,考虑怎么先对付东方。东方你……” 他迅看了一眼东方,却不敢让眼光在东方脸上停留:“你显示了如此强大的实力,又和维克多走得这么近。只这两条,就已经足以令所有人坐卧不安。而你还能降伏魔兽……” 如果那头开国魔狼突然出现,碰上了东方,天知道会生什么事?各方势力,只要想到这种对他们来说,绝对无法容忍的可能,就谁也坐不住。 这段时 克多和东方很忙,理查也是身心俱疲。他从不主动反而混迹在一群贵族中,谈笑风生,有时候,也适当泄露一点东方的事迹,来松懈别人对他的防范。天天绞尽脑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百般掩饰着自己的真实目的,探听着对他有用的消息。 这回探听得这件大事,再也顾不得心里那点有意无意躲着东方地微妙心思,拔腿就来报信,却远远看到维克多查探东方的伤势,反倒平白生了一场闷气。 理查看着伊芙要兔肉过来了,忙伸手去接东方亲手打来的野味,同时低声说:“还是东方比我们稳得住,其实我们确实是太紧张了,毕竟兰蒂丝大魔导师还没答应亲自来……” 这话说得旁人心中一松,东方却即刻翻了脸,毫不大方地一把抢过眼看就要落到理查掌心的兔肉:“你刚才不是还在说,兰蒂丝已经答应帮助他们吗?” “这个……刚才我太紧张,没说清楚。”理查被东方那股子不悦的冷肃杀气吓得小心地向后坐了坐,又突然反应过来,如果东方真的气极动手,自己跑得再快也没用,于是干脆放弃逃跑的念头了,只硬着头皮说:“兰蒂丝大魔导士似乎正在研究什么极重要的东西,连他们不断添油加醋,把你地事说得神乎其神,也只说是没空过来。但是……” 看东方的神情,理查立刻加快了说话度:“但是兰蒂丝大魔导士让兰洛和亚瑟派去找他地人,反反复复把你出现后的所有事,来回讲了许多遍,关于你的出手,关于他们那几个人处在不同角度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尤其是索尔。 他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你定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但是在你最后冰火齐地时候,心神激荡之下,莫名其妙地又能动弹了。兰蒂丝大魔导士,让他前前后后,将所有细节说了几十遍,据说,每说一遍,索尔都能记起新的细节,每多说一次,都能渐渐更加理清当时地慌乱。兰蒂丝大魔导不断地听,不断地问,最后,为他们给出了一个结论!” 理查深深吸了口气,才沉声说:“她说,这不是魔法,而是另一种全新的力量,全新的战斗技巧!” 东方悠然击掌:“好!” 从没有见过冰的夏虫中,也会出现一两个智,根据某些迹象,居然推测出,冰这种完全不在它知识之内的存在,就凭这份眼光境界,就让人期待了。 可惜,他这一刻的欣赏欢喜,旁人是感受不到地。 这时,众人的神情都很沉重。 东方力量地真相,希雅和伊芙早就知道,维克多问出来之后,也只告诉了理查,即使是对其他最亲近的人,也没刻意宣扬。 但法修一直跟着东方学习,东方又大大方方找维克多学斗气,大家在东方身边久了,看多听多,事情地真相,心里多少都有数了。 东方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好几次,他让别人震惊恐惧,其实只是因为别人,用即有地魔法和斗气知识往他身上套而已。一旦他们现真相,也不会再对东方屡屡表现出来的,什么魔武双修,多系魔法同时使用的事情,生出过多的震惊和恐惧,那他们对上东方,胜算就要增加许多,而东方,也绝不可能象现在这么轻松。 象眼前这种,我知敌,而敌不知我的忧势,转眼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法修深深叹息一声:“兰蒂丝大魔导士,真是了不起,她甚至没有亲眼看到这些,只凭着别人的转述,就能毫不受固有认知所限地做出这种判断……” 其他人也都低声附合,虽然兰蒂丝所做的判断,明显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困扰,但这个时候,人人神情中,都是崇敬向往的。 东方对这种眼神,语气都很熟悉。当年他做为魔教教主,名动天下,很多人就算是偶尔说起他的名字,语气都是虔诚而尊敬的,就算是正道中人,都不敢随便说他的坏话。 那个兰蒂丝可以让这些人,如此尊崇,果然是同他一样,拥有着隐为天下第一的实力。 越是这样判断,他越是觉得遗憾。 居然没把对方给吸引过来?难道是因为,他还不够嚣张,不够扎眼,不够不讲理? 东方开始要认真考虑,以后应该怎么轰轰烈烈地倒行逆施,以便惹来满世界的仇恨,逼某个众人希望所系的人物现身出来铲妖除魔匡扶正道了。 众人不知道他的恐怖念头,还在低低地讨论着。 “东方拥有一种全新的,世人所不知道的力量,这种事,居然还不能让兰蒂丝大魔导士赶来,恐怕她研究的事物,真是非常重要的……”维克多是最先恢复镇定的。“既然如此,短期内我们就不必担心她的威胁,至于其他人……” “其他人应该伤害不了东方吧?”泉音很有信心地说。对东方这种强来说,蚁多咬死象的事,是很难生的。至不济,突围而出就是。所以泉音倒是乐观得很。 “东方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但其他人……”维克多语气一顿,然后飞快地说:“我需要立刻召来黑骑。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独自行动,最少三人结伴,才可出行,身上一定要带上方便联络的工具。还有,法修……” 维克多盯着他,一字字说:“你在任何情况下,绝对,绝对,都必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无论有什么理由,都绝不可以擅自离开。 *********************作的召换术分割线******************** 天灵灵地灵灵粉红票票快下来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防身之物 克多盯着法修,一字字说:“你在任何情况下,绝对都必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无论有什么理由,都绝不可以擅自离开。/ 然后,他又转头向着东方:“最近这段时间,请你也不要让希雅和伊芙离开左右。” 不需要再多做解释,除了伊芙以外,大家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们对于未知的力量,通常都是恐惧的。他们不知道这种力量的特性,优点和弱点,他们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作战经验,对这种力量,完全用不上。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那些巅峰强,能够联手合作来以多敌少,也不会愿意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直接对上东方的。 在出手对付东方之前,他们先要做的,就是将所有参与过和东方作战,旁观过东方出手的人集中在一起,商议研究,分析东方的力量特性,他们更会以一切方式,收集与这力量有关的任何资料。 这个时候,与东方亲密的人,就当其冲。 相比之下,泉音虽然被认为是东方的同族,但东方的力量明显不是精灵的那些特性。影子虽得过东方的传授,但知情人极少,只要他们几个不说出去,外人不会知道。而且他们两个,一个身具自然之力,一个擅长潜踪隐形,如果是在人迹罕见之处落单,要脱身相对不难。 只有法修,整天跟着东方学这学那,还无所顾忌地让全世界都看清楚了,虽说人人都知道他们学的是医术,是另一种不为人所认同的异端,和武技没有什么大关系。但那帮人情急之下,只要是和东方相关的资料,都是不会放过地。 而最危险的,就是希雅和伊芙,她们的武技明显全是东方教的,要了解东方的武技虚实,找她们最是有用。不过,她们一向紧跟在东方身边,反而安全许多,如果东方连她们也护不住,也就不值得这些人如此郑重对待了。 “还有杰克和蒂娜……”维克多已经感到有些无力了。 大家黯然互望几眼。手里拿着甜美地野果和喷香地烤肉。可是却谁也没有胃口。 法修倒是大口大口地咬肉。看似吃东西。样子却好像是愤愤不平。一副拿兔肉出气地意思。 好端端地学医。都能学出大祸来。光想想都让人觉得很郁闷啊……不过。后悔倒是谈不上。黑暗法师本来就是异端。不做这样地异端之事。人生哪得快意。 相反。他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还兴灾乐祸地盯着维克多:“你这十几天。总是跟他躲在这边地角落里。不让别人靠近。恐怕他们对你也会很感兴趣地。” 维克多笑笑:“我可以直接告诉他们。这是东方想要通过我。更深地了解斗气。” “那也得人家相信。” “我可以接受神殿的魔法检测有无撒谎。”维克多不怕说真话,这真话并不会损害东方的利益。既然大家会下死力气研究东方地力量,那东方想研究一下他们的斗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东方曾传过维克多一些武学修炼方法的事,维克多也不很担心。 他一向是个出了名光明正大,但所有阴谋暗算都打不倒地人。他不撒谎,但他早就锻炼出了足够的经验技巧,去回避一些他不方便回答的问题,甚至他也可以巧妙地引导别人,放弃这些问题。 毕竟以他的身份,是不用担心什么刑囚一类的逼供的。 可是,别人却都没有他的这种经验和自信,想想未来的麻烦,都不免心情沉重。 东方看看有些忐忑不安的希雅,淡淡说:“万一我没能保护你们,他们问什么,你们就尽管答什么好了。尽量同他们合作,你们这样有利用价值地人,他们是一定会善待的。” 希雅脱口说:“不会的,无论生什么事,我们也不会出卖你。” 伊芙却是不解:“怎么会呢?有你在,谁能伤害我们。” 东方平静地说:“最近,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 “不带上我们吗?” 伊芙和希雅同时询问,两人神情都有些焦虑不安。 “去探望几个朋友。”东方抬头,看了看闷得无聊趴在一旁呆的雪狮。“那里不适合你们去。” 看他的神情,是不会再做更多地解释了。伊芙和希雅忧形于色,想问却又不敢多问。她们心中忧虑的,与其说是为着未知地危险,不如说是为着这不曾料到的突然分离。 其他人倒是有些惊愕。 东方这种人,竟然也会有朋友吗?他……也会想要探望“朋友”吗? “我会回来找你们。”东方那并不算特别温柔地语气,显然并不能让伊芙和希雅感到安心。 维克多叹了口气。“如果两位女士不介意的话,在东方离开地期间,和我们作伴,四下走走看看,巡视一下新建的各地酒店好吗?” 这话已是表态,会在东方离去的时候,接手照顾保护希雅和伊芙不受有心人的伤害。现在这种情况下,维克多的负担已是极大,再要保下两个各方面都想弄到手的人,压力可想而知。 但 话时,语气平和,并无一丝犹豫忧虑,身边的一众得理所当然,谁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理查也接口说:“我也闲着没事,就陪着你们一起四处转转,喝喝酒,看看风景,也是极好的。” 大家多少都有些惊异。理查手中有一些暗藏的力量,但是他从来不肯让这些力量见光。而现在他这等于是已经表明了态度,要在东方回来之前,动他那些暗藏的力量,保护东方身边的人。 就算东方是个巅峰强,但为了帮他,得罪那么多人,这种赔本生意,怎么会是想当国王的某人肯做地呢?难道真是为了伟大的爱情,所以要不惜一切讨好东方。 可惜,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也没换来东方一丝感动。就连希雅和伊芙,都心情低落,神情黯然,没顾得上对别人的表态做出适当感恩的表情来。 东方看二女郁郁忧伤,便随手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筒递过去:“送给你们防身。” 二女一怔,看了看那绿莹莹的竹筒后,还是希雅主动伸手将其接过来,拿在手里略一打量,知道这只是一个存放东西地空心竹筒,找到开口处,轻轻拔开筒塞,把那竹筒口对着掌心一倒…… 旁边的人,都运足目力想看,东方送出来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能放进这么小的绣筒,还能防身…… 谁都没看清楚,就却听得希雅一甩手,“啊”地一声大叫,松手把那绣筒都丢掉了。 东方及时伸掌一托,从希雅掌心落下的某样小东西,就稳稳地掉在了东方手掌中。 众人这才看明白,东方手里的,那居然……那居然……貌似……是条毛毛虫…… 他居然送给两个娇滴滴地女孩子一条大虫子?一条很大很大的金色毛毛虫? 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理查用一双善于现美的眼睛,很努力地欣赏着东方手里的虫子。唔,金光灿烂地身躯,隐隐光,很神气。一双小眼睛碧幽幽的,如同两粒小小的翡翠,很漂亮。小家伙尖起嘴巴,昂着半个身子,摇头晃脑的……唔,三角形的小脑袋,有点像蛇…… 理查终于还是大大地打了个哆嗦。那只还没有东方半根手指粗的大毛毛虫,正好又转头正对着他,忽得吐出长长的舌信子,竟然冲着他清晰地出蛇一样的“嘶嘶”之声,理查吓得连忙又向后坐了一点,左右看看,大家的反应也不比他强多少。 虽然这东西小得可怜,但真是让人觉得渗得慌。 希雅和伊芙脸色都有些白。女人都怕蛇虫鼠蚁之类地东西,何况是这么恐怖的一条虫? 只有法修的表现好一些。他是个黑暗法师,施法经常需要一些恶心的辅助物,学了医术后,也知道用药时,可能会拿一些蛇虫入药,这时倒还比较有免疫力,不太把这小东西放在眼里。他笑笑,对东方说:“用这个能防身?” “嗯,看谁欺负人,让小东西上去咬。” 东方看看掌心那无辜的金蚕蛊,再看看吓得脸青唇白地希雅和伊芙,心里叹了一声。 终是忘了,这两个日日跟从,一路相依的女子,并不是他地旧时故人。他只想到要找一个威力极大的东西,来保护希雅和伊芙,却忘了,她们,既不是苗疆儿女,也不是魔教子弟。 东方自失地一笑。以前习惯了被教中地女子包围,此时却忘记了,不是所有女人,都能象没事人一样,天天贴身带着一条大号毛毛虫的。 金蚕蛊,蛊中之王,毒中之圣。只要能养出金蚕蛊来,便可以仗之横行天下,毒遍江湖。便是各门各派,若干宗师,被这小小一蛊毒灭掉满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苗人擅蛊擅毒,但金蚕蛊往往数百年,难得一见,却是因为,此蛊过于难炼。 必要日日以心头血喂食虫卵,三年之后,蛊王才能破卵而出。主人才能与蛊王心念相通,如臂使指。这三年心头啮血之痛,鲜少有人能受得下来,而三年时光,日夜受虫卵毒力所侵,也极少有人能支持得住。 千百年来,苗人中,为炼金蚕蛊而痛心至死,或变成毒人地失败数不胜数,最终能炼出金蚕蛊的,不过十人。 东方的蛊术毒术都极高,但他的心思大多放在武学上,所以从没炼过什么太麻烦的蛊。只是苗人视他为神人,所有的宝物都愿意奉献给他,好几样苗人的绝毒,和非常稀有珍贵的蛊卵,东方都有保存。 只是以东方的武功造诣而论,那些忍术,毒术,蛊术,都只算得旁门左道,只能偶尔用来消遣一下,认真去练习研究,却是大可不必了。所以,他虽身怀了数种苗地奇蛊,却是从没有炼过。 只是上回他信口答应希雅伊芙,要给她们弄个不逊于九级防护卷轴的护身之宝,这才自己去炼了这金蚕蛊。 然而,他却忘了,希雅和伊芙在心理上,仍然还只是平凡正常,普通简单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信手而为 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摸摸金蚕蛊的金色的三角脑袋将它放在了地上。 罢了。本来两个人,一只蛊,就有些不方便。何必勉强什么,他再想旁的法子就好。 “我忘记了你们怕虫了。既然你们不喜欢,那就把它放了。” 有人用心头血喂了神蛊出来,却只为送人,一现人家不喜欢,就顺手丢掉,连留着自用的念头都没生起来。这种可怕的浪费,能把苗家十八峒的峒主们,全都气吐血。 对于普通苗人来说,要养成一只金蚕蛊,要受三年的心头啮血之痛,至惨至极,对于东方来说,炼成这只金蚕蛊,也是一样,要日日将蛊卵放在心口,以自己的心头血来喂食炼制神蛊。 自宝典大成以来,他隐约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算是半个神仙了,只差最后一步的境界没有越过罢了。心血被夺之苦,于普通凡人,自是无限苦刑。不过于他而言,却也不过只算得是淡淡痛楚而已。 他的身体,他的血液,早就和平常人不同了。他的心头血自是效果奇佳,再加上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以无上的内息真元,催化神蛊,终于在昨天,把这金蚕蛊给炼出来了。 算起来,从头到尾,时间竟不足一个月。然而,却也依然是,一个月的心血。 但是,这种极端浪费的行为生在东方身上,却又极是理所当然。 在他看来,就算是金蚕蛊,也不过是一种消遣娱乐的点缀而已,用不着过于看重。用心血喂出一只神蛊来送人,也只是心念一动的事,绝对和牺牲奉献这一类的伟大东西扯不上关系。 他甚至不能算是豁达。只是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他牵绊计较地。 小小地金蚕蛊。昂着小脑袋。举着那十几只短短地肉足。很努力地要从地上往东方地鞋面上爬。 自从它有意识以来。就只熟悉了东方身上地气息。亲近东方依恋东方是生命地本能一时间又怎么想得到要离他而去。 希雅见东方竟然将金蚕蛊放在了地上。结结巴巴地忙忙说:没。我不是……” 伊芙明快地把她地话说完:“我们怕虫。但是。如果是你地礼物。我们就怕了。” 她伸手想把金蚕蛊捡起来,被东方一手格住:“必要的事,我会要求你们忍耐,但无关紧要的事,就不必勉强了。” “你的礼物,不是无关紧要的。”希雅虽然不知道东方为什么送一条这么恶心人又吓人地虫子,但还是理所当然这么答。 东方微笑摇头。 这件礼物,不是这么好接的。真要让金蚕蛊保护她们,必须还要再让蛊吸一次她们的心头血,以默认临时的主从关系才好。 虽然只是一次,可是让这条毛毛虫在自己心口吸血,那真的,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挺过去地。 “没关系,细想想,我这礼也不合适,我正打算换过呢。” 金蚕蛊已经爬到了东方的裤脚。 东方拈起金蚕蛊,又轻轻摸了它的脑袋:“去吧,去玩吧。我用不上你了。以后随你怎么过都好。” 在大家眼中地大号毛毛虫又被放在了地上。它依着东方的鞋子,一动不动了老半天,这才慢悠悠地转了个方向,向外而去。 细长的身体,伸缩间,一寸一寸向外挪。 就它这度,光等它爬过这片空地,就不知要多久时间了。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金蚕蛊。就这么一条又小又慢的大号毛毛虫,能防什么身,能咬谁?能有多少毒性? 东方淡淡微笑,看着他用心头血喂出来地神蛊慢慢远去,心境一片平和。没有一丝负气,半点失望。半晌,却只是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他忽然间有些想念那个只在别人嘴里出现过的,“兰蒂丝大魔导士”了。 而在他侧面的理查,望望他,又望望地上慢吞吞离开的金蚕蛊,若有所思。 “天色不早,大家散了吧。” 东方懒洋洋地建议。兰蒂丝暂时也不会来找麻烦,而对于斗气,他也是有些意兴阑珊了。斗气的运行和伤害方式,他已经足够了解,也已经注定了自己练不到什么高深,那实在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另外,从明天开始,我不练斗气了。” 维克多真是如释重负。突然眼角扫到理查这会儿居然是一脸欣欣然,欢喜之意,倒是比他还浓,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奇怪。 东方又极其自然地对法修说:“明天,你开始教我魔法。” 法修高高 起来:“不用等明天,我马上就回去找工具就帮你测 法修说到做到,回营地后在他那一堆由无数药材构成的行李中翻了半天,终于拨拉出一颗满是灰尘地水晶球,拿衣袖随便擦擦,就兴冲冲上了东方的马车。 而本来在马车里地希雅和伊芙也被东方打出来找蒂娜,三个女人缩到帐蓬里聊天闲谈。 三个姑娘在帐蓬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夜,十分亲近,可东方的马车上,法修看着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地水晶球,却是哀声叹气。 “就算是不能修练魔法的普通人,多少也会有一点轻微地魔法感知力,可你对魔法的感应,根本就是零啊。” 原本以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回报东方了,终于有机会,也指手划脚,当一回东方的老师了,可结果却是这么伤人啊。愁眉苦脸的法修,真是失望极了。 这一回,东方自己倒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水满则溢,月满则盈。天意无常,却也自有公道,又哪有让一个人占尽一切便宜的道理。他可以练斗气,但效果不佳,没什么机会达到较高等级,而魔法,他根本就是连学的资格都没有,这倒也是公平。 毕竟魔法师远比战士稀少,任何人都能学习斗气,只是因为天赋和勤力的不同,最后成就同罢了。可魔法师是必须魔法感知力达到一定程度,才有资格开始修炼的。 而用法修的说法,东方在魔法上的天份,应该是连普通人都远远不如的。 “不对,你这不叫缺乏魔法感应力,你应该就是天生的魔免之人。”法修思索了一会,下了判断:“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虽然你学不了魔法,但是反过来说,魔法也不能伤害你。你对魔力没有感觉,所以也就不会受到魔力的影响。” “不能伤害我?”东方摸摸自己的手腕。上回他硬接末日流星造成的烫伤,现在已经只剩下极淡极淡的一点痕迹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但是,总也不能说,当初那些,就不算是伤吧。 “确切地说,魔法不能直接伤害你。”法修笑笑,解释说:“比如我用黑暗法师最擅长的迷惑术,软弱术,束缚术来对付你,就是完全无效的。但是如果我好心好意,想给你加上疾风术,钢体术,也同样对你不会有用。可是,如果我用火系魔法招一个大火球对你打过去,魔力是不能伤害你,但火球的冲力和炙热却又可能伤害到你……” “也就是说,魔法不能直接伤害到我,但是用魔法召唤来的媒介可以。” “嗯。 无形的魔法伤害或帮助,对你都无效,利用魔法而形成的物理伤害,却不会受影响。”法修笑说:“只要不让别人知道你是魔免体质,那些魔法师们,对你所使用的战术,肯定会有你能利用的地方。只要巧妙地设计引导,让他们累得半死,用出禁咒,你说不定都毫无伤……” 法修丝毫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知道东方特殊的魔免体质的人,就坐在东方的面前,其实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他依然是毫无自我危机感地继续替东方担着心:“不过,魔免体质,也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就是……” 他盯着东方,叹了口气。 “你千万千万要好好保护自己,尽量不要受伤。小伤不要紧,万一有什么大伤,治疗魔法又对你完全无效,那可就惨了。” 跟着东方学医时间虽短,他也充分认识到,医术相比治疗术的优势和缺陷。 东方本人对此倒是很无所谓。这个世界上,能伤到他的东西着实是太少了,就算真伤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他身体强悍程度,连他自己有时候都很无奈。哪怕烦了那张惹麻烦的脸,拿刀狠狠划几道,过几天,也就好得连疤都找不着了。象他这种人,会担心受伤才怪。只是不能亲身感受一下治疗魔法的效力,倒是可惜了。 再重的伤,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治疗魔法,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治好,这一点,光凭医术是无法达到的。而东方,却是注定了,永远不可能享受到治疗魔法的奇效。 也幸亏有法修帮他测试出他对魔法的无感体质,否则他哪天兴趣上来,也许真的随手在身上划一刀,再把那从兰洛那敲诈来的九级治疗卷轴拿出来感受一下,结果却是白白浪费掉一个可以把还剩一口气的人救活的好宝贝。 心中这一念刚动,车外就传来呼救之声。 “救命!东方,请救救殿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先来先得 修一怔,一把推开车门,卢瑟已抱着理查一跃上车:救救……” “别碰他。”东方一句话喝住了想查看理查的法修,自己左手一袖拂去,宽大的袖子如流云展开,把理查给托了过来。 他右手五指挥弹点拂,沿着卢瑟的双手的手臂,一路行云流水般往下点去:“自身难保,还管别人做什么?” 这时法修才看到理查气闭晕厥,脸上满是淡金之色,就象是活生生的人被浇上金汁,塑成了泥胎一样,生生把生命血肉都封闭了起来。 法修倒吸一口气,看理查的双手,也是透着僵木冰冷气息的金色。小心地从理查的衣领和袖口往里看,那毫无生命迹象的淡金色泽,没有一丝断续的痕迹,恐怕,已是布满了全身。 “这是什么魔法成的伤害?”法修额上冒汗:“什诅咒魔法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赶快去找神殿的人,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 事实上,法修是担心东方本治不了诅咒。这人根本就不是魔法师,而他的医术虽然神奇,但治疗效果肯定比不上高级治疗术,所需时间也太长。这次神殿来的人马中,却有三位大神官。凭他们的圣光术和治疗术,理查只要还有一口气,总也能救活吧? 反正把人推去,东方就没责任了。让一个王子在自己面前不治身死,麻烦总是不小的。 “这伤,恐怕大神官也未治得了。但是东方肯定知道怎么办。”卢瑟的声音虚弱。 法这个医术狂人,这才暂时放弃对理查的观察,抬头去看卢瑟。却见他面色苍白地坐在马车一角,双手低垂,指尖上,正有淡淡的金水在滴落。 东方神情冷漠。气冰寒:“他么中地毒?” “你们都散了之后。他一个人回去。;找那条虫。结果……” “他找我扔掉地虫干嘛?” 卢瑟闷着头。没答话。 凡是跟你沾上边地东西。他都想当宝捡回来。这有什么奇怪地。 刚才没吃到东方亲手捉来地兔子肉。理查够郁闷地了。后来就偷偷去捉虫子。想悄悄养着。谁知那毛毛虫那么可怕。好不容易找着了。理查满脸笑容地伸手去捉。然后立马就僵硬地倒下去了。自己堂堂九级剑士。运足了斗气。抱着理查飞奔。那恐怖地毒气。还是顺着双手往上漫延。挡都挡不住。 最可气的是,理查最后一句叮,居然是,别让东方知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么多年地风流倜傥,进退随意都到哪里去了?看理查那全身泛金的恐怖样子,卢瑟怎么可能不来找东方。他隐约总感觉,就算是大神官,也未必能治得了这闻所未闻的伤害,还是找东方这个毛毛虫的原主人,比较有指望些。 万一找别人浪费了一下时间,理查的小命儿,怕是撑不到他回头向东方求助的时候。 这些复杂的心思,还真是不便多说,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指间一点点滴落的金水。 刚才东方在他双手上从肩膀到手腕,点了十几下,有一股奇异的暖流,也顺势而下,一直从手腕向上漫延的阴冷之气,被渐渐驱出体内,他这才感觉全身一松,心神也松了下来:“你能救他地,是不是?” “你是直接中毒,我能帮你把毒迫出来,至于他……” 东方摇了摇头。让天下至毒的金蚕蛊,一口毒气当面喷中,这可不是开玩笑。就算是他,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治疗这样的伤,也是要大费周折,甚至损伤元气地。 在现在这种时候,他跟理查的交情,有深到值得他付出这么大地代价吗? 见东方漠然的表情,卢瑟心中一急,脱口说:“求你一定救救他,殿下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为了……” 东方冷然一眼望来,冰霜之寒,风雪之冷,竟得令得卢瑟原欲不顾一切说出来的话,似被刀子斩断一般,倏然而止。 东方闭了眼,竟似对命在顷刻的理查不闻不问,再不理会了。 卢瑟几次开口欲言,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而来,竟是迫得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心里又急又慌,偏又刚刚才解了毒,毒力还未完全去净,这心气一浮燥,几乎没晕过去。 法修看这情形不对,分明有什么人家心知肚明的密事,他却完全在鼓里,一时有些尴尬。虽说他心底里很想看热闹,但碍着让人家说话不方便,却又何苦。 他自己是很想尊重东方地意见,管他王子殿下爱死不死。不过真要袖手旁观,只怕得罪卢瑟之余,维克多也不会高兴,还不如早早躲了了事。 于是,法修只得干笑了两声:“你们慢慢谈,我有点事。”打几声哈哈,飞跳下马车,几下就跑得没影了。 法修才离开,东方就轻轻摊开手掌。卢瑟全不知东方这个动作有何意义,正自不解,却 金光掠过,那恐怖的毛毛虫,已经安安稳稳地趴在东了。 卢瑟目瞪口呆。 这就是那条爬得慢吞吞的毛毛虫?它地度,什么时候变成恐怖的天外飞虫了?还是……还是这条金虫,实际是一只微型地召唤兽?虫?虫子召唤兽?这哪里听说过? 卢瑟有点晕了。 苗家蛊术之奇之诡,本就是天下一绝,高等神蛊,大多与施者心意相通,何况是这蛊中之王。 金蚕蛊得东方心头血炼化,纵隔万水千山,心灵上,也会有无形的联系,只要东方心念一动,便立生感应。刚才东方闭目不语,就是在用心灵呼唤它,平时金蚕蛊,虽然慢吞吞地爬爬挪挪,但是即得召唤,疾赶而来,那度是绝对吓死人的。 武林史上,屈指可数的几蚕蛊现世,多少顶尖的高手,没能封得住飞弹过来施毒的金蚕蛊,这样的快捷神,即使卢瑟是九级剑士,看了也是只觉心惊。 东方轻轻把蚕蛊放到理查那淡金色地,已是一片死气的脸上。 卢瑟全身微震,几乎没过来阻止。理查沾也没沾这东西,就被毒到只剩最后一口气,哪里还经得起这样亲密接触。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忐忑,咬着牙勉强自己,不一言地任由东方施为。 而蚕蛊,会意地在理查脸上来回地爬动,所过之处,死亡的金色大片地退散开来,露出正常的肤色。 金蚕蛊,即可毒:天下,又可以化解天下毒物,更何况是它自己施得毒,自是慢吞吞通过理查的肌肤,把毒力吸了出来。 理查呼吸渐渐有力,体温慢慢恢,眼睛眨了眨,终于徐徐睁开。 然后,在下一刻,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任是谁现一条可以随便毒死一堆人地恐怖虫子,就爬在自己的鼻子上,正探着三角小脑袋,把那细长的舌头,伸到己的眼珠子前面打招呼,都会受不了这个刺激的。 他惨叫着跳起来,脑袋撞到马车顶,咚地一声巨响。理查双手抱着头,疼得泪花都要流出来了。 金蚕蛊受惊弹飞起来,东方伸手接过,安抚也似轻轻摸一摸,很不满地瞪了理查一眼。大惊小怪干什么?吓着金蚕蛊了。要不是有他在这里镇着,这个刚被救回来的混蛋,又会立刻再次被受惊的金蚕蛊,,一口咬得直接见阎王去。 理查又惊又痛又慌又乱中,见东方冷冷一眼扫过来,一时怔住,竟浑望了继续叫痛,呆坐在那儿望着东方。 东方手托着金蚕蛊递到他面前来:“你找它干什么?” 理查怔怔看了他一会,才轻轻说:“我想要它。” 他想要它。即使它是东方随手扔掉的,至少,它曾经属于东方。 他想要它,虽然他当时,并不知道,这小小一条毛毛虫,原来比巨大的雪狮还恐怖。当时,听着方说什么,用它防身,让它咬人,如同笑话一般,现在,他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心中,却是有些感叹的。 东方地骨子里,就是这么冷酷吗?不是他在意的人,就算为他做再多的事,他也不会放在心里的吧。 人家看不上,他就顺手丢掉,连随手转送别人留个大人情地意思都没有。当时在场的,可都是多多少少,跟他打过交道,有些情份,且站在他这一边地人啊。 心里这样黯淡地想着,眼睛却一直望着东方掌心的金蚕蛊。 真是神奇而恐怖的……毛毛虫啊! 中毒没有立刻失去意识,隐约记得,连抱自己奔跑的卢瑟也中了毒。 只是接触一下中毒者,就会被连累,即使有九级的斗气,也无法防御……这条毛毛虫的力量,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东方肯把它送给教皇,或奥撒兰皇帝,只怕天大地危机,人家也肯替他担下了。而他,却只随手送给不识货的女人,居然还没送出去! “想要,送给你。”东方这句话,极其简洁,也极之轻松。 一旁卢瑟地呼吸不由得一顿,理查再次咚地一声,趴在了马车上。 他非常确定,自己的毒肯定没完全解掉,否则怎么可能产生幻听呢? 他姿式难看地趴在马车上,喘了一会粗气,才敢傻愣愣地问:你刚才是说要把它送给我?” 东方只是懒地“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送……给我?”短短一句话,理查是大喘气着说完地。 “反正我用不上了,扔也是白扔,你想要,就送你了。”东方无所谓地答。 “你和泉音法修他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送给他们?”理查终于把气给理顺了。 “他们没说他们想要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众不同 着理查白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宝贝,就连卢瑟都难免怎么自己就没想起来表示下想要呢?说不定,自己本来也会有机会得到这条现在看起来可爱多了的大毛毛虫的。 唔,看来需要提醒一下理查,东方送东西的原因,千万别让法修,泉音,甚至维克多,他们那些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否则人家还不得眼红妒忌懊恼到极点。 卢瑟看了一眼理查,出乎他的意料,理查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脸上连半点欢喜也看不见。 他哪里知道,理查是在失望。果然东方其实并没把他当成特别的人看待,只要不是太让东方讨厌的人,估计只要表态想要,东方都会把这宝贝虫子顺手扔过去。 理查还在心里哀叹,东方却不耐烦了:“你要不要?” >查一迭说。 管他东方是不是谁都能呢?这种好东西,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错过! “脱衣服。”东方咐。 “什么?”理查再次怀疑自己的听力:。 “脱衣服,脱光。”东方重余,又加强了要求。 理查眨着眼睛。一脸无力理地傻瓜表情。 作为天下最最风流之一地贵族。他脱服地技巧。一向很纯熟。尤其是当着美女地面地时候。他不但脱得利索。脱得彻底。还可以脱得非常潇洒。非常好看。但是。但是…… 这个时候。听东方这么冷冰冰地吩咐一句。感觉怎么那么诡异呢。 “既然想要当他地主人。就要结血契啊。”东方给了一个他们能理解接受地理由。 “血契?”理查呆呆地抬起手“这个。可以……” “扎破手指地血没用。它和其他地魔兽不同。要让它认同地血契。只有你地心头血。” 理查倒吸一口冷气,卢瑟在旁沉声:“怎么才能刺破心脏流血却不死?” “不用刺破,把它放在你心口处,它自己会吸。” 卢瑟看看那小小地,似乎毫无威胁的毛毛虫,脸色无论如何也好不了。 然而,出奇地,理查居然没有露出太惊怖的神情。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东方,语气居然有些飘忽:“你本来是它地主人,对吗?” “是。” “它,也过你的心头血?” “当然。”确切地说,金蚕蛊是东方用心血元气孵出来的。对金蚕蛊来说,东方既是父亲,也是母亲,然后,才是主人。 理查点了点头,伸手开衣服,动作干净俐落,三两下,就将整个胸膛给袒露出来了。 东方轻轻地将金蚕蛊放在他地左胸心口处。 他的指尖,触到理查胸前的肌~时,理查整个身体都没来由地微微战悚起来。 金蚕蛊安静地在理查的胸膛前趴了一会,感应到东方心灵淡淡地催促,这才慢慢蠕动起来。 一点鲜红的血珠,从理查可称“白嫩”的胸膛上冒了出来。 伤口并不大。金蚕蛊将身体收细了,一点点往理查的胸口肌肉里面钻。 一收一缩,一收一缩,金蚕蛊渐渐潜到理查胸口的皮肉之内,再不见踪影。那心口处肌肉皮肤之下,却隐隐有虫形起伏,可以看到它的动静。 如此诡异地情形,看得卢瑟满身冷汗:“不是只要吸血吗?” “它要吸的是心头血,不潜入体内,只在胸口咬一下,吸得到吗?”东方回答得理所当然。 卢瑟面青唇白,一时说不出话。 他只是回头跳下马车,静静守在车前。 这种让虫子从心口处钻进去地事,太恐怖了,万一被人撞破,就算理查是王子,怕也难免会被当成异端,送上火刑架的。虽说此时理该不会有人过来,但事关重大,他不敢不全力防备。 旁观地卢瑟心惊肉跳,心神大乱,而身受的理查呢? 被一条虫从心口处直往体内钻,当然不是一件轻松地事。 他的额头已是布满汗水,脸色也痛得苍白如鬼。然而,他的神情,却出奇地安定。 他静静地望着自己的胸膛,望着那恐怖至极的整个过程,低垂的眼眸,竟几乎是温柔的。 它曾在她的心口盘旋,它曾饮过她的血。现在,它进入他的心,它来吸他的血。 是不是,不知不觉中,他和她的血,就溶在了一处。 是不是,冥冥中,他和她的心,就有了那么小小的一点契合呢? 他微微地笑着,在剧痛中晕过去了。 失去知后,他依然坐着,依然低着头,依然含笑。 即使那笑容,带着一点忧伤。 ___ 再醒来时,还是在熟悉的营帐里,躺在熟悉的床上,身边有最熟悉的卢瑟。 理查睁着眼,望着帐顶老半天,才用梦呓般的声音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东方的毛毛虫好厉害,而且东方把它送给我了 “摸你自己的心口。”卢瑟的语气很不客气。 理查还是一副大梦未醒的样子,伸手摸向心口处,然后僵硬着身子,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根绿莹莹的绣筒。 “本来想帮你拿出来,不过东方提醒过我,珍惜生命的话,就不要乱碰。你以后记住了,脱衣服的事要自己来,别让哪个仆人或者是哪位美女没由来的不小心送了命。” 理查呆呆地坐起来,呆呆地把竹筒打开,倒出那只毛毛虫来。 看着那金色的虫子,对着细长舌头打招呼,他愣了好一会才说:“东方有说什么吗?” “你只要一直贴带着它,任何想伤害你的人,都会成为它的攻击对象,它是你最好地保镖。不过,想要让它替你主动攻击你想杀的人,就不那么容易了。怎么役使它,要你自己研究,东方不肯说。他只告诉我,每天给它一点时间,自己捕食就好,用不着你来费心养它。” 卢瑟飞快地重复了一遍方把理查直接从马车里扔给他时,随意交待的内容。 “简单说,你并算它地主人,只是东方让你可以有限度地使用它而已。暂时,除了防身之外,恐怕你没法拿它做别的用途。” 理查定定地看着金蚕蛊,微微一,眉眼之间,满是开心:“如果是希雅和伊芙,他一定会详细地说明,怎么驱使命令它,需要注意些什么。如果是希雅和伊芙,我相信,那所谓的血契,也不象我经历地那么恐怖可怕。” “殿下,如果你觉得这事很值得开心,我建议你明天一早去找神官瞧瞧有没有被毒坏了脑子。” “为什么不值得?卢瑟,我最不意的,不是他疏远我,而是他把所有人,都一样看待啊!” 理查~笑着。 “如果他真的将所有人都一样看待,那真地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可是现在证明,他对我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哪怕是故意为难,哪怕是有意不让我拥有完全指挥它的能力。” 理查笑着将金蚕蛊托在掌心,举在面前:“但它是他送给我的礼物。虽然有些古怪,毕竟还是我收到地,第一份他的礼物。而且……” 他笑意渐深,神情渐深,眸光渐深:“这样,其实最好。有它保护我,让我可以安全地怀着这些愿望和期待,一直活下去,却又不必用他的礼物,去做那些,他一定会嘲笑,会不屑的事情。” 理查小心翼将金蚕蛊放回竹筒中,站起来向外走去。 卢瑟身形方动,他已着挥挥手:“不用跟着我了,我不会出营地的,就想随便走走。” 卢瑟皱了眉,却没再说话,只沉默着看他离开。 刚刚解毒,不休,就要四下走动吹夜风? 鬼才信呢。 ___ 法修回去后,本想闷头睡觉,但是辗转反侧了半天,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安心。最后他还是爬起来跑去叫醒了维克多,把事情跟他说完,然后回去,这回是心安理得,一觉酣然。 维克多听得理查中毒,命在顷刻,东方又似乎并不想出手相救,一颗心自是悬在了嗓子眼。一个人跑到马车外,客气地叫了一声,里头没有人应声,他一着急,也不迟疑,直接就推开车门,跃进车去。 东方拥被而起,随意地晃亮火折子,看着眼前这位不之客。 这一晚上,一个接一个地来人,都不打算让他睡了不成? 一点火光亮起,维克多才看清马车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东方只穿了内衣,倚在马车里,盖着雪白的虎皮当被子,指尖有一点微焰,飘飘摇曳,若明若暗,映得东方地眼神,都幽深不可测了。 维克多莫名地心跳加快,却不知是为什么,只问:“理查呢?” “治好了,扔给卢瑟了。”如果不是为了尽早安生睡觉的原因,东方断不会这么爽快地把“治好了”这半句维克多最关心地话说出来。 维克多松一口气,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担心……” 东方没兴趣听他讲述什么叔侄情深的话,只懒洋洋打个呵欠,拉着雪白地虎皮把自己盖好,随意地挥挥手:“出去关好门。” 看他这连用眼角瞄自己一眼的力气也懒得费地样子,维克多不觉苦笑了一下。 “抱歉,我太着急,打扰你了,我……”维克多的一句客气话还没说完,东方已是懒懒翻了个身,面朝马车壁了。 维克多脸上火辣辣的,在这马车上,简直手脚没处放。他本来已经转头准备下车,心念一转,却没再多挪动,只顺手返身,将车门关紧。 深更半夜,马车之中,只有他和东方二人,一卧一坐。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诉衷肠 克多回头将车门关紧,神情微肃。/ “东方,我睡前得到消息,维斯的红衣大主教,已经启程往这边赶来了。一国之红衣主教,是权势可以和国王相比的人。一直以来,教会和王族都是互相防范,互相妥协,互相竞争也互相配合的关系。一般来说,不管生什么事,只要国王还没有离开王都,红衣大主教也一定会在王都镇着。可是现在,他们却打破了这个俗例。东方,那位红衣大主教,他不是为了魔兽来的,他是为了你而来的。” 东方那种漫不经心,听也懒得听的态度并没有触怒维克多,他只是平静地继续努力试图说服对方。 “神殿不承认,人可以不借助契约,就和高级魔兽相安无事。神殿也不喜欢,一种全新的,有可能取代魔法的能力。这次红衣大主教亲自来找你,谁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唉,好吧,应该还是祸事的可能性大。所以,你万事小心些。” 东方似乎睡得极是安逸,完全没有注意身边有人在痛切陈词。 “还有,你和雪狮关系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忌惮和怀疑。那些权贵们,虽借由开国神兽得有今日的荣华,甚至将魔兽捧成神兽来敬奉,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欢有别的人,也能让魔兽这么喜欢。他们的开国是传奇,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希望有别的人,也走同样的道路开国。你……另外……“ 维克多正要把一些光天日之下不便出口的善意和衷告都一一说明时,马车外却传来清晰地脚步声。 维克多皱了,噤了声,打算等来人离远些再开口说话。 此时,各方人士地营地,紧挨着挤了一起。只有东方的马车四周,空空旷旷的,连帐蓬的影子都没有。各方人马都对他敬而远之,暗加防范,东方这一人一车,陷于近万人的大营中,马车内外,却是清清静静,自成一界。 这空空荡荡,众目睽睽之下,无论路过之人是谁,应当都会知道避嫌,而不会久留。 “方……” 那晰地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竟是停在了车门地外面。 “东方。我知道你应该就在车里。我也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 维克多开始有一种十分不妙地预感。 那声音轻轻地。低低地。却是无比清晰:“我来这里。只是想说一句。我早就想对你。也早就该对你说地话。可是。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敢当着你地面说。我……东方……我……” 车外没了声音。 过了很久,理查轻轻在马车前坐下,一手慢慢抚着马儿。 虽然早下定了决心,但到了此时,终还是几番忐忑,几多胆怯,却又在最后,咬了咬牙,猛得喊出了一声:“东方,我喜欢你!” 马车里,维克多一阵头晕目眩。出什么事了,他听到什么话了?感觉怎么象是在做梦,又或是“喜欢”这个词,对理查来说有很多种别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马车外地声音就毁灭了维克多仅有的望。 “东方,爱你。” ~克多几乎要闭上眼呻~了。 疯了,真是疯了。不是理查疯了,就是他自己疯了。 理查背靠着马车,天地寂寂,他预想中的雷霆大怒,惊风暴雨,都没有生。马车里只是一片安静。 是啊。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能力,对那个人产生任何影响呢?他笑了一笑。这样也好,至少他有机会把心里的话说完,而不会在半途就被那个人一怒给灭了。 “象我这样的人,对女人总是把情啊爱啊地挂在嘴边上,真有一天想要认真对一个人说,不要说别人不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况,那个人是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也不知是想向东方倾诉,又或只是想对自己诉说。 “这段时间,我不敢靠近你,不敢多跟你说话,每回在你面前,都心慌意乱,语无伦次。我怕离得你太近,同你说得太多,就越看不清自己地心了,如果是错误的话,就会错得越来越多。” 他背对着马车,声音再低,却也不必担心那个人会听不见。 “维克多要我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地是什么,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直到刚才,我想着你送我的礼物,我记得它在我心口钻动地痛,却把我心里最大的矛盾给钻通了。东方,我没有弄错。我对你,不是迷恋,不是错觉,我是真的,真的,很……” 他的声音愈轻柔地说出一个词。晚风里,那个最美丽最温柔的词语,悄悄响起,悄然散去。 维克多呆若木鸡地坐在车里,十分之希望自己能找个哪里一头撞昏过去。 “我和大部份自私的男人都一样,我巴不得收罗最强大的属下,也希望我未来的妻子能有帮助我的势力,但却绝不愿意,我爱的人,过于强大,过于了不起。我也从没想过,我最喜欢的人,会有那么骄傲,那么……” 他低低笑一声。话都说到这一步,也就不怕得罪东方了:“那么不好相处。可是,你又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我记得你肆意喝酒的样子,我记得你在月光下,让整个世界失色的样子。没有那样的骄傲,那样的自信,那样的不可一世,你……也就不是你了。你和我期待的相差那么远,但是,我看到了你,我知道是你,我的心里,就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我的权势对你来说,不值一提,我的能力在你看来,只是笑话。你一直站得那么高,那么高,高得让人只想远远望着你就算了。可是,我一直想着, 避着,一直告诉我自己,这只是一场因误会而起的:直知道,对着你,我地心就那么不自信,那么自卑……” 他看着天上一轮圆月,声音轻得象月下地晚风。 “可是,我终于想明白了。东方,无论和你相比,我有多么一无是处,但我如果什么也不做地,只是缩在一边,让那些无聊无用的顾忌,担忧,自卑,犹豫控制了我的话,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东方,你自然是看不起我的,或我连让你看不起的资格也不有,但是,我喜欢你!东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无论你怎么看我,怎么想我,东方,我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而且,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为此而努力。” 理查静了下来,等待着,等待着,马车里,依然没有一丝声息。 他有一些失望,却至还感到有点庆幸。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东方有任何反应,他是否还能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东方,暂时,我是来烦扰你的,因为……”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要全心全意去争王位。” 他抬头向四周看看。所有:营地都离得极远。所有的那些明明暗暗,注意着这里的探子,因为对东方的忌惮,也没有人敢真地靠近来偷听。 “维克多问过,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想了又想,东方,我想要王位,我想要成功,我也想要……你……” 他笑着摇了摇头:“以前做事总是不敢全力以赴,总是害怕被人看透真实地我自己。而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以前总是对自己说,我要争,是因为我不想将来落得维克多那样的下场。现在想来,那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我是男人,我是王子。我渴望成为国王。东方,我渴望权力,我也渴望有所作为。我这个所谓的花花公子,其实心里也有很多抱负,我……” 查自失地一笑:“我就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也没必要在你这里,再为自己辩解什么。我,我会全力去争,争成了,不负此生,争败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可以安安生生当我地亲王或大公。无论如何,我的将来,不可能会比维克多更倒霉。” 查站了来,退后了两 “东,在这个争夺地过程,我不会来打扰你。在此之前,我一直想讨好你,招揽你,让你为我所用,可是,现在,我绝不愿意让我对你的心思里,有一丝一毫其他地图谋在内。你越是强大,我就越是想离你远一些。东方,在我未来的一段岁月中,会有许多地阴谋,许多的争斗,我所在意的人,我所亲近的人,都必然会被卷进漩涡中。我知道没有什么危险能真正伤害你,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去接触那些你不屑理会的丑恶,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你的力量,在有意无意间,为我所用。 那些阴暗的,残酷的,冰冷的一切,都不该跟你扯上关系。虽然,在你眼里,那一刻,也许都不值一提,但我既然心里有你,我既然能够有勇气大声对你说出来,那么,我希望无论将来如何,我想起你的时候,至少可以无愧。” “东方,我其实想过,是不是应该放弃那些在你看来极可笑的争夺,是不是应该洒脱一下,学你那样傲视人间,然后,全心全意来追求你。那样的我,就算仍然不能让你喜欢,至少会比那个营营役役,争权夺利的我,更让你顺眼一些吧。可是,那样的人,不是我。那只会是一个为了讨好你而装出来的虚伪形象。东方,我总觉得,一个男人,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去死,为了心爱的人去赴汤蹈火,去忍受苦难,但是,他如果为了爱一个人,而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追求,让自己以后的大好人生,只剩下情爱,只能围着一个人转,所有的一切喜怒,为一人而生,那么,我自己就要先看不起这样一个人。所以,我……” 理查望着马车,微微地笑:“我要去全力争一次,斗一回。无论结果如何。其实,我的机会不算小,你知道吗?那些高等贵族们,是不会喜欢国王太有本事的。神殿也不会喜欢。因为我的没用,我的不出色,我反而很可能取得更多的支持。而维克多叔叔虽然没有说,可是我知道,他似乎已经决定,如果我打算全力去争的话,他会支持我。东方,我的希望,很大呢!而在那件事结束之后,我会来找你。东方,在我已经不需要利用你的时候,在我已经不必做过多违心的,丑恶的事情的时候,我会来找你。这个过程我不知道有多久,我也没有资格请你等我……” 理查想了想,又是一笑:“其实也不用说。东方,你是这么好,这么强,谁能及得上你,谁能够得着你?我甚至不需要担心别人的威胁。不过,就算将来有什么人出现在你身边,我想做的事,也不会改变的。今晚之后,我就不会再来烦扰你,我会先全力,把我的事情做好。其实,幸好你现在根本不在乎我,我才敢对你说这些话,否则,白白地搅乱你的心,我自己又不能立刻为你做什么,反而是我对不起你了。我……” 他觉得自己一直说一直说,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象个傻瓜了,而且很多话,若要尽诉其意,只怕永远也说不完。最后,他终于只是微微叹了一声:“东方,你送我的小虫,还没有告诉我它的名字。我为它取个名字,好吗?” 马车里,依然没有回应。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魔鬼之心 克多这一路大汗淋漓地听下来,渐渐地,竟然也有些 只是这位大公,在爱情上,实在是毫无经验,听着也是一片茫然,其实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一个痴情男人的真心话,还是理查这位花花公子的某种高级手段。( 不过,就算是假的,也真的是很感。 可问题是,你为什么非要找东方这个这个……来表白呢?这种异端之事,若是传扬了出去,别说是王位了,就是理查想放弃王子的身份当个平民,神殿也不会放过他的啊。 可是,如果他这次的情感是完全真诚的,……那…… 维克多素来果决断,这个时候,却矛盾得只想抱头哀叫。 晕头转向之间,以他的才,一时居然还想错了方向。 关键也是,这些日子,他亲手教东方气,为了查探引导东方的斗气流转,东方身上他该碰的,该摸的,该按的部位,基本上都没拉下。对于东方的性别问题,他是不可能生出任何疑问的。 既然东方不是女人,而在他:_象中,理查这位花丛老手,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犯下男女不分这种低级错误的,于是他自然得出推论:理查突然移情别恋,不再心心念念那个神秘美人,而对东方这位神秘美人……的爷爷……倾注了真情…… 维克多呆若木鸡地坐在儿,怔了半天,也还是没转过弯来。 车外静静地。:有声音。 维克多这辈子经历无数险恶。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一片寂静中。他闭住了呼吸。甚至连心跳都恨不得停下来。生怕被满腔深情地理查现。这马车里。还有自己这么一个煞风景地不之客在。 理查耐心地等了一会。然后笑笑。最后凝视了马车一眼。 他伸手抚着怀里地那根竹筒。叫它什么名字呢?小东。还是小方?不知道东方听了。会不会气得直接一掌打过来。 唇边不觉掠起微微笑意。这个晚上。他做了生平最勇敢地事。即使未来哪一天。他拿着剑。一路杀进王宫。或挥军争霸大6。也不会比今天夜晚。对着马车倾诉所有心意。所下地决心更大。 理查地脚步声渐渐远去。 维克多终于满脸痴呆状地冲着东方用梦游般的语气问:“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东方都不正眼瞧他:“问你侄子去。” 维克多忍气吞声,没敢说话。 是啊,想想理查刚才那一长串乱七八糟的表白,他这个外人都听得满头冷汗了,东方居然没有火冒三丈当场出手杀人,已经是太客气了。难道他还敢指望着东声细语地来对他解释什么吗? 维克多心里替理查担忧。东方这个人的骨子里的冷酷,他是感受太深了。现在这样的不动声色,不见喜怒,细想想,反而比雷霆大怒,更加恐怖。 他这里直冒冷汗,那边东方却悠悠地问了一句:“你决定帮助理查了?” “是。”维克多脱口答。 “为什么?”东方拥着白虎皮坐起来,懒懒斜靠车壁上。 他饱经沧桑,看遍世情,又久在权利场中沉浮,多少杀戮争斗,人心变幻,都看得尽了。凭他地阅历,维克多许多微妙的感情,奇特的立场,他都能看得比较明白。 维克多对理查或许有些血脉亲情,但王族子弟,这方面地感情素来淡薄。维克多又经过了那么多教训,有过那样的过去,如果还热地全心全意关爱侄子,那才叫白痴呢。 东方可以肯定,把给维克多惹过无数麻烦的泉音或法修,跟理查一起扔进水里,维克多先救的一定不是理查。 但就算是身边的那些朋友,那样明里暗里地怂恿着他,推动着他,他都不肯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地事情,又凭什么会为理查而伸手去争夺? “为了我将来能自由地迎娶我心爱的人。” 维克多答得那个理直啊。 东方微微一挑眉,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地男人,总是非常自然地作势将“女人”捧得高高的,尤其是未婚地男人,如果找不到一个高贵的女人来奉献自己,似乎反而会被所有上层人士认为是男性的耻辱。而且这种奉献地对象,居然一般不是自己未来的妻子,而总是别人地妻子。 东方虽然已经很是了解这种所谓的“绅士精神”,但是每次听见这边地男人张开闭口,十分骄傲无比坦白地将情爱二字挂在嘴边,还是颇觉陌生。 听见这种话从维克多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更是不对劲了。 车内一片黑暗,只有点点月光,微微透过车窗的轻纱。维克多只能大约辨出东方的轮廓,东方却能看得清,维克多此刻,居然微微有些脸红。 好吧,现在他心爱的人在哪里,他的确是还不知道,这个……是有点丢人。不过,那人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吧?他五官端正,四肢健全,总不成就倒霉催的,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对吧? 放弃王位的时候,不是不曾有过不甘,只是也觉得全身轻松释然。那时就过誓,这辈子再不做违心的事,再不勉强自己的心,要对得起自己,要快乐,要自由。 连王位他都不要了,如果居然还是一样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意生活,那也太亏了点吧?如果连真心爱一个人的权力,迎娶心爱之人的自由,这种男人的基本权利,他都没有了,那可实在是太过窝囊了。 什么也不做地看着别人争来斗去,最后的胜利走上王位,于他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好的改善。他自己要保全领民,保全身边所有人,就要赶快闭着眼娶一个势力大地女人,赶紧生儿子。这个,他怎么~,也怎么不可接受。 而他一直觉得,几个侄子里,理查对他,与别人不太相同,虽说也有妒忌和猜忌,但那些羡慕向往,和一些隐约亲近的意图,他都可以感受得到。 所以,他下决心支持理查。这个选择也许可以换到未来国王的善意。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所有的贵族都瞧他不顺眼,但如果没有国王的支持,要想放手对付他,或是在将来吞并他的封地,不是那么容易地。 他想守护他的自由,而理查则要追寻他的理想,双方各取所需,这不是很好? 只是,他并不想他地意志强加在理查身上,也想用自己的想法而改变理查本来的选择,所以当初他才会要求理查明确自己最终的愿望后,才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理查。 不过,理查也是聪明人,这话不用他说,理查自己心里都已经有数了。 维克多有些不好意思地略略解释句,东方已经明白了他地打算:“你就怕他事成之后,翻脸,倒让你白白替他出了一回力。” 维克多答得十分轻松:“就算将来不念这情份,结果也并不会比我现在什么都不做更坏。再说,我对他的帮助只会在暗中,而且也有限度。我不接受地事,都不会去做。反正付出有限,回报无论多少,我总也不会太亏。” “你以前受过的教训还不?”东方地语气冰冷。 维克多却只笑笑:“身为王族,我对于亲情并不抱过多的希望,但也还不至于绝望。以前我的亲人对不起我,不代表以后,所有地亲人就一定会对不起我。” “敢于相信理查这种心勃勃的人,你地勇气确实很让人佩服。”东方那冰冷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这到底是赞赏还是讥讽。 “野心有什么问题?野心,换个好听点地说法,不就是志向是理想是追求。我当年也一样想当国王,希望拥有权势,希望能一展抱负,能有相应的地位做更多的事,但我自问并没有变成一个多么卑鄙可耻的家伙。”维克多微笑说:“有野心不要紧,只要不迷失在野心之中就好。” 东方又是微微挑挑眉,不觉伸手去摸腰间那总是长伴的酒壶。 忆起前生旧事,无数正人君子对他野心的责难,仿佛天下间,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他的野心而来一般。到后来,便是魔教内部的子弟,他以为可以交心的知己,也以同样的眼光来看待他。 仿佛一个人,渴望更上一层楼,希望自己的影响更大一些,想要用自己的手掌握得更多一些,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可惜啊,天下皆非之时,他却不曾听过,像维克多这样~平之论。 他微微摇摇头,把那散乱的心思收回来,淡然问:“既然你并不以这样的野心为耻,也已经准备跳进个漩涡里,你还不如自己去争。” 维克多摇摇头。“且不说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懒散自在的日子,就算我真的拼了全力去争,希望也不会比理查更大。当年我锋芒太露,表现得嗯……是比较出色的。”维克多偶尔也是不介意夸自己一下的。 “贵族和王族的关系,是互相依赖,也互相牵制的。没有贵族的支持,任何人也坐不稳王位。为了国家的前途,他们不会愿意国王太无能,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通常也不愿意国王太了不起。现在的我,无论怎样努力,也不可能让高等贵族们同意我登上王位。如果我真的不想放弃,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引起一场牵连深广的内战。” 维克多苦笑一声:“我不认为我一定能赢,而且就算我赢了,国家元气大伤了。” 一点火光,突然在他眼前亮了起来。 东方手拈着火折子,那一点小小的火焰,跳跃在他的指尖,映在他的双目里,摇摇曳曳,像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中两点诱人的金色鬼火:“可是,这也是一个机会。以你的能力,你的影响,你完全可以将现在这些制衡王权的贵族制度连根拔除,将国家所有的权力,所有的力量,都集于自己的手中。想想看,你可以将所有的贵族都踏在你的脚下,你可以不受牵制地施展自己的才华……而这一切,所需的,不过是一场内战……” *****************作的广告分割线***************** 替俺一个朋友广告一下,喜欢漫画的读若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俺一个朋友画的短篇漫画, 第一百五十章 有口难言 克多尴尬一笑:“我可不觉得自己英明果决到值得一地步。再说,现在贵族们的特权,虽然是有很多不好,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制度,多年以前,我就已经没有命在了。” 东方举起酒壶,浅浅地喝了一口。 这里所谓的国王们,真是窝囊。想到贵族们的领地上,额外多拿一只鸡,都能弄得灰头土脸的。 就这么一个位置,就那么丁点大的权力,亏得理查还拼了命要抢,亏得维克多当年也曾经动心。唉,真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啊。 别说是汉人的皇帝了,就算是让他们在他自己那个说一不二,一念之间,就可以让江湖血流成河,世间英雄皆仰鼻息的魔教教主之位上,多坐个几天再回来,怕也要把这边的国王宝座看成破烂了。 他恶意地了维多一眼。 如果他慢慢地,详,具地,给维克多讲一讲中原人的君主制度,让这个了不起的大公殿下,知道世上,居然还有那么不可思议的权力,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国家重臣,看不顺眼就能杀了,顺便还可以满门抄斩,诛除九族,想花钱又不乘手了,可以完全合理合法地把别人家的财产抄过来,顺便把别人家的妻女全部卖钱,理所当然地占有一切财富,美女,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天子圣明,就算要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人家也要说谢主隆恩……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引导着,教着,把一个前所未有,可以为所欲为的图象展现在他的眼前,这人心底已经熄灭的野心之火,会不会重新燃烧起来? 东方那幽深目光冷过来,让维克多莫名地生出些不祥的感觉。 东方清楚,他对维克多始终有一点比较不良的想法。 每一次看维克多以一种磊落洒脱地态度来谈论那些权位纷争时。东方就会不觉想起。他以前曾付出地努力。曾有过地辉煌。以及。曾经历地所有背叛和打击。 相比现在维克多地快乐遥。东方常会自问。那些苦痛挣扎。那些悲愤激狂。那些疯乱迷离。那些落魄孤寂。那么多年地迷茫和失落。那么多年地流浪和孤独。不知算什么? 东方虽然忽然间沉默下来。但维克多却感觉比刚才被一句句追问时。还让人觉得压迫。多少年出生入死地强烈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还是离东方远一些。 他干咳一声:“太晚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也等东方答话。就飞快推开了马车门。在飞身下车那一瞬。东方懒懒说:“我去探朋友地时间。可能会比较长。” “我和理查一定会好好保护希雅和伊芙地!”维克多答得飞快。对危险强烈感应告诉他。如果不是他还有这么大地用场。天知道会在这马车里遭遇到什么样地厄运。 这个有“决斗王”之称,被人传为维斯第一勇士的大公殿下,溜得飞快。东方看他的背影,淡淡浅笑,笑意里,却再没有人前的冷意了。 虽说刚才是有那么点恶念冒出来,但是能看着这么一位顶着光芒四射的英雄光环地家伙,如此仓惶逃窜,也是个乐子啊。 这家伙一点也不受盛名之累,绝不强撑颜面,倒也是个机灵人,这样才更有趣一些。 这个夜晚,东方过精彩。希雅和伊芙也没有闲着。一大早二人高高兴兴来告诉东方,该说的话都和蒂娜说明白了以后出了事蒂娜和杰克会明白怎么应。 东方也不说话,只随手倒了两杯酒,轻轻划破手指,一杯酒里滴下一滴鲜血,然后吩咐:“喝下去。” 二女愕然,但听从东方的话已成了习惯,也没有更多的迟疑,就饮了下去。 “我探望朋友的时间可能会很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们都见不到我,而且要应付所人因为我而加诸给你们的压力。” 二女同时色变。 “为什么?” “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生了点事,我改了主意。”东方地话音冷漠:“在我的羽翼下,你们永远也不会成长,空有惊世地本领,却没有刚强的心肠和灵活地心思,最后只会让我教你们的本领都跟着蒙羞。我喜欢希雅你地酒,也享受伊芙你替我打理琐事的方便,但是,你们想因此就永远成为我身边的累赘吗?” 伊芙受惊不轻,苍白着脸,说不出话。 希雅脸色白,却勉力:“我明白了,东方。你放心去做你的事,等你回来时,我们再不会是你的拖累了。” 伊芙也忍着想哭的冲动,用力点头。她甚至不是完全明白,在失去东方的庇护后,她们的处境将会多么艰难,但是,如果能在以后,永远不拖累东方,如果能在以后,以自己的力量,跟在东方的身后而不被拉下,那么,无论多么可怕的事,她都愿面对。 “你们多和维克多理查在一起,他们会全力保护你们。”东方的语气极兀定,却无关理查和维克多曾经的诺言。 他早就学会不对一个人的信用, 正直之类,寄予太多的希望,而通过利害关系诸般手控一切,才是最为安全。 经过了昨晚的事,理查在表白后,肯定要拼命保护东方身边在意的人。而维克多在不小心偷听了理查的表白后,也绝对不敢不全力以赴,否则只要东方一不高兴,对理查透露那么一丝语风,让理查知道自己向他表白时,居然让维克多给偷听到了,理查不恼羞成怒地跳起来,不择手段地杀人灭口才怪。最起码,这两人就别再指望将来合作愉快了。 “维克多身边的许多人都受过我的帮助,对你们的事一定尽心,理查身上有我送的金蚕蛊,你们饮过我的血,只要在理查身边,遇上任何危难,金蚕蛊都会相救。” 他望着伊芙和希雅,沉声说:“我估计我留下的时间不多了。在这段时间内,你们还有法修,都要天天在这里跟我学习。所有地内容,我只讲一遍,也只演示一次,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从这晚开始,伊和希雅还有法修,就再没有闲暇的时光了。他们整天整天地在马车上,着东方讲解传授着什么。 那远观望,太敢靠近的人,对于他们学习的内容,只能悄悄猜想着。 四周虽有上万军队,但每深夜,东方总能无声无息地离开。而在回来时,又带来许多奇怪的东西。四下虽有无数强者,虽有无数双眼睛悄悄注视着这边,但只要东方愿意,就没有人能察觉他一次次悄悄来去。 法修在附近了十几个炉子,日夜不灭,火势或大或小,从不停止地在煎炼着什么,浓烈的药味让这些完全不习惯不适应这种味道的人,小心地把营帐迁得更远了一些。 就是东方身边常出入人,现在,也捏着鼻子躲远了。 而理,这段日子里,别说靠近东方,竟是看也不多往这边看一眼了。 维克多以天天教东方斗气,总是形影不离,现在也象躲瘟疫一般,躲马车躲得老远。 维克多身边的朋友都有不解。以前维克多虽然无意亲近东方,但也能坦然相待,绝不会躲得如此明显。而且,他对待理查地态度,就更加让人奇怪了。 他总是隔着老远,用一种怪异的眼神遥望着理查,万一理查有所感应,举目望来,又连忙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好几回,在理查身后,他露出欲言又止地表情,神情眼光,都极为微妙。 这样的鬼樂,简直就不象是维克多了。大家追问了几回,维克多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更是叫大家生疑。 平时,维克多可是天大的事,也能拿出来,跟大家分享的啊。 维克多心里苦啊,他对朋友再坦率,也不能拿人家的感情**,到处乱说。每一次看到理查,就想起他那没有希望地,只能误人误己的苦恋,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担忧。 如果是别地贵族们碰到这事,倒是未必会象维克多这么迷茫焦虑。贵族毕竟是贵族,生活上骄奢淫逸都是难免的。就算是和男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又怎么样?只要不公开而为,纵然是渎神的罪名,神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奈何维克多空有偌大威名,在这方面,却是属于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那一种。一不小心就碰上这么严重地大事,哪能不心慌意乱。 好几回,他都想开口劝劝理查,可怎么解释,他居然知道理查那隐密的,不能为人所知地感情呢?难道要他告诉理,你真情表白的时候,我就坐在东方旁边听…… 维克多为难之极,烦恼得几乎是一晚一晚睡不着。好些天下来,理查没事人一样,到处厮混,每日与人谈笑风生,他却是整日里愁眉苦脸,不小心又瘦了许多。 就在这四方都晕头转向地时候,维克多的黑骑,应召抵达了。 这支只有一千人左右地军队,相比各路人马,一共聚集在这里的近万大军,只能算一支小力量。然而当他们安静地在这里安营扎寨之后,连平时没事,远远向这边眺望的人,都少了许多。 在以后的十几天里,黑骑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精锐,多么令行禁止,军容整肃的威风来。各家贵族的军队天天拉出去,到处找魔兽,闷得慌了还去打猎练兵。而千余人的黑骑,就是那么安安稳稳地驻扎在这里,所有的热闹都不去凑,除了当班守卫巡哨的士兵们,其他人显得十分随意闲散。 这些情况看多了,很多人对传说骑的战力威风,也开始有了怀疑,心境由最初的慎重小心,慢慢放松下来,甚至,渐渐有了些许轻视之意。 这传说中拥有极强战力的军队,看起来,除了武器马匹,各式装备比较好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啊? 如果还这样大家凑在一块,长长久久地驻扎下去。 迟早会有人主动来向黑骑挑衅示威。不过,那一天,却是没有机会到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骑之威 地附近,大家已经有好些天,除了一头大雪狮之外,着别的魔兽的踪影了。前不久还会三三两两结伴而出的高等魔兽们,突然都不见了,最近这些天,都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缩在遗迹森林里不肯冒头。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魔兽们并没有远离,他们就藏在遗迹森林的边缘处,根本没森林深处遁走。 因为,几乎每到夜晚,营地里都可以听得到森林那边传来魔兽那恐怖的嘶吼嚎叫。有的时候,十几种魔兽的叫声在夜晚响成一片,纵身处上万人的营地里,也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来。 偏偏营地中间,还有一头大雪狮子,一听见这嚎声吼声,就兴奋起来,也一声接一声地嘶吼呼应,嗷嗷嗷嗷的,营内营外,天天晚上上演一场魔兽大合唱,听得人毛骨耸然,总是没法摆脱那种直觉,似乎这两边的魔兽是正在好整以暇地商量着,怎么吃他们这些肥嫩的人类一样。 说起来,正是雪狮被东方收留在身边之后,出现在别处的魔兽们就开始加倍小心,甚至会三两结伴,而且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完全不再走出森林,却又不肯离开。要说这头雪狮子一点消息也没往外传,还真是没什么相信。 大家都明确地:觉到,不把这雪狮子给处理了,只怕以后,谁也没法成功捕获遗迹森林地魔兽了。只是现在,各方势力都这么相持的,谁也不肯先出头,做这个急先锋。 别的魔兽没机会捉,大家几次商议着要引兵攻进遗迹森林去,也是无果。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谁不是心里火烧火燎一般地坐立不安。偏还晚晚听着雪狮子无所顾忌地吼声震天,同不远处的遗迹森林中地魔兽呼应不绝,这股子火气简直就是蹭蹭地往上冒。 又是着急,又上火,又是愤怒,即使是对黑骑的顾忌,对东方的疑虑,也快挡不住大家的心火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脆弱的平衡,随会被打破,但这脆弱的平衡,却又偏偏还是一天又一天地这么僵持着。 渐渐地,沿着整个遗迹林地边缘所布下的情报线已经向各方报回了确切的情报,在维斯和遗迹森林相连地漫长交界之间,再也没有一头魔兽出现了。 而且。据各方情报表明。在其他国家出有魔兽。似乎也都已经回到了森林里。 这场其来地魔兽四处乱窜事件。似乎就象不知为什么会生一样。已经同样不知为什么。就结束了。 而就象他们能探知别国地情报一样。别地国家。也已经知道了他们这里有着一个千年以来。唯一一个能同当年诸国开国帝王们那样。与魔兽有着神秘联系地人。 各国都派出了重要人物……要赶来一看究竟。不过因为涉及国家交涉。离得又远。所以。现在虽然有了好几队人马从各个国家成行。也都离到达还早。 当然。也有近地。红衣大主教和教皇增派地护教神圣骑士团日夜兼程。行进地度极快。不日便将抵达了。有这么一位身份尊贵几若君王地神圣人物随时会出现。也让这里地大小贵族们。有了更多地拘束和顾忌。 这一切地情报。维克多也都能接收到。他自己虽小心避着东方。却还是通过泉音。把消息及时传递给那一教三学。绝不分心他顾地四个人。 东方对什么各国的瞩目,大主教地来临,甚至四周所有贵族们,早已心浮气燥,随时可能招呼大军,一拥而上的危险根本不在意。可惜,这个清晨,有人却容不得东方继续再这么悠然安逸地下去了。 当时照例法修希雅和伊芙在马车东方学习,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东方,把你用异端手段降服地魔兽,给我出来!” 东方略略挑眉一笑,希雅和伊芙愕然相顾,法修却乐了。 这些日子,多少人围在旁边,个个不怀好意,可谁也不敢站出来,把他都无聊死了。 瞧那句话喊得,真够不客。是谁有这么大胆子,这么强的自信啊? 他乐呵呵地往外瞧,却见远处有一个银光闪闪,瑞气千条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长枪,正对着这边做出攻击示威的姿式呢。 那人在清晨的阳光下,实在太亮太晃眼了,法修不得不把眼睛睁闭个几次,慢慢适了,才看清楚。 那是一个重甲骑士,从头到脚,全身都保护在厚厚的盔甲中,坐下的高头大马,膘肥体 是四下披着重甲,保护得不见一丝缝隙。 无论是人是马的重甲,都打理保管清洁得非常好,反映着阳光,亮得刺眼。这哪里是一个人,简直就一只会移动的小太阳。 法修冷冷地望着那人甲和马甲上巨大的六芒标志,神情都阴冷了下来。“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神殿的狂信徒到了。” 黑暗法师和神职人员,当然是天生的对头。法修看着那远处,威风凛凛,光芒四射的骑士大人,眼中却全是讥嘲之意。 按着时间算,来的恐怕就是护卫红衣大主教,并为他在前方开路先行的神殿骑士了。这种所谓的神圣骑士,自以为有神灵护佑,到处横冲直撞,从来不懂用脑子多想想利害取舍,敌实力。 反正他们自觉头有神灵做靠山,肯定永远百战百胜。万一倒霉,失败了,为圣战而死,也是无比荣耀,死后会回到神的身旁,享受永远的幸福和荣光。 这种狂信徒自己不知死,却往往能给别人造成极大的麻烦。但也只有这种人,才会一来到这里,气也不喘一下,就紧赶慢赶地想来收服异端,显示神的威能。 法修的目光那神圣骑士的身后扫过。哗,一大堆的人,不是王子,就是伯爵,剩下的就是各大贵族身边的各色强者们。 估计他们对着终于赶到的神圣士没少挑拔激将,终于等到肯不顾死活出头着惹东方的人了,终于可以兴灾乐祸地看着神殿和东方斗个你死我活了,这帮子人,心里头,还不知道怎么乐呢? 也许是因为东方这边一直没有答复,马车里的人,都只是冷冷望过来,甚至连下车的意思都没有,那名神圣骑士一手平端起枪,一手抖缰策马,向这边逼来。 教廷的神圣骑士们,都是七级以上的者,斗气,力量,战意,勇气,无不出众。上百斤的重枪,他只用一只手就端得无比稳定,整个人在马上略略前倾,马儿渐渐跑开来,度由慢至快,马蹄声渐如急风骤雨,惊雷般响彻天地。那骑士的冲锋坐姿无一丝一毫颤动,连人带马,如一道疾电一样冲来。 策马锋,持枪击刺,看起来,是很简单的动作。但这种正统战法的威力,却是非常恐怖。这样沉重的甲冑,这样沉重的锋锐枪支,再加上马匹彪悍的冲刺度,所带动的冲击力量,真可所向披靡。 那教廷的骑士一冲而来,竟是带起一道辉煌的银光,夺目而肃杀。真等他冲到近前,持枪一刺,这么大的马车,也会被随手穿个透心凉。 骑士的气势诚然十分吓人,然而马车里,别说是久经风雨的法修,就算是希雅和伊芙除了觉得这光华闪闪冲过来,十分好看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跟着东方,大阵仗见多了。这人看起来再吓人又怎么样,东方就坐在他们的身边。 眼看那一人一马就要冲到近前了,连趴在马车边上的雪狮都慢吞吞地站起来,警惕地准备战斗了,东方这才从马车上一掠而下。 几乎是他刚刚站定,那一骑寒光就已到了眼前,一交错间,千钧之力,马强大的冲力带动的劲风,吹得东方衣尽飞,那一杆重枪,已是笔直刺到眼前。 从来没有什么人,敢于乖乖站在原处,直接和一位神圣骑士的冲击之力正面相撞。对付被称为最强大骑兵的神圣骑士,退避斗,才是自保之道。 可是东方明显绝无这样的耐心,他直接从马车上跃出,就站在那一骑冲来的正前方。 衣在飞骑的巨风中,飘舞疾飞,在神圣骑士盔甲的光芒中,他眸中的光华,明亮夺目。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围观者们都精神一振,把眼睛睁到最大,望着这然后,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神圣骑士侧手翻腕,那巨大的铁枪,突刺而出,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东方的脸上。 骑士的怒喝之声,骏马的嘶鸣声,雪狮的吼叫声,巨大铁枪划过的破空声,所有的声音都交杂在一起,然而,在这一刻,天地为之一寂,在大部份人的感知中,这一切又都是无声的。 于是,在人群之中,那面无表情的,无足轻重的风流王子的一声惊呼,也同~无声的。 没有人听得到那一声中的惊和痛,甚至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人猛然前冲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强强联手 车里的三个,虽然离着东方很近,但伊芙和希雅生了什么事。法修也是着一见那倒霉骑士冲过来,就飞快动真实之眼,这才把一切看明白的。 ~过来的那一瞬,东方身体不动,头却微微向旁边偏了一偏。他甚至不肯多费一点点力气,只分寸把握得极之准确地任那枪尖擦脸而过,至于那枪尖上燃烧的大团银色斗气,他连眼也不眨,只由着它扑面而来。 他的动作快得过人类视力的极限,所以大部份人都只见那一团耀眼的斗气,直接轰在了东方脸上。 无疑这种闪躲方法在极惊险,也显得极洒脱极从容。但事实上,面对七八级的强者,几乎没有人敢这么随意耍帅。因为他们要应付的除了武器的寒锋外,还有强大的斗气。即使有斗气护体,但把斗气平均防护各处,和将斗气凝结于一点突袭,之间的力量悬殊也实在太大了。何况眼前这骑士分明以燃烧至巅峰的斗气配合千钧之力一刺,其势何其惊人。却还是被东方不动声色地以护身罡气,完全化解。 马势极快,瞬间交错,东方却是没有耐心按照正统战法,等着神圣骑士大人冲锋而过,然后拨马回来,继续下一回合的。 他好整以暇地:伸左脚,在从他身边交错而过的时候,绊了一下马腿。 骏马惨嘶,轰然倒地。上一神圣骑士威风凛凛,一眨眼却是叮呤咣啷,人仰马翻。 一切实在太了,快得理查刚刚冲出去,明明方才是胜利的人,就成了失败者,快得理查就算看到了这一战莫名其妙的结果,还都来不及收住猛冲的身体。 他还是往前跑了好几,才勉强站住,满脸茫然地看着前方。自然,除了卢瑟和维克多,他这一跑一止地异样,也就再没有人注意到了。 东能取胜,本是众人意料中事。但是只有少数几个强者,才看清了东方瞬息之间那简单的一闪,一绊。尽管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运足目力地在看。 用腿绊倒急跑地对手。说起简单。但在眼前这种局面下。几乎是不可能地战术。 且说那时间。方位。分寸地拿捏。都精准微妙至极点。只看那马沉甲重。全力冲锋。斗气燃烧到极点。集中于一处。何止万钧之力。就算是钢铁做地脚。怕也要溶了铁。化了钢。腿骨寸断了。 可对东方却只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地小事。没事人一样。悠然负手。冷眼看着地上那成了滚地葫芦地倒霉人。 胜负决于一瞬。这一场战斗。其实并无悬念。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东方自始至终。却连手也没有抬起一下。就把一切结束了。 一身重甲。看起来是很辉煌地。穿起来也是很保护地。但是一旦被从马上掀下来。那滋味也是很不好受地。 特别是以这么巨大地力量冲锋受挫后被反掀下来。马上骑士侥是七八级地强者。也一时间天旋地转。晕头转向。只能由着盔甲地惯性在地上滚动。一时起不了身。 然后,巨大的雪狮,对这么一团亮晶晶,在眼前滚来滚去的东西生起了极大的兴趣,伸出爪子,兴趣盎然地开始拔动,滚玩起来。 骑士努力挣扎,可是离开了马背的骑士,不啻是落了地地鹰。出色的身手,却被困在盔甲里施展不开,而他地斗气,也根本无法同雪狮的神力相比。堂堂一个神圣骑士,就变成了雪狮玩地球,随着这巨大魔兽的拔弄,滚过来,滚过去。从盔甲里传出来地闷闷怒骂声,吼叫声,和雪狮高兴的嗷嗷呜呜混在一起,十分诡异。 看着不可一世的神圣骑士受这么大的屈辱,在场的大小贵族们,其实心里也是暗觉快意,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东方的四面八方,已经有足足十六名同样的重装骑士,远远地勒马而立了。 十六位神圣骑士,不言不动,连他们的马都没有出一丝声息。巨大的面具遮掩着他们的面容,没有人知道,眼看同伴受此挫败屈辱,他们都有什么表情。 十六个人站在不同的方位,却恰恰形成一个把东方围在正中间的圆。 “以神之光辉为名……” 他们沉默着或端长枪,或举巨剑,开始了吟唱。他们的吟唱声整齐划一,优美而充满着一种神圣肃穆的节奏感。随着吟唱,一个又一个各种色彩的光环,在他们身周荡漾开来。 一般 有魔武双修的强者,善武技者,通常习魔法,是没有例外。 ~的高级圣骑士们,便可以自由地施展大部份光系辅助魔法,和少数对黑暗系造成直接伤害的攻击魔法。 钢体,无畏,疾风,武魂……法修一边看,眉心便渐渐皱了起来。光系法术的威力远胜于其他诸系,这一连串的铺助加成下来,这帮人几乎个个实力倍增,再若联手一击,那威力…… 心忖未定,那边的十六匹马,已经在同一时刻起步。 十六名重装骑士,都是一样盔明甲亮,全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身周流转着各色辅助魔法的光环,七彩光华,流溢不止,竟是出奇地美丽夺目,神圣辉煌。 马儿同刚才一,由慢而快,度渐急。巨枪耀目,重剑煌然。教廷的骑士都是自幼封闭训练,这种连骑冲击,练过成千上万次,彼此配合无间。方位,距离,节奏,无不掌握极之准确。看似一旦冲到中间,十六匹马定然冲撞成一团,但事实上,他们绝对可以仅以毫微之差,彼此交错而过,互不干扰。 马蹄踏踏,沙尘飞扬,仅仅六人,肃杀之气,却满溢天地,倒生出千军万马冲锋的威势来了。 这种老式而板的战术,这种最简单的包围冲锋,一旦运用到极致,威力却是极之可怖。十六人以同样的度节奏运转同样的斗气,随着战马度达到最快,他们的斗气也达至巅峰。 看似隔着老远,彼此的气却已牵连呼应,密密地交织成网,网中间的人,任何尝试突围逃脱的动作,都会牵动十六人的斗气,被所有斗气合力绞成碎片。而如果网中间的人试图以静制动,仍站在原地,那随着十六骑的逼近,斗气融和交并,四面形成无形的气墙,无情地压过来,就算不被枪击剑砍,也让要这斗气给压成肉饼,就算你想冲天而起,或遁入地底,都是出入无门。 谁有通天之能,挡得住十六个实力倍增的神圣骑士们合力斗气一击?就算你挡得住第一次冲锋,可能挡得住第二次,第三次的合击? 伊芙和希雅花容失色,想要下车去,却又被天地间那恐怖的力量牢牢慑住心神,竟是动弹不得。法修脸色苍白,额角冒出汗来。 维多在人群中,双眉紧皱,即使面对剑圣,他也并不会心虚胆怯,可是看到如此阵仗,心中亦是无比沉重。换了是他,必然会抢在十六骑合围形成之前先一步动手,一旦包围势成,便再也无法脱身。 可是东方,依然是悠悠然地袖手站在原处,任凭别人的斗气,战意,升到颠峰,任凭那可以绞杀天下至坚为齑粉的战阵,将他包围。 身边的泉音紧绷了身体,而影子低低地在问:“他能行吗? 维克多没有回答,只是定定望着至今仍显得气定神闲的东方。 唉,他是艺高人胆大,却不知别人的心脏远不如他坚强,实在经不起吓啊。 卢瑟没空顾着东方,他是全心全意地盯着理查,一手死死地拉住全身僵硬,牙齿都咬得咯呼作响的理查。毫不留情地用九级的斗气按得理查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局面,东方要是应付不了,就你这点水准,冲过去又有什么用?这人现在真的是疯了,可自己这个护卫,却是绝对不能疯的。 上万旁观之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每一次马蹄声落下,都震动着人们的心弦。 而东方,只是平静地望着四方逼来的重骑,眼神渐渐明亮灿然。倒负在身后的手,徐徐收回到身前。 很好,终于遇到让人愿意认真应对的阵仗了。 怪不得一个神殿居然可以跟全大6的国王们争权,这些神圣骑士们单个出来,也不过就是个七八级的强者,但联起手来,确实有让人惊喜的实力啊。 他唇边笑意微露,身边的雪狮却出低低哀嘶。这强大的魔兽,已经感觉到这正四面八方收紧的战阵有多么可怕的杀伤力,就算是它这么皮粗肉厚的家伙,也经不起十六名神圣骑士的联手击杀。 东方冲雪狮一笑,然后挥挥手:“去吧。” 雪狮居然一点同生共死的义气也没有,闪电一般往后窜逃而去。 而巨大的斗气之墙,终于从四方收紧,向东方压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之荣光 道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在东方身周二尺之处,形的圆环。 急旋转之间,九道光柱旋成一道毫无缝隙的光墙,既似在无形中挡住所有外部的侵扰,也似在这一瞬间,将东方困在了光墙之内。 光柱辉煌耀目,直往高空无尽之处延伸而去,人类的双眼竟不能长久直视。但见一片灿然霞光里,那光墙上可及天,下可连地,即使是远在营地最外围那一层的人,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光墙上那强烈的魔法波动,就连东方的眼中,都灿然生辉起来。 东方见猎心喜,挥手间就待全力一掌击出,倒要赶在那十六骑合击之前,先自己试试这魔法的威力。但一掌刚扬,忽然忆起法修曾经说过,他是魔免体质,所有的魔法都无法对他直接起作用。这纯以魔力凝聚而成的光柱,理论上是根本困不住他的,他闭着眼都可以走出去。 这一迟疑间,东方的这一掌便没立刻挥出去,只看着四下的光柱微微蹙了蹙眉。 郁闷了。走估计可以轻松走出去的,可是他还真的不敢完全不做防范就往外走。他自己本人是不怕伤害,可是他身上的衣服经得起经不起,就是个问题了。被这么强大的光系力量直接打中,就算是他那件水火不侵的红袍,也未必就能挡得住啊…… 毕竟是多年随身之物,东也舍不得随意毁弃。更何况他再不羁,也还是对当着一堆人的面,赤身**这种事,没兴趣的。 东方放弃了:手,那十六名神圣骑士,看到光墙升起,也纷纷策马变向,因为原本的冲过快,好几人是险而又险地擦光墙而过,各自驰开老远,才能将迅马的冲势彻底停了下来。 让无数人满待了半天的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莫名其妙结束了。四周一片失望叹息之声。 那极温和从容地声,便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神明教导我们忍耐。宽容。彼此关。生命本是神明地恩赐。有什么理由要为一时地意气而冒险轻掷呢?” 那声音从大后方传来。并不如何响亮。全场上万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哼。又是一个用圣音术蒙骗人地神棍。”法修这个黑暗生物忍不住暗自撇嘴。 那声音。语气极是慈爱悲悯。又有一种说不出地圣洁高贵之气。听得人心中一片宁静安详。几乎所有人。听得都是觉得心中满是感动。敬重。 人群自自然然如被斩开地波浪般向两旁分开。即使是王子公爵之尊。也和士兵们一样。用尊崇地眼神凝望那微笑着站在最外围地红衣老者。 “大主教!” 千万个声音同时响起,贵族们或许还别有心思,但大多数士兵们则明显对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极为恭敬虔诚。 老人灰白地头已经有些稀疏了,更是显得额头光洁而宽广。他的笑容十分亲切,衣着也甚是朴素。一身深红的衣袍,长且及地,除了胸前的六芒星和袖底的圣线,却再没有别地点缀了。 他微笑着穿过人流,只随意地沿途向几个不得应酬一下的大贵族们点了点头,然后一直向前,走向东方。 十六名骑士,策马来到他身旁,形成一个环卫保护的阵容。 老人微笑着摇手,示意大家散开,径自一个人,走到东方面前:“我是尼奥,维斯红衣大主教,很高兴能亲自来和你相见。” 他几乎从来不需要报出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就已是他的名字。整个大6上,除了教皇之外,即使是国王,见了他,也只能尊称一声大主教,而绝对不会直呼其名。 能得这样的人物,以如此郑重平等的姿态相待,无疑是件极荣耀的事情。 可惜东方看着这位可以与君王平起平坐的人,心情很不好。 这种站在权力顶峰地人,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个人实力。刚才那在千钧一之间,把他和十六名骑士分开来的九柱光墙,估计没有大魔导士的实力,是不出来的。对东方来说,这本来是好事,可偏偏光系魔法很少召唤水火土等别的媒介,而是直接以强大~力形成光波来攻击。 好不容易有个顶尖高手来到面前,却毫无威胁力,打起来,也全无一丝困难度,这个事实真是让东方满心不痛快。对于他这个魔免人士来说,这位了不起的大主教的威胁,恐怕还不如随便哪个集市上拿着杀猪刀的屠夫呢。 尼奥还只当东方是在为这一战而不快,微笑说:“不知道我地骑士们,和尊贵的神眷者,有了什么误会?” 他虽然嘴里在问,心中却是明镜一般清楚。眼角微微扫了一下现在才晕头晕脑,从地上爬起来的卡文副团长,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卡文,忠心和勇气,都是绝对不缺的,可是过份的忠心,有时候就变成愚蠢了。这种动辄热血上涌地狂信徒,虽然用起来~方便,但是惹起麻烦来的时候,也同样让人很头疼。 照例这支先锋队要先一步赶到,替大主教打前站。他也叮咛过,如果有机会,可以找理由出手试一试东方地本领,但下的命令也仅此而已。 教廷几百年前早就颁布过无契约同魔兽相近是异端地行为,这次他又日夜兼程地赶来寻找东方,估计在卡文心里,早就认定了此行是要惩治异端的。那些贵族们,再稍稍挑拔激将一番,卡文这个蛮狠地性子,热血一冲,怕是就把他那“试探”两个字给忘了吧?直接就想为神明除异端了。 虔诚很好,信仰很好。可是当虔诚变质为自我感觉过份良好,傲慢无礼到以为自己可以决定神明的期望是什么,那便是不可饶恕。 可以为神明的代言~,只有神殿。永远永远,只有神殿。连这一点都弄不明白的人,有什么资格,作为神殿骑的领? 那个刚刚把头盔取下来,大口呼吸,鼻青脸肿的虔诚骑士,完全不知道,他地未来,已经被他所效忠的神明代言人给 弃了。 大主教有些懊恼自己思虑还不够周密,没想到卡文的狂热莽撞已经到了这种地,也没先一步料到,贵族们会不等他赶到,就迫不及待地挑拔怂恿。 别说东方到底是敌是友,神殿现在还没定下来,就算真确定东方是敌人,在将他这身本领的来历,和让魔兽亲近的真相弄清楚之前,可以让他死吗? 幸好他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幸好他还有机会出光柱魔法隔开双方。否则…… 就凭十六连骑刺杀的强大力量和东方硬碰硬地对上一招,胜负生死,只是瞬间。 东方死了,所有秘密就永远成了秘密。而如果十六名最出色的神圣骑士战死,对维斯教区来说,也是不可挽回的损失,甚至可能动摇他自己地大主教之位。 一念及此,大主教背后都出一层冷汗来,心中怒意升腾。而对东方,他却依然温和而慈祥地微笑着。 东方哪里会意大主教那些隐密的心思,只淡淡问:“神眷者?” 大主教微笑转眸扫视四周,想找寻那因主动与人类亲近而名扬大6的雪狮,却没能找见。这会儿,那头雪狮子早跑得没影了。 他找不着对象,只好笑说:“若非神明的眷爱,又怎能让最凶狠的魔兽温顺降服呢?” 东方冷冷道:“我记得,你们教廷好=把没有契约而与魔兽亲近地人,称作是异端。” “世间所有的奇迹,都是由神明之手推的,感动魔兽,本来最初就是神意。只是恶魔们总会利用邪恶的力量,冒行神迹,欺骗世人。为了保证不让神的子民被邪恶所引诱,误入歧途,所以神殿才要宣布,所有恶魔冒充神意所行之事为异端。但也不能为此,错过真正的神眷之人。所以一听说这件奇闻,我就立刻动身,前来辨认。” 东方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笑容温和的老头,颇为赞赏地微微点了点头。 神殿的行事,果真是进退自如。同一件事,说你是异端你就是异端,说你是神眷你就是神眷。一切要看神殿的意思,而眼前,能决定这个性质的人,就是这个看起来比谁都和善地老头子。 只要客客气气应酬他,不要得罪他,看来,自己立刻就会笼罩在神明的光辉里了,那帮一直守在旁边不肯散的家伙,也就不能再对他动什么心思手段了。 东方徐徐问:“你们的光系魔法,比其他各系的魔力强大许多,是不是?” 大主教微微一笑:“那是神的荣光,神自然要比凡人的力量强大。” “你们最好的光系攻击法术,也全都是直接以魔法力量攻击吗?” 东方很想确认一下,教廷的最强法术能否对他构成威胁。如果真有伤害到他的力量,他也能打起精神,高高兴兴和神殿撕破脸斗一场来寻求刺激了。如果根本就对他这个魔免者毫无作用,他也懒得把神殿当成一个对手来认真应付。 这么复杂奇诡地心思与内情,尼奥大主教自然是想破天也想不到。他只当东方刚才见到了十六骑联手之威,和他那极之强大的光柱魔法,有所震动,有所顾忌,有所担心。 这对大主教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 东方对神殿的力量越是在意,神殿收服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是大主教,我地力量主要在治疗,祝福,和防守上。如果东方你对神殿最高的攻击系光明术有兴趣,我陪你去神殿晋见教皇,在接受封圣地时候,你可以和天位圣骑士,最高护殿神官们,好好交流一下。” 他微笑着说完一席话,身后那一众骑士们,闻言大多都脱口低呼出声。 刚刚恢复正常视力听力的卡文几乎跳了起来:“大主教,他有什么资格封圣?” 本来大主教地话,只是在近处对东方说的,远处后方地一群人虽是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声音自然还是听不太清的。 可卡文这情急一跳一叫,喊得惊天动地,却是将所有人都震动了。 一时间,四面八方,竟传来无数惊呼,就连希雅都差点按捺不住,跳下马车,想要出口追问。 在维斯国权势堪比国王的神明代言人,任凭身前身后叫声一片,只是一直温和地对着东方微笑,脸上神情,越慈祥亲切:“我希望,你会喜欢圣个新名字。 作者临时添加的闲话 文章本来已经上传去讨论区看贴回贴时现有个读者在问移动题并表示很愿意投票留言阻止之后想了想还是专门上来给所有读者留一番话吧 从主站进入逍遥游的页会看到简介下方建议读者通过移动送两元一条的短信投票的要求 个人觉得这样单独一条短信太贵其实并无必要 我的读者能花钱订我的文章已是对我的回报若是喜欢给我一张粉红票已是对我的认可另外单独钱投这个那个的人气票啊其实用不着 还有一件事一早想说的就是打赏样的在我看来肯花钱看我的书而不是去看盗版对我已是极了能把粉红票投给我已是极大的承认另外再花钱打赏大可不必 如果哪一章真让读者看得高兴愿意打赏给我或是不愿意我的打赏榜太冷清不好看而愿意为我打赏付钱我建议只选一元的就好 每回看到有读者588赏一次有的还一月赏数次我心里十分感激,却也觉得很内疚 在此呼吁所有喜欢我愿意支持我的读者对我的全部认可支持只要投粉红票就好是从女频页进入逍遥游点击投粉红票即可样就不会点错成主站月票也不会看到建议用移动手机投短信票的信息 所以再次看逍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从主站 最后呵呵这篇文后闲话是上传后通过修改加入的字数虽多也不会影响订阅字数并不计费呵呵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栖梧桐 圣! 千年以来,曾得神殿封圣的人,不过十余,更不要说,被封圣者,当被封圣之时,绝大多数已经是很很安全的死人。 成为圣者,便是被神殿承认是肉身神使,一言一行,皆得神之荣光。 圣者坟前,不分日夜,总有无数人在顶礼膜拜,圣者坟前的墓碑,总是被无数信徒抚摸到光滑。 一位圣者,能得到的信徒的景仰,是狂热的。 圣者坟头一捻土,可包治百病。能得触摸圣者身后之物,无论是墓碑,手泽,甚至一片布,一个水杯,都会分得神恩,得神护佑,万事如意,不受魔鬼困扰。 大6之上,无处不是信徒广布。一位已经入土的圣者,无是当地神殿的一座招金宝库。而一位仍然在世的圣者…… 让人如何能够不吃惊。 一位圣者,面对任何一位国王,也都不必低头。在神殿之中,圣者虽无实权,地位也是仅次于教皇。 眼见神殿这一次,下了如此血本,在场的大小贵族们,也只唯有眼红眼热而已。 人人都想拉拢东方。但是东方却已经强到让人无法拉拢。这样强大地人。有什么方法手段来牵制他。羁绊他?就算真好命地把他招到身边来。不但自己不放心。还要惹来其他各方势力对自己地眼红妒忌不放心。那反而是招祸了。 但是人家神殿。却强大到没有这样地顾忌。他们随口一声“异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一个强者赶尽杀绝。而一个“圣者”头衔。惠而不费。就能招到东方这样地强者…… 这样流传千古地美名。这样天下景仰地地位。就是尊贵如国王也难以抵挡。没有人能够想象。东方会有可能不愿意。 东方当然不愿意。 圣东方? 这名字听着实在太肉麻了。就算只为了不要让别人天天这么叫他。东方也会同意神殿地示好。 但他倒也没有立刻板起脸表示反对。反正封圣必须去神殿之后由教皇亲自完成,在此之前,他的名字,还是很正常的东方。 先虚以委蛇应付着,方便直接简单进神殿,以切磋为名跟那些据说离神最近的,本事最大的所谓天位圣骑士,最高护殿神官们打架的话,也方便许多啊。 所以,东方此刻虽然满心恶念,一心想把那个要给他改这个恶心名字地家伙一掌拍死了事,脸上居然还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么,确定我究竟是不是神眷者,有无封圣的资格,就是主教大人地工作了?” 他居然客客气气叫出了“主教大人”这样的称呼,简直让了解他的人两眼直,而在其他人看来,这几乎已经是答应了神殿的拢络了。 大主教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了:“当然,在程序上,我是需要观察你一段时间,同你好好商谈,问你一些问题,并直接确定你和那头高级魔兽之间,并无契约关系,又能正常指挥他,然后才能做出肯定的。” 也是说,他们需要名正言顺地秘谈,把交易的细则,双方地义务,必须付出的代价全部商量妥当。神殿果然不是白白与人为善的,得不到足够的回报,这天大的好处,也不肯随意就扔出去。 “我没有指挥那头魔兽。”这倒不是东方推托,而是大实话。他其实从未指挥过任何魔兽。“他只是有难,向我求救,我救了他,所以在一段时间中,他依赖在我身边,借我的力量庇护他自己而已。” 东方相信,兽类比人类更有情义,但是他从不认为兽类会因为你救了他一次,就肯屈尊当你的宠物,从此再没有自己的生活,由着你指挥来指挥去。 就象他从来不相信,正常地人,会因为别人救过自己一次,就甘心给别人一生为奴一样。武林传说中虽常有这种人,可东方一直认为,那样的人不是天生变态有奴性,就是因为现救命恩人地位很高,而当他的奴才,好处极大。 其实,雪狮在伤好之后,依然赖在他的身边没离开,这已经让东方有些奇怪了。 魔兽们有自己的骄傲,自己地生活,肆意地奔跑在广阔的天地中,才能让他们地生命显得灿烂而生机勃勃。凭什么就为一个救命恩人,天天硬着头皮缩在上万个想把他捉起来的敌人当中呢? 以前东方在遗迹森林中,不知救过多少在危难中跑到他面前,向他请求庇护地魔兽,也没见哪个依依不舍,非要留在他身边不可啊。 倒是刚才,雪狮居然真在他一挥手之间,就跑得没影,让东方有些诧异。 他不认为雪狮会真心认他为主,从此乖乖跟在他身后,叫东就东,叫西就西,完全没有自己的肆意生活,但以魔兽地勇悍和单纯,伙伴,恩人有危险的时候,就算是必死之局,也肯定是会冲上去硬拼的。纵然被东方一声吩咐,赶开来去,也应该站在附近看情况,如果东方最后应付不了,它应该会冲上来拼死营救,而绝不是临难远远逃遁。 大主教听了他的话,又向四周环扫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能把那头雪狮叫来,让我仔细看看吗?” 东方摊了摊手:“我根本不知道它跑去哪里了,如何叫他?” 大主教若有所思地默然不语。如果东方并不象他们想象中那样,可以轻易驾驭魔兽,那么,封圣的承诺,对神殿来说,是否就太重了些…… 一声雄厚绵长,凶狠狰狞地嘶吼之声打断了大主教的沉思。 “是雪狮,是雪狮!” “那雪 儿?” 不等东方有什么动作,官兵们,贵族们,各方强者们,都纷纷紧张了起来。 毕竟他们这么多天,天天晚上被雪狮的吼叫折磨,早就听熟了,只是,这时的叫声,却和以往不同,充满了暴戾凶狠,仿佛准备将所有人都生吞下肚一般。 狮吼一声接着一声,遥遥传来,凶暴威胁之意,越来越浓。人们东张西望地四下寻找魔兽吼声传来的方向,最后,眼睛都锁定在遗迹森林地方向。 遗迹森林。那嘶吼之声,是从遗迹森林里传来的。 大主教沉声问:“东方,生了什么事?” 东方没有回答他,也凝神向遗迹森林的方向看去。 什么事?其实他也不清楚啊。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营地离遗迹森林稍远,就算有魔兽从森林里突袭,营地里的官兵也来得及准备作战。 营地和森林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一眼望去,就能看见远方,那一大片,遥遥无尽,郁郁葱葱的林木。 几乎所有人向着那个方向张望。然后,他们听到了无数的吼声。 狮吼,虎吼,豹吼,狼吼,牛吼,象吼? 许许多多不知名地魔兽,合力出震天动地的吼声。 以前晚晚都有森林里的魔兽和雪狮嘶吼呼应,但从没有哪一次,吼叫声,这么众多,这么整齐。 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各种魔兽凶横恐怖地吼声,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让人心胆俱裂。 即使是各方贵族们自己引以为傲的精兵们,也已经出现了微微的混乱,大家望着遗迹森林的眼神,开始有些张惶惶无措。 然后……忽然一切都静寂了。 在这片刻的静寂之中,几乎所有人的心脏,都仿佛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再然后,森林,在人们的眼前,野蛮地,消失了。 烈焰满地,冰华连天,大地震动,狂风呼啸。仿佛灭世地天灾,忽然降临于世。 树木被转眼烧成灰烬,被狂风卷上半天,被裂开的大地吞噬,被寒冰封冻,转眼碎裂成粉。顷刻之间,视线所及,森林外围所有的树木都不存在了。 代之而起的,是本来在那重重林木掩护之后,现在却是**裸暴露在人面前的,一大片密密麻麻,多如蚊蝇的,巨大魔兽。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根本不象现实,倒似最深最沉最不可思议的噩梦。然而,无论天地间那恐怖地嘶吼之声如何响亮,这噩梦,终是醒不过来。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无数的魔兽,从森林里冲了出来。 大地轰然,剧烈的震动,让无数人东倒西歪。反应快的人翻身上马想要逃走,可是就是久经沙场的老马,在这万兽奔腾之前,也是尿水淋漓,声声哀鸣,只是腿软不起,不听呼唤。 魔兽如潮。巨大地雪狮抰着风霜之气。恐怖的老虎,嘴里喷着烈焰。两眼通红地魔牛,全身都笼罩在火云里。庞大的巨象,居然长着锋利地爪子,跑起来轻快得如同飞马。 还有许许多多,样子十分恐怖,一时间根本无法分辨种类的魔兽,呼啸嘶吼着冲过来。各个魔兽都在运用天赋地魔力,度快如疾风,威势怖如魔鬼。 一个高级魔兽,就要一群强者去围攻才能捉住,眼前到底出来了多少魔兽,却是数也数不清。 在场的都是各个贵族属下的精锐,论起战力勇气来,比起正式的王军都更强上三分,就算面对忽然冒出来的几十万大军,也必然有一战的勇气,可看着那浩浩荡荡的恐怖魔兽队伍,却是心胆皆丧。 “结阵,结阵,准备拒敌!” 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却没有多少人肯听。 什么样的阵势,才能顶得住这么多恐怖魔兽的冲击! 逃跑?人类的双腿,又怎么可能快过魔兽。 扎营地带又是一片空旷,所有的屋子都折掉了,所有的障碍都清光了,就算想要依靠地形,防守反击,都没有机会。 贵族们虽然也是心慌意乱,却也还算镇定。只是已经准备抛开部众,很多人开始命令手下最信任的强者,要对方带上自己,尽快逃命。 不过众人之中,也只有拥有大魔导士和剑圣保护的兰洛,自信真要玩赛跑,应该不会被魔兽追上。其他人,都只是希望能散开逃到足够远,然后期盼魔兽去追击别人而已。 然后,这时候,一片巨大的乌云,已经从遗迹森林的上方升了起来。 所有的贵族,转头看见那一片乌云,脸色无不苍白。 那一片恐怖的黑云,是数不清的飞行魔兽。就连那些自视甚高的九级剑士和魔法师们,此时也是神情惨淡。 有谁的度,可以快过飞鸟。 月底的例行召唤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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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理智,还能保持镇定地人们,不管背景如何,不管暗中怎样勾心斗角,此时此刻,都再也不敢保存实力,再也不敢存着借机消耗别人力量的心思。 感觉到四周无数的杀机和恶意,感觉到那层层叠叠的斗气在以他为中心收紧,东方悠然收回远眺高空的目光,漫然一笑,目光里那灿然生辉地光芒,有三分骄傲,三分欣喜,三分兴奋,还有一分不可一世。 一直牢牢注视着他的尼奥大主教叹息了一声,迅后退。 有这样目光的人,不会被折服。有这样眼神的人,不可能妥协。会有这种骄傲,这种不可一世的光芒与神采的人,越是危急艰难,只怕越是快意酣然。 这种人,不可能被神殿收为己用。而任何一个不能被收为己用的强者…… 尼奥大主教心中无限遗憾。 如果东方真地有让魔兽臣服的力量,如果这种力量能为神殿所用,那该是多么好。更何况,东方还有一种不同于斗气和魔法的,但威力绝不稍逊的全新力量。如果这种力量能够先一步为神殿所解析,则神殿又将拥有众多极出色的强者,这对于宣扬神之荣威来说,该是有多么巨大地用场! 可惜,真是……可惜! 他这一退,便如一声命令,所有围在东方身边的强者们即时反应,同时出手。 斗气,寒刃,狂涌而来,不知有多少强大地魔法咒文,正在被人以平生最快的度吟唱。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已被当**类地公敌的东方,理该不会有任何助力。 然而,竟然还是有人,不顾死活。 希雅惊呼一声,身上所有地飞针都极力射了出去。法修脸色铁青,但最强大的黑暗法咒,已堪堪完成。伊芙大叫一声,直接从马车上一站而起,竟是顶起了整个车顶,轰地一声,全力向围攻东方的强者们砸了过去! 影子的身影早已消失,泉音手指挥弹间,已是连射了十三箭。 维克多的长剑出鞘一尺,猛然却被人按住了手腕。维克多看了艾伦一眼,猛地一挣,艾伦大喝一声,全力压制,腕骨咯地一声脆响,竟是被生生震断了…… 维克多一震,手上反应略慢,艾伦用尚且完好的左 次飞快抓住他握剑的手,额上冷汗淋漓:“我不会路。” 而这时,卢瑟却没能制住理查。 一声大喝之后,理查甩开了他的手,直向这边冲了过来。而卢瑟,堂堂九级剑士,忠心耿耿的护卫,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他。 就算他刚才被天上飞地,地上跑的,眼前闹的种种局势分了心,松了力,也不至于让一个三级水平的家伙,就这么甩开他的控制? 震惊只是极短的一瞬,他就猛地向前一纵,伸手再次去抓。以九级战士的度身法,他竟也是只能堪堪抓得住情急前冲,度快得出奇的理查。 理查只侧头看了他一眼,极快的度中,卢瑟还没来得及看清理查这一刻的表情和眼神,便被喷了一脸的鲜血。 那血的温热气息,让他心头一乱,指间一松,再次让理查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再出手去拦,只是怔怔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低头默然地看着指间的殷红。 他若再拦,理查还不顾死活地接着全力挣扎,那就是找死。理查身上还有一个九级的防护卷轴,暂时自保,总是…… 他茫然抬头,看着他守护了许多年许多年的人,就这样,一无反顾地冲向了所有斗气光芒,所有魔法轰击的最中心。 一道巨大的光系结界突然凭空出现,将整个针对东方的包围圈,和其他人全部间隔开。 结界内各种各样的魔法光波,斗气光华,烈火,巨风,寒冰,激流,石块,依旧纵横呼啸,轰鸣不止。 这么多的魔法,斗气,集中在一处爆起来,满眼都是各色强光,漫天的烟尘,火焰,水幕之间,哪里还找得到东方的身影。 人人都知道,教会和国家不同,没有世袭制度,所有重要的职位都要靠能力争取,可以成为隐形一国之君般的红衣大主教,尼奥的实力,可想而知。 他又不在攻击魔法上花时间,只专注于防御,治疗,辅助类魔法,此时这样一施展出来,他的防御结界,比普通大魔导士所能施展的最高防护,还要强大许多。 但即使如此,没有亲眼看到,人们依然不能相信,一个这么巨大的结界,可以在一瞬间就完成,可以只靠一个人的支撑,就让这么多强者的全力攻击都无效。 沉重的马车顶撞进光芒中,竟是无声无息地消融了。疾锐的飞针射进光芒里,希雅便只觉指间空荡荡全无凭依,聚力收回针线,却再不见针影,却有几点淡淡光芒,顺着丝线飞倒袭而来。希雅飞快放手,飘然后退,才算避了过去。 黑暗的光波,与巨大的光幕一撞即散,法修忽地捂住胸口,身体摇摇欲倒。 泉音的箭射出去之后,也如射中一团绵花一般,全无着力之处,被无尽的光芒牢牢包围着。影子闷哼一声,慢慢在维克多身边现身,半个身子都是血淋淋的,冲着眼看就要挣脱艾伦的维克多摇了摇头:“不行,我们都已尽力了。” 维克多定定看着前方,平静而迅快地说:“艾伦,放手。” “不可以。你再出手,所有人,就再没有退路了。” “我从不放弃任何一个朋友。” “可你说过,他并不是你的朋友!” “他是!” 也许东方并不承认,也许维克多其实看着他就头疼就害怕,但是,维克多自己知道,在心里,东方已经是朋友。 他这一生,从来不曾因为任何压力,任何所谓不得己的原因,放弃朋友! “你破不了结界。” 维克多看着结界内的光起影落,水火交加,心中焦虑,握剑的手臂每一寸肌肉都已绷紧。即使他如何按捺着力量,抓着他手的艾伦,依然可以感觉那种石头般的坚硬和固执。 如果不是不想再震断朋友的另一只手,艾伦早就拖不住他了。 “艾伦,这世上没有不能打破的结界,你觉得他们都受了挫,也许其实只要再稍加一点力气,就可以成功,我的剑可以比你们更强更有力。” “你现在就算打破了结界,也救了他。” “艾伦,过份识时务的维克多,不会是你愿意同生共死的那个朋友。你一定要拉着我,我也不会强行挣脱你,但是,我永远会为这件事内疚。” 艾伦苦笑,慢慢放开了五指。 维克多的身影如闪电般飞跃向前,比闪电更耀眼更夺目的,则是在他身前,激越而出,劈开长空的金色剑芒。 只属于剑圣的,灿然光辉,最高贵,最夺目的,金色光华。 ------------废话分割线-------------- 秘书冒头提醒:11月女频的粉红票规则变化了,大家注意下哦,不要为了投票而花了冤枉钱。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防不胜防 的金色,纯正夺目,浩然的斗气,壮阔强横。 飞跃前冲的维克多,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行将斗气提升到了极限。 只有他身边至亲至近的人才明白,他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可以晋级为剑圣了。只是他不想过于刺激那些本来已经很忌惮他的人,所以一直强行着压抑体内那越来越充溢浩大,激荡汹涌的斗气。 今天,他却因为一个其实同他并不亲近,反而一直给他找麻烦的人,而在所有人的面前,暴露了他真正的实力。 不过,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人们的眼睛,要么眺望着远方的魔兽,要么凝在正被所有强者们全力围攻的东方身上。 但是,没有人看得见东方。人们眼中所能见到的,只是包围着他的无数冰芒炎火,各色斗气激亮纵横。 泉音的箭射无效后便凝了心神,与自然相合,试图查看此时东方的情况。但在结界之内,剑气魔法纵横之下,别说树木,就是一根小草,都没有存活的机会。她再怎么用心寻覓,也是没有用。 法修的黑暗魔法受了光明力量的反噬,伤势甚重,短时间内,也无力再动真实之眼。 伊芙惨白着脸,希雅也站在原处,呆呆看着结界里恐怖的战斗。 谁也看不到东方的影子,但结界之内,那种连整个大地都被掀起来,一切生命,都被摧毁的恐怖景象,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希雅一咬牙。“东方!” 她突然力。全身向结界扑去!一时间找不着东西扔地伊芙居然也是眼睛一亮。大喊着跟着扑了过来。 维克多这时已经飞跃到结界之前。正要一剑劈出。听得一声大喝。百忙中用眼角一扫。吓了一跳。匆忙改变方向。一剑虚劈在空中。 强大无比地斗气。将希雅震倒在地。而强悍到极点地伊芙居然生生冲过了维克多这个剑圣地斗气阻拦。还在往前冲。 维克多急忙冲过去一手抓住伊芙地胳膊。用尽全力地狠狠拉住这一条筋地大力女。也不理她地死死挣扎。只是大声喊:“你不能去!这样冲过去。只是找死而已!” 伊芙哪里理他。拼力挣动。她可是东方用极端手法造就地惊世内力高手。这么挣动起来。哪怕维克多已晋级为剑圣。单凭一只手也拉她不住。他不得不收了剑。双手来抓她。又不敢全力而为。唯恐伤了她。不免束手束脚。头大如斗。最后竟只得双手合抱。死死把一个猛力挣扎地女人抱在怀里。这才勉强制住了伊芙。 可怜的维克多,一世威名,刚刚晋级剑圣,本该轰动天下。结果剑圣的第一次出手,却是以强抱一个长相很平凡地,拼命挣扎的村姑而草草收场。 更要命的是,希雅这时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了。浑不理四周一片混乱,只盯着前方地结界往前进。维克多在后头一迭声唤她,她自是理也理。 维克多此刻全力压制伊芙,根本没有余力来阻拦希雅,幸好艾伦及时拦了过来。他虽断了右腕腕骨,却还是九级的强者,左手快捷如电,扣住希雅的肩膀,终是堪堪在巨大的结界之前,拦住了她。 可是维克多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脸色在煞时间惨白一片,脱口惊呼:“理查!” 光系结界不但牢固难破,且强大地光系还对所有试图突破的攻击者拥有恐怖的伤害力。就凭理查那个才三级的水准,也跟着往前冲,那纯属活腻了。 可是,维克多这一边,已经再没有人能出手相拦了。 瞬息之间,维克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从来十分理智,十分自持,但忽然间疯狂起来的王子,扑进了光圈里。 大主教尼奥也微微皱眉,低低惊呼了一声。纵然他身份尊贵,真有一个王子死在他的结界上,那也是一件麻烦事。可是,要他撤掉结界,却是绝不可能。 “嘭!” 一声巨响,理查被重重反震了回来,人在半空中激飞,鲜血已经是四下飞溅了开来。 他在冲进结界地那一瞬,捏碎了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个九级防护卷轴,但事实证明,就算是九级地防护力,也抵挡不住大魔导士级别的光系杀伤力。 两股魔力对冲地力量,将他反震出来,他重重跌到地上,在属于他自己的,飞溅地鲜血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全身上下,无处不伤。可是他居然没有晕过去。承受了这么恐怖的痛楚,和大量失血之后的虚弱,他居然还执着地想往结界处冲去。 可是,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再强大的毅力,也无法完全战胜已经软弱的身体。 他甚至连头也没法多抬一寸,只得努力地用眼角地余光来注视巨大的光幕结界。他的眼耳口鼻,无一处在流血,手指手掌手腕手背手臂,布满了细细的,渗血的裂纹。 然而,他依然向着东方的方向,伸手。手伸向前,插进泥土里,想要将自己向前挪。 他没有了护身的卷轴,他身上所有的小型魔法辅助道具都碎了,他穿不过结界。可是他想过去。 他想过去。东方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困在结界里,无处逃遁,又被那么多强者全力围攻后,还活下来。但是,他想过去。 他想过去,东方在那里! 卢瑟已冲到他身边,涩声喊:“理查!”双手无措,不敢去碰那找不到一寸完整皮肤的身体。 “卢瑟,我要过去。”理查口中带血,声音低弱,却是无比的坚决。 卢瑟定定地看着他,极短的一瞬后,忽得一笑:“好,我带你过去。” 他再不理会否伤到理查,一把将他挟起来,一手抽出细剑。 “卡文!” 尼奥大主教,终于抽出一线时间,低喝了一声。 持剑守护在他身边的卡文得令,挥剑扑了过去,要阻拦卢瑟。 卢瑟自不惧他,冷笑一声,持剑欲战,却见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掠来,直射向卡文。 卡文冷笑一声,挥动巨剑,准确无比地劈中金光……的残影。 他一剑劈空,心中已是一惊。他完全照着金光的来势出剑,没理由会击不中? 东方遇袭,金蚕蛊并没有感应到东方通过心灵联系来的呼唤,所以也没理会,只是理查直冲结界,金蚕蛊却感应到了结界的恐怖杀伤力,及时从理查怀中脱身出来,丝毫没受伤害。 这时卡文挥着剑扑向理查和卢瑟。金蚕蛊对于理查这个半调子主人,还是很有保护意识地。东方遇袭,金蚕蛊并没有感应到东方通过心灵联系来地呼唤,所以也没理会,卡文挥剑扑向理查和卢瑟,它却是自然而然,主动出击。 卡文一剑劈空,金蚕蛊轻悄悄落到卡文身上。 一偻微不可查的白烟,从卡文的胸甲上飘起。 金蚕蛊冲着厚重的铠甲上,突然被腐蚀出地小洞里吐了吐信子,就又轻巧巧从卡文身上跳下来。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负责指挥卡文的大主教尼奥。 如果它愿意,度可以快出出奇,过人类地视力极限,又加身体即轻又小且很细软,所以,卡文一剑斩空,竟没能立刻现他其实已经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在他身后的尼奥,当然更无法隔着卡文的偌大身体,看到一条小小地毛毛虫。等觉那道金光以奇快的度向自己袭来时,尼奥已经没有时间应变了。 金光迅如惊电袭到面前,然后在虚空中猛然一滞,无力地滑落到了地上。 尼奥冷冷一笑。 任何强大的魔法师在施展大型魔法时,都不会把自己置于毫无保护的境地。他早就在身前放了一个隐形的强大护盾。那金色的若是死物,就该撞坏,若是活物,也当撞伤,对他已无法造成威胁了。 这位高贵慈祥仁和地神名人间代行者,此刻以出奇冰冷的眼神,看了看抱着理查,坚定地一步步接近结界地卢瑟。 算了,既然有人一定要找死,他也没有办法。在无数人生死处于魔兽威胁中的紧要关头,就算是王子,暂时也顾不过来了。 他冰冷地目光,飞快地扫视着结界内外。 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再没有谁还能抽出身,继续向他地力量挑战了。结界里,那毁天灭地的狂猛力量中,就算东方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支持得了多久。 他倒是不担心东方会失手被杀。这么强的人,没那么容易死的。只要最后他还有一口气,他的治疗术,就能把他的命留住。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抬头,望向天空。一定要赶在那些恐怖的飞鸟来到头顶之前,结束这场战斗。 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尼奥闻声望去,卡文穿着重甲的身体,扭曲着,摔倒在地上。尼奥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就莫名其妙倒下了,微微一怔,又觉得脚趾处有些极轻微的疼痛。 他低头一看,长长的红色法袍垂地,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鞋。却只觉有一种生平从未体会过的阴冷森寒之气,迅从足底涌向全身。 尼奥全身颤了颤,竟是站立不住,不得已坐了下来。 维斯的红衣大主教,把他那惊人的魔力迅全部收回,全力运转,光明系的治疗之力,去驱逐对抗体内那不知从何而来,威力却绝对是生平仅见的阴寒邪恶之力。 失去魔力支持,他身前的防护结界,和用来防止东方逃走,及阻隔其他人对东方施以援手的巨大结界,同时崩溃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猎猎生风 界突然消散,已经冲到结界边上的卢瑟一怔,止步。 方才他只是想将理查放在结界边上,然后自己去全力冲击结界。在结界外的理查,会是安全的。可现在结界没了,在他的前方,东方的身影淹没在无数斗气魔法中。 他要冲过去倒是不难了,可是他怎么才能在同时,护得理查周全? 而这时,一条金色的毛毛虫,悠悠然从地底钻出,大刺刺沿着卢瑟的裤角往上爬,轻轻松松地一直爬进理查怀里,钻进它心爱的竹管中。 结界虽破,困在战局最深处的东方,却似乎依旧并没有注意到。 不见他向往冲杀,外面想要帮助他的众人,立刻将眼光落在了周围正拼命往东方的方位魔法的一干人等。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天上那黑压压的“鸟云”,已是压到了头顶。 领头的巨鸟,昂起三只头颅,三声同时出的响亮鸣叫后,数百巨大的飞鸟,对着下头,一起张开了嘴。 轰隆隆,巨大的火球,粗大的火柱,劲急的水流,恐怖的狂风,混杂着沉重的石头,凭空而下,声威恐怖得,如同传说中那毁天灭地的禁咒。 它们竟然是以围绕着东方的激斗现场为中心,不分敌我地狂轰滥炸。 有人飞奔逃。有人拼力撑起结界。有人奋力激出斗气护身。有人全力用自己地血肉之躯。将他们应当保护地人护在身下。 一轮轰击之后。魔兽便停了下来。 只有一轮。刚才还打得天昏地暗地战场。便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死掉地人。多数连全尸都没能留下。活着地人。个个摇摇欲倒。只是勉强支持着各自地小型结界和斗气护盾。 巨大地烟尘犹未散去。有个清朗地声音。在一片苍茫中响起:“你们弄坏我地衣服了。怎么赔我?” “东方!” “你没事?” “你还好吧?” 希雅,伊芙,还有泉音,她们在不同的位置,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 理查也是被卢瑟牢牢地护在身下,刚才也曾用尽全力出一声呼唤,却低微得,除了卢瑟,再没有人能听见,再没有人会知道。 高空中的三头怪鸟出一声欢鸣,双翅一收,挟带着巨大地风声,以恐怖的度直坠而下。 希雅,伊芙才刚刚在维克多和艾伦的帮助下重新站稳,就见那巨大地鸟儿,用爪子抓着一个人,直飞云天。 她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影,就已经出了惊骇的呼声。 本来软弱无力的理查,连抬头向这边看的力气都没有,听了二女惊叫,却猛然全力一挣,卢瑟沉了脸,再不迟,抬手在他脑后重重一击,把这位不知死活的主君给打晕过去,这才抬头,目光定定地追随着急上升的巨大怪鸟。 三头怪鸟把爪子略略抬高,瞪大了圆眼,仔细地看着。 被他抓在爪下的人很是狼狈,一身衣服破烂得厉害,只零落地挂在身上,身上有好几处正在流血,面容也很苍老。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就是他。虽然他地长相和现在不同了,虽然他以前,好象衣服从没这么破烂过,虽然他以前好象也没受过伤。但是,它知道,这就是他!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它的三个头,再次高昂起来,同声欢鸣,出三种完全不同,但节奏呼应,绝无间隔的奇异鸣叫声。 身侧群鸟应和,鸣啼不止。身下万兽沸腾,嘶吼不绝。各种各样的声音响成一片。下方营地里,不少人,已经放弃所有挣扎和努力,颓然地坐倒在地,有的人,双腿之间,早已是一片湿意。 三头大鸟欢叫着伸展双翅,直往天空最高处飞去,三个头,一东伸一西顾,一只居然低下来,试着想用长长的嘴去逗弄一下爪子上的人。 东方失笑,伸手在它伸过来的长嘴尖处一敲:“你搞什么?” 那只鸟头在空中看着东方,尖尖地嘴巴,尖尖的脸,圆圆的眼睛和如火一般的红色的羽毛。 然而,它看着东方,它在笑? 一只鸟笑起来是什么样地?鸟的脸形那么古怪,又有什么人类,可以认出鸟地笑容? 然而,东方看着它,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到,这只看起来极恐怖的大鸟,就是正在欢欢喜喜地笑。 就算是心肠冷硬如东方,这一刻,竟也觉得心中微微地柔软起来了。 大鸟地第三只头猛然高高昂起,长鸣声中,喷出粗大的火柱,一左一右,两只大头也一起助威,激电巨风,满空乱飞。 它这次不是刻意去攻击任何方向,只是高兴至极后地疯狂喧泄,只是得意洋洋地四下显摆。 大部份魔力都消散到空中,小部份却是误伤到身周地一些大鸟,巨鸟们啼叫着纷纷散开,各色羽毛,纷纷扬扬地掉了下来。 下方还站着一些心志坚毅的人,一直抬着头,尽力向上张望着。 看着那为的三色怪鸟,疯了一般,在半空中乱吐烈火雷电大风,平白浪费魔力。 看着鸟儿们乱轰轰四下躲闪,看着那些七色的羽毛,飘飘而落,如同一场缤纷的花雨,在这一片焦黑的土地之上,随风盘旋。 然后,就在这一片的混乱中,他们清楚地看到 处的大鸟爪子一松,被它捉到了高空的东方,就这么凭地直落了下来。 即使是并不关心东方的普通士兵,也忍不住出一声惊叫。伊芙的尖叫声几乎震破了维克多的耳朵,希雅面无人色,几乎软倒。 在一片惊呼声中,三头怪鸟猛地快俯冲,再次将飞坠落的东方抓在爪中。 卢瑟默默无声,抱着已是人事不知的理查。 刚刚夹杂在众人惊呼之中的女人尖叫声,十分尖利刺耳,竟是连理查都在那一刻身子猛一抽搐,似乎他纵然在晕迷之中,也听得清那样地惊叫,也明白那惊叫背后,是什么人遇险了一般。 卢瑟在心中叹息着。不要胡思乱想这种不可能的事,应该是自方才也同样被惊吓到,手上力气用大了一些,所以刺激到了理查地伤口,他才会在无意识时身体挣扎**吧。 怀里这个他用生命保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奄奄一息,苍白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血色。卢瑟心中焦虑,可是这里虽然还有不知多少个法师神官,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会来救助这位垂死的王子。 所有人,都要保存哪怕最微薄地一丝法力来保命。所有人,这时候的心思,都被天上的巨鸟所吸引。 那可怕地大鸟的游戏,并没有就此结束。它升到最高处,又猛然把东方抛了出去,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疾飞过去,无巧不巧,这一次,却是让东方落在它的背上,也不等东方站稳,接着就在空中大翻跟头。 巨大恐怖的三头怪鸟,在空中以极高的度,变换着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姿式,忽尔飞到东,忽尔飞到西,双翅卷起激风,三只脑袋,东伸西顾地到处吐电吐火吹风。 就连其他的鸟儿们都纷纷慌乱地退避,由着它在高空中,翻翻滚滚,倏忽来去。上上下下间,它已经不知将东方以各种惊险之极的方式抛开扔开松开了多少次,又总是堪堪把东方接住。 伊芙和希雅地嗓子都已经哑了。这种恐怖惊险的情形,无论看多少回,也无法习惯,无法麻木,无法不受惊吓。 见过许多场面的维克多法修泉音等人,也都是脸色苍白。 东方终于不耐,牢牢坐稳在三头枭背上轻叱说:“别闹了。真把我当球来扔着玩了。” 三头枭的三个脑袋都奇异的侧转过来,六只眼睛都深深盯着东方。 想当初,是谁自己安安生生在它背上睡大觉时,忽然间疯往下跳,吓得它心惊肉跳急忙冲过去救人的? 东方那会子不把性命当回事,特别享受从高空往下跳,身体急下落的刺激感觉,特别喜欢张开广袖,在白云之间,飘然掠起,浑不将生死放在心间的悠然和自由。 他这么三天两头地跳上瘾,慢慢地三头枭也开始懂得享受其间地惊险刺激和快意。 心情一好,它就喜欢背着东方上天玩游戏。 如今找到东方,心情自然更是好得不得了,不在天上尽情地多翻滚玩闹,把那些高难度的技巧动作都玩一遍,怎么才能尽兴呢? 这时候,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无听懂东方的话。不过,它到底不再这么翻翻滚滚,扔扔接接地闹腾了。 东方一笑,拍拍三头枭伸到他面前的那颗大脑袋。袖底几滴鲜血,便落在了三头枭的额顶上。 先被人联手合围全力攻击,之后又让满天魔兽轰了一轮,就算是东方,也是会受伤地。如果不是他的魔免体质,和那件水火不侵地宝衣,他恐怕伤得还会重些。 这点伤,在三头枭看来,自然是微不足道。它们这些魔兽,就是大片大片的肌肉被生生撕裂下来,也就是就舔舔了事地。而东方自己,也并不介意。 如果他自己真的全心取胜,哪里会容别人合围,早就先下手为强,以最快地度,最强的身法,最狠的招术,盯着人个个击破,而让别的强们,追在他身后跑,多少杀招都来不及对他用出来。方才他不过是要借机,试试这法师战士们联手的威力以及他们配合作战的方式而已。 将自己所有的优势都暂时放弃,而任由别人将别人的优势挥到最好,就算最后受了伤害,感觉上,其实倒是他自己胜利了,又遇上故……故兽,心情甚好,所以他个人其实并不介意,陪着三头枭满天翻筋斗,动不动当凌空飞人来玩。 当然,如果三头~不是一只魔兽,而是一个人的话,哪怕就是现在亲近得象希雅伊芙那样,贴身打理他的一切,知道他的秘密,他也不会这样纵容对方把自己当球扔。即使他自己也能从中获得乐趣也是一样的。 三头枭也已经尽过兴了,倒也不再继续闹腾,只是伸展着双翅,带着他越飞越高,天风劲疾,就算是魔法师施用飞行魔法,也不敢飞得那么高。 东方兴起,干脆随随便便站在三头枭背上,任那狂风呼啸,彻骨生寒,站立的姿式却还是极挺拔,极轻松,看不出一丝吃力。 被三头枭这么满天一阵翻腾,他身上那件破烂的外袍终于经不起如此强风,散了开去。里面的一袭红袍飘扬开来,在那天之高处,广袖宽袍,飘飘扬扬地展开,被吹得猎猎生风。 第一百五十八章 虎狼之心 空中,如火的红袍,衬着通体红如烈火的魔兽,身后的骄阳,真个灿烂夺目,辉煌浩荡。 金光飘摇伸展,五爪金龙在火红的袍子上展开身形,御云逐日,龙游在天,灵动得竟似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三头~带着东方在最高的空际一个盘旋,绕着整个营地,一圈又一圈,炫耀也似地飞翔不绝。 四下群鸟追随,竟似百鸟朝凤。 人们呆呆地仰着头,浑不觉脖子酸痛。 看着那人,红衣夺目,飘飘然站在顶级魔兽的头顶,御风流云,出入青冥,直似吟游故事中,那神话时代的英雄,降伏了世上最强大的魔兽,睥睨着扫视世界凡尘。 大部份人心神为天上这不可思议的情景所慑,竟是没注意,那大批的魔兽,已经冲到了营地前方。幸好它们并没有起攻击,反而在雪狮的带领下,对着天空中那仿佛要向全世界炫耀力量辉煌与自由的一人一鸟,嘶吼不绝,既似召唤,又似助威。 空中百鸟相随,地上万兽呼啸,如许威势,如许雄壮,让人恍若置身于史诗。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东方却觉得有些奇怪。最初三头~兴奋过度,上上下下翻跟头,还算是欢喜之下地自然表现,但是这一圈又一圈,转来转去的,虽说是有炫耀的成份在内,但东方更大的感觉,却是,这家伙在有意拖延时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间冒出这么多魔兽。到底搞什么鬼,这么自由地飞鸟,却总是不断地在这么小的地方盘旋打转? “你们在弄什么古怪?” 三头枭三只脑袋。左摇右摆。或轻或重地鸣叫着。很有点儿得意炫耀地味道。又似乎是问题太复杂。根本不知从何解释起。 东方叹口气。低头望着下方黑压压一片地魔兽群:“降下去。把那头狡猾地地狼给我叫出来。” 他认识地魔兽里。除了那只地狼之外。其他地都比较单纯。他才不信。除了那似乎比人还聪明灵活地地狼之外。还有哪个魔兽能弄出这么复杂地事情。这么声势浩大地局面来。 看似下头地一众魔兽是雪狮带路。但是东方根本不信。只是魔兽太多。又各有各地奇形怪状。巨大地狼也有好几匹。东方在那么高地位置。还真是找不出哪一匹是他想找地地狼来。 遗迹森林里地魔兽是不是能完全理解这个大6地人类语言。还是个问题。更何况东方和这些魔兽在一起。说地不是汉语。就是苗语。幸好。大家相处久了。在一些简单地事上。很有默契。地狼这个词地音。三头枭是非常熟悉地。所以立刻慢慢盘旋着降低下来。 东方一跃而下,背后是上万人的连营,眼前是数不清的魔兽。雪狮抢先过来,努力低下巨大的脑袋,在他身上蹭啊蹭。 东方有些习惯地顺手揉揉他的脖子,望着无数,对着他摇头摆尾,嘶吼声声的魔兽,笑着说:“出来!” 一头巨大地狼,慢吞吞地从魔兽群中挤了出来。 今天出现的魔兽,一个比一个巨大,这头狼单独列出来,倒也是不小,但是混在其中,还不如雪狮长得高大呢,真不会让人特别注意到。 但是维克多,亚瑟等维斯地王族,还有开国贵族的后人们,这时却都神情微变。几个失魂落魄,坐在地上,腿软得动也动不了地贵族,居然也在别人的扶持下,颤微微地站了起来。 维斯王室密藏地图像,是一头狼,是一头和这只巨狼的长相,完全一模一样的狼。 那头传说中的狼,正是他们这些人聚在这里的原因。而现在,似开国魔狼的狼出现了,最终选择的亲近对象,却是一个来历不明,而且明显已变成全大6公敌的人。 东方向着高大的巨狼招招手,巨狼俯下头,亲切地把脑袋凑过去。 非常奇妙地,注视这一幕的人,都生出,这巨狼现在笑咪咪的,很欢喜很快活很得意的样子。只是真叫他们闭了眼,形容一下,一头狼在笑的样子,却又是没有人可以做得到。 东方凑在巨狼耳朵边低声说了什么,又伸手向营地这边指来。 大家这时都十分惊惧,只觉得性命随时不保,被东方这么一指,几乎人人都不忙不迭地逃避开来。于是,东方隔着老远,老远,中间再无半点地阻碍,指到了某个人的身上。 东方又转头对着那巨狼低声说了些什么。 这也算是相当复杂的一件工作了,幸好巨狼可以算得上是遗迹森林中最聪明的一头魔兽,听了一会儿,居然也就听明白了。 它慢条斯理地向这边望了望,然后仰天长嗥了一声,又用力跺了跺脚。 大地忽然震动起来,大片大片的石块,整齐地从地面升起,从巨狼的脚下,一路向远方的众人伸展。 人们惊慌得更是四下闪避,不多时,中间就空出笔直的一条路,而这条路,又似被 手从大地上提起来一般,形成了一条直线的走道平 这么明显的示威,显示了这只魔兽的土系魔法,已入化境,更让维斯的若干贵族们一阵子心跳加快。拥有强大的土系法术,长相又和王宫画里的一样,这头狼,果真应该就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找寻的开国魔狼了。 地狼大刺刺地沿着临时升起一格的石道平台向前走,一路上,居然还真有几个晕头晕脑,忘了现在情况诡异的大人物冲过来,想要向它示好。结果走没几步,不是被莫名其妙从地上穿出来地石刺扎穿了脚,就是被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大石块打着头,好不容易没伤没磕没碰着,一直冲到平台边上来,只听嗖嗖连声,四周冒出七八极粗大的石柱子,愣是把人关在其中了。 这些小麻烦,地狼都是眼也不眨一下地打了,就这么,一路走到傻呆呆的卢瑟面前。低下头,端详了一下人事不知的理查,然后,大方地伸出舌头,开始舔理查的脸。 卢瑟只觉四周涌来一阵阵冷意,一时也顾不得这头巨狼在拿口水给理查洗脸,只抬目四顾,却见亚瑟等一干贵族们,那种僵硬冰冷的表情。 他们为了找这魔狼,费了多少心血精力,结果,这头魔狼,居然对着这个势力最弱,本事最小,平时最胡闹的家伙,示好? 然而,到了这里,事情居然还没完。地狼用口水把理查的脸彻底涮了一遍后,慢吞吞继续往前走,目标是…… 维克多全身寒地僵硬在那里,望着那头大模大样走过来的魔狼。 虽然他是出了名地勇士,这时候,也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了事。 奈何,那狼身体虽大,反应却极是灵敏,维克多才刚想拔腿往后退,地狼已是四足用力,一个纵跃,就到了眼前,高高兴兴围着他转了三圈,象狗一样摇着尾巴,示好一番,然后亲亲热热低下头,拿狼脑袋来蹭他。 这一回,维克多地感觉可比卢瑟深刻多了。 理查被魔狼示好,除了他自己的兄弟愤怒已极之外,别的大贵族们,最多只是有些不以为然罢了。就算是那些王子们,除了愤怒,也并未真的感到威胁,并未立刻涌出杀机。 可是现在换了维克多成了魔狼喜爱的对象,那就太不同了!此人属于维斯贵族公敌,刹时间,无数森冷杀机,激涌而来。 维克多四下看看一众贵族们僵硬难看地脸色,再远远望望东方悠然从容的神情,心里那个恨啊。 此人地居心,真是恶毒之至啊!都到了现在了,还没忘了要把他往死里玩啊。只为他心念一动要找乐子,自己却不知要面对多少压力,多少危机。 维克多真想大喊一声冤,满心都是郁闷啊。刚才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拼死拼活地想为一个如此恶劣的人,打破结界呢? 地狼围着维克多转了一圈又一圈,又跑去继续给理查用口水洗脸,洗完一遍又一遍之后,再回头围着维克多继续转圈。 东方隔着老远,看得微微冷笑。 虽说他是指示了地狼去故意跟维克多和理查亲热的,但是以魔兽的骄傲,绝对不至于这么拖拖拉拉,磨磨矶矶,来来回回地弄这三板斧。就算是对着东方他自己,地狼也不会表现成这样的。 这家伙跟三头~刚才在天上,故意飞来飞去,转圈子是同一回事,绝对,绝对是拖延时间。 沉吟间,他心中微动,忽有所感,竟尔回,向遗迹森林望去。 在他注目凝望,没多久之后,其他的魔兽也纷纷有了反应,大多转了身,冲着遗迹森林地方向,大声嘶吼起来。 这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冲出来时的凶悍,残忍,威胁,而是明显属于呼叫传讯一类地呼喊了。 地狼立时弃了维克多和理查,飞奔如电,转眼到了东方身旁,望着遗迹森林出一声悠长的嗥叫。三头~也急降下来,堪堪在东方地头顶四周,极小范围内慢慢回旋,三个脑袋一起对着森林啼鸣。 魔兽们哗啦啦向两旁分开,虽说动作不算整齐,却也颇有默契,转眼间,恐怖的魔兽阵营之间,就留出一条极宽阔地走道。 这等情态,就似大队的人类,为重要的人物,让路造势一般。 人们个个极力望去,心情,或茫然,或紧张,或焦虑,或兴奋,但隐隐得个人都觉得,似乎有大人物……或是极重要的魔兽要出现了,难道,那就是推动这次森林异变的幕后黑手?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望着那一边,一些大人物们自觉已经受够震撼,心灵坚强无比,就算出现一头恐怖的魔兽之王,又或是出现一个催动所有魔兽的人类,也不会让他们太吃惊了。 然而,这一次出现的,既不是人,也不是兽。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日出东方 目瞪口呆地望着慢慢从森林中走出来的身影,完方归于哪一类。 先的感觉,就是大,真正的庞大。 魔兽一般都很巨大,地狼,雪狮,三头枭等等,每一个都大得出奇。可是,比起这个身影,它们又都显得那么渺小。 人们总喜欢用“山一样的壮汉”这一类的词句形容高大的人,然而,那个身影,确确实实,不折不扣,就是一座会移动的小山丘。 那么大的身躯一路走来,大地居然也没有明显的震动和烟尘,因为,它不是用脚在走,而是用蛇的躯体,直接在地上游动。 可是,那不是一条巨蛇。 事实上,乍一眼看去,那就是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身材十分健康壮实的女人。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某个大国秘史的上位们,心中剧震外,其他的人们都是茫然地望着那上半身完全是女人,腰以下,却是蛇身的怪异存在,心中根深蒂固的常识被轰然打破。 从来不知道,魔兽居然可以有如此明显的人类形态,不……事实上,那魔兽身上属于人的特征,远远多于蛇的特征。 原来。魔兽其实也可以和人类。如此相类。如此相近。 他们呆呆地看着前方。心中涌起地。不是惊恐惧怕。更多地。却是敬畏。 那无比高大地人类形体。那强健有力地双手。那浑圆结实地。那清晰而端正地五官。那长至腰间地头。 那样一个健壮美丽地。地。女性地躯体。 在这片大6上。人们千百年来。始终有一种对女性身体地崇拜。无数传世地优美画作。精巧雕象。甚至神殿中关于神话传说地浮雕。都有许多是大大方方。以地女性为主题地。 地。绝对高大地。绝对有力地女人。在许多人深远古老地记忆中。总是和那些远古地神话相重合。 他们看着人蛇身的巨大存在,从遥远的森林行来,无数魔兽为她让出道路,最先升起的,不是惊恐,竟是身为人类地一种骄傲感。 那巨大的蛇女,与其说是魔兽,不如说是,远古时期,蒙昧的而野蛮的神灵。虽然强大,却并不高高在上,虽然野蛮,却绝不讲究层层礼制规则。 当然,东方遥望蛇女时的心境,和其他人是全然不同的。 他纯粹是以一种淡淡欣慰欢喜的心情,看着他照顾教导过的小孩。 很好,这么久没见,她还是把自己照料得很好。看得出她还是天天梳头,天天洗澡,把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果然是个听话的小孩! 蛇女这时终于也看到被一群魔兽衬得小小小小不起眼的东方了,欢呼一声,直冲过来。 她的下体是蛇身,走路时,一般都是慢吞吞地游动挪动,可这一冲起来,却快得不可思议,直似原地起了一道恐怖的旋风,一路直旋过来。没有亲眼看到地人,根本不能想象,那么巨大的身体,居然可以跑得这么快,这么快。 她飞一般冲过来,东方一笑,向着她一跃而起,然后,她伸出巨大地手掌,在空中一抓,无比准确地把小小的东方,抓进了手心。 这对她和东方来说,都是彼此试过无数次,闭着眼也不会出错地动作了,可是在旁人看来,却实在是惊险莫名。 倒象是东方想要攻击她,却被她及时一把抓住一般。 那么巨大的手掌,只要一用力,东方就能在她手心里捏扁啊。 虽说看了这一连串变故之后,大家地心灵都坚强了许多,很多人都不认为魔兽会伤害东方了,但乍看这一幕,仍是有人惊叫着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人类的惊呼对蛇女来说,就和不存在一样,她高高兴兴把东方抓在手里,举在眼前,定睛看了又看,直到东方轻声同她打了个招呼,她才猛地张开大嘴。 在与她相比,蝼蚁般的人类看来,这个恐怖的巨人,把东方举到嘴边,再张大嘴,简直就是要一口把人吞下去。 然而,下一刻生的事,可以把所有人类的下巴都吓到地上去。 因为,那野蛮神一样的半人半蛇,张大嘴,却是出一声,无比响亮的啼哭。 然后,她放声痛哭起来,嘴巴咧得老大,哭出一千个孩子同声哭喊的声音,巨大的眼泪,那是哗哗地向下流啊。 人类吓直了眼,魔兽们惊恐得不停四散后退。就连东方都是脸色苍白,一副大受打击,吃不消的样子。 “你哭什么?” 蛇女不理他,把他举在眼前,继续大哭。 一千个孩子的哭叫声就响在耳边,任是东方这样的强,都觉得震耳欲聋,头疼脑涨。 “乖,别哭!” 继续哭! “听话,不要哭!”东方郁闷而慌乱笨拙地想要哄她。 蛇女哪里理会,拼了命大哭,竟是一而不可收拾。要不是东方在她手里,她舍不得放,肯定会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东方拙劣地劝说着,保证着。 在他的印象中,蛇女就是被自己打输后哭过那么一回,现在既然哭得这么天崩地裂的,没准就是让人欺负了。这么一想,还没等蛇女有什么反应呢,他自己先冒出一股火来。 要说他对蛇女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那又未必。但是,东方照顾过蛇女很久,为她烤肉,替她梳头, 澡,为蛇女所付出的耐心苦心,那可是远胜过当初照活自理能力的大小姐希雅。 东方的初意,当然是想珍惜这个能和自己尽情打架的对手,虽然事与愿违,之后,他们就再没放手打过架了。但是既然已经费了这么多心思,自是容不得旁人欺负。 这心情就象大人照顾自家地小孩一样,小孩越麻烦,照顾起来越辛苦,就越忍受不了这孩子有什么意外,受什么欺侮,这可是我费了这么多心血,吃了这么多苦头,才照料教养好的孩子啊! 他这里越想越火,全没意识到,害蛇女哭得天昏地暗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蛇女平时在森林里,就是伤心难过,也绝不会哭得这么恐怖。她就是一个孩子。孩子是最天真的,但有时候,也是聪明的。 孩子一个人跌倒时,也许就不吭不哈地起来了,可跌跤时,如果妈妈就在旁边,那可不得了了,必是要哭得惊天动地,让妈妈抱了又抱,哄了又哄,还需要摸摸亲亲,老半天,才能安静下来。 对蛇女来说,东方基本上算是半个妈了,看到了他,哪有不哭个天昏地暗的道理。 可是东方哪里懂得怎么哄小孩,被她这么惊天动地地一阵乱哭,生生弄得傻眼了。 他是心性狠毒,旁人敢这么对他,不是让他抛开再不理会,就是一掌打死了事。可是蛇女是他至今仍觉无可替代的好对手,打死扔开,他都是舍不得地。 他骄傲,冷酷,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敢触他逆麟,不敢惹他不快。就算是现在亲如希雅伊芙,就是再怎么难过委屈,被他冰冷一眼扫过来,也只得忍住。 但蛇女是小孩,小孩可不会看眉高眼低,可不会理你心情好坏。也分辨不出什么叫冷酷森寒的气质,什么叫拒人于千里之外地无情,什么是不可触犯的霸气。 小孩就是单纯地认为,这是我的亲人,这是我可以撒娇任性大哭大闹的人,于是她就一气对着东方狠命地哭。还死死把东方抓在眼前。东方被抓得牢,运了内力挣了两三回,居然没挣脱出去。而且,只要他一挣,蛇女一慌,必然哭得更厉害。 东方叹气,放弃。 除非他翻脸准备放手打架,不顾一切,用出可能伤害蛇女的狠力来挣扎,否则,他是真的出不去了。 他很郁闷地在上万人的注视下,被一个大小孩抓在眼前,被恐怖地哭声,无情地折磨,并且被一滴又一滴,巨大的眼泪,从头到脚地把他给淋了个透湿。 这一辈子,就算是当年被人一剑穿胸,打落悬崖之时,也从没这么狼狈无助郁闷无奈过。 蛇女哭了好一会儿,不止东方痛苦不堪,周围的人兽们也是都受了一番魔音穿脑的折磨。一众魔兽,大部份都躲得老远,就连雪狮都哆嗦着远远逃了开去。也就只剩地狼和三头~,一上一下,还在近处。 最后,估计它们也是撑不住了,一个从上向下,扑击到蛇女头顶,长鸣不止,一个高高纵跃而起,连吼了好几声。 也不知是他们的劝说起了作用,还是蛇女已经哭累了,总算慢慢安静下来了。 她慢慢张开手掌,仔仔细细地看着东方。 东方被她抓着听她天魔痛哭,也是已经又晕又累,索性也不理她,径直坐了下来。见她摊开手掌,把自己放在眼睛前方端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狠狠瞪她几眼。 似这样有点赌气也似的举动,对东方来说,也实在是极稀罕的事了,不过,这对蛇女来说,也没啥意义。她可不会察言观色,只是这样瞪大眼看着东方,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快活,刚才哭得脸上一片湿漉漉的,现在却已咧开大嘴,傻笑起来。 “东方!”她轻声唤。虽然,对她来说,所谓地轻声,已经足已让大部份的人类和魔兽听清了。 东方神情微动。 这呼唤声,字正腔圆,竟是标准的汉语。当初他离开森林时,蛇女叫他的名字,音还没达到这么准确的程度。 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在,可是,她每一天,每一天,却对着再没有人会回应地森林,叫了多少回他的名字。 “东方!”蛇女脸上是泪,嘴却张得大大,那是一个极灿烂,极欢快地笑容。 她的容貌并不算漂亮,这么大咧咧地张大嘴,更没有一丝含蓄矜持,在这么近地位置,听她的声音,真个轰轰隆隆如炮响一般。 然而,东方安静地安看着她,轻轻地应了她一声。 “东方!”蛇女眼神闪亮亮地看着他,声音更加大起来。 东方微笑,轻轻用手在她地掌心拍一拍:“我在这里。” 蛇女喜得满脸笑容,恨不得手舞足蹈一番,却又顾着手上有个人,不敢乱舞乱跳,只是忽得双手一并,高高举起,把东方托到头顶,大声喊:“东方!” “东方!” “东方!” “东方!” ****************不好意思的分割线************** 今天因为个人操作上的失误没有成功上传却一直以为自己上传了晚上还关了网络专心校稿汗幸好棕子注意到我没更打电话告诉我我才能及时纠正错误汗( 第一百六十章 求救无门 女一声又一声地高喊着,声音越来越高,传得越来:=群兽呼啸,百鸟争鸣,那大海呼啸般的声音都似乎在应和着,她的欢呼,她的快乐。 人们怔怔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奇景。 那蛇女反反复复说的两个字,分明就是东方那个音古怪的名字。 然而,再古怪,也依然是只有人类和精灵矮人等类人族所特有的声线,才能出的声音。 那蛇女,能象人一样地说话。这个认知,让人们在心底,更深一步地把这半人半兽的存在,看得更似人一些。 如此一个高大强壮的半神也似的存在,高高举起一个人类,四周是无数魔兽的呼啸应从。 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响亮而高远,整个天地,无一处不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那不是一只兽在呼唤一个人,而分明是远古那野蛮强大,却又笨拙纯朴的神灵,在万兽呼拥景从之时,找到了人之王,将他推举于天地之间,将整个世界的权力交接。 从此,让人类慢慢在大地繁衍成长,成为大6真正的主人,而远古神明则慢慢隐退于遥远的历史传说中,再不可寻觅。 虽然神殿的影响力波及全大6,但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民族,依然有他们自己的神话传说。而在大部份关于远古开天辟地,神明造人地故事中,都有类似的神明形象。此刻眼前的情形如此震撼,竟然有不少人,不知不觉跪倒在地,以各种各样,不同的礼节,朝拜着,呓喃着,祈祷着。 有一。就有二。很多没有立刻想到远古神明地人。看了身旁人们地动作。再看看眼前那无比壮观地景象。也立刻生出同感。没过多久。一片又一片地普通士兵。便在蛇女地面前。跪了下去。 丛丛林立地军兵。熠熠寒光地刀枪。一片又一片倒伏了下去。仿佛是被暴风吹过地成熟麦田。 不知有多少人是出于敬畏。有多少人是出于从众。还有多少人。是生死关头。那一点哀求保命地心思。然而。这千万人一齐跪拜地浩瀚。已经是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原因。 贵族们面色铁青。神官们呆如木鸡。 所有人。无不感到了深深地威胁。 能驭万兽地东方。拥有如此强大而恐怖地力量地东方。当年地开国先祖。只得一只神兽。就成就一国。拥有如此力量。有谁肯居于人下。有谁会不想一统大6。成就霸业? 就连神殿那千百年不可撼动的基石,也在这一刻出现了动摇。 此时此刻,他们看到的,就是神迹。 那山一样高大,强壮的半神一样的存在,高高把一个凡人托起,万丈骄阳,在他们身后,灿烂辉煌地亮起来,那不知是什么质地地衣服上,无数金光闪烁,灿烂夺目,仿佛神明的在那人身周点起了光环,令人几乎不能正视。 上方无数飞鸟,展翅连云,鸣叫及天。 下方万千巨兽,狂潮如海,呼啸不绝! 如此壮美地画面,足以永传万世,成为永恒的传说。 那个蛇女,明明就是许多远古传说中地神明。 在那遥远的过去,人民是野蛮而不开化地,没有制度,没有规则,没有学识。而他们的神明,也是野蛮而不开化的。 不一定要有各种神通本领,也不必高高在上,戴着种种神秘的面纱,与凡人隔绝。 远古的传说里,人神往往混交而居。所谓神明,通常只要有极巨大的身材,极巨大的力量,能做到人类远远做不到的事,就可以了。 传说中,远古的神明们,通常都单纯,真率,甚至有些笨拙。然而越是如此,人们越是爱他们,喜欢他们,与他们亲近。 传说中,远古人类对动物是崇拜的,传说中,他们的神明,也大多有着半人半兽的各种特征,拥有人和兽的两种能力。 而现在,符合这一要求的,活的神,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眼前。有着无数古来的传说典籍做为支持,如果东方愿意,他完全可以自称为远古神明选中的宠儿,自任远古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从而展出一个新的,庞大的,足以威胁神殿的强大宗教。 而今天目睹这一切的士兵们,大部份人,将会成为东方最初的信徒。 如此恐怖的未来,足以让所有自命虔诚的侍神,感到惊惧和恐慌。 然而,在一堆人心慌意乱的时候,东方却只是安静地慢慢在蛇女掌中站起来,听着四周山呼海啸般的万兽欢呼,听着那个单纯如孩子般的强大家伙,一声又一声唤他的名字。 心中那一点点暖意,渐渐满溢了胸膛。 多少年,多少年,再不曾有这样温暖的感觉,隔了多少时光,多少岁月,想不到体内那冰冷的血液,竟还会有渐渐温热起来的那一天。 那个单纯欢喜的小孩子,那个单纯地想要向全世界,宣示她的快乐,想要告诉整个世界,她为什么而快乐的小孩子。 他轻轻叹息一声,目光在千万人中流转,慢慢凝定在怔怔看着他呆的伊芙和希雅身上。 这时,两个少女已经重新靠在了一起,目睹了这么多惊险变化,眼神却始终都追随着他。 “我要走了!” 细如游丝的声音,隔着极远的距离,准确地只响在她们二人耳旁。 伊芙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 希雅握着她地手,望着东方,努力微笑,努力点头,却又禁不住泪落如雨。 就是他不说,她们也知道,他要走了。 就算是伊芙这样迟钝且缺乏常识的姑娘也知道,在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之后,东方实在不方便,再呆在这么多人之中了。 最起码,暂时,总要离开一下,等事情稍稍平息再说的。 可是,就算他还能回来,他又还能和以前一样,在她们地身边吗? 她们终于知道,东方要探望的朋友是谁,终于明白,为什么,东方说,那地方你们不适合去了。 分离终是让人悲伤,一直以来,什么也不必思虑,不必忧急,只需要跟着他,相信他就好,生命居然前所未有地踏实。 而现在,那个人,要走了。去向她们永远无法进入,不能触及的地方。 出了这么惊人的变化,必会引来全大6的震动,不知事情平息要等到何时,不知重逢之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她们望着他,只是呆呆落泪。 东方轻轻一叹,为自己近日越来越柔软的心感到有些懊恼,却还是用传音入密给了一句安心话。 “我会回来。” 然后,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维克多等人,最后在理查和卢瑟二人身上微微一顿,有些奇怪地笑了笑。 他再没有多看任何人,再没有给其他人一丝关注,只轻轻地一掠,从蛇女掌心,跳到蛇女地肩膀,大大方方坐在她的肩头,就在她的耳边说:“回家吧,我们去看看那个来不了地家伙。” 话出口的时候,才觉,他把回家二字,说得那么自然,那么流畅,而且,事后居然也觉得,这还真是理所当然的事。 蛇女慢慢地回转了身体,向遗迹森林走去,所有的飞鸟和魔兽跟在她地身边,如潮水般,向远处退去了。 一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遗迹森林深处,大部份人还呆呆愣,怔怔望着前方,迷茫茫的,不知是自己真的亲眼看到了神迹,还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最聪明的人,而是伤最重地人。在最大的压力,最恐怖地一切全部消失之后,他们的心思回到了自己地血肉痛楚上,一个个高呼哀叫,惨嚎求助。 然而,没有人帮助他们。 所有的神官,全都聚集在人事不知,面如金粉地尼奥大主教身旁,联手一个又一个治疗术,一个又一个解除诅咒,驱除邪恶的光明咒语往他身上加持。 而在一边,同样面色淡金倒地不起的卡文,因为身上的光明力量远不如尼奥,早就已经死得僵硬了。 其他贵族们的魔法师,手忙脚乱地给贵族们,强们,高级军官们治伤,士兵们的哀呼惨叫,暂时是顾不上了。 唯一一个主动为士兵治疗的,是一个小小佣兵团的区区六级火系法师。 汉斯杰克蒂娜他们这一行人,因为身份关系,小心地和所有贵族们保持距离,营帐也离着东方这个事件中心很远,刚才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多事,本事又小,又没地位,隔着也远的他们谁也插不上手,直到这时,却都纷纷站出来,帮助那些最普通的士兵。 但是汉斯的治疗法术本来就不高,魔力也不强,满眼都是受伤的人,没过多久,就用尽最后一丝魔力,再也无能为力了。 除了无人救治的士兵,所有的贵族中,只有一个人,生命垂危,却无人救治。 他的直属手下里,没有高阶法师。 卢瑟的眼睛红。 理查的伤势,只有高阶法师的治疗术才可能压得住。他硬着头皮找那些手下有八级九级法师的贵族们求助,可是他走向谁,几个王子如杀人般的目光就盯向谁。 所有的人,四下看看,再看看人事不知的三王子,都是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 没有人敢拒绝为本国的王子治疗,但是在那些明显的暗中示意下,他们的魔法师们,总是要么“法力用尽”,要么扔过来的治疗咒,软弱到没有半点效果。 谁会为了一个奄奄一息,随时会死,又出了名荒唐无用的家伙,得罪几个实权在握的,杀气腾腾的王子? 只有萨尔瓦的兰洛王子,一直沉默着注视卢瑟四处求救,也四处受拒,略略沉吟了一下,估算着给一个可能成为维斯之王的王子雪中送炭,有可能得到的好处。 奈何那位粗莽的二王子亚瑟,一注意到兰洛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却即刻大步走过来,搭肩揽臂地同兰洛大声说话。 兰洛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卢瑟愤怒地几乎想要拔剑杀人。幸好这时艾伦无声无息地来到近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带着理查到黑骑的营地这边来。 走投无路的卢瑟,只有抱着理查,来到维克多的势力范围之内。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维克多身边的人手里,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使用高等治疗术的高阶法师。 维克多身边唯一的高阶法师,法修,修习的是不能同修治疗术的黑暗魔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林中世界 骑人数虽少,却也是一支独立的军队,各个职业都魔法师有五人,牧师有三位。不过,就算是身为黑骑的牧师,在现红衣大主教有生命危险后,也都向维克多请辞,加入了神殿的队伍,拼尽全力,廷长尼奥的生命。 现在上千人的黑骑,就只有五名魔法师,而且治疗术的级别都不高。幸好黑骑的镇定强悍,让他们面对异变时,并不过于慌乱,损伤的人马极少,这五名魔法师,也还有剩余的时间力气,用来给理查治疗。 只是,几个治疗术下去,理查的伤势却并无明显的好转。魔法师们也相顾苦笑。 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无可奈何。 维克多静静看看理查,再转头四下看了看各方情形,当机立断:“我们去求兰洛王子。他身边有一位大魔导士。” 众皆默然。这个时候送上门去求助,明显就是要求兰洛和亚瑟翻脸,不给出足够的好处,人家怎么可能答应。更不要说,理查前不久,才狠狠敲了兰洛一大笔。 维克多不可能代表国家承诺兰洛任何事,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维克多自己手中的各种利益权力来交换了。这样的生意,怎么想,怎么让人不甘心。 “那些贵族身边,总有几个九级法师吧,我们找他们帮忙,拿刀架在脖子上,我倒要看看谁敢推托。”泉音恶狠狠地说。 “你要内讧给别国人看笑话吗?”艾伦冷冷反问。 “行了,试试这个吧。”法修懒洋洋递过来一个蜡丸,指间微微用力捏开蜡封,露出里面黑乎乎地药丸子。 卢瑟迟而防备地看着这古怪地药。 法修瞪他一眼:“放心。这不是我炼地药。是东方给地。东方说这叫什么护心丹。是上好地良药。再重地伤。只要不是当时毙命。吃了这药。就能维系心脉。不立刻断绝。也能治疗一部份内伤。这药。东方总共也只有三粒。给了我和希雅。伊芙一人一粒。要不是你们要害维克多吃大亏。我才懒得拿出来给你。” 卢瑟沉默着看着那小小地药丸。只沉吟了短短一瞬。就接了过来。小心地喂理查服下。 他其实并没有抱多少希望。可是。这药丸却是曾经属于东方地。依理查现在地心意。如果好歹是个死。那么。就让他死在东方地药下吧。 出乎卢瑟地意料。药丸服下后不久。理查地呼吸就渐渐平稳安定了下来。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代表生机地血色。 “有希望。有希望!” 几个魔法师振奋地站起来,各自竭尽所有残余地魔力,把现下能施展的最强的治疗魔法,轮流往理查身上放。 这一次,治疗地效果是极明显的,各处的伤口都开始收拢,新生的肌肉,以极缓慢地度生长起来。 众人兴奋欢喜之余,望向法修的眼神都不同了。 法修得意洋洋:“我早说东方的医术是有用的,你们都不信。” 这时候,所有的神官牧师神圣骑士,无论是单独组队来的,还是跟随哪一位贵族来地,在现合力也无法把这位仅次于教皇的大人物救醒之后,已经立刻组织全部人员,匆忙向各方贵族们打了声招呼,连地上自己人地尸体都来不及收,便飞快地护着昏迷的尼奥离开。 而魔法师们一直全力施放治疗术,到此时也全都耗尽了魔力,再也无能为力了。 “维克多,你不介意暂时把黑骑地指挥权交给我吧。” 法修笑眯眯地问维克多要来了黑骑的指挥权,吆喝着所有没受伤,行动自如地黑骑战士,跟着他开始了全新的,伟大的治疗。 遗迹森林。 几乎占据了整个大6三分之一面积的遗迹森林,依然静静地矗立在大6的最中央。 浓密的林木,隔绝了世人对森林的窥探,但在一圈又一圈厚重的森林包围之内,浩大的疆域内,却拥有一个又一个,完全不同的小世界。 平原,高地,大山,河流,沙漠,狭谷……各个不同特征的地域之间,又有密密厚厚的森林相互阻隔。 各种不同特性的魔兽们,也在适合自己的地方生存着,偶尔也会倚仗强大的力量,在森林中开辟道路,去向新的地方。 而那千万年都无人涉足的原始森林里许多神奇的植物,总是在很短的时间里,迅地又重新生长起来,用不了多久,就将被辟开出来的道路,重新掩盖。 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不合常理。沙漠和沼泽,雪山和戈壁,都只隔着浓密的,砍不尽烧不毁的森林。 然而,这里的一切,又都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和谐。在这里生活了千万年的魔兽们,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判断,整个森林的最中心,一定是那个似乎根本没有源头,却千百年来,从来不会变成死水的寒潭。 那被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林木,远远围个严严实实,千万年清清寂寂,不止是动物,飞鸟,魔兽不敢涉足,就连树木都不敢向这个方向生长的寒潭,现在,却热闹得出奇。 潭边不知何时,摆着许许多多巨大的酒坛子。一只巨大的地狼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坛酒,全身地如刚针般坚利的毛,居然舒服舒服服地柔顺下来了。 眯着两只眼,慢悠悠地跟几只居然 落在他头顶地鸟儿嬉戏。 三头枭也懒得满天飞了。它拢着翅膀降落在地,伸出长长的嘴巴,从一个酒坛里叨出一只醉得晕乎乎的小小火猴,往旁边一扔,自己伸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 几只老虎,两头熊,都似醉非醉,懒洋洋趴在那儿。 雪白雪白特别漂亮的大雪狮,正在酒疯,满地乱打滚。 几只小松鼠,大猴子,四下跑动,四周的大树上,不知有多少小小的鸟儿在唱歌。 巨大的火堆熊熊燃烧,蛇女双手抓着一个已经烧烤得黑乎乎地野兽在火里继续烤。 她的双手全不畏火,在大火中,把那野兽翻腾出种种花样,务要各个部份均匀地烤到,火力直透肌肉深处。 她一边烤着兽肉,一边乐乐呵呵地时不时探头向寒潭望几下,眉眼间,有点小小的雀跃,小小的欢喜。 寒潭深处,惊滔急起,火云流卷,金龙入云。一人乘风乘水乘云乘龙,落在潭边。 如斯景象,真是说不出的壮丽,说不出地眩人眼目。 奈何在这里,这些大大小小,鸟儿兽儿,对这景象全都见多见惯了,还是纹丝不动,该躺的躺,该睡地睡,连睁大眼睛,抬抬头,向这边多望一眼,意思意思的动作都懒得做了。 就是最胆小的松鼠们,也照样四下欢快跑动,丝毫不受影响。 只有蛇女高高兴兴站起来,满脸带笑地游走过去,怀里抱着已经熟透了,香喷喷地烤肉,准备献宝。 在寒潭深处,长久入睡之后醒来的东方,立在潭边,往四下一看,气结怒喝:“你们又偷我的酒。” 可惜没有人……没有兽理他。大家该睡睡,该歇歇,懒洋洋翻着肚皮晒太阳,多么幸福的时光啊。 东方无奈得很。 过近则不逊,过亲则少敬畏之意,真是千古不变地真理啊。这几年下来,这帮子家伙,还真找不出哪一个怕他的。 蛇女浑不在意地把大块的烤肉递过来…… 东方叹口气,一整只野牛啊,真当他的胃是无底洞了。 意思意思撕了一整条下来,尝了一口,不错不错,级大小孩的手艺果然见长。 想当初,他被蛇女找回森林,走了没多久,蛇女的肚子就咕咕乱叫,他还以为自己又要客串保姆喂小孩了,谁知蛇女刷刷刷,抓来好几头野兽,熟练地剥皮烧烤,烤完了献宝也似送给他,还真把他给弄愣了。 自从认识这级强大,也级单纯地大小孩之后,总是他辛苦忙碌着照料她,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接受她的服务了。 后来他才知道,自他离开之后,蛇女整天混混厄厄,只知道到处找他,完全不顾自己肚子饿,实在饿得受不了,才会打点野兽来吃,而且每一餐都严格地照他地要求,烤熟来吃。每天无论多么难过,无论多么想搜寻更多一点的地方,但该做地梳头,洗澡等打理自身的事,却从来不耽误。 在蛇女那蒙昧而天真地心灵中,总觉得,只要能照着东方的要求,把事情做好,也许有一天,东方就会回来了。 找回东方后,她当然是高高兴兴向东方表现一下,眨着特大号眼睛,乐乐呵呵等着东方的期盼称赞了。 那么单纯的大眼睛,闪亮闪亮地望过来,连东方这么心硬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忽视了。而且,第一次吃蛇女烤的肉,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为人父母师长的,看到孩子长进了,孝敬照料自己的温馨之意。 因此,他笑了笑,很大方地跳起来,在半空中摸摸蛇女的头,大声地称赞了她几句。 虽说蛇女并不能完全听懂他的话,却也喜得手舞足蹈。 从那以后,打猎,做饭的工作,就完全由蛇女一个人包了。蛇女又可以自己打理自己照顾自己,东方除了教教她说话之外,基本上也没什么事需要为她费神,偶尔跟她小打一架,东方松松筋骨,蛇女也算是玩了游戏。 这几年,几乎可以算是蛇女在养东方了。 一日三餐,什么奇珍异兽的肉都吃过了,在三头枭的号召下,各式飞鸟们又送来了遍布整个森林的各种各样的果子。 其实其中不乏有剧毒的,不过,对东方来说,只要味道好,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了。 他就是这么整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一会下潭玩玩水,跟冰:在水里追逐打斗,一会上天跳几下,高空蹦极无是刺激又有趣的,一会儿在地狼雪狮等各式魔兽背上,由着他们到处胡冲乱撞,狐假虎威地四下炫耀显摆,顺便也探索一下,遗迹森林,各个不同地方的新奇世界。 要么就是哄哄大小孩,教教小孩说话,跟小孩打打架。 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玩,玩完再吃,肉来张嘴,果来伸手,日子悠闲得胜似神仙。 那些身外世界,红尘万千,早就抛在脑后,浑不以为意了。 直到那一天,喜欢到处乱飞的三头枭带来了好几坛酒。 酒香而醇,入喉甘美,回味无穷。 这是“东方美人”,最正宗的“东方美人”。由希雅亲自酿造,而绝非由其他酒匠们,照本宣科弄出来的酒。 每坛酒的酒封处,都附着一个油纸小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封并不算长的信。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林外时光 三头枭偶然为东方抓回来第一坛酒的时候,希雅和那一线渺茫的希望,每个月,都冒险在东方消失的地方摆上百坛美酒,已经很久,很久。 自愈能力极强的遗迹森林,已经又是郁郁葱葱,没有了被践踏过的痕迹。仿佛那成千上万头的魔兽,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样。 遗迹森林,已经又遗忘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却没有遗忘遗迹森林。 “东方,你好吗。我和伊芙都很好。我们准备了一些酒,放在当年你消失的地方,希望有机会送到你手里。” 那一日,东方淡淡笑笑,松开手,任不知何时扬起的风,将那轻飘飘的纸条吹向远方。 林中无日月,林外岁月长。 东方身子靠在懒洋洋趴在在寒潭边的雪狮身上,慢慢喝着希雅和伊芙,抱着微薄希望而苦心送来的酒。 雪狮那柔软舒适的毛皮,让一旁被冷落的地狼极之眼红。正在旁边努力对雪狮龇牙咧嘴,做咆哮愤怒状。 雪狮现在身边有大“靠”山,倒也不甚怕他,只管懒洋洋地不加理会。 身旁水潭里冰~欢欢喜喜,起起落落,上上下下地溅起无数涟漪。有好几篷水就溅到东方衣上,脸上,酒坛里。 东方也不躲避。信手把满满一整坛子酒全都倒在了潭水里。估摸着一坛子酒对这么大地寒潭没什么影响。就把剩下两坛也全倒了。而且是正对着冰:地脑袋倒下去地。 从没喝过酒地级大鱼居然醉了。起生平第一次酒疯。在水里翻江倒海地一阵子闹腾。 寒气四溢。四周大地。树木。花草。无不结出薄薄地冰层。逼得一众魔兽们都纷纷往后退去。东方却十分高兴地也跳下水。跟它一起打了一回。竟然吃了一点小亏。心中不怒反喜。 原来这帮子魔兽喝醉了。居然实力倍增。打起来也没了顾忌。痛快得不得了。 东方兴之所至。就上了三头枭地背。一直飞到森林边上去察看。却现森林边上。希雅和伊芙送来地上百坛酒。已是打碎打裂。损失了一大半。 他急忙想办法把剩下地全都弄回去。大大方方地跟身边这些魔兽们分享。 而在那森林之外,原本放满美酒的地方,多出了一块石碑。石碑上面是一行深深刻画,绝不怕风霜侵扰地潇洒字迹: “以后每月照此送酒。” 魔兽们最初是不适应喝酒的,也曾喝得喉咙着火跳起来,也曾晕晕乎乎,两三口就倒。但在东方的精心培养下,身边的这几个家伙,几乎个个成了酒徒。 最初喝完酒,确实精神百倍,打架很出色,奈何慢慢适应了美酒,就不再这么上蹿下跳地选择过激运动来散酒气了,它们更喜欢精明地喝到个适量地程度,全身在美酒作用下懒洋洋舒服之极地,趴着晒太阳,这安逸闲适的生活胜神仙啊,无论东方怎么催都不肯陪他活动筋骨。 打架的事不做,抢酒的事,一个比一个动作快。只享受福利,不付出义务啊,每个月送来的上百坛酒里,他们这帮家伙,要占走一大半,有时候居然大方地拿东方的酒做人情,拿出去送给别的魔兽。最终,每月落到东方手上地酒,不足十坛,这还是大家怕东方气急败坏,给出的适当安抚。 就这样,这附近,三不五十,还会有觊~美酒的魔兽,躲躲闪闪,出出入入,象小狗一样尝试对东方讨好,向地狼等大佬们示好,希望能喝到美酒。 只不过,吃过大亏的东方,是再也不可能松口松手,让仅有的一点酒从手指缝里漏出去了。 遗迹森林里,居然出现了酒荒。 这些事,森林外之人,都是不知道的。东方虽然会看希雅附在酒坛的信,却从来不曾给过回音。 不过,自从确定他能收得到酒,收得到信,希雅地信,可是越写越长,内容也越来越多了。森林外之事,一点一滴,希雅都详细告诉了东方。而她们曾经遇到的各种危险,麻烦,却总是一笔带过。 当日,神殿中人仓惶逃离,贵族要人们,紧急治疗了伤势,因为担心魔兽再次出现,抛弃大量的普通士兵伤员,也飞快离开。 法修指挥着黑骑,笨拙而混乱地治疗。身受重伤的士兵们惶恐无依,不信任却也无可奈何。指望不上高贵的牧师神官的他们,只能两眼一闭,任由法修施为。法修强横霸道自信满满,真正上手却总是出错。被他指挥得团团转的一干人等,更是手忙脚乱,人仰马翻,做的蠢事是数也数不清。 吃药反被毒死的,接骨接成残废地,扎针扎到人半身不遂的…… 然而,至少有二百名可能会因伤而死,和四五百名,也许会留下永远残 ,因为他们的努力,完完整整地活了下来。 这些被抛弃了的人,本来每个人都是贵族们的精锐嫡系。伤好之后,有的归队去了,有地心灰意懒,悄然离开,而更多的人,则是向维克多表示了感激和忠诚之心,最终,投入了黑骑。 拿两块木板把人断了的骨头一夹一绑,就能治好残疾?拿黑乎乎十分恶心,还冒着热气的东西往骨伤处一贴,热得人连声惨叫,就能治骨伤?拿根平常的针,左捅一下,右扎一下,就能把要死地人弄活? 这是巫术,是异端! 法修的功绩传开来,先遭到地,却是神殿最激烈的排斥。如果不是因为那段时间,维斯国内地神殿势力,因为尼奥大主教不能理事而陷入半瘫痪,又有维克多的庇护,按照神殿地想法,法修,以及所有帮助法修救治士兵的人,以及所有接受了法修救助的人,都是要被从这个世界上以各种手段悄然“净化”了才最好。 然而,各国王族贵族,为了抗衡神殿的势力控制,却对这种叫做“医术”的东西,颇抱感。在各方势力相持不下时,孔拉德却在法修的指点下,早就把一些盛产最多最好最常用药物的土地买下来,并且大量培养从种药开始,一直到售药,治伤治病的全部相关技能人员。 终于,在某个小城生瘟疫,而当地神殿倾尽全力救治人数也极其有限地情况下,法修带来了大量人手,用大量简单廉价的草药,救活了一城人。 神殿立刻表态,这瘟疫本身就是法修这个渎神所召来,然而在事实面前,这种污蔑,已经是太过苍白。维斯官方却终于站出来,承认了法修所代表的全新医疗技术,并将其引进入军队。法修为此获得了国王亲授的爵位。 现在,所有和医药相关的庞大生意,几乎被孔拉德一手掌控,大赚国王和军队黑晶币的同时,也悄悄从别队派来的联络人员手里赚钱。法修以医术入股,却坚持要算东方的那一份,所以,孔拉德手上有着庞大利益的医药网络,东方能拿三成的分红,而这笔钱由希雅替东方代为接收管理。 所以,现在,和魔兽们一起过野人生活地东方,已经非常非常有钱了。 而希雅,现在也非常非常富有。东方美人在一年内成为全国最受欢迎的美酒,两年内,已经将酒店开遍大6各国。希雅得到了家族的重新认可,正式公布了本来的身份。国王居然还用造出美酒,为国家大赚别国黑晶币这样的理由单独赐她爵位。 经历了最初的艰难,现在,她们已经过得似乎十分风光,哪怕是伊芙这个相貌平平,人又笨拙的小村姑,身边居然也少不了讨好献媚求爱地人。 汉斯的佣兵团自从当年在魔兽森林外同他们分别后,屡有奇遇,得到不少大人物的赏识帮助,佣兵团等级和名声,飞一样地上升。 蒂娜和杰克渐渐名声远扬,甚至帮助军队立下过功劳,也曾在一些大贵族的委托中表现优异。两个人都有了低等的贵族封号,据说很快就能拥有小封地,而且杰克在军队里,也有了一个不错的官职前程。 维克多这两年闷声大财,借着东方美人,和医药垄断,金钱滚滚来。虽说在国内人缘不太好,但他倒经常出国走走看看,散散心,听说和好几个异国美女关系亲密。国内贵族们担心这么一个强力人物被别人拉拢了去,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已经和缓了不少。 泉音影子等维克多身边的人,因此日子也过得好了许多,泉音甚至公开顶着精灵的身份在王都晃来晃去,都不再有什么人敢动心思了。 至于理查…… 理查是越混越如鱼得水,越来越惹人注意。这几年地国家大事,他都积极参予,而且表现得挺好。平时和贵族们吃喝玩乐,亲和力又是一流。他不掌军队,也不掌实权,明面上没有明显让国王忌惮的势力圈,如今他倒是人见人爱,左右逢源。 只是…… 只是理查和维克多的决裂翻脸事件,比较有震动性。 他俩翻脸成仇的理由,据说并不为外人道。就连希雅问过几次,不管是理查还是维克多,也都只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 偏偏外界,各种传言都有,而最绘声绘色的一种则是,这叔侄二人,都对倾倒王都社交界的希雅小姐充满爱意,为了争夺这朵人世间最美丽的鲜花而反目成仇。 因为希雅同他们二人相处,都比较高兴亲近,而对其他围上来献媚示好地贵族们,向来不假辞色,结果这个谣言,就成了人们最坚信的真相。如果不是理查和维克多之间的战斗实力差得太远,估计大家早就开始下注赌他们什么时候为美人决斗 希雅有口难言,郁闷无比,甚至破天荒给东方写了一封长的信,和东方倾诉了一番。 每一个人的地位处境,在这几年间,都有了不少变化。可是变化最大地,其实,却是一直在森林里悠哉悠哉的东方。 万兽相迎,百鸟朝拜。那件事没过多久,东方就成了“人间恶魔”,世界公敌,所有地勇应该联合起来剿灭的大魔王。 各路人马不断在当年东方和魔兽们消失地地方盘桓不去,国王的特使团,教皇地调查团……尤其是奥撒兰帝国,不知是因为国家实力极强,还是因为皇帝对于人蛇身的半人半神有着极大地热情,前前后后,派去过十几个队伍,有好几个队伍甚至冒险进入了遗迹森林。 自然,除了最后那次,有剑圣和大魔导士押队的队伍,最后两个队伍中的最强,一身是伤地逃出来,其他人,全都是有去无回。 渐渐地,再没有人千里迢迢地跑来浪费时间金钱了。 那里方圆五十里,不许有平民居住开荒。只有军队们,在附近的各个山头,建了观察哨,全天都有人无时无刻视着遗迹森林,一有异变,就有巨大的烟火传讯。 然而,遗迹森林一如既往地安静着,只有每月希雅的酒送过来,才稍稍热闹一天。 那些运送们,直接把酒运到遗迹森林边上,直接把巨大的酒坛子,沿着树木摆开,然后慢慢悠悠地赶着驴马离去。 通常,只要有一个明月无光,阴云遍布的夜晚,这些酒坛就会全部消失,隔着老远,高处的岗哨就算再怎么瞪大眼睛,也看不清生了什么事。 渐渐地,监视的人们疲惫了,麻木了,各方对于遗迹森林地注意警惕,终于渐渐松卸了。 而关于万兽相迎的种种神迹,却开始在各个地方,越传越玄。 高地的野蛮人们,因为一直不肯认同神殿的教义,而被各国排斥,全族们被文明世界所抛弃,悄悄过着蛮荒艰苦的生活。因为蛇女有着和他们的神明相近的形态,所以他们坚信东方是神地宠儿,是能带领野蛮人摆脱苦难的神使! 而在各个国家,也开始有人以远古的传说为根据,把东方的奇迹加油添醋传扬开来,顶着他的名头成立各式各样的教派。虽说神殿大力打压,但这些教派后面,隐隐约约有各国官方势力的影子,总是这边按下,那边起来,这边剿灭,他们又跑到别处摇旗立派了,竟是猫捉老鼠,没完没了了。 不知不觉,居然开始有人崇拜东方,信仰东方,并开始流行东方热了。东方式的袍子,在孔拉德的连琐衣帽店里卖得很火,东方式地大马车,经常满街跑,东方式的东方美人,那当然更是最受欢迎的好酒了。 甚至叫东方的流浪,冒险们,都冒出一堆来。 希雅在王都最高级的社交场所,看到过不少贵族们附庸风雅跟流行地穿着东方式的袍子,到处乱晃着邀美女跳舞,看得真是眼珠子疼。 当然,这也只有在大主教至今出缺的维斯王国,人们才敢如此嚣张。换了别国,哪怕是皇权高涨地奥撒兰,也没有什么人敢这么不给神殿留面子。 总之,现在,东方自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成了很多小教派的教主,以及包括野蛮人在内的,很多部族的精神领袖,外加一堆人崇拜模仿地对象。 这个结果,就算是东方,每每一念起来,也是啼笑皆非。 不过,东方这凭空得来的名头,也是有好处地。希雅和伊芙每月给他送酒的事情传开之后,渐渐有一些人,自己掏钱买酒,送到森林外来。不止是“东方美人”销量大增,其他地各式好酒,居然也跟着卖出不少。 而送酒的地方,也不止是在这里,沿着遗迹森林边缘,一直过去,只要有道路可及地地方,就会有人送酒。 想要增进实力的强们,对魔兽有好奇之心的人们,对森林有探索之心的人,有钱的人,好奇心重的人,爱赶热闹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东方那些或真或假的崇拜们甚至有许多贵族们,都开始凑这个热闹。 数年之后,没有买过酒送到遗迹森林去的人,都是赶不上潮流的,都是很穷的,都是出门不好意思给人打招呼的了。 于是乎,深林里的酒荒,倒是稀里糊涂地基本得到了解决。 而所谓魔兽肯定喜欢喝酒,魔兽其实并不凶恶,是可以沟通,可以讨好的,这一类的话,已经在各处开始流传。 为遗迹森林送酒的风俗,就这样,长长久久地延续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流汹涌 林里的酒荒虽然早就解除了,东方的酒还是经常失踪 这些魔兽们,不知道是高明得能品出酒的好坏来,还是根本只是单纯觉得,弄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在东方不知道的时候,希雅专门给他送的,那每月百坛的“东方美人”,早成为了遗迹森林价值极高的宝贝。 只不过,魔兽们再胆大,也不敢着惹东方蛇女三头枭地狼这几个家伙的组合霸权,至今还没有哪个敢抢在东方的前头,先一步将每月一回的“东方美人”弄到手。但纵然如此,东方对地地狼三头枭,以及蛇女也跟着学坏的不问自取,也是很头疼的。 他费了不少心思,尝试告诉这帮小偷,自己主动把酒给他们喝,和他们不问自己的意见就拿他的酒喝是两回事。可惜没兽肯理他。 估计在这帮家伙心里,觉得跟东方不是外人,他们的东西全是东方的,那东方的东西,自然也该是他们的。 所以,像今天这样,趁着东方在潭中漫长地入定沉眠,赶着去偷偷先把每月一回的酒弄来,抢先喝个饱的事,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东方虽然每回都对无耻的小偷怒喝个几声,基本上也就是自己练练嗓子,啥作用也没有。 此刻,他吃着香喷喷的烤肉,决定给自己省口力气,不再继续对兽弹琴了。 可叹他这一辈子,自恃是最不讲理的魔头,最后却是在更加不讲理的禽兽身上吃了大亏。 他叹息着摇摇头,懒洋洋坐在冰潭旁,赤了双足,以一种极闲适的姿态戏水。 在他旁边。巨大地蛇女也以同样地姿式坐着。大地蛇尾在冰水中偶尔拍一下。 东方随手挑了一坛还没被喝空地酒坛子拎起。信手取下封口处地信。再拍开封泥。喝了两三口后。才慢慢展开信纸。 蛇女用两根手指拎着一个巨大地。用参天大树掏出来地级大酒杯。里面倒满地情况下。足有好几坛酒。看着东方喝一口。她也喝一口。 东方一手展着一封长长地信。略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 蛇女学着他地样子。伸着头也装模做样地看信。也不管那信上文字。在她看来。根本已小到无法辨认了。 这一大一小。以同样地姿式相近而坐。颇有些相映成趣。 二人的身影映在潭水中,随着他们戏水地动作,聚而又散,散而又聚,涟漪无尽。巨大的冰~在水面慢慢游动,时不时从水中,他们的身影间游开。 看这两位都不理会它,冰~不甚高兴地摆动鱼尾,用力击下,惊得寒潭水千丈,淋了东方一身。 蛇女个子大,倒不怎么妨事,看东方受暗算,居然还很是高兴,在旁边呵呵地笑。 东方也不甚有脾气地笑笑,轻轻松手,看信纸轻飘飘落在水面,转眼在冰:激起的漩涡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希雅地信,总是轻松快乐的。信上的关于她们的内容,总是很好很好的。 很赚钱,很成功,地位很高,日子很舒服,被周围的人尊敬,爱护,善待着。 其他与东方相关地人,情况自然也是不错的。 各人地经历,各式的好消息,一些无伤大雅地小麻烦。各种快乐开怀的生活趣事,看着就叫人会心而笑。 而那些苦难,烦恼,她也不会笨到绝口不提,但总是很有技巧地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当东方还是所有人认定地异类时,当法修还被当作异端时,当维克多和理查因为魔狼而承受巨大压力时,她们曾经历了了什么,需要忍受多少,坚持多少,才能挺过来。 一月又一月,怀抱着希望送酒,一封信写出来,亲笔抄写上百封,每坛酒上都附带着一封,唯恐东方看不到,却又一次次失望,下个月,照旧这么送,这么写。她们等待了多久,才看到东方那吝啬的短短回复。她们从来没有多说。 所有人都是风光的,幸福的,快乐的。一切光明之下的黑暗,仿佛都不存在。 当法修那虽然未必有奇效,但简单方便,可以极容易传播的医术开始一点点动摇神殿的独有优势时,当一个又一个别有用心,以东方为名而建立的教派,影响力渐渐强大时,暗处的风暴冲突,就是希雅不说,东方也能算计出,现在已经激烈到了什么程度。 区区汉斯的一个小小佣兵团为什么奇遇不断,蒂娜和杰克因什么步步高升?连只跟他有一点小牵扯,得了一点点小好处的小人物们,都可以有如此待遇。 希雅,伊芙,法修现在的一帆风顺,暗中不知有多少只手在推动,多少势力在搏弈。 给予越多,图谋越大。 越是身在高处,越处风口浪尖之中。 这几年历练下来,希雅和伊芙对这一切,绝对不会察觉不到。 然而,她们依然只是在信里,殷殷地问他好不好,需要什么吗?即使他从来不回信。 那每月一封,从不间断的信里,绝无埋怨,每封信里,都会有许多问候,许多关怀,然而,她们从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她们从 他,即使自分别以来,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期盼着打扰影响到他的心境,她们甚至在书信中,都尽量不要把这样的思念,表现得太明显。 东方轻轻叹息一声。其实,该是出去的时候了。只是…… 蛇女见东方若有所思,不甚欢快地样子,乐呵呵地说:“东方,打架,打架……” 自从找回了东方,她很少有不快乐的时光,似乎什么时候,都能咧着嘴笑得很高兴。 她挥动手臂,松动着筋骨。她知道,东方喜欢和她打架,打完了都很快活,所以虽然和东方打架会很累,有时候还会很痛,不过,看见东方不高兴的时候,她就很自然地会拉东方打架。 东方这次却没兴致勃勃,起身和她动手,只笑笑:“你进步得太快,我快打不过你了。” 蛇女的进步,确实是非常恐怖的。 东方在这漫长的数年时间中,通过自己在人类中,对魔兽的了解来观察身边的这些强大魔兽,判断出,地狼,三头枭和冰:,都属于立于顶点地魔兽了。估计就象人类中地大魔导士一样,出级别的存在。 然而,相比它们,蛇女却是出一切的异类。 蛇女在遗迹森林中,根本没有天敌,哪怕再强大的魔兽远远现她,都会立刻逃跑。 只是,蛇女地智力,恐怕是连普通的高级魔兽都不如。 高级魔兽们大多很聪明,尤其以地狼为最。可蛇女就是个纯粹的小孩子。她地战斗,完全没有技巧,智慧,手段可言,只单纯地以天生的力量,粗暴地破坏罢了。 可是这几年来,东方教她语言,教她使用火,教她最简单地使用和制作工具,很自然地,把她属于人类智慧的那一面,慢慢地引导出来了。 东方甚至曾经尝试教她内力,可是不知道是她的理解能力还不够,还是因为她半人半蛇,经脉和人类不同,所以她倒没学出什么惊世神功出来。 但东方退而求其次,教导她使用力量地简单技巧,以及一些,大开大合,不会有繁杂变化,最适合强横力道的招式,在东方的引导下,蛇女的战斗力,真是突飞猛进,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现在,就算东方放手和她做战,都经常灰头土脸吃大亏。那么多精微的武功,战斗地经验,种种技巧,战术,面对这绝对的力量,其实都算不了什么。 到如今,除非东方不顾一切,把功力提到最高,抱着毫不留情,出手绝杀地心态,跟她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仗,否则东方打赢地机会,已经越来越小了。 这件事,让东方自己想想都挺懊恼的。这一世纵横无敌,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单打独斗,都是稳占上风,现在却让一个小孩子给慢慢压制下来。 有地时候,他东方也难得小气地思考,是不是不再教下去了,然而,这一念生起,便又一笑置之,继续尽心尽力教导蛇女。 本来最初培养蛇女就是为了有一个可以威胁自己的对手,能不论生死,尽情一战,然而,现在蛇女真强到这种地步,要不计生死地只求打个痛快,东方竟是几次三番都狠不下心肠,最后只得无奈作罢。 这般结果和初衷相差如此之大,每每念起,东方也多是自嘲地苦笑了。 这样的温情和软弱,几乎不象是会生在他身上的事。然而,相比这纯朴简单的大小孩,为了他而一改自然随兴地生活,为他掀起影响整个遗迹森林的波澜,搞出什么王之气,惊天大事来,他性情上一些轻微的改变,真的算不了什么。 东方若有所思地看着蛇女。 上一次他离开,蛇女把森林里折腾得天翻地覆。 人们总会把强的魔兽称为魔兽之王,但在魔兽之中,其实基本没有什么王的概念。魔兽们懂得尊敬,回避强,但绝对不存在什么附属和服从。 其实大多数时候,魔兽之间,是相安无事的。强大的力量,不低的智慧,又没有人类那样复杂的,让它们可以自由地生活,而生存充饥的食物,一般可以从普通的野兽身上取得。拼命争斗,生死相搏的事情不是没有,只是绝对没有那么多。 可是,这样相对安逸随兴的生活,从东方离开遗迹森林的那一天,就结束了。 *************与本文无关的闲话************ 看过本人作品《太虚幻境》的读如有兴趣,请往下看。 我真是后知后觉,直到今天才知道,有一位好厉害的读,为太虚做了个真人版视频。 有五分钟长,音乐好听,画面精美,很多人物选得非常恰当,形神兼备,我自己看着都忍不住流口水花痴之,呵呵,强烈推荐大家去看看。 因为网页文字无法复制,所以我不贴网址了,只需要通过百度视频,搜索“《太虚幻境》真人”,就可以把这个视频搜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分身无术 方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遗迹魔兽们,日子过得是多么的凄惨。 三头枭和地狼心情都不好,一个满天飞,一个到处跑,看谁谁不顺眼。蛇女满世界找东方,逮谁打谁,瞅谁揍谁。长时间找不着人,她就抡着两棵参天大树满世界乱脾气,搞得到处山崩地裂,林倒泉干。欲哭无泪的魔兽们,最后居然有过一半,暂且放弃了一向的自由散漫,在地狼的带领下,66续续加入了联手寻找东方的壮举。 等雪狮找到了人,魔兽们呼啦啦都聚拢过来,可是看外面强太多,就蹲在森林里,一边听雪狮子的消息,一边等着蛇女从森林深处赶过来。直到那天雪狮现神殿的神圣骑士联手冲击,实力十分恐怖,惟恐东方吃亏,这才赶紧溜回去搬救兵。 这搬兵的一来,听说东方在被人欺负,魔兽们当即就按捺不住,连马上就要赶到的蛇女都等不及了,气势如虹地就冲了出去。 人类又如何会相信,所谓的神迹,所谓震动大6,永留史册的万兽齐现的宏壮景象,不过是因为一个实力过份强大的小孩,天天为着思念亲人耍脾气,才闹出来的事。 东方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他待这些魔兽,真的并不算好,它们却为何要这样千百倍地回报他。他与它们在一起,不过是聊解寂寞而已。他接受它们的陪伴,他享受它们带来的种种便利,但他从不曾真心去爱护关怀它们,他甚至不曾认真地给它们取过名字。 三头枭,地狼,冰^:,这些不是名字,这不过是魔兽的类别和特性而已。 可是,只会凭本能生活的蛇女为他搅乱了整个森林,三头~由日至夜,不停不息地四处急飞,在整个森林四下联络传递消息,地狼到处去为他联结说服魔兽合力找人。 它们创造了一个奇迹。于人类来说,这是驱使万兽,无上威风,可对于魔兽本身来说,这种事,辛苦麻烦又无聊,若非情切,是断断不会干的。 还有冰~。 那一天。东方和蛇女回到这里。在寒潭边一声长啸。寒潭深处。那正沉睡着地巨大地冰~。忽然醒转。猛然上升。它在水面上跃起。看到久违地朋友。 它是一条鱼。不能似别地魔兽一样。有相对鲜明地表情。也无法出欢呼嘶吼。它只是跳起来。那么有力。那么迅疾地跳向东方。甚至完全没有在意。这样不留余地地一跳之后。如果无法回到水里。对他来说将是一场多么可怕地灾难。 那么巨大地身体跳过来。东方不便象以前打架时那样抬掌就挡。但要接要抱。却又无法做到。相对冰~。他实在是小得太多了。 幸好旁边地蛇女及时伸手。一把把跃过来地冰^:抱个满怀。东方在蛇女肩上。对着在蛇女怀里。摇头摆尾只见欢喜不觉惊慌地冰^:微笑。伸手摸摸它冰冷地身躯。胸中那一点温热。却终是不可遏止地悄然漫延开来。 后来。有一段时间。冰^:一直不肯不沉入潭底去睡觉。一天又一天地在水面上来来回回快乐地游动着。三不五时。带一串串水花跳起来。好几回都忘形地跳上了岸。累得东方只好守在岸边。以便随时能把它推回水里去。直到后来蛇女恼它吸引东方注意力过多。拔了根不知生长了几百上千年地大树。在岸边一路追着它打了一通。其后它才收敛了一些。 念起当年旧事。再看看眼前那跳上跳下地冰~。身边憨头憨脑地蛇女。一旁懒洋洋地地狼雪狮三头枭们。东方那微微地叹息声里。竟也有点淡淡地温柔之意。 若没有当年那一分震撼,一丝感动,一点温柔,哪会有这些年的亲近相伴,哪会这般容忍它们的任性胡闹。到现在,将去而不忍去,欲离又不愿离,对这样的软弱和眷恋地自己,他居然并不觉得厌恶和愤怒。 原以为早就从心中被绝然抹去的温情,居然会因为一些兽类而重现心头,对他来说,无是个奇迹。也幸好,这些慢慢让他重新学会牵挂和不舍的只是兽类,他才会不加排斥地接受这样的感情。 相比之下,希雅和伊芙,对他也是全心全意地关怀和依赖,他也会回报适当的保护和关心,但似这样,不设防地让她们进入心房,却是绝无可能的。即使偶尔心肠稍稍柔软,一旦他自己察觉,只怕也要用出雷霆手段来切断自己的温情和软弱之源。 在骨子里,他始终对于人心反复,繁多的人类,抱着冰冷,防范,疏离和憎厌之意。 他不知道,自己这算是看破世情,还是软弱胆怯,但既然这样没什么不好,自然也就懒得想要去改变什么。 他只是微微叹息,伸手拍拍旁边歪着头,不解他为何眉间忧愁的蛇女,复又冲兴高采烈,浑不知分别在际地冰^:笑笑:“我要走了,你们怎么办?” 冰^:听不懂,自顾自戏水,蛇女在旁边急了:“走……我和东方,一起走!” 方苦笑。他其实从一年前开始,就时常对蛇女说自离开遗迹森林,但会常常回来看望它们,把事办完了,以后他就一直留在森林。 这几年在森林中生活,他已经可以很好地同魔兽沟通,但是太复杂的事,终究无法用语言来跟兽类讲明白。好在蛇女没这方面的困扰,她可以极好地理解学习人类的语言,也能全无障碍地和鸟兽们交流。所以,她把东方要离开的事,告诉地狼雪狮三头枭,它们有一些微微不舍,倒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它们这些魔兽虽然喜欢东方,但也依然有自己的生活,不是那种非要依恋在东方身边,把东方当成主人地宠物。它们其实也是两三天才到东方这里来聚一天的。就算要长久分开一段时间,只要还能再见,也不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蛇女不同,按人类的年龄反应算,蛇女还是个小孩,而且正好是三四岁时,日日依恋父母亲人,如果身边至亲不在视线范围内,就会大哭大叫大闹的小孩。 这个时候东方要扔下她离开,再怎么哄,再怎么劝,再怎么提前一年,花无数时间做心理安慰,到头来基本还都一样是无用地。 至于冰~,则更凄惨一点。它虽有极强大的力量,但却一直困在这冰潭之中,无法离开。这冰潭虽说无比神奇,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巨大地牢笼。冰~不知在这里被关了多少年,绝对的冰冷里,没有其他地鱼类,甚至连水草也没有。也不知冰~是怎么能一直不吃东西,活到现在的。 东方曾无数次潜入水中,几乎探查了寒潭地每一分每一寸,依然找不出这寒潭的水,到底源自何来,为什么千万年固于一处,却不死不臭。 永困寒潭千百年不进食的冰^:,和实力强半人半蛇的蛇女,就算在遗迹森林中,也是绝对的异类,是不合理,不应该的存在。 根据地狼通过蛇女向他介结地一些遗迹森林的内容中,东方知道,这个寒潭就是遗迹森林的最中心。而魔兽们之所以一直聚集在森林中不愿出去的原因,是因为遗迹森林非常适合魔兽们增长实力。而且越靠近森林中心,实力增长的度越强。所以,越往森林深处走,魔兽通常越强大。 至于这是为什么,魔兽们既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东方本人倒是没感觉出遗迹森林和外面有什么不同,估计是他自己那神奇的魔免体质,让他对这个魔法世界的一些奇迹之地,没有感觉。但完全可以理解地狼地意思,这遗迹森林就相当于什么灵气遍布的名山圣地,最适合修行。 他本人倒是对这样实力成长的极致颇为好奇,不知道魔兽们,是否也会象汉人传说中的那些妖精们一样,修炼有成,化为人形,或是成仙成圣。 而地狼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它所知,遗迹森林中还没有任何一个魔兽,真正达到过圆满顶峰。 而东方更好奇的,是蛇女和冰^:的秘密。 地狼的回答却只是,自有记忆以来,森林中心就有谁也不敢接近的寒潭,就有万兽惧怕的蛇女。其他地,它就不知道了。 而蛇女自己则是说清楚。它最早的记忆就是在森林中,一个人孤独地生活,所有的魔兽都躲着它,她一个人不知日夜变幻,不知时光流逝,只知道饿了就打野兽来吃,倦了倒头就睡,直到遇见东方,才渐渐懂得了活着原来是不同的。 她自己结结巴巴地说起那些过往,有时记不清,要睁着有些茫然的眼睛,努力回忆思考,她一边说,一边呵呵笑,为了自己可以回答东方的问题而高兴。 东方静静地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回忆,微笑着轻轻称赞她,在温暖地夜色里,点起巨大的簧火,轻轻地为她吹一曲箫。 虽然她不懂,却也会安静地倾听,然后在微笑中,慢慢睡去。东方看着这个浑不知往事辛酸的大孩子,在安静的夜里,任心间那微微的怜惜之意,慢慢泛开。 而冰~,身为鱼类,就算是同蛇女和地狼,也无法做完全地交流,就算有什么往事,也是无法述说的。 但东方看它每天高高兴兴地跟自己玩闹,在水里打架,快快活活地跳来跳去,却越可以想象,那千百年囚笼岁月,远比蛇女更悲惨地命运。 而现在,如果他离开…… 东方看看高高兴兴啥也不知道的冰^:,拍拍着急得两眼瞪圆,拼命跳脚,且扁起嘴巴准备用大哭大闹,满地打滚来让他屈服地蛇女,笑着说:“我们来给冰~搬个家,好不好?” --------------废话分隔线---------------- 秘书:这两天,纳兰主要是在赶着大修订小楼魔主篇第一部的稿子,因为周一是答应交给台湾冒险天堂地期限,所以忙忙乱乱,将逍遥这边都耽误了些。这个……属于绝对特殊情况,平时逍遥的更新还是一样会保证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日有缘 林之中,浓烟滚滚。 三头枭一张口吐火,一张口吹风,一路呼扇着放火,累得嗓子疼。 森林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路。要从寒潭边上,开出一条宽阔的,绝对便于通行的大路,一直开到宽宽阔阔,波连波,深深打着漩涡的,能容得下那条冰:的大河边上,这得多少个火球烧过去才够啊! 没法子,谁让冰:大得吓死人。 在三头枭出苦力的时候,东方也没闲着。他砍了好些棵大树,以及藤蔓,绑了一个巨大的木盆。 这时候,可就看出人无完人来了。东方虽然是奇材,百会百通,但是那一百样例明显并不包括木匠手艺。在大木头里挖洞给蛇女做酒杯还好说,要把木头切切拼拼做盆子,可就麻烦多了。 他做的那个级大木盆,真是个奇形怪状,不是普通地难看,而且木块合缝处还不停地漏水。好在木头被水泡过之后,膨胀了一些,好歹挤住了,漏得不是太厉害,让放完火回来的三头枭召几头水系飞行魔兽帮忙,在天上不停地喷水喷冰补充,貌似勉强可以将就用了? 听东方的吩咐,蛇女端起大盆子,往寒潭里狠狠一舀,连着冰~带水一起舀起来,满满一盆,然后把盆子抗在肩上,疯狂就往前冲。 虽说蛇女身壮力大,但冰:的个头也够恐怖,而且还要扛着满盆足够冰~用的水,那重量可真是吓死人。 能让冰~容身地大河,可是在百里之外,蛇女端着盆子一路向前冲,也是渐渐累得面红耳赤,全身大汗。 这种高难度工作。连东方也没法帮忙。毕竟蛇女地筋脉奇怪。就算东方给她输内力。也是没用。 其他地狼雪狮等魔兽。这种事也搭不上手。只能跟着跑而已。 “加油。努力。只剩下一半地路了!” 东方一路在前方领着路。努力给蛇女鼓劲打气。地狼雪狮三头枭们一路跟随。狂吼大叫地加油喝彩。这么轰轰烈烈地搬家大行动。也把别地魔兽们给吸引过来。一路上四面围拥。从巨象火牛。到小白兔。小刺猥。居然都相安无事地。只向着一路奔跑地蛇女。用各自地方式。呼拥助阵。 冰:也不知是不是给蛇女带着晃晕了。一直老老实实地沉在盆底。连尾巴都不敢多摆一下。只是看着蛇女地汗水。下雨一样地落进盆子里。 终于终于。蛇女咧嘴笑了。身高比小山地她。已经可以遥遥看见。在视线地尽头。三头~烧出地窄道。扩了开去。远远地。有水面在烈日下闪着波光。 他们冲到了大河边,蛇女手一松,把盆子放下,自己砰地一声倒下来,连手指也不肯多动一下了。 东方飘然落在她身上,蛇女一边喘着气,一边傻呵呵地笑:“我跑到了,厉害!”她双手擂擂胸口,“夸奖!”再眼巴巴看着东方。 “嗯,厉害,你是最厉害的。” 东方微笑着,十指飞弹间,柔和的内息化作实质的指力,一点点为蛇女活洛全身各处地酸痛。 蛇女眯着眼享受,笑咪咪说:“好热,**。明天我们再把它再搬回去,东方再让我这么热,这么舒服。我有力气,我搬得动。” 东方只是笑。蛇女这么大的身体,要全用真力替她舒一遍,就算是他,也很累啊。你有力气,能搬来搬去,不嫌烦,我可没力气,天天这么耗费真元地。 他们两个暂时顾不上在木盆子里拼命乱跳的冰:,地狼雪狮却很热心地招呼了两只大型魔兽过来帮忙,几只兽合力,终于把那个木盆子推倒翻转过来。 然后,天上就下了一场冰雨。 冰:乐疯了,在河中来回游动,它身周十丈之内,所有的河水,都激起涛天水幕。各式各样,大鱼小鱼,甚至一些个头极大,看样子很快就能转化为智力魔兽的级大鱼,也跟着水幕激雨一起,落了魔兽们满脑袋。 哗啦啦,一堆魔兽和一群飞鸟冲上来飞扑抢鱼。 就连蛇女都振奋精神,跳起来,仗着力气大,把别的魔兽挤开,自己乐呵呵地把一大堆鱼拢在一处,坚决霸占,笑咪咪看着东方,一副流口水状:“鱼,烤鱼……” 于是,当晚,大家的晚餐,就是东方亲手烤地鱼了。 毕竟遗迹森林的鱼,相对于蛇女来说,都是太小了,她想自己烤实在是很难,只好由东方出手。 自然,摇头摆尾,排队等着帮着他打下手好换鱼吃地魔兽,那是绝对不缺的。 东方地烧烤手艺,自然是远远胜过蛇女的。光那香喷喷地味道传出去,已经很快吸引来一堆流着口水的大家伙,在周围时不时讨几条来解馋。 象这种成堆成堆地烤大鱼,数量是很吓人的,简直可以供应一支军队了。身边的这几头魔兽,大大方方,吃得一点也不客气。三头~吃几条就飞上天转几转,然后降下来继续吃。 东方自己不过是随意吃两口,大多数时间,就是把烤好了的鱼往水里扔,还在河面上方,就会让跳起来的冰~十分准确地一口吞下。 蛇女一边吃鱼,一边喝着东方所余不多的酒,高兴的时候跳起来,双手捶打胸膛,对着天空一声声怪叫。虽说已经跟着东方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语言,但她还是更喜欢如兽类一般,狂吼大叫着表达自己的心情。 那个夜晚,很是热闹,很是温暖。 烤鱼的香气,远远地飘散开来,明亮的火光在河边,久久地燃烧着。 四周是少有的喧哗,少有地吵闹。 蛇女呦呦地大叫着,地狼也高高兴兴对 吼叫,雪狮跟着嘶嚎,三头枭在九天处长鸣应和,冰波连天,映着月华星光,飞跃起舞于河中。 四周不知有多少熊吼象呼,虎啸豹鸣,起起落落,呼呼和和,竟似要将整个森林都惊醒一般。 东方兴起,也和魔兽们一样,放弃了语言,仰头长啸入云,鸾鸣龙吟,直惊得四周树木震动不止,大大小小的鸟儿,甚至包括一干飞行魔兽,也得不高高飞起,在他周围盘恒不止。 他一声接着一声长啸,目光所及,整条河水波光闪动,水面微溢,渐渐动荡不止,把那星月华光,也带着摇曳不定。 冰~愕然跃出,望望东方,又高高兴兴地落回水中去。 啸声起处,竟是将这满天满地诸般呼啸嘶鸣之声,尽皆压住了。 东方兴尽,收了啸声,随意喝了一口酒。 天地之间,竟为之一寂。身前身后,河边林中,竟不知有多少魔兽飞鸟,都在静悄悄看着东方。 然后,蛇女猛地跳起,仰天大声怪叫起来。 在这万兽皆寂的时候,这个大小孩,不知道是不服输,还是现,这个游戏特别好玩,于是鼓足了劲,叫了一声又一声,还眼睛亮闪闪地瞧着东方。 东方微笑着举起最后一坛酒,一口喝了大半,信手扔了酒坛,方才长啸应和。 蛇女得他一应,更是欢喜,也不知是用力,还是兴奋,又或是醉酒,脸上都红通通一片,大声地叫喊着。 蛇女虽是女性的身体,可她的声音,却是雄壮宏亮的,而东方此时的啸声,却一反刚才的威势,转而清扬高逸起来。 论起嗓门,自然是谁也比不上蛇女的大,但她只会使蛮力乱叫而起。东方一边以内力啸,一边用声音巧妙地带引着蛇女,让她不知不觉熟悉起最方便省力而不伤身体的强力声技巧。 双啸齐作,呼应相合,刚柔并济,竟似一只笑看红尘千年地仙鹤,引导着生气勃勃地大鹏,并肩齐飞,越飞越高。 那一晚,他们的声音回翔九天,遥闻十里。那一晚之后,整个森林,永远地留下了他们相融于一处的声音。 热闹了一个晚上之后,吃饮喝足又喊到嗓子疼的一干家伙们,大多呼呼大睡去了。可惜还没睡多久,就又被满天冰凉入骨的河水激醒了。 冰:不理一干怒气冲冲地家伙,自顾自在河里跳跃几下,冲大家摆摆鱼尾,然后向上游游去,游了一回,又回过头来,在大家面前游两圈,再摆摆鱼尾,接着向上游游去。 东方哈哈一笑,竟跳进水里,跟着一起游。 蛇女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在岸边跟着东方跑。 地狼一声大叫,四蹄如飞,风一般地在岸边奔跑,三头枭高高飞起,在空中跟冰:竟赛。 雪狮等其他几只魔兽也兴致大起,各自高呼大叫地奔跑着追来。 然而,居然谁也快不过冰:。 他在水中疾游,仿佛要将它千百年来积蓄下来的所有力量,**全部泄出来一般,一路分波逐浪,所过之处,河水冰彻,无数大鱼小鱼直接在河面上翻了肚皮,抵抗力较强地大鱼,或鱼类魔兽们,在后头跟着,张着大嘴捡好处。 哪怕是飞得最快的三头枭,也没法把冰:甩下来。 地狼跑得极快,前方若有障碍,直接遁地通过。蛇女则纯是横行霸道,什么障碍直接打掉撞开。 一路向上游而去,分开水波,自由而肆意地奔向远方。 冰:游了很久,很久。久到雪狮这样的八级魔兽们,渐渐都力竭认输,停了下来,趴在河边,捞着刚刚冰冻的大小鱼儿们往嘴里送。 渐渐地,就连东方,都有些疲惫了。虽然在水中作战,他可以比冰~更快,但这样长长久久,不停不歇地直接在水里游动,他根本不可能和冰:天生的优势相抗。 他在水中微笑,轻轻拍拍一直相伴相前的冰~,然后停了下来。 冰:向前游去,却又很快转回头,绕着他游了两圈,用尾巴轻轻拍拍他。 他微笑,摇头,伸手在水中指向前方。 冰:复向前游去,游出一段路,还是忍不住回头,继续绕着他转,加大力气用尾巴想要推动他。 东方只是笑,放松了身体,半沉在水中央,轻轻地抚了抚冰:地额头。 冰:在他身边游来游去,岸上的地狼和蛇女都停了步,三头枭在高空中徐徐盘旋。 过了一会,冰:才慢慢单独向前方游去,东方只静静在水中望着它。 冰:游出很远很远,回过头,又望了东方很久,鱼类那似乎无法有复杂表示地眼睛里,这时,竟似浮动着极深切的感情。 东方只是安静地看着它,不呼唤,也不催促, 直到冰~慢慢转回身,慢慢摆动尾巴,向上游继续前进。 东方目送它遥遥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那样美好地自由,那样灿烂的生命。在被束缚了千百年之后,怎能不肆意挥洒,怎么可能还局促于一处,永远只等着某个人,偶尔来做做伴。 它就该这样一路前行,看尽这千年来久违地世界,看那些花花草草,看那些游鱼水草,看这天上地下水中的一切生机和快乐。 无数交汇的河流,整个遗迹森林,都是它游弋的天地。 他日有缘,自可再见,今日相伴,不必长守。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方慢慢从水中上岸,坐了下来。高天上三头~一声还是一路跟着冰:向前而去,地狼和蛇女却一坐一伏在东方身旁。 单纯的蛇女呆呆望着冰:远去的方向,竟也有些不舍之意。 地狼似也有些索然,慢慢把头伏在东方身旁。 东方轻轻揉揉他的脑袋,低低埋怨他的毛不如雪狮的柔软手感好,惹得地狼不满地龇了龇牙。 “我要走了。” 地狼闷不吭声。 “你们……” 东方想了一想,把自己的叮咛收了起来。真是越来越婆妈了,这些自由自在,在遗迹森林中,生存了最少有几百年,处于顶端的魔兽们,有什么事需要他来叮嘱呢? 难道说没了他,森林里的魔兽们,日子过不下去吗。 东方哑然失笑。 从头到尾。东方都没想过。要把地狼他们带在身边。离开森林。要长长久久地带着他们。让它们在人类地世界里晃来晃去。受到种种束缚。这些自由而骄傲地家伙们不能接受。东方自己也并不愿意。 它们不是魔宠。不是被驯服地奴隶。即使打不过东方。也是一样。 而东方。也喜欢这种关系。哪怕是第一次和它们相见时。也从没有生起过。降服三头枭当自己坐骑这一类地念头。 打架只为痛快。飞天之只好玩。如此而已。 只是。地狼和三头枭它们都会处理它们地生活。即使对东方有一些思念之情。也没太大影响。可是蛇女该怎么办啊? 东方看着满脸期盼地蛇女。心中叹息。 他不能把他教导爱护了好些年的孩子,一个人扔在蛮荒里。 若是她能小一些,再小一些,该有多好。 起起落落的马蹄声,吱吱哑哑地车轮声,打破了这一片荒凉道路的寂静。 一匹驽马,拉着一辆大得出奇的马车,在这本来就不算平整的的道路上,走得颇有些艰辛。 低劣的货运马车,造得非常地大,车上货物倒是并不多,只稀稀落落放了十几个大酒坛子。赶车的年轻人衣服极之浓艳显眼,大红大绿地花纹,加上闪亮的饰片,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红艳艳,亮堂堂的一团光。等到走近了看,才会现,这么明晃晃的衣服,质地其实极差。 年轻人腰里,也似模似样地挂着一把剑,剑鞘上还居然也坠了许多色调明艳的布条,外加一堆显眼而华丽地花纹,似乎还有几颗宝石在闪闪光。不把剑拿着细看的话,还真不易现,那不过就是几块最便宜地反光石。 年轻人用力挥动着马鞭,啪啪作响,却根本一下也没往马身上打。只是嘴里一个劲推促:“老约翰,老约翰,用力啊,咱们走快一些。你年轻的时候很威风,很有力气的啊,只是一辆马车而已,我还只装了一小半酒,你就快一些吧。团长这时候肯定气疯了,咱们要早点赶到,早点完事,早点赶回去啊。” 马儿呼哧呼哧地从鼻子里往外冒粗气,继续努力地前进。拖着这么沉一辆马车,在路况不好的道路上颠簸,到现在它还能一直支持,已经很不错了。 又前进了一段路,前方出现几处岔路,四周又十分荒凉,并没有一个行人可以询问。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从马上跳下来,动作极为灵活快捷地几下就爬上路边一棵大树,在树顶上手搭凉蓬,四下张望,想找出一条通向目的地的正确道路。 他这往四边极目一扫,正巧就看到左方不远处,有一条大河,河边有一个人背对这着边,穿着一身现在很流行地东方红袍,远远的,好象有什么金光在闪动,长不加扎束,一直垂到腰间。 那宽宽地袍子,看不到大概身形,但隐约就让人觉得,那似乎是个无限美好的背影。 那人正极慢极慢地,一步一步向河中走去。 年轻人吓了一大跳,手一松,哧溜就从树上往下滑,滑到一半,突然醒过神来,又噌噌往上抓,抓到顶端,冲着那边大喊一声:“别干傻事!” 声犹未落,他人已经跳起来了。情急之间,他也顾不上去找一个正常地道路了,直接从大树上往前纵越,每回都准确地攀住一根树枝,抱住一根树干,稳一稳身形又向前去。 他地动作又轻又快,就如猴子般灵敏,但即使如此,这一路从树上过去,还是被树干树枝磕伤了好几处,眼角上都青肿了一大块。但他心焦那人安危,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咬着牙一直往前纵跃,硬是从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条最短地路,最后靠近河边的大树上跳下来,直冲向河中那已经一步步走到河里,被河水没顶的人。 年轻人以一个十分优美矫健且熟练的姿式投入水中,三下两下,就冲到那人身边,一把揪了那人就向河面上浮去。 然而,没想到那人竟是出奇地沉重,把他拖得直往下坠,河水中漩涡的力量也大得不可思议,以他那十多年在激流中练出来的水性,居然还抵抗不住。 年轻人咬着牙,死死不肯松手,手脚扑腾着极力向上浮,好不容易探出头来,大喊一声:“抓紧我,别放弃……” 又被巨力拖着淹进水里。 他涨得满脸通红,拼了命用力向上浮,勉力探头出来,甚至不记得要深吸一口气,只是大嚷着:“这世上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要自杀。” 他一边说,一边死命得把人往上拖, 用力,他甚至自己再又潜进水底,到那人身后,托拼命用力。 他自己已经露过两次头,虽然难受,也算换过气了,但那个人一直没时间呼吸,时间一长,没准就要丢了命。他可不愿自己拼命救一具尸体上岸。 好重,好重的人啊!好大,好大的水流啊!他一次又一次用力,几乎可以听得到牙齿被咬得咯咯响的声音。好几次想松手放弃,自己先往上浮去,却又咬咬牙,继续坚持。 胸口窒闷地感觉十分难受,眼前渐渐黑,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连忙暂时改变托那人上岸的想法,打算自己先一步升上去,换口气再说。 但这里稍一松手,那人就向下直沉,可要抓着那人不放手,自己就要被带着一直入水。 年轻人额头急得青筋都迸起来了,但直到意识渐渐模糊,他还是没有松开手。 然后,不知是不是水流忽然缓了,年轻人只觉手头一轻,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回来了,虽然这时候他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求生的本能,还是令他飞快踩水上升,而手中,一直死死拉着那个人。 他硬是拖着一个人,全身地从水里游上了岸,拉着那人向岸上走了两步,脚一软,坐了下去,接着往后一倒,竟连坐也坐不往了。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望向旁边,那人居然并不惊乱,反而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力气用尽,神智迷乱,眼前黑,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只隐隐觉得那人的侧脸极之美丽,仿佛在最美地梦中,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丽。 只是这个时候他神智昏乱,险死还生,再美地人,也没什么心情欣赏了,反而咬牙切齿的大声痛骂起来:“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烦!一点点小事就要生要死,好好活着不行吗?非得跳河上吊地胡闹!你不想活,别连累我啊。我还有大好前程,我将来还会做最好的战士,最出色的召唤师,要是为了救一个不要命的女人死在这没人知道地河里,我不是太亏了吗?麻烦你下次自杀,找个彻底没人的地方行不行……” 即使神智已渐入昏乱,但刚才在水里地惊恐,绝望,愤怒,痛苦,却都深深印在心头,他是一通乱骂,虽然他自己完全不知道在骂什么。 干干脆脆骂完了,眼一闭,晕也得是出奇得干净俐索,彻彻底底。 “女人?”东方微微冷笑,看着这个浑不知自己把天下第一魔头骂得狗血淋头的倒霉好心人,慢慢琢磨着魔教的哪一种酷刑最适合这个蠢蛋。 在为冰~搬家半个月后,他终于慢慢走出遗迹森林。一个人在河边看着自己水中的容颜,颇有一些为难。 在森林里,他从来不需要操心自己的长相,反正魔兽对于人类的美丑没什么概念,可要走出森林,就不得不为之烦恼了。 以前那个老人地相貌特征,现在肯定已经传得天下皆知,要用那个长相出现,只怕他一进入人群当中,就会被无数的麻烦缠上。 而那张老人面具,也是他身上唯一带地一张最好的面具,戴在脸上十分舒适,如果要用别地方法易容,长期保持另一个容貌,既麻烦,也不舒服,而东方是绝对不愿委屈自己的。 只是,如果不易容地话,就这个长相,估计和那个老人相貌,惹出来的麻烦,也不相上下吧。 东方对着河水中自己的容颜烦恼了一会,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法子,一边徐徐走进河里,漫不经心地戏着水,一边思考。远处传来一声大叫,东方当然是根本没理会。 可是他不理,不代表人家不来打扰他,那个多事的家伙,一路冲过来,居然还敢来抓他。 东方一向不喜欢不认识的人来接触自己,哪管对方是不是一片好心,自是要向下坠去,活活淹死这傻瓜了事。偏那人水性极好,一时半会死不了,却怎么都不肯放开他。 拼命地艰持努力,咬了牙宁可死也不放弃一个陌生的人作法,在东方看来无是极之可笑的,但既然对方这样拼命想救的人是自己,就这么把人不声不响地弄死,好象也确实说不过去。 东方松了力道,任他浮上水面,爬上岸,本想冷冷教训他一句,多管闲事不会有好下场,然后飘然而去。谁知那人气还没喘匀,就开始一长串气势如虹的大骂。 东方倒是给他骂得一愣。有多久没有听人这样指着鼻子痛骂了?想当年那些骂过他的正道,好象一个死得比一个惨,有很多人甚至是全家灭门,满派诛绝的,这个人…… 要杀这么一个人,东方真是连手指都不用多抬一下的,他只是在慢悠悠思考着哪种死法最痛苦,又或,先问问这人,他的家人朋友在哪里,然后去一路杀光什么的…… 可惜,魔王恶毒的念头还没转完,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已经晕得天塌下来也不知道了。 东方看着个穿得一身恶俗恐怖,但长相还算英俊,瘫手瘫脚,象死猪一样的家伙,一时竟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 他似乎是看到我的长相之后,再骂的啊。 东方皱了眉思索。 咦?这人看到他的真容后,还能眉也不皱一下,骂得这么流畅自如? 难道,其实他的相貌,其实也可以……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绝对偶像 是车,还是马萧萧,还是老马拉大车,在荒凉的地走。那衣着恶俗年轻人,继续甩着鞭子啪啪响,就是舍不得真的打下去一记,嘴里依旧是唠叨个不停。 “这世上啊,没什么人能一辈子顺心,总会遇上点倒霉事,咬咬牙,冲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你看看我,三岁没了母亲,六岁死了父亲,九岁时一把火,把仅有的家全烧光了。十二岁的时候,我誓长大后要娶的那朵花儿嫁人了。十五岁我把坑蒙拐骗做苦工弄来的所有的钱都送给那个什么什么了不起的冒险当拜师礼,跟着他离开家乡,流浪天涯冒险去,结果现上当了。那家伙就是个拐骗小孩去卖钱的混蛋。” 那人傻呵呵地乐:“我是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你能惨得过我吗?” 也管车后的人要不要听,某人只是一口气说下去:“我是没有母亲,可我父亲对我非常好。我虽然很小就失去了父亲,可是我咬咬牙活下来,从小就是孩子头,就什么事都能干好。家里没了钱,自己去赚钱,各个行当都干过,什么都懂三分。我的梦中情人虽然嫁给了别人,可是从我十三岁开始,年年都有漂亮小妹妹找我告白的!虽说被骗子骗走了所有的钱,还被骗离家乡,可我不还是找机会逃出来了吗?还碰上了飞焰歌舞团。这些年在歌舞团,我可学到了很多本事啊。 你看到我的剑没?我是团里的护卫,团里那些漂亮的姑娘们,碰上什么样的骚扰麻烦,第一个就来找我。我可是她们最信任的男人!我自己的节目,剑舞表演,那也一向是叫好不断的,驯兽节目也从来少不了我。我这个团里地顶梁柱,只要一出场,下面就有无数美女尖叫……” 自称桑迪地“剑术奇才”兼“表演奇才”,呱噪个没完没了。东方只觉得有无数只乌鸦在耳边飞来飞去,叫个不停。 这人这一身恶俗扎眼的打扮,原来是戏服啊。怨不得这么大红大绿又闪亮亮的,想来他根本是穿了一身戏装,从台子上下来,连换也没换,就赶着马车满世界跑。 一个曾有经过那么多坎坷苦难的家伙,还能这么没心没肺,倒是少见得很。但如果他纯是要以自己地唠叨嗦的浮滑丑态来分散一个“自杀被救的女人”地忧愁,倒还真是一片苦心。 只是,无论如何,此人骨子里的愚蠢和冒失终究是藏都藏不住。东方有些好笑地想。所谓的正义,热血之人,大多都是愚蠢的。聪明人一向很难永远单纯地正直善良下去。 “我看你地样子。应该是没吃过苦地人。家世肯定不错。长得又这么漂亮。有什么难关过不去呢?很多事。当时觉得受不了。放一放。缓一缓。过些时间再去看。也许会觉得根本不值一提。别担心。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地。只要你答应我。别再自杀就好。没问题吧?” 桑迪嘴里说着。眼睛却根本连看也不敢看东方。 虽说他一路上口若悬河。说得唾沫横飞。但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是僵地。 天啊。美女啊!美到极致地美女啊! 女人美到这个地步。那就不叫美了。简直就叫灾难啊。 桑迪非常确定。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回头去看。只怕就再没有足够地毅力把眼睛转回前方看路。而结果就是马车失去控制。直接撞到大树上去了。 回想一下,从晕迷中醒来,真正看清对方地相貌后自己那一连串的傻样子,他自己也有些脸红。 不敢置信地跳起来,结果重重扭到脚啊,怀是做梦,冲到河里浸脑袋啊,如此猪头地反应还不够,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还都脑筋舌头一起打结。 努力问了几句,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自杀这样的话,对方嗯啊几声,不答话,他居然也就不敢再追问下去了,担心她再次自杀,又不能一直留在旁边开导,只好试探着问一句,如果你暂时没地方可去,可以跟我一起走,谁料想对方居然还真就同意了? 这一路上啊,简直是煎熬。这个艳福,真地不是他这种人享用得起的啊。 心里想看又不敢看,百爪挠心地忍耐。一直东拉西扯地说着话,一直拍着胸膛,不断为自己地人品,能力做着保证,虽说是想要安慰她开导她,又何尝不是想努力分散自己的心思,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蠢事来。 桑迪所不知道的是,他所看到的,甚至不是东方绝对的真容。东方虽然没有再带人皮面具,但是却的确用了一些极微小的易容手法,巧妙地尽量平淡了自己的面容,又刻意收敛了自身那种夺天地之精魂华彩的气质神韵。 看见桑迪现在基本还能正常地思考行动,这也给了东方一点信心。如果努力收敛一些,不要光彩尽露,也许以真容行走人世,省掉天长日久易容戴面具的麻烦,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桑迪那关于男女的误会,东方暂时还抱有一点看好戏的想法,也没有主动纠正。 自从宝典神功大成后,他的容颜早已有了越了凡尘,也越了性别的美态,就是他的声音,在大多时候,也清明莹润,并没有明显的男人或女人的特征。只是因为他容颜极美,在衣着打扮男女莫辨时,常会被误认为女人。 这种经历多了,东方自己其实也不甚在意,有时候他兴致来时,甚至会有意引导别人的误会,来给自己 增添点趣味。 东方不介意桑迪的误会,但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女人,只是不曾出口否认申明而已。对桑迪那一堆的问话,他只是嗯啊几声应付罢了。 他是正好想试验一下,自己就这么幅容貌进入人群中生活,所引起的麻烦,是不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也想看看,就算再美的容颜,若是能常常看到,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在意了。既然如此,挑选一些平凡人试上一试,就算有什么乱子,也不会影响太大。这个撞到眼前来的桑迪,自然是选。 不过,虽然一路同行,但这个前进的方向,怎么……怎么分明就是回头在走自己来地路呢? “你这是要去哪里?”一直沉默着听桑迪唠叨地东方,终于问了一声。 “我是去遗迹森林啊。”她总算说话了!我总算不用再傻瓜一样自言自语了!桑迪很激动地大声回答。 遗迹森林? 今天刚从遗迹森林走出来的东方颇觉好笑。 “你别怕!遗迹森林不危险的。只要不进去就没事。”桑迪很体贴地安慰着:“你看看这两年,这遗迹森林之外,已经几乎要成了旅游圣地了,人有事没事都要去转一圈,有钱没钱,都要去送坛酒。象我这种以成为天下第一召唤师兼第一剑士为目标的人,怎么可能不去给我地偶像东方送酒呢?怎么能不试试,有无机会亲近魔兽呢?” “东方?” 东方觉得牙齿有些冷,被这么一个家伙当偶像的感觉,可真是不太好。 “是啊,是啊!名扬大6的东方!神秘无比地东方!天下无敌的东方!无所畏惧的东方!呵呵,这么有名的人,你不可能会不知道吧。”说起偶像,桑迪是眉飞色舞,就连在级美女面前地紧张和不自在,都立刻忘怀了。 “东方,我的名字。”东方冷冷地自报姓名。 然而,桑迪居然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你也叫东方?不用问,咱们是一家人。” 东方这次是牙齿酸,谁跟你一家人? “我们都是东方的崇拜啊。”桑迪感慨地说,“其实我看你穿这件东方袍就知道了。你家肯定极有钱的,这袍子的布料似乎特别好啊,相比起来,我买的那件根本就不能见人啊。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改名叫东方地,不过,你知道,我是团里的台柱子,每回演节目,我地名牌都要大大地挂出来,我要改了名,会影响歌舞团表演收入的,所以,只好暂时不改了。” 哪怕是美丽到让人感觉遥不可及,只宜高高供起来地美人,一旦现彼此有了共同崇拜的对象,一旦确认,对方也会象自己一样,狂热得向往着一个人,甚至穿着那人地衣服,用着那人的名字,那么,心理上就感觉亲热了许多,那种叫人不自在的疏离感消失大半。 桑迪眼睛闪亮,指手划脚地开始和东方说起关于偶像的诸般壮举了。 东方忍着牙酸听着,偶尔嗯啊两声当作应答,给予这位涛涛不绝人士一定的动力让他继续说下去。 桑迪嘴里讲的那个东方,跟东方了解的自己,实在是差着十万八千里。那些英雄壮举,有一半是子虚乌有,另一半被添油加醋得早就没了本来面目。虽说桑迪这人说话喜欢夸张,也不至于对另一个东方崇拜,讨论掺水这么严重的偶像故事。 东方在心中冷冷笑。那么,只能是那些把“东方”这尊神抬出来,给神殿找麻烦的若干势力们,在宣扬的时候,根据需要,编造了若干故事吧。 而身边的桑迪,依然是热情如火。 “我以前一直想既当剑士,也当召唤师,所有人都说我是痴心妄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可是,东方一出,谁还敢说,身兼两种职业是妄想?他凭着那种新奇的武功,可以同时成为战士和魔法师,又是最好的药剂师,治疗师,据说还是最出色的乐手,舞,还是最了不起的刺客,而且,他能驱动那么多魔兽,肯定也能当好一个召唤师。有了他,我才相信,我的梦想,不仅仅是一个梦!只为了这一点,我把这么多年的积蓄全拿出来买最好的酒送给他,也值了!” 他大声地宣告着,因为激动,脸上都有些微微的红。 东方不以为然地用眼角扫了扫马车里的酒。 对于有条件拿“东方美人”当水喝的东方来说,这半车的普通酒,实在是只配倒了浇花。 可惜桑迪并无这等自知之明,还是很振奋地继续说:“我要给东方送酒可不容易啊。遗迹森林周围几十里地,都是不允许有人居住的,可我们歌舞团只走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好不容易来到离遗迹森林最近的地方表演,也隔着上百里路呢。我可是找准机会,偷偷牵了团里的马出来买酒,然后一路不停不歇地赶过来的,你看看,我连表演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呢。” 桑迪咧嘴一笑:“这次团长肯定气疯了,不过,为了向东方尽一点心意,为了有机会,走到遗迹森林边上,观察魔兽,这么点事,我还是担得起的。而且,穿着扮演东方的戏服,来给东方送酒,这本身也是一种敬意吧!” 以一种全新的眼光再次打量了一番桑迪这浑身亮闪闪的打扮,东方终于很有了要把眼前这人给拎起来扔到河里去的冲动。 第一百六十八章 须弥芥子 好这时马车已经到了遗迹森林边上,隔着老远,老觉到森林深处的威压之气,无论桑迪怎么赶,怎么哄,就是一步也不肯向前走了。 桑迪只好自己跳下车:“你在这儿等着,我把酒摆好就回来,放心,放心,魔兽从来不伤害送酒的人。” 他抱了一大坛酒,一路走过去,把酒摆在一棵大树下,想了想,又拍开了封泥,让酒香轻轻飘散开来。这才回头再抱第二封。 大坛大坛的酒,只能一坛坛抱着过去,桑迪抱着几十斤的重量,来来回回走老远,等搬到最后一坛时,已经是满身冒汗,气喘吁吁。 他喘着气对一直袖手旁观,一点帮忙意思也没有的东方笑笑:“最后一坛了,弄好就回来,然后我带你去我的歌舞团。” 他抱着酒,一步三挪,振奋起最后的力气,慢慢吞吞,终于走到树下,在那一字排开的大堆酒坛子边放下来。一时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路,脚一软地坐下。 这一大排酒,有一半已经开了封,空气中到处都是酒香。桑迪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么香这么醇的味道啊,这森林边上要是有魔兽,该会迫不及待跑出来了吧?我乘机拉拉关系,没准将来的召唤兽就有希望了? 他这里不知死活地胡思乱想着,靠着大树一时起不了身。只听得身后一声极凄厉的嘶吼,桑迪一震,猛然跳起,却是脚软身疲,连站也难得站住。 他惊惶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只全身通红,遍体冒火的巨大猴子猛扑了过来。 桑迪惊呼一声。往后一退。偏偏脚下乏力。向后重重跌去。无巧不巧躲过这一扑。但身边地酒坛子却碎裂了一地。烈酒转眼漏至满地。火猴身周巨大地火焰与之一触。立时蓬然炸起巨大地火焰。 十几坛酒。转眼间。烧成一片。灼热地火焰。以毁灭地姿态。刹时间。吞没了桑迪地身影。 东方抬手一掌挥去。浩大地掌力将借着酒力燃起地大片火焰。硬生生全部压灭。令人窒息地恐怖掌风。也让倒霉地桑迪。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晕倒过去。 他忽如其来地现身。让火猴凶猛地扑击为之一顿。但立刻又大声嘶吼起来。挥舞着爪子让周身地烈焰。更加灼热明亮起来。虽说碍着东方。暂时还不敢扑击。但明显不愿意就此作罢。 东方微微挑眉。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遗迹森林里地高级魔兽。不认得东方地少之又少。敢于跟东方对着干地。更是一个也没有。这火猴如此杀气腾腾。必有原因。 可惜,东方毕竟不通兽语,这只大火猴与东方也并不熟悉,此刻一声声嘶叫着,满眼凶光地折腾半天,东方也只看懂了这家伙非把桑迪撕成碎片的意思,但究其原因,却还是弄不明白地。 东方正自不耐,那火猴已是按捺不住,从侧面绕过东方,还想攻击桑迪。 东方眼神一冷。他虽然对亲近的魔兽有些关爱之情,却绝不至于爱屋及乌地连整个遗迹森林的高级魔兽们都一起爱护起来。管这火猴因为什么而这么疯狂愤怒,只要违逆了他地意思,就必然要承担后果。 幸好,此时空中忽传来一声熟悉的鸣啼之声,制止了火猴对桑迪再次扑击的尝试,顺便也救了它一命。 三头~展开巨大的双翅,略一盘旋,徐徐降落下来。并不先理会焦虑地火猴,只是用三只巨大的鸟头,盯着东方看,过了一会,中间的鸟头才伸嘴,轻轻啄啄东方,眼神里,居然流露出淡淡嗔怪的意思来。 东方温和一笑:“怪我做什么,明明是你们先不理我了。现在既然碰上了,就当替我送行好了。” 自从和冰:分别的当日,他跟地狼再次挑明自己即将离开遗迹森林后,他就再没见过三头枭和地狼了。开始东方并没有察觉异样,他甚至还特意拖延了一点离开的时间,想等见到他们之后,正式告别了再走。 谁知,平时每隔两三天就会跑来和他厮混玩闹一番地家伙,这一回,居然一连十多天都不见踪影。 连蛇女都有些思念他们,开始在东方面前念叨了。 东方初时不解,却又很快释然了。 果然,高级的魔兽,都是有骄傲任性又记仇地啊。 这两个家伙,估计一直都记恨着当年他悄然而去,不告而别的旧事。所以一见这次又是面临分离,它们就使性子,坚决不肯再来相聚,更谈不上相送了。 上回它们被他扔下了,所以这回它们要先一步把他扔下。这样被气乎乎扔下地感觉,真是,真是…… 此时,他伸手象揉雪狮一样,揉揉三头~那手感并不如何良好的脑袋,浑不在意三头枭不满地抗议。 自他成就风云,立于巅峰以来,只有两次,成为被抛弃,被扔下的一方。相比当年那一回…… 东方微微一笑。原来,即使被负气抛下来,竟然也可以是快乐而有趣的。 大半个月后,再见到这任性又骄傲的鸟儿,他的心境居然出奇地轻快。能在最后告别一下,还真是很不错的。 同样的,三头枭虽然很 做出生气的样子,但始终没有拒绝东方的抚摸。只方一下,那力气却又小心地控制起来。 旁边的火猴可感受不到这二位即将长久分离时那份告别的心境,在旁边猛然嘶声大吼起来,周身火焰猛然大炽。 三头枭一只头回,对它啼鸣,另外两只脑袋,对着东方叫。 东方无奈。他的兽语不行,鸟语的水平,也不见得有多高明啊。这可怎么办。 这时他的左胸衣服处,猛然拱起一大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一下一下地跳动着。东方探手入怀,掏出一物,然后伸到三头枭眼前,轻轻张开五指。 三头~三个脑袋惊得一阵乱摇,仿佛看到什么无比惊怖的事物一般,猛然张开双翅飞了起来。 巨大的翅膀一张开,凭空就刮起一阵大风,东方忙小心护着掌心,不叫剧风所伤,很有些恼怒地瞪了三头枭一眼。 三头~完全不理会东方的不痛快,在他的上方,转着圈子叫个不停,三个头叫得声音无比混乱。估计三个脑袋都已经一起迷糊了。一旁的火猴也是瞪大了眼,也顾不得生气愤怒狂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东方地掌心,满眼的不敢置信。 天啊,东方的掌中,有一个小小小小的家伙。人蛇身,长及腰,叉着腰,很气派,很威风,甚至,很有点炫耀意思,望着三头~和火猴。 那个,这是谁? 或说,这是什么?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那个称霸遗迹森林无数岁月的恐怖存在吧? 绝对,绝对不可能吧! 也怪不得三头~和火猴这么个反应,就是东方自己,自问泰山崩于前,也可以色不变地,那天早上,也被蛇女给惊得目瞪口呆。 自从东方打算近期离开森林的心意表露无遗,蛇女就一直努力想说服东方带着自己一起去。可这么恐怖巨大的半人半蛇带着出去,那肯定是要寸步难行的。 每回蛇女为这事缠他,东方总是不自觉会叹口气,说一声:“要是你能变小一点就好了。”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蛇女却是赤子心怀,渐渐便越来越心不在焉,经常连东方的话也不注意听,烤肉时经常烤焦,还常错过打猎,不再天天傻笑,也没有精神找东方打架了。 变小,变小,变小…… 蛇女成天喃喃地念着,越来越有些精神恍惚。 东方是非走不可,可自己不能变小,所以东方坚决不能带她走。如果她不变小,东方就要抛下她走了…… 东方努力劝过她几次,可所有地小孩都是一根筋,东方又不肯撒谎说自己不走了,最后所有的劝解,都没有效果。 结果,某天晚上,东方本来很舒服地躺在蛇女掌心中睡觉,半夜里,忽觉背后一空,身体失了凭依,就要在半空中落地。 就算是在沉沉梦中,东方也是轻飘飘,仿佛浑不着力一般在半空中改睡姿为立姿,飘然站定。但身边那永远带着暖意的巨大身影,却是不见了,脚边却有个小小地家伙,在那跳着,叫着,转着圈: “我变小了!我变小了!东方,东方,我变小了!” 本来可以把东方托在掌心的蛇女,现在小得反而可以在东方的手掌心里跳动,本来非常响亮的声音,现在也尖细得,只有东方这么强地耳力,才可以不用弯腰把耳朵凑上来就能听清楚。 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东方,看着小小的蛇女,一下子也呆愣了。 蛇女叫了一阵,见东方没有反应,大是着急,顺着东方的脚就往上爬。 一向巨大的蛇女,虽然灵活有力,但爬树这种事,却是一辈子也没干过的。她最初动作十分笨拙,但仗着双手力量相对小小地身体依然大且稳,第一次爬,居然还是爬得似模似样,一路爬到东方的肩膀处,再慢慢溜到东方地手心里,跳起来继续大喊:“东方,我变小了。” 魔兽可以随着心意变幻大小?东方在遗迹森林从未见过,以前所看过的大量关于魔兽地书籍资料中,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记载。 他追问了蛇女好久,可是蛇女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真能变大变小,只是这几天全心全意,想的都是变小变小变小,不知怎么就变小了。 虽然蛇女和冰:,即使是在魔兽之间,也是越常识和平衡地存在。但东方绝对不相信,世上会有,想变小就能变小的事。 他只能推断,蛇女可能本来就拥有这种变幻大小的本领,也许是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或是忘了,或是还没有成长到能够使用这本领的时候,这一次,因为过于迫切的心境,打破了原本的限制。甚至除了大小变幻之外,蛇女也许还拥有更多的,现在还不知道的神通。 只是这种强行唤起的本领,只怕不可能运转自如啊。 十分不幸地,东方果然猜对了。 蛇女很快就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变不回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酒里乾坤 变小之后,无论蛇女怎么努力,怎么拼命去想,去念去跳,去竭力展开身体,都还是这么的一个,个头再不起一丝变化了。而且因为她变小了,她的力气也跟着小了下来,她那威力巨大的魔法,居然也变得象呵口气那么微不足道了。 东方整整陪她试了三天,试得她一身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一刻也不睡地试,不吃不喝地试,最后终于绝望,在东方的掌心大哭起来。 东方劝了她好久,最后才弄明白,他的劝说,和她伤心的理由,完全对不上。 东方只当她是因为失去力量,而感到惊恐害怕失落伤心,而事实上,蛇女只是伤心变小的自己,没办法和东方打架了。 东方喜欢和她打架,跟她打架时,总会很高兴,可现在,她不能陪东方打架了。 东方弄明白缘由后,一时心中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得温言软语地安慰她,其实就算不打架,也一样喜欢她的话,不知说了多少,才总算把她逗笑过来。 蛇女是孩子心性,担心害怕就大哭,这时既然放了心,就再无忧烦之事了,事实上,她高兴得很。忽然间变小了,可以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世界,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 现在的她,小小的身子,总是被东方小心地护在身上,天天在东方手掌里坐着,睡着,抓着东方的手指荡秋千,整天在东方身上跑来跑去地探险,这日子简直有趣极了,快乐极了。 以前是她天天打猎物,烤食物地养东方,现在,她什么也不用管,东方会把一切弄好,有时甚至还亲手喂她。她只需要饭来张口就是,真是幸福之至。 至于什么失去力量,没了用处,要依附东方才能生存,这种正常人会有的烦恼,对一个孩子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在孩子心中,能依靠亲人,本就是最大的幸福。至于什么自卑啊,愧疚啊,不好意思啊,担心拖累别人啊,这一类的想法,孩子根本就不会有。 玩闹中。东方悄悄对蛇女做了好些测试。最后确定。蛇女虽然力气小了。魔法杀伤力小了。但身体还是十分坚韧。 东方小心地握着她。一点点加大力度。不到把真力运到较强地程度。蛇女都不会喊难受。他也曾试着用尖锐物小心地伤害蛇女地皮肤。结果根本连皮都擦不破。其后。火烧。水淹。冰冻等实验也相继做了一回。 蛇女只当是游戏。玩得一次比一次高兴。东方则终于可以确定。蛇女依然不怕大力压迫。不怕武器伤害。不惧水火。总算是安心了许多。这样他就算带着她在身上。遇敌交战。也不需要特别小心护着她。 东方是不可能再将蛇女单独留在遗迹森林里了。这个以强为王地魔兽世界。没有什么温情可言。无数多年受蛇女压迫地魔兽们。在看到恶霸变成小不点之后。是绝不会讲什么君子风度地。 所以。最后。东方把蛇女揣在怀里。就出了遗迹森林。 在河边遇上桑迪地时候。其实蛇女正在东方那暖暖地胸膛上睡得正香。她有半蛇体。天生就能适应水。东方就算带着她下水。也不会打扰她睡觉。后来。她在桑迪地车上才醒过来。一路听得桑迪那涛涛不绝地话语。只觉得十分惊奇。 这可是她除东方外,第一次听到人类说话,而且还说得这么紧凑,这么多,这么急?和平时冷淡,尽量少说话的东方完全不同。 纯是因为新鲜好玩,蛇女对这个话特别多,还每每说得抑扬顿挫,七情上脸地人类,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她记得东方的叮嘱,不敢露头,只是一直乖乖躲在东方的胸膛处,听着玩罢了。直到这时,三头叫出让蛇女有些在意的事,她才在东方地胸膛那里乱跳乱擂地强烈要求出来。 这回她也不理三头枭被吓得多厉害,在东方掌心处,对着天上一通叫。 亏得三头枭的耳力居然也很不错,蛇女地声音小了无数倍,它居然能听得一清二楚。终于慢慢理顺了有些迷乱的脑袋,慢慢降低下来,冲蛇女也鸣叫几声。一旁地火猴也嘶吼着叫了起来。 渐渐地,这几天,一直笑呵呵,十分快乐的蛇女,脸色也露出了愤怒之色。 火猴的愤怒是因为,它地孩子快死了。 它的儿子才刚出世几年,小小地一团,相对于森林里常见的巨大魔兽,确是一个小不点。可能是因为年纪小,不知轻重,才胆大包天,居然敢整天跑到冰潭那里,在遗迹森林最强大最恐怖地几个存在眼前转来转去。每回送给东方的好酒到了,它就最爱藏到一坛酒里头喝得晕乎乎,然后在酒坛里睡觉。 因它极小,喝也喝不了多少,东方不介意,那些霸道的大魔兽们,也就都由着它。 东方给冰:搬家后,剩下的那些酒,一直留在冰潭处,东方也没再回头去取,三头,雪狮,地狼等大魔兽,居然也没回头去拿,不约而同,大家都似乎有点,把最后的酒,留给那帮常常在身旁出入的小家伙们的心意在。 剩下的少量酒,小家伙们喝得也挺珍惜,断断续续地喝着,就到最后两坛时,小火猴从酒坛里跳出来,痛得满地打滚,很快奄奄一息。 遗迹森林里实力雄厚的魔兽成群,可拥有治 的魔兽却是少之又少,区区一只火猴,也没本事象东最后能得到全森林魔兽的踊跃帮忙。遗迹森林,也是一个极冷酷的地方,大部份魔兽们都安然过着自己的生活,对其他的事漠不关心,区区一只小火猴喝酒喝到半死不活的事,甚至没有机会传扬开来。 所以,事情虽然已经生了十多天,但一直在森林里各处转悠的东方,居然并不知道。 眼看着儿子受尽折腾,怎么也呼唤不醒,大火猴一肚子怒火,就全冲那堆酒作起来了。它怒气冲冲,把儿子交给母猴,自己用平生最大地度,一直向森林外围冲,终于来到这片每月有人来送酒的地方,正好看到桑迪抱着酒放好,那还不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飞扑过来就要把桑迪撕成碎片再烤成焦炭。 而三头却是偶尔遇上抱着小火猴的母猴,知道了这件事。三头对于经常会出现在寒潭,上蹿下跳,满地打滚的小火猴,也有点儿喜欢,又知道那每月一次送来的好酒和东方似有极大关系,不愿大火猴把与东方有关的人真给杀掉了。所以不可能置身事外,就展翅飞来了。 它是魔兽中极强,在空中飞行,度又极快,且远比普通魔兽要聪明。它先一步到了森林外围,却跑去远处官方设立长年监视观察遗迹森林的岗哨,先把那帮士兵给一口气杀光了,这才悠然回来,正赶上从东方手里,救了火猴一命。 弄明白情况后,蛇女也十分生气。她在森林里虽一向横行霸道,欺压魔兽,但就算欺负啊,打死啊,甚至烤来吃啊,也是她地特权,哪里能容得森林外的不知什么人伤害它们?更何况,问题还是出在送给东方的酒里,万一东方喝了那酒,可怎么办? 她气得张大眼睛,捏着拳头,哇哇怪叫,要不是个子变小了,只怕这时已经把地上打出许多坑,顺便再把这一片森林扫成平地了。 东方安抚她两句之后,又让她细问小火猴地状况,脸色,呼吸,心跳,瞳孔大小等等详情。毕竟魔兽对这方面的观察能力和表达方式,都十分不足,三头和大火猴,你一言,我一语,费了好大劲,才说明白小火猴一直处于晕迷不醒,半死不活状态,暂时没见恶化要命的迹象,但也不见醒,其他的脸色呼吸心跳等详细情况,也是勉力才说明白。 好在东方见多识广,听听也就能确定,小火猴果然是中毒了。据东方的了解,这片大6,用毒地水平虽然远高于用药,但也远远没有达到以前那个世界的水准。那毒药在这里已经是极好地了,但在他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顶尖的好药,也并不算难解。 不管是东方也好,魔兽也好,本身对毒药地抵抗力,都是很难只用毒药就能伤害的。 只是这火猴太小了,力量远远不足,才会中毒,但即使如此,魔兽那强大的生命力,依然保着它不死。 只是,这毒药,居然是下在希雅和伊芙送给自己地酒里? 就算那毒药东方大口喝光都不会有事,但如此利用且玷污希雅和伊芙想要为他做些事情的心意,甚至可能还怀着挑拔嫁祸地恶毒心思…… 东方微微冷笑,不管干这事的人是谁,他都会让他后悔,为什么要生到这世上来。 他先探手,从怀里掏出几粒药丸,要蛇女帮着向三头枭和火猴说明,使用方法。 他这药,却也是这几年,在遗迹森林里炼制地。 遗迹森林这种千百年从来没有人类踏足,又是大6正中心,且似乎被奇异灵气所笼罩,极适于魔法修炼的地方,各种无比珍贵的药材,真是数胜数。用中原人的老话,那就是灵山圣境,自有无数天财地宝。 东方医毒之术俱可称绝,他数年间在森林中,无所事事,尝药辨药,顺手又炼制药物,各种好宝贝,好丹药弄了不少。此刻拿出的,都是解毒的灵丹,每一粒都能跟据自身的特性,化解大部份毒药,几种药凑在一起,基本上可以尽解百毒。 东方虽不会浪费时间,亲自回森林深处去诊治小火猴,拿这几粒药相辅使用,能将它救回来基本不是问题。 其实以三头在森林里的地位,如果愿意出面,替小火猴找个拥有治疗魔法的魔兽帮忙,应该也是不难,不过,东方对于魔兽们治疗魔法的水准并不很清楚,还是拿自己的药更保险一些。 他细细说明了,如何分隔用药,观察服药后情况,万一仍不好,再如何选择用下一种药。三头和火猴听了半天,才算弄明白顺序。森林里的魔兽们对东方的大多有着极盲目的信心,火猴得了药,一刻也不肯耽误地回头向森林深处跑去,桑迪的死活,却是顾不得了。 三头枭稍稍停留了一会,对着东方瞧瞧看看,中间的大头,极小心地伸出长长的嘴,轻而又轻地碰了碰东方掌中的蛇女,这才展翅飞起,却又在空中围着东方转了四五圈,方长啼数身,转身向森林里飞去了。 东方待三头枭巨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天际远处,这才开始思忖,如何把那不知死活,居然敢往“东方美人”里下毒的家伙,给找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和光同尘 方待三头~巨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天际远处,这才开如何把那不知死活,居然敢往“东方美人”里下毒的家伙找出来。 真要扳手指算算,这个世界上,想要东方死,又或是想让他不高兴,想离间他和希雅伊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神殿啊,大小贵族啊,各个国家啊,甚至连希雅和伊芙的竟争对手,各的大酒商,又或是,眼红希雅美丽又被许多贵族争先恐后献媚的贵族小姐们…… 真要这么一个个去分辨,那会是一件无比繁琐的事。 而希雅每月送上百坛酒过来,酿酒,调酒,藏酒,运酒,其间经手的人多不胜数,任何一个被收买的,或是本来就是别的势力安排在这里的内奸,都有可能下毒。而且因为工匠都不是强,就算不直接用他们下毒,随便哪方面的人,找个有本事的强来,避开这些人的耳目来暗中下毒,也是轻而易举之事。要想从这方面追查,更是千丝万缕,错综复杂。 要是照东方本来的性子,这些麻烦根本不算什么麻烦,不想查了,凡是有机会接触这些酒的人,一路杀过去,全部杀光之后,再慢慢周游大6,瞧见任何一个有动机,有可能的人,也动手杀了就好。那敢往“东方美人”里下毒的罪魁祸,总是逃不出生天。 换了东方刚到这片大6时,他真会眼也不眨一下地就这么干。但这几年在森林过下了,与魔兽们温情渐生,心也柔软了些,对希雅和伊芙的无私情意,也更能理解。 就算是只考虑到希雅的事业,他也不可能随性出手,把她的得力下属全都杀掉。 此时东方虽然心中冰冷地决定了杀戮手段,但这报负何时实施,他却并不着急。既然这件事会很麻烦,那又何必格外费心。反正那暗中地人,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动手。蛇,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他漫然收回心思,却见掌中蛇女,盘着尾巴,安安静静在他手心坐着,两手托着下巴,仰着头,望着他,还学着他做出思索的神情。 东方看着也不由得一笑,同她说了几句,便把她收入怀中,一记指风向桑迪地脑袋弹去,不轻不重,正好把这个倒霉的家伙给弄醒。 桑迪醒来之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本能就是一阵惨叫。满地打着滚。双手拼命在身上拍。 东方冷眼旁观。由着他疯。 桑迪弄了半天。才现。原来自己没烧着。东张西望一下。那吓死人地火猴也消失了。地下是一片残籍。全是破烂地酒坛子。 “怎么回事。我记得有个怪物扑上来要杀我。还着了很大地火?” “一只大猴子。放火烧着了所有地酒就离开了。” “是吗。那一定是你救了我。把我从火里拖开了吧。”桑迪自顾自地下判断。再提出新地疑问;“那猴子怎么那么凶。为什么要放火?” “大概是嫌你的酒太差了吧。”确切地说,是东方自己对这一堆所谓好酒的质量,非常有意见。 “谁说的,我这可是最好地酒……”桑迪大声反驳,然后在东方冷冷的眼神中,有些汗颜地低下头,轻声喃喃说,“是我能买到的最好的酒。” 然而,他的沮丧只短短一瞬,就立刻昂起头来,大声说:“没关系!等我以后赚了大钱,了财,再买最好的东方美人来!” 还敢来?东方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握着拳头立下志愿地家伙。 精神可嘉。不知死活。 对于桑迪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赶紧赶回歌舞团去。所以他对着森林挥着拳头,喊了几嗓子,再度表达了自己坚定地决心后,就垂头丧气地坐上马车,和东方一起慢慢向来路而行了。 不过,没走几步路,他就又抖擞精神,开始吹牛。但是言多必失,他渐渐越说越露馅,把团长皮特如何如何小气吝啬坏脾气,怎样怎样欺压剥削所有人,姑娘们如何如何眼高于顶,且没有眼光,居然没一个看出他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有展地人才,观众如何如何不识货,对他那一个又一个的出色节目,怎样怎样给予冷遇,等等等,通通当成牢骚出来了。 东方都不用套话地,只要肯懒洋洋十句里头,听个四五句,就把桑迪所有的底细全给弄明白了。 桑迪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还依然说个七八句就自夸个两三句,顺带一两句牢骚,前前后后,自相矛盾之处,数不胜数,东方只当笑话听了。 长路漫漫,渐渐有了人烟,渐渐热闹起来。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青灰色的城墙,还有城墙垛口处尖顶的箭楼。 桑迪嘴里大受欢迎的歌舞团,其实连三流都不到,只能在各个乡村小镇流浪,勉强糊口而已。这样的城市里,他们是没有演出资格的。 桑迪不将马车直接赶向飞焰歌舞团临时驻扎表演 ,而是先绕路到了附近这座小城,却是为了东方。 “你可以留在我们团里,但千万不能让团长知道你一个人暂时没地方去。那个混蛋,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你又这么漂亮。团长要认定你是个无依无靠的人,肯定会拿出一堆不养闲人,要为团里出力的理由,来压榨你。你长得这么好看,被逼着上台表演太危险了。这几年我负责团里的保卫,什么恶心人,恶心事都见过了。玛汀,莉莉她们,姿色本来平常,上台扭几扭,唱两声,还总会冒出点大小事端来呢。你是我的朋友,在我们团暂时落落脚,应该当客人招待的,凭什么让皮特那老小子欺负。我们先诈诈他再说。” 虽说这人有点不着调,到底也是在底层混迹过多年的人,对于人性的种种黑暗邪恶,倒也是看过经过,心中有数地。 “皮特这种长年到处跑的人啊,看人一向先看衣服,只要打扮得漂亮一点,气派一点,他立刻就象小羊一样温驯听话,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去买衣服,这个……”桑迪脸上微微一红,一直滔滔不绝的嘴巴,终于有些结巴了。 东方淡淡帮他解了围:“我有钱!” 极简短地一句话,却比多少长篇大论都有用。 桑迪松口气,讪讪地解释几句,他是多么大方,多么豪爽,多么愿意为朋友花钱,但就是因为太无私了,太真诚了,所以真的是为了向偶像表达心意,把钱全奉献给无良的卖酒奸商了。手头除了贴身地衣服,和团里的马车就啥也没有了…… 东方这回是连听都不愿听了。 进了城,桑迪牵了马,规矩地在前头带路。东方披了桑迪搭在马车上的一件很大地黑斗蓬,把脸遮了大半边,慢悠悠跟着,在热闹的人流中行走,倒也没有惊动什么人。 短短的一段路,他随随便便妙手空空,掏了若干个口袋,立刻又从一文不名人士,变成了一个小富翁。 桑迪低声问了两句,确定东方的钱绝对够用,就找了一家他看起来最大最气派地服装店,本想吩咐老板把最贵最好的女装拿出来,但东方直接就指了几件墙上挂着的男服。 桑迪皱了眉,在旁边不知该鼓励还是该劝阻。一个谨慎的女人,如果爱惜自己的名誉和未来,确实不适宜就这么直接混到歌舞团里。改以男人的身份出现,要好很多。可是,女扮男装?故事里讲讲还可以,拿到现实中来,真当全世界地人都是瞎子吗? 他们歌舞团演的戏里,也有不少是女扮男装地英雄传说,可女人就是女人,再怎么好看的男装一穿出来,她们也还是女人,只是穿了男装地女人。 等东方换了男装出来,桑迪却只看得眼直。 其实这小城的服装店,是拿不出什么真正地好衣服的,就算是本地的贵族们,大部份也自有他们的专用裁缝,根本不可能到街上来买衣服。 这些衣服的料子,都是用精细一点的布料,冒充贵族们爱用的天鹅绒和锦锻。而那些刺竹,家徽,饰带花纹,其实也稍显粗糙。而东方选的几件衣服,更是简单朴素之极,那些繁杂的刺绣,夸张的波浪装饰,左一条右一条的饰带,通通没有。 只是简单的一排以黄铜代替黄金的长扣,一一扣上,黑色的紧身腰带系紧,几处细微的收束和小点缀,别有生机地衬出东方的挺拔俊雅,竟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那样的华彩明光,不需靠任何外物增添,他自己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奇迹,再华丽繁缀的衣装,也比不上他眉眼间的一道光芒。 他穿着最简单的男装,都是如此漂亮,如此出众,美丽得让所有传奇中的美女,从明珠变成了顽石,可是,他的美丽里,没有一丝女儿态,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挥洒从容,更让人无法生出一丝关于性别的暇想。 桑迪还在直愣愣地冲他呆,东方也低头,打量了自己这一身衣装。 衣服并不算好,甚至不是完全合身,不过,暂时将就些罢。说起来,自来到这奇异世界后,他一向我行我素,这竟是他第一次,穿这里的衣服。只是,没想到,身边看他换装的人,不是希雅,伊芙,甚至不是法修,泉音,或是维克多,理查,而是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闲人,以及一位正张着嘴呆的老板。 “就这几件吧,多少钱?” 老板猛得惊醒,双手乱摇:“不要钱,不要钱,如果您肯让我请本城的画家,把您穿本店衣服的画像画好挂出来,本店可以倒找给您一笔钱,确切数目好商量,我们……” 东方没耐心再听这位精明商人的打算,随手扔出整整一个钱袋,信手抓起一边的大斗蓬,重又披在身上,直接走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戏连台 早已黑了。马车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颠簸着,头,喘着粗气,慢吞吞地往前踱。桑迪已经急得有些坐不住,时不时从座位上站起来,伸长脖子看能不能看到歌舞团驻扎地方的灯火。 而在他旁边坐着的东方,还是披着斗蓬,半遮着脸,看不清神情。 好不容易,远远的,马车终于靠近了小镇。 虽然已经入了夜,今夜的小镇,因为歌舞团的到来,却是破格地热闹的。 小镇边上的野草地里,早早就打理出了一大块场地来。四下里插着几十个松明火把,两百多镇子上的闲人,稀稀拉拉地坐在四周。 在他们的中间,有几个女人歌舞正急,观众们哄哄然,或是看表演,或是聊天,有人四下走动,有人到处吐瓜子壳,有人吐痰,有人放屁,还有小孩到处乱窜,有父母的呵斥声,孩子的尖叫声哭声,又有女人,抱着幼儿,直接就在某处把屎把尿。 空气又闷又热,还夹杂着人身上的臭气汗气,一片嘈杂。 东方下了马车,一时并没有立刻上前。桑迪干笑着,远远冲那边高声打一个招呼。 就见一个三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几个箭步冲了过来。 她明显是一场节目刚下来,暴露妩媚的演出服还没换,脸上的妆也才卸了一半,远看还不太觉得什么,就这么冲到面前来,近距离看看那张脸,那身打扮,实在有些让人不适应。 这个女人。却是全无顾忌。一伸手。无比准确地揪住桑迪地耳朵。拧着他地耳朵就就往营地那边走。 “你跑哪里去了。想死吗?误了节目。皮特能扒了你地皮!” 桑迪一边努力侧头对东方苦笑。一边护着耳朵。乖乖快步往里走:“我不是及时赶回来了吗。我不是走之前留了信吗。我不是……” “你不是不想活了吗?团里地马车你也敢赶走。这么多年攒地钱。你就敢一口气花光!你醒醒吧。还在做那不切实际地白日梦?老娘都要让你气死了……” 随着一连串泼辣地怒骂声。桑迪被扯到了人群之中。不少看表演地镇民。转头过来看他们。 接着又窜出一个。四十余岁左右地干瘦男人。拿着根木棍对着桑迪一通乱打。桑迪一边闪一边挡。又不敢闪挡得过于厉害。转眼间挨了十几下。却也让他们拖到临时用木板搭起地后台里去了。 东方不肯过去,只找了一棵位置合适的大树,跃上去,坐下,好整以暇隔着老远看戏。 舞台上的节目变幻得也倒是快。漂亮的女人,穿着相对暴露的衣服,伴随着热闹迅快的鼓点,扭来摆去地跳着舞,每到转着圈激烈晃动胸部兼扭摆臀部,或是跪卧在台上,腰腹部波浪般起伏地时候,台下就是一阵口哨欢呼,叫好的,轰笑的,说些荤话的,此起彼伏。 东方只平静地看着。 在最底层流浪求生地团队,为了活下去,必然要使用这一类手段。无关是非,无关道德,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几个女人下去之后,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搭挡变把戏,一些在东方看来很幼稚地戏法,虽然不象美女艳舞那么吸引人,但小孩子们却十分捧场地叫好。 之后又是一个看起来就长得很猥琐的中年大叔出来讲笑话,自然一个一个全是黄笑话,引得男人们轰笑着,女人们嗔骂着,只有孩子们,盲然不解地跟着笑着。 看来,桑迪说他们的歌舞团“很受欢迎”,倒也不算信口开河。 下一个节目,就轮到四五个穿着和桑迪一样衣服的年轻人,拿着镶满反光石,缀着布条的剑出来表演剑舞了。 随着音乐,四五把剑舞得寒光闪闪,彩色布条子满场乱飞,倒还真是热闹。只可惜东方这武学大家,看得实在难受,不由得伸手抚着额头,简直不忍卒睹。 然而,这并不是最需要他忍耐的节目,因为,一场剑舞结束之后,四周四个年轻人向四个方向散开,突现出站在最中间地桑迪! 桑迪衣服没换,一张脸却是画得浓墨重彩,收了剑,对着下方观众们大吼一声:“下一个节目,万兽朝东方!” 东方几乎被硌得打了一个寒战。什么? 只见桑迪穿着那件恐怖的,花花绿绿闪亮亮地衣服,挥着一把剑,在空旷的台子上手舞足蹈,嘴里了一些毫无意义地高呼大叫。随着杂乱的音乐,从后台6续走出来一群“野兽”。 一条尾巴少了半截地老狗,两只癞皮猴子,一头懒洋洋,毛都脱了的老虎,一头老得好象走路都走不太利索的老牛,外加一头,饿得皮包骨头的狗熊…… 这“万兽”就这么围着桑迪转着圈,有气无力地你嗷嗷两嗓子,我哼哼几声,桑迪就站在中间,以表演剧情的方式,穿插着让这帮“万兽”演了一会儿……马戏。 钻 啊,照指示打滚做动作啊,向下头观众点头示意啊般把戏演完之后,后方粗糙的背景板上,忽然升起一个木台,台子上一个人蛇身的女人,分明就是刚才抓着桑迪的耳朵,把他拧回去的半老徐娘,穿着件一眼看上去就是很假很粗糙的蛇身裙子,自然,为了表现蛇女浑不知世事,她整个上半身几乎是全裸的,只是拙劣地以蛇式长裙,有意突起的两处顶端遮掩了一下重要部位。 然后,她开始在音乐声中引吭高歌……至于这歌声的水平如何……看东方那紧皱起来地眉头,就可以知道了。 在歌声中,“万兽”继续围着桑迪又吼又叫,而桑迪象疯子一样,在一群癞皮猴子秃尾巴狗中间蹦跳着挥舞着剑跳舞。 一曲已毕,“蛇女”双手向天,拜了一个崇敬的姿式,大声叫:“东方,东方,东方……” 下头“万兽”齐吼,桑迪也举剑向天,做了一个自觉极“潇洒”的姿式,就此定格,久久不动。 只剩下“蛇女”还在大喊“东方,东方……” 下头的观众被感染了,热情涌起来了。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被节目感染的,还是被那半个身体全裸,还举手向天,使某些部份更加以一种诱惑地方式出现的“蛇女”所感染。 反正人们也跟着大呼小叫起来了,“东方,东方,东方……” 男人们哄笑着,女人们竟也好玩一般看着,而孩子们更是兴高采烈,一个个跳得老高,那年幼尖细的声音也跟着大喊。 东方的眉棱跳了跳,慢慢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他要杀人,他要把演戏的,看戏的,所有人,全杀得一干二净!今晚,这里每一个叫过“东方”的人,都会死得很惨,很惨…… 他正满心杀机,“东方,东方,东方……”这一回,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东方一怔,苦笑,伸手从怀里把蛇女托出来。 蛇女兴奋地在他的掌心直跳,伸手指着前方的一片热闹,眼神都是闪亮亮的。 “东方,好看,好玩,桑迪,很好,他们很好,都叫东方,好好地……”她快活得连脸蛋都是红通通的。 可怜的小家伙,一辈子也没见过大场面的乡下蛇啊。就看这么几百人聚在一起,听歌看舞,火把闪耀,就觉得热闹了不起了。 也该说这节目拙劣到一定地地步了,她一点也没察觉这是在重演当年万兽迎东方的故事,只是觉得好玩,还有那个假冒地蛇女,她更不知道演的是她,只是觉得,那扮象看着就亲切啊。 至于这个节目有多么扭曲东方的形象,多么让人愤怒无语,她就更不知道了,她只是认为,这么多人都在叫东方啊,他们一定都是好人,一定都很喜欢东方。 东方叹息。 杀人的主意不成了啊,这真要杀下手,就得准备着整日整夜,被一个不懂事小孩痛哭骚扰,没准还要由着她全身乱跳,这里捶,那里打,顺便还把眼泪鼻涕擦他一身。 演戏的,看戏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刚从生死线上打了个转。 这最后一场好戏看下来,整场节目就结束了。 观众们说说笑笑地离开,留下满地地瓜子壳,花生皮,烂纸屑。演员们懒洋洋,精神颓废地各自去卸妆休息。 桑迪被那个说黄色笑话的团长皮特一把抓住,又要动拳动棍子地继续教训。 桑迪一边闪,一边大声求饶:“团长,团长!我帮我们歌舞团找到一个贵人了,你以后会感谢我这次不告而别地!” “什么贵人,这一次,你别想再糊弄过去!” “真的真地!一个年轻的贵族少爷。他可能是想玩想刺激,笨头笨脑地装成是普通人地样子。这哪能瞒得过我,一眼就看出他来历不凡了。我装成没认出他是贵族,和他交朋友,把他拉到团里来做客了,我们笼络住他,好处肯定不少,团长,你相信我吧……”桑迪上蹿下跳地,边躲边说。 四周男男女女的演员们,也并不全信,不过看着桑迪可怜,都笑着劝阻。 “团长,先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要真是那不懂事,傻乎乎隐藏身份想要历险,想要游历,还真把传奇故事当真的贵族,那可是个好机会。” “先,要真是贵族,那就归我了,只要我……” “玛汀,就凭你,哪个贵族会瞧得起你,只有我出马才能勾得住……” “得了,瞧瞧每回半夜往你帐蓬里爬的都是些什么人吧,还好意思自夸?” “你清高,你了不起,哪回你赚的外快得比我少了?” “……” “……” 话没说几句,两个女人,倒先热火朝天地争抢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剑舞逍遥 劝阻变成争风,由讨论问题,变成争强斗胜。本来桑迪打,现在是两个还没把暴露演出服换下的女人,叉腰挺胸地怒视彼此,就差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相互撕打了。 几个男人反而都忘了打骂劝阻的事,傻愣愣在旁看着两女争风,眼睛忙乱从二女身上某些充满诱惑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扫。 “吃的肉都进肚子不进脑子是吧,啊?” 那演蛇女的徐娘,这时已换了衣服冲过来,挥手连拍了几个男人的后脑勺,又恶狠狠地眼睛一瞪,一连串怒骂出来,这才算把两个女人给降服下来。 东方虽然隔得远,也无碍他将这一场闹剧听清看明,一时只觉好笑,轻轻一跃下树,顺手把蛇女重放回怀里去。那边一阵折腾之后,桑迪也终于拖着半信半的皮特过来了。 对于皮特客客气气的招呼,东方并没有回应,只是随手把斗蓬的帽子解下来。 皮特在意料之中地震了一震,桑迪拉了他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东方甚至没说几句话,大多都是桑迪那大嗓门说个不停,东方只要适时嗯两声就好。 他越是这样沉默,越是这样不礼貌,倒是越符合贵族本身的高傲,再加上他的容仪气度,华彩辉光,别说他是贵族,说他是位王子,甚至年轻的国王,怕也没有人会不相信的。 “您是桑迪地朋友。当然就是我们全团地朋友哇!兄弟你想在我们这里留多久都可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算是我们自己饿得吃不饱饭。也绝不会委屈朋友地!” 皮特满脸堆笑做好客状。拍着胸膛保证。桑迪气得在旁狠狠冲团长使眼色。至于这么一见面。就急不可待地把穷啊。饿啊之类地词挂在嘴边吗? 皮特只装没看见。笑嘻嘻伸手请东方过去休息。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手忙脚乱地把那前方地椅子凳子观众座位往旁边搬。又忙不迭地吼叫团员把前头地上地垃圾破烂。都好好清扫清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这刚演出完。这这实在是太乱了呵呵……” 团员们这时也出奇地听话。手忙脚乱地四处清理。等东方走过来时。那乱七八糟地后台。旁边四处支起地帐蓬。已经勉强能看。能站。能说话了。 大家不等团长叫。就一气集合过来。往四周一围。全用热闹地眼光冲着东方看。几个年轻女团员地眼神。犹其炽热。可是。不等皮特一个个介绍。东方已淡淡说:“很晚了。我一路过来。有些累。想尽早休息。” 皮特只一愣,立刻说:“休息,休息!好好休息!其实我们演完节目,也需要休息了。” 可这休息,说得容易,做起来,还真不易。 歌舞团那么点收入,肯定是住不起旅店的。全团就那么几个帐蓬,晚上都是男女分开,各自挤着睡。现在,谁敢让一位贵族少爷,跟一群臭男人挤一个帐蓬? 女团员的帐蓬倒是宽裕些,但这和优待女性无关,主要是方便她们赚点儿外快,自己打扮亮些,也贴补一下团里。可这第一回见面,也不知道人家贵族少爷的性情喜好,总不好开口就让他和女人共一个帐蓬吧? 看皮特迟的样子,东方立时明白过来,只随意一指桑迪:“我和他已经很熟了,跟他住一起吧。” 皮特立刻点头,连称好好好。去掉一个桑迪,再好好分配一下,虽然挤害,其他男人应该都能住进剩下的帐蓬了。 桑迪却是整张脸,刷得一下,红得如火烧一般,瞪着眼,简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皮特只当他是紧张,最后高高兴兴把他推进帐蓬之前,还安慰了他一大堆的话,什么别紧张,为了全团一定要好好拢络住这位贵族少爷,实在不行,夜里出来,象侍从守着主人一样,给东方在帐蓬门外打地铺也,自己这个团长一定会记在心里的之类的。 桑迪就这么晕晕乎乎,被团长大人把他和东方塞到一个帐蓬里去过夜了。虽然他为人一向大咧咧,少受拘束,这时候也是手足无措,连正眼也不敢多看这心目中极美丽地女人一下,只是低着头,嚅嗫着说:“你放心,等他们都睡了,我就出去。” “不必。”东方淡淡答,“等他们都睡了,我们一起出去。” ---------------- 夜最深的时候,远离小镇的郊外,四周空荡荡冷清清的。天空一轮半月昏昏暗暗,寒风吹在身上,凉得渗人。 “这个,我们出来到底干什么?”桑迪心里慌慌的,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 东方一探手,也没看清他如何动作,桑迪腰间的表演剑就到了东方手里。 深更半夜,四寂无人,这种气氛下,忽然有人抢了自己的剑,桑迪不由得心慌意乱地低叫一声,退后两步,这才猛然忆起,东方是个自己救下来地女人,而那剑其实是表演用的钝剑,这才脸上红,讪讪然重又上前。 “你想看剑吗?提前跟我说 这不声不响,怪吓人的……” 东方也不理他,只轻轻一拂剑锋,淡淡问:“你真的很想名扬天下,希望你的剑术和你的表演同样出众,是不是?” “不是很想,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桑迪瞪大眼,握着拳头,大声誓。 东方点点头:“我见过一套剑舞术,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不待桑迪答话,剑光便在他掌中展开,转眼间,犹如千万朵银花,绽开在夜空中,又似万千道银晖,划破这沉沉的黑夜,明亮夺目,耀眼生辉,美丽生动得让人转不开目光。 东方施的,是公孙大娘剑舞术。 在中原武林,数千年地传承中,能把武和舞,达到完美统一的,就只有唐时那一舞剑器动四方的公孙大娘。然而,自安史之乱后,公孙一系的剑舞虽能传承下来,但得其精髓,也不过四五成而已。 当年东方宝典神功初成之时,曾经有一段时间,心性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极喜欢美丽的东西,美丽的技巧。他穿过女装,画过美妆,连武功,也更喜欢施展以婉转柔美见长地,至于武功的威力,倒是不挑了,反正以他的本领,哪怕是最普通的少林长拳,也一样能打死顶尖高手。 就是那段时间里,他把享有盛名的公孙一门地门主掳到魔教来,为他演示剑舞术,看过几回后,也就学会了。 只是后来达到宝典第十二重时,心境却又豁然开朗,入了浑然之境,从此也再不以此介怀了。 他是武学大家,胸罗万千,此时心神早通,再施展公孙大娘剑舞术,自然而然,却是洒脱飘逸,再无从前那种过于阴柔的气息。 这一番只是随手演示,已是看得桑迪目瞪口呆,到最后,竟然激动到全身颤抖。 东方飘然收剑,桑迪已是直冲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东方面前。如果不是仍坚信东方是女人,这时候,他就要没脸没皮抱住东方地大腿了。 “师父!你一定要教我!”桑迪又激动又着急,又兴奋又紧张,连声音都变调了。 “我教你,但不许叫我师父。”东方微微蹙眉,往侧稍移,离这个激动得已失去理智的男人稍远一些。勉强当当法修影子这一类出色人物地师父也就罢了,至于这个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爱吹牛地话痨?收这种徒弟,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是直接杀掉更省事些。 虽说桑迪地天份平常,但他对剑术和舞蹈那种极高的热情,那种近乎饥渴的专注和勤奋,却让他像久旱的土地一样,迅地汲取着雨水。东方是名师,他也不求成,只简单教了几个动作,由着桑迪练了一会,在旁指导纠正了一些容易犯的错误,便把桑迪一个人扔在这里练习,自己回去睡觉了。 桑迪练了整晚。一夜没睡,眼睛多了两个黑眼圈,一直没休息,不断地练习,令全身都隐隐酸痛,但他的精神却是极之振奋地,两眼还照样炯炯有神。 一大早,歌舞团的人纷纷起来,见桑迪这个样子,都觉好笑,皮特拉了他到旁边问,是不是这位贵族少爷真把他赶到帐蓬外睡去了?其他人也交头结耳,怀疑这位贵族少爷是不是脾气不好,不易相处什么的。 适时东方掀开帐蓬出来,四周立时噤声,所有人都规规矩矩望着他。 “该吃早饭了吧?”东方完全不理会四周异样的气氛。 “是是是,该吃早饭了。”皮特一迭声地应,心里还在烦恼叫苦。歌舞团的伙食水平,只怕没法让一位贵族满意啊,哪怕是一位隐瞒身份,出来游历找苦吃的贵族,这个这个,贵族们,对于吃苦,也是有底限的啊。 好在,东方再一次解除了他的窘境。 “今天我请客,我们到镇上最好的酒店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应该是我们招待客人才好。”皮特置身后一堆人地欢喜眼神于不顾,搓着手干笑。 “你们已经给了我很好的招待,我也该回报。我们去镇上,一边吃一边谈。谈谈我暂时加入和资助歌舞团的事情,如果你们实在不愿的话……” “愿意,愿意!这么真诚热情的邀请,有谁会不愿意呢?”皮特大声说,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回了头,冲所有人恶狠狠扫一眼,“你们有谁不愿意?” 于是大家一迭声叫好。 ----------------以下是作的生日欢呼哀嚎-------------------- 啊啊,今天是俺的生日,又老了一岁了,庆祝之,悲哀之。 捂心打滚之,俺要礼物庆祝生日,俺要票票抚慰俺那经不住风刀霜剑严相催地心灵。 另,刚刚棕子告诉俺,原来从今天到月底三十号,有一个粉红票票双倍活动,用户消费按新规则双倍赠送粉红票! 所以……那个……即然……这个……那么……要不然…… 呵呵呵,打滚,对手指,划圈圈之……呵呵呵。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贵客临门 油酥卷,溏心煎蛋,浇了蜂蜜甜汁的松软的小米糕。 平时酒楼里都是到中午才忙碌起来,今天一大清早,后厨却就忙了个四脚朝天,紧赶慢赶着给包了楼上雅间的客人们送早点。 虽说心里说要矜持要矜持,饥肠辘辘之下,歌舞团的红男绿女们,面对满桌点心佳肴,最后还是极其没有形象地吃了个风卷残云。打过几个饱嗝,如果不是东方那所谓的贵族身份,身上又散出一种清冷之气,大家早就一拥而上,近距离去和他热情联络感情了。 因为没有外人在,东方临着栏杆旁边坐了,解开了斗篷的头罩,也不动刀叉,只是让人送了茶水来意思一下。等大家吃饱喝足了,这才公开说出了他自己的打算。 他要将飞焰歌舞团,打造成一流的歌舞团。 演出的服装道具,驯兽车马,全部弃旧换新,歌舞团要走向大城市,重金请高人为他们重新设计节目。 将来,所有的王国贵族,都将对他们趋之若骛,大小庆典之时,歌舞团必会收到各个方面,无数演出的邀请。 东方描绘的美好未来,对歌舞团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些。但是东方许诺的那么大的资助,确实是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至于东方自己,暂时他只准备当歌舞团幕后的一个小小的乐手,而且只负责在剑舞时,背后奏乐,自然,一定要剑舞节目他看得满意时,他才肯配乐。 其实,大家私下里都忍不住腹诽。何必这么麻烦。您配什么乐啊,如果您肯自己站出来,当我们的台柱子,唱唱歌,跳跳舞,哪怕你唱歌走调,跳舞顺拐呢,我们歌舞团也可以轻轻松松,就达成你对未来的那个展望了。 自然。这话没有人敢说。贵族地身份。有时候确实是非常非常好用地。 敲定了未来地“合作关系”。双方正式互相介绍。 东方地自我介绍几乎都是桑迪在做。当说到东方地名字时。大家都会心地笑。一个隐瞒身份出来历练地贵族当然不会用真名。反正这年头。自称叫东方地人又不稀奇。没准以后。他们还能借这个理由。改名叫东方歌舞团。沾沾那位神秘传奇人物地光。 而团员们。也由桑迪一一向东方做了介绍。 整个歌舞团。才十来个人。皮特虽是团长。却也清闲。整天忙上忙下。料理全团。处理团内团外各个事件。为了所有人地衣食忙得头一把把地掉。虽然看起来猥琐。贪财。吝啬。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地人。永远不会明白。带着这么多人。艰难挣扎着活下去地苦楚。 十五岁地亚里斯是皮特唯一地儿子。全团人呵护地小弟弟。他和性情温厚地中年大叔利奥经常搭档表演节目。 以桑迪为的五个年轻人,是歌舞团的壮劳力,表演节目,喂养群兽,搬搬抬抬,搭搭建建,必要地时候,挺身而出,解决闹事的流氓,对付想占女团员便宜却不给钱的无赖,最苦最难的工作都由他们担起来。 四个女团员,由演蛇女的苏迪丝带领。三个年轻姑娘,都是她一手教养指导带大的。到如今,苏迪丝年纪渐大,曾经的青春美丽渐渐褪色,别说歌舞曼妙,就算以女人原始地资本诱惑观众,这碗饭怕也吃不了几年了。 手头没有什么积蓄,年纪渐长,未来渺茫,虽然平时还是说说笑笑,照样泼辣,但那一点点凄凉之意,终究是露了出来。 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年轻的三个姑娘,对于无名歌舞团流浪谋生的女团员们的未来,犹其感到警惕和畏惧。这些年来,努力地在歌舞之外,以别的方式赚取钱财,只求将来老去,不至于衣食无托而已。 在团里,没有人会用道德规矩来阻拦她们,也没有人鄙视轻蔑她们。 虽然皮特常常会要她们贴补团里一些,虽然桑迪他们,偶尔会挤兑姑娘们请客,大家吃好一些,但这个小小的,卑微的歌舞团,依然是一个紧密的家。 东方漫不经心地,听着桑迪一个个介绍下去,所有人都尽量收起自己的粗鄙,努力以比较文雅有礼地姿态来面对东方。姑娘们平时较为轻浮随意,更曾经为了东方,争闹得十分厉害,但真的跟东方坐在一个桌子上,那真是一个比一个规矩,一个比一个乖巧,人人低着头,连说话都变成蚊子哼。 东方身上那种自然而然,就显高贵不凡,令人不敢造次的气度,确实有极大压迫力。哪怕东方一直在极力收敛,也依然是收敛不住。 总的来说,东方对于自己这信手 选择,十分满意。 隐入一个三流的歌舞团,会十分合适四处游历。而当这个默默无名的小歌舞团一举成名,当他以这样一个全新地身份进入王都时,一定会非常非常有趣的。 ---------------------- 夕阳西下,街巷里,白天的喧嚣热闹渐渐淡去了。轻风带着凉意,在长街上一扫而过,无数带着图案的毛边纸,却又轰然飞起,满天满地地扬在整条大街上。 纸上的图案,十分有趣。简笔地线条,清清楚楚地画出了一个窈窕舞女,两个手执宝剑的男人,还有一头动感十足地老虎在钻火圈。 大部份人虽不识字,但“飞焰歌舞团”这个名称,已经被满街派纸的人,喊了无数遍,此刻自是无人不识。 人们拿着纸条,谈笑着,对那即将到来地知名歌舞团,生起了的无限好奇和深深地期待。 小孩子们对图画大感兴趣了,在街道上追逐着这些四散的宣传单,你争我抢,十分热闹。 飞焰歌舞团还没有入城,就已经让城里感受到了过节的热闹气氛了。 -------------------- “三月七日,飞焰歌舞团至罗伦城,演出十日,期间城内两位贵族,一名豪商被盗……四月十日,飞焰歌舞团至索特港,停留十五日,期间城内共七户人家遇盗,都是豪族,五月十六日,飞焰歌舞团……六月十三日……” 年轻俊美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徐徐翻阅着掌中的资料:“能确定吗?最近那个突然冒起来的歌舞团,可是很受欢迎。剑舞表演,不但晃花了许多小姐夫人的眼,连那些出众的武,军队的将领都连声赞叹。驯兽的技巧,更是让我们家族的驯兽师都大为佩服。他们的歌舞也出众,又曾经到过边关,免费为军队表演,无论是在平民中,贵族中,还是军队里,他们的口碑都很好,而且据说他们已经答应了好几个城市,未来数个月内,各大庆典的表演邀请,真要弄错了……” 他微微一笑:“我们不但要得罪不少城主,贵族,恐怕还要被那些整天围在旅馆和大剧场外头的那帮拥护们咒骂怨恨。” “就是不能确定,才要你想办法。无论如何,他们的嫌最大。那个无影无踪的强盗,出现的路线,和歌舞团的表演路线,实在是重合得太厉害了。而且,根据调查,那个歌舞团以前根本不起眼,却忽得花钱如流水,出手异常阔绰,节目也特别精彩,这么大的变化,总不可能是得了神灵指引吧。而自此之后,大盗就跟着歌舞团满世界跑了。” 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的中年男子,眼神冰冷地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在他来之前,把这件事,查清楚。” 年轻人淡淡笑笑,不说话,只埋头继续翻阅手里的文书,过了一会才说:“看起来,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吹箫人了。” 当初泉音和东方在一起时,从来就没想过学习东方那些威压无数强的各项本事,只凭着精灵对音乐的热爱,向东方把箫的制作工艺和吹奏技巧学过来了。 后来,这些知识,又从她这里流传出去,自从东方热莫名其妙地在维斯王国刮起来之后,各式劣制的长箫都卖得极好,只是,能顺利吹完一曲子的人都很少,更别提优美动听了。几乎全维斯的人都知道,只有维克多大公殿下身边的那个美丽精灵,才能把东方的箫,吹得悠扬婉转,无比动人。 然而,这个在飞焰歌舞团中,从不正式露面,只是在幕后为剑舞配乐的吹箫人,却能将这古怪的乐器,吹得出神入化。一个歌舞团,何德何能,能招到这样的人物?只凭此一条,这人的身份,就十分可疑。 中年人语气生硬:“这要由你来判断。” 年轻人站起来:“我有多大的灵活度?” “手段尽量小心些,谨慎些,现在全城最少有几万人在追捧这个歌舞团,万一那人狗急跳墙,把人群~动起来,我们虽然不怕,但眼看贵客就要到了,闹出事端,总不好看。” 年轻人点点头,回身走向书房大门,手握门把,刚刚把门推开,身后传来男子冰冷的声音:“如果必要的话,该有的强硬手段,也不要顾忌,那个大盗专找有钱有势的人下手,我不希望我们尊贵的客人来了之后,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生。” 年轻人优雅地一躬身:“是,亲爱的父亲!”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月初月盈 湿的海风,带着鱼腥,吹过千叶白帆,顺着平坦宽阔,将海边港口嘈杂的声音,一直带到市中心的广场里。 希尔罗,南方最繁荣富有的城市。良港海湾,让财富如流水一般集中在这里。希尔罗的中心地段,几乎是寸土寸金,一间小小商铺的租金,在外地人看来,都能惊掉下巴。 自然,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有钱人。处在希尔罗中心大广场南端的圣音大剧场,一张门票几乎是纯金打造,看戏的人却是从来不缺。 不是最顶尖的剧团,剧场大老板都会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就算是最顶尖的剧团,也很少能在圣音表演过十天。 然而,飞焰歌舞团每晚的包场演出,却已经足足有半个月。眼看着合约结束,可是观众热情的呼声,一直不减,每晚的上座率也从未下降过,所有人都在努力呼吁飞焰歌舞团延长在本城停留表演的时间。 为此,老板一天三趟地往飞焰歌舞团全包下的那所上等旅馆里跑。许多拥护们,也整天在旅馆外头游荡。 也常有聪明能干的人,或翻墙,或冲门,或化妆成旅馆成员,成功的倒还真不少。在享受观众们的热情之余,全团上下,其实也有些不胜其扰。 “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再不走我都要短命十年。天天晚上外头有人叫我的名字叫不停,每天都收一堆肉麻得要死的情书,一天最少要应付五拔闯进来的人,天啊……” 一大早,桑迪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在铺着精美钩花餐布的大餐桌前,一边狂吃一边哀嚎。 这位收情书收到手软,收到的鲜花放了满房都摆不下的家伙,此刻这言若有憾,实则深喜的诉苦,自是没人理会。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自去吊嗓子,翻跟头,举杠铃,逗老虎,眼角也不肯多扫一下这位得意忘形,拼命找机会变法子炫耀自己地主。 桑迪很悲惨地对仍留在原地。悠悠然喝酒地东方说:“师父。你看看他们。我不就是比他们多红了那么一点吗。我不就是比他们多得了师父地宠爱一点吗。就人人看我地笑话。谁也不肯伸援手了……” “咚”地一声。某人横飞了出去。跌得十分沉重有力。 四周地人。还是该干嘛干嘛。别说歌舞团员们。就连留在饭厅外间地旅馆人员。听了这动静。都已经是见怪不怪。眼也不抬一下了。 桑迪揉着跌疼了地**。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东方冷冷道:“不许叫我师父。” 桑迪很委屈很恭敬地答应:“是。师父。” 东方叹了口气,慢慢将酒壶里的酒一口喝尽。 算了,现在这帮人还有利用价值,将来再来整治这个不听话地家伙吧。切片,削人棍,万蚁噬心……该用哪些精彩的手段,来回报这个家伙这么长时间来,成千上百声“师父”呢? 东方颇有闲心地目测估算了一下桑迪的身板。嗯,这倒是一件可以好好考虑考虑的事。 越来越心宽体胖,温厚大方,一点也看不出当初吝啬小气之态地团长皮特,乐呵呵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桑迪你就闹吧闹吧,再怎么闹,我们也不会走的。玛汀跟莫里艾子爵少爷现在那么好,我们帮不上忙,也别捣乱啊。咱们小玛汀的未来幸福,可就看这一次了。桑迪,你该不是看着眼红,想借机拆散他们吧。” 桑迪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坐回来:“少爷?不就是长得好看些,有钱些,送的花多一些,隔三岔五送些漂亮饰。这种贵族家的少爷,谁知道能有几分真心。小玛汀真是昏了头,被迷得脑子全变成棉花了。咱们现在又不差钱,何必去讨好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呢。你看看,现在她整晚整晚地回来,大早上也不见人影,我亲爱地皮特大叔,别忘了你身为团长的责任。” 皮特责备地望他一眼,用眼角扫扫东方,这不是把东方也带着骂进去了吗? 桑迪只是干笑。 “你小子是不相信团长我地眼光吗?贵族们找乐子,捧捧歌女舞女的事,我也没少见过,可是我看这位子爵少爷,是真地很认真,和那些人有些不一样的。玛汀现在毕竟今非昔比了,又有名,又漂亮,打扮得,也增添了点学识,也许她真就运气好,碰上一个真心地呢。怎么说,也要给她一个机会啊。” 东方漫不经心地听到这里,懒洋洋站起,信手拎起从城中高价买来的一整坛东方美人,往自己房里去了。 真心吗? 人心如此多变,真与假,怕是从来不易分清的…… 他抬手,仰,醇香美酒入喉,甘甜而激越。 入了房门,信手把大酒坛子往窗边桌上一搁, 倚窗而坐。这房间视线极好,此时隔着窗子,可以丽的花园。 这一片修剪得极是漂亮的鲜花绿草中,一群人,蹦蹦跳跳,举重摔跤翻跟头,虽是和美景极不协调,但阳光下,那勃勃的生机,却又是如此生动。 传桑迪剑舞,纵然他只得其三成,亦足已倾倒天下。利用蛇女能沟通百兽的能力,轻易驯化教导野兽,以他自己极出众的音律之术和歌舞技巧,指点团里的姑娘们音乐和舞蹈,花钱如流水地,让全团一切的装备都是最好的,所有的节目都可以请到专才教导设计…… 秋去春来,春归夏至。 虽说这歌舞团是自己忽奇想,拿来当工具使的,但这大半年间,也是放了这么多心思上去,又在一起混迹了这么久,要离别之时,终时有些淡淡怅然。 他这样若有所思地居高临下,平静地把所有人的脸上的笑容,眼里的憧憬,神情间的欢悦快乐,甚至肆意挥洒的汗水,都看在眼里了。 在他临窗沉吟之时,怀中的蛇女已是自动自,慢慢爬出来,摆动蛇尾,顺着东方的衣襟下向游,摇曳着身体,晃着脑袋,悠悠然然,一路游到酒坛口,向下一跳,小小一声响,酒花四溅,她已经跳到酒里游泳去了。 没多久,趴着酒坛,一个小小的脑袋冒出来,脸蛋红扑扑一片,声音有些含糊:“好喝,好酒……” 东方叹气。每回这么喝,每回这么说,连点新鲜词都没有。 蛇女冲着东方呵呵傻笑了一会,一放手,重又掉回酒坛子里去。转着圈学冰:或游或潜,忽尔跳出水面,竟还在空中翻身,试验各式精彩的身段技巧。 东方也渐渐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含笑看她翻来变去地在酒里头玩,各种高危险,高刺激动作,层出不穷。 换了个普通人,要做到类似的动作,至少要苦练十几年,但对于蛇女来说,一切随心所欲。 这小蛇的身体强悍度,柔韧度,以及相对身体大小而形成的力量,东方居然直到现在,也没真正测到过底。 他伸了手指搁在酒坛口,蛇女在只剩一半的酒面上一纵,就轻轻巧巧抓住他的手指,开始慢慢荡千秋。酒面到坛口的距离,相比蛇女的身高,已是极长,她这一纵之轻巧随意,就算是普通的轻功高手,也是远远不如的。 东方由着她半醉地眯着眼,懒洋洋在自己的几个手指间,翻转来去。 “就会吃吃吃,喝喝喝,为了你,我算彻底变成纨绔子弟了。” 东方这段日子,混迹在歌舞团中,啥琐事也不用操心,就走过许多地方,看尽各处繁华,赏遍风土人情,倒是比当初跟希雅伊芙做伴时,悠闲自在得多。 但他每到一处,必往最热闹的地方闲逛,除了自己增长见闻,其实也是为了怀里的蛇女看着新奇的一切,更高兴些。 每次必把最好吃的菜,最香的糕点,一气全买回来,见着什么红的绿的,闪光的,会动,会响的各式东西,眼是眼也不眨地买回去往房里堆。 这种做法,自是很符合贵族们奢侈浪费的习惯,只是品味之差,眼光之滥,哪怕是没什么眼界见识的歌舞团员们,心里也是悄悄嘲笑了很久的。 东方虽知必会让人非议,却也无奈,这些东西,全是买给蛇女的。小孩子么,都喜欢好吃的食物,都热爱那些红红绿绿,会闪光会动会响的东西。 蛇女的胃口极好,个子虽小,但敞开来吃,一顿饭居然能吃差不多与身体同样重量的食物,经常吃得肚子圆滚滚,甚是吓人,然后就趴到东方给她买的一堆好东西之间,幸福地打滚。 东方虽顶着好吃且没品味的名声,但看她这样快活,这样满足的样子,竟也觉得高兴,虽偶尔训斥几句,埋怨两声,对蛇女那是不痛不痒,完全无需介意的。 此时慢悠悠用手指,逗着蛇女正悠闲适意得很,从窗外花园里,响起的招呼声,却是清晰地传入耳中。 “玛汀,回来了。”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昨晚没休息好吧?” “是昨晚玩得太累吧?” 大家笑着招呼,颇有些调侃的意思在,但玛汀的回应却轻得几乎不可闻。 东方转眸向园中看去,正好看见,这个歌舞团里最美的姑娘,穿着年轻英俊的子爵少爷送来的美丽长裙,戴着他亲自挑选的,最漂亮的饰,打扮得出奇漂亮,却有些迷茫失神地向自己一楼的房间走去。 她明显没有注意长裙污了裙角,耳环掉了一只,而美丽的妆容,在一个晚上之后,已经有些糊了。 东方平静地转眸,看看指间的蛇女,翻掌把她托在掌心:“我们离开歌舞团,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贼心贼胆 离开,为什么?”蛇女很惊奇,酒都醒了两分。 “这里很好啊,桑迪舞剑漂亮,玛汀跳舞漂亮,小牛小虎小象都听话,音乐,好听,酒,好喝,东方,高兴……”蛇女竭力地表达自己的反对。 “有人要出卖我了,若实在不想走,我就要杀人,而且可能会杀很多人。” “那就杀啊。”蛇女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东方。有什么理由要为了不杀“人”这种理由,而要离开让他们很开心的歌舞团呢? 东方倒是自失地一笑。是啊,随心所欲,怎么快乐怎么过就好了。难道真的是心肠柔软得太久了,不过就是大开杀戒而已,他居然还会略略犹疑。 蛇女却是很好奇也很好学地接着问:“什么叫出卖?” 出卖啊! 东方一笑。是旅馆接了他们的生意,可是伙计收了某些人的钱,就乘他不在,翻他的房间,还小心地把一切弄回原样,以为他现不了。 是歌舞团的成员,被那些自称爱好音乐,崇拜传奇东方,想要学吹箫的人,捧一捧,夸一夸,小心地塞两个红包,就眉飞色舞地对人把关于他的事,说了一遍又一遍。 是那个技术远不如影子,连隐身水平都没达到的刺客,就敢于在旅馆里潜踪匿迹地跟踪观察他。 是旅馆外许多自称拥护地所谓探子们窥探地目光。 出卖…… 是玛汀散乱迷忙地眼神。惊惧畏缩地神情。 出卖。不过如此吧。 他懒洋洋拎起酒坛。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去。喝了两口。似是酒气上涌。随手将那酒坛子往外一扔一甩。 平时东方喝醉酒时。常有狂态。大家早就已经不以为意。只是这次。他这一扔。力气居然大得出奇。酒坛摔碎在窗外左侧一棵树上。烈酒泼了一树。满花园地人。都向他望过来。 东方全不理会,只慢悠悠地坐下,眼光却落到院子里,那两个正练习吐火吞火把戏的小伙子身上了。 ------------------------------------------ 城主府的书房里,俊美地年轻人神情极之不快:“父亲,这件事已经交给我了,你对我的能力就这样不信任吗?” “我并不是要插手你的任务,只是替你请了两个帮手。”城主大人不动声色。 “父亲认为,我们家族属下的强,和城中的军队,捉不下一个强盗吗?” “重要的是怎么能不惊动大多数人,悄无声息地捕捉。这个歌舞团太有名,你的母亲和妹妹都十分喜欢他们的表演,我们不能刺激他们的拥护,我也不想回家后被你地母亲妹妹纠缠责备。更不愿意在那人来做客的前后,城里闹出什么乱子来。我为你请来地帮手,剑法箭术都极出众,又拥有低等贵族的身份,这几年,周游全国,经常被各地贵族们重金雇用,替他们解决一些麻烦。你不要觉得这辱没了你,记住,你是接受他们的效力,而并不是请求他们的帮助。” “可是,我已经……” 书房的大门外,忽然响起有些慌乱地脚步声。却又停在房门前,显然对于是否要打扰两位主人的密谈,还有些迟。 年轻人不悦地回头开门:“出了什么事?” 门外地人趋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年轻人脸色一沉:“怎么回事?不是拍着胸膛说隐身术如何高明,就算潜在那个人身边,别人也现不了吗?” “他是身上不小心沾了酒。他的潜伏术,是不能动的,偏偏团里的人,正在他身边练习吞火吐火的戏法,结果火花掉到他身上,着了一大片……” 年轻人的脸色铁青。剩下地事情,不用那人说,他也能判断出几分了。刺探的人扑打身上地火,自然是被歌舞团的人现。那个舞剑地桑迪,剑术出奇地好,旅馆外面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那么多狂热的歌舞团拥护,再想要脱身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因为疏忽,被桑迪刺成重伤,勉强逃出旅馆,又被旅馆外地人一拥而上当贼给……幸好我们在旁边安排了人,巡防队及时以捉贼的名义把人带走了,但已经剩下一口气了,少爷,怎么办?” 年轻人脸色阴冷:“什么怎么办?没用的东西。既然是贼,就扔到牢里,让他把这最后一口气拖断了了事。” ---------------- 自从闹出了白天的捉贼事件后,旅馆外头就由热情的拥护们,自地组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圈,以保护他们的偶像。旅馆里的歌舞团员们却并不当回事,毕竟自从成了名,有了钱,被小偷盯上就不是一回两回了。 相比只图钱财的小贼,还是三天两头就排除万难地潜进来表达心意的狂热拥护们,更麻烦一些。 天色一晚,大家都关紧了门窗,各睡各的。外头的花园,走道,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是大家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只是害怕碰上哪个拥护翻墙爬窗,一时走避不 倒让人缠住了。 在一片静悄悄的暗夜里,某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纤巧的身影,轻盈无声地悄然上楼,慢慢行到东方的房门前,却又迟了一会儿,才轻轻敲了几下,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变调。 “东方,你在吗?” 东方微觉诧异。察觉到有人靠近门外,他本来还指望是派来接替白天那个倒霉刺客的人,耐不住性子直接来查探,谁知,来人居然是玛汀。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半夜到一个男人房里来做什么? 虽说这大半年的,他一直混在歌舞团里,但并没有和歌舞团成员们亲如一家地融在一起。大家还是把他当贵族少爷那么敬着,虽然相处得比最初时还是自然许多。他也曾指点过玛汀歌舞,但几乎都是冷着面容,公事公办地教导,私下连话都交谈得极少。 玛汀她们这几个姑娘,虽说当初曾因为嘴里说笑着要争他,而打过一架,但真到了他面前,却是从来不敢造次的。这样的不远不近的关系,绝对不适合这一类的暗夜拜访吧?难道她是打算以色诱地方式,来完成某个大人物交待的任务? 东方几乎是带点淡淡的好奇和期待,给出了回应:“门没锁。” 玛汀轻轻推门进来,烛光下,这个美丽女子的脸色有些青白。 东方安坐不动,只顺手指指对面的椅子。 玛汀低着头坐下,低着头呆,居然半天不说话。 东方竟也不催她,只这么冷眼看着,这位美女半夜跑来,是不是就打算在他对面坐一晚。 玛汀一直低着头,脸上的挣扎,眸中的纠结,却是东方也看不到了。良久之后,她才极小声地说:“东方,你,你根本不是贵族,对不对。” 东方只微微挑眉。他好象从来也没说过他自己是贵族,桑迪也很小心地,一直说,这是他的猜想。 好在,玛汀其实也并不是非要等他回答不可。她等了一会,听不到东方一丝声息一个字,声音更加软弱慌乱:“你不是贵族,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紧张害怕得几乎落下泪来,那一句是不是,竟是反反复复,问了三四次,都没正常问完。 东方都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想问他,是不是那个所谓地大盗吗?都有胆子半夜跑来敲门了,这一句话,倒是没胆子说完。 玛汀猛地抬起头来,咬着牙,脸色煞白地看看东方,眼中还是慌乱而迷茫的泪水,话却说得很快:“你有危险,快离开这里。” 东方叹气。其实他最欢迎地就是危险,可惜,这世上,能让他有危险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少了。 玛汀站起来,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相信我吧,你真的有危险。最好早些悄悄地离开。我,我……”她结巴了两回,欲言又止,忽然跳起来,向房门跑去。 东方只冷眼看她。 玛汀直冲到门口,却又定住身子,回头对着他说:“快走吧,你的事,有人知道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她复又迟,顿住话头,竟是以从不曾有的勇敢,注目从正面,深深看了东方一会,这才回了身,飞快跑下楼去了。 这女人半夜跑来,就为了说这几句莫名其妙地话? 东方皱了眉。 不止是他迷茫,连蛇女都从他怀里游出来了:“东方,这就是你说的出卖吗?她要你走,所以,她是出卖你?” 纯洁地小蛇努力学习复杂的人类问题,东方却是无语。 出卖? 嗯,大概,好象……和他原来想的,似乎是有了一点出入。 有什么理由,放弃未来大好的前程,无数的富贵,高贵的身份,来给一个一直冷淡相待地人示警? 是那位英俊漂亮的莫里艾子爵少爷,温柔手段水磨功夫做得不够,还是金银饰,华服巧妆,送得不足?竟还是没有打动,这个曾经为了多赚一点钱,未来多一丝保障,就什么都能舍出去地女人? 总不可能是玛汀,看出了人家所谓的承诺,都是谎言,一旦利用价值消失,将来地所有光明希望,就会立刻破碎,所以才这么当机立断吧?这女人,平时没那么精明聪慧啊? 东方真的很失望。他期待地是暗处某个聪明人,阴险而周全的布局,或是想看看,一个美丽女子,争取更好的一切,而可能用出的狠毒手段,但结果,只是一个心慌意乱,吓得半死的女人,眼泪汪汪,拼了命为他豁出去,示一个对他来说,其实又全无意义的警。 他甚是郁闷,蛇女还在他掌心跳:“她出卖你!她要你走!要不要杀她?现在就杀,杀完,我们是不是就没事了?” 虽然她其实也挺喜欢看玛汀唱歌跳舞的,但没有任何人,在她心中,是可以和东方相比的。 东方摇摇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屠狗之辈 方浑若无事,依然每晚参加演出,白天在旅馆休息,|逛两圈,买一堆好吃好玩的回来。虽然每每觉,玛汀用那忧伤焦虑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却是连眼角也不向这美女扫一下。 倒是玛汀,两天时间,精神就萎靡得厉害,脸上没有血色活气,神情总有些紧张,有时会茫然呆,旁人随意叫一声,她却会无端吓一跳。 每天早上起来,看到东方都准时从房里走出来,都十分失望。每回看东方单独出门,又总是充满期待,等到东方他慢悠悠又走近旅馆门口时,她又忍不住用震惊失望焦虑不解的眼神狠狠看东方几眼。 这两天,莫里艾子爵来找过她三次,她每回都有些迟疑犹豫,最后却又还是出去相见。 大家现她情况不对,屡次询问,她只一口咬定无事,大家也只得罢了。 也是在这两天之后的清晨,一对年轻男女,骑着高头大马,背弓跨剑地进了城。才一进城门,就有数衣着体面的贵族侍从,迎了上去。 “请问,是杰克骑士和蒂娜小姐吗?” 年轻的男子身披轻甲,极俐落地跳下马,眼神明亮,声音劲朗有力:“这是我收到的城守大人的信件,需要验看吗?” 为的侍从微笑着扫了一眼信封,躬了躬身:“爵爷已经准备了欢迎的宴会,我将荣幸地为二位带路。” 蒂娜也一笑下马,笑容明朗大方:“那就麻烦你了。” “贵族有资格在城内骑马。二位不用下马。” 蒂娜看看这四下人来人往。车马如流地热闹景象。笑说:“不了。这里人太多。骑着马走得太慢。还不如自己走。要是放马跑起来。又太过扰乱秩序了。如果不是太赶地话。我们就慢慢走吧。也可以麻烦你为我介绍一下。这座伟大而富饶地城市。” 侍从微笑点头。在前方引路。 杰克和蒂娜一路拉着马跟着。杰克笑着问:“这次我们要对付地人是谁?” “不过是一个强盗而已。有二位帮忙。十拿九稳。我相信。少爷很快就可以组织行动了。”侍从温文有礼地回应。“详情。还是请二位询问老爷和少爷吧。” “这是几套换洗的衣服,各种身份打扮的都预备了,乔装改扮时方便。” “这是干饼,我亲手做的,带在身上两个月也不坏,就是去荒郊野外躲一段时间也不怕。” “钱都备好了,唉,可惜团里现在就这么多现钱,前几次表演得的钱虽然多,可是大都存起来了,现在我也不敢去取大笔地钱,怕被人看出来。我们知道你有钱,但身上带的现钱肯定不多,有这些备在身上,总没坏处。” “马准备好了,就咱们团里最快的那匹疾风,等会儿桑迪从正门出去,他是团里最红的。那些围在外头的人,肯定得跟着他跑,你乘着这机会,从后门逃。” 一入夜,东方的房里又挤了好几个人。皮特,桑迪,玛汀,苏迪丝,一个一个地往东方怀里塞大包袱。才两三下,就快堆得把东方的脸都遮住了。 “怎么回事?”东方几乎是明知故问。 “还问什么,快走吧,别犹豫了。”桑迪简直要冲上来强拉他了。 东方顺势一抬手,轻轻松松一只手就把四五个大包袱直接扔到桑迪手上,压得这小伙子一阵子摇晃,费老大劲才能站稳。 “出什么事了?”他目光淡淡扫过玛汀。 这美丽的姑娘脸色依然苍白:“我全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不用再装了,抓紧时间,快走吧。” “不是大家,不是全部,就我们几个。”皮特担心东方着急,连忙声明,“我们绝不会泄露地,你放心。” “玛汀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连着几天这样反常,我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她那几句乱七八糟地谎话,怎么瞒得过我。她整天整夜地替你担心,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你的事又那么严重,她不敢乱和别人说,她又一向有些怕你,你不肯听她的劝,她也不敢再来找你。我再一逼问,她也就一咬牙,全告诉我了。我们都很小心,皮特是团长,桑迪……算是你半个徒弟,就我们几个知道,对其他人一点风声也没透,你放心。” “这么说,你们是都明白了。”东方扫视四人。 四人点头:“明白了。” 东方慢悠悠坐下:“可我却不明白,好端端为什么要走,还要象做贼一样偷偷摸摸逃走。” 四人无语。你不就是个做大贼的吗,到现在,居然还要装糊涂。 玛汀无奈地说:“莫里艾子爵经常约我单独出去玩,常会引我说起歌舞团的事,有意无意,话题总会牵到你身上,我那时候,我那时候……”她低了头,重复了两三声,语声渐渐低落。 一个流浪多年,渴望安宁地女人,面对一个年轻青俊,温柔多情,身份高贵,且百般殷勤的男人,指望她还有理智那是不可能地,自然是有问必答,甚至问一答十了。 苏迪丝轻轻拍着玛汀的肩头安抚着她,她略略平静下来,才继续说:“就是前两天,他忽然间告诉我,东方是做案累累的大盗,借歌舞团藏身,要我帮忙对付你……” “他说,你就信?” “他家是大贵族,还是本城城守,又是大领主, 斩钉截铁,还说已经调查清楚,掌握了绝对足够的证他……”玛汀呐呐地说着,略略有些无措。 一个有根有底的大贵族,手握实权的领主,和一个来历不明地,连证明也没有的所谓贵族,谁地话更可信些,不问可知。 更何况,全团上下,其实人人都对东方的身份存地。 谁也不是傻子,就算刚开始把东方当一个私游的贵族,但贵族们一时动心,混在歌舞团里玩玩或许可能,大半年时间,一直留在歌舞团里,还有那层出不穷地本领,种种与众不同之处……谁心里没点儿猜疑。只是大家都是人情练达之辈,又早被东方积威成习惯了,不管人家有什么秘密,既然人家不愿说,自然就不开口问。反正他们是受益人,东方对他们也明显并无恶意,这糊涂就一直装下去好了。 但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猜,所以,莫里艾子爵一表态,玛汀就立刻相信,玛汀说一明,桑迪他们几个,也全部深信不。 要说东方真是一个大盗,借歌舞团藏身,这确实能解释许多事。更何况他们自己一路表演,也确实一路听说大盗的事情,好象不管他们在哪里演节目,哪里就会生连串强盗事件,这两相一对照,大家竟是连直接找东方求证都省了,先自下了判断,然后就去忙东方逃的事。 他们人人慌乱,脸色铁青,东方却是十分悠然从容,平静地继续问:“他要你怎样帮他的忙。” “他要我平时多注意你的言行,你不在的时候,悄悄查看你房里的东西,你有什么异常时,立刻通报他。等他决定行动时,我可以帮忙,在你食物里下药,然后把你引到他们地埋伏圈里去……” 东方心中冷笑,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一位子爵少爷亲自出卖色相吗?不过……他看看玛汀美丽的面容……大约有人是公私兼顾了。 “你答应了他,却又向我示警?” 玛汀愕然:“你是我们地同伴啊,就算是在我们最穷最苦的时候,也从来没抛弃过任何一个重病的同伴。” 东方微微蹙眉。他这样高高在上,冷淡相待,即使相处了大半年,对整个歌舞团,也是隐隐地格格不入,这也算是同伴吗? 桑迪急急说:“你当然是我们的同伴,师父不肯真用心的话,徒弟再勤奋认真,也是学不到好本事地。我们不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人。” 皮特笑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有钱过,从来没有这么有面子过,每天早上醒过来,要呆呆躺一会,等一会,确认一切不是做梦,才肯起床。不管你是为什么帮我们,这一切,都是你给地。这样的日子,过一天,我们这辈子都值了,何况还过了大半年。东方,我虽然小气市侩,但得了人的好处,不能不记着。” “东方,你不是我们,你不知道,在台上全心演出之后,所有观众喝采鼓掌,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那些努力付出了,被承认被尊重是什么感觉。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苏迪丝的笑容中有着沧桑,“东方,虽然除了桑迪外,大家都有些怕你,不太敢同你说话,但我们心里都知道,你对我们很好。” 很好?那些冷淡漠然,目下无尘,竟然也算得好。 玛汀用力点头:“你对我们一直很好,东方,你是很骄傲,很冷淡,但那是你的本性啊,你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地。哪怕是对着长相最平常的苏珊,哪怕是你曾看见过有钱地男人半夜钻进有些人的房间,你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对我们地态度。表面上对我们客气,但骨子里一直觉得女歌舞团员就是妓女的人,到处都是。象你这样,虽然冷淡,但所有本领都肯教给我们,只要我们有困难,就一定帮忙地人,却不天下少有。你指导桑迪剑术打走仗着有钱,硬要强迫我们顺从的那帮家伙,你教团长利用拥护们造势反对,逼那个想用强权硬把我们扣住的贵族,东方,你不记得你救过我们,帮过我们多少次了吗……” “ 东方沉默着听她一直往下说,点点滴滴,许许多多他早就忘了的事,她却记得如此清楚。很多他不过是抬抬手,张张嘴的事,他们却这样郑重地铭记在心。 “莫里艾让你帮忙,可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平静地打断了玛汀的叙述。 玛汀低下头,轻轻说:“他说事成之后,会正式娶我,他说我立下大功,就算整个上流社会也会欢迎我,他许诺,会把歌舞团引荐给王室,去王都做长期表演……不过……”她抬起头,望着东方大声说,“一定是骗人的!我知道,一定是骗人的。东方,你别记在心上。” 就算知道有假,可那样辉煌光明的未来摆在眼前,人,很难不动心吧,女人最完美的归宿,歌舞团最高的成就,好象一伸手就能抓到,可似乎谁也没有犹豫,谁也没有挣扎,就做出了相反的决定。尽管他们惊恐害怕,仓惶无措,尽管他们的脸色都一片惨白,他们的行动安排都漏洞百出,但他们做出的,毕竟是与光明的未来,完全相反的决定。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圣贤人。 东方心中,终是一声叹息,真是让人失望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是男人 别再多说了,快走吧!时间不多了。我答应帮他的故意跟他见面,套他的消息,他说他已经请了两位了不起的强来帮忙,不管我这边查到什么,他们都决定就在这两天动手了。他们有武士,有法师,有军队,东方,你还是先躲起来吧。”玛汀满面焦急。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就说我太慌张,被你看出破绽,逃跑了。他应该也不能怪罪我吧?”玛汀不太确定地说。 “就算怪罪也没关系,我们已经都商量好了,到时候一口咬定,你的事我们完全不知道就好。最多被他们强行解散歌舞团,最多把我们赚的钱全送出去消灾。放心放心,我老皮特精明着呢!每场演出,都会偷偷藏一点钱,防着以后有什么事生,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就算钱全罚光了,送光了,大家也不用担心将来没着落。”皮特拍着胸膛表功。 “钱没了又怎么样,我们学到的本事,是罚不走,抄不掉的。有你教我们的这些本领,我们走到哪里,都能混个好生活。” 他们争相恐后地一个个说着肯定没问题的话,努力想让一个本性冷酷的家伙,消除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愧疚和担忧。 东方左胸心口处,一阵热,不是他自己愚蠢到感动激动,只是小小的蛇女在那里动弹个不止,如果这些人都不在了,相信蛇女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继续问:“这就是出卖吗?这就是他们要赶你走的出卖吗?东方,你还要杀人吗?我们去杀谁……” 东方忍耐着小蛇女的捣乱,望着眼前几个蠢人,微微叹息。 他本来是很期待层出不穷的背叛和暗算的,结果却只是看了这帮人一次又一次的愚蠢冲动。他早就习惯了背叛出卖欺骗伤害,哪怕是有一天,希雅和伊芙出卖他,他也觉得,那是理所当然,没什么稀奇的事。 至于信任,守护,坚持,真心,这一类的东西,别说是去相信,根本就是当成只在书上会出现地,专门用来骗傻小子地字眼吧。 可是。一群曾在最底层挣扎多年地人却似乎真地做到了他其实不相信地事。他们中有人曾为了自己活得好一些。出卖。曾有人为他地团体活得好一些。到处去坑蒙拐骗。他们不是希雅伊芙。不是泉音法修。 他没有认真教导过他们。没有用心保护过他们。他对他们所有地指点。都是漫不经心地。他给他们所有地帮助。都是微不足道地。他甚至没有同他们多说过几句话。多给过几个笑容。 然而。在对于这小小歌舞团来说。不可抗拒地恐怖压力之下。东方所期待。所以为地“出卖”却终究是。没有生。 这一次。在蛇女面前。他真要面子丢光了。 “我不走。”费尽唇舌地劝说之后。东方地回答还是这。极之简短明了地一句话。 “为什么……”桑迪急了。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东方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强。估计这会子就该招呼大家并肩子上。强行把人押走了。 “因为如果我走,才真合了那位莫里艾子爵的心意,也不枉他在玛汀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了。” 玛汀脸色一白。皮特和桑迪同时皱了眉,苏迪丝立刻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这全是玛汀编出来的话吗,你想说是莫里艾指使玛汀陷害你吗,这绝不可能。” 玛汀也是慌乱地说:“我没有,我说的全是实话……” 桑迪也问:“东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对于这帮凡事都只听个话头,就急得乱跳地家伙,东方都有些无奈了:“玛汀说的全是实话,但莫里艾要玛汀做地事,早就有人做了。这旅馆的小工,三天两头,乘我不在来翻我地房间,然后再恢复原样。前两天闹的贼就是莫里艾子爵派来监视我地,要往我的饭菜里下毒,只需要买通厨师就行。我在人前的言行,旅馆里这些干活的,全都竖着耳朵准备听。玛汀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套套我的话,但玛汀不算聪明机变,真要来套话,可能反而是她自己破绽百出……” 他一一道来,仿佛只是在说闲话,四人听得脸色越来越白。桑迪脱口问:“既然这样,他在玛汀身上,花这么大的功夫做什么?” “为了打草,可惜我不是蛇。”东方微微冷笑。 这典故没人能听懂,四双眼睛还是茫然地望着他。 “他说我是大盗,可是他根本没有证据……”东方冷冷一眼,让张嘴想说的玛汀,把话又咽下去了。“他说证据确凿,不过是诈人罢了。他唯一的证据,只是强盗做案的路线和我们歌舞表演的路线相同。那只能说歌舞团所有人,以及曾走过同样行程的旅人,都有嫌,慢慢排查就要累死他,哪里就能硬说成是我。” 皮特思索着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证据。” 因为我做的案子,怎么可能让人找到直接证 只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 就凭他的身手,断不可能留下让人追查的痕迹来。他又不偷珠宝名画之类的宝物,只专偷现钱。满世界全一样的现钱,能留下什么证据?如果他再认真一点,每回作案时,不留在本城,而施展轻功,一夜往返几百里,到别处去偷盗,那就算换了最聪明能干的人来,怕也是想不到歌舞团身上的。他只是一直漫不经心罢了。 原来照他的猜测,富豪权贵之门,财多势大,只丢了一点现钱,不过是九牛一毛,虽然不快,也未必会大张旗鼓地全力搜拿寻找,更何况,现在歌舞团赚的钱,已经足够付各种开支有余,他到本城后,也一直没再出手作案。 这位城主大人,如此花费心思,非要把他找出来,这内中,只怕还别有隐情啊。 “如果他真有证据,根本不需要玛汀来接应试探,直接上门抓人就是。这里是他的地盘,还怕我孤身一人吗?”东方冷冷说,“就是因为他没有证据,所以想要通过玛汀来逼迫我。让我自己慌乱之下,或逃跑,或反击,或销毁所谓的证据,他们才能好整以暇来抓我。” 玛汀喃喃地问:“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向你通风报信?” “你通风报信,我自然知道,你不通风报信,也必然心神不安,对我态度异样,如果我心中有鬼,自然就会想办法套话,甚至逼问……”东方悠然道,“只要我方寸一乱,他的机会就来了。” “就算没有证据,他也没必要这样大费周张吧。直接把你抓去审问就可以了啊?”桑迪不解地问。 官方抓人审案子,哪辈子这么麻烦了?冤枉个把人,算得什么大事。 东方冷冷望着他:“你还以为,飞焰歌舞团的成员,是普通民众吗?你知道你们名声有多大,你知道,全城有多少人喜欢你们,你知道有多少贵族想要邀请这个歌舞团在他们的庆典上表演吗?你觉得,哪个贵族会冒着得罪这么多人的风险,在没证据地情况下来捉我?” 东方态度不好,语气更劣,但这番话极有道理,众人反驳不了,但终是心中难安。皮特还是忍不住问:“不逃地话,我们应该干什么,难道什么也不做?” “我根本不是强盗,自然什么也不用做。你们当然也用不着做什么。”东方毫无说谎的自觉。 他当然不是强盗,他一个魔头,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变成强盗了?强盗最多偷钱抢钱,而魔头的爱好,应该是杀人如麻博一乐,这可比当强盗刺激多了。“身正不怕影斜,我坐观待变就是。” 四人皆是愕然,桑迪脱口说:“你不是……”看东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嘴里剩下地半截话又吞了下去,是啊,刚才东方确实分析了一堆有证据没证据,但东方却没说过一句承认他自己就是强盗的话啊。 这一回,倒是谁也没信东方真有这么清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皮特讪讪地做最后努力:“就算暂时不用逃,但多少还是做些应变的准备吧,万一……” “没有万一,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太晚了,我要睡了。”东方不客气地逐客,这样耐心地慢慢解释,实在不符合他地性子,他更喜欢简单直接,一掌把里唆的人全部拍死,于是世界也就清净了。 解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东方的极限了。他绝无可能再继续安抚劝慰这些人受惊吓的心灵,就算大家是因为他受地这个惊吓也一样。 他这里脸一扳就要赶人,大家在他积威之下,也不敢再强硬反对,只有桑迪急了,大声说:“不行!” 女人一旦牵涉到案子里,被关进牢里,那下场会是怎么样?只要想想东方遭遇这种悲惨的可能性,他就全身寒。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失言了:“就算莫里艾不敢强行抓人,但一定还会弄出什么别的诡计来的!万一让他现你不是男人,那就全完了!” 谁不是男人啊!这话在东方听来,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了。 “滚出去东方脸色一沉一袖拂出,巨大的力道带着桑迪整个人向后猛得撞去,整张门被砰然撞飞,连人带门,一直飞出二楼外,“咣当”,“扑通”地落在地上。 吓死人的动静,引得各个房门纷纷打开,看到“哎哎哟哟……”正从地上努力爬起来地桑迪,各自打个寒战,赶紧关门装什么也看不见。 东方今晚脾气见长啊,以前虽然也经常摔打桑迪,可也没下过这么重的手啊? 一个出来给桑迪伸援手地人都没有。大半年相处下来,对东方那点隐约的畏惧,还真是深入到骨子里去了。 房间里,东方冷眼一扫吓呆了三个人,三人立时跳起来,不用东方再动手请他们出门,逃命一般地跑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逼良为娼 嘭! 皮特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三个人,六只眼,一起盯着还在揉**的桑迪。“东方他真的是女人?” “是啊,当初她要投河自尽,是我救了她……” ------------ 不用去听,东方也知道,这时候,桑迪必是在滔滔不绝地向同伴们说明他是女人的所谓真相,而其他人则会毫不怀疑地相信。 说起来,实在让人很郁闷啊。他来没说过自己是贵族,可桑迪一句话大家就信了,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女人,可桑迪一直坚信不疑,而且,估计说出来之后,大家一样会信, 当然,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强盗。可是莫里艾说过之后,所有人就立刻接受了。 三件大事,都从来没有人想要通过他这个当事人,来认真查证确定一下。 他的形象就这么不可信吗?又或是太可信了?还是他可怕到根本没人敢向他求证? 东方有些好笑地想着,漫步走出那已经不存在的房门,在二楼的栏杆处,倚栏下望。 一楼皮特的房门外,有一个人影,以极快的度闪进黑暗中,如果不是他目力惊人,且早有所觉,怕也现不了。 自从那个潜伏的刺客被当贼赶走之后,旅馆里就多了一个干杂务的。这里是全城最好的旅馆,干活的人,都穿了统一的制服。这让人很自然地只通过他们的衣服来判断身份,而完全不注意他们地脸。 所以,忽然多了一个生人他仆役在旁边出出入入,全团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警觉。 这个人也十分机灵,刚才在东方房外偷听,敏锐快捷地在桑迪被打出来的前一刻躲起来,又很快转移到皮特地房门外,看起来…… 东方一笑。又有新的情报,要被送到莫里艾子爵的手上了。 不出东方所料,就在当晚,前后两个房间,两场谈话的内容,就被详细记录在纸上,传递进了城守父子商谈的书房中。 年轻的莫里艾子爵一边看,一边向父亲解说:“这人倒是很聪明,居然看破了我地布局,打算以静制动……” “确实很聪明,但也很迂腐。我们地确是不想贸然得罪所有飞焰歌舞团的拥护者们,但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强行下手,也并非不可能。别的贵族们最多责难我们一段时间,难道还真为一个歌舞团跟我们结仇不成。”城守大人傲然一笑,“平民就是平民,眼界总是小得可怜。大势不如人,不懂设局扭转改变,只能愚蠢地镇之以静,不过是自取灭亡。” “他最后仍然否认自己是那个大盗。” 城守冷冷一笑。到了这个地步,东方是否承认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有足够的嫌疑,就宁杀错,不放过,绝不能让贵人来此做客期间,出现任何不在控制中的风波。 “咦……”莫里艾子爵低低叫了一声。 城守抬眼,不说话,只等着儿子解释。 “东方……嗯,那个人,他……他……他可能是个女人……” 城守终于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莫里艾一语不,只把手里的情报递过去。 城守匆匆看完,然后问:“我去看过飞焰歌舞团的节目,但他只隐在后台给剑舞吹箫,最后谢幕也没出来过。你应该见过他吧?”“是,我骗玛订时,曾在旅馆进出过,特意找机会看他。平时他也会出来逛街,我们的探子也有人见过他。他在旅馆里起居,旅馆里地人,也常见他,他……”莫里艾子爵语气有些怪异,“我只见过他临窗的一个侧脸,已经觉得俊美得出奇。他平时上街的着装,虽不是明显的蒙面,但大多会有意无意间,遮挡了大部份面容,可是,注意过他地探子,就算没完全看到过他的脸,也都说从没见过比他的五官更完美的人。他在旅馆里,大多时间是一个人留在房中,偶尔出来和别人在一起,也总是在人群中间,不直接面对别人的视线,不过在旅馆住得久了,确实也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凡看到过的,没有人不极口称赞的……” 城守打断他的话:“漂亮不漂亮并不重要,我要知道的是,你觉得,他真是一个女人吗?” 莫里艾沉默地回叶乙着那仅仅的半面之缘。 东方行止之间,全无女子之气,但是……他的皮肤,柔润莹泽,如羊脂美玉,再加上近乎完美的五官…… 莫里艾想了半天,终于说:“我没有仔细就近观察过他,不知他言行如何。但看他的容貌,说他是女人,确实有极大可能。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拥有那样的完美的肌肤和容貌。” 城守静静观察着自己的儿子,把他眼中的神往,脸上的怔仲都一揽无余。 他这个儿子,一向风流多情,又光极高,就是一般的美女都看不上眼,如今只遥想一个仅有半面之缘的人,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那东方的容颜如何,已是不想可知。 “行了,这件事,以后直接由我负责。罗杰,你安排人,想办法把东方找来,我要亲自见见他。”莫里艾家族的族长,维斯的莫里艾伯白爵大人,平静地下了决断。 年轻的罗杰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父……” 作为一城之主的伯白爵挥手打断他的话头:“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让你都这样倾慕的美女,那对我们家族来说,就是难得的好机会。这件事,你不许给我捣乱。 不过就是个女人,再美,也只是一个女人。更何况,此事还没有实,也许他根本就不是。” 罗杰脸上神情数变,伯爵已是拍板定案:“就这么定了。” 定了什么?这两人想搞什么鬼? 东方很悠然地坐在伯爵府的书房顶上,吹着夜风,看着星星月亮喝酒。 夜很深,他那隐在暗处的影子极难察觉。而有机会看清他的几个哨位里放哨的人,这时全都站得笔挺在睡觉,至少在东方离开之前,他们是不会醒来的。而醒来之后,也只会当成自己刚才倦极打了个盹。 东方思考着这父子两人略有些含糊的话语,过了一会,竟是极为奇异地笑一笑,对坐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抱膝看月亮,还配了一个极小号酒壶,一本正经喝着的蛇女说:“我来客串一下绝世美人,祸国殃民一回,怎么样?” 蛇女照例好奇且好学地问:“祸国殃民很好玩吗?” 东方邪恶地笑笑:“应该会很好玩吧。” “那就快点祸国殃民吧!”蛇女拍打着尾巴,十分兴奋。 东方点头,慨然应诺:“好。” 一人一蛇,在月下以同样的姿式举起酒壶,相对一笑。 ------------ 莫里艾伯白爵和东方的会面,并没有任何波折麻烦。 伯白爵府直截了当派人去请火焰歌舞团的乐师来为伯爵奏乐,东方大大方方应邀而去。完全不理会桑迪皮特等人的极力阻拦。 当然,等着东方的,绝对不可能是喜气洋洋的华宴。伯白爵并没有摆什么大架子让东方久等,或练什么大阵仗来立威。东方只是被弓进一个大房间,隔着主位老远坐下。除了对面坐着的那位伯爵大人,房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不过,倒也不必敬佩老伯爵敢和一个大强盗单独处在一个房里的勇气,东方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又大致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已是瞧出了最少十几处机关。 莫里艾伯爵定定地坐在原位,乍见东方容颜,这位出了名不好女色的大贵族呼吸竟也微微急促,眸光也微微有些乱。他用了长一段时间来平定心绪,然后才单刀直入地问:“你是女人?” 东方做完美惊愕状,虽然嘴里没说话,那表情却就做了最肯定的回答了。 莫里艾伯爵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你是什么人?父母是谁,家住哪里,本领从哪里学来的,为什么要一路偷盗……” 东方只沉默着,努力表现出略带慌张,但却极力镇定的样子来。他素来为所欲为,肆意而行,这样刻意示弱,极不习惯,此时倒是有些新鲜好笑的感觉。 “这一切,都不重要。”莫里艾伯白爵平静了一下心绪,说,“只要你能为我做好一件事,你所有不名誉的往事,都可以一笔勾消。你会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你会有高高在上的地位,你会有十分远大的前程,我的家族,将成为你永远的后盾,你不需要为了钱财去偷盗,你不需要提心吊胆,担心被看破身份,你不需要隐藏在歌舞团里,处处小心……” 东方不耐烦听他那一串无聊话,直接问:“什么事?” “过两天我就要接待一位尊贵的客人,我的客人对美丽优雅的女性,一向非常欣赐。” 东方居然笑了一笑。很好,这老头,想把他送去服侍某个权贵。真是很了的想法啊。 当年他在艺妓营里喝酒唱歌时,那帮抢夺他的东瀛武士,忍者,浪客可是一个比一个死得快。至于这位聪明能干的伯白爵大人,和他那个英俊漂亮招女人喜欢的儿子,应该可以活得很长,长到足够他们享受完人类所能感知的一切痛苦。 “你觉得,我会答应这种事?”“你可以选择答应,由我的家族为你除去一切后窜,支持你步步走向高位,你也可以选择拒绝,由我的人把你捉起来,强追你成为高贵客人的女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如舞残红 良为娼这种脏朊事,这老头,居然还可以说得这么,面不改色,真是了不起啊。 虽然算不得什么“良”,但是东方心里鄙视起这位逼良为娼还正义凛然面不改色的伯爵大人,倒还是很理直气壮的。 “你就不怕我虚情假意答应你,然后对你那位贵人不利,又或是利用他来对付你?” “你对我的客人不利,除非你不想要你自己,连带歌舞团所有人的命了。他们那么讲义气,你总不会害他们吧。” 莫里艾伯爵不失时机地显示出,自己对歌舞团内部所有的动静了如执掌的优势,不动声色继续给东方施压:“至于利用我的客人?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强盗,再漂亮,也只是一时取乐的物件。连情妇都算不上,只能当个女奴而已。谁会真在大事上受你的怂恿。只有得到我们莫里艾家族的支持帮助,拥有我们给你的身份,你才能借助着贵人的喜爱,步步登天,掌握更多的权势和地位。就算你现在不服气,不甘心,可真到了那个局面里,你自然就会选择和我的家族携手共赢,彼此支持。你如不信,可以同我打赌……” 东方眼神冰冷地盯着莫里艾伯爵,那目光仿佛是在估算,如果要抽筋剥皮的话,应该从何处下刀为好。 莫里艾虽然早料到,东方肯定有一个愤怒,激烈,反抗的过程,但被东方这样的眼神冷盯一眼,竟也是全身寒,莫名地有些惊恐。几乎忍不住要按动机关,把两人之间的巨大钢板迅降下来了。 然而,东方只是看了看他,便站了起来:“我不答应。” 然后,他转身就走。 莫里艾伯爵端坐不动:“你不答应,今天,你走不出这里。” 东方没理他。头也回地走了出去。 莫里艾伯爵伸手。轻轻拉了拉桌底某处地一根长绳。清脆地铃声。刹时间。传遍整个伯爵府。 铃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无数地脚步声。呼喝声。奔跑中甲胃相撞地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仿佛整个伯爵府地驻兵。都在向一个地方迅集中。 东方浑如不觉。如闲庭信步一样向前走。 所过之处。空空荡荡。连仆人地都没了影子。目光所及之处。空如鬼域。而呼喝喊杀之声。却又仿佛在各个方向。响个不停。 这种压力。竟是比真实地伏兵四出地压力还要大。可惜对东方来说。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徐步而出,刚从辉煌的大厅走到伯爵府广大的花园,一道灿亮的剑光,就从花丛中掠起。带起飞花无数,漫天舞动,而那迎面逼来地一剑之艳,之烈,之丽,之美,却将花的颜色,都掩得黯淡了。 东方微微“咦”了一声。 这……好熟的剑法啊…… 莫里艾伯爵不慌不忙,慢慢从会客厅走出来。 从沉寂空荡的厅堂里慢慢步出,看着花园里骄阳似火,百花争艳,然而,最亮,最美,最艳的,是那花丛中的剑影,剑光里地身影。 剑起风雷,光寒天地,肃杀而凌厉,却更衬得在剑影里,那飘飞闪转的身影,犹如梦幻。 那不象是一场战斗,倒似是一场绝世的舞。 东方穿着那近几年才流行起来地东方袍,广袖宽袍,飘逸洒脱,一旋身,一挥袖之间,都是一种千年不遇的风流。 剑光中的人影,翩翩若云鹤翔鹭,悠然如雪回飞花,就象风吹过枝头,花儿经霜轻颤,却又摇而不落,直似一场顾盼生姿,流转如梦的蝶舞。 这无是一套适合女子使用地上乘身法,也是当年东方性情转为阴柔之时,刻意学来的。还是那样,基本上只追求最美最漂亮最好看,实用效果无所谓。此时东方故意使出来,真个动人心魄。 袍袖翻飞间,迷离如梦。便是初识之人,只看这一舞一战,怕也会自然而然,把他看作是女人。 这样绝世之美的身姿,却正被那风雷涌动的剑势,逼得闪展腾挪的余地越来越小。 剑如狂风暴雨,而那挣扎于剑光中的身影,却是一瓣在风雨中随时会飘零而下地残红。他这如舞一般的身法,美如梦幻,可一道道风雷激电地剑光,却似每一刺出,都会立刻惊破美梦,灭尽红尘,要以雪亮剑锋,撕裂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四周已聚了许多士兵,刀出鞘,弓上弦,原是准备如果东方从剑影里脱身出来,就立刻漫天箭雨,刀刀剑剑一起上地,可这时候,刀垂箭落,人人盯着战局。每回看到一剑凌厉,东方躲无可躲时,不但不欢呼,反而有人惊叫,又见东方于万险中,堪堪避过,便又传 松一口大气的长吁声。 旁边站了四五个莫里艾家族属下地强,本来也是人人蓄势待,可此刻望着东方在剑影里,飘摇无依的身影,竟是个个眉头紧锁。 每一剑都快捷无比,精妙绝伦,每一剑,都似乎要立刻把东方诛于剑下。短短一段时间,东方衣袍上已是被刺破多处,只是幸运地没有受伤,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迟早的事。 莫里艾伯爵也蹙了眉。虽说他已经叮咛过杰克,不要下杀手,杰克也保证过,他的剑术运转自如,微妙分寸处掌握极是准确,哪怕看起来打得再凶险,也是随时可以收手的,但看着那一剑又一剑,专盯着东方的要害刺过去,他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东方的美丽风华,已是叫他叹息生平仅见,再看东方这一舞一战的风姿,更是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把这个人掌握住。这样的美丽,如果能够运用适当,那就是无以伦比的武器。如果真的错过了这个人,那是整个家族巨大的损失。 他这里暗中凝思,他的独子罗杰已是急急冲他说:“父亲,我们有的是人手,要抓他不是难事,为什么非要让一个人外人在这里耀武扬威?” “这人性子有些骄傲,靠人多把她捉住,她一定不服气,更要跟我们赌气。让杰克一个人,用出众的剑术折服她,以后控制起来,也容易许多,何况,反正杰克的钱都付过了,总要让他干点活,我们才不吃亏。” 莫里艾伯爵冷冷扫了儿子一眼。他这个儿子也算是精明能干,只是性情过于风流了些,看到美丽的女人,就不由得心动。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就算是莫里艾伯爵自问老谋深算,且不喜女色。每每看着那剑光在间不容之间,从东方的要害旁掠过,也一样心惊肉跳。他自己都沉不住气,何况旁人。 莫里艾伯爵四下看看所有人的表现,心中暗叹,要再不制止这一战,只怕人心都要乱了。可若不乘此一战,彻底地打消东方的桀骜之心,以后要控制他,却也不容易。 他这里稍有犹豫,一支利箭,已是挟着万千风雷,势若激电地射到。 东方和杰克的战场,兔起鹘落,变化无定。旁的弓箭手,看得是眼花缭乱,根本不敢随意放箭。但这一道箭影却劲急准确,全不受那起落无定的身影剑光所惑,这样恐怖的一箭,根本就躲无可躲,更何况,东方这时,还被杰克的剑影压制着。 四周惊呼声响成一片,莫里艾伯爵脸上都有些白,大喝一声:“住手!” 然而,箭已射中了。 那一箭,准确地从东方头上射过去,东方的头被射得披散下来,又被剑气箭气,激得飞扬乱舞。因为长时间在剑影生死间拼战,所以他有些微微地喘息,脸上似乎带点淡淡的红,眼中又有些微微地惊色,衬着如许风华,这般神容,再没有一个人的视线能忍心从他身上稍稍移开哪怕一瞬。 远方的蒂娜箭在弦上,却一时不忍射出去。近处的杰克剑势一凝,明明得了蒂娜一箭之助,令得东方身法一滞,他的剑居然没有乘机再刺出去。 就是这一恍惚之间,东方已是飞快向后远远退去,他们二人才记起,刚才似乎隐约听到有人喝止。于是很顺理成章地收弓垂剑。 莫里艾伯爵冷冷望着似乎已经被打得傲气尽收的东方:“你连我手下一个剑士都无法战胜,还想随便走出去吗?” 东方似是惊魂未定,微微喘息着不一语。 刚才一仗确实挺累的。要打赢不难,要打输也不难,可要打得这么风华绝代,却又依然险象环生地时时落在下风,这可真是难啊! 最难的还不是打败仗,而是怎么安抚现他打败仗的蛇女。这孩子虽然变小了,力气魔法都不行了,但那横行遗迹森林多年的霸王脾气可没改。 她动作又快,判断又准确,真惹急了,就敢在那电光火石剑气纵横的情况下,直接从东方怀里跳到杰克脸上去,然后戳眼睛,咬鼻子,扯耳朵,那这就不是打架,而是闹剧了。 所以他一直不停地用传音入密,在一堆人当中,跟一个小之又小的半人半蛇说话,用内力把声音凝成最细最微的一线,只有那小小小小的耳朵可以听到。 幸好借着蒂娜那一箭,他可以故意吃个大亏,结束这一战,否则要他真的作势直接输给杰克,他还有那么一点不情愿,而再这么一直边打架边哄小孩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一百八十章 似曾相识 里艾伯爵只当东方心中惊怕,倍感得意。『他慢慢走低了声音,阴沉沉地说:“你不怕死,难道就不怕飞焰歌舞团所有的人死吗?我的人已经把旅馆包围起来了。今天你拒绝了我,飞焰歌舞团就不会再有一个人看到明天的太阳。” 东方神情一震:“你敢做这种事?” “飞焰歌舞团这么有名,这种事,我当然是不敢做的。可是半夜三更,有强盗要抢劫杀人放火,我这个城主,也没有办法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的职责,全力缉拿强盗们的。”莫里艾伯爵的语调冷冰冰的。 东方目光冷冷盯着他,神情似有激愤之意,却终是慢慢沉寂下来。 “我答应你。” “很好,你先在我这里住下,还有许多事,你要了解学习。” “我要回去。”东方语气生硬地说,“否则他们不放心。” “不行。”莫里艾伯爵的语气之中,绝无商量的余地,“你可以写信过去报平安,我也允许他们派一个人来探望你一次。但你在事情结束之前,绝不可以离开这里。” 东方沉默了一会,终于微微点了头:“好吧。” 莫里艾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等你成功了。连你带他们。都有大好处。等你彻底了解你得到了地什么之后。就是赶你走。你只怕都还要留下来地。” 他欣欣然地挥手。呼唤仆人们来引领东方去休息。 其间罗杰走到近处。好几回想说话。或许是很愿意亲自去引领东方梳洗换衣安顿。不过。每一回都在开口之前。就被父亲冷冰冰扫来地眼神打消了勇气。 东方离开之前。凝眸看了看执剑立在花间地杰克和远处持弓地蒂娜。微微一笑:“好剑法。好箭法!”这语气中。绝无一丝负气憎恨之意。倒是颇多欣赏欢悦。 当年他借希雅地手来教导二人。实是随心而为。基本上没花什么心思。可几年之后。以东方地判断。这两人剑术箭术。皆已大成。只要让他们全力挥所长。就算是九级地强。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数年之间。可以从最平凡地三级武。最低等级地佣兵。做到今天这种程度。东方这个不负责任地师父。教地时候虽不用心。但徒弟们自己努力了。出息了。他还是挺高兴地。 他转身跟着仆人离去,四周的士兵强们也接了命令,纷纷散去。蒂娜和杰克却都有些心疑。 “伯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已经听从了我地劝解,愿意改邪归正了。他也是个人才,能保护下来,总是好的。”莫里艾微笑着回答。 大贵族们把强悍能干的罪犯收为部属并不稀罕,但杰克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无法再多问什么。 莫里艾伯爵再随口客气两句,就离开了。他堂堂一个大贵族,本来也没必要花时间应付一个低等贵族的疑问,这样给面子,还是看在杰克拥有一套来历神奇地剑术,并因为这剑术,而得到许多权贵,甚至神殿暗中关照的缘故。 伯爵离开后,子爵少爷亲自向两位客人道谢,并送二人去休息。尽管这位少爷,从听说杰克和蒂娜要来帮忙的第一天,就一直心里不痛快,但在表面上,还是十分热情周到的。 回了房间,四下没了闲人之后,杰克才对蒂娜说:“情况不对。那个人不对,这场仗不对,莫里艾伯爵,也不对。看来这一次,他并不是要捉强盗,而是要借我们施压,逼那人达成什么交易。” 杰克蹙了眉,心中不悦。贵族们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一回事,但是当自己被欺成了这交易中的一环,却实在是令人厌恶。 “仅仅只是施压,也未必用得上我们。” 二人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苦涩。 这些年,他们兄妹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贵族们都愿意高价雇佣他们。但是与其说是信任他们地能力,还不如说是对杰克那手传自东方的神奇剑术本身大感兴趣。 因为杰克很好说话地与许多方面地人,达成了传授剑术的交易,跟各个方面,都保持着较好地关系,于是贵族们,既希望能换到杰克的剑术,也愿意通过杰克,向很多方面地势力传达善意的信息。而雇佣他们兄妹做事出力,只能说是顺便物尽其用罢了。 这样的风光亮丽,这样的左右逢源,这样的名声远扬……却实在并不是让人高兴快乐的。原来随着人的力量地位提升,总是要被迫 多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 沉默之中,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东方。 以前两人都不喜欢东方,觉得这人性子古怪,脾气坏,还特别骄傲。现在才知道,能像他那样地我行我素,是多么痛快的事。不是人人都能有东方的力量,还可以摆脱束缚,不是人人都能有东方的决绝,可以硬是放开所有的羁绊。 换了别的人,拥有他的力量,早就陷到权争风云,勾心斗角里去了,可是他…… 杰克忽然一震:“蒂娜,我和那人交手的时候,总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仿佛她是熟人一样。” “不可能。”蒂娜断然否定,“这么美的人,如果我们见过,一定不会忘。” 杰克摇摇头。“刚才那一战,确实有古怪。” 蒂娜点头:“我也是看你们打得好象有些奇怪,所以才箭为你解围。” 杰克嗯了一声,皱了眉头。 除了手足相依的蒂娜感觉到了古怪,所有人都以为他一直占尽上风。但是杰克自己的感受却完全相反。对手那看似险而又险的局面,不是因为对方没有能力轻松的闪避,而是因为他根本懒得多费一分力气,总是在最后关头,以最微小的差距避开剑势。这种轻松和随意,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怎么觉得刚才她不象是在和我作战,倒更像是……是老师在和学生试招。很多剑势,好象在我出手之前,他就知道我要怎么变化,要刺向哪里,我的剑刚刺出去,他已经决定了闪避的方式一样,我……” “会不会是这几年,你作为交换而传授出去的剑术,被人仔细研究过了?” “不会。我交出去的剑术,暗中是有保留的,而这个敌手对我的剑术的了解,却似乎还远在我之上。蒂娜,我的剑术,在东方出现之前,全大6都没有人见过,可是,东方的剑术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东方又是什么来历的人,他有没有亲人,朋友,学生,他……” 蒂娜不等他说完,已然变色,猛地站了起来:“你是说,那个人,和东方有关系?” “不但有关系,而且很可能是东方的亲人。我总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和东方十分相似。” 蒂娜一语不,抄了弓箭就向外去。 杰克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 “去找她!不管莫里艾伯爵逼迫她做什么,只要她不愿意,我们就要帮她 “你先别激动,我们的能力有限,那些人对我们的客气都是表面上的,真扯破了脸,我们并帮不上她多少忙。现在我们先装成什么也不知道,慢慢摸清楚情况,必要的时候,再偷偷动手。无论如何,我们现在不能正面跟莫里艾伯爵对抗。” “万一他们急着赶我们走呢?”蒂娜忧心忡忡。 “不可能。现在谁找我们,只是为了打架。”几年历练下来,杰克身上,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浮燥和冲动,“他肯定也一样想顺便谈谈剑术的事,再请我们给谁带去他的致意问好什么的。现在正事还没提,哪能让我们走,真等他说起来,我们就慢慢磨,不给爽快话,努力拖延时间。而且,罗杰不是夸口说,过两天那个人要来吗,也许招待的时候,我们也是派得上用场的。” 蒂娜犹豫再三,终于点头答应。 这之后,两人就如同没事人一样,作为客人留在了这里。罗杰负责招待他们,虽不致有多失礼,但总有些神不守舍。二人小心地套话,罗杰心不在焉,又对二人不加防备,不过几天功夫,就让杰克和蒂娜把事情的始末给套得差不多了。 杰克借口上一仗打得痛快,想和对手聊聊,数次向罗杰提出想见东方的意思,罗杰自是拒绝了。不过他拒绝的态度是很愤然的,愤怒不是针对杰克,而是针对自己的父亲。 自从东方被强留下之后,就让莫里艾伯爵派人送到城上郊区的庄园去了。因为怕东方容貌太美,男人看到他之后,没办法拒绝东方的任何要求,所以留在东方身边看护的人,全是精挑细选的女人。这些女人几乎全家都为伯爵效,照顾看守东方如果出了差错,一家人都要倒霉,自是尽心尽力。 没有莫里艾伯爵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入那处的庄园,罗杰自己要求了三次,强冲了两回,最后都只换来老爹的一顿教训,每每念起这事,罗杰就是满心的不平。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月美姬 信给歌舞团报了平安,东方便悠哉悠哉,在庄园里下来了。 莫里艾伯爵专门为游玩所建的庄园,虽然不及旧时江南园林的灵秀,却也别有一种特色。 庄外山青水秀,庄园内地界开阔,大片大片是专门人工种植了细草的草坪。草叶修剪得短短的,整整齐齐,每日傍晚清水喷洒,浇灌之下细草长得尤其厚密,几似铺满庄园的软绒毯。层叠错落的花坛,多是规整的,大大小小的半月和半圆型,一簇簇繁花似锦。散落的松柏灌木,也修剪成各式各样,有长方形,有圆锥形,也有刻意修剪成动物器具模样。 如此匠气十足却也匠气得足够气势雄浑的庄园,倒是让看惯了江南那种小桥流水,浑若天成的园林景致的东方,颇觉别致。 这短短几日,罗杰焦躁愤怒,东方却已经是庄里庄外,逛了许多回,十分的心旷神怡。 莫里艾伯爵倒是没有食言,允许满心忧虑的桑迪和东方见了一面。 东方只告诉桑迪,让他们不要盲目做什么傻事,只安心等着,估计五六天内,事情就能结束了。桑迪虽然不放心,但一向信服东方,也只得听话离去了。 而另外一位访客,就是罗杰了。事实上罗杰来冲过好几回,有两次甚至和庄园外的守卫生了极严重的冲突,海动手打了好几个卫士长,每次都是莫里艾伯爵赶到,一顿怒斥,才把满脸愤愤不平的罗杰强行带走了。 这等父子冲突,主仆峙的好戏,东方可是静悄悄隐于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莫里艾伯爵虽然派了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东方,但只要东方愿意,无论是让这些人一起睡着,还是用摄魂术,给她们伪造记忆,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的行动自由,并不受丝毫羁绊。而庄园上上下下,却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东方地耳目。 他一边瞧着任性地大少爷。对忠心地下属上蹿下跳指手划脚唾沫横飞地脾气。甚至动手乱打。一边悠然地逗着掌心地蛇女玩。再悠闲地等着那个气得胡子头都要立起来地伯爵大人喘着粗气赶来。把儿子一通痛骂。 老子和儿子地裂痕。儿子和老子地亲信之间地冲突……东方看得微微而笑。 蛇女在他掌中高兴地看热闹。笑着问:“东方。这就是祸国殃民吗?” “现在。顶多就是祸害一个家族而已。要祸国啊。还得等一个人。”东方慢悠悠地答。 “什么人?”蛇女急着想看所谓祸国殃民地好戏。 “一个权势大到可以影响国家地人。” 能让一个大贵族这么费心要巴结的,最少应当是可以影响到国策的人了。 蛇女偏着头想了想:“是什么人,他象玛汀一样跳舞好看吗?” “应该不会。” “象桑迪一样,喜欢说话吗?” “可能不会吧。” “象小牛小象一样好玩吗?” “大概不会吧。” “那么……象东方一样好吗?” 东方失笑:“肯定不会。” 蛇女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终于有些期待地问:“那么,他好吃吗?” “这个,应该,可能,大概,说定,还算好吃吧!” 东方忽然微微侧头,凝神静听了片刻,将蛇女轻轻揣回怀里,一踏松枝,几个起落,已是回到自己的屋前。 “我们似乎又有新客人来了。” 这一次来地,是一位名叫苏珊的美丽女人。 一身高贵华丽地细天鹅绒长裙,领口袖口,是波折的精巧花边。丰满的前胸和收窄的腰带处,镶嵌着明亮的翡翠,七彩幻石和石榴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地妆扮也十分浓艳,有着如火一般的美丽。她身后带着一群侍女,迤逦而来,姿态明显高傲地对东方介绍自己。 “我叫苏珊,是你地老师。在这几天里,我将会教导你,怎样成为一个最出色的美女,怎样运用你地天赋,让所有的男人都无法割舍你。你要学会如何化妆打扮……” 侍们纷纷上前,镶着黄金地托盘一个个在东方面前列开。 各式胭脂口红香水鲜花,居然足有三大盘。 “怎么挑选最适合自己的衣服……” 各式的衣服也一一摆放在面前了,华丽雍容,束腰大摆的淑女装,紧身轻巧,行动方便的武士服,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甚至还包含了,没有多少布片,缀了许多流苏的极暴露服装,和绣了各式精巧花纹,在细节处,有无数漂亮修饰的东方装。 “怎样适当地用珠宝饰来衬托自己的美丽……” 光华四射里,好几盘摆放得极整齐的珠宝,那光简直晃得人有些眼睛疼。 “听说你的箫吹得很好,但是要得到男人的欣赏,各种适合女性的乐器,对艺术品的理解,能吟诵诗歌,能歌善舞,这都很重要。” 几个美丽的侍女以跳舞般轻柔的姿式,将各式乐器,各部书典,放在旁边。 “虽然你能学习的时间很短,只能将一些简单的,常用的音乐,诗歌熟悉一下,但总比什么也不准备要好。”苏珊轻盈地走近,慢慢坐在东方身边,轻轻伸手,以一个极优美的姿式,提起镶着宝石的酒壶,为他倒酒。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学习,如何让男人感到被恭敬对待,被全心服侍, 你的一举一动,都充满让男人心动的力量。” 她已经不再年轻,但眉眼间满是风情。她慢慢地举起酒杯递过来,每一个动作,都能诱惑得人痴迷。 可惜,东方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纯洁男女。这种水准的风情媚术,根本不值得他一看。他甚至都不接酒,只是泰然自若地低头,就着苏珊的手慢慢将那一杯酒饮尽。 苏珊暗暗惊奇。大贵族们购买年少美丽的女奴,由最有经验地人统一训练,即供自己享乐,也可以当成礼物赠送,这是常事。苏珊自己就是最出色的教导。她自己也曾是莫里艾家族最受宠爱的女人,直到现在,年华渐去,但那些风情媚骨,还是诱得有许多新鲜美女能享受的少爷,三天两头召唤她一次。 她教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有纯真的,有烈性地,有聪明的,有固执地,但绝没有哪一个女人,忽然面对这种场面,被她用这样媚诱惑的姿态挑逗之后,还能镇定自若。她们若不是面红耳赤,左右躲避,便是跳起来,远远逃开,更激烈些的,甚至会破口大骂。而她则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忽然变脸作,先立立威,将人教训一番。 但是这一招,对眼前的女人来说,竟然全无效果。 声势浩大的侍女队伍,一样样地准备物品,各种各样名贵的衣饰,还有那种让人血脉贲张,心慌意乱地挑逗,都不能对眼前之人造成丝毫压力。这个人,竟是连手指也没动一下,就轻轻松松,把她营造的气势全破了。 苏珊心中不忿,反倒欺身过去,整个身子都倒在东方身上,用手指轻轻勾勾东方的下巴,嘴巴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当然,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要在床上教你的,女人怎么在床上让一个男人迷恋,这可是一桩大学问……” 这种绝对会让正经女人羞愤欲死的,而调逗般地动作和语气,却让东方十分好笑。 苏珊见他不答话,只当这个人再能故作镇定,听到学习床上技巧,怕也是吓着了,心中欣然得意。 她继续用这种软绵绵,勾魂般的声音,说着带有威胁地话:“伯爵大人的吩咐,你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应该学习如何做得更好。虽然难免有些不适应,但不管是为你,还是为了飞焰歌舞团所有人,你都应该忍耐。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现,你所有地牺牲都是值得的,你现在学习地一切讨好男人的本事,都是有用的。” 东方微微冷笑。讨好?从来都是那些绝美之人,在他身边,用尽浑身解数来讨好他,从来都是那些盖世英雄,在他麾下,拼尽全力来博他赏识。而他,何曾需要用心去讨好什么人…… 笑意初起,却是转眼凝滞。似乎……在那遥远的前生,他是曾经试图讨好过一个人呢。那个永远如众星捧月,被男人崇敬效忠,被女人倾心爱恋的自己,竟会那样真心诚意地,想要让另外一个人过得快乐……只不过,那一番心意的结果,只是场笑话罢了。 心中升起的,竟不知是傲气还是怒火,他一伸手,一把抓住了苏珊那只还在试图挑逗他的纤手,一翻身,就把苏珊给压在了身下。 东方是什么人?他是魔教教主,说到挑情手段,采补之术,风月功法,各种各样双修合体的神功秘法,有哪一处,会比魔教更多?当年他又是爱姬美妾成群,也常弄些个小手段,增点闺房之趣。 苏珊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东方已是伸手,轻轻抚过她美丽的面容,五指如过之处,苏珊的皮肤竟似在身微微颤粟。东方看着她低笑,再不刻意压抑自身的强大的气场,眉眼间的风情与美丽尽现,而那带点慵懒与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你觉得,我还需要向谁学习诱惑的本事?” 苏珊嗓子干,身子软。这个情场老手,此刻却是如同雏儿一般,连脑子都不会转了。 东方只不过是极随意地用那般的手法,佐以游丝般的内息,挑逗得苏珊的身子酥软无力,以轻微的魅惑之术,配合他自己的风华神采,便是瞬间就将这个专司风月的美姬,给制服了。 他只一用力,便拉得全身柔若无骨的苏珊坐起来。轻轻打散她的长,信手挑了一把象牙梳子,为她重新梳理。 苏珊原也是个强悍精明,且最能利用女人原始姿本的人物,这个时候,却是身不由己地任由东方摆布,半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 旁边两个侍女,受了东方的命令,捧了最珍贵的水银镜,一前一后,为苏珊照着。 苏珊只见东方的手如变魔法般,轻巧变幻着,只让侍女送了几朵带着长梗的花,就用那花梗做簪,轻轻巧巧,将她的梳成一个从没见过,但出奇精巧漂亮的式,用美丽鲜活的花儿固定,鲜花衬着芳容,镜中的容颜不但美丽非常,且因着这新巧的奇妆,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新动人的气质来。 她定定地看着镜子,一时竟说不得话。 东方自己也很满意。当年手握江山,怀拥美人之时,多少回为佳人晨起画眉,月下梳妆的旖旎情怀,到如今,手法还是不曾生疏的。他在苏珊耳旁低笑:“你觉得我还需要学习多少梳妆打扮的本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欢声笑语 珊刹时间红了脸,她只觉得全身烧,想想刚才那个气扬,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想要让一个没见识的女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女人手段的自己,简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红着脸,一声不出,挣扎着起来,掩面奔逃。 东方既不拉她,也叫她,旁的人自是也不敢阻止她。 她跑了不知多久,却又渐渐慢下脚步。想起东方那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眼睛望着自己时那飞快心跳的感觉,想起东方那奇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忽然血液激流的滋味。 她从懂事起,就学习取悦男人的技巧,从十三岁直到现在,不断地用身体和本能来换取生存的权力。那些风月欢愉,对她早就味同嚼蜡,所有的**,快乐,兴奋,诱惑,都只是完美的伪装。而那些属于本能的幸福欢乐,早就麻木枯涩,本以为再也不会存在了。 可是,刚才被挑动的感觉是什么?那种兴奋刺激羞惭抱愧种种激烈的情绪,是什么?如此地让人惊慌,却又这么叫人快乐欢喜。 她顿住脚,呆呆地站了一会,然后回身,缓缓向来路而去。 东方已经懒洋洋坐在花园里一棵盛开的花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零零散散地照在他身上,偶有风来,他身上光影斑驳,飘摇而动,无数鲜花,微微摇曳着,美妙的香气环绕在他的周围。 他的身旁依然放着金壶玉杯美酒,四周的侍女有些茫然地立着,虽不知应该做什么,但自然而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绝美之人树下的慵懒之态吸引着,痴痴看着那些落在他的衣上上,复又随风飘扬地细碎花瓣。 他依然穿着男装,穿着那看起来极洒脱飘逸的东方装。虽然明明知道他应该是女人,但看着他这样潇洒的男子妆扮,懒散神情,却依然没有一个女人,能不为之心驰神动。 苏珊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间想起。刚才被他压在身下时。一些极微妙地感觉。她……他? 忽然间。她对伯爵给她地信息不那么确信了。然而出奇地。她心中一片宁定。竟然丝毫没有想到。应该立刻去把这个可能告之莫里艾伯爵。 东方什么也没做。只是平静地看了苏珊一眼。苏珊便似重新有了力气一般。静静走过去。以一个极柔顺地姿式。坐在东方脚下。轻轻地为他倒酒。 “伯爵要我教导你。如果我现在就回去。就会因为失职而受罚。” “那就留下吧。”东方这回没再故意应和挑逗般地去用嘴接她地酒杯。而是很大方地接过杯子。浅饮一口:“不是还要教我歌舞音乐吗?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教我。” 苏珊居然象普通女人那样。脸色微红地站起来。对侍女们做了几个手式。立时有人拿起四周地乐器。轻轻弹奏。而她在乐声里。轻盈盈旋舞开来。 ……………………………………………… 苏珊进了庄园之后,整个庄园就日日夜夜,莺声燕语,歌乐之声不绝。 守护在外围的人,总是听见深深庭院里,笑声,叫声,欢快地喧闹声,响个不停。 那悦耳的声音,那轻快笑语中的欢乐,哪怕隔着重重墙壁,也轻易地感染着人们。 士兵们,守卫们,自然而然地幻想着那些美丽地少女,披着长,穿着轻松舒适的衣服,赤着脚,在花众中奔跑,在池塘边戏水,扑着蝴蝶,荡着秋千,无忧无虑地在一起玩笑。 守卫们的心渐渐动了,杂念渐渐越来越多了。大家窃窃私语着,望着高墙的眼睛,都充满了渴望。 护卫长赶紧送信回城,又严厉处理了两个爬墙被及时现地守卫,莫里艾伯爵再次亲自赶来坐镇,总算勉强遏制住了人心的浮动。 但就算是老谋深算,不爱女色逸乐的莫里艾伯爵,听得庄园深处的笑语欢声,也会不由得生起期待憧憬,心中虽喜苏珊的调教手段出色,可是隐隐感觉到这恐怖的诱惑之力后,莫里艾伯爵竟是一步也不肯往里走,只怕步儿子地后尘,意志一时动摇,而亲手打破自己的如意算盘。 所有关于东方地消息,全由苏珊,以及其他几个负责监视东方的贴身侍女向他传达。说地都是东方正在努力学习,这园子里的一切动静,都是东方学习怎么寻欢作乐,怎么魅惑诱人所必需地。 这几个女人,都是莫里艾伯爵极信任的下属,对于她们的回报,莫里艾伯爵自是毫无怀。却不知道,自苏珊被制服开始,东方已经很简单很顺利地让身边的侍女们,全心全意替他遮掩了。 他若愿意,自会有诸多的温柔手段,让人一生难忘,他若 自可妙用自己的容貌风仪,稍借一点旁门左道,令让人根本生不起要伤害他,对他不利的念头。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都不必施展慑魂邪术。要影响一些意志并不坚定,对他也并无防备的女人,实在再容易也没有了。 这几天,他几乎恢复了以前当教主时的风流快活,由着这些少女们软玉温香地围绕在旁。 贴身照料,耳鬓厮磨。 这么亲近的关系,要想不现他不是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人人都很自然地替他掩饰,谁也想不起要去揭穿他。 这几日,东方就纵容着这些美人在身边欢歌笑语,游戏玩闹,看着成群的美人,无拘无束地快活笑闹,确是一种美的享受。 他欣赏歌舞之余,有时自己也会弹唱。他爱在月下吹箫,而那群美丽的少女,就总是一夜不睡地听那箫声悠悠。 他不过学了这几日竖琴,任何曲子旁人弹过一次,他就能立刻重新演奏一遍,有时兴起,还会随琴声随意唱歌。 当他弹着琴唱起不知名的歌谣时,所有美丽的姑娘都会情不自禁安静下来。他总爱用一种很特别的语言来歌唱,然而即使没有人听得懂歌词,只单纯听那美好的声音,已经让人为之神往。 当他弹琴唱歌时,庄园内外,总是静悄悄一片,庄内美丽的少女们不再喧闹,庄外平凡地护卫们,也沉默着聆听。 弹琴之时,他经常会习惯性地,把内力凝入其中,然后,他的歌声和乐声,就会飘得很远很远。 郊外踏青的,闲游的,打猎的,行路的,无论什么身份,都会情不自禁地止步静待,莫名地,有事没事,喜欢往郊外跑的人,就多了起来。 人们四处打听,追寻那乐声地来源。等现歌乐之声,是从莫里艾伯爵的庄园传来之时,大部份人都叹息着不再追索,只安静地听歌听乐就是。 但也有一些身份高的贵族,开始向莫里艾伯爵表露了一点意图。莫里艾伯爵不得不四下挡驾,短短几天时间就得罪了一大批人。有几个冲动任性些地年轻贵族,还曾试图硬闯庄园,被莫里艾伯爵派驻的重重人手硬挡下来,更是把梁子结大了。 这外头的种种动静,苏珊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全来告诉东方。 在宽敞华丽,富丽堂皇地卧室里,东方懒洋洋躺在巨大的织锦丝毯之上,美丽的少女们环绕在他身边,为他捧金杯,倒美酒,为他亲手剥了葡萄送过来,为他按肩,为他捶腿,为他慢调丝弦轻吟歌。她们说着,笑着,穿着轻盈单薄的衣服,披散了长长地头。 东方喜欢美丽少女的清新气息,喜欢美丽容颜的快乐笑容。喜欢被这些美丽环绕,愿意被这样地服侍照料。 仿佛时光流转,他依然是当年权倾天下的魔教之主,身边也是这样爱姬美妾如云。 这样的生活里,他如鱼得水,他挥洒自如。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一个人孤僻简仆的生活,但偶尔回味一下当年地奢侈烂,却也没有什么不好。 女孩子们也都喜欢跟东方在一起。她们从懂事以来,就被训练着服侍照料主人,陪着男人们游宴取乐。而现在这样,夜夜笙歌,极尽奢华欢乐的日子,每一天都似是偷来地。 但只要有一天快乐,便只愿纵情一日。数十年后,回这一生,也许只是平平无奇,卑微可怜,但是她们总会记得,她们曾经在极短的数日间,陪伴着这样一个人,她们总会记得,这数日地光明欢喜,仿佛深夜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那样美丽地人,就是被他眼神稍稍凝视一会,就叫人脸红心跳。那样不可思议的人,让人很自然地依恋他,想要靠近他。 他泰然自若地接受大家的殷勤和照料,能够为他做事,并被他认可的感觉非常好,仿佛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也是需要她们的,也是喜欢她们围绕在身边,言笑殷殷的。 他仿佛能轻易使用所有乐器,他仿佛能让音乐变成仙乐。她们喜欢为他奏乐,也喜欢听他弹唱,被他随意地指点。 他其实并不是很好说话,也很少会笑。但如果她们能让他觉得高兴,而微微一笑,她们只是会加倍地快活。 苏珊笑盈盈过来,坐在东方身旁,说笑话一般,把外面的许多小风波讲述一番。 少女们都笑得房中莺声一片。 其实东方只是兴起唱过一回,结果把她们都听迷了,便时不时要央东方唱歌,弹个曲。东方竟也好兴儿,十次里,也应她们七八次。不过是大家取乐开心,纵情欢乐的意思,没想到,却惹得外头纷纷扰扰,搅 的心。 大家叽叽喳喳地开始说着闲话。 诸如,外头的护卫们,有人心思不定,隔着墙对里头喊话。 远处的游人们,了奇想,拿那折了箭头的箭,扎上书信,往里射。 还有庄园里从外面引进来的水源,溪流,天天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东西漂进来。 折得最漂亮的书信,写在树叶上的情诗,用木头刻成心的形状,加上身份字,用树叶扎起来的小船…… 姑娘们每天守着通过整个庄园地水流,能捡到不少好东西。每天去花园里,也能拾到许多箭支。不少上头带着美玉,珍珠一类的值钱东西。 大家嘻笑财之余,把那附在一起的各式情书,表达仰慕之心的文字拿来念一回笑一回,生活真不知添了多少乐趣。 苏珊笑着把最新的流言说出来供大家分享。 “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伯爵大人找到了受音乐之神安妮利亚眷顾的美女,就藏在庄园里,当那美女歌唱地时候,天上的浮云都会散开,地上的河流都会舒缓。鸟儿们纷纷聚集在庄园外,野兽们安静地放弃了争斗,所有地花都会无声地开放,夜风会把神名慷慨的眷顾送给所有聆听的人。传说,那个美女有着天地间最美丽地容颜,最动人的声音,所有大6已知的美人,和她相比,都黯然失色……” 她一边说,一边忍噤不住地笑。 “其实这也不算是流言吧?有一大半可以说是真的呢。” “现在是不是全城地富商,贵族,还有外地来的大人物,有事没事都要在庄园外头转几圈?” “何止啊,我们这可是全国最大的港口,每天来来去去的人,谁听了传闻不动心呢。不少人都跟伯爵大人开口,伯爵要拒绝,可真是件头疼的事。” 大家都有些兴灾乐祸,东方听得却只冷冷一哂。 他的音律造诣确实极高,但也没到如此夸张地地步。最早的时候兴起弹唱,只是为着高兴,可后来,却是刻意把动静散播出去,且有意无意之间,把魔教地之音,慑心之术,融到音乐里。没有防备的普通人听了,心神自会为之所夺。 他是故意要给莫里艾伯爵找麻烦,但那位伯爵情愿得罪那么多人,也不把他交出来,所谋必大。看起来,伯爵大人费尽心思要讨好地人,还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人物啊。 “东方,我听说,今天大人秘密接待了一个人。”苏珊地语气,终于由轻松,转为沉重。 东方听而未闻,懒洋洋就着旁边一个美女的手吃葡萄。 “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就是……”苏珊欲言又止,如果来的就是伯爵一直在等的人,那这庄园里无忧无虑的时光,就到头了。 几乎就在下一刻,一个带点慌张的少女从外头急急走入,轻轻在苏珊耳边说了几句话。苏珊神情一僵,低声说:“他来了。伯爵大人下令,让我们全部离开。不要有任何人搅扰贵人。伯爵大人还有一些话要转告你……” 东方摇摇头,表示没兴趣听。无非是最后的威胁和利诱,以确定他能安安份份认命罢了。 苏珊的声音虽很低,但大家却奇迹般地听得一清二楚,满屋的莺声燕语,笑语欢颜为之一寂。大家脸上都带点从最美的梦中被强行唤醒的迷茫和失落。 东方淡淡说:“你们去吧。”语气平淡,并无一丝温柔不舍。 他本就是个冷酷的人,这里不过是他一时玩乐心起的偶息之处罢了。这几日歌舞欢乐,便如水流石上,不会在他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作的花痴感言和票票召唤术……………… 呵呵,其实很明显了,那些美丽少女们对东方生起的依恋崇慕向往之心,其实就是俺的花痴之心了。俺不过是借她们的心思,来表达我的花痴情怀罢了。不知会有多少东方迷生起同感呢,哈。 另,昨天关于东方收服苏珊的内容,俺原来的设定是,象风云再起里,东方和雪千寻以唇渡酒一样,这么旖旎地喝着酒,然后东方象很多文中,邪恶小攻一样,用手指慢慢地调弄着可怜小绵羊的身体。不过写的时候,心里那一关过不去啊。东方的便宜,就算要占,也不轮不到刚出场三句话的中年美大妈来占啊。于本来应该很香艳的情节就变得非常清水了,呵呵。 另,月底啊月底了,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人人场,女频的粉红票票不要浪费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有灵犀 娘们呆呆地相互望望,各自有些木然地站起来。 她们的命运,如风中弱草,只能由人践踏,任人摆布,没有什么是可以自己把握。 能有这几日快意,已是不枉了。只是人人望向东方的眼神,都充满了忧虑。不是为了她们自己分离的不舍,却是为了东方明明不是女人,又怎么混过这一关而担心。 “我自有办法,你们快去吧。” 这一句交待里,东方微微用上了慑魂音,立刻让所有人都觉得,天大的难题,也再不必担心会难住他。虽然依旧不舍,姑娘们却也不再忧心,不再牵挂,纷纷离开了。 转眼间,诸美散去。刚才还温暖热闹的房间,冷清得落针可闻。 东方一个人坐了一会,便漫步出来。偌大庄园,转眼间就剩下他一个。永远的莺声燕语,永远的歌舞不绝,到现在,只有风吹过树梢,掠起水波的声音。 他随心所欲地四下走走,一个人,徐徐穿过那些金碧辉煌,那些遍地繁花,不知不觉,走到那用巨大的汉白玉石块拼出来的浴池边,身旁风起,池旁那些沐浴备用的鲜花,被吹得纷纷扬扬,尽落池中。 东方竟是笑一笑,解了衣衫,徐步下水。 不一会,便以无上的内力,将满池的水都蒸得热起来,很舒服地开始泡澡。 他向来爱酒。自他进了庄园之后。庄园地各处。都必然摆放上最贵地东方美人。这浴池旁自是也不例外。他背靠着浴池地巨大玉色石块。自己取了金杯。自斟自饮。极是悠闲。蛇女从他怀里跳出来。高兴地在水里扑腾。兴高采烈地问:“终于开始要祸国殃民了是不是?我等得都不耐烦了。” 东方欣然点头。看着兴奋地蛇女在水中上上下下地闹腾。 无比清明地灵识感应到远处单独一人地脚步声。有人进了庄园。不急不躁地四下移动着。大概也在寻找着。 这地方挺偏地。别地人又都避出去了。就让那位大人物。慢慢先找一阵子再说吧。 东方悠然戏着水。微闭了双目享受着美酒地滋味。美丽地花朵。布满了水面。小小地半人半蛇。在花朵里出出进进地。快乐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中地水渐渐有了些冷意。而心灵中那忽然涌起地深切感情。亲近欢喜之意。让东方低低嗯了一声。从那半梦寐地状态下醒过来。 那欢喜快乐,不是他的,而是他从另一个心灵中感受到的。 他微微皱了眉。 “不会吧!” 抬眼向前方望去,曾在远处四下徘徊的脚步声,已渐渐近了,那人就要出现在前方了。 心中的快乐欣喜之意,越来越清晰明白。东方很无趣地叹了口气。 本来是挺期待那个伯爵大人想要当神一样供起来的大人物,本来心里已经盘算了无数可以整治人地手段,祸延举国的谋划,可是,为什么,这所谓的大人物,竟然是他呢? 好多准备是不能用了,好多计划是不好实施了。 真是太无趣,太让人失望了。 东方悻悻然,极不快活地,对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却刹时间呆若木鸡地某人一笑:“原来是你。” 那笑容,简直是杀气腾腾。 很好,这几年,王子殿下爬得好快呀。当年随便一个在国王面前得意的伯爵就可以拿他不放在眼里的王子,如今却让一个手握最富有大港口的大贵族这么小心地全力讨好? 出了名风流多情地王子,当然要用美女来讨好。 估计那些想和他拉关系的贵族们,没少送美丽的女人给他吧? 他既然来这庄园,来得这么痛快,想来,那一个个美人,接收起来,也是同样痛快的。 很好,非常好。王子殿下,我们好久不见了! 东方满肚子不痛快地看着那位表情犹如作梦一般,本来春风得意,现在,却估计会倒霉到家的维斯王国三王子,理查殿下。 莫里艾伯爵这样一个掌握富有海港的大贵族,没有一个王子不想拉拢地。现在国王年事渐高,身体日渐不佳,贵族们都在寻找可以信得过的王子拉关系,既然莫里艾伯爵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理查断断没有不顺杆爬的道理。 双方的心意既合,相见两欢,转眼间就似剖心相待,十分亲近。莫里艾伯爵要尽心尽力招待他,而他从港口登6以来,就听人说起无数次,在伯爵庄园里那位神秘的,受音乐之神眷顾地绝世美女的传说,心里自然也明白怎么回事。 他顶着风流之名这么多年,别人向他示好献媚,先考虑的手段,就是送美女给他。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要十分大方地接受礼物,并表示非常满意,极之享受,这才能让双方地关系更为亲密。 这些年下来,这种事,他都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 于是他又和从前一样,十分配合地摆出急色之状,提出想要来郊外游乐,且喜欢清净,不爱排场,就想私下走走看看。伯爵大人也就笑得见眉不见眼地安排他单独进了庄园,就连一向贴身保护他的卢瑟,都很识趣地在庄园外停了步。 自从有了金蚕蛊,卢瑟时不时离开他一会儿,不但不会误事,还会勾引得一帮自以为抓住机会地刺客跑出来送死,所以他现在才能一个人,悠悠闲闲地在庄园里四下漫步。 转了半日,四 景都快看全了,居然还没见着那位传说中地美女。>>然失笑了。看来对方是真有极强自信的,竟要这般吊他的胃口。现如今,对这点男女之间的小手段,他已是厌烦之极,如果不是不想破坏现在和莫里艾家族的和谐关系,他早就想甩手离开了,可如今,却只好先按捺了性子,慢慢地寻找。 刚走到通向庄园某处的花径时,忽然感觉胸前金蚕蛊微微动弹起来。他讶然顺着那个方向走去,怀中金蚕蛊的动静越来越大。他心下惊疑,顺着金蚕蛊的感觉,一路前进,直到听见了清晰的戏水之声,他四下看看,估摸了一下方位,大概地推测出,前面应该是一个极大的室内浴池。心间复又好笑。 这位美人,不但善吊人胃口,且善勾人心魂啊。 可惜现在地他,对这种艳遇,全无兴趣。他在外头立定,装做不经意地等着,看那位美女,一直泡到热水变冷变冰,是不是还好意思继续躲在里头钓他这条大鱼。 然而胸中的金蚕蛊翻滚乱跳,催得他不能不快步向前,而人一进去,整个就似被一根钉子生生钉进地里一般,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血脉,都僵窒了。 巨大浴池中的热水,让视线所及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着淡淡的雾气,满池的鲜花,满眼的金碧辉煌,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然而,即使是在最美的梦中,他也从不曾设想过,再次相遇,会是此等旖旎风情。 数载时光,那只在朦胧中见过一次的面容,似乎都已经有些模糊了,清晰地,只是那一直留在心底的惊艳之感,壮美之叹。然而,他看着那鲜花中,水波上,面目依然略有模糊的人,几乎不需要判断比对,就能确定,是她! 鲜花更加美丽,金杯更加灿烂,因为那人在水雾里,执杯将饮地漫然神容,世界忽然变得分外鲜明生动,就连水波轻溅的声音,都似充满着喜悦。 雾气和鲜花,让人看不清水中曼妙景象,然而,那人懒懒地背依着浴池,自肩以上,都裸露在水外,黄金的酒杯,在那人指间倾翻,美酒徐徐溶入池中。 理查呆呆站在那里,他没有惊喜,没有震动,没有呼吸,没有跳起来…… 这是梦,这只能是一场梦。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美丽醉人之梦。 他不敢出声,不敢动,甚至唯恐自己地心跳和呼吸,稍稍强力,便会震碎了这一场,绝世美梦。 他看到东方微笑,并不觉得那笑中的凶煞之气有多么恐怖,他只是迷蒙地想,这个梦,做得几乎和真的一样啊,就连东方的性子,好象还是和以前那般坏,那么喜怒不定,那么难说话呢。 他听到东方在说话,也并不能分析理解东方那短短话语里的意思,只是有些茫然地犹豫着,应不应当回应他,若是开口一应,便惊了梦,破了幻,又该怎么办? 他不动,他怀中的金蚕蛊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如电激射而出,隔着老远地距离,直扑向池中的东方。 刚刚飞射到半空中,水池中却又有小小的影子一闪,以不可思议的度,堪堪拦在金光之前,两厢一撞,一起落入水中,接着整个池水就翻翻搅搅,水箭来回四射,水花四下飞溅,无数鲜花都被力量激得到处乱飞。 东方一肚子不痛快还没等作,蛇女却和金蚕蛊闹起来了。反倒叫他一时没了心情继续对理查火。他信手一拍水面,激起满天水雾。理查只觉眼前一花,视线再能看清事物时,东方已随意披了一件白袍,站在水池边。 蛇女平时躲得很好,哪怕是苏珊这些贴身照料东方的人都没有现,但这一次,看到那小小地和自己现在身体差不多长短的毛毛虫以这么奇怪的度射向东方,却是忍不住跳起来阻拦。她倒不是担心东方有什么事,纯粹是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地家伙,过于兴奋。 金蚕蛊却是满心火气,这么久不见主人,刚高高兴兴地扑过来要和主人亲热,却被一个怪物给拦住了? 它气得追着蛇女要教训她,蛇女却只当它在玩闹,高兴地陪他游戏。 金蚕蛊虽然度极快,且不惧刀剑掌力,但毕竟最强大的武器是它地毒,蛇女被东方天天揣在怀里,身上全是东方的气息,金蚕蛊自是不敢毒她,追闹了一会,现自己奈何不了这个动作极快,在水中比它灵活,而且身体好象和它一样结实,力气也不小地家伙,想返身出来找东方,又被没有玩够的蛇女一次次给截回去,气得它几乎没疯。 东方随意地看看水中,确定金蚕蛊不敢随便咬蛇女,就不去理会他们了。其实就算金蚕蛊真咬了,也未必能要蛇女的命。当年在森林中时,东方曾利用遗迹森林中,无数奇毒珍果,一点点加强毒力做实验,最后也没有制出过一种,可以把蛇女毒倒的毒药。 现下不需要为这两个小东西担心,他只冷冷望向理查。被这两个小家伙一打岔,他心里的恼怒也消了大半,于是,伸手,漫不经心地,冲理查勾了勾。 ___本月最后一天的招唤分割线_ 呵呵最后一次的呼唤了啊~;天十二点之前还有粉红票票不投就作废了啊举拳高呼:浪费可耻坚拒不要作费一张票票票尽其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欲哭无泪 方冲理查勾了勾手指,理查就如同个牵线木偶般,一地走过来。 直走到东方面前,已经可以不受水雾影响地看清东方,他仍是继续在呆。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这不象是一场梦了。可他一向灵活的脑子,此时依然完全罢工,竟是由着他继续呆愣愣地直视着东方,有些贪婪地看着东方的容颜。 这才只是他第二次见到东方,而且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清楚地看清东方的容貌。甚至连水池里的蛇女忽然舍了金蚕蛊不理,一跃跳到池边,然后再一跃,跳到他的手上,抓着他的手指,重重一口咬过去,他都没注意。 十指连心,强烈的痛苦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但他的心却不知道,他的眼,依然只能看着东方,他的嘴依然努力想要唤出一个名字,却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金蚕蛊气急败坏地从水里跳起来攻击蛇女。这是哪里来的怪物啊?先是找它的麻烦,现在居然敢咬跟它有心血之盟的准主人? 蛇女全没理会身后跟着的金光,一口咬过,复又一跳,轻轻巧巧,跳出一个相比它的身高,极之遥远的距离,准确地落在东方的肩膀上,却也是让金蚕蛊气势汹汹的攻击又扑了一个空。 蛇女坐在东方的肩膀上,对着东方的耳朵大叫:“你骗我,这个可以让你祸国殃民的人,一点也不好吃。” 有这么一个半人半蛇,极奇怪的小东西,在东方的肩头处晃着,在东方的耳朵边乱跳,理查的心神为之微微一分,这才勉强找回了点理智,却又在看清这么奇怪的东西之后一愣,这,这不是…… 东方不理会理查的惊奇,先淡淡安抚蛇女:“人肉本来就不好吃,也就是比野草,观音土,味道好那么一点而已。不过这人细皮嫩肉,从小就享福,吃好地,喝好的,相比其他的人,他算是好吃的了。” 听那语气。就象在说。这块猪肉比别地猪肉可口一样平常。理查打个寒战。提醒自己。千万千万。不要问东方有无吃过人肉地问题。 扑了个空地倒霉金蚕蛊。可怜兮兮地跳到东方身上。慢慢爬啊爬。爬到东方胸膛处。用力蹭几下。然后继续向上。成功地占领了东方地另一个肩头。怨念地瞪瞪在对面。得意洋洋地蛇女。 基于她和东方看起来极亲密地关系。从来和好脾气无缘地金蚕蛊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在东方肩膀上打滚表达不满。 东方刚从水里起来。身上还带着水地湿意。宽松地白袍衬着湿漉漉地黑。赤着双足。踩在雪白柔软地皮毛上。脚下。是镶着宝石地杯盘。四下都有飘着酣香味道地美酒。这种风情衬着这奢华场面。简直叫人连心都酥软了。 偏偏一个这么漂亮出众地人物两肩上。一边是个半人半蛇地小怪物。一边是条金色地毛毛虫。还争先恐后地你跳两下。我蹦三下。唯恐不能破坏东方地风仪一般。 理查心中千万声地想问东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涉及东方。竟是再简单地话。都不知如何开口。怔了一会。才伸手指着蛇女。呐呐地问:“这。这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东方淡淡反问。 一直以来,他都把蛇女藏得很好,但这小家伙,就为了好玩,便自己在理查面前暴露出来了。不过,他居然也并不在意。 “这个,该不会是,不会是……”理查喃喃地说,一时心中不能确定。 当年遗迹森林外,蛇女的气派威风,可是没有任何人会忘掉地,几年过去,忽见着这么一个长得一模一样,但小得可以掌中玩闹的蛇女,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它真的是它吗?它居然可以随意变幻大小的?”理查傻呆呆地问。 蛇女用鄙视的眼神望着这个据说能帮东方祸国殃民地家伙:“东方,这人真有用吗?看起来象傻子一样。” 也实在是当年的威风太过让人印象深刻,被当着心爱之人,比做傻子,理查竟是半点火气也无,只是结结巴巴地问:“她是不是可以随时变回去?” 如果那曾经轰动全大6,远古神祇般地存在,竟可以缩小到这种地步,竟可以被人轻飘飘,不惊动任何人地**遗迹森林,随时混进任何地方?那么,拥有蛇女的东方,等于凭添了一倍地实力,这个事实本身,就可以再次让整个大6为之震惊。 东方看他震动的神情,颇觉好笑,悠然问:“这么机密地事,竟叫你撞破了,我该不该杀了你灭口?” 理查苦笑,似乎他知道东方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止这一个了,若要灭口,倒是多年之前,就该动手了吧。再说,东方要杀人,又何需找什么借口,只是…… 他那一直处于僵木状态的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转动了,终于开始把眼前的局面,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和东方出现在这里的情况联系在一起了…… 理查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呃……似乎……这一次……东方真的完全有理由,有可能,把他宰掉了事。 觉这个据说很聪明,但在自己面前似乎一次比一次傻的王子殿下,终于开始意识到生 了,东方才找回自己的乐趣。他挺亲切地冲理查笑了视这笑容差点没让理查吓得腿软的事实:“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理查手脚凉,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即使知道在东方面前,这种程度地退缩完全不能改变任何事,但是人类想要离危险,远一点,再远一点的本能却是没法抗拒。 换了以前,要有人说,理查好不容易见着了数年来,无一刻能忘记的人,居然还拼命往后退,理查肯定会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但现在,事实是如此让人绝望。虽然他想东方想得心都痛了的时候也会思量着,如果要选一种死法的话,或许,他会更情愿死在东方手里。但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想,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以这种荒谬的理由被东方给宰掉啊! 东方居然还很亲切地一直冲他微笑,说话间毫无火气。 “我离开遗迹森林后加入了一个歌舞团,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声,莫里艾伯爵就要逼我陪伴贵客。据说我要是不答应,歌舞团所有人都活不成。据说那位客人非常高贵,也非常喜欢美丽地人。为了让这位贵客感觉宾至如归,莫里艾伯爵确实下了很大的力气安排。对了,他把我关在这里之后,还派了风月老手来特意调教我怎么才能让贵客满意,你想不想知道这些天我都学习了些什么本事……” 东方这么慢条厮理,一句句悠悠然地说着,语气平和宽容,一点愤怒阴冷之气也没有。可越是如此,理查就越觉得恐怖,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告诉他,东方要毁灭世界,他也完全相信。 听东方这么慢悠悠地说着原因,理查那一颗心就一个劲地往下落,神情几乎绝望到极点。 他心里把莫里艾伯爵恨得入骨,暗中把能想到的一切诅咒都慷慨地送给了这位热情招待他的主人。 天啊,找哪里地美人不好,居然找到东方,还要逼东方来做自己的床伴?还有什么什么……调教…… 理查全身抖,欲哭无泪。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感激莫里艾伯爵误打误撞让他和心中梦牵梦萦,一日不能忘怀的人见面地功劳的。他满心都是想着,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会不会死得太痛苦?死了之后,尸体还能拼得回去吗?他还能剩下几块骨头,几块肉留下来? 虽然东方是他的“梦中情人”,但长年累月倾慕一个这么强悍的人,理查早就放弃,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现出机智勇敢,坚强不屈,等等大男人大英雄气概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东方看到他的惊惶,恐惧,软弱,无力,他所有不敢示人,深深隐藏的缺点,在东方面前,反正早就总是毫无掩饰防备地展现出来。 现在他害怕,他恐惧,他怕死,他更怕的是居然因为这种理由而被东方愤而杀死。他从来不在意受冤枉,背黑锅,但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忍受,因为这种事,冤死在东方手里啊。 理查很想抱头鼠窜,却知道再跑也不可能跑得过东方,没准还会死得更快。他也很想哀求说明,根本不关他地事,莫里艾伯爵的一厢情愿的事,没理由让他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来负责任,但是他知道,东方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东方居然能一直忍耐到现在,而没有把整个莫里艾家族杀个鸡犬不留,那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他正等着对付自己这个其实事先什么也不知道的始作>。 虽然东方可能在这段时间里,设想过了几十种,最险恶最恐怖最可怕的手段了,但如果只图省事方便地话,直接杀掉他这个被莫里艾家族招待的,最有希望成为下任国王的王子,就足以让所有涉入这件事的人全都万劫不复了。 理查甚至不敢开口求东方念点旧日同伴的情份,估计东方从来没把他当过同伴。而且东方也不是念旧情地人,甚至以东方的性子来说,放弃大多数恐怖手段,让他死个痛快,就已经是很念旧情了。 东方看理查那想通了前因后果,明了未来结局时可怜巴巴地样子,满意地一笑,又遗憾地一叹。 很好。理查很好。最起码,他真是看穿了自己极端冷酷的内心,知道自己遇上了这种事之后,必然会十倍百倍地回报一切与之相关的人,其中有无无辜,完全不在考虑之内。也知道,自己绝不会因为那么一点点旧日缘法,而改变主意。 这人居然几乎料中了他地打算,但只是,几乎。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那啥,纳兰的宝宝生病烧了,所以今天我更新。汗,存稿是好东西。 另外,尽职尽责地叫一声,马上月初了,星星眼看有保底粉红票的筒子们,嘿嘿。对逍遥最大的支持就是订阅,如果能在不太额外破费的情况下,投它一张粉红,帮它在月票榜上占据个露脸的位置,也是额外的开心了。顺和习惯混主站的筒子们说,现在的情况下,主频月票给逍遥是彻底浪费,所以千万不要浪费,咳,对逍遥有用的只是在女频消费产生的粉红票。 (分隔线后通过修改添加,没有计入字数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莫名其妙 查算漏了的,是那条大虫子。 如果没有金蚕蛊的话,东方恐怕真的会毫不留情地对理查出手。毕竟这几天,他这么期待,这么花心思筹谋了一大堆险恶的法子,要是一件也用上一用,多么对不起自己。 可是,金蚕蛊跟理查是以心血相连,结的盟约,如果理查身死,或受到重大伤害,金蚕蛊都会跟着受到打击伤害。波及无关之人,东方是不会有什么顾虑的,哪怕是无辜之人,可是对于自己用心头血孕育出来的小毛毛虫,东方还是有点心疼的。 这几年,心境真的柔软了太多。 唉,当初一时兴起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这种做法,其实等于用金蚕蛊把他和理查给间接联系在一起了。金蚕蛊若是受了伤害,和金蚕蛊有着更深的心灵牵系的自己,也会跟着受点牵累。 以后这个人,居然不但不能想杀就杀,没准还要多救多帮个几回,最好能让他长命百岁,一直到金蚕蛊自然死亡。不过,命虽然不能取,别的还是可以做的…… 所以,东方对理查的态度就越亲切了,笑容简直温和到恐怖:“你一直往后退做什么呢?好几年不见,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理查拼命打寒颤。朋友?虽然他做梦也希望,东方有一天,也把他当成朋友,但,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东方微笑着说出这样的称呼,感觉真是让人全身寒。 “这几年,我还真是挺关心你过得如何,希雅写来的信里,只说你一帆风顺,春风得意,但除了那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一定会有更多的新鲜故事,可以说来给我解解闷……别退了……” 砰! 理查抱着痛极地脑袋。差点没弯腰蹲下去。 东方失笑:“再后退就是要撞墙了。叫你别退。你居然不听。” 理查后脑勺处。有一个大包正在以极快地度长起来。心中真是欲哭无泪。 似乎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他见到了东方就会走霉运。就会碰上种种倒霉事。就会把这辈子所有地丑都出光。就会脑子不会转圈地做一次又一次地傻事。 想想一直以来。他在东方面前。尽显狼狈地次数。再怎么为爱情下定决心。充满斗志。依然深切而悲哀地体会到。他这一辈子。要想重新在东方心中留下。光彩地形象。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他颓然说:“东方。你不要戏弄我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也没能力阻拦或对抗。但是。东方。我想告诉你。我……” 这一番几乎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最后表白,到底想要说什么,估计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知道了,因为这些话,永远没有说完地机会。 背后那坚实的墙壁,竟是轰然破开一个大洞。 理查背后一空,差点没向外跌去,好在他反应极快,猛得一侧身,以极灵巧轻快地身法向旁边翻滚开来。 虽说眼下的局面,怎么看都是死定了。但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情愿死在东方手里,而不是被某个不知哪里来地刺客给暗杀掉。 可惜,他的动作不可谓不慢,但那穿过墙面破洞追来的剑光却更快。 而当年就没什么用的三级剑士,这几年在金蚕蛊的保护下,更加过得安逸无比。没有危机感压迫地结果就是,他的身手比起当年,貌似连一丝进步也没有。 所以这里刚刚稳住身形,还没等站直,一把剑已是架到了他地脖子上,一个明显刻意改变了声调的怪异声音,冰冷地喝令:“要命就不许动!” 理查默默看着这莫名其妙冒出来地蒙面黑衣人,似是对架在脖子上那冷冰冰的剑锋全无感觉。虽然明明是他被抰持着,可是最终明显不安的却是抰持。为了解除窘迫,他不得不让声音显得更加凶恶一些:“你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我不是没动吗?”理查凉凉地说,“你真以为,就像你这样,把眼睛下方地半张脸遮起来,天下就没有人认得出你来了?告诉你,碰上我这种熟人,你就是遮了整张脸都没用。还是你认为,凡是高等贵族,都永远不会用正眼看人,所以就算是曾经在天天在眼前晃的家伙,换身衣服,遮一下脸,就肯定认不出了?咱们在一起,也有过一两个月吧?虽然是好几年前地事,但我当时应该很亲切随和,礼贤下士的吧?你没理由对我有这种误会啊……” 理查碰上东方地时候,总是脑子僵,手足无措,言语混乱,但只要注意力一从东方身上移开,脑子立刻恢复平时的灵活。多少大阵仗都见过了,哪里会这么容易被一个不之客给吓得乱了方寸。 他这番戏谑般的话一说,杰克只好讪讪地把剑放下,把脸上的黑布扯下来,干笑着打招呼行礼:“殿下。” 理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但心里却实无半点气恼,相反,他暗中十分感激杰克。被杰克这么冒冒失失一捣乱,东方给他的强大压力悄散大半,确实让他松了口气。 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东方面前,对杰克的什么感激欣喜之意,这时,只能天衣无缝地把脸死死板住,冷冷往那破了个大洞的墙外扫一眼:“不止你一个吧?” 蒂娜灰头土脸地穿过墙壁击破后的狼藉,同样讪讪地笑着对理查行了一礼。 理查的脸阴沉沉一片:“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没恶意,真的没恶意!就是知道莫里艾伯爵用很卑鄙的手段逼迫无辜的人……”蒂娜语声一顿,她一个女人,当然不好把这种陪贵族上床的事龌龊事给轻轻松松说出来。只是眼神已经是向东方看过去。 理查顺着蒂娜的目光看向东方。 很好,这二位英雄冒着得罪一个大贵族和当今最得势的王子地危险跑来,就是为了救东方出苦海啊?需要救命的,明明是他才对啊! “你觉得我是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吗?”理查愤愤地问。 杰克和蒂娜都不吭声,本来跟这位王子殿下也不是很熟,当年跟着佣兵团一起混,后来一现这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大家就一直注意保持距离,相安无事。这位殿下是挺没架子,挺亲切的,可是他风流好色的名声,更是无人不知啊。 看着这二位默认的样子,理查地火气直往上冒。关于好色风流这方面的问题,他一向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当着东方地面,被人以这种无声的方式置,偌大一张脸,确实没有地方搁。 他怒喝:“就算你们信不过我,就不能直接跟我好好说吗?这次接待我,你们不是也跟着在吗?” “你一下船,莫里艾伯爵就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根本连一句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虽说莫里艾伯爵留下我们一起迎接殿下,是为了让我们也能跟殿下说说旧事,可那也都要往后排。殿下才出席了一个宴会,就迫不及待来这里,我们不也是急了吗?”杰克苦着脸说。 “你们既然偷偷追来了,干嘛不悄悄跟我说?” 杰克和蒂娜一起干笑。看到过东方的风华神彩之后,这二位对于说服好色的王子殿下,绝不乘人之危,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他们偷偷潜进庄园,是想阻拦理查,可是这么大一个庄园,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是四通八达地大小路径,到处是花草树木,漂亮辉煌的屋舍。他们没法抓个人带路,两人乡下出身地低级贵族,没多久就晕头晕脑地迷路了。 越转越急,越转越乱,心里又担心,又焦虑,就算本来有着和和气气,慢慢说服的想法,但到了这个时候,心如火焚之下,哪里还记得住。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终于听到了墙壁那边有动静,可两个迷路边到头晕地家伙,只见四周都是花草阻路,竟是找不到最快时间,绕过墙壁,寻找正常大门的路径。一急之下,直接暴力破墙而入,场面弄到这么大了,也就客气不起来了。谁知道,这位几年前只相处过一阵子的王子殿下,会这么好地记性,剑架在脖子上,还这么冷静。 理查冷冷望着杰克和蒂娜,这两人虽然脸上都有些之色,但并无忐忑畏缩之意,心中微奇:“你们本来打算怎么办?挟持王子,把你们想救的人救走?你们不会以为这么严重地事,就能随便了了吧?” 二人相视一笑:“我们想,王子殿下会帮忙处理的?” “什么?”理查一怔。 “我们打算先把殿下制住,然后把人带走,用莫里艾伯爵给我们地通行证,送她和整个飞焰歌舞团离开,然后再来和王子殿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理查讶异:“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们合作” “我们相信,王子殿下是个大义凛然,是非分明的好人。”杰克笑眯眯地说着大家都知道的假话。 理查不气反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剑架在一个好人的脖子上。” 杰克干笑一声:“我们对殿下的道德是毫不怀的,但是美色当前,就算是正义道德,没准也要往后放放,但如果美色没有了,再慢慢想清楚利害对错,殿下应该不会再计较我们的无礼。” 理查微微皱眉:“你们真有这么大的把握,即使这样得罪我,也不会有什么事?” 蒂娜终于不耐烦听杰克继续绕圈子,她直接伸手一指一直含笑站在旁边看好戏的东方:“她不是普通人,她和东方有关系,就算因为顾忌朋友而受制,真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东方,我们不止是想帮她,也是想帮你。” 理查看看似笑非笑的东方,唉,她不是和东方有关系,她就是东方。 心中忽然没由来一阵快活。只有他,知道她是谁。 他心中欢喜,对着杰克和蒂娜的脸都不再阴沉,虽绝不会傻得把东方的秘密说出来,但那抑不住的笑意,却让两个自觉已经大大得罪王子殿下的人,莫名其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乖宝宝 克干咳一声,才说:“另外,我们此来是为殿下出力,我想,殿下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的。” “出力?” 蒂娜笑笑:“我们这次受托来给莫里艾公爵办事是假,借机和殿下在这里碰头,给殿下传个消息才是真。” 理查神色微动:“你们是……” “你们打算站在我洗澡的地方,说一整天吗?”一直袖手旁观的东方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 蒂娜和杰克这才有空分神注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通红。 “跟我来吧。”东方大大方方从三人之间走过,居然也从那凭空被打穿的墙壁里走过。他身周似乎随时都有无形的气场存在,那些现在仍弥漫在空气中的烟尘,竟是半点也没有沾在他身上。 他是赤足从墙壁废墟间穿过,却是神情自若,步伐从容。杰克和蒂娜既然心中认定了她和东方有密切关系,自是小心注意他的一切,这才骇人觉,他的每一步,根本没有落实在地上,总是离着地面有半寸的距离便被无形的气劲托住,因此虽是赤足,却也脏不了脚。 若不是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现不了这等玄虚。 两人心中一震。她真是东方的徒弟或晚辈吗?她明明,好象和东方一样厉害啊?而这样的人,真会被逼到被迫来给别人当……当……那个…… 这个人。真地需要我们来救么? 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俱都十分沮丧。 理查倒没注意东方随意间显露出来地本事。在他看来。东方不管展现多么神奇地能力。都已经不足为奇了。他在意地是。东方把蛇女和金蚕蛊藏起来了。 在杰克冲进来地这一刻。东方已经无比迅快地把这两个小家伙拢进袖子里了。 很明显。她并不愿意杰克和蒂娜现这两个小东西地秘密。尽管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东方地徒弟。而刚才。东方却明显并不介意。让蛇女在他地面前。大刺刺地出现…… 东方坚决要瞒住所有人。却并不曾瞒他地这个事实。真个让理查通体舒泰。全身轻松。就连跟着东方地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东方招待大家的房间里,居然没有桌椅。铺满整个房间的雪白兽皮,可以让人随意或坐或躺,满房间打滚也可以。四下零乱地摆放了金杯玉盘,各色美酒,各种水果,显然主人奢侈得毫不在意弄脏珍贵的地毯。 东方竟是百年难得一见地讲究起待客之礼了。他随意坐下,信手拿了壶子倒了四杯酒,再悠然执起金刀去切水果。每一个动作都出奇地闲逸悠美,修长的手指,拿着黄金的小刀,竟是说不出地赏心悦目。宽松的白袍下,肩部和胸膛若隐若现,就着这个坐姿,袍角只能遮到他地小腿处,不知是不是四周金玉太多,的双足,简直给人一种晶莹光地感觉。 杰克看前看后,就是不敢看他。 这世上怎么能有比希雅小姐还漂亮的女人。我绝对绝对,不能动对不起希雅小姐的心思啊。 蒂娜倒是望了望东方,却又很快飞红着脸,转开了眸子。 只有理查,大大方方,眼神几乎是贪婪地一直直盯着他。反正他对东方的心意,多年前就说出来了。东方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他是早就豁出去了,看得一眼是一眼。 东方对这僵木地站在旁边的三个人扫一眼:“坐啊。” 三人赶紧坐下,因为东方把倒好地酒和切好的水果摆得很近,三人不敢坐开,就这样凑在一起坐下,就象四个人围成一圈般,这么紧密地坐姿,让杰克一身不自在,蒂娜的脸上红如火烧,而理查那应该灵活的脑子再次迟缓僵滞。 东方举杯,浅浅就,目光一招,三人飞快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东方眼睛微微瞄一眼水果,三人如奉纶旨,赶紧着拿起来就吃。 东方这才悠然饮尽金杯,徐徐开口:“有什么机密大事,说吧!” 杰克看向理查:“殿下的几位兄弟已经联手,打算在殿下回程的路上动手刺杀。” 一句话脱口说完,杰克才恍然惊觉,脸色有些难看。 “跟我来”“坐下”“喝酒”“吃水果”,心神恍惚间,他自然而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跟下来,不知不觉间,言行都已经为对方所引导,一不小心,竟是将本来绝对不能在陌生人面前出口的话,都随口说了出来。 对东方来说,用这等轻松手段,不经意地引导别人地意志,原是很简单的事,而理查自是不会恼怒,还笑得象个傻子一样:“没事没事,东方不是外人,你们随便说吧。” 东方?虽然事先知道眼前之人也自称东方,但杰克和蒂娜听着理查一口一个东方地叫着,还是觉得很别扭。 看理查那傻笑地样子,蒂娜和杰克都在腹诽。罢了 正主都不在乎,他们这么上心做什么。 “孔拉德派人联络我们,让我们密告殿下,小心刺杀,多加防范。” 理查不以为然:“刺杀这种事,我这几年哪个月不碰上几回。” 他说话时眼睛还望着东方呢,估计这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觉得,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如果只是普通刺杀地话,孔拉德不会特意派我们来传信的。”蒂娜说,“殿下这几年手里地情报还不够无孔不入吗?可是,这件事,事先却没有查出来吧。” 理查终于开始正常地思考,皱了眉,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不错。他们几个人都暗中联结在一起筹划刺杀,我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倒是没想到,孔拉德居然让你们来送信。” 杰克沉声道:“这次的刺杀详情,孔拉德也没有查到。只是听说他们志在必得,想来十分厉害。而且对你的行踪和你身边出现的人,也严密地监视掌控着。孔拉德怕派他的人来和殿下接触,被那些人觉,所以才请我们帮忙。我们不属于任何势力,相对不易被怀疑。” 一直默默听着的东方终于问道:“这几年,你常常遇刺?” “是啊,不但我经常遇刺,就连希雅小姐和伊芙小姐,也曾经遭遇过几次这类不愉快的事。不过,好几年前……”理查语声一顿,顾忌着东方不知愿不愿让杰克和蒂娜知道金蚕蛊的存在,所以笑说,“好几年前有一个朋友送了我一件护身符,从那以后,什么刺杀也伤不了我。” 希雅和伊芙都曾被刺杀?”希雅在信上,可是从不曾提起过这种事的。 “遇上过几次,不过,最初只是示警,恐吓之用,派地人都不算厉害,被希雅和伊芙自己就打了,后来就有真正出色的强动手,大部份她们也能击败,偶尔有一两次,是……”理查咳了一声,“是我家的小乖帮忙打败的。” “小乖?”东方挑了挑眉,感觉到袖子里某只不痛快的毛毛虫在郁闷来着。 “不是我取的名。”理查沮丧地说,“我还没来得及给它取个好名字,不小心让希雅看到小乖帮忙我杀了一个刺客。结果她就和伊芙抢着说,要给小乖取名……” 郁闷啊,第一次收到东方给的东西啊,命名权还让两女给抢走了。可那二位跟东方的关系比他熟,本来东西也是给她们地,因为她们胆小,才让他占了便宜,现在二女现金蚕蛊神妙,也没生他的气,也没争金蚕蛊地所有权,只要求取名字,他还真没法拒绝。 结果,两个女人商量半天,取出来的名字,让他都觉得没脸见人。后来跟二女相处时间长了,才知道二女本来取了无数名字,你否定一个,我否定一个,最后只剩下了小乖这名字,她们都喜欢。原因是希雅以前在家里养过的一条雪白小狗,和伊芙在村里喂过的一只小鸡,都叫小乖。 那时候金蚕蛊已经为他咬死了十几个顶级刺客,其中还有一位剑圣,知道了小乖这一名字的来由时,连理查都为金蚕蛊委屈啊。 杰克在旁小心地插嘴:“小乖?” 理查干笑两声:“我地一只小魔兽。” 不等杰克多问,东方已东方微微一笑:“是什么人这么煞风景,竟然对女人出手。” 杰克和蒂娜还不觉如何,理查却是敏锐地看出他那笑容中的森然杀气。虽说有点嫉妒东方对二女地维护,但理查还是笑容满面地说:“有生意对手,有妒忌她们成就的,有想逼迫她们吓唬她们交出一切从东方那学到的东西,得到的势力的人,我回头把我查出来的详细名单给你一份……” 基本上曾对二女出手地,也大多是理查的政敌对头,理查会非常乐意看见他们惹上东方地下场的。 东方淡淡再问:“当年那位维斯地大主教还活着吗?” “据说是还活着,不过,他被接回教廷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估计就算活着,怕也和死了差不多了。”理查深深感叹。 若没有当年东方赠的这个护身符,这几年下来,在那些血脉相连地手足们倾其全力的谋害下,他都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东方漫不经心地问:“这几年刺杀你的刺客,大多连尸体都剩不下来吧?” 理查咧嘴笑:“我一向很得卫士们爱戴,一看有人刺杀我,他们就会特别愤怒,总是一拥而上,把人斩成碎块,我拦了几次,也拦不住,没办法啊,太受拥护了。” 真让人把尸体拿去一检查,咦,症状怎么和半死不活的维斯大主教一样啊?那这个谋害大主教,冒犯神殿的罪名,就算他是王子,也顶不起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多情王子 看来你和维克多,的确并不曾真的反目。” 希雅虽然一月一封信地为东方传递了不少消息,但一些机密之事,是不可能写在信里的。毕竟任何人,只用点心思,就能把附在酒坛上的信偷抄一份走,所以,信里写的,只能是天下皆知之事,然后由东方自去字里行间判断。 “我们不反目,现在那些支持我的人,老早就全力支持我其他的兄弟了。我们不反目,联手起来,势力那么大,全国上下,哪个权贵能放心。就算是我父亲,怕也要坐不住了。” 理查自是全无隐瞒,“让自己最信任的人,成为所有人眼中,自己最大的敌人,远远比他站在我身边,当我的朋友,起的作用更大。就象这一次的刺杀,如果不是因为孔拉德属于我的敌对势力,只怕也查不出消息来。” “那希雅和伊芙又是什么立场?” “她们和我亲近,毕竟维克多的敌人太多,跟维克多走得太近,她们也容易被各方势力排斥。但同时,她们在生意和和孔拉德的合作,并没有停止。这么大的生意,本来就没法说断就断,这一点上,也没人可以指责她们。现在她们是相对中立,较倾向我的,所以,任何一方也会视她们为敌,而且贵族们还是努力献殷勤争取她们。这几年,她们过得可真是风光无比。”理查笑着说。 二人随意对答,旁边的杰和蒂娜听得心间骇然,就算是沉迷美色,也不至于问一答十,把最机密的事和盘托出吧? 然而东方的气并没有保持太久,听完了想听的事,他就大大方方站起来,摆摆手:“你们自便吧,我回去了。” 理查反应神,一跳就站起来:“去哪儿?” “回歌舞团。” “就这么回去?” 东方回头。平静地问:“莫下真地希望。我照莫里艾老头地要求。做完一切。才让我回去?” 理查打一战。脸上却莫名地通红。没准他心里还真有这种希望。但嘴里那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承认地。 “我想。这件事。你会就这么算了吧?” “不算了地话。难道王子殿下肯为我出气?”东方用似乎含着淡淡期许。但骨子里分明不以为然地眼神望着他。“不知道殿下又打算如何做呢?” 理查一滞。苦笑着没有说话。 怎么做?换了谁现自己心中倾慕的人,受人如此侮辱逼迫,若不行点雷霆手段,愤然报复,怕是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吧。 传奇故事里的主角,如果现心爱的人受辱,那必是怒冲冠,遇神杀神,见魔斩魔,什么大家族,大势力,甚至国王都能随手挑了。 这样的情节,听来无是让人十分痛快舒畅的,但基本上纯属做梦。 象莫里艾伯爵这样,手掌实权,控制着富有出海港口的领主,大贵族,别说理查只是个王子,就算是国王,也不可能说动就能动的。否则,维克多这根国王的眼中钉,也不能悠闲地活到现在了。 东方显然也是心知肚明,象汉人传奇故事最喜欢讲的大人物微服私访,露出身份,一声令下,地头蛇立刻被捆绑待罪的痛快情节,在这个世界里,不是没有,但绝不会出现在大贵族身上。 莫里艾伯爵为了接待理查花这么多心思,并不是怕理查,只是想和有可能成为未来国王的人,关系更亲密一些,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好处,如此而已。理查要真敢在莫里艾伯爵的地盘上,表露出过多的敌意,这位领主转而就能投向别的王子,没准还立刻就能想法子,让还不知影儿在哪里的刺杀,更加周详完善,更加万无一失。 就这么可怜兮兮的一点所谓王权,亏得这帮子人还一个个争得要死要活,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啊。 理查被东方的眼神,看得头都抬不起来。 但事实就是如此,即使他豁出去,不顾一切要为东方出气,其效果也决对比不上东方自己动手,一口气,把莫里艾家族都宰光,那么干净俐落,简单爽利。 唉,似乎是注定了的,他在东方面前,就只能是一次比一次更失败。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没什么出力表现的机会,最后总是反而要靠东方的力量来解困。 他身边有足够的战力,可总是在东方面前遇上更加强得不可撼动的敌人。他明明已经有极强的势力,可是只要有东方在,他就只会碰上更强或并不逊于他的势力。他的地位很不错,可是,为什么只要东方在旁边,那些无需顾忌他地位的人,就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而且全都是敌人,全都会得罪东方? 照这个势头下去,理查 己哪天就算当了国王,只要碰上有东方在,那下一敌人,没准就是教皇。 命运女神和爱情女神,怎么能这么捉弄人呢? 理查沮丧得恨不得揪着头去撞墙,东方却是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地走了。理查再厚的脸皮,这时候,都不好意思再去追他了。 看完好戏的杰克和蒂娜这时基本上已确定这二位应该非常非常熟悉了。缠着魂不守舍的理查打听东方的底细,非要弄清楚这么一个绝世之美的人物,和当年的强大到恐怖的怪脾气老头有什么关系。而理查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付着了事。 原本,理查以为东方此去,必会直接自己动手,把莫里艾家族杀得尸山血海。虽然此刻理查就在莫里艾家族的领地,真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也会被许多麻烦缠上身,很多政敌都可以借此做为攻击他的借口,但他却是一丝一毫想阻碍东方的念头都没有。 结果,却是云淡清,什么动静也没有。 停演了很久的飞焰歌舞开始照常表演节目,一切如旧,全无风波。 理查借口小跟着东方走了,他没有安全感,厚着脸皮带着卢瑟跑去歌舞团拜会了东方,跟他私下聊了一会,却也就离开了。 从此之后,王下,每夜必亲自去给飞焰歌舞团捧场,每回节目前后,各式鲜花,彩画,那是摆满了剧场内外。送给东方的礼物也是流水价地往飞焰歌舞团住的旅馆抬。 王子殿下,每天往旅馆少跑三次,每回节目表演,他台前台后,跑得比剧团里的杂务还要勤快。 本来只打在这里停留个几天的理查王子,硬是一口气住了小半个月。 全城上下,所有都知道,王子殿下,在疯狂追求飞焰歌舞团的神密吹箫人。而那个喜欢扮男装的乐手,其实是一个绝美丽人。 这种局面,也出乎莫里艾伯爵的预料。 他想到过东方可能做的各种反应,或是委曲求全,或是全力迷惑理查,以试图借理查的势来对付他,或是说明原由,哀恳理查放过她,但结果,却是东方啥事也没有的回歌舞团,歌舞团什么事也没有一般地继续表演,而理查回头大包大揽全说成是自己的主意,一边高高兴兴放东方自由,一边同样高高兴兴地感谢莫里艾伯爵的安排。 他说自己更喜欢亲手追求美女的感觉,让清高的,冷漠的,看不起权贵的美人最后把心交出来,这过程才是最的,所以,以后的事,就请伯爵大人不用麻烦了,全交给他吧。 既然王子殿下都这么说了,莫里艾伯爵自然也只好答应了。 飞焰歌舞团再次不受限制地自由表演,随着理查的殷勤,和全城大人物对庄园神秘美人的好奇心,每天都有许多来给歌舞团捧场的贵族,每天都有人要求,那神密的幕后吹箫人,公开出来表演几个节目。可惜歌舞团对这热情的呼声无动于衷。有理查的保护,贵族们也不能动用什么逼迫手段。 大家只得心痒难挠得天天听曲子了事,幸好,还能看理查王子的表演,也堪一乐。 每回剑舞表演开始,幕后箫声响起,王子殿下就会笑得象个傻子,乐声一断,就乐颠颠地往后台跑,然后每次没隔多久就会被赶出来,耳朵尖的人,有时还能从后台边上,听到几声冰冷的训斥。 每天跑去旅馆,东方偶尔理他几回,但大多数时间,东方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或喝酒,喝的是理查买来的东方美人。或看书,看的是理查派人全城各处贵族藏书里搜罗来的,各种各样的精美书籍……这段日子,他吃着的,用着的,玩着的,看着的,全是理查急巴巴献过来,然而,他照旧不给理查好脸色,正眼看他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但就算这样,理查照样乐呵呵的。有时整整一下午,东方都在低头看书,理查就高高兴兴在旁边守着,等到傍晚,要吃晚饭了,他知道没人会留他,也就高高兴兴告辞离开,第二天,再高高兴兴去拜访。 王子殿下这越骂越开心,越赶越热情的拙劣的追求手段,让满城的贵族私底下很是笑话了一番。但事实上,一堆人嘴里笑话理查,行动上也和理查差不多,都在很努力地想往旅馆后院里混。可惜自从王子殿下常进常出之后,莫里艾伯爵以完全说得过去的理由,把旅馆里三层外三层地加了数道防卫,没有飞焰歌舞团的同意,谁也不许进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风波欲起 在,歌舞团这里,只有罗杰,借口还要继续追求玛然也没拒绝他,所以他也还可以常进常出,时不时和理查碰面,也经常遇到东方。 虽然总是看到理查被东方冷遇,但理查却是乐呵呵,兴高采烈,经常拉着罗杰炫耀。 “她今天,多看了我两回。” “她居然冲我笑了。罗杰,你知道,她笑起来,就算是爱与美的女神看到,也要自愧不如。” “罗杰,你能相信吗?她今天对我说了三句话,一共有二十七个词啊!二十七个词,大进步啊大进步。” 虽然都是一句一句傻的话,但罗杰听了,还就是觉得恼怒。有时竟是全不在意理查的身份,有意无意地暗讽理查受到冷遇的事实,而理查则是听得是面不改色。 “罗杰,这女人的心思啊,你在还不懂。” “她真的不欢我,可以把我拒之门外,为什么还要让我天天在她眼前晃?” “她真不把我放在心上,为么飞焰歌舞团还在本地表演,不是半个多月前就应该离开了吗?” “女人说不的时候就是说是。” “越是这种冰冷地骄傲地人。让她慢为你动容。把你放在心上地这个过程。才越是让人啊。” 他得意洋洋:传授罗杰各种追美心得。全不在意那位同样年轻英俊。风流自赏地贵族少爷越来越黑地脸色。和额头时不时迸两下地青筋。 当然。罗杰这样。天天往往旅里跑。也不全是白白惹气受。 毕竟东方这种美人多看两眼都是赏心悦目地。更何况偶尔他跟理查站在一起。东方随意望来。目光也会从他身上扫过。他就觉得神清气爽虽然明明东方看地是理查。但他心灵中。却分分明明在纳喊。她在看我。她在看我。她看到我了…… 这半个月地时光。飞焰歌舞团。迷迷糊糊。成了全城贵族们地宠儿日进斗金。但也忐忑不安。 罗杰时尔。时尔痛苦。日日挣扎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理查高高兴兴,快快活活,幸福得整天脸上带笑么看怎么象个傻子。 全城的贵族们多了许多闲聊的话题,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而某些暗中忙碌,安排,准备下周全刺杀计划的人,却等了一天又一天,望了一日又一日苦地承受着不知哪一天才能到头的强大压力,期盼着色迷心窍的王子殿下赶紧上路。否则,不等动手,他们就得被日复一日的恐怖压力给逼得崩溃了。 今天阳光灿烂,东方拿了本《魔法入门》坐在窗前上次曾把一个潜伏刺客烧个半死的树下看书。 其他人也大多在院子里,懒懒散散说笑笑地晒太阳。直到理查又一次带着卢瑟上门做客,大家识趣地纷纷四散来打扰这位王子殿下望着看书的东方呆傻笑。 谁知这回理查居然没立刻跑到东方身边去,却拦住了正要回避的皮特。 “去王都?”皮特瞪大眼脸上神情似喜又惊。 理查居然提出请他们去王都表演,院子里其他人纷纷站住脚,各自做悠闲无事状,但那耳朵却是只只立起,半点风吹草动,都是绝不肯错过的。 小小的三流剧团,不到一年时间里,就能得到一位王子的邀请,正式进王都表演,这般际遇,真个让他们人人心跳都加快了好几拍。 “我想飞焰歌舞团的实力,绝对有资格站在王都任何大剧场上表演。虽然我只能以私人名义邀请你们,但是,只要你们一进王都,好奇的贵族们肯定会来为你们捧场。我相信,在看过你们的表演之后,就算是国王陛下,也会邀请你们进入宫廷表演,参予重要祭典的。” 理查微笑着,为皮特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这倒真不是大话,别说飞焰歌舞团的节目确实极出色,就算只凭着理查王子苦恋歌舞团吹箫人的特大八卦,王都的贵族们,也会成群结队来看表演的。 走进王都,进入全国最大最有名的剧场,出入各大贵族的家宴,在国家重要庆典上表演节目……大家互相看几眼,神情中都流露出激动之色。 皮特的脸上则神情古怪。以理查的身份,他所许下的未来,确实有极大可能实现,但无论心中多么欢喜,这个时候,他还真不敢随便答应。此刻脸上只陪笑着,眼角拼命地往东方那边瞄去。 王子大人对艺术的追求,对歌舞团的欣赏,那全是虚的,这一切提携的真正目标,就那么安安闲闲,浑如无事一般,坐在树荫下看书呢。 理查笑说:“不急,不急,你们慢慢商量几天也行,反正我也要过些日子才回……” 话犹未落,却听得一阵脚步声急起,罗杰脸色阴沉,快步而来。 对于这位名为追求玛汀,但实际上,眼神总是在东方和理查身上打转的贵族少爷,歌舞团上下是全无好感的。只是现在在他的地盘上,不敢得罪他。东方也了话,叫大家暂时别和他翻脸。所以全团上下照旧同他虚以委蛇地应付着,玛汀也照样接受他那装装样子的所谓追求。 人的伪装如此拙劣,对玛汀纯属敷衍着应付,拿她便时时出现在东方和理查身边,完全掌握二人关系的进步展。也不知是他自信得没边,坚决认为,连这种表面功夫都做得十分难看的伪装没有人能识破,还是真以为,就算识破了,一帮平民,也不能对他如何。所以,还是一天又一天,坚持把碍事讨厌的角色演下去。 此时见他来了,歌舞团上下,也都假做友善地招呼,玛汀也微笑着站起来,眼中仿佛都是惊喜。 罗杰却对这一切欢迎的姿态视而不见目光只是在东方的身上微微一凝,却又很快尽力转开。他快步走到理查身边,低身唤:“殿下。”同时使了个眼色。 在贵族中,这种眼色很常见非就是表示,此地人多嘴杂,有些事不方便说的意思。 理查看向东方,微一迟疑。 罗杰眉头一皱,声说:“殿下,事情很重要,很紧急。” 理查无奈地点点头,冲四招呼一声,说句另外有事跟罗杰一起匆匆走了。 他们这一,刷地一下,东方身边就围了好些人。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东方,倒说句话啊。”皮特有些心急。做为团长是对去王都的远大前程,甚是向往的,但要勉强东方,这事还真是做不出来。 “我看不能去。这王子殿下也没安什好心,要是去了他的地头,东方就更别想脱身了。”桑迪一向优先考虑东方的利益。 “为什么不能?理查殿下又不是罗杰。他对东方是一片真心的。”玛汀立刻反驳“再说,没有他,东方现在还陷在莫里艾伯爵手里,出不来呢。我们还是被软禁着,什么也做不了。 人也不能不念好处不念恩。” 歌舞团的姑娘们几乎都一点头赞同。 理查可不象罗杰这么没人缘。虽然他的身份比罗杰高出老大一截但绝没有罗杰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毛病。他对谁都亲切温和,毫无架子谁都能谈笑风生,相处愉快。虽然摆明了天天跑来是为了追东方对其他人都很好很热络,没有一丝一毫嫌弃他们身份卑微的意思。时不时还人人送礼物送的东西未必一定名贵,但绝对很对收礼的心思。 这样半个月相处下来,就算是歌舞团里最顽固的人,也没法坚持讨厌他。 更何况在年轻姑娘们心中,总有点儿浪漫动人的梦想,谁不是听着吟游诗人的爱情故事长大的呢,现在看到这么一个年轻英俊,大方得体的男人,表现得又这么温柔多情,几乎个个把他往完美爱情故事男主角身上套。此时挺身维护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这位理查殿下,名声不可不太好,听说他一向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我就怕东方万一陷进去了,最后他却变了心肠,岂不是白白吃亏。”桑迪忧心忡忡。 “你听到的是流言,我们大家看到的可是真人。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玛汀力争不退。 “就算他不变心,可身份之别摆在那里,理查殿下可不是罗杰,他是王子,听说,还有可能继承王位,将来……” “真爱什么时候会被身份这种事破坏过?能破坏的,那肯定不是真爱。”年轻的姑娘们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她们心中完美的梦想,“你怎么就知道东方不能当王后?” 这话一说,四周轰得一声,大家都兴奋莫名,热烈地讨论争执起来。 王后啊……他们的伙伴中有可能出一个王后啊…… 一堆年轻的男女,个个满眼闪光。 东方好笑地放下书本,看身边这帮人为他那莫名其妙的事,争得面红耳赤,人人对他的未来,生起无限美好的憧憬。 看来,他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在全团上下,完全坐实了,甚至传遍全城的贵族家中……不,估计全城上下,凡知道他的人,都这么认为吧。 他明明从来没有承认过,甚至一直一直,没穿过一件女装。 因为觉东方袍确有些男女莫辨,最近这段日子,他是天天穿着这里流行的各式男装,希望多少能提醒几个有脑子的人,做出正常的猜想。 结果呢,全团上下,都大赞他穿男装有多么俊俏漂亮,别有一种风流。玛汀她们几个私底下还非常虚心地向他打听皮肤保养的秘诀。 至于理查那每见他换一回衣服,就表现一次的惊讶,欢喜,赞叹,以及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目光,还有罗杰那一些次次的惊艳,妒忌,和眼神深处,越来越不可抑制的疯狂,更加证明,这些人,对于他的性别问题,真是越来越深信不了。 “东方,理查的邀请,明明是为了你,去不去,都看你的意思,你要不去,哪怕他是个王子,我们也想办法拒绝他,你要是愿意去,那我们也沾沾你的光,到王都去风光一把。”苏迪丝笑着问。 “去,为什么不去。”东方微笑,“我当初就说过,一定会让歌舞团名震王都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色胆包天 周欢呼声起,大家都十分高兴。而最快活的就是那娘。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东方一定也很喜欢理查殿下的。”玛汀开心地说,“东方以后要是当了王后,你们的故事一定会被吟游诗人传唱的,说不定,故事里还会提到我们的名字呢!” 一码是一码,只是去王都而已,我什么时候说过,对某个只会傻笑的家伙有兴趣了? 东方很无奈,看着少女们明亮的笑容,却也只得笑笑罢了。 “东方东方,理查是王子,权力一定比罗杰大是不是?既然要走了,能不能求理查好好治一治罗杰。”玛汀的眼睛,亮晶地期盼着。 就算是她对这年青漂亮又钱有势还出手大方的少爷,曾经有过那么点虚荣的爱情,经过这么多件事的反复,也早就给消磨净了。当初她一片柔情,满腔希望,结果却现,人家的追求其实是为了对付她们的伙伴和恩人。 好不容断了心思,这人又厚着脸皮追上门来,真以为送几件珍贵的饰就可以当成什么事也没生。而且,还是要借她打东方的主意。只是现在,连欺骗都懒得骗,敷衍都不愿多敷衍一下。每回都是用那骄傲地看不起人的神态,随手送点值钱的饰,就当是收买她了,真以为,她们这种平民,就卑贱到,为了几个钱,可以由人如此侮辱还要帮着他算计自己的伙伴? 她这话一出,四周众人同声应和。 “是啊能饶了罗杰。” “什么东西。还敢打东方地主意。” “害了玛汀。还想害东方。一点羞耻之都没有。” 众人你一言语地声讨着那个早就犯下众怒。还自以为一群平民。根本不敢计较地大少爷。 东方淡淡开口:“放心。他会有应。” 他是个眦睚必报地魔头里艾家得罪他地事。还没有完呢。如果没有报应。或是报应得不够彻底。那么…… 阳光下。他极之平静地一笑。笑意冰冷而美丽。 此时罗杰和理查已经做在了王子专用的马车里。卢瑟亲自为他们赶车边的随从把沿街平民向两旁驱赶。四周断无闲人可以靠近,在马车里说话,只要声音不算太大,就绝对不必担心被人偷听。 罗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人惊心动魄。 “殿下我收到消息,国王陛下病危了!” “这不可能,我一点信也不知道。”理查脸色一白气虽是断然否定的意思,脸上神情是掩不住地震惊。 “似乎是您的几个兄弟,在联手掩盖消息。国王陛下已经十多天没在人前出现了外只说是有一个美姬忽然得宠,国王没工夫出来,王都很多大臣和贵族们都并不知情。” 理查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杰迟了一下才说:“殿下,其实其他几位王子殿下的使者,一直在秘密和父亲接触。父亲……父亲虽然回绝了他们,但态度还是比较婉转有礼的,所以……”大概是觉得这话不太好说,他乱咳了两声,掩了过去。 理查淡淡点头。 象莫里艾伯爵这样的实权大领主,本来就没必要和任何一个王位继承人闹僵。只要和所有人都保持一个相对温和的关系,将来上位的无论是谁,都是进退自如。 别看他来了,他们接待得这么费心费力,还不惜逼良为娼地为他找美女,换了别的兄弟来,估计能得到差不多同样的待遇。 “亚瑟殿下派来的秘使,嗯……这个,她……”罗杰期期艾艾地说,“是个美女。” 理查先是一愣,继而微笑。 “父亲决定了迎接殿下,那几个使者就暗中留下观望,基本上也就不再有接触了。就是,那个美女,跟我,那个……”罗杰笑着打了一阵哈哈,露个都是男人你一定明白的表情,最后终于现出决然之色,不再管那话好不好出口了。 “这事就是在床弟间,那女人一不小心透出来的。” 理查脸上神情阴晴不定:“可靠吗?” “绝对可靠。女人到了床上,经了我的手,哪还有心思编什么谎话,这事我心里有数。”既然豁出去了,罗杰倒也索性把理查当成平时一起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说起那些话,反倒没了忌讳。 “她被我迷得昏了头,来来回回说,以后双方合作,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我开玩笑着说,未必,殿下还在这里呢。她当时就脱口说,殿下的好日子不多了。后来虽然醒悟过来,不肯再说,但我即起了疑,就把她好一阵摆弄,折腾得她晕头转向,那个时候,自是问什么答什么,半句也藏不住。” 罗杰一脸得意洋洋,象这种以风流自命的花花公子,一向觉得自己床上的本事天下无敌,诸般手段一施,没有一个人可以抵。 这个时候,你要敢质他情报的可信度,那无就是置他的床上功夫不到家,那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理查沉吟了一会才问:“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罗杰坦然说:“因为我根本不认同父亲那谁也不得罪的做法。他老了,做事畏缩保守,全无魄力。我们的家族要展,就必然要做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就必须为将来的国王,出一份大力!我是家族的继承人,我有我的雄心壮志,殿下……” 他就在马车里,由坐姿改成屈一膝的跪姿,目注理查:“殿下愿意接受我微薄的力量吗?” 这么一个大家继承人的效忠表示何一位王子,只要脑袋没出问题不可能会拒绝的。理查自也是微笑着,满面春风地拉他坐起来,低低宽慰赞叹几句,话题立刻就转到他最关心的事上去了:“那个女人……” “殿下放心露机密的事,她不敢声张,我也一再对她保证了绝不会说出去,她想要安安生生活下去只能当成什么也没生。” 看了看查的脸色,罗杰斟酌着说:“我原也想过要……”他抬手,做了个劈砍的姿式,“但这个时候,她要有什么事,不管是看起来多象意外只怕都会打草惊蛇……” 理查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就这么先住她。我……”他想了想,才说,“兹事体大,我要查一查……” 罗杰也点头:“事紧急关系重大,殿下请尽快早做筹谋,另外……”他沉声说“万一此事属实,殿下必然要全力赶回王都路上……千万小心。” 理查凛然震动,竟是拉了他杰的手深望着他:“不管将来如何,你为我做的事,我绝不会忘记。” 罗杰微笑着低谦逊几句,知道理查然要调动他自己的情报网,自然不会再在这里耽搁什么,略略交待了几句话,就找个理由下车离去了。 理查满脸温情地看他下车,等到车门关上,眼中温暖才变做冰寒肃杀。他咬着牙拿手帕反复地擦手,那表情倒象是双手随时会烂掉一样。 “卢瑟,你看如何?” “这场戏演得虽不入化境,也算过得去了,话里头,九真一假的,也最易让人相信。”凭卢瑟堂堂九级战士的耳力,隔着个车门,要听清他们说什么话,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理查慢慢往后靠坐在软垫上:“莫里艾老头暗中跟我那帮兄弟眉来眼去,这里就有他们派来的秘使,甚至有个秘使是美女,这些应该都是真的。虽说这机密大事的来源在床上,有点可笑,但以罗杰的脑子,也没法再编出什么别的什么像样的理由来了。” 赶着马车的卢瑟微微一笑。王宫的秘事,如果万里之外的罗杰都能通过某种关系掌握住,甚至比理查本人还清楚,这是太匪夷所思了些。除了这么个理由,他又还能编出什么理由来。 “不过,他又怎么能保证,我查出来的消息,就和他编的谎话一模一样呢?”理查好整以暇地问。 “陛下本来就体弱多病,殿下这次,又因为东方,把停留的时间拖了半个多月,这个时候,只要弄点乱子,让通往王都的联络中断迟廷,殿下你就该坐不住了。不管罗杰给的消息,可靠不可靠,你都只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立刻放下一切,全力赶回去。” 理查冷笑:“这个色迷心窍的家伙,还真敢做。” 卢瑟没说话。就色迷心窍的程度来说,自己这位主子,貌似也不见得就比罗杰好到哪里去啊。从胆大包天方面来说,只怕还更胜一筹。看看他现在天天都跟东方合计着什么?不,确切地说,东方只是随口吩咐,而理查只管点头照办。 “其实,东方并没有说要把他们怎么样。” “东方不说,难道我们就不做吗?”隔着一道马车门,卢瑟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 然而,理查并没有咆哮些什么,声音反而低沉下来。 “东方是个什么性子,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动莫里艾家族任何一个人。他虽总是对我不假辞色,但他受了这么大委屈,却还没有出手报仇,只是不愿把我陷在嫌疑之地,这些事,他不说,我难道会看不明白。” 卢瑟不说话。东方这种人,谁能让他受委屈。若是他自己不愿意,谁还真能逼得了他。他忍耐下来,不过是为了更大的乐子吧。 这其中的玄妙,卢瑟都能看明白,理查不过是蒙了眼不看罢了。卢瑟自然绝对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提醒理查的,只淡淡说:“东方不动手,或许是因为,只是杀了他们,太便宜了。” “是啊,只是杀了他们,自是太便宜了。”理查咬了咬牙。 第一百九十间 计议已定 哼,我还没坑他呢他就来自寻死路了。真当没了我,他的了。”理查说这话时,满脸愤愤然,简直咬牙切齿。 是啊,你倒是真没坑他,你只不过是明知这小子妒忌心重,还整天在东方身边晃来晃去,往他眼里扎刺,不停跟他提起东方,往他心上捅刀子罢了。卢瑟暗自好笑。 “可惜啊,莫里艾家族,三百年的基业,手里掌握着王国最富有的海港,好几代国王,想据为己有,都没能得手,终于要败在这位少爷手上了。”卢瑟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半点可惜的意思。 理查撇撇嘴,十分不屑。“罗杰?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相争。身为家族唯一直系继承人,老头怕他被国王扣住,又不让他进王都受磨练。就这么个人,二十多年,顺风顺水地长大,天天在自家的地盘上称王称霸,几乎没受过挫折,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险恶。身为继承人,竟然色迷心窍,为了争一个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人而疯。有这样的继承人,就算没有碰上东方,莫里艾家族也算是完了。” 理查冷冰冰地继续说:“看他这些天的戏,演得多难看。还真以为全世界都看不出,他的眼睛盯着东方,都快冒火了?这小子在吃喝玩乐招惹女人的事上,估计是被他身边那群帮闲的家伙,给奉承得傻了,又或是认为,不过是个美女,我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跟他计较。” 说到后来时,理的声音里,满是森森杀气。至于自己的疯程度其实和罗杰很有一拼这个事实,此刻他明显是根本想不起来了。 -------------- 以后的两三天,理查和罗见了几回面,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 罗杰把其几家人安排的秘使身份都透露了出来,甚至很是勉勉强强地那个所谓美女秘使的身份也交了出来以供理查的人手查证他的诚意。 三天,理查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地,约了罗杰在一处僻静的普通旅馆见面。 整小旅馆。都被理查包了下来。一个人也没有。门窗也是紧闭。罗杰依约进了二楼中间客房地门。屋里那股子被捂着散不去。不是很好闻地汗臭泥气。让他掏出手帕捂了捂鼻子。 在他地身后卢瑟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你给我地消息。我都已经查证过了。”理对罗杰地情报和诚意。似是再无心。“我决定立刻赶回王都去。” 罗杰一颗心怦怦乱。脸_做完美惊愕状:“殿下这么快就得到了王都地确切地消息?” “就是什么消息也收不到。事情才奇怪。王都那边。肯定出事了。”理查咬牙。铁青地脸色。简直有些狰狞。 罗杰立刻挺身站起:“我这就帮殿下安排赶路事宜路需要什么。只要在莫里艾家族地封地内。一定能及时供应。殿下。你……” 理查摇摇头,摆手止住立刻就要冲出去替他办事的罗杰:“赶路的事宜不麻烦,我手上有的是人,能立刻准备好一切,一路上不会缺什么的,只要……”他冷哼一声“只要我们真能一路顺顺利利赶回去。” 罗杰一凛,低声说:“殿下……” 理查无限感激地望着他:“罗杰幸亏你上次提醒了我,这回去的路,怕是不安宁啊。我虽然不怕他们,身边的人也不少,但他们真要不惜一切集所有人马动手,我这边却身在客地度不灵……” 理查脸色阴沉:“我身边也带了四五百人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力。他们想杀我不是那么容易的。可只要他们能在路上耽误我几天,一切就全完了。现在是成则掌控一国人之上,败则幽居封地,落寞一生,而成败就取决于我能否在父王大归之前赶回去。” 罗杰挺胸说:“我可以陪殿下一起上路,我手上的人都能带走,不过……”他脸色赧然,“我毕竟不是家主,能动用的人手,怕是很有限的。” 理查激动地站了起来,感动地将手放在罗杰的肩膀上:“罗杰,你对我的忠诚,我心里有数。只是这次,你的人手跟上来,怕是帮助不大。我倒是很想向你父亲求助,你认为,我有多大机会说服他?” “向我父亲求助?” “是,我想请他直接调动军队送我回去,这份天大的人情,将来我一定会加倍报答的。” 罗杰苦笑:“我看父亲答应的机会不大。就算我在旁边拼力说情,也是没用的。在这种大事上,父亲从来是独断专行,我就算是他的独生子,也无法影响他。” 理查叹息。 这种把所有筹码都在 身上押光的事,老莫里艾自然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没有国王的谕令,贵族军队不得进入王都千里之内,任何人敢于违反,全国贵族都可以举而攻之。”罗杰郁郁叹息:“殿下,就凭这条从开国一直传承到现在的国策,父亲也不会答应殿下的。殿下再怎么请求他,他最多派两三千人,护卫殿下到领地边界上。这不但没什么用处,还等于白白告诉别人,你知道他们会半路狙击。他们起攻击时,会更加小心的。” 理查眉头紧锁,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退而求你帮忙了。” 罗杰迫不及待地顺杆爬上来:“我有什么能为殿下效劳的,请尽管吩咐!” 理查点点头:“我这几年常被刺杀,为防万一,暗中找了个长相和我差不多的影子,平时让他扮成侍从,紧随在侧,需要的时候,就让他冒充我一下。” 罗杰听得自是喜:“那太好了,让他冒充殿下,吸引那些人的力量,谁会知道殿下悄悄带了亲信,赶回王都。” “我那个替身只是长得象,言行举止,也只能装个三分象,要长久地装扮我,却是不成的。如果让他留在这里,天天有那么多贵族要接见,还要和父亲见面,我估计一两天内,就会被揭穿。”理查很无奈。 罗杰也皱。贵族训练替身的不少,但真把替身教得完全和自己一样的,却是一个也没有。人心难测,谁也不会愿意有一个能随时取代自己,且不会被看破的人存在。 “要不,替身带人从大路回王都,殿下从小路赶回去?” “如亚瑟那帮人全力狙杀,我那个替身又没有什么临敌应变的本事,他那一路人马,用不了两天,就会被打散肃清,然后那边的人马,一识破替身的身份,立刻就能猜出,我偷偷走小路的事实,到那时张开天罗地网来捉,我这边才几个人,反而是死路一条。”理查连连摇头,“这个法子也不妥当。” 罗杰真个是满面焦急:“那,这可怎么办?” 理查深深望着他:“所以,我只能来请你帮忙了。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莫里艾家族有一个船队,还拥有近海处几个大岛,你们把那些岛建造得象世外仙境一样,经常带贵客们去岛上游玩,你们家族中的重要人物,也经常去岛上散心,闲着的时候,整月呆在岛上也不稀奇,对吗?” 罗杰连连点头,其实,如果不是理查天天都要往飞焰歌舞团跑,莫里艾伯爵早就提议带理查去海岛游玩了。 “我说要去岛上玩个把月,莫里艾伯爵是领主兼城守,肯定不能抛下公务陪我整月,一定会派你陪我去岛上。 你带了我的替身去岛上。把海岛进出的船都管住,除了你的亲信,一个闲杂的人,也不许出入。消息传不出来,也没有闲人能进去,没有别的贵族在那出入,自然也就没有人能看破替身的真假。只要你一天不离岛,别人就只当我一天还在岛上,到时……” 罗杰大喜,连声说:“太妙了!在所有人都以为殿下还和我在岛上玩的时候,殿下已经无声无息到了王都。不管那些人准备了多少拦截手段,都派不上用场。” 他兴奋地拍着胸膛:“殿下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门外为二人望风守护的卢瑟听着里头那激动昂扬的声音,很是无趣地摇摇头。这种拙劣的演技,实在是缺乏娱乐性啊。 里头的理查倒似乎比罗杰还要激动些,拉着罗杰,不知说了多少感激的话,那声音几乎都要哽咽了。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个指天誓日地拿性命担保,绝不会泄露殿下的机密,一个掏心掏肺地表示,这份大恩,他日必不相负。 里头的人,说得都很入戏,门外的人,却是听得全身汗毛直竖。大事都定了,赶紧散了吧!演戏而已,还非得演得这么煽情干什么? 卢瑟这里悄悄腹诽了好一阵子,本以为等里头的人恶心完了,事情就算敲定了。谁知房里的罗杰话风却是忽然一转:“殿下这段日子,一直关注东方,天天都去飞焰歌舞团,现在却要去海岛上玩一整月,在旁人看来,可能就不太合情理。我看,不如把东方也带到岛上去,还大大方方说,殿下要专心玩,谁也别上岛来打扰殿下。别人看了,就会觉得这个时候,殿下闭岛一月,专宠一人,本就是合理的,谁也不会生疑……殿下放心,这一个月,我一定会好好为殿下照顾东方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蝉脱壳 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我要拆了他的骨头再塞我要扒开他的肚子,拉出他的肠子来勒断他的脖子……” 理查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二十多年的教养早就灰飞烟灭,骂人不吐脏字的贵族气度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替我照顾东方?这话他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真当我死定了,真以为,把东方骗上岛就全都由着他了?”理查面目狰狞地冷笑,“真当我猜不出,他所谓的照顾都是些什么东西!” 卢瑟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了。 这位爷自从回来,就闷着声音,唠叨诅咒了大半个晚上。王子殿下不觉得口干舌燥,他这个护卫还觉得两耳轰鸣呢。 “行了,反正他也长了,用不着你多花力气去咒骂他。”卢瑟毫不客气地打断主君的话。 理查深深呼吸数次,好不易,让因罗杰对东方的邪恶念头而愤怒到几乎冒烟的脑袋慢慢冷静了一点,这才冷笑一声:“是啊,幸好他和整个莫里艾家族的风光日子都没几天了。那个永远四平八稳的莫里艾老头,做梦也想不到,他儿子就为了那么点色心,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卢瑟淡淡说;“了,更是野心。他这样的人,只看得到王位之争的机会,哪里会明白,这种事,搅进去,不是大成就是大败的风险。” “不自量力罢了,还想着机占东方的便宜。”理查忍不住又磨了磨牙,“明天我就去告诉东方……” 卢十分好笑,就算明知罗杰半点希望也没有,理查还是迫不及待要在东方面前给那家伙小鞋穿啊:“明天东方那边也该催着歌舞团准备动身了。” 理查“嗯”了一声。点头。 “你真地就带我一个在身边?”卢瑟说“你那帮兄弟们联手地刺杀。怕不是那么好应付地。我该为你对我地信心而感到荣幸吗?” 理查看看他。脸上地怒气一敛。竟是眉花眼笑地说:“我不是对你有信心。我是对东方有信心来着。” 他摇摇头。又叹口气:“我本来是不愿意把东方牵扯到我地这些事里地。可是没办法东方他关心我地安危。主动提起来。我又一向不忍心回拒他。唉……真是让我为难啊……” 看他那满脸无奈。却又满眼带笑地样子。卢瑟忍不住要大翻白眼。你就得意吧你。东方没准就是想凑个热闹。看看好戏。顺带着才保护你一回。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吹嘘…… 他忍了笑摇头。转身出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个洋洋自得。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地王子殿下一个人关在里头着他欢喜魔障去了。 第二天,城里最受瞩目的理查王子殿下,照旧高高兴兴出门去拜访飞焰歌舞团。大半个月下来,这已经王子每天必不可少的节目了,哪怕是最八卦的人,对此也渐渐麻木习惯了。 然而一回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东方百依百顺r能做小伏低的理查,居然冲东方扯着嗓子叫起来了。 歌舞团的人都识相地远远躲了开去不知他们为什么闹腾。只是听着理查一声比一声高的怒骂声。 其实这位王子殿下,就算是骂人当着东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来来回回,也就是几句:“我怎么对你,你心里还不明白吗?”“你怎么就是信不过我。”的这一类话。倒是夹在一堆高亢叫声中,东方那几句清清冷冷,极之简短的低斥,更能让人感受到寒凛无情之意。 理查很快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大家呼啦一声,又都去围着东方连声问生什么事。东方也不答话,只淡淡说:“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众皆呆若木鸡,东方平静地看了皮特一眼:“团长!” 皮特打个寒战,跳起来:“好好好,这就办。” 东方淡淡扫视一下周围,大家一起讪讪地退开。 皮特指手划脚地开始命令众人去各自忙活去了。但大家都留了个心眼,虽说是在东方积威之下,没有胆气反抗他,但人人都只是埋头各干各的事,绝不对旅馆内的工作人员,漏上半点口风。 谁知道东方和王子殿下赌什么气呢,现在她要闹,要收拾东西走路,大家都依着她。她要是改变主意,大家也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地把一切恢复原样。只要消息没传出去就行。 当天晚上,热心的玛汀和最关心东方的桑迪还亲自跑东方房里打听情况,东方虽然半点口风也不透,但二人还是很语重心长地劝东方不要冲动,有什么事都应该和理查摊开了好好谈,千万别有什么误会。 玛汀是一心一意,想要让这段她眼中的传奇爱情开花结果。 而桑迪平时虽然总对理查这也看不顺眼,那也不放心,但他也知道理查对东方的心意,应当是真诚的。眼看东方真要和理查决裂,他倒要劝东方尽量慎重些了。 二人这一番关心情切,诚心诚意地劝了又劝,玛汀还帮她想了一堆不丢面子的和解办法,一一列举给东方听。东方烦不胜烦,打开门,一手一个扔出去,让俩人全无抵抗之力地横飞出二楼的扶手,当然,皮粗肉厚的桑迪是被扔在下头垫底,身子娇小的玛汀才没受什么大伤。 两个跌做一堆的人,挣扎着还没来得及站起,就听到上头,房门重重关闭的声音。 二人辛苦地站 腰酸背痛地彼此苦笑。 理查出了旅馆之后,还站在大街上了一通脾气,引得人人侧目。确认自己和东方大吵一架的事,转眼就能传遍全城之后,他才好整以暇去见罗杰,愁眉苦脸地说东方根本不肯陪他到岛上玩,他多说几句,东方就脾气还大骂他一通。 罗杰气怒,都什么时候了,还需要考虑东方的意愿吗?争夺王位这么严肃的问题,容得了什么温情。 他努力控制着脾气,斟酌着字句抑着心里的鄙夷,以尽量有礼貌的话语,劝导理查适当对东方采取强制措施。理查无论如何不肯同意,二人争执良久,罗杰也只作罢。心里只盘算着,反正东方也跑不了,等理查一走,他立刻从岛上杀回城,还怕东方飞上天。 他这里打着如意算盘,理查也是满心冷笑头就对莫里艾伯爵提出要去莫里艾家族的海岛上玩一段时间。 这时理查和东吵架的事,已是传得人尽皆知,此刻理查气哼哼要跑到别处去好长一段时间,自然怎么看都是和东方赌气的样子。也就没有谁会觉得奇怪。莫里艾伯爵含笑应诺如理查所料地指派罗杰亲自跟从照料。 理查又特意叮咛莫里艾爵,不要为难东方至整个飞焰歌舞团,也能为难,给他们绝对的自由,来去自如,不要干涉。 对于理查这,既要赌气舍不得对方吃半点亏的心态,莫里艾伯爵是很不以为然的。再美的女人不过是个女人。哪里值得这样供起来。 这位王子殿下,看来和那个好色的儿子一样什么大出息。 但气也好,愚蠢也罢家乐意,自也与他无关。 理查高高兴兴,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再一次叮咛莫里艾伯爵,一定要好好保护东方和飞焰歌舞团,绝不能让别的贵族们去骚扰……莫里艾伯爵都差点没笑出来,勉力正色点头应允。 理查这才放下心来,心满意足地开。 他这两个要求,前一个是东方一早的交待,后一个,却是他自作主张的想法。此刻虽是得到了莫里艾伯爵的同意,心里却是一再提醒自己,这悄悄替东方肃清所有觊觎他的贵族的行动,可是半点口风也不能在东方面前漏出来的。 第二天,理查就带着大批的从人,在罗杰的陪同上,上船出海去了。全城的贵族几乎都来送行,莫里艾家族派去陪同的人员,也是浩浩荡荡,组了一个小船队。 王子殿下出游的气派,可是震动了全城。 然而,第二天,另一批同样可以轰动全城的人,也要出城了。 飞焰歌舞团在因为理查延长了大半个月表演停留时间后,终于要离开了。 莫里艾伯爵虽收到消息,因为担心理查回来后,找不到东方,不知会否不快而小小为难了一下。但理查本来就有任他们来去自由的话,他自己心底里,也盼着东方这个美得过份的人快些离开他的领地,毕竟,东方是导致他独生子行为失常,且屡次和自己冲突的祸根。 所以,莫里艾伯爵只矛盾犹豫了很短的时间,就决定,由他们去吧。 其他的大小贵族们,虽然都有些不舍,但莫里艾伯爵已经打过招呼,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谁也不是那不知进退的人,谁也没有胆大到象罗杰这样,敢动跟王子抢女人的心思。平时看看美女养眼,传传王子的八卦,给生活添点乐趣是一回事,真跑去跟最有希望继位的王子做情敌,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飞焰歌舞团出城,倒是十分顺利。 相比理查由一堆贵族送上船的气派,深受欢迎的飞焰歌舞团却是有无数拥护自地相送。 歌舞团在成功后,小小地扩张过一两次,招收了一些伴舞人员和数名负责搬搬抬抬的杂工,现在全团也有几十人了,他们出行的行李,也是大包小包,大车小车一大堆。各种表演道具,许多大小动物,运送都是挺麻烦的。全团动用了十辆马车,二十匹马,组成长长的队伍,就这么一路在人们的夹道呼拥,依依不舍地欢送中出城。 桑迪玛汀等几个最受欢迎的主角,更是不停地左顾右盼,挥手示意。 人们高呼着他们的名字,难舍难分。送来了许多许多鲜花水果。不少大胆的少女,尖声呼叫着桑迪的名字,远远地扔了许多贴身小饰,手帕,和情书。而玛汀这几个漂亮姑娘,仰慕也绝不在少数,这出城的一路走下来,收到的各色礼物,抱了满怀都不够。 这样的万众瞩目,呼叫不绝,坐在某一处马车里的东方,却是眉眼也不动一下,一直在看书。 马车外是山呼海啸般地喧闹,马车里,却是一个出奇宁静的世界。 这一动一静的差异,只是因着这跌坐车中的人,那冰雪般美丽却又出奇沉静的神情。 在他的身边,有人笑得象个傻子。 昨天在万众瞩目中出海游玩的理查王子殿下,今天在同样的万众瞩目中,藏在东方的车里,悄悄离城。 飞焰歌舞团的下一个目地的,是维斯的都城,他们受理查王子的邀请,去王都表演。 而这几年来,在王都出了名聪明能干的理查王子,在东方的身边时,却总是象个笨笨的傻瓜。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说什么,东方他们走了好几天了?”站在旅馆外,铁青。 去了海岛才不过三天,他就按捺不住,急急忙忙回来。连回家看看父亲都省了,就直接来旅馆找飞焰歌舞团。此刻却是满腔火热,被人迎面一盆冰水浇了过来。 呆呆站在旅馆外了半天愣,脸上神色屡屡变幻,由最初的惊愕转为深思,然后是震动,恐惧。他忽得大叫一声,直冲进旅馆,上上下下,各个房间一通乱撞。明明一眼就可以看清楚,人员众多,行多繁多的飞焰歌舞团已经不在了。他却还要一个个房间找过来。 “东方,东方……” 客人们莫明其妙,不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老板却惧他的身份,不敢管他,只能由着他疯罢了。 一通找下来,最那一点微薄的希望也灰飞烟灭。罗杰脸上青惨惨一片,额上竟然满布着冷汗。 他一跺脚,转身飞奔出门,了马,鞭子狠狠抽下去。就在闹市无所顾忌地控马狂奔。 路上行人摊纷纷回避,有人因奔跑太失足跌倒,有人因为逃开时手忙脚乱,和旁人撞做一团。还有几人走避不迭,被快马生生撞出老远,倒地不起。 这满眼混乱,他全然不,只红了眼一路直往城门外奔去。 他是守的儿子,高高在上的贵族少爷,平民们纵然气恨不已,又哪里敢聚众为难他。只能气愤地望着快马掀起的烟尘诅咒。守城门的卫兵更加不敢敢拦阻子爵少爷,只能由着他横冲直撞地出城而去。 他满脸疯策马奔出城外没多久。背后已有十多匹快马。风驰电掣般追来。 身后呼唤声不绝:“少爷。少……” 罗杰咬牙继续催马跑了一会。终是耐不住背后呼声一片着眉勒马转身。 后方十余骑快马继续奔驰。快到面前时。往左右一拉。分成两路绕过他。慢慢形成一个大圈。 在他们之后。莫里艾伯爵面沉如水地策骑而出。目光冰冷地望着他:“说吧。出了什么事。你竟敢扔下王子殿下个人回来。你竟敢下令禁绝这边和海岛地联系。你竟敢不知会我一声把城里闹得这样鸡飞狗跳。” 罗杰脸上阵红阵白。沉默着四下望望。 莫里艾伯爵挥了挥手,四周围绕的十余骑人马,立刻远远四散开来,距离之远算是竖直耳朵,也听不到他们这里半句话。 罗杰这才喘息着说:“父亲不要拦我,让我去吧,我赶时间,我要去救东方,我要让索玛她们停手,最起码动手时注意别伤了东方。” 索玛正是亚瑟派来和他们莫里艾家族联系的密使听她的名字,莫里艾伯爵心头就是一沉隐已知,这个任性妄为的儿子能已经为家族惹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他的声音都陡然尖利了起来:“说,你都干了什么?” 到这个地步罗杰也豁出去了,把心一横说:“索玛要我帮忙,骗理查不敢继续在这里耽搁停留。他们几方势力已经联手,布下杀局。只要理查上路,就能除掉他。” 莫里艾伯爵脸色大变,大吼道:“你疯了!”气怒攻心之下,他一鞭子恶狠狠抽过去。 罗杰从不曾见过父亲如此凶狠的样子,竟也不敢躲,被他抽得肩头衣裂血绽,却仍奋力大喊:“父亲,只要我们能帮他们除了理查,我们的家族就能……” “闭嘴……”莫里艾伯爵气得伸手指着儿子,颤抖不止,“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把整个家族扯到这种事里……” “我就是喜欢东方!明明是我先看到的美女,凭什么要双手奉送给理查?就因为他是王子,最好的都要先送给他吗?他不过是一个蠢才,一个色鬼,除了出身,他哪点比我好!可是,我要杀他,不是为了争女人,我是为了整个家族。我们家族再有钱又怎么样?身为家族继承人,我连王都都没进过。别的贵族一边眼红我们的富有,一边笑话我们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土包子!这一次,只要能立下大功,能够让新任国王感念我们的帮助,我们家族的地位权势就可以水涨船高,如日中天。父亲,将来你会感激我现在做的事的……” 莫里艾伯爵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瞪着儿子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罗杰被他看得也是一阵寒,语声为之一顿,干巴巴地把话风转开:“父亲,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理查被我骗得,把所有人手都送上海岛,只带着那个叫卢瑟的护卫打算悄悄回去。只有两个人,遇上亚瑟王子他们安排的狙杀,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他有些负气地说:“没想到东方也会走。怪不得他要找借口,不让东方上岛,原来是打算混在歌舞团里离开。父亲,东方是我认定的妻子,我不是玩玩,我是真的要娶她。你让我去通知索玛吧,如果东方死在混战中……” “你这蠢驴!”莫里艾伯爵终于缓过气来,策马欺到极近处,探身过来,狠狠一掌挥出。 这一掌简直用尽了他的力气,罗杰被打得从马上直栽下来,惨叫连声地抬起头来,脸上已是一片红肿,指痕深深。 莫里艾伯爵指着他痛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稍漂亮些的女人陪你上 床,你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弄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以为索玛把你当回事!那女人不过是利用你对理查的妒忌说服你替她们办事而已,不管她在床上许了你些什么东西,通通都作不得数!你凭什么去求他们对一个美女手下留情?就只为你想娶那个女人?只要是能杀了理查,别说是什么东方,就是我们整个莫里艾伯爵家族,他们也会下手摧毁抹平!你,你把整个家族拖到这样的万劫不复之地,你还只顾念着你的美女!” 他一边说,一边披头盖脸地用鞭子抽他唯一的儿子:“你赶去,你赶去又算个什么东西?如果碍了他们的事,就算你拦在东方眼前,他们也能眼也不眨地把你一刀劈两半!” 罗杰自小受宠,万事顺遂,哪里尝过这样的酷刑,被打得抱头在地上惨叫哀嚎不已平时那恃宠而骄的硬气,是半丝也找不着了只是不停地哀叫:“别打了,别打了,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莫里艾伯爵又是愤慨是痛心:“就是因为平时舍不得打你,处处由着你着你,才把你惯得这样不知轻重,背着我做出这么大的事。现在你倒是站起来,继续耍威风啊,也让我看看你这个家族‘大功臣’,有多了不起的骨气!” 骨气这种东西早就从罗杰身上飞走了。强烈的**痛楚之下,别说什么振兴家族的伟大理想是念兹在兹的绝世美人,这会儿也顾不得了。他只是抱了头身缩在一起,努力把被鞭打的位置缩小然后一迭声地告饶不止。 莫里艾伯爵打得累了,松手扔了鞭子,累得气喘吁吁。看着平时英俊漂亮的儿子象狗一样缩在脚边的样子,想着家族未来的风险,心中酸痛,几乎落下泪来。 他默默站了一会儿,待得心中稍稍冷静,便决然出信号,召集那些散开的部属。 十余骑人马,再次飞一般聚集在他周围。 莫里艾伯爵快地下达着一条条的命令。 这些跟在莫里艾伯爵身边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也是世代为莫里艾家族效力,早已注定是与整个家族荣辱与共的人。虽然伯爵的一连串命令听得人人惊心动魄,脸上失色,却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苍白着脸,各自领命而去。 罗杰呆呆地坐在地上听着,等着众人纷纷受命离开,才颤抖着问:“父亲,你,你这是……” “你做的,是一件奇蠢无比的事。但是既然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继续做下去了。”莫里艾伯爵的脸上一片肃杀,声音阴沉沉的,杀机凛然:“你最好盼着亚瑟的人,真能杀得了理查。如果做不到……我们就要帮助他做到。这是能令我们家族存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罗杰眼中一亮,嘴唇微动,还不及说话,莫里艾伯爵已是恶狠狠一眼瞪过来。 罗杰全身一颤,刚才被鞭子打伤的地方,还有刚挨过耳光的脸颊,一起火辣辣地加倍痛了起来。他乖乖地沉默下去,终于把最后一丝为东方活命而争取的心思,也放下了。 转眼之间,心境就老了十年一般的莫里艾伯爵,默默地遥望着通往王都的方向。 远方落日如火,映得西方天际,殷红一片。 富庶繁华,传承数百年的莫里艾家族,是否也到了这日落西山的最后关头。 飞焰歌舞团离城,已经有两天多了。如果不赶路不急的话甚至还没走出莫里艾家族的领地 亚瑟的那个所谓万无一失的刺杀,现在已经动手了吗? 莫里艾伯爵的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悔意。 如果当初不是非要把那风华无双的绝美之人献给理查,是不是这所有的事,就都不会生。 *************作者的废话分割线************ 无意中看到群里聊天记录中有读者很郁闷地言说为了想给逍遥投粉红票花了几十元去订阅太虚全部vip结果自然是一票也没见着 不止是读者懊恼我看了这信息之后都是一阵阵肉疼不舍得啊 细算算已经有好多位读者为了给我投票而重复花钱再次订阅太虚了 在这里想表达真诚的感谢并请大家不要为了支持我而重复订阅小说了 一次正常的订阅已经是给我最大也最长久平稳的支持了 不断重复订阅一向小气的我自己想着都觉得太花钱太肉疼了 另太虚其实是挂在另一个作者名纳兰容若名下的主站作品不算女频文章算订阅也不会加女频的粉红票 甚至太虚也只是由签下版权的说频交给起点电子版的相关的所有管理更新解禁订阅等等等基本上我都是与我无甚相干的 所以不管是不是给我投票只要是想要增加粉红票而订阅文章请注意确定一定要是女频文才可以并不是所有女频作者的所有文都算是女频文的一些女频作者一个人的文章都会分女频主站两边 基本上这确实很容易弄混 汗俺掩着心口继续肉疼去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踪俱灭 然,理查本人还是很庆幸,莫里艾伯爵当初居然打虽然,这并不影响他打算让整个莫里艾家族万劫不复,让那个逼良为娼的老头和那个见色忘义的儿子一起好好享受黑暗未来的决定。 现在的理查,还是很幸福的。每天都能在东方眼前晃来晃去,每天都能和东方共一个马车。 想当年,跟东方同行时,对于能够整天和东方在一起的希雅和伊芙,他曾经是多么妒忌啊!对于能正大光明,混上东方的马车,整天不下来的泉音和法修,他曾经是多么眼红啊! 啊,现在,终于轮到他来享受这一待遇了。一念及此,理查几乎没感动到眼泪汪汪。 然而,这样的幸福也是不完满的。因为东方根本就不理他。 理查为了献殷,把自己能搜罗到的书,全找来送给东方了。天文地理,历史诗歌,甚至建筑雕塑,音乐书画,无所不包。东方乐得借此更深地了解这个世界,学习更多的知识,那堆了半马车的书,足够他看上几个月了。 现在每天理查就这么坐车里,傻看着东方自顾自看书。刚开始的时候他还颇能自得其乐,只要看着东方专注的神情,只要想着,东方看的书全是他送的礼,心中还真有点洋洋自得的感觉。 可是果然啊,心总不知足。时间一长,他就忍不住地开始不安份,不自在了。 好几回想找个话头和方说说东方漫不经心,淡淡应两声哦”则罢,最后理查只好讪讪然地放弃了。这样每天关在马车里,对着一个冷冰冰全不理会自己的人,就算那是个美人,时间长了,可也是件辛苦活。偏偏别人都不知道他的苦处,只道东方和他果然是闹闹小别扭,一旦和好了,反而更加要如胶似漆。 平冰冰太喜欢与人接近的东方然会允许理查整天和她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就是晚上也不出来,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啊。最开始东方宣布这件事时,大家惊愕过后开始哄笑,乱叫冲着理查挤眉弄眼做怪相,个个说起理查来都是一片艳羡,觉得他占了老大便宜。就算理查是个王子,大家仍然坚持认为,理查是高攀了东方。 不过。想想看王子殿下扔下大队人。只带两三个人样悄悄跟他们混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风雅和情趣地事啊…… 只有卢瑟知道东方和理查藏在一辆马车里。是为了保护理查方便些。而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连卢瑟也不知情地。 只有理查和东方在马车上。闲人免进地话。蛇女就可以大大方方出来。跟小乖满地打滚。满车打架。尽情地玩闹了。这段日子。这两个小家伙交情越来越好。而理查替东方保守着秘密。即使对卢瑟也没有透露过一句。 现在。理查无聊地坐在马车上。除了冲着专心看书地东方呆。也就剩下看着小东西打架。解闷地份了。 跟他们一路同行地。还有另外两个不请自来地客人。杰克和蒂娜。 他们倒不知道理查私下和罗杰玩地那些个玄虚。只是认定了一点。这个风流王子。绝不可能离开让他倾心地东方。所以。全城地贵族们都以为理查去了海岛。他们却一心跟着飞焰歌舞团出城。 离城老远,才现身出来拦截,口口声声和理查有交情,现在有人要刺杀理查,他们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跟着帮忙。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二位是很想从这个美女东方身上,寻找那个消失在遗迹森林老头东方的线索。 东方不置可否,他们也就大大方方一路同行了。 现在,他们上路已经三天了。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风波凶险,走得安安稳稳,看似也没有什么异常,只除了…… “真是古怪,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可以歇脚的村子。”马车外,传来桑迪大声和皮特说话的声音。 理查默默地从马车里探身出来,跟为他和东方赶马车的卢瑟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四下看了看地形。 这是山脚下一片相对开阔的原野,土薄石多,许多零乱的大小石头铺漫开去,一直绵延到远处那座不大的山丘底下。低矮的杂草灌木间,零零落落可以看到几棵大树,极目眺望,远处,似有一脉水波,涛涛远去。 四周空寂寂一片,看不到人影,也见不到有人生活的痕迹。 理查皱了眉,良久才说:“这一带应该有个小村落的。” 桑迪随口问:“殿下来的时候曾经过这里吗?” “不,我是从水路坐船来的。我知道这一带有村子,是因为,我记得全国的地形图,道路图,和村镇城乡图。” 桑迪不太相信地看看他:“大致记得的吧?” 那么多繁杂散乱的路线,那么多单调无趣的数字,怎么可能全部记忆明白?更何况,除非是极细致,极准确的地图,一般是不会标上村子位置的。还有很多十几户人家 寨,是连上地图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对于理查那一副我对于哪里有村子完全了如执掌的样子,桑迪只当他是想在东方面前炫耀本事,并不曾放在心上。 理查知他不信,也只是笑笑,并不争执。 皮特看看天边的日头就要落下去了,就停下来,招呼大家下车。既然没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看前头的路又似乎很远都见不着人烟,那与其再继续赶路,就不如停下来宿营了。 大家听了他的话,纷纷跳下来干活。点篝火,立帐蓬是忙得手脚不停。 理查和卢瑟相望了望,都神情沉重。 这条路,他们虽然没有走,但理查对全国各地的地势情况,人口分布,确实都了如执掌。这里虽然比较荒凉,但每隔一段时间,也总也该有一两个人,遥遥穿行才对,然而们这大半天的路是死一般地寂静,竟是一个人也没遇上。 那些人会不是为了狙杀方便,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而先一步清扫了整条道路?那些偏僻的,不起眼的外界联系很少的乡村,是不是经被完全抹杀了,而那些房屋,田地,所有人类生存的痕迹,也被一手掩得半点痕迹都不留。 这暗中的人,好大的手狠的心肠。 理目光沉寂地看着歌舞团的众人,说说笑笑地准备过夜异常沉重。 既然这里被那些人清扫处理了,想就是他们打算动手的地方。而眼前这些普通人完全不知道,今天晚上里可能会上演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身为王子,对于微贱者的生,本来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这里的人,到底曾是东方的伙伴,到底他自己出出入入歌舞团,和大家也都混得十分熟络。 在把这些人的热情和关心,真诚和欢笑,一一看在眼里之后,又怎么还能继续把他们当成冷冰冰,随时可以抛弃,可以抹杀的一个名字。 他怔怔看了一会,才深深叹息一声,低声问:“卢瑟,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动手?” “应该会是大批人马呼啸而上吧。”卢瑟淡淡说。 如果只是派少数刺客,寻机刺杀,就用不着特意把理查骗出城。只有大批人马的行动,必须避免和城池,军队冲突,才要让理查上路,然后在荒郊野外动手。 这几年来,多少出众的强者刺杀理查,都是一去不回,亚瑟他们没理由不接受教训。这回很可能干脆一个强大的队伍,直接攻伐冲杀。这样的话,在他们看来,不管理查暗中弄了个什么高手护身,一个一个上的刺客他不怕,但也架不住蚁多咬死象的。 “你觉得,来的人会有多少?” 卢瑟微微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从几百到几千。” 理查苦笑了一声。是啊,如果不是因为阵仗太大,场面太大,根本无法隐瞒住,他们也必扫清路上的这些无名小村镇了。 那些渺小卑微的生命,被轻轻一抹而去,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经存在,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没有人,会去为他们,申雪被杀戮的冤屈。 然而…… 理查看着眼前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听着许多笼子里的动物们,蹦蹦跳跳,呼啸喊叫的声音。如此鲜活而无辜的生命…… 他忽然间有些后悔答应了东方的提议。尽管,这一路同行,他将有许多和东方亲近,可是……这么,这么多的普通人…… “你说过有信心的。”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理查望着四下来去的身影,如果只关系他一个人的生死安危,既然东方开了口,他就绝对相信东方,依靠东方,可以眼也不眨一下地把自己几百人的护卫队全扔下,就这么只带着卢瑟跟在东方身边。 可是,整个歌舞团有几十人,真的有大队人马来袭,东方一个人,哪里能同时护得住这么多人? 卢瑟没说话。东方本来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要说他为了自己能方便看好戏,而眼也不眨一下地把这么多全带进险地,任他们去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卢瑟本人更愿意相信,东方只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东方是个护短的人,怎么肯让别人当着他的面,伤了他身边的人?当然他也是个冷漠自私的人,估计在他看来,只要能保这些人不死,就够了,至于这些人受的惊吓和非永久性伤害,想来东方是不会太在乎的。 而理查,竟然是当局者迷,看着这么多被他连累的人,心中有愧,那些可以让他减轻负担的事,倒是不肯想了。 卢瑟似笑非笑看着自家的王子。以前无所作为时,倒还心肠冷硬些,现在日渐举足轻重,反倒有些心软手软了。 他如果真要变成了维克多那么一个好人,那至尊的宝座,只怕也就不适合他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旁观者清 瑟皱眉说:“其实我也一直想不通。如果他们只派未必有足够的把握对付你,而且也不必非把一路上的闲杂人全清理了,何不直接动手,然后推给流匪就好。既然他们这样直接清路,来的,怕不有几千人吧。” 卢瑟的声音越压越低:“如果是这样的大队人马,又怎么能无声无息地调集行动,确保在路上拦住你呢?这一路上的重重关卡,各大贵族的领地,总不能由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畅通无阻吧。” “我也不明白,不过,也不用着急,估计等他们动了手,自然就清楚了。”理查从胸膛中深深吁出一口气,忽得大叫一声,惊得四周众人纷纷停了手中的工作,冲这边望过来。 理查呵呵一笑,跳下马车来给大家帮忙。 飞焰歌舞团的上下人等,虽然早就习惯了王子殿下的不拘小节,没有架子,但真要让他跟自己一块干活,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大家七嘴八舌地劝说阻拦,却都拦不住理查这么热情热心,自动自觉,只好由着他。 然而,王子殿下心意是好的,但手实在太笨了些。善弹琴,能画画,绝对灵巧的双手,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功地把人家马上就要支起来的帐蓬给弄倒了,紧接着又手忙脚乱地,让刚刚把火点起来的几个人被熏得一脸焦黑。 “不小心,不小心次不会”理查讪讪地一再道歉,然后,继续再接再励地帮倒忙。 大家不敢指这位热心的王子殿下,只能尽量在干活时离他稍远些,避免成为王子帮忙的对象。 看着一向好人缘的理查,被众人做洪水猛兽,卢瑟终于忍不住地笑起来跳下车去帮手。 他的手脚,自是远比理查~索灵巧得多,兼且力大无比,很多要好几个人合力才能干的重活,他一个人就能轻松做好。在他介入帮忙之后,很快堆的篝火点着了,十来顶帐蓬全起来了,所有的动物都已经喂过过了。大家拿出各式食物,配料,锅铲,铁架准备大显身手,再大块朵颐了。 这。却听到蒂娜语气异常地一迭声问:“东方呢?东方怎么不在车上。” 查应声回头。却见身后马车门大开。车里只剩下成堆成堆地书。再四下望望。前后左右是空旷地原野是完全找不到东方地身影。 然而。歌舞团众人却是神色自如无惊异之色。 玛汀轻轻拉了拉蒂娜。小声说:“别担心没见那边有条河吗?东方应该是洗澡去了。” 歌舞团地众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地样子。蒂娜却觉愕然。她极目远眺河离这边极远。只隐约可见。大段地路途中间。有不少零零散散地树木。石头。小丘。还有些小树林。 “那么远。洗澡?昨天我们在那个小城地旅馆里。不是洗过了吗?” “只要有水,他一向是天天都洗的。那条河不算远了,至少有眼睛能看到。以前,有过好几回,他一个人找水源,去到极远的地方。东方性子向来古怪,不打招呼就失踪的事,三天两头都要来一回,谁有力气跟他计较这个,反正他总会按时回来的。” 因为顾忌着东方是女人,谈起这洗澡的事,玛汀刻意把声音压低了同蒂娜说。但卢瑟的耳力何等厉害,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十分愕然地再小声转述给已经紧张起来的理查。 理查低低哼了一声。 这在这种危机四伏,且确定对方有**成今晚就会动攻击的时候,东方会跑到老远的河里去洗澡? 鬼才相信呢。 除了理查等几个人之外,谁也没把东方的消失当回事。大家说说笑笑地收拾停当,各种食物也一样样地加热烤熟。大家围着篝火,就着酒水,吃着面包烤肉,倒是十分热闹。 玛汀等几个美丽少女,围着理查,笑着向他打听,到底是怎么把东方给追上的。东方这么冷,性子又这么怪,明明一直对理查不理不睬,怎么忽然又坚持要跟理查同处一车,日夜相伴了?明明他们所有的联系,都在歌舞团的眼皮子底下啊,你们到底是怎么瞒过大家,展到这么亲密的关系的? 姑娘们十分好奇,兴奋激动地缠着他问个不停,兼带着还给他出一堆不着三不落四的主意,说是能更加讨好东方,同东方更亲热。 理查素来是个对美丽女子板不起脸孔的风流性子,这样被纠缠得晕头转向,还是陪着笑,听耳边叽叽喳喳的争闹笑语。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替理查高兴。起码,桑迪的脸色就很不好。 他坐在旁边,看一群美女围着理查笑语不绝,脸色越来越阴沉,忽得大步走近过来,黑着脸说:“殿下。” 虽然是一声敬语, 之不快。玛汀等人看他黑黑的脸色,纷纷低笑着 桑迪大方地挨着一位王子坐下来,瓮声瓮气地说:“我不知道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要对她好一些。她看起来,很冷很骄傲,其实一直有伤心事。她当初,她当初……差一点就死了。” 理查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桑迪压低声音,把他和东方的初遇说了一遍。 理查哑然失笑。 看着理查那不为然的神情,桑迪皱了皱眉:“也许她当时的确不是要自杀,但是她一定觉得,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是闭上眼,再不醒过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理查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有人会天生这么骄傲,这冰冷,这么怪脾气吗?她在歌舞团里大半年,和谁都是淡淡的,话也不爱和人多说一句,但是,她一直对我们很好。我们的本事,几乎都是她教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歌舞团展得这么快,中间不是没有遭遇过风波,不是没有被同行排挤过,没有被权贵欺负过,被无赖刁难过,但是,只要有她在,我们就没有吃过亏。她一直在保护我们,教导我们,可是偏偏却又似乎并不想承认她对我们很好,也并不想让我们自己意识到他对我们很好。” 桑迪的声音,篝火的噼啪声中,夜风的呼啸声中,动物们的嘶叫声中,众人们的笑语声中,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然而,字字句句,听在理查耳边,却如惊雷震起一般。 “她好象非得相互维持着看起来冰冰的关系,才高兴。好象她真的只是完全利用我们,随时可以把我们抛出去,她才舒服些。没有人,会天生喜欢做这么古怪的事吧?她总说要进王都,我知道她进王都是有她自己的事,她也曾对我表明过,她纯粹是利用我们歌舞团给她做掩饰。然而,凭她的本事,有什么方便的掩饰不能弄来?非要花大半年的功夫,跟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混着,非要辛苦地把我们这群庸才一点点教出一身本事来。” 夜风里,篝火呼啸飘摇,照桑迪的脸色,忽明忽暗。 “我得,她其实是喜欢人群,喜欢热闹,喜欢这些歌舞,这些快乐的。她其实是愿意为别人做一些事,也喜欢别人相信她,依靠她,无论遇上什么事,都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不承认,并且一定要做出不屑一顾,不以为然的样子。她……” 迪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莫里艾子爵当时通过玛汀想算计她时,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她当时虽然也没给我们好脸色,但我知道,其实她是真的很高兴的。只是,就是她自己,怕也并不知道,自己在高兴?她是那么强,那么有本事的人,却连想要伙伴,想要朋友,想要被相信,想要不被背叛的愿望,都不愿意承认……” 桑迪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但他是最贫贱,最卑微,从最底层,一点点挣扎着活下来的人。他没有过多的野心,没有复杂的背景,所以,他的心中,没有过多的杂念。 然而,却只有他,说出了让理查,一生也没有忘记过的话:“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人,她经历过什么。我只知道,她一定有过非常非常伤心的事。也许有过最亲最近的人背叛过她,伤害过她……到底是什么事,我也不敢去问。我只希望她以后可以快活一些,可以多笑几次。所以,殿下……” 他看着理查,一字字地说:“我不知道,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为什么容许你走近,但是,不要伤害她,不要背叛她,不管有任何理由,这都不可原谅。我没有什么本事可以威胁你,以东方的性格,如果有人伤害了她,估计她也用不着别人替她出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对东方来说,让你靠得她这么近,这是多么难得的事。” 大家说着,笑着,吃着,喝着,只有卢瑟,杰克,蒂娜,注意到桑迪正一脸严肃地和理查说话。其实也用靠近偷听,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摆出一副东方家里人的样子,严重警告,你要对东方好,不可以欺负她,否则,就算你是王子,我也不放过之类的话了。这让他们都觉得有些好笑。 东方这种人,还需要别人替她出头警告吗?理查敢欺负东方吗?正常来说,他们在一起,理查一向是只有挨欺负的份啊。 然而,理查却没有笑。他的神情始终很严肃,很认真。直到桑迪走开,他还是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在跳跃的光影中怔怔出神,目光出奇地幽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光暗之界 瑟极少见理查如此肃然的样子,讶然回到他身旁,么了?” 理查没有答话,他只是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面包,放在嘴里嚼。 卢瑟冷眼看着这位王子殿下直着眼,连啃了五个粗面包,居然一口水也没喝,只得叹口气,伸手把第六个面包夺过来,往理查手里递了一个水囊。 于是理查顺从地开始往嘴里倒水,心思却依然不知道飞去了多远的地方。 东方总是孤清的,骄傲的,冷酷的,不讲情理的。就算是对身边的希雅和伊芙,也始终是淡淡的,仿佛随时挥挥手,就可以弃她们而去。而身边所有同伴的生死祸福,他也似乎总是通通都漠不关心。 然而,一直,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都留在队伍中,指点他们,照料他们。而当危机来临时,他也从没有真正袖手旁观过。 前前后后,他帮了所有人几回。然而,人人都依然觉得,他是最冰冷,最无情,最冷酷的人,他依然会随时抛弃所有人,不会为任何人的死活动容。 其实,这一感觉,都只是受东方刻意散出来的冰冷无情气息所影响吧。 那个一直在人群中,却又落漠于人群外的东方。 那个其实留恋着人间温暖,却又坚只肯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不愿再进一步的东方, 理查胸某处忽然微微抽痛。生平第一次。他如此深深地鄙弃起自己。他认识了东方多久。他自命爱上了东方又已经多久?然而。在他地心中了东方地美丽。东方地强大。对他自命地那个所爱地人。他还有什么更多地了解吗? 歌舞团上下人等。习惯了表演节目到深夜了。正好今夜风也不大。月光又明亮。篝火也热热闹闹暖暖洋洋地。大家吃饱喝足了人皆无睡意。先后一个个跳起来。活动着手脚开始练习。 吊嗓子地。翻跟头地。舞剑地。练把戏地。弹琴拔弦地。还有在火光中低笑着旋舞开来地姑娘们。 理查安静地看着。听着。 那些断断续续地乐曲。那些回腰折柳地舞蹈。那些高亢清亮地歌声。那些灵活地应和着指示出种种动作地大小动物们。每一样。都有东方指点地痕迹。 不知不觉。东方原来已经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地事。可是。大部分人。对东方最深刻地印象。依然只是冷漠…… 理查几乎想要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了。 东方替他出主意,为他打算,让他同行他共车,就这样日夜不离,咫尺之距。可他居然一直想着,这只是东方想要看热闹,瞧好戏。 莫非东方只为着一时取乐便看着一个人,就肯送他用自己心血喂出来的神物保命肯为他放弃本来打算好的翻天覆地的计划,就肯为他忍耐着不立刻去把冒犯自己的人,大卸八块肯这样,日日夜夜费心把人留在身边保护着…… 月光下,篝火旁,几把剑,舞出银光万千。桑迪和几个舞剑的小伙子们,展开剑舞,身旁大树被夜风吹得落叶飘飘,竟是全被隔绝在剑网之外。 剑光起处,如水银泄地,无数落叶,受剑气所控整整齐齐地围在他们身旁,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圈。 这样随兴挥洒,倒是比在舞台上表演更是精彩三分。 杰克在旁边看得眼中光芒闪闪,眼神都是狂热的。 桑迪这帮小伙子,只以为这是一种舞蹈,或许练好了之后,打架也利索些,然而杰克却心知肚明,这分明就是一套极上乘的剑术。若能练到精处,便可跻身强之列。 他是剑手,学的又是东方所传的中原剑术,再看看这剑舞之术,自觉剑招上,有许多相通相融之处。他心头兴奋,竟是欢呼一声,拔剑而起,与众人共舞月下。 一时间,漫天剑影,欺星赛月,竟是把这天地的光华都占尽了。 所有人都各自停了自己的活动练习,只看他们舞得剑光漫天,一众轰笑鼓掌,笑闹不绝。 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声:“可惜东方不在,以前每回表演剑舞,都是她吹箫奏乐的。” 话犹未落,箫声便起,悠悠扬扬,应和着剑辉光影。 众皆大喜,却又纷纷错愕:“是你!” 吹箫的人,不是东方,而是理查。 他这人,剑术技击方面的本事低得可怕,但音乐绘画,诗歌书法,等方面的天份,却是极高。何况因着对东方的那点隐秘心思,关于东方的东西,他自然是学得极快的。 短短几年下来,他就能把一管箫,吹得出神入化,竟是和身为精灵,天生善乐的泉音不相上下。 此刻他取箫吹奏,吹的正是东方常吹的曲调。 当年与东方同行的日子里,东方曾无数次,暗夜飘然来去,箫声无迹可寻。那淡淡的怅然,遥远的忧伤,至情而又无情,冷情偏又多情的种种情怀,皆在箫韵之中。 旁人只是如痴如狂地聆听,理查却 在欣赏,一边在学习。 以他的天份,竟是多听个两回,便将所有曲调烂熟于心,偷偷地记忆着,低吟着,而今用一管洞箫,几乎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出来。 理查微微闭目,回忆着东方当年的箫声,心情出奇地宁静,飘飘扬扬的美好曲韵从玉箫里传出。他不必去看,箫声却自然而然,同剑影契合得水乳交融。 剑舞如银河垂地,箫韵若迷离幻梦。 而理查,却早忘了身旁诸人,身侧剑影。他甚至不记得,他吹箫只是为剑舞配乐,他的心,在遥远的数年前那一个个回荡着美丽箫声的夜晚,在那一个个,他独自望月思念梦中之人的时光下。 人们静静地看那华光剑影,听着那天籁之声。就连剑舞的风声,都融进了箫韵,就连夜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偌大篝火的噼啪声似是箫声的点缀。 篝火飘摇跳动,映得四周一切,都带起了淡淡的红晕红色的衣袍,更似有了生命一般,流动起烈焰的光泽。 红袍……沉浸箫声中的人,怔怔望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呆。 明明踪迹全无的东方,却又忽然来到光之旁。 东方穿了一件歌舞团中,除了桑迪,其他人都没见过的红袍。火一般的色调烈炽艳。那颜色似乎是活的,鲜明悦目,在巨大的篝火下,就似团团火光,在他的衣袍上,重重叠叠地燃烧着。 每一金线都流动着波纹,闪放着光华。那金色的五瓜奇兽,伸展着优美的长躯是随时会从烈焰光影中飞扑而出,腾于九霄。 素来冷清的东方,这个夜晚,这片火光旁,却是烈艳狂炽人眼目。那一片大红,那一片可以燃尽天下的火焰只需看一眼,便是入骨入髓一生难忘。 东方看样子确实是刚洗了一个澡,头都带着水的湿气自由地披散在身后,还是那松松散散闲闲逸逸地赤着双足,一身红袍,滴水不沾,全身上下,点尘不染。 大家愣愣地看着他,东方却伸出右手食指压在唇上,对众人坐了个噤声的姿式,然后回头,静静看着对身周气氛变化依旧无知无觉,只是闭目全情吹箫的理查。 火光映着红袍,在他身旁燃得正烈,他却专心地看着一个,吹着他的乐器,奏着他的曲调的男子。 光晕把他的侧脸眩出深深的暖色,月色中,他仿佛正在微笑,身旁那么多的人,却是谁也不能确定 清凉的夜风,带着理查的箫声,拂过原野,传得很远很远。 极远处,寂静的树林里,树叶遮尽了月光星光。美丽的箫声,已经微弱得时断时续,不可寻覓。 阴影中,十余个身披黑袍,头脸都被罩住的人,在死亡间慢慢行走。 满地都是尸体,满地都是零落的武器。 四周树木,却没有一点损伤,甚至连地上的落叶,也并不见多。 这里只有死亡,没有过战斗。或说,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留下来。 在魔法的力量下,幽幽暗暗的光芒若隐若现,照亮了眼前的黑暗,却不能将光明传得很远,不至惊动远处的人。 十余人强忍着心头的战悚,小心地观察着死亡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是瞬间死亡的,或许直到身死,他们仍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们脸上还带着笑容,所以,他们仍张着嘴,似乎要把刚才没讲完的话继续说完。 有人死得极惨,头颅粉碎,四肢横飞,五脏不全。灌木丛中,甚至挂着几处白花花的肠子和残肢。 魔法的微光黯了黯,却是有人经受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然而为的人,却脚步也不顿一下,仍就静静往前去。 在上百具尸体中,他找到了他觉得死状最怪的人。 那人的面目极之惊恐痛楚,和大部份死前神情如旧,似是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的人完全不同。 身披黑色长袍,连头脸都包住的人,在死面前静静站了一会,然后弯腰,伸手一摸,低低咦了一声。 他摸到的,居然只有浮起来的一层死皮。往里捏捏,血肉枯涩,仿佛所有的肌肉和鲜血,都被无形的力量吸走了一样。而骨头…… 那不是骨头,甚至不是碎块,简直就是沙粒。 有黑沉沉头罩的保护,所以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人脸上的青白惊恐之色。他定定看着那仿佛被地狱魔鬼吸尽鲜血,骨肉化泥的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是被逼供致死的……” “这是什么魔法,可以把人伤害到这种地步?”身边的人,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知道。”清晰的女声,代表着这行人的领,竟是一个女人。 “我只知道,没有人能扛得住这么恐怖的折磨,他一定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全说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追月逐光 焰幽光,照亮了死人扭曲的面容,照不清头罩下活 那一个镇静的女声,不慌不忙地在这死域之中,安抚同行的情绪。 “不必担心。他们对后续行动所知有限,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牵连到主人的痕迹。就算被严刑逼得招了,对我们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可是,索玛,我们的情报明显有误。”说话的人,声音紧张得都有些变调了。 “狂魔队里,没有一个人是平庸之辈。现在这一百多人,却是连出报警信号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全部灭绝在这里。本来的估计,理查的武力微弱得可以不计,卢瑟只是一个九级剑士,整个歌舞团,就几个舞剑的人,有战力,就算再加上杰克和蒂娜,只要狂魔队全体出击,也是一个都跑不掉。可是现在……” 几个人围在身边争论着,声音压到极低。 “我原以为,这一次,是我们计,骗得理查踩进我们的陷阱,可现在,我觉得,可能是我们走进了理查为我们布好的陷阱。”领低声自语。 身旁几个人顾骇然。“索玛,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多少变数,也只有咬牙做下去。”索玛深深吸了口气,“不能等了,请大师直接出手吧。” “那我们准备的其他几攻击……” 索玛挥挥手。止住身旁同伴话:“理查身边那神秘地力量非常强大。我们再用自己地人手攻击。也不过是送更多自己人去死。” “可是。真求了他们出手。欠了他们。以后……”说话地人声音渐低。最后化为一叹。 “现在。让理查活下来果才更加严重。两权相害。取其轻。” 她摇摇头。慢慢转身。“走吧!” 索玛熄了掌中幽幽地魔力火焰。不再去看四周地死。径自向外走去。其他人也跟随而去。走出树林阴影后。也纷纷将魔焰熄灭。 寂静漆黑地夜。飘散着血腥地树林复归于宁静。只有远方箫声悠扬。随风飘忽。 明月下,那剑光如虹的地方,却是一片光明。 温暖的火光里,有美丽的剑舞动人的音乐。人们微笑着聆听,浑不知远方越逼越近的死亡威胁。 东方在箫声中静坐着听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玛汀刚才练习时拿在手边的竖琴取了过来。五指微挥,轻灵的琴声,便如水一般流转而出。 竖琴的声音一向清跃灵动,欢快轻盈箫声却素转低回,甚至幽幽如泣。然而,在东方的指间,琴音却是轻轻柔柔,自自然然便融进了箫韵。 一箫一琴,配合无间。箫的悠远空旷的美妙轻柔,绵绵无尽慢浸透进人的肌骨。 这乐声是千百年前的月,照着今夜因缘相聚的人。是所有的起伏荣辱一生的恩怨情仇。是洗净的铅华,是看淡的红尘。是刀光剑影纷扰扰之后的蓦然回,却原来,依旧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千万年前,是谁截木取弦制成琴,是谁砍了一截枯竹,斑斑驳驳化作箫,是谁现了音乐,是谁哼出第一个音符。那美妙的声音,就此传了千年,传了万载。在这片美丽的月下,温暖的火旁,琴与箫终于重逢,重又合出一曲天籁,遥遥无尽流转,是否也会就此再转千年与万载。 众人听得痴了,竟是谁也没想起来,东方和理查,其实是第一次合奏。 只有卢瑟和杰克蒂娜,心中升起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当年同行,东方的箫声,曾是他们夜夜等待的仙乐,而理查,也经常会弹奏竖琴,为大家助兴。 数载之后的今夜,吹箫的人,换成了理查,而弹琴的人,却变成了东方。 他吹起曾独属于他的箫曲,曲调美妙得就好象他本来就沉浸此道数十年。他奏起他最擅长的竖琴,技巧娴熟得亦似这本来就是他专习的乐器一样。 只有理查,依旧浑然不觉,只当是玛汀她们几个善歌舞奏乐的姑娘,为自己弹琴应和,依旧闭目吹箫,尽心尽情,尽一生音乐之技,将她的箫,她的乐,完美地重新吹奏出来。 四周舞剑的众人,忽然四下分开,围绕着所有依火而坐的人们,一边疾行,一边挥剑,剑气激啸起来,旁边大树上的树叶,纷纷然然,飞扬而落。 剑舞如虹,在那绝美的音乐声里,震起的剑气呼啸来去,控制着满树花叶,在众人身前身后,雨一般地落下。 鲜花绿叶形成雨幕,时有剑光纵横而过,熊熊烈焰升腾飞舞,形成一幕奇景。 东方轻抚琴弦,目光却在酒坛上流转。 玛汀会意,素手倾美酒,皓腕捧佳酿,直送到他唇边。 东方就着她的手,把整碗的酒一饮而尽。指下琴音忽得一变,轻扬飘远,然高逸…… 理查的箫声一顿,这全新的曲调,让他一时没能和上他的琴。 东方却是全不理会,抬头望月,轻声放歌。 他的歌声一起,理查就是全身一震,猛地睁眼,定定看着火焰中,落花里,那个抚琴唱歌的人。 是他和了他的箫,是他唱起美丽的歌。是他在这片明月下,做了他,一曲的知音人。 他在歌唱, 灿。他在弹琴,火舞花落。 她用一种没有人听过的语言,唱一曲陌生的歌谣。 那美好的歌声和琴声,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四周执剑而舞的众人,已是不知不觉停了步,止了剑。 那么美丽的歌声,连这绝世的剑舞,都是配不上,衬不起。 少了剑气激扬制落叶飘花失了依凭,纷纷乱乱,落了众人满头满身。 花落间叶在袖底。他的声,随着夜风,远远传去。 他唱着遥远生的歌谣,笑这红尘翻覆,笑这世人执迷,笑这凡世颠倒笑这爱恨痴缠。人间何来如许执念,可是,这曲中歌中,看似脱笑红尘的他,是否又是另一番执迷不悟一种执念牵连。 他漫然坐在火焰旁,却比火更明,比火更热烈比火更艳丽,比火更加炽热飞扬。 他的赤足踏着花叶,踩节拍,他的十指挥弹琴韵应和着他的歌声,渐渐流转,直入云霄高处。 人们怔怔看着他,几乎是屏闭气地倾听着。 直到那箫声悠悠,扶摇而起,直上冥紧紧跟随着歌声琴声,不让分毫。 东方连看也没多看理查一眼只是悠然地轻唱着,这一且笑红尘的歌。 理查心中一片空明寂静万念俱寂,只是全心全意地跟着吹奏。 他是音乐奇才东方的歌声,他听了上半厥,就明白了乐理,就能跟得上。 东方的歌声琴声,连如许让人惊艳的剑舞都会自惭形愧地停下来,可是理查却是一心一意地要追上去。 他几乎用尽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情怀在吹奏,那些技巧早已忘怀,他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心,吹出一生难忘的音乐。 他知道,这一生,他再不会吹出,比这一刻更美丽,更动人的箫乐。他知道,这样的心境,可遇而不可求,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再吹出同样美好的声音。 然而,至少,在这个夜晚,他曾经做到过。 他的箫声,一直一直,紧跟着他的歌声,幽然应和,如出一心。 箫声如梦。 月色很美,天空很高。明净高远墨蓝的夜空,万千星光,把满天的寒冷和孤寂,都驱净了。 身旁大树上,已是叶尽花落,只余空枝,可是,出奇地,并不让人觉得凄凉。 贫瘠荒凉的土地上,依然有不知名的小花,在碎石的间隙中,坚强地生长着,无声地开放着。 空寂的天地中,簧火照亮的,只是小小一隅。 然而,这里,有静静的悠香浮动,这里有欢乐沉醉的笑颜,这里,有世间,最美丽最动人的音乐,流转如斯。 这一夜是怎么过的,理查一直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似乎他的箫,得了他的琴来和,似乎他的乐,有了他的歌相伴。 前半夜,美妙如梦。待得众人兴尽神疲,纷纷进帐蓬休息睡觉,东方也自顾自回了马车,他却还愣愣一个人坐在原处。 火已熄,月甚寒,没了那热闹的人气,夜风里就带了凉意,满地的落叶,也就显出些清冷之意来了。 盛席华宴终散场,他却犹觉一切在梦中。 直到卢瑟在旁边重重咳嗽了许多声,他才茫然惊醒,看着四下寂寂,除卢瑟外,还有杰克和蒂娜都没去睡,仍自似笑非笑看着他。 卢瑟徐徐说:“今晚还长着呢,要做梦,以后有的是时间。” 理查微微一凛。是啊,乘着后半夜,大家都睡着了,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大家沉默着对视几眼,杰克蒂娜相视一笑,飞快隐进黑暗中的石下树后。 卢瑟也笑笑:“虽说,有东方在,应该不用太担心,但晚上,我还是和他们一起守夜吧。 理查点点头,闷声不吭,自回马车去。他的本事有限,留在外头,只会帮倒忙。可是人在马车里也一样不安生。 东方倒是什么事也没有,睡得安好,理查又不敢到别人车上挤去,想起刚才梦一般的情形,此时竟是不敢正视他的容颜,只对怔怔对着马车门呆。一直担心忽然有大队人马从黑暗中扑出来大施杀戮,几次三番,往外探望,外面又是黑沉沉一片,无声无息。 饶是四人枕戈待旦,满心警惕,这一夜却是安宁平静,什么事也没生。只白白熬得几人满眼红丝,神情憔悴。 尤其是理查,这一夜,一会想起东方,就满脸子一片混乱,一会儿操心强敌骤现,连累无辜众人。又是提心吊胆,又是迷茫失措,两相交煎,这个晚上,简直不知是怎么熬过去的。 东方一大早醒来,看理查那两眼灰暗,神容疲惫的样子,居然破天荒主动表示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昨晚怎么就不见动静呢?”理查精神压力太大,过于疲惫,竟是没空受宠若惊“他们的人应该在昨晚动攻击的。” “大概是因为,预备攻击的人被我杀光了吧。”东方答得随意,那语气仿佛是在说,大概是因为昨天太晚了吧。 理查也就没什么感觉得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才跳起来,“砰”得一声,完全没有意外地在马车顶上狠狠一撞:“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死气森森 该来的人,我已经杀光了。”东方居然很耐心地重 理查愣了半晌,微微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嗓子有些干:“他们来了多少人?” “一百来人吧,打扮得和普通的强盗没什么区别。看来是打算冒充强盗抢劫杀人的。” 理查转头从车窗向外看去营地周围依然是一片空旷,一片宁静。无论来的人是谁,那些现在已经变成了死人的人的藏匿之处,定然只能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你……你是怎么现他们的?” “四下走了走,自找到了。”东方依旧是一片轻淡随意。 也是说,东方绕着他们驻地,奔波查探了数十里的方圆。理查微微垂下眼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们联手派杀我的人,一定非常强悍。你……” “我没打招呼就直接动手了,他们及反击。”东方略带笑意地说明自己偷袭的事实。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个魔头好像真的还从来没有大肆杀戮过。他是不介意杀人的,但他也没有没事就去杀人过干瘾的疯症。只是这么几年下来,其实手也多少有点痒了,这回一下子上百个人送到他手边来,倒真是正合他的心意。 理查望着他地目光都是呆地:“后来呢?” “后来抓了他们地领问了些话。就了个澡。回来了。” “派出执行这种任务地。都是死士问出口供。应该很难。”理查喃喃地说。 这回东方连话也懒得回了。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理查一凛连忙改口:“东方你一定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们听话地。为了能在你手上活下去。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不能说地。” “为了赶紧在我手里死掉们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地。”东方漫不经心地纠正他。 理查再次无声地打了个寒战。 一直在车外守护的卢瑟,把车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刻真是郁闷啊。 他们提心吊胆,紧张揪心,那边东方早把事情给处理完了。虽说有这种强大的伙伴,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是,强大到这种地步,身为武道之路上仅次于剑圣的顶级强,卢瑟的自尊心,自信心,再次被东方给打击得一片破碎了。 好在查很弱,所以他倒不至于受太大刺激关心的是:“那些人招了什么?”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承认了是亚瑟的死士,但拿不出任何证据。” 理查点点头。这也是亚瑟必然会做的防范。就算他把这一百多个人全生擒了不可能仅凭一群来历不明,亡命之徒的口供指证王子。 “他们只是攻击的第一波了确保你死在路上,他们准备了好几波攻击。” 理查精神一振:“其他的攻击人员,方式,他们都清楚吗?” “大致清楚,不过,既然他们还来不及动手,就被我杀光了,也有明显的逼供迹象,估计后续攻击不会再继续了。” 理查一怔:“你不会是说,现在我们可以一路安全,畅通无阻地回王都吧?” “他们好象有一个十拿九稳,可以让你必死无的杀招,但那个人并不清楚。”东方淡淡说,“如果我是暗中的指挥,这个时候,就会撤掉所有已暴露的攻击,只动用最后一项,胜负成败,在此一击。” 理查呆呆想了一会,才小心地说:“其实,可以逼问那人,如何跟背后指挥的人联系,或是留在那里,等背后的人出现,然后再一举铲除,根绝后患……” “把指挥的人都杀光了,那个十拿九稳的杀招不就没了。” 理查讪讪一笑,对于自己成为了东方找人试手打架的诱饵的事实,居然连一点郁闷沮丧意思都没有。 反而是东方微觉诧异,倒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理查冲他笑笑,回头跳下马车,振奋起精神,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起身的人群中找到团长皮特,微笑着过去,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 皮特一愣:“走小路,为什么?” “我一路回王都的消息,估计这条路上的大小贵族官员们都知道了,走大路的话,沿途稍大一些的城镇,怕都免不了一堆繁文缛节的迎接。我嫌麻烦,也不愿太过扰民,倒不如走那些荒凉无人的小路,避过这些事才好。” 理查的一番解释倒是骗得皮特连连点头,对这位亲民爱民的王子殿下印象更好了三分。随意地和歌舞团里几个重要角色商量了几句,大家也是无可无不可,就答应了。 乘这段时间,卢瑟也去把第一批敌人全让东方杀光了的话,通知了杰克和蒂娜,这两人也毫不出意料地被震得呆若木鸡。卢瑟也不管那两位,扔下他们复又回了理查身边,低声问:“你劝他们改路了?“ 理查点点头,虽仍微笑着跟四下人等点头致意打招呼,但眼眸深处,却是黯淡之色。 “他们的清理行动,恐怕早就提前完成了。就算你现在临时改路,也未必救得了大路上的村镇。” 理查苦笑。而卢瑟也只有默不作声。 歌舞团里的众人,哪里知道他们此刻沉重的心情。玛汀等几个歌舞音乐 色的姑娘,做完手头轻松的活计,就围了过来你一,说个不停。 “殿下,你的箫技是谁教的,东方吗?我听东方吹过好几回同样的曲子。我们也都努力学过,但都学不好。” “东方的竖琴还是跟我们学的呢,没多久就弹得比我们还要好了。 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理查笑笑问:“你们觉得,我和东方谁吹奏得更好?” “昨晚你一个人箫时,真的很美,但也只是很美。”因为理查的好相处汀倒也不同他客气,“可是,后来的箫声和着东方的歌声时,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就像,就像以前东方吹箫的时候们会呆,会出神……” 理查脸带微笑,点了点头。…… 技巧可以学习,可是箫中灵魂是不可模仿的。 东方的箫音,必是经历大欢喜,大悲凉,大苦痛之后,才能吹奏出的音乐。而他,无论是阅历是心情,都不可能比肩。似那样受东方歌声感染而常挥出来的箫技可一而不可再。 理查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有再转头去望向东方的马车。 桑迪说得对,东方曾过很悲伤的过往。 东方是谁?东方经历过什么?可曾了解过,甚至曾真的关心。 他之所痴所爱,一直不过是心底的那抹美丽的幻影而已。 “东方,这一段的山水大好,你要不要先把书放一放 一行人重新上路后,理查居然不再整天关在马车里望着东方呆。他大大方方,骑着马,行在人群中,笑着和众人说话,左顾右盼着指点着沿途山水。 但他也不曾刻意躲着东方。他经常会回头,同车里的那个人说几句话,时不时地还大呼小叫地招呼东方出来跟大家一起看沿途风景。尽管东方大部份时候,都不会回答他。 这样一反常态,却又大方自然的行动,倒是引得歌舞团上下,议论纷纷。不知他是怎么从东方那奇异的魔力禁锢威慑中,恢复过来的,甚至也不知他那爱情,是否也从痴迷疯狂中清醒,甚至清淡了。 倒是玛汀,私下对理查十分崇拜。爱上东方这种人,还能如此言笑自若,表现得不卑不亢,真是难得。 连一向看理查不太顺眼的桑迪,也暗自点头。倒是觉得,眼前理查的从容态度,比以前那死死粘着东方,赔笑听话时,更让人看着顺眼舒服。 就连大家以为肯定是不会理会理查的东方,被理查招呼个七八次,也还真会有一两次走出马车,四下看看,或骑马,或步行,跟大家一起走走。虽然他依然很少主动和大家说话,而且每次出来没多久,就又会回马车去,但是整个歌舞团,总是因为他难得的一次露面,而精神振奋,高兴不少。 转眼又行了一天,走的一直本是很少有人的小路,一路都很荒凉,没有见着什么行人。 黄昏暮色降临,众人也开始有些微微的烦燥。 桑迪忽然间从马上跳起来,快手快脚爬上路旁一棵大树,手搭凉蓬往前方看,忽得欢叫了一声:“太好了,今晚不用又住帐蓬吃干粮了,前头有个小村子。” 众皆同声欢呼。桑迪一声大叫,张开双臂,从树上飞扑而下,稳稳落在马背上,一提缰绳,马儿加快步伐冲了出去:“我去打个前站,跟村民们商量借住的事。” 这时没有人会注意,马车前的理查忽然间皱了眉头,伸手按在胸前。也没有人能看到,马车里的东方,竟是以同样的姿式,在胸口处抚摸了一下。 金蚕蛊在理查胸口处,剧烈地翻滚扭动着,而东方怀里的蛇女,却是直接探头出来了。 马车里没有别人,蛇女不需要隐藏,她从东方胸口衣襟里冒头来:“东方,前方有死气。” “死气?” “很浓的死亡气息,让人很不舒服。”蛇女皱了眉。 在遗迹森林里生存了无数岁月的蛇女,有着比普通魔兽还有敏锐的感应力。然而,蛇女,本来是不会在意死亡的。 在那物竟天择的遗迹森林,死亡是很平常,很自然的事。遗迹森林里的死亡,再惨烈也总是光明的,干净的,简单的。然而,这一刻,远处村庄处飘来的死亡气息,却是粘腻腻的,阴冷得令她无比厌恶。 “有一种很阴冷,很邪恶,很黑暗的感觉,我不舒服,不喜欢,东方,你帮我把那死气赶走吧!” 这个时候,马车外的桑迪一人一马,已去到远处了,理查微微皱了皱眉,神情隐有忧色。 杰克忽然大笑了一声:“桑迪,别走那么快,我们一起去。”他驱动快马,急地跟了去。 蒂娜也笑说:“大家快一些1跟上点,早些到,早些休息。” 一行人都急于休息了,也跟着加快了行进度。虽然桑迪和杰克都远远在前,但始终没有脱离大家的视线。 没过多久,远处那小小的村落,就映入眼帘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间鬼域 是一个很小很普通的村庄。(->遥遥望去,也不过十来简陋的茅屋木屋,零零落落,周围有一些贫瘠的田地,秸秆细弱的旱麦,无精打采地蒙着一层灰尘。 四五个男人正在田地中劳作,两三个女人,或在扫地,或在打水,还有几个孩子,正在打谷场的空地上玩耍。 一切,一切,十分平和,十分寻常。 然而,跟着桑迪遥遥在前的杰克,却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和蒂娜也是从小村子里走出来的战士,熟悉这些贫穷小村庄的一切生活劳作作息。 这些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是却总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桑迪浑然不觉,眼看着马:已走近田地了,连忙勒住,唯恐践踏了秧苗。他高声在田边招唤在田里干活的人,而那四五个男子只是自顾自照旧做事,竟是理也不理。 桑迪也不以意,只当是住在荒凉之所的老实村民,对外来的人有些畏惧。他大大方方跳下马,从田梗上走了过去。 杰克手按剑柄,快步跟去,而那四五个分散劳作的村民,似乎也有些紧张,慢慢聚到了一起。 杰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些人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是感觉上,却异常僵硬,缺乏正常人的轻柔圆润与自然。 桑迪走到一个村民面前。笑着说:“老人家……” 老人缓慢地。僵硬抬起头来。和:笑弯腰地桑迪正正打了个照面。 一向胆大地桑迪。被震得低低惊呼一声。情不自禁地后退三步。 老人地面容并不恐怖。那只是一张一生劳作经沧桑地老人面孔。然而。他地脸上。没有一丝鲜活地生气。肤色是一片惨淡地死灰。眉眼五官都是僵木地。满是皱纹地皮肤。松松垮垮地搭了下来。仿佛和血肉脱离了一般。两只眼睛呆呆冲着前方只是冲着。而不是望着。那眼睛。没有神彩。没有光泽。甚至连麻木也没有。那不是人地眼睛。而是放大了无数倍地死鱼眼。 这样一张面孔。倒是比刻意狰狞可怕地恶魔脸孔更是让人从心底泛出一股寒气来。桑迪不由自主地后退。可是老人地手。却比他地脚动得更快。 那沉重有力地锄头。猛然间抡起着一股劲风。就袭了过来! 桑迪的心还是纷纷乱乱,身体却已经本能地向旁一闪。 他一年来苦练剑舞术,早就身轻如燕疾如电了,又哪是一个普通农民可以比得了的。 虽然还是惊愕之下思纷乱,一年来形成的本能,还是让他堪堪闪过了巨大的锄头。 然而,此时,其他四个村民已经聚了过来,包围了他头镰刀耙子铲子,已经一起冲着他砸了过来。 以桑迪的身手而论几个村民对他是无法造成威胁的,但他根本还没有剑手那种战斗的本能和自觉只是一个表演歌舞的人罢了。被四五个面孔冰冷僵硬死灰,行止无比诡异的村民围着一通狠砸措手不及之下,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这些人可怕的脸,哪里还能躲闪得开。 斜刺里剑光一闪,绕着桑迪身旁一转,五只手臂连带着锄头镰刀,一齐飞到半空了。 一击得手,杰克却更是心惊。这些人竟然毫无抵抗之力……几乎好象真的只是种田的普通人一样。 五个普通的村民,被人生生削断了手臂,却连一声惨叫也没有。他们那死气沉沉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脸上找不出一丝痛楚,动作也不见半点迟滞。断臂之处,也不见有鲜血流出来,那皮肉骨血,仿佛都已经凝滞了。 右手断了,还有左手,左手挥起来,人人指间都带着恐怖的乌青之色。直向两个人的脸上抓过来。 杰克一剑斩了五臂,刚喘了一口气,五个乌青色的爪子就伸过来了。若是被那指甲擦破半点油皮,会生什么事,他不敢想,也不敢试。 一股寒意从心底透出,杰克剑势已然用老,心中又是微慌,就算他勉强还能护得住自己,却已经难以保护桑迪了。 身后远处,一片尖叫声响起,不止是玛汀等女人受惊,就连歌舞团里的男人们,能不吓得放声大喊的,都没有几个。 电光火石之间,破空的尖啸之声,却几乎把几十人的惊呼声全给压了下去。 几乎是在交睫之间,蒂娜已是搭弓架箭,行云流水般五箭皆出。 箭影过处,毫无意外地从五条挥到半空中的手臂上射穿过去。然而,本来应该废掉的手臂却只是僵滞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向前抓去。不过,有这一瞬的拖延,杰克已是及时抓着桑迪,回身就跑了。 五个农民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追着。他们跑得并不快,脚步都是僵直迟滞的。一只手臂没了,只剩下凝固的怪异伤口,一只手臂上被箭射中。箭上所蕴的强大力量,带着整支箭穿过了胳膊。因为箭羽和箭上所蕴的内力斗气,使伤口极之巨大,在前方可以透过那胳膊上的洞,看到后方的情形。 那只手就是带着这么一个连滴鲜血也没流出来的伤口,继续伸展自如地在半空又又抓又抡又挥。 杰克和桑迪是头也敢回地往回跑,蒂娜手里拿着箭忘了要射。身旁尖叫声歇斯底里,此起彼伏。 飞焰歌舞团从底层慢慢挣扎上来,他们见过打架,械斗,杀人,流血。可是,眼前这诡异的一切,已经恐怖到出大家的理解。 眼看那五个农民越来越近,而远处那些做事的女人,玩闹的孩子,也在向这边逼近,村子里各家各户的门都打开来,一个个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人动作一致地走来。 终于有人崩溃地大喊一声 逃跑。 理查怒喝一声,带了马回身去阻拦:“不许走!这个时候离开队伍,就是找死!” 理智崩溃的人,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理查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费心说服众人。他毫不留情地把腰上的剑带鞘抡出去,一个个把想跑的普通团员打晕。同时他大喊一声:“卢瑟!” 卢瑟应声而起,剑光经天破日道辉煌的剑影过处,五个村民当时就矮了一截。 他们被个个拦斩断了。 下半身,居然还向前跑出余步,才慢慢失去控制倒下。上半身在地上蹦了十几下,虽然一直无法有效地向前蹦去,那些村民们的表情,还是一片死寂不见变化,继续蹦个不停。 浓烈的腐臭眼间弥漫在四周。众人纷纷掩着鼻子后退,卢瑟却沉着脸,低头观察了一下几个人流出来的内脏深叹息一声,再次一剑挥去,五颗头颅同时飞了起来,他这才黯然回身声对众人解说:“他们全都是死人,只是死了没多久面上看不太出来,但内脏已经开始腐烂臭了。”可这样的解释只是让众人更加紧张惶恐。 “怎么回事?” “死人怎么还能动?” “天啊,我们被魔鬼诅咒?” “快,快跑吧?” 理查和卢瑟相赧然。这些人,实在是被理查连累了。 理查悄悄看了看东方那辆依然无动静的马车。一手造成如此局面的东方,当初有没有想到些人派来攻击他们的人,竟然会是无痛无觉已经提前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而此时,零零落落的村中死人们经越逼越近了。 小村里人不多,加加起来就几十个人,然而,这么多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孔,一点点逼过来,还是让人心胆俱寒。 以桑迪为的剑舞团员们,人人都有一手好剑术,平时一个打十几个都没问题,就算遇上国王的军队,也有胆子拼命打一架,可面对一群死人,却真是半点斗志也提不起来。即使这些死人只是普通的村民,依然让人全身寒软。 他们只是苍白着脸,拿着剑,坚持守在其他团员的身前。就连杰克的脸色,都是一片灰败阴沉。 只有蒂娜动作轻灵快捷,一弓三箭地不断射箭。也只有这种远距离攻击,才不用承担和死人打仗的强大心理压力。 然而,她的攻击,几乎没什么作用。 死人不怕痛,哪怕是一箭一箭穿身而过,全身多出七八个大大的窟窿,也只是让死的身体震一下,脚步慢一下,然后继续逼过来。 蒂娜脸色越来越白,拉弓的手指都几乎擅抖了。然后,有一只手,极其稳定地按在她握着弓的手上,再引领她另一只手,抓住紧弓弦。 身后传来那人身体的温暖,那双手引着她的手,慢慢地拉开长弓。 蒂娜脸色一红,她竟不知,那人怎么到了她的马背上,竟和她胸背相贴,以如此亲密的方式共拉一张长弓。 她这里一阵心跳,耳边却传来一个极平静的声音:“心如清风,随意自然,意似磐石,勿转勿移。” 那声音响起,便如冰雪浇沸水一般,让她慌乱的心境清明宁和起来。 弓在他的指引他,徐徐张开,犹如满月。 箭脱弦而出的那一刻,竟似半空中,生生打起一个雷霆,把这小小一方天地,都震了一震。 箭射中当先的一个女村民,却再没有穿体而过,而是砰地一声,将那人整个身子震成了四下飞散的肉块,再没有哪个部位,可以继续往前逼近他们了。 如此威力的一箭,引得四周人人瞠目瞪着他们,东方却已是松开手,淡淡说:“自己射。” 蒂娜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东方的姿式,刚才力量的凝结,一箭一箭射出去。 她不再贪多贪快,扎扎实实,每弓只射一箭,但每箭一射中目标,箭上所蕴的至强力量,立刻完全爆出来,把对方的血肉之躯生生炸开。 每一箭,必让一个村民就此倒下,眼看着已是倒了十余人,后头却还有二十余人面不改色,继续逼近过来。而蒂娜的脸色,却已是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都几乎要抽搐了。 这种恐怖的爆烈箭,对箭上力量的要求实在太大,十几箭下来,已经到了蒂娜现在的极限。此刻她已是心神俱疲,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的话,她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背心处忽传来一股暖意,那暖流悄然融进四肢,融进血脉,悄悄地在她体内,招唤引领着每一丝散乱的力量,重新凝聚在一处。 “刚不可久,强不可恃。你到现在,还不懂怎样运用力量吗?” 依旧是清冷平静的声音,但那手掌,为什么却会如此温暖。 蒂娜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暖意热流,感受着那一点点凝结的力量,放开心灵,顺从着东方无声的指引,让那力量流转自然地来到指间,来到箭上。 在她松开弓弦的那一刻,利箭就消失在弓上了,就算是最快最利的眼,也跟不上长箭破空的痕迹。 前方传来爆裂之声,她的心却已如冰雪般冷静,神情不变地继续抽箭搭弦。东方的手掌已然收回,但是她,却还是自然而然,照着东方引领的方法运转着内息,轻轻松松,以最不费力的方式,射出威力最大的箭。 一连串的爆裂声之后,对面逼来的村民,还没有逼近到他们十米之内,就几乎死光了。 然而,只是几乎……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能放过 面,还剩下六个“人”。 一个背着襁褓的村妇,和五个小孩子。五个年龄从六岁到十二岁的孩子。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乱七八糟,脸上脏兮兮一片。他们是最普通的穷苦人家的小孩,然而,现在,每个人都僵硬着手脚,一步步地逼过来。 小小的人,步子迈得也是小小,跟在一群大人后面,看着他们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一个个四分五裂地倒下来,没有眨一下眼,没有叫一声,踏着亲人的血肉尸块,继续走向前,继续挥动着他们的小手,乌黑的指尖,依旧泛着死亡的邪恶气息。 他们是死人! 然而,他们是孩。 蒂娜的弓都张开了,却怎没法射出去。 如果那个女中了箭,连襁褓都会碎裂,而那些孩子,那些孩子…… “他们都是死人。”东方的声音冰冷。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蒂娜喃喃:念着,开始声音还小,渐渐越来越大,渐渐,连手中的弓箭都开始颤抖了。 东方沉默。即使有他指引帮助。这些人地心理承受。也有极限在。 人们看着这几个会动地尸继续逼近过来。象被无形地绳索绑住一般。动弹不得。 二十尺。十九尺。十八尺……低低地抽泣声起。渐渐变大。渐渐响成一片。 卢瑟终于长叹一声。长身而起。剑影破空。 一剑之后。连大人带小孩被削断脑袋。颓然倒下。 这不是战斗。只是杀戮。这样地敌人实毫无杀伤力。可是。给他们地压力胜过千军万马。 这位九级的强者,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他剑下的妇孺,握剑的五指紧握得白。 然而,那小小的襁褓,却开始动起来了。 身后抽泣声,变成了疯狂的尖叫变成了不信的怒吼,变成了愤怒的呼喊。 “天啊,天啊!” 而卢瑟只是定定地看着脚下。 小小的襁褓慢慢被挣开了,一个小小的,才几个月的婴儿,伸展着手脚以僵硬的姿态,慢慢地脚并用地,爬过来。 死亡的面孔死亡的眼睛,死亡的小小手臂伸出来狠地抓向卢瑟。 卢瑟就象被钉子钉入地下一般,呆呆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软弱的婴儿,那乌黑的指甲,甚至抓不破卢瑟那高可及膝的牛皮靴。然而,它不懂得灰心,不懂得沮丧,只是一下又一下,无休止地抓下去。 蒂娜的手一松,弓箭终于落地,眼中热泪落下,自己却浑然不觉。 杰克双手握拳,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 一声如孤狼负伤痛嚎般的叫声,撕裂了长空。那个本来心惊肉跳,毫无战意的桑迪,这时却是面红耳赤,冲出去,挥舞着长剑,虚空不断用力劈斩着。 “这是谁干的!这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那个畜牲!” 他大喊着,声嘶力竭,然而,无论怎么疯,那长剑,却始终无法对着那小小的婴儿劈下去。 理查手足冰凉地看着歇斯底里的桑迪,看着面色惨白的卢瑟。在他的身后,有人互相依靠在一起,痛哭失声,有人缩在一角,不停地呕吐…… 他看着……看着那小小的婴儿,依然无休无止,一次次地挥手,抓下…… 这是,他的罪。 永不可原谅,永不能赦免,永不…… “结束了!”冰冷的声音,打破诸般魔障,万千执念。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让人身上一凛,脑中却是一凉之后,终于从一片混乱中清醒。 理查本能地应声看向东方。 东方用内力将清心诀喝出之后,便抬手,屈指,虚空弹出。 “砰”的一声响,那小小的婴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带得向后远远撞去,摔落在地上,头部碎裂,再也不会动弹了。 众人肃然呆立,良久,良久。 地上再没有一个死人站起来,远远近近,房屋,村舍,树木,大石,各个地方,再没有任何一个死人出现。 结束了吗? 大家茫然地看着彼此。 理查远远望望东方,再看看满地的尸体。 不,没有结束。 在参予这件事的所有人,得到报应之前,永远永远不会结束。 “走,快走!” 歌舞团中一阵骚动,没有一个人想在这个鬼域,多停留哪怕只短短一刻。 然而,在一片骚动中,卢瑟默默走过去,戴上牛皮手套,开始收拾所有死者破碎的尸块。杰克和蒂娜只怔了那么短短一刻,就也各自上前帮忙。 理查回头,看看茫然而慌乱的众人。 “是邪恶的法术在驱动这些死去的人。不彻底毁了这一切,那些邪法很可能还会遗留后患。 就算不为我们,为了将来可能会经过这里的人,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袖手离开。” 桑迪等几个剑舞团的小伙子们互相看看,也都跟上来帮忙,虽然人人脸色青白,手脚都打哆嗦,但到底没有人退缩。 剩下的人,却依然聚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终于有人开始惊惶地,表达他们的疑问。 理查目注众人,轻轻叹气:“大家恐怕是被我连累了。我是个 总会有人想要一个王子去死的。” 人们沉默地看着他。 “等到了大城市,我会立刻和大家分路走的。但是,现在,请大家相信我,绝对不能分散。那些人的目标恐怕是我,但是,看看这个村子就知道们是绝对不会介意伤及无辜的。因为你们是我的伙伴,他们更不可能放你们自由离开。” 理查尽量平静地面对一双双,或茫然惊恐,或冷漠,或怀或隐藏着怨恨的眼神。 想想这段时间,混在歌舞团里,说笑无忌若一家的情形,真象一场梦一般,再不可寻觅。 人们苍白着脸, 第二百章 披荆斩棘 把火,将村子烧成了白地。 干干净净,一无所有。仿佛一切一切,都不曾生过。 卢瑟和桑迪等人回转和大家会合。 皮特又疾又快地把理查的话,和大家决定,向桑迪等人传达了一遍。这群小伙子们,经过这一场,倒是渐渐把心中的畏怖去了,反而因那凄惨之状,生出更深的愤恨之心。 “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就帮着保护殿下,等那些做见不得勾当的人出来,让他好好受受报应!” 他们终于不再自己是单纯舞剑表演之人,男儿的热血,战士的斗志,凶猛地燃烧起来。 只是,惊醒勇士的代价,却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明月悄悄从方升起。这样荒凉的地方,夜间赶路是很不方便的。大家也都已经很疲惫。但是谁也不愿停留在这片鬼域。杰克和蒂娜径自拉了马,背弓带箭,跟在队伍后头押阵,而理查核卢瑟,则自在队伍前方开道。 这一次赶路,亲疏之别,外之分,便很自然地显了出来。 整歌舞团的队伍,自然而然地略略放慢度,和前面开路的理查卢瑟两人,形成了一定的距离。 这一晚。月色极明亮。虽是夜色渐深。倒是连点火把都不用。眼前各处。看得都十分清晰。赶路也轻松许多。 平时说说笑笑地队伍。此刻一片默。一直坐在马车里地东方。却在此刻。换骑了一匹马。徐徐放开度。慢慢就追上了前方地理查和卢瑟。 理查有些诧异地看看他以为东方既然跟上来。自是有话说。谁知东方一直只是冷着脸。默默策马。竟是正眼也不多看他。就连马儿也特意拉前半个马身。并不同他并马而行。 理查看了看他。居然也就跟着保持沉默。卢瑟看看二人。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拉拉马。往后避一避。 而在队伍最后方地蒂娜。努力地注目凝望最前方地两个人。眼神十分奇怪。 “蒂娜。你怎么了?” “杰克,我……我现了一件事。”蒂娜有些犹地说,“东方教我射箭时,我有些古怪的感觉,他好象……” 话犹未落,最前方的东方和理查同时勒马止步。身后歌舞团的众人,也跟着手忙脚乱地纷纷停下来。幸好两帮人隔得稍远,这群急于连夜赶路的人,才没冲撞上。 “出什么事了?” 谁也没有答话。 东方和理查互望了一眼。 方才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伸手安抚胸前异样的骚动。 在他们前方片平整荒凉的土地,慢慢地开始往外翻拱,然后,一只手,慢慢地从土里伸了出来。 背后传来一阵尖叫,队伍前的三个人还神情镇定,冷冷地看着。 第二只手慢慢地升出来只手配和着把土向两边拂开,一个人慢慢地挣了出来地面上,站直了身体面向着队伍走过来。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太明亮了。 幽幽的月光,把这个人全身上下,照得分分明明。 这是一个死人,不用靠近观察就可以确定了。因为,他已经腐烂了一大半。 全身都挂着腐烂的肉块,东一块骨头,西一片内脏全都露了出来。一边向前走,那腐肉就一块块地往下掉。嘴唇全烂了,只剩下白森森的牙齿和黑沉沉,奇臭无比的口腔。散着臭气的内脏,从肚子上腐烂的大洞里慢慢向外流。两个死鱼般的眼睛空洞洞的,眼眶处,无数蛆虫正在飞快向外爬。 一片惊恐的叫声中,不止一个人腿软坠马。杰克和蒂娜靠得大队较近,甚至闻到了有人失禁的骚臭气味。 而最前方的三个人,还是静静地看着那怪尸逼近,只有理查的马儿,有些慌乱地踏着步。 那怪尸向他们走来,慢慢伸出双手,半腐烂的手,五指指头只余森森白骨,他慢慢张开嘴,似乎要是笑,又似乎是对这些活着的人说话,无数黑的白的,大的小的虫子就从他的嘴里飞快向外涌。 清寒月色下,四周传来一片僵硬的脚步声。 山上,林间,树后,石旁。 有许多人,从各个方向现身出来。 有森森的白骨,拔开浓密的枝叶,露出骷髅的头颅。有腐烂的尸体,走出旁边山上的洞**,居高临下地望过来。有刚刚死去不久,眉目宛然如生的死人,绕过前方小径,出现在众人面前。 脚步声僵硬而整齐,拔开枝叶,踏尽野草的微小声音,却如沉重的铁锤,打在人心最脆弱柔弱的地方。 蒂娜闪电般弯弓搭箭,箭雷霆,一支支射出去。从队伍侧后方现身出来的,不管是活尸,还是白骨架子,只要中箭,必然应声爆裂而散。 虽说这四面八方都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怪尸出现,但数量其实并不很多,估摸一算的话,应该还不到一百。只要蒂娜出箭的度够快,整支队伍前进的度够快,在这些活死人欺到近处之前逃走,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些拦在正前方的尸体,就不用蒂娜操心了。 东方微微提了提疆绳,马儿冲着前方的腐尸迎过去。相距渐近,腐臭的气味愈浓,东方不快地皱皱眉,冷笑一声,一袖挥去,便是一阵天风浩荡,那腐臭气息被一拔而开,连带着腐尸被震得远远飞开,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碎块。 马儿轻轻提,慢慢奔跑起来。 前方道路上,不断有各式各样的死尸骷髅,或是从土里冒出来,或是 闪出来,或是从岔路绕出来,然而,东方通通正眼径自催马。 或拂袖,或弹指,强大劲气所过之处,那些腐朽的亡,纷纷爆成碎块,远远零落。 到后来,马儿度愈来愈快|多死尸才刚刚翻开泥土,手堪堪伸出去,就被骏马四蹄踩下,又重新给踩进泥地里。一片混乱中,甚至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东方对着地下,屈指微弹,那本来拱动不己的土地,就从此安静了。 一些骷髅,才借着大树掩护刚刚挥出头啸风过,马儿已是疾驰而来,掌风过处,整棵树都轰然倒下带着骷髅被压在树底下,四肢还在不断挣动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再推得开沉重的大树。 在东方身后,理查和卢瑟自是紧紧跟着。整支歌舞团,虽说哭喊连天,惊惶莫名,却也知机地拼命催马死跟住,沉重的马车驰的马匹,就这样跟着东方那埋着活尸的土地上的压过去,踩过去命地逃。 前面有东方开,后面有蒂娜压阵,活尸们竟然没有欺近他们的机会。队伍奔出不久,各方出现的尸体骷髅,便渐渐少了。 零零落落一只,还没有机完全冒出来,就总是被东方打成碎骨。 歌舞团众人中的惊惶渐渐消去不少。 那潜在的敌人,本来是要一步步加深众人心中的恐惧,直至众人崩溃混乱,可是,东方这一通扫荡,却反而镇静了人心。这些活民很恐怖,可是东方分明更恐怖。驱动这些尸体的人,自是不肯再平白浪费法力了。 理微微皱眉:“那些人要改变策略了。” 卢瑟点头:“他们概会频繁放出少量活尸来进行骚扰,让我们一直处于紧张戒备之中,一时一刻都不得安宁,怕是连吃饭睡觉的工夫,也不会留给我们的……” “做梦。”这一句,东方说了汉语。 他抬手向旁边一招,那一侧一棵树上的无数树叶,就象被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离枝投来,东方信手一卷,将树叶全部拢入袖中。 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催马赶路,时不时弹出一片树叶,或是深深没入地底,再无声息,或是夺地一声射入树中,竟似是能穿透枝干…… 理查默默地抬手,感应着胸前金蚕蛊的动静。他几乎可以确定,东方怀里的蛇女,一定有着更加敏锐的感觉,并且总能为东方指出每一个活尸所隐藏的地点。而东方能让柔软的树叶,象飞刀一样锋利,估计还能有爆裂魔法一样的威力,一片树叶,就让刀砍剑劈,也还能自由行动的活尸,就此永远沉寂了。 东方就这么信马游缰地,一路扔着树叶,所有那些埋伏的活尸,还没机会冒出来,就被他毁掉了。 他本来也是打算耐着性子,等那个所谓厉害的人物,再尽出杀手,才是爽快。但是这么多无辜的活尸,却让他已是满心杀机,唯有立刻把让自己不舒服的家伙大卸八块,才觉痛快。所以,他一反常态,主动出手,清扫了一切活尸。 “他们能及时改变策略,是不是证明,他们隐藏在这附近。” 理查还真是很少看他这么主动,愣了一下才说:“能驱动尸体的,一般应该是亡灵法师。”他的脸色沉重,眼中隐隐浮动的,既是怒色,也是忧色。 “亡灵法师一般都很谨慎,除非身边无数亡灵环绕,否则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他们的消息灵通,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可以驱动各种亡灵,不止是活人。所有死去的,鸟兽鱼虫,都会听从他的意志。附近任何一只小飞虫,都可能就是传递消息的虫尸……” “那就让他先躲着吧。”东方冷笑一声,“失败得多了,他自然就坐不住了。不过是驱尸之术,萤火之光,微末之技罢了,竟然也敢如此嚣张。” 能让世人噤若寒蝉,让神殿视做大敌,被全大6称为人类公敌的死灵法师们,东方不是不了解。他学习了这个世界的知识,自然知道死灵法师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还真没看得起过靠死人上位的所谓死灵法师们。 通幽冥,驱尸体,这种法术,苗家有,汉家也有。最有名的,应该是湘西的赶尸术。他们都能驱使尸体为自己做事,但很少有人会借此来行恶事,不是为人渡,替死了却愿望,就是帮助死千万里归乡返家。 他们是没有指挥过千万尸体,却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不打算以此做恶而已。 就算是这样累积功德,多行善事,这些人的地位也都不算高。就算是茅山,龙虎山,这样以法术闻名的大派,在少林武当,甚至魔教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也就是左道旁门罢了。 就是东方自己,忍术,蛊术,毒术,以及苗疆的一些可通幽冥的秘法术,也都是学过的,但在身为武学大宗师的他看起来,这些也都是旁门之术,只起点缀作用,根本无需看得太重。 亡灵法师,又算得了什么 卢瑟迟了一下,终是有些怕东方过于轻敌:“强大的死灵法师是非常可怕的,除了神殿的神圣光系法术之外同,没有别的力量,可以有效地解死灵魔法。” “不需要破解,他唤出多少死尸,我就毁掉多少。” 也只有东方,才可以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么奢侈的对抗战术了。 卢瑟苦笑了一下,闭嘴了。 第二百零一章 心知肚明 瑟不说话了,理查只得鼓足勇气,低声解释说:“他派一些根本不能杀伤我们的尸体来骚扰我们,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崩溃内讧,他们才好全力出手。(->可是现在有你在,这已经只是白费法力,所以他不会再这么66续续,派少量尸体过来,现在恐怕很快就会有大批的亡灵出现了。” 理查伸手指向四周,远远地划了一个圈:“我们这一路走来,周围三四天路程内的小村小镇小城,这么大的范围,千百年间,曾有过多少死,如果都被唤醒的话……” 东方终于有了些兴趣:“你是说,我可以看见死去的古代英雄,带领着千军万马的亡灵军队,还有许多满天乱飞的骨龙?” 看着东方脸上终于露出的笑容,理查和卢瑟都有些郁闷。 唉,这种可怕的事,不值得你如此兴奋吧? “这是不可能的。”查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东方的期待“能控制千军万马还能驱使骨龙的亡灵法师,那级别几乎相当于教皇还有兰蒂丝大魔导士。”理查笑一笑,“我一个小小的王子的性命,怎么可能劳动得起那样身份的人物的大驾。” 东方看着理查的那种略遗憾和不满的思索眼神,让理查的后脊背一阵凉。 卢瑟连忙接:“就算真请亡灵大魔导士也没有用的!如果驱动千军万马,就必须到古战场去唤死灵英雄,就要去寻找那些大英雄的埋骨之地,要役使飞龙,当然必须到生过龙战的传说之地去。这些地方神殿都是重点看护的,就算真有死灵法师有那个本事,把这些地方找着了,神殿也不会给他们机会唤醒一只浩浩荡荡的死灵大军的。而且死灵又不能隐身,就算他们能掩人耳目成功唤醒大批死灵,也不可能顺利地通过一路的关卡,过来找理查的麻烦的。” 东方叹口气摇头。虽然说有些失望,但其实并不意外。如果那暗处的死灵法师,真象吟游诗人故事里的法师那样,有那么宏大的手段,又何必不断派出一些没什么杀伤力的死尸来恶心人呢?所谓的骚扰战术,只有在实力不足以扫荡一切时会使用。就象他东方要杀人,哪一回不是直接上门,一通血腥杀戮的,哪里需要花心思去用什么策略手段。 “这么说,他们所谓的绝,不过是这沿途百余里方圆之内,所有的死人。” “虽然地方大。但千年万代累积下来地所有死。还是个恐怖地数字。而且……”卢瑟脸色阴沉:“他们一路清理掉那么多地村镇城市止是为了不让消息外传。也是为了增加死灵大军地人数。就算都是蚂蚁。数量够多地话。也能咬死大象。” “会被蚂蚁咬死。只能代表自己不够强。”东方最不放在心上地。就是人海战术。当年他以区区一个苗人教派。就敢对抗朝廷大军。他只凭单身一人。能在十万雄师当中。取对方地级。 理查和卢瑟默不作声自然是不怕了。可咱们这么一堆人里。也只有你一个不用怕吧。 东方微笑。“不用担心。亡灵不能思考。不够灵法。无法应变动作也很僵硬。就算是不怕疼。不容易被打倒比普通活人组成地军队。也好对付得多。你们这些人面对亡灵忙脚乱。不是输给亡灵是输给了你们自己内心地软弱畏惧。” 理查微微叹息。道理容易讲。可是。亲眼看着死从坟墓里爬起来。自己还要拿着刀去跟白骨和腐肉作战。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地。 随着东方这一路扔树叶子。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安安生生地道路了。渐渐地。东方连树叶都可以省了。 天色慢慢大亮,又渐渐暗沉下去。身后的众人,越跟越远,终于,桑迪策马跟近过来,轻声说:“我们休息一下吧,大家快撑不住了。” 理查回头看去,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又有三四顿饭没有吃的歌舞团众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神情萎顿。再这么赶下去,人就算还能坚持,马怕是也撑不住了。 他们低声商量了几句,又前进了一会,到达一处四周空旷的平原地带,便安顿了下来。 四下里视线都可以一望无余,不用担心埋伏,或有什么敌人偷偷潜进。地里也早让蛇女感应过,并没有什么邪恶的死亡气息。这个地方,的确可以让人暂时放松休息。 大家手软脚软,半爬半趴地从马上下来,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有心情做饭。大家都是有气无力地掏出干粮,啃两口而已。 桑迪等几个年青人四下割了点草,回来喂马,不过也都小心地不敢走远。 人不解衣,马不卸鞍,所有人还随时做着要赶路逃走的准备。 理查全无王子架子的地在人群中不断地安抚大家,把东方刚刚跟他说的许多看 灵法师的话,换个比较温和的方式,斟酌了一下用语慰之词,说给大家听。 虽然所有人对于死灵法师,这种只在传说中的恐怖存在,都无比畏惧,但理查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再想想,东方一路清扫死灵时的顺手方便,干净俐落,还真是让人心中安稳了许多。 没过多久,理查又催大家赶紧去睡,养足精神好赶路。 这时候,自是没有人有力气搭帐蓬,大家都在马车里挤着睡。除了东方还能单独霸占一辆马车外,其他车里,都是挤满了人。 杰克蒂娜和理查卢瑟商量着轮班守护,轮流休息,桑迪等人也要帮忙杰克和蒂娜一通教训之后,强势赶回去睡了。 这些歌舞团员,无法适应战斗的生活。该休息的时候,根本睡不着,该守夜的时候,却又提不起多少精神。在桑迪他们还没有学会,只要有伙伴守护,哪怕在尸体堆里,也要抓紧时间,呼呼大睡到当班时间,就精神抖擞,说醒就醒的本事前,他们还真是不敢放心相信他们守夜时的效率。 其实真要说起来,对于理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坚持守夜的可靠度,杰克和蒂娜也信不太过,只是,实在没人手了,而且事就是理查惹出来的,让他辛苦一点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东方,唉……自己不主动的话,谁敢让他干活呢? 于是,上半夜,克和蒂娜守在这里了下半夜,理查和卢瑟很准时地来跟他们换班。 杰克和蒂娜却没有抓:时间,立刻去睡,二人望着理查,目光都有些奇怪。 “理查,你真是很爱东方,很想追求他吗?” “当然。”理查一怔,“什么问题?” 二人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蒂娜低声又问:“这个东方当年那个东方,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有很亲密的关系,但是既然他自己不说,我也不能不经他的同意,把他的秘密说出来。”二人又看了看彼此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就各自去睡只是一边走上马车,一边还屡屡回头量着理查,那眼神,诡异至极。 理查被看得全身汗毛直竖,忍不住提高声音问道:“到底什么事?” 可惜,没人答他。两个人,闷声不吭,各上了一辆马车,和那些男男女女挤着睡去了。 东方虽然霸着整辆车,怎么躺都很宽松,但他一直没睡,只是闭目假寐,闲着没事,倒是凭着那无以伦比的耳力,听了许多闲话。 歌舞团的众人挤在不同的车里,哭着,叫着,惶乱着,迷茫着,但都是压低了声音,在小小的马车里,隐密地交谈着。 经历了这么多事,怨言愤恨,都是必然的。没敢明着表露出来,是因为怕东方的力量,也是顾忌着理查的身份,更想借他们的保护逃出生天,然而私底下的时候,那些埋怨气苦,自是泄了出来。 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大家的火气,愤恨,便也越来越浓。不但对东方生起许多怨气,就算理查身为王子,一路上,为保护一群平民尽心尽力的诸般举措,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假惺惺作态,就连这样地苦心保护,也被他们猜成,要硬拉他们这些人,当挡箭牌,必要时扔出去送死。 东方听得微微冷笑,那个好不容易良心作一下的风流王子,知道自己做好事,却被人如此揣测,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然而,几乎所有抱这种心态的,都是歌舞团后期招的伴舞和杂工。皮特苏迪丝桑迪玛汀等最早那批人,尽管同样慌乱惊惧,却还是努力地安抚着别人。虽说对理查可能会有些微词,但始终坚持着尽量为东方开脱,并且尽力笑着说,东方一定会有办法的,虽然,那笑声,大多是颤抖着的。 听到这些杂乱的声音时,东方却只是皱了皱眉。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杰克和蒂娜的小声对话。 “你真能确定,东方不是女人?” “确定肯定,绝对不会错。他在马上教我射箭的时候,胸膛当时几乎就贴着我的背,他是不是女人,我还会弄错吗?” “这个,说起来,东方好象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女人……” “可理查不是最了解女人的风流王子吗,他真没看出来?我们要不要提醒他?” “算了,他不是出了名风流吗?贵族们为了情趣,什么古怪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等会儿我们再问问他,他要肯对我们坦白些,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事,我们就提醒他一回,否则……哼,就让那位风流王子,自由地痴情到底吧。” 听罢此言,东方低低地笑了一声。 第二百零二章 亡灵天灾 了后半夜,各个马车里乱七八糟的声音终于渐渐低弱就算心惊肉跳,满心惊惶,疲惫的身体,还是让人们慢慢地开始打瞌睡。 夜,终于安静了下来。 理查和卢瑟的低低交谈声,也便出奇地清晰起来。 “他们真是疯了,竟然做出这种事!就为了杀我,就为了杀我……居然连亡灵法师也敢勾结!这件事泄露出去,神殿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付我们,别的国家可以光明正大地瓜分我们,亚瑟自己不要命不要紧,可是他竟然敢拉着维斯给他陪葬……” 只有在单独和卢瑟在一起时,理查才敢放纵自己,表现出一直强行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愤怒。 “亚瑟?如果是他:己得不到的东西,他又怎么会在乎。”卢瑟的声音冰冷,却分明满是讥诮和怒气。“如果没有东方出现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安全的死人了。” “就算没有人能知道我是么死的,就算没有人能知道我是怎么死的,”理查气得抖,“死灵法师是用钱财可以收买的吗?那些人所求必大,亚瑟落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将来怎么牵扯得清楚。等到他当了国王,我们整个维斯王国,都会不得不由着那些人予取予求!”理查的愤怒,似有一团毒焰,烧得他整个胸膛都炙痛起来。 “所以,你一定活下来,一定要登上王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查却出奇地沉静下来,苦涩地一笑,慢慢坐下。 “不那么多为国为民的正义理由来帮我遮羞,卢瑟。我想要那个位子,仅仅只因为我想要那个位子而已。” 他轻轻一叹复一笑。静静地在月下抱坐着。 不是不知道位地争夺必然是血腥地。不是不知道走下去定会背上许多许多无辜地生命。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犹豫过。他决定混进歌舞团地时候并无歉疚。一路走过来。看到那些被抹掉地村子地时候也可以努力继续瞑目不视。不去想那一个个已不再存在地村子。背后意味着什么。 然而眼看到整个村子因为自己变成活尸。看到那些妇孺被打成碎片…… “你内疚一下是应该地。如果这样也不能触动你一丝一毫。我也要考虑另谋高就了。”卢冷冷说。“但是。不要沉溺在内疚中。只要你还活着。这一路上地人人。就会被无情地杀死。但是活着。这并不是罪过。” 理查没有说话。卢瑟也沉默了。 该说地都说了。没必要过多浪费唇舌。这种事。总是要靠他自己来想明白。 时间慢慢地过去,沉默的世界里,没有星光,不见月色火光,也曾燃起。 黑暗中,只有些影子,隐约得见。 有一辆马车,车帘轻轻掀开人探头出来,小心地望了望背向这边的理查和卢瑟定他们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便向车里招了招手然后依次三个人轻手轻脚下车,蹑手蹑脚地向远处潜去。 理查呆呆抬头看月了口气:“就算不相信我,也不该这样跑掉吧。就算没有敌人,他们没有马代步,随身的食物和水肯定也不多,根本没有机会跑到有人烟的地方吧。” “他们大概以为亡灵法师真会慈悲地只盯着你一路杀,估计是没有想到,今晚他们一走,明天就会变成活死人,跑来攻击我们。”卢瑟叹口气,飞身跃起,同样悄无声息地追了过去。 对于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他确实是一肚子火气。但是,说起来,毕竟是他们故意连累了这些人。更何况,如果明天要面对曾经的同伴的尸体攻击,只怕歌舞团会有不少人受不了崩溃的。 他堂堂九级剑士,要追上几个普通人,当然轻而易举,一手一个,全敲晕了,一下子挟了三个人往回走。 却见营地处,理查身边多了一个人影,黑暗中虽然看不甚清楚,那颀长挺拔的背影,却只可能属于一个人。 卢瑟扔下三个晕乎乎的人,摸了摸鼻子,决定一步一磨,用生平最慢的度走回去。 理查一直呆呆仰头看着昏暗的月亮,感觉身边有人坐下,只当是卢瑟回来了,淡淡说:“扔回去就好,不用为难他们了。” “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一个恶人。”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理查震了一震,脸色有些茫然地转头。 月光惨淡,东方的面容依稀迷茫。 “在我的世界里,我就象亡灵法师一样,被所有人当成公敌。我和正义之士的战斗,持续了很多年。只要是接触过我的人,包括那些不认识我,但是让我投宿,尽力接待我,照料我,还不肯收我钱的陌生人。我走了之后,正义之士就会一路追过来,把接待我的人,一家杀光,财物抢光,一把火,烧掉一切。有过不知道我的身份,纯粹喜欢我才学,想要和我结交的人,被打得体无完肤,逼问我的下落,逼问他和我有什么阴谋,然后,把他的家人,一个个杀死在他的面前。甚至,有过,出身很好,性情很温柔善良,什么也不知道,就因着机缘,对我一见钟情,努力想要接近我, 几句话,故意失落书画信物在我身边的人,她们,被骂得知廉耻,祸及全家,不但自身遭受凌辱,死后还被脱衣赤身高吊着示众……” 东方的声音,平平淡淡,不见起伏,未闻喜怒。 理查听得目瞪口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东方却并不理会他的震惊:“我的手段,并不比他们仁慈。我把做过这些事的人全杀光了,哪怕只砍过一刀,骂过一句,吐过一口唾沫的人,连他们的家人在内,都尝试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觉得让我投宿的是个没意思的滥好人,我不理会想和我结交的人也并不是对每一个喜欢我的人,都会有兴趣。但是,我把杀他们的人一寸寸零切碎剐而死。有几个出手比男人还狠的女侠,被我扔去让手下了。我让所有人怕在背后都不敢说我半句坏话,我让每一个人,提起我的名字满心惊惧,满身冷汗。我对人也越来越不通情理,冰冷无情,出门开始喜欢戴面具,后来,会被我连累的普通人就已经很少很少了。” 东方依旧用冰冷的语气,慢慢述说:“但是,我从来有把那些人的死,当成过是我的罪。我没有替敌人担罪过的嗜好。我杀的无辜甚至更多,我做的恶事数不胜数,但不是我的债,我不认。而他们欠的债,我全部索还。” 理查怔怔望着,眼睛直,愣了半天头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灵活:“你,你是在安慰我吗?” 东方居然会主动安慰人,且还是安慰他?天啊,地啊,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东方看也没看他只是站起身来,凝望远处:“蚂蚁来了。” “……”理查的脑袋还在晕立刻醒悟过来,神情一肃跃而起。 一在后方拖拖拉拉的卢瑟也是脸色一变,飞一般赶过来他们并肩而立。 远方的天际,依旧暗沉沉一片。大地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惨白色。 在平原的尽,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现了无数的森森白骨。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天际。 长长的,无尽头的白骨骷髅,整齐地迈步向前。沉沉暗暗的天色里,在它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的骷髅,密密麻麻,一排,接着一排,整齐划一地,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马车里的人纷纷被大地奇异的震动所惊醒,一个个心惊肉跳地跳下马车,然后,目瞪口呆,不知道有多少人,瘫软在地上。 晨光初现,远方的天际,淡淡的光芒,正悄然驱尽黑暗。 那森森然铺满大地的白骨,仿佛是地狱打开了缺口,无穷无尽地向外涌出,根本无法看到尽头。 无边无际的白骨大军,无数具白骨,以同样的节奏,一步步前进着。 抬腿,落腿。抬腿,落腿。即使是最精锐的军队,也不可能像它们这样整齐划一。哪怕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白骨们沉重的脚步声,也震得人心胆皆颤,耳膜轰鸣。 “亡灵天灾!亡灵天灾!” 人们声嘶力竭地叫着,眼中所有的光芒变成了死寂。 没有能使用禁咒的大魔导士,没有拥有神圣光系力量的大主教,就算有千军万马,面对这不怕牺牲,不怕消耗的亡灵大军,也是有死无生。就算东方再怎么强,他一双手,十个手指,又怎么除得尽这无穷无尽的死灵? 然而,东方这时候,都已经站着看腻了。他复又坐回去,慢悠悠拿起他的酒壶开始喝酒:“这也太慢了吧,从黑漆漆走到太阳都要出来了,还在老远之外。” 理查苦笑。这可是一片大平原,前方一望无际。看山跑死马,在那视线的尽头,和这里还隔了有多少里。骷髅的动作僵硬,远比普通人要慢,要等他们按这种度走到面前,当然需要时间。 “既然它们来得慢,那我们逃吧!”皮特嘴皮打哆嗦地提议,立刻得来一堆人的连声附和。 东方连理也没理他。逃?他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逃。当年被一群顶尖高手围攻,被人一剑穿胸,还用邪功吸走了体内至少一半的鲜血,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抢攻呢。 自然,大家是不可能为了他那变态的自尊心,就留在无数亡灵大军的面前的。理查干咳着连忙打圆场:“恐怕我们逃不了。对方敢摆出这样的阵式,肯定在我们四周远处,也布下了重重的亡灵围困。我们留在这里,决心拼死一战,或许还有机会,如果气沮胆丧地逃走,那就只能送死了。” “怎么战?这怎么战?”人群中有人疯狂大叫。 “死就死!有什么可怕!”桑迪咬牙切齿地把剑抽出来,准备迎敌。 “你不怕死,你就不怕变成受死灵法师控制的活尸?” 桑迪打个寒战,没再说话。 杰克呆呆地看着前方,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史诗里才会出现的场面,没准我们这一战,也能传诵后世了。“ “就算被人千百年纪念,我也不想当死掉的英雄。”蒂娜咬牙,搭弓架箭瞄了瞄,确认白骨的距离还没进射程内,又闷闷地垂下了手。 第二百零三章 防不胜防 瑟的神情还依然是镇定的,他面无表情地肃立在最远方一步步逼近的白骨大军。**-** 最前方的骷髅,已可以隐约看清了。它们手里甚至没有拿什么象样的武器,大多数是粗大的树枝,甚至零散的骨头,握着生锈的镰刀铲子一类的东西的,已经是少数。 看这些白骨僵硬的动作,卢瑟可以判断,它们只不过是由普通人的尸体转化而来的,最低级的消耗品。就算是歌舞团的普通团员,只要放大胆子,拿起武器,也能打散它们。可是……他遥遥眺望天边。 这又有什么用? 理查叹口气,全身反而放松了下来。“卢瑟,你能突围出去吗?” 卢瑟点头:“这些灵的战斗力有限,我如果只求自己突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还带上你,护住你,以我的能力,恐怕是没有什么指望。” 他转眸定定望向唯一悠的东方。也只有东方,才可能带上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人,一路突破如此的重围。 至于要保护个歌舞团,此时此刻,卢瑟想都没有去想。在现在的情况下,他只能去想,如何保全理查。 “突围?”东方挑挑眉,“我被人联手围剿杀过很多次,还从来没有突过围。” 他喝口酒,慢条斯理地:“我比较乐意把所有围困我的人都杀光。” “那你到底想怎么?”卢瑟回头一望。亡灵大军眼看就要逼到眼前了。卢瑟可没心情就这么坐看东方继续表演临危不乱。 东方凝目望向那白森森一片。无比。让人眼睛都不舒服地死灵海洋。有些轻蔑地摇了摇头:“居然到现在还不出现此胆小如鼠。有千军万马保护。他还不敢冒头吗?我本以为么逞威风地事。他是不会忍得住不干地。” 卢瑟恍然:“你想擒贼先擒王?” “是啊。本来以为他现在已经会出现在大军里。然后我冲过去。把他拎过来。慢慢整治地。”东方很是遗憾。 卢瑟真是连苦笑都笑不出了:“那现在灵法师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 东方若有所思地问:“你们刚才说。最低级地牧师也能对付这些白骨。” “是的是最低等的亡灵,就是最低等的神圣法术,也能将它们净化。但是,这么大范围的亡灵天灾非是大主教亲至,能使用大型的光系禁咒,否则也一样难以抗衡。” “也就是说,只要是守正辟邪之术,又没有范围限制,哪怕是最低等的能对付这些恶心的东西了。”东方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 话音未落几支劲箭,从他身旁一瞬掠过得他衣襟呼地飞扬起来。却是最前方的白骨亡灵,已经进入了蒂娜的射程挽弓连射,行云流水般十几箭就射了出去。 每一箭射出,都会在白骨中产生小型爆炸,带动四五具白骨炸裂开来。 然而,相比这无穷尽的白骨大军,这十几箭除掉的白骨,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骷髅们连节奏也没改一下,依旧缓慢僵硬地向前推近。而蒂娜的箭支,总共却不过只有两百多支而已。 杰克在她身旁,急得脸都红了:“有什么办法就快点……”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站在他一边的桑迪忽然直挺挺栽倒在地。众皆一惊,几个本来就吓到了心胆皆裂的人,惨呼一声,跟着晕了过去。 东方也有些讶然,一掠到桑迪身边,皱眉一看。 桑迪明显不是吓晕的。他的手足僵硬,脸色青黑,虽然仍有呼吸,看起来也离死不远了。 卢瑟只看一眼,就脱口说:“尸毒。是尸毒。他中了尸毒?” “不可能?尸毒只有破肤见血,才能染上,这一路上,别说被攻击,甚至没有任何活尸靠近过他,他怎么会中尸毒?”理查话音未落,又一个剑舞团成员,脸色青黑地栽倒在地上。 人们惊恐地大叫着,左右散开,几个人拿着剑四下挥舞,仿佛这样就能抵抗空气中那无形的魔鬼一般。 蒂娜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边放箭,一边连声喝叱:“别慌,别慌,我们自己不能乱……”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话。就连皮特玛汀等还强自镇定的人,这时候也几乎已经要崩溃了。 东方连回头看看亡灵大军都省了。对这些僵骨头的度他很清楚,从刚进蒂娜的射程,到逼至眼前,最少还有半柱香的时间。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被他保护在安全地带的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中了尸毒。这实在是让他很不舒服的事情。 “尸毒只有见血才能传染吗?”东方的 沉沉的,一把抓起桑迪,三下两下,把他的上衣全撕桑迪上身好端端的,不见丝毫血痕伤处。东方眉毛也不动一下,立刻又嗤啦一声,把桑迪的裤子也撕了。 理查嘴唇动了一动,总算还是强忍住,没敢阻止东方一个“女人”如此大大方方地直接观察一个男人的下身。 前方无数白骨,眼看就要淹没他们。亡灵之海前的几十个人,却是围在一起,呆呆地一起看自己的某个伙伴的的身体,这情形真是无比的诡异。 东方把桑迪翻了个个儿,又再翻过来,桑迪全身依然是不见伤痕,没有血迹。 卢瑟也是手脚麻利地把另外一个中尸毒的人给剥光了。不过他比东方温和文雅,没有直接粗暴地上手去撕。 自然,还是没有,没有血。 玛汀哭着问:“真的是尸毒?” “不会错的。这由青黑渐变为乌黑的颜色,就是那些村人攻击我们时手指的颜色,如果当时我们被划伤,结果就是这样,慢慢在尸毒下变成死人,永远被死灵法师所役使。”卢瑟的声音沙哑。 “砰”地一声,苏迪丝也脸色青黑地了下来。蒂娜尖锐的声音同时喊起:“快想办法,我的箭射完了!” 四周的马匹嘶响成一,许多笼子里的马戏动物,也拼命挣扎起来。在越来越近而且无比巨大的死灵气息中,这些动物们疯狂地嘶叫着,挣扎着,有两匹马,一只老虎,一头狮子,竟然挣断了束缚它们的锁链,向外冲去,可是恐怖已经让它们的心灵疯狂迷失了,它们居然正对着死灵们冲了过去。 即使那老虎狮子命挣扎,攻击,即使那普通死人化成的白骨,笨拙僵硬,甚至扑几下就散,但是这恐怖的数量,还是让猛兽的反抗变得毫无意义。 几乎是转眼之间,它们就没于森森骨之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再留下来。 就象几颗石头扔进水中一般,溅起一些涟漪,转眼归于平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皮特惶惶然才问完一句,也是身子一僵,同样毫无征兆地倒下去了。 一个,又一个。歌舞团的普通人,已经有大半,倒在了地上…… “他出现了,他在那里……”蒂娜那有些尖利的声音,终于让东方转头,凝视死灵的海洋。 在视线所能及的尽头,那单调惨白的骷髅线上,出现了一处小小的突起。 八匹骨马,合力拉着的巨大马车,出现在死灵之间。 东方目力极好,看得清这整辆马车,由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骨头,和一个个骷髅头组成。马车中间,一个穿着绘有幽冥烈焰黑色法袍的中年法师,身形出奇地消瘦,脸容死板阴沉,不见喜怒,手中拿着一根奇长的骨杖,隔着十分遥远的距离,也可以感觉到他冷电一般的目光,遥遥望来。 东方微微冷笑:“果然,他还是舍不得这个逞威风的机会。” “东方……”身后传来玛汀微弱而惊惧的哭声。 东方漠无表情地回头,就在他凝望远方死灵法师的这极短的时间,玛汀身边又有几个伙伴不明不白地中了尸毒,倒下去了。 此刻,就连卢瑟的脸色都变了,他放弃继续检查众人,只是快退后,护到理查身边。 理查微微摇头。到了这个地步,除非有扭转大局的能力,否则,这样的保护,已经全无意义。 东方微皱了眉,用传音入密去问蛇女:“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里没有阴冷死亡的东西吗?他们为什么会中毒?” 蛇女很委屈。这里本来是没有阴冷可恶的坏东西,所以她才告诉东方,可以让大家才在这里停下来休息啊。可是现在,忽然从远处逼来的死灵大军,在那样恐怖而巨大的邪恶冰冷死亡气息狂暴冲击掩盖之下,他们周围出现的那几丝极微小,极微小的死亡气息,她根本无法感应得清。 “你们还在什么呆?它们只要再走两百步就能到我们这里了!”蒂娜大叫。 “不找出中毒的原因,不等它们逼过来,我们就完了。”理查无奈地说。 歌舞团只剩下五六个人还没倒下,但也只是无力地跪坐着,麻木呆滞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理查忽然捂住了胸口,痛苦地望向凝神不语的东方。 “东方……” 东方从和蛇女的交流中回过神来,手指微弹,指风去处,却是那几个还没有倒下的歌舞团员。 一道细细的金光,从理查的怀里,飞掠了出来。 第二百零四章 旋踵而走 方清了场,一道金光,便大刺刺从理查怀里掠出来,查头上,略一停顿,又落到桑迪头上打了个旋,然后忙忙地在倒地不起的歌舞团员之间迅穿梭,在空中交织出稀疏的闪亮金线。 “它在干什么?”卢瑟问理查。 东方一伸手,把跳来跳去忙个不停的小乖给捏住:“在吃东西。” 他低头,在一个中尸毒的人头上略一找,凭着掌中小乖的指引,轻轻拈起一只小小的蚂蚁。 理查恍然大悟:“死掉的蚂蚁,蚊虫,就是这种东西,爬到头上咬人,传了尸毒还找不到伤口。” 小乖得意地在方掌中跳,兴奋得吱吱叫。它虽然不象蛇女会说话,复杂的东西,没法传达,但它是蛊,苗家炼蛊经常是把一堆蛇虫放在一起互相吞食,最强就为蛊。金蚕蛊可是蛊中之王,所有的小虫都是小乖的食物。它对食物的敏感,自然比蛇女强多了。 当然,它也是很挑食的。如是这些死掉的小虫,居然敢爬来咬理查了,也给东方添了很大麻烦,它是绝对不肯吃的。 “你能吸掉这毒?”理查满怀希望地问。 可惜小乖做不出一个“>”的表情来。它只是干净俐索地一下跳到桑迪身上,往他头里钻,估计是吸毒去了。 “剩一百五十步了!”蒂娜几乎是在尖叫了。 方却还有空回头问理查:“书上怎么没写亡灵法师能用这种小东西无声无息地杀人?这可比骷髅难对付多了。为什么他们一早没用?” 卢早把什么九级剑士地定力都扔开了简直是在狂吼:“老天啊等打完这一仗。我一定仔细跟你解释!现在。你有什么办法。就快用吧!” “已经一百二十步了。”蒂娜咬着牙。扔下了没箭地弓。拔了短剑出来。 东方不太满意地回头。看向转眼就能把他们全部淹没地白骨大军。“再等等。” 杰克咬牙切齿地挥着剑:“火烧眉毛了就快动手。否则我们就自己来了。” 东方轻轻一笑。双手在胸前合拢。结出一个极奇异地手式佛魔法师施展奇特地法术一般。 “临!” 这声音奇响,奇亮轰轰然如滚雷般传遍战场。震耳欲聋,却并不伤人,哪怕是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是觉得一震,然后,原本慌乱的心境莫名地镇定了下来。 远处那随着队伍慢慢驱车而来的死灵法师,不解地皱皱眉刚才那个奇异的声音,是什么? “兵!” 第二个单音响起来灵法师只觉得全身一震,胸口莫名地有些不舒服而四周无穷无尽,动作整齐划一的白骨们,动作也随之微微一滞。 “斗!”浩然之声,传扬十里,天地之间,仿佛都有那奇异的音符在回荡。死灵法师的眼前突然金星直冒,不由自主地捂了胸口。 死灵的军队,动作不再整齐,有了撞碰,有了混乱,转眼就象波纹般,迅扩大开来。 理查等人惊异莫名地看着东方。 东方依然一字一顿,用神奇的宏大声音,念诵着奇异的字眼。他的双手在胸前,合而又开,开而复合,十指变化曼妙无双,如花朵开绽,转换着不同的手印。 他的动作并不快,也不复杂,但却出奇地优美,每一次手指曲伸,都仿佛应和着天地自然的呼吸,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 东方念的是九字真言,配的是密宗手印,用的却是佛门狮子吼的方式,喝了出来,其中居然还灌注了一线慑魂的邪术天魔音,纯粹的一锅大杂烩。 “!” “皆!” “阵!” 无边无际的骷髅白骨,走到离他们只有五十步的距离,就再也不能前进。仿佛一条无形的保护结界,在众人身周,画出了一个圆。 进入了这个圆的骷髅,均散落成一地的白骨。白骨迅地堆积起来,很快在那一条线上,垒砌起了两尺多高的骨堆。而后面的骷髅,依然僵硬向前,遇到了阻碍,也不会判断,很多骷髅被白骨绊倒,又有很多度慢下来的骷髅,被后面的骷髅踏过。 杰克喃喃地说:“神圣魔法!” 理查却摇了摇头。作为王子,他亲眼见过无数次神官施法,对于神圣法术已经相当了解了。东方的古怪咒语,比神圣魔法的吟唱简单了太多,而且,他也感受不到任何神圣法术特有的圣洁光明气息。被神圣法术净化的死灵,均会化成青烟,而东方吟念的咒语,只是让骷髅散成白骨。 “列!” “在!” “前!” 九字真言结束,东方双手结出宝瓶印,指若莲花,凝于半空。五十步外,挤挤挨挨的骷髅们剧烈颤抖着,然后突然爆裂开来。 一百五十步内,再无一具站立的白骨。 一百五十步外,低等亡灵的海洋,也突然诡异地平静了。 没有一具骷髅,再往 一步。 远方的死灵法师,摇晃了两下,终于站稳。他阴沉着脸,高举法杖,一长串的咒语以惊人的度迅念了出来。 “东方,东方……” 人们震惊又欢喜地看着东方东方却微皱了眉略略低头。他尝试用佛门狮子吼,加上密宗九字真言手印,看看对另一个世界的邪法有无压制作用。同时用天魔音,直接干扰死灵法师的心灵。 他对这种临时客串法师的事,并不抱多大希望,也绝不相信凭一己之力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东方,东方!”蛇女然在他胸前跳起来。“你刚才说怪话的时候象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忽然从我身上爆出来了。不过不太会用,可是也不用我用,这种力量好像会聚在我四周不散开。” 东方心中一喜。虽然早就惯潜力无穷的蛇女身上时不时冒出来的奇异变化,但这一次变得真是太好太及时了:“那力量,范围有多大?” 蛇女不太确说:“说不准,反正最少十几步没问题?这个距离内,只要我在些东西就过不来了。” “这就够了。” 东方袍袖一挥,理查还反应过来,蛇女已经哧溜钻进了他的领口,藏到小乖平时睡觉的地方去了。东方转头遥遥凝望远方的死灵法师着那个面色出奇苍白,却还坚持举着骨杖断诵念的敌人。 文并不算长,他转眼诵念已毕,骨杖虚虚前点,一道阴沉黑暗的浓雾从骨杖上弥漫开来。 遍地零落白骨的恐怖平原上,一股股的黑烟不断冒出,不断有白骨凌空飞起入黑烟之中,急旋转起来。 无道黑烟平原的各处,升腾旋转冲天际。 卢瑟大喝:“快打断他的施法!他这是在招唤死灵骑士!” 东方却是正中下怀,反而缓了脚步:“很好啊。” 卢瑟气结:“他召唤的该是等级极高的死灵骑士!” “我就怕它的等级不高。” 卢瑟额头的青筋都气得爆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相距稍远,卢瑟自己没把握在死灵骑士成形之前,就冲到那死灵法师身前,他是绝对不会指望东方这个怪物的。 黑烟散去,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所有的白骨骷髅,都已经化为尘土。 上百名高大威武的骑士,从虚空中现出身形来。 高大的身躯,全套的黑色铠甲,把整张脸都罩住的头盔,巨大的长枪和重剑。标准的重甲骑士装备。这些死灵骑士,如果不把盔甲卸下,露出骷髅的躯体,那就只有**的坐骑,可以证明他们不属活人的身份了。 他们乘坐的“巨马”,是浮在半空中的。 血红色的马鬃,额头尖锐锋利的独角,以及托着四蹄的黑色烟雾,这是独属高级死灵骑士的坐骑梦魇。单是坐骑的威力,就已经不亚于厉害的魔兽。 上百名死灵骑士,平静而肃杀地,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 就算是卢瑟这样的九级战士,神情也异常肃穆郑重,凝神备战。 这才是象样的敌人啊,象刚才那种僵硬笨拙的白骨,来得再多也没什么意思,真要跟那种无聊的尸海作战,简直是丢脸啊。 东方很满意。他袍袖微拂,几乎是很高兴地要亲自迎上去。 而远处的死灵法师冷冰冰看着这边即将展开的战局,低低念了一句短咒,八匹高大的白骨巨马,居然掉转方向,冲着远处飞奔而去了。 卡梅斯毫不犹豫地驱赶着骨马,向远方驰去。立刻脱离战场,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他所得到的情报有误。而且是有很大的失误。如果不是以为理查身边并无光明法师,他绝对不会借用蚊蚁死尸,去放尸毒。 操控微小的虫蚁远距离攻击,需要更多的心灵维系,而且这些脆弱的虫蚁,却又经不起最微弱的光明力量的打击。在无数死灵战争之中,死灵法师从来不曾操控虫蚁进行攻击,正是因为神官牧师最普通的大面积祝福,就可以让所有士兵对这样的攻击免疫。 就是只有三级斗气水准的理查,身上那点微弱的斗气保护,也不是靠虫蚁之力可以轻易突破的。所以他才会指挥虫蚁先去咬食歌舞团的普通人,以活人之血,临时增加它们的毒力和活力。 这些与他心心相连的虫蚁的毁灭,对他是不小的打击。而视为最大倚仗的死灵大军,根本无法靠近那些人的事实,让他更加震惊。 他镇定地施法招唤强大的死灵骑士,不是为了杀死理查,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更安全,更方便地离开这个受诅咒的草原。 他身上还有一个极其宝贵的传送卷轴,那是他保命的护身符。但是要打开传送门,他需要一个没有强烈墓魔法波动的安静地点,还有,一点点的时间 第二百零五章 生死幽冥 梅斯从来是冷静而现实的。在这个不管是魔法师,是骑士斗士,甚至军队和普通人,只要一现死灵法师,就必需要全力攻击,否则被视为邪恶同谋者的世界里,死灵一系,就算是大魔导士,如果不够冷静而现实,也会死得很快。更何况,他离大魔导士的境界,还有一步之差。 上百名强大的死灵骑士,加上他自己依然充盈的法力,层出不穷的法术,他并不是认为自己没有战胜的机会。但仅仅是有机会,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要的,是十拿九稳。 如果做不到,他情愿先一步退走,再找伙伴强援。 更何况,那个忽然间传遍战场的古怪魔咒,让他心神散乱,如受重击,根本不能再准确有效地控制亡灵大军。而忽然爆出来的那一股让所有亡灵,都无法接近的神圣力量,浩大光明,无可抵御,简直就象是专门用来克制他的。 面对如此莫测的局面,他当机立断,只求尽早脱身。 借着幽冥之力,浮在空中的骨马,奔跑得比普通骏马还要快许多。 在卡梅斯的身后,上百名大的死灵骑士,已是杀气腾腾地围住了飞身想要追赶他的东方。 转眼间,骨马已奔出数里,然而,卡梅斯胸口处,不断传来的法力动荡却让他心知肚明,全靠他法力维系的死灵骑士在一个个被赶回幽冥。 高等级的死灵骑士,有独立的思能力,有足够的战斗技巧和力量,又有着死灵生物不死不痛的特性,只有被完全打散,再也没有能力重合修复,连法力也无法牵系住会消失于人间,重归幽冥。 那个人是谁?竟能以这么的度,在上百名死灵骑士的围攻中,将他们一个个打散…… 果是高等级地神圣法术吗…… 斯满心憎恨地转索着。挥手间。无数磷粉纷纷扬扬洒了一路。即然他能通过死灵骑士作战中地感知。确认对方似乎并不会飞翔么。他应当可以在逃跑地路线上。为他留下无数地障碍和陷阱。 随着他地咒语吟唱已是阳光满天地早晨。平原上。居然升腾起无数惨绿地磷火。燃起火地地方。无数深深长长地触须出地面。一个个身形巨大。长满触手地巨蠕怪。从地底钻了出来。 无数根粗大地触手。在空中搭起恐怖地屏障。任何生命旦靠近。就会被成千上万地触手一重重围住勒紧后。被触手上粘腻地毒液化为汁水。 他地骨车一路奔逃途所过之处。不断有巨蠕怪冒出来成新地屏障。 然而。长啸声起。啸声初响。似在在六七里外。转眼就缩短到了五六里。 卡梅斯的脸色惨白。上百名的死灵骑士,竟然不能让那个恐怖的存在,稍微缓上一缓。 啸声劲且疾,相隔已至四五里。 体内不断流失的法力,让他可以有若亲眼的看到,一重重的触手屏障,被无比恐怖的力量,隔着老远,就击做飞烟的情形。 卡梅斯骨杖在空中飞快地挥舞着,咒语流畅地重重诵出,在骨马以最快的度奔驰远去之时,地面无数白骨之间,升长出遮蔽整片大地的幽冥毒藤。 粗腕口,长达数丈的毒藤,在空中不断地挥动着,力量足以将岩石化为齑粉,千千万万根藤须,几乎遮蔽了阳光。 后方啸声一顿,转为清朗长笑,响遏行云。 “这才有些意思了!” 那用汉语说出的一句话,卡梅斯听不懂,但是,他听得出,那在后方数里外不远不近跟着的人,并不曾为此而感到太多困扰。 身后笑声朗朗,依然如影形随,骨马已经跑得飞常之快,可那恐怖的笑声,竟依然还是在不断地接近。又 卡梅斯面色铁青,双手弃了法杖,把身上所有的骨粉,都抛了出来,然后双手飞舞着不断地做出法诀手式,微闭双目,神情极为郑重地诵唱起来。 这是一个极冗长的咒文,身后笑声越来越近,卡梅斯甚至没有时间,回头看一眼那恐怖的存在,已经逼近到一个什么距离了,他只是逼迫着自己全心全意地诵唱着。 身后劲风疾起,飞射而来,然而,咒文的最后一个字,终于完整地从他唇中吐出。 他力竭地倒在马车上,在他身后,平展的原野之上,大地剧震,大块大块的土地翻裂开来,裂口处,冒着黑烟。 黑烟迅凝结,当最后的烟雾散去的时候,平原上,出现了一道巍峨的墙,高可入云的骨墙。 这一堵骨墙,竟然是纯黑的,强烈的阳光之下,它也依然是暗沉沉的,吞噬着所有靠近它的阳光。那一种无底的黑色,甚至黑到令人感到刺眼。 这一堵墙,更像是一条来自幽冥的巨蛇。巨蛇长得看不见头尾,粗壮的身躯,厚实得仿佛是一道山脉。 一道劲风,正正撞到骨墙上,不知在里面破出多深的一道伤口,才力竭止住。 然而,而那能深深射进墙体五米的东西,那一片柔嫩的树叶,究竟未能穿透这黑色的墙。 骨墙之外,卡奥斯全力遁走,骨墙之内,一个个有着火红色眼睛,全身青黑,冒着不祥黑烟的巨狼,从地底升起,展开血红的双翼。 巨狼咆哮着冲向对面那如电一般疾掠而来的人影,在它们身后,黑不见底,冒着诡异青烟的骨 断蠕动着,裂出一个个小小的方口,方口中,如雨~的幽冥之箭。 东方眼中光华灿亮喝一声:“来得好!” 衣袂翻飞间,他在二十多只巨大魔狼的围攻中,竟是只停顿了极短的时间,就破围而出! 骨墙之内,东方步步破阵而出,骨墙之外,骨马不需控制地自然飞奔。卡奥斯手足无力地倒在马车上色一片惨白,全身上下空荡荡,几乎找不出一丝法力,那种把自己抽空了般的感觉,真是让人痛苦得想要吐血。 强行调用出自己实力极限的力量,使出大魔导士级别的骨墙招唤术几乎出了他身体负担的极限,以致于现在,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点声音都不出来。 然而,事情并没结束。 他刚刚松了口气,胸口就阵剧痛,如果不是不出声音肯定会脱口大声呼痛。 他甚至还没会喘口气,胸前又是奇痛。 那感觉,就象一只大铁锤,一下一,冷酷无情,毫不停顿地砸在他的胸口上。 卡奥斯在心中低低呻吟声。冥法王啊这是不可能的事。 然,事实就是如此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在一下下轰击着他用全部法力招唤而出的骨墙。他所承受的痛苦是骨墙所承受的伤害。 后一下痛得仿佛整个胸膛都要裂开的打击,让他再怎么不愿置信只得无奈得接受事实。 他的骨墙,被击破了。那个可怕的,恐怖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而他,再没有力量,做出任何阻碍。 他竭尽全力,及时逃避,竟然到最后,连打开传送卷轴的机会都没有得来。 卡梅斯闭上眼,开始回忆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神秘魔法。 现在,他不出声音,但是,他在用心,用脑,用灵魂,默默念诵着咒语。他所有的法力都已用尽,但是,他身上却凭空裂开无数伤口,鲜血不断地流泄而出,在马车的骨缝里汩汩地泛着泡沫,粘腻着,凝固着。 鲜红的血液,很快凝成紫黑色,在惨白的马车上,围绕着他的身体,一条一条血线,自动形成了一个奇特的魔法圈腾。 在最后一滴血流尽的时候,他心有所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有人站在他独属的骨车上,目光冷冷地望着他。 那人的美,如同他的力量一般,令人惊心动魄。 然而,卡奥斯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感受赞叹了。 他神奇般地恢复了些许力量,竟是诡异地向东方笑了一笑:“你抓不住我的。” 然后,他闭目。最后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顿。 他死了。 ------------------------------------------ 坎安是一座小城,全城仅有一条石板路,一进城门,顺着石板路,就能看到低矮的城主府。 四下的城墙破破烂烂,又低又矮。站在城主府屋顶高处,都能出城墙小半截。 可怜的城主大人,现在便踮着脚,站在自家的房顶上,望了又望。 在下方冷落破败的厅堂里,七八人聚在一处,虽然人人的神情都有些焦虑烦燥,看着一脸猥亵,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城主,在那里看了又看,也是十分的不耐烦。 “才一个早上,就看了十几二十回。这里离那边虽不算远,但中间隔着座不大不小的山呢,卡梅斯不回来,他站得再高又有什么用。” 说这话的人,一边说,一边烦躁地在屋里踱步。他已经来回走了多少趟,地面都要给磨薄了,真论起来,也不比站在房顶的城主大人高明到哪里去。 抛弃一切跟了亚瑟,一生荣辱都系在此事成败上,能淡定的人,又能有几个。 主位之上,一行人的美丽领神情沉重,却依然保持了镇静和风度。 “索玛,你脸色越来越差了,你有什么不放心吗?难道说,你也在担心他会失手?” 索玛微微摇头:“一位能驱动亡灵大军的死灵法师出手,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放心。一想起那个能无声无息杀光我们整支队伍的人,我就觉得心中不安。” “早知道,我们跟着卡梅斯一起动手了。大家协同作战,也不用这样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地干等着。” 索玛苦笑一声:“就算你肯愿意在亡灵身边作战,一位亡灵法师,也不会放心把后背交给我们。他们相信的,从来只有死人。” 一群心如火焚的人在聚在厅里,低声地商议着,城主府的一处僻静房间里,卡梅斯唯一的学生,格林,却依旧安安静静地,守着床上一具仅有微弱呼吸和心跳,一直晕迷不醒的半死人。 突如而来熟悉的魔法波动,让他凛然一惊,猛地站起。 床上那多年来都不曾有过清醒迹象的晕迷者,眼皮竟是一阵猛颤。 “这不可能!”他扑到床边,震惊地盯着床上的人。 床上此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也许是因为长年的晕迷,所以显得十分清瘦苍白。 那人慢慢地睁开眼睛,目光由初时的僵滞而渐渐灵动,最后凝聚在床旁,呆若木鸡的格林身上。 “格林!” 第二百零六章 无所遁形 为长期不声,那人的嗓音十分生涩,然而,那熟还是让格林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的老师。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格林又惊又慌乱。本来以为,老师对付一群连高级神职都没有的人,是手到擒来的事。老师居然还郑重地让他在这里保护备用体,是谨慎得太过。谁知道,老师居然真的被逼到借体重生。 卡梅斯苦笑了一声。 这是他最后的保命法术,把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摧毁神智,保留身体,并在这具身体上,留下魔法灵魂烙印。如果他自己遇上无法避免的杀身之祸,就早一步施展移魂术,以榨干当时身体所有生命力为代价,让灵魂脱体而出,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就能循着灵魂烙印的感应,投入原先准备好的另一具身体中重生。 然而,重换的身体,不可能象原体那样适应死灵魔法,这等于白白让他的实力降了两三级,一切都要重新修炼,损失真是无比惨重。 “唉,再多的谨慎,是不够啊。”卡梅斯低低叹息。 “到底出了什么事……”格林惊地问。 卡梅斯满腹愤:“情报是错的。他们不但有神职者,而且恐怕是大主教的级别。那光明的力量,那光明的力量……” 想起那拒亡灵大阵于,紧追不放于后的光明之力,卡梅斯就觉得全身寒。 那本是专门克制他的力量。如果不是事先所知情报有误,他绝不会选择这种,几乎是上门送死的战略。如今从九级高阶,一下跌落到六级上阶的水准,他真恨不得把提供错误消息的这帮人,全都化作活尸! 一念方起门无巧不巧地在此时被敲响。不疾不徐。几声敲叩。 格林心烦意乱地打开房门一看。外之人。容颜亮丽灿烂到灼人双眼。 格林双手一滞。竟然忘了动作。那人。明显是一位陌生地外人。 身后“扑通”一声是卡梅斯惊急跃起。但长年沉睡地身体。根本没法立刻做激烈地运动。手足顿时失去了平衡。跌落在地。 格林察觉有异。猛往后退。举起随身地法杖刚要念咒。却惊恐地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再也无法让喉咙出一丝声音。 信手一指封住他哑**地东方微微摇了摇头:“你们这些法师人欺到近身处。果然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他再也懒得多看格林一眼,只低头冲卡梅斯说:“你也可以试着念念咒,看看我会不会让你有说一个字的机会?对了们也不用指望有什么人会来救你们了。这城主府,上上下下共三十七人,现在没有一个能站起来。城里那两三百盔甲都不全的军队,现在也已经全都丢盔卸甲了。” 这绝不可能!格林惊恐地看着这个绝世风华,却也绝世恐怖的人。 这城主府里最少有十个六级以上的强者,怎么可能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就被全部…… 东方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说:“我曾经一次杀掉一百多个强者,也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你……你是那个人?! 格林一震目望向东方。 东方只当他不存在,漫然进屋瞧瞧倒在地上,依然没能站起来的卡梅斯看着他惨淡不似活人的面容。 “你就是那个驱动千万白骨的亡灵法师?居然还能借尸还魂,你们的法术,果然很是了不起。若是只凭我一人,还真是抓不住你。” 此时卡梅斯刚刚移魂,灵魂和身体都还没完全融和,魔力又早就耗尽,这具新的身体上,也没有任何高级魔法道具可以使用,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而格林,只不过是个三级的法师,没有任何默咒的能力,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 现下局面,尽为东方所掌控,然而东方可是高兴不起来。他素来傲气得很,可是这一战,出力最大的功臣却不是他,而是蛇女。 当时他把蛇女交给理查,让她保护众人,自己准备冲入死灵之中,一路杀过来,直接抓住卡梅斯,谁知卡梅斯居然召唤了死灵骑士出来然后迅逃走。东方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当机立断立刻将蛇女叫回来,冲理查喝道:“你最好有可以自保的卷轴,否则我可没空顾着你们。” 理查一呆,手忙脚乱地掏出两三个卷轴,却苦着脸说:“邪恶阴冷的死灵气息,会腐蚀结界。不是光明神圣系的结界,在死灵的强力攻击下,是撑不了多久的。” “那就看,是我先抓住他,还是它们先攻破你的结界了。”东方全不理会理查苦涩的表情。携了蛇女就直冲出去。 死灵骑士再强,比那无穷无尽,源源不绝的亡灵大军,总要好应付一些。要冲过去,比破开无穷无尽的死灵大阵,也总要快捷方便一些。理查身为最有势力最有希望的王位继承人,身上总会有几件保命法宝的,东方对理查倒是比理查自己更有信心一些。 东方自己是魔免体质,对于魔法波动的感应不是薄弱,而是根本没有。如果不带着蛇女,这死灵法师的法术层出不穷,若是用奇诡之术,只求脱身,东方唯恐追之不及。他虽骄傲,却绝不狂妄,活捉敌人的心念一动,就要确保万无一失。 这决定一下,也根本不容商议,身形闪电般掠出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一连突破了亡灵骑士们布起的十几重阻击,每回正面迎击,或点或拍,或扫或拂,都空手在两三招间,就把堵在他前方的亡灵骑士打散架,变成黑烟, 空中。 转眼间,就把实力强大的亡灵骑士打得不得不返回幽冥,且还不让追击的度为此减慢半分,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然而东方一心追击卡梅斯,只要冲破重重阻碍行,不肯费力费时间去全歼敌人,那些追不上东方的亡灵骑士们,立刻转头向理查这边逼来。围魏救赵,攻其所必救,这策略是很好的。 理查哭丧着脸极其肉痛地开始使用卷轴。 说起来,东方简直是他命里的卷轴大杀器。卷轴本就是极珍贵的魔法道具,非权贵不能持有,当年他费千辛万苦弄来的两个九级卷轴,全因为东方给用掉了。而这几年,他仗着势力大增,好不容易又补了几个高等卷轴,眼看又要因为东方的一句话而保不住了。 不但是亡灵骑们围着结界狠狠地攻击,后方那些被东方突破的巨蠕虫们也纷纷赶来攻打,而东方越追越远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再也看不到。 在阴冷的邪恶死灵力量下,非光明系结界崩溃地很快,结界堪堪将破查又赶紧再布一重,眼看着第三个就是最后一个结界上波动越来越大。远方又有生了双翼的魔狼赶来加入攻击。 理查等人,只做最后的死战准备,被小乖救醒的桑迪等剑舞团员,也是好样的,也结好了剑阵,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冷之气全,所有的死灵骑士狼,巨蠕虫都张嘴出巨烈的嘶吼然后在狂风中,化为浓浓的黑烟瞬消散。 远的卡梅斯在东方的追击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随着他的死亡,所有的魔力消散一空。 可事情并没有束,蛇女,敏锐察知了那极细微的魔力波动方向。 东方照着蛇女的指引一路追去,但在卡梅斯最虚弱的时候,将他抓个正着,也顺手把索玛等人全收拾了,倒也省得他还要另外再去找这帮人的麻烦。 东方在这小城,等到傍晚时分,理查等一行几十人,才一路跟着东方留下的暗记,赶到城中会合。 杰克蒂娜帮着安顿歌舞团一众人,而理查和卢瑟,则专门负责审问俘虏。 其实根本不用审。在等他们跟上来的这段时间,东方闲着无事,很是让众人享受了一番魔教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现在理查稍一示意,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把一切交待出来,只求死罢了。 卢瑟自命心志坚定,可是看了两三个被东方折腾过的人,当晚就做了噩梦。至于理查,几乎全程问话都是闭着眼完成的,然后还是连续好几天吃不下饭。 东方倒是自觉手段生疏了不少。毕竟自从当教主之后,这种辛苦活都交给下头人干了,倒是让眼前这帮人,受的报应轻了许多。 这一番审问,大部分事实,和理查猜度的并无多少出入。比较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居然是亡灵法师卡梅斯主动接触亚瑟的。因为维斯的大主教空缺了好几年,国内神教势力日渐衰微,卡梅斯想乘此机会,借助权贵,悄然在维斯扎下根基,暗中展势力。 他帮助亚瑟杀死理查,亚瑟继位后暗中扶助卡奥斯悄悄扩大亡灵法师的影响。卡梅斯甚至还保有亚瑟亲笔写下的盟书。 不是亚瑟不小心,居然留下这么严重的物证,而是亡灵法师对他不放心,怕他过河拆桥,非要他交一份将来不能赖帐的手书,才肯出手。 而现在,只凭这一件东西,就已经注定了亚瑟一系人马万劫不复。 然而,这几天,理查忙忙碌碌和卢瑟安排了不少事,神情间,却始终不见有多快活。 而东方,审出索玛本来安排了准备狙杀,后来又放弃的各路人马所在之,一日之内,奔波数百里,悄悄一个人动手,把围绕此城暗藏的四股战力据点,一一踏平,杀光了所有人。 可是,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凡参予这件事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有关那些上位者的战斗,由理查去操心安排,东方却不需过多理会。回城之后,马不停蹄,抓起卡梅斯和格林,就带着蛇女出城去了。 相比其他人,被东方打断所有骨头,毁掉全身筋脉,这一对师徒的待遇可是好多了,起码嘴巴和手都还是完好的。因为东方暂时仍然需要他们念咒语,做手式。 ************************************************* 坎安城附近的这座小山并不高,但站在山头,足以轻松俯看整个低矮贫困的坎安城。 整座山上,现在到处都有翻开的泥土,翻倒的石块。暗夜里,幽幽的冥火间,十几个来回穿梭的骷髅和几头样貌丑陋,半狼半狗的巨大怪物,在四下散乱的白骨间,慢悠悠地逛荡着。 如此恐怖的幽冥之境,却还有人安然坐在白骨之旁喝酒。 东方闲闲打量着围着他转圈子的怪物和骷髅,淡淡摇头:“都已经是五级的怪物了,还是不能靠近你。可惜,那家伙本事大减,召不出更强的怪物,要不然,接着试下去,也许能证明连九级,或是魔王级的邪恶怪物,也和那些最低等的亡灵一样,根本无法走近你十步之内。” 他侧头,看着以同样的姿式,坐在他旁边的蛇女:“你就是个活动的顶级神圣守护结界啊。” 第二百零七章 你我之分 了东方的夸赞,蛇女却还是不满意:“可我还是没攻击的办法。” 自从身体变小之后,她的力量和魔法,都减弱到不成样子,大部份时候要靠东方保护。本来这忽然冒出来的力量给了她很大希望,可惜到头来,却还是让她失望了。 这两天,东方跟她一起,轮番逼迫格林和卡梅斯,几乎榨干了二人身上的每一分法力,最后试验的结果,只能证明,蛇女身上似乎天生就隐藏着这种奇异的光明神力。那神力,在强大的邪恶力量压迫下,和东方用九字真言法印时,淡淡的佛力感应下,才爆了出来。而且这力量,不但不受控制,还忽来忽去,时强时弱,没有强大的邪恶阴冷法力的压迫,就会自动消失得一干二净,根本感觉不到。蛇女根本无法自由招唤运用,这两天,也只学会怎么在这力量出现时,让它形成比较稳定的只对邪恶法力有效的结界而已。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他们两个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东方笑对蛇女说:“没准,你真是什么远古神明的血脉吧?听说很多蛮荒部族信奉的神灵和你都挺相似的。” 对蛇女来说,不被当成魔兽,还是被奉为神明,好象都没什么区别,她关心的只是:“我以后可以变得更厉害吗?可以打赢你吗?” 东方失笑,心心念念,这小就惦记着这个。他用手指轻轻在蛇女头上点了点,很坏心地搓乱她的头。 “照你现在的事,只要变回以前那么大就能打赢我了。” 蛇女捂着脑袋看着他:“你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啊。”东微笑。 “你不高兴了。”蛇女瞪他。 “你变强地话。我很高兴地。” “你不高兴了。”蛇女跳起来。顺地衣服往上爬|不得爬到他脸上去抓他地鼻子戳他地眼。 东方苦笑。急忙抓住张牙舞爪地小家。 这条小蛇虽然不懂得察颜观色。却能纯粹靠着野性天性感知握他地情绪变化。并且固执地坚信到底。无论他掩饰得有多好。对这小家伙都没用。 这种事天下间,也只有这条小蛇能做得到了。 是的,他不高兴了。不是因为蛇女强大到竟有可能打败他,而是因为一次的失败。 在别人看来,他们这一队人,能从九级死灵法师手下全身而退,甚至反客为主,是再大也没有的成功。然而,在东方看来一次,他失败得很彻底。 他素来是骄傲自负的。他本来确信论这次的局面有多么凶险,他也可以应付得过来。可是行个个张狂臭屁的死灵法师,却小心谨慎到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在白骨大军的最后。 如果这人再小心一点谨慎一点,根本就不出现呢。他如何一击擒帅?如果不是金蚕蛊正好可以克制尸毒,他怎么才能在那些细小的虫尸之下,护住歌舞团的普通人。 他在死灵逼到一百余步时,尚可以面不改色去查看桑迪等人为什么中尸毒,不是因为他成竹在胸,只是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流露出无力与对自己的愤怒。 这一战如果只靠他自己,没有蛇女削弱死灵之力,理查的结界绝对撑不到他擒敌成功,结果只能是他抓到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而歌舞团最少要死一半人 面对这样的挫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浅薄,承认自己的骄狂与无知,承认在这世上,还有太多太多,他做不到的事。 如果说有什么是东方绝对不屑于去做的,那就是失败了,还要给自己找借口来自欺欺人。 他苦笑着安抚在正在怒,抓得他掌心生疼的蛇女:“只是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我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有些不快活。” “谁没有做不到的事?”蛇女觉得东方不高兴的原因好奇怪,“我有好多好多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东方你可以做啊,东方你做不到的事,我也可以帮你做啊。我不会走路,你会走路,你不会爬,我会爬,这有什么不好?” 是啊,这有什么不好? 人们聚居在一处,不就是为了互补长短,并力生存吗?所以才有了部族,有了国家,所以,史诗传奇中,再了不起的英雄,也会有一个团队,大家相辅相助,才能所向无敌。 只是,对东方来说,这些,却是太难以想象的事情了。再多的困境难关,他都只知道一个人去想办法突破。 他可以在危难中去保护别人,却从没想过,于艰难之境,接受别人的帮助。他不习惯信任别人,更不可能去依靠别人。纵然身在千万人中,纵然身边有许多伙伴,在他的心里,他从来却也只有一个人。 东方笑了笑,用手指去勾蛇女的尾巴:“我只是不太习惯别人帮忙而已。” 蛇女不再乱蹦乱跳乱抓,定定地站在他掌心,瞪大眼怒视他。然后,忽然间,跳起来,抓住东方缠她尾巴的那根手指,恶狠狠一口咬下去。 她的力量和她这小小的身体比,还是出奇地大,这全力一咬,居然把东方的 得直冒鲜血。东方疼到,微一皱眉:“你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帮忙!你居然不高兴我帮忙!”蛇女大怒,狠狠地抓,咬,啃,撕,表达她身为兽类的野蛮和愤怒。 东方一阵头疼,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小心地把她从手指上拉下来,用两根手指,从一个她反抗不到的角度拎着她的尾巴,让她的双手,继续在空中挥舞乱抓。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帮忙。我只是……”东方微皱着眉时竟也知怎么才能和蛇女说通了。 其实,他确实并没有不喜欢蛇女的帮忙。天下间,也只有这条什么也不懂又似乎什么奇迹都能引的小蛇,不会让他有什么排斥之心。 “我大概,只是有妒忌别人拥有我没有的力量吧。”东方没有尝试费力对蛇女解释过于复杂的事。 “可这不是别人的力量啊是我的力量。”蛇女很委屈地看着他,“我的力量,难道不就是你的力量吗?” 蛇女伤心得睛都红了。虽然从来没有高声宣布过她一直毫不见外地把东方的一切当成是她的,从来不觉得东方照顾她,保护她,教导她一件需要记在心上,需要道谢的事,因为,他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他的,这是理所当然经地义,就象太阳每天从天上升起一样自然的道理。而现在东方的态度,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崩地裂一样的打击啊。 原来,她和东方是要分得清清楚的吗? 东方一怔,看着被他着,无力地悬在空中,现在伤心得连野兽凶狠的样子都忘了,只会红着眼狠狠瞪他,并且随时准备放声大哭的蛇女。忽得微微一笑,极轻柔地把她重又放回自己的掌心,轻轻说:“是,你的,就是我的。” 这一刻,他的眼神,竟似是温的。 蛇女刚才虽然极生气,极愤怒,但东方语,便自眉开眼笑,十分欢喜:“真的,真的!” 虽然问的是“真的”,但她心中,对东方的话,却从来没有半点怀疑,他既然说了,她便信,根本不会多想。 于是,她又能高高兴兴,蹦蹦跳跳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随着带点微微笑意的询问声,理查独自在月下徐步而来。 东方和蛇女都早就现,这位王子殿下,夜半三更不睡觉,一个人跑来登一座到处有死灵晃悠的小山,只是谁也没想着去理会罢了。 理查皱着眉,小心地从一具具白骨,一个个幽冥怪兽边走过。 因为没有受到指令,这些死灵,谁也没攻击他。能安全地在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恐怖幽冥兽,倒是一种新奇体验,只是他无心多望,只是快步走过来,四下看看:“那两个死灵法师呢?” “用光法力,晕过去了。”东方答得随意,顺手一指。 理查顺着他的手望去,见一旁大树阴影下,隐约可见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施法施到晕死?可见这两天,东方是以一种多么恐怖的手段,在压榨这两个人的。 当然,这种人也不值得他同情。他笑一笑,居然也大大方方,跟东方一起,坐在白骨旁边。 蛇女因为常和小乖玩,对理查的印象也很好,高高兴兴冲他笑笑,冲着他胸口呼啸一声,小乖就化成金光,跳出来,跟着蛇女一追一逐,在东方身上乱跑。 理查有些眼热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也只有它们,才能这样自由地靠到东方身上去吧。 “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做吗?跑山上来干什么?” “该做的,我都做完了,睡不着,一个人在城里走来走去,看看月亮,看看城外黑乎乎象怪兽一样的山,忽然想起你,就来了。” “卢瑟肯放你一个人乱走?” “我有小乖啊。”理查笑笑,看着蛇女顺着东方的手一直逃到酒壶口,一跳躲进去,又从壶口伸出头,冲着小乖,呲牙咧嘴做挑衅状,然后又躲回酒壶里,激得小乖,不管不顾地也飞射进去了。 理查忍住想抚额长叹的冲动,完了完了,跑到酒里跟蛇女打架能打赢吗?这条小蛇象足了东方,那酒量可是用最好的美酒给练出来的。 东方看他神情,倒是好笑:“你半夜跑上山,就是为了看他们打架吗?” 理查笑笑,伸手居然也从腰上摘下一个酒壶,慢慢饮了一口。 东方瞄瞄那形式和自己身上这个几乎差不多的酒壶,眉头跳了跳,倒是忍着没说话。 “在城主府现的,这城主居然也是你的崇拜,城里虽然穷,却还是藏了两坛东方美人,还有几套东方袍,这酒壶据说是买东方美人的时附赠的。”理查笑说“我顺手拿来用了两天,现随时能喝两口酒,感觉真是很不错。” “不用装了。”东方语气冰冷。 理查一怔。 “不喜欢一个人坐在阴森森的死人堆里,冥界鬼怪旁边,就用不着勉强。”东方冷冷道,“你笑得脸都是僵的。” 第二百零八章 不知死活 查笑得有些尴尬。 这山顶上冷得出奇,散落在四周的又不是白骨就是腐尸,还有大大小小不知道被什么翻出来的坑洞,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里面还藏了些什么。 就算是天生勇悍之人,没有经历过无数艰苦惨烈的战斗,没有无数次生死关头的磨难,双手不曾染过足够的鲜血,这种事,也永远适应不了。更何况他就是个享安逸而恶艰难的王族呢。不是人人都能象东方这样,在死人堆里吃饭睡觉,还安之若素的。 “这地方,我是不太喜欢。可是这几天,都没见过你露面,有些话,我想,我要是不来同你说,怕是就来不及说了。” “那就不用说了。”东方的语音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寒冷的山头,冷带一丝活气。 “我说的,不是我之间的事。” 东方冷看他一眼:“我们之有什么事?” 理查咳嗽一,没敢正面回答东方这个问题。 “这两天歌舞团一下子倒了七八个人,全是受惊过度造成的。 我力安抚过了,但他们之中,很多人都还是想立刻离我越远越好,连我许下的诸般好处都不指望了。不过,皮特团长并没有答应要跟他们一起离开。团里吵得厉害,老皮特还病着,为这个晕过去好几次。玛汀她们盼着你回去,可你一直在山上,没理会过他们,这几天,就连歌舞团最老的那批人,暗中对你也有些怨言。他们受了这么一番惊吓,虽然还努力在新人面前维护你,但也是心慌意乱。可只要你能看他们一眼问他们一句,他们也就有了主心骨……” 理查坚持正视东方:“我不是来劝你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来告诉你。今天。皮特告诉我。他们决定。还是会跟我一路进王都。可是团里很多人都走了。或者是要走。最后留下地。只剩下十来个人。都是团里最初地成员。玛汀说。他们跟我走。不是为了将来地前程。而是因为。你打算混在歌舞团里进王都。虽然不知道现在你还用不用得上他们。但是既然你没有离开。他们就不能抛下你地事不管。” 清冷地月光下查清楚地看到。方地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极度冰冷。几近讥诮与讽刺地笑容。 没来由地查把牙齿咬得咯得一声响:“我知道。你不会为了这个高兴!你反而会立刻去告诉他们也不眨地让他们知道。其实他们这次受这么大地连累。不是什么无心之失。而是你故意将他们牵连进来地!” 东方眉眼不动:“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你这是光明正大。敢作敢当啊!”理查地声音里也有讥讽之意。在东方面前。他从不曾有过如此不逊地态度。 东方也不动怒:“那又怎样?” 理查深深呼吸数次默了一会,才说:“你接受伊芙靠近你却在吓倒她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你照料指导希雅,可又在遗迹森林外然把她和伊芙抛下,一去好几年,甚至离开了森林,也还是不和她们照面。你照顾保护歌舞团的所有人,这次却又……” 东方终于不耐:“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这和好人坏人有什么关系!”理查大叫起来。 东方蹙眉站起,看也不看他一眼,拂袖离开。如果不是看在小乖面上,他真会直接一脚踢死这个无聊人。 “东方,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过什么,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给自己找不痛快?” 话犹未落,理查已是“砰”得一声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个走动着的骷髅身上,跟着骷髅一起跌倒。 他撑着白骨站起来,居然还是不肯罢休:“我知道你肯定有过极伤心的事,肯定有过很重要的人背弃过你,可是……” 这一次他飞得更高更远,重重撞到一棵树上,那双人合抱尚且不能的大树居然狠狠地摇晃了两下。 理查颤抖着站起来:“你这样算什么呢?就因为你觉得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你,所有人总有一天要背叛你,所以你就自己先逼他们放弃你,背叛你?” 理查整个人毫无意外地再次被抛飞出去,一路滚下山,撞了不知多少石块,大树,磕磕碰碰地滚进了黑暗里。 蛇女从东方的酒壶里爬出来,一手还揪着已经醉倒的小乖:“别打了,别打了,小乖醒了之后要急了……东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东方脸色寒若冰雪,眼中杀气森然,只冷冷望着前方那一片的黑暗。一个养尊处优,什么也不懂的贵族,竟然以为自己真能揣度得了他的心思? 一手只慢慢从下方伸了出来,牢牢地抓住月华下山边冰冷的岩石。 理查慢慢探头出来,额上已多了若干伤口,唇边鲜血殷然,衣服也蹭得烂了。可是他的眼中,不见伤痛,只有愤怒。 他红着眼盯着东方:“为什么?跟着你越久,靠得你越近的人,你离开的手段就越绝然,既然你连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他们,为什么还要允许别人接近你?” 东方终于慢慢地说:“你真的是 了。” 理查低笑。每笑一声,便咳一声,每咳一声,喉头腥气就便浓一分。 “你会说,你只是在给他们考验,过不了关,是他们活该。可是,东方,没有人活该让你这样考验。真心关怀一个朋友,真心认同一个伙伴,也不代表,被这个伙伴随便送到鬼门关去打转,还能无怨无尤不在意。谁的命不是命?谁就活该把你看得至高无上,任你予取予求,还依然全心全意,信你重你?他们没有把你看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不代表你不重要。他们会生气会埋怨,也不代表们一定会背弃你。东方,不要再这样一次又一次刻意地去伤害他们,这不是考验情义,这是赶走每一个想要真心对你的人。” 东方慢慢走近过来,慢慢抬腿踩在他胸前,冰冷的月光,高悬在他的头顶如血,而眉目如冰:“那又怎么样?” 理查在他脚下痛得全身都在抽搐:“东方,你根本不知道,如果你告诉他们,你存心出卖他们,他们会多么伤心。你也不知道,他们真走了,其实,你也会伤心……” 东方脚尖微微用点。暗夜里,肋骨折断的声音惊心动魄。 理查牙齿咬得一阵咯咯::“东方觉得自己不在乎,可是我觉得你是在乎。你已经在乎了,所以才会越是将人逼迫得紧。你这性子不改,不但歌舞团一个人也留不下来算是一直等着你的希雅和伊芙,也会走的……” 他终于受不口剧痛叫出声,刚才东方随脚一踹,又最少踹断了他两根骨头。 “你很生气……东方……我真高……”他惨笑着,努力看着东方,但是太痛,太痛眼睛看过去,一切都是模糊的。 不可以想象得到吧,那个冰冷而残酷的人此刻愤怒至极的面容。 “东方,你总是那冰冰对什么也不在乎你生气……真好……是不是……我也终于猜对了一次……所以,你会生气……” 他一边说,一边吐血,胸口还在继受力,这次又要断几根骨头,唉,不管了。 他两眼茫茫地看着上方,尽管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东方,不要,不要去告诉他们,是你故意陷害他们,不要去……”强烈的痛楚中,连意识都快纷乱了。然而,那耿耿在心的话,却几乎是本能地不停得说着。 他不是在说,而是在呐喊,尽管重伤之下,他的声音已微弱至极。 “人心人情,都经不起那么多磨。你以为你不在乎,可是,你会后悔。就算你不知道,你自己后悔了,也是后悔……” 然而,没有回应。 东方,一直,一直,没再说话,甚至,这一次,连不断施加在胸口的恐怖力量,都消失了。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没有伤痛。 理查痛得晕沉沉,心神混乱,他看不见,他听不清,他甚至只能凭着东方施与他的痛,来感知东方在他身边。 一切沉寂。 他慌乱起来,那种比肋骨一根根折断,比胸膛几乎被踢碎,比心脏要被那恐怖力量压做飞灰,还要惊恐的慌乱。 他喃喃说:“东方,你在哪儿……” 他试图挣起,试图用双手去一片空寂中寻找抓住那个人,然而,每一个动作,都痛得他死去活来。 “你别走,你别去跟他们说……你别总让自己一个人……你总是一个人……” 然而,他的声音空荡荡响起来,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的双手每一下挥动,都牵得全身剧痛,却还是寻不到那人半片衣角。 是力竭还是放弃,他终于倒了下去。 终究不行,终究没有用。他拼了命地劝说,他不顾死活地捅破这一切,最终,却还是,什么用处也没有。 理查的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天空,什么也看不见的眼,慢慢闭上。 多年前相遇,他统合了一群强盗,实力不小,连绝色无比的希雅,都在他面前温顺乖巧,言听计从。 所有人都妒忌他,羡慕他,然而,他只得孤身一个人罢了。 多年后再遇,他一手创造了整个飞焰歌舞团的辉煌,全团上下几十人,敬佩他,感激他,爱戴他,甘于为他去抵抗大贵族,可是,他依然只是一个人。 而自己,哪怕坐在他的身边,其实也依然只是隔着很远,很远,看着,听着,如此而已。 就算他拼了性命,原来,也一样帮不了他。 他从来只是一个人。 而他,从来,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的节日分割线*************** 今天是平安夜啊呵呵祝大家晚上人人快乐个个过得很精彩~很高兴好吃好喝收礼物呵呵 可怜俺只能在家带着宝宝看窗外如许热闹所以呵呵…… 俺要很多很多的圣诞礼物,安慰失落忧郁感伤的心灵啊! 第二百零九章 月夜火明 方不紧不慢地准备下山。 东方!”蛇女轻轻唤。 她可以感受到东方的情绪变化,那种从未有过的复杂奇异感觉让这单纯的小蛇~微微有些担心。 东方低头,不带半点火气地对她也笑笑,信手把她抓着的小乖接过来,向后扔到理查身边。 理查强撑着坐起来,最终却又再次跌落下去的声音传来,东方淡淡一笑,离开的脚步,却并无丝毫变化。 对他来说,这已极心慈手软了。如果是以前的他,就凭理查今晚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够他死上一百次。 这世上,有谁真能彻底了另外一个人。更不要说,似他这样一个魔头的心思行为,怎肯由人如此擅自胡猜乱想,如此强势地试图干涉。 以为自己真完全了解一个人的,最后都只能是自食其果。 然而,他毕竟没有杀他。 毕竟,这么多年来,第一有人越过他皮相之美,无忌他力量之强,去思考他心中所愿所求,又敢于这样不顾一切说出来…… 我感动吗? 东方自问自笑。自于月下归。 今夜。月甚明。 许多许多年前。在一片极多情。极美:地月色下。他为偿一个最荒唐地心愿。浑不在意地将那一片痴情地爱姬推到另一个男子怀中。那个晚上。那永远柔顺。从不违逆他地美丽女子成了对她自己最可怕地使命。然后。在一片烈焰中。微笑着死在他面前。 许多许多年前。在海天明月间。他心境疯狂。漠然无情地一掌打得另一个刚烈绝决地痴情女子。骨碎筋折。而那宁为玉碎。不折不弯地女子是拖着奄奄一息之体转军营大海。各方战场。只为着最后依然能微笑着。死在他地怀中。 许多许多年前……他在同样地明月光华下。曾杀戮过多少即使明知他身死教败依然对他衷心推崇地教徒。 他依然记得,那垂死的苗家男儿中子弟,奋死不屈的眼,坚信不疑地呼喊。 “教主。” “教主!” 他们呼他唤他,如敬神明,他们敬他,拜他心挖出心来血祭他。然而,他们的教主早已疯狂了,堕落了弃了。 他曾拥有过很多,他曾经亲手毁灭掉很多。 理查说以为不在乎,可失去了却会痛,你痛了,却又不知道…… 这似乎,还是有些道理的吧。然而…… 那又如何! 东方抬头,向月,眼中淡淡的笑意,是绝世名剑,经百般挫磨,千年风霜,万载尘封之后,依旧夺目耀眼的锐气和锋芒。 ------------------ 明月下,破败的城主府门前,没有守卫,只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徘徊复徘徊。 “玛汀!”东方淡淡的声音响在耳边,有种奇异的清冷之意。 玛汀猛然抬头,简直是惊喜地看着东方:“你回来了!” 东方徐徐走近。 才几天不见,玛汀已是瘦了一圈,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色,平时的美艳风情,竟是半点也看不到了。 “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守着等我?” 玛汀愣了愣,忙笑说:“没有,就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 她声音极低,微微垂了头,不敢与东方的目光对视。 “听说团长病了,带我去看看。” 东方极少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话,更少主动对别人表示关切,玛汀有些受宠若惊,怔了一下,才点点头。 “皮特他没什么大病,你别担心……”她转身,为东方引路。 皮特确实病得也不重,只是惊吓过度,所以有些支持不住。然而他年纪渐大,病倒后,团里又闹得慌,没法安心休养,不得不诸事操心,所以就越虚弱晕眩。此刻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显得十分憔悴。 桑迪守在他身边,灯光下,眼中也隐有忧色。 然而,玛汀带着东方一进来,就是让二人精神为之一振,连皮特都生出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东方也不去解释自己数日来的漠不关心,他坐在床边,直接伸手就为皮特把脉,口里随意同他们说着闲话。 微查脉象,已知皮特是惊吓之余,诸事纷扰的心病,只要心意定了,不管是顺心逆心,过了这个坎便能好了。所以,他也没特意用药行针,只借着说话的时候,隐隐用天魔音化解皮特心中的郁滞之气。 皮特只知一番话说下来,精神好了许多,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欣然笑说:“我早说我没事,就是累着了,他们都不信,非盯着我卧床。你看,我这不就精神多了,没准明天就好了。” “你是心病,需要心药来医,你心中虑不定,思绪不安,不解心结,是好不起来的。”东方淡淡说,“你们的心结,是我?” 三人都是一惊,桑迪脱口说:“我们没……”话语却又是在东方平静的目光中,微微一滞,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谁也不是蠢人。到了现在,对于我,你们不可能没有问。只是,你们又不肯也不愿多想,然而心里还是又放不下,对于前途怎么走,也是十分迷茫,是不是?” 玛汀低声说:“东方,你 很好,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们……” 她的语气有些游移,不似是在对东方说话,倒象只是喃喃自语地告诉自己。 “不必这样为难自己。你们三个差不多可以代表大半个歌舞团了,我把真相告诉你们省得我再集中一堆人来说。”东方倒是坦然从容得很。 “真相!”三人互相望望。这几天,一直压在心头的团,似乎立刻就能化解了,只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高兴不起来。 ------------------ 他不会听我的,他不会听我的,他一定会去说,然后袖手看着那些深感背叛的人们,就这样永远离开。 理查一个人零躺在山颠般懊恼地想着,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感懊丧。恍惚中,记起数年前,自己好象也是为着东方弄得如此狼狈。几年努力下来,自己竟然还是一样无用中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努力地移动右手,十分难地慢慢在怀里摸索,终于成功地找到早已准备好的卷轴,抖抖索索地打了开来。 刹时间,治疗神圣光华笼罩了他全身,所有的伤处在以惊人的度复元着。 理查慢慢站起来,看着:己这一身狼藉只有苦笑。 他为了东方,有些不知死活绝不打算自己找死。当年一个人孤零零在山上伤重等死的经历给他印象太深刻了,这几年费了许多财力心力,给自己弄了个极少见的高级治疗卷轴,现在果然用上了。 东方啊,真是他命定的卷轴杀手啊! 他叹口气,刚想下山,心念一转,向旁看,果然,格林和卡梅斯还好端端晕倒在树下呢。东方走得可真是轻松,这死灵法师用完就不管了。 这么重要的人证,他哪敢如随便丢下,只得苦着脸,一手挟起一个,一起下山。 就理查这身板,这斗气水准,又是重伤刚好,元气未复,抓着两百多斤的两个人,在夜里走山路,这可真是够难为他了。 还没走出多远,理查就已经气喘吁吁,一路跌倒了好几次。磨蹭了不知道多久,才刚刚下到半山腰。两条腿已经很不争气地开始打颤,理查无可奈何,只能一**先坐在地上,喘一口气再说。 四下一片沉寂。山脚下,各条道路,在月光下向远处延伸而去,远方…… 理查全身一震,注目凝望。 远方,一片火龙,蜿蜒奔腾,映亮了大半条道路。 那是一支精锐骑兵,正在连夜疾驰,而在大路的前方,就是他们目前停驻的坎安小城。 被护在队伍中间的莫里艾伯爵高高地抬起手,一声顿喝:“停!“ 火把挥舞,传令声此起彼伏,整支队伍迅停顿下来。 “父亲,我们已经赶了大半夜的路,这就快到了,还停什么?”在他身旁的罗杰询问之时,口气里还是透露出不满。 莫里艾伯爵沉着脸,根本不理会这个儿子,只沉声问:“离坎安城还有多久?” “十里不到。”一旁有亲信将领,飞快回答。 莫里艾伯爵点了点头:“熄了火把,小心前进。” 罗杰满脸的不以为然。还需要这么小心吗?这黑灯瞎火,没有火把赶路,又慢又辛苦,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莫里艾伯爵看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心里暗暗又叹了一口气。 “这五千骑兵,是我们家族的根本倚仗。要确保他们没有防备,我们一击而下,才能让家族的损失降到最小。” 罗杰依然自信满满。父亲的谨慎,在他看来实在是多余,甚至是如此的可笑。 他们莫里艾家族的精锐战士,不折不扣是用钱堆起来的。无数的黑晶币砸下去,整整五千人的重装骑士,连人带马,全套的重甲,闭着眼,横冲直撞,挤也能挤死你。这种奢华气派,精良装备,也只有国王亲领的禁卫骑军可以相比。 而这支军队的战斗经验,却远非那种只当仪仗队,排着走好看的禁卫军可比。数百年来,莫里艾家族的重甲骑兵,代代都有无数和大批要钱不要命的各色匪土作战的经验,铁血战阵中,磨练出来的锋锐杀气,也就只比驻守边关的强军稍逊。 莫里艾重重哼一声:“你懂什么,亚瑟这一路上,也不知都安排了多少杀手,多少强者,结果全没指望,就凭理查的这份实力,我们怎能轻视。” 罗杰仍是不太服气:“亚瑟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让他手里的大批军队,通关过卡地跑来狙杀理查,最多也就是派些强者刺杀。我们占着地利的方便,可以直接带着五千无敌之师攻击,除非他们那里有个能使大型禁咒的大魔导士,否则,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莫里艾伯爵只是冷冷一哼,没有回答,而四周的火把也已一一熄灭。 今夜月色甚明,但因为上千个火把尽灭,还是让人有一种忽然置身于无边黑暗之中的感觉。 莫里艾伯爵看着前方遥遥道路,徐徐催马,跟着队伍悄悄前进。 走向那仿佛没有希望,没有尽头的远方。 第二百一十章 不屈己心 我知道有人要杀理查,于是我帮助他。”东方十分 “所以,你用我们掩护他。”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桑迪和东方的关系算是较深一些的,此刻心绪也就更加沉重几分。 谁也不能指责什么。理查是王子,而他们是平民。孰轻孰重,再明白也没有了。何况他们只是受了惊吓,一个人也没有死。东方帮过他们那么多,现在让他们回报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不知恩图报,不是没有义气担当。 然而他们肯拼去为东方对抗最有权势的贵族,却绝不会喜欢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地,被拖入这天下间最险恶的夺嫡之争。 只是,依然……会难过。谈不上怒,只是有些难过。 一些其实经想到的事,得到证实,依然让人心里疼。 “对付理查的势力极大,而且无所不其极。我就算和你们分开,你们这些和我有关的人,还是都会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东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三个黯然的人神色为之一振。只看这一路上,对方对一路的村镇斩尽杀绝的手段,就知道,东方的推测无错。 么,东方让理查和他们在一起,竟是为了不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他们? “我并非没有让你们既牵扯进来。也能保住你们不受伤害地办法。”东方却立刻又漠然地打破了这好不容易和缓地气氛。“只是我生性不喜欢依靠别人。也不太相信别人。我自己地人。我情愿保护在自己地羽翼下。” 这个。他们是该为东方把他当自己人高兴呢。还是该为东方这种完全不考虑他们地过分自傲而生气? 三个人真是无比纠结。 “我不告诉你们真相。因为我不喜欢解释。更不喜欢麻烦。我不想看着你们几十个人惊慌争吵。乱作一团……” 三人默然。不能不承认。如果当初他们知道事情地始末。绝对会是出现像东方所说地那种内讧。而东方来不是一个肯费心费力许诺应承。把别人一个个说服地主。他总是采取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地方法。至于别人受不受得了。他一向概不考虑。 “我以为我可以保你们都没事……可是。我却几乎护不住你们。看到死灵大军。不知我自己能否独力拦下时。我很愤怒。追击死灵法师时。我也并不是完全不担心你们……” 三个人呆呆望着仍是神情淡淡,语气淡淡的东方。 过了好久桑迪才喃喃说:“我以为,你永远都会那么冷冰冰的,永远不会和我们说这种话。” “喜乐怒忧,皆出我心,有什么不能说。”东方终于笑了一笑,“我只是很少有这样的喜怒,所以也就无话可说罢了。” 玛汀梦呓般说:“你刚才说不喜欢解释。我也以为,你是不会解释的。” “那是因为我从来认为,没有必要向不相干的人做什么解释。”东方答得很简单,玛汀呆呆看着他,却忽然泪下。 她一边飞快地擦眼泪,一边说:“我真高兴,我真高兴……” 东方静静看着这个努力想要微笑,却又忍不住一直落泪的美丽少女。 桑迪在一边傻笑:“东方,这一年来一年来,我们其实,一直都等着,盼着,你能说这样的话。真的,这一次的事情,我们不是没有埋怨的是埋怨过了也就过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是真的……真的……” “我这种人其实很难真的交到朋友,别人也很难真的拿我当朋友……”说这话的时候,东方心平气和。高处从来不胜寒。以他力量,身份情,容貌论是让他用平常心待人,还是让旁人用平常心待他太难太难了。 “我不介意独自一人,也享受那种自由。但偶尔也会眷恋红尘烟火。我接近你们不过是为此。但是……如果只是为享受那一点热闹,我不会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东方看着眼前三个刚刚高兴起来,又让他打击得呆的人,不由得笑了笑:“跟你们一起唱歌弹琴,并不是让人厌恶的事。” 三人眼里再次浮现喜色,而东方径自淡淡说来:“我算不得好人,而且是非争斗,种种凶险,总不会离我太远。这种险死还生,打打杀杀的事,就算这次不生,以后也免不了。所以掩护我进王都的事,你们不用在意。进不进王都,进了之后,是不是还照样四处表演,都由得你们。如果你们还是和我在一起,以后这样的事,也是一定还会生的。但我不会再瞒着你们。” 三个人呆呆了一会愣,玛汀低声问:“再有这样的事,你还是会保护我们,对吗?” “是!我相信我很少会有保护不了自己人的时候,但我不能保证绝对没有。” “那又怎么样,你都说了我们是自己人了,是朋友了,谁还记较这个。”桑迪大声说。 东方只是沉静地看了他一眼。朋友吗,这个词,对他来说,太奢侈了。能保护,愿教导,不欺瞒,算是自己人,对他来说,已经到极限了。 即使表白了他的些许温情,一点不舍,并肯做出一些承诺,他也始终没有提过朋友这个词。 老皮特望着他,脸上的皱 乎更加深刻了。 东方站了起来:“不必立刻回答我,你们也该和苏迪丝他们商量一下,聚散随意,无需勉强。” 并不等他们回答,他已经推门离开,反手关上了房门。 房中寂寂,并无人呼唤说话。 空空寂寂的城主府,连个园子都是又小又破的。园中花草不知多久没有用心修剪过了,月光下,零落错乱的花草阴影,显得阴暗和凄清。 东方随意步入,一路慢慢行去。这城守府里虽然安排了他的房间,他却是一夜也不曾住过,此时更无心回府。徐徐而行,不知不觉也走出了城主府。 在破败的府门前略一停,不由得想起,数日来,玛汀夜夜的守候。 人生聚散无常。一载相处,随缘来去,今夜之后,他和这个小小歌舞团的缘分,可能也就走到了尽头。 一载相处,何谈无情。 很多话,他若不说们自然不问,他思挽留,不必虚言安抚他们,只要三缄其口便可了。 而,便是再重要的人,哪怕是重要到他不介意付出自己的生命的人,也不值得他去摧折了他的骄傲去自屈了己心。只因为不愿舍弃,便要回避推脱,那不是骗了旁人,而是委屈了自己。 东方微微一笑,看着前,黑沉沉月色下,拖着两个人,有气无力,慢腾腾往前挪的那个倒霉蛋忽然间手脚痒,很想再踢这个无聊家伙两脚出气。 良言逆耳。东方能当上魔教主,自然也不是一昧刚自用的。不过他是良言照听,但如果太逆耳,打也是照打。 如果不是理查说的话,他和皮特等人交底的时候,绝对不会那么温和。但是查如此擅自揣度他的心思,并且还揣度得如此之狭,在他看来也实在是十分找打。 理查辛辛苦苦,下山回城,没想到东方就站在城主府门口,一副等他来了继续算帐的样子得腿都软了。远远看着东方似乎笑了笑,眼神里仿佛还有杀气就觉得浑身都在打哆嗦。 老天啊,他身上可再没什么治疗卷轴可以救命了。 他呆了一呆手扔下两个死灵法师,一**坐在大街上,哭丧着脸说:“要打要杀随你吧。” 这人,居然摆出无赖光棍相来了。东方鄙视地看他一眼,回头往城主府大门里走。 理查见他居然这样就又轻轻放过自己了,倒又是一愣。在山上时是下了大决心,又有保命卷轴在,才敢那样豁出去的。现在东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他是怕得心肝儿颤,可东方不理而去,他又有闲暇操心了。忍不住还是叫了一声:“你告诉他们了吗?” 东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理查懊恼得要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然后等他们走了,你又要难过,偏还要硬绷着装没事……” 东方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索性又回了身。 理查见他靠近,又是吓得双手抱头,想想也没啥用,赶紧又放下。 东方都给他气乐了:“他们也未必一定会走。” “就你种那说话的法子,你以为有谁受得了?”理查虽是怕得厉害,嘴皮子倒还是很利索得反驳。 “我说话的法子,是什么法子。” “你的性子我还不明白?就算是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也能把人气死。更何况这次……这次……”也不知是不是心头积怨,理查嘴里的成串埋怨说得很溜,见东方面色不善,才又赶紧打住,一拍脑门转了话题。“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莫里艾家的军队终于要到了,刚才被你吓得,连这事都忘了。” 他说得很是轻松。身处一座根本没什么防守力的小城,眼看敌人重兵压境,他不急不忙进城,也没大呼大喊,叫得满城不安,招呼军队准备城防,而是慢吞吞拖着两个倒霉的死灵法师回城主府,还有闲心坐在街上,关心东方的闲事。 东方的反应,也并不比理查郑重多少。 他只略一点头,脚步不停,已经跨进了城主府的大门。 理查郁闷地叫:“最少也有几千人马啊。” 东方挥挥手,头也不回,消失在门后的阴影里。 理查摸摸鼻子站起来,追过去:“东方东方,他们这回可是志在必得……啊哟……你怎么又打人……” 东方一脚踹得理查跌出老远。 这人真是,不挨打就不肯消停了。 都是见识过无数亡灵大军的人了,做得真难看。才几千人马而已,真有危险,你进城后还能这么好整以暇,放着正事不做,先跟我聊天。 虽说这小子总是装得象个傻瓜,但没有人真会相信,一个能爬到离国王宝座那么近的人,真会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蠢才。 东方冷笑,真当我这几天在山上研究那个移动的神圣结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冷冷望着哎哎哟哟站起来的理查。 既然然是这小子皮痒,那他也不介意看看,这位有钱有势有本事的王子殿下,到底能拿出多少治疗卷轴来救命。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狭路相逢 千精骑,小心地在狭窄的山路间穿行。整支队伍在老长。 崎岖之处,身着重甲的士兵,甚至不得不笨拙地爬下马来,牵马前行。 “路越来越难走,再不点火把,我们恐怕要在路上磨蹭到天亮了。”罗杰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 “少爷,现在离坎安城已经不远了,难走的路,也不长。过了这处,前面就平坦了。”旁边的家臣小心地劝慰着。 莫里艾伯爵却着淡淡月光,打量着两旁山壁,微微点头:“其实这里倒是一处险地。若有重兵埋伏,就算是上万人马,也未必冲得过去。” “就坎安那小破城,哪里会人马会在这里警戒。” 话音未落,四八方,忽然杀声四起,两边山头,燃起无数火把,竟是将暗沉沉的天空,都映得通红一片。 火光中,不知有多少旗帜高高飘,山间各处,无数重弩强弓,已是冷冷对准了这支军队。 事出突然,莫里艾家族的甲骑兵,也是一阵喧闹动荡,然后随后,在那四下杀声威吓中,他们却很快镇静了下来。 在斯国境之内没有哪支土匪能排出这么大地阵仗。这只能是因为一些领地边境磨擦。和别地贵族有些不愉快。双方总不至于真地大打出手。更不可能赶尽杀绝。 些不知内情地士兵们认出四周埋伏地军兵穿地都是军队地各色盔甲。各色旗帜也都有若干贵族地家徽后。心里就更加安稳了。 可惜。他们地主帅。却没有士兵们这么镇定了。 罗杰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这不可能!这里根本不会有军队。我们地消息……” 莫里艾伯爵眸光惨淡。对儿子不肯面对现实地叫嚣听而不闻只是铁青着脸。打量着那些四下高扬地旗帜。和那些衣甲华丽。在火光下。大多熟悉地面孔。 这一次。竟最少有八家大小贵族这个出了名荒僻冷清地地方伏击他。 他深深吸了口气,才沉声问:“各位是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们问才对吧。”冷笑声中有人踏前一步,冷冷望着下方的莫里艾伯爵:“伯爵大人,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带着几千重骑入我的领地,到底想干什么?” ---------------------------- “东方……”忽然间跑来的桑迪,可算是救了理查的一条小命了。 他没注意到阴影里慢慢站起来的理查,只一径冲到东方面前,笑说:“我们用不着慢慢商量。苏迪丝他们也不用我们通知,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还不明白谁。东方……” 东方只是神情不动地看着他,等他慢慢说怕桑迪有意放慢了语气,满脸都是“你问我啊”的表情的眼皮子也没多动一下。 桑迪很郁闷:“东方,你不知道们其实对你挺有怨言的。你看看你,明明都是让人宽心的好话,你也能说得转来转去,你脸上也没见有什么变化,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深厚的情份来……” 东方微微挑了挑眉毛。嗯,深厚的情份? 桑迪还是继续埋怨着:“你就不能多给大家几个笑容,让我们稍微安心点吗?” 他飞快向后一跳,脸上的表情居然跟刚才的杰克差不多,一副怕他打过来的样子。 东方真是啼笑皆非。果然是近之则不逊啊。刚才他不过稍微温和了些,桑迪就好像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了。换了平时,这家伙,敢这么跟他说话吗? “还有,皮特让我和你说,你眼中的朋友,和我们眼中的,是不一样的。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对朋友的要求不会有多高。对我们来说,你肯帮我们,教我们,保护我们,并答应绝不欺骗我们,这已经是太过难得的朋友了。” 桑迪笑笑,“皮特说,你这样的人,为别人做了很多事还老觉得自己够狠心够无情更加从没想到其实别人也能主动为你做什么,就算人家愿意你也不接受你皮特说……记着啊,这是皮特说,皮特说你这是有本事的人的怪毛病。反正你就接着坚持就算跟我们有情份,也不拿我们当朋友好了,没有问题。我们该拿你当什么,就还当你是什么便好。” 桑迪背后已经是冒出了一层冷汗,脸上倒还是呵呵笑着跟东方打趣:“有人帮有人保有人助,这么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被朋友们推来出这个头,还真是需要不小的勇气的。 “还有,玛汀也让我跟你说,以后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也顺手多教教她吧,虽说你用不着别人帮忙,最起码,有一些能力本事的话,我们也可以少拖累你一点。”桑迪笑笑说,“玛汀经常找冤大头要东要西,早要出经验来了。连捞好处的话,都能说得这么好听。” 东方笑一笑,慢条斯理地问:“他们的话你都传了,你的呢?” 桑迪干笑一声,连连后退:“我没事,我没事,我就一传话的,我什么意见也没有。呵呵,这个……我的话也传完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他一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等桑迪走了,理查才傻乎乎地站起来:“你到底跟他们怎么说的,他们居然没有生气?” 东方冷冷横了他一眼。理查这人,久在权力场中,天天琢 人斗心眼,揣摩旁人的心性行事,言谈做事,总想的策略,就算是混迹在底层众人当中,说笑言谈,亲切随和,也并不全出真心,更多的还是这么多年装亲民装好说话得习惯了而已。 真叫他看看这等寻常人的担当,勇气,真性情,反而会有些适应不良,理解不能。 理查被他这冷冷的眼神看得干笑了两声。 “你是不是该去处理一下莫里艾的人马了?” “这种事,应该有人处理吧,反正什么都安排好了们要还应付不了,那就……”理查的话头,被一阵煞风景的马蹄声打断。 十几匹快马,风电掣一般到了城主府门前,隔着大门,刚好看到了理查。为一人倒是识得理查身份的高呼一声:“殿下。” 理查很郁闷地瞪他一眼,夜三更,大叫大嚷地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他不快地迎去:“什么事?” “莫里艾的军队已经进了口袋来护送殿下去阵前。” “我不是派了卢瑟全权代我吗?何必我去。” “殿军前现身,说明原委,可以减少许多伤亡,甚至避免冲突殿下……”那人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查听得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再回头看看,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东方早就不管不顾地走远了,只得郁郁不快地指使这名将领把那两个死灵法师送进城主府,然后一起快马出城去了。 理查有意促成罗杰跟亚瑟的人勾结,不过是为着替东方出一口气。原本的打算是严重的刺杀事件之后大张旗鼓,审问追究牵扯出罗杰欺骗他,出卖他的事便给莫里艾家族,栽上一个严重的谋害王子的罪名。谁知道罗杰蠢到根本耐不住性子等在岛上才呆了三天,就跑回城里到处找人,被父亲一逼就什么都招了。 莫里艾伯爵虽然气极败坏,也是无可奈何。他一边带着军队赶路,一边让罗杰照着以前索玛留下的联络方式跟他们勾通消息。若是索玛失败,他便准备撕破脸从暗到明,全力将理查擒杀。 可是,谁料得到,东方以雷霆手段,杀了第一批杀手,而索玛为求安全,带着人快撤退,离开了最早的踞点,让罗杰的联络断了线。而卡梅斯放手杀人,肃清乡镇,只要理查所过的地方,不留一个活口。莫里艾伯爵一路撒下的那些探子,但凡是找准理查这条路的,也全都倒霉地成为池鱼,变成死灵了,没有一个有幸能向他回报消息的。 平原上恐怖的亡灵一战,所有的白骨,幽灵,在卡梅斯肉身死后,也都化成了黑烟,再无痕迹。所以,莫里艾伯爵竟是浑然不知,有亡灵法师参予此事,更不知理查已是反客为主,制住了索玛等人。 他们这边睁目如盲,理查审出罗杰和索玛约定的联络方式后却是大喜。派人去一联络,接到了罗杰老早出的信息,理查是兴高采烈啊。 本来拖罗杰一个人下水,还未必能整死整个莫里艾家族,现在莫里艾伯爵也跟着出兵,这足以毁灭整个家族的严重罪名,就是铁板钉钉,绝无更改了。 理查乐颠颠地冒充索玛回信给莫里艾伯爵,高高兴兴地告知他们自己这一行人,此刻就住在又穷又破,完全没有象样城防的坎安,而且被拖住了,暂时走不掉,只要莫里艾伯爵能一击成功,亚瑟王子必有厚报。当然同时,他也表露了身份,令城里的军兵飞马去联系离此最近的几家大贵族。 这些贵族被人弄得领民死绝,村镇毁灭,正是一肚子火气没处的时候。理查这边消息一送,亲笔写信用印,公开声明自己受到了威胁追杀,将会有大军来谋害他,而且来追杀他的人,曾经勾结死灵法师,造成惨绝人寰的灾难,所以要求各家出兵相助。 虽说贵族们不喜欢涉入储位之争,但本国的王子被人领着大军,在自己的领地边上公开追杀,却是太过严重的事情,更何况,各国和神殿都有公约,死灵法师是人类公敌,任何人现死灵法师,都要全力击杀。这件事不妥善处理,不但他们这些人可能会顶着死灵同党的罪名,身亡家败,就算是整个维斯王国,都可能成为神殿和各国打击的目标。于是各家人马,无不带了精骑兼程赶来。 大队人马来了,理查却不肯出头了。 暗中陷害,挖好了大坑等人跳,已经足够了。真要站到阵前,去把一个几百年的大家族打得永无翻身余地,这种事,他却要躲远一些。 手再脏,伸出来的时候,表面上看来,还是要干净一些才好的。作为一个把王位当做目标的王子,他对于自己的名声,还是十分在意的。 所以,人家在前头,喝着西北风,啃着硬干粮地日夜埋伏,他却借口受伤受惊,赖在坎安休养,还有闲情,有时间,跑到山顶上去劝东方。 只可惜,爬到高位的人,谁也不是蠢才。虽说不得不出兵保护王子,又哪肯让理查躲在后头自在。 不管是什么事,拖他们下水的理查,也得站在前面先顶着才成。在这最后关头,他们到底是逼得理查,不能不出面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时移世易 查匆匆而去,城主府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蛇女探出头来,有些不放心地问东方:“东方,你真的不管他吗?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东方一笑,理查那故意逗乐的拙劣做态,也就只能哄哄这条实心眼的小蛇了。 “你不想他死?” “他很好啊,小乖也很好。”对于经常送好吃的,好玩的,还老让小乖陪她玩的理查,蛇女印象极好。 “如果有上万人在身边,占尽地利人和,身旁还有一个级强者护卫,他还会窝囊没用到让人杀死,那他接着活下去也是浪费粮食。” “可是他说莫里艾家族的很厉害,万一他有什么事,小乖会伤心的。”蛇女想了想,然后补充,“我也是!” 确切地说,是了源源不断送来的吃的玩的,生活少了若干乐趣,没准以后小乖也不来跟玩了,是一件让人有些伤心的事。 “放心,如果打不起来的,军队再强也无所谓。”东方肯定地说。 -------------------------------------------------- 第二一大早。理查果然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身上油皮也没擦破一块。他乐呵呵地。自动自觉地跟在东方身边。主动向根本没表示过一丝好奇心地东方。噼里啪啦地报告。情况基本上和东方预料地。没什么区别。 “那些。真是一个比一个混蛋。我去地时候。两边地人马。已经对峙了好半天。还在那里闲嗑牙。我远远瞧着叫一个热闹啊。差点以为他们改成一伙了。” “你们不知道。那个老莫里有多么狡猾……还装成什么事也没生地跟我打招呼。随口就编出七八个理由来解释他地非法行军付得泼水不漏。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把他们放到坎安城等他们开始攻城。再伏兵四起。看他再怎么抵赖。” 东方低笑一声。坎安城无险可守。不利设伏。一旦开战伤必大。那些一个比一个在意保存实力地贵族们。会答应理查那种提议才奇了。 理查见他终于有反应了得眉开眼笑。点头道:“对对对。还是你了解我。我怎么可能忍心让坎安城地民众受惊吓呢?当然只好自己辛苦一些。多跑几步腿。多费些脑筋了。” 东方一生阅人无数。比理查能干地不知有多少但是比理查脸皮厚地。还真是找不出几个来。 “那个莫里艾老头里及得上我聪明。他再狡猾,儿子不争气也没用。他们抵赖就跟他们瞎聊,几句话就把罗杰哄得脱口说错话他们的底细目的全给掰扯明白了。当时的情形真是太精彩了……”理查活脱脱一副得意便猖狂的小人样,想想当时莫里艾伯爵惨灰的脸色,他心里就忍不住乐开了花。 “唉,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得人心。我顺便再提了提莫里艾家族勾结死灵法师的事,就连莫里艾老头的亲信,脸色都变了,更不要说他手下那些不知内情的人……” 东方终于忍耐不下去了:“你们兵不血刃,解决了这件事。一句话便可以说明白了。” 理查干笑。 “善后的好处,准备怎么分?” “还能怎么分。莫里艾家族的领地,给这次出兵的贵族们瓜分。但是海港要归国家。还有莫里艾的私兵,都是真正能打仗的。这些就算我没法占下来,也要拿来交给国家。当然,这些分配要经由国王同意才算完成。这也就是走走程序,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理查一笑,“我已经派出使者,带着我的密信以及相关证据,去见我的父亲和几位重臣了。在王命下来之前,为防生变,我已经同意各大贵族先一步接手莫里艾家族的领地,财富,部属,奴仆……” “奴仆?莫里艾家族的下属奴仆们,会怎么样。” “那些地位高的亲信们,肯定会吃些苦头。至于其他的普通奴仆们,大概也只是换个主人,继续当奴仆吧。”理查略有些惑,不知道东方是否希望将那些人也斩尽杀绝才觉得出气。 “苏珊和其他照料过我的侍女,都是莫里艾家族的人。”东方却只淡淡说了一句。 理查当即会意:“好,我立刻安排人去把她们保护下来,安排妥当。” 东方点点头,再问一句:“那么,莫里艾家的财富宝库,你也一样有分占便宜吧?” 理查脸不红心不跳:“人也不能太特立独行,我一个人不拿,他们也不安心……” 东方直接打断他那多余的解释:“如果有好的防护卷轴,给我弄来。” 理查一怔。他手上的防护卷轴都用光了,现在正还打着主意,要从莫里艾家族补充呢,谁知东方居然会开口要。 高等卷轴极之稀有珍贵,理查如果想独占防护卷轴,那就不能再分其他的财富了。 如果还再送给东方,那基本上,这一回,从莫里艾 他就是什么好处也没捞着了。如果东方要卷轴,还年那样,拿来打着玩,那就真是,浪费到天理不容了。 他吃吃地问:“你要那个干什么?你又用不上?” 东方不耐烦:“你给不给?”不给他就打算自己去抢了。 理查忽得醒悟,大声说:“你是为了他们!我给,我给,我一定想办法替你弄。就算莫里艾家没有,我也会找其他有的贵族给你换来。”理查一迭声说,“东方,我就知道,你对身边的人很好,只照顾你几天的小人物,你也肯惦着……”” 东方东方目的已达,没空听他继续唠叨:“小乖呢,醒了吗?” “小乖!”理查先是怔,再往怀里一摸时蹦了起来“小乖呢?小乖呢?他怎么没有回到我身上?” “我怎么知道。它醉了,我把到你身边了。怎么,你没把它放好吗?”东方毫无自觉地反问。 理查脸色大。当时他被打得半死,哪里知道这事,后来伤虽然好了,可一个人在黑乎乎的夜晚着两个晕倒的人下山,心里还一直惦着东方里注意得到黑暗里的一条动也不动的小毛毛虫。这一夜,拖着疲惫之身又是奔波来去,又是阵前斗智,又是处理善后,哪里又分心思去注意经常在竹管里睡大觉来也很少有动静的小乖呢。 “你,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查又急又怒东方又说不出什么恶言,“它就这么醉倒在山上,那地方又是白骨,又是幽灵,没准还有野兽,还有大清早起来喜欢吃毛毛虫的鸟……”他面红耳赤地跳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东方出一口气。世界终于清静了。 理查急如焚地赶回山上去通乱找。虽然已经天亮了,但要在山顶上一条小小的毛虫,还真不是件易事。他弯腰躬身一堆堆白骨,翻开的土块,半歪的石头边,一寸寸小心地翻,好一通找,总算找到缩在一条石头缝里,一点事也没有的小乖了。 小乖这场酒醉得极沉极,晕乎乎睡了一整晚,还没醒过来。理查把它抓起来,叫了若干声,它也没反应。理查只好把它放回怀里,由着它香香甜甜地继续大睡。 --------------------------- 从坎安小城离开的时候,志得意满的理查,再无后顾之忧。周围的贵族们都派了重兵,大张旗鼓地护送他。 一路上浩浩荡荡,他受袭击,险死还生,还有无数人无辜惨死的事在他的刻意推动下,短时间内,传播得无人不知,所过之处,当地贵族无不亲来慰问,重礼压惊,又派兵随从保护送行。 他的父王,也了公开的王令,令沿途的王军保卫他,一天三拔的慰问使者,飞马来去。 这一路上,他只管走,只管逛,只管收礼享受,而王都那边,则是风起云涌,激荡不安。 谋害自己,勾结死灵法师的罪名,理查全栽到了莫里艾家族的头上。关于亚瑟那帮人的事,他却没有明确公开。 从表面上看,他这是给王室留了面子,留了余地。但是如果处理的结果不能让他满意,他这个受害人只要站出来指证,神殿和其他国家,就会迫不及待跳起来搅风搅雨了。 一个贵族,勾结异端,和一位王子,用国家的未来贿赂邪恶的魔鬼,这两件事的性质,可是天差地别。维斯国中,所有的贵族,只要有脑子,有眼光,还想过安稳日子的,一定会敌忾同仇,绝不会允许事情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所以,理查现在只需安安生生等着别人替他把所有对头打包绑牢,替他安生处置了,还不让他自己担半点恶名。 在这浩浩荡荡的人马中,小小的飞焰歌舞团,却是和周围格格不入了。 飞焰歌舞团,已经少了很多人。很多人在收了理查的重赏之后离开,也有些精明人,想要借着理查的权势向上爬,这本是人之常情,理查也并不吝啬在他的能力之内,为他们做一些推荐和安排。 最后,只剩下歌舞团最初的十来个人,夹在拖得越来越长的护送队伍中,跟着理查一起走。 上百奴仆侍从,装着各色压惊礼的车辆,长得都看不到尽头。贵族们送来给理查的美女,渐渐积累下好几十个,果真是千姿百媚,明艳动人,比得歌舞团的女人,全都失了颜色。 以前跟理查在一起,大家轻松自在,相处甚欢。可现在,有一堆贵族冒出来,个个认定,此事之后,理查继位已经是十拿九稳了。那么多人恭恭敬敬奉迎着理查,如果他们再和以前一样,没大没小地跟理查相处,明显已经不合时宜了。 理查,再不是一个普通的王子。他将会是未来的国王。 第二百一十四章 悔不当初 些天,理查也多了许多约束。每天要应付来拜会的要写无数的信,无数的命令,连跑来骚扰东方的空闲也不够了,自然更没时间应酬歌舞团的闲人们。 混在这高贵无比的队伍里,小小的歌舞团十分拘束别扭。皮特这几个年长的人,还能勉强忍耐。 桑迪和玛汀这些年轻人,却已经是快要受不了了。 俩人现在同东方熟络了许多,于是经常跑到东方的马车上诉苦。你一言,我一语,骨子里全是想刺探理查和东方到底展到哪一步了,进了王都之后,会不会公开关系,理查会不会正式带东方去见国王等等等。 如果不是为了成全理查和东方多在一起,他们早就提出和理查分路走了么…… 对于这二位的热心,东方是有些听之任之的。 懒洋洋靠坐在毛茸茸的皮上,有事没事喝两口酒,闲闲翻几页书,听听桑迪跺脚拍桌地指责理查对他关心不够,玛汀紧张兮兮地替他出种种千奇百怪,抓住男人的主意,是件很好玩的事。 “东方,你倒是话啊?再过两天就要进王都了。你跟理查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们交个底,我们也好安心啊。” “虽说理查喜欢你,但是毕竟是王子,身份之差摆在这里,也不知道国王和大臣们会怎么想,我们要有个准备。” “别说都了,现在这队伍里的贵族们,将领们,就已经开始在说闲话了,那些女人也一样,居然经常找理由跑到我们那转悠着说风凉话,说什么理查马上就要当国王了,不三不四的人,别妄想成为王后。”玛汀恨恨地说“也不看看她们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群女人。天就在理查身边晃。理查要往你这多走一步。她们就能想出一百个理由来阻挠。人人都知道她们打地是什么不要脸地主意。你怎么还是这么稳稳当当。好象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东方。就说一句吧……你要是看不上理查们立马一起走掉。不在这里受这份闲气了。你要是看他还顺眼不方便出面。那我去。”桑迪自告奋勇“我去天天守着理查。不让那些女人有半点机会。” 玛汀连连点头:“是啊。东方。你一定要重视这件事告诉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桑迪瞪什么瞪。你不算……” 桑迪在旁郁闷地摸鼻子。不算什么?俺不算男人? “男人都不能信。没有不背叛。不花心地男人。只有还没有机会去背叛去花心地男人而已。所以。如果你喜欢理查们就要让他一点使坏地机会都没有。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成为未来地王后。” 东方终于抬头似若有所思:“男人真地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当然。”玛汀断然答。 东方冲她勾勾手,示意她靠近神里居然带一丝笑意。 玛汀难得见东方这种故作神秘的手式和神色,很高兴地凑近过来。 旁边桑迪也不甘落后地把脑袋伸过来副仔细倾听的样子。 东方悠然说:“我就是男人。” 玛汀还是很热切地看着他,桑迪仍是很专心地盯着他,两人的脸上,这一瞬都呈现出一种白痴也似的怪异表情。 东方微笑着为那句简单的话,加了个其实不必要的注释和补充:“我不是女人。” ---------- “男人!男人?神啊!” 桑迪和玛汀晕头转向地从东方的马车上跳下来,抓起皮特和苏迪丝缩到另一辆歌舞团的马车上,关上门讲了几句话之后,这小小的车里,四个人一起狂晕了片刻之后,其中三个人,一起咬牙切齿地怒视桑迪。 “你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迪缩着脖子,喃喃地说:“我……我当时把他从水里救出来,看他的样子,他的样子,我……我真的就以为他是一个女人……” 虽然东方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而已,大家震惊是震惊,但是却毫不怀疑。东方的容颜虽美,但本来就接近中性,他的气概风华,言谈行事,却又有一种从没有女人能及得上的气度。本来众人都是先入为主了,但是现在他随口说一声,他是男的,大家咂摸咂摸,竟是个个深信不疑。 “可现在他说他不是。”玛汀恶狠狠地瞪他。 皮特也是一副要吃人的眼神:“你说他是女人,他对你承认过吗?” “现在仔细想想,好象没有……”桑迪畏畏缩缩地说,“可是……可是他也没有否认过啊!” 苏迪丝叹了口气。想来当时,他们的误解,对于东方来说,是件好玩的事,所以他也不捅破。而现在……现在,他不再将他们当生命中的过客和路人,所以,便也不愿再骗他们。 只是现在,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都是你,都是你这 蛋!大家本来就一直当他是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妥,跑来宣布个吓死人的事!现在好了,全团上下,人人当他是天下第一美女,这笑话闹的,以后谁还好意思在他面前晃,这事,你叫我怎么跟别的团员宣布?” “那,你不宣布也成。”桑迪畏畏缩缩地说。 “不宣布,让大家继续当东方是个女人?你也不想想,真相败露后,会有多少人跑来追斩你。”皮特恨得是咬牙切齿。 玛汀又是失望,又是伤心:“我一直指望东方能当王后的,我一直指望,东方能和理查谱一曲爱情传奇的,这下全完了,将来我都没法跟人去炫耀,我和维斯王后是好朋友了。” 桑迪的头都快埋到两条腿中间去了:“我们这不是去王都吗?东方这么漂亮,肯定会有一堆公主哭着喊着要嫁给东方的。 你看,这不还是亮的传奇故事,美好爱情么。” “那也得那些公主知道东是男人才行!”玛汀恨恨地说:“现在全世界都当东方是女人啊!你看看,理查王子殿下苦恋歌舞团的吹箫美女,现在谁不知道啊?那些士兵有事没事就拿这个来当话题,还有理查身边的那些美女们,看东方的时候,眼睛里都在丢刀子。以东方的性格,肯定是高高兴兴,看着事情越乱越好,他是什么也不怕的,可我们怎么办们怎么办?” “要不,我们公宣布一下……”皮特迟疑着说。 “千万不行。”苏迪丝急忙止“以东方的性格,不会喜欢有人干涉他的事。而且,咱们这么一说,估计会有一堆有事没事爱找事的家伙,跳起来追究东方欺骗王子殿下的感情最重要的是,理查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你认为他听到真相,会有什么反应?” 大家~看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理查虽对们好,但那明显是看在东方的份上而已,如果理查的感情落了空知道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恼羞成怒,会做出什么事。 理查十有**,可是未来的国王啊。 “可是告诉他的话,好象也太好吧……”皮特苦笑。这种事:瞒一辈子么?最后总有暴怒的那一天,而真相揭穿得越迟,理查的怒火也就会越大,最后,还不是会追究到他们这帮最早宣布东方是女人的笨蛋身上。 “现在告诉他,他也一样会生气。早死晚死都是死,那还是晚死好一点。” 几个人惨淡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本来充满光明和希望的王都生活,现在灰暗凄惨得紧。 几个人整天凑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就是商量不出个结果,人人两眼通红,脸色苍白,双目无光,神情恍惚。 别说是对理查,就是对其他的团员,都没想好怎么说明怎么安排。 已经快到王都了,理查越忙了起来,很多贵族从王都迎出老远来见他,就算是这样,理查还是每天都要抽时间跑去纠缠一会东方。 王子殿下对一个绝美平民女子的爱情,很快就传遍来欢迎的贵族队伍,理所当然地,他们的浩浩大队,还没有进王都,东方和理查的故事,已经被演绎成无数版本,在王都里传扬开来,人人都在说,理查回王都后,就要带东方正式去见国王…… 事情闹得越大,皮特等人就越是揪心揪得整晚整晚睡不着,头大把大把往下掉。 玛汀忍不住去问东方怎么收场,东方眼也不眨一下地反问:“又不是我惹的事,为什么要我收场。” 他没说过他是女人,他没对理查表示过亲热,他没到处宣扬那莫名其妙的爱情故事,只是无数人在那里一头热而已。他就真的坦坦然事不关己地看热闹,由着旁人急得晕。 苏迪丝倒是也问过东方一回:“东方,为什么你告诉我们,却不告诉理查呢?我们是朋友,你不愿欺瞒,但理查跟你好象也是很亲近了。你要不关心他,也不会主动帮助他。为什么你不告诉他真相呢?” 他们这些小人物不能得罪王子,但东方估计就算对着国王也无所谓,如果东方肯自己来说,自己去面对理查的愤怒,惊惶,迷乱,纠结,他们也就可以缩在后头减轻许多压力了。 奈何东方只是微笑不语,苏迪丝无可奈何,也只好作罢了。 他们至今仍不知,东方和理查本是旧识,始终认为,理查爱上东方,是因为他们先认定东方是女人,并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这样把责任全背到自己身上,当然是整天心惊内跳,坐立不安。以前天天盼着早点到王都,现在倒恨不得王都永远遥遥不可及才好。 然而,两天时间,一转眼就过了。他们终于跟着理查回到了维斯的都城。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后院起火 着王城还有十几里,维斯的宰相和大元帅都亲自迎了说是奉了王命前来慰问理查王子。 随行的仪仗,是国王专用的禁卫军,旌旗遍地,车马辉煌,气派地让人目瞪口呆。 一行人穿过高高的城门,进入雄伟的王城。两旁无数行人民众,手捧鲜花,伸长脖子遥望王子的车驾。 理查穿一身华丽炫目的骑士银甲,配上雪白金纹绘有王族神狼图案的披风,骑一匹高高大大的白马。他踏上长街那一刻,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刹那间传遍整个王都。 人们对理查高声呼喊着,庆祝着他安全归来,无数少女们疯狂地挥着手,把那手帕鲜花拼命往理查的方向扔过来。 这样的声势,吓一群自以为已经见过许多大阵仗的歌舞团员,好几个差点没从马上跌下来。 “他居然这么受欢迎?”桑迪口呆。 “真是太帅了。”汀满眼亮晶晶闪着光。 “殿下这几年推动过好对民众有益的仁政施行,大家喜欢他也是应该的。”皮特点头。 苏:丝却微微摇头:“再怎么样,过于风流的名声总是不好。这些姑娘看起来,倒是谁也不介意。” 马车里地蛇女也没瞧见过么大地场面。更是乐不可支:“好热闹。大家都这么喜欢理查吗?他一定做过很多好事吧?” 东微微一笑。“大概干过几件吧。不过。主要还是他长得漂亮。又懂得打扮势。” 心里惦着最高地位置。用些手段引众人对自己地崇拜和迷恋。也算不得什么。东方也不是没干过同样地事。当年那些围着他喊口号地苗家子弟。魔教弟子可是更加疯狂地。 大队人马欢呼中一路前进。不停地分出队伍。四下而去。理查一回王都。肯定要跟着重要地大臣们。直接进王宫国王当面交待一番事情原委。这么浩浩荡荡地队伍自要慢慢分折开来。不可能都挤在王宫门口。 歌舞团众人。理查也下了命令。把他们安顿到自己家里。让管家妥善招待。 理查华丽地府邸门口。一排站了好些有头有脸地管事人物自接待歌舞团一行人。众星捧月一般把他们迎进去。 大家心里也有数种恭敬明显是给东方的,他们不过是跟着沾些光罢了。 既然已经来之不安之也不行了。大家横了心,暂不去思考那些烦恼隐忧只由着众人簇拥而入了。 待得这一番喧哗热闹散去,大门外的几个守卫相视而笑。 “看见没,那个混在众人当中的,肯定就是王子喜欢的人。” “一直夹在一群人中间,我好不容易才瞄到那一两眼,神啊,世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人。” “怪不得王子殿下什么也不顾了,这一回啊,可有好戏看了……” 英俊而高贵的王子殿下的风流韵事,本来就是普通民众重要的娱乐内容。他们低笑着,谈论着,精神都十分振奋。 反正王子殿下进宫,肯定要耽误很长时间。生了那么大的事,国家重臣,重要贵族们肯定都守在王宫那里,这时候,不会有人特意跑这来。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聊聊有趣的事,打时间也好。 然而,大家这才热火朝天地聊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十几匹快马,从长街的尽头,疾风般卷过,转眼就到了面前。 到了大门前,竟是连一个下马的也没有。最先的一匹马上,少女红衣红,在烈阳下,火一般灿烂夺目。很少会有人,无论耳环头饰,连衣扣都选浓艳亮丽的红宝石。然而,这么多烈火一般的红,也掩不去她天然的美丽。 明艳夺目,亮丽辉煌。 少女连马鞭都是红的,一伸出来,坠了一串的铃铛,叮铃铃响成一片。 她拿马鞭指着守卫:“那个歌舞团的人都住进这里了,是不是?” 守卫们的脸色都是青白的。 “殿下,我们不太清楚,我们刚交班,那个……” “放屁……”高贵的身份和女性的矜持,对这美丽少女都没有丝毫约束力。她可以眼也不眨一下把粗野的话,骂得流利无比,一鞭子挥下,她看也不看,脸上迅浮起肿痕溢出鲜血的守卫,一提马疆,竟是驱着马,直冲进大门。 在她身后,十几匹快马,呼啸着转眼就冲进去了。 几个小小守卫哪里敢拦,一个个面色惨白地从大门向里望。 理查的王子府邸,是一个极大的庄园,门户重重,这时,那十几骑早就不见影子了。只能看见,大门内,这一片迎客的广大花园,大片大片的草地,全被踩得无比狼籍,珍贵的花草树木,一片破败。 几个人面面相觑。 人人都知道,理查这一回王都,王储的地位差不多就稳了。敢这么在未来国王家里横冲直撞的,估计也就只有这位殿下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位殿下肯定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咱们殿下在王宫里,脱不开身。” “赶紧去请人……” “请谁?有资格,有胆子劝她拦她的人,这会儿,全在王宫里呢!” “她就是算准了这个时候来的。肯定不达目的不罢休。” 几个人惊恐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完 出大事了。”---- ------------- 歌舞团十来个人,被分到了一个极广大的院落,这时候大家都在忙忙乱乱地整理搬运东西。 虽说一般的行李,有下人操持团里的那一堆演出用具,和大小动物们,却非得他们亲自动手不可。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到处又都极喧哗热闹外头传来的那一连串叱喝声痛呼声,跌倒声,他们都没有立刻注意。 直到身边地些帮忙的仆役管事,忽然间都停下了动作,僵直了身子家才察觉有异。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却是一个火一般的美丽少女着十几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那少女极美,身虽是一件骑装,极之华丽,红艳如火,绣着极为精美的花纹着银边,衣服上并不繁多的装饰是各色宝石。 骑装本就轻巧贴身,方便动显出她身材纤美曼妙,动人心魄。 少女手里拎根红色的皮鞭鞭上坠着铃铛,每走一步,都叮铃铃响个不停。 声美人也美。 但这样的美人行来,却让四周一干人等,脸色全都变得惨白腊黄。 有个想来地位稍高,面子稍大的管事,连忙迎上去,才满脸堆笑叫了声:“殿下……” 就被刷地一鞭打过来,或是狠一脚踹出去。 四个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不是掩脸退后,就是掩腹跌倒。 转眼间,那少女已是来到众人面前,目光冷冷一扫,在最漂亮的玛汀脸上略一停顿:“那个叫什么东方的人,在哪?” 她目光极凌厉地盯着歌舞团年轻漂亮的几个人。 桑迪立时站出来,挡在众人之前:“他不在,你有什么事?” “不在……”少女冷笑,她再仔细看了看玛汀等人,又摇了摇头,这几个女人虽漂亮,但绝没本事把理查迷得晕头转向。“给我搜。” 话音未落,身后十几个人已经冲过来,一间房一间房地找,但有什么人阻碍在前,挥拳就打,有什么东西妨碍了他们的行动,抬腿就踢。 四周理查家的仆役管事,只敢陪笑苦劝,一个出头硬拦的都没有。 只听得砰砰连声,咚咚不绝,歌舞团刚放好的许多东西,被踢倒,被掀翻,被毁坏,竟是不计其数。 几个年轻的姑娘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般的行李也就罢了,许多演出道具,一旦毁坏,重新制作需要不少钱,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会严重影响他们的表演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桑迪愤怒地就想冲上去。却被别的管事仆役死死拉住。 “别乱来,别乱来,这位是嘉若丝公主殿下,史坦大公的独生女儿。她是国王最宠爱的晚辈,就算是王子殿下,平时都是让着她的。” “不管是谁,也不能这么不讲理!”桑迪大力挣扎,没能立刻挣开,却让皮特用力按住了肩头:“忍着。” 一向精明圆滑的团长,如此沉着脸沉着声的一句吩咐,终是让桑迪一怔,便再没动弹。 这里是王都。这里随便走出来的一个贵族,都有着天大的来头,都有着熏天的权势。 在贵族眼里,他们这些平民,只是任由践踏的蚂蚁罢了。 是理查长久以来的客气温和,让他们忘掉了贵族们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 一个能够在理查家里随便打人骂人的贵族,更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 他不闹了,嘉若丝反倒笑了起来,伸手指玩着自己的皮鞭,不屑地说:“冲过来逞英雄啊,以平民冒犯贵族,我可以完全合法地杀了你。” 事实上,以她的地位,就算是不合法地杀死平民,基本上,也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在这样冰冷的威胁下,皮特反而沉静下来,平静地问:“请问殿下找东方有什么事?” 话犹未落,冲向各处搜查的人,已在大声回报。 “没人。” “找不到。” “什么人也没看到。” 他们纷纷回来,重新聚在嘉若丝身边。 嘉若丝把鞭子伸到皮特鼻子前面,微微地晃了晃。 旁边桑迪等几个年轻人,双手握得青筋都迸起来了。 “你这种人没资格向我提问,你们要做的,只是回答。”她目光扫向其他管事仆役,“我来得已经够快了,你们倒是伶俐,还是把人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们,理查不到晚上,是回不来的,你们别指望拖得过去。”鞭子猛得在空中虚击一下,铃声清脆,却听得人心惊胆跳。 “老实把人交出来,没你们的事,否则……”铃声不绝,鞭影晃动,“你们觉得自己骨头够硬,能一直坚持到理查回来,也可以试一试。” --------------------作者本年度最后的冒泡提醒------------------ 月底了啊,呵呵。 虽说俺的逍遥游在页月票榜上已经看不见了,但大家可以投给榜上其他的喜欢的作品啊,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粉红票票不用就浪费了。 榜单上如果有其他喜欢的作品,就支持一下吧,呵呵。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东方雅居 人脸色惨白。 “我不知道殿下找东方干什么,但他没躲。他一进来,就打听东方居在哪里,然后和我们的两个朋友,从后门走了。” 皮特的回答依然很镇静。 “东方居?”嘉若丝略一思忖,冷笑一声。“那里也不远,一个来回用不了多久,你要敢骗我,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她一回身,风一般迅快地离去,身旁的人,聚在她身后,呼拥护从,转眼就不见了。 玛汀这才惊呼声:“皮特,她明显不怀好意,你干嘛告诉他?” 皮特摇头:“难道东方还会她不怀好意。这种麻烦事,与其我们在这顶着,不如交给东方自己处理。” 四周的仆役事,也都是面无人色。 “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嘉若丝殿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 “要真伤了那位,王子殿回来,能饶得了谁?” 一堆人没头苍蝇一般乱转。 有几个人跳起来。要冲去王传消息。却被旁边人立刻拉住:“这时候。肯定在宫里密谈。里三层外三层。布满防卫。谁能进得去。” “那我们去拦嘉若丝殿下……” “你有那个本事和胆子拦住她吗?” 桑迪恨恨地问:“到底怎么回事?理是王子吗。怎么现在。随便一个大公地女儿。就能欺负他了?” 众人苦笑。 史坦大公是维斯最有权势的贵族,掌握着维斯最大的一处公国,嘉若丝又是从小在维斯的宫廷里长大,国王和王后都象女儿般宠爱她。 又漂亮,又有背景,又有点青梅竹马的感情。维斯的几个王子,自然也挺喜欢她,时时让着她。 有权有势有地位有美貌,而且还有本事。据说这位公主殿下,爱行猎,也爱歌舞,爱战斗,也爱音乐。无论骑术,箭术,剑术不比男人差,王都大大小小的舞会中,又总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凭她的才貌,和注定要由她继承的维斯第一公国,她怎么可能不成为王都所有贵族子弟追逐的对象。就连几个王子她也都是颇有些意思的。 然而,嘉若丝跟谁都能亲近谈笑,玩得尽情尽兴得亲密无间,但又对谁也没走出最后一步,做出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 这样的左右逢源,更使得她的裙下之臣无数。年轻的贵族子弟都爱在她身边打转怕没什么机会迎娶王国未来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能和这么美丽的公主相处,也是很快乐很有面子的事情。 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形成了一张几乎无所不包的巨网。凡嘉若丝玉手所指的之处,一堆人一拥而上,各尽其能。 虽然分开来些贵族子弟未必有多了不起,但是众人一起长补短,各人的影响力集中起来算是王国重臣,也要退避三舍。 这些年来嘉若丝手上吃过亏的大人物,已经有十多个,可就算是国王陛下,也只是斥责她几声,让她赔个礼,说几句小孩子胡闹,旁人也只好吃了闷亏了事。 就算是宰相之尊,大将军之权,也不能把一堆胡闹的贵族子弟给一勺烩了。这涉及面太广,连国王都没法下手。既然如此,也就只好不跟嘉若丝计较了。 就是几个王子,让嘉若丝整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她向来有分寸,就算打人,也只打仆役,不会真打王子们的重将臂膀,就算闹事,也是关起门来在各人家里闹,绝不会真跑到外头大厅广众面前,去给王子们没脸。而事后,又总能拉下脸来赔罪,说到伤心时,立刻就能珠泪横流。 美丽高贵的女人,使点小性子,偶尔不讲理几回又算得什么?作为一个本来就该骑士风度的王子,对一起长大的美丽少女,还能太斤斤计较吗?只得一笑罢了。 天长日久,各家王子的属下都很清楚,让这位公主殿下,给打了骂了,那就是白打,别指望王子殿下能找回场子来。 “反正她是大人物,你们刚进王都,不知道,以后呆久了,就清楚了。嘉若丝殿下一火,王子们全都是要绕着走的。你看她身边那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是真的随从,个个都是有爵位的少爷,每人背后都有一个家族呢。不管闹多大的事,国王陛下也只是小惩大戒而已,谁好跟他们认真。” “别说了,快去神殿请神官,对了,去维克多大公那,找法修**师,弄些那些神奇的药。希望殿下别弄出人命,我们还能救得过来。” 谁也顾不上歌舞团了,大家纷纷乱乱地四下跑开。 歌舞团全体被晾在这里,了一会呆,桑迪才冷笑一声:“我也希望,他们准备的神官和药,还能有机会用上。” “不管怎么样,让东方和一个看起来就背景非常强大的公主殿下斗起来,总不会是什么好事。”苏迪丝摇头,“皮特,刚才你为什么这么直接就把实话告诉了她?” 皮特微笑,眼中是多年沧桑后,洞彻人性的光芒。 “苏迪丝,从东方默认我们是他的朋友,从我们决定依然和东方在一起开始,我们就该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一位连王子都敢得罪的公主,当然是天大的麻烦,可东方,是个怕麻烦的人吗?这种找上门来的家伙,就算是国王,东方也不会回避的。既然我们决定了要做他的伙伴,就要习惯这一切。我们只要放心相信他就好---- -------- 东方居早就开遍全国各处大城市,而总店则座落在王都最繁华的街道。 完全照东方以前对希雅描述的中原高级酒楼的特色建筑,一色的木制结构,带着神秘东方气息的楼阁,还有最好最醇的美酒,让东方居永远客来如云。 这里没有普通酒店的杂乱肮脏,侍者们勤快地来去穿梭,整个一楼干净整洁。人们四下散坐着,饮酒,谈笑,说着王城最流行的逸闻趣事。 中间有一方小台,放了桌椅,在每天固定的表演时间里,有人弹奏,有人吹箫有人唱歌,也有人吟游诗人讲述传奇故事。 二楼则相对更致精巧,设了美丽的屏风,摆设,间隔出一个个并不完全隔断的小小空间人有更舒适些的环境,却能毫无障碍地倾听观看楼下的表演。 而三楼一整圈,都是极大单独包间且有专门的大门和通道,另供出入,据说全是贵族们老早就整年整月包下的,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同通酒客自是看不到的。 本来这种街的酒店,大多都是普通人聚会娱乐的场所,真正的贵族是很少涉足的。他们要玩乐,要宴客,都有自己的庄园,浩浩荡荡分排场。对于酒店这种嘈杂混乱,龙蛇不分的地方是看也不会多看的。 但自从东方居开张以来,似乎一都变了。 也许是因为理查和维多的竭力捧场许是因为,经常会出现在东方居的绝世大美女希雅太吸引人许是因为,东方居最上等的美酒,确实让人一饮难忘,也许是因为东方居那奇特的异国风情,和花样百出的新奇节目,这东方居,还真是上到高官显贵,下到普通民众,都经常出入的地方。 东方是被杰克和蒂娜请到里来的。 他们只在二楼占了个小隔间,一看着王都街市上的繁华光景,一边听着楼下的热闹喧哗,倒也甚为悠闲。 东方居里有五分之一的客人,穿着不同颜色,款式有微小差异的东方袍,其中又有一部分人身上,带着和东方一样的酒壶,偶尔还能看见几个人身上系着箫。 偏偏东方自己,反而换了一身和杰克差不多的衣装,衬着楼下一堆的宽袍大袖,挥箫摆头,让杰克和蒂娜看在眼里,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说不出地好笑。 下头十分热闹,人人都在谈论着王都这几天最流行的话题。 “听说,理查殿下终于找到了心坎上的那朵玫瑰花了。” “谁能想到,最风流倜傥的王子殿下,最后爱的上,却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平民。” “听说那人只是一个普通歌舞团员,为了真挚的爱情,一路不离不弃,在刺客重重追杀中,一直追随照料着王子。也难怪王子殿下能越过一切身份的障碍,坚持带他回王都。” 三个人耳目都很灵便,听得楼下的猜测,不觉莞尔。 “普通的歌舞团员?不会吧,我怎么听说是怀着亡国之恨流浪的公主,殿下一眼就在普通人中看出她的高贵,而且已经答应帮她复国了。” “谁说的,我可听说是受到迫害逃亡的贵族,身上背着整个家族的仇恨呢?”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一个被继母欺负,让两个姐姐排斥,最后被瞒着有钱的富商父亲,赶出家门的可怜人……” “得了得了,谁说王子殿下爱的,一定要是公主,是贵族,是有钱人,我看就是个普通的贫家女,一步登天……” 楼下的种种猜测,听得杰克和蒂娜也哑然失笑,却又赶紧正了颜色,凝东方问:“东方,我们一路一直跟着你,为的是什么,你应该也知道。你和当年那个人,都叫东方,都有同样的本领,同样的爱好,穿同样地式样的衣服,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本领都是他教的,他对我们有恩。这几年,我们一直都想再见到他,我们不是敌人,这东方居,也是因为他而建立起来的。在这里,你能对我们说一句实话吗?” 东方微笑:“既然已经看到了我们身上那么多相同的地方,而去我们连名字都告诉你们了,为什么,你们还是想不明白呢?” 他看着二人,悠然笑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就看不出来吗?” 二人一怔,皆露出深思之色,心中千头万绪,努力回忆当年旧事的种种细节,一时都有些怔仲出神。 东方也不理会他们,手里把玩着精致的瓷杯,闲闲地望着窗外街景。正好见到十几匹快马从前方街角转出,肆无忌惮呼啸奔驰,行人们纷纷躲避闪让。 虽说骑手们大多骑术出众,并没有踩伤什么人,但东方还是微微冷笑。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地方,有些东西,在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那马队风驰电掣一般来到东方居门前,马上那极美丽的女子抬起,扫视二楼的窗户,正正和东方打了个照面,目光一凝,就此顿住。 ----------------今年最后的祝福了---------------- 再过几小时就是元旦了,新年新气象,新风貌,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得见一片新天地。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玲珑心机 幽的箫声在飞动的指间传出,悠扬婉转地在庭院中曾散 击掌声轻轻响起,孔拉德微笑着说:“泉音,你吹得越来越好了。我看,就算是当初的东方,也不过如此。” 数年时光,在美丽的精灵脸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泉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箫声虽美,但太容易有幽怨悲伤之音。到现在,我也没法象东方一样,吹出那么自然高旷的感觉来。” 她微微蹙了眉,很有些烦恼惭愧。身为对音乐有着神奇天赋的精灵,她对箫音的把握,居然还是不如东方。 “已经很不错了,虽是外行,也能感觉得到,你最近进步极快。”永远不知躲在哪里的影子,凭空冒了出来。 大家早就习惯了他的来然,谁也不会大惊小怪。 “能不进步吗?天被孔拉德关在这里不让出去,没事只好天天练吹箫。早知道还不如跟着维克多,那可有意思多了。” “闹,维克多在追求大美女呢,你一个更漂亮的精灵凑过去,那不是把他往死里害吗?”影子笑说。 “反怎么追都是白费,我帮他省省力气正好。”泉音毫不客气地鄙视维克多在某方面的能力。 身边两个同为维克多好友地家伙。都志一同地露出讪笑地表情。 “泉音。别闹。要:大事了。维克多不在。我们谁也不好冒头。所以只有每天闭门躲起来。万事不问就。”孔拉德悠然说。 影子也点头同意孔拉德地判断:“理查也真有本事。莫名其妙闹出那么惊天动地地一出戏。事情这么仓促。维克多再怎么拼命也来不及赶回来了们坐观其变就好。” “理查地事。也不管?” “我们现在不是敌人吗?”孔拉德悠然一笑。“除非他开口找我们帮忙。否则们按兵不动。不生乱子。就是对他最大地帮助了。” “既然如此查家地人一叫。你就让法修出去干嘛。把他也和我们一起关起来啊?”泉音还是不服气。 “生意归生意。有人来买药,还肯出天价,买法修亲自配的药,有钱为什么不赚?”孔拉德笑说,“就算是上回,法修的死对头神殿派人来买药回去研究修不也照收钱吗?” 泉音还不甚服气,影子也在旁劝:“好了,泉音,这次的王都权力变动,应该不会有太多风波的。只要不出意外,理查储君的地位应该可以稳稳到手了,两三天内,局面就能稳定下来我们也就不用再关着门躲风头了……咦,法修,怎么就回来了,不用带人去挑药吗?” “挑什么药啊,一帮急疯了眼的家伙。都已经请了神官帮忙了何必找我买药。”法修笑着走过来,坐下。 这几年法修混得风生水起人人避之不迭的黑暗法师,变成各方宠儿着手里的医药之术,简直是开宗立派徒无数,外加富甲一方。 现在的法修,人也精神了,衣服也鲜亮了,言行举止也气派利索多了。走到哪里都是一副事业有成,出身高贵的大富豪气势,哪里还看得出一点黑暗法师的阴冷孤僻。 心顺了,眼界开了,心胸也就自然广大起来,更没有人们心目中,黑暗法师珠必较的小气刻薄特性了。 他这句话带着笑意说来,哪怕提起他最看不眼的神官们,也没什么负气的意思,更无被抢了生意的不快。 本来他的医药,就不是为权贵之家服务的。权贵们都请得起神官主教,一个高级治疗术下来,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他的医药最大的用处,是可以提前大量配制,民众随时能购买,服用,且能大批量用在战场上,军队中,挽救无数因神官牧师不够,伤痛而死的战士生命。 这样的效果,才是能极大动摇神殿治疗系力量在一个国家,民政,军事领域的地位。这也是维斯的国王,不顾法修黑暗法师的身份,与维克多密友的关系,仍然全力扶持法修医药事业的原因。 但真正的贵族们,反而是很少找法修买药的。似这样,又请了神官,又来买药的事,那是从来没生过。 “理查的人怎么干这种蠢事?” “大概急疯了吧。好象是嘉若丝要去找理查那个心上人的麻烦,没准要弄出什么死伤来,这帮人,能不乱了方寸吗?” 影子不屑地摇头:“又是风流债惹来的事吧。理查以前能时时全身而退,不过是那些女人拿他没办法,嘉若丝公主殿下,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这次,可有他好受的。” “真有本事找理查的麻烦去,欺负无辜的女人干什么。”泉音站了起来。 “坐下。”孔拉德平静地说,“这事与我们无关。” “孔拉德……” “理查要是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那是他活该。更何况……”孔拉德冷冷一笑,“你真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吗?” 法修皱了眉:“怎么说,还有古怪?” “虽说一直有人传说嘉若丝会做未来的王后,几个王子也都追求过她,但是,理查的风流韵事一大堆,嘉若丝虽然也有过几次恼羞成怒的表示,但从来不会太过份。她裙下追求无数,对男女之事一向很洒脱,虽然现在到处流言传得厉害,毕竟没有亲自确认,也不至于就会这么不顾一切地胡闹。” “她一向仗着有权有势,胡闹得还少吗?” 孔拉德微微摇头。“泉音,你真以为,史坦公国未来的继承人,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任性大小姐吗?由她为中心组成的这股纨绔子弟的势力,看似无足轻重,其实无所不包。这么多年来,她得罪的那些大人物,真的只是凑巧的胡闹吗?仔细分析一下每一次事端前后国家和宫廷生的大小变动,你就能看出,这些人,大部份都是国王陛下想敲打一下又不好下手的,要不就是跟史坦大公过不去的。她出手扫了那些人面子, 他们的威望些大人物,还不好意思跟一个不懂较……” 泉音一惊,和影子法修对看一眼。 “不会吧……” “不会?维斯最大公国的主人,会让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成为败家败国的草包吗?她从小离开父母,在王宫中长大,真的只是因为国王的宠爱?要让维斯王族对第一公国,不抱敌意和防备国的继承人就不能太精明能干,任性无知一点最好。等她不知不觉,已联下一张大网后,再加上她的公国势力,就算是国王也不好拿她怎么样了。而她积极地利用自己身边那群纨绔子弟为国王出力效劳,也能更好地弥合双方的关系。” 孔拉德事不关己地评断着,“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所有人眼中任性胡闹,倚权仗势的公主殿下,可是个**权谋的高手呢。” 影子苦笑:“照你么说,公主殿下妒火中烧,找情敌算帐是一个阴谋了。” “情敌?”孔拉德冷笑:“王族也想借着联姻获取史坦公国的势力,可是嘉若丝会愿意嫁入王家史坦公国的王权,重归王室吗?这么多年来和每一个王子都保持亲密关系,近几年理查尤其亲近,还经常拈酸吃醋,但从来没有正式定情,也没有公开的婚约。她始终是自由之身,始终可以公然地接受所有贵族子弟的追求,其间分寸,她一直把握的得奇准。” “不太可能吧?才多大啊!你自己是老狐狸,不能当所有人都是老狐狸吧?”泉音惊叹。 “及到王国权力,哪会有天真单纯的人。你真以为,人人都象维克多那个傻瓜。”孔拉德不客气地说。 法烦恼了:“不是为了吃醋,那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但我猜这件事,背后恐怕有国的授意。”孔拉德淡淡说:“嘉若丝公主很任性,但她的任性一向有分寸底限,理查虽然不在,但他手下,有不少可堪大用的人才,对这些人,嘉若丝也是一向很给面子的,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几个理查家的管事出头忙乱,那些人都到哪去了?” 影子恍然大:“都让国王找借口都召去王宫参予议事了吧。” “现在整个王都,有资格有面子拦阻嘉若丝的人,估计都不会在家吧?”孔拉德悠然道。 “这下该怎么办啊?”法修烦恼之色越浓。 孔拉德微一皱眉:“怎么回事?” “这个,听来买药的人说,嘉若丝是赶去东方居找人的啊。” 这回连孔拉德都是一呆。东方居的大老板是他和希雅,东方居里出任何大事端,他们都脱不去干系啊。 泉音这下可得理了,一跃而起:“还什么呆,咱们快去啊。不管这国王打什么主意,要想连着我们一起坑,那是没门。” 精灵行动轻快迅捷,她也不等孔拉德决断,轻轻纵跃几下,就没影了。影子哪敢让她一个人出去惹事,一跺脚,也飞一般跟了上去。 法修倒还老老实实望着孔拉德。 自从他的医药事业越做越大,越来越要仰仗孔拉德的管理之后,这位桀骜不驯的黑暗法师,就成了几个人中最听话的一个了。 孔拉德苦笑:“走吧,一起去。管他有什么陷阱阴谋,天大的事,大家也得一起担啊。” -- 东方居。 楼下对视的一眼,让嘉若丝省了派人搜查寻找的功夫。她一进东方居,直接就往楼上走,同时挥了挥手:“大家清场。” 平时对她说的话如奉纶旨的一群年青贵族们,这时却都迟着没有动作。 嘉若丝没听到身后那意料中的混乱喝斥,讶然回头,瞪视那这群公子哥们。 最前方的两个人硬着头皮,期期艾艾地说:“这里是东方居。” 嘉若丝继续怒视。 “这个,东方居的老板是希雅小姐!” 这群人多势众的二世祖,太子爷们,此刻的犹豫,不是因为东方居的后台硬,而是因为老板太漂亮了。他们跟着嘉若丝到处惹事,无人能管,连王国重臣都不和他们计较,自觉可以无法无天,但对于美女,却是一个比一个讲究风度的。 希雅是王都最美丽的女人,论起容貌来,比嘉若丝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背景稍逊一些罢了。这里有一大半人,同样也是希雅的死忠爱慕。 年轻的贵族们,喜欢各种各样的风流韵事,同时追求爱慕好几个高贵的美女,也是很稀松平常之事。能不能娶到手,其实不是很重要,但一定要相处甚欢,彼此亲密,这才显得脸上有光。 帮着嘉若丝得罪一下抢走无数王都美女芳心的理查,自然是人人踊跃,可要是得罪许多人爱慕的希雅,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嘉若丝冷笑:“怎么,你们得罪不起索斯特家的小姐,倒是得罪得起我?” -作二零一零年的第一次冒泡废话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新的生活家吃好喝好睡好玩了没 俺过节的时候必须要抱着宝宝拎着一堆育婴杂物风雨无阻地到两边长辈家去欢聚大吃大喝之余兄弟姐妹亲戚朋友见面增进感情虽是很畅快回家时还是累得全身酸软呵呵 一个小时前夜风肃杀冬雨不尽抱着已经睡着的宝宝站在街头等出租永远等不到的心情真是让人泪啊 祝大家不要象我这么辛苦今天玩得尽兴;后两天的周末也可以过得更精彩 另新年一号到七号粉红票票翻倍啊投一票的话系统当成两票算 并不建议大家为此过多消费换票票但要呼吁一下大家在七号之前手里如果有保底的粉红票票就投掉吧一票换两票多多益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投鼠忌器 丽的女人,纵是愤怒之色,也依然美得让人心动 在这群王都纨绔眼中,嘉若丝一向这么任性蛮,大家也早都习惯要去依从她,迁就她,换她欢喜一笑了。此刻见她生怒,还真有几个人站出来就打算赶人了。 嘉若丝却快走几步,站到了二楼,高高在上,大喊一声:“我们有事要办,闲杂的人尽早离开,立刻走的,你们的酒费,全部由我结帐。” 横行王都的嘉若丝公主殿下谁不认识,更不要说可以免了酒钱,这一声宣告,自是人人赶紧跳起来回避,楼下转眼就清了场。 嘉若丝指挥了人手去替他们结帐,又派了人守在门口,有新客人进来,就给他一份酒钱,请他暂时到别处喝去。 嘉若丝身边的众护花使者们终于松了口气。没有骚乱,东方居也损失不大,这点小事,希雅小姐应当是不会计较的。 “你们帮了我那么多忙,为们退让一些,委屈一些,难道我就做不到,有什么话,以后大家直说。” 嘉若丝这然一笑,说得众人一阵感动。一向任性胡闹的嘉若丝肯因为他们而如此收敛素来嚣张的行为,真是对他们太好了。 嘉若微笑着向自己认定的那处不大不小的隔间走去,身后跟了一大排,挺起胸膛决定为美人赴汤蹈火,永不后退的年轻贵族们。 感之余的骑士们,看不到公主殿下唇边那幽深的笑意。 “砰”地一声。隔间地门被踹开了。 两个替公主殿下开路地贵族少爷。高了头。摆足了上场架式。奈何门后东方依旧执杯闲饮。动作不顿。神情未变。却叫这二位照面之下。眼睛都直了。哪里还顾得上原定要摆足地威风。 嘉若丝在楼下一眼看清方地容颜。已知最后地阵仗这群人帮不上忙。双手一分。把前面两块僵立地木头给推了开去。自己大大方方走进来。眼睛死死地在东方脸上盯着。 那一双漂亮地眸子里。简直要甩出飞刀来了。 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冷下了脸:“果然是你。” 东方放下酒杯。淡淡问杰克:“你们说东方居名满王都。从没有人敢来捣乱地。” 杰克和蒂娜相对苦笑,对嘉若丝这位王都最出风头的闯祸女,二人也是久闻大名了,就算没见过她,看这一身都早就成了王都传奇的火样装束,也该猜出是哪位了。 怎么才一回王都,就碰上这一位上门来找碴呢? 鞭子横挥过来几乎就在东方的鼻子前面扫过。东方纹丝不动,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只是漠然的目光,已有了些冷意。 “倒是有点胆气,估计也有些本事吧。”嘉若丝冷笑,“我安排人带你立刻离开王都,以后你也再不要靠近王都,靠近理查。这样,你就可以安安稳稳活下去。别指望能偷偷再回来,我的人会看住你的。” 对于横行霸道的嘉若丝公主殿下来说情敌这样全身而退,已是难得的手下留情了。他身后的那帮跟班几乎都要跟着称赞几句,公主殿下的仁慈宽容了。 东方却是哑然失笑:“我不走又如何?” 嘉若丝一挥手,鞭子猛然击下,整张桌子被柔软的鞭子一击两半。 东方却是快捷无比地伸手一抄,桌上的酒壶杯,一个不落全在他手中,杰克蒂娜面前的两个杯子都没少杯里的酒水,甚至没溅出半点。看到东方递过酒杯酒壶来人本能地伸手去接,晕乎乎就一人捧了酒壶,一人接了三个酒杯。 “果然有本领,可你一个人,又能有多大能耐呢?”嘉若丝不屑地说,“你再美丽,也不过是个平民。你再强,我伸伸手指,一样能收拾你。我不忍理查伤心,才不打算杀你,真不识好歹的话,我还会怕动你吗?” 东方听得都乐了。他倒真要看看这个了不起的女人,准备怎么收拾自己。 旁边的杰克看着局面如此之僵,只得硬着头皮说话:“公主殿下有什么话,可以和理查殿下慢慢谈,何必非要牵扯上别人。外头的那些流言,也未必全是真的……”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插嘴?你以为我又是什么人,要哭哭啼啼去跟理查计较什么事!我是不忍心看国王陛下为了他整天唉声叹气,我是不忍心,他胡作非为,给维斯王室丢脸。” 嘉若丝板了脸,狂风暴雨般一通训,气势惊人:“流言真假不重要,就凭你的长相,我也不能容你这样待在理查身边。国王陛下对我这么好,我不能看他愁到生病。作为维斯的臣民,为陛下分忧,也是你的天职。东方,你走不走?” 这样倚权仗势地欺压过来,偏她还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美丽的面容上一片坦然,仿佛她说的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理。 东方低低冷笑起来。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挑衅,对他来说, 常新奇的感受呢。 蒂娜都吓出一身汗来了。 以东方的性子,哪里是肯吃亏受气的?而嘉若丝再无理,毕竟是史坦未来的女大公,是国王最宠爱的人之一,真闹起来,那麻烦可大了。 “公主殿下,这里是东方居,请看在索斯特小姐的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看在希雅小姐的份上,我早就让他好看了。”嘉若丝冷冷道,“再说,就算希雅小姐在,也不会保护他的。谁不知道希雅小姐和理查关系亲密,这次因为理查和这个人的事,希雅小姐都伤心地远远躲出了城,我替她除了这个眼中钉,她该高兴才是。” 这回东方愈愕好笑起来。什么时候,他居然变成希雅的情敌了?希雅的眼光不至于如此之差吧 摇摇头,叹口气,一直安坐动的东方,终于站了起来。 嘉若丝不厉害,还不曾如何,杰克和蒂娜却是吓了一跳是很防备地望着他,做好了准备阻拦他大施杀手。 然而方只是若有所思地说:“这里是希雅的地方,出了什么事业,以后生意不好做。” 然,他轻轻推开窗,一跃而下。 “别想跑。”嘉若丝大叫一声,追到窗边,却大街正中央,东方抬头,冲他悠然一笑:“现在可以下来收拾我了。” 这样毫不客气地挑衅之,几乎人人都以为这位以冲动任性出名的公主会跟着一跃而下,挥鞭子乱打人。然而,嘉若丝却只是昂起头:“就凭你这种贱民,值得我亲自动手吗?” 人们通常只会看到她的倨傲,大多会忽略她眼神深处的警惕。 这个人,似乎不仅仅是美丽啊。 传说中理查为他神魂颠倒,跟据情报,堂堂一个莫里艾家族是因他而毁灭,理查可以为了讨好他,眼也不眨一下,就把莫里艾家族拖到无底深渊中去……难道说,她还有别的倚仗? 这些年来,她横行王都,凭仗的不只是她的权势与美貌,更多的是心机和智慧。既然已隐约感觉到了危机,她自是不肯再造次,熟练地用狂妄骄傲掩饰了她的谨慎小心回头怒瞪众人:“你们还不去把他抓起来?” 一群公子哥点头哈腰地下楼上街,把东方围了起来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是没有人动手。 东方抬头,依然用那欣然期待的眼神望着她:“看样子,恐怕真得要你来动手了。” 嘉若丝一语不手却紧紧地住了窗栏。 这里是东方居,是绝世美人希雅的地方。再加上理查和维克多的支持怕是权贵如云的王都,也没有人会同时不给美女钱,和王权的面子。 没有人会在这里做过份的事括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 刚才,东方身边的那个女箭士就在用东方居来保护他们,可是,现在…… 嘉若丝努力要忽略内心深处升起的冰冷寒意,指甲都不知觉深深扎进了窗栏。 现在,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东方居,似乎变成了她的保护。 咬咬牙,她冷厉地看着楼下神情悠然的东方。 不要胡思乱想,她是公主,她是未来维斯权势第一的女大公,她是个让人爱怜的美女,是个剑术高明的战士。她有权力,有地位,有最大最好的关系网,国王,王子,国家重臣,各方大贵族,谁也没能奈何得了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再强,又算得了什么。 她抬起手,伸出窗外,挥了一挥。 长街前后方向,倏然出现十余名黑衣剑士,人人神情肃然,步伐整齐地慢慢逼近。 作为公国继承人,她的身边,从来没有少过史坦公国最杰出的战士护卫。平时她喜欢抓着一堆纨绔子弟横行霸道,四处惹祸,是要大家一起替她分罪分祸,而事实上,属于她自己的,暗中的护卫,从未远离过她。 对于这些人的实力,她非常有信心。此刻心间安定下来,她悠闲地从窗子里探身出来,对着东方,居高临下地笑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最多只在你脸上划几剑就好。他们的剑都经过魔力诅咒,被这剑伤了,就算是神圣治疗术,也无法消除伤口疤痕。理查一向贪恋美色,你觉得他对你的爱情,能经得起丑陋的考验吗?” 对于这个恶毒的问题,东方的回答是仰脸一笑,眼睛幽幽深深,仿若无底深渊。 这是第二次,他和她,一楼上,一楼下,四目相对地彼此凝望。 然而,这一次,嘉若丝看见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世界,无数飞旋的星光和暗影,灿烂而阴沉,辉煌又冷漠,明亮却黑暗,激扬偏冰冷。 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手足无软,嘉若丝半个身子向下,竟是直冲着楼下栽落下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乱雨残红 若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神志会忽然纷乱,为什么一向的手脚会忽得失去控制,只是心中一惊,还来不及有别的念头,就只感到一阵疼痛。人,已是从二楼跌到了街上。 四周一片惊呼,她惊乱地抬起头,却见那张无以伦比的绝世容颜,已在眼前。咽喉处一阵不适,因为,那人的手,就搁在她的喉咙上。 那个明明被一群贵族围住的人,不知为什么,瞬间就到了她面前,四周包围的贵族们还在呆,而东方那悠然从容,甚至带些淡淡笑意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现在,你不在东方居里了。” 平和悠然,不带半点杀意和仇怨的声音,却让嘉若丝心中一阵冰凉。四周都是惊呼声,斥喝声,本来犹豫不决的贵族少年们,纷纷拔了剑指着东方,大声怒喝起来,长街两边不断逼近的史坦战士,也猛然加快度疾冲而来。 然而,东方只是:微一笑。冰冷的目光,让一向自负身手不弱的嘉若丝,一时竟只能呆呆坐在地上,连挣扎动弹的斗志都生不起来。 咽喉处一片冰凉,这个人手指,似乎比锋利的刀剑,还要森寒。 “快快放开公下!” “不得无礼!” “你是在找死吗?” 有人已是一剑劈过来。是伸手来抓来扯。除了嘉若丝。没有人想到有人能对她真地动了杀机。 然。东方依然保持着本来地姿式目光冰冷却又带点隐隐森寒杀意地望着她。他不回头抬手。只是偶尔侧侧头。沉沉肩。稍稍斜斜身子。所有地攻击。就尽皆落空。 那剑乎是贴着他地手臂划过地。却伤不着他分毫。那来拉扯他地手。隔着他地肩头只是极微小地距离。就是抓了一个空。 四周地纷扰值得东方稍稍抬眼。那帮子平时趾高气扬。出了事却手心脚乱地贵族子弟。更是乱轰轰。一点也指望不上。 好在这时史坦公国地二十余名战士已冲到近前:“放开!” 随着喝斥之声道刀光。遥遥劈来刀身尚在远处。恐怖地斗气就形同实质地逼了过来。 这些人当机立断,没有投鼠忌器,而是专攻东方的要害,凌厉狠毒,逼其自救不给东方丝毫思考应对的时间,然而东方只是一笑。 只有被他掐着喉咙的嘉若丝,才看清了这个笑容。那绝世美丽又绝世恐怖的微笑。 嘉若丝没来由得想要惨呼求饶,然而一刻,东方松手立起,侧退开一步,只是一立一退,便是让所有的刀影斗气,失了目标。 史坦的战士,反应刀光不过一转一折,已是跟着东方的身影追击而去。 纵横刀光中,东方身影悠然从容,负手来去,倒似在自家花园中闲庭信步一般。 史坦的战士只分出一半人手围击东方,另外一半人,已是在嘉若丝身周围了一圈,把她牢牢护在当中。 “殿下,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喉咙似乎都被东方指尖的寒意冻伤了,竟是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生涩,然而嘉若丝伸手摸了摸咽喉,心中一片茫然。刚刚东方那一笑,分明是杀心已固,怎么又轻轻将她放开? 抬头看看四周,护卫们已将她牢牢围住,微微吁了口气,全身终于放松了下来。 已经安全了。 他到底,还是不敢杀我! 嘉若丝轻轻松口气,微微笑了起来,得意的笑容中却有深不见底的森寒。这个东方比她预料中的可怕太多这种人即然已经得罪了就绝不能让他活下去下一步应该 惊呼声轰然而起,她一惊抬头,只见面前那仿佛牢不可破的人墙,轰然崩塌,一道黑影夹着寒芒已到眼前。 然后,喉头一凉。 自觉安全的笑容还绽放在唇边,险恶的思绪计划,才刚刚开了个头,她甚至还没弄明白,在那电光火石间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结束。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里,嘉若丝缓缓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世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只是呆呆望着眼前诡异的情形,不能思考,不敢置信。 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方被嘉若丝召来的武士围攻,东方一掌拍飞一个持刀武士。那人重重跌出去,撞飞了守在嘉若丝身前的武士,而手里的刀,无巧不巧地割断了嘉若丝的喉咙。 那狂猛的反震之力,在交睫间,让四五个卫士被撞倒,让那震飞的人控制不住自己手里的刀,让一个战技颇为高明的公主,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可这些被震飞撞倒的人,却是一个受伤的也没有。 他们满脸茫然地站起来,甚至还不懂得要去愤怒,惊惶,只是迷茫地,怔仲地看着那美丽的公主的喉间,如泉水般不断涌出的鲜血。 有人扑过去,要用双手去捂,却是怎么也捂不住。即使生命已然消失,鲜血却仍似无止境地流淌着。转眼间,已将嘉若丝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恐怖的鲜红。 这场噩梦,太恐怖,太真实,太邪恶,为什么如此疯狂呐喊,却还是醒不过来。 再没有人挥刀攻击,再没有人疯狂呐喊,天地死一般地寂静。 不是巧合,不是错手,不是混战误杀,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嘉若丝是被东方故意借刀杀死。 那位公主出了名蛮横任性,肆意妄为,然而,她是那么美丽,就算是看不惯她行事的人,也会不自觉她处处留情。就算被她得罪的人气怒难当,最多也只想教训教训她,很少有人真能狠下心,想要杀死她。 而东方,眼也不眨一下,就毁灭了这样的美丽和生机。 他对美人一向宽容温和,但该杀人的时候,他从不知风情美色为何物。 她是公主,她是未来的女大公,她用她的美丽背景和所谓的莽撞单纯结 们彼此奥援的巨网,哪怕被国王忌惮着,被王子算计多大人物怨恨着照旧活得风光无比。 然而,所有的规则东方都毫无意义,贵族们争斗之外的默契,在东方看来,一文不值。公主的地位,史坦的实力,种种的平衡考虑式的得失计算,王族贵族们牢牢挂在脸上的温情面纱。 一切一切与东方无关。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至于会不会因此把天捅个窟窿,东方哪里会在意。 史坦的一众护卫们目眦欲裂地狂吼着,扑向东方,刀剑横挥,斗气纵横。招式之中全无收敛控制,恐怖的斗气肆意地破坏着一切。 路旁的大树倒,关紧的门窗破裂,有几个贵族闪避不及,惨叫声中,负伤倒下。 然而,受伤的忘了呼痛,伤的人不知自控。 他们都疯了。 美丽的嘉若公主,死了。 她是王都许多人的眼肉中刺,却也是更多人心中倾慕的女神。 她最辉煌的未来可以期待,她有无数慎密地计划正在安排,然而,一切一切,全成泡影。 护卫不知疲倦地追斩着东方,不知死活地不断进攻,哪怕明知敌人强得可悍动。 对他们来说,被这个强敌一掌打:,也许是更幸运些的事。 然而,东方再也没有出手。他只是漫然在刀光剑影中出入,欣赏着这些人绝望的疯狂。 “别打了,不要再打了!”一连串的大叫声,从长街尽头传来。 没有人理会这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无聊劝阻。 街角转出一帮人,正是理查家里的好几个管事,簇拥着三个神官,快马奔来,人还隔得老远,就在那大叫:“公主殿下,手下留情,看在理查殿下的份上……” 高呼祈求声如被刀砍断一般,倏然而止。 那管事呆呆看着尘埃之间,那曾经无比美丽的公主,红色的鲜血,红色的衣裳,绝望的惨红里,绝美的脸上,那一抹来不及消近的笑容,显得无比诡异,无比恐怖。 那管事从马上跌下来,却不知道痛,还没站起来,已经疯狂地大叫起来:“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东方杀了公主,那个贱民他杀了公主不知是哪一个嚎叫着的贵族应了一声 几个理查家的管事,魂飞魄散地回头望向神官,眼神尤如溺水者望着唯一的浮木。 三个品阶不低的神官慌乱地冲过去,并不抱多大希望地用力吟唱恢复的咒语。咽喉要害的伤口,除非第一时间治疗,否则得救的机会不大,更何况…… 光明的法咒罩下去,竟被立刻反弹回来。 诅咒之刃……黑暗的诅咒,抗拒着光明的神力。 当三名神官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地上的嘉若丝,身体已经僵冷。 管事们失魂落魄地呆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混乱。神啊,他们遭到魔鬼的诅咒了吗? 让公主打伤了东方,王子肯定饶不过他们。 可是让东方杀了公主,这……这……饶不过他们的,岂止是王子一人。 长街另一边的尽头处,却又有几个人快马而来,隔着老远,有人惊异地大叫:“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悠悠闲闲在刀光里转圈散步的东方听那声音极是熟悉,注目又嫌眼前闪来闪去的人影碍事,挥手左右拂开。 砰砰连声,一个个人影远远飞出去,撞得树折墙塌。这些悍不畏死的坚忍战士,重重撞击跌倒之后,竟是谁也没能立刻挣扎着站起来。 其他的贵族们只敢大声痛骂,真正跳起来,不顾生死为嘉若丝报仇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他们平时为着嘉若丝上刀山下火海,到处惹事得罪人,不过是仗着人家不敢拿他们怎样,就算是大人物,也是法不责众,无法对付他们所有人。可面对一个能够抬抬手就杀了公主的怪物,心中的爱情再深,也激不起什么勇敢的复仇之心。 东方眼前自是再没了半个闲人,让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长街尽头的那几个老熟人。 孔拉德他们一行人,看着眼前的情形,真个是瞠目结舌。 大家看看东方,再看看那三个脸色灰败的神官无生机的嘉若丝…… 刚刚还在说,这位公主多厉害多阴险,谁知一转眼,他们打算小心提防的人就变成尸体了。惊异之下,竟是连东方那绝世的神容华彩,都顾不得多看了。 一动手就宰了一位公主,未来的女大公,这人的心志,比他的力量,更让人惊惧,也只有当年那位才堪一比吧。 “原来是你们!”东方淡淡说。 隔得虽远,这里的人却个个耳聪目明。孔拉德心中一动:“你认识我们?” 东方不答,泉音却忽得大叫一声:“东方,是你!” 这一声唤,似有无数的欢欣喜悦,她竟从马上一跃而起,以精灵特有的轻盈迅捷,,轻轻纵跃着,比飞马还快地扑向东方。 孔拉德,法修,影子,同时呆住。 所有人都知道,理查王子最近迷恋的平民美女名叫东方,这年头,改名叫东方的人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奇怪的。 但能让泉音,用这样欢喜的语气呼唤,用这样惊喜的目光凝望,这样迫不及待地扑过去的“东方”却只有一个。 那个只属于传奇的人。那个在泉音看来,犹如亲人,可以无所顾忌地亲近,毫无猜忌地相信的东方。 然而…… 他们望着这个神容华彩让天地失色的人,回想着记忆中那神秘古怪的老人…… 就算是受过东方传艺之恩的影子,曾日夜跟着东方学习医药的法修,都有些接受不了。就算是最精明的孔拉德,这时也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第二百二十章 鞭长莫及 时此刻,孔拉德等人的身后,突然响起了轰隆隆上呼的声音。{p) “住手!不许当街打斗!”隔着整条街,呼喝着大踏步奔走而来的声音,声势浩大。 王都的卫队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但也和所有传奇故事中的卫兵们一样,永远姗姗来迟。隔着老远就喊喊叫叫地提醒这边,打完闹完快散场,大家都好下台阶。 唉,王都的治安官,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平时王都的治安总是很好,很少有人会闹事。可一旦出事,闹事总是大人物啊。 公主殿下争风吃醋满街追人破相,别说治安官,连巡街卫兵都有意躲得老远,隔一阵子再冒出来,只要能把王子迷恋的人,给活着保下来,基本上就两边能交待了。 只可惜,这一次,明能干的王都治安官要为自己的失策,而悔断肠子了。 -------------------------------------- 维斯王宫之中。 苍白稀疏的头,深刻的纹,青白的,缺乏血色和生机的面容。 很难人想象,维斯的国王,希兹,其实还未过半百的年纪。 低低咳嗽声。安静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顺手放进一旁地金盆里。希兹冲着用关切目光望着自己地儿子摆了摆手:“继续说。” 理查低下头平静地继叙述着他地经历。 杰克蒂娜地传信。同方地旧识。对莫里艾家族地暗用心机。东方地种种手段。小乖地神奇存在。一切地一切…… 他都巧妙地避谈。 他口中说出来地小村里惊见妇孺皆为活尸地震惊。一路所见幽冥鬼域般全无生机地恐怖。语气沉重。描述清晰。让人听来尤如亲见。理所当然地生出对亡灵邪法地憎恨。和某些人跟如此人类公敌勾结地怒气。 希兹闭了眼。半躺在宽大地椅子上。听着儿子那漫长地讲述。 身体空洞洞没有一丝活力,虚弱得连愤怒和无奈都生不起来了。 即使贵为国王即使随时能召来最好的神官法师施予治疗术,这种从身体深处,一点点苍老,腐朽,毁灭的病痛,依然缠绵不去。 希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连五十岁也不到,自己怎么就苍老得仿佛已经虚掷了百岁的时光。 他的兄弟一天比一天意气风华,英雄盖世至还晋为剑圣,跑到别国去继续他的英雄事绩,他的儿子一个比一个精明灵活,整天活蹦乱跳地斗得欢。 只有他,一天天这样虚弱苍老下去,那么多鲜明生动的故事,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出色耀眼的人。 当王子时就相貌平凡,才能平庸,存在感极差。 然而,这样的他斗败了曾经光芒夺目,英雄盖世的维克多,登上王座。 十几年执掌王权给世人的印象,也始终不过是一个阴暗处毫不显眼的影子。 维斯国的种种大事,诸般政策面闪动着无数耀眼的人影,但始终乎都和他这个只在最后点头盖玺的国王,无甚大的相干。 不管在政务公事,还是在私人纷争上,他似乎从无坚定的立场。总是由着别人去争去斗去抢,他只需要安心等待结局,然后赞同胜利之人就好。 十余年来,那些王宫朝堂的频繁纷争,险恶无比。多少人崛起,多少人蛰伏,多少人一飞冲天,多少人沉沦不起,却从来波及不到他半片衣角。 他只是漠然地看着,就好了。 然而,这一次…… 希兹闭倦地叹息,心中空落落一片。 这一次,他的几个儿子,全都卷了进去。 除了主谋的亚瑟,被邻国萨尔瓦派来的大魔导士救走,其他几个参予合谋的人,已经全被悄悄捕拿,关进了王宫深处。 他的亲生儿子,骨肉至亲,只剩下一个,还能安然留在他的身边。 这唯一的孩子,现在正不骄不躁,不徐不缓地慢慢讲述着,可以把他的兄弟们送进深渊的故事。 而他,不能阻止理查的述说,不能堵上耳朵,不听不闻,相反,要主动询问,要郑重召集所有重臣和大贵族们,做出让所有人满意的交待。 身边的理查已经把整个经过讲完了,低了头,恭敬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希兹低声叹息:“幸好,你没有出事,否则就是把所有参予此事的人全部处置,对我也没有意义。” 他神情殷殷关切,表现得只是一个单纯为儿子心痛愤怒的父亲。 他不会过于追究莫里艾家族是怎么牵扯到这件事当中的。理查为一个女人暗中施的手段不算什么,能让王国最富有的港口重归王族所有,谁还会在乎那个家族有没有冤屈。 他也不会过于追问,那个帮助理查对抗死灵法师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理查身边暗藏一股势力,若干强者,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人会去强求别人把自己的底牌全揭出来,即使是国王是父亲,也是一样。 不过,一个能将九级死灵法师打败的强者,无论如何,也应当有大魔导士的力量吧。强大到可以打破平衡的顶级强者,他身为国王,总不能一无所知。 只是,这并不是必须立刻解决的事。这次跟理查同行的人有几十个,不少人都已经分散离开。他所派遣的秘使暗探,早就一路寻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最后的真相,就会被送到他的眼前。 “父亲他们的处置,能不能考虑一下,不要过于严厉了……”理查为已经再不是威胁的兄弟们求情。 时此刻,适时表现一下风度和手足深情,无关大局,话语正也不费什么力气。 希兹心头一哂,却又一惨:“他们的事,你不要管。事情虽然不能全揭出来,但是那些说得上话的人,心里全都是有数的。就是我,也得跟所有人交待得过去。你只管好好的……” 话声忽得一顿,他掩着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理查默默看着自己这个忽然间老了数载,病情也似是急剧加重的父亲,急切地帮他拍背抚胸中却冰冷得找不出一丝感觉。 胜利已经握在他的手中了。亚瑟成为叛国者,也许一生也没有机会再踏上维斯的土地,其他的兄弟,就算不死,也必将被剥夺封地,夺走一切权利财富,永远被软禁在某个高墙深院的地方。 就算是衣食无,甚至王子的待遇也不会削减过多,但他们将再也没机会到世人的面前。 然而,他竟然并不感到有么快活。 站在里,确认他最后的胜利,接收这巨大的成果,居然有一种索然无昧的感觉。 “理查,你休一下,喝点水润润喉待会还得再说两遍恐怕还要应付一堆人的盘问。”希兹咳嗽完,缓过一口气,徐徐地吩咐。 理查点头应是。 事涉亡灵法师,人类公干系着维斯好几个王子,国王自然是要先私下见见他,先听他把事情详细讲述一遍后再召集重臣,心腹族要人,大势力的贵族们由理查讲一遍。 最后,才是正式召集有官员族,以及神殿的代表们,再说一遍。 前后三遍讲述内容,多少都会有些差异。所谓真相,从来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而最后公布出来的内容,永远只是对维斯最有利的。 理查对希兹巨细无遗地讲述了一遍,都已经口干舌燥了,想着还要连续应付下来的事,心中不觉兴奋,反有些微微的烦燥,借着这些许休息的时间,暗自估算着,不到半夜,怕是没法回家,也不知道东方他们都安顿得怎么样了。 一直紧闭的书房门轻轻地被推开,侍者小心地捧了茶进来,给王子殿下生津止渴。 精致的瓷杯,昂贵的茶叶,都是从遥远东方异国传来,不是富贵绝顶的大贵族,还真难得有这样的享受。 理查端起瓷杯,姿式优雅地徐徐饮茶,不动声色地把附在杯底的小小纸片给移到掌心。 平静地同他的父王一边喝茶,平静地一边休息,一边闲闲搭几句话,然后站起来,以方便为由,退出了书房。 今天王宫的气氛与往常不同,四下遍布侍卫,到处都是侍者。王都里的大人物,这时都已集中在王宫内,各方势力的耳目都动了起来,做为风暴中心的理查,从书房一退出来,立时成为所有人注意的目标。 虽然人们照旧站岗,放哨,扫地,剪花,来回奔忙,但所有人都在极力用眼角悄悄注意他的行动,所有人的耳朵都竖得老高,不肯放过任何动静。 然而,再多的人手耳目,总不可能跟着王子殿下,一直去方便吧。 虽说有些奢侈的大贵族们,在那个时候,旁边也要有美丽侍女捧着金盆服侍,但理查从来没有这种爱好。 一堆人远远近近,明明暗暗,眼巴巴盯着便间,因为各方势力都在注意理查,反而没有谁敢上前贴着门偷听**了。但小小一处便间的门窗都被无数双眼睛盯得死死,就算是有一只苍蝇进出,也逃不过众人的耳目。 没有人进去和理查碰头,也没见这位王子试图和谁接触。理查刚进去,才一会便间的大门就被砰得一声推开。所有人印象中脾气极好的王子殿下,铁青着脸,飞快向外冲去。 看他神情行动大异平常,一路上,不知多少侍者,侍卫,甚至王宫的里大小官员们,上前试图行礼阻拦说话询问。 然而,理查一概大喝:“闪开!”就冲了过去。 平时的好脾气,好性子,是半点也不见了。身份低的人,若是让得稍慢,被他一脚踢开,一掌推跌,身份稍高,他也只是略一侧身,从对方身旁冲过去就是,竟是半点也不肯耽误。 众人措手不及,让他连冲出好几个门户,引一阵喧闹,那些被叫进王宫,正在各处歇息等候的大人物们,听了动静,也都纷纷出来张望。 眼看着大功告成,只需等着摘取胜利果实的王子,居然如此气急败坏摆明要往王宫外冲,众人大觉惊愕。 好几个人还大声高呼理查的名字,理查竟是连应也没空应一声。 再看他眉眼间的焦虑,倒不象是眼看要手掌大权,就得意忘形,不把别人放在眼中了,这分明是急虑攻心,什么也不顾得了啊。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敲定整件事的处理,确定他今后的权力地位更重要的吧? 虽说他现在胜券在握,但表现得过于嚣张无礼,贵族们,大臣们也不会同意把他的那几个兄弟一棍子打死的吧。 理查才没空管别人的心情,只管红着眼睛往外冲,一堆侍卫仆从慌慌乱乱跟在他身后叫,一路经过之处,王宫的官员们,被请进宫的大人物们,居然也都一个个站出来,看着这一团乱,便也忍不住跟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理查在快冲到王宫大门时,终于被拦住了,几十个士兵排成一排,挡在他面前。 “殿下,没有国王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热锅蚂蚁 殿下,没有国王的命令,谁也不能出pm)” 这次的特殊命令,倒也不是特别针对理查而设。 这么多重要人物,要在一起商议决定极严重的大事,而王宫里这些重臣,大贵族们,不乏其他王子阵营的人物,为防通风报讯,意外生变,在众人商讨出最后的结果,由国王和重臣们签署的命令正式布之前,任何进宫的大人物,当然都不能擅自离开。 结果,这命令没为难上别的人,却挡住了理查。 理查急得眼都红了:“给我闪开!” “殿下有什么急,只管告诉陛下,难道国王陛下还会拦着殿下不成?殿下不要为难我们了。”侍卫们也是无比头痛,国王的话不能不听,可未来的国王,那也是得罪不起的啊 “我没时间了,快闪开!”理查地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 “住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一声愤怒的斥喝之后,跟在理查后头那一大堆人立刻向两旁让开。 希兹在一位心腹近侍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你在干什么?有什么天大的事,让你连跟我说一声的空都没有?让你把这么多正等着你说明情况的人,都置之不理?” 国王的语气异乎寻常的厉,周围的大人物们,听着也都纷纷皱眉。 地。不管理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看轻他们样不尊重包括国王在内地所有人。确实让人不舒服。就算是大获全胜。其他地王子都没了出头地机会。但一个这样嚣张地国王。绝不会受贵族地欢迎。 是国王就已经这等做派。等他当了国王。那还了得。 理查急道:“父王若丝要惹事了。我得去阻止……” 这话一出口。不但不能减轻一干人等地不满。反而更加让人不快。嘉若丝哪天不惹事。值得为她把这么多要人干晾着? 嘉若丝又能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公主吃醋了。要去找那个你最新迷恋地美女地麻烦。为了这样鸡毛蒜皮地纠纷误眼前地大事。这也太荒唐了! 理查以前地风流。在大家看来只是无伤大雅地小事如果连轻重缓急。公私之分都没有。那这么一个人。是绝对不适合成为国王地。 只有希兹的眼神微微一变。他的儿子他清楚查表面风流,但是绝不会为了男女之事犯糊涂。嘉若丝存心闹事,现在赶去,恐怕也已经迟了,他更没必要为了一件可能挽回不了的事,得罪这么多人毫无掩饰地暴露出,他在王宫中有准确可靠的情报内线。 “胡说什么若丝一向和你亲近,这次你安全回来不知道有多高兴,肯定在等着我们这边办完正事来看你……”国王陛下如一个普通病糊涂且新受打击的老人那样,絮絮叨叨,完全搞不清状况。 贵族们都有些不耐烦,有人摇头,有人叹气。 嘉若丝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明白啊,国王陛下,却非要偏爱到底,维护到底。 理查毫无礼貌地大声打断了希兹的话:“父王你真的不知道,嘉若丝想去收拾东方吗?” 虚弱而带病的国王并没有计较理查的无礼,只是皱着眉吩咐侍者:“公主殿下还在不在?” “不必了,父王,我没空再这么夹缠下去,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我得立刻赶去阻止。”理查简直是嘶声大吼了。 希兹不满地皱紧眉头:“镇定些,你是维斯的王子,一点小事,何至于就急成这样。就算嘉若丝闹点事,也不会太过份的。你不用为那个什么东方太担心,对了,东方是谁?” 理查哪里有心思继续应付自己装糊涂的父亲,气极败坏地说:“父王,我没替东方担心,我是在替嘉若丝担心,你要再不让我走,就要来不及了……” 他语声忽然一顿,然后,因为愤怒和急切而绷紧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他深深叹息,摇摇头,望向王宫大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王宫门外,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拼命抽打着马儿,快到大门时,侍卫尽职地准备阻拦,那人倒没有纵马闯门,而是直接从马上滚跌了下来,嘶声力竭地喊:“公主殿下被杀了!嘉若丝公主殿下被杀了!” 王宫内外,一片寂然。 门外倒地的信使还在嘶声大喊着:“公主死了,公主被杀了……” 他的喊声太过凄厉刺耳,越衬得王宫里诡异寂静得出奇。 理查无力地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他这才刚回王都啊,就不能让他消消停停,过几天好日子吗! 希兹慢慢移动有些僵硬的双腿,穿过鸦雀无声的众人,遥遥望着宫门外的信使,声音有些沙哑:“到底怎么回事?” “班森大人现公主殿下死在东方居门外,凶手是在场一个叫做东方的人,大人命我来报信……” 希兹怒喝一声:“为什么让你报信,班森人呢?怎么不把凶手捉来见我,他这个王都治安官,不想当了吗?” “法修大师和泉音小姐,孔拉德会长都正好在场,而且全力维护那个人,和王都卫队对峙起来了,班森大人在那边镇着局面,派我来报信的时候,也已经派人去请求军队增援了。” -- 封锁街道,封锁消息。 东方居所在的街道上的住民,都被命令关紧房门躲在里头连窗子也不许开一丝缝隙。 班森很痛苦。王都治安官这个位子,简直就是天天坐在火山口上。今天,这火山算是彻底喷了。四周的贵族少爷们冲着他张牙舞爪的,眼光凶恶得几乎要吃了他,唾沫星子都溅到他脸上了。 “你在干什么?还不立刻把杀人凶手抓起来?” “你还要干等到什么时候?你对得起国王陛下的重托吗?你对得起你的职责吗?” 班森心中暗恨。们平时不是都围着公主殿下,随时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吗?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你们倒是自己冲上去报仇啊? 二十名史坦公国的顶尖卫倒是谁也不说话只是人人阴沉着脸,用那杀人一般的眼光死盯着他,好象他才是害死公主的凶手一般。 班森很想反 第二百二十二章 巧舌以辩 居里,空荡荡的。 孔拉德这个大老板一进来,就吩咐了里头的侍者,拿上最好的酒菜来,然后敢紧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出什么事也不要再冒头。所以偌大东方居,现在就剩他们几个了。 泉音兴奋地一直跟东方说个不停,大家插不上什么话,只好看着楼下的人奔来跑去的打时间。 班森当治安官以来,对孔拉德手下在王都的所有公开生意,都很客气,从不找麻烦,万一有什么纠纷闹出来,也时时维护,孔拉德对他印象不差,所以看他在楼下被一群少爷们逼得狼狈不堪,也有那么点小小的同情。 一位公主就这么死在王都大街上,无论班森怎么处置,最后的大棒子都得打到他头上。谁叫他是治安官呢。 杰克在旁边喃说:“我知道东方不会吃亏,这位公主肯定会倒霉。可怎么也想不到,东方会杀了她。” “她要杀我,我便杀她,有何可。” “杀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泉音大声赞同,也只有身为精灵,且对除维克多之外,所有人类权贵抱持着敌意的泉音,才会这样毫不在意地讨论一位公主的死亡,“难道她不该死吗?为了要装她的任性霸道,天天哄着一群纨绔人人以横行霸道为荣。得罪大人物的时候,她倒是从不过份,可是那些小人物呢?这些年,这帮子人横冲直撞的,被他们在街上撞死的普通人有多少,还有那些被鞭子打伤,被马蹄踩残的人……” “我杀她只是因为她得罪了我,和是不是好人,做不做恶,一概无关。”虽然知道泉音这番话是刻意想维护自己东方却实在不以为然。 算是民众眼里的圣女,拯救国家的女英雄,得罪了他,他照样说杀就杀,心中连一个细微的波澜都不会泛起来。 孔拉德叹口气:“东方杀了她。有没有想过。理查地处境会很艰难。” “如果理要靠我委曲求全才能成功。那我不如连他也一起杀了了事。”东方轻飘飘地说。 孔拉德苦笑。什么委曲求全啊?你把史坦地战士全杀了。再把嘉若丝狠狠教训一顿道就不能出气。非要杀了她才行?而且那样善后起来。也灵活方便许多啊。 他倒不是替理查着急。纯粹是为自己这帮人烦恼呢。无论如何。他们必然要站在东方这一边地他们这一站出来。维克多也就被卷进来了。 这回。整个维斯地贵族们。可算是要抓着维克多地把柄了。 包庇谋杀犯,而且还是个谋杀公主的谋杀犯。而且还是个谋杀维斯第一大公国的唯一继承者的谋杀犯……这明晃晃的罪状亮出来,大家终于可以有借口光明正大,齐心合力地对付维克多了。 东方是可以不受拘束意恩仇的,可他们所有的事业还都是千丝万偻地和这个俗世牵系着,真是想想都让人头疼的。 可惜,东方对理查或是维克多的立场是绝不会有闲心去体谅的,他只关心同他亲近的人:“希雅跟理查关系是不是很好?” “是啊们这边公开和理查闹僵了,希雅还是坚持和理查做好朋友。”泉音笑答。 “那她为什么要在理查死里逃生劫归来的时候,躲到城外去?”东方淡淡问。总不可能真是爱上理查了流言后伤心欲绝吧? “因为受不了骚扰。”孔拉德作为合伙人,对希雅的事清楚一些:“希雅是现在王都的第一美女,追求她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都排不完。她刻意和理查亲近,也是为了拿理查当挡箭牌用。现在满世界都传理查另有所爱……”孔拉德语气一顿,看了东方一眼,见东方全无反应,只得继续说,“其他人当然就觉得有了希望了,一窝蜂跑来骚扰希雅,希雅不胜其烦,所以拉着伊芙先躲出城去了。” 泉音笑吟吟在旁说:“她不知道你来了,否则就是全王都的男人都来向她求爱,她也不会走的。等会我们就派人去传信给她们……” 孔拉德叹口气:“那也得等这里的事先处理完啊……” “来了!”忽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孔拉德的话,大家都循声望向全无人迹的走道上。 一直在外面四下察看局面的影子慢慢现身出来:“王宫那边,大队人马,已经过来了。” 孔拉德一步抢到窗前观看,王都的街道,俱是青石铺成。就算是大队人马来去,远处也看不到烟尘。然而,他凝神细听,已能听到轰然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 孔拉德轻叹:“果然来了,只不知道,派来处理这件大事的人是谁。” 当带着足足两千多王宫禁卫军的雷蒙伯爵和理查出现在东方居楼下时,班森是彻底放心了。有国王最信任亲密的雷蒙伯爵和未来国王亲至,终于没他这小人物什么事了。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迅分散,加重对东方居的封锁,前后街道,各个路口,都有重兵防守。禁卫军中的几名魔法师也站好合适的位置,或是升上高空,随时准备动手帮忙。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王都闹市里,杀掉一个公主,还悠然留在原地不逃走的人,谁敢小看。 但这两千禁卫,没有人踏进东方居一步,密密麻麻的弓箭架好了,也并不曾射出一支。 王国最精锐的士兵安静地等待着命令,而雷蒙伯爵则代替班森,被一群贵族少爷们围住了。 “伯爵大人,害死公主的凶手就在楼上在!快把他抓下来,为公主殿下报仇!” 雷蒙伯爵沉着脸听着,眼睛看看嘉若丝的尸体,又望望同样沉着脸的理查。 对这位任性妄为,到处给人找不痛快的公主,王都那些老成的大臣贵族们都不喜欢,但再不喜欢,也不会愿意有人眼也不眨一下就把她给杀了。 人家是一位有钱有势的公主 痛快,反击她,教训她,甚至拉了理查来帮忙,讲理面前都是规则内的做法。可直接就下杀手,不留丝毫转还余地,哪怕在嘉若丝的敌人看来,都太过了。 唇亡齿寒,今天你可以一不痛快,就宰了一位公主天我们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你,又是什么下场。如此轻描淡写地杀戮一个顶级贵族,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无视贵族们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尊严有哪个贵族,会愿意容忍这样的人的存在? 如果照雷蒙伯爵的意见,东方这种人是一定要杀的,可是他这个被国王派来处理这一紧急事件的全权负责人旁边,还死乞白赖硬是什么也不顾地凑过来了一位未来的国王呢。 理查一到这里,又急又快地问了班森几句话,弄清楚了情况后抬头看了东方居二楼那几个人,然后低头走到嘉若丝的尸体旁边,默然凝望,脸上悲容渐深。 几个贵族少爷存心在这挤兑理查亲自出面,你一句我一句地旁边说话。 “王子殿下一定要为公主报仇。” “王子殿下,公主跟你是一起长大的把你当成亲兄长那样尊敬爱戴……” 理查猛地抬头,眼眶红红的上满是恨色:“嘉若丝是我的妹妹,我爱护她胜过我的生命。诸神在上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严惩凶手。” “那就请殿下下令,立刻把楼上的手抓下来。”一直沉默着的护卫领,终于沉声话。 查理也没理他,只向雷蒙伯爵说:“伯爵大人,既然国王陛下授你全权,就请您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羁押问询,还有事时,街上的行人,住户,通通都要派人查问。对了,让验尸官过来,也查验一下……” “还有什么可查?凶手就在楼上!”几个年轻贵族暴燥地叫了起来。 理查冷斥道:“事关堂堂公主,事关史坦公国,怎么能随便就听一面之词。我们一定要把事情前前后后,查得一清二楚,才可以对全国上下,对史坦大公交待……” “难道,殿下是指我们会撒谎吗?”几位少爷,昂起了他们高傲的头。 “你们不会撒谎吗?”理查微微冷笑,眼神冰冷一个个扫过这群颠狂混乱的少爷们。 有嘉若丝巧妙地控制局面,才能把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联成一张网。没有了嘉若丝,这帮平时互相还要争风吃醋,闹腾几下的纨绔们,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形成不了庞大的势力压迫。 “马克汉,三年前,你喝醉了酒,一把火烧着东郊民村,还不许村民救火,整夜拍手称赞火势壮大,事后对王国派去调查的官员说,是天雷引燃的大火,当然不是撒谎。” “万斯,你今年和去年一样,已经撞死撞伤十个以上的平民。每次你都告诉巡官,是那些平民自己冲到你马前的,当然,也肯定不是撒谎。” “莫朗,上个月你家里有几个美丽的贴身女仆病死。虽然她们好象身体都非常好,从未有什么大病,但同一时间忽然全病死,自然也全是巧合,绝对不是你撒谎……” 理查语声平缓,神情漠然,一个个看下来,一个个历数过来,一众如颠似狂的贵族少爷们,也渐渐沉静下来,人人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四周一片寂静,士兵们冷漠中,透出一股愤恨来。 贵族们的无法无天,大家都知道,但被理查这么有意把一堆事放在一起加重强调,人们对他们的横行霸道,更是感触深刻。 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无非就是这帮人又来无端欺负人,只不过,这次碰上了个硬荏而已。凭什么你们害人欺人就没事,如今让人强烈反击一下,就要动用军队,让我们来替你们抓凶手? 那人那么强悍,真要硬抓,战死在最前方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小卒。 不知不觉,人心就已经一面倒了。 “至于你们……”理查冷冷望向那帮护卫,“嘉若丝的死,你们有最大的责任。为了自保,为了推卸责任,你们说谎就更没什么稀奇了。对你们的话,我们怎能全盘尽信,自是要多方审问,仔细求证的。” 那护卫领倒是比这帮贵族子弟更硬朗,让未来的国王如此逼视,竟还能冷冷一笑:“殿下的意思是,我们的话都不能信,只有楼上那人的话才能信了。” “任何人的证词,都不能完全相信,我们必须寻找各种佐证来对照,以辩真伪。派人仔细勘察这里的所有痕迹,检查所有武器,检验尸体,仔细审问每一个在场的人,最后找出真相来,我的说法,有错吗?”最后这句话,问的是雷蒙伯爵。 雷蒙伯爵虽是主事官员,但他绝不介意被理查抢走这个烫手的活计。理查愿意跳出来指手划脚,他还巴不得呢。只要理查没有明显过于偏袒的行为,只要理查的安排还都说得过去,他是绝不会出头反对的。 “殿下说得对,只是,既然大家都指控楼上的人是凶手,不羁押起来,好象也不合适。” “指控……”理查哼了一声,走到东方居正楼下,对着上头喊一声:“这里有人指控你们之中有凶手,你们有话说吗?” “谁说的,明明是他们杀死了公主,还想冤枉我们,王子殿下,你要主持公道。”杰克一嗓子喊得满街都听得一清二楚。 理查微微一怔,却立刻神情自如地回头看看雷蒙伯爵:“楼上的人也在指控他们,既然都指控,那自然是都要羁押的,然后我们再慢慢查证谁的话有理,对吗?” 雷蒙伯爵还真没法说不对,只是抬头看了看东方居上数人,然后才问理查:“王子殿下,你能有把握,让他们接受羁押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快人心 对雷蒙伯爵的疑虑,理查只是淡淡说:“既然上面我自然有责任上去劝他下来。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我相信伯爵大人的公正。” 他也不等别人回话,大步就进了东方居。一旁那史坦的护卫领,却忽然大叫了一声:“不行!” 理查置若罔闻,已经直接上楼了。 那护卫领一咬牙,忽得一跃而起,飞快向东方居冲去。 雷蒙伯爵厉喝一声:“干什么?”他虽来不及拦阻,但早就占据各个位置的魔法师可是毫不客气,几个警告的火球当即就扔了过来。 那领冲前脚一滞,冷然说:“王子殿下既然要公正,就不能和被指控为杀人凶手的人单独相处。殿下要参予查案,就算上楼劝人,也该有人在旁边作伴,而且作伴的,还不能是他的人。” “你是指责殿下会授意串作假吗?”一直惶恐混乱的几个理查家的管事,这时候终于找到事可以做了。 那领冷笑声:“殿下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既然他主导查案,做的每件事就都要光明正大,不能给人指摘的余地。这么大的案子,所有人可都在看着呢。” “就算是这样,也不到你跟上去。们身上,也是有罪责的。” 那领迟疑一下,转头向雷蒙伯爵。 雷蒙伯爵无可奈。只得翻身下马。亲自向东方居走去。在场地人中。绝对中立。身份位又够高地。也只有他了。 楼下地喧闹和争执。理查听得一清二楚乘着这一阻一拦一纷争地时间。他又疾又快地说:“没时间了整个过程先告诉我。” 东方笑说:“其实你让他们上来捉我。也挺有趣地。” 理查苦笑。这里是王都。别看来了只两千人。王都各处地军队已经受命。随时待机而动国王那边也有了准备。万一真打起来。立刻可以紧急请来三位剑圣。两位大魔导士。 东方再强道能能扛得住数位剑圣和魔导士地联手。还有大军地围杀? 在东方不急不慌地继续喝酒的时候,杰克已经在第一时间,把整个过程飞快地用几句话向理查讲完。 理查终于呼出一口气:“这就好了。我本来想揪住自保防卫……” 楼梯上脚步声起理查语声一顿,语声诚挚地说:“东方,请你相信维斯国法律的公正,配合雷蒙伯爵的查问,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背对着楼梯疯狂地对东方挤眉弄眼出各种各样的祈求表情,脸上神情变化之复杂简直比歌舞团里的变脸表演更精彩。 旁边几个人,费了老大的劲才能忍住不笑出来。 雷蒙伯爵走上二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一桌子人着理查一起,正随意地站起身来。 东方居然还真就答应了理查。 自然,他这么好说话,绝不是因为理查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起去的哀求鬼脸做得多有趣,或是多可怜。他只不过是动了一分好奇,很想看看这个全新世界里的“官府”,都是怎么审案子,而这桩通天的杀人案,最后又能给审出个什么结果来。 于是,东方相当配合地被“羁押”了。 而在理查绝对公平,绝对光明正大的要求下一众贵族子弟,史坦的护卫,即然同样受到了杀人的指控,自然也要被羁押起来。但是贵族们就算是犯法,到了治安官署,素来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走个程序就回家的,这里十几个贵族大少爷,雷蒙伯爵还能把他们锁锁铐铐的,扔监狱了去吗? 而热情的,一丝不芶地坚持全程参予案件处理的理查,自然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要求官方对这件事,不能有成见,必须以绝对公平的方式来处理。那自然,东方也得享受同等待遇了。 说是羁押,可是上千士兵在身后众星捧月地簇拥着,最起码表面上,人人都是恭敬的。甚至不少底层士兵看他的眼神,崇拜敬佩外,还带了点微微的狂热。 枷锁这种东西,绝对是不敢用的,牢房那也是跟他无缘的。 被客客气气,让进官署的大房间,好吃好喝地供着,名贵的茶叶,上等的好酒之外,还没忘过段时间,送些小菜小点心。窗子外头的院子收拾得干净清爽,居然还有花有草,闷了闲了,出来走几步,绝对没有人干涉。 门口的士兵不象是看守,倒象是给他使唤的卫兵,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是。雷蒙伯爵还特意从自己家里调了几个精明灵活的男女仆人,放在这里供他差用。泉音也一直笑吟吟地跟在他旁边,几年离别,自有说完的话。 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待遇,就算是东方这种喜怒无常的魔头,却也没有故意为难查案的人。雷蒙伯爵似模似样地跑过来问几句话,后面跟着时不时冲他挤眉弄眼,指手划脚,做各种暗示的理查,东方也很给面子,问三句他总会简单地答上一句话。东方身边的杰克和蒂娜,又都努力帮着把东方简短的答话,给补充描述得详细周密。 至于孔拉德和法修泉音,则自称是后来赶到,路见不平,纯粹为了一个普通维斯国民的义务,所以要站在正义的这一边,为东方做证。当然对于这样正义凛然的话,雷蒙伯爵抱着十二分之怀。 而那些贵族少爷们,虽然有同等待遇,但却人人上蹿下跳,心浮气燥,绝无此等悠闲心境。雷蒙伯爵问一句,他们能抢白十句。 “什么意思?你把我们当犯人吗?伯爵大人,你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讨好未来的国王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处理好,否则我们跟你没完!史坦大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雷蒙伯爵自己也渐渐心浮气燥。 这么大的事,你们家的老爷子都要小心谨慎处才敢说话们倒是一个叫嚣得比一个大声。还敢拿史坦大公来压我?理查都要当国王了,对我还是客客气气的呢。史坦大公再有权有势,毕竟也只是一个地方公国之主,我可是维斯中权力中柩的重臣…… 伯爵一生气,脸往下一拉口不能让他们串供,要把十几人全分开关押,送小单间去。少爷们倒是知道要抗议不公平对待什么东方身边有美女精灵陪着没事,他们却要被分开。 理查闲闲答一句:“杰克蒂娜和你们一样,在第一次讯问后已经被分开了,法修和孔拉德为示公正主动跟东方分开了。泉音与东方是朋友,为免证词有私,已经主动放弃证人资格,无需串供,自然可以在一起,你们要叫亲友来陪也没问题。”他微笑着问众人“要不要我请你们的父亲兄长赶紧过来陪你们。” 到处闯祸的纨绔子弟不怕自家老爹的还真不多理查这么一堵,还真说不出话来。 理查得理不饶人地吩咐把众人强行分押虽然他们还是一个个中气十足地连声抗议,也没人再理会了。 雷蒙伯爵还闲闲交待一句他们叫,大家只当没听见也不给送一口,他们叫干了嗓子,自然也安生了。 而对护卫们的讯问,也同不顺利。这些护卫对于雷蒙伯爵的问题绝不肯正面回答,总是绕来绕去地转圈子。问了老半天,除了一口咬定是东方杀了公主,其他的,什么也没透露。 雷蒙伯爵心笑。不愿承认是他们先追着东方喊打喊杀,所有人围着砍一个人,步步紧逼吗?可是这闹得全城皆知的大事。整条街上没来得及跑开的人,街道两边屋子里的住户,东方居的侍管事们,还有事之前,在东方居被赶走的人,一路上见到嘉若丝他们一行快马横冲直撞的路人,理查家里挨过打的仆人们,加加起来,几百号人的口供可都摆在那里呢。岂是你们嘴紧就能掩得住。 三方的主要人物都问完一遍,雷伯爵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然而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下头人就送上了上百份的旁观口供。虽然叙述身份不同,旁观的角度也不同,基本上口供内容却也差不多。 嘉若丝公主殿下无端找东方的麻烦,还公开在窗子里大喊,要毁东方的容,并且特意用了含诅咒之力的刀。这话可是大街两边,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公主殿下从窗子跌下来,东方抓住了她,可一没杀她,二没利用她做人质,轻易就放了她,情愿独力面对二十个凶悍的卫士,这是多么有骑士风度,有英雄气概的行为。 只是在混战中,嘉若丝公主的侍卫:己跌出来,错手之下,不小心一刀割破了公主殿下的要害。本来神官都已经赶来了,可谁叫公主自己要往刀上下诅咒呢?神官救治不及,这才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而验尸官也验过,公主咽喉的伤口确实是护卫的刀锋造成的。刀上和伤口上的诅咒,也由神官们确认过了。 自然,贵族少爷们和史坦护卫们,都是一口咬定,是东方故意把那护卫打飞出去,伤了公主殿下。但这种完全想当然的话,没有证据,怎么坐实? 就算是雷蒙伯爵,根据诸多口供,让手下们复演当时的战况,都很难相信,在那么多护卫的围护下,东方连嘉若丝的动作位置都看不清,又怎么可能在电光火石间,把力量方位掌握得如此准确地借刀杀人。 而其他旁观的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玄奥来,只是认定,确确实实,公主殿下是死在自己护卫手里的。 法修和孔拉德虽然其实没来得及看到嘉若丝是怎么死的,但却言之凿凿,硬说他们看到了,还拍胸脯保证,这件事和东方没关系。 孔拉德也就罢了,法修一个堂堂**师,怎么说,他的眼光和判断,也比一群半桶水的贵族,和已经急疯了的护卫们更可信吧? 总而言之,随随便便一查,那就是铁证如山。嘉若丝公主殿下,纯属自作自受,东方就是一个倒霉的受害,哪怕公主死了,还要被她连累,被人安上凶手的帽子。 以理查对东方的维护,哪怕真是东方杀了嘉若丝,理查也会一口咬定,自卫杀人,无可奈何,来为东方辩护的,更何况现在,一堆人都能证明,嘉若丝只是混战中被误杀的,而误杀她的,也只是她自己的护卫,关东方什么事啊。没道理要东方在被十个人乱刀追斩的时候,手脚还不能乱动,以防某个倒霉蛋被打飞后,伤着公主吧? 到了晚上的时候,虽说只有雷蒙伯爵,理查,和书记官们有资格看口供,但几百人的讯问,自然有无数士兵,杂役,小吏们听得清清楚楚,悄悄在私下一传,里里外外,几千个士兵,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人人都觉得,嘉若丝是活该,人人都对东方的本领和风度,佩服得一塌糊涂。 大家几乎是带着兴奋,欢喜,和敬仰,在私下传递着这个所谓的东方力破群刀,公主做法自毙的故事。 当天晚上,这大快人心的故事,就悄悄传遍全城,许多普通老百姓,关了门在家里偷偷庆祝。 大半夜的,就有民众,隔着老远,往治安官署这边遥望,或是在这附近徘徊,都迫切地想知道,事情最终的结果。 那位美丽的,勇敢的,充满传奇的东方,可千千万万,不要被权贵陷进这场冤案里啊。 不过,伟大的理查王子,一定会保护他到底的吧? 人们这样猜测着,向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