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 第一章 穿越了 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停在国药老字号德盛堂门前,陈烨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抬头望着苍劲的牌匾,清秀英俊的脸庞露出了几分激动之色。 德盛堂老药号门前进出的形形色色人流全都眼前一亮。陈烨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西装,内衬竖条纹浅色衬衣,将一米八三修长健美的身躯衬托得淋漓尽致,一张堪称完美略带着几分青嫩的脸庞极具杀伤力。 在众人的目视下,陈烨迈步走进德盛堂,浓浓的药香气扑面而来,百十平米的药店大堂中间并列着两排红木长椅,长椅上坐满了等候抓药的人群。 大堂的四周墙壁上密集的悬挂着刷着黑漆的的梨木长匾,长匾上刻着一张张经典的药方,大堂正南药柜上方一块黄梨木横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瘦金体金字,真不二价。 陈烨知道这是四百年前德盛堂创始人叶光庸的亲笔题字。叶光庸被历代医家推崇为医仙,一身医术出神入化,是陈烨最崇拜的医道前辈。 陈烨望着匾额的眼神露出尊敬之色,肃目了几秒,才迈步走向人头攒动的药柜。等了足有半个小时,陈烨才走到柜台前,微笑道:“请问叶经理在吗?” 柜台内相貌秀丽的女孩一双美目痴痴的望着陈烨,心扑腾腾的乱跳,天啊,这个男孩子俊的像妖精,人世间还有这么英俊完美的男人?!脑子一片混乱,早已忘记身在何处。 陈烨见怪不怪的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女孩醒过神来,小脸羞红似火,慌乱的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有些口吃道:“你、你找叶经理,右侧有个偏门,可是,”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陈烨笑道:“谢谢。”转身走向右侧的偏门。 “可是,” 陈烨扭头望了一眼女孩胸前别着的京都中医药大学的校徽:“咱们是校友。” 女孩一愣,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胸前的校徽,脑子一闪,脱口轻呼道:“你是鬼才杀手陈烨?!”陈烨笑了笑,走进了右侧偏门。 “小王,怎么回事?什么鬼才杀手?”柜台一侧一名年约三十上下体态丰满的中年美妇,收回**辣的眼神,问道。 女孩小脸通红,兴奋的低声道:“他就是京都中医药大学的教授们赞不绝口的鬼才杀手陈烨。我的博导老师说他是中医天才,说他用药不拘泥于教条,因病施治,大胆用药,并能将古方推陈出新,其用药开方,常让教授们拍案叫绝,都说他小小年纪就隐隐有自成一家之势,将来必是越前人的中医大家。因此在大学里给他起了个外号鬼才杀手。” “鬼才倒是能理解,可是杀手又是怎么回事?”中年美妇问道。 女孩刚刚退潮的小脸又浮起了桃红,低声笑道:“说他是杀手,是因为整个大学的女学生都将他当作梦中情人,因此男同学都嫉妒的喊他是女人杀手。刘姐难道你看到陈烨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不心动吗?” 刘姐下意识的点点头,醒过神来,羞红着脸笑骂道:“小蹄子你要死啊,满嘴胡柴!”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两侧忙碌配药的几名年轻的男配药师,都既低落又郁闷的暗撇了下嘴,心里都在骂街,麻痹的,这不是毁我们吗?长成这样,怎么不去做牛郎?! “对了,他去后院干什么?那里不让进的。”刘姐说道。 女孩也清醒过来,望着十几米外右侧的偏门,对啊,他来干什么?找叶经理,难道是来应聘?这么说我们有可能是同事了?!女孩眼睛一亮,痴痴的望着偏门,脑子开始了让她心慌意乱的臆想。 陈烨刚进入偏门,两名保安拦住,“对不起,先生,后面是工作区,禁止非本药店工作人员进入,请回。”陈烨笑着刚要解释,“你是陈烨?”一个声音从两名保安身后传来。 陈烨望去,一名年约五旬,身穿单排扣深色西装,相貌清癯的男人站在几米外的庭院内。陈烨赶忙点点头。两名保安冲那个男人躬身施了一礼,退到了一旁。 中年男子转身向十几米外飞檐突兀古色古香的正厅堂屋走去,陈烨急忙跟了上去。 “你迟到了。”男子沉声说道。陈烨刚想解释。“我叫叶进。”男子又说道。“叶经理好。”陈烨说道,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叶进没有任何表示,脸色平静似水,走进了堂屋。陈烨跟着进去了。 叶进并没在堂屋停留,而是穿堂过屋,陈烨匆忙间扫视了一眼,雕花窗棂,四周墙上一片素白,没有悬挂任何东西,屋内左右两侧各是一张通体透着润泽的深红色圆木大桌,每张桌子周围都摆放着十几把一体颜色的坐椅,地面铺着大理石地砖。 叶进站在门前,脚步微停了一下:“这里是议事厅,叶家几代掌家都是在这里和各大掌柜的议事。”陈烨点点头。 叶进带着陈烨进入二进院落,庭院比刚才的一进院落大了一倍有余,周围栽种着苍劲的古柏,两侧的房间都上着锁。 “左右两侧共十六间,都是药房,从几百年前一直到二十年前德盛堂的丸散膏剂都是在这里生产的。” 陈烨望着两侧寂静但依旧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雕花窗棂,红木门墙,脑海中想象着昔日药工们忙碌穿梭的身影,空气中似乎飘来了浓浓的药香气,陈烨下意识的吸吮了一下鼻子。 叶进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年轻人想好了?”陈烨同样望着叶进,重重的点点头。叶进没有说话,望向正屋,半晌,沉声道:“推开那扇门,你的人生就会彻底改变,若是,”叶进停顿了一下:“你将永远也走不出这道门,既然你想好了,进去吧。” 陈烨望着百十米外的正堂大屋,一直平静的心情莫名的跳动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正堂大屋,在门前停住脚步,说道:“我会从里面走出来的。” 叶进望着开启又关闭的红木大门,脑海中浮现起陈烨的资料,陈烨,男,二十岁,江南名医之后,京都中医药大学创校以来,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在卫生部直属医院实习。 耳旁传来卫生部李部长电话里的声音:“老叶,老长女儿的怪病,难住了世界上所有有名望的医生,万般无奈下,是我推荐了你,用中医治疗,可是你治了三年,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病情依旧在不断恶化。陈烨是实习医生不假,可是他开的方剂竟然让老长的女儿不再疼痛难忍,竟然能睡上一两个小时。陈烨说此病怪异无名,以他现在的水平,只能做到这一步,若是想痊愈,除非能查阅古方。老叶,在这个国家只有你德盛堂保留着最全的医家孤本,历代古方。我只能求你帮忙了。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老叶,只要你能帮这个忙,让他进入你叶家的密室,查阅古方孤本,我就大胆做主,你的五百亩中药萃取基地,我批了。” 电话这头,叶进沉默了半天,咬了咬牙:“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你答应了,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李部长惊喜的说道,电话里的声音不觉拔高了几度。 “他若是找到治愈老长女儿病的古方,我叶进无话可说,但他若是找不出,就要与世隔绝,一辈子留在德盛堂。” 李部长沉默了片刻:“这件事关系到他的一生,我会将你的话完整的转达给他,由他自己做决定吧。” 叶进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这小子竟然拿自己一生的自由开玩笑,真的只身前来了,我真不知道该叫他医痴,还是疯子。 密室无岁月,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陈烨沉浸在浩若烟海的书海内,如饥似渴的汲取着前人的经验。 每天一日三餐由叶进亲自送到密室,望着陈烨一脸痴迷,吃饭时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书架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内能过的仿若进入仙境,你小子简直就是个疯子。回想自己年轻时被父亲强逼进密室内那段苦不堪言差点疯的日子,叶进不寒而栗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转身离去了…… “找到了,就是这个!”陈烨手里拿着一本黄的孤本医书,兴奋的大喊着,转身飞奔向密室的楼梯,咚咚咚,脚步重重的踏在年久失修的木板上,木板隐隐出断裂的声响,陈烨还有一步就迈上楼梯顶的瞬间,木板断裂了,倒栽葱栽落下去,后脑勺狠狠的撞在地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呦!好疼啊!”陈烨苏醒过来,后脑勺剧疼欲裂,呻吟着伸手摸了一下后脑勺,后脑勺的头结成一绺一绺的,手掌沾满了鲜红的血渍,四下张望着,愣住了,自己竟然在一处密林内。 第二章 巨鹿山 望着周围全是一人合抱的参天大树,陈烨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摔傻了,产生了幻觉,使劲眨了一下眼睛,眼前依旧。急忙站起身来,一阵眩晕,摇摇晃晃着来到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前,犹豫了一下,颤抖着摸了过去,冰凉略显潮湿的粗大树干是那样的真实。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陈烨惊叫道,声音的震动让他的头疼更加剧烈了,急忙靠着树干坐下了,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明明是在德盛堂药店的密室内,怎么会跑到这里,看这些树木的枝干和密集程度,这里应该是一片原始森林。” 陈烨强忍着头疼,努力地回想着,脑子清晰地闪过自己在德盛堂密室从楼梯摔落的瞬间,身子一震,脸色白了,难道是叶进以为我摔死了,将我扔到这里? 陈烨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混蛋,叶进,我饶不了你!”陈烨心里清楚,要想出去找叶进报仇,就必须活着走出这片原始森林,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根本辨别不了方位。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西服的内衣口袋,有些沮丧的慢慢松开了,在进入密室前,陈烨除了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手机、钱夹、工作证等一切物品都交了出去 “不管了,顺着一个方向走,我就不信走不出去。”陈烨给自己打气道,一路扶着树干跌跌撞撞向前行去…… 古树参天,粗如手臂的古藤缠绕其间,各种形形色色的草本植物遍地的寂静原始森林内清晰的传来气喘如牛的喘息声,陈烨实在累得受不了了,又倚着一棵叫不出名字的粗大阔叶树木的树干坐下了,身上的西装已被林内闷热的水汽和身上的汗水浸的如同水涝一般,大口喘着粗气,皱着眉头望着四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京都不可能有原始森林的,叶进竟然将我弄到了千里之外的南方?这也太夸张了吧! 经过一个小时的跋涉,陈烨愤怒焦躁的心情渐渐的平抑下来,头痛也减轻了不少,脑子思考问题也开始明晰起来,越想越感觉透着诡异。 突然陈烨的目光聚焦在一小片长着蒲扇大小的叶子,结着一串串外形像葡萄一般紫色果子的植物上,半晌,惊喜道:“是紫珠!竟有这么大的紫珠!”急忙走过去,抓下几片蒲扇大绿叶放在嘴里大嚼起来,脱下身上的西服上衣和衬衫,将衬衫衣摆撕下了长长一条,将嚼碎的叶子吐在手里按在后脑勺,后脑传来一丝清凉,将撕下的衬衣下摆缠在头上系住。 陈烨刚将双手放下,后脑勺已是一片清凉,头疼竟然消失了,不敢相信的轻摇了摇头,兴奋的笑道:“药效竟然这么强?!连头都不疼了!真是极品!” 陈烨贪婪的望着那一小片紫珠,半晌,笑道:“能长得如此大,也算是灵物了,与我又有恩,放过你们了。”陈烨长吁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离去了。 随着陈烨在原始森林内探寻出路,越来越多的惊喜展现在面前。各种绝佳品质的药材层出不穷,甚至一些只在德盛堂密室内医书孤本上记载的珍稀药材,也纷纷显踪于陈烨眼前。 三阴叶、天王藤、丝竹根、承灵草、阳白草……陈烨每看到一种孤本记载的世间难得一见的药材,必兴奋的手舞足蹈一番,早已将探寻路径忘到了脑后,在森林内四处寻宝。 森林内渐渐暗了下来,陈烨依旧沉浸在寻找现珍稀药材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暮色降临了,深一脚浅一脚的飞奔在崎岖不平的林间,渐渐沿着地势向上而去…… 陈烨手里拿着一颗刚挖出来足有小西瓜大小的天麻,脸上的肉都有些笑抽了,大叫着向林丘上的一块从密草中凸起青石蹦去,右脚踏在青石上一滑,身子向浓密的草丛倒去。 噗!青草出沉闷的声响,陈烨的身子并没倒在草丛上,而是向下滚落下去,身躯向下翻滚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运气也未免好的离谱了吧,这要是去买彩票,肯定中大奖。 一处陡峭的山坡随着陈烨的滚落露出端倪,身体的剧烈震荡,陈烨又昏死过去了…… 密室里,陈烨借着昏黄的灯光游走于高大的书架之间,终于在最靠里面的一排书架上现了一本古旧黄的线装医书,一页页翻看着医书…… “找到了,就是这个!”陈烨手里拿着这本黄的孤本医书,兴奋的大喊着…… “公子你醒了。”陈烨努力张开眼睛,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惊喜的望着自己。 “书,古方,啊!”陈烨用手拍打着欲裂的脑袋。 “公子莫急,伤口还没长好,小心再崩开。”老人和蔼地说道。 陈烨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只见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麻短襟衣衫,裤管挽着,脚下蹬着一双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鞋,尤其是头上高绾纂,额上还裹着缠头,活脱脱古装片里的打扮。 “我在哪里?!你是什么人?”陈烨边问着边回忆着之前的事情。一切都模模糊糊,似是而非,越想越头疼。不禁又拍打起脑袋。 怪模怪样的老人忙按住陈烨的双手喊道:“小翠,快端药来。” “唉,来了。”脆生生的女声答道,继而一个上穿着偏襟碎花小褂,下着粗布长裙,头上梳抓髻的少女端着药碗掀门帘进来。 陈烨的心剧烈的一颤,眼前一亮,好美的女孩!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精致的脸庞挑不出一丝的瑕疵。少女一双秋水荡漾的大眼睛对上陈烨的眼神,娇嫩的脸庞瞬间红的似乎都要渗出血来,一直红到领口处露出的白皙脖颈。紧抿着樱桃似的小嘴,把药碗放在床沿上,转身逃似地走了出去。陈烨望着少女婀娜窈窕的背影,心里跳出两个字,纯净。 “这丫头,真是的,天天盯着公子看,盼着公子醒来,现在你醒了,她倒不来看了,呵呵。”老人笑道,堆起一脸的皱纹。 “这是拍戏的场景吗?是古装言情剧还是历史正剧?”陈烨回过神来,忙转移视线打量着破旧的茅屋,问道。 老人笑道:“公子说话好生奇怪,这是老汉的家,老汉是山野粗人,不通文墨,公子就不要与老汉拽文了。” 陈烨望着老人的双眼,双眼虽有些昏眊,但眼中有神,神定则气闲,这老头不是疯子。 “你在耍我!”陈烨眼中露出怒色。 老汉笑道:“老汉姓李,山里人没有大号,公子称呼我李老汉就行,老汉依山而活,以采药为生。半月之前和庄上的几个老哥们采药回来,现了公子,当时公子滚落山崖,连衣服都被树枝挂成了条缕,公子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从镇上请来郎中,抓了药给公子吃。这半个月一直是小翠在照顾公子,今天公子终于醒来了,真是恭喜您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啊!” 老人的话和脸上真诚的笑容让陈烨的怒意消退了,疑惑的打量着面前一身古装打扮的老汉,既不是拍戏,也不是疯子,可是为什么穿着和说话都这么古怪? 陈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巨鹿山脚下,我们这叫李庄。公子是游学到此吗?胆子好大啊,竟敢独自上山,山上多是让人晕头转向的密林,就连老汉在这山里住了几十年,都不敢独自上山,而且夜晚密林野兽众多,要不是我们及时现,公子可就危险了。”李老汉笑道。 “巨鹿山?”陈烨自语道,缓缓摇摇头,从来没听说过这座山,脑子里浑浑沌沌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密室,孤本,楼梯…… “书,我的医书呢,方子,方子呢?”陈烨急切地说道。 李老汉看着陈烨摇摇头道:“公子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医书,方子,想必公子是个郎中吧,是到山上采药失足的吗?我们现您的时候,并未见什么书,也许是落到山崖下了。公子莫急,待我们再去采药时,一定到崖下看看有没有公子的书。” 李老汉看到陈烨双手抓头一脸的茫然,继而叹了口气:“公子从山上滚落下来,看来是摔到了脑子,您就在小老儿这安心养伤,也许身上的伤好了,就全好了,老汉的茅屋虽然简陋,但也能遮风挡雨,不会让公子受冻挨饿的。” 巨鹿山,紫珠草,天麻……记忆像潮水涌进陈烨的脑子,让陈烨昏昏欲睡,也许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又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吧,陈烨闭上了眼睛。 李老汉看到陈烨疲劳地睡着了,也悄悄退出了屋子。 一缕阳光从窗上透风的窗纸间射入屋中,照在陈烨脸上,麻酥酥的,陈烨伸手挠挠脸,醒了过来。 第三章 井边 环视四周,还是那间破屋,一张木床,身上一床旧棉被。难道还在梦里?陈烨坐起身使劲摇摇脑袋,闭上眼再睁开,依然如故。 茅屋的门推开挑帘,昨天那名少女,左手端着一个大碗,右手搀着一名同样古装扮相,花白头,面色青白的老妇走了进来。 女子抬眼望见陈烨坐在床上,吃了一惊,手一颤,险些将大碗掉到地上,脸色立时通红,低声道:“公子醒了。” 老妇笑道:“小翠姑娘给你熬了一碗红枣粥补补身子,公子既然醒了,就趁热喝下吧。” 小翠将大碗放到床头的破旧的木凳上,羞红着脸,低声道:“公子请用。” 陈烨看着这个爱脸红的俊俏女孩,压抑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忙感激道:“多谢小翠姑娘。” “不、不用谢的。”小翠的脸色越鲜艳似火,慌忙转身走回老妇身旁,低着头。 陈烨端起粥碗,是一碗红枣小米粥,望着粥碗内漂浮的红枣,早就饥饿的肠胃越饥火难耐,大口的喝了起来,片刻,一大碗红枣小米粥吃的是干干净净。 放下粥碗,陈烨才觉自己吃进嘴的红枣竟然都没有核,感激的望向小翠,小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也在偷眼望着陈烨,四目相对,惊得小翠又急忙低垂下头,昏暗的烛光下,一大截粉颈欺霜赛雪,散出晶莹的光辉。陈烨也露出一抹笑意。 小翠犹豫了一下,微垂着头走了过去,拿起粥碗,陈烨笑道:“粥很好喝。”小翠握着粥碗的小手微微一颤,抬起头望了一眼陈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老妇扑哧一笑:“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家住何方?” 陈烨醒过神来,脸色也是一红,慌忙答道:“我叫陈烨,是一名实习医生。” 老妇愣了一下,道:“实什么医生?老头子说公子也是郎中,可不知这个实习医生是什么样的郎中啊?” 陈烨笑着正要解释,李老汉开门走了进来,望着陈烨,脸上露出惊喜:“这么说公子已经想起来了,太好了。” 想起来?想起什么来?还没等陈烨反应过来,李老汉笑道:“昨晚公子睡着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什么京都医科,中医医院,李部长,叶经理之类的,老汉还以为公子摔坏了头,正在寻思这两天上山多采些草药,换了银钱,带你上鹿野镇再找个郎中瞧瞧呢。” 陈烨身子一震,惊喜道:“这附近还有个镇子吗?太好了,麻烦大伯明日带我去镇上,我要打个电话回医院,让他们派人来接我。” 李老汉夫妇全都吃惊的瞧着一脸激动的陈烨。“请问公子,什、什么是电话?”老妇问道。 这一回轮到陈烨目瞪口呆了。陈烨本以为自己是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这里的人长期窝在深山里,不与外界沟通。因此他们的扮相和说话方式才会这么古怪,可是就算是再闭塞的地方也不应该不知道电话为何物。陈烨心里升起了一股荒谬的感觉。 小翠这时在一旁轻声搭腔:“想我明国地域广阔,公子必是来自一个很远很大的州府,大城市里都是新鲜事物,又岂是我们这些穷乡僻壤里的人能见识和懂得的?” 明国?陈烨心中一惊,这是个什么国? 李老汉叹了口气,苦笑道:“公子不必心急,还是安心养病,将养好身子,我再带您到镇上,找个有学问的人问问,总会有人知道哪里有您说的电话的。” 陈烨一脸凝重,再次试探的问道:“大伯,刚才小翠姑娘说,这里是明国?敢问,是哪个明国?现在是公元多少年?” 李老汉夫妇和小翠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情,特别是小翠,一双如秋水般妩媚的大眼睛望着陈烨,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同情,心莫名的刺疼了一下,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竟然让这么俊秀的公子摔坏了脑子,什么都记不得了。 李老汉叹了口气,苦笑道:“公子不必着急,慢慢都会想起来的。老汉不知道什么是公元多少年,明国立国已有四百六十余年了,当今神宗天子春秋鼎盛,年号大统,如今是大统四十年。” 李老汉的一番话仿若一记炸雷在陈烨耳旁响起,将陈烨震懵了,呆呆的望着李老汉,好半天又慢慢望向面露惋惜的老妇和小翠,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老汉叹了口气,苦笑道:“公子还是稍安勿躁,耐心在小老儿这调养身子吧,你放心,小老儿虽然穷困,粗茶淡饭温饱还是可以的。公子元气还没恢复,需要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老汉走过去搀着自己的妻子向门外走去,小翠偷瞟了一眼依旧呆的陈烨,暗叹了口气,也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们当真不是随先祖隐居在此,已数百年没有走出大山的少数民族?真的有那个什么明国吗?”陈烨突然问道。 李老汉站住脚步,扭头苦笑道:“老汉虽住在山脚下,但外面的世界还是略知一二,李庄包括周围数里内的几个村子都归鹿野镇管辖,鹿野镇是永宁县下属的乡镇,永宁县上边是官洲府,公子还要小老儿继续说吗?”陈烨木怔怔的摇摇头。 “老头子,他、他不是疯了吧?”李老汉的老伴低声问道。 李老汉摇摇头,叹了口气:“公子,老汉夫妇就在隔壁,若有事,可直接砸墙,小老儿马上就会过来。”夫妻二人和小翠都走出了茅屋。 陈烨转动了一下眼珠,眼神慢慢扫视着茅屋,草泥夯打出来的墙体,散出淡淡的霉味,靠近门口的墙上有一盏钉入墙内的油灯。木板床上方半米高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窗框,上面糊着草纸。整间房除了一张床和床头的那把破旧木凳子,空无一物。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喃喃道:“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我竟然穿越了?!”一直以为是网络小说上的桥段,没想到竟然真的生在了自己身上,陈烨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人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屋外的声音全然不闻,只觉得周围一片寂静。 眼前闪过父母的音容笑貌,由清晰慢慢模糊起来,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陈烨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回家,父母都是国内有名的名医,一家人也很少能聚在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在陈烨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和父母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陈烨一直认为自己对父母的感情很淡漠,可是此时此刻,陈烨真想有一部能穿越异时空的电话,好好听听父母的声音。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喃喃道:“错怪叶进了,不过想必此时他也是焦头烂额吧,密室内一个人凭空消失了,无论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信的。现在怎么办?我还能不能回去呢?” 陈烨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想来想去,直想到转天早上,越想头越疼,越理不出思绪,索性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丝裹挟着大山潮湿气息的清凉拂面而来,精神随之一振,陈烨站在足有四五米大的院子中,周围的院墙是用树枝扎起来的栅栏。放眼望去,巨大耸立的巨鹿山近在咫尺,满山的苍翠被淡淡的白雾笼罩,真如仙境一般。 唉,不去想他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给自己放个春假,从上学以来只有学习,连寒暑假都泡在图书馆里,就没真正放松过,现在就放松放松吧。 陈烨惬意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天井前,望着辘轳上吊着的木桶,低声笑道:“一直都很想去领略农家乐生活,这下如愿以偿了。”正要放下木桶打水洗脸,栅栏相隔的对面茅屋的门轻轻推开了。 小翠蓬松着乌黑的秀,穿着无袖的粗布内衣,露出两条欺霜赛雪的胳膊和长长的粉颈,胸前两个小巧但比例匀称挺拔的凸起支起了平行的支点,打着哈欠,也向水井走去。 陈烨望着小翠慵懒苗条的身影,心又是一跳,有心想挪开眼睛,可是一双眼牢牢地钉在了对面的美人身上。 小翠站在水井边,张开小嘴又打了个哈欠,开始摇起辘轳,随着纤细的腰肢机械的弯曲直起,粉颈下的内衣内若隐若现一抹惊心动魄的雪白。 陈烨感觉全身的血呼地一下全都涌进了脑子,脑子一片空白,两条腿直软,鼻孔不断的冒着热气,一双眼越拔不出来了。 小翠摇着辘轳,将盛满井水的木桶摇了上来,玉手握住桶把,不经意的抬头望向对面,呆住了,四目相对了片刻,陈烨先醒过神来,急忙低下头,咯吱咯吱的摇起辘轳来。 小翠的一双玉手猛地松开了摇把和木桶,摇把急倒转起来,木桶落进井里,砰!井下传来了木桶砸水的声音。身子一颤,这才醒过神来,轻呼了一声,捂着小脸飞快的向家里跑去。 第四章 不轨的举动 陈烨将木桶摇了上来,悄悄抬眼望向对面,对面辘轳依旧,佳人已不知所踪,陈烨望了一眼对面紧闭的茅屋,心里大乐,不仅能享受到农家乐生活,还能和一位小美人隔墙相望,嘿嘿嘿,我有点喜欢这种生活了。 身后的屋门推开,李老汉扎着腰间的布带走了出来,看到陈烨,愣了一下,笑道:“公子,起的好早啊,身上的伤不妨事了吗?” 陈烨边将木桶内的水倒进木盆内,边笑道:“身上都是皮外伤,已经结痂了,头上的伤昨天没摔下山坡时上了一些草药,头也没疼过,再过个一两天,就能拆掉布条了。” 李老汉笑着点头道:“这就好,还是年轻人身体结实,要是小老儿从这么高的山坡滚落下来,身子骨肯定折腾散了。” 陈烨洗了把脸,李老汉将一块洗的黄的手巾递了过去,陈烨笑着接过擦了脸,又还给李老汉,李老汉将毛巾搭在肩上,就着陈烨刚洗过的水,洗了起来:“公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了,若是不嫌弃老汉的衣服破旧,一会儿,老汉给公子拿一身换上。” 陈烨笑着点点头:“谢谢大伯,还有大伯,不要叫我公子,我听着不习惯,你就叫我陈烨或是小烨吧。” “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大伯若是再叫我公子,就是在赶我走了。”陈烨假意不乐道。 李老汉慌忙笑着点头:“好,我就叫你小哥吧。” 小哥就小哥吧,总比公子强,陈烨松了口气,点点头。不知为什么,李老汉叫他公子,他总能想到香港演员单立文演的高衙内,让他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李老汉进屋拿了一身自己的衣裳走了出来:“小哥,试试看,合不合身。山里还是有些潮气的,光穿内衣出来可不行啊。” 陈烨接过衣裳,低头看了看身上干净的亵衣裤,还真是像个古人呢,呵呵。 陈烨进屋换上李老汉的衣服,打量了一下,扑哧笑了,身上倒是还勉强合适,就是袖子和裤腿太短了,看上去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陈烨推门走了出来,李老汉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哥身材高大,老汉的衣服实在短了一些。” 陈烨笑着正想说不妨事,院外传来声音洪亮的笑声:“公子醒了,呵呵呵呵。” 陈烨望去,小翠和一名身材雄壮高大,年约五旬,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推开院门走进院中。 李老汉笑道:“这是我的兄弟李二。” 陈烨急忙说道:“李二叔。” 李二脸色一红,慌忙摆手:“这可不敢当,公子就叫我李二吧。” 李老汉笑道:“昨天要不是李二跟着,我和刘老实两把老骨头真很难将小哥抬回来。” 陈烨赶忙施礼:“多谢李二叔搭救之恩。” 李二摆着手,脸色越涨的通红:“不敢当,公子太客气了。” 陈烨笑道:“您还是和大伯一样叫我小哥吧,这样叫我我觉着亲切。” 李二涨红着脸望向李老汉,李老汉笑道:“也罢,既然小哥说了,你也这么叫吧。”李二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 “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小哥莫怪,我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好脸红。”李老汉笑道。 陈烨笑道:“李二叔是红脸汉子,为人一定真诚豪爽,交朋友就要交李二叔这样的红脸汉子。”李二使劲挠着头,咧着大嘴,光剩下傻乐了。 李老汉笑道:“小哥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我这个兄弟实在,李庄不管谁家有什么事,他都是随叫随到。” “对了,这是俺闺女小翠,小翠还不见过公子。”李二大嗓门道。 小翠羞红着脸躲在李二身后。李二瞪着眼刚要喝斥,陈烨急忙说道:“我们昨日就见过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小翠姑娘为我熬的红枣粥。” 陈烨抱拳深鞠了一躬,小翠慌忙蹲身还礼。陈烨直起身子,望向小翠,小翠也正好偷眼望向陈烨,四目微碰,小翠急忙低下头,精致的小脸也如煮熟的大虾一直红到了脖颈。 陈烨心中暗笑,敢情红脸也遗传啊。 李老汉一拍脑门,笑道:“真是老了,傻站了半天,竟没想到,老二,快去拿身你的衣裳来,我的衣裳小哥穿着不合适。” “我去拿。”小翠抬头说道,美目瞟了一眼陈烨的穿着,扑哧一笑,扭身飞奔出了院子。 李二望着陈烨,笑道:“小哥好身材,我在李庄个子最高,小哥竟不输给我,就是身子单薄了一些,要是跟我上山打上一年半载的猎物,准保比我还壮。” “胡说八道,小哥是何等样人,怎么会跟你上山去打猎。”李老汉沉着脸,呵斥道。李二的脸色立时涨得像猪肝一般,尴尬的又开始挠头。 陈烨望着李二稀疏的头,差点笑出声,头不会是让自己给挠掉的吧。 小翠拿着一身半旧的衣裳,微喘着进了院中,没有瑕疵的小脸浮动着淡淡的桃红,轻声道:“给、给你。” 陈烨走过去,正要接过衣裳,眼睛扫过抓着衣裳的一双如和田美玉般在朝阳下散着透明光辉的小手,呆了一下,心里惊叹道:“好美的一双手,简直就像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念头,借着拿衣服的瞬间,捏了一下小翠的一双小手,快转身走向门口。 小翠娇躯如受雷击,颤抖了一下,又惊又羞又带着几分怒意的望着陈烨的背影,双手使劲绞着衣角,满脸通红。 陈烨快步走进屋中,刚关上门,轻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喃喃道:“手好滑啊!嘿嘿。” 陈烨边换着衣裳,脑子里边回想着刚才那令他气血贲张又心惊胆战的一幕。好半天,才手忙脚乱的换好衣裳走了出来。衣裳倒是大小还合适,就是李二的身材实在雄壮的惊人,陈烨穿上他的衣裳像穿了一件大袍。 李老汉皱着眉头道:“老二,还有没有瘦一点的。” 李二尴尬地摇摇头:“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裳了,其他的都打着补丁,不能穿。” 陈烨笑道:“不用麻烦了,这样挺好。” 李老汉忙说道:“让小翠改改吧!” 李二笑道:“对啊,我这个闺女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巧手,让她改改,小哥准保穿着合适。” 陈烨望向小翠,这一次小翠没有望向他,而是不经意的将脸扭向了一边,当没听见。 李二生气地说道:“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陈烨忙说道:“不用了,这样穿着反而凉快。”又偷眼看向小翠,小翠低着头始终也不看他,很是失落。 李老汉叹了口气:“老二,今天还要上山,你嫂子昨晚又犯病了。” 李二点点头:“我这就回去准备。” “带上袍子皮大衣,再喊上刘老实,这回我想上趟北坡,碰碰运气,要是运气好,能挖到颗五匹叶山参,明年四月斗宝会能卖个好价钱,就能再为你嫂子找个郎中瞧瞧。”李老汉沉声道。 李二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家飞奔而去。 李老汉歉意的望着陈烨,说道:“老伴多年的老病又犯了,小老儿只能失礼了,我们兄弟要上山几日,要是老天爷可怜这一回能待个十天半个月,要是,唉,两三天就回来了。小哥放心,小翠在家,一日三餐她都会料理好的。” 陈烨点头道:“治大娘的病要紧,放心去吧,我会和小翠姑娘一块儿照顾好大娘的。” 李老汉感激的望着陈烨,抱拳深施了一礼:“小老儿失礼了。”陈烨赶忙还礼。李老汉走进西边的茅屋,李老汉家一排三间连体茅屋,陈烨住在东边那间,李老汉夫妇住在中屋,西边那间茅屋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片刻,李老汉背着药篓,药篓里装着采药的小锄小铲等工具,右手提溜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内露出土黄色长毛,陈烨望着露出的长毛,判断包裹里可能是一件袍子皮大衣。 李老汉冲陈烨点点头,迈步走出了院子,篱笆墙对面,李二左肩同样背着一个大包袱,右肩则背着一张巨大的硬弓和箭筒,手里拿着一把白蜡杆扎枪,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家门,大声喊道:“小哥,这回上山要是运气好,猎上几个山货给你尝尝鲜。” “多谢李二叔,我等着你的山货。”陈烨也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庄子远处传来李二的大声吆喝,吆喝的什么听不清。又过了一会儿,庄子静了下来。 李老汉的院子里剩下陈烨和小翠两个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随着院子里越来越静,气氛也由微妙变得尴尬起来。 “刚才我爹是在喊刘大伯呢。”小翠突然低声道。 陈烨望向小翠,微笑着点点头。 小翠抬起头望了陈烨一眼:“我去看看大娘。”话音刚落,就飞奔进了正屋。院子里只剩下陈烨一个人了,小翠刚一进屋,陈烨耸了一下肩,望了一眼正屋,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第五章 诊病 陈烨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屋顶,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半晌,幽幽叹了口气,自己还能回去吗?怎么回去?难道再撞下后脑勺?陈烨苦笑了一下,心里明白,回去恐怕已是遥不可及的梦了。留在这里?陈烨的念头刚升起,小翠娇羞如花的俏脸就清晰的浮现在了眼前,也许忘记过去,踏踏实实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陈烨一阵心热,坐了起来,挥了一下手,小翠的面容不仅没有随之消散反而越的清晰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公子,吃饭了。”小翠悦耳的声音传进屋内。 陈烨的心腾地剧烈跳动了一下,急忙应了一声,苦笑着下了床,喃喃道:“小丫头,吓了我一跳。”轻吁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小翠站在门口,陈烨出来,惊得她向后退了一步。 陈烨笑道:“我很可怕吗?怎么你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鬼一样。” 走去。陈烨自嘲的耸了耸肩膀,跟随在后面。 陈烨进入屋内,一股浓浓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门口右侧是灶台,左侧一个半米高的木柜,木柜上放着菜墩和油盐酱醋等调料,菜墩上,刀刃对着墙摆放着一把擦拭的非常干净的菜刀。右侧灶台前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水缸,小水缸边上对着小半袋面粉。 过道的正中心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三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粥,两碟咸菜,一盘炒得金黄的鸡蛋,还有一个不大的陶盆,上面盖着布,不知里面是什么。 小翠从桌前走过,挑开左侧的布帘,进入屋内,屋里传出拉风箱一般的粗重的喘息声。片刻,喘息声越来越近,布帘挑开,小翠扶着李妻走了出来。 陈烨赶忙上前要搀扶,李妻喘着粗气说道:“不敢劳动贵客,万万使不得。” 陈烨笑着搀扶李妻坐下:“我算什么贵客,无非是一个讨白食的穷光蛋罢了。说起来,陈烨倒要感谢二老的救命收留大恩呢。”陈烨坐在了李妻左侧,小翠坐在了李妻右侧。 李妻笑着正要说话,突然转过头,用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老脸由于咳嗽憋得通红。 小翠急忙起来,轻轻拍打着李妻的后背,好半天,李妻才止住咳嗽,有气无力的强笑道:“老妇人失礼了,公子不要嫌弃。” 陈烨笑道:“大娘,你还是和大伯一样叫我小哥吧,这样听着习惯。”李妻望着陈烨,笑着点点头。 “大娘,我能给大娘号号脉吗?” 李妻愣了一下,惊喜道:“险些忘了公,小哥是郎中了,这真是太好了,只是麻烦小哥了。”陈烨笑着按在李妻的左手的寸关尺上,闭上了双目。小翠望着陈烨沉静俊秀的面容,美目内似喜似怒,不自觉间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片刻,陈烨睁开眼,眼中露出一丝异色,没有说话,站起身来,走到李妻右侧蹲下,伸手又按在李妻右手的寸关尺上,再次闭上了双眼,一缕淡淡仿若兰花般的清香嗅如鼻端。 陈烨心里一颤,知道清香是从一旁坐着的小翠身上传来的,这大概就是古书上所说的少女的体香吧。在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各种化妆品大行其道,慢说是体香,就是狐臭,不脱去衣服,也能被各种刺激性强的香水遮挡住,哪还能闻到什么体香。 陈烨轻轻深吸着气,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见陈烨突然走过来蹲在自己身旁,小翠早就惊羞得小脸如火烧一般,娇嫩如凝脂一般的面容似乎都能从汗毛孔渗出血来。有心想站起躲开,可是看到陈烨闭着眼严肃的表情和李妻紧张敬畏的眼神,又怕自己躲开惊扰到陈烨诊脉,因此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轻微的不能再轻微了。 半晌,陈烨收回手,睁开眼睛,眼内的异色越的浓了,站起身来,回到座位坐下了,李妻紧张的望着陈烨。小翠如释重负的轻轻喘了一口大气。 “大娘你伸出舌头让我看一下。”陈烨说道。 李妻张开嘴伸出舌头。陈烨看了看舌苔,点点头,又沉默了片刻,说道:“大娘如今脉象是脉沉细若,舌淡苔白薄,体内寒气太盛,导致肺经严重受损,已伤及肾督。平日一定畏寒四肢冷,这一二年咳喘作剧烈时,恐怕已不能下床了。” “准,真是太准了,小哥真是神医啊。”李妻惊喜的说道。 “但是大娘体内的寒气能这么厉害,应该与这些年吃了大量的苦寒凉药有很大的关系,大娘是碰到庸医了,大娘这病应该有十多年了吧,最早病时,体内燥热,心烦意乱,夜晚睡觉不能盖被,咳嗽声脆、急,因此才被误诊是肺热,大娘我说的对吗?”陈烨说道。 李妻连连点头。陈烨微皱眉头,额头微微凸起一个漂亮的山字。小翠也听呆了,眼中的怒意渐渐消失,一双美目痴痴的望着陈烨,眼中全是仰慕之色。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此地气候怡人,冷暖适中,大娘怎么会得只有苦寒之地才能有的病症。”陈烨漆黑的瞳仁内全是疑惑。 “李庄和周围的几个村子是在巨鹿山凹起的山坳里,冬天的寒风都让巨鹿山挡住了,因此我们这里才这么暖和,现在快到年关了,我听爹说,几十里外的鹿野镇上的人此时可都是穿着棉衣呢。”小翠羞红着脸,轻声说道。 陈烨一愣,脱口问道:“你是说现在是冬天?”小翠点点头,美目露出奇怪之色。 陈烨心里苦笑,连时间都差了五六个月,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那边可是快四月了,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陈烨眼中流露出哀伤怆然之色。 陈烨深吸了一口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陈烨你如今是属于这里了,你要把以前的一切全都忘掉,重新开始。陈烨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好看的牙齿:“看来我真是忘了很多事,大娘不要心急,吃过早饭后,我会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时服药,不消三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可是我还是有些奇怪,大娘是如何得上的这种病?” “真的吗?你真是神医活菩萨。”李妻喜出往外,颤抖着想要给陈烨跪下。 陈烨慌忙搀扶住,笑道:“您二老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也是略进薄力,算不上什么的。晚辈现在有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也不知家在何处,您老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多收留晚辈一段时日吧。我也能多骗两顿吃喝。” 小翠望了陈烨一眼,美目中隐隐流露出惊喜之色。李妻连连点头:“这真是求之不得啊,实在是太好了,只要小哥不嫌弃,你住多久都成。” 李妻突然醒过神来:“唉,尽给我这老婆子瞧病了,早饭都有些凉了,我这就去给热热。” 陈烨急忙端起粥碗,边大口喝着边含糊不清道:“这样最好,我不喜欢喝热的。” “慢点喝,别呛着了,小翠,快给小哥拿个饼子。” 小翠答了一声,揭开陶盆上盖着的布,从里面拿出一个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递给陈烨,陈烨笑着伸手去接,不成想距离感出现了问题,不仅玉米面饼子就连小翠的四根细若葱管的玉指也握在了手里,两人都是一震,几乎同时松开手,玉米饼子掉落在桌上。 “这丫头毛手毛脚的,也不等小哥接住了就松手。”李妻笑着训斥道。 陈烨赶忙笑道:“不怪小翠姑娘,是我没接住。”小翠低垂着头,身子轻微颤抖着,拿起粥碗默默喝了起来。 早饭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陈烨站起身来:“我去给大娘写方子。”窃笑着离开了正屋。 门外传来敲门声,陈烨赶忙过去开门,小翠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砚台,纸笔,微垂着头,轻声道:“大娘让我送纸笔来。” 陈烨接过托盘,微笑着低声道:“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小翠红着脸轻声道:“我在这里等着,你将衣服换下,我给你改改。” 陈烨转身回到屋里,将托盘放在木凳上,轻吁了一口气,忙将身上的衣裳脱下,又换上了李老汉的那身衣裳,走到门口,将衣裳递给小翠,笑道:“不用量一量吗?” 小翠接过衣服,羞红着小脸瞟了一眼陈烨的身材,又瞪了陈烨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陈烨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神,郁闷的回屋,望着木桌上的托盘,走了过去,砚台内已磨好了墨,陈烨定了定神,拿起毛笔,蘸饱了墨,在黄的草纸上写了起来。 片刻,陈烨拿起草纸,小心吹干,望着草纸上俊逸潇洒酷似王右军的字迹,得意的轻笑道:“没想到从小就被老妈逼着临帖,如今倒派上用场了。” 陈烨将药方放回托盘内,端着托盘又走出了屋,来到正屋。正屋内的门帘掀开,小翠吃惊的望着陈烨:“你写好了?这么快?!” 第六章 病因 “内。 屋里一张大床占去了足有三分之二的空间,李妻已坐了起来,在李妻旁边放着陈烨脱下的衣裳和一把剪子以及一个针线包,裤子已被剪开了。 陈烨将托盘放在一旁仅有一面铜镜的破旧梳妆台上。拿起药方来到床前:“大娘药方写好了,等大伯回来让他照方抓药,早晚各服一次,三个月后就痊愈了。” 李妻激动的手直抖接过草纸,嘴里不住的念叨:“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遭罪了。”爱不释手的望着草纸上的字,那神情仿若看着草纸上的药方自己的病就能好一般。 陈烨强忍着笑意:“大娘您拿倒了。”李妻老脸一红,慌忙将草纸倒了个个,病态的老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识得几个字,能让我看看吗?”小翠在一旁轻声说道,精致如凝脂的小脸上也浮动着激动的神情。 “对对对,大娘怎么把这茬忘了,小翠快给大娘看看。”李妻赶忙将草纸递给小翠,笑着对陈烨说:“山里人都是睁眼瞎,镇上的药行欺负我们不识字,收药材时经常克扣斤两,被骗了也只能咽下哑巴亏,老头子和小翠的爹了狠,两年采出了三年的药材,请了个先生教了小翠三年私塾。” 陈烨笑着点点头,望向低头看药方的小翠,突然心里一震,坏了,我的字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会儿,我该如何解释? 陈烨紧张的望着小翠,没想到小翠望着草纸上的字,好半天,都没抬起头,而且脸上露出迷醉之色。 陈烨大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能看懂我写的字?” 小翠沉醉的点点头,突然醒过神来,小脸又是通红,羞涩的说道:“我还从来没看过写得这么好的字,教我识字的先生的字与你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你的字写的真好看。” 陈烨心里大震,她当真能看懂我写的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回了古代?这里是历史上的明朝?可是李老汉明明说明国已有四百六十余年了,历史上的明朝才两百七十六年就亡国了。陈烨心里瞬间否定了自己是回到了古代,也许这一切是巧合吧,不过这样也好,省却了许多麻烦,不用再重新当学生了。陈烨心里一阵苦笑。 “丫头越来越放肆了,怎么敢跟公子这么不敬,一点规矩都没有,三年私塾白读了,还不快向公子赔礼。”李妻阴沉下脸来,训斥道。 小翠贝齿紧咬着朱唇,脸色涨的通红,美目内溢动着泪水,可就是不开口说话。 李妻叹了口气:“小哥莫怪,小翠从小没了娘,他爹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失了管教,让小哥见笑了。” “这、这上面的药材家里应该全都有。”小翠羞红着脸,说道。 “家里全都有?”陈烨惊奇的问道。 小翠点点头道:“大伯是靠采药为生,你开的这些药巨鹿山上都有。” 陈烨脑海中闪过自己失足滑下山坡前,巨鹿山带给自己的惊喜,由衷的点点头:“巨鹿山实在是一座巨大的药宝山,最令我惊奇的是各种不同产地,时令的药材竟然都在一座山里,而且都是上等品质。这真是闻所未闻,大开眼界。”小翠得意的笑了,陈烨看到她终于笑,忙报以微笑,可是小翠白了他一眼就又不再理他,陈烨心中有些失落。 “对了,大伯的药在哪里,要是药材齐全,马上煎来给大娘喝。”陈烨问道。 “我带你去。”外飞奔而去。陈烨急忙跟了出去。 小翠引着陈烨来到李老汉临走前进的那个茅屋门前,兴奋得道:“大伯采回的药都在里面。”小翠打开了屋门,进入屋内,陈烨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混合草药味,堆放着数十个装得满满的麻包,每个麻包上都写着药材的名字。 陈烨扫视着麻包上写的很清秀工整的药名,小翠羞涩道:“这上面都是我写的,为了好记,胡乱写的。” 陈烨笑道:“写的很好看,字很清秀。”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屋门咯吱吱关上了。 小翠身子轻微一颤,下意识的望向陈烨,瞬间又将眼神挪开了。陈烨走到写着当归的麻包前,蹲下身子解着麻包,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找就行。” 小翠贝齿轻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道:“还是我来帮你找吧,我知道药方中的药材的位置,这样会快些。” 陈烨回头微笑道:“你不是很怕我吗,怎么突然胆子大了。” 小翠羞红着脸道:“谁怕你了,是你自己不规矩,还怨别人。” 陈烨急忙正色道:“谁不规矩了,这可是关系到我人品问题,你可不能瞎说。”小翠没有说话,走到装着五味子的麻包前,也开始解起绳子来。 陈烨讨了个没趣,耸了一下肩膀,解开了麻包,探头闻了闻,又拿起一片当归看了看,赞叹道:“果然是上品!” 一叠厚厚的草纸放在了脚前,陈烨瞧了一眼草纸,低声笑道:“干活真是没有章法,要不是小翠妹妹早就准备了,我还得跑回去一趟,唉,要引以为戒啊。” 小翠背对着陈烨,正在解写着皂角的麻包,听到陈烨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盏茶的功夫,地上整齐摆放着十二个整齐叠好的草纸药包。陈烨直起腰,笑道:“草药齐了,可以煎药了。” 小翠望着地上的药包,美目内全是期冀,轻声道:“这些草药真的能治好大娘吗?” 陈烨故意沉下脸,道:“既然不相信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小翠一惊,脸色瞬间吓白了,急忙说道:“不、不是的,你别误会,我没有不相信,是真的……” 陈烨冷哼了一声,抱起了十个药包:“把剩下的两个也拿出去。”小翠身子一颤,急忙过去拿起那两个药包,跟在了后面,陈烨走到门口,实在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小翠醒过神来,又羞又气:“你、你欺负人!”…… 陈烨坐在院子中的一截破木头上,嘴角浮动着一抹笑容,望着背对着自己,正在煎药的小翠,突然开口道:“火太软了,再添上几根树枝。” 小翠赌气的在身旁抓起一根树枝,掰成几截,扔到药罐下的火堆里。 陈烨凑了过去,笑道:“我已经赔过不是了,怎么还在生气。”小翠冷着脸不说话,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紧盯着药罐下的火。 陈烨赔笑道:“这个方子吃上十副,就能将体内沉积的寒气从脏腑散到肌理,然后我再将方子加减,同时你在大娘的膀胱经和督脉上走罐,我保证三个月后,大娘一定会病体痊愈容光焕,再次将李大伯迷得神魂颠倒。” 小翠羞红着脸,轻啐了一口,轻声道:“火又软了,还加树枝吗?” 陈烨看了一眼,笑道:“既然妹子想加,那就加把。” 小翠脸色更加红润了,羞恼道:“你瞎说什么,你是郎中,怎么是我想加火。”扭过身子,小手使劲掰着树枝。 陈烨悄悄探头瞟了一眼,叹了口气:“又生气了,看来我还是不要在这让人烦了。”站起身来,正要走回到那截破木头。小翠扭过头来,鼓足勇气说道:“能求你给庄子上的其他婶婶和姨们也瞧瞧病吗?” 陈烨扭头微笑望着小翠:“妹子想让我给他们瞧病,我就给他们瞧病。” 小翠惊喜的望着陈烨,颤抖的问道:“真的吗?你真的答应给她们瞧病?!” 陈烨笑着点点头,又蹲下身子,笑道:“这回不生气了吧?” 小翠羞红着脸,微微点点头,轻声道:“我三岁娘亲就病死了,是大娘和这些婶婶和姨们将我拉扯大的,我心里很感激她们,你能给他们瞧病,真是谢谢你,你、你是个好人。” 陈烨吃惊的望着小翠,道:“你不会是想说她们全都病了吧?”小翠脸色不自然的点点头。 “她们该不会都和大娘的病情差不多吧?”陈烨异样的问道。 小翠的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半晌,抬起头望着陈烨,精致的面容已是泪流满面,梗咽道:“大娘和婶婶阿姨们原本每年冬天一直到来年快立夏都会去镇上的几个财主家做佣人,因为我娘亲病故,我没人照顾,她们就每个月回来一个照顾我,可是没几年她们就陆陆续续全都病倒了,这些年全都病的卧床不起,庄上和附近那些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灾星,是我把她们害成这样的。真的是我害的吗?” 陈烨神情微动,问道:“跟大娘一起去镇上做佣人的婶婶阿姨们病了以后,庄上还有人再去镇上做佣人吗?” “有几个,后来镇上听说了这件事,就把她们全辞退了。”小翠哽咽道。 第七章 情动 “被辞退回来的也得病了吗?”小翠摇摇头。 陈烨沉思了片刻,笑道:“我知道大娘和庄上的那些婶婶阿姨们为什么会得病了,你看看如今是深冬,巨鹿山凹内依然温暖如春,可是你说过数十里外的鹿野镇已是寒风刺骨,大娘她们都是冬天去的鹿野镇,从温暖之地突然进入寒冷的鹿野镇去做佣人,张开的汗毛孔会瞬间闭合,寒气就会被禁锢在体内,因此落下了病根。就拿大娘来说,原本当时服上几副驱寒散的药,就会没事了,可是偏偏遇到了庸医,越治病清越严重。” “可是庄上后去的几个婶婶怎么就没有得病呢?”小翠怀疑的问道。 陈烨笑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们去的季节可能恰好躲开了冬季,二呢就是她们同样落下了病根,只不过你刚才说了,她们去的时间比较短,因此虽然病,也不太严重,只当作是风寒热没有在意。” 陈烨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大娘她们的病之所以这么严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连续几年她们都是轮流回来照顾年幼的小翠,冷热频繁交替,体内积聚的寒气已转化为了寒毒,因此伤及了脏腑。 小翠娇躯一震,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听爹爹说,大娘她们病了后,镇上的那些财主家里缺了人只能又来李庄和附近的几个村子来找佣人,那几个婶婶就是这样被雇走的,可是没过几日就都给辞回来了,她们是四月被镇上的财主家辞退的,我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每年四月大伯和爹爹都会去镇上卖药材。” 陈烨点头道:“这就对了,不过四月春寒料峭,虽无冬日寒冷,但最易邪风入体,想必她们也不能幸免,只不过还没到作的时候罢了。” “这么说大娘她们的病不是因为我是灾星才得上的?!”小翠惊喜的问道,一双微红的大眼睛内闪动出被禁锢压抑了多年的神采望着陈烨。 陈烨心神剧震,小翠美目内透出的神采竟让他在瞬间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惊艳感觉。以前在一些古书里总能看到美艳逼人这个词,我总是不屑一笑,认为这是古人的极度夸张而已,今日真的见到和领略到了什么叫美艳逼人,古人诚不欺我。 四目牢牢相对,不知多久,直到药罐出嗤嗤的声响,冒着浓浓药味的白雾,陈烨和小翠才醒过神来,小翠急忙低垂下头,羞得无地自容。 陈烨强笑道:“药煎好了。” 小翠慌忙的应了一声,就要用手去拿药罐,陈烨急忙一把抓住,入手绵软腻滑,心里一荡,可是脸上全是一脸正气:“不想要手了吗?烫伤了就麻烦了。” 小翠直愣愣的望着陈烨,慌乱的说道:“我、我去拿手巾。” 陈烨握着小翠的小手,点头道:“去吧,要小心别摔着。” 小翠细若蚊蚋道:“你抓着我的手呢。” 陈烨急忙松开手,皮厚的笑道:“我也有点紧张了,嘿嘿嘿。”小翠小脸火烧火燎的,白了陈烨一眼,低着头向正屋快步走去。 陈烨望着小翠窈窕的背影,将手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轻笑道:“又一次领略到了绵软香滑。”捡起地上的一个粗树枝将药罐下的火堆拨散了,又到天井端了一盆水过来,淋灭了火堆。 小翠拿着碗,低着头走了过来,陈烨凑了过去:“我来倒吧。”小翠低垂的头轻摇了一下,蹲下身子用手巾握住药罐的把,将药汤倒在了碗内,小心翼翼的端起药碗向正屋走去。 陈烨皮厚的跟了上去,笑道:“我去给你开门。”快走到门前,推开门,小翠低垂着头,两只如白玉般晶莹的耳朵已如红玉一般,蚊蚋般的说道:“你挡着门,我怎么进去。” 陈烨尴尬的笑着,急忙闪开,又快步走进屋掀开门帘,小翠端着药碗走了进去:“大娘,药煎好了,凉一下您就可以喝了。” 李妻挣扎着要坐起,小翠急忙放下药碗,将李妻搀扶着坐了起来。 李妻激动的望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哽咽道:“太好了,吃了药我这病就会好了,我这个病说犯就犯,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下不了床了,唉,这些年苦了老头子了。” 陈烨笑道:“大娘只要你按时吃药,我保证三个月后,您比我们都精神。” 李妻连忙点头:“小哥,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老妇真是感激不尽。” “大娘你又说这些客气话,要不是李大伯救了我,我这条命此刻也许已经没了。”陈烨笑道。 小翠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端到李妻面前:“大娘,药可以喝了,我给您端着。”李妻颤抖着凑了过去,低头喝了起来。 李妻喝完药,小翠又用手巾擦去了嘴角的药汁,扶着力气躺下了:“您歇着,有什么事喊我就成。” 李妻点点头,望着小翠的脸,奇怪的问道:“丫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陈烨心里一跳,紧张的望着小翠。 小翠摸了一下脸,忙道:“可能是煎药时,让火烤的吧。您歇着吧。”将床上的衣裳连同阵线剪刀都拿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陈烨笑道:“大娘您歇着。”也急忙跟着出去了。 小翠坐在院子中的那截破木头上,低着头缝补着裤子。陈烨站在院子里,望着一片苍翠的巨鹿山,赞叹道:“这里真如世外桃源一般,宁静祥和,望着苍翠灵秀的巨鹿山,无论什么样的烦恼都会一扫而空,真想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 小翠抬起头望向一脸陶醉的陈烨,脸色渐渐暗淡下来,垂下了头。 陈烨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能生活在这没有尘世喧嚣,心神脱物外的世外之地。” 小翠轻哼了一声:“这里有什么好,没有尘世喧嚣,心神脱物外能当饭吃吗?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愁吃穿,不为生计愁,当然可以说这些轻巧话。” 陈烨一愣,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再和我说话了呢。”小翠羞红着脸,白了陈烨一眼,又低下头接着缝补起来。陈烨凑了过去,坐在了小翠身边,小翠身子微微一颤。 陈烨笑道:“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从我醒过来你们就异口同声喊我公子,你们怎么会认为我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难道我就不会是和你们一样,出身贫寒?” 自从陈烨坐在自己身旁,小翠紧张的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双玉手轻微的颤抖着越来越不听使唤了,慌乱中将手扎破了,身子又是一颤,带着哭音低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坐得这么近。” 陈烨低声笑道:“你让我起来也行,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因为害羞呢还是因为讨厌我呢?” 小翠娇躯剧烈一颤,贝齿咬着樱唇,就要站起来,陈烨急忙站起身来:“好好好,我既然这么不受欢迎,那我走好了。”自嘲的耸了一下肩膀,就要迈步回自己的屋。 小翠低声道:“我没有讨厌你,只要你老实规矩,我愿意和你说话。”小翠说完这句话,险些晕过去,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一张小脸红到了极点。 陈烨一脸蒙冤受屈的形象:“我哪有不老实不规矩了,你在冤枉我。” “你还说!”小翠使劲一跺小脚,美目内已开始溢动起羞恼的泪水。 陈烨求饶道:“我不说了,你别哭,要是惊动了大娘,出来看到你哭哭啼啼,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小翠破涕一笑,真如一朵极美的花在瞬间绽放了,陈烨呆住了,痴痴的望着小翠比花还娇艳的精致小脸。 小翠低垂下头,轻声道:“你的面色还有你的手,你要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会保养的这么白皙,还有你那身奇怪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烂不能穿了,但是那么细密柔软的布我从来就没见过,想必值很多银子,平民百姓谁能做得起那种料子的衣服。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陈烨双目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痴痴的望着小翠露出的欺霜赛雪般的粉颈。 “就是,你昏迷了半月有余,可是你一醒来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不规矩。这样的作为也只有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做的出来吧。”说完小翠就恨不得将脸埋进衣服里再不抬起来。 陈烨脸色一红,想解释几句,可是到嘴的话语总觉得有些苍白无力,动了动嘴唇,尴尬的收回了目光。 小翠抬起头,也望向苍翠灵秀的巨鹿山,半晌,幽幽叹了口气:“等你想起了以前的事,你就不会再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了,到那时你就会离开这里,我们也会被你渐渐的淡忘。” 陈烨心里苦笑,想起又能怎样,我已经回不去了,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失忆。出神了片刻,沉声道:“若是我永远也想不起来我来自哪里,那我,” “那你也不可能长久的留在这里。”小翠抢着说道。 第八章 惊喜 “为什么?”陈烨奇怪的问道。 小翠犹豫了一下,望向陈烨,美目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我虽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丫头,但我也能感觉的出来,这里留不住你,穷乡僻壤根本就不是你的久留之所,也许现在你觉得这里很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不甘寂寞离开这里,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陈烨的心神大震,静静的望着小翠的美目,小翠没有躲开,哀伤的看着陈烨。 陈烨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微笑道:“没有生的事我不敢说会不会生,不过就算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这里,我也不会忘记李大伯一家,更不会忘记巨鹿山脚下有个小山村叫李庄,庄里有一个仙女一样的。针线,衣裳全散落到了地上。 得,看来善后工作只能自己来做了。陈烨苦着脸将地上散乱的针线包和衣裳抱起,刚想送回正屋,突然嘿嘿笑了一声,将衣裳和针线包放到破木头上,拍了拍手,得意的笑着回自己屋里去了。 小翠揭开门缝,望着院中破木头上团成一团的衣裳,羞红着脸,气得直跺小脚。 李妻每日早晚两次服用陈烨开的药方,陈烨除了每日两次的煎药,剩下的时间就是和小翠说笑,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一晃五天过去了,小翠望着火堆上的药罐,神情有些忧虑的问道:“大娘从昨晚咳嗽得越厉害了,不要紧吧。” 陈烨笑道:“又不相信我的医术了?” 小翠这些天与陈烨越来越熟,早先的羞涩和矜持早已被陈烨每日的油腔滑调挑弄的全都没了踪影。没好气的白了陈烨一眼:“谁不相信了,要是不相信我早就不煎了,只是我有些不解,自从服了你开的药,大娘的咳嗽怎么反而越剧烈了,昨晚一晚大娘都在咳嗽,天快亮了才睡着。” 陈烨凑了过去,笑道:“这是好事,大娘往日的咳嗽虽然急促,但是低沉无力憋气,现在咳嗽的声音又亮又响,这是中气恢复的迹象。说起来大娘的身体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十几年的沉疴,如今刚攻开冰山一角,中气就恢复的这么快,我看不用三个月,大娘就会痊愈了。” “真的?!”小翠惊喜道,精致的小脸浮起淡淡的桃红。 陈烨笑道:“这个方子再吃五天,我再酌情加减一下,这两天晚上多注意大娘的情况,若是她说感觉冷或是后背冒冷风,转天你就可以给他在督脉和膀胱经上拔罐。” 小翠妩媚的翻了个白眼,贝齿咬着下唇,低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凑的那么近,我听得到。” 陈烨轻嗅了一下小翠的秀,不怀好意的笑道:“是桂花香,是为我擦的吧?!” 小翠的脸腾地红到了极点:“你瞎说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你擦头油,我是今早上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油瓶,洒了一些,觉得可惜,这才擦得,根本不是为你擦得。”话说到最后,底气越来越弱。陈烨一脸坏笑的望着小翠。 “不理你了,你自己煎药吧。”小翠实在受不了陈烨的眼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站起身来就要回屋。 陈烨也站起身来,正要伸手去拉小翠。院门推开了,李老汉神情憔悴的走了进来。 “李大伯,您回来了。”陈烨急忙缩回手,若无其事的喊道。 “这些天有劳小哥了,老汉谢谢了。”李老汉强挤出几分笑容,点点头,说道,有气无力的将包裹扔在了地上。 小翠急忙上前将李老汉身上的药篓卸了下来。李老汉叹了口气道:“将药篓的草药先煎一碗,给你大娘喝。” 李二和一名年约五十上下身材精瘦的老汉扛着一只死狍子一同走进院中。 “爹,你回来了。”小翠跑了过去,兴奋的说道。李二将狍子扔到地上,疼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苦着脸叹了口气。 李老汉强笑道:“小哥,这是刘老实,是老汉从小一起长大的老伙计,那天就是我们老哥三将你背回来的。” 还没等陈烨施礼,“小人刘老实,见过公子。”刘老实卑微掬了一躬。 陈烨脸色一红,慌忙还礼:“刘大伯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晚辈向您行礼,谢谢您的搭救之恩。” “公子客气了。”刘老实唯唯道。 李老汉笑道:“小哥是实在人,不喜欢咱们叫他公子,你也跟着叫小哥吧。”“哎!”刘老实连连点头。陈烨望着刘老实,神色微微一动,微一沉思没有说话。 李二瞧了一眼大哥的脸色,笑道:“丫头这两天没有慢待小哥吧。” 陈烨望向小翠,笑道:“怎么会呢,到时我粗手笨脚给小翠姑娘添了不少麻烦。”小翠躲在父亲身后,撇着小嘴,白了陈烨一眼。 李老汉叹了口气,情绪低落道:“老二,你将狍子收拾出来,分一半给老实兄弟,小哥今天就在你家吃饭吧,我进去看看你嫂子。”李二点点头。陈烨从李老汉和李二的面色已经看出,这次上山是空手而回,并没挖到人参。 小翠笑道:“大伯您别忧愁了,你们走这几天,陈、陈烨大哥给大娘瞧了病,开了方子,已经喝了几天药,大娘的病如今好多了。” “真、真的?!”李老汉惊喜的望着陈烨。 陈烨笑道:“幸不辱命,大娘的病确实好了一些。” 李老汉和李二、陈老实全都面露喜色。李老汉更是激动地只搓手:“小老儿真是糊涂,放着小哥这样的名医不求,上山采得什么药,真是糊涂透顶!” 陈烨笑道:“大伯走的那日,我之所以没有拦阻,也是怕自己学艺不精反而误事,因此就没向大伯自荐,想先偷偷瞧瞧大娘的病,没想到误打误撞治的倒也有些效果。” 李老汉长掬了一躬:“小哥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让老汉怎么感谢你啊。” 陈烨急忙上前搀扶:“要是没有大伯搭救,我现在早已是山中野兽的腹中餐了,又蒙大伯一家收留,您对我才是恩同再造,小侄能为大娘的病尽点绵薄之力,是理所应当的事。” 李老汉使劲握住陈烨的手,激动的点头道:“老汉如今真的相信好心有好报了,老二现在就去将狍子扒皮,咱们今天中午好好喝上几杯。” 李二呵呵笑道:“大哥你也太小气了,嫂子的病见好,怎么也应该喝他个一醉方休!” 李老汉大笑道:“好,咱们就喝个一醉方休!” “哎呀,药煎好了!”小翠飞奔了过去,拿起放在破木头上的手巾,垫着手握住了药罐的把,将药汁倒在了地上的碗内,又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向正屋走去。 李老汉等人全都紧张的望着小翠手里的药碗,直到小翠端着药碗进屋,李老汉才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进去看看。”李老汉也快步进了屋。 李二笑道:“大哥去看嫂子,我和老实兄弟去收拾狍子,小哥你就等着吃肉吧。”陈烨笑着点点头,李二和刘老实又将足有二三百斤的大狍子扛了起来,出了院子。 陈烨站在院中,瞧着正屋,自嘲的笑了笑,李老汉回来了,看来和小翠的二人世界恐怕要告一段落了,唉!我也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陈烨也走进自己的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陈烨从梦中惊醒过来,急忙起身,打开门,小翠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还在打哈欠的陈烨,低声道:“大懒虫,都中午了,还在睡觉,也不知道晚上都做什么了?” 陈烨探头瞧了一眼正屋,低声笑道:“晚上睡不着觉,自然是在想该想之人。” 小翠羞红着脸,轻啐了一口,大声道:“爹爹让我喊公子过去吃饭。” 陈烨心里一荡,一把抓住小翠滑腻的小手,轻笑道:“公子喊那么大声,是不是真想当本公子的俏丫鬟。” 小翠惊得娇躯一颤,羞红着脸,小声道:“快放手,大伯出来了。” 陈烨心里一惊,急忙放开小翠的小手,小翠扑哧轻笑着向后退了几步,陈烨知道上当,刚要追过去,小翠脸色一变,大声道:“大伯。” 陈烨笑道:“还,”眼角扫到李老汉从正屋走出,惊得硬生生将后面调笑的话咽了回去。 李老汉笑道:“丫头叫那么大声,大伯又不聋听得见。” 陈烨慌忙笑道:“大伯稍等片刻,我先洗把脸。”急忙退回屋里,冲着小翠伸了一下舌头,轻轻拍着胸膛。小翠强忍的笑意,将头垂下了。 陈烨匆匆洗了把脸,再次走出屋,李老汉笑道:“老汉还是要再次谢谢小哥,老妻吃了小哥开的药,精神真的好多了,以往犯病,卧床不起不说,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今日跟老汉说了整整一上午,竟然也没觉着累,也没咳嗽,呵呵,小哥真是妙手啊。” 第九章 请客 刘老实瞪眼道:“少来这套,今天老子要是不吃好喝好,甭想让老子挪窝。” 陈烨笑道:“大伯夸奖了,对了,大娘这几日晚上会咳嗽得很厉害,您要当心不要让大娘着凉,我交代小翠姑娘了,若是这几日晚上,大娘要是觉得后背冒冷风,说明寒气已有一部分从脏腑散到了皮肤,可让小翠给大娘拔罐,将寒气尽数逼出。”李老汉赶忙点头。 “大伯,这段日子还是我晚上照顾大娘吧,您去我家睡。”小翠说道。陈烨心里一跳,下意识的望向小翠。小翠瞧着大伯,精致的小脸浮起淡淡的桃红。 李老汉想了一下,笑道:“也好,我去老二那睡,我们兄弟也能好好聊几天。” 陈烨使劲嗅了嗅鼻子,笑道:“好香啊!” 李老汉笑道:“炖狍子肉整个李庄就属老二的手艺好,小哥,咱们吃狍子去。”迈步向院门外走去。 陈烨故意慢了几步和小翠并行,突然伸手悄悄抓住小翠的小手,轻笑道:“我还以为李大伯回来,就会棒打鸳鸯,哥哥我孤雁单飞,只能每日隔着栅栏望眼欲穿看着妹子了,妹子真是明白哥哥的心啊!” 小翠又惊又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紧张的看着李老汉的背影,低声道:“快松手,让大伯看到,羞死人了。” 陈烨还想调笑几句,走在前面的李老汉突然咳嗽一声,将头扭向一边,陈烨马上松开了小翠的手,噗,李老汉一口浓痰吐到了院外,迈步走出了院子。小翠加快脚步也飞奔着出了院门,陈烨心里这个郁闷,好端端的吐的什么痰,好事全让你给搅了。 陈烨郁闷的走出院门,又被吓了一跳,李二门口聚了连男带女有老有少足有百十口人,陈烨吃惊的望着这群人。 前面走的李老汉笑道:“都聚着干什么,闻味啊!都进屋,狍子肉不够分,肉汤每人一大碗!”聚集着的百十口人都将目光李老汉身后的陈烨,眼神都露出惊奇和胆怯之色,但几乎是在同时又都将目光快的从陈烨身上挪开。 一名中年妇人笑道:“李大伯说笑了,就是打死俺那口子,他也不敢进李二叔的屋,谁不知道李二叔的屋只有好猎手才有资格进,俺们那口子想喝狍子汤,下辈子吧!”众人一阵大笑。 李老汉笑道:“今天不同往日,李二的规矩今日不做数了,我今天高兴,都回家拿碗,刘二家的,把你家那张大桌子也搬来,咱们今天好好乐上一乐!”聚在门口的人全都愣住了。 李老汉笑道:“都傻站着干什么,不会是肚子里的肠子都挂着油,吃不进荤腥吧。”众人一阵哄笑,纷纷四散而去。 李老汉回头笑道:“李庄是个巴掌大的山村,村里人憨厚朴实,都没什么见识,除了每月孙记药行的药柜来收药,都没见过生人,因此见到小哥连声招呼都不会打,小哥莫怪,不过他们都没有坏心眼,小哥待的时间长了,会喜欢他们的。” 陈烨笑着点点头,道:“在大伯家足不出户做了快一个月的隐士,都忘了一门之隔外是一座村子,冷不丁看到这么多人,也吃了一惊。” 李老汉呵呵笑着进了李二家。陈烨微笑望向小翠,惊得小翠急忙紧随在李老汉后面进入院内。陈烨恨得牙痒痒,望着小翠婀娜妖娆的背影,小丫头咱们可是要有近三个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看你能躲到哪去。陈烨一阵怦然心动,心情瞬间大好,奸笑着进入院中。 “小哥来了,快,快屋里坐。”李二迎出屋来,大声笑道。 “这么好的天气,不用进屋了,老二你将桌子搬出来先占个好地方,我今天把你的规矩破了,一会儿,全庄上的人都会来喝狍子汤。”李老汉笑道。 李二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道:“只要大哥高兴,我没啥说的,老实兄弟,你那半只狍子也让给我吧,下次进山还你一整只。” 刘老实吧嗒了一下嘴,笑道:“扯球胆,还跟我闹生分,不过我倒是可惜这么肥大的狍子喂了这帮闲货了。”李老汉大笑起来。 李二和小翠急忙进屋,片刻,搬出了一张一米见方的木桌和四个板凳。李老汉笑道:“小哥,坐。”陈烨谦让了一下,坐在了李老汉身旁。李二将一个大的陶盆放在桌上,陶盆内热气腾腾冒着尖足有五六斤大块的狍子肉。 陈烨闻了一下:“好香啊!” 刘老实笑道:“二哥的狍子炖那可是远近闻名,香软味美,完事再喝上一碗狍子汤,咦----!就是给个神仙也不当。” 李老汉笑道:“小哥尝尝。”陈烨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狍子肉放在嘴里,一股奇异的清香直冲嗓子眼,“好香!”陈烨含糊不清的说道,肉质既香滑又不失筋道。而且越嚼味道越足。 李二和小翠都紧张的望着陈烨,陈烨意犹未尽的吧嗒了一下嘴,问道:“李二叔,你的狍子炖里放的是什么调料,既恰到好处的去除掉了狍子的土腥味,又不让香气夺了狍子的肉香,真是相得益彰,回味无穷。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炖肉。” 李二和小翠脸上的紧张消失了,都露出开心的笑容。李二红着脸,呵呵笑道:“小哥夸奖了,瞎做的,要是觉得好吃,你今天可要多吃,你放心,我还留了一盆。” 刘老实大笑道:“没想到你李二也有谦虚的时候,真是难得,小哥,二哥的狍子炖那可是有秘方的,我和他们兄弟从小光屁股长大,他对我也是半个字都不说,就他那狗怂脾气,又臭又硬的,除了大哥谁都弄不住他,说良心话,要不是他用狍子炖拿了我的七寸,我才懒得理他呢。” 李二瞪眼笑道:“娘的,当着小哥埋汰我,不想理我,马上给老子滚!” 刘老实笑眯眯道:“吃完狍子肉,再喝上一大碗狍子汤,你小子就是请我留下,我都不鸟你!”陈烨扑哧笑出了声。 李老汉大笑道:“老二上酒,咱们今天好好喝上一顿。” “我去拿酒。”小翠开心地笑着,如同一只花蝴蝶轻快地飞奔进了屋里。 李二笑道:“小翠一个人拿不了,我进去帮帮忙。”李二也快步进了屋。门口一阵嬉闹之声,李庄的男女老少,扛着桌子的,拿着碗的,呼啦啦全都涌进了院子。片刻的功夫,十多米的大院子坐了个水泄不通。 刘老实笑道:“你们这帮闲货,拖家带口的全都来了,真他娘的好意思,这是想吃穷二哥嘛。” 坐在人群中一身土布衣裳打着四五处补丁的中年汉子大声笑骂道:“刘老实你这孬货,也敢说我们是闲货,要是李二叔说我们都是闲货,我们认,能让他老人家骂上一句,那是抬举咱了,你----慢说是带把的,就是赔钱货你也没本事整出一个来,你他娘的才是李庄最大的闲货!”中年汉子的话引起哄堂大笑。 “就是,老实叔,俺婶子也太不争气了,我来李庄也有十几年了,带把的生了四五个,看你现在身子骨还成,要不俺给你生一个吧。”一名体态丰满,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大声说道。 坐着的李庄男女老少全都笑闹成了一团,中年妇人身旁一个身材瘦弱的汉子涨红着脸,扥了一下妇人的衣袖,小声道:“你瞎说什么,还不闭嘴!”中年妇人蔑视的一甩衣袖,越笑的前仰后合的。 陈烨望了一眼中年妇人胸前剧烈颤动的好像装了两个大水囊的胸脯,脸色一红,急忙扭过头去。 刘老实气的嘴直哆嗦,猛地站起身来,跳着脚骂道:“麻痹的,张二狗你他娘的摸着胸口问问自己,四五个带把的有他娘的几个是你自己的,老子是不中用,可是老子不是活王八!” 妇人脸色一变,也站起身来,刚要耍泼张嘴骂街,李老汉沉着脸道:“老实坐下!”李老汉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满院子的笑闹声立时停止了,整个院子变得鸦雀无声。 刘老实一脸郁闷的坐下了。中年妇人旁边那名瘦弱的汉子站起身来,一脸卑微的哈着腰:“李族长,都是俺没管教好自家的婆娘,您老,” 李老汉拦住话头,阴沉着脸道:“你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婆娘了,没有规矩,李庄的婆娘什么时候也敢大呼小叫了。”院子里坐着的老少女人都垂下了头。中年妇人更是将头差点插进两个水囊里。 陈烨也惊异的望向李老汉,原来李老汉竟然是李庄的族长。李老汉瞟了一眼张二狗,挥了一下手,张二狗这才敢坐下。 李二抱着两个十斤装的酒坛子走了出来,小翠跟在身后捧着一摞碗。李二笑道:“今天大哥高兴,别让这帮婆娘扫了兴,丫头快给大伯和小哥倒酒,老实你他娘的别一副让驴踢了的狗怂德行,要是不想吃,就滚蛋。” 第十章 求医 李二大笑道:“丫头给你老实叔满上。”小翠忙应了一声,抱着酒坛子给刘老实倒了满满一碗酒,刘老实贪婪的凑过去闻了闻,仰起头,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够劲道,今年新酿的?” 李二笑道:“酿了整整十坛,原是留着过年喝的,今天请小哥吃饭,大哥心情也高兴,我才拿出来,你小子可是沾光了。”刘老实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李老汉端起酒碗,笑道:“来,小哥,老汉敬你。” 陈烨急忙端起酒碗,也笑道:“应该是我敬大伯。”刘老实也端起酒碗,笑道:“我也敬大哥。”李老汉和刘老实仰脖将满满一碗酒全都喝了。陈烨同样仰脖将一碗酒尽数喝了下去,一旁的小翠微张着小嘴,吃惊的望着面不改色的陈烨。 李老汉兴奋的竖起大拇指:“小哥好酒量!”李二和刘老实也吃惊的看着陈烨。“真没想到小哥看起来文文弱弱竟然有这么好的酒量。”李二也冲陈烨竖起大拇指。 陈烨嘴上谦虚了几句,心里暗笑,我天生就对酒精免疫,无论多少对我来说都像白水一样,这点酒算什么,刚上高一时,为了赢饭票和同学打赌,我一次就喝了十瓶高度汾酒,震惊了整个学校,也赢了整整三年的饭票。在大学更是所向披靡,赢饭票,帮同学赢女朋友,帮自己赢旅游的路费等等,因此博得赛刘伶的美号。 陈烨望向吃惊的小翠,眼睛捉狎的眨了眨,小翠俏脸一红,故作不屑的微撇了一下嘴,嘴唇轻动着,陈烨看口型,知道在说自己的是酒鬼,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小翠望着陈烨脸上露出的笑容,心里一阵心慌意乱,小脸立时绯红,急忙低垂下头。 “丫头,盛一盆狍子汤端出来,让这帮闲货自己盛。”小翠慌忙应了一声,低着头飞奔向屋内。 “这丫头怎么了?”李二奇怪的望了一眼小翠的背影。陈烨心里一跳,急忙收回望着小翠背影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夹了一块狍子肉吃了起来。 一会儿,小翠吃力的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狍子汤走了出来,呼啦,李庄的老少开始骚动,小翠放下盆,叉着腰,喊道:“不许乱,老人和孩子先盛,要是不守规矩,今天谁都别喝。” 骚动立时停了下来,老人和孩子拿着碗排着队依次走了过来,小翠蹲在地上,拿着勺子往碗里盛着汤,每个碗里都盛了一块狍子肉。陈烨惊异的望着小翠,真没想到这个羞涩的小丫头竟然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不一会儿,满满一盆汤就分没了,小翠端着盆进屋,片刻,又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汤吃力的走了出来,这一次中年汉子,半大小子,婆娘,姑娘们排着队依次过来盛汤。 陈烨慢慢现小翠盛的汤开始不一样了,有些姑娘的碗里多放了一块肉。陈烨心里暗笑,不消问那十几个姑娘一定和小翠的关系好,这丫头是在假公济私。 轮到张二狗夫妻,小翠给张二狗的碗里盛了一块肉,但是他的婆娘却只盛了一碗汤。婆娘谄媚的笑道:“翠丫头,俺的碗里你忘了放肉了。” 小翠没抬头,冷冷道:“没肉了。” 婆娘笑道:“翠丫头说笑了,那盆里不是有好多肉吗?” “我说没肉就没肉,不想喝,将汤倒回来。”小翠冷冷道。婆娘强笑着,还想再说,张二狗低声道:“还想惹李族长不痛快,我碗里的肉给你。” 婆娘心虚的望向李老汉,李老汉压根就没瞧向这边,和刘老实划着拳,酒兴正酣。一旁的李二和陈烨也边喝酒吃肉边说笑着。婆娘的眼神在陈烨脸上停留了一秒,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眼神,鼻子轻微哼了一下,跟着自己的汉子回去了。 小翠抬起头,厌恶的轻声道:“骚狐狸,不知羞!” 人群中一名三十多岁粗壮的汉子,站起身来,笑道:“二叔的狍子汤我都有快二十年没喝过了,记得上次喝二叔的狍子汤,是俺爹带着俺来喝二叔的喜酒,那滋味俺这近二十年做梦都能馋醒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二笑道:“这是李家没出了三服的一个侄子,李狗儿。”陈烨笑着点点头,望着李狗儿,眉眼间果然有几分和李二相似。 李狗儿笑道:“今日又喝上了二叔的狍子汤,今晚做梦都能笑醒了。可是侄子有些迷糊,二叔这是为了何事又了善心,难道二叔又要讨媳妇了吗?” 小翠气的喊道:“狗儿哥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打你出去。”轰,李庄老少越笑的前仰后合。 李二笑骂道:“狗子你小子出息了,敢开你二叔的玩笑,不怕我将你扔出去。”李狗儿伸了一下舌头,吓得坐下了。 刘老实喝的脸色通红,大着舌头,笑道:“狗子你小子这回猜错了,你们今天能喝上狍子汤,那都是沾了你大叔的光,小子,你大婶的病要好了!”原本笑闹的李庄老少瞬间静了下来,全都吃惊的望向同样喝的红头涨脸的李老汉。 李老汉笑道:“等老婆子好利索的时候,我还请全庄老少喝,不,是吃狍子肉!” “大哥,你说嫂子已经见好了,是真的吗?”一名年纪和李老汉相仿的老汉激动的望着李老汉。 李老汉笑着点点头,大声道:“我遇到神医了,老婆子才吃了几天他给开的方子,就大有起色,神医说了,不出三个月,老婆子就能全好了。”李老汉的话音刚落,呼啦,院子里站起了了连老带少几十口子人,全都神情激动的望着李老汉。 “李大哥,那位神医是你从县城请回来的郎中吗?他是县城那家医馆的郎中,等这个月我卖了药材,也去请他给你弟妹瞧瞧。”一名身材枯瘦的老汉激动的说道。 李老汉摇头笑道:“县城算什么,就是整个明国也难找到第二个这样的神医。”众人的脸色全都一变,不少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那名最先开口的老汉犹豫着问道:“大哥,他的诊费一定很贵吧,你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老汉笑着摇头道:“他没要我一钱银子。” “还、还有这种好事?”李庄老少全都吃惊的望着李老汉,眼神里都流露出羡慕之色。 陈烨心里直苦笑,神情有些尴尬的望着李老汉。李老汉笑着望向陈烨:“小哥,莫怪老汉无礼,在李庄有二十余位老哥们的婆娘都和老汉的婆娘一般身染重病,她们都是跟着老汉的婆娘到镇上做佣人才染上重病的。老汉有愧于他们,这十多年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老汉心里,压得老汉喘不上气来。老妻蒙小哥救治,已是大有起色,今日老汉一见到老妻,心里就萌生了这个念头,小哥,请恕老汉唐突失礼,只要小哥能答应诊治,老汉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心甘情愿,小哥,老汉求你了。” 李老汉站起身来就要跪倒,陈烨急忙拦住:“大伯你这是干什么。”呼啦,院子里站着的几十口全都跪下了。 陈烨急忙说道:“大家快起来。”连老带少几十口人跪在地上,眼神都充满了哀求和敬畏望着陈烨。 “大伯,你让他们起来,我有话说。”陈烨沉声道。 李老汉身子一颤,望着陈烨,哀求道:“小哥,老汉恳求你千万不要拒绝。” 陈烨笑道:“大伯你误会了,你先让他们起来,我是真的有话要说。”“你们都起来。”李老汉喊道。跪着的几十口全都站了起来。 陈烨望着他们,沉声道:“李庄的事我听小翠姑娘说过,我很气愤,自己染病怎么能诬赖一个几岁的孩子,还要说她是灾星,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小翠姑娘苦苦恳求我,我不会救治你们的,我答应了小翠姑娘,从明日起,我免费诊治,不收一钱银子。”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双眼睛全都惊喜不敢置信的望着陈烨,免费治病?!没听错吗? 李老汉激动地抓住陈烨的双臂:“小哥,谢谢,老汉真是无法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家里有病患的几十口老少也醒过神来,激动的喊道:“多谢神医。”呼啦,又要跪倒,陈烨急忙喊道:“不要跪,谁要是再跪下,我刚才的话就收回。”吓得这几十口都僵住了。 陈烨微笑道:“你们要是感谢,就感谢小翠姑娘吧,是她以德报怨感动了我,我才答应为你们治病的。” 李庄的几十口老少眼神齐刷刷的望向已呆住的小翠,十几个脸色灰白,面有病色年过五旬的老妇人走了过去,拉住小翠的手,哽咽道:“翠丫头,都是婶子不好,你可别怨恨婶子,婶子给你赔不是了。”小翠美目内全是泪水,摇着头,嗓子眼仿若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第十一章 义子 “小翠妹子(翠姐)。”几个年龄和小翠相仿的女孩子也跑了过去。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小翠慢慢扭头望向陈烨。 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心里大乐,小丫头,感动坏了吧,会不会感动的以身相许?嘿嘿嘿嘿。 李二眼圈红润的望向一脸坏笑的陈烨,抱拳深鞠了一躬:“小哥的大恩,李二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那就把女儿送给我吧。陈烨脑子正在浮想联翩着不堪的念头,差点脱口说出,话到了嘴边,硬是吞回去了后面几个字,改成:“那就敬我一杯酒吧。” 李老汉开怀大笑:“小哥爽快!来,咱们兄弟一同敬小哥一碗。”李老汉和李二同时端起酒碗,陈烨端起酒碗和他们碰了一下,三人仰脖喝了下去,望着三个见底的酒碗,李老汉和李二大笑起来,陈烨咧着嘴轻吁了一口气,好险啊!险些说走了嘴,看来还是定力不足啊! “好热闹啊!二哥,有狍子汤怎么也不想着叫弟弟一声。”院外传来一阵笑声,一名年约三旬,膀大腰圆,除了个子矮点外,活脱一个年轻版的李二迈步走进院内。院子内立时静的鸦雀无声。 李老汉脸色阴沉下来,拿起酒坛倒了一碗酒,冷笑道:“我道是谁这么大嗓门,原来是村长大人,看村长大人风尘仆仆,想必是刚从镇上回来吧。” 年轻版的李二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笑道:“大哥也在啊,这真是让弟弟我吃了一惊,在大哥面前,我这个村长还不就是个摆设。”眼神瞟到陈烨,愣了一下:“这位是?” 陈烨微笑着站起,施了一礼:“我叫陈烨,是大伯新认的义子。” “义子?”年轻版李二吃惊的望着陈烨。李老汉和李二、刘老实也是一愣。 “义父,这位是?”陈烨笑着望向李老汉。 李老汉反应过来,强笑道:“这是我堂叔家的堂弟,大号叫李宝才,你应该叫三叔。” 陈烨笑着抱拳掬了一躬:“小侄陈烨见过三叔。” 李宝才慌忙笑道:“贤侄客气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烨:“贤侄好俊秀的人品!” 陈烨笑道:“三叔夸奖了。” 李宝才笑道:“月前我去镇上时,还没听说大哥收了义子,刚进门就见到了贤侄,还真吓了弟弟一跳。” 李老汉冷哼道:“怎么我收义子,还要你这个村长大人应允不成?” 李宝才笑道:“大哥这事怨我没送贺礼吧。”李宝才拨愣了一下刘老实,刘老实慌忙站起身来,谄媚的笑道:“村长您、您坐。”李宝才眼眉都没抬就坐下了,从半新不旧的蓝棉布长衫内掏出一对银镯子,笑道:“三叔来得匆忙,一点小意思你别嫌弃。”李老汉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刘老实在身后轻轻拽了一下,李老汉阴沉着脸,没有吱声。 陈烨笑道:“三叔太破费了,小侄怎么能收这么重的礼。” 李宝才抓过陈烨的手将银镯子塞在手里,笑道:“几两银子的小玩意,不值什么。” 陈烨看了一眼手里的银镯子,嘴角撇了一下,真当我是山炮呢,这根本就不是银镯,是锡的。 李二扭头喊道:“喝完了还不走,难道还等下一顿!”院子里的李庄老少纷纷站起身来,冲着李宝才恭敬地掬了一躬,搬桌子的搬桌子,拿碗的拿碗,一会功夫,走了个干净。 李宝才苦笑道:“二哥,你就这么不待见弟弟我吗?你这不是往外轰我吗?” 李二哼了一声:“那我怎么敢,你是一村之长,我李二巴结还来不及呢。” 李宝才苦笑了一声,扭头望向陈烨:“贤侄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老汉冷哼道:“怎么村长大人,我李老汉的义子是杀人放火的歹人吗?” 李宝才慌忙笑道:“大哥你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不过是和贤侄聊聊家常,怎么扯到杀人放火上去了,贤侄这么文弱清秀,说死也没人会信贤侄会杀人放火。” 陈烨笑道:“三叔说笑了,其实我现在也不清楚我是什么地方人……”陈烨将自己掉落山崖被李老汉等人救起的事说了一遍。除了穿越这件事不能说也没法说外,陈烨没说一句假话,也没必要说假话。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怕李宝才去调查,他就是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失忆是最好的解释,这也是陈烨从没否认自己没有失忆的原因。 李宝才吃惊的看着陈烨:“这么说你对以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陈烨笑着点点头。 李宝才望着陈烨漆黑清澈的瞳仁,眼神内的怀疑渐渐消失了,拍着陈烨的肩膀:“贤侄不要着急,就在李庄安心住着,大哥老两口膝下无子,多年孤单,有你在身边服侍,三叔还要谢谢你,贤侄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三叔绝不推诿。” “多谢三叔。”陈烨笑道。 “行了,虚情假意的话就不要说了,说吧,你来又为了什么事?”李老汉不耐烦的说道。 李宝才苦笑道:“还真让大哥说着了,弟弟是遇到难处了,这次去镇上交赋税,镇长大人说从明年开始朝廷的赋税从每年三两银子涨到了四两。” “什么?四两?”李老汉、李二和刘老实全都变了脸色。特别是刘老实脸色都白了,酒醉立时醒了大半。 “你实话实说,这涨的一两银子你贪多少?”李老汉铁青着脸说道。 李宝才惊得连忙苦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是如实回来告知,一分银子也落不到我的腰包。” 刘老实嘴唇颤抖着说道:“一年四两银子,这还让人活吗?!” “这实在是没法让人活了,累死累活一个月采来的药材也只能卖四五百个大钱,刨去缴税,勉强还能糊口,可是如今一下子就多长了一两银子,这不是成心饿死我们吗?”李二愤怒的嚷道。 李宝才站起身来,苦笑道:“朝廷的章程就是如此,抱怨无济于事,抗税不交,是重罪,大哥德高望重,李庄的生死,大哥可不能见死不救。唉!说实话,这个狗屁村长成天受夹板气,真他娘的不想干了。” 李宝才一脸无奈的转身向院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停住了:“对了,这次在镇上遇到了孙记药材行的药柜,他说半月后就来收药材。”李宝才叹了口气,出院离去了。 李宝才刚走,刘老实就跳着脚骂道:“他他娘的不想干了,我呸,盘剥着咱们的血汗钱,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一副假惺惺的德行,娘的,做给谁看呢。” 小翠一脸忧愁的走了过来,低声道:“大伯,爹,怎么办?” 李老汉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要没死就得咬牙挺。老二你和老实兄弟马上挨家挨户把能喘气动弹的男人都喊来,咱们趁着还剩下的十几天时间,再上趟山多采些草药。”李二和刘老实答应着就要出门。 “二叔和老实大叔先等一下。”陈烨突然说道。 李二和刘老实停住脚步,回身望着陈烨。“大伯,你们进山都采些什么草药?”陈烨问道。 “草药不是随便采得,都是每月药行收购了当月的草药后,留下下月所要的各种草药的名称、数量、品质的药单,我们是根据药材行的药单进山去采,这样采来的药材才能卖得出去。”李老汉说道,眼中流露出不解。 陈烨点头道:“这么说大伯家那数十个麻包内的药材就是这个月药材行要收购的药材?”李老汉点点头。 陈烨又问道:“那么大伯家里的药材药材行收购能给多少两银子?” 李老汉苦笑道:“多少两银子?那四十个麻包的药材能给上五百个大钱就算没白干。” 陈烨吃了一惊:“五百个大钱?!这么好品质的药材竟然才值这点钱。”李老汉李二和刘老实脸上都浮动着苦涩的表情。 刘老实说道:“不是药材便宜,是药行收的便宜,这他们还不满足,还要横挑鼻子竖挑眼,硬说药材水分大了,品质不好了这类的怪话,无非就是再压低价格,其实李大哥和我们心里都清楚,镇上的药行里卖的药贵的惊人,一副平平常常的草药就要几百个大钱。” 陈烨不解的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卖给他,镇上想必不止他一家药材行,我们可以卖给别的药行。” 李老汉苦笑道:“小哥有所不知,镇上是有其他药行,可是我们若不卖给刚才李宝才所说的那个药材行的孙立大掌柜,而是拿到镇上去卖给其他药行,其他药行都不会收我们的药材的。” “这是为什么?”陈烨奇怪的问道。 第十二章 难言之疾 李老汉苦笑道:“十几年前镇上的药行都到李庄和巨鹿山附近的这几个村子来收药材,自从这个孙立开了孙记药行后,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和镇上的几家最大的药行签了一份合约,由他统一采购,再卖给各家药行,当年镇上也有几家小药行不愿和他合作,到咱们这来采购药材,都被他雇佣地痞在半路打了闷棍,吓得那几家药行的药柜和伙计都不敢来收购药材,几家药行的东家联名到镇上去告,可是这个孙立早就花大钱买通了镇长大人,偏袒偏护,几家药行无奈只得上县城告状,这个孙立又故技重施,让地痞流氓封了去县城的路,见到药行的人就打,几次下来,几家小药行只能被迫和孙立合作。孙立并不罢休,对这几家药行漫天要价不说,还把假次药材卖给他们。终于一家药行因卖假药,险些闹出人命,吃了官司,药行也倒闭了,吓得其他几家药行也都纷纷转行另作他业。唉!巨鹿山的药材收购就全都牢牢控制在了孙立手里,苦了我们这些药农了。” 陈烨明白了,沉吟了片刻,问道:“这个孙立有什么背景吗?” 李二气愤的说道:“这个孙立就是个地痞流氓,镇上的那些老爷们,都被他用银子喂出来了,因此处处向着他说话,听说他手眼通天,就连县里的衙门也认识不少人。” 陈烨沉思了片刻,说道:“大伯,你信不信我?” 李老汉愣了一下,点头道:“老汉信。” 陈烨说道:“靠上山多采草药换取微薄的银钱来糊口缴税,只能永远被被孙立这个药霸骑在头上,任他宰割。这种状况必须改变,不然大伯和李庄的药农就永没有好日子过。大伯,您明天能否将三叔李宝才请到家来,我想和他谈谈。” “请他做什么,那小子不是好东西,他和孙立勾勾搭搭,是一丘之貉。”李二不屑的说道。 陈烨微笑道:“我不否认三叔和孙立有瓜葛,但我相信三叔从孙立那里拿的好处并不多,也不会多,毕竟孙立已经霸住了巨鹿山的药材收购,因此他给三叔的好处恐怕少得可怜,要是有更大的甚至名正言顺的财机会摆在三叔面前,嘿嘿嘿,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我相信三叔分得清里表的。” 李二吃惊的望着陈烨:“小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陈烨笑道:“我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取决于两个人,一个是大伯的全力支持,另一个就是三叔。” 李老汉望着陈烨脸上自信的笑容,使劲点了一下头:“只要老汉能做到,无论小哥要老汉做什么,老汉都绝无二话。明日我就将李宝才叫到家里。” 李二和刘老实都震惊的望着李老汉,在他们的记忆里,李老汉从来都是谨慎的人,从没有这么无条件的信任过谁。小翠则既紧张又激动的望着陈烨,美目内全是痴迷之色。 李老汉笑道:“你们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活了大半辈子,就不能张狂一次吗,小哥说得对,咱们不能永远被孙立那个药霸骑在头上拉屎,就算为了自己,我也愿意赔小哥赌这一回。” “从小到大我都听大哥的,大哥说咋办就咋办。”李二笑道。 刘老实也嚷道:“没错,我活了大半辈子,这大半辈子,大哥都是我的主心骨,我他娘的跟大哥豁出去了,跟这帮狗东西拼了。” 陈烨笑道:“刘大叔您不必这么紧张,这个计划最坏的结果无非和现在一样,不用拼命的。”刘老实尴尬的笑了。 “李二叔,刘大叔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两位做个见证。”陈烨拿过酒坛倒了满满一碗酒,端起酒碗站起身来,来到李老汉面前,翻身跪倒。 李老汉大惊,急忙搀扶:“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义父,您要是认我这个义子,就请满饮了这碗酒。”陈烨一脸真诚的说道。 李老汉又惊又喜道:“小哥刚才在李宝才面前说的不过是一些托词,老汉明白小哥是不愿招惹麻烦,怎么现在小哥倒当起真了,老汉一个山野药农,何德何能怎敢当小哥的义父。” 陈烨真诚道:“若没义父的搭救,陈烨此时早就成了兽腹之食,义父对陈烨恩同再造,无论我是否能想起从前的事与否,我都会为义父义母养老送终。义父若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李老汉颤抖着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放声大笑道:“老汉以为无人能养老送终,没想到上苍竟送佳儿前来,老二,羡慕你大哥吧,哈哈哈哈。”李二激动地直点头,也咧嘴笑了起来。 陈烨冲李二深鞠了一躬:“二叔。”李二喜的都合不拢嘴了,上前使劲拍了拍陈烨的肩膀:“好侄儿,真是好侄儿。” 陈烨轻微抽搐了一下嘴角,李老汉佯怒的吼道:“混蛋小子,还不放手,你要是拍坏老子的宝贝儿子,我扒了你的皮!” 李二嘿嘿笑着,抽回了手,又使劲挠着头,傻笑道:“我兴奋糊涂了,大侄子莫怪。”陈烨望着李二似乎越来越稀疏的头,差点扑哧笑出了声。 “小翠拜见烨哥。”小翠蹲身施了一礼。“小翠妹妹快快请起。”陈烨急忙上前搀扶,一双手握住小翠的玉臂,手指轻轻使劲捏了几下玉臂,陈烨心神激荡,好滑好软啊!小翠娇躯微微一颤,低垂的小脸早已红的快渗出血来。 陈烨恋恋不舍的松开小翠的玉臂,走到刘老实面前,抱拳施了一礼:“小侄拜见刘大叔。” “哎哎哎。”刘老实激动地直搓大腿。 陈烨上前一步,凑到刘老实耳旁,低声道:“刘大叔是不是经常小解时感觉无力,后腰经常酸还有些疼痛。” 刘老实身子一震,脱口说道:“后腰是经常酸还时不时的感到疼,可是啥叫小解?” 陈烨低声道:“就是尿尿。”内飞奔而去。 李二和李老汉莫名其妙的瞧向陈烨和刘老实。刘老实也闹了个大花脸,可是几十年隐藏在心里的屈辱,让他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激动的一把抓住陈烨的双臂,声音都变了调了:“大侄子你简直神了,没错,我每次尿尿简直就像岩壁上掉落的水珠,没有一点力道。大侄子你是神医,你可要救救我!” 刘老实说话间就要跪倒在地,陈烨急忙搀扶住,笑道:“刘大叔放心,小侄一定全力以赴。”回身说道:“二叔,你过来帮个忙。” 李二指着自己一愣,连忙摆手:“我什么都不懂,不成不成。” 陈烨笑道:“有我呢,没事的。” 李老汉瞪眼道:“你侄子叫你去帮忙你就帮忙,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李二挠着头,走了过来,含糊道:“大侄子,你让我干什么?” 陈烨笑道:“二叔你和刘大叔背对站着,将双臂插进刘大叔的双臂内将刘大叔倒背起来,刘大叔你全身放松,不要有一丝绷劲。” 李二和刘老实背对着站好,双手插进刘老实的双臂内,微一使劲将刘老实提溜了起来。刘老实虽然紧张,但真的不敢绷一丝劲,整个人像一块软肉离地一尺有余。 陈烨点头道:“二叔你颤动自己的身体,记住劲要匀,不能忽快忽慢。”陈烨边说边做了一下示范。 李二深吸了一口气,颤动了起来。盏茶时间过去了,陈烨喊了一声停,摸了一下刘老实的后脊梁骨,摇摇头,说道:“不行,身体没有抖散,接着来。”李二又接着颤动起来,半个时辰过后,李二依旧保持着匀颤动着身体,不仅没有一滴汗珠,脸也不改色气不喘。 陈烨再次喊了一声停,走过去又摸了一下刘老实的后脊梁骨,笑道:“二叔真是好身体,让小侄羡慕不已。可以了,二叔你小心将刘大叔放在凳子上。” 李二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刘老实背到凳子前,松开手臂,如果说刚抖动时刘老实像一块软肉,那么现在刘老实真如一块剃了骨头的软肉一般瘫坐在凳子上。 陈烨蹲下身子,左手从刘老实手臂穿过拦在胸前,右手则按在了命门中间的腰椎骨上,沉声道:“刘大叔顺着我的劲走,不要拧劲。”话音刚落,陈烨拦在胸前的左手猛地向左一拉,刘老实的身体随即向左扭曲,陈烨的右手使劲向前一按,刘老实的腰椎骨出一声清脆的骨骼摩擦声,刘老实疼得大叫了一声,冷汗如雨般从额头鬓角滚落下来。 陈烨松开双手,笑道:“大功告成,现在你的两条腿有点软,坐一会再起来就没事了。明日我再给你开一副扶本固阳的方子,半年后保证让婶挺着滚圆的肚子,扬眉吐气。” 第十三章 收徒 刘老实眼圈里溢动着泪花充满了希冀,喃喃道:“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刘老实就对得起祖宗了。” 小翠不知何时已从屋内跑了出来,站在李老汉身旁,和李老汉一样都半张着嘴,吃惊的望着陈烨。 李老汉咽了一口唾沫:“烨儿的医术简直神鬼莫测,为父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只是为父不明白,为什么抖动老实兄弟的身体就能让老实兄弟有后?” 陈烨笑道:“其实刘大叔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生育,并不是内里有什么毛病,而是年轻时伤到了腰椎,腰椎上有一节骨头脱位出来了一点,因此才无力将宗筋内的精华射出。只要将刘大叔那截脱位的腰椎骨重新复位,再服上半年的汤药培本固元,刘大叔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刘老实恍然道:“对对对,贤侄说的一点没错,我在成婚的前一年,上山采药,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了一跤,感觉身体剧烈的晃了一下,从那以后我这腰就一直不舒服。” 李老汉叹服道:“治法虽然简单,但天下能有几位医家能如烨儿一眼就看到老实兄弟的病根,老实兄弟若不是遇到烨儿,恐怕这辈子都要无后了。” 陈烨笑道:“义父别总是夸我,别忘了二叔才是真正的大功臣,要是没有二叔的好体力,孩儿可是没能力将刘大叔的身体抖散开。” 李二脸色通红的摆手道:“我只是干了些体力活,算不得什么功臣,大侄子你就别拿你二叔开心了。” 小翠虽然听得面红耳赤,但却没有再次跑开,一双美目虽然望着的是刘老实,可是余光却始终瞧得是陈烨,心里对陈烨的崇拜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刘老实激动的说道:“大哥说的没错,贤侄真是我刘老实的救命恩人啊!” 陈烨笑道:“刘大叔你要是再这么客气,后面的方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老实惊得慌忙摆手:“不说,不说,再也不说了。”李老汉和李二放声大笑起来。小翠也偷偷扑哧笑了起来,一张桃色依旧的小脸笑靥绽放,如一朵极美的花朵瞬间盛开。陈烨心神一荡,眼神有些痴的瞧着小翠精致绝美的笑脸。 “大侄子,我感觉好多了,我能站起来吗?”刘老实问道。 陈烨惊醒过来,脸色微微一红,笑道:“可以了,但是切记这两天不能劳累,更不能做剧烈运动,尤其是房事。” 刘老实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笑道:“大侄子放心,老夫老妻了,早就没想头了。” 李二大笑道:“要说你老小子以前不中用,没想头,老子信,今天让大侄子妙手回春,你裤裆里那玩意从现在起就他娘的开始不安分了,没想头,恐怕你内,李老汉笑着瞪了一眼李二:“丫头还站在一旁呢,就口没遮拦,你这个爹实在是不像话。”李二脸色通红,尴尬的又开始挠头。 刘老实红着脸笑道:“我这就回家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今天要让我那个婆娘好好伺候我。”刘老实兴奋的拱了拱手离去了。 陈烨笑道:“义父,咱们也回去看看干娘吧。”李老汉喜笑颜开道:“对对,老婆子要知道这个消息准保乐疯了,走,咱们回去。”李老汉一把抓住陈烨的手,兴冲冲的出了院子。 陈烨望着抓着自己的那只苍劲的老手,一股酸涩的暖意从心底涌出,有家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 陈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下了床,伸了个懒腰,李老汉老两口直到深夜才恋恋不舍的放自己回来休息,陈烨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喃喃道:“以后这里就真的是我的家了,从今天起我要彻底的融入这个世界,过去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吧。”走到门口推开门,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停住了,连老带少几十口人静悄悄的聚在自己门口。 陈烨吃惊的瞧着他们,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答应给他们治病的事。李老汉和小翠走了过来,李老汉道:“他们天还没亮就等在门口了,知道你在睡觉,都没敢出声。” 陈烨尴尬的笑了一下,我的天啊,这么多人在听我的窗根,不知道我睡觉时有没有说什么梦话?陈烨心虚的望向小翠。 小翠一扫往日的羞涩,落落大方的笑道:“哥,你先去洗把脸,我将你的屋子收拾一下,让她们一个个进来看病,你看可好?” 陈烨愣了一下,木怔怔的点点头,望着明眸皓齿,光彩照人的小翠,这小丫头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聚在门口的李庄村民自动分开了,每张脸上都露出谦恭甚至有几分敬畏的表情,整齐的向陈烨深鞠了一躬:“神医好。” 陈烨脸色一红:“各位叔叔婶婶不要这样叫我,神医我可不敢当,我就是学过几年医术,勉强能给人看病而已,还有各位叔叔婶婶以后就叫我陈烨或小烨吧,这样我觉着亲切。”李庄村民脸上都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笑容望向李老汉。 李老汉笑道:“烨儿说得好,都是乡里乡亲的,大都还都是咱李家本家同宗,就不要弄得这么生分了。” 陈烨笑道:“各位叔叔婶婶在稍等片刻,小翠妹妹收拾一下,咱们就瞧病。” “哎,哎,哎,哎。”李庄村民齐声应道,脸上都露出憨厚的笑容。 小翠含笑从陈烨身旁进了屋,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嗅如鼻端,陈烨心里一跳,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走向天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小丫头看来是精心打扮了一下,头上擦了桂花油,身上的小碎花蓝色偏襟小褂和粉色长裙也是第一次见,不会是想引诱我吧。 陈烨一阵心热,匆匆洗了一把脸,脚步微微加向屋内走去。与李老汉恭维的说着话的村民,眼睛一直没离开陈烨,见陈烨走过来,又快分开,陈烨心里暗笑,这架势很有些省市领导视察的味道嘛。 陈烨轻轻推开屋门走进屋内又轻轻关上了屋门。小翠已将被褥叠好,正在擦拭着床前的那张破旧的木桌,抬眼瞧见陈烨进屋又将屋门关上了,俏脸一红,急忙低头装作没现陈烨进来,擦拭桌面的小手轻微的颤抖着。 陈烨站在小翠身后,强抑住将小翠搂入怀里的冲动,静静的望着她。小翠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身子身上,额头上立时渗出细密的小水珠,贝齿轻咬着下唇,身子已有些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起来,慌乱的擦拭着桌子。 陈烨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小丫头跟我玩定力,好啊,看谁坚持到最后。小翠擦拭桌面的小手越来越无力了,终于直起纤细的腰身,蹲在水盆边,将手里的抹布扔到盆内,细如蚊蚋说道:“床单和被面都实在太破旧了,该拆洗了,我家里正好有新的没用过的被面和床单,我明日拿来。” 陈烨没有说话,眼神痴痴的望着仿若锦缎一般盘起的乌黑秀。小翠心里大奇,扭头望去,恰好迎上那双痴迷的目光,羞得无地自容,低声道:“你、你在看什么?” 陈烨低声赞叹道:“你的秀真美,像黑亮的缎子,干嘛将头盘起来,梳成辫子应该更好看。” 小翠低垂着头,连雪白的粉颈都变作了桃红,突然感到头轻微的在动,急忙伸手摸去碰到了一双温暖的大手,惊羞道:“你、你在干什么?” 陈烨轻笑道:“我帮你编个又粗又好看的辫子。” 小翠大惊,急得差点哭出来:“不要,求求你不要。”陈烨急忙停住拆解红头绳,有些尴尬的轻声道:“怎么这么大反应?不让碰就不碰好了。” 小翠匆匆整理了一下头上的髻,哀怨的瞟了一眼一脸歉疚的陈烨,你这个什么也想不起来的大笨蛋,女孩子的头要是被男人动了,就只能嫁给那个男人了。低声道:“我去开门。” 陈烨笑道:“你想不想看我怎么看病?” 小翠犹豫道:“我站在旁边,不太好吧。” 陈烨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想学呢,既然没兴趣,那就算了。” 小翠美目一亮,惊喜道:“你真的肯教我?我、我想学。” 陈烨扳着脸说道:“做我的学生,要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你能做到吗?”小翠兴奋的点点头。 陈烨绽颜,笑眯眯道:“那就再去搬张桌子,拿四个凳子,还有笔墨纸砚。” “哎!”小翠兴奋的应了一声,飞奔到门口,站住了,转身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微翘小嘴:“懒惰的师父!”打开门出去了。 陈烨脸上露出阴险邪恶的笑容,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你弄到身边,小丫头看你这回还怎么逃出我的手心,嘎嘎嘎嘎。 第十四章 医案 片刻,李老汉端着一张木桌走了进来,陈烨慌忙笑道:“怎么还劳动义父亲自搬桌子,义父您喊一声,我就过去搬了。”小翠端着摆放着笔墨纸砚的托盘紧随其后走了进来,鄙夷的撇了一下小嘴。 陈烨脸色一红,趁李老汉放桌子之际,瞪了小翠一眼。小翠挑衅的又撇了一下嘴,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扭身出去了。 李老汉笑道:“翠丫头刚才兴冲冲的说,你要教她学医,是真的吗?” 陈烨笑道:“是真的,小翠妹妹很聪明,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医生。” 李老汉眉开眼笑道:“太好了,老二要是听到这个好消息,还不乐疯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老二去。”李老汉兴冲冲的离去了。 小翠吃力的一手拿着一个木凳子走了进来,放在两张桌子后。又急忙转身出去,片刻又搬来两个木凳,“放在木桌前。”小翠放好木凳,轻吁了一口气,望向陈烨。 陈烨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迈步走到门口,笑道:“各位叔叔婶婶大家按顺序一个一个进来。”聚在门口的李庄村民赶忙连连点头。 陈烨转身回到桌前,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记录。” 小翠一愣:“我记录?” 陈烨面无表情道:“病患的姓名、年龄、患病时间、病情诊断、开的方子,通通都要记录。”小翠轻轻点点头,坐在了陈烨旁边的木凳上,美目紧张的望着门口。 陈烨心里大乐,面上却依旧严肃,沉声喊道:“可以开始了,请进。”守在门口的一对年过五旬的夫妻搀扶着走了进来,“大叔大婶请坐。”陈烨笑道,老两口谦恭的坐在了陈烨和小翠面前的木凳上。 陈烨扭头望着小翠,小翠拿起笔刚要记录,陈烨轻轻敲了敲桌子,严肃道:“记住作为我的助手,也是本庄居民的小翠妹妹,对病患的情况不能只是低头记录,还要对诊治大夫你的哥哥介绍一下各位叔叔婶婶的情况,我已经强调了很多次,怎么还是记不住。” 小翠委屈的望了一眼陈烨,你什么时候强调过很多次了,这才是第一次说。小脸绽开笑容:“这是咱李家本家的七叔,这是七婶。” 陈烨刚才那番话,让老两口对小翠立即肃然起敬,神医的助手!实在太了不起了。老两口慌忙搀扶着站起身来,冲小翠掬了一躬:“助手好。” 小翠羞得慌忙站起身来:“七叔,七婶,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担当不起。”赶忙走过去搀扶着老两口坐下了。陈烨差点将肚子笑破了,强忍着笑意,脸色憋的通红。小翠气恼的瞪了一眼陈烨。 陈烨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控制住了情绪,微笑道:“先给七婶看,七叔您腰上长的火疖子,您明日过来,我给你调配一副拔毒膏,您贴上就没事了。” 七叔震惊的望着陈烨,好半天,惊叹道:“真是神了,神医,果然是神医!” 陈烨笑道:“七叔您还是叫我小烨吧,神医委实的不敢当,七婶您将双手放到桌上,我给您号号脉。” 七婶忙将手伸了过去,陈烨双手按住七婶左右两手的寸关尺上,闭上双眼,半晌,睁眼说道:“七婶伸舌让我看看。”七婶张嘴伸出舌头。 陈烨点头笑道:“好了,小翠妹妹记录,病患面色青涩虚浮,畏寒肢冷,胸脯憋闷,喘咳有痰,脉沉涩细弱,舌苔淡黯白薄,有瘀滞。此为寒毒损伤肺心肾,当补虚泻实,上下调治。开方,人参4钱,丹参5钱,当归5钱,肉桂4钱,黄芪2o钱,炙甘草2钱,冬虫夏草2钱、熟地5钱、胡桃肉4钱、坎脐5钱,磁石6钱,沉香5钱……” 小翠先在医案上将药方记下,又在另一张草纸上又誊写了一遍药方递给陈烨,陈烨赞赏的点点头,将药方递给七婶,七婶急忙双手接住,激动的看着药方。 陈烨笑道:“七婶回去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服用十剂,你再来。” “哎,哎,小烨,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你在,七婶这病准好。”七婶和七叔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陈烨笑道:“很好,进步很快,懂得誊写一份药方,孺子可教。” 小翠得意的抿嘴一笑,突然小脸一红,身子颤动了一下,小声道:“又不规矩,当心让人看见。” 陈烨恋恋不舍的收回抚摸小翠小手的色手,门外又走进一对年约五十上下的夫妻。陈烨立即一本正经:“记录。”小翠扑哧一笑,拿起笔记录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陈烨将药方交给最后一对夫妻,夫妻俩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的离去了。陈烨伸了个懒腰,笑道:“一共二十五名病患,你弄成二十五个医案,这样等她们再次来看病就方便记录了。” 小翠乖巧的点点头,美目全是仰慕之色:“你真厉害,这么多病人一个上午就看完了。” 陈烨邪笑道:“我这么厉害,是不是应该有些奖励才对?”小翠惊羞得吱溜站了起来,躲到了一边。 陈烨笑道:“想跑?看你能跑到哪去。”作势正要起来,刘老实鬼头鬼脑地扒着门框望里看,陈烨略显尴尬地坐下:“老实叔来了。” 刘老实谄媚的笑道:“大侄子,忙完了?你看,我那个……” 陈烨笑道:“妹子,开方。”小翠羞红着脸看了一眼刘老实,嗫嚅道:“哥,还是你自己写吧!” 刘老实尴尬地笑道:“对对对,丫头不好做这个,还是烦劳大侄子给开方子吧。”陈烨笑着提笔在草纸上刷刷点点,将方子写出来:“按方抓药,一天三次,饭前服用,小侄保管大叔半年后生龙活虎。” 刘老实双手颤抖着激动地接过药方:“大、大侄子,你让你老实叔怎么感谢你啊,你这是救了我的命啊。” 陈烨笑着刚要说话,李宝才满面春风的走进屋来,拱手笑道:“真没想到贤侄还是杏林圣手,你免费为李庄乡亲治病的善举我都听说了,我会将贤侄的善举上报镇里,镇长大人一定会大加赞赏,通报嘉奖贤侄的。” 刘老实慌忙将药方揣进怀里,谄媚地笑道:“哪阵香风把村长大人吹来了。”李宝才连瞟都没瞟他一眼。 陈烨微笑道:“三叔谬赞了。” 李宝才打了个哈哈,扭脸望着小翠,笑道:“翠丫头如今出落得越水灵了,可惜生在咱这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这要是生在镇里,翠丫头一定会是少奶奶。” 小翠鼻端微微冷哼了一声,冷冷的喊了声:“村长大人说笑了。烨哥我去整理医案了。”小翠端起托盘走了出去,刘老实也慌忙笑道:“大侄子您和村长大人忙,我就告退了。”刘老实也匆忙走了出去。 李宝才神情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这丫头越来越和我这个三叔生分了,一家人叫的哪门子村长。” 陈烨笑道:“三叔本来就是一村之长,是李庄最大的官,小翠妹妹这么喊您是对您的敬重,三叔请坐。” 李宝才哈哈笑道:“贤侄真会说话,我就是一个村官,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 李宝才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身上半新不旧的蓝棉布长衫,犹豫了一下,扑棱了两下床单,这才坐下了。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稍显即逝。 李宝才笑道:“您义父我的那位族长大哥将我喊来,说是贤侄有事要和我说,不会是贤侄想起什么,想让我帮忙?这没说的,只要三叔能帮上,决不推辞。” 陈烨笑道:“我让义父将三叔请来,是想问问药材的行情。” “药材的行情?”李宝才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看着陈烨,突然又笑道:“贤侄不会是想做药材生意吧,不过这本钱可是大得很啊,不知贤侄你?” 陈烨微笑道:“不错,我对药材生意很有兴趣,本钱的事嘛三叔不必操心,只要三叔能全力支持。” 李宝才笑道:“贤侄不是在说笑话吧?” 陈烨微笑道:“三叔觉得我是那种没事闲着难受把你这位一村之长请到家里来寻开心的疯子吗?” 李宝才脸上的笑容又一次消失了,静静的望着陈烨,半晌,沉声说道:“贤侄有本钱也罢没本钱也罢,听你三叔一句劝,药材生意这池水太深,稍有不慎就会血本无归,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还是算了吧。” 陈烨微笑道:“因此我才需要三叔全力支持。” 李宝才头摇的如同拨愣鼓:“这个忙我帮不了,也帮不上,我还是那句话,药材生意不是咱们能做的,贤侄最好不要冒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沉声道:“是因为那个药霸孙立吗?” 李宝才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既然贤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三叔我就不必费口舌了,三叔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李宝才迈步就要出屋。 第十五章 计策 “三叔你还承认自己姓李吗?”陈烨冷冷的说道。 李宝才猛地转过身:“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烨平静的看着李宝才:“三叔要还承认自己姓李,还是李庄的村长,就不该帮着外人欺负家里人。” 李宝才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恼羞成怒道:“你个黄毛小子懂什么,孙立手眼通天是鹿野镇一霸,咱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拿什么和他斗,拿这条命吗,实话告诉你,你这条命连一个大子都不值,孙立只要动一下小手指就能将你碾成齑粉!”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微笑,依旧平静的看着李宝才。 李宝才喘了口粗气,脸上露出苦笑道:“娘的,你的话没错,老子是姓李,李庄的老少爷们大多都是咱的本家,你三叔也不愿意让外人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可是不愿意又能怎的,孙立那王八蛋是个无赖地痞心狠手辣,身边围着一大群为他卖命的喽啰,又肯花银子上下打点,镇里的老爷们早就被他喂肥了,和他称兄道弟的。在这鹿野镇管辖之地,他孙立就是土皇帝。想必你也听你义父我那个族长大哥说过,十几年前那几家不肯屈从的小药行的下场,他们尚且斗不过孙立,咱们这穷的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拿什么跟拔根毛就够李庄老少爷们吃一年的孙立斗?”李宝才一脸颓废萧索之色。 陈烨问道:“孙立和镇里的哪位老爷有亲?”李宝才一愣,摇摇头。“那他是和县里的那位老爷沾亲带故?”陈烨又问道。 李宝才摇摇头,说道:“孙立早年就是镇上的地痞混混,都在当年的镇上一霸花皮蛇手底下讨生活,因为和花皮蛇包养的外宅私通,被花皮蛇现,可没等花皮蛇收拾他,他就反了水,和几个跟他一起混的地痞无赖把花皮蛇给做了,孙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那几个混混替他定了罪,秋后开刀问了斩,孙立就当上了老大,还他娘的把花皮蛇的几个妾连同他的妻子女儿一锅端全收了。” 陈烨微笑道:“这么说他所谓的关系网全是这些年靠钱买出来的?!”李宝才点点头。 陈烨笑道:“三叔每年能从孙立那里拿多少银子?” 李宝才张了几下嘴,不知为何望着陈烨那张面带微笑极其俊秀的脸,李宝才否认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面色涨红的闭上了嘴。 陈烨笑:“不过依小侄估计,孙立应该给三叔的好处不会太多,毕竟孙立已经霸住了巨鹿山的药材收购,三叔的作用不是很大。” 李宝才的脸色越涨红了,陈烨说的丝毫不差,这次李宝才去镇上,孙立打手下一个伙计通知他,从明年开始好处减半,只给十两银子。娘的,他***一顿花酒都要几十两银子,给老子十两,老子在他心目中连个婊子都不如!李宝才的嘴角抽搐着,眼神射出怨毒之色。 “三叔想不想取代孙立将巨鹿山的药材收购拿到手里?”陈烨轻飘飘的话落入李宝才耳中不啻晴天打了个炸雷,震得李宝才一激灵,震惊的望着陈烨。 陈烨俊秀的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孙宝才。孙宝才的脸色剧烈的变化,忽晴忽暗,狰狞的吓人,好半天,喘了一口大气,问道:“贤侄、贤侄莫不是在耍笑你三叔?” 陈烨笑道:“孙立自认为他和鹿野镇的各家药行签了一份攻守同盟的协议,就能彻底控制住巨鹿山的药材收购。可是他忘记了,巨鹿山的药材都是李庄和附近几个村子的药农上山采下来的,只要我们能不再卖给孙立,不消两三个月孙立和各家药行的协议就会变成一张废纸。各家药行就会主动派人来收购药材,只要各家药行重新派人来,孙立的死期也就到了。” 李宝才低着头阴晴不定的沉思了好半天,咬牙道:“贤侄有几分把握?” 陈烨笑道:“还有两个细节必须要做得扎实,第一,李庄集体停止供应药材应该不难,可是附近的几个村子难度不小,三叔有什么好办法?” 李宝才阴冷的点点头,道:“这个贤侄不必愁,你义父还有你二叔在这些村子里极有威望,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我呢也可以将那几个村的村长都找来,跟他们通通气,他们跟我一样都他娘的对孙立一肚子的愤怒。对付孙立肯定一拍即合。” 陈烨点点头:“好,咱们统一停止了药材供应,孙立肯定会派地痞无赖来骚扰,各村都要做好准备,互通消息,一有异动,马上支援。” “这没问题。”李宝才咬牙说道,眼中射出狼一般嗜血的凶光。压抑多年的情绪被陈烨一番话瞬间从心里释放出来,特别是能够取代孙立成为巨鹿山的药材总代理,让李宝才激动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接下来就是三叔你出马的时候了,孙立利用地痞骚扰不成,就会动用镇上的力量,污蔑咱们闹事,镇长一定会让三叔出面压制,只要三叔能顶住压力,这件事就会圆满收场。” 李宝才沉思了片刻,冷笑道:“贤侄放心,到时候我会对镇长大人说明是因为孙立肆意压低药材收购价格,各村没有活路才不卖给孙立药材的。” 陈烨微笑道:“三叔,小侄对三叔的办事能力放一百个心,只是还想提醒三叔一句,这件事的成败与否关系着三叔今后是富甲一方,还是在这李庄甘于清贫。” 李宝才身子一颤,狰狞的说道:“贤侄,你就放心吧,富贵险中求,我会咬牙挺住的。” 陈烨满意的笑了:“孙立倒了以后,不能再让镇里的药行钻了空子,因此和药行重新签订协议的事和打点镇里那些老爷们,三叔可是要多操劳一些。” 李宝才喜的眉开眼笑:“那是应当的,贤侄你就放心吧。不过贤侄,三叔的好处?” 陈烨笑道:“三叔放心,每年药材收购的所得,五成归村民,两成归你,一成几个村长平分,一成归我义父和二叔。还有一成打点镇里那些蠹虫们” 李宝才险些乐抽过去,他曾粗略算过孙立一年的进项足有三四百万两银子,两成可就是六十到八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李宝才虽心里乐的狂,可是他的理智并没因此错乱,清醒得知道要想平稳的每年拿到如此庞大的分成,就必须摆平眼前这个一脸笑容俊秀的出奇的干侄子,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咬了咬牙,万般不情愿的强笑道:“那怎么能行,怎么能让贤侄白出力,这样吧,我的两成里分给贤侄半成。” 陈烨微笑道:“此事能否成功,三叔是重中之重,理应拿两成,我不过出出主意而已,就不必分成了吧。” 李宝才下意识的想要点点头,猛地清醒过来,不对,不把这小子拉下水一同分赃,先别说李庄的村民就是这小子的义父和二叔要是知道我拿了这么多银子,就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李宝才一阵毛骨悚然,慌忙笑道:“贤侄太过谦了,要是没有你这个好军师出谋划策,哪有将来的好日子,这样吧,你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成。”陈烨依旧微笑着摇摇头。 李宝才差点哭出来,哭丧着脸道:“贤侄若是不拿,就是再给三叔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拿啊。” 陈烨心里暗笑,脸上却露出难色:“这不是在分三叔的好处吗,不成,小侄怎么能做这种不义之事。” 李宝才真的哭出来了:“贤侄我情愿只要半成,三叔我求求你了。” 陈烨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三叔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小侄要是再拒绝就是打三叔的脸了,二一添作五,咱俩一人一成。”李宝才长出了一口气,彻底轻松下来,感觉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陈烨笑道:“那咱们就兵分两路,我让义父和二叔做好李庄和其他几个村的药农的工作,三叔这几天就联络各村的村长。” 李宝才煞白着脸,有气无力道:“我、我现在就去联络他们。”站起身来,两条腿飘的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扭头望了一眼依旧微笑的陈烨,心里一阵寒,这小子是个人物啊! 李宝才走了没多久,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肉疼的使劲拍了一下桌子,突然蹦了起来,这回真的肉疼了,急忙揉着手掌,苦笑着喃喃道:“还是定力不足,心不够狠啊,我怎么又送回去半成?!按照昨晚义父说的十几年前的收购价和粗略估算出的李庄和几个村子的药材总量计算,半成那可是十五到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唉!手疼,心也疼!” 原来已经到傍晚了,陈烨这才注意到屋里已是一片昏暗,郁闷的苦着脸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站起身来。 “哥,你不饿吗,吃晚饭了。”小翠从门外探头进来,看到李宝才已经走了,小脸立时轻松下来,笑道。 第十六章 调戏 小翠奇怪的看着陈烨:“哥你怎么了?” 陈烨欲哭无泪道:“我把娶媳妇的钱给丢了,正在伤心呢。” 小翠俏脸立时绯红,轻啐了一口,低声道:“一天到晚没正经,人家问你,你尽耍笑人家。” 陈烨郁闷道:“谁耍笑你了,我是真的丢钱了,丢了好大一笔钱。”小翠怀疑的看着他。 陈烨从怀里掏出李宝才送给自己的假银手镯,抓过小翠的小手,将镯子放在手里,沉痛道:“没钱买真手镯了,这个假的你先戴着吧。唉!还得加倍努力攒钱!”陈烨脸色沉重的迈步出了屋,刚到屋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小翠仿若雷击一般,懵在哪里了,美目呆呆的望着手里的银手镯,耳旁依旧回响着陈烨的声音,“我把娶媳妇的钱给丢了……没钱买真手镯了,这个假的你先戴着吧……” 好半天,小翠才回过神来,小脸红的一塌糊涂,嘤咛道:“胡说八道什么,谁稀罕!”将银镯子扔在了桌上,飞快的跑了出去,那对假银镯子在桌面上颤动着,出凄凉的哀嚎声,我招谁惹谁了?!还没等银镯子的颤动停止下来,一只晶莹如玉的小手快的抓起了银镯子,如一只粉蝴蝶飞出了屋外。 饭桌上,陈烨对李老汉详细叙述了和李宝才的谈话。李老汉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陈烨说完后,李老汉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老头子你这是?”李妻吃惊的问道。 李老汉笑道:“当然是去找老二,我们马上去周围的村子。这几天就不回来了。我这个当干爹的不能让宝贝儿子失望不是。” “可是义父您还没吃饭呢,再说天都黑了,明天再去也不迟。”陈烨说道。 李老汉笑道:“放心,干爹饿不着,天黑怕什么,山里人走夜路是很平常的事,何况还有老二那个远近闻名的猎手在,真遇到狼虫虎豹,正好能打顿牙祭。”李老汉迈步出屋,离去了。 李妻担忧的望着陈烨:“烨儿,老头子能成吗?不会出什么麻烦吧。” 陈烨笑道:“干娘,您老放心,有干爹和二叔出马,保证万无一失。”李妻慈爱的看着陈烨,笑了:“你们老少都是不安分的主。”陈烨嘿嘿笑了,低头喝着玉米粥。 “丫头,从进来就神思恍惚的你怎么了?”小翠茫然的望向李妻,瞬间醒过神来,小脸一红,掩饰道:“大娘,我没事,我是有些替大伯和爹担心。” 李妻笑道:“傻丫头,刚没听你烨哥说吗,你大伯和你爹准能把事办成。”小翠羞红着脸,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又急忙收回眼神,低头喝起粥来。 陈烨暗自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小翠妹子,既然决定跟哥学习医术,哥就有义务把你教会教好,一会儿,我将药物十八反和十九畏写出来,给你一个时辰背熟,然后我要检查。”小翠轻声喔了一声。 陈烨放下粥碗,挑帘来到里屋,放着笔墨纸砚的托盘摆在梳妆台前的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走,陈烨拿起毛笔,蘸了蘸没有干透还有些墨汁的砚台,就着依稀的亮光在草纸上写了起来。片刻,放下毛笔,拿起草纸小心吹干。 里去,我给你细细讲解十八反和十九畏的意思。”小翠接过草纸,像蚊子一般轻嗯了一声。 “干娘您躺着,我回屋了。”陈烨笑道。 李妻躺在床上,笑着点点头:“累了一上午,回屋歇着去吧。”陈烨一脸得意笑容的离去了。 陈烨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和李宝才的谈话,以及分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喃喃道:“孙立遇到我算你倒霉。”舒服的翻了个身,小翠绝美的俏脸,妩媚苗条的身段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心里一阵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陈烨嗖的从床上跃到地上,一个箭步来到门前,打开门,小翠怯生生的站在门外,手里拿着那张草纸。 陈烨轻笑道:“妹子请进。”小翠小脸一红进入屋内。 “干娘晚上的药吃了吗?”陈烨没话找话道。小翠点点头。 “背会了吗?”陈烨凑近了一步。小翠向后退了一步,点点头。 “那背来听听。”陈烨又向前迈了一步。小翠再向后退,腿碰到了床,已无路可退。 “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小翠低声念道。 陈烨又凑近了一步,笑道:“我刚才听到了蚊子的嗡嗡声,妹子听到了吗?”小翠气恼的翻了个白眼,扑哧轻笑起来,昏黄的油灯下,精致的小脸散出淡淡的朦胧光辉。 陈烨轻笑道:“古人说,灯下看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小翠羞红着脸,贝齿轻摇着朱唇,轻声道:“你要是再这么不规矩,我、我可走了。” 陈烨强压下亲吻近在咫尺的这张鲜嫩欲滴的小嘴的**,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看着小翠。小翠羞红着脸瞟了一眼自己:“你、你在看什么?” 陈烨笑道:“我在端详妹子到底能在哪个大户人家做少奶奶。” 小翠一愣,又羞又恼的轻啐了一口:“什么少奶奶,我才不稀罕呢。你别听他瞎说八道。” 陈烨故作震惊道:“哎呀,了不得,真了不得。”上下端详着小翠。 小翠吃惊的望着陈烨:“怎么了,我哪里不好吗?” 陈烨皱着眉头,摇摇头:“原来妹子不是少***命,而是官太太的命。”小翠大羞,一跺精致俏美的小脚:“你再瞎说,我就不理你了。”陈烨笑道:“越的了不得了,妹子连官太太都不屑一顾,那就只好进宫做妃子了。” “让你再说!”小翠羞恼的扬手要打,陈烨顺势抓住小翠的玉臂,入手硬邦邦的,用目观瞧,小翠的玉腕上戴着那副假银镯子。 陈烨笑道:“妹子真戴上了,那可是我将来娶媳妇的聘礼。” 小翠羞臊的想要挣脱,可是手臂被陈烨牢牢握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嘴硬道:“是你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当然能戴。” 陈烨轻笑道:“我说了那是我娶媳妇的聘礼,你戴上了,就只能做我媳妇了。”小翠如受雷击,绵软妖娆的身躯剧烈的一颤,脑子一片空白。 陈烨轻轻一拉,将小翠揽入怀里,低垂下头,吻上了朱唇。小翠娇躯又是一颤,惊羞到了极点,使劲挣扎,陈烨紧紧的搂着她,舌头撬动着紧闭的玉齿,几个回合下来,玉齿撬开,陈烨的舌头长驱直入,与香舌纠缠在了一起,片刻,香津四溢,陈烨如饮琼浆般慢慢吞咽了下去。 小翠早已放弃了挣扎,绵软窈窕的娇躯没有了一丝力量被陈烨紧紧地揽入怀里,陈烨的一双大手开始蛮横的上下出击,不断占领从未开垦的处*女地。 陈烨的手顺着偏襟小褂的衣摆慢慢伸了进去,向上游走,小翠清醒过来,玉手无力的抓住进攻性十足的大手,美目流露出哀求之色。 陈烨心里叹了口气,紧紧缠绕的舌头分开了,嘴唇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香唇,小翠大口的喘着粗气,挺拔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功亏一篑啊!陈烨用手抚摸着嘴唇,回味着刚才**的一吻,心里无尽的遗憾,只差一点点,小翠的两号高地就被自己拿下了。 “你欺负人!”小翠回过神来,扬起粉拳开始无差别的击打着陈烨的前胸。陈烨脸上浮动着邪魅的笑容,任由小翠鞭挞,轻飘飘的说道:“你要是再这么引诱下去,我可就真的要犯错误了。” 小翠一惊,急忙停住击打,双臂快落下,向后一退,坐在了床上,惊羞得望着陈烨。陈烨正做高声怒吼状的某部位突然被急落下的粉拳狠狠的打得哑了音。 陈烨疼的差点没蹦起来,低声哀嚎道:“天地良心,我只是亲了你,可没干别的,你可不能斩草除根啊!” 小翠急忙靠了过来,陈烨脑袋歪在小翠的香肩上,轻嗅着秀上的桂花香和天生体香混合的香气,一脸的陶醉,心里邪恶的想着,我要是故意向下一划,脸部就能第一个和二号高地亲密接触了,嘿嘿嘿。 小翠一脸的不知所措,美目急忙望向陈烨捂着的部位,瞬间明白过来,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亲密接触了某部位的粉拳一阵酥麻,急忙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烨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脸色青白的望着羞臊紧张的小翠,有气无力的苦笑道:“小丫头做事不要太鲁莽,不然将来会守活寡的,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借你的肩膀让我靠靠。” 第十七章 情意 小翠不知道陈烨此时脑子里转着的不堪念头,羞红着脸歉疚道:“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相信我,你现在好点了吗?” 陈烨倚在仿若无骨的香肩上,听着婉转绵软的软话,整个人差点成了虾酥糖,酥到了极点。 正当陈烨享受的都有些昏昏欲睡时,耳旁传来轻微的抽泣声,急忙抬头望去,小翠精致的小脸上已是梨花带雨。陈烨静静的望着小翠,小翠哭泣中突然感到右肩轻了起来,扭脸望去,破涕笑道:“你、你好了。” 陈烨伸手握住一双滑腻的小手,问道:“为什么哭?” 小翠低垂下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陈烨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说不喜欢可不可以?”小翠扑哧一笑。 陈烨奇怪的看着小翠:“你没毛病吧,我说不喜欢你,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小翠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又低垂下头。 陈烨邪笑道:“小丫头,想不想再来一次。” 小翠惊得抬起头,小脸通红道:“不要!你要是再这么不规矩,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陈烨嘿嘿邪笑道:“这么便宜我,我还以为你刚才哭哭啼啼要对我说,不要离开我,不能对我始乱终弃,你一定得娶我,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小翠咯咯笑道:“好恶心啊,你这都是在哪里学来的疯话?”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在自己以前那个世界,电视里经常会上演说着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三流甚至四流的古装泡沫剧。 小翠静静地望着陈烨,轻声道:“那天大伯、爹还有老实叔将你背回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陈烨打了个哆嗦,苦着脸道:“妹子,你不觉得你说的更肉麻吗?” 小翠小脸浮起淡淡的嫣红,轻声道:“可那是我的真实感觉。你昏迷的那些天,我每天给你喂水喂饭,你知道吗,我当时有一个想法,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为什么?”陈烨奇怪道。 小翠美目内闪动着复杂的神色:“我每天早上睁开眼都在向老天爷祈求,祈求你不要醒过来,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这里。”陈烨心神大震,目瞪口呆的望着小翠。 “可你还是醒了,我看到你醒过来,心里真的想大哭一场。可是没想到你失忆了,我那天晚上激动地一夜未睡,虽然你终有一天还是会想起来,还是会离开这里,我依然非常高兴,因为又能多看你了。” “停停停,我为什么清醒过来,就非要离开这里?”陈烨问道。 小翠凝望着陈烨:“因为你不属于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就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 “是感觉,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里根本就无法留住你,不管你是恢复记忆还是没恢复记忆,你都会最终离开这里。”小翠轻轻说道。 陈烨哭笑不得的望着小翠:“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小翠笑了,笑的很开心:“我很开心,我终于知道了你是真的喜欢我。”陈烨郁闷的翻了个白眼。 “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刚才占我便宜,我就逼着你娶我。但我会努力做到让你心甘情愿的想娶我。”小翠狡黠的笑道。 陈烨呆呆的看着小翠,慢慢冲她伸了个大拇指:“高明!佩服!”强忍着下面的话没说出口,你要是去拍泡沫剧,我会被你活活恶心死!小翠得意的扬起了小脸,脸上全是开心幸福的笑意。 陈烨恶狠狠道:“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心甘情愿,咱们接着把还没做完的事做完吧。”话音刚落,陈烨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小翠惊叫了一声,闪身躲开飞奔到了门口,咯咯轻笑着打开门,回身妩媚的白了一眼陈烨,俏脸羞红的低声道:“不知羞!不理你了。”如一支花蝴蝶轻盈的离去了。 陈烨苦着脸望着打开的门口,低声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我都心甘情愿了,怎么还跑掉了,天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踹了?” 屋外传来的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的声音。 陈烨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喃喃道:“小丫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你能从我手心逃过几回?!嘿嘿嘿……” 清晨,一缕初升的阳光顺着门缝挥洒进屋内,陈烨躺在床上,脸上浮动着怪异的笑容依旧酣睡着。几声轻轻的敲门声传进屋内,陈烨激灵醒了过来,“哥,起来吃早饭了。”小翠清脆中带着磁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烨骨碌爬了起来,跳下床,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门。小翠巧笑倩兮的站在门口,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涌动着浓浓的情意望着陈烨,低声笑道:“大懒虫,太阳要晒屁股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 陈烨伸了个懒腰:“小丫头,惊扰别人的好梦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小翠微撇了一下小嘴。 “哎呀,你这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陈烨扳着脸道。 小翠小脸一红,正要张嘴分辨,陈烨怪笑着小声道:“想不想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梦?”小翠的小脸腾地红到了极点,急忙摇头。 陈烨望着小翠娇羞可人的小模样,心里一阵情热,凑上前一步,就要搂住小翠轻盈可握的腰肢。惊得小翠急忙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大白天的,不许这么不规矩。” 陈烨又凑近一步,低声笑道:“白天不可以,那晚上就可以了吧?” “讨厌!”小翠贝齿轻咬着下唇,颤抖着低声道,猛地转身跑向了正屋。陈烨望着小翠逃命般的背影,得意的嘿嘿笑着,回屋慢条斯理的洗漱起来…… 陈烨推门进屋,一股浓浓的玉米粥香扑面而来,李妻笑道:“烨儿,来,吃早饭了。” 陈烨坐在李妻的左侧,暗瞪了了一眼低头喝粥的小翠,扭脸笑道:”干娘,今早的药喝了吗?” 李妻笑着点头道:“刚喝了,小翠天还没亮就起来给我熬药,辛苦这丫头了,对了烨儿,昨晚我躺在床上果然后背开始冒冷风,要不是丫头回来的早,我都有些忍耐不住了,丫头回来给我拔了罐,今早起来感觉全身都轻快了许多,往日的气短胸闷,无力的感觉也轻了大半。” 陈烨仔细看了一下李妻的面色,笑道:“干娘的面色是好些了,吃过早饭我再给您号号脉。” 李妻笑着点点头:“对了烨儿,昨晚小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让她背的什么反的她背下了吗?” 陈烨望向小翠,小翠依旧低着头,小口的喝着粥,故意冷哼了一声:“背得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的,我一生气就将她赶回来了。” 李妻扭脸望向小翠:“丫头,以前那个先生不是总夸你聪明吗?怎么又背不住了?” 小翠又羞又气的瞟了一眼陈烨,低声道:“我、我有些紧张,就、就有些背乱了。” 李妻笑道:“这丫头紧张什么,你烨哥又不是镇上学堂里的先生。”小翠贝齿轻咬着下唇,小脸羞红,眼圈里隐隐闪动出委屈的泪光。 陈烨得意的一笑,小丫头,领教到我的厉害了吧,我这叫借力使力,上下夹攻,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五指山,嘿嘿嘿嘿。陈烨心里大乐,但脸上一本正经道:“一个晚上想必你又用些功了吧,吃过早饭后,我再检查一遍。” “是。”小翠低声道,声音中隐约透出了委屈。 陈烨望着小翠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怜爱大生,急忙强行压了压,不行,不能心软,一定要保持强硬,要不然这丫头越难调理了。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拿起一个玉米饼子吃了起来。 小翠也低垂着头,又开始小口喝着粥,美目内全是委屈。李妻丝毫都没看出陈烨和小翠有什么异样,也压根不知道两人此时是各怀心腹事,一脸慈爱的不时往陈烨和小翠的粥碗里夹着咸菜。早饭就在微妙的无声的气氛中结束了。 陈烨搀扶着李妻来到里屋,服侍李妻坐在床上,李妻满面笑容,看不够似的瞧着陈烨,叹息的笑道:“这两天就像做梦一般,到现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烨儿成了我的干儿,老天爷还是开眼了,我和老头子有福啊!” 陈烨笑道:“干娘,咱们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给您号号脉。” “哎!”李妻笑着点点头,伸手过去,陈烨微垂双目,两手轻按在李妻双手的寸关尺上,诊起脉来。 片刻,小翠洗好碗筷,悄悄走了进来,美目依旧七分羞三分恼的瞧着陈烨的侧影,眼神慢慢从陈烨诊脉的手望向翘挺鼻梁俊秀的侧脸庞,秋水的大眼内渐渐溢动起浓浓的情意,慢慢的有些痴了。 第十八章 意乱 陈烨睁开双眼,将双手收回,笑道:“干娘您伸舌让我看看。”李妻伸出舌头,陈烨瞧了瞧舌苔,笑道:“舌尖有些淡红,干娘今早咳痰应该是有些黄的粘痰吧?” 李妻连忙点头,道:“说来有些奇怪,从昨晚丫头给我拔罐后,今早起来我就觉得口干,喝了一大碗水,自从得了这个咳喘之症,就不想喝水,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烨儿,这是怎么回事?” 陈烨笑道:“不妨事,干娘服了这几日的药,体内沉聚多年的寒毒被药力攻的开始散出来,又因为干娘的肺经因多年痼疾有些受损,寒毒散生火,肺阴不足,因此有了寒痰生热之象,一会儿我将方中的几味药去掉,就不会上火了。” 陈烨站起身来,小翠猛地醒过神来,慌乱的低声道:“我去拿纸笔。”羞红着脸挑开门帘出去了。 片刻,端着托盘走进屋来,将托盘放在梳妆台上,又低着头开始研起墨来,陈烨嘴角浮动着一抹笑意,走了过去,借着拿笔的瞬间,轻捏了一下小翠研磨的小手。 小翠娇躯一颤,惊羞得望向李妻的方向,这才现陈烨高大的身躯恰到好处的将李妻的视线遮挡住了。如同涂抹了厚厚胭脂的俏脸惊魂未定的白了陈烨一眼,又垂下头,小手轻微颤抖着研起墨来。 陈烨嘴角那抹笑意越浓了,细弱蚊蚋道:“好滑!”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一本正经的写起方子来。 小翠娇躯又是一颤,美目呆呆的望着一本正经写方的陈烨,真有点怀疑刚才陈烨摸她的手只是她自己的一种错觉。 小翠失神的轻摇摇头,陈烨放下笔,拿起草纸轻轻吹了吹,递给小翠,笑道:“方子里去掉了麻黄、苏子、肉桂、白芥子,加上了南沙参、葶苈子、冬瓜仁,今日下午你就按这个方子煎药,记住不要弄错了。” 小翠接过药方,微撇了一下小嘴:“放心吧,我从小就帮着大伯晒晾药材,虽然不懂开方,但是药材是不会弄错的。” 陈烨笑道:“妹子做事,哥哥我还是放心的。”小翠又撇了一下小嘴,没好气的白了陈烨一眼。 陈烨捉狎的眨了一下右眼,又拿起笔蘸了蘸墨,边写边说道:“妹子辨识药材的本事是干爹一手调教出来的,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也轻松了许多,妹子可以直接背汤头歌,要将这些常用的药方烂熟于心,干娘刚才也说了,妹子天资聪慧,给你三天时间将它们背熟,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 陈烨将写的满满的草纸放到一边,又在一张新的草纸上运笔如飞的写着,嘴角浮动着一抹阴险的笑意。 小翠望着草纸上密集的汤头歌诀和那只让她心惊胆战依旧笔耕不辍的手,脸色都变了。 陈烨一脸严肃的说道:“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医者,汤头歌诀不能仅仅只是背会就行,必须要烂熟于心,捻出一味药材来,就要能在脑子里瞬间将与这味药材有关的药方全都念出,不能有一字的偏差,否则可就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害人性命。” 小翠微咬着樱唇,都快哭出来了,细弱蚊蚋道:“可是这也太多了,三天怎么可能背得烂熟于心。” 陈烨放下笔,满意的望着草纸上颇有二王神髓的行楷,轻轻吹了吹草纸上的墨迹,转头非常温柔的望着小翠:“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能在三天背熟它们的,记住,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 小翠望着递过来的厚厚一沓密集写满字迹的草纸,已是欲哭无泪,木怔怔的站在那里。 陈烨温柔的将草纸塞到小翠手里,俊秀的脸上浮动着几丝阴险的笑意:“你是我的开山弟子,我会将我所会的全都倾囊传授给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记住,三天后我会检查的,要是让我失望了,我可是会很严厉很严厉的罚你的。” 陈烨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小丫头,就算你天资再聪颖,二十剂汤头歌诀全文想仅三天就拆散重新组合,也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我当年可是被称为神童也用了一个星期才烂熟于心,嘿嘿,这一次你还不给我乖乖就范,嘿嘿嘿。 小翠如受重击,娇躯轻微颤抖了一下,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陈烨,小脸绯红,低声颤抖道:“我、我去给大娘抓药去。”话音刚落,小翠已如逃命一般出了屋。 李妻笑道:“烨儿,是不是真的有些难为丫头了,你写了那么多字,她能背下来吗?要是丫头背不下来,你真的要罚她?” 陈烨心里一跳,急忙收回暧昧的目光,笑道:“干娘放心,我刚才说要是不能背熟就罚她,只是想给她一点压力,让她不敢偷懒而已。” 李妻笑着叹了口气:“严师出高徒,老婆子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可惜翠儿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孩子,咱们家可是又要出一个好郎中了。” 陈烨心里暗笑,幸亏小翠妹妹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人,我才没这么大的精神头教什么徒弟呢,你老人家哪知道,我这其实是假公济私,嘿嘿嘿。 “干娘,您歇着,我去看看妹子抓的药对不对。”李妻笑着点点头,陈烨挑帘出了里屋,迈步走出了正屋。刚出了正屋就蹑手蹑脚来到装药材的茅屋前,侧耳听去,里面没有声音,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小翠呆呆蹲在一个装药的麻包前。 屋内的光线随着陈烨的开门亮了起来,小翠娇躯一颤,急忙开始解起麻包。陈烨走到小翠身旁,蹲下身子,望着做贼心虚手忙脚乱的小翠,微笑道:“你这样解,就是解一天也解不开。” 原来小翠心慌意乱下将麻包上的麻绳弄成了死扣。小翠扭脸又羞又恼的瞪向陈烨:“你欺负人!” 陈烨向前挪了一下,凑到小翠面前,小翠望着离自己的脸庞不到半寸距离的那张俊秀至极让自己又爱又恼的脸庞,羞得急忙扭过脸来,正要往边上挪去,陈烨伸手抓住小翠的玉臂,轻轻一拽,将想要闪躲的小翠拽入怀内,小翠低声惊呼,想要挣脱,陈烨嘴角浮动着邪魅的笑意,双手入怀搂在了小翠纤细的腰肢上。 突然,两个人全都呆住了。陈烨的双手牢牢地握在了小翠翘挺弹性十足的高耸之处。小翠脑子一片空白,美目呆呆的望着胸脯上那双色手。 陈烨脑子同样一片混乱,其实要说是陈烨成心所为,真是有些冤枉他了,小翠蹲在地上,胸腹之间无形中缩短了一块距离,陈烨身材原本就高大,这样伸臂搂住小翠的腰肢,难免不会碰触到要害所在。 不、不会吧?!这么容易就摸到了?像装满水的皮囊!陈烨兴奋的汗毛孔都扎了起来,双手下意识的在小翠的胸脯上捏了一下。 小翠被捏醒了,惊羞到了极点,张开小嘴刚要喊,陈烨低头吻住了小嘴,顺势将小翠的身子搬了过来,压在了麻包上,从胸脯上挪开不到一秒的双手又再次沿着小碎花蓝色偏襟小褂的衣摆快探了进去,再一次实实在在的握住了翘挺极富弹性之处。 小翠小脸羞红到了极点,一双小手用力的捶打着陈烨的前胸,渐渐的力道由激烈变得越来越无力了。 陈烨的舌头如蛇一般长驱直入与小翠的香舌使劲的纠缠在了一起,那双在高耸翘挺处不断变幻力道的双手突然从衣摆抽了回来,大力亲吻吸吮的双唇也与香唇分开了,小翠大口的喘着粗气,雪白的额头上全是细密晶莹的汗珠,还没等从复杂难以言表的奇妙感觉中醒过神来,衣襟的钮钯已被一个个快的解开了。 小翠惊得一手抓向粉颈下最后一个纽扣,一手挡住了前胸。陈烨双眼内闪动着异样的让小翠心悸狂跳的光芒,双手微一用力,将小翠的一双小手分开,右手快粗暴的又将小翠的一双手腕紧紧攥住,左手挑开了小碎花蓝色偏襟小褂上的最后一个扣子,小褂无力的散落开,露出绣着几朵不知名小花的粉红肚兜兜。 陈烨双眼紧紧地盯着剧烈起伏的粉红肚兜兜上的那几朵黄色小花,慢慢地眼神上移望向粉颈右侧扎着的肚兜结。 陈烨的喉结急抖动了一下,颤抖着伸出二指夹住肚兜结,小翠急促喘息着,小声哀求道:“不、不要!”话刚出口,惊骇的感觉胸前一凉,肚兜已滑落了下来。一对欺霜赛雪滑腻如脂的傲人双峰展现在陈烨眼前。 在这一瞬间,陈烨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呆呆的望着白的有些刺眼的双峰,顶峰上那两点粉嫩的嫣红如樱桃一般鲜嫩欲滴。 陈烨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眼有些刺疼,一股如海浪般狂卷的**从心底澎湃而出,低呼了一声,快俯下身子,张嘴含住了一枚红樱桃。 第十九章 君子协定 小翠的娇躯剧烈的一震,满是惊羞得眼神瞬间变成了呆滞,一双美目空洞的望着低矮的屋顶,娇嫩的朱唇没了血色,整个身子如弓一般张开,僵硬到了极点。 陈烨松开了紧抓住小翠双腕的右手,双手紧紧的搂着滑腻如脂轻盈可握的腰肢,一张嘴忽左忽右贪婪的吸吮着。小翠的双手依旧相互叠着,并没因陈烨的手松开而分开,僵硬的放在头顶上。 片刻,陈烨更加躁动了,开始手嘴并用,贪婪的吸吮捏揉着,慢慢的左手悄悄放下沿着平滑的腹部向下滑去,在手抓住扎系粉色长裙的腰带的瞬间,小翠身子又是一颤,醒过神来,小手紧紧的握住陈烨抓着腰带的手,美目内溢动着泪水,全是哀求,低声道:“求求你,不要,真的不要。” 陈烨望着小翠珠泪欲滴满是哀求的小脸,心里一震,充斥全身的欲火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一下,熄灭了大半,手慢慢松开了,凑到小翠脸前,低声喘息道:“生得很突然,我不想说对不起,老实说我现在还是很想,可是看到你那哀怨的眼神,我的心软了,我不想强迫你,可是就这么停下来,你不觉得对我很残忍吗?” 小翠羞涩的挡着前胸,鲜红如火的俊俏小脸哀怨的看了一眼陈烨,低垂下头,没有说话。陈烨又凑近了一些,嗅着小翠的秀,脸上浮动着邪邪的笑意,低声道:“你不说话,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继续了?” 小翠身子一缩,急忙抬起头,低声惊呼道:“不!不是的!” 陈烨看着小翠惊慌的小脸,眼神慢慢下移到依旧有些春光泄露的前胸,小翠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美目内又开始溢动起泪水。 陈烨气息渐渐又变得粗了起来,突然粗暴的将小翠挡在胸前双手强行分开,一双手快的按在欺霜赛雪的美胸上,不停的变幻着力道,翘挺的胸脯随着捏揉不规则的变幻着形状。 “别,不要!”小翠惊羞得使劲推着陈烨,想要将陈烨那双色手从身体上推开,无耐力不如人,数次无功而回。陈烨的一双手依旧稳稳的侵袭着绵软翘挺的制高点。 正当小翠喘着粗气,鼓足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再次推挡陈烨时,陈烨低下头,两片湿热的嘴唇含住了左胸的那点嫣红。 小翠按在陈烨双臂上的玉手一僵,一股麻痒微觉疼痛的复杂感觉如潮水般从心底袭出,一双玉臂无力的垂落下来,两行清泪终于从眼角滑落下来,美目无力的闭上了,整个身子软软的瘫靠在了麻包上,心里充满了屈辱恼怒和几丝对即将生的一切的期待和彷徨。 陈烨恍若未觉,依旧贪婪的左右吸吮捏揉着,小翠的俏脸已如梨花带雨,心里已经做好了接受陈烨征伐的准备,几许的悸动和不甘让小翠的娇躯轻微的颤动着,喃喃道:“你、你欺负我!” 话刚说完,胸前的湿热麻痒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股凉意。一缕轻柔的微风从面颊划过,小翠闭着眼等了半天,身上竟无一点动静,心里大奇,美目悄悄睁开一道缝隙,惊异的现陈烨站在自己面前,正在做着深呼吸。 陈烨吐出一口长气,脸上浮动着邪魅的笑意,轻笑道:“不用偷瞧了,你现在暂时安全了。” 小翠羞得急忙闭上眼睛,瞬间又马上睁开了,吃惊的看着陈烨。陈烨眼中依旧闪动着贪婪的**盯着如凝脂般傲人的双峰。小翠急忙慌乱的捂住前胸,美目既惊又羞又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的望着陈烨。 陈烨轻轻吧嗒了一下嘴,回味着双唇依旧残留的余香,脸上邪魅的笑意透出了几分苦涩,看着小翠:“看来好色也要一副硬心肠才可以,让你这一番哭哭啼啼,我的**都让你给哭没了,小丫头,这一回合你胜利了,我败了。” 小翠又愣了一下,静默了一秒,反应过来,急忙一手捂着胸,一手去捡掉落在身旁的粉红肚兜兜。在手碰触到肚兜兜时,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也抓住了肚兜兜。 陈烨嘴角闪动着邪笑,惊得小翠急忙松开手,陈烨笑着将肚兜兜放到鼻端,使劲吸了一口,半晌,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好香啊!” 小翠小脸红得似乎快要滴出血来,贝齿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小声道:“能把肚兜兜还给我吗?” 陈烨嘿嘿一笑,将肚兜兜揣进怀里,蹲下身子,皮厚的说道:“我可是用大定力才放过你的,你总要给些补偿吧,这个肚兜兜就算是补偿吧。” 小翠又羞又气,狠狠的瞪了陈烨一眼,低声道:“你转过身去,我、我要穿衣服。” 陈烨贪婪的瞧了一眼小翠遮挡的前胸,小翠急忙下意识的用玉臂紧紧挡住,羞恼的小声道:“你不转身,我怎么穿……”话说了一半,陈烨突然一把将小翠揽入怀里,惊得小翠轻呼一声,惊惧的望着陈烨,颤抖道:“你答应放过我的。” 陈烨邪笑道:“小丫头,我是说过我心软了,失败了,但是失败只是暂时的,躲过了这一次,你觉得你能躲过几次?”小翠惊羞得望着陈烨。 陈烨笑道:“这一次心软不代表下一次我还能心软,**是能培养一个人的胆量的,不是有句经典的词吗,色胆包天。”小翠不知所措的望着邪笑的陈烨,娇躯轻微的颤抖着,美目内全是惊羞之色。 陈烨瞟了一眼被玉臂夹出的那一道让他心脏狂跳的沟壑,喉结下意识的剧烈抖动了一下,定了定神:“小丫头,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吧。” “什、什么君子协定?” 陈烨嘿嘿一笑,不舍的将眼神挪开,望着小翠红艳娇嫩比花还美的容颜,将脸凑到快要碰到樱唇的距离停住了,小翠惊羞到极点的望着近在咫尺邪邪的俊秀面容,有心想向后躲,又怕惹恼了陈烨,自己又要陷入两难的尴尬羞死人的境界,因此任由湿热的气息拂过脸庞,不敢有丝毫的移动。 陈烨得意的笑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在小翠的香唇上吻了一下,低声笑道:“君子协定就是你要是不想在没嫁人之前就先成了女人,就要乖乖的听话,除非特殊情况,每晚都要到我屋里让我好好温存怜惜,不能有丝毫的不情愿,作为回报,我保证在娶你之前,不占有你的身子。嘿嘿,怎么样,这协定很公平很优厚吧。” 小翠大羞,低声呼道:“哪有这样的君子协定,你这是欺负人,我……” 陈烨抢过话头,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作势就要扑上去。 “啊!”小翠吓得惊叫了一声,急忙捂住嘴,向后退去,仅挪动了一下臀部就靠在了麻包上,惊慌中已忘记了中门大开,春光尽泄。 陈烨阴笑着又将脸凑了上去,这一次四唇几乎碰在了一起。小翠低声叫道:“我、我答应,我答应这个君子协定。”最后协定两个字已细微的如蚊蚋。 陈烨嘴唇轻碰着香唇,含糊不清道:“既然是君子协定,就要一诺千金,说话要是不算数,后果是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 小翠已快哭出来了,哽咽道:“是真的,我不骗你,求求你,让我穿上衣服吧,要是让人看见,我就不活了。” 陈烨心满意足又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身子,顺势在小翠胸脯上摸了一把,嘿嘿笑着站起身来。 小翠美目含着泪花,羞恼的低喊道:“快转过身去,我恨死你了!” 陈烨笑道:“好好,我出去好了,让你一个人清静清静。”得意的笑着转身向屋外走去。 小翠双手捂着胸,直到陈烨走出去又将屋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快的系着偏襟小褂,心里又羞又恼,嘤咛一声,一咧小嘴,低声哭泣起来。 哭了没几声,小翠的脸庞红了起来,泛起了一片桃红,美目内的羞恼被一汪荡漾的秋水取代,呆呆的望着屋门,长长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的俏丽娇容突然绽颜无声的笑了。 陈烨的轻笑声从屋外传了进来:“妹子,干娘的药材都包好了吗?” 小翠一惊,醒过神来,急忙转身,手忙脚乱的解着麻包上的绳索。 陈烨推门再次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站在小翠身后:“需不需要我帮忙?”小翠没好气的白了陈烨一眼,站起身来,踢了麻包一脚,走向旁边的麻包。 陈烨瞧瞧麻包,又瞧瞧小翠赌气的背影,得意的一笑,蹲下身子,解起麻包来。等陈烨解开这个打了死结的麻包,小翠已捧着十几个药包走了过来,将一张牛皮草纸放在陈烨身边,将头扭向了一边。 陈烨微笑着将麻包内的葶苈子抓了几把放在牛皮草纸上,小翠将牛皮草纸包了起来。 陈烨笑道:“妹子,还生气呢?!”小翠冷哼了一声,抱起地上的十几个药包,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陈烨自嘲的耸耸肩,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 赴约 夜近子时,陈烨所住的东侧茅屋巴掌大小的窗户透出些微昏暗的灯光。正屋的门无声的轻轻推开了,小翠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又轻轻的把屋门关上,侧耳听了一会儿,才轻吁了一口气,美目借着昏暗的夜色四下瞧了瞧,望向陈烨所住的东侧茅屋,静默了几秒,迈了一步又快收了回来。 小翠感觉自己的脸庞如同烧着了一般,火辣辣,贝齿咬着樱唇,又犹豫了片刻,无声的轻叹了一声,轻声道:“命中的魔障,前世的冤家。”终于迈步走向了东侧茅屋。 小翠一步步蹭到门口,还没停住脚步,屋门突然打开,惊得小翠下意识的要喊出声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抓住小翠的玉臂将小翠拽进了屋内,小翠感觉自己仿若腾空一般飞进了屋内,绵软的娇躯落进陈烨宽阔的胸膛内,小脸紧贴在陈烨的胸膛上,耳旁传来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小翠挣扎着要离开陈烨的胸膛,香唇又被两片湿热的嘴唇紧紧地堵上了。陈烨紧紧的搂着小翠绵软富有弹性的娇躯,疯狂的亲吻了足有一分钟,才喘着粗气分开了,小翠整个人都瘫在了陈烨怀里,剧烈的喘息着,刚才那个疯狂的长吻,险些没窒息昏过去。 “我还以为妹子不来了呢,等得我抓耳挠腮,这一回可算是知道相思的苦处了。”陈烨喘着粗气,开心的低声道。 小翠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羞恼道:“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你这么无礼的要求。” 陈烨嘿嘿笑着,开始解起碎花偏襟小褂的钮钯,小翠颤抖道:“你、你要说话算话,要不然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陈烨扭头,长吹一口气,土墙上插着的油灯顽强的摇晃了几下身躯,出轻微的呼声,不甘的熄灭了。 黑暗中,陈烨边解着钮钯,边喘着粗气道:“哥哥我是君子,绝不会越雷池半步的,你就将心放到肚里吧,哇,不会吧,妹子里面一直是真空的?!” 小翠大羞,轻轻一跺小脚,低声道:“我又没回家,怎么换。” 陈烨嘿嘿低笑道:“这样更好,方便!” 小翠羞得扬起粉拳,还没等打出去,陈烨已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小翠轻呼了一声,被陈烨轻飘飘的扔在了床上,紧接着陈烨的身子压了上去。 粗重的喘息声裹挟的热浪不断的喷涌在娇嫩的脸蛋上,一股股浓烈的健康男子气息让小翠绵软的娇躯变得越的紧绷了,突然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底而出,小翠颤抖着低声道:“你可不要骗我,真的不要骗我。”声音中已透出了哭音。 陈烨边疯狂的亲吻着额头,脸颊、樱唇、粉颈,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说了,我是君子,君子以诚信立世待人,怎么会欺骗心爱的女人,妹子,你就别破坏情调了好吗?!” “好色的……”内渐渐的全是喘息和低沉压抑的呻吟声。 一连四五日,陈烨每日除了去正屋吃饭问安剩下的时间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和小翠纠缠在一起,每一分空闲时间陈烨都在小翠那里得到最享受的温存和爱意,美得陈烨仿若在天堂一般。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懒洋洋的顺着门缝钻进茅屋内,陈烨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睡眼朦胧的望着身旁散乱的床褥,脑海中闪现出昨晚和小翠在一起的缠绵,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喃喃道:“幸亏我是穿越到了异世界,要是穿越回到春秋时代,我肯定会将柳下惠比下去,他才仅仅是一个晚上就博得坐怀不乱的美名,我可是五六天守着娇艳美色硬是凭定力没有突破最后防线,我都他娘的能成圣人了!” 陈烨摇摇头,懒洋洋的下了床,无精打采的穿好衣裳,正要开门,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陈烨心里一跳,情热之火瞬间从心底蓬勃而出,急忙拉开房门,小翠俏生生的站在门口,玉手停在半空,有些吃惊的望着陈烨:“你、你醒了?!” 陈烨一把将小翠拽进屋来,小翠刚扑进陈烨怀里,陈烨的手已顺着衣摆下钻了进去。 “大伯和我爹回来了。”小翠急忙说道。 惊得陈烨仿若触电一般将手抽了回来,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白的向门口望去,小翠瞧着陈烨惊魂未定的样子,咯咯咯咯轻笑了起来。 “好啊!小丫头敢骗我,看来不扒了你的衣裳狠狠的打你的屁股,你不知道哥哥我的厉害!”陈烨咬牙切齿着向小翠走去。 小翠羞红着脸,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谁骗你了,大伯和我爹真的回来了,就是大伯让我过来看看你起来没有,哼!就知道欺负我,看我不向大伯告你的状!” 陈烨伸手将小翠揽进怀里,手再次从小褂的衣摆伸了进去,笑道:“义父和二叔真的回来了?小丫头骗我你可要有麻烦的。” 小翠贝齿轻咬着下唇,俏脸浮动着两抹桃红,水汪汪的大眼睛内秋水荡漾,强忍着陈烨的侵袭,微笑道:“要不要我现在就喊他们过来?让大伯和我爹亲眼瞧瞧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陈烨一愣:“义父和二叔真的回来了?”小翠作势要喊,陈烨狠狠的亲了个嘴,笑道:“小丫头,我现在去见义父和未来的老泰山,你给相公把被子叠了。要是他们回来了还则罢了,要是没回来,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话音刚落,陈烨又飞快的亲了个嘴,一脸得意笑意的出了屋。 小翠气的使劲跺了一下小脚,小声道:“大色狼,坏东西!”气恼的来到床前,望着散乱的被子,俏脸又慢慢红了起来,水汪汪的美目内全是浓浓的春意,了一会儿呆,醒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抬起小手轻抚着滚烫的脸蛋,扑哧轻笑一声,开始叠起被子来。 “义父,二叔你们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小翠妹妹哄骗我呢。”陈烨推门走进正屋,望到正在吃早饭的李老汉和李二,惊喜的说道。 李老汉呵呵笑道:“烨儿,快过来,让为父好好看看。”陈烨走了过去,李妻笑着搬了个板凳放在李老汉身旁,“谢谢干娘。”陈烨笑着坐下,李妻慈爱的轻抚了一下陈烨的头,又搬了一个小板凳,静静的坐在陈烨身旁。 李老汉仔细的上下端详着陈烨,对面坐着的李二一脸紧张的同样端详着陈烨。陈烨被他们瞧得心里有些毛,下意识的也瞧了瞧自己,笑道:“义父,二叔你们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李老汉笑道:“还行,没胖也没瘦,老婆子和丫头没敢虐待我的宝贝儿子。” 李二脸上的紧张也随着李老汉的话变得阳光灿烂起来,咧着嘴笑道:“我就说咱们不在家这几天,翠儿这个丫头不敢偷懒嘛,大哥担心了一路,默默叨叨着怕把大侄子给饿着了,我怎么劝都不管用。这下我也放心了,要是丫头真的偷懒了,大哥八成连我都要暴打一顿不可。”李老汉呵呵笑了起来。 李妻笑骂道:“死老头子,儿子又不是一个人的,烨儿也是我的心头肉,你凭什么认为我和丫头会虐待烨儿!” 陈烨强笑了一下,一股酸的感觉弥漫全身,急忙低下头,眼内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我陈烨要是不能让二老快乐的安享晚年,真是愧对上苍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陈烨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心情,抬起头笑道:“义父,您走的这些天干娘的病很是见好,我看这几副药吃完多年的病根就能尽去了。” “真的?!”李老汉和李妻同时惊喜的问道。 陈烨笑着点点头:“这几副药吃完后,我再给干娘开付调理元气的方子,吃上几天,干娘您老人家就是个健健康康的人了。” “太好了,终于要好了,叶儿你不知道,这几年可把我这老婆子憋坏了,我以为我这把老骨头注定要病死在床上了,不成想还有好了的这一天,烨儿,等我的病全好了,我一定出去好好转转。” 陈烨笑道:“干娘不必心急,再等上几日慢说是出去转转,就是去爬巨鹿山,孩儿都不会拦着您的。”李妻抓着衣襟下摆擦着眼泪,不住的点头。 李老汉拍了拍陈烨的肩头,眼圈红的重重说道:“好,好,好儿子!”陈烨有些脸红的笑了。 李老汉将筷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烨儿,咱们进屋说。” 陈烨忙说道:“义父您先吃饭,不急于一时。” 李老汉赞赏的看着陈烨,笑道:“为父这一生谨小慎微,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是活了几十年,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也同一些财主老爷打过些交道,看人还有些眼光,烨儿从见到我们老哥俩竟能一字未问我们这次出门的情况,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得住气,不仅如此,反而先给老汉我一个宽心。” 第二十一章 高手 李老汉望向自己的老伴,那双饱经沧桑的昏眊老眼投射出浓浓的相知相依。李妻同样深情的看着李老汉,嘴角露出了温馨的笑意。 “老二,你大哥的宝贝儿子不仅是能成大事的人,还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大哥和你嫂子老来有福啊!”李老汉又望向陈烨,笑着说道。 李二使劲点点头:“俺这个大侄子,俺从心里头喜欢,真是羡慕大哥大嫂。” “这是我们老两口子的福分,你就使劲羡慕吧,哈哈哈哈。”李老汉拉着陈烨的手,大笑着挑帘进入里屋内。 “嫂子,俺也吃饱了。”李二笑着站起身来,“快去吧,就知道你坐不住,饼子和粥我都放在锅里,一会儿说完了话,你再接着吃。”李妻笑着收拾起桌子来。 李二嘿嘿笑着正要进屋,又停住道:“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这些家务活还是等丫头回来让她坐吧。” 李妻笑道:“去去去,就知道折腾自己的丫头,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心疼,我这老婆子哪那么金贵,吃了烨儿的药,我的身子骨早就不是从前了,没了的力气又回来了,这点活根本就累不着我,况且再不让我活动活动,我真担心这身老骨头全都长到一块了。” 李二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眼睛望向门口:“翠儿这丫头大早上的这是跑哪去了?” 李妻没好气的瞪了李二一眼,挥了挥手:“去去,说你的正经话去吧,没心没肺的家伙,看来真要给翠儿再找个妈了,跟着你这个爹,太委屈丫头了。”李二尴尬的挠着脑袋也挑帘进了里屋。 李二前脚进屋,屋门打开,小翠眼圈有些红的走进屋来,委屈的瞧着李妻,低声道:“大娘。” 李妻叹了口气,一把搂住小翠:“苦命的孩子,别难过,有大娘呢,你放心,你要不想要后妈,大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的。” 小翠大羞,扭着身子,低声道:“大娘,你、你瞎说什么?” 李妻抚摸着小翠的秀,笑道:“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害羞的,等大娘病好了,大娘就出去给你踅摸踅摸,一定给你找个心疼你的好男人,你嫁过去就享福吧。” “哎呀,难听死了,我才不嫁人呢,我要守着爹!”小翠一阵心慌意乱,口是心非的急忙说道,美目瞟向门帘,眼神里全是哀怨之色,冤家,你、你难道真要让我求你,你才肯向我爹求亲吗? “这丫头还害臊了,好好,不说不说。”李妻笑着掐了一下小翠的脸蛋,转身收拾起来,小翠急忙压住心里的酸涩,过去帮着收拾碗筷。 里屋内,陈烨坐在梳妆台边上的木凳上静静地听着李老汉讲着这些天去附近村子联络的情况。 “这一次为父和你二叔将大郑庄、小郑庄、周村、王庄跑了个遍,和这几个村的族长都碰了头,他们的境遇和咱们差不多,特别是王庄更差上一些,村子里百十多户,已有近三十户快揭不开锅了,年关难过,这离年关还有个把月呢,就已经过不下去了,唉!为父和你二叔将咱们商量的主意和他们一说,一拍即合,几个族长兴奋的都快给我们作揖了。为求保险,我们又分别让这几个村的族长将村里的村民秘密召集了起来,将想法又和他们讲了一遍。” 李二接过话头,兴奋说道:“这些天大哥在每个村将咱们的主意刚讲完,那个村就像炸了庙一般,全都兴奋得不得了,都将大哥当救命菩萨了。” 李老汉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这些天你小子可是威风的紧,无论到哪个村,村里的后生们才真的像众星捧月一般,就差把你小子供起来了。” 李二眉开眼笑的摆着手:“跟大哥比起来,我那点能水差得远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老汉笑着摇摇头。 陈烨微低着头,静静的沉思着,李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紧张的瞧瞧看着陈烨的大哥,刚想张嘴,李老汉摆了一下手,李二闭住了嘴。 “干爹、二叔,这几个村的族长在村里的地位如何?是否能向干爹一样在村里德高望重,一呼百应?”陈烨问道。 李老汉愣了一下,笑道:“烨儿你是真能给为父脸上贴金,为父可没那么大本事在李庄一呼百应。” 李二笑道:“大侄子说的没错,在李庄大哥就是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先不提咱李庄本家,就是那六十多户外来户,这些年要是没有大哥震着,李宝才那小子还不得把他们祸害成什么样呢,李庄的老少爷们谁不是在心里念着大哥的好。” 陈烨笑着望着李老汉,李老汉老脸微微红,瞪了一眼李二,说道:“除了王庄有些特殊外,其他几个村的族长应该和为父差不多,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 “义父说王庄有些特殊,不知特殊在什么地方?”陈烨问道。 李老汉叹了口气:“王庄再过几年恐怕就不能再叫王庄了,王庄原本都是王姓村民,本家本族几百年相安无事,可是百年前来了姓赵的兄弟俩,这兄弟俩是讨饭到的王庄,当时的族长看他们怪可怜的,就让他们在村里安了家,这百十年赵姓在王庄生根结果,子孙繁衍,竟在短短不到百年和王姓族人弄了个平齐,一庄三百多户,一半是姓赵,当年赵氏兄弟在王庄人单力薄,受了不少欺负,现在族人兴旺,自然与王姓族人斗得不可开交,两族的矛盾也越来越深,大有水火之势。十几年前王有德坐上族长就是凭借比赵家多了三户,这十多年过去了,赵家早已过了王家,成为王庄的第一大姓,下一任族长恐怕要姓赵了。” 陈烨默然,在自己原来的世界的农村这种事数千年层出不穷,不是什么新鲜事。数千年直到现在也没有很好的解决这种矛盾的办法。 李老汉笑道:“烨儿不必担心,王庄虽然复杂,两姓族人虽然有很深的矛盾,但是他们都服一个人,只要他说话,王赵两姓族人都没二话。” “哦?义父这个人是谁?”陈烨好奇的问道。 李老汉嘿嘿笑着望向李二。李二涨红着脸,一个劲的挠着头。 陈烨明白过来,惊喜道:“是二叔?!”李老汉笑着点点头。 李二红着脸,尴尬的笑道:“王赵两姓打了几十年,都生性彪悍的很,跟他们讲道理就只能用拳头,十几年前二叔我上山打猎,那天运气好让我射杀了一只足有四百多斤的黑瞎子,兴冲冲的拖着黑瞎子下山,可是不成想正好让王庄几个小兔崽子瞧见,见我孤身一人拖着这么肥的黑瞎子,竟然起了歹心,想抢我的猎物。二叔我自然不会和他们客气,狠狠的修理了这几个小子一顿,没成想这几个小子吃亏后,竟然不依不饶,回村喊来了两百多个小兔崽子,别看平日王赵两姓在王庄斗得不可开交,可他娘的对外时还挺齐心,那一架从下午一直打到第二天天蒙蒙亮,二叔虽然让这帮小崽子砍了几刀挨了几棒子,可二叔更没让他们好过,将这两百来个小兔崽子全都放翻在巨鹿山半山腰。” 李二一双大眼闪动着亮的惊人的光芒,下意识的挠着头,嘿嘿笑道:“小兔崽子们躺了足有大半个月,有成群结伴的来到李庄,这一下真惹恼了你二叔,娘的,还没完没了了,我扛着轧枪冲到村口,心里想着,这一回老子给你们个狠的,让你们这帮小崽子彻底长长记性,当我怒气冲冲的冲到村口,正要开打之际,这帮小兔崽子看到我竟然给我跪下了,非要拜我为师,弄得我真是哭笑不得。” 李二吧嗒了一下嘴,意犹未尽道:“那场架没打起来,现在想想都有些不过瘾。” 李老汉脸一沉,瞪了李二一眼,吓得李二一缩脖子,嘿嘿笑着,又开始挠起头来。 陈烨震惊了,一个人打倒两百多壮小伙子?!没听错吧?就是自己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也没几个能一次打倒两百多人。二叔还是人吗?陈烨高山仰止一般望着李二。 “二叔实在是太厉害了,小侄没想到二叔还是武林高手!”陈烨兴奋道。 李二红着脸笑道:“啥高手,会几下庄稼把式而已,不值一提。” “一个人打倒二百个壮小伙子,二叔要不是高手,那所谓的高手还不都是神仙了,对了,后来二叔就收了他们当徒弟了?”陈烨笑道。 李二笑着瞧了李老汉一眼:“我要是真收了这帮小兔崽子做徒弟,我岂不是啥都不用干了,全都是跟二叔一样,穷的就剩下这张嘴了,收一帮穷鬼做徒弟,二叔我真得饿死了。我当时是死活不收他们,可这帮小兔崽子愣是跪着不走,后来大哥话,让我到王庄教了他们几天。这帮小兔崽子别看平日斗勇斗狠,倒是都挺尊师重道的。” 第二十二章 护村队 李二吧嗒了一下嘴,接着说道:“我虽然就教了他们个把月,却全都喊我师父,这回和大哥到王庄,他们对我还都不错。”李二嘴上说的谦虚,可是眉眼间露出了得意之色。 李老汉摇头笑道:“看把你小子得意的,不过说回来,这帮小子真是不错,我这回沾了老二的光,在王庄也着实风光了一把。” 陈烨心里一动,这倒是将来对付孙立时可资利用的一股力量。陈烨笑道:“太好了,有二叔这杆大旗,最难办的王庄也拿下了,五村齐心,孙立垮台是指日可待了。” 李老汉和李二也开心地笑了,特别是李二更是美得眉飞色舞的。 “对了,大侄子,这回在王庄见到了李宝才,他将其他村的村长也弄到王有德家去了,正好跟我们打了个照面,几个杂碎非要请我和大哥吃酒,被大哥拒绝了。” 陈烨愣了一下,道:“李宝才是我让他去联络几个村的村长,这几个村的村长和三叔一样,和孙立都有些纠缠,但是和三叔一样,孙立并没拿他们当回事,每年不过一二十两银子,因此都对孙立又妒又恨。” “妈的,一群杂碎,没一个好东西!”李二啐了一口,骂道。 陈烨笑道:“蛇无头不行,他们毕竟都是一村之长,孙立霸住巨鹿山的药材收购已十多年了,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咱们和孙立的争斗必定会惹动镇里甚至还会惊动到县里,有他们带领村民出头,镇里和县里都会掂量一下轻重的。咱们的胜算就会更大一些。” “烨儿说的对,老三他们出头,确实会让镇上的那些老爷们有所忌讳的,毕竟赋税还要指着他们来收。镇长大人还是会给他们一些面子的。”李老汉点头道。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冷笑:“我之所以让义父和二叔亲自去联络各村族长和村民,也是对三叔不放心,他们和孙立之间的矛盾是分赃不均,将来和孙立真的对上,一旦局势对孙立不利,我相信孙立一定会用厚利拉拢三叔他们,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给三叔分上一成好处的原因。”李老汉和李二互相看着,同时点点头。 陈烨冷笑道:“一成的好处我相信孙立不会舍得的,但也要防备万一,只要咱们将村民掌握在手里,就不怕三叔他们反水,他们要是真的贪图小利,拿五个村近千户村民的生死利益做交易,咱们可以马上联络各村族长和村民罢免他们的村长一职。” “大侄子说得有理,李宝才这个村长,只要大哥这个族长在李庄喊上一嗓子,他马上就什么都不是了。”李二鄙夷的说道。 李老汉站起身来,道:“就这么办,你三叔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看住他的,我相信宝才这小子还没丧尽天良到这个份上。” 陈烨也站起身来,点点头,道:“至于其他村的村长,一会儿二叔您老人家还要辛苦一下再去趟各村和各村的族长通一下气,让他们找一些可靠机灵的村民暗中监视着他们村的村长,以防万一。”李二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屋。 陈烨笑道:“二叔您先别急,我还有事要和您商量呢。”李二脸色一红,望向陈烨。 陈烨笑道:“小侄有个想法,二叔能不能将您的那些徒弟们还有在各村挑上一些身强胆大,身手灵活的村民组成护村队?” 李二一愣:“护村队?大侄子你这是?” 陈烨笑道:“孙立流氓出身,一旦咱们与他交锋,难免不会干些下作的勾当,咱们成立护村队就是防范他弄一群地痞无赖到村里来闹事。” “烨儿说的没错,这个孙立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咱们不能不防,烨儿说的护村队一定要建立起来。”李老汉严肃的说道。 李二点头笑道:“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还有五天,孙立就来收药了,我保证在这之前将各村的护村队建立起来。” “还有二叔最好在各村通向镇上的路上悄悄设上暗哨,等咱们一旦和孙立交手,这些暗哨要日夜不停监视着路上的情况,不能给孙立留下一点空子。”陈烨沉吟道。 “这个主意高,大侄子你有所不知巨鹿山下的这几个村虽然相隔不近,但是去镇上的路只有一条,孙立弄来的流氓地痞只能走这条路,我会在各村交叉通向镇上的路上再往前一段安排暗哨,管保他们来一个让咱们按住一个。嘿嘿,想想都很兴奋,我真巴不得这帮杂碎早点来。”李二眉开眼笑,一脸兴奋道。 李老汉脸色一沉:“胡闹!”李二赶忙收住笑容,尴尬的又开始挠起头来。 陈烨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说道:“一切就拜托二叔了。” 李二紧绷着脸道:“大侄子放心吧,二叔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二叔,真是对不起,刚到家就让您又跑一趟,这都是小侄谋划不周。” 李二哈哈一笑:“大侄子你太谦虚了吧,二叔跟你说句实话吧,二叔这大半辈子活的是懵懵懂懂,活一天混一天,自从大侄子到了咱这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大嫂的病遇到了救星,大哥多年没有的笑容也时不时的露了出来,我这心里敞亮了许多,这一次跟大哥出去,我第一次觉得我还不是个废物,生活一下子有了盼头。大侄子你就放心大胆的带着我们干吧,不管结果是啥,二叔都觉得不亏!” “二叔你放心,咱们不会失败的,好日子在后面等着咱们呢。”陈烨望着李二那双充满信任和渴望的眼睛,心神剧烈激荡,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说道。 “大哥,俺走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李二开心的嘿嘿一笑,望着自己的大哥。 李老汉走过去,拍拍李二的肩头,沉声道:“路上小心,早去早回。”李二笑着点点头,转身挑帘出去了。 “爹!”小翠红着眼圈,手里拿着干粮袋,望着李二。李二走过去,笑着摸了摸小翠的头。小翠垂下头,将手里的干粮袋塞进李二的手里。 “丫头,照顾好你大娘。”小翠默默的点点头。 “嫂子,俺走了。” 李妻笑着点点头:“路上要小心。”李二答应了一声,出屋离去了。 小翠倚在李妻身旁,望着屋门,美目内闪动着泪花,下意识的扭头望向隔着布帘的里屋,委屈埋怨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两行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 李妻叹了口气,轻拍着小翠,轻声道:“丫头,不哭。” 里屋,陈烨走过去,搀扶着李老汉坐下了,李老汉老眼满是慈爱,拍了拍身边的床:“烨儿,你坐在为父身旁。” 陈烨坐下了,一脸歉意道:“又让二叔跑一趟,都是儿子思虑不周。” 李老汉笑着拍拍陈烨的肩头:“老二有句话说到为父心窝子里了,为父自从有了烨儿,真的觉着这日子有了盼头,烨儿,不要有压力,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干,为父全力支持。” “谢谢义父。”陈烨心神又是一震,感激的说道。 “傻小子,跟你爹还闹生分。”李老汉佯怒的轻拍了一下陈烨的肩头。陈烨嘿嘿一笑。 “对了,义父您刚才说三叔带着几个村的村长去王庄王有德族长家里去了,他和这位王庄关系很好吗?”陈烨问道。 李老汉笑道:“刚才为父说王庄情况有些特殊,王赵两姓的矛盾是其一,其二嘛,就是王有德不仅是王庄族长还是王庄的村长。” 陈烨眉头微微一挑,问道:“孩儿正想请教您,您是李庄的族长,为什么村长您不做,要让给三叔?您和二叔对三叔的印象可都不好,咱们还能同意让三叔当村长?” 李老汉笑了一下:“烨儿有所不知,咱们巨鹿山下这五个村子从老辈就传下个不成文的规矩,做了族长就不能再做村长,老祖们认为,族长和村长都是一个人,处理族里和外姓之间的矛盾就不能一碗水端平,毕竟每个村里都有不少外姓村民,另外族长和村长不能同一个人,也是不让村里的这点权利掌握在一个人手里,两个人互相牵制,处理村中事务就可能公平一些,老祖们定下这个规矩,也是为了村子的安定。” 李老汉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老祖们的心意是好的,可是什么时候一碗水端平过,村长就从没落到过外姓手里,依旧是从本族里选出呈报到镇上,镇上也无非走个过场而已,族长和村长都是本族本家里出,几百年依旧都是外姓吃亏,我也是尽力做到大面上能过去而已吧。” “那王有德为什么既做了族长又作了村长?” 李老汉摇头道:“王赵两姓这几十年内斗快把王庄拆散了,以前都是王姓略占上风,可到了王有德这一代,赵家的男丁已和王家弄了个平齐,推选村长时,双方又打了个不可开交,将当年那任镇长大人都惊动的亲自来到王庄,王姓族人毕竟土生土长,赵姓虽然强悍可是论到家底可是远远不如王姓,王姓族人集体凑了一笔银子贿赂了镇长大人,因此,王有德才当上了村长,赵姓虽然彪悍,但是民怎敢跟官争,只能敢怒不敢言,默认了这个结果。” 第二十三章 邀请 陈烨默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个芝麻绿豆都不如的狗官虽然贪财倒也不是个猪脑子,王姓做村长的格局已经维持了几百年,一旦改姓换人,必然会引起更大的骚乱,更何况赵姓族人生性又如此彪悍,一朝得势,积压了数十年的仇恨,对王姓族人简直就是不敢想的噩梦,若是让赵姓做了村长,恐怕他这个镇长不会再有一晚安稳觉可睡,能不能做到卸任都很难说。 “王有德当了村长后没几年,药材收购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赵姓族人更加不满,因此王庄这些年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全村男丁几乎是天天都挂彩。”李老汉摇着头,叹了口气。 陈烨笑着正要张嘴,外屋传来一个陌生女人胆怯轻微的声音:“大姐。” “是村长夫人啊,这是哪阵香风把你这个贵人吹到我这个破屋来了。”李妻冷淡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李宝才的妻子?!陈烨望向李老汉,李老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大姐,宝材让我来请陈烨侄子。”陌生女人的声音已透出了哭腔。 “你看你那点出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倒哭起来了,算了算了,咱们妇道人家原本就不该掺和老爷们的事,更何况你这么个软弱的性子。唉!你啊,是不是又挨打了?你看看这手掐的,李宝才也真下的去手!真是个混蛋玩意!” “他怕大哥不敢来,就逼着俺来,俺、俺也怕,可是俺不来他就使劲拧俺,俺、俺,大姐,我的命好苦啊!” “你也是,就由着那混蛋欺负你,唉!”外屋静了下来,只剩下李宝才妻子低低的哭泣声。 “别伤心了,对了,宝才找烨儿什么事?他说了吗?”李妻问道。 “俺没敢问,不过看、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找贤侄去想必是有什么正经事要说,大姐,您受累告诉贤侄一声,我回去了。”李宝才妻子哽咽道。 “烨儿就在里屋和他爹说话呢,我喊他出来,你自己和他说吧。” “不、不、不了,这是怎么话说的,丢死人了,大姐,我回去了。”李宝才妻子的话音刚落下,陈烨已听到了外屋屋门开启关闭的声音。 门帘挑开,小翠搀扶着李妻走了进来。陈烨急忙站起身来走过去搀扶着李妻另一侧将李妻搀扶到床边坐下了。 陈烨松手之际,瞟了一眼对面站立的小翠,小翠的目光微微与陈烨的眼神一碰,急忙躲开了。 陈烨一愣,望着小翠有些红肿的大眼睛:“妹子这是怎么了?好像哭了。” 李妻笑道:“没啥事,就是看到他爹刚回来又出门了,心里有些不舍,伤心了。” 陈烨歉意的说道:“妹子,对不起,都是哥不好。” “不干哥的事,我哭出来就不那么伤心了。”小翠低声道,美目哀怨的瞟了一眼陈烨。 陈烨心里一颤,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这丫头哭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是我没做什么惹她伤心的事啊! 李老汉阴沉着脸道:“宝才那个混蛋畜生又欺负他媳妇了?” 李妻叹了口气,点点头:“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宝才那小子也真下的去手。” 李妻望向陈烨:“烨儿,刚才你三婶是你三叔打来请你去他家的,你三婶也没说什么事,我也没追问,问也是白问,你三叔是不会告诉她的。” 陈烨笑着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望向李老汉:“义父,三叔和你们脚前脚后这么快就赶回来,想必是真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我去见见他。” 李老汉也沉吟了一下,点头道:“量这小子不敢有什么花花肠子,为父送你去。” 陈烨笑道:“不用了,让小翠妹子领我去就行了。” 李老汉望向小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丫头,一定要将你烨哥领到你三叔家里,见到你三叔你再回来,记住了。”小翠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陈烨暗暗好笑之际心里又十分的感动,干爹虽然小心谨慎的过了头,但关心紧张我的心是那么的真切。“干爹,我去了。” 李老汉站起身来,沉声道:“多加小心。”陈烨重重点点头,跟着小翠出了屋。 小翠引着陈烨出了李老汉家沿着门口的土路向东走了百十米,拐进了一条小道上。陈烨前后望望这条由两排一户挨着一户的土屋间的间隙形成的足有一二百米的羊肠土路,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陈烨笑道:“咱们这个村子真安静啊,怎么都不见有人出来?” 小翠低着头没有说话,又走了十多米,突然低声道:“再有几天镇上的药行就来收药材了,村里的老少都在村西头的场院晒药材呢,马上就要过年了,能不能过这个年就指着这回的药材了。” 陈烨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了呢,对了,这回你家的药材和义父家的药材都是因为我才没晒,要是卖不上好价钱,过年妹子没穿上新衣服,可不要哭鼻子哟。” 小翠扭头哀怨的白了陈烨一眼,扭过头继续走着。陈烨又是一愣,快行了几步追上小翠,笑着低声问道:“妹子你怎么了?刚才哭不高兴是因为我吗?可是我不记得惹着你了?” 小翠美目又是一红,低垂下头,依旧没说话,脚步开始加快过了陈烨。 陈烨回头瞧了一眼,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小翠的右臂,将小翠按在右侧的土屋的后墙,静静的望着已是泪流满面的小翠,严肃的低声道:“丫头,你到底怎么了?真是在埋怨我又让你爹出门吗?” 小翠依旧低垂着头,小嘴紧闭着,摇摇头。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倒是说啊!”陈烨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起来。 小翠抬起头,委屈埋怨的泪水顺着精致的小下巴仿若溪流滴淌着,贝齿轻咬着红嫩的朱唇,美目复杂的望着陈烨。 陈烨急的差点蹦起来:“小丫头你想急死我啊,到底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要是再这样闭嘴不言,惹恼了我,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小翠粉面一红,望着陈烨,梗咽着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陈烨一愣,有些莫名的望着小翠,半晌,问道:“你对我很好啊,丫头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我今天早上无心之间惹着你了,要是那样我向你赔不是。”小翠一扭身子,又快哭出声了。 陈烨慌忙道:“妹子那你就跟我说明白了,别让我在这瞎猜,惹你伤心,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翠小脸越红了,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半天,细弱蚊蚋的抽泣道:“你都对我那样了,我、我的心思你也都明白,今天爹和大伯回来,你和我爹和大伯说了半天话,直到我爹又出门,咱们的事你都连半个字都没提,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不喜欢我了?” 陈烨啼笑皆非的看着小翠,半天没有说话。小翠等了半天,没听到陈烨的动静,又惊又怕的抬起头,现陈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陈烨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凑到小翠耳旁,轻笑道:“丫头,原来你是等急了。” 小翠大羞,急忙分辩道:“谁、谁等急了,是你不将我放在心上,我是气不过才哭的。” 陈烨笑道:“丫头,你刚才在外屋应该都听到了,我和义父还有你爹都在说正事,当然咱们的事也是正事,可是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吧,我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和你爹说,岳父大人,你不在这几天,我和你的宝贝女儿,小翠妹妹除了最后防线没过之外,其他的我们天天都在做,求你把女儿嫁给我吧。你说我二叔你爹听了我这番话,是直接昏过去还是跳起来打我个半死?你爹可是强的变态,一个人打两百多人,我这个身子骨你觉得能扛他几记老拳?” 小翠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娇躯使劲扭着,低声道:“你瞎说什么,难听死了,谁让你说这些了。” 绵软的娇躯不断的扭动,两人也不断的进行着肢体接触,陈烨身体敏感的和不太敏感的部位全都以最快的度敏感起来,痛苦的低声呻吟道:“妹子,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把最后防线突破吧?!” 小翠一惊,也以最快的度敏锐的感到陈烨身体某部位正在生令她心惊肉跳的剧烈变化,吓得惊呼一声,身子立时绷得僵硬使劲向后倚在后屋墙上。 陈烨后退了一步,弓着身子,使劲做着深呼吸,嘴里低声念叨着:“一个灰太狼,两个灰太狼……”小翠的俏脸火烧火燎的,连粉颈都变作了粉红,嘤咛一声,捂住了脸庞。 好半天,陈烨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没事了,又挺过去了。”小翠羞臊的死活不肯放下手来。 陈烨苦笑道:“妹子你的杀伤力越来越强了,老实说,我现在也不敢保证君子协定我还能守几回?” 第二十四章 承诺 “你讨厌,你欺负人!”小翠捂着小脸,低声道。 陈烨嘿嘿一笑,长出了一口气,正色道:“妹子你别心急,我会和岳父大人提亲的,但不是现在。” 小翠听到陈烨的前半句话,心里一甜,可是后半句话又让她娇躯一颤,放开玉手,俏脸又露出了哀伤。 陈烨上前一步,将小翠揽在怀里,凑到耳旁,轻笑道:“你不会是想就这样嫁给我这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吧,就算你想,我也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 小翠娇躯一动,陈烨急忙搂住:“你不想现在就变成我的女人就最好别动。”吓得小翠果然一动不动的倚在陈烨怀里,低声道:“我喜欢的是你,不是钱。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愿意。” 陈烨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傻丫头你知道吗,你这句话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男人只能在梦乡才能听得到。 “傻丫头,你就这么瞧不起自己喜欢的男人吗,你的男人会那么没有出息吗?我和义父还有你爹商议的事你也听见了,这是一场硬仗,为了义父和你爹,更为了咱俩,我都不能输,而且一定要赢。丫头,再耐心等几个月,到那时我一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陈烨伸出舌头边挑弄着小翠晶莹剔透的耳垂,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小翠几乎是瘫软在了陈烨怀里,微喘着粗气呻吟道:“好痒啊,不要!” 陈烨刚刚有些安静的心,随着小翠的呻吟又躁动起来,左手顺着衣襟的下摆慢慢伸了进去,小翠一惊,急忙隔着衣服抓住陈烨不安分的手,惊慌道:“你疯了,被人看见我就没法活了。” 陈烨嘿嘿笑着不舍的缩回手:“你不是说现在村里的人都在场院晒药材吗?怎么会有人看到。” 小翠心有余悸快整理了一下衣服,左右瞧了瞧,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就知道占人家便宜,根本不想着我的感受。”陈烨将左手放到鼻端嗅着,嘿嘿邪笑着。 小翠羞红着脸,看着陈烨,低声道:“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我就当是对我的承诺,你可要说话算话,你的正事做完了,可要马上向我爹提亲。” 陈烨笑道:“小丫头你这是步步紧逼啊,是不相信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小翠贝齿咬着下唇,美目闪动着朦胧的光辉望着陈烨,低声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人,我能感觉到你的那颗心没有一刻安静过,我要是不快点抓住你,你会从我的手心里飞走的。” 陈烨轻笑道:“小丫头到时候我要是不向你爹提亲,故意装作没生过,你怎么办?” 小翠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与陈烨平日的笑容竟然有几分神似,轻声道:“你要是想一辈子心里都有歉疚,你就试试呗。” 陈烨静静的瞧着小翠,慢慢伸出大拇指,恶狠狠道:“你狠!” 小翠得意的咯咯一笑,美目满是得意的笑意白了陈烨一眼,轻轻推开陈烨,迈着轻盈的莲步向前走去。 陈烨小翠修长婀娜的背影,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快步追上小翠,右手如电探出,在小翠翘挺极富弹性的香臀上使劲捏了一把,惊得小翠尖叫一声蹦了起来,粉色的长裙真如蝴蝶的双翼一般飘起,又急忙手忙脚乱的按住,一脸嗔怒的瞪向陈烨:“要死了,讨厌!” 陈烨也瞪着眼笑道:“哎呀,臭丫头,敢这么和自己未来的夫君说话,看来不狠狠打你的屁股,你是不知夫威不容挑衅!” 小翠微撇了一下小嘴,突然转身咯咯笑着飞快的向前跑去。“哎呀,越要造反了,还敢跑,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陈烨一脸开心的笑容追了上去。 小翠粉裙随风轻飘,真如一只粉色的大蝴蝶飞出狭长的羊肠土路轻盈的向左一拐,突然停住了,陈烨飞奔过来,又快狠狠的在香臀上扭了一把,笑道:“小丫头怎么不跑了?看我怎么,”陈烨的调笑声噶然止住了,望着十几米远外一所大院子内露出的三间青砖瓦房。 半晌,陈烨回身瞧了一眼几米外密集的土屋,又瞧向十几米外孤零零坐落的大院瓦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望向俏脸羞红,微喘着气息,但眉眼间全是鄙夷之色的小翠,轻笑道:“这里就是三叔的家?”小翠点点头。 陈烨打量着漆着黑漆的院门和青砖院墙,笑道:“青砖瓦房黑漆大门,三叔的家很是气派嘛!很有土皇帝的气势,不错!” 小翠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向院门,来到院门前也不敲门,直接伸手将院门推开了,迈步走了进去。陈烨耸了一下肩,也跟着进入院内。 陈烨打量了一下院内,院子两边是两块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菜地,近一米高郁郁葱葱的的菜架上悬挂着翠绿的黄瓜和青红相间的西红柿。院子的右侧传来阵阵咯咯的鸡叫声。 小翠站在院中,紧绷着小脸,大声咳嗽了一声。“谁啊?”院子右侧鸡叫处传来女子的问话声。陈烨听声音听出是李宝才的妻子。 小翠冷冷的答道:“是我。” “是翠啊,你怎么……”李宝才妻子惊喜的从右侧鸡叫处跑了出来,瞧见陈烨,身子一颤,下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瞬间通红,一双娇嫩白皙的小手尴尬的摸着腰间的围裙,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陈烨也是一愣,望着几米远神情尴尬,年纪比小翠大不了几岁,一身质地不错的棉布衣裙,身材妖娆容颜俏丽的女子。 这是宝才三叔的女儿吧,小模样和小翠妹子很有一拼啊!陈烨眼内满是欣赏赞叹,眼神慢慢瞟向将蓝色碎花小褂撑的滚圆的胸脯,心里不由自主出一声惊叹,翘挺圆满! 小翠有些不情愿的低声叫道:“三、三婶。” 陈烨惊得醒过神来,急忙将眼睛挪开,脸色一红,躬身施礼道:“陈烨见过三婶。”李宝才妻子小脸更是臊的快要滴出血来,更加手足无措了。 “是贤侄来了吗?”李宝才惊喜的声音从正屋传出,人随声到,话音刚落,李宝才已经快步从正屋走出,满脸的笑意。 小翠冷冷道:“我将我哥领来了,大伯说了,我哥就交给你了,要是少根头,都会找你算账的。”小翠话音刚落,扭身就往外走。 李宝才的妻子,醒过神来,急忙追了上去:“翠儿,干嘛急着走,再坐一会儿吧,你、你等等,我送送你。”一缕淡淡的幽香拂过陈烨鼻端,李宝才妻子羞红着脸来到陈烨面前,微犹豫了一下,神情尴尬的从陈烨身侧走了过去,暗香越扑鼻了,陈烨的心不由自主的一荡,急忙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 李宝才神情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自从当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村长,我算是把大哥二哥一家都得罪了,也不知二哥都说了我什么,连翠儿这丫头见了我都像仇人似的,你听听她刚才的话,好像我这个三叔是个为非作歹杀人越货的歹人要把贤侄怎么样似的。唉!” 陈烨笑道:“三叔多心了。” 李宝才自失的一笑,醒过神来,用手轻拍着额头,笑道:“怎么站在门口和贤侄说起话来,要是让大哥和二哥知道又要说我的不是了,怠慢了,贤侄莫怪,来,咱们叔侄屋里说话。” 李宝才亲热的上前拍着陈烨的肩膀,和陈烨并行进了屋。陈烨临近屋前,扭头瞟了一眼东侧,一排用青砖垒砌的鸡窝里探出十几只鸡头啄着面前木槽内的鸡食。陈烨微微一笑,进入屋内。 正屋对面刷的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足有二尺的条幅,上面饱蘸浓墨的写着四个大字,戒急用忍。字写的大开大阖倒也算有几分功力,只是绵软无力了些。 条幅下方一张四角红木方桌,两侧摆放着两把带两圈扶手的红木椅子。正屋左右各有一扇门,门前各摆放着一扇木质屏风,三间青砖瓦房是相通的。 右侧那间屋开着的门望去,能望到雕饰着花纹图案的梳妆台,想必是卧室。左侧那间屋屋门虚掩着,不知是做什么的。 “贤侄请坐。”李宝才放下搭在陈烨肩膀上的手臂,张手指向右侧的红木圈椅,自己则走向左侧坐下了。 陈烨坐下,笑着打量了一下四周:“三叔的家布置很雅致。” 李宝才笑道:“陋室而已,贤侄见笑了。” 李宝才妻子低垂着头走了进来,李宝才脸色一沉:“一点规矩都没有,贤侄来了,还不上茶!” 李宝才妻子身子一颤,低垂着头,低声道:“水已经烧上了,还要再等一会儿。” 李宝才脸色更加阴沉了:“废物,早上起来我就吩咐过了,怎么一壶水烧了这么长时间,贤侄第一次上门难道你让我们叔侄就这么干坐着吗?真不知道花粮米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第二十五章 威胁 “我、我这就去看看,想必现在已经开了。”李宝才妻子慌乱的答道,低垂着头转身向外走去。 陈烨急忙站起身笑道:“三婶,您别忙了,我不渴。” “回来,越的没有规矩了,贤侄来了,还不过来见见。”李宝才阴沉着脸说道。 李妻身子又是一颤,急忙停住,转过身,低垂着头,低声道:“贤、贤侄好。” 陈烨急忙还礼:“不敢,应该是小侄先见礼才对,三婶好。”李宝才妻子蹲身还了一礼,微抬小脸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又急忙胆怯的望向李宝才。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倒水,你他娘的真想渴死我们叔侄!”李宝才妻子吓得赶忙转身飞奔了出去。 陈烨有些尴尬的坐下了,眼神瞧着李宝才已露出了冷意,淡淡道:“不知三叔将小侄喊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李宝才听出了陈烨的话语变冷,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贤侄是在怪罪三叔刚才对你三婶的态度?” 陈烨淡淡道:“这是三叔的家事,小侄不便过问,三叔将小侄找来想必不是让小侄来领略三叔的治家之道吧。” 李宝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苦涩之相:“贤侄有所不知啊,其实你三叔心里苦着呢,我是一肚子苦水没处说啊,我不想让贤侄也和你义父我的那个大哥误会我,今天我就不要这个老脸,和贤侄诉诉苦。贤侄想必知道,你三婶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唉,三叔命苦,第一个女人是个病秧子,躺在床上十几年,三叔我无怨无悔的侍候了十几年,两年前咽了气。原本我是不想再续弦了,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三叔不能愧对先人,我就找了你三婶,为了能把她娶进门,你三叔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原是看她年轻,模样也过得去,身子骨也结实,指望她能给我生个一男半女,我也能对得起死去的老父老母,可是两年多了,连个屁都没有,村里恨我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看我的笑话。你说三叔我能对她有好脸吗?这个没用的败家女人是想毁了我!”李宝才越说越激动,一口气呛了嗓子眼,咳嗽起来。 陈烨默默地看着脸色涨得像猪肝般剧烈咳嗽的李宝才,心里暗暗冷笑,面色透着灰暗,眼袋青黑,咳声低沉无力,话语间透着一股邪火,典型的酒色过度,肾水凌心,阳气大亏虚燥之象,你若是能有后代,才是怪事。 陈烨站起身走过去,轻拍着李宝才的后背。好半天,李宝才的这口气才顺过来,喘着大气,感激的笑道:“多谢贤侄。” 陈烨微笑着正要张嘴,李宝才妻子怯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爷,水、水烧开了!” 李宝才近乎咆哮的吼道:“等他娘的你的水烧开,老子早就咳死了!你这个贱货,我他娘的看到你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他娘的不赶快给贤侄倒茶!” 李宝才妻子低声哽咽道:“是。”端着冒着热气的铁壶走进屋来。 李宝才拿起桌上的茶叶罐,打开,从里面抓出一小撮茶叶,放入茶壶内,犹豫了一下,又从茶叶罐里捏出一小捏放进茶壶内,又急忙盖上的茶叶罐,将茶壶向前推了一下,冷冷的道:“仔细些倒,不要将茶叶冲出来。” “是。”李宝才妻子低声应道,向茶壶内倒水的小手越颤抖起来。 李宝才一瞪眼,正要再次淫威,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握在水壶把上,尾指按在了白皙柔荑的小手上,李宝才妻子手一颤,险些松开水壶,陈烨稳稳的握住水壶,微笑道:“三婶您累了一上午了,倒水这样的小活还是小侄来吧。” 李宝才妻子含泪的美目飞快的望了一眼陈烨,轻轻松开了水壶,陈烨含笑往茶壶内倒满了水,将水壶递还给李宝才妻子。李宝才妻子慌忙伸手去接,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再次相触,李宝才妻子的小手轻微颤抖了一下,小脸微微一红,低垂着头,拎着水壶又出了屋。 李宝才盖上茶壶盖,笑道:“山里人没有喝茶的习惯,这还是去年孙记药行的药柜何三送给我的半斤茶叶,听说五十文一两,我一直舍不得喝,今日也是沾了贤侄的光了。”陈烨微微一笑,放了一年的茶叶,就是特级狮峰龙井也失了味道了。 “三叔,我听义父和二叔说,在王庄见到了三叔。” 李宝才露出得意的笑容,点点头:“这一趟可把三叔累坏了,上次贤侄和我说完,我连家都没回,就马不停蹄找几个村的老伙计了。” 陈烨微笑道:“三叔辛苦了。” 李宝才笑道:“为了李庄的乡亲,三叔我苦点累点没啥,谁让我是村长呢,呵呵呵呵。” 陈烨笑道:“不知三叔和几位村长商议的如何?这一趟还顺利吧。” “顺利,非常顺利,我们是一拍即和,这次将贤侄请来,一是向贤侄告知这个好消息,二是那几个老伙计对斗倒孙立后的分成还有些异议。”李宝才话说一半停住了,观察着陈烨的神情。 陈烨连眉头都没抬,一双黑若点漆的瞳仁静静的望着桌上的茶壶,漫不经心的轻嗯了一声,再没了动静。李宝才感觉自己好像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身的力量全都堵在了胸口,憋的差点上不来气,暗咬了咬牙,不能再次让这小子的表象唬住,上次就被他的虚张声势吓得损失了一成份子,回来想想差点没郁闷的吐了血。娘的,白活了几十年,竟然被这个黄毛小子诈唬住了,这一回说什么也要将损失的那一成捞回来。 李宝才轻咳了一声,从茶盘内拿出两个茶杯,端起茶壶,将茶杯斟了半满,用手轻推到陈烨面前,满脸堆笑道:“贤侄请喝茶。” 陈烨仿若从思虑中惊醒过来,笑着拿起茶杯,轻吹着道:“刚才想事情有些走神了,小侄失礼了,对了,三叔你刚才说什么了?” 李宝才的鼻子险些没气歪了,你小子跟老子装傻,没听到?!我看你句句都听到心里了,跟老子玩心机,你小子嫩了。 李宝才嘿嘿笑道:“贤侄既然没听到,那三叔就再说一遍,几个村的村长对贤侄的计谋是大加赞赏,这是造福村民的大好事,身为村长责无旁贷,都纷纷表示全力支持。只是嘛,对贤侄答应给他们的份子都有一些异议。” 陈烨抬起头静静的瞧着李宝才,半晌,咧嘴笑道:“异议?是嫌给的好处少了吧?!” 四目相对,李宝才感到一阵阵的虚,下意识的躲开陈烨的眼神,娘的,这小子的眼神怎么这么不舒服,望上去就像是望着一座深不见底的古潭一般,有一股阴森悚然之意。要镇定,千万不能被他吓住,为了一年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他娘的刀架在脖子上,也要拼上一拼,老子就不信斗不过你个小儿。说上大天,老子才是一村之长,你什么也不是! 李宝才心神一定,抬起头,呵呵笑道:“贤侄你要这么想,要知道咱们真的和孙立斗起来,应对上上下下,能为你出头撑腰的出力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村长了,若是没有他们出头,镇长大人非给咱们安个煽动闹事的罪名不可,到那时麻烦可就临头了。” 陈烨微笑道:“小侄能不能理解您说的他们,也包括三叔您吧。” 李宝才脸色一红,强笑道:“都是老伙计,他们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这一点贤侄您要理解你三叔的难处。” 陈烨点点头:“他们想要多少好处?” 李宝才心内狂喜,脸上却是一副苦相,叹了口气道:“我是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安抚住他们,他们答应只要贤侄同意分出三成给他们,他们保证绝无二话,死心塌地为贤侄为村民们和孙立斗个你死我活。” 陈烨笑了:“三成?!还真不客气,五个村近千户村民才分五成,他们五个人就要三成,胃口实在是不错。”李宝才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微笑道:“小侄想请教三叔,既然你们都已经提出了要三成,不知这多出来的两成应该从哪里分?” 李宝才一拍胸脯道:“这贤侄放心,你和我大哥二哥的那两成丝毫不动,打点镇上的一成也不能动,这多出来的两成从村民的五成里出,虽然村民少分了两成,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已是天上掉馅饼了,他们应当知足了,一年有一百二三十万两银子好分,还不把他们活活美死。”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打着为村民谋福利的旗号,随意剥夺村民应得的利益,中饱私囊,还堂而皇之厚颜无耻说是为了村民着想,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这种村长实在是干的不错。” 李宝才脸色一红,强笑道:“贤侄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没有他们的全力支持,咱们无法和孙立斗,依靠那些村民?他们就是一盘散沙,真到了关键时刻屁用都顶不上,说到底咱们这也是为了村民好……” 第二十六章 算计 陈烨静静的瞧着手里做工略显粗糙的细瓷茶碗,食指和中指夹着盖碗轻轻拨动着,盖碗和茶碗摩擦出略显刺耳的杂音,李宝才立时停住了话语,望着依旧拨动着盖碗的陈烨。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一脸苦笑道:“贤侄,我说了这么半天,贤侄你倒是给句话啊,他们提出的条件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陈烨抬起手,盖碗出清脆的声响盖在了茶杯上,静静的望着李宝才,李宝才同样紧张的瞪着陈烨,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陈烨一字一句道:“我答应给他们三成,” 李宝才兴奋的差点没昏过去,蹭的站起身来,眉开眼笑道:“痛快!大侄子真是个明白人!” 陈烨摆了一下手,嘴角浮动着一抹笑意,神情玩味的瞧着兴高采烈仿若打了大胜仗的李宝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李宝才有些尴尬的坐下了,扭脸堆笑道:“三叔有些失态了,大侄子有什么其他要求尽管说,要是合适,我可以直接代他们答应你,咱们叔侄谁跟谁,都是一家人嘛,呵呵呵呵。” 陈烨笑了一下,依旧一字一句道:“我答应给他们三成我就和他们一样,也是猪狗不如的混蛋了。三叔你可以告诉那几个村长,三成我不会给他们,就连先前答应的一成也不会再给他们了。” 李宝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的看着陈烨。 好半天,李宝才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冷笑道:“贤侄可不要意气用事,你这样做恐怕对你没任何好处,你会激怒他们的,要是他们一怒之下倒戈孙立,嘿嘿,贤侄考虑过这个后果没有?!” 陈烨嘴角绽起的笑容已变作了冷笑:“小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很快就不再是村长了,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那一成分子我会给各村下任的村长。” 李宝才脸色一变:“贤侄莫不是在说笑话?村长岂是你一句话不让干就不干的?” 陈烨微笑道:“我自然不能,小侄曾听义父说起过在咱们巨鹿山下的这几个村子都有个自古相传的规矩,只要族长和大多数村民通过罢免村长,那个村的村长就立刻不再是村长了。” 李宝才脸色大变,方寸已是大乱,声厉色荏道:“族长召集村民罢免村长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 陈烨微笑道:“三叔觉得咱们刚才所说的理由不充足吗?” “你觉得各村的族长和村民是相信他们的村长还是相信你这个从来都不认识的外人?”李宝才冷笑道。 陈烨嘴角的笑容越玩味了,静静的瞧着李宝才,片刻,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轻飘飘道:“三叔说得对,与这些村长相比,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外人的话他们自然不会相信,但是小侄知道,有些人的话他们一定信。” “谁?”李宝才急声问道。 “三叔认为我义父和我二叔他们说的话分量应该足够了吧。”陈烨笑咪咪的看着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的李宝才。 “他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李宝才低声吼道,但是一双眼却心虚的避开了陈烨的眼神。 陈烨笑了一下,站起身施了一礼:“三叔若是没有别的事要教诲小侄,小侄就告辞了。” 陈烨慢悠悠的走向门口,一只脚刚迈出屋门,身后传来李宝才颤抖的喊声:“慢!贤侄慢走!”话音刚落,陈烨的左臂已被李宝才拉住了,陈烨扭头故作惊讶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李宝才:“三叔还有事?” 李宝才一脸强挤出来的谦恭笑容:“贤侄有事好商量,不要如此绝情。” 陈烨脸上的惊诧更浓了:“三叔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李宝才苦笑着作揖道:“贤侄就别再耍弄你三叔了,千错万错都是你三叔的错,求贤侄千万网开一面,三叔求你了。”边说着话李宝才将陈烨拉回了座位上。 陈烨刚坐下又要站起:“三叔,这件事小侄还要急着赶回去和义父商议,三叔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小侄先回去,改日再过府聆听三叔的教诲。” 李宝才急忙强行按住陈烨,你要是这样回去,老子我就完蛋了。苦笑道:“贤侄你难道真的忍心看你三叔被赶出李庄,有家难回,去镇上沿街乞讨吗?” 陈烨叹了口气,手慢慢伸向茶杯,“我给贤侄倒茶。”李宝才急忙端起桌上的茶壶,掀开盖碗,小心翼翼的到了半满,放下茶壶,双手将茶杯递向陈烨,满脸堆笑道:“贤侄请喝茶。” “这怎么敢当,三叔你这是干什么。”陈烨半推半就接过了茶杯,心里暗自好笑,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抬头仿若才现李宝才站在身旁,急忙说道:“三叔快请坐。” “哎哎。”李宝才又坐回了座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又赶忙拱手:“贤侄,刚才的话就当三叔放屁,咱们还是按照原来的约定,一成,就一成。” 陈烨面有难色道:“这恐怕不妥吧,小指怎么能再跟他们与虎,” 李宝才拦住陈烨的话,带着哭腔道:“贤侄,你三叔求你了,难道让你三叔给你跪下吗?”李宝才站起身来,就要下跪,陈烨急忙一把搀住,“三叔,您老这是干什么?” 李宝才紧紧抓住陈烨的双臂,老眼闪动着泪花乞怜的看着陈烨。陈烨叹了口气:“也罢,我这是看在三叔的面子上,但是他们要是再纠缠可就别怪小侄无情。” “贤侄放心,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纠缠了,这件事包在你三叔身上。”李宝才大喜过望,拍着胸脯说道。 陈烨故作沉吟了片刻,慢慢点点头。喜的李宝才连连作揖。财迷心窍,自作聪明,实则愚蠢透顶,典型的拿屎盆子扣自己身上!陈烨心里冷笑了一声,又坐下拿起茶杯轻抿了起来。 李宝才虚脱的坐在椅子上,缓缓长舒了一口气,拿眼偷瞟了一眼低头喝茶的陈烨,我他娘的真是让屎迷了心,怎么就不用脑子好好想想,他是我那族长大哥的义子,我要挟他,不是自己找死吗,妈的,还自以为得意,险些让自己这条蠢计将自己害死,老子真是一条蠢猪!这小子握着我这个把柄,随时都能置我于死地,娘的,我***自己给自己找了根上吊绳,不行,老子要消除这个隐患,可是怎么消除? 李宝才眼神茫然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茶壶上画着的仙女游春图,手一颤险些将手里的茶碗扔到地上,茫然的老眼瞬间亮了起来,将茶杯放在桌上,满是茶水的双手胡乱的在身上擦了几把,眉开眼笑道:“贤侄第一次上三叔这来,三叔可要好好招待你,走,三叔带你去个好去处,今日咱们是不醉不归。” 陈烨愣了一下,他这是又想搞什么鬼?还没等陈烨张口拒绝,李宝才大声喊道:“人都死哪去了?” 片刻,李宝才妻子一脸惊慌的拎着水壶走进屋来,低声道:“水凉了,我又烧了一壶,柴禾有些潮,让老爷和贤、贤侄久等了,老爷不要生气。” 李宝才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壶水都能烧一个多时辰,老子真是对你没话说了,这都快到晌午了,你他娘的拎着水壶是想让我和贤侄灌个水饱吗?” 李宝才妻子急忙道:“我这就去做饭。” 李宝才冷笑道:“等他娘的你做好饭,我们早饿死了,你还是省省吧,去到鸡窝给老子抓两只鸡,老子和贤侄出去吃!” “老爷,贤侄第一次来咱们家,还、还是在家里吃显得亲热。”李宝才妻子低声说道。 李宝才阴冷的瞪着自己的妻子:“几天没修理你,你胆大了,老子的话也敢反驳,马上滚到鸡窝给老子抓两只鸡出来,不然仔细你的皮!” 李宝才妻子娇躯颤抖了一下,低垂的面容露出屈辱,美目溢动着泪水,低声颤抖道:“是,老爷别生气,我这就、就去抓鸡。”猛地转过身,捂着脸飞奔了出去。 可怜的女人!陈烨心里暗自叹息。 李宝才转过身,喜笑颜开道:“三叔今儿带你去个好去处,咱们今日不醉不休!” “三叔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陈烨微笑问道。 “你就别问了,保你满意!”李宝才将陈烨拽了起来,勾肩搭背着向屋外走去。 出了屋,李宝才妻子手里拎着两只绑好了鸡爪的芦花母鸡,依旧低垂着头,走了过来,李宝才伸手接过母鸡,冷言冷语道:“不准出门,好生看家!” “是!”李宝才妻子抬起头,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美目内流露出复杂之色。 陈烨心里一动,默然的瞧了一眼李宝才。李宝才晃了晃手里的两只芦花母鸡,喜笑颜开道:“贤侄,走,三叔带你吃酒去!”拉着陈烨快步向门外走去。 第二十七章 凤姑 李宝才妻子望着李宝才和陈烨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美目闪动着疑惑和不解,喃喃道:“他怎么会将他也领到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那去,难道是想三个人一起?” 李宝才妻子如花一般娇嫩的俏媚容颜立时飞上两抹嫣红,轻啐了一口:“瞎说什么,这么俊俏的后生怎么会看上那个骚狐狸,想必不是去她那里。” 李宝才妻子默默的望着院门,突然幽幽叹了口气,美目内全是寂寞索然之色。 李宝才一手抓着两只老母鸡,一手紧紧的挽着陈烨的胳膊向村西走去。陈烨心中暗自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将我领到哪去,耍什么花样! 李宝才领着陈烨来到村西头倒数第三家土屋的篱笆院门前,停住脚步,陈烨耳旁隐隐传来嘈杂的说笑声,循声望去,说笑声是从第一家土屋后面传过来的。 想必晒药的场院就在村西第一家土屋后面不远,陈烨心中暗道。 李宝才神秘的一笑道:“咱们到了。”推开院门,领着陈烨走了进去。李宝才松开陈烨的手,大声咳嗽了一声,土屋门随之推开,“谁啊?”一名体态丰满的中年美妇走了出来。 陈烨一愣,这不是张二狗的媳妇吗?! “哟,今天这是刮什么风?村长大人和神医同时大驾光临我这个破瓦寒窑,这可真是贵客,稀客啊,咯咯咯咯。”张二狗媳妇愣了一下,喜笑颜开着,快步走了过来,一对快要将粗布小褂涨破的大胸脯剧烈的晃动着。 陈烨脸色微微一红,微垂双目,笑着施了一礼:“陈烨见过张二嫂。” 张二狗媳妇慌忙蹲身福了一下,咯咯笑道:“这可不敢当,乡下女人受不起这个,公子这是要折杀奴家了。” “都不是外人,就别这么客气了。”李宝才笑道:“快,把这两只鸡炖上,今天我和贤侄要好好喝上几盅。” “哎!”张二狗媳妇笑着伸手接过两只老母鸡,李宝才顺手抓了一把晃动不已的大胸脯。 张二狗媳妇脸色一红,不自然的望向陈烨,陈烨将脸扭向一边,装作打量着院子。 张二狗媳妇红着脸白了李宝才一眼,扭身正要走,李宝才又伸手使劲在张二狗媳妇丰满滚圆的肥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张二狗媳妇惊叫了一声,这一次陈烨不能再装作没看见了,扭过头故作惊讶的望着两人,张二狗媳妇羞红着脸,神情尴尬的瞪向李宝才。 李宝才嘿嘿笑着正要开口。土屋的门又推开了,张二狗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谦恭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村长您来了。”眼神瞧向陈烨,愣了一下,越谦恭了,冲着陈烨哈了一下腰:“见过神医。” 陈烨急忙还礼,笑道:“二狗哥你好,神医我可不敢当,你就直呼我的名字叫我陈烨吧,没打招呼就登门打扰,唐突了,二狗哥不要见怪。” 张二狗慌忙摆手:“这是哪里话,您能来我这个破屋坐坐,我荣耀着咧。” 李宝才皮笑肉不笑道:“你在家啊,怎么药材都晒好了?” 张二狗急忙陪笑道:“还没呢,我、我是有些口渴,回来喝口水。” 李宝才哼了一声:“好吃懒做,一身的懒骨头,你看看你弄得那点狗屁药材,我他娘的看到都替你脸红,就你那二两重的药材能卖几个大钱,马上可就要过年了,慢说是给凤姑和几个孩子割块布做身衣裳,就是他娘的年夜饭能不能吃上我看都成问题。” 张二狗臊的脸色通红,嗫嚅道:“我、我这就去晒药材。”快步向院门走去,经过李宝才身旁,谦卑的哈了下腰,“站住!”李宝才阴冷着脸说道。张二狗立时停住脚步,脸上堆满了谄笑。 李宝才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串扔给张二狗:“这是五十文,不要乱花,给几个孩子弄身干净衣服,让他们也过个像样点的年。”张二狗双手捧着小钱串,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村长还有神,陈烨兄弟你们快进屋,我去给你们炖鸡。”张二狗媳妇面色如常的笑道。 李宝才色眯眯的盯着丰满的大胸脯,笑道:“几个小崽子呢?” “都在场院里疯呢,你放心吧,他爹不会让他们早回来的。”张二狗媳妇话刚说完,脸色一红,不自然的瞟向陈烨。 李宝才笑道:“将你那酒鬼男人的酒弄一坛过来,今天我要和贤侄好好喝上一顿。” “哎!”张二狗媳妇笑着应了一声,扭身向院子右侧的天井走去。 陈烨瞧着张二狗媳妇的背影,暗自惊叹,丰胸肥臀,纤细的腰身,这女人周身都散着勾引男人心底**的味道,身材真是一级棒!容貌虽然不如小翠妹妹俏丽端庄,可是这身材嘛,简直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陈烨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燥热,心里一惊,急忙有些心虚的望向李宝才。 李宝才死死的盯着将粗布长裙撑的滚圆丰满的屁股,微喘着粗气道:“这娘们每次看到她,都弄起一身燥火,恨不得死在她肚皮上,娘的。” 李宝才嘿嘿淫笑着,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望向陈烨,笑道:“不用三叔说,贤侄也能看得出来,凤姑和我相好,不过有一点贤侄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强迫她跟我好的,我们是你情我愿。”李宝才走到门口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陈烨笑着迈步走进屋内。 屋里真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两间土屋相通,外屋除了一张铺着露了棉絮用木板搭着的大床外,还有一个破烂的小木柜。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李宝才指着床道:“凤姑的四个孩子都挤在这张床上。”陈烨点点头。望向右侧门口挂着的看不出颜色的布帘子,李宝才挑开布帘,笑道:“贤侄咱们里屋坐。” 陈烨微弓着身子进入里屋,里屋同样放着一张虽然有些破旧但比外屋的床好太多的木床,床上铺着还算干净的打着补丁的床单。床里堆着快要到屋顶的几床破被子。床边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两个破旧的板凳。 “贤侄坐。”李宝才笑着坐在了板凳上,陈烨也笑着坐下了。 李宝才笑道:“现在不用我说,贤侄也能明白凤姑为什么会和我好上了吧。她家里穷,又是外来户,既想活下去又不想受人欺负,就要有靠山,因此这娘们主动勾引我上床,我们是各取所需。你三叔这辈子没什么喜好,可偏就好这个调调,嘿嘿。” “三叔,小侄有些不解,你和凤姑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让小侄知道。”陈烨静静的瞧着李宝才。 李宝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正色的看着陈烨:“贤侄真的不明白三叔这么做的用意吗?”陈烨没有说话,依然静静的瞧着李宝才。 李宝才一脸诚恳的说道:“好,三叔就把话挑明了吧,三叔觉得贤侄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将来非富即贵,三叔想和贤侄交心,对贤侄毫无隐瞒,只有这样贤侄才会将三叔我真正当自己人,将来贤侄达了,你三叔也能沾光喝口肥汤。” 陈烨看着李宝才诚恳的面容,心里从出门就戒备提防的心松懈了下来,心里不由一阵好笑,用这种事向自己交心,这个三叔实在是滑稽。笑道:“三叔实在是太看得起小侄了,小侄可万万不敢当。” 李宝才开怀笑道:“我这可是就当贤侄认可我这个三叔了,贤侄平步青云之时,可千万要记着你三叔。” 李宝才笑着笑着,突然叹了口气:“唉,我大哥好福气啊!有贤侄在身边尽孝,老来就剩享福了。娘的,我想起那个败家女人心里就郁闷,按说老子那玩意不算孬,可,”李宝才瞧了一眼门帘,将身子凑了过来,犹豫着低声说道:“贤侄你医术高明,三叔想求你一件事,你得先答应你三叔。” “三叔有话尽管说,小侄能办到的,绝无二话。”陈烨微笑道。 李宝才压着嗓子,低声道:“我想让贤侄给你婶子瞧瞧,看看那败家女人到底能不能生养,娘的,老子可没闲工夫养个干吃饭不下蛋的蠢货,要是她不能生养,我立马休了她!” 陈烨一愣,刚对李宝才升起的好感立时消退的没了踪影,脸色阴沉了下来。 李宝才心里一慌,慌忙笑道:“贤侄不必生气,三叔失言了,当我没说。” 陈烨强压住怒火,沉声道:“三叔是不该说这样的话,让小侄给三婶瞧病,来决定三婶是否被休的命运,你不觉得对三婶太残忍了吗!还有你怎么会认为会是三婶有病呢?”李宝才尴尬的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瞧着李宝才灰青的面容,心里升起了一股厌恶,打消了想要给李宝才治病的念头。 “贤侄先坐着,我去看看鸡炖好了没有。”李宝才神情尴尬的笑着站起身来,挑帘走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暗算 陈烨郁闷的长舒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三婶美目闪动着复杂神情望着自己的令人心生怜惜的娇嫩面容。喃喃道:“可怜的女人!”明白了为什么在李宝才家,三婶会用那样的眼神瞧着自己,原来她心知肚明李宝才会带自己到张二狗家。 陈烨心里有些堵,感到了一阵烦躁,站起身来,苦笑道:“这算什么事!”迈步正要挑帘出屋,门帘挑开,一阵鸡肉香气扑鼻而来,李宝才抱着酒坛走进屋来与陈烨险些撞在一起。 “贤侄你不会是要走吧?可千万别,唉!全怨我,好端端的说那些狗屁话坏了贤侄的兴致,贤侄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三叔计较了。”李宝才急忙将酒坛放在木桌上,转身拉住陈烨,一脸讨好的神情。 “陈烨兄弟是嫌我做的炖鸡不香吗?”凤姑端着一个盖着盖的土黄陶盆走了进来,娇笑着说道。 “贤侄,坐,三叔给你赔不是了,你消消火,就当你三叔刚才是在放屁!”李宝才满脸赔笑的强行将陈烨又按在了木凳上。 陈烨没好气又想站起身来,凤姑扑哧一笑,放下陶盆,拨愣了一下李宝才,站到陈烨面前,笑道:“陈烨兄弟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可就不是在和村长怄气,是看不起我凤姑了。虽然两只鸡是村长拿来的,我可是杀鸡褪毛忙活了半天了,你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也不能就这么走啊。” 陈烨抬起头正想解释,高挺的鼻子从一团弹性十足的**划过,鼻子麻酥酥的,惊得陈烨身子仿若触电一般向后一撤,一股淡淡的香味嗅入鼻端。 凤姑圆润的俏脸一红,咯咯笑道:“陈烨兄弟,你和村长今天必须将我炖的鸡和桌上的酒都吃完喝完,不吃完喝完不许走,你要是走就是打我的脸,看不起你嫂子!” 陈烨脸色微红的坐直身子,鼻子依旧麻酥酥的,微微苦笑道:“凤姑嫂子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走就是有些不识抬举了,也罢,恭敬不如从命。” 李宝才喜的呵呵笑着冲凤姑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这张嘴会说。” 凤姑得意地笑道:“我的村长大人你也别站着了,坐下吧。” “对对对,同坐,同坐。凤姑,快去拿几个碗,今天咱俩陪贤侄好好喝上一回。” 李宝才悄悄冲凤姑使了个眼色。凤姑圆润的俏脸微微一红,神情有些异样的瞟了一眼神情依旧有些不渝的陈烨,伸手掀开陶盖,扑鼻的炖鸡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陈烨嗅了一下,抬头笑道:“好香啊,凤姑嫂子好厨艺!” 李宝才贪婪的使劲嗅了一口,嘿嘿笑着望着凤姑高耸的胸脯:“贤侄,凤姑炖的‘鸡’可是大补啊,每回泄了燥火,再吃上这么一顿香喷喷的炖鸡,简直就是神清气爽,全身的筋骨没一丝酸胀,立马就能梅开二度,嘿嘿嘿,这就叫吃鸡补鸡,补鸡再吃鸡。” 陈烨的脸色一红,不自然的望向凤姑。凤姑羞红着脸狠狠白了李宝才一眼,咯咯一笑:“我去拿几个碗,陈烨兄弟你先尝尝嫂子的手艺!” 凤姑扭身挑帘走了出去,外屋传来小木柜打开的声音,等了一会儿,门帘挑开,凤姑捧着三个土泥烧造的陶碗,手里拿着一个木凳进屋,笑道:“家里的碗都快让那几个小王八蛋祸害完了,就这几个还像个样子,陈烨兄弟你可不能嫌碗破。” 陈烨笑道:“从陈烨进门打扰,凤姑嫂子就忙里忙外,忙活了大半天,陈烨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嫂子要是再这样说,陈烨真不知道这顿饭该怎么吃了。” 凤姑美目内闪过一丝异样,稍显即逝,咯咯笑道:“是嫂子不对,一会儿嫂子自罚酒一碗。” 李宝才嘴角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阴笑,打量着陶盆内浓汤炖鸡,雪白的汤汁内,两只肥嫩的整鸡散着扑鼻的肉香。 “凤姑,这两只鸡的鸡屁股怎么没了?”李宝才问道。 凤姑神情微有些尴尬,瞬间笑道:“留给我家那口子了,他就喜欢吃鸡屁股,村长大人不会舍不得吧。” 李宝才吧嗒了一下嘴,嘿嘿笑道:“给他就给他吧,屁股换屁股倒他娘的也公平,嘿嘿嘿。”陈烨脸色微沉了一下,强忍着装作没听到。 凤姑将陶盆内的鸡汤倒入三个陶碗内,不多不少正好三个陶碗,笑着将陶碗端到陈烨面前:“陈烨兄弟,尝尝嫂子的浓汁鸡汤。” 陈烨急忙伸手端过,笑道:“光是闻味道就已让我食欲大开,这碗鸡汤一定鲜美得很。” 凤姑咯咯笑了起来,一双吹皱池水般的美目端的是风情万种,丰腴白嫩的小手又端起一碗鸡汤递给李宝才:“满嘴的疯话,喝碗鸡汤堵堵你这张臭嘴。” 李宝才嘿嘿笑道:“怎么到我这里就冷言冷语没滋没味的。”凤姑和陈烨的脸同时一红,陈烨低着头装作品尝着鸡汤,李宝才接过鸡汤,眼神异样的望着凤姑,凤姑瞧着李宝才手里的陶碗,微微点点头。李宝才立时脸露开心的笑容,大口喝起鸡汤来。 凤姑嘴角撇了一下,也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端起自己面前的陶碗,轻抿着鸡汤,美目不时瞟向陈烨。 片刻,陈烨放下陶碗,笑道:“凤姑嫂子的鸡汤能和我二叔的狍子炖并称咱李庄双绝了。” 凤姑笑道:“陈烨兄弟这是羞臊嫂子了,奴家怎么敢跟李二叔相提并论,幸亏是陈烨兄弟在家里说,要是让李庄的其他人听到,嫂子可要惹来众怒,非被赶出李庄不可。”陈烨一愣,心里默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李宝才伸手进陶盆拽下一条肥嫩的鸡腿递给陈烨,笑道:“贤侄别客气,凤姑倒酒!”陈烨笑着接过鸡腿,李宝才又将另一只鸡腿拽了下来,大口的啃了起来。 凤姑站起身来,端着酒坛来到陈烨面前,笑道:“嫂子给你满上,兄弟今天可要吃好喝好。”快要将粗布小褂撑破的高耸胸脯随着身体的微微弯曲不断挪向陈烨脸庞,不知是有意还是怕酒洒出来,凤姑端着酒坛倒的很慢很稳。 陈烨弄得脸红耳赤,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快要和那对级大胸脯零距离接触了,粗布小褂内透出一股股成熟女人的略显浓郁的体香。 陈烨闻也不是,不闻也不断钻入鼻中,简直就是香艳的煎熬。身体也开始有了一些反应,陈烨心里一惊,正想强行压制之际,陶碗倒满了,凤姑突然支起身子,一对巨胸实实在在的和陈烨的脸亲密的接触了一下。 陈烨的身子微微一僵,右脸庞有一种木木的感觉,天啊,真的和盛满水的水囊一样,实在是太有弹性了!陈烨想要压制自己心中不断冒出的**的努力瞬间崩溃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冲击力从身体中下部急射而出,俊秀至极的脸庞红烧火燎,红到了极点。 凤姑咯咯笑道:“陈烨兄弟这是怎么了,酒还没喝怎么就醉了,脸怎么通红?”美目深处闪动着水样的**看着陈烨俊秀的脸庞。 陈烨尴尬的一笑,某部位的躁狂所带来的强烈不适,使自己的身体依旧僵硬着。 凤姑圆润的俏脸也浮起一层淡淡的粉红,一双美目已浓如蜜*汁般恋恋不舍的从陈烨俊秀的脸庞挪开,飞快的瞟了一眼桌下。陈烨一惊,两条腿下意识的一夹,身板直了起来。 凤姑轻笑一声,俏脸上的粉红已变作了桃红,来到了李宝才身旁,又倒起酒来。 李宝才有些嫉妒的盯着凤姑桃红色的俏脸,一双色眼慢慢移到胸脯上,咧嘴怪笑道:“你这对大**,除了你那个废物男人,只要是个男人看到,都想捏爆了它。更何况你刚才靠的那么近,贤侄可是个还没娶妻的俊秀后生,能不让你弄得脸红吗?!” 李宝才的手伸向桌下,在凤姑的肥臀上使劲扭了一把,这一下凤姑越咯咯笑了起来。 陈烨被李宝才这番露骨的话弄得也越的面红耳赤,有些坐立不安了。 凤姑将自己桌前的陶碗也倒满了,端起陶碗,笑道:“陈烨兄弟,李村长,我凤姑先干为敬!”话音刚落,仰脖喝了起来,一缕酒水顺着唇角流下,沿着丰腴圆润的下巴滑到雪白的粉颈上,又顺着粉颈向下滑去。 陈烨心里一跳,急忙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酒碗也喝了起来。李宝才嘿嘿笑道:“痛快!老子也干了!”仰脖也将陶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的劲头足!”李宝才打了个酒嗝,青灰的脸色泛起了酱色,一双眼使劲眨了一下,嘿嘿笑道:“张二狗这废物干他娘的别的不行,酿的酒倒是够劲,贤侄来,咱们叔侄再来一碗。” 凤姑站起身来,拿起酒坛刚要走向陈烨,陈烨苦笑道:“凤姑嫂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凤姑深深的看着陈烨,一丝异样的光芒从水汪汪的美目划过,抿嘴一笑,将酒坛缓缓推向陈烨。 第二十九章 曼陀罗 陈烨急忙伸手接过酒坛倒了一碗酒,笑道:“三叔,小侄给您满上!” 李宝才醉眼蓬松,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有劳贤侄了,呃,贤侄,三叔可是把心都亮给你看了,三叔现在在你面前可是一眼望到底,再没秘密可言了,贤侄,你可不能辜负了你三叔这片心。” 陈烨微微一笑,将酒坛放在桌上,又端起酒碗:“三叔我敬你一碗。”李宝才笑着端起陶碗,摇晃了一下头:“娘的,张二狗这狗才这回酿的酒怎么劲头这么大?来,干!” 李宝才仰脖大口喝了起来,喝了没几口,突然身子一晃,软软的向桌下滑去。陶碗掉在了桌上,咣咣当当在桌上打着圈。凤姑伸手按住陶碗,嘴角露出一丝异样的笑意。 陈烨一惊,急忙放下陶碗,一把抓住李宝才:“三叔,三叔!”突然陈烨从李宝才喷出的酒气中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甜香味。 陈烨心里一震,将李宝才搀扶到床上,李宝才身体轻微的抽搐着,陈烨急忙扒开瞳孔,瞳孔开始放大,又急忙探手按在寸关尺上,脉搏剧烈跳动。 陈烨转身来到桌前,拿起李宝才的酒碗正要闻,“不要闻了,是曼陀罗。”凤姑淡淡的说道。陈烨身子一震,吃惊的望向凤姑。 凤姑没有躲避陈烨的眼神,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是我下的药,我爹以前也是个郎中,不过他的医术和你比起来实在是不敢恭维,要不然也不会医死了人,全家逃难。”凤姑自失的笑了一下。 陈烨阴沉着脸看着他:“为什么要对我三叔下药?” 凤姑笑道:“你真的想知道?”陈烨没有回答,脸色越的阴冷了。 凤姑吐了一下粉嫩的舌头,丰腴白嫩的小手夸张的轻拍着高耸的胸脯:“你的脸色好吓人啊!怕了你了。”凤姑将手伸进偏襟小褂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到了桌上:“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陈烨冷冷的瞧着笑颜如花的凤姑,慢慢将眼神挪到桌上那个纸包,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开纸包,纸包里包着一小撮淡黄色的粉面。 陈烨愣了一下,正想去闻,凤姑轻笑道:“最好别闻,那是**。”陈烨手一颤,险些将纸包扔到地上。 凤姑咯咯笑道:“原本你三叔是让我给你下这个,我把药换了。” 陈烨又是一震,吃惊的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姑瞧了一眼躺在床上像死猪一般昏迷不醒的李宝才,笑道:“他没有告诉我,也不会告诉我,这要问你自己了。不过他能将你领到这来,又给你下**,让我和你,恐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到你手里了吧。”凤姑俏脸浮着妩媚的桃红,一双快滴出蜜*汁的美目荡漾着春波眨也不眨的瞧着陈烨。 陈烨脸色一红,将脸扭向床上的李宝才,心里全都明白过来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隐隐升起一股后怕,半晌,叹了口气:“你爹既然是郎中,你想必也应该知道曼陀罗不止能迷倒人,还是剧毒之物,过量会死人的。” 凤姑咯咯笑道:“我给他下的量虽然重了一些,但毒不死他的,况且你的医术那么高明,要是我的手头失了准,你早就看出来了,现在想必已经在救他了,才不会这样和我说话呢”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下的药里不止曼陀罗这一味药,曼陀罗的药力没有这么快迷倒一个成*人的。”凤姑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陈烨抬头望向她:“你去取笔墨来,我开个方子,不然几个时辰后三叔醒过来,会有后遗症的。” “后遗症?”凤姑愣了一下,笑道:“怕我害了你三叔?你放心吧,我还指着你三叔过日子呢,我自有方法让他醒来和平时一样。”陈烨深深的望着凤姑,凤姑笑容不改同样看着陈烨。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年要没有你三叔护着,就我们家那没用的废物,李庄那些恨不得用眼睛就能糟蹋我的臭男人们不是将我连皮带肉吞了,就是那些嫉妒的眼绿的婆娘们将我点了天灯。”凤姑眉眼万种风情的说道。 陈烨脸色一红,将脸扭向一边:“三叔说他没强迫过你,是真的吗?” 凤姑俏脸一红,露出哀怨凄凉之色:“他是没强迫我,可是我是没法子才,我也有脸皮,可是你看我过的这日子。”凤姑眼圈红了一下,但瞬间咯咯笑道:“这个穷的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只有你三叔有能力让我们一家活着,说心里话,我对他感激大过了厌恶。” 陈烨心里一阵默然。半晌,低沉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凤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了,一本正经的看着陈烨:“两个原因,第一,我虽然不守妇道,和你三叔,但我不是婊子,我的身子我自己做主,他拿我当婊子,我决不干,因此我今天才给他下这么重的量,我恨他!第二,在李庄无论男女他们都瞧不起我,在背后都骂我破鞋,你是第一个拿我当人看的男人,我在你的眼里没有看到那些臭男人色眯眯的让我作呕的肮脏神情,他们都想拿我老娘当母猪泄,而你没有,你的眼睛一直很真诚,因此我才没对你下药。” 陈烨脸上微微烧,又将脸扭向床上的李宝才,有些没底气道:“谢谢你,三叔就拜托你了,我告辞了。”迈步往屋外走。 凤姑突然站起身挡在了门帘前,丰腴的俏脸闪动着异样的神情,咯咯笑道:“我救了你,你就说一句谢谢就想走,你不觉得你很寡情吗?” 陈烨的身体险些撞在那对挺拔极富弹性的级水囊上,惊得后退一步,神情有些尴尬道:“凤姑嫂子的恩情陈烨永记在心,陈烨一定会厚报嫂子的。” 凤姑咯咯一笑,向前迈了一步,眉眼透出浓浓的*,笑道:“厚报?说得轻巧,你走出这个门还能再认账吗?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 陈烨又退了一步,强笑道:“既然凤姑嫂子信不过我,那嫂子说出条件,我愿立字为证。” 凤姑愣了一下,笑道:“嫂子我是很需要钱,可是嫂子偏偏不想和你要钱,嫂子要的是你这颗真心!”凤姑丰腴白嫩的小手摸向陈烨的胸膛。 陈烨急忙又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沉下来:“凤姑嫂子请你自重,请让开。” 凤姑眉眼全是浓浓的春意,咯咯轻笑道:“换做是旁人,嫂子连个笑脸都不会给他,可是你,嫂子我真的不知如何自重。”白皙娇嫩的小手再次颤抖着摸向陈烨。 陈烨向边上闪了一下,身子撞在了桌子上,脸色阴冷道:“让开!” 凤姑笑了一下,小手伸向偏襟小褂的钮钯:“我就是让开,你敢走出这个门吗?” “你、你要干什么?”陈烨吃惊的望着正在快解着偏襟小褂上的钮钯的凤姑。 凤姑将粉颈下的最后一个扣子解开,偏襟粗布小褂脱了下来,里面竟然一片通透,陈烨眼前欺霜赛雪白生生一大片,惊得急忙闭上眼睛,两颗圆溜溜红中透紫的肉葡萄在陈烨紧闭的眼帘内不住的摇晃。 凤姑俏脸全是*,挺了挺让无数同性黯然神伤自惭形秽的傲人双峰,咯咯笑道:“兄弟要是走出这个门,我就这副模样随在兄弟身后,不知兄弟可愿一试?” “你、你疯了?!”陈烨惊怒的低吼道,猛地睁开双眼,瞬间又被眼前一片惊人的雪白刺得马上又闭上了双眼。 凤姑咯咯笑着将扎系在腰间裙带解下了,粗布长裙顺着丰满的双腿已滑落了下去,下身竟然也是一片通透,无一物遮挡。 凤姑感觉自己快要被身体里熊熊燃烧的**之火融化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滚烫,低声呻吟了一声,两只粉嫩胖胖的小脚相互交错,脱下了两只绣着鸳鸯戏水的布鞋,浑身不着一缕的扑进了陈烨怀里,颤抖着说道:“弟弟,你就疼疼姐姐吧。” 陈烨香软满怀,入手处全是柔腻如脂的软滑,心里的惊怒瞬间被身体上的强烈反应击溃了,六分想推开,三分在挣扎,一分全是渴望,陷入到剧烈的思想纠葛中,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凤姑紧紧的搂着陈烨,嘴里低声呻吟着,两条肉感十足但却没有一丝赘肉的大腿不断的扭着麻绳,一阵阵难以想象的强烈快感如过电一般在陈烨身体内冲击着,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凤姑感受到了陈烨身体的反应,轻笑了一声:“弟弟就是一块冰冷的顽石,也快被姐姐捂热了。” 六分想推开的念头如洪水决堤崩塌了,三分的挣扎也彻底荡然无存,剩下全是燃烧的越来越旺的**。陈烨睁开眼,苦笑道:“你现在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救我?” 第三十章 爱恨 凤姑踮起性感的小脚丫,粉嫩的红唇胡乱的亲吻着陈烨的脖子,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对你说过,我没在你的碗里下**有两个原因,我现在这么做也有一个理由。” 陈烨强忍着快到临界点的狂暴**,舔了一下干渴的嘴唇,气息不稳的问道:“什、什么理由?” 凤姑停住了亲吻,仰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全是泛滥的春情眨也不眨的望着陈烨俊秀的脸庞:“两个字,恨和爱!” 陈烨不解的看着凤姑。凤姑俏脸露出玩味的笑意,一双小手隔着衣裳轻轻的抚摸着陈烨宽阔的胸膛,慢慢的手向下滑去,身子也慢慢蹲下了。 陈烨眼内闪过犹豫和渴望,一双手无力的按在凤姑雪白丰腴的香肩上,颤抖着低声道:“快、快起来,不能这样。”话音刚落,土布裤带连同粗布裤子一同掉落下来,一凉紧接着被一团潮湿的温热包裹住了,陈烨脸色大变,仿若受伤的猛兽低声咆哮了一声,身体如同一张拉开一半的弓弯曲僵硬,排山倒海般的难以想象的快感瞬间将陈烨淹没彻底吞噬了…… 陈烨的身体就像一座随时喷的火山,不断的震颤冒着烟雾,紧咬着牙关不让火山喷,可是巨浪般的快意一浪高过一浪,几个回合下来,陈烨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张嘴刚要说出停止,一个更加强有力的巨浪狠狠的砸来,所有的意志和坚持在瞬间土崩瓦解,陈烨低嚎了一声,熔岩喷涌而出…… 陈烨喘着粗气,身体一丝力气都没有,身子摇晃了一下,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凤姑俏脸面带潮红搀扶着陈烨,跪在地上,轻笑道:“原来你真是一个马驹子!咯咯咯咯。这下小翠那丫头恨死我了!”凤姑笑的浑身香肉乱颤,一双巨峰更是惊人的剧烈摇晃,大有崩塌之势。 陈烨心里又羞又惊,低声道:“你胡说什么!” 凤姑一撇小嘴,美目全是不屑:“你当我这双眼是瞎的吗?那日在她家喝狍子汤,那骚丫头望着你那神情都恨不得将你吞了,一脸的春心荡漾。哼!” “不许胡说!”陈烨心虚的呵斥道。 凤姑翻了下美目,俏脸又笑靥如花,媚眼如丝的瞧着陈烨,轻笑道:“我还以为那小丫头控制不住春心,早就将你连皮带肉吞了呢,没想到竟让我占了这个天大的便宜,咯咯咯咯,那丫头恨死我了!” 陈烨沉默下来,今天生的事也未免太滑稽了,自己竟被凤姑,陈烨脸皮一阵阵的烧,心虚的望向了躺在床上昏迷的李宝才。这算什么事?! 陈烨心里觉得窝囊郁闷到了极点,愤怒的瞪向凤姑,凤姑丰腴的俏脸依旧弥漫着潮红,咯咯轻笑道:“你们男人都这样,占了便宜马上就翻脸无情,你现在心里该不是正在诅咒我吧,咯咯咯咯。” 陈烨郁闷的吐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白生生跪在自己面前的凤姑,心神剧烈的一震,刚才那难以想象的感觉又从心底澎湃而出,身体瞬间又起了反应,惊得陈烨急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的穿戴起来。 凤姑出奇的没有继续纠缠,刚亮起来的美目深处闪过一抹难以言表的复杂,黯淡下来,也默默的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长裙小褂穿戴了起来。 “你走吧,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借着此事再纠缠你。”凤姑平静道。陈烨愣了一下,反倒无法就这么离去了,也静静的看着凤姑。 凤姑笑了:“怎么不相信?”陈烨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凤姑的笑露出了凄凉:“我虽然是个不守妇道不正经的女人,可也知道脸面不能全丢了,否则真不如死了。” 陈烨心里一片混乱,沉默了片刻,低沉的问道:“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了爱和恨,我不明白,你我今日是第一次相识,何来的爱恨?” 凤姑咯咯轻笑着,凑近了一步,满面风情的问道:“你真的想知道?”丰腴白嫩的小手摸向陈烨。陈烨脸色沉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没有躲避,静静的望着她。 凤姑望着陈烨那双清澈深邃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心里瞬间升起一股自惭形秽,手停在了半空,慢慢无力的落下了,自失的一笑:“像我这么脏的女人,若是再得陇望蜀,恐怕自己都会厌恶自己的。你既然愿意听,我就明白的告诉你。” 凤姑深吸了一口气,高耸的胸脯大力起伏了一下,陈烨脸色微微一红,微垂下双目。 “先说这个爱字,我对你讲过,我爹医死了人,全家不得已才逃离了家乡,一家人辗转反侧逃了大半年,我娘实在受不了了,在半路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爹急火攻心也病倒了,真是绝妙的讽刺,他的那点子医术最后连他自己的命也送掉了。扔下我一个人,还欠了二两多的房钱。那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店主天天吵闹着要房钱,其实我知道他是看上了我,想不花一分钱讨我做小。唉!” 凤姑幽幽叹了口气:“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为了这个名节脸面,我没有从他,就跪到大街上,自愿卖身葬父换钱。我跪了整整三天,竟然没一个人愿意帮我一把,在我失望到极点时,二狗和我公公进城推着一车苞谷进城,看到我这么可怜,他们就将整整一车苞谷送给店主,抵了店钱,又花钱给我爹买了一口薄棺,没让他抛尸荒野,我也算尽了孝。我爹的头七过后,我就嫁给了二狗,我满心不愿意,可是又能怎样,天大的恩情只能用身子还了。” 凤姑美目内闪动着泪花,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陈烨没想到凤姑的身世竟然这么凄惨,心里对凤姑的那点郁怒被同情消融了,看着凤姑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二狗对我很好,什么活都不让我干,每天都变着法子逗我开心,可是我的心却总是空落落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知道他对我好,我应该知足,可是我对他只有感激,没有丝毫的爱意,就算为他生养了孩子,也是如此。嫁给他的第三年,家里遭了大水,公公婆婆都让水卷走了,二狗是因为救我和孩子,公公婆婆才让大水卷走的。家没了,可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二狗就带着我和孩子出来逃难。” 凤姑凄凉的一笑:“我再一次无家可归,跟着二狗流离颠沛了大半年,我们逃荒到了李庄,你义父见我们一家实在是可怜,就收留我们在李庄住下了,虽然我们再次有了家,可是怎么活下去又是个天大的问题。二狗因为他爹妈的死受了强烈的打击,再加上大半年颠沛流离,彻底的垮了,剩下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你叫我怎么办?” 凤姑眼圈内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复杂的笑道:“我和你三叔相好,二狗都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瞒他,我对他说,无论我跟谁睡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因为他和他们一家对我的恩情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完。二狗暴打了我一顿,哭了整整一晚,从那天起他开始酗酒,也再没碰过我。” 凤姑望向陈烨,美目内流露出了只有初恋女孩才有的羞涩,陈烨心里一颤,这一次没有故意躲开凤姑的眼神。 凤姑既开心又羞涩的笑了:“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从不想也不敢想明天会是什么样子,那日在李二叔家里看到你,我早已死了的那颗心竟然跳了起来,跳得让我坐立不安,昔日的美梦竟然真真实实的出现了。” 陈烨心里大震,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凤姑美目内闪动的光辉黯淡了下来,满是哀怨的看着陈烨:“我知道我脏,可是再脏的女人心里也有情,虽然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是我从那日后就感觉自己像个人一般活着,也会心跳,也会做梦,梦里又有了想的人。你不必紧张,我不会纠缠你,也不配纠缠你,我告诉你心里的感受就是想求你,能允许我再接着做梦,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我不想再做行尸走肉。” 凤姑俏脸全是哀求之色,可怜兮兮的瞧着陈烨。陈烨目瞪口呆的看着凤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拒绝?难道自己还能阻止她做梦?!答应?这、这也未免太滑稽了。 陈烨做梦都没想到凤姑会对自己单相思,而且竟然用情这么深,瞬间的惊诧过后,心里充满了同情。无论因果对错,凤姑毕竟和自己,虽然不是自己主动,甚至可说是有几分强迫,可是陈烨内心深处明白,自己对凤姑做不到无情。 望着凤姑哀求的眼神,陈烨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过去轻轻擦去了凤姑脸颊上的泪痕,苦笑道:“梦是你自己的,谁都干涉不了,你若愿意梦中有我,我无法反对。” 第三十一章 账房先生 “真的?!”凤姑的美目瞬间亮了起来,丰腴的俏脸如同一朵极美的花朵在瞬间绽放开来,整张脸都散出朦胧的光辉,充满了活力。 陈烨心里苦笑,我现在终于知道柳下惠的伟大了,我他娘的就是个滥情之人。凤姑兴奋的想要扑进陈烨怀里,陈烨急忙后退一步,凤姑醒过神来,羞红着脸,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太高兴了。”陈烨默然,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凤姑笑道:“爱我说完了,恨你想不想听?”陈烨望着凤姑,点点头。 凤姑咯咯笑道:“我若对你只是爱,我今日无论如何不敢这么做的,就因为多了一个恨字,我的胆子才能大了许多。” 陈烨苦笑道:“我实在不知我做过什么,能让你恨我?” 凤姑眉眼闪动着春情,笑道:“我恨得不是你,是小翠那丫头。”陈烨吃惊的看着凤姑。 凤姑哼了一声:“那丫头命好,模样生得俊俏,天生的小狐狸样,不仅有个威风的爹更有个当族长的大伯罩着,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仿若看我一眼都会脏了她似的,哼,那天在她家她当着全村老少特别是当着你的面给我难堪,让我没面子,我就誓一定要让她好看,她的魂被你勾来了,我要报复她就只能找你了,爱恨交织,让我这胆子一下子大了几倍,咯咯咯咯,你今天是代她受过。” 凤姑笑的前仰后合,该丰满处惊心动魄,该苗条处又恰到好处的娇躯梨花乱颤,勾魂摄魄。 陈烨急忙将眼神挪开,苦笑着喃喃道:“小丫头,这笔糊涂账我是没胆子向你讨了。” 陈烨沉默了片刻,迈步走向门口,挑开门帘,停住了:“你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你和我三叔不是长久之计,能断还是断了吧。” 凤姑愣了一下,美目亮了起来,直到陈烨离去很久了,依然痴痴的望着破旧的门帘…… 陈烨站在门口,心里突然升起一缕虚的感觉,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哥你回来了。”小翠站在院里,笑道,美目全是疑问和质询。 陈烨一脸轻松的问道:“义父没出去吧?”小翠笑着摇摇头,精致的鼻翼轻轻翕动,“哥,你喝酒了?” 陈烨心里一跳,故作镇定的笑道:“在三叔家和三叔喝了几杯。”小翠怀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故作不满道:“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和三叔喝酒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小翠脸色一红,神情不自然的垂下头。 陈烨瞧了一眼正屋,小声道:“小丫头,还没嫁给我呢,就管得这么紧,看来我要考虑考虑了。”小翠羞的白了一眼。陈烨嘿嘿一笑,走向正屋,心里砰砰乱跳,幸亏定力深厚,不然非被这丫头瞧出破绽不可。陈烨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推门进屋了。 “义父,我回来了。”陈烨挑帘笑道。 李老汉如释重负的笑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李妻笑道:“你去了这大半天,可把你义父担心坏了,不住的在屋里转磨磨,我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可他还拉不下这张老脸,硬是憋着,把翠儿那丫头都吓着了,从晌午吃过午饭就一直在院里守着。” 李老汉瞪了一眼自己的老伴:“瞎说啥,我担心啥,就是借李宝才那小子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把烨儿怎么样。烨儿,你三叔都和你说啥了?” “你这死老头子,烨儿刚回来,你也不问问吃饭了没有。”李妻笑骂道。 陈烨笑道:“我在三叔家吃过了,三婶特意炖了两只鸡,和三叔喝了几杯。” 李老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宝才那小子倒是很舍得。” “来,烨儿,坐床上。”李妻慈爱的说道。陈烨走过去挨着李妻坐下了。 门帘挑开,小翠走了进来。陈烨笑道:“我听干娘说了,让妹子担心了。” 小翠羞红着脸,急忙说道:“没什么,哥回来就好。”心虚的瞟了一眼一脸笑容的李老汉,放下心来。 陈烨将自己和李宝才的谈话说了一遍,话说到一半,李老汉气的蹭的站起身来,骂道:“这群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蛋!一成好处还嫌少,竟敢要三成,我这就去找李宝才,看我不打断这小子的狗腿!” 陈烨急忙站起身来,笑着拦住李老汉:“义父您老先别生气,孩儿的话还没说完呢。” “就是,再怎么火,也等孩子把话说完啊,真是,怎么老了老了脾气倒还见长了。”李妻说道。 李老汉有些尴尬的笑道:“我是让这帮混蛋给气的,烨儿你接着说。”陈烨扶着李老汉坐下,又将后面要挟李宝才的话说了一遍。 李老汉蹭的又站了起来,不过这回是兴奋的,大笑道:“痛快!烨儿,你说的好,对啊,这么好的主意,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妻撇嘴笑道:“就你那榆木疙瘩脑袋,还想着和烨儿比,烨儿是真聪明,你呀,是真糊涂!” 李老汉嘿嘿笑道:“你这老婆子,自打有了宝贝儿子,你是越看我越不顺眼。”李老汉和李妻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翠脸上也露出崇拜的笑容,美目瞧着陈烨,突然暗暗叹了口气,眼眸深处闪过哀怨之色。 “烨儿,为父觉得还是应该联络几个村的族长召集村民罢免了这几个混蛋!这帮家伙眼里只认钱,毫无信义可讲,将来难保不会坏咱们的事,还是再选一些信得过的人来当村长,这样稳妥。” 陈烨沉思了片刻,说道:“义父的想法,孩儿也想过,骤然罢免村长,而且是一次性罢免五个村的村长,先不说镇上会是什么反应,在咱们这几个村就先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造成混乱。这些村长虽然平时为富不仁,可毕竟做了多年的村长,不会没有一些人望,骤然被罢免,这些人一定会不服,他们会召集党羽暗中推波助澜,制造谣言恐慌,对村民分化瓦解。新选出的村长光安抚村民就已经会搞得焦头烂额,那还有能力组织村民对抗孙立。更何况难保他们不会挟私愤报复,暗中向孙立通风报信,到那时我们不战就已经先败了。”李老汉脸色一变,也低头沉思起来。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还有那些新选出来的村长就一定是清廉的村官吗?!刚上台也许会,但能清廉多久,一年还是两年?一旦他们自认为根基牢固,就会重走这几位村长的老路,甚至也许会更加变本加厉。因为只要有人就会有贪婪,这是人的天性。” 陈烨脸上的冷笑越浓了:“其实贪婪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若是没有一颗贪婪之心,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但是空有一颗贪婪的心却没有满足贪婪的本事,还偏偏不自量力,下场可想而知。”李老汉一震,吃惊的看着陈烨。 陈烨扭头望着李老汉,笑道:“义父,罢免村长的事不能急,慢慢徐图为之,当务之急是要未雨绸缪,做好管束他们贪婪膨胀的枷锁。” 李老汉点点头,问道:“烨儿,你说吧,为父听你的。” “先账目一定要清楚,不能有丝毫差错,因此管账之人一定要可靠。” 李老汉面有难色,苦笑道:“这却难办,咱李庄除了你三叔懂得文墨,全是睁眼瞎,上哪找能管账的人去,而且这个人还要可靠,也就是说不能在外面请账房先生,除非烨儿你亲自管账。” 陈烨笑道:“我举荐一个人保证没问题。” “是谁?”李老汉、李妻和小翠全都惊奇的瞧着陈烨。 陈烨望向小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了。小翠一愣,小脸瞬间红了,又羞又惊,他、他怎么当着大伯大娘的面这样瞧着我?难道、难道他是想要对大伯和大娘说出我们的事?小翠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跳得越快了,耳朵里全是咚咚的敲鼓声,头越来越无力的垂下了。 李老汉和李妻等了半天不见陈烨回答,都奇怪的顺着陈烨的目光望去。李老汉愣了一下,转念一想,笑道:“烨儿不会是想举荐翠儿这丫头管账吧?!” 陈烨扭脸笑道:“义父觉得小翠妹子这个账房先生能否胜任?” “不成,不成,一个丫头抛头露面成天和一帮大老爷们打交道,成什么样子,我不同意。”李妻头摇的像拨愣鼓。 李老汉收住笑容,沉吟了一会儿,嘿嘿笑道:“我看倒没什么,山里娃子没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况且有我和他爹看着,谁也不敢对丫头动手动脚。更何况丫头是咱自己人,让她管账绝没什么问题。” “老头子,丫头可是还没婆家呢,你可不能让丫头嫁不出去,我还是不同意。”李妻固执的说道。 小翠也惊呆了,让我管帐?!吃惊的看着一脸坏笑的陈烨。 第三十二章 苦肉计 李老汉嘿嘿笑道:“丫头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就别操心了。”李妻吃惊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张了张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义父,干娘,咱们还不知道小翠妹子是否愿意呢。”陈烨笑道。李老汉和李妻全都望向小翠。 小翠涨红着脸,看着陈烨,想瞪又不敢瞪,小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陈烨悄悄向后倚了一下身子,躲开二老的视线,捉狎的冲小翠眨了一下眼睛。 小翠犹豫了片刻,虽然不知道陈烨为什么要让自己管账,但是既然陈烨提出了,小翠就没有拒绝的念头,嗫嚅道:“既然义父和哥都觉得我行,那我就试试。” “好丫头,真是大伯的好侄女!”李老汉呵呵笑道。李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陈烨笑道:“万事开头难,妹子可要有思想准备,等一切上了正轨,我会再挑选可靠的人帮妹子。” 小翠红着脸笑了一下,低声道:“哥哥放心,我不会让大伯和你失望的。” 陈烨笑着点点头,道:“再有几天孙记药行就要来收药材了,这和孙立交锋的第一仗也要打响了。我三叔这一半天准会再去几个村将我的话带给他们,我估计他们应该会在收药前见我一面,我弄得他们心惶惶的,他们这回再不敢稳坐钓鱼台,指着我三叔和咱们讨价还价,一定会跑来和咱们把他们那一成好处敲死了。” 李老汉笑骂道:“这帮见钱眼开的王八蛋,饶过他们这一遭真是心有不甘。”陈烨没有说话,点漆如墨的瞳仁虚虚的瞧着地面,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子夜,东屋的屋门轻轻推开,小翠走了进来,美目望着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屋顶出神的陈烨,犹豫了一下,乖巧的走到床边,坐下了,静静的瞧着陈烨。 陈烨转身一把将小翠搂到床上,小翠仿若一只乖巧的猫依偎在陈烨怀里,一双美目痴痴的看着陈烨。 陈烨笑着捏了一下精致的小鼻子,轻声道:“干嘛这么瞧着我?” 小翠幽幽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管帐?” 陈烨调笑道:“你不是成天嚷嚷着想做我的管家婆吗,怎么现在不愿意了?好吧,既然你不愿做,那我可换人了,你可不要后悔。” 小翠大羞,张开小嘴使劲在陈烨肩头咬了一口,陈烨吃痛,张嘴要喊,小翠一把捂住陈烨的嘴,惊慌道:“不许喊,惊动了大伯和大娘,我就没脸见人了。”陈烨眼内闪动着笑谑瞧着小翠。 小翠红着脸,凶狠道:“换人,你想得美,你就是换人,我也咬死她!这个管家婆我做定了!” 陈烨翻身将小翠压在身下,笑道:“像只母老虎,不过我喜欢。”仿若雨点般在小翠的额头、眉眼鼻唇、粉颈上亲吻着。 出奇的这一次小翠并没有闪躲,反而紧紧地抱住了陈烨,美目瞧着黑暗低矮的屋顶,闪动着哀怨和惊慌,喃喃道:“你是我的,谁都不能将你抢走,谁都不能……” 一连三日过去了,李宝才没有一丝动静。清晨,陈烨站在院中,望着远处白雾蔼蔼中若隐若现郁郁苍翠的巨鹿山,心里冷笑道,还有两日就收药了,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对面李二叔家的屋门推开,小翠散乱着秀,穿着无袖的粗布内衣,裸露着粉颈和手臂,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又抬起小手轻拍着小嘴,轻扭着纤细的腰肢,慢吞吞的走向天井的辘轳。 陈烨心中暗笑,脑海中闪过在京都医大同室六年的好友田涛那张胖乎乎一脸惊吓的脸,田涛将陈烨从睡梦中推醒,那张胖脸快贴在了陈烨脸上,陈烨惊骇的瞧着田涛,睡意瞬间无影无踪:“你他娘的见鬼了?妈的,跟老子贴的这么近,不会是让鬼给吓变性了吧?离老子远一点,你这个无耻的屁股男!” 田涛满脸都是陈烨的吐沫星子,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哥们,你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最美吗?” 陈烨愣了一下,抬手摸向田涛的额头:“你小子不会真让鬼吓着了吧?” 田涛一把攥住陈烨的手:“就是晚上,因为女人知道接下来就是她一天最美妙的时候来到了,可你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最丑吗?” 陈烨瞧着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强压下暴打这小子一顿的念头,使劲摇着头。 田涛带着哭音道:“就是早上,娘啊,吓死我了!哥们你听兄弟一句良言相劝,和女人上完床要是不能马上走,最好不要早起,就是醒了,也不要睁开眼。千万不要睁开眼,要等到她像画皮一样重新画好脸,你再睁开眼,否则你会得非常、非常严重的心理障碍的!就像我他娘的现在这样。” 田涛咧嘴干嚎道:“这他娘的就是校花啊,老子花了一万多,赔了多少笑脸,埋葬了多少男人的尊严,毁了我的处男元阳,不值啊!”当时整个宿舍的室友全都笑喷了。 陈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瞧着小翠睡眼朦胧的俏脸,这丫头虽然早起的形象是有些不雅,可是却也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风韵,依旧那么俏媚。陈烨心里涌动起强烈的自豪感,不由自主嘿嘿低笑起来。 摇着辘轳的小翠听到低笑声,一惊,抬头望去,看到了陈烨那张得意欠扁的笑脸,羞得急忙抬臂捂住脸,辘轳飞快的转了起来。砰,井里传来沉闷的水桶落水声。 小翠露出的大眼睛羞怒的狠狠瞪着陈烨。陈烨走到栅栏前,笑着招了招手。小翠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自家紧闭的屋门,放下手臂,羞红着脸慢慢走了过去,站在栅栏前,又瞟了一眼正屋,羞怒的低声问道:“讨厌,什么事?” 陈烨嘿嘿笑着低声道:“非常美。”小翠愣了一下,小脸越红了:“大早上就说疯话,不理你。”猛地扭过身去,快步向天井走去,俊俏的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陈烨负着手,嘿嘿笑着,望着重新摇着辘轳的小翠。小翠妩媚的白了一眼陈烨,扑哧轻笑了出来,边摇着辘轳边含情脉脉的回瞧着陈烨,两对目光隔着一道栅栏不断的交汇碰撞着。 木桶被摇了上来,小翠依旧未觉,还在冲着木把使劲,辘轳郁闷的出沉闷的咯吱声。 陈烨用手指了一下辘轳,小翠茫然的望去,这才醒过神来,羞涩的白了陈烨一眼,将木桶拎了下来,弯腰向木盆内倒水之际,粗布内衣从粉颈处露出一道缝隙,一道惊人的白射入陈烨眼中,陈烨的双眼快微眯,急聚焦过去。 小翠垂着头悄悄瞧了一眼自己内衣露出的缝隙,桃红的俏脸露出羞涩的微笑,将身子转了过去蹲下,洗漱了起来。 就如同正看着一部精彩之极的影片,突然停电了,陈烨要多郁闷有多郁闷,气恼的瞪着小翠的背影,心里不住的咬牙切齿。突然身后正屋的门推开了,陈烨一惊,急忙装作在院中活动着身体,快转过身,李老汉扎系着腰带走了出来。 陈烨快步迎了过去,满脸堆笑道:“义父,您老起来了。” 李老汉笑着点头道:“烨儿起的好早啊。”说着话就向天井走去。陈烨急忙抢先一步:“义父,我来。”李老汉一脸慈爱笑容的站住脚步。 陈烨双手握住辘轳把,心虚的轻吐了一口气,悄悄望向对面。小翠早已闻声,跑回了屋内。陈烨登时放下心来,摇着辘轳,心里暗笑,这丫头比我机灵,嘿嘿。 “大哥,大嫂在家吗?”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和一个女子颤抖的声音。 陈烨一家正在吃早饭,听到声音全都望向屋门。陈烨心里一颤,说道:“听声音好像是三婶。” 李老汉脸色阴沉下来,微哼了一声,重重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挑帘进入里屋。也过来吃早饭的李二见状也放下筷子,一口将手里的大半个饼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不满道:“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这个时候,真是!”也站起身来进屋了。 陈烨正要站起身来,李妻一把按住,叹了口气道:“你和翠儿接着吃,我去看看这大早上的又是什么事?”陈烨想要搀扶,李妻笑着摆摆手,利索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推开门出去了,顺手又将屋门关上了。 “大嫂。” “老三家的你这段倒是走动的挺勤啊,要是不嫌弃俺这个破家埋汰,就请屋里说吧。”李妻不咸不淡地说道。 “大嫂!”李宝才妻子的话音里已透出了哭腔。 “你看看,你怎么又哭了。”李妻的声音传进屋内。 陈烨轻声说道:“看来三叔八成是又打三婶了。”小翠嗯了一声,依旧吃着饭。 “宝才那小子又欺负你了?!快别哭了,来,屋里坐。”门打开,李妻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李宝才妻子。 第三十三章 自愿上钩 陈烨站起身来,施礼道:“三婶。” 李宝才妻子脸色通红,有些手足无措道:“贤、贤侄你好,打扰你们吃早饭了,实在是失礼了。” 陈烨笑道:“已经吃好了。” 李宝才妻子尴尬的一笑,低声问道:“大哥没在家?” 李妻一指里屋:“在屋里和老二说话呢,这挺乱的,咱们也进屋吧。” “不、不不,别打扰大哥和二哥说话,我、我就在这站一会儿就行。”李宝才妻子惊慌的小声道。李妻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小翠妹子。”李宝才妻子低声道。 小翠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微微蹲了下身子,冷冷道:“三婶您叫错了,您是长辈,这么叫我,我可是万万担当不起,会折寿的。” 李宝才妻子眼圈一红,刚要张嘴。李妻道:“丫头说的在理,莲姑虽然你和翠儿自小就交好,可是你现在是她的婶子,辈分可不能乱,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可不再是姑娘了,要是再这么和没嫁人时一样胡乱叫,村里人会笑话咱李家没规矩的。” 莲姑美目内溢动着泪光,神情复杂的望着小翠,嘴唇颤抖着,低声道:“是。” “对了,宝才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李妻问道。 莲姑身子一颤,悲从心头起,眼泪汪汪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和、和贤侄出去吃酒就一直没回来,今日天快亮了才进家,我也没敢问他去了哪里,他回来先是一个人在屋里转磨磨,脸色很难看,我没敢上前,早上我小心翼翼的将早饭端进屋,我刚将早饭放到桌上,他就劈头盖脸打我,说我、我贪吃贪睡就是个白花钱干养着的废物,想要饿死他,要、要打死我。我吃疼不过,就跑了出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大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很害怕,呜呜呜……”莲姑捂住脸,低声哭泣起来。 陈烨看着莲姑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暗自思忱,刚回来就邪火,难道三叔此行不顺,那几个村长吃了雄心豹子胆,真敢胡来?不会。陈烨瞬间否定了这个念头,那又是为了什么? 陈烨心里一跳,难道是为了几天前的事?脸色暗暗一变,有些明白过来,三叔根本就不是邪火看三婶不顺眼,而是故意这么做。 陈烨心里一阵冷笑,三叔一定是从凤姑那套不到实情,心里慌,这才故意打三婶,将三婶逼到义父这来,他这是想引我过去。三叔啊,三叔,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真他娘的够下做的! 陈烨同情的看着莲姑,可怜的女人,莫名其妙白挨了顿打。突然陈烨感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下意识的扭头望去,小翠恰好低下头。 陈烨心里又是剧烈一跳,坏了,刚才三婶无意识将自己说的在三叔家喝酒的的谎话拆穿,这丫头一定是听出来了。脑子里电光石火,快想着怎么圆这个谎。 小翠抬起头,望向陈烨,俏脸闪过一抹笑意,又瞧向低声哭泣的莲姑。陈烨惊得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心虚的瞧着小翠,小翠脸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的变化。难道是我自己多疑,这丫头没听出来? 陈烨暗暗吁了一口气,瞧瞧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翠的神色,小翠俏脸渐渐微红,趁着李妻安慰莲姑之际,妩媚的冲陈烨做了个鬼脸,又急忙将头扭过来,唇角绽起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意。陈烨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这丫头是真没听出来,好险啊! “好了,别哭了,你也别怕,我领你回去,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敢动你!”李妻轻轻拍着莲姑的肩头,叹了口气道:“你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算了,我会警告宝才的,你也是,这都过门两年多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也难怪宝才那混蛋邪火。” 莲姑臊的小脸通红,心虚的快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烨,急忙低垂下头,低声道:“大嫂,有外人在,您别说了。” 李妻也反应过来,尴尬的笑道:“别以为我老婆子瞎说,你也别不好意思。俗话说得好,病不讳医,你的大侄可是医术高明的郎中,你看我老婆子能这么精神的站在你面前,这都是烨儿的功劳,也不仅是我老婆子,那些和我一样病了十几年的老姐妹吃了烨儿给开的药,都大有起色,要不了多久就都能痊愈了。”李妻一脸的自豪望着陈烨。 莲姑心里一动,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可是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张口启齿说这么羞人的事,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呢,更何况他又是一个年轻后生,羞也羞死了。可是两年多了,我都没能给老爷生下一男半女,老爷对我不好,经常邪火打我,大半也是因为我不能生养。要是他真的有办法,让我怀上孩子,老爷就不会对我邪火,对我不好了,我也不用这么遭罪了。说还是不说?莲姑低头不语,陷入矛盾之中。 李妻笑道:“烨儿是你的大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做主了,烨儿,” 陈烨接过话头,笑道:“干娘,我看还是先征询一下三叔的意见为好,贸然给三婶诊治,三叔也许会不高兴的,况且我对瞧这种病也不在行,不敢班门弄斧,三婶还是另请一位高明吧。” 李妻愣了一下,有些惊异的瞧着陈烨。小翠也吃惊的望向陈烨,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陈烨拒绝给别人瞧病。 陈烨心里苦笑,三叔没有孩子根本就在他自身,除非他禁欲三年,否则就是神仙也没法给他个后代。可是要想让这个三叔禁欲,恐怕真的要难于上青天了。还有李宝才的病,陈烨只能对李宝才一人说,又怎能没有职业道德,随意说出。陈烨心里压根就不想为李宝才治病,因此自承医术不精,是最好的选择。 莲姑脸色白了一下,低声道:“连贤侄这样的名医都不肯施以援手,看来这就是我的命,我娘活着时曾说,人不能和命争。我偏偏不信,终于碰了个头破血流。大嫂,莲姑打扰了,我、我走了。”随着莲姑的扭身,两串如晶莹的珍珠般的清泪飘落而下。 李妻瞧了一眼陈烨,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暗暗叹了口气。小翠俏脸流露出同情,一双大眼瞧向陈烨,闪动出求恳之意。 陈烨心里暗暗苦笑,三叔你的下作伎俩见效了,也罢,反正我也正在等着你,这一次我看看你又能弄出什么牛黄马宝来。 “三婶请慢走。”陈烨沉声道。 莲姑身子一颤,停住脚步。陈烨叹了口气道:“三婶,刚才小侄的话莽撞了,请您不要见怪。您若是不嫌我医术浅陋,小侄愿意一试,这样吧,我随您一同去见三叔,毕竟生养后代是夫妻双方的事,同时为您和三叔诊脉,小侄对症开方的把握也会大上一些。” 莲姑惊喜交加的看着陈烨,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俏脸红的都快要渗出血来,蹲身行了一个正礼,哽咽道:“谢谢贤侄。” 陈烨急忙还礼:“三婶不要如此,小侄万万不敢当。小侄会尽力一试。” 李妻欣慰的笑了,满是慈爱的瞧着陈烨。小翠也是一脸的感动,眼泪汪汪的瞧着陈烨。 陈烨心里暗暗苦笑,对李妻道:“干娘,我去和义父说一声。” “不必了,烨儿,去吧。”李老汉欣慰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李宝才在他眼里再看不顺眼,毕竟也是至亲兄弟,心里也希望他能有后。 莲姑慌忙又蹲身下拜,大声颤抖道:“莲姑多谢大哥成全。”站起身来,羞红着脸,低声道:“我为贤侄引路。”扭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陈烨也跟着出去了。 小翠倚在李妻身旁,依旧眼泪汪汪的瞧着关闭的屋门。“傻丫头,你不是不再理会你三婶的事了,怎么又弄得眼泪汪汪的。”李妻打趣道。 小翠脸色一红,低声道:“她虽然爱慕虚荣,成了我的三婶,可是我们毕竟曾经是好姐妹,我也不想看着她受苦,其实每次看到她一身伤,哭哭啼啼伤心的样子,我的心里虽然是又气又恨,可也跟针扎似的难受。唉!” 李妻爱怜的轻抚着小翠的头:“这下好了,你哥给他们诊治后,莲姑就能怀上了,你三叔也就不会再打她了。其实那日你哥一身酒气回来,我的心里就有些担心,你哥毕竟是年轻,怕被你三叔带坏了。今日看到你哥对你三叔的态度,我这颗心算是放下了,呵呵呵呵。” 门。 莲姑引着陈烨,一路上都是低着头在前面默默地走着。陈烨跟她保持两米的距离在后面跟随,双眼同样望着地面,只是眼睛微眯着,嘴角闪动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第三十四章 尔虞我诈 莲姑来到自家门口,望着黑漆漆的院门,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歉疚,他要是知道实情,会不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我的一切希望都没了。玉手颤抖着快要摸上院门的瞬间,停住了,突然转身跪了下去,美目全是泪水望着陈烨。 陈烨一惊,后退了一步:“你、三婶你这是干什么?” “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莲姑低声哀求道。 陈烨将身子侧到一边,淡淡道:“三婶,今日突然拜访,是三叔授意的吧。” 莲姑娇躯一颤,哀求的点点头,低声道:“其实昨日子夜你三叔就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几个村的村长,一回来他们就鬼鬼祟祟躲在屋里,我不敢上前不知道他们商议什么。今日一早,你三叔就逼着我,让我假装被打去、去大哥大嫂家,要我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将你引来。”莲姑低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陈烨冷笑道:“因此你就骗我来给你们看病?” 莲姑抬起头,惊慌得直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到了大哥大嫂家,也没想出什么主意,要不是大嫂提起,我是万万不会想到这件羞人的事上,可是我是真心实意求贤侄可怜,救救我。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养,是什么下场,我不说,贤侄也应该清楚。我不想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在背后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这里是我唯一的家,我要是被你三叔休了,只能去死了。”莲姑俏脸如梨花带雨,哀求的望着陈烨。 陈烨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低声道:“小侄不方便搀扶,三婶请起,这件事也怨不得三婶。请放心,我不会拂袖而去的。”莲姑惊喜的瞧着陈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烨苦笑道:“三婶再不起来,小侄可真要扭头而去了。” 莲姑惊得急忙站起身来,抬起小手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陈烨瞧着面前这位年轻俏丽的三婶,眼神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将碎花小褂撑的滚圆翘挺的胸脯,心里一跳,急忙将眼神挪开,沉声道:“他们都在里面等着我?”莲姑急忙点点头。 陈烨冷笑道:“咱们进去吧。”莲姑慌乱的点点头,忙推开院门,引着陈烨走了进去。 莲姑引着陈烨刚来到院中,正屋的门被暴力踹开了,李宝才恍若凶神恶煞一般冲了出来,咆哮道:“你他娘的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望到莲姑身后的陈烨,脸色仿若变戏法一般瞬间喜笑颜开:“哟!真是没想到,贤侄怎么突然来了。我还正想着去大哥家见见贤侄呢。” 陈烨微笑道:“咱们叔侄心有灵犀,小侄这不前来给三叔问安来了。” 李宝才打了个哈哈,亲热的上前挽住陈烨的胳膊,瞪了一眼莲姑:“一会儿再和你算账!还不快去烧水!”莲姑惊慌的急忙应道:“是。”快步走向天井。 “贤侄,咱们屋里说话。”挽着陈烨的胳膊进了正屋。李宝才将陈烨按在右侧红木圈椅上,笑呵呵的走到左侧坐下了,借着弯腰坐下之际,瞟了一眼左侧虚掩着的屋门,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稍显即逝。 陈烨装作不经意也瞟了一眼左侧虚掩的屋门,心里冷笑了一声。屋里沉默了片刻,李宝才满面笑容道:“贤侄今日怎么有空来三叔这坐坐?” 陈烨微笑道:“三叔何必明知故问?” 李宝才一脸错愕道:“贤侄这话从何说起?” “老爷,水烧好了。”莲姑怯生生端着水壶走了进来。这一次莲姑的水烧的倒是神,想必水壶一直放在压着炉膛的炉子上。 李宝才冷着脸将桌上的茶壶往前推了一下:“仔细些倒。”莲姑小心翼翼打开茶壶盖,往里面倒着开水。 李宝才恶狠狠的盯着莲姑的脸,眼中全是怀疑之色。惊得莲姑倒水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了起来。 陈烨笑着站起身来:“三婶还是小侄来吧。”伸手接过水壶,倒了起来,倒满水,又笑着将水壶递还给莲姑,莲姑手足无措的接过水壶。 李宝才瞪眼低吼道:“还不快退下。”惊得莲姑身子一颤,慌不择路的离去了。 陈烨望着莲姑受惊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眼中露出同情之色,扭脸正视着李宝才。 李宝才不自然的一笑,心虚的将眼神挪开:“贤侄,我、我有什么不妥吗?” 陈烨慢慢笑了:“三叔不必怀疑三婶,她什么都没说,是小侄猜出来的。” 李宝才脸色微微一变,强笑道:“贤侄的话,我怎么越听不懂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越亲切了,细声慢语道:“三叔听得懂,三叔是故意装听不懂,因为三叔心里有鬼。” “贤侄,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我能有什么鬼,真是扯淡!”李宝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变得有些气急败坏,一脸的激动。 陈烨好整以暇的端详着李宝才,盯着李宝才的脸,看得非常专注。李宝才给看毛了,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你、你看什么?” “曼陀罗的毒果然全解了,三叔好气色啊!”陈烨笑眯眯道,只是俊秀脸上浮动的笑容透着丝丝冷意。 “什、什么曼陀罗?”李宝才脸色大变。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李宝才。李宝才眼神慌乱的躲开了。 “三叔既然这么不爽快,那小侄就告辞了。”陈烨冷冷的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左侧虚掩的屋门突然动了一下,出轻微的开门声。 “慢!贤侄留步!”李宝才颤抖喊道。 陈烨停住,眼神瞟向左侧虚掩的屋门,屋门依旧虚掩着。心里暗自冷笑,神情漠然的望向李宝才。 李宝才慌忙走上前,又将陈烨拉回到座位上,一脸苦笑道:“三叔当日确实是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醒来后已是傍晚了,凤姑也倒在一旁,昏睡着。我推醒凤姑欲问究竟,可是凤姑也是一脸愕然。贤侄,贤侄当日到底生了什么事?你说的曼陀罗又是怎么回事?” 陈烨心中暗笑,原来凤姑将三叔弄醒后,也装作被迷倒了,醒来一问三不知,这倒是干脆。冷笑道:“记不起来了,三叔说得好轻松。若不是小侄还算有点本事,恐怕现在小侄就要任凭三叔摆布了。” 李宝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强笑道:“贤侄的话,我、我不明白。” 陈烨鄙夷道:“三叔,小侄一向还是很敬重你的,可是你却太让小侄失望了,既然三叔敢做不敢当,那小侄也没话好说。告辞了!”陈烨又要站起身来。 李宝才慌忙一把按住,陈烨冷冷的瞧着他。李宝才突然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露哭相:“贤侄,千错万错,求你大人大量,我、我也是一时糊涂。” 陈烨一脸激愤,声音故意扬了起来:“给自己的侄子下**也是一时糊涂?可笑至极!要不是我从酒中闻出了味道不对,恐怕现在三叔不会是这个样子吧。哼!” 李宝才突然跪倒在地,啪啪啪啪抽了自己好几个响亮的嘴巴子,哀嚎道:“贤侄,三叔求你了,就饶过三叔这一遭吧,三叔这些天肠子都悔青了,一直担惊受怕,怕贤侄记恨,要是让我大哥知道,我就真的完了!” 陈烨将身子闪到一边,瞧着脸肿的像猪头,可怜兮兮的李宝才,心里大爽。要不是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我岂能饶你!冷笑道:“我若是真的与你计较,恐怕现在就不是我站在你面前,而是我义父和二叔了。”李宝才惊得身子一颤,惊骇的望着陈烨。 陈烨叹了口气,将李宝才搀扶起来,一脸真诚的望着李宝才:“小侄心里明白三叔为何要这么做,可是三叔,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叔不该防着我。”李宝才羞愧的低下头。 陈烨搀扶着李宝才坐下,又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碗茶,递给李宝才。李宝才受宠若惊的急忙接过,嗫嚅道:“贤侄大量,你三叔真是无地自容。” 陈烨微微一笑,又倒了一碗茶,轻推着来到圈椅坐下,端起茶碗,轻抿了起来。 李宝才羞臊着老脸:“贤侄好本事,三叔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贤侄是如何麻翻我的。” 陈烨微笑道:“三叔,小侄已说过,小侄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我叔侄就当它是一阵风吹过了吧。只是三叔,咱们今后做事,务必以诚相待,不要隔着肚皮。”李宝才讪笑着慌忙点头,眼睛不自然的瞟了一眼虚掩的屋门。 陈烨低头品着茶,足足等了盏茶的功夫,李宝才依旧神色不定的不开言。陈烨心中暗怒,不识抬举的家伙,到了现在还想着算计我。陈烨放下茶碗,盖碗出清脆的声响,李宝才一颤,失惊得瞧向陈烨。 陈烨笑道:“听三婶说,三叔这几天都没在家?” 第三十五章 利益协议 李宝才醒过神来,苦着脸道:“还不是让贤侄吓得,这些天你三叔可是遭了大罪了,我一个人躲在巨,” 还没等李宝才说出鹿山两个字,陈烨抢过话头,笑道:“见到几位村长了,他们怎么说?”李宝才如受雷击,震惊的瞪着陈烨。陈烨又拿起桌上的茶碗,捻着盖碗,轻轻拨动着。 “贤侄如何知道的?” 陈烨轻抿了一口,扭脸静静的瞧着李宝才,点漆如墨的眼中露出嘲讽之意。 李宝才老脸一红,尴尬的笑道:“贤侄猜得没错,我是去见那几个村的村长了,我将贤侄的话对他们讲了一遍,可是他们、他们,” 李宝才脸色涨红起来,一脸的怒色,大声说道:“娘的,贤侄你说句公道话,为了他们我险些将自己都搭了进去,可是这帮家伙竟然不领情,反而怀疑我和贤侄串通,算计他们,这真是他娘的好心没好报。” 陈烨装作不经意的瞟向左侧虚掩的房门,房门又露出了一道缝隙。心中暗自冷笑,慢吞吞道:“这么说他们是不同意了?” “他们,他们,”李宝才心虚的嗫嚅道。 陈烨微皱眉头,沉声道:“他们想怎么样?” 李宝才一咬牙,道:“他们想让贤侄再加半成,只要贤侄同意,他们再无二话。” 陈烨冷冷的看着李宝才,片刻,冷笑道:“三叔你怎么说?你也认为应该加这半成吗?” “我、我、我,”李宝才吭哧起来。 陈烨冷笑道:“看来三叔你是做不了主了,既然如此,还是将他们都请出来当面对我说吧。” 李宝才扑通瘫坐在椅子上,惊骇的瞧着陈烨。 陈烨站起身来,对着左侧虚掩的屋门,抱拳冷笑道:“小子陈烨,几位村长大人还请不吝一见!”屋门依旧虚掩着,没有任何动静。 陈烨扭头,微笑看着瘫坐在圈椅上的李宝才:“三叔,劳您的大驾,将几位村长大人请出来吧。” 李宝才望着陈烨面带微笑的俊秀脸庞,心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后背一个劲的凉。 陈烨走过去,微笑道:“三叔。” 李宝才身子一颤,回过神来,既惊且惧的看着陈烨,心里充满了凄凉的无力感,苦笑着喊道:“就别丢人现眼了,都出来吧!” 半晌,虚掩的房门无力的推开了,四位村长神情尴尬的走了出来,同样神情复杂的瞧着面前这位身材修长相貌俊秀的年轻人。 李宝才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了起来,苦笑道:“贤侄,三叔今天彻底服了,今后你三叔惟贤侄马是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三叔绝没二话。” 扭头望向四名村长:“你们刚才都听到了,老子到底有没有算计过你们,你们心里有数。你们让老子做的,老子全都做了,现在老子撇清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去说,老子不管了。”四名村长的脸色全都涨得通红,神情要多尴尬又多尴尬。 陈烨微笑道:“三叔,烦劳你给引荐一下。”李宝才有气无力的依次引见了一番。 陈烨抱拳笑道:“刚才听我三叔说,几位叔叔伯伯对小侄草拟的协议还有不同的意见,今日小侄愿与几位叔叔伯伯开诚布公当面解决分歧。” 几位村长互相看了一眼,王庄村长王有德刚要张嘴,李宝才说道:“有德兄,就别丢人现眼了,你王庄现在乱的像一团浆糊,你难道真的想将村长拱手让给赵姓?”王有德脸色涨的通红,满是皱纹的老脸轻微抽搐了一下,不吱声了。 陈烨微笑看了一眼五短身材,壮的像车轴的王有德,又望向其他三村的村长。大小郑庄和周村的三名村长全都眼神虚的躲开了陈烨的眼神,纷纷低垂下头。 陈烨微笑道:“几位叔叔伯伯怎么都不说话,陈烨可是成心想聆听各位村长大人的教诲。” 小郑庄村长郑三炮红着脸,苦笑道:“陈公子就别挖苦我们了,我、我没啥意见,就是对公子仰慕已久,这次来就是想亲自见见公子。” “对对,我们都是专程来拜见公子的,都、都对公子的那个协议没、没啥意见。”周村村长周立本陪着笑脸,有些结巴的应和道,大郑庄和王庄两位村长也赶忙点着头。 陈烨微笑道:“这么说,几位村长大人都同意陈烨所说的那个利益分成协议了?!”几名村长都慌忙点头,陈烨望向李宝才,李宝才苦笑道:“贤侄不必看我,我早就同意了。” 陈烨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正色的说道:“既然各位叔叔伯伯对陈烨提出的利益分成协议都一致赞成,这份协议就可以落笔成文了。”李宝才连同其他四名村长精神都是一振,眼中都露出欣喜之色。 陈烨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为了保证各位村长大人以及全体村民的利益能够得到保证,有几个细节一定要敲实。”李宝才和几名村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全都紧张的看着陈烨。 “第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因此这次咱们几村联合斗垮孙立以及未来将药材生意做大,就必须有个名头。我建议成立药行,药行的名字我想了一个就叫巨鹿药行,各位觉得怎么样?” 成立药行?!李宝才和几位村长互相望着,眼中都流露出犹豫和疑惑之色。 陈烨笑道:“各位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几名村长全都望向李宝才。李宝才清了一下嗓子,犹疑的问道:“贤侄,成立药行我们没意见,叫巨鹿药行也贴切,我们更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知这药行是怎么运作?我们又在药行充当什么角色?”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药行设大掌柜一人,管理整个药行所有事物,由我义父李老汉担任,二掌柜一人,协助大掌柜管理药行事务,由我担任。药柜一名,负责组织村民上山采药,药材的分级等事宜,由我二叔李二担任。外柜一名主要负责答对镇上以及县里那些老爷们,由我三叔李宝才担任。” 除了李宝才,几名村长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不渝之色。王有德按耐不住,正要出言讽刺,陈烨微笑道:“至于各位村长大人嘛,你们都是利益分成者,药行有你们一成的股,每年年终药行全部利润会有你们一成,自然不能让你们干这些苦差事,药行会成立一个药董会,是药行的最高管理层,几位村长都是药董会的药董。药行遇有大事,会召开药董会进行表决,你们可都是药行命运的掌舵人之一。” 药董会的药董,药行的最高管理层,这些新鲜的名词仿若雷鸣在各位村长耳旁响起,激动地心潮剧烈翻滚,全都面露狂喜之色。 陈烨心里暗暗苦笑,早知道要穿越,就应该加修一门管理专业,考个mba。现在没办法,只能在实践中自己摸索了。 李宝才犹疑的问道:“贤侄,这药董除了我们还有谁?” 陈烨道:“我义父,我二叔,我,还有每个村一名村民代表。”几位村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特别是王有德脸色更加不自然。 陈烨微笑道:“几位未来的药董,有什么问题明说无妨。” 王有德犹豫了一下,咧嘴笑了,露出两排让旱烟熏的焦黑的牙齿:“嘿嘿嘿,有德托大,从宝才兄弟那论,称呼一声贤侄,不算失礼吧。” 陈烨微笑道:“陈烨本来就是晚辈,王伯伯客气了。” 王有德嘿嘿笑道:“好,贤侄是个爽快人,我就有话直说了。李族长和李二兄弟,还有贤侄自然都是药董,而且还是大药董,我们几人才拿一成,贤侄父子叔侄三个人就拿了两成。” “说正经的,别扯咸淡,唠唠叨叨都不知你要说些什么。”李宝才打断王有德的话,神情紧张的望向陈烨。 王有德不满的白了李宝才一眼,又一脸笑容的看着陈烨:“贤侄莫误会,若是没有贤侄,我们哪能想出这样绝妙的主意,对贤侄和李族长兄弟拿两成,我是举双手赞成,绝没二话。我是想说,药行的药董会有咱们就足够了,从村民中选什么代表就不必了吧,都是一群没见识的家伙,让他们进入药董会,那还不乱了套了。” “对对对,就不要选什么村民代表了,有我们这些一村之长来为本村掌舵,贤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没错,我也不赞成选什么村民代表,那岂不是和我这个村长平起平坐了,我这个村长今后还有什么威信?” “我们也不赞成,这样搞,村里会乱套的,将来村民是听我们的,还是听那个什么村名代表的?”几名村长纷纷应和道。 陈烨笑而不言,眼神望向一旁察言观色没说话的李宝才。 李宝才对自己这位所谓的‘贤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畏惧,陈烨的眼神望了过来,就感觉后脊梁瞬间凉。 第三十六章 此消彼长 说心里话,李宝才对这个什么村民代表也不感冒,尽管这个代表肯定也是从李氏宗族里选出,可是若是有这么一个村民代表存在,那村民今后必然会围着这个代表转,自己这个村长岂不成了摆设,现在在村里威风八面的日子岂不成了昨日美梦?!可是要他反对陈烨提出的这个方案,自己的短处又都握在面前一脸春风和煦的贤侄手里,他是实在没这个胆量。 李宝才情急之下,竟然起了飞智,笑道:“贤侄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法子,就是不知?” 陈烨笑道:“小侄愿听三叔高论。” “对啊,有什么好法子快说出来。”四位村长也纷纷附和道。 李宝才嘿嘿笑道:“选村民代表进药董会,我原则上没有意见。”四位村长脸色都是一变,“但是,”李宝才的声音拔起一度,四名村长要张开质询的嘴又闭上了,神情紧张的看着李宝才。 李宝才嘿嘿笑道:“贤侄一片为村民利益着想的心,三叔心里明白,也深感钦佩,只是在各村选村民代表难度不小,贤侄有所不知,山里人生性得很,平日里谁都不服谁,咱们若是让他们自己选村民代表,他们恐怕是人人都想当,会将村里弄成一锅粥,弄不好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个结果。” “对,宝材兄弟说的是这个理。”王有德大声附和道。其他几位村长脸上也是深以为然。陈烨依然是一脸微笑,静静的瞧着李宝才。 “要说咱们这几个村,最得村民众望,也最适合当村民代表的人选早就有了,只是不知贤侄能否满意?”李宝才卖了个关子,停住话语,同样一脸笑容的瞧着陈烨。 早就有了?!是谁?几名村长大眼瞪小眼互相瞧着,脸上都是错愕的表情。 “哎呀,我说宝才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王有德急不可耐道。 李宝才瞧了一眼王有德,笑道:“这个人选就是各村的族长。” 李宝才的话刚落下,屋里也静了下来,几名村长神情各异的沉思起来。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宝才,李宝才回以讨好的笑容。 陈烨脑中电光石火,飞快的权衡着利害。药董会五名村长再加五名村民代表和义父、二叔还有自己共是十三个人,自己一家拿两成利润,五位村长拿一成利润,其中李宝才作为牵线之人自己又单独拿一成利润,五个村的村民各拿一成利润,留下一成利润作为药行上下打点的流动经费。在药行股东中自己一家是最大的股东,若是再将三叔李宝才算上,更是当之无愧的最大东家。但是药行将来运作起来,药董会十三名药董就是药行的最高核心,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票,虽然自己一家是最大的股东,可是在票数上并不占优。先不说五名村民代表,若是将来在药行展战略上与这几位村长生分歧,三比五,败局,就算三叔站在自己一边,也仅是四比四平手,还需要从五名村民代表那里获得多数的支持。三叔提出的让各村族长作为村民代表入选药董会,先药董人数就会减少两名,变作十一名,自己的义父和王庄村长王有德都是一人有两票在手,自己一家是四票,可五个村长就有六票了。若不想将来被他们掣肘,三名村名代表就必须全数支持自己。 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宝才,眼神里已透出了冷意。李宝才讨好的笑容僵住了,惊惧的瞧着陈烨,一脸的惊疑不解。 陈烨心里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不由得又气又笑,看来自己的这个三叔光想到讨好自己,压根就没意识到票数的问题。形势使然,对于自己这个好耍小聪明,成事不足的三叔,还是要好好善待一下。 陈烨眼里的冷意消失了,换上一副春风和煦的笑脸,微微冲李宝才颔。李宝才急忙脸色青白的笑了一下,垂下头,暗暗长吐了一口大气,心里是既凄凉又窝囊。麻痹的,人在矮檐下,讨好都要看脸色。唉!这真是自作聪明,反将自己套的越来越深了。 “贤侄,这个法子好,老夫举双手赞成!”王有德兴奋的说道,枯树皮般的老脸都笑开了花。余下的三名村长也神情各异的点点头。 陈烨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冷笑道,王有德族长村长一人兼得,若是让族长作为村民代表入选药董会,他自己独得两票不说,还将因选村民代表让王庄赵姓出头的机会彻底掐灭。自然得意不已。倒是其他三位村长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看来和本村的本家族长关系有些问题,这倒是可资利用的信息。 陈烨故作沉吟了一下,冲着李宝才点头笑道:“我也赞同。”李宝才受宠若惊的赶忙回以笑脸。 陈烨微笑着,收回目光,正色道:“既然各位叔叔伯伯都没意见,小侄提出的第一条就定下了。这第二嘛,既然成立了药行,今后各村上山采集的药材,都要交由药行统一经营。这一次距离药材收购仅剩两天,时间上来不及了,从下次药材收购前五日内,各村的药材都要全数运到李庄,并悉数登记造册,药柜在此之前要从各村挑选出一批有着丰富药材鉴别的老药农,聘为药行药库司药,统一将药材分出等级,划定价格。这样论质卖药,才能卖出好价钱。”几名村长嘿嘿笑了起来,眼内都充满了憧憬和贪婪。 “因此这进出明细账目要清楚无差,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它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利益,因此记账造册之人一定要公正可靠,并且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李宝才等几位村长都纷纷点头,神情又紧张起来。 陈烨微笑道:“药行的总账房,我有个人选,就是我二叔的女儿小翠妹妹。”李宝才等村长都是一愣。 陈烨笑道:“小翠妹妹念过私塾,通文墨,心灵聪颖,是药行总账房的不二人选。” 几名村长都没有开口,纷纷神情各异的瞧向李宝才。李宝才咽了口唾沫,含糊道:“翠儿是个未出阁的丫头,让她抛头露面,混迹在一帮男人中,是不是有些不妥。贤侄,二哥和大哥会答应吗?” 陈烨点头道:“义父同意了,二叔也没有反对。” 李宝才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贤侄,啊不,二掌柜,翠丫头聪颖,做药行总账房,我没有啥意见。只是她一个人记录这么多药材是否太操劳了,能否多几个人手帮忙?”王有德笑着说道。 陈烨点头道:“这是自然,既然有总账房,就一定会有账房。各村也可以举荐一些忠厚本分,通文墨,会做帐的村民,只要考核通过,药行马上聘用。” “太好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读书不成,倒是也会几个字,我让他来帮帮小翠姑娘。”王有德喜笑颜开道。心里暗自算计,回去要细细交代那个不成材的东西,要他想尽办法获得那丫头的芳心,只要小翠丫头做了王家的儿媳妇,那将来得到的好处,就是放个屁都能油了裤裆! “对对,我举荐我的侄儿。” “我的外甥也不错。”…… 其他村长也急忙嚷嚷起来。 陈烨点漆般的瞳仁内闪过阴冷的寒光,面带微笑瞧着眉飞色舞的王有德等几位村长,心里暗自冷笑,在我面前耍这种连三流泡沫剧导演都没兴趣的拙劣的不能再拙劣的伎俩,跟我抢女人,不自量力! “无论是你们举荐的还是各村的族长举荐的,咱们不论亲疏,唯才是举,只要考核合格,药行来者不拒。”陈烨说道。 “那是自然。”几位村长不自然的笑道。王有德脸色微微一变,低头沉思起来。 陈烨心里冷笑了一声,道:“至于其他细节和药行的章程,还是下笔成文后,咱们再商议吧。” 陈烨失去了与他们再谈下去的兴趣,瞧着面前的几位村长,心里涌上了一股厌恶之情。 李宝才嘿嘿笑道:“既然如此,贤侄咱们宜早不宜晚,大家都在,这就落笔吧。”几名村长也赶忙随声附和,眼中都射出贪婪之色。 陈烨瞧了一眼李宝才,微笑道:“就咱们几个恐怕不合适吧,我义父和二叔,小侄倒是勉强能做主,其他几位族长可是都没来呢。” “对对对,三叔欠思忱了。”李宝才尴尬的笑道。 郑三炮笑道:“宝才兄说的对,宜早不宜晚,后天就是收药材的日子了,也是咱们和孙立那杂碎撕破脸皮正式交手的开始。我们这就回去请各村的族长,明日咱们都聚集在宝才兄家签字,二掌柜意下如何?” 陈烨抱拳道:“那就有劳各位叔叔伯伯了。” 李宝才眼珠一转,笑道:“几位老兄弟不需这么辛苦,我打庄上的几个后生去就行了,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可要好好喝上一杯。” 第三十七章 真相第三十八章 求子 郑三炮等几名村长又停住脚步,全都瞧着李宝才,馋涎欲滴的笑了起来。 李宝才嘿嘿笑道:“今天豁出去,出次大血,多抓上两只鸡,咱们好好喝上一顿,今日是不醉不休!”几位村长眼神暧昧的互相瞧着,嘿嘿笑了起来。 “娘的,吃酒可是吃酒,谁他娘的敢动歪心思,可别怪老子不客气!”李宝才瞪着眼说道。几名村长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更加充满了暧昧。 李宝才嘿嘿笑着,眼神扫过陈烨,脸上的笑容立时收了大半,僵笑道:“贤侄今日繁忙,三叔就不打扰贤侄的正事了。”心里一哆嗦,再请你,那我可是真的要找死了。 陈烨微笑着点点头,将脑海中砰然升起的凤姑肉感十足的圆润妩媚的样貌强行压了下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酸意,那日旖旎心动的一幕瞬间在脑海中闪现,悚然一惊,急忙再次压下这荒唐的一幕。有些心虚的瞟了一眼李宝才。 李宝才大声喊道:“人都死哪去了?”片刻,莲姑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王有德和郑三炮等人的笑声噶然止住了,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李宝才一瞪眼,正要训斥,眼神瞟到陈烨阴沉的脸色,心里一惊,急忙硬生生缓了一口气,说道:“去鸡窝抓四只鸡出来。” 莲姑身子一颤,抬起头哀怨的看着李宝才,低声道:“老爷,又不在家吃饭吗?” “快去!”李宝才压着嗓子说道。 莲姑身子又是一颤,垂着头低声哽咽道:“是。”转身慢慢离去了。 李宝才瞧着神色依旧阴郁的陈烨,心虚的笑道:“贤侄,我们几个老哥们就……” 陈烨从沉思中惊醒,脸色微微一红,眨了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笑道:“小侄也告辞了。”李宝才几个簇拥着陈烨走出了屋。 莲姑吃力的抓着四只绑好的芦花母鸡从鸡窝处低着头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王有德嬉皮笑脸的快步迎了上去:“多谢弟妹,我来提吧。” 莲姑泪痕未干的俏脸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将鸡递了过去。王有德笑呵呵的将四只母鸡抓在手里,打量了一下,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嘿嘿笑道:“好肥的鸡,有口福了!” 莲姑抬起头,红肿的美目哀怨的瞟了一眼陈烨,颤抖着说道:“老爷,这四只可都是正在下蛋的母鸡。” 李宝才冷笑道:“那就更该杀,省的老子看着心烦!” 陈烨心里一颤,沉声说道:“三叔请借一步说话。”李宝才一愣,有些吃惊的看着陈烨。 王有德笑道:“二掌柜,宝才老弟,那我们就在门外等着了。”说完冲其他村长使了个眼色,几人快步向院外走去。 李宝才瞧了一眼几位村长的背影,狐疑的问道:“贤侄,有什么不妥吗?”莲姑也望向陈烨,泪痕未干的俏脸已变作桃红色,美目惊羞中带着期盼。 陈烨暗叹了口气,瞧着李宝才灰青色的面色,沉声道:“请三叔屋里说话。”转身走进屋内。李宝才惊疑的微顿了一下,也急忙走进屋内。 莲姑望着屋门,心脏剧烈的狂跳,耳旁全是急促的敲鼓声,俏脸已如红布一般。 “贤侄,到底何事?”李宝才刚迈进屋,就迫不及待问道。 陈烨犹豫了一下,委婉的说道:“义父和干娘想让小侄为三叔和三婶瞧瞧病。” 李宝才长舒了一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贤侄,给我们瞧病?我哪有什么病啊?”李宝才莫名其妙的看着陈烨。 陈烨又犹豫了片刻,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对李宝才说,一个男人若是那方面出了问题,换做是谁,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陈烨咬咬牙,委婉道:“义父和干娘都很关心三叔和三婶,也都很着急三叔的后嗣问题,这才让我给三叔和三婶瞧瞧,三叔,小侄劝三叔一句,还是要保养,” 陈烨的话还没说完,李宝才一脸喜色道:“这么说贤侄答应了?”陈烨一愣,答应?我答应什么? 李宝才笑道:“三叔多谢贤侄了,贤侄仔细瞧瞧,那败家婆娘到底是不是只下蛋的鸡,我这就将她喊进来,莲姑,进来。” 半晌,屋外没有动静,李宝才不耐烦的正要张嘴,莲姑磨磨蹭蹭的来到门前,低垂着头,轻声道:“老爷叫我?” 李宝才皮笑肉不笑道:“我刚才舍下老脸,为你求了半天,贤侄答应了为你瞧病,还不谢谢贤侄。” “谢、谢谢贤侄。”莲姑的头越低垂,都快插进高耸的双峰中了,细弱蚊蚋道。 “我就不耽误贤侄瞧病了,一切三叔就拜托了。”李宝才抱拳说道。 陈烨心里直苦笑,道:“三叔,这样吧,我先给你们号号脉。” 李宝才笑道:“给我诊脉,贤侄说笑了,就你三叔这身板,放眼整个李庄,除了你二叔,你三叔就没看起过谁。贤侄这一回可要仔细给你三婶好好看看,三叔全拜托你了。” 李宝才又抱拳做了个揖,迈步走向屋外,“三叔,三叔,你听我说,你,”李宝才摆了一下手,嘿嘿笑道:“那几个小子可是知道地方,我得赶紧去,要不然连鸡屁股都不会给我剩下,嘿嘿嘿。”喜笑颜开的离去了。 陈烨追了一步,苦笑着站住了。屋里瞬间静了下来。陈烨慢慢扭头望向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的莲姑,脸上全是苦笑。 “贤侄,我、我去给你烧壶水,你喝口水,再、再给我诊脉。”莲姑慌乱的就要往外走。 “不必了,小侄告辞了。”陈烨苦笑道。 莲姑身子一僵,停住了,猛地抬起头,红晕未退的俏脸震惊的看着陈烨。 陈烨躬身施了一礼,迈步走向门口,突然一缕香风拂面,莲姑面色苍白的挡在了身前,陈烨急忙停住脚步,“为什么?你答应过要为我瞧病,为什么要反悔?”莲姑俏脸全是羞愤,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陈烨心里苦笑,我是答应过你,可是那是给三叔瞧病,而不是你,你又没病,我难道硬要瞧出病来吗? 陈烨心里琢磨着如何躲开这难堪的局面之际,突然莲姑扑通跪在了地上,惊了陈烨一跳,伸手想要搀扶,又急忙缩了回来,急声道:“三婶,不要这样,快快请起。” 莲姑已是泪流满面:“求求你,你是我最后的指望了,我若是再不能给他生孩子,他、他就会休了我。真要那样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陈烨心乱如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压抑到了极点,娘的,为什么要穿越到礼统森严的异世界古代,让自己受这份罪。 看着莲姑那双可怜无助的双目,陈烨陷入说还是不说纠葛之中。既然三叔对她没有一丝感情,自己又何必拘泥于谨守替病人保密的职业操守,让她知道也许是件好事。 陈烨心一横,叹了口气,低沉道:“三婶,不是小侄不给您瞧病,而是您压根就没病,真正有病的是三叔。” 莲姑身子一震,俏脸煞白,震惊的看着陈烨。陈烨苦笑着点点头。 “他、他有病?”莲姑呆滞的喃喃道:“这么说我们没有孩子不是我的错?!”陈烨只能苦笑。 “他、他的病严重吗?” 陈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三叔的病源自纵欲过度,导致肾气大亏,若是他从此刻起能禁欲,另不再饮酒,我再给他开副大补肾阳的方子,每日按时吃药,三年后,身体就会大有好转。” “三年?”莲姑美目茫然的瞧着陈烨,突然自失的一笑:“你三叔此刻去了哪里,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陈烨脸色一红,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 莲姑又笑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定定的瞧着陈烨:“他知道自己有病吗?” 陈烨沉吟了一下,缓缓摇摇头,句斟字酌,尽量挑了一些不敏感的字眼说道:“三叔的病是常年亏耗造成的,最初会有一些腰酸背痛等不适,但随着亏耗的日益加深,反而就没什么不是了。” 陈烨停住话语,望着俏脸如雪般白,怔怔听得出神莲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告诉她实情:“三叔的身体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若是再不调理诊治,最多还能再支撑三五年,真要到了那时慢说是孩子,就是命恐怕都,” “这又是为何?”莲姑奇怪的问道。 “因为一个健康的人体内应该是阴阳和谐,相互制衡,达到一种平衡状态。三叔刚打破这个平衡时,身体会出现一些不适,不过以三叔如此强壮的体魄来说,不适应该很轻微,他也不会太在意的。随着亏耗的日益加深,肾脏已无力再维持平衡,其他脏腑只能加大负担来维持身体的平衡,此时若是不注意保养身体,继续加大亏耗,三叔的身体就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身体反而又没有了任何不适,好像又达到了阴阳平衡,但是这不代表三叔没病了,恰恰相反,是更严重了。因为三叔的身体已经没有能力靠自身脏腑的调节来恢复平衡,只能任由病情继续恶化。” 第三十八章求子 莲姑虽然俏脸依旧白如雪,但却没有陈烨所想的听到这样的事实,会承受不住,失声痛哭或晕厥,反而原本微微颤抖的娇躯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瞧着陈烨,那种安静让陈烨有种后背凉的感觉。 “最多五年他就会死是吗?”莲姑轻声说道,话中的语气既像是问陈烨又像是对自己的自语。陈烨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报以苦笑。 “我等不到五年了。”莲姑突然笑了一下,美目闪动出异样的光芒,平静的说道:“最多一年,你三叔就会休了我。” “不会的,我会向三叔说明他的病情的,不是小侄自夸,凭我的医术,只要三叔按时服药,调理好身子,最多三年,我保证三婶做母亲。”陈烨急忙说道。 莲姑又笑了一下,如雪般的俏脸绽放出凄冷让人见之心碎的笑容。陈烨心神剧震,下意识的将眼神躲开了,心里暗叹道,这么美的女人怎么会如此命运多舛,莫非真是红颜多薄命?! “你若是告诉你三叔他的病情,我恐怕等不到被休,就已先丧命了。”莲姑微笑道。陈烨大惊,猛地扭头震惊的看着莲姑。 莲姑微笑道:“在李庄威风八面的一村之长,好色无度的李宝才竟然是个废物,你三叔会接受这样的事实和打击吗?!他又该如何面对我?到那时,他只要一看到我就会想起自己是个废物,以你三叔的性格,你觉得他会让我每日站在他面前羞辱他吗?”莲姑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话,让陈烨无话回答。 莲姑脸上的笑容越凄美了,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他不会的,休妻他更加不会做,他不会让我这个知道他不行的女人离开他,他会加倍变着法的折磨我,直到将我折磨死。” “不会的,三叔不会这么做的。”陈烨口干舌燥道,虽然嘴上替李宝才否认着,可是心里不住的虚。 “还有三叔真要这么做,你可以找我义父,他是族长,他不会不管的。我会求义父逼三叔写下休书,你、你就可以回娘家了。” 两行清泪滑落了下来,莲姑凄凉的笑道:“娘家?从我嫁给你三叔那天起,我已经没有娘家了。就算离开你三叔,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也是死路一条,不,不能让他休我。”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陈烨有些语无伦次道,平日自负才华横溢,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心,就连莫名穿越到这个未知的古代,陈烨心里都没有多少慌张,可是今日陈烨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莲姑望着陈烨那张充满关切紧张的俊秀脸庞,流泪的美目溢动着深深的感激,轻声道:“你不想让我死?” 这不是废话吗!陈烨郁闷的摇了摇头。 莲姑异样的瞧了一眼陈烨,静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俏脸已浮起了两抹仿若胭脂般的嫣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细小泪珠的美目也漂浮起了一层朦胧缭绕的云雾,瞧着陈烨,声音有些颤道:“你要真的不想让我死,就救救我。” 陈烨苦笑道:“我正在想,三婶您别着急,会想出办法的。” “不用想了,我有办法。”莲姑的声音越颤抖了。 “什么办法?”陈烨惊喜道。 “瞒住你三叔,永远都不能让他知道他有病。”莲姑如花般的俏脸已如火般鲜红,诱人的朱唇轻微颤抖着,轻声说道。 陈烨一愣,苦笑道:“这只能解一时之急,你若没有孩子,三叔还是会,” “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莲姑抢过话头,颤抖着说道。 陈烨奇怪的看着莲姑:“三婶,你、你没事吧?” 莲姑轻摇摇头,一双玉手颤抖着抬起,开始解起纤细腰身旁青色小褂上的纽扣。 陈烨大惊,后退了一步:“三、三婶,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孩子。”莲姑轻声道。小褂上的扣子已解到了胸前。 陈烨惊得向后踉跄了两步,心里一阵狂跳,更让他心惊的是心里竟然蠢蠢欲动,邪火上窜,下意识的低吼道:“你疯了!不可理喻!”拂袖就要离去。 莲姑慢慢跪在了地上,俏脸已是梨花带雨,平静的说道:“你踏出这个屋门,我就去死。你若是真的可怜我,就不要走。”陈烨一只脚已迈出正屋,身子一僵,停住了。 “对不起。”陈烨低沉道,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硬起心肠,迈出了正屋,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了,脚步开始加快,出了院子,伸手推开院门,走了出去,关院门时,陈烨微停了一下,视线被院落内的青翠遮挡住了,院落内一片静悄悄的,暗叹了口气,将院门关上了。 陈烨低垂着头沿着两侧土屋民居中间的过道向家走去,脑子乱到了极点,不受控制的不断闪现让他气血贲张狂跳不已的臆想。突然心脏剧烈的一跳,莲姑平静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你踏出这个屋门,我就去死…… 陈烨脸色一变,停住脚步,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这倒是个难以拒绝的理由。猛地转过身,低声道:“李宝才别怨我,我这是在救人!”话音刚落,如一只捕食的猎豹急飞奔向李宝才家。 陈烨推开院门,纵身进入院中,回手将院门关上,快步沿着院子的过道来到正屋门前,正屋的门依旧敞开着,里面静悄悄的。 陈烨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也没能将狂跳的心抑制住,去他的,不管了!迈步进入屋内,扫视了一下四周,左侧的门半开着,透过半开的门一览无余。而右侧的门则是虚掩着。 陈烨迈步走到右侧门口,推门的手停顿了一下,暗咬了下牙,将虚掩的房门推开了。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陈烨身子一颤,脸色大变,一具窈窕的娇弱身躯悬在了半空。三婶悬梁自尽了! 陈烨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清醒过来,急忙快将地上蹬翻的木凳扶起,站在木凳上,右手搂住莲姑绵软无骨纤细的腰身向上托着,左手抬起将勒在莲姑脖子上的绳套解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抱着莲姑从木凳上跳下,将莲姑搂在怀里,按住人中用力重压,莲姑的身子一颤,嘤咛了一声,陈烨放松的吐了一口浊气,大拇指颤的从人中离开,心里一阵后怕,幸亏自己意志薄弱,要不然岂不是要终生愧疚。 莲姑慢慢睁开美目,视线从模糊慢慢清晰起来,陈烨俊秀的面容映入美目中,莲姑呆呆的望着陈烨,视线又渐渐模糊起来,哽咽道:“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救我。” 陈烨没有说话,左手从莲姑极富弹性的**臀下钻过,莲姑身子一颤,红晕还没等浮上俏脸,陈烨已将莲姑拦腰抱起,刚才陈烨光顾着救人,顾不上抱着莲姑是种什么感觉,这一次再将莲姑抱起,这才感觉到莲姑又软又轻,如同抱着几斤棉花一样。 陈烨下意识的瞧向将青色绣着暗花的小褂撑的滚圆的胸脯,心里一颤,险些瘫软在地上,如此丰满诱人的身子竟然如此之轻,这是媚骨?!莲姑竟然是长着一身媚骨的绝品美人?! 陈烨双目射出惊喜,快步走到红木床前,将莲姑扔到了床上。莲姑惊叫一声,娇躯在床上轻弹了一下,还没等莲姑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高大沉重的男人身体重重的压在了身子上。 莲姑的美目瞬间瞪得滚圆,不敢置信的望着毫厘之间的陈烨那张俊秀的脸。 陈烨微喘着粗气,微笑着凑到圆润如珠的玉耳垂旁,轻声道:“好绵软的尤物!”话音刚落,张嘴含住了耳垂,吸吮挑逗起来。 莲姑的身子剧烈一颤,紧接着变得僵硬起来,美目望着屋顶,全是惊羞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直到陈烨的嘴吻上了雪白的粉颈,莲姑才回过魂来,俏脸瞬间红的要渗出血来,强烈的健康男子仿若青湿空气一般味道的气息熏的莲姑心乱到了极点,慌羞中,一双玉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使劲的捶打起陈烨来。 陈烨吃痛,直起身子,莲姑快的从陈烨身子底下快的倒爬着躲到红木床靠墙的角落,身体蜷缩着,如同一只小猫一般,惊羞得瞧着陈烨,细弱蚊蚋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怕……” 陈烨愣了一下,苦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才说怕,就是怕,我也停不下了!”双手探出,抓住了莲姑圆润如凝脂的脚踝骨,将莲姑硬生生拽了过来,莲姑惊叫了半声,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陈烨又压了上去,刺啦一声,青色暗花小褂被陈烨暴力扯开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粉红肚兜兜映入眼帘,陈烨此时可没有心思欣赏绣功如何,双手粗暴的将肚兜兜掀了起来,两座亮得刺眼的高耸雪山支撑着两块圆圆的紫玉傲然屹立在眼前。 第三十九章 成全 陈烨的喉结剧烈抖动了一下,食指颤抖着伸出轻碰了一下浑圆的紫玉,紫玉连同挺拔的雪山都轻微的晃动起来。 莲姑一双小手紧紧的捂着朱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刚才那轻轻的一触,如同一道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全身,整个身体全都麻酥酥的,仿若掉入了云端一般。 陈烨低垂下头,贪婪的将整颗紫玉都含在嘴里,大力的吸吮起来,莲姑嘤咛了一声,捂嘴的小手松开了,微喘着气息,一双玉手颤抖着抱住了陈烨的头。 陈烨的手慢慢滑到纤细绵软的腰间,轻轻解开裙带,顺着滑腻如脂平坦没有一丝赘肉小腹伸了进去,莲姑一双美腿猛地合拢在一起,呻吟声随之响起…… 房间内响着一重一轻的低沉喘息声,陈烨仰躺在床上,浑身大汗淋漓,宽阔达的胸膛大力起伏着。 莲姑仿若一只小猫,将勾魂摄魄欺霜赛雪的身体蜷缩成团,背对着陈烨侧躺着,同样轻轻喘息着。 陈烨扭脸望去,莲姑的姿势仿若一件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价值连城的白玉壁一般。 陈烨爱怜的伸手轻抚着湿润滑不留手的后背,莲姑娇躯轻颤,犹豫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子,同样仰躺着,俏脸全是没有退去的红潮,美目内全是如水般的柔情望着屋顶。 陈烨的手不规矩的顺着香肩向雪山滑去,莲姑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陈烨的手在摸上雪山的瞬间停住了,双目看着两座雪山相夹处那串串从肌肤内渗出的汗珠。 莲姑羞涩的想转动身子,陈烨轻轻按住,头随之探了过去,将那串串晶莹的水珠吻去。莲姑轻声羞笑起来。 陈烨抬起头,望着羞笑的莲姑,右手轻微用力将挺拔的雪山不断的变换着造型,笑道:“这回不再想着去死了吧!” 莲姑羞红着小脸,摇摇头,半晌,轻叹了口气:“老了,我现在和翠儿妹妹站在一起,我感觉我比她大上了许多,你知道吗,我只比你的翠儿大一岁。” 陈烨心里一跳,笑道:“不要胡说,什么叫我的翠儿。” 莲姑媚眼如丝,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轻笑道:“你和翠儿那丫头哄弄得了旁人,却哄弄不了我。翠儿和我可曾是好姐妹,我和她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可是无话不谈,对她,在李庄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了,瞧瞧小丫头那一脸春心荡漾的傻样,哼!能将翠儿迷成这样的,我想来想去只有他那个好色的哥哥。咯咯咯咯。” 陈烨有些尴尬的笑笑,手微使劲抓了一把摇摇欲坠的雪山,莲姑轻哼了一声,俏脸羞红,又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 半晌,莲姑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陈烨,轻声道:“我做了这没脸的丑事,对不起翠儿,答应我,莫负了翠儿。”陈烨心里一颤,手慢慢的松开了,静静地瞧着莲姑。 莲姑慢慢凑过去轻轻亲吻了一下陈烨的嘴唇,一双如水的明眸深情的瞧着陈烨,轻声道:“我做过很多错事,但是这一次,我就是到死都不后悔。” 莲姑轻抚了一下陈烨的脸庞,坐起身子,将散乱的秀盘起,转过身子将散乱的钗裙小褂拿了过来,慢慢穿戴起来。 莲姑穿戴整齐,打量了一下身上,扭头冲陈烨含情一笑,弓下身子穿起绣鞋,一对圆润的臀部微微翘起与纤细的腰身勾画出夸张摄魄的曲线。陈烨静静望着莲姑背影的双眼,亮了起来,生命之火从心底澎湃而出,瞬间燎原。 莲姑穿好绣鞋,刚站起身子,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搂住她,将她按在了对面的墙壁前,莲姑匆忙用双手按住墙壁,还没等反应过来,钗裙的裙摆被暴力掀了起来,紧接着搂着腰的手臂也从偏襟小褂探了进去,莲姑到嘴的惊呼被一股强力的穿刺力弄得哑了音,变作了浓浓的鼻音,陈烨疯狂的亲吻着莲姑的粉颈,屋里的喘息声不断的加粗加重,整个房间漂浮着令人心跳的淡淡的旖旎味道…… 小翠站在李宝才家的院门前,望着关闭的黑漆院门,俏脸上全是犹豫之色,精致的小脚不断轻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碎石。 小翠已站在门口快半个时辰了,内心一直在纠葛着进还是不进。小脚突然用力将脚下的碎石踩进松软的地里,贝齿轻咬着朱唇,闪动着波光的明眸露出决然之色,轻声道:“哼!有什么怕的,要是问起,我就说是大伯让我来的。” 小翠伸手去推院门,院门突然开了,惊得娇躯一颤,倒退了一步,陈烨面带微笑站在门口,突然看到小翠站在门外,也惊得身子一晃,脸色白了一下,急忙笑道:“妹子怎么来了?”陈烨身后一道窈窕的青影稍显即逝。 小翠白着小脸,玉手轻拍着胸口:“你怎么突然就出来了,吓死我了。” 陈烨急忙走出院门,随之转身将院门关上了,关门之际飞快的瞟了一眼院内,院内除了一片绿色,跟随在身后的佳人已杳然无踪,登时放下心来,轻吁了一口气,关上了院门,转过身来。 小翠探头探脑望着院子,不满的说道:“怎么就你自己出来了,他们怎么送都不送?” 陈烨笑着走过去:“妹子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是来半天了吧?” 小翠脸色一红,辩解道:“才没有呢,我、我也是刚到,就、就让你吓了一跳,是大伯让我来的。” 陈烨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这丫头对三叔和莲姑都心有芥蒂,要是直接走进去,后果不堪设想啊!脸上却是一脸微笑道:“真是义父找我?” 小翠俏脸越红了,声音不由提高了一度:“你不信算了,反正我信捎到了,我回去了。”使劲一跺脚,扭身就要走,陈烨一把拉住小翠的胳膊。 “放开我。” 陈烨凑前一步,侧着头瞧着小翠微垂的小脸,脸上眼睛里都是笑意。 小翠板着小脸,不满的白了陈烨一眼,将头扭向一边,扑哧笑出了声。 脆生生透着山泉叮咚回音的笑声让陈烨心里一荡,抓着小翠软滑手臂的手微使劲将小翠拉进怀里。 小翠惊得小脸变色,心虚的瞧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不满的白了一眼陈烨,急忙从陈烨怀里挣脱,低声道:“没个正经,小心让人看到,讨厌!” 陈烨将脸凑了过去,嘿嘿笑道:“真的讨厌吗?” 小翠大羞,一跺小脚:“不理你了!”猛地扭身跑了起来,陈烨一把没抓住,小翠咯咯轻笑着仿若一只花蝴蝶飞舞着跑向十几米外两排长长的土屋民居间的羊肠小道。 陈烨飞快的瞟了一眼漆黑的院门,心虚的又轻吁了一口气,好险啊!幸亏没露出什么破绽,看来我临危不乱的修为又见长了,嘿嘿嘿。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十几米外的羊肠小道。 院门内,莲姑俏脸依旧红潮未退的倚在院门上,陈烨和小翠的对话她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小翠和陈烨刚一离开,就扑哧笑出了声,急忙捂住了嘴,一双波光粼粼的美目依旧溢动着笑意。 慢慢放下手,玉手轻抚着绵软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无声的笑了,俏媚的脸上浮动着幸福的笑意,呆呆的望着绿叶藤蔓见露出的带着黄花的小黄瓜…… 豆粒大的油灯灯光将低矮的土屋笼罩上一片昏黄,黄蒙蒙幽暗的光线中,土屋床上,陈烨和小翠如同麻花一般紧紧的扭接在一起。 小翠压抑着呻吟,鼻腔内荡气回肠,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臂散着朦胧的光辉抱着陈烨的头,蓝色碎花的偏襟小褂和粉红肚兜兜已被揉搓的如同抹布一般掉落在床下。 陈烨伏在两座雪峰幽深的沟壑间,如同过火焰山的天蓬元帅被炙烤的五内俱焚时,看到了两座挺拔晶莹的冰峰,疯狂贪婪的拱着。 小翠俏脸全是红霞,鼻腔内的低沉共鸣越勾魂摄魄了,黑白分明的美目蒙着一层云雾望着低矮的屋顶,眼眸深处突然闪过一抹哀伤,轻轻扭动了一下娇躯,立时‘天蓬元帅’拱啃两座雪峰越的疯狂了。 “哥,和我说说话好吗?”小翠强忍着排山倒海般席卷全身的电麻感,娇喘着,低声呻吟道。 陈烨含糊不清的低声说道:“不、不好,我讨厌说话!” “哥!”小翠不满的低声叫道。 陈烨抬起头,恋恋不舍的将眼睛从被自己疯狂摧残但依然傲立的雪峰挪向小翠的俏脸,叹了口气,仰躺在小翠身旁,右手又不规矩的攀上了雪峰,轻声道:“说吧,我听着呢。” 小翠羞恼的轻打了一下陈烨不规矩的手,陈烨嘿嘿一笑,缩回了手。 第四十章 往情 小翠静静地望着屋顶,半晌,幽幽说道:“希望这一次她能如愿,能够享受她渴望享受的生活。” 陈烨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小翠。 小翠扭动了一下身子,将头靠在了陈烨的脖颈,轻声道:“哥,她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就怀不上孩子?” 陈烨这才恍然,原来小翠说的她是莲姑,不由一阵心虚,余光偷瞟着小翠的表情,心里暗道,这一次应该是没问题吧?!嘴上却笑道:“怎么突然关心上三婶了,你不是不待见她吗?” “哥,你去她家,她有没有和你提到我?”陈烨还没等想好怎么回答,小翠缓缓摇头道:“她不会提的。像她那种女人,什么亲情友情全都不重要,她只看重钱,别看她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哼!等她有了孩子,坐稳了村长夫人的位子,她的眼里哪会有我这个穷丫头。” 陈烨笑道:“我听三婶说,你和她曾经是好朋友,你们怎么会弄成现在形同陌路?难道就因为她嫁给了三叔?” 小翠猛地扭过头,美目透射着惊诧不相信的神色:“她真的提起我了?”陈烨心里一跳,情知说走嘴了,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小翠坐了起来,胸前的雪峰如同两只雪白的肉鸽扑棱着上下跳动。陈烨嘿嘿笑着,伸手摸了过去。小翠脸色一红,没有拦阻陈烨的骚扰,任由他摸捏着,美目闪动着异样的神情,呆呆的看着陈烨出神。 陈烨心里不住的虚,强笑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小翠幽幽叹了口气:“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莲姐虽然只比我大一岁,可有时候我就感觉她像我的娘一样,我们无话不谈,一年到头不是她在我家睡,就是我跑去她家睡。” 这两个女人不会是有那种癖好吧?陈烨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瞧着小翠。 小翠又叹了口气,美目黯淡下来:“可是自从她娘难产死了后,莲姐就变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娘下葬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陪着她为她娘守灵,她对我说的话。” “什么话?”陈烨问道。 “她当时双眼直勾勾的瞧着用草席裹着的她娘,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吓人,突然冷笑了一声:“嫁给这样的废物男人有什么用,跟他吃尽了苦,又为他生孩子,可是到头来怎么样呢,他竟然连请个郎中来的钱都没有,就知道像个废物一样跪在地上哭,眼睁睁的看着你和未出世的弟弟就这么痛苦的死去。娘,你在天有灵就看着吧,我一定会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的,绝不会落到像你一样的下场,你看着吧。” 小翠自失的一笑,接着说道:“从那一刻起,莲姐变了,变得好陌生,变得我不认识了。尽管这样,我们依旧很要好,直到三年前的一天下午,我跑去找她玩,兴冲冲的推开她家的门,我就惊呆了,她、她和三叔光着身子在床上。我羞得惊叫了一声,就跑回家了。晚上她来找我,我把她叫到屋外,骂她不知廉耻。她一脸的不在乎,反而笑着和我说,我三婶活不了多久了,只要她一死,她就嫁给我三叔。我当时惊呆了,她才十六岁,我三叔可是和他爹同岁。我气疯了,当时给了她一个耳光,对她说,你要是还是我的莲姐,就醒醒,别再错下去了。她咯咯笑了起来,那个样子就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她笑着对我说,错?难道每日为下顿饭在哪里愁,辛苦劳累一年,苦苦攒下那点从牙缝里挤出的钱做件粗布衣裳就是对吗?要是那是对,我宁愿选择错!翠儿,还记得我在我娘灵前的誓吗,我现在马上就要做到了,只要我嫁给你三叔,我就是村长夫人,就再也不用为吃喝愁,也不用一年到头苦苦积攒那点要饭钱才能做件新衣裳,你三叔说了,等我过了门,他每个月都给我做件新衣裳。” 小翠眼圈红了,哽咽道:“她说完这些话后,瞧着我,就像她瞧着他娘一样,笑着对我说,你要是不愿意接受我这个新婶子,从现在起,我们再也不是好姐妹了。我呆住了,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我回到家里,刚坐到床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大伯、大娘还有我爹、三叔一帮子本家的叔叔伯伯都在我家,见我醒来全都松了一口气,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在我家里。我爹摸着我的头,笑道,傻丫头,你可把爹吓坏了,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四天,人都烧的直说胡话,我还以为你,我爹红着眼睛瞧着我,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爹流泪。” 陈烨叹了口气,伸手将坐在床上的小翠又按倒,轻轻擦去小翠脸颊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乖,别伤心了。”不劝倒好,一劝小翠的眼泪如泉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了,扑在陈烨怀里,哭个不停。 陈烨心惊肉跳的侧耳听着正屋的动静,小声道:“再哭,就把干娘惊过来了,那她也看到咱俩光着屁股了。” 小翠破涕扑哧一笑,羞恼的轻捶了一下陈烨。陈烨嘿嘿笑着,在高耸的胸脯上扭了一把,小翠嘤咛了一声,春波荡漾的白了陈烨一眼,突然探头过来,张嘴在陈烨光滑的肩头咬了一口。 陈烨疼的一咧嘴,咬牙切齿道:“好狠的小丫头,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看我怎么收拾你!”猛地将小翠翻了过来,在翘挺的香臀上微用力打了两下。 小翠身子轻颤,俏脸红得一塌糊涂,轻声道:“好疼啊!狠心的哥!”翻过身子,欲恼还羞的瞪着陈烨。 陈烨感觉全身一阵火热,手掌还残留着那让他气血贲张的绵软弹滑,身子压在了小翠身上,右手顺着香肩向下滑去,在马上就要碰触到裙带的瞬间,一只玉手抓住了陈烨不规矩的手。小翠羞红着脸,哀求的望着陈烨。 陈烨叹了口气,放弃了侵扰,抬手轻捏了一下小翠精致的小鼻子:“丫头,你要是有你好姐妹一半的胆量,我现在就快活似神仙了。” 小翠玉容微微一变,似笑非笑的瞧着陈烨。陈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今天撞邪了,怎么这嘴就把不住门了。连瞧都没敢再瞧小翠一眼,慌忙将头又插进沟壑内,开始疯狂的拱地了。 小翠娇躯一颤,颤抖着抱住陈烨的头,美目内全是复杂之色,颤抖着低声道:“哥,你觉得莲姐美吗?” 陈烨手一软,头陷进了沟壑内,险些真给憋死过去。手忙脚乱的直起身子,气急败坏的低吼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真的生气了!” 小翠吓得小脸一白,急忙摆手,低声道:“我瞎说的,只是一句玩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哥你别生气。” 陈烨的心剧烈的狂跳,心虚的暗自狐疑道,这丫头今天难道看出什么了?没有,绝对没有,我的镇定和冷静连我自己都以为我真的没做什么。别心惊,自己吓唬自己。声色厉荏的低声道:“这种玩笑也是随便开的吗?!再敢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听到没有?” “哦。”小翠小声应道。 陈烨长吐了一口浊气,故作余怒未息的瞪了小翠一眼,将头狠狠的插进沟壑内。 小翠不满的吐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冲陈烨做了个鬼脸,突然脸色一变,刚要张嘴,又急忙用手捂住嘴,两条清秀的娥眉蹙在一起,轻轻颤抖着。 陈烨一脸得意的笑容,松开嘴,含糊不清的低笑道:“小丫头,这是对你阳奉阴违的惩罚!” 小翠大羞,扬起粉拳一套闪电组合拳连绵不绝的轻轻捶打在陈烨宽阔的后背,昏黄的屋内响起压抑低沉的得意笑声…… 李二明白过来,呵呵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哈。”小翠无奈的瞧着自己的爹。 李老汉笑道:“老婆子虽然对自己的老头子不放心,但是话没说错。老二,今天咱们可都要听孩子的。” 正屋的门推开,李老汉穿着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土布衣衫走了出来,惬意的活动了一下双臂。陈烨搀着李妻在后面走了出来。 “老头子今日不同往日,是几个村立字据的大事,到了老三家少说话,要是憋不住非要说,你先看看烨儿,他要同意你再说。”李妻一脸关切紧张的瞧着自己的老伴。 陈烨羞红着脸道:“干娘,你这是夸你儿子还是骂你儿子呢,让义父看我的脸色行事,那以后下雨天我可不敢出门了。” 李二一手拿着葱,一手拿着饼子,边吃边懵的问道:“大侄子你说的话,我咋没听懂呢,为啥你爹看你脸色说话,你就下雨天不出门了?” 小翠羞红着脸,不满道:“爹。”李二又疑惑的瞧向自己的女儿。 陈烨笑道:“我要是真敢那么不孝顺,那雷公还不劈了我。” 第四十一章 族长 李二点头道:“大哥放心,这动脑子的事我历来不在行,今天我就带着一双耳朵,把嘴搁家。” 李二瞧着陈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大侄子昨天写了一天的字,晚上又教翠儿医术,都累出黑眼圈了,二叔真是不知说啥话好,翠儿,你可要用心学,不能辜负了你哥的这片心。”小翠脸红的都快渗出血来,低垂着头,轻声哦了一声。 陈烨摸了摸脸,皮厚的笑道:“二叔,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我教小翠妹妹那不是应当的嘛,不过小翠妹子聪明是聪明,但是有些地方好钻牛角尖,一到‘关键要紧’的地方,就被她固有的想法禁锢,看来我还要慢慢‘开导’才行。”陈烨瞧着小翠,嘿嘿笑了起来。 李二连连点头:“对对,这丫头是有些犟,认死理,你和她来软的不行,她要是再不听说,你就狠狠管教她,你是她哥,又是她的先生,对她一定要严厉,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陈烨心里大乐,连连点头,笑道:“有二叔这话给我壮胆,我一定严厉教导她,她要是再钻牛角尖,我就来硬的。嘿嘿嘿。” “对对对,就该这样,翠儿听到了没有。”李二沉着脸说道。 “听、听到了。”小翠细若蚊蚋的低头道。一张俏脸红的一塌糊涂,陈烨别有用心的话让她心里又羞又恼又慌。 陈烨瞧着小翠,得意的阴笑道:“妹子,以后我可不客气了。” 小翠身子一颤,抬头望了陈烨一眼,想瞪又不敢瞪,神情既委屈又哀怨。 李妻担心的说道:“烨儿,学不好管教是应当的,但是能不打还是别打丫头。” 陈烨赶紧笑道:“干娘放心,妹子聪慧好学,只要她不跟我犯犟劲,这么聪明的学生,我才舍不得体罚她呢。” 李老汉笑道:“好了,莫让老三他们等着,烨儿,咱们走吧。” 陈烨笑道:“我去将协议拿来,咱们就走。”。片刻,拿着一打厚厚的草纸跑了回来:“哥,给你。” 陈烨笑嘻嘻的伸手去接协议,小翠借着给协议的瞬间,狠狠的掐了一下陈烨的手背,陈烨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暗暗吸着凉气,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小翠美目内闪过得意之色:“哥,拿稳了,可别掉地上。” “谢、谢谢妹子。”陈烨狠狠的瞪了一眼,笑道,转身道:“干爹,二叔,咱们走吧。”李老汉一行出了院沿着土路向李宝才家的方向走去。 李宝才吃过早饭就急不可耐的站在院门口望着十几米外的羊肠小道口,来回的打着转转,不时抬头望着天空,眯着眼瞧了一眼越来越靠近中天的日头,心急的嘀咕道:“这都快晌午了,怎么还不来?不会又有什么事吧?难道是我那个族长大哥又变卦了,想将我那一成也吞了?”李宝才打了个激灵,越心急难耐了。 羊肠小道口现出了李老汉一行三人。李宝才激动地急忙飞奔过去,不成想腿突然一软,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李老汉瞧着狼狈的李宝才,嘿嘿笑道:“这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你这威风八面的村长大人要给我这个穷哥哥叩头?” 李宝才尴尬的笑道:“大哥又羞臊我,当弟弟的给大哥叩头也是天经地义嘛。” 陈烨忍住笑,走过去问道:“三叔没崴着脚吧?”“没事没事。” 李宝才双眼放光的瞧着陈烨手里拿着的写满字迹的厚厚草纸:“贤侄好俊秀的字啊。” 李老汉问道:“各村的村长和族长都来了吗?” 李宝才紧盯着陈烨手里的草纸,下意识的点点头,猛地醒过神来,满脸堆笑道:“今儿一早就都赶来了,都在家里等着大哥二哥和贤侄呢。大哥二哥、贤侄,快屋里请。”李宝才喜笑颜开的引着三人进入院中。 李宝才引着陈烨、李老汉、李二刚来到正屋门前,屋里久坐的村长和族长全都站起身迎到了门口。 “李族长。” “李大哥。” “李二兄弟来了。”村长和族长们纷纷笑道。 李宝才笑着刚要张嘴,李老汉笑着指着站在头一个,身材瘦长,年约六旬,一头有些蓬乱的花白头,满脸刀砍般皱纹的老汉,道:“烨儿,这几位老兄弟都是为父的好兄弟,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是大郑庄的族长你郑有叔。” “小侄陈烨见过郑有叔。”陈烨躬身施礼道。 郑有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烨,冲李老汉伸出大拇指,笑道:“大哥在我们老哥们面前将贤侄夸得世间罕有,我们老哥们心里都是不服,今日见到贤侄,心服口服了,贤侄好俊秀的人品啊!”身后站着的两个年岁差不多的老汉也咧嘴笑了。 李老汉笑道:“娘的,敢情你们以为老子在吹牛啊,这回打了你们的狗眼了吧,哈哈哈哈,烨儿,这是小郑庄的你郑二牛叔。” 没等陈烨躬身施礼,郑二牛已走过来,用力拍了一下陈烨的肩膀,瞧着陈烨面色如常的脸,满意的笑道:“好好,贤侄身板也结实,没挑!大哥,你咋这么好的福气呢,我咋就捡不到这么好的儿子,没天理啊!” 陈烨暗咬着牙关,感觉自己的左肩又木又疼,瞧着身材矮墩墩,宽厚的胸肌将土布短褂撑的紧绷绷的郑二牛,心里暗自苦笑道,果然像头蛮牛一般有劲。 李二瞪眼道:“郑二牛你小子敢跑到李庄对我大侄子动手动脚,难不成你他娘的当老子不存在,就你那身搬石墩练出来的傻劲,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撂翻你!” 郑二牛慌忙摆手道:“别别,你上回扔我那下,我半个月没爬起床,你弟妹可是连损带骂了半个月,我可不想再遭这份罪了。” 郑有笑道:“二牛可是天天交皇粮的,弟妹足有半个月不舒坦,能不邪火吗,李二兄弟你要是想让弟妹半夜敲你家窗户,你就再摔他一回。”立时正屋门前一阵大笑。 郑二牛羞臊着老脸,嚷道:“别他娘的瞎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谁还有这想头,老婆子那是心疼我!”郑二牛的话立时引来嘘声一片。 李二大笑道:“有没有想头,老子再摔你一次,看看弟妹半夜敲不敲俺家窗户不就全知道了,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老汉瞪了一眼李二:“胡说八道。”吓得李二一吐舌头,脸上的笑急忙收住了。众人也急忙收住笑声。 李老汉笑道:“当着老子的宝贝儿子的面,你们这帮老家伙都他娘的收敛点。”几名族长嘿嘿干笑起来。 “烨儿,这是周村的族长你周大福叔。”李老汉指着最后一个高高瘦瘦,头同样花白,土布裤子膝盖上打着两个杂色补丁的老汉,笑道。 “小侄见过大福叔。”陈烨躬身施礼道。 周大福嘿嘿笑道:“俺爹给俺起名叫周大福,俺纳了半辈子的闷,俺这日子穷的,要是老婆子模样稍微正装一点,俺都能将她卖了,俺这大福在他娘的哪呢,今日看到贤侄,你叔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我的福在贤侄手里呢。呵呵呵呵。” 陈烨笑道:“大福叔说笑了。” 周大福摇头笑道:“你叔我为人木讷,从不说笑,这不仅是你叔的心里话,也是我们老哥几个的心里话。” 郑有和郑二牛都重重的点着头,老眼中都闪动着憧憬和希望瞧着陈烨。 “大哥二哥,各位村长族长,咱们都进屋说话吧。”李宝才等到李老汉都介绍完了,这才见缝插针的说道。 “对对对,咱们进屋说话。”李老汉一拍脑门笑道。 众人进了屋,整个正屋摆的都是凳子,经过一番谦让,李老汉和李宝才坐在了左右正位,陈烨和李二坐在了李老汉身旁,三名族长坐在了一起,四名村长则聚在了一处。 李宝才望向李老汉,李老汉则瞧向陈烨。陈烨微笑冲李宝才点点头。李宝才咳嗽了一声,笑道:“今天是咱们五个村自古都没有的好日子,咱们五个村的村长和族长聚到小弟的陋家,共同商议巨鹿药行成立的大事。各位村长、族长咱们苦哈哈的穷日子就要到头了,宝才我兴奋的一夜没睡,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激动,真是激动啊!” 郑有笑道:”李村长你别光激动啊,给大伙说点正题吧。” 李宝才酝酿了一晚的演说稿被郑有横插这一句打乱了,立时不知下面该怎么说了,张了张嘴,郁闷不满的瞪了一眼郑有,尴尬的强笑道:“对对,破车不挡好道,说正题,下面有请药行大掌柜,李庄族长我的大哥讲话。” 李宝才的话音刚落,郑有等族长和四位村长全都拍起巴掌来,眼神热切的瞧着李老汉。 李老汉看了一眼陈烨,笑道:“我没啥好讲的,也不会这个调调,说得再好听,最终还是要看实的。烨儿将你写的那个协议和章程拿给他们看看。” 第四十二章 签署协议 陈烨笑着站起身:“这是小侄写的五个村利益分成协议和药行的一些章程,各位村长和族长请过目,有什么不妥,提出来,咱们再商量修改。” 陈烨将手里的草纸一次给村长和族长们。了一圈走回来,又交给李宝才一份,笑道:“请三叔过目。” 李宝才急忙接过,笑了一下,低头看了起来。围聚在一起的其他几名村长也低头,神色紧张的看着。 陈烨目光望向郑有等三位族长,惊异的现他们手里拿着协议和章程,却都没看,脸上都浮动着淡然的笑容,互相低声说着什么。 陈烨瞧了一眼李老汉,笑道:“三位叔叔怎么不看?是小侄写的有什么问题吗?”郑有三位族长互相瞧了一眼,笑着摇摇头。 郑二牛笑道:“这上面的东西认得我们,我们却不认得他们。” 陈烨恍然,脸色一红,欠身道:“是小侄疏忽了,小侄这就给你们念一遍。” 郑有笑道:“不必了,我们都信得过大哥。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没意见。” 李老汉笑道:“几个老东西这是做套给我,娘的,信不信我当真坑上你们一回。”三个族长瞧着李老汉,咧嘴笑了。 陈烨心神一震,慢慢回头瞧着义父,义父的为人竟能让三位族长如此信任,大有古人共生死、托后事的古君子之风。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敬佩。 几位村长都抬起头,互相瞧了瞧,眼神都有些虚,又都不约而同望向李宝才。李宝才低着头依旧看着协议和章程,并没抬头瞧向他们。 王有德心里急,轻咳了一声。不成想李宝才仅是掀过一页草纸,又慢条斯理的看了起来。 王有德的脸色变了,瞧向其他村长,郑三炮不满的嘀咕道:“就他娘的几页纸,他怎么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看完。” 王有德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小子恐怕是指望不上了。”三位村长脸色都是一变,惊疑的望着李宝才。 协议和章程的内容大半昨天陈烨都提到了,剩下的李宝才瞧了一遍,于己无害,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眼睛瞧着草纸上俊逸潇洒的行楷写着的药董会章程第一大条下面的第二小条。大掌柜在药董会意见分歧较大,争持不下时,拥有决定权和一票否决权。 李宝才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老子虽然利用你们去争取拿到最大的利益,但是老子不是白痴,这药行是我们李家的,这一点老子清楚得很。想利用老子帮你们抢李家的产业,你们他娘的那是在做梦。 王有德站起身来,嘿嘿笑道:“大掌柜,二掌柜,各位药董,我对药行章程里的有些章程,没太看明白,不知二掌柜能否给老朽解答一下。” “请说。”陈烨微笑道。 “这章程里写着大掌柜在药董会意见分歧较大,争持不下时,拥有决定权和一票否决权。这是否是在说,药董会仅是个摆设,干什么不干什么,要干什么以及怎么干,都全凭大掌柜一人做主?”王有德阴笑道。 “对呀,还有这一条,大掌柜有解散药董会的权力,这有当做何解。既然我们这些药董股东说的话都不好使,那还成立这劳什子药董会做什么?”郑三炮也站起嚷嚷道。余下的两名村长也附和起来。 陈烨神色未变,依旧微笑道:“还有吗?” “先请二掌柜解释这两条。”王有德阴笑道。 陈烨点点头,扭头瞧向李宝才。李宝才适时放下协议和章程,笑道:“我没啥意见,都很满意。” 王有德等村长脸色都是一变,僵笑着瞧向李宝才,心里都将李宝才五服之内的所有女性亲属亲密的问候了一遍。 李宝才面带微笑瞧着他们,心里冷笑道,麻痹的,这帮混蛋心里一定在干老子的祖宗,不过老子不恼,这些年老子暗地里已经不知干过你们多少次祖宗了。 还有郑三炮你他娘的不用在心里狠,你那个**娘们,老子都磨出茧子了,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吧,嘿嘿嘿。李宝才笑眯眯的看着脸色青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郑三炮。 陈烨笑着冲李宝才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各位药行未来的药董,其实这两条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大掌柜是在药董会各位药董为药行的展争持不下,意见分歧较大时,拥有决定权和一票否决权。根据药董会章程,一项提案必须过半数以上的药董支持才能通过。也就是说,这一条的前提是某项提案没有获得半数以上的药董支持,为避免药董之间的争执旷日持久,既伤和气又影响药行的正常展,因此大掌柜有权做出该项提案是否通过或是否决搁置。王伯伯现在你对这一条还有什么疑问吗?”陈烨微笑说道。 王有德眼珠飞转动,沉吟了片刻,摇摇头,笑道:“二掌柜这么一解释,我这心里敞亮多了,原来我这个药董不是个摆设。” “那大掌柜有解散药董会的权力这一条,二掌柜又如何解释?”郑三炮问道。 陈烨笑道:“三炮叔,你少看了一句话。这句话上面还有一句,在药董会的议案不利于药行未来的展或是药董之间私下结党,拉拢票数,为己谋私,被大掌柜察觉并证据确凿,大掌柜有解散药董会,重新成立新的药董会的权利。”陈烨的话音刚落,王有德等几名村长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郑二牛扬声道:“这条好,老夫举双手赞成,药行关系到五个村千余户乡亲的身家性命,决不能让某些小人钻了空子,中饱私囊。” 其他两名族长也点头道:“我们也举双手支持。” 郑三炮尴尬的笑道:“小叔觉得好,侄子我也、也没啥要说的了。”灰头土脸的坐下了。 陈烨笑道:“药行立的这些章程只是防患未然,对各位叔叔伯伯当然都是十分信任的,这些章程都是防小人不防君子的。” 李宝才咧了一下嘴,险些乐出了声,防小人不防君子,这话说得够阴损的。李宝才瞧着陈烨修长的背影,眼里闪过复杂之色。唉,虽然三叔在你面前也是屡次吃瘪,还让你抓了小辫子,可是掏心窝讲,你对我这个三叔也是蛮够意思的,不仅没有让你义父召集村民免了我,还当真给了我一成好处。我对你这个‘贤’侄,真是又爱又怕。 陈烨微笑道:“各位叔叔伯伯若还有什么疑问,请畅所欲言。” 郑有郑二牛和周大福三位族长异口同声笑道:“我们没意见,大侄子就这么定了吧。” 李宝才也笑道:“我也同意,要是几位老兄弟都没啥意见,咱们就签字吧。” 王有德等几位村长互相瞧了瞧,也都慢慢点点头。王有德笑道:“我们也没意见。” 李宝才兴奋的站起身来:“莲姑,拿笔墨来。”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莲姑急忙应了一声,迈步走进屋来,冲屋里的众人蹲身福了一下,快步走向左侧的房间。 陈烨心里一阵轻跳,急忙不动声色的将眼神从莲姑窈窕的背影挪开,装作漫不经心的望着屋外。 片刻,莲姑端着托盘走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拿起墨石正要研墨。李宝才急声道:“不用你,下去吧,我亲自研墨。” “是。”莲姑赶忙放下墨石,又冲屋里的李宝才和众人蹲身福了一下,直起身子时,眼神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扭身低头走了出去。 陈烨心里一颤,装作若无其事望着李宝才研墨,眼前不断闪过莲姑临走时那充满浓情的一瞥。 李宝才研好墨,双手将笔递向李老汉,讨好的笑道:“大掌柜,我的好大哥,您第一个签字吧。” 李老汉望着毛笔,笑道:“老三,你这是难为你大哥啊!”陈烨抱拳道:“各位叔叔伯伯,小侄代签可以吗?” “我看行,难道还信不过贤侄吗?”郑有呵呵笑道。 王有德一旁说道:“贤侄代签可以,但是李族长要在字上按个手印。” 李老汉点头道:“好,就依王大村长的意思。” 李宝才急忙一溜小跑奔进左侧的房内,拿着朱砂印泥跑了出来,放到桌上。 一共十三分协议和章程,陈烨在每份协议和章程的落款大掌柜和药柜以及排名第三位的药董后面工整的写下李老汉和李二的名字。李老汉和李二又将食指按住印泥,在每份协议和章程写着自己名字处按了手印。 接着陈烨又为郑有等三位族长代签了名字,三位族长同样在自己的名字后按了手印。 陈烨将自己的名字签好后,将笔递给李宝才,李宝才接过笔,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颤抖着在协议和章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李宝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解脱的松了一口气,有些难为情的瞧着自己歪歪扭扭向蜈蚣爬的名字,嘿嘿笑道:“字丑了点,见笑见笑。”将笔递给王有德。 第四十三章 再次求医 紧接着王有德、郑三炮、郑虎、周立等几位村长都在十三份协议和章程上签了字。陈烨将协议和章程人手一份,其中李老汉和王有德一式两份。 李宝才瞧着手里签字的协议和章程,兴奋的嘴都合不拢了:“终于大功告成了,大哥,贤侄,现在起我就得改称你们大掌柜和二掌柜了。今后可要多多照应啊。”李老汉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陈烨笑道:“三叔客气了,药行成立初始,还需各位叔叔伯伯鼎力相助。” 王有德小心翼翼的将协议和章程揣入怀里,笑道:“二掌柜客气了,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劲往一处使,我王有德从今后死心塌地为药行出力,绝没二话。”几位村长也喜笑颜开附和着。 郑二牛也笑道:“我是个粗人,说不出各位村长那么好听的话,但有一点,大掌柜、二掌柜放心,只要是大掌柜、二掌柜吩咐的,我郑二牛就是拼了命也会干好的。”郑有和周大福笑着点头。 陈烨抱拳深施了一礼:“有各位叔叔伯伯的鼎力支持,药行一定会展壮大的,小侄向各位叔叔伯伯保证,只要咱们上下一心,不需多久,苦哈哈的日子就一去不回头了。” 李宝才等村长,郑有等族长全都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眼中都闪动着憧憬。 “我得赶紧收好了,就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它,我这下半辈子就指着它了。”李宝才笑着快步走向左侧的屋门,推门进去,好半天,才一脸兴奋的走了出来。 王有德挤眉弄眼道:“宝才老弟,今天可是药行成立的大喜日子,你鸡窝里的鸡是不是?”郑三炮、郑虎、周立都嘿嘿笑了起来。 李宝才咬牙道:“好,没说的,今儿不同往日,我豁出去了,把鸡窝里那十几只鸡都宰了,庆祝药行成立。” 李老汉沉了一下脸,站起身,笑道:“你嫂子还在家等消息呢,况且她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一个人在家,我也放心不下,饭我就不吃了。”李二和几位族长也站起身来。 李宝才有些尴尬的笑道:“二哥,各位族长你们?” 郑有笑道:“多谢李村长的美意,我们多日不见嫂子了,过去问个安,饭呢,就在大哥家吃了,我们老哥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说实话,有我们几个在,你们这顿酒也喝得不痛快。” 李宝才尴尬的瞧向李二:“二哥,你可是无论如何要给兄弟这个面子,咱们哥们可是有年头没在一起喝酒了。” 李二笑道:“老三你别多心,大哥和我们没别的意思,说实话,我们要是留下,你们这顿酒能喝的舒心吗,再说了,我是啥酒量和饭量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要是留下,就你那十几只鸡,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呢,我可不想找骂,你还是好好陪陪你的这帮村长兄弟吧。真想和你二哥喝酒,等收完药材,二哥好好请请你,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李宝才眼睛一亮,笑道:“二哥,我可记着你这句话了,到时候大哥也一定要来。” 李老汉笑道:“好,咱们哥仨好好喝一回。”李老汉、李二和几位族长迈步出了正屋,李宝才和几位村长急忙跟着送出了门外。 “都回吧。”李老汉笑着扬了一下手,转身和李二以及几位村长边说笑着边走向院门。 陈烨正要跟随,陈烨被李宝才拽了一下,一愣,瞧着李宝才,笑道:“义父和二叔都走了,小侄留下来,恐怕不合适吧。” 李宝才笑道:“我知道贤侄不会和你三叔吃这顿酒的,三叔是还有事麻烦贤侄。” 出了院门,李二回头现陈烨没有跟来,脸上露出奇怪之色,李老汉笑道:“咱们不等烨儿了,烨儿恐怕是被老三强行留住了。老二,不用一脸紧张,他们就算是想算计大哥的宝贝儿子,恐怕还差着火候嘞。嘿嘿,你大侄子不算计他们就不错了。”郑有等族长哈哈大笑起来,李二也是一笑,转而释然,一行人又说又笑着向家走去。 “贤侄,这里说话不方便,请进屋。”李宝才满脸堆笑,用眼瞟了一眼在鸡窝喂食的莲姑,轻声咳嗽了一声,拉着陈烨的胳膊走进正屋,随手将屋门虚掩起来。 王有德等村长不明所以的瞧着虚掩的屋门,脸色都是一变,眼神飞快的互相瞧着。 莲姑手轻微颤抖着,玉米面顺着手缝掉落到地上,俏脸通红,犹豫了片刻,将手里的玉米面扔进鸡窝内,轻轻拍打了几下小手,迈步走向正屋。在经过几位村长身旁时,头低垂下去,脚步随之加快,来到正屋虚掩的门前,又犹豫了一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这一次屋门被关上了。 王有德收回色迷迷的眼神,狐疑道:“这是唱的哪一出?”眼神望向其他村长,这才现几位村长双眼依旧直勾勾的紧盯着关闭的屋门。 王有德嘴角露出一抹淫笑,轻咳了一声,几位村长茫然的瞧向王有德,瞧见王有德一脸的淫笑,这才回过神来。 郑三炮嘿嘿笑道:“李宝才这家伙真有福气,这么俊俏的小娘们都能弄上手,娘的,看着真是火大。”几位村长也出一阵嘿嘿的淫笑。 王有德瞧着紧闭的屋门,狐疑道:“看李宝才鬼鬼祟祟的将陈烨弄进屋,避开咱们,我正疑惑他们叔侄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鬼花活,可是怎么李宝才的女人也进了屋?” 郑三炮笑道:“有德兄你的疑心病也实在太重了吧,就算李宝才他们叔侄有点什么,也不会当着咱们的面做得这么明显吧,李宝才人精着呢,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再说了,他女人也进了屋,我估摸着肯定是他李家的什么事?” “李家?那会是什么事?”王有德依旧狐疑道。 “管他什么事,白纸黑字的协议和章程都签了,量他们也不敢搞什么猫腻。”郑虎冷笑道。 正屋内,李宝才瞧着莲姑进屋,将屋门关上,满脸堆笑的冲陈烨深鞠了一躬。陈烨急忙搀扶:“三叔你这是干什么?” “贤侄,三叔真是没法说出心中的感激之情,你三婶都对我说了,贤侄好本事,三叔若是真的有后,贤侄可是我李宝才的大恩人啊!” 陈烨一愣,眼神望向莲姑,莲姑羞红着脸,也瞟了过来,四目稍稍相触,瞬间分开,陈烨心里一阵狂跳,尴尬的笑道:“三叔不必如此,小侄只是举手之劳。” 李宝才罕见的眼神温柔的瞧着莲姑:“莲姑说,贤侄答应今天给开方,莲姑,开了方,就马上抓药熬上。”莲姑低垂着头,低声答应了一声。 陈烨心虚的说道:”我这就开方子,三婶只要按时吃药,三个月内一定会有的。”有些慌乱的拿起桌上的笔,李宝才笑道:“贤侄稍等,我去拿纸。”快步走向左侧的房间。 陈烨心虚的轻吁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望向莲姑,莲姑一双美目闪动着水波般的柔情正在偷瞧陈烨,陈烨的目光投射过来,羞得急忙低垂下头。 李宝才拿着一张质地不错的信笺纸走了出来:“贤侄的方子我可要好生保存起来,这可是救命方啊。” 陈烨心情平静了下来,笑着接过信笺纸,边放到桌上边笑道:“三叔说笑了,治病要因人而治,对症下药,千人一方,可是医家大忌。况且小侄的方子无非是对症下药的平庸之方,也当不起救命方三个字。” “贤侄过谦了,贤侄的医术三叔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李宝才陪笑道,一双眼紧张的瞧着信笺纸上俊逸潇洒的行楷。 陈烨放下笔,小心吹干了纸上的墨迹,递给李宝才。李宝才像捧宝贝一般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交给莲姑,吩咐道:“千万收好了,我能不能有后就全靠它了。” 莲姑接过药方,飞快的瞟了一眼,低声道:“老爷放心,这也是莲姑的命根子,莲姑怎敢不用心保管。” “知道就好,俗话说,药医不死人,这可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可要好自为之。”李宝才语带威胁道。莲姑娇躯微微一颤,低垂着头,美目闪过羞怒之色。 “三叔,方子开完了,小侄也告辞了。”陈烨抱拳拱手,迈步就要往外走。 李宝才闪身拦住,满脸笑容道:“贤侄别急着走啊。” “三叔还有别的事?”陈烨问道。 李宝才脸显尴尬道:“三叔原本应该留下来,向贤侄好好请教这服药应该如何煎,可是你也看到了,今日委实有些不便,他们都在门外,这家丑不能让外人知晓,若是错过今日,明日就是药材收购的日子,咱们和孙立之间要有一段时日折腾了,贤侄恐怕会忙的紧,你三叔怎好去打扰,因此一客不烦二主,三叔我带他们去外面吃,。贤侄若是没什么紧要的事,三叔就厚着脸皮求贤侄留下,让你婶子跟你学学如何煎药,贤侄,三叔拜托了。”李宝才长掬了一躬。 第四十四章 承诺 陈烨心里一颤,心虚的瞟了一眼低头的莲姑,莲姑虽然没有抬头,可是一张俏媚的小脸早已红的一塌糊涂。 “贤侄,千万拜托了。”李宝才可怜兮兮道。 陈烨暗咬牙,点点头,强笑道:“那我就厚颜指点一二。” 李宝才大喜,扭头说道:“莲姑,你都听到了,今日老爷依旧不在家吃,你去抓四只鸡来。” “是,老爷。”这一次莲姑答应的出奇的爽快,转身打开屋门,出去了。 李宝才微一愣,望着打开的屋门,轻声笑道:“你婶子这一次答应的倒是爽快,看来关系到她自己的命运,也就顾不上小气了。”陈烨强笑了一下。 “贤侄,一切三叔就全拜托了,你可一定要教会你婶子。”李宝才又叮嘱了一句,这才迈步出屋。 “宝才你小子和二掌柜躲在屋里谈了这许久,不是背地里要算计老兄弟几个吧。”门外传来郑三炮的大嗓门。 “娘的,我要算计你们哪天不行,非要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吗,郑三炮你他娘的这么不相信老子,一会儿你就别跟着老子了,自己滚蛋吧。”李宝才笑骂道。几名村长放声大笑起来。 “宝才老弟,你们刚才这是?”王有德笑呵呵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传进屋来。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 “唉,其实也没什么,大喜的日子不想坏了兄弟们的兴致,我那个拙妻这些天身子不大好,我想让贤侄给瞧瞧。”李宝才解释道。 过了片刻,李宝才和几位村长的说笑声夹杂着几只鸡叫声渐渐远了。 陈烨坐在屋里又等了片刻,莲姑才磨磨蹭蹭走进屋来,四目微碰又躲开了。莲姑颤抖着低声道:“昨天回去还好吧?” 陈烨笑着点点头:“你呢?” “我、我也好。”莲姑羞红着脸,低声道。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莲姑低垂着头,一双快要将小褂撑破的美胸急促的起伏着,陈烨的眼神如磁石般被吸了过去,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你、你开的那、那张方子是治那种病的吗?”莲姑细如蚊蚋问道。 陈烨愣了一下,眼睛依旧盯在高耸之处,微笑道:“那只是一张补气养血的方子,我看你每日这么操劳,索性借机开个方子给你补补身子。” 莲姑娇躯一颤,抬起头,望向陈烨,清亮的眼眸全是感激之色,突然脸色一红,惊羞得察觉陈烨的眼神不老实,急忙又低下头,胸脯越剧烈的起伏起来:“我、我去煎药。”话音刚落,莲姑仿若逃命般扭身飞奔出了正屋。 陈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红木桌面,俊秀的脸庞若隐若现着一抹邪邪的笑容,慢慢站起身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走出正屋。站在门口左右望去,没有莲姑的踪迹,微微一愣,正要向院中走去,一股淡淡的柴草烟气从瓦房右侧飘了出来。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迈步向右侧走去,走到右侧尽头,才现青砖瓦房侧角竟然还有一个小屋,烟气就是从这个小屋飘出的。 陈烨轻轻推开屋门,左侧是灶台,灶台后不远处有一个大半个人高,盖着粗秸秆扎成的盖子的水缸。右侧则是一件不大的橱柜,橱柜旁摆放着几个半满的粗布口袋,里面想必是米面。 两人宽的过道中,莲姑蹲着身子,地上一个低矮的木头架子上用草绳悬挂着一个青灰色陶瓷药罐,药罐下点着树枝柴火,莲姑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在轻轻扇着火。陈烨进屋的动作虽轻,莲姑的身子还是轻颤了一下。 陈烨静静的瞧着莲姑曲线玲珑纤细的腰身,视线慢慢移到滚圆翘挺的臀部,莲姑蹲下时将裙子挽了一下,两个极具美感的臀瓣从裙布内若隐若现。 陈烨一阵心热,气血贲张起来,微笑道:“这么快就将药材找齐了?!” 莲姑低声道:“我家屋后也有个装药材的小屋,都是庄上的村民送与他的,他是村长,村民必须每家都要给他送药,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你方子里的这些药材都很常见,家里都有,很好找的。” 陈烨笑着挨着莲姑蹲下身子,点漆般的双目望着木架上的药罐,笑道:“三叔这个村长做的倒是不错,村民上山采药还要将他那份也采出来,不受辛苦,白赚这份药材钱。” 莲姑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耳旁全是心脏打鼓的声音,鼻端传来阵阵陈烨健康富有阳刚男子气的浓烈气息,有心要躲开,可是一双脚却如生了根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半分,惊羞中只得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原本羞红的俏脸越涨得通红了。 陈烨扭头望着莲姑吹弹可破羞红脸庞,心里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了。轻微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莲姑仿若虚脱一般轻轻吁了一口气,身子差一点瘫坐在地上,还没等她定定神,一条强有力的修长手臂紧紧的搂住了自己的腰身,身子惊得一颤,被这条手臂拽的站了起来。紧接着另一只手已顺着小褂衣襟的下摆探了进去,牢牢的抓住了极富弹性的山峰。莲姑惊叫了半声,就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陈烨搂着莲姑的腰身转了半圈,将莲姑推倒了小屋的门前,莲姑急忙用手撑住屋门,感觉身子微微一亮,长裙已被陈烨粗暴的掀了起来。 紧接着一股炙热的强劲穿透力刺穿了身体。莲姑绵软无骨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耳旁不住传来热浪般低沉的喘息声。 “不、不要,昨晚他,我太累了,没来得及洗,身子脏……”莲姑被这强烈到极致的刺激弄得瞬间清醒过来,急忙扭头低声哀求道,话说了一半,红润的朱唇被紧紧地盖住了,只留下一串含糊不清的鼻音…… 陈烨俊秀的脸上浮动着邪魅的笑容,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微喘着粗气,瞧着整理衣裙的莲姑。 莲姑系好最后一个扣子,轻轻拂了拂衣裙,俏脸上全是兴奋未退的红潮,抬起头,瞧见陈烨的邪笑,也羞涩的笑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请溢动着浓浓的情意瞧着陈烨。 陈烨走过去,抬起手,将几丝乱别到晶莹的玉耳后,歉意道:“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很苍白,可是我真的没想伤害你……” 莲姑抬起小手轻捂住陈烨的嘴,深情的瞧着陈烨:“无论你对我怎样,我都心甘情愿,答应我,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陈烨静静的瞧着莲姑,轻抚着俏媚的脸庞,点点头。 莲姑慢慢倚在秦抗天怀里,静静地听着胸膛内强劲有力的心跳。“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莲姑羞涩的说道。 陈烨轻嗅着秀,笑道:“我也没想到,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荒谬的感觉。” 莲姑知道陈烨的话指的是李宝才刚才求陈烨留下教自己煎药的事,笑了一下,突然紧紧的抱住陈烨,猛地又松开后退一步,深情的瞧着陈烨。 陈烨一愣,望着莲姑。 “我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为了我自己,我逼迫你和我好,再一次对不住翠儿妹妹,可是我也如愿以偿的和你好了两次,唉!我应该知足了,要是再贪心不足,老天爷都不会饶过我的。” 陈烨心里大震,吃惊的看着莲姑。莲姑笑了:“答应我永远瞒住这一切,我不能再对不起翠儿妹妹。”陈烨无语,眼中的吃惊慢慢消退了,静静的瞧着莲姑。 莲姑微笑道:“其实我挺吃翠儿的醋的,我要是当年不走错这一步,我现在就和翠儿一块争你,我相信我会争到你的。” 莲姑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幽幽叹了口气:“真想重活一次,那样爹就不会走了。我爹是在我出门子那天离开的李庄,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过得怎么样?” 莲姑望着陈烨,美目内闪动着泪花,微笑道:“人这一辈子没后悔药吃,走错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你走吧,以后我还是你的婶子。”陈烨没有说话,迈步走向门口。 “请等等,我曾经和翠儿是好姐妹,我比她大一岁,在你走出这个门之前,你能叫我一声莲姐吗?”两行清泪滑落下来,莲姑哽咽道。 陈烨背对着莲姑,低沉道:“等我将你接出李庄后,我每天都会叫的。”推开屋门,陈烨迈步走了出去。 莲姑身子剧烈一震,震惊的瞧着关闭的屋门,陈烨临走时的话仿若惊雷一般在耳旁剧烈的翻滚炸响。他、他说要接我走,离开李庄?!喃喃道:“走?和他离开这里?会有那么一天吗?” 莲姑的美目内那早已死去的希望重新燃起了零星之火,明眸深处慢慢亮了起来,慢慢低垂下头,一双如玉如凝脂般的玉手轻轻抚摸着小腹,俏媚的脸蛋又红了起来,露出了比花还娇嫩的笑容,我能感觉到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第四十五章 狂症 “哥,山外边冷,这件夹袍你穿着。”陈烨接过夹袍穿在了身上,冲紧张的小翠笑着点点头:“谢谢妹子。” 小翠偷瞧了一眼正在忙着往平板车上装药材的大伯和自己的爹,小声道:“你要小心。” 陈烨笑着低声道:“放心吧,这一次哥准保把娶媳妇钱挣回来。” 小翠俏脸一红,白了陈烨一眼,不满道:“人家都紧张死了,你还说这没正经的话。” 陈烨瞧了一眼几米外站在平板车旁,同样神情紧张的李妻,低声笑道:“小丫头,这可是最正经的话,你要是不想嫁不出去,最好在家盼着你哥胜利凯旋,嘿嘿,到那时你哥我连皮带肉吞了你!” 小翠大羞,握着白玉一般的小拳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烨,飞快的将头扭向一边,尽管如此,陈烨还是从侧面瞧到小翠脸上露出的小酒窝。 “烨儿,咱们走吧!”李老汉说道。 陈烨急忙点头,小声道:“心里就偷着乐吧,哥走了。”冲小翠眨了下右眼,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 “估计你老实叔他们已在场院等着咱们了。老二,走吧。”李二又紧紧车上的绳索,应了一声,双手握住两个车把,将装满药材高如小山的平板车轻巧的推走了。 陈烨惊叹道:“二叔这身体简直就是金刚!我来扶车。”李二嘿嘿一笑,瞧着陈烨要伸手扶车,笑道:“不用扶,你扶车,二叔我该吃力了。” 陈烨急忙松开手,尴尬的笑道:“帮倒忙了。” 李老汉笑着冲李妻挥挥手:“你和翠儿都回去吧,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又不是去打仗。”小翠搀着李妻站在院门外,全都紧张的瞧着李老汉兄弟和陈烨的背影。 “大娘,他们不会有事吧?”小翠担心的问道。 “莫瞎说,他们一定会好好的。”李妻急忙说道,老眼内全是担忧之色。 小翠心里忽喜忽忧,贝齿咬着下唇,耳旁不住的回响着陈烨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俏脸微微一红,当真在心里祈祷道,菩萨保佑烨哥真的能打败孙立,这样我们就能…… 小翠俏脸越红了,羞得不敢再想下去了,心虚的瞧向李妻,李妻依旧满目担忧和关切的瞧着陈烨他们离去的背影。 李二大步流星推着平板车在前面走着。陈烨在后面直咋舌。李老汉笑道:“这平板车比独轮车难推,难就难在它有两个轱辘,不如独轮车在推动时容易找到平衡,刚才你二叔没让你帮着推,就是怕你不会使力,反倒将车弄翻了。”陈烨羞红着脸,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李老汉哈哈笑道:“为父很少看到烨儿脸红,今日真是稀罕了,烨儿为不会摆弄庄稼把式竟然脸红了,老二,晚上可不要乐醒了!” 李二笑着应道:“这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要是乐醒了,也会小声乐的,哈哈哈哈哈。” 陈烨瞧着李二那两条将粗布衣袖撑的暴圆如山峦叠起一般粗大的手臂,羡慕的笑道:“二叔真如金刚一般。” 李老汉笑道:“夸奖你二叔要有个分寸,可不敢亵渎神灵,会折寿的。” 陈烨一愣,随即恍然,心里暗自好笑,我说的金刚可不是庙里的金刚,是我曾经看我的一部影片,里面那个大猩猩金刚。陈烨瞧着李二高大健壮的似乎要炸开的惊人体魄,脑子里幻想着为李二披上一身毛,险些乐出了声,急忙暗吸着凉气,强行忍住了。 李二李老汉和陈烨一行从村西最后一间土屋向右拐去,远远望见偌大的场院上车辆拥簇人头攒动,笑闹声随风传了过来。 “村长大人,你这个段子荤了些,家里女人在呢,您能不能换个不荤的段子,大家都好听。”刘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烨笑道:“是老实叔。” “嫌我的段子荤,刘老实你他娘的问问村里的老少,他们愿意听不?” “愿意,再说一个!” “就是李大村长你还有没有更荤的段子,俺男人不在家时,俺也能拿它顶上一阵子,咯咯咯咯咯。”场院内一群老娘们叽叽咯咯的大喊着,惹来一阵阵大笑。 李二推着车走进场院,跟在后面的陈烨差点笑出声,循声望去,李宝才扎在一堆三四十岁的女人中间,一脸欠扁的笑容,眼珠子乱转,一双手四处乱摸不住的占着便宜。 围在他身旁的这群女人不仅不恼,反而笑声越放肆起来。惹得周围看热闹的男人一阵火大,有眼热的,有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各异。 “四妹子,你男人不在家光听荤段子那不是更火大吗,要不本村长送你个肉的,那才真败火提神呢!”李宝才色迷迷的瞧着刘老实身旁体形丰满偏胖,白净的大圆脸上长着几个白麻子,模样倒也算齐头正脸,年约四旬开外的女人。 刘老实脸色涨的通红,敢怒不敢言的回头瞪着女人,低声吼道:“四妞,你男人不在家,你就疯成这样,看你男人回家怎么整治你!”四妞不满的白了刘老师一眼,低下头。 李宝才正挑弄的火热,让刘老实好死不死的一泡尿给浇灭了,心里这个气啊,嘿嘿冷笑瞪了刘老实一眼,眼睛瞧向刘老实左侧一直没说话,年约五十开外,身材和精瘦的刘老实有一拼的老女人,嘿嘿笑道:“弟妹好福气啊,嫁给了个规矩男人,不过你男人规矩的有些大了,这么多年弟妹不会是连那种事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围在李宝才身旁的那群老娘们全都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 刘老实低垂着头,腮帮子鼓胀着,脸色已涨成了紫黑,一双手紧握着,指节被握的泛起白色,轻轻颤抖着。 李老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正要张嘴,刘老实媳妇笑道:“村长大人说的没错,俺男人这几十年确实不是个男人,”场院内连男带女有叽叽咯咯笑了起来,都瞧向刘老实,眼神里都闪动着蔑视、不屑和嘲讽。 “可是我也没想到,这千年的铁树竟然开花了,俺男人遇到贵人竟然好了,我现在当着全村老少的面,拍胸脯说,最多一年,我男人会抱着他的种扬眉吐气的站在村子里,李大村长,你要不要和俺男人比比?”刘老实媳妇的话让整个场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刘老实抬起头,眼里闪动着泪光,望着自己的媳妇,梗咽着刚要张嘴。“闭嘴,你要是敢哭出声,就永远别上老娘的床,像个爷们把胸膛挺起来!” 刘老实身子一颤,精瘦的身子猛地挺得溜直,眼睛望向场院四周的村民,无论男女眼中都露出震惊和不敢置信之色,刘老实的眼神射了过来,都不由自主的眼神虚躲开了。 刘老师的腰板越直了,一双老眼也越来越亮了,放声大笑道:“你们这帮狗怂混蛋们,不是从心里看不起老子吗,不是总拿自己的女人和老子开玩笑吗,老子今天警告你们,谁要是再敢用狗眼看老子,老子就日他女人!” 像巨石一般沉聚多年的压抑一下子释放出来,刘老实感觉全身的气一下子全都跑进脑子里,脑子肿胀的似乎要炸开一般,思维开始急剧混乱,嘴角抽搐着,身体像过筛子一般打起摆子来。 不好!陈烨大喊道:“都闪开!”惊得村民一激灵,纷纷扭头,这才现李老汉、李二和陈烨站在身后,急忙慌不迭的纷纷让开。 陈烨飞奔到刘老实面前,刘老实脸上已露出古怪的笑容,双眼拧上翻,嘴角流着涎,随时就要疯了。 陈烨手忙脚乱的脱着刘老实的上衣,沉声说道:“老实婶子,把你头上的簪子给我。”刘老实媳妇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呆呆的瞧着陈烨。 陈烨吼道:“不想让你男人成疯子,马上把簪子给我!” 刘老师媳妇惊得一哆嗦,慌不迭的将头上的簪子拔下,陈烨一把夺过,在刘老实的大椎刺了下去,惊得周围的村民惊呼了起来。 刘老实身子剧烈的一颤,一缕黑色的血从大椎流了出来,陈烨并没停留,紧接着拔出簪子,出手如电般又刺入脑后风府,同样即刺即出,一缕黑血刚出,陈烨已将刘老实放倒,刺进上唇水沟,刘老实拧上翻的眼神慢慢散开落下,嘴唇的抽搐也停止了。 陈烨拔出簪子,又连续急刺向间使、劳宫和小腿的丰隆。 陈烨拔出簪子,瞧了一眼脸色有些煞白,但神色已恢复正常的刘老实,轻吁了一口气,将簪子还给刘老实媳妇,笑道:“老实叔没事了。” 刘老实媳妇木怔的接过簪子,不敢相信的问道:“他、他真的没事了?” 陈烨笑着点点头,转身将刘老实扶起,替他穿着衣裳,说道:“大伙谁有水?” 村民都还在陈烨刚才一番眼花缭乱的针刺施治中没有醒过神来,全都呆滞的瞧着陈烨和刘老实。 第四十六章 威信 李老汉和李二分开人群走了过来,李二拿着水壶:“我来喂他水吧。” 陈烨笑道:“麻烦二叔了。” 李二喂了刘老实一口水,刘老实长长的嚎了一声,看着李二,昏眊的老眼泪如涌泉,一把搂住李二,放声大哭道:“这几十年我他娘的心里憋屈啊!” 李二叹了口气,轻拍着刘老实的后背,紧张的望向陈烨,陈烨点头道:“让老实叔哭吧,哭痛快了,心里就敞亮了。” 刘老实媳妇扑通跪在地上,也是泪流满面,不住的给陈烨叩头:“神医,救命大恩人,你先是治好了老头子抬不起头的病,这一回又将老头子从疯子的边缘救回来,你让我们全家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啊?” 陈烨下意识的想伸手搀扶,猛然惊觉这个世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急忙闪身躲开,苦笑道:“老实婶,您快快请起,晚辈受不得您这样的大礼。” 李老汉叹了口气道:“四妞,快将你嫂子搀起来。”四妞急忙上前搀扶起刘老实媳妇。 刘老实媳妇哭着还要跪下,李老汉沉着脸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还不赶快去看看你的男人。”刘老实媳妇这才醒过神来,急忙拉着四妞的手,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男人。 “都他娘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拜见大掌柜和二掌柜!”李宝才大声喊道。 李庄的村民被李宝才这一嗓子吼的回了魂,呼啦啦,不分男女老少全都跪在了场院中,齐声喊道:“见过大掌柜、二掌柜。” 陈烨望向李老汉,李老汉低声道:“他们跪的是我的宝贝儿子,要不了多久,我这个族长兼大掌柜就成了摆设了。”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慈爱的瞧着陈烨。 陈烨脸色一红,有些不满的低声道:“义父这可是在鼓励儿子篡权,那儿子可不客气了。” 李老汉嘿嘿笑道:“大伙可都跪着呢,还不快让他们起来。” 陈烨无奈,沉声道:“各位乡亲快快请起。” 李宝才屁颠的跑了过来,规矩的深施了一礼:“药董李宝才见过大掌柜和二掌柜。” 陈烨微笑道:“村民这一出是三叔搞出来的吧?!” 李宝才嘿嘿笑道:“二掌柜夸奖,三叔我费了一早上的吐沫星子,这才初见成果,实在是不值一提。” 陈烨微微一笑,猛然现村民依旧跪着,急忙说道:“各位乡亲快快请起!”村民们互相瞧了瞧,这才犹豫着站起身来,眼神中都闪动着敬畏瞧着陈烨。 李宝才谄媚的笑道:“今日二掌柜神鬼莫测的医术让这帮没见识的家伙开了眼界,贤侄瞧瞧他们看你的敬畏眼神,二掌柜在村民心中的威信可是大增。依三叔看,要不了多久我这个村长可就要被撵下台了。”李老汉瞧着陈烨,捉狎的一笑。 陈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微笑道:“三叔说笑了,三叔是药行的药董,药行成立初始就不辞辛劳四处奔走,一片为药行为村民谋福之心,义父他老人家可是历历在目,身为药行大掌柜李庄族长的义父他老人家怎么会忠奸不分呢,有他老人家鼎力支持,我相信三叔这个村长会干到年老退养,谁也别想抢了三叔的位置。” 李宝才喜的眉开眼笑:“大哥,贤侄的话是真的吗?真没想到我在大哥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呵呵呵,三弟真是喜出望外啊。” 李老汉哭笑不得的瞧着陈烨,陈烨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瞧着李老汉。 李老汉强笑道:“老三最近做的不错,大哥我都看在眼里呢。”李宝才美得连连点头。 李二搀着刘老实和刘老实媳妇一块走了过来。刘老实过来就要跪倒,李二急忙一把拽住,陈烨慌忙笑道:“老实叔你要是这样和小侄见外,将来老实婶保胎时,可别怪我不帮忙啊。” 刘老实老眼含着泪水,感激涕零的瞧着陈烨,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我刘老实这条命是贤侄给救回来的,这条命从今儿起就是贤侄的了,我刘老实对天誓,谁要是敢动贤侄一根头,我他娘的就跟他拼命。” 刘老实转过头,神情怪异的瞧着李宝才。李宝才被他瞧的直毛,刚想火,刘老实嘿嘿笑道:“村长大人,我刘老实疯了被贤侄救回来,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李宝才一愣,脱口问道。 “那就是我想明白了我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个贱命,可以前我对这条贱命太在意了,从今后我他娘的不会在意了。村长大人你听过一句俗话没有?”刘老实笑眯眯道。 “什、什么俗语?”李宝才不自在的咽了一口唾沫。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嘿嘿嘿嘿。”刘老实呲着牙,笑眯眯的说完转身离去了。 李宝才死死的盯着刘老实离去的背影,刘老实平时那口大黄牙今日在李宝才眼中竟然闪出了阴冷的寒光,激灵打了个冷战,恼羞成怒道:“他、他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 陈烨笑道:“老实叔积聚了多年的压抑一朝释放,脑子有些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刺激,因此才险些疯了,虽然现在无碍了,但是冰冻三尺哪能这么快就尽消心中的块垒,说话有些难听也是在所难免,三叔不要见怪。” 李宝才干笑了几声,心有余悸的瞧着正在紧独轮车上捆绑着药材的绳索的刘老实:“贤侄他、他当真不会再疯了?”陈烨笑着摇摇头。李宝才放松的喘了一口大气。 李老汉扬声道:“李庄的老少爷们,大伙应该都聚齐了吧,今日不比往日收药,各位老少爷们心里都应该有数吧?” “是,大掌柜。”李庄两百多老少男人齐声喊道。 “大掌柜,李村长都交代了。从今天起我们都是药行的伙计了,心里只有大掌柜和二掌柜,这次到了七棵树,我们全听您的。”一名李姓本家青年大声喊道。 陈烨瞧着身材有些单薄,但精气神十足的年轻人,李宝才笑道:“这是七叔家的独子,李石头。今年二十二了,比贤侄大两岁。” “不是听我的,是听二掌柜的,明不明白?”李老汉阴沉着脸喊道。 这一回李庄老少连男带女全都喊道:“明白!” 李老汉满意的嘿嘿一笑,喊道:“出!” “出喽!”李庄的老少爷们兴奋的大喊着,纷纷推着独轮车向村外飞奔。场院内渐渐的全剩下女人了,眼睛全都望向了陈烨。 李老汉笑着走过来:“老二,咱们也走了。”李二应了一声,飞奔到平板车前推着平板车又飞奔过来。 陈烨无奈的苦笑,瞧着李老汉:“义父您老人家可真是不遗余力想让儿子篡您的权啊。” 李宝才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大哥真是偏心,贤侄你知道吗,当年我为了能当上这个村长,跑大哥家鞋都跑坏了两三双,可大哥就是不点头,直到族里选村长时,大哥才一脸不情愿的点了下头。哪像贤侄这么好命。唉!不能比啊!” 李老汉笑而不言,和李二一起向村外走去。陈烨和李宝才跟在了后面,在经过李庄留守妇女身旁,这帮老娘们纷纷蹲身道:“二掌柜,村长大人。” 李宝才嘿嘿笑着,不时突然出手骚扰一下。这帮老娘们紧咬着嘴唇,眼睛胆怯的瞟着李老汉的背影,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土地雷却逆其道而行,不退反进,迎合着李宝才的手。 陈烨装做没看见,微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李老汉和推车的李二以及陈烨都沿着土路走出去一百多米,李宝才才一脸春风得意的飞奔了过来。 陈烨俊秀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瞧着一脸欠扁模样的李宝才。李宝才嘿嘿笑道:“贤侄不必用这么仰慕的眼神瞧着你三叔,三叔对你说句实话,其实以往每回收药材,你三叔都不会跟着一同前往,嘿嘿嘿,村子里这帮欲壑难填的骚老娘们就盼着收药材呢,唉!每一次你三叔都得搭进去半条命,命苦啊!“李宝才一脸得意,哪有半分苦涩。 陈烨心中苦笑,脑子里闪过相声大师马季的相声段子,站在村头看,村村都有丈母娘。古往今来,农村的村长都是土皇上。 李宝才砸吧了一下嘴,小声笑道:“麻痹的,说来奇怪了,咱李庄那些外姓家的老娘们,你三叔就是没碰过刘老师那小子的婆娘,无论我怎么勾引,那娘们就是不上手。” 陈烨心里一阵腻歪,冷笑道:“我看在场院还有不少咱李家本家的婶子,三叔不会是,” 李宝才脸立时白了,惊惧的瞧着前面和李二有说有笑的李老汉,低声道:“贤侄你可别坑你三叔,你这话要是让我那个族长大哥听到,他非点了我的天灯不可。天地良心,咱本家的你的那些婶婶们,三叔可是一个没敢碰,最多过了过手瘾,贤侄,你可不要害你三叔。” 第四十七章 首鼠两端 陈烨微笑道:“三叔这话当真?” 李宝才喘了口大气,哭丧着脸道:“我对天誓,不止这些,那些外姓婆娘家里的丫头,你三叔也没碰过一指头,她们碰就碰了,可是她们的丫头,那是要遭报应的。” 陈烨瞧着惊吓的额头都冒出冷汗的李宝才,信了李宝才的话,微笑道:“三叔这是怎么了,小侄不过是和你聊聊天,三叔不会是连小侄也信不过吧。” 李宝才慌乱的擦着头上的冷汗,脸色苍白的强笑道:“信得过,信得过。”陈烨微微一笑。 李宝才郁闷的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好死不死的和我的好‘贤侄’吹嘘这些干什么,我他娘的还嫌他手里攥着的把柄少吗?! 李宝才哭丧着脸,闷头走着,好半天,心里叹了口气,也他娘的奇了怪了,怎么我心里的秘密只要见到这个让我心惊肉跳的大侄子就忍不住秃噜出来一些,我这不是有病吗!唉!罢了,虱子多了不咬,事已至此,老子今后加倍注意吧,不过说回来,这个大侄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握着我的小辫子,不仅没向他义父吐露半句,答应的好处还一文不少,嘿嘿嘿。李宝才脸色从阴云密布变成多云又从多云转成了阳光灿烂的晴天。 陈烨一路上也在偷眼观察着李宝才,莲姑的事生后,也使的他对李宝才也有了几分歉意,瞧见李宝才的脸色变好,也暗松了一口气,笑道:“义父和二叔也不知在聊什么,咱们也去听听。”陈烨加快脚步追上了李老汉和李二,李宝才也快步赶了过来。 “大哥,二哥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热闹?”李宝才抢先一步说话,谄笑瞧着陈烨。陈烨心里暗笑,望向李老汉和李二。 李老汉笑道:“我和老二在说烨儿救治刘老实呢。” 李二笑道:“大侄子,今天可是让你二叔大开眼界,大侄子用一根簪子就能在眨眼间将老实那怂货从疯给扎过来了。真是不亲眼得见,打死你二叔你二叔都不信。” 陈烨笑道:“二叔夸奖了,当时小侄手里没有毫针,事急从权,就用了老实婶的簪子。说起来老实叔是既有癫症又有狂症,老实叔因为年轻时受得伤,成婚后不能人道,因此常年忧思过度,情志抑郁,导致肝失条达,脾失健运,津液凝滞成痰,痰浊又上逆蒙蔽了心窍。这么多年来老实叔无时无刻不在祈求能有后代,但是既然是病,又岂是心里祈求就能好的,常年所求不遂,化作了忿怒,忿怒伤肝,肝气无法宣泄,因此郁化作了火,反过来煎熬津液,结成了痰火,上扰了心神,上次老实叔被二叔和小侄合力,将命门处受损的脊骨复了位,身体已无大碍,小侄之所以又让老实叔服了些调理培本固元的汤药,无非是想将老实叔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陈烨瞧了一眼听得出神的李宝才:“这一次受到三叔的话和老实婶的话的刺激,多年的压抑和愤怒瞬间爆,一下子将癫症和狂症全都勾了起来,这才出现了刚才那一幕。”李宝才涨红着脸,神情极其尴尬,李老汉和李二也没好脸色的瞪着李宝才。 陈烨笑道:“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三叔,我也有责任,当初治好了老实叔的身体,忽略了对老实叔心智的疏导,多年的屈辱和身体恢复后急于扬眉吐气的念头在心里不断纠葛剧烈冲撞,这才在三叔的话的刺激下,了病。” “怨我,全怨我,我这张臭嘴真是应该好好把把门了。”李宝才急忙检讨道,一脸自责。 李老汉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没出什么大事,今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还是大哥宽宏大量,三弟对大哥的教诲一定铭记在心。”李宝才急忙顺杆子溜棍子,满脸赔笑道。李老汉微带苦笑瞧了一眼李二。 “贤侄你拿簪子在刘老实身上扎的那几下,是扎的穴位吗?”李宝才笑嘻嘻问道。 “是啊,实在是太神奇了,就扎了那么几下,刘老实就好了,大侄子快给二叔讲讲。”李二也兴奋的说道。 李老汉笑道:“烨儿快给你二叔讲讲,要不然非把他憋坏了不可。” 陈烨脸色一红,笑道:“三叔说的没错,小侄扎的是穴位,取的是督脉、阙阴心经和胃经上的六个穴位,老实叔虽然是癫狂之症,但是老实叔作前的一阵怒吼,其实已将心中的积郁宣泄了出来,因此小侄主治的是他的狂症。之所以选这六个穴位,是想要清火泻肝,豁痰醒脑。” 李二问道:“大侄子,选这六个穴位就能治他的狂症?” 陈烨笑道:“看老实叔现在的样子,施针的效果还不错。” 李老汉、李二和李宝才都望向几十米外拥簇的车流中推着独轮车健步如飞的刘老实,全都点点头,又齐刷刷回头望向陈烨,眼里都流露出让陈烨接着说的强烈**。 陈烨无奈的一笑,只得进一步解释:“督脉是人体的阳脉,而大椎则是诸阳之会,配水沟清泄阳热,醒脑开窍;督脉风府益脑髓、宁神志;心经间使和胃经丰隆清心除痰化浊;心经劳宫清心降火,定神安志;诸穴配伍合用,则有使神明有主,躁狂得止之效。”李老汉、李二和李宝才面面相觑,脸上都是茫然。 陈烨痛苦的呻吟道:“义父、二叔、三叔既然求知欲这么强,那咱们干脆从身体的经络由浅入深的讲起吧。” 李老汉、李二、李宝才脸色都是一变,异口同声的说道:“明白了,都听明白了。” 李二心虚的瞧了一眼陈烨,脚底加快如狂风般推着平板车追向前面的村民,嘴里低声嘟囔道:“这都啥玩意,像听天书,一句都没听懂。” 李老汉和李宝才对视了一眼,第一次默契的同时笑道:“烨儿(贤侄)马上就到七棵树了,我(我)到前面照看一下,你不必急,慢点走。”话音刚落,李老汉和李宝才同时加向前走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咧嘴露出苦笑,脚下的步越迈越大了。 陈烨瞧着他们急匆匆的背影,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喃喃道:“这要是再吓不跑你们,那我就给你们通篇背黄帝内经,嘿嘿嘿嘿。” 七棵树是鹿野镇官道通向巨鹿山附近几个村的岔道口处,岔道口右侧官道上密集的栽种着七颗一人合抱的足有四五米高的大叶杨树。见景思意,七棵树的由来必是因此得名。 满树手掌大小的叶子面向鹿野镇方向的叶子都泛着青黄色,而面向巨鹿山方向的叶子则是一片苍翠。 通向鹿野镇的官道每隔三五米就栽种着一颗大叶杨树,用目望去,这些杨树上的枝叶由青黄转向正黄又由正黄转向枯黄,目力所及,百十米外栽种的杨树已是光秃秃的枝干了。 官道分开的五条岔道上都聚满了拥簇的车流人群。五个村的村民互相打着招呼,隔着岔道说笑着。 李老汉和三个村的族长站在七颗杨树下,也在笑着聊着天。 王庄族长兼村长的王有德则没和他们站在一起。而是和李宝才等几个村长聚在距离官道二三十米外的一个小土丘背面。 王有德眯着眼盯着远处走向官道的陈烨,紧了紧身上的粗布夹袍,又四下瞧了瞧,低声道:“一会儿收药时要是生争执,你们都不要上前。”李宝才脸色微微一变,瞧着王有德。 “为啥?”郑三炮不解的问道。 王有德望向李宝才,咧嘴一笑道:“咱们这些村长自从得了孙立那杂碎那点饿不死也吃不饱的好处,也有近十年没跟着一块来收药了,近十年这是头一遭,咱们来干什么,兄弟们都清楚,这回可是真刀实枪和孙立赶上了,兄弟们咱们要留个心眼,事先别做绝了,要给自己留个退路。宝才老弟的贤侄要是真的能摆平这第一仗,咱们就站出来正式和孙立撕破脸,要是宝才老弟的贤侄摆不平这第一仗,咱们就当做了回梦,立马走人,还是该干啥干啥。”郑三炮、郑虎、周立犹疑的瞧向李宝才。 李宝才犹豫了片刻,冷笑了一声,没说话,迈步走向官道,走了十几步,停住脚步,没回头,冷冷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要是打定了主意这么干,我不拦着,但是别算上兄弟我,还有别怪兄弟没提醒,想鼠两端,观风察色,甚至当内奸,是没好下场的。”李宝才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向官道。 “这小子吃错药了?!什么叫鼠两端,谁他娘的做内奸了?”郑三炮变脸道。 王有德阴冷的瞧着李宝才的背影,嘿嘿冷笑道:“这不奇怪,说得好听巨鹿药行是咱五个村合股建立的。其实说白了,还不是他们李家的。” 第四十八章 七棵树 王有德瞧向郑三炮等村长:“兄弟们想想,光他李宝才就拿了一成的好处,不仅如此,咱们几个拿的好处还要分出一部分给他,他他娘的当然上杆子恨不得今天就斗垮孙立。可是咱们不能一棵树吊死,兄弟们要同意我的话,就呆在这,要是也想去舔溜李宝才和那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就给别人做干儿子的陈烨,老哥我不拦着。” 郑三炮、郑虎和周立互相看了一眼,又犹豫了片刻,都没动地方。王有德喜笑颜开,得意地笑道:“好,都是好兄弟,兄弟们,咱们就躲在这等着看戏吧!” 陈烨沿着土路慢悠悠的向官道走着,边走边面带微笑瞧着每条相隔数米的五条岔道上拥簇的村民,随着陈烨的走近,嬉笑声小了,窃窃私语声随之密集起来,通过李庄村民的快的口传介绍,几个村的村民全都带着敬畏瞧向陈烨。 陈烨心里暗笑,我现在这形象颇有几分乡镇干部下农村视察的范嘛! 陈烨上了官道,村民们的窃窃私语响成了一片,眼睛都瞧着陈烨,脸上的神情有吃惊、有激动、有怀疑、有轻视,形形色色复杂之极。 陈烨笑着抱拳给几位族长见礼,郑有等族长也笑着还礼。郑二牛笑道:“听着像闹蝗虫般的嗡嗡声,就知道这几个村的村民都被二掌柜不凡的仪表给震住了,呵呵呵呵。” 陈烨脸色一红,笑道:“二牛叔说笑了,小侄要真是蝗虫,恐怕还没等到二牛叔面前,就被乡亲们打死了。”李老汉、郑有、郑二牛和周大福都放声大笑起来。 陈烨望着没有人踪的官道,笑道:“怎么孙记药行还没来吗?” 郑有笑道:“还早呢,按照以往还要大半个时辰。” 陈烨抬头瞧了一眼斜挂东方天空的日头,估摸着应该是巳时初了,要是再过一个时辰岂不是午时了。笑道:“既然知道孙记药行来这么晚,咱们干吗还来得这么早,在这里干等着?” 几名族长脸上的笑容都是一黯,眼神都瞧向李老汉。李老汉脸色阴沉道:“这是孙记药行几年前立下的规矩,五个村的村民必须要早到一个时辰,以示对药行药柜收药的尊敬,要不然药材就甭想卖出去。” 郑有冷哼道:“这都是孙记药行那个药柜绰号刘坏水的刘全宝这杂碎想出的幺蛾子。娘的!” 尊敬?!陈烨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望着官道:“他们晌午到,咱们是不是还要为他们提供午饭?” 郑有摇头道:“这倒不用,不过刘坏水会从每户卖药的村民的药材钱里抽取一个大钱作为饭资。” 五个村足有上千户村民卖药才,一户一个大钱,一千文就是一贯,陈烨听义父李老汉说过,现今一贯值一两二银子。陈烨心里明白,钱贵银贱,是因为铸钱含铜的缘由。化钱炼铜能谋取暴利。这几乎是伴随着封建帝制同生共死的弊端,对于闲暇时喜欢看些历史典籍换换脑子的陈烨并没对李老汉的话感到什么吃惊。只是在心里感叹,这个未知世界实在是太像古代的中国了。 陈烨强按心中的怒火,脸色越来越阴冷了,转过头微笑瞧着郑有道:“这么多村民等着买药,孙记药行今日应该无法全收上来,孙记药行的那个刘药柜应该不会辛苦的往返镇村之间,是我们几个村提供他食宿,还是每日折现成大钱?” 陈烨俊秀脸上的微笑让郑有有些不寒而栗,心虚的躲开陈烨的眼神,强笑道:“二掌柜说的没错,食宿同样是折现成银钱,不过不是按天收取,而是一次性每户药农再抽取一个大钱。” 陈烨微笑道:“这个刘药柜真是生财有道啊,收购一次药材,旁的不说,自己就先白得二两有余近三两银子。”郑有等几位族长都躲开了陈烨越来越冷的眼神。 李老汉叹了口气:“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烨儿,这都是没法子的事,要不是你,唉,这次药材还不是同样要忍气吞声。” 李宝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郑有等族长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焦在了他身上,眼里都露出惊诧之色。李老汉也是惊讶的瞧着李宝才,李宝才不自然的笑笑。 郑二牛吃惊的说道:“李村长,你怎么过来了?” 李宝才慌忙笑道:“你这话说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何况我还是一村之长,我当然要站出来了,这一次说什么我都要和大掌柜和二掌柜站在一起,共抗孙立!” 郑二牛和郑有、周大福互相瞧了瞧,又将目光在各自村民站的土道上扫了一遍,叹了口气。 周大福苦笑道:“看到李大哥和宝才村长兄弟同心,再瞧瞧咱们几个村的村长大人,到现在是踪影全无,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唉,我这老脸真是臊得慌。”郑有和郑二牛更是觉得颜面无光,脸色铁青,老眼都露出愤怒之色。 李老汉走过去,重重的拍拍李宝才的肩膀:“老三,是条汉子!”李宝才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微笑道:“怎么就三叔过来了,那几位村长兼药董还有什么顾虑吗?”李宝才不自然的笑笑,心虚的躲避着陈烨的眼神。 陈烨心里不住的冷笑,转身慢慢扫视着人车拥簇的五条岔道,没有看到王有德等村长的身影,正要收回目光,眼神聚焦到二三十米外那个一人多高的土丘。 俊秀的脸上慢慢浮起玩味的笑容,慢慢收回目光,轻飘飘的说道:“左右摇摆,观风察色,可以理解,我原也没对他们报多大希望,只要不添乱就可以了。但是若是等咱们和孙立争斗正酣时,出了内奸,” 陈烨咧嘴笑了一下:“几位叔叔,我二叔曾找过你们,同你们商议的事可以办了。” 郑有等族长互相瞧了一眼,同时点点头。郑二牛冷笑道:“二掌柜放心,不管是谁,只要他敢危害到药行,我绝不饶他。” 李宝才打了个哆嗦,心惊的瞧了一眼被王庄村民簇拥,聊得开心的李二,问道:“贤、贤侄,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商议的什、什么事可以办了?” 陈烨开心的笑道:“三叔没让义父和小侄失望,到底是咱李家人啊!”李宝才望着陈烨灿烂的笑容,一股恐惧从心底钻出,又打了个哆嗦:“难、难道贤侄和几位族长是想,” 嘘!陈烨轻声笑道:“三叔慎言。” 李宝才脸都白了,急忙抬手捂住嘴,冷汗顺着后脊梁骨滑了下去。幸亏刚才咬牙没和他们一起躲在土丘后观风,要不然我这个村长----,李宝才心里又打了个哆嗦,一阵阵的后怕。 “来了。”李老汉脸色一变,沉声道。 陈烨望向官道,官道上依旧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陈烨又怀疑的望向李老汉,郑二牛笑道:“大哥是感觉到了脚下的震动,二掌柜,这可是大哥几十年练出来的绝活。”话音刚落,回身喊道:“都别闲聊了,药行来人了。”瞬间,五个村的村民都停止了说笑,纷纷跑回各自的车前,全都神情紧张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官道。 李二和刘老实跑了过来。郑有道:“以往大哥都是按路程远近分配,王庄最远排第一个,然后是周村、小郑庄、大郑庄,最后才是李庄,刚才大哥说了,这一次不比往日,不是为了卖药材,而是要给孙记药行一个下马威,让我们全听二掌柜的指挥。” “小侄就当仁不让了,二叔一会儿你第一个去卖药。”陈烨点头道。 “嗯!”李二应了一声,正要转身飞奔向自己的平板车。“老二你等等,二掌柜这一次让我打头阵吧。”刘老实涨红着脸,瘦弱的身子轻微的打着颤,一双老眼满含渴望的瞧着陈烨。 陈烨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好,那就老实叔打头阵。”刘老实兴奋的转头飞奔而去。 “烨儿,你老实叔的身体能行吗?”李老汉担忧的问道。李二也是一脸紧张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义父、二叔放心,老实叔这是在恢复失去的信心。”李老汉和李二恍然的瞧着刘老实飞奔的背影,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时官道上出现了长长的马车队,土路地面上的细小沙粒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陈烨钦佩的瞧向李老汉。 李老汉神情紧张道:“老二,一会儿要是生械斗,你可护好了烨儿,烨儿要是少根头,就别喊我大哥。” “大哥放心,就他们这群狗怂,来一个我放倒一个。”李二呵呵笑道。 陈烨瞧着李二跃跃欲试的神情和像铁塔一般强壮的身躯,笑道:“我还真想看看二叔是如何一个人打倒两百人的。” 李二不屑道:“不是你二叔吹牛,就他们这帮狗怂,来多少我让他们躺下多少。”说笑间,头一辆拖着长长宽木平板的马车已离陈烨等人不足十米了。 第四十九章 药柜 赶车的车夫吁了一声,拉着平板车的枣红色马有气无力的又向前奔了一段距离,在离陈烨等人三四米处停了下来,晃了晃长长的鬃毛,冷漠的瞧着陈烨等人。 车夫从车上蹦了下来,将手里的马鞭插在了车辕上,瞧都没瞧陈烨等人一眼,伸着懒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那声比马打鼻还难听。 陈烨打量着车夫,车夫年约三十上下,纂歪在右侧,一脸的横肉,上身黑襟短褂,下身穿着黑色灯笼裤,脚蹬黑面靸鞋。怀里鼓囊囊的,不知揣的什么。 紧接着后面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停住了,从车上都蹦下一位同样歪着纂,黑衣短褂、黑灯笼裤、黑面靸鞋的车夫,慢慢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歪扭着身子,闲聊起来。 这就是古代的黑社会?!怎么看怎么像是刷杂耍的小丑!陈烨心里升起一股滑稽的感觉,微眯着眼打量着他们。 刘老实推着独轮车飞奔了过来,停在陈烨身旁,头一辆马车上的车夫斜睨了一眼,脸上露出鄙夷和嘲讽的笑意,目光扫过陈烨,微微一愣,狐疑的细细盯着陈烨。 陈烨含笑,点头示意。车夫又是一愣,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将眼神挪开,又惬意的打了个哈欠,难听的马打鼻声随之响起。站在他旁边的马扭过头,瞧着他,无奈的摇摇头。 “义父,怎么只见到车夫,那个刘药柜呢?”陈烨轻声问道。 李老汉低声道:“那小子谱大得很,每次都是他的手下来了一阵子,他才会到。” 陈烨点点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足有百十人,三五成群围聚着旁若无人的大声说着一些荤段子的车夫们。 果然又等了盏茶的功夫,官道上一辆驮着黑色绸面车厢的马车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由远及近。那些围聚着聊天的车夫急忙分开,都跑到各自的马车前规矩的站好。 马车慢吞吞的在头一辆马车前停住了,车夫刚跳下来,还没等他掀开车帘,头一辆马车的车夫早已先伸手掀开车帘,满脸堆笑道:“刘爷,咱们到了。” 陈烨顺着车帘掀开射进的光线瞧去,车里面坐着一位头戴文士帽,身穿蓝色长袍,年约三十上下,五官端正的中年人。不消问,这就是孙记药行的药柜刘全宝。 刘全宝微抬了一下右眼眉,瞟了一眼站在马车前不足一米的陈烨等人,正要抬眼瞧向岔道上拥簇的村民,突然又把眼神收回来,瞧向陈烨等人,眼中露出惊诧之色,皮笑肉不笑道:“今天这是刮什么风,这不是李大村长吗?!” 躲在李老汉身后微弓着身的李宝才心里暗骂,娘的,狗眼瞧得倒是仔细,老子成心躲着你,都让你瞧到了。闪身从李老汉身后快步走出,满脸堆笑道:“秀才老爷,这才几日没见,这气色真是越红光满面了,不消说,秀才老爷的养气功夫又精深了。” 刘全宝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皮笑肉不笑道:“这就是读书的好处,说与你听你也不会懂得,李村长今儿怎么这么有闲暇?” “那是那是,我怎么敢跟秀才老爷相提并论,秀才老爷可是饱读诗书,满腹的锦绣文章。”李宝才极力讨好,想遮过自己来收药现场的原因。 刘全宝虽然一脸的得意,但是一双眼却紧紧的盯着李宝才。 李宝才暗咽了一口唾沫,无奈的陪笑道:“宝才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这总也不来看看,也不太合适,正好今日无事,这不就过来瞧瞧,也是想多跟秀才老爷长点学问,嘿嘿嘿。” 刘全宝面带微笑盯着李宝才看了半天,又将眼神瞟了一眼岔道上的村民,这才慢慢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道:“有你李村长在,今儿这药材应该收的更顺利吧。” “那是一定,一定。”李宝才急忙陪笑道。 刘全宝微微哼了一声,望向自己的车夫,车夫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小坛酒和一个小酒盅,满脸堆笑道:“刘爷,小的揣了一路,这酒还温着呢,您喝了暖胃。”刘全宝笑了一下,伸手接过,放到面前。 车夫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麻皮纸包,殷勤的放到刘全宝面前,满脸堆笑打开:“猪头肉下酒,越喝越有。” 刘全宝笑着刚要张嘴,一个荷叶包着的包放到刘全宝面前。刘全宝和车夫都是一愣,全都抬头瞧着头一辆马车的那个车夫,车夫脸上的横肉笑成了肋条:“刘爷,这是荷叶蒸鸡,我起了个大早,老钱头刚从蒸屉上端出,我赶了个头一份,这一路上生怕凉了不好吃,一直揣在怀里,现在还热乎呢,小的一点心意,给你下酒磨磨牙。” “好好好,顺子,刘爷没白抬举你,你小子有眼力,爷记住你的孝敬了。顺子,去告诉兄弟们,抓紧吃两口,该收药了。”刘全宝满意的探身拍了拍顺子的肩膀,亲切的笑道。 “小的这就告诉兄弟们。”顺子咧着一脸的扒肉条,喜笑颜开道。 刘全宝的车夫眼露凶光瞪着顺子,顺子不甘示弱,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转身大声喊道:“刘爷吩咐了,兄弟们抓紧吃两口,不要耽误了收药。” 站在车前的黑衣车夫们都惊诧的瞧了一眼顺子,转身上车,纷纷从怀里拿着吃的,吃了起来。刘全宝打开荷叶,一股浓郁的裹挟着荷叶清香的鸡肉香气扑鼻而来,刘全宝低下头,使劲嗅了一下,笑道:“香!真他娘的香!老钱头的手艺是越地道了。”抬头瞧见一脸馋涎欲滴的李宝才,皮笑肉不笑道:“李村长,你也来两口。” “不不不,秀才老爷您慢用,慢用。”李宝才慌忙笑着摆摆手,转身脸色阴沉下来,无声的咒骂了两句,走回李老汉身旁。 刘全宝微露冷笑瞧着李宝才的背影,大声道:“狗子,给刘爷把酒倒上!”车夫急忙一脸堆笑,拿起小酒坛,满满倒上了一盅酒。 李宝才阴沉着脸道:“娘的,什么玩意,钻裤裆的怂货,我他娘的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呸!”刘全宝放下酒盅,望向陈烨等人,李宝才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谄笑回望过去。 陈烨差点笑出声,将头扭向一边:“这马臊气太浓,咱们后退几步吧。”和李老汉等人向后走了十几米,站住。陈烨微笑道:“二叔,看你一口一个秀才老爷叫着,他真是秀才?”李宝才阴沉着脸点点头,不屑道:“这杂碎要他娘的不是秀才,孙立的婆娘能用他当二药柜?!哼,钻裤裆的下贱怂货!”陈烨奇怪的问道:“孙立的婆娘?” “就是让孙立弄死的花皮蛇的婆娘,孙立将花皮蛇的女人都接收后,这婆娘也不知给孙立灌了什么**汤,孙立又将她立了正室。刘全宝这杂碎以前只是孙记药行药库的伙计,也他娘的不知是命好还是命怂,听说孙立的婆娘脸上长了杏斑癣,痒的厉害,也不知犯了什么邪,非要亲自到药库拿药,就和刘全宝撞上了,刘全宝为人狗怂,模样倒长的人五人六的,又长了张会讨女人欢心的巧嘴,说他娘的什么,脸上长癣是脾胃的问题,擦蔷薇硝不能去根,孙立的婆娘已被刘全宝那狗怂迷得五迷三道的,就听了他的话,开了些补脾胃的方子,也不怎么的,竟真的把孙立婆娘脸上的癣给治好了。孙立的婆娘和刘全宝恋奸情热,经常在孙立面前夸奖刘全宝,刘全宝就平步青云坐上了二药柜。”李宝才嘴上狠,但脸上全是艳羡之色。 陈烨心中暗笑,眼神闪动异色望向饮酒吃肉的刘全宝。皮肤病在中医一般归纳为体内有风湿毒邪,皆有体质虚弱,脏腑不调才引起的。药补脾胃健壮后天之本,脾的统血加强,脏腑的不调就会慢慢恢复,肝藏血排毒以及胆汁的分泌也会随之增强,体内的风湿毒邪自然就无容身之所。刘全宝倒也不算胡来,应该是也看过几本医术。 “刘全宝的口音听起来怪怪的,和那些车夫说话不同,他不是鹿野镇人吗?”陈烨轻声问道。心里苦笑道,刘全宝的口音听起来倒是很像原来那个世界北京人说话的口音。 李宝才点头道:“贤侄说对了,刘宝全不是鹿野镇人,他是从京城逃难,一路要饭到的鹿野镇,听说是家里遭了难。讨饭讨到孙立门前,一顿棍棒险些要了他的狗命,赶得巧,正好孙立出门看到,鹿野镇竟然还有这么不开眼的乞丐,敢到自己门前讨饭。孙立动了好奇心,就过去问话,刘宝全哀嚎着讲出了自己那段不知是真是假的身世,又从身上拿出秀才的文证。也是这小子走狗屎运,孙立惊动了怜悯,收留了他。” 陈烨身子微微一震,扭头瞧着李宝才:“京城?二叔说他是从京城来的?” 李宝才点点头,莫名的瞧着陈烨:“贤侄有什么不对吗?” 第五十章 威胁 陈烨急忙摇摇头,强笑道:“没什么,小侄只是好奇而已。”暗自压住跳动的心情,自己早已确定穿越的是未知的异世界,不是回到了古代,此明国也绝非是历史上那个两百七十六年的大明王朝,虽然同是京都,口音也近似,但也只是巧合而已,只是这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吧。陈烨嘴角露出一抹哀伤的苦笑。 第一辆马车的车夫顺子将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一溜小跑来到车厢前,哈着腰,含糊不清道:“刘爷,小的吃完了,您看小的是不是开始收药?”眼睛瞟着仅剩下半片鸡腿的蒸鸡,又使劲咽了一下,眼中露出笑意。 “我说顺子你是成心不想让刘爷吃顿消停的晌午饭啊,没看刘爷正吃着呢吗!”狗子借机难道。 顺子微垂着头,斜睨了一眼狗子,不屑的微撇了一下嘴,笑道:“小的是想让刘爷就这么边吃着饭边看着收药材。这叫两不耽误。刘爷身子金贵,这鬼地方一下子热了好几度,时间长了会激着刘爷的。再说这段时日药行生意好,药库缺了不少药,刘爷收完药早些回去,大掌柜一定会对刘爷赞赏有嘉的。” 刘全宝点点头:“嗯!想得周到,顺子你小子我是越看越顺眼了,这回回去我提你当二把头,你和狗子可都要好好干,给爷我长脸。” “谢、谢刘爷抬举,小的今后一定鞍前马后好好孝敬刘爷。”顺子扑通跪在地上,激动地说道。 狗子嫉妒的眼都泛起了血色,嘴角轻微抽搐着。刘宝全瞟了一眼狗子,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起来收药去吧。” “哎!”顺子大声应道,利索的爬起,飞奔回自己的马车前,拉着笼头将马车拽到刘宝全车厢前,横了过来,让刘宝全坐在车厢内就能一目了然看到收药。 刘宝全用手拿起一块猪头肉扔进嘴里,边嚼边笑道:“狗子,顺子有好多地方你可都要学啊,比如说,我喜欢吃猪头肉,但也不能每次都是猪头肉,再好吃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你说对不对,狗子?” 狗子身子一颤,脸露惊惧道:“小的没侍候好刘爷,小的辜负了刘爷的栽培,但小的对爷可是忠心耿耿,绝没二心啊!” 刘宝全望向顺子,微笑着轻飘飘道:“我这个人用人选忠心,再就是对脾气,要是连我用的人都不满,这种人我是不会用他的,要不是看在你还有那么点子愚忠,就刚才你那不能容人的德行,这大把头就是顺子而不再是你了。” 狗子满头都是冷汗,颤抖着低声道:“谢刘爷栽培,小的一定铭记在心。” 顺子横好马车,谄媚的冲刘全宝笑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喊道:“收药了!” 刘老实紧张的看了一眼陈烨,陈烨微笑示意,刘老实蹲下身子,双手按住车把,暗咬牙,推起独轮车来到顺子面前。 顺子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刘老实,又瞧向陈烨等人,喊道:“怎么回事?不都是王庄村民先收吗?” 李老汉上前一步,道:“这一次改规矩了,李庄头一个。” 顺子望向刘全宝,刘全宝瞧向李宝才,李宝才满脸堆笑回望着他。刘全宝阴笑道:“还是李村长面子大,一来就将这么多年的规矩改了,好吧,只要其他村没意见,我无所谓,收!” 刘宝全话音刚落,狗子向后面的马车队喊道:“三才你他娘的躲哪去了,还不快把药秤抬过来!”十几辆马车后,四个车夫抬着架子大秤跑了过来。 顺子扭头瞧了一眼,对狗子笑道:“大把头你侄子管着药秤,可是每次三才都被其他兄弟拉到后面,刘爷都得等着三才拿秤来才能收药,这样吧,以后药秤就放我车上,也省得三才这么辛苦。” 狗子脸色一变,瞟了一眼低头抿着酒的刘全宝,嘿嘿笑道:“二把头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代不争气的侄子谢谢二把头了,二把头辛劳了。” 顺子打了个哈哈,四名车夫气喘吁吁的扛着架子和大秤跑了过来。顺子说道:“你们仨留下帮着收药,三才你放下药秤可以回去了。” 四名车夫都是一愣,吃惊的瞧着顺子。顺子冷笑着刚要张嘴,狗子喝道:“二把头的话还不照办,耳朵聋了?!” 二把头?!三名车夫又是一愣。随之马上乖巧的笑道:“恭喜顺子哥荣升二把头。”顺子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睛阴冷的瞧着扛着大秤的三才。 “大伯!”三才扭头喊道,声音里既有惊惧又有委屈。 “混蛋,你小子当真耳朵聋了!还不放下大秤滚蛋!”三才慢吞吞放下药秤,怨毒的瞪了一眼顺子,扭头就要走。 顺子脸色一变,喝道:“站住!”三才扭过身,挑衅的看着顺子。 顺子嘿嘿冷笑道:“大把头,令侄好大的脾气啊,我是刘爷认命的二把头,他都瞧不上眼,若是得了势,恐怕连刘爷也不放在眼里吧。” 狗子脸色大变,正要张嘴呵斥自己的侄子。刘全宝慢吞吞从酒坛里倒出一盅酒,轻飘飘的说道:“狗要是连主人都敢咬,那就没必要留着了。” 狗子身子一震,后退了一步,惊叫道:“刘爷!” 顺子躬身谄笑道:“是,刘爷,小的明白了。”直起腰,满脸横肉的脸上浮起阴冷的笑意瞧着三才。 三才咽了口唾沫:“你、你想干什么?” 顺子嘿嘿一笑道:“大把头,兄弟也是奉命行事,别怨兄弟。”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废了他的腿!” 三名车夫微一犹豫,一名车夫突然出手,一个绊子,将三才狠狠的摔在地上。 “四宝,你他娘的敢摔我,我让我大伯宰了你!”三才摔得眼前黑,嘴里狠的嚷道。 另两名昔日都是笑脸巴结三才的车夫将架子抬了起来,狠狠的砸在三才双腿的膝盖骨上,一声惨叫夹杂着几乎同时响起骨碎声,三才疼的昏死过去。 顺子满意的瞧着三名车夫:“喊两个兄弟过来,将三才兄弟扶回马车上。” 一名车夫喊道:“老七你们两个过来,把三才搀回他车上去。”第二辆和第三辆马车前站着的车夫急忙飞奔过来,将昏死的三才搀起,拖着向后面跑去。 陈烨冷眼旁观,心里暗自冷笑,刘全宝这是借花献佛,做给村民看的,看来今天突然打乱几个村收药的顺序,让他起了戒备。 刘全宝面带微笑望向李宝才,李宝才脸色煞白的瞧着两腿软软的拖着地被两名车夫像拽死狗般拖着走的三才,身子不住的轻颤着。李老汉脸色也是十分难看,望了一眼李二,李二迈前一步,站在了陈烨身旁。 刘全宝眼神瞟向岔道上的村民,村民脸上都流露出惊惧之色。心里狐疑道,难道是我多疑了?身上突然一阵热,心里不住的冒起燥火。 刘全宝烦乱的轻吐了口气,还是有些不对劲,李宝才一句话就将十多年收药的规矩就给破了,其他村的村民竟然没有一个不满的,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邪,事先没商量好,怎么可能一点不满都没有。 刘全宝感觉身上越来越热了,烦躁的端起酒盅仰脖而尽,有些躁狂的瞧了一眼天空,这是他娘的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热?眼睛又瞧向李宝才,李宝才依旧是一脸惊吓过度的青白。可是看李宝才的样子又不像有什么勾当,难道真是我多疑了? 陈烨瞧着顺子将大秤挂在了架子上,轻声道:“他的戏演完了,该轮到咱们粉墨登场了。二叔你留在这,我过去会会他们。” 李二脸色一变,扭头望向李老汉,李老汉低声道:“烨儿,还是让你二叔跟着吧,你一个人去,为父实在不放心。” 陈烨扭头笑道:“义父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就这么远,真有什么事,二叔两步就到了。” 李老汉犹豫了一下,勉强点点头,低声道:“老二你侄子我可交给你了,你可给我精神点,眼都不要给我眨一下,烨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李二点点头,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陈烨的背影,低声道:“大哥放心,我会一直盯着大侄子,稍有不对,我就冲过去。” 陈烨迈步走出来,官道上下所有双眼睛全都聚焦在了他身上。刘全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小子是谁?和李宝才站在一起,是李庄的?怎么脸这么生,从来都没见过? 刘全宝快的望向李宝才,李宝才已醒过神来,感觉到了刘全宝的目光,回望过去,青白的脸露出强笑。 刘全宝微微一愣,慢慢收回目光,身子慢慢向后靠去,嘴角绽起一丝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搞什么鬼,爷我就不信,巴掌大的泥塘能泛起多大的浪! 陈烨来到刘老实身旁,笑道:“老实叔,解绳子卖药了。”刘老实两眼惊惧茫然的瞧着前方,身子轻微颤抖着,对陈烨的话恍若未闻。 第五十一章 过招 陈烨扭脸瞧着刘老实:“老实叔。”刘老实一哆嗦,望向陈烨,“您没事吧?”陈烨瞧着刘老实的双眼。 刘老实醒过神来,脸色一红:“没、没事。大侄子啥事?”刘老实虽然惊惧但是一双眼神思未见散乱,陈烨放下心来,笑道:“老实叔,该咱们卖药了。”弯腰解起独轮车上捆扎的绳索,刘老实赶忙帮忙。 “狗子,记账了。”刘全宝将一本崭新包着黑面的账册递向狗子,狗子双手接过,颤抖道:“刘爷,您、您还让小的记账?!” 刘全宝微笑道:“仗着爷的宠信,做事就没了分寸,身上轻的没了二两肉,狗子,那是要遭忌的,也这是替你平平众怒,回去从账上支二两银子,三才就不要再回药行了。” 狗子身子又是一颤,哽咽道:“是小的替爷丢脸了。” 刘全宝嘴角扯动,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账记仔细了。” “哎,爷您就放心吧,狗子跟你这些年哪回出过错,再说了,敢糊弄爷的人还他娘的在娘胎里翻跟头呢。”狗子嘿嘿笑道,又冲刘全宝躬了下身,这才捧着账册来到顺子身旁。 “大把头可以开始了吗?”顺子笑道。 狗子满面笑容道:“二把头客气了,刚才替我教训了不争气的侄子,我得好好谢谢你,这趟回去,聚仙楼我请客,也顺带祝贺二把头步步高升。” 顺子脸色微微一变,干笑了一声,扭过脸,低声喝道:“收药!” 狗子脸色平静的瞧了一眼顺子,又低头望着账册上的笔、墨。 “大把头,小的给您拿着。”一名车夫乖巧的上前将笔和砚台托在手上。 “有心了,强子。”狗子淡淡的说道。 那名车夫谄媚的笑着,眼神四下瞧着。狗子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车夫强子急忙接过,打开盖,小心翼翼的倒出一些清水,将小瓷瓶放在地上,开始研墨。 刘老实将一麻包药材刚从独轮车上卸下来,两名车夫就上前将麻包接了过来,抬到架子前,用秤钩钩住吊了起来,婴儿手臂般粗的秤杆向下滑着,一名车夫已喊道:“重一百八十斤零六两,零头抹去,实重一百八十斤。” 狗子拿起毛笔,正要去蘸刚研好的墨,“慢!”一个宽厚中透出清脆的男子声音响起。狗子、顺子和三名车夫都循声望去。 陈烨微笑道:“二把头,这重量不对吧,您那秤杆在稍停半秒,秤砣就能砸到那位称重的师傅脚上。” 顺子、狗子和三名车夫全都愣住了,竟有人敢说自己的秤不准?! 顺子摇了摇头,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满是横肉的脸露出狰狞:“麻痹的,你他娘的活腻了,老子废了你!”一个箭步到了陈烨面前,挥拳打向陈烨的面门。 拳头几乎就要碰到陈烨鼻子的瞬间,顺子觉得脖颈子像被一把巨钳掐住,紧接着身子就如同腾云驾雾般飘了起来。 李二一只手揪着顺子的脖领子像抓鸡一般将顺子举到半空,大吼道:“谁敢动我大侄子一根汗毛,老子立马废了他!”顺子两只脚无力的蹬着,脸色涨得如紫茄子一般,一双眼已翻了白。 狗子和三名车夫全都惊呆了,呆滞的瞧着如金刚一般抓着顺子的李二,脑子里依旧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陈烨轻声道:“二叔,放了他。”李二将高举的手放下,松开了揪着脖领子的右手,顺子如同一堆烂泥一般摔在了地上,身子不住的抽搐着。 陈烨瞧了一眼顺子,只是暂时有些缺氧。微笑瞧向记账的狗子。 狗子的目光与陈烨目光相触,一股阴冷瞬间透体,激灵打了个冷战,醒过神来:“麻痹的,敢在这撒野,宰了这两个杂碎!” 三名车夫也醒过神来,两名车夫叫骂着冲了过来,强子慌不迭的将砚台放在地上,也冲了过去。 李二眼中闪过不屑,上前一步挡在陈烨面前,迎着击打过来的拳头,挥拳击出,两拳相碰,一声仿若死了老子娘般凄厉的惨叫乍然响起,那名击拳的车夫仿若被一辆的大货车狠狠的撞了一下,腾空摔出去三四米远,又在地上滚了几米,昏死过去。 强子和另一名车夫惊得站住脚步,眼前一花,李二咧着大嘴狞笑着站在他们面前瞪着他俩,强子和那名车夫惊骇的正要后退,一双蒲扇大小的巴掌按在强子和那名车夫身上,强子和那名车夫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昏死前的最后一秒都痛苦的错觉自己是在自杀撞在了镇城墙上。 陈烨眼神飞快的在三名车夫身上扫视了一遍,放下心来,扭脸钦佩的瞧着李二,笑道:“真是让小侄大开眼界,二叔的力道拿捏得真是出神入化,他们醒过来连皮外伤都没有。” 李二嘿嘿一笑,憨厚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狡猾:“大侄子这可与二叔无关,你可都看到了,我没动他们一下,是他们自己撞昏的。”陈烨脸上也露出奸狡的笑意望向目瞪口呆的狗子。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顺着后脊梁骨直冲到头顶,狗子身子一软,险些跪在地上,惊骇的嚷道:“你、你们他娘的想干什么,敢打伤孙记药行的人,你们是活腻味了,来----,” 人字还没喊出,刘全宝的笑声轻飘飘的传了过来:“连巨鹿山下赫赫有名的第一好汉李二兄弟都怒了,你们的秤一定是没量准,还不重新过秤!” 狗子脸色一变,张嘴喊道:“你们他娘的都聋了吗,还不滚过来帮忙!”站在近百辆马车前的百十号黑衣车夫全都急忙飞奔了过来,一个个目露凶光瞪着李二和陈烨。 “娘的,敢以多欺少,赵家门的,有不开眼的敢动咱们师父,咱们废了他们!”岔道上王庄簇拥的村民里飞奔出一名身材高大,蜂腰虎背,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汉子。 立时,王庄村民乱了起来,“麻痹的,你赵家门是师父的弟子,我王家门也是师父的弟子,还轮不到你们这帮子外姓出头,王家门的,都他娘的出来帮忙!”随着喊声,王庄两百多村民一下子飞奔出了一百多口子青壮汉子。 紧接着李庄也乱了起来。“敢动咱二叔!老李家本家的青壮汉子们都他娘的别装怂了,人家都他娘的打到家门口了。”呼啦,李庄也飞奔出几十条青壮汉子。 李二转身,吼道:“娘的,老子打架还用你们这帮小崽子帮忙吗?想丢老子的脸吗,都给我滚回去!” 冲过来的王赵李三姓青壮汉子随着李二的吼声齐刷刷站住了,全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百十名变色的黑衣车夫,气哼哼的退了回去,但是都站在岔道口,叉着腰虎视眈眈的瞪着这边。 躲在土丘后观风的王有德恨得咬牙切齿,低声咒骂道:“娘的,王姓族人跟着瞎掺和什么,这帮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麻痹的,这不是把老子推火盆上了吗!” 郑三炮担心道:“老哥要不咱们出去吧,我怕一会儿真的乱起来,会出大事的。” “你白痴啊!现在出去怎么说?”王有德没好气的低声吼道。 “那你说怎么办?”郑三炮不满的嘟囔道。 王有德强压下心里的邪火,瞧着郑三炮、郑虎、周立,沉吟了片刻,冷笑道:“看着局面今日是善了不了了,哼!幸亏老子多了个心眼,没把注全压在那个嘴上没毛的后生身上,到底是年轻不牢靠啊!兄弟们不要担心,一会儿就是打得头破血流,闹出了人命都不要出头,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和孙立继续保持住合作关系。只要孙立还要进药材,他就得让咱们去安抚村民。这件事对咱们没损失。”郑三炮、郑虎和周立互相瞧了瞧,无奈的点点头。 郑三炮叹了口气道:“也就只能如此了,唉!娘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飘了,老子真是郁闷的想找地大哭一场。” 郑虎也叹气道:“看来老子也就是每年十几两银子的命!”周立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亲爹死了一般。 王有德也是一阵阵的心疼,微咧着嘴道:“十几两总比没有强,那小子说的那一套就当是做梦娶媳妇了。” “放肆!难道刚才爷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刘全宝带着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狗子惊疑的瞧了一眼车棚,挥了一下手:“把他们三个抬下去,在留下三个收药,其他人都散了。”百十位黑衣车夫互相瞧了一眼,几个人过去将昏迷的三位搀走了,留下三个接着收药,其他人都退了回去。 “秤准了。”狗子咬牙说道。两名车夫重新将麻包钩起,这一次婴儿臂粗的秤杆呈一条直线水平横着。 “回大把头,重二百斤零四两,零头抹去,实重整二百斤。”一名车夫心虚的喊道。 第五十二章 试探 “这一回几位满意吗?”狗子冷笑道。 陈烨笑着点点头,目光望向车厢:“诚信二字对于商家来说珍如生命,多少老字号之所以数十年乃至数百年依旧屹立不倒,除了经营有道,靠的就是诚信二字。若是做生意不讲诚信,只顾*逞一时之快,距离倒闭为时不远了。” 狗子脸色一变,瞧向车厢,车厢内没有任何反应,狗子咬了咬牙,吼道:“开包验货!” 两名车夫急忙将麻包放下,解开扎口,瞧了一眼,扭头说道:“大把头,是地黄。” “天黄二百斤。”狗子边大声念着,边提笔在账册上写着。 “慢!” 狗子停住笔,冷冷的瞧着陈烨:“你又想干什么?” 陈烨微笑道:“大把头你记错了,这是上等地黄,不是天黄。” 狗子冷冷的瞧着陈烨,迈步走到麻包前,瞟了一眼,冷笑道:“这等货色也敢叫地黄,这就是天黄。” 陈烨微笑道:“请问大把头,你依据什么说这是天黄?” 狗子冷笑道:“凭的是老子这双眼,老子收药十几年了,药材的好坏老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想蒙老子,瞎了你的狗眼!” 李二脸露怒色,陈烨笑着摆手,道:“大把头要是真的凭您的这双眼收药材,我还真是替贵药行收购的药材品质担心啊。” 狗子脸色一变:“你小子今天是来找茬的?” 陈烨摇头道:“大把头又说错了,我是来卖药材的。” “你要卖就卖,不卖滚蛋,大爷我没功夫和你磨牙。”狗子气急败坏的吼道。 陈烨脸上依旧浮动着微笑:“大把头可以不买我的药材,但是你不能信口胡说,将上等地黄说成是不能入药的天黄。这么上好的药材今天平白受此冤枉,我必须为它们讨个说法,请大掌柜的收回刚才的话。” 狗子气乐了,狰狞的笑道:“老子要是不收回,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陈烨刚要张嘴,车厢内传来刘全宝轻飘飘的声音:“这位小哥好口才。”刘全宝从车厢内蹦了下来,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刘爷,这小子分明是来闹事的,咱们,”刘全宝抬头止住了狗子的话,上下打量着陈烨。 陈烨同样瞧着刘全宝,微微愣了一下,眼中稍显即逝一丝异样。 刘全宝眼中慢慢露出惊叹赞赏之色:“小哥好俊秀的人品,真是仪表不凡。请问小哥尊姓大名?” “不敢,小可陈烨,您就是孙记药行的刘药柜?”陈烨微笑道。 刘全宝咧嘴笑了:“陈烨?!恕刘某眼拙,小哥面生得很啊,听小哥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没等陈烨张嘴说话,刘全宝又接着说道:“刚才听李二兄弟一口一个大侄子叫着,小哥和李二兄弟有亲?” 陈烨微笑道:“李庄族长李老汉是我的义父。” 刘全宝一愣,大笑道:“原来是李村长的侄子。失敬失敬。”眼神望向几米外躲在李老汉身后的李宝才,笑道:“李村长有这么俊秀的贤侄,也不说给学生介绍一下,李村长和我见外了许多。” 李宝才心里一阵腹诽,脸上挤着笑容,一溜小跑过来,抱拳笑道:“秀才老爷说笑了,您贵人多忙事,我哪敢这点小事就打扰您。”刘全宝笑道:“李村长心口不一啊,贤侄仪表不凡,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不知现在是?”说笑间刘全宝已从小哥改成了贤侄。 陈烨微笑道:“刘药柜夸奖了,说来惭愧,学生到现在还是个童生。”心里暗笑道,既然你在这里装傻弄痴,那我就陪你玩玩,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刘全宝呵呵笑道:“以贤侄的人品中秀才中举人是迟早的事,李村长,你可是大有福气啊!” 李宝才满脸堆笑道:“秀才老爷吉言。”“贤侄听你说话有几分京城口音,不知贤侄的老家是?” 陈烨笑道:“刘药柜好听力,学生正是京城人士。”刘全宝、李宝才和李二都是一愣。 刘全宝大笑道:“太好了,这真是他乡遇故知,刘某的家乡也是京城。对了,贤侄的父母亲人都在京城还是?” 陈烨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缓缓摇摇头,低沉道:“都故去了。” 刘全宝一愣,瞧着陈烨的表情,半晌,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陈烨的肩膀:“咱们是同病相怜啊,刘某的家人也都不在了,贤侄节哀顺变吧。”对了贤侄,刚才是?“刘全宝突然一转话头,问道。陈烨心里冷笑,这个刘全宝是个人物,装疯卖傻故作亲热,一番套话自认为将我的家事底细摸个清楚后,这才开始呲牙,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无怪能从个讨饭乞丐混到孙记药行的二药柜。你虽然狡猾狡猾的,可是小爷我也不傻,小爷和你说的也没一句实话。想听实话,我怕吓死你! 陈烨故作义愤填膺道:“刘药柜请您过目,这明明是上等品质的地黄,可是贵药行大把头却说是不能入药的天黄,真真是岂有此理。” 刘全宝没有瞧麻包里的药材,微笑看着陈烨:“大把头在药行干了十多年,你们几个村的药材一直都是他在收,从没出错,贤侄,虽然我与贤侄一见如故,咱们又是同乡,可是刘某既然是药行的药柜,就不能为私废公。贤侄初来乍到,这也是第一次上山采药,对药材的品质有所混淆也在所难免。唉,贤侄想必是看过些药,这药材看上去虽品相相似,但内里却差之千里。这样吧,今天我就大胆做一回主,将你的药材全收了。狗子将贤侄的其他药包过秤全收。”两名车夫快步上来就要从独轮车上卸药包。 “慢!”陈烨抱拳微笑道:“小侄先谢过刘药柜的厚待之情。但是小侄对您刚才的话不敢苟同,您有句话说对了,小侄不才,是看过几本药书。对于药材的品质虽不敢说精通,但自信还不会看错。我这药包里的地黄如假包换全是上等地黄。” 刘全宝脸上的微笑已变得有些勉强了,嘿嘿笑道:“贤侄这话说得就没分寸了,难道一个干了十几年的老药工却不如你这仅仅看了几本药书就敢上山采药的年轻后生?” 陈烨微笑道:“咱们各执一词,就算争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的,是否是上等地黄,咱们也不需争,一验便知。” 刘全宝脸色一变,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陈烨:“贤侄要如何验?” 陈烨笑道:“依据医书,地黄的品质可用水浸验之,漂浮在水面的为天黄,半浮半沉的则是人黄,沉入水底的才是地黄。入药以沉在水底的地黄为最佳,人黄次之,而天黄则不能入药。我让二叔去打桶水来,咱们一验就知。” 刘全宝冷冷的瞧着陈烨,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验出是上等品质的地黄又当如何?” 陈烨微笑道:“那贵药行就应该按上等品质地黄的收购价格收购我的地黄。” 刘全宝嘴角的冷笑更浓了:“我要是不按地黄价格收购,偏按天黄价格收购呢?” 陈烨绽颜笑道:“我卖你买,你情我愿,既然贵药行不愿按药材品质收购药材,凭好恶随意压价,那陈烨只能将药材全数拿回去。” 陈烨的话音刚落,李二大声喊道:“各村的乡亲们,孙记药行随意压价,将上好药材强行说成是不能入药的废材,乡亲们,咱们还卖不卖给他药材了?” “不卖,宁愿烂了也不卖给这黑心的孙记药行!”岔道上五个村的村民出震天的吼声。 刘全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咬牙道:“小子今天这一出,看来是早有预谋啊,爷走眼了,没看出你小子是个人物!” “傻眼了吧,还他娘的跟我大侄子装大尾巴狼,给我大侄子讲药材,老实告诉你,我大侄子是神医,要论药材的品性,你给他做重孙都不配!”李二大笑着嘲讽道。立时,岔道上响起了轰天的笑声。 刘全宝脸色又是一变,死死的盯着陈烨,嘿嘿冷笑道:“神医?真是失敬了,就是不知道病祸临到你自己的头上,你能不能自治?陈烨,你敢和我们大掌柜的作对,不想活了吗?” “刘爷,他敢挑衅药行,宰了这杂碎!”狗子厉声吼道。 “不想死,就最好给老子老实呆着。”李二冷笑道。 狗子胆怯的瞪了一眼李二,扭头望去,百十多号黑衣车夫又向这边狂奔过来。 “麻痹的,他们敢动手,赵家门的爷们们,活剐了这帮杂碎!”呼啦,这一回不只是王赵两姓和李姓青壮族人冲了上来,五条岔道上的五个村所有村民全都怒吼着冲了过来,多年的屈辱让他们一个个血灌瞳仁,都像嗜血的猛兽一般。 陈烨道:“二叔,让乡亲们不要过来。” 李二回身喊道:“都给我站住!一切都听我大侄子的!” 第五十三章 背痈 飞奔在最前头的十几个赵姓族人硬生生停住脚步,后面的各村乡亲蜂拥撞了过来,这十几个虎背蜂腰的赵姓壮汉被撞的向前踏出了一大步,全都仰天暴吼了一声,手挽着手做成了一道人墙,硬生生将近千愤怒的村民挡住了。 陈烨吃惊的瞧着这十几个赵姓壮汉,区区十几个人竟将像洪水冲来的上千人挡住,这力量也太惊人了吧! 李二满意的瞧着正中的两个模样身高几乎一摸一样,身材都在一米八五以上,暴鼓的肌肉似乎要将土布衣裳炸开的年轻后生,笑道:“不愧是老子的好徒弟,赵龙、赵虎你们几个过两天都到我家,我他娘的再传你们两手压箱底的!” 赵龙和赵虎兴奋的差点没蹦起来,兄弟俩呲着牙,嚷道:“师父你也太小气了吧,我们可是替你挡住了上千乡亲,怎么也得多传几手压箱底的绝技。” 李二哼了一声,没搭理他们,转过身瞪着刘全宝,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陈烨瞧了一眼二叔,微撇了一下嘴,心里的震骇去了大半,‘金刚’二叔的徒弟,这种震撼场面就能接受了。 刘全宝摆了一下手,百十号黑衣车夫也放慢了脚步,但是依旧向这边走了过来。 刘全宝面色恢复了正常,对眼前这一切仿若是如不见,面带微笑,轻轻拍着巴掌,道:“今儿爷是开了眼界了,各村竟然上下一心,是铁了心和药行和大掌柜的作对了。爷说心里话,这场面真是震撼,也着实佩服贤侄的手段。不过贤侄,你想过没有,这么多村民受你的蛊惑,不卖给药行药材,他们的生计可就没了着落了。贤侄不会天真的认为还会有其他药行敢来收药吧。” 陈烨也微笑道:“孙记药行大掌柜的威名我陈烨也有所耳闻,孙记药行霸住巨鹿山药材收购已十多年了,其他药行确实没有胆子敢来收药。” “这不就结了,贤侄你弄这一出不是在拿五个村上千户村民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吗,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爷是秀才,对这句话是说不出的腻歪,可是今儿爷算深刻领教了,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不妨明白的告诉贤侄,他们最多能挺过今年,也就一个月的挺头,明年一开春,嘿嘿,贤侄可就要面对一群饿疯了的穷鬼,不知贤侄这百八斤能够他们每人喝完肉汤吗?” 刘全宝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了,脸色阴冷下来,大声喊道:“你们现在立刻乖乖的把药材推过来过秤,今天挑衅药行的行为,爷我可以当做没看到,要是你们死心不改,甘愿受这小子的蛊惑跟药行作对,下次你们求爷收你们药材时,所有药材一律半价!” 刘全宝的威吓让所有村民脸色都是一变,绝大多数村民眼中都流露出惧色,悄悄地互相瞧着。 “爷的耐心是有限的,爷喊三个数,出来的,爷马上过秤付钱。”刘全宝趁热打铁喊道,瞧着村民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犹豫,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不知爷这三个数喊完,还能有几个人跟你站在一起。” 陈烨微微一笑:“我也很想知道结果。” 刘全宝哼了一声:“一!”除了李庄外,大郑庄、小郑庄、周村以及一部分王庄村民脸色都是一变,人流内响起了密集的私语声。 郑有、郑二牛和周大福都瞪向各自村的村民,郑二牛大声喊道:“娘的,乱什么乱,谁他娘的再想过这种连人都不是的屈辱日子,都他娘的别拦着,让他出来,要是相信二掌柜,相信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就他娘的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的做回人!” 郑有和周大福也大声喊道:“大郑庄(周村)的老少爷们,该说的话都对你们说了,能不能挺直腰杆做人,就看你们自己了。”大小郑庄和周村的村民安静了下来,眼中的惧色慢慢消失了,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板。 刘全宝冷冷的喊道:“二!” 李二身后做人墙的那两个身材高大彪悍的年轻后生几乎同时回头瞧了一眼,站在右侧的年轻后生呲牙一笑:“娘的,老王家主事的那个老混蛋连个影子都瞧不着,什么族长兼村长,呸!早就该换咱老赵家主事了。赵虎,要不你喊两嗓子?” 赵虎白了一眼仅比自己早出生几分钟的哥哥,不满的说道:“你是大哥,要喊也是你喊!” 赵龙哈哈一笑:“臭小子,这时候管我叫大哥了,平常不是总跟我抢大哥吗,我喊就我喊,赵家门的老少爷们,还有俺兄弟俩的老爹您没事吧?” 王庄村民中传出一阵咳嗽声:“你爹还没死呢!两个混蛋玩意,看到有架打,连你爹都不顾了。你们两个混蛋玩意不在前面老实呆着,嚷嚷啥?” 赵龙和赵虎同时笑着伸了一下舌头,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王赵两姓的青年后生都扑哧笑出了声。 赵虎扭脸瞪眼瞧着和自己挽着肩膀的一名同样身材彪悍的年轻后生,道:“王三,俺爹骂俺们,你乐个啥,还有你们几个,王家门的败类,不知道王赵两姓水火不容吗,没事总和俺们掺和在一起,你安得啥心?”王三嘿嘿一笑,没吱声。 赵龙探头冲刘全宝笑着挤了一下眼睛:“秀才老爷,你那个三先等会儿喊,其他几个村的族长都喊话了,你也让俺嚷两嗓子过过瘾!”刘全宝愣了一下,三字卡在了嗓子眼。 兆龙嘿嘿一笑,扯开大嗓门吼道:“王庄的老少爷们,我赵龙今儿代咱们庄那缩头老乌龟嚷一嗓子,谁要是装鳖蛋怂了,就他娘别在王庄遇到俺,要不然老子把你蛋黄挤出来!”做人墙的十几个彪悍后生放声大笑起来。王庄村民中传来了一片骂街声。 “麻痹的,你们骂那两个混蛋玩意,老子不管,要是敢占俺婆娘便宜,别说老子今晚就去日你婆娘!”赵龙赵虎的爹在人群里大声吼道。 王庄村民静默了一秒,呼地,笑骂成了一片,站在其他岔道上的四个村的村民也笑成了一片。 刘全宝脸色铁青,暗暗连吸了好几口大气,才将卡在嗓子眼的那口气顺开,感觉整个身体火烧火燎的,好像着了一般,从心底不断的窜着邪火,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一阵酸麻,后心处隐隐有些疼。微微摇了摇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全身这么燥热? 陈烨静静的的瞧着刘全宝,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刘全宝阴冷的喊道:“三!”三字喊出了口,五个村的村民没有一个站出来的,全都静静的瞧着刘全宝。 刘全宝眼中泛起一片血色扫视了一圈村民,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手里轻轻拍着巴掌:“好一出闹剧,精彩!既然你们成心找死,爷就成全你们。可惜了贤侄这一表人才了,希望这帮穷鬼饿疯了时候,能对你手下留情!嘿嘿嘿嘿。” 陈烨静静的瞧着刘全宝,嘴角玩味的笑意越浓了:“多谢刘药柜对晚辈的一片厚爱,至于各村村民是否会对晚辈怎样,以及晚辈会是什么下场,这都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倒是刘药柜您现在就有麻烦了,依晚辈看,你恐怕很难平平安安的回到镇上了。” 刘全宝和一旁站着的狗子以及三名车夫脸色都是一变。刘全宝冷笑道:“小子你想动爷?你以为有这帮穷鬼给你撑腰,就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你以为你今天做的这一切,大掌柜会饶过你吗,你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我奉劝你今天规规矩矩别干傻事,你将来还能落个全尸,要不然恐怕连渣都落不下!” 陈烨微笑道:“你们的那个大掌柜孙立本就是流氓地痞出身,心狠手辣什么都可能干出来,这一点晚辈深信不疑,至于他会不会饶过我以及会将我怎么样,也是后话。刘药柜想必是误会晚辈要对您有所不利,您错了,晚辈可是实实在在是一番好意。” 刘全宝冷笑看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刘药柜你是否感觉浑身火烧火燎好像被点着了一般,心里面还不住的冒无名邪火?”刘全宝一愣,吃惊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大把头,请过来瞧瞧刘药柜的双目。” “你搞什么鬼?”刘全宝狐疑的瞪着陈烨,一双眼已布满了血丝。狗子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过来,刘全宝扭头望向他,狗子愣了一下,吃惊的喊道:“刘爷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刘全宝也是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手快碰到眼皮时,又急忙放下望向陈烨,这时才惊骇的现眼前食物有些模糊像蒙了一层膜一般:“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药柜,您的后背是不是也感觉有些酸胀不舒服,后心处还隐隐有些疼。”玩味的笑意已浮动在了陈烨脸上。 第五十四章 千金一方 刘全宝震惊的瞧着陈烨,陈烨脸上的笑意让他不寒而栗,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陈烨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点漆如墨的眸子流露出怜悯之色,缓缓叹了口气:“背痈果然已经起来了。” 李二不解的问道:“大侄子,啥叫背痈?” 李宝才变色道:“就是瘩背。娘啊,十个瘩背九个死,一个不死也会将脑子烧坏成傻子的。” 刘全宝脸色大变,身子剧烈一震,后退了一步,低声吼道:“我、我不信!”手忙脚乱的将身上的蓝色长袍脱了下来,又慌乱的扒着身上的雪白的内衣褂。 李宝才眼尖瞟到了刘全宝腰间挂着的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眼中闪过**欠扁色眯眯的臆想之色。 狗子慌忙上前,将地上的蓝袍和内衣褂捡了起来。刘全宝光着上身嚷道:“狗子,你、你给爷看看。” 李宝才嘿嘿低笑道:“没想到这怂货竟像娘们一样白,油光水滑,细皮嫩肉的,无怪那骚婆娘能倒贴。” 陈烨嘴角抽*动了一下,险些没笑出声,瞧了一眼刘全宝年过三十不仅没有一丝赘肉反而隐隐露出腹肌的肚腹。心里恶意的暗笑道,看来那婆娘是欲壑难填,不然刘全宝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出了腹肌。 “刘爷,没啥事,那小子是吓唬您呢,你后背就起了一个比小指甲盖还小的红疙瘩。”狗子咧嘴笑道。 李宝才在一旁嘿嘿阴笑道:“老话说得好,瘩背这玩意,外大如豆,内大如拳,外大如拳,内大如盘。而且这玩意有毒根会往里钻,会将心都烂出个大窟窿的。” 陈烨又叹了口气道:“刘药柜您体内阴邪之毒太甚,这次收药从镇上到此几十里路一路颠簸,原本虚亏的身体就已有些压不住体内的阴毒,再加上晌午时又食了酒肉,酒肉都是物,如风助火势,邪毒这才作出来。背痈原本就是急症,历代医家皆有云,救痈如救火,必须一鼓作气将其连根扑灭,否则必将延烧屋庐,最终伤了性命。更何况刘药柜您得的还是背痈中最厉害的阴痈,此病更加凶险,救治稍有不及,必危及性命。” 刘全宝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一趔趄,被狗子一把扶住了。 “刘爷,刘爷您没事吧?” 刘全宝仿若水捞出来的一般,额头身上全是淋漓的大汗,脸色没了一丝血色,一把抓住狗子的肩膀,低声吼道:“快扶爷回车上,咱们马上回镇上,将镇上的郎中全找来,爷、爷不想死!你他娘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搀着我回车上!”狗子惊得急忙搀着刘全宝向车厢走去。陈烨轻轻一碰李宝才,眼睛瞧着刘全宝的背影,低声道:“留住他,对咱们有大用。”李宝才一愣,也压低声音道:“难不成贤侄要救这杂碎?”陈烨微微点点头。 李宝才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嘿嘿冷笑道:“秀才老爷,别怪我李宝才没提醒你,我虽不懂医治,但是这种病也曾听人提起过,瘩背作最怕劳累,你这一路颠簸回到镇上,非将半条命折腾没不可,况且如今不是四月药宝大会,就咱镇上现在那几个郎中,嘿嘿,难啊!” 刘全宝猛地回过头,两眼血红恶狠狠的瞪着李宝才,厉声吼道:“李宝才你他娘的幸灾乐祸,爷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爷不回镇上,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李宝才打了个激灵,惊惧的后退了一步,瞧了一眼陈烨,胆气一壮,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原本想给你指条明路,你竟然冲我乱吠,得,你既然想死,我不拦着,悉听尊便!” 刘全宝眼睛一亮,慌忙推开狗子,抱拳躬身道:“李村长,宝才兄,小弟刚才一时心急,言语无状,宝才兄念在小弟背痈急患,大人大量,给小弟指一条活命之路吧。” 李宝才瞧向陈烨,陈烨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微微点点头。李宝才感觉身上的骨头一阵轻,心里暗自感慨道,贤侄还是很重视我这个三叔的。 李宝才冲陈烨谄媚的一笑,望向刘全宝,嘿嘿笑道:“秀才老爷既然这么诚恳,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眼前就有一位神医,只要他答应出手诊治,慢说你这背痈才刚起来,就是再严重十倍,只要是没将心烂出窟窿来,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神医?!刘全宝惊喜交加的瞧着李宝才,正要张嘴,神情一变,眼神瞬间定格在陈烨身上,脸上的惊喜慢慢变作苦涩:“刘某惊吓得有些糊涂了,贤侄一眼就瞧出刘某身上的病,这等出神入化的医术若非亲见,实难相信,贤侄不是神医,这世上谁还敢称神医。” 陈烨笑道:“神医不敢当,不过是粗浅的看过几本医书,诊治过李庄的几个病人而已。” 刘全宝恭恭敬敬的冲陈烨施了一礼:“刘某刚才语多不敬,冒犯贤侄,求贤侄不弃前嫌,大人大量,救刘某一命。” 陈烨沉吟了片刻,慢慢转身瞧着身后不远处拦作人墙的十几个王庄青年后生,脸上露出微笑冲赵龙赵虎等十几个人点点头,赵龙赵虎等全都露出憨厚的笑脸。 陈烨微笑着又将目光望向人墙后的义父、各村族长和拥簇的各村村民。各村村民无论老少,眼中都露出敬畏之色望着陈烨。 收药生的这一幕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惊心动魄,可眼前的这个俊秀年轻人无论是脸上还是眼睛里都是那么镇定淡然。 望着眼前身材高大修长相貌俊秀的年轻人,村民们的心里几乎同时升起一股对未来生活的信心,嘴唇都在轻轻蠕动这一句话,巨鹿药行二掌柜陈烨。 陈烨瞧着村民,心中暗自思忖,孙记药行每个月月初收一次药材,李庄药农平均下来每次卖药材能得三百多个大钱,一年下来也就是不足四两银子,刨去每年三两的税收,仅剩不到一两银子生活整整一年,整个李庄家无余财,近乎赤贫。义父曾对我说,各村的情况基本大致相同。 陈烨慢慢低下头,一年的时光应该足够了,赋税可以暂时忽略不计,我就不信孙立能挺一年!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笑意,转过头望着刘全宝:“刘药柜当真要晚辈为您治病?”刘全宝连连点头,血红的双眼全是求恳之色。 “既然刘药柜不嫌晚辈医术浅陋,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晚辈的诊金可有些贵,不知刘药柜能否接受?” 贵?再贵能贵过自己这条命吗,老子可还没活够呢。这小子是借机狮子大开口,我他娘的认了,再说了再贵能贵到哪里去,就算他漫天要价,撑死天,也不过百两之内,为了活命,我他娘的认这个冤大头! 刘全宝满脸堆笑道:“贤侄医术高明,收的诊金贵也是理所应当。贤侄放心,等我的病好,我还会备一份厚礼答谢贤侄的。请贤侄告知诊金价格,我这就付,咱们也好马上治病。” 陈烨笑道:“多谢刘药柜,刘药柜不愧是大药行的药柜,出手就是大方爽快,晚辈就觍颜收取了,诊金一千二百两纹银。” 刘全宝、狗子以及那三个车夫都险些瘫坐在地上。陈烨身后的李宝才和李二更是险些没将下巴掉到地上。 刘全宝身子剧烈的一晃,被狗子慌忙搀住,刘全宝血红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不敢置信的瞧着一脸春风和煦的陈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半晌,刘全宝扭头瞧着狗子,问道:“多少诊金?” 狗子咽了一口唾沫,颤抖道:“刘爷,是、是一千二百两纹银。” 刘全宝身子又是一颤,扭头望向陈烨,脸上的表情已分不出是哭还是笑:“贤侄莫不是在说笑?” 陈烨笑道:“古人云,千金一方。晚辈自信医术还算勉强拿得出手,因此才比古人仅多要了两百两而已。晚辈觉得这诊金要的公平合理。” 刘全宝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好大的口气,比古人仅多要了两百两,还而已,疯子!”转头淡淡道:“狗子,扶爷上车。咱们回镇上。” “刘药柜执意要走,晚辈也不强留。但有一言相告,药柜在药行多年,耳濡目染想必也懂得一些病因病理,应该听说过背痈分阳痈、阴痈。阳痈一般是由体质强壮,又过食辛燥补之物在体表积聚了阳毒所致,起时疼痛难忍,但一般贴上最多两贴拔毒膏就无大碍了。而阴痈则不同,阴痈一般是由平素食色二性无节制,身体精血亏耗过大,在体内积聚阴毒所致。初时与阳痈不同,病患除了感觉身体热,周身不适外,并不感觉疼痛或仅感觉有微痛。但阴痈作极快,最少几个时辰,最多三两天,就会剧疼难忍,高热不退,若不有效治疗,病患不是生生烂穿心脏,就是被高热烧死。” 第五十五章 恐吓 刘全宝身子一震,停住脚步,慢慢转过头,惊骇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很不幸,刘药柜得的就是阴痈。您后心处虽然仅是一个不及小指甲盖大小的红疙瘩,但晚辈的三叔说的没错,背痈,外大如豆,内大如拳,在药柜身体里阴毒已有拳头大小。现在是午时末,最快在几个时辰,也就是酉时阴痈就会彻底作,到时不仅剧疼难忍,还会高热寒战,那种痛苦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刘全宝的脸色已如纸一般白了,双目全是惊骇,身子已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一旁扶着他的狗子微垂下头,一双三角眼闪烁不定,脸上露出犹豫不决之色,手慢慢松开了。 “刚才听三叔的口气,镇上的几位郎中对治背痈好像不太在行,刘药柜今日一别,晚辈不知是否还有与您再见之日,请药柜善自珍重。”陈烨抱拳深鞠了一躬,低垂的脸全是得意的阴笑。再给你一棒子,看你还不乖乖掏银子出来。 “你、你有多大把握治好我?”刘全宝的声音已带出了哭音。 陈烨抬起头,静静的瞧着刘全宝,沉声道:“以晚辈的医术最多能保十二个时辰,若出十二个时辰,晚辈也无能为力了。” “可、可是我如今没带这么多银子,能不能先付一半,剩下的等我回去拿了银子再付清。”刘全宝乞求的看着陈烨。 “对不起,刘药柜,晚辈治病,诊金一概不赊欠。”陈烨冷冷的说道,脸上再无一丝笑容。 “可、可是我现在实在没有这么多银两。”刘全宝逼得直冲陈烨作揖。 这一次收药从药行柜上支了五百两纹银,用来收购这次药材。都放在车厢内。刚从镇上出来,刘全宝就已将这其中自己的那几十两好处揣进了腰包。除此之外,自己怀里还有两张银票,一张五十两的,一张二十两的。总共也就一百多两,是远远不够。就算加上这次收药的钱,也差六百多两呢。更何况就算是再借刘全宝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拿柜上的钱顶诊金。 陈烨脸色越冷了,一副活脱脱自己那个世界几年前的医院内白衣杀手们无视生死只认钱财的嘴脸:“没钱免谈。” 刘全宝真想一拳打瘪了陈烨那张可恶的脸,握紧了几次拳头又都无力的松开了,心里这个憋屈啊,娘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次爷认栽了,只要爷的病好,咱们走着瞧! 刘全宝低声吼道:“把给爷套车的妈解下来,爷马上回镇上!”狗子瞧着刘全宝狰狞如鬼般的脸,吓得转身飞奔向车厢,手忙脚乱卸着笼头。三名黑衣车夫也飞奔过去,帮着忙。 刘全宝连喘了几口大气,才将心中的邪火压了下去,灰青着脸,抱拳苦笑道:“陈烨贤侄,刘某这就回去拿银子,天黑前准赶回来。我的陈大神医,刘某这条命可就全仰仗你了!” 刘全宝长掬了一躬,转身快步走回车厢,狗子已将马匹解了开来,刘全宝接过缰绳,“刘爷,一路保重。”狗子神色复杂的说道,嘴里苦涩的仿若吃了黄连一般,刘全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今后怎么办?眼前闪过大药柜瞧着自己那双阴笑的眼神,狗子就不寒而栗。 刘全宝苦笑着拍拍狗子的肩膀:“爷没白疼你,这一次爷是鬼门关上夺命,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嘴上没毛的小子身上了。唉!我他娘的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生死搏这一回了。” 刘全宝翻身上马,狠狠的抽了一马鞭子,差强人意勉强算得上是匹好马的车驾疼的长嘶了一声,甩开四蹄飞奔了起来。 所有双目光都望着刘全宝疯了一般使劲抽打坐骑的背影,直到人马从地平线消失,又齐刷刷全都望向负手而立的陈烨。这一回包括狗子等百十口黑衣车夫眼神内都流露出敬畏之色。 “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回自己的车前站好。”狗子沉声喝道。 出乎狗子意料之外,平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这百十口手下,竟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站着。人群中有十几名黑衣车夫眼中闪过犹豫之色,可是瞧见旁边的兄弟的神情,也将眼里的犹豫畏惧退去了。 狗子脸色一变,正要再次呵斥。顺子阴冷的笑声传了过来:“怎么刘爷刚走,你们就敢对大把头不敬,要找死吗?”黑衣车夫们呼啦让开一条道,脸上全是谄媚的笑意,敬畏的目视着顺子。 狗子望着一脸阴笑走过来的顺子,脑海闪过顺子和大药柜之间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脸上瞬间露出笑容,亲切的问道:“二把头,身子没事了?” 顺子瞟了一眼李二,急忙将眼神挪开,嘿嘿干笑道:“多谢大把头关心,打了这么多年的架,自己把自己摔昏过去,这是头一遭,怨不得旁人,只能怨自己出门没翻黄历。”李二微微一笑,瞧都没瞧这边,眼神全在陈烨身上。 顺子余光瞟着李二,见李二并没有任何异动,放下心来,身板一挺,嘿嘿笑道:“刘爷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得了背痈,我还真没听说谁给救活过来。” 狗子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瞧了一眼陈烨,也急忙将眼神挪开,干笑道:“希望刘爷造化大,有神医救治,应、应该无妨吧。” 顺子打了个哈哈:“希望如此,兄弟我也是打心眼里盼着刘爷能痊愈。” 狗子勉强挤出几分谄笑,低声下气道:“二把头,昔日我若有什么怠慢处,还望二把头大人大量。” 顺子一脸吃惊,夸张的瞧着狗子:“大把头,你这是干什么?您可一直待兄弟不错,兄弟这心里可都记着呢,您放心,从今后,只要大把头一句话,兄弟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狗子抱拳苦笑道:“今后就全仰仗兄弟了。” “大把头说反了,应该是兄弟们全仰仗大把头才是。”顺子嘿嘿笑道。瞧着狗子服软的样子,心里差点没乐翻了。 陈烨面带微笑的静静地瞧着眼前这幕窝里反闹内讧的狗咬狗场面,心里不住冷笑,一群乌合之众。扭头笑道:“最多几个时辰,刘药柜就给咱们送银子来了。既然要拿他的银子,我也得提前做些准备,这样这银子咱们拿着也心安。” 李老汉分开人墙和几位族长走了过来。“烨儿,你有几分把握?”李老汉紧张的低声问道。 陈烨笑道:“义父不必担心,九成把握孩儿还是有的。” 郑有竖起大拇指,钦佩的说道:“二掌柜好本事,果然是神医啊!” 陈烨微笑道:“郑有叔谬赞了。二叔麻烦您回村一趟,取两个小锅一个药罐,还有将切药研药的冲子,铁船,研钵也拿来,再找一把锋利一点的小刀和一块去毛的狗皮,一些盐和酒。对了,您家里有蜂蜜吗?” 李二面有难色的瞧向狗子等一干黑衣车夫:“我有些不放心。” “二叔放心,有这么多村民在,他们不敢放肆的。”陈烨不屑的笑道。 “还是我去吧,我家里有蜂蜜。”李宝才说道。李老汉、李二和郑有等族长全都吃惊的瞧着他。 李宝才苦笑道:“干嘛这么瞧着我,我也是药行的外柜,难道我就不能为贤侄和药行出出力吗?” “我和你一起去。”刘老实突然说道。 李宝才一愣,陈烨笑道:“有老实叔帮忙太好了。” 李二扬声道:“赵龙、赵虎。”赵龙和赵虎快步走了过来,“你们跟着一块去。” “是,师父。”赵龙赵虎齐声道,眼神崇拜的望着陈烨,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陈烨笑着抱拳道:“有劳两位兄弟了。”赵龙赵虎都挠着头,脸色涨的通红,嘿嘿笑着。 陈烨心中暗笑,真不愧是二叔的徒弟,连二叔挠头红脸都学了个十成。 李宝才、刘老实和赵家两兄弟向李庄飞奔而去。郑有等族长怅然的瞧着李宝才的背影,半晌,全都暗叹了口气,互相瞧了一眼,眼神随之怀着某种希望扫视着各自村的村民,可是随着不断从眼前闪过的村民,眼神内的希望黯淡了下来。 郑有自失的一笑:“人比人得死啊!大郑庄要是能有宝材兄弟这样的村长,老汉就知足了!” 李老汉笑道:“郑有老弟怎么突然对老三的看法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你们不总说,咱们五个村的村长都是一丘之貉吗?” 郑有等几个族长老脸都是一红,几乎同时嗫嚅道:“老眼昏眊,惭愧,惭愧!” 陈烨微笑迈步走向李二的平板车,李老汉、李二和几位族长跟了过去。陈烨瞧着车上的药包,嘴里念叨:“黄芪、地黄、茯苓、甘草、白芍药、川穹、当归,还少几味药。麻烦二叔将我刚才念得几位药材各拿出一些来。”李二赶忙上前解着拦在药包上的绳索。 陈烨扭头大声喊道:“各位乡亲,谁那里有麦门冬、人参、远志和官桂?” 第五十六章 选药 “我有麦冬。” “我有远志。” “我有官桂。” 村民中有人不断喊道。 陈烨抱拳道:“还缺一位药材人参,不知哪位乡亲有?” “我、我有山参,只是成色不太好。”人群中传出一个胆怯的声音。 陈烨循声望去,村民闪开,露出一个头花白,衣衫褴褛,身材瘦小,年约六旬,活脱一个老要饭花子模样的老村民。 陈烨抱拳笑道:“请问老人家是哪个村的?” 郑二牛说道:“这是我们庄的,名叫郑老憨,六十多岁了,无妻无儿。” 陈烨点点头,迈步走了过去,村民慌忙让开了一条道,纷纷向后躲着。郑老憨眼露惊慌,瞧见陈烨来到身前,向后退了半步就要跪倒,陈烨一把拦住,笑道:“老憨伯,你这是要折杀晚辈了。”郑老憨受宠若惊的咧嘴笑笑,露出残缺不全的一口老黄牙。 陈烨笑道:“老憨伯,能让晚辈看看您的人参吗?” 郑老憨慌忙解开一个小药包,红着脸,嗫嚅道:“成色实在是不好,让二、二掌柜笑话了。” 陈烨望向药包,药包内全是如大半个小拇指大小留着长长的须根,参龄在两三年之内的山参。 陈烨翻了半天,在里面找出一根小拇指粗细,参龄在七年以上,须根完好的山参,笑道:“老憨伯,这颗山参能否借晚辈一用?” 郑老憨慌忙抱起装着山参的小药包,涨红着脸,有些结巴道:“俺都送与二掌柜。” 陈烨笑道:“这一颗就足够了,多谢老憨伯。”兴冲冲的拿着山参走了回来。地上铺着一个麻袋,陈烨所要的药材都整齐的分成堆摆放在上面。 “要不了这么多。”陈烨将每堆药材都抓出去了两大把,又用手将剩下的每堆药材分成了均匀的三堆。 一旁站着的狗子和顺子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用手去将药材分成三份,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顺子白痴般瞧着陈烨,这家伙能治病?好半天,顺子才醒过神来,嘴角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阴笑。刘爷这回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狗子眼中更多的则是震骇之色,眼睛瞧着麻袋片上被均匀分成三份的每堆药材,使劲眨着眼睛。他跟随刘全宝在药柜干了十几年,用眼一瞧,就知道陈烨这双手将每份药材分成的三个小堆,就是用秤也不过如此。 黄芪、麦门冬、地黄、茯苓各是一钱,甘草、白芍药、川穹、远志、官桂、当归各是五分,准!真是太准了!狗子嘴里念叨着,险些没失声喊出来,失魂落魄的瞧着陈烨,那神情仿若见着鬼一般。 其实这对陈烨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从四岁开蒙背诵黄帝内经时,父母就是边让他辨识各种药材,边让他练习手感,用手抓出想要的药材分量。在父母十多年地狱般的训练下,陈烨的这双手早已练的比一般药店里的秤还要准。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神情各异的狗子和顺子,迈步走向李二的平板车,驻足瞧了片刻,微摇摇头,又向村民走去。站在一辆独轮药车前,瞧着车上的药包,微笑道:“请问这是哪位乡亲的药车?” 话音刚落,站在车旁两米开外的几个中年男子中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过来,冲陈烨谦恭的笑笑,转身麻利的将独轮车上的绳索解开了。 “请给我一些蓖麻子。”陈烨笑道。 那名村民急忙解开一个药包捧了一大把蓖麻子出来。 “要不了这么多。”陈烨笑着抓了一小捏出来,李二飞奔过来,接过陈烨手里的蓖麻子。 “多谢。”陈烨含笑点头。 那名中年村民咧嘴笑了,脸上闪动着荣耀之色。 陈烨眼神望向其他药车。这一下村民们都醒过神来,纷纷跑回自己的药车前,开始解起车上的绳索。村民们解开绳索后,又都眼巴巴的瞧着陈烨,眼神里全是激动和渴望。 陈烨心内剧震,抱拳深鞠了一躬,这才开始扫视四周的药车。陈烨从药车旁走过,药车的主人脸色立刻黯淡下来。 陈烨驻足在哪辆药车前向药车的主人讨要药材,那名村民脸上立刻欣喜若狂,将讨要的药材大捧送到陈烨面前。陈烨每次仅拿需要的量,就含笑示意走了过去。那名村民脸上神采飞扬,就如中了大奖一般。 不一会儿,陈烨就在村民的药包内选了不下二十种药材,含笑抱拳道:“陈烨多谢各位乡亲。” 还有几百户陈烨没有过去选药的村民以及陈烨没有驻足的村民同时出了郁闷的叹息声,羡慕的瞧着那十几位陈烨拿过药材的村民,那十几位村民神气的站在自己的药车前,一脸的得意,都咧着嘴嘿嘿笑着。 陈烨回身瞧着已脱下短衫,将短衫系成一个个疙瘩,满头是汗的李二,扑哧笑道:“怨小侄没说清楚,二叔,这些药混在一起无碍的,不用这么小心。” 李二穿着粗布内衣光着膀子套着夹袍,手里捧着短衫,松了口气,嘿嘿笑道:“我刚才还愁,一会儿这药材该往哪装,贤侄要是再要下去,二叔我就该脱裤子了。”村民们全都笑的前仰后合。 陈烨强忍着笑意,往回走,望着一双双瞧着自己的充满真诚的脸孔,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心潮剧烈翻滚,我不是圣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成为伟人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改变巨鹿山下的这几个村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应该可以吧。 陈烨走上官道,扭脸望着远处苍翠朦胧的巨鹿大山,脸上慢慢透射出强大的自信,收回目光之际,通向李庄的岔道远处现出四道人影,笑道:“义父,三叔他们回来了。” 李二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笑道:“老三这些年当村长养尊处优的,真没想到这身子骨还没呆废了。” “那是,老三可是咱李家的种,李家就没出过孬种!”李老汉呵呵笑道。 郑有等族长又都怅然的叹了口气,慢慢低下头。李宝才、刘老实和赵家兄弟手拿肩扛着跑了过来。 李宝才将两个叠在一起的小锅无力的放在地上,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道:“累、累死我了!” 刘老实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也将药罐和狗皮放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小刀和一小纸包盐,一小坛酒。 赵家兄弟则是面不改色气不喘,轻松的放下冲子,铁船和研钵,先冲陈烨笑了一下,紧接着嬉皮笑脸的看着李二。 李二面无表情道:“干这么点像放屁一般轻松的活,也敢腆脸找他师父要好处,这种徒弟与其留着丢人现眼,不如趁早赶出师门。” 赵龙和赵虎兄弟俩脸色一变,急忙转身,赵虎吼道:“我们才离开屁大点的功夫,你们就松懈的像堆烂泥,娘的,你们不仅丢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脸,连我们哥俩的脸都丢尽了,还他娘不赶快站好了!” 人墙随着吼声瞬间重新恢复了,十几个王赵两姓的彪悍后生敢怒不敢言的紧绷着脸,腰板挺得溜直。赵龙和赵虎阴沉着脸没好气的入列。 陈烨强忍着笑,说道:“麻烦几位兄弟到附近拾些干柴回来。”陈烨的话音刚落,那十几个后生一窝蜂跑开了。 赵虎气的嚷道:“哥,这帮小兔崽子是欠收拾了。” 赵龙心虚拽了一把赵虎,谄媚的冲陈烨和李二笑了笑,小声道:“你要是再废话,欠收拾的就是咱哥俩了!”赵虎脸色一白,胆怯的瞟了一眼阴沉着脸的李二,兄弟俩同时撒丫子追赶那十几个后生去了。 李二瞧着他们的背影,嘿嘿阴笑起来:“两个小兔崽子,再让你们掏,老子那点压箱底还不全都被你们掏干了,一群喂不饱的小狼崽子。” 片刻,赵龙和赵虎带着十几个后生扛着十几捆柴禾飞奔了回来。陈烨笑道:“多谢兄弟们,只是太多了,用不了。” “不多,这帮小兔崽子们有的是力气,大侄子敞开了用,不够再让他们去弄。”李二阴险的笑道。 赵龙和赵虎以及十几个后生全都打了个冷战,噤若寒蝉。十几个后生郁闷之极的偷瞟了一眼低着头的赵氏兄弟,这附近的柴禾都让咱们拾光了,再拾就得到十里外的林子里去砍了。都是你们兄弟俩惹得师父火,我们招谁惹谁了?! 李二从柴禾里挑出粗树枝支着架子。赵龙、赵虎兄弟俩慌忙上前,陪着笑脸帮着忙,一会儿的功夫,三个木架子就做成了,李二边往木架上挂着小锅,边阴着脸道:“都滚我大侄子那去,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赵龙和赵虎又慌忙屁颠跑到陈烨面前,谄媚的笑道:“二掌柜,您就吩咐吧。” 陈烨笑道:“多谢两位兄弟。炒炙药材还是我自己来吧。” “烨儿,为父来吧。”李老汉笑道:“采了几十年的药,又侍候你干娘十几年,为父也算半个内行。” 第五十七章 熬药 陈烨笑道:“那儿子就受宠若惊了。一会儿请义父将黄芪用盐水拌炒,白芍药炒黄,麦门冬去心,远志去心,炒黄,熟地黄和当归酒拌。甘草用蜂蜜炙。” 李老汉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走过去,蹲在头一个架子下,取出火镰火石,点着了柴火,开始按部就班的将药材下锅炒炙。 赵龙和赵虎则乖巧的打着下手,将盐包、蜂蜜、水壶、酒坛都放在李老汉身旁,兄弟俩来来回回将炒炙好的药材重新倒回麻袋片上,又将其他药材倒入铁锅内递给李老汉。 陈烨来到另一个挂着铁锅的支架前,将李二衣衫内的药材全都倒入锅内,王三拎着三四把水壶跑了过来:“二掌柜,给。” 陈烨笑着接过水壶,往锅内倒着水,用了足足两大壶水,仅差不到一厘米就漫出锅沿,陈烨才停下。王三蹲下身子,将火点着了。 陈烨瞧了一眼锅下的火势,扭身刚想再拿些树枝,王三已一个箭步蹿了出去,抱着一大捆柴禾快步走了回来。蹲下身子,轻松的将粗如婴儿手臂的树枝撅成整齐的一小段,扔进火堆里,火势随即猛烈起来。 陈烨瞧着锅里开始起沫的药汤,沉声道:“火势太软,继续添柴。” 王三急忙将两根粗如婴儿手臂的树枝拿在手里,飞快的连续掰成数截,扔进火堆内,火苗瞬间从锅底窜了上来,将铁锅淹没了,锅内的药汁猛烈的翻滚起来。 陈烨眼睛紧紧的盯着锅内的药汤,药汤剧烈的翻滚了四五开后,又沉声道:“给我一根干净点的树枝。” 王三急忙瞧着那捆柴禾,情急之下,拿起一根大拇指粗细的树枝,右手微一使劲从树枝上撸了过去。树皮尽数被撸掉,露出白白的枝干,又急忙在短衫的下摆蹭了几下,将枝干上的汁液擦干,递给陈烨。 陈烨接过树枝,边搅动着锅内的药汤,边暗暗咂舌,二叔的这些徒弟个个都能跟武侠小说里的高手有一拼! 王三蹲在地上边往火堆里扔着树枝,边偷偷瞧着一脸严肃瞧着药汤变化的陈烨,心里羡慕道,真不愧是二掌柜,看看人家这岁数,好像比俺还小呢。可是看人家这医术,还有这沉稳劲他是咋练出来的?这大概就是俺那个不识几个大字却成天拽文的二爷爷说的,凡大造化者,必天生贵相吧。这就是俺王三今后的主子了。王三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一双手飞快的撅着树枝。 另一边李老汉已将药材都炒炙完毕。陈烨笑道:“义父辛苦了。”李老汉咧嘴一笑,和李二以及几名族长站在一处瞧着陈烨熬药。 浓浓的有些刺鼻的药气在官道上弥漫开来。锅内的药汁剧烈的翻滚,陈烨搅动了几下浓浓的药汤:“可以了,火势减弱几分。” 王三急忙伸手将刚放进火堆的几截树枝抓了出来,用手快的上下一撸,烧得漆黑的树枝上的火苗被撸灭了。毫不在意的将满是黑灰的手在裤腿上蹭了几把。 陈烨走到挂着药罐的支架前,将药罐解下,仿若牙疼的微撇了一下嘴,高手?猛兽?扭身来到摆放着炒炙好的药材的麻袋片前,将每份炒炙好的药材抓进药罐内。 赵龙满面笑容的跑过来:“二掌柜,熬药就让我来吧。” 陈烨笑道:“不必了,不过还真有事要麻烦赵龙兄。” “二掌柜您吩咐。”赵龙喜笑颜开道。 “这是剩下的炒炙好的两份药材,不要弄混了,你将它们都碾成末。”赵龙赶忙点头,将冲子、铁船和研钵拿了过来,开始切割研磨药材。 “哥,我给你帮忙。”赵虎跑过来,笑道,手伸向冲子。赵龙一把躲过,嘿嘿笑道:“就不劳兄弟了,这点活哥哥我一个人就成,你还是一边歇着吧。” 赵虎瞧了一眼陈烨的背影,低声吼道:“为了巴结二掌柜,你连兄弟情都不要了,你这个踩着兄弟往上爬的小人!”赵龙鄙夷的瞧了一眼赵虎,将药材扔进铁船内研磨起来。 赵虎恨得牙根直痒痒,恨恨的一跺脚,正要扭头离去,眼神瞟见陈烨往药罐内倒水的背影,眼睛一亮,咧嘴一笑:“卑鄙无耻的家伙,咱们走着瞧!” 一溜小跑来到陈烨身旁,谄媚的笑道:“二掌柜您这也太辛苦了,这熬药的活还是交给我干吧。”还没等陈烨张嘴,赵虎已跑到一旁熬药的火堆前,拨愣了一下正在用树枝搅动药汤的王三。伸手从里面拿出一直烧得通红的树枝又飞奔回来,扔进药罐下的柴禾堆内,柴禾堆劈啪作响,着了起来。 “那就有劳,请问你是哥哥还是弟弟?”陈烨笑着问道。 “我是赵虎。”赵虎谄媚的笑道。 “有劳赵虎兄弟了。”陈烨笑着瞟了一眼除了有些黑连一丝红肿破烂都没有的手掌,又有些牙疼的吸了一口气,走回药锅前。 王三也是一脸恭维的笑容:“二掌柜,你歇着吧。这锅药我来熬吧。” 得,我倒是清闲了,这倒也不错。陈烨左右瞧着王三和赵虎殷勤的笑脸,心里不住的好笑,点头道:“有劳两位兄弟了。”陈烨站在他们身后,并没走开,双目来回扫视着药罐和腰锅。 “赵虎兄弟火再硬一些,王三兄弟你这边的火再小一些。”赵虎和王三一个往里添柴,一个伸手往外拿着烧红的树枝。 李老汉笑道:“老二,你这三个徒弟可不像你这个师父,都很有眼力见嘛。” 李二脸色一红:“其他徒弟都很忠厚,就这三个鬼心眼多,让大哥见笑了。” 李老汉笑着望向李庄本家的几十个站在自己爹身旁的年轻后生,叹了口气:“和王赵两姓的后生们比,咱李家的这些后生实在是,唉,李家后继无人了。” 郑有等族长互相瞧了一眼,郑有笑道:“大哥,这是在损我们呢吧。李家无人?咱们五个村包括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谁能赶上大哥的宝贝儿子的一根小手指。大哥还不满足,还嚷嚷着后继无人,你不会是希望李庄的后生都像你的宝贝儿子一样吧?”李老汉脸上的愁云尽消,得意的呵呵笑了起来。 郑二牛叹口气:“要说后继无人,咱们这几个村才真是后继无人。跟大哥自然是没法比。可是你看看王庄这两姓的后生,娘的,让王有德比下去真是郁闷!”…… 时间无声的流逝着,看日头斜挂,已到申时中了。药罐和铁锅下的火苗以微弱到若隐若现了。熬药的王三依旧用树枝不断的搅着粘稠的药汁。 陈烨过去瞧了一眼,摇头道:“还不行,若是累,让赵虎兄弟替替你。” “不用、不用,这点小活我到现在都没松开筋骨呢。” 陈烨拍拍王三的肩头:“辛苦了。” 王三咧嘴一笑,干得越卖力了。一旁无聊的赵虎投来又嫉妒又羡慕的眼神。 陈烨瞧了一眼赵虎守着的药罐下的火:“不要让火灭了,保持这样。”赵虎赶忙谄媚的连连点头。 陈烨转身来到赵龙身旁,蹲下身子,捻起磨的如面粉一般的药末,笑着点头道:“真没想到能碾磨成这么细,赵龙兄弟好本事。”赵龙感觉身子立时轻了几分,差点飘起来,光剩咧嘴傻乐了。 陈烨微笑道:“还要麻烦赵龙兄弟将磨好的药粉掺和在一块,记住一定要掺和匀了。”赵龙连连点头,将药粉推到一处,用手指搅拌起来。 “赵龙兄弟识字吗?”陈烨问道。 “就、就会写自己的名字,让二掌柜见笑了。”赵龙脸色一红,嗫嚅道。 “那就将自己的名字在这些药粉上写九百遍。” 赵龙一愣,莫名的瞧着陈烨。陈烨微笑示意。赵龙赶忙在药粉上歪歪扭扭的写起自己的名字来了。 陈烨站起身来,抬头瞧了一眼西挂的日头,又望了一眼通向鹿野镇方向的官道,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刘全宝该赶回来送银子了。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胳膊,走到李老汉身旁,和李老汉、李二、李宝才以及几位族长说笑起来…… 李宝才抬头瞧了一眼快要西下泛着红晕的日头:“看光景,已是酉时了,这日头马上就要下山了,刘全宝到底还赶得回来吗?他要是不回来,咱们费这么半天熬的药可就全白费了。” 陈烨瞧着官道,微笑道:“那就看他是舍财还是舍命了。日头下山前他还没赶回来,咱们就不必等了。他永远都不会来了。”陈烨迈步走向低头写字的赵龙。 李老汉等人都是一震,互相看了一眼。李宝才咽了口唾沫:“贤侄的意思是不是说,刘全宝的背痈天黑前就会作?”李老汉等人都瞧着陈烨的背影。 “八百九十七,八百九十八,八百九十九,九百。”赵龙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苦笑着喃喃道:“这鞋子怎么比练功还累。”抬头瞧见含笑的陈烨,脸色顿时通红,尴尬的笑道:“二、二掌柜,我写完九百遍自己的名字了。” 第五十八章 钱票 陈烨瞧着药粉上字迹已有些开始工整的赵龙两字,笑道:“果然大有成效,赵龙兄弟的名字写的工整多了。”赵龙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将搅匀的药粉全都抓进研钵内,又倒入蜂蜜,细心的搓成了两个大蜜丸。 远处传来的急促的马蹄声。“是刘爷,刘爷回来了。”狗子惊喜的狂叫着,向后飞奔而去。 顺子脸色一变,扭头瞧着官道上依稀能看清的马匹身影,又猛地回头瞧向陈烨,眼神中全是犹豫和怀疑之色。 陈烨一手托着研钵,一手拿起一颗蜜丸,抬头瞧着蜜丸的成色,并没和众人的目光一样瞧向疾驰而来的马匹。 狂奔的马如同疯了一般冲着狗子撞了过去,惊得狗子急忙向边上一闪,马匹夹带着腥臊的劲风冲了过去。狗子瞧见趴在马上的刘全宝,打了个激灵,声嘶力竭的吼道:“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拦住,伤了刘爷,老子宰了你们!” 几名黑衣车夫急忙追了上去,抓住马的缰绳,连吆喝带呵斥,这匹马才喘着大气,郁燥的践踏着蹄子,停了下来。 狗子飞奔过去:“刘爷,刘爷!”刘全宝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一双手紧紧的搂着马的脖子。 狗子神情大变,惊慌的喊道:“快、快将刘爷搀扶下来!”几名车夫七手八脚将刘全宝从马上搀扶了下来。 “刘爷,刘爷,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狗子声音颤抖的喊道。刘全宝浑身滚烫,一张脸红得如同涂抹了厚厚的胭脂一般。 陈烨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分开人群,瞧了一眼:“是烧昏过去了,看来是作了。” 顺子上前一步,凑到陈烨身旁,低声道:“你真的有把握?”陈烨微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狗子小心翼翼的将刘全宝从拥簇的黑衣车夫中背进车厢内,转身吼道:“都他娘的站在这干什么,还不滚开。”黑衣车夫们互相瞧了瞧,不情愿的向后退了几步。 狗子心里狠,一群吃里扒外的杂碎,等刘爷病好,我他娘要你们的命!脸色铁青的从缝隙内钻出,来到陈烨身旁,抱拳作揖道:“陈公子,不,神医先生,刘爷回来了,请为刘爷治病吧。” “治病好说。”陈烨微笑着,伸手过去。 狗子一愣,又急忙转身来到车厢,纵身进入车内,低声道:“刘爷,狗子得罪了。”伸手入怀摸了起来,拿出厚厚一沓印着花花绿绿图案的纸张出来,匆匆看了一眼,跳下车厢,来到陈烨面前,双手奉上:“神医先生,请过目。” 陈烨接了过去,纸张上写着,汇合钱庄,纹银一百两。纸张的最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大明大统三十八年制。 “神医先生请放心,汇合钱庄虽然无法跟咱大明的六和钱庄相提并论,但也在官洲开了十几家分号,他们开出的钱票,向来是见票兑银,从无赖账。” 钱票?!陈烨扭头望向李宝才,李宝才小跑着过来。陈烨笑道:“三叔,您看看。”将钱票递给李宝才。 李宝才接过钱票,仔细看了看,激动地点头道:“是真的,拿到镇上的汇合钱庄分号就能兑出银子来。” 这个明国倒是和自己以前那个世界的古代明朝很相似,也有钱庄这种最初级的银行,不知将来会不会也有和晋商一样操纵全国的票号出来?陈烨微晃了一下神,伸手接过钱票,又看了看。 “神医先生,既然钱票没有问题,就请神医先生快给刘爷治病吧。”狗子急不可耐的哀求道。 陈烨数了数钱票,不多不少十二张,这才笑道:“大把头,请!” 狗子随之转身来到车厢前,刚要请陈烨上车,脸色大变,惊叫道:“刘爷,刘爷。”刘全宝嘴里低沉的胡乱嚷嚷着,身子剧烈的打着摆子。 “高热抽搐。”陈烨说了一句,不仅没有上车,反而转身走向几米外的柴禾堆。 “小子你要是敢跑,老子现在就宰了你!”狗子眼珠血红,声嘶力竭的吼道。 陈烨并没理会他,反而蹲下身子,在柴禾堆里翻找了起来。 躲在一旁的顺子轻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地阴笑,娘的,又是炒炙,又是熬药的,弄得倒像那么回事,整了半天还是个骗子,害老子担了半天的心。 “你他娘的在干什么?”狗子咆哮道。 陈烨瞧着手里的两根细长的树枝,沉声道:“刀。”一旁站着的赵龙愣了一下,四下瞧了一眼,忙捡起地上的小刀递给陈烨。 陈烨看了一眼刀刃,轻轻削起树枝来,片刻将树枝削的如绣花针一般细,用手试了试韧性,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又接着削另一根树枝。 所有人都被陈烨的怪异举动弄懵了,全都静静地瞧着陈烨。 陈烨站起身来,轻轻伸了个懒腰,瞧着手里粗细大致相当的木针,得意的一笑,转身迈步走向车厢。 “扶好了你的刘爷,不要让他乱动。” 狗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失神的看着陈烨,没有说话,纵身跳上车,将刘全宝紧紧抱住。刘全宝无意识的低声胡乱喊着,身体僵硬的抽搐着。 陈烨深深的瞧了一眼狗子,微笑道:“你很忠心,刘药柜有你这个心腹,是他的福气。”话音刚落,陈烨出手如电,一双细细的木针刺进了刘全宝双眼框内的攒竹穴,稍一停留,随即收针。 刘全宝剧烈抽搐的身体随着这一刺一收,仿若被注入了一针镇定剂,慢慢放松下来。狗子脸露惊喜瞧着刘全宝。 陈烨喊道:“赵虎,端药来。” “来、来了!”过了一会儿,赵虎才端着一个掉了茬的破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一路上默默叨叨:“都小心了,要是碰撒了,可不怨我。” 围在车厢处的黑衣车夫们都慌不迭的向后退着,生怕这个嬉皮笑脸彪悍的惊人的小子故意从手里掉落反赖在自己头上,一个个都像躲瘟神一般,惊惧的瞧着那个破碗。 赵虎端着破碗来到车厢前,身子微晃,已站在车厢内,瞧着目露惊骇的狗子,呲牙笑道:“这可是俺爹的碗,俺爹对它比对我都亲,你可别给老子打了,要不然俺爹找俺拼命,俺可找你拼命。”嘿嘿笑着将碗递了过去,身子挡住了陈烨的视线,脸上的笑容瞬间狰狞起来,低声道:“再敢对二掌柜不敬,老子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狗子惊骇的身子一颤,“可别抖,再抖碗可就掉了。”赵虎将掉了茬的药碗塞进狗子手里,阴冷的脸嘿嘿一笑,转过身,谄媚道:“二掌柜,要是没啥事,我先告退。” 陈烨笑着点点头,与赵虎擦身而过时,微笑道:“多谢了。”赵虎身子一颤,尴尬的挠着脑袋,跳下了车。 “服了药,最多盏茶的功夫,刘药柜就会清醒过来,等他醒了,我再来。”陈烨转身也跳下车。 “神医先生,刚才多有不敬,还请您不要见怪。”狗子低沉的说道。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跳下车离去了,围聚的黑衣车夫们急忙让出了一条道,眼里都露出敬畏之色。 “神医先生,刘爷、刘爷醒了。”正在和王三说话的陈烨转过身来,狗子抱拳道:“刘爷想见您。” 陈烨拍了拍王三的肩膀,笑道:“一会儿可别烫着了。” 王三笑道:“二掌柜您就瞧好吧。” 陈烨笑着点点头跟着狗子又来到车厢前。刘全宝已醒过来,脸色红中透着青白,萎靡不振的强笑道:“多谢陈公子的救命之恩。” 陈烨跳上车厢,坐在了刘全宝对面,笑道:“刘药柜还是叫我贤侄吧。” 刘全宝苦笑道:“陈公子一身鬼神莫测的医术,刘某若是还不自量力在公子面前拿大,那可就真该死了。刘某再次谢过陈公子的救命之恩。” “你的病还没全治完,不过这个先不急,咱们先说点急的。”陈烨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那沓钱票:“刘药柜这可不是真金白银啊。” 刘全宝一愣,笑道:“陈公子是信不过汇合钱庄还是信不过刘某。” 陈烨嘿嘿一笑:“钱票对陈烨来说是稀罕物,无论真假,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刘全宝笑道:“陈公子说笑了,陈公子与我都是京城同乡,若论钱庄,京都最多,况且陈公子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求诊者必是门庭若市,什么世面没见过。区区几张钱票,陈公子怎么可能当做稀罕物。我明白了,陈公子是信不过刘某,怕我在汇合钱庄安排眼线,等陈公子取了银子,再半路劫财。” 我还真就没见过这钱票,至于你半路劫财嘛,有二叔在,我怕你个鸟!爷是现在就要用这笔钱,哪有闲工夫到镇上去取。陈烨心中暗道,晃了晃手里的钱票,嘿嘿笑道:“这东西始终不及真金白银拿在手里安心,钱票原物奉还,还请刘药柜直接拿银子吧。” 第五十九章 妙手 刘全宝面有难色道:“陈公子这是难为我了,刘某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无法给你取现银。” 陈烨微微一笑:“刘药柜又说笑了,你来收药才,怎么可能没有现银。”陈烨的眼神瞟向刘全宝身后的五口刷着红漆的木箱子。 刘全宝脸色一变:“这万万使不得,那是药行收药的钱,就是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动这笔钱,何况这钱也不够一千二百两纹银。” “不知刘药柜这次收药带了多少银钱?” 刘全宝犹豫了一下,无奈的说道:“五百两。” “也罢,我就再吃些亏,你将这五百两现钱给我,我给你五张银票,票钱相抵,刘药柜这总可以了吧。”陈烨叹气道。 刘全宝脸色阴晴不定,沉思了半天,缓缓点点头:“也罢,为了自己这条贱命,刘某豁出去了。” “刘爷!”狗子站在车外,忧急的喊了一声。 刘全宝望向狗子,漆黑的瞳仁里竟闪动出了绿幽幽寒光,低声道:“今日这事谁要是敢多一句嘴,我就撕了他喂狼!” 狗子身子一颤,低声道:“是。” “赵龙、赵虎你们带三个兄弟过来。”陈烨坐在车里扬声喊道。余音还在车厢内袅袅,赵龙赵虎带着三个彪悍后生已到了车向前。 陈烨回身笑道:“车上这五个箱子一人一个。” 赵龙喜笑颜开,右腿微微一动,人已站在了几口箱子前。刘全宝和车下的狗子脸色都是一变,震惊的瞧着赵龙。 赵龙嬉皮笑脸道:“二掌柜,您老不用动,小的得罪了。”话音刚落,赵龙如若无物般抓起箱子的一角,连珠炮一般将五个箱子从刘全宝和陈烨头顶扔了出去,车厢外的赵虎和三个后生几乎同时伸手托住箱底,身子微动,已如四道劲风急射而去。 第五个箱子扔出,赵龙的身子也如雨燕一般从两人头顶急飘而过,身子甫一落地,手里已托着木箱,呲牙一笑:“二掌柜,还有别的吩咐吗?” 陈烨笑道:“钱财压头,好兆头。辛苦了。”赵龙又咧嘴一笑,托着红漆木箱又如雨燕擦着地面轻盈而去。 陈烨笑着将五张银票递给刘全宝,刘全宝收回望着车厢外的目光慢慢低头瞧着陈烨手里的五张银票,突然自失的一笑,接过银票:“刘某收了近十年的药材,每年有十二次与这五个村的村民打交道,却从不知五个村竟是藏龙卧虎,有眼如瞽,真是天大的笑话!”陈烨微微一笑。 刘全宝盯着陈烨的脸,半晌,低沉的问道:“刘某心中有两个疑问,不知陈公子能为刘某解惑吗?” “陈烨知无不言。” 刘全宝静静地瞧着陈烨:“今日之势,巨鹿山下这五个村在陈公子的带领下上下一心是要与孙记药行决裂了。只是刘某心中不解的是,陈公子为何还要救我?” 陈烨微笑道:“若是我说医者父母心你信吗?”刘全宝没有说话,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救你是因为我需要钱,我不说刘药柜也知晓,巨鹿山下的这五个村家无余财,民皆赤贫,与孙立斗,怎么也要先弄点钱糊口不是?!” 刘全宝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刘某还有一问,他们都叫你二掌柜,不知这称谓是?” 陈烨笑道:“本来想等医治完刘药柜再相告,既然药柜相问,陈烨现在就直言相告,也烦请刘药柜代为向贵药行东家孙立转达,巨鹿山五个村已成立巨鹿药行,从即日起巨鹿山所有药材全由巨鹿药行统一经营,孙记药行若再想收购药材,请按行价收购,否则一钱药材都不会再卖与贵药行了,小可不才,是巨鹿药行的二掌柜。” “巨鹿药行?!”刘全宝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烨,慢慢抱拳道:“二掌柜,失敬,失敬。” 陈烨笑着从怀里拿出那把小刀和一枚木针,刘全宝脸色微微一变,“请刘药柜脱去外衣,陈烨继续为你医治。” 刘全宝紧张的瞧着陈烨手里锋利的小刀:“陈公子不会是想用此物割开刘某的背痈吧?” “不错,割开药柜后背的阴痈,将毒血放出,再敷上我为药柜熬制的膏药,不消两日,药柜就可康健如初了。” “陈公子莫开玩笑,刘某在药行干了十几年,对医道也算粗解一二,背痈不是肌肤上的烂疮,可剜去烂肉,此病病因在体内,其根深入骨肉之间,陈公子若用此刀割开,刘某不是被疼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更何况肌肤破损是禁忌敷用膏药的。这可是医家常识。”刘全宝惊慌的说道。 陈烨笑道:“刘药柜不信我?”刘全宝愣了一下,神色阴晴不定,陷入犹豫纠葛之中。 陈烨微笑瞧着刘全宝,小刀灵活的在手指尖晃动,泛起一片片炫目的刀花。若不是在德盛堂密室内一本医家孤本中记载有此一法一方,我也不敢弄险,否则光是伤口感染,就能要了你的命。想到德盛堂那间密室,陈烨心里涌起淡淡的感伤。 “也罢,死马权当活马医,刘某如今已是半死之人,就信了陈公子这一回,剩下的半条命就交给公子了。”刘全宝咬着牙,狰狞道。双手颤抖着将身上的蓝袍、内衣尽数脱了下来,背转过身去。刘全宝背心处已肿起李子大小的红包。 陈烨左手持木针,右手持刀,木针如蜻蜓点水在刘全宝后背即刺即收没有丝毫的停留。 左手刚抬起,右手随之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刃将背痈花开了一道深约二分的口子,黑血随之喷涌而出,陈烨抓起刘全宝雪白的内衣擦了起来,边擦边用手挤压着。 直到血色开始微微见红,陈烨大声喊道:“王三兄弟,上药!” 守在微弱的火堆旁的王三闻声伸手将铁锅从架子上摘下来,双手端着铁锅,边飞奔边大声喊道:“一烫就死,不想死的往后躲!”惊得黑衣车夫慌不迭的往后退。 站在李二身边的赵虎小声嘀咕道:“这小子缺心眼吗?这么烫的锅端起来就跑,也不怕成鸡爪子!” 李二大声喊道:“三子好样的,师父留你住两天。” 赵龙赵虎以及那十几个后生脸色全变了。赵龙哀嚎道:“师父,我现在想跳油锅!” 王三乐的蹦着高来到车厢前,双手与铁锅分开出刺啦的声响,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陈烨紧张的望向王三的双手。王三晃了晃焦黑的手掌,嘿嘿笑道:“俺不是说了吗,俺手上足有一寸的老茧,这才烫去了不到半寸,啥事都没有。” 几米外围聚在一起的黑衣车夫全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瞧着王三,脸上全是震骇的表情。 狗子震惊的看着一脸轻松的王三,脱口说道:“铁砂掌?!” 王三瞧向他,嘿嘿一笑:“俺可不知道啥叫铁砂掌,俺手上的老茧是俺师傅让俺从小用手抽大树抽出来的,上回俺上山采药,遇到个两百来斤饿疯了的小黑瞎子,俺一巴掌就把小黑瞎子的脑袋抽扁了,你信不信?” 狗子惊得脸都白了,惊骇的瞧着王三那双漆黑的手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陈烨笑道:“王三兄弟,涂膏药。”王三答应了一声,不再恐吓狗子,从怀里掏出那张半尺见方的光板狗皮,铺在车厢内,伸手将锅内的树枝连着浓稠如黑胶的药汁在狗皮上涂抹起来,足足涂抹了厚厚的一层。 “好了。”陈烨伸手小心的托起狗皮,烫的嘴角一抽搐,急忙转身按在刘全宝背心上。刘全宝疼的张嘴大叫了一声,陈烨轻轻拍打了一阵狗皮,刘全宝咬着牙浑身直颤抖,后心处由仿若火钳子插上一般剧疼火热随着陈烨的拍打慢慢变得能够忍受了,又从能够忍受变得暖洋洋的甚是好受。 陈烨的手甫一离开,刘全宝就咦了一声,轻微晃动着左肩,慢慢越来越用力,猛地转过身子,惊喜的瞧着陈烨。 陈烨从怀里掏出那两个大蜜丸:“一日一丸,两日后刘药柜就可康健如初了。” 刘全宝双手接过药丸,珍而重之的看了半天,这才将药丸放在蓝袍上,抱拳深施了一礼:“刘全宝多谢陈公子救命之恩。” 陈烨笑着抱拳道:“既然刘药柜已无大碍,陈烨就告辞了。” “慢!”刘全宝瞧着陈烨:“陈公子对刘某有救命之恩,临别前刘某有几句肺腑之言相告,本药行东家是何等样人,陈公子想必做过细致了解,刘某无需赘舌,但是刘某想请问陈公子,陈公子凭借这些空有些力气家无余财的山野村夫就想与刘某的东家抗争,能有多少胜算?!刘某现在就可断言,败得必然是公子。公子是雅量高致之人,何必为了这些无知村夫徒惹不必要的烦恼。这是刘某肺腑之言,还请公子三思。” 陈烨静静地瞧着刘全宝,半晌,笑了:“多谢刘药柜对晚辈的抬爱,晚辈心领了。不过,我的预感告诉我,最终败得不是我,而是你的东家孙立。刘药柜不妨耐心看下去,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六十章 分钱 陈烨转身跳下车厢,大声笑道:“义父,各位乡亲们,日落西山,咱们也该回去了,陈烨想请众位乡亲到李庄一叙,不知各位乡亲可否赏脸?” 王三跳下车嘿嘿笑道:“旁人俺不管,师傅答应俺,让俺去住两天,俺是一定要去的。” “去李庄!” “去李庄!”…… 五个村的村民纷纷高呼道。 陈烨扭头冲刘全宝笑了一下,迈步走向李老汉、李二、李宝才以及几位族长站立处。片刻,五个村的村民推着各自的药车簇拥着陈烨一行浩浩荡荡的向李庄而去。落日的余晖下,赵龙等兄弟扛着的五口红漆大箱越如血般鲜红。 “将刘爷的话当耳旁风,真是不知死活!“狗子望着村民远去的背影,恨恨道。 刘全宝瞧着手里的两颗大蜜丸,叹了口气:“年轻气盛啊,可惜了!狗子,咱们也回去。” 狗子连忙应了一声,将马拉到车厢前上着笼头。刘全宝呆呆的瞧着手里的两颗大蜜丸…… “各位乡亲们,今日咱们巨鹿药行和孙立的孙记药行正式交手了。和孙记药行的这场抗争也许会很艰难,或许几个月我们的药材都无法卖出去。” 陈烨站在李庄场院中间,五个村的村民围成了一个大圆圈静静地听着陈烨讲话,当听到几个月都可能无法卖出药材,脸色都是一变,眼里的激动变作了茫然恐慌,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场院变得一片低沉的闹哄哄之声。 陈烨扫视着村民们的反应,脸上浮动着淡然的笑意,声音抬高了一度:“俗话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你们都是咱药行的一分子,药行能否站稳脚跟以及今后能否做大做强,都与诸位休戚相关,同时也要依靠各位同心协力。身为药行二掌柜,我自然要为各位药工今后的衣食提前考虑,诸位药工大家都看到这五口大箱子了吧。” 场院内鸦雀无声,所有双眼睛都盯着放在李老汉和几位族长身旁的那五口红漆大箱。 “这五口箱子里是五百贯大钱,也就是五百两银子。我粗略算了一下,取了个平均数,每户药工大约能分得近五百大钱,也就是大约半年的衣食开销可以不愁了。”五个村的村民全都一震,惊喜交加又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一会儿由各村的族长核算统一放到你们每户药工手里。”五个村的村民刚齐声欢呼,“另外,”村民瞬间静了下来,全都热切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今儿大伙都看到了,我为孙记药行的刘全宝治病,赚来了咱们药行第一笔进账,共计白银一千二百两,这五百两刘全宝用药柜收药的大钱相抵,另外七百两给的是汇合钱庄的钱票。明日我就请药行的外柜我的三叔李庄村长李宝才去镇上将银子提出来,五百两由各村族长带回各村放到你们手里,这样咱药行的每位药工一年不卖药材也不愁衣食问题了。” 陈烨的话音落下,场院内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五个村的村民齐刷刷跪下了,一双双泛着红色流泪的眼睛望着陈烨,场院内响起低沉的哭泣声。 陈烨微微抬起的手又不动声色的放下了,静静的瞧着他们,突然之间陈烨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他很享受这种下跪的感觉,望着场院内千余名村民,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在中学时热烈讨论封建帝制践踏人性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下跪,自己曾对其义愤填膺口诛笔伐。陈烨的嘴角若隐若现一丝玩味的笑意。 足足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陈烨才从臆想和陶醉中清醒过来,平抑了一下激荡的心情,面带微笑道:“各位药工请起。” 五个村千余名村民冲陈烨叩了三个响头,赵龙大声喊道:“我赵龙今后惟二掌柜之命是从,若有二心,天诛地灭!”村民们身子都是一震,齐声喊道:“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陈烨笑着摆手道:“各位错了,陈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大掌柜吩咐做的,各位要感激就感激大掌柜吧,我可万万不敢当,更何况药行不是我陈烨一人的,是我们五个村所有村民的共同产业,药行的展还要仰赖各位药工的精诚团结。” “多谢大掌柜!”村民们又向李老汉跪下了,李老汉老脸一红,慌忙道:“各位乡亲快快请起,老汉实不敢当。”李老汉无奈的瞪了陈烨一眼,脸上三分羞恼七分喜悦。 陈烨心中暗笑,封建主义的糖衣炮弹还是蛮香甜可口的,我很喜欢,嘿嘿嘿。 村民们站起身来,一双双气血贲张甘愿赴死的眼神热切的望着陈烨,心里都明白,是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为他们带来的这一切。突然在每个人心里都迸出一个念头,只要跟着这个年轻人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陈烨微笑道:“留下的二百两,取一百五十两就在这个场院的旁边建一座大药库,今后各位药工的采来晾晒好的药材就可以依品质记账入库,再由药行专人保管,统一销售。药材卖出后,各位药工就可以舒舒服服来领银子了。”村民们出开心的笑声。 陈烨笑道:“这剩下的五十两盖药行,创业之初,先艰苦一些,有个雏形就行,随着咱们的生意做大,再扩建。该药行和药库刨去砖瓦木料,可能剩不下多少银两,薪酬少了一些,因此还要各位药工大力帮忙。”陈烨抱拳深施了一礼。 “砖瓦我们赵姓族人包了,自己烧炭烧砖不用银子的。”赵龙大声喊道。 一旁的王三不乐意了,嚷道:“赵龙哥,王赵两姓那陈年烂帐都是那些老家伙在搞,可跟俺们这些兄弟没啥关系,凭啥就你赵姓全包了,不成,俺要入伙帮忙。” “没错,俺们也要入伙帮忙!”几十个王姓后生嚷嚷道。 赵虎斜睨着眼瞧着他们:“嚷嚷什么,娘的,显你们嗓门大,要入伙也行,但是老子可警告你们,谁要是敢偷奸耍滑或是成心搅局,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三嘿嘿笑道:“除了俺两个哥,俺不敢打交给你们哥俩,其他小子要是敢这样做,不消赵虎哥动手,俺就先抽死他们!” 王三的两个哥哥不满的瞪了一眼王三,有心张嘴骂街,可是瞧着王三那双焦黑的巴掌,都闭上了嘴。 赵龙、赵虎的爹赵横张嘴喊道:“娘的,一帮小兔崽子们都能顾大局,真他娘的羞臊这张老脸,王家门的老东西们,为药行烧砖这是大事,半点不能含糊,咱们的老账先放放,娘的,谁要是不服气,咱们以后接着弄!” 王姓老一辈族人互相瞧了瞧,都点点头。“赵横你这老不死的干了一辈子狗屁倒灶的缺德冒烟事,这一回总算干了件人事。”王三的爹王横张嘴笑骂道。 赵横瞧着王横,嘿嘿笑道:“你他娘的也好不到哪去。俺爹给俺取名叫赵横,你爹刚将你做出来,就他娘的给你取名王横,这几十年,处处跟老子斗,可你哪回斗过老子了。老子也没看出你横到哪去。”村民们一阵哄笑。 “都他娘的别扯咸淡了,大侄子,不,二掌柜,木料咱李庄本家包了。巨鹿山上有的是上好木料,不用花一个大钱。”七叔大声说道。 “没错,木料咱李家包了。”李姓族人也嚷嚷道。 郑有笑道:“既然王庄包砖,李庄包木料。这盖药库药行的泥瓦活就该是俺们的了,依我看,咱们三个村也不用争了,泥瓦活手艺好的,能喘气的都来帮忙,银子咱们也没脸要,二掌柜管饭就成。”郑二牛和周大福都点头。 陈烨抱拳道:“如此陈烨就多谢了,三位药董放心,饭食管够管饱。”三个村的村民兴奋的大声喊了起来。 陈烨走到李宝才面前,从怀里掏出钱票:“三叔,麻烦你明日亲自跑一趟镇上,我让二叔随你一同去,路上有个照应。” 李宝才激动的接过钱票,爱不释手的瞧着,半晌叹了口气,肉疼的说道:“放到手就他娘的让一群饿狼抢光了,真他娘的像剜肉一样疼啊!” 陈烨微笑道:“三叔不必在意这蝇苟之利的小钱。等咱们的药行运转正常,生意做大了,这点钱恐怕到时三叔都不会用眼瞟一下。” 李宝才双眼冒着光,喃喃道:“到那时我就用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将逍遥阁的头牌那骚出水来的柳思思砸的从绣床上起不来,嘿嘿嘿,”李宝才猛地醒过神来,脸色涨的通红,一脸的尴尬。 陈烨微微一笑,扭头对李二道:“二叔,明日您陪同三叔一同去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二,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了差错,这可是五个村村民的保命钱。”李老汉嘱咐道。 第六十一章 孙立 陈烨道:“通过今天对刘全宝的了解,特别是分手时他所说的那番话,其人倒有几分可取之处,未必会做出这种下做的事。可是人多嘴杂,他手下的那帮地痞车夫却未必不会将这件事告知孙立,因此二叔和三叔一定要多加小心,真若有什么凶险,扔下银子,保住自己。” 李二严肃的点点头:“大哥,大侄子放心,明日我将赵龙他们几个也带上。” “这样好,多几个帮手多份照应。”李老汉放心的笑道。陈烨瞧向远处说笑的赵氏兄弟和王三等后生,脸上露出欣赏的笑容。 “二掌柜,不知咱们什么时候钱?”郑有等几位族长走了过来,郑有恭谨的问道。 今日生的这一切,彻底地将这几位村长心里残存的疑惑恐慌打消了,对陈烨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再和陈烨说话就变的小心翼翼了。 陈烨瞧着他们挂在脸上的敬畏,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慌忙笑道:“三叔还要麻烦您老回去把小翠妹妹喊来,账目上的事,都归她这个药行总帐房先生管。”李二笑着点点头,如一只猎食的猎豹向村里飞奔而去。 李宝才喜笑颜开道:“今后我这个宝贝侄女可是威风的紧,全药行的账全在她手里管着,也就是说翠丫头握着药行金库的钥匙,我这个三叔可要好生巴结好了这个宝贝侄女,要不然小鞋会给我穿起没完的。”李老汉等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陈烨眼神望向村子,小丫头,没想到哥会这么快就回来吧,今晚上哥又能好好享受享受了。嘴角若隐若现一抹邪恶的笑意…… 鹿野镇,逍遥阁二楼百鸟朝凤四大雅阁的凤阁,阁内摆设极尽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味道。 孙记药行大掌柜兼东家孙立懒懒地靠在一把做工精细极其考究的紫檀躺椅上,上身的精绸内衣敞开着,露出依稀可见当年健硕身材的福上身。一双眼微眯着定定的瞧着面前半米处上等精铁打造的煤炉,炉口敞开着,炉内烧红的炭出淡淡的香气。 在孙立身后一米远处丝幔垂起,露出一张同样是紫檀木打造,精雕着龙凤和谐图案的松软香床。 床榻上仰面躺着一名几乎全裸浑身上下宛如极地冰川万年不化的白雪一般勾魂摄魄的美人。 美人鼻端间出骚动心窝的呻吟声,抬起雪白如玉的小手轻拍着小嘴,慵懒的身子侧了过来,身上仅有的一点点缎褥滑落下来,令人气血贲张的**没有一丝遮挡的全都显露出来。 美人懒懒的睁开美目,睡眼朦胧的眸子瞬间如精灵一般活了过来,灵巧的转动着,聚焦在了孙立身上。精致的脸蛋露出两个圆润的酒窝,眸子内蒙上了一层雾气,越显得床上的美人有一股浓浓的妖精味道。 孙立赤脚在充满异域风情的羊绒地毯上捻动了一下,紫檀躺椅缓缓的转动起来,面对着床上的美人。 美人未语俏脸先浮起两抹淡淡的桃红,狐媚之气越强烈了:“爷,怎么起的这么早?是思思没服侍好爷,还是爷已经厌弃了奴家?” 娇媚婉转足能让一个未经人事的青年男子彻底疯狂的妩媚娇音让孙立的心剧烈的一跳,一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贪婪的盯着床上这个叫思思的绝色美人的每一寸肌肤,目光慢慢定在精致的脸蛋上,颤抖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体内重新燃起的燥火硬生生压了下去。 脸上露出了苦笑:“你这个怎么也喂不饱的骚蹄子,爷老了,身子骨已是大不如前了,昨晚上被你一番敲骨吸髓,到现在身上还在酸疼,你要是再勾引爷,爷非死在你香软的肚皮上不可。说起来,真的不得不服婵玉这丫头,去了趟官洲,花了五万两把你买了回来。爷还跟她吵了一架,嘿嘿,” 孙立脸上露出悻悻之色:“这一点爷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丫头,让你做头牌,短短这三年,逍遥阁的进项竟然过了药行三分之一的进项,娘的,你这绵软的小身子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思思俏脸越红润了,媚眼如丝,吃吃轻笑道:“说起来思思到现在还在记恨爷呢,玉姐原打算再调教思思一年半载,可是奴家来了还没三天,身子就让爷给破了,爷也太急色了,害的玉姐没赚到奴家的开苞钱,和爷又大吵了一架。还有爷说自己老了?爷在耍笑奴家,爷要是老了,那昨晚梅开三度死死按着奴家身子不放的难道不是爷?” 孙立嘿嘿一笑,强行压下的燥火更加猛烈的席卷全身,微喘着气道:“你这小骚蹄子,看来爷又得拿你泻火了!” 孙立刚要站起来,门外传来一个谦恭的声音:“爷,刘全宝来了,想要求见你。” 孙立的身子微微一僵,脸上的淫笑消失了,阴沉着脸看着床上的思思,思思两条美腿轻轻扭结着,吃吃轻笑道:“奴家看爷的火好像灭了。” 孙立瞪了一眼思思,转过身,嘴角露出更加阴冷的笑意:“爷的药柜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思思一双勾魂的美目望着孙立的背影,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之色,但稍显即逝。 刘全宝和狗子面带恭谨跟在一名身穿灰色粗布棉袍,身材瘦削,清癯的脸上一双细长眯缝的双眼,唇颌下留着三绺花白鼠须,年约五十上下的男人身后走进凤阁内。 刘全宝和狗子甫一进入阁内,就翻身跪在了羊绒地毯上。孙立友懒懒地靠在紫檀躺椅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假寐着。 那名男子瞧了一眼孙立,又用余光瞟了一眼低头跪着的刘全宝和狗子,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脚下无声的来到依旧是紫檀木打造的桌案前,用手轻轻碰触了一下桌案上精美的画着山水的细瓷茶杯,入手是凉的,轻轻掀开盖碗,里面放着一撮茶叶。 正要伸手去打开书案上一个紫竹编织的竹筒,一只白嫩腻滑的小手伸了过来,打开竹筒,从里面拿出一个图案与茶杯一摸一样的瓷壶,玉腕微垂,一缕冒着热气的水线落入茶碗内。 思思将瓷壶又放回竹筒内,轻轻盖上盖子,望向早已看呆了的那名男子。 男子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那对隐隐有几丝血丝近乎透明的傲然雪峰,峰顶那两颗鸡血宝石轻轻颤动着。 思思瞧着那双昏黄的眼珠子竟然慢慢向下滑去,眉目露出凌厉的杀意,身子慢慢靠了过去,红润的小嘴贴在了男子的耳旁,男子的身子瞬间僵到了极点,碰触身体的那份惊心动魄的绵软险些让他彻底失控,手颤抖着下意识的摸向滚圆翘挺的白玉圆丘。 思思吹气如兰的丝丝热气送入男子耳中:“你要不想让爷剁了你的手脚再挖去一对招子,就给我规矩点。” 细弱蚊蚋的声音落入男子耳中不啻于旱天霹雳,惊得男子三魂险些出窍,邪思杂念荡然无存,清醒了过来,惊骇至极的望向孙立,孙立依旧躺在躺椅上纹丝未动。眼露哀求的瞧向思思。 思思鄙夷的努了一下小嘴,男子如蒙大赦急忙端起茶杯快步走到孙立身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谄媚的低声道:“爷,刚沏好的,尝上一口吧。” 孙立微睁双眼瞟向男子,男子脸上的谄笑越浓了:“是刚沏好的狮峰雀舌,爷您尝尝。” 孙立伸手接过细瓷茶碗,揭开盖碗,贪婪的轻嗅了一下飘起的茶香,瞧着青绿诱人的茶汤,以及那真如雀舌一般三芽直立于水中湛清碧绿的茶叶,一脸的欣赏之色。 半晌,轻抿了一口茶水,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说道:“爷平生有两个嗜好,一是女人,二就是这茶。两者一日不可或缺。说起来这用处子香唇采摘下来,又用香乳去其燥性的雀舌,是刘二药柜亲自从狮峰山给爷捎回来的。” 男子赶忙笑道:“爷真是好记性,别人的一点点好处爷都会念念不忘。” 孙立满意的看着男子,笑道:“福全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这茶叶虽是去年的,但汤色到味道并没减弱多少。” 男子笑道:“这都是思思姑娘的功劳,思思姑娘是南方人,保管茶叶可是行家里手。”男子讨好的望向思思,瞬间又急忙低垂下头。 孙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笑道:“对了,你刚不是说,刘二药柜来了吗,怎么不见他进来,难道爷真的老了,听错了吗?” 男子打了个激灵,慌忙笑道:“爷,刘二药柜已经来了。”眼神望向跪着的刘全宝,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稍显即逝。 孙立猛地坐了起来,春风满面道:“真是稀客啊,爷的二药柜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跪着呢,爷可真是受宠若惊,你现在可是贵人多忙事,爷想见你一面,还要提前三天下帖子请你啊,今儿大驾光临,爷这面子有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孙立脸上虽是春风和煦,但是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阴毒。 第六十二章 审问 “爷在问你话,还不回话!”那名男子阴冷的说道。 “回东家的话,全宝无话可回。”刘全宝低垂着脸答道。狗子惊得扭头望了一眼刘全宝,又急忙低垂下头。 孙立冷冷的瞧着刘全宝,目光中闪动着杀机。 “放肆!刘全宝你竟敢这样和爷说话,不想活了吗!”那名男子厉声呵斥道。孙立摆了一下手,那名男子急忙谄媚的躬了一下身。 “全宝,背痈好了?”孙立又露出笑容,亲切的问道。 “回东家的话,全好了。” 跪在刘全宝身旁的狗子脸色已是苍白如纸,身子轻微的颤抖着。多年在药行摸爬滚打,对自己这个东家的传闻都快磨出耳茧了,孙立若是厉声呵斥一个人,那这个人九成九会有命留下,孙立越是面带笑容,说话越是亲切,那这个人已在鬼门关徘徊了。 “仓促之间就能拿出一千二百两诊金,好大的手笔。”孙立脸上的笑容越浓了。刘全宝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刘全宝,我问你,你一年的薪金不过八十两,就算你十年不吃不喝也挣不出一千两银子来,这一千二百两你是从何得来的?”那名男子厉声问道。 刘全宝抬起头来,脸色虽有些白,但却未见丝毫的畏惧,瞧着那名男子:“回石药柜的话,全宝在药行从杂役做起,蒙东家抬爱,做了药行二药柜到今日已有十五年有余,无论是历次收购药材还是药库送药材,凡经我手的进出账目皆有帐可查,全宝虽不敢说分毫不差,但绝没贪药行一钱银子。” 石药柜冷笑了一声:“你刘药柜是秀才出身,又打得一手好算盘,在药行可是有名的做账高手,做出的账自然是滴水不漏,在账目上查你,我石雄还没那么白痴。但是任你奸猾似鬼,这一千二百两银子还是让你露出了狐狸尾巴,我问你,这一千二百两你是从何得来的?” “鸡往后刨,猪往前拱,各有各的生存之道。我刘全宝没贪药行一钱银子,行得正,立的端,至于我这一千二百两银子的出处嘛,既与药行无关,石大药柜似乎您无权过问吧。刘全宝微微冷笑道。 “放肆!狡辩!你,”孙立瞧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石雄,石雄立时哑了音,一张瘦脸涨得紫红。 孙立微笑道:“就算是从药行贪来的,你的账查不出来,也是你的本事,我孙立就认这个冤大头。今日爷将你请来,不是为了这区区一千二百两银子,也不是为了你为了自己这条命向那帮子穷鬼屈服,既没收上药材,反倒是你刘药柜破费了。更不是因为你回来三天都没到药行签到,爷还没无聊到这种地步。爷今日把你找来,是因为你刘药柜坏了药行的规矩。” 刘全宝脸色一变:“东家,全宝不知犯了药行哪条规矩?” “哼!还在装傻充愣!用汇合钱庄的钱票冲抵你私自将收药的银款送与那帮子穷鬼,刘全宝你好大的狗胆!”石雄厉声喝道。 刘全宝脸色又是一变:“东家冤枉。汇合钱庄的钱票是全宝先交与李庄那个为全宝治病的年轻人陈烨手里,可是陈烨要求全宝付现银给他,当时全宝实在没能力再返回镇上从钱庄提现银出来,因此这才将收药银款与钱票冲抵,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票银相抵,药行没有半分损失,而且我返回镇上第一件事就是到钱庄将钱票兑现。全宝所言句句是实,请东家明察。” “回、回爷的话,刘爷所言句句是实情,是狗子亲眼所见,刘爷是先返回镇上取了银票回来,这才在那个陈烨的逼迫下,用银票冲抵了药款。对了,当时在场的兄弟们都能证明这件事。”狗子跪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孙立静静地瞧着狗子“狗子你是药行的老人了,对刘药柜忠心,爷赏识你,但是你对爷说谎,爷却不能饶你。” “爷,冤枉,狗子所言句句是实,没有半点谎言,爷若不信,可以让收药的兄弟们来对质。”狗子惊得满头大汗,不住的叩头。 石雄冷笑道:“好一条吃里扒外的狗!你他娘的让刘全宝的小恩小惠迷了你的狗眼,你的主子是爷,不是刘全宝。死到临头还敢替刘全宝遮掩,爷,对这条吃里扒外的狗执行家法吧!” “不要!爷,狗子没有欺瞒您,狗子说的都是实情,爷要明察!”狗子声嘶力竭的哀求道。 “好,爷就给你这个机会,福全,把顺子他们叫进来吧。” 石雄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转身一溜小跑出了凤阁,站在门口喊道:“顺子你们几个进来,爷有话要问。”片刻,石雄引着顺子等十几个黑衣车夫走了进来。 孙立瞧着跪在地上的顺子:“福全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你现在是药行收药的二把头了,听福全说你与他还沾着些亲,爷没拿你当外人,几日前收药的事你对爷讲上一遍。” 顺子应了一声,正要张嘴。石雄冷冷道:“顺子,你要明白你是在对谁讲话,你的吃穿甚至你的这条命都是爷的,爷就是神灵,你若是敢对爷说半个字的假话,留神你这条贱命。” 顺子一脸恭谨的叩了个头,沉声道:“我就是欺瞒祖宗,也不敢欺瞒爷,若有半个字假话,必遭千刀万剐,粉身碎骨。” 孙立满意的瞧着顺子,微点点头,斜靠在了躺椅上,石雄殷勤的递过茶碗。孙立边轻抿着茶水,便静静地听着顺子绘声绘色讲述着三日前收药的经过。 狗子听着顺子添油加醋的经过,气得浑身直哆嗦,瞪着血红的眼恶狠狠的看着顺子,眼神若是能杀人,顺子早已成了一堆肉酱。 “顺子你是亲眼看见刘药柜先将五口装着药款的箱子交给了村民?”石雄阴冷的问道,脸上已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顺子谄媚的笑道:“会爷和大药柜的话,不仅小的看到了,这十几个兄弟全都看到了。” “是,我们都看到了刘爷将五口装着药款的箱子交给了那个叫陈烨的年轻人。”十几名黑衣车夫参差不齐的说道。 “刘全宝,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石雄冷笑道。 “爷,冤枉,他们说的全是假话,爷不要相信他们!”狗子大声喊道。 “狗子!”刘全宝大声喊了一句,狗子一颤,扭头瞧着刘全宝。刘全宝抬起头,平静的瞧着石雄,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大药柜你等着一天很长时间了吧。”没等石雄张嘴,刘全宝冲孙立抱拳施了一礼:“全宝今日是难逃一死了,但临死前,全宝有肺腑之言相告,李庄陈烨人虽年轻但其人心志不小,东家不可等闲视之。” 石雄冷笑道:“刘药柜这话实在可笑至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能有多大本事,还大言不惭的恐吓爷,让爷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不能等闲视之,哼,领着一帮穷的只剩下裤裆里的玩意的穷鬼们还能翻了天,真是可笑之极。刘药柜为求活命,你还倒不如老实交代你是如何贪拿药柜的银子中饱私囊,说不定爷念在你临死有悔过之心,饶你这条贱命。”刘全宝面带不屑地冷笑。 孙立沉声道:“拉出去,埋了。” 阁外随声进来四名满脸横肉,一身蓝色紧身打扮,脚蹬踢死牛黑面布鞋,膀大腰圆的手下。四名手下冲孙立抱拳施了一礼,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全宝和狗子。 一名脸上泛着青茬的手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刘药柜,金虎得罪了,您是有身份的人,还是自己请起跟我们走吧。”刘全宝站起身来,冲孙立深施了一礼,转身向阁外走去。一旁跪着的狗子早已吓瘫了,一名手下狞笑着像抓小鸡一般将狗子提溜起来跟在了后面。 “站住!”阁门口站着一名身穿粉红缕金纹绣着群蝶飞舞的锦萝窄褂,下身翡翠绿色锦缎褶皱长裙,体态婀娜的绝色美人。女子乌黑如缎的秀绾成髻横插一支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金簪,一双难以形容其美的玉手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面容清冷的看着刘全宝。 刘全宝躬身施礼道:“全宝见过婵玉小姐。” 女子冷冷道:“这是要去哪?去死吗?给我老实呆着。”声音虽清冷但却如百灵啼唱般清脆悦耳。 女子迈动莲步走进阁内,霎时间整个凤阁似乎随之一亮。若说紫檀牙床上玉体横陈的思思是千年狐妖幻化人形,而进入阁内的年轻女子则是仙山修道的仙姑驾临凡间。 思思慌忙穿戴起衣裙,美目偷瞟着女子,流露出畏惧和自惭形秽的的神色。阁内的其他人从女子进入全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孙立也从紫檀躺椅坐起,笑道:“婵玉你怎么来了?” 婵玉冷冷道:“为什么处置刘药柜?” “回小奶奶,是刘,”石雄陪着笑脸解释了半句,就被婵玉阴冷的眼神吓得住了嘴。 第六十三章 账册 婵玉红嫩朱唇微撇,露出如昙花一现般惊世绝伦的笑容,稍显即逝。 孙立感觉燥火瞬间燎原,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心里暗自作劲,强行压了下去,不自然的笑道:“刘全宝坏了药行的规矩,我这是在执行家法。” 婵玉冷冷的看着孙立:“家法?就因为刘全宝拿出了一千二百两的钱票?我今日就明白的告诉你,刘全宝的钱票是我给他的。”孙立一愣,脸上的笑容露出了几分阴郁:“婵玉,我知道你很赏识刘全宝,可是你这样袒护他,让我很难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坏了规矩而不处理,我今后还怎么约束手下?我孙立之所以在短短不到二十年就创下这么大的家业,靠的就是规矩,只要你吃我孙立的饭,就要守我的规矩,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是死路一条。” “我没有袒护刘全宝,我说的是实情。三日前,大约是在未时中,刘全宝脸色涨红满头大汗急匆匆赶到我这来,说自己得了背痈,求我借他一千二百两银子。我借了给他。” 未时中?!孙立眼神一跳,扭头看了一眼石雄,石雄脸色一变:“爷,这不可能。” 孙立阴晴不定的望着婵玉,婵玉迎着孙立的眼神:“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以问问思思,当时我就是在思思房里和她聊天。” 孙立并没有回身问已穿戴好衣裙从床上站起的思思,而是沉思起来。婵玉望向思思,思思刚要张嘴,孙立猛地一摆手,狞笑道:“不管怎么说,刘全宝用钱票私换药银就是坏了药行的规矩,还有既然是你给他的银票,他刚才为什么不说?这种敢欺瞒主子的下贱奴才,就该死!” 婵玉嘴角再次露出那惊鸿般惊世的笑容,沉声道:“你们都给我退下!”除了刘全宝,阁内阁外所有双眼睛全都望向孙立。 孙立眼中透射出暴怒盯着婵玉绝美的脸庞。“爷,我们,”石雄胆怯的问了半句,孙立暴怒的吼道:“滚!全给老子滚!” 惊得石雄和顺子等十几名车夫全都是一颤,慌忙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那四名紧身打扮的手下互相瞧了一眼,脸上泛着青茬的手下金虎冲孙立和婵玉规矩的施了一礼,回身使了个眼色,两名手下一推刘全宝,三人走了出去。 那名提溜着狗子的手下,狞笑着低声道:“该回过魂了吧,不用爷提溜你出去吧。”狗子连连摇头,那名手下松开狗子的后脖领子,狗子也连滚带爬出了凤阁,金虎走出凤阁回身将阁门关严了。 阁门刚一关严,孙立一个箭步来到婵玉身前,咬着牙低声道:“你知道爷心里有你,可你也不能太蹬鼻子上脸,惹恼了爷,信不信爷现在就破了你的身子!” 婵玉并不畏惧,冷笑道:“是你自己被妒火弄得昏了头,你敢说你今天不是在借题挥吗?” 孙立脸色铁青,低声吼道:“不错!老子已经忍了好久了,给我孙立戴绿帽子,他该千刀万剐!” 婵玉冷笑道:“果然是这样,我今日就将话全挑明了吧。你不就是认为刘全宝和大娘不清白吗!” 孙立红着眼珠子像一头嗜血的猛兽恶狠狠的瞪着婵玉:“不要挑衅爷的底线!” “你错了,大娘倒是想倒贴,可是刘全宝压根就没答应过。”婵玉冷笑道。孙立一愣,怀疑的看着婵玉。 婵玉看着孙立:“刘全宝之所以最近频繁去镇西的老宅,不是去和大娘私通,而是去见我。” “见你?” “不错。” “他见你干什么?”孙立眼里又流露出浓浓的妒意。 婵玉将手里的账册递给孙立:“你自己看吧。” 孙立狐疑的接过账册,瞧了婵玉片刻,这才翻开账册看了起来,没看几行,脸色登时一变。 婵玉冷笑道:“枉你还整日夸耀你立的规矩无人敢越雷池半步,哼!你的规矩早就被人不屑的踩在脚底了,你好好看看你委以心腹的人都干了什么!” 孙立看了没几页,就气得将账册扔了出去,账册狠狠的砸在雕花阁门上,暴跳如雷的吼道:“杂碎!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婵玉冷冷的看着孙立。孙立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脸上的涨红缓缓消散了,慢慢转身瞧着婵玉,平静的问道:“这本账册你是怎么弄到的?” “就是要被你执行家法的刘全宝给我的。可笑刘全宝对你一门心思忠心耿耿,你却要宰了他。”婵玉美目内闪过一丝敬佩莫名的复杂之色,冷笑道。 “他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我?”婵玉没有回答,绝美的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孙立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迈步走到门口弯腰捡起了账册。 “还有大娘和刘全宝认了干姐弟,是我撮合的。”婵玉淡淡道。孙立猛地回头瞧着婵玉。 婵玉凄凉的一笑:“大娘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看着她没了下场。这样做就绝了她的念想。” 孙立慢慢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大娘没有对不起你,你若狠心不念旧情也由得你,但是你不能碰她一根汗毛,她的后半生我来管。还有今日你要不是犯浑想杀了刘全宝,我是不会将这本账册拿出来的。”婵玉平静的说道。 孙立微微一笑:“我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盼着我没有好下场的,你和他毕竟有骨肉之情。可是我孙立就是犯贱,心里就是有你怎么也挥之不去。这么多年爷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爷答应你,不仅不会对月娥怎么样,今日我就将她从老宅接回来,还有我会重用刘全宝,爷错怪他了,但爷知错就改,他是条汉子,对得起我!爷要厚待他!” 孙立扬声喊道:“都给爷进来!”阁门推开,四名膀大腰圆的手下先走了进来,紧接着刘全宝、狗子、石雄和顺子那十几名车夫也跟着走了进来。 孙立走到刘全宝面前,定定的瞧着刘全宝,刘全宝脸上露出笑容:“能再见东家一面,全宝死而无憾了。” 孙立一震,一把抓住刘全宝的胳膊将刘全宝拽到躺椅前,硬生生将他按坐在躺椅上,不仅刘全宝惊呆了,狗子、石雄、顺子和十几名车夫也都惊呆了。 孙立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深施了一礼:“全宝兄弟,孙立向你赔不是了。” 惊得刘全宝扑通跪在了地上:“东家,你这是干什么?全宝万万不敢受东家这样的大礼。” 孙立依旧抱拳躬身:“孙立有眼如瞽,不识忠奸,险铸下大错。全宝兄弟若是不原谅孙立,孙立就长揖不起。” 石雄和顺子的脸都吓白了,一旁原本有气无力的狗子瞬间来了精神,眼中冒着惊喜交加的光芒瞧着孙立的背影。 刘全宝眼圈红了,趴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全宝家遭不幸,一路乞讨来到鹿野镇,若不是东家,全宝恐怕早就冻饿而死。从东家收留全宝那一刻,全宝就誓,这条命是东家的了。东家今日这样屈尊,是想让全宝死在您面前吗?” 孙立慢慢直起身子,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刘全宝的肩头:“全宝兄弟起来吧。”刘全宝擦着眼泪站起身来。 孙立转身走向石雄,石雄的脸色苍白如纸,强笑道:“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立笑眯眯的拍着石雄的肩膀:“福全啊,爷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石雄强咽了一口唾沫:“爷、爷对福全恩重如山。” 孙立笑眯眯点点头:“福全对我孙立也是恩深似海啊!福全,这本账册您老过过目吧。” 石雄颤抖着接过账册,刚打开瞟了一眼,就惊得瘫坐在了地上。 孙立弯下腰凑了过去,笑眯眯道:“大药柜真是好本事啊,这十几年每年都能从药行拿走二十多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我现在才明白,十多年前药行每年的进项是三百五十余万两,自从刘全宝做了二掌柜每年就多出了三十万两,是三百八十万两。那时我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天真的以为是因为全宝兄弟秀才出身,开源节流的好。可是真没想到竟是你,我的大药柜再喝爷的血。这么算来你每年从爷手里偷走了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怪不得你每日都在爷耳边编排全宝兄弟的不是,原来是他挡了你的财路啊!” 孙立直起腰来,脸色阴冷到了极点:“拿了爷的银子光外宅就养了四个,还都是黄花大闺女,你晚上压在她们身上时,心里一定在骂也是他娘的白痴大傻蛋吧!” 石雄翻身跪在地上,使劲磕着头:“爷、爷,小的错了,小的愿将偷拿药行的脏银全数还回来,求爷念在小的这些年服侍您还算尽心,求爷饶小的一命吧!” “去你娘的!”孙立一脚将石雄踹翻在地,在石雄的头脸胸口使劲狂踢狂踹。 血珠喷溅在一旁跪着顺子脸上,顺子身子一颤,大腿根立时又热又湿。 第六十四章 暗杀 孙立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笑咪咪的瞧着满头满脸是血的石雄:“你的那四个外宅等爷玩腻了,就让她们到逍遥阁来接客,爷怎么也要点利息不是。” 石雄哀求的看着孙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求、求你放过她们。” 孙立冷笑着站起身来:“金虎将这十几个敢诬陷全宝兄弟的下贱奴才全活埋了。” 那十几名车夫惊得刚想站起身来逃命,金虎等四名心腹打手几乎同时身形微动已到了这些车夫身前,一双腿如幻影般连环踢出,一连串清脆的腿骨断裂声,十几名车夫抱着腿躺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 金虎嘿嘿一笑:“去把豹子他们叫进来,干活了!。”一名打手转身出去了,片刻,带着四名同样身材高大一脸凶相的打手走了进来,八名心腹打手轻松的如抓鸡一般将地上哀嚎的车夫一手一个提溜了出去。 “这两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就交给全宝兄弟处置了,对了,全宝兄弟不是养了几只狼吗,就把他俩喂狼吧。” 刘全宝急忙说道:“是,东家。” 孙立走过去,亲热的拍着刘全宝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药行的大药柜了。好好给爷干,爷不会亏待你的。” “东家放心,全宝一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 “好好好。”孙立开怀大笑起来。 金虎一个人走了进来,嘿嘿笑道:“回禀爷,那十几个杂碎兄弟们商量着就埋在后花园了,明年一开春,保证院子里繁花似锦。我回来是请示爷,这两个杂碎也提溜过去跟他们做伴还是爷另有打算?” 孙立阴笑道:“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交给大药柜处理了,你这就帮大药柜将这两个杂碎提溜到他家喂狼。” 金虎微微一愣,眼神亮望向刘全宝,抱拳嘿嘿笑道:“刘大药柜恭喜了。喂狼有意思,早就久闻大药柜是玩狼高手,将狼训的象狗一般的同时嗜血的狼性没有弱了半分。这两个杂碎这种死法也算死得其所了,呵呵呵呵。” 刘全宝抱拳道:“有劳金虎兄弟了。” “好说,好说。”金虎嘿嘿笑着上前提溜起石雄和顺子。 孙立沉声道:“路上人多,不要太张扬了,找两个麻袋装上他们,做爷的车去。还有李庄那个叫陈烨的小子,三日内我要看到他的脑袋。” 金虎嘿嘿笑道:“爷放心吧,不消三日,今晚我就打几个兄弟去将那小子脑袋摘了,明日一早,就给爷过目。” 刘全宝轻轻蠕动了一下嘴,眼神飞快的瞟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婵玉,引着金虎离去了。 凤阁内静默了片刻,孙立瞧着婵玉绝色的面容:“爷不想逼你,爷已经等了整整五年,但爷不想再等五年,爷给你个承诺,只要你答应做爷的女人,爷保证三媒六证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把你迎进门,爷保证从今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再不碰别的女人。” 婵玉下意识的躲开孙立**辣的眼神,绝美的小脸露出复杂的神色,自失的一笑道:“等你将自己的烂摊子弄好再对我说这些吧。” “你是指巨鹿山那几个穷的叮当响的村子?”孙立放声大笑起来:“就凭他们也想撼动我孙立,真是太可笑了。他们不知在哪弄来那个叫陈烨的小子,就敢像吃了**一般跟我作对,真是不知死活!等爷弄死那小子,我看那帮子穷鬼还敢张狂,哼!等爷再去收药时,价钱砍去一半。” 婵玉瞧着孙立,突然绽颜一笑,美到极致的笑容让整个凤阁随之一亮,孙立目眩神迷痴痴的望着婵玉。 “我有种预感,这个叫陈烨的年轻人你未必杀得了他,他也许会让你很头疼。”婵玉收住笑容,说道。 孙立好半天才醒过神来,犹疑的问道:“你是要跟爷我打赌吗?” 婵玉美目内闪过一抹孤独,唇齿间传来淡淡的苦涩,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用我自己和你赌,如果你这次杀不了陈烨,逍遥阁从此归我。若是你当真杀了那个叫陈烨的年轻人,我就任你处置。” “此话当真?”孙立惊喜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婵玉点点头。 “一言为定,不要到时反悔。” 婵玉冷哼了一声:“我反悔过吗?” “哈哈哈哈哈,这一回这个叫陈烨的小子无论如何都死定了,丫头你就等着做我的女人吧!这一次我要把所有能打能杀的兄弟都派去,陈烨你就等死吧!哈哈哈哈哈。”孙立狂笑着飞奔出了凤阁,片刻,整个逍遥阁都是孙立的狂笑声。 婵玉慢慢走到躺椅前坐下了。一双美目定定的瞧着阁壁上悬挂的一轴美人出浴图,精美的粉彩工笔将轻披纱萝雪白如脂的肌肤若隐若现的美人的端庄和媚态勾画的淋漓尽致。 一双柔荑无骨的玉手轻按在婵玉的香肩上,轻轻地揉捏着。思思眼中既有敬畏又有茫然的瞧着婵玉锦缎般的青丝。 婵玉心里突然涌起滑稽可笑的感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自负美貌与心智不做二人之想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态到将自己压在了一个素未谋面就连名字也没听过几次的人身上?脑海中闪动着没有脸孔的模糊身影,喃喃道:“陈烨?!” 夜近子时,繁星满天的夜空下,官道上忽隐忽现着几十道黑乎乎的身影。七颗大叶杨树下,走在最前头如鬼魅一般的人影停住脚步,身后的几十道身影也几乎是在瞬间停住了。 钱豹扫视了一下前面模糊的五条岔道,又抬头看了一眼满是密集星辰的夜空,低声咒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镇上寒风刺骨冷的要死,这里竟然这么暖和。”边咒骂着边将头上的棉毡帽和身上的黑棉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劲装夜行衣。身后的几十个手下也快脱去了黑棉袍黑面棉帽。 一名手下将地上散落的黑面毡帽和黑棉袍快捡起扔到七颗大叶杨树后面。 钱豹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寒光望着通向李庄的岔道,低声道:“跟紧了!” 话音刚落,钱豹真如一只捕食的金钱豹纵身跃下官道沿着岔道向李庄飞奔而去,几十道身影紧随其后,脚下无声的飞奔着。 钱豹等人的身影刚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七颗茂盛的大叶杨树上传来悉唆的树叶响声,两两相邻的杨树枝头上探出五张若隐若现的脸庞。 “娘的,刚才差点没憋死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也是,这下松快多了。柱子,这帮杂碎往李庄去了。” 最边上那颗杨树上传出一声似鬼哭一般的夜猫子叫声。声音撕破夜空,尾音还未落下,李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凄凉的夜猫子叫声。 “还真让二掌柜说中了,白日那个面相陌生的货郎刚离开李庄,二掌柜就说,这是踩点来的,让俺通知大伙加倍小心。嘿嘿,二掌柜真是料事如神啊!” 传出夜猫子叫声的那颗大叶杨树枝叶间传出了低低的感叹声。其他几棵树上的各村暗哨也是一阵感慨,对陈烨越佩服的五体投地。 钱豹一行人已摸到了村口,一名手下狐疑的瞧着四周,低声道:“奇怪了,怎么一路上总是有夜猫子的叫声。” “废话,再有十几里路咱们就进山了,有几只夜猫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他边上的一名手下,鄙夷的说道。 钱豹低声冷笑道:“都他娘的给我闭嘴,从现在起,都将自己出气的地方给我堵严实了。”几十位手下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钱豹冷冷的瞧着黑暗中的李庄,夜猫子叫?!正好,爷就是夜猫子进宅!钱豹扬了一下手,身子微弓擦着地面又是第一个悄无声息的飞奔进了李庄,几十个手下急忙跟了上去。 沿着村里的土路,钱豹心里边念着步数,边小心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四千五百一十八步。 钱暴停住脚步,望着右侧的关闭的院门,闪身过去,蹲下身子,在院门右侧的栅栏处仔细瞧着,伸手摸起一块包着白布条的石子,嘴角绽起狰狞的笑意。 又扬了一下手,两名来到院门前,半蹲着,双手交叉在一起,一名手下助跑几步,右脚踩在交叉的双手上,顺着托力,一个鹞子翻身翻过了院门,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内,四下打量了一下,转身轻轻拨开院门,钱豹等人依序进入院内。 陈烨坐在院子左侧那截破木头上,翘着二郎腿,脸上浮动着淡淡的冷笑,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点漆如墨的眸子打量着进入院中的钱豹等十几个人。 钱豹没有停留直奔陈烨所住的东侧茅屋而去。进入院中的其他人,几人跟随在后,另有四人闪身来在正屋和西侧茅屋门前,分别站立屋门两侧。目露凶光的盯着屋门。 钱豹的脚刚站到陈烨的屋门前,突然一丝危险从心底射出,猛地转过身,望向陈烨坐着之处。 第六十五章 完胜 四目相对,钱豹眼中寒光一跳:“陈烨?!” 陈烨瞧着钱豹脸上大圈套着小圈的金钱癣,微微一愣,点头笑道:“不错,陈烨真是受宠若惊,为了区区在下一人,孙立竟让这么多手下深夜奔波数十里。” 钱豹脸上堆起狞笑:“这么说你知道老子们要来?”陈烨笑而不答。 “八成是吴老二那废物露出了破绽。小子你敢跟孙爷作对,你死定了!”钱豹话音刚落,身子已如猎豹一般扑向陈烨。 一双若利刃一般的手掌仅差毫厘就碰到陈烨胸腹,将陈烨撕碎的刹那间,坐在破木头上的陈烨身后一道人影突然站起,吼道:“麻痹的,爷爷抽死你!” 一股夹带着低沉哨音的强劲狂飙拍击过去,钱豹再想变招已来不及了,砰!沉闷的颧骨断裂声中,钱豹如一只风筝倒飞而去,狠狠的砸在正屋门上,正屋的木门立时四分五裂。 “小兔崽子,天亮前你要给老子做扇新门出来,要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一只像小船一般缝着补丁的破布鞋踩着钱豹的面门走了出来,钱豹的整张脸彻底成了平地,昏死过去了。 站在门口的两名手下还没回过神来,后脖颈子就仿若被两只铁钳揪住,紧接着身体就像和一匹躁狂奔驰的骏马撞在了一起,身体出一连串骨碎声,没吭一声就昏死过去。 王三哭丧着脸嚷道:“这他娘的不怨俺,谁知道这小子卖相不错,却这么不禁打!” 李二如金刚临世站在院中,拳脚并用,指东打西,瞬间又打到了六七人。 赵龙和赵虎从正屋冲了出来,急得嚷道:“师父你咋吃独食,让俺们也过过瘾。” 李二一双手掌向下一按,将两名打手硬生生按进了地里一寸,两人全身骨节劈啪作响,同时张嘴喷出一大口血。 李二扭头冷笑道:“王大和王二他们十几个在院外可已经忙活起来了,再嚷嚷,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连汤都喝不上了。” 赵氏兄弟一听眼珠子都红了,赵虎怒吼道:“王大、王二你们要是敢不给我们兄弟留几个过瘾,老子把你们的蛋黄捏出来!” 赵龙将一名不知死挥舞着短刃冲向自己的打手从握刀的手腕一直掰到了肩膀头,足足掰断成十几截,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响彻整个李庄。借着喊声,低声呵斥道:“你想死啊,喊这么大声要是让师妹听到这么难听的话,师父非把你蛋黄捏出来不可。” 赵虎脸色一白,心虚的瞟向李二。两道阴冷的眼神射了过来,赵虎惊得尖叫一声,身边一阵强劲的微风拂过,赵龙已如泥鳅一般急滑出院外。 赵虎险些没吐了血,撒丫子向院外跑去,悲愤凄凉的哀嚎道:“赵龙,我恨咱爹娘!”院外传来激烈沉闷的身体碰撞声和此起彼伏惨烈到极点的惨叫声。 “小兔崽子们,谁要是哪怕打坏一条栅栏,就给老子干一个月的苦力!”李二迈步走向站在药房门口,瞧着早已惊吓的呆滞在那里的那两名打手,狞笑着大声喊道。 两名手下望着李二狰狞的面孔,扑通跪倒在地:“爷爷,求爷爷饶命!”李二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瞧着他们。 陈烨走了过来,真有些高山仰止的瞧着李二,院里的这场打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分钟,十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被李二举手投足之间就全放倒在地上。 陈烨听着满地惨叫哀嚎声,心里惊叹道,我终于见识到了二叔一个打二百的惊世风采。孙立的这帮手下和二叔相比,已经不是六七岁的孩子同一个成年人的对打,而是一个成年人在打一群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陈烨扭头瞧向依旧哭丧着脸望着打碎的屋门的王三,眼神慢慢望向王三那双铁掌,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像王三这样身手惊人的高手在二叔眼里才算是五六岁的孩子吧。 “大侄子你看这?”李二的话音刚落,赵龙、赵虎和王氏兄弟以及十几个彪悍的年轻后生一人提溜两个哀嚎的打手进入院中扔在了地上。 那十几名年轻后生又转身走出院外,片刻又一人提溜一个哀嚎的打手走进院内,将他们扔在了地上。 赵龙和王家两兄弟满脸堆笑走向李二和陈烨,赵虎一个箭步挡在他们前头,谄媚的笑道:“二掌柜您老没受惊吧?” 陈烨笑道:“有劳各位兄弟了。” 赵虎眉开眼笑道:“二掌柜你太客气了,这都是俺应当做的。”被挡在身后的王大王二两兄弟全都露出怒容,瞪向赵龙。 赵龙一扭脖子,直接无视。心里暗道,这小子现在对我正憋着一肚子邪火不出来呢,我现在替你们两兄弟出头,不是找倒霉吗?娘的,你们要是不满,自己出头啊,看这疯子是不是真能将你们蛋黄捏出来。 “义父那边没事吧?”陈烨关切的问道。 赵虎谄媚的笑道:“二掌柜您放心,这帮杂碎全是冲着您来的,大掌柜老两口和师妹在李村长家安稳着呢。”眼神依旧有些虚的瞟向李二。 赵龙亲热的搂住赵虎的肩膀,也谄媚的笑道:“二掌柜您就放心吧,赵虎早就在李村长家附近安排了十几个兄弟保护着,保证万无一失。” 陈烨感激的抱拳道:“赵虎兄弟想得周全。” 赵虎立时咧开大嘴呵呵傻乐起来,用力拍拍赵龙的肩膀,还是自家兄弟啊,要不怎么说打虎亲兄弟呢,算了,俺不怨爹娘了!王大王二两兄弟鼻子差点气歪了,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赵氏兄弟。 陈烨回身瞧着跪在地上的两名打手,冷笑道:“你们回去替我向孙立捎个话,他的这一套对我陈烨没用,要是还想和我陈烨斗,换点新花样吧!滚!” 两名手下惊喜的慌忙磕了个头,爬了起来,瞧都不敢瞧一眼昏死的钱豹和满地哀嚎的兄弟们,低垂着头仓惶离去了。 赵龙扭头道:“赵全、小六盯着他们,上了官道再回来。”两名年轻后生转身跟了出去。 “大侄子,他们怎么办?”李二问道。 陈烨瞧着院子里依旧哀嚎的孙立手下,冷冷的一笑:“刚才离去的那两名孙立手下应该不敢就这么回去向孙立报信,至少会留下一个观风,毕竟这么多人都栽在了李庄。那咱们就再给他们加味凉血安神的药,让他们捎给孙立和他手下的那帮狗腿子们,让他们也长点记性,扒了他们的衣服,将他们绑在官道上好好泻泻心里的暴戾之气。”赵龙、赵虎和王大、王二兴奋的大声应道,就要上前提溜人。 李二冷笑道:“王大、王二你们两个留下,和王三一起把打碎的屋门换个新的。明日一早你师伯回来,老子要看到一扇新门杵在这!” 赵龙赵虎没一丝停留,一人提溜起两个打手,度比兔子还快飞奔出院子。其他年轻后生反应也不慢,纷纷提溜起打手跑出院子。 王大气的眼都绿了,咬牙切齿低声嘟囔道:“你们这帮子吃里扒外的王家败类,给老子等着!”王二则敢怒不敢言的瞧着王三。 王三嘿嘿一笑:“俺马上去去砍木头,这一回俺给师伯做个打不碎的屋门。”亲热的过去搂住两个哥哥的肩膀:“到底是亲兄弟,还是两个哥哥疼俺。” 王大和王二眼神都瞥向肩膀上那只熊掌,感觉自己半片身子凉,暗吸了一口冷气,同时暗叹了口气,郁闷的低头跟王三出了院。 李二得意的嘿嘿一笑:“小兔崽子们,不让你们干,明日大哥就得让我做苦力,嘿嘿嘿。”扭脸望向陈烨,脸上的笑容一僵,瞧着陈烨。陈烨微眯着眼,脸色阴冷的瞧着敞开的院门…… 孙记药行议事厅,冬日的暖阳懒洋洋的从门口挥洒进议事厅的大理石地面上,将地面辉映的有些刺眼。 孙立站在议事厅中央,直径两米的红木圆桌被掀翻在地,一把红木桌椅也砸成了粉碎。一张脸涨的仿若喷了满脸的猪血,喘着粗气,暴跳如雷怒吼着:“你们他娘的除了拿老子的银子狂嫖滥赌糟蹋老子的银子之外,有什么用,还不如老子花钱养几条狗呢!一群狗屎!” 金虎怜悯的瞧了一眼脑袋缠的像木乃伊斜靠在椅子上的钱豹,躬身道:“爷,我现在召集兄弟们直接端了李庄,宰了陈烨给爷出这口恶气。” 孙立瞧着金虎,脸色阴晴不定,半晌,长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猪血色变得淡了:“没想到当年跟爷争药价的那个莽汉,今日也出息了,竟然在这十几年调教出了一大帮子身手利落心狠手辣的徒弟。说起来这事爷也有责任,爷当年也是年轻,刚见到大把银子的暴户,嘿嘿,江湖义气未脱,竟愚蠢地答应了李二比武来定药价,不仅有了各村按今日这个价收药,事后也没下手黑了李二,真是养痈为患!” 第六十六章 契约 金虎微垂着头,嘴角轻微抽搐着,那条阴天刮风下雨下雪都疼得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的右臂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 孙立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金虎的肩膀:“你是爷最倚为臂膀的心腹,如今的那几个穷村子就如同是几只刺猬,浑身的刺都立着。这么多年爷能越做越大,就是不以己之短攻他们的长处,何况爷不想再丢一次面子,爷混到如今这个地步,面子比命更重要。” 金虎身子一震,一股羞辱从心底激射而出,猛地抬起头,悲愤的看着孙立:“爷!”孙立的眼神射出一缕阴狠的寒光,金虎身子一颤,慢慢低下头:“是,金虎遵命。” 洒进议事厅大理石地面的阳光显出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婵玉身披着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狐裘站在门口,眉目扫了一眼屋里包着头、吊着肩膀、拄着拐的残兵败将,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轻迈莲步走进厅内。 孙立阴沉着脸,怒吼道:“一群没规矩的东西,小奶奶来了,为什么不通禀?” 婵玉微微一笑:“是我没叫他们通禀的,怎么如今孙爷的规矩越严厉了?我来药行也要通禀吗?” 孙立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丫头,来药行有事?” 婵玉的笑容从唇角慢慢扩展到了眼角,就如同一朵美到极致的花朵慢慢绽放。屋里除了包住头脸的钱豹,所有的残兵败将在这瞬间都屏住了呼吸,呆呆的瞧着婵玉那张俏美的脸。 婵玉猛地收住笑容,冷冷道:“孙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咱们的赌约了吧。” 孙立脸色微微一变,转而春风满面道:“丫头你看我这里还有事,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说。” “不会耽误孙爷多少时间,逍遥阁转让协约我都带来了,孙爷只要在上面签上大号画押,婵玉马上就走。” 孙立脸色又是一变,阴冷的瞧着婵玉从狐裘大袖内拿出的协约凭证:“丫头你胡闹什么?” 婵玉冷然一笑:“这么说孙爷是反悔不认账了?!婵玉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么从今日起婵玉就是自由身了,孙爷,逍遥阁你就另请高明吧。”婵玉转身向厅外走去。 “慢!” 婵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慢慢转过身瞧着孙立。 孙立脸色狰狞的望着婵玉:“金虎,把逍遥阁的一切房产契约都拿来。” 金虎应了一声,快步从议事厅右侧偏门走了出去。片刻,金虎捧着一个精致的铜盒走进厅内,几名腿脚利落,吊着单臂的打手急忙将红木圆桌扶了起来。金虎将铜盒放在桌上。婵玉笑着走了过来,也将协约整齐的铺在了桌上。 孙立低头瞧着寥寥数行的协约,眼角急促的颤抖着,吼道:“人都死了吗,将笔墨拿来!”两名吊着肩膀的手下急忙从议事厅靠窗一侧的茶几上将笔墨拿了过来。 孙立拿起毛笔用力蘸了蘸有些干的墨迹,咬着牙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笔扔到了桌上,毛笔翻滚着将桌面弄污了一大片。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手有些颤的握着其中一把钥匙捅开了铜盒上的锁。 婵玉美目瞟了一眼,里面厚厚全是孙立这些年所置房产田产的契约凭证。孙立从里面拿出了逍遥阁地产的契约凭证,肉疼的最后看了一眼,递给婵玉。 婵玉接过契约,低头细细的瞧了起来。孙立瞧着面前这张聚精会神瞧着契约的精致俏脸,心里的恼怒和不舍瞬间化作飞灰消散,眼睛有些痴的瞧着。 金虎不解的微撇了一下嘴,这还是奸狡如狐,心黑手辣的孙爷吗?这女人脸蛋是长得不错,可也不过是个好看的女人罢了,既然喜欢那就用强要了不就结了,干嘛如此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再说了按在床上和一般的村妇又有什么两样,孙爷玩过这么多女人,怎么就看不透这一点?难道越是枭雄越到老了,就都会如此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又难道是报应要临头?金虎猛地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心惊的低垂下头。 婵玉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将契约叠好收进狐裘大袖内,又从大袖内拿出一盒印泥:“孙爷再完成这最后一步,婵玉就不再扰您的雅兴了。” 孙立愣了一下,苦笑着接过印泥,打开盖子,大拇指按了一下在那张协约签着自己大名处重重的按了下去。 孙立的手刚抬起,婵玉已将协约拿在手里,微笑道:“多谢孙爷成全,婵玉告退了。”蹲身轻福了一下,转身迈动莲步,纤细的腰身微动,真如一只幻化人形的雪白银狐出了议事厅。 一名相貌清癯,年约五旬开外,身穿黑色棉袍的老者神色匆匆走进院落,瞧见婵玉,躬身行了一礼,又急匆匆向议事厅走去。 婵玉扭头瞧着老者的背影,美目闪过疑惑之色。孙记药行四进院落,头一进院落是药行大堂和药行伙计吃住之地,第二进是药库。三进院落则是议事厅和心腹打手们所住之地,最后一进院落则是内宅。孙立有严令,三四进院落非经允许,药行上下不得入内。今日这位跟随孙立起家的外柜怎么未经通禀就闯进来了?看他神色慌张难道出了什么事? 婵玉美目绕过二药柜的背影望向远处的议事厅,孙立依旧站在门口痴痴的望着自己。婵玉露出甜美的笑容,转回头,脸色已是阴冷似水,迈步走出了三进院落。 婵玉的倩影在孙立眼内消失,孙立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眼神望向已快到门口的老者,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丫头说过,我孙立的规矩早就被人踩在了脚底下,我原还不信,可是今日跟我二十余年的老兄弟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来,我孙立真是无言了。俊才兄你今日很有闲情雅致嘛,我孙立恭迎了。” 冯义清癯的脸上虽然露出淡淡的惧色,但还是走到孙立面前,抱拳躬身道:“东家,能否容冯义先禀明事由,东家再责罚?” 孙立嘿嘿阴笑道:“孙立愿闻俊才兄高论。” 冯义瞧了一眼厅内,又凑近一步,低声道:“东家,官洲李先生来了。” 孙立脸色一变:“他人在哪里?” 冯义低声道:“在药库。” 孙立一跺脚,变色道:“你怎么把他领到药库去了?”话音刚落,已快步走出议事厅。 “是李先生硬闯进去的,我拦不住也不敢拦。”冯义急忙跟上,低声解释道。 孙立脸色又是一变,猛地停住脚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扭头说道:“金虎将这些废物赶出药行,爷没那么多白米养废物!” 金虎身子一颤,神情复杂的望着孙立离去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望着昔日的手下。 这群挂彩的手下全都跪倒在地,哀求道:“虎爷,求您老在爷面前再给我们说几句好话,离了药行,我们就没活路了。” “是啊,虎爷,就是要饭镇上也没人会给我们一口的,求您了虎爷!” “求您了虎爷,不要对兄弟们赶尽杀绝。”金虎自失的一笑:“走吧,离开鹿野镇到外面讨食去吧。” 这帮子手下还想再哀求,钱豹含糊不清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虎、虎哥。” 金虎走了过去,双手抱拳,无奈的说道:“豹子,你也知道爷的令无人敢违抗,别怨你虎哥,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去养伤吧。”金虎伸手摸向怀里。 “虎哥,念在兄弟跟你一场,你给兄弟个痛快吧。我不想像狗一样活着。” 金虎的手一僵,神情复杂的看着头脸全被白布包的严严实实的钱豹,慢慢将探进怀里的手收了回来:“豹子,虎哥成全你,你安心去吧。” 随着话音,金虎那只慢慢落下的手突然成爪卡在钱豹脖子上,轻轻一错,钱豹的脖颈出清脆的碎裂声,头一歪,死了。 那些跪在地上哀求的打手惊骇的望着死去的钱豹,不知是谁先出第一声惊叫,紧接着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向庭外跑去。 人影一晃,金虎脸露狰狞的挡在那两名被陈烨放回报信的手下,阴冷的笑道:“别人走得,你们两个杂碎也想走吗?” 两名手下扑通跪倒,惊骇之极的哭喊道:“虎爷,豹爷和兄弟们可都是小的回来报信才得救的。” 金虎眼中喷涌着憎恨的怒火,冷笑道:“这么说老子还要感激你们了?!”用力拍了两下巴掌,两名心腹打手如两股阴风吹进议事厅内。 “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豹子技不如人最起码死的值,不会被人像狗一样抬回来,受尽羞辱,死的这么窝囊!将这两个贪生怕死的杂碎和豹子埋在一起!” 两名打手躬了一下身,揪起两名手下的脖领子,微一使劲,两名手下眼一翻,昏死过去。 “记着,埋的时候弄醒他们,让他们受尽惊吓哀嚎着被埋在土里。”金虎阴冷的说道。 已走出几步的两名打手同时低头瞧着如抓鸡一般昏死的两名手下,又同时阴笑了几声,离去了。 第六十七章 请愿书 孙立一只脚刚踏进药库,就一脸惊喜的笑道:“真是失礼,李先生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孙某应先为先生接风洗尘才对,俊才,马上去聚仙楼,让他们清场,我要好好招待李先生。”冯义躬身正要出去,“不必了。”一个清脆略带点沙哑的声音从空旷的药库内传出。 孙立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又是春风拂面,喜笑颜开的瞧着站在药库内的年轻男子。 男子中等略瘦的身材,一身青色棉袍,头戴包着鼠貂的方巾小帽,年约二十上下,面色白净中透出久不见阳光的鸡蛋白。 男子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玩味笑意,慢慢走向孙立,走动间从长袍下摆露出红面黑底的靴子。 “孙大掌柜,我一路马不停蹄,忍饥挨冻,来到鹿野小镇,就是奉东家之命向大掌柜的问一句话。”年轻人站在孙立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孙立急忙躬身:“孙立洗耳恭听。”微垂的笑脸轻微抽搐一下,眼中的神色一凛。 “东家让我请问孙大掌柜,这临近年关的最后一批药材什么时候能到官洲?”年轻人的脸色冷了下来。 孙立满脸堆笑道:“李先生降尊贵体亲自跑来,想必也体会到了,今年鹿野镇冬日的寒冷,尤其是这两个月出奇的冷,孙某几日前打手下药柜去收药,可是巨鹿山的药材成色非常不好,药柜不敢拿成色如此低劣的药材哄骗李先生和贵东家,因此已经责令那些药农重新进山采药,时间上有些耽搁,还望李先生和贵东家见谅,等药材一收购上来,孙某亲自押车去官洲向李先生和贵东家赔罪。” “李先生,我们东家不敢欺瞒您,您也看到了,不仅李先生的药才没有收上来,就连镇上的几家药行定的药材这个月也没有交付,实在是今年的天气冷得邪乎。”冯义在一旁插话道。 姓李的年轻人瞟了一眼空旷的药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天气?!孙大掌柜说辞用的不错。不过,我怎么听到的好像和大掌柜告诉我的不太一样?大掌柜遇到麻烦了吧?” 孙立脸色又是一变,大笑道:“李先生说笑了,我孙立在李先生眼里可能算不等什么上台面的人物,可是在鹿野这弹丸小地,谁敢找我的麻烦,李先生放心请回,代孙立转告贵东家,不消几日,我保证亲自押车前往官洲赔罪。” 姓李的年轻人咧嘴一笑:“我不管大掌柜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也没心情问这些琐碎的事。东家说了,最晚宽限到腊月二十八,若是药材还没到官洲,大掌柜你好自为之吧。” 年轻人迈步走向门外,走了没几步,转过声,微笑看着孙立:“鹿野镇虽小,但它却是大明朝三大药材集散地之一。当年东家也是因为这个才选中的大掌柜。这话一说有近二十年了吧。大掌柜做享了二十年福分,马上就要开春了,这福分还能有多久,就看大掌柜怎么做了。嘿嘿嘿。” 年轻人轻晃腰胯,手捻兰花指,万种风情的冲孙立一笑,清唱道:“脸欺桃,腰怯柳,愁病两眉锁。不是伤春,因甚闭门卧。怕看窗外游蜂,檐前飞絮,想时候清明初过……” 孙立望着年轻人扭捏作态仿若女子的背影,脸色大变,急忙追了上去,低声赔笑道:“李先生教训的是,孙某的这点福分还不都是李先生和贵东家赏的。”说话间拉过年轻人绵软无骨的白手,将一件上品和田羊脂玉玉佛挂件塞进了冰冷潮湿的手里。 年轻人瞧了一眼手心里的玉挂件,两眼瞬间一亮,喜笑颜开道:“大掌柜客气了,咱们也有几年的交情了,不是我难为大掌柜,药材要是不能在年底运到官洲,东家那里是无论如何交不了差的。到时连我都得吃瓜落。” 孙立躬身抱拳:“还请李先生在东家面前替孙某美言几句,孙某保证下不为例。” “好说好说。”年轻人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又唱着那荒腔走板的绵羊音,自娱自乐的离去了。 “俊才,送李先生。”冯义急忙追了上去。 孙立望着药库的大门,足足有一袋烟的功夫,才回过神来,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眼露杀机的瞧着空旷的药库,大声吼道:“来人!把金虎给我叫来!” 片刻,金虎走进药库,躬身道:“爷,您叫我?” 孙立咆哮道:“从现在起封了那几个村子的路,不许任何人去那几个村子,老子要饿死他们!” 金虎点点头:“是,我马上去办,爷,他们要是进镇上采购粮食?” 孙立狰狞的笑道:“那就废了他们!他们不是能打吗?还敢将爷的手下打残,扒光衣服绑在树上羞辱爷,你拿爷的帖子把方勇请来,爷不仅让他们成为残废,还要让他们死在牢里!” 金虎阴冷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陈烨站在场院,望着热火朝天的建筑场面,笑道:“照这个进度,过完年,咱们的药行和药库就能完工了。”围聚在陈烨身旁的李老汉、李二和郑有等族长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郑有笑道:“等药行建起来,老汉我就在药行大堂打个地铺睡上几晚,也借借药行的地气,保证比吃了补药还精神!”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贤侄,二掌柜!“李宝才扯破嗓子的声音从村口传了过来。陈烨等人以及干活的几个村的村民都停下来望向村口。 李宝才和王有德等几个村的村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陈烨瞧了一眼王有德等人,问道:“三叔您这是怎么了?” “出、出大事了!”李宝才喘着粗气说道。李老汉等人都是一惊。 “三叔别着急,慢慢说。” “贤侄,您让我带着十几个各村村民去镇上买粮,可是在买粮时被孙立的打手全都打了,打得好惨啊!”李宝才双眼全是惊恐,身子不住的打颤。 “他们人在哪里?”陈烨问道。 “他们都抓进了镇上羁押所,镇上的捕头方勇冷笑着对我说,咱们这十几个村民胆敢在镇上聚众滋事,等问完口供后,就押到县里关大牢。”李宝才惊魂未定的说道。李老汉等人全都呆住了。 王有德一跺脚:“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让我怎么和他们的爹娘交代?!”郑三炮也想张嘴,可是瞧了一眼郑二牛,又心虚的闭上了嘴。 陈烨望着村口,沉思起来。 李宝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回过一些神来:“二掌柜,孙立的打手对我扬言,说是已经将各村去镇上的路封了。” “娘的,怨不得自打上次咱们教训了孙立那帮打手后,咱们的暗哨报信说,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原来是孙立那王八蛋封了路,货郎和粮贩都不敢来了。”李二愤怒的说道。 “这下完了,咱们几个村都是以采药为生,不种粮食。孙立这么干,是想饿死咱们,这、这可如何是好?”王有德又跺脚嚷道。 村口络绎不绝的飞奔过来装满土砖的独轮车,陈烨望着渐渐清晰的头辆推车的村民的模样,是赵龙。 “都他娘的别推了,出大事了!”王有德瞧见赵龙就气不打一处来,借故吼道。赵龙一愣,停住脚步,望向陈烨。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转身望着王有德,王有德不自然的低垂下头。陈烨笑道:“王药董说的没错,活先放一放。是出事了,不过事情还不大,咱们再助孙立一把,让这件事真的变成大事!”众人都是一愣,全都惊疑的看着陈烨。 “自从药行和药库修建以来,各村的族长和村长第一次聚得这么齐。”王有德、郑三炮、郑虎和周立本都不自然的互相看了看。几位族长不满的眼神投射在他们身上。 陈烨微微一笑:“各位药董都聚齐了,咱们就在这里召开第一次药董会,各位药董没意见吧?”郑有等族长都点点头。王有德等村长互相瞧了一眼,也都点点头。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声道:“既然各位药董都同意召开药董会,那我就宣布药董会成立后的第一件要做的大事,各位药董集体到镇上递交五村村民聚众请愿书。” 各位药董又是一愣,纷纷互相瞧着,眼里都是茫然和疑惑,五村村民聚众请愿书?这是啥玩意? “所谓聚众请愿书,就是召集五村村民大家一同签字画押,由各位药董拿上签字画押书到镇上,对镇长大人说,三天之内将孙立封路殴打进镇买粮村民等不法之事给五个村的村民一个公正的处理,否则五个村的村民就集体到镇上讨食,镇里若是不能公正解决这件不法之事,五村村民就去县里、府里、省里。”陈烨解释道。 各位药董兼各村村长、族长脸色都是大变。王有德头摇的如拨浪鼓:“这万万不可,大明律法明文,聚众滋事等同造反,是要灭族的。二掌柜你这简直就是再拿五村村民的身家性命当儿戏,老夫坚决反对。” 第六十八章 分道 “没错,这事万万不可行,我等也反对!”郑三炮等村长全都附和道。 陈烨望向郑有等族长。郑有等族长脸上都露出犹豫不决之意,眼睛都瞧向低头沉吟的李老汉。 李老汉叹了口气,抬起头苦笑道:“若是不按烨儿说的,那我们就只能饿死或是向孙立求饶。” “李族长言之有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和孙立讲和吧。”王有德急忙说道。郑二牛、郑虎和周立本都瞟向王有德,眼神里都闪过惊疑之色。 李二愤怒的说道:“讲和?!我们有本钱讲和吗?!我们那是求饶!我问你,整整一车药材仅卖几百个大钱,刨去果腹,那多长出来的一两税银,我们用什么去交?况且以孙立的豺狼心性,只要我们向他求饶,他就会变本加厉祸害我们,到时一车药材卖几百大钱都会是痴想!” 王有德冷笑道:“李二兄弟冲我什么火?我这不是也在出主意为村民着想吗?!” “你这不是在为我们着想,你他娘的是想将村民推进火坑!”赵龙怒吼道。 停下手里的活,围聚过来的村民也纷纷怒骂道:“娘的,王有德你这生儿子没屁眼的败类,孙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他娘这般给他舔腚沟!” 王有德红着眼瞪着赵龙,咬牙切齿道:“娘的,你这赵姓的小崽子想造反啊!敢对老子这样说话。王姓族人你们他娘的都死光了吗?” “借你王有德的吉言,王姓族人都活得好好的,都在看着你王大族长呢。”王氏三兄弟的爹王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小郑庄和李庄、周村的村民全都奚落的笑了起来。 王有德涨红着脸,气的直喘大气,猛地扭头嚷道:“大掌柜,二掌柜,咱这是药董会还是村民大会?简直不成体统!” 陈烨笑着抱拳道:“请大家静一静,王药董说的没错,这是在开药董会,若是各位乡邻信得过我陈烨,请大家稍安勿躁,静静地听,药董会里不止有王药董这样的一村之长,也有各村村民公推出来的村民代表,各村的族长。” 随着陈烨的讲话,聚集过来的村民变得鸦雀无声。王有德低垂下脸,脸色变得异常狰狞,双眼射出怨毒之色。 郑有扬声道:“大掌柜说的没错,可要咱们向孙立求饶,再过那种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相信我们大家谁都不愿意,老汉支持二掌柜的提议。”郑二牛等族长互相瞧着,依旧有些犹豫不决。 陈烨笑道:“根据药董会章程,咱们举手表决一下吧,少数服从多数。” 李老汉、李二、郑有举起手。李宝才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已经逼到死路上了,老子就豁出命搏一把。”也将手举了起来。紧接着郑二牛、周大福也举起手。 这一下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没举手的几位村长身上,愤怒、鄙视皆而有之。 陈烨心里暗自冷笑,鼠目寸光,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是在激起众怒。正要开始点数,郑三炮犹豫着举起手来,紧接着郑虎和周立本也犹豫着举起手来。 王有德虽然低着头,但是眼神的余光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郑三炮他们举手,险些没吐了血,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陈烨微笑道:“十票赞成,一票反对。决议通过!”村民们爆起震天的欢呼声。 李老汉笑道:“李庄的老少爷们既然都同意药董会的决议,那大家都到咱们的村长大人那去签字画押!” 李宝才嘿嘿笑道:“今日我李宝才才感觉到我这个一村之长肩上担着李庄老少的前途命运,只是这副担子未免有点重了。我这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挑的起来。” 不等陈烨和李老汉说话,大声喊道:“老少爷们都到我家签字画押去!”村民们簇拥着李宝才向村里走去。 李宝才瞧着左右一张张兴奋的脸庞和瞧着自己头一次露出的善意亲切笑容,压抑沉重的心情立时变得一轻,原来当个让百姓爱戴的村官竟是这么舒服!感觉脚下飘,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有些飘飘然了。 “二掌柜,我们也带着村民先回去,明日正午准时带着请愿。 陈烨抱拳躬身:“有劳各位叔叔了。”郑有等族长急忙还礼,招呼着各村的村民离去了。 片刻,场院中就剩下陈烨父子和李二以及王有德等四位村长。 陈烨瞧了一眼村民们离去时连招呼都没向他们打一个的四村村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义父、二叔,我们也回去吧。”陈烨说完,搀着李老汉转身离去了,同样没理他们。李二鄙夷的瞧了他们一眼,追上了陈烨和大哥。 王有德抬起头,怨毒至极的盯着陈烨的背影。郑三炮埋怨道:“王老兄你这又是抽什么疯?上次收药,我们听了你的,不仅得罪了大掌柜和二掌柜,就是本村的村民心里也对咱们不满着呢。这一次可倒好,不仅药行的各位药董,五个村的村民都让你得罪了,也险些让我们也陷进去。你看他们临走时那张脸,招呼都不打一个,我郑三炮活这么大,还没这么丢脸过!”其他村长也不满的看着王有德。 王有德真恨不得一脚踢死面前这几位和自己称兄道弟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共进退,可事到临头又没了胆子的软骨头。使劲吐了一口气,依旧余火上冒:“老子疯,我看你们才真是脑子不清醒,让那黄毛小儿一煽动,就不知了死活。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一只脚已经踏在鬼门关上了,不仅是你们,你们的家小也都要死了!” 郑三炮等村长越不满的瞧着王有德,脸上都露出了怒意。 王有德气乐了:“你们这些年的村长都干到狗肚子里去了,大明律法聚众滋事等同造反,造反是什么罪?你们知不知道?!那是要灭族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是向镇长大人递请愿书,哪里谈得上聚众滋事?”郑二牛不满的说道。 王有德冷笑道:“镇长,镇保、捕头哪一个不是被孙立白花花的银子喂肥了。他们会向着一棒子穷鬼说话?真他娘的是笑谈!接下来陈烨那小子就会煽动村民到镇上闹事,造反的罪名就会稳稳当当扣在咱们头上。我他娘的就纳闷了,那帮子没见识的穷鬼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们怎么也犯起傻来?”郑三炮等村长脸色变了,惊惧的互相瞧着。 郑三炮惊慌的说道:“王老兄如今之计我们该怎么办?” 王有德冷笑道:“怎么办?等死吧!反正与老子无关!你们爱咋地咋地!一群软骨头!”王有德一拂袖,转身离去了。 “王老兄慢走,咱们、咱们再商议商议。”郑三炮喊道。 “商议个屁!老子脑袋又没让门板挤过,跟你们去趟这殃及全族性命的浑水!”王有德冷冷的扔了一句,头都没回,扬长而去。 “咱们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这一回让陈烨那小子害惨了!”郑三炮身子一晃,险些坐到地上,被郑虎一把抓住。 “这倒也未必。”一旁站着的周立本突然开言道。郑三炮和郑虎全都望向他。 “上回收药,两位兄弟应该历历在目吧,药柜刘全宝奸狡似狐,咱们这些年私下里为了那点银子跟他也打过不下十几次交道,可是咱们哪回在他手里讨过便宜,不吃大亏就谢天谢地了。可是当日他面对陈烨,那是怎样的场景,让他怎样就怎样,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到了还硬生生要了他一千二百两银子,看着真他娘的解恨痛快!陈烨至始至终淡定自若,对那到手的一千二百两银子连正眼都没瞧一眼,就轻松的分给了村民。那沉稳的劲,那心胸,慢说是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娃子,就是你我谁能做到?说心里话,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真后悔当日听了王有德的话。”郑三炮和郑虎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周立本。 周立本接着说道:“两位兄弟仔细想想,咱们亲眼目睹过陈烨的行事,你们觉得他会把咱们连同他自己推进万劫不复之地吗?绝对不会,他一定会有后手的。” “什、什么后手?”郑三炮和郑虎同时问道。 周立本脸色微红,摇头苦笑道:“我也猜不出,咱们也不必猜,跟着看就是了,这回我赌陈烨赢!” 郑三炮虽然眼中露出惊喜,但还是犹疑地说道:“可是有德兄刚才那番话?” 周立本咧嘴一笑,眯着眼望着远处模糊的身影:“当着两位兄弟的面我说句心里话,通过上次收药的事,我想了很多,若是没有陈烨这位二掌柜在收药时那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一幕,我对有德兄的话一直是深信不疑。可是那次之后,我慢慢寻思这些年咱们跟着王有德,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可得到过什么?什么都没有,反而受了不少羞辱。他王有德若是真的有本事,今天成立药行和孙立干的就应该是他,还有王庄王赵两姓的内斗早就应该被他摆平了,何至于今天连他王姓族人都当着各村村民的面给他难堪。” 第六十九章 归附 郑三炮和郑虎神色都是一震,全都低下头沉思起来。 “两位好兄弟,咱们都该好好寻思一下了,大半辈子过去了,说心里话活得窝囊,老子不想再这么活了,用这条老命跟二掌柜博上这一回!” 郑三炮猛地推开郑虎,咬牙切齿道:“没错,麻痹的,老子也拼了!我他娘的这就回去,在请愿书上签第一个名!”冲郑虎和周立本抱拳晃了晃,转身大步流星的向村口走去。 “回去签字画押!”郑虎和周立本同时说道,相视一笑,也迈步向村口走去。 正午,李宝才家正屋,陈烨伏案四角方桌挥笔写着请愿书,边上几张草纸上密密麻麻全是五个村全体村民的签字画押。 除了王有德,四个村的村长族长全都到齐了,围坐在一起,鸦雀无声,眼睛都在望着陈烨。 莲姑提着水壶悄声走了进来,李宝才急忙过去接过水壶,低声道:“下去吧,仔细身子。”声音虽轻,但清晰传入陈烨耳中,手微微一颤,没有抬头,依旧写着。 莲姑低声应了一句,直身之际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转身离去了。 李宝才刚才对莲姑罕见的温和,让李老汉、李二和其他村长族长都奇怪的瞧着他。李宝才嘿嘿一笑,提着水壶往每位的茶碗里续着水,又迈步来到陈烨身旁,轻轻揭开盖碗,往里续着开水,低声道:“多谢贤侄。”陈烨脸色一红,抬头笑了一下,又接着写了起来。 李宝才借着盖上盖碗之际,瞟向陈烨所写的请愿书。 孙立本泼皮无赖出身,靠*迹,一朝得势,转而欺行霸市,肆意压低药材价格,欺压药农及良善经营之商家。前有数家药行不堪欺辱,经营拮据艰难,被迫倒闭,远走他乡。我等五村皆巨鹿山采药之良善之民,二十几年饱受孙立欺压,所卖药材之所得,衣不附体食不裹腹,生计之艰难,几如巨山压顶,然国之税银分毫不差。惊闻赋税每年增加一两,我等村民生计尚难维持,一两税银再无余财拿出,然税银关乎国事,我等小民也有拳拳爱国之心,万般无奈恳求孙记药行提升收购价格。孙记药行断然拒绝我等合理之诉求。五村村民忍无可忍,一致决定再不与孙记药行交易药材,另觅商家,也好能及时上缴税银。不想孙立豺狼心肠,狠毒令人指。纠集手下恶徒封堵村路,断绝生机,其心是置五村千余百姓于死路。我等良善之民对此恶行,一忍再忍,组织村民进镇购粮,不想又被孙立手下之恶徒打伤,又诬陷村民聚众滋事,蒙冤关进羁押所。我等村民已无活路可觅,恳请镇长大人明察秋毫,为民做主,释放无辜村民,严惩恶徒,还五村村民公道。五村村民共议决定,自此请愿书送交镇长大人亲启,三日内,若镇长大人不能为民伸冤,解民于倒悬,五村村民只能背井离乡,去镇上,县里、府里、省里乞食活命。执笔人陈烨拜上。 陈烨放下毛笔,拿起请愿书,轻轻吹干墨迹,心里暗自苦笑,这封不伦不类的古代请愿书真是难为我了。 “三叔,您请过目,若有不妥,侄儿再改。” 李宝才慌忙接过请愿书,细细看了起来,一旁坐着的郑三炮等村长急不可耐的凑了过来。 郑有笑道:“咱们几个睁眼瞎还是坐着喝茶吧。”李老汉呵呵一笑,端起茶喝了起来。半晌,李宝才看完,将请愿书递给郑三炮。 陈烨问道:“可有不妥?” 李宝才摇头苦笑道:“贤侄所写句句事实,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陈烨微微一笑,望向郑三炮等人。郑三炮几位村长虽说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是看到白纸黑字,心里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脸色都有些白,互相瞧去。 郑三炮咬牙道:“拼了,反正他娘的也没活路了,就用这条老命跟二掌柜搏上一搏。” 周立本脸色阴郁的点点头:“三炮说的对!咱们拼了,这种窝囊日子老子一天也不想过了。拼输了,不过是死而已,那他娘的也比这样活受罪强!” 李宝才皱眉瞧着屋外,道:“有德老弟怎么还不到?”郑三炮几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但稍显即逝。 陈烨笑着拿起桌上的那几张村民签字画押的纸:“几位叔叔都是在各村第一个签字画押的,真让陈烨激动不已。” 郑三炮老脸一红,抱拳道:“我今日卖回老,叫二掌柜一声贤侄,贤侄,这段日子,我郑三炮实在是有愧于贤侄,郑三炮给你赔不是了,今后只要是药行的事,我郑三炮就是刀架脖子上也绝不皱一下眉头。”郑虎和周立本也抱拳,脸露愧疚。 陈烨急忙还礼:“三位叔叔这是干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后不要如此。”郑三炮三人羞愧的微垂下头。 “王有德这是在搞什么?”李宝才压着火说道。 陈烨微笑道:“三叔你们不必等王村长了,他不回来了。” 李宝才一愣,狐疑的望向郑三炮等人。郑三炮尴尬的点点头。 李宝才气的吼道:“简直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李老汉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随他吧。” 陈烨点点头:“义父说的事,少了张屠户,咱们也不会吃带毛猪。孙立这把干的恶毒,月初正是各村买粮米油盐之时,封了路,李庄村民喝稀的也仅能坚持五日,其他各村大致也是如此,三叔,三位叔叔,事不宜迟你们这就上路吧。到了镇上,咱们这位镇长若是推诿敷衍,三叔不妨给他下一剂惊神之药。从古至今,饥民若是闹起事来,后果如何,不绝于史书。让他自己掂量。到时慢说是头顶那点比芝麻绿豆还小的纱帽,就是他的脑袋,哼!” 李宝才点头道:“贤侄放心,他若真黑了心,我也会豁出去的。”李宝才将请愿书和村民签字画押的纸小心叠好揣入怀里,大伙都站起身来一同出了屋。 院门外,李二不解的问道:“王有德这是唱的哪一出?” 陈烨收回望着李宝才等人背影的眼神,搀扶着李老汉迈步走向十几米外的羊肠小道,冷笑道:“他之所以没来,一是怕死。他认为咱们这样干纯粹是在找死。二嘛,就是由嫉生恨。成立药行这段时日,对咱们这位王大村长兼王庄族长的有德叔的人品心性也算大致有所了解。有德叔这个人心眼灵活,主意多,因此三炮叔他们都很信服他,对他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他也隐隐以五村之的身份自居。咱们成立药行,一是抢了他的风头,先是三叔不再与他为伍,昨日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三炮叔他们也不再对他的话言听计,这让他恼羞成怒。二呢也让他眼红药行将来的利润,银子还没赚到手,他就已经承受不了自己所得的分成,他觉得以他的才能本事,根本就不应屈居咱们之下,他现在恐怕没动什么好心思。” 李二愤怒的说道:“王有德这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没想到这小子心术如此不正。”李老汉和郑有等人互相看了看,都默默点点头。 “这小子现在在王庄天怒人怨,王赵两姓族人都对他强烈不满,村民都知道今日各村村长要带着请愿书去镇上面见镇长,他绝对不敢在王庄呆着,一定躲了出去,我这就去趟王庄,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村民,让村民废了这混蛋!”李二怒气冲天的嚷着,拔腿就要走。 “胡闹!站住!”李老汉呵斥道。 李二涨红着脸,气恼的站住了。 “二叔您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陈烨笑道:“废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仅是村长也是王姓族人的族长,咱们这的规矩,废掉族长必须是本族族人全数到齐,在祠堂共议,在祖先牌位前,说出族长损害到全族的证据,再公推出全族德望高,六十以上的老人十人,决议废立,其中若有一人不同意,他这个族长都很难废掉。他的族长不能废掉,就算召集王庄全体村民也无法废掉他的村长。”李老汉等族长都默默点点头。 “那就拿这小子没法子了?就任他这颗屎坏了一锅汤?”李二气的直喘大气。 陈烨脸上的笑意变作了冷笑:“王有德绞尽脑汁苦心经营多年,才将村长族长系于一身,原就是怕王庄有人能取代他。现在是非常时期,求一个稳字。骤然动族人村民废掉王有德不是上策。哼,一个志大才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暂时先由得他吧。” “烨儿说的对,现在这个时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求稳吧。”李老汉推开院门,笑道:“几位老兄弟,只能委屈你们喝糊糊粥了。”郑有等人哈哈笑着进入院中 第七十章 喂狼 鹿野镇镇西,黄昏时刻。 一座一人多高青砖围墙围裹的两进住宅内传来一阵阵苍凉凄厉的狼嚎声。 这座外表看上去显得普通的院落住宅仅差百十米就出了镇子,孤零零的坐落在鹿野镇的最西处。站在院门放眼望去,冷冷的落日余晖下,一片荒凉萧瑟。 刘全宝斜躺在躺椅上,厅堂前后的屋门都敞开着,一缕缕阴冷的寒风穿过厅堂,刘全宝恍若未觉丝毫寒冷,双目平视着空旷院落内一条碎石铺就的小道右侧从地下竖起的一座孤零零怪石嶙峋的假山。 假山处是一个半圆形的大坑,坑内四只双目血红,伸着长长鲜红的舌头,流着腥臭的涎水的体壮如小牛犊一般的狼。四只狼在坑内不停地来回划着圈,脸上全是饥饿嗜血之相,不时停下,仰头凄厉的嚎叫着。 刘全宝慢慢收回目光,望着在自己面前一米处绑的如同粽子一般跪着的石雄和顺子。 石雄怨毒的看着刘全宝。一旁的顺子哀嚎道:“刘爷,您老人家大慈悲饶小的一条狗命吧,这都是他授意小的陷害刘爷的。小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上了他的套。小的再也不敢了,刘爷饶命吧。” 刘全宝嘴角挑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道:“底气又足了不少,这几日大鱼大肉,大药柜和顺子兄弟又壮实了不少。我说顺子兄弟,你底气足了,能不能换点新说辞,每天都是这一套,你不烦,爷已经烦了。我今儿精神头足,过去看了看,我的那几个小宝贝都快把假山嚼了,也难怪,你们好吃好喝这几天,它们可是饿了这几天,顺子兄弟,爷求求你,今儿是爷最后一次听你唱戏了,你给爷换换花样吧。” 顺子脸色大变,惊骇的哭喊道:“刘爷、刘爷,你是我亲爹,亲祖宗,你高抬贵手,饶过我吧,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刘全宝**你祖宗!你他娘想让老子向你求饶受尽你的羞辱,你做梦!不就是喂狼吗,爷皱一下眉头,爷就是你做出来的!”石雄双眼血红,疯般的怒骂道。 刘全宝笑了,慢慢拍着巴掌,啧啧道:“好!不愧是昔日的大掌柜,是条汉子。” 一只白皙近乎透明的玉手托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紫砂茶杯递到刘全宝面前,清脆中带着勾动魂灵儿蠢蠢欲动的魅惑颤音响起:“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就给他们个痛快吧。” 刘全宝接过茶杯,仰脖将滚烫的茶水倒入嘴里,硬生生咽了进去。“烫!”女子不满的声音响起。 刘全宝呲了一下牙,望着面前一脸关切的俏媚精致的脸庞,笑道:“一线喉,好茶!” 女子轻笑着,不满的白了刘全宝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望向跪着的石雄和顺子。顺子乞怜哀求的眼神随之迎了上去。石雄狠狠的啐了一口,鄙夷的说道:“人尽可夫的臭婊子!”女子美目闪过一丝酸楚,将目光挪开了。 刘全宝抬手轻抚着女子如锦缎一般高高盘起的秀,眼中全是疼爱之色。 女子抬起头,眉目全是求恳之意,哀求道:“哥,咱们走吧,离开这里。” 刘全宝眼中的疼爱瞬间变作了痛苦,但转瞬间又变得没了一丝感情,冷漠的说道:“思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子正是逍遥阁头牌思思。 思思急声道:“哥,你们斗不过孙立的,他会杀了你的。”跪在地上的石雄和顺子脸色都是一变。 刘全宝苦笑道:“还记得爹娘快死的时候,娘念叨着,就想再和爹吃上一回莲子羹。当时咱们兄妹跪在街上苦苦哀求,只要能换来两碗莲子羹,让咱们做什么都行,从早上哀告到了日落,可是街上来来往往竟无一人施以援手,那时我才理解到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刘全宝轻轻吁了一口气:“是小姐让咱爹娘不仅吃上了莲子羹,还在临死前吃上了一顿饱饭。小姐并没求咱们回报,是咱们在爹娘坟前的誓,这条命归小姐所有了。”思思流着泪望着刘全宝,已说不出话来。 刘全宝神色一动,猛的转过头,婵玉静静的站在身后的堂门前,急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全宝见过小姐。”思思惊得急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也恭谨的站起身来。 婵玉冷冷的瞧着他们,半晌,开言道:“你们走吧。” 刘全宝瞪了思思一眼,苦笑道:“刚才的话,小姐都听到了?!”婵玉没有说话,依旧冷冷的看着刘全宝。 刘全宝咧嘴一笑,转过身笑咪咪的瞧着石雄和顺子:“都听傻了吧?!爷的故事是不是很曲折动听?!” “原来这一切都是奸计,你和这个婊子竟然是兄妹?!这么说当年你冻饿在孙爷府前全是假的!怨不得老子怎么瞧你怎么不顺眼,你他娘的竟是奸细!”石雄大叫道。 刘全宝笑眯眯道:“思思,粉头都叫来了吗?” 思思一颤,惊慌的瞧了一眼站在堂门口的婵玉,慌乱地说道:“叫、叫来了,她们、他们都在前院候着呢,我、我去招呼她们过来。”思思来到堂门口,向婵玉蹲身施了一礼,慌不迭的奔向前进庭院。 刘全宝看着石雄和顺子,笑眯眯的点点头:“圣人云,食色性也。在刘某看来,所谓极乐,就是极尽手段满足人的本性。我这个人心肠很软,凡是经我手度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吃好玩好,再无一丝遗憾。一会儿来服侍两位的可都是逍遥阁四大雅阁的姑娘,那可都是一两银子才能缠绵一晚的上等婊子。两位在上路前就好好享受吧。” 厅堂外传来一阵莺声燕语的笑闹声,可是几乎是在瞬间就又全哑了音。十几个跟随在思思身后的体态婀娜,姿色俏丽的粉头瞧见婵玉,全都吓得哑了音,纷纷蹲身施礼。 婵玉冷哼了一声:“我在前厅等你。”迈动莲步,下了青石台阶向前厅走去。 十几个粉头眉目瞧着婵玉的倩影出了院落进入前厅,这才都一脸心有余悸的轻吐了一口大气,拍着高低不一的胸脯。 思思引着她们进入厅堂,十几个粉头又露出了风尘之像,一名体态丰盈的粉头咯咯娇笑道:“刘爷,这回让奴家们服侍的就是他们吗?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啊,不会是熟客吧?”众粉头也是一阵咯咯娇笑。 刘全宝微微一笑,眼神示意思思,思思将一旁黄花梨木矮几上的木匣打开,里面满满都是银锭,十几个粉头美目立时亮了起来,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一张张俏丽的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刘全宝笑道:“你们这帮贪财的婊子,见了银子竟比见了男人还兴奋!” 依旧是那名体态丰盈的粉头笑道:“刘爷说笑了,自从奴家做了这没脸的营生,早就见惯了这帮无情无义的臭男人们躺在床上百般恩爱,提起裤子就变脸的薄幸嘴脸,也认清了这个世上只有这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爱煞人。” “说的是这个理,这世上全都他娘的是假的,就这银子是真的。”其他妓女也纷纷附和道。 刘全宝笑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与你们谈人情,脏了爷的嘴。罢了,拿出你们所有的本事服侍好这二位爷,让他们上路前心满意足,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十几个粉头兴奋的雀跃起来。 “可惜刘爷的狼不是天天吃人,要不然咱们可是了!”粉头们兴奋的张狂起来。 刘全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双眼闪烁着阴冷的寒光瞪着这些粉头,粉头们惊得急忙收住笑容,俏丽的小脸全都吓得没了血色,都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刚才还春风满面的刘爷是怎样可怕的人。 刘全宝阴冷的说道:“爷的狼不在乎吃的是不是婊子,要是再敢蹬鼻子上脸,就索性都陪他们吧。”吓得一干粉头差点失了魂,全都扑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刘全宝一甩袖子,迈步走出了厅堂:“你们做了婊子,其中不乏违心无奈,爷心里原本还有几分怜悯,但你们为了银子,竟然没了人性,冷血到这般地步,真是该死至极!将他们服侍好了,爷饶过你们,银子尽数归你们,若是他们有半句怨言,爷就将你们一同喂狼!” 粉头们闻言全都吓得花容失色,瞧着跪在地上的石雄和顺子,已有粉头哭了起来:“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临死谁不想找个垫背的,天啊,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我不想喂狼!” 思思还没张口。石雄咆哮道:“放你妈的屁,慢说老子喂狼,就是老子被剁成肉酱,喂狗,也不会找你们这群千人骑万人压的烂婊子作陪!” 顺子双眼红的如同兔爷,浑身燥热难耐,大声吼道:“娘的,反正也快死了,爷我要快活到极致,你们这帮烂婊子还不解衣!” 一干粉头都是一愣,互相望了望,又都咯咯笑了起来,扑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捕头方勇 思思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急忙迈动莲步除了厅堂,身后传来了石雄的怒骂声、顺子疯狂的低吼声和一干粉头的大笑声…… 刘全宝站在前厅门前,门虚掩着,躬身低声道:“小姐。” 足等了片刻,婵玉清冷的声音才传了出来:“进来。”。刘全宝整了整身上的棉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婵玉站立在潜艇右侧,抬头瞧着悬挂的一幅卷轴,卷轴上笔力刚劲的柳体写着刘禹锡的两句诗,花红易衰是郎意,水流无限是侬愁。美目闪动着泪光,婵玉望着这两句诗有些痴了。刘全宝同样痴痴的瞧着婵玉修长的背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婵玉醒过神来,眼中闪动的泪影缓缓消失了,慢慢转过身,冷冷的瞧着微垂着头的刘全宝。 “思思言语无状,全宝愿替她受罚。”刘全宝躬身道。 婵玉美目转动了一下,沉声道:“今日申时初,巨鹿山脚下那五个村的村长一起到了镇所面见了李值。” 刘全宝眼神一跳,抬起头望着婵玉:“是为孙立封路,抓人一事?” 婵玉点点头,绝美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他们向李值呈递了五个村所有村民签字画押的请愿书,请愿书,真是新鲜,这必是出自那个叫陈烨的年轻人之手。” 刘全宝静静的瞧着婵玉,等着下文。婵玉微微一笑,美目露出赞赏之色:“给了李值三天,三天之内若不能通路放人,五个村的村民就全数涌进镇里来讨饭。” 刘全宝脸色微微一变,沉思起来,片刻,问道:“镇长大人怎么说?” “自然是暴跳如雷,大声训斥,可是这一次这五个村的村长不仅没有被李值吓住,而且全都像吃了炮药,和李值据理力争,特别是李庄的李宝才竟然公然威胁李值,说是他若不能秉公处理,他们也无法压制住村民,几个村的村民就只能涌进镇里乞讨,若是他这个镇长大人强行拦阻村民进镇,那就可能引起两个后果。” “哪两个后果?”刘全宝激动的问道。 婵玉笑了,那张绝美的面容又如娇艳的鲜花绽放开来。刘全宝眼前一阵眩晕,急忙微垂下双目。 “一是村民绕道鹿野去县里、府里、省里乞食活命,二是矛盾激化,引起民变。” 刘全宝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慢说是村民去府里省里,就是涌进县里,县令大人震怒,咱们这位镇老爷先就岌岌可危了。若是强行封堵村民激起民变,燎原之火一起,祸延县、府,到时朝廷必然震怒,省府县不知多少纱帽落地,嘿嘿,打蛇打七寸,陈烨这招用的毒!” 婵玉也笑道:“李值已将关进羁押所的村民放了,并告知五村村长明日要巡视各村,安抚村民。” 刘全宝问道:“孙立对此事有何反应?” 婵玉冷笑道:“先是不屑,继而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绝不停止封路,此刻正在打手下骚扰恐吓镇上的粮贩粮商,警告他们不能卖一粒粮食给这五个村。” 刘全宝脸上的兴奋慢慢消失了,双眼微眯着,又开始沉思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全宝苦笑道:“请小姐见谅,全宝猜不出陈烨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鼓动村民进镇只可一不可再,否则他陈烨就会先安上煽动村民意图不轨的罪名,掉了脑袋。可是孙立恐吓粮贩粮商不卖粮食给村民,同样是将村民逼上死路,就算是镇里出面调停,鹿野镇上下谁不在拿孙立的银子?那些穷的叮当响的村民拿什么孝敬这些中饱私囊的蠹虫,他们只会敷衍了事,和稀泥。不摆平孙立,谁敢卖粮食。难不成陈烨真想煽动村民造反?”刘全宝苦笑着摇摇头,脑海中闪过陈烨那张浮动淡淡笑意的脸。 “可是不这样,那就只能向孙立妥协,我猜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婵玉脸上露出茫然失望之色:“你是说这件事最终会演变成一幕闹剧?最终赢得是孙立?”刘全宝沉默。 婵玉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空欢喜一场。” 刘全宝安慰道:“现在还不敢下这个定论,这只是全宝个人的一点想法,从收药打我个措手不及到将暗算他的钱豹等打手弄成残废,再到这次鼓动村民,可见这个年轻后生是个工于心计胆大之人,他断不会没有后招的,小姐,当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婵玉亲轻吁了一口气,点点头:“就算这次失败了,也无所谓。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继续等下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天黑了,我该回去了。” “全宝送小姐回去。” 婵玉摇摇头,走到厅门前,拉开虚掩的厅门,离去了。 刘全宝急走几步,站在厅门前,右腿动了几次都停住了,望着昏黑的院落内那道走向院门的落寞倩影,直到院门关闭,倩影消失,刘全宝依旧痴痴的望着…… 清晨,官道七棵树,陈烨、李老汉、李二、李宝才以及大小郑庄、周村三村族长和村长都站在官道上,望着鹿野镇方向。 李宝才抬头望了一眼日头:“估摸现在已到辰时中了吧,怎么镇长大人还没到?” 陈烨扭头瞧着双眼都是通红的郑三炮等三村村长:“三位叔叔辛苦了。” 郑三炮三人昨日傍晚回来,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急匆匆回返各村,召集村民,将去镇上的事说了一遍,又连夜带着村民到李庄,一来一回,等三位村长带着村民到了李庄,已是黎明了,匆匆吃了点早饭又跟随陈烨等人站在了官道七棵树下。 郑三炮咧嘴笑道:“二掌柜客气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可不敢当,这都是三炮我们老哥几个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李宝才嘿嘿笑道:“贤侄有些偏心,三叔我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光召集李庄村民就嚷嚷了大半宿,贤侄怎么不说三叔辛苦呢?” 陈烨笑道:“小侄疏忽了,三叔也辛苦。”李宝才和郑三炮等村长全都大笑起来。 “镇长大人来了。”李老汉沉声道。几位村长立刻收了笑声,望向远处。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高头骏马上端坐一人疾驰而来。在离陈烨等人几米远处勒住缰绳,枣红马长嘶了一声,扬起了两只前蹄。马上之人还没等枣红马站稳就已利落的从马上跳了下来,迈步走了过来。 来人年约三旬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顾盼间颇有几分煞气,上唇留了一撇漆黑的八字胡,又显得有几分儒雅。头戴插着翎毛的小帽,身穿皂衣,腰间悬挂一块七八岁孩童巴掌大小的腰牌,写着一个捕字。脚下一双黑色布筒靴。 陈烨耳旁传来李宝才细弱蚊蚋的声音:“他是从县里被排挤出来的副捕头方勇。”陈烨微点点头。 李宝才和郑三炮等村长全都笑容满面,抱拳道:“方捕头大驾光临,我们五个偏远小村真是受宠若惊。” 李宝才巴结的笑道:“方捕头今日官衣在身,越威武不凡,呵呵呵呵。” 方勇皮肉抽了一下,露出一分笑意,微拱拱手:“有日子没穿上这身当差吃饭的衣裳,都有些不惯了。各位村长你们这动静闹得大啊,连镇长大人都屈尊前来,方某今日只是小兵,那些漂亮的巴结话还是留着给镇长大人吧。”李宝才等村长都是尴尬的一笑。 陈烨心里明白,这位方勇捕头是奉李值之命打前站,一是看看有无危险,二呢就是让方勇威慑一下各村的百姓。瞧着方勇身上的装扮,心里暗笑,这身打扮还真有些像自己曾看过的古代明朝衙役的装扮。 方勇眼光扫向陈烨,微微一愣,皮笑肉不笑道:“这位看着面生的紧啊!” 李宝才笑道:“我来为方捕头介绍,这是我堂哥李庄族长李老汉的义子,叫陈烨,也是巨鹿药行的二掌柜。” 方勇眼睛微眯,一丝寒光射出,微拱手道:“陈烨?巨鹿药行二掌柜?方某失敬了。” 陈烨含笑抱拳施礼道:“小子陈烨见过方捕头。” 方勇干笑了一声,突然问道:“二掌柜不是本地人吧?” 陈烨笑道:“陈烨是京城人士。” “天子脚下见过大世面之人,失敬失敬。方某有些好奇,不知二掌柜怎么会跑到这偏远之地,又怎么会成为李族长的义子?”方勇皮笑肉不笑道。 陈烨正要回答,李宝才笑道:“二掌柜原是我李家几辈前嫁出去的一位姑***后人,家里遭了变故,父母都不在了,这才千里投亲,到了李庄。我堂哥膝下无子,就认了二掌柜做了义子。”方勇眯着眼盯着陈烨,眼缝中露出的些许黑眸急促的闪动着。 陈烨心里冷笑,不知这个世界的衙役是否和自己曾经所在世界的古代一样。历代史书皆有记载,衙役大多由当地人‘投充’。官府并不支付酬金,只给一些‘工食银’也就是现在的伙食费。每年捕快最多也就十一二两银子。若是这两个世界大致相同,那这个方勇不过就是孙立喂养的狗而已。 第七十二章 安抚 方勇嘿嘿笑道:“原来二掌柜是投亲来到这偏远之地。既是投亲,二掌柜想必不会走了,可是我怎么迟迟没接到二老爷下给方某的关于二掌柜户籍的凭证?” 李宝才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阴笑道:“方捕头这话问的蹊跷,宝才不才也做了几年村长,也知晓律法之下还是有乡规民俗的。只要本村村长、族长作保,全村村民无有异议,外乡人在村长处记下户籍即可是本村村民。好像不需镇保二老爷通过吧。每年按人头按时缴纳,就是我大明良善之民。” 方勇一愣,嘿嘿笑道:“方某只是随口一说,绝无他意,李村长不必介意。” 李宝才冷笑了一声,没接这个话茬。李老汉和李二全都激动的看着李宝才,心中对李宝才还残存的那点芥蒂瞬间荡然无存了。 “镇长大人来了。”郑三炮的喊声适时解了尴尬的局面。官道上四个人分成两排走在前头,身后跟随一顶二人小轿,小轿后又紧紧跟随着两辆驮着灰面车厢的马车。马车后又有十几个人跟随着。 足足等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四名差役开道的二人小轿才到了陈烨等人身前。 一名差役掀开轿帘,鹿野镇镇长李值走下轿来,瞧了一眼面前站立两手空空的差役,心里暗叹道,无有十年寒窗,皓穷经之苦博得的功名,要想鸣锣开道,此生是无望啊。嘴里一阵酸苦,将眼神望向陈烨等人,愣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迈步走了过去。 “拜见大老爷。”李宝才等村长和李老汉等族长都躬身施礼,陈烨也随着大流,抱拳躬下身,眼神微瞟,瞧着这位鹿野镇的镇长。 李值身形微胖,中等身材,一张圆圆的胖脸颇有几分忠厚之相,只是一双眼闪烁不定,有些破坏这张脸的整体协调。身穿着一件青色上等棉布面做的棉袍,额头上已微微见汗。 李值瞧着躬身施礼的李宝才等人,嘴里越酸苦,身上燥热难耐,吼道:“还不快给我更衣,想热死本老爷啊!”两名差役上前服侍着李值脱去棉袍。 李值双眼布满血丝没好气地瞧着郑三炮等三位村长:“你们不在本村安抚村民都跑来干什么?若是出了什么事,不等县尊找我的麻烦,我就先要你等这辈子都去吃牢饭!还不退去,告知村民,就说本老爷今日会依次去各村安抚村民。让尔等放心,无论多晚本老爷不见完各村村民绝不回镇。” 昨晚李值也是一夜未睡,唉声叹气了一晚,他是真害怕了,若是不压下这个随时能引祸乱的引子,一旦激起民变,自己这个小命可就玩完了,今日是了狠了,不摆平这件事,他是绝不回镇上。 李值脑海中闪过昨晚自己苦苦哀求孙立,孙立一脸不屑,面带冷笑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烦乱,正要再次出声呵斥。 李宝才陪笑道:“大老爷有所不知,您老人家不消如此劳苦,如今几个村的村民都聚在李庄,恭迎大老爷的到来。” 李值一愣,惊疑的瞧着李宝才:“你刚才说什么?几个村的村民全都在李庄?” 李宝才满脸堆笑道:“是,大老爷。昨日我等听闻大老爷要来各村安抚百姓,我等回来后就商议了一下,心中实在是不忍大老爷如此劳苦,就自作主张将各村村民都召集到了李庄。村民们都在翘期盼见到大老爷。” 李值瞧着笑容可掬的李宝才,想着昨日这混蛋冲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心里是又气又有些感激,脸上的阴郁消散了一些,强挤出一丝笑意:“难为你们几个村的村长想得周全,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进村吧。” 李宝才笑着正要点头,眼神飘过小轿后那两辆马车,眼神瞬间一滞,眼神死死的盯着最后一辆灰面车厢的马车。 两辆马车托着的灰面车厢初看上去一样,细瞧则有天壤之别。头一辆马车的车厢是用灰布浆裱的,而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厢则是用灰缎面浆裱的。 李值转身正要蹬脚,被李宝才尖利的一嗓子吓了一哆嗦:“慢!”吃惊的回头望着李宝才。 李宝才脸色阴沉问道:“小的敢问大老爷,那辆车是孙记药行大掌柜的座驾吧?!” 李值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李宝才回头瞧了一眼陈烨,陈烨微点点头。 李宝才回过头来,抱拳道:“大老爷,孙记药行的车不能进村。” 李值脸色一变,露出怒色:“为什么?” “回大老爷,大老爷能屈尊来我李庄的缘由不消小的再赘舌。小的只想提醒大老爷,五村村民恨孙记药行入骨,若是让孙立的座驾进村,激起众怒,这后果,小的不敢设想。” 李值脸色又是一变,扭头瞧向孙立的座驾。 “李宝才,你现在出息了!敢如此藐视爷!”灰缎面车帘猛地掀开,孙立一脸狰狞的跳下车,阴冷的瞧着李宝才。 李宝才没想到孙立竟然真的在车上,惊的想要后退一步,耳旁传来了陈烨的咳嗽声,身子定住了,麻痹的,腿软什么?!到了今日老子已经不用再怕他了。念头一起,全身的气血都冲进了脑子里,浑身上下一片滚烫,回瞪着孙立。 突然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眼前面目狰狞的孙立变得很可笑,很滑稽,甚至有些让他作呕的猥琐,脑海中不断闪过陈烨淡淡笑意的脸。现实虚幻眼前脑海不断对比,陈烨那张俊秀淡然的脸越清晰了。 李宝才冷笑道:“孙立你他娘的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些,李爷的大号也是这等泼皮无赖叫的。识相的,马上滚蛋!李庄不欢迎你这等鸟人!” 多年压抑在心底的屈辱随着这一嗓子全都喷涌而出,李宝才感觉自己有种腾云驾雾飞起来的感觉,心里没有一丝的惊慌,反而胸膛内跌宕着畅快淋漓的舒畅。 李宝才这一嗓子将镇上来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小轿后的那辆黑面马车也飞快地掀起门帘,镇保柳金泉瞪着大眼仿若见到怪物一般看着李宝才。 郑三炮两眼血红,喃喃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这要是老子骂的该有多好!” 孙立给骂懵了,呆呆的瞧着李宝才,不敢相信刚才耳朵听到的话是在骂他。 李值心里隐隐升起一股强烈的报复快感,麻痹的,骂得痛快,你小子这些年张狂的连本老爷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该骂! “李宝才你竟敢辱骂爷,你一个小小的村长在爷的眼里不过是,”孙立醒过神来,可是随之暴跳如雷的怒骂又被李宝才轻飘飘的拦了过去。 “孙立你这狗都不如的下三滥,敢在老子面前充爷,老子看你是他娘的欠骂,论人品,老子是良善之民,你他娘的是地痞无赖,论地位,老子不仅是一村之长还是巨鹿药行堂堂正正的外柜,你不过是靠*开了家黑心药行的黑心大掌柜。还有你一个商人不仅身穿锦袍,连自己的座驾也敢用锦缎,大明会典白纸黑字写着,商人不许纻罗绸缎,你他娘的这是在藐视我大明律法!” 孙立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双眼喷火,咆哮道:“爷今日宰了你这杂碎!金虎!” 车架后,金虎如一阵风激射而出,瞬间已到了李宝才身前,五指如刀插向李宝才的心脏。 李宝才身上的夹袍蓝布长衫被一股更猛烈的风卷了起来,李二已挡在了李宝才身前,五指不偏不倚交叉进金虎抓向心脏的手掌内,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连串指骨交错的摩擦声。 金虎倒射而出,五根手指已失去了知觉,右臂又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神情复杂的看着李二:“是你?!” 李二使劲晃了晃没有知觉的五根指头,咧嘴一笑:“你的本事长进了不少,我竟然没掰断你的手指,反而自己的五根手指没了知觉。” 金虎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嘴角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咬牙道:“整整十五年的耻辱,今日不死不休!”双脚微一跺地,地面一阵轻微的震颤,李二脸色也严肃起来,双目紧紧的盯着金虎。 李值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怒吼道:“放肆!谁再敢滋事,统统抓起来!”猛地转头愤怒的瞪向孙立,孙立犹豫了一下,沉声道:“金虎回来,咱们回去!”金虎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使劲咬了咬牙,转身而去。 李二望着金虎彪悍的背影,轻松的松了口气,迈步走了回来。 李老汉投来关切的眼神,李二摇晃着手腕,笑道:“没事,只是被他的虎爪错了一下筋骨,没有什么大碍。这小子这十几年长进不少,刚才要是真争斗下去,恐怕会是两败俱伤。” 陈烨震惊的望着站立在孙立面前的身影,孙立身边竟有能与二叔一较高下的高手?! ----------------------------------------------------------------------------------------- 酷暑难熬,闷热难耐,介绍一个不用吃药防治中暑的小偏方:中暑先兆或者轻症中暑(点按大椎、合谷、内关、足三里各一分到三分钟;若有三棱针另可在点按上述穴位后,在曲泽、委中两穴点刺出血)。 第七十三章 谈判 两道阴冷的目光投射在身上,陈烨望向孙立,四目相对,孙立心里一震,这个俊秀仪表不凡的年轻人就是陈烨? 望着陈烨脸上露出的淡淡笑意和那双点漆如墨的眸子,孙立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下意识的挪开,又猛地瞪向陈烨,露出狰狞的笑意,突然扬声喊道:“李宝才你今日羞辱爷的这番话,爷会让你嚼碎了全数都咽回去,你现在就好好想想等你跪在爷的脚下,该用怎样摇尾乞怜之话来消解你今日对爷的犬吠狂言!” 孙立纵身跳上车,抬手挑开车帘之际,回头冷笑望着李值:“镇长大人,孙某就在镇上恭候你的佳音了!”挑帘进入车内,近乎咆哮道:“送爷回去!” 李值望着扬长而去的车驾,眼前依旧闪现着孙立临去时的冷笑,气的手脚冰凉,心里怒吼道,这狂妄的家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视我于无物,小人!杂碎!铁青着脸低头进入小轿内。轿帘刚放下,就咬牙切齿的喃喃道:“要不是看在你这杂碎每年一万两白花花银子孝敬的份上,老子早就不能容忍你这杂碎了!可是转念又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还要分去一半给自己那个做县令的姐夫,李值就一阵肉疼,郁闷的叹了口气。 陈烨一行人在前面带路,方勇骑着马跟在后面几米远,身后则是镇上两位‘大员’乘坐的一轿一马车和前后簇拥的十几个差役。 陈烨低声笑道:“刚才三叔好气魄,颇有万马军中取上将之的豪迈。” 郑三炮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低声笑道:“痛快!宝才兄刚才这通骂,真是淋漓尽致,将我们几位老兄弟这多年的怨气都给骂出去了。” 李宝才嘿嘿笑道:“这其实都是仰仗贤侄给壮的胆,若是没有贤侄连续让孙立吃瘪,吓死三叔也不敢当众辱骂他。”李宝才恭维的笑着,心里也对自己刚才的惊人之举觉得匪夷所思。 陈烨一行低声说笑着来到了李宝才家。李宝才上前掀开轿帘,谄媚的笑道:“大老爷咱们到了。” 李值从轿里探头瞧了一眼:“这是什么地方?” “回大老爷,这是小的的家。” 李值强压着怒火:“本老爷是来安抚村民的,不是到你家做客的,你将本老爷一行带到你家来是何道理?” 李宝才嘿嘿一笑,按照昨晚陈烨教给的说辞说道:“回大老爷,村民就在离此不远的场院恭候大老爷。小的斗胆想请问大老爷,不知大老爷想如何安抚五村百姓?” 李值斜着眼打量着李宝才,冷笑道:“怎么本老爷如何安抚村民,还要先向你李大村长通禀一下吗?” 李宝才欠了下身,嘿嘿笑道:“这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禀告大老爷,孙立欺压五村村民已有十多年了,村民们一直是忍气吞声,可是这一回孙立又封路又是殴打进镇买粮的村民,这多年的积怨已到了随时爆的边缘。小的我们几个村的村长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安抚住。大老爷要是能保证孙立不再封路,也不再指使手下恶徒殴打买粮的村民,至于打伤村民的医治费,村民们说不追究了。只要大老爷能做到这些,小的这就带大老爷到场院。” 李值气的恨不得一脚踹死李宝才,低声咆哮道:“你这狗才,你敢威胁本老爷!” 李宝才依旧笑眯眯道:“大老爷息怒,小的这可全是为大老爷着想,大老爷若是只说一些好听的空话,小的还是奉劝大老爷转道回镇上吧。不然,若是真在场院生什么对大老爷不利之事,小的可是吃罪不起啊。” 李值脸色一变,露出惊惧之色,声色厉荏道:“难道说本老爷不答应村民的条件,他们还敢对本老爷不利不成?简直无法无天了,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李宝才嘿嘿笑道:“这个小的可不敢胡说,大老爷若是觉得以您的威严足以震服这些怒火一触即的村民,就当小的多嘴了。小的这就带大老爷去场院。” 李值脸色又是一变,脸色越惊惧了:“慢!”李宝才回过头又掀开轿帘笑容可掬的瞧着李值。 “让、让本老爷再、再想想,想想。” 李宝才笑道:“因此小的请大老爷到小的陋家就是想与大老爷商量一个妥善的办法。” “对对对,一定要商议一个妥善的法子。蠢材还不落轿!”轿夫急忙压低轿杆,李值慌不迭的下了轿,干笑道:“那就到李村长家讨杯茶喝。” 李宝才引着李值进入家中,郑三炮等村长也殷勤的随同着镇保柳金泉和捕头方勇进入院内。 陈烨冲李二使了个眼色,李二点点头,站在门前没有一同进去,一双虎目眨也不眨的看着两名轿夫和十几名差役。 正屋内,李值坐在主位上,柳金泉和方勇分坐在左右。李值拿起茶碗揭开盖碗轻抿了一口,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狗屁茶,又苦又涩。有心不喝,可是心里憋的全是邪火,只能如喝药汤一般小口的抿着。 正屋内鸦雀无声,李值身旁坐着的柳金泉微垂着头,右手按着茶碗的盖碗轻轻拨动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方勇则眼观鼻鼻观心仿若老僧坐禅一般,一动不动。 一碗茶水喝的点滴不剩,李值才放下茶碗,李宝才谄笑着要过去续茶水,李值微露苦笑摇摇头,轻咳了一声,刹那间,沉思的柳金泉和坐禅的方勇全都醒了过来,正襟危坐。 李值眼睛瞧了一圈坐在对面的李宝才等人,勉强笑了一下:“虚话本老爷就不说了,这件事不仅关乎本老爷的脑袋,也关乎你们所有人的脑袋,若是村民真的为一点点私怨,就聚众滋事,引骚乱,后果不堪设想!今日各村的村长和族长都在,刚才李村长宝才兄弟说了,一定要想出个妥善解决这件事的法子,各位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李宝才眼神瞟向陈烨,陈烨微点点头。李宝才刚站起身来,李值笑道:“虚礼都免了吧,宝才兄弟你们都坐下说话。” 李宝才笑道:“回大老爷话,小的们能否先听听大老爷的意见,有了大老爷您定的调子,小的们也好照着这个思路想办法。” 李值瞧着李宝才那张可恶的笑脸,恨得真想一拳打烂了他,这王八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了?!老子要套你们的底牌,你倒反要套老子的底牌?!也罢老子就将底牌亮给你们,看你们有什么说辞? 李值咧嘴干笑道:“咱们这几个村和孙记药行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他收药你们卖药,从无赊欠,这不是很好吗?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一出,我是实在不解。既然打伤村民一事,各村都不再追究了,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老爷和孙大掌柜说说,双方都各让一步,他接着收你们的药,你们呢也将采来的药买与他,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皆大欢喜。” 李宝才等村长族长面面相觑,差点都气乐了,这算他娘的什么安抚? 李宝才笑道:“怎么大老爷没从孙立那听闻之所以会有今日这一出的由来?” 李值一愣,脱口问道:“由来?什么由来?”猛地醒悟过来,脸上一阵烧,勃然变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宝才笑道:“孙记药行这十多年一直将村民辛苦采来的上等药材强行按次品收购,又肆意压低价格。村民们一直是忍气吞声,这次朝廷赋税每年又增了一两银子,以现在孙记药行收购药材低的惊人的价格,若再多交上这一两税银,村民就没了活路只能饿死。因此村民们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因此五村全体村民一致决定,从此不再卖药材给孙记药行,自行成立巨鹿药行,这才引的孙立闹出封路殴打买粮村民。” “赋税的事,本老爷自会与孙大掌柜协调,当然了,孙记药行也是要做生意的,买卖要有个公平嘛,咱们也不能太过于苛刻,他再吃些亏多拿出一些银子,咱们呢也退让一步,多辛苦一些,税银不就解决了吗,你们都是良善之民,不要学得这么市侩。” 李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至于你们几个村成立什么巨鹿药行?还是不要太意气用事的好,开药行不是儿戏,本老爷虽不懂药材,但为商之道还是知道一些的,经营一家药行很复杂的,绝不是头脑热就能干得了的。还有不要以为将药材从山上采下来,就会有人来买,你们不会不清楚,镇上的几家药行以及每年到镇上购买药材的各地药商药贩都只认孙记药行,是不会有人来买你们的药材的。本老爷还是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和孙记药行闹得太僵,不然最后吃亏的是你们。” ------------------------------------------------ 外感头疼:点按风池、头维、百会、合谷。前头疼:配上星、印堂。后头疼:配天柱、昆仑。侧头疼:配太阳、率谷、外关。头顶疼:配太冲、通天。主要功效:通调各经经气,达到祛风疏经,通络镇痛之效。 第七十四章 交易 李老汉等族长和郑三炮等村长脸全都变了色,尽管心里都有准备这位镇长大人所谓的安抚会是这番说辞,可是亲耳听到,依旧气的手脚冰凉,这他娘的哪是在安抚村民,分明是在替孙立张目。 “只要身为一镇父母的镇长大人能秉公处理,不使孙立这等恶徒欺行霸市,用不法手段垄断药材价格,肆意猖狂,巨鹿药行感激大老爷,镇上的各家药行也会感激大老爷。”陈烨清亮的声音响起。 李值一愣,一直正襟危坐仿若生的这一切都与己无关的柳金泉和方勇眼神都是一跳,望向陈烨。 “你是什么人?”李值阴沉着脸问道。 陈烨站起身来,抱拳躬身道:“巨鹿药行二掌柜小子陈烨见过镇长大人。” 李值脸色微变,死死的盯着陈烨的脸:“你就是陈烨?!” 陈烨微微一笑:“镇长大人想必是在孙大掌柜那里听到过小子的名字。” 李值脸色又是一变,冷笑道:“巨鹿药行二掌柜?本老爷明白了,原来都是你在暗中煽动村民滋事,方捕头给我拿了!” 呼啦,李老汉等人全都站了起来,愤怒的瞪着李值和方勇。方勇苦笑看着李值。 “你、你们想干什么?”李值声厉色荏道。 李宝才慌忙打圆场道:“大老爷误会了,煌煌王法在上,小的们怎敢造次。更何况大老爷不仅是一镇之长,更是县尊大人的妻弟,小的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大老爷怎样。” “那、那还不退下!”李值煞白的脸多少有了些血色,惊怒的看着李老汉等人。 陈烨抱拳微笑道:“镇长大人不必惊惧,我等都是守法之人,绝不敢对大人有任何无礼之举。陈烨想单独和几位大人谈谈,不知镇长大人和两位大人能否应允?” 李值瞧了瞧刘金泉和方勇,两人也望着李值。李值犹豫了片刻,冷笑道:“也罢,听你言辞倒也不像匪类恶徒,本老爷就听听你有何说辞?”陈烨冲李老汉点点头,李老汉一干人退出了正屋。 陈烨微笑道:“镇长大人,两位大人,我曾听我义父说过,鹿野镇是大明三大药材集散地之一,每年从四月到十月,全国各地的药商都会云集鹿野镇交易药材。鹿野镇镇长一职可是个肥的流油的肥缺,若是没有县尊大人抬爱,恐怕大人很难坐上这个肥缺吧?” 李值脸有得色,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本老爷没工夫……” 陈烨拦住话头,说道:“堂堂大明三大药材集散地之一的鹿野镇,每年银两的流转千万之巨,不知大人从孙立那里每年拿到的孝敬有多少?” 李值的脸色大变,惊怒的站起身来:“你放肆!竟敢诬陷本老爷贪赃,反了反了,方捕头,” 陈烨摆了一下手,示意李值稍安勿躁,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镇长大人要拿我,能否等陈烨把话说完,陈烨跑不了。” 李值涨红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拿下两个字也不意思再说出口,喘着粗气坐下了,恶狠狠的瞪着陈烨,咬牙冷笑道:“本老爷倒要听听你小子是如何信口雌黄诽谤污蔑本老爷,金泉老弟,方捕头可要为李某做个见证!” 柳金泉和方勇眼神又是一跳,飞快的互瞧了一眼,又都惊疑的瞧着陈烨。心里都在想,这小子难道疯了不成? 陈烨微笑道:“既然镇长大人不愿明言,那陈烨放肆就猜上一猜,孙立的孙记药行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间就成为鹿野镇药材交易的霸主,离不开镇长大人和两位大人的提携和抬爱,但是今日今时孙立已做大了,霸气十足,目空一切,似乎并不是很尊敬镇长大人和两位大人,这一点孙立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几位大人的态度似乎可以证明陈烨的猜测。”李值、刘金泉和方勇脸色都是一变,神情都有些尴尬。 陈烨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另陈烨也曾与孙记药行打过一两次交道,眼见和耳闻过不少关于孙立这个人狠毒的为人和贪婪吝啬的心性。综合种种,陈烨大胆猜测,孙立一年给镇长大人的孝敬应当不会过万两白银。” 李值、刘金泉和方勇的脸色又是一变。李值变脸是震惊陈烨竟然能猜测的这么准,孙立每年给他的份子钱不多不少正好是整一万两。 柳金泉和方勇变脸则是震惊。两人神情异样的同时瞧向震惊的李值,从李值震骇的神情,都清楚陈烨猜准了孙立给李值的份子钱。纷纷垂下双目,都在心里咬牙切齿。 柳金泉恨得差点把牙咬碎,王八蛋,老子虽不是镇长,但也是堂堂镇保二老爷,一镇的钱粮税赋都归我管,你孙立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出身,朝廷的赋税按理一分不少,要不是老子替你移花接木,上下打点,才将饿死的穷酸孙毅儒的秀才功名弄到了你脑袋上,你他娘的能有如此逍遥吗? 一年数万两的收入,十成抽一,要交数千两白银的赋税。你还假惺惺的对老子说,为了感激老子,愿将赋税的一半四千两送给老子。要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猜破,老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还他娘的认为你是个仗义之人,傻了吧唧为你卖命呢!你他娘的竟然给李值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老子真是天底下第一大白痴! 方勇更是恨得差点躁狂,一万两啊!一万两啊!孙立,**你祖宗!一年才给老子一千两银子,你他娘的打要饭的呢! 李值醒过神来,失控的吼道:“一派胡言!肆意污蔑本老爷,方捕头,把这胡言乱语信口雌黄的小子拿了!” 方勇低垂着头,仿若没听见一般。李值脸色立时变得极其尴尬,又望向坐在左侧的柳金泉,柳金泉同样低垂着头,似乎睡着了一般。 陈烨微笑道:“镇长大人如此失态,陈烨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至于这两位大人嘛。”陈烨的话音刚落,柳金泉和方勇全都一激灵,不再装傻,全都望向陈烨。 陈烨冲柳金泉抱拳躬身道:“镇保大人是镇上的二老爷,管着一镇的户籍钱粮赋税,身份地位仅次于镇长大人,孙立至少也要孝敬您八千两吧?” 柳金泉嘴角抽搐了一下,麻痹的,是啊,不敢与李值相同,你这杂种怎么也应给我八千两啊! 陈烨又望向方勇:“方捕头,三老爷,你管着一镇的治安,孙立手下地痞恶徒众多,不法之事全靠您来销案,怎么也至少应该六千两吧?”方勇羞臊的真是无地自容,心里疯狂的问候着孙立家从始祖算起的所有女性。 李值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沉声道:“两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若是任由这小子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真要是传扬出去,” 柳金泉和方勇脸色全都大变,也醒过神来,方勇狞笑道:“不错,咱们的账咱们回去找孙立那杂碎算,但是这小子决不能留,小子,方爷这就带你去个好去处,保管你吃喝不愁!” 方勇的屁股刚离开椅子,陈烨微笑道:“两万两。”屁股在离椅子一寸高处停住了,不仅方勇愣住了,李值和柳金泉也愣住了。 半晌,李值冷笑道:“凭你一个穷鬼能拿出两万两,你拿本老爷当白痴吗?拿了!” 方勇的屁股又抬高了一寸,陈烨微笑道:“不是一次,而是每年给镇长大人两万两。”三人又愣住了。 李值放声大笑道:“太他娘的可笑了,这是老子今天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两位兄弟,他说要每年给我两万两,哈哈哈哈哈哈,他他娘的不是吓疯了吧?!”柳金泉和方勇也放声大笑起来。 “三万两。”陈烨的声音破开笑声清晰地送入三人的耳中。笑声噶然止住了。李值三人互相瞧着,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 柳金泉嗓子眼一阵紧,沙哑着声音问道:“够了,小子,你这是在用命来逞一时之快,耍笑三位掌握你生死的老爷。” 陈烨微笑道:“三位大人你们看陈烨是疯子吗?”李值三人一愣。 陈烨正容道:“陈烨没有丝毫耍弄三位大人之意。陈烨自认为自己这条命会有些造化,断不会这么轻易舍去。” “凭你?慢说是每年三万两,就是现在你能拿出三万两吗?”李值不屑的冷笑道。 陈烨正色道:“不是我,是药行,巨鹿药行。巨鹿药行掌握着巨鹿山所有的药材,缺的只是三位大人给的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三人同时问道。 “那就是将你们给孙立的一切特权,全数收回。”陈烨沉声道。 李值、柳金泉和方勇的脸色变了,互相瞧着,三双眼神都开始闪烁不定起来。 第七十五章 结拜 “各位大人仔细想想,如今我们五个村合股成立的巨鹿药行与孙记药行再无和平共处的可能。若是三位大人依旧错误的支持孙立,那后果就只能是激起民变,到时玉石俱焚。三位大人再想想,巨鹿药行掌握着巨鹿山下所有的药农,也就等若将整个巨鹿山的药材收入囊中。孙立失去了各位大人给的特权,就再不能封路,欺行霸市,也再无一钱药材能收购。不消一个月,镇上的药行就会无药可卖,先就会和孙立分道扬镳,还有距离明年四月开市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到时各地药商前来收购药材,孙立无药可卖,立时他的孙记药行就会土崩瓦解。” 李值脑海中回想几年前自己那个做县尊的姐夫在自己临来鹿野时说的话,静如,你这次上任,我要多赘舌一句,在鹿野镇有两个人你切不可得罪,一是孙记药行的的孙立,再一个就是叶家老药行叶仁宣。孙立你要务必与他搞好关系,万不可得罪他。他是地头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孙立操控着鹿野镇的药材生意,姐夫若想升迁,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因此这个人你要好生结交。二呢,” 永宁县堂尊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抬手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冷笑道:“若非如此,区区一个横行村镇的地痞无赖就想霸住大明三大药材集散地的鹿野镇,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本堂尊早就下手做了他,找人取而代之了,岂能让他独吞这聚宝盆。至于叶仁宣嘛,你不必了解过多,只记住一条敬而远之就可。 李值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这是在贿赂我等,想让我等与你同流合污,坑害孙记药行,以到你不可告人之目的,陈烨就凭这一条,你就是死罪!方捕头拿了!”方勇和柳金泉全是一愣,吃惊的看着李值。 陈烨微笑道:“陈烨明白镇长大人在顾虑什么,无非是怕孙立上面有人,县尊大人是您姐夫,能让您如此畏惧,孙立的靠山想必是在府里。您若支持巨鹿药行,会得罪府里某位大人,危害到您的姐夫堂尊大人。可是镇长大人不妨仔细想想,孙立的背景,三位大人比陈烨知晓,所谓的靠山,也无非是用钱买出来的。只要巨鹿药行照单全收,如数孝敬,那位大人会关心给他孝敬的是谁吗?” 方勇和柳金泉不由自主微点点头,瞧着陈烨,眼中都露出赞赏之色。李值眼神闪烁不定,犹豫不决。 陈烨微笑道:“四万!”话刚出口,李值等三人差点全都蹦起来,站起身来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烨。方勇和柳金泉感觉眼冒金星,口干舌燥。 李值更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瞬间停了,两个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哨响。 天啊!一年四万两?!二石粮米一两银子,四万两就是八十万石粮米,按户部定的通价,五十石一亩田,乖乖,我只一年的进账就可成为永宁县最大的地主,就是在官洲府也应该是数一数二了。 哈哈哈哈,这今后还不是由着本老爷的性子纳妾养女人?!李值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双眼乜怔怔瞪着陈烨,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 陈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沉声道:“五万!”扑通,捕头方勇坐在了地上。 李值哀嚎道:“不要再说了,难不成你想让我等全在你面前出丑吗?”双手使劲按着桌面,两条腿也一个劲的软。 陈烨抱拳拱手道:“陈烨的一片诚意三位大人应该有所体会了,现在陈烨就看三位大人的诚意了。” 李值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全都是压抑不住的狂喜。站起身来的方勇和柳金泉的眼神**裸的露出贪婪求恳甚至几丝威胁望着李值。 李值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的咒骂了几句,重重点头道:“成交!” 方勇和柳金泉身子一软又瘫坐在了椅子上,紧接着又以最快的度同时直起身子,望向陈烨,同时问道:“我的那份是多少?” 陈烨笑道:“陈烨代表巨鹿药行多谢三位大人通达。镇保大人是一镇二老爷,一年四万两。方捕头一年三万五千两,巨鹿药行另再每年奉送一万两,是作为三位大人安抚手下之用。”心中暗笑,原本是打算送你们一成,一年四十余万两,不成想仅十余万两就摆平了。 柳金泉和方勇全都嫉妒的望向李值。李值气的咆哮道:“你们两个混蛋,全让银子迷得失了体统,我才是一镇之长!”方勇和柳金泉尴尬的嘿嘿一笑。 李值心疼得差点没心梗,满腔悲愤的哀嚎道:“两个没义气的混蛋,娘的,你们可是收的实账,白花花的银子尽数落入腰包,我他娘的还得拿出一半孝敬我那个县尊姐夫,我他娘的冤啊!” 柳金泉嘿嘿笑道:“静如兄虽然是我等的上司,但做镇长这些年可是一直拿我们俩当兄弟看待。兄长有苦难,做兄弟的怎会袖手旁观,我的份子每年让给静如兄一万,方勇老弟每年让出五千。” 方勇也反应过来,赶忙连连点头:“对对,我每年那五千两孝敬大老爷了。”柳金泉和方勇心里都明白,一镇之长若是拿的比他们这两个下属还少,那在前面等待他俩的恐怕会全是祸了。避祸之道,只有舍财,虽然肉疼,但总比丢了这份美差甚至招致杀身之祸强得多吧。 李值感激的差点涕零:“这、这,还是兄弟们义气啊!今后我们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柳金泉笑道:“静如兄错了,是今后我们四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值望向陈烨,连连点头:“对对,从今后我们四人就是荣辱与共,福祸共担。” “依我老方看,咱们四人干脆义结金兰,做生死兄弟如何?”李值、柳金泉、陈烨都是一愣。 李值开怀笑道:“好主意,就这么办,咱们一切俗礼全免,对天盟誓如何?”话音刚落,李值已跪倒在地,紧接着柳金泉和方勇也跪在了李值身旁,陈烨心中苦笑,也跪在了地上。 李值抱拳说道:“苍天在上,今日我等兄弟四人对天盟誓,结为生死兄弟,愿这一生一世同生共富贵,若违誓言,天诛地灭!”柳金泉、方勇和陈烨跟着复述了一遍,四人同时望天叩了三个头。 柳金泉搀扶着李值站起身来,李值笑道:“我们四人,我犬齿三十有九,是大哥。” 柳金泉笑道:“我三十有七是二哥。” 方勇瞧着陈烨笑道:“我三十二,是老三。陈烨兄弟你年龄最小,是小老弟。” 陈烨笑着躬身施礼:“陈烨今年虚度二十光阴,拜见三位兄长。” 李值过去,双手拍着陈烨的双臂,笑道:“四弟一表人才,真是人中俊彦。呵呵呵呵。” 陈烨笑道:“小弟年轻今后若有思虑不周之处,三位兄长还请多多包涵。” 李值笑道:“老四这是在笑话咱们三个哥哥呢。四弟就不要过谦了,刚才还嫌你大哥出的丑小吗?”柳金泉和方勇也呵呵大笑起来。 “四弟放心,回去之后,我就严令孙立立即通路。”李值冷笑道。 “还有听下面说,孙立的那帮手下全都聚在了镇上那几家粮店门前,见到不是镇上买粮的,抬手就打。我回去后,告诉手下,也都到那几家粮店门前,维持治安,他那帮地痞再敢闹事,见一个抓一个!”方勇也冷笑道。 柳金泉嘿嘿笑道:“二哥我也不能闲着,镇上那几家药行我也走动走动,透个风给他们,孙记药行已收不上药来了,要买药材到巨鹿药行,这样也省得四弟去找他们,他们会主动乖乖来找四弟的。” 陈烨大喜,抱拳道:“多谢三位兄长。” 李值笑道:“咱们已是自家兄弟了,四弟的事就是咱们兄弟的事,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我说老二、老四,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回镇上,分头行事。” 陈烨笑道:“村民们可都还在恭听镇长大人的训话呢。” 李值笑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四弟跟咱们唱的是逼宫一出啊!他是打算要是跟咱们谈崩了,他就让这帮子村民恐吓咱们,老四我说的对吧?”陈烨脸色微红,笑而不言。 “得,果然让我猜准了!兄弟们咱们走,这善后的麻烦事都交给老四吧,哈哈哈哈!”李值三人大笑着推开正屋的门走了出去。 李老汉等人都聚在菜园过道紧张的瞧着正屋,见李值他们出来,急忙迎了过去。 李值笑道:“四弟,他们都等着听你说下文呢,我们就不劳你相送了。”李老汉等人全都愣住了,四弟?! 陈烨笑着躬身道:“小弟恭送三位兄长。” 李值笑着拍拍惊呆了的李宝才:“好、好、好!”喜笑颜开的和柳金泉、方勇走向院外。 第七十六章 变数 “大老爷你们这是要走?大老爷、二老爷、方捕头远道而来,怎么也让小的尽尽地主之谊,哪能就这么走了?”李宝才回过神来,也顾不上询问陈烨,急忙陪笑道。 方勇笑道:“李大村长的盛情我们心领了,等四弟的药行走上正轨,你李大村长就是不请我们,我们也要叨扰几杯。” “何止几杯,一定要一醉方休,等药行步入正轨,四弟一定要来镇上住上几日,咱们兄弟再好好喝上几杯!”李值眉开眼笑,边嚷道便要躬身进入轿内。 柳金泉笑道:“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大哥就别坐轿了,你和三弟都上马车,咱们好好聊聊。”李值和方勇相视一笑,和柳金泉一同上了马车。 李值一行人进了两侧民居缝隙间的小道刚不见了踪影,李宝才就急不可耐的问道:“贤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让他们走了?”陈烨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笑而不言。 “哎呦,我的好贤侄,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真想急死你三叔。”李宝才急得直跺脚。 陈烨笑着将刚才与李值等人的交谈诉说了一遍。李宝才、李老汉等人全都惊呆了,全都乜呆呆瞧着陈烨。竟然和镇长、镇保、捕头结为了兄弟?!这、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陈烨笑道:“虽然这场结拜不过是双方互相利用的结果,但咱们毕竟是和镇上最有实权的三位小官结成了攻守同盟,这对咱们斗垮孙立以至前期药行生意的平稳都有不可估量的好处,这个头磕得不算冤。” 轰!李宝才等人欢呼了起来。李老汉大笑道:“烨儿干得好,有了镇长大人和镇保捕头的全力支持,压在咱们五个村头上作威作福近二十年的孙记药行终于要在烨儿的手里垮掉了!” 郑有等族长和郑三炮等村长全都用高山仰止一般敬畏的眼神瞧着陈烨,使劲点着头,脸上都是激动的笑容。 李宝才更是兴奋的语无伦次了:“杀鸡,马上杀鸡,今日一醉方休,娘的,老子做梦都没想到,镇长、镇保、捕头都成了老子的干侄子,哈哈哈哈哈,孙立这一回该是你给老子舔脚趾头了,老子扬眉吐气大财的日子终于来了,哈哈哈哈,莲姑、莲姑,杀鸡----!” 李老汉和陈烨等人瞧着李宝才疯了一般向鸡窝飞奔的声音,都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陈烨这边兴高采烈杀鸡喝酒,往镇上赶的李值三人更是美得一路上光剩下互相瞧着哈哈大笑,活像三个疯子。 李值眼睛冒光,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明年这时就有六万五千两白花花的雪花银进账,除去给姐夫的两万五千两,净赚四万两。三万两去置买田地,剩下一万两买上两处上好的宅院,这一回要打李忠到南京给我买上两个有姿色的良家女子回来,本老爷也要好好享受享受。 姐夫让我当鹿野镇镇长是他这辈子最英明之举。还有一年姐夫这个县令就又到任期了,算起来姐夫在永宁县已干了近三个任期了,年年政绩考核优异。每到任满都拼命打点,死活不挪窝,贪图的就是鹿野镇这个聚宝盆。 这一下每年有两万五千两的进账,以姐夫不到四旬的岁数肯定会想尽办法再多干上两任的。我也能沾上六年的光,嘿嘿,六年后,我咬咬牙,花上十几万两银子捐个从六品同知的闲职,真正享受享受起居八座,鸣锣开道,百姓叩跪的威风,嘿嘿嘿嘿,到时我李值也能光宗耀祖了。 突然马车猛地摇晃一下,停住了。李值的脸险些撞在车厢上,恼怒的吼道:“混蛋!怎么驾的车?” 柳金泉更是一脸恼怒,猛地掀开车帘,差役诚惶诚恐道:“回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这不怪小的,是有辆马车横在了官道上,挡住了去路。” 柳金泉一愣,抬头瞧去,两三米外果然有一辆马车横在了官道上。 车架上盘腿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一件过膝的黑衣的车夫。车夫肩膀宽厚如山,腰间扎着一条蓝色腰带,腰肢竟如女子一般纤细,黑衣下摆处竟然露出了一截青筋毕露硬如铁柱的腿,仿若下面没穿裤子一般。长长的马鞭斜插在车架上,车夫微垂着头,双手抱着肩膀似乎睡着了。 柳金泉被眼前这个造型怪异的车夫弄得又是一愣,扬声喊道:“喂,你,马上将车驾赶到一旁,不要挡了路。”车夫动都没动一下。 李值也探头出来,瞧见车夫也是一愣,又打量了一下这辆青蓝色布面包裹的马车,不屑地嚷道:“喊几个差役过来,连人带车都给老爷扔沟里去!” 赶车的差役应了一声,跳下车,正要扬声招呼差役。青蓝色车厢内传出了清脆中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镇长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随着话音,青蓝色车帘掀开,露出一张仿若剥了皮的鸡蛋青般白嫩清秀的脸。一个身材中等略瘦,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令人奇怪的是车架上的黑衣车夫依旧抱着肩膀,还是没动一下。这名年轻人脸上也没有一丝见怪,挂着淡淡的笑意,迈步走向李值三人坐的马车。 年轻人在离马车不足一米的距离停住脚步,轻笑道:“在下姓李,与镇长大人五百年前是一家,镇长大人就称呼我李先生吧。” 李值三人又是一愣,李先生?!李值上下打量着年轻人的穿着,年轻人头戴雪白狐皮小帽,身穿蓝色暗花锦袍,一口怪异的外地口音,若说是外地游学的读书人,这身行头又有些花哨不稳重,若说是买药才的商贾,可是如今是临近年关的寒冬,时令又不对。 李值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嘿嘿冷笑道:“好大的学问,小小年纪就敢让本老爷称呼你为先生!” 年轻人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将双手背负在身后,身形微动间,锦袍下摆露出了一小截红面黑底的软靴:“李某是专程等候镇长大人的,李某有几句话,请镇长大人移步一听。” “专程等候本老爷?你一个外地人怎么会认得我?又是如何知晓本老爷的行程?”李值脸色一变,吃惊犹疑的再次上下打量着年轻人,眼神瞟到那露出来的一截红面黑底软靴,眼神一滞,再要定睛瞧去,锦袍下摆又将靴子挡住了。 李值心神剧烈一震,有些心虚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人微微一笑,神态有些懒洋洋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李某只是个捎话之人,镇长大人还是请移步叙话吧。” “大哥,他的口音怎么听起来有些像孙记药行的刘全宝?!”柳金泉小声道。 李值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眼神越虚:“我、我又不认得你,为、为什么要移步和你说话,我、我不去。”柳金泉和方勇全都吃惊的瞧着身体轻轻颤抖的李值。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阴冷的瞧着李值:“没想到小小弹丸之地连芝麻绿豆都不如的小官竟然有这般见识。李镇长既然知晓了李某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李某想请的人还从来没人敢不给面子,镇长大人是自己下车呢,还是李某请你下车?” 年轻人猛地抬起袖子,露出一只比女人的手还白嫩的手,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李值三人眼前一花,那名原本抱肩似乎睡着了的黑衣车夫竟然诡异的站在了年轻人身旁。 方勇脸色大变:“你们要干什么?大胆,你们竟敢对镇长大人无礼,来人啊!” 车驾后站在小桥旁和牵马的差役早就察觉的不对,听到方勇的吼声,全都飞奔了过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都、都他娘的给老子退下,给老子退下!”李值煞白着脸,尖厉的叫道,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黑衣车夫腰间蓝色腰带上悬挂着的铜腰牌,腰牌上赫然刻着北镇抚司四个字。 “我、我下车!”李值仿若筛子一般剧烈地抖着摇摇晃晃下了车。 年轻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瞧了一眼车厢内震骇莫名望着自己的柳金泉和方勇,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灵巧的上车钻进车厢内。 李值走到车驾前,连动了几下脚,慢说是上车,就连腿都软的抬不起来了,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那名头戴斗笠的黑衣车夫悄无声息地站在李值身旁,见李值足有几分钟竟然都抬不起腿来,冷哼了一声,如同钢板一般坚硬的手掌在李值腰间微微一托,李值仿若腾云驾雾一般飞上了车驾,眼前一个劲的晕,慌忙转过身,弓着身子,带着哭音低声道:“小的李值多谢上差相助。” 黑衣车夫没有说话,闪身又盘腿坐在车架上,再次抱着肩膀,微垂着头。 李值站在车架上犹豫着是否跪进,年轻人清脆中带着沙哑的声音飘出车外:“怎么着,难不成还让我亲自迎您进来吗?” 第七十七章 摊牌 李值吓得急忙掀开车帘,跪爬着进入车厢内。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方勇惊骇的问道。 柳金泉咽了一口唾沫,苍白着脸摇摇头,低声道:“我也猜不出,不过有一点你记住了,能将大哥吓成这样,一定是咱们不敢惹也万万不能招惹的人,等大哥回来,咱们半个字都不能问,不要惹火上身!”方勇急忙点点头,柳金泉也快将车帘放了下来。 黑衣车夫扭头瞧了一眼,斗笠下的脸露出了一抹笑谑的笑意…… 三日后,黎明 “滚开,什么时候爷来了还要通禀,你这狗杀才滚一边去!” “孙爷,不是小的拦您,真是老爷还没起,惊扰了老爷睡眠,小的担待不起,小的求您,您过会再来。” 寝室的雕花红木房门被暴力推开了,孙立铁青着脸冲了进来。 锦缎牙床上搂着小妾做美梦的李值吓得惊醒过来,怒吼道:“是他娘的谁敢如此无礼,敢闯进老爷我的寝室?” 管家李忠躬身说道:“老爷息怒,是孙大掌柜,小的怎么也拦不住……” “下去,下去,一群没用的东西!” 管家李忠躬身退出寝室。 李值不满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孙立,心里暗自冷笑:“你不会是就站在这里看着我更衣吧?”孙立冷哼了一声,背转过身。 惊醒的小妾急忙服侍李值穿上了内衣裤,李值打了个哆嗦,直接将大红锦缎棉被披在身上,顺手摸了一把小妾滑腻的脸蛋,嘿嘿笑道:“躺好了,莫让人看到了。” 背着身子的孙立险些没气炸了肺,这套宅子,屋里的所有摆设,还有床上那个婊子都他娘的是爷送给你的!你他娘的莫非得了失心疯?! 李值下了床,打了个哆嗦,紧裹着棉被,来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了,没好气的说道:“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我去镇署再说,非要跑到这里来搅扰我的好梦,这是本老爷的私宅,你孙大掌柜越过分了。” 孙立猛地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李值,老子给你送银子的时候,你他娘的怎么从没这套说辞?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站着回话吧?” 李值皮笑肉不笑道:“本老爷疏忽了,孙大掌柜请坐,李忠,给孙大掌柜上茶。” “不必了。”孙立冷冷的看着李值:“敢问大老爷,方勇方大捕头抓了我的人,大老爷可知道?” “竟有此事?”李值一脸惊诧,问道。 孙立冷笑道:“金虎拿着我的帖子去见方大捕头,竟被他妻子轰了出来。孙某亲自拜访,他方大捕头竟然躲着不见,无奈何,我只能来求大老爷了。” “那你总得和我说个缘由吧,方捕头为何要抓大掌柜的人?”李值皮笑肉不笑问道。 孙立的拳头紧紧地握了一下,又松开了,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要爆的怒火,阴冷的说道:“我的手下都是在镇上的粮行门前被抓的。” 李值愣了一下,说道:“若是这么说,本老爷知晓了,方捕头曾对我回禀过,几家粮行联名到他那里报案,说有一伙无赖地痞,每日搅闹粮行,无故殴打买粮人,粮行的生意已经没法做下去了,我听闻甚是气愤,我鹿野镇是守制之地,岂容地痞无赖横行,是本老爷命方捕头拿人的。不成想这帮地痞竟然是大掌柜的人,孙大掌柜,不是本老爷说你,你的这帮手下是该好生约束一下了,不可太纵容,否则总有一天会连累到大掌柜你的。” 孙立险些没吐了血,恶狠狠的瞪着李值,咬牙道:“多承大老爷指教,大老爷该放人了吧。” 李值摇头道:“这是方捕头的职责,本老爷虽说是他的上司,可也不能随意干涉下属的公务。孙大掌柜稍安勿躁,你的那帮手下方捕头代你管教几日,自会放出来了。” “你!”孙立猛地站起身来,狰狞的看着李值,李值笑眯眯的瞧着孙立。半晌,孙立冷笑道:“大老爷从李庄回来,对我孙某就突然变得冷淡起来,如今又抓了我孙某的人,那个陈烨对大老爷说了什么,大老爷心里是如何想的,孙某能猜出个大概,孙某没想到大老爷如此天真,竟被几句空话糊弄的分不清了南北。不过孙某还是想善意提醒大老爷,你的姐夫堂尊大人要是知道你如此薄待孙某,不知你这个镇长还能干几日?” 李值脸色一变,又笑眯眯道:“多承孙大掌柜提醒。孙大掌柜若是不说,我还险些忘了,李某的姐夫让我给你捎句话,他说他与你孙大掌柜从无有任何瓜葛。”孙立脸色大变,震惊的瞧着李值。 “怎么孙大掌柜不信?”李值笑眯眯的问道。 孙立慢慢点头,狞笑道:“过河拆桥?!好好好,没想到堂尊大人和你一样长得竟是猪脑子!” “放肆!好大的狗胆!竟敢辱骂堂尊,本老爷看你是活腻了!”李值勃然色变,咆哮道。 孙立冷笑道:“一个区区七品县令,芝麻绿豆的小官还吓不住我孙立,说句心里话,爷真想不明白你那个七品县令的姐夫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如此对待爷?难道那个陈烨真的能口吐莲花?孙爷我掌控药行生意近二十年,你们不会都天真的以为,我孙立的靠山就是你们吧?拿了爷这么多银子,还敢过河拆桥,天底下有这样的美事吗?李值,爷告诉你一句话,麻烦你捎给你的那个白痴姐夫,爷不仅让他将拿了爷的银子一口一口再给爷吐回来,爷还要让他丢官坐牢,下半辈子讨饭!” 李值眼角轻微的跳动着,笑眯眯道:“多承相告,本老爷会半字不差转告的。李忠送客!”孙立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李值静静地坐在椅上,李忠将茶碗放在桌上,李值醒过神来,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立时让他变了颜色,但李值依旧硬生生咽了下去,轻轻吁着凉气,脸上露出既恐惧又兴奋的笑容,喃喃道:“你这杂碎说的没错,我若不是在回镇的路上遇到,我和姐夫恐怕这一回全都得翻了船,但是现在,嘿嘿,孙立你就洗干净屁股等死吧!” 灰锦缎马车刚停在孙记药行门口,车帘就被大力掀起,孙立脸色铁青的纵身跳下马车,正要迈步进入车行,刘全宝一溜小跑,神情紧张的从药行飞奔而出:“东家,出事了。”孙立阴沉着脸瞪着刘全宝。 刘全宝躬身道:“请东家见谅,全宝失态了,不过真的出了大事,镇上的石家药行、叶家老药行联合镇上的其他药行给咱们下了帖子,从明年起不再从咱们药行进药了,东家和他们签的执行了十多年的协约也宣布单方面废止。” 孙立咬牙切齿冷笑道:“李值这个王八蛋,爷要是不报此仇,爷跟你的姓!” 刘全宝脸色一变,低声道:“东家是说,镇上的药行之所以这么胆大,是镇长大人挑唆的?” 孙立冷笑道:“不止李值这杂碎,还有他那个七品县令的姐夫,三日前他们从李庄回来,竟然不向爷通告他们在李庄是如何处理的,爷就预感到有些不对,为防万一,我已命人前往官洲府,通知官洲分号的玉才,让他马上去知府衙门拜见钱知府,此刻想必玉才已带着钱知府的信札赶来鹿野总行。” 刘全宝露出放松的笑容,从袖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东家妙算,何掌柜办事稳妥严谨,又是跟随东家起家的老兄弟,一定会在今天带着钱知府的书信赶回总行,有了知府大人的书信,吴知县和李镇长不足为惧。” 孙立阴冷的笑道:“一对眼里只有银子的跳梁小丑,爷原本就没放在眼里,爷送他们银子,无非是相互给个面子,不成想他们竟如此不识抬举,敢算计爷,全宝,一会儿把他们历年收爷银子的账册拿出来,玉才回去时,让他交给钱知府。” 刘全宝急忙笑着应了一声:“我马上就去账房将账册提出来,他们得罪爷纯粹就是找死!”孙立得意的放声大笑着正要迈步进入药行。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是何掌柜回来了。”刘全宝惊喜的说道,快步迎了上去。 一匹高头骏马疯了一般急驰过来,在离孙记药行还有几米的距离时,马上之人使劲勒住缰绳,高头骏马疼的长嘶一声,扬起了前蹄。 刘全宝跑到跟前,手忙脚乱的拉住缰绳,满脸堆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东家正等着何掌柜,何掌柜就来了。” 何掌柜满脸风尘的翻身下马,仅冲刘全宝抱了一下拳,就快步走向孙立。 “玉才辛苦了。”孙立大笑着,张开双臂要去拍何掌柜的双肩,“东家,出事了。”何玉才低声说道。 孙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两只手定在了半空,看着何玉才忧急的脸色,心里忽悠了一下,又大笑道:“天塌不下来,玉才咱们进去说。”拉着何玉才的手快步进入药行。 第七十八章 势穷 “全宝,你也进来。” 刘全宝急忙应了一声,将缰绳交给一名伙计,低声道:“通知小姐,形势有变。” 那命伙计微点点头,牵着马离去了。 议事厅内,孙立将何掌柜强行按在主位上,又将桌上的茶杯递给何玉才:“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事不急着说。” 何玉才双手捧过茶碗一饮而尽,刚将茶碗放下,就扑通跪倒在地:“玉才有负东家所托,请东家行家法处死玉才吧。” “起来说话,爷说过天塌不下来。”孙立扶起何玉才,强笑道:“是不是钱知府嫌钱少,不肯出力?” 何玉才双目通红,已是泪流满面:“东家,我、我让钱玉衡那王八蛋耍了!我一接到东家的信就急忙从柜上支了两万两银子赶到知府衙门,在后堂面见了钱玉衡,将东家的意思告知了他,这王八蛋收了银子满口答应,当着我的面写了书信。我满心欢喜的走出后堂,一路走到大堂,到处都是搬着箱子的仆人和差役,婢女们也都挎着包裹行色匆匆的往衙门外去。都怨我光想着完成东家的差事,刚进入知府衙门时,还以为临近年关,他们是在做大扫除,没往心里去。我越瞧心里越起疑,问那些仆人差役,他们都支支吾吾,神情怪异。我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嘀咕着出了知府衙门,在衙门外遇到了、遇到了,” “别急慢慢说,遇到了什么?”孙立听说钱知府收了银子,又已经给自己写了书信,脸上早已压抑不住喜悦,面带笑容温声道。 “我在衙门口遇到了新任知府的家眷和行李车,这才知道原来钱玉衡这王八蛋早已经接到吏部行文调离官洲了,东家,我让钱玉衡给骗了!”何玉才扑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孙立猛地站起身来,脸色煞白的瞧着何玉才,突然身子摇晃了起来,站在身旁的金虎急忙搀扶住孙立。 “东家,这个时侯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刘全宝一脸惶急地说道。 孙立轻轻推开金虎,咬牙冷笑道:“你放心,爷不会倒下的,爷这辈子遇到的风浪多了,这点波折爷还承受得住。钱玉衡,老子操你祖宗!你他娘的敢耍爷,咱们走着瞧!” “爷,我现在就去宰了这王八蛋!”金虎吼道。 孙立冷笑着摇摇头:“他是调离不是罢官,杀官等同于造反,算了,那两万两银子就当是爷给他的路费钱。山水有相逢,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这王八蛋说不准哪天又调回官洲,咱们就当做人情了。玉才你起来吧。” 何玉才擦着眼泪站起身来,只是这一回再也不敢坐下了。 “东家,没了钱玉衡这个靠山,咱们怎么办?”刘全宝满脸忧虑的问道。 孙立大笑道:“钱玉衡是我孙立的靠山?大谬也!与我孙立真正的靠山比起来,钱玉衡不过一条狗尔。全宝药柜上还有多少本银?” “回东家,有五十万两。”刘全宝躬身说道,低垂的双眼闪过惊疑之色。 “金虎,招呼弟兄们将银子搬上车,把所有能打的兄弟都叫上,随爷去官洲。” “是!”金虎应了一声,转身开步走向门口,突然金虎身子一颤,猛地后退了一步,惊骇的望着议事厅门口不知何时站着的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穿过膝黑衣,衣襟的下摆露出一双青筋毕露如同铁柱一般的小腿,一双大脚上穿着用稻草秸札的草鞋。 金虎感觉后脊梁骨不住的麻,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身上透射出来的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全身的骨骼不住的出低沉的摩擦声。 “你、你是什么人?”金虎吃力的问道,双眼惊骇的望着黑衣人露出的小腿和脚上的草鞋。 斗笠内闪过两道寒芒,默默的瞧了一会儿金虎,迈步走进议事厅内,在经过金虎身旁时,低沉的说道:“可惜了这一身功夫。” 孙立脸色大变瞧着走进来的黑衣人,满脸堆笑的脸上既惊又惧,躬身刚要说话,黑衣人冷冷道:“我今日来是奉命传话。” “孙立恭听受教。”孙立急忙恭敬地垂,答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从今后形同陌路,无牵无挂。”黑衣人说了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转身走出了议事厅。 孙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慢慢抬起头,双眼定定的瞧着厅外黑衣人的背影。 黑衣人的步履看似缓慢,但眨眼间就已到了院厅,迈步踏上台阶出了院落。 刘全宝心里震骇,这是什么人?寒冬之日,竟然赤腿穿着草鞋?眼神偷瞟向木怔怔的孙立,心里更是震动,自从自己进入药行就从没见过孙立怕过谁,黑衣人几句狗屁不通的话能将嚣张跋扈的孙立吓成这样,难道命黑衣人传话的人就是孙立所说的靠山? 外柜冯义一步一挪的从外面进入议事厅:“东家,不是冯义不禀告,实在是他不让冯义禀告,请东家责罚。” 孙立慢慢收回眼神,自失的一笑:“我明白了,怨不得李值、吴翰卿突然变脸,钱玉衡调出官洲,刚才又,他们真的是要卸磨杀驴了。” 孙立冷笑了一声:“为了我孙立一个草民,竟然调离一任知府,我孙立应该感到自豪了。” “东家,我们……”孙立猛地一挥手打断了刘全宝的话,狰狞的笑道:“不错,在他们眼里我孙立是一条狗,但是想就这么将我扫地出门,休想!我孙立能出现今日这个危局,这一切的变数都是因为巨鹿山的李庄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叫陈烨的小子,你们既然都想让他取代我孙立,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跟我孙立争了!金虎!” 金虎从惊惧中醒过神来,羞愧的躬身应道。 孙立狞笑道:“你若是知道他是谁,你就不会感到这么窝囊了,听爷一句话,将刚才生的一切全都彻底忘记,永远都不要再想他。” 金虎心中一凛,急忙说道:“金虎明白。” 孙立走到金虎面前,恶狠狠的瞪着他,仿若一只受伤的凶兽,低声咆哮道:“你都看到了,咱们爷们是成*人还是成鬼的时候到了,咱们若是还想在这鹿野镇称雄,必须除掉陈烨,断了他们的念心。爷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怎么做,我只要陈烨死。告诉兄弟们,谁杀了陈烨,账上那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是他的了。” 金虎咬牙狞笑道:“爷放心吧,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转身再次向厅外走去。 “慢!”刘全宝扬声喊道。孙立阴冷的瞪向刘全宝。刘全宝躬身道:“东家不可意气用事自乱阵脚,如此大张旗鼓去杀陈烨,如今的形势恐怕连镇都出不去,就得被方勇锁拿了。” “他他娘的敢,虎爷废了他!”金虎勃然变色吼道。 孙立静静的瞧着刘全宝,刘全宝抱拳道:“李值他们回镇上,没请东家过去,全宝就感觉有些蹊跷,因此这两天悄悄使了点银子打探了一下,终于探到了些消息,这一次五个村闹事,有一个村的村长和族长都没参与。” “哦?是谁?”孙立神色一变,问道。 “王庄村长兼族长王有德。”刘全宝说道。 “你探听到王有德为什么没参与吗?”孙立淡淡道。 刘全宝微笑道:“这不用打探,凭全宝这几年对王有德的了解,也能猜个**不离十。王有德这个人志大才疏,心胸狭窄,又好耍小聪明,十足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之所以没参与五个村联合算计东家的阴谋,八成是因为嫉妒陈烨的才能。” “你啰里吧嗦这么半天,这他娘的与我们杀陈烨又什么关系?”金虎不耐烦的嚷道。 孙立眼睛亮了起来,嘿嘿阴笑道:“金虎稍安勿躁,全宝兄弟所说的这些,与杀陈烨大有关系。全宝兄弟你接着说。” 刘全宝微笑道:“东家睿智,我是想借王有德对陈烨的不满,利用他来除掉陈烨,东家,全宝失礼了。” 刘全宝凑到孙立耳旁低声私语起来。孙立的表情越来越开朗,最后竟放声狂笑起来:“好!果然是绝妙之极的好计!” 刘全宝满脸堆笑道:“这样做可以取到一箭三雕,一,杀掉陈烨,与东家没有一点干系,担罪名的是王有德。二呢,巨鹿山下那几个村子没了陈烨这个领头人,不战自垮,还得乖乖任由东家摆布,药材依旧掌控在东家手里。三,没了陈烨,这种种对东家不利的局面,也就荡然无存了,不管他们情愿不情愿,也只能依靠东家来财。” 孙立看着刘全宝,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全宝兄弟真是我孙立的福将,当初兄弟就曾告诫我要警惕陈烨那小子,我对兄弟的话没有足够的重视,才有今日的困局。今日兄弟又为我孙立出此妙计,我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兄弟的耿耿忠心,孙立感激莫名。这一次杀了陈烨,我就让兄弟做药行的大掌柜,药行我就全权交给兄弟了!” 第七十九章 暗流 刘全宝诚惶诚恐,正要推迟。孙立笑道:“这世上除了金虎,我最信任的就是兄弟你了,兄弟若是再推辞,难不成让我孙立跪下求你。” 刘全宝翻身跪倒,双手抱拳,一脸激动和感激道:“全宝愿为东家肝脑涂地!” 孙立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拍拍刘全宝的肩头,转身狞笑道:“金虎这一次爷要亲自出马,我要亲手凌剐了那小子。” “爷您这是?”金虎吃惊的问道。 “去招呼兄弟们,天黑就出,路上爷会告诉你的。”孙立笑道。 “是,爷!”金虎转身出了议事厅。 “全宝兄弟,这个家你就先替我撑两天,拜托了。”孙立抱拳说道。 “东家放心,全宝会像狗一般替东家看着药行。” 孙立哈哈大笑着迈步出了议事厅。议事厅内静了下来,冯义和何玉才神情复杂的望着刘全宝。 刘全宝背负双手,淡淡的说道:“玉才兄,就先不要回去了,一切等东家回来再作安排吧。” “玉才知道了。”何玉才眼神望向冯义,两个人嘴角同时露出诡异的笑容。 子时,镇西,昏黑没有月色的夜幕下,刘全宝的两进宅院仿若一只蹲伏正在捕食的嗜血的凶兽,透射出浓浓的杀气。呜咽的狼嚎不时从院内响起,划破漆黑的夜空。 前厅内,婵玉坐在书案后,绝美的小脸全是激动复杂,美目内溢动着泪光望着书案上蝉翼灯罩内跳动的烛光。 突然厅门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刘全宝猛地站起,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开厅门,狗子大汗淋漓的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正要回话。 刘全宝一把拉住狗子的胳膊,低沉的说道:“进来说。” 狗子进入厅内,愣了一下,冯义和何玉才以及永宁县外庄掌柜刘仁全都赫然在座。 “狗子见过大小姐。”狗子翻身跪倒,叩了个头。 刘全宝搀扶起狗子,温声道:“李泰兄弟辛苦了。” 狗子惊得一哆嗦,受宠若惊的躬身道:“刘爷还是叫我狗子吧,这样小的心里不慌。” 刘全宝望向婵玉,婵玉轻启朱唇:“从今天起,李泰兄弟就是咱们自己人了。”狗子身子一颤,望向婵玉。 刘全宝笑着拍着狗子的肩膀:“还不赶快谢过大小姐。”“谢、谢大小姐。”狗子慌忙又跪倒叩头。 刘全宝笑着搀扶起狗子:“二药柜,快快请起。”狗子懵了,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刘全宝。 “好兄弟,从今天起,你就是花记药行的二药柜了。”刘全宝笑着大力拍着狗子的双肩。 狗子激动地浑身直哆嗦,我、我是二药柜了?! 刘全宝笑道:“兄弟,事办得怎么样?” 狗子从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中瞬间醒过神来,忙正色道:“我见到了陈烨,并将刘爷的口信带给了他。” “他有什么话要你带回吗?”婵玉问道。 “回大小姐,他只说了感谢的话,并没有什么话带回。”婵玉脸上闪过失落之色。 刘全宝笑道:“这不奇怪,毕竟他和咱们如今还算是敌对双方,他也不清楚咱们和孙立之间的恩怨。” 婵玉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这可是扳倒孙立的绝佳机会,希望他不要心疑生暗鬼,反害了自己的性命。” 刘全宝沉默了片刻,笑道:“陈烨信也罢不信也罢,他都会小心警惕,不会让孙立得逞的。孙立的覆灭已成定局,将来咱们药行要想做生意只有和巨鹿药行搞好关系,咱们主动通风报信,与他已经结上了交情,而且不是一般的交情,是救命之恩,他陈烨也不会拒药行于千里之外。刘某虽然仅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对他这种有野心的人却不陌生。他在很多方面和孙立很相似,他不会仅仅满足在巨鹿山开个药行,他的野心或许比孙立还大,只要他想走出这弹丸之地放眼天下,就不会不对咱们药行深厚的商脉感兴趣,大小姐,以全宝看,咱们现在就要未雨绸缪。” “不错,绝不能让这小子野心膨胀吞了咱们,咱们一定想想方设法压制住他,让他成为咱们永远的下家。就像当年孙立控制药农一样,控制住陈烨的巨鹿药行。”冯义阴冷的说道。 婵玉眼睛一亮:“咱们如何做才能控制住巨鹿药行?” 刘全宝微笑道:“巨鹿药行虽然控制了整个巨鹿山的药材,但是陈烨现在也面临着一个他在短时间内无法逾越的屏障。那就是本钱。以全宝判断,等巨鹿药行开始有野心时,陈烨至少要蛰伏三到五年,才能积累到足够的银两来支撑他的野心。这三五年的蛰伏期,纵观镇上的这几家药行谁都没有这个实力可以不间断的为陈烨输送银子,他只能和花记药行合作。巨鹿山的药材的价格在这三五年会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当然孙立那套压低药材收购价格的蠢办法,咱们万万是不能做的,否则陈烨会宁愿延长蛰伏期来将咱们一脚踢开。”婵玉和冯义以及两位外庄掌柜都赞同的点点头。 “孙立的这套蠢办法不能用在陈烨身上,但是可以用在其他药行身上。”刘全宝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婵玉和冯义以及两位外庄掌柜全都一愣,又同时露出惊喜之色。 冯义兴奋的站起身来:“妙!大掌柜好高明的计策,这样其他药行就只能等死了,哈哈哈哈哈。” 刘全宝阴冷的笑道:“药材和价格都控制在咱们手里,咱们可以不断降价,可是他们却做不到,哼!无论他们多磨不甘,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关门。他们倒闭一家,咱们收购一家,等拿下一个县所有的药行,我们再将价格涨上去,再用这些银子再去吞并下一个县的药行。最多三年,全省的药行都会换上花记药行的牌匾,再利用两年时间,将药材的价格一日三涨,等到陈烨自认为羽翼丰满了,想走出鹿野镇开分行,他会现外面已无他立锥之地。无论他在哪里开分行,当地的药材价格都会降到和土一样的价格。他陈烨是想财不是想破财,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关业大吉,老老实实龟缩回巨鹿山。”厅内响起了大笑声。 婵玉开心的说道:“好!如此一来,巨鹿药行就永远是花记药行的药材供应商,永无能力与花记药行一争高下。” “大掌柜神机妙算,玉才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何玉才谄媚的笑道。永宁县分行掌柜也急忙站起身来附和。 婵玉欣赏的望着刘全宝,刘全宝心里一颤,躲开了婵玉清澈的美眸。婵玉站起身来:“忍辱偷生了十多年,上苍有眼,孙立终于要完蛋了。三位叔叔为了给我爹报仇,忍辱负重,委身事贼多年,婵玉感激涕零,请受婵玉一礼” 婵玉蹲身下拜。冯义等三人急忙肃然还礼。 “大小姐不需如此,花爷待我们恩重如山,给花爷报仇就是舍了这条性命也绝无二话。”冯义眼含热泪说道。 婵玉泪流满面,哽咽着点点头。 厅门外传来了呜呜的狗叫声。刘全宝精神一振,激动的说道:“有消息了。”快步来到厅门前,拉开厅门,门口蹲着一只通体漆黑,身上的毛全被汗水浸成了细细的一绺绺结着冰碴,伸着血红的舌头,使劲喘着粗气的狼狗。 刘全宝从狗颈上挂着的小锦囊内拿出一张纸条,匆匆看了几眼,转身快步走了回来,笑道:“王有德果然倒向了孙立。” 厅内沉默了片刻,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时间倒退回两个时辰,亥时初,王庄村外,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从村里射出,“爷猜得没错,王有德果然没在家里,他这段日子都在村东一个寡妇家里过夜。” 孙立望着漆黑寂静的村子,咧嘴冷笑道:“不奇怪,这杂碎就喜欢这个调调,走。” 金虎压了一下手,两百余名黑衣打手快散开,如急奔跑的兔子开始将王庄围了起来。金虎则紧紧跟在孙立身旁带着数十名心腹打手悄无声息的进了村。 一行人沿着崎岖潮湿不断分出岔路的土路快向村东奔去“爷就是这家。”那名进村打探的打手低声道。 孙立停住脚步,打量了一眼用树枝荆条扎起的低矮院墙和隔着院墙的缝隙就能看到的土屋,嘿嘿低笑道:“俗话说篱笆扎得牢,野狗进不来,你们瞧瞧这么低的篱笆墙,无怪王有德这条骚狗,拱进去就不想出来了。”身前左右簇拥的打手都出低沉的笑声。 金虎微皱了一下眉头,打了个手势,几十名打手又悄无声息的大半退出了院子。孙立凑到漆黑的窗户前,凝神听着,里面隐约传出喘着粗气的吭哧声和破木床咯咯吱吱的晃动声。 金虎轻轻一跺脚,纵身越过低矮的院墙,将院门打开,孙立一行进入院中,巴掌大到处堆着杂物的院子随着数十人的进入,几乎已没了下脚之地。 第八十章 胁迫 “你这两天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了?没完没了的上来下去,我的腰都快折了。” “闭嘴!麻痹的,老子这两天心里烦着呢,惹恼了老子,我扒了你的皮!”屋里的吭哧声和咯吱声越的响了。 孙立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冲金虎努了一下嘴。金虎身子微动已到了门前,手掌按在破木门上,木门出沉闷的声响,门上的木销子立时四分五裂,金虎如离弦的箭射入屋内。 破木床上正在运动的王有德和小寡妇脸上刚露出惊惧之色,仿若钢钳一般的手已分别卡在了两人的脖子上。手指微一使劲,在小寡妇惊叫前的刹那间,将她捏昏过去了。 金虎恶狠狠的瞪着王有德,冷笑道:“王大村长别来无恙啊。” “你、你是谁?”极度的惊吓和屋里的漆黑王有德没有听出金虎的声音,吃力问道。 “有德兄真是贵人多忘事,竟然连金虎的声音都没听出来,不知爷的声音你是否能听出来。”孙立冷笑着走进屋来,跟随的两名打手,掏出了火折子,刺啦,屋里亮了起来。 王有德惊骇的瞧着一脸狰狞的孙立:“孙、孙爷?!” 孙立冷笑道:“放开他。” 金虎慢慢松开手掌,王有德一下子瘫在了寡妇身上,使劲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手忙脚乱的在床上找起衣裳来。 “不必找了,有德兄就这么和爷赤诚相见吧。”孙立笑眯眯道。 王有德慌忙跳下床,扑通跪在了地上:“孙爷,孙爷,天地良心,我王有德可是一门心思忠于孙爷的。陈烨鼓动我与孙爷作对,被我严词拒绝了,我王有德早已和那帮心怀不轨的家伙划清了界限,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孙爷的事,孙爷,孙爷你可要明察啊!”王有德叩头如捣蒜,一张脸已吓得没了一丝血色。 “你既然说对爷忠心,那爷让你做件事,你不会拒绝吧?”孙立阴冷的笑道。 “慢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只要我王有德做得到,都绝无二话。”王有德慌忙说道。 “好,痛快,爷最欣赏你这点,爷要你不管用什么法子,就算你给那个陈烨当孙子都成,明日都要无论如何将陈烨引到王庄来。” 王有德惊骇的望着孙立:“孙爷是、是想、想、想杀了陈烨?”孙立笑眯眯的点点头。 “孙爷,孙爷,这不成啊,他们会将我剁成肉酱的,求求你孙爷,饶了我吧。”王有德又如捣蒜般叩起头来。 孙立走到床前,打量了一下床上昏死过去的寡妇,用手背轻轻抚摸着寡妇的脸蛋。王有德脸色大变,神情紧张的瞧着孙立抚摸脸蛋的手。 “这么年轻就守寡了,小模样还真是招人疼。”孙立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王有德:“既然有德兄不愿意,孙某也不勉强。” “多谢孙爷。” “先别忙谢,爷还没说完呢,爷这次来王庄,可是将手下的兄弟都带来了,几十里路奔波,总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吧?就算爷同意,兄弟们也不会同意的。这样吧,这个俊俏的小寡妇就送给兄弟们乐和乐和吧。” 王有德大惊失色:“孙爷,孙爷你不能这么干啊,这件事与她无关,求孙爷放过她吧。” 孙立微笑道:“没想到有德兄还如此多情,既如此,孙某只能得罪了,金虎,将兄弟们叫进来,乐呵完,咱们就回镇上。” “不!”王有德猛地站起身扑在小寡妇身上,手忙脚乱的将一旁的薄被盖在她身上,嚎啕道:“你们他娘的还不如杀了我!” 孙立蹲下身子,拍了拍扒在小寡妇身上痛哭流涕的王有德,叹了口气,道:“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最后一次问有德兄,你帮不帮我孙立这个忙?” “我他娘的怎么帮?我帮你是死,不帮你也是死,你他娘的的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王有德哀嚎道。 “只要有德兄帮我孙立这个忙,我愿付五十万两酬劳。”王有德的哭声噶然止住了,震惊的瞧着孙立。 孙立正色道:“有了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天下哪里都可去的,也不必委屈自己呆在这兔子不拉屎之地,有德兄不妨想一想,拿着这五十万两银子,就可以找一山清水秀之地,买上一处上好的宅子,每日锦衣玉食,仆役婢女侍候着,娇妻美妾争相求欢,这等生活岂不如神仙一般。” “你不是在骗我?”王有德双眼冒光,嘶哑着声音,问道。 孙立冷笑了一声:“有德兄是第一次认识我孙立吗?我孙立虽不敢说一言九鼎,但从没失信于人!”王有德低下头,一双眼闪烁不定,沉思起来。 孙立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我孙立说话算话,事成之后,有德兄就带着这俊俏的小娘子和孙某一同回镇上,银子孙某早就备好了,有德兄到了镇上就可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了。” “娘的,老子干了!不过我有个条件。”王有德猛地抬起头,狰狞的说道。 “有德兄请说,只要孙立能办到的,绝无二话。”孙立惊喜的说道。 “你将这五十万两银子存进官洲的六和钱庄,嘿嘿,带着五十万两银子跑路,我可没这个本事。” 孙立脸色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孙立全依照有德兄的意思办。” “拿到钱票,我马上就去将陈烨引来。” 孙立阴冷的瞧着王有德,王有德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双眼血红望着孙立。 孙立绽颜笑道:“孙立照办。金虎你现在就回去,亲自跑一趟,明天日落前赶回来!”金虎狰狞的瞪了一眼王有德,闪身出了屋。 孙立拱手道:“有德兄记住你的承诺”也转身向门外走去。 “从李庄到王庄的半路上要经过一段四五里林深叶茂的山路,你们可以先藏在那里,后日我将陈烨引来,就在那里动手!”王有德眼露杀机道。 孙立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带着两名手下离去了。王有德虚脱一般瘫坐在了地上,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脸色不断的变换,惊喜恐慌不断交织,半晌喃喃道:“我他娘的不是在做梦吧,五十万两?!嘿嘿嘿,老子下半辈子有享用不尽的富贵了,王老爷?!” 王有德突然收住笑容,低头瞧了一眼:“娘的,刚才的惊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抬头望向依旧昏迷的小寡妇,猛地掀开了被子,纵身跳了上去,漆黑的土屋内,急促的吭哧声和咯吱声又响了起来…… 孙立一行人刚出了王庄,就有一道人影快他们一步急向李庄方向飞奔而去。 “哥,您吃过饭还去场院吗?” 陈烨放下碗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瞧着收拾碗筷的小翠:“我要等个人,就不过去了。” 小翠一愣:“等人?哥要等谁啊?” 陈烨瞟了一眼门帘,一帘遮挡的里屋内,李老汉和李妻正聊着天。陈烨的手悄悄探向纤细的小腰,压低声音调笑道:“等个让我神魂颠倒的女孩子,你信不信?” 小翠羞红着脸,冲陈烨不屑的伸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正要转身,翘挺的香丘被使劲扭了一下,险些惊叫出声,慌乱中将擦桌子的抹布捂在了嘴上。 陈烨咧着嘴,无声的大笑起来。 小翠急忙拿开抹布,轻啐了几口,羞恼的狠狠瞪了陈烨一眼,用手指指门帘又指向自己的嘴,威胁的看着陈烨。你要是再敢这样欺负我,我就喊了。 陈烨不甘示弱的瞪还回去,哎呀,小丫头,胆大了,敢威胁我,那我就让你知道威胁我的后果。陈烨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搓着手向小翠走去。 小翠又惊又羞,美眸紧张的瞟着门帘,悄悄向后退着,陈烨步步紧逼,脸上的笑容越阴险了。 小翠的脚跟碰到了后面的面缸,停住了,娇媚的小脸早就没了刚才的气焰,哀求的瞧着陈烨。 陈烨又向前凑了一步和小翠几乎贴在了一起,小翠小脸粉红,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陈烨无声的得意笑了起来,正要抬手将小翠的几丝散乱的青丝别到耳后。门口传来敲门声:“二掌柜,俺是王三。” 陈烨急忙后退一步,快步走向门口,小翠也睁开美目,小脸惊得没了血色,也快步走到桌子旁,手忙脚乱的擦摸起来。 陈烨打开门,王三和一名样貌陌生年岁差不多的后生站在门外。王三还没张嘴,年轻后生已扑通跪倒在地:“二掌柜,求求您救救俺爹。” 陈烨眼神微眯了一下,望向王三,王三叹了口气道:“这是有德叔的儿子,大号叫王玉强。” 陈烨眼神又是微微一跳,急忙笑着搀扶起王玉强:“玉强兄弟怎么行如此大礼,陈烨可是万万不敢当,玉强兄弟你刚才说有德叔怎么了?” 第八十一章 黄雀 王玉强流着泪道:“俺爹昨晚吐血了,嚷着心口疼,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对不起二掌柜,玉强虽然奉父命在家闭门读书,但这段时间村里的事还是知道一些。圣人云,子不言父过。俺爹有对不住二掌柜的,俺向二掌柜赔罪了。” 王玉强又要下跪,陈烨急忙搀扶住:“玉强兄弟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二掌柜神医妙手,求您救救俺爹吧。”陈烨深深的瞧着王玉强,王玉强泪流满面,满脸的忧急。 陈烨心里暗叹了口气,转身望向闻声从里屋出来的李老汉和李妻,躬身道:“义父、干娘,有德叔身体有些不爽,孩儿去看看。” 李老汉灰青着脸,长叹了口气:“烨儿,路上小心些。” 陈烨点点头:“玉强兄弟,咱们走吧。”王宝强感激涕零的又冲李老汉夫妇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快步引着陈烨向院外走去。 “二掌柜,俺陪您去吧。” 陈烨笑着摇头道:“不用了,王三,你回到场院,告诉我二叔,我去给王村长治病了,就不过去了。” 王三赶忙点点头和陈烨一同出了院门,向场院飞奔而去。 李老汉老两口和小翠站在院门外,望着陈烨和王玉强远去的背影。 小翠担心道:“大伯,刚才您干吗不让王三哥跟着哥一同去呢?二十多里山路,哥到了王庄天早就黑了,给王村长看完病,哥怎么回来啊?”李妻也不满的瞪着李老汉。 李老汉灰白着脸,老眼依旧望着村口的方向,苦笑着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啊!”李妻和小翠全都吃惊的瞧着李老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二掌柜您累不累,要不咱们歇歇再走吧。”王玉强一路上心忧父亲的病,近乎于小跑往回奔着,早就累得喘着粗气,两条腿像灌满了铅一般,回头不好意思的问道。 陈烨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点点头,靠着一棵碗口粗的树坐了下去。 王玉强不好意思道:“玉强担心爹的病情,走得有些急了,让二掌柜受累了,玉强给您赔礼了。” 陈烨笑着摇摇头:“玉强兄弟不必这么客气,身为人子心忧父亲的病,陈烨能理解的。” 王宝强脸红的说道:“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个二三里路就到王庄了。” 陈烨深深的瞧了一眼王宝强,心里暗叹道,王有德!?打量着周围林深叶茂的密林,夜幕降临下,密林透出了一股股阴森恐怖之感,嘴角慢慢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突然林中传出了一阵轻微的悉唆之声。林内隐约有人影晃动。王玉强眯着眼瞧着,奇怪的说道:“奇怪了,如今庄上就剩下老幼和女人,天都黑了,怎么还出来,这是谁家啊?” 林内闪动的人影仿若鬼魅一般,王玉强的话音刚落,已到了四五米远的距离。 “他、他们是什么人?”王宝强惊骇的望着成半圆形包围过来的百十名一脸杀气的黑衣人,惊叫道,扭头望向陈烨,这才现陈烨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俊秀至极的脸上浮动着淡淡的冷笑。 “二掌柜,后面还、还有!”王玉强惊骇的叫道,双眼惊恐的望着身后包抄过来的百十名黑衣人。 陈烨没有回头,脸上依旧浮动着淡淡的冷笑,望着急飞奔过来已能看清五官的黑衣人。 黑衣人在离陈烨仅差不足两米的距离时突然停住了脚步,满脸杀气的瞪着陈烨。 “他、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王玉强惊骇的已露出哭音。 “玉强,玉强。”王有德的声音从黑衣人身后传了过来。 “爹?!”王玉强惊喜的大喊道。 黑衣人分开一道一米的缝隙,王有德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花布包裹和孙立、金虎依次走了过来。 “爹你没事了?!”王玉强兴奋的看着自己的爹。 王有德冷笑着瞧了一眼陈烨:“玉强过来!”王玉强瞧了一眼神色淡然的陈烨,狐疑的望向自己的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王有德一把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腕,谄媚的笑道:“孙爷,您交代的事我办完了,我们父子告辞了。”拉着儿子的手转身就要离开,金虎闪身挡在他们父子面前。 王有德脸色一变,强笑道:“虎爷您这是何意?” 金虎呲牙一笑,露出两颗雪白尖利的虎牙,散出阴森森的寒芒,伸手拍了一下王有德的肩膀,王有德感觉半边身子一麻,背着的蓝花布包裹已到了金虎手中。 金虎掂了掂包裹,嘿嘿笑道:“王大村长你可以走了。” 王有德脸色大变,扭头冲孙立吼道:“孙立,你不讲信用!” 孙立死死的盯着陈烨,脸上全是狰狞的笑容,咬着牙说道:“陈烨!” “孙立!没想到孙大掌柜为我陈烨竟然亲自出马了。”陈烨微笑道。 孙立嘿嘿冷笑道:“爷做梦都没想到,竟然险些栽在你这黄毛小儿手里。说心里话,爷还真是有几分欣赏你,爷从街边混到现在,还真没谁让爷吃了这么大的亏。小子你死在爷的手里,值了!爷会好好侍候你上路的。” “孙立,你他娘的小人!没有信义,卸磨杀驴!把老子的银票还给老子!”王有德红了眼,冲向孙立,眼前一花,脖颈如被一只钢钳卡住,立时翻了白眼。 金虎阴冷的笑道:“若不是爷说留下你的狗命来抵罪,就冲你刚才的犬吠,虎爷早将你大卸八块了,给虎爷滚一边去!”像扔破烂一般将王有德扔出了三四米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爹!爹!你怎么样?”王玉强哭喊着飞奔过去,搀扶起王有德。 好半天王有德才回过魂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孙立,老子操你八辈祖宗!你他娘的不是人,是畜生!把老子的银子还给老子!” 孙立不屑的瞟了一眼王有德父子,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的狞笑:“打断这小子的手脚,爷要听戏。” 一名心腹手下闪身已到了陈烨身前,一双手如鹰爪一般抓向陈烨的双臂。 突然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如离弦的箭从陈烨左侧飞了过来,砸在了那名心腹打手的脑袋上。砰!沉闷的声响乍起,心腹打手横着飞出去近两米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麻痹的,敢动二掌柜,老子把你蛋黄挤鬓角去。”怒吼声刚响起,围在陈烨左侧的几名黑衣打手也飞了起来,王三挥舞着满是老茧的大巴掌冲到了陈烨身前,怒目金刚一般暴怒的瞪着孙立。 “王三,你他娘的暗算老子,老子和你没完!”赵龙和赵虎的哀嚎声凄厉的响起,兄弟俩夹着裆,一脸痛苦的跑了过来,跑动间,两个肩膀不停抖动,沾到身边的黑衣打手,全都撞飞了出去。 孙立和四周的打手都惊呆了,吃惊的望着突然出现的三个极其彪悍的家伙。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林子四周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李二高大的身影如一只捕食的猎豹从围着的黑衣打手中穿了过来,一连串令人心惊肉跳的骨头断裂声中,李二也到了陈烨身前:“大侄子你没事吧?” 陈烨微笑道:“二叔来得刚刚好,再晚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赵龙和赵虎谄媚的冲陈烨一笑,又恶狠狠的瞪着王三,突然同时哀嚎道:“师父你老人家一定要给我们做主,王三这王八蛋他暗算我们,他这是想让我们老赵家断子绝孙啊!太他娘的恶毒了!” 陈烨瞧着王三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感觉自己的裆部也有些隐隐做疼。 “赵龙赵虎,你们哥俩让王三那双熊掌给捏成了娘们,干老赵家啥事!”围聚过来的赵姓的青壮汉子不满的嚷道,但是谁都不敢过来,眼神全都恐惧的望着王三那双大手。 王姓族人则全都兴高采烈,“老三有两下子,抢了个头功,真替老王家长脸!” 王三憨厚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嘿嘿低声笑道:“临来时俺爹说了,俺要是能抢上头功,明年开春就给俺娶媳妇,两位好兄弟对不住了,俺保证喜酒让你哥俩敞开了喝!” 赵龙和赵虎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你他娘的要娶媳妇,你捏俺的蛋干啥? 金虎挡在孙立身前,眼神却没望向李二,而是警惕的打量着嘿嘿傻笑的王三和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掌。 刚才那名要扭断陈烨胳膊的心腹手下大半个脑袋竟被砸进了地里,而砸他的却仅是一块枯朽了的烂木头根。 金虎在挡住孙立之前,曾悄悄用脚踢了一下烂木头根,轻飘飘的,没有四两重。心里暗暗咋舌,好大的力量! “铁砂掌?!是你的徒弟?” 李二微笑道:“是我徒弟不假,但不是铁砂掌,他那双手掌是拍树扇黑瞎子练出来的,也算自成一家。” 孙立猛地回头,狰狞的瞪着惊呆了的王有德,咆哮道:“你他娘的敢算计爷!” 第八十二章 末路 王有德惊得使劲摇头:“不、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陈烨微笑道:“孙大掌柜,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利用王有德算计我陈烨,却做梦都没想到我陈烨也正在张网以待等着你孙大掌柜呢。孙立,你输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孙立脸色扭曲的望着四周包围着自己一行人的足有三四百杀气腾腾的精壮汉子,放声狂笑道:“好手段!陈烨我孙立还是小瞧了你!不过想让我孙立束手就擒,受你这黄毛小子的羞辱,除非爷死!兄弟们宰了他们,我孙立愿将一半的家产拿出来送给兄弟们!” 两百余名黑衣打手脸色都是一变,脸上的胆怯瞬间消失了,一双双眼都露出了嗜血的凶光。 金虎放声吼道:“爷的话都听到了吧,宰了他们,咱们后半辈子就有享不尽的富贵,玩不完的女人!” 金虎的吼声刚落,两百余名黑衣打手如同疯了一般都从腰间抽出了短匕,冲向反包围的三四百精壮汉子,双方瞬间陷入混战,拳脚到肉声,骨头断裂声,铁器进出身体的摩擦声不绝于耳,鲜血四溅,吼叫声、惨叫声、哀号声响成了一片。 王三搓着手掌,嘿嘿笑道:“两位好兄弟,二掌柜兄弟包了,你们是不是去帮帮其他兄弟们。” 赵龙、赵虎瞧着王三的手掌,刚刚有些好转的裆部又丝拉拉的疼了起来,都以最快的度蹿了出去,边打着哆嗦边同时吼道:“王三你这个杂碎,老子誓早晚阉了你!” 赵龙奔跑中身子突然如蛇一般向边上滑去,来到一名正在与本族的兄弟肉搏的黑衣打手身后,大声咳嗽了一声,那名黑衣打手一激灵,回身望去。 赵龙的手肘狠狠的击打在黑衣打手的脖颈上,脖颈出清脆的骨节交错声,黑衣打手踉跄着倒退,痛苦的想要摸自己的脖颈。赵虎冲了过来,一脚狠狠的踢在了裆部,黑衣人张着大嘴,无声的呀呀了几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昏死过去了。 赵虎和赵虎互相望着,脸上同时露出阴险的笑容,又冲向了下一个即将惨遭厄运的目标。 金虎眼神微眯着不停扫视着李二和王三,对四周的争斗视而不见,咧嘴冷笑道:“虎爷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了,今日咱们不死不休,你和你的徒弟一起上吧。” 李二望着金虎,沉声道:“老三,保护好二掌柜,少了一根头,我拿你是问。” 王三嘿嘿笑道:“放心吧,师父。俺就是再手痒,那帮杂碎也得敢过来不是!” 陈烨差点笑出了声,自打赵龙、赵虎一顿嚷嚷,争斗的敌我双方确实都在有意识的躲着王三,无论打得多红眼残酷,硬是没有一个敢往自己这边凑和的,都对他的‘黑手’心有余悸。 李二上前迈了一步,双脚不丁不八,沉肩坠肘,全身的骨节如炒豆子一般劈啪作响。 金虎嘴角绽起一抹狞笑,正要迈步,身后传来孙立低沉的声音:“虎子,不要与他硬碰硬,找机会逃!”金虎身子一震,猛地转头震骇的瞧着孙立。 孙立苦笑道:“没想到我孙立称雄近二十年,竟败得这么惨。” 金虎眼神快瞟向四周,短短不到一分钟,两百余名手下仅剩不到二十余人还在苦苦支撑,其他人不是昏死过去,就是在地上翻滚哀嚎着。 几百青壮村民除了一部分在痛打落水狗,其他人已经围聚了过来,面带杀气的瞪着他俩。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我忠心耿耿,我很后悔没有好好待你。想补偿已没有机会了,不要陪着我受辱,逃命去吧。”孙立平静的低声说道。 金虎死死的看着孙立,脸上全是痛苦之色,狰狞到了极点,小腹丹田颤动了一下,如牛蛙般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强横的真气澎湃而出,直冲头顶百会,撞击在百会穴又突然急向下,贯穿全身,从双脚涌泉劲射而出,地面剧烈的一震,围聚过来的数百青壮汉子身子都是一晃。 金虎一把抓住孙立的手臂,如探囊取物一般将孙立横空背了起来,右脚一跺地面,地面又是一阵震颤,身子如离弦的箭劲射而出,冲向围聚过来的青壮村民,暴吼道:“挡我者死!” 一双手真如虎爪一般,大开大合,上下翻飞,一连串骨肉撕裂声,掀起一大片血雨,金虎白驹过隙般从青壮村民中激射而出,向密林深处飞奔而去。 “混蛋!给老子站住!”李二暴怒的吼道,身子也如猎豹般激射而出,追了上去。 “都他娘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追!”李宝才惊怒的吼声响了起来。 赵龙、赵虎、王三等数百青壮汉子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都从地上翻滚哀号的村民身上挪开。 赵龙怒吼道:“追上这杂碎,他们往林子里跑,前面几里远就是悬崖,逃不掉的,这回老子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数百青壮汉子闹嚷着跟着赵氏兄弟也追了下去。 “三叔你怎么来了?”陈烨吃惊的问道。 “我也是担心贤侄的安全。”李宝才脸色一红,其实他是和李二他们一起来的,可是刚进了林子就先躲在了隐蔽处,双方一交手,越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大局已定,这才一脸正气的走了出来。 王三瞧了一眼十几米外黑乎乎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嘿嘿笑道:“别说三叔躲得地方还真隐蔽。”李宝才尴尬的一笑。 陈烨瞪了一眼王三,笑道:“三叔,想不想看看孙立落水狗的样子?” 李宝才兴奋道:“想,做梦都想!孙立你他娘的也有今天!“陈烨和李宝才放声大笑起来,三人也向林子深处追了过去。 “麻痹的,老子和他们拼了!”金虎站在悬崖边,咬牙切齿的吼道,双眼血红瞪着百十米外追过来的李二。远处传来乱嚷嚷的怒骂声。 “虎子,放我下来。”孙立平静的说道。 “爷你放心,金虎就是死也会将爷救出去。” “放我下来。”孙立的声音透出了怒色。 金虎急忙将孙立放了下来,孙立望着远处急飞奔已能隐约看清身影的李二,沉声道:“这道悬崖似乎并不深,你跳下去也许能活命,虎子咱们就在这分手吧。” “爷!”金虎惊骇的大叫道。 孙立扭头望着金虎,笑了:“你要是能活下来,记住帮爷办件事,查清到底是谁出卖了爷。” 金虎一愣:“不是王有德出卖的爷?” 孙立摇头笑道:“那是爷的一句气话,为了五十万两银子,王有德也不会出卖爷。” “那会是谁?” 孙立沉默了片刻,摇摇头:“爷猜不出,留给你去查吧,查到了宰了那杂碎!” 金虎咬牙点点头:“爷,金虎背着你,咱们一起逃吧。” “这么高的悬崖,你背着我跳下去,咱俩都会没命。” 孙立露出苦涩的笑容:“说句实话,爷若下得去手,早就跳下去一了百了了。爷这一次是彻底的栽了,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也不敢杀了爷,充其量羞辱泄一番,然后将爷锁拿回镇上。倒是李值和他姐夫吴翰卿不会让爷活得太久,为了他们自己,也会想尽办法网罗罪名,要了爷的脑袋。虎子,爷希望你能在他们杀了爷之前,了了爷的心事。孙立拜托了。”孙立躬身给金虎施了一礼。金虎流着泪跪倒在地。 飞奔过来的李二停住脚步,原本愤怒的脸上露出莫名之色瞧着他们。金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凄厉的吼道:“李二,你带句话给陈烨,他要是敢对孙爷下黑手,我金虎誓必百倍千倍偿还!”话音刚落,纵身跳下了悬崖。 李二大惊,刚要迈步又停了下来,警惕的望着孙立。 孙立背负着手,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瞧着李二:“你放心,爷不会自杀的。” 李二深深的瞧着孙立,半晌,又望向悬崖,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片刻,赵氏兄弟叫嚷着带着数百村民也飞奔了过来。赵龙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意瞬间变成了谄媚的笑容:“到底还是师父,你老人家一出马就把正主拿下了,师父,这杂碎就交给徒儿,徒儿保证侍候的他连他妈都不认得他。” 第八十三章 秘密 李二没搭理他,眼睛紧紧的盯着孙立,赵龙尴尬的挠着头,讪笑起来,赵虎和周围的村民出一阵哄笑声。 “二掌柜来了。”村民们向两旁闪开,让出一条过道,陈烨喘着粗气走了过来,身后王三背着李宝才,李宝才不住的嚷嚷道:“这是咋说的,咋背起我来了,该背二掌柜的才是,快放下,快放下。” 王三黑着脸将李宝才放下,心里腹诽道,你当俺想背你,要不是二掌柜让俺背你,俺早给你扔山下去了。 “大侄子不可,”李二见陈烨走向孙立,急忙出声喊道,想要跟上去,陈烨回身笑着摇摇头,阻止了李二跟随,走到孙立面前,静静的瞧着孙立。 孙立脸上淡淡的冷笑变作了复杂之色,有愤怒、不甘也有凄凉,低沉的笑道:“我孙立当真栽到了你的手里,小子你此刻一定很得意吧。”陈烨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瞧着他。 孙立的眼神越过陈烨望向李二和村民们,冷笑道:“爷能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是另有缘由,否则就凭你和你身后这些贱民,真是笑话,爷动动小手指,你们就成了齑粉了。” 李二和身后的村民们脸露怒色,赵龙吼道:“二掌柜您将这杂碎交给俺,俺要不将他弄出三十六个娘们身段出来,俺跟他的姓!” 陈烨抬手,阻止了村民的躁动,俊秀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你说的没错,你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皆由你狂妄,目空一切,多行不义所导致的,我陈烨不过是替天行道。” 孙立脸色一变,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好半天笑声才止住,狰狞的冷笑道:“替天行道?!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既然被他们选中,做了他们的奴才和我孙立又有什么区别,哼!以你阴险狡诈的心机和手段恐怕会比我孙立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不要在我面前充什么仁义道德,收起这套让老子作呕的嘴脸吧。不过小子你也不用得意,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暂时是比我孙立更听话的狗而已,我孙立今日的下场就是你将来的写照!陈烨你若是条汉子,就在这里结果了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爷跟你的姓!” 陈烨微笑看着孙立:“你当真想死吗?你若真的相死,身后就是悬崖,大可一跳了之,何必要和我费这么多唇舌。” 孙立脸色一红,狰狞中透出几分尴尬声色厉荏的咆哮道:“有种你现在就弄死爷!” 陈烨微微一笑,转身说道:“二叔,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李二一愣,变色道:“不可,这杂碎豺狼心性,万一……” “二叔放心,小子会有分寸的。” 李二还想劝阻,可是望着陈烨脸上淡淡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无奈的说道:“也罢,二叔也不知道怎么会答应你这疯了一般的要求,我的本事只能退十步,多一步都不行。” 陈烨躬身笑道:“多谢二叔。” 李二恶狠狠的瞪着孙立:“孙立你最好不要耍什么鬼心思,十步之内老子取你性命如切瓜砍菜!” 李二和村民们向后退去,不多不少整退了十步,站住脚步,全都紧张的盯着孙立。 陈烨转身微笑瞧着吃惊莫名的孙立,孙立冷笑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老子抱着你一块跳崖?” “你会吗?”陈烨轻飘飘的说道。 孙立脸露尴尬,羞恼的冷笑道:“也罢,也就勉强耐住性子,听听你能说出什么牛黄马宝来。” 陈烨脸上的笑容慢慢露出了几分复杂的苦涩,静静的瞧着孙立,低沉的说道:“我的父母都是名医,从我三岁起,我就开始背黄帝内经,每天的生活除了背书还是背书,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早上起来,在阳台刷牙时那几分钟能偷偷趴在窗台看别的孩子在外面玩耍,那时我很羡慕他们。我没上过幼儿园,我的童年就是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每日背书度过的,他们很忙,没有时间照顾我,可是他们上班前都会留下一大堆的功课,无论多晚回来他们都会检查的,因此虽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依然不敢贪玩哪怕一分钟,因为哪怕背错了一个字,父亲都会拿起那把小竹尺打我的手心,那可真疼啊,到现在我只要一想起那段时光,我的手还是会有些疼。上学了,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家里的保姆接送,每日放学走出校园,保姆就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回到家完成功课后,就又得扎入浩若烟海的医术中,从药材的产地,品相,到药方的出处,诊脉、针灸等等没有一天不是到了凌晨才睡觉。我的青少年时代就在这样乏味中度过了。没有交往过一个女同学,也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陈烨长吐了一口气,瞧着吃惊莫名的孙立,自顾自的接着说道:“终于上了大学,虽然可以住宿了,有了些自由,可是我大学的业余生活依旧大半是在图书馆度过的,已经成习惯了。” 陈烨笑道:“看着同室好友们一个个成双入对,逃课,夜不归宿,我真是羡慕,虽然我长的还算不错,也能感觉到有含情脉脉的眼神望向我,可是我不敢,每当我动了这份心思,父亲那张吝啬笑容的脸就在眼前晃,就不得不将躁动的心强行压下去。我的人生他已经早就替我规划好了,我必须乖乖照着去做,不能有任何偏差。现在想想我当时若真是大着胆子交了心仪的女孩,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陈烨嘿嘿一笑:“恐怕不亚于爆第三次世界大战吧。本来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可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实习期间,我接手诊治了一个生怪病的女孩子,她是一位身世显赫的千金小姐,为了能彻底治愈她的病,我得到了特批,进入我父母梦寐以求一观的德盛堂密室去查阅古方,代价是找不到治愈怪病的古方,我就永远被关在密室里。嘿嘿,换做别人也许都不会有勇气答应这样苛刻的条件,可是偏偏是我,我的生活和关在密室内没什么区别,因此我仅仅考虑了一分钟就答应了,你知道吗,在这一分钟的考虑时间里,我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我父母欣喜若狂的神情,我若是拒绝,他们恐怕会气疯了吧。” 陈烨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看着震惊迷惑的孙立:“等我醒来,我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环境生骤然的巨大改变,所受到的震撼有多么巨大,真是难以言表,幸运的是我没有被吓疯掉,反而有了一种解脱感,我自由了,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说自由,确实有些可笑。可是对我来说确实是自由了。我心底压制多年的所有**一下子全都如决堤的洪水咆哮而出。” 陈烨低声笑道:“你知道吗,我在醒过来没几天就摸了一个让我心动不已的女孩子的手,那种感觉实在是美妙。” “你他娘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孙立惊骇的吼道。 陈烨微笑道:“我说的话你不会懂,也永远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老实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给你听,可能是压在心里太久了吧,说出来让自己放松一下,也可能是面对你,我来到这个世界打败的第一个对手,很有成就感吧,你把持巨鹿药材近二十年,能做到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你背后的那池水一定很深,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有多么惊人,我陈烨都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狗。既然上苍让我脱离了我以前的牢笼,那么以后我只为自己活着,随心所欲,自由的活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束缚不了我。” 陈烨凑到孙立面前,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低声道:“因为我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孙立后退了一步,惊骇至极的看着陈烨,感觉自己的后背像冰一样阴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陈烨惬意的舒展了一下手臂,微微一笑,转身走向李二,李二和村民急忙迎了过来。陈烨笑道:“赵龙,将孙立捆了!” 赵龙兴奋的应了一声,身子如离弦的箭射到孙立身前,如抓小鸡一般将孙立的双臂扳到了身后,兴奋的大笑道:“孙子,你他娘的到底落到你龙爷爷手里了。” 孙立仿若木偶一般,任由赵龙摆布,弓着身,一双眼死死的看着陈烨的背影,眼神内全是惊骇迷惑。 赵虎和王三笑嘻嘻的飞奔过来,赵龙警惕的看着他俩,王三嬉皮笑脸的从腰间掏出绳子,将绳子的一端递给赵虎,两人一脸阴笑的瞧着赵龙。 赵龙立时泄了气,郁闷之极的嚎道:“麻痹的,怎么就没想着拿根绳子呢?!”赵虎和王三脸上的阴笑更浓了。 “这下好了,贤侄,我看事不宜迟,我这就将这杂碎连夜送到镇上,交给你那个镇长大哥,这杂碎这回就等着吃牢饭吧。”李宝才兴奋地说道。 第八十四章 复仇 陈烨看着李宝才:“三叔,你觉得将孙立扭送进镇,我的那位结义大哥真敢将孙立拿进大牢吗?鹿野是咱大明三大药材集散地,孙立竟然强行坐庄近二十年,嚣张跋扈,无法无天,镇上的药行以及各地的药商皆怒而不敢言,这恐怕不是一个七品县令能庇护的吧?” 李宝才脸色一变,脸上的兴奋立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全是惊疑之色,望向捆得像粽子一般孙立。与孙立那双没有生气望过来的眼神相碰,激灵打了个冷战,急忙将眼神挪开:“贤、贤侄,依你看,咱们该如何处理孙立?” 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纵虎容易擒虎难啊!善后的工作就麻烦三叔了,二叔咱们回去吧。”李二瞧了一眼悬崖,摇摇头,又瞧了一眼孙立,和陈烨离去了。 “外柜师叔,咱们怎么处理这杂碎?”赵龙讨好的问道。 李宝才瞧向赵龙,脸色慢慢狰狞起来,赵龙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心惊的问道:“外柜师叔,您、你咋的了?俺、俺是赵龙。” 李宝才嘴角猛地抽搐一下,目露凶光望向赵龙身后的孙立,阴冷地说道:“将这杂碎提溜到山下和他那帮子断手断脚的狗腿子绑在一处。”话刚说完,李宝才转身向山下走去。 “哥,你看他那表情不会是连咱们也想灭口吧?”赵虎低声说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捉狎的笑意。 赵龙打了个激灵,瞧着周围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的村民,没好气的骂道:“灭你个头!两个没义气的王八蛋。外柜师叔,您老慢点,天黑别摔着。”一溜小跑着追上李宝才,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 “孙立,别说我没给你一条活路,这条道是王庄通向李庄的必经之路,两村的村民你就不用想了,没有谁会不长眼放了你们这帮王八蛋的,你现在就祈求你的那帮子狗腿子能早点找到这来,嘿嘿,运气好,说不准天一亮你就得救了。要是运气不好,被野狼掏了,也他娘的别怨你宝才爷,要怨就怨你自己多行不义遭了报应!”孙立被绑在树上,双眼血红,恶狠狠的瞪着李宝才。 李宝才不屑地一撇嘴:“你们几个小子可绑结实了,可千万不能让他磨断绳子跑了。” 赵龙谄媚的笑道:“外柜师叔您老就放心吧,我们哥几个绑的这杂碎屁眼都蹭到树皮了。” 李宝才扑哧一笑:“你小子倒是提醒了我。”弯腰脱下鞋,拽下后脚跟打着补丁的布袜子,嘿嘿笑道:“婆娘刚给洗的,送给孙爷尝尝鲜吧。”将袜子狠狠地塞进孙立嘴里,臭烘烘的的气味差点让孙立翻了白眼。 赵龙兄弟和王三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胃里不住的翻腾。 李宝才得意的嘿嘿笑着四下瞧着,两百余名哀嚎呻吟的心腹打手都被村民们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树上。 “外柜师叔,他们怎么办?”赵虎用手指着王有德父子。 王有德两眼呆滞,嘴里不知磨叨着什么,依旧坐在地上,王玉强早已吓得停住了哭泣,紧紧抓着父亲的胳膊,惊恐至极的望向李宝才。 “外柜师叔,王族长好像是疯了。”王三瞧着王有德,露出苦笑。 李宝才望向王有德父子,冷笑道:“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贤侄的性命险些坏在他手里,疯了也不能便宜他,将这对吃里扒外的狗父子也绑了!” 王三苦笑道:“我下不去手,还是你们来吧。” 赵龙狞笑道:“王大村长,赵龙不客气了!”兄弟俩上前一个揪住王有德,一个揪住吓傻了的王玉强,将他们父子也都绑在了树上。 直到被绑了个结实,王玉强才从惊吓中醒过神来,大声哭喊着,苦苦哀求:“王三哥,你救救我,这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救救我!” 王三将头扭向一边,王姓族人也都将垂下头,都觉得脸上无光。王玉强的哭喊声瞬间带动两百余名黑衣打手也都大声哭喊求饶起来,林子里像出殡一般,哭成了一片。 赵龙拍拍手,鄙夷的瞧着王有德,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扭头吼道:“娘的,一群软骨头,往日欺压良善的威风都他娘的哪去了,唧唧歪歪的想他娘的求救吗?!大伙都照着外柜师叔的法子,用袜子把他们嘴堵上!”。 村民们互相瞧着,脚下有双布鞋穿都是享受了,上哪找袜子去,就是有袜子也舍不得啊。 突然,村民们都嘿嘿笑了起来,成了亲的村民开始脱起裤子来,片刻,嬉笑声中,百十条五颜六色甚至有些打着补丁的的裤衩子被撕成了几块,都塞进了哀嚎呻吟的打手嘴里。 “外柜师叔,您老看可满意?”赵龙谄媚的笑道。 李宝才胃里也是一阵翻腾,冲赵龙竖起大拇指,转身就走。 赵龙急忙跟上,喊道:“都他娘的检查好了,要是放跑了一个,甭说外柜师叔饶不了你们,老子就先不饶你们。” “赵虎哥,你哥咋的了,那谄媚的样俺看着直恶心。”王三小声道。 赵虎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俺认识他二十多年了,今日才看出来赵龙有当奸臣的本事,俺也直恶心,不过,王三,咱俩别光恶心,得学着点,要不然好处还不全让赵龙贪了。” 王三使劲点点头,两人同时喊道:“外柜师叔,天黑山路不好走,等等俺俩,俺俩搀您回去。”两人如兔子一般追了上去。 赵龙原本跟在李宝才身后,听到两人的喊声,吱溜搀扶住李宝才的右臂,谄笑道:“外柜师叔,小龙搀扶您回去,您当心脚底下。” 李宝才美得鼻涕泡差点没冒出来,笑道:“小子,有眼力见,我和二掌柜说说,你小子就跟我干吧,整个药行最风光的可就是外柜,你小子侍候好师叔我,师叔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赵龙激动地手都有点颤了,嘿嘿笑道:“只要外柜师叔不嫌弃,俺愿为您老鞍前马后。” 李宝才满意的点点头,扭头望了一眼已来到身后脸色有些青的赵虎和王三,嘿嘿笑道:“这两小子也很不错,要不我也跟二掌柜说说?” 赵虎和王三已经泄了劲的心情瞬间又高涨起来,感激的差点涕零,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的泪花,同时哽咽道:“赵虎(王三)打心眼里感激您老人家。赵虎(王三)今后一定肝脑涂地报答您老。” 轮到赵龙脸色青了,低垂着头,坏了,有这两个混蛋搅和,老子的‘钱途’黯淡无光了。赵龙郁闷的真想将身后的赵虎和王三踹山下去。 李宝才吧嗒了一下嘴:“就这么定了,等我回禀了二掌柜,你们以后就跟着赵龙吧。” 赵龙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扭头望着赵虎和王三狰狞的阴笑起来。 王三和赵虎的脸都吓白了,哀求的望向李宝才,李宝才却没回头,心花怒放的哼着小曲,脑子里全是将来自己威风八面花天酒地的美妙臆想,身后伴随着数百村民兴高采烈的嬉笑声…… 一股股萧瑟的山风吹进漆黑的密林内,树叶随风摇摆,哗哗作响,出类似鬼哭一般的唿哨声。 一辆马车从王庄方向向密林行来,四只马蹄包裹着厚厚的黑布,在崎岖的山路上出低沉的噗噗声。拉车的骏马打着响鼻,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密林。 “就是这里。”随着一声清脆中带着颤音的女子声音响起,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开,昏黑的密林内一个有些模糊的男子身影从车里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竹篮走向面前不远的一座长满野草的荒丘。 “走吧。”女子梗咽的声音从车厢内响起,马车又向密林内行进。 “大小姐,咱们到了。”赶车的黑衣车夫勒住缰绳,从车上跳下,将一个小板凳放在地上,躬身说道。 车帘再次响起,一道昏黄的灯光从车**出,思思打着灯笼,搀扶着婵玉从车上下来,紧接着从车内又无声的跳下一条通体漆黑的狼狗。 狼狗刚跳下车,一双血红的眼睛便眨也不眨的望着几十米外漆黑的林子,灵敏的嗅觉嗅到空气内依旧残留的血腥气,让狼狗身上漆黑的毛扎立了起来。 “大小姐,就是那里。” 婵玉静静的望着几十米外漆黑的密林深处,昏黄的烛光辉映下,整座密林越显得阴森恐怖。婵玉绝美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沉声道:“咱们过去。” 黑衣车夫急忙转身在前面引路,思思扶着婵玉的玉臂,打着灯笼跟了上去,彻骨的冰冷透过锦萝衣袖传到思思柔荑无骨的小手,心底打了个冷战。 思思紧张的望向婵玉,婵玉没有望向她,没有血色的俏脸轻微颤抖着,清澈的美眸内全是无尽的恨意和杀机。 第八十五章 提亲? “现在镇上几家药行的药柜都争相巴结三叔,他在镇上整日好吃好喝的,只是苦了莲姑了。”小翠幽幽叹了口气。 “呜呜呜呜……”绑在树上的孙立望见了渐渐走近的昏黄烛光,原本已经绝望的心情瞬间活了过来,求生的**让他不顾一切的呜呜叫着,孙立的叫声刚响起,密林内绑着的两百多打手也都呜呜叫了起来。 思思搀扶着婵玉来到孙立面前,思思将灯笼举到孙立面前,孙立使劲挣扎着,微眯着眼,脸上全是惊喜之色,叫的越像猪嚎了。 “思思,把灯笼拿开。”一旁的车夫急忙从思思手里接过灯笼,孙立身子一颤,吃惊的望着婵玉和思思。 婵玉冷冷的一笑:“怎么看到我很吃惊吗?” 孙立脸上的惊喜消退了,眼角轻微颤抖着,瞧着婵玉。 “蒋狈,把他嘴里的东西掏出来。”婵玉微蹙娥眉说道。 “爷,小的失礼了。”那名打着灯笼的黑衣打手阴笑着上前掏出了袜子。 孙立使劲喘了一口大气,还没等气匀就暴跳如雷的吼道:“蒋狈你怎么会完好无损的站在爷面前?” 蒋狈嘿嘿一笑:“爷见谅,在爷带着兄弟们进入这片密林围堵陈烨前,小的就悄悄离开了,不然大小姐怎么会到这来找您。” 孙立双目喷火,阴冷的瞪着满脸堆笑的蒋狈:“老五,你出息了,爷同这么多兄弟都栽了,就你活蹦乱跳,爷想不佩服你都不行。” 蒋狈呲牙一笑:“小的谢爷的夸奖,爷当年不也是看小的有些小聪明,虎豹豺狼狈,让小的做了最末一位。小的怎敢辜负爷给取的这名字。” 孙立阴冷的一笑,望向婵玉,半晌,沉声问道:“你来是杀爷还是救爷?” 婵玉平静的瞧着孙立,淡淡道:“孙立你败了,败得一败涂地,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孙立脸色狰狞,咆哮道:“只要爷活着,爷就能东山再起,丫头,你瞧着吧,爷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婵玉淡淡一笑:“也许吧,不过我没兴趣等。” 孙立脸色一变,惊疑的瞧着婵玉,正要张嘴说些什么之际,一条模糊的黑影徐徐走了过来。 “大小姐,香烛瓜果都摆上了,老太爷的坟上的杂草全宝也尽数除去了,现在看上去不那么荒凉了。” 婵玉点点头:“多谢。” “全宝兄弟你也来了,太好了,快、快给爷解了绳子。”孙立惊喜的说道。刘全宝微微一笑,依旧站在婵玉身旁。 孙立脸色大变,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刘全宝,半晌,脸上露出暴怒,咬牙道:“是你们出卖的爷?!” 婵玉冷冷的看着孙立:“不知这是不是天理循环报应临头,当年你杀了我爹,将他弃尸荒野,是大娘悄悄将我爹的尸运到这片密林埋了,今日你孙立的覆灭竟然也是在这片密林内。” “丫头你不能这么绝情,我杀了你爹是没错,可是我对你怎样,你应该清楚,俗话说生亲不如养亲,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你就不能对我网开一面吗?”孙立哀求道。 婵玉转过身说道:“全宝,完事后将他的头带到坟前,我要用他的头祭拜我爹。” “丫头你回来,你不能这么绝情,你不能啊!”孙立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双目惊恐的望着思思搀扶着婵玉的倩影慢慢消失在夜幕内。 “全宝兄弟,求求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愿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孙立可怜兮兮的望着刘全宝,苦苦哀求道。 刘全宝冷然一笑,望向蒋狈:“不要留一个活口。” 蒋狈从怀里抽出短匕,笑道:“大掌柜放心,蒋狈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嘿嘿笑着走向昔日的兄弟们,密林内响起此起彼伏的低沉呜咽声和铁器进出**的声音。 “刘全宝你这个背叛主子的狗奴才,你不得好死!爷就是做了鬼……” 孙立的吼叫随着清脆的颈骨切割声赫然而止,刘全宝一手揪着孙立血淋淋的人头,一手将满是血渍的匕在胸前擦了擦,揣进怀里,望着人头,微笑道:“孙爷,我刘全宝从没想过能善终。”瞟了一眼正捅得不亦乐乎的蒋狈,提溜着人头转身离去了…… “二掌柜。”药行大门口一名年约十六七眉清目秀的小伙计躬身施礼道。 陈烨微笑点点头,拍了拍这位经过药董会考核刚上岗的李姓本家子侄辈的肩头,望着擦拭的油光水滑的药行大堂,笑道:“今天是十五,过了今天这个年就过去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这个年大伙都忙的没过好年,没法子,药行刚开张,镇上的药行就蜂拥而至,他们是为四月开市要囤积药材,只是弄了咱们一个手忙脚乱,今儿二叔带着村民该下山了。我做主了,今天药行放假一天,大伙回家过十五。”药行内的十几名伙计兴奋的欢呼起来。 那名本家侄子辈的伙计兴奋的说道:“二爷爷回来的真及时,药库让镇上的药行搜刮的就剩下一点药底子了,这下好了,又有药材卖了。” “都回去吧,好好玩上一天,明天打起精神来收药。” “是!”药行伙计们兴奋的躬身答道,依着顺序出了药行,刚出了药行,少年心性立时显露出来,纷纷笑闹起来。 “哎,对了,狗剩他们还都在打扫药库呢,咱们这就过去帮忙,明天药柜带着各村村民就要来送药材了,不能耽误了大事,收拾完咱们在回家。”十几名小伙计又笑闹着飞奔向几米外新修建起来的占地足有近二十亩的药库。 陈烨微笑着点点头,转身打量着依旧有些桐油漆味道的药行大堂。药行大堂的格局是陈烨仿造着德盛堂药店的模样修建的。 陈烨望着两面墙壁上悬挂的一排排自己亲手书写的经典药方的梨木竖匾,心中洋溢着自豪感,在这个世界我陈烨终于不再是无根浮萍,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大本营。 药行右侧的偏门打开,小翠手里拿着账册走了出来,望着出神的陈烨,美目全是爱意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哥,你在看什么?” 陈烨望着大堂正中空荡荡的墙壁:“这里应该悬挂一块横匾。” 小翠望了过去,点点头:“空荡荡的,是应该有块匾。” “这块匾应该作为药行立身医道传承下去的处世格言。”陈烨微笑望向小翠。 小翠又乖巧的点点头,美眸溢动着崇拜,问道:“哥,那匾额上应该题什么字?” 陈烨脱口说道:“真不二价。” 小翠默默念了一遍,笑道:“真不二价,价二不真,太好了。” 陈烨脸色微微一红,拉着小翠的手,迈步走出了药行,小翠羞红着脸轻轻挣脱着:“让人看到。” 陈烨兴奋的指着靠近村口的一大片空地,说道:“翠儿,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成药房,咱们的药行不能只卖采回的药材,要将采回来的上等药材做成膏散丸丹再卖出去,这样价格会有大幅度的提高。” 小翠美眸内全是憧憬,痴痴的望着兴奋的陈烨,被陈烨握着的玉手也忘记了挣脱。 陈烨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而笑道:“要想实现这一步,一是要咱们自己培养药师药工,二就是高薪聘请有经验的药师。药行现在刚刚起步,还需要积累一段时间的资金,才能付诸实施,有些心急了。”扭头瞧向小翠,小翠依旧痴痴的瞧着陈烨。 陈烨嘿嘿一笑,抬手摸了一下滑腻的脸蛋,小翠醒过神来,小脸立时绯红,不满的正要瞪向陈烨,药库传来了嬉闹声,惊得小翠急忙将手挣脱开,后退了一步。 二十几名小伙计飞奔出药库,见到陈烨和小翠站在外面,立时停止了笑闹,纷纷向陈烨和小翠躬身施礼,快的离去了,直到快进了村,才又传来笑闹声。 小翠心虚的吐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轻拍着胸脯,埋怨的白了一眼陈烨:“你啊,疯起来总是那么无所顾忌,刚才要是让他们看到,羞死人了。 陈烨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对了,怎么药行就你自己在,赵氏兄弟和王三呢?他们可是二叔指定的保镖,竟敢擅离职守,不保护二掌柜未来的夫人,堂堂的药行大帐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小翠羞红着脸,假恼实喜的说道:“你瞎说什么,谁是未来的夫人。” 陈烨瞪着眼吃惊的瞧着小翠:“你不是吗?难道我又失忆了?” 小翠越羞涩难耐,举起粉拳又慢慢放下了,低声道:“亏你还是二掌柜呢,赵龙赵虎和王三他们年前就不在村里你都不知道。他们二十八就被三叔带进镇里了,三叔说怕有孙立的余孽报复,带着他们安全一些。” “这么说三叔这个年就没回来过喽?!三叔这个外柜当得很尽职嘛。”陈烨笑道。 第八十六章 ‘贵’客 吴翰卿慌忙跳下车,躬身陪笑道:“您老这是要折杀下官了,能服侍您老,这是下官修来的福气。” 陈烨心里一跳,急忙岔开话题,低声道:“我答应过你,解决了孙立的事,就向岳父大人提亲,今晚岳父大人就回来了,我今晚就提亲你说好不好?” 小翠娇躯一颤,慌羞的说道:“我、我不知道。”话音刚落,小翠已如逃命一般飞奔进药行内。 陈烨嘿嘿一笑,正要追进药行,“二掌柜!”“四弟!”陈烨扭头望去,李宝才和李值从村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陈烨急忙迎了上去,有些吃惊的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李值张着嘴喘着粗气,半个字都出不出口。 李宝才苦笑道:“来不及了,咱们、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李值连连点头,抓着陈烨的手臂就向村口走去。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到底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难道天塌了?” 李值喘着粗气道:“县尊大人来了。” 陈烨一愣,笑道:“大哥的姐夫很亲民嘛,大过年的就下来探访民情。” 李值苦笑道:“四弟就不要打趣了,我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陈烨笑道:“大哥不至于吧,虽然是一县之尊,可也毕竟是你的姐夫,怎么把大哥这位镇大老爷吓成这样,真要说畏惧害怕,也是我等小民百姓才是。” 李值苦笑道:“要只是他来,我还怕个屁,就是冲撞了他,有姐姐在,也不会把我这小舅子怎么样,我怕的是跟他一块来的人。” 陈烨又是一愣,李值接着说道:“今日一大早,我那姐夫的管家吴保就急匆匆赶到了我府上,给我传口信,说他今日微服陪同一名极其尊贵的客人要来巨鹿药行谈生意。” 陈烨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将大哥吓成这样?” 李值苦笑道:“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吴保临走时反复叮嘱我说,我姐夫说了,就是他在这位客人面前都不敢喘一口大气,要我通知你一定加倍仔细服侍,万不能有一丁点冒犯,否则我和姐夫丢官罢职是小,小命随时都能没了。” 陈烨吃了一惊:“什么人竟有这么大权势?敢随意处死朝廷命官?就算是总督巡抚恐怕也没这么大的权利吧?” 李值苦笑着用手指了指天,低声道:“要不能将我吓成这样吗?!我估摸着八成是从上面来的,可是又让我迷惑不解的是,若是上面来的,朝廷的邸报应该提前下到省府县衙,整个省都应该动起来了,一路兵丁开道,各级官员跪迎送往,随着钦差大人全都得跑到鹿野小镇来,怎么会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仅仅是我姐夫一个七品县令陪同就到了这里?” 陈烨沉吟了片刻:“县尊大人什么时候动的身?” 李值道:“吴保说,是辰时出,现在八成已快到了。” 陈烨问道:“义父和药董们知道吗?” 李宝才点头道:“我都知会了,大哥他们次可以到村口跪迎了。” 陈烨沉声道:“三叔,你马上将义父他们换回,还有大哥你的人也一块进村,三叔找个地方不要让他们露面。”李宝才和李值都是一愣,吃惊的望着陈烨。 陈烨道:“大哥和三叔不必吃惊,你们想想,既然这位来头如此大的所谓客人没有惊动各级官府,仅仅只是让县尊大人陪同,究其原因恐怕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咱们若是大张旗鼓跪迎,他马上就会猜出是县尊大人透露出的消息,到时会不会迁怒县尊大人亦未可知。” 李值脸色大变,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连连点头:“快、快、快将他们都唤回来。”李宝才应了一声,慌忙向村口飞奔而去。 李值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感激的抱拳道:“多谢四弟提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烨笑道:“大哥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值叹了口气:“我这个姐夫平日自诩才智非凡,今日却险些将我这个小舅子也一同害了,真是愚蠢!” 陈烨笑道:“县尊大人想必也是惊急的有些失了分寸,我们这些小民百姓见官害怕,其实像堂尊这些当官的见到更大的官会比小民百姓更害怕。”李值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陈烨引着李值向药行走去:“大哥怎么会和我三叔一同来的?对了,怎么二哥三哥没有一同来?” 李值苦笑道:“不瞒四弟,我是天刚擦亮被管家李忠从逍遥阁唤出的,我们几个哥哥和镇上药行的药柜还有你三叔吃了一晚上的花酒,我听完姐夫的口信,就急匆匆赶回逍遥阁叫醒你三叔,赶着石记药行的马车奔到你这来,老二和老三我都没顾上通知他们,回去后再向他们解释吧。” 陈烨笑道:“幸亏二哥三哥不知道,不然也会被大哥吓得不轻。” 李值脸色一红,迈步走进药行,四处打量了一下,笑道:“嗯,四弟的药行好气派啊!” 陈烨笑着引着李值来到左侧偏门,推门进入,一条红木走廊映入眼帘,走廊的左侧是一排排房间。陈烨推开第三个房间的门,笑道:“大哥,请!”李值笑着进入房内。 屋内的面积虽然很大,但摆设很简单,靠窗处放着一张黄花梨木的书案,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左侧靠墙摆着一张同样是黄花梨木的四方桌,左右两把圈椅。 陈烨请李值坐了上座,笑着说道:“药行正在创业阶段,简陋了些,让大哥见笑了。” 李值笑道:“以四弟的才能,就连老狐狸一般的孙立都不是你三合的对手,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这二掌柜的公务之所就会富丽堂皇的很。”陈烨和李值相视笑了起来。 房门轻敲了几下,轻轻推开,王三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将茶碗放在方桌上,躬身道:“二掌柜,药柜已将大掌柜和各位药董从村口唤了回来,药柜打小的来服侍二掌柜和大老爷,小的就在门口守着,随叫随到。” 陈烨笑着点点头:“跟药柜出去这十多天,胖了不少。” 王三嘿嘿一笑,躬身退了出去,正要将房门关上,李宝才气喘吁吁的推门进屋:“累死我了,大哥和各位药董都让我请到我家去了,我留下赵龙在村口守着,县尊和贵客一到,就引着他们来药行。” 陈烨站起身来,将李宝才强行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关切的问道:“我义父没事吧?” 李宝才苦笑道:“大哥一听说连县尊都害怕的人物要来,吓得不轻,刚才在村口,脸都有些白了,到了我家,两条腿还在打颤,不过贤侄放心,我叫你婶子给熬了碗姜汤,又叮嘱了药董们,这会儿想必好多了。”陈烨苦笑着点点头。 村口,一辆马车缓缓地驶来,赶车的车夫从斗笠的缝隙内望见一个彪悍高大的年轻后生慢吞吞的从村里走出,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吁!”伸手勒住缰绳,马车停在了村口。 赵龙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望着头戴斗笠的车夫愣了一下,眼神慢慢向下挪去,瞧见黑衣车夫露出的满是青筋的小腿,脸色又是一变,眼中下意识的露出警惕之色。 斗笠下嘴角的玩味笑意越浓了,抱拳,声音低沉的问道:“请问小哥,巨鹿药行怎么走?” 赵龙醒过神来,眼神快的从黑衣车夫的小腿挪开,强笑道:“原来是去药行,正好俺也没啥事,俺给你带路吧。” “有劳小哥了。”黑衣车夫轻轻挥了一下马鞭,马车跟在赵龙身后进了村。 赵龙引着马车穿过村子来到药行门前,回身笑道:“到了。” 黑衣车夫低沉的说道:“多谢小哥了。” 赵龙嘿嘿一笑,正要假意离去,“小哥好俊的功夫,比七棵树上那几个后生强多了。”赵龙身子微微一颤,吃惊的望着黑衣车夫。 “干爹,这次就让儿子去办吧,有吴知县跟着,这事已是铁板钉钉,我知道干爹不喜欢热闹,您老人家就在车里歇着,儿子不消一会儿就完事了,咱们也好回镇上找个好吃食的馆子,儿子服侍您老好好吃上一顿年饭。”车厢内一个清脆的公鸭嗓极其温柔的说道。 “也罢,干爹我调教你也有些日子了,就让你历练历练吧。”车厢内又响起一个懒洋洋清脆中略带沙哑的声音。 车帘掀起,一名一身锦缎便服,头戴文士帽,留着三缕胡须的中年人,微弓着身,手托着车帘,五官还算端正的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您老留神脚下,可千万别碰着。” 一名身穿着绣满各样花朵的锦缎长袍,满头乌黑的头在头顶挽成髻,横插着一只翠绿的玉簪,年约十七八岁,俊秀白净的好像妙龄女子一般的青年男子神情倨傲的从车厢内走出,纵身跳下马车,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有劳县尊大人了。” 第八十七章 人,‘狗’? 年轻男子得意的微微一笑,扭头打量着药行:“这就是巨鹿药行,怎么连块匾都没有?” 吴翰卿陪笑道:“巨鹿药行刚成立不久,想必还没来得及请人做匾。” 吴翰卿正要引着年轻男子进入药行,身后车厢内响起清脆中略显沙哑的声音:“吴知县你很听话也很晓事,我就喜欢不折不扣听话办事的人,我记住你了。” 吴翰卿原本是又惊又怒,见到村口竟然空荡荡无一人迎接,心里早已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李值。 你这白痴蠢货,难道没长耳朵吗,我他娘的打吴保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加倍小心服侍,你竟然给我唱空城计,你想害死我吗?老子的前程性命全毁在你这王八蛋手里了! 吴翰卿心里惶恐难安,既不知灾祸何时降临头上,又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奉承巴结之时,做梦也没想到这出空城计竟然得到了车厢内那位年轻男子叫干爹的人的赞赏。心里惊喜交加,扑通跪在了地上,哽咽道:“下官、下官原为李先生肝脑涂地。” 边上的年轻男子瞟了一眼车厢,呲牙一笑,用手虚扶着吴翰卿:“吴知县你这是干什么?干爹可不喜欢一个大老爷们像娘们似的哭哭啼啼,不是有句话吗,男儿有泪不轻弹。” 吴翰卿慌忙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青年男子瞧着打开的店门:“里面的人难道聋了不成,咱们来了有一会子了,怎么没认出来招呼一下。” 吴翰卿脸色瞬间一沉,几步就迈进药行,扬声道:“药行掌柜的呢?人难道都死绝了吗?” 陈烨一行从偏门走了出来,李值、李宝才快行几步扑通跪倒:“叩见县尊大人。” 陈烨心里一叹,在这个世道,下跪是在所难免了,也慢慢跪倒在地:“叩见县尊大人。” 年轻男子走进来,眉头微微一皱,从衣袖内掏出一个雪白的丝帕捂在了鼻间。 吴翰卿阴沉着脸道:“谁是药行掌柜?” “回县尊大人,小的陈烨,有什么事您就对小的说吧。” 吴翰卿眼神微微一挑,陈烨?!你就是陈烨?!悄悄扫向李值,李值微微点点头。 吴翰卿轻咳了一下,沉声道:“都起来吧。”李值、李宝才和陈烨站起身来。 “这一次本官带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要和贵药行谈一桩大买卖,这桩买卖要是谈成了,贵药行可是受用无穷啊,陈掌柜你可要小心侍候好了。” “请县尊大人还有贵客放心,小号虽然刚开张不久,但秉持诚实经商,童叟无欺的为商之道,所经营的各种药材全部货真价实,绝不赚半钱黑心银子。”陈烨躬身说道。 “好,这话我爱听,这药行的门面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陈掌柜一表人才,我这心里倒是生出几分亲切之意。”青年男子笑咪咪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多谢贵客夸奖。县尊大人,贵客,请!王三上茶!” 陈烨引着吴翰卿和青年男子进了偏门,推开了第二个房间的门:“请!”吴翰卿和青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吴翰卿打量了一下屋内,墙壁空空没有任何装饰,正中一张足以围坐十多人的红木圆桌,转圈摆着十几把圈椅。房间的两侧靠墙又分别摆着四个红木凳子。 “县尊大人,贵客请上座。”陈烨毕恭毕敬的请吴翰卿和青年男子坐了上座,吴翰卿等青年男子坐下,才陪笑着坐在了他身旁。 陈烨等人坐在了圆桌对面。王三托着茶盘走了进来,茶盏依次摆好,又规矩的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关上了。 “小号草创初始,没什么好茶,怠慢了。”陈烨抱拳笑道。 吴翰卿望向李值,眼神闪过一丝赞许之意,笑道:“陈掌柜客气了,本官曾接到过镇上的呈报,巨鹿药行是由陈掌柜牵头联合巨鹿山下五个村子合股成立的,这可是立国利民的大好事,陈掌柜如此年轻就有这份心胸,也算是难得啊。本官身为一县父母,自然也要为巨鹿百姓谋福,因此本官千方百计请来这位,” 青年男子拦住话头,微笑道:“张贵,陈掌柜就叫我小张先生吧。” 陈烨急忙抱拳:“小张先生。”心里一阵狐疑,看年纪似乎比我还小,难道是京城哪位高官的公子哥? “对对,小张先生,陈掌柜天大的机缘本官已经为你引来了,你可要好好巴结好小张先生,巴结好了小张先生,巨鹿药行从此可就真的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了,呵呵呵呵。”吴翰卿呵呵笑道,望着青年男子,满脸都是曲意巴结之色。 陈烨站起身,抱拳躬身道:“陈烨万分感激县尊大人的引荐,县尊大人的引荐之恩,小号上下铭记在心。小号刚刚开业,贵客就对小号如此厚爱,陈烨真是诚惶诚恐。陈烨代表药行上下向贵客保证,贵客所需采办的药材,小号保证全部都是上佳品质,并且按鹿野药材采购价让利一成给贵客,全当是小号对贵客的一片心意。” “陈掌柜好大方啊。”张贵咧嘴一笑。陈烨笑着正想谦逊几句,张贵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扔了过去。 陈烨瞧见扔到面前的账册封面上写着的孙记药行年账六个字,心里一跳,望向张贵。 张贵呲牙笑道:“陈掌柜,打开看看吧。” 陈烨慢慢坐下了,瞧着面前的账册,半晌,伸手翻开,第一页用蝇头小楷工整地记录着二月收购的各类药材数量,没有价格,下面最后一行是数量汇总。 第二页记录着三月收购的各类药材数量,同样没有价格,下面最后一行是两个月的数量汇总。 陈烨翻到第三页,账册最上角写着两个小字,开市。同样记录着四月收购的各类药材数量,但是在每行药材数量后,有了卖出药材的数量及金额。 陈烨正要掀过看下一页,突然停住了,眼睛紧紧地盯在最下一行金额汇总的记录上。上面清晰的记录开市的头一个月卖药材的金额是四十八万三千一百二十四两零四百文,后面用朱笔写着几个小字,一九账。 陈烨猛地抬起头,望向张贵,张贵仿若女子一般细腻白皙的手轻敲着桌面,笑眯眯地瞧着陈烨。 陈烨又低下头,翻到五月记录,眼睛直接望向下面的汇总,四十五万六千一百两零二百五十五文,后面同样用朱笔写着,一九账。 陈烨眼睛微眯,一页一页往后翻去,从十一月开始再无卖出药材数量和金额。账册的最后一页纸上记录着一年收购药材和卖出药材的数量汇总以及所得金额的汇总。在所得金额汇总那一行赫然写着药行全年总进账三十九万七千二百两。 陈烨心里剧烈一震,刚才在心里算过,孙记药行一年药材买卖所得应该是三百九十七万两千零一百四十五两。脑中闪过从四月开市到十月的账册记录用朱笔写的一九账几个字。轻轻合上账册,望向张贵。 张贵微笑道:“陈掌柜看完了?”陈烨点点头。 张贵笑道:“陈掌柜刚才过目的就是孙记药行去年一年的粗账。虽然是粗账,但其中的意思陈掌柜是聪明人,若是没什么异议,就这么定了。” 陈烨静静的瞧着张贵:“若是陈某没猜错,小张先生就是孙记药行的孙立大掌柜背后的东家吧?”李值和李宝才脸色一变,全都震惊的瞧着张贵。 张贵一愣,咯咯笑着点头道:“背后东家,这次用得妙,没错,我就是孙立背后的东家。” 陈烨微笑道:“贵客想必知道,这个如今已换成花记药行招牌的曾经的孙记药行和巨鹿药行曾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纠葛。” 张贵笑眯眯点点头:“孙记药行的倒闭是陈掌柜的得意之作,张贵怎会不知。” 陈烨微笑道:“陈烨曾与孙立有过一次交谈,陈烨曾对他说,我和孙立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永远不会成为像他那样的狗。” 吴翰卿脸色大变,惊慌的瞧向张贵。张贵依旧笑眯眯地瞧着陈烨,只是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狰狞:“你说的没错,孙立就是一条狗,可是这条狗却不满足主人给的吃食,竟然胆大到敢偷主人碗里的饭菜,那就该死了!陈掌柜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孙立当真是败在了你的手里吧。就凭你和区区几个贱民就想弄倒近二十年只手把持巨鹿药材收购的孙立,笑话!今儿不妨把话挑明了,我们看中了你是个人才,孙立的摊子想交给你。陈掌柜,机会摆在了面前,你可不要自误!” 陈烨静静地瞧着张贵,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非常抱歉,这样的生意,我陈烨宁可不做。小张先生您另请高明吧。” 张贵依旧笑着,只是脸上的笑容已变得阴冷:“这么说,陈掌柜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第八十八章 我是谁? 吴翰卿脸色大变,咆哮道:“大胆!陈烨,本官看你是委实的不知天高地厚,这天大的恩赐换做旁人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你却竟然公然拒绝,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草民,对小张先生来说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轻松,不要因为你的狂妄无知掉了脑袋!”吴翰卿的大嗓门震得房间嗡嗡作响,声音隐隐传到了外边。 药行外,黑衣车夫低沉的笑道:“好胆量,看来贵哥吃瘪了。” 车帘掀起,李先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叹了口气:“跟了我有些年头了,天天手把手教着,牛教三遍,也会撇绳了。真是狗尿苔上不得席面。”斗笠下黑衣车夫无声的一笑,没有说话。 李先生跳下马车“咱们进去瞧瞧这个陈烨到底是尊什么佛。”嘴角绽起一丝阴冷的笑意,迈步进了药行。 黑衣车夫也跳下马车,望着依旧站在对面的赵龙,又是无声的一笑,也迈步进了药行。 赵龙身子一晃,一条腿跪在了地上,粗重的喘着粗气,后背已是湿漉漉一片,惊惧的望着药行打开的店门。 右侧的偏门轻动了一下,出轻微的咯吱声,李先生猛地扭头望去,黑衣车夫低沉的笑道:“是个女子。”李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哼了一声,黑衣车夫走在了前头引着李先生进了左侧的偏门。 “县尊大人,我卖你买,你情我愿,讲的就是公平二字。这本是商道最基本的准则,更何况大明律法载有明文,买卖公平,不得强买强卖。县尊大人若非要以权势压我陈烨,陈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陈烨沉声道。 “反了,反了,给我拿了这个目无法纪的刁民!”吴翰卿暴跳如雷的吼道。 一旁坐着的李值和李宝才的脸早就吓白了,呆若木鸡一般惊骇的瞧着暴跳如雷的吴翰卿。 “真没想到我张贵嗑瓜子竟然嗑出个臭虫来,陈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脑袋。” 掌柜的话音刚落,房门被暴力推开,王三的怒吼声激射而进:“麻痹的,你们谁要敢动二掌柜一根头,老子就拧下你们的狗头来。”王三如一头狂怒的雄狮站在了陈烨身旁,恶狠狠的瞪着张贵。 陈烨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退下!”王三咬着牙不情愿的退了出去,这一次没有关门,站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瞪着屋内。 张贵气得脸都白了:“这、这个贱种竟敢口出不逊,吴知县你他娘的耳朵聋了吗?” 吴翰卿心里是叫苦不迭,这次出来当真是连一个衙役都没敢带,再说自己以为早已提前叮嘱过李值,这趟巨鹿之行还不是手拿把掐,一路上都是心花怒放,自己靠上了这么一座大山,今后的仕途那还不是一片光明。可谁知自打到了巨鹿山脚下就是连惊带吓,现在竟然又惹出这么大灾祸出来。 吴翰卿郁闷的恨不得大哭一场,双目血红暴怒的瞪着自己的小舅子,声嘶力竭的咆哮道:“李值你他娘的眼瞎了,还不快拿下这无法无天的杂碎,本县要将他们凌迟处死!” 李值激灵醒过神来,脸色煞白的望向陈烨,慢慢站起身,嘴角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对不住了!”手颤抖着摸向陈烨的肩头。 门口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好热闹啊!你们这是唱的鸿门宴还是群英会啊?”李先生笑呵呵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过来。屋内的张贵和吴翰卿脸色全都一变,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站在走廊的王三刚要迈步阻拦,眼前一花,黑衣车夫已到了身前,惊得王三后退了一步。黑衣车夫站在了王三刚才站立处,李先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深深的瞧了一眼吃惊的王三,迈步走进了房内。 “干爹你怎么来了?”张贵赶忙跑过来,殷勤的扶着李先生的右臂,神情恭敬的搀扶着李先生走向上座。 李先生瞟了一眼张贵谄媚的小脸,微微一笑:“屋里锣鼓喧天,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我能不瞧瞧宝贝干儿子给我这个干爹点的是哪一出大戏啊。” 张贵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深处闪过恐惧之色:“干爹,事儿儿子办砸了,给您丢脸了,儿子这就自罚。”抬手就要抽自己的脸。 李先生笑道:“先别介,是你丢脸还是干爹我丢脸,这话可要说清楚了。” 张贵扑通跪在地上,连声道:“儿子不会说话,儿子该死,是儿子丢脸。” 李先生冷哼了一声:“扶不上台面的东西。”正要坐下,眼睛瞟了一眼陈烨,立时身子半蹲着僵住了,双眼瞪大到了极限望着陈烨:“你、你。” “他就是无法无天藐视小张先生的陈烨,下官这就将他锁拿回县,上报朝廷,要他的脑袋!”吴翰卿跪在地上边讨好的说着边恶狠狠的等着陈烨。 “你、你叫陈烨?”李先生似乎没听到吴翰卿的话,原本就白嫩的脸色已变得有些青了,眼神闪烁着望着陈烨,声音虚的问道。 陈烨翻身跪倒,沉声道:“回这位大人的话,草民的名字确实叫陈烨。”李值和吓傻了的李宝才这时也回过神来,也急忙跪倒在地。 “可、可你的口音为什么不像本地人,听起来倒像是有几分京城口音?”李先生颤抖着问道。 跪在地上的张贵吃惊的抬起头,这才现自己的干爹竟然微蹲着身体,心神又是一震,快望向陈烨,眼中露出惊疑之色。 陈烨脑中电光石火,我若是还按照三叔的说辞自己是从京城投亲来到这里的,恐怕非常不妥。那套说辞骗得过方勇,恐怕很难骗得过面前这位一口流利京片子来头一定不小的神秘人物。不消他回去查我的底,就是现在随意说出京城的几处街道,我都会马上露出马脚。索性实话实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烨心一横,就将自己失足从巨鹿山摔下,被李老汉所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往事细说了一遍。 李先生静静地听着,没插一句言,只是脸色越来越白了。失忆?! 李先生眉棱骨轻颤着,瞧着陈烨,半晌,颤动着嘴唇,声音越没底气的问道:“陈掌柜当真对摔下巨鹿山亚之前的事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陈烨苦笑着摇摇头。 李先生的一双眼越闪烁不定起来,房间内静的掉根针都会听的清清楚楚。 陈烨有些奇怪的望着瞧着自己的李先生,从他闪烁的眼神,明白他虽然是在瞧着自己,可是心里一定是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了?为什么从见到我就开始变得古古怪怪的?他此刻又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与我有关?难道他也是穿越来的?陈烨立时压下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李先生直起了身子,迈步走到陈烨面前,看着陈烨,突然抱拳笑道:“刚才李某进来时听到了几句陈掌柜一身正气的话。李某深表佩服。李某会将陈掌柜的话回禀我家东家,李某会给陈掌柜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无论贵我两家能否成为合作伙伴,李某都对陈掌柜的人品深为折服。贵行开业不久,会有不少困难的,有什么难处,就打手下的伙计去找吴知县,他会马上为陈掌柜解决的。吴知县你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吴翰卿愣了一下神,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急忙应道,但是双目依旧全是不敢置信之色。张贵更是一脸惊愕,望着陈烨。 李先生笑道:“若是陈掌柜的难处连吴知县都为难,吴知县你要马上报我,我亲自替陈掌柜解决。” “是,下官铭记在心。”这一回吴翰卿立刻答道,神情有些尴尬的望向陈烨,又急忙将眼神挪开,心里嘀咕道,他这到底是在弄什么玄虚?这也未免太让人捉摸不定了。难道不男不女之人都这么变态?吴翰卿暗打了个冷战,吓得不敢再想下去了。 陈烨抱拳道:“陈烨感谢李先生能秉持公论,巨鹿药行关系到巨鹿山五个村千余户药农的生计,陈烨万万不敢独断,个中苦衷,还请李先生能替陈烨代为回复贵东家。只要贵东家能给巨鹿药行一个合理的条件,巨鹿药行愿意与贵东家合作。” 李先生连连点头,笑道:“好好,陈掌柜果然爽快,李某一定将陈掌柜的话以及巨鹿药行的实际情况回奏东家,但有消息,李某会再次登门与陈掌柜共商大业。陈掌柜,告辞了。”李先生一脸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笑容,冲陈烨拱拱手,陈烨急忙还礼。 跪着吴翰卿和张贵也赶忙站了起来,“干爹,让儿子扶着您老人家。”张贵飞奔了过去,一双手轻轻托着李先生的右臂,李先生淡淡的瞧了他一眼,迈步出了房间。 吴翰卿经过跪着的李值时,咬牙切齿低声道:“你他娘的跟我回县里,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气的正要甩一下袍袖,陈烨的目光望了过来,尴尬的一笑,灰溜溜的离去了。 第八十九章 求婚 陈烨上前搀扶去脸色白的李值,李值低沉的说道:“四弟,你可别记恨我。” 陈烨道:“大哥能为小弟如此,小弟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记恨大哥呢。” 李值叹了口气,重重的拍了拍陈烨的肩膀,也迈步出了房间。 陈烨也跟着出了屋,瞧着浑身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双目直瞪瞪望着黑衣车夫背影的王三,拍了拍王三的肩头:“谢谢。” 王三轻轻颤抖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道:“那个家伙身上好浓的血腥味。” 陈烨扭头望去,李先生一行已出了偏门,急忙快步追了过去。 “陈掌柜,请留步吧。”李先生笑着拱拱手,由张贵搀扶着上了车,黑衣车夫轻轻挥动了一下马鞭,马车向村外行去。 李宝才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药行门口,颤抖着擦着脸上的汗水,一双眼心有余悸的望着马车远去:“我的个老天爷,险些吓死我了!” “哥,你、你没事吧?”小翠也从偏门走出来,紧张关切地瞧着陈烨。陈烨微微苦笑着摇摇头。 “我的好贤侄你今日可是让三叔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知道吗,在药董会三叔吓得慢说是说话,就是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拒绝他们?”李宝才用高山仰止的目光看着陈烨。 陈烨苦笑了一下,将双手展开,手掌心全是湿漉漉的汗水:“我不是怪物,自然也怕,而且很害怕,可是怕又怎的,我要是因为怕而屈服,我就会变成像孙立一样的狗,巨鹿药行就会被他们牢牢控制,药行的展以及咱们大家渴望的将来全都无从谈起了。这种后果我是宁死也不愿看到,也是被逼急了,只能大着胆子和他们争执。” 李宝才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贤侄,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吴知县见到他们都要下跪,若说他们是官,可也未免太年轻了,那个小张先生先不说,后进来的姓李的年轻公子,看年岁也仅是和贤侄相仿。难道他们是哪位高官大人的公子哥?可是这也不对啊,就算他们是辅大人的公子哥,依照朝廷礼法,吴知县也不能给他们下跪的,最多就是躬身施礼罢了。” 陈烨默默地瞧着村口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摇摇头:“小侄也猜不出。” 李宝才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娘的,还有那姓李的家伙这是搞的什么鬼?难道见贤侄无所畏惧,知道硬来不成,又在琢磨什么阴损的手段?” 陈烨摇头道:“他们没必要对咱们耍什么阴招,虽然我不清楚姓李的年轻人为什么突然前倨后恭,但是吴知县的话没说错,民贱如草,在他们眼里碾死咱们真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轻松。”李宝才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陈烨苦笑道:“有一点咱们心中要明白,既然被他们盯上,咱们就不可能躲得掉,但是能挣一分是一分,我的要求是合作而不是俯听命。” “不对他们俯听命谈何容易。”李宝才一脸苦涩喃喃道。 陈烨轻吐了一口浊气,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先不去管他们后面会怎样,咱们不能因噎废食,吓得从此无所事事,巨鹿药行可是关系到五个村千余户药农的生计,咱们一日都不能懈怠。三叔,这些时日和镇上的药行谈的怎么样?” 李宝才苦笑道:“别提了,这帮王八蛋既没能力全要咱们的药材,还要求咱们不能自行去镇上卖药材,娘的!” 陈烨冷笑道:“这么说孙立完蛋了,但是他和他们签的那份协议依然还在生效?!” 李宝才点头道:“他们是怕咱们一旦进城自行卖药,会将他们的生意冲垮,因此镇上的几家药行都一致要求与咱们签的协议上要明确这一点。” 陈烨冷笑道:“他们能要咱们多少药材?” “最多三成。” 陈烨沉吟了片刻:“你回复他们,八成。咱们就同意和他们签这份协议,若是他们做不到,咱们就自行进城卖药。” “哥,这恐怕不妥吧,镇上的药行会联合起来,不让咱们租到铺面的,若是买铺面或是自己建药行,就算他们不推波助澜将地皮炒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咱们现在也拿不出啊。”小翠担忧的说道。 陈烨笑道:“咱们只是恐吓他们一下,并不是真的要进城。但是要让他们有狼来的紧迫感。” “对!娘的,是要好好治治他们。”李宝才兴奋的笑道。 陈烨冷笑道:“进城咱们早晚是要进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咱们需要的是蛰伏,积累走出去的资金。五成,这是咱们的底线。” “贤侄放心吧,交给三叔了。”李宝才狞笑道。 陈烨望向村口那一大片空地,心里苦笑道,除了银子,我还缺懂得经营以及制成药的人才啊!。 “五官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天下难道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失忆?可是他又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之地?”李先生双眼虚直勾勾的瞧着自己脚上的靴子,喃喃道。 张贵谄笑道:“干爹,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李先生抬起头,看着张贵,没有说话。 “干爹,儿子实在是有些不解,您干吗对那个陈烨那般客气,真是抬举死他了,区区一个草民,尖嘴猴腮一脸的穷酸相,儿子怎么看也没看出他哪点讨干爹的喜欢。”张贵小心翼翼的说道,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 李先生眼中射出阴冷的寒光,微笑道:“贵子,你现在越的出息了,竟然学会套干爹的话了。” “儿子不敢,儿子但凡存了这该遭雷劈的念头,儿子立马死在干爹面前。”张贵惊得扑通跪下,使劲叩头道。 一旁坐着的吴知县简直比坐在火炉上煎熬还难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真恨不得能找个缝躲进去。 李先生冷哼了一声:“停车!”马车随之停下了。 “你们两个下车。”张贵和吴翰卿都是一愣,吃惊的望向李先生。 李先生微笑道:“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们下去吗?”惊得张贵和吴翰卿急忙站起身来挑开车帘下了车。 “咱们走!”马车随之又向前奔去。十几米后,戴着斗笠的黑衣车夫低沉的问道:“是回官洲还是进省?” 李先生挑开车帘,坐到了黑衣车夫身旁,犹豫了一下,沉声道:“这件事太大了,进京去见老祖宗,我当面回奏。” 黑衣车夫没有说话,手里的马鞭轻轻一抖,长鞭如一条出洞的毒蛇出清脆刺耳的声响抽在了马背上,马背上立时隆起一条近一寸的红道子,一声痛苦的长嘶,马车疯了一般狂奔起来。 李值的车里,张贵双眼血红恶狠狠的瞪着吴翰卿,咬牙切齿道:“将那个陈烨祖宗八代都给我查清了,要不然你就等着打铺盖回家种地吧!” 吓得吴翰卿连连点头:“下官回去马上就派人查,一定将陈烨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张贵喘了几口粗气,眼中闪过恐惧之色,沉默了片刻,说道:“记住一定要秘密,不能走漏一点风声,要不然我要你的命!”张贵阴冷的望向脸色吓得煞白的李值。 吴翰卿赶忙说道:“下官明白,下官保证万无一失。”张贵冷哼了一声,抱着肩膀,闭上了眼睛…… “不行!这件事我决不答应!”李二暴跳如雷的吼道。跪在陈烨身旁的小翠脸色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 “为什么?”陈烨也吼道。 “烨儿你这孩子怎么糊涂了,你和丫头是堂兄妹,你们怎么能,唉!”李妻抹着眼泪道。 陈烨气恼道:“又不是亲堂兄妹,我和小翠妹妹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成,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这不行的,丢死人了!烨儿,这会毁了你的,你听干娘的话,干娘保证给你找一个让你称心如意的媳妇。”李妻哭着说道。 “除了小翠妹妹我谁都不要,义父,二叔和干娘都听您的,您给孩儿做主吧。”陈烨哀求的望向李老汉。 李老汉叹了口气:“你干娘说的没错,你和丫头于礼不合,还是放弃吧。” 陈烨如受雷击,不敢置信的望着李老汉。小翠一捂脸,哭着跑了出去。 “翠儿,你回来!”李妻急忙追了出去。 李老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烨儿,换做任何事,只要为父能做到,为父都答应你,可是这件事为父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烨儿,你还年轻,不知道人言可畏啊!这会毁了你一生的。” 李二铁青着脸,看着呆若木鸡的陈烨,沙哑着说道:“大侄子,不是你二叔狠心,说心里话,你就是要二叔这条命,二叔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将命给你。可是你、你,我不能答应,死都不会答应!” 陈烨眼内夺眶而出,做梦都没想到今晚的求婚竟然是这个结果,眼前一片模糊,心里不住的狂喊道,我不做你的义子成不成?!嘴唇使劲抽*动着,这句话在嘴里滚动着,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第九十章 遇袭 陈烨慢慢站起身来,低沉的说道:“我要出去走走。” 李二刚要张嘴,陈烨一摆手:“不要跟着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这个屋里让我喘不过气来,不要跟着我。”陈烨脚下飘的推门走了出去。 “大哥,我、我还是去看看,我怕,” 李老汉苦涩的摇摇头:“算了,让他冷静冷静,由着他吧。”李二叹了口气坐下了,望着饭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眼里全是痛苦之色。 李老汉瞧着李二,苦笑道:“你这个当爹可够狠的,丫头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李二也苦笑看着自己的哥哥:“你不也是一样吗,还说我,大侄子难道不是你的宝贝儿子。” 李老汉叹了口气:“说心里话,我有些后悔当初收烨儿当义子,若他不是我的义子,他和丫头就不会这样了,其实烨儿和翠儿这丫头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他们若是恨就让他们恨吧,这都是为了他们好!”李二站起身来,也推门走了出去。 陈烨站在药行门口,仰头望着昏黑的天空和迎空飘落下的毛毛细雨,嘴里轻声道:“正月十五雪打灯,巨鹿山外一定已经下雪了。” 长吐了一口气,陈烨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顺风顺水,活得轻松惬意,若不是今日连续的打击,还真以为自己到了世外桃源。”转身瞧着药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将我送到这个世界来,我自认没有这个本事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我自己的命运要由我自己做主,从今天起,我要为我自己活着!” 陈烨抬手去推药行的大门,眼睛的余光内似乎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刚扭过身来,胸口就如同被千斤巨石狠狠的撞击,喷着鲜血飞了出去。 一道黑影如鬼魅紧追不舍,噼噼砰砰,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中,陈烨的身体如同沙包在空中不断的摇晃扭曲足足飞出去近十米远,黑影与陈烨的身体分开,陈烨如同一堆软肉重重的摔在地上。 金虎狰狞的瞧着嘴里不断冒着血沫子的的陈烨,从怀里掏出短匕,蹲下身子,咬牙切齿道:“小杂种,很舒服吧,你虎爷之所以没一爪结果了你,就是让你亲眼看着虎爷把你一刀一刀零剌了,然后再将你的狗头割下来祭奠孙爷的在天之灵。” 短匕划开细雨的夜空刺向陈烨的手臂,突然毛毛细雨被一股凌厉的狂风卷起,一道人影如离弦的箭激射过来,金虎手腕一抖,刺向陈烨的短匕突然如蛇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轨迹刺进雨幕内。 雨幕破开,激射过来的人影丝毫无视刺来的短匕,吐气开声,拳头暴擦着雨丝击向金虎的脸。金虎半蹲在地上的身子猛地向后一倾,倒擦着地面滑了出去。 “金虎,我要你的命!”李二暴吼着,一双铁拳如雨点一般狂泻向金虎。 金虎大吼了一声,手中的短匕泛起一大团阴寒的刀花将自己护在了里面。 王三双目血红跪在陈烨身旁,身子剧烈的颤抖着,陈烨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冷,感觉全身的气力如同撒气的皮球快的从身体里被抽离出去。要死了吗?念头刚闪过脑海,陈烨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三仿若受伤的野兽凄厉的声嘶力竭的尖叫着,疯了一般冲向激战的李二和金虎。 金虎藏在水泼不进的刀花内不断后退,李二步步紧逼,可是却无法破开刀幕,只能不断的左右游走,寻找一击毙敌的机会。 王三嚎叫着冲了过来,一双手掌上下翻飞冲进了刀幕内,短匕不断划刺过王三的一双手,雨夜中响起连绵不绝的划破皮革的沉闷声响。王三仿若没有丝毫感觉一般,硬生生破开了刀幕冲了进去。 金虎震惊的瞧着王三那双全是密集刀口却没有一滴血珠流出的手掌,双目瞬间血红,暴喝道:“给老子去死!”刀幕如璀璨的星雨出绚丽到极点的光芒在一瞬间消失归寂于黑暗。一阵密集的铁器进出身体的声音随之响起。 李二利用这瞬间的间隙到了金虎身前,体内仿佛有一个小型炸弹爆炸一般出一记沉闷的声响,地面轻微的抖动一下,金虎心里一惊,身子瞬间后退,醋钵大的拳头仅差一寸就打在金虎前胸。 金虎一抖手腕,短匕扬起,狞笑道:“李二,你也给老子死吧!”短匕正要刺出之际,停在胸前一寸处的拳头突然硬生生长出了一寸,狠狠的击打在金虎的前胸上,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从胸前一点瞬间扩散全身,全身的骨骼在同一时间出刺耳的声响。 “通臂拳!”金虎厉吼一声,狂喷着鲜血倒飞了出去,李二身形急进,接住掉落的短匕,铁器刺穿**的声音再次密集的响起,十数秒后,金虎仿若血葫芦一般摔落在十几米外。 李二紧握着短匕,双眼充血的瞪着浑身是血僵直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金虎,好半天,眼中的血色才退了下去,猛地转身,凄厉的大叫道:“大侄子,三子!” 突然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死了的金虎如绷紧的弹簧一般跳起,脚尖微点地,身子已如离弦的箭急射而出,玩命的向村外逃去。 “金虎!”李二暴怒的大吼一声,用足全身力气将短匕扔了出去,短匕破开重重雨丝,齐根刺进金虎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撞击的金虎向前趔趄了几步,突然又加消失在雨夜里。 两道身影从村里飞奔而来,赵氏兄弟一身酒气的飞奔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李二瞧都没瞧他们一眼,走到陈烨身前,望着生死不知的陈烨,已是老泪纵横,弯腰抱起陈烨,哽咽道:“我的好侄儿,跟、跟二叔回家。”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冷冷道:“麻烦你们将三子带回去。”话音刚落,李二又抱着陈烨大踏步的离去了。赵龙和赵虎失魂落魄的跪在王三身旁,两人同时抬起手掌,使劲的抽着耳光,片刻,两人的嘴角都开始滴淌着血珠。两人正自虐的越来越使劲不亦乐乎的时候, 王三突然出一声呻吟:“娘的,疼死我了,我的两只手啊。” 赵龙和赵虎身子都是一颤,停止了自虐,惊喜的瞧着王三:“王三,王三!” 王三睁开眼,面前两个嘴角流血的猪头咧着血盆大口瞧着自己,惊得一记双封贯耳,两只大巴掌用尽全力拍了过去,将面前的两个猪头差点拍击成一个。 雨夜的药行门前响起了三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俺的脸毁了!”“俺的手,疼、疼死老子了!”…… 陈烨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头昏沉沉的隐隐作疼,呻吟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二掌柜!” “二掌柜醒了!” “二掌柜你醒了!” 陈烨面前扭头望去,赵龙赵虎和王三一脸惊喜的站在床前瞧着自己。随着三人的惊喜的喊叫,屋门打开,李老汉、李妻、李二惊喜的快步走进屋来。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的烨儿终于醒了。”李妻喜悦的擦起眼泪。 陈烨挣扎着要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快躺下,你现在可不敢动。”李二一个箭步按住陈烨。 陈烨望着李二,记忆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过来,苦笑道:“我想起来了,我遭到暗算了,知道是谁吗?” “是金虎。”李二也苦笑道。 “金虎?!”陈烨吃惊的看着李二。李二点点头。 “真没想到他跳了悬崖竟然没死。”陈烨轻声道。 “娘的,那杂碎确实命大,挨了师父一记重拳又给了一飞刀,竟然还让他逃了。”王三两只胳膊缠的像木乃伊一般,嘿嘿笑道。 陈烨吃惊的瞧着王三,李二笑着将那晚陈烨昏迷后王三的壮举说了一遍。 “王三兄弟,多谢了。”陈烨感激的说道。 王三羞红着脸,嘿嘿笑道:“俺当时以为二掌柜被金虎那杂碎杀了呢。我没保护好您,俺当时就想着和那杂碎同归于尽,来赎俺的罪过,可是真的刀子捅身上,还真他娘的疼啊,俺就急忙用手护住胸口和肚子,那杂碎捅了俺几十刀,都捅在俺这两条手臂上了,虽然样子瞧着吓人,其实吃饭干活啥都不耽误。” 一旁的赵龙和赵虎一脸羞愧的同时跪倒在地,赵龙低着头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就吩咐我们仨保护二掌柜。可是自打孙立完蛋后,我们就有些懈怠了,那晚又是正月十五,我们想着二掌柜在家过年,又有师父在,就跑到外柜师叔家喝酒去了,没想到,请二掌柜狠狠责罚我们吧。” 陈烨急忙笑道:“两位好兄弟快起来,不怨你们,王三兄弟快将赵龙赵虎搀起来。” 王三胆怯的瞧了一眼阴沉着脸的李二,嗫嚅道:“俺不敢,师父他老人家要将他们赶出师门。” 第九十一章 陌路? “二叔别怪他们了,原本就不是他们的错,是我自己,”陈烨的神色黯淡下来。 李二见状,急忙笑道:“两个混蛋小子起来吧。”赵龙和赵虎惊喜的互相看了看,兴奋地大叫着蹦了起来。 “谢谢二掌柜给求情。”陈烨勉强笑了笑。 李老汉笑道:“好了,一帮臭小子们大呼小叫的,二掌柜就是没病也让你们闹出病来了,都给我滚出去。” 赵龙和赵虎尴尬的挠挠头,赵龙躬身道:“二掌柜您老人家好好休息,俺们出去了。”陈烨微笑着示意。 李老汉笑道:“烨儿刚醒过来,需要好生静养。咱们也别围在这了,都出去吧。” “义父,孩儿想和你说几句话。” 李二身子微微一颤,迈步出了屋,李妻暗叹了口气,笑道:“老头子,烨儿现在身子骨弱,可别聊得太久。”李老汉微露苦笑点点头。 屋里只剩下李老汉和陈烨,陈烨望着李老汉张了几次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李老汉微叹了口气:“烨儿是想问翠儿丫头对吗?”陈烨脸色微红,点点头。 “她还好,每日都是最早一个到药行,最晚一个回来。这些日子药农们都在忙着往药行送药材,丫头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晚上回来就躲回自己的屋,一个人看着你给她抄写的那些医书,连饭都是在自己屋吃,对我和你二叔,除了问安,再没一句话,唉。” 陈烨的心隐隐作疼,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望着屋顶。 李老汉瞧着陈烨:“烨儿,为父和你二叔不是心狠之人,可是你们之间于礼不合,为世道所不容啊,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陈烨沉声问道:“我身上的伤是妹妹治的吧?” 李老汉笑着点头:“幸亏你教了丫头医术,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烨儿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七日,为父和你干娘也提心吊胆了七日,丫头说,七日后,你准醒过来,还真让她说准了,真是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丫头的医术竟有这般长进,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这个方子是我专门为未来的岳父大人写的,他上山采药打猎,难保不会有些磕磕碰碰,这副方子内外伤兼治,是我在一本孤本医方上看到的。’ 陈烨眼前闪动着自己调笑的表情和小翠羞涩惊喜的面容,轻嗅着身上有些刺鼻的混合药香,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没想到这副方子先为自己用上了。 “烨儿,你现在身子虚弱,不宜过多伤神,有什么话等你康复了,为父陪你好好聊。”李老汉笑着就要推门出去。 “义父,你和我二叔畏之如猛虎的世俗礼法说白了都是约束草民百姓的。等到我有足够的能力让那些狗屎一般的礼教不敢拿来约束我时,我会用最奢华的婚礼迎娶小翠妹妹的。” 李老汉身子一颤,扭头震惊的瞧着陈烨,陈烨望着屋顶,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 “二掌柜,你怎么起来了?”王三端着药碗进屋,吃惊地嚷道。 陈烨轻松地舒展了一下手臂,笑道:“躺了足有一个月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该生锈了。” “不行,大帐房师妹吩咐过,让你在床上再歇上十天半月才能起来,”陈烨笑着打断王三的话:“你别忘了你师妹的那点医术可都是我教出来的,难道在你眼里她比我高明不成?” 王三一愣,陈烨笑着接过药碗,王三尴尬的笑道:“自然是二掌柜医术高,二掌柜是神医,二掌柜你当真好了?” 陈烨笑着点点头:“其实这伤十几天就应该好了,可是你那个大帐房师妹见我的伤势有所好转,就不敢再按方下药,竟然将药量减去了一半,害得我又多躺了半个月,这可是某些不良医家拖住病人赚昧心钱惯用的伎俩。” 王三又是一愣,迷惑地问道:“可大帐房师妹为啥要赚您的钱?” 陈烨扑哧一笑:“翠儿妹妹给我开的药方上所用的药不仅药性猛烈,而且药量也出寻常药方三倍有余,因此她是怕继续服用下去,会对我的身体有害,这才减了药量,这是你师妹学艺不精,可不是要赚我的银子,王三兄弟,你也未免实在的可爱了吧。要是让你师妹知道你说她赚昧心银子?!嘿嘿。” 王三脸色一红,慌忙拱手道:“二掌柜您可千万别告诉俺师妹,俺师妹要是火,俺师父就得暴跳如雷了。” 陈烨笑眯眯的看着王三,王三暗打了个激灵:“俺、俺给二掌柜打水洗脸。”慌不迭的推门出去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露出了苦涩,喃喃道:“丫头,把我绑在床上,是不想再见我了吗?” 陈烨洗漱完毕,推门走了出去:“去药行看看。” “二掌柜您身子刚好,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还是……”王三急忙追了出去。 站在药行门口,陈烨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近乡情怯的奇怪感觉,强笑道:“没有匾,看起来确实有些怪怪的,一会儿我写几个字,让你叔这几天做出来。” 王三赶忙应道:“是。” 陈烨深吸了一口气,走进药行内。柜台前,李二和几名伙计围在小翠身旁,小翠边拨打着算盘,边在账簿上记录着。 陈烨走了过去,笑道:“二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侄子你怎么来了?”李二惊喜的问道。小翠握笔的玉手轻颤了一下,没有抬头,依旧记录着。 “见过二掌柜。”几名伙计躬身施礼。 陈烨笑着点点头,眼睛瞧着小翠:“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在家呆得烦闷,就过来瞧瞧,义父和三叔都不在?” “大哥和老三在药库呢,镇上的几家药行一块过来买药,他们在那盯着呢。”陈烨依旧瞧着小翠,点点头。 李二有些尴尬的笑道:“这些都是出库单,你妹子正在一笔一笔记录着呢。” 陈烨无声的叹了口气,微笑道:“躺了些时日,心里竟然有了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好了,我就不在这碍事了。”迈步向左侧的偏门走去。 “赵龙,快给二掌柜上茶。”李二喊了一声。 一滴泪珠溅打在账簿上,小翠抬起头,用手擦去眼中的泪水,哽咽着强笑道:“真是奇怪,竟有一只小虫飞进了眼里。” “丫头,要不咱们先歇歇?”李二轻声问道。小翠摇摇头,又接着记录起来。 “二掌柜您喝茶。“赵龙殷勤的将茶碗放在桌上。 陈烨放下笔,瞧着宣纸上刚劲有力的巨鹿药行四个大字,半晌,满意的点点头,拿起茶碗,掀开盖碗,轻抿了一口。 赵龙和王三歪着脑袋瞧着桌上的大字,嘴里啧啧连声。 “真好看!俺虽然不认得写的啥,可看着这几个字心里就觉着痛快!”赵龙谄媚的说道。 陈烨险些笑出声,瞧着赵龙,笑道:“真要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这才几日不见,赵龙兄弟的嘴功大有长进啊。” 赵龙得意地笑道:“俺跟着外柜师叔,嘴功确实大有长进。”陈烨扑哧大笑了起来。赵龙和王三不明所以,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房门推开,李宝才兴冲冲的和李老汉走了进来。“贤侄你的伤大好了?!” 陈烨微笑躬身道:“多谢三叔惦念,已经全好了。” 李宝才来到陈烨身前,仔细打量着陈烨,眉开眼笑道:“可吓死三叔了,听说你遭了金虎的暗算,差点没将三叔的魂吓没了,你婶子也给吓哭了。” 陈烨心里一颤:“让三叔和婶子担心了。” “这下好了,看到你三叔这颗心算是踏踏实实落了地,贤侄你知道吗,我当时还以为刚刚有点奔头的日子这下全完了。”李宝才急忙收住嘴,尴尬的笑道:“三叔一兴奋,这嘴就把不住门,喜欢胡说八道,贤侄可千万不要怪罪。” 陈烨笑道:“我听二叔说,镇上的药行来采购药材了,这么说三叔和他们谈妥了?” 李宝才赶忙点头道:“协议还没有最后落笔,大掌柜说等贤侄过目没有异议再和他们签,贤侄估计的准,我和他们讨价还价到最后,他们咬死最大的能力只能要咱们五成药材。还有他们要求咱们药行能让些利。” “烨儿,这是草拟的协议,你看看。”李老汉将协议递给陈烨。 陈烨摆手笑道:“义父您是大掌柜,您做主就行了,孩儿可不敢越俎代庖。” 李老汉笑道:“臭小子,这份协议放在为父这有些日子了,为父拿着它就像怀里揣了个烫手的山芋,天天盼着你这臭小子早点醒过来,你要是再耍笑为父,为父可要火了。” 陈烨嘿嘿笑着接过协议看了起来,屋内立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陈烨身上。 第九十二章 李准 好半天,陈烨抬起头,说道:“协议没有问题,承销五成,符合咱们的预想。但是后面药材让利的部分不能同意,咱们先抛开那些贵重药材不算,仅以地黄为例,各地的药商到鹿野收购地黄,公价是地黄的收购价是每斤二十五钱,他们竟然让咱们让利到每斤五钱,这还不算这不是让利,这是降价甩卖!” 陈烨冷笑道:“千余户药农每次上山每户都能采下不下千斤药材,其中靠近咱李庄的这面山盛产地黄,每家每次都能采下百余斤地黄,咱们已经让利到每斤十五钱,还不满足,竟然每户还想盘剥一两银子,贪得无厌。” 李宝才和李老汉互相看了一眼,李宝才瞧着陈烨阴沉的脸色,心虚的问道:“二掌柜,那我这就按您的话回复他们?” 陈烨瞧着李宝才,冷笑道:“你去回复他们,巨鹿药行为了我们能够长期保持合作,已经拿出了十成的诚意,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若是他们依旧不满足,从今日起,巨鹿药行停止供应他们药材。” 李宝才点点头:“他们几家的药柜都在药库,我这就回复他们。” “慢!烨儿,若是他们不接受咱们的要求,难道真的停止向他们供应药材?若真出现这种局面,咱们的药材就只能积压在药库,对咱们也没有一份好处。”李老汉忧虑地说道。 李宝才道:“大掌柜,依我看,他们无义就别怪咱们无情,干脆咱们在镇上直接开个分行,跟这帮孙子争个高低,反正药材都在咱们手里,挤死这帮贪得无厌的王八蛋。” “胡闹!去镇上开药行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吗?咱们药行才开张,养活村民尚且头疼,哪有这个能力去镇上开药行。”李宝才立时吓得噤若寒蝉。 李老汉喘了一口粗气:“退一万步讲,就算有这笔银子,时间上也来不及,要知道离四月开市仅有月余,此时就算咱们拿着银子去镇上,镇上的买卖家恐怕也无人敢冒着得罪全镇药行的风险租和卖铺面给咱们,每年的开市,不止知县大人,知府大人也会从官洲前来为开市剪彩。若是到时一两药材都没有,这后果有多可怕你小子好好用脑子想想,光是扰乱药市的罪名就够杀头的了!” 李宝才可怜兮兮的瞧向陈烨,陈烨笑道:“义父请息怒,三叔也只是一时的气愤而已。” “对对,我就是痛快痛快嘴,大哥责骂的是,小弟知错了。”李宝才急忙顺杆子溜棍子。 李老汉瞪了他一眼,叹口气道:“烨儿,依为父看,咱们还是先忍了这口气吧。” 陈烨微笑道:“义父,这种城下之盟的协议,孩儿不会忍,也不需忍。” 李老汉吃惊的看着陈烨:“难不成烨儿你也……” “义父先不要着急,听孩儿把话讲完。镇上的药行打的什么算盘,咱们心里都很清楚,只是他们都没有孙立的本事,这才自认为已经很委曲求全给了咱们很大的恩惠了。” 陈烨冷笑望向李宝才:“其实三叔的话也没全说错,他们若真的拒绝了咱们的诚意,咱们还真的就要杀进镇上,只不过咱们不需要在镇上买或租什么铺面,人到了镇上就足以了。”李老汉和李宝才以及赵龙王三全都迷惑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义父曾对孩儿说过,以往各地的药商不会等到四月开市才到鹿野,最多还有十几日,药商就会络绎不绝来到鹿野镇。那些和镇上药行有生意往来的老客户不等开市,就会从他们得意的嘴里知道镇上无药材可买。这时咱们的人一方面在镇上所有能贴告示的地方贴上巨鹿药行大量卖药材的告示,另一方面拿着请药商到巨鹿山收购药材的请柬到各家客栈分到他们手里,义父,三叔,你们说会有客商大着胆子来看看咱们这里是否会有药材收购吗?” “妙!太妙了!只要有一位客商满载着药材回到镇上,镇上的那些药商就会蜂拥到咱这来。嘿嘿,镇上的药行就只能乖乖等着关门了!哈哈哈哈,二掌柜,这主意实在是太妙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李宝才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李老汉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容。 陈烨心里暗暗好笑,这算什么好计,这纯粹是照搬以前的世界那些张贴小广告的法子。 陈烨笑道:“三叔可以将我这番话原封不动告诉镇上药行的药柜们,让他们自己掂量轻重吧。” 李宝才一愣,疑惑的瞧着陈烨:“二掌柜你这是?” 陈烨微笑道:“这只是给他们的一个警告而已,只要他们规矩,我现在还不想断了他们的财路。毕竟药行刚刚成立,根基还没扎稳,就一口吞下整个药材市场,我现在还没这么大胃口,会给撑死的。” 李宝才有些失落道:“只是有些太便宜这帮王八蛋了。”李老汉道:“烨儿说的在理,咱们是求财,能不伤和气还是不要伤和气。” “二掌柜!”“二掌柜!”走廊传来赵虎的喊声,紧接着房门被使劲撞开了,赵虎脸色青的冲了进来。李宝才恼怒地瞪着赵虎,正要火,赵虎已结巴着说道:“二、二掌柜,那、那、那个人又来了。” “没有规矩的混蛋,语无伦次的,谁能听懂你在说些什么!”李宝才暴怒的吼道。 “陈掌柜,李某再次登门拜访了。”李先生清脆的声音从走廊传了过来,李宝才立时脸色就白了,惊骇的望着门口。 李二神情紧张的引着李先生还有一位年约五旬瘦削身材的男子走了进来。 “草命陈烨见过李先生。”陈烨刚要翻身跪倒,李先生快走一步搀扶住陈烨,笑道:“陈掌柜千万不可如此,你我一见如故,李某可是万万不能受你这样的大礼。”陈烨微微一愣,瞧着李先生。 李先生真诚的瞧着陈烨:“陈掌柜风采依旧啊,十五一别,已有月余,陈掌柜俊逸不凡的人品时常在李某脑中闪过,这次再访李庄,一路上都有一种渴望再见到陈掌柜的激动心情。” “草命陈烨一介山野村夫,怎敢当李先生如此抬爱。”陈烨说着又要跪倒。 李先生急忙阻拦,笑道:“陈烨兄万不可如此,李某可是怀着一片诚意而来,陈烨兄千万不要拒绝李某的一番诚意。咱们今日不论出身门第,只论朋友。” 陈烨又是一愣,急忙说道:“草民不敢。” 李先生笑道:“上回走得匆忙,竟忘了通名姓,我姓李,单名一个准字,今年犬齿二十有五。不知陈烨兄贵庚几何?” 陈烨说道:“草民不敢,草民今年犬齿二十一岁。”“哈哈哈哈,这么说我大贤弟四岁,从今后你我就兄弟相称了。”李准大笑道。 屋里跪倒的人全都惊呆了,都不由自主抬起头瞧着李准。 陈烨刚想张嘴,李准笑道:“若是推辞拒绝的话,贤弟还是免开尊口吧,怎么都跪着,都起来。” 陈烨急忙上前搀扶起李老汉,李老汉惊惧的望着陈烨,陈烨微笑点点头。李二等人也都跟着站起身来。 “贤弟,这位老人家是?”李值笑着问道。 陈烨道:“这是草民的义父。” 李准脸色一变,急忙整整衣冠:“真是失礼,小侄李准拜见伯父。”说话间就要跪倒叩头,陈烨急忙搀扶:“草民父子万万不敢受李先生如此大礼。” 李准脸色一沉又绽颜笑了:“贤弟怎么还对愚兄这么生分,是不是看不起愚兄?” 陈烨微咬咬牙,心中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抱拳道:“李准兄。” 李准大笑着用力拍拍陈烨的肩头:“这才是好兄弟嘛!” 陈烨微微一笑,眼神望向跟随李准进屋来一言不可一双眼却直勾勾瞧着自己的男子。 这名年约五旬,身材瘦削的男子望着陈烨,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似哭似笑,一双昏黄的眼竟然隐隐好似有泪光一般。 “来,我为贤弟引见,这位是我多年的好友,也对药材生意很感兴趣,听说愚兄要来再此拜会贤弟,就非要与愚兄一同前来,一观贤弟俊逸不凡的风采,呵呵呵呵。”李准笑道。 陈烨急忙抱拳施礼道:“贵客远道而来,陈烨怠慢了。” 男子眼中闪烁了一下,抱拳躬身,沙哑着嗓子道:“张禄见过陈公子,陈公子和老朽的一位故人长的实在是太像了,刚才有些失态了,请陈公子不要见怪。还有陈公子请直呼老朽的名字即可。” “陈烨不敢,”陈烨还想谦逊几句,李准笑道:“张禄兄就是这个脾气,你要是再谦虚,他可要认为你看不起他了。” 陈烨微一沉吟,拱手道:“那陈烨就放肆了,我也和李准兄一样,称呼您张禄兄吧。” 张禄赶忙躬身还礼:“张禄受宠若惊了。” 第九十三章 迷药 “李准兄,张禄兄请上座。” “这一次愚兄可不敢再喧宾夺主了。”李准笑着和张禄坐在了客座。 “义父您老人家请上座。”陈烨躬身说道。 李老汉勉强笑道:“烨儿还是你陪两位大人说话吧,两位大人,小老儿是山野粗鄙之人,委实不会说些什么,就不在这里扰两位大人的性了,小老儿告退。” “是是是,我等还是告退的好。”李宝才煞白着脸,连声说道。 “那小侄就不恭了,小侄送伯父。”李准站起身施礼道。 李老汉慌忙摆手,两条腿打着颤由张龙和王三搀扶着离去了。李宝才双腿刚迈出偏门就瘫坐在了大堂内,煞白着脸长喘了一口大气:“我的天老爷,吓煞我了!” 小翠苍白着小脸走过来,搀扶着李二的胳膊,美眸紧张关切的望了一眼走廊,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他、他不会有事吧?” 李二眼睛闪动着深深地忧惧望着药行外长长的足有百十辆马车,低声道:“赵龙为两位贵客上茶,赵虎和王三你们守在二掌柜屋外,一步都不能离开,若是真有什么变故,将二掌柜抢出来,记住不能碰那两人一根头,抢出二掌柜你们就护着他往巨鹿山跑。” “师父您和大掌柜怎么办?”赵虎低声问道。 李二阴沉着脸,低声道:“你们不用操心,我们自有办法。”三人相互看了看,同时一跺脚,分头行事了。 “不知李准兄这次前来,是给陈烨带的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陈烨微笑问道。 李准嘿嘿一笑,道:“巨鹿药行虽是新开张,但是这几个村的药农采的药昔日的孙记药行可是收购了近二十年,每个月能收上多少药材,孙记药行都会将账目明细交给愚兄一份,咱们取个平均数,一个月各种药材的总量应在近百万斤,想必贤弟的药行也在这个数吧?”陈烨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准笑道:“小小鹿野镇管辖的巨鹿大山山势绵延足有百里,活脱脱是一座药山,数百年不断采药,山上的药材竟然丝毫不见少,不知嫉妒羡煞周遭多少县镇,贤弟坐拥宝地,真是令人羡煞。”陈烨微微一笑,依旧没有说话。 李准笑道:“贤弟真沉得住气,难道心里一点都不担心,愚兄带来的是对贤弟不利的消息?” 陈烨笑了:“担心该生还是要生,不担心也是如此,陈烨只是听天由命罢了。” 李准大笑道:“好!贤弟果然洒脱,那愚兄就不绕圈子了逗弄贤弟了。” 李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愚兄奉东家的命,正式告知贤弟,我们会以鹿野药市的公价收购巨鹿药行的药材,一手银子一手药材,绝不拖欠。巨鹿药行的所有药材,东家全都要了。” 陈烨身子一震,震惊的瞧着李准:“你说什么?公价收购?” 李准笑着点点头,从袖内掏出一张纸,打开递给陈烨,陈烨愣了一下神,急忙伸手接了过来,是一张药材的明细单子。 “这张单子所列的各种药材每样五十斤,全部都要最上等的药材,贤弟,一定是最上等的,此事关系重大,贤弟务必作为第一要务完成。”李准严肃的说道。 陈烨点点头:“李准兄放心,我会让药农们一颗一颗去挑,保证全都是最上等的药材。” “拜托贤弟了。”李准抱拳说道,话音落下,脸上又恢复了轻松。 陈烨望着药单,心里如一团迷雾一般,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公价收购?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轻轻放下药单,陈烨抬头瞧了一眼面色难掩紧张进来送茶的赵龙,字斟句酌的问道:“公价收购小号的药材,陈烨真是受宠若惊,做梦都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好事,不知李准兄和贵东家还有其他要求吗?” 李准笑道:“贤弟若是不信,现在就可出去瞧瞧,银子愚兄都给你带来了。” 陈烨又是一愣,当啷,放到张禄面前的茶碗盖碗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险些掉在地上,茶水溅出来一些,张禄急忙往后探了下身子,依旧有几滴溅在了锦袍上。 “真是失礼,伙计干活笨手笨脚弄污了张禄兄的锦袍,陈烨赔罪了。”陈烨急忙站起身,抱拳躬身道。 张禄慌忙站起身来,双膝一弯,李准突然咳嗽了一声,张禄身子微微一颤,急忙抱拳还礼道:“只是几滴茶水而已,陈掌柜实在是太客气了。” “毛手毛脚,还不退下!”陈烨瞪了一眼赵龙,赵龙躬着身退到了门口,惊魂未定的轻吁了一口气,转身脸上露出惊喜不敢相信之色,乖乖,原来门口那长长的车队装的都是银子?!咧嘴刚想笑,又急忙捂住,轻轻推门出去了。 陈烨和张禄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坐下,陈烨刚坐下,就惊疑的瞧着李准。 李值微笑道:“以后每月月初头三天,收购药材的银子就会送来,银子和车都会留下,贤弟在月末的后十天内将药材装好,我的人自会前来取药材。至于贤弟说是否还有其他要求,东家没有提,愚兄只能答复贤弟没有。” 陈烨站起身来,深施一礼:“李准兄和贵东家对小号如此抬爱,陈烨真是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李准笑道:“贤弟这么说,愚兄我是否可以回去回复东家,咱们的生意谈成了?!哈哈哈哈……” 陈烨笑道:“是,陈烨这就和李准兄先草签一份协议,您拿给贵东家过目,若是没有意义,咱们……” “不必了。”李准笑着打断陈烨的话:“贤弟的人品,愚兄信得过,兄弟一诺,比那劳什子协议强上千倍。” 陈烨苦笑道:“李准兄如此大方,小弟真是受宠若惊,小弟有一言如鲠在喉,还望李准兄能指点迷津。” 李准笑道:“我知晓贤弟要问些什么,可是愚兄只能说抱歉,没有东家的命令,愚兄无言相告。但是有一条,愚兄和东家与贤弟的生意,是真诚合作,绝没有半分阴谋在里面。对此愚兄可对天起誓。” 陈烨苦笑道:“陈烨无话可说了,只能在此多谢贵东家和李准兄对巨鹿药行的抬爱了,不过陈烨还有一事要请李准兄谅解并厚颜请李准兄代为在贵东家面前为小号美言几句。” 李值微笑道:“贤弟请说。” “是这样,小号在李准兄来之前,已与镇上的几家药行签订了协议,小号每月所采药材的五成由镇上的药行收购。协议已签,小号不能做无信义之事,因此小号只能提供余下的五成药材,还请李准兄谅解海涵。”陈烨一脸歉意的说道。 李准静静地瞧着陈烨,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是前仰后合。一旁一直未一言的张禄脸上也露出笑意。陈烨莫名的瞧着他们。 “好好好!愚兄就知道贤弟不会安心仅在这巨鹿山村做一个贩卖药材的富家翁土财主的。贤弟的心大的不仅止能装下巨鹿山,还有外面的大好世界。”李准大笑道。 陈烨眼神一跳,好快的心思,竟能从我的话里猜出我心中所想,此人心机深的让人可怕,笑道:“陈烨仅是一言,李准兄就能闻弦歌知雅意,陈烨当着您这尊真神不说假话,我确实不会满足仅仅做一个贩卖药材的药贩子,就是不知陈烨是不是眼大肚小,不自量力。” 张禄笑道:“老朽这双眼看人还是有些眼里的。公子现在不过是暂时困卧在浅潭,不消多少时日,公子必会龙游大海,声啸九天的。”李准猛地回头,阴冷的瞪着张禄。 陈烨心中一惊,暗生警惕之心,脸上做出慌张之意:“张禄兄万不可开此玩笑,这句话可是要杀头诛族的。” “老朽言语无状。请公子不要见怪,老朽向公子赔礼了。”张禄急忙站起身,翻身就要跪倒,陈烨急忙上前一把搀扶住:“张禄兄快快请起。” 张禄手颤抖着从袖里掏出一块雪白的蚕丝手帕擦向额头,几缕细小的粉末从手帕内掉落出来,陈烨突然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天旋地转,身子一晃向后倒去,李准早已站在陈烨身后,稳稳的托住陈烨,仔细瞧了一眼陈烨,阴冷的瞪向张禄。 张禄两眼闪过恐惧之色,慌忙跪倒:“老奴该死。” 李准咬着牙低声道:“这些年在上驷院让马粪熏傻了吗?!再敢口无遮拦,我看你也不用再喘气了!” 话语如阴冷的寒冰险些将张禄冻僵在地上,跪在地上,惊骇的低声道:“老奴该死,老奴是吃了太多的马粪,不会说话了。” “还不快滚起来,耽误了正事,我要你的脑袋!” 张禄慌忙爬起,手忙脚乱的脱着陈烨左脚的鞋,低声道:“有两块胎记,一个在左脚尾指下,另一个在右边的屁股上,一黑一红。” 第九十四章 胎记 说话间,张禄的身子突然一颤,双眼睁大到极致,瞪着左脚尾指下绿豆大小的黑色胎记,险些惊呼出声。 李准扳过陈烨的左脚,细细的瞧着,脸上露出玩味惊喜的笑容,低声道:“把裤子脱下来。” 张禄醒过神来,急忙解开陈烨腰间的裤带,将裤子和内裤都褪到膝盖处:“李、李,” 李准一把推开张禄,一双眼如狼一般闪烁着光芒死死的盯着陈烨右臀上仿若地图般鲜红如血的胎记,脸上的表情狂喜交加。 张禄跪在地上,昏眊的双眼溢满了泪水,哽咽道:“苍天垂帘,老奴终于找到王,” “住口,再敢说一个字,我现在就宰了你!”李准近乎咆哮地低吼道。 张禄惊骇的止住话语,眼神露出倔强之色。 李准一边替陈烨穿着裤子,一边冷笑道:“不要想着找到了,你就能再如何,没有杀了你,已是主子天大的恩惠,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只是个贱奴,要是敢坏了老祖宗的大事,想死都难!” 张禄身子一颤,跪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道:“老奴再不敢多言了。” 李准得意的一笑,冷哼道:“不想死,回去后管住自己的嘴。” “是,老奴一定守口如瓶。”张禄急忙答道。 “把茶水取来。”李准边小心整理陈烨身上的衣服,边低声吩咐道。 张禄急忙端起桌上的茶水,李准望着怀里仿若沉睡的陈烨,阴笑着点点头。张禄小心的沾着茶水不停地弹向陈烨鼻端,片刻,陈烨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睁开眼。 “贤弟你醒了。”李准一脸关切地笑道,手里拿着蚕丝手帕轻轻擦去陈烨鼻嘴间的水渍。 陈烨晃了晃有些晕的头:“我刚才晕倒了?!” 李准小心搀扶起陈烨,点头道:“贤弟真是吓了愚兄一跳,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 陈烨也有些奇怪的又轻摇摇头,照理说不会啊,我今天给自己诊过脉,虽然气血有些虚,但已没什么大碍了,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李准搀扶着陈烨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碗:“贤弟,喝口茶会好些。” 陈烨感激地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苦笑道:“也许是身上的伤还没痊愈的缘故,身体有些虚弱导致的,多谢李准兄。” “伤?怎么贤弟受伤了?”李准和张禄的脸色全都一变,尤其是李准的眼眸深处竟然流露出惊惧之色。 陈烨苦笑着将自己被金虎偷袭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李准暗暗松了口气,勃然色变道:“孙立的余孽竟然如此猖狂,贤弟放心,他敢招惹贤弟,他就死定了!” “他虽然偷袭了我,但他也挨了我二叔一记重拳,后背又中了一飞刀,就算是不死,恐怕也是个废人了。”陈烨笑道。 “贤弟不可大意,这等亡命之徒若是不见到尸,难保不是祸患。我回去的路上转道去一趟永宁县衙,让吴知县调集县里所有的捕快拉网搜查,限令十日内必须擒获金虎。”李准狰狞的说道。 陈烨急忙道:“多谢李准兄好意,依小弟看还是不要这样劳师动众了,上次是我大意了,没有防范,才让他钻了空子,现在庄上白天黑夜都有我二叔和他的一干徒弟们防范着,金虎绝不可能再有下手的机会。再则毗邻巨鹿山下,要抓一个人谈何容易,还是不要难为那些衙役捕快了。若是旷日持久搜查下去,马上就要四月开市了,弄得人性惶惶,吓跑了药商,那可就是陈烨的罪过了。” 李准阴沉着脸,沉思了片刻,慢慢点点头,笑道:“贤弟既然如此说,愚兄听贤弟的,靠那帮酒囊饭袋去抓人,也实在是高看他们了,只是贤弟今后可要多加小心。” 陈烨笑道:“李准兄放心,他若是敢再来,就等着吃牢饭吧。”李准和陈烨同时大笑起来。 李准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用盖碗轻轻拨动着,说道:“贤弟稳扎稳打,先巩固基业,在徐图展之策,愚兄虽甚为佩服,但恕我直言,愚兄觉得有些慢了。贤弟控制着整个巨鹿山的药材,为何不一刀斩尽,独享鹿野药材收购之利润,这样不需几年,贤弟就可有足够的资金,放开手脚大展宏图了。” 陈烨笑道:“原因有三,第一,各地到鹿野镇采购药材的药商一直都是拿一半的银子甚至是三成药款就能将所需药材运送回去,余下的银子记在账上,也就是俗称的空账,下个月依旧如此,一直到十月关市。从十一月一直到来年三月,药行就会打伙计穿州越府甚至连跨数省讨要药款,以备来年开市能有银子购买药材继续经营。很多账数年要不回比比皆是,最终变成死账。尽管如此,依旧周而复始这样运行着,数百年皆是如此。” 李准点头道:“这主要是大宗银两往来极不方便所致。” 陈烨苦笑道:“镇上的药行可以这样做,我却不行,药行刚刚成立不久,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底可言,若是强行坐庄,各地药商蜂拥而至,都是这样采购药材,光是要账就要花费大量的银子,还要为药农按时工钱,恐怕连一年都维持不住,药行就得关门倒闭。” 李准沉思了片刻,微笑道:“第二个原因呢?” “二就是,我若真的断绝与镇上药行的生意往来,强行独霸鹿野药材市场,镇上药行为了自保,而各地的药商一是与镇上的药行都有多年甚至数十年上百年的生意往来,交情可想而知。二呢也出于自身的考虑,怕我独霸住鹿野药材收购后会将药材收购价格涨上去,因此双方一定联手,去县衙、府衙甚至省里告我欺行霸市,操纵药材市场,依据大明律法,光是欺行霸市就够看我的脑袋的了。” 李准笑了:“请问贤弟这三又是什么?” 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准,嘿嘿笑道:“这三嘛,我陈烨做生意是为求财,不是为了与人结怨,做生意断人财路,弄不好还要搞出人命来,不值啊。还不如现在有财大家,皆大欢喜。” 李准哈哈大笑起来:“贤弟滔滔不绝说的这三条半真半假,尤其是最后一条十足的假话,贤弟,到现在你还对愚兄怀着戒心,愚兄可是真有些伤心啊。” 陈烨嘿嘿笑道:“李准兄说陈烨对您怀着戒心,还不是李准兄自己设套逼陈烨说的吗?”李准愣了一下,陈烨和李准同时大笑起来。 李准慢慢收住笑容,沉声道:“贤弟,愚兄不否认刚才的话有几分试探之意,但绝没有丝毫对贤弟不利的意图。你刚才所说的三条,无论真假,只要你我合作,都可以直接无视它们的存在。通过刚才贤弟的一番话,贤弟已清楚的告诉我,你是不会和我合作的,因为贤弟内心里依旧对我有戒心,怕我设局将你慢慢变成第二个孙立。古人云,日久见人心,你我相交的时日长了,你自会知晓愚兄和我的东家对贤弟的一片真心。” 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准,心神微微震动,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李准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愚兄刚才之所以试探贤弟,其实只是想试试贤弟对财富的定力如何。” 陈烨微笑道:“不知李准兄可否满意?” 李准苦笑道:“商道如对弈,只有法无定势,方为上乘,虽然愚兄猜不透贤弟下棋的路子,但贤弟若想走出巨鹿山村,进而逐鹿天下财富,就一定会将鹿野镇尽入囊中。鹿野镇共有大小十八家药行,最大的药行有两家,一是叶家老药行,是个有几百年的老药行了,药行掌柜叫叶仁宣,其人为人宽和,是位谦谦君子,可惜的是年逾五旬,膝下无子,传了数辈的老药行已是后继无人了。叶家药行虽然收购药材,但它却是鹿野镇唯一只卖成药的药行。” 陈烨神情微微一动,眼眸深处亮了起来。 “叶家老药行的丸散膏丹堪称一绝,在我大明北六省都颇有名声。” 李准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成药的利润比药材大了何止十几倍,贤弟医术精湛,听闻曾妙手治好孙记药行的二药柜的背痈,想必贤弟也对治成药很感兴趣吧?” 陈烨微微一笑,眼眸深处的光芒瞬间消失了。我面上的些微表情变化,他竟然就能很快猜出我心里所想,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绝非天生聪慧所能做到,仿佛受过专业训练一般,这个李准到底是什么人? 李准笑道:“贤弟若是想打叶家老药行药师药工的心思,我劝贤弟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李准沉默了片刻,见陈烨并没接这个话茬,咬牙笑道:“贤弟你还真是无趣,明明心里急着想知道原因,却偏就不开口问,让我憋在心里不上不下,难受死了。” 第九十五章 势 陈烨瞧着李准清秀脸上的怨妇表情,后脊梁骨一阵麻,强笑了一下,急忙将眼神从李准脸上挪开。 李准扑哧一笑道:“怕了你了,你不问我也告诉你,因为叶家老药行的药师和药工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几乎都是父子相传。叶家的规矩,不是有大恩与其人,其人不是人品忠厚走投无路之人决不允许进入药库。一旦进入药库,不仅吃穿住叶家全包,工钱拿的也是伙计的几倍,甚至娶妻的聘礼,孩子的读书叶家也全都包了下来,一句话,只要你进了叶家药库,你这辈子叶家包了。这样的东家谁能撬去他的药师和药工。” 陈烨默默点点头,眼睛微微虚,沉思了起来。 李准笑道:“叶家老药行三代经营已有百年,眼红者、嫉妒者、诋毁者不在少数,特别是到了叶仁宣手里,他家几代单传,他又没了后,按照常理恐怕内忧外患皆而有之了。可事实呢,恰恰相反,贤弟想知道原因吗?” 陈烨点点头,也露出疑惑之色。 李准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声道:“因为叶仁宣有个好姐夫,这个姐夫就连省里的那些心怀异图的药行商界都不得不对叶家老药行避之三分。” “哦?请问他的姐夫是何许人也?竟有这样的威势?”陈烨问道。 李准微微一笑:“就是新上任的官洲知府柳湘泉大人。” 陈烨吃了一惊,李准微笑道:“贤弟若是心里有了打叶家药行成药的心思,愚兄劝贤弟还是收了这个心思吧。不过贤弟也不必过于忧虑,愚兄说过,叶仁宣为人原本就很宽和,是个不愿与人结怨的老好人,再加上没有后代,他就更加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因此只要贤弟不招惹他,他不会对贤弟将来的大业有丝毫的阻碍。”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那石记药行呢?” 李准笑道:“石记药行现在的大掌柜叫石广元,原是湖北武昌人,二十年前只身来到鹿野镇,开了这家石记药行,短短二十年,就成为鹿野镇最大的药行。” 李准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当然愚兄没算上孙记药行,他已经是历史了。” 陈烨也微微一笑,道:“一个外乡人在本地毫无根基,竟能在二十年间成为鹿野药行的牛耳,石广元是个人物啊!” 李准嘿嘿笑道:“石广元是湖北人,他所收购的药材也是尽数全都运往湖北,从不卖给其他地方的药商。” 陈烨愣了一下,笑道:“石广元的乡土观念还是蛮重的嘛。” 李准嘴角玩味的笑意已变作了冷笑:“他的乡土观念不敢不重,因为他能有今日的财势,仗持的就是他背后那个湖北主子,他若是敢将一棵草卖给外地药商,他的下场连条野狗都不如。” 陈烨吃了一惊,问道:“难道石广元背后的湖北主子又是哪位达官权贵?”李准笑而不言。 “除了这两家药行,请问李准兄鹿野镇还有哪家药房陈烨需要注意的?” 李准笑道:“余者皆碌碌之辈,不足挂齿。” 陈烨默默的点点头,站起身,深施了一礼:“陈烨心中有两个疑惑,不知李准兄能否开陈烨愚鲁,指点迷津?” 李准笑道:“贤弟请说。” 陈烨道:“先不提叶仁宣,石广元背后有如此势力,当年又怎么能允许孙立独霸鹿野药材收购,此陈烨一不解,孙立覆亡,石记药行已是鹿野药行牛耳,又怎么会与我这个一无背景二无根基的巨鹿药行坐下来谈判,所持立场竟然如此示弱与我,这是陈烨的二不解。” 李准笑道:“贤弟的两不解,答案只有一个。” 李准指了指自己,清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倨傲之色:“石广元和他背后的主子之所以默认孙立坐庄,是因为愚兄的东家,他又之所以肯如此委曲求全与贤弟的巨鹿药行谈判药材收购,也是因为贤弟如此大张旗鼓斗败孙立,又如此轻易取而代之,而愚兄的东家竟然视而不见,他想当然的认为孙立一定是做了什么遭忌之事,惹恼了东家,是被执行了家法,而贤弟你则是被东家选出的新的鹿野药业坐庄人。” 李准清秀的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他的主子虽然既贪财又小气,可是聪明得紧,凡事权衡利弊,是从不做傻事的,这就是当年孙立强行坐庄时,包括叶仁宣在内的其他药行全都有反对之声,只有石广元不一言,在他们闹嚷嚷要越衙去府省告状之际,又是石广元请他们吃了一顿酒,酒后,所有的反对之声消弭于无形。哼!他的主子是在向愚兄的东家示好,一头狡猾之极的老狐狸,虽然表面上看他丢了鹿野药材的操控权,但是这近二十年来,他从其他方面得到的好处要比这区区几斤树皮草根大上了何止数倍。” 陈烨苦笑道:“李准兄的话让陈烨毛骨悚然,这么说不管陈烨如何逃避,如何不甘,最终也只能俯听命了?!” 李准也站起身来,望着陈烨,眉眼间透露出了真诚:“愚兄今日之所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就是想让贤弟明白,愚兄和东家对贤弟一片真诚绝无任何其他意思。贤弟并非困囚牢笼,心中的抱负,尽可率性而为,不需有丝毫顾忌。愚兄冒着被东家责罚,斗胆将东家的几句原话讲与贤弟,不许骚扰陈掌柜一切行为,陈掌柜但遇难处,务必尽全力帮助陈掌柜。” 陈烨心神剧震,震惊的瞧着李准,他们、他们为何对我陈烨如此?这到底是为什么?好半天,陈烨抱拳深施了一礼:“陈烨一介草民,何德何能竟得贵东家如此厚爱。” 李准也抱拳还礼,笑道:“贤弟,现在对愚兄和东家还有戒心吗?” 陈烨脸色微红,沉声道:“李准兄和贵东家以诚待我,陈烨焉敢不以诚心回报。” 李准大笑道:“好!能得贤弟一句诚心回报,愚兄胜似饮琼浆玉液,愚兄我终于可以放心回去向东家复命了。” 陈烨赶忙道:“李准兄和张禄兄远道而来,怎能说走就走,陈烨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 李准笑道:“多谢贤弟盛情了,说实话,愚兄也想和贤弟把酒狂歌他三天三夜,可是不行啊,愚兄这次奉东家之命前来面见贤弟外,还有一些亟待解决的俗事需要愚兄处理,愚兄不敢耽搁啊,等下次愚兄再来叨扰,到时咱们一醉方休。” 陈烨笑道:“既然李准兄还有要事,陈烨就不敢再强行挽留了,陈烨送两位兄长。” 李准慌忙阻止:“贤弟有伤在身,身子虚弱,这些俗套还是免了吧。蒙贤弟抬爱,认我这个兄长,你我兄弟交的是心,何必在意这些俗礼。” 陈烨深鞠了一躬:“既如此,陈烨就在这里恭送两位兄长了。” 李准笑道:“还有别忘了,贤弟可是欠愚兄一顿酒呢!哈哈哈哈哈。”大笑着迈步走向门口。 张禄抱拳深施礼道:“陈公子,老朽拜别了,您请多保重!” 陈烨急忙还礼:“多谢张禄兄,陈烨恭祝张禄兄一路顺风。” 张禄微垂着头使劲点点头,昏眊的老眼隐隐泛起了朦胧泪光,急忙转身快步走出了房内。 陈烨坐了下来,微眯着眼低头沉思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烨长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笑道:“义父、三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原来李老汉、李宝才和赵氏兄弟他们不知何时都静悄悄的站在屋里,李老汉依然心有余悸的强笑道:“我们来了有一阵子了,见烨儿你正在想事情,就没敢打搅你。” 陈烨笑着搀扶着李老汉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李准他们走了?” 李老汉点点头,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烨儿,他们留下了足有近百车银子,他们这不是什么圈套吧?”陈烨笑着摇摇头。 房门推开,李二和拿着账册的小翠走了进来,小翠瞟了一眼陈烨,又垂下了头。 “大侄子,那个姓李的临走时说,他已和你说好了,银车就留在这了,以后每月月初都会先将银子运来,月末最后十天他会打手下的伙计来拉药。” 陈烨点头笑道:“是这样的。” 李二喘了一口粗气,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乖乖,我刚才看了一眼他给的明细账册,足有四十多万两银子,就这么随意交给咱们了,那神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财大气粗!” 陈烨笑笑,望向小翠:“妹妹,手里拿的就是李准交给咱们的账册?” 小翠微垂着头,轻轻点点头:“是所要药材的明细和银账明细。”心里犹豫着是交给自己的父亲还是亲自交给陈烨。 陈烨心里微微一疼,微笑道:“账册我就不看了,按药单明细装车,已经是月中了,让伙计们抓紧些。” 李二赶忙点头:“王三正看着伙计们将银子卸进银库,卸完银子,就让药库装车。” 第九十六章 药师 李宝才兴奋的笑道:“贤侄不知道,百十辆银车停在药行门口,可将镇上卖药的药柜们吓坏了,这帮王八蛋听完我转述二掌柜的话,连个屁都没敢放,全都说这就马上回去和各自的掌柜讲明这里的情况,这帮龟孙都没敢等着李准他们出来就全都灰溜溜走了。” 陈烨点点头:“与镇上药行的扯皮相信会就此告一段落,李准带来的银子足够两个月的药材收购,等他们的伙计来装车,二叔通知他们的把头,要他转告李准,下月初就不要送银子了。” 李二点头道:“我记下了。” “还有,”陈烨拿起桌上的药单,递给李二,严肃的说道:“这份药单上所列的药材每月一次,务必全部都是最上等的,决不能有丝毫次货,务必。” 李二瞧了一眼药单,也严肃的说道:“大侄子放心,我会亲自看着他们一颗一叶的挑选。” 陈烨默默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屋里的众人全都瞧着陈烨,就连小翠也紧张的抬起头望向陈烨,李老汉动了动嘴唇,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害怕从陈烨嘴里听到的会是最坏的结果。 陈烨笑道:“义父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李宝才苦笑道:“二掌柜你就别再摧残你三叔这颗脆弱的心了,你和李准到底谈的怎么样?看李准兴高采烈离去的样子,二掌柜咱们到底让步到什么地步?咱们药行还是咱们自己做主吗?还有李准带来的银子当真是向咱们买药材?” 陈烨恍然笑着将刚才和李准的谈话简明扼要的说了一片。屋里的人全都惊呆了,全都不敢置信呆滞的瞧着陈烨。没让丝毫的步?!不仅如此李准还答应只要药行有难处,他就会全力相助?! 李老汉伸手摸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脸色苍白的问道:“竟有这样的好事?烨儿,这会不会有诈?” 陈烨急忙按在李老汉左手内关穴上,大拇指不急不缓的点按着,笑道:“义父,您老别担心,不会有诈的。” 片刻,李老汉感觉急促的心跳平缓下来,心里的紧张也放松了不少,可是依旧有些担心的问道:“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 陈烨轻轻松开李老汉的手,沉吟了片刻,笑道:“他们为什么会对药行这样,说实话,孩儿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孩儿刚才反复掂量过,以李准深不可测的背景,根本没有必要也不屑于对咱们动什么心思。”李老汉默默的点点头,屋里的众人也都点点头。 李宝才欣喜若狂的说道:“这真是喜出望外,做梦都想不到的大好事,太好了,咱们药行能和李准这样的达官贵人成为合作伙伴,今后岂不是如鱼得水了,呵呵呵呵呵。”李二等人脸上也都露出惊喜之色。 陈烨沉吟道:“对于李准所说的话还需时间来检验,咱们慢慢走着瞧,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悬在咱们头顶的铡刀暂时不会落下了,咱们也可以松下口气,展咱们的药行了。”屋里的人全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陈烨笑道:“今日大掌柜、药柜、外柜和大帐房都在,我有些想法想和你们谈谈。” 赵氏兄弟刚想退出去,陈烨笑道:“你们兄弟也留下听听。”兄弟俩躬身道:“是。” 陈烨瞧着屋里的众人:“这段时间养伤,我想了很多,今日咱们大家都看到了药行的第一笔银子入账了,药行的生意也随之真正做起来了。但是咱们大家就甘于这辈子做一个卖药材的药贩子吗?” 李老汉等人全都一愣,脸上刚露出的笑容都有些僵滞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着摇摇头:“我相信你们都不会作如是想的。咱们的药行要越做越大,大到在大明的每一个县镇都有咱们巨鹿药行的药。” 屋里的人神情都是一震,互相瞧着,眼神内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大明的每一个县镇都能有咱们药行的药材,烨儿,咱们、咱们能做到吗?”李老汉激动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陈烨瞧着李老汉:“当然现在看来这还是一个很遥远的梦,但也是咱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孩儿坚定地认为巨鹿药行会实现这个目标的。因此有些事现在就应该着手做了。” “烨儿,说吧,咱们这第一步应该做什么?”李老汉激动的问道。 “刚才孩儿说的要让大明每一个县镇都能看到咱们药行的药,这个药不仅仅指的药材,还应该包括丸散膏丹等成药。”陈烨笑道。屋内之人又是一震,全都吃惊的瞧着陈烨。 “贤侄,这恐怕大有难度吧?这不仅需要深通方剂经验丰富的药师,还需要大量熟练的药工,可是咱们几个村慢说是药师,就连药工都找不出一个来。若是从外面找,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愿意到咱这偏僻荒村,就是有药师药工愿意来,也都是外面的药行摘剩下的,活糙的二五眼。请他们来非将咱们自己的招牌砸了不可。”李宝才反对道。 小翠犹豫了一下,说道:“哥医术精妙,配置丸散膏丹一定不在话下,由他教村民如何制药,一定能成的。” 李宝才苦笑道:“贤侄的医术那是没说的,教村民当药工,贤侄累上一些,费上年头半载的时日,也是能够培养出咱们自己的药工,这些都好办,关键是药师,那可不是三年两年就能培养的出来的。”小翠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瞟了一眼陈烨,低垂下头。 “其实咱们自己培养药师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不想耗费这么长时间和精力而已。”陈烨微笑道。李老汉等人不明所以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二叔,下个月带领村民上山采药,每个村民多采上一些品质不佳的药材回来,药工就麻烦二叔在几个村挑选已成家,年龄在三十以上五十以下能吃苦肯干人品敦厚的村民,人数嘛,先要二十人。” 李二点头道:“放心吧大侄子,我保证让你满意。” 李宝才道:“这么说贤侄这是下决心要培养自己的药工?” 陈烨笑道:“先将这二十人培养出来,等他们出徒后,,考核通过他们就是成药房的大药工,工钱咱们定一下,每月的工钱是药工的五倍十五两银子。义父和二叔、三叔有什么意见?” 李老汉和李二都点点头,李宝才感觉一阵肉疼,但也只是敢在心里埋怨陈烨太大方了,就急忙揉碎了,归入大肠,也赶忙点点头。 “然后再在各村挑选二十名村民,记住条件一定和这二十名药工相符,由培养出来的药工带他们,这样一批一批循环,这样不消几年,各村三十以上五十以下的村民都会成为熟练的药工。” “虽然只是二十名村民,但要想把他们培养成药工,”李宝才吧嗒了一下嘴,干笑道:“二掌柜可要多受累了。” 陈烨笑道:“三叔错了,多受累的人不是我,而是翠儿妹妹。” 李老汉等人全都一愣,望向小翠,小翠则吃惊的望向陈烨,陈烨微笑道:“大帐房不会拒绝吧?” 小翠脸色一红,美眸慌乱的躲开陈烨深邃明亮的眼睛。“大侄子,这有些不妥吧,丫头虽然跟你学了几天医术,可是她那点半生不熟的本事,哪敢叫她去培养药工,这可不是儿戏。”李二紧张的说道。 陈烨静静地瞧着小翠,沉声道:“小翠妹妹虽然跟我学医的时日不长,可是她过目不忘的聪慧和对医术的悟性,连我这个做他师父的哥哥也自愧不如,这次我受伤,性命垂危,小翠妹妹的那副外敷内服的方子,我只是曾在闲谈时和她说过一遍,她竟记得分毫不差,若不是小翠妹妹,恐怕我已经伤重不治。因此妹妹足可胜任培养药工这项工作。” 小翠芳心剧震,他、他为什么要让我去教那些村民?小翠下意识的望向陈烨,身子微微一颤,从陈烨那双点漆如墨深邃的眼眸看到了能将她彻底淹没的柔情和求恳。 小翠的胸膛如同被巨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凄苦哀伤相思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眼前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垂下粉颈,只要是他让我做的,哪怕是去死,我也愿意的:“大伯、爹,我愿意试试。” “可是,” “老二就让丫头试试吧。”李老汉微露苦笑,阻止了李二的话。 陈烨静静地瞧着小翠,慢慢点点头,笑了:“多谢妹妹。” 陈烨深吸了口气,道:“至于药师嘛,还是让他们在实践中锻炼方为上策。赵龙、赵虎,我要交给你们一个艰巨的任务。” “二掌柜您请吩咐。”赵龙、赵虎躬身应道。 陈烨微笑道:“你们哥俩和王三,在师弟里挑十五个既头脑灵活身手又干净利落的师弟出来,明日一早就去镇上。” 赵龙和赵虎迷惑的瞧着陈烨,赵龙问道:“二掌柜,去镇上有事?” 第九十七章 培养人才 陈烨点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四月开市前,分别进入镇上十八家药行当伙计。” 这一下不仅赵氏兄弟愣住了,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怎么做不到?”陈烨微笑道。 赵龙和赵虎醒过神来,赵龙大声道:“二掌柜放心,就是扒皮也保证完成二掌柜交给的任务。” 赵虎心虚的嘀咕道:“其他药行都好说,可是叶家老药行咋进的去?” 赵龙咬牙切齿道:“叶家药行的规矩,不是死了爹家破人亡绝不收留当伙计,娘的,想来想去,这块硬骨头让王三去啃最合适!” 李二愤怒的瞪着赵氏兄弟,刚要训斥,赵龙急忙说道:“师父您老人家不知道,上次他为了去赌钱,骗俺庄上的对他爹有意思的张寡妇,说他爹中风嗝屁了,家里没钱下葬,向张寡妇借五百大钱,张寡妇哭的一塌糊涂,将家翻了个底朝天,连棺材本都拿出来,凑了四百五十大钱。晚上他爹去找张寡妇聊天,差点把张寡妇吓死。” 李二黑着脸道:“不管怎么说,不许你们哥俩逼王三,要不然都给老子滚蛋。”赵龙和赵虎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强忍笑意道:“到底谁去哪家药房,你们自己商量,但是一定记住了,进了药行,就要塌下心来好好学。” 赵虎挠着头:“二掌柜您是想让俺们进药行偷学制成药吗?可是镇上除了叶家老药行的成药好,其他药行的成药委实的不怎么样。” “偷学制成药只是一小部分,而是你们进入药行什么都学,从打杂、伙计、到账房、药柜乃至整个药行的运作经营都要学,记住,不仅仅只是学,必须要学的精,学出门道来,要能看出你所在的药行可取之处在哪里,不可取之处在哪里,把它们记下来。” 赵龙和赵虎脸色变了,赵虎躬身说道:“二掌柜这可难为我们了,我们、我们都不认得字。” 陈烨沉声道:“不认字就学认字!” 赵龙和赵虎互相苦涩的瞧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是,二掌柜。” 陈烨微笑道:“最好不要消极怠工,敷衍了事,回家过年时,药董会是要看你们这一年在药行的总结的。” “二掌柜,我们要学到什么时候?”赵龙有气无力的问道。 陈烨沉吟了片刻,说道:“期限为三年,三年后进行总的考核,考核的题目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你能独立经营一家药行吗?” 赵龙和赵虎愣住了,互相瞧着,经营一家药行?我? 陈烨微笑道:“这三年你们的工钱药行照,另外根据每年回来你们所做的一年总结,药董会会评出前三名,前三名第二年的工钱,药行会给他们翻上一番。”赵龙和赵虎眼睛都是一亮,惊喜的瞧着陈烨。 “同时也会评出最差的三名,他们的工钱嘛,从第二年起,减去一半。”陈烨脸上的笑容流露出阴险的味道。 赵龙呵呵笑道:“这个二掌柜放心,俺们兄弟俩在师兄弟中那可是最精明的,这前三名俺和赵虎包两个了,二掌柜您就等着给俺们哥俩涨钱吧。” 赵虎也咧嘴笑道:“这后三名嘛,别的师兄弟俺不好说,王三是肯定占一个的。” 陈烨瞧着兴高采烈的赵龙和赵虎,脸上的笑容越的阴险了:“就麻烦你们转告师兄弟们,三年后的总考核是不按人头算的,有一个合格的就留一个,有两个合格的留两个,若是全都不合格,全部辞退,药行永不再用!” 赵龙和赵虎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了,震惊的瞧着陈烨。半晌,赵龙强笑道:“看来这帮师兄弟要是不好好干,可真是悬了,幸好俺们哥俩是您二掌柜的贴身之人,就算不合格,俺们哥俩再回来保护您,呵呵呵呵。” 陈烨静静的瞧着赵龙和赵虎,赵龙和赵虎的笑声越来越无力了,终于赵虎受不了了,哭丧着脸道:“二掌柜您老人家不会绝情到不要俺们哥俩了吧?”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你们说呢?”赵龙和赵虎全都打了个冷战,心虚的低下头。 陈烨微笑道:“可是你们中若是有人通过了药董会的考核,会有上好的位置在等着他。” “啥上好位置?”赵龙和赵虎同时抬起头,有气无力的问道。 陈烨慢悠悠道:“成药行的大掌柜一职会虚位以待。” “大掌柜?!”赵龙和赵虎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脸上全是狂喜和贪婪,变得有些扭曲变形了。 “娘的,这大掌柜是我的了,谁敢和我抢,我他娘的跟他拼命!”赵龙咬牙切齿道。 赵虎阴险的瞧着自己的哥哥,嘿嘿冷笑了几声,脸上全是不屑之色。 “老二,你他娘的什么意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赵龙强压着怒火,低声咆哮道。 赵虎不屑的撇嘴道:“这是药行,不是咱家,俺眼里只有各位掌柜,没什么大哥。” “好!你他娘的有种,那咱们就看看谁有资格当大掌柜!”赵龙咬牙切齿说道。 赵虎冷笑道:“彼此彼此。” “大掌柜、二掌柜,各位掌柜,俺这就出去挑选师兄弟们,明日一早俺们就去镇上。”赵龙和赵虎躬身,异口同声道,直起身,互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推门离去了。 陈烨面带微笑若有所思的瞧着房门,半晌,瞧向屋里的众人,失声笑道:“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瞧着我?” 李宝才疑惑的问道:“二掌柜,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烨微笑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咱们药行不仅仅缺药师和药工,更缺将来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咱们药行要想潜龙出渊,雄厚的财力固然重要,但人才更加重要,他关系到药行未来的展甚至生死存亡。因此从药行成立之初,咱们就应该同时做养咱们自己的人才,赵龙他们将来都一定会是各地分行的坐庄掌柜。” 李老汉和李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小翠的一双美眸则更是仰慕的瞧着陈烨,一阵阵难言的酸苦在心底翻腾着。 “义父,二叔、三叔,开市前,我也会去镇上,以游方郎中的身份想办法进入叶家老药行。”陈烨突然淡淡的说道。李老汉等人全都吃了一惊。 陈烨平静的说道:“义父,我走后,就由翠儿妹妹暂时兼任二掌柜。” 李老汉等人又吃了一惊,小翠惊呆了,震惊的瞧着陈烨,他、他这是要离开这里了吗?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俊俏精致的小脸没了血色,美眸内的陈烨变得越来越模糊。 “烨儿,” “大侄子” “贤侄,” “都不必说了,我的主意已定,叶家老药行的药师我是志在必得,这对将来的成药行至关重要。”陈烨沉声道。 “可是贤侄,”李宝才试图劝阻的话被陈烨投射过来的阴冷目光吓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李老汉和李二瞧着陈烨冰冷的脸庞,互相望了一眼,也都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李老汉昏眊的老眼露出惊慌之色…… 李准阴沉着脸轻轻敲了一下车厢,沉声道:“老九,把弟兄们撒出去,擒获那个金虎,就地格杀。”车厢外响起一声清脆的马鞭以及一阵古怪的鸟鸣声。 李准身子慢慢向后倚去,张禄急忙将一个厚厚的靠垫放在了李准身后,李准瞧着张禄,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以他视财如命的性子,竟然对我带来的银车,看都不看一眼,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难道失忆了连性子都变了?” 张禄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陪笑道:“老奴是他的大伴,从他在襁褓时就开始服侍,就算这双眼再昏眊不堪,也不会认错人的。您老也看到了,他的样貌,甚至身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 李准瞧着张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意:“我有说过看错了吗?你紧张什么,怎么在昔日的张大伴眼里,我李准是个敢咬主子的疯狗?” 张禄惊得急忙跪倒,连连叩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李准冷笑道:“不敢就好,老祖宗说了,这回出来,要是真认准了,你就不必回去养马了,就留在我身边,帮衬帮衬我。” 张禄猛地抬头望向李准,脸上露出惊喜不敢置信之色,突然醒过神来:“老奴这条命从今后就是干爹您的了,您让我死,我马上就抹脖子。” 李准微笑道:“起来吧,副总管。” 张禄并没起身,而是轻轻将李准的右腿抬起放在茶几上,轻轻揉捏起来。 李准眯着眼,轻声道:“不轻不重,这活地道,不愧是跟过老祖宗的人。” 张禄满脸堆笑的低垂着头,越卖力的捏揉着李准的腿,昏眊的老眼闪过一丝阴冷的寒芒 第九十八章 离村 “哥。” 正在摆弄着手里的串铃的陈烨,身子微微一颤,抬头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翠。 小翠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一个铜制小盒,玉手颤抖着递向陈烨。 陈烨静静的瞧着铜盒,伸手接过,微笑道:“是针盒。”小翠抬起头,美目溢动着晶莹的泪光,轻轻点点头。 陈烨打开,盒内垫着几层白纱布,纱布上整齐的放着一排银亮的针:“是银针?!” 坐在床上的李二低沉的说道:“是丫头让我将她娘的一对银镯和一个银簪子化了,她亲手做的。” 陈烨珍而重之放入怀里,抱拳深施了一礼:“多谢妹妹。”小翠笑了,那笑容竟有一种撕心裂肺的凄苦。 陈烨望向一旁闷声不语的李老汉夫妇,笑道:“义父、干娘你们怎么了?不会是认为我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屋里响起了哭声,李妻和小翠都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只不过一个是放声嚎啕,一个是低声哭泣。 “好了,你们哭哭啼啼的,烨儿还怎么走!”李老汉铁青着脸吼道。 陈烨急忙走过去,笑了:“你们真的认为我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干娘,您老人家别哭,孩儿怎么可能会抛下二老,自己走了,除非是您二老不要我了。” 李妻止住哭声,惊喜的瞧着陈烨:“你、你可别哄骗我。”李老汉和李二原本黯淡的目光也亮了起来,惊喜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要不儿子给干娘起个誓?” 李妻一把搂住陈烨,哭道:“娘的好儿子,娘就知道你不会忍心扔下我这老婆子,儿啊,为啥要去镇上啊,守着药行,守在娘身边多好。” 陈烨笑道:“干娘,孩儿去镇上就是为了药行,咱们药行要做成药,没有药师不行。因此叶家老药行的药师对咱们很重要。” “叶家药行怎么会让你将药师挖走?”李妻松开陈烨,抹着眼泪道。 “事在人为,儿子也是去碰碰运气,若是不行,儿子就回来。”陈烨笑道。 “好了,别哭了,烨儿又不是真的要走哭什么。”李老汉站起身来说道,老眼内隐隐闪动着欣喜的泪光瞧着陈烨。 陈烨瞧着李老汉,笑了。李老汉拍拍陈烨的肩膀,咧嘴笑着哽咽道:“我还以为你因为丫头的事,记恨我们老两口,不愿再留在这里了呢,都是为父自己想拧了,好儿子!” 陈烨转过身瞧着惊喜的小翠,走了过去,伸手擦去小翠腮边的泪水。 李老汉、李妻、李二的脸色都是一变,全都紧张的瞧着陈烨。 小翠也被陈烨大胆的举动惊羞得呆住了,美目内全是呆滞看着陈烨,做梦都没想到,陈烨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陈烨轻抚着小翠滑腻的脸蛋,微笑道:“既然屈从了你爹和我义父母,对我已经形同陌路,又为什么哭?” 小翠娇躯一颤,所有的压抑和所有的委屈瞬间从心底爆了出来,哇的哭出了声:“我爹逼我,大伯大娘也逼我,你让我怎么办?我心里不愿意,我不愿意!那晚我一个人跑出去,真的想一死了之,要不是在最后关头,听到你被打伤了,我,”小翠哭的梨花带雨,撕心裂肺,猛的扑进陈烨怀里。 李二慌忙走过来,强笑道:“这么大的丫头,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还不赶快和你哥分开,”伸手要从陈烨怀里将痛哭的小翠拉开。 陈烨阴冷的目光望向李二,李二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快要碰触到小翠的手僵住了。 陈烨轻轻拍着小翠的后背,冷笑道:“我曾对义父说过,那些所谓的世俗礼法都是用来约束草民百姓的。它们约束不了我陈烨,妹妹你耐心等着我,等我有足够的实力将这些狗屎踩在脚下时,我会用最奢华的婚礼娶你过门。” 小翠娇躯一颤,抬起头,美眸闪动着惊喜和希冀柔情若水的望着陈烨。 陈烨扭头瞧着身旁惊呆的李二,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低沉的说道:“二叔,你还想让侄儿喊你二叔,就最好不要在我走后逼迫小翠妹妹嫁人,我陈烨对天起誓,谁要是敢碰小翠妹妹一根头,我就灭他的族!” 李二望着陈烨清秀中透出强烈杀机的脸,从不知害怕的心第一次悸动起来,心底的那股寒意越刺骨阴寒了。 “我走了,等着我回来。”陈烨笑着轻拍了拍小翠滑腻的脸蛋。 小翠俏脸通红,整个人如同一株枯萎的花朵浇了水又变得容光焕起来,低声道:“我等你。” 陈烨转身冲惊呆的李老汉夫妇深施了一礼,俏皮的摇晃了一下手里的串铃,开心笑着出了屋。陈烨站在七棵树官道上,抬头瞧了瞧升起的旭日,俊秀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大踏步的向鹿野镇走去。 今天是鹿野镇一年一度的四月开市的日子,整个鹿野镇从寅时就开始热闹起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熙攘的人流,街道两侧,卖小吃早点的,吹糖人的,卖各种小物件的林林总总琳琅满目,叫嚷声响成了一片。 各地的药商,不管是早来的,晚来的,刚来的,都被这吵闹的声音驱走了睡意,纷纷从客栈、烟花之地走出也汇入到熙攘的人流中。 不少药商都是携妓出来游逛,惹来无数**的目光和鄙夷愤怒的目光,不少看得心火大盛的莽撞汉子趁着人流拥簇和黎明前的黑暗,出手如电揩着油,惹来这些卖笑为生的妙龄女子们不断的惊呼,人流中不时响起哄笑声。 药商们都不以为忤,反而互相暗暗攀比,谁带出来的粉头被揩油最多。若是自己带出游玩的粉头揩油最多,脸上立时喜笑颜开容光焕,那神情就好像中了大奖一般。 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极尽风韵的青楼粉头们叫声虽然一个比一个尖利花哨,可是涂满脂粉的脸上却全是得意开心之色,神色间竟有得意之色。 每年开市,鹿野镇最高兴的除了药行,就数客栈和烟花娼寮之所了。各地的药商早就将鹿野镇的客栈内住得满满的,上至老板下至跑堂伙计虽然都是一脸弄浓浓的倦意,但都难掩脸上的兴奋。 最有名的风月之所逍遥阁更是昼夜欢笑声不断,银子如流水一般滚进。 陈烨迈着轻快的步伐随着拥簇的人流进入鹿野镇时,已是巳时末了,鹿野镇破旧长满嫩嫩青草青苔的城门口的一块空地上,例行的开市仪式刚刚结束,二十几名一脸凶险的衙役和镇上的数十差役正驱赶着人流。 陈烨的耳中还能听到远处的铜锣开道声。瞧着地上到处都是鞭炮放过的红纸屑,以及闻着空气中有些呛鼻的火药味,笑着摇摇头,随着人流,仿若电影里刚进城的乡下农民不停的左右打量着街道两侧。 “快来买喽,刚出锅的马家六代酱鸡,一咬满嘴油,只要二十文!” “酱肘子,陈傻子的酱肘子,汁甜汤弄,肥而不腻,十五文喽!” “火烧,驴肉火烧!一文钱一个!” 陈烨猛地扭头循声瞧了过去,竟然真是卖火烧的,有心想挤过去,可是人流实在太拥簇了,无奈何只得被动的跟着人流向镇里走去,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卖驴肉火烧的,这要是做广告,应该怎么说,风靡两界的世界级名牌小吃? “六哥,今日镇上开市,听说知府大人从官洲带了个戏班子,要在镇署门前搭台唱戏,是真的吗?” “要不今年能这么多人吗?!镇上十几天前就贴了告示,我估摸着除了巨鹿山那几个村没得着消息,离得近的村子全村都来了。” “挤吧,再有二三百米,就到镇署了。” “悬!人太多了,这都是想听戏的,弄不好戏唱完了,咱们都到不了镇署门口。” 陈烨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心里一阵苦笑,怨不得用了近半个时辰才走了短短不到两百米,原来镇周围的村子全都涌到镇上来看戏来了。眼神扫到几米远有一条与正街呈十字的街道,陈烨实在是忍不住了,使劲从人群里向横街挤去, 招来了一阵阵的骂声和一连串的白眼,陈烨满身是汗终于胜利的站在了横街上,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将身上的土布夹棉袄解开了几个扣子。 陈烨心有余悸的望着正街上往来拥簇的人流,心里甚是佩服街道两侧买卖各种小吃,小玩意的小贩和人流,这么多人又拥又挤的,小贩的货品纹丝不动,接钱拿货找钱神情淡定,有条不紊,而买东西的人更是掏钱拿货喜笑颜开,转而潇洒的又挤进人流中。 陈烨赞叹了一会儿,扭头望着横街,横街上行人不多,街道两侧停的都是一辆辆平板马车,车夫都搂着马鞭,低着头打着盹,只留下中间不到一米的过道。一阵依旧有些寒意的微风拂面,陈烨鼻端嗅到了混杂的草药味道。 第一卷山村岁月结束 第九十九章 杏林堂 这条街道想必就是鹿野药行街吧?!陈烨脸上露出笑意,顺着马车留出的过道向里走去,行了二十余米,街道右侧十几个人围聚在一间规模不大的门市前,陈烨瞧了一眼招牌,李记药行。 围聚在李记药行的十几人操着不同的口音,正低头看着药行门口摆着的几个敞开口的麻包和装着几种药材药材的几个大簸萁。 一名伙计站在旁边,嘴里滔滔不绝讲着药材的品质,大有他们所卖药材天下独一份之感。 陈烨瞧了一眼药行内,在柜台前站着三四个身穿上等棉布织就的棉袍的中年男子,也正在瞧着柜台上摆着的药材,柜台内一名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正在介绍着。 陈烨微微一笑,没有停留,向前走着,街道两侧相隔几米就有一家药行,随着越往里走,药行门前围聚的人越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陈烨瞧着左侧一家客栈打开的院子,里面满满的全是马车,又瞧瞧街道两侧的排得长长的马车,心里有些明白了,排在街道上的马车想必都是从县府或是路程不太远的地方而来,而客栈内才是远途药商的马车。 陈烨驻足间,从客栈的院子内走出三个头戴牛皮毡帽,穿着羊皮袍子,脚下牛皮短靴,身材粗壮,脸上全是刀砍斧剁一般的皱纹,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急匆匆向前走着。 陈烨新鲜的瞧着他们的身影,少数民族?!不由兴趣大增,跟在了他们身后。突然陈烨心里一跳,眼睛微眯瞧着三人驻足的药行招牌,黑匾金漆,颇具俊逸潇洒的写着叶家老药行。 陈烨打量了一下叶家药行,飞檐突兀,檐顶吉兽林立,仅是门面规模就有两个巨鹿药行大。陈烨心中赞叹,百年老店果然气势不凡。 “你们叶掌柜回来了吗?”三人中站在中间的粗壮汉子言语生硬大声嚷道。 一名年约五旬,留着三绺胡须,身材偏瘦,眉眼间透出精明强干的男子从柜台走出,快步来到门前,抱拳拱手道:“三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小号的掌柜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 “我们已经是第三次来了,今天不是开市的日子吗,你们掌柜的不在,难道他不想做生意了?”中间的粗壮汉子吼道。 “实在是抱歉,慢待三位贵客了,要不这样,三位贵客屈尊在小号等等,玉全,还不快给三位贵客上茶。”男子抱拳,连连赔笑。 “我没心情喝茶,我们心里明白你们是不想卖给我们药材,但是我警告你们,这是你们的皇帝答应我们来这里买药材的,用你们汉人的话,不卖给我们药材,就是欺君,是要杀头的。”粗壮汉子暴怒的吼道。 药行男子急忙陪笑道:“三位贵客息怒,小号天胆也不敢欺君,真的是小号的大掌柜不在,在下代大掌柜向三位贵客赔礼了。” “你们掌柜不在,就由你来卖给我们药材吧。”站在边上的粗壮汉子说道。 “这可万万不可,在下只是药柜,怎么敢越俎代庖,这可是要砸了饭碗的,三位贵客就不要难为在下了。”男子苦笑着连连拱手。 “那你说你们掌柜到底去了哪里,这一次你要是再不给我们确切的答复,我们马上就走,咱们还是战场上说话吧!”站在中间的粗壮汉子咆哮道。 叶家药行的药柜脸色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苦笑道:“小号掌柜可能在杏林堂,三位贵客到那里找找吧。” 三名男子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容。中间的粗壮汉子冷哼道:“你们汉人果然是欺软怕硬,我们这就去杏林堂,要是还找不到你们的掌柜,我们马上回去上覆可汗,就等着两国开战吧。” 三人气哼哼的转身要走,又停住了,三人都回身望着叶家药行的药柜,中间那名粗壮汉子涨红着脸问道:“那个杏林堂在什么地方?” 叶家药行的药柜急忙喊道:“玉全,快带三位贵客去杏林堂。” 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小伙计飞奔而出,冲三名粗壮汉子躬了下身:“三位贵客请跟我来。”引着三人顺着街道向里走去。 叶家药行的药柜望着伙计和三名粗壮汉子走入人流内,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低沉的说道:“王三,出来把地扫扫,好好的一块地,让三个畜生给脏了。” 陈烨正要跟上去,听到叫王三,又停住脚步,片刻,王三带着孝,扛着一把大条帚从药行走出。 陈烨瞧着王三这副打扮,苦笑着摇头,感情王三用的还真是这招。 王三抬头突然瞧见陈烨,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陈烨微点点头,迈步走进了穿梭的人流。王三也醒过神来,拿着笤帚卖力的扫了起来。 陈烨顺着人流走了二百余米出了药行街,面前又是一条横街,陈烨左右看看,没看到那三个粗壮汉子,冲右侧街道走过来的一位年近四旬的汉子,拱手道:“请问这位大叔,杏林堂怎么走?” 那名汉子打量了一下陈烨,瞧着陈烨手里的串铃:“游方郎中?”陈烨笑着点点头。 汉子露出嘲讽之色:“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陈烨一愣:“为什么?” “郎中既然听说过杏林堂,就应该知道,鹿野镇每年四月开市,各地的名医家都会聚集到杏林堂,免费诊治各种久治难医的疑难杂症。杏林堂只在开市头七天开放,七天后这些名医就会随着第一批采办好药材的药商返回各自的家乡。若是外地病患没能在这头七天赶到鹿野镇,就只能等来年了。虽然杏林堂只开七天,那可是扬名立万,互较医术高下的地方,郎中年纪这么轻,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那里可不是蒙人的所在。”汉子嘿嘿笑着说道。 陈烨微微一笑:“多谢大叔教诲,我只是想一睹各名医家妙手施治的风采,不敢班门弄斧,自寻没趣。” 汉子笑着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看你这年轻郎中倒是诚实,你顺着我来的方向直行一百米就会看到另一条街,再左转走上几十米就是了。” “多谢大叔。”陈烨躬身施了一礼,顺着汉子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酒肆客栈林立,空气中飘荡着酒肉香气。陈烨瞧瞧天色,已快到晌午了,酒肉的香气让陈烨的肠胃急促的蠕动起来,眼神瞟着两侧的酒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还是办正事要紧,饭少吃一顿饿不死。 脚步加快急匆匆从这条古代的饭店宾馆一条街穿过,拐进了左侧的街道,刚步入这条街道,就让陈烨吃了一惊,前面不远处排着长长地队伍。 陈烨走了过去,瞧着经过的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携家带口,扛包裹被,每一张脸上都是愁苦和希望交织。人群中痛苦的呻吟声如同溪水流淌连绵不绝于耳。 陈烨从人群的缝隙一点点挤到杏林堂门前,望着黑匾金漆颇有几分颜体精髓的三个大字,杏林堂。又打量了一下紧闭的黑漆大门前站着的四位差役,四名差役的目光也聚焦到陈烨身上,瞧到陈烨手里的串铃,脸上都露出鄙夷嘲讽之色。 陈烨心里微微一笑,心里急寻思着用什么办法能让这四个差役让自己进去。 黑漆大门打开了一角,排队拥簇的人群立时有些骚乱。“不许乱,都他娘的排好了,那个敢乱挤加塞,就他娘的甭想看了!”一名差役牛吼道。人群立时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再说话和拥挤了。 那名牛吼的差役斜睨着眼瞧着陈烨,刚要张嘴,从门里叶家老药行的伙计和一名中等身材,相貌堂堂,肤色保养极佳,蓄着三绺长髯,年约五旬的男子陪同着那三名粗壮汉子走了出来。 “三位蒙古贵客放心,你等是我皇帝陛下亲准到鹿野采办药材,所列药单关系到两国邦交,叶某不敢怠慢,只是三位贵客所要药量实在有些大,敝号现在实在没有这么多成药,但是三位贵客不必心急,叶某必会竭尽全力在月末将三位贵客所要成药悉数备齐。”叶家老药行掌柜叶仁宣拱手说道。 三名粗壮汉子也拱手还礼:“我们就等到月末来提药,希望叶掌柜言而有信。” 叶仁宣拱手笑道:“贵客放心,叶某不敢怠慢。”三人转身离去了。陈烨心中剧震,蒙古人?竟然是蒙古人?! “玉全,你马上回去通知陈药柜,让他马上按药单制药,务必在月末前完工。”伙计玉全躬身施礼,急匆匆飞奔而去。 “叶掌柜,听说这三个蒙古鞑子是跟随知府大人来的?”那名牛吼的差役,一脸谄媚的问道。 叶仁宣微微点点头,收回目光,眼神从神思恍惚的陈烨脸上扫过,微微一停,瞧了一眼陈烨手里的串铃,转身正要进门。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救命啊,郎中救命啊!都他娘的闪开!” 第一百章 施技 陈烨惊醒过来,循声望去,人群一阵骚乱,让出一条过道,一名浑身是血的汉子背着一个人飞奔了过来,身后跟随着一名披头散,衣裙被撕破,神情慌张的女子和一对年约五旬开外的老夫妇。 那名汉子背着人来到门前,扑通跪倒,双眼血红,喊道:“几位差役大哥,俺哥要不行了,人命关天,求求你们让俺进去吧!”几名差役惊呆了,瞧着满身是血的汉子。 “先把人放下。”一旁的叶仁宣沉声说道。 汉子望向叶仁宣,仿若遇见了救星,急忙将背上的人小心放在地上,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您是叶掌柜?!叶掌柜俺求求你,救救俺大哥吧,救救俺大哥吧……” 叶仁宣皱眉瞧了一眼胸前还在不断从破开的粗布棉袄渗出血的汉子,又端详了一下躺在地上脸色青白不知死活和跪着叩头的汉子有几分相似的汉子,蹲下身子伸手解开他身上的棉袄,胸前一大片青黑,聚过来围观的人群纷纷出惊呼声,叶仁宣伸手按其脉搏,片刻,叶仁宣慢慢站起,摇摇头:“已经死了。” 叩头的汉子和披头散的女子脸色随之全都变得没了血色。那对老夫妻哭喊着开始疯狂的撕打女子,嘴里哭喊道:“你这个伤风败俗,没有廉耻的贱货,你勾引小叔子,害死自己的男人,你不得好死!” “你还我儿子,我打死你这贱货!”那名披头散的女子煞白着脸,目光呆滞的望着地上躺着的男人,任由那对老夫妻殴打。 “不要让他跑了,拿了他!”那名牛吼的差役醒过神来,喊道。四名差役一拥而上将跪着的汉子死死按住。 那名汉子并不反抗,泪如涌泉一般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嘴里喃喃道:“我打死了自己的大哥。” 杏林堂门前陷入一片混乱,陈烨瞧着男子胸前的那大片青黑,突然大声喊道:“不要闹了,他还有救!” 瞬间,哭喊声、咒骂声,吵嚷声,全都停住了。所有目光都望向陈烨。 叶仁宣微皱眉打量了一下陈烨:“年轻人不要信口开河,当心惹祸上身。” 陈烨微微一笑,走到那名被按住跪在地上的汉子面前,蹲下身子,笑道:“你想不想救他?” 那名汉子就如同溺水要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尽管知道无用,可是也不愿放弃这哪怕微弱到了极点的希望,连连点头,泪眼模糊的双目全是祈求的望着陈烨:“只要你能救他,让俺干什么都成。”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救他的不是我,是你。”汉子一愣,莫名的望着陈烨。 陈烨抬眼瞧着四名差役:“几位差役大哥,请先将他放开。” “不成,他若跑了,我们拿谁交差了案?”又是那名牛吼的差役说道,一双眼怀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他若是跑了,我替他顶罪。”围观的人一片哗然,站在那名躺着的男子身旁的叶仁宣吃惊的瞧着陈烨的背影。 四名差役互相瞧了瞧,牛吼差役望着陈烨,狞笑道:“怪事天天有,今日最新鲜,我干了这么多年差,还第一次遇到替人顶罪,抢着送死的。哥几个,咱们瞧瞧热闹?”四名差役嘻嘻哈哈的松开了跪着的汉子。 汉子感激的望着陈烨:“请您明示,俺怎样才能救俺哥,就算用俺这条命俺也愿意。” 陈烨瞧着汉子,嘴角的笑意越浓了:“你过去将你哥哥翻过来,让他趴在地上,然后双手握拳,用足全身力气狠狠的打他的屁股。” 汉子一愣,呆呆的瞧着一脸坏笑的陈烨,瞬间暴怒了,一把揪住陈烨的脖领子:“你他娘的那我穷开心,还是人吗!”举拳就要暴打陈烨。 陈烨微笑道:“你要是再磨蹭一会儿,耽误了救治,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你哥的命了。” 汉子的拳头停住了,双目血红瞪着陈烨,半晌,咬牙切齿的吼道:“为什么让我打?你他娘的既然是郎中为什么不打?”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汉子。 汉子心虚的松开陈烨的脖领子,望向自己的哥哥,脸上的肌肉跳动着,突然吼道:“好,俺干,但是俺要是救不回俺哥,俺誓一定宰了你!” 走到自己哥哥面前,扑通跪倒,使劲磕了个响头:“哥,俺这是为了救你,你别怪我。”将自己的哥哥小心翻过来。 “记住了,力量一定要均匀,还有击打的部位是尾椎骨附近。” 汉子神情复杂的看了陈烨一眼,双手握拳,用力击打下去,砰砰砰,三声沉闷的声响,趴在地上的男子身子突然剧烈的一颤,头随之抬起,张嘴大口呕着紫黑的鲜血。 围观的人全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呕黑血的男子。 男子足呕出数升黑墨一般的血浆,才长长的哎呦了一声,双手无力的支撑着自己想要起来。 汉子猛地醒过神来,惊喜的大叫着:“哥哥!”双手急忙搀扶起自己的兄长。 男子刚摇晃着站起身来,就一把揪住汉子,声嘶力竭的吼道:“畜生!我他娘的打死你!” “住手!老大,是你弟弟救了你!”一旁站着的老汉惊喜交加的喊道。 男子愣了一下,扭头悲愤地喊道:“爹,你到现在还向着这畜生!” “是真的,我的儿。”老妇人流着泪将刚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周围围观等着治病的人群也七嘴八舌纷纷嚷着。 汉子扑通跪在地上:“哥,俺不是人,先勾引嫂子,又险些打死了你,你杀了俺吧!” 男子握着拳头,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双眼内溢满了泪水,仰天凄厉的惨嚎了一声,疯似的冲进了人群,“哥!”“儿啊!”汉子和他的父母还有嫂子也急忙叫喊着追了出去。 “叶某佩服,三记救护兄弟之拳消弭了打伤兄弟之拳,从而化解了兄弟之间的仇恨。小兄弟不仅医术出神入化,用心良苦的医者父母之心更是让叶某敬佩之至。”叶仁宣抱拳深鞠一躬。 陈烨急忙还礼,笑道:“纯属误打误撞,叶掌柜谬赞了。” 叶仁宣笑道:“在下是鹿野叶家老药行掌柜叶仁宣,敢问小兄弟尊姓高名和台甫?” 陈烨抱拳道:“不敢,小子姓陈,单名一个烨字,是京城人士。” 叶仁宣瞧了一眼陈烨手里的串铃:“陈烨贤弟是第一次来鹿野杏林堂吧?” 陈烨笑道:“惭愧,陈烨是不入流的游方郎中,但也久闻杏林堂乃是医家圣手聚会交流切磋之地,远路奔波而来,内心也寄以万一之幻想能进入杏林堂,哪怕是一言半语,陈烨也会受益无穷。”心中暗笑,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为你而来,嘿嘿嘿。 叶仁宣笑道:“贤弟过谦了,叶某觍颜,共邀贤弟进入,不知贤弟肯给叶某这个面子吗?” 陈烨急忙还礼,一脸惊喜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贤弟请!”叶仁宣一把拉住陈烨的手腕,笑道。神情间隐隐露出爱惜之意。 四名差役急忙推开门,牛吼差役前倨后恭的冲陈烨僵笑了一下。陈烨微微一笑,和叶仁宣挽手进入杏林堂。 陈烨甫一进入前堂,或立或坐足有百十人,年龄皆在三十岁以下,身上所穿衣衫全都透着光鲜,望之都是上等布料裁剪而成,且个个神情间都隐隐露出倨傲之色,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些人中多有与叶仁宣相识,纷纷拱手施礼,眼神都在陈烨身上稍作停留,便不掩不屑的挪开了,神情都有似乎再看陈烨一眼,就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叶仁宣也只是冲他们微微拱手,便引着陈烨走出了前堂。 出了前堂面前是一个四四方方足有数十米的院落,院落中间分出近两米的过道,过道正中放着一张方桌,一名头戴员外高冠,年约五旬上下,身材略胖的男子正在为一名男子诊脉。 两边各放着十几张桌子,大部分桌子都坐满了身穿锦罗,头戴文士帽,一脸书卷气,年岁都在三旬以上的中年男子。 叶仁宣引着陈烨来到左侧靠边上一张无人的桌子坐下。叶仁宣微露苦笑道:“贤弟对前堂之事切莫记在心上。” 陈烨笑着摇摇头:“请问叶掌柜,刚才前堂都是什么人?” 叶仁宣冷笑瞧着院落中坐着的锦罗文士们,低声道:“都是他们的管家和仆人,一群势利小人而已。” 陈烨微微一笑,打量着坐着的这些衣冠楚楚的家伙,低声问道:“他们就是各地的名医?” 叶仁宣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意,微微摇摇头,目光望向院落对面的二堂,低声道:“真正的名家圣手都在二堂,他们不过是一些各地医馆里自认为小有名气的郎中罢了。” 陈烨望向仅开了一扇雕花堂门的二堂,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零一章 风痹 这时那名求医的男子站起身来,使劲鞠着躬,嘴里千恩万谢。那名头戴员外高冠的男子面有得色,坦然的接受着求医者的感谢。 求医者转身,手里紧紧攥着刚开的药方,佝偻着身子,脸上全是欣喜兴奋之色,慢慢向前堂走去。 陈烨瞧着求医者骨瘦如柴,脸色枯黄的样子,愣了一下,这也算疑难杂症?微笑着摇摇头。 叶仁宣一直在注意着陈烨,低声笑道:“贤弟看出这位求医者是何病吗?” 陈烨瞧着正在接受前面几张桌子的医家祝贺的员外高冠胖子,溢美之词让他那张胖的双下巴的大脸像包子开了褶。 “下一个!”前堂传来一声喊声。 陈烨心里暗自好笑,叶掌柜你实在太可爱了,我正琢磨怎么和你进一步套近乎,你就主动送上门了。望闻问切,就先卖弄一下望功吧。低声笑道:“刚才那位求医的病患其实仅仅是疲劳过多导致营养不良再加上心疑生暗鬼才弄成那副样子而已。” “营养不良?”叶仁宣迷惑的重复了一遍。 陈烨急忙解释道:“就是气血有些亏耗。”叶仁宣恍然的点点头。 陈烨低声笑道:“刚才那人虽枯瘦羸弱,但他的肩背骨架很宽大,特别是那双手,指节都比一般人宽,必是经常抓扛重物,再看他的衣着,土布棉袄走动间似乎有土落下,现在虽然已是四月,在田里劳作,地上的泥土还带着冬季的潮湿,身上不会沾染上这么干燥的泥土,因此不像是务农之人,他身上掉落的倒像是药材上的药末和土灰,八成是镇上哪家药行的伙计。” 叶仁宣惊叹的看着陈烨:“贤弟好眼力,刚才求诊之人就是石记药行药库的伙计。” “常年背扛重物,稍有不慎必然伤力,再加上饮食调节不当,体内必然有瘀滞,就会造成肩背酸疼,全身无力,刚才我看此人眼中泛黄,这必是因为心疑烦躁自己得了什么大病,导致心火上炎,灼伤津液。其实治这种病几贴散瘀滞的膏药再加上医者对其心中所疑进行疏导就可痊愈了。” 叶仁宣听得连连点头,双眼眨也不眨的瞧着陈烨,眼中欣赏之色越浓了。陈烨拿起桌上的茶碗,掀开盖碗,轻抿了一口,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一名头有些花白的中年妇人背着一名泪流满面,满脸痛苦,年约十六七的少女,快步从前堂走出。在座的所有医家都停住了笑谈,望向这名中年妇人和她背上背着女孩。 “求各位先生救救小妇人的女儿。”中年妇人背着女儿跪倒在地。 在座的医家互相瞧了瞧,几名医家走过去端详了一下女孩的面色,一名医家伸手搭脉片刻,摇摇头,望向陈烨这边,笑道:“真定房子才房兄善治各种风湿痹症,这名病患就有劳房兄一展妙手了。” 在陈烨前面的桌子,一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医家扬声笑道:“房某微末之技,怎敢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 在座的各医家纷纷拱手,谦让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房子才享受了片刻,这才微露得意,站起起身来,抱拳拱手道:“既然诸位仁兄大家如此抬爱,小弟就献拙了。”迈步走到过道中间的方桌坐下。 那名妇人急忙站起身来,来到方桌前又跪下叩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小心的将背着的女儿放下,柔声道:“儿啊,先生要给你瞧病,你忍着疼坐在娘身上。” 女儿痛苦的摇摇头,低声道:“娘,女儿能忍得住。”慢慢坐在凳上,屁股刚挨上木凳,眼泪冷汗立时全都流了出来。 房子才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伸手过来。” 女孩贝齿死死的咬着下唇,颤抖着将手伸了过去放在脉枕上,房子才三指按在寸关尺上,闭目诊起脉来。 直到女孩脸色煞白,全身剧烈颤抖,快要崩溃时,房子才才将两手的脉诊完。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的瞧了一眼女孩痛苦至极满是冷汗眼泪的脸,望向中年妇人:“病处在臀胯间?”中年妇人一脸茫然。 房子才眼神扫视看了一下坐着的诸位医家,无奈的小声道:“是不是不敢坐?” 中年妇人连连点头:“是是是,俺女儿说她的屁股就像长了无数的针一般,疼死她了。” 女孩虽然疼痛,可是听到母亲的话,还是羞得低下头,低声道:“娘!” “儿啊,这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这是在治病,再难听也要向先生说明,不然如何能治好身上的病。”中年妇人苦涩的说道。 房子才拿起笔,边写着药方,边说道:“她是如何得病的?” 中年妇人赶忙说道:“去年夏日刚进伏,孩子贪凉,就在院子里睡了一晚,转天就觉得屁股里的骨头有些酸,也没太在意,可是过了几天酸得越厉害,渐渐的就觉得屁股沉,使不上力,入了冬,一盖被子,就变成如今这样,感觉就像从骨头里长出无数的针来,刺疼难忍。” 房子才放下笔,拿起写的密密麻麻的药方,小心吹了吹,递给中年妇人:“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一次。” 中年妇人如获至宝的接过药方:“小妇人请问先生,她的病吃多长时间药就会好?” 房子才瞧了一眼女孩:“风毒已侵入骨髓,按时服药,能保住不瘫在床上已是侥幸,痊愈就不要想了。” 中年妇人和女儿如受雷击全都吓呆了,中年妇人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咋弄成这样?这可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女孩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房子才眉头一皱,阴沉着脸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座位,同桌和邻桌的医家都摇头冲房子才示意。 房子才尴尬的笑道:“没想到竟遇到了难治之证,也是房某医术浅薄,惭愧惭愧。” 同桌的医家忙说道:“房兄过谦了。房家三代善治风湿痹症,治愈者不计其数,河北医家无不称道,古人云,药医不死病。房兄就不必过意自责了。” “不要哭了,赶快拿着药方治病去吧,不要耽误了别人诊治。”前堂门口站着一名管家打扮的人,扬声说道。 半晌,中年妇人哭泣着慢慢爬起身来,哽咽道:“儿啊,咱们回家,只要好好吃药,会好的。”拉着女儿的手,蹲下身子就要将女儿背起。 “慢!老人家请等一等。”陈烨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叶仁宣张了张嘴,又将劝阻陈烨的话咽了回去,轻捻着颌下的胡须,脸上露出欣赏的笑容。 陈烨的大胆举动,让在座的医家都是一愣,吃惊的瞧着陈烨,纷纷窃窃私语这个年轻人何许人也。房子才更是脸色阴沉的可怕,嘴角露出冷笑看着陈烨的背影。 中年妇人和女儿全都吃惊的望着走到身前的陈烨,陈烨笑着拱手道:“在下陈烨,一个游方郎中,您女儿的病能让我瞧瞧吗?” 中年妇人愣了一下神,正要点头,与房子才坐同桌的一位医家站起身来,冷笑道:“一个钻石坑蒙拐骗的江湖游医竟敢在这里放肆,管事还不快将他轰了出去!”站在前堂的那名管家模样的人正要迈下台阶。 叶仁宣站起身来:“杏林堂是鹿野各药行会同镇上汇合钱庄等商界同仁倡导成立的。其用意一是想为各地乃至我大明的诸位医家圣手提供一个交流医道的场所,二也想为那些久受病痛折磨的穷苦百姓提供一个免费诊治的场所。无论他是在医馆坐堂还是游方郎中,杏林堂的大门都是敞开的,这里只交流医道,不论身份的贵贱。退下!”那名管家停住脚步,躬身施了一礼,又退回前堂内。 那名出言驱赶陈烨的医家转身望着叶仁宣,皮笑肉不笑的拱手正要说话。 从二堂敞开的半扇门内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叶掌柜说得好,老夫就是冲着交流切磋医道而来,若是杏林堂也刮起门第身份贵贱的腐臭气,我看杏林堂还是关了的好,省的惹天下医家耻笑。” 话音刚落,院落内的所有医家全都站起身来,脸上都露出敬畏之色,冲二堂躬身,齐声道:“晚辈恭听高聘君教诲。”院落内的所有医家全都正襟危坐,再无一人出言反对陈烨诊治了。 陈烨心中一震,聘君?!这么说二堂说话的曾是一位朝廷征聘而不愿去做太医的医家圣手?! 陈烨从二堂抱拳施了一礼,转身微笑望着这对母女。 中年妇人犹豫了片刻,抬起头激动的看着陈烨:“您、您能治好我女儿的病?” 陈烨笑道:“陈烨愿尽力一试。” 中年妇人用力点点头,又将女儿放下:“儿啊,你再忍耐一下,请先生为你诊脉。” 女儿望着陈烨,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红色,急忙将头垂下,低声道:“娘放心,女儿忍得住。” &1t;ahref=.>. 第一百零二章 高聘君 陈烨扭头望着前堂站着的那名管家,抱拳拱手道:“麻烦这位仁兄拿两床棉被过来,越厚越好,还有再找一根结实的麻绳。” 那名管家一愣,狐疑的瞧着陈烨:“睡觉的棉被?”陈烨笑着点点头。 房子才狐疑的低声道:“他要棉被干什么?” 那名出言驱赶陈烨的医家,鄙夷的笑道:“想必又是江湖骗子的手段,房兄你就等着看戏吧。”话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身后的叶仁宣听到,叶仁宣仿若未闻,也是一脸疑惑瞧着陈烨。 片刻,管家带着一名仆人抱着两床棉被和一根麻绳走了过来,陈烨接过一床棉被铺在地上,又将另一床棉被铺在了上面:“请这位姑娘躺在上面。” 女孩羞红着脸犹豫了一下,支着桌子站起身来,中年妇人急忙上前搀扶着女孩躺在了棉被上。 陈烨微笑道:“麻烦您将棉被卷起,裹紧些。”中年妇人急忙将棉被卷起将女儿裹得严严实实。 院落内所有的人包括前堂的管家仆人们也都涌了出来,全都大眼瞪小眼瞧着,脸上全是莫名其妙的表情,都不明白陈烨这是在干什么。 “娘,我、我有些透不过气来。”裹在棉被里的女孩微喘粗气说道。 中年妇人刚想松松棉被,“您若想治好女儿的病,从此刻起不管您女儿如何叫嚷,您都要紧紧抱着棉被不能松开。”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严肃的说道。 中年妇人惊得急忙紧紧抱住棉被。陈烨从呆滞的管家手里接过麻绳,蹲下身子,将女孩脚下的棉被紧紧扎紧了。陈烨站起身来,拍拍手,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所有人都震惊的瞧着陈烨,这、这就完了?! 那名出言驱赶陈烨的医家扑哧一笑,慢声说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用两床棉被治病,如此奇技让孙某真是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啊!” 话音一落,院落内的医家们出了低沉的哄笑声,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瞧戏的表情,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陈烨恍若未闻,拿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几根指头轻敲着桌面,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叶仁宣瞧着陈烨的神情,目光中虽然也露出疑色,但刚才在杏林堂外陈烨不按常理诡异的救人医术实在是太深刻太震撼了,心里苦笑道,这个陈烨不是疯子就是医道天才! “娘,好热!我浑身像针扎一般刺疼,好难受,好痛苦!我不要治了,求求你放开我吧!”裹在两层棉被内又被母亲紧紧抱着的女孩脸色涨的通红,忍不住哭了起来。 中年妇人望向陈烨,陈烨依旧闭着眼,轻敲着桌面,一副神游物外的悠然神情。 中年妇人低头,双目垂泪,哽咽道:“杏儿,娘知道你很难受,可这都是为了治病,你就忍忍吧。” “我忍不住,娘,实在太痛苦了,我不要治了!”女孩放声哭喊道。 中年妇人猛的闭上眼,两行热泪滑落下来,可双臂依旧紧紧地抱着棉被。 女孩在棉被内开始挣扎起来,使劲的哭喊,哭声凄厉到了极点:“又热又疼,我好痛苦,娘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快放开我,求求你快放开我!” 中年妇人紧闭着双眼,眼泪如溪流一般,不论女孩如何剧烈挣扎如何哭喊,都紧紧地抱着棉被。 女孩的哭声,使院落内所有的人瞧着陈烨的眼神都露出了怒色。有几名医家按耐不住想站起身来指责陈烨,又被同桌的人强行按住了。 房子才和姓孙的医家互相瞧着,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特别是房子才心里都乐开了花,哪里跑来的小杂种,想扫你房爷爷的面子,这一回你想死都难! 女孩挣扎哭喊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声音都哭哑了,哭声也越来越弱,就在所有人的忍耐力已到了极限的边缘之际,陈烨睁开眼,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丝毫无视周围愤怒鄙夷憎恶的眼神来到这对母女身旁,瞧着头脸湿漉漉汗出如浆已没了力气挣扎哭喊的女孩,点头笑道:“好了,你可以松开了。” 中年妇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艰难地将两条失去知觉的双臂一点一点的松开。 “将她身上的汗擦去,最好能给她换身衣裳。”陈烨笑道。 中年妇人点点头,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双臂又将女儿抱起走向前堂,呼啦,在前堂的所有人全都走了出来。中年妇人抱着女儿进了前堂,将门关上了。 院落内鸦雀无声,所有双眼睛全都眨也不眨的瞧着陈烨。陈烨背负着手站在过道上,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 盏茶功夫,前堂的门打开,中年妇人惊喜交加的拉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裙的女孩走了出来。 院落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瞧着虽然神色憔悴但却是自己走出来的女孩。 中年妇人和女孩快步来到陈烨身前,双双跪倒:“神医!您是神医!我女儿的病好了,真的全好了!” 陈烨急忙闪身迈开一步,抱拳还礼道:“大嫂快快请起。” “女儿快给恩人磕头。”女孩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起头来。 陈烨急忙道:“万万不可,她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叩头,快扶她起来。”中年妇人惊得急忙将女儿拉了起来。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笑道:“今后不要再贪凉了,还有大嫂若是有衣裳再给她穿上一件,春寒料峭的季节,不要受了风寒。好了,大嫂这回可以开心回家了” 中年妇人流着泪点点头,蹲身下拜:“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妇人只有来生报答了。” 陈烨还礼道:“救死扶伤,本是医家的本分,不敢奢求什么报答。” 中年妇人流着泪拉着女儿的手离去了,女孩在双脚踏进前堂内的瞬间,回头深深地望着陈烨,那神情似乎要将陈烨的模样印在脑中一般。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瞧了一眼院落内依旧目瞪口呆的众人,迈步正要回到座位。 二堂的雕花堂门全都打开了,“哈哈哈哈,杏林又出一位天纵奇才,真是可喜可贺,看到公子如此年少,老夫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随着笑声,一袭白衣,头戴文士巾,身材高大魁梧,年约六旬开外,不怒自威的男子走出二堂。 院落内的医家们全都醒过神来,急忙躬身,参差不齐的说道:“晚辈(学生)拜见高聘君。” 男子对周遭仿若视而不见,大踏步走到陈烨面前,一双闪动着光芒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烨,陈烨背负着双手,淡淡的回视着男子。 男子眼中慢慢流露出赞赏之色,红润的脸膛露出笑意:“老夫高启。” 陈烨微笑道:“晚辈陈烨。” 高启花白的眉梢微挑,突然放声大笑道:“好!小小年纪就有一身傲骨,不惧老夫那点华而不实的虚名,这个忘年交老夫交定了!” 陈烨脸色一红,急忙抱拳施礼道:“晚辈陈烨拜见高聘君。” 高启一愣,又放声笑道:“小滑头,现在才想起前倨后恭,不觉得晚点了吗,陈烨小友,杏林堂二堂的大门你有资格进入了。”上前一把握住陈烨的手腕,拉着陈烨就向二堂走去。 陈烨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好大的手劲,急忙说道:“晚辈并非一人,还有一位朋友。” 高启并没停住脚步,大声笑道:“仁宣兄,陈烨小友请你共入二堂。” 叶仁宣笑着站起身来,望着陈烨,微点点头,这等人才,我叶仁宣无论如何都要留住。 高启拉着陈烨进入二堂内,还没等陈烨打量一下二堂的格局,几名坐在紫檀圈椅上与高启年纪相仿的男子都站起身来,含笑看着陈烨。 高启笑道:“陈烨小友,老夫给你介绍当世的名医,老夫的好友。” “正定王友堂。”站在最左侧相貌清癯,身材高瘦的男子,抱拳微笑道。 “汝南柳中棠。” “济南金茂林。” “扶风陈元华。” “潞安贺聪仃。” “南阳孟光府。” 陈烨急忙深鞠一躬:“晚辈陈烨,见过各位前辈高贤。” 高启郁闷的瞪了一眼他们,一甩大袖,气哼哼的到一旁的圈椅坐下了。 陈烨有些尴尬的望着高启,几位当世名医齐向陈烨眨了一下眼睛,王友堂轻声笑道:“陈烨小友莫要见怪,多年的好友,玩笑惯了。” 几位名医对进来的叶仁宣笑了笑,叶仁宣急忙恭敬的执弟子礼。 突然,高启问道:“不对啊,你们怎么这么快都出来了?金老先生的病你们都看过了。”那神情仿若忘记了刚才的郁闷。 几位名医互相瞧了一眼,强忍笑意点点头。 陈烨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个高聘君还是个老小孩,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性情条达,心胸广阔之君子又岂能视富贵如浮云,拒绝朝廷征聘太医一职,望着高启的双目流露出敬佩。 高启站起身来,双眼放光,问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第一百零三章 金陵豪富 堂摇头道!“他得的是心病,不是药石能医治的,讶珊尚骋君都无计可施,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陈饵借他们谈话,扫视着二堂的格局。二堂出奇的宽大,除了站立之处摆放着数把圈椅和茶几,空无一物。对面三四米远处有一条长近十米宽两米的过道,不知里面是什么格局。 高启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叹了口气:“若是东璧兄还在,一定能想出医治的方子。” 陈晔身子剧烈一震,震惊的瞧着高启。东璧兄?! “请问高聘君,您所提及的这位东璧兄是否就是编著《本草纲目》的李时珍李太医?”陈烨脸色有些白,问道。 高启一愣,奇怪的看着陈烨:小友如何知道《本草纲目》?此书现在南京书商胡承龙处,听闻再有数月东璧兄的这部耗数十年完成的巨作才能刊印 王友堂问道:“是啊,我等和东璧兄多年好友,但却一直无缘得见本草手稿,陈烨小友是如何得闻?。 陈烨脑子里一阵蝉鸣般的刺响,脸色全白了,强笑道:“李太医在世时,晚辈曾在他的家乡薪春游方行医,因缘巧合,得以拜见李太医,晚辈有幸与他秉烛夜谈一夜,他老人家对医术本草的精湛见解,让晚辈受益终生。本草纲目也是李太医与晚辈交谈中提到的,他老人家平生的志愿就是要重修本草,造福后人。只是晚辈没想到,这一别竟与他老人家成了永别高启等人黯然的点点头。 陈烨脚下一阵软,急忙寻了一把圈椅坐下了,低垂着头,双眼全是惊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李时珍?难道我来到的是古代明朝?可是李时珍不是病逝于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公元甥年吗?!历史上的明朝哪有大统这今年号?本草纲目是在李时珍病逝三年后才刊印行,那么今年应该是万历二十五年?可是现在明明是大统四十一年?! “陈椎小友不必如此难过,东璧兄虽故去,但他留下了万世称颂的本草著作,我想东璧兄若地下有知,他穷尽一生编幕的本草纲目马上就要刊印安行。他也会含笑九泉的王有堂轻轻拍拍陈烨的肩头,叹了口气。 陈烨抬头,僵硬的笑了一下,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闪过,时空错乱?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到古代,使原本正常运行的历史轨迹因为自己生了扭曲错乱?一定是这样,因此才会有这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大统年号,只是不知这样,会改变后来的历史吗?咳!木已成舟,已经如此,我既然无法改变,就直接无视好了。陈晔轻吁了一口气,眼中的惊骇慢慢消退了。 高启突然一拍脑门,笑道:“真是糊涂了,竟忘了陈烨小友,刚才我等都领略过陈烨小友用棉被禁锢那女孩。将其体内的阳气催逼到了极限,一鼓作气将她体内寒毒尽数逼出,这等年思妙想,大胆施治,陈烨小友一身医术端的走出神入化 王有堂等人也都目露惊喜,点着头望向陈烨。 陈烨一怔,脸色通红,摆手道:“晚辈何德何能怎敢在诸个大家面前班门弄斧,万万不可 王友堂笑道:友不必过谦,你的医术我们几位老家伙可是佩服得紧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叶仁宣笑道:“陈烨贤弟,你有所不知,杏林堂二堂可不是随便什么医家都能进来的,必须经二堂诸位医坛圣手一致认可,方有资格进入。贤弟不仅是高聘君亲自相迎,还让二堂诸位大家一致认可,据叶某所知,贤弟可是百年来第一人了。不过话说回来,贤弟的运气也是羡煞天下医家,杏林堂也有近十年,没有这么多医家圣手到来,贤弟今日足可扬名天下了。 陈烨吃了一惊,惊异的垫向二堂内这几位当世名医,几位名医都拈着胡须,面带微笑,点着头。糟糕,我可不是来博什么名医的虚名,我进入杏林堂施展所学为的走进一步与叶仁宣套近乎,这可真是无心栽柳!陈烨真有种想要顿足捶胸的郁闷。 高启笑着走了过来:“我们几个老家伙十多年第一次聚会鹿野杏林堂,就惊喜目睹了杏林又多一位少年奇才,陈烨小友名医二字你当之无愧 陈晔一脸苦涩,脑子里正飞快转动想着如何拒绝这个名医的虚名又不扫这几位名医大家的面子之际。高启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我们几位老家伙之所以今年全都聚到鹿野杏林子,二为金陵豪富金泌昌的病陈烨一愣,异样的瞧涂耐团 高启微笑道:“看小友的神色,心里恐怕在想这些所谓的当世名医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满眼都是铜臭味的势利小人罢了。” 陈烨急忙说道:“晚辈从未做此想,高聘君若真是趋炎附势,满眼都是铜臭味,就不会辞去朝廷征聘,能让诸位前辈大家齐聚杏林堂为这位金陵豪富会诊,此人必定不凡。 更何况”。 “何况什么?。高启等名医齐声问道。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沉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立天地间,又有几人不食人间烟火,我就爱财,而且非常爱财,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就算将天下之财尽揽与手,又有何妨。”高启等名医全都一愣,惊异的望着陈烨。 高启放声大笑道:“好,不惧世俗眼光,敢直呼爱财小友也是非常人也!”王有堂等人也面露赞赏的笑容看着陈烨。 陈晔心中暗笑道,几为祖宗辈的老人家,我是来自芸芸众生以金钱来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商品经济时代,在那个时代,若是有人敢高呼不爱财,早就被世俗眼光淹死了。 高启笑道:“我等之所以齐聚为金泌昌诊病是因为他控制着江南数十家书局,东璧兄的著作若无他的鼎力支持,恐怕如今还只是几卷书稿而已。”陈烨明白了,瞧着高启等名医,眼中露出敬佩之色。 高启叹了口气,黯然道:“我们也是想替东璧兄谢谢他的善举。” 陈烨点点头,问道:“不知他患的是什么病?” 王友堂说道:“金老先生虽是金陵豪富,但在金陵颇有口碑,修桥铺路,设粥场,善举无数。可是年近七旬,膝下无子,眼看偌大家业后继无人,忧急过度卧床不起,我等都给他诊过脉,金老先生虽然年过花甲,但保养有术,身体没什么大的毛病,他这是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是这心药,唉!”王友堂叹气摇摇头。 高启抱拳拱手道:“我等已是无计可施,老夫厚颜请小友入室诊治,也许小友会有什么好办法 陈晔望着高启等人热切期盼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看来是躲不过了,也罢!陈烨点头道:“晚辈就大着胆子进去看看,若是,还请各位前辈不要怪罪。” 高启兴奋的连连点头:“太好了,老夫这就引小友过去。”话音网落,高启已迈步向过道,陈烨笑着微摇摇头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过道尽头,一名年约三丰出头,身穿锦袍,中等偏瘦的身材,一脸略带疲倦的书卷气的男子站在门前,见到高启和陈烨过来,躬身施礼道:“恭如见过高聘君 高启笑道:“林掌柜,老夫给您引见当世幕医陈烨公子。” 李掌柜微吃一惊,眼露异色望着陈烨。抱拳施礼道:“林静见过陈先生。” 陈烨急忙还礼:“不敢,林掌柜客气了林掌柜轻轻推开雕花房门,躬身相请两人进去。 高启和陈烨进入屋内,扑鼻而来是淡淡的上等檀香香气。金泌昌散开着依旧乌黑的头,面容枯槁,闭着双目,手里抱着精美的暖炉,躺在一把紫檀躺椅上,两名俏婢跪在两腿侧,玉手成拳轻轻敲打着。 在金泌昌身旁的紫檀圆桌上摆满了各式蜜伐和点心。一名身材婀娜,容貌堪称绝色的婢女手里托着精美的细瓷茶碗站在金泌昌身旁,微垂纤细的腰肢,柔声道:“老爷,喝口茶吧。” 金泌昌仿若未闻,依旧闭着双眼,若不是肚腹间放着的暖炉轻微起伏,真有一种人已停止呼吸的错觉。 林掌柜轻手轻脚来到金泌昌身前,轻声道:“姨父,高蒋君来了。” 金泌蓦猛地睁开眼睛,双目瞬间有了光彩:“快,快扶我坐起 高启急忙笑道:“金老先生不必多礼,贵体要紧,还是躺着说话吧。” 金泌昌嘴角绽起一抹苦笑,没有坚持,又无力的躺在躺椅上:“老夫不恭了眼神望向陈烨,微微一愣,又挪开,苦笑道:“数位当世名医会诊,老夫足以自傲了,高骋君,老夫求你明言,老夫这病还有药可医吗?” 高启笑道:“金老先生抬爱了,高某几人怎敢称什么名医,高某今日为金老先生带来的才是真正的名医。 第一百零四章 巧治郁症 抚,请问高聘君泣位名医现在何处。“金泌昌激动饷“旭呈 “就是这位陈烨小友。”高启笑着说道。 陈烨急忙躬蓦施礼:“晚辈陈炸拜见金老先生,至于名医二字,晚辈万万不敢当。”陈烨郁闷的看了高启一眼。 金泌昌眼中的激动消失了。淡淡的瞧着陈烨,半晌,自失的一笑:“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蒙高骋君称为名医,医术想必一定不凡,嘿嘿,看来老夫该准备后事了,恭如代老夫送高聘君和陈名医,咱们也该启程回去了。” “慢,看起来金老先生是信不过晚辈。”陈烨微笑道:“晚辈蒙高聘君相邀,来为金老先生瞧病,金老先生仅瞧了瞧晚辈,就拒绝了晚辈为您瞧病,你这样做是否有些不近人情了。” 房间内立时静的鸦雀无声。金泌昌冷冷的看着陈烨,片刻,笑了一下:“是老夫失礼了,那就请陈名医为老夫耸脉吧。”名医两字金泌昌咬得很重,透出嘲讽之意。 陈烨微微一笑,一副泰然受之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林掌柜暗暗松了一口气,异样的瞧了一眼陈烨,急忙快步走到红木软床前,拿起精致的象牙脉枕走了过来。 高启暗冲陈烨伸了下大拇指,陈烨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高启嘿嘿一笑,殷勤上前从林掌柜手里接过象牙脉枕放在金泌昌手腕下。 金泌昌眼露异色瞧了一眼高启又望向陈烨,沉声道:“恭如扶老夫起来。” “不必了,晚辈就这样给您诊脉吧。”陈炸微笑着走上前,林掌柜急忙搬了一把红木凳子。陈烨含笑示意,坐下,伸手搭在金泌昌左腕寸关尺上,闭上双眼,专心诊起脉来。 房间内静悄悄的,林掌柜紧张的瞧着陈眸那只按在金泌昌寸关尺上的手,三名俏婢更是瞪大双眼既紧张又好奇的瞧着陈烨。站在林掌柜身旁的高启眼中也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躺在躺椅上的金泌昌不时微睁双眼异样的打量着陈烨,陈烨如禅坐高僧不为周遭所扰,闭目专心诊脉。 片刻,陈烨睁开双眼,搭在寸关尺上的手收了回来,站起身来。报着凳子来到金泌昌右侧坐下,手又搭在金泌昌右手腕的寸关尺上。 金泌昌睁开眼瞧着又如老僧禅定的陈烨,眼中的异色越浓了。突然嘴角微撇,心中冷笑道,装模作样,看你一会儿怎么下台! 又过了片刻,陈烨睁开双眼,搭在寸关尺上的手收了回来,怪异的瞧着金泌昌。 讣友,金老先生脉象如何?”高启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滑脉,恭喜金老先生有喜了。”陈烨站起身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扑哧,三名俏婢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急忙强忍住了,精致的小脸全都涨得通红。原本一脸紧张的林掌柜也差点笑出声,暗暗使劲拧着大腿,快低下了头 金泌昌枯槁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忍了片刻,实在忍不住了,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老夫有喜了?哈哈哈哈哈。” 高启的脸色都白了,急忙走到陈烨身旁,哭笑不得的低声道:友你这是搞什么鬼?”陈烨微微摇摇头,双眼静静的瞧着放声大笑的金泌昌。 金泌昌一放声大笑,房间内的三名婢女和林掌柜也实在忍不住了,也都放声笑了起来,整个房间全是笑声。 金泌昌大笑着瞧见陈烨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心里越想越觉得可乐,笑的是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这就是神医?哈哈哈哈哈,老夫有喜了?哈哈哈哈,笑死老夫了,哈哈哈哈哈…… 高启身子一颤,有些明白过来。网要张嘴,陈烨急忙托了高启的袍袖,微微摇摇头,脸上依旧傻乎乎的表情。 足足十几分钟过去,笑声才小了下来。三名婢女瘫坐在一起,笑的钗摇散,脸上的粉都让眼泪弄花了。 金泌昌更是笑得躺在躺椅上光剩喘大气了,面前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瞧向陈烨,依旧忍不住扑哧道:“庸医,典型的庸医,连公母都不分,实在可笑至极,恭如将他轰出去!” “不用了,真真岂有此理!”陈烨一脸愤怒,棒袖走了出去。”金老先生这,陈烨小友慢走。”高启一跺脚,急忙追了出去。 “他、他竟然还火,天下竟有这样的蠢人,笑死老夫了!”金泌昌手指着房门。又大笑了起来。 陈烨快步回到二堂前厅,负手而立,面带笑容瞧着追过来的高启。叶仁宣和王有堂等名医都聚了过来, “刚才里面前是笑声,生了什么事?。王友堂疑惑的问道。 高启扑哧一笑,低耸将刚才陈晔诊病的经过说了一遍。王有堂等人也扑哧笑出了声,越想越可乐,一个个全都失态的捂着肚子笑起没完。 陈烨微笑瞧着他们。片刻。王友堂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收住笑声。大叫道:“妙!”陈烨急忙轻嘘了一声。 柳中棠等人也停住笑声。脸上虽然还依旧挂着笑容,但眼中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只有叶仁宣强忍着笑意茫然的瞧着他们……妙!实在是妙”。柳中棠等名医也都反妄过来,齐声说道。 高启低声笑道:“金老先生病根是因晚年无子,偌大家业无人继承,以致忧思过度,气机郁结于胸,又因思虑伤脾,使脾失健运,因郁而生痰。痰气又郁结,日久化火,上扰了心神,使心神不宁,这才病到不起。陈烨小友故意将脉象说成是喜脉,引金老先生笑,大笑伤心,金老先生正是心气郁结,因他大笑反而能使体内郁结的气机舒达,从而达到不药而愈。” 王友堂等人频频点头,赞赏的瞧着陈晔。叶仁宣也是恍然大悟,望着陈烨的眼神越炙热了。 陈哗微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刚才之所以没让高聘君前辈点破,就是想让他想起此事就笑,这样不消三两个月,他心中的郁结就会化解开。 只要郁结化解开,以金老先生的心智。对他的家业必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高启苦笑着点点头:“只是要让小友背负数月庸医的骂名 陈烨拱手笑道:“治病救人,但求心安理得,所谓名医的虚名,陈烨并没太放在心上。这次贸然闯进杏林堂,欣喜得遇诸个医家前辈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鹿野镇,晚辈真是没白来一趟。晚辈心愿已足,就此与诸位前辈拜别。” 高启等人都是一愣。高启深深地瞧着陈烨,半晌,绽颜笑道:小友真是奇人也,老夫这大半生除了这几个老家伙外,从不与人相交,今日却与小友一见如故。小友不仅医术出众,你的医德人品也让老夫钦佩小友将来若走到了京城,可要到老夫的寒舍一聚,老夫与你把酒言欢他三天三夜 “还有我等。”王有堂等人抱拳齐声道。 陈烨抱拳笑道:“多蒙诸位前辈抬爱,晚辈一定会去向诸位前辈讨教医道再借机骗上几顿酒喝高启等人全都笑了。 高启笑道:“那老夫就在京城打扫厅堂。恭候小友了。” 陈烨深施了一礼:“晚辈一定会去叨扰的,各个前辈,陈烨告辞了转身推开堂门。走了出去,院落内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陈烨身上,这些目光中有嫉妒有羡慕也有敬服。 陈烨瞧了一眼过道上正在诊病的医家和病人,微微一笑,迈步走下台阶。沿着过道走向外数 高启等名医站在门口望着陈烨的背影”“视虚名于浮云,来去潇洒,陈哗小友真是奇人也。”高启叹道。 王友堂点头道:“此子绝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会让我等大开眼界的 绝不能让这等人才从自己手中流走!叶仁宣拱手道:“各位仁兄,叶某刚想起小号还有些杂事需要叶某处理。叶某告辞了。” 话音还未落下,叶仁宣已经迈步出了二堂,近乎小跑般追赶陈烨去了。 高启等人都吃惊的望着叶仁宣的背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叶仁宣怎么突然如此失态。 陈烨从拥簇的人群内挤了出来,站在街道上,长舒了一口气,悄悄回头望了一眼,不会吧?!竟然没追出来。我费了这么多心机又狠心拒绝留在杏林堂与这么多名医交流切磋医道可都是为了你叶掌柜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了解我这颗无比热诚的心。 陈烨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叶仁宣对我不感兴趣?低着头慢慢拐上横街,心里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身后传来叶仁宣气喘牛吁的喊声:“陈烨贤弟。怎么走的这么急,让我我好找 陈烨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转过身来,一脸惊诧的抱拳拱手道:,“叶掌柜找陈烨有事?” 叶仁宣气喘吁吁来到陈哗身前,抱拳道:“贤弟为何如此行色匆匆,难道有什么急事吗?” 陈烨苦笑道:“急事到是没有,只是这想快点离开鹿野镇。 第一百零五章 陈玉儿 陈晔苦笑道:“说起缘由就是因为杏林堂,陈烨是游方郎中,靠的是与人治病,挣些银钱糊口充饥,杏林堂免费行医七天,镇里以及镇外附近村庄的百姓只要家里有病的都会到杏林堂排队等候,陈某在这七天之内是无病可看了。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囊中羞涩,实无力等上七日,只能早些离开鹿野,到别处诊病赚些饭钱。” 叶仁宣恍然,呵呵笑道:“贤弟远道而来,与叶某一见如故,叶某又岂能不尽地主之谊,我请贤弟吃饭。 陈烨慌忙拱手:“多谢叶掌柜盛情,叶掌柜的好意陈某心领了。看日头此时想必已到未时了,永宁县城离鹿野尚有几十里路程,陈某若是吃了叶掌柜这顿饭,今晚可就要露宿荒野了。” 陈烨长掬了一躬:“等陈某下次再来鹿野,叶掌柜若还看得起我陈烨,到时咱们再把酒言欢,这次陈某就失礼了。” 假装作势要走,叶仁宣一把拦住,笑道:“有叶某在,岂能让贤弟露宿荒野,贤弟只管随愚兄去吃饭,晚上愚兄给贤弟找一家上好的客钱安歇,明日再走也不迟。”说着紧紧拉住陈烨的手,拽着陈烨的手向前走去。 陈烨瞧了一眼紧紧攥住自己胳膊的手,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稍显即收。 叶仁宣领着陈烨来到一家颇具规模的二层酒楼前,陈烨膘了一眼酒楼对面的药行街,又转而打量着这家酒楼,飞檐突兀下,泥金黑匾上端正的写着聚贤楼。 陈烨笑道:“字写得不错,就是有些过于妩媚了。” “字出自小女人之手,自然是少了些网劲锋骨。”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从酒楼内传出,紧接着一名一身红的妙龄女子带着一名跑堂伙计满面笑容迎了出来。 陈烨眼前一亮,望着女子鹅蛋形精致的面容,心中暗叹道:“好美的女孩!” 女子上身穿红色精绸偏襟夹棉小袄,下身穿红色褶皱缎裙,将女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婀娜身姿衬托的堪若一朵怒放的红玫瑰,真如一团火焰在陈烨眼前跳动。 女子美眸转动,瞧了一眼陈烨,转而蹲身万福,朱唇轻启,露出白玉一般晶莹的贝齿,笑道:“今日开市,叶伯伯怎么有空来吃酒?” 叶仁宣笑道:“今日虽是开市,但你叶伯伯有比做生意更重要的事,有朋自远方来,与朋友把酒言欢,这可是人生一大快事,呵呵呵呵。” 女子抿嘴一笑,直起身来。如波光流动的美眸收回之际又瞧了一眼陈烨,眼神瞧到陈烨手中的串铃,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诧异,稍显即逝,微笑引着叶仁宣和陈烨进入酒楼。 陈饵有些吃惊的瞧着女子的背影,有一种又穿越回现在的荒谬感觉,古悄的酒楼女招待?!这也未免太滑稽了吧! 聚仙楼楼下座无虚席,一片嘈杂乱嚷嚷之声。 “哎呦,叶兄,今儿可是开市,正是叶掌柜日进斗金之日,这是什么风把叶兄吹到小店来了?” 一名年约四旬,中等身材,微凸着肚子的男子急忙掀开柜台横板,快步迎了过来。双手抱拳,惊喜的笑道。 叶仁宣笑道:“看你这酒楼座无虚席,陈贤弟心中也正快活的紧吧。” 男子呵呵一笑:小本生意,怎敢在药行魁的叶兄面前得意,叶兄笑话小弟了。” 叶仁宣望向二楼:“可有雅间。” 男子连忙点头:“我正愁呢,今日楼上一个客人都没有,不想叶兄就来捧场,玉儿,快带你叶伯伯和这位贵客上楼。” 一身红的女孩笑着应了一声,那名跟随的伙计早已小跑着上了二楼。女孩引着叶仁宣和陈烨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楼上果然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陈烨打量着有些偏暗的二楼,二楼左右两侧都有几间隔开的房间,中间是一条宽近两米的过道,左边头一个房间上面用黄梨木镶嵌着一个,秀媚的琴字。 陈烨望向右侧头一个房间,上面同样用黄梨木镶嵌着一个秀媚的字,只不过字换做了梅字。想必左侧的房间是琴棋书画,右侧的房间上则写的是梅兰竹菊,陈烨心中暗想。 女孩引着两人来到左侧第一间雅间门前,伙井正殷勤地擦抹着红木大桌,女孩笑道:“叶伯伯,贵客请。” 叶仁宣招呼着陈烨坐下,笑道:“今日二楼为什么如此冷清?” 女孩笑道:“今年不比往年,听闻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最讨厌下属吃喝 消官卜任二把火嘛,怎么也要做个样年给下属※ 叶仁宣微笑道:“听闻这位新上任的柳知府可是个清官。” 女孩微撇小嘴,不屑的冷笑道:“清官?!奴家只在茶馆说书唱鼓词那听到过,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叶伯伯你等着瞧吧,明年开市,您说的这位清官一定会带着县镇老爷们光顾小店的 叶仁宣脸上微露尴尬,陈烨心中暗笑。这丫头口无遮拦,不知自己撞在枪眼上了,不过话说回来,叶仁宣的保密工作到是做得蛮到家的,竟没人知道他的姐夫就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玉儿休要胡说,一个女娃家家妄谈什么国事!”陈掌柜快步走进房内,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抱拳笑道:“叶兄,今天想吃点什么?” 叶仁宣笑道:“将你店里的拿手好菜做上几个,再打上二斤好酒,听好了,酒里不并掺水。” 陈玉儿扑哧一笑,吩咐伙计道:“先上壶好茶,再去告诉后厨,菜做的仔细些,叶伯伯可是咱本地的大吃主,不要砸了咱们的招牌,还有打上二斤沙城老窖伙计应了一声,快步退出了雅间。 叶仁宣苦笑道:“我网说了你爹一句,玉儿侄女这张伶牙俐齿的嘴就开始报复你叶伯伯了。” 陈掌柜嘿嘿笑着,又瞪了女儿一眼,拱手笑道:“叶兄和贵客慢慢聊着,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说完一托女儿的衣袖,父女俩都退出了雅间。 叶仁宣笑道:“刚才我与陈掌柜说的都是玩笑话,聚仙楼是鹿野最大也是最好的酒楼,但从没有店大欺客的事,在各地药商中口碑极佳,菜也做得地道,尤以香酥鸡和扒肉条出名,一会儿贤弟好好尝尝,色香味真是一绝 陈烨笑着点点头,房门再次打开,伙计手托托盘走了进来,将茶壶茶碗放在两人面前,又摆上了几盘瓜子果脯,又打开盖碗,倒上了茶水,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陈烨轻抿了一口茶水,无话找话道:“陈某也算走过一些地方,见过一些世面,可还从没见过有年轻女子在门前招揽芒意的,而且还是酒楼掌柜的女儿,今日也算是见到一新鲜事 叶仁宣笑道:“贤蒋是在暗讽鹿野镇风气不好吧?” 陈辉笑道:“陈某绝无此意。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叶仁宣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之人。陈掌柜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定的娃娃亲,许配给如今到县城同样做酒楼生意的八方居掌柜孙福的大儿子孙宇凡,四只前孙宇凡参加府考,原定是孙宇凡从官洲回来,就为他们完婚,说起来这事邪,孙宇凡走在半路觉得肚子疼,就跑到路边粪场坑解手,不知怎么的就掉到粪坑内淹死了。事情生后,从县城到镇上,多事之妇们都纷纷传言,是因为陈玉儿命硬克夫,才将孙宇凡克死的。” 陈烨借故低头喝茶,才忍住没笑出声。感情还真有掉粪坑淹死,的?! 叶仁宣摇头道:“陈玉儿有了这么个莫须有的名声,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这丫头也网性,对他爹说,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但是也不能赖着自己的爹吃一辈子,应邀抛头露面替他爹打理饭馆生意,他爹拗不过她,就只好由她抛头露面了。可是不成想陈玉儿克夫可是却旺财,短短两年时间,就将小饭馆推倒建起了今日这个酒楼,酒楼后又开起了客栈,生意是越做越红火。” 陈饵点头道:“原来如此,不向命运低头,这位陈姑娘倒是真令人钦佩。” 叶仁宣玩味的笑道:“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是谁要是觉得陈玉儿是个未出阁就守寡的小寡妇,就觉得好欺负想占便宜,那可是打错了算盘,这丫头网性着呢。她非闹得让想占她便宜的龌龊之徒在鹿野镇一天都呆不下去。” 话音网落,房门推开,陈玉儿和伙计端着食盘走了进来,陈玉儿羞红着脸,不满的说道:“叶伯伯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叶仁宣也甚觉不好意思,尴尬的笑道:“没想到让侄女听到了,不过你叶伯伯可是在夸你。” 陈玉儿美眸膘了一眼陈晔,放下食盘,将凉热菜肴依次摆在桌上,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到叶仁宣面前,满面桃红不依不饶道:“不管怎么说,叶伯伯无礼在先,必须罚酒三杯,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石广元 浔好,就依大侄女,我罚酒二叶仁富苦笑着心“嘴欺酒杯一饮而尽,陈玉儿羞红着脸,得意,又满上了,叶仁宣一口气连干了三杯,微喘着粗气,苦笑道:“这回大侄女该消气了吧 陈玉儿望向陈烨,精致腻滑的脸蛋上刚刚有些褪去的红晕又泛了起来,蹲身福了一下,微微冷笑道:“贵客听了奴家的糗事,是否也该自罚三杯?” 陈烨一愣,失声笑道:“怎么说的要罚,听的也要罚?” 陈玉儿微撇小嘴,冷笑道:“看贵客样貌不像不通文墨的粗俗之人,岂不闻圣人云,非礼勿听吗?!” 陈晔瞧着桌上倒满的细瓷酒杯,微笑道:“好一个非礼勿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旁的伙计急忙上前又倒满了。 陈玉儿静静地瞧着陈棹饮完三杯酒,突然蹲身施了一礼:“贵客久历江湖,玉儿希望自己的糗事不会成为贵客今后酒后的谈资。招待不周,请贵客慢用!” 陈玉儿直起身来,玉容含霜,转身离击了,小伙计急忙躬身跟了出去,房门又被轻轻关上了。 叶仁宣尴尬的笑道:“全因老夫多嘴,连累了贤弟,老夫罚酒赔罪。” 陈烨急忙按住酒壶,笑道:“谁人背后不说人,叶掌柜您太客气了,这只是小事一桩,不必挂在心上叶仁宣尴尬的笑着缩回了手。 陈烨微微一笑,瞧着汤汁红亮,外形如一整块肉码放在盘中的菜,问道:“这就是聚贤楼的拿手菜,扒肉条?” 叶仁宣急忙点头笑道:“不错,贤弟尝尝。” 陈烨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着,点头笑道:“软嫩香滑,果然不错。” 叶仁宣站起身,拿起酒壶为陈烨到满酒。笑道:“贤弟觉着好,就放开量吃,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陈烨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也不客气,一双筷子在桌上的几盘菜不停的夹着,大快朵颐起来。 叶仁宣面带微笑瞧着陈烨狼吞虎咽的吃相,双眼不停的闪动,寻思着什么。 陈晔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叶仁宣的神色,边往嘴里送着菜,边心里暗笑道,叶掌柜不着急慢慢想,我是很耐心等着的。 “贤弟不要光吃,来,咱们干一杯。”叶仁宣笑着端起酒杯来。 陈晔急忙将夹起的的肉放进嘴,吃了个半饱,终于等到开场白了。拿起酒杯,大口嚼着嘴里的食物,望着叶仁宣。“刚才全怨老夫,险些扰了贤弟的酒兴,来,老夫敬贤弟一杯 陈烨笑道:“叶掌柜盛悄款待,应该是陈烨敬您才是,干!”两人仰脖都将杯中酒干了。 陈晔站起身来,拿起酒壶为叶仁宣斟满酒,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网坐下,叶仁宣问道:“还未请教贤弟是哪里人士?” 陈烨举杯轻抿了一口,叹了口气道:“就算是京城人士吧 叶仁宣微微一愣:“贤弟何出此言?。 陈晔苦笑道:“京城虽有家也无家了。双亲离故三两,孑然一身漂泊江湖,靠着家传的这点微末之技,混个温饱,不致饿死罢了 叶仁宣身子微微一颤,双目强压住惊喜之色:“老夫失言了,没想到贤弟的身世这么可怜 陈晔将杯中酒仰脖灌下,一脸的苦涩。 “这么说这几年贤弟就是靠行医糊口,贤弟就没有其他亲戚投奔吗?。时仁宣问道。 陈晔苦笑着摇摇头:“我家三代单传,除了母亲有个哥哥外,再无亲人,父母亡故后,我曾去投奔过这个从未谋面住在保定的娘舅,可是等我到了保定,邻人告知,他家五六年前就搬走了,搬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无奈何,我只能自己养活自己了。”陈烨心中暗自惭愧,这谎话越来越扯了。 叶仁宣默默点点头,半晌,问道:“贤弟这样漂泊江湖也不是长久之计,难道就没想过找个地方安稳度日 陈烨苦笑道:“我做梦都在想,可是谈何容易。”长吐了一口气,端起酒杯,笑道:“今日承蒙叶掌柜盛情款待,不谈这些让人郁闷之事,咱们喝酒,干!”仰脖将杯中酒饮下。 叶仁宣端着酒杯,沉默了片刻,望着陈炸,笑道:“贤弟若是厌倦了江湖漂泊,想定居下来,老夫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贤弟?。 费了这么半天的废话,终于要说正题了,陈烨心里暗松了口气,脸上故作一愣,瞧着叶仁宣,半晌,目宴惊喜道:“陈烨愿洗耳恭听 叶仁宣笑道:“叶某想在药行内设一个坐堂先生,不知贤弟能否旧忖,尔吃包住,月银十两,当然贤弟若是觉得讨低,咱亿量叶仁宣说完,紧张的看着陈烨。 陈晔微皱眉头盯着酒杯沉思起来。 叶仁宣将陈烨低头不语,以为陈烨是因为自己请他喝酒的面子上,在想如何委婉拒绝自己,不由心中大急:“这样吧,月银十五两怎么样?” 陈烨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叶掌柜误会了,实不相瞒。刚才陈晔是在盘算若真的在贵药行坐堂,不消三年,陈烨就能娶上媳妇,完稳下来了 叶仁宣彻底松了口气,笑道:“贤弟放心,你的婚事,老夫包下了,保证给贤弟找一个城心如意的媳妇 陈辉急忙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陈烨见过大掌柜 叶仁宣兴奋的站起身,一把扶起陈烨,欣喜若狂的笑道:“好好好。老夫有贤弟相助,如虎添翼”。 陈哗谦恭的笑道:“大掌柜若是看得起陈烨,您还是叫我贤侄吧,还有月银十两足以 叶仁宣深深的看着陈烨,沉声道:“老夫能得到贤侄这样的人才,真是莫大的幸运啊”。 陈晔笑道:“大掌柜抬举陈烨了小侄想马上去药行看看 叶仁宣呵呵笑道:“好,贤侄,咱们回药行叶仁宣喜不自胜的拉着陈烨的手,推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楼梯声响,伙计网想迎上去,一两银子扔了下来,叶仁宣大笑道:“余下的赏你了。”小伙计喜的连连鞠躬。 还没等陈掌柜和陈玉儿从柜台内出来,叶仁宣已拉着陈烨向外走去:“陈掌柜就不劳相送了。哈哈哈哈哈 陈玉儿站在柜台内望着陈晔的背影,美眸内全是疑惑之色,叶掌柜怎么会和一个江湖郎中搅和在一起,还这般高兴,叶掌柜可莫要被江湖骗子骗了! 片玄,陈玉儿醒过神来,自失的一笑,人家的事**的哪门子心,低下头又开始算起账来。叶仁宣拉着陈烨穿过横街进了药行街, 陈烨低头瞧着紧握着自己手掌的那只已有老年斑的手,心里苦笑道,但愿你将来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药行街上药商依旧络绎不绝,每一家药行门前都围聚着一群群的各地药商,与药行内的人说笑的、询价的、看药材成色的热闹非凡。 叶仁宣和陈烨在经过石记药行门前时。叶仁宣突然低下头,加快了步伐。 “叶兄!”围聚在石记药行门前的数十药商中传来带着湖北口音的喊声。 叶仁宣轻叹了口气,站住脚步,松开手,轻声道:“待会儿贤侄不要轻易说话,一切有老夫应付。”陈烨点点头。 药商分开,一个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身材魁梧中显得有些臃肿,浓眉大眼,国字大脸的中年男子一脸笑容的快步走了过来。 叶仁宣拱手笑道:“石兄。” 男子瞧了一眼陈烨,笑道:“叶兄这是网从杏林堂回来?”叶仁宣笑着点点头。 “这几年叶兄每年开市都会去杏林堂,一连七天天天到场,叶兄不会是想为你的药行找坐堂大夫吧?呵呵,听闻今年北六省赫赫有名的几大名医都来了?”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叶仁宣笑着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陈烨打量着面前这位身穿蓝色团花员外氅,头戴员外高冠的中年男子,这位就是石记药行大掌柜石广元吧?! 石广元望向陈烨,笑道:“这位小芜弟是?。 叶仁宣微笑道:“这是我新请回来的坐堂先生 陈烨微躬身施礼:小可陈烨 石广元眼中射出鹰隼般寒光,稍显即逝,阴笑道:“不敢,石记药行石广元,叶兄,这么说你当真要在药行设坐堂郎中喽?!” 叶仁宣笑道:“叶家老药行与石兄以及其他药行经营不同之处就是叶家药行只买成药,但是每次制药都会剩下不少药材,这些药材的数量少又不好脱手,放在药库内呢,又不好保管,霉变质实在可惜,不如请个坐堂先生回来,一则镇上百姓也多了个看病之处,二则也能将这些剩下的药材卖出去,一举两得,呵呵呵呵 石广元瞧着陈烨,也嘿嘿阴笑起来:“叶兄好算计,佩服佩服 “不耽搁石兄做生意了,你忙小弟告辞了叶仁宣寒暄着就要带着陈烨离去。 石广元笑道:“都是一些湖北家乡的熟客,不妨事的。叶兄别忙走,小弟是有事想求叶兄帮忙。” 第一百零七章 登堂 卜仁富矛奈的笑道!“不知石兄有何事小弟能帮卫忙… 石广元左右看了看,凑到叶仁宣身前。低声笑道:“叶兄也知道,我那个不成材的犬子石崇最近又喜欢上马了,我知道你现在正跟蒙古俺答派来的使臣做生意,你能不能求他们送你一匹好马,当然小弟不会让叶兄白帮忙,我知道叶兄很想为嫂夫人弄一对镯子,我那网好有一对上等绿玉镯,只要叶兄帮小弟这个忙,小弟愿将这副镯子送与叶兄 叶仁宣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石兄开口,小弟尽全力一试,不过若是没办成石兄的事,石兄可切莫怪罪小弟。” 石广元嘿嘿笑道:“叶兄亲自出马,岂有办不成的道理小弟就等着叶兄的好消息了。嘿嘿嘿。” 叶仁宣无奈的一笑,拱拱手和陈烨离去了。 石广元望着叶仁宣和陈哗消失在人流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阴冷的瞧着络绎不绝的人流。 一名身穿灰色长衫,头戴文士巾,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从石记药行快步走到石广元身旁。 石广元低沉的说道:“永福,去杏林堂看看。”中年男子微躬身,转身快步离去了。 叶家老药行门前一片吵闹之声,数十位药商脖红脸粗,全都是一脸的愤怒。药柜陈永年不住的做着团揖,满脸赔笑道:“药行确实有难处,实在是对不住诸个了,永年向各个赔罪了 “陈永东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大老远穿州过府到这来不是听你赔不是的,我们各家药行与你叶家老药行最少的也有十多年交情了。你叶家药行这么耍弄我们,就不悄声誉受损吗?”一名中年胖子怒气冲冲地叫嚷道。 “就是,请你们叶掌柜出来,我们当面问他,他今后还做不做我们的牛意?!”。 边上的药商也是一片叫嚷愤怒之声。 叶仁宣微露苦笑,扬声道:“诸今年兄稍安勿躁,仁宣有事耽搁晚来一步,请诸位年兄请诸位年兄恕罪 吵闹声立时停了下来,数十位药商全都回身惊喜的瞧着叶仁宣,瞬间分开一条过道。 叶仁宣连连拱手,走进药行内。“东家”。陈永年瞧了一眼叶永年身旁的陈烨,有些担忧的低声道。 叶永年笑道:“辛苦了,永年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处理。” 陈永年抱拳躬身,转身回到了柜上,沉声道:“都站着干什么,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呆立的药行伙井们全都醒过神来,纷纷开始忙活起来。 陈烨装作打量着药行的格局,瞧了一眼擦拭着药行红木墙壁的王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稍显即逝。 “叶掌柜,我们 叶仁宣摆摆手,笑道:“诸位年兄不必说了,叶某知道这次有愧在先。错在叶家老药行。但是诸位年兄也请体谅一下叶某的难处,诸位年兄想必已经都有所耳闻了,蒙古俺答使臣到巨鹿购买成药,朝廷,皇帝陛下让我叶家老药行与蒙古俺答做这笔生意,这是宴差,关系到两国交好,叶某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个月实在是没有能力再为诸今年兄提供成药了。” 数十位药商脸色全都变了,面面相觑,静默了半天,谁都没有说话,同时转身就要离去。 “诸今年兄请等等”数十位药商转过身,茫然地瞧着叶仁宣。叶仁宣抱拳笑道:“叶某给诸位年兄一个保证,这个月亏欠诸位的成药,叶某会在两个月内尽数补齐数十位药商全都一愣,惊喜的望着叶仁宣。 “叶某说话算话,就请诸位仁兄回复各自的掌柜,叶仁宣向他们赔罪了 “我这就打人回去告知东家,本药行还有些存货紧巴点坚持月余应该还能勉强做到,叶掌柜多谢了,我就不走了,在鹿野等着叶掌柜的药。”那名中年胖子抱拳说道,脸上已露出了笑容。 “我们也不走了,等着叶掌柜的药其他药商也兴奋的嚷道。 叶仁宣拱手道:“诸位年兄在鹿野的食宿,叶家老药行全包了,这是叶某对药行的失信对诸位仁兄造成的不便的一点歉意。” “叶掌柜客气了,我等受之不恭了,呵呵呵呵 “刚才脾气有些失控,对药行多有不敬,还请叶掌柜海涵。数十位药商喜笑颜开的离去了。 叶仁宣面带笑容,站在药行门口,直到所有药商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到药行内:“永年,与蒙古俺答的这批成药务必在月末赶制出来,通知几个药”一今日起开夜”怀有告诉伙房。日四餐,每餐每个心,能少于二两肉,换枚米白面陈永年急忙点点头,望着叶仁宣。 叶仁宣抬头望着药柜上方泥金黑匾,工尽其精。半晌,沉声道:“几位师傅和药工们要有三个月不能睡安稳觉了,五位师傅这三个月每月加三两银子,每个药工加三百大钱。还有三个月的伙食要照刚才说的每顿不能少于二两肉,餐餐枚米白面。” 陈永年点着头,等了片刻,见叶仁宣无话,这才说道:“东家,我去传达东家的话了叶仁宣点点头,陈永年顺着泛着黑光的药柜来到左侧的偏门,推门进去了。 “陈烨贤侄,老夫的药行还过得去眼吧叶仁安笑道。 陈晔赞叹道:“不愧是百年老药行啊。处处都沉淀着浓重的历史气息 叶仁宣微微一笑:“贤侄过誉了 陈样微笑打量着药行内的格局,心里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奇怪,这里的一切怎么给我一种似曾来过的感觉?突然心里一跳。德盛堂?! 没错,除了大堂面积有些小和没有两侧并列的两排红木长椅外,这里和德盛堂内的格局几乎一模一样。陈晔猛地扭头望向药柜上方的牌匾,工尽其精。 “贤侄有什么不妥吗?”叶仁宣有些奇怪的问道。 陈样急忙摇摇头,强笑道:“没什么不妥,只是刚才有一种似曾到过这里的奇怪感觉。” 叶仁宣一愣,大笑道:“没想到老夫的药行竟与贤侄有这种缘分,这岂不是说冥冥中已暗示贤侄是注定要成为叶家药行的一份子了,呵呵呵呵。” 陈烨也干笑了起来,叶光庸,叶仁宣。虽然都姓叶,但一个可是后世尊为医仙的人,叶仁宣虽然经营成药行,但是他的医术别说是医仙,就是当世名家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难道是他的后人?陈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无后,哪来的后人。陈烨暗吁了口气,望着牌匾,眼神有些怅然,这一切只是巧合吧。 陈永年从偏门出来,躬身道:“东家,永年已将东家的吩咐通知了几位师傅和伙房。药工们此刻都在欢呼雀跃呢。” 叶仁宣微笑着点点头:“永年,还有你们都过来。”几名干活的伙计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了过来。 叶仁宣笑道:“这是我新请回来的坐堂先生,姓陈名烨 几名伙计急忙躬身施礼:“见过陈烨先生。”王三低垂着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陈永年抱拳拱手道:“永年见过先生。” 陈烨急忙还礼:“大药柜您太客气了,陈烨万万不敢在大药柜面前称先生。”陈永年瞧了一眼叶仁宣,没有说话。 叶仁宣笑道:“永年你可不要看陈炸贤侄年轻就心中有所轻视 陈永年急忙说道:“永年万万不敢如此妄自尊大,陈烨先生是东家请回来的,东家的眼光决不会看错人的。” 叶仁宣笑道:“陈烨贤侄可是老夫从杏林堂二堂请来的。” 陈永年身子一震,震惊的望着陈烨,脱口说道:“能进入杏林堂二堂都是当世的名医大家,陈烨先生如此年轻怎么会?” 陈永年瞬间醒悟失言了,急忙冲陈烨抱拳施礼道:“永年言语无状,请先生不要见怪。” 叶仁宣笑道:“老夫若不是亲眼所见陈晔贤侄出神入化的医术,老夫也会向永年一般怀疑的。” 陈烨躬身笑道:“大掌柜谬赞了小侄这点微末之技可当不起出神入化的赞誉。” 叶仁宣摆摆手,瞧着陈永年震惊的表情,得意的将陈烨在杏林堂的所为想想细细讲述了一遍。 陈永年和一杆伙计都听呆了。只有王三嘴角轻撇了一下,心里不屑地说道,没见识的家伙,这算什么,俺大掌柜比他说的还能呢! 陈永年正了正衣冠,恭敬地卑陈烨长揖了一躬:“永年再次对网才的言语向先生赔罪,先生神技。永年叹为观止。” 陈烨急忙上前搀扶,笑道:“大药柜您要再这么客气,陈烨真要无地自容了,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陈永年慌忙摇手:“这如何使得。” “直呼名姓确实有些对贤侄不太尊重,不知贤侄的表字是?。叶仁宣问道。 陈烨笑道:“小侄没有表字 “就先叫先生吧。贤侄要是不介意,容老夫给你想想。”叶仁宣笑道。 , 第一百零八章 润物无声 二哗击忙笑道!,,侄多谢大掌叶仁富开怀大尖,一可咕间全是兴奋得意之色。 “贤侄你看看在什么位置坐堂合适?。 陈烨指向靠门右侧:“这里靠近门口,方便病人出入,大掌柜觉得合适吗?”叶仁宣笑着点点头。 陈烨笑道:“在我头上拉一根通向柜台的绳子,不要太高,抬手就能够着,上面挂上一个小篮子,我给病开的方子放在篮子内,用手一推,直接就可以滑到柜台前。这样柜台伙计就可以按方抓药了 陈永年点头道:“这个容易,一会儿,我就让伙计做 陈烨笑着点点头:“大掌柜要是方便的话,能否在大堂做上两排长椅,来得都是病人,让他们站着等候诊病。多少有些”。陈烨停住话,望着叶仁宣。 叶仁宣沉吟了片刻,点头笑道:“医者父母心这句话,在贤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就这么办,永年,明日就雇佣工匠抓紧做。” 陈永年道:“不需雇佣工匠,咱们药行好几个伙计都会做木工活,晚上歇业就可以干,我也可以打个下手。” 叶仁宣轻轻拍着陈永年的肩膀,笑道:“老夫有永年帮衬,这个掌柜干得着实清闲舒服 陈永耸躬身道:“东家这话不知是在夸永年还是在骂永年?。 叶仁宣哈哈笑着,使劲拍了拍陈永年的肩膀:“难得你还能说出个。笑话,逗老夫开心 陈永年一直不芶言笑的脸露出笑容,真诚的望向陈烨。陈烨心里微震,脸上露出微笑望着陈永年。 突然叶仁宣眉头皱了一下,沉吟了片刻,说道:小四,你去趟永来客栈,将那三位蒙古俺答的使臣请来一名伙计躬身应了一声。飞奔出了药行。 “东家您这是?”陈永年问道。 叶仁宣苦笑了一声:“永年你领陈炸贤侄去内宅老夫昔日的书房,从今日起书房就是陈烨贤侄的安寝之所了,还有告诉伙房,让他们炒几盘好菜,晚上我要和贤侄好好喝上一顿,永年你也来 陈永年点点头:“陈烨先生。请跟我来。” 陈烨冲叶仁宣躬身施了一礼:“小侄告退跟着陈永年从左侧的偏门出去了。 两人沿着滴水长廊进入一道拱门,微风中飘来浓浓的混合草药香气。陈永年望着左侧几米外另一处拱门内两扇关闭的黑漆木门,犹豫了一下:“陈烨先生,永年多嘴提醒一句,这道门后就是药库,除了月初进药材和月末出成药时。门打开,其余时间都是关着的。药行上下,没有东家的吩咐,是不准进入药库半步。否则轻则扣掉半年的工钱,重则会被赶出药行 陈烨点点头:”陈烨记下了 陈永年急忙解释道:“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给先生提个醒,怕先生不清楚误进入里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其实以先生的医术,制成药对先生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陈烨笑道:“大药柜不必解释,陈挥既已是药行的人,就要守药行的规矩,说起来,陈烨还要感谢大药柜的提醒。” 陈永年深深的瞧着陈烨,再一次笑了:“先生请跟我来。”引着陈烨再向右侧几米外的拱门走去。 进入拱门,门内是一处在栽种着花树的园子,虽然四月春寒料峭,院中的几棵梨树已经开始芽,枝干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芽抱。 园子内林木花枝间一条青石小路通向假山上的一座凉亭,陈姊打量着园子内的景致,心中暗叹。没想到鹿野小镇竟也有如此赏心悦目的园子不愧是百年经商之家。 沿着青石小路出了园子,陈永年指着面前的青砖院落:“这里就是内宅来到门前。伸铜质门环。 片刻,门打开,一名满头稀疏白在头顶挽了个大拇指粗细髻的老仆人,躬身道:“老刘头见过大药柜 陈永年点头道:“这是东家新请的坐堂先生,你可认仔细了,别陈烨先生晚上回来得晚,你这老家伙不给开门。 老仆人先躬身冲陈烨施了一礼:“老刘头见过陈先生。”直起腰,笑道:“大药柜说笑话了,俺就是再有个胆子也不敢将先生关在外面 陈永年伸手紧了紧老刘头身上披着的旧棉袄:“上了岁数要多注意身体,您可是叶家硕果仅存的老人,侍候老太爷和东家两辈人了,劳苦功高,东家说了,是要养您老一辈子的,今后有事让年轻人去做 陈永年说完,脸占品二询瞪着从左侧厢房内跑出来的兰名年纪都在兰十出头四…八,兰名仆人脸都吓白了。 老刘头赶忙说道:“大药柜莫怪罪他们,俺上了岁数,晚上熬不住夜。他们为了照顾俺,都是他们三个盯着晚上。” 陈永年脸色微微靠和,没再火,沉声道:“还不快过来见过陈哗先生。” 三名仆人如蒙大赦,急忙走了过来,躬身道:“小的见过陈烨先生。”陈烨微笑着点点头。 陈永年哼了一声,引着陈烨走向右侧一道拱门内,在房门前站住脚步:”这是当年老太爷在世时,为了让东家刻苦攻读能考取功名将这片厢房拆了,建的这个小院。”陈永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稍显即逝。 陈烨望着干净的小院,心里甚是满意,笑道:“这里倒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陈烨先生请 陈烨一愣:“大药柜不进去坐坐。” 陈永年摇头道:“药柜上离不开人,等有闲暇一定来先生屋里坐坐,向先生请教医道,对了,先生还是和东家一样叫我永年吧。” 陈晔笑道:“我若是不称你大药柜,那你也别一口一个先生叫着。 你还是叫我陈烨吧 陈永年网要拒绝。陈烨笑道:“永年叔,你姓陈我也姓陈。俗语说五百年前是一家,您还是别跟我客气了 陈永耸眼神里露出感动之色:“好,再客气就假了,陈烨贤侄进去歇着吧陈永年拱拱手,迈步出了院子。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转身推门进入屋内。 好气派的书房,一色的黄梨木家具,家具的空格处都摆放着花瓶、古玩。长长的书案上摆放着纸笔墨砚和一盏精致的圆灯。书案后一米处是一片书架,书架上摆放的全是经史子集。靠窗左侧还摆放着一张桌子。两侧两张方凳,桌子上摆着一套上等细瓷茶具。 书案右侧有一扇木制屏风遮挡,屏风后,是一张红木丝幔牙床。床榻前又摆放着一张黄梨木茶几,茶几上则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和一盏稍小一些的灯。 门口处放着白铜架子,上面放着白铜盆、毛巾和胰子、青盐等洗漱用品。 陈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到古代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封建地主阶层的待遇。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陈烨收住笑容,沉声道:“进来。” 老刘头手里提着两把水壶推门进来,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躬身道:“先生一路劳顿,洗把脸吧 提着两把水壶同时向白铜盆内倒着水,右手提着的壶里冒着热气,原来一壶是开水,一壶是凉水。 老刘头放下壶,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笑道:“水温不冷不热,先生试试陈烨走过去,试了一下水温。笑着点点头。 老刘头开心的一笑:“我给先生沏茶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罐,抓了些茶叶,放进细瓷茶壶内,倒上开水。 陈烨洗完脸。拿起架子上挂着的如雪般白的棉布脸帕,入手柔软如动物毛皮一般。心里一颤,仔细打量着棉布脸帕。这大概就是明史记载的值一百两银子一匹的泓江棉布吧?!。先生茶沏好了,老仆告退了陈烨醒过神来,笑着点点头,老刘头!脸受宠若惊的笑容离去了。 陈烨擦完脸,将棉布手帕仔细叠好放在架子上,摸着自己的脸。赞叹道:“真正的上等纯棉制造,没有一点化学品,虽然工艺有些粗糙,可是手感实在是太好了。” 陈哗嘿嘿笑看来到书案前。瞧着书案上的纸笔墨砚,脸上越有了几丝刘姥姥初进夫观园的表情。 好半天,陈烨才长吁了一口气,将心里萌生的刘姥姥情结碾成了碎末,恢复了平静。双眼又习惯性的微眯起来,望着满是经史子集的书架。 终于成功进入叶家老药行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能够进入药行。慢慢和那几位药师攀上交情,将他们的心从叶仁宣身上一点一点挪到我的身上,当然这是个润物细无声的功夫活,急不得。 还有药柜陈永年,看得出来叶仁宣对他非常信任,他对叶仁宣也很忠心,从刚才叶仁宣与他的交谈中能听出来,叶仁宣这些年已将药行经营大权交给他打理了。这种既懂药行经营管理又对东家忠心的出色人才,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拉过来,为我所用。 第一百零九章 阴谋 二谭倒是没说虚话,通讨今日对叶仁富的观察,算得上刀有君子风范的人,而且待手下也不错。可惜的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这一大半要归功于他没有后嗣。 陈烨暗叹了口气。叶掌柜不要怨我,就算我不这样做,你的药行也维持不了多久,一旦你不在。他们也会被别家药行挖走。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全盘接收,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出路。 石记药行,石广元书房。“这么说这回叶仁宣是挖到宝了?!一个游方郎中竟然让高启亲自请进了二堂?!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更出奇啊!叶仁宣得了这个陈烨,更是如虎添翼,鹿野药行魁的个置就更非他莫属了。”石广元脸色铁青,瞧着打探消息的药柜石永福。 石永福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说道:“东家,依永福看,就算叶仁宣得了这个陈烨,也无非就是得一些镇上病人的散碎银子,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永福愚钝,实在想不出东家为什么这么生气?到是依永福愚见,那几个山村联合成立的巨鹿药行控制了巨鹿山的药材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一群没见识的山野村夫能翻出多大风浪,五个村村民合股成立这么个破药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盘散沙。等爷顺开手,一巴掌就拍碎他!”石广元蔑视的说道。 石永福胆怯的瞧了一眼石广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道:“东家不可掉以轻心。别忘了孙立就是倒在这帮山野村夫手里的。” 石广元冷笑瞧着石永福:“怎么连你也认为孙立是被这帮穷鬼弄倒的?孙立是招了他主子的厌。不然就凭他们。哼!李值和他的那个草包姐夫吴翰卿之所以没敢在孙立与那帮子穷鬼争斗时像以往那般支持孙立。就是得到了风声。倒是便宜了那帮子穷鬼。 不知所以,得意忘形,竟头昏到敢跟爷斗板。” 石广元阴冷的看着石永福:“孙立这么多年仗着他主子的势,已经嚣张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竟然胆大到连主子的银子也敢贪,这样的狗奴才不死都难。” 石永福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孙立倒掉,会不会是他的主子又选好了新的奴才。比如巨鹿药行?” 石广元仿若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在圈椅上笑得前仰后合:“永福你的脑子没让门板挤了吧。这么蠢得话也能说的出口,他们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想选取代孙立的奴才,回去选一帮子山野穷鬼吗,难道他们想做花子头吗?哈哈哈哈哈,笑死爷了。” 石永福脸色一红。神情变得尴尬起来,心里暗道,孙立还是地痞无赖出身呢,与那帮子山野村夫也强不到哪去。 半晌。石广元收住笑声,脸上露出狰狞:“你虽然说的蠢,但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他们一定会选新的主子的。这十几年地痞孙立的所作所为,也会让他们在选择奴才时有所顾忌,因此我估计他们会在镇上这十几家药行中选,我盘算过。只有叶仁宣的可能最大,这也是我心中最担忧的,原本叶家老药行成药的口碑在北方数省一直不错,这一次又弄回那个能让高启舌目相看的江湖郎中。不消多久,叶仁宣在鹿野的人望就会空前,这样的人你说他们会不选择吗?” 石永福沉思了片刻,说道:“叶仁宣应该不会答应和他们合作的,他的姐夫柳湘泉座师是当朝辅徐阶。本人又是清流,为官清廉。怎么会允许叶仁宣与宦官勾连在一起。” 石广元冷笑道:“被他们盯上的人,由得自己做主吗?!在如今这个时代。清官就是愚蠢的代名词。柳湘泉二十年前就是两榜进士,可是直到五十多岁才混上官州知府正四品纱帽。究其原因,不就是他不知时务,不懂得在官场要和光同尘。从开春。除了咱们这里下了一场毛毛雨,官洲五个县这可是第二年没下雨了,官洲的惠民药局名为太医院管辖,实则早就成了圣济殿的私邸。” 石广元脸上的冷笑更加阴险了:“官洲的粮商都在大肆囤积粮食,听说官仓也在有人将官粮私卖,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买官粮,嘿嘿,圣济殿可不只是喜欢药材,他们是喜欢一切能变成白花花银子的东西,真要是官洲生灾荒,朝廷颁旨赈灾,咱们这位知府大人奉旨打开官仓。却现里面是空的。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他查是不查,查就会攀扯出圣济殿,攀扯到司礼监”一二。官仓丹粮赈灾,集不说全不会激起民变,他虫个驰要摘了乌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悬石永福煞白着脸,默默点点头。 石广元站起身来,走到石永福的身旁,拍着他的肩头,温和的说道:“永福,你虽然是我出了五服的堂弟。但是我没拿你当外人,你跟了我也有些年头了,我的事也没有瞒过你。” 石永福急忙躬身说道:“东家待永福恩重如山,永福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石广元摆摆手:“我今年也有五十六了。在鹿野也呆了近二十年,虽然生意做得还差强人意,可是你知道我的使命是要将北方最大的药材集散地牢牢抓在手里,为王爷拿回更多的银子。二十多年了,因为圣济殿的插手。我一直不敢有所异动,王爷也体谅我的难处,没有过多苛责我,这一次王府胡詹事亲自来了,王爷这些年与其他王爷斗富,亏了不少银子,有些捉襟见肘,盐、粮、茶叶、丝绸等产业和地盘被王爷输掉了大半,这一次严令我无论如何要拿下鹿野的药材,好填补他的损失。永福。咱们没有退路了,只能成功,不然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石永福脸色大变,惊惧的瞧着石广元。 石广元脸色狰狞道:“因此无论如何不能让叶仁宣搭上圣济殿这条线,要赶在他们选择他之前,绝了这个念想,不然咱们真要死无葬身之地。说心里话,要不是叶仁宣的姐夫是知府。下手弄死他,动静太大。弄不好引火烧身,我在年初就做了他了。不过,哼”。 石广元狰狞的脸上露出阴冷得意的笑容,石永福暗暗打了个冷战,一阵毛骨悚然,心里清楚,每次石广元露出这如嗜血凶兽般的笑容,就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求叶仁宣向蒙古俺答的使臣要一匹蒙古好马,他真的答应了,嘿嘿嘿。这老儿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不知道,蒙古战马那可是贡物,民间私卖贡物那可是要杀头的。永福这两天打人给我盯紧了,一旦叶仁宣拿到蒙古战马,来报我,我会将这条让人惊喜的消息传到圣济殿的。” 石永福急忙点点头:“东家,蒙古俺答的使臣会答应送战马给叶仁宣吗?” 石广元阴笑道:“会的,蒙古苦寒之地。缺医少药,他们急缺药材,一匹马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有了这张王牌在手里,叶仁宣的命就等于捏在了我的手里。叶仁宣完蛋,其他药行不过是土鸡瓦犬而已,要不了多久,整个鹿野药业就是咱们的了石永福也得意的笑了。 陈晔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过来,屋内一片漆黑,急忙起身下床,冉道:“谁?。 “回先生,是老仆。老爷请先生过去。”老刘头谦恭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陈哗闭上眼几秒,慢慢睁开眼,屋内依稀能看出端倪,慢慢蹭看来到门前。推开门,老刘头提着两把水壶站在门外,躬身笑道:“见先生屋内没亮灯,就知道先生睡着了。老奴提水过来,公子洗把脸精神精神 陈烨笑道:“原是躺在床上想闭目养神片刻,不想竟睡着了 老刘头摸黑进屋,放下水壶,轻车熟路的来到黄梨木家具前,在放着汝窑笔洗内拿出火石,走到书案前,拿下灯罩,点着了蜡烛,屋里立时亮了起来。 老刘头又将火石放回笔洗内。回身来到白铜架子前,边往铜盆内倒着水,边道:“老爷刚吩咐了,请先生到内宅用餐,先生洗完脸。老仆领您过去 陈烨匆匆洗了把脸,老刘头恭敬地双手托着泓江棉布脸帕递了过去。 陈烨笑道:“多谢老人有。 “老仆怎敢当先生一个谢字。这都是老仆分内之事。”老刘头受宠若惊的躬身说道。 陈烨微微一笑:“咱们走吧 老刘头急忙引着陈晔向院门走去,嘴里都囔着:“老仆真是老了,光想着给先生打水洗脸,竟没想着拿个灯笼过来给先生照路,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陈烨微露苦笑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出了院门,老刘头引着陈烨来到关闭大门的二进堂门前,抬了几下门环,漆黑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灯光从门内射出,一个圆脸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第一百一十章 妒心 一刘头急忙笑道!老难吩咐过。清新来的坐堂井生讲不”饭 圆脸妇人挑起灯笼,照向陈烨,愣了一下,说道:“请先生进来吧。”后退了一步,陈烨迈步进入门内,圆脸中年妇人又将门关上。 陈晔问道:“老仆人还没进来,你怎么就将门关上了?” 圆脸妇人边上着门闩,边笑道:“先生新来有所不知,这内宅是不允许男人进来的 陈烨差点气乐了:“不许男人进入,难道我不是男人 圆脸妇人扑哧一笑,醒悟过来,急忙蹲身,“惶恐的说道:“小妇人无礼,请先生恕罪,您是老爷吩咐的,自然能进入内宅,小妇人刚才的话是说,外面的仆人是一律不许进入内宅的 陈样无意和她纠缠这个话题,淡淡道:“起来吧,带我去见大掌柜。” 中年妇人急忙站起身来,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来到正屋门前,中年妇人躬身说道:“老爷,夫人,先生来了 话音网落下,屋门打开,叶仁宣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前,笑道:“贤侄快请。” 陈烨躬身道:“小侄见过大掌柜。” 叶仁宣过去拍了一下陈烨的胳册,笑道:“这是在家里,贤侄不必这么拘束,咱们在家中只论情谊,贤侄快请屋内说话 叶仁宣拉着陈挥进入屋内,正屋中间一张大圆桌,桌上荤素搭配,摆着热气腾腾的八道菜肴。 在餐桌左侧一名将黑亮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长辫垂在胸前的俏婢搀扶着一位一身蓝色绣花的缎袄缎裙,脸色保养得白净细嫩的中年美妇。中年美妇面带微笑望着陈烨。 陈晔急忙躬身施礼:“这位一定是夫人,陈烨拜见夫人。” “快快免礼,静仁快请陈先生坐。”中年美妇笑道。 “贤侄不必拘束,快坐。”叶仁宣也笑道。陈烨谦逊了一番,这才坐下。叶仁宣夫妇也分别落座。 “静仁回来对我说起先生,我还有些不信,见到先生,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先生真的如此年轻,不仅医术惊人,品貌竟也如此俊逸,原来戏词上唱的才貌双全的年轻公子世上当真有啊。”叶夫人笑道。 陈样微躬身:“夫人夸奖了,陈烨诚惶诚恐 “夫人为夫没有诳你吧,这回可是眼见为实了。”叶仁宣笑道。 叶夫人笑着点点头,一双美目静静地瞧着陈烨,目光中透出了慈爱之色:“先生有所不知,静仁对我说起你时,就像个孩子一般兴奋的手舞足蹈,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他这么开心了,真要谢谢先生 陈晔躬身道:“夫人再这么说,陈炸真要无地自容了。”望向瞧着自己一脸欣赏笑容的叶仁宣,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惭愧,下意识的躲开了叶仁宣的眼神。 叶仁宣笑道:“永年怎么还没过来?。 屋门再次打开,陈永年迈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有点事耽搁了一下,让东家和夫人久等了 叶夫人笑道:“正在说你你就来了,永年贤弟,快坐。”陈永年笑着坐在了陈烨身旁。 陈样望向陈永年,突然扑哧笑出了声。叶仁宣夫妇和陈永年都有些不知所以的瞧着陈烨。 陈烨急忙收住笑声,不好意思的说道:“陈烨失礼了,陈烨见到陈药柜进来,想起了刚才进来时那位开门的大嫂说的话,一时走神,请大掌柜和夫人恕罪。” “哦?钱嫂对陈先生说了什么?”叶夫人好奇的问道。 陈晔脸色一红,有些为难的踌躇起来。 叶仁宣笑道:“能进到老夫的内宅,老夫都是将他当家人看待的。贤侄一家人说话没那么多拘束,说实话,我也很想听钱嫂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混话?” 叶夫人笑着白了一眼叶仁宣,叶仁宣开怀大笑起来。 站在叶夫人身后梳着长辫的俏婢被笑声惊醒过来,急忙将一直痴迷望着叶仁宣的目光收了回来,心虚的望了一眼陈烨和陈永年,见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轻轻吁了一口气,羞红着脸,将头低垂下。 “先生的话将我们大家的兴趣都吊了起来,陈某也想听听钱妓到底说了什么话,让陈先生这般好笑?”陈永年也笑道。 陈烨笑着将自己网进内宅时,钱嫂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叶仁宣和陈永年全都大笑起来,站在叶夫人身后的俏婢也羞红着脸,扑哧笑出了声。 陈烨笑道:“除了大掌柜外,按照钱嫂话皂的意思,男人不许进入内宅,那进入内宅的就都不是男人,因此我刚才见陈 陈永年摇头笑道:“怨不得每次来,钱嫂都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瞧着我,弄了半天,我在她眼里已经很多年不算男人了。” 叶仁宣笑着举起杯:“贤侄,老夫敬你一杯,今晚这顿酒,一是今日下午和贤侄没有尽兴,二是为贤侄接风洗尘,干!” 陈烨急忙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坐坐。”叶仁宣夹了一只鸡腿,站起身来,放到陈烨面前的碟内:“从今后,老夫会将你当一家人看待,你和永年一样,老夫的家你可以自由出入,我保证钱嫂再也不敢对你说混话了。” 陈晔面露激动,站起身来,深鞠一躬:“大掌柜不嫌陈烨医术浅陋,让陈烨在药行坐堂,已是大恩于陈炸。如今又这么抬举陈烨,陈烨初来乍到,未为药行做出一点贡献,何德何能,让大掌柜如此抬爱,陈烨真不知如何报答大掌柜的知遇之恩。” 叶仁宣笑道:“贤侄不必如此,老夫并非草率之人,虽与贤侄相交尚浅,但贤侄高的医术以及为治病救人无视虚名的医德,令老夫折服。窥一管可知全貌,贤侄是君子,与君子相交,必要一片赤诚,从今后老夫待你如亲人。” 陈烨眼眸深处闪过复杂之色望着叶仁宣,心里苦笑道,佩服!叶掌柜无论你真是如此以诚待人还是你的驭人之术,你都成功的在我的心里又加深了一丝对你的愧疚。陈烨无言又深鞠一躬,默然坐下了。 陈永年笑道:“陈先生,东家如此待你,还真让陈某心里有几分嫉妒,陈某可是兢兢业业十多年,才得到东家这样的赏识,你可是来药行还不到一天啊,呵呵呵呵。” 陈烨抬起头,抱拳道:“惭愧惭愧,陈烨也是没想到能得大掌柜如此厚爱,没啥说的,只要叶家老药行在一日,陈烨就断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大掌柜的事。” “好!能有贤侄这句话,老夫心满意足。来,咱们干上一杯!”叶仁宣笑着举起杯。桌上之人全都一饮而尽。 叶夫人放下酒杯,保养甚佳白净细嫩的脸露出了红晕,笑道:“静仁,陈先生的起居你可安排人照顾?” 叶仁宣笑道:“我已吩咐刘伯了,他是咱家的老人了,有他照顾贤侄的起居,我还是放心的。” 叶夫人微蹙了一下娥眉,笑道:“刘伯年岁有些大了,又是曾服侍过老爷的老人,还是让他养老吧。” “那夫人的意思?” 叶夫人微笑道:“就让香巧过去照顾陈先生的起居吧。”站在叶夫人身后的俏婢脸色瞬间白了,美眸露出死灰之色。 叶仁宣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这不太好吧。” 叶夫人微笑道:“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妥,香巧这丫头我调教了这么多年,针线女红样样拿得起来,干活也麻利,人长得也不让人讨厌,由她服侍陈先生,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仁宣膘了一眼身后的香巧,又急忙快收回目光,笑道:“虽然是主仆名分,但是香巧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不知她是否乐意?” 叶夫人微笑道:“一个乐户贱籍家的女儿,还是个私生女,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能服侍陈先生是她的福气,难不成她还想做谁的妾不成,纳贱籍女子做妾,那可是有辱门风的事,在鹿野镇还没有哪家富户敢做这样的事吧?!” 叶仁宣不吱声了,微低下头,眉棱骨颤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陈辉站起身来,笑着抱拳道:“夫人能否听陈烨说几句?” 叶夫人笑道:“陈先生请讲。” 陈辉望了一眼叶仁宣,道:“夫人莫不是想让您身后的姑娘来照顾陈烨的起居?” 叶夫人笑着点点头:“陈先生可满意?” 陈烨微露苦笑道:“夫人,陈烨能拒绝吗?” 叶仁宣和香巧全都吃惊的望向陈烨。只有坐在陈烨身旁的陈永年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为什么?”叶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滞:“莫不是陈先生嫌香巧长得难看?” 陈烨摇头道:“恰恰相反,香巧姑娘不仅不难看,还是个非常美的女孩。”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叶夫人望着自己的尖夫,淡淡道。 陈烨苦笑道:“正因为香巧姑娘长得如此美,陈烨才不得不狠心拒绝。陈烨自冉做不到坐怀不乱,与香巧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乱性,做出错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自底牌 二厂;不是更好吗,众样香巧众丫头也有了个好的归宿入人脸色微红,依旧望着自己的丈夫,淡淡道。 “这恰恰是陈烨拒绝的原因。” “你是想说你也嫌她是贱籍女子?”叶夫人望向陈烨,说道。 陈晔正色道:“陈烨从未做此想,说句大胆的话,陈绊对所谓的贱籍心里颇有微词,但这是朝廷法度,陈炸无力改变,只是那些被烙上贱籍的人不敢说全部但是一大部分他们的祖上无论是在前朝还是本朝哪一个不曾经走出身官宦甚至名臣之后,之所以被抄家杀头子孙被烙上贱籍,都是为了维护朝廷的纲常。天下的苍生。” 叶仁宣和陈永年身子都是微微一震,望着陈烨,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陈样静静地瞧着叶夫人:“陈绊之所以拒绝夫人的美意,更重要的原因是陈烨自幼定过亲,陈烨不想做对不起未来妻子的事。因此。陈烨请夫人见谅。” 叶夫人沉吟了片刻,微笑道:“好好的吃酒,怎么话题却越来越严肃了。” “对对对,来来来,咱们吃酒。”叶仁宣急忙端起酒杯,笑道,望着陈样的眼神露出感激之色。 叶夫人徽笑瞧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一双美眸内闪过玩味的异光。又望向将酒杯放在桌上,夹菜的陈烨,笑道:“既然陈先生拒绝,我也不便勉强。看来还是香巧这丫头没这个福气,不过刘伯毕竟年岁大了。洗洗涮涮这等粗重的活也实在是难为他了。香巧以后先生脱下的脏衣裳就由你来洗吧。还有先生的居室你也常打扫着。” “是,夫人。”香巧蹲身低声答道。 陈烨网想起身婉言拒绝,陈永年在桌下轻轻托了一下陈烨的衣袖。 “我突然感觉有些疲倦,就不能相陪先生吃酒了,失礼了。”叶夫人笑着站起身来,陈烨急忙站起身,躬身道:“都是陈烨言语唐突,扰了夫人的雅兴,真是陈烨的罪过。” 叶夫人笑道:“先生多想了。妾身这些年来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今日要不是想见见先生的风采,妾身才勉强坐了许久,要说失礼,还是妾身失礼在先。”叶夫人又冲叶仁宣含笑点点头。由香巧搀扶着进了左侧的偏门。 “贤侄快坐。”叶夫人一走,叶仁宣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不少,笑道。陈烨含笑坐下。 “陈先生当真定过亲?”陈永年问道。 陈绊点点头,叹道:“她父与我父是生死之交,离开京城有几年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近况如何。” 陈晔的脑海中闪过小翠巧笑倩兮的俏脸。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甜涩味道。又急忙强行压了下去。 陈永年笑道:“陈先生不必伤感,等安定下来,请先生放你两个月的嫁,将岳父一家接来,到时陈某可要讨上一杯喜酒喝。” 陈样笑道:“谢大药柜吉言。若当真就这一日,陈烨一定备上上好的喜酒。请大药柜和大掌柜开怀畅饮。”叶仁宣和陈永年开怀笑了起来。 “永年,药库那边怎么样?”叶仁宣收住笑声,夹了一口菜,咀嚼着问道。 “东家放心,一切都好。” 叶仁宣点点头:“药工们情绪怎么样?” “情绪都很高涨,都笑着对我说,晚饭吃了二两肉,干上一个晚,上都没问题。”陈永年笑道。 “到了子时就让他们停下来。永年你多受累。这段时间务必盯着点,这批成药非同小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陈永年笑道:“东家放心。保证万无一失。只是永年看了药单。一直不解,照理说蒙古是苦寒之地,听闻冷风能穿过骨头,晚上出门,能将手脚冻掉,如此寒冷之地必伤损人之阳气,可是所要成药竟无一剂壮阳气的补药,全是常用之药,其中以泻火的药最多。”叶仁宣也狐疑地摇摇头。 陈烨笑道:“大掌柜和大药柜有所不知。蒙古地处高原,气候虽然寒冷。但蒙古人是吃肉的民族,主食就是牛羊肉,所饮之茶是奶茶,所喝之酒是马奶酿制的马奶酒。羊肉燥热,大补元气。牛肉生力。壮气血。奶能补肾壮骨,用马奶酿制的马奶酒更是好东西,对治疗如久治不愈的脾胃病、消渴、肝阳上亢、甚至肺痨等都有一定的功效。因此蒙古人的体质都非常强壮。反倒是由于久食这些大热大补之物。体内脏脓极易生热,因此他们要的成药泻火之类成药居多。”叶仁宣和陈永年恍然的点点头。 “贤以,二个俺答好勇斗狠,穷兵默武,可是为什么他们所列的附叶没有治疗兵刃所伤以及跌打损伤之类的成药?”叶仁宣问道。 陈晔笑道:“蒙古是马背民族,可以说每个蒙古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摔伤手脚,摔破头是经常的事?正因此他们的蒙医在治疗外伤方面有非常独到之处,甚至在一些方面达到了精妙。在很多地方很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叶仁宣点点头,叹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蒙古铁骑能如此勇猛善战,蒙医也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叶仁宣瞟到陈永年突然眉头紧皱,独自喝着闷酒,奇怪的问道:“永年你这是怎么了?” 陈永年支吾道:“永年刚才只是听大掌柜和陈先生的话突然有些心里郁闷。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过去了。” 叶仁宣一愣,问道:“郁闷什么,说来听听。” 陈永年看了一眼陈烨,没有吱声。叶仁宣脸色有些阴沉道:“老夫说过。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亲人,有话直说?” 陈永年犹豫了片刻,说道:“东家,永年不解您为什么要答应石广元向蒙古俺答使臣讨要蒙古马。竟然不惜免费多给了二百盒上等牛黄上清丸?蒙古马是贡物,民间私自交易,那是要杀头的?还有石广元不是只要一匹吗,您怎么还要了两匹?永年不明白,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对石广元如此委曲求全?” 叶仁宣沉默下来,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满了一杯,仰脖一饮而尽,自失的一笑:“原来永年是在为老夫担心,老夫继承祖业也有二十多年了。一直秉持诚信为商,从不与人结怨。在这鹿野镇名声还算不错。可是你不与人结怨可是却偏偏有人看你不顺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行走冤家吧。” 叶仁宣又倒了一杯酒,再次仰脖干了。脸色泛起了酒意,沉声道:“今日老夫和你们说句心里话,老夫怕的不是石广元,而是石广元背后的主子。” 陈永年脸色一变:“石广元背后的主子?难道石记药行不是石广元的?”陈烨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叶仁宣。 叶仁宣冷笑道:“凭他石广元孑然一人。一个外乡人在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慢说是开药行。能站住脚跟就算不错了。还有我叶仁宣虽不是攀附权贵之人,但好歹有个当知府的姐夫,在官洲地面我还没怕过谁。我之所以避他三分,处处对他加倍小心,是因为若真的稍有不慎,得罪了他背后的主子,那可是万劫不复啊!” 陈永年脸色变了,喃喃道:“万劫不复?!就算是他背后的主子是湖广巡抚,也不能对知府大人如此不放在眼里,毕竟知府大人是官洲的父母官啊!” 突然。陈永年身子剧烈一颤,惊骇的望着叶仁宣:“难道是楚王?” 叶仁宣阴郁的点点头:“至于为什么石广元只要一匹马,而老夫却向蒙古俺答的使臣要了两匹。那也是无奈之举,你们想,老夫若是只要了一匹马,石广元的说辞可是他的儿子石崇喜欢马,可是这匹蒙古马是要运回武昌献给楚王的,要是他那个纨绔混账的儿子没有骑着这匹蒙古马,他如何面对老夫,事情会很尴尬。索性再送他一匹,这样大家依旧装糊涂。” 陈样心里剧烈翻滚。石广元背后竟然是位王爷!脑海中闪过李准倨傲的神色。那个李准背后的主子又是什么人?连楚王都没放在眼里,难道是皇上?! 陈烨脸色也有些变了,李准清秀的面容在脑海中越清晰了。没错,我真是糊涂了,大明朝是宦官帝国,那李准是太监?! 有明一代,特别是中后期。皇帝利用太监,太监借皇帝的势。相互勾连,以司礼监为的的宫里十二监、四司、八局等二十四衙门分别派驻大明各地,与民争利,大肆搜舌民财,填充皇帝内府金库,满足皇帝的私欲。这些太监们也趁机中饱私囊,整个大明帝国被他们弄得乌烟瘁气,最终走向了覆灭。 陈晔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心里又升起了浓浓的疑惑,若李准果真是太监。那他又怎么会如此礼待自己?这说不通啊? “蒙古俺答使臣已答应明日将两匹蒙古战马送来,我已嘱咐过他们,他会在戌时将马送来,永年,你将两匹战马送过去。”叶仁宣淡淡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步步紧逼 二永年点点头!”东家放心,永年定不会让别人甲叫” 叶仁宣点点头,没有说话。陈永年和陈烨也是各怀心腹事,沉默了下来。 陈烨侧躺在床上。望着床榻前茶几上的坐灯出神。脑子里一片纷乱。那个太监李准和自己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想的头皮木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半晌。长吐了一口闷气,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盯上了我。早晚会知道答案的。 陈烨望着灯笼内模糊跳动的烛火,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喃喃道:“这算什么事,今日险些和叶仁宣抢起女人来,我看到叶夫人,我明白叶仁宣为什么没有后了,叶大掌柜你再忍上两年吧,你的夫人已病入膏盲,最多还有一年的寿数。到时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纳小了从床上起身。掀开灯罩,噗,房间一片黑暗。 清晨,陈烨迈步走出叶府大门。一缕缕带着草木气息的微风拂面,感觉神清气爽,惬意的舒展着肩臂,微垂着头,嘴里哼着剑阁闻铃忆真妃的鼓曲,沿着青石小路走进了园子内。 “陈先生,好兴致香巧搀扶着叶夫人站在青石小路旁的一株含苞待放的梨树下,叶夫人一身素白,一脸微笑的看着陈烨。 陈烨心里一跳,急忙抱拳躬身:“陈烨见过夫人 叶夫人笑道:“陈先生不必客气,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子,听起来很好听 陈烨慌忙笑道:“只是随便瞎哼哼而已。让夫人见笑了。” “陈先生过谦了,真的很好听,是唱杨贵妃吗?有空教教我吧。” 这曲子是几百年后才有的,要是教给了叶夫人,以后原作者会不会署上我陈烨?我这算是最牛的剩窃原创了吧? 陈婶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不知怎么应答之际,叶夫人静静的瞧着陈烨,微笑道:“我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专程在此等候先生。” 陈烨一愣:“不知夫人有何事需要陈烨效劳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听静仁说,陈先生没带行李,只怕就是身上这身衣裳,有些太旧了,这不符合陈先生的身份,香巧你陪着陈先生去估衣店先挑上一件像样点的长袍,再去布店挑几个陈先生满意的颜色,多扯些布回来,我为陈先生做几身衣裳。”叶夫人微笑道。 陈烨一阵心惊肉跳,急忙躬身说道:“陈烨怎敢劳夫人亲自动手做衣服,这件衣裳虽然破旧但还能穿,若是夫人觉得不合适,一会儿我自己去估衣店挑上几件衣服,就不劳香巧姑娘了。” 叶夫人淡淡道:“香巧还不带陈先生去 “是香巧蹲身施礼道:“奴婢为先生引路 陈烨望着叶夫人虽然面带微笑,但美眸内没有丝毫商量的神情。只得躬身道:“陈烨谢谢夫人跟随在香巧身后沿着青石小路出了园子。 叶夫人静静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一直微笑的脸已变得木然,清晨的骄阳照射在身上,素衣长裙竟隐隐泛起了有些刺眼的光芒,叶夫人慢慢抬头望向天空,美眸内波光流转,不知是阳光还是泪光?! 陈烨跟在香巧身后几米远。脑子里一直在飞快转动着,苦思如何脱身,经过药库门前,也没了心思驻足观察,只顾着想脱身之计了。 进入药行,陈挥抬眼看到陈永年,真如见到救星一般,笑着大声喊道:“大药柜。起的好早啊”。 正在柜台低头写着账簿的陈永年闻声抬头,愣了一下,冲香巧含笑点头,笑道:“陈先生怎么这么心急,还得几天才能将您吩咐的做好 陈烨瞧了一眼药行大堂内正在忙碌着做着木工活的伙计们,左侧的那排长椅已经做好了一半,吃惊的脱口道:“这么快?!不是说每晚休市才干吗,怎么白天也做起来了?” 陈永年笑道:“这个月不会有药商进药了,伙计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白天也干了 陈烨笑道:“香巧姑娘,我有些事想和大药柜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香巧蹲身施了一礼,微垂着头,低声道:“我在门外等着先生香巧迈动莲步,轻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出了大堂,真的站在药行大门外静静的等着陈烨。 大堂前干活的十几个伙计全都忘了干活。都看傻了眼,一双眼都直勾勾的瞧着香巧俊俏的小脸。 一旁打下手的王三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喃喃道:“真没想到还有跟翠儿师妹一样美的女孩子,不,好像比翠儿师妹美一点点王三一激灵。醒过神不”虚的抬头膘,眼陈烨,脸惊吓的拍着胸脯。“永年叔,你快帮我想个主意吧。”陈炸一脸苦笑的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陈永年叹了口气,喃喃道:“夫人这一回看来是铁了心了苦笑看着陈烨:“没法子。夫人的吩咐不能违背。你就去吧 陈烨瞪着眼睛,低声道:“我都喊你叔了,你可不能这么害我,跟大掌柜抢女人,你是不是不想我在药行干啊?!” 陈永年苦笑道:“你看出来了陈烨没说话,依旧瞪着他。 陈永年瞧了一眼门口的香巧。低声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着你了,东家是很喜欢香巧。香巧对东家也有意思,可是只要有夫人在。东家就甭想纳香巧做妾 “那是他们的事,干吗把我扯进来?。陈烨不满的低声道。 陈永年苦笑道:“不扯进你难道还扯我不成,谁让你如此年轻。品貌又俊秀,又有一身好医术,我看夫人第一眼就相中你了。香巧六岁被卖进叶家,夫人一直很疼她。虽是奴婢,可是香巧一天奴婢的活都没干过,夫人心里是拿她当闺女养了,要不然香巧也不会出落得这么水灵。唉。东家也不知怎么就动了心思,可是不成想香巧” 陈烨低声打断陈永年的絮叨:“我不想听谁的成长史更不想听东家梅开二度的春心史,你就痛快告诉我,我现在怎么办?” 陈永年干脆的摇头:“我没办法。” “这么说你就忍心看我倒霉吗?”陈愕咬牙道。 陈永年正色道:“我对天誓,我从没盼着你倒霉,别忘了我还想喝你的喜酒呢 “还他娘的喝个屁啊!我都快让大掌柜一脚踹出药行了!”陈烨低声咆哮道。 陈永年拍着胸脯道:“这你放心,东家那里我会帮你解释,保证东家不会怪罪你”。 “我他娘的不相信你陈烨冷笑道。 “那我也没辙,我总不能将心掏出来给你看吧。”陈永年一脸无辜的说道。 陈烨嘴角绽起阴险的笑意:“你没辙,我有辙,这个屎盆子咱两人背。” “两人背?怎么背?”陈永年警惧地瞧着陈烨。 “咱俩一同去陈烨冷笑道。 “那不成,我还有事,你请便吧陈永年拿起笔。又要接着算账。 陈烨并不在意,一条胳膊搭在柜台上,慢条斯理的打量着柜台后擦得黑亮的药柜,嘴里喃喃自语:“甘草、白术、莅答…… 陈永年低头记着帐,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陈烨微笑道:“去哪啊?不是大药柜让我留下来帮忙吗?” 陈永年一愣,扭头瞧着一脸阴笑的陈烨。半晌,低声道:“你想阴我?”。 陈烨笑眯眯点点头,瞧着站在门外的香巧,低声道:“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吧,夫人要是怒,我就说是大药柜硬要让我留下来帮忙。我也没办法 陈永年静静的瞧着陈烨,半晌,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一句话没说,迈步走到柜台左侧出了柜台。向门口走去。陈烨得意的一笑,急忙追了上去。 “香巧姑娘,正好我想去估衣店看看,咱们一路吧。” 香巧点点头,望向陈永年身后的陈炸,美眸内露出复杂之色,转身顺着药行御向街口的方向走去。 陈烨嘿嘿笑着和陈永年并肩而行,陈永年沉声道:“我真没想到陈先生竟能想出这么无耻的办法。逼陈某就范 陈烨微笑道:“事急从权。陈炸也是没办法 陈永年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贤侄你很无耻!” 陈烨嘿嘿一笑,低声回敬道:“永年叔你也很无耻!”两人相视一芜 药行街络绎不绝来往的药商药贩们眼中全都露出惊艳之色望着微垂双目脸色平静从身旁走过的香巧。 热闹的街面霎时间开始变得清净了。围聚在各家药行门前的药商们也停止了说话,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贪婪的望着走过去的香巧,香巧走出很远,他们的眼睛都没有拔回来。 陈烨听着身后传来如一大群蚊子一般嗡嗡的窃窃私语声,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意。 陈永年望着几米外走着的香巧,叹了口气,低声道:“贤侄有句心里话我就说一次,你若说出去。我会矢口否认,甚至会说你别有用心阴谋诬陷陈烨没有说话,扭头瞧着陈永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叶家往事 与香巧继续纠缠下去,东家这样做实在是有负夫人对他的一片深情。” 陈烨瞧着陈永年。微笑道:“永年叔你失言了,这可是大掌柜的家事 陈永年脸色微变,苦笑道:“东家的家事别人也许说不得,可是陈某自认还能说上几句。我说这话并非背后议论东家的短长。而是真的很痛心。陈先生,东家既然对你厚爱,有些话说与你听,没什么关系,你可知东家和夫人有一段很传奇的姻缘 陈烨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小侄洗耳恭听。” “陈某从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就与东家相识,风风雨雨几十年,历经叶家两代东家,对叶家的事自认也算有些资格说上几句,夫人娘家姓谢,是永宁县人,出身书香门第,写得一手好诗词,当年求婚者络绎不绝。真是踏破谢家门槛。可夫人眼高于顶,一个都没看上 陈永年眼中闪过复杂难明之色:“现在回想起来有三十年了,那年我跟随还是少爷的东家去县城收账,永宁县聚集了大量的逃荒的流民,整整三年,整个官洲乃至整个北直隶都是大旱,颗粒无收。账收的很顺利。” 陈永年笑了一下:“干药材行,说句该遭雷劈的话,越是这样的年成。药材生意越好做。 我和少爷经过和记米粮行,门口聚满了饥饿的灾民,可是那家米粮行却紧闭大门,不舍一粒粮食。东家一怒之下。砸了米粮行,灾民一番哄抢,将这家米粮行抢了个干净。现在想想真是后怕,随着米粮行被抢,一下子将灾民煽动了起来,眼看着灾民就要成为暴民的时候。当时的永宁知县也是如今的知府大人,东家的姐夫将县里的官仓开了,灾民都忙着领粮食。这场暴动才被消饵于了无形 陈永年和陈烨跟在香巧身后出了热闹的药行街,顺着横街向左行去。整条古代的酒楼餐饮街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来往,陈烨瞧了一眼对面上着门板还未开业的聚贤楼,问道:“后来呢?” 陈永年笑道:“东家砸了米粮行并没有走,而是瞪着眼指着银车对急匆匆赶来欲哭无泪的的米粮行老板说:“你为富不仁,爷用你的粮米赈济了灾民。但爷不是抢,而是买,这些银子都归你了。米粮行老板喜出望外,急忙飞奔过去,抱着银车。嚎啕大哭。我和东家正要离去,一位身材瘦弱,但一脸清秀之气,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文士拦住我们。问道:“请问这位公子,你为何要这样做?。公子愣了一下,沉声道:“满街都是嚎泣之老妇,饥寒待毙之婴儿,但凡是人谁无怜悯之心?。中年文士静静地瞧着东家。半晌叹道:“但凡是人谁无恰悯之心,好好好!,说完转身就离去了。”陈烨心中剧震,喃喃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 陈永年笑道:“我和东家莫名其妙的瞧着中年文士的背影,以为碰到了个疯子,那时绝没想到这个中年文士竟是东家的泰山老大人。我和东家刚要走,那个。米粮行老板又将我们拦住,非说他店内有两千石粮食,如今灾年,一两银子只卖一石,而我们只付给他一千两银子。还差一千两银子,非要我们再付他一千两,我们不给就扭扯着东家到了县衙。东家的姐夫堂尊大人听了这件缘由,当堂痛斥粮行老板黑心,大明律法载有明文,一两银子买两石米,你竟敢借灾荒任意哄抬米价,妄图生事,挑动灾民生乱,其心可诛。不仅重责了他四十大板。还勒令他再拿出一千石米半价出售,否则就押入牢房 陈烨笑道:“判的公道!” 陈永年笑道:“我和东家被当堂释放,回来后,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几天,堂尊亲自来到鹿野叶家,一是为表彰东家义助灾民的善举。而是前来做媒。原来堂尊是受谢老太爷所托,为夫人来做媒人。谢家可是书香门第,竟央托堂尊到商贾之家来做媒,老太爷真是受宠若惊,当即应允,老太爷与堂尊叙话时,偏赶上大小姐上香回来,堂尊一见惊为天人,大小姐已回了后宅,堂尊依旧失魂落魄望着偏门呆。老太爷立时明白堂尊对大小姐有意。仅含蓄的透露出有嫁女的意思。堂尊就当即跪倒。叫了岳父 陈烨叹道:“砸了米行,救济了灾民,竟然成就了两段好姻缘。颇有拍案惊奇的味道 陈永年点点头,道:“叶家老药行经营成药,是从夫人嫁到叶家后不久才 陈烨一震,吃惊的瞧着陈永年:“怎么叶家老药行不是一直经营成药吗?。 陈永年静静的瞧着陈烨,突然站住脚步。冲陈烨深鞠一躬。 陈烨吃惊道:“永年叔,你这是干什么?” “陈某现在相信陈先生真的是受东家邀请来叶家老药行坐堂行医的,陈某对陈先生无中所起的猜疑深感愧疚。” 陈烨心里又是一震,徽笑道:“怎么永年叔曾怀疑小侄是别有所图?。 陈永年做了个请字,两人接着前行,陈永年道:“谢老太爷博观古今,尤喜藏书,是个书痴,夫人嫁给东家,嫁妆就是十车书。” “医。 陈永年瞧着陈烨点点头:“叶家的成药之所以在北六省独树一帜。全凭这些单方药书 陈烨恍然,冷笑道:“原来大药柜是怀疑陈烨是来偷盗医书的?”。 陈永年摇头道:“恰恰相反,陈某曾怀疑先生是来烧书的 陈烨一愣,陈永年接着道:“叶家能有今天全凭着那些单方药书,只要烧了那些药书,叶家老药行就名存实亡了。” 陈烨默默点点头,瞧着陈永年:“这是叶家的秘密,永年叔为什么要告诉我?” 陈永年道:“这些秘密你迟早都会知道。早点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妥。我今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夫人对叶家对东家的情意,东家这么做实在是愧对夫人的一片深情 陈烨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睛望着前面独自走着的香巧。 陈永年也望向香巧,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东家想纳香巧做妾。是为了能有后嗣,继承叶家祖业。二十多年前郎中就已诊出夫人此生恐怕很难怀上孩子。东家能坚持到如今才动了纳妾的念头,其实也很难得了,可是我总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对不住夫人 陈烨瞧了一眼眼中流露愁苦的陈永年,心里微微一动,难道他喜欢夫人?瞬间将这个念头硬生生掐断了,用这种心理揣测一个对叶家老药行忠心耿耿数十年的老臣,实在有些龌龊。陈烨脸上一阵烧,有些尴尬的将眼神从陈永年脸上挪开。 香巧从街口拐下横街,在一处店铺前停住脚步,转身静静的等候着陈烨和陈永年,陈永年道:“估衣店到了和陈烨也急忙紧走几步来到估衣店门前。 一名小伙计从店内快步跑出,满脸乖巧的笑意,躬身道:“哟”的见过陈大药柜,这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陈永年淡淡道:“当然是送钱风了,到你估衣店自然是给你送钱来了。” “您老真会说笑话,大药柜您老快请,掌柜的,陈大药柜来了小伙计清脆的喊了一嗓子。 估衣店老板急忙飞奔到门口,满脸堆笑:“贵客临门小店蓬苹生辉。” 陈永年拱拱手:“顾掌柜。这是药行新请的坐堂先生,想在你店里拿件成衣 顾掌柜急忙拱手,陪笑道:“失敬失敬。请先生稍等,我马上给先生找一件成色好的 顾掌柜拿着挑杆从挂着的一堆洗的干干净净有七八成新的成衣中挑出一件蓝色文士衫,笑道:“先生这件长衫的颜色可还满意 陈烨笑着点点头:“就这件吧 顾掌柜眉开眼笑道:“那请先生到后面试试合不合身 陈烨接过长袍,小伙计急忙领着向后面拐角堆放还没浆洗的成衣处走去。 片刻,陈烨穿着长衫走了出来,店内的几个人眼前都是一亮,陈永年赞叹道:“先生品貌儒雅,真是一表人才!就是这件长衫了,顾掌柜多少钱?。 顾掌柜笑道:“难得陈药柜和先生喜欢,就给四百个大钱吧 陈永年笑着就要从怀里掏银子。陈烨急忙道:“永年叔,小侄带着银子,还是小侄付账吧。” 一旁的香巧已将一块碎银递给顾掌柜:“奴婢是奉夫人之命来给先生买长衫,钱当然有奴婢来给了 陈永年瞧向神情有些尴尬的陈烨,笑道:“陈某险些忘了,贤侄你就安心穿着吧陈烨无奈的点点头。顾掌柜找回了零钱。三人出了估衣店,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陈烨低声道:“永年叔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可是小侄还是一头雾水,你倒是给小侄出个,主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微妙 三永年低声道!“夫人汉次是铁了心了,你硬是拒绝”懈夫人的面子,东家的处境也会很尴尬。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时间长了,夫人看你确实对香巧无意,也就不会再难为你了,你自然就脱身了。” 这算什么主意?先跳进火坑,然后自己再从火坑了爬出来,要是烧死了怎么办? 陈烨斜睨着眼瞧着陈永年:“永年叔你给小侄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心里盼着小侄能出点什么事?” 陈永年诚恳的看着陈烨:“退一步讲,你真的香巧有了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夫人心里欢喜不说,以东家的为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相反对他也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陈样气乐了,冷笑道:“讨教了。” “客气。”陈永年淡淡道。 陈样还想再讽刺两句,突然感觉后面仿若有一双阴冷嗜血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急忙转身,街道上除了从各家估衣、布庄和绸缎庄等店铺进出的人流,没现有什么异状。 “贤侄怎么了?”陈永年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看错人了。”陈烨笑着解释道。 前面独自走的香巧又停住脚步,陈永年微笑道:“这家布庄夫人可是经常来,他们卖的布既平整又密实,颜色也多,在鹿野可是很有名。香巧对你蛮不错的,没随便找家布店割几尺布糊弄你。” 陈样就当没听见,打量了一下这家望上去透着沧桑古朴味道的布庄,门匾上写着永胜布庄四个字。 香巧微蹲身道:“夫人吩咐过,先生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尽管挑。” 陈样急忙还礼,苦笑道:“这可是难为我了,说实话,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一客不烦二主,就请姑娘全权做主吧。” 香巧微垂头,沉吟了一下,轻轻点点头,直起身子走进布庄内,布庄内的伙计早就围了上来,殷勤的介绍着各种布料,几双眼借着介绍布料的颜色、工艺时,不时膘向香巧那张俏媚的小脸,眼中全都是爱慕之意。 陈样和陈永年站在布庄门口,双眼都望着从各家店铺进进出出的人流,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公子,里面的小姐让您看看这几块布料你满意吗?”几名伙计手里都拿着一块颜色各异的布料站在门前,躬身笑道,眼睛望着陈烨,隐隐露出羡慕嫉妒之色。 “贤侄。”陈烨茫然地瞧着陈永年,陈永年目光示意向门前,陈烨转头望去,一名伙计笑道:“公子这几块布料你可满意?” 陈样醒过神来,点点头:“都不错。” “好嘞!”几名伙计兴奋的快步走向一旁依旧专注瞧着店内布料的香巧。 “小姐,公子说了,这几块布料他都满意。”还是那名伙计抢着说道,其他伙计都投射过来强烈不满的眼神。 香巧点点头:“都要了。”随即说出了所要布料的尺寸。 几名伙计急忙到柜台前忙活着裁布料,掌柜利飞快的拨打着算盘算着价钱。 一名小伙计低声问道:“掌柜的,外面那人是谁啊?竟然劳动叶家老药行夫人的贴身丫鬟陪同来买布料,架子还挺大,连店门都不进。” 掌柜低头在账薄上记着账,低声道:“少废话,再敢背后对客人胡言乱语,就卷铺盖滚蛋!”小伙计脸色涨的通红,急忙低头裁布,再不敢胡说了。 半晌,掌柜放下笔,蔑视的瞧着几个伙计,冷笑着低声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癞蛤蟆还敢吃客人的醋,能一次买这么多布料的人,岂是你们敢满嘴喷粪的,不自量力的蠢东西!”眼神瞧见香巧走过来,脸上立时全是谄媚的笑容:“香巧姑娘,您还要点什么?” 香巧脸色微红,有些忸怩的低声道:“还要些上好的白棉布做内衣裤。” 掌柜膘了一眼门外,笑道:“是给门外那个公子?” 扛羞红着脸点点头:“要做四套内衣裤的布料。” “去将那批网进来的上好淋江白棉布拿过一匹来。” 几名伙计脸如死灰的互相瞧了一眼,一名伙计低头快步过去,在左侧靠墙处拿了一匹白布过来放在柜台上,借着放布的瞬间哀怨的瞧了一眼香巧,又急忙退下了。 香巧抱着用麻皮纸包着的布料吃力地走出布庄。陈永年身子微挪,眼睛故意望着街面,装作没看到。 陈样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无奈的迎上去,笑道:“香巧姑娘还是我来拿吧。” 香巧羞红着脸犹豫着轻轻点点头,陈烨伸出手又停住,笑道:“你还是放我手里吧。” 香巧抬叹牲:眼陈烨,吃力的将布料放到陈烨手里。低声道!洲不生微垂着头,向回路走去。 陈永年回过头,冲陈烨一伸大拇指,低声道:“贤侄果然有君子风范,面对如此佳人,陈某在你这个岁数,那可是说什么也要占些扛便宜的。”话网说完,陈永年也快步向回走去。 陈样气的真想将手里的布料扔过去,心里狠的骂道,你个没安好心的老王八蛋!光会说风凉话,也不知道替我拿点。 陈晔气喘吁吁的双手托着布料进入药行,叶仁宣走了过来,强笑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老夫疏忽了。”眼神有些闪烁的瞧向施礼的香巧和陈永年。 陈永年施礼后,沉声道:“怎么都没个眼力见,还不过来帮忙。还有快给先生到杯茶 伙计小四急忙过来从陈烨手里接过布料,王三也急忙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陈烨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活动着两条酸麻的手臂,微喘着气道:“没想到这布料竟这么沉。” 陈永年微笑道:“要不是陈某一路上陪着先生说话,先生只怕会更累。” 叶仁宣望向陈永年,脸色明显的轻松了一些,笑道:“快给先生搬个凳子,让先生歇歇 陈样瞧着陈永年,微咬牙笑道:“小侄多谢永年叔。” 陈永年笑着正要张嘴,几名伙计躬身道道:“具过夫人。” 叶夫人一脸微笑的偏门走了过来,美目瞧了一眼小四手里托着的布料,点点头:“颜色很好,香巧这丫头眼光不错。”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身子不好就在家里歇着吧。”叶仁宣关切地笑道。 叶夫人微笑道:“我的身子还不至于弱不禁风,出来看看,心情会好很多美目望向陈烨。 陈烨躬身道:“陈烨多谢夫人 叶夫人笑着摇摇头,瞧了一眼陈烨身下的凳子,问道:“你们在谈公事?。 叶仁宣笑道:“不是,是贤侄一路拿着布料回来,有些累,搬个凳子让他歇歇。” 叶夫人微微一愣,瞧了一眼垂头肃立的香巧,又望向陈烨,微笑道:“平常看这丫头挺勤快的,没想到这跟先生出去一趟,就会撒娇了。” 叶仁宣脸色微微一变,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陈烨瞧着叶夫人淡淡笑容里流露出的暧昧神色,心里不寒而栗,急忙躬身笑道:“这还要多亏大药柜,要是没有大药柜陪着说话,这么重的布料陈烨真的很难拿回来 叶夫人望向陈永年,微笑道:“怎么大药柜也一同去了?” 陈永年脸色微变,慌忙笑道:“早上正好柜上不忙,陈先生就求我帮他参谋参谋布料的颜色,我想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就跟陈先生出去转转借机偷个懒。” 叶夫人笑着望向叶仁宣,叶仁宣不自然的一笑,有些心虚的将眼神挪开。叶夫人绽颜笑了,虽然已年过半百,但笑容依旧极富魅力,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绝世的芳华。 “大药柜既然这么清闲,就麻烦你将这些布料拿到内宅吧“是。”陈永年低垂着头急忙从伙计小四手里接过布料,快步向偏门走去。陈烨低垂着头,强忍着笑意,心里早已乐翻了,没想到现世报这么快吧,害人终害己,这才叫老天有眼呢,哈哈哈哈哈。 叶夫人笑道:“今日天色不错,我想去广济寺老爷上香祈福。” 叶仁宣摇头道:“广济寺离镇上有十里路程,一来一回二十多里,夫人的身子会吃不消的,我看还是不要去了。” 叶夫人笑道:“四月的这柱香最灵,何况有先生跟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时仁宣和陈烨的脸色都是一变。“夫人是说要贤侄陪同?。 叶夫人笑着点点头,平淡的笑容里透出了不容拒绝的倔强。叶仁宣无奈的暗叹了口气,点头笑道:“夫人的脾气,我知道就是反对也无用,也罢,由着你的意 叶夫人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霎时间。那瞬间展现的绝美让一旁的香巧有些黯然失色。 陈烨的脸色微微一变,双目微露紧张盯着叶夫人的脸。 “老爷,夫人,轿子备好了。”与老刘头一起住在外院的两名仆人从药行外进来,躬身说道。 叶夫人微蹲身冲叶仁宣施了一礼:“老爷,妾身走了。”香巧急忙过来搀扶着叶夫人走出药行。 叶仁宣苦笑着拱手道:“贤侄,夫人就拜托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广济寺 三哗暗叹了口与,望着叶夫人轿的背影,沉声说道相攒来一支艾条叶仁宣脸色微变,瞧着陈烨。 陈辉从小四手里拿过艾条和火石,微笑道:“大掌柜不必担心,我这是有备无患而已 叶仁宣强笑着点点头,陈烨将艾条和火石揣入怀里,躬身施了一礼,转身出了药行。 “先生请上车与老刘头同住的另一名仆人赶着一辆驾马平板车站在门口,躬身说道。 陈烨坐上了马车。 前面二人小轿的轿帘掀开:“香巧,你也坐车吧。” 站在轿旁,手里捧着缝着棉布的竹盒的香巧蹲身低声道:“夫人,就让香巧跟着轿子吧,你身子不安稳,香巧跟着您也能服侍您。” 叶夫人冷冷的看着香巧,笑了:“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去吧 香巧身子一颤,低声哽咽道:“是,夫人直起身子,低垂着头来到马车前,仆人急忙从车上拿下一个小板凳,虚扶着香巧上了马车,在离陈晔一尺远的距离坐下了。 轿子和马车开拔了,慢慢穿过药行街,沿着横街向右行去,马笼头上挂着的铃锁出清脆的声响,耳旁传来香巧低低的啜泣声,陈烨望着前面的二乘小轿,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夫人说你了?” 香巧低垂着头,摇摇头。急忙抬手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慢慢抬头望了一眼陈烨,又低下头。 陈烨没有接着说话,依旧望着小轿,眼眸中露出隐忧之色。 “吵扰到了先生,香巧还是下去走路吧。” “不必了。听说广济寺离镇上有十里路,你一个姑娘家要真是走上十里,脚上会起泡的,到时就回不来了,还是我下去走吧陈烨微露苦笑说道,就要起身跳下马车。 “不、别香巧心有余悸的望向前面的小轿,低声道:“求先生千万不要下去,先生若是下了马车,被夫人现,夫人的身子这几日不太好,若惹得夫人怒,香巧真该死了 陈烨暗叹了口气,又坐下了,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陈烨虽初来乍到,但我这双眼还是能看出一些事的。大掌柜的家事我无意也不敢插进来搅和,大掌柜仁厚,这样的东家很难再找到,陈烨也很想在药行干下去。也许大药柜说的对,以不变应万变,顺其自然,你放心,若这样夫人还要苦苦相逼,陈烨会选择离开的。” 香巧猛地抬起头,震惊的望着陈烨。陈烨淡淡的瞧着二乘小轿。 小轿和马车出了镇,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官道两侧全是大片的农田,阵陌纵横,可是却一片荒凉,竟然没有庄稼。 陈烨奇怪的问道:“这个季苹怎么田里什么都没种?。 香巧也奇怪的摇摇头。赶车的仆人回头苦笑说道:“先生有所不知,鹿野镇与别处不同,周围的农田都不能种麦子,每年种的都是旱稻,尽管是早稻,也要多少有些水,可是您看这里的地都干得起了皮,如何插秧?李记药行有几个伙计是周围几个县的,听他们说,他们那里已经两年没下过雨了,地干的都裂了缝,唉!今年恐怕是要闹灾了 陈烨抬头瞧了瞧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又望着三三两两提着装着供品篮子,脸上都有些愁容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行人,脸上露出苦笑,这恐怕都是去广济寺求雨的吧?! 行了大半个时辰,小轿和马车下了官道,沿着一条崎岖的小道走着小道上的善男信女也开始有些拥簇毛马车左右摇晃着,很有些江上行舟的感觉。 陈烨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香巧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的摇摇头。 陈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在两胸平行中点,有一穴名胞中,你用大拇指按住向上轻推五下,停一下,反复做三五次,就不那么难受了 香巧苍白的脸色立时泛起了桃红,羞涩的望向陈烨,陈烨将头扭向了一边。 香巧犹豫了片刻,可是马车的颠簸让她想要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颤抖着将大拇指按在翘挺的双峰中间,轻轻推动了五下,停了片玄,又轻轻推动,三五次后,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血色,轻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谢谢先生,奴婢感觉好多了。” 陈烨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将头扭了过来,问道:“还有多远才能到广济寺?” “先生,香巧姑娘,再忍上一会儿,广济寺马上就到了,您闻,已经有香火气了仆人没有回头说道。 马车又行了二十多分钟,广济寺终于品山:湍墙红甘,香烟缭绕,寺院前栽种着松拍。邮家清静所在。 广济寺虽不大,但透着一股不敢嬉戏的庄严肃穆,不少善男信女刚上了台阶就以虔诚的磕起长头。 陈晔打量着重檐寺院和远处的佛塔,笑道:“鹿野繁华,就连这镇边小寺香火也如此旺盛。” 香巧抿嘴一笑,踏着板凳下了马车,快步走向小轿前,笑道:“夫人,到了。”轿内没有应答。 香巧一愣,挑开轿帘,立时脸色大变。手里的竹盒失手掉落,惊叫道:“夫人您怎么了?” 陈样暗叹了口气,纵身跳下马车,快步来到轿前,看了一眼轿内双目紧闭、脸如白纸的叶夫人,沉声道:“快将夫人从轿内搀出。” 慌碍手足无措的香巧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叶夫人从轿内搀出,倚着轿干坐下。 陈烨沉声对一旁吓傻了的两名轿夫道:“轿子周围不许闲杂人靠近。” 两名轿夫和车夫醒过神来,就急忙上前几步,挥手驱赶着赶来看热闹的香客。 “先生,夫人她”香巧哭着瞧着陈烨。 “不必紧张,夫人只是晕厥过去了。”陈烨掏出火石,点着了艾条,迎风晃了晃,对香巧说道:“将夫人头上的暮子拔去,头散开。” 香巧手忙脚乱的将叶夫人头上的金暂统统拔去,将头披散开,陈烨拿着艾条在叶夫人头上天灵穴飞快的炎了一下,又将艾条拿开。 叶夫人娇躯微微一颤,低声呻吟了一声,那一声呻吟像似从心底吐出一般,透出了深深的哀怨。 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叶夫人静静地瞧着陈烨,嘴角露出一丝哀婉的笑意:“多谢先生。” 陈晔随手将艾条扔了,躬身道:“分内之事,无需夫人说谢。” “夫人,喝一口药吧。”香巧捡回竹盒,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白铜小壶,递到叶夫人面前。 陈样神色微动,瞧着铜壶:“香巧姑娘,能让我瞧瞧吗?” 香巧含泪望向叶夫人,叶夫人微微点点头,香巧将铜壶递给陈烨。 陈样接过铜壶,打开壶嘴,闻了闻,脸色一变,望向叶夫人:“全毒汤?!” 叶夫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陈烨默然了片刻,将铜壶双手递还给叶夫人。 叶夫人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微蹙了一下娥眉,笑着轻声道:“香巧扶我起来,咱们进去上香。” “夫人您的身体,咱们还是回去吧。”香巧流着泪望向陈炸,哽咽道。 叶夫人微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每年四月开市第二玉我都要给老爷在佛祖面前上一柱平安祈福香的。” 陈晔点点头:“香巧姑娘扶夫人进去上香吧。” 香巧流着泪将叶夫人搀扶起来,“香巧姑娘请把药壶给我。”香巧将铜壶递给陈烨,陈烨接过铜壶,挥开壶嘴,将里面黑色的药汤全都倒掉了。 “先生!”香巧惊呼道,震惊的瞧着陈烨。 叶夫人微微一笑:“香巧,扶我进去。”香巧搀扶着叶夫人走向寺院山门的台阶。 “先生不进来上柱香吗?”叶夫人边向山门走去,边微笑道。 陈样笑着摇摇头:“陈烨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叶夫人和香巧全都回头望着陈烨,香巧的美眸内全是震惊之色,而叶夫人的眼中除了震惊还隐隐有几丝复杂之色,没有说话,转身,香巧搀扶着她上了台阶进入寺院内。 陈样望着山门,默默地出神。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善男信女的惊叫声。 陈烨转头望去一名青年男子骑着一匹通体黑亮的高头骏马飞驰过来,身后几十米外还有四匹马相互追逐疾驰飞奔过来。 “吁!”青年男子一勒缰绳,通体黑亮的高头骏马扬起两只前蹄,长嘶了一声,停住了奔驰。寺院前尘土飞扬,一阵乌烟瘴气。 陈晔挥了两把扑面的土烟,望向马上的青年男子,男子头戴文士帽,右侧耳际斜插着一支仿若蝎子勾颤巍巍的红绒球,穿着一件绣着团花朵朵的文生公子氅,里面穿着锦缎紧身衣,下身穿同样绣着大花的灯笼裤,脚上套着薄底短靴,靴尖上同样顶着一个红绒球,活脱一副轻薄登徒子的打扮。 男子年约二十出头,模样到有几分气势,浓眉大眼,方脸,只是眉眼间陈烨觉得这副尊荣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见义勇为 :汉。那四匹狂奔的马也在一阵更大的惊呼声。掀起更渊?糊卜士来到聚集到那名男子身旁。 男子瞧着四匹马上垂头丧气的四名同样一身花哨,年岁在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道:“怎么样,服了吧,敢跟本公子较量马术真是不知死活。听老爷子说,叶仁宣答应他这两天会弄回一匹蒙古宝马,能日行千里!到时我骑着它,更是大杀四方,就你们几个。这破马。连马屁都吃不上,哈哈哈哈哈,儒章、本华、世会、延年你们四个每人输一百两,今晚逍遥阁的账就从这银子里出。” “石老大,银子能不能先缓缓,我编的那些由头,我爹都识破了,这两天正想新的法子从他手里骗银子呢。要不先欠着?。四匹马上一名脸色青白,鼓着黑眼袋,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虚劳之相的年轻男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其他三人也是急忙连连点头,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 “你这个。堂堂李记药行的少爷竟然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丢死,人了!本华,大哥可给你提个醒。你老子隔三差五就弄回来一个小娘们给你当小妈,要是你老子将她们中的哪个小娘们弄大了肚子,恐怕将来你连一个子都弄不到,就被扫地出门了。”骑在黑马上的年轻男子撇着嘴嚷嚷道。 李本华脸色铁青。一双手死死的攥着缰绳,金鱼眼内射出一道怨毒的凶光。 陈烨恍然,怨不得瞧着眼熟。原来是石广元的儿子石崇。上下打量了一番石崇,又饶有兴趣的瞧向另四个青年公子。 石崇瞧着其他三人的表情,不屑的说道:“看看你们那副德行。爹死了。还是娘死了,都拉拉着驴脸,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你们不是镇保的公子就是药行的少东家,在鹿野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你们自个瞧瞧,娘的,活脱四个要饭的。本少爷跟你们为伍称兄道弟,真是丢本少爷的脸!” 一名穿戴明显与身旁的三位公子差上一些,身材瘦高的青年公子翻身下马。苦笑道:“石崇大哥。你有个好爹。任你花天酒地,可我不行,我爹虽然是镇保。可是连个九品都不是。在鹿野还算个人物,到了县上连个屁都不是,要不靠敲诈搜刮点银子,我早就饿死了,我爹要知道我输了一百两银子,那还不要了我的命。还有我骑的这匹马还是你玩腻了送给我的,你让我上哪弄一百两银子去其他三人也是一脸苦相点着头。 陈烨瞧着那名身材瘦高的青年公子,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原来这小子是柳金泉的儿子,嗯,眉眼间有几分柳二哥的样子,都是那么瘦。 石崇也翻身下马。爱惜的拍拍坐骑,大方地嚷道:“算了算了,就当本少爷晦气,银子不要了 四人脸上惊喜的笑容网露出。石崇阴笑道:“不过也不能让本少爷连个响都没听到就没了四百两银子吧?” 柳世会、李本华等四人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都露出警慢紧张之色。石崇盯着他们,一双大眼中射出淫邪的光芒,嘿嘿笑道:“本华老弟你确实看到陈玉儿那小娘们来上香了?。 李本华急忙点头,一双黑青的金鱼眼也闪动着淫邪的光芒,嘿嘿笑道:“小弟看得真真的,那小寡妇打扮的花枝招,一脸的春骚样,让人看着就燥火直冒。嘿嘿嘿。” 石崇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声道:“一会儿进了寺庙,找到那小寡妇。就给本少爷掳到对面那片松林里。” 四人中除了李本华咽着口水,淫笑着连连点头外,其他三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全是犹豫之色。 石崇冷笑道:“怎么不愿意?那本少爷不勉强,今晚上你们几个,把银子拿来,咱们就地掰了。娘的。花本少爷银子嫖女人时,怎么没看到你们不愿意,一帮子喂不熟的混蛋!本华老弟,咱们走 “我们、我们愿意柳世会等三人参差不齐的说道。 石崇脸上的阴冷立时烟消云散,满脸笑容道:“果然是好兄弟。本少爷就知道你们不会这么没义气,陈玉儿这小寡妇要是乖乖从我。本少爷或许高兴给她个妾的名分,她要是给脸不要脸,等我弄完,你们就把她轮烂了 “太好了,我就盼着那小**不情愿,兄弟我也能喝口汤,嘿嘿嘿。”李本华淫笑道。像一条哈巴狗一般谄媚的瞧着石崇。 石崇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快活去喽 陈烨瞧了一眼身后数米外拥簇的善男信女,虽然一个个眼中都流露出愤怒之色,可是谁都不敢上前一步,更别提敢喊上一嗓子制止他们的恶行。 陈烨心中暗叹,见义勇为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更何况这五个家伙不是一般的地痞暴徒。不是鹿野镇有财有势的富家公子就是镇保的儿子。这些人心里的那点正义感恐怕就只剩下怒目相向了。 陈晔低声道:“你们两个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木棒之类的家伙,你去找些趁手的石块过来。 三名仆人心虚的瞧着陈烨:“先生当真耍管这件事?” 陈烨翻了个。白眼:“废话!出了事我扛着,真耍因为打了这几个狗都不是杂碎,大掌柜辞了你们,没了生计,我养你们一辈子 三名仆人互相瞧了一眼,车夫苦笑道:“先生,真要打了他们。恐怕就不只是被辞那么简单,弄不好会先关进镇羁押所打个半死,再押解进县大牢,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很难说 一名轿夫也苦笑道:“石广元的那个禽兽不如的儿子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年和孙立的那帮子狗腿子勾连在一起,就在那片松林内不知祸害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也曾有人义愤出手相助,可是被他们活活打死在广济寺门前,镇上那些老爷全都视而不见,那家人也吓得举家逃难去了 陈烨脸色平静道:“既然你们害怕,我不勉强你们。” 陈烨走了几步拎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在手上掂了掂,放在了轿旁。又四处寻找着。 三名仆人互相看了看,车夫帮忙找着石块,两名轿夫则四处蹙摸着趁手一点的木棒。片刻,轿旁用拳头大小的石块堆起了一个小石堆。 两名轿夫也走了回来,一名轿夫手里拿着一棵撅断的小树走到陈烨面前:“先生你看这个合适吗?” 陈晔接过小树挥舞了一下。点点头,双眼望向扇门:“你们都退到人群里 三名仆人互相瞧了一眼,扑通跪倒,重重的磕了个头:“先生对不住了。”陈烨没有回头,三名仆人站起身来。羞愧的瞧了一眼陈烨。转身走向几米外的人群。 又等了片刻,寺庙内响起一片乱糟糟之声。“放开我。你们竟敢如此无礼,光天化日抢人,难道不怕王法吗?。 山门口传来陈玉儿尖利的喊声。陈玉儿被李本华和柳世会紧紧地抓着胳膊从寺庙内拖出来。 “王法?!在鹿野爷就是王法”。石崇张狂的大笑道,一双眼色眯眯的瞧着身后搀扶着叶夫人的香巧。要不是对叶夫人有几分畏惧,他心里真想连这让他气血贲张心脏狂跳的俏丫头也一块捎上。 香巧望着那双布满血丝仿若饿狼一般的眼睛,惊骇的只往叶夫人身上蹭,心里有一种被这双眼扒光了的让她呕吐的愤怒和惊恐。叶夫人美目中也充满了愤怒和无奈,脸色越苍白了,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低声道:“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站在叶夫人身旁须雪白的广济寺方丈和十几名和尚都痛苦的闭上眼,一双指节因用力白的手紧紧握着佛珠。低声念诵着佛经 被硬生生拽出山门的陈玉儿美眸都红了,凶狠的瞪着石崇,厉声喊道:“石崇你要敢对姑奶奶无礼。姑奶奶誓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石崇嘿嘿淫笑道:“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一会儿爷压在你身上对你无礼时,爷看你怎么把爷千刀万剐,还没尝过男人是什么滋味就守了寡,爷这是在做善事,等你一会儿尝到男人的滋味,可别把爷敲骨吸髓吸个干净!哈哈哈哈哈哈 李本华也淫笑道:“石崇大哥,这小**可是骂了你半天,你可答应过。你无礼,完,也让兄弟们无礼无礼陈玉儿使劲挣扎。声嘶力竭的叫骂着,疯狂的踢打李本华和柳世会。 石崇脸色一变,冷笑道:“妈的贱货,爷玩你是给你脸,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兄弟们把她拖进松林!爷弄完,你们就把这**轮烂了”。 话音网落,一块黑糊糊的东西挟着风声与石崇的脸狠狠的亲密接触在一起。砰!将石崇打了个趔趄。 陈烨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兴奋的低声道:“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凶,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擒 二六大小一有棱有角的石块掉落在地,石崇捂住脸直知,一业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使劲嚎叫道:“疼死我了!我的脸!他娘的是谁敢打老子,啊!老子抓到他一定扒了他的皮!” 尾音还在袅袅之际,又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狠狠的砸在石崇脑袋上,出沉闷的撞击声,石崇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仿若死了满门一般鬼哭狼嚎起来。 “是他!是他扔的石块!”李本华指着马车后的陈烨,尖叫道。 陈晔冲李本华虚扔了一下手里的石块。抓着陈玉儿的李本华吓得尖叫一声捂着头脸趴在了地上。 陈样呲牙一笑,掂着手里的石块,笑眯眯的望向柳世会等三人,三人原本就惊惧的脸立时苍白起来,柳世会也急忙松开陈玉儿,双手抱头,双眼惊恐的瞧着陈烨手里的石块。 陈样冲懵站在那里瞧向自己的陈玉儿喊道:“还傻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陈玉儿醒过神来,俏脸一红,急忙飞奔了过来,躲在了陈烨身后。 陈晔道:“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敢过来。趁这个时候马上走身后没有应答,陈烨扭头望去,陈玉儿瞪着一双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木怔怔的看着陈烨。 陈晔气乐了:“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还不走?”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陈玉儿反问道。 陈晔无奈的转身望着李本华他们,强压着怒火道:“我用不用将祖宗三代都向你讲一遍?!陈姑娘看你现在悠闲的样子你似乎好像很享受被他们掳走,看起来好像是我多管闲事了,走不走随便你!” 陈玉儿脸色一红。羞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很享受?我要是逃走了,你怎么办?。 陈样回头瞧着陈玉儿,微笑道:“你要是没被吓傻了就马上走,回去喊几个伙计过来,也许能帮上些忙,而不是像个没脑子的人在我面前叽叽喳喳让我讨厌!” 陈玉儿羞红着脸,羞恼的一跺脚:“不识好人心,本姑娘一片好心想留下来帮忙,反倒被疯狗咬了一口,你既然这么了不起,本姑娘告辞了”。转身气哼哼的快步走进了人群内。 陈样瞧着一身大红的陈玉儿挤进人群消失了,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有病!转卓微笑瞧着柳世会等人。 石崇满头满脸是血”手哼着坐起身来,眼神瞬间盯在陈烨身上,怒吼道:“他他娘的就一个人,还不快抓住他,本少爷要将他大卸八块!” 嗖!吼声中又一块石块打向石崇,石崇惊得就地一滚,躲过了石块,吼道:“还不快去抓住那杂碎!” 趴在地上的李本华扭着头望向石崇,惊惧的说道:“他手里有石头,我们、我们不敢上去。” 石崇狼狈的躲着不断打过来的石块,暴跳如雷的吼道:“混蛋!他就一个人,你们可是四个,一拥而上。他充其量打中一两个,剩下的兄弟就能抓着那杂碎!抓住那小子,本少爷每人给一百两,不,二百两,还有逍遥阁一个月的花销本少爷包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财色全赏,刘世会等三人脸色都是一变,眼中的惊惧被兴奋和贪婪淹没了。 趴在地上的李本华也吱溜爬起身来,狰狞着青白无华房劳过度的脸,尖声喊道:“兄弟们,石崇大哥这么义气深重,咱们拼了!” 话音网落,一块石块不偏不绮正打在李本华嘴上,李本华身子一趔趄,又以惊人的度蹦了起来,嚎叫声撕心裂肺,好似他被强暴了一般。 陈样脸上的笑容网浮起。石崇已如疯狗一般吼叫着冲了过来,紧接着柳世会他们也吼着紧随其后冲向陈烨。 陈晔脸色一变,手里的石块脱向石崇,石崇急忙往边上一偏,石块打空了,疯狂的吼着冲了过来。 陈烨再想蹲身捡石块已来不及了,暗叹了口毛,急忙将树棍拿在手里。 石崇冲了过来,一双眼如嗜血的凶兽恨到极致的瞪着陈烨。 陈样举着树棍,微笑道:“刚才石头打狗,这次陈爷换个花样,树棍打猪!” 石崇满是血道子的头脸肿的真如猪头一般,咬牙切齿的吼道:“围起来,大伙一拥而上,抓着这小子,本少爷要活剐了他!”柳世会等三人分开将陈烨围在马车旁。 陈烨脸色一变,心里暗呼,不好!纵身跳上马车,手里的树棍四处戈拉着:“不要轻举妄动,上来一个打一个!” 石崇狞笑道:“杂碎现在知道怕了,等卜二:得着你,你会后悔你爹娘把你生出来!卫!”四人一起动手,陈烨的棍子网抡了个半圆,就被石崇四人按在了马车上。 山门前的叶夫人、香巧和一干香客以及老方丈等僧人脸色都是一变。在山门外十几米外围观的善男信女也是出一阵阵惊呼。 “夫人怎么办?”香巧惊慌的问道。叶夫人苦笑着,美目内全是忧急之色。 陈烨心里一阵苦笑,接下来该我到霉了。 石崇恶狠狠的揪住陈烨的头,将陈烨的头使劲向后扳着,满是血腥臭味的猪头大脸几乎要和陈烨的脸贴在一起,咬牙切齿狞笑道:“杂碎刚才刚才打的很爽啊,接下来该本少爷爽爽了!” “石崇、大、大哥,弄、弄死他,娘啊,疼、疼死我了,我的门牙全都被这杂碎打没了!”李本华满嘴是血含糊不清的嚎叫着蹭了过来,那双充血的鱼泡眼恨到极致的瞪着陈烨,仅是眼神就已秒杀了陈烨何止千次。 石崇狰狞的瞪着陈烨,慢慢松开手,狞笑道:“兄弟们,直接弄死他太便宜他了,咱们今天玩点新花样,他不是会扔石头吗,咱们就用石块砸死他,这叫什么来?” “以彼之道,还诸彼身。”柳世会讨好的说道。 石崇连连点头:“对,就是这句,什么道还他娘的什么身!兄弟们,把他提溜下来,绑在车辕上 柳世会三人将陈烨按下车,李本华将锦缎腰带接下来,一手提溜着裤子,扔了过去,柳世会三人将陈烨结结实实绑在了车辕上。 李本华含糊不清的嘿嘿笑道:“石崇大哥,这杂碎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惹咱们兄弟,兄弟我先让他清醒清醒提溜着裤子来到陈烨身前,狞笑道:“小子别说你李爷不疼你,临死前,李爷送你一壶琼浆玉、液!”说着手轻轻一松,裤子滑落到了脚踝,这小子里面竟然没穿亵裤,光溜溜的。 立时山门内和山门外围聚的香客中都传出阵阵惊呼声,叶夫人和香巧都脸色通红低垂下头,心里都在唾骂无耻下流。石崇等人则放声大笑起来。 李本华晃了晃跨,咧着“血盆大口。含糊不清的笑道:“爷的本钱雄壮吧,昨晚逍遥阁几个粉头用舌头给爷洗了个香澡,爷高兴就将爷的亵裤送给了她们,正好方便请你喝一壶,嘿嘿嘿。” 陈烨微笑瞧着李本华晃动的部个,又慢慢一直望到小腿:“你的阴囊最近一定经常有一种舟上撕扯的刺疼,疼起来好像能扯断了一般,用手摸去全是粘湿冷汗小腹还一阵阵的冷疼,虽然畏寒肢冷,可是身上还不能多添哪怕是一件亵衣,只要穿上,不消一会儿就会感到燥热难耐,大汗淋漓,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只要盖上被子,浑身的毛孔就像针扎一般难受,只能光着身子睡觉,还有你的两条腿经常感觉沉就像坠着两个沙袋,用手摸,感觉似乎肿了一般,除了你逛妓院时,自我感觉良好外。终日昏昏沉沉,脑子空,稍稍活动就虚汗不止 李本华一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样微笑瞧着李本华的本钱:“你刚才说你的本钱雄壮,还能一晚上要几个粉头服侍小可甚是佩服!” 李本华使劲晃动了一下腰胯,咧着嘴得意地笑道:“小子羡慕吧!哈哈哈哈哈 陈样点点头,双目露出疑惑之色:“只是小可有个疑问,你现在已经不能举了,你是如何一晚让几个粉头服侍你的,难道只是让那几个粉头用舌头给你洗洗澡?” 话音网落,围聚的香客全都哄堂大笑起来,石崇等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纷纷用手指着李本华光溜溜的屁股。 香巧扑哧笑出了声,低垂着头脸色通红瞧向叶夫人,叶夫人同样低垂着头,脸上全是强忍笑意的些微痛苦。 “你他娘的找死!”李本华脸色涨得如猪肝一般,恼羞成怒的扬陈烨。 陈烨冷笑道:“你现在只是命门火衰,不能生土,以致寒在下焦,而水邪浮肿,充其量不能生育而已,还有药可治。可是若再不知节制,继续纵欲,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周身阳气衰竭,危及五脏六腑,到了那时就算侥幸逃过森罗殿的拘拿,也会变的痴痴傻傻,成了疯子 李本华的手僵住了,脸色煞白的瞧着陈烨,半晌,哑着嗓子说道:“你、你他娘的诈我!”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陌路 三哗微微笑道!你若不信可以继※ 李本华包呆呆的看着陈烨,眼中全是惊怖之色。石崇走了过来,狞笑着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长了一张江湖骗子的嘴 李本华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的提起裤子,惊恐的哀嚎道:“石崇大哥怎么办,我、我不能有后了,我、我他娘的废了,我爹一定会将我赶出家门的!” 石崇斜睨着眼瞧着李本华,冷笑道:“这杂碎的鬼话你也信,你他娘的没长脑子吗?”。 李本华惊恐的嚷道:“他、他说的全是真的!我、我那玩意确实不好使了!完了完了,我他娘的全完了!” 石崇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将李本华打了个趔趄,怒吼道:“你们几个都他娘的傻了吗,还不赶快把他弄一边去!”柳世会三人急忙上前抓住叫嚷失控的李本华。“完了。全完了!老子废了!我他娘的不是男人了!”李本华嚎啕大哭的嚷道。小子好本事,几句轻巧屁就将本少爷的兄弟吓得半死不活的。”石崇恶狠狠的看着陈烨,狞笑道。陈烨微笑道:“陈某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石崇愣了一下,转身向回走着:“实话也好,虚话也罢,你今日都得死!兄弟们砸死他!” 叶夫人脸色一变,微蹙娥眉道:“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主意来救他,只能拼着替老爷惹上麻烦了,香巧,扶我出去 香巧正要搀扶叶夫人走出山门,山门外围聚的人群后传来马蹄声,围聚的人群纷纷向两旁散开。 石崇四人手里拿着石块,也疑惑地望了过去,只有李本华一个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叫驴般的哭声在寂静的山门前尖利刺耳,真是悲痛欲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死了爹娘呢。 一匹马和一乘小轿慢悠悠的从分开的人群穿过。方勇疑惑的瞧着散开的人群,这群人不进庙上香,聚在这里干什么?抬眼望去,瞧见了山门前石崇等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沉声道:“停下轿子,在此等候,我过去看看。” 方勇催马来到马车前,翻身下马,走了过来,眼神古怪的瞧了一眼伤心欲绝嚎啕大哭的李本华。 柳世会悄悄将石块扔到地上。恭敬地深鞠一躬:“世会见过方三叔。” 另外两名药行少爷也急忙扔了手里的石块,抱拳躬身:“见过方捕头方勇笑着点点头。 石崇掂着手里的石块,皮笑肉不笑道:“方捕头今日很闲啊,怎么有空到广济寺来了?”眼睛膘了一眼那乘小轿,脸上堆起了笑意。道:“原来方捕头是陪夫人烧香还愿来了,我还以为又是那个多嘴驴将方捕头诳来的呢。” 方勇过来之际就已看到石崇满头满脸被干巴巴血清涂抹的猪头脸,心里是又解气又好笑,脸上全是故作惊讶道:“这不是石少东家吗?!你怎么弄成了这副尊荣?” 石崇脸上一阵羞恼,咬牙切齿瞪向绑在车辕上的陈烨:“本少爷也做梦没想到在鹿野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本少爷,他娘的,今日还真就碰到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今日本少爷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方勇笑着扭头望去,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了,使劲眨了眨眼睛,才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网要兴奋地嚷出声。 陈烨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抢先说道:“您就是方捕头,您来得正好,这些无法无天的狂徒在佛门清净地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挟持前来上香的聚贤楼陈掌柜的爱女陈玉儿,意图将陈玉儿绑至前面松林施暴。可陈烨出于义愤,打了他们,他们竟然将陈某绑在这里,想要动私刑用石块将陈某砸死,若不是方捕头及时赶到,陈某此玄恐怕已遭毒手 方勇微微一愣,瞧着陈婶,眼中露出狐疑之色。陈烨笑着微点点头。 石崇暴怒的狞笑道:“竟敢信口雌黄污蔑本少爷,看来本少爷不好好教教你这杂碎,你他娘的不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方勇扭头,脸色阴沉似水,冷冷道:“石少爷,他说的可是实情?” 石崇冷笑道:“一派胡言,这杂碎是在信口雌黄污蔑本少爷,本少爷和兄弟们只是想为我父亲上香祈福,不知怎么的突然蹿出这只疯狗打伤了本少爷还有李记药行的少掌柜本华兄弟。” 方勇阴沉着脸看着石崇,石崇同样阴冷的看着方勇,冷笑道:“怎么好像方大捕头不信本少爷的话,这里这么多香客,方捕头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嘛 方勇回身望向围聚,霎时间,香客们都低垂下头。没有个人敢“妾身可以作证,陈先生所言句句属实。”香巧搀扶着叶夫人走出了山门。 方勇眼睛一亮,急忙抱拳施礼道:“没想到叶夫人也来上香,方勇这厢有礼了。” 叶夫人微笑道:“方捕头客气了。” 石崇脸色大变,怨毒的瞪着叶夫人,冷笑道:“叶夫人说话可要三思,信口雌黄,石某同样可以告你诽谤”。 叶夫人苍白着脸,微微一笑:“方捕头,妾身的话是否是在诋毁石少爷,只需找到聚贤楼陈掌柜的爱女陈玉儿,一问便知 石崇脸色又是一变,咬牙威胁道:“叶夫人,石某实在不明白这小子是与你沾亲还是带故,你这般维护他,你可要想到你这番话对叶掌柜意味着什么?” 石崇瞧向陈烨,脸上突然露出阴邪的笑意:“难道叶夫人是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兔子样,心里动了什么心思,才这般不惜诋毁石某来维护他?!” 陈烨脸色一变,暴怒的吼道:“石崇就凭你这句诋毁夫人名节的话,你就该死”。 叶夫人脸色微变,又恢复正常,淡淡的笑道:“石少爷不必拿令尊来威胁妾身的夫君,妾身的夫君行得正坐得端,不惧小人的威胁。至于你说我和陈先生是沾亲还是带故,你难道没听令尊说起,叶家老药行新请了一位坐堂先生,就是这位陈先生。” 石崇和方勇的脸色都是一变,方勇惊疑的瞧着陈烨,陈烨暗点点头。 “方捕头你都听到了,他们是一伙的,这是阴谋陷害!他们是想往我父亲身上泼污水!”石崇叫嚣的吼道。 方捕头阴沉着脸,低沉的说道:“石少爷,马上把这位陈先生放了,再向他赔礼认错,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生 石崇震惊的瞪着方勇,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方勇阴冷的说道:“本捕头的话,石少爷没听清?!” “你、你怎么敢”。 “再磨磨蹭蹭就别怪本捕头公事公办了。”方勇冷笑着打断道。 “方勇你”。 “混账!本捕头的名讳岂是你这杂碎敢叫的,看来本捕头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还有王法!”方勇突然暴怒,就要上前拿下石崇。 柳世会等三人脸都吓白了,就连一直嚎哭的李本华也吓得将哭声硬生生咽了回去,惊骇的瞧着突然怒的方捕头。 “方捕头不必动怒,妾身不想结怨石掌柜,还是算了吧。红,快过去解开陈先生叶夫人蹲身低声说道。 方勇停住脚步,伸手拦住香巧,阴冷的瞪着石崇:“你的狗耳朵聋了吗?”。 你叶家息事宁人,不想得罪石广元,这老子管不着,可是这杂碎打得可是老子的兄弟,更是老子的衣食父母!老子要是畏惧石广元。对老四行受的委屈装聋作哑,今后在他们面前真没法抬头做人了。 石崇脸色白的瞧着方勇从腰间抽出的锁链,心里的跋扈和脸上的嚣张都在瞬间被恐惧吞噬的无影无踪,再不敢废一句话,急忙上前解开陈烨,抱拳施礼,低声道:“陈、陈先生,对、对不住了。” 陈烨活动了一下手腕,沉声道:“滚!” 石崇低着头,双眼闪过复骨铭心的怨毒,正要灰溜溜的离开,方勇沉声道:“站住!你给本捕头听仔细了。若是你胆敢寻思报复,本捕头就一定让你知道王法的威严!滚!” 石崇脸上的肉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快走几步,来到马前,翻身上马,使劲抽打着马,头都不敢回的离去了,山门前围聚的香客全都兴奋地拍起巴掌来。 “三叔要是没什么事吩咐小侄告退了柳世会嗫嚅地说着,也想溜走。 方勇瞧了一眼陈嫩,微露苦笑,叹了口气:“贤侄若是不想被你父亲打死,现在就回家主动闭门思过,还有从今后不要再与石崇往来,否则你三叔也救不了你 柳世会脸色彻底吓白了,惊骇的望着方勇,另两位药行少掌柜急忙上前拽着失魂落魄的柳世会,翻身上马离去了。 陈烨抱拳笑道:“多谢方捕头相救 方勇意味深长的抱拳还礼,微笑道:“陈先生如此年轻就被叶家老药行聘为坐堂先生,医术一定非凡,只是我前几天还见过叶掌柜,叶掌柜并没提及新请了坐堂先生。” 第一百一十九章 石府悍妻 二哗微笑道!“陈烨是开市那天才被叶掌柜聘为坐堂氛。谋起来还不到两日。” 方勇露出恍然之色,笑道:“那以后方某有个头疼脑热。就麻烦先生了。” “方捕头客气了。”陈烨笑道。 “叶夫人。” “是玉莲妹子,你也来上香。” 叶夫人微笑还礼,望看来到方勇身旁的年约三旬,穿着有些朴素,容貌端庄的女子。 “玉莲,为夫给你介绍,这是叶家老药行新聘的坐堂先生陈烨陈先生。” “见过陈先生。”女子微笑着蹲身施了叫匕,突然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露出疑色瞧向自己的丈夫。 方勇借着揉鼻子之际,轻轻点点头。 陈烨赶忙还礼:“方夫人客气了。”玉莲脸露玩味的笑意,深深的瞧了一眼陈烨,没有说话。 “方捕头,玉莲妹子,妾身就不耽搁你们上香了,告辞了。”叶夫人微笑道。香巧扶着叶夫人走向二乘小轿,陈烨冲方勇和玉莲抱抱拳。急忙跟了上去。 玉莲低声道:“勇哥,他怎么会做了叶家的坐堂先生?” 方勇瞧着陈烨的背荐,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是一头雾水。” “神医,神医您老人家可要救救我!”陈烨的双腿被从一旁窜过来的李本华抱住了。 陈烨脸色一沉,沉芦道:“放开!” “只要神医答应救我,我就放开。”李本华耍赖撒泼道。 陈晔瞧着李本华,脸上的表情阴冷之极:“救你?你问问惨死在山门前的冤魂会答应吗?在松林内被你们糟蹋毁了清白的那些女子们会答应吗?”陈烨的声音已近乎咆哮。 李本华惊得一激灵,紧紧抱住陈烨的双腿,嚎啕大哭道:“冤枉啊,那些事都与我无关啊,那都是石崇那王八蛋干的,我可是清白的!” 陈烨冷笑一声。刚要张唇反讥,方勇说道:“陈先生这小子倒没说假话,那些事确实与他无关。”陈烨一愣,望向方勇。 “多谢方捕头,方捕头你真是本华的再生父母。青天大老爷啊!”李本华激动的嚎叫道。 方勇蔑视地瞧了他一眼:“这小子是在孙立完蛋后。才和石崇混到一起的。” 李本华连连点头:“对对,孙记药行完蛋了,我才有机会巴结、不不不,是石崇那王八蛋才拉我下水的,神医先生,我可是个好人,您老可要明鉴啊!” 陈烨冷笑道:“好人?!今日若不是我拿石块打你们救下了陈玉、儿,你们会干出怎样禽兽不如的事?!若不是方捕头及时赶到,你的那壶琼浆玉液恐怕早就浇到陈某的头上了,你若是好人,老天都瞎了眼了!” “陈先生”陈烨扭头望去,叶夫人微垂头,低声道:“毕竟都是药行同仁,先生、先生就施以援手吧。” 陈烨身子一震,吃惊的瞧着叶夫人,自失的一笑,沉声道:“放开!”李本华使劲摇着头,依旧紧紧地抱着陈烨的腿。 “李少爷,放开先生吧,先生已经答应诊治你了,过几日先生坐堂,你来瞧病吧。”叶夫人淡淡的说道。 李本华身子一颤。手松开了,陈烨阴沉着脸走向马车。“谢谢神医,谢谢神医李本华跪在地上,如鸡啄米一般叩着头。 “陈先生是在埋怨妾身?”叶夫人对从身旁走过的陈烨,轻声问道。 陈烨站住,躬身施了一礼。眉棱骨微挑。沉声道:“陈烨受雇于叶家,夫人的话陈烨不能不听,但有句话,陈烨想明白告诉夫人。受肩不是卖身,陈某与叶家合则处,不和则分。陈烨治病虽不敢说俯仰无愧,天地,但求心安理得,请夫人今后不要在瞧病上替陈烨拿主意,陈烨多谢了。” 叶夫人身子一颤,脸色又白了几分,静静的瞧着跳上马车的陈烨。 “夫人您别生气,会气坏身子的。”香巧惊慌的安慰道。 叶夫人轻摇摇头:“香巧,扶我上轿。”香巧急忙掀开轿帘,搀扶着叶夫人进轿。两名轿夫抬起轿子,匀向回程走着。 “混蛋!”随着吼声,精致的细瓷茶杯狠狠的砸在红木雕镂的屏风上,还没等落地,已是粉碎。 石广元暴跳如雷的吼道:“这个杂种竟敢将我儿打成这样,老夫要他的命!” “哎呦!娘啊,疼!你不能手轻点!”石崇气急败坏的坐在椅上,吼道。 一名右脸上贴着膏药几乎将整张有脸全挡上,周身绫罗绸缎。珠毙,玉佩的贵妇人。手里托着药盒。正在往石崇脸 贵妇人贴着膏药的脸堆着笑。哄道:“都怨娘,崇儿莫焦躁,娘手轻些,一定不会再弄疼崇儿。” “夫人,还是奴婢来吧。”一名长得狐媚风骚的婢女蹲身说道。 石夫人犹豫了一下。将药盒递了过去:“要小心仔细,弄疼了少爷,我撕了你的皮!” 婢女抿嘴一笑,风情万种的膘了一眼石崇。轻笑道:“夫人放心,奴婢绝不会弄疼少爷的。”接过药盒,在石崇脸上涂抹起来。 石崇色迷迷的瞧着婢女,手悄悄放下隔着褶皱绸裙轻轻摸着婢女的大腿,卑女眉眼含春,白了一眼石崇,身子微微一侧,挡住了老爷和夫人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抹的舒爽。一个摸的舒爽。 “东家,夫人,这事有点邪,方勇怎么突然敢对少爷这么说话,竟然还要气势汹汹想要锁拿少爷?”石永福皱着眉头说道。 仿若暴怒的雄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石广元猛地停住脚步,望向石永福,狰狞的脸也露出疑惑之色。 石夫人不屑的冷笑一声:“瞧你们俩这副上不得台面的德行,一个,连芝麻绿豆都不如的狗屁捕头就把你俩吓成这样,他算个什么东西,老娘碾死他比碾死一只臭虫还容易,他敢这么对老娘的崇儿,老娘就让他去死!” 石广元心里正烦躁,随口说道:“妇人之见。”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差点将石广元从房内扇到房门外。 石夫人柳眉到竖,怒日圆睁,再加上右脸那大块膏药,活脱降龙罗汉再次降世凡间,一双胖乎乎的肉手掐在丰满如桶的腰肢上,尖厉的吼道:“竟敢跟老娘这般说话,石广元你想死就说痛快话,老娘给你个痛快!” 石广元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苦笑道:“我的好夫人,广元就是再借一个胆子。也不敢对夫人不敬,我这不是心里有些烦躁,随口说了这么一句。都是广元的错,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石夫人依旧怒气冲冲道:“随口说说,我看你早就想这么说了,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不是我哥哥在王爷面前替你说好话,你能有今天?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里长着草,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你要是敢对不起老娘。老娘立马宰了你!” 石广元真是欲哭无泪:“这正在说崇儿挨打之事,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眼神恰好撇到石崇那只在俏婢腿上上下滑动的手,石崇和俏婢都是一脸的情热,对屋里生的这一切都恍若未见。 石广元气的暴跳如雷,将老婆打他的那一巴掌的怨毒全都泄在了儿子身上:“老子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整日只知道在女人身上用劲的畜生!”转身从书架拿起一个一尺多高景德镇青花瓷瓶就要砸向石崇。 石夫人横身挡在吓得紧紧抱住俏婢,惊骇看着石广元的石崇身前,怒目圆睁道:“你要敢打老娘的宝贝儿子,老娘和你拼命!” 石广元强压着燥怒,苦笑道:“夫人啊,岂不闻慈母多败儿,这小畜生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眼里除了女人还是女人。整日吃喝嫖赌,今日若不是无法无天到敢到寺庙去绑架陈玉儿。又岂能让人打成这样,他要是再不管教,会闯更大的祸的。” 石夫人冷笑道:“不就玩几个女人,什么了不起的事,你是不是看着眼热啊?!老娘告诉你,你要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可别怪老娘对你不客气!哼!只要我哥哥在,就是北直隶大大小小的官全站在老娘面前。老娘都不拿正眼瞧他们。”石广元叹了口气。又将花瓶重新放回了书架。 “还是娘疼我。”石崇嘿嘿一笑,一使劲在婢女的翘臀上使劲拧了一把,俏婢低呼了一声。 石夫人脸色一沉:“放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石崇吱溜站起身来,嘿嘿笑道:“儿子有些头疼,老爹和娘亲你们谈正经事,儿子就告退了。”抓着俏婢的手就要出屋。 “云丫头你是我选出来服侍少爷的,妾的名分我会给你的,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由着少爷的性子,任他胡为,你可给我记住了,要是你没本事收住少爷的心,那可别怪我对你无情。”石夫人冷笑道。 俏婢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瞧了一眼石崇,笑道:“夫人放心。云巧心里明白。” 一旁低垂着头如老僧坐禅的石永福嘴角也浮起一抹鄙夷的笑意。稍显即逝。 第一百二十章 郑三刀 老爹,你可不能放讨那小“年,定要宰了他,怀有卵叩。,儿子这次让他吓得不轻,不能饶了他。”石崇嘴里嚷嚷着,眉开眼笑的抓着云巧的手,急匆匆推开房门离去了。 “崇儿挨打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石夫人一屁股坐在了石崇坐的圈椅上,问道。 “老夫为你准备了棺材,没想到你这老狗竟迫不及待想提早跳进去,敢扫老夫的面子,老夫就让你死!”石广元咬牙切齿的说道。 “东家,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置他于死地的时候石永福抬头说道。 石广元望向石永福,石永福躬身道:“打蛇打七寸,现在利用叶仁宣私买蒙古战马一事做文章,不错,叶仁宣和叶家老药行走完了,可是这件事对他的姐夫官洲知府柳湘泉影响却不大,而且因此事咱们和他是结了仇。虽说有王爷给咱们撑腰。可是东家。咱们在鹿野的生意可是有违朝廷对藩王的规制的,虽然这些年各地藩王都将手伸到了封地之外捞银子。朝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但这毕竟不能见光。要是柳湘泉一本参到朝廷,一张薄薄的遮羞布可就立时捅破了,石记药行离关门退出北直隶就指日可待了。不仅如此,恐怕各地藩王在外省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王爷因为咱们的鲁莽得罪众多藩王。东家、夫人这后果?”。 石广元和石夫人脸色都是一变,没等石广元张嘴,石夫人已问道:“照你这么说,莫非是想要老娘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石永福躬身笑道:“夫人误解永福的话了,吃了这么大的亏咱们自然不能忍,但是报复咱们要一步一步来,叶仁宣先放一放,要不了几个月。他的姐夫就会自身难保。到时咱们再拿蒙古战马一事,让他和他的姐夫一块玩完 石广元和石夫人互相瞧了瞧。都慢慢点点头。 石永福阴冷的说道:“但是那个江湖郎中不能留,一定要他死,一是解东家夫人和少爷的心头之恨,二是要给叶仁宣一点颜色,让他尝尝与咱们做对的后果 “说来听听石仁元兴奋的问道。 石永福道:“少爷这件事突然蹦出个方捕头,永福想了半天。也还是摸不着头脑,方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就有这么大胆子敢对少爷如此无礼?东家、夫人,永福觉得里面一定有名堂 石夫人不屑道:“一个屁都不是捕头能掀起多大的浪,永福你小心的过分了 石永福皱着眉摇摇头,道:“正因为一个小小的捕头突然敢翻脸,这才让永福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永福也曾读过几本史书,阴沟翻船的事史书上比比皆是,因此对付那个郎中,永福觉得咱们不要站在明处,被别人抓到把柄,需要借力碾死他 “借力?。石广元和石夫人同时间道。 “永福听说在永宁和真定县交界新出了一伙强人,为的绰号叫郑三刀。听说这个绰号的来历是不管多有名的江湖道上人物,跟他交手,三刀之内一定要对方的命。” “你的意思是找他做掉陈烨?。 石永福点头笑道:“正是,这样做就算方勇明知是咱们干的,除非他抓到郑三刀,否则他只能干瞪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威吓其他药行,对咱们将来吞并他们大有好处 石广元大笑道::“一石二鸟,好!永福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要怕花银子 “是,永福一定办得稳稳妥妥石永福低垂下的头露出得意的阴笑。 “先生您喝茶王三端着一杯茶放到桌上,脸上全是笑容。 陈烨笑着点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陈烨多谢了。”十几名伙计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陈永年笑道:“忙活了十几日,终于完工了,明日陈先生就能坐堂诊病了 陈晔笑道:“原就是在大堂弄两排长椅。不成想大掌柜竟然将整个,大堂都粉刷了一遍,还将药柜扩了一倍不止 叶仁宣笑道:“名医坐堂就要有名医坐堂的气派,老夫可不能委屈了贤侄 陈烨笑道:“大掌柜过谦了,名医小侄万万不敢当说话间在桌上随意写了一张药方,抬手放入头顶的篮内,用手轻轻一推,竹篮飞快的滑到了柜台前。 小四笑着从篮内拿出药方。又将扎好的几包药放入篮内,一拉柜台前的一根绳子,竹篮又滑了回来。 陈样站起身来边从竹篮内拿药,边笑道:“这样每拿一次药,就能活动一下,不会腰酸叶仁富和陈永年等人圣都呵听笑了起※ 叶仁宣笑道:“小四,你和王三明天多放上几挂鞭,好好热闹热闹小四和王三全都笑着躬身应是。 “掌柜的,上门板吧陈永年笑道。 叶仁宣望着门外漆黑寂静的街道。点头道:“上门板,歇了伙计们兴奋的忙活起来。 “今天中午我就吩咐过伙房炒上几盘好菜,贤侄、永年都到我那喝两盅。” 陈永年和陈绊对视了一眼。都笑着点点头,陈烨笑道:“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陈永年摇头道:“你算了吧,你是千杯不醉,哪次都是你把我和大掌柜灌得人事不省,你这酒量谁还敢和你喝啊 “好!咱们一醉方休”。叶仁宣哈哈笑着向偏门走去。 陈永年苦着脸指指叶仁宣又指指自己。抱拳做了个揖,那意思你灌他,可千万别灌我。陈烨扑哧一笑,和陈永年快步跟在叶仁宣身后。?。 内宅的门打开,钱嫂满脸堆笑,蹲身道:”先生慢走陈烨笑着点点头,迈步走出内宅。 老刘头已提着灯笼在门外等候,借着灯光瞧了一眼陈烨,笑道:“少爷和大药柜是不是又喝倒了?”陈烨笑着点点头。 老刘头边打着们笼为陈烨照路,边钦佩的笑道:“老刘头活了大半辈子。像先生如此海量的,甭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先生真是神人啊”。 陈晔微微一笑,跟着老刘头身后进了院门来到自己门前,笑道:”刘伯,夜深了,您回去歇着吧 “让老仆帮先生点上灯再走 “不麻烦刘伯了,火石放在哪,我摸黑就能找到,您回去歇着吧。” “那老仆就告退了老刘头提着灯笼出了院门。 陈烨推门进屋。摸黑拿上了灯。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陈绊懒洋洋的问道:“刘伯什么事?。 门外沉默了片刻,“先生。是我香巧。您的衣服做好了,我拿给您试试,要是哪不合适,我再改香巧低低颤的声音传进屋里。 立时将陈烨网萌生的睡意给抚杀掉了,脸上露出苦笑,这个叶夫人实在是让人无奈,你醋意大不想让自己的老公纳妾,我能理解,可是你干嘛把我扯进来?! “香巧姑娘天色已晚,我已经睡下了,明日再说吧。” 门外静默了下来,陈烨松懈轻吁的一口气又被门外响起的香巧的声音硬生生咽回去了半口,差点没翻了白眼。 “不会耽搁先生多少时间的。夫人严令。明日先生就坐堂诊病了,奴婢必须今天将衣服做好,明天先生能穿着新衣服坐堂诊病 好半天,陈烨才顺过这口气,沉声道:“香巧姑娘,夫人为何如此,你心里应该明白,还是不要为难陈某了。请回吧 “可、可这是夫人的严令,奴婢不敢不从门外香巧的声音哽咽起来。 陈晔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敢不从。陈某却不敢听从,你心有所属,陈某也曾说过陈某已有未婚妻,这次出来,陈某曾对自己誓。她对我一片真情,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我若让你进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夫人面前我就讲不清了。香巧姑娘请见谅,还是回去吧 门外静了下来,陈烨又等了片剪,这才再次放松下来,暗暗吁了一口气。苦涩的笑了,这样下去自己能躲过几次这样的诱惑,说心里话,香巧论容貌甚至更胜小翠一筹,明知她是为何而来,若让她进屋,自己不是圣人,何况就是孔子面对南后不也曾心动吗,不也曾说过。我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吗?! 后果不堪设想啊!先不说如何面对叶仁宣,自己若真的和香巧生了什么。药行上下会怎么看自己。自己费尽心机进入药行的一切所为岂不成了笑谈?! 最重要的是,自己又如何面对小翠?网穿越时,自己仿若获得新生,曾无所顾忌的将心底的**放纵开来,已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经历了求婚被拒,生死考验。终于冷静了。自己不能再负了这段真情。 陈晔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心底烦闷到了极点。不由得使劲摇晃了一下头,走向茶几,想倒一杯茶,静静心,门口又传来敲门声,陈烨真有些承受不住了,低声吼道:“话都说的如此之明了,你还有完没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手术 苏朱生,是陈烨激灵,是叶夫人。!犹豫甘一叮,匕前开门,叶夫人手托着几件衣服一个人站在门前。 陈烨躬身行礼:“陈烨见过夫人。” 叶夫人微笑道:。不清我进去吗?” 陈烨急忙闪身:“夫人请叶夫人迈步进入屋内。陈烨膘了一眼漆黑的屋外,一片静寂,没有一个人,眉头微皱,轻轻关上门。 “夫人请上座。”陈烨请叶夫人坐在:“夫人黄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叶夫人将衣服放在书案上,淡淡的看着陈烨,微笑道:“刚才先生对香巧的话,我都听到了。” 陈烨默然陈先生心里对妾身有怨气 “陈烨不敢。”陈烨微躬身道。 叶夫人笑了。笑容中透着凄凉,打量着房内的摆设布局:“妾身已有十多年没来过这间书房了,看着房内一切如昨。心里万千滋味。 恍然间又回到了当年。我与大掌柜少年夫妻,数十年恩爱,我别无所求。只求这段情能全一而终,我不能允许任何人破坏它。陈先生,难道说这很过分吗?” 陈烨望着叶夫人凄凉的笑容听着这酸楚的话语,心里苦笑道,也许夫人你才适合穿越,未来数百年后,你所要求的会成为现实,一夫一妻制。可是如今这个时代,难入登蜀。 叶夫人望着陈绊。脸上的凄凉慢慢变作了淡然:“先生心里在想什么?是否认为妾身既然不能为大掌柜生育一男半女,就不应该阻止他纳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我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被休出叶家,我说的对吗?。 陈烨急忙躬身道:“陈烨从未做此想,相反陈烨对夫人充满同情。” 叶夫人深深的看着陈烨,半晌,微笑道:“陈先生医国圣手,妾身的病瞒不过先生。妾身请问先生。希望先生能明白告知,妾身还能活多久?。 陈烨身子一震,震惊的望着叶夫人,半晌,苦笑道:“陈烨那日见到夫人喝的全毒汤。就应想到。夫人对歧黄之道也是大家 “先生还未答复妾身叶夫人淡笑道。 陈绊苦笑道:“夫人对您自己的病情已了如指掌,何必再问陈烨。 “一年?!”叶夫人轻轻点头,微笑道:“难为先生了,妾身是想再向先生求证一下 陈烨默然。癌症。在自己曾所在的时代,也是无法攻克的绝症。 叶夫人玉手颤抖着伸进锦缎夹袄内,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云铜壶,颤抖着打开壶嘴之际,陈烨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沉声道:“陈烨曾说过,夫人不能再喝这种东西了,全毒汤是剧毒之物,夫人是想以毒攻毒,无奈之下。虽倒也不失一个可行的方法,可是夫人的身体如今已是气血双亏。服下如此猛峻之毒药,不仅于病情无补,反而会起到助长恶疾的反效。” 叶夫人静静的望着陈烨,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变成了苦笑:“妾身知道,上次妾身晕倒。先生不施针,而用艾炎。就是怕妾身的身体禁不起银针的刺激。但是妾身请问先生,不服用此药。还有何方法能缓解妾身腹部的疼痛?” 陈烨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犹豫着说道:“据陈某所知,还有一种方法也许能治夫人体内的恶疾。” 叶夫人黯淡的美目瞬间亮了,惊喜的问道:“什么方法?请先生快说。” 陈烨又犹豫了片刻。暗咬牙说道:“施行手术,切掉夫人体内的恶疾。” “手术?切掉?”叶夫人茫然的喃喃道,突然身子一震,惊骇的望着陈烨:“你、你是说将我的肚子剖开?。 陈烨点点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实行这种手术风险非常大,先手术需要在无菌的状态下进行,以如今的条件,做到无菌无疑天方夜谭,但是当年华亿也曾做过外科手术。也许现在的环境细菌没有那么可怕?!还有就是麻醉,我曾在一本孤本上看到过有一篇拾遗青囊经,上面记载了当年华陀的麻沸散,我当时没有时间验证其真假,但是其中的一味主药曼陀罗,药性我知道,也许此方确实是麻沸散。就算此方有误,我可针刺麻醉和药物麻醉并用。再有就是开刀失血的问题,既然如今做不到中药萃取。提纯精华,只能在术前服用加量的仙鹤草和紫珠,这两味药都能凝固血液,收缩创口周围血管等较强的止血作用,并还有抗炎、抑菌、镇痛的功效。另外手术刀具,这个可画图找手工精巧”兴二设造匠人打造,问题仇不下的就是术后感染,刊址证腑衰竭,特别是肾脏急性衰竭。这是手术成功与否极其关键的一步,因此杀菌和利于排泄的药物要提前备好,这都有成方,不需自己费神开方 叶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喃喃自语仿若疯了一般的陈烨,他嘴里的所说的这一切,他就像听天书一般。 陈烨望向叶夫人,沉声道:“夫人所患的恶疾在乎宫,因此必须将子宫完全切除,若是癌细胞没有扩散,夫人休养一旦时间就可以痊愈了 叶夫人脸色瞬间白了,颤抖着说道:“将子宫全都切掉?”陈烨点点头。 叶夫人嘴角轻轻颤抖着,脸色苍白的如白纸一般,好半天,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才知自己所谓的那点医术与先生相比,真是太仓一粟,萤火之光。先生的医道竟与古时华诧一般,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妾身自幼喜欢读书,先父藏书颇丰,别的不提,单是医书,妾身曾自负天下医书已阅十之**,可是今晚听了先生所言,竟无一言曾闻,回想昔日不自量之言,真是如坐针毡,“惶恐羞愧无地自容。今晚能有幸聆听先生这一席话,妾身深感此生无憾。至于先生所云之手术,妾身心领了。” 陈烨一愣,吃惊的问道:“夫人这是为何?” 叶夫人凄凉地笑道:“说心里话,此恶疾若是在别处,妾身无论如何都要亲身领略先生惊世骇俗的医术,可是恶疾在乎宫,先生施治的方法却是耍将妾身生育之处全部切掉,真要那样做了,妾身还是女人吗?。 陈烨又是一愣,脱口说道:“可是只有切掉子宫,夫人才有可能病愈。” 叶夫人凄凉的摇摇头,脸上的笑容让人见之断肠:“一个不是女人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先生不必再说了,妾身不会做这个手术的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叶夫人轻轻吁了一口气,破涕笑道:“妾身很好奇。先生曾用这惊世骇俗的医术治过几人?” 陈烨脸色一红,尴尬的说道:“我只解剖过几具死尸,还没在活人身上做过手术。” 叶夫人眼中闪过异光:“先生真是惊世骇俗的奇人!但是妾身有肺腑之言,不知先生可愿意听?。 陈烨躬身道:“陈晔洗耳恭听。” “从今以后,先生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出先生能开膛破肚治病救人,更加不可说出你曾解剖过死人。”叶夫人正色说道。 “为什么?”陈烨脱口问道,但瞬间明白了,立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叶夫人静静的瞧着陈烨:“先生医道通神,世所罕见,妾身不想像先生这样的盖世奇人被无知世人当做妖孽烧死或是杀死。” 陈烨后背全都湿透了,深鞠了一躬:“陈烨多谢夫人教诲。” 叶夫人慢慢站起身来,凄凉的笑道:“夜深了,不打搅先生休息了,妾身告辞了 “陈烨送夫人 叶夫人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陈烨:“先生的心意妾身已经知晓,先生用情至深,不负婚约之人。妾身向先生赔罪。但妾身厚颜求先生就算做戏,先生也要接着演下去。” 陈烨一愣,苦笑道:“夫人这是何苦?在我死前,我不能看他4移情,哪怕心已离我而去。但他的人一定要在我眼前叶夫人眼神露出倔强。 陈烨苦笑道:“夫人这是在强人所难 “妾身知道是在强人所难,但妾身求求先生,先生就不能让妾身闭上眼离去吗?。叶夫人蹲身下拜,美眸内闪动着哀怨凄凉的泪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嫩实在无法拒绝下去,苦笑道:“这样吧,陈烨每天坐诊完毕,会去夫人屋里呆上一个时辰,陈烨想为夫人开副调理身子的方子,在夫人屋里熬药 叶夫人脸露喜色:“多谢先生成全。”陈烨苦笑着回了一礼。 送走叶夫人后,陈烨侧身躺在床上,望着灯火,脸上全是苦笑,大掌柜对不住了,你的夫人只有一年寿数,她的请求我无法拒绝。唉! 陈晔翻了个身,望着丝幔垂悬的床顶,自嘲的一笑,今日一时激动所说的这番话,幸亏闻者是叶夫人,若是旁人,一定会将自己这番话当做妖孽邪说,恐怕不消抓到官府,就会被老百姓烧死或是乱棍打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难产 二哗猛地坐起。我干嘛要凭一只点力撞击众个时代的回,沁维,真要如此就是撞得头破血流,身异处,也连个水珠都撞不出来吧。 我现在要做和正在做的就是最大可能的展壮大自己,有朝一日,当我将天下医药掌控在手时,我无须强行做什么改变,到那时也许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足以改变很多自认为牢不可破的固有思维吧?!陈烨的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清晨,晨雾还有些许流连在地面上,顽强的舞动身姿时,陈烨身穿着新做的蓝色长袍,焕然一新的走出院门,脚步网踏出院门就愣住了,叶仁宣夫妇站在大门前面带笑容望着自己。 “今日贤侄就要坐堂诊病,恭喜贤侄了叶仁宣笑道。 “恭喜先生香巧和刘老汉一干仆人婢女也都施礼道。 陈烨有些尴尬的笑道:“大掌柜,夫人,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只是坐堂问诊而已,弄得大张旗鼓,弄得陈烨心里诚惶诚恐。” 叶仁宣笑道:“今日对贤侄来说是第一次坐堂诊病,对我叶家老药行何尝不是破天荒第一次,百年老药行终于也有自己的坐堂先生了,呵呵呵呵。 “那妾身就祝药行生意兴隆,陈先生坐堂妙手回春叶夫人微笑道。 叶仁宣哈哈大笑道:“好!贤侄,请”。陈挥谦逊了片玄,和叶仁宣一同走出府门。 陈饵和叶仁宣穿过园子快到拱门时,叶仁宣放慢脚步,低沉的说道:“我听婉如说,贤侄答应每日坐诊完毕,都会去她屋内给她煎药瞧病?!” 陈辉点点头,眼神觑着叶仁宣脸上的表情,微笑道:“正是 叶仁宣停住脚步,看着陈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沉声道:“贤侄,老夫从没见你当外人,因此不想对你藏着掖着,婉如这么做的用意。贤侄心中一定明白为何。老夫现在要贤侄一句话,贤侄若是真的有心,老夫愿退出,老夫向贤侄保证,老夫绝不会因此事对贤侄有丝毫芥蒂,老夫这番话若有丝毫违心,不得善终!” 陈烨苦笑道:“大掌柜说这番话,当陈烨是什么人了。去夫人房里为夫人熬药是陈烨主动提出的叶仁宣双目闪过异色看着陈烨。 陈晔苦笑道:“夫人的身体,大掌柜应该知道 叶仁宣一愣,吃惊的看着陈烨:“婉如的身体怎么了?” 陈烨一愣,也吃惊的瞧着叶仁宣:“夫人身子有病,大掌柜不知道?。 “原来贤侄是说婉如的老病啊,吓了老夫一跳,我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病叶仁宣神色轻松下来,笑道。 陈烨瞧着叶仁宣脸上的笑容,心里暗暗竖了一下大拇指,叶夫人你好本事,竟然连枕边人都能骗过,而且一骗就是好多年。心里一阵唏嘘,勉强笑道:“夫人是多年的老痔了,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将夫人的老病去根 叶仁宣抱拳深鞠一躬:“多谢贤侄了。” 陈烨急忙还礼。苦笑道:”至于香巧,大掌柜,陈烨最后一次向大掌柜重审,对香巧姑娘,陈烨从没动过其他心思,陈烨也绝不会做对不起大掌柜的事 叶仁宣尴尬的笑道:“贤侄的话让老夫无地自容,老夫向贤侄赔礼。” 叶仁宣脸上一扫阴霾愁云,喜笑颜开的大踏步走进拱门,陈烨心里暗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贤侄,这就是药库,贤侄有闲暇时,可和永年进去,与几位药师切磋一下造成药的技艺叶永年呵呵笑道。 陈烨心内一阵狂喜,面上却诚惶诚恐道:“永年叔曾说过,药库重地,除了大掌柜和永年叔能进入,其他人一律不得擅入小侄何德何能,怎敢进入药库 叶仁宣笑道:“对旁人是有这个规矩。但对贤侄,叶家药行无秘密叶仁宣笑着出了拱门。 陈饵怔住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扭头瞧着药库紧闭的大门,脸上的笑容越苦涩了。 叶家老药行门前,鞭炮声震天,门前拥簇的人流将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镇上其他各家药行的掌柜的都站到了门前,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眼神却流露出嫉妒之色。 鞭炮声网一停下,叶仁宣笑容满面,拱手道:“叶某感谢药行同仁和各位乡亲捧场!今日对叶家老药行走件破天荒的大事,叶家老药行从即日起坐堂问诊,这是我叶家药行心情的坐堂先生陈烨先生。” 陈晔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天下各行少有几刊二二能说生意兴隆的,郎中汝个行当就是其。我要是晓兴隆,岂不是在咒大家伙有病,那我这个坐堂郎中恐怕就要挨揍了。”围观的人群全都轰然笑了起来。 叶仁宣笑道:“但是叶某还是要说,各位乡亲莫要看陈烨先生命轻,就心存轻视。老夫告诉乡亲们,陈烨先生可是由拒绝当御医的一代医家圣手高聘君高启先生亲自迎进杏林堂二堂的。” 围观的乡亲出一阵阵惊呼,初见陈烨的轻视全都一扫而空,全都既震惊又敬畏的看着陈烨。 “我的天啊,我听人提起过,原来让高聘君迎进二堂的年轻人就是他,能进二堂那就是天下名医,这下咱们有福了。”人群中窃窃私语嗡嗡一片。 各家药行和鹿野镇几家医馆的馆主及坐堂郎中脸色都是一变,神色各异的望向站在叶仁宣身旁的陈烨。 “叶仁宣好本事,这等人才都能让他挖到手,看来药行和医馆的生意都让他包了。”一名药行掌柜酸溜溜道。 石广元阴冷的瞧着陈烨的侧影,冷笑道:“药行各卖各家,每家多少都有自己的老主顾,何况叶家药行做的是成药生意,与咱们卖药材原就没多大相干。” 各家药行掌柜的都是一愣,吃惊的瞧着石广元,心里都在惊疑,他怎么突然替叶仁宣说上好话了? 石广元的为人,药行街面上的这十几家药行掌柜谁不心里都门清的,石广元嫉贤妒能,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主,让他说别人的好话简直比登天都难。 正当各位掌柜疑惑之际,石广元膘了一眼边上几家医馆的馆主和坐堂郎中,冷笑道:“仁宣兄好本事,这个陈烨年纪虽轻,但可是被数位名医圣手所推崇,一身医术不敢说出神入化,那也足可称当世名医。从今日起,叶家老药行有这个陈烨坐诊,恐怕鹿野镇的医馆该关门大吉了。” 几家医馆的馆主和坐堂郎中脸色又是一变,望向陈烨的眼神闪烁着嫉妒私怨毒以及一丝恐惧之色。 十几家药行的掌柜互相偷瞧着,眼中都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不是石广元转性变了好人,而是他把恶毒的心思用到了医馆这帮人身上。 叶仁宣正要带着陈烨过来和药行、医馆的掌柜们打招呼,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嚎声:“郎中在哪呢?郎中都在哪呢?救命啊!” 呼啦拥簇的人群全都扭头循声望去,数十米外薛家医馆门前围聚着几个人,一名年轻汉子乱蹦哭喊着。 “掌柜的。”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从人流中挤了进来,来到薛家医馆馆主薛如海面前,躬身低声道:“馆主,快过去看看吧,人马上就没气了。” 薛如海低声道:“莫声张,仔细说。”其他几家医馆的人也聚了过来。 中年胖子瞧着围聚过来的众位馆主和同行的神情,吓了一跳,急忙回道:“是从离镇二十里的宣成村来的,是今年轻妇人难产,村里的稳婆折腾了大半宿,也生不出来,眼看着妇人也憋得快没了气,这才慌张抬到镇上,哭闹的是她男人。” “刘武兄,现在那妇人情形如何?”薛家医馆的另一位郎中低声问道。 那名叫刘武的中年胖子摇头低声道:“脉已快没了,用手探其鼻唇,只有出气。现在断没断气不好说。” 薛如海扭头望向踮脚张望的陈烨,眼中闪过恶毒之色,低声道:“刘武你去让他们把那个夫人抬到这来。” 几家医馆的馆尖和郎中眼神都是一闪。眼神互相一碰,又都收了回来。全都默默点点头。 薛如海瞧着众人的表情,冷笑道:“这一回我倒要看看这个名医怎么治?!” 刘武点点头,正要回返医馆,薛家医馆的另一名郎中低声道:“抬来前,刘武兄再探视一下脉搏和鼻息。” 刘武心领袖会的点点头,悄悄挤进拥簇的人群,飞奔向薛家医馆。 十几家药行掌柜的也悄悄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兴奋之色,网才虽然都没回头,可是耳朵都竖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真真的。 石广元嘴自绽起一抹狰狞的冷笑,望着陈烨。 不知你这个名医能不能将死人治活过来?爷没想到你临死前还能领略一下身败名裂的风光,妙! 刘武跑到那几个人中,蹲下身子探视了一番,抬手指舟人群拥簇的叶家药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施针 3名急得乱蹦的青年汉午大声喊道!爹、大哥,快将心助”抬起来,咱们快过去话音网落,年轻汉子已飞奔向叶家药行,边跑边大喊道:“神医救命!神医救命!”汉子的父亲和大哥也急忙抬起门板和全家老少也飞奔过来。 人群急忙分开,年轻汉子冲到叶家老药行门前,扑通跪到,使劲磕着头:“求求神医救救俺老婆孩子,救救她们!” 陈永年急忙过去:“这位小哥快快请起。” 年轻汉子双眼全是血丝,满头满脸都被汗水和泪水浸湿了,一把抓住陈永年的双手:“神医求求你救救俺老婆孩子,只要你能救俺老婆孩子,俺给你做牛做马!” 年轻汉子的父兄抬着门板和全家老少也飞奔过来,放下门板。一家老少扑通全都跪在了地上,叶家老药行门前一片哀求的哭嚎声。 刘武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从人群挤了过来,薛如海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怎么样?” 刘武喘着粗气,低声道:“人已经没气了。”薛如海和其他几家再馆的馆主和郎中们脸上全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陈永年久经商道,心里早就知道叶家骋请坐堂先生,会招致镇上药行和几家医馆的不满。因此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他们。 看到薛家药行的郎中刘武过来请示薛如海后,跑回去就把病人招惹到了叶家药行门前,这时又见薛如海和再次挤过去的刘武低声耳语之后,几家医馆的人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心里一激灵,这里面有阴谋!没有犹豫,用手一指薛如海。大声道:“这位小哥你跪错人了,薛家医馆的薛馆主在那 年轻汉子一愣,顺着指头望向叶家老药行门前站着的薛如海。 薛如海心里一惊,笑道:“陈烨先生是当世名医,在陈烨先生面前,薛某怎敢班门弄斧,还是请陈烨先生诊治吧 陈永东冷笑道:“薛馆主过谦了吧,再说这也有违行医之道吧,病人找的是薛家医馆,薛馆主怎能连看都不看就拒病人于门外 薛如海笑着拱手道:“薛某还是那自话,不敢班门弄斧 陈永年瞪着薛如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冷笑了一声,迈步走到床板前,打量着床板上躺着脸色灰白的年轻妇人,又瞧了一眼盖着大红被单高高隆起的腹部,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夫人的鼻唇。薛如海等医馆的馆主和郎中脸色都是一变。 陈永年猛地转头愤怒的瞪向薛如海,薛如海不自然的躲开陈永年的眼神。 陈永年站起身来,冷笑道:“人已经死了,薛馆主却命你馆内的刘武郎中将已死的产妇抬到叶家老药行门前,薛如海你意欲何为?”。 拥簇的人群一阵惊呼,纷纷向后退去。年轻汉子一家跪在地上全都傻了,年轻汉子慢慢扭头呆滞的望着自己的媳妇,嘴里喃喃道:“死了?死了?死了? 薛如海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反正事情败露已得罪了叶仁宣,索性豁出去了,冷笑道:“陈大药柜这话莫名其妙,薛某不知如何回答,你网才也说薛某没看一眼,薛某怎么会知道人已经死了呢?薛某原是一番好意。想替贵药行陈先生扬名,不想竟落得这个骂名,真真是岂有此理!” 陈永年正要张唇反讥,陈烨迈步走了过去,蹲身仔细打量着产妇,陈永年顾不上再跟薛如海扯皮,蹲下身子,埋怨道:“贤侄你怎么过来了,这是他们算计你的套,你怎么?。 陈烨点点头,问道:“你们都是产妇的什么人?”跪在地上的老少全都呆滞的望向陈烨,却没有一个说话的。 陈样脸色一沉:“你们要是还想母子平安,就马上回答我的话!” 陈烨的话立时引起一番骚动,人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说母子平安?难道他能让死人重新还阳?霎时间围簇的人群惊惧之心尽去,新奇瞧热闹之心大起,又开始向产妇挤去。 其他药行和医馆的人也都惊疑的望着陈眸,都有些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跪着的人也回过神来,一番乱糟糟后。陈烨算是听明白了,跪着的人有公公婆婆、哥哥嫂子、产妇娘家人和稳婆以及两家人的几个十几岁的孩子。 陈烨冲那几个哭的泪迹鼻涕满脸的孩子笑了一下,沉声道:“永年叔。弄一盆热水 陈永年吃惊的瞧着陈烨。唉了一声,喊道:小四、王三快去拿一盆热水来。”拍了一下陈烨的肩膀,站起引”退了回来,忧虑的望了眼叶仁富六” 叶仁宣苦笑道:“贤侄的医德意料之中,尽人事看天命吧。” 陈烨从怀里掏出针盒:“你是稳婆,一会儿做好接生。”稳婆慌不迭的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到产妇脚后。 “你们围起来。”产妇的家人们也急忙站起身来围成了圈挡着拥簇的人群。 小四和王三端着木盆跑了过来,放到稳婆旁边,稳婆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冲陈烨点点头。 陈样拿着毫针,将产妇身上盖着的床单慢慢褪到小腹,银针飞快的刺在小腹气海附近,瞬间收针,孕妇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稳婆惊喜的喊道:“出来了,孩子出来了。”紧接着一阵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响起。 霎时间围观的百姓如沸腾的开水一般欢呼起来,薛如海脸如死灰,喃喃道:“怎么可能,人已断气,岂可再活?” 陈样将银针插回针盒内,微笑着站起身来,众人高呼道:“神医!神医! 陈烨笑着冲围簇的人群施了一礼,走回叶仁宣身旁。 叶仁宣惊喜的问道:“贤侄真是神乎其技,仅此一针就将那母子从阎君手里夺了回来,老夫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 陈样笑道:“产妇之所以难产,是因为腹中胎儿的小手抓住了肺带,因此接生不下来,我只是施针刺激了一下胎儿,胎儿的手松开,自然就生下来了。” 叶仁宣震骇的看着陈烨:“贤侄难道是神眼竟能看穿产妇的身体?”陈烨微笑道:“大掌柜这么一说,小侄岂不成了妖怪?其实这种产妇生产因胎儿抓住骄带出现假死的医案。历代医书皆有记载,只要留心,不足为奇的。” 几家医馆的馆主和郎中们全都羞愧的低下头,历代大家的医书是有记载,可是能如此准确的诊断出病情,并敢如此大胆施治,又有几人能做到。 薛如海更是又羞又怕,这一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丢人丢到姥姥家,还将叶仁宣得罪了。 年轻汉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快步来到陈炸身前,扑通跪倒:“神医救了俺们全家,俺做牛做马都没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陈样笑着搀扶起年轻汉子,瞧着襁褓中闭着眼嘴轻轻蠕动着:“是男是女?” 男轻汉子兴奋的说道:“回神集,是男孩。” 陈烨笑着点头道:“你媳妇这次让这个小家伙弄得吃了不少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还有回去时,给你媳妇多盖上点,网生完孩子身子弱,不要受了风寒,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年轻汉子连连点头,问道:“请问神医,不知这诊费是多少?” 陈晔和叶仁宣相视一笑,陈烨笑道:“今日是陈某坐堂行医的第一天,你的媳妇是第一名病人。不收钱。” 年轻汉子又激动地跪在地上给陈烨磕了三个响头,一家人千恩万谢抬着床板离去了。 叶仁宣大声道:小四,再点上几挂鞭,热闹热闹!”片刻,药行门前鞭炮声震耳欲聋,乌烟痒气,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李记药行的掌柜暗暗跺了一下脚,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说的没错,这个陈烨当真医术不凡,幸亏刚才没跟着瞎起哄,不然我离家岂不是要绝后了。李掌柜悄悄转身离去了。 鞭炮声网停下,拥簇的人群就散开,不少人嚷嚷着:“回去告知左邻右舍,家里有病人的都到叶家老药行找神医瞧病。” 石广元走过来,抱拳阴笑道:“今日老夫真是大开眼界,陈烨先生好医术啊!老夫说过,叶老弟得先生就如猛虎添翼,看起来,今后叶家老药行可要风光无限了,幸亏叶老弟做的是成药生意,不然我等可就要关门歇业了,嘿嘿嘿嘿。” 叶仁宣微笑道:“产元兄玩笑了。” 石广元深深瞧了一眼陈烨,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冷的寒芒,微笑道:“就不耽误叶老弟大财源了,石某告辞。” 叶仁宣和陈烨拱手还礼。石广元阴笑着离去了。其他药行和医馆的人也纷纷过来,神情有些尴尬的拱手告辞离去了。 陈晔和叶仁宣、陈永年转身进入药行。刚网坐下,就已有离得近得着消息的病人来瞧病了,陈烨放好脉枕,诊脉,询问病情,看面色、看舌苔,开方、抓药,忙碌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恶阻 …消会儿,药行门口巳排起长长的队卜四和王叫联“出来,招呼排队的病人进药行长椅上休息等着瞧病。 “陈烨先生,我带犬子来瞧病了李掌柜满脸堆笑带着脸色灰青熊猫眼的李本华进入药行,排了近半个时辰才轮到的一位身体赢弱头花白的老者网站起身来,李掌柜就将儿子按在座位上。 陈晔微一皱眉,沉声道:“请到长椅等候?” 李掌柜笑道:“陈烨先生大概不认得我。我是李记药行的掌柜。鄙人李”。没等李掌柜做完自我介绍,陈炸沉声道:“陈某说了,请按序排队。” 李掌柜脸上的笑容立时尴尬起来,李本华急忙站起身来,敬畏的冲陈绊掬了一躬。乖乖的到一旁的长椅坐下了。李掌柜强压邪火,讪讪的跟了过去。 柜台内忙碌的陈永年心中暗笑,抱拳笑道:“李掌柜来了,是带本华少掌柜来瞧痢!王三,给李掌柜上茶。 李掌柜勉强笑道:“不用麻烦了,仁宣只呢?。 陈永年笑道:”东家去药库了,蒙古俺答要的成药不敢耽搁,李掌柜稍坐片刻,一会儿就轮到少掌柜了 李掌柜眼神瞟向陈烨,皮笑肉不笑道:“这位陈烨先生架子很大嘛,连老夫的面子都不给陈永年指点着伙计抓药,装作没听见。 李掌柜冷笑道:“仁宣兄生意做大了,连我们这些老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永年不能再装听不见,正赔笑张嘴,偏门推开,叶仁宣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抬眼瞧见李掌柜,抱拳笑道:“舒成兄来了小弟琐事缠身。招呼不周 李掌柜阴笑着拱拱手:“不敢,仁宣兄春风得意,早就没了李某这些昔日的老兄弟了 叶仁宣一愣,笑道:“舒成兄何出此言啊?。 陈永年急忙将刚才的事说了一下,叶仁宣笑道:“原来是这样。小弟给舒成兄赔礼了,陈烨贤侄初来乍到,不认得舒成兄情有可原。快给舒成兄上茶望向陈绊。恰好一名中年妇人站起身来走过去坐下,笑道:“等这名妇人瞧完。我亲自安排舒成兄和少掌柜瞧病。” 李掌柜脸上的神色稍稍靠和,抱拳笑道:“多谢仁宣兄了 李本华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给叶仁宣深鞠了一躬。一脸可怜兮兮,带着哭腔道:“叶伯伯小侄的病就全仰仗叶伯伯了叶仁宣微笑着点点头。 一股强烈的腥气扑面而来。陈绊瞧着面前坐着的面容萎靡的中年妇人。夫人不停的打着呃,腥气就是从她嘴里出的。妇人突然低下头干呕着,不停的呕着挂丝粘的痰液。 陈样扬声喊道:“小四。你和王三他们做一些诊病牌,从明日起,咱们按牌诊病,这样有些病人就不用苦等到歇业都排不上瞧病,白白干坐了一天 小四和王三急忙点头应道。小四问道:“请问先生做多少合适?。 陈晔沉吟了片剪:”做一百个吧小四和王三随即从偏门出去了。 “请问大嫂,你是一个,人来的?。夫人摇摇头,回指向坐在长椅上穿着半旧的长袍,头戴文士巾,打扮像读书人的中年男子。 陈晔微笑道:”这位兄台请过来说话中年男子面有难色的瞧了一眼妇人,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网到夫人身旁,就急忙捂住口鼻。 夫人黄枯的面色升起非常尴尬难堪的红晕,眼圈里溢动着羞臊的泪水。 陈晔微笑道:“请问大嫂这位兄台是你什么人?” 妇人眼泪夺眶而出,突然又低头呕了起来,整个药行大堂弥漫着一股腥腹的气味,大堂内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中年男子脸上也是一阵难堪,放下捂住口鼻的手,抱拳施礼,低声道:“学生钱普是这位妇人的相公 陈晔微笑道:“请问尊夫人这样有多长时间了?” “有近三个,月了,对了,学生为了拙妻的怪病将镇上几家医馆的门都快踏破了。这是他们开的药方,可是都没什么效果,反而、反而拙妻嘴里的怪味越来越腥腹难闻了。甚至、甚至只要挨近她一会儿,自己的身上也会有这股味道,很长时间都挥之不去 坐在长椅上的病人闻听都不自觉的向里挪去。就连站在陈烨边上擦拭着悬挂的黄梨木药方匾的两名伙计也悄悄向柜台方向退去。 中年书生尴尬的叹了口气:“如今学生的双亲已不允许拙妻前去问安,甚至一日三餐都不许她上桌。因为只要人一多或是看到桌上的饭食 陈晔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几张药单,上面开的方子全是认为妇人是体内寒气上逆或是肝气郁结,用的都是降气升温的成方。 中年书生望了一眼依旧干呕的妻子,叹了口气,施礼道:“实不相瞒,学生的双亲已下严令,若是先生也无法治好拙妻的怪病,就要逼学生休妻低头干呕的妇人身子抽搐着,眼泪已如涌泉滚落。 陈辉放下几张药单,淡淡道:“恕陈某直言,你二人直到如今还未有后嗣吧?!” 中年书生脸色涨红成了酱肝色,低声道:“正是,也正因如此,拙妻再得此怪病,学生的双亲才狠心逼迫学生休妻 陈样笑道:“你不必休妻了,领着夫人回去吧,夫人没病,只是有喜了 不止中年书生呆住了,药行内的所有人全都呆住了。妇人也忘了干呕,猛地抬起头,惊喜不敢置信的望着陈炸,颤抖着问道:“先生、先生说小妇人有、有喜了?” 陈烨笑着点头道:“夫人先天禀赋有些偏弱,看夫人的面色,嫁入夫家,恐怕是操劳的家务又有些过重了陈烨看了一眼依旧也呆的中年书生:“所以体内阴阳之气的调和一直有些偏颇不平,骤然气苞血聚受孕,自己的身体必然有些抗拒这个父精母血的新生命,因此体内气血有些留止,夫人的这所谓怪病是恶阻妊娘反应,不需治,再过上个月余,自然就好了 中年书生喜极而泣:“苍天有眼啊,我钱氏三代单传终于有后了。”翻身跪倒:“妾谢神医夫人也泪流满面跟着跪下了。 陈晔心中暗叹,看来自己这个神医的帽子在这鹿野小镇算是摘不掉了。笑着起身道:“快快请起。” 中耸书生小心的搀扶起妇人,这时再也不觉得妇人嘴里吐出的气有腥腔之气了,张着嘴瞧着自己的妻子呵呵傻笑着,夫人脸上郁怨羞愧的神色也一扫而空,脸上露出开心姜涩的笑容,有些粗糙的手不自觉的轻轻抚摸着腹部。 陈晔笑道:“陈某提前恭贺夫人此胎应该是个男孩。” 钱普夫妇狂喜交加的看着陈烨,异口同声道:“男孩?!” 陈晔笑道:“凡是恶阻有吵疾者,十之**所怀是男婴。” 钱普夫妇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个人咧嘴光剩下傻乐了。 陈烨道:“回去后不可再让夫人操劳了,这么弱的身子干家务没有掉了胎,实属万幸 钱普赶紧连连点头,千恩万谢搀扶着妻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托着无价之宝一样。 陈烨暗暗偷笑,惬意的坐下,叶仁宣领着李掌柜父子走了过来,叶仁宣对已起身面带病容的老者施礼道:“老丈可否稍待片刻,先让李掌柜父子看。”老者敬畏的点点头,又坐下了。 “贤侄,先给本华少掌柜瞧瞧吧。”叶仁宣笑道,眼中露出无奈之色。陈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李本华可怜兮兮道:“陈。不不,神医先生求你救救本华。” 陈样拿起笔默不作声的开起方来,熟地三两,山药四钱,山菜荑二钱,狗杞三钱,甘草炙二钱,杜仲二钱,肉桂三钱,制附子三钱。 放下笔,将写好的药单直接递与李本华,一旁侧头观瞧的李掌柜强笑道:“陈烨先生,药是不是下得有些重了?” 陈烨抬头瞧了一眼李掌柜,微笑道:“若想有子,这还算下药轻的李掌柜脸色微微一变,尴尬的笑笑。 陈晔没抬头:“回去水二钟煎至七分,食远温服水煎服,连服三剂,回来再看李本华连连点头,脸上全是谄媚之相。 陈样淡淡道:“下一位。” 李本华赶紧起来:“爹,咱们拿药去吧李掌柜冷哼了一声,正要带着儿子去药柜拿药,陈烨沉声道:“李掌柜若还想亲手抱抱孙子,最好也节制一些 李掌柜脸色一变,扭头望着陈烨,陈烨按在老者的寸关尺上微垂双目道:“令公子现在仅仅是无子而已,尊驾则是在减阳寿。” 李掌柜脸色又是一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苍白着脸,茫然的看着陈辉。 一旁的李本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稍晏即逝,低声道:“爹,抓药去吧。” 李掌柜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对对,抓药,抓药。”木怔怔的跟在儿子身后走向柜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抓鳖巷 :心。李掌柜失魂落魄和几年拎着药包法向门陈晔站起身从篮内拿出包好的三串药包,温声说道:“老人家,回去后,水五升,先煮积实、厚朴,然后取二升水,滤去滓,用这二升水煮其他药,煮至数沸,分温三服,您的胸痹就会不疼了,三天后您再来,我再给您看看是否需要加减。您老听清了吗?” 老者感激地笑着,连连点头:“听清了。” 陈样又从篮内拿出十几枚大钱放到老汉手里:“这是找回的钱,您老收好了。” 老者颤颤微微将钱放入怀里,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小老儿多谢先生。” 陈烨急忙站起还礼:“这是陈烨的本分,不需谢,老人家走好。” 老者拎着三大串药包,满脸笑容的走向门口。李掌柜停住脚步,冲陈烨深鞠了一躬:“李某适才无礼,请先生不要见怪,先生既已瞧出李某病症,还求先生能施仁德之术,诊治李某。” 陈样沉吟了片玄,提笔开了一方,递了过去:“药柜拿药吧。” “多谢先生。”李掌柜惊喜的接过药单,又深鞠了一躬。又急匆匆返回药柜抓药。叶仁宣捻着胡须,微笑点点头。陈烨笑笑,又接着诊治其他病人。 中午,叶仁宣吩咐伙房将饭食端到了大堂,陈烨吃过午饭,又接着忙活起来。直到掌灯前,才将今天最后一个病人看完,伸了个懒腰。 伙计小四笑道:“先生真厉害,今天一天看了六十三个病人。” 陈烨笑道:“估计是将大半个鹿野镇的病人都看了,明天就不会有这么多病人了。” 陈永年笑着走过来:“这可难说,今天贤侄一针救活产妇母子的奇事,随着围观的人绘声绘色的到处宣讲,光镇上不就来了这么多病人,我听伙计们说,今天一天镇上全是说这件事的,药行街每天这么多药商药贩来往再加上进镇上买卖东西的附近村民,此玄说不定镇边上的几个村子也正在嚷嚷着这件奇事,过不了多久,我估摸着永宁和官洲都会有传闻。嘿嘿,明天也许比今天还多。贤侄难道忘了,每年七天的杏林堂那是聚了多少外地求医的病人,贤侄你就不要再想着清闲了。” 陈烨笑道:“那敢情好,要是真来这么多病人,我就找大掌柜让他给我涨月银,一个月怎么也要个二十两吧。”陈烨和陈永年全都笑了起来,几名伙计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们一老一少,两个姓陈的竟敢在背后算计我这个大掌柜,真是岂有此理!”叶仁宣笑着从偏门走进来。 陈样笑道:“得,看来以后小侄和永年叔说这些,可不能在药行说了,大掌柜神出鬼没,听到了,我们可就不好开口了。”叶仁宣、陈永年和陈烨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上门板,去我那喝两盅。”叶仁宣笑道。 陈永年冲陈烨挤了一下眼,笑道:“这么说大掌柜又要破费了。”伙计拿着门板正要出门,门外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在门前停住,方勇一身便装笑着迈步走进药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方某再晚来一步,就要吃闭门羹了。” 叶仁宣和陈烨都是一愣,叶仁宣急忙抱拳笑道:“是方捕头大驾光临,广济寺前要不是方捕头主持公道,陈烨贤侄危矣,叶某正打算略备薄品,登门道谢,只是这两天琐事太多。耽搁了,永年,快去将礼品拿来。” 陈永年转身要走,方勇摆手笑道:“叶掌柜客气了,这都是方某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叶掌柜的心意方某心领了,礼品就算了,不过今日前来,叶掌柜能答应方某这件事,方某可是要谢谢叶掌柜。” 时仁妄一愣,拱手道:“方捕头请说。” 方勇微笑望向陈烨:“方某想请陈炸先生出趟诊。” 叶仁宣脸色微微一变,脑中电光石火,出诊?看他的神色不像家里有人有病,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不成?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拒绝。 陈烨已躬身说道:“方捕头,请。” 方勇嘿嘿笑道:“陈烨先生爽快。” 陈烨也微笑道:“陈烨一直对方捕头心存感激,只要陈烨力之所及,决不推辞。”两人的眼神碰了一下,都隐隐闪出笑德之色。 叶仁宣无奈笑道:“让王三跟着去吧。”陈烨笑道:“不必了,有方捕头,路上一定安全。” 方勇哈哈一笑:“陈烨先生请。”方勇引着陈烨出了药行,门前一辆黑面车厢的马车。这不是柳二哥的马车吗?!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上了马 方勇纵身跳上车架,抱拳道:“叶掌柜,告辞了。”拿起边上的马鞭,手腕晃动迎空甩了一下,一记清脆的鞭响划破静寂的街面,拉车的枣红色骏马打了一声响鼻,迈开四蹄,踏着碎步,跑了起来。 “东家,方捕头的家不是在镇东老军营附近吗,他、他这是去镇西啊?”陈永年急声说道。 叶仁宣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沉声道:“王三,平日里你总说练得一身好拳脚,陈烨先生老夫就拜托你了。” 王三躬身道:“大掌柜放心,王三就是豁了这条命,也会将陈烨先生完好带回来。”话音网落,人已如捕食的猎豹激射而出,一个起落,已隐身在五月漆黑的夜色里。 陈烨挑帘出来,也坐在车架上,斜睨着眼瞧着方勇:“连车夫都不用,鬼鬼祟祟的,对四弟我有何居心?” 方勇不满的瞪了一眼,低声道:“你还敢倒打一耙,你来镇上,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眼里还有几位兄长吗?!一来就弄得惊天动地的,上次广济寺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现在还能这样和三哥说话,早就让石崇那杂碎打成肉饼了。” 陈晔抿嘴一笑,眼神膘了一眼过去的石记药行。 “我鬼鬼祟祟,我看你才鬼鬼祟祟,好好的药行二掌柜不做,跑叶家老药行做坐堂先生,我问你,你是何居心?”方勇瞪着陈烨问道。 陈辉嘿嘿一笑。 “嘴硬不开口是吧,好,我不问了。”方勇阴笑道:“你小子去叶仁宣那肯定没安好心,广济寺前你的表情就明白告诉我,你来镇上有阴谋,为了不碍你的事,我是好一通忍,才忍住没去找你,就是怕坏了你的事,甚至连大哥、二哥都没敢告诉,让你小子尽情悄悄干坏事,可是,我说你小子弄这么大动静干吗啊?!这下可好,网坐堂第一天,就弄得镇上百姓到处嚷嚷,叶家老药行来了今年轻坐堂先生是神医,大号叫陈烨。还没到晌午,这股邪风就传到了镇署,网吃过晌午饭,大哥就将我们都找去了,瞪着眼问,为什么你来镇上,没人告诉他?二哥一脸无辜,老子是捕快,巴掌大的鹿野镇从镇东放个屁,老子在镇西就能闻见。” 陈烨扑哧一笑:“三哥,你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恰当啊?!” 方勇悻悻然瞪着陈烨:“老子屈打成招,只能将你供出来交差。” 陈烨瞪着眼,夸张的看着方勇:“三哥你这么没义气?!” 方勇恨得牙痒痒,心里萌生着想一脚将陈烨踹下车的冲动。 陈烨悄悄向边上挪了一挪,装作打量着两侧的街景,愣了一下:“这好像是杏林堂所在的那条街面?!” 方勇呲牙冷笑了一下,没说话。 陈晔觑着方勇:“三哥你这是要将兄弟带什么地方去?” 方勇呲牙一笑:“你说呢?” 陈哗嘿嘿笑道:“你们不会是要私设公堂,泄私愤吧?” 方勇嘿嘿阴笑点点头:“四弟聪明,那个所在还真是祜火拔毒刮骨穿肠之处。保证贤弟舒服的找不着北。” 陈晔一愣,狐疑的瞧着方勇,方勇哈哈大笑着,一抖手腕,清脆的鞭响撕碎了夜色的宁静,马车的度加快了。马车越往前走,街面开始变的崎岖不平,几乎十几步距离就从两侧延伸出黑乎乎不知通向何处的小径,每条小径前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出没,马车经过时,他们都会探头探脑看上一眼,又缩了回去。 陈烨觉得古怪,望向方勇,方勇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 马车又行进了百十米,方勇一拉右侧的缰绳,马车拐进了一条勉强能通过马车的胡同。 胡同两侧都是民居,门前都悬挂着一盏或是两盏红灯笼。这条路面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人流,马车慢了下来,骏马迈着小碎步有些蹦跳的向前走着。 自从来到这个错乱的古代明朝,陈烨已习悄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冷不丁看到这条小路上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心里多少又有了穿越回来的感觉,开心地笑道:“真没想到鹿野镇晚上还是很热闹的,这要走路边再有些小吃,就更完美了。”方勇瞧着陈烨,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陈辉抬头瞧着民居门前的红灯,望着烛光辉映灯笼罩上画着的才子佳人图案,心中赞叹道小径通幽,红灯曼照,望之路面似幻似真,还是古人有意境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抓鳖巷2 落下。瞬间陈烨惊得险此蹦起来,尖叫了半声。惊坛四牲着民居的院门,门是敞开的,门前站着一个徐娘半老,脸上涂抹着胭脂水,穿着花花绿绿的衫群的女人,红灯下真有见鬼的感觉。 方勇放声大笑起来,随着马车接近人流,为避马车,路上的行人纷纷向两侧的民居门前躲去,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进去,随之不少民居的门出咣当的关闭声。 陈烨心惊肉跳道:“这是鬼街吗?这么吓人!” 方勇嘿嘿笑道:“四弟可坐稳了,可要当心被门前的嫉嫉拽进去。 陈烨一愣,眼神望着路面上不断被拽进门内以及有的门内拽进了两三个人依旧没关门,门前依旧站着一名喜笑颜开的老女人,喃喃道:“据姣?”突然身子一震,脱口说道:“这里是烟花柳巷?!” 方勇大笑着用手做了个王八的造型,道:“这就是鹿野有名的抓鳖巷。” 陈烨瞧着随着马车的临近,巷内躲避的行人又被两侧的民居抓进去,扑哧一笑:“这么说巷里的行人都是嫖客?。方勇笑着点点头。 “万一不走出来风流的走这条巷被误抓进去岂不冤枉?”陈烨心有余悸的望着经过的门前面带笑容站着的老鸠子,说道。 方勇笑道:“抓鳖巷有个规矩,每户私娼门前的嫉嫉从不出来纠缠,只抓愿者上钩的。嫖客主动进门,十之**会被据嫉拒之门外因此这些人早就选好今晚留宿之地,在门前溜达,等马车、轿子经过,借着躲避马车冲到门前,姣嫉这才下手抓鳖,毋嫉都是根据家里养的姐儿多少抓鳖,一旦抓满,立即闭门不再接客。还有四弟注意到没有,马车的两侧不多不少正留下一人行走的距离,你若无心,马车、轿子经过时,靠墙站住,是没人过来纠缠的。”陈烨瞧着边上一人的距离,点点头。 方勇古怪的笑道:“抓鳖巷可是远近驰名,就是远在官洲喜欢这个调调的都会慕名而来,哪有误入的道理 陈样点点头,醒过神来,急忙说道:“我就不知道,不是被你带来这乌七八糟之地。抓鳖巷我到现在都没有听闻过,这难道不是误入?”。 方勇哈哈一笑:“四弟不需辩解,看贤弟刚才的表情,为兄信贤弟确实没来过这里。”陈烨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 马车慢悠悠出了这近两三百米的小巷。小巷后面的一二百米几乎没什么行人,每家院门都是敞开的。 方勇笑道:“咱们来的有些早了,再过上大半个时辰,整条抓鳖巷简直人头攒动。比集市还热闹 话音网落,身后传来王三鬼哭狼嚎的尖叫声,以百米冲刺的度飞奔而来,紧接着小巷内传来老鸠的叫骂声以及清脆的马蹄声。 咦,王三怎么跟来了?陈烨低声道:“三哥,先停下方勇勒住缰绳,也扭头望去。 王三一脸惊恐的飞奔过来,陈烨跳下车,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王三。 王三停住脚步,使劲拍着胸膛,脸色煞白道:“吓死俺了,这条巷子咋这么吓人,大黑天都敞着门,门口还站着个呲牙咧嘴傻笑的老妖精,俺刚才为了躲避后面的马车,想到门口站站,不成想,里面的老妖精上来就抓住俺,不由分说往里拽,可吓死俺了”。 身后清脆的马蹄声急驰,赶车的车夫一甩手里的马鞭,啪地一声清脆刺耳的鞭响,嚣张的骂道:“娘的,滚开!瞎了狗眼了!”王三急忙向边上一躲。马车没有丝毫的减疾驰而过。 方勇眯着眼打量着包着锦缎四角高沿极其气派的马车,冷笑道:“是石广元的座驾马车 陈样问道:“没碰着吧?。 王三笑着摇摇头。 “奇怪,石广元甚是惧内,这一片慢说是来就是驻足也没这个胆量,又怎么会这么嚣张的纵车狂奔?”方勇狐疑的说道。 “也许是石广元生意上的老交情,借石广元的马车充门面陈烨笑道。 方勇摇头道:“石广元的药材都是贩卖到湖广老家,与他生意往来的湖广药商又岂能不知石广元的悍妻是个小气之人,怎么敢借他的座驾马车 方勇沉吟了片匆,笑道:“管他作甚。不要影响咱们兄弟的兴致 陈烨眯着眼看着方勇:“三哥,你与兄弟说句实话,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方勇打了个哈哈:“马上就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若也是这等风月场所,还是免了吧。”陈烨沉声道。 “四弟是厌恶风月场所?”引。笑道!我既没那么清高也没那么虚伪。谈不卜厌典。风不喜欢这种地方 方勇笑道:“那四弟这一回就勉为其难吧,两位兄长可都在等着你呢。”说着上前拉扯陈烨。 陈烨灵机一动,低声道:“三哥,我身后的伙计可是跟我一同从巨鹿山来的,既是咱们药行的伙计又是我二叔的徒弟,你不会是想让我没脸回家吧?” 方勇一愣,望向王三,问道:“你是巨鹿药行的伙计?” 王三躬身施礼笑道:“您是二掌柜的结义三哥,二掌柜不瞒您,俺也不瞒你,俺叫王三,王庄的。既是药行的伙计也是二掌柜的保镖 方勇悻悻的瞪了一眼王三,放开了陈烨,苦笑道:“两位兄长可都在逍遥阁等着呢,四弟不去,你让我如何交代?” 陈烨笑着正要张嘴,就被王三突然冒出来的话差点噎个跟头。 “逍遥阁?!俺在王庄就听说过,二掌柜您就带俺去瞧瞧吧,俺做梦都想去看看,您放心,俺对天誓,俺要说出去,俺就是这个。”王三伸手做了个,王八手势,一脸兴奋道。 方勇大笑道:“四弟,这回没说辞了吧。”将陈烨强行拉上了马车,将马鞭扔给王三,笑道:“王三兄弟,你来驾车。 王三兴奋的接过马鞭,身形一闪,一跃上马车,甩了一响鞭,马车又向前行去。 “好俊的身手,不愧是巨鹿李二的徒弟。”方勇挑帘赞了一声,扭头笑道:“错了,该叫李二叔 陈饵恶狠狠的瞪着赶车的王三,王三打了个哆嗦,没回头说道:“二掌柜,俺知道您在瞪着俺,只要您能成全俺,让俺跟您去瞧瞧,俺任你责罚 “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逍遥阁是什么地方?”陈烨低声咆哮道。 王三缩了一下脖子,吭哧了半天,低声道:“是、是里面有最美的女人的故院 陈烨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将车帘放下,方勇又笑着掀开车帘:“这小子实在,王三马车一直走,有岔道也别拐,看到门前满是灯笼气派的宅子就停车王三兴奋的大声应了一声。 方勇放下车帘,满面笑容的瞧着脸色郁冉的陈烨:“好兄弟你要是知道逍遥阁以前是谁的产业你就不郁闷了。” 陈烨依靠在车厢上,没好气的瞧着方勇,冷笑道:“该不会是你方大捕头吧?!” 方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瞧着陈烨道:“是孙立的陈烨一愣,眼中露出惊诧之色瞧着方勇。 方勇咧嘴一笑:“孙立莫名其妙失踪后,孙立的所有产业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陈烨慢慢坐起,静静的瞧着方勇。 “孙立杀了她的爹,养了她十来年,如今孙立完蛋,所有产业又都归了她,娘的,细想想真有点因果报应的味道。” 方勇砸吧着嘴说道:“话说回来这个女人也很有些本事,当年跟着孙立的老人竟然都拥戴她,孙记药行也改成了花记药行,如今药行的大掌柜就是那个你治过背痈的刘全宝,不过现在他们药行可是一两药材都没有 方勇笑道:“听说前两天几个外地药商找过他们,药行里的药车全为几个外地药商往外省拉药材了。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药行就该改成车行了 “她是花皮蛇的女儿?”。陈烨问道。 方勇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说实话,孙立莫名其妙失踪后,我们还真动过心思,想把他的产业移到咱们兄弟名下,可是大哥去县里找他的姐夫县尊大人商议,结果被县尊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严厉警告大哥若想干这个镇长,就永远绝了这个心思。” 陈烨心里一动,李准那张清秀的脸在脑中闪过,随即又在心里否定了,李准是太监应该确定无疑,他若是想掌控巨鹿药材,我的巨鹿药行此刻早就拱手了,又何必费事扶持一个空壳,想必是吴翰卿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才严厉警告李值的。 方勇狐疑的问道:“你说这个孙立到底是生还是死?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真他娘的邪门。” 方勇低声道:“我听闻孙立背后主子的势力惊人,孙立八成与京里的某位得势的大人有勾连,不然你想他能强霸鹿野药材收购这么多年?!你说他不会是投靠他的主子去了吧。县尊是不是得到什么风声,才不让大哥动孙立的产业,怕的是将来孙立杀回马枪重新回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逍遥阁 二哗心里暗笑。孙古此刻巳只剩下一堆白骨了。他和他圳叩都被人杀死在巨鹿的那片林子内,他的无头尸和手下的尸还是我让三叔带人埋的,孙立和手下的死当时犯疑,现在看来,一定是李准所为。 这件事除了王三赵龙赵虎那百十人外,就连几个村的村民都不知道。并且我下了封口令,两百多人被杀,若是捅出去,就是惊天大案,巨鹿山的几个,村将会永无宁日,弄不好会被朝廷当做悍匪屠村的。 方勇又神秘的低声道:“我还听说,孙立其实早就死了,是被他的主子灭口了。” 陈烨哑然失笑,瞧着方勇神叨叨的表情。笑道:“三哥你觉得孙立是死是活呢?” 方勇皱着眉沉吟了片刻:“我觉得他八成是死了,不然以孙立的性子。要是真有这么硬的靠山,早就杀回来了。” 陈烨笑道:“他若没死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我,可是四五个月都过去了,我不还好端端的。这就是说,就算他活着,也不可能再像当年那么风光了。县尊大人之所以会这么说,我分析是不想因为孙立的烂摊子惹上什么麻烦。影响到他的仕途。” 方勇频频点头:“四弟分析的有道理。” 马车停住了,车外王三颤抖的声音响起:“逍、逍遥阁到、到了。” 方勇嘿嘿一笑,挑开车帘:“四弟,请!” 陈烨无奈的摇摇头,躬身出了马车,纵身跳下,吃了一惊,面前十几米远处好一座构筑极为精巧。雕栏画槛。重檐下丝樟绮窗内透着粉红光芒的二层楼阁。淡淡的夜雾下宛若仙境一般。 逍遥阁门前数丈的空地上竖着两座碗口粗的桅杆,各挂着九盏大红灯笼,将门前空地辉映的一片粉红靡靡之色,好一座销金窟。 门前停满了马车和锦轿,轿夫仆人们三两聚在一起,不时伸头向二楼张望,陈烨耳旁传来一阵阵暧昧的低笑声。陈挥打量着一辆辆颇有气势包着蓝灰黑等色的锦缎马车和一乘乘蓝色锦缎镶边小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就是古代的奔驰宝马了。 陈烨回身瞧了一眼将马车停好,一脸傻笑激动不已跑过来的王三。嘴角绽起一抹阴笑:“看仔细了,这就是逍遥阁。” 王三兴奋的直点头,双眼放光,踮起脚尖,只往雕花窗技打开的二楼内张望。 陈烨微笑拍拍王三的肩头,道:“你就站在这里好好欣赏吧,站累了呢,就到车上坐会儿,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有的是时间。”陈烨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向门口。 王三脸上的兴奋瞬间塌了,哭丧着脸。极度郁闷委屈的瞧着陈烨的背影。低声哀嚎道:“二掌柜。你这招也忒狠了吧?!” 方勇扑哧一笑,瞧了一眼王三,大笑着快步跟了上去。 逍遥阁大开的门前台阶下。站着一名茶壶,觑眼瞧见陈烨走过来,躬身施了一礼,拦住陈烨,嘿嘿笑道:“这位公子别急着往里闯啊。看着面生的紧,是第一次来吧?!” 陈烨一愣,瞧着这位咧嘴笑少了颗门牙的茶壶。 茶壶眼中闪过奸诈之色,嘿嘿笑道:“看起来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没相识的姑娘,那就按规矩办吧。” 陈烨又是一愣:“规矩?什么规矩?” 茶壶呲牙笑着,正要张嘴。一声咳嗽从陈烨身后响起,茶壶偏头瞧去。脸色一变,立时满脸堆笑。抱拳施礼道:小的眼瞎,竟没看到方捕头。” 方勇阴沉着脸看着茶壶。茶壶惊得后缩了一步,强笑道:“捕头老爷。小的可没惹着您老人家。” “四弟,咱们进去吧。”方勇瞧着陈烨一脸懵的样子,肚子都笑疼了,看起来四弟还真是个雏。抢先一步上了台阶进入逍遥阁内,背对着陈烨的脸,无声的大乐了起来。 陈烨莫名其妙瞧了一眼一脸惊惧笑容冲自己作揖的茶壶,迈步上了台阶,跟了上去。 茶壶低声嘟囔道:“今晚出来没看黄历。网想挣两个酒钱,就撞煞神怀里了,娘的,眼可一定要放亮些,今晚运势不好,可别再出什么事。” 方勇和陈烨进入厅堂,一名茶壶笑容可掬的迎上来:“两位老爷凤阁等着呢小的引方老爷和这位公子过去。”茶壶并没引着两人迈步上二楼。而是直接穿过宽阔的厅堂向里侧大开的堂门走去。 陈烨扭头瞧到隔开的厅堂内,摆着几张桌子,坐着五六位衣着光鲜。其中一位似乎还擦了三圳,二六粉面的,年纪都在只十卜下的年轻公子,每人面前哪摸用个、做工粗糙的小陶碗。 几位年轻公子正襟危坐,眼神不时膘向其他桌上的人,眼神相撞,又急忙收回,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陈烨好奇的停住脚步,低声问道:“看这几个像是读书人,干吗都坐在这里,跑这练定力吗?” 方勇扑哧一笑,低声道:“他们这是在喝圆头茶。” 陈烨莫名其妙的看着方勇。方勇低声道:“看这几个小子的样子,肯定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来这种地方要过三道坎,这第一坎就是打茶围,你要是第一次来,茶壶就会把你领到厅堂,给你泡碗茶。看到他们面前的茶碗了吗,这叫圆头茶碗。不是白喝。一碗茶要三百大钱。” 陈烨吃惊道:“好贵的茶,这够李庄村民一家人一个月的花销了。”边上的躬身等候的茶壶微垂头,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微睨着眼打量着陈烨身上崭新的蓝布长袍。 方勇笑道:“茶壶倒完茶就躲一边盯着,直到你等得不耐烦,再这么干坐着。你有可能就不玩了,茶壶这才过来给你续水,你肯定会央求茶壶行方便,茶壶在你身上再赚个一百到三百大钱心满意足后这才会招呼姑娘出来。让你选。你看中了某位姑娘,那位姑娘也看中了你,姑娘就会从自己房内拿出一个精致的细瓷茶碗,泡好茶亲自捧给你。这叫加茶碗。这就表明和你攀上相好了。” 方勇的话音网落。一名瘦得像搓衣板年约三十上下的茶壶拎着一把大茶壶走进厅堂,朝那名脸上涂了粉坐立不安的年轻公子走去,躬身施礼,续上茶水,低声和年轻公子说了起来,只见茶壶一脸奸笑说着什么。年轻公子连连点头,从袖内掏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一小块散碎银两交到茶壶手里,茶壶眼睛瞬间一亮,死死的盯了一眼年轻公子鼓囊的钱袋,眉开眼笑的点点头,拎着茶壶飞快的出去了。 方勇笑道:“四弟咱们是上去还是再瞧会儿热闹?” 陈楼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笑道:“要是两位兄长等得急,咱们、咱们上去吧。”茶壶脸色微变,眼中露出吃惊之色瞧着陈烨,脸上鄙夷的神色一扫而空,心里惊骇道。这个操着外地口音的雏不仅和方捕头称兄道弟,竟然还和镇长大人和镇保大人也称兄道弟,这是什么来头?这么嚣张! 方勇扑哧一笑:“不急,再瞧会儿吧。” “好啊,三哥你在耍我!”陈烨瞪眼道。 方勇急忙摆手,强忍笑意道:“绝无此意,四弟你误会了。” 陈烨扭头瞧着那名年轻公子,淡淡道:“憋着很难受的,想笑就笑出来吧。” “不笑、不笑。”方勇话网出口,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陈烨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勇,方勇急忙收住笑声,嘴里一个劲的吭哧,陈烨捶了一下方勇的肩头,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片刻,茶壶笑嘻嘻的又回来了。方勇笑道:“四弟一会儿你顺着茶壶的眼神往上瞧。”陈烨点点头。 茶壶对年轻公子低声说了句什么,眼神向上瞧去,年轻公子爷迫不及待抬头瞧去,二楼红木围栏前站着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容貌平庸的女子。脸带笑容正向下瞧着。 年轻公子脸色一变,急忙摇摇头,茶壶摆了一下手,女子脸色一变,翻了个。白眼。手里的手帕使劲一甩,转身离去了。 女子网离去。又有一名年约二十出头,容貌差强人意到也齐头整脸有几分姿色的年经女子站到了围栏前。 年轻公子目露惊喜,连连点头。茶壶呲牙一笑,伸手将桌上的圆头茶碗收了起来。楼上的女子抿嘴一笑,两腮羞红冲年轻公子含羞一笑。转身离去了。 年轻公子立时失魂落魄的扭头望向茶壶,茶壶低声说了一句,年轻公子立时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的跟着茶壶向厅堂右侧二楼下的一排房间走去。推开一扇房门,年轻公子快步进屋,茶壶又将门关上,从腰间掏出一个木牌挂在门上,一脸奸笑的离去了。 陈烨瞧了一眼边上的房间,已有七八个门前都挂着小木牌。摇头笑笑。说道:“咱们走吧。” 方勇笑道:“四弟不接着瞧了?” 陈烨古怪的瞧着方勇,咧嘴笑道:“怎么堂堂的捕头老爷还喜欢这个调调?” 第一百二十七章 算计 二愣了下”洗然笑道!”四弟你这是在骂我啊。!则一会儿那粉头进了房,他们就会如何了吗?哪有这等美事!” 一旁的茶壶躬身笑道:。回公子,逍遥阁可是鹿野头牌的风月之地。慢说是永宁县,就是官洲府、真定府也是颇有名气的。可不是那些污烂的私娼案所,来这里玩的客人虽不敢说是达官贵人,但大多都是知书达理世代书香或是腰缠万贯的秀才老爷和巨商富贾,他们可都是有品位懂风雅之人,怎么能初次见面就行此不雅之事。” 陈烨一愣,问道:“难道这里不是敌院?” 大茶壶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陪笑道:“方老爷、公子,两位老爷还在等着呢小的引您二位过去,公子是三位老爷的朋友,若想长一些这方面的见闻小的不敢藏私,咱们边走边说如何?”陈烨笑着点点头和方勇跟着茶壶向厅门走去。 “公子刚才看到这一幕叫打茶围,就拿刚才那位公子来说,他和春杏姑娘已经算是攀上相好了,接下来就是叫局了,这位公子是永宁人,专程慕名来逍遥阁,家世不错,又是秀才老爷,远朋近故,同学好友一定不少,酒席聚会应酬也不会少,若是来了好友聚会,若没有姑娘陪伴敬酒调节气氛。那可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 茶壶咧着嘴笑道:“这些过场都要走一遍,你来我往也有段时间了,若真是两情相悦,看对了眼。姑娘就会在闺房里摆上一桌席面。这有个名堂叫吃花酒。 那位公子再将好友叫上。双方喝过这顿酒,两人这才算安了下来,闹过洞房后。才能正式圆房,行话叫落水了 陈烨默默地听着,叹了口气:“无怪叫做销金窟,这得需要多少银子?”。 茶壶笑道:“公子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逍遥阁是风花雪月的场所,到这里来不仅要讲情调还要看银子,若是舍不得花钱还想找女人,外面抓鳖巷有的是私娼案所 茶壶引着陈烨和方勇来到二进院子,院子四周的游廊稀落得挂着几盏灯笼,漆黑的院内泛起朦胧的粉红色光芒,依稀能看清脚下的青石板路。 陈烨瞧了瞧院中几棵榆概树遮挡,随着微风若隐若现的的两侧二楼,楼上大多黑着灯。仅有一两个窗户透出朦胧晃动的烛光。 茶壶呲牙笑道:“楼上的姑娘都在见客。” 方勇笑道:“能住进二进院子里的姑娘每晚的缠头费要五两银子。四弟看到两侧的拱门了吗,那里面还有二十几个姿色上等的粉头,一晚没有丰两白花花的银子休想进得她的香闺。” 香闺?!陈烨摇头苦笑:“她们也是如你刚才所说的规矩?” 茶壶点头笑道:“时间要更长久一些,这样才显着姑娘们珍贵 陈烨微皱眉头问道:“若是刚才那位公子看上了楼上的姑娘,可是姑娘没看上他,又当如何,换人吗?” 茶壶嘿嘿笑着。引着陈烨和方勇出了二进阁院,面前竟是一个藤蔓缠绕假山磷响,花枝含苞的花园,一条青石小径延伸而出,小径每隔数米都有一盏灯笼悬挂,给人一种似幻似真的妖异感觉。 茶壶边向前走,边微侧着身子,笑道:“回公子的话,若是姑娘没看上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也要求换人,接下来换上来的姑娘的姿色会越来越差,那位公子必然会不满意也必然对没看上自己的姑娘念念不忘,心里对姑娘也存了几分仰慕之情。” 茶壶嘿嘿奸笑着突然住嘴不说了。陈烨一愣。瞧向茶壶。 方勇笑道:“四弟不必疑惑。难为这家伙说了不少。说到自己身上。总是要留些情面,还是哥哥我来说吧,到了那时,这帮茶壶们赚钱的时候又到了,他们会让那位公子多掏些银子,他们与姑娘平分,皆大欢喜 陈烨点头道:“好手段!可是若是加了钱那位姑娘依旧不愿意呢?” 方勇笑道:“那就再加一次,若是还不愿意,恐怕”。 茶壶接过话笑道:“在阁里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身价,不能漫天要价,坏了行规,公子已经连加了三次价,俗话说事不过三,要是姑娘依旧推三阻四,不肯下来见客 茶壶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那就由不得她了,她若是不想皮肉受苦,都会乖乖下来见客的。”陈烨没有说话,默默的点点头。 过了花园。又是一进院子,茶壶引着陈烨和方勇迈步进了正堂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茶壶低声笑道:“到了一疵二下才算真的到,消遥褂,楼百鸟朝凤四阁里都是泻巴州讹头牌的姑娘,其中凤阁是花魁的香闺。” 话音网落,左侧阁内响起石崇暴跳如雷的吼声:“娘的,本少爷给你们妈妈面子,让了凤头阁。可是本少爷有言在先,花魁思思必须过来陪本少爷,娘的,本少爷等了半天,思思那贱婢竟敢不来,不识抬举的东西,在两位贵客面前栽本少爷的脸面,信不信本少爷拆了你这鸡窝?”。 陈烨和方勇互相瞧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然之色,方勇低声笑道:“原来是石广元那草包儿子。难怪了。” “少掌柜,这逍遥阁好像不太给你面子嘛?!我们从县里慕名过来,就是想瞧瞧这远近驰名的花魁到底能美成啥样,可是坐下一壶茶都快喝完了,连根头丝都没见到,真他娘的扫兴!” “就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了。”阁内响起两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方勇脸色瞬间大变,神情复杂的望向二楼左侧的阁门。 “贱货!本少爷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思思那贱婢马上滚过来给本少爷和两位贵客跪下端茶认错,二就是别怪本少爷不给妈妈面子,现在踩了你这鸡窝!”石崇越暴跳如雷吼道。 阁门打开,一名浑身珠光宝气,身穿锦缎罗衫。风姿绰约,徐娘半老的妇人脸上印着清斯的巴掌印。双目垂泪。踉踉跄跄飞奔而出,身后还跟着两名神情狼狈的大茶壶。 方勇突然紧上几步楼梯,大半张脸高过二楼红木地面,望向打开的阁门,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阁门内侧坐长着一张马脸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剧烈的**狰狞起来。 “石少爷。您别这么大火气,奴家敬你一杯一个妩媚的娇声从阁内响起。 啪!紧接着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石崇怒吼道:“去你娘的,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贱货而已,敢跟本少爷蹬鼻子上脸!” 阁门随着吼声关闭了,隐约传出女子的哭泣声和调笑声:“少掌柜你这可是辣手摧花,这些姑娘可都是朝阁的头牌,这么俊俏的小娘们那得好好疼爱,怎么好动手,来,春桃姑娘莫哭,和郑家人喝一杯,爷会好好疼你的,嘿嘿嘿。 陈烨走到方勇身旁。低声问道:“三哥怎么了?”方勇长出了一口气,强笑道:“没什么,四弟咱们上去吧。” 大茶壶拱手道:“方老爷和公子见谅,小的过去看看三步再步上了楼梯。 那名妇人和两名茶壶已来到右侧最里面的阁门前,犹豫着抬起手正想敲门。大茶壶飞奔了过来,低声道:“薛姐,方老爷和公子来了,您这时候进去叫走思思姑娘,不怕镇长大人怒吗?” 薛姐身子一颤,望向楼梯口,陈烨和方勇已迈步走上楼梯,立时急得直跺脚,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茶壶低声道:“为今之计,只能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了。” 薛姐痛苦的拍拍光滑的额头。点头轻声道:“只能如此了,大小姐不在,可不能有事,要不然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余音还未落下,丰腴的俏脸已是眉开眼笑,迈动莲步迎向走过来的陈晔和方勇,在离两人两三步远时,蹲身施礼,笑道:“方老爷您怎么才来,镇、李老爷都等急了 方勇来到身前,静静的瞧着薛姐脸上的巴掌印,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薛姐右侧苍起的脸蛋,阴冷的低声笑道:“石崇那杂碎下手还他娘的挺狠。” 对方勇突然的亲昵举动,薛姐愣住了,三个茶壶也愣住了。薛姐脸色瞬间红了,羞涩的瞧了一眼边上的陈烨。低垂下头,耳旁全是自己心脏打鼓的声音。 方勇抽搐了一下嘴角,笑着走到阁门前。伸手推开阁门,边迈步进阁边笑道:“两位兄长,看看兄弟我将谁带来了?!” 李值和柳金泉全都站起身来,惊喜的看着走进来的陈烨,还没等陈烨张口。李值脸色一沉,又坐下了,斜睨着眼瞧着陈烨:“李某请问这位姗姗来迟的贵客尊姓大名啊?。 陈烨苦笑着抱拳道:“小可陈烨见过两位大人。 坐在李值身旁的思思脸色微微一变,一双清澈如水的明眸闪动着惊异的光芒瞧着陈烨。 “陈烨?!这名字耳熟得紧,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李值扭头望着依旧站着的柳金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做套 二金泉咧嘴乐,也坐下了,装作沉吟道!,“听说叶着贸右讣新请的坐堂先生也叫陈烨。 陈样抱拳苦笑道:“不才正是叶家老药行的坐堂先生,两位兄长二堂会审结束了吗小弟到现在还水米未进。我要饿死了。” 李值还要拿腔作势,陈烨已找了一个空座坐下,看着满桌余温的精制菜肴,咽了一口口水,拿起桌上的筷子,又放下,伸手过去拽下一只香酥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三口两口就将鸡眼下了肚,网扔掉啃得精光的鸡骨头,又将另一只鸡腿拽下,插进嘴里,拿起筷子,开始往自己碟子里每样菜肴都夹上一大筷子。 李值、柳金泉、思思以及一同跟进来的薛姐和三个茶壶都看呆了,吃惊的瞧着狼吞虎咽的陈烨。 柳金泉最先回过神来,瞧着桌上吃的一塌糊涂的席面,苦笑着将半条鲜鱼夹到陈烨已下了大半的碟内:“慢慢吃别噎着,看你这餐餐吃相,我真怀疑逍遥阁已改头换面做了酒楼 思思扑哧一笑,俏媚的小脸如桃花绽放,李值和柳金泉一阵色授神与,李值摇头叹道:“美色美食如此风雅**之所在,却让一个贪吃鬼给糟蹋了 陈样头都没抬,恍若没闻,依旧大开朵颐。 一旁站着的薛姐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跪倒在地:“几位老爷就当可怜可怜奴家,朝阁的石大少爷又疯了,说思思小姐不过去陪她,他就拆了逍遥阁。大小姐不在阁内,这天大的干系全压在奴家身上,几个老爷慈悲,就让思思姑娘过去应个景。” 李值脸色立时阴沉下来,一拍桌子:“混账!石崇这杂碎越来越嚣张了,竟敢跟本老爷抢女人,老三你这就过去看看,看他如何砸!” 陈样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混合八珍菜肴,淡淡道:“让思思姑娘过去吧。”凤阁内的人全都一愣,或吃惊或不解或惊喜的瞧着陈烨。 陈烨冲思思微笑道:“不过有件事还要麻烦思思姑娘,请思思姑娘探听一下石崇请的那两个客人是什么来头,到鹿野来做什么?” 思思桃腮微红,静静的瞧着陈烨,片刻,轻轻点点头。站起身来,来到薛姐身前,淡淡道:“过去吧 薛姐连连作揖了一番,惊喜交加的说道:“奴家这就将凤身阁的姑娘都喊来,陪几位老爷和公子 “不必了,你下去吧。”陈烨不等李值答话,抢着说道。薛姐微微一愣,不敢多话,欢天喜地的引着思思出了凤阁。 “我说四弟你是成心搅局啊!你私自来鹿野也不告知几位兄长这件事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又将几位兄长的诚心也给搅了,你眼里还有几位兄长吗?”李值三分气七分玩笑的嚷道。 陈样站起身施了一礼:“大哥责备的是小弟的事稍后一定会给几位兄长满意的答复,但是现在,大哥二哥。咱们先来解决三哥心中的不快 李值和柳金泉都是一愣,望向从进阁脸色就不正的方勇。李值疑惑道:“三弟你怎么了,刚才毒请四弟时还是一脸高兴,怎么现在,莫非路上遇到什么事?” 方勇强笑道:“没什么事,四弟多心了 陈晔沉声道:“三哥,你若不拿我和两位兄长当自家兄弟,兄弟也没什么好说的,怪我多事。” 方勇苦笑道:“四弟言重了,我只是有些心情不爽,一会儿就过去了,真没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你俩就别打哑谜了,想急死我?!”柳金泉苦笑道。 陈烨将刚才上楼时生的事说了一遍。李值和柳金泉互相瞧了一眼,柳金泉脸色突地一变,狐疑的问道:“老三,难道石崇那杂碎请的是县里捕班郑彪班头?!” 方勇脸色难看的点点头,咬牙切齿道:“还有壮班的刘文举。” 李值一愣,问道:。鹿野既没命案又没窝藏江洋大盗,他们到鹿野来干什么?。 陈烨问道:“三哥曾和他们有过节?。方勇阴着脸点点头。 柳金泉道:“我曾听老三讲过,三年前,县里生一起布庄掌柜的儿子诱奸买糖人的吴老实的傻姑娘的案子。那小子用一些小玩意引诱吴老实的傻姑娘到他家库房,数次猥亵玷污那傻姑娘,不想那傻姑娘竟然怀了身孕,事情闹将出来,吴老实打骂质问傻姑娘是谁干的,这傻姑娘虽然傻,但不是傻的不认人,就领着吴老实和一干街坊来到布庄,将布庄掌柜的儿子指认出来。吴老实到县衙报案,就是老三带人拿的。布庄掌柜花了一大笔银子勾连上了县承郑良引,二良玉二番两次拿话点打老二,让老二改了自只的案格比办案经过,就说那傻姑娘胡乱指认。老三死心眼就是不改,惹恼了郑良玉,郑良玉让自己的堂弟副班头郑彪做套。诬陷老三拿了吴老实的好处,借傻女儿大肚子敲诈布庄掌柜,敲诈不成这才诬告,要不是三班捕头胡海,在县尊那保了老三,老三恐怕正在官洲大牢服役 方勇阴着脸道:“我当时不改案格,一是案件经办人若是篡改办案经过,依据大明律法,轻者入囚牢十年,重者那是要处以极刑的,让老子担这么大干系,还他娘的白使唤人,老子不干。 二是那杂碎实在不是个东西,毛心病狂,连那样的傻子都祸害,就他娘的该死!” 陈烨沉吟了片玄,微露冷笑道:“他们来鹿野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八成还是冲着三哥来的 方勇阴着脸点点头:“石广元将他们从县里弄来,十有**是冲着广济寺老子教石崇那杂碎的事 李值一拍桌子,瞪眼道:“他们敢!我他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阁门轻轻推开,思思云鬓有些散乱,滑腻的小脸浮动着浓浓的酒色,身上的锦缎衫裙也有些不整的进入阁内。 陈烨望向思思,思思羞涩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衫裙,瞧着陈烨,轻声道:“那两个人是县里班头,一个姓郑,叫郑彪,是县里的捕班班头,一个姓刘,叫刘文举,是壮班班头 思思膘了一眼方勇,接着说道:“他们来鹿野好像是冲着方捕头来的,那两人口风很紧,思思倒是从石崇嘴里听到,县里的胡捕头犯事了,被撵回了家,捕头很快就是郑彪班头了,让他们将三年前的一个,什么案子再翻出来,要做成铁案 方勇脸色变得铁青,嘿嘿冷笑起来。 李值怒极而笑:“娘的,一个小小的八品县承竟敢如此嚣张,老三你放心,我明日就去县里找姐夫县尊大人,为贤弟出这口恶气”。 陈晔抱拳施礼道:“委屈思思姑娘了 思思脸色一红,急忙蹲身还礼:“思思不敢当,思思是借补妆溜出来的,几位老爷和陈公子若没什么吩咐,思思还得回去,要不然石崇不知又要什么疯。” “思思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呆着陪我们饮酒,我到要看看他敢什么疯!”李值咬牙切齿道。 陈辉沉吟了片刻,笑道:“请问思思姑娘,石崇他们是否知晓我们也在逍遥阁?” 思思摇头道:“他们不知,薛姐他们没敢露一点口风。” 陈烨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不好意思,还要思思姑娘帮一个,忙,半个时辰后,请姑娘装醉,将石崇诱到姑娘的闺房 思思一愣,俏媚精致的小脸露出兴奋之色:“陈公子该不会是想设计作弄石崇吧?” 陈晔微笑道:“姑娘聪明,请姑娘放心,陈烨一定做得巧妙,不会连累姑娘的 思思兴奋得咯咯一笑:“请公子放心,思思保证做到,思思还要多谢陈公子,以后陈公子再来,四大阁的姑娘们都不会要公子一钱银子思思如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到阁门前,停住脚步,背对着陈烨,俏脸红得似乎要渗出血来,轻声道:“也包括思思。”语音还在阁内袅袅,思思已如逃命般推开阁门离去了,守在门口的茶壶躬身笑着将阁门关上了。“四弟你这是在搞什么玄虚?。李值迷糊的问道。柳金泉和方勇也莫名的望着陈烨。 陈烨冷笑道:“大哥想必从县尊大人对石广元的背景有所耳闻吧?” 李值脸色微变,默默点点头,奇怪的看着陈烨:“四弟是从何得知石广元的背景的?” 陈辉笑道:“我曾听李准只言片语谈到过李值脸色又是一变,眼中闪过敬畏之色。 陈烨道:“刚才大哥强留住思思,接下来就是咱们与石崇他们照了面,结果无非是诡计识破,他们灰溜溜离去。大哥又能将他们怎么样?。 李值瞪眼张嘴,陈烨笑道:“这事就算闹到县尊大人那,最终也会弄成吃花酒为粉头争风吃醋的结果,无非各打五十大板。原因嘛。县尊大人忌讳石广元的背景,不会将事情闹大的。而郑良玉他们会暂时收手,另寻他计算计三哥。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三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安生,弄不好稍有不慎,还真就让他们算计了。因此小弟想来个一劳永逸,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第一百三十章 洗劫 刀弟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听李值二人兴奋心醒眉孙烨。 陈样微笑道:“请问大哥,据小弟所知,朝廷载有明文,官员嫖娼宿妓,是要丢官罢职的。那么鱼都不能干的事,这些虾米能干吗?。 李值尴尬的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他娘的不成,不过这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睁一眼闭一眼的事。” 话音网落,三人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李值兴奋道:“四弟该不是?!妙!” 陈烨沉声道:“来人。” 阁门推开一道缝隙,茶壶满脸兴奋笑容的挤进阁内,回手将阁门关上,躬身道:小的听凭吩咐。” 陈样笑道:“偷听的很爽吧,柳老爷的座驾认得吧,去将车夫叫到这来。 小的明白。”茶壶眉舁眼笑的离去了。 陈晔微笑道:“一会儿思思姑娘将石崇诳到闺房后,王三假装混进来的强人,将石崇暴打一顿,装作洗劫了石崇的财物逃之夭夭。石崇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疯,三哥这时候装作接到报案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封了逍遥阁,将那两位狼子野心的班头抓个现行,嘿嘿,接下来就看三位兄长的了。” 方勇兴奋的蹦起来,强压着笑声道:“太好了,我这就招呼兄弟们唱这出棒打黑心狼的好戏。” 李值和柳金泉也兴奋的站起身来,陈眸挥挥手,笑道:“三位兄长不必这么急,难道就不想过完手瘾再离去?。李值三人一愣,全都低声大乐起来。 朝阁的门打开,石崇一脸**的笑容搂着思思轻盈可握的小腰走了出来,思思一脸的醉意,修唇小嘴轻吐着酒气,一双美眸闪动着朦胧如水波般的春意,脚下不住的飘,绵软勾魂的娇躯若即若离的倚靠着石崇。 石崇半边身子都酥了,双眼布满血丝喷着火死死的盯着思思绝美的面容,逍遥阁四大阁内的头牌他全都尝过了滋味,唯有花魁思思他是一直干眼馋。 以前孙立在,他只能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孙立完蛋了,鹿野镇唯他独尊了,因此只要来逍遥阁就会来纠缠思思。若不是有些惧怕逍遥阁如今的掌家人花婵玉,他早就强行霸王上弓了。 他的老爹石广元不止一次严厉警告过他,花婵玉知道孙立太多的事,是今天大的麻烦,招惹她,弄不好要惹祸上身。 石崇是大致知道孙立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孙立死了,但这池水太深了,他可没胆量去试水。 还有他深知花婵玉是个心黑手辣的女人,他也怕强行占了思思,惹恼了花婵玉下黑手做了他。 尽管论姿色花婵玉更胜一筹,可是石崇虽然是色中饿虎,但还没让虫子爬满脑子,深信老爹的话,女人有的是。但是为了招惹不该招惹的女人丢了性命甚至伤筋动骨不止。因此石崇自动将花婵玉屏蔽,在心里都没打过花婵玉半点不轨的主意。 可是没曾想今晚这艳福竟自己找上门来,思思竟然主动对自己说喝醉了,头有些疼,想让石崇扶她回闺房。 石崇险些没乐晕过去,一想到搂着这尤物回到闺房,就能任自己为所欲为,石崇的心激动地都能破膛而出,砸的胸膛丝丝作疼。 “石少爷还是奴家搀扶思思吧守在门口的薛姐陪笑道。 石崇气的真想一脚踹死薛姐,网要抬腿,思思妩媚的江南依语在石崇耳旁响起:“思思好难受,石少爷快扶思思回闺房吧。” 石崇急忙满脸堆笑点点头:宝贝再忍忍,我马上搀你回去双目阴冷的瞪了一眼薛姐,薛姐畏惧的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 石崇一抄小腿,将思思拦腰抱起,思思嘤咛了一声小脸含羞的贴在了石崇的胸膛上。 石崇此时恨不得爹娘再给他生出两条腿来,只恨路长,脚下虎虎生风,一溜小跑从凤阁边上的过道向里面飞奔而去。 薛姐抬起头冷冷的瞧着关闭的阁门,里面全是调笑之声,脸上的笑意越浓了,扭头望向站在凤阁门前的茶壶,轻轻点点头。 茶壶心领袖会的抬手轻敲了一下阁门,门轻轻打开,王三闪身而出,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扭头瞧见薛姐,一双直冒光芒上下打量着,嘴角有些流哈喇子,茶壶低声道:“过道最后一间 王三回过神来,又伸手擦了一下嘴,喃喃道:“俊到是挺俊的,可惜老了点。”一拨愣脑袋,如狸猫一般无声的射进边上的过道内。 茶壶吓了一跳,心里暗喝了个彩,好家伙,知二许身弄!望向同样脸惊愕的薛姐,响起王二的话,比,下扑哧笑出了声。 石崇一脚踹开闺房,扑面一股淡淡的幽香,贪婪的大口吸了一口:“真香啊!” 顾不上打量房内的摆设,石崇急匆匆奔向丝幔悬挂,铺着绣着各色牡丹花的大红锦缎床面的红木牙床,气喘吁吁的将思思放到床上。 双目喷火瞧着床上玉体横陈一脸慵懒的思思,使劲搓了搓手,正要扑上去,后脖颈的衣领一紧,石崇立时就感觉眼前一黑,翻了白眼。 突然衣领一松,还没等石崇卡在嗓子眼的这口气吐出,腮帮子又被一把钢钳掐住,上下颌骨出令人牙碜的痛苦呻吟。 一把阴寒的匕顶在了石崇的喉结上。王三捏着嗓子阴森道:“不想死就别喊!” 躺在床上瞪着美目一脸惊骇要喊得思思惊得急忙抬起小手捂住嘴,娇躯慌乱的挪到床角,蜷缩着,浑身战抖,惊怖的看着王三。 石崇身后响起一连串仿若蛤蟆叫唤一般的吞咽口水声。王三双眼死死的盯着思思的小脸,眼前一个劲的晕,娘啊,这些上还有这么俊俏的小娘们?!能看上一眼,真没白活啊! 石崇喉间啊啊了两声,王三瞬间醒过神来,卡在石崇腮帮上的手微一使劲,颌骨出轻微的碎裂声,石崇疼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啊啊的更卖力了。 “娘的,再敢集声,老子耸了你!”立时房内一片静寂。 王三用尽全身之力才将粘在思思脸止的双眼挪开,连喘了几口粗气脑子里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来了。急忙按着陈烨教的话捏着嗓子低声道:“只要你们老实,大爷只图财不害命。” 思思急忙点点头,被卡着腮帮子用刀顶着喉结的石崇不敢点头,一个劲的眨眼睛,哀求的望向思思。 思思急忙低声道:“他、他也点头了 王三心里一颤悠,娘啊,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思思瞧着王三那双充满爱慕的双眼,心里也是一颤,她从面前这个,面带憨厚的年轻人那双亮的有些吓人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猥亵的意味,有的只是欣赏和爱慕,那双眼干净的似乎能让人一眼望到底。 思思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娇躯使劲蜷缩着,感觉自己这副肮脏的身子是在亵读那双干净到极点的眼睛。 王三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开始了洗劫行动,将石崇身上所有的财物以及身上挂的玉佩玉饰等零碎全都洗劫一空。 王三将洗劫来的财物统统扔到床上,上下打量着石崇,还有些不放心,又在石崇身上摸了起来。 石崇此刻是欲哭无泪,自己本来是来摸女人的,可是谁想到竟被一只仿若铁板长着毛刺的大手在身上又摸又拍了好几遍,心里不住的哀求着满天的儒道佛,希望身后这个长了一双熊掌般大手的家伙抢完财物能饶过自己这条命。 好半天,王三才心满意足将那只搜索的大手从石崇身上挪开,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望着思思,捏着嗓子低声道:“将这些财物都给老子包上”。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了一下舌头。 思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急忙收了回去,托下扎在左侧酥胸下的蚕丝手帕铺在床上,将散落在床上的财物放在手帕上。 可是片刻,思思就意识到手帕太包不了这么多财物,没有丝毫的考虑,鬼使神差的从枕头旁拿起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粉红肚兜兜,将手帕和上面的财物都放在肚兜兜上。 思思直到这时才醒过神来,俏媚精致的小脸如火烧一般火辣辣的,一双柔荑无骨的美手颤抖着包起肚兜兜,又快蹭到床脚,蜷缩着娇躯,低垂着头。 王三兴奋地瞧着包着财物的肚兜兜,又是一串蛤蟆呱唧的吞咽口水声,激动得差点露出原声,急忙使劲捏着嗓子,低声道:小子把身上的长袍脱了,不许耍花样,要不然爷的刀可不长眼!” 石崇战战兢兢的脱去身上的长袍。 “再将里面的内衣也脱了。” 石崇双目露出惊骇之色,这家伙声音尖细,不会是要时本少爷? “快点,别磨磨蹭蹭!”王三低声吼道。 石崇双目露出屈辱哀伤之色,娘的,照做吧,总比没命强!颤抖着开始脱身上的内衣。 王三要是知道石崇心里在转着什么念头,非一刀宰了这杂碎不可。 第一百三十一章 痛殴 石崇立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马上将双手背到身后,王三微一使劲将长袍撕成两截,一截绑住了石崇的双手,又将搭在肩上的内衣蒙住石崇的双眼,一个绊子将石崇掀翻在地,用另一截长袍又将石崇的双腿绑了个结结实实。 王三拍拍手,冲思思歉意的笑着,抱拳低声道:“小贱货,轮到你了。”思思毒涩的一笑,装作嘤咛了几声,给石崇一种假象,思思也被捆绑了起来。 思思悄悄挪动小心翼翼的要下床,王三咧嘴一笑,伸手搂住思思的腰肢,轻若无物的将思思放到了地上。思思感觉一阵腾云驾雾。身子已稳稳地站在地上,玉手紧紧地捂着嘴,惊羞得瞧着王三。 王三贪婪的噢了噢自己的手,思思小脸一红,心如鹿撞,玉手一指门外,轻轻迈动莲步走向门口,在门口招了招手。 王三醒过神来,如猎豹捕食一般快将床上包着财物的肚兜兜揣入怀里,轻轻摸着鼓胀的胸口,又无声的咧嘴笑了。 薛姐是第一个兴冲冲轻迈莲步进屋,手里攥着又臭又脏的裹脚布,蹲下身子打量着捆绑的石崇,脸上全是恶毒的笑意,将裹脚布狠狠的不留一点的全部塞进石崇的嘴里。 一旁瞧着王三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惊怖的瞧着笑眯眯的薛姐,这娘们要是起狠来,再心狠手辣的男人也得甘拜下风。 陈烨面带微笑走进屋来,先冲思思抱拳笑笑又赞许的冲王三点点头。思思羞涩中带着兴奋的一笑。 随后而进的李值、柳金泉和方勇脸上都乐开了花,方勇转身将聚在门口小脸全是兴奋的几位凤朝两阁头牌姑娘的左胸下系着的丝帕拽了下来,塞进嘴里,他是怕一会儿打得兴奋喊出声来。 李值和柳金泉也急忙转身来到门口,围聚在门口的十几个头牌粉头纷纷挺起酥胸,两人色迷迷的呲牙一笑,拽丝帕吃豆腐两下忙乎起来。 这些粉头全都被石崇打骂过,心里对石崇简直是恨之入骨,做梦都盼着石崇倒霉,因此地们对李值和柳金泉趁机吃豆腐,不仅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一个,个向上迎,方便这两家伙上下其手。 陈烨扭头瞧着三位结义兄弟嘴里都像吞了个鸭蛋满塞着丝帕的形象,哑然失笑,冲他们婆起大拇指。紧接着做了请的手势。 方勇第一个,上手,开始暴踹。李值和柳金泉也撸胳膊挽袖子在后面等着。十几分钟后,方勇满头大汗停了手,将丝帕从嘴里掏出,努力匀着气,摆摆手,李值两眼冒光过去接着痛扁,一旁等着柳金泉又兴奋又急不可耐的活动着胳膊做着热身。 不得不佩服石崇如此高密度歇人不歇拳脚的暴打,硬是不吭一声,这小子牢记只要能活命咋的都行的人生格言,硬是咬碎满口牙连动都不动。 几分钟后,李值也手软脚软的摆着手,没力气打了。终于轮到柳金泉了,果然是生力军,拳脚飞扬,招招狠毒,躺在地上的石崇身上出砸烂肉的噗噗声。 将屋里的人都惊了一跳,震骇的瞧着一脸暴怒要不是嘴里塞满了丝帕。都能上去咬石崇的柳金泉。 柳金泉心里咆哮道,老子弄死你这杂碎,要不是你勾引,老子的宝贝儿子能他娘的变成这样吗?!我那可怜的世会儿!想着柳世会被自己暴打的这两天才能挂着拐下地,心里的悲怒就直顶头皮,两只眼都开始血红了。 陈烨转而吃惊的瞧着躺在地上的石崇,这小子也太牛了,哥仁这顿痛殴足能赶上泰森的一套组合拳的威力了,不仅纹丝未动连哼都不哼一声,这是怎样惊人的抗击打能力,这种人才要是搁到现在,绝对是第二个蓝波。 陈烨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才现石崇早就被打挺了,陷入深度昏迷了。陈烨脸色一变,急忙使劲摆了一下手,李值和方勇急忙上前将依旧痛殴不止的柳金泉拉开。 陈烨伸手摸了一下颈动脉,跳动十分有力,又抓起石崇的双手诊了诊脉,片刻,放开手,冲石崇挑起两手的大拇指。这家伙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站起身来,笑着摇摇头。 李值三人放下心来,互相瞧着,脸上全是酣畅淋漓的笑容。 陈辉冲看呆了的思思抱拳低声笑道:“接下来的丰麻烦思思姑娘了。” 思思急忙蹲身还礼,轻笑道:“请陈公子放心,今晚是思思这些年最开心的一晚,谢谢陈公子。” 陈烨等人退出了思思的闺房定在最后个,门口聚着的二十余位消遥阁头牌粉头伴一刚刚怀感激的看着他,王三眼前一个劲的晕,一双眼都不够使了,俺的娘啊,咋有这么多俊死人的小娘们?! 突然这些让王三心动神摇心脏狂跳的美人们,纷纷上前,撅起红嫩的小嘴亲吻着王三的脸蛋子,第一个香唇在王三脸上留下印戳时,王三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个水瓢被撞破了,两耳一阵轰鸣声,紧接着无数的印戳印在了那张饱受日精月华摧残的粗糙大脸蛋上。 陈烨几人面带笑容的正往前走着,身后响起了一声地板塌陷的声响,吓了他们一跳,急忙都回身望去,王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傻傻的笑着望着头顶旋转的粉红宫灯。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王三脸上盖满的红印戳,又瞧向那些献吻的粉头,粉头们惊魂未定的轻拍着胸脯,瞧到王三那一脸傻样,又都一伸粉嫩的小舌头,捂着嘴,娇躯剧烈颤抖着轻笑起来。 陈烨轻踢了一脚,阴笑道:“你要是再赖着不起来,我就留你在这过夜如何?”话音网落,王三已如一根钉子直挺挺的站在陈烨面前:“俺、俺不留下,俺要走 粉头们全都震惊的轻捂着小嘴,美目内的感激瞬间消失,涌动起狂热的仰慕。 “这个小哥留下吧,奴家们不要一分银子,全都心甘情愿服侍您粉头的话音网落,王三已如离弦的箭足不沾地激射而出,倏忽间,已在二楼消失。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和李值等人来到过道口,站在朝阁门口的大茶壶躬身笑着点头示意。陈烨兄弟四人蹑手蹑脚的悄悄下了楼。一干粉头痴痴的望着楼梯口半天,才幽幽叹了口气,纷纷散去了。 逍遥阁外,陈烨笑着拱手道:“接下来就是三位兄长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小弟就告辞了 李值三人瞧了一眼,李值嘿嘿笑道:“四弟不要以为你想出这出好戏,做哥哥的就能睁一眼闭一眼,不再追究你不讲兄弟情义,偷跑到叶家药行坐堂的事,想蒙混过关,借机开溜,没那么便宜。” 柳金泉笑道:“今晚四弟表现还是不错的,大哥,反正咱们知道四弟如今在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是不想咱们去药行揭穿他的假面具,他会乖乖说出实情的。他既然想溜,就由得他,四弟你听好了,今后兄长们找你,你要随传随到,不得推谭拖延,不然后果嘛,你自己掂量,嘿嘿嘿 陈烨咬牙笑道:“你们这是卸磨杀驴,愕完饭杀厨子。” 李值和柳金泉笑眯眯的看着陈烨。方勇笑道:“四弟,帮不了你,不过做哥哥的心里都记着呢 陈晔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点点头:“行,小弟记住了,三位兄长若没什么吩咐,小弟告辞了陈烨转身走向马车,扬声道:“马车以后归我了,二哥你再置办一辆新的吧 柳金泉愣了一下,网要扬声,马车已绝尘而去,嘿嘿笑道:“四弟真是个不吃亏的主 李值也咧嘴笑道:“咱们瞧着吧,有四弟的鹿野镇以后会更热闹。”三人相视笑了起来。 “不、不要杀我。”石崇网嚷出一声,就惊得急忙闭住嘴,惊骇的睁开眼望去,眼前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谢天谢地,少掌柜您终于醒了,奴家还以为少掌柜”。薛姐蹲在地上,搀扶着石崇,手里拿着一个细瓷粉彩小碗,双目垂泪,一脸惊喜的望着怀里的石崇。 石崇眨巴着肿成一道缝的眼睛瞪着满屋的粉头和茶壶,半天才惊魂未定的回过神来,嘴里既辛辣又酸涩,扭头望了一眼薛姐手里的碗。 薛姐急忙说道:“是女儿红,给少掌柜压惊。”瞧着头脸身体足足长大了一圈,活脱猪八戒临凡的石崇,心里这个着快,兴奋的手都有些颤工 石崇心有余悸含糊不清的问道:“他、他怎么样?。 薛姐愣了一下,恍然,叹气道:“早就没影了,刚才悄悄查了一遍,只有在百阁的那名生面孔出手阔绰的大胡子不知所踪,问陪酒的姑娘,姑娘只说他要下去亲自迎个客人就再没回来,奴家想一定是他干的。要不是奴家见少掌柜快一个时辰都没见动静,大着胆子过来闺房问是否上些茶水点心,到现在也不会知道少掌柜和思思姑娘,唉!可怜的姑娘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收网 二泛眯着眼勉强扭动脖颈望向牙床,思思蜷缩在床卜,柑慌口脸全是泪水,美眸内全是惊恐,嘴里不住的喃喃道:“不要害石少爷和奴家 石崇心如刀绞,一股羞辱的怒火从心底窜出,猛地坐直身子。又疼得嗷的一声,向后歪去将搀扶他的薛姐也撞到了小半碗女儿红全泼在石崇脸上。 “疼、呸、疼、呸,疼死本少爷了!”石崇疼的浑身直哆嗦,眼泪顺着眼缝喷薄而出,嘴里含糊不清的哀嚎道。 站在周围的粉头有不少憋不住笑意放声哭了起来,借着哭腔泄着笑意。 思思也将头垂到双腿间,娇躯剧烈的颤抖着,望上去像是在无言的哭泣,实际上笑的肚子都有些疼工 “我要、要、嘶嘶,宰了那王八蛋!我耍,嘶嘶,扒、扒了那王八蛋、嘶嘶,的皮!”石崇嚎叫着,竟然硬挺着站起身来,感觉全身无处不疼,整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薛姐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之意,别说这个禽兽王八蛋还真有一股狠劲!“少掌柜您别生气,气大伤身,奴家已打人到镇羁押所报案,您放心,那个狠心的贼子他跑不了。” 石崇冲薛姐眨了眨眼睛:“好、好!本少爷一定会赏你!”咬牙切齿吸着冷气,慢慢挪动身子,来到床边。思思抬起头望着石崇,美眸露出一丝紧张。 小宝贝,你、你对本少爷的深、深情,本少爷都、都知道,你放心,本少爷一定会、会抓着那杂碎,为、为你出气!” 思思心里一松,嘤咛一声又抱着双腿哭泣起来,只不过埋在双眼下的精致脸庞全是得意的笑容。 人数足有上百的差役在方勇的带领下穿过抓鳖巷,方勇骑在坐骑上,咧着嘴阴森的笑道:“兄弟们快点,包围逍遥阁,擒住那两龟孙王八蛋,爷每人赏一两银子!” 上百名差役的脸都乐抽了,度再次提升,长跑度变作了中长跑度。 “头儿,你可不要哄弄弟兄们。”紧跟在方勇的坐骑后领跑的差役笑道。 方勇脸上阴森的笑容有些狰狞了,大笑道:“放心!把活干漂亮了,回去就领银子!” “娘的,有了银子又能爽快地赌两把了!弟兄们都听到了吧,头如此爽快,咱们还不加把劲快点,可别让那两杂碎跑了,到了水漂!”领跑差役兴奋的嚷道。 上百名差役也兴奋地叫嚷着,脚底板烫,感觉浑身轻,怎么跑都不累。 抓鳖巷内一阵鸡飞狗跳。巷子内的人此时也顾不上选择了,都如没头苍蝇一般惊叫看见门就进,见门就闯,眨眼间人头攒动的抓鳖巷空无一人,无论是真出来风流的还是误进此巷的这回全都没选择的进门了。可乐坏了每家门口站着的婚掩,抓人关门忙的不亦乐乎。 砰砰砰。整条巷子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关门声,前所未有的奇景出现了,抓鳖巷有这个称号以来,第一次所有的们全都关闭了。 上百名差役狂笑着冲出了巷口,冲上了通向逍遥阁的土道,临近子夜的微风徐徐,栽种在土道右侧的垂柳轻轻晃动着新吐的枝条,不时有几声还算有劲的蛙鸣从街道下的水渠内响起。 李值望着飞奔过来的上百名差役,脸色都变了,肉疼的按着太阳穴,呻吟道:“老三这混蛋,弄来这么多人,他是想让老子破产啊!” 柳金泉嘿嘿笑道:“大哥忒小气了,老三不是说了,先借你的,等年底四弟的分成银到了,他还你二两。” 李值猛地放下手,连连点头:“对对对,光想着拿银子肉疼了,老二你可帮我点清楚人头,可不能落下一个,落下一个可就二两银子没了。”柳金泉笑着点头。 “甭查了,一共一百零八名兄弟,梁山好汉的数。”方勇跳下马,大步过来,笑道。 差役们齐声道:小的见过大老爷。” 柳金泉笑着望向李值,李值不放心的瞧着兴高采烈的差役们,强笑道:“我信得过兄弟,不过一百零八个是不是少点?” 柳金泉扑哧一笑,李值瞪了一眼柳金泉,也忍不住笑道:“我这不是为兄弟着想吗?!” 柳金泉笑道:“大哥是想明白了。” 方勇嘿嘿一笑:“你们几个跟我上去拿人,你们把逍遥阁围了,不许放走一人!”差役们一窝蜂散开开始包围逍遥阁。 逍遥阁外等候的车夫轿夫也回过神来,纷纷向门口跑去,想要进去通知自家的毒人。 立二阁内飞奔出十多个大茶带笑嘻嘻的字排开挡住尖路甲入和轿夫全都脸色一变,正要叫嚷,方勇带着十几个差役大步走了过来,阴沉着脸道:“本捕头接到报案,逍遥阁生抢劫伤人的恶性案件,若是不想被差役们当成嫌疑人犯,就最好规矩的在外守着,你们两个留下,从现在凡有敢乱闯者,干扰本捕头办案者,一律就地锁拿。” 两名差役从腰间抽出锁链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瞪着围聚过来的车夫轿夫。一干车夫和轿夫全都畏惧的向后退去。 方勇冷笑了一声,带着差役进入逍遥阁,直接穿堂过厅,不作丝毫停留,杀气腾腾的杀奔四进院落的百鸟朝凤阁。 石崇在两名粉头的搀扶下推开朝阁阁门,阁内正与五六名姿色一流的头牌粉头调笑吃着花酒占着便宜的郑彪和刘文举全都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震惊的瞧着被打的走形的石崇。“石少爷您这是怎集了?。 石崇悲愤的使劲睁着肿成一条缝的双眼,忍着颌骨交合处的剧疼,慢慢张嘴正要解释。 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方勇阴冷的声音:“石崇现在何处?伤势重不重,是否能问案由经过?。 “方捕头您老人家这话小的不敢回,小的也不知晓石少掌柜能否回话一名茶壶满脸堆笑引着方勇和十几名差役上了二楼。 “我、我在这石崇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含糊不清的喊道。郑彪和刘文举闻声脸色微微一变,又悄悄坐下了,双眼不断的闪烁着。 “方捕头,您瞧,石少掌柜看到您了,您老还是自己问他吧,小的告退。”茶壶强忍着笑意,躬身说道,又急忙下楼了。 方勇望着阁门打开内被殴打的已不成*人形的石崇,心里这个痛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稍显即逝,阴沉着脸快步走向朝阁。 “简直无法无天了,这是哪里的狂徒竟敢如此猖狂,将少掌柜殴打的如此之重,少掌柜放心,方某一定全力辑拿逞凶造恶之徒 “我、我要他死!我、我耍把他碎尸万段!”石崇含糊不清的怒吼着,使劲推开搀扶他的两名粉头,一步一步蹭向方勇。 方勇急忙一把搀扶住石崇,假意关切的打量了一番石崇,笑道:“少掌柜虽然伤的很重,但侥幸还能说话,旺财,福生你俩搀扶着少掌柜找一间清净的房间间清楚案情缘由,记住越详细越好,这对咱们缉拿逃犯非常重要,听明白了吗?” “是小的明白两名差役上前搀扶石崇。 “不必了,这件案子县里接管了,方勇兄别来无恙,这件案子我们兄弟正在问,就不劳方勇兄受累了郑彪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道。刘文举也站起身来,阴冷的瞧着方勇。 到了这时,两人不能再躲着了,只能站出来硬抗了,心里早将石崇这草包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麻痹的,你长脑子没有,老子们来鹿野就是帮你算计方勇,你他娘的倒好,反倒把方勇招惹来,今天要是处理不好,弄不好还要沾上一身骚。 方勇仿若网看到郑彪和刘文举,愣了一下,抱拳躬身笑道:“捕快方勇见过两位班头,不知两位班头大驾光临鹿野镇,属下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郑彪脸上得意的笑容网浮起,方勇皱了一下眉头,疑惑道:“两个班头怎么会在这里?” 郑彪笑着网要开口,刘文举阴冷道:“我们来鹿野就是接到石少掌柜的报案,正在过问案由,就被方捕快打断了,方捕快就不劳你和你的人过问这件案子了,带着他们退下吧。” 方勇一愣,陪笑道:“方勇惭愧,在下治安出了这样的事,方某无话好说,那就请两位班头多担待了,方某告退 郑彪和刘文举快的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人眼中都露出得意之色。 方勇走至阁门口又停住了,猛地转身望向郑彪和刘文举,眉头皱起了寄高的川字型,沉声说道:“刚才是谁报的案?” 早已守候在门外的薛姐急忙过来,蹲身施礼道:“回方捕头的话,是奴家打李四报的案 方勇扭过脸,阴沉着问道:“我问你,案件生于何时?你又是何时让李四报的案?李四何在?” 郑彪和刘文举脸色大变,刘文举有些气急败坏道:“放肆!方勇你还以为你是捕班班头,不识抬举,还不退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三十三章 铁案 一勇嘴角露出抹阴冷的笑意,没有回头。望着跑讨来凯,一大茶壶。沉声道:“说!” 薛姐急忙说道:“回方捕头的话,奴家是一个时辰前现石少爷被绑在思思小姐的闺房内,当时石少爷已被殴打昏迷人事不省,是奴家用女儿红救过来的 茶壶李四也赶忙说道:“当时薛姐没敢声张,找来小的让小的马上去羁押所报案,小的真是一刻都没敢耽搁。” 思思走了过来,蹲身施礼,哽咽道:“回方捕头,奴家就是思思,两个时辰前,奴家不胜酒力,石少爷就搀扶着奴家回闺房休息,可是不成想,网进入闺房就遇到了强人,石少爷被强人洗劫了财物不说,还被殴打昏迷过去,当时奴家被吓傻了,所幸强人并未对奴家怎样,只是将奴家的嘴塞住捆绑起来,要不是薛姐敲门问是否要茶水点心,奴家只怕此刻还在房内绑着,奴家能作证薛姐和李四说的句句属实 围聚过来的几个。粉头也纷纷道:“我们也能证明。” 方勇转过头,嘴角绽动着一抹阴冷的笑意:“属下有些糊涂了,照他们所言,少掌柜被殴打最多不过两个时辰,而他们现救下少掌柜和思思姑娘距离现在也就一个多时辰。而永宁到鹿野三十多里地,就算这位叫李四的茶壶昏了头,跑到县城报案,一个时辰的时间恐怕此刻也是网到县衙吧。可是两位班头却何以稳稳的坐在这里,莫非两位班头能未卜先知?” 刘文举冷笑道:“方勇你的两个上司好端端站在这里说的话你不信,几个婊子的信口雌黄你却信以为真,本班头看你这么多年的捕快是白干了!识相的,带着你的人马上滚蛋,不要碍了本班头办案!” 郑彪暗瞪了一眼刘文举,面带笑容道:“文举贤弟也是看到鹿野如此守善之地竟然生这样的恶性案件,气愤的火气有些大,方勇兄不必太在意,好吧,我就透句实话吧,其实我们之所以这么巧出现在逍遥阁,就是奉府衙命令,追查这个江洋大盗,可惜晚了一步,因此石少掌柜是重要证人,就交由我们兄弟问案吧,就不劳方勇兄了。” 方勇阴笑着拱手道:“原来是凑巧,两位班头既是奉府衙命令辑拿江洋大盗,方某能否看看辑拿公文?” 刘文举暴喝道:“没有规矩的混账!你算什么东西,辑拿公文其实你一个配到镇上的捕快能看得地?!马上给老子退下!” 郑彪脸上也露出阴狠的笑容:“方勇。本班头这个职位曾是你的,郑某也曾是你手下,因此敬你三分,但你可不要不识敬,你如今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有什么资格看饵拿公文?”。 “本老爷有资格吗?!”阁门口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李值一脸冷笑和柳金泉走了进来。 郑彪和刘文举脸色都是一变,急忙躬身施礼,齐声道:“卑职郑彪刘文举见过镇长大人 李值冷笑道:“大人?!李某可不敢当。”脸色一沉道:“李某已在外面听了一眸子,既然两位班头身负要案,李某自会约束方捕头不给两位添乱。但是李某既身为鹿野一镇之长,鹿野的大事小情李某自信还够资格过问一下,两位招呼都不打一个,不把我这个镇长放在眼里,也由得你们,但是府衙辑拿公文李某总不会没有资格看上一眼吧?”。 郑彪和刘文举额头都冒出冷汗,互相偷望着,都在急思索怎么应对。 李值脸色更加阴沉了,低吼道:“拿来我看!” 郑彪低声道:“回镇长大人,卑职走得急,缉拿公文忘、忘带了。 李值阴冷的瞪着两人,郑彪和刘文举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山般压来,额头上的冷汗已如雨般滚落下来。 李值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方捕头。他们忘带了行拿公文,你也是干了十多年捕快的老人了,你说这该怎么办?” 方勇阴笑道:“回大老爷,他们身上既没有缉拿公文,那就可大可小了,就算真是两位班头忘带了,那也要以渎职论处,若是私务假冒公务,那可就是重罪了,何况此地刚刚生石记药行少掌柜被抢一事,两位班头却突然在此,恐怕难逃干系 郑彪脸色大变:“方勇你敢诬陷本班头!” “回大老爷、方捕头,奴家可以作证,两位班头绝不会与石少爷被抢一事有任何干系,两位班头是石少爷的客人,石少爷被抢之时,两位班头正与奴家几个饮酒呢阁内躬身肃立的一名粉头说道,说完还不忘 “是啊,我们也可以作证,两个班头一直都在和奴家们喝着花酒,没有片刻离开阁内的几名粉头也纷纷说道。 郑彪和刘文举险些没晕过去,心里都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烂婊子你们他娘的以为这是在帮老子吗,老子被你们害死了! 李值望向那名第一个说话的粉头,脸上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那名粉头俏脸微微一红,垂下头,嘴角也站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老板不在,今晚管事的是谁?”李值静静的瞧着郑刘二人,突然笑眯眯问道。 阁门口的薛姐急忙跪到:“皿大老爷话,是奴家。” “这几位姑娘说的可是实情?”李值问道。 “回大老爷话,她们说的句句是实情。两位班头确实是石少爷请来的客人,已经选好了四位凤身阁的姑娘留宿薛姐回话道。 “一人两个姑娘,两个班头真是好身板!”李值脸上越安春风和煦了。 “镇长大人,奴们、他们这是诬陷,您、您要明察!”郑彪大汗淋漓,慌乱地说道。 “诬陷?!难道这里所有的姑娘都诬陷你吗?混账!郑彪、刘文举你们知罪吗?”李值突然沉下脸,咆哮道。 “求镇长大人看在我堂兄郑县承的面上,放卑职这一马吧,镇长大人的恩德,卑职永世不忘郑彪哀求道。 李值咧嘴一笑:“拿县承大人压我,郑彪你如不提郑县承,本老爷也许真能网开一面,现在本老爷只能公事公办了,带走!”几名差役一拥而上,将郑刘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值你他娘的这是陷害,老子要到县承大人那去告你!”郑彪气急败坏的嚷道。 “本老爷在镇署等着。”李值鄙夷的冷笑道。 方勇狰狞的笑道:“兄弟们将两位班头请回羁押所。你们俩还不赶快将少掌柜搀到清净的房间,记住案情缘由一定要越细越好,咱们好给石少爷出这口恶气!” “头儿,您就放心吧!”旺财和福生笑着应道,搀着惊呆了的石崇就往外走。 “放、放开我,本少爷不、不去!你、你们他娘的这是、是陷害!”石崇含糊不清的吼着被两名差役强行架了出去,薛姐抿着嘴笑着在头前带路,将石崇重新带向思思的闺房。 “娘的痛快,这一回这两个小子这一辈子都甭想再吃衙门这口饭了。”方勇兴奋的笑道。 李值挥了挥手,阁内的几名粉头急忙退了出去,李值亲自过去将阁门关上,转身阴冷的瞧着兴奋的方勇:“老三你若真这么做,将来你会肠子都悔青的 方勇一愣,迷惑的看着李值:“请大哥指点 “你记住了,今后对付你的敌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置他于死地,绝不能有丝毫的手软,不然就是贻害无穷。” 方勇默默点点头:“那弟该如何做?。 李值冷笑道:“若是以公门之人嫖娼宿柳的罪名办他们,有郑县承在,充其量不过是打上几十板子扫地出门而已,老三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吗,还有打狼不死,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你今后甚至你大哥我都要小心防范郑良玉那睚眦必报的小人伺机报复,郑良玉最倚为臂膀的就是这两杂碎,只要咱们弄死他俩。郑良玉可就是拔了毛的公鸡,没多大砷头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必死的罪啊,难不成让我交代手下刑讯时黑了他?”方勇苦笑道。 李值和柳金泉对视了一眼,李值笑道:“亏你还是干了十多年刑名抓捕的老捕头了,脑子一点都不会转弯,放着大好的机会都不会利用。” 方勇皱眉沉思了半天,苦笑道:“我也甭费力猜了,还是大哥教我吧。 李值得意地笑道:“你就将这两杂碎坐实在抢劫伤人上,他俩的供词一定要做成铁案。” 方勇恍然,一拍额头,笑道:“对对,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真是愚蠢,我马上去叶家老药行找四弟,那个伙计王三拿走的包裹就是置他们于死地的赃物转身就要往外走,柳金泉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那红肚兜包着的财物。 方勇惊喜的看着鼓囊的粉红肚兜兜:“这包裹怎么会在二哥手里?” 李值笑道:“老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柳金泉笑道:“没有,大哥好记性复述的不错。”。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拦路相邀 二勇愣,李值脸煮红,尴尬的笑道!“你敢耍笑穴在该打”。 柳金泉嘿嘿笑着将包裹递给方勇,笑道:“四弟下楼之际就将包裹交给了我,刚才大哥对你说的那番话也是四弟交代的。” 李值笑道:“老二,我现你小子忒不是东西了,你就不能让我在老三面前显摆一回?!” 方勇恍然大悟,感激道:“还是四弟想得周全。两位兄长,我这就去提审那两杂碎,这一回他们死定了”。 柳金泉笑道:“三弟,我可要嘱咐一句,财物可以当做那两个杂碎抢劫的证物,但是这红兜兜你可要妥善保管,不然四弟怒,可别怪我这当二哥的没提醒你 方勇望向手里的红兜兜,暧昧的笑道:“这么说四弟和思思姑娘?”。 李值嘿嘿笑道:“那可是定情之物,你可仔细了。”方勇笑着连连点头,兴冲冲的离去了。 柳金泉瞧着李值一脸郁闷的表情,扑哧一笑,上前椅着李值的胳膊,捏着嗓子说道:“大老爷,花酒尚未尽兴,今日可要一醉方休啊,哈哈哈哈哈。”李值也扑哧笑了起来,用手点了点柳金泉,两人大笑着推开阁门走了出去。 李值大笑道:“把姑娘都叫来,咱们接着喝”。薛姐兴奋的应了一声,急忙招呼姑娘们出来陪客,李值和柳金泉笑着走进凤阁。 陈晔挑开车帘从车厢出来,坐在了王三身旁,扭头瞧着怅然若失的王三,微笑道:“心里还在舍不得那些财物?” 王三惊醒过来,这才现陈烨坐在身旁,急忙笑道:“那些财物二掌柜要拿去做大事,王三怎敢对它们起贪心,再说了,俺跟着二掌柜有些时日了,在您的调教下,俺早就不那么没见识,目光短浅了。” 陈晔笑道:“行啊,有长进,这么憨厚的汉子也学会拍马屁了。” 王三红着脸辩解道:“俺对天誓,俺说的是真心话。” 陈晔笑道:“那你跟我说实话,今天是不是看花眼了?” 王三嘿嘿一笑,羞红着脸点点头:“俺真没想到这些间竟有这么多美貌的女人,说心里话,俺现在脑子里都是她们俊俏的模样,这心还在跳个不停。俺要是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进那里耍耍,那可真不白活一世 陈样笑笑,瞧着王三一脸羡慕的表情,半晌,说道:“去逛一个县城里的妓院就值得让你拿命去换,你的命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将来当你到了府里、省里甚至天子脚下独当一面时,面对比这小小鹿野更加繁华更加奢靡更多美女的世界时,你若能想起今晚说的话,你会觉得是那样可笑。 王三身子一震,眼里充满了憧憬和不敢相信的神情望着陈炸:“俺、俺会有那么一天?” 陈样淡淡道:“为什么不会有,这次让你们十几个兄弟出来为了什么。你不会全忘了吧?” 王三摇摇头又急忙点点头:“俺都印在心里了,二掌柜是让俺们出来学本事的,俺会拼命学的,不会让二掌柜失望 陈样点点头,微笑道:“今晚你所看到的会在你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我很希望这颗种子能生根芽长成一棵大树。”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我这个人不会埋没人才,最起码现在乃至将来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这么做。你们是我挑选出来的,尤其是你和赵氏兄弟,我很看好你们。咱们的药行会越做越大。会大到你现在难以想象,摊子大了,就需要对药行忠心并能独当一面管理一省甚至数省的分行的帮手,你有这个胆量和信心做管理一省甚至数省分行的分庄掌吗?。 王三身子剧烈一震,脸上闪过激动兴奋胆怯的复杂神色。陈烨微笑静静瞧着他。 片亥,王三使劲喘了一口粗气,目光坚定的迎着陈烨的目光。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二掌柜,俺有”。 陈烨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穿破寂静的夜空,回响开来。王三瞧着陈烨,憨厚的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挥手虚空抽了一马鞭,拉车的骏马随之由小碎步开始慢跑起来。 陈样笑道:“这个世界如今允许男人三妻四妾,我这个人很开通,将来只要你有本事有这个能力,并且在不误正事的情况下,你将你喜欢的女人都娶回家,我也不会干涉。但是像今天这种地方,能不去就最好不去。” 王三喜笑颜开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低声道:“是,俺记下了 陈样瞧了她一眼,望着黑暗中经过的杏林堂,沉声道:“那个包省州品凶红兜兜,我告诉柳二哥事后怀给我,你留着做个个默七六” 王三突然猛地一拉缰绳,马车咯吱停在了,王三扭头似喜似悲的看着陈烨,颤抖着抱拳躬身,低声道:“谢、谢二掌柜。” 陈晔暗叹了一口气,轻轻拍拍王三的肩头:“我不否认那个叫思思的头牌长得确实颇有姿色,但是这种女人已过惯了迎来送往,夜夜欢歌的生活,她是不会耐住寂宾的,与其将来伤心,不如快刀斩麻。你这个人是谁对你好,你恨不得掏心出来。难道你这个将来分庄大掌柜要让这样的女人来掌家?” 王三低头道:“二掌柜不必说了,俺明白了,俺和她不是一路人。” 陈晔笑着点点头,王三抬起头,憨厚的脸上网浮起笑容,突然一僵,猛地望向前方,沉声喝道:“谁?” 夜色中一道人影慢慢走了过来:“二掌柜,别来无恙!” 陈晔望着慢慢走近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刘大掌柜你也别来无恙。” 刘全宝瞧了一眼神色警惕瞪着自己的王三,咧嘴笑道:“全宝一直想当面向二掌柜感谢救命之恩,这几日正琢磨着是否去鹿野李庄拜会二掌柜,不想,这真是天从人愿。二掌柜竟然来镇上了。” 陈烨微笑道:“刘大掌柜客气了,不过刘大掌柜对陈某的行踪倒是很了解,竟然知道陈某要从此路过。” 刘全宝笑容可掬道:“二掌柜可是误会全宝了。全宝这些日子都在官洲分行料理一些杂务,也是网赶回鹿野一个多时辰,恰好赶上了二掌柜和镇上几位老爷唱的那出大戏。”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道:“刘大掌柜要谨防祸出口出。” 刘金宝笑容不改:“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几个月前温文尔雅的陈烨先生,如今竟让我在您身上看到了昔日东家的影子。” 陈晔脸色微变,刘全宝笑道:“当然东家与二掌柜想必那真是土狗与麒麟之别,全宝是说二掌柜如今也有了霸气。” 陈晔冷笑道:“刘大掌柜黄夜拦住陈某的车驾不会是就想和陈某说这些废话吧?!” 刘全宝脸上的笑容一收,正色的抱拳躬身道:“全宝翅颜想请二掌柜随全宝去一个地方。” “二掌柜,这小子没安好心,让俺劈了他!”王三声随身到,倏忽间,王三已站在刘全宝面前,满是厚厚老茧的大手劈向刘全宝的脖颈。 “住手!”陈烨沉声喝道。手掌在离刘全宝脖颈上的肉皮仅差一毫米的距离硬生生停住了。 刘全宝感觉自己半个脖子都有些木了。冷汗从后脑的髻滑落下来,身子绷得像张满月的弓,一动都不敢动,苦笑道:“多谢二掌柜,若是让王三兄弟的铁掌劈中,全宝的脑袋估计就会和身子分家了。二掌柜又救了全宝一条命。王三兄弟你能不能将手掌挪开,我这半个脖子如今都没了知觉。” 王三瞪着眼看着刘全宝,眼内全是阴冷的杀意,一双耳朵敏锐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手掌也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 “王三你退下。”王三慢慢收回手掌,向边上撤了一步,双眼依旧如鹰隼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刘全宝。 刘全宝揉着自己的脖子,眼前一个劲的花,长喘了一口大气,苦笑道:“二掌柜,全宝是诚心相邀,若有一丝对二掌柜不轨之心,不得善终。” 陈晔静静地瞧着刘全宝,沉吟了片刻:“你想让我跟你去哪里?” “接西。” 陈晔沉吟了片刻,冷笑道:“那就麻烦刘大掌柜带路了。” “二掌柜,这家伙诡计多端,可不要上当。”王三吃惊的说道。 陈晔微笑道:“有王三兄弟在,龙潭虎穴我都敢闯闯。” 王三身子一颤,一股酸涩辛辣的热流涌到了嗓子眼,王三使劲咽了下去,闪身跃上马车,低沉的说道:“二掌柜放心,王三就是死也会护您周全。”陈烨笑着拍拍王三的肩头。 刘全宝苦笑道:“二掌柜不会想让全宝走着为您领路吧?” 陈晔微笑道:“请刘大掌柜上车同行。”陈烨挑开车帘进入车内,刘全宝心虚的冲王三笑笑,也上车挑开车帘。 王三沉声道:“最好放规矩点,不然三爷就让你尝尝活扒人皮的滋味。” 刘全宝颤了一下,苦笑道:“你放心,刘某保证规规矩矩。”躬身进入车内。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互斗心机 山三击着马车,横街,扭头望了一眼药行街的方向,出苦笑,晃动了一下缰绳:“驾!”马车加快了度消失在静寂的夜色中。 十几道恍若鬼魅一般的人影出现在横街上听了,务必护着陈烨的安全,他们敢起歹心,尽数屠了。”十几道人影随着声音如离弦的箭追向马车离去的方向。 马车进入镇西的一条狭长的巷子,数十米的小幕尽头一座仿若巨兽蹲伏的宅院露出端倪。院门大开着,马车长驱直入进入轿厅。 王三一勒缰绳,马车停住了,车帘掀起,刘全宝和陈晔依次走向马车。两名一身黑衣彪悍的男子从轿厅门口小跑过来,躬身道:“刘爷回来了。” 刘全宝笑容可掬道:“二掌柜请!” 陈烨打量了一下宽敞的轿厅。心里暗自狐疑,依据自己那点半瓶晃荡的历史知识,一辆马车停进来却不显丝毫拥挤的轿厅就是知州知府的私宅恐怕也不敢这么嚣张。一个小小的鹿野镇竟有人敢如此逾制?! 陈烨沉声问道:。这是谁的宅院?” 刘全宝笑道:“二掌柜马上就要见到主人了,请!” 陈烨刚要迈步前行,王三已挡在身前。微躬身道:“二掌柜,俺为您开路 刘全宝微露苦笑,轻轻挥手。两名黑衣男子急忙退到了轿厅的门前。 “全宝为二掌柜了路刘全宝紧走几步向轿厅的里门走去。陈烨和王三跟了上去。 出了轿厅,过了传事的门厅,刘全宝引着陈晔走向一进院落的正厅。陈烨边走边观察着周围,心里越吃惊。这才明白为什么整条巷没有人家,全是一丈多高缝隙灌着米浆的青砖高墙,原来是这座巨型宅院的两侧围墙。 整座宅院占地之广,院落环环相扣,布局不显丝毫拥簇,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竟不次于陈烨曾经游历过的苏州园林。 鹿野镇难道有朝中一二品大员退休颐养天年,可是怎么未听李准和大哥他们还有叶掌柜提起过? 刘全宝引着陈烨来到正厅,门前又有两名黑衣男子站立,躬身施礼:“小的见过大掌柜。下去刘全宝面无表情的说道。 两名黑衣男子一愣,快步下了台阶,急匆匆离去了。 刘全宝推开正厅的门,躬身笑道:“二掌柜请。” 陈烨和王三迈步进入厅内,望着厅内的摆设,陈烨又是一震。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珍宝古玩,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古董店了呢。 渐渐的陈晔感觉这件正厅似乎少了些什么,狐疑地扫视着正厅的布局,正厅对面厅门前摆放着小叶檀镶嵌各色玉石的屏风,正厅左右两侧各摆着一个同样是花梨木矮墩底座,上面各放着一个高近一米做工精美的粉彩大花瓶。 两排高近两米的紫檀长架上。摆满了各色珍宝古玩。正厅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几把镂空的梨木椅子。 陈烨猛地恍然,厅内没有书案文房四宝,墙壁上也空空如也,没有一幅墨宝字画,满屋的奢华弥漫着金山银山的幻影。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可以断定,这根本就不是颐养天年的某位昔日朝中大员的宅院,倒像是某个目不识丁的暴户的宅院。 “陈烨先生久仰了对面厅门前屏风后,环佩轻响,一名体内婀娜修长。身穿绯绸滚边的玉白素色长裙,头上梳着极有韵味的簌,一张无可挑剔的精致小脸上绽动着勾魂摄魄的笑容,轻扭纤细可握的腰肢。迈动莲步走了过来。 一股淡淡的却让人有些意马心猿的上等胭册粉香扑鼻而来。陈烨的心微微一跳,静静的瞧着走过来的绝色女子。 花婵玉望着陈烨那双稍稍失神又恢复清澈的点漆双眸,心里升起一股失望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今晚花婵玉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长裙既端庄又不失风韵,脸上涂抹的胭脂水粉可是扬州最有名的解语苑出品的最上等货色,每钱胭脂水粉值十两纹银,这可是让六朝金粉地秦淮河上称得起字号的花魁娘子们趋之若骜的最上品胭脂水粉。 之所以下这么大本钱甚至不惜有了几分色诱的成分,花婵玉不走到了万不得已,也不愿如此下作,实在是因为花记药行处境已可危。 自从孙立死后,当年孙立合作数十年的各地药商纷纷倒戈,不买换了招牌的花记药行的账,不少客商重新派药柜到鹿野重新见礼新的合作伙伴,剩下的药商也放出话来。最多花记药行个月的时间。若是坏是没有药材,他们川“川不起了。 当初花婵玉和刘全宝苦盼的巨鹿药行和镇上十几家药行斗得不亦乐乎。巨着药行焦头烂额,他们趁机独占药材生意的好戏并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一步步上演,而是网开演就将他们的美好愿望掐灭了。 他们苦思苦想也没弄不明白为什么镇上的药行仅仅象征性的扯了几天皮,那一天明明探听到镇上的药行去找巨鹿药行摊牌要挟,他们脸上的兴奋还没退去,转过天就得到了让他们膛目结舌的消息。镇上的药行一致作出决定无条件按照巨鹿药行开出的收购价格签了长期收购药材的协议,回来后各家药行又三缄其口,一丝消息都探听不到,这到底是为什么? 花记药行如今只剩下一个月的支撑时间了,若是再没有药材供应,才改换招牌几个。月的花记药行只能被动的选择倒闭了。 花婵玉是真的急了。从官洲回来的路上,与刘全宝商议了一路,头都像炸开一般疼痛,可是依旧没有头绪。 这时候去巨鹿李村找陈烨商议签订长期购买巨鹿药行剩下的那一半药材。就算告知他孙立偷袭他的消息是他们告知的,让陈烨领这个情。不因为药行的前身拒绝和他们做生意。以陈烨如今大吃四方春风得意的气势,价格上也别妄想有什么优惠,或许还会狮子大开口上涨药材收购价格。那么今后再想在药材销售上以价格占据优势最终做大转而控制鹿野药材的梦想也将化为泡影。 马车从后门进入逍遥阁,花婵玉下车,正要痛苦的吩咐刘全宝天亮后就马上去巨鹿药行找陈晔商谈药材收购,就算陈烨狮子开口也要答应,这总比药行关门强吧。 思思得到消息跑了出来,兴奋的告知她逍遥阁内生的变故。花婵玉痛苦黯淡的美目瞬间亮了起来,陈烨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来鹿野了,还做了叶家老药行的坐堂先生?!如今又正在里面伙同镇长李值他们算计石崇和镇上的两名班头。 花婵玉失态的放声大笑起来。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石雕的信心瞬间急膨胀起来,紧急与刘全宝商议,这才有了刘全宝拦车那一幕。 花婵玉不舒服的望着面前这位俊秀潇洒掌握着自己药行命运的年轻人。心里冷笑道,故作清高。好!那咱们就看谁最先俯称臣! 陈晔同样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位美得有些让人窒息的女子,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花婵玉。” 花婵玉娇躯微微一颤,美眸内闪过一丝吃惊,转而笑靥如花,蹲身施礼:“先生请坐。” 陈烨微微一笑,迈步走到桌前,喧宾夺主的坐在上前位上。花婵玉心里涌动着狂怒,但脸上却依旧含着微笑。坐在了下位,膘了一眼站在陈烨身旁,垂着头的王三。 陈烨微笑道:”这里就是孙立的府宅?!” 花婵玉望着陈烨脸上透出嘲讽的笑意,怒火剧烈的撞击着咽喉,真想上去撕了面前这张让他抓狂的脸,但脸上依旧春风满面,点头笑道:“奴家先向陈烨先生告个罪,深夜相邀,还望先生不要怪罪奴家失礼。” 陈烨静静地瞧着花婵玉:“开门见山吧。你我虽是初次相见。对于我,早在孙立活着时,婵玉小姐就有过耳闻。如今孙立的一切都归小姐所有,对我陈烨恐怕更要做些功课了。而我对小姐也曾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因此不必兜圈子了。” 花婵玉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慢慢消失了。美眸闪过一丝寒光。转而又微笑道:“陈烨先生说错了吧。孙立只是失踪,并没有死。” 陈烨望着花婵玉,脸上嘲讽的笑意越浓了:“孙立死了,他和他两百余名手下都让人杀死在巨鹿山下王庄通向李庄的一片密林内。他们的尸人埋的,不过孙立被埋时。只是一具无头尸。” 花婵玉笑容不改:“原来孙立让人杀了,奴家还以为他暗算不成陈烨先生。跑了呢。” 陈烨笑道:“陈烨还要感谢大小姐,大小姐井药行大把头狗子送信,陈某才能如此顺利的活捉了孙立。” “活捉?”婵玉脸上也露出阴冷的笑意。 陈烨笑着点点头:“陈某只是活捉,并将他和一干手下绑在了密林内。” “可是他死了。”花婵玉冷笑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拒绝 二哗叉笑着点点头!“陈某想讨,这个世卜能杀了孙古圳人。一个是孙立幕后的主子,说实话,陈某自从面对孙立,开始下决心与孙立争斗,就无数次的闪过失败两个字,有过准备,这条路会是步步是坎,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可是事情的展真有些出乎陈某的意料,孙立竟然被陈某如此轻松的打败了。” 陈烨感慨的摇摇头:“究其根本原因,孙立是枚弃子,对他的主子来说已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他将孙立一切仗持倚为后援的势力全都掐断了,因此孙立与陈某相斗,才能这么快覆灭。因此孙立的死应该是他背后的主子所为。” 花婵玉笑着点头道:“陈烨先生录丝抽茧,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么说孙立是被他主子杀的。” 陈烨静静的瞧着花婵玉,脸上的嘲讽笑意再度浮起:“陈某在见到婵玉小姐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陈某想明白了,杀孙立的不是他的主子。而是另有其人。” “哦?是谁?” “孙立的头被割了下来,还可以解幕为拿他的头回去复命,可是孙,立的下半身被切割的一片血肉模糊。这就说不通了。”陈烨微笑道。花婵玉身后站着的刘全宝神色微微一变又恢复了正常。 陈棹笑道:“从这一点看,杀孙立的不是他的主子而是另有其人。” “谁?”花婵玉微笑问道。 “能对孙立恨到如此程度的人就是婵玉小姐。”花婵玉微笑看着陈样,但是脸上的笑容已开始勉强。 “婵玉小姐的父亲昔日鹿野镇的地痞头子花皮蛇就是被孙立杀的。妻女又被孙立霸占,如此深仇大恨得报。陈某恭贺婵玉小姐啊!”陈烨拱手微笑道。 花婵玉眼角轻微颤抖着,脸上的笑容已变得僵滞:“陈烨先生无端捏造凭空想象这恐怖的一幕。就不怕婵玉告您捏造污蔑吗?” 陈烨点点头:“婵玉小姐虽恨孙立入骨。但凭小姐如此娇弱的身子纵然手握利刃想要割下孙立的头颅,恐怕很难做到,婵玉小姐应该有个。帮手。”陈炸膘向刘全宝。 刘全宝躬身笑道:“陈眸先生错了,割下孙立头颅的不是我。”陈烨一愣。 花婵玉轻吁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绝美的小脸又如淡雅的水仙花绽放开来。让人望之心生爱怜。 “其实先生还少说了一人。那就是陈烨先生自己。先生高明,网才一番肆意诬陷的谬论,无非就是为您自己开脱。两百多具尸搬运起来很困难,况且这种残忍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先生应该就是在那片密林附近挖坑埋掉了。只要婵玉报告官府,两百余条性命。那可就是惊天大案,到时先生还能像现在这样谈笑风生,肆意诬陷吗?” 婵玉咯咯轻笑道:“就算先生诬陷婵玉。婵玉也不怕,因为那晚会有很多客人和姑娘证明婵玉在逍遥阁,汇合钱庄的孙掌柜与凤阁的一位姑娘办喜事,婵玉还是征婚人呢。” 陈烨轻轻拍了拍巴掌,笑道:“婵玉小姐好计谋,留下那两百多具尸,原来是设下的圈套,用心之狠毒陈某佩服。不过恐怕要让婵玉、小姐夫望了,婵玉小姐该不会忘了陈某是个行医坐诊的郎中吧。陈某平日除了给人诊病外,还喜欢鼓捣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调制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洒在尸上,这具尸连肉带骨不消半个时辰就会化为一滩脓水。” 花婵玉和刘全宝脸色全都一变,花婵玉美眸内全是怀疑之色。冷笑道:“先生所说匪夷所思,不会是在糊弄吓唬婵玉,好让婵玉不会去官府告吧?” 陈烨轻拈着手指,微笑道:“既然婵玉小姐和刘大掌柜不信,不如找一具死猫死狗的尸体,所需药材到是不难找到,都是平常之物,关键在搭配上,不过陈某提前告知一声,请婵玉小姐和刘大掌柜多备上几个。手帕,化尸的气味有些刺鼻难闻,会让人有呕吐之感。 婵玉脸色一白。急忙将左胸前的手帕拽下堵住口鼻,好半天才止住胃里的翻腾,阴沉着脸冷笑道:“不必了!” 陈烨望向脸色苍白双目闪烁惊惧的刘全宝,笑道:“刘兄可有兴趣一观。” 刘全宝急忙摆手,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强忍着吐意,苦笑道:“无论二掌柜所言是真是假,全宝都无兴趣观看这作呕的一幕。” 陈烨暗暗松了一口气,暗叫侥幸,幸亏急中生智想到金老先生笔下的化尸粉,吓唬 连皮带骨将尸化作一滩黄水,除非是将尸扔进纯度极高的浓硫酸内才有可能做到,这个。时代只有绿矾油。想化尸骨实在是难以完成的高难度工作。 花婵玉微笑道:“刚才都是婵玉的玩笑话,先生不必当真,婵玉、这次请先生过府为的是与先生共商大计,婵玉知道鹿野镇上这十几家药行每月只能吃下巨鹿药行一半的药材,婵玉想将另一半尽数吃下。不过价钱上陈烨先生要让与花记药行三分利。虽然看上去不如镇上的这十多家药行给的价格公道,但先生的眼光不妨放长远些。” 眼神望向刘全宝,刘全宝心领袖会笑着接过花婵玉的话:“是啊,二掌柜你耍这样想,花记药行可是每月吃下了贵药行一半的药材。这样贵药行就不必为积压的存货以及随之而来的防潮防霉变所付出的大量人力物力所担忧,这可是两利的大好事。不然以镇上药行的能力,贵药行就只能减产,一年损失,二掌柜难道不心疼吗?还有花记药行的实力相信二掌柜也有所了解,我们不仅在永宁以及官洲府五州二十六个县都有分行。就是在真定府以及北直隶也有数家分行。花记药行如此实力。贵药行若与花记药行签订药材供应协议,那么二掌柜今后就等着财源广进吧,呵呵呵呵刘全宝诣活不绝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才住嘴,花婵玉投去赞赏的眼神。 陈烨微垂着双目一直静静地听着刘全宝天花乱坠极富煽动力的说辞。心里不住的冷笑,原来他们是想利用巨鹿药行的药材和价格上的优惠从外围入手,迂回冲击鹿野其他药行的生意,这样要不了多久花记药行又会成为鹿野最大的药行。 除了石记药行和叶家老药行他们既没胆子又没本事冲垮外,其他药行恐怕都会被他们冲垮的,药材的价格又被他们牢牢控制,到了那时巨鹿药行也只能永远困在巨鹿山。成为他们庞大的销售网络的原料供应商。算盘倒是打得很如意。只是这算盘珠是你陈爷在拨动。而不是你们。 陈挥双眉一挑,望向神情紧张看着自己的花婵玉和刘全宝,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刘全宝微笑道:“全宝刚才那番话若是二掌柜没什么意见,全宝草拟了一份协议,这就拿来给二掌柜过目 “不必了飞。 花婵玉和刘全宝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陈烨微笑道:“陈某刚才认真聆听了刘大掌柜一番高谈阔论。心中感佩刘大掌柜为花记药行和巨鹿药行的前途真是煞费苦心,陈某心里甚是感激 刘全宝笑道:“二掌柜谬赞了,全宝是真心希望贵我两家能长期合作。唇齿相依,共存共利。 陈烨微笑道:“恐怕陈某接下来的话,婵玉小姐和刘大掌柜要失望了,贵我两家的合作,陈某只能说声抱歉了。” 花婵玉和刘全宝脸色凤时大变,同时间道:“为什么?” 陈烨笑道:“因为陈某实在无力再为贵药行采办哪怕一两药材。因为你们所说的那一半药材,本药行已找到生意伙伴,他们是以镇上十几家药行一样的价格尽数吃下那剩下的一半药材 “不可能”。花婵玉站了起来,震惊的说道。 陈烨微笑道:“还有他们是先付的银子后装的药材,算日子,鄙药行的药柜陈某的二叔应该带领药工上山为他们采办第二批药材了 花婵玉定定的瞧着陈烨,片刻,咯咯笑了起来:“陈烨先生你这个笑话不好笑。你不必故作玄虚,据婵玉所知。就算北直隶有这样财力雄厚的药商也无法每月都先将银子付上再装药材,长途跋涉银两、药材的运转岂能如此如意,陈烨先生找说辞您也要找个合理一点的。” 刘全宝也回过神来,嘿嘿笑道:“是啊。二掌柜若是嫌让利过多,咱们可以再商量嘛,这样一口拒绝。不是为商之道,二掌柜您可有些不厚道了 陈烨收起笑容,正色道:“陈烨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分故弄玄虚坐地起价之意 花婵玉冷笑道:“婵玉一片诚心,陈烨先生却弃之如敝履,婵玉只问一句。你到底愿不愿做婵玉这笔买卖?。 陈烨正色道:“抱歉。陈某说了,那一半药材已有生意伙伴定下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挟 ,目闪讨阴冷的寒米。婵玉绝美的小脸只阴冷似水!,“陈洲吭术你可不要后悔?!” 陈样微笑道:“婵玉小姐做生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买卖不成仁义在,语出威胁你不觉得有失风雅。也让你的形象在陈烨心中失分逊色不少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婵玉倒向你的敌人了。”花婵玉冷笑道。 陈样哑然失笑道:“敌人?!陈某自信除了你婵玉小姐刚才语出威胁硬要做陈某的敌人外,陈某一直与人为善,哪里会有什么敌人?”。 花婵玉绝美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瞧着陈烨:“既然陈烨先生如此自信,那婵玉就只好将昨晚逍遥阁生的一切告知石广元了,对了,那两名被栽赃的班头,听说捕班班头叫郑彪,他的堂兄是县承大人,陈烨先生你猜郑良玉听闻了你们的诡计,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咯咯咯咯咯 陈样笑容不改,淡淡道:“婵玉小姐你这是在玩火,岂不闻玩火者必**。逍遥阁之事并不只有我陈烨一人参与,不要忘了还有鹿野镇的三个老爷,还有县尊吴翰卿可是李值的姐夫,你觉得你这样做,你会有可能得到丝毫好处吗?。花婵玉脸色一变,美目闪过犹豫之色。 一旁的刘全宝插言道:“逍遥阁之事我们会守口如瓶,但是堂堂巨鹿药行二掌柜改头换面跑到时家老药行当起了坐堂先生,二掌柜,叶掌柜想必会有兴趣知道你的底细吧?” “不错”。花婵玉美目一亮。兴奋的说道。 陈烨脸上的笑容一僵:“你们当真要这么做?” 花婵玉得意的冷笑道:“婵玉不想与先生有过节,只要先生肯坐下与婵玉重新商议贵行另一半药材的采购事宜,婵玉决不会吐露半分时先生不利的事 陈烨站起身来,走向花婵玉,王三紧随其后,刘全宝紧张的也向前凑了凑,陈烨瞧了一眼刘全宝,转而看着花婵玉。 花婵玉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陈烨先生不是恼羞成怒想要打婵玉、吧?” 陈样笑了,笑容很有些狼外婆的味道,头向拼凑了凑,笑眯眯道:“婵玉小姐有没有兴趣知道那位买走陈某一半药材的药商是谁?” 带着酒气的热浪扑面而来,花婵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秀的脸庞。俏脸瞬间一红,心里也一阵心慌。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又暗咬牙挺住了没动,滑腻如脂的脸蛋如同涂抹了淡淡的胭脂,冷笑道:“婵玉、倒要洗耳恭听一双如水般柔媚的美眸躲开了陈烨的双目。 陈样微笑道:“那位药商姓李,叫李准 花婵玉和刘全集的身子全都剧烈一颤,花婵玉惊骇的望着陈烨那张越像狼外婆的笑脸,脱口说道:“李、李准?!” 陈烨笑着点点头。微挑了一下右眉棱骨。瞧着花婵玉惊骇的脸:“他喜欢别人叫他李先生,婵玉小姐对这个名字应该不会陌生吧。孙立活着时,这个名字恐怕不止一次从他嘴里说出吧。” 花婵玉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刘全宝急忙搀扶,花婵玉失神的看着陈烨。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陈样正色道:“陈某言尽于此。若婵玉小姐还要纠缠,也由得你,告辞!”迈步走向厅门,一只脚踏出厅门时停住了,沉声道:“陈某临行时,有句良言奉上,大路朝天,各行半边,从今后你我形同陌路,好自为之。”陈烨带着王三扬长而去。 正厅内花婵玉自失的一笑,茫然的看着刘全宝,喃喃道:“大事去矣”。 刘全宝扑通跪倒:“大小姐您、您万不可这么想,还没到山穷水尽哪一步,会有办法的。” 花婵玉失态的仰头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凄凉哀怨和不甘。刘全宝痛苦的低下头,一双手死死的扣着大理石地面。 好半天,花婵玉的笑声慢慢止住了。抬起玉手擦去香腮上的泪水,精致绝美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嘴角慢慢绽起一丝冷笑,美眸内射出某种下定了决心的坚定:“形同陌路?!陈炸,本姑娘看看咱们谁笑到最后!” 刘全宝猛地抬起头,惊喜迷惑又吃惊的望着妖异绝美的花婵玉…… 王三赶着马车驶出花婵玉府宅。咧着嘴笑道:“刚才真是痛快!:掌柜一说出李准的名字,就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纠缠了。呵呵呵呵呵 陈样微微一笑,惭愧,我这也是借钟旭压鬼。 “有了二掌柜临去时的话,那丫头还有刘全宝那小子吓死也不敢再找二掌柜的麻烦王二兴奋的甩了马鞭,拉考的骏马不满的长嘶了…州,闷头小跑起来。 陈样望着隐约露出浮白的天空。俊秀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十几道身影如鬼魅一般从巷道两侧的高墙翻出,站在狭长的巷道内,透出曙色的巷道内依稀露出他们的身影,一色紧身夜行衣,只是脚上全都打着赤脚穿的全是黄麻草绳编成的硬底草鞋。 为的一名体形彪悍将黑布紧身衣撑的显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的男子,侧耳听着微风中传来的马蹄声,一张仿若秃鹫般煞白的脸上露出笑意。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可是却长了一双花白的眉毛。 “十六爷,跟着吗?”一名黑衣人低声问道。 花白眉毛的男子,低沉的说道:“不必了。”转头望向其中的一名黑衣男子。听声音非常像李准的车夫。 那名黑衣男子扑通跪倒在地。双膝下的青砖立时被砸成了粉末,低声道:“属平没想到这么晚了那宅子门口还有个孩子,是属下办事不力。” “回去自罚八十棍。”话音网落。花白眉毛的男子已如鬼魅般没有一丝声音的射入渐渐白的黑暗中。倏忽间,消失了。 那名跪着的黑衣男子依旧恭敬的口头道:“属下谢十六爷的赏!”未见身动,人已如标枪般站直了,十几道身影随之动了,都如灵猿猎豹一般无声息的急而去。 马车要拐入药行街前,陈烨噢着扑面而来的葱花油饼的的香气,肚子立时一阵叫唤,望着前面街道两侧长长的卖早点小吃的摊位,笑道:“这时回去叫门,会搅扰到他们的好梦。不如咱俩翘乞了早点再回去吧。” 王三笑着点头道:“不瞒二掌柜。俺早就有些饿了。”陈烨大笑着。马车直行驶向前面的一个个早点铺。 陈烨和王三吃完早饭回到叶家老药行门前,天色已经大亮,药行内听到马车声,伙计小四探头望去,惊喜的嚷道:“掌柜的,先生、先生回来了。” 叶仁宣和陈永年快步走到门前,脸上都是惊喜望着下车走过来的陈晔。 陈样一愣,笑道:“大掌柜和永年叔起的好早啊!” 陈永年苦尖道:“什么起的好早。东家压根就一夜没睡,一直在柜台前等着你。” 陈晔望着叶仁宣和陈永年熬得通红的双眼,心中一阵感动,躬身施礼道:“因为陈烨,连累大掌柜和永年叔一夜未睡,陈烨心中甚是不安。” 叶仁宣呵呵笑着,满脸开心的张开双臂拍拍陈烨的双肩,笑道:“只要贤侄平安,老夫少睡一晚算不得什么。” 陈永年笑道:“小四,快给先生沏茶!东家你和陈晔贤侄不会是就想在门前站着说话吧。” 叶仁宣恍然,大笑着和陈烨走进药行。 陈烨接过小四端来的茶,网轻抿了一口,叶仁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贤侄让方捕头接走,一晚未回。莫不是遇到什么疑难重症?” 陈晔在回来的路上已想过回来的说辞,故作苦笑道:“疑难重症倒是没遇到,麻烦到是遇到一堆。” 叶仁宣和陈永年脸色都是一变,同时间道:“什么麻烦?要紧吗?” “昨晚方捕头带晚辈去了逍遥阁。病人是逍遥阁的一位姑娘,晚辈瞧了,就是偶感风寒再加上饮食不调脾胃有些不适,没什么大毛病。本来小侄开方后就要离去,可是不成想逍遥阁竟然出了抢劫案。石广元的公子石崇在一个叫思思的姑娘房里被人抢了财物还被打得昏了过去。案后整个逍遥阁一片混乱,方捕头返回羁押所呆了百十名差役将逍遥阁封了,可是不成想强人没抓到。竟然抓出了两个。大人物。”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叶仁宣和陈永年互看了一眼,叶仁宣问道。 陈样笑道:“是县里的两名班头。最后闹得连镇上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惊动到了逍遥阁,这才将两名班头带走,听说是被关押在了镇羁押所。直到这一切都消停下来,天也快亮了小侄这才脱身出来。” 叶仁宣沉吟了片刻,冷笑道:“惊动?!老夫看镇上这两位老爷根本就在逍遥阁吧?!” 陈永年皱着眉头。默默点点头,奇怪的问道:“东家,永年不明白。方捕头胆子可够大的,抓强人怎么抓到那两个班头身上,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更奇怪的是镇上这两位老爷怎么也掺和进去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蹦,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日o8旧姗旬书晒讥片齐余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怪病 爹仁富又沉吟了片刻冷笑道!“没什么好寿怪的,想必个、班头平素就与他们有过节,这一次是借机报复。” “先生,马车停在后院了,车已卸下,马牵到了马棚。”王三进入药行,躬身说道。叶仁宣和陈永年奇怪的瞧着王三。 陈晔笑道:“马丰是镇保柳二老爷当作诊金送与小侄了。” 叶仁宣冷笑道:“好大方的手笔。为了青楼一个粉头,柳金泉竟然将价值百两银子的马车相送贤侄,此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柳金泉给贤侄的封口费吧。” 陈永年问道:“东家,要不我这就亲自将马车给他送还回去?” 叶仁宣望向陈烨:“贤侄意下如何?” 陈烨微笑道:“大掌柜言之有理,既是封口费,若送回去恐怕反生变故,二老爷既求心安,咱们为何不成*人之美,反而拒人千里之外,让他凭空心生芥蒂。”心中暗笑。二哥,将你说得如此不堪,你可别怨兄弟,嘿嘿。叶仁宣笑着点头道:“有理。就依贤侄。今后贤侄出门应诊,正好有了代步之物。还有你们都听清了。先生昨晚出诊一事,要守口如瓶,不许对外泄露一字。” 柜台内和大堂的伙计全都齐声应道:“是。” “先生,您吩咐做的诊病牌已做好了一百块,请先生过目。”四端着托盘来到陈烨面前。 陈烨拿起一块巴掌大黄梨木做的诊病牌,上面写着壹,下面一行山字叶记药行,点头笑道:“做了这么多,看起来你们也辛苦了一晚。” 小四腼腆的一笑:“先生若觉得不碜,我们再做。” 陈样笑道:“足够了,不必再做了,一日能诊看百名病人,算得上半仙了。” 叶仁宣笑道:“先生一夜未眠,今日就不应诊了,让先生回去好好休息一日小四你一会儿在门前贴个告知。” 陈晔急忙道:“不必了,一晚没睡没什么打紧的。上午是无论如何睡不着的,若是下午倦意上来,早些停诊就走了。” 叶仁宣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瞧着陈哗,欲言又止。 陈烨笑道:“大掌柜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就是。” 叶仁宣有些尴尬的一笑,斟酌着说道二“逍遥阁乃是纸醉金迷之所。最易消磨男人的雄心壮志,当然老夫清楚贤侄品性,但贤侄毕竟年轻,一表人才,又有一身通玄的医术,那些粉头最爱缠像贤侄这样的少年才俊,因此这声色之事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抵御得住的,因此想善意提醒贤侄,贤侄今后再有应诊能不去还是不要去了。” 陈烨正色点点头,躬身施礼道:小侄多谢大掌柜教诲,今后若非万不得已”侄保证不再踏入青楼娼察之所。” 叶仁宣正要笑着点头,突然一愣,望向门口,惊喜的喊道:“大姐?!您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一绿一红两名女子,身穿绿缎绣着黄花滚边金线长裙的女子年约四十上下,乌黑的秀梳得整齐盘起成鬈,横插着两只金菩。虽然已过中年,但一张脸依旧白哲富有光泽,没有一丝皱纹,面容上依旧能看出年轻时是一位绝色的美人。 站在中年美妇身旁,身穿大红锦缎八幅罗裙,体态玲珑婀娜,是一位身高能比中年美妇高半个头,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一张精致的小脸细腻如凝脂,吹弹可破,从面相上看年轻女子和中年美妇的眉眼轮廓有八分相似。 叶仁宣喜笑颜开的飞奔过去,笑道:“大姐要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弟弟也好亲自去接你。”瞧了一眼门外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眼中露出无奈之色。 没等中年美妇张口,边上的妙龄女子已笑道:“兰儿见过舅舅。幸亏娘亲没打人告知舅舅要来,舅舅知道我和娘亲临来时,父亲可是冷着脸道:“本官知道夫人家世殷实,这些年跟随本官外放分水吃了不少苦。因此小舅子每年打人送给夫人的体己钱,本官虽不舒服一直没说什么,但也请夫人能给我这个穷官几分薄面,不要让我的那个小舅子弄得满城皆知,也请不要过分羞辱我这个穷官 中年美妇笑着瞪了女儿一眼:“没大没才出来就在背后说自己父亲的不是。” 叶仁宣苦笑道:“姐夫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弟弟甚是敬佩。可是说实话,姐夫的心胸也未免,弄得弟弟实在没法去看姐姐。 中年美妇笑道:“行了,你就知足吧,这回从淅江分水县升任官洲知府,从他上任的路上我就开始唠叨。一直唠叨了快半年,你姐夫这才开恩让我回家瞧瞧,并严令我回去不许带一钱。剧冶,否则他就休年美妇和女儿仓都笑了起贝※ “永年见过大小姐。”陈永年上前跪倒,叩头道。伙计们也都跪倒:“小的拜见夫人。” 中年美妇急忙搀扶:“永年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想往外撵我吗?” 陈永年嘿嘿笑着站起身来,红着脸瞧着叶仁宣的姐姐,激动的说道:“大小姐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一丝显老。永年如今可是老头子了 中年美妇抬手捂着嘴,咯咯笑道:“你这个闷葫芦竟也会奉承人了,当年你可是在我面前只会红脸,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憨小子 叶永年红着老脸,尴尬的笑道:“永年也好歹五十开外了,怎么也该有所长进了。” 柳兰儿蹲身施礼:“兰儿见过永年叔。”陈永年急忙还礼,笑道:“不敢。兰儿小姐如今可出落成大姑娘了,简直和大小姐年轻时一模一样 叶仁宣一拍脑门,笑道:“姐姐,我给你引见,贤侄陈堞急忙走了过来,“是我新请的坐堂先生,姓陈名烨 陈晔翻身跪到:“!卜可陈烨见过柳夫人。” 柳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陈烨,转而打量着药行,微笑道:“一晃几年不见,变化很大嘛。” 叶仁宣尴尬的一笑:“姐姐。” 柳夫人瞪了一眼叶仁宣,冷笑道:“弟弟你现在走出息了,什么阿猫阿狗的下作之徒都弄进了药行。难道天下的郎中都死绝了吗?。 陈烨一愣。恍然,心里苦笑。看来这个知府夫人是听到我和叶仁宣之间只言片语的对话了。 叶仁宣尴尬道:“姐姐你胡说什刮。 柳夫人一愣,白净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正要怒,药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开,让开!”随着嘶哑焦急的喊声,灰布车棚的马车出咯吱吱的声响,拉车的马长嘶着,停在了药行门前。赶车的车夫网跳下车,车帘掀开。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男子抱着一个小女孩跳下马车,大喊着:“先生、先生救命!”飞奔着冲进药行。 “孙掌柜?”。叶仁宣吃惊的说道, 陈烨急忙站起身来,沉声道:“把她放在凳上 孙掌柜将抱着的女孩放在凳上,女孩低垂着头,一声不响。陈烨抓起小女孩的寸关尺诊起脉来。 孙掌柜扑通跪倒,眼泪夺眶而出:“求先生救救我的女儿。 叶仁宣急忙上前搀扶:“孙掌柜快快请起。” 孙掌柜泪流满面紧紧握住叶仁宣的双臂:“叶掌柜求你让先生救我的女儿,只要他能救我的女儿,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陈样松开小女孩的手腕,女孩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陈烨瞧了一眼。温声道:“能抬起头让我瞧瞧吗?”女孩不为所动,依旧低着头。 陈烨蹲下身子,仰头瞧去,看到一双黯淡呆滞没有一丝神采的双眼。女孩的脸同样僵滞没有一丝表情。 “令接从什么时候这样的?是否受到惊吓?”陈烨抬手摸着女孩的脖颈,问道。 突然女孩的头向左扭动了一下。陈烨抬起手,女孩的头又向右扭动了一下。 陈烨沉吟了片刻,掰开女孩的嘴。舌赤着苔。望向神情紧张的孙 柜。 孙掌柜哽咽道:“孙某妻早亡,我父女相依为命,这几日孙某去官洲总行汇报分行的营业状况,让管家夫妇代为照顾女儿,昨晚子时前后,管家夫妇在睡梦中听到我女儿的惊叫,急忙爬起,到她屋里才现她不在,急忙寻找,这才现院门大开着,我女儿躺到在门前,他们夫妇急忙将我女儿抬进屋里,现、现我女儿竟然睁着眼睛,但是她的头却抬不起来了,问她什么也不知回答。整个人呆呆傻傻,就像是被拘走了魂魄一般。一个时辰后,我赶回家,看到她这个样子,急忙带她去医馆瞧病,可是刘记医馆的几个坐堂先生会诊后却说她、她根本无病。真真岂有此理,我愤然离去。转向其他医馆,可谁知其他医馆的坐堂先生都让石记药行请走了。我只能转而再求刘记医馆。可谁知刘记医馆也空空如也。我真是举目四顾,叫天不应,叫地也不应,抱着女儿当街嚎啕大哭。镇上一位好心的老者起来打开门,问明孙某的情况。对孙某说,如今镇上仁宣兄的药行请来一位神医,我喜出望外就要马上赶来,老者劝阻,女儿已得此怪病,不急于一时,天马上就亮了。让我在他家中呆了大半个时辰。等天亮我就赶来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剂见效 小掌柜又要跪倒。陈烨急忙搀扶!,“不要纹样,快快请照,※ 孙掌柜抓着陈眸的胳膊,泪流满面道:“只要先生能救我的女儿。我愿将多年积蓄全部奉上。” 陈样微笑道:“行医治病乃医家本分,岂能趁机敲诈,行此不义之事。永年叔。水洗百合七枚,知母一钱五分,这附近有泉水吗?。陈永年急忙答道:“镇西产济寺内有一眼地泉。” 陈晔望向王三:“去到广济寺打一桶泉水来。” 王三点头,转身向偏门飞奔而去。片刻,提着一个木桶出来:“先生,这桶可够?”陈晔点点头。 孙掌柜说道:“请这位小兄弟坐我的车去 站在一旁的车夫急忙分开拥堵的水泄不通观热闹的人群,引着王三上了车,将马车转过方向,大声喊道:“各位老爷高邻,卜的取水救人。请让开路小的拜谢了”。迎空使劲抽打着马鞭,惊得拉车的马狂奔起来,街上的行人纷纷向两侧躲去。 叶仁宣抱拳笑道:“孙掌柜不必烦忧,陈烨先生一定会治好令接的病的小四快给孙掌柜倒杯茶。”孙掌柜感激的冲叶仁宣拱拱手,眼睛又望向陈烨和自己的女儿。 陈烨拉着小女孩的手,温声说道:“没事的,一会儿叔叔就给你熬药。吃了药你就没事了女孩依旧低垂着头,不声不响,头左右不停摆动着,没有一丝的反应。 孙掌柜满眼的忧急,欲言又止。一名伙计搬来一张小桌小四端着茶过来放在桌上:“孙掌柜请喝茶孙掌柜苦笑着微点头,一双眼始终没离开女儿和陈烨。 叶仁宣低声道:“这里有些乱。姐姐你和兰儿先去后宅吧。” 柳夫人母女都摇摇头,这等怪病以前闻所未闻,更何况女人的好奇心那是能杀了一头牛的。特别是柳兰儿一双清澈如幽潭的明眸同情的瞧着那个小女孩,精致的脸上全是同情怜惜之色。 不过这对母女望向陈烨时,虽然没了鄙夷之色,但双目中都闪动着浓浓的怀疑之色。 柳夫人将叶仁宣拉到一旁,低声道:“弟弟,这等怪病看着八成是中邪了,这个孙掌柜糊涂,他应该带女儿去广济寺求禅师作法驱邪。怎么跑到咱们这来了,还有你请的这所谓的坐堂先生,年纪轻轻又能看过几本医书,医术也高明不到哪去。竟敢不自量力就接诊,他要是砸了咱叶家的招牌就麻烦了,你还是赶紧让孙掌柜另请高明吧!”柳兰儿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叶仁宣啼笑皆非的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柳夫人心急的低声道:“我可警告你,虽然叶家如今你当家,可是你要是砸了几辈创下的招牌,我饶不了你。” 柳兰儿也低声道:“舅舅,兰儿也觉得娘亲的话有道理,好好地卖成药多好,干嘛要请什么郎中坐堂,再者就是要请也请今年岁大些饱读医书有口碑的郎中回来,你看他年岁比兰儿大不了几岁,能有什么本事。想必是生了一张华而不实的巧嘴,舅舅你可莫被他骗了。” 叶仁宣脸色一沉,低声道:“够了”。轻轻一拂袖,快步走回到孙,掌柜身前,笑着劝解着孙掌柜。 柳兰儿一撅小嘴:“咱们好心提醒,舅舅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柳夫人气哼哼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又冷冷的瞧向坐着温声和女孩说话的陈烨:“等一会儿,打走那个孙掌柜,看我怎么收拾这个品行下作的骗子!” 不提药行内诸人各怀心事,围簇在药行门口水泄不通的人群也在窃窃私语。 “哎,你挤什么挤?” “对不住了,俺是刘村的,听俺村上昨日进城的人说,镇上叶家老药行来了一位神医郎中,俺是带俺爹瞧病来的,请问哪位是神医。” “那个不就是 “真的这么年轻?!”那名年过三十的庄稼汉子低声悄叹道。 在他前头那名对他挤过来不满的人又瞧了一眼庄稼汉子,一脸的少见多怪的鄙夷神情,正要张嘴贬低庄稼汉子几句,边上看热闹的人低声道:“神医这回打眼了,唉,终究是太年轻,见闻不广啊。”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低声叹气道。瞬间看热闹的人都望向老者。 “大伯,为啥说神医打眼了?”那名庄稼汉子低声问出了母观者的 声。 老者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汉子,又瞧瞧周围迷惑不解求知欲极强的一双双眼睛,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满是皱纹的老脸瞬间有了光泽,低声神秘的说道:“那小女娃根本 “那是什么?”依旧是庄稼汉子作为代表问道。 老汉鄙夷的撇了一下嘴,不屑的瞧了一眼汉子,越神秘的低声道:“她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摄去了一魂一魄,因此才这样傻傻也也的。” 老汉周围的人都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悄得向后挪了一步,望向女孩的眼中都流露出恐惧之色。 大半个时辰过去,药行街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围簇在药行门口的人都扭头望去,兴奋的嚷道:“回来了,回来了。” 车夫使劲拽着缰绳,嘴里喊着:“吁“!”车轮与坚硬的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声,拉车的驾马烦躁的使劲摇晃着头停住了狂奔。 车帘掀开,王三提着木桶跳下车,大声嚷着:“让开!让开”。人群急忙闪开,王三拎着桶飞奔进药行。 陈样站起身来:小四把药炉端到这来。” 王三放下水桶:“俺跟你一同去和小四飞奔向偏门,片刻王三端着炉内红炭的药炉,小四拿着药罐从偏门飞奔而出。 陈晔将百合放入药罐内,倒入了约二升泉水,将药罐放入药炉上,盖上盖:“再去拿一个药罐和药算子小四又转身向偏门跑去。 盏茶的功夫,陈烨将药罐从药炉拿下,打开另一个药罐,用药算子接着药渣滓,将药汤到入另一个药罐内。 紧接着又将知母倒入空下来的药罐内,又倒入约二升的泉水,放在药炉上。 又是盏茶的功夫,陈烨再次将药罐从药炉拿下,用药卑子接着药渣漳。将药汤倒入另一个药罐内与先前熬好的药汤混合,又将混合药汤的药罐再次放到药炉上,轻轻拍打了两下手,坐回坐诊的椅上。闭目养起神来。 所有的目光都瞧着闭目养神的陈烨,谁都没有说话,药行内和门外全都静悄悄的。 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陈烨睁开眼,再次站起身来,将药罐端下,王三将一只药碗放在旁边,陈烨赞赏的一笑,将药罐内的药汤到入药碗内,不多不少正好一碗:“将药碗端到桌上。” 王三轻松地端起滚烫的药碗放到桌上。 柳夫人母女和孙掌柜以及门口围观的人群全都震惊的望着王三。王三放下药碗,面不改色的站在陈烨身旁。众人又都死死的盯着王三的那双大手,这伙计长得是人手吗?怎么不怕烫? 又过了片刻,陈烨试了试药温。轻轻点点头,正要端起药碗,孙掌柜快步走过来,抱拳道:“先生。能否让孙某喂女儿服药?”陈烨笑着点点头。 孙,掌柜小心翼翼端起药碗,蹲在女儿身前,爱怜地说道:“秀秀乖。吃了药咱们就好了。” 陈烨走过去扶住女孩不断左右摇晃的头,笑道:“孙掌柜给令接服药吧。”孙掌柜感激的点点头小心吹了吹药汤,一点一点喂入女儿嘴里。 陈烨接过药碗,微笑道:“药力起效还要一会儿,孙掌柜请坐着等候吧。” 孙,掌柜慌忙抱拳点头,回到长椅坐下,一双眼眨也不眨紧张的瞧着依旧低着头,头不停左右摆动的女儿。时间在静寂的有些压抑的气氛里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孙掌柜的女儿毫无变化。孙掌柜的双眼明显露出的焦躁,不时望向陈烨,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 陈晔坐在椅上,右手几根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桌面,脸色沉静。闭目养神着。 “怎么样?老汉怎么说来着,这不是病,这是撞邪了,吃药根本就不管用,神医这回真是打眼了围观的人群内,那名老者得意的低声说道。在他周围的人群也都开始赞同的点点头。 有人低声道:“连中邪还是的病都看不出来,算什么神医,看起来昨天八成是治了一些不难治的小病。镇上的人就乱嚷嚷什么神医。实在可笑,二哥,咱们带娘亲回去吧。”一些人已开始向人群外挤去。 那名庄稼汉子眼中也露出迟疑之色,犹豫着是否带着重病的老父离去不治了。 站在柜台前的柳夫人脸上已露出怒色瞪着自己的弟弟,这个蠢弟弟。叶家百年的声誉全让你毁了!叶仁宣和陈永年虽然都紧张的瞧着女孩,神色间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就在围观的人群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大以及孙掌柜的忍耐也到了崩溃边缘时小女孩左右摇晃着头的幅度越来越突然慢慢抬起了头。 第一百四十章 病名百合 ,时间嘲讽的声音今都静止了,所有双眼睛仓都震惊的瞧百训脖颈竖起十之七八的小女孩。 孙掌柜腾地站起身来,眼泪夺眶而出:“秀秀!”飞奔过来。 陈烨沉声道:“不要碰她站起身来到女孩面前,蹲下身子问道:“你能告诉叔叔,你疼吗?。女孩轻轻左右摇晃着头,一双已能看出些许神智的双眼眨了几下。 陈样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孙掌柜道:“明日孙掌柜再带着令爱过来。再服上一剂汤药,脖颈就能完全竖起,也能开口讲话了。到那时我再给令接换个方子,就能瘙愈了 孙掌柜扑通跪件在地:“陈烨先生救了小女,不啻于我孙某的救命恩人,先生我该如何感谢你 陈烨笑着搀扶起孙掌柜:“孙掌柜客气了,陈烨说过,治病救人是医家的本分,请孙掌柜去柜台将药钱结了吧 孙掌柜感激的又冲陈烨深鞠了一躬,转身快步到柜台结算药钱。 门口围观的人群瞬间沸腾了,“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神医!神医先生俺要瞧病!” “俺也是带俺爹来瞧病的,神医先生先给俺瞧吧 “先给俺瞧”。 “先给俺瞧!” 药行门外一片乱嚷嚷之声,拥簇在门前人群叫嚷着,但眼睛都不时鄙夷的望向那名老者。 老者羞臊的面红耳赤,投射到身上的鄙夷眼神,让他有种被零刺的感觉,用手挡着头脸,慌不迭的挤开人群离去了。 几名伙计快步来到门口,小四扬声道:“要瞧病的请到我这里来领诊病牌,不瞧病的请散去吧,鄙药行还要做生意,请各位高邻见谅。 瞧病的都涌到伙计小四面前,几名伙计费了半天的力才让想瞧病的人依序排好了次有 不瞧病的镇上百姓都向后退了退,并没有离去,只是不再拥堵在药行门前。 叶仁宣、陈永年和柳夫人母女都走了过来。叶仁宣笑道:“贤侄好本事好定力,老夫刚才可是替贤侄捏了一把冷汗。” 陈永年摸了一下额头,笑道:“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余惊不已冷汗不止,陈烨贤侄的医术真走出神入化。” 陈嫩笑着躬身道:“让大掌柜和永年叔受惊了,这样吧小侄再给两位开副压惊的方子如何三人互相看着,全都放声笑了起来。 “陈烨先生小女回去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孙掌柜抱着女儿,躬身问道。 陈样笑着还礼:“回去后,孙掌柜做些米粥,若她有食欲,就再做些麦饼,不要让她吃盐。对了,晚上最好有人陪伴入睡。” 孙掌柜连连点头,如释重负的低头瞧着女儿,从进门第一次露出笑容。女儿秀秀望着自己的父亲,恢复些许神智的眼睛轻轻眨动了几下。 “陈烨先生,孙某请问小女秀秀得的这是什么病?”孙掌柜问道。叶仁宣等人也都好奇的瞧着陈烨。 陈样笑道:“令接这病叫百合病 “百合病?”孙掌柜和叶仁宣等人都迷惑的喃喃道。 陈样笑道:“刚才孙掌柜也看到了,药方中的主药就是百合,因百合一味而缘此疾,因得名也孙掌柜等人恍然,纷纷点头。 “此病不太常见,是一种心肺阴虚内热的病症,因心主血脉,而肺主治节而朝百脉,故心肺正常,则气血调和而百脉皆得其养,如心肺阴虚成病,则百脉俱受其累,症候百出。故称,百脉一宗,悉致其病,孙掌柜想必是经常不在家陪伴令接吧?”陈烨微笑道。孙掌柜羞愧的点点头。 陈烨望向秀秀:“令蟾此病是由情志不遂,郁而化火,从而销标阴液,再加上半夜等您受到了惊吓,因此病 原来如此!叶仁宣等人恍然的望向孙掌柜的女儿秀秀。 孙掌柜愧疚的说道:“原来是我害的女儿,我真是该死!” 陈烨笑道:“孙掌柜也不必如此歉疚,既知过错,今后就多陪陪令越孙掌柜连连点头,千恩万谢的离去了。“真没想到你倒是还有些本事柳夫人虽然也被陈烨精湛的医术所震撼,但先入为主,瞧着面前这个身材硕长相貌俊秀的年轻人,心里怎么都感觉不舒服。 陈烨微笑躬身道:“夫人谬赞了。汉张仲景的杂病论之金匿玉函要略方中有明文记载,陈烨不过是照方抓药而已。” 叶仁宣摇头笑道:“贤侄过谦了,天下医者哪个不是饱读医书,可是又有几人能如贤侄在瞬息间就准确判断 柳夫人见叶仁宣夸奖陈烨,心中更是不喜,冷哼了一声:“医术倒还差强人意,不过若仗恃自己有些医术,就放浪形骸,不顾及名声也无非是一等而下之的无良之徒而已。” 叶仁宣脸色一变,尴尬的笑道:“姐姐你这话言重了,真不知你这话从何说起?” 陈烨淡淡一笑,道:“陈烨多谢夫人教诲。我陈烨蒙大掌柜抬爱,聘为坐堂郎中,行医诊病尚卓没出过什么差错,自信还算对得起大掌柜的提携之情,至于是否仗恃医术,放浪形骸不顾及名声,那是陈姊个人之事,若大掌柜对此有什么不满。陈烨愿请辞。” 叶仁宣脸色大变,苦笑道:“贤侄万不可如此,老夫对家姐过激的言语,向贤侄致歉,老夫规颜请贤侄海涵。”陈烨抱拳微笑道:“既然大掌柜没什么吩咐,那陈烨就开诊行医了。”淡然的坐下,坐在长椅上等候手拿第一号诊病牌的老汉在那个庄稼汉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柳夫人吃惊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弟弟,气的一拂袖,转身向偏门走去。 柳兰儿一双如深潭般清澈的美眸闪动着既吃惊又异样的神情瞧着陈烨,心里突然一动,他既然是个品行不端的登徒子,可是为什么从我进来药行就没偷偷打量过我,瞧我的那几眼,也都有一种漠视自己的感觉? 略带青涩的精致俏脸瞬间浮起一抹桃红,醒过神来,急忙转身追赶母亲,搀扶着母亲的胳膊,心脏还在不受控制的乱跳着,下意识的又扭头望去,陈烨微垂双目,正在静静地号脉,压根就没向这边望过,心里涌动起莫名其妙不舒服的感觉,鼻端轻哼了一声,急忙又回过头。 叶仁宣和陈永年相视苦笑了一下,叶仁宣悄悄冲陈永年摆了一下手,迈步向偏门走去,陈永年暗暗叹了口气,摇了下头,快步来到药柜前,低声吩咐了几句,追上叶仁宣,两人也从偏门出去了。 陈辉微微睁开眼,望向偏门,心里也有些吃惊自己刚才脱口说出的话,自己这是怎么了?竟为柳夫人的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大动肝火,说出了请辞的话,真是,难道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陈辉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心突然一跳,脸色微变,难道自己心里当真想离开?!脑海中闪过叶仁宣、叶夫人甚至陈永年这段时日对自己的真诚和亲如一家的爱护。陈烨嘴角自嘲的笑容变作了苦笑,原来是柳夫人那番话无意间刺激到了自己心底的愧疚。 “先生,俺爹的病要紧吗?”憨实的庄稼汉子见陈烨诊完脉就一直阴沉着脸,脸上的笑容也透出了苦涩,惊得脸都白了。 陈晔惊醒过来,急忙将这份心思压回到心底,拿起笔边写着药方,边微笑道:“老人家是多年老病了,心里应该明白不是几副药就能瘙愈的,咱们先标后本,先急后缓,先将老人家体内因病所郁结的燥火清掉,然后咱们对症下药。给您开三天的药,您拿回去按时服用,三日后管保老人家能自己走来瞧病。” 一脸病容有气无力的老汉激动的连连点头:“老汉遇到神医,这回这病就有救了。” 憨实的庄稼汉子激动地扑通跪倒,磕着头:“俺谢谢神医。” 陈烨急忙说:“快起来,不要这样。”庄稼汉子站起身来,瞧着自己的老父,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 陈烨瞧着憨厚的庄稼汉子,笑道:“你是个孝子,老父亲的病有你这样的孝子服侍,一定会早日疾愈的。” 陈辉将药方放入篮内,用手一推,篮子滑向药柜:“去药柜结账吧。”父子俩欢天喜地走向药柜。 叶府内宅,叶仁宣夫妇的寝室,房门被使劲推开了,屋里正在做针线活的叶夫人和香巧都吃惊的抬头望去。柳夫人一脸怒色的走进来,身后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躬身道:“夫人,她、她不顾奴婢拦阻,硬闯进来” 柳兰儿在后面咯咯笑道:“舅妈。” 柳夫人扳着脸道:“这规矩可见长啊,我回自己家还要通报。” 叶夫人淡淡的瞧了一眼那名妇人:“你下去吧。” “是,夫人!”那名妇人躬身退下了。 叶夫人微笑对香巧道:“别理这疯女人,咱们接着做活。” 香巧扑哧一笑,轻声道:“奴婢可不敢,大小姐还不把奴婢生吞活录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姑嫂情深 币!儿像个小一子似的个箭步蹦到香巧面前,轻佻的伸着嫩玉指尖尖的小手轻捏着香巧滑腻的脸蛋。嘿嘿笑道:“这么油光水滑的俏丫头,不劳娘亲动手,还是兰儿生吞活录了吧!” 香巧咯咯娇笑道:“学的一点也不像。倒像个假小子!” 柳兰儿一把搂住香巧,笑道:“俏丫头越来越水灵了,快说,这几年有没有想我?。 香巧笑道:“兰儿小姐是在说自己呢吧,这才几年没见,出落得这般绝色标致,皇上要是看到了,非将你抢进宫去当娘娘。” 柳兰儿脸色一红,轻啐道:“没规矩的臭丫头。网见面就咒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两个女人笑闹在了一起。 柳夫人柳眉到竖,杏眼圆睁。瞪着依旧低头做活的叶夫人,半晌,憋不住,狂的嚷道:“臭丫头。我都站在这里半天了,还不快过来给姑奶奶敬茶!” 叶夫人头都没抬,淡淡道:“要喝茶。那边桌上有,自己到。还有我可警告你,以后不许你说这是你的家,你的家在官洲知府衙门,这里是我的家……柳兰儿和香巧相视一笑,都抿着小嘴,静静的瞧着两雌相斗。 柳夫人气哼哼的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是凉的。”叶夫人网要张嘴。“算了,算了,我又不渴了。” 柳夫人嘟囔着走了过来。瞧着叶夫人手里大半完成的上等泓江白棉布内衣,哼哼道:“叶家什么时候分家了?我这个大姑奶奶怎么不知道。” 叶夫人头都没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装什么糊涂,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早就不是叶家的人了,你现在是柳家的媳妇。” 柳夫人一把夺过内衣,边欣赏着边嚷嚷道:“这不公平,我嫁人时。我爹连一个大钱的嫁妆都没出就把我嫁了,你爹嫁你时,可是陪嫁了好几车的书。我这回回来是分家产的,我不要别的,就要你那几车书 叶夫人夺了一下没夺过来,不再争夺,坐在床榻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淡淡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你这不是回来分家而是要毁了叶家药行,书都在后堂,你要是有胆量当着爹和列祖列宗的牌位把书拿走,我不拦着你。你现在就去啊。” 柳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叶夫人。突然疯般的扑上去,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每次回来都斗不过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气死我了,我今天非撕了它不可!”两个老女人在床上翻滚着也笑闹成了一团。 香巧轻声笑道:“大姑奶奶这一回又没讨到便宜。” 柳兰儿咯咯笑道:“舅妈你太厉害了,娘亲可是神叨叨念叨了一路。咬牙狠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打败你。不成想又输了,娘亲你也太不争气了,女儿都替您脸红。” 柳夫人扑棱做起,瞪眼笑骂道:“臭丫头吃里扒外,老娘输了不知帮忙,反到帮着你舅妈编排我。”叶夫人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慢慢起来。“妹子你的身子还没好吗?”柳夫人吃惊的问道。 叶夫人强笑着摇摇头,淡然道:“多年的老病了,去不了根,我已经习惯了 柳夫人叹了口气,苦笑道:“连你这女医国圣手都去不了根的病,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啊?”叶夫人淡淡一笑。 柳夫人醒过神来,急忙岔开话题。打妾着手里的内衣,笑道:“妹子的针线活越来越好了,弟弟讨了你做媳妇,真是他最大的福气。 叶夫人一把抢了过来,不满道:“一回来就没正行,你看看,都团的不成样子了 柳夫人一撇嘴,逮着机会,嘲讽的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弄得跟新婚燕尔似的。真恶心人”。 香巧笑道:“大姑奶奶这您可说错了,夫人可不是给老爷做的内衣。” 刘夫人一愣,望向香巧手里的针线活,同样是上等泓江白棉布做的内衣:“不是给弟弟做的?那这些男人的内衣是给谁的?臭丫头你起外心了?。 叶夫人轻啐了一口:“再胡说八道,我让香巧打你出去!” 香巧笑道:“这是给咱家新聘的坐堂陈烨先生做的 柳夫人立时火就顶到了脑门。腾的站起身来,尖吼道:“你们两口子难道疯了不成,一个在大堂帮着那无良的下流坯子刮斥我这个亲姐姐。你又在这给他做内衣,他算什么东西,让你们这般巴结?!” 叶夫人一愣,有些吃惊的瞧着突狮吼的柳夫人:“我说你什么疯?下流胚子?!这话从何说起?” 香巧也是一愣,下流胚子吼,二成他调戏了!儿小姐。下意识望向柳兰儿,心里涌动必,股淡淡的酸涩。 柳兰儿瞧着香巧瞧着自己的怪异眼神,俏脸立时一红,瞪眼道:“再敢用这么龌龊的眼神瞧我,我就挖了你这双下流的眼睛!” 香巧强笑了一下,低头接着做起活来,可是那股子酸涩不仅没有被压下去,反而越浓了,弄得嘴里都隐隐泛起了苦涩。 柳夫人暴跳如雷的尖叫道:“我疯?我看你们两口子才是真疯了呢。这么一个品性无良夜宿娼案妓馆烂污之所的下贱无耻之人,换做我早就打他出去了,我问你们,难不成你们有什么把柄落到那小子手里不成?敢要挟堂堂支付的妻弟,我非宰了这混蛋不可!” 叶夫人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柳夫人,片刻,怀疑的笑道:“笑死人了,他去那种地方你如何知道?” 柳夫人嚷道:“我进门时亲耳听到弟弟斥那混蛋的话,不信,你问兰儿。” 叶夫人望向柳兰儿,柳兰儿羞臊的小脸通红,轻轻点点头,心脏又开始扑腾腾的乱跳起来,心里轻啐了一口,我这是怎么了,干嘛一提到他,我就心慌意乱? 叶夫人呆了片刻,突然一脸兴奋的问道:“这么说的是真的?!陈烨当真夜宿花街柳巷了?”美眸别有深意的瞧向香巧,轻声道:“这么说他还走动心了,不然不会忍不住去那种地方。” 香巧瞬间臊的通红,低垂下头,脑子已是一片混乱,惊羞怨恼似乎还有一丝喜悦开心在心里搅成了乱麻。 柳夫人点点头,又愣住了。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他还走动心了?难不成这小子对你还动过什么下流龌龊心思?” 叶夫人气得真想给她一脚,脸色通红。没好气道:“满嘴的胡柴,也不知道我那个。知府大人的姐夫这么多年是怎么承受的?!” 柳夫人得意的冷。号一声:“你少打岔,快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小子对谁动了心了?。 叶夫人笑着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叶仁宣的苦笑声:“姐姐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叶仁宣迈步走进屋来。 柳夫人气哼哼的白了叶仁宣一眼,没理他。 叶仁宣苦笑道:“永年进来吧。” 陈永年也是一脸苦涩走进来,躬身道:“永年见过夫人。叶夫人点头,微笑道:“香时,看座 柳夫人不满的白了陈永年一眼。嘴里嘟囔道:“臭丫头,偏心眼。我来了也没见你给个座。” 叶夫人微笑道:“大姑奶奶。坐到妹子身旁,妹子服侍你总可以了吧柳夫人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坐到了叶夫人身旁。 “静仁,大姐刚才狮吼了半天。非说陈烨先生去了那种地方,是真的吗?”叶夫人笑着问道。 叶仁宣苦笑道:这事让永年说吧。” 陈永年心虚的瞧了一眼柳夫人。苦笑道:“东家还、还是您说吧 柳夫人一瞪眼:“让你说你就说。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哄骗我,我” 陈永年急忙苦笑道:“天地良心。大小姐您是知道永年是个老实人。这么多年永年可曾有半句谎话哄骗过您?” 柳夫人冷哼了一声:“那我到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陈永年哀怨的瞧了一眼叶仁宣。心里这个苦涩,东家为什么每次大小姐回来,你都得让永年在火盆上烤上一回。 陈永年暗暗叹了口气,将昨晚关业前,方捕头突然来访叫走陈烨出诊的事以及陈烨回来讲述的事一点不剩全都说了一遍。 叶仁宣苦笑道:“大姐进门听了个只言片语,就对陈烨贤侄横挑鼻子竖挑眼,贤侄大度啊,若是换做弟弟我,让大姐无端指责斥半天,我早就拂袖离去了。” 柳夫人脸色涨的通红,心里明白是自己误会陈晔了,可是一想到网才陈烨那副倨傲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再说了瞧他那副轻浮张狂的样子,到了那种地方谁又知道他是人是鬼?。 叶仁宣脸色阴沉下来:“大姐你太过分了!” 柳夫人虽然从小就性格泼辣,嫁给柳湘泉后越是将泼辣的性格挥的淋漓尽致,可是从小她就怕弟弟真的火生气,叶仁宣从小就脾气温和,但这种人若是了火,那可是非常吓人的,更何况又是自己理亏。柳夫人下意识的往叶夫人身边靠。不敢再说话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石崇发病 十夫人瞧了眼刚才怀是怒狮吼如今可怜兮兮瞧着自心用收入姑奶奶。心里憋不住好笑,扑哧轻笑道:“好了,好了,知道误会过去就算了。陈晔也不是个心胸小的男人。他不会计较大姐的。” 原来真是误会他了。柳兰儿俏脸微微一红,心里升起一股让她心跳莫名的羞喜,美眸有些埋怨的瞧着自己的娘亲,全然忘了刚才在大堂自己和她的娘亲一样,撇着小嘴,满脸鄙夷的神情。 “老爷,不好了,钱嫂过来告知,伙计小四说,石记药行的石掌柜和镇上医馆的郎中们在药行大堂闹事呢。”那名阻拦柳夫人的妇人在卧房门口惊慌的说道。 叶仁宣脸色一变,陈永年一个箭步到门口,打开房门,急声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吗?” 那名妇人脸色白,惊慌道:“听、听钱嫂说,石掌柜让先生给他的公子瞧病,先生拒绝了,因此石掌柜火了。 “真是岂有此理!石广元也太欺人太甚了!永年走!”叶仁宣脸现怒色,和陈永年急匆匆离去了。 叶夫人也站起身来:“香巧。咱们过去瞧瞧。” 柳夫人搀扶着叶夫人,泼辣劲又回来了,柳眉倒竖:“楚王还管不到官洲,老娘倒要看看他石广元敢怎么样!哼!”柳兰儿和香巧紧随其后都出了卧室,急匆匆赶往药行大堂。 原来昨晚石崇被两名差役带到思思房里后,就从石崇几时到的逍遥阁,和谁一起来的,以及为什么去思思房里,怎么遭到抢劫的,又是怎么被侮辱的,逐条逐句问的那个细致,其中关于郑彪和刘文举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以及他们都谈了什么就问了足有一个时辰。 石崇先是被抢劫殴打的惊辱,接着又是看到两名班头被抓走引的惊怒以及被这两个差役问家谱一般细致的询问弄得失控的暴怒这三惊两怒一辱在身体里起了连锁反应,眼前一黑,哀嚎了一声,昏死了过去。 这两名差役过去探了一下鼻息,察觉还有气,立时放下心来,拿着厚厚一沓询问状,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等两名差役走了一会儿,逍遥阁的薛姐这才阴笑着打两名茶壶将石崇送回家。 石广元夫妇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石崇这副惨相。惊得腿都软了,石广元的悍妻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嚎啕大哭,石广元也急得脸色青。跳脚咆哮着打伙计赶餐将全镇所有医馆的郎中全都找来。 石府上下立时鸡飞狗跳。兵分几路去踹镇上各家医馆的门,各家医馆除了夜值得郎中,上至馆主下至每一个郎中都被从滚热的被窝提溜出来。 馆主郎中们一个个都是睡眼朦胧,肝火横逆直撞头顶,但却是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的跟着药行伙计来到石府内宅。瞧见石崇这副惨相。横逆的肝火瞬间化解了大半。心里这个痛快鼻气,可是面上却都皱着眉眯着眼一副便秘的德行,诊脉、看舌苔、查看外伤,仿若一堆苍蝇般乱嗡嗡一团。 这顿乱嚷嚷硬是将石崇给嚷嚷醒了。石崇茫然的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么多张脸存晃悠。耳朵里不断转来兴奋的叽喳声:“醒了!石少爷醒了!” “石掌柜,石少爷醒了!” 石广元惊喜的网来到床前,石崇原本呆滞的眼神瞬间瞪得滚圆,瞳仁缩几乎全是白眼球的双眼全是惊怖之色望着自己的爹。那神情仿若看到了鬼一般,耳朵里兴奋的叽喳声也变成了山洪海啸一般的吼声。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又昏死过去。 这口血喷了石广元满头满脸。惊叫着:“崇儿,崇儿,你怎么了崇儿?” 守在床前的俏婢云巧更是哭得如泪人一般,石崇要是死了,她当小妾的美梦可就彻底破灭了,一辈子只能当丫头服侍人了,因此哭的是伤心欲绝。 薛如海大着胆子颤抖着试了一下脉搏,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边上的一干馆主和郎中也都心有余悸的长吐了一口气。石广元猛地回头,状若厉鬼一般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咬牙切齿的咆哮道:“老子不是请你们来看热闹的,还他娘的不赶快治!” 惊得他们又急忙上前,把脉的把脉。看舌苔的着舌苔,查验外伤的查验外伤忙乱成了一团。 “你们他娘的有完没完?!还不快开方抓药!”石广元暴跳如雷的吼道。 “是是是,马上开方。”薛如海脸色青白的引着一干馆主和郎中来到书薛如海颤抖着拿起挚,低声道诸位都看到了,若婆牧贞代恐怕咱们都别想离开石府,咱们都别藏着掖着了,都将各自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集思广益,医治好石少爷。”一干馆主和郎中们都惊惧的连连点头。 刘记医馆的馆主刘德本拱手低声道:“薛兄诊断的如何?” 薛如海低声道:“老夫网看了石少爷的外伤,虽然青紫肿胀,但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诊其脉,脉象狂乱无章。老夫判断,石少爷这是惊吓过度所致,惊恐伤肾。他这是肾不藏精。” 刘德本摇头道:“非也,心主神智。石少爷分明是因惊吓伤及心脉。使心血倒灌,以致神不守舍。当用清心之药。” 一旁一名郎中摇头道:“两位馆主之论都有失偏颇,依在下行医多年的经验看,石少爷因被强人抢劫受到惊吓不假,但解脱后,石少爷的性子必然暴怒,怒则伤肝,郁而化火,这才吐血,应先平抑肝火,疏达肝气才是。” “不对,应先固精纳气,宁神清火。” “非也,应先疏通心脉,清降心火。使神复收舍,则惊恐自安。” “非也,应先平抑肝火,疏达肝毛才是。” 一干馆主和郎中们各持己见。声音越来越大,争执起来。 石广元差点气疯了,将擦脸沾的全是血的湿手巾扔了过来,咆哮道:“一群废物!薛如海你不是总自吹医术鹿野第一吗,你先治”。 薛如海立时面带得意,躬身道:“薛某这就开方拿起笔笔走龙蛇开起方来。 除了薛家医馆的郎中外,其他医馆的馆主和郎中们都微撇着嘴,一脸的嫉妒和不服气。 “请石掌柜过目薛如海谄媚的将药方双手捧给石广元。 石广元匆匆瞧了瞧方子。递给一旁的伙计:“快去按方抓药熬了。记住上药库拿三十年的山参!”伙计接其药方快步飞奔而出。 石广元叹了口气过去将坐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嚎英的夫人搀了起来,石夫人狠似的将右脸上贴着的膏药撕了下来,咬牙切齿道:“老娘誓要将那贼子碎尸万段”。 石广元望了一眼妻子右脸上那一大块沾着漆黑膏药仿若癞蛤蟆皮的说癣不是癣说斑不是斑的东西,胃里不由一阵翻腾,急忙微垂下头,陪笑道:“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替崇儿报仇,千刀万剐了那杂碎,为夫人出这口恶气。” 石广元的话音网落,肚腹一阵剧疼,整个人就凌空飞起,狠狠的摔在地上。 石妻叉着腰。真如巡海夜叉一般,跳脚大骂道:“老娘是鬼啊,你他娘的连头都不敢抬,麻痹的。你他娘的现在嫌老娘丑了,当年是哪个癞蛤蟆死气白脸的非要上老娘的床吃老娘这块天鹅肉!” 屋内鸦雀无声,一干馆主和郎中们以及婢女和仆人全都噤如寒蝉。都低垂着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内宅寝室的门推开,石永福转屏风出来,瞧到房里这一幕,叹了口气。走过去搀扶起翻着白眼的石广元,边顺着胸口,边说道:“东家,夫人你们吵闹也要分个时候,现在少爷还躺在床上呢。” 石永福话音网落,俏婢云巧又嘤嘤咛咛哭了起来,石妻阴冷着脸吼道:“老娘的儿子还没死呢,嚎什么丧。再嚎丧,就将你这贱婢卖窑子里去。”吓得云巧立时没了眼泪。站起身来。 石广元顺过气来,激动地拉住石永福的手:“永福你回来了,事情查得怎么样?” 石永福搀扶起石广元:“都查清楚了,是少爷让逍遥阁报的案,方勇带着差役封了逍遥阁,结果和两位班头撞上,双方本来就有过节,方勇借机报复,要拿两位班头,正在争执之时,李值和柳金泉也闻风赶到了。因此两名班头这才被带走。” 石广元恨铁不成钢的瞧了一眼人事不醒的儿子,叹了口气,狐疑道:“李值和柳金泉怎么会去逍遥阁。难不成他们也在那吃花酒?。 石永福摇头道:“我问过逍遥阁昨晚掌家的薛姐,她告诉我,李值和柳金泉是闻讯赶到的。少爷被打是大事,他俩也是想巴结老爷。 石广元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那两个班头有什么消息?”石永福瞧了一眼床上的石崇,欲言又止。石广元皱眉道:“有什么就直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求医被拒 ”回东家我夹了羁押所,得了此消息,方勇在他们身亡联出了少爷被抢的财物石永福说道。 “什么?。石广元脸色大变。望向石妻,石妻也收了跋扈之气,问道:“崇儿的财物怎么会在他们身上?” 石永福叹了口气道:“我使了点银子。见到了参与审讯的差役魏老七。他说那两名班头招了,是他们见财起意,算计了少爷。” 石广元暴跳如雷,咆哮道:“王八蛋,吃了老子的拿了老子的还敢算计老子的儿子,老子要你这两个杂碎的命!” 石妻也气得直蹦高,破口大骂道:“老娘非剐了这两个没人味的混蛋”。 悄然无声,默然站立的馆主和郎中们互相瞧了一眼,心里道,要说没人味你们石家算第一份。 石广元双眼喷火,喘着粗气。在房内来回踱步,突然,停住脚步,狐疑的说道:“你说这会不会是方勇他们栽赃陷害?” 石永福摇头苦笑道:“东家。方勇他们就算要栽赃陷害,他们也的有本事弄到少爷被抢的财物。逍遥阁的薛姐说的很清楚,是少爷报的案,方勇他们才赶到逍遥阁,这件事我将几个阁的粉头都问了个遍,他们都是一样的说辞。 东家不会怀疑那些粉头也合伙算计少爷吧?” 石广元沉吟了片复,点点头,目露凶光道:“郑彪,刘文举你们两个杂碎这回你们不死,爷也会送你们一程!永福你从柜上拿几百两银子再跑一趟,告诉方勇,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做成死案,爷要让那两个杂碎死”。石永福点点头,急匆匆离去了。 “大掌柜,药煎好了那名伙计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快,快服侍少爷喝药。”云巧急忙将昏迷的石崇搀起,舀了一勺药汤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喂入石崇嘴里。屋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药勺和石崇的嘴上,直到最后一勺药喂完。云巧服侍石崇躺下,屋内的人才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石崇躺下没有几秒,就呻吟了起来,“夫人,少爷”云巧惊喜的笑容网浮起就僵住了,声音也嘎然止住,美目全是惊恐望着石崇仿若扭麻花一般抽搐的身体,下身湿了一大片,精绸长裤上显出一大片仿若米浆的鲜红色。 “夫人,少爷,少爷不好了”。云巧惊骇的尖叫起来。 石广元和石妻急忙过来,看到石崇痛苦抽搐的样子。也都惊呆了。石妻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抹泪嚎道:“天啊,我的崇儿要不行了,那个杀千刀的害死我儿了。” 石广元猛地扭头,双目血红瞪着薛如海,暴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薛如海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摇头。 石广元咆哮道:“混蛋,我儿要是有个件么好歹,你们全他娘的给他陪葬!刘德本你来治!” 刘德本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哆嗦着说道:“若要是一开始就按刘某的诊断,为少爷清降心火。疏通心脉,断不会如此,可是如今服了薛馆主的药,石少爷竟然全身抽搐小便失禁尿血,这必是误用药伤了肾之本源,刘某、刘某医术浅陋。实、实在是没、没这个本事,还是你们诸位过去医治吧。” 薛如海险些没惊怒昏过去,其他馆主和郎中的头更是摇的如拨愣鼓一般,谁也不敢上前医治。 石广元咆哮道:“你们不治。我就宰了你们!”屋内的几名伙计全都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刘德本等人,尤其是薛如海,瞪着他的眼神全都露出了杀机。 薛如海惊骇过度,可脑子却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尖叫道:“石爷。石爷,我等医术不行,可咱鹿野还有比我等强十倍的名医,石爷您忘了,叶家老药行的陈烨,镇上的百姓可都说他是神医。”石广元愣了一下。阴沉着脸,沉吟着。 石妻蹭的站起身来:“现存就别想那些狗屁到灶的事了,救儿子要紧,快去请!” 石广元慌忙点头,喊道:“快拿我的名帖请陈烨过府瞧病 石妻扬手就给了石广元一大嘻巴,暴跳如雷的吼道:“你儿子都快死了,你这老不死的还拿什么谱,还不亲自去请!” 石广元半边脸打得没了知觉,左耳一个劲的哨鸣,惊叫道:“夫人莫恼,我亲自去请。”慌忙舟门口走去。 “慢着!”石妻抬起肉呼呼的肥手擦了擦眼泪:“你们几个抬着少爷。老娘和你们一同去 两名伙计急忙来到床前,一名伙计将石崇搀起背在了另一名伙计背 背着人在后面托着快步出了石崇的卧儿※ 石广元赶忙上前殷勤的扶着自己的悍妻,阴冷的瞪着一干医馆馆主和郎中们,低声吼道:“你们这些狗才也一同跟着!”馆主和郎中们灰溜溜地跟在了身后。 叶家药行,一名年过五旬的老汉挂着拐颤颤微微的坐下,网将手里的诊病牌放到桌上,两名一脸凶相仆人打扮的人冲了进来。一人伸手揪住老汉的粗布棉袄的后襟将老汉提溜起来扔了出去,一人掏出一块白丝手帕擦了擦凳子,将手帕扑到凳子上。 陈样怒目瞪了他们一眼,急忙站起,上前搀扶老汉,老汉的头脸全被摔破了,满头满脸都是血。药行大堂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呆怔怔的瞧着两名冲进来行凶的恶仆。 门外传来嚣张的喊声:“都他娘的给我滚开!”叫嚷中,呼啦啦进来一大帮人。那名背着石崇的伙计蹲下身子,两名伙计上前帮忙将石崇放在凳子上。 “老人家您没事吧?”陈烨关切的问道。 老汉惊惧的望着进来的石广元夫妇这一帮子人,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郎中呢?快过来给我家少爷瞧病”一名恶仆旁若无人,嚣张的嚷道。 陈晔眼眉都没抬一下,沉声道:小四,把老人家搀到柜台,给老人家上些擦伤的药,药钱从我的月银里出。” 小四和王三同时走了过来小四搀扶着老汉走向柜台,王三则站到了陈烨身旁。 陈烨迈步走了过去,冷冷的瞧着石广元夫妇。 石广元强挤出一丝笑容:“有劳陈炸先生为我儿瞧病。” “你们懂不懂规矩,瞧病拿牌在长椅上候着,怎么能将老人家推倒,强行插进来瞧病王三闪身挡在陈烨身前,愤怒的说道。 石记药行的十几名恶仆伙计全都目露凶相,恶狠狠的瞪着王三,已有几名恶仆要冲过来。 “放肆!”石广元声音不大的说道。几名恶仆仿若听到主人命令的狗一般,立时退了回来。 石广元眯着眼瞧了一眼王三又望向两排长椅上坐满的病患,这些病患都怯懦的低下头,石广元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石某想先让犬子瞧病,各位高邻有无意见?” 长椅上的病患无一人抬头,也无一人集言反对。石广元望向陈烨。拱手微笑道:“请先生瞧病吧。” 陈烨冷冷的瞧着石广元,片刻又望向石广元身后唯唯诺诺的医馆馆主和郎中们,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将眼神收回,瞧向浑身抽搐。嘴里不住呻吟的石崇,拍了一下王三的肩头,王三闪开,陈烨迈步走回座位,瞧到石崇粘湿褐红的精绸长裤,微微一愣,又抬眼望向医馆馆主和郎中们。 一干馆主和郎中们神色都不自然起来,尤其薛如海脸色更是涨的通红。 陈样沉声道:“石掌柜,非常抱歉。令公子的病陈烨无能为力,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石广元夫妇的脸色同时大变,从进药行就呆呆瞧着陈烨的石妻被陈烨这句话从不可告人的脆想中惊醒过来。 石妻陪着笑脸,谄媚的笑道:“陈、陈烨先生您还没诊脉瞧病,如何就知晓您治不了,陈烨先生只要你治好小儿的病,无论什么条件,妾身都答应你 石广元的肺险些都气炸了,心里暴跳如雷的怒骂道,你这条又悍又妒奇丑无比的老母狗,老夫念在多年有名无实的情分上,对你一直是睁一眼闭一眼,麻痹的,药行内的那些伙计哪个跟你没有一腿,这些老夫都他娘的忍了,可是如今儿子生死未卜,你他娘的竟然还有闲心骚?!你怎么不让天雷劈死?! 陈样望着石妻丑陋无比的脸上堆着的媚笑,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抱拳躬身道:“您想必就是石夫人。请夫人见谅,令公子的病若是没有误服大补肾气的药物,陈烨还有三分把握,现在,抱歉,陈烨真的无能为力 “陈烨,你、你、你他娘的这是肆集污蔑,凭什么说这是老夫下药害了石少爷?”薛如海脸色青。气急败坏的嚷道。陈烨望向薛如海,微笑道:“原来是薛馆主开的方,陈烨是否污蔑。请这个伙计将你们少爷的外衣撩起。” 那名背着石崇进来的伙计,瞧向石广元夫妇,石妻道:“陈烨先生说了,还不赶快将少爷的外衣撩起。”石广元脸色青的哼了一声。凹曰混姗旬书晒齐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分化瓦解 次讨急忙小”吕翼翼撩起石崇的外衣露出腰崇的命钊州凶漆黑如墨,肿起了近一指高,立时引来一阵惊呼声。 薛如海脸色苍白,惊骇的嚷道:“怎么会这样?” 石广元双目血红瞪向薛如海。那神情恨不能将薛如海扒皮抽筋,咬牙切齿道:“薛如海!” 薛如海惊得身子一颤,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惊恐的的躲开石广元阴冷如刀的眼神。 “这、这是怎么弄得?我儿的后背妾身曾亲眼见过,只是青紫没有这么严重,这、这可如何是好?”石妻看到儿子的惨状,母子之情瞬间爆,又哭天抹泪起来。 “令公子不知是何缘故受到了外伤,有些伤损到了脏腑,大概是令公子受伤不忿,火气又比较大,因此又将体内的虚火勾了起来伤损了肝肾心三处经脉,不过虽然麻烦到也不太严重,服用一些活血化疾跌打损伤以及清降体内毒火之类的汤剂再安心静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可是偏偏又用错了大补肾元的方剂。凡属补益方剂,都有收敛固本的功效,这一下不仅没有散出体内之毒,反而使毒火淤积在脏腑,腰背处外伤造成的淤血也挤压进了肾脏,严重破坏了先天本源,致使阳火衰竭,肾水泛滥,如今石崇少爷的肾已经水肿了。”陈烨淡淡的说道。 石广元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阴冷的说道:“你既然看得如此清楚,就请开方诊治吧。” 陈烨摇头道:“抱歉,此病陈烨无能为力。” 石妻瞬间止住哭声,惊恐的瞧着陈烨:“这么说崇儿会、会死?” 陈烨沉吟了片刻:“就算侥幸不死,恐怕也会成为不识人的呆傻之人。 石妻牙乎一颤,又放户大兴起来:“我苦命的儿,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蛋害死你了!” 石广元脸色铁青,低吼道:“马上开方救老夫的儿子!” 陈晔一挑眉头,静静的看着石广元:“石掌柜陈烨说了,此病陈烨无能为力,请另请高明吧。” “老夫非要你治呢?”石广元咬着牙说道。 陈晔微微一笑:“石掌柜爱子心切,陈烨能理解,但陈烨医术浅陋,只能爱莫能助了。” 石广元脸色狰狞起来,双眼血红。如饿狼一般恶狠狠的瞪着陈烨。咆哮道:“你若再敢说一句不治,老夫就让你死!” 陈晔脸色阴沉下来:“请出去,不要妨碍陈某诊治其他病人。” 石广元唔哮道:“给老夫宰了这个不识抬举的杂碎!” 几名恶仆立时扑向陈拜突然眼前一花,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虚影斜空抽在了已到陈烨身前的恶仆脸上,随着沉闷的骨裂声,那名进门就将老汉扔出去的恶仆如断线的风筝横空飞出了药行,狠狠的摔在街上。一声没吭昏死过去了。 王三脚下一错,站在陈烨身前。一双大手左右开弓,抽在了另两名冲过来的恶仆脸上,两名恶仆狠狠的撞在一起,也是一声没吭,昏死过 了。 第四名恶仆惊得身子一晃,网硬生生停住脚步。王三的大手凌空拍在了他的头上,全身的骨节出一连串令人牙碜的咯吱交错声,最后一名扑上来的恶仆直挺挺跪在了地上,依旧也是一声没吭就被打昏过去。 从四名恶仆冲过来到被王三打昏。不过三四秒的时间,药行里的大多数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石广元的四名恶仆就全昏过去了,脸上全都露出震惊不敢置信的神情。 “敢动俺家先生,俺她娘凌剐了你!”王三仿若一只暴躁的雄狮,冲向惊呆了的石广元。 “王三住手!”陈烨和从偏门急奔而出的叶仁宣同时喊道。 王三的大手离石广元的脸仅差不到一微寸的距离硬生生停住了,石广元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脸色苍白。虚脱的后退了一步。 “放肆!”叶仁宣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三,飞快的膘了一眼躺在地上以及跪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石府恶仆,转而抱拳笑道:“石兄所为何事竟这么大火?” 石广元捂着脸,阴冷的瞪着叶仁宣,咬牙冷笑道:“既然没本事治病。就不要在鹿野招摇撞骗,石某是在替你真走这图财害命的骗子。” 叶仁宣微笑道:“石兄言重了,陈哗贤侄虽然才坐堂没有几日,可是在鹿野口碑极佳,镇上百姓都呼他神医,不知石兄这图财害命的骗子是从何说起?” 石广元冷笑道:“他治不好我儿石崇的病就是害命的骗子!石某不能让这种奸猾之徒留在鹿野 药行内等候治病的病患脸上都露出愤怒之色,可是谁都是敢怒不敢言。 叶仁宣望向石崇,仿佛才看到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石妻,急忙抱拳躬身:“这不是石夫人吗?夫人快快请起。” 石妻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老脸红了一下,慌忙站起身来还礼,哽咽道:“妾身见过叶掌柜。” 一旁的石广元眼睛都气绿了。麻痹的,你这不知廉耻的丑八怪,老夫怎么从没从你嘴里听到这么温柔的话,你他娘是不是看个男人都比老夫顺眼啊?! “不敢不敢,石夫人客气了。石公子这是怎么了?” 石妻哀怨的瞧了一眼陈烨,低声道:“求叶掌柜给说句好话让陈烨先生救救我儿石崇吧,妾身知道。我儿曾与先生有些过节,可是念在我儿如今这副样子,先生就慈悲吧。” 叶仁宣望着半傻状态浑身打颤不住呻吟的石崇,沉声问道:“贤侄。石公子的病你可有把握?” 陈烨被石妻那哀怨的一眼弄的后脊梁骨阴冷,不自然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躬身道:“陈烨没有丝毫的把握,请东家见谅!” “没有把握你坐的哪门子堂,马上给老夫滚出鹿野镇!”石广元咆哮道。 叶仁宣抱拳笑道:“鄙行坐堂先生医术浅陋,仁宣代陈眸贤侄向石兄赔罪,石兄还是另请高明吧。” 石广元阴冷的瞪着叶仁宣:“这么说你是要与石某为敌了?” 叶仁宣笑道:“为敌这话从何说起。仁宣继承祖业二十余年一直秉承祖,诚实为商,与人为善口仁宣对石兄从来都是心存尊敬,从来就没有与石兄为敌的念头,师兄这话实在是言重了。”石广元脸色已阴冷如冰:“你若不想与石某为敌就马上把这杂碎辞了。若不然” “不然怎样?是辞是留坐堂先生是我叶家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吆五喝六了?!”柳夫人搀扶着叶夫人怒气冲冲地从偏门走了出来。柳兰儿和香巧在后面跟随着。 石广元脸色一变,吃惊的瞧着柳夫人,她怎么会在叶家?愣了一下神。抱拳躬身,强笑道:“石广元拜见长府夫人。” 霎时间药行内瞧病的病患全都震惊了,知府夫人?!愣了一秒,所有病患全都跪倒在地,齐声道:“草民拜见夫人。” 整个药行内就的下石广元夫妇和数名伙计仆人以及医馆馆主和郎中们站着。 叶夫人轻轻挣脱开刘夫人的手,来到叶仁宣身旁,冲陈烨微笑点点头,陈烨急忙还礼。 叶夫人望向石崇的后背,美目闪过一丝异色,又悄悄挪了一步,打量了一下,一脸痛苦半傻半包咧嘴呻吟的石崇的面相,静静地瞧了片匆。突然扭头瞧向陈烨,陈烨平静的回视着叶夫人,两人眼内几乎同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叶夫人扭过头。淡淡血色的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 意。 柳夫人冷冷的看着石广元:“真是稀奇,石广元你心里还知道叶家的大姑奶奶是官洲知府的夫人,看你刚才那副嚣张跋扈冲我弟弟指手画脚的德行,姑奶奶还以为你仗着你主子的势,压根就没把官洲知府放在 里。 石广元皮笑肉不笑的正要解释两句,柳夫人冷喝道:“跪下!”石广元夫妇脸色都是一变,吃惊的看着柳夫人。 柳夫人冷笑道:“怎么这么多年仗着你主人的势,嚣张到连朝廷的礼法都不放在眼里了吗?不用本夫人给你讲讲大明会典吧?” 石广元右眼角和嘴角都急促的抽搐了几下,眼中闪过屈辱私怨毒之色。慢慢跪下了,石妻则依旧站着。不甘示弱的看着柳夫人。 柳夫人瞧着她,不仅没有怒。反而微微一笑,道:“令兄何詹事可好?妾身的夫君曾与令兄同年京试又曾住在同一家客栈,彼此相交甚好,妾身的夫君在分水为县令时。令兄曾因公务在寒舍住过几日,说起了你,我才知道原来咱们还是近邻。” 石妻一愣,丑脸上的倔强立时烟消云散,蹲身施礼,笑道:“何翠莲见过妓子。” 柳夫人笑着虚扶道:“妹子快快请起。” 叶夫人微微一笑,轻声道:“大姐这些年跟着姐夫长进不少,竟然懂得分化瓦解了,几句话就将石府悍妻弄成了自己人。”叶仁宣微微点头,瞧着跪在地上的石广元,眼中露出忧虑之色。,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结怨 妹子咱们姐妹没冷说的,但是码。叶家毕赏贸咄蛆的娘家,妹子你可要体谅姐姐的立场。”石妻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柳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收,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石广元:“石广元你区区一个草民竟敢在本姑***娘家旁若无人吆五喝六,逼着我弟弟辞退药行的坐堂先生,本夫人倒要请教你,这药行走叶家的还是你石广元的?。 石广元已到了要吐血的程度了。抬起头悲愤地瞧着自己的老婆。不成想何翠莲竟然将头扭向一边。还说道:“柳知府是我哥最要好的朋友。姐姐说你几句你就听着吧。” 石广元嗓子眼一甜,又咬牙硬生生咽了回去,双手死死的撑着地,低头沉声道:“草民知错了,求夫人着在拙妻的份上,原谅草民这一次吧。” 柳夫人冷哼了一声,望向医馆的馆主和郎中们,这帮人急忙躬身施礼。参差不齐的说道:“我、我等见过夫人。”刘夫人冷笑道:“这么说你们都不是白身了?” “我等都是秀才。”馆主和郎中们急忙答道。 柳夫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他们,转而叹了口气:“妹子,我家的郎中医术不成,你还是另找医术高明的医家给贤侄治病吧 石妻眼圈红润,又哀怨的瞧了一眼陈烨。默默点点头:“来啊。把少爷抬回去 伙计们急忙上并把半死不活的石崇背起,石妻蹲身施了一礼,瞧了一眼跪着的石广元,带着伙计们离去了。 柳夫人冷冷道:“你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走!”石广元屈辱的爬起来。施了一礼,转身急匆匆离去了。 馆主和郎中们互相看看也想转身离去,柳夫人冷声道:“站住,你们看了这么半天热闹,这么就想走了,把这几个下贱的东西一起带走。”郎中们赶紧上前将大堂内三名恶仆抬了起来,狼狈的灰溜溜的离 一直站在陈烨身后的陈永年低声问道:“贤侄,石崇的病你真的没有把握?。陈烨没有说话,嘴角绽起一抹冷笑。一旁的叶夫人脸上同样露出玩味的笑容。 陈烨躬身施礼:“多谢柳夫人为陈炸解围,抱住了饭碗。” 柳夫人瞧着陈烨玩世不恭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冷哼道:“你不需谢我。我原本也没有为你出头,还有姑奶奶承认误解你了。但是我还是实话对你说,姑奶奶对你没有任何好感。”柳兰儿和香巧同时扑哧一笑。 叶夫人无奈的笑道:“道歉就是道歉,夹枪带棒的,真是长了个睁不拦住不熟的鸭子嘴。” 陈烨微笑道:“陈烨还是很领夫人的情。” 柳夫人瞪眼道:“不需要。” 叶仁宣拱手笑道:“各位乡亲不要跪着了,快快请起。” 柳夫人等人这才恍然夫堂内的病患还都跪着呢,也赶紧招呼着大家起来。 病患们这才唯唯的站起身来,只是谁都不敢再坐着,眼神里全是敬畏瞧着柳夫人和叶仁宣,心里都在惊叹,天啊,原来叶家的大姑奶奶竟是官洲知府夫人。我等在镇上这么多年竟都全然不知。叶掌柜也从未仗势欺人有过丝毫炫耀,这么多年一直谦和待人,真不愧是君子风范。 叶仁宣微露苦笑道:“诸位高邻乡亲,平日来我叶家药行如何今日依旧如此,叶某可不想因为头上多了个知府小舅子的头衔,就弄得诸位不敢来瞧病。” 病患们互相瞧了瞧,都尴尬的笑笑,慢慢坐下了,但神情依旧很拘谨。 叶仁宣笑道:“大姐,咱们还是回府吧,不要妨碍贤侄好好瞧病。”柳夫人不满的瞪着自己的弟弟:“他瞧他的病,我碍他什么了。弟弟你怎么越” 叶夫人上前拽住柳夫人的胳册。笑道:“好了,我的头都被你嚷晕了。香巧快将大姑奶奶叉回府去。” 香巧笑着过来搀着柳夫人的另一只胳膊向偏门走去。 “哎,臭丫头。我还没说完呢。”柳夫人生气的瞪着叶夫人,叶夫人淡淡道:“陈烨先生,妾身的药你可不要忘了 陈烨躬身道:“夫人放心,陈晔不敢忘。” 柳夫人一愣,吃惊地嚷道:“不会吧,你服他开的药?!真是笑话” 叶夫人淡淡道:“你要再这么大嗓门。在家这段日子就甭想我理你了 柳夫人的话硬生生噎住了。气的挣脱开叶夫人和香巧,独自一个人进了偏门。香巧急忙追了上去。 叶夫人停了脚步,慢慢扭头望向叶仁宣,脸上的笑容透出了一丝凄怨。叶一,;神震,脱口道!”夫叶夫人转讨头,泣次汉绷阶留进了偏门离去了。 美眸一直呆呆瞧着陈烨的柳兰儿。醒过神来,俏脸微微一红,急忙给叶仁宣施了一礼,转身如一团燎原之火随风飘舞进了偏门,心里暗赞道,这人跟爹爹一样有胆量,刚才面对恶主恶仆竟然没有一丝畏惧。真如爹爹所言,是个脊梁如铁的真男儿。柳兰儿俏脸又是一红,脚步急忙加快,追上了舅母和娘亲。 叶仁宣呆立了片刻,冲陈烨笑了一下,笑容里透出些许苦涩,望向王三,目光中露出赞赏之色,沉声道:“永年从这个月起王三的月钱涨到一两银子,杂役不要干了,让他到柜台帮忙,还有今后贤侄出门应诊,就由他跟随保护。” 陈永年对懵的王三笑道:“傻小子这么快您就熬出头了,还不快谢过大掌柜 王三躬身施礼:“谢大掌柜。”其他伙计都既羡慕又惭愧的低下头。 叶仁宣点头笑道:“永年,今儿大姐回家,叫伙房多炒几个好菜,晚上你和贤侄都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陈永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苦笑道:“东家,我就不去了吧,这几日药库都挺忙,我去盯着点,别出什么错。” 叶仁宣笑着拍拍陈永年的肩膀:“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怕大姐?!说好了,晚上必须到,咱们一醉方休!”叶仁宣笑着离去了。 陈永年鄙夷的瞧了一眼陈烨。转身走向药柜,嘟囔道:“看来今晚又要吐一宿了,唉!这小子竟然喝不醉,真是没天理!” 陈样微微一笑,坐下,长椅上那名擦了跌打药的老汉在伙计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叶宅正堂的门推开,一名妇人蹲身道:“老爷,夫人,大姑奶奶,陈药柜和陈烨先生来了。” “快叫他们进来。”叶仁宣坐在主位笑道。 片剑陈永年和陈烨联袂走了进来,陈烨手里拎着一串药包,脚网迈进正堂门内,就吸着鼻子,笑道:“芙蓉鸡片,爆炒羊肚。” 坐在叶仁宣左侧的柳夫人鼻子哼了一声:“瞧病的本事稀松,闻味的本事倒是一流,莫非长了一只狗鼻子?。 叶仁宣瞪了姐姐一眼,笑道:“永年、贤侄快坐,就等你们了 陈样将药包递给香巧和陈永年坐下了,望着满桌子热气腾腾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笑道:“有好菜岂能无好酒,今日大姑奶奶回门,大掌柜是不是拿点压箱底的好酒出来,我和永年叔也饱饱口福?” 陈永年笑道:“饱饱口福我赞成,不过你今晚休想再灌我和东家。只要东家舍得,你尽情喝就是,只是千万不要扯上我和东家,说心里话,每次同贤侄饮酒,我都几天回不过精神来,我现在只要听到和贤侄一同喝酒,我这胃就先不舒服起来。 叶仁宣放声大笑道:“老夫对永年的话深有同感,今日大姐回家,老夫咬牙将压箱底的纷酒开了一坛,贤侄今晚可是有口福了。” 陈烨和陈永年的眼睛同时一亮,陈永年惊喜的笑道:“东家真舍的拿出窖藏三十年的汾酒?!哈哈,今晚要是不喝醉了,那可真是太对不起这么好的酒了!呵呵呵呵呵 陈烨笑道:“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刚才还连挖苦带讽刺了小侄半天,终于自己说实话了,夫人可以作证人,您说,哪一次东家和永年叔喝醉,是让小侄灌醉的,永年叔分明就是酒鬼行径嘴上埋怨别人灌他,其实你若真不让他喝,他会和你拼命的 叶夫人含笑兵点头:“陈烨先生说的是实话。” 叶仁宣急忙笑道:“只有永年是这样,为夫可是酒量甚浅,委实是让他们灌醉的。”叶夫人抿嘴一乐,没接这个话茬。 陈永年无奈的笑道:“夫人太偏心了,永年冤枉!” 叶仁宣笑道:“倒酒!”香巧拿起桌上的酒壶依次给各位面前的细瓷酒盅内到满酒,陈永年眼睛至始至终就没离开香时手里的白瓷酒壶。 叶夫人笑道:“还说不是酒鬼。放心吧,你瞧,酒坛就在那,足够你喝醉的。” 陈永年急忙望去,正堂紫檀屏风边果然放着一个足有十斤的酒坛,酒坛上红纸黑字写着汾酒两个字。 陈永年立时眉开眼笑,低头使劲噢了一下酒盅内清亮的酒水,呻吟道:“香纯绵甜,不愧是窖藏三十年的汾酒!”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意动 叶仁赏举杯道!“今日略备薄大姐接风洗剐接风酒,咱们干了!”席上众人全都一饮而尽,叶夫人脸色立时浮起一层淡淡的血色,用手帕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 柳夫人急忙夹了一口菜喂入叶夫人嘴里。调笑道:“还真喝了一盅。啧啧,从我进家你这才箕是有个弟妹样。”叶夫人笑着白了她一眼。轻轻咀嚼着嘴里的菜。 柳夫人笑道:“暇这一眼又连本带利权收回去了。”柳兰儿咯咯笑道:“娘亲你就认输吧,女儿从小到大就没见你拈酸吃醋赢过。” 柳夫人笑骂道:“白眼狼。竟敢说你的娘是在拈酸吃醋,我吃的哪门子醋,你这丫头难道没听说过进门的媳妇都怕婆家的小姑子,你娘我不是小姑子。我是大姐,那就更要敬着我,可你看看,她什么时候尊重过我?!” 柳兰儿咯咯笑道:“还说没拈酸吃醋,这话怎么听着都带着酸味。我怎么没觉着第妈不尊重你。倒是娘亲每回回娘家都是故意和舅妈拌嘴,舅妈你知道吗,其实在分水这几年,娘亲每天都念叨你,娘亲心里可想舅妈了。” 叶夫人笑道:“舅妈知道,你娘这个人是一个见面就让人烦,不见面就想的难受的磨人精。” 噗!连叶仁宣都失声笑了起来,柳兰儿和香巧更是咯咯笑个不停。柳夫人瞪眼正想回嘴,眼神膘到低头吃菜的陈烨嘴角也挂着笑意,不由得冷笑道:“还真瞧着新鲜。给我我这接风的叶家大姑奶奶还没动筷子,他却闷头吃起来,真不知道弟弟请回的是郎中还是头猪?” 陈永年原本已夹起一筷子醋溜里脊,惊碍手一颤,里脊又掉了,赶紧收回筷子,一脸的尴尬。 柳兰儿和一旁端着酒壶随时添酒的香巧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美眸都望向陈烨。 柳夫人瞪着陈永年道:“又没说你你心惊什么?” 陈晔仿若没闻,拿起酒盅轻抿了一口。又伸筷子夹起一口拌三样,细细品了起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柳夫人又瞧到陈烨那张挂着淡淡笑容的玩世不恭的脸,气瞬间不打一处来:“我只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摆着个臭脸,你这是做给谁看呢?” 叶仁宣脸色阴沉了下来,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正要张嘴,叶夫人已微笑道:“大姑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说话不受待见,但是心眼绝对不坏。请陈烨先生不要介意。” 陈烨放下筷子,微笑道:“夫人言重了。陈烨虽与大姑奶奶今日是初次见面,但今日大姑***言行陈烨对大姑***性格也算有所了解,大姑奶奶是一个为人豪爽。善恶分明,眼里不容沙子的巾相豪杰。” 切!刘夫人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冷笑道:“你也不用曲意巴结,我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话说回来。你到有些自知自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仁宣脸色越阴沉了,猛地扭头瞪向自己的姐姐,柳夫人不甘示弱瞪着弟弟:“你要是为他冲我火,我现在就走!” 陈烨突然拿起桌上的酒盅冲惊呆了的香巧示意,香巧胆怯的瞧了一眼仿若斗鸡一般的柳夫人,端着酒壶走了过来,颤抖着为陈晔斟满了酒。陈晔含笑点点头,望着酒盅内清亮的酒水,悠然道:“我陈烨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从不属于做个好人。” 陈样的话让酒桌上的人全都一愣,都吃惊的瞧着陈烨。 陈样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望向目光中露出笑意的叶夫人,微笑道:“我这个人做事不论对错,只求良心得安。” 叶夫人微笑道:“就如你今天不救石崇?” 叶夫人的话更是语惊四座,所有的目光都震惊的瞧着陈烨。 “什么?夫人你的意思是说贤侄能治石崇的病?”叶仁宣吃惊的问道。叶夫人笑着点点头。 陈永年瞧着陈姊,苦笑道:“这么说我今天的疑惑是真的,你果然是成心不治石崇。” 柳夫人、柳兰儿、香巧更是震惊的瞧着陈烨,眼中也都充满了疑惑 解。 陈样冷笑道:“像石崇这种枉披人皮的混蛋杂碎,我若是救了他,广济寺山门前屈死的冤魂和那片松林内被他糟蹋无脸见人上吊服毒投河的女人们会答应吗?!让这种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杂碎活着,让他继续祸害无辜之人,那才是老天无眼呢!” 柳兰儿美目眨也不眨的瞧着陈烨。若深潭一般清澈的眼眸内溢动着赞赏和敬佩还 在她身后的香巧也微张着小嘴。痴痴地瞧着陈烨,心里那本已脆弱的由哀怨筑起的防线已是千疮百孔。 叶仁宣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贤侄鲁莽了,石崇虽然该死,可是他爹石广元更是心黑手毒睚眦必报的小人,你这次得罪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什么?他主子的手还伸不到这么远,更何况他不过是在外围摇尾乞怜的狗,要不然能将他打到这么远,哼!有你姐夫在,他不敢怎么样柳夫人泼辣的说道,瞧着陈烨的眼神第一次露出赞赏之色。 叶仁宣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陈烨站起身来,躬身道:“今日之事都是陈烨自作主张,大掌柜若是觉得为难,陈烨这就请辞。” 叶夫人微笑道:“陈烨先生。在你心中大掌柜就是这么没担当的人吗?” 叶仁宣望向自己的夫人,脸上露出相知的笑容:“我叶仁宣不愿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事到临头,还是有几分胆量的。” 柳夫人扑哧笑道:“那是,要不然弟弟你怎存会将昔日永宁才貌双全的美人讨回家做媳妇。”叶仁宣放声大笑起来,叶夫人羞红着脸,白了刘夫人一眼。 叶仁宣收住笑声,沉声道:“对石广元不能掉以轻心,他在鹿野二十年都没有被替换,岂是善与之辈,永年明日交代伙计们谨言慎行,还有要时刻留神石记药行的动静。对了,今后贤侄出诊决不能出了镇,能推则推,实在推不了,一定要多派伙计保护。” 陈永年点头道:“东家放心。陈晔躬身道:“陈烨失言,请大掌柜见谅。” 叶仁宣笑道:“贤侄快请坐,老夫说过,咱们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叶夫人笑道:“今日是大姑奶奶回门,说些有趣的事吧,大姑奶奶走了七八年了,给我们说说外省的新鲜事。” 柳夫人气闷的说道:“我是在分水呆了七八年,可是说实话,除了头顶那片天外,我连分水是什么样子都不知晓。平日里就是在县衙后宅内,实在闷得无聊了,就和洗衣做饭的老妈子聊聊天,一帮老妈子能说出什么来。这不有一回我实在憋闷坏了,就带着丫头想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到街上散散心,可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你姐夫偏就从后门进来正堵了个正着,这下了不得了,天塌了,把我那通数落,活活打翻了两大坛山西老陈醋!你说我真是冤死了!” 叶夫人微微一笑,瞧向叶仁宣。叶仁宣脸色微红,沉声道:“姐夫也是为你好,你说你不在家安守本分。往外跑什么,若是走丢了,怎么办?难道还要打全县衙的衙役在整个分水县找你不成?真要是那样,姐夫的颜面丧尽,官也不要做了。” 柳夫人气乐了:“你瞧瞧,和你姐夫说的如出一辙,我就纳闷了,你们男人在外面勾三搭四,吃花酒纳小妾怎么都成,我出去逛逛就犯了天大的罪过,这真是没理可讲。” 叶仁宣一愣,脱口问道:“难道说姐夫在外面纳妾了?” “他敢!他要是敢转这花花肠子。我就死给他看!”柳夫人瞪眼嚷道。 叶夫人微笑道:“你们姐弟能不能不要这样口无遮拦,就是不在意两位客人,也要顾忌一下兰儿。” 柳兰儿和香巧早已臊的小脸如同要滴出血一般,两人的眼神都不自然的膘向陈烨。 陈样和陈永年就当没听到,两人吃着菜喝着酒,真是不亦乐乎。 陈样仰头喝酒之际,眼神的余光恰好膘到柳兰儿望向自己的眼神,微微一愣,柳兰儿惊羞得急忙低垂下头。 陈晔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苦着脸使了半天劲硬是将嘴里的酒咽了进去。胸腔就跟炸了一般疼痛,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后脊粱骨不住的冒冷风,心里虚的自问道,眼神这么暧昧,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陈永年嘿嘿笑道:“这才几杯酒你就醉了,这么说今晚我能连本带利报仇了,香巧,快,给陈烨先生到酒 香巧醒过神来”谍忙端着酒壶走了过来。越到陈烨身旁香巧的心慌的越厉害,眼前竟然有些晕的感觉。两只柔荑滑腻的玉手握着酒壶颤抖着往桌上的酒盅内倒酒,心里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慌,要稳,可是一双手却抖得越厉害,酒水撒了桌面一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迹 沫烨有此吃惊的抬头望尖,香巧的小脸红到了极致。精钥圳月柚田玉雕琢的悬胆瑶鼻上已渗出晶莹的小汗珠,一双美目躲闪着陈烨吃惊的目光,玉手又是一颤,酒水又撒了一片。 陈烨的胸口越的疼了,心里更加虚。难道让这丫头看出什么了?! 席上的其他人都注意到香巧的异状,叶仁宣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暗暗叹了口气,端起杯中酒,喝了一口。仿若不胜其苦的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闪过做出某种决定的坚毅。叶夫人瞧着丈夫的侧脸,静静的出神。柳夫人奇怪的问道:“香巧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香巧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俏脸如同火烤一般火烧火燎,嘤咛道:“没、没什么,大姑奶奶,我就是觉得有些心慌。” 叶夫人转过头,微笑道:“想必是饿的,香巧你就坐在陈烨先生身旁吧,这样既能服侍先生,也能吃些酒菜。” 香巧手又是一颤,酒壶险些失手扔到桌上,又惊又羞的望着叶夫人:“夫人,香巧没事,香巧不、不饿 陈烨站起身来,施礼苦笑道:“陈烨不敢有劳香巧姑娘专门服侍。若真如此,这酒陈烨无法喝下去了。只能告罪。 叶夫人微笑瞧着陈烨,没有说话。香巧捧着酒壶,低头逃命般快回到柳兰儿身后。柳兰儿扭头瞧着低垂着头的香巧,美目内全是怀疑之色。 叶仁宣轻咳了一声,爽朗的笑道:“夫人想听有趣的事,今帛药行内倒是生了一幕有趣的事 “哦?什么有趣的事?。叶夫人微笑望着叶仁宣,惊异的现叶仁宣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叶仁宣笑道:“今早汇合钱庄的孙掌柜带着女儿秀秀来瞧病,他的女儿得了一种怪病。” “什么怪病?”叶夫人的好奇心被挑动起来。 叶仁宣笑着讲述了孙掌柜女儿秀秀当时的样子。叶夫人微蹙娥眉,沉吟了片刻,望向陈烨,微笑道:“先生能详细讲一下秀秀当时的体貌病征吗?” 陈烨笑着点点头:“秀秀昨晚子时左右在门口等孙掌柜回家,受到了惊吓,摔到在门前,被管家救起,随后现脖颈不能竖起,头向左右转动,不能说话,问起痛苦,亦不知答。清晨其父抱其到药行瞧病。体貌依旧,陈烨诊其脉。脉浮数。舌赤无苔。无其他病状。” 叶夫人听完闻没有说话,又陷入沉思。柳夫人、叶仁宣、陈永年和柳兰儿都静静的瞧着叶夫人。香巧也被秀秀的病症吸引,抬起头望向叶夫人。只有陈烨面带微笑。 叶夫人望向陈烨:“脖颈不能竖起,头却左右转动,说明秀秀没有伤到脖颈。除此秀秀形体一如常人。并没有其他病状,另外脉浮数。舌赤无苔,这是阴虚内热之症。先生,以妾身判断,秀秀得的是称为百脉一宗,悉致其病的百合病。不知妾身的判断可对?” 除了陈烨,席上的所有人都惊喜的瞧着叶夫人。 陈烨笑着点头道:“夫人仅凭陈烨讲述病情,就能判断出秀秀的病症,陈烨佩服 “那是,弟妹可是女神医,岂是某些自吹医术高明的无知儿所能望其项背的。”柳夫人得意地笑道。 叶夫人脸色一红,白了柳夫人一眼:“在陈烨先生这位真神医面前自吹神医,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脸红呢 柳夫人笑道:“我才不管那小子是不是神医呢,反正你在我心目中就是神医。” 陈烨心中暗笑,这么快就从无知小儿变小子了。“夫人谬赞了,陈晔可万万不敢称神医,夫人医术精湛,陈烨与夫人相比,医术差的还很远。” 叶夫人微笑道:“女人都喜欢听奉承话,妾身也不例外,虽知先生是在恭维妾身,妾身此刻依旧很得意。” “神医,都是神医陈永年嘟囔了一声,趴在桌上酣然大睡起来。 柳夫人失声笑道:“永年这小子不仅一点长进都没有,这酒量反倒不如当年了 叶仁宣笑道:“大姐这口气还当永年是当年那个跟在你身后听你吆喝的毛头小子。都老了。我也不胜酒力,就扶永年去书房歇着了 陈晔赶紧起身:“还是我扶永年叔过去吧 叶夫人道:“陈烨先生该没忘了还要给妾身煎药吧?!” 叶仁宣呵呵笑道:“贤侄多受累了搀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陈永年离去了。 叶夫人瞧着叶仁宣的背影,美目闪过一丝异色,站起身来:“陈烨先生请香巧过来搀扶着叶夫人和柳夫人、日o8姗旬书晒讥口齐余只屏风专向右厢烨急忙跟了…※ 叶夫人微蹙娥眉,将药碗递与香巧。陈烨躬身施礼:“陈烨告辞了 “先生请留步。” 陈样微微一愣,瞧着时夫人:“夫人还有何吩咐。” 叶夫人静静的望着陈烨,沉吟了片刻,微笑道:“妾身服了先生开的药,先生对妾身有恩,妾身想报答先生,香巧” 陈烨急忙拦住叶夫人的话,长鞠一躬道:“夫人,陈烨的心意早已对夫人讲明,关于香巧姑娘请夫人不要再说了。” 叶夫人微笑道:“是因为大掌柜?” 陈样沉声道:“不完全是,大掌柜对陈眸有情有义,陈烨怎能行此不义之事,再者陈烨曾说过,陈烨已有婚约,陈烨不想再做有负于她的事,若夫人再苦苦相逼,陈烨只能请辞了。” 柳兰儿和香巧的脸色都是一变,柳兰儿瞧向香巧,心里一阵下沉,他、他已有婚约了?! 香巧则低垂着头,心乱如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陈炸的几次拒绝让她反而轻易地击碎了心底苦心垒起的抗拒防线,对夫人的安排早已变得仅剩下象征性的抗拒了。心里的天平不断倒向陈烨那边。 说心里话她对叶仁宣到底是敬慕还是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从小到大。她都很羡慕叶仁宣对夫人的温柔呵护,随着年龄的长大,她越渴望能加入甚至挤进他们中去,在她眼里叶仁宣简直就是完美到没有瑕疵的男人。 当她突然有一日现叶仁宣瞧着自己的神情变得出现了其他味道时。她惊羞中带着强烈的渴望和欢喜,也许是她太不懂愕掩妹心中的渴望。被夫人察觉到了,从那时起。夫人对她越来越冷淡,也开始限制她的自由,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身边。 随着陈烨的出现,夫人急不可耐的要将她送给陈烨,让她心里充满了痛苦和哀伤,甚至萌生了一丝恨。让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陈烨竟然拒绝了,第一次拒绝让她欢喜不已,可是随着对陈烨由陌生变得不那么陌生,她的心里也开始不断地在叶仁宣和陈烨之间作着比较,天平不断地移向陈烨,甚至最近经常在梦中梦到了那张俊秀玩世不恭的脸。可是陈烨再一次的拒绝是那样斩钉截铁。让她的心针扎一般刺疼,耳旁不住回响着刚才陈烨拒绝的话语。 叶夫人静静的瞧着陈烨,片刻,微笑道:“妾身想先生是误会了,妾身只是想让香巧弈将妾身为先生做的内衣拿来 陈样一愣,立时面红耳赤,尴尬的真有些无地自容。 叶夫人抿嘴一笑:“香巧,去将做好的内衣拿来香巧娇躯一颤。慌乱的急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厢房。 厢房内一片静悄悄的,每个人心里都是各怀心腹事,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所幸这让陈烨既尴尬又有些压抑气氛没持续多久,香巧捧着几件雪白的内衣走了进来。 叶夫人微笑示意:“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作为对先生的报答,请先生务必收下 香巧低头来到陈烨面前,心里充满了凄苦和哀怨,轻声道:“陈烨先生请收下吧。” 陈晔尴尬的接过内衣,深施一礼:“夫人对陈烨如此厚爱,陈烨真不知如何报答 叶夫人微笑道:“天色不早了。先生回去歇息吧。” “陈烨告辞陈烨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了,捧着内衣快步的离去了。“香巧送送陈烨先生。”香巧低应了一声。也转身再次出了厢房。 香巧网走,柳夫人就直眉楞眼的瞧着叶夫人,叶夫人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厢房关闭的门。 柳夫人欲言又止,“真是难得。大姑奶奶也有张不开嘴的时候,有什么话就问吧……叶夫人没有扭头,淡淡的说道。 柳夫人犹豫着问道:“弟弟是不走动了纳妾的念头?” 叶夫人扭头瞧着柳夫人,微笑道:“知道我这一生为什么引你为知己吗?因为我的心思从来就瞒不过你 柳夫人苦笑道:“香巧那丫头什么时候勾搭上静仁的?”叶夫人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你也真够可以的。” 柳夫人苦笑道:“要是换了我。早就卖了这丫头,怎么会这样委曲求全为她找什么男人,你疯了不成?” 叶夫人静静的瞧着柳夫人,美目内闪动着泪光,微笑道:“你不怨我?。柳夫人苦笑没有回答。 第一百四十八章 命案 丘行清泪滑落下来,叶夫人脸卜的笑容只变得凄凉!“哦一“江夫妻恩爱数十年,一直相敬如宾,我不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心里愧对他。愧对爹,愧对叶家的列祖列宗,可是我不能容忍他移情别恋,负了我们这数十年的情,哪怕是为了叶家的香火,我也无法容忍。”柳夫人和柳兰儿都震惊的瞧着叶夫人。 叶夫人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微笑道:“在我活着时。我绝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生,我将香巧送与陈晔先生,一半是妒心,一半也是为了静仁。” “为了弟弟?。刘夫人疑惑不解地问道。 叶夫人淡淡道:“香巧这丫头和我一样,也是一个不算女人的女人。” 柳夫人吃惊道:“你是说香巧那丫头也不能生孩子?”叶夫人轻轻点点头。 柳兰儿震惊的瞧着舅妈,香巧不能生育?! “静仁若是真的讨她做妾,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香巧不能生育,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再娶一房回来的。那叶家就真的绝后了。 因此就算他要找,也要找个德康的女人回来。” 柳夫人一脸的苦笑,心里暗道,就你这吃醋的性子,弟弟就算喜欢的不是香巧,也同样不能讨回做妾。叶家一样是绝后了。 柳兰儿则心理剧震,一阵强烈的恐怖感从心底涌出,舅妈的这番话怎么想是在安排身后事,难道、难道舅妈?柳兰儿下意识的摇摇头,不会的,是我在瞎想。一定不会的,可是望向叶夫人的美眸依旧流露着恐惧。 叶夫人叹了口气:“香巧服侍我多舟,她从生下就落下这一生只能做妾的命,因此我想给样个好人家,陈烨是最合适的人选 柳夫人道:“刚才那小子拒绝的那么坚决,你又何必再自讨没趣。不过说心里话,这小子人品还算凑合,刚才我的心里对他都生出那么一丝半点的佩服,香巧可是个美人,到嘴的艳福,这小子也真能抵御得住。” 叶夫人微笑道:“出现这种局面也许是我逼愕紧,他毕竟是个男人。心里有些抵制。刚才我想明白了,润物无声。香巧那丫头的心里不是也有了陈晔的影子。” 柳夫人吃惊道:“你是说香每也看上那小子了?!”叶夫人笑而不言。 柳兰儿低垂着头,心里掀起了涟漪。怨不得刚才在酒席上香巧会那么奇怪,原来真的动了春心,勾三搭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哼!俏脸瞬间一阵烧,羞死人了,我瞎想什么呢。可是一双美眸深处依旧闪过一丝妒意。 陈样一脸苦笑躺在床上,脑子里闪过从内宅出来时香巧望着自己那哀怨的眼神,喃喃道:“这事越来越头疼了,怎么连香巧瞧我的眼神也有些变了,不会是她?”。 陈样心里一阵心惊,急忙翻了个身。嘴里嘟囔道:“睡觉,睡觉,什么都不想,赶紧睡觉!”将被子蒙在头上。 清晨,老刘头拎着水壶满面笑容地进屋,瞧见陈叶的脸色,愣了一下:“先生昨晚没睡好,怎么面色有些憔悴?” 陈样尴尬的一笑:“昨晚可能是有些喝多了,口渴得紧,起了几次夜。” 老刘头笑道:“昨天大姑奶奶回门,连老仆我高兴的也多喝了几杯。现在天色还早,要不先生再睡个回笼觉,一个时辰后,老仆再来叫您?。 陈样笑道:“不必了,我这人天亮就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光剩烙饼了。反而弄得全身不舒服。”陈烨务匆洗漱完毕,和老刘头打了个招呼。就奔药行去了。 老刘头拎着水壶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细瓷茶壶,一愣,奇怪的喃喃道:“怎么这壶里是满的?。 接下来十几日,日子过得平静。每日坐堂瞧病,中午闲暇时和叶仁宣、陈永年以及一干伙计聊天说笑,晚上将叶夫人的药煎好就回来睡觉。 叶夫人也不再纠缠香巧和自己的事,就连柳夫人也能有时和自己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 八成是看自己态度坚决,叶夫人的心冷了下来,陈烨觑着叶夫人脸上平淡的笑容,心里暗自揣测,暗暗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着提防的心慢慢松懈下来。 可是这颗心惊胆战的心还没等完全松懈之际,又差点直接从嗓子眼蹦出来。不仅香巧偷瞧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哀怨,那位柳知府的千金大小姐柳兰儿瞧向自己的眼神也隐隐露出爱慕之情。 惊得陈晔每次听到柳夫人和自己说话,就一阵心惊肉跳毛骨悚然,生怕柳夫人在柳兰儿的神情中看山兰卜么端倪。转而汗怒自只,自只可是承受不住狮吼神功舆※ 因此每次煎药,叶夫人问起白日瞧病,那两双温度不断升高让他坐立不安转头想逃的眼神笼罩在自己身上。陈晔的声音就不断颤飘,好端端的医案被他说得好似恐怖悬疑故事,吓得柳夫人一惊一乍的,连呼过瘾。 清晨,懒懒洋洋的红日在东方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只睡眼朦胧的红眼眯瞧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整条药行街第一个落板开门营业的依旧是叶家老药行。 伙计们网打开门,陈烨精神萎靡的从药行内走出,网想伸懒腰打个,哈欠,瞧着药行门口已聚集着百十位扛着行李,满脸风尘,由家里人搀扶看来瞧病的各色病患,就又硬牛生憋了回去,沉声道:小四、王三。马上按序诊病牌,开诊瞧病。” 王三心疼的瞧着陈烨:“先生药行营业还有大半个。时辰呢,伙房网做好早饭,您吃了饭再瞧病也不迟。” “早饭不吃了,先瞧病吧,不然今天恐怕是瞧不完了。”陈烨沉声道,转身走回药行内。 “多谢神医,菩萨心肠啊!”病患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呼呼啦啦。百十人全都感动得跪到叩头。 陈永年和叶仁宣也急忙快步出了药行,陈永年慌忙拱手:“快快请起。大伙儿都赶紧按序领牌瞧病吧。”百丰人急忙站起自动排好了队。小四和王三开始分诊病牌。 陈永年对一名拉家带口妻子儿女一大帮,年约四旬开外,脚蹬露了脚趾头的黑布鞋,身穿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衫,髻散乱,满脸憔悴病容的中年汉子,抱拳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兄弟,刚才听口音你好像是从官州来的吧?” 那名中年汉子慌忙又要跪下。陈永年急忙一把扶住,中年汉子憔悴的脸上露出敬畏之色,有气无力道:“回老爷的话,小人姓张,大号张锁。俺不是官洲人,俺是正定曲阳韩家峪人氏,俺在曲阳县城瞧病,听闻到了永宁鹿野出了一个神医。俺是慕名来瞧病的。” 陈永年回头惊喜的说道:“东家你听到了吗,陈烨先生的夫名连曲阳都知道了。” 叶仁宣并没如陈永年一般惊喜。轻捻着胡须,微笑道:“意料中事。陈样贤侄通玄的医术要不了多久。不仅整个北直隶,就是京城天子脚下也会如雷贯耳的。”陈永年兴奋地连连点头。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闪开,闪开!”叶仁宣和陈永年全都望去,方勇带着十几个差役扛着两个门板走了过来,在他们身后围聚跟随着数百镇上的男女老少。方勇离着老远就抱半笑道:“叶大掌柜,方勇有礼了。” 叶仁宣笑着还了一礼:“方捕头大早上的你这是?” 方勇来到面前,笑道:“叶大掌柜,方勇带着兄弟们前来,是来相求叶掌柜。” “求我?”叶仁宣一愣:“不知方捕头所为何事?” 方勇嘿嘿一笑,回身嚷道:“麻利点,快抬过来!”四名差役抬着蒙着白布的门板快步走了过来,喘着粗气将门板放下。跟在后面的镇上老少也围聚了过来。 叶仁宣瞧着白布遮盖有物的门板,疑惑地冉道:“方捕头,你手下的兄弟抬得这是什么?” 方勇嘿嘿笑道:“不瞒叶大掌柜。是死人。 叶仁宣身子一震,勃然变色:“方捕头你这是何意?为何将死人抬到鄙行门前?” 方勇慌忙笑着拱手道:“叶掌柜息怒,兄弟也是迫不得已,只能来求叶掌柜帮忙。” 叶仁宣冷笑道:“我开的是药行,是给活人治病卖药,方捕头走错地方了吧。” 方勇低声道:“实不相瞒,死的是薛家医馆的门房吴老六夫妇。” 叶仁宣脸色又是一变,已阴沉似水。冷冷道:“薛家医馆的门房死了。与我叶仁宣有何相干,难不成你方捕头认为是我害死的他们?” 方勇苦笑道:“叶大掌柜,我方勇没烧糊涂,怎么敢怀疑叶掌柜,方勇此举也是迫于无奈,吴老六夫妇死的蹊跷,我若是没个交代恐怕这小小的镇捕头就别打算干了。我是真心相求于您。求您让您的坐堂陈样先生帮方某瞧瞧,吴老六夫妇的死因到底为何。” 叶仁宣冷笑道:“真是岂有此理。验尸你不找许作,却找到我这,方勇你是成心要与老夫过不去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危机 否作揖苦笑道!“我哪敢大掌柜你动动小年指煦能吃不了兜着走,我真的是迫于无奈。我跟您说实话吧,咱们镇上件作癞头七死活不敢来验尸。” “方捕头。”陈烨踱步走出药行。 方勇立时眉开眼笑,抱拳道:“陈烨先生,方某正在求叶掌柜能开恩。让您受累看看这两位死者。” 陈烨淡淡道:“方捕头嗓门那么高。陈炸想不听到都难。”正要走过去查看两张门板上白布盖着的吴老六夫妇。 叶仁宣急忙闪身拦住:“贤侄不可,件作是公人,大明律例明文,验尸必须由许作进行,除此都是违法,毁损尸那可是重罪。况且行医只救活人,不管死人,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陈烨笑道:“大掌柜放心,陈烨心中有数。”叶仁宣看了陈烨半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开。 陈晔走过去蹲下,掀开白布。吴老六面目狰狞,紧咬着牙关,没有血色的脸透着灰青色。 “方捕头,你是在何处现吴老六的尸?” “在薛家医馆后宅门口,吴老六夫妇吊死在后宅门梁上。” 叶仁宣、陈永年和陈烨都是一愣。陈烨疑惑的看着方勇。 方勇苦笑道:“这事说起来有些邪乎,如今的薛家医馆一个人都没有,薛如海一家三十余口和医馆的四位郎中以及几名小伙计全都不见了踪影。听周围的邻居说,薛家医馆已经有两天没开馆行医了,医馆大门一直关着,也不见有人出来。昨天夜里专风,清晨一店之隔的德兴估衣店掌柜出来遛弯,现薛家医馆馆门大敞四开,心里疑惑,走了进去。里面静悄悄,一切如故,可是郎中伙计一个人都没有,越的疑惑。赶紧回去叫人,掌柜和伙计几个人来到后宅就看到吴老六夫妇掉在门粱上随风晃悠呢,吓得掌柜伙计吱哇乱叫着跑出来,到镇上报了案。 叶仁宣和陈永年脸色一变,吃惊的互相瞧了一眼。 陈烨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伸手抬起吴老六的下巴,脖颈上勒出一道深深地没有血色白的绳索印痕,又掀开盖着吴老六老婆的白布,吴老六老婆脖颈下同样有一道深深的白的绳索印痕。 陈烨微眯着眼,眼中射出两道阴冷的寒芒,看着绳索印痕,低声道:“我不杀伯仁啊!”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围观的镇上老少,阴冷的目光盯在了一张熟悉的脸上,赵龙眨了眨眼,陈烨收回目光,未一言。阴沉着脸迈步走进药行内。 “陈晔先生”方勇网要抬脚跟着进入药行,叶仁宣伸手拦住,冷冷道:“方捕头,公门上的事。叶家药行不敢过问,您还是找许作来吧。永年送客。” 叶仁宣抱拳拱手道:“在下叶仁宣。是叶家药行的掌柜,今日鄙行歇业一天,对不住了。”叶仁宣做了个团揖。快步进入药行内。 “方捕头,请吧。”陈永年微笑道。 方勇瞧着药行大门,眼中闪过别有深意的目光,沉声道:“抬走!”差役们抬起两个,门板,跟随着方勇离击了,围观瞧热闹的镇上老少又急忙跟了上去,片刻,药行街又恢复了平静。 伙计网将药行的门关上,叶仁宣就说道:“你们都退下!”伙计们依次从偏门退出了大堂。 “贤侄刚才是否看出了什么?” 陈烨沉着脸点点头:“吴老六夫妇脖上的绳索印痕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凡上吊而死,绳索的勒痕应该是一道又深又黑的血痕,还有吴老六夫妇身材都比较胖,绳索卡在颌骨下面,如此深的绳索印痕足以将舌根勒断,可是他们夫妇却并没吐出舌头来,而是紧咬牙关,脸色狰狞,试想一个上吊死的人他的脸部怎么会现出狰狞,因此吴老六夫妇不是上吊自杀,而是被人杀死后吊在门粱上的。” “是谁干的?这也太残忍了!”陈永年脸色白道。 叶仁宣也苍白着脸,狐疑的问道:“还有这事确实透着邪,生了这么残忍的凶案,薛家医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青天白日的怎么会连个,动静都没有,这么多大活人就不见了?” 陈辉脸色越阴沉了,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若是陈烨没有猜错。他们恐怕都不在人世了。” 霎时间,叶仁宣和陈永年煞白着脸惊恐的望着陈烨。 陈烨望向叶仁宣,冷笑道:“就算是畏惧,薛如海半夜悄悄搬家离开鹿野镇,也不可能他家左右的邻居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还有方才方捕头说了,医馆内一切如故,什么都没拿走,大掌柜 “是谁?是谁干的?”叶仁宣惊怒的问道。 陈烨冷笑道:“还能是谁,一剂下错的药方竟然就害得薛如海一家家破人亡,好狠毒的心肠!”“石广元?”。叶仁宣脸色大变。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永年颤抖着问道:“我有些不解,论石广元此人的卑劣阴毒,我不怀疑这件灭门惨案他能干的出来,可是他如何会有这么大本事。能将数十口人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还将尸弄得无影无踪,凭他手下那二十多个恶仆,我却不信。” 叶仁宣也连连点头:“不错,这个月的药材,他的主子已在数天前就运走了,石广元手下就是那二十多个恶仆,就凭他们是万万没这个本事的。央求他的主子派手下来,时间上也来不及啊。况且这种灭人家满门数十口的惊骇惨剧,他的主子又怎么可能会答应石广元泄私愤做这么残忍的事?还有。他既然有这个本事将薛家满门弄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又怎么会将门房夫妇吊在后宅大门上,这岂不是太蠢了?贤侄是不是咱们先入为主,冤枉了他?。 陈晔沉默了片匆,摇头道:“将门房夫妇吊在大门上,不难解释,他这是做给大掌柜和陈烨看得,他这是**裸的威胁和恐吓,让咱们明知道是他所为可又没有证据指明就是他,他是想让咱们活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中。至于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做到将薛家满门弄得无影无踪。小侄现在猜不出,也许只有等到石广元伏法之时,这件事才能水落石出。” 叶仁宣沉默了片刻,苍白着脸苦笑道:“伏法?谈何容易,贤侄不要忘了石广元背后的主子是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刑部亲自派人彻查。恐怕也不敢动他分毫药行内陷入了沉默。 陈烨心中一动,也许找李准帮忙会将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瞬间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李准其人心机深不可测,直到如今我还猜不透他为何如此曲意结交我,但有一点心里应该清楚,一个太监绝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如此热情,其中必有不可知之缘故。因此绝不可与他纠缠过深,不然恐怕将来会是甩之不掉的大麻烦。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去找他帮忙。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大堂内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关闭的店门,叶仁宣大声道:小四。出去看看。” 偏门打开,小四飞奔而出,推开店门,走了出去,片刻,又打开店门进来,说道:“掌柜的,外面吵闹是镇上的百姓都赶去薛家医馆瞧热闹。” “瞧热闹?什么热闹?难道说薛如海回来了?”叶仁宣冉道。 “是薛家医馆受雇的那几名伙计的家里听到了消息,都跑到医馆去哭闹,听说已开始抢东西了。”小四回道。 陈烨奇怪的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方捕头刚才不是说,今早才现薛家医馆没人了吗?” 小四躬身道:“回先生活,薛家医馆雇佣的伙计都是镇上的人。因此。不消一会儿,这些伙计家里就得着信了 小四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掌柜的,先生,那些求诊的病人并没散去,依旧排着队在门口守着 陈烨冷笑道:“大掌柜咱们没必要因噎废食。连生意都不敢做了。这岂不是让某些人看咱们的笑话,遂了他的意,也越的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叶仁宣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喊伙计出来,下门板,做生意小四兴奋的应了一声,嚷了一嗓子,王三等伙计都从偏门飞奔而出,将药行的大门推开,两名伙计飞奔出去下门板。 百十位依旧规矩排队守在药行外的各地病患及其家属全都面露惊喜。 小四出来,扬声说道:“请各位按序进入药行在长椅等候先生瞧病。”病患及其家属兴奋感激的连连鞠躬。嘴里念叨着感谢之话,依序进入药行。 叶家药行仿若什么都没生过一样。陈烨坐诊,大堂内药柜上陈永年和伙计抓药记账一片忙碌。 转眼已过午时小四快步走到长椅上网站起身来的病患和家属面前。躬身陪笑道:“实在对不起。先生该吃午饭了,您老若带着干粮也请用些,本药行备有开水,马上就有伙计送来,先生吃完饭,哥给你老瞧。”病患及其家属慌忙笑着连连点头,陈烨歉意的抱拳笑笑,正要迈步走向偏门。 第一百五十章 再遇陈玉儿 允生留方勇满脸堆笑的盗步老讲药… 一直守在药柜前防备出什么事的叶仁宣腾地站起身来,满脸怒色瞪着方勇:“方捕头你欺人太甚了吧,难道你真以为我叶家人好欺负?”。 方勇慌忙赔笑作揖:“叶掌柜您误会了,早上之事是方某思量欠妥,方某再次向您赔罪,方某这次来,是请陈烨先生出诊的出诊?”叶仁宣冷笑道:“方捕头如今镇上刚生如此惊心的命案,你倒还有闲心去风流?。该罩节由饱书吧四日捻书友上传 方勇嘿嘿笑了一下,正色道:“叶掌柜不可乱说,件作癞头七已验过尸了,吴老六夫妇纯系自杀。” 方勇转而嘿嘿笑着望向陈烨道:“因此方家人是无事一身轻。这不又来麻烦陈烨先生,先生请再麻烦一趟吧。” 没等叶仁宣张口拒绝,陈烨已点头道:“方捕头,请!” “贤侄!” 陈烨笑道:“大掌柜放心,陈哗去去就来,不会误了下午出诊。” 叶仁宣无奈的瞪了一眼方勇:“王三。你跟随先生一同去。”王三应了一声,从柜台内钻出。 方勇又冲叶仁宣赔笑抱拳道:“陈烨先生有方某陪同,大掌柜还有何不放心的,方某保证将先生开心送回引着陈烨出了药行。 陈晔瞧着街上除了往来药商和行人外并无车马停靠等候,愣了一下,斜睨着眼瞧着方勇:“方捕头不会是想让陈烨走着去吧。” 方捕头嘿嘿一笑,眼睛瞧着王三,陈烨无奈道:“去把先生我的座驾赶来王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飞奔向药行左侧的马棚,片刻,跟着马车过来。 陈晔也不谦让,上车掀帘进去,方勇呲牙一笑,也上了马车。王三抖了一下缰绳,马车慢悠悠的向前行去。 陈烨低声道:“有什么事快说 方勇呲牙一笑,也低声道:“四弟急什么,既然出来了,就好好乐上一乐。”陈烨脸色一沉,刚要张嘴喊停车。 方勇忙道:“四弟别着急,咱们不去逍遥馆,是去聚贤楼,大哥二哥都在那等着你呢 陈晔一愣,过去掀开车帘。低声道:“去聚贤楼 方勇瞧着回来坐好就一直瞧着自己的陈哗,嘿嘿笑道:“四弟你说句实话,刚才三哥我若是说咱们去逍遥阁吃花酒,你当真不会去?”陈烨冷冷的看着方勇没有说话。 方勇摆手求饶道:“当我没说,你这人真是无趣,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小声嘀咕道:“虚伪”。陈烨闭目养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马车咯吱吱停住了。王三道:“先生。聚贤楼到了方勇郁闷的瞧了一眼陈烨挑帘下了车,陈烨睁开双眼。微笑着紧随其后。 聚贤楼门口一名穿戴干净利索的伙计躬身陪笑道:“方捕头,小的引您二位上楼眼光飞快的膘了一眼陈烨转身向酒楼内走去,神情有些错愕。奇怪,这个人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方勇和陈烨刚进入酒楼。陈玉儿仿若一只蝴蝶迎了过来。陈烨眼前一亮。陈玉儿一身素白绯边褶皱长裙将修长婀娜的娇躯越衬托得勾魂荡魄,精致略施胭脂水粉的小脸未语先笑。溢动着让人心里稣痒的魅惑笑容。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瞧到陈烨微微一愣,蹲身施礼:“方捕头来去匆匆,奴家还以为方捕头今儿没食欲。不吃了呢方勇瞧了一眼楼下座无虚席一片嘈杂的景象,嘿嘿笑道:“聚贤楼有你这么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做二掌柜方某就是不饿也要过来瞧瞧,秀色可餐嘛。” 陈玉儿诱人的修唇轻轻一撇,似笑非笑的说道:“昨个儿奴家去永胜布庄瞧新进的花布恰巧瞧到了玉莲姓子,我们约好明日一同去做花裙小衫,方捕头,用不用奴家将你刚才的话也一同捎给玉莲嫂子听?” 方勇脸色微变,苦笑道:“二掌柜嘴下留情,可万万不敢将方某的疯话说与你嫂子听,好好,以后方某不饿绝不来聚贤楼,这总可以了吧。” 陈玉儿咯咯一笑,如秋水一般的美眸膘了一眼陈烨,笑道:“还不快带方捕头和这位贵客上楼。” 伙计忙引着方勇和陈烨上了二楼,来到左侧第一间写着琴字的雅间门口,抬手刚要轻敲雅间的门。方勇说道:“你下去吧。”将一块散碎银两扔了过去,伙计慌忙接住,赶忙连连躬身谢赏。满脸笑容的离去了。 方勇推门和陈烨走了进去。方勇笑道:“两位兄长,四弟我请来了 陈烨躬身笑道:” 李值急忙站起身来,将陈晔拉到靠近自己的座位,按着坐下了,脸上露出忧愁的笑意,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四弟你可算来了,刚才我与你二哥还在商议你的事。” 陈晔微微一愣,笑道:“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话音网落,雅间的门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推开,一股淡淡典雅的香风立时在雅间内飘散开来。陈玉儿面带微笑走了进来,蹲身福了一下:“几位老爷,可以上菜了吗?”抬眼瞧见坐在李值身旁的陈烨,俏脸微微愣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常色。 李值和柳金泉都色眯眯的瞧着陈玉儿,李值嘿嘿笑道:“菜只管捡拿手的上,酒嘛?” 陈玉儿笑道:“奴家以为上茅台如何?” 李值笑道:“就依玉儿姑娘。”陈玉儿嫣然一笑。扭身离去了。 柳金泉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陈玉儿纤细极尽风韵的腰身,直到陈玉儿下了楼,才叹息道:“这小娘们越来越水灵。看着真眼馋。可惜家里的糟糠拙妻比我身子骨还结实,要不然非想尽办法也要将她娶回家。” 李值和方勇全都放声大笑起来。方勇笑道:”二哥刚才这番话要是敢当面跟二嫂说,保管明天一早,我们兄弟就得去给你守灵办丧事了。”这一下连陈烨也忍俊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臭小子竟敢咒我!”柳金泉尴尬的笑道。 李值笑道:“玉儿这小寡妇虽然长得水灵,可是命硬的紧,又生性泼辣,你们要是嫌活得长,只管招惹她,我是没这个胆量。她这种女人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不然嘿嘿,石广元那混账儿子石崇可就是前车之鉴。”该罩节由饱书吧四日岱峪咖书友上传 方勇和柳金泉急忙收住嬉笑之色,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陈烨扑哧一笑,这都哪跟哪啊,说的仿佛陈玉儿是妖精一般。 李值扭头上下打量着陈烨,脸上堆起了诡异的笑容。 陈烨让他瞧得毛:“大哥为何这样瞧着小弟?” “也许只有贤弟这样气运旺盛的人才能压住那丫头身上的邪气。四弟,不如你就讨她做妾吧。”李值嘿嘿笑道。 柳金泉和方勇互相瞧了瞧,又同时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陈烨脸色涨的通红,尴尬的说道:“怎么扯到我身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值正要接着们笑,几名伙计端着食盘依序走了进来,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在了红木大桌上,将整个红木大桌摆的满满登登。 伙计们躬身退了出去,陈玉儿捧着一坛酒走进屋来,滑腻如脂的香腮鲜红如朱,脸上浮动着不自然的笑意,放下酒坛,微笑道:“几位老爷慢用。”转身就要离去。 李值笑道:“往日我等来聚贤楼吃酒。玉儿二掌柜都要敬上一杯,今日怎么不敬酒就要离去,莫非我等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二掌柜?” 陈玉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转过身来,笑道:“今儿奴家想改续规矩,不知几位老爷能否赏奴家这个薄面?” 李值笑道:“只要二掌柜说出来,本老爷决不推辞。” “多谢大老爷。”陈叶儿嘴角的冷笑更浓了,扬声道:“顺子,拿六个大碗来。”片刻,一名伙计捧着六个大碗走了上来,将碗一字排开放在桌边。 陈玉儿打开酒坛,依次将六个大碗倒满。淡淡道:“奴家先干为敬。”端起大碗喝了起来,李值、柳金泉、方勇全都震惊的瞧着将满满一碗酒喝下的陈玉儿。 陈玉儿将空碗放在桌上。又端起一大碗酒喝了起来。片刻,这一碗酒也被陈玉儿喝进了肚,同样空碗网放下,最后一个盛满茅台酒浆的大碗被玉手端起,没有一丝犹豫,又大口喝了起来。 李值、柳金泉和方勇已脸如土色,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陈玉儿放下空碗,抬起玉手擦了一下香唇,轻吁了一口气。一双脸红到了极致,透出了酒醉的慵懒娇柔,与刚才的豪爽判若两人,咯咯轻笑道:“还剩下三碗酒,就请几位老爷赏脸了。” 方勇咬牙狠道:“我来。二掌柜一人喝了三碗酒,咱们几个大老爷们难道连个小女子都不如,我喝一碗,两个兄长一人一碗。” 方勇前半句话让李值和柳金泉险些感动掉泪,眼中已闪出敬慕之情,后半句他俩真想踹死方勇。欲哭无泪的瞧着那足有两斤酒的大碗。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逃走 东玉几叹咯笑道!方捕头众话说得好没男子与。奴家”吓…女子一人喝了三碗酒,没有要几位老爷每人喝三碗,奴家已是给了几位老爷面子,三位老爷竟然还要分着一人一碗,说出去不怕让人笑话 李值苦笑道:“可、可是我们委实没有这个酒量” 陈玉儿打断李值的话,咯咯笑道:“刚才大老爷可是信誓旦旦答应过奴家,只要奴家做到,你们可是绝不推辞的 李值等人嘴里都像含了一大把黄连。苦到了极点,脸上都是欲哭无泪的表情。 陈玉儿心里冷哼了一声,透着酒意的美目更加水波荡漾,膘向一直静默无言的陈烨,陈烨心里一跳。那水波荡漾勾魂荡魄膘来的一眼,让陈炸后脊梁骨冒冷风,暗暗打了个冷战,坏了,刚才的调笑之话一定是让他听到了。脸色立时红了起来。急忙心虚的躲开陈玉儿的眼神。 陈玉儿鼻端微哼了一声,俏脸突然笑靥如花瞧着陈烨:“这位老爷看着面生的紧?奴家能请问高姓大名吗?。 陈晔心里苦笑,果然找茬来了,急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在下陈烨。是叶家药行的坐堂先生。” 陈玉儿一脸惊喜的笑道:“原来是神医,奴家真没想到镇上百姓交口称赞,医术通玄的神医竟如此年轻,奴家陈玉儿见过神医……蹲身施了一礼,陈烨急忙还了一礼,心里的戒备已到了临战状态。陈玉儿笑道:“三位老爷,奴家有个提议,不如这三碗酒就有神医陈烨先生代劳吧,陈烨先生想必不会拒绝奴家的提议吧。”陈玉儿秋水荡漾的美目紧紧的盯着陈烨,露出得意的狡黠。 “不知二掌柜除这三碗酒外,还有其他要求吗?”陈烨问道。 陈玉儿一愣,吃惊的瞧着陈烨。李值等人也一脸惊疑的瞧着陈烨。四弟没被吓疯吧?!这三碗酒下肚就要了大半条老命了,还有其他 求? 陈玉儿咯咯轻笑道:“先生说笑了,只要陈烨先生喝了这三碗酒,奴家怎么还敢耽误各位老爷饮酒用饭。” 陈炸放下心来,端起酒碗,浓郁的酱香扑鼻,轻抿了一丑,入口香醇柔和,如一道暖流从喉间直落进胃。陈烨身上的汗毛孔瞬间张开,全身说不出的舒适,眼睛瞬间一亮。这是茅台?!怎么和从前喝的不太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好酒,陈烨馋涎欲滴的咽了一口唾沫,大口喝了起来,三碗酒如长鲸饮水一般尽数到入肚中,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这才是原汁原味古法酿制的茅台! 雅间内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陈烨,整整六斤茅台下肚连脸色都没红上一丝,这还是人吗? 陈玉儿最先回过神来,收回失魂落魄望着陈烨的目光,慢慢蹲身施了一礼,轻声道:“将碗收走。”转身头也不回的飘然离去了。 一旁的伙计急忙收拾起六个大碗,又端起酒坛往高腰细瓷酒壶内到满酒,也躬身离去了。 雅间内又静默了片玄,李值三人全都冲陈晔竖起大拇指,李值惊笑道:“四弟,你不是酒神下凡吧,酒量实在是惊煞人!今日要是没有四弟。恐怕咱们哥仁已被玉儿那酒坛子灌得都在桌下面趴着了。” 柳金泉也惊羡仰慕的说道:“三大碗茅台六斤只多不少,四弟喝下去连脸色都没有见一丝红润,四弟你这酒量是如何练出来的?” 陈烨也不答话。闷头吃菜,李值兄弟三人又让陈烨的吃相惊呆了,一双眼紧盯着那双如飞的筷子和陈烨那张似乎患么也填不满不停嚼动的嘴。 陈烨足吃到大半分饱,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李值瞧着桌集狼藉的菜肴,又望向陈烨,苦笑道:“四弟你在叶家吃不饱饭吗?怎么每回咱们兄弟相聚你都像饿鬼一般。” 陈炸扭身拿起身旁凳上白铜盆内一尘不染带着余温的棉布手巾,擦了擦手,又抹了一把嘴,扔回到铜盆内,淡淡道:“三位兄长明知我在叶家身份不能泄露,还大中午的将我叫到聚贤楼,想必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小弟洗耳恭听三位兄长的教诲 李值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方勇急忙端着酒壶到满了酒,李值仰脖喝了进去,轻吁了一口气,沉声道:“今早上你三哥将吴老六夫妇的尸抬到叶家药行走我和你二哥商议后,让你三哥有意为之的。我们以为你见到尸背后能警醒,马上离开鹿野镇回李庄去,可是药行才歇业不到一个时辰,四弟你怎么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肋泛韦人样坐起诊来,我们几个一实在是心急,就顾不田只能将你喊来,四弟听大哥一句话,镇上太危险了。吃完饭你就马上离开镇上回李庄去。” 陈烨瞧着李值、柳金泉和方勇脸上的焦急之色,心里暗暗感动,微笑道:“三哥不是说吴老六夫妇是自杀的吗?再者他们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像犯下命案一般仓惶逃回李庄?” 李值瞪眼道:“四弟你到现在还装糊涂。自杀这样没滋没味的淡话,你如此高的医术能骗得了你吗?还有鹿野镇就屁大的地方,放个臭屁。不消片刻,几条街都能闻见,更何况薛如海那草包下错了药,你拒绝治石崇那杂碎的事,不消半天整个镇子都嚷嚷了个遍,要不是叶仁宣那个当知府夫人的姐姐回门,那天你能善了吗?!我再问你,你当真不知生了什么事?” 陈炸点点头:小弟知道,薛家被石广元灭门了。” “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般坐的哪门子诊,还不快走!”李值生气的说道。 陈烨笑道:“大哥不要着急,石广元想动我也没那么容易,几位兄长想想,我在叶家,石广元难道当真有胆量连叶家也敢动,就算他是楚王府外围的敛财家奴,也不敢放肆到灭当地知府的小舅子满门。” 李值脸色一变,吃惊道:“石广元的背景你都知晓了,是叶仁宣对四弟说的?” 陈炸笑道:“他若想对小弟下手,无非是选在小弟出门应诊时在路上下手小弟想过,从今后晚上一律不出诊,他石广元总不会嚣张到光天化日下也敢行凶吧 李值网要张嘴,陈烨笑道:“就算他敢这样做,可我陈烨也不是泥捏的,大哥难道忘了小弟还有手下一同在疼野。” 柳金泉摇头苦笑道:“那个王三是有一身好拳脚,可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架群狼。四弟你想想能将薛家数十口不声不响就这么被石广元弄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回他是真了疯,王三一个人就是再有本事,能护你周全吗?!”陈烨笑而不言。 李值气的一拍桌子,低吼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绑你回李庄吧。” 方勇神色一动,低声道:“四弟你说实话,这一回你进镇带了多少手下?”李值和柳金泉也是一愣。转而狐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不多,二十多人而已,都是我二叔最得意的弟子。” 李值:人互相瞧了一眼,都露出惊喜之色。李值笑道:“我就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安稳一点惊慌都没有。原来藏着后手。四弟,他们的本事比王三如何?” 陈晔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边咀嚼着边说道:“参差不齐,有两个比王三强的,其他嘛,和王三差不多,还算马马虎虎。” 方勇笑道:“鹿野李二的徒弟还有孬种吗?!这下我们算放心了。”方勇说完,醒悟过来,脸色一红,嘿嘿笑道:“叫习惯了,今后一定改口叫二叔。 柳金泉脸上露出奸狡的笑容瞧着陈炸:“二十多个,四弟你该不会是镇上这些药行内都安插进了你的人吧?。 陈晔咧嘴一笑,筷子伸向那盘网吃了一筷子的大葱爆牛心,李值急忙伸筷子将陈烨的筷子拦住,不满道:“这桌上没剩下几个完整的菜了。你给我们留点,为了你的事。几个哥哥可都还没吃呢,你小子也忒能吃了,祸害了整一桌子菜。” 陈烨嘿嘿一笑,无奈的放下筷子,眼睛依然盯着那盘大葱爆牛心。李值苦笑摇摇头,夹了一小片牛心放到陈烨的碟中:“我们这么操心你,你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眼里全他娘的是吃的,几个哥哥长什么样子你小子都忘了吧,娘的,你将来不会是一只白眼狼吧。” 陈烨嘿嘿笑着将牛心放在嘴里,边细细咀嚼着,边含糊不清道:“不错,地道 李值无奈的摇摇头,低声道:“四弟,他们是不是太分散了若是有事恐怕赶不及照应。” 陈晔一收嬉皮笑脸,正色道:“大哥放心,他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我会让王三告诉他们,这一段时间加倍提防的。”伸手拿过酒壶站起身来,依次将李值三人面前的酒杯到满。走回来,端起酒杯:“陈烨谢三位兄长,先干为敬仰脖一饮而尽,李值三人也都干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回报 李值笑道!“两位兄弟,要是再不吃可就没了,赶快下眼寸!,柳金泉和方勇都笑着使劲往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夹着菜,狼吞虎咽起来。 “三哥,那两个班头审得怎么样?”陈维问道。 方勇仰脖喝了杯中酒,又倒了一杯,嘿嘿笑道:“赃物口供俱全。县尊大人已上报刑部,斩立决!” 陈晔一愣:“这么重?就算是他们抢劫财物,身为公人罪加一等,也不至于判斩立决吧?!” 柳金泉笑着点头道:“四弟说的不错,这案子就是做到死,也就是个抄没家产,配辽东,举家为奴的下场,可谁让他们两个抢的是石崇呢。石广元这回是真狠了。送给县尊两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要他们的命。一万两一条命,真他娘的值啊!” 方勇兴奋的笑道:“还有更解气的呢。郑良玉那狗才吓得连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连夜跑到石广元在县上的府宅,跪在地上哭天抹泪撇清自己,又将自己的两房小妾都送上。让石广元玩了一夜,石广元这才作罢,放过了他。听说,郑良玉那两个小妾转天是从石广元的府宅抬出来的,被石广元祸害的已不成了个样子,一晚上鬼哭狼嚎,住在附近的居民都以为那宅子闹鬼呢!哈哈哈哈哈” 陈烨嘴角也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看起来石广元是将对他那位悍妻的积怨全泄在了这两个可怜的女人身上,这家伙十足的心理扭曲变态。 李值将杯中酒仰脖灌下,含糊不清的笑道:“贤弟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毒于贤弟回去如何跟叶仁宣说。贤弟只好受累自己想办法了 陈样微笑道:“回去之后只能实话实说,就说你镇长大人、镇保大人和捕头大人请我这小小的坐堂先生吃酒。” 李值怪笑道:“这么有面子。叶仁宣要是问你,几位老爷为何要请你,你如何说?” 陈烨嘿嘿笑道:“我就说三位老爷夜宿花街柳巷,偶感微恙,因此请我这位神医妙手回春,因此才降尊折节请我吃酒。” “偶感微恙?。李值三人异口同声道,疑惑的互相瞧了一眼,瞬间都醒过神来,李值咬牙切齿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是白眼狼。咱们如此好意,好酒好菜。他反倒污蔑咱们得了脏病,两位兄弟,你们说咱们应该如何收拾他?执行家法!”方勇和柳金泉撸胳膊挽袖子站起身来,狞笑瞧着陈眸。 陈样慢条斯理道:“这两天我还在琢磨,不能让几位兄长这么坐立不安的苦等,原打算打王三回去一趟;让我三叔先将这两个月的份子钱送来,如今看你们生龙活虎的,还是算了吧,等过年再说 李值三人身子都是一震,惊喜交加的瞧着陈烨,“四弟你不是说药行新开张,怎么也得到年底才能将今年的份子钱拿、拿给我们吗?!这才是四月就、就能银子了?”陈样微笑道:“现在咱们药行来了个大买主,药行每年一半的药材他全包了。而且是全额付银,因此银子不是问题,我打算从下个月起。每月给一次份子钱,三位兄长有意见吗?” 李值三人的头左右甩的那叫一个齐,同时兴奋的说道:“没意见。绝无任何意见。”陈烨微笑道:“大哥四个月的份子钱应该是?” 李值已笑容可掬道:“四个月一共是一万六千八百两。” 陈样阴笑道:“大导算的很清楚嘛,不过好像多算出不少吧?”。 李值谄媚的笑道:“四弟是拔根汗毛比大哥我腰粗的人,这点钱不会计较的 陈样笑着点头道:“好,四舍五入,就依大哥,两位兄长也这样算吧。” 柳金泉和方勇喜的嘴都合不拢了,全都仰慕的瞧着李值,果然是大哥的脸皮厚! 陈样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崭新的蓝色长衫,微笑道:“三位兄长慢慢吃”弟还要回去接着坐诊。只能告罪了。” 李值三人全都笑容可掬的站起身来,李值嘿嘿笑道:“看着四弟如此辛劳,我这当哥哥的心里真是不落忍啊。”柳金泉和方勇也忙点头,脸上全是谄媚的笑意。 陈烨鄙夷的一撇嘴,拱拱手。推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沿着过道走向楼梯。陈玉儿从楼梯口闪身而出拦住了去路。陈烨心里一跳,急忙抱拳笑道:“陈烨见过二掌柜 细腻如脂如玉的脸蛋依旧浮动着醉色,使整张白里透红精致的小脸越如玫瑰花 娇嫩。水波涌动让人窒息的美眸眨也不眨静静地看着陈洲荡 陈晔心里一阵颤动,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尤物,眼神欲罢不能的看着那双正在每摄魂魄的媚眼。 陈玉儿修唇微动,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一个跑江湖的游方郎中先是花言巧语进了叶家药行做了坐堂先生,看不出你还有些手段,没几日就在镇上混了个名不符实的神医。今日又成了镇上几位老爷的座上客,你的本事不小嘛。” 陈晔微笑道:“玉儿姑娘过奖了。” 陈玉儿似笑非笑等紧地盯着陈烨,陈烨的心瞬间颤动了一下,有些把持不住平稳,不受控制的轻跳起来,望着眼前这张精致如妖般的绝美面容,心里哀叹道,尤物?妖物? 陈玉儿脸色一冷,美眸闪过一抹鄙夷之色,闪身让开,冷冷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原以为你这人还有几分人品,不过是一丘之格。 陈晔扭脸瞧着陈玉儿,噢着让他更加悸动的桂花和体香混合的淡淡香气,淡淡道:“二掌柜是否忘了,就是我这个一丘之貉的人曾救过你的清白,不然二掌柜恐怕不会如此得意的站在陈某面前吧?!” 俏脸瞬间红嫩如火,陈玉儿冷哼了一声。低声道:“就凭你们刚才在雅间内不堪入耳的话,你救我之事已经扯平了 陈样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陈某喝那三碗酒是因为谈及到二掌柜而被罚的赔罪酒呢,领教了,二掌柜的人品与陈某确有高下之分陈玉儿羞恼到了极点,恨恨的瞪着陈烨。 陈样微微一笑,迈步走向楼梯。陈玉儿突然伸腿,陈烨一个趔趄。要不是手伸得快抓住了楼梯的红木栏杆,非翻滚下楼不可。 陈烨愤怒的扭头瞪向陈玉儿。陈玉儿强忍笑意。扳着精致的脸。冷冷道:“这是对你在广济寺山门前骂我的话的回报。”“你的耳朵倒是够长陈烨阴沉着脸走向陈玉儿,陈玉儿脸上露出惊慌沿着过道向后退去。 陈烨步步紧逼,陈玉儿步步后退。惊慌间已退到琴字号雅间门前。陈玉儿仿若抓到救命稻草,闪身靠在雅间门上,耳旁已能听到门内李值三人斗酒说笑的声音,惊慌的低声道:“你是不是男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我就告你殴打奴家。” 陈样阴沉着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走了过去,与陈玉儿玲珑剔透四凸有致的修长娇躯零距离的贴在了一起。 陈玉儿的娇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可随之立时又红的都快滴出血来,美目惊骇羞恼的瞪着陈烨。 绸缎的细滑以及后面清晰地凹凸起伏使紧贴在陈玉儿身上的陈烨心里的冲动如魔鬼一般极度膨胀,摧枯拉朽一般占据了整个大脑。 美眸内慢慢全是溢动的泪水。精致的小脸上也全是愤怒和羞臊。但声音细如蚊蛐道:“你、你怎敢如此无礼,我”。 话还没说完,陈晔的嘴已吻在了香软的娇唇上。陈玉儿的美目瞪大到了极限,明眸变得空洞没有一丝光彩,脑子一片空白,娇躯僵硬到了极点。 四片嘴唇相触,潮湿有些凉的唇瓣将陈烨郁怒想要泄的的心浇醒了过来,眨了一下眼睛,静默了一秒,粘在一起的嘴唇分开。 陈晔沉着脸,低声道:“我等着你的回报,看是否是在下这条命。哼!”转身沿着过道慢慢向楼梯走去,心里不住的虚,额头和后背不断的冒出冷汗,已能感觉到新换的内衣正在变得潮湿。 一只脚踩上楼梯,陈叶暗暗轻吁了一口气,仿若逃命一般急匆匆下了楼,险些和楼梯口的伙计撞在一起,伙计躬身不住的赔着礼,满是笑容的脸上闪过惊疑之色。 陈晔强笑了一下,快步走向门口。出了聚贤楼,陈烨这才放松的喘了一口粗气,脸上露出滑稽的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使劲摇晃了一下头。心里没有一丝歉疚。反而有一种让他心惊的偷喜和渴望的跃跃欲试。 王三跳下马车,快步过率。瞧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陈烨,关切的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陈样苦笑着摇摇头,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二楼,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和头疼,这可怎么办?我的名节算是全毁了!嘴里苦道:“咱们回药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绑票 二楼上,陈玉儿娇嫩的脸蛋依旧鲜红如血。瞪大着美目绝。刚尹着楼梯口,脑子一片空白,娇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量,两只脚既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在腾云驾雾。 他、他竟然、竟然亲了我?!陈玉儿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小寡妇,长到十八岁,她连小手指上的指甲都没让陌生男子摸过,十八年的守身如玉。仅仅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数十秒。不仅被男人紧紧地贴在她身上,还亲吻了她的香唇。 两行清泪顺着娇嫩的脸蛋滚落下去。陈玉儿努力想调动自己体内所有的愤怒,可是让她心慌得是她竟然没有一丝的愤怒,有的只是羞臊和让她难以启齿的喜悦,贝齿使劲咬了一下下唇,心里狠道,陈烨,姑奶奶饶不了你!念头网起,精致绝美的小脸又是一阵火烧火燎,羞臊的抬起小手捂住了脸庞。 陈烨迈步走向马车,在距离马车仅有一步之遥时,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蹄声敲打着路面,传音竟然清晰如在耳旁。 陈辉吃惊的望去,那匹马度极快。仅仅几秒的时间,已离聚贤楼不及十米了,王三脸色一变,闪身挡在了陈烨身前。 骏马倏忽间已到了身前,马上人大笑道:“黑儿子,咱们到地了。”随着声音,这匹通体黑亮如锦缎一般的高头骏马硬生生停住了,哼都没喝一声,仰着高颈,一对极其有神的大眼倨傲的看着王三和陈烨。 马上之人年约三十上下,浓密的头高挽在头顶弄了个道士鞋,面色白净无须,眉眼五官既不俊也不丑,通俗点说就是平庸,平庸到两个人站在一起,你的目光绝对会望着另一人,基本忽略无视这张脸。身上穿着一身亮绸黑色紧身劲装。腰间插着一把长约近四尺刀鞘漆黑的 刀。 陈烨打鉴着马上的汉子,汉子身材虽然偏瘦,但坐在马上却挺着一个不小的将军肚。大白天穿着一身夜行衣招摇过市,实在是够彪悍、够诡异、够白痴的。 汉子仰头打量了一眼聚贤楼,目光瞧向门前的泥金黑匾,操着一口山东腔,磕巴道:“聚、聚、聚啥来着,娘的,反正就这地没错。”从马上纵身而下,干净利落如标枪一般立于地上,扭脸有些不好意的冲陈烨巴笑,陈烨忍俊不禁的微点点头,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傻活梁门口站着的伙计古怪的瞧着汉子,犹豫着是否上前迎客。 汉子迈了一步,突然扭头望着王三身后的陈烨,两眼瞬间亮了起来。霎时间这张脸如变戏法一般再无平庸可言,逼射出阴冷的杀气。 王三脸色大变。身上的骨节出磨牙一般的交错声,迅调动体内的精气神,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达到了临战状态。汉子咧嘴狂笑道:“咋说来,对,踏碎破鞋无数双,你小子就在爷眼前,陈烨?!你小子叫陈烨?!”陈烨差点气吐了血。这是什么狗屁话?! 二楼雅间的雕花红木大窗被暴力推开,方勇扯着嗓子怒吼道:“娘的,这是哪来的叫驴,吵得大爷没法吃酒!” “问你呢,肉票你小子叫陈烨对吗?”汉子眼睛都没抬一下,依旧瞪着陈晔,大笑道。 陈烨点点头,眼睛瞧着郑三刀的将军肚,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小可是叫陈烨,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汉子兴奋的咧嘴笑道:“爷这双眼毒啊,肉票听真了,大爷太行郑三刀,肉票跟爷爷走吧。”陈烨一愣,山东人怎么跑太行山做强盗了? “去你娘的!”王三怒吼声网出口,人已到了郑三刀面前,右手大巴掌抽向郑三刀的左脸。 郑三刀膝盖一颤,竟跪在了地上,王三一巴掌抽空了,微愣了一下。低头吃惊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郑三刀。 郑三刀嘿嘿笑道:“这是啥功夫,好大的劲道,绝对不是铁砂掌。” 王三暴吼道:“呸!你他娘的也算是男人,给你三爷去死!”大巴掌随着吼声泰山压顶拍击下来。 郑三刀脖子一缩,上半身如无脊椎动物一般瘫软了下来,两条跪着的腿却如弹簧刀一般诡异的弹了起来,双手支地,一双腿快如闪电,连绵不绝的踹在王三胸膛上,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王三喷着鲜血被踹飞了,重重的砸在三米外聚贤楼门前。 王三刚摔在地上,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喷着鲜血沙哑的吼道:“螳螂腿?!你是地躺拳门人!”身子剧烈的摇晃,恶狠狠的瞪着郑三刀。郑三刀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嘿嘿笑道:“瞧小山尔纹傻小一子有点旦识,不讨你众拍只掌的本事可不怎么蜒牲一找的狗屁师父,不会是窑厂拍砖坯的吧?!哈哈哈哈哈。”大笑着毒向陈烨。 “大胆,敢在鹿野行凶,方爷拿你归案!”方勇从二楼一个凌空飞腿踢打了下来。 郑三刀瞧着陈烨,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脚尖猛地一碾地,身子斜着滑了出去,竟如滑滚轴一般飘逸。陈烨不由自主的瞧向着郑三刀脚上那双看不出原来什么颜色全是污泥尘土的布鞋。 方勇踢空了,落在地上,闪身挡在了陈烨身前,大声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陈样犹豫着望向王三,王三嘴里依旧往外滴淌着血沫子,嘶哑的喊道:“快走!” “笑话!我郑;刀看上的肉票,就没走过空。”声随身到,躲出两米开外的郑三刀如泥鳅一般诡异的到了方勇面前,一拳击打在了方勇前胸上,拳胸相交,方勇的胸膛出了拍击篮球一般的撞击声,身子一晃。吐气开声。将郑三刀撞了出去。 郑三刀趔趄着后退了三四步,惊异道:“十三太保横练?!这他娘的是官家功夫。你是什么人?” 方集冷冷的瞧着郑三刀,紧闭着双唇,没有答话。 郑三刀瞧着方勇的表情,嘿嘿笑道:“不敢开口讲话?!你他娘的练得不怎备样啊,好,看你横练厉害。还是俺的刀厉害!” 郑三刀将腰间的长刀连鞘一块拔了出来,一脸奸笑的看着方勇:“硬气功,俺给你捅个窟窿出来,看你还有气不?” 方勇险些气炸了肺,忍不住怒喝道:“卑鄙!”眼前一花,郑三刀的笑脸已到了眼前。 “你上当了!”郑三刀大笑着,瞬间出拳,一记直拳狠狠的击打在方勇前胸胞中穴上,噗!方勇喷着鲜血撞击在陈烨身上。 陈晔就感觉自己是被一辆满载货物的重型卡车狠狠的吻了一下,倒摔了出去,人在半空,脑子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小娘们果然邪。我就亲了一下,就,念头还没想完,狠狠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郑三刀迈步走了过去,瞧着地上躺着都昏过去的方勇和陈烨,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呲着牙,又摸了摸肚子:“娘的,要不是俺肚子疼。使不出劲来,俺能拿出刀来吓唬你吗,真是丢人啊!俺的刀宰的可都是真正的高手啊!” 郑三刀感慨着将长刀又插了回去,一手捂着自己的将军肚,走过去一把提溜起昏死的陈烨,来到坐骑前,扬手如仍麻包一般将陈烨扔到了马背上,卡在了马鞍和马颈间的空隙。 郑三刀翻身上马,呲牙吸了一口凉气,望着依旧站在聚贤楼门口的王三,叹口气道:“快躺下吧,硬撑着多难受啊,对了,这小子是死,票。他死定了,你还是回去跟你师父拍砖坯吧!” 一拨马头,通体锦缎般黑亮的高头骏马转过身来,嚣张的高仰着头。长嘶了一声。 郑三刀眉开眼笑的低头瞧着陈烨,大笑道:“这下又有银子了,娘的。山下那十几个村里的几十个小寡妇见着你刀爷的银子,该让你刀爷我量黄米了吧?哈哈哈,驾!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中,高头骏马如出渊黑龙,长嘶着,放开四蹄。狂奔而去。 王三张嘴又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泥做的像殒的物件,放在嘴上,用尽身体最后一点气力,使劲吹了起来,声音低亢悠远,似狼嚎又似虎啸。 片刻,几百米外的整条药行街听的是清清楚楚,来往的药商药贩和行人全都吃惊的驻足,四下张望着。 药行街街口李记药行内冲出一道身影。如离弦的箭冲上横街双目血红瞧了一眼声音的来源聚贤楼方向,哽咽道:“三哥!”猛地扭头,瞧着横街远处依稀能看出的一人一马。脸色狰狞到了极点,瞬间加。如摄食的猎豹追赶了过去。 药行街正对的横街一家小饭馆内。飞奔出三四个身形极其彪悍,赤着小腿,脚蹬黄麻草绳编的草鞋,一声灰衣长衫的汉子,这三四名汉子脸色都是煞白,惊怖的飞快互瞧了一眼,也如猎豹一般飞追了出去。 各家药行内的伙计掌柜都飞奔而出,吃惊地听着这从来没听到的古怪叫声。石记药行门前,赵龙煞白着脸,快步向横街走去……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混乱 ”混账!赵龙你技小兔崽午丑热闹就想开小差。技个月惧,“及了,再不给老子滚回来干活,你就给老子滚蛋!”石记药行二药柜从药行迈步出来,破口大骂道。 眼前一花,紧接着脖子一紧。二药柜立时翻了白眼,赵龙阴冷的说道:“杂碎,赵爷现在就告诉你,你爷爷我不干了,还有这件事若是让我查出与你们这帮狗杂碎有关,爷爷保证屠了你们!”扬手将他扔进了石记药行。 石记药行涌出来的伙计们全都惊骇的瞧着赵龙,心里都在震惊这个平日干活最多仿若有使不完劲的憨傻家伙今日这是什么疯? 药行街上十七八道身影如鬼魅一般从呆立在街上的人群中急穿过和赵龙会合在一起。那低亢悠远诡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赵龙以及围聚在他身旁穿着各家药行伙计打扮的师兄弟身子都是一颤。血红的双眼都闪动着泪花,赵龙狰狞的低吼道:“老三的瓜声说贼子是太行郑三刀。追!” 话音网落,十八道身影急飞奔向横街,冲上横街未做丝毫停留沿着郑三刀逃走的方向急追而去,数十秒后,全都消失在地平线上。 聚贤楼,陈玉儿胸膛如受重击一般剧烈的疼痛着。木怔怔走出店门。一双美目黯淡无光的望着早已人踪渺渺的街道,朱唇已没了血色,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好半晌,才慢慢低下头瞧着躺到在门前昏迷过去的王三和方勇,美目溢动着泪水,哽咽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他们搀扶进来。 门口吓傻了的伙计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喊道:“快出来帮忙,将他们搀进毒喊声也将站在二楼雅间窗前惊呆的李值和柳金泉喊 了。 柳金泉怒吼道:“不要碰他们;还他娘的不快去将镇上所有医馆的郎中都叫来,快去!不然本老爷封了你的店!” 几名出来的伙计望向陈玉儿。陈玉儿依旧呆呆的瞧着王三,心里如被刀割一般疼痛,他、他就这么死了?! 几名伙计不敢耽搁,纷纷向药行街飞奔过去。 李值血红着眼望着楼下昏迷的方勇。已是泪流满面,突然声嘶力竭的吼道:“石广元,老子操你祖宗!我和你势不两立!” 陈玉儿心神大震,黯淡的美目瞬间亮了,只是眼眸内的光芒是那样阴冷,慢慢抬头望着药行街方向。 不消半个时辰,整个药行街全知道镇上的神医陈烨被人绑架了,生死不知。 原本在药行内坐立不安的叶仁宣听闻伙计小四哭泣的告知陈烨被绑架了,整个人都呆滞了,双眼茫然的瞧着小四,突然心神剧烈的一颤,一股热流冲到了嗓子眼,张嘴呕出一口鲜血,栽到在地,慌得陈永年和一干伙计急忙将叶仁宣抬往内宅,找夫人医治。 而镇上所有的医馆也是一阵鸡飞狗跳。薛家医馆生的事让他们心惊肉跳,今日都关了门不再营业。 其实说实话,自从陈烨坐诊以来,他们也没病人再来找他们瞧病,每日都是既眼红嫉妒又无奈的空坐着,眼巴眼望瞧着叶家老药行门前排着长队等着看病的病人,因此关门歇业丝毫不耽搁,度一个比一个快。 被聚仙楼的伙计叫嚷开门,听闻这个消息,心里都是既惊喜又恐惧。惊喜的是陈烨恐怕凶多吉少。今后医馆的生意又能经营下去了不用这么瞪眼等死。恐惧的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薛家和陈烨落得这种下场是何人所为,心里都在惊惧石广元这疯子会不会接着再对他们下手。 有两家医馆的馆主在听闻薛家的事后,已打算着要不要离开鹿野。举家避祸到别处求生。 因此他们都有心想推脱不去,可是伙计们告知镇上的大老爷二老爷都在聚仙楼等候着他们,况且被打伤的又是三老爷方捕头,又由不得他们不去,一个个只能装出一副焦急的神情,一步一蹭赶鸭子上架般向聚仙楼走去。 “东家,东家事成了”。石永福满脸兴奋的推开石广元的寝室的门快步进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转而笑着躬身道:“永福见过夫人 又瞧了一眼坐在地上倚靠着紫檀镶玉屏风一脸呆滞傻乐的石崇,又笑着躬身道:“永福见过少爷。 石崇嘿嘿傻乐着,嘴里不住嘟囔着:“思思,思思,我要思思 石妻阴沉着脸瞪着一旁低头肃立的云巧:“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你男人扶起来!” 云巧低声日o8姗旬书晒讥齐余曰:”垂着头专向石崇!,“少爷地上叉脏又凉的。呜“了身子,奴婢扶您起来伸手去拉石崇。 石崇突然脸色一变,脸露愤怒。抬开云巧搀扶的手,嚷道:“滚开,臭女人!”摇晃着站起身来。胡乱的将身上的锦袍扒去,又褪去了精绸裤子,边往云巧身上尿着尿。边嚷道:“臭女人,我淹死你!” 云巧不敢躲,站在那里任由石崇尿在身上,腥臊湿热的尿液溅到娇嫩的脸蛋上,云巧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低声哭了起来。 石崇哆嗦了一下,停住了尿,双眼呆呆的瞧着哭泣的云巧,脸上露出憨傻的笑容:“思思,思思,我要思思。”一把抱住云巧。使劲撕扯着云巧的裙子,撕拉,锦缎褶皱花裙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亵裤也被撕破了,露出了一截羊脂玉一般晶莹的大腿。 石永福急忙收回低膘的眼神。喉结使劲抖动了一下,身上一阵燥热。 “少爷,不要”。云巧使劲推开石崇,哭泣起来,石崇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立时又愤怒起来,眼睛血红四处扫视着,嚷道:“臭女人,你不是思思,我打死你!打死你!” 石妻走过去,扬手给了石崇一个清脆的耳光,石崇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了,惊惧的瞧着石妻,脸上印着清晰的五个指印,畏惧地嚷道:“别打我,我、我不干了,别打我。” 石妻眼中的疼惜一闪而过,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云巧:“你若不愿意服侍少爷,我绝不勉幕,我马上让李妈送你去抓鳖巷,小衣居的钱老鸠愿出一百两银子让你做婊子 云巧惊得扑通跪到在地,俏媚的小脸全白了:“夫人不要,云巧愿意服侍少爷。” 石妻冷冷一笑:“不知好歹的贱货,少爷这才病了几日,你就敢厌弃了。你只是个下贱的奴婢。是老娘恩赏让你做少爷的妾,若是真不想享受这天大的福分,就给老娘当婊子去,还不赶快将少爷扶起来!” 云巧急忙站起身过去搀扶石崇。石崇的脸立时又愤怒了。使劲掐拧云巧:“我掐死你这臭女人!臭女人”。 云巧的眼中全是屈辱的泪水。笑道:“少爷,奴家是思思 “思思?。石崇愣了一下,停下了掐拧,傻笑着一把抱住云巧,又要撕扯云巧的衣裙。云巧急忙说:“少爷要是不乖乖回房脱思思的衣服,思思就不理你了 石崇使劲点头,嚷嚷道:“回房,回房脱衣服。” 云巧搀起石崇,将褪下的裤子提起。又捡起长袍服侍着石崇穿上。 “回房,回房脱衣服”。石崇兴奋地嚷嚷着,死死抓着云巧的手。歪里歪斜的向门口走去,云巧低垂着头,屈辱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成串的掉落下来。 石妻冷冷的瞧着云巧,阴冷的说道:“你若想每日锦衣玉食让婢女们侍候着活着,肚皮就争气些,给我儿生个带把的种出来,老娘的耐心有限,最多给你一年,一年后我若是看不到孙,子,我就卖你去做婊子!” 云巧娇躯一颤,美目内涌动着恐惧,被动的被傻笑兴奋的石崇拽着离开了石广元夫妇的卧房。石永福醒过神来,收回羡慕嫉妒的眼神,躬身笑道:“既然东家不在,那永福就告退了。” 石妻冷笑道:“像条狗一般整日围着东家的人,竟然跟丢了东家,真是稀奇。” 石永福心里一哆嗦,慌忙笑道:“永福今早就出去办事了,东家出去,永福确尖不知。” 石妻刺啦一声将右脸上的膏药撕了下来,脸色狰狞的低吼道:“说,东家是不是又去县城找那两个狐狸精了?!” 石永福惊慌道:“什么狐狸精。永年确实不知。”话音网落,一记响到极点的耳光响起,石永福被抽飞了出去,将右侧一米外花梨木梳妆架子砸了化零八落。 石妻一个箭步过去,一把揪住石永福的脖领子,将抽的半死不活的石永福拽到眼前,暴吼道:“狗奴才。还敢骗老娘,石广元那杂碎是不是又去找郑良玉的那两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了?” 石永福左边的脸已肿起一指高,左耳里全是尖锐的哨响啥都听不到了。哀嚎道:“夫人冤枉,永福真的不知道什么狐狸精,永福这段时间都在为少爷的事奔波,夫人您要明察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惠民药局 卓右脸卜那大块混合着残留膏药非癣非斑的东西如血服敌一,既如恶狮噬食又如恶魔降世,咬牙切齿的咆哮道:“石广元你这狗杂碎。要不是老娘的哥哥,你能有今天?!” 突然石妻停住了咆哮,冷冷的看着石永福。石永福三魂立时被吓飞了两魂,后脊梁骨如同被万年寒冰锢住,浑身抖,牙齿打颤,惊叫道:“夫人,永福真的是冤枉的,夫人,你可别、别杀永福!” 石妻冷笑道:“石广元,如今儿子已是傻子,若是不能有后,老娘和你的情意就彻底断了。老娘能扶起你,就能扶起别人踩死你!” 瞧着石永福惊骇到极点没有血色的脸,诡异的笑道:“你放心,老娘不会要你死的。”轻轻松开石永福,石永福仿若被抽了筋的无骨蛇瘫软在地上,瞧着石妻的背影,眼神惊骇中流露出疑惑不解。 石妻边走向丝幔紫檀大床,边脱着身上的衣裙。石永福惊得吱溜站起身来,顾不得全身如散了架子般的疼痛就要逃出卧房。 紫檀大床咯吱吱响,丝幔掀开。石妻肥嫩的手将巨形绣着比翼双飞鸟的大红锦缎肚兜兜扔到地上,冷冷道:“乖乖上老娘的床,石广元的一切都会是你的,出了这个门,老娘让你下地狱!” 石永福仿若被施了定身术定住了一般,僵直的站在门口,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一双眼急闪烁,陷入天人交战中,片刻,带着哭腔长叹了一声,慢慢转迂身,一步一挪的走向大床。 短短数米的距离,石永福竟有一种阴阳相隔的感觉,站在丝幔前,带着哭腔哀嚎道:“夫人,您可要说话算话,不然永福死定了。”心一横。猛地掀开丝幔来到床前,眼前一片刺目耀眼的雪白,如天上一大团白云落在大床上。 石永福呆呆的瞧着眼前的雪白,全身的气血一下子全灌进脑子里。头皮都在不断地跳动,身上一阵阵的燥热,原来夫人除了脸长得丑外,竟然是极品! 石永福喉间出怪异的声响。扑了上击,紫檀大床随之出更加牙碜刺耳得咯吱声,丝幔内,石永福尖着嗓子叫道:“天啊,竟如腾云驾雾一般!” 官洲府二圣街惠民药局,门前大坪竟有四亩见方,这是总督衙门才有的规制。黑森森的重檐大门没有丝毫济世救人的味道,透出一股子冷森的味道。 若是能站在青砖高墙望去,里面大院落套着小院落,大大小小的宅院拥簇在一起但格局井然。门口两名上甲的兵士把守,一双眼冷漠的望着街面。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整个惠民药局厅堂走廊都悬挂着圆形红灯,药局的的主厅堂更是灯火透明,厅堂内的四周两侧偏门都有小太监站立,一群群红绿锦缎长裙的容貌称得上绝色的俏婢如花园中的蝴蝶穿梭飞舞。整个厅堂内掀起了阵阵香风。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记记堂鼓声,没有震动人心的嘈杂烦乱,有的只是空灵不带烟火气的安宁。 李准依靠在高枕紫檀躺椅上,身上仅穿了一件如雪般蝉翼缠上。脸上全是慵懒的笑容。 一名高挽锦缎髻,横插一支碧玉暮,穿着比李准身上那身蝉翼长衫更薄的睡衫,若凝脂一般修长婀娜玲珑曼妙的娇躯,似幻似真若隐若现的绝色俏婢,轻端在灯光下竟能看到茶汤颜色的上品细瓷茶盏,修唇轻启,未语先笑:“李公公请喝茶。 李准伸手接过茶,端详着俏婢绝色的容颜,微笑道:“莫动。”伸出右手尾指将俏婢右眉间粘连的一小块眉黛涂匀了,轻轻拍着吹弹可破的小脸,笑道:“这就看着顺眼了。” 俏婢嫣然一笑,正要转身离去,“唱一曲吧。”俏婢笑着轻轻颍。抬起细葱一般的玉手拍了几下,厅堂内立时鸦雀无声。 从偏厅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檀板。紧接着一记敲动心弦的小堂鼓响起,随之婉转悠扬极富空灵集味的笛声绕厅响起。 伴随着天簌之音的吴语昆曲唱起。李准轻抿了一口碧绿的茶汤,恍若网想起似的失笑道:“失礼失礼。柳府台请喝茶。” 一直坐在下绣墩上面带愁容闭目的柳湘泉忙睁开眼,勉强笑了一下。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正要开口说话。李准笑道:“人都说婊子最有眼力见,我看全是扯淡,你们可都是秦淮河上有字号的,可是怎么都这么没眼力见,唉!看来还得我手把手地重新教,还不快给柳府台满上。” 那名俏婢笑着冲站“用斤昆曲的另名手里托着精致竹食的俏婢扭了下头。公竹日婢击向柳湘泉,打开竹盒,从里面拿出一把粉彩细腰茶壶,浓浓的吴依软语响起:“柳府台。让奴婢为您满上。” 柳湘泉急忙站起身来,双手托着茶盏:“有劳姑娘。”双目低垂。 俏婢到满茶,蹲身施了一礼。又是一卑香风,回到原来的位置,接着听昆曲了。 李准笑道:“柳府台快请坐。” 柳湘泉将茶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躬身施礼:“李公公,官洲在下官到任前已两年不下雨了,今年最为严重,已临近五月依旧一粒雨未下。如今五州二十余个县秧苗都无法种下。灾情非常严重。” 李准直起身子,也将茶盏放在一旁的红木茶几上,点点头,淡淡道:“今年是有些透着邪,不止官洲府。听闻真定、保定、顺德、广平。甚至开封府也有折子呈报到内阁。” 柳湘泉苦涩道:“下官也听闻了。下官今日说的要比这更严重,李公公,下官昨日视察了官仓” 李准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微笑道:“柳府台未雨绸缪是要早作准备。官仓没有什么砒漏吧?” 柳湘泉扑通跪到:“李公公你要救救下官。” “这是怎么话说的?快将柳府台扶起来。”李准微笑道。 “不必。”柳湘泉悲愤的说道:“李公公,官洲官仓已无一粒米。装粮的麻袋里全是沙子。” 李准又将茶盏拿起。轻轻拨动着,细声慢语道:“怎么会这样?” 柳湘泉眼中闪过一丝憎恶,抱拳道:“下官想求李公公代为转奏司礼监,将官洲情事如实上奏,恳请朝廷及早调拨赈灾粮。” 李准轻抿了一口茶:“这恐怕不妥吧。本公公只是负责采办一些宫里的药材。内阁和司礼监老祖宗并没给本公公干预地方政务的权力,这是逾制,柳府台见谅了。何况官洲府官仓无粮一事若是呈报司礼监。立时就是惊天大案,到时朝廷追究下来,柳府台恐怕难辞其咎吧。不如这样,柳府台可否先动用府库官银购买粮商的粮食,等度过这场危机后,您再追查此事,岂不化险为夷。” 柳湘泉悲愤道:“李公公金玉之言。下官确也曾想过动用府库官银先解这燃眉之急,至于后果,只要能救官州百姓,柳某死不足惜。可是李公公,你知道现在一石粮米多少银子吗?” 李准眉头微挑,微笑道:“公价一石粮米五钱银子,怎么看柳府台的表情难道说米价涨了?” 柳湘泉悲愤道:“这些黑了心的无良商人,他们看出今年必定会遭灾。米价是一日数涨,如今一石粮米已涨到一两银子了。” 李值吃惊道:“米价竟然翻番了?” “照这个势头,五月六月的米价能涨到一石粮米二两银子都不止。” 李值勃然大怒:“这些黑了心肝的王八蛋,竟敢国难财,柳府台你也未免太心慈手软了,怎么不严惩?” 柳湘泉嘴角露出悲愤的冷笑,抱拳叩道:“下官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求李公公,求李公公念在数百万嗷嗷待哺的百姓,帮下官这一次吧。下官求您了。”从官服衣袖内拿出折子双手托给李准。李值瞧着折子,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笑道:“柳府台这实在难为我。刚才咱家说了,这是逾制。柳大人既然执意如此,这份折子还是呈报通政使司。由通政使司交司礼监为妥。” 柳湘泉猛地抬头,双眼充血瞪着李准,冷笑道:“李公公当真不肯帮这忙?” 李准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目光同样冷,慢慢摇摇头。 柳湘泉腾地站起身来,冷笑道:“为什么会出现这般境地,个中情由。李公公心知肚明,柳某这般做不止为了我个人,也为了李公公。 李值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机,微笑道:“柳府台是在威胁咱家?!” 柳湘泉拱手道:“李公公既然一意孤行,视我大明数百万饥民于无物。柳某无话可说,柳某死不足惜。但是这件事终有水落石出,大白天下之时,朝廷也不会饶掉元凶巨恶!告辞!”柳湘泉拂袖,愤怒的离去了。 李准望着柳湘泉的背影,脸色一变再变,好半天,才呲牙冷笑道:“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既然你上赶着去死,本公公就成全你!”,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百五十七章 蚘虫病 二刀呲着牙。到吸冷着肚子:“娘的,倍犹小愿动脑子,这不肚子又疼了,不想了。先将这子关窑洞里,要是真没钱,俺就炖了他!” 络腮胡子壮汉道:“我去将黑头喊出来,让他把这小子押进去。” 郑三刀呲牙道:“不用了,俺亲自押他小子走吧。还让刀爷背着你不成揉着肚子进了大门。向左侧最边上的窑洞走去。陈烨冷笑着跟了上去。 郑三刀来到窑洞门前,推了一下窑门,窑门紧闭着,从里面紧锁着。郑三刀又吸了一口冷气,抬腿踹开窑门,笑骂道:“黑头你小王八蛋。你都能当牢头了,大白天的你锁什么门啊。他们还能跑了不成?”笑声突然止住了,瞪着眼瞧着窑内。 一个仿若从非州逃难回来身材精瘦全是肋条的汉子从一堆白花花上慌忙爬了下来,光着腚捂着裆跪在地上:“刀爷,刀爷饶命!” 陈烨瞧了一眼,急忙低下头。俊秀的脸上全是愤怒。 郑三刀瞪着黑头,半晌将眼神望向那堆白花花,那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大汗淋漓仿若水里捞出来似的,喘着粗气,痛苦的呻吟着。 郑三刀呲牙笑了,笑容透着阴冷的杀气:“黑头你出息了,刀爷立的规矩你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刀爷,刀爷小的实在憋不住了,可、可是俺只弄了他女人,年轻的没嫁人的俺一个都没敢碰,刀爷反正他们都要死了,我弄一回也、也不算啥。刀爷就饶小的这一回吧!”黑头叩头如捣蒜,哀求道。 郑三刀嘿嘿的笑了,迈步走到黑头面前,怪异的瞧着光着身子像块黑炭的黑头。 黑头抬起头惊骇谄媚的笑笑,郑三刀抬手拍拍黑头的肩膀,笑道:“行啊”王八蛋。看你和那娘们身上这身汗。你弄的时间不短啊!” 黑头谄媚的笑道:小的、小的憋了半年多了,让刀爷见笑了。” 郑三刀后退了一步,笑眯眯道:“你小子死了就不冤了。” 话音网落,陈烨的耳旁听到一声清脆的龙吟,猛地抬起头,看到郑三刀弓步,手里握着一把亮的惊人的长刀。 黑头依旧一脸媚的笑容,只是两只眼有些僵,从一道红线喷着血线从哽嗓咽喉快滑向小腹,眨眼间。红线破开,大量的血浆狂喷而出。被整齐切开的内脏也紧跟着掉了出来。 黑头僵笑着嘟囔一句:“刀爷俺操你娘,真疼啊!”直挺挺的拍在地上死了。 郑三刀身子一晃,长刀柱地。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了,整张脸如鬼一般惨白,身子剧烈的抽搐,张嘴呕吐起来,呕出足有小半盆清稀如水的痰涎后,四五条白色的虫子蠕动着从嘴里探出,身子又是一晃,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陈晔快步走了过去,瞧了一眼窒息憋昏过去的郑三刀,蹲身伸手揪住郑三刀嘴里的轫虫将它们强行拽了出来,用手摸了一下郑三刀颈部动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这家伙也真够恶心的,竟然一肚子虫子。” 窑洞内角落里突然的颤巍巍站起一人,颤抖低声道:“陈烨先生?”陈晔回身望去,借着射进窑洞的光,吃了一惊:“薛馆主?”。 薛如海连滚带爬过来,瞧着昏倒的郑三刀,咬牙切齿道:“狗强盗。辱我太甚,我、我杀了你!”连踢带打了十几下,突然目露凶光,蹲身去夺郑三刀手里的长刀。 陈烨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死,最好别杀他。” 薛如海身子一颤,双目露出恐惧之色,扭头声厉色茬的低吼道:“他辱我妻子,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陈烨冷冷道:“薛馆主说错了吧。辱你妻子的人好像是你要杀的这个人杀的吧。” 薛如海脸露尴尬,依旧低吼道:“他们是一丘之貉,老夫杀他有何不对?。 陈晔脱下长袍,扔到薛妻身上。淡淡道:“无所谓,薛馆主既然视死如归,陈烨大不了陪你一起死。请便”。扭头望向窑洞内围聚在一起惊恐相拥的老少数十人,原来薛如海一家都被郑三刀绑到让。上来了。 薛如海夺过郑三刀手里的长刀。双手握着刀,浑身剧烈的颤抖着。陈晔鄙夷的撇了一下嘴。 “爹,我不想死”。角落里一个女孩哭泣的声音响起。 陈样望去,一名十四五岁容貌俏丽的女孩搂着一个比她更小的男孩子,哭泣望着薛如海。 薛如海身子一晃,手里的长办失手掉落在地上,扭头望向披着陈烨“他的妻子,突然使劲扇着自只耳声嚎哭道!,奇耻火特啊”。 陈辉瞧着门口,这么大声音。竟然一个人都没进来瞧一眼,这种素质当绑匪,还真他娘的天下少见!扭头瞧了一眼郑三刀,摇头苦笑,倒也难怪,有你这种二百五大哥,手下也精不到哪去。 “大哥你疯了,你想让他们进来杀了我们吗?“一名和薛如海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惊惧地低声嚷道。 “就是,你还嫌害我们不够吗?不是你胡乱开药,我们能落得这般下场?最该死的是你!”一名妇人也失声痛哭道,只是声音都是压低到了仅能听闻的程度。 “不想死,就都安静些”。陈烨皱眉,沉声道。 薛如海连同一家老小以及几名郎中伙计都惊骇的瞧着陈烨,窑洞内立时鸦雀无声。他们不是被陈晔的镇定所震,而是全都惊骇陈晔为什么这么大声。 昏死的郑三刀突然嘿嘿笑了,慢慢坐了起来,惊得薛如海扑通瘫在了地上,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老婆。 郑三刀连瞧都懒得瞧他一眼,苍白的脸上堆着笑瞧着陈烨:“你刚才为什么不让那废物宰了俺?” 陈晔微笑道:“宰了你,我不是也没命了吗。” 郑三刀嘿嘿笑道:“你不宰俺。你也活不了几天。” 陈烨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几天是几天。” 郑三刀嘿嘿一笑,捡起长刀。站起身来。瞧了一眼地上的几条近一米还在蠕动的蜘虫,打了个冷战:“真他娘的恶心。”一团炫目的刀花。几条知虫被朵成了数截,长刀回鞘,揉揉肚子。笑道:“这下肚子舒服多了。”陈烨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容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抱拳嘿嘿一笑:小子。俺谢谢你扭头瞧了一眼已死,的黑头,眼中闪过伤感之色,又望向薛如海和他压着的妻子:“他糟蹋了你,俺宰了他,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至于你,你欠俺一两银子的纸钱,你的雇主要是不给,俺就把你烧了,祭俺的兄弟。”薛如海身子一软,整个身子全压在了妻子身上。 郑三刀喊了一嗓子:“娘的。还不进来两个,把黑头拖出去话音网落,络腮胡子二当家和两名壮汉已站在窑洞门前。 陈晔一愣,吃惊的瞧着两名壮汉进来拖走黑头的尸体。郑三刀嘿嘿笑道:“你没想到刀爷的兄弟其实就在门口守着呢吧?” “那你刚才昏倒,他们怎么不进来救你?”陈烨狐疑的问道。 郑三刀脸上露出倨傲之色:“俺刀爷从来只救兄弟,还能让兄弟救俺,那不是让人笑话。实话告诉你,刀爷就是死了,谁敢动俺一下。俺都能活过来宰了他再接着死。” 陈晔啼笑皆非的瞧着郑三刀,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缺心眼神经病的山大王?!维三刀道:“你刚才救了俺,可俺需要银子养活兄弟们因此你还得死,所以呢,俺在你死前,俺不会再见你了,你放心,你死后俺保证给你烧二两银子的纸钱。”郑三刀嘿嘿笑着迈步走向门口。 陈烨淡淡道:“你最好保佑杀我的人最迟明天就把银子给你送来,要不然我就要先给你烧纸钱了。” 郑三刀停住脚步,扭头狐疑的瞧着陈烨:“先给俺烧纸钱,为什么?” 陈晔微笑道:“因为最多一天你肚子里的虫子就会将你拱的肠穿肚烂。郑三刀你没想到你会被你肚子里的知虫杀了吧?!” 郑三刀脸色一变,望向地上那一堆看得稀烂的虫子,喃喃道:“俺肚子里还有虫子?让肚子里的虫子拱死。这死法新鲜!”突然噗嗤一乐。郑三刀笑道:“俺又差点上你小子的当,你小子骗我,我说你子快死了你还骗人,你他娘的真不是好人啊!” 陈晔无奈的上下瞧着郑三刀。“你小子直眉楞眼瞧我看什么,俺又不是小寡妇郑三刀让陈烨瞧得有些毛。 陈样苦笑道:“你的雇主就没告诉你,陈某是做什么的吗?。 “我管你是做什么的,俺只管绑人。人没绑错就行。”郑三刀嘿嘿笑道。 “这位陈烨先生是鹿野镇的屈一指的名医,镇上的百姓都呼他为神医。”薛如海颤抖着说道,已从妻子身上爬起。 “神医?!”郑三刀脸上的嬉皮笑脸没了,眯着眼打量着陈烨:“老二你说这扛子说的是真的吗?”弈旬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保镖 各腮胡年壮汉双眼死死的盯着长袍内露出的截丰满蜘口驯大腿。一个劲的直咽口水,根本就没听到郑三刀的话。 郑三刀气的给了络腮胡子一脚:“看看,看他娘看,你也想让老子给你开膛吗?你老大都要死了,你他娘的还顾着看女人,我踢死你这个,没义气的王八蛋!” 络腮胡子惊得嚷嚷道:“哦听到了。是神医,真的是神医!” 郑三刀气的喘了口大气,突然又捂住肚子:“哎呦,别说,真的疼上了,娘的,俺肚子里真的还有虫子!”陈烨微微一笑。 “小子你能救俺不?”郑三刀捂着肚子,疼的嚷嚷道。 陈晔微笑道:“没问题,事一桩 “那你救俺有条件不?。 “废话!”陈烨翻了个白眼。 郑三刀可怜巴巴瞧着陈烨:“你能救了俺,又让俺宰了你换银子不?。 “滚!”陈晔沉着脸吼道。 郑三刀尴尬的挠挠头:“老二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刀爷该咋办?” 络腮胡壮汉拍着胸脯道:“呃没啥说的,要是没有刀爷,也就没有小梁山,也就没有兄弟们,为了刀爷。俺同意放了这神医为刀爷治病“俺们也同意窑门口探出四五个脑袋嚷道。 “兄弟们义气啊,中!俺不宰你了,你给俺治病吧郑三刀一脸不舍道。 陈晔差点笑出声,小梁山?!就你们这群烂人也配称梁山好汉?瞧着郑三刀一脸是因为兄弟义气才被迫接受的演戏表情,心里不屑道,这表演实在太烂了。他要是穿越回现在,连业余表演班都不收。 陈晔微笑道:“你的账算错了。不只是放我一个人,而是我和他们你全都要放。 “不行,你太黑了!俺要把你们全放了,那俺绑你们回来干什么,吃撑着了,不放!”郑三刀瞪眼吼道。 “无所谓,那你就等死吧!”陈烨淡淡道。 “我说郎中,有弃量没?。 “没商量!”陈烨沉声道。 郑三刀一跺脚,又吸了一口冷气。苦着脸嚷道:“他娘的又上劲了,老二把兄弟们都召集回来,咱们商量这件大事!”络腮胡壮汉搀着郑三刀出去了。 薛如海扑通跪倒。感激涕零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呼啦,薛家老少连同郎中伙计都跪倒给陈烨叩头。 陈晔转过身,淡淡道:“你们不必谢我,咱们同舟共济,理应相互扶持,薛馆主给夫人穿好衣服吧 薛如海红着脸羞愧的给自己的老婆穿起衣衫。片刻,“陈烨先生您的长衫薛如海深躬着身,双手捧着长衫。 陈晔转身接过长衫,穿上了,淡淡道:“薛馆主扶着夫人到一旁休息一会儿吧,顺利的话,也许咱们今天下午就能离开这里。” “当真?!”薛如海的眼睛惊喜的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心有余悸的问道:“可是那、那个郑三刀要是不答应放我们怎么办?” 陈烨瞧了一眼薛如海,淡淡道:“只要他不想死,他会答应的。” 窑门外传来郑三刀的大嗓门和拳打脚踢声:“你们这帮王八蛋,你们是想让俺死啊,没有俺,五台和卓平的官军早就剿了你们了,娘的,忘恩负义!俺再问一句,还有谁反对?。 外面一片静悄悄,片刻,传来郑三刀的笑声:“哎!这才他娘的叫有义气,中!就这么办了。”窑门外响起脚步声。郑三刀笑嘻嘻的走进来:“郎中治病吧,俺同意了!” 陈晔还没张口,薛如海紧张道:“陈烨先生小心有诈!” 陈烨微笑瞧着郑三刀,淡淡道:“我信得及刀爷。” 郑三刀微微一愣,脸上的嬉皮笑脸没有了,定定的瞪着陈晔。 陈烨微笑道:“刀爷现在就打手下去最近的村镇买一两谁山药,二两甘草,二两白密回来。”郑三刀瞧着陈烨半天,一句话没说,转身出去了。 “老二给你银子,你骑着俺的黑儿子马上去五台给俺买一两淮山药。二两甘草。二两白要回来,听清了吗?” “听清了”。一声马嘶响起。紧接着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近至远离去了。郑三刀又走回窑洞,一屁股坐在门口。直眉楞眼的望着陈烨。 陈晔微笑道:“刀爷是怕陈某跑了。” 郑三刀问道:“你信俺,是真心话?。陈烨点点头。 “俺当了强盗,除了这帮兄弟,就从没有人说过信俺,你是第一个。”郑三刀眼睛亮说道。 陈烨走过去,挨着郑三刀坐下,你个山东人怎么跑到大行山当了强盗。”郑三刀叹了口气:“俺也不想啊。俺是登州人,三年前俺们村子被偻寇屠了,全家老少十几口就活下来俺一个和偻寇拼命,眼看着俺也要力竭被偻寇宰了的时候,卫所的官军杀来了,俺兴奋的立时又有了劲。将为的偻寇头子的脑袋打成了稀巴烂,这就是他的刀。” 郑三刀将腰间的长刀解下递给陈烨。陈炸恍然,怪不得瞧郑三刀的这把长刀有些怪异,原来是把日本武士刀。入手掂了掂,很有些重量。刀把上用白银镶着菊花的图案,刻着足利两个汉字。这把刀想必是和日本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家族有关吧?! 陈烨拔出刀,一股冷森森的寒意从刀身散出来,赞叹道:“好刀”。 郑三刀嘿嘿笑道:“要不是看它锋利,使着顺手,俺才不用这帮杂碎的东西。不过说实话,咱大明的兵器实在是太次了,和偻寇的兵刃一磕,十之**就断成两截,要不然俺还能多杀几个狗杂碎,娘的,这帮杂碎倒是打造的好兵刃。” 陈烨双手将长刀送还郑三刀,郑三刀一愣,也双手接过长刀疑惑的冉道:“郎中你这是怎么了?” 陈样站起身来,正了正衣冠。恭敬地冲郑三刀深施了一礼:“小可陈烨不知刀爷竟是杀偻寇的民族英雄。刚才多有冒犯,请刀爷恕罪 郑三刀尴尬的挠着头,脸色涨的通红:“你这是抽什么疯,弄得俺浑身不自在,你快坐下。” 陈晔笑着坐下了:“刀爷一身好本事怎么不从军杀偻寇,又怎么会当了强盗?。 郑三刀脸色变了,眼中闪过泪光。咬牙切齿道:“俺是从军了,可是你猜俺在军营听到什么,原来卫所的那些长官们早就知道偻寇要来,他们为了全歼这股偻寇,就把俺们村老少三百多口当了偻寇的口食,俺爷俺爹俺娘俺媳妇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底下让偻寇给杀了,俺想不通,你杀偻寇,为啥要搭进去俺们村?俺恨偻寇,可俺也恨他们,因此俺就从所里跑了。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么瞎逛荡,原打算上山西混个糊口的营生,经过这里遇到了他们,俺将现在的二当家当时的头领狠狠揍了一顿,他们被打服了,就拉俺入伙,俺就这么当了强盗。” 陈晔默然,牺牲局部的利益换来全局的胜利,尤其是在抗击外来侵略时,无可厚非。可是面对这个全家做出牺牲,饱受亲人惨死之苦的郑三刀,这样的大道理陈烨无法讲出口,心里感觉一阵阵的压抑。半晌。长叹了一口气,陈烨望着郑三刀:“归根到底,若是没有偻寇的滋扰侵略,你的家你们村也不会是这样,这都是偻寇害的。” 郑三刀苦笑道:“这两东俺心里的不平淡了许多,俺想过,当年要是不全歼这帮子狗杂碎,他祸害完俺们村,还会祸害别的村,可是俺不敢回去,俺是逃兵,回去准让他们抓了。他们非砍了俺的脑袋不行 陈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声道:“你想过没有,你不能一辈子当强盗。” 郑三刀苦着脸道:“俺知道,俺这不是被逼的嘛?!” 陈样微笑道:“要不你别干强盗了,跟我干吧。 郑三刀呲牙笑了,嬉皮笑脸的瞧着陈烨:“跟你干?干什么?让俺也当郎中,你省省吧,俺宰人行。救人俺可不会。” 陈烨微笑道:“让你做郎中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你治死,我被你绑上山,是有人花银子让你要我的命,这一次我逃过了,难保不会有下一次。看你的本事还算凑合,就给我当保镖吧。”郑三刀瞪眼嚷嚷道:“还算凑合?你去打听打听,俺郑三刀在江湖道上可是有字号的,知道俺为什么叫郑三刀吗?就是从来没有人接得住俺三刀,甭管你是多厉害的好手,俺三刀准宰了你!” 郑三刀突然脸色一变,嘿嘿笑道:“俺先打听打听,你一个月多少大钱让俺保护你?。 陈烨微笑道:“你想要多少月钱?” 郑三刀皱着眉犹豫了半天,伸出三个指头,恶狠狠道:“最少也得三两银子。” 陈烨扑哧一笑:“也就是说一年三十六两银子。” 郑三刀嘿嘿笑道:“吓着了吧?” 陈烨点点头,淡淡道:“十倍。一年三百六十两银子。” 郑三刀腾地蹦起来,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瞪着陈烨,一脸的不敢置信。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治病 沾在角落的薛如海也是一脸震惊,转而恍然。暗挑了斥尺心指,高!陈样这是信口开河,用甜枣哄晕这混蛋,看来陈烨是想将他骗下让”送他进大牢。 郑三刀揪了揪脖子,顺了口气,颤抖道:“你小子骗我?”。 陈烨反问道:“我骗过你吗?。 郑三刀含糊着摇摇头:“现在还没有。”慢慢蹲下身子。喃喃道:“俺的娘,三百六十两银子,俺做强盗一年都挣不下三五两银子。给他干一年这够当一辈子强盗的了 郑三刀抬头问道:“俺还有一帮子兄弟,都跟你你给多少银子?。 “只要你一个”他们一个不要。”陈炸干脆道。 郑三刀又蹭的站起身来,嚷嚷道:“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就要俺一个。俺的那帮子兄弟怎存办,俺是讲义气的人,要不全走,要不俺也不去。”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刀爷,二当家回来了。” 陈样微笑道:“先治病吧,你自己考虑,我绝不勉强。”站起身来走出窑洞,院里的十几名喽罗都直眉楞眼瞧着陈烨,陈烨神情悠闲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向栅栏门口。 十几名喽罗又全望向坐在窑门口的郑三刀,眼里全是迷惑。 二当家骑着黑马来到栅栏门前,勒住缰绳,也吃惊的看着在门口迎接的陈烨,急忙翻身下马。 陈烨微笑道:“买回来了二当家点点头。 陈晔伸手,二当家急忙从怀里掏出药包递给陈嫩小声道:“兄弟你入伙了?。 陈样愣了一下,淡淡道:“你说呢?。 二当家使劲咽了一口吐沫,眼神膘了一眼栅栏内那十几个茫然的兄弟。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和刀爷谁是大哥?” 陈晔微笑道:“你说呢?。 二当家脸色一变,突然扑通跪到。叩头道:“哦沈老黑拜见新瓢把子。你们这帮兔崽子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跪见新瓢把子 十几名喽罗都是一脸恍然大悟,急忙跪在地上:“小的们拜见新瓢把子,以后烨爷让哦们干甚,哦们就干甚,绝没二话。” 郑三刀扭头吃惊的瞧着他们。站起身来,怒吼道:“软骨头。人家不要你们就给人家跪啊,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知道不!” 十几名喽罗站起身来,一脸谄媚笑容的围聚在陈烨身旁,二当家笑道:“二当家药买回来了。你就好好治病吧,给的银子还剩下不少呢。我再下山一趟,买上一挂猪下水回来,庆贺止。寨换新瓢把子了。”呵呵笑着,转身就要上马。 郑三刀一愣,狐疑的望向陈烨:“新瓢把子?”陈烨无辜的一笑。 郑三刀醒悟过来,气得七窍生烟,暴吼着冲了过来:“你们他娘联吃屎迷了眼了,老子还没死呢,哪来的新瓢把子,这小子还是肉票,肉票你们这帮混蛋懂不懂?对十几个喽罗一通狂踹。 “哦们冤枉,哦们看你和他又说又笑的,然后他就从你身边大摇大摆走出来去迎二当家,二当家喊他新瓢把子,哦们才以为刀爷不干瓢把子了呢。”一名喽罗哭丧着脸说道。 郑三刀恶狠狠的瞪着络腮胡二当家。二当家哭丧着脸道:“刀爷先治病要紧,万一药不够,哦还要去买药不是。” 陈烨打开两个药包看了看成色。点点头:“你们几个把这两包药碾成碎末,越细越好,细的和面粉一样。”两名喽罗急忙接过药包,找家伙什碾磨起来。 郑三刀吼道:“跪下”。剩下的喽罗都急忙跪在土院中,“给老子狠狠的抽自己耳光!”喽罗们一脸的冤屈。哀怨的看着一旁噤如寒蝉的二当家,都悲愤的举起手抽起自己耳光来。院内响起一片清脆的拍肉声。 郑三刀恶狠狠的瞧着二当家,二当家惊恐的咧嘴强笑道:“刀爷,哦买的药成色好得很,保管刀爷吃下药到病除 郑三刀咬牙切齿道:“你也给老子跪下!” 二当家脸色白还想强笑着再解释,郑三刀又是一声暴吼:“跪下!”惊得直挺挺跪下,哭丧脸道:“刀爷,哦跪就行了,求你不要让哦自抽耳光,很疼的 郑三刀咆哮道:“抽!你他娘的今天不抽成猪头,老子就炖了你!” “先等等,还少一样,白蜜呢?”陈烨问道。 二当家瞧着陈烨,生吃了陈烨的心都有,欲哭无泪的颤抖着伸手入怀掏出巴掌大的陶瓷小罐。 陈样接过小罐,打开瞧了瞧,点头道三“你就不用抽耳光了,一会儿还有事需要你帮忙。”二当家眼睛一亮,惊喜的瞧着 郑三刀铁青着脸瞪着陈烨,陈烨用小指沾了一点蜂蜜。放进嘴里。吧嗒了一下嘴:“是瑰花蜜。” 郑三刀极度郁闷的吼道:“还不快给老子滚起来!” 二当家吱溜站起身来,满脸都是惊魂未定的笑意,先冲陈晔讨好感激的一笑,又赶忙搀扶着郑三刀的左臂:“刀爷,你现在是个病人。身子可不敢动气,气大伤身。”郑三刀瞪了一眼二当家,脸色平和了 下。 陈烨走到窑洞门口,抱着肩膀,倚着门框,闭目养神起来。 院内除了仿若领弓视察时的热烈鼓掌声外,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两名喽罗端着两个陶罐心惊胆战的过来,谦恭的哈腰道:“郎中你看看,这咋样?” 陈晔睁开眼,拿过罐子,伸手指了一捏:“可以了。去找个大碗。越多越好。”那名喽罗如释垂负的长吐了一口气,急忙飞奔向其他窑洞。 陈晔瞧了一眼还在抽打耳光的喽罗们,个个的脸都肿的像猪头一般,嘴角都在流着血,可是依然使劲的抽着自己耳光。 陈烨憋不住扑哧笑道:“郑三刀。你哪找的这些手下?委实的太实在一些了,差不多了,要是再让他们抽打下去,我看你这就别叫小梁山了。改名叫云栈洞吧。” 郑三刀悻悻的瞧着陈烨,嚷道:“都他娘的停了!”几名变成猪头的喽罗全瘫坐在地上,互相瞧了瞧。突然全都疼的捧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那名喽罗捧着大海碗跑了过来:“郎中,俺们只有吃饭的碗你看成吗?。 陈烨吓了一跳,望着足能装下三斤多水的大海碗:“这是你们吃饭的碗?”那名喽罗点点头。 陈烨同情的瞧了一眼郑三刀。我现在明白你们为什么当强盗都混这么惨了。伸手接过分量不轻的海碗,放在地上,将两罐药末倒进海碗内,又将那罐蜂蜜也全都倒了进去。 喽罗从怀里掏出一双木筷,讨好道:“郎中,还是小的来吧。” 陈烨点点头,瞧着喽罗卖力的搅拌蜂蜜和药末,心里感叹道,连吃饭的家什都随身携带,这里真应该改名叫云栈洞了。 陈烨失神了片玄,扭脸道:“沈老黑,弄些凉水来 二当家急忙谄媚的应了一声,扭头也跑向右数第三个窑洞,片刻端了一小木盆水过来。 “倒碗里,轻些倒。可别溅出来。”陈烨吩咐道。喽罗边搅和着。沈老黑小心翼翼的将海碗倒满水。 陈烨四处瞧了瞧,用手指着窑洞后一个小土包:“你端着海碗和郑三刀一块到那个小土包后,让郑三刀喝这碗药。” 沈老黑迷惑道:“喝药为甚去那里?再说了,那里味不好,兄弟们都到那去拉撒。” 陈烨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就那。那是最好的地,快去吧 沈老黑赶忙点点头,端起了海碗,陈烨低声道:“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可都拿稳了,你们刀爷要是差一口没去了病根,你猜他会怎么对你?。沈老黑脸都吓白了:“郎中放心。就是他娘的有人在背后用刀捅俺。俺都不动一下 陈烨笑眯眯的点点头,对郑三刀道:“不管多难受,你要是不想死。就把这碗药全喝了,要一点不剩。” 郑三刀望着海碗,倨傲道:“不就是一碗药吗,就算是黄连汤,刀爷都眉头不皱一下,全喝了。老黑咱们走!”沈老黑捧着海碗和郑三刀走去了土包。 陈烨瞧着两人的身影走到土包后,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片亥,听到土包后,沈老黑的惊叫声:“天爷,刀爷你、你嘴里这是什么?呕!” 陈晔大声喊道:“沈老黑不想死就别吐,撒了药,我和你没完!” “哦,呕!哦、哦只是干呕。没吐,药碗一点都没撒。”沈老黑边干呕着边怪叫道。 “郑三刀吐完,就接着再让他喝。”陈晔大声道。 “哦、哦知道了。天爷这也太吓人了,刀爷不是虫子妖吧,满嘴吐虫子。”沈老黑带着哭腔说道。 沈老黑一惊一乍了大半天,终于嚷道:“郎中,药、药喝完了,哎呦。哦的天爷这咋又吐上了,娘啊,这回更多,呕!”沈老黑终于受不了吐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沈老黑有气无力的嚷道:“郎中,刀爷吐得都是水了。没、没虫子了,他这是好了不?” 陈晔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第一百六十章 秦十六 泛然班老黑惊叫道!”刀爷,你、你脱裤年干其。你孙触拉吧,哦的天爷啊”。 陈烨大声喊道:“沈老黑你可扶住了,要是让刀爷掉茅坑里,你就死定了。”“哦、哦扶住了,哦一定扶住了。天爷啊,你还是让哦死了吧!”沈老黑哀嚎道。 又是几番折腾,大半个时辰过后。沈老黑脸色青白搀着脸色煞白已脱了力的郑三刀从土包后走出。 “咦?刀爷瘦了,没肚子了!”那几名像猪头一般的喽罗含糊不清的嚷道。 沈老黑搀着郑三刀走了过来。陈烨瞧了瞧郑三刀的面色,又瞧瞧瘪下去的肚子,微笑道:“看不出你还挺苗条的嘛。” 郑三刀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你给俺喝的是什么,怎么肚子里的虫子就跟逃命似的,虽然累的要死,但是感觉身子挺轻省的。” 陈晔微笑道:“维三刀,病我治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郑三刀瞧着陈烨。犹豫了半天:“娘的。虽然他们对俺没义气,可俺不能扔下他们不管,你走吧,俺这个身子就不送你了。” 陈晔静静的瞧着郑三刀:“你决定了?” “决定了,你们都走吧。”郑三刀狠道。 “薛馆主都出来吧,咱们自由了陈烨大声喊道。薛如海一家老少和郎中伙计们搀扶着战战兢觅的走了出来。 “告辞!”陈烨拱手。第一个走向橱栏门,薛如海他们急忙跟了 去。 “陈烨,俺要是将来有一天没处去了,你还收留俺不?”郑三刀突然扬声问道。陈烨停住脚,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点点头。 “那个月钱还算数不?” 陈晔扭头望向郑三刀,微微一笑:“十年之内都算数。”陈烨扭回头带着薛如海他们出了栅栏门向山下走去。 二当家和一干喽罗都狐疑的瞧着一脸兴奋的郑三刀。郑三刀急忙道:“你们瞪着俺干什么,俺他娘的讲义气,他管吃管住一年还给俺五两银子,俺为了你们,俺没去,你们他娘的都是什么人啊?!” 呼啦,二当家和一干喽罗都跪倒在地,眼泪汪汪的看着郑三刀。 “刀爷,兄弟们就知道刀爷是义气汉子,不会扔下兄弟们的,兄弟们今后为刀爷这份情,咱们都他娘的的赴汤蹈火!”二当家痛哭流涕道。 “兄弟们都起来,别哭了。”郑三刀感动道。 “刀爷,这趟白干了,冉们往后怎么办?”二当家哽咽道。 郑三刀皱着眉,用小手指挠着脸:“你看这样行不,咱们不是放走了他们吗,可是杀袖的雇主不是不知道吗,他要是上山来验货,咱们抢了他的银子再绑了他,让他家里再拿银子赎他。 二当家和一干喽罗面面相觑,二当家含糊道:“刀爷这是黑吃黑,不仗义吧?” 郑三刀抬腿给了他一脚,瞪眼道:“俺问你,那个叫陈烨的郎中是好人不?” 二当家和一干喽罗又互相瞧了一眼,都勉强点点头,他对你是好人,对我们那他娘的是恶人! 郑三刀嘿嘿笑道:“这不结了,他绑架好人害命,他他娘的就是黑心的恶人,咱们绑了他就是替天行道。娘的小的们,你们就等着花银子吧!”二当家和一干喽罗的眼睛全都亮起来了。 小梁山下,陈烨抱拳道:“薛馆主。鹿野镇你们是回不去了,听陈烨一句劝,还是远走他乡吧。” 薛如海看了看一家老少,叹了口气。点点头,抱拳道:“薛某在山西太原还有几位故交,只能拖家带口去投奔他们了,陈烨先生的救命之恩。薛某恐怕今生都没法报答了,临别时请受薛某一拜。”翻身跪倒。给陈烨叩头。薛家老少和郎中伙计们都跪倒了。 陈烨急忙搀扶:“快快请起。陈烨不敢当此大礼。” 薛如海抬袖擦了擦眼中的泪,问道:“不知陈烨先生今后有何打算。若是不嫌弃,不如跟薛某一同妾吧。” 陈烨微笑道:“多谢薛馆主好意。陈烨自有去处,薛馆主保重,后会有期!” 陈晔冲众人拱拱手,沿着崎岖的山道向河北地界走去。薛如海一家也急匆匆狼狈的沿着通向五台的山道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去了。 陈晔挂着一根撅下的树枝走了近一个时辰,抬头望着碧空如洗骄阳炙热的天空,舔了舔干的嘴唇。苦笑道:“这才四月末,怎么中午的天气就如此热了,看来今年真的耍生早灾了。” 肚子里一阵咕噜,陈烨从昨天午时一直到今天的午时水米未进,身上不住的冒着虚汗”着手里的树棍敲打着道边没讨腿的野草,想到几米帅标制酸枣树下歇歇。网来到酸枣树旁,突然周围的林内一阵悉索之声,陈烨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来,有野兽?!急忙端着树棍四下张望着。 数十道人影仿若鬼魅般从林内急飞奔出来。陈烨一愣,惊喜的叫道:“赵龙,赵虎?!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赵龙赵虎等十九名师兄弟全都狂喜交加瞧着陈烨,失神了片刻,赵龙和赵虎大哭着扑了过来,跪在陈烨面前,边扇着耳光,边哭道:“赵龙赵虎保护不力,险些让二掌柜身遭不测,俺们该死啊!” 陈样急忙搀扶起赵龙赵虎,又赶忙过去将跪着泪流满面的其他人都搀扶了起来,惊诧的望着他们身后静默站立的数十身形彪悍中透着强烈杀气的黑衣人。 数十黑衣人抱拳躬身:“我等见过陈烨先芒。” 陈样吃惊的问道:“你们是?” 为之人看年纪:十出头,可是却长了一双花白的眉毛,一张煞白的秃鹫脸上全是敬畏的笑容,抱拳躬身道:“秦十六见过陈烨先生。” 陈样一愣,恍然道:“你是李准兄的车夫?!” 秦十六笑道:“陈烨先生好耳力。在下正是李准先生的护卫兼车夫。” 陈烨心中暗震,望着秦十六。心中暗道,他们大概便是有明一代闻名丧胆的东厂提刑司、镇抚司的锦衣卫吧?! 陈炸急忙还礼:“秦护卫言重了。陈烨只是一介草民,当不起先生二字。” 秦十六笑道:“陈姊先生不必客气,我家先生吩咐过,我等对您一定要呼先生,否则我家先生必会严厉斥责我等的。” 陈烨尴尬的一笑,问道:“请问秦护卫你们怎么会到此?”秦十六躬身笑道:“先生若看的起秦某。就喊我老十六吧,一口一个护卫,秦某听着实在不自在,也不敢当。实不相瞒,我家先生曾吩咐我等在暗中保护先生,昨日那四名保护您的兄弟,以为青天白日不会有什么事,疏忽大意,让先生受惊,老十六向您赔罪。” 陈晔心里又是一震,保护我?监视我?李准为什么要这么做?强笑道:“李准兄对陈某如此用心,陈烨真是受宠若惊。” 秦十六脸色微变,突然翻身跪到。惊了陈晔一跳,急忙上前搀扶,秦十六一脸真诚道:“我家先生对陈烨先生确实是一片真诚,绝没有其他企图,先生命老十六保护你,曾严令,我等只是保护先生安全,对先生在鹿野所作的一切要充耳不闻,不许探听,更不许骚扰到先生。” 陈晔心神剧震,搀扶起秦十六,苦笑道:“陈烨何德何能,让李准兄如此厚爱。 秦十六躬身道:“老十六说这番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先生误会我家先生对您的一片真诚,我再大胆说一句,这次我家先生听闻先生被绑,震怒下已将那四名办事不力的混蛋处死了,也严令我等,若是救不出先生,我等”秦十六嘿嘿一笑。停住了话语。 陈烨静静地瞧着秦十六,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李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究竟是为什么? 秦十六也静静地瞧着陈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陈烨的双眼,陈烨的双眼除了迷茫感激没有丝毫疑惑等其他负面的东西。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也暗暗佩服李准,耳旁响起李准春风和煦的声音。观人先观眼,圣人云,心不正,眸子睡焉。陈烨的眼眸清澈见底。虽有飞扬傲气但绝无半分卑劣龌龊,因此这个人只要你待他一片赤诚。不要任何心计,他必将十倍回报于你。 陈晔醒过神来,将这团越来越波谪云诡看不清端倪的疑团又强行压了下去,轻吁了一口气,笑道:“对了,十六兄,你们和赵龙他们又是怎么汇合在一处的?” 秦十六笑着正要张嘴,赵龙挠着头,嘿嘿笑道:“回二掌柜,俺们和他们是不打不相识。” 秦十六笑道:“你的这些手下真是好本事,我的人才出了镇就被他们追上了,他们误以为我的人是和绑匪一伙的,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等我赶到时,那四名玩忽职守的手下已被这帮兄弟打成了重伤,我急忙喊出了赵氏兄弟的名字,他们听着我的声音耳熟,才停下手来。我说出当日和我家先生去李庄拜会您的经过,我们才合到一处沿路追了过来。对了,陈烨先生您又是因何在此?难道您自己又逃了出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御针十三篇 东烨将小一粱山卜的事说了十六等人都露出匪夷牦燃刚神情。 少顷,秦十六道:“不知陈烨先生对石广元有何打算?”陈烨眼中闪过一缕寒光,没有说话。 秦十六觑着陈烨的表情,说道:“石广元狗胆包天,竟敢对先生下毒手,我家先生的意思是屠他全家。” 赵龙等兄弟脸色都是一变,望向陈烨,脸上都露出激动之色。陈晔心里一颤,沉吟了片刻,微笑道:“请十六兄回复李准兄,石广元陈烨想自己处理,多谢十六兄和李准兄的好意了。” 秦十六笑道:“陈烨先生客气了。既然如此,十六就将先生的话如实回禀。”从怀里拿出一块造型古怪的白玉腰牌,双手奉与陈烨:“先生今后若有需要十六帮忙之事,先生就将这块腰牌系于腰上,在叶家药行外站上片刻,十六就会知道,只是相见地点请先生示下。” 陈晔接过这块上品和田玉腰牌。瞧着腰牌雕镂的图案,脱口说道:“地点就选在聚贤楼吧。”话出口。陈烨心里一颤,脑海闪过陈玉儿绝美的面容。脸色微微一红,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秦十六安道:“聚贤楼,十六知道了。”扬了一下手:“去将马牵来。”几名黑衣手下转身飞奔进林内。 片刻,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响从林内响起,几名黑衣手下赶着近百匹毛皮如锦缎般的高头骏马从林内走出。 秦十六躬身道:“老十六护送先生回鹿野镇。” 陈晔笑道:“就不劳烦兄弟们了。陈烨有他们护着,不会有事的。” 秦十六微沉吟一下,笑道:“既然先生要求,老十六不敢说什么。给先芒和一干兄弟牵马过来。”几名黑衣手下牵着二十匹马过来。 秦十六躬身道:“十六祝先生一路顺风。陈晔还礼,翻身上马,又冲数十黑衣汉子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各位兄弟们的情,陈烨只能日后图报了。”数十黑衣汉子急忙抱拳躬身还辛匕。陈烨等人扬鞭拍马沿着崎岖山道疾驰而去。 “得胜你带着兄弟们一路小心保护,遇有拦截格杀勿论。” 一名黑衣汉子沉声应了一声。带领着二十余个手下也翻身上马,正要追赶陈烨,耳旁传来秦十六阴冷的声音:“这一次可要瞪大眼仔细了。不想落得那四个狗才的下场。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叫得胜的黑衣汉子和手下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得胜沉声道:“十六爷放心,若有丝毫差池,得胜就自己摘下自己的脑袋!”扬鞭催马悄悄跟在了陈烨等人的后面。 秦十六沉吟了片刻,转过身望着剩下的三四十名手下,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屠了小梁山,不留活口!”手下们如一人般翻身上马。 一名手下将秦十六那匹通体仿若梅花鹿一般斗大斑点的黄膘马牵了过来,秦十六身形微动,已稳稳坐在丐上。沉声喝道:“驾!”黄膘骏马第一个冲了出去向小梁山方向狂奔而去,身后数十匹骏马紧紧相随。 陈烨纵马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才勒了勒缰绳让马慢了下来,赵龙等人也急忙放慢了度。陈烨沉声问道:“王三兄弟怎么样?” 身后一片沉默,陈烨扭头望去,赵龙他们都低垂着头,陈烨心里一震。脸色大变:“王三兄弟他?” 赵龙急忙抬头,勉强笑道:“二掌柜您误会了,王三受伤是难免的,但绝不会有事。他那身板连黑瞎子都让他赤手空拳摔死过两三只,壮实着呢。” “那你们为什么这副表情?” 赵龙羞愧道:“您提到王三。俺们心里愧得慌,俺们没有保护好您。既让强人劫了二掌柜,还让王三受了伤,请二掌柜责罚。” 陈样松了其气,笑道:“这不干你们的事。” 王大红着眼道:“要不是护着二掌柜,俺恨不得杀上小梁山宰了那帮杂碎!”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一次因为我,你们不能再回鹿野了,回到镇上,你们不要进镇绕路回李庄吧。” 赵龙等人大惊失色,赵龙急道:“那怎么行,将您一个人留在鹿野镇太危险了,俺们不回去!” 陈晔冷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一次咱们虽然掩饰身份进入鹿野各家药行,目的一是让你们在他们药行内以最短的时间得到历练,二是我想能在叶家老药行挖走一些对咱们药行将来做大有用的药师药工。目的虽然不纯,但绝无害人之意。我这个人,别人以诚待我。我必报之以诚,别人若以害心对我。我必十倍还报与他。石广元这次买凶害人不成,也知道打草惊蛇了。短时间内他必会蛰伏观风色。我会在这个间隙内让他尝尝我陈烨的投桃报李。” “那俺们也不会离开你回李庄。万一石广元疯,您一旦有个闪失。后果俺们承受不起。”赵龙头摇的如拨愣鼓,其他卑兄弟也是一脸反对之色。 陈晔瞧着他们,无奈的摇头笑道:“也罢,回到镇上你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再考虑一下。不过我这一次出事,将咱们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你们历练的计划只能搁浅了。” 赵龙撇嘴笑道:“二掌柜说句心里话,俺们虽然干的是伙计,可是药行那点事俺们几天用眼都看会了。这其实没啥难的,和咱们药行没啥区别,都是卖药那点事。” 赵虎也嚷嚷道:“就拿俺去的刘记药行来说,俺说心里话,除了在秤上缺斤短两找些小便宜,就是在伙计身上克扣工钱,除此之外,那个刘掌柜一无是处,要是他那个药行让俺经营,俺不是吹。俺比他经营的好。” 陈烨微笑瞧着赵虎。赵虎笑道:“二掌柜你是认为俺在吹牛,俺就说一点,你就知道俺是不是在吹牛,他的药柜每月在账簿上记得月账比药行实际卖出的各种药材少了近百斤,就拿天麻一味药来说,现在镇上的公价是一斤上等天麻三十个大钱,他每个月邸仇注出两多银子,刘记药行在锁上十八家药行甲是最松则一女月光是在账上一进一出,药柜就赚他二两银子,他都不知道。” 其他师兄弟都频频点头,纷纷嚷嚷道:“没错,二掌柜是这样的,李记药行的药柜更黑,账上每月能赚一二十两都不止。” “吴记药行也是如此。” 陈烨惊喜的看着他们,吃惊的问道:“你们不识字又看不懂账簿,这些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赵虎呲牙笑道:“二掌柜俺们是不识字,可是他们的药材从咱们药行进的,俺们要来哪家药行,都提前问过小翠师妹他们进了多少药材。就拿俺去的刘记药行这个月从咱们药行进的各种药材总共是五万四千六百二十三斤四两重。可是药柜报账时将二十三斤四两抹去了。卖给药商时,在秤上找便宜,卖出是五万四千七百斤,可账上写的确是五万四千六百斤,一百斤的银子又揣进了自己的腰包。俺虽然不识字。可是俺会用脑子记账,在脑子里就算出来了,还有二掌柜俺在镇上这个把月,俺已认得快三十个字了。” 陈烨放声大笑起来,半晌,收住笑声。道:“好!没想到你们这么有出息!都留在镇上吧,我想办法给你们找个先生教你们识字,这样用不了一年,你们就真的成了我的好臂膀了。” 赵龙赵虎等师兄弟都咧嘴兴奋的笑了起来。陈烨等人大笑着纵马扬鞭狂奔起来,绵延的山道内回响着开心的笑声。 陈烨一行仅在曲阳县稍稍驻脚,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了些酒饭,就又急匆匆上路了,一路马不停蹄在第二日清晨到了鹿野镇外,让赵龙等人先在镇边的一家大车店住下,将随身的十几两银子都交给赵龙,这才催马直奔叶家老药行。 药行街各家药行和医馆以及其他经营散药的小门面前刚刚开门,伙计们都在忙着下门板,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陈烨驱马而过,一个个都震惊的瞧着陈烨。 叶家老药行,伙计小四无精打采的卸下门板,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抬眼瞧了一眼,瞬间身子一震,眼睛瞪大到了极限,手里举着的门板失手掉落,砸在了脚面上,没有觉出丝毫的疼,惊喜的大叫道:“掌柜的。掌柜的,陈、陈烨、陈烨先生回来了!”大喊着飞奔进药行。 正在药柜无精打采记账的陈永年。手一颤,毛笔掉落在柜台上,惊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着飞奔进来大喊的小四。 “吁!”陈晔勒住缰绳,锦缎一般稽色的骏马停住身形,不满的扬起两只前蹄,长嘶了一声。陈烨笑着拍拍马颈。翻身下马,大踏步走进药作 陈永年快步迎了上去,双眼通红瞧着陈嫩,惊喜交加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陈晔笑道:“永年叔我回来了。” 陈永年一把抱住陈烨,喜极而泣大笑起来:“臭小子,你可吓死我们了,呵呵呵呵呵。” 陈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也笑着抱住了陈永年,微笑道:“永年叔。两个大男人大早上就抱在一起。好像很肉麻吧?!” 陈永年松开陈烨,笑着捶了陈烨肩头一拳:“臭小子一回来就拿你叔我寻开心。” 陈样笑道:“大掌柜呢?” 陈永年一把攥住陈烨的手腕。拉着陈烨走向偏门:“你回来正好,大掌柜这两天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守在王三身旁。” 陈晔大惊:“王三怎么样,伤的很严重吗?” 陈永年摇头道:“听夫人说。伤到是不严重,王三是因为没能救下你。急火攻心,高热不退,一个劲的说胡话,夫人也有些束手无策。” “王三现在何处?” “在内宅,大掌柜的书房。” 陈永年领着陈烨急匆匆奔向叶府内宅,刘老汉开门见是陈烨惊喜的呆住了,陈烨仅是勉强笑了一下。就和陈永年急匆匆奔向二院门口。 陈永年敲开院门,钱姓惊喜的瞧着陈烨:“是先生?!先生回来了!” 陈永年引着陈烨穿堂过屋,来到叶仁宣书房外,陈烨伸手推开书房的门,迈步进屋。屋内围聚在床边的叶仁宣夫妇和香巧扭头全都惊呆了。 陈样抱拳施礼道:“陈眸见过大掌柜和夫人。” 叶仁宣惊喜交加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红的仿若兔爷一般看着陈烨,犹疑道:“老夫不是在做梦吧?贤侄当真是你回来了?” 陈样感动的望着叶仁宣憔悴的脸和那双血红的眼睛,深施了一礼:“因为陈烨累大掌柜若此,陈烨深感愧疚。” 叶仁宣急忙扶住陈烨的双手,上下仔细打量着陈烨,半晌开心道:“好好好,贤侄无恙,老夫就放心了。” 陈烨又快步来到叶夫人面前,施礼道:“陈晔见过夫人。” 叶夫人美目内全是激动和喜悦。淡淡道:“先生平安回来,真是可喜可贺。” 在叶夫人身后的香巧娇躯轻微颤抖着,俏美的脸上全是似喜似悲的的神情,一双清澈见底的美眸眨也不眨瞧着陈烨的脸。 陈样眼神的余光扫到香巧,香巧的神情让他心里剧震,陈烨望向香巧,那张精致俏媚憔悴的小脸清晰的显露着弃巧对他不加掩饰的柔情。 陈样的心刺疼了一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抱拳施礼道:“让香巧姑娘受累了。”香巧凝脂一般白嫩的俏脸瞬间红得似乎要渗出血来,急忙还礼,心慌意乱的低声道:“先生折杀奴婢了。” 叶夫人美目装作不经意瞧向叶仁宣。叶仁宣轻捻着胡须,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容。叶夫人收回目光,心底深处涌动着淡淡的歉疚。 “夫人,王三怎么样?”陈晔瞧着额头腾着凉手巾,脸色通红,躺在床上的王三,俊秀的脸上全是歉疚之情。 叶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他体内的伤到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封堵了心脉,造成高热不退。非常棘手,这两天换了三副疏通心脉退热的方泛有旋果,网叉给他服了药“可是摸!去怀是热得烫年心※ 陈晔用手背探了一下王三的额头,额头如火烤一般滚烫,翻开眼皮看了一下眼睛,紧接着用手按住下巴。掰开王三紧咬的牙关,观察了一下舌苔,舌头赤红无苔,舌尖处起了一层紫黑的小刺。 陈晔沉吟了片刻,坐在床榻,按住王三双手的寸关尺,闭目诊着脉。片刻,放下王三的双手:“我想着看夫人开的方子。” 叶夫人示意,香巧急忙走到书案前,拿起方子走了过来,双手递与陈样:“先生请过目。” 陈烨接过方子看了看,又沉吟起来。叶夫人问道:“先生,妾身开的方子可有什么不妥?” 陈样摇头道:“夫人的方子并无丝毫不妥,君臣佐使堪称精妙,剂量也堪称猛药,按道理高热应该足以退下了,可是让陈烨不解的是,为何退不下王三的高热。” 陈烨微皱着眉头望着王三,突然弯腰解开王三身上的粗布内衣,香巧羞得急忙扭过头去。 叶夫人虽然脸色微红,但求知欲让她并没转过头,望着王三峰峦迭起极其雄壮已被自己用药化开仅剩下几块淤青的胸膛,问道:“先生是怀疑王三并非急火攻心,还是由于内伤所致?。 陈烨苦笑道:“打伤王三的郑三刀是个绿林高手,说实话这种截脉以内劲伤人的伤势,我以前从没治过。但陈烨想不管他手法内劲多么刁钻阴毒,也无外乎截断经脉,造成伤者血气无法运行循行全身,只要疏通开所截经脉的疾滞,王三的高热就应该退去无碍了。” 陈样从怀里拿出针盒:“香巧姑娘。请给陈晔拿些棉花和白酒,最好是烈性白酒。” 香巧含羞点点头,快步走出了书房。片刻,拿着棉花和一小瓶酒进来。 陈烨来到书案前,点着了烛火。银针在火上炙烤了片刻,用棉花沾酒,擦了擦银针,来到床前,将银针刺入美三胸前擅中穴,轻捻着银针。一直昏迷不醒的王三呻吟出声。渐渐的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 陈样突然松开银针,食指中指叠在一起,弹向银针,银针剧烈的颤动起来,王三身子一震,猛地睁开眼,张嘴喷出一大口黑紫的鲜血。 陈烨快收针,望着双眼茫然瞧着自己的王三,如释重负的一笑:“幸不辱命”。 叶夫人望着眼神渐渐有些清澈的王三,心悦诚服的笑道:“先生出神入化的医道,让妾身再一次大开眼界。” “夫人过奖了,其实陈烨方才也是弄险,以前陈烨曾为了治疗一个女孩的怪病,因缘巧合,进入一个名医世家的密室,那间密室内藏有历代名医家的典籍,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世所罕见的孤本善本。我曾在一本叫做御针十三篇的孤本中看到自号悬针子不知其名姓的针炎大家曾用弹针法救治过一位被用重手法截断经脉的伤者,我刚才也是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段医案,冒险一试。不想真误打误撞上了,实属侥幸。”陈烨将针盒揣入怀内,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笑道。 叶夫人微微一颤,笑道:“御针十三篇?贱妾好像曾听先父听到过这本书 “真的吗?夫人的令尊曾有这部医。 “也仅是个名字而已,这种孤本可遇不可求叶夫人微笑道,美目闪过一丝异色。 陈烨失望的点点头:“不瞒夫人。陈烨虽从小随家父学医,但能有今日这点小小成就,全都应归功进入那间密室,博览了无数历代医家毕生的心血,这才使得陈烨的医术小有贯通。” “哦?不知这个当世医家尊姓大名?。叶夫人好奇的问道。 陈晔尴尬的笑道:“请夫人见谅,陈烨曾答应过不说出他的名字叶夫人微笑着点点头。 陈样心里暗叫惭愧,一时口快,险些收不回来。心里一动,这位开创数百年老字号德盛堂的医仙叶光庸按年代计算,大致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生人,这个。诡异的明朝不知还能不能有叶光庸这个人出生? 先生?!先生你、你没事?”。王三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惊喜交加的看着陈烨。 “快躺下,你的伤网有些起色。若是再受了风寒,就麻烦了陈晔醒过神来,笑着阻止道。 王三笑道:“俺好了,没事了。”一掀被捂,闪身跳下床,穿着粗布短裤,敞心露怀冲陈烨嘿嘿笑着。突然怪叫一声,又跳上床,钻进被窝内,脸色涨的通红:“俺、俺的裤子呢?” 叶仁宣、陈永年都放声大笑起来。羞红着脸扭头的香巧也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陈样伸手摸了一下王三的额头。震惊的瞧着王三,无怪赵氏兄弟说你能摔死黑瞎子,刚才闪身下床,哪有一点被人打伤,高热昏迷两天的样子,这身体简直就是非人类,这才多大一会儿,烧就全退了。陈样不放心的又为王三号了号脉。长叹了一口气,呆呆的瞧着王一一。 “陈烨先生,怎么王三还有哪里不妥吗?”叶夫人紧张的问道。 陈晔苦笑道:“回夫人,这小子不仅没有一点不妥,而是他当真全好了。”屋里的人全都震惊了,全都用看怪物一般眼神看着床上的王一一。 王三脸色通红,羞臊的嗫嚅道:“先生说了,俺已经好了,能不能将俺的衣裳给俺,俺想起来。” 陈样苦笑着点点头:“你确实应该起来,要不是刚才亲自验看了你的病,我都有种错觉,你是故意装病!” 叶仁宣笑道:“咱们都退出去吧。贤侄咱们客厅叙话。”陈烨跟随叶仁宣夫妇和陈永年离开书房,来到正厅,依次落座。 叶仁宣网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贤侄你是怎么回来的?莫非说那强人良心现,半路放了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汇集方府 沫饰苦笑道!“大掌柜能不能毙为陈烨找点吃的。我山躲火引现在就吃了一顿饭。” 叶夫人道:“现做来不及了。香巧。快去将我和老爷吃剩的米粥馒头和小菜端来。”香巧点头,急忙出了正厅。 片宏,香巧端着食盒网走进来。陈烨已快步迎了过去,笑道:“我自己来。”不由分说接过食盒。转身回到自己座位旁的茶几,将食盒打开,将菜、米粥、馒头端了出来,顾不上坐下,站着就狼吞虎咽起来。 香巧站在叶夫人身后,美目全是怜惜眨也不眨一下瞧着陈烨。 三碟小菜,两个。慢头,一碗鞭米粥。稍顷之间就化作乌有,陈烨意犹未尽的用手巾擦了一下嘴,这才坐下,舒服道:“这才感到心里踏实了。” 正厅的门轻轻推开,王三依旧一脸尴尬的走进来,躬身施了个礼,站到了陈烨身旁。 叶仁宣着急的笑道:“贤侄饭也吃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老夫。你是怎么回来的?” 叶夫人笑道:“人都回来了,你急什么,你就不能等等先生运化一下食物再说。”叶夫人嘴上虽这么说。可是一双眼睛里也闪动着强烈的好奇。 陈晔急忙笑着将被郑三刀劫走带回里的人都听呆了,陈烨的经历也未免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先生请喝口茶润润嗓子。”香巧微红着俏脸,端着茶盏放到茶几上,望向陈晔,四目相碰,陈烨瞧到香巧眼神里透露出敬慕,心里又是一颤,微笑点点头:“多谢。”端起茶盏,轻抿了起来。香巧的俏脸又是一红,有些慌乱的退回了叶夫人身后。 “原来薛如海一家没有死,都被这个郑三刀绑到山塞去了,贤侄救他们一家性命,真是功德无量!”叶仁宣叹息道。 “这个郑三刀到也算是个有诚信之人,陈烨先生救治了他,他真的就遵守承诺,放了先生和薛馆主一家。相比某些小人来说,强匪都比他强上几分!”陈永年既感慨又不屑的说道。 “什么人连强匪都不如?”柳夫人和柳兰儿迈步进厅。 陈晔急忙站起,躬身施礼:“陈烨见过柳夫人和柳小姐。” 柳夫人冷哼了一声,瞧着陈烨。眼中虽然都是喜悦之色,但嘴依旧冷嘲热讽:“闷极无聊,网想去园子散散心,就听到钱嫂和几个老妈子窃窃私语,说什么先生回来了。我琢磨着在叶家脸尖厚敢自吹先生的就一个吧,莫非是那个被强匪绑了的家伙回来了,这才过来瞧瞧,果然是你小子回来了。” 陈晔微笑道:“正是自吹先生的陈烨回来了。” 柳夫人微撇卑道:“是强匪放了你还是你自己钻狗洞逃出来的?” 叶仁宣阴沉着脸,网要张嘴,叶夫人微笑道:“你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陈烨先生被绑走时,是谁嚷嚷着要回官洲将妹夫搬来,在我屋内张牙舞爪暴跳如雷的样子可是历历在目,怎么一见到先生回来,就又变了一张脸。” 柳夫人脸色一红,不满的瞪着叶夫人:“你胡说什么,谁张牙舞爪了。陈永年你说,本夫人气愤过吗?” 陈永年苦着脸笑道:“大姑奶奶你就饶了永年吧,永年什么都不知道。” 陈烨躬身道:“让夫人惦记了,陈烨深感不安。” 柳夫人“哼了一声:“你不必谢我,我可不敢当,陈先生!” 柳兰儿蹲身施礼:“陈烨先生的脱目图,真是可喜可贺。” 陈晔急忙还礼:“陈烨多谢小姐。” 叶夫人笑道:“行了,你夹枪带棒说这么一大堆,不就是想让先生领你的情吗,陈烨先生都听明白了,你就别像个斗鸡似地硬撑着了,快过来坐下吧。” 香巧笑着搬了一张椅子放到叶夫人身旁,柳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叶夫人一眼,气呼呼地走过去坐下了。 香巧正要再搬把椅子,柳兰儿道:“我不坐,我和你站会儿。” 香巧含笑道:“那奴婢可是受宠若惊了。” 柳夫人扭头横了一眼香巧,又恶狠狠的瞪着叶夫人:“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没一个好东西。”叶夫人微微一笑。 香巧冲柳兰儿伸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小手轻拍着翘挺的胸脯。做出惊吓之色。柳兰儿咯咯娇笑了起来。 两个绝色的美人站在两位夫人身后。整间厅堂都似乎在瞬间亮了起来。香巧的美仿若空谷幽兰,显得娇嫩惹人怜爱,而柳兰儿则好比闹市中的玫瑰,大方而张扬。两种近乎极端的美同时并列,屋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半分不协调,反而各尽极致。相得益彰,彼此托衬。 厅堂内的几位男性全都有些眼花缭乱之感,王三更是看傻了,一双眼急的闪动在两张绝美的脸上来回穿梭,片刻眼前一晕,险些摔在地上。 叶夫人和柳夫人眼神全都冷了下来,叶夫人的美目冷冷的望向叶仁宣。柳夫人的目光则像飞刀将陈晔、王三和陈永年捅了个千疮百孔。 厅堂内的温度也是一冷再冷,陈烨暗打了个冷战,急忙端起茶碗,品起茶来。 柳夫人恶狠狠的瞪着陈烨,陈晔心中暗自苦笑,这不怨我,谁让你女儿长得这么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柳夫人恶狠狠的瞪着陈烨半天。突然又瞪向王三,王三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骇的瞧着柳夫人。香巧和柳兰儿羞红着脸扑哧笑出了声。一双美目却都不由自主望向陈晔。四道含情脉脉充满柔情的目光笼罩在陈烨身上,惊得陈晔险些失手将茶碗扔到地上,心虚的望向柳夫人。 这时叶夫人也扑哧笑出了声:“王三的病体才愈,大姐再瞪下去,恐怕陈晔先生又要给他开定惊安神的药了。” 柳夫人这才不情愿的收回如刀的目光,冷哼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肚子龌龊,要是不狠狠给他们点颜色,指不定放肆到何种地步!” 陈晔心里暗自同情柳夫人的丈夫官州知府柳湘泉, 叶仁宣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老夫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石广元心肠如此狠毒,竟然买通强匪光天化日之下谋害贤侄,眼中还有王法吗?!只是强匪一日不落案,我们就没有证据告他,对他无可奈何,让如此奸邪小人逍遥法外,想来真是憋气。” 陈样微笑道:“大掌柜不必为这等小人烦恼,石广元这种人早晚会的到报应的。” 陈永年苦笑道:“如今镇上的各家药行和医馆都被石广元弄得人心惶惶,掌柜连同伙计都不敢出药行街。听说昨天就有十几个外地药商给吓跑了,长此下去,鹿野的药材生意都让石广元给搅了。” 陈晔冷笑道:“大掌柜和永年叔不必过分担心,石广元这一次买通劫匪绑架我和薛如海一家老少,他心知肚明镇上的人都知道是他所为,更何况我又被绑匪放了回来,他是个聪明人,泄私愤的事也不敢让他的主子知道,因此他不会变本加厉引火烧身的,会有所忌惮一段时日。” “那过了这阵风头,他又故伎重演行此恶毒之事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陈永年郁闷道。 陈晔笑道:“石广元就算再想使用绑架害命这一招恐怕也不能了。” “为何?”厅内的人都不明所以的望着陈烨。 陈烨道:“绿林道上是有规矩的,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闯到别人的地盘来抢食,咱们这里是郑三刀的势力范围,郑三刀在绿林道上颇有名气,没有两把刷子是不敢招惹他的。”身后的王三深深的点点头。 “这次我被他放下山,他曾对我说过,从今以后不再碰我。因此石广元就是再想害我,也只能再寻毒计,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叶仁宣和陈永年都露出轻松的神色,叶仁宣说道:“就冲郑三刀知恩图报放了贤侄来说,他的话还是可信的,这下老夫就放心了。” 陈样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郑三刀希望你能逃过这一劫,我还真是蛮欣赏你的。 陈永年笑道:“其实现在想想。陈烨贤侄被郑三刀绑走,都怪方捕头。要不是他,贤侄也不会受这份罪。” 叶仁宣摇头笑道:“虽然是因方勇请贤侄去聚贤楼应诊,贤侄才被郑三刀劫走。可是方勇也为救贤侄受伤,这让老夫着实无法怨恨他。” 陈样问道:“大掌柜可知方捕头伤的如何?” 叶仁宣说道:“听闻伤的不轻。已起不来了。” 陈烨站起身来:“大掌柜,陈烨想去看看他。” 叶仁宣一愣,犹豫起来。 陈烨道:“大掌柜放心,就算石广元想再次找强匪绑我,也得先找的着强匪才行,陈烨不会有事的。方捕头是为救我受的伤,对我陈烨有恩,我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充耳不闻。 陈永年反对道:“他诳你到聚贤楼为他在逍遥阁的相好瞧病,你才被郑三刀劫走的,他救你是职责所在,哪来的什么恩情,现在镇上不太平。贤侄就算是想医治方勇,也再等几日,等真的没什么事了,再去不迟。” 叶仁宣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贤侄执意要去,老夫无法反对,永年多叫上些伙计跟贤侄一同去。” “不用了,还是让王三跟着就行。退一步讲,真要是又来一个郑三刀,去再多的伙计跟着,也无非是多伤几个人。”陈烨躬身道。 柳夫人撇嘴不屑道:“一丘之貉,你这么心急,不会是害怕你相好的粉头埋怨你吧?!” 陈烨下意识的望向香巧和柳兰儿,香巧和柳兰儿美眸内都流露出哀怨和怀疑之色望着陈烨。 陈烨心里一惊,急忙心虚地瞧向柳夫人,柳夫人冷笑道:“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让本姑奶奶说中了吧!” “也罢,就依贤侄,王三你的身子当真没事?”叶仁宣不放心的问道。 “大掌柜放心,俺现在啥事没有。”王三拍着胸膛说道。 “大掌柜,夫人,柳夫人,陈烨去了。”陈烨躬身施礼道,和王三一同出了正厅。香巧和柳兰儿望着陈烨的背影,美眸中都闪动着担心的神色。 王三赶着马车出了侧门上了药行街向东行去,陈烨掀帘出来,坐在王三身旁。拍了拍王三的肩膀声道:“赵龙和赵虎他们都在镇边的一家大车店暂时落脚,过两日在镇上给他们找个僻静点的民居让他们住下。” 王三点头,羞愧道:“看到二掌柜被郑三刀绑走,王三也是急了,就吹了瓜,坏了二掌柜的大事,请二掌柜责罚。” 陈样笑道:“臭小子,我要是因为这个罚你,我就真成糊涂虫了。”王三嘿嘿一笑。脸上要出开心的笑容。 陈晔一拍脑门,说道:“糊涂了。忘了问问三哥家怎么走就急匆匆出来了。”王三笑道:“二掌柜放心,俺知道。”陈烨奇怪的瞧着王三。 王三笑道:“俺和赵龙赵虎他们没进药行之前,先在镇上逛了三天。将镇上大街小巷摸了个遍都牢牢记在心里才去药行应骋的。就拿俺来说,俺既走到药行当探子学本事。又是您的护卫,要是连这巴掌大的鹿野镇都晕头转向,哪都不清楚,真要有什么事,俺咋通知他们过来保护您。” 陈样赞赏的拍拍王三的肩头:“你们这帮臭小子越来越让我吃惊了。好,我都给你们记在心里,年终咱们论功行赏。” 王三兴奋的扬了一下手里的马鞭,清脆的鞭声凌空响起,马车离了药行街,拐上了横街,走了百十米又左拐进了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面。 陈样瞧着街道两侧稀疏的铺面,奇怪道:“这条街上铺面怎么这么少?” 王三笑道:“这条街叫老军营街,听说是蒙古教子时,这里有一个,收容老弱伤残的军营,因此得名。现在早就没了。这街面上之所以这么冷清,是因为二掌柜您的那些结义兄弟们的府宅都在这条街上。您看这就是镇 陈晔望向右侧一座半新不旧像庙宇一般的府宅,重檐下泥金黑匾写着四个大字,鹿野镇署。漆黑的大门前左右各站着两名懒洋洋一脸倦意的差役。 一名差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无精打采的瞧了一眼奔行过来陈烨所坐的马车,瞬间眼睛一亮,立时精神抖擞,身板站的溜直。 其他三名差役诧异的瞧了他一眼。正要张嘴笑着嘲讽,也看到了奔行过来的马车,立时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严肃,身板同样站的溜直。 马车从镇署门前过去,陈烨吃惊的瞧着他们,瞬间恍然,自己这辆马车曾经的主人是镇保柳金泉,他们一定以为是柳金泉坐在马车内。陈样笑着摇摇头。 马车前行了十几米,王三一指左侧青砖黑瓦黑漆大门颇有几分气派的府宅,笑道:“这就是镇保二老爷的府宅。” 陈晔笑道:“这倒不错。离着镇署这么近,回家倒是很方便嘛。” 王三一拽缰绳,马车稳稳停在右侧一间看上去气势上较柳金泉的府宅弱了几分,但已经青砖黑瓦。黑漆大门,十分干净的宅院门前。 陈晔打量着宅院,笑道:“不会就是这吧?!” 王三跳下马车,笑道:“就是这里。”快步走到门口,拍打了几下擦得铮亮的铜门环。 陈烨也下了马车瞧了一眼对面柳金泉的家,无怪二哥三哥说平日来往近,原来住了个对门。 片剪,大门打开一角,一名年约四旬的妇人探头瞧了一眼,冷冷道:“三老爷吩咐,有伤不见客。请回吧!”说着就要关门。 陈晔笑道:“你进去告诉方夫人。就说陈烨来并。”妇人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烨,哐,关上了大门。陈烨和王三相视一笑。 片亥,宅门猛地打开,李值和柳金泉站在门口,惊喜交加的瞧着陈烨。两双眼圈青通红的眼睛瞧着陈烨。都有些不敢置信。 陈晔吓了一跳,瞧着他们:“两位兄长,不会是三哥出什么事了吧?”柳金泉一把将陈烨拽进门内。砰!大门又紧紧关闭了。 得!王三苦笑挠着头,又回马车上坐下了。 门内,陈烨脸色一变:“三哥难道真的?” 柳金泉和李值上下打量着陈烨,突然大笑着扑过来抱住陈烨。 “这到底是怎存了?你们俩疯了不成?”陈烨被弄懵了,着急的嚷道。 “老三没事,好兄弟你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门外,听宋婆子说陈烨来访,我们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喜从天降!”李值兴奋的大笑道。 “喜个。屁!你们再不把我松开,我就要被你俩憋死了!”陈烨郁闷的吼道。李值和柳金泉急忙放开陈烨。陈烨喘着大气,没好气的瞪着。 小叔,你来了。”方勇的妻子眼圈通红,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容。蹲身施礼。 陈烨急忙抱拳作揖:“陈烨见过三嫂。” 李值安慰道:“玉莲妹子,快别伤心了,老四来了,管保老三用不了多久就活蹦乱跳站在你面前。”宋玉莲含泪点点头,端庄秀气的脸上全是求恳之意望着陈烨。 陈晔抱拳躬身道?:“请三嫂放心,小弟一定全力治好三哥的伤。请三嫂引路小弟这就去看看三哥的伤势。” 宋玉莲又蹲身施了一礼,引着陈烨走向正堂,陈烨边跟在后面边打量了一下院子,院内青砖过道两侧各砌了一个小花园,里面栽种的花枝已开始抽芽,一片绿色。 左侧花园旁栽种着一棵石榴树,树下一个口径五十厘米的青花大盆。陈晔探头瞧去,里面养着十多条金鱼。悠闲地在水里摆动着长尾。好一个雅致的小院。陈烨赞赏的望着宋玉莲窈窕的背影。 那名刚才冷脸的妇人一脸局促的站在正堂门口,见到陈烨,急忙蹲身下拜:“老婆子吃屎迷了眼,慢待了贵客,实在是该死!”说着扬手就要扇自己耳光。 陈晔急忙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宋嫂就认得我了。” 宋玉莲冷声道:“还不谢过陈烨先生。” 宋妓急忙跪到,连连叩:“谢陈烨先生,谢陈烨先生。” 陈晔尴尬的一笑,宋玉莲引着陈烨从正堂左侧偏门出去来到内宅,宋玉莲微躬身道:“宋姓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干活倒是挺麻利,只是好占小便宜,仗着你三哥芝麻绿豆都不如的小捕头,每次都敲诈来求你三哥办事的人,我刮斥过她好几次,她都是虚话应我,今日又这般对待小叔,我若不是念在她服侍我父母和我夫妇多年,我早就打了。” 柳金泉笑道:“玉莲妹子这话我可是如坐针毡,若是仗势占人家便宜就该打,你二哥家岂不是就只剩下你二哥一人了,我们家最仗势欺人的就是你二嫂,你要是能给我集个主意,把她打了,二哥给你磕头管你叫妈都成。” 李值放声大笑起来,陈烨也扑哧笑集了声。 宋玉莲羞红着脸扭头啐了柳金泉一下:“你这张嘴就得二嫂那样的厉害女人才能管住,这就叫报应!” 柳金泉郁闷的叹口气:“得,看来我这条小命早晚愕死在黄脸悍妇手里。”宋玉莲不屑的撇了一下嘴。领着陈烨进入内宅。 陈晔双脚网迈进内宅,就惊呆了,惊喜交加的望着屋内坐着的李老汉、李二和李宝才。 柳金泉笑道:“话要说前头,这都是你三哥的主意,是他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可别怨我们。” 李值连连点头。笑道:“不错,老四你要火就找老三。” 方勇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笑道:“出卖兄弟,没义气!” 陈烨醒过神来,急忙翻身跪到:“孩儿拜见义父。”李老汉激动地扶起陈烨,上下仔细打量着陈烨。陈晔兴奋道:“义父你们怎么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正骨 平老汉使劲拍了拍陈烨。泣才笑道吓煞老汉车人接我们进镇的,我们来时还不知道啥事。到了方捕头家,听说烨儿出事了。老汉惊得还没回过魂来时,烨儿你就又站在为父面拼了。” 李二笑道:“我们也是网到不到半个时辰,今日寅时镇长大人急匆匆打人到李庄说有要紧的事让大哥和我还有你三叔马上进镇商议。俺们一路上忐忑不安,问那名送信的差役。差役也是一问三不知。进了镇那名差役就直接领俺们到了方捕头的家。网坐下就听三位老爷说大侄子被绑架了,真是惊得失了魂。还没等俺们哭出声。你又奇迹般的站在俺们面前,大侄子这是咋回事啊?。 陈晔笑道:“二叔,让侄子先看看三哥的伤,然后咱们再详谈。”李二恍然,急忙让开。 陈烨来到床前。瞧着方勇青白的脸色,笑道:“三哥我给你诊诊脉。” 方勇有气无力的笑道:“好兄弟你可一定要治好你三哥,我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躺着,你要治不好我。你三妓肯定恨死你了。”“胡说八道。 病了还满嘴胡柴!”宋玉莲羞红着脸笑骂道。 方勇嘿嘿笑道:“四弟,我的手没一丝幕气,你多费力吧陈烨脸色微变,抓过方勇的手腕:“我抓着三哥的手,三哥能感觉到吗?”方勇笑着眨了眨眼。 陈烨放下心来。按着方勇双手的寸关尺,闭目诊起脉来。 屋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的瞧着陈晔诊脉的双手。宋玉莲更是紧张的心里像放进去十几个兔子一个劲的乱跳,期盼和恐惧交织,额头上已参出细密的汗珠。 半晌,陈烨睁开眼,放开方勇的双手,沉声道:“二叔您受累将方捕头搀起,三嫂您搬把凳子和一把木尺来,要方凳,不要椅子。” 李二过来抱起方勇,宋玉莲则急忙出屋,一会儿拿着一个方凳和木尺走进来:“四叔您看这个。行吗?” 陈烨点头道:“二叔你将方捕头放到凳上,脱去他的上衣,不要让他弓背弯腰 李二将方勇放到凳上,脱去了方勇的上衣,露出彪悍扇面的上身,李二微托着方勇,方勇的腰背直了起来。 陈晔拿着木尺左右量了一下,又伸出大拇指沿着大椎轻轻捋到了尾骨。在胸椎筋缩处凸起了一个尖。 陈晔笑道:“我明白了,郑三刀那混蛋不是力道使猛了就是偏了,力量从前胸贯穿竟将三哥的一节胸椎骨打得脱节了。” 宋玉莲脸色煞白的问道:“你、你三哥要、要紧吗?” 陈晔笑道:“三嫂放心,有小弟在。保证不会让三哥瘫在床上,让三嫂您埋怨小弟。”李老汉和李值等人都放松的呵呵笑了起来。 宋玉莲脸色臊的通红,有心想啐。又怕失礼得罪了陈烨,轻咬着牙关。一双秀媚的眼睛斜睨着陈烨。 陈烨慢慢蹲下身子,一双手按在方勇后背,两只大拇指按在那节脱节的胸椎骨两侧,左右的力道均匀变换着,所有的目光又都紧张的看着陈烨的两只大拇指,屋内更是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突然陈烨沉声道:“二叔扶稳了。” 话音网落,方勇的胸椎出清脆的骨节摩擦声,嘎巴一声,方勇身子一哆嗦大叫:“四弟我的胸口好疼,疼死我了!”清白的脸色立时涨红的如同能渗出血珠来。 陈晔微笑道:“二叔再麻烦你将方捕头放到床上。”李二急忙又将方勇抱起,放在床上。方勇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大声呻吟已透出了哭腔。 李值惊惧的问道:“老四,老三不会有事吧?” 陈烨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拿出针盒,走到一旁的桌前,点着了蜻烛:“家里有酒和棉花吗?” “有宋玉莲又飞奔了出去,片囊,拿着一小瓶酒和棉花进屋。瞧着床上疼的鼻涕眼泪一把的方勇。也哭出了声:“他真的没事吗?。 陈烨将银针放在火上烧着,笑道:“三嫂放心。听我三哥这气口就知道他好着呢,他胸口疼是被郑三刀截了任脉,疏通开就没事了。” 陈晔用沾了酒的棉花擦拭了一下银针,坐到床上,笑道:“小弟网才好像看到三嫂对弟很不满。小弟可是有些心惊胆战,三嫂若是记恨弟,小弟可不敢治了,这就告辞,不知三嫂是记恨小弟还是不记恨弟?。 宋玉莲、李老汉和李值等人全都愣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陈烨疯了不成,怎么说上疯话了? “看来三嫂还是记恨小弟啊,小弟只能告辞了。”陈烨作势要站起。宋玉莲哇的哭出声:“我什么时候记恨你了,求小叔就别戏弄我这个妇道人家了。” “老四你太过分了,这是干什么?”李值也生气道。 陈烨瞧了一眼脸色越涨红,眼睛里已开始有血丝的方勇,轻佻的冲宋玉莲眨了一下眼睛,调笑道:“三嫂说的可是实话?” 宋玉莲悲怒到了极点,眼前一阵眩晕,一股燥火直冲头顶,嗓子眼腥甜,声嘶力竭的喊道:“奴家跪下誓,你总满意了吧?”喊声和鲜血同时喷了出来,身子一软,李二闪身用木尺托住了宋玉莲的身子,怒喝道:“大侄子你太过分了!” 床上的方勇眼珠子如灌满了血一般,暴吼道:“老子瞎了眼,认你做兄弟,你他娘的狗杂碎!” 陈晔随着这声怒骂,银针闪电般刺进缠中穴内,每捻动一下,方勇的身子就剧烈哆嗦一下,陈烨松手,食指中指互叠,弹向了银针,银针剧烈的颤动,陈烨急忙快收针。闪身离开床前。 方勇的身子猛地僵直,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坐了起来,怒骂道:“老子劈了你这杂碎!” 陈晔用沾酒的棉花擦拭了一下银针。放入针盒内,轻松地伸了个懒腰。笑道:“大功告成!”屋内的人又是一愣。 宋玉莲一口鲜血喷出后,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平日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没了陈晔瞧着栗玉莲的面色,抱拳笑道:“三嫂由郁生怒淤积于胸的多年瘀滞今日也倾吐而出,恭喜三姓你的病全好了。” 李宝才呲牙笑道:“还是我这个三叔了解这个大侄子,他行事神出鬼没的,不按常理出牌,你要是被他绕进去,你可就被他耍了,看看,你们刚才被他耍了不是。不过大侄子的医术还是让三叔我眼花缭乱,竟在同时施治方捕头夫妇两人。” 陈烨微笑道:“三叔夸奖,还是三叔了解我。”李宝才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方勇夫妇这才醒过神来,方勇跳下床,长揖一躬到地:“四弟,哥哥真是无地自容。” 李二的喜道:“方捕头你好了?!” 屋里的人又是一愣,全都惊喜的瞧着方勇,方勇也醒过神来,惊喜不敢置信的又瞧了瞧身后的床,活动了一下身子,兴奋的笑道:“除了有些疲倦,全身上下一阵轻松,四弟你真是当之无愧的神再。” 陈晔古怪的笑道:“其实三哥和王三受的伤几乎一样,今早治王三时。就吓了我一跳,王三好的就跟没事人一样,等小弟治疗三哥时,小弟才有些恍然,郑三刀这小子果然是个内藏奸猾,品性却不坏的混蛋,他与王三交手。没用全力。仅是用内劲截了王三的脉,连筋骨都没伤着。因此只要疏通开被截的经脉。人就和好人一样,不过这招也够阴损。若是不明就里,胡乱治疗,王三恐怕要在床上躺上三年五载了。至于三哥胸椎脱节,恐怕是个意外,我估摸着他可能是因为那一肚子的虫子捣乱,因此力道用偏了,才伤到三哥的胸椎,所幸时间短就复位了,没伤到三哥的元气,因此三哥多吃点好的补补,也是好人一个。” 李二冷笑道:“我听方捕头说了前天他们和郑三刀交手的经过,凭着几手三脚猫的地躺拳就敢污蔑老子是窑厂拍砖的,郑三刀这杂碎老子一定要将他亲手逮到,将他押回王庄窑厂,好好烧上几年砖。”陈烨微微一笑,不知郑三刀和二叔交手。谁更技胜一筹?这到是很期待嘛。嘿嘿嘿。 李值咧嘴笑道:“好小子你他娘的应该去当戏子,这演的也太逼真了。我还以为你对你三嫂动了不良的心思,我还纳闷,就算如此你再急色,你也等你三哥咽了这口气再说。”柳金泉扑哧大笑了起来。 宋玉莲羞臊的无地自容。跺脚转过身:“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方勇恶狠狠的瞪着李值,怪笑道:“大哥的意思,只要你咽了气,你的两房小妾就便宜兄弟们了?!” 柳金泉大笑道:“那老三你可有得等了,大哥这身体且活着呢。”李值得意的笑了起来。 陈晔笑道:“哎哎哎,三哥三嫂你们两口子过分了,我忙乎了半天。三哥就说了一句轻巧话,三嫂到现在连个谢字都没有,这人情也未免太淡如水了吧。” 宋玉莲背转着身,羞臊得又跺了一下小脚,嚷道:“最坏的人就是小叔你,要让奴家谢你,休想!” 陈晔叹了口气,拍了拍手,摇头道:“原本想给三嫂再开副调和气血,平抑郁火,疏通情志的方子。调理一下身子,来年小弟能亲手抱抱可爱的大侄子,不想人家不领情。只能作罢算了吧。” 宋玉莲猛地转过身,惊喜交加的瞧着陈烨。方勇哎呦一声,扑通跪倒,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四弟你真是活菩萨,你要能让你三嫂怀上孩子,让我方家有后,你就是我夫妇的大恩人,不,你就是我爹,我拿你当亲爹一般供着。” 陈晔非哧一笑,李值和柳金泉全都瞪眼嚷道:“老四你要敢占这便宜。充大辈,我俩宰了你!” 陈晔笑眯眯的看着宋玉莲,宋玉莲羞红着脸,嗫嚅道:“小叔真能成全奴家,奴家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下,陈烨慌忙躬身笑道:“可别,三嫂你要真给小弟跪下。小弟只能给你磕长头了。”宋玉莲抿嘴一笑,脸色红艳如火,可怜巴巴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三哥,还不赶快给小弟研墨!”方勇急忙屁颠来到桌前。满脸赔笑,仔细研着墨,陈哗拿起一旁的毛笔,瞧了葳墨,笑道:“墨汁黑亮,研得不错。” 方勇忙又递上一张笺纸,陈烨挥毫泼墨在笺纸上写了十几味草药。网放下笔,药方就被方勇拿在手里。那表情望着药方,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一张纸而是网,分娩的婴儿。 宋玉莲也顾不上羞臊,走了过来。方勇深吸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将药方交给妻子:“玉莲,你可要仔细保管。” 宋玉莲珍而重之接过药方,羞红着脸,使劲点点头,眼中全是喜悦和希望。 陈晔笑道:“三嫂按方抓药。不消一月小弟保管三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宋玉莲臊的一跺脚:“难听死了。你们在这里疯吧,奴家失陪了。”转身逃命般的离去了。 李老汉李值等人放声大笑起来。方勇更是像个傻子一般呵呵傻乐着。 李二笑道:“忙活了半天,如今方捕头夫妇的伤病都好了,大侄子你该告诉俺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晔招呼着李老汉、李二和李宝才重新落座,笑着将生的经过细说了一遍。李二冷笑道:“信守承诺;这郑三刀倒也算是条汉子,也罢。冲他这点,将来落到我手里。不过分羞辱他就走了。” 陈晔犹豫了一下,问道:小翠妹子可好?” 李二脸露尴尬,笑着点点头:“大侄子不用惦记,丫头一切都好。” 陈烨站起身,冲李二深施了一礼。李二一愣,笑道:“大侄子这是何意?”“二叔,当日离开李庄,陈烨对您说的都是气话,卜侄一直心里愧疚,今日您来了,小侄向您赔罪。二叔不要怪罪侄。” 李二呵呵笑道:“一家人哪来这么见外的话,二叔 陈晔摇摇头,沉声道:“小侄没忘,小侄想求二叔告诉小翠妹子,我对她的承诺至死不变。” 李二和李老汉脸色都是一变。李二张嘴想要说什么。 陈样转身尖道:“两位兄长该轮到你们说说为什么将我义父他们请到镇上来?” 李值和柳金泉互相瞧了一眼,李值苦笑道:“老四莫要怪罪,我们也是无奈之举,老四出事后,大哥我第一次感觉到我这个小小的镇长是那么卑微,明知是石广元那杂碎所为,我却无能为力。我和你二哥也怔了半天一夜才回过神幕,四弟被绑。我网和你二哥商议,让县里那帮废物去查办郑三刀,嘿嘿,恐怕四弟尸骨无存他们都没想出个章程来,指望不上他们的、因此我请四弟的家人前来,一是告知四弟被绑之事。二是想求李二叔亲自出马救四弟回来。” 陈晔瞧着李值和柳金泉熬得通红的双眼和黑青的眼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深鞠了一躬:“多谢两位兄长。”李值和柳金泉尴尬的笑笑,脸上都是羞愧之意。 李二暴怒道:“石广元鼠辈竟敢如此,大侄子,镇上各家药行的药柜已有知会你三叔,再有两三日就要去咱们药行收购药材,咱们停了这狗杂碎的药材,永远不卖给石记药行一两药材。” 陈晔冷笑着摇摇头:“卖!为什么不卖,药材咱们依旧卖给他们,咱们做的是生意,不跟钱制气,对于石广元,我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他,但有一点,咱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连根端了他,不能留下丝毫后患。”李值、柳金泉和方勇互相瞧了瞧,都阴沉着脸点点头。 陈晔望着李值三人,突然诡异的笑道三“原打算想打王三请三叔来一趟镇上,今日正好,义父和二叔都在,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咱们商议一下。” 李宝才愣道:“贤侄是何事?” 李值、柳金泉和方勇心都剧烈的一颤紧接着狂跳起来,全都口话燥脸耳烧,使劲咽着唾沫,嗓子眼都有些刺疼起来。 陈样慢悠悠的走到床前,坐下,边掉拂着长袍上的灰尘,边慢条斯理道:“镇上三位老爷的份子钱我想改改规矩,一月一结,义父您老人家看是否合适?” 李老汉、李二和李宝才都狐疑的瞧着陈烨,怎么突然间结拜兄弟变成老爷了?李值三人心里光想着白花花的银子了。压根没注意到陈烨的话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全都可怜巴巴瞧着李老汉。 李老汉笑道:“你自己拿主意吧。你觉着行,为父没意见。” 陈烨又望向李二,李值三人的目光随即也笼罩在李二身上。李二笑道:“二叔只管采药,大侄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样又瞧向李宝才,李宝才谄媚的笑道:“头两天,暂兼二掌柜的翠儿侄女还招呼大哥、二哥、我和其他药董们开了个会,要扩建银库。贤侄有所不知,李先生下个月购买药材的银车已经到了,咱们的银库有些小了,因此要建个大上三倍的银库。现今正愁银子没地方搁一月一结我赞成。” 李值三人眼都冒了光,娘啊。银子没处搁?!这辈子真的不用愁了。四弟真他娘的是财神爷下凡转世。哈哈哈哈哈哈。 陈嫩微皱眉头:“你们没通知他。五月不用再送银子了?” 李宝才忙笑道:“这哪敢耽误。月初他的把头来拉药材时就已让他转告李先生了,可谁知他们还是拉来了两月的银子。” 李准在搞什么?陈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再通知把头一次,若是下月再如此,拒收他的银车。” 李宝才急忙点头:“我们回去就将你的话带给翠儿侄女。” 陈烨点点头,脸上又浮动着诡异的笑意:“我曾和几位老爷算过。大老爷头四个月的份子钱一共是一十六百八十两银子。” 李值身子一晃,险些趴在地上,哭死的心都有了,哀嚎道:“四弟。咱不带这样的,你想让我吐血吗?” 陈烨惊讶道:“大老爷你这是何意?” 李值喘着大气,眉棱骨剧烈跳动着。强挤出几分笑容:“四弟你算错帐了,应该是一万六千八百两才对。” 陈样瞧着李值又望向柳金泉和方勇。他俩脸上的笑容僵到了极点,瞧着陈烨脸上的阴笑,心里一个劲的冒凉气,这小子要玩阴的?! 陈晔嘿嘿阴笑道:“没算错,一万六千八百两那是给我结义大哥的。一千六百八十两是给大老爷的。因为陈某的结义大哥,对了,还有结义二哥刚才义正词严对陈某说。陈某若敢充大辈,他们就宰了陈某,这样不讲结义之情,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兄弟了,因此银子只能给大老爷这么多了,大老爷请笑纳,二老爷的份子钱是” 陈烨还没说完,李值吱溜已到了陈炸身旁坐下,满脸堆笑,殷勤的捏着陈样的左肩膀,谄媚道:“四弟我想过了,咱们兄弟应该各交各的。你现在在我心目中就是他爹了。我的好四弟,我不想当老爷。我只愿做你大哥。” 柳金泉也反应过来,鄙夷的瞥了方勇一眼,也快步来到陈晔身旁,一屁股坐在陈烨右侧,脸上谄媚的笑容都快开了花。一双手捏揉着陈烨的右肩膀,力道是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四弟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他亲爹。你可看清了,我是你二哥。 方勇欲哭无泪的看着这两个败类,怒吼道:“你们他娘的都去死!” 陈样怪笑道:“三哥,你要找麻烦找他俩,我是被逼的。” 陈样、李值、柳金泉和方勇互相瞧着,突然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娘的,老四,一万六千八百两产一个子,我和你没完!” “没错,我是一万三千六百两,敢少一个子,我和你拼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毖,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报复 了鄙夷的瞧着瞧着他饷,义正词严道!“烹弟都是”从来世的。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老四给多少你看着办,就是给一两,三哥也知你的情!” 李值和柳金泉都震惊的瞧着方勇一脸正气的国字大脸,心里都涌起敬仰之情。陈烨微笑瞧着方勇。 方勇突然一把搂住陈烨,干嚎道:“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恨这两个混蛋,啥也不说了,一句话三哥替你清理门户。” 李值和柳金泉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冲方勇伸出大拇指。 陈烨笑着望向李宝才,李宝才嘿嘿笑道:“三叔我还是没弄明白,这三位是按老爷给份子还是按兄弟给份子?” 李值三人噌的站起身来。全都可怜巴巴瞧着陈烨。 陈晔强忍笑意道:“按兄弟给银子,对了,将今年那一万两银子也提出来,至于他们是给手下还是平分,他们自弓看着办吧。” 李值三人大喜,又要扑过来。陈烨伸出右手,微笑望着他们李值三人身子都是微微一震,望着陈晔伸出的手,脸上都露出真挚的笑容,都伸出手上下重叠着握在一起。 陈烨微笑道:“同生共死!” 李值三人也激动的说道:“同生共死!” 李二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经历了陈桦被绑这件事,当初为利益结拜的这几人转化成了生死与共的真正兄弟。“娘的,这回终于财了!今日我请客,咱们聚贤楼!”方勇咧着嘴大笑道。 “没错。伯父,二叔,还有三叔。”李值谄媚的冲李宝才一笑道:“让我们兄弟弄得一场虚惊。我们兄弟理当赔罪,聚贤楼,老三请客!”方勇郁闷的瞪了李值一眼,便宜好人让你做了,出血的是我! 李老汉慌忙笑着摆手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既然烨儿没事我们就回去了。” 陈晔躬身笑道:“义父和二叔难的来趟镇上,因为孩儿的事又让义父和二叔受惊不孩儿心里也过意不去,吃过饭再回去吧,镇上人多眼杂,孩儿就不能陪你们了,三位兄长可要替我多敬义父和二叔几杯。” 李值点头笑道:“四弟放心吧,几位兄长一定陪好伯父和二叔、三叔。” 陈晔翻身跪倒:“义父,孩儿就告辞了。” 李老汉眼圈红润,急忙扶起陈晔,笑道:“一个人在镇上要多加小心,自己照顾好自己。” 陈烨笑着点点头,冲李值等人拱手,正要转身离去。 柳金泉笑道:“马上就到晌午了,一客不烦二主,麻烦四弟先去趟聚贤楼定下琴字号雅间,再回返叶家药行如何?” 陈晔心里一颤,陈玉儿的倩影在脑海闪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笑道:“好,就由小弟去订雅间。” 李老汉和李值等人送陈烨来到府宅门口。陈烨笑道:“义父你们就不要送出来了。” 李老汉点点头:“去吧。” 陈烨打开门,迈步走出方家。坐在车上的王三扭头望去,惊喜的瞧见了站在门内的李老汉和李二等人。激动地噌的跳下马车,左右瞧了瞧。翻身跪倒,冲着门内的李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二欣慰的点点头。王三站起身来,望着李二。憨厚的笑了。 陈烨拍拍王三的肩头:“走吧。”上了马车,王三也急忙跳上马车。赶着马车转了个圈,向来路行去。 李老汉望向李二,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放手吧。” 李二脸上也露出苦涩,低沉的说道:“大哥,不是我不想放手,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丫头好。” 王三直到十多米才扭过头来,惊喜的低声问道:“大掌柜和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会来镇上?”陈眸笑着将原因讲了一遍。 王三羞愧道:“因为王三的无能失职。不仅害得赵龙他们没法再在镇上的药行偷艺。还将大掌柜和师父他老人家也惊动了,俺真是该死。” 陈晔笑道:“看不出你倒是很喜欢往自己身上担错误的嘛,不错,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错,都推你身上。”王三嘿嘿傻笑起来。 “先去聚贤楼。” 王三笑道:“是请大掌柜和师父吃饭?!” 陈烨笑道:“不是我请,是我的几位兄长请客,没咱们什么事。” 王三咧嘴一笑,扬起马鞭,清脆的鞭响利空在马背的上空响起,马车加飞奔了起来。 马车稳稳的停在聚贤楼门前的空地上,陈晔暗暗轻吁了一口气,跳下车,迈步走向门口,冲门口震惊懵的伙计笑了一下,进入门内。 打量了一眼已有零星食客吃饭的一楼大厅,迈步走向柜台,柜台前站着的四五名伙计也都惊呆了,直眉楞眼瞧着陈烨走了过来。 陈玉儿身穿红色绣着大花的精绸包边偏襟小褂站在柜台前,一双美目看着账簿,如羊脂美玉一般散着朦胧光辉的玉手飞快的拨动着算盘珠,正在核对着账目。 眼睛的余光瞧到几名伙计依旧傻站在柜台前,脸色一沉,抬头呵斥道:“马上就要上食客了,都傻站”呵斥声嘎然止住,绝美精致的脸全是惊喜和不敢置信的望着走过来的陈烨,有一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陈晔走到柜台前,微笑看着陈玉儿。陈玉儿的美眸闪动着迷离之色瞧着陈晔,已有些痴了。陈烨轻轻敲敲花梨木柜台,微笑道:“二掌柜,定个雅间。” 陈玉儿惊醒过来,吹弹可破凝脂一般的脸一红。急忙低垂下头。淡淡道:“定雅间预付五两银子。” 陈晔伸手入怀,才想起自己随身带的银子都已给了赵龙,有些尴尬的将手从怀里伸出。 陈玉儿抬起头望着陈烨,重复道:“五两银子。” 陈晔脸色微红,有些尴尬道:“实在抱歉,出来的急忘了带银子,能不能先订下,等吃饭时再付。” 两瓣仿若玫瑰花瓣般鲜红的朱唇微微抽*动,露出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意,陈玉儿静静的瞧了陈晔片刻,点点头。又低下 ,正泣比北公:其书画。梅竹菊。你要哪间雅间。”陈晔道:“琴字号雅间。” 陈玉儿又抬起头。有些吃惊的瞧着陈炸,陈烨愕然:“难不成琴字号雅间订出去了?” 陈玉儿两瓣玫瑰花瓣般的香唇轻启:“那到没有,不过你在小店已吃过两回了,想必听说过,在聚贤楼琴字号雅间吃酒的非富即贵,这间雅间的订银要十五两银子。” 陈晔点集头:“我刚才说过。出来急银子忘带了,等吃饭时再补上。” 陈玉儿一愣,绝美精致的小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那日看你被强人掳了去,不成想今日竟跑来订小店最贵的雅间,难不成你入了伙也做了强盗不成?” 陈晔望着陈玉儿的妩媚的小嘴,眼前闪过前日香艳的一幕,微笑道:“前日从贵店出来就碰到了强匪,我被掳走时脑子里想到了镇上流传的传说,难不成那个悄说真的这么灵?” 比。,万比北 “传说?”陈玉儿恍然,立时羞红香腮,恨恨的瞪着陈烨,可是心脏却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起来。 “琴字号雅间,我定了。二掌柜放心,不会少你一分银子。”陈烨心里暗暗后悔,莫名其妙说这个干什么?真是昏了头了!歉意加郁闷的尴尬一笑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陈玉儿恨恨的瞪着陈晔。冷笑道:小店开门做生意。求的是财,无论如何不能拒绝客人,但是琴字号雅间里面的陈设都很贵重,请这位贵客还是上楼验看一下为好。”贵客两个字,陈玉儿咬着牙加重语气说出。 陈晔一愣:“怎么我两次在琴字号雅间吃酒都没这个规矩?” 陈玉儿一扬小脸,冷然笑道:“奴家说了,在琴字号雅间吃酒的都是非富即贵,那两次贵客好像都是白吃食,都不是贵客你结的帐吧。还有他们奴家认得,贵客你嘛,奴家可是不认得,万一雅间内有个磕碰。你说是原来就有的,奴家可没处说理去。” 陈晔无奈的苦笑道:“就依二掌柜。” 陈玉儿美目内闪过得意狡黠之色。精致的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那就请贵客随奴家上楼吧,顺子。拿着纸笔。” 柜台前的顺子膘了一眼陈烨。端起笔墨纸砚,快步来到楼梯,噔噔噔上楼了。 陈玉儿轻笑道:“贵客请!”鼻端轻哼了一声,从柜台出来,微微扭动着腰肢,迈步走向楼梯。陈晔跟了上去。 站在柜台前的几名伙计望着陈晔的背影,同时摇头,一副你要倒霉了的同情神情。 陈玉儿迈动莲步上了楼梯,精绸偏襟小褂紧锢着腰身,将轻盈可握的小腰衬托的越绵软娇柔。褶皱长裙腰收的也有些窄,随着上楼迈步的幅度隐隐露出两瓣翘挺滚圆的香臀形状。 陈烨一阵心跳,望着古代版的制服秀,心里忍不住赞叹,好美的臀部弧形!一双眼有心挪开,可是却仿若粘上了一般拔不出来。 陈玉儿每扭动一下腰肢,陈烨的心就忽悠一下,有一种悬空坐过山车的奇怪感觉。直到陈玉儿来到琴字号雅间门口,停住脚步,陈烨那颗受到强烈刺激如钟摆一般晃悠的心才有些平静下来。 陈玉儿美眸闪动着狡黠。望着雅间内的顺子,顺子装作擦桌子。眼神示意主位上的红木椅子,陈玉儿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扭身望着陈烨:“贵客请!” 陈晔快步从陈玉儿身旁走过进入雅间。鼻端依旧残留着淡淡的幽香。 “贵客看仔细了。”陈玉儿也走进雅间。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一切与上两次来时没什么区别,红木大桌,红木椅子,雕刻着松鹤延年之类吉祥之意的屏风等等,陈烨大致扫视了一圈,点点头:“很好。” “你下去吧。”陈玉儿给顺子使了个眼色,淡淡道。 顺子躬身走出雅间,经过陈烨身旁时,飞快的看了一眼陈烨,眼神中闪过同情之色。 陈玉儿坐在下座位上,拿过纸笔,将雅间内的所有陈列摆设都详尽记录下来。玉指摁着纸滑到桌子一旁:“请贵客过目,若没意见,请签字。” 陈晔拿起一看,险些气乐了。每件家什后面前写着损坏的价格,斜睨着眼瞧着陈玉儿:“请问二掌柜你这是酒楼还是卖旧家具的?” 陈玉儿微笑道:小店本小利簿,不能不仔征一些,请贵客见谅。”陈烨郁闷的拿起毛笔在纸上签了字。同样用手指摁着送回陈玉、儿面前。 陈玉儿瞧着俊逸潇洒颇有二王神韵的签字,美目瞬间一亮,瞧着字迹,轻声道:“陈晔?!奴家好像记得贵客是用这个名字。” 陈晔暗咬了咬牙,冷冷道:“雅间已着过了,字陈某也签了,二掌柜若是没别的为难在下,陈某告辞。” “慢!” 陈烨强压怒火瞪着陈玉儿。精致滑腻的小脸浮动着狡黠的笑容,陈玉儿微笑道:“贵客别急,还有最重要的事贵客还没有说呢?” “什么事?” “哟,真是失礼,奴家竟没觉贵客一直是站着和奴家说话贵客请坐!”陈玉儿满脸歉意的笑道。 陈烨郁闷的瞧着陈玉儿,这丫头是在报复!一拂袖走向上前主位。陈玉儿一双秋水荡漾的美目闪动着的意的笑意瞧着陈烨的背影。 “还有何事?请二掌柜一次说明。陈某很”陈烨没好气的边说着边坐了下去,忙字网到嗓子眼。坐下的红木椅子如积木一般崩塌了。自己一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地上一截椅子腿上。某部位立时受到了重创,疼的陈烨噌的又蹦了起来。 陈玉儿放声娇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陈晔连蹦了十几下,脸色青白恶狠狠的瞪着笑得已捂着肚子俏脸涨的通红的陈玉儿。 陈玉儿急忙强忍着收住笑声。扑哧着说道:“实在抱歉,贵客坐坏了红木椅子,这是小店最上等的雅间,因此不能单配一把椅子。桌子和椅子都要换,这是上等紫檀老木家什。如今买这样一套家什可是需要五百两银子还不止,念在你也是 陈晔恶狠狠的瞪着陈玉儿得意的笑脸,吸着冷气,咬牙道:“你阴我!” 陈玉儿小脸一板,冷冷道:“贵客是不想认账喽,哼!小店虽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地方。奴家还是劝贵客,打一名伙计回去拿银子是正经。” 陈晔双手叉腰,晃动了几下胯骨。陈玉儿小脸一红,忙垂下头。片刻,抬起头,惊得险些叫出声,玉手轻捂着小嘴,吃惊的瞧着不知何时已站到面前的陈晔。 陈晔冷笑道:“这个冤大头陈某认了。但是你算计爷,爷却不能饶你!” “你敢对我无礼。我、我喊人拿你见官!”陈玉儿惊得站起身就要往雅间耳口逃。 陈晔一把拦腰搂在纤细的腰肢上。陈玉儿娇躯剧烈一颤,惊叫网出声。身子已离地悬空。陈烨右脚踩在椅子上,将陈玉儿拦腰放在大腿上,咬牙低吼道:“今儿陈爷就给你个结结实实的教,让你这丫头长长记性!”扬起巴掌狠狠的抽向翘挺浑圆的肉丘。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陈玉儿尖叫了半声又急忙用手捂住了小嘴,精致俏媚的小脸鲜红如火,秋水荡漾的眸子全是羞辱恼愤之色。 掌肉相交,肉丘的弹性让陈烨手掌有些麻,心脏剧烈的晃悠了一下。好有弹性! “陈挥你、你竟敢羞辱姑奶奶。我、我杀了你!”陈玉儿咬牙切齿小声嚷道。 陈样醒过神来,冷笑道:“还敢嘴硬?!今儿委实要给你长长记性!”手掌扬起,劈劈啪啪抽打起来。 陈玉儿两只玉手紧紧的捂着小嘴,硬是不吭一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连成了串掉落下去,美眸的羞辱恼愤已到了极致,眼神若是能杀人,陈样此时已是千疮百孔。 陈晔抽打了足有数十巴掌,越打心里越不住的惊叹,这手感也未免太好了吧?!微喘了一口气,正想换一只。 陈玉儿低声哭喊道:“陈烨你这个下流胳子,你打够了没有?!” 陈晔脸色一红,冷笑道:“再敢对陈爷无礼,爷决不轻饶。”伸手搂住轻盈可握绵软滑腻的小蛮腰,正要将陈玉儿放下。 陈玉儿羞臊的低声尖叫:“下流坯子,拿开你的脏手!” 陈晔脸色也是一红,急忙松开手。陈玉儿贝齿轻咬着朱唇。瑶臂按着陈晔的大腿,身子挣扎着从陈晔大腿上下来,一双雄峻的山峰从大腿上过,剧烈的颤抖着,陈烨的大腿如过电一般剧烈的哆嗦了一下。 陈玉儿莲足网挨地,就低声哎呦一声。娇躯一晃就要瘫软在地上,陈烨急忙一把扶住。陈玉儿羞恼的哭出了声:“放开我,你这不要脸的下贱才!” 陈晔尴尬的松开手,陈玉儿贝齿紧紧咬着朱唇,一双哭红的美目恶狠狠的瞪着陈烨,无声的哭泣着。 陈晔望着香鬓蓬松,精致的小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陈妾儿,一股怜爱从心底升起,急忙将脸挪开,低声道:“你若不阴我,陈某决不会打你。归根到底是你自找的!告辞!” 迈步就要走向雅间门口,突然自己的左手被一双柔荑无骨的小手紧紧抓住,紧接着手背剧烈的疼痛。陈晔疼的一激灵,急忙扭头望去,陈玉儿像一只疯的小狗正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 陈晔疼的直蹦,一把推开了陈玉儿,吸着冷气瞧了一眼手背上冒着血珠深深的牙印,猛地抬头暴怒的瞪着陈玉儿,陈玉儿同样像斗鸡一般恶狠狠回瞪着陈晔。 “看来爷教的还不够,还要再狠狠的管教!”陈烨咬牙切齿走向陈玉儿。 陈玉儿美目闪动着惊骇,一步步向后退去,娇躯碰到墙壁,身子一颤,就要张嘴惊叫,陈烨一个箭步过去捂住了嘴,陈玉儿了疯般又踢又打又咬。 比。,万比北 陈烨弄碍手忙脚乱,身子猛地靠了上去,将陈玉儿挤在墙壁上。曼妙婀娜的身子又一次和陈晔无间隙的紧紧贴在了一起。 陈玉儿的身子一僵,美目瞪大到了极限,停住了踢打,陈烨喘了口大气,腾出捂着小嘴的手分别抓住两只玉腕,将陈玉儿的两只手也按在墙上。 陈玉儿惊羞到极致的瞪着陈烨,突然醒悟过来,全身上下只有嘴又恢复了自由,又要张嘴尖叫,陈晔想都没想,就低头用嘴堵住了陈玉儿的小嘴。 陈玉儿美目瞪大到了极限,一对眸子都似乎凝滞了,身子像木头一般僵硬。雅间内这一幕既诡异又旖旎。 陈晔吻上小嘴心里就升起一丝后悔,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又亲上了?!陈晔用眼神示意,你要不喊,我就放开。 陈玉儿眨动了几下美目,羞臊郁怒另夹杂着让她心慌意乱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充斥着整个身体。突然小嘴蠕动疯狂的想要咬陈烨的嘴唇,陈晔也急忙左右闪动着嘴唇躲避着。拳脚功夫转变成了嘴上的功夫。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的嘴都累得酸疼,陈玉儿费力的张开小嘴想喘口气,不成想小嘴网张开,陈眸的舌头就扣着玉齿伸进了嘴里。陈玉、儿脑子一阵眩晕,他、他竟然将舌头伸进来了?! 陈晔暗呼冤枉,我是累的伸舌头。绝非有意为之。舌头探入与香舌纠缠,津液满口,一股难以抑制的燥火在体内汹涌而出,反正已是如此,就一错到底吧!念头瞬间充斥脑海,心一横,狂吻起来。 陈玉儿嘤咛着已不知了躲闪。整个人已经懵了。松开紧握着的玉、腕。边狂吻着。陈烨的一双手也不安分起来,上下穿梭,绵软香滑,忙了个不亦乐乎,陈玉儿身子绵软如棉,一双玉手颤抖了千天,慢慢搂住了陈烨。任由陈烨轻薄,也开始热烈的回吻了起来。 好半天陈烨喘着粗气放开了陈玉儿,静静的望着峭拔山峰剧烈起伏。同样喘着粗气小脸红的快渗出血珠的陈玉儿,陈玉儿一双如水的美眸羞怨的瞧着陈烨。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封镇 二负,陈烨舔,舔嘴卜的胭笑低声道!“你若万什堞讽人,我可就要走了。” 陈玉儿静静的瞧着陈烨,一双瑶臂突然搂住陈烨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陈烨的脸颊,低声道:“下流胚子,无胆的男人!”话音网落,张开小嘴狠狠的咬住陈烨的肩肿。 陈晔疼的直吸冷气,低声道:“臭丫头你是属狗的吗?又咬我!” 陈玉儿松开嘴。掀开脖领瞧了一眼。细密的牙印清晰可见,冒着丝丝血珠,精致红嫩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但稍显即逝,松开陈烨,淡淡的说道:“现在两不亏欠了,你走吧!” 陈烨一愣,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整理了一下长袍,迈步走向门口,伸手推门之际,淡淡道:“通过你我不能不承认,我这个人真的做不到从一而终。你要是有兴趣,不介意多你一个,只论大不论名分,要是愿意就快些,不然只能往后排。”陈烨推门走了出去。 陈玉儿娇躯剧烈的一颤,美眸复杂中透出一抹惊喜望着陈烨的背影。 陈晔迈步下楼,柜台内的陈掌柜和柜台前站着的两名伙计都望了过来。眼神中都透出狐疑之色,奇怪陈晔怎么会像没事人一样就这么走下楼? 陈晔心虚的冲陈掌柜微笑点点头。不自然的歪了一下脖子,快步走出了聚贤楼。 “二掌板怎么去了这么半天?”王三跳下车,笑着问道。 “没什么,在里面点菜来着。”陈哗含糊的说道,伸手按着车辕。 “咦?二掌柜你的手怎么了?”王三瞧到陈烨手背上的牙印,吃惊的问道。 陈烨跳上车,脸色微红,急忙用衣袖遮挡,越含糊道:“没事。咱们回药行。” 王三狐疑的瞧着陈晔,扭头望向聚贤楼,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偷偷呲牙一乐,也跳上车,大声喊道:“驾!”拽着左侧缰绳,拉车的驾马向左刮了个半圆上了街道。 陈烨觑眼瞧见王三一脸坏笑的神情,忍不住给了王三一巴掌:“你他娘的要笑就笑出来,憋的这个难看”。王三嘿嘿笑出了声,陈烨微笑着摇摇头。 “东家不好了。出事了!出大”。石永福满脸风尘。青白着脸一副惊吓过度的神情推开石广元的书房。飞奔进来,瞧到书房内坐在书案后阴沉着脸的石妻何翠莲,又吓得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石妻阴冷的打量着石永福。冷笑道:“你和石广元那老混蛋合谋憋着害叶家药行的陈烨,如令人家大摇大摆的回来了,哼!走出事了,出的是你俩丢人显眼的糗事!” 石永福惊骇的问道:“夫人您、您说陈晔回来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回来?” 石妻一愣,冷笑道:“你和老娘装傻充愣,你不是奉石广元的命给那帮子强匪送银子去了吗?你难道会不知道他们已将陈烨放回来了?!对了,银子恐怕是打了水漂了吧?!” 石永福苦笑道:“银子我已送回柜上。夫人说陈晔回来了,不是在要笑永福吧?” 石妻没好气的瞪着石永福。冷笑道:“都回来七天了,就在你走了没两个时辰,天一亮陈烨就回来了。” 陈永年惊骇的自语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你一脸被吓着的怂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夫人出大事了,我拿着银子到了小梁山,可、可是那帮强匪全、全都死了,死状实在是太可怕了,被人分了尸,扔的到处都是,可、可吓死我了!”石永福带着哭腔心有余悸的说道。 石妻惊得站起身来:“那薛如海一家呢?” 比。,石比 石永福哭丧着脸道:“山塞内到处都是砍断的尸,吓得我就没敢进去,我、我估摸着,薛如海一家八成也被分尸了。” “会是谁干的?”石妻脸色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慢慢坐下,狐疑的问道。 石永福打了个激灵,惊骇道:“会不会是那个陈晔干的?” 石妻气的抓起书案上的茶杯扔了过去,石永福惊得一闪,茶杯砸在门上,炸成了粉碎。 石妻咆哮道:“你的脑子给死人吓傻了不成,一个文弱的像娘们的人如何杀得了这么多强匪,也他娘的亏你想的出来!” 石永福惊骇的瞧着石妻。急忙强挤着笑脸问道:“既不是陈炸,那、那会是谁干的?” 石妻余怒未息的阴沉着脸沉思了片刻:“老娘估计这伙强匪八成是遇到黑吃黑了,至于陈烨为什么能回来。听伙计们说,叶家这些天一直很平静。陈烨第二天就开始坐诊了。这说明陈烨八成不知道这伙强匪已经死了,他应该是偷跑回来的。” 石永福沉思了半天,点点头。脸上挤着谄媚的笑容:“夫、夫人高见,八成是这样。” 石妻丑脸上全是怨毒之色瞪着石永福,石永福惊得险些魂飞魄散。两条腿不住的打颤,惊慌问道:“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永福做错了什么吗?” 石妻冷哼了一声:“那老不死的昨晚又没回来,他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石永披心惊胆颤的问道:“东家又、又去镇上了?” 石妻狰狞道:“那就别怪我无情意了!”站起身来走向石永福,眼中闪烁着狂躁的**。 石永福扑通跪在地上。哭嚎道:“夫人您就饶了永福吧,背着东家和夫人干那种事,这要是让东家知晓,永福会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网落,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在书房内响起,石永福凌空飞起狠狠的砸在一旁的书架上,稀里哗啦。书架上摆着的线装书纷纷掉落下来。将石永福埋了起来。 石妻如暴怒的雄狮走过去抬起大脚丫子一脚踏了上去,石永福嗷的一声尖叫,从被抽的七荤八素中瞬间清醒过来,头脚也从书里探了出来。 石妻踩着石永福的肚子,咆哮道:“你他娘的拿老娘当婊子吗?!想玩就玩。想扔就扔,老娘告诉你”品丫老娘的身午,就他娘的给老娘永氓碰下尖。要是联犹甲不字。老娘让你想死都难!” 弯腰揪住石永福的脖领子,像拖死狗般将石永福拖到书案前的空地上。三把两把就将石永福身上的衣衫撕了个稀烂,压了上去,片刻,书房内响起粗重如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呻吟声。只是这呻吟声听起来是那么痛苦不堪。 石广元站在书房门外,脸色铁青狰狞。一双拳头紧握,指节都由于缺血泛着青白色,抬起腿网要暴怒踹开门进去捉奸。 石妻阴冷的喘息声清晰地传了出来:“你、你瞧你、你他娘的那个怂、怂样,侍候好了老娘,老娘不、不会亏待你的,老娘说过。最多等云巧那贱人一年,她、她要是不能给老娘生出个带把的,老娘就不再指望他们了,和石广元那老混蛋的情意就、就一笔勾了,老娘说了。会、会让你、你取代那老王八蛋!” 石广元身子剧烈一震,一股透心的冷意瞬间弥漫全身,双眼闪烁着惊骇和恶毒的寒芒望着书房的门,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比。,万比 突然身后传来轻轻的哭泣和咳嗽声,石广元猛地扭头恶狠狠的望去。云巧娇嫩的脸蛋上泪迹未干的低着头从假山拐出,沿着青石路走向石广元夫妇的卧房。 石广元脸色狰狞,目露凶光的瞪着云巧。嘴角**了一下,扭头阴冷的瞧了一眼书房,快步走向云巧。 云巧听到急促的的脚步声,吃惊的扭头望去,石广元脸色狰狞的走了过来,惊慌的刚要蹲身施礼。 石广元一个箭步到了身前。低声咆哮道:“敢喊一声,老夫就宰了你!” 云巧惊得小脸立时没了血色。美目惊骇的望着石广元。 石广元一把掐住云巧的后脖颈。像拖死狗一般将云巧拖进了假山阴暗的山洞内。 撕拉,清脆的衣钵撕裂声从洞内传出。“老爷,不要。云巧刚喊了半声。嘴就被石广元捂住了。 石广元狰狞的冷笑道:“贱人,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别喊那头老母狗正和奸夫盘算着害死咱们。最多一年。你要是不能有后,自己的下场是怎样,不消老夫提醒!” 云巧小脸又是一白,痛苦的闭上眼卑。不再挣扎,任由石广元压在了自己身上。已开始转暖的阳光泼洒进石府,嘲讽地瞧着假山和书房内正在生的禽兽之事。 陈样回来的消息头一天就在全镇嚷嚷开了,消息就如瘟疫一般从鹿野镇席卷而出,没过几天,由近到远。外地求诊治病的人就又络绎不绝涌进了鹿野镇。叶家药行门前又开始排起了长队。 进入五月。鹿野镇几乎每日都有不少外地流民涌入,都是因天早地里颗粒无收,无奈何只能四处逃荒度日。 随着进入五月中旬,涌进鹿野镇的流民简直就可用决堤的洪水来形容。每条街面甚至每家门口都有成群的流民在乞食,因贫病饥饿倒毙的流民每日都会生几起甚至数十起。 五月初流民网涌进镇上,镇长李值就曾将镇上各家药行的掌柜请到镇署商议,想封闭进出鹿野镇的四方镇门。可是鹿野镇不同于其他县镇。这里是大明重要的药材集散地。若是因流民封了四方镇门,各地药商也无法再来采购药材,这后果谁也没胆子承担。因此只能作罢,听之任之。 可是这才短短十几日,流民就如潮水一般涌来,看着一张张饿疯了的脸,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鹿野镇上弥漫。镇上药行医馆商铺酒楼大大小小的买卖人全都受到了惊吓。公推石记药行和叶家药行到镇署与镇长李值商议对策。 最后决定封闭镇上四门,除了拿着官府的路引的各地药商和其他买卖人、读书人外,流民一律挡在镇外。不准进镇,本镇百姓非常时期也不得出镇。 镇上的流民也被差役们驱赶到废弃的镇公学堂和两座土地庙内。镇上的买卖人家都按买卖大小拿出一笔银子出来,购买粮商粮食,开粥棚,每日舍粥一次。 镇外聚集的流民闹嚷了几日,见实在不开镇门,又不能饿死在镇外。就都纷纷辗转别处,大部分都涌向永宁县。 陈烨与叶仁宣商议,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为防止流民爆瘟瘦,可否免费为流民瞧病。叶仁宣当即应允,因此自从封闭镇门以来,除了本镇百姓,外地流民到叶家老药行瞧病,一律免费。 六月初。上午辰时末巳时初。陈蚂给一位拖家带口来瞧病的老年妇人开完方子,就有些吃惊的说道:“您说您们两位老人家带着孙子孙女是从定州府来的,这么说连定州也遭灾了?!” 老妇人的老伴叹气道:“回神医的话,定州下面的各州县早得更是厉害,地里都裂开三四寸的大口子。慢说是庄稼,就连草都没了一棵,老天爷是不让穷人活了。唉!” 陈样无奈的摇摇头,天旱缺水,庄稼颗粒无收,就是重新穿越回去自己曾处的那个时代,也是个难以解决的头疼问题。 头花白的老汉,拱手作揖道:“老婆子是遇到活菩卓,大善人了。老汉和老婆子带着一双小孙子孙女从定州逃荒出来,一路乞食,到了官洲府老婆子就一股急火上来病到了,原以为老婆子也要像俺儿和儿媳妇一般离老汉而去,做梦都没想到,在鹿野镇遇到了神医活菩萨。不要一个铜钱,白给老妻瞧病,真是大善人,活菩萨啊,老汉无以为报。只能给恩人磕几个头,祝恩人子孙昌盛,公侯万代。” 老汉颤颤微微就要跪到,一旁的小孙女小孙子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陈晔急忙搀扶起老汉:“老人家万万使不愕,你要感谢就感谢药行的叶大掌柜吧,陈烨只是个坐堂先生。是叶大掌柜免费为你们诊治舍药给你们。” 老汉闻言又冲着药柜方向又要跪到,陈烨急忙拦住:“您老莫要再跪了,这么大岁数可别磕碰到,您的心意,大掌柜都领了。”老 竹篮从药柜滑了过来,陈烨将药包从竹篮内拿出,笑着递与老汉:“给您开了三副药。回去把药熬了。一日一副,三天后,老人家的病就好了。” 老汉接过药包千恩万谢,搀扶起老妻。带着一双孙儿,慢慢走向门口。 陈晔瞧着老夫妇那一双面有菜色瘦的皮包骨头的小孙女和小孙子,快步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键十两的纹银放到小孙子手里,笑道:“这是我上个月的月银,也无处可花。两位老人家就给这一双孙儿孙女买点吃的吧。” 老夫妇泪流满面看着陈烨,陈烨笑道:“两位老人家若是再说感激的话,小子可收回去了。” “妮子,苍娃,快给神医恩人磕头。”两个小孩跪倒磕起头来。 陈晔急忙拉起他们,摸了摸他俩的头。笑道:“跟爷爷奶奶回家吧。”老夫妇领着一双孙儿离去了。陈烨站在门口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叶仁宣走了过来,瞧了瞧门口,苦笑道三“今天倒是清静,没有病人了。” 陈哗微笑道:“没有病人不好吗?” 叶仁宣一愣。转而笑了,点头道:“贤侄说的好,天下无病,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叶仁宣又叹了口气,抬头瞧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苦涩道:“再不下雨。恐怕要饿拜遍野了。” 陈烨淡淡道:“现在也只能寄希望朝廷的赈灾粮了。”叶仁宣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聚贤楼伙计顺子来到药行门口,见到叶仁宣和陈烨站在门口。急忙躬身施礼:“陈烨先生,我家二掌柜突然高热不退,掌柜的打小的来请先生出趟诊。” 陈烨心里一跳,微笑道:“大掌柜,小侄去瞧瞧。” 叶仁宣正要点头,身后传来柳夫人的冷笑声:“聚仙楼的二掌柜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吧,上个月也是高热不退。这个月又是,是不是下个,月还是高热不退啊?” ,正泣比北 陈烨心里又是一跳,扭头望去。柳夫人、柳兰儿和香巧站在身后。香巧手里捧着精致的竹盒,站在刘夫人身旁。陈晔的眼神望过来,俏脸不自然的低下。 站在柳夫人另一侧的柳兰儿美目则闪动着浓浓的怀疑之色瞧着陈晔和顺子脸上的表情。 叶仁宣疑惑的问道:“大姐。你们这是?” 柳夫人冷冷的瞧着陈晔。陈晔微笑躬身道:“陈烨见过大姑奶奶。” 柳夫人冷哼了一声:“弟妹昨晚一宿没睡,今早起来身子又不大好。还有这天,我担心湘泉他,唉,武想去广济寺上柱香,求菩萨祈福。” 叶仁宣皱眉道:“现在世道不太平,大姐还是不要去了。” 柳夫人道:“不就是灾民吗。再说了,这几日不是说远近的灾民都知晓鹿野封了镇门,都不上这来了吗?!我就是去上柱香,不会有事的。” 叶仁宣苦笑看着自己的姐姐,心里明白自己这个大姐要是打定了主意要干什么,八头牛都拽不回来。犹豫了片刻,说道:“多喊上几个伙计跟随,这样也放心些。” 柳夫人白了叶仁宣一眼:“拢共就一辆马车,叫那么多伙计去,我们娘几个坐哪,亏你想得出。” 叶仁宣一愣,疑惑道:“家里连同贤侄的马车有两辆,怎么说只有一辆?” “现在也算非常时期,说不准镇上那些酒囊饭袋又会请你去商量什么事,家里不能没有马车,做这小子的车去,让王三一人赶车就行。”柳夫人冷冷的瞧着陈烨。 陈晔微笑道:“夫人坐陈烨的马车。陈烨深感荣幸。” 叶仁宣歉意的苦笑道:“那只能委屈贤侄步行去诊病了。”陈烨笑着正耍谦逊两句。 柳夫人淡淡道:“陈烨也跟我们一同前去,哼!花花肠子太多。我看要到菩萨面前去静静心。”柳兰儿和香巧飞快的互望了一眼,美眸内都闪动着羞喜之色。陈烨则尴尬的一笑,没有说话。 叶仁宣沉着脸道:“大姐你胡闹什么聚仙楼的二掌柜高热不退。正等着贤侄去诊病,怎能跟你去广济寺烧香。” 柳夫人冷冷的瞧着顺子,顺子吓的扑通跪到在地,叩头道:“顺子叩见柳夫人。” 柳夫人冷笑道:“高热?我看她是心热才是,回去告诉你们二掌柜。若真的有病,就请她到这来瞧病,药行的坐堂先生从今儿起不出诊。” “小的这就回去告诉二掌柜。小的告辞了。”顺子站起身来,慌不迭的离去了。 “王三,备车!”柳夫人沉声说道。王三忙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走出药行。 柳夫人迈步走出药行,经过陈晔身旁。又冷哼了一声。柳兰儿和香巧也急忙跟随上去,经过陈烨身旁时,俏脸都不由自主浮起两抹嫣红。 叶仁宣歉意的冲陈眸苦笑道:“只好委屈贤侄了,贤侄看在老夫薄面,万万忍耐一二。” 陈晔笑道:“大卑柜放心,大姑奶奶具子嘴豆腐心,不会难为陈烨的。大掌柜,陈烨去了。”叶仁宣宽慰的笑着点点头。 陈烨迈步出了药行,王三将马车停在药行门口,殷勤的放了一个板凳在车前,弓着身,柳夫人、柳兰儿、和香巧踩着板凳按着王三的背依次上了马车。 陈烨瞧着献殷勤的王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到王三面前,低声笑道:“看不出平日一副老实相。关键时刻也蛮会来事的嘛。” 王三眼睛瞧着车帘,心有余悸的低声苦笑道:“被逼出来的,不敢不会来事。”陈烨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和王三同时叹了口气。 车厢传来一阵咚咚声,柳夫人不满道:“还不走,磨蹭什么?” 惊得王三和陈晔急忙跳上马车,王三大声喊道:“驾!”凌空使劲抽了一鞭子,拉车的驾马惊得长嘶一声。跑了起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眺。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争风 心了药行街,拐卜横街,行了盏茶的功夫,来到镇西门的城门口,城门关闭,站着十几个无精打采的差役。 听到马车声响,几名差役扭头望去,网要挥手阻止。瞧清了慢慢走近的马车,脸上立时堆满了笑意,一名差役头快跑了几步,跟着马车笑道:“是陈烨先生,先生这是要出城?” 镇上的差役都知道叶家药行的坐堂先生坐的是二老爷柳金泉的马车,二老爷将自己的座驾送给此人,差役们不用脑子想都清楚,陈烨这个坐堂先生是万万不敢得罪的。更何况顶头上司方勇早就打了招呼,要他们见到陈烨一定要尊敬,不得的罪。否则没好果子吃。因此差役头点头哈腰,陪着小心。 坐在车架上的陈烨笑着拱手道:“这位兄弟辛苦,我们是去广济寺上香,烦劳打开镇门。” 那名差役头脸露难色,但依然赔笑道:“最近世道不太好,先生能否过几天再去?” 陈晔低声苦笑着指了一下身后的车厢:“鄙药行的大姑奶奶要去上香。还请兄弟通融一二。” 差役头的脸色立时变了,敬畏的膘了一眼车帘,大声嚷道:“快开镇门!” 几名差役急忙打开了镇门,马车一步都没有停奔向了镇门,陈烨拱手笑道:“陈烨多谢兄弟们。”差役们急忙还礼。 ,王珐比北 差役头小跑着问道:“要不要带几个兄弟们护着点?” 陈烨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进差役头手里:“不必了。一点心意,让兄弟们买杯酒吃。”差役头还待推辞,马车已出了镇门,骜马小跑着上了官道。 差役头望着马车远去,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十几名差役全都喜笑颜开围了过来。差役头竖起大拇指。佩服的说道:“无怪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这么抬举这个郎中,仗义,真他娘的仗义!” 官道两侧的田地一片荒凉,地皮都晒的起了皮翻卷着。官道两侧的水渠一滴水都没有,渠内的水草和野草全都枯死了。 封闭镇门的法子见效了,官道上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田地里倒是偶尔有那么三两个衣衫褴褛相互搀扶的流民也是步履蹒跚着往永宁县的方向走去。 陈烨抬头瞧了瞧亮的刺眼的天空,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灵机一动。这个时代水土流失并不严重。的下水储量应该很丰富,多打上几眼深井,也许能抵御这场早灾。 兴奋地问王三:“如今打一眼深井要多少银子?多长时间能打出来?” 王三一愣,迷惑的瞧着陈烨:“打井?别处不知道,在咱们这打一眼十几米的深井怎么也要:四百两银子。至于工期也要个三五个月。先生你要打井吗?” 陈烨一愣:“需要这么多银子,这么长时间?” 王三笑道:“先生。那可是好比往地下钻一个大的老鼠洞,头两三米倒还好说,越往下越难挖,费时费力不说,工钱可是翻倍的要,更何况要挖十几米深,这得需要多少人工。挖土,往上担土,没有百十人恐怕都干不来。三四百两银子能打下来已经是很合算了,先生,虽然天旱。但镇上那两口老井足够全镇百姓吃水的了,您打井做什么?” 陈烨冷笑道:“打井是为了自救。回去和大掌柜商议一下,请大掌柜到镇上让镇上这些老爷们个布告。看如今这个,状况,若是再有一个,月不下雨,鹿野镇的百姓恐怕也要开始逃难了,不想死就挖井,银子没有。饭可以管饱,但必须一个月内挖井出水,鹿野是大镇,人口也有三两千户,每家出一个壮劳力,至少也有两千多人。一百人打一眼井,镇外这些田地有二十口深井的水浇灌,大半田地应该都能浇灌了,今年鹿野的百姓就不会背井离乡去逃荒。” 车帘猛地掀开,柳夫人惊喜的探出头望着陈晔:“对啊,打井,为什么本夫人就没想到呢?” 陈晔微笑扭头瞧着柳夫人的笑脸,心中暗道,我这番话也是想让你转告你那个当官洲知府的丈夫,这虽然是个笨法子,但只要一村有两口这样的井,村里大多数老百姓就能度过荒年,不用背井离乡去逃难了。 柳兰儿和香巧也探出头来。美眸都闪动着崇拜仰慕的光彩,眨也不眨的看着陈烨。 陈烨心里一跳,将头扭了回来。嘴角绽起一抹心惊的苦笑,这两个,丫头最近瞧我的眼神越来越暧昧。不会是都对我暗生情愫吧,香巧是大掌柜喜欢的女人,柳兰儿是知府千金。乖乖。越来越感觉到了危险的苗头。 柳夫人放下车帘,兴奋的嚷道:“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官洲,跟你爹说。在官洲各州县打井自救,兰儿,你爹要是听到娘这个好主意,会不会佩服的夸娘是女诸葛?咯咯咯咯咯。” 车厢内一阵沉默,半晌。柳兰儿声音传了出来:“娘,我能不能不跟你回官洲,女儿想呆在大舅家。” 陈晔心里一跳,不自然的瞧向王三。王三赶着马车,一副充耳未闻的样子。 “你要留在大舅家不跟娘回去。为什么?”柳夫人问道。 “回官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也闷死了,和香巧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多开心。” 柳夫人沉默了片刻:“不行。兰儿你不小了,应该知道这次的旱灾有多严重,弄个不好,你爹他,现在你爹需要咱们娘俩在他身边,咱们必须回去。” “是,娘。”柳兰儿不情愿的说道。 马车一阵颠簸,来到了广济寺山门前,虽然依旧是黄墙红瓦空气中弥漫着佛香的味道,但山门前冷冷清,没有一个香客,自从封闭镇门以来,镇上的善男信女也无法来上香还愿了。山门前的几株松相也都显得无精打采。 王三停住马车,和陈烨一前一后跳下马车,将板凳放在车驾旁,躬身说道:“大姑奶奶,广济寺到了。” 车帘掀开柳夫人三人依次下了马车,迈步走向山门,柳夫人停住脚步,扭头瞧着陈烨:“你不进去上香? 陈烨微笑摇摇头:“陈烨就在山门前等候大姑奶奶和小姐。”柳夫人古怪的看着陈烨。 一旁的香巧微垂头,道:“陈烨先生不进庙烧香的,上回香巧陪夫人上香,陈烨先生曾说他不信鬼神。”柳夫人和柳兰儿都是一愣,吃惊的瞧着陈烨。 “不信鬼神,那你信什么?”柳夫人斜睨着眼问道。 “回答姑奶奶,陈烨只信自己。”陈烨微笑道。 柳兰儿微张着小嘴,绝美的卜脸上全是震惊之色,美眸异彩纷呈的瞧着陈晔,只信自己?!陈烨为什么你总让我感到你是那么与众不同,就连爹爹也不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柳夫人静静的瞧了陈挥片蔑,一撇嘴,不屑道:“狂妄!”扭身迈步进了山门,柳兰儿和香巧急忙跟了上去,在进入山门的瞬间,香巧和柳兰儿都不由自主扭头瞧了陈烨一眼,惊觉到了对方,俏脸同时一红。羞臊不自然的相视一笑,美眸又急忙收了回来,两人都有些慌张的同时迈步进了山门。 ,王珐比北 陈晔郁闷的瞧着她们的背影。这个时代都是什么混蛋逻辑,不信鬼神就是狂妄?! 王三觑着陈烨阴沉的脸色,网要向后退。陈烨扭头瞧向他,王三心里一激灵,坏了,俺不会是要当替罪羊吧?!脑子瞬间急转动咧嘴谄媚的笑道:“二掌柜,您就是在这修理了石崇那杂碎?” 陈晔愣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脑子转的倒是挺快。”王三嘿嘿 着。 “不错,除了石崇还有镇上几家药行的纨绔少掌柜,对了,还有柳二哥的公子柳世会,也不知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在山门前见了一面。就没再瞧见过他。柳二哥也没对我提起过他。”陈烨微笑道。 王三嘿嘿笑道:“柳公子得罪了二掌柜,八成直到现在二老爷的禁足令都没有取消,二老爷不跟您提他,是怕没面子,没法提。” 陈样斜睨着眼瞧着王三,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小子最近走出息了,既学会了谄媚阿谀,又懂的察言分析,人才啊,在我手底下干有些屈才了,王三我记得你今年有十八了吧?!” 王三心惊的点点头,瞧着陈烨脸上诡异中透着阴险的笑意,后背一个劲的凉。 陈晔点点头:“十八岁净身入宫还不算晚,回头我和李准说说,让他找个手艺好的干净利落给你净了身,然后带你入宫,说不准将来就飞黄腾达了。” “啥、啥叫净身?”王三心惊的问道。 陈烨微笑道:“有些事我也不瞒你。那个买咱药行药材的李先生是个,公公,公公你懂不懂?也就是太监。” 王三煞白着脸点点头,颤抖道:“俺、俺懂。” 陈晔嘿嘿笑道:“净身就是让你也去当太监。” 陈样的话惊得王三一激灵,后退一步,惊骇的尖利的叫道:“俺不净身!” 陈晔一脸阴险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王三。 王三哇的哭出声。鼻涕眼泪一大把。压着嗓子哭道:“二掌柜您可不能这么对俺,俺对你忠心耿耿,从没半点其他心思,俺还没讨女人呢。俺、俺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呢。俺不想当什么太监。” 陈烨扑哧一笑,跳上马车,闭目养神起来。王三抽泣着站在马车旁。可怜巴巴的望着陈烨。片刻。陈烨睁眼笑道:“滚上来吧。” 王三抽泣着坐在陈烨身旁:“二掌柜,俺不净身,俺不想离开你。” 陈烨扑哧一笑:“滚一边去。说的这个肉麻。”王三见陈烨笑了,也嘿嘿笑了起来。 陈晔瞧了瞧手上依稀可见的牙咬痕迹,淡淡道:“你老实告诉我,我手上的伤你对谁说了?” 王三身子一颤,急忙矢口否认:“没、没,俺谁都没说。” 陈晔静静地瞧着王三,冷笑道:“今天柳夫人她们听到我去给陈玉、儿瞧病,为什么要阻拦,还有她们的表情瞧着我又为什么那么奇怪?说!” 王三身子又是一颤,苦着脸道:“俺、俺不知道,俺什么都不知道。” 陈晔冷笑道:“越出息了,学会欺瞒我了,你现在越来越有当太监的潜质了,我不把你送进宫,还真是屈了你这块好材料。” “别别,俺不敢了,俺招!”王三惊得脸都白了,慌不迭的说道。 “说!”陈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瞪着王三。王三带着哭腔,低声道:“其实这不怨俺,是你自己不小心,俺、俺是被逼的。” “还敢胡说,我手上缠着布。晚上给夫人熬药,时夫人说过是蹭了一下,这些在回来的路上我都叮嘱过你。我哪里不小心了。”陈烨咬牙切齿低吼道。 王三欲哭无泪哀怨的瞧着陈烨:“夫人转天叫我去,问得压根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脖颈下肩肿处那、那处伤是从哪弄得。” 陈烨心里一震,脑海瞬间闪过那晚在偏厅给夫人熬药,当时网喝过压惊酒没多长时间,让炉火熏烤,感觉肩肿处有些疼痛,就不经意抬手摸了几下,难道? 陈晔一激灵,坏了,一定是摸得这几下,将伤口露出来了,记得当时站在自己身旁的香巧眼中好像都是吃惊之色,自己也没在意,这丫头一定是看到了。 陈晔脸上一阵火烧火燎,暗吁了一口气,淡淡的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王三觑着陈烨的眼神,嘴里含糊着。 “说实话!” “是!俺、俺说实话,俺被夫人问蒙了,回答不上来,夫人一翻穷追猛打,俺、俺只能说,您、您中午去了一趟聚贤楼,出来就这样了,俺也不知是怎么弄得。”王三心惊胆战,嗫嚅的说道。 陈烨全都明白了。怪不得这段日子,自己每晚去给夫人煎药,满屋子女人瞧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原来是这小子出卖了我。 陈烨气得真想一脚踹死王三。低声咆哮道:“你给我滚一边呆着去。” 王三惊得吱溜跳下门”躲出十多米远,蹲在地卜“惊惧的瞧着陈十多米外,几棵松拍后。那条通向广济寺的必经小道上一辆急奔的马车硬生生停住,马车网停稳,车帘就掀开。陈玉儿仿若一只大花蝴蝶从车厢内飞了出来,莲足网着地,就脆生生的说道:“把车赶回去吧。” “二掌柜那你怎么回去?”顺子吃惊的问道。 比。,万 陈玉儿撇了一下小嘴,精致俏媚的小脸露出倔强的神情,冷笑道:“自然是坐车回去。哼!甭废话,赶快走!”迈动莲步。微扭纤细的腰肢,走向几棵松拍。 顺子不拜的摇了一下头,也不敢问,将马车调转过头,离去了。 陈玉儿回头瞧了一眼离去的马车背影,涂着胭脂的鲜红小嘴一撇,露出妩媚勾魂的弧线,冷笑道:“我今儿就不要脸一回,我看你这知府夫人是能将我游街还是沉猪笼?!哼!我陈玉儿就想男人了,天王老子你也管不着!”一双水波荡谦勾魂摄魄的美目闪动着倔强的神色,迈步走向广济寺。 陈晔气呼呼的跳下车,狠的四处瞧着,寻找着地上的石块惊得王三噌着站起身来,撒丫子跑向十几米外的松林。 陈晔暴怒的吼道:“你这混蛋还敢跑,让我抓着你,就扒了你的皮!” 柳兰儿和香巧挽着手从山门走出。吃惊的瞧着眼前这一幕。“陈烨先生,你们这是怎么了,王三做错什么了。你这么大火?”柳兰儿清澈见底的美眸迷惑不解的瞧着陈烨,问道。一旁的香巧俏媚的小脸也全是吃惊之色瞧着陈烨。 陈烨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扔掉好不容意找到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勉强笑道:“没什么,我、我们闹着玩呢。” 柳兰儿扑哧一笑,咯咯道:“一个先生,一个伙计,怎么玩起扔石头游戏来了,先生真像个小孩子。” 香巧也忍俊不禁抿嘴笑了起来,突然脸上的笑容一僵,美眸全是吃惊之色,脱口说道:“陈玉儿?!” 陈样惊得一颤,扭头望去。差点没蹦起来,陈玉儿果真巧笑倩兮。轻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绣着艳丽大花的精绸偏襟紧身小褂,同样绣着大花的精绸褶皱滚边长裙将婀娜修长的身条衬托的更加勾魂动魄。 陈玉儿将黑亮如缎的秀挽起。露出欺霜赛雪的一截粉颈,微笑走到陈烨面前,蹲身施礼,有意挺了挺两座轻颤的秀峰:“玉儿见过先生。” 陈烨眼前不住的晕,依然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瞧着陈玉儿带有挑衅性的笑脸,恍惚间,耳旁听到柳兰儿的冷笑声:“原来是聚贤楼的寡妇二掌柜,刚才你不还打伙计到药行。说你高热不退,怎么这才一会儿,二掌柜就跟没事人一样跑到广济寺来了,我明白了,看二掌柜技胭脂抹粉的狐媚样,想必是一个冷水澡将二掌柜的心热浇灭了。” 陈玉儿不甘示弱的瞧着柳兰儿,咯咯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柳知府的千金大小姐柳小姐吧?!” 柳兰儿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陈玉。儿咯咯笑道:“柳小姐说的没错,奴家是梳洗打扮才出的门,不过一个冷水澡就想浇灭奴家的心火,那奴家心里的这点子火也未免太不禁烧了。奴家不妨明白告诉柳小姐。奴家心里的这把火,除了陈烨先生,谁都弄不灭。” 柳兰儿俏脸一红,美眸闪动着寒光,鄙夷道:“不知羞耻!” “你”香巧胆怯的瞧了一眼陈烨,小声道:“不要脸,狐狸精!” 三个难分秋色的绝色美人都如斗鸡一般互相瞪着,美目内都闪动着浓浓的妒恨之色。清净的广济寺山门前飘起了老陈醋的味道。 陈烨望着她们,有一种恍然闯进行辕墓,看到了搅乱殷商五百年天下的盖世三大妖精的荒谬感觉。 陈玉儿咯咯笑道:“柳小姐你们一主一仆在说奴家不知廉耻不要脸时。不妨也扪心自问,不在广济寺内上香,却跑出来在陈晔先生面前,翘弄姿,心里又是什么心思?,亨!咱们彼此彼此!” 柳兰儿和香巧的俏脸全都瞬间变成了网染出的大红布,羞慌得飞快瞧了一眼陈烨。不约而同轻跺小脚:“胡说八道!” 陈晔醒过神幕,苦笑道:“三位,三位,可否容陈烨说上一句?”三双美目都紧张的瞧着陈烨。 陈晔扭头瞧着陈玉儿:“你是来上香还是来找我的?” 陈玉儿深情的瞧着陈晔,滑腻如凝脂一般的脸蛮浮起桃红,清脆,的说道:“玉儿是来找先生的。” 柳兰儿和香巧脸色都是大变,同时怒骂道:“不知廉耻,狐狸精!” 陈晔心里直点头,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这丫头如此惊世骇俗,敢爱敢恨,称得起狐狸精三个字。脸上露出笑意。温柔的说道:“没看到轿子也没看到马车,你怎么来的?” 陈玉儿咯咯笑道:“原是坐马车来的,奴家又打他回去了,奴家这次是打定主意,跟先生一同回去。” 陈烨微笑道:“你真行,也真敢做的出来。”扭头冲柳兰儿施礼道:“柳小姐,大姑奶奶上香祈愿想必还有一段时间,陈烨先将二掌柜送回去,再回来接你们。” 陈玉儿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一双水波荡漾的美目得意的瞧着柳兰儿和香巧。 柳兰儿和香巧脸色都是大变。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美目内全是浓浓的妒色。 “不成,我不同意,药行的车不许载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柳兰儿有些失控的尖声嚷道。 陈烨淡淡一笑:“这辆马车好像是陈烨的吧,玉儿,上车!” “好嘞!”陈玉儿咯咯笑着跳上马专。冲柳兰儿和香巧做了个鬼脸。笑着挑帘进入车内。 陈晔跳上马车,将马车掉过头来,挥手扬了一鞭子,样子蛮潇洒,可惜是个哑鞭,没响。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阴毒 腆午的耸马出阵仿若老头憨要的响鼻声。慢吞吞利四出老去。 陈烨尴尬的一笑,结结实实给了驾马一鞭子,驾马惊叫了一声。甩开四蹄。飞奔了起来。 香巧呆呆的望着马车飞奔的背影,嫉妒气愤哀怨不满各种情绪都涌到心头,嘤咛一声,哭了起来。 柳兰儿也气得美目红。眼中全是嫉妒和愤怒,突然使劲跺着脚。尖利的叫喊道:“王三还不快追!” 比。,石比 王三若一支离弦的箭急飞奔而去,穿过那几棵松拍,望着小道二三十米外的马车背影,度又慢了下来。苦着脸喃喃道:“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吧,俺可不想再找麻烦了。” 陈晔赶着马车足足用了两盏茶的时间才从那段坑洼不平的小道走了出来,瞧着平缓的土路,网想松口气,身后的车帘掀起,陈玉儿咯咯笑着搂住陈烨的脖子:“你想颠死我啊!” 陈晔苦笑道:“咱们好像没这么熟吧,我记得上次从聚贤楼出来,我可是既被敲诈又伤痕累累,你不是哭嚷着骂我是**才,下流坯,要抓我见官,怎么今儿又如此惊世骇俗的跑来,硬要找我当你男人,你莫非吃错了药,疯了不成?” 陈玉。儿一撇小嘴道:“你上次说了什么,难不成都忘了?” 陈烨呻吟道:“你先松开我的脖子成不成,不管我是不是忘了。你总不想带个死人回镇上吧,那可就是阴阳配了!” “胡说八道!”陈玉儿羞红着脸,松开陈晔,坐在了陈烨身旁,妩媚的白了一眼陈晔。 陈烨微笑道:“你今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抢男人?!亏你有这么厚的脸皮做得出。” 陈玉儿扭头望着陈烨的背影。微笑道:“我不在乎,我的身子不止一次让你摸了,我没得选择。” 陈烨也扭脸瞧着陈玉儿精致俏媚没有一丝瑕疵的小脸,低声道:“我说那都是误会,你信不信。” “去你的,误会个头!”陈玉儿咯咯笑着,又妩媚的白了陈哗一眼。陈烨也咧嘴笑了。 “就算是误会,我也认了。我就当这是天注定的。我今儿打顺子找你,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从今以后我跟你了,也从今儿起,我不再抛头露面当二掌柜了。”陈玉儿微笑道。 陈晔苦笑道:“你就不能编个别的病吗,我上回为了解释为何会去聚贤楼,就说你高热不退。” 陈玉儿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这么说。奴家还不知道,叶家那个做知府夫人的大姑奶奶闲事管得这么多。夹枪带棒羞辱我,好啊,你既然这样说我,那我就再弄出个景给她们瞧瞧,这比我上个连面前没见过就掉粪坑淹死的男人更让那位大姑奶奶和镇上的那帮子嚼舌根子生儿子没屁眼的臭女人们兴奋不已了吧。抢男人我陈玉儿就做了,让她们说到死吧!” 陈烨冲陈玉儿伸出大拇指,微笑道:“佩服!”陈玉儿得意的白了陈样一眼。 陈晔凑过去笑道:“你和我说实话,你这么做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就没想过万一我只是随口说说,占你点便宜而已。你又如何自处?该不会恼羞成怒拿着刀在镇上追杀我,然后演一出催人泪下的殉情悲剧吧?!” 陈玉儿精致的小脸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美目荡漾着涟漪瞧着近在咫尺的陈烨:“我也和你说句实话。我自打做了聚贤楼的二掌柜,也算见过些世面,形形色色的男人见得多了,但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男人。说什么不能从一而终,你要是有兴趣,不介意多你一个,只论大不论名分,要是愿意就快些。不然只能往后排。这么无耻的话你竟能如此神色不改坦然的说出来。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陈晔咬牙瞪着陈玉儿:“什么答案?” 陈玉儿笑道:“答案就是你说的是真心话,没骗我。我不妨再老实告诉你,你能那么轻巧走出聚贤楼,就是因为这些无耻的话,姑奶奶就作兴你这些话。要是你说你会娶我为妻,姑奶奶那天非打你个半死,把你扭送见官。” “为什么?”陈烨吃惊的问道。 陈玉儿笑了一下:“你认为在这个世上还会有男人真心实意娶我吗?我可是没过门就妨死自己男人的扫把星。” 陈晔静静地瞧着陈玉儿。沉声道:“我知道有一个人会。” “谁?” “有” 陈玉儿笑了,痴痴地瞧着陈晔:“我信,只论大不论名分,就冲这个,我今天也要不顾一切把你抢到手,别说她是知府夫人,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拼了!” 陈晔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慢慢弥漫全身,定定的瞧着陈玉儿。 陈玉儿笑道:“这么瞧着我你该不是让我吓着后悔了吧,你若是真的后悔,停下车,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陈晔笑了,抬眼瞧了一眼土路尽头拐上官道的右侧数十米外一片有些黄的松林,晃动了一下缰绳。马车偏离土路向那片松林走去。 陈晔淡淡道:“我是个心里有女人的男人,不应该招惹其他女人,可阴差阳错我就偏偏招惹了,既然招惹了,娶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女人要是因此恨我,她怎么惩罚都可以,我都认。男人就算让心爱的女人捅上几刀,也不丢人。还有我要是连你敢如此惊世骇俗爱我的女人都不敢要,将你拒之门外,那我陈晔就算白活了。” 陈玉儿眼里闪动着泪光。痴痴地瞧着陈炸,眼前渐渐模糊,马车突然咯吱停下,眼圈溢满的泪水震荡着滑落下来,眼前随之清晰起来, 惊诧的瞧着四周碗口粗的松树:“我们走错了,那边才是官道。” 陈烨嘿嘿一笑:“我累了,要歇会儿。” 陈玉儿一愣,身子已被陈烨抱了起来。立时明白了过来,羞得将头贴在宽厚的胸膛上,一双粉嫩的拳头雨点般捶打陈晔的肩膀。 陈晔呲牙道:“放肆!再敢打爷。爷将你扔车下去!”用脚一勾车帘。舟身钻进了车厢内。身大汗淋漓躺在车厢内轻轻地喘着粗与。陈玉儿飓,犹圳猫蜷缩在陈晔身旁,同样喘息着,慢慢抬起玉臂,如笋尖一般的小手灵活的弹跳着利过陈晔满是汗水的胸膛,抬起手指,指尖上全是汗水:“哎呀。恶心死了陈玉儿微蹙着娥眉,撅着小嘴说道。 陈晔斜睨着她,气乐了:“既然嫌我恶心,那就请便吧。” 陈玉。儿咯咯笑着直起身子,倒退着向后挪去:“我是说汗水粘粘的好恶心。又没说你。” 陈晔斜睨着眼神玩味的瞧着陈玉儿。 陈玉儿俏脸微微一红,轻笑着。突然做出惊人的举动,猛地回身将车帘掀了起来,耀眼的光芒泼洒而进,整个车厢内亮了起来。 陈晔微眯着眼望着跪在车帘前。两条玉臂抬起驮着车帘的陈玉儿,满头如锦缎一般乌黑亮的秀披散下来,修长婀娜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在阳光下散出有些刺眼的光辉,身上每一瓣汗珠都闪动着光芒。 陈晔不由得又眯了一下眼睛。瞧着如整块羊脂美玉,但却未经丝毫人工雕琢完全是大自然千年风化演变浑然天成的绝世尤物,心里升起一股非常滑稽荒谬极具冲击力的感觉,感觉陈玉儿才是像从现在穿越回古代的九零后,不然怎么会如此奔放大胆,行事一派我行我素。 陈烨嘴角又浮起玩味的笑容,喃喃道:“跟你比起来,我仿若已经老了。玉儿你真是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另类 陈玉儿放下车帘,身子挪了过来。开心得咯咯笑道:“不是仿若,根本就是个老头子。” 陈晔嘿嘿笑道:“老头子?!真的吗?。突然如苍鹰缚兔一般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搂住滑腻的腰肢。陈玉儿的惊呼网出口,已被陈烨再次压在了身下。 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俊秀的脸虽然显出些许疲惫,但整个人给人一种容光焕的感觉,驾着马车不急不缓的经过那几棵松拍奔向广济寺山门。 山门前。三双神情各异冷冰冰的眼睛注视着他。陈烨轻吁了一声,勒住缰绳,马车稳稳的停住了,跳下马车,躬身施礼:“让大姑奶奶久等了。” 柳夫人冷笑道:“你这是从哪来啊?” 陈烨微笑道:“陈晔将聚贤楼二掌柜送到镇门口,就急忙转回,没想到还是让夫姑奶奶久等了,陈晔赔罪。” 柳兰儿和香巧全都怀疑的瞧着陈晔。香巧的一双美目哭得已有些肿了起来。楚楚可怜中又带着几分哀怨慵懒的媚态,让人望着枰然心动,从心底生出怜爱呵哄的念头。 陈晔心里一颤,急忙将眼神挪开。微垂下头,眼观袅袅观口口观。 柳夫人冷笑道:“真是难为你想着,丫头,香巧,咱们回去 一旁躬身肃立的王三急忙来到车前将插在车驾空隙的板凳拿下,放在地上,又弓起了背。 柳夫人脸色阴沉似水,不待香巧搀扶,就迈步过去,踏着板凳。按着王三的背上了马车。 两双哀怨满是妒意的眼神依次扫过陈烨,柳兰儿和香巧也踩着板凳。按着王三的背,上了马车。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抬起头心虚的瞧了一眼垂着的车帘,也迈步来到车前,正要上车,耳旁传来王三细如蚊蛐的声音:“二掌柜放心,俺这一回啥都没说。” 陈晔猛地扭头瞧着王三,王三一脸谄媚的笑着使劲点着头。陈烨眼睛眯了一下,没有说话,跳上马车,王三如释重负的轻吐了一口气,也赶忙拿起板凳跳上马车。 马车再次戈圆调转过来,不疾不徐的离了广济寺山门。一路上,陈晔阴沉着脸,眼中不时闪动着阴冷的寒意膘着王三。 王三一开始还能笑脸相迎渐渐的笑容越来越僵滞,马车来到土路的尽头,陈烨脸上浮动着冷森森的笑意扭脸瞧着远处那片松林,王三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恨得真想抽死自己,惊骇的瞧着陈烨,细弱蚊蛐道:“俺啥都不知道,啥都没看见,您、您相信俺。” 陈烨扭脸笑眯眯的瞧着王三。王三一阵毛骨悚然,马车慢悠悠上了官道,王三的脸色仿佛苦胆破了,苍自己透着青色。 一路上车里车外都是一片沉默。谁都没开口说话,只有那匹拉车的鸯马不时摇晃头,出老头的笑声,悠闲的踏着四蹄向镇上行去。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来到紧闭的镇门前,还没等王三张嘴喊话。三米多高的城门上一名差役喊道:“快开城门,陈烨先生又回来了。”随着这喊声,车帘内再时响起了三个女人的冷哼声。 城门咯吱吱打开,那名差役头一溜小跑过来,满脸堆笑道:“陈烨先生这么快就接回夫人了。” 陈烨笑着点点头:“麻烦兄弟们了。” 比。,石比 “不麻烦,对了,我亲自打两名差役将聚贤楼二掌柜护送回去,二掌柜平安到家,陈烨先生您不必惦记。”差役头讨好的说道。 陈烨笑着正要感谢,车厢传出咚咚的敲击声,柳夫人怒气冲冲的嚷道:“哪有这么多废话,到底走是不走?!” 惊得差役头身子一颤,急忙闪身让开。陈晔抱拳苦笑,王三赶紧抖了一下缰绳,马车慢慢悠悠进了镇门。 差役头惊疑的瞧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挠着后脑勺,喃喃道:“没说错什么啊?怎么冲我这么大火,娘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我他娘招谁惹谁了?!” 马车稳稳的停在药行门前,王三侍候着柳夫人、柳兰儿和香巧下了车。三人都是阴沉着脸迈步走向药行。 叶仁宣和陈永年满脸放松的笑意站在门口,还没等叶仁宣张嘴,柳夫人怒气冲冲道:“闪开,我现在没工夫理你!” 叶仁宣一愣,吃惊的和陈永年闪身躲开。瞧着柳夫人怒气冲冲的背影。 “大姐这是怎么了?”叶仁宣扭脸瞧着走过来的柳兰儿和香巧,吃惊的问道。 柳兰儿和香巧同时蹲了一下卓子:“舅舅老爷。”直起身子,再张小脸全是哀 叶仁宣和陈永年同时将询问的眼神望向陈晔,陈炸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什么事。 叶仁宣和陈永年同时放下心来,互瞧了一眼,叶仁宣苦笑道:“看来大姐想必又是哪门子不着边的邪火。”陈永年嘿嘿笑着,没接这个话茬。 王三心惊胆战的瞧着依旧坐在本上的陈烨,咽了一口唾沫,干笑道:“先、先生到家了,小的去将马车送回马棚。” 陈烨淡淡道:“这一趟去广济寺,你来来回回委实的辛苦,我去给你帮帮忙。” “不、不用了。” “上车!” 王三吱溜跳上马车。将马车赶向药行左侧的偏门,来到马棚,已是晌午,喂马的老韦头去吃饭了。马棚内除了叶仁宣的马看到马车进来。摇晃着脑袋,打了个响鼻。一片静悄悄的。 ,王珐比北 马车网停稳。王三就跳下马车。干打雷不下雨的哀嚎道:“冤死王三了,俺对天誓,俺只远远看着您赶着马车进了那片松林,俺没敢跟过去,啥也不知道,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样跳下马车,边解着笼头。边说道:“从今以后,憨厚老实这四个字与你不沾边了,卖主求荣、阿谀小人对你正合适。” 王三苦着脸哀嚎道:“俺真的很老实。 陈烨冷笑道:“你老实?我现在真想拿笼头砸死你这王八蛋!我的名声全让你这卖主阿谀的卜人给毁了!你他娘的给我滚!” 王三惊恐的瞧着陈晔,哇的真哭出了声:“您、您不要俺了?!俺知道错了,您别不要俺,您不要俺,俺就没法活了。 陈晔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王三:“娘的。滚起来,给老子闭嘴!” 王三立时收了声,抽泣着,可怜兮兮瞧着陈烨,网要张嘴,陈烨急忙摆手:“你给我闭嘴,好话搁你嘴里说出,听着都他娘的恶心。以后我再出门,不管走出诊还是什么。你都不许跟着我。” 王三瞪眼道:“那怎么行,俺不干,这是俺的职责,俺就是死也得死在你前头。” 陈晔恶狠狠的瞪着他,王三这回不甘示弱的回瞪着。陈炸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眼神慢慢变得温柔起来。走过去使劲踹了王三一脚:“老子警告你,再敢传我的闲话,我就扒了你的皮!”王三眼泪吧差的咧嘴笑了。 陈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走回去牵着驾马,将马牵进马棚,王三急忙拎起边上的口袋,往槽里倒着豆饼渣,低声道:“二掌柜,俺有句话憋在心里,一直想跟您说。俺觉的叶家大掌柜夫妇是真心待您特别是您出事那回,大掌柜因为您都吐了血,要不是夫人诊治及时,恐怕得要大病一场,他们对您这么好,在俺心里已将他们夫妇当成了自己人。因此那天夫人问俺您的事,俺没怎么坚持就说了,俺有错,可是俺心里真的有点不想瞒他们。” 陈样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马脖子,迈步向马棚外走去:“跑了一路了,再给马倒点水。” 王三响亮的应了一声,忙拎着桶去打水,陈晔出了马棚,望着叶家老药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里颇有些进退维谷。 “你、你这是怎么了?昨晚就疯了半宿,今早一睁开眼就又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老娘的事,心里有愧,才这般对我。”石妻眼中媚眼如丝,丑脸那大块非癣非斑的印记像血一般的红,喘息着,瞧着仿若水捞出来的石广元。 石广元嘿嘿笑道:“我确实心里有所愧疚,自从崇儿变成这般样子。唉,为夫险些彻底垮了,整个人都快让怒火吞了,心里就想着报仇泄,为夫承认这段日子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两天慢慢冷静下来,看到对我石广元恩爱几十年的老妻为了崇儿头上都有了几丝白,心里深感对你不起,我愧疚啊。翠莲,也许以后咱们夫妇就要相依为命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加倍疼你,愿你我永生永世都是夫妻。” 石妻眼圈红了,瞧着石广元,哽咽道:“你、你不是在略骗我吧?” 石广元强忍着恶心,低头亲吻了一下妻子脸上的那块印记,一双眼深情地瞧着妻子,苦笑道:“咱们数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晓,难不成你要我将心挖出来给你瞧瞧?!” “广元,我、我”石妻的嘴被石广元的嘴堵住,含糊不清的笑道:“**一刻值千金,我的小莲儿。你就好好享受吧。” 石广元正要接着在极地雪山上开足马力融山化冰,寝室门外传来一个妇人惊喜的声音:“老爷,夫人,天大的喜事,少夫人有喜了。” 石广元和石妻全都一愣,石妻惊喜的说道:“谢天谢地,咱石家终于有后了。” 石广元眼眸深处闪过阴冷得意的寒光,稍显即逝,趴伏在庞大的雪山上,嘿嘿笑道:“老夫若是再接再厉,说不定咱石家就会双喜临门了。” 石妻红着脸,横了石广元一眼,笑道:“那就看你有这个本事没有。” 石广元狰狞笑道:小贱货。敢瞧不起老夫,老夫就让你瞧瞧老夫的厉害。”两只手使劲捏了一把两座颤动巨大的豪峰,立时只见两座巨大的极地雪峰变形,两只手被雪峰淹没了。 石妻大声叫了起来,叫声中欢喜兴奋大过疼痛,紧接着融冰化雪机负荷疯狂运转起来,红木牙床咬牙切齿出崩塌前兆的痛苦哀号声,剧烈的晃动着,床上的那座庞大的极的雪山更是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门外的一名年约三旬上下的石府内宅管事,脸色涨的通红,无声的轻啐了一口,快步离开寝室,扭头瞧着十几米外的寝室,狐疑道:“我在石府干了也近五年了,老爷和夫人同房睡都屈指可数,今儿是怎么了。都晌午了,还在,呸!丑死人了!”那名内宅管事又啐了一口。羞红着脸,匆每离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密谋 ;六时辰后,石崇卧房少奶奶,老爷夫人千约十四五岁,脸蛋圆圆的奴婢躬身说道。 躺在床上一脸愁云的云巧心里一惊,急忙说道:“慧儿,快扶我起来。” 石广元夫妇走进房内,瞧了一眼地上砸的稀烂的紫檀屏风和梳妆架子。又都望向仅穿着亵衣裤坐在地上,嘴里流着涎水,两眼呆望着屋顶的石崇。 石广元漠然的收回眼神,春风和熙的走过去:“快躺着,如今你可是我石家的大功臣手指碰了一下云巧的小手,云巧身子一颤,惊慌的望向石妻。 石妻望着自己的儿子,脸现哀伤,问道:“怎么少爷又犯病了?”一旁躬身肃立的慧儿胆怯的点点头。 “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少爷扶起来。”石妻阴沉下脸说道。 慧儿惊恐的摇摇头:“夫人,我、我不敢。” 石妻扬手给了慧儿一巴掌,怒目咆哮道:“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吗,再不过去扶起少爷。我扒了你的皮!” 慧儿被石妻一巴掌抽翻在地,胖乎的小脸立时肿起半寸高,嘴角滴淌着鲜血,网摔在地上,又急忙爬了起来。含糊不清的惊叫道:“夫人别打奴婢,奴婢这就去搀扶少爷。” 胆怯的一步一蹭来到石崇身旁,惊惧道:“少、少爷,奴婢搀扶您起来。” 石崇茫然的低下头望向慧儿,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嚷嚷道:“思思。是思思,我要思思一把又将慧儿扯翻在地,使劲的撕扯着慧儿的衣裳和裙子。 慧儿惊吓的哭喊道:“救命!救命”。 石妻一个箭步冲到石崇面前,扬手给了个响亮的耳光,暴跳如雷的吼道:“你这个废物,眼里除了女人就什么都不认得了吗,我是你娘,你娘,你睁眼瞧瞧我!” 石崇吓得抱着头,哀嚎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要思思了 石广元叹了口气,微笑道:“蠢丫头,还不赶快爬起来,搀扶少奶奶躺下慧儿流着泪哽咽着爬起来,快步走过来。服侍着云巧重新躺下。 石广元微笑瞧着躺在床上惊惧望着自己的云巧:“盖好了,可莫着了凉慧儿急忙掖了掖被角,躬身垂着头,低声抽泣着。 石广元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转过身,皱眉道:“不能让崇儿和云巧再在一个。房里,他现在就是个傻子,万一伤了云巧,动了胎气就麻烦了。我看就让崇儿住在东厢房那间放旧物的房里吧,让几个伙计打扫一下,不要摆设什么家什,摆了也让他砸了,里面放张床能睡觉就可以了。夫人意下如何?” 石妻望着傻儿子,眼圈一红,点点头:“铜儿那死丫头呢,她怎么不在?。 慧儿急忙答道:“昨日钥儿姐姐被少爷按住扒衣裳,锁儿姐姐不让,被少爷打断了胳膊,在自己房里养伤呢。” 石妻冷哼了一声:“没用的贱婢!算了,还是我带着崇儿去洗个澡。再给他换身干净衣裳 ,可 石妻走过去揪着石崇耳朵,石崇像杀猪一般嚎叫着被提溜了出去。 石广元转过身微笑瞧着床上的云巧,眼神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云巧惊惧的全身都僵直了,身子轻微颤抖着,美目内全是惊恐。 石广元淡淡道:“去拱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少奶奶,若是夫人回来,就大声咳嗽。” 慧儿低声道:“是。”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卧房。 石崇微笑道:“你很争气,不枉我疼你一场。”扭脸瞧了瞧乱的一塌糊涂的屋内,皱了下眉头,迈步走到纸笔墨砚和书全都散落到地上的书案前,用手晃了晃红木椅子,椅子出咯吱声被石崇砸的有些要散架了。 石广元将椅子搬到床榻前,坐下,微笑瞧着云巧。云巧紧张的感觉要窒息过去了,低声颤抖道:“老爷。” 石广元的眼神从云巧惊惧憔悴的小脸慢慢下移,瞧着锦被遮挡的肚腹位置,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抬头掀开了被子。 云巧惊叫道:“老爷 石广元手探进了偏襟小褂,抚摸着如凝脂一般光滑绵软的肚腹,微笑道:“有了你肚子里这个种,你我现在都算暂时安全了。” 云巧身子颤抖着。一动都不敢动,感觉石广元抚摸自己肚子的那只手就像蛇一般冰冷,让她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急促的喘着粗气。 石广元瞧着云巧煞白的俏脸,微笑道:“要想锦衣玉食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接下来就要轮到这对奸夫淫妇了。” 云巧惊骇的望着石广元,石广元的手向下摸去,云巧急忙一把抓住石广元的手,两条腿如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美目闪动着泪光,哀求道:“老爷不要 石广元抽出手,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脱掉了锦袍:“等老夫处理了这对奸夫淫妇,后宅就交给你打理,到时名分也不是不能给你。” 云巧眼前一片模糊,痛苦的闭上眼,石广元狞笑着压了上去。 夜幕降临,叶府内宅正堂内灯火透明,叶仁宣夫如、柳夫人、柳兰儿、陈烨围坐在桌前,香巧依旧手捧着细瓷酒壶站在叶夫人身后,美目一直哀怨的瞧着陈烨。桌上的菜肴已去了大半,这顿晚饭已到了收尾。 叶仁宣兴奋道:“李镇长听了老夫转述贤侄打井的想法,原本头摇的像拨浪鼓,直嚷嚷难办,对老夫言道,先不说光管饭不给钱让镇上的居民和镇属管辖的十几个村打井能不能找来百姓,就是这饭钱镇上也实无这份银子拿出。老夫与他们商议了半日,也无结果,原本以为会失望而归。二老爷柳金泉突然插嘴问老夫。打井这个主意是老夫个人想出来的还是知府大人授意?老夫没好气的告知他们,是贤侄的主意。” 叶仁宣突然放声大笑道:“真走出乎老夫的意外,李值和柳金泉沉默了片刻,突然改变了拒绝的立场,竟热”灶二说连贤侄技样的外乡人都能为鹿野着想。想出纹样心糕引行的方法,身为一镇之长就更应该为全镇百姓着想,虽然有困难,但会知难而上,明日镇上两位老爷就将全镇的药行和各家买卖人都请到镇署,商议筹钱打井的事。老夫回来的路上都感觉这事真是不可思议,仅仅提了贤侄的名字,镇上的两位老爷就转而全力支持,玄妙,老夫只能说贤侄的气运好旺啊!哈哈哈哈哈哈 饭桌上所有的目光都闪动着惊奇和不可思议聚焦到陈烨身上。柳夫人冷笑道:“哼!依我看,还是弟弟的诚意感动了那两个酒囊饭袋,气运?狗屁!他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气运,干脆叫他让老天爷下雨,岂不干脆。实在是可笑!” 陈烨眼观袅袅观心。微笑道:“大姑奶奶言之有理,这都是大掌柜诚意所致,与陈烨没有丝毫关系。” 柳夫人冷笑道:“你有这份自知,也算难得。” 叶仁宣沉下脸道:“大姐不要忘了,打井这样切实可行的办法,还是贤侄想出来的 柳夫人冷笑道:“从古至今天旱打井多了去了,难道说那些古人打井也是他想出来的不成,真是可笑!” 陈炸将最后一口饭咽下,站起身来,微笑道:“陈烨饱了,大掌柜,夫人,柳夫人请慢用,陈烨先告退了 “坐下,本姑奶奶说你几句,你就要拂袖而去,一点礼数都不讲了吗?!”柳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陈烨苦笑着坐下:“大姑奶奶,陈烨真的是吃饱了,绝没有半分心怀怨怒之意。您刚才斥陈烨那番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的话,陈烨字字句句听进耳,记在心里。大姑***金玉之言,陈烨必会每日三省,默诵几遍 扑哧,叶夫人、柳兰儿和香巧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柳夫人气得瞪眼还要嚷嚷。 叶仁宣笑道:“好了,大姐,别得理不让人,贤侄让你吓得从上桌吃饭就没敢抬起头来,今日你们去广济寺的事,我都听闻了,贤侄今日没做错什么,将聚贤楼陈掌柜的爱女玉儿姑娘送回镇上,这是君子的所为,我倒觉得贤侄此举很值得赞扬。” 陈炸感激的望向叶仁宣,心里苦笑道,我今天所做的确实和君子不沾边,大掌柜你委实的谬赞了,嘿嘿嘿。 “赞扬?!他分明就是心怀不轨,心里绕着花花肠子!”柳夫人气的嚷道。 叶仁宣沉着脸道:“贤侄没有强迫玉儿姑娘上车,哪来的心怀不轨。再说了,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干旁人何关,大姐不要随意说话,污人清白 “我污人清白,那个小寡妇一脸的风骚样,浪蹄子,上赶着勾引男人,陈烨你敢说她没有勾引你吗,全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一个没嫁人就克死自己男人的小寡妇,陈晔你有胆量要吗?!哼!你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登徒子!”柳夫人鄙夷的冷笑道。 陈烨抬起头看着柳夫人,正色道:“我和玉儿姑娘之间如何原本是陈晔的私事,既是私事,陈哗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谈及,可大姑奶奶对陈烨的私事如此关心,又字字句句指向陈炸和玉儿姑娘的人品,陈烨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对旁人的说短论长,不放在心上。但大姑奶奶说玉儿姑娘勾引我陈烨,这事关玉儿的名节,陈烨不能不说上几句,陈烨现在郑重的告知诸位,玉儿是我陈烨的女人,请诸位今后不要再在陈烨面前议论陈烨的女人。” ,可 陈烨一席话举座震惊,叶仁宣、柳夫人、柳兰儿和香巧都震惊的瞧着陈烨,啪!香巧手里的细瓷酒壶掉落到地上,摔成了粉碎,娇躯颤抖着,俏媚的小脸没了一丝血色。 叶夫人眼中异光闪过,微笑道:“先生是要毁弃婚约,娶陈玉儿为妻?。 陈炸望向叶夫人,抱拳施礼道:“陈烨不会毁弃婚约,陈玉儿陈烨也集定了。我和玉儿之间有些复杂,但我既招惹了她,我就不会负她 叶夫人微笑道:“先生是要纳陈玉儿为妾?” 叶仁宣笑道:“贤侄人品俊秀,又有一身通玄的医术,将来有个三妻四妾也是平常。老夫提前祝贺贤侄了 叶夫人扭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叶仁宣,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叶仁宣急忙笑道:“夫人不要想歪了,为夫可是断断没这个心思叶夫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又望向陈烨。 陈炸躬身施礼道:“陈烨谢大掌柜。但陈烨不会纳玉儿做妾,玉、儿和陈炸未过门的妻子,只论大不论名分 陈炸的话又让叶仁宣等人再次震惊,膛目结舌的瞧着陈烨。只论大不论名分。这是什么话? 在众人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之际,陈烨站起身来道:“大掌柜、夫人、大姑奶奶,陈烨酒足饭饱先告退了 “慢,先生该不会是又忘了为妾身煎药一事吧?”。叶夫人微笑道。陈烨尴尬的一笑,停住了身形。 叶仁宣笑道:“为夫也吃饱了。” 时夫人笑道:“过来和我们一块说说话?” 叶仁宣笑着摇头道:“为夫去药库转转,若是回来得晚,就不打搅夫人休息,我在书房睡。” 叶夫人笑着点点头:“咱们过去吧。”香巧忙上前搀扶起叶夫人,叶夫人起身之际,香巧满眼凄凉辛酸的膘了一眼陈烨,眼圈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柳兰儿也搀扶起自己的母亲,狠狠的剜了陈烨一眼,和她母亲同时冷哼了一声,跟随在叶夫人身后走向偏厅。陈烨苦恼的微摇摇头,跟了上去。 来到偏厅,叶夫人微笑道:“先生在此煎幕,我们几个女人就不在这吵着先生了,咱们回卧房说话吧鄙视、怨怒、悲愤凄凉的眼神扫过陈炸,叶夫人一行离开偏厅,回卧房了。 陈炸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苦笑着又摇摇头,打开放在茶几上的一个个药包,将药材倒进药罐内,填入冷水,放到偏厅旁早已点燃的铁 卧房内,叶夫人坐在床上,接过香巧递来的茶杯,揭盖轻抿了一口,微笑道:“只论大不论名分,实在是有趣。” 柳夫人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气恼道:“你竟然还笑的出来?简直气死人了,这是什么奇谈怪论,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道理,公然毙视礼教,十足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叶夫人淡淡的瞧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香巧,又笑着望向柳夫人:“你生的哪门子气,人家的家事,干咱们什么事,真正的好笑。” 柳夫人气恼地瞧着叶夫人:“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奔巧这丫头。那小子被陈玉儿灌了**,汤,香巧怎么办?我说你不着急,你反倒还笑的出来。” 叶夫人淡淡的一笑,说道:“香巧你和丫头都先到偏房去,我和大姑奶奶有些话说 香巧羞臊着俏脸,心里全是自哀自怜的悲苦,蹲身低声道:“是柳兰儿则狐疑的瞧着叶夫人和自己的娘。 香巧走过去托牦柳兰儿的衣袖,柳兰儿才不情愿的跟随香巧去了偏房。 叶夫人冷笑道:“你别说得那么好听。为香巧?!哼!你是为你的宝贝弟弟吧。你是怕陈烨被陈玉儿迷住,更加不会将心思放在香巧身上,你的宝贝弟弟网熄了的心思又死灰复燃起来,要是真纳香巧做了妾,叶家就绝后了 柳夫人脸上一阵烧,尴尬的说道:“就算是这个心思,也没什么错,你不也想让香巧跟了那小子。” 叶夫人微笑道:“只论大不论名分,也亏他想得出也敢这么做,这个陈烨真是让人捉摸不定 “你中了什么魔怔不成,难不成你就这么放弃了不成?”柳夫人气极而笑道。 叶夫人微笑瞧着她。 “你瞧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长出花来,想想真是气人,你说香巧这丫头小模样身段哪点输与那个小骚狐狸。可是为什么那小子就偏偏对香巧不动心呢?”柳夫人郁恼的说道。叶夫人依旧没说话,脸上的笑容越玩味了。 卧房门外,柳兰儿蹑手蹑脚过来贴着房门偷听,香巧悄悄过来,想要拉走柳兰儿,柳兰儿竖起葱管一般白嫩的食指,撅着小嘴轻嘘招了招手,示意香巧也来偷听,香巧犹豫了片玄,也将耳朵贴了过去。 “真能让你气死,你到是说句话啊。香巧和那小子是彻底没戏了,你得赶快另想辙,不然有你后悔的。”柳夫人气哼哼道。 叶夫人微笑道:“办法你都说出来了,何必问我 “我说出来了?。柳夫人一愣,急忙回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半晌,苦笑道:“小姑奶奶我算服了你了,你明知我脑子不如你好使,你就别再耍弄我了 “你刚才不是说香巧模样身段都不输于陈玉儿那小骚狐狸,可为什么陈烨对香巧不动心。”叶夫人淡淡道。 “对啊,为啥呀?”柳夫人反问道。 叶夫人脸色一红,白了柳夫人一眼:“真是猪脑子,原因不就是香巧不如陈玉儿骚嘛 柳夫人脸也腾地红了,嚷道:“你在胡说什么,难不成你想让香巧主动勾引那小子,丑死人了,亏你想的出来,这要是传扬出去,你让香巧那丫头以后怎么见人?”。 叶夫人淡淡道:“她又不是去勾三搭四,用些手段嫁给自己想嫁的那人,又有何不妥,别人说三道四,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我看谁敢说什么。哼!臭丫头,敢如此薪视本夫人调教出来的婢女,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抢男人争风吃醋的日子里。” 门外的柳兰儿和香巧的脸都红的能渗出血来,柳兰儿斜睨着眼瞧着香巧,香巧羞臊的低垂着头,贝齿紧咬着朱唇,心剧烈的跳着,似乎都能从胸膛内跳出来。夫人让我去勾引他?!羞死人了!这还让我以后如何做人?! 房内,柳夫人问道:“要是香巧不答应怎么办,难道你还强迫她不成,让一个大姑娘去勾引男人,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是怎么想出来的,看来当年咱爹说的没错,女人啊,就不能让她识字,女人要是识了字,就会不安分整天胡思乱想,还真让咱爹说准了,你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呢!再说了陈烨那小子勾三搭四,好色下流,根本不是什么好鸟,为何非要将香巧推进火坑,依我看不如另寻个好点的人家,哪怕穷点、只要人本分,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香巧脸色一变,小脸露出紧张之色,耳朵使劲贴在房门上,想听叶夫人怎么说。 叶夫人静静的瞧着义愤填膺的柳夫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淡淡道:“香巧那丫头要是不傻,她会同意的,她心里清楚,她的贱民身份,哪怕是再穷也不会有好人家会愿意娶她的,放弃陈烨这样年少俊秀又有满腹高医术的青年才俊,难道她愿意嫁给那些肮脏龌龊的老家伙做小妾,陈烨可是说了,不论名分,只论大还有你说陈烨风流,我不否认,但你说他勾三搭四,我却不信,聚贤楼几年前在镇上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饭馆,陈玉儿克死了自己的男人,赌气抛头露面,短短几年就风生水起,成了鹿野最有名的酒楼,没有些心机和手段能做到吗,那可是个长了七窍玲珑心的俊俏寡妇,她那双眼阅人无数毒的很,官州永宁甚至鹿野多少好色的达官贵人以及各地的商贾到她酒楼。想打她的主意,我这些年可是听说陈玉儿走出了名带刺的花,从无风言风语传出。你再想想,香巧和你的丫头可是异口同声说,那个陈玉儿可是上赶着倒贴,追到广济寺抢男人来的。香巧要是不傻,她会想明白的。再说了,我是让她动些心机和手段,用女人的柔情打动陈烨,谁让她做狐媚用下流伎俩去勾引陈烨了?” ,石 第一百六十九章 灭口 二泛人哑口矛言,郁闷的说道!,“我说不过你。反正孔愕万眦纹小子不顺眼 叶夫人微微一笑,玩味的瞧着柳夫入:“有句话看在姐妹一场,我好心提醒你,你既然这么讨厌陈烨,就看好自己的丫头,可不要有一天,陈晔又成了你的东床快婿。” “什么?!你是说兰儿那丫头也,不可能!”柳夫人拔高了嗓门嚷道。 “要死了,那么大嗓门做什么,吓了我一跳。”叶夫人用手轻拍着胸脯,不满的说道,突然绽颜咯咯笑了起来。 “痴心妄想,堂堂知府的千金大小姐就算不嫁给官宦门庭,也最起码是世代书香家的青年才俊,我就是再瞎眼,也不会同意兰儿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白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明儿,我就带兰儿回去,断了那小子的痴心妄想!”柳夫人阴沉着脸不屑的说道。 叶夫人没有说话,美目静静地瞧着柳夫人,嘴角闪动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门外偷听的香巧和柳兰儿都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互相尴尬的瞧着,柳兰儿轻轻挥了一下小手示意香巧,蹑手蹑脚向偏房走去。香巧羞红着脸,犹豫了一下,也悄悄跟了过去。 偏房内,柳兰儿坐在红木椅上,俏脸红晕未消,冷冷的瞧着香巧:“臭丫头,跪下!” 香巧强笑道:“你疯了不成,我又没错,犯得上摆大小姐的臭脸。” 柳兰儿冷哼道:“臭丫头,我问你你真要做不要脸的事勾引、勾引陈、陈、哎呀,快从实招来。”柳兰儿的脸自己先臊成了红布。 香巧贝齿轻咬着下唇,美眸闪动着异样的神采瞧着柳兰儿,似笑非笑道:“吃醋了?” “胡说八道,我吃的哪门子醋?!” “哼!你那点伎俩能瞒得住夫人?再说我的眼也没瞎,又不是没瞧到,这些天只要一提到陈烨的名字,你那双迷死人的眸子就亮,还有今儿去广济寺的一举一动,哼,你当奴婢不存在吗?一脸的春色,如今倒装得像好人似地,还好意思说我。”香巧调笑道。 柳兰儿羞臊的无地自容,使劲跺着小脚:“你胡说八道,没有规矩,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作势就要起来。 香巧轻声道:“兰儿姐,奴婢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柳兰儿恶狠狠的瞪着香巧,又坐下:“说吧,你这没心肝的臭丫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心里话出来。” 香巧望着柳兰儿,低声道:“香巧的心思,兰儿姐明白,兰儿姐的心思,香巧也知道。大姑***话你也听到了,你心里可要想好了,要是能放得下就从现在放下吧,可要是放不下,你心里也要想好未来的路可不好走。”柳兰儿娇躯一颤,震惊的瞧着香巧。 香巧羞笑着眨了眨大眼睛:“兰儿姐你可要坚持住,我一个人可是斗不过陈玉儿那狐狸精 “臭丫头,说的什么疯话。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柳兰儿臊的无地自容,心里又喜又忧,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去抓香巧,两个女人在偏房内追逐着笑闹成了一团。 几乎是在陈烨煎药的同时,石府,石广元书房,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四方紫檀桌,桌上四盘精美小菜,两双木筷,两只细瓷酒杯和一把细腰大肚的细瓷酒壶。 石广元和石妻坐在桌前,石广元微笑道:“夫人心中若是不舍,那广元就撤了这桌酒菜,当什么都没生过?” 石妻眼圈红润,摇摇头:“广元,你真的不恨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石广元微笑着拉过妻子肉呼呼的摸不到骨头的手,轻轻抚摸着:“是广元先对不起夫人,夫人才,这对广元是个教,广元自己险些毁了数十年恩爱之情,翠莲,过了今晚,这件事咱们就永远忘了吧。今后一定加倍疼你 石妻眼含热泪感激的瞧着石广元,哽咽道:“夫君。”石广元嘿嘿一笑,搂过自己的妻子,脸上露出欲呕的神情,可是一双手却探进精绸衣褂内,在两座大的惊人的雪峰山狠狠的扭了一把。 石妻羞红着脸,轻声哎呦一声,抬起肉呼呼的肥手拍了石广元一下,急忙坐直了身子,脸上涌动起春情。石广元哈哈大笑着,心里狠的怒骂道,一头骚的贱货母猪! “夫人放心,一会儿永福来了,我会给他一笔银子打他回湖广老家,毕竟主仆一场,又是亲戚,我不会难为他的石广元微笑道。 石妻点点头,脑海中闪过,傍晚石广元直言不讳说出无意偷听到石永福和自己的奸情,并且大度的说不愿追究,想和自己重归于好,和当时自己羞臊的无地自容和感激的神情。低声道:“夫君大度,妾身无地自容。” 书房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东、东家,永福来了石永福胆怯的声音传了进来。 石广元笑道:“自己推门进来吧 房门咯吱推开,石永福小心翼翼的迈步走了进来,瞧到石妻也坐在桌前,脸色一变,惊惧的望向石广元。 自从被逼和石妻有了不该有的关系,石永福每日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特别是石广元不在府时,石妻将自己叫进这间从他进石府就知道名为书房实际是石广元独睡的寝室,庞大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时,他都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每次从这间书房敲骨吸髓头重脚轻出来,石永福都有想上吊的感觉。 今日石永福吃过午饭正在闭目假寐,内宅管事到药行说夫人有请,石永福险些将魂魄吓出来,石广元在府上,夫人怎么也敢叫自己过去,难道是要摊牌了,犹豫了再三,在恐惧和对未来美好生活强烈期盼的复杂纠葛下,去了内宅。 在书房见到了石妻,自己刚一进书房,就被石妻像抓小鸡一般扔到床上,边疯狂的蹂躏自己边气喘吁吁说。这是借给傻儿子石崇洗澡的间隔,最后一次和他做这种事。今后绝不来往。 石永福听的是莫典二,再问石妻。石集只顾享受再不回答,足足个时辰甘引石永福快要魂归地府**狱时,石妻才心满意足放了他。 石永福迷迷怔怔离开书房,怎么回的家自己都忘了,心神一直陷入在解脱和失落的纠葛内。晚饭也没心思吃,正想上床睡觉,内宅管事又来告知,石广元叫他进内宅有事商议,又将石永福吓了个半死,极度忐忑不安赶了过来,进入书房突然看到石广元夫妇同时在书房内。石永福惊得险些屎尿横流瘫坐在地上。 “永福见过东、东家和夫人。” 石广元微笑道:“快过来坐,就等你了 石永福脸色煞白来到桌前,瞧着桌上的菜,强笑道:“东家和夫人叫永福来,不会是吃酒吧?。 石广元笑道:“不错,永福快坐 石永福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坐下了。 石妻无限深情的瞧了石永福一眼,眼圈又是一红,低声道:“夫君你们聊,妾身突感身子不爽,先告退了石永福惊得又站起身来,惊惧的瞧着石妻。 石广元微笑道:“不必如此谦恭,永福快坐,今儿咱们兄弟好好喝上几杯石妻低头走了出去,石永福也心怀忐忑强带笑容坐下。 石广元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为石永福倒酒,“永福不敢,还是永福自己来。”石广元笑着阻止,为石永福倒满了酒。 “来,咱们干!”石广元一饮而尽。石永福也急忙喝了。石永福急忙端起酒壶,为石广元到满酒。 石广元沉下脸道:“永福,老夫待你如何?” 石永福手一哆嗦,险些将酒壶扔到桌上,慌忙答道:“东家待永福恩重如山,永福就是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石广元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低声道:“好,那你替东家我办件事,郑良玉将他的那两个。小妾送与了老夫,老夫让你今晚就去趟县城,将她们带到老夫在县城老君巷新买的宅子内。” 石永福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凛然道:“东家放心,永福这就走,两位夫人永福一定安排妥当,决不会走露半点风声 石广元重重的拍拍石永福的肩头,微笑道:“老夫最信得及的就是你,从后门走,马车已在后门等着。”石永福点点头,站起身。心情大好的出了书房。石广元望着书房的门,眼中爆闪着阴冷的杀意,脸上狰狞到了极点。 石永福行色匆匆穿过假山过了两道月亮拱门来到石府内宅的后门,门虚掩着,石永福推门走了出去。 石广元的马车停在门口,赶车的伙计跳下车,挑着灯笼,谄媚的笑道:小的见过大药柜 石永福鼻子哼了一声,神情倨傲的正要上车,见车驾上放着两三把铁锹和稿头,疑惑的问道:“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伙计笑道:“老爷吩咐,县里新买的宅子的后花园有处地面坑注不平,让小的过去修缮一下。” 石永福恍然点点头,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那名伙计直起腰,脸上露出诡异阴森的笑意,将灯笼插在靠近车辕处,也上了马车,晃动着缰绳,马车慢悠悠开拔了。 马车来到镇南门,两名差役听到马车声,挑着灯笼瞧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马车,互相瞧了一眼,没有喊话就直接将城门打开,马车没有停留踏着碎步从打开的城门一溜小跑而过。 伙计扬起马鞭,使劲抽了一鞭子,沉声喝道:“驾!”拉车的高头骏马疼的长嘶了一声,放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坐在车里的石永福突然感到腹痛如绞,呻吟着喊道:“停、停车!” 马车慢悠悠停了下来,伙计撩开车帘。阴森的笑道:“大药柜有何吩咐?。 石永福煞白着脸,额头上全是冷汗:“我腹疼得厉害,快、快回去,县城先不去了。” 伙计呲牙一笑:“回大药柜,咱们到地了,哪都不去。” 石永福一愣,突然脸色一变,望着伙计目露杀机的狰狞面孔。惊怒的叫道:“混蛋,你想干什么?” 伙计进入车厢内,嘿嘿笑道:“大药柜别怨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上前一把揪住石永福的后脖颈像拖死狗一般将石永福提溜出车厢。 石永福死死的抓着车厢,哭嚎道:“五子,我平日待你不薄你抬抬手饶了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愿将全部家产都给你!” 五子呲牙笑道:“大药柜好大方,可惜五子没那个命,给老子滚下去吧!”手上一使劲,将石永福扔了出去。 石永福惨叫着被扔到了官道右侧早已干泪的沟渠内,摔得头脸都戗破了,在沟渠内一个劲的哀嚎,大喊着救命! 身后又是一阵马蹄车响,五子跳下车,脸露谄媚的笑意,挑着灯笼,站在路旁,马车在离五子的车一箭地时停了下来,赶车的两名伙计跳下车来,一名伙计同样挑着灯笼,五子飞奔过来,三名伙计相视一笑,都站在了车前。 车厢剧烈的摇晃,里面传出两名女子的惨叫声和一个男孩的啼哭声。等了好一会儿,石广元挑帘出了车厢,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阴冷笑意,边系着腰带边跳下车。 ,万比北 三名伙计在掀帘之际,都撇到车厢内两具白花花的**相拥着低声哭泣,都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 石广元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那个杂碎呢?” 五子谄媚的笑道:“您听还在沟渠内喊救命呢。” 石广元冷冷一笑,走到五子赶的马车前,拿了一把铁锹,下了沟渠。三名伙计挑着灯笼紧紧跟随着也下了沟渠。 石永福捂着肚子,借着灯光看到石广元阴冷的脸,惊骇的喊道:“东家、东家饶命啊!”话音网落,石广元飞起一脚踹在石永福嘴上,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石永福连翻了两个跟头狠狠的摔在地上。 石;儿二夹,使劲又是脚踏在石永福的裆卜。石永福仿击删甘般身子和脚全都直了起来,双眼瞪大到极限,张着大嘴,可是一声都没喊出来。 石广元揪着石永福的头安,咬牙切齿道:“老子真是瞎了眼。你他娘的不仅和那头母猪私通,还谋划着害死老子取而代之!” 石永福张着嘴含糊不清微弱的说道:“东家冤枉!” “去你妈的”。石广元暴吼着,又狠狠的踹在了石永福裆上,石永福直挺挺的摔躺在地上,两只眼不住的上翻。 石广元端着铁锹,阴冷的说道:“老子在你死前,收了一点利息回来,你老婆虽然保养得不错,但真他娘的味同嚼蜡,到是你那个十四岁的女儿味道不错,老子很满意。你他娘的可以安心去死了!” 石永福原本上翻的眼睛被这番话刺激的又收了回来,悲愤至极的瞪着石广元,张开满是鲜血的嘴网要喊些什么,石广元手起锹落将石永福的脑袋硬生生铲了下来,血淋淋的人头滚落一旁,腔子内狂喷着血浆,无头的尸身剧烈的抽搐着。 石广元狠狠的将铁锹插在沟渠内,转身上了渠堤,三名伙计暗打了个冷战,急忙也跳上了渠堤。 ,可 石广元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扔了过去,阴冷的说道:“将那杂碎和他的小杂种一同埋了。再给你们放三十天的假,他老婆和她女儿不要弄死了,玩烂了卖到最下贱的私娼处,我让这杂碎就是托生十辈子都摘不掉绿帽子!” 五子等三名伙计兴奋的眼都绿了,狂笑着飞奔到石广元坐着的马车处,将石永福的妻子女儿和年不及弱冠的儿子都从车上弄了下来,推到了沟渠内。 石广元冷笑着纵身上车,拨动缰绳,调转马车,转回向鹿野镇行去。夜风拂送,石广元耳旁传来一个孩童凄厉的惨叫和石永福妻子女儿更加凄厉到极点的哀嚎惨叫声,脸色狰狞到了极点,阴冷的说道:“该轮到你了,你这条让老子作呕的肮脏母猪!” 上午巳时,陈烨无聊的站在药行门前,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身子,身后传来陈永年陪笑的声音:“大姑奶奶您就是要走,怎么也要等东家回来见一面再走也不迟,干嘛这么着急走啊?。 “他去了镇署,等他回来还不知几时,我不等了,这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柳夫人气哼哼的说道。 “你这话说得好无礼,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你,你没一个谢字也就罢了,怎么反到像我们欠你银子似地。”香巧搀扶着叶夫人也从偏门走进药行,叶夫人微笑道。 陈晔扭身望去,目光与柳夫人阴冷如冰的眼神撞上,后背一阵凉,从昨晚进大掌柜卧房给夫人送药,她就用像看阶级敌人一般的眼神看着我,我们之间好像没这么大过节吧? 陈晔躬身施礼:“陈烨见过大姑奶奶。大姑奶奶这是要走?。 柳夫人阴沉着脸快扭头瞪向身旁的女儿,没理陈烨。柳兰儿仿若没看到母亲瞧着自己,一双明眸含情脉脉的瞧着陈烨。 柳夫人咬牙说道:“丫头!” 柳兰儿淡淡的望向母亲:“什么事,娘亲?” 柳夫人的脸黑云盖顶,已到了暴雨闪电的边缘,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女儿,吼道:“马上跟娘亲回官洲!” “娘亲,女儿说过,女儿不想回官洲。女儿想在舅舅家多住上些日子,等女儿住腻了,女儿自会回去。”柳兰儿无视母亲已到暴怒边缘的脸色,平静的说道。 柳夫人气的浑身颤抖,深吸了一家口气,平静的说道:“趁娘亲还没有火,你闭嘴乖乖跟娘亲回去。” 柳兰儿同样平静的说道:“女儿不明白,女儿在舅舅家多住上些日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娘亲竟然要对女儿火,难道舅舅不是女儿的至亲?娘亲这般蛮横不讲道理要将女儿从舅舅家带走,你让舅舅舅妈颜面何存,娘亲你太过分了。” 叶夫人笑道:“舅妈没白疼你,好外甥女你这话是说到舅妈心坎里了 柳夫人气愤地瞪了一眼叶夫人,怒吼道:“你少胡搅蛮缠,这与你舅舅舅妈无关,我是你娘亲,我让你走你就得走!” 柳兰儿也大声喊道:“女儿不想走,我要留在舅舅家。” 话音网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大堂内响起,柳兰儿俏脸上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美眸溢动着泪水,哭喊道:“娘亲,我恨你!”捂着小脸哭着飞奔向偏门。 柳夫人身子晃了一下,脸色苍白猛地扭头阴冷的瞪着陈烨,冷哼了一声,拂袖脸色阴冷如冰也走向偏门。 陈样莫名其妙的瞧着生的这一幕,喃喃道:“你教女儿干吗用这么恶毒的眼神瞪我,又不是我挑唆的。干我鸟事,神经病”。 叶夫人别有深意的望向陈烨,微笑颌,陈烨忙笑着还礼。叶夫人瞥了一眼嘴角露出开心笑意的香巧,微蹙了一下眉头,神情又恢复了淡然:“咱们也回去瞧瞧。” 香巧忙搀扶着叶夫人也走向偏门,香巧一只脚踏入偏门,突然扭头冲陈烨嫣然一笑,陈烨心忽悠一下,怔住了,香巧为什么要冲我笑?而且感觉这笑容有股子怪怪的味道。 陈烨暗吁了一口气,不经意间瞧见大堂内的几名伙计都两眼直,包呆呆的瞧着早已人去楼空的偏门。心里苦笑道,香巧这丫头美则美矣,但平日不芶言笑,没想到回眸这一笑。竟如此千娇百媚勾魂摄魄,杀伤力简直就是强悍之极! 陈永年叹着气走了过来,陈烨问道:“永年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姑奶奶怎么突然要走?” 陈永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咱们这个大姑奶奶向来就是风一阵雨一阵,让人琢磨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陈烨深有同感的苦笑点点头。 , 第一百七十章 怪疾 ;片门口传来阵马车声响,陈烨扭头望去,十几匹尚出糊习停在药行门前,马上端坐的汉子都是身形彪悍,一身灰青色紧身劲装,脚穿薄底软靴。 陈样和陈永年急忙迈步走出药行,两辆马车急驰过来,头一辆马车车厢青布包裹,后一辆马车车厢则是四方高檐蓝色锦缎。显露出气派威严。 在马车后又是十几匹高头骏马,马上的汉子同样是灰青色紧身劲装,脚穿薄底软靴。脸上透出精干之色。陈永年和陈烨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闪出吃惊之色。 第一辆马车的车夫跳下马车,掀起车帘,一名头戴文士巾,身穿青色文士袍,面貌清秀,留着青虚虚三绺胡须的中年文士下了马车。 陈永年猛地睁大双眼,惊喜的望着中年文士,刚要翻身跪倒中年文士快步上前。搀起陈永年,瞧了一眼身旁的陈烨,微笑低声道:“永年不要声张口”陈永年愣了一下,急忙点点头。 中年文士转身走向第二辆马车,车夫忙躬身闪到一旁,中年文士微笑道:“弟妹,贤侄女,咱们到了,下车吧。” 锦缎车帘掀起,两名年约四旬,头在脑后梳集,插着各种式样的金慧,身穿蓝色锦罗绸缎长裙的妇人,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同样是年约四旬穿戴更加雍容华贵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搀着一名青年女子下了车。女子低垂着头,看不到模样,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依靠在中年美妇身上。 最先下来的两名中年妇人躬身肃立,紧绷绷没有笑容的脸,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她们从来就没有笑过。 中年美妇冲中年文士微笑示意。中年文士忙躬身施礼:“弟妹,这就是仁慧的娘家叶家老药行。” 中年美妇笑着点点头,打量着叶家药行的门面:“望之就有一股厚重的岁月沧桑感,不愧是百年药行。”搀扶的女子身子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瞧了一眼,又急忙低垂下头。 中年文士陪笑道:“弟妹。请!”两名中年妇人躬身施了一礼,走在了前头。迈步走向门口,望见站在门口的陈晔和陈永年。微微一愣,眼中都露出了气势凌人的怒意。 陈永年慌忙赔笑躬身闪开。陈烨微微一笑,转身进了药行。两名妇人又是一愣,几乎同时呵斥道:“放肆!” 陈晔恍若未觉,在大堂右侧的座位坐下了。药行内小四等四五名伙计脸色都是一变,都噤若寒蝉,规矩的站着,不敢乱说乱动。站在柜台内的王三苦恼的挠着头。打量着这两名仆妇,犹豫着是否上前。 “不得无礼!”中年美妇微沉脸。沉声道。两名妇人急忙躬身。 “下人不懂规矩,失礼了。” 陪同在中年美妇身旁的中年文士忙陪笑道:“弟妹客气了,是药行的伙计失礼在先,绝不干两位嫉嫉的事。” 中年美妇微微一笑,扶着青年女子慢步走进了药行,打量着药行大堂。瞧着两侧悬挂的一块块刻着经典成方的黄梨木竖匾,脸上的笑容又添了一分,点点头,眼神膘到大堂右侧靠近门口坐着微垂双目手指轻敲桌面的陈烨,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陈烨。眼中露出吃惊之色。 站在门口的中年文士脸露怒色。低声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如此的没有规矩。” 陈永年慌忙赔笑低声道:“回姑爷的话。是药行的坐堂先生陈烨,年轻人骤见这么多女眷,脸皮薄。还请姑爷见谅。” 中年文士一愣,吃惊的问道:“坐堂?你说那今年轻人就是坐堂郎中陈烨?” 陈永年赶忙点点头:“正是,姑爷难道听闻过陈烨先生?” 站在门口瞧着中年文士斥陈永年的两个中年仆妇,倨傲的脸色瞬间一变,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慌忙迈步进入药行。 中年文士轻跺了一下脚,苦笑道:“毒野镇叶家老药行请来个神医的传闻,我在官州府衙都听说了,只是没想到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我还以为是个与我年岁差不多的中年郎中,小小年纪能有多大医术,市井传闻害人不浅啊,也怪老夫糊涂,没亲自过来瞧瞧,就贸然修书举荐,唉,如今进退维谷,陷入两难尴尬的境地。” 陈永年笑了:“姑爷不必烦恼,不是永年自夸,陈烨先生虽然年轻,但一身医术却是绝妙通玄,可绝没有半点虚假。” 比。,万 中年文士苦笑道:“希望如此吧,你们在此守候,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三十余名精壮汉子躬身齐声道:“是!”纷纷过来分立左右站在药行门口。 中年文士叹了口气,迈步进入药行,陈永年急忙跟随。中年文士甫进入药行就沉声道:“永年,快去将仁宣唤出迎接贵客。” 陈永年苦笑道:“姑爷和贵客们来得不巧,东家去镇署商议挖井之事,不在药行。永年去内宅请夫人和大姑奶奶小姐前来。”中年文士愣了一下,点点头。 陈永年急忙快步出了偏门奔向内宅。中年文士脸露苦涩,喃喃道:“挖井?!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年轻女子有气无力道:“母亲,孩儿好累,我想坐下歇歇。” 中年文士晃了一下神,慌忙陪笑道:“伙计快搬几把椅子来!” 中年美妇笑道:“我们毕竟是客,怎好喧宾夺主,这有长椅。我们就坐在这等仁慧嫂子的娘家人前来吧。” 两名仆妇急忙从怀里掏出蚕丝手帕铺在长椅上,紧绷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夫人,小姐稍坐坐就好,虽已进入六月,可是这家药行内还是有些阴凉小姐身子弱,坐长了可别着凉。” 中年美妇搀扶着女儿坐下。年轻女子头无力的靠在美妇胳膊上,慢慢抬头,羞涩的瞧着。一双有些晦涩的美目慢慢转动着瞧着挂着的成方竖匾,眼神由右到左慢慢移动。 围聚在柜台前规矩站立的小四等伙计偷眼端详着年轻女子,虽然仅是瞧了个侧脸,但一个个都 女子看完最后一块竖匾,收回眼神之际,瞧见了坐在靠近门口的陈烨,惊得尖叫了一声。 闭目假寐的陈烨吓了一跳。睁开眼望去,四目相对,陈烨眼前一亮,望着女子缺乏光照不健康的煞白俏脸,心里剧烈一颤,好一张沉鱼落雁的绝美面容! 尸万 年轻女子虽然一脸的病态,但映入陈烨眼帘的这张绝美面容却又给人一种非常与众不同感觉,既不像小翠的清纯,陈玉儿的妖媚,香巧的妩媚可人以及柳兰儿的国色天香,而是带给陈晔幽谷空灵净化心神的奇妙感觉。仿佛她是闯入人世间的精灵!只是这个精灵苍白的面色和晦涩的眼神都透射出来她身体有病,陈烨的眼中露出惊叹欣赏和疑惑之色。 女子的叫声噶然止住。瞬间读懂了陈晔眼中的赞美欣赏,羞臊的低头躲进中年美妇的肩后,精致的绝美面容泛起了火一般病态的红晕,心慌意乱,眼前一阵眩晕。 两名仆妇急忙上前挡在小姐身前,对陈烨怒目而视,但这一回仅仅是嘴唇蠕动,没有出言呵斥。中年美妇双目渐冷,冷冷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皱眉头,眼睛虽然还望着那位小姐所坐的方向,人已陷入沉思中。站在中年美妇身旁不远的中年文士脸露尴尬,刮斥也不是,不刮斥也不是。中年美妇则露出吃惊之色,深深地瞧着陈烨。 “湘泉,你怎么来了?”柳夫人身影出现在偏门,惊喜的说道。 中年文士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笑道:“弟妹,这就是愚兄的贱内。” 中年美妇拍拍女儿,站起身来,蹲身施礼:“钱门韩氏见过仁慧嫂子。” 柳夫人一愣,惊诧的望向中耸文士。中年文士忙笑着解释道:“这就是我平日常念叨的同年好友如今官居刑部侍郎钱正义贤弟的夫人。” 柳夫人急忙蹲身还礼,笑道:“可不敢当,仁慧见过夫人。” 中年美妇微笑道:“仁慧嫂子还是叫我茹绣妹子吧。” 柳夫人膘向自己的夫君,柳湘泉微微点点头。柳夫人忙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茹绣妹子。” 香巧搀扶着叶夫人和柳兰儿也走进药行。叶夫人蹲身施礼:“民妇见过夫人,夫人能光临小号,小号上下受宠若惊。” 韩茹绣急忙上前搀扶:“咱们都不是外人,弟妹不必多礼。茹绣冒昧登门,多有打扰,应向弟妹见礼才是。” 叶夫人微笑着直起身来:“您太客气了。民妇可万万不敢受夫人见礼。这不是折民妇的阳寿吗。” 韩茹绣抿嘴笑道:“久闻弟妹当年是永宁出了名的美人,没想到还长了一张巧嘴。” 柳夫人笑道:”茹绣妹子,你可不知道。我这个大姑子可是没少吃这张嘴的苦。”叶夫人微微一笑。韩茹绣抬手捂着嘴,笑了起来。 柳湘泉望向站在叶夫人身后,美目红肿,楚楚可怜的女儿,愣了一下,眼中闪过疑惑,但稍显即逝,笑道:“兰儿,快见过茹绣婶婶。” 柳兰儿忙蹲身施礼,低声道:“兰儿拜见茹绣婶婶。” 韩茹绣忙扶起柳兰儿,细细端详了一下。露出惊叹之色:“好美的侄女。小模样真是国色天香,湘泉兄和仁慧嫂子你们好福气。”柳湘泉夫妇都笑着谦逊起来。 “静妹,快过来见过姐姐。”一名仆妇急忙搀扶起小姐,钱静妹蹲身施礼,低声道:“静妹见过兰儿姐姐。” 柳兰儿急忙还礼,四目相对。两人的美眸都是一亮。互相打量着对方,柳兰儿笑着伸出小手,钱静妹微红着脸犹豫着慢慢伸过手,双只白嫩如美玉的手握在一起,柳兰儿心里一颤,她的手心好湿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钱静妹笑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 陈晔微微一笑,静女其妹,俟我于城隅。好美的名字! 柳湘泉难掩激动之色,望着他们,柳夫人奇怪的瞧着自己的丈夫,心中暗自纳闷,他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柳湘泉的性格为人可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自己的丈夫外表谦和,骨子里倨傲的很无论是上司还是同僚从没见他曲意巴结过谁,为官之本就是立志做一个能青史留名的清官好官。今儿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同年好友,两个晚辈相好,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更何况这位什么刑部侍郎的同年从未在他嘴里提到过。 韩茹绣微笑道:“我在京城就听闻湘泉兄治下的鹿野镇出了一个神医,妾身的夫君与湘泉兄书信往来时曾询问这件事,得到湘泉兄的证实,因此没打招呼就冒昧来到弟妹处,弟妹能否请神医出来与妾身一见。” 叶夫人微微一愣,美目快膘了一眼钱静妹,笑道:“陈烨先生请过来。” 陈烨站起身来,走了过来,韩茹绣心里一震,竟然是他?!怎么竟如此年轻?不由自主望向柳湘泉,眼中已露出责备之意。柳湘泉脸露尴尬。微露苦笑。 钱静妹也吃惊的瞧着走过来的陈烨,下意识的握紧了柳兰儿的手,柳兰儿奇怪的瞧着钱静妹。 陈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翻身跪倒:“草民陈烨见过知府大人、列位夫人和小姐。” 柳湘泉和韩茹绣又是一愣,柳湘泉复杂的望着陈烨,苦涩的问道:“怎么你连个秀才都不是吗?” 陈哗回道:“草民是白身。” 韩茹绣脸上已露出难掩的不满,脸色阴沉了一下,又绽颜笑了:“郎中请起。” “多谢夫人。”陈烨站起身来。 韩茹绣淡淡道:“郎中真让妾身大吃一惊,妾身真没想到连京城都有所耳闻的神医竟然如此年轻。” 陈晔淡淡一笑:“草民从不敢狂妄到称自己是神医,草民只是稍懂医术的医学后进而已。至于为何有神医这个称号,大概是哪些被草民医治好的病患的溢美之词,草民万万不敢当。” 韩茹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瞧着陈烨沉炽永六陈烨神情淡然不卑不亢的回视着韩出陈许径,但也不像个村夫那般粗鄙,言谈话语里透出了骨子里隐藏的傲气,人品望之倒也有些不凡之相,莫非当真有些真本事? 叶夫人瞧了一眼陈烨,美目闪过赞赏之色,微笑道:“夫人欲见陈烨先生,莫非身子有不爽之处?” 韩茹绣犹豫了一下,苦笑着望向自己的女儿:“妾身的身子倒还好,是小女静妹她,唉!” 叶夫人装作露出惊讶,望着钱静妹:“原来是小姐身子不爽,那还等什么,陈烨先生赶快给小姐瞧瞧。” “慢!”韩茹绣沉声道:“实不相瞒,小女的病妾身的夫君曾请太医院的何御医给诊治过,说小女心火太旺。开的方子清心饮,一日两剂,连服三日无寸效之功,无奈只能停服,再想延请何御医,京城达官贵人众多,何御医忙之不暇,实无力再来为小女瞧病。无奈何只能转求民间,几年下来,药方开了不下数十张,药也吃了足有数马车,甚至连游方郎中都请进府来,可是小女之病依旧不见起色,真是愁坏我夫妇二人。” 韩茹绣叹了口气,眼神望向陈烨:“最可恶的是有些郎中医术不行,却振振有词说什么小女得的不是病,而是受到邪祟所缠,真真无稽之谈,气煞我夫妇,将这些无良郎中乱棒打了出去 韩茹绣言语已露威胁之意,你若也是这番伎俩,就不要自取其辱! 叶夫人静默了片刻,也望向陈烨:“听夫人所言,静妹小姐的病是疑难杂症,连太医院御医都束手无策,先生可有把握?若无把握,妾身代先生向夫人赔罪。也好请夫人另觅高明。” 陈烨淡淡一笑,望向钱静妹。钱静妹惊羞得急忙低垂下头。又向柳兰儿身后躲去。 陈烨淡淡道:“钱夫人,草民陈晔不是神仙,做不到仅瞧小姐几眼,就知小姐所患何病。行医之道,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不过刚才草民观小姐样貌举止,小姐身子赢弱,身体消瘦,面色苍白无华,眉宇间露出浓浓的倦意,双目也透出晦涩。想必平日也是少气懒言,体倦乏力,腰膝痘软,并且经常头晕眼花吧。还有刚才小姐进入药行观看药匾,突然见到草民,竟惊得失声惊叫。目露惊骇。小姐平日一定也有心悸胆怯的毛病吧?” 钱静妹吃惊的抬起头,瞧着陈烨,美目内全是惊疑。韩茹绣目露异色,也吃惊的瞧着陈烨。 柳湘泉忙问道:“弟妹,静妹侄女平日是否如、如郎中所言?”韩茹绣点点头,突然有些激动地说道:“请先生为小女诊病。” 陈样躬身道:“草民可以一试,夫人还是请钱夫人和小姐到内宅吧。” 叶夫人笑道:“夫人若是不嫌民妇家中简陋,请夫人和小姐到内宅说话。” 韩茹绣忙笑着点头:“那就打扰了。”美目望着陈烨流露出感激和激动之色,顷刻间又对陈烨的医术增强了几分信心。 叶夫人冲陈永年笑道:“永年去将东家唤回。告诉他姐夫带着贵客来了陈永年忙点头,叶夫人和柳夫人陪同着韩茹绣一行出了药行偏门。走向内宅。 柳湘泉次冲陈烨笑了笑,目光中的兴奋和怀疑担忧交织,轻声道:“尽你所能治好静妹小姐的病,本官会记得你这份人情。” 陈烨躬身施礼,抬头望着柳湘泉的背影,眼中露出复杂之色,轻轻叹了口气。 陈永年紧张的问道:“贤侄有几分把握?” 陈烨笑道:“这要等诊脉问询过那位小姐才能知道,永年叔有些太性急了。” 陈永年尴尬的一笑,低声道:“知府大人亲自陪同他们前来,看大姑老爷紧张的神情,诊治好静妹小姐的病,对大姑老爷一定非常重要,贤侄这次可要拿出十分的本事来,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之心,拜托了。” 陈晔笑着点头道:“永年叔放心小侄一定竭尽所能。我也马上去镇署告知东家,让东家马上回来。 陈永年和陈烨相互拱拱手,陈烨迈步走向偏门,向内宅而去,陈永年则带着伙计小四急匆匆的出门了。 叶府内宅正堂大厅。韩茹绣和柳湘泉坐了上前。叶夫人、柳夫人、柳兰儿都在偏座坐下。 大堂正中放了一张红木方桌,两把椅子,陈烨坐在下椅上,微躬身道:“请小姐将双手放在脉枕上,陈某为您诊脉。” 钱静妹微垂着头,羞臊的连粉颈都泛起了粉红,犹豫着慢慢将一双凝脂玉手放在桌上的两个脉枕上,两名仆妇急忙上前将两块蚕丝手帕盖在了钱静妹的手腕上。 陈烨一愣,抬头望着两名仆妇,两名仆妇眼中闪过鄙夷之色,转身要走。陈烨沉声道:“烦劳两位将手帕拿走!” 两名仆妇一愣,转过身来,一名仆妇冷笑道:“我家小姐的身子是何等娇贵,岂能让男人的脏手碰得,哼!还是心里规矩些,仔细诊脉吧 陈烨站起身来,抱拳道:“抱歉,小姐的病草民没这个本事诊治,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韩茹绣和柳湘泉脸色都是一变,柳湘泉眼露怒色瞪着陈烨,混账,本官网对你讲的话你都当了耳旁风吗?! 尸万 韩茹绣膘了一眼柳湘泉,淡淡道:“先生何出此言?” 陈晔冷笑道:“人之脉象复杂多变,身为医者,全凭几根手指来细细感觉病人脉搏跳动的微妙变化来查知病人所患何病,稍有偏差,就失之千里。在病人手腕上铺上丝帕,让草民如何诊脉?” 一名仆妇冷笑道:“这是规矩,乡野粗人难道连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都不晓得吗?我家小姐何等尊贵之身,慢说你一个区区民间不入流的郎中,就是太医院的何御医为我家小姐诊脉都是隔着丝帕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趾啦,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毒如蛇蝎 三哗冷冷的瞧着两名然骜的仆妇,嘴角绽托抹冷笑,!“陈某就是乡野粗人,只知治病救人,不懂什么礼数,要让陈某诊治就拿了丝帕,不然就去找那些懂规矩能治小姐病的御医大家吧,陈烨告罪了”。一拂袍袖,陈烨转身就要走。 “先生且慢韩茹绣沉声说道,陈烨站住脚,转身望着她。 韩茹绣瞧着陈烨,沉思了片刻,沉声道:“先生执意如此,妾身无话好讲。但妾身也有一言,先生若能医好妾身的女儿,妾身一家感激不尽,若先生医不好小女,妾身就不能任由有人玷污小女的清白,妾身需要补偿 陈烨静静的瞧着韩茹绣,沉声道:“什么补偿?” “妾身要先生的一双毛。 韩茹绣平淡的如同喝白开水一般的话语惊了满座,叶夫人、柳夫人、柳兰儿和香巧都震惊的望着韩茹绣那张与女儿钱静妹有八分相像的脸,这张脸如此的恬静平淡,厅内的众人都有种错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柳湘泉也吃惊的望着韩茹绣。也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样的狠话,嘴角轻微抽搐,脸色一变再变,一滴冷汗顺着脊柱滑落下去。 陈烨眼睛微眯,冷然一笑,转身要走。 韩茹绣淡淡道:“先生走出这个厅门,今后就不能再行医了 陈烨再次婷住,猛地转身阴冷的瞧着韩茹绣。 韩茹绣微微一笑:“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走出厅门,让一个乡野郎中终生不得行医,妾身自信还有这个本事 “不让陈某行医,理由呢?”陈烨咬牙道。 韩茹绣笑了。淡淡道:“没有理由,只要妾身愿意这么做 陈烨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神色犹豫闪烁的柳湘泉,心里冷然一笑。又坐回了座位,伸手将盖在钱静妹手腕上的两块丝帕扔到地上。双手狠狠的按在钱静妹寸关尺上。 钱静妹娇躯微微一颤,手腕被陈烨按得疼痛欲裂,晦涩的关目内溢动着泪水,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精灵般美丽面容露出歉疚之色。 陈烨心里一颤,暗暗叹了口气。手上的劲轻轻松开。露出一抹苦笑,娘的,自己这点好色的德行就不能压制一下吗,她只是露出几分歉疚之意,我就不忍心再伤害她。我压上的可是两只手! 陈烨有些郁闷的轻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闭目诊起脉来。 片刻,陈烨猛地睁眼有些吃惊的瞧着钱静妹,脉象微紧细弱?!脉得诸孔动微紧者,阴阳并乖而伤及其神与精者,是阴阳两亏,心肾不交。精虚心相内浮,扰精而出,梦交之症也。 陈烨沉吟了片刻,说道:“请小姐伸舌让陈某瞧瞧。” 两名仆妇脸色同时一变,同时厉叱道:“放肆!大胆!” 陈烨瞧都没瞧她们一眼,静静的看着钱静妹。钱静妹苍白的小脸瞬间又如红布一般,惊羞得又要回头去看母亲。 陈烨沉声道:“小姐若想医治好自己的病,就伸舌让陈某看看舌苔。” 钱静妹娇躯一颤,惊恐的望向陈烨,陈烨平静的看着她。四目相对。钱静妹的心慌竟平静了下来。望着面前这双沉静的双目。钱静妹不知从何处生出的胆子,羞红着俏脸,慢慢张开小嘴,伸出舌头。 小姐?”。两名仆妇震惊的嚷道,眼中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韩茹绣脸色阴沉似水,美目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陈烨仔细看了看舌苔,喃喃道:“舌冷淡红,苔薄白。” “先生脉也诊了。舌苔也瞧了,该说小姐得的是什么病了吧?。韩茹绣微笑说道,只是一双美目越的冷了。 柳夫人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柳眉到竖,正要拍椅而起叶夫人轻咳了一声,柳夫人扭头望去,叶夫人微微摇摇头。 陈烨淡淡的瞧了韩茹绣一眼。站起身来。走到叶夫人和柳夫人身旁的茶几前,端起笔墨纸砚放到方桌上,拿起毛笔,蘸满了墨,运笔如飞,开出了药方。 放下笔,沉声道:“香巧姑娘,麻烦你到药柜让王三按方抓药。将药煎出来香巧走过来,接过药方,正要离去。 “慢!将药方拿来我看。”一名仆妇走过来从香巧手里夺过药方,快步走到韩茹绣身前,谄媚的将药方双手呈上。 韩茹绣伸手拿过药方,桂枝六钱、白芍七钱,龙骨七钱、甘草三钱、生姜三钱、生牡砺一两,红枣七枚,水煎服。 韩茹绣看着药方,脸露茫然之色,喃喃道:“这个方子倒是新鲜,竟是第一次看到失神了片刻,将方子递还给仆妇。用目示意。仆妇又冷冷的将方子递给香巧。 香巧猛地扭身快步离厅,俏脸气得通红。柳夫人美目难抑怒火。愤怒的瞪向自己的丈夫,柳湘泉苦笑着微微摇头。 “请问先生,小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韩茹绣问道,眼中全是浓浓的怀疑。 陈烨心里微微冷笑,就算屏退众人。我对你讲出病情病名,以你蛇蝎心肠,恐怕转脸就会作。置我于死地。望向钱静妹,钱静妹脸涨得通红,美眸溢动着泪水紧张中透着哀求望着陈烨。 陈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抱歉,夫人若想知晓小姐是何病。等小姐病好您还是自己问她吧 韩茹绣眼中的疑色更加浓了,静静地瞧着陈烨,半晌,点头道:“那么妾身再请问先生小姐的病几日见效。多久能瘙愈?” “一日一剂,大约五日就不妨事了,到时我再为小姐开副培本固元的方子吃上三五副就应全好了 韩茹绣和钱静妹的眼睛都是一亮,全都露出惊喜之色。韩茹绣笑道:“那我们就在弟妹的家暂住一日,若是服了先生的方子,见了效果,我们就不在此耽搁了,请先生这就将那副培本固元的方子写出来,我们带回京城,先生你看可好?” 陈烨瞧了瞧钱静妹的面色,沉吟了片剪。拿起毛笔又开了一剂药方,递与钱静妹:“、“旧二溃方吃卜二五日就可以停药,干需再服了小姐的病咒一了。” 钱静妹羞红着脸,玉手颤抖着正要去接,药方已被一名仆妇劈手夺过,冷哼着扭身又将药方递与韩茹绣。 韩茹绣匆匆瞟了一眼,将药方叠了几下,揣入腰间悬挂的一个绣着牡丹图案的香囊内。 陈烨站起身抱拳躬身:“小姐的病陈烨已经诊治完毕,药行也许有病患等着诊治,陈烨告退。” “陈烨先生可要快去快回。小姐的病还需要你费心。”韩茹绣微笑道。美目闪动着寒光。 陈烨淡淡道:“夫人放心,陈烨不会乘机开溜的,告罪。”转身出了正堂大厅。 正堂内随着陈挥的离去一片静寂,陷入微妙的尴尬之中。 陈炸阴沉着脸来到药行,大堂内的几名伙计都觑到陈烨的脸色。都不敢上前。 陈蟒迈只走到药行门口。望着门口背对着自己分列在门外的三十余名精壮汉子,这帮人站在药行门前。吓得来往的药商药贩和行人都靠着另一侧的商铺门前快走过,谁也不敢往叶家老药行瞧上一眼。 一名精壮汉子回头瞧了一眼陈蟒,微微一愣,冲陈烨点点头,神色中露出几分尊重:“郎中好本事。这么快就瞧完病了?!”陈蟒强笑点、点头。汉子微微一笑。又转过身去。 药行街左侧街道传来急促的马车声,一辆马车狂奔过来。三十余名精壮汉子脸色都是一变,纷纷回头望向和陈姊说话的那名汉子。 陈烨快步走出药行望去,急忙说道:“是大掌柜回来了,大家不必紧张。” 赶车的伙计看到药行门口站着这么多人,吃了一惊,使劲拽住缰绳。大声喊道:“吁!”拉车的骜马疼的长嘶了一声,在离药行门口站着的精壮汉子几步远时停住脚步,使劲地摇晃着头,前蹄敲打着路面。 伙计跳下马车,胆怯的瞧着他们。车帘掀开。叶仁宣、陈永福、伙计小四、李值、柳金泉和方勇依次下了马车。 那名精壮汉子走了过去。抱拳施礼道:“官洲捕头彰俊德见过叶大掌柜。” 叶仁宣急忙还礼:“不敢。彭捕头辛苦。” “请问大掌柜这几位是?”彭俊德望向李准等人。 叶仁宣急忙道:“这是本镇镇长李值。镇保柳金泉,镇捕头方勇都是来见长府大人的。” 李值三人脸上都露出恭维的笑容,李值抱拳施礼:“李值见过彭捕头。” 彭俊德恍然,膘了一眼方勇,微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彰某久在官洲,未见过镇老爷,失礼乙叶大掌柜,知府大人正在等候您,快请。至于镇老爷嘛,抱歉,彭某未得大人知会,请三位在门口等候大人传见吧。” 李值恭维的笑道:“应当的,应当的。” 叶仁宣告罪的冲李值三人拱拱手,和陈永年快步来到药行门口。“贤侄你怎么在这?静妹小姐的病瞧完了?”陈永年吃惊的问道。陈烨笑着点点头。 叶仁宣道:“咱们边走边聊吧。” 陈烨道:“我就不陪大掌柜进去了。” 叶仁宣惊异的停住脚步。瞧着陈烨:“贤侄出什么事了吗?” 陈烨笑笑:“没什么事,夫人和知府大人都在等候您,您还是快去吧。” 叶仁宣狐疑的点头道:“既如此,永年随老夫一同去后宅。”叶仁宣和陈永年一前一后急匆匆经偏门出去。往内宅而去。 陈炸斜睨着眼瞧着李值三人、脸上露出嘲弄之色,冲他们伸出大拇指。晃了几下。李值三人都露出尴尬之意,咧嘴无声的笑了。彭俊德扭头望去,眼中已露出惊异之色。 陈饰淡淡的一笑道:“彰捕头,可否让镇上的三位老爷到药行长椅等候知府大人的传见。” 彭俊德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只能在长椅等候,镇老爷不要让彰某难做。”李值三人大喜。连称不敢。 彭俊德冲方勇微微一笑,方勇急忙抱拳施了一礼。李值三人快步进了药行。坐在长椅上。 陈烨微笑道:“给三位老爷上茶。”也走过去坐在了长椅上。 李值嘿嘿笑道:“多谢四、陈烨先生。本老爷感激不尽。” 陈烨微微一笑。细弱蚊灿道:“马屁留着拍知府大人吧。” 李值脸一红,没好气的瞪了陈烨一眼。 陈烨冲已走到偏门口的伙计。道:“三位老爷不渴,王三不必去倒茶了。” “渴,渴得嗓子眼都冒烟了,快去倒茶!”李值急忙嚷道。柳金泉和方勇也连连点头,不满的瞧着陈烨,一个劲的咽唾沫。 陈烨笑着点点头,伙计赶忙快步出了偏门,脸上全是敬仰之色。还是先生牛啊!连三位镇老爷也敢耍笑,要是我,早就被打个半死了。 片亥,伙计端着托盘快步走了过来。李值舔着嘴唇道:“老三你往边上让让,将茶放在长椅上。” 伙计将托盘放到长椅上,李值三人已迫不及待的拿起茶杯,掀开盖碗,使劲吹着。小口抿了起来。网喝了没几口。陈永年急匆匆从偏门进来。抱拳道:“三位老爷,知府大人让小的传话,他近日没空见你们。要你们小心办差就是。不必再来了,还有知府大人说了,这次是为私事来鹿野镇,不是公务,不想弄得尽人皆知。请三位老爷务必保密。” 李值三人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李值忙放下茶杯,站起身陪着笑脸道:“陈药柜代为回禀知府大人。我等绝不会吐露半个字影响到大人回家的兴致,烦劳你再通禀一声,就说我有打井事宜想向知府大人禀告。” 陈永年苦笑道:“大老爷不是小的不帮这个忙,知府大人态度很坚决。小的实在没法开这个,口。若是办砸了。让知府大人迁怒三位老爷,小的可是罪孽深重了。” ,心万 李值三人苦涩的互相望着。李值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我等就不要做能见长府大人一面的非分之想了,大人说了,咱们还是回去心办差吧。” 陈永年连连※ 吧片二身!小的也是没有办法,请二位老爷不要怪陈烨站起身来笑道:“大掌柜和永年叔都要陪同知府大人,这赔罪的事就交由小侄吧侄正好还没吃午饭,三位老爷,陈烨请三位老爷去聚贤楼吃酒。不知三位老爷能否赏脸?” 李值三人都是一愣,瞬间都连连点头。李值强笑道:“陈烨先生不提。本老爷也忘了为打井的事也忙得没吃午饭,腹中正有些饥饿了,陈哪先生如此盛情,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陈烨微微一笑:“三位老爷请,王三备车!”话网出口,陈烨想起王三去煎药了,笑道:“看来今天就只能陈烨为三位老爷当马夫了。” “还是老夫去换下王三。关于煎药贤侄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陈永年感激的瞧着陈烨,借故将陈烨拉到一旁,露出担忧之色,低声道:“贤侄可要早去早回,我出来时。那位钱夫人言语透着不善问到贤侄在干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贤侄如何将她得罪了?” 陈烨微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过永年叔别担心,没什么事。”陈永年叹了口气,低头离去了。 片刻,王三一脸兴奋的从偏门飞奔而出己 陈烨笑道:“去将马车牵来,我要请三位老爷到聚贤楼吃酒。”王三躬身应了一声,飞奔出药行去驾车。 片刻,药行外马车声响,陈烨微笑道:“三位老爷请!”李值三人嘿嘿笑着出了药行,四人上了马车,王三兴奋地甩了一下马鞭,清脆的鞭声响起,努马惊得长嘶了一声。甩开蹄子。飞奔起来。彭俊德眼神羡慕的瞧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肚子里一阵肠鸣的回响。 马车停在聚贤楼门前,陈烨四人依次下了马车进了聚贤楼,此时已过午时三刻,聚贤楼大厅内已是冷冷清清,食客早已散去。陈掌柜在柜台前低头盘着账,伙计们都在擦抹清理桌凳,陈烨等人走进来,陈掌柜抬头急忙满脸堆笑抱拳道:“三位大老爷怎么这时才来?”又冲陈烨点头笑了笑。 陈烨有些心虚地瞧着陈掌柜面色,见没有什么异常放下心来,想必陈玉儿没对他爹说出我和她之间的事。 李值笑道:“这是什么话?这时来难道你还不卖与我酒吃?” 陈掌柜慌忙赔笑道:“再借我一个胆子小店也不敢让大老爷乘兴而来败兴而去。顺子,快带三位老爷去楼上琴字号雅间,老规矩四碟八碗。茅台酒还有一坛小人没敢卖是专门为老爷们留的。” 李值眉开眼笑道:“你这老儿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顺子引着李值四人上楼,陈烨上楼之际。四下膘了一眼,玉儿那丫头不在?网来到二楼就听到陈玉儿清脆娇媚的声音:“你们两个把这套桌椅搬出去油一下,你两个再去后院库房把那套新买的桌椅搬来。” 陈烨循声望去。琴字号雅间内陈玉儿高绾簸,身穿绿色精绸碎花长裙,显得既精干又俏皮,两名伙计急匆匆小跑而出,后面跟着两个伙计吃力地抬着雅间内的红木大圆桌走出雅间。 李值笑道:“玉儿二掌柜,这是要搬家吗?” 陈玉儿抬眼瞧去,看到陈烨俏脸立时一红,眉宇间露出惊喜之色,轻笑着走出雅间:“这是什么风这个时辰将三位老爷给吹来了?”一双明眸闪动着波光水汪汪不露痕迹的瞟了一眼陈烨。 陈烨心中暗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眉目传情吧。 李值三人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前这个妖魅一般勾魂的尤物,陈玉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轻飘飘道:“三位老爷是不是还想让玉儿敬酒啊?” %,正 李值三人惊得立时清醒过来。李值苦笑道:“你就高抬贵手吧。二掌柜的酒量我是实在服到骨子里了。” 陈玉儿得意的一笑,美眸又膘了一下陈炸:“三位老爷若是不急,就稍等一下,我打他们去搬新买的家什,一会儿就好。 李值瞧向陈炸,嘿嘿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陈烨先生请吃酒,你这最贵的雅间就在忙着重新摆设,看来老天爷都替陈烨先生省银子。算了,我们就棋字号雅间吧。”柳金泉和方勇也嘿嘿笑着和李值顺着过道走到第二间雅间前,推门走了进去。 陈烨迈步经过陈玉儿身旁。突然扭头噢了一下鬓间淡淡的桂花香气。低声笑道:“好香!” 陈玉儿大羞,轻轻掐了一下陈烨的胳膊。扑哧,粉红的小脸笑靥如花,妩媚的白了一眼,跟在陈烨身后进了雅间。 棋字号雅间内的布局与琴字号雅间大同小异,只是档次明显下了一个层次,雅间内的圆桌椅子都是梨木的,就连右侧靠墙的屏风也是黄梨木打造。屏风两侧的两只粉彩大瓶也矮了不少。 李值三人早已坐好,陈烨瞧着三位义兄不住吧嗒嘴,咽唾沫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道:“三位老爷从昨天就没吃饭?” 李值三人一愣,一脸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又咽了一口唾沫醒过神来,全都放声笑了起来。 顺子端着茶盘躬身走了进来,李值急忙嚷道:“先给本老爷倒杯茶。我这嗓子眼都冒烟了。” 顺子急忙将茶盏端了过去。李值接过,揭开盖碗,大口吹着,稀稀溜溜的喝了起来,烫的直吸气。 陈玉儿瞧着接过茶盏就喝,也烫得呲牙咧嘴柳金泉和方勇,扑哧笑道:“三位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渴成这样?” 李值烫的边吸着凉气边哀怨地瞧着陈烨道:“本老爷中了家人的奸计盅惑,既当伙计又当说客,从早上睁开眼就没停嘴,能不干得嘴里冒烟吗?!” 陈烨微笑道:“大老爷辛苦。三位老爷从早上滴水未进,召集镇上各家商号募集银子打井,这是造福全镇百姓的善举,此举功德无量,陈烨对三位老爷公而忘私一心为民的情操深深折服,钦佩不已。”,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明,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清流 二玉儿愣,说道!“原来召集镇卜商户是为了打 李值三人被陈烨一通马屁拍的脸上的哀怨去了不少,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柳金泉恍然道:“大老爷不说,我倒险些忘了,今日镇上召集各商户商议打井,你爹陈掌柜为什么不到?这可是公然藐视镇署。” “二老爷恕罪,小老儿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小老儿向三位老爷赔罪。”陈掌柜满脸堆笑走了进来,连连作揖。 柳金泉冷哼一声:“你少来这一套,打井是为全镇百姓,你公然带头抗拒,一毛不拔,你这为富不仁的老儿。方捕头,我看应该将这老儿弄到羁押所让他吃风喝烟几天,给他清清邪火!” 陈掌柜脸色都吓白了,方勇阴冷的目光射过来,身子一软险些瘫在地上,惊骇的连连说道:“三位老爷息怒小老儿认捐,认捐还不成吗。” 陈晔脸色阴沉下来:“既然是募悄,捐与不捐全凭自愿,岂能强行摊派,二老爷你这样做不妥吧。” 李值三人全都一愣,既狐疑又吃惊的瞧着陈烨。尤其是柳金泉心里既窝囊又委屈,娘的,我上赶着讨好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当着他们的面刮斥我,我大小不济也是镇二老爷,这让我的脸面往哪搁?还有我他娘的是你结义二哥,你小子吃错药了!柳金泉悲愤的瞪着陈样。 陈烨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心里咆哮道,你瞪我,我也没办法,我他娘的必须出头,那是我未来的老丈人,更何况我的女人就在身后瞧着呢,二哥你就照单全受着吧! 陈玉儿心里甜滋滋的,这个。冤家真可人疼!但美目也露出担忧之色瞧着李值等人。 柳金泉被陈烨的眼神瞪虚了,突然狠似的拿起茶碗,低着头大口喝起茶来。李值和方勇则狐疑的瞧着陈烨,这小子今儿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李值暗暗摇摇头,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陈掌柜吓得连连作揖:“二老爷息怒,三位老爷息怒小老儿认捐。” 柳金泉抬头,不满地横了一眼陈烨,冷笑道:“认捐?!那本老爷倒要听听你捐多少?” 陈掌柜张嘴网要报数字,柳金泉又冷笑道:“你可听真了,那可是打井,打一口十多米深的水井大致要多少银子需要多少人工,你心里应该有数,全镇可是要打二十多口井,你掂量着办吧。” 柳金泉呲牙冷笑了一声。又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李值看了一眼陈烨,冷笑道:“好大的手笔,全镇最大的酒楼聚贤楼捐一百两,本老爷真不知道其他酒楼今儿认捐的银子本老爷要不要给他们退回去,还有这井还要不要打了?” 陈掌柜苦笑道:“那就请大老爷和二老爷说个数吧,只要小店能承受小老儿绝不二话。” “一千两。”陈玉儿突然说道。 李值、柳金泉和安勇都吃惊的瞧着陈玉儿。陈掌柜眼前一晕,又差点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的瞧着陈玉儿。 陈玉儿忙伸手搀扶住自己的父亲,沉声道:“要贤楼认捐一千两。” “丫头你疯了不成?”陈掌柜鹅着前胸,哭丧脸道。 “爹,女儿没疯,封镇您也看到了,现在外面全是因天旱逃荒的灾民,镇上也是人心惶惶,地里到现在也没法插秧,咱们这里要是再不打井自救,不消三两月恐怕也要有镇民逃荒,真到了那时,镇上的百姓都逃难了,咱们的酒楼也完了。因此捐银子就等于救咱们自己。再说句该杀头的话,真要是引起了暴民,到处抢掠,咱们镇上的百姓为了自家,也会在三位老爷的带领下,组织起来保护镇子,也使咱家免遭灭顶之灾,爹,咱们这是舍财免灾。” 陈晔赞赏的瞧着陈玉儿,这丫头怪不得短短几年就将酒楼经营的风生水起,成了鹿野镇的金字招牌,这脑子里还是颇有几分见识嘛。 陈掌柜让女儿的话给说愣住了,沉吟了片刻,咬牙道:“丫头说得对,不捐银子枰井咱们就真的全完了,反正今年不会有好年成了,维持经营就行,小老儿再加五百两,认捐一千五百两。” 柳金泉撇嘴道:“这还差不多。”又狠狠瞪了陈烨一眼。 李值笑道:“你这老儿一脸悲痛的样。不知道的真以为你将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呢,你哄弄旁人可以,想哄弄本老爷你差的远了,一千五百两对你来说不过是拔根粗点的汗毛,咱丑话说前头,要是不够,你们还要再捐出一些。” 陈玉儿冷笑道:“真若不够让我们捐,我们绝无二话,可是要是拿我们的银子中饱私囊小店一两银子也没有。” 李值三人全都咧嘴笑了,眼神全都很暧昧的望向陈烨,李值嘿嘿笑道:“这点二掌柜放心,镇署只做监督,银子全交由叶家老药行叶大掌柜全权调派,哪笔银子去了哪里,都是有帐可查的,二掌柜不会连叶掌柜也不信吧!” 陈玉儿愣了一下,狐疑的瞧着李值等人,难不成他们为了全镇百姓,真的不吃腥了?! ,万 陈晔回身笑道:“陈掌柜,二掌柜,我这肚子已经很饿了,麻烦去后厨催催。” 陈掌柜慌忙笑道:“该死该死小老儿被三位老爷吓傻了,顺子还傻站着干什么,冷拼小菜马上端上来,让几位老爷先开开胃。” 顺子急忙扭身小跑而出,片玄,几盘精致的冷拼凉菜和一坛五斤装的茅台摆在了桌上。顺子打开泥封,抱着坛子将酒到入细腰酒壶内。 陈玉儿拿起酒壶依次为李值等人面前的酒杯倒满酒,这才蹲身施礼:“几位老爷慢用,热菜少时就上来。”直起身子,秋水明眸水汪汪膘了一眼陈烨,和陈掌柜、顺子一同退出了雅间。 陈掌柜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叹了口气,快步下了楼。 “顺子,告诉刘三他们拿出十二分的的本事,把菜给我做好了陈玉儿低声道。 顺子点点头,也急忙快步下了楼。陈玉儿站在楼梯口瞧着棋字号雅间,凝脂白玉的脸蛋浮起两抹绯红,抿嘴一笑,恋恋不舍的下了楼。 雅间内,李值端起酒杯:“来,兄弟们干一个。”几人举杯一饮而尽。 “娘的,火烧腚一般跑来,以为知府大人能赏脸见咱们一面,嘿嘿,败兴!”李值边倒酒边自嘲地说道。 “大哥不必烦恼,在知府大人眼里,咱们连这个都算不上,当然不会给咱们什么面子。” 柳金泉捻着小手指,自嘲的笑道,伸手接过酒壶,先为方勇满上,又站起身子,气哼哼的探身为陈烨到酒:“你小子如今长本事了二哥挨了你的刮,还得给你倒酒!” 酒杯倒满,陈烨恍若未闻,微皱着眉头瞧着酒杯,一双眼定定的出神。李值三人奇怪的互瞧了一眼。李值笑着伸手在陈烨眼前晃了晃。 陈样突然说道:“三位兄长见到这位柳知府也未必是福,没见到他倒说不定一身轻松,弄不上什么骚。”李值三人又是一愣,吃惊的瞧着陈晔。 陈样站起身来,先冲柳金泉长揖了一躬,端起酒杯,笑道:“今日小弟出言顶撞二哥,有自己的原因,什么原因小弟不能说,二哥要是不记恨小弟,就喝了你杯中酒。小弟先干为敬陈烨仰脖一饮而尽。 柳金泉迷糊的瞧着陈烨:“老四你打的什么哑谜?我越听越迷糊。” ,万 陈烨笑而不言。李值嘿嘿笑道:“果然有古怪,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抢白你二哥,老四,你就别藏着掖着了,都是自家兄弟,说出来吧。” 陈晔抱拳笑道:“该说时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们,但现在,抱歉,小弟半个字都不会说 方勇笑道:“我有点明白了,老四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刚才那番话要是大哥说,你也会斥大哥,只不过这个大好机会让二哥拿到了,我说的对吗?!”陈烨依旧笑而不言。 柳金泉郁闷的瞧着方勇。没好气道:“这样的好机会以后我都让与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值和方勇则都狐疑的瞧着陈烨。柳金泉笑道:“大哥和老三你们就别费脑子瞎猜了,你们就是猜着了,老四不承认不也是白搭。这小子不是说了,该告诉咱们时,他会说的。还是先说紧要的,老四,为什么说我们没见到柳知府反到是好事?” 陈样将今天上午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当中隐去了钱静妹病情一节。李值三人全都惊呆了,原来柳知府是陪同京城刑部右侍郎的夫人来为她的女儿瞧病的,怪不得他要微服悄悄回老丈人家。 李值三人都有些眼晕,知府大人在他们眼里已是高不可攀,那可是堂堂正四品大员,不成想小小的鹿野镇竟又来了个正三品大员的夫人。三人的脸色全都白了,木怔怔的瞧着陈烨。 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顺子和两个伙计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躬身赔笑网要张嘴,又被雅间内李值等人的神情给吓得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急忙将菜品放到桌上,又悄悄关门退了集去。 好半天,李值使劲咽了口唾沫,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羡慕的瞧着陈烨:“我在鹿野当镇长有些年头了,见过两任知府,小小的镇长能见过两任知府,这在北直隶各州县镇,你大哥都算第一了,也算是见过大官的人了。可你小子才来镇上几日啊,半日之内,不仅知府见了,比知府更大的正三品大员的夫人和女儿你都也见了,还医治了刑部右侍郎的千斤小姐,这他娘的上哪说理去?”。 陈晔啼笑皆非,翻了个白眼:“这也值得大惊小怪,见到她们又有什么了不得,难不成医治了她的女儿还能给我一座金山?” “何止金山!”柳金泉痛心疾,一脸恨不得捏死陈烨的表情,吼道:“老四你平日精明今日怎么反倒糊涂起来了,你想想,你医好了刑部右侍郎女儿的病,你就算与他挂上了交情,这对四弟你意味着什么,你想过没有?!这可是棵大树,有这棵大树遮风挡雨,咱们药行要不了几年就能在北直隶各府都有咱们的分号,哈哈哈哈,这下大财了!” 柳金泉仿若疯子一般狂笑起来。李值和方勇也反应过来,兴奋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陈晔斜睨着眼瞧这三个喜极而疯的结义兄弟,微笑道:“我更正一点,那是我的药行,不是咱们的药行。还有美梦到是做得不错,先醒醒,你们能过了这一关再如此乐吧。” 笑声噶然止住。李值三人狐疑的瞧着陈烨,同时间道:“什么意思?。 陈样端起酒杯,杯是空的,网要放下,李值满脸谄媚笑容的端着酒壶殷勤的到满了酒:“四弟,请 陈烨笑笑了一下,仰脖将酒饮下,淡淡道:“大哥对柳知府这个人怎么看?” 李值想了片刻,说道:“怎么说呢,大哥刚才说了,我做镇长这些年,经历了两任知府,上一任知府钱玉衡。大哥我是不敢巴结,那王八蛋贪婪成性,简直可称得上是敲骨吸髓。大哥扫门缝得来的那点子银子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因此每次他来鹿野开市,我都向后躲,他得不到便宜,对我是横竖不顺眼,要不是看在我姐夫的面子上,我这个镇长早就让他罢了。孙立仗着他的势,对我不敬,我只能忍气吞声,回想那几年日子真他娘的不好过。上任知府滚蛋了,来了柳湘泉。他的背景咱们心里都清楚,是我姐夫的前任的前任。他的妻子就是叶掌柜的姐姐。这回升任官洲知府,这是荣归故里。说心里话,我是真想巴结,上任甫始,正赶上今年开市,我们兄弟几个寻思着好生巴结一下,不要像前任知府时日子那样难过,可谁知泣马腿卜,说什么最厌恶官场吃喝逢迎!风。在他治,瓒严禁狠刹这股邪风。连饭都没吃一口,就回了官洲。可把你这几个哥哥吓得不轻,以为我们可能在哪个小节上得罪了这个知府大人。我是屁滚尿流跑到永宁县城,听闻我姐夫的一番话,我才知道,这位柳知府是个名声在外的清官,从不收受下属的孝敬。我这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如今又是近两个月过去,眼瞧着就到夏天了,每年例行的冰炭敬到如今听闻官州都没有传出过消息,我姐夫也是满头雾水,也在四处打听,不知这孝敬到底还要是不要?说心里话,这样的官还真是少见,柳湘泉看来真是个清官。” 陈晔点点头:“这么说来柳知府的操守还是不错的,在如今官场上能做到这一点到也难得。其他方面呢?” 李值愣了一下,苦笑道:“大哥只是个小小的镇长,知道的也是个大概,而且大多是风闻和自己揣摩,要说了解柳知府其他方面。四弟你还不如直接去问叶仁宣。”陈烨没说话,默默地把玩着手里的细瓷酒杯。 李值苦笑道:“四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直说吧。”陈烨淡淡道:“今年北直隶各州府几乎都是大旱无雨,庄稼近乎绝收。可是咱们这位素来以清官自居的柳知府都在干些什么?”李值等人一愣,眼中都露出深思。 陈样冷笑道:“马上就是七月了,若是此时再不想法子抢种一季庄稼,到了夏天,天气就会越炎热,雨是更不会下来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消多久北直隶就会成片的饿死人,现在已是最后一点机会了。但是他似乎好像什么都没做,就那样眼瞧着流民遍地。在天灾如此严重之时,他竟然还有闲情雅致陪同朝廷大员的家眷来瞧病,听闻鹿野在募集银两打井自救,他也无动于衷,还不咸不淡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虽然动机不纯,有邀功献媚之嫌,但毕竟是在做造福全镇十几个村上万百姓性命的大事,这等关系民生的大事,他竟然拒绝见你们,只顾着陪着那刑部右侍郎的女人和女儿,曲意巴结。”李值三人脸露尴尬,但都不由自主点点头。 陈烨冷笑道:“清官?!无非是做给别人看的虚名罢了。说客气点,他是个只会坐立议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的书生清流而已。他这种人危急关头,只会想到自己,断不会顾及百姓的死活。” 柳金泉犹疑道:“照理说应该不会吧。他毕竟是知府,治下生天灾,他要是漠视不闻不顾,一旦引**,朝廷追究下来,那可是殃及满门。” 陈晔冷笑道:“他已经在寻避祸的退路了。”李值等人茫然的互相瞧着。 陈样道:“他已想到朝廷肯定要追究他的罪责,他是北直隶一府知府,朝廷必然递解他进京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堂会审定他的罪,他若想不死或是翼图东山再起,这三个衙门就必须有人保他,将他的罪大事化减轻到最” 李值恍然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他弃官洲治下百姓不顾,亲自陪同刑部侍郎妻小来鹿野瞧病的原因,原来他是想求这位刑部侍郎帮他开脱罪名。” 方勇暴怒道:“娘的,他他娘的是就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狗官!” 李值低声喝道:“三弟慎言!他如今还在台上!”方勇脸色铁弃的端起细腰酒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柳金泉一把夺过酒壶,笑道:“你他娘的借机偷喝酒可不成,全镇如今就剩这么一坛茅台了,这酒得兄弟们平分。” 柳金泉瞧着方勇的脸色。扑哧一笑,道:“老三啥时候如此忧国忧民了,别忘了咱们也他娘的算不得什么好人,镇上背后骂咱们的也不少。” 方勇喘了一口大气,不满的横了柳金泉一眼,冷笑道:“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敲诈勒索老子干过,但老子敢拍胸膛说我没做过丧尽天良的事,这王八蛋身为官洲知府,坐视治下五州二十六个县十几万百姓生死于不顾,他他娘的还算是人吗?!” ,万 李值笑道:“吃酒吃菜,咱们都他娘的只是芝麻绿豆都不如的小镇长、镇保和捕头,这样的事咱们操心也没用,还是四弟说的对,先图自保,再论其他。” 李值谄媚的笑道:“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听四弟的话准没错。四弟让咱们打井自保,这招棋实在是太妙了。有了这二十多口井,鹿野十几个存连同镇上的百姓都能踏实了,最起码不用出去讨饭了。陈玉儿说得对,就算真有暴民闹事。镇上的百姓为自己也得组织起来保护镇子,咱们哥几个可就高枕无忧了。四弟来,大哥敬你一杯!” 陈晔笑道:“我怎么感觉后背凉,大哥你要是想算计兄弟你就明说,小弟但凡能办到,决不推辞。” 李值嘿嘿干笑道:“四弟看出来了。” 陈样撇嘴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是不是打井缺银子?”李值赶忙点头,笑的后槽牙都看到了,殷勤的拿着筷子给陈烨夹着芙蓉鸡片:“到底是四弟啊,我就知道危难关头能指望上的就是自家兄弟了。” “停停停,肉麻的话你就省省吧,我可不想被你恶心死,赶紧说正事!”陈烨摆手苦笑道。 李值不满的白了一眼陈烨,那哀怨的眼神让陈烨毛骨悚然,站起就要夺路出去。 李值急忙一把拉住,陪笑道:“我说。我说。是这么回事,四弟如今粮价一日八涨都不止,一石米已买到二两银子了,我看要不了几天就能涨到二两五钱银子。召集全镇商户募集银两打井,我和你二哥算了算,要是往常打一眼十几米的水井,三百多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讹诈 二谊偷眼瞧瞧陈烨脸煮,见丹异样便继续说下去!“算尔井就要花费六千两银子。若是只管饭不付工钱,近百人日夜不停,最快也要大半个月,就按半个月,一天不算菜光粮食就要一石,半个月就是十五石米,二十口井就要三百石米。一石米二两银子,三百石就是六千两银子,里外里一样,没占一丝便宜,这还得说每眼井都在半个月期限内打出来。没法子粮食太贵了。” 陈烨静静地瞧着李值,没说一句话。 李值嘿嘿笑道:“这一次募集银子,最多的是叶家老药行和聚贤楼,都出了一千五百两,其他药行三五百两不等,就属石记药行出的少只给了五十两。镇上其他商户一两、五钱的,凑在一起,勉强够数。可是四弟,下面的十几个村都还好说,镇上可是有三四千人呢,就算井打出来,插上苗那也得等几个月才能吃。这几个月怎么办?”陈晔点头道:“你是想再筹集些银子购买粮食以备这几个月的不需?” 李值点头嘿嘿笑道:“就算是让全镇百姓喝粥也好歹挺过这几个月。因此我想求贤弟能否做些善事。” 陈烨斜睨着眼道:“不对吧,你们几个现在不就有钱吗?”李值、柳金泉和方勇脸色立时一变,警惧的瞪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我看这样吧。你们先垫上,过后” “没有过后,谁敢打老子的银子,老子和他拼命!” “没错,想打劫吗,娘的。打劫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就是打劫的祖宗!” “我说四弟你这样就不仗义了,再怎么找也不能将心思动到自己兄弟头上。兄弟们这点银子得来不易,你可不能这么心黑!”三人全都咆哮起来。 陈烨冷笑道:“让你们拿银子就一个个原形毕露了,刚才声情并茂那番演说,莫非我是在梦里梦到的?!哼!在我面前装悲天悯人最起码弄出两滴眼泪也算是没白辛苦一场,空口套白狼?!信不信我从下个。月就将你们的份子全买成粮食赈济灾民?!” 李值三人立时哑了音,刚才的气焰也瞬间没了。陈烨哼了一声。伸手去拿酒壶,李值急忙端起酒壶,强挤出谄媚可怜的笑容,给陈烨到满酒。 柳金泉和方勇都用最快的度拿起筷子,这个夹爆炒羊肝,那个夹九转肥肠,都挤着可怜兮兮的笑容,放到陈烨面前的碟子里。 陈烨又哼了一声,滋了一口酒。夹一口菜,细嚼慢咽,一脸的享受。眼神瞟到谁脸上,谁的脸上就马上堆起最亲切的笑容。 陈烨心里暗笑,脸色依旧阴沉着,细嚼慢咽的将碟中的菜和杯里的酒全都吃完喝完。意犹未尽的吧嗒一下嘴,李值又赶忙将陈烨的酒杯到满。 陈烨端起酒杯瞧着近乎透明的细瓷酒杯内茅台酒浆,淡淡道:“叶仁宣坚持要管理打井的银子,镇上的各商户又大多支持,你们是见连一两银子都贪不到,就转而合计出这么个馊主意,把心思先用到了我这个。兄弟身上,我说的没错吧,我的三位好兄长?!” 李值三人脸上全都露出尴尬之色,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没有水分的银子是多少?我说的是没有水分的。“陈烨突然问道。 李值三人一愣,李值急忙说道:“六千两足、足够了。” 陈烨轻抿了一口酒,淡淡的问道:“那你们打算讹诈我多少银两?” 李值、柳金泉和方勇互相瞧了一眼,都低下头,半晌,柳金泉尴尬的说道:“四、四千两,总共想要一万两。”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他们:“欲登难填,看来给你们的份子钱实在太多了,从下月起减半。” 李值咧着哭腔道:“四弟你还不如拿把刀现在就杀了你大哥,我的心啊。疼死我了!” 方幕心疼的当真掉下一滴眼泪,另一滴在眼眶内打转硬是不肯掉下来。也咧着嗓子哀嚎道:“四弟,你也宰了我吧,我他娘的也不活了。” 柳金泉也要哀嚎。陈烨笑咪咪的瞧着他。柳金泉立时厉声喝道:“都别嚎了,光想着银子没了。也不看看咱们做的这叫人事吗?!连救命钱都贪,该他娘的天打雷劈!” 李值和方勇惊得止住了哀嚎。方勇打着嗝,嘟囔道:“全他娘的是你教唆的,你到装起好人来了。” 柳金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陈烨面前的碟子里,谄媚的笑道:“四弟,几位兄长已知过了,您的气小了些吧,那份子能不能别减了?” 陈烨沉声道:“咱们既然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注定这一生都是兄弟。既然是兄弟,我就说句心里话,只要是人没有不喜欢黄白之物的,但有种财这一生都不能去碰,那就是国难财!我今天生气不是你们赚我银子。而是你们若是连别人救命的钱都想染一指,你们的人品也随之变得下贱。这样的兄弟我宁可遭报应也绝不会再认!” 三人脸上都露出羞愧之色。李值羞愧道:“四弟之言句句诛心。大哥真是无地自容。” %,万 陈烨拍拍李值的肩头,笑道:“小家子气,以后再想找兄弟报花账,就直接说,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李值尴尬的嘿嘿笑道:“兄弟放心,愚兄以后不做这等下作之事了,再说了,既是花账,若是说出,你怎么会再给呢,嘿嘿嘿嘿。” 柳金泉眼睛一亮,兴奋道:“四弟你是说,我们要是真的说这是花账。你也会给?!” 李值一愣,惊喜道:“四弟你真的会给吗?” 陈烨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瞧着李值:“大哥刚才不是说以后不做这等下作之事了吗?”李值嘿嘿笑道:“只要四弟真能给,下作几次又何妨。反正大哥我又不是没下作过,嘿嘿嘿。” 陈烨冲李值竖起大拇指,微笑道:“大哥是真小人!” 李值大喜:“这么说那四千两四弟当真会给?!” 陈烨微笑道:“给我是会给的,但不能就这么给,怎么也妥;二日。不然我二叔不会从小翠妹子那拿出银子来的。!功,讽伙计拿纸笔来。” 方勇兴奋道:“我亲自去拿。”纵身而起,拉开雅间的门飞奔而出,片刻,端着笔墨纸砚飞奔进来。 “我给四弟研墨柳金泉往砚台内倒了一盅茅台酒,眉开眼笑的研起磨来。 陈烨拿起毛笔。托去一根开叉的狼毫,蘸饱了墨,在信笺上写道,兹委托义兄李值三人购买赈济镇民粮米三千石,共计白银六千两整。另酬谢义兄三人辛苦费四千两整。两项合计一万两白银。见字即付,陈晔。 李值三人都聚了过来,眉开眼笑的瞧着信笺。李值啧啧连声:“四弟这字写得飘逸秀奇,力透纸背。功力不凡。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大家!” 陈烨将毛笔放下,笑道:“行了,银子已拿到手了,就别拍马屁了”。 李值小心翼翼拿起这张信笺。轻轻吹了半天,仔细叠好,放进衣袖内,笑道:“两位兄弟,四弟写的凭据放在愚兄这里,没有意见吧?” 柳金泉和方勇干笑道:“没、没意见,有四弟在,就是信不过大哥,我们也不怕!” 李值笑骂道:“娘的,两个没义气的混蛋,大哥岂是独吞的人。”柳金泉和方勇眼睛瞧着李值的衣袖,都在心里道,难说! 柳金泉眉开眼笑道:“兄弟们,今天可是高兴的日子,就不能再喝这寡酒,我请客,咱们逍遥阁喝花酒去”。 方勇脸上的笑容网浮起,柳金泉冷笑道:“不包括你,我只请大哥一人 “为什么?”方勇气急败坏嚷道。 柳金泉冷笑道:“刚才是哪个混蛋说是二老爷我教唆的?又说什么我倒反装起好人了?”亨!言犹在耳,言犹在耳啊!” 方勇急忙抱拳拱手。谄媚的笑道:“我的好二哥,您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权当兄弟我刚才放屁,再说了就你和大哥去,那多没意思。有兄弟插科打辉,那才热闹 李值笑道:“四弟一同前去吧 陈烨微眯着眼笑道:“我曾说过,谁要是再挑唆我去那种地方,我就翻脸。把字据给我。”话音网落。李值已如兔子拉门而出:“两位兄弟。愚兄在楼下等你们。” 柳金泉笑道:“四弟,反正你现在无事。就在此再喝上一会子。让王三送我们去逍遥阁如何?” 陈烨假意犹豫了一下,勉强点点头:“也罢,刚才光说话了。没吃多少。这满桌子的酒菜我就一人笑纳了 柳金泉拱手笑道:“四弟慢慢喝这寡酒。二哥可去风流快活了。”柳金泉嘿嘿笑着也迈步出了雅间。 “二哥,当心,兄弟扶着你方勇满脸堆笑搀扶着柳金泉:“四弟,知道你是海量。酒可别全喝了,让陈掌柜存好,下回接着喝,那可是茅台酒。”临出门还不忘讨好的替陈烨关上雅间的门。陈烨苦笑着摇摇头,坐下。吃着菜。自斟自饮起来。 陈烨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泓江棉布手巾擦了擦嘴,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微笑着沉声道:“若是还不进来。我可就跳窗户走人了。” 雅间的门推开,陈玉儿羞红着俏脸走了进来,瞪着美目说道:“又想吃白食,想得美,连同上次的桌椅钱一共是一千两。” 陈烨微笑瞧着陈玉儿:“我看你不适合开酒楼,你适合绑票一顿饭你就敢要五百两,黑店,地道的黑店”。 陈玉儿扑哧一笑,坐在了陈烨身旁,伸出白里透红的手掌:“拿银子 陈烨伸手握住小手,低声笑道:“真滑,的确值一千两。” 陈玉儿俏脸大红,羞臊的急忙挣脱,陈炸一把搂住纤细的腰肢,将她拽进怀里。陈玉儿挣扎了一下。娇躯斜靠在陈烨身上。 陈烨弯腰将陈玉儿抱起放在腿上,陈玉儿软的像面条一般瘫软在陈晔腿上,精致的下巴靠在陈烨肩头小脸已红的一塌糊涂,低声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怕伙计推门进来撞见。” 陈烨微笑道:“你不是都吩咐过伙计不准进来打搅咱们幽会吗?” “谁吩咐过伙计了,你胡说!”陈玉儿羞臊的张嘴又咬住陈烨的肩头,陈晔吸着凉气,苦笑道:“我说丫头你不会真是狗精修炼成*人的吧,怎么又咬我?” 陈玉儿狠狠的张开小嘴,直起身子,冷冷的看着陈烨:“他们不是嚷嚷着去那不要脸的去处,你怎么没去?。 陈晔笑道:小丫头你在外面偷听多久了?。 “谁偷听了,你们在里面鬼哭狼嚎的,我这里是酒楼,不是狼窝,我能不过来瞧瞧吗?!”陈玉儿瞪着美目说道。 “你都听到什么了?” 陈玉儿俏脸又是一红:“我原是想过来偷听来着,犹豫了半天。网想过来,李值就跑了出来,吓得我又急忙下楼了,柳金泉和方勇从楼上下来。嗓门都那么大嚷嚷着,我又没聋。当然、当然听到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了。多。无耻下流!” 陈烨静静地瞧着陈玉儿,陈玉儿的美目下意识的躲闪着,眼眸深处闪过疑惧之色。 “丫头看着我的眼睛。”陈玉儿犹豫着望着陈烨的双眸。 “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知,万 “我”。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玉儿,我这个人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自认绝不是个丧心病狂的坏蛋。你若是真想知道我的事情,我不瞒你陈烨低沉的说道。 明眸内的疑惧慢慢消失了。陈玉儿轻轻摇摇头,轻声道:“我不问。等你愿意告诉我时,我再听。” 陈烨笑了,轻轻捏了一下悬胆般晶莹的小鼻子。 陈玉儿娇羞着捶了陈炸一粉拳,突然小嘴微撇冷笑道:“险些让你骗过去,你老实说是不是在我这里吃酒,你没胆子跟他们一同去那不要脸的去处?” 陈烨瞧着精致俏媚的小脸。笑道:“猜对了,那你是愿意我去还是不愿意我去?”“二二。”陈玉儿醒悟讨来,狠狠的瞪着陈晔,冷笑道!驯招了,哼!我可没拦着你,你若心里痒痒,你现在自去就是,不必在我面前装什么君子,没得让人恶心。”陈烨笑而不言,饶有兴趣的瞧着陈玉儿。 “多!别以我不知晓,你别忘了奴家可是开酒楼的,耳朵里每日都能听到那些下流的食客在议论那个去处,逍遥阁内可是有多的能晃花了眼的贱女人,里面的头牌思思更是只不要脸的狐狸精变得。你会不动心思,哼!少在我这装好人,出了门谁知道你会不会去那种下贱的地方。” 陈烨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随他们一同去逍遥阁吗?” 陈玉儿微撅小嘴:“我怎么知晓。” “因为这里有只比那个头牌思思更不要脸的狐狸精在等着我。”陈烨笑着说道。 陈玉儿又羞又恼:“你、你说我不要脸。我咬死你!”张牙舞爪的扑向陈烨的肩头,陈烨身子一探,嘴唇吻在了软滑的朱唇上,陈玉儿身子一僵,紧接着粉拳如雨点般击打陈烨的胸膛。 好半天,陈烨喘着粗气向后靠去,陈玉儿瘫软在陈烨怀里,也急的喘着粗气,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突然又张开小嘴咬住陈烨的肩头,陈烨咬牙道:“臭丫头,你怎么又咬,疼,疼死了!” 陈玉儿松开嘴,直起身子,喘着气,气恼道:“让你说我,我恨你!”说完又要咬,陈烨急忙苦笑道:“好玉儿,别再咬了,再咬膀子就让你咬下来了。”陈玉儿狠狠的瞪着陈烨,美眸狂涛翻滚犹豫着是否再狠狠的咬上一口。 陈烨惊得灵机一动。冷笑道:“我问你。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陈玉儿一愕:“我答应你什么?” “是谁信誓旦旦对我说,做了我的女人就不再抛头露面”亨!言犹在耳,今日若是不和他们来吃酒,我怎知是一番鬼话!”陈姊冷笑道。 陈玉儿嚣张的气焰立时被陈烨的话打下去了,俏脸鲜红如火,嗫嚅道:“我回来是不干了,可是我爹求我,让我怎么也干完这个月,让他好有时间倒开手。” 陈烨脸色阴沉似水,冷冷的瞧着陈玉儿。陈玉儿惊得小脸都白了,急忙从陈烨腿上下来,美目溢动着泪水。哽咽道:“是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就干到月底。” 陈烨暗松了口气,膀子逃过了一劫,得趁热打铁。不然我这两个。膀子今后可到霉了。冷冷地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拉门走了出去。 两行委屈的清泪滚落下来,陈玉儿那张精致妖媚的小脸全是惊恐,喃喃道:“他不要我了?!” 陈烨下了楼,在柜台内的陈掌柜忙满脸堆笑:“陈先生,吃好了?” 陈烨笑着走了过去:“陈掌柜,结账。” ,正 陈掌柜一愣,狐疑地笑道:小女不是上去结账了吗?”陈炸笑道:“二掌柜身子有些不爽,我给她诊脉瞧了瞧,就将结账的事忘了,下楼来才想起。” 陈掌柜恍然,怨不得玉儿这丫头在上面呆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瞧病。忙问道:“玉儿身子要紧吗?” 陈烨笑道:“就是有些着凉,喝碗姜汤汗就没事了。” 陈掌柜放下心来,忙笑道:“多谢陈先生,一共是九两二钱银子。” 陈烨从怀里掏出一锁十两纹银:“不必找了,对了陈掌柜,那坛喝剩的茅台还请给方捕头留着。” 陈掌柜眉开眼笑接过银子:“陈先生放心小老儿一定为方捕头和陈先生留着。” 陈烨笑着拱拱手,迈步出了聚贤楼。王三恰好赶着马车飞奔回来,陈烨走过去跳上马车:“回药行。”王三点头,拽着缰绳拨转马头。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下楼声,陈玉儿飞奔下楼。“丫头。你去哪?”陈掌柜吃惊的喊道。 陈玉儿头也不回喊了一声:“我身子不爽,回去歇着了。”话音还没落下,人已冲出门外,飞奔向陈烨的马车。 陈玉儿气喘吁吁道:“陈烨先生您若是不忙,能捎奴家一趟吗?” 陈烨瞧着陈玉儿哀求可恰的神情,又望向飞奔而出站在门口的陈掌柜,苦笑道:“二掌柜请上车。” 王三跳下马车,将板凳放在地上,这一回没敢当扶手,躲到了一旁。 陈玉儿踩着板凳,将小手伸了过去,陈烨伸手握住冰凉的小手。心里升起一丝恰惜,温声道:小心些。” 陈玉儿借势上了马车,胆怯的瞧着陈烨。陈烨抬手掀起了车帘。陈玉儿弯腰进了车厢。陈烨犹豫了一下,冲陈掌柜微笑点头,也进了车厢。 王三跳上马车,问道:“先生,咱们去哪?” “去水井胡同。”陈玉儿掀帘低声说道。王三忙笑着点头。抖动缰绳,马车上了街道向前行去。 站在门口的陈掌柜苦着脸直跺脚:“这丫头疯的越不像话了。男女授受不亲,上男人的马车不说。怎么连手都让人家摸了,气死我了!” 聚贤楼旁边一间商铺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挑开一条缝,刘全宝狐疑的瞧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沉声道:“跟着马车小心些,别被现了。”狗子点点头,低喝着抖动缰绳:“驾!”马车也上了街道,跟在陈晔马车的后面。 车厢内,陈玉儿美目溢动着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陈烨。不能心软,这丫头不知又在转什么虫蛾子,要警惧。千万要警惧。陈烨将脸扭向一边。淡淡道:“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你、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陈玉儿哽咽道,惊惧害怕的眼泪滚落下来。 陈烨扭头静静的瞧着陈玉儿。叹了口气。怜惜瞬间大过了警惕。苦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脑子里都瞎想什么呢。” 陈玉儿美目一亮,惊喜的看着陈烨,突然绽颜一笑,扑进陈烨怀里,咯咯轻笑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暗算 讣哗呻吟道!“路面不平,你能不能再般矩坐陈玉儿羞红着脸,紧紧的搂着陈姊的脖子,娇笑道:“就不、就不。” 陈烨苦笑道:“心软吧,几滴鳄鱼的眼泪换来的就是意图谋杀亲夫的代价,臭丫头你不会真想勒死我吧。” 陈玉儿稍微松了松两条玉臂,笑道:“这样好些了吗?” 陈烨摇头:“不好,上面舒服了,下面就越不舒服了。” ,万 “讨厌!我还是勒死你吧!”陈玉儿羞臊的嚷道,两条玉臂又紧紧地搂住陈烨的脖子。 陈晔痛苦的呻吟道:“我现在越觉得你是个妖精,不然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你这么放浪开骸的小娘们。” “难听死了!”陈玉儿松开两条玉臂,小手轻揉着陈烨的脖子,不满的白了陈炸一眼。 陈眸斜睨着眼。调笑道:“这媚眼抛的勾魂摄魄,我差一点就被迷的魂飞魄散!”陈玉儿羞红着脸被逗得咯咯咯娇笑个不停。 赶车的王三痛苦的差点哭出声。俺的娘啊,二掌柜您没说错,您的女人真是个妖精,这声音让俺心惊肉跳啊! “我以后不敢胡乱吃醋了。”陈玉儿低着头,低声道。 陈烨眯着眼打量着陈玉儿,陈玉儿抬起头望向陈烨:“真的我以后再不吃醋了。”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又想搞什么鬼?” “没有。是真的,我说的是心里话。还有从今儿个。起,我就不去酒楼了。”陈玉儿誓道,美眸偷偷观察着陈烨的神色,俏脸浮起淡淡的桃红。 陈烨笑道:“臭丫头你要再不说实话,当心我扔你下去。”陈玉、儿一撅小嘴,不满道:“不信算了!”但是脸上的桃红慢慢渗到了粉颈。不自然的垂下了头。陈烨狐疑的瞧着陈玉、儿,这丫头一定有古怪! “先苍,水井胡同到了。”王三的声音透进车厢内。 陈玉儿异样的瞧了一眼陈烨,走到车帘旁,挑帘说道:“一直走在最后一个宅子停下。”马车进了胡同向里走去。 陈玉儿回来坐下,翘挺的胸脯有些急促的起伏着,俏脸已鲜艳如火。又膘了一眼陈烨,低垂下头。贝齿轻摇着朱唇。 陈烨奇怪瞧着陈玉儿,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片刻,马车停住了,陈玉儿低声道:“到了。咱们下车吧。”话音网落就如受惊的兔子掀开车帘下了车。陈烨狐疑的紧随其后也下了马车。陈烨抬眼望去,青砖墙,黑漆院门。一座雅致不大的小宅院映入眼帘。 陈玉儿来到网刷了黑漆的的院门前,轻轻叩动铮亮的铜门环。 片刻,院门打开,一今年约十五六岁,头上梳着两个幕的女孩探头,瞧见陈玉儿,惊喜的蹲身施礼:“二奶奶回来了。” 陈玉儿羞红着脸瞧着陈眸,笑道:“咱们到家了。”陈炸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陈玉儿。 那名婢女急忙又蹲身施礼:“春枣见过老爷。” 老爷?!陈姊吓了一跳。 陈玉儿轻咬着下唇,羞涩道:“烨郎,进屋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枣,告诉刘婶。老爷回来了。”春枣兴奋的应了一声。转身向院内飞奔而去。 陈玉,儿细弱蚊蛇道:“烨郎,进去吧。”话音网落,陈玉儿已羞臊的快步进了院门。 陈烨望着院门愣了会儿神,有些明白过来,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喃喃道:“我行我素。先斩后奏!丫头你真有胆量!哥服你了!” 王三一脸怪异的走了过来,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陈烨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王三心里一惊,急忙躬身,像念经一样说道:“俺要是多嘴多舌泄露一个字,五雷轰顶、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陈烨嘿嘿一笑。拍拍王三的肩膀:“有进步。”迈步正要进院,王三低声道:“二掌柜。”陈烨扭头瞧着他,王三低声道:“赵龙他们就住在后面的罗锅胡同。” “这么巧?!”陈烨惊喜的脱口说道。 王三深深点点头:“天意啊!看来俺还有些未卜先知。” “滚蛋去吧!”陈烨笑着给了王三一脚。迈步进了院门。 王三嘿嘿笑着,转身上了马车。喃喃道:“也不知赵龙赵虎那帮混蛋现在在干啥呢?” 陈晔进了院子,小院面积不大中规中矩。一间正屋。东西两间厢房。 靠近门口的青砖围墙搭起了一个近两米高,两米宽,四五米长的木架子,架子下,放着一张梨木矮几,旁边是一张同样是黄梨木的躺椅。架子上藤蔓盘绕,绿叶遮阴,竟是葡萄藤,好一处消夏乘凉的好所在。 陈烨满意的点点头,扫视了一圈收拾的一尘不染的院子,迈步走向正屋,一名年约四旬徐娘半老的妇人和小丫头春枣从正屋走出,蹲身下拜:“刘氏见过老爷。” 陈玉儿也迈步来到门前,羞笑道:“这是咱家的管家刘婶。” 陈烨笑着点点头,迈步进了正屋,屋里的家什一应俱全,摆设既典雅又温馨。 陈烨坐在正屋左红木椅上,春枣托着一块雪白冒着热气的的手巾走上前来。 “我来吧。”陈玉儿接过手巾,摸了一下,微皱眉道:“手巾既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拿在手里要感觉舒服才行,记住了?” 春枣急忙应道:“是,二奶奶。” “下去吧。刘婶给老爷沏茶。” “是。”刘婶和春枣都退出了正屋。 陈玉儿媚眼如丝,妩媚的走了过来。温柔的说道:“烨郎,妾身为你净面。” 夜狼?!陈烨打了个哆嗦,急忙说道:“换个称呼,老爷就不错。” 陈玉儿扑哧一笑。小手裹着热毛巾温柔细致的为陈烨净面。陈烨舒服的直呻吟,手慢慢抬起轻抚着绵软纤细的腰身,顺着偏襟精绸小褂探了进去,慢慢向上滑行。 陈玉儿俏脸绯红,轻笑着打了一下陈烨的手:“再这么不规矩。不给你净面了 陈烨沉声道:“放肆!老爷既要净面也要不规矩!” 陈玉儿愣了一下,咯咯咯笑了起来:“不理你了!”拿着手巾转身要走,陈烨正要拦腰搂住,刘婶低头走了进来:“老爷,喝茶。”陈烨有些尴尬的一笑。 “放着吧,刘婶去买些酒菜回来。”陈玉儿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说道。刘婶低头应了,退了出去。 知%,万 陈哗瞧着屋里的摆设,笑道:“你的动作也未免太快了些吧,我和你这才几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做外宅小妾吗?” 陈玉儿似笑非笑道:“这房子我以前就买下了,想留着养老,现在反正你也不会明媒正娶我,说得再好听,我也就是个妾,索性就便宜你了。” 陈烨笑眯眯地瞧着陈玉儿:“说的这么可怜,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明媒正娶你?” 陈玉儿美眸一亮,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颤抖道:“你、你不会是哄我开心吧?” “娶了就娶了,又有什么了不的。”陈晔站起身来,走过去孪腰将陈玉儿抱了起来。 陈玉儿惊呼了一声,急忙捂住小嘴。疑脂般的脸蛋仿若能渗出血来。陈烨一脚将偏屋的门踹开,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笑道:“好香!”用脚勾着又将门关上。迈步走向牙雕软床,将陈玉儿扔到床上。陈玉。儿又是一声惊呼,美眸内溢动着浓浓的春意深情的望着陈烨…… 镇西离城门不到一百米是一片低矮的土屋民居。一辆马车在民居间的狭窄土道上不断地围着这片土屋民居转着圈子。足足转了近半个时辰。赶车的车夫警惕的四下瞧着,低声道:“冯爷门前停住。 伙计下了车。警惕的四下瞧了半天。这才掀起车帘,恭谨的说道:“冯爷,请下车。” 一名相貌清瘾,头戴文士巾,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拎着一个包裹从车上下来,四下瞧了一眼,沉声道:“在这等着。”推甩进了茅屋,屋里除了满地的厚厚的干草,空空如也。 老看来到茅屋正中,用脚将地上厚厚的茅草踢开,露出一个两尺大小的木质门板,蹲下身子,轻轻敲了敲。沉声道:“是我,冯义。” 话音落下,等了片刻,冯义抓着把手。将门板掀起,转过身笨拙的沿着梯子下去。 下面是一间仿若菜窖一般的土洞。一盏掉了边齿的油灯闪动着豆粒大小的微弱灯光,冯义下了楼梯。眯着眼瞧了半天,才看清在土洞角落的一堆茅草上倚靠在土墙,眼中闪动着嗜血光芒,脸色狰狞瞧着自己的金虎。 冯义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包裹扔了过去,道:“金虎兄弟,这两日还习惯吗?”金虎冷冷的看着他。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个慢头和一只荷叶蒸鹅。 冯义走过去,蹲下身子,抬手将金虎乱上的几根草芥摘掉。又将幔头挨个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嚼着咽了。又将荷叶打开,扑鼻的香气弥漫开来。 冯义使劲吸了一口,赞叹道:“蒋三炮的蒸鹅做的越来越地道了。”手伸进蒸鹅的内腔,将鹅肝摸出。放在嘴里叫了起来,闭着眼一脸的享受,咽下又要伸手,金虎将蒸鹅拿起,使劲咬了一大口。 冯义微微一笑,从袍袖内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坐在了金虎对面:“冯某真没想到昔日孙爷的第一心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虎爷竟落到这般田地,真是令人抚腕!” 金虎大口啃着馒头和蒸鹅,连头都没抬。 冯义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随意扔到草堆上的蓝花布包裹,眼中闪过浓浓的贪婪。 金虎虽然低头吃着东西,但余光却一直盯着冯义的脸,冯义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逃过金虎的眼睛。眼中闪过厌恶和鄙夷的神色。 冯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向金虎:“冯某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虎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孙爷已经死了,就算杀了他们,孙爷也不会复活,虎爷何必如此愚忠,为什么不拿着这五十万两钱票远走高飞,那可是五十万两,足够这一世夜夜欢歌逍遥快活的了。” 金虎抬头望着冯义,眼中闪动着阴冷的寒芒,半晌,狰狞的笑了:“老子若真的这么做了,你又到哪去得这五十万两银子。” 冯义笑了:“不管虎爷信不信。我对孙爷是忠心的,可是有句话如蛟在喉,当日孙爷能落到死无葬身之所。一半是因为这些年太飞扬跋扈遭了忌,另一半是因为孙爷对我们这些跟随他打天下的老人太薄情,一味重用像刘全宝这样狼子野心之徒,若不然孙爷焉能落得这般下场。冯某是很贪财,但冯某帮你也不只是为了这五十万两银子,冯某是实在不忍孙爷二十年辛苦打下的基业毁在一个娘们手里,就在我来之前,我已经得信,官洲分号掌柜何玉才卷了分号账上十几万两银子跑了,如今分号已被伙计抢了个一空。冯某估计要不了十天半月其他分号也会人去楼空。是可忍孰不可忍,冯某再坐视下去,孙爷苦心经营的基业就全毁了,花蝉玉和刘全宝必须死才能告慰孙爷在天之灵!” 金虎将啃得精光的鹅腿骨。扬手扔了出去,腿骨如利箭没入了对面的土墙内,一双眼闪动着夺目的寒光灼灼的瞪着冯义。 冯义又是一笑:“因此这一次就算虎爷不来找冯某,冯某为了孙爷也打算搏上一搏。” 金虎嘿嘿笑了:“当年孙爷曾说。大奸似忠冯俊才,今日金虎算是真正领教了。娘的,一肚子龌龊想夺孙爷的家业,偏又能义正词严的说是为了孙爷报仇。冯俊才。老子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冯义手捻颌下稀疏的胡须,微笑道:“冯某今日是来告知虎爷,盯了刘全宝两天。终于探查出花蝉玉那个贱婢原来竟是躲在德宜祥布庄。” 金虎目光闪烁: 化二玉身的伤挺不到明早道刘仓宝没找”期训瞧伤吗?” 冯义道:“刘全宝和他的心腹狗子此时正悄悄守在聚贤楼外。” “聚贤楼?”金虎疑惑地问道。 冯义笑道:“因为叶家老药行的那个号称神医坐堂在聚贤楼宴请李值等三位镇老爷。刘全宝奸狡如狐。他知道虎爷一定会盯着他,因此这两日他都是打狗子守在叶家老药行门前,可惜那个姓陈的坐堂一直没有出来,我网还在纳闷,刘全宝疯了不成,竟敢露面了?原来那个贱婢要死了,呵呵呵呵。” “这么说陈烨今天回去给花蝉玉治伤?”金虎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身上透出了浓浓的血腥杀气。 冯义点头道:“只是冯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虎爷当时为什么不一爪结果了花蝉玉和刘全宝,干吗还要让他们瞎折腾去找郎中?” 金虎放声狂笑道:“终于全到齐了!爷您的大仇,金虎就要为你报了!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中,金虎如鲤鱼般猛的一弹身,脚尖一挑蓝花布包裹,身子一今后空翻稳稳站在地上。 包裹如皮球一般射向冯义,冯义慌忙用手去接,双手碰触到包裹,一股难以想象的强横力量从包裹透出,冯义双臂的骨节出牙碜的骨节摩擦声,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抱着花布包裹瘫坐在地上,惊骇的瞧着金虎。 金虎闪身已到了冯义面前,满脸强烈的杀机,狞笑瞧着冯义。 “你、你你要杀我?”冯义惊骇到了极点。 “你放心,老子不会杀你,五十万两银子老子也会给你。但是要委屈你一下,你要留在这,等我杀了他们,我自会回来放了你。” 金虎迈步走向楼梯,一只脚踏上楼梯,突然扭头诡异的笑道:“你不是疑惑老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花蝉玉和刘全宝这对狗男女。为什么要让他们瞎折腾,那是因为老子要用他们钓另一个孙爷的大仇人,哈哈哈哈哈。”狂笑着,脚上微一用力,身子已如穿天猴射出土洞。 冯义既惊骇又惊疑的望着楼梯口,边咳着,边喃喃道:“孙立的另一个仇人?难道就是那个坐堂郎中?可他怎么会和孙俪结上仇怨,他来鹿野镇时,孙立已经死了。” 呆呆出神了半天,冯义满头雾水苦恼的摇摇头,突然身子一震,目光中透出惊骇和不敢置信的神色。脱口说道:“慢着,郎中叫陈烨,巨鹿药行那个二掌柜也叫陈烨,难道、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夜幕降临,正屋掌起了灯。陈玉儿哀怨的瞧着陈烨,陈烨笑着捏了捏滑腻的脸蛋,笑道:“这两日有些特殊,等我送走那几位瘟神以后我就回来住。” “你可莫要哄骗我。”陈玉儿惊喜的说道。 判。丫头,你男人的信誉度就这么低吗?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你,再敢胡说,该打屁股!”陈烨笑着顺了一下翘挺浑圆的美臀。 陈玉儿羞得扬起粉臂,又放下。娇躯慢慢依靠在陈烨怀里,轻声道:“我以为我这辈子离了男人照样活。可是遇到你这个冤家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活了十入年,第一次知道相思是那样让人痛不欲生,你要是怜惜我,就不要让我一日复一日的苦等。” 陈烨轻吻着娇嫩的脸蛋,轻声道:“丫头,将心放到肚子里。你喜欢的男人有担当,不会负你的。” 陈玉儿仰头笑道:“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说不定真会拿刀和你上演一出殉情。” 陈晔笑着拧了拧陈玉儿的脸蛋:“我就知道你这臭丫头没那么好对付。娘的,惹火烧身了,前途堪忧啊!”陈玉儿羞笑着轻捶了一下陈烨的胸膛。 “谋杀亲夫早了些吧!哈哈哈哈。”陈烨大笑着出屋离去了。 陈玉儿望着甩外夜色朦胧中的背影,扑哧一笑,精致妖媚的小脸上全是开心幸福的笑容,突然兴奋的尖叫着冲进了卧室。 院门口,陈烨听着正屋内的尖叫声,笑着低声道:“古灵精怪的疯丫头!”推开院门走了出去,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出寒意冷冷的瞧着站在王三身旁的刘全宝。 王三苦笑道:“二掌柜,俺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的,死皮赖脸不肯走,俺网瞪眼他就作揖。弄得俺也没法揍他,实在不知道拿他咋办好了。” 刘全宝深揖一躬:“全宝见过二掌柜,二掌柜千万不要误会,全宝不是有意跟踪二掌柜,全宝在叶家老药行周围等二掌柜已有两天了,原本打算等二掌柜从聚贤楼吃完酒。在路上见二掌柜,可不成想二掌柜和陈玉儿姑娘同车来到了这里,全宝实在是有事相求,真的不是故意跟踪二掌柜的。” 陈烨冷冷的瞧着刘全宝,半晌。沉声道:“我们之间好像已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知你刘大掌柜又有何事找我陈烨?” 刘全宝突然翻身跪倒:“求二掌柜救救大小姐。” “花婵玉?!”陈烨一愣:“她怎么了?” %,万 “大小姐病倒了,已卧床不起好几日了,听我妹妹思思说,昨晚大小姐吐血了。二掌柜你慈悲,救救大小姐吧。” 陈烨微眯着眼瞧着刘全宝,沉吟起来。王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心里忤然一跳,思思是他妹妹? 陈晔点点头:“好,我随你走一趟。” 刘全宝大喜,又是深揖一躬:“多谢二掌柜,全宝在胡同口等候二掌柜。”刘全宝转身急匆匆向胡同口走去。 陈烨低声道:“王三有办法联络上赵龙赵虎他们吗?” 王三笑着点点头。 “让他们过来几个守好这栋宅子,不许出一丝差错!”陈烨跳上马车。挑帘进入车厢内。 王三纵身跳上马车,抖动缰绳:“驾!”马车向胡同口行去出了胡同口,刘全宝和狗子站在马车前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合捕 王乏大大咧咧的挥了下手!“前面带路!”刘仓宝和脚芋隐忙卜车。赶着马车在前面引路。 行进了一段路程,王三从怀里掏出那个巴掌大小泥烧制的像损的东西,放在嘴上吹了起来,声音怪异低沉,忽短忽长中间还有几次停顿,足有数十声后,王三停下又揣回怀里,疑惑的瞧着前面的马车拐进右侧的街道,低声道:“二掌柜,他们不是去镇西,这是去镇东方向。” 陈烨挑帘瞧了一眼,冷笑道:“跟着,看他搞什么名堂。” 王三使劲抖动了一下缰绳,驾马摇晃着头,打了个响鼻,甩开四蹄小跑了起来,片刻追上刘全宝的马车。 王三阴沉着脸瞪着眼道:“你们这是去哪?” 车帘掀开,刘全宝苦笑道:“王三兄弟请放宽心,全宝绝无半点不轨之心,咱们去的是大小姐的另一处宅院。” 王三哼了一声,瞪向一脸惊恐的狗子,狗子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心惊的四下瞧着,颤抖着问道:“王三兄弟。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王三阴冷的说道:“黑灯瞎火的哪来的声音,没听到!” 狗子脸都白了,惊惧的喃喃道:“难道撞鬼了?娘啊!”使劲抖动着缰绳,拉车的马也狂奔起来。 王三扑哧一笑,低声道:“吓死你这王八蛋!” 十九道人影如狸猫一般穿墙越屋,如入无人之境,几乎同时跳落在水井胡同内。网悄无声息落到地上。又如离弦的箭急飞奔向胡丹尽头最后一栋宅院。 赵龙第一个到了宅院门前,打量着宅院,咧嘴低声笑道:“就是这。” 赵虎迷糊的瞧着宅院,不解的问道:“赵龙,王三疯了不成,吹瓜将咱们喊来让咱们守着这个破院子,这有啥看守的,他脑子没被驴踢过吧?” 赵龙望着黑漆的院门,冷冷道:“王三的脑子让没让驴踢过俺不知道,俺只知道,他吹瓜喊咱们过来,一定是二掌柜吩咐的,今晚就是他娘的天王老子来,也不能让他靠近这所宅院,大伙散开将宅院围了,老子丑话说在前头,谁要走出了砒漏,就自己想辙死去!” 众人互相看了看。身形闪动,十七道人影有如鬼魅一般纵身而起。跳上了四周围院落的房顶,趴伏在房顶一动一动不动。 赵虎咧嘴低声笑道:“大门归俺了,赵龙你另选地吧。” 赵龙冷“哼了一声,走到黑气院门前,转身盘腿坐在了地上。赵虎气的直瞪眼,也赌气走过去,坐在了赵龙身旁,低声咒骂道:“无耻,俺现在真怀疑咱俩到底是不是亲兄弟!”赵龙闭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穿街过巷,再有百十米就到老军营街突然左拐进入一条狭长的巷道内行了十几分钟从巷道的一条岔道出来上了另一条街道。 王三低声道:“二掌柜他们在兜圈子,咱们现在又回到估衣街了。” 马车拼了十多米在一家商铺门前停下,狗子跳下马车四处张望着。车帘掀起,刘全宝也下了车,同样神情紧张的四处张望着。 王三勒住缰绳,马车停住,吃惊的瞧着他们,也眯着眼狐疑的四下瞧着,车帘掀开,陈烨正要下车,王三低声道:“有古怪,二掌柜先不要下车。” 又过了片刻,刘全宝小跑过来,拱手歉意的笑道:“二掌柜到了,请下车吧。” 王三跳下车,警慢的瞧了瞧刘全宝又四下瞧着,片刻,才沉声道:“可以了,二掌柜下来吧。” 陈晔下了车,望着夜色中透着阴森的商铺,商铺突起的屋檐下左右各悬挂着一盏大红灯笼,飘忽的烛火映着德宜祥三个字。 “二掌柜,请!”刘全宝推开黑漆大门上虚掩的小门先迈步进去了。王三紧随其后,陈烨第三个走了进去。 刘全宝将小门上了门闩,从怀里摸出火石,一串串火星冒出,瞬间亮了起来。 陈晔瞧了一眼刘全宝手里的灯笼,又望着刘全宝,冷笑道:“刘全宝你在搞什么名堂?” 刘全宝苦笑道:“全宝知道二掌柜此刻的心情,但请二掌柜再稍微忍耐片刻,到时不消全宝解释,您就什么都清楚了。” 刘全宝挑着灯笼前行,王三一双眼紧紧盯着刘全宝,心中狠道,稍有不对,老子就废了你!陈烨借着灯笼的光芒,看清这是一家布庄。 三人穿过大堂从左侧的偏门来到二进院内,两侧厢房一片漆黑,只有正房的雕花窗技映着灯光,正房的门咯吱打开,一张让王三心脏狂跳眼前晕的精致小脸探出,紧张的瞧着昏暗的烛光走近,颤抖着问道:“哥,是你吗?” 王三大汗淋漓,心里呐喊道,是思思,真的是思思!刘全宝温声道:“是我,妹子,大小姐怎么样?” 思思激动地瞧着刘全宝的脸。美眸内全是泪光,哽咽道:“烧得烫手,哥,我怕。” “别怕。二掌柜来了,大小姐就有救了。”刘全宝难掩激动的望向陈烨。 思思醒过神来,急忙闪身让开,蹲身施礼:“思思见过二掌柜。” 陈晔含笑点点头,心中暗道,刘全宝看来没有骗我,花婵玉当真是生病了。 思思抬起头,突然瞧到王三那张满是汗水的脸,愣了一下,失神了片玄,小脸瞬间鲜红如血,低头又蹲身施礼。王三痴痴的瞧着思思,整个人都有些呆了。 “大小姐在卧房,二掌柜随我来。”刘全宝将灯笼递与思思,快步走向右侧的卧房的门,陈烨瞧了一眼王三,没有说话,也迈步走向卧房。 思思慢慢抬起头望向王三,四道目光交织纠缠在了一处。 刘全宝和陈烨进到卧房,花婵玉披散着乌黑如缎的秀闭目躺在床上。一张魅惑众生的小脸如火一般红润,烛光下晶莹仿若透明的鼻翼急促的翕动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绣着荷花的绿缎夹被盖着的娇躯不时轻微抽搐着。 高热寒战!陈烨微皱眉头,用手背探了一下额头, ,王珐比北憾费躺惊全尝将书案前的把方凳搬了过来。陈烨办瞅熙按在花婵玉左手寸关尺上。 片刻,猛地睁开双眼,吃惊的看了一眼刘全宝,站起身来,又将花婵玉的右手腕抓起,按在寸关尺上,半晌,睁开眼,犹豫了片刻,沉声道:“将思思姑娘请进来。” 刘全宝急忙快步到门口:“妹子进来。” 思思醒过神来,美眸急忙挪开,惊羞的望向卧房门口,茫然的瞧着自己的哥哥,晃了一下神,才醒过来,急忙慌乱的走了过去。 “快进来。”刘全宝瞧了一眼王三,转身进屋,思思低着头紧跟在身后。 王三喘着大气,如水捞出一般,慢慢坐在了门槛上。 陈晔转过身瞧着进来的思思,沉声道:“思思姑娘,请问花婵玉的伤在胸前还是后背?” 思思急忙答道:“在小姐的后背。”陈烨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药方:“请思思姑娘将花婵玉的上衣脱下,我要看看她后背的伤,刘掌柜你去叶家老药行按方抓药另外再买两丸安宫牛黄丸。”思思和刘全宝都是一愣。 陈烨冷冷道:“怎么都不愿意,那就另请高明吧。” 刘全宝咬牙瞧着花婵玉微蹙娥眉痛苦表情和不断抽搐的娇躯,眼中闪过痛苦之色。来到:“我去。”扭身迈步走出了卧房。 陈晔背转过身,思思玉容绯红。犹豫着瞧着陈烨的背影,暗咬了咬牙,扭身颤抖着脱解着花婵玉身上雪白的蚕丝内衣。 片剪,“先、先生,小姐的上衣除下了。”思思站在床边低垂着头,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拘谨地相互搓着。 陈晔迈步走过去,瞧着仿若上品和田美玉打磨而成的后背上五个蚕豆大小漆黑如墨的指痕,望之触目惊心,五指下肌肤泛着青灰色肿起足有一寸高。 陈晔身子一颤,吃惊的脱口说道:“虎形?!金虎?!” 思思一愣,抬起头惊诧的瞧着陈烨:“先生仅凭小姐后背的伤就能看出是金虎打伤的?” 陈晔暗自苦笑,这到不是我多有眼力,而是我也曾被金虎打伤过。 “原来金虎还没有死。” “小姐和我哥也以为金虎早就死了,两日前的下午,小姐从药行出来,正要上车,金虎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现,打了小解一掌小姐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昏死过去,要不是我哥和一干手下都在,大家一嚷嚷,他不敢停留,冷笑着匆匆逃走了,小姐恐怕”思思垂泪哽咽道。 “怨不得你们躲在了这里,原来是怕金虎现你们的踪迹。” 陈晔眉头微皱,心里暗自狐疑,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凭刘全宝和一干昔日仅会三脚猫功夫的手下,金虎又怎能将他们放在眼里,以他的性子他应该将他们全都放到才对,尤其是刘全宝他怎么会动都不动他一下,就匆匆逃走了?难道是因为刘全宝他们惊叫,金虎怕惊动差役,露了行踪?这也不合情理啊? 陈晔身子猛地一震,脸色大变:“引蛇出洞,调虎离山?!不好!”转身快步跑出卧房。 坐在门槛上的王三一惊,急忙站起身来,陈烨飞奔而出:“将刘全宝追回来。”两人出了院子从偏门进了大堂,摸着黑来到小门。 陈烨推开门,瞧到刘全宝提着灯笼低着头已快走到马车前。“刘掌柜留步。”陈烨飞奔过去,刘全宝停住脚步,惊诧的瞧着陈烨:“二掌柜你怎么出来了?”突然脸色大变,惊骇道:“难道小姐出事了?”不待陈烨答话,就往布庄小门跑去。 ,万 陈烨一把没拉住,喊道:“别急,她没事!” 刘全宝身子一震,慢慢转头苦笑看着陈晔:“二掌柜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突然刘全宝和王三脸色都是一变,几乎同时喊道:“金虎?!” 陈晔身子一颤,刘全宝一个箭步冲到陈烨身前,挡住了陈烨。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到了刘全宝身前,刘全宝的前胸响起一连串沉闷的击打沙包的声音,嘴里不住的狂喷着鲜血,但硬是挡住了金虎排山倒海般的攻击,没让金虎放翻自己攻击陈晔。 金虎眼中全是杀机,化拳为爪,抓向刘全宝的心脏,一股狂飙从左侧席卷过来,金虎的左脸被狂飙刮得生疼,抓向刘全宝心脏的手突然诡异的变换方向迎向狂飙。 砰!沉闷的撞击声中,双方从指骨到周身的骨骼都爆蹦豆子般噼啪的交错摩擦声。 金虎后退一步,沉声道:“铁砂掌!” 王三一双大手上下飞舞,漫天全是虚影,暴吼道:“老子说过,老子练得不是铁砂掌!你他娘的给老子去死!”刘全宝费力地扭头望向陈烨,咧开依旧吐着血浆的嘴,露出欣慰的笑容,瘫软在了地上。陈烨醒过神来,后背全是湿漉漉的冷汗,急忙上前扶住刘全宝:“刘掌柜,刘掌柜!” 金虎嘴角绽起一抹冷笑,脚跟微一跺地,身子如风筝一般倒射出去两米远,王三紧追不舍,金虎身子微微一晃,吐气开声,右脚使劲跺了一下地面,陈烨清楚的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阵轻微的震颤。 王三脸色一变,猛地硬生生止步,双掌护住自己的上中下三路,盯着金虎的一双虎爪:“你他娘的练得不是虎形?!” 金虎冷笑了一声,双脚一错,正要进身,身后传来沙哑低沉的冷笑声:“王三兄弟,他练得不是一般的少林虎形,而是少林秘不外传的毒虎我” 金虎身子一震,猛地扭头望去,一个身形彪悍,青白的仿若秃鹫的尖脸上两道花白眉毛无风轻动的男子如闲庭信步一般沿着街道走了过来,看似悠闲,眨眼间已到了金虎身前。 金虎脸色一变,打量着这位身穿黑色长襟过膝大褂,腰间扎着一条青灰腰带,赤着两条青筋毕露仿若赤铜一般的小腿,脚上穿着硬邦邦黄麻草鞋的男子。 突然脸色又是一变,眼神快的四下瞧着,布庄周围不知何时已被三十余名与黑衣赤懒略籽一样打扮,身形彪悍的男子围了起来六 秦十六微笑道:“说心里话,某家心里还是很赏识你是条汉子,你自裁吧,某家会亲自给你选块好墓地葬了你。” 金虎身子剧烈一震:“是你?!” 秦十六微微一笑:“听出某家的声音了?!” 金虎的眼神下意识的膘了一眼秦十六腰间悬挂的那面黑暗中看不清图案纹饰的腰牌,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厉声道:“我盯了他们几个月,花婵玉与你们没有瓜葛,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为孙爷报仇?” 秦十六微笑道:“花婵玉的死活,某家没兴趣理会,你的取死之道是因为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金虎身子一震,扭头震惊的望向陈炸,咬牙道:“这么说这小子如今取代了孙爷的位置?!” 秦十六慢慢收了笑容,眼中闪过怜悯之色:“某家不想杀你,给自己留个全尸吧。” 金虎脸色狰狞,眼神闪动着凶光恶狠狠地盯着正在为刘全宝诊脉的陈烨,半晌,慢慢转过头,阴冷的看着秦十六,冷笑道:“金虎草莽之人,烂命一条,死了也不会有人去我坟头哭的,是不是全尸无所谓,让你们这些大人物分尸,我金虎死得不冤,但是有件事老子还是要告诉你,你们再选条更听话的狗吧,这条老子拿他祭奠孙爷了!”话音还没落下,金虎如离弦的箭射向陈烨。 金虎狞笑着,虎爪几乎已碰触到了陈烨后背长袍的刹那间,后脖领一紧,耳旁传来秦十六沙哑低沉的声音:“不识抬举的东西,滚!” 一股绵软的力量从后颈大椎如决堤的洪水狂涌进金虎的身体,金虎体内的骨骼立时爆出一连串令人牙碜的交错摩擦声,一口鲜血网要张嘴喷出,身子又如离弦的箭倒飞出去,鲜血喷向了半空,空中飘起了一片血雾。砰!金虎如一块无骨的肉狠狠的拍在了街面的土路上。 秦十六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回身抱拳躬身道:“先生没受惊吧?” 陈晔轻吁了一口气,松开刘全宝的双腕,扭头诚挚的笑道:“多谢十六兄相救,陈烨毫未伤。” 站在陈烨身旁的王三直眉楞眼的瞧着秦十六,怪异的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俺从来没见过。” 秦十六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让王三兄弟见笑了。” 陈烨虽然不会拳脚功夫,但大致知道一些,从刚才秦十六出手轻若无物一般打飞金虎的那一招式中隐约瞧出了一点太极内家拳的影子。心中暗道,这大概就是太极拳的前身武当长拳或是绵拳吧。隐约记得,在有明一代,武当内家拳除了武当山的道士只有皇室和内廷才能习练。 陈晔笑道:“十六兄神乎其技,让陈烨叹为观止。” 秦十六受宠若惊的笑了一下,膘了一眼陈烨怀里垂着头生死不知的刘全宝,陈烨笑道:“估计有几根肋骨有断裂,万幸没伤到内脏。” 秦十六慌忙陪笑道:“有先生在,就算伤得再重也不会有大碍的。” 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大肚小瓷瓶,躬身双手奉上:“十六随身带了一点上好的调制内伤的药,不知先生?” 陈晔急忙接过,打开瓶塞,混合着野生屏香和野生非洲野牛牛黄的刺激气味扑鼻而来。 陈烨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小心的到出一些放在手里,黄色的片状。拿在手里瞧了片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苦涩中一股辛凉从味蕾直冲到喉,瞬间咽喉、食管到胃都有一股令人舒服的凉意。 牛黄、蛇胆、扇香、三七、冰片。陈烨喃喃道。脑子突然一动,这里面的成分怎么和片仔瘿有些相像?! “请问十六兄,您这药何名?” 秦十六忙躬身笑道:“此药名唤鬼见愁。意思是说,无论你是多重的内外伤只要吃了此药,你都能逃过地府拘传,黑白无常望之只能兴叹愁。” “鬼见愁?!”陈烨笑着自语道。 “十六兄,此药的药方你可曾见过?” 秦十六面露难色,笑道:“先生难为我了,十六不懂医术,对这些不感兴趣。” 陈晔尴尬的一笑,将手里的药片放入刘全宝嘴里,静静的观察着刘全宝。 秦十六犹豫了一下,躬身道:“先生若真想看这方子,十六回复我家先生,也许我家先生能誊抄一份出来。” 陈晔惊喜过望:“当真?!陈烨多谢十六兄。” 秦十六陪笑道:“若是我家先生也没能拿到誊写的方子,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陈烨忙笑道:“十六兄客气了,这等奇方岂是轻易能见到的,陈烨也知这个要求委实强人所难,但十六兄也知道,陈烨是行医之人,见此奇药,心里实在是渴望一睹此方,若真不从陈烨之愿,陈烨也只能感叹与此方无缘,岂敢因此埋怨十六兄,陈眸谢还恐不及呢。” 秦十六满脸陪笑正要张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贤弟,光感谢老十六,就不谢愚兄吗?哈哈哈哈哈哈。”李准清脆有些尖细的笑声从疾驰而来的马车上传出。 陈晔一震,李准怎么来了?急忙笑道:“不知李先生驾到,陈烨有失远迎!” 赶车的黑衣车夫双手微一用力,已狂奔到陈烨等人身前不及两米的马车硬生生停住了,拉车的如锦缎一般通体榨色的高头骏马被缰绳拽的两条前蹄高高仰起,疼的长嘶了一声。 坐在车夫旁边的李准跳下马车,满脸春风的快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陈烨,笑着点头道:“贤弟没事,我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万 陈晔瞧着李准满脸真诚看不出丝毫做作的神态,心里在感动之余又加深了几分戒备,越的疑惑不解,他到底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又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下这么大本钱?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投奔 二然秦十六神煮雪,扭脸望向四五米外躺在街道卜的赏瑰,金虏的双手抽搐了一下,口匡间呃了一声,又喷出一口血,双手支地,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李准淡淡的瞧向金虎,绽颜微笑道:“老十六你退步了。” 秦十六脸色又是一变,右眼角轻微跳动着,阴冷的说道:“我封了你大椎、筋缩和长强,你竟然能自己冲开,看来秦某小瞧你了 金虎将嘴里的一口血吐了出去,冷笑道:“武当长拳果然名不虚传。但若想一击就要了老子的命,还差些火候,虎爷满腹仇怒,今晚若不杀了这几个杂碎,又怎么舍得去死,嘿嘿嘿。” 秦十六挑了一下花白眉毛。眼神闪过一丝怜悯:“秦某说过你是条汉子。自尽秦某会好好葬了你的 “休想!金虎烂命一条无牵无挂,你就算权势酒天又能奈我何。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喝一”。 真如虎啸一般的喝声从口中喷出,右脚重重地踏在街面上,整个右脚直到脚踝都插进车马行人往来的坚硬地面内。陈眸和李准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急促的抖动了一下。 金虎左脚又是一跺,身子如下山捕食的猛虎急冲了过来。秦十六闪身挡在李准身前,双脚不丁不八,沉肩坠肘,眼中闪过怜悯之色,望着冲过来的金虎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李准轻轻拍了一下秦十六的肩头,迈步走了出来,秦十六脸色大变。正要上前,李准摆了一下手。微笑道:“烂命一条无牵无挂?!金虎原名金贱奴,辽东建州人。母亲十六岁与女真鞋子通奸所生,为族人所不齿,外祖被活活气死,临死为你取名贱奴。你母亲带着你后嫁给一个皮货贩子,那个,皮货贩子嗜酒如命,每次喝醉就暴打你的母亲还有你,在你十四岁时。你杀了皮货贩子,只身逃到关内,在少林寺当了十年和尚。又因性情暴戾。打伤同门师弟,逃出了少林,辗转漂泊,在官洲得了伤寒,眼看就要饿病而死时,被孙立所救,金贱奴,我说的没错吧?” 虎爪在李准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停住了。金虎仿若了疟疾一般打着摆子,惊骇的瞧着李准。 李准脸上的笑容越浓了,轻松地说道:“如今在建州你的老母亲和你那已过二十岁依然嫁不出去的同母妹妹相依为命,对了还有你的三个舅舅一大家子人,虽然早已不相往来,但也都在三族之内 金虎的脸色白的没了一丝血色,惊吼道:“老子的事与她们何干?” 李准微笑道:“我说有干系,他们就一个都活不了 金虎蹬蹬倒退了几步,双眼血红恶狠狠的瞪着李准,咬牙切齿的吼道:“我他娘的杀了你们!” 秦十六一个箭步又挡在李准身前,冷笑道:“凭你?!你认为办得到吗?”突然脸色一变,异样的瞧着金虎身后,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到了金虎身后。 金虎血灌瞳仁,狰狞的望向陈烨,咬牙道:“招惹到你们,就算老子现在去死。他们也恐怕活不了小杂碎。为孙爷偿命吧!” 正要冲向陈烨,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惊得金虎身子剧烈一颤,怎么可能?!有人已到了身后我竟然丝毫不知?这是什么样的高手?!扭头惊骇的瞧着身后之人。 身后这人满头浓密的头扎扎着像烂鸡窝一样,头顶的鬃有气无力的歪躺在脑袋上,一张平庸到再有一个人站在旁边你都不会瞧他一眼的脸,借着月光都能看出这张脸上全是尘土,看样子有段时间没洗过脸了。身上一身看不出是绸子还是布做的黑漆马糊的紧身衣,要说这么个人和这身打扮还有那么一点亮点或是可取之处,就是他腰上垮着的一把刀鞘漆黑,长近四尺的长刀。还算是件能让人一看的东西。 “俺的娘啊,总算看到人了。俺还以为俺今晚上就只能在街上溜达一晚了。哎呀我说伙计,俺跟你打听个道你知道不,叶家老药行怎么走?。来人咧嘴开心地笑道,露出一口雪亮整齐的牙齿,这张满是灰泥的脸配上这么一口牙齿,委实让人望之有见鬼的感觉。 陈烨扭头望去,笑了,这家伙当真没死。 秦十六脸色微变,低声道:“先生请往后退。”李准微微一愣,惊诧的瞧了一眼秦十六,心里也是一惊,来者何人?竟能让老十六如临大敌?李准慢慢退到陈炸身旁。 “你是谁?。金虎使劲咽了口唾沫。惊骇的问道。 “俺就是说了你也不认得俺。俺就不报名了,我问你叶家老药行怎么走?”汉子眯眼狐疑地打量着周围:“咋这么多人呢?大晚止黑灯瞎火的你们都站街上干什么?” 汉子眼睛突然一亮,一股逼人的气势从那张平庸的脸上透射出来,金虎仿若错觉一般看着眼前这个汉子,这、这家伙的脸会变?! 汉子呲牙呵呵笑了:“给老子说,你们是哪个道上的?敢跑老子的地盘抢生意,不想活了是不?。 金虎又是一愣,怪异的瞧着汉子,这家伙疯疯癫癫的,语无伦次,不会真是个疯子吧?可是疯子怎么可能到了老子身后,老子都没一丝察觉?金虎的心里暗打了个冷战。 “郑三刀,你是来找我的吗?。陈烨蹲在地上,扶着刘全保,微笑道。 郑三刀身子一颤。眯眼聚光瞧去,蹭的蹦了个高,金虎急忙闪身躲开一步,警惧地瞧着他。 “哎呦,俺的娘啊,真是破鞋踏碎无数双,俺终于找到你了,俺可想死你了!”郑三刀咧着大嘴。兴奋的飞奔向陈烨,眼前一花,秦十六挡在了身前。 郑三刀一愣,叫嚷道:“我说你挡着我干什么,快让开,俺要给俺主人磕头呢,要是磕晚了,他不满意了,扣俺月钱,你包啊?” 秦十六也是一愣,恍若听错了一般,吃惊的瞧着郑三刀。主人?!陈烨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主人? “十六兄,让他过来吧。他说的没错陈烨微笑道。扶着的刘全宝身子猛旧衣了下。张嘴喷出口黑血,咳嗽着坐起身来,勉知炮心下,感激的冲陈烨笑了笑。 陈烨微笑道:“淤血吐出。就不妨事了。再服上一两剂调理的汤药,就会痊愈了。” 刘全宝低声道:“全宝这条命又被二掌柜救回来了。” 陈烨瞧着刘全宝苍自己泛起几丝血色的脸,心里惊叹道,大内御方果然名不虚传,竟如此神妙见效!只是可惜太多这样活死人肉白骨的御方毁于王朝更迭的战火中。 秦十六犹豫了片刻,闪身让开,郑三刀狐疑的瞧着秦十六,喃喃道:“俺怎么瞧着你有些面熟呢?”摇晃着脑袋,走向陈烨。 两道阴冷刺骨的眼神射在秦十六脸上,李准微微冷哼了一声,又望向郑三刀的背影。 秦十六原本青白的脸色越没了血色,抬头颤抖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郑三刀满脸谄媚喜笑颜开的扑通跪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主子,郑三刀投奔您来了,从今后俺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你让俺咋样俺就咋样。” 站在陈烨身旁的王三,鄙夷的撇嘴道:“无耻小人!” 郑三刀斜睨着眼瞧了一眼王三,咧嘴笑道:“你没回去烧窑砖啊?俺来了,你就被辞了,你还是跟你师父烧砖去吧!”王三恨得紧咬着牙咯蹦蹦作响。 “你咬牙也没用啊,俺是谁啊,俺是大名鼎鼎的郑三刀,俺的饭碗还能让你抢去,你滚蛋吧你!”郑三刀不屑的笑道。 王三快耍气疯了:“二掌柜,俺要和他单挑,我今天不拍死他。我这口气顺不过来!” 陈烨笑道:“王三一直跟随在我身边,是我的好兄弟好帮手三刀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要互敬互爱,若是起内讧,我可是要扣银子的。” 郑三刀刚撇起的嘴角眨眼间消失无踪,换上了一脸的谄笑,站起身来,抱拳躬身:“三刀见过王三兄弟,从今后咱们就是生死弟兄了。以后兄弟要是有啥让俺帮忙的,俺绝不二话,为兄弟两肋插刀!” 王三憋屈的瞧了陈烨一眼。冷哼道:“两肋插刀?!恐怕是插俺两刀吧!” “不可能,俺是讲义气的,俺从不对兄弟下黑手,这一点主人可以作证,是不?”郑三刀满脸堆笑,谄媚的瞧着陈烨。陈烨心里一阵恶寒,这混蛋真有几分当奸臣的才能! ,万 李准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抱拳笑道:“恭喜贤弟又得了一个好臂膀。” 陈烨笑着网要张嘴,郑三刀大力拍了一下李准的肩膀,眉开眼笑道:“还是这长得像娘们一般水灵的小子会说话,俺中意你!怨不得你跟俺主人是好兄弟呢!” 李准微皱眉,抽搐了一下嘴角,向边上挪了一步,感觉半边膀子都木了。 陈烨急忙沉声道:“郑三刀不得无礼!” 郑三刀莫名其妙的看着陈烨:“无礼,俺没无礼啊?” 李准倒吸着冷气笑道:“无妨,三刀兄弟性格爽直,将来一定会是贤弟的好臂膀。” 郑三刀兴奋的又要拍打李准。李准吓得急忙又向边上迈了一步。郑三刀愣了一下恍然,尴尬的收回手,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 “老十六,过来见过三刀兄弟。”李准微笑说道,笑声中带着丝丝寒意。 秦十六急忙迈步走了过来,抱拳道:“秦十六见过三刀兄弟。” 郑三刀笑着还礼:“客气了。秦十六,难不成你还有十五个哥哥?不过俺看着你咋这么眼熟呢?”话音网落,郑三刀双眼猛地瞪大到极限瞧着秦十六的两道花白眉毛。突然怒吼道:“俺他娘的认出来了,是你这王八蛋!老子宰了你!” 一声低沉的颤音响起,一道诡异的寒光透出,秦十六身子如箭一般倒射而出,身上的黑色长襟大褂从正中散落。露出肌肉虬结钢筋铁骨一般的上身。 “郑三刀住手!”陈烨惊得大喊道。 郑三刀手里握着长刀,眼睛都红了,吼道:“主人就是这王八蛋把俺兄弟全分尸了,俺要凌剐了他!”手腕一抖,一片诡异炫目的刀光仿若璀璨的烟花迸现,身子也如箭一般射向秦十六。 “郑三刀,老子叫你住手!”陈烨暴怒的吼道。 长刀的刀尖点在秦十六的咽喉上,丝丝阴寒的杀气顺着咽喉透过秦十六的脖颈,两滴冷汗从鬓角滑落下来。秦十六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郑三刀。 陈烨也惊出一身冷汗。惊怒道:“郑三刀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主人。就把刀放下,马上向十六兄赔罪!” 郑三刀憋屈的嚷道:“他杀了俺的兄弟!”陈烨怒吼道:“你他娘的把刀放下!你绑架了老子,十六兄是去救我,我要是十六兄。我他娘的让你也分尸!” 郑三刀咬了咬牙,手腕一颤,随着一声低沉的颤音响起,长刀入鞘。秦十六身子又是一颤,惊骇的瞧着郑三刀腰间的长刀,好快的刀,我竟然没看清他是怎么回鞘的。 “主人,他去救你俺没话说,可他为什么要杀俺兄弟?”郑三刀哀嚎道,眼里滚动着泪水。 李准摆手拦住陈烨,微笑道:“因为老十六是官你是匪,杀你手下的兄弟。是他的职责。说句实在话,三刀兄弟你要不是弃暗投明,跟了陈晔贤弟,你也是朝廷必杀之人。” 郑三刀一愣,扭头吃惊的瞧着秦十六,惊疑的问道:“你是官府的人?”秦十六苍白着脸,强笑着点点头。 郑三刀脸色一变,眼神四下膘着,周围围聚过来的数十黑衣人:“他、他们也是?” “不错!” “娘啊!自投罗网了,主人,俺以后再来找你!”郑三刀惊叫着,转身就跑。 陈烨给气乐了。大声喊道:“你要是跑,以后就他娘的别来找我!” 郑三刀硬生生停住。脚下的那双脏到极点的布鞋出痛苦的嘶叫,两个又黑又脏的大脚趾头顶了出来。“俺要不跑,俺就没命了!”郑三刀心惊的瞧着周围的黑衣人。 李准放声大笑道:“你既然左戏三哗贤弟的人。前事只经笔勾销了,夭行匪郑二刀”理叭击死,了。而你三刀兄弟从此大明的天下随你去得。” “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想骗俺吧?”郑三刀既惊喜又惊疑的问道。 陈烨没好气道:“赶快给老子滚回来,要不然你就给老子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郑三刀犹豫了一下,问道:“俺过去,你还记恨俺不?你答应给俺的月钱还算数不?” 陈烨微笑道:“你要是再废话一句,就减一两银子。” 郑三刀急忙捂住嘴,心里惊呼,娘啊,俺的话这么值钱,一句一两银子!急忙飞奔回来,经过金虎身旁,疑惑的打量着他,难道他也是同道中人?有种!一个,人单挑这么多官兵!不过这子脑子有问题,怎么一直傻站在那里,刚才多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跑呢? 郑三刀来到陈烨身旁,先谦躬的冲李准做了个揖,又赶紧露出讨好的笑容瞧着陈烨。 陈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望向金虎,沉声道:“金虎,陈烨佩服你的人品,不想与你为敌,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找我和花婵玉、刘全宝寻仇,我会求李准兄放你一条生路。”金虎狰狞的瞧着陈烨,胸膛内气血翻滚,一股凄凉和愤怒弥漫全身,我刚才强行破开秦十六透入我督脉的绵拳的暗劲,脏腑全都挪了位,就算今日放过我侥幸不死,从此也是个废人了。大丈夫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不如凭着这最后一口丹田气,为孙爷尽忠吧! “陈烨,你不必花言巧语。今日你就是口吐莲花,虎爷与你也是不死不休!”金虎凄厉的的说道。 “王八蛋,原来你是害俺主人的,老子劈了你!”郑三刀怒吼着不等陈烨话,已如猎豹般冲了过去,主人,俺这回表现出色吧,嘿嘿嘿! “来得好!给虎爷去死!”金虎又是一个震脚,随着地面一阵震颤。身子也如狸猫一般轻盈窜起,双爪凌空抓下,真如下山捕食的饿虎。 郑三刀急行中突然一个,铁马硬桥,上半身水平向后倒去,两条腿快如闪电凌空连绵不绝踹出。 秦十六脱口赞道:“好俊的地堂腿!” 噗噗噗噗,爪脚在空中连续撞击,出连绵不绝的沉闷声响。金虎如同皮球一般在空中不断落下。又被郑三刀的双脚踹飞了起来。 短短数秒过后。郑三刀躺在地上的身子突然像一条泥鳅快向后滑去。滑出去两三米向后一个空翻。双脚网一着地,又以最快的度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那两个从布鞋里露出的大脚趾头:“娘啊!我的脚指头,疼死俺了,你他娘的练的这是什么虎爪,太他娘的硬了!”金虎落在地上,怒目圆睁瞪着郑三刀。 知%,万 “娘的,是你逼俺用刀的。王八蛋,俺剔了你,做虎骨膏!”郑三刀蹦起,长刀出鞘,随着低沉的颤音响起。一道诡异的寒光稍显即逝。 金虎眼前一片白茫茫,临死前的凄凉和悲哀弥漫全身,胸膛剧烈起伏。嗓子眼一甜,一大口鲜血喷出,直挺挺摔倒在地。 锋利的刀刃哉开空气而过。郑三刀呲牙咧嘴蹦跳着站在金虎身前:“不会吧,俺还没剔你呢,你咋就完蛋了?!” 陈烨快步走了过来,蹲身抓过金虎的双手,按在寸关尺上,片刻,松开金虎的双手,一双手无力的摔落在地上。 陈烨从怀里拿出针盒,沉声道:“将他扶起坐在地上,脱了他的上衣。” 郑三刀急忙抓着金虎的衣襟将他提溜起来,三把两把将上衣扒去。陈烨手里的银针刺入后背督脉的大椎穴内,紧接着第二根银针刺入筋缩穴。右手如同拨动琴弦一般不断的变换着手指弹拨着银针,每一次弹拨,垂头盘膝坐在地上的金虎的身子都随之颤抖一下。 “将他趴伏在地上。”陈烨沉声道。看呆了的郑三刀醒过神来。急忙将金虎放到趴在地上。 “时准他的尾椎位置用手背用足力气打三下。” 郑三刀含糊的看着陈烨:“主人俺感觉你是想要救他,可他如今这个德行。俺这三拳下去,他可就真死了!” “费什么话,快动手!” 郑三刀急忙闭嘴,心里叹道。俺可不想鞭尸,是俺主人让俺干的,你要是被俺打死了,可不要找俺。也别找俺主人,是你命里注定的! 砰砰砰,郑三刀卯足蛮力在金虎尾椎骨上打了三拳,金虎身子剧烈一震。黑血顺着鼻孔和嘴角冒了出来。 “主人,他流血了,八成是死了!”郑三刀眯眼瞧着金虎的脸,苦笑道。 “将他扶起来。”陈烨沉声道。 郑三刀打了个。冷战,眼中露出惊恐瞧着陈烨,娘啊,俺这个新主人咋还喜欢虐尸?! 陈烨二指轻捏大椎上的银针又微用力刺进一些,紧接着提针而出。筋缩上的银针也如法施治。 郑三刀惊叫道:“主人,这小子的鼻子和嘴流出的血像溪流了。娘啊。怎么都是跟墨一般黑啊?!” 陈烨手拿银针,转到金虎面前,轻轻吁了一口气,出手如电,银针刺入任脉擅中穴内,手网松开银针,就卷起中指,弹向银针,银针剧烈的颤动起来,金虎的也随之一震,陈炸急忙闪身躲开,一大口鲜血从金虎口中喷出,点滴不剩全喷在了郑三刀脸上。 郑三刀满头满脸流着粘稠漆黑的血浆,哀嚎道:“主人你下回能告诉俺一声吗?” 金虎猛地睁开双眼,瞧见眼前血淋淋的人头,心里一惊,难道这是地府?脏脓一疼。张嘴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再次喷在郑三刀脸上。身子向后一仰,昏死过去。 陈烨仔细瞧了一眼金虎嘴角流出的鲜红血丝,放松的轻吐了口气,扭头瞧着黑红相间血淋淋的人头,微笑道:“再稍微勾描一下,就能上台唱戏了。拿衣裳擦一下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毒掌 二乏刀憋屈的拿起金虏的衣服,网要擦,叉急忙扔了,腆牲剁卜,一个劲的干呕:“这他娘的是什么味啊,你***,你他娘的几天没洗澡了,熏死你刀爷了!”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郑三刀:“你不会用自己的衣裳擦!” 郑三刀心疼的瞧着自己身上这身脏乎乎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精绸上衣。使劲摇摇头:“俺还是忍着吧,俺就这一身体面的衣裳,擦了血,俺就没衣裳穿了。” 陈烨皱眉道:“马上擦了,看着太恶心。明日让王三带你去估衣店买几套衣裳。” “真的?!好,俺擦,俺马上就擦!”郑三刀兴奋的掀起精绸上衣擦起脸来。陈烨苦笑着摇摇头,走了回来。 “贤弟动了恻隐之心。”李准微笑道。 陈烨躬身施礼:“李准兄。小弟有个请求” 李准微笑打断陈烨的话:“贤弟是想求我放过金虎?”陈烨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李准笑道:“今后贤弟做事随心去做就是,只要是贤弟所做,无论什么,愚兄都会全力支持,但是贤弟,你可想仔细了,金虎可是你的敌人。可千万莫作有心救蛇,反遭蛇吻之事。” 陈烨心里剧震,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个力支持?!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烨失神了片刻,强压下心中浓到极点的疑惑,笑道:“李准兄放心。金虎为主报仇,不惜自身。是条忠义的汉子,我心里甚是敬佩,甚至是有些敬重他。我医治他,放他一条生路。就是想化解这段仇怨。若是他依旧还想杀我,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再若刀兵相见,绝不再心慈手软。” 李准微沉吟了片刻,点头笑道:“就依贤弟,但贤弟还要多加提防。不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陈烨笑着点点头。 郑三刀满身血污,满脸堆笑过来:“主人放心,有俺在,别说是金虎,就是他全家一群虎来,俺也是一刀一个。” 陈烨瞧着已能看出本来脸色的郑三刀,微皱眉道:“郑三刀我还想问你。我什么时候成你主人了?” 郑三刀脸色一变,急赤白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要俺,反悔了?!你怎么能这样,你说过管俺这辈子吃喝的。俺投奔你来了。你不要俺俺也跟着你,俺没地方去,我这辈子缠上你了,谁让你勾引俺的。” 陈晔打了个哆嗦,后退了一步,暴怒道:“混蛋,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再敢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马上给老子滚!” 郑三刀瞬间眉开眼笑,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嘿嘿笑道:“俺这不是心急嘛,说错了话,俺以后不说了,那你还耍俺不?” 陈烨哼了一声:“你的强盗窝被官军抄了,你可以再在太行山另起炉灶嘛。” 郑三刀的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强盗俺是说什么都不干了,太行山太穷了,当强盗早晚得饿死,俺想好了,俺做好人,这辈子跟着你了。”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郑三刀。皱眉道:“跟着我可以,不许叫我主人,我不想让人误会我从山里拐了个傻子出来当奴隶。” 郑三刀嘿嘿笑道:“这个俺可不听你的,主人俺叫定了,换了称呼,你是东家,俺就是你的伙计或是跟班了。你要是看俺不顺眼,俺随时都会被你辞了,你让俺咋活?来时俺就想好了,你是俺主人,你再不乐意你都得管俺一辈子。说实话,你就是太年轻了,要不俺都想给你当儿子了。” 陈烨无言的瞧着郑三刀,半晌,叹气道:“无耻之尤郑三刀。”李准和秦十六全都放声笑了起来。陈烨也摇头苦笑起来。 郑三刀嘿嘿笑道:“主人。你答应俺的月钱不会反悔吧?” 陈烨强忍住把郑三刀的脸暴踹成猪头的念头,冷笑道:“跟你比起来。我感觉我像个傻子,“哼!”拂袖,将身子转了过去。 %,正 一旁手足无措站立的刘全宝。觑着机会,急忙手捂着胸口,翻身跪倒:“学生花记药行掌柜刘全宝叩见两位大人。” 李准瞧着刘全宝。微笑道:“刚才听老十六说了,你做的很好。起来吧。” “多谢李大人。”刘全宝诚惶诚恐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身子不住的摇晃着,王三急忙上前搀扶住。 “大人今后不可再叫,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看你为人到还忠厚。念在你替李某的贤弟挡那几拳的情分上,我就多说一句,花记药行如今已是个空架子了,到闭只在顷刻之间,另寻他路谋生吧。”李准沉声道。 刘全宝身子一震,轻轻推开王三,毕恭毕敬深鞠了一躬。陈烨瞧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刘全宝,笑道:“李准兄怎么有雅兴跑到鹿野镇来了?莫非有公干?” “我是专程为贤弟而来。”李准笑道。 “为我?”陈烨一愣,莫名的瞧着李准。 “贤弟,咱们马车上叙话。”李准笑道。 陈烨面有难色,抱拳道:“李准兄能否稍待片刻,花记药行东家花婵玉被金虎暗算命在旦夕小弟已接了诊,能否等小弟诊治完她的病,咱们再叙话?” 李准笑道:“贤弟不必客气,神医的名头不能砸,贤弟请忙,我就在门口等候贤弟。”陈烨歉意的笑笑。 刘全宝忙躬身施礼:“两位大、若是不嫌蜗居简陋,全宝斗胆请两位大人进去稍歇,吃杯粗茶。” 李准望向陈烨。笑道:“贤弟。方便吗?” 陈烨扑哧笑道:“刘全宝才是主人,李准兄怎么问起小弟来了。” 李准笑道:“好。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正好有些口渴,就进去喝杯茶,歇歇脚。” 陈烨道:“刘掌柜将药方交给王三,王三你去药行将药抓回。记住再拿两丸安宫牛黄丸。”王三点头,迈步走向马车。 “还是我打个。兄弟去吧。”秦十六伸手接过药方,招了一下手,一名手下飞奔过来。 “去叶家药行抓药,记住再买两几二黄名午下躬身转身就“请这位官家坐全宝的马车去,还快些。”刘全宝说道。 那名手下瞧了一眼秦十六,闪身来到几米外的马车旁,瞧了一眼低头坐在马车上的狗子,伸手将他扔下了车,跳上马车,抖动缰绳。马车狂奔而去。 刘全宝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狗子,眼圈闪过泪光,躬身道:“请!”提着灯笼在头前可路进入布庄小门。 陈烨低声道:“王三你将三刀和金虎都带回赵龙他们的住所,通知赵龙他们不必守在那了,都回来吧。”王三点点头,走过去将金虎扛了起来。走向马车。 “主人你一个人在这,俺不放心。”郑三刀说道。 陈烨没好气的笑道:“放心。为你那点月钱,我还不至于逃跑。” “您咋这么说话,俺是关心你的安全。”郑三刀否认道。 陈烨针睨了他一眼,摆手道:“我现在看到你就有气,马上给老子滚!” 郑三刀规矩的鞠了个。躬:“主人,那俺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别让俺担心。” ,…万 陈蟒冷。当了一声,走到狗子面前,摸了楼下颈部的动脉,入手冰凉,没有丝毫的跳动。叹了口气,招了一下手,一名黑衣汉子快步过来。抱拳深躬:“先生有何吩咐?” 陈蟒笑着还礼:“吩咐不敢当。请你将他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黑衣汉子伸手如若无物一般将狗子的尸体扛在肩上健步如飞沿着街道飞奔而去,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陈炸收回目光。冲车上的王三点点头,车帘掀开,郑三刀探出头:“主人。三刀不在身边,你可要当心。” 陈蟒笑着点点头,转身迈步进了布庄小门,李准、刘全宝和秦十六都在布庄大堂等候。陈烨急忙走了过去。几人从偏门出了大堂。来到正房。 思思紧张的站在门口,瞧到刘全宝等人过来,俏脸先是一喜紧接着神情更加紧张的看着李准和秦十六。 刘全宝忙说道:“妹子,快沏好茶。” 思思瞧到刘全宝没有血色的脸和长衫上的血清。惊骇的问道:“哥。你、你怎么了?” “哥没事,快、快去沏茶。”刘全宝有些气喘的微笑说道。 思思含泪瞧了一眼陈烨,接过刘全宝手里的灯笼,低头走向漆黑的东厢房。 李准迈步走到偏座坐下,秦十六肃身站在了他身旁。“贤弟请上座。”陈烨客气了几句,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 刘全宝眼中闪过震骇的异色,孙立当年在这位李准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也从没见他让孙立坐下过。现在他不仅请陈烨坐下,而且还将上座让给陈烨。这个二掌柜到底有何本事竟能让李准如此高看? 陈烨笑道:“刘掌柜站着干什么,这是你的地盘,怎么看上去你倒好像是客。” 刘全宝强笑了一下,又瞧了一眼李准,这才走到左侧正位坐下。 思思端着托盘从东厢房出来,美目瞧了一眼偏门,幽幽叹了口气。迈动莲步进了正屋。微垂着头。来到李准面前,将茶碗放在茶几上,蹲身施了一礼,瞟了一眼站在李准身后的秦十六,秦十六眼睛一亮。呆呆的瞧着思思,好个,绝色尤物! 思思又来到正桌,将茶碗放到桌上。美眸望向自己的哥哥。刘全宝瞧着托盘内的茶碗。也露出尴尬之色。 李准拿起茶碗。打开盖碗。轻抿了一口。微笑道:“味道不错,老十六。这又不是在家里,没这么多规矩,你也坐下吧。” 秦十六笑道:“谢先生。十六就放肆了。”迈步走到右侧偏座坐下。 思思上前将茶碗放在茶几上。蹲身施了一礼,低垂着头迈步走出正房。秦十六的眼神一直跟着思思修长婀娜的娇躯,直到思思的身影走向东厢房瞧不到,才怅然若失的收回眼神。 李准瞟了一眼陈烨,瞧到陈烨手里端着茶碗,用盖碗轻轻拨动着,微皱着眉头,面色似乎很不豫,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一惊,果然是少年风流,怨不得对刘全宝如此,原来心里有了刘全宝那个当头牌的婊子妹妹。 借着转头之际,李准阴冷的瞪向秦十六,秦十六正好抬头瞧向李准。与冰冷刺骨的眼神相撞,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惊慌不知为何的瞧着李准。 李准收回眼神。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拿起茶几上的茶碗,又轻抿起来。 几人的举动刘全宝都暗收眼底,秦十六对思思的眼神,曾让刘全宝心里一动,也许思思跟了他从良做妾,对妹子来说也不失一个好的归宿。 但是李准先瞧向陈姊又瞧向秦十六的眼神,和秦十六眼中露出的惊惧之色,又让刘全宝悚然一惊。 眼神悄悄瞟着依旧低头瞧着茶碗沉思的陈烨,心脏一阵剧烈的狂跳。额头冒出了冷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感觉到李准瞧向陈烨的眼神里有敬畏之意,这怎么可能,陈烨就算是医术再通玄,也不过一介草民。李准怎么会对他有敬畏之意? 莫非李准有什么短处捏在陈烨手里?念头网起,刘全宝就掐断了这个荒谬想法,开玩笑,李准何许人,妹子曾听孙立只言片语说,他是能见到皇帝的人,权势可说熏天,一介小小草民就是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威胁他,就算有短处捏在手里,他只消稍动动小手指,陈姊就能化为备粉。可是李准为何又如此敬畏陈烨呢?刘全宝心内掀起惊涛骇浪,偷膘向陈烨的眼神也变得恐怖畏惧起来。 思思又迈动莲步走进正屋。俏脸含羞冲屋内众人蹲身施了一礼。低头走向右侧卧房。 秦十六的眼神不由自主跟了上去,突然感到两道充满强烈杀机的寒光刺来,惊得急忙扭头望去。李准那张清秀的脸已露出些微狰狞之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的阴森了。 秦十六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瞧这个绝色勾魂的尤物激怒了李准。 可是秦十六疑惑小耐毛2,李公公纹是怎么了,往常就算是我偷瞧他的禁权也只是哈哈一笑,嘲讽我几句而已,怎么今日我瞧一个平民女子,他的眼神竟然透出了杀机?秦十六既惊恐又迷茫的瞧着李准。 李准心里咆哮道,沾色就迷的蠢猪,你要想找死,自去死就走了,为什么要牵累咱家?!气的恨不得一脚踹死秦十六这白痴,无奈何眼神望向陈晔。 秦十六顺着李准的眼神望向陈烨,陈烨微垂头,皱眉不语的神情让他悚然一惊,难道这个女子是、是他的女人?! 秦十六的脸色白了”慌忙收回眼神,嗓子眼一阵紧,颤抖着拿起茶几上的茶碗。揭开盖碗,大口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像刀子一般切割着秦十六的口腔舌头,但秦十六硬是硬生生咽了,他需要一点强刺激让自己知道自己如今还活着。 秦十六的脸白了,刘全宝的脸色就更加白如厉鬼,眼前一个劲的晕。不可能,我、我刚才一定是看错了!这、这到底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正房内气氛变得微妙既压抑又凝重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两名黑衣汉子从偏门出来。快步走向正房。 “先生,药买回来了。”那名买药的黑衣汉子手里提溜着药包。躬身说道。 陈烨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李准,李准急忙微笑回应。 陈炸轻吁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采,我怎么想怎么感觉诡异难测。李准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让他这个宫中太监如此小心恭维,甚至是巴结我?我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和缘由来,还有他急匆匆赶到鹿野镇到底想和我谈些什么? 陈烨走过击,接过药包,笑道:“辛苦了。” 黑衣汉子躬身道:“两丸安宫牛黄丸也在药包内。”陈烨笑着点、点头,望向另一名黑衣汉子。 那名黑衣汉子也抱拳躬身:“回先生,尸体已经掩埋。” 陈饰点点头:“辛苦了。”将药包放在桌上。边打开。边说道:“有劳这位兄弟跟刘掌柜说说地点。” 刘全宝激动的问道:“是狗子的尸体?”陈挥点点头。 “请问,狗子埋在何处?” “埋在镇南城外的一处杂林内。我砍下两棵手腕粗细的小树在坟前做了记号,刘掌柜到那就能看到。”黑衣汉子说道。 刘全宝冲黑衣汉子抱拳深鞠一躬,哽咽道:“多谢官家。” 两名黑衣汉子冲陈烨施了一礼,又冲李准和秦十六施了一礼,迈步出了正房。 “二掌柜大恩大德,全宝真不知如何报答。”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刘全宝感激的望着陈姊。 陈烨叹了口气:“刘掌柜不必如此,贵行大把头的死,多多少少与陈晔有些干系,这也算是陈烨对他的一点歉疚之情吧,刘掌柜请将令妹唤出,将药煎了。” 不待刘全宝张嘴,思思已从卧房走出,激动地瞧着桌上的草药包。“麻烦思思姑娘将药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 “是。”思思拿起药包,俏脸激动地快步出了正房。 这一回从思思打卧房出来到走出正房,秦十六一直低垂着头,没敢瞧上一眼。 陈烨瞧着手里的蜡丸,轻轻掰开一个,金箔衣包裹,打开,是和金丝小枣大小差不多的小丸黄橙色蜜丸。 牛黄、靡香等混合刺激性气味扑鼻而来。陈烨观察了片刻将药丸拿到鼻前闻了闻,从成色和气味上来看,堪称上品。看来叶家老药行生产的是三克一丸的大丸安宫牛黄丸。 陈饰心中暗笑,这里面光是野生牛黄、非洲犀角和野生度鹿提取的靡香的成分,要是能将这两丸药拿回到现代。足以卖到每丸过百万。 盏茶的功夫。思思小心翼翼的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 陈烨微笑道:“放在桌上流一凉,还要麻烦思思姑娘,找一个小陶罐。”思思一愣。点点头。放下药碗。又走出屋。 陈烨将手里的安宫牛黄丸扔进了药碗内。又将另一丸也打开,同样扔进了药汤内。刘全宝和李准三人都不解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道:“花婵玉毒陷心包,导致高热神昏,安宫牛黄丸善治此疾。但花婵玉是被金虎练的毒虎爪所伤。我曾在一本不知是何医道大家所写的名为《难症杂治》的医家孤本上看到一则北宋御医写的医案。医案上记载了一名被毒掌所伤的病患,但凡毒掌不过分为两种,一是以毒物萍炼自己的双手,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练掌者自己就先被毒死了。因此练毒掌大多为家传,历来不外传。而且都有独门解药来压制渗透进皮肤循血管经络进入脏腑的毒素,尽管如此,毒素依旧还是慢慢侵蚀着练掌者的脏脑。因此练这种毒掌的人都不会活得太久,能活过六旬已是长寿之人了。而另一种毒掌则是将体内周身五脏六腑之毒用丹田内力尽数逼到双掌,与人交手时,将掌中之毒用重进对方体内。让对方被自己体内逼出之毒毒死。而金虎练的就是后一种毒掌。” 秦十六点头道:“先生博学。说的丝毫不差,金虎练的是少林秘不外传的毒虎拳,是将体内之毒逼到食指十宣穴,再以重入对方体内,让其中毒而死。”李准和刘全宝恍然点头。 陈饰笑道:“所幸金虎那一爪没有打在花婵玉的心脏处,偏了两个横指,要不然花婵玉会在半个时辰内就命殒黄泉,轮不到我来救她了。尽管如此。掌毒还是循经到了心包,过了今晚。就是神仙也难救她的性命了。” 刘全宝道:小姐后背那一掌恐怕不是金虎打偏了,而是他有意为之。” 陈饰点头道:“不错,金虎的独门绝技他最清楚花婵玉什么时候毒。他这是在钓我上钩,然后一举全部击杀。为孙立报仇。”刘全宝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做媒 二烨用年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既然纹种毒掌是用重年刀州傥内点毒逼进对方体内,那我就反其道行之,再将这毒从体内逼出来。这碗药汤很平常,不过是用了一些散的药物而已。可它若是和安宫牛黄丸合二为一。却是一副真正的神仙活命汤!” 思思拿着一个小陶罐进来:“先生您看这个合适吗?” 陈烨接过瞧了瞧,大小正好。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裂痕,点头道:“很好。”又用手试了一下药温,将药碗端起,笑道:“诸位在此等候片刻小弟进去治病了。” 李准笑着领。刘全宝犹豫着瞧着陈烨和思思进了卧房,一脸怅然若失之色。 卧房内。陈烨将药碗递与思思,转过身道:“请思思姑娘将药喂她服下。” 思思接过药碗来到床榻前。将花婵玉小心扶起,绿缎夹被滑落下来,晶莹如玉魅惑众生的身段显露了出来,雪峰圆润峭拔,宝石熠熠生辉。 思思低声惊呼一声,手里的药碗颤抖了一下,药汤险些泼出。 陈烨沉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思思羞红着俏脸,美眸望着陈挥,慌乱的低声说道,贝齿紧咬着朱唇,苦恼的瞧着自己被占用的两条手臂,又慌乱羞臊的望了一眼陈烨修长挺拔的背影。 救人要紧,顾不了许多了。思思硬起心肠,玉手轻微颤抖着,将玉、臂从花婵玉腋下探出,将药碗交与右手,腕胸轻触,和田玉峰轻颤。 饶是思思也是一阵目眩心颤,定了定神,左手拿着瓷勺轻轻搅动了一下药碗,舀出一勺药汤,轻轻吹了吹。放到花婵玉干的樱唇前,轻轻撬开樱唇,将药汤缓缓送下。 足有盏茶功夫,思思才将药汤全部喂花婵玉服下。轻轻吁了一口气,碗交左手,小心放倒花婵玉。盖好绿缎夹被,抬头擦去额头上的汗。羞红着脸,轻声道:“先生。药喝完了。” 陈烨转过身来。瞧到思思美眸内溢动的钦敬之色,微微一愣,莫名的瞧了一眼思思,走向床榻。 陈烨根本不知道。刚才那盏茶功夫,身后上演了怎样香艳旖旎勾魂摄魄的一幕。 %,万 陈烨按在花婵玉左手寸关尺上,片刻,睁开眼,点头道:“还要麻烦姑娘将她翻转过来。露出后背的伤。” 思思微垂头,轻轻点点头。陈烨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张信笺。撕下了一条。“先生小姐翻转过来了。”思思微喘着粗气说道。 陈哗从怀里拿出针盒,从里面拿出五根空心的银针,转身来到床榻前。依次将银针刺捻入花婵玉后背那五个漆黑的指印上,又来到桌案前。拿起撕下的信笺纸和陶罐:“拿着灯。” 思思急忙上前,将书案上坐灯的灯罩拿下,端着坐灯来到床榻前,陈晔点着信笺,将冒着火苗的信笺纸扔进陶罐内,看似缓慢,实则又快又稳的将陶罐按在五枚银针之上。花婵玉娇躯一颤,低声呻吟了一声。 陈烨小心将绿缎夹被轻轻替花婵玉盖上,转身瞧着吃惊的思思。微笑道:“将纸扔进罐内,是让罐子的劲道再足一些,只是要麻烦思思姑娘为她擦洗了。” 思思赶忙说道:“先生客气了,只要能治好小姐,叫奴家做什么,奴家都心甘情愿,奴家知道拔罐要有些时候等,先生先请坐,奴家去为先生端茶来。”思思微垂头,快步走出了卧房。 陈烨来到书案旁坐下,随手拿起桌上写着字迹的信笺,一行行清新娟秀,行笔柔媚中颇见风骨的行楷小字映入眼帘。分别是李清照辛弃疾和刘禹锡的几句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花红易衰是郎意,水流无限是依愁。 陈烨抬眼望向床榻。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没想到这个花婵玉野心倒是不不过诗句中都隐藏着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恨不逢时的苦闷。她这是在抒对我陈烨阻挡她志向的郁怒吗?! 卧房门轻轻推开,思思端着茶碗走了进来:“先生请喝茶。”陈烨放下信笺,微笑点头,接过茶碗,开盖,轻抿了一口,又放下了。思思又转身出去,端着一铜盆热水进来,放在床前。 “先生小姐会好吧?!”思思美眸望着床榻上的花婵玉。 陈烨望着思思:“思思姑娘放心,虽然此法陈烨第一次用,效果如何,陈烨不敢说得太绝对。但是最不济保住性命还是有把握的。” 思思轻吁了一口气,放松的笑道:“有先生这句话,奴家就放心了。”姐一定会被先生治好的。” 陈烨微笑,突然问道:“你是刘掌柜的妹妹,可你为什么会?” 思思脸色一红,低垂下头。半晌,慢慢抬起头,美目凝视着陈烨,俏媚的小脸充满了平静:小姐对我和我哥恩比天高,我们就是将这条贱命都送与她,也不会有片刻犹豫的。去逍遥阁出卖色相小姐没有逼过我,是我主动去的,为的就是勾引迷惑孙立,帮助小姐复仇,这也是我唯一能报答小姐的法子。我至死不悔。” 陈烨静静地瞧着思思,犹豫了片刻,沉声道:“陈烨说话直,若有冒犯之处,请姑娘不必见怪。” 思思苦笑道:“先生有话但讲无妨,思思是个失节的贱人,无论多难听的话,思思都会承受的。” 陈烨沉吟了一下:“今晚外面来的两位客人,一位叫李准,一位叫秦十六。他们的名字你可曾听说过?” 思思点头道:“李准这个名字我曾听孙立念叨过几回,知道孙立非常惧怕他,也知道他就是孙立的幕后主子。是一位能见到当今皇上权势熏天的大人物。只是奴家从未见过他,今日一见,奴家真是在心里大吃了一惊,真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至于另一位的名讳,奴家从没听孙立说起过。” 思思美眸里全是疑惑,瞧着陈烨,不明白陈烨为什么突 陈烨微笑道:“那位秦十六若是亮了身份,恐怕就连官州知府也要礼让几分。” 思思点点头,轻声道:“思思能想象得出。” 陈烨深深的瞧着思思,思思被陈烨瞧得俏脸如涂抹了胭脂,娇艳如玫瑰一般诱人,一双小手局促的轻轻纠结着。心慌意乱的垂下头。 陈烨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思思姑娘若是陈某没理解错,孙立死,了,你现在就应该是自由身了,对吗?” 思思低声道:“是,孙立死后,思思之所以留在逍遥阁,一是想帮小姐料理生意,二是思思没地方可去,但是我没有接过客,是真的。我的身子只有孙立碰过,他活着时。没人敢碰我,他死了,我就更不可能和别的男人。” “若现在有个机会,让你洗去风尘错华,嫁入良家,相夫教子。你可愿意?”陈烨说道。 思思猛地抬起头,望着陈烨,心脏剧酗毛动的似乎能从腔子里蹦出来。俏脸也红得已能渗出血来了,美眸惊羞慌乱的瞧着陈烨,难道、难道他、他想、想让我做妾?!脑海中闪过王三痴痴瞧着自己的神情。清晰模糊模糊清晰。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陈烨微笑道。 思思惊醒过神来,望着陈烨的双眸,惊奇的现陈烨的双眼清澈深邃,没有一丝其他味道。难道、难道不是他想纳我做妾?是为王三?! 思思的娇躯轻轻颤抖着,躲开陈烨的眼睛,轻咬了几下朱唇羞臊的低声道:“奴家是个,不干净的女人,若是、若是他不嫌弃,奴家、奴家愿意。只是这等事还需我哥做主。” 陈烨点头笑道:“太好了,等起罐后,我就去对十六兄说,他对你可是一见钟情,他会兴奋的马上就向令兄提亲,刘掌柜想必不会拒绝的,呵呵呵呵。” 原来刚才在正房陈烨虽然微垂头沉思,但余光一直在观察着屋内的三人,因此刻全宝、秦十六和李准的神色举动都没逃出他的眼睛。 思思羞红的俏脸瞬间苍白如纸,慢慢抬起头,望着陈烨,美目全是惊怖和不敢置信之色。颤抖着问道:“先生是想让思思和那位秦十六?” 陈烨笑着点头:“十六兄相貌堂堂有权有势,你跟了他,虽然不能做正妻。但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女人嘛,不就图找个好人家,一生享福嘛,呵呵呵呵,不错,我这个媒人做的还算合格,一次就成功了。” “不,先生,我、我不愿意。”两行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思思惊惧委屈的低声哭泣起来。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愿意吗?”陈炸愕然道。 “多谢先生美意,奴家不想嫁人了,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了,我、我宁愿在风尘中过一辈子。”思思惊惶失措低声哭泣道,泪水像泄闸的洪水宣泄而出。 陈烨静静地瞧着思思,心里苦笑道,我算服了你们了,我要是再阻止,我就成了电影里的封建大家长了,算了,成全你们吧,王三你他娘的以后要是后悔,我他娘的一脚踹死你!我易吗我! 陈烨叹气道:“别哭了,我知道你想嫁给谁,是王三对吗?” 思思的哭声噶然止住了,流泪的美目惊惧羞臊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因为我只说这一次。否认还是承认?”思思梨花带雨的小脸露出几分春红,真如海棠一般惹人怜惜。 陈烨笑道:“你不说话。就是也否认了,算了,看来我这个媒人不合格,不提了。”作势就要站起。 “我、我愿意。”思思急忙低呼道,羞臊的赶紧低垂下头。 陈烨叹气道:“我说你脑子有病吧,放着锦衣玉食的姨奶奶不做,非要嫁给王三那个又穷又憨的傻小子。” 思思羞涩的低声道:“他不是傻小子,再说他跟着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将来我们也能锦衣玉食的。” 陈烨站起身来,苦笑道:“幸亏王三是药行的小伙计,不是卖油郎。要不然我真以为是现实版的卖油郎独占花魁呢,起罐!”思思羞红着脸。脸上全是羞喜,快步走到床榻前将绿缎夹被轻轻掀起。 陈烨走过去,调笑的瞧了一眼思思:“有这么开心吗?那小子就这么好?”思思大羞,臊的扭过身子。 陈烨嘿嘿一笑,大拇指轻扣陶罐的边缘,空气进入,出扑哧的声响,陈烨将陶罐倾斜着起下,漆黑的血浆沿着白哲如玉的后背滑落下来,思思急忙拿手巾擦去了血浆。罐内足有小半罐漆黑的血浆。 陈烨瞧着五根银针冒出的血珠已呈鲜红色,微笑点点头,将银针依次提出,放回针盒内,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瞧着依旧趴着一动不动的花婵玉:“银针都黑了,回去要好好消消毒,花婵玉你听了可有一会儿,如今伤我给你治完了,你是不是好歹也要说句感谢的话?!” 花婵玉娇躯轻轻一颤,咬牙喊道:“思思,你想冻死我,快给我盖被子!” 思思惊喜的嚷道:小姐你、你醒了!” 陈烨瞧着晶莹如玉欺霜赛雪的后背,啧啧连声:“皮肤到还差强人意,只是谢家宝树,偶有黄叶。白则白矣。就是手感不好,不太光滑。” “思思,你聋了!”花婵玉羞恼的声音已透出哭腔。思思轻笑着,急忙将绿缎夹被盖上。 陈烨嘿嘿笑道:“听声音中气还挺足。想必无甚大碍,好了。陈某也该告辞了。” 陈烨网要转身,又停住。问道:“糊涂了,诊费一百五十两,请问两位,你们谁付啊?” 花婵玉在夹被内翻过身来,那张魅惑天下的绝色小脸红到了极点,一对美眸喷着火瞪着陈烨,羞怒的说道:“你干嘛不去抢,还有本姑娘可没请你来诊病,你给我出去!” 陈烨轻轻拍了拍手,淡淡道:“这么说是想赖账了,也罢,就算我今天给阿猫阿狗瞧病了,不收诊费,不过,陈烨还是多句 ,正占玉小姐若是不想那么光滑白暂的玉背留下大块终生柑明”消除的疤”。 陈烨打了个。哆嗦,眼中露出恐怖恶心之状,接着说道:“等你大姐脾气完了,可以再去药行求我为你诊治。不过提前说好,诊金加药费一共是五百两。陈烨告辞”。转身走向门口。 花婵玉的小脸立时吓白了。后背留疤?!天啊,那还不如死了呢!急忙喊道:“站住!” 陈烨转过身,笑眯眯瞧着花婵玉,自我感觉颇有几分神似狼外婆的味道:“婵玉小姐,还有何事?。 花婵玉惊怒的问道:“我、我后背留疤你这话不是诳骗我吧?。陈烨抬享用小指掏着耳朵,一脸淡然。 “先生小姐要是留了疤还怎么嫁人啊。更何况您也看到了那么美的后背要是留了疤,先生就不觉得惋惜吗,求先生再施妙手,医治好我家小姐后背的伤思思美眸全是求恳,可怜兮兮瞧着陈烨。 花婵玉羞臊的无地自容,低声吼道:“思思你胡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惋惜,还有谁要嫁人了?!” 陈烨掏完左耳又掏右耳,呲牙道:“真是奇怪,难道上肝火了?怎么两个耳朵都有点听不太清楚 花婵玉快要气疯了,恶狠狠的瞪着陈烨,若不是心里恐惧自己的后背真的落下疤痕,她真想把陈烨切零碎了,咬牙喊道:“刘全宝你给我进来”。 皂已守在卧房门口的刘全宝尴尬的冲李准和秦十六抱拳作了一揖,快步推门走进卧房,满面惊喜,躬身施礼道:“大小姐您醒了,真是吓煞全宝了,要不是二掌柜神医妙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二掌柜的大恩,全宝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陈烨轻轻摇晃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瞧着花婵玉,淡淡道:“救死扶伤是陈某的本分,感激就不必了。刘掌柜提醒你一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再找陈某,陈烨不想再治忘恩负义之人,告辞了”。 “忘恩负义,陈烨你还有脸说这几个字。要不是我两次三番通风报信。你现在连骨头都烂了!你不仅忘恩负义,还恩将仇报,本姑娘的药行就是毁在你的手里。早知你是狼心狗肺的小人,我就应该让你和孙立一起死”。花婵玉美目内全是怒火,尖厉的吼道。 陈烨冷冷的瞧着花婵玉:“花婵玉你要搞清楚,没有我斗败孙。立,你哪来的药行,据陈某所知花记药行以前是孙立的孙记药行吧。我恩将仇报,真是笑话,不与你做生意就是恩将仇报?花婵玉你的脑子没烧坏吧!” 刘全宝慌忙赔笑作揖:“二掌柜息怒,大小姐伤势网愈,还有些邪火未去。刚才那些话并非出自本心,还请二掌柜不要见怪。” 花婵玉恶狠狠的瞪着陈烨。咬牙道:“刘全宝马上给他一百五十两银子,让他马上滚”。 思思急忙道:“大哥是六百五十两银子。”刘全宝望向花婵玉。花婵玉涨红着俏脸,气”亨哼没有说话。 刘全宝走到卧房右侧的橱柜前,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六张汇合钱庄的银票和五锁十两的纹银,双手奉交陈烨:“请先生过目笑纳 陈烨接过五个银锁,瞧了瞧,淡淡道:“成色不错,比上官银的成色了将银锁揣进怀里。又拿过六张钱票。每张都是一百两,点头道:“数目正好 思思急忙说道:“请先生开方吧 陈烨将钱票揣进怀里,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不必开方了,过上三日,他后背的那几个针孔就能消了,再买上一两红花油回来擦上几天,就彻底好了。” 陈烨阴笑着转身出了卧房。身后传来花婵玉声嘶力竭的尖叫声:“陈烨我誓,一定宰了你!” 李准微笑站起身来,眨着眼,调笑道:“好一只彪悍的胭脂虎。贤弟没被虎伤到吧?” 陈烨阴笑道:“无妨,刚才只不过是拔了那母老虎的一颗獠牙!”李准心领袖会有些暧昧的笑了。刘全宝快步出屋。连连作揖:“全宝代大小姐给您赔罪了,二掌柜你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怪罪我家姐。” 陈烨微微一笑:“你放心,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我不会计较的。” 刘全保强笑了一下,心虚的瞧了一眼李准,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我坐得也有些乏了,既然贤弟瞧完病了,咱们走吧李准笑道。 陈烨正要点头,卧房的门再次推开,思思羞红着脸蛋走了出来。蹲身施礼。羞涩的低声道:“奴家请问先生,不知先生几日能给奴家准信?” 陈烨眨着眼,调笑道:“你这丫头可是真着急啊,你放心先生我跑不了,既然答应你了,准保给你办成,你耐心等上几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大后天,这可说不准。呵呵呵呵 思思细弱蚊灿道:“思思信得及先生,只求先生不要让奴家久等。”话音网落。思思羞得转身跑回了卧房。卧房的门紧紧关上了。 一旁的秦十六惊出一身冷汗。既感激又心惊胆战的偷瞧向李准,李准暧昧的笑道:“贤弟今晚可是大有收获,先伏胭脂虎,后折牡丹花,愚兄真是羡煞啦,哈哈哈哈 陈烨微微一笑,并没解释。 刘全宝目露惊喜和不敢置信之色瞧着陈炸,思思跟他?!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准笑道:“愚兄这一次来鹿野镇可要多住上些时日,这一回我要与贤弟好好把酒言欢 陈烨一愣,笑道:“这真是太好了,这样小弟就能时时听到李准兄的教诲 李准大笑道:“贤弟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怎么听上去像是在损我。哈哈哈哈李准大笑着挽着陈烨的手往门口走去。 刘全宝抱拳深躬道:“全宝斗胆问上一句,两位官家可否选好了住处?”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乱局 二活停住脚步。微笑瞧着刘仓宝!“怎么刘掌柜怀有车瓒讽子某吗?” 刘全宝急忙说道:“两位官家不要误会,全宝是想说,两位官家若是微服出来游玩,不想惊动镇署,那放眼整个鹿野镇,就再找不到全宝为两位官家提供的住处了。” “哦?说来听听。”李准微笑道。“官家想必知道,孙立在镇西有一座宅院,孙立为了建造这座宅院,不惜花万金去太湖取石造景,院中景色不是刘某自夸,堪比江南园林,如今这宅院已归了小姐。不知两位官家可有兴趣小住几日。” 李准笑着瞧向陈烨:“他这么一说,我到是有些耳闻,听闻孙立有座不错的宅子,贤弟你意下如何?” 陈晔沉吟了片玄,笑道:“我觉得不错,好精致好住处原就应该像李准兄这样的尊贵之人去住上一住。” 李准大笑道:“贤弟又耍笑愚兄,好,就依贤弟!” 刘全宝惊喜的说道:“全宝为官家带路。”刘全宝引着李准陈烨三人出了正房,穿过偏门,布庄大堂,从小门来到街上。 ,可 王三坐在马车上等候着陈烨,见陈烨等人出来,急忙跳下马车,快步迎了上来。 陈晔问道:“三刀他们安顿好了?” 王三点头笑道:“回二掌柜,都安顿好了。” 李准笑道:“我坐贤弟的马车,老十六你和刘掌柜坐一辆马车吧。 秦十六点点头,刘全宝引着秦十六登上马车,一名黑衣汉子跳上车充当车夫。陈烨和李准则上了自己的马车。两辆马车掉转马头向镇西而去。数十名黑衣汉子则沿着街道两侧悄无声息的跟随着。 马车上,李准微笑问道:“贤弟见到柳湘泉了?” 陈烨点点头:“今天上午见到了,柳知府是陪同刑部右侍郎的夫人和小姐一同来的叶家药行,钱侍郎的女儿有疾,他们是来瞧病的。” 李准淡淡一笑:“是吗?”陈烨瞧着李准。 李准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淡淡道:“愚兄从官洲来时官州清平、玉林两州已有暴民闹事,定州和真定也有暴民开始砸抢,哼,大有燎原之势。”陈烨一震,眼中露出吃惊之色。 “真定卫和定州卫下辖的千户所、百户所已奉命开始镇压。两府知府都以五百里加急上报朝廷,惟独咱们官洲这位柳知府毫无动静,既不呈报朝廷也不清调官兵镇压,反而有闲情雅致陪同钱正义的老婆女儿来鹿野瞧病,哼!”李准阴冷的说道。 “也许、也许柳知府还没接到下面的呈报,并不知情。”陈烨含糊说道。 李准微笑道:“贤弟是闻弦歌知雅意的人,怎么在愚兄面前装起糊涂来了,愚兄对贤弟一片真诚,贤弟何必对愚兄如此防备。” 陈烨脸色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弟愚昧,请兄长赐教。” 李准深深的瞧着陈烨,点点头:“贤弟当真猜不透其中的玄妙吗?” 陈晔心中暗叹,无怪史书屡屡记载太监善弄权,祸乱朝纲,就冲李准奸狡似狐,揣测心机的本事看。此言非虚。李准这种人就是放在现在,无论在官场还是职场都会混的风生水起,简直就是等人才。看来不能一味的装糊涂,否则弄巧成拙,后果如何,不可测。 陈晔假意沉吟了片刻:“莫非柳知府是在寻退路?” 李准眼中露出赞卓之色,果然是龙种,就算失忆,也非常人可比,轻轻拍着巴掌:“贤弟聪明,一眼就看破了此中玄机。实话对贤弟说,官洲府要比北直隶其他府更加凶险。” 陈晔一愣,问道:“李准兄此言何解?” 李准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意,淡淡道:“官州府大小三座官仓是空的,没有一粒粮米。” 李准轻描淡写的话仿若晴天霹雳震得陈烨脸都白了,惊骇的嚷道:“空的?!怎么可能?”李准微笑瞧着陈烨,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紧张惊惧之色。 好半天,陈烨才缓缓长吐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官洲府五州二十六县近数十余万百姓,每年上缴的粮米应不下十几万石,刨去上交国库,三个官仓历年所存怎么也有百万石粮米,怎么会一粒米都没有,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将官仓到卖一空,柳湘泉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不彻查,不上奏朝廷?” 李准静静地瞧着陈烨,沉声道:“其实到也怨不到柳湘泉,官仓在柳湘泉没到任前就已所剩无几。柳湘泉到任后没多久就亲自去查过几座官仓,现官仓内堆积的粮包内全是沙子。” “那他为什么没有彻查?”陈烨愤怒的问道。 李准沉默了片刻,微笑道:“话既然说到这,愚兄也不瞒你。柳湘泉曾找过愚兄,我曾对他说,先用府库的官银买些粮米坚持一下,熬过了今年这场大旱,官仓的粮米自会给他一个交代,同时他挪用府库官银一事,我会想办法替他周全,就算朝廷怪罪下来,无非回家几年,等风头过了,我保他官复原职。可是他不识时务,非要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陈晔震惊的瞧着李准:“这件事与你有关?难不成是李准兄将官仓的粮米卖了?” 李准露出一抹苦笑:“贤弟,这件事非常复杂,我现在不敢也不能对你说,但我能告诉你,官仓的粮米卖了所得的银两,愚兄没有贪一分银子。” 陈烨木怔怔瞧着李准,暴怒道:“丧心病狂!你这是要置数十万百姓于死地,没有粮米赈灾,难道要让他们全饿死不成?” 李准脸色阴沉下来,冷喝道:“贤弟慎言!有些事不是你所想那样,我说了所得的银子没有进入谁的腰包。也没有人敢贪一分银子!” 陈晔悚然一惊,没人敢贪这笔银子,难道官仓粮米所卖银两全都流入了大内,是、是当今皇上拿去了?! 李准叹了口气:“说实话,愚兄也没想到能连着”尤其是今年,竟然遇到百年不遇的大这步棋是愚兄走错了,愚兄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我这个人能活到现在,心里就认准两条,对主子要忠,对兄弟要义。我今日对你说出这些实情,就是将命压在你身上了,我心里知道,纸包不住火,太多的人想让我死,这件事或早或晚总有揭开的时候,到那时我这条贱命能否得活,还要仰仗贤弟了。” 陈样又是一愣,吃惊的苦笑道:“李准兄说笑了,陈烨一介草民,就算想为李准兄鸣冤,恐怕也是人微言轻。” 李准眼睛一亮,惊喜道:“愚兄蒙难之时,贤弟当真会救我?” 陈烨沉吟了片玄,点点头,沉声道:“陈烨虽是一介草民,但并不愚鲁,我信李准兄刚才所言,你也是代人受过,若真有那一日,小弟会尽自己所能竭尽全力设法搭救李准兄。但是小弟有一言相劝,古人云,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李准兄若不想落得那般下场,还得自救才是” 李准喜笑颜开,抱拳冲陈烨深鞠一躬:“有贤弟这句话,压在愚兄心中的巨石块垒一扫而空,就是前有刀山火海,愚兄也无畏惧了,呵呵呵呵呵呵。” 陈晔心里苦笑,我也就充其量上下打点一些银两让你少受些罪而已,那有什么能力救你出刑部天牢。何必如此高兴,好像我这一介草民真有这么大能耐救你出牢笼似的。 陈晔瞧着李准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也甚是感动,虽然不知你到底要我怎样,但这段时间你不仅没对我做什么,反而处处护我冉全,与我几次会面,心里从不藏着掖着,极尽所知所能相帮与我,就连这等天大干系的事都无所隐瞒,这份情陈烨深受了。 陈样不管你是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你既真诚待我,我必还你真诚。历史上祸国殃民的太监又不只你一个,更何况你不过是个代君王受过的可怜虫而已。若论到忠心,你比那些虚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有卵子的伪君子士大夫强的太多了。好,我陈烨就交你这个朋友! 陈晔心中对李准的防范之心破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而且这道在心里的裂缝在不断崩解崩塌。 “贤弟放心,我已另寻关节,从北直隶各处卫所借调粮米,如今已借得五十余万石粮米,昨天已快马报我,第一批粮米已从遵化、密弃、涿鹿等卫所日夜兼程赶来官洲,再有三五日就可到达官洲官仓。” 陈烨惊喜的点头道:“太好了,这样就可解燃眉之急了。” 李准接着说道:“我临来前,已打人分赴官洲各地,强令官洲各州县粮商先设粥棚,赈济灾民。算是我先借他们的,等度过这场灾荒,所除粮米我两倍奉还。” 陈烨点头道:“粮商多有借灾荒哄抬物价,不愿设粥棚,赈济灾民的,李准兄可不要心慈手软。” “贤弟放心,我已下了严令,谁要是敢在这时候为富不仁,拒不设粥棚,赈济灾民,我就抄他的家,要他的狗命!”李准脸露杀气。说道。 陈样点点头,沉思了片复:“柳知府因官州官仓粮米被卖与李准兄有了芥蒂,李准兄还要想法化解,毕竟他才是一府父母官,这场天灾需要你们精诚团结,各方协调,才能有惊无险。” 李准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冷笑道:“柳湘泉已经指望不上了,他现在只顾着保命,就算愚兄跪着去求他,他都不会出一分力的。他现在恨死愚兄了,哼!他自以为巴结好昔日的同年好友钱正义有他做内援,翼图在三堂会审时检举揭李某。再由他的座师内阁辅徐阶从旁推波助澜,鼓动都察院,六科道那帮子言官们上折子弹劾我。他愚蠢如猪,自认为打得好如意算盘,岂不知钱正义是个什么人,他的眼里除了银子还是个八面玲珑趋炎附势的小人,纠李某的错处?!不是愚兄在贤弟面前说狂话,这是想将屎盆子扔进宫里,扔到万岁爷他老人家脑袋上!他钱正义放着繁花似锦的前程不要,跟着你柳湘泉去淌这深不可测的浑水?除非他了昏,想玩脑袋搬家还能长出来的通玄道术!哼!柳湘泉想用那点子淡如水的同年之谊让钱正义为他出头,真是双目如替的蠢材!再说他那个座师徐阁老,那可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缩头王八,那双老眼跟明镜似的,岂能掂量不出这件事的轻重,就是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让那些个御史言官上这道折子,就是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上了折子,通政使司交到内阁,也会让这老狐狸给淹了!” 陈样身子微微一震,继杏林堂从高启等名医嘴里得闻李时珍大名后,再一次清清楚楚的证实自己确实回到了古代的明朝。 可是让陈烨依旧迷糊的是,照例来说自己所处的应是嘉靖朝才是,怎么会是在这个什么年号大统的时代,这今年号有明一代并没有过。 严嵩倒台,徐阶继任辅应是嘉靖四十一年后的事,难道、难道当真因为自己的穿越,时间和空间出现了不可知的错误? ,万比北 陈晔身子又是微微一颤,不错,明朝北直隶管辖范围,并没有官洲一府,更不消说鹿野镇和巨鹿山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误。 李准没有注意到陈烨脸色的变化,阴冷的笑道:“还有件事石广元昨日去惠民药局找过愚兄。” 陈烨醒过神来,吃惊的问道:“他去找你做什么?” 李值清秀的脸上浮动着阴毒的笑意,道:“石广元给我献了一份大礼。贤弟猜猜是什么?” 陈样一愣,狐疑的瞧着李准,半晌,摇头苦笑道:小弟猜不出来。 马车噶然止住了,“二掌柜,咱们到了。”王三的话音透进车厢内。 李准微笑道:“贤弟请。”陈烨微皱着眉头思索着下了车。李准得意的呲牙一笑,也跟着下了车。 刘全宝手持着灯笼已在车外等候,满脸堆笑道: 汞,就是众座牢院。您看可怀满意。“李准抬眼打量了一眼宽敞的轿厅,又扭头望着轿厅外狭长巷道两侧丈高的青砖高墙,黑暗中有一种恍若走进洪荒巨蟒身体里的错觉,点点头,微笑道:“好气派的宅院,刘掌柜你很会办事,不要叫我官家了,叫我李先生吧。” 刘全宝身子微微一颤,激动地回道:“是,李先生。”谦恭的在前面引路出了轿厅,过了门房,占地数十亩的宅院内,院落环环相连,房间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微风拂面,飘来一阵鲜花绿草的清香,左侧一道月亮拱门内,传来阵阵蛙鸣。巷道内,数十道黑影四散开来,如一只只巨形狸猫无声的翻上两侧的高墙,倏忽间都不见了踪影。 轿厅内,车驾上,王三眯着眼瞧着漆黑狭长的巷道,嘿嘿笑道:“这倒好,由你们守着,俺倒落了个清闲。也不知郑三刀那混蛋现在怎么样?赵龙赵虎你们可要替老子出气,狠狠修理那王八蛋!” 刘全宝边引路,边小心笑道:“现在天色晚了,明日李先生游历一下园中景致,园中假山鳞响,全是从太湖运来的奇石怪石,栽种着各种鲜花,园里还有一个小湖,湖上流亭名曰垂钓亭,岸边栽种着绿柳,随风轻抚,坐在凉亭上,品茶垂钓,很有一番惬意悠闲的味道。” 李准笑道:“孙立倒是蛮会享受的嘛。” 秦十六笑道:“人是要讲福分的,没有那么大造化,偏要干些逆天改命的事,最后连命都丢了,人啊,还是本分一些的好。” 刘全宝脸色微微一变,双日露出惊惧之色,急忙闭嘴,引着陈烨李准三人,穿房过屋,来到正厅门前,台阶上四名黑衣汉子瞧见刘全宝带着人过来,都是一愣,急忙躬身施礼:“小的见过大掌柜。” 刘全宝沉着脸道:“怎么就你们四个?其他人呢?越的没了规矩,把你们的女人都喊起来,马上上茶,最好的茶叶,再敢如此怠慢,全都给我滚!”四名黑衣汉子惊得急忙躬身,飞快的向两侧的厢房飞奔而去。 刘金宝推开正厅的门,陪笑道:“李先生,官家,二掌柜请!”正房内灯火透明,屋顶悬挂着六盏巨大的宫灯,将正厅辉映的亮如白昼。 大厅两侧两排紫檀木打造的橱架,摆满了各种珍宝古玩。对面厅门前摆放着小叶檀镶嵌各色玉石的屏风,大厅左右两侧各摆着一个同样是花梨木矮墩底座,上面各放着一个高近一米做工精美的粉彩大花瓶。正厅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几把镂空的梨木椅子。 陈烨抬头瞧了一下四面墙上的留白处。这一次上面悬挂上了几幅名人字画,看着落款,有米带的张季明帖,王维的雪溪图,边鸾的梅花山茶雪雀图以及苏东坡的寒食帖。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刘全宝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笑道:“上次二掌柜来,大小姐瞧出二掌柜脸上的嘲讽,就花巨金购得这几幅字画。” 李准膘了一眼四面墙上的字画,目露惊诧,双眼瞧着苏东坡的寒食帖,片剪,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迈步走到梨木椅前坐下了,笑道:“贤弟过来坐。” 陈晔走过去坐在李准身旁,低声笑道:“李准兄见过寒食帖真迹?” 李准扑哧一笑:“贤弟你是属猫头鹰的吗?你这双眼也未免太毒了吧!实不相瞒,寒食帖的真迹我确实见过,就在官洲惠民药局我的书房内挂着呢,贤弟若是喜欢,我送给你如何?” 陈晔笑道:“此话当真,你可不能骗我。” ,石 李准不在意的笑道:“一幅字而已,不过是个死物,和贤弟的友情比起来,一文不值。” 几名年过三旬的中年妇人手里托着托盘走了进来,都目露惊惧之色,冲刘全宝蹲身施了一礼。 刘全宝时斥道:“再敢偷懒决不轻饶,还不快给贵客上茶!”几名仆妇急忙走到圆桌前,将茶壶茶杯几盘精致的点心放在桌上,蹲身施了一礼,匆匆退下了。 “全宝兄弟在哪呢?”一名年约近四旬,徐娘半老,极富风韵,身着打扮花哨,高挽秀,插着几支金菩的中年美妇风风火火仿若一只大花蝴蝶飞进正厅内。满脸惊喜的俏脸瞧到屋里的众人,瞬间一僵,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大姐!”随着娇媚的喊声,又有一名年约三旬上下的美妇飞奔进来,她的穿着打扮就显得严肃正经了许多。 刘全宝躬身施礼道:“全宝见过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 “他们是什么人?”三姨奶奶脸色一沉,说道。 刘全宝陪笑道:“全宝为两位姨奶奶介绍,这位是官洲的李先生,这位官家姓秦,这位是巨鹿药行二掌柜,陈烨先生。”两位中年美妇的脸色都是一变,望向李准的眼神都露出惊骇之色。 李准微笑道:“你们都是孙立的女人?!看你们的表情好像听过李某。” 两名中年美妇身子都是一颤,急忙蹲身施礼,颤抖道:“贱妾见过李先生。” 李准微微一笑,扭过身来,笑道:“正好有些肚饿了。”拿起一块获答糕,吃了起来。 两名美妇互相瞧了一眼,又蹲身施礼:“贱妾告退。”又慌忙退了出去。 一旁坐着的秦十六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两只眼闪烁着狼一般的坐,芒,羡慕的低声道:“孙立这王八蛋真是有眼光,在哪寻到这等又浪又俏的尤物?!” 李准微笑膘了一眼秦十六,沉声道:“刘掌柜,你退下吧。” 刘全宝慌忙躬身施礼,陪笑道:“全宝明早再来请安,告退了。” 刘全宝到退着身子退到门前,才转过身来快步出了正厅,将厅门关闭,下了台阶,招手,十几名黑衣汉子和十几名仆妇都急忙过来。网要施礼。 第一百八十章 谋局 川令宝沉声道!“你们听好现在权。都给我精神赏共,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服侍好里面的客人,服侍好了,爷有赏,服侍不好,爷宰了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汉子和仆妇急忙答道。 “还有不得靠近正厅五步以内。”刘全宝又吩咐一句,扭头瞧了一眼正厅,这才急匆匆离去。 李准微笑道:“老十六你屁股不是长尖了吧,不想坐着,就出去溜溜吧。”秦十六目露狂喜,急忙站起身来。深施了一礼,快步出了正厅。 厅外的汉子和仆妇都胆怯的看着秦十六。秦十六狞笑道:“老子要转转散散心,谁若是敢跟着,别怪老子不客气!”汉子和仆妇惊得都后退一步。 秦十六闪身来到一名仆妇面前。阴冷的笑道:“爷我问你,刚才孙立的女人去哪了?” 仆妇颤抖道:“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都回怜香居去了。”秦十六问明怜香居的方向,如捕食的猎豹向花园方向飞奔而去。 花园旁一道月亮拱门内,精致带着几分灵秀的独门小院,正房内,传出两个女人娇媚的声音。“大姐,不是妹妹说你,虽然孙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十有**死翘翘了,可是咱们毕竟是他的女人,名分还在头上,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及脸面,当着仆人使唤婆子的面,去勾引刘全宝。真是花痴!婵玉就是怕你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才让你和刘全宝结了姐弟的名分,你怎么又?” “怕什么,如今老娘自由了。我谁都不怕,谁爱说什么说什么。我说三妹你还想给孙立守节不成?也难怪。那王八蛋是你第一个男人,怎么也有些情意。和姐姐不同,孙立将我从婵玉的死鬼爹手里抢了过来。那几年孙立待我没得说,放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我也以为这一回跟了有情义的男人,可是没几年。他就腻歪老娘了,隔三差五就秀回一个来,老娘对他早就死了心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在诅咒那王八蛋!恨不得他马上就死,老娘想男人。想得都快疯了,我就是喜欢刘全宝那小白脸,如今孙立死了随了老娘的心,老娘以后要为自己活着!”正房内静默了片刻,传出三姨奶奶低沉的叹息声。 秦十六仿若其魅一般射进独门小院内,望着正房紫檀雕花窗技映出的两个女人身影,双眼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嘴角站起一抹阴邪的笑意。身形微动间已站在了正房门前。 手掌逆时针旋转了半圈,微吐劲按在紧闭的房门上,里面的门闩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房门大开。秦十六迈步进了房内。 “谁?!”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惊骇的进入房内的秦十六。 秦十六挥手关上了房门,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嘿嘿笑道:“好香啊!”打量着正房内精致典雅的格局。眼神望向坐在丝幔牙床上的大姨奶奶和站在牙床前的三姨奶奶。 骇得大姨奶奶站起身来:“官、管家闯进贱妾的绣房有、有什么事?” 秦十六嘿嘿一笑,迈步走到床榻前,伸出双手将床榻前颤抖站立的两名美妇都推倒在床上,抬手将悬挂的丝幔放下,边脱着身上的黑衣长襟大衫,边冷笑道:“爷要做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要是跟爷摆出一副贞洁烈妇的嘴脸,扫了爷的兴致,爷成全你们,送你们去见孙立!” 两名美妇脸上全都露出惊怖羞辱之色,但都紧咬着牙关,不敢吭一声,秦十六得意的一笑,纵身而起。扑到了牙床上。 “小弟委实是猜不出来,还请李准兄明示。”正厅内,陈晔苦笑道。 李准微笑瞧着陈烨:“石广元去见我,有两个目的。一是转达他的主子楚王平分鹿野药材的意愿。” 陈晔脸上露出冷笑:“野心到是不这么说他是想对巨鹿药行下手了?!” 李准摇头笑道:“这回贤弟猜错了。巨鹿药行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不过说的也是,要是没有贤弟的巨鹿药行还真禁不起他一根小手指头。”陈烨没有说话,静静的瞧着李准。 李准微笑道:“楚王盯着鹿野的药材不是一日两日了,他那个被弑的父王活着时就对鹿野药材垂涎三尺。十八年前,恐王活着时,石广元就奉命到鹿野开药行,要不是孙、立是我的人,楚王父子不敢轻举妄动,鹿野药材早就是他楚王的囊中之物了。石广元只能乖乖蛰伏了近二十年。孙立完蛋了,楚王的心又活了,我听说他现在欠了一屁股饥荒,湖广的产业都让襄王、周王、唐王瓜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藩地的田产。彻底当了地主,整天嚷嚷着快穷疯了。” 陈烨奇怪的问道:“他的产业怎么会让其他王爷瓜分的,难道朝廷也不管吗?” 李准笑道:“这个楚王出了名的好勇斗狠。好色好赌,天下无物不能赌,无物不能作为赌注。那些产业全是让他输光的,不然除了主子万岁爷,谁敢擅动藩王的产业。正所谓狗急跳墙,贼心胆大,他现在竟然想要在我的碗里分羹了,平分鹿野药材,也亏他想得出。” “他想如何平分?”陈烨问道。 李准笑道:“将鹿野的药行全都收入囊下,由他石广元坐庄,每年所得分我一半。” 陈晔冷笑道:“打得好如意算盘,先不说镇上的药行会不会拱手让出产业,就算他无所不用其极吞了各家药行,可是别忘了,鹿野镇九成的药材都是我巨鹿药行吞并的,只要巨鹿药行不被他收购,他又凭什么坐庄?” 李准微笑道:“贤弟的巨鹿药行,石广元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他心目中的心腹大患是你跑去坐堂的叶家药行叶仁宣。” “哦?”陈烨莫名的看着李准。 李准笑道:“因为他不需对巨鹿药行做什么,巨鹿药行就会土崩瓦解。” “为什么?”陈晔一愣问道。 “因为只要我同意和他平分,他马上就会封 “封山?!他凭什么?”陈烨震惊的望着李准。 李准笑道:“就凭他是楚王。也凭愚兄身后的主子。贤弟有句话你不会没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陈辉的脸色变了,惊怒道:“他若是封了山,巨鹿山下的几个村上千户村民怎么办?” 李准淡淡道:“若是不想死。就去做药农为他石广元采药,贤弟想知道他能出多少银钱雇用这些村民吗?” “多少?” “每户一月一百斤玉米面,一百斤谷糠。折合不到一百个大钱,只要饿不死就成。但是药材却只能比从前采得还要多,否则就要饿肚子了。”李准微笑道。 陈烨咬牙道:“村民若是不答应呢?” 李准轻轻拍了拍手,干脆的说道:“村民要是反抗,就屠了他们。”陈烨脸色苍白,呆呆的看着李准。 李准微安道:“贤弟不会认为石广元不敢如此吧?” “你同、同意了。”陈烨眼神阴冷如冰看着李准。 李准心里暗打了个冷战,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弄巧成拙!微笑道:“愚兄说了,石广元还有一个自的。贤弟不想知道石广元送给愚兄的那份大礼吗?”陈烨没有说话,一双眼依旧阴冷的瞪着李准。 李准躲开陈烨的眼神二笑道:“石广元倒是很大方,竟然使了一万两银子,买通了官洲惠民药局那两个承办卖粮的奴才,将愚兄私卖官仓粮食的事情探了个一清二楚,石广元走后,我打扫了一下门户,不消一个时辰,就将那两个,吃里扒外,敢卖主子的奴才抓了出来,扒了他们的皮做了灯笼,挂在院中,让他们好好照照还有没有见不得人的阴暗角落。” “回答我,你同意了否?”陈烨低声吼道。 李准苦笑道:“我若是答应了,我还有脸和贤弟在这里说话吗?!贤弟你有些耐心好不好,事情总要一件件说,才能说得清楚。”陈烨冷冷的看着李准,心乱如麻临近躁狂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吧,我会认真听。” 李准也暗吁了一口气,苦笑道:“石广元送给我的大礼是告诉我,叶仁宣曾向蒙古俺答的使臣购买了两匹蒙古战马,蒙古战马是贡物,民间私买,那是要抄家杀头的。” 陈辉一愣,说道:“那两匹蒙古战马是石广元说楚王喜欢蒙古马,央求叶仁宣去向俺答使臣讨要的,再说也并非购买,而是蒙古俺答使臣送给叶仁宣的,叶仁宣为示感激,多送了蒙古俺答两百多盒成药,这些陈样都是亲眼目睹,可以作证。石广元脑子坏掉了不成,他用这件事做文章,难道是想将他的主子楚王也拖下水不成?” 李准苦笑道:“这根本就是石广元的计,他只是打着楚王的旗号,逼迫叶仁宣就范去讨要蒙古马,叶仁宣这回是让他逼到死路上去了。如今这两匹马石广元作为罪证都送到我那去了。石广元这老王八蛋一箭三雕,他以为孙立倒了,我会在鹿野镇选择叶仁宣来控制鹿野的药材。因此他先下手为强设下这条计来害叶仁宣,紧接着他知晓我和柳湘泉早晚会因官仓粮米分道扬镀,柳湘泉必会将这件事捅到朝廷去,我现在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送我那两匹马,是想将我和柳湘泉也套了进来。我为了自保,一定会拿这两匹马做文章。娘的,明知是套,老子却只能钻进去,还要做出感激之色。 陈烨沉吟了片玄,问道:“你打集怎么办?” 李准冷笑道:“怎么办,汇成一锅拌,我就随他的意,如今官州已成乱象,柳湘泉必不会再回官洲。他一定会跟随钱正义的老婆女儿进京告御状。他走得好,他走了,粮食也该到了,愚兄我来当这个赈灾大员。一边设粥棚,赈济灾民,一边写折子弹劾柳湘泉玩忽职守,视官洲百姓不顾,弃官私逃。再加上他妻弟私卖贡物,这两项大罪,柳湘泉全族都会跟他遭殃!” 陈烨心里一颤,闪过柳兰儿含情脉脉的俏媚小脸,暗叹了口气,李准没有说错,柳湘泉八成是会弃官洲百姓不顾,随同钱侍郎一家进京,去告那所谓的御状。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不管你有天大的道理在手,仅凭丢弃百姓这一点,你这个官州知府就该千刀 剐。 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柳兰儿是无辜的,她对我有情,我怎能漠视不顾,更何况这里面还牵连着叶掌柜一家,我虽动机不纯,但叶仁宣夫妇至诚待我,我不能不救。脑子急琢磨着怎么开口化解这个危局。 李准得意的冷笑道:“我虽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可石广元心里却已经认为我承了他这么大的恩情,与他合作已是铁板钉钉了。瞧他得意离去的小人样,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狂笑,想算计我?!那我就好好给他唱出好戏,贤弟你独霸鹿野药材市场的时候到了!” 李准兴奋的说道:“叶仁宣落得抄家问罪已是必然,他手下的那些药工药师全都成了无根之落,我再为贤弟暗中施一下力,一是让镇上出告示,这些药工药师牵涉叶仁宣一案。禁止这些药工药师离开鹿野镇,:是打人警告所有觊觎这些药工药师的镇上和各地药行,哪个敢收留一个药工,我就要他脑袋,这样这些药工药师就只能困死在鹿野镇了。他们挺不了多久,衣食就会没了着落,到时贤弟只要勾勾小手指,他们就会心甘情愿乖乖成为巨鹿药行的药工和药师。”陈烨吃惊的瞧着一脸兴奋的李准。心神大乱,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李准冷笑道:“叶家药行倒了,石广元会迫不及待对镇上其他药行下手,咱们就在一旁悠闲的瞧着。等他将镇上所有药行尽入囊中,自以为天下大定之时,咱们再给他来一出扭转乾坤的大戏,他石广元到时哭都找不到坟头。他若是老实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还则罢了,若是敢有丝小小江,我就让他净身滚出鹿野镇。我倒要看看楚王敢说个!, 陈晔苦笑道:“我现在脑子有些乱。你让我静静,我想一想。李准一愣,不解的瞧着陈烨。笑道:“贤弟,你这是怎么了?。 陈烨苦笑着拿起茶碗。轻抿着,要想救叶仁宣夫妇就必须让李准压下蒙古马一事,可是这件事是李准打击柳湘泉的一件法宝,又岂会轻易放弃。柳湘泉完蛋了,柳兰儿的处境可想而之。陈烨心里一颤,看来破局只有化解开柳湘泉和李准的矛盾,才有可能保住叶仁宣夫妇和柳兰儿。 陈晔望向李准,苦笑道:“小弟厚颜求兄长一事,求兄长务必答应 李准慌忙笑道:“贤弟这是怎么了,你我兄弟有事直说就是,慢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愚兄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烨站起身来,抱拳深揖道:“请李准兄能与柳湘泉化干戈为玉。帛。放过他吧 李准静静地瞧着陈姊,问道:“贤弟为什么要为他求情?” 陈样含糊道:“柳知府素来官声不错,是个清官,就冲他是清官,弟也想救他一救,万望李准兄成全。” 李准静默了片刻,眼中闪过复杂失望之色,苦笑道:“在贤弟眼里。愚兄是十恶不赦之人吗?。 陈烨急忙道:小弟从没这么想过。” “那为什么你要袒护柳湘泉?清官?!弃民保官之人,也配称这两个字吗?愚兄自问对贤弟一片真诚,此心可堪日月,可为什么愚兄的一片真心换不来贤弟半分真诚,你耍帮着柳湘泉置愚兄于死地?!”李准满脸凄凉,眼中全是失望之色。 陈晔心里一惊,急忙说道:“李准兄误会了小弟从来没有害兄长的意思。我陈烨的数人兄长应知道。陈烨从不做卑鄙龌龊之事。兄长待弟肝胆相照小弟岂能做禽兽之事 李准望着陈烨。晦涩的眼神又慢慢亮了起来,苦笑道:“那贤弟为何如此,你难道不清楚现在不是我不放过柳湘泉,而是他要置我于死地。愚兄只是自保而已。”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也许、也许柳知府不会跟随钱侍郎妻女去京城。钱侍郎女儿的病明日就会有起色,现在官洲局势如此紧张,她们绝不敢多留,也许一两日内她们母女就会回返京城。柳知府也会回返官洲。统筹指挥救灾。” 李准笑了:“虽然愚兄不知贤弟为何要相帮柳湘泉,但是愚兄敢说贤弟错了,但愚兄不会驳贤弟的面子。这样吧,若是柳湘泉当真回了官洲。愚兄就想尽一切办法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怨。” 陈烨大喜过望。抱拳深揖一躬:“小弟多谢兄长,事不宜迟,你我兄弟分头行事,兄长回官洲坐镇。小弟这就回药行,尽最大的能力救治钱侍郎的女儿,力争让她们明日就回返京城。” 陈晔转身要走,“贤弟太急性子了吧,现在已过了亥时,你就是回去他们也都睡下了。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今晚陪愚兄说说话,明日一早再回去也不迟。” 陈晔恍然,尴尬的笑笑,又坐下了:“一时兴奋竟忘了此时已近深夜了,好。我今晚就陪兄长,咱们好好聊聊。” 李准笑着为陈烨到了一杯茶,微笑道:“贤弟明日回去,医格钱正义的女儿,不需愚兄赘舌,但有一点,贤弟务必不要对任何人包括柳湘泉说愚兄在鹿野镇。” 陈样点头道:“请兄长放心。小弟明白,柳湘泉若是知道兄长也来了鹿野镇,必会心存猜忌,反会弄巧成拙。” 话音网落,陈烨又吃惊道:“听兄长的意思,兄长明具不打算回官洲?” 李准笑道:“不得到柳湘泉的确实动向,愚兄哪能放心回返官洲。还有这次北直隶遭遇百年不遇大旱。各府州县请求赈灾的折子如雪片一般急递朝廷,但是受灾范围如此之广。几乎涵盖了整个北直隶,数百万人都张着嘴要吃的,内阁恐怕也会捉襟见肘,就算调拨赈灾粮米,最快也要大半月有余才能从京师开拔,等到灾民手里,又需半月,前前后后足有月余时间,我估计内阁先会急递通告各州府县,先开官仓赈济。因此各州府县只能先靠官仓的存粮自救。”陈烨点点头。“官洲是空仓,保定、真定、顺德、广平官仓就算是满的,也难以支撑月余,更何况,据我所知,这几个府也在偷偷倒卖粮米卖与粮商,打着如意算盘国难财呢。”李准冷笑道。 “局势随时有可能陷入不可测之境地,虽然真定卫和定州卫已派兵镇压暴民,但若是真没有了粮食。每一个灾民都会变成暴民。说起来。与他们相比,官洲的局势更凶险一些。为防万一,愚兄用兵部勘合从蓟州卫调来两千兵马,我估摸着,这些兵马会和遵化、密云、涿鹿等卫所借调来的第一批粮米到达官洲。” 陈烨震惊的瞧着李准不会吧?!就算你是司礼监席秉笔太监,兵部也不敢有这个胆子给你勘合调令。让你擅自调动官军,要调动兵马必须有圣旨才行。难道、难道你假传圣旨?!陈烨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李准瞧着陈烨脸上的神情,微笑道:“贤弟放心,愚兄天胆也不敢玩火,兵部勘合愚兄自有法子弄到。”陈烨报以苦笑。 李准沉声道:“鹿野镇虽是小镇,但却是天下药材集散之地,商贾云集。若一旦局势不可控,引暴民闹事,鹿野必是他们洗劫之地,更何况在愚兄眼里贤弟胜过一切。愚兄决不能让贤弟少一根头。蓟州卫调来的两千兵马,我让他们抽调五百兵马保护鹿野镇,确保鹿野和贤弟的安全。” 陈晔心里剧烈的一震,定定的瞧着李准。李准笑道:“贤弟怎么如此神情,难道愚兄的安排有何不妥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狈死狐手 沫饰抱奉深鞠躬,沉声道!小弟心里直有个疑问熙,仰不得其解,恳求李准兄明示以解小弟心中疑惑。” 李准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我知道贤弟想问什么,但是愚兄请贤弟见谅,愚兄暂时不能说,但愚兄向你保证,能告诉你时,愚兄决不会隐瞒半句。” 陈晔无奈的看着李准,脸上全是苦笑。李准站起身来,拍着陈烨的肩膀,真诚的说道:“贤弟只需记住愚兄的一句话,愚兄为贤弟可以舍弃这条命,希望将来贸弟能记得咱们今日的友情。”陈烨大震,双眼震惊感动的瞧着李准深不见底的两颗漆黑的瞳仁。 镇西离城门不足一百米的那片低矮的民居中一道黑影蹑足潜踪,沿着狭窄的小道快地穿房过屋,来到那间破败的茅草屋前,停住脚步。蹲下身子,黑暗中一双眼仿若狸猫般闪动着幽光四下瞧着。 足有三五分钟。那名黑衣人蹲伏的身子快如脱兔悄无声息来到茅草屋门前,用脚轻轻点开虚掩的房门。竖耳听了片刻,这才如狸猫一般闪身进入茅屋内,脚下出一阵悉唆之声,黑衣人在脚下的茅草内一阵摸索。摸到了门板,轻轻拉开。一点微弱的灯光闪现了出来,黑衣人背转身沿着楼梯爬了下去。 昏暗的土洞内,传来一阵阵咳嗽声。“冯爷!”黑衣人惊喜的低声喊道。 冯义抱着花布包裹,闻声身子一颤,抬头望去,惊喜的喊道:“蒋狈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快、快救我出去。” 蒋狈快步来到冯义身前,微弱的灯光辉映下现出一张鼻嘴前凸。似狗似狐的青白色脸孔。 “爷,太好了,蒋狈还以为你被金虎那杂碎暗算了!”蒋狈哽咽道。眼神瞧向冯义手里抱着的花布包裹,闪过浓浓的贪婪带着杀意的眼神。稍显即逝,转而笑道:“爷怎么忘了,小的可曾是孙立手下的五大心腹干将,虎豹射狼狈的老么。这些秘密隐身处,小的随金虎都来过。” 冯义咳嗽着,拍拍花布包裹,笑道:“爷没白疼你,这包裹里的五十万钱票,一半归你了,还有以后你就是药行大掌柜了。” 蒋狈身子一颤。朴通跪倒,惊喜交加的看着冯义:“冯爷,小的何德何能,怎敢受爷这么大的恩赐?” 冯义轻咳着,脸上全是感激之情,轻拍拍蒋狈的肩膀:“蒋狈兄弟,爷的命是你救得,从今后你就是爷的兄弟了,爷的江山有你一半!” 蒋狈激动的连连叩头:“蒋狈愿为冯爷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好兄弟,快、快起来。”冯义无力的的笑道。 蒋狈站起身来,满脸全是笑意。“兄弟,拿着。”冯义将包裹交给了蒋狈,蒋狈颤抖着接过,脸上全是贪婪狂喜之色。 “咱们马上走,金虎那杂碎碍手后,一定不会放过老夫。”冯义道。蒋狈嘿嘿笑道:“爷把心放肚子里吧,金虎那杂碎已经命归西天了!”冯义吃惊的瞧着蒋狈。蒋狈嘿嘿笑道:“爷让我盯着德宜祥布庄。刚才布庄外可是精彩之极蒋狈绘声绘色的的将布庄前的那场争斗讲述了一遍。 冯义听得脸色剧变,吃惊的嚷道:“你没看错,真是官洲的李先生来了?!” 蒋狈点头笑道:小的决不会看错。只是小的奇怪小的虽然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可是那位李先生似乎对叶家药行的那个坐堂很熟似的,和他到是谈笑风生,反而对刘全宝态度冷淡的很。” 冯义脸色又是一变,眼中隐隐闪出恐惧之色。 蒋狈偷眼观察着冯义的神情。犹豫着说道:小的当年在孙立手下曾见过李先生一次,孙立对他简直就是诚惶诚恐,我听金虎说,李先生才是东家,孙立只是他的大掌柜而已。冯爷,这个姓李的小子又出现在鹿野镇,难不成花婵玉跟他又勾连在了一处,若真如此,对爷的大业可是不利。” 冯义惊醒,脸上露出莫测的微笑:“你说的没错,那位李先生确实是孙立的东家,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是要和花婵玉有什么勾连,而是完全冲着金虎要杀的叶家坐堂而来。” “冲他?!”蒋狈吃惊的问道。眼中全是惊疑之色。 “兄弟,你知道那个坐堂叫什么吗?”冯义微笑道。 蒋狈狐疑的沉思了片刻:“好像姓陈,单名是个晔字。” “那我再问你,弄垮孙立的那个年轻人又叫什么?”冯义微笑道。 蒋狈脱口说道:“叫陈烨。”话音网落,身子一颤,既震惊又迷惑道:“难不成他们是一个人?!可是他放着巨鹿药行二掌柜不做怎么会跑到叶家药行去当坐堂郎中?” 冯义又高深莫测的一笑:“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兄弟又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这个天大的秘密。这是我、李先生和陈烨三人定下的吞并整个鹿野药业的大计。我们三人联手。大明的药材集散地就是我们的了。” “原来兄长早已和李先生联手一处了,这么说那个陈烨来叶家药行当坐堂是有所为而来,可是兄长。小弟还是有些不明白,那您怎么还让金虎去杀陈烨?”蒋狈惊喜中透出不解道。 冯义微笑道:“结果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蒋狈满脸堆笑连连点头。 突然冯义脸色微变道:“蒋狈兄弟你的行踪没被他们现吧?” 蒋狈得意地笑道:“兄长放心。讲斗勇拼狠十个蒋狈也不是金虎的对手,若比潜行隐踪,探听消息。十个金虎也不是我的对手。” 冯义放松的笑道:“那就好,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老夫还要费些口舌。” 蒋狈一脸讨好的笑容,心里却涌起浓浓的怀疑,冯义这老儿说得玄乎其玄,和李先生与陈烨合谋平分鹿野药业,可是为什么我从没见到他们在一起商议过什么?难道是 “金虎这王八蛋打伤了老夫。老夫现在寸步难行,有劳兄弟背我出去了。”冯义笑道。 蒋狈急忙转身蹲下,冯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悄悄摸了一下腰间,趴伏在蒋狈身上。 蒋狈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托着背上的冯义,瞧着手里的包裹,眼中也闪出带着犹豫的杀机,顺着梯子慢慢爬了上去。 上到茅屋上,蒋狈蹲身放下冯义,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阴风”里一惊,不好!脚尖捻地,身子仿若陀螺一般,急转了过来,突然身子一僵。双眼僵直的瞪着冯义阴冷的笑脸,慢慢低下头,胸前插着一把仅露出刀把的匕,右手里的花布包裹和左手握着的短匕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冯义嘿嘿冷笑道:“说得好听。专程赶来救老夫,哼,你那套鬼话骗旁人也就罢了,难道你没听过孙立曾说老夫,大奸似忠,奸狡如狐吗?你他娘的以为老夫早就被金虎宰了,想从老夫的尸旁拿老夫的银子跑路,爷他娘的成全你!” 蒋狈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喃喃道:“我他娘的应该看到你还活着,就下手宰了你,嘿,老子栽了!”喜挺挺摔在了厚厚的茅草上。 冯义脸色苍白,长舒了一口气,走过去,蹲下身子,喘着粗气道: “金虎这杂碎也算手下留情,没真下杀手,要不然老夫还真没气力宰了你。” 握住匕把又使劲向两边搅了搅,这才喘着粗气费力的拔出匕,在蒋狈身上擦了擦,又揣进怀里。 将蒋狈的尸拖到门板前,扔了下去,蹲着身子望着闪动微弱光芒的土洞,脸色不断变化,喃喃道:“老夫还真有些感激你小子临死前说了些有价值的消息,绝不能让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杂种毁了老夫的基业,小子你想毁我,那你就看看冯爷是怎么毁你的!”昏睡的老眼射出阴冷刺骨的寒光,嘴角绽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天色网蒙蒙亮,一夜未眠的陈烨就匆匆起身,顾不上和侧室内依旧睡意正浓的李准打招呼,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宅院,坐着马车赶往叶家老药行。 马车网停到叶家老药行门前。陈烨就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望着大门打开的药行愣了一下。此时网进卯时,整条药行街冷冷清清,没有一家药行和商铺开门营业。 伙计小四听到马车声,红着一双免眼跑了出来,瞧到陈烨,惊喜的嚷道:“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陈烨笑道:“昨晚一夜没睡?” 小四嘿嘿笑道:“先生一夜未归。何止小四没睡,大掌柜和陈药柜也是一夜未眠等着先生。从昨天傍晚一直到子时,大掌柜打我们满镇上找您,可是都不见先生踪影。先生昨晚您去哪了,可急坏大掌柜了。” “是贤侄回来了吗?!”陈永年黑着眼圈同样如兔爷一般揉着肩膀从偏门快步走了出来,瞧到站在大堂的陈烨,惊喜的快步走了过来,半急半恼得使劲拍了一下陈晔的肩膀。 陈样苦笑揉着肩赔:“永年叔你肩膀不舒服,不会是想让小侄的肩膀也不舒服吧。”“臭小子,害得我一夜没睡,天亮了我到伙计房里寻思着想眯瞪一会儿,就听到小四的喊声,害得我一激动转身蒙了,又扭了脖子,你子跑哪去了,担心死我了。”陈永年激动地笑道。 陈晔望着陈永年关心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不论将来如何,现在我不能让叶家药行垮掉。笑道:“永年叔,让小侄给你瞧瞧。” 陈永年瞪眼笑道:“你小子少来这一套,快跟我走,东家和夫人都是一夜未睡,都在你房里等着你呢。”不由分说。拉着陈烨的胳膊就飞奔向偏门。 陈烨苦笑道:“永年叔,你先放开我,我又跑不了,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我可不想让人误会!” 陈永年扑哧笑道:“误会你个头,实话对你说,我还真就是怕你跑了。”松开了陈烨。 陈烨苦着脸道:“差点让你把这条胳膊也拽脱了向。” 陈永年歉意的一笑,扭脸深深的瞧着陈烨。陈烨一愣,嘿嘿怪笑道:“永年叔,你不会是对我真的有什么想法吧,我可是个很正常的男人。”陈永年没笑,依旧静静地瞧着陈烨,眼中似乎有泪光。 陈晔收住了笑容,吃惊的问道:“永年叔你怎么了?难道昨晚药行出了什么事?” 陈永年摇摇头,笑了:“你能回来。挺好,真的挺好。” 陈样又是一愣,笑道:“永年叔该不会是以为小侄不告而别了吧?” 陈永年笑笑,低头穿过拱门走进园子,园中鲜花盛开,姹紫嫣红,绿树成荫,那几颗梨树和周围的沙果树上也开始结出青色的小果子。 清晨带着露水潮气的微风中裹挟着花草鲜果的清香。走在青石道上望着周围的景色,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低头行走的陈永年沉声道:“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东家听闻后,就冲大姑奶奶和大姑老爷了一通脾气。贤侄晚上未归,东家气得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到现在都在你的房中等着你。说心里话,我和东家都以为你一气之下不告而别了。” 陈烨心里一震,歉意的说道:“昨天下午小侄在聚仙楼吃完饭,原打算就回来。可是半路被花记药行的刘掌柜拦住,请我去为花记药行的东家花婵玉瞧病,一直到深夜才忙完。忙乱中也忘了打王三回来告知一下,是侄的错。” 陈永年惊喜的瞧着陈烨:“当真?!贤侄没哄骗我?” 陈烨笑道:小侄就算要走。也会当面向东家和永年叔辞别的。哪能这样没有情意,不告而别。说心里话小侄虽然心里很歉疚昨晚之事。但也有些不满,永年叔和大掌柜心里陈烨就是这样薄情寡义之人?!” 陈永年脸露尴尬之色抱拳笑道:“是集夫不对,虚大量,可千万不要计较六”陈烨悻悻哼了声。快出:四以老去,脸上露出复杂的笑意。 陈永年急忙快步跟随,走了没几步。反应过劲来,瞪眼笑道:“臭小子你倒挺大脾气,我可是一夜没睡;你连声谢都没有,反到给你永年叔一张冷脸 陈样放声大笑起幕,两人笑着快步来到内宅门前,没等陈永年抬门环,黑漆院门打开,老刘头满脸惊喜,眼眯成了一条缝,躬身笑道:“真是先生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陈永年和陈烨进门,陈永年问道:“东家还在先生房里吗?” 老刘头忙笑道:“老爷和夫人都在。刚才大姑奶奶和小姐也过去了。”陈烨冲老刘头笑着点集头。跟随陈永年走向小院。 两人进入小院,陈永年兴奋的就要张嘴叫嚷。陈烨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指向自己的房间,房间内依稀传来说话声。 陈永年斜睨着眼瞧着陈烨。低声笑道:“臭小子背后偷听东家说话。可非君子所为。” 陈烨低声嘿嘿笑道:“永年叔这辈子就没隔墙偷听过别人讲话吗?。陈永年脸上闪过尴尬,干笑着没有说话,无奈的用手指了指陈烨。两人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 “弟弟,姐姐已经代你姐夫向你赔过不是了。你姐夫说了,这也是万般无奈才引荐钱侍郎妻女来咱们药行瞧病。他也没想到韩茹绣会这么无礼,没办法,谁让咱们现在有求于他,弟弟你就不要计较了,看在你姐姐的情面上,你和弟妹过去陪个不是,陪着钱侍郎妻女吃顿早饭。化解开尴尬。”柳夫人说道。房间里沉默了片刻,突然传来茶杯的碎裂声,叶仁宣愤怒道二“我叶仁宣不过一介草民,没有那样的德行和身份敢陪堂堂侍郎夫人用早饭。没得折了我这草民的阳寿,耍吃你们夫妇去吃吧,还有,这是我叶仁宣的家,她们和你夫妇用过早饭。请离去,叶某不欢迎你们”。 “弟弟你太过分了,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你连亲人都不要了吗?你别忘了,要是没有你姐夫为你撑腰,你能如此太平的在鹿野经营药行吗?如今你姐夫遇到了大麻烦。求助于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姐夫多年来的呵护之恩吗?那个陈烨不过是被钱夫人斥责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竟敢这么没有规矩,私自逃走。简直就是个混账奴才!要不是钱小姐昨天吃了他的药,有些起色,你姐夫和钱夫人才有些相信那个陈烨不是江湖骗子,今日一早彰捕头他们就不是出去寻找他,而是抓他了!”柳夫人尖着嗓子,愤怒的嚷道。 “你、你给我出去!”申二宣吼道。 “好了,你们都不要嚷嚷了,都这么大岁数怎么还像个孩子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陈烨先生的人品我是信的及的,他是子不会不告而别。况且他走的时候曾说是代静仁请镇上的老爷去吃酒,并没说要走啊。永年和几个伙计后半夜不是曾去方捕头家探听过情况,陈烨先生确实曾跟他们吃过酒,吃完酒他们分手时,陈烨先生还是好好的。静仁你不要着急,方捕头听闻后,不是也马上召集差役全镇寻找吗?如今四镇城门都封着,出入都要登记。守城门的差役也说没见到陈烨先生出城。先生想必还在镇上,并没离开叶夫人疑惑的说道。 “那那他会去了哪里?”叶仁宣苦笑道。 陈烨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对话。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股股暖流从心底涌出,脸上露出歉疚之意。陈永年暗叹了口气,轻轻拍拍陈晔的肩头。 “天啊,贤侄不会、不会又被石广元绑了吧?!”叶仁宣惊叫道。 陈晔迈步推开房门走进屋内,抱拳深施一礼:“陈烨见过大掌柜和夫人。”房内的叶仁宣、叶夫人、柳夫人、柳兰儿和香巧全都呆住了。都直眉愣眼瞧着陈烨。 静默了数秒,叶仁宣第一个醒过神来,惊喜的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陈烨,嘴里不住的呵呵笑着:“太好了,呵呵,真是太好了!贤侄安然无恙站在老夫面前,老夫不是在做梦吧。” 陈晔歉疚的瞧着叶仁宣满是血丝的双眼和青白的脸色,躬身道:“小侄在门外都听到了,大掌柜和夫人为了陈烨一夜未眠,忧虑陈烨的安全,陈烨真是万分愧疚,全怪小侄思虑不周,没让王三回来告知,才引起这场误会小侄向大掌柜和夫人赔罪。”叶仁宣笑着大力拍着陈样的双臂:“只要贤侄能平安站在老夫面前,老夫就是多熬上几晚又有何妨,夫人,贸侄当真平安站在咱们面前了。哈哈哈哈哈。” 柳兰儿和香巧都兴奋的笑脸潮红。美目全都溢动着惊喜之色,眨也不眨的看着陈烨。 叶夫人微笑瞧着兴奋的仿若孩童的叶仁宣,抿嘴一笑,由香巧搀扶着走了过来,笑道:“兴奋得像个孩子,先生昨夜未归,静仁仿若失了魂一般,这下好了,雨过天晴。妾身也能松口气了。” 陈烨望着烨夫人憔悴灰白的脸色,心里越无地自容,深施了一礼:“见夫人为陈烨如此憔悴,陈烨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叶夫人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微笑道:“老太婆了,脸色好坏也没什么关系了。倒是香巧这丫头可是为了先生花容惨淡泪痕犹在。” 叶夫人说着话,可是一双眼却似乎不经意膘向柳夫人身旁的柳兰儿,柳兰儿一阵心慌,一双美眸急忙从陈烨身上挪开,绝色的容颜红润如绽放的玫瑰花瓣,羞涩的微垂下头。 陈烨抬头望去,香巧的一双美目果然微微肿着,精致俏媚的脸庞一夜之间似乎清瘦了许多。不由一阵枰然心动,瞧着楚楚可怜的佳人,抱拳施礼道:“让香巧姑娘担心。陈晔深感愧疚。”,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劝说失败 香巧臊的俏脸仿若能滴出血慌意乱的似乎能晕汁尖丫,急忙还礼,颤抖着低声道:“奴婢不敢当先生的谢字。” 苍天垂怜,他、他竟然说谢谢我。老天爷,不枉我为他担惊受怕一场。香巧的心里比吃了蜜*汁还甜。 柳兰儿偷膘着香巧,美眸深处全是羡慕和嫉妒之色,心里一阵凄苦和哀怨,我也为你偷偷流泪伤心。为何你竟不看我一眼,难道我柳兰儿在你眼里真如蒲柳,不堪一瞧吗?! 叶仁宣望着叶夫,笑道:“谁敢说夫人是老太婆,在为夫心中,夫人一直是那个,让仁宣惊为天人的永宁第一美人。” 叶夫人脸色微微一红,微笑着白了叶仁宣一眼,轻声道:“先生回来。让你兴奋地得了疯傻症不成。满嘴没个正经。” 柳夫人冷笑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折腾我们叶家全家上下都无法安睡,你小子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陈烨施礼道:“陈烨从没想过要折腾谁,昨晚是有病人想求。陈烨实在脱不开身,因此搅扰了柳夫人的好梦。陈烨赔罪了。” 从陈烨嘴里说出柳夫人三个字,让柳夫人心里一阵燥郁,混蛋小子你敢讽刺我!本夫人就算是下嫁柳家,也是叶家的大姑奶奶!脸色越阴沉了,冷笑道:“瞧病?!真是一派胡言,瞧病有瞧到天亮才回来的吗。你的品行姑奶奶也略知一二。无非两点,一是你果然负气而走,可是中途又后悔了,因为放眼天下。你到哪去找我这傻弟弟这般厚待下人的东家去,因此你又回来了。二就是你不知又到那个龌龊烂污之地鬼混。天亮才回来。” 陈晔微躬身,淡淡笑道:“大姑奶奶见微知著,窥一叶而知全貌,将陈烨的心性刻画的入骨三分。陈烨佩服的无话可说。” 柳夫人得意的“哼了一声,心里的郁闷消散了不少。叶仁宣几次变脸要张嘴,都被叶夫人微笑轻摇头制止了。 陈烨抬头,眼神望到柳兰儿肿胀的大眼睛和憔悴的玉容,微微一愣。柳兰儿俏脸羞红,哀怨的瞧着自己。 陈晔心里不住苦笑,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涌上心头,一夜未归。竟有两位红颜为我伤心垂泪,真是头疼啊! “大小姐,陈烨先生昨晚当真是去给人瞧病了。”一旁静默的陈永年陪笑道。 “你闭嘴!”柳夫人网有些压下的火气瞬间又冒了出来。吓得陈永年急忙住了声。 “好了,不拦着你,你还越张狂起来了,一个嫁出去的媳妇,跑娘家耍威风,你耍给谁看呢,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别忘了,我才是叶家的媳妇。”叶夫人抿嘴笑道。 柳夫人冲叶夫人瞪了一下眼。又泄气的将眼神挪开,嚷道:“都欺负我,气死我了!” 叶夫人微笑道:“先生回来了。满天乌云散去,静仁咱们就给大姐一个面子,随她前去陪陪那些达官贵妇吧。” 叶仁宣本想拒绝,可是瞧到姐姐求恳的眼神,无奈的点点头,苦笑道:“也罢。” 柳夫人放下心来,望向陈烨,冷笑道:“你也一同过去,钱夫人要见你。” 正中陈烨下怀,躬身微笑道:“草民深感荣幸。”柳夫人余怒未息的狠狠瞪了陈晔一眼,一拉柳兰儿的秀臂:“丫头咱们走。”眼睛隐含其他意味瞧了柳兰儿一眼。 柳兰儿心里一颤,急忙将眼神从陈烨身上挪开,低垂着头搀扶着母亲出了书房。 叶仁宣夫妇、陈烨和陈永年也随同出了书房,路上叶仁宣低声问着陈炸昨晚给谁瞧病。陈烨大致说了一遍昨天从聚贤楼出来被花记药行掌柜刘全宝请去医治花婵玉伤病的事。自然隐去了陈玉儿、金虎、李准等人的事。 柳兰儿和香巧都竖着耳朵偷听着,听闻陈烨当真只是去治病耽搁至深夜无法回来,只能夜宿刘全宝家。心里都松了口气,精致俏媚的脸都露出一抹淡淡的开心笑意。 陈晔低声道:“小侄昨晚当真是因为花记药行东家伤病危急,心里只想着如何救活她,竟忘了对刘掌柜打来买安宫牛黄丸的伙计嘱咐一句。让他告知伙计,我在花记药行,是小侄做事欠思忱,心中实在不安。” 陈永年恍然,苦笑道:“原来昨晚那人来买安宫牛黄丸,是贤侄授意的,贤侄要是让他说上一句。我昨晚就不用一夜未睡了。” 叶仁宣叹了口气:“花婵玉虽是孙立的干女儿,但孙立生死不明,孙立结下的仇家自然是不会放过她,唉,这就是多行不义,殃及家啊!要不是遇到贤侄,她这条命就危矣了。” 一行人来到正厅门外,听到里面传出笑闹声。 “夫人,老婆子可是有几年没见到过小姐早起这么开心,夫人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仆妇谄媚巴结的笑语传了出来。 柳兰儿挽着柳夫人走进客厅。笑声噶然止住,柳湘泉和韩茹绣、钱静妹坐在餐桌前,两名仆妇和叶家管事都站在柳湘泉和韩茹绣身后,目光全都望向走进来的柳夫人和柳兰儿。 柳夫人满脸堆笑:“贱妾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弗茹绣面带微笑静静颌,美目望向走进正厅的叶仁宣夫妇和陈烨。 柳湘泉急忙笑道:“静仁你们夫妇姗姗来迟,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再不来,我可要饿坏了。” 叶仁宣夫妇施礼道:“叶仁宣见过钱夫人。” 韩茹绣美目波光流转,深深的瞧了一眼陈烨,微笑点头道:“多有打扰了,刚才实在是有些饿了,就先用了早饭,叶掌柜你们坐。”两名仆妇上前,搀扶起韩茹绣和钱静妹,来到一旁的偏座坐下了。 叶仁宣瞧了一眼餐桌上吃剩的早饭。脸色微微一变,心里不住的冒着怒火。主人没到,就堂而皇之在主家先吃了起来,这算是什么侍郎夫人,简直就是连乡野村妇都不如。叶夫人轻轻托了一下叶仁宣的衣袖,叶仁宣阴沉着 叶夫人微笑着冲韩茹绣点头道:“妾身就失礼了。 韩茹绣微微一笑,接过仆妇递过来的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叶仁宣沉声道:“贤侄坐下。咱们吃早饭。”陈烨微躬身坐下了。 柳湘泉夫妇脸上都露出尴尬之意,互相瞧了一眼。柳夫人美目中流露出埋怨不满之意,柳湘泉只能报以苦笑。早饭在无声沉闷中草草结束了。叶府管事和香巧急忙收拾下碗筷,端上茶来。 韩茹绣望向陈烨,淡淡道:“郎中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晔放下茶碗,微笑道:“回钱夫人,今早才回。” 韩茹绣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郎中一夜未归,妾身也是一夜没怎么合眼,打她们守在小姐床榻旁,所幸小姐一夜安睡。并没再惊哭,今早起来问安。精神也比往日要好,妾身心里就知道。郎中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而并非逃走了。” 陈晔微笑道:“草民多谢夫人明察。” 一直低垂着头坐在韩茹绣身旁的钱静妹,抬起头,仿若精灵般绝美的小脸艳若桃花,瞧了一眼陈烨。清澈的美眸内流露出感激和一抹难言的羞涩,又急忙低垂下头。晶莹近乎透明的长长粉颈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郎中果然有些本事,妾身请问郎中,你开的方子,当真数日后小姐就会病好?”弗茹绣问道。 陈晔点头道:“只要按时服药,五日就无大碍,再换草民开的调理方子,吃上几日,就全好了。” 韩茹绣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既如此,稍时,我们就告辞回京城了。” 叶仁宣夫妇都是一愣,叶夫人笑道:“夫人为何这样着急,等姐的病疾愈再走也不迟。” 韩茹绣淡淡的笑道:“多谢叶夫人美意,如今路上不太平,妾身还是早早回去,免得老爷惦记。” 柳湘泉笑道:“夫人你和兰儿也收拾一下,咱们随弟妹一同进京。” 柳夫人神情黯然的点点头,柳兰儿则吃惊道;“去京城?!父亲,咱们去京城做什么?” 柳湘泉强尖道:“有些事你小孩子不懂,就不要问了。” 陈晔心中狂跳,惊出一身冷汗,柳湘泉果然选择了自寻死路,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如何阻止柳湘泉进京告御状。 叶仁宣皱眉道:“姐夫。如今北直隶大旱,官洲灾情也如滚油,你这个时候进京恐怕不妥吧?” 柳湘泉苦笑道:“我此番进京就是为了官洲灾情能上达天庭为民请命。姐夫行此险棋,也是逼得没有退路,不得已而为之。” 叶仁宣吃惊的问道:“姐夫何出此言?” 柳湘泉叹了口气道:“官州灾情已无法自救了,只能寄希望朝廷调拨赈灾粮米,救灾民于水火。” “官州官仓怎么也能支撑两三月。还有府库官银全拿出购买粮米,设粥棚,赈济灾民,还能再支撑最少一两月,灾害初现之际,姐夫不坐镇官洲,维持一府民情治安,反而匆匆跑进京求朝廷调拨赈灾粮米,实在糊涂。”叶仁宣生气地说道。 柳湘泉苦笑了一声:“静仁。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官洲官仓空空如也,没有一粒粮米,全让巨贪倒卖一空了。” 柳湘泉的话如晴天霹雳将叶仁宣夫妇和陈永年、柳兰儿全都打懵了,震骇的望着柳湘泉。 柳湘泉苦笑道:“还有府库官银。没有皇上的谕旨,内阁的批文,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用。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吃了雄心豹子胆。动了府库官银,如今的粮价。能买几石粮米?天灾不只是官洲,而是整个北直隶,数百万人口到处流窜。那点粮米不过杯水车薪,能顶几时,恐怕连个响都没有就没了。”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买官仓粮米?姐夫你身为一府知府,为什么不彻查?”叶仁安惊怒道。 柳湘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叹了口气:“贤弟不必问了,此巨贪元凶远非我一个小小知府能奈何的,要想惩治他,救民于水火愚兄只有进京告御状了。” 柳湘泉讨好的望向韩茹绣,脸上挤出几分可怜的笑容。韩茹绣微笑颌,眼中波光流转,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诡异和阴冷。 陈晔抱拳施礼道:“知府大人。如今灾民网现,局势还未到不可收拾之际,何不借鉴一下鹿野镇的做法。先挪用一部分府库官银再在民何募集一部分银两,组织全府各州县镇打井自救,现在是六月,打了井,还能抢种下一些庄稼,这样就会有很大一部分百姓不会背井离乡,守在家里,官州府的灾情就能降到最低限度,北直隶其他各府大人听闻您打井之事”必会纷纷效仿,这场百年不遇的天灾就会降到可控范围,拖延个把个月朝廷的赈灾粮米也会陆续到达。到了那时这场天灾就会化险为夷度过去,而大人您的功绩也会呈报朝廷,皇上一定会褒奖大人的。” 时仁宣连连点头,赞赏的瞧着陈烨:“贤蒋言之有理,昨日我就对姐夫说过鹿野镇打井的事,姐夫何不一试。” 柳湘泉见陈烨竟敢插话,心中已是不悦,又见自己的妹夫竟然附和。心中更加不悦,冷笑道:“打井?!画饼充饥,官州地势复杂,本就少雨干旱,我问你们若是耗费国帮打不出井又当如何?这个责任谁负?本官听闻静仁说过,鹿野打井就是你的主意,李值那蠢材受你如簧之舌所盅惑,昏了头,难道你认为本官也如此愚蠢吗?本官为官多年,见识还不如你一个黄口小儿吗,念在你医治贤侄女的那点子情分上。本官不与你计较,但是本官还是要教你一句,作为草民还是守好你草民的本分吧。” 叶仁宣夫妇的脸色都是一变。吃惊的瞧着气得脸色青白的柳湘泉,都没想到平日温文儒雅谈笑风生的柳湘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柳湘泉之所以如此失态,儿,丁斥陈烨。半是为自只,一半也是给韩茄绣看的,昨尔故失踪,韩茹绣勃然变色,以为陈烨逃走了,曾拉下脸,对柳湘泉冷嘲热讽。让柳湘泉委实的尴尬和恐惧担心。怕因此得罪钱正义,此次进京告御状不肯出力,让自己坐蜡。心中实在是既惊又怒,又见陈烨一个区区草民竟敢如此没有规矩敢插话于他和叶仁宣之间的谈话,因此心中压抑的怒火瞬间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烨明白再劝下去恐怕就要招祸到身,急忙站起身来,深鞠一躬,苦笑道:“草民谨记大人教诲。”柳湘泉冷哼了一声。 陈样慢慢坐下了,心里苦笑道。柳湘泉你他娘的真是一头蠢猪白痴!眼神不由自主望向柳兰儿,柳兰儿美眸内全是关切也在瞧着自己。 四目相对,陈烨从美眸内感受到了不加掩饰浓浓的情意。心里一震。我绝不能让她遭受半点磨难! 陈晔再次抱拳,沉声说道:“草民思之再三,有逆耳忠言如便在喉。不能不叶。大人如此草率的进京告御状,难道就不怕被反扣上擅离职守,丢官弃民的罪名吗?” 柳湘泉猛地一拍桌子,暴怒的吼道:“放肆!给本官滚出去!”陈烨面露无奈的苦笑望着柳湘泉。慢慢站起身来,深施了一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站住!”陈烨站住身形,眼睛一亮,“陈棹凭你刚才犬吠本官,本官就可按藐视朝廷命官之罪锁拿你。但念在静仁贤弟的情分上本官这一次就不同你计较了,本官不愿再见到你,马上给本官出去!”柳湘泉沉声喝道。 陈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知死活的蠢猪,还在摆你的官老爷威风。要不是看在你女儿的面上,你的死活与我何干!陈烨长吐了一口气,迈步走出了正厅。 柳兰儿美眸闪动着痛苦哀怨的泪光。痴痴的望着正厅的门,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你这个傻子,你干嘛要得罪我的父亲,你是在扼杀掉我对你的所有念想,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吗? 叶仁宣铁青着脸,拿起茶碗。因为气愤,盖碗轻微的颤动起来,揭了半天,硬是没有拿开盖碗,又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柳夫人神情尴尬的瞪向柳湘泉。柳湘泉阴沉着脸,望着桌面上的茶碗,嘴角轻微的抽搐着,突然沉声道:“带女儿去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起程!” 韩茹绣慢慢站起身来,微笑道:“我们也去收拾一下,叶夫人这一次多有搅扰了。” 叶夫人急忙站起身来,蹲身还礼:“夫人太客气了,妾身羞愧招待不冉!” 韩茹绣淡淡一笑,鼻端轻轻哼了一下。在仆妇的搀扶下走向偏门,另一名仆妇也搀扶着钱静妹跟随在后。钱静妹美目流露出浓浓的歉意望向叶夫人,叶夫人微笑点点头。 柳夫人郁闷得也站起身来:“丫头,还坐着干什么,这个家里咱们还不如个外人,马上收拾收拾,走!” 柳兰儿站起身,冲叶夫人蹲身下拜,哽咽道:“舅妈,兰儿、兰儿走了!”压抑在心头的万千委屈和哀怨以及对未来美好愿望的破灭,让柳兰儿再也忍不住,借机哭出了声。双手捂着小脸,啼哭着飞奔向偏门。 柳夫人气得嚷道:“这元,情无意的地方,离了也就离了,你哭什么。你这小白眼狼,跟你那个无情意的舅妈感情倒是深。我要是留你在这,你才不会因为离开老娘掉一滴眼泪。八成高兴还来不及呢!”叶夫人望着柳兰儿的背影,脸上露出苦笑。傻丫头,心里明知这是镜中月水中花,不可能的事,你又何必插上这一脚,伤了自己的心呢?!叶夫人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望向柳湘泉。微笑道:“大人一脸阴沉坐在这里,莫非还要找静仁的麻烦不成?“柳湘泉抬头苦笑道:”师妹,连你也打趣不理解师兄我吗?” 叶夫人静静的瞧着柳湘泉,望着柳湘泉英俊儒雅的面容,脑海仿若放电影一般映现自己出嫁前的晚上,爹爹轻抚着自己的秀,说道:“为父知道你对湘泉有意,但为父却不能将你嫁与他。” “为什么?他不是你最得意的学生吗?你不也是总夸他品貌俱佳。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少女时的叶夫人流泪问道。 叶老先生笑了:“傻孩子,那都是说与外人听的,他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可绝不是为父最得意的学生。湘泉天资聪颖,书读得好,这是他的长处。他也不负众望,中秀才举人中进士小小年纪就做了家乡的父母官,可说是有了锦绣的签证。但是他这个。人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既自私又没有担当,做小官尚且勉强,若是得到重用,遇到大事时。他十有**会选择逃避,可是身为朝廷命官,手里掌握着数万乃至数十万数百万百姓的身家性命,一旦选择退缩,后果不堪设想,为父不想把你扔进火坑。 你的夫婿叶仁宣则不同,他虽是个商贾子弟,可是他敢作敢当,你也亲眼瞧到了他在永宁的所作所为。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正男人,你嫁给他。他必不会负你,为父把你许配给他。就是希望我最疼爱的宝贝女儿。一生平安。为父心愿足矣。” 时夫人脸上露出感伤的笑容。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师兄你变了,变得陌生了。” 柳湘泉一愣,愕然的抬头望着叶夫人。叶夫人转过身,香巧过来搀扶着走向门口,“师兄,我父亲活着时曾对我说,男人是一定要有担当的,为大姐和兰丫头再多想想吧。”柳湘泉身子一震,吃惊的望着叶夫人离去的背影。 药行大堂,陈烨瞧着门前守候的数十府衙捕头们,脸上全是歉意,低声道:“为了小侄一个外人,害的大掌柜和知府大人闹生分,小侄真是惶恐不安。” 第一百八十三章 突变 卜仁富摆了下弄!“贤侄不必说了,老失没想到他竟婆人。算老夫这几十年瞎了眼,看错了人!” 陈晔无语,望着叶仁宣铁青的脸色,心里暗道,柳湘泉是吃了秤驼。下场可想而之,苦了柳兰儿了,兰儿你莫怨我,我实在是无法阻拦住你那个糊涂透顶的爹。 陈烨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叶仁宣夫妇。我无论如何都要护住。不然我陈烨真是愧对他们夫妇对我的一片真情。稍时,我就去见李准,无论如何也要求他不要将蒙古马一事捅出去。 叶夫人引着韩茹绣等人从偏门而出,柳湘泉瞧了一眼陈烨,转而望向叶仁宣,叶仁宣并没回头,脸色铁青的敲着门外。 官洲捕头彰俊德急忙躬身施礼,心里不住狐疑,府台大人和自己的大舅子这是怎么了? 柳湘泉强笑道:“静仁,姐夫告辞了 叶仁宣冷冷的拱了拱手:“不送!”柳湘泉尴尬的一笑,迈步走出 尔 韩茹绣微笑道:“叶掌柜、叶夫人。妾身叨扰了。” 叶仁宣脸色稍稍雾和,躬身施礼道:“草民恭送钱夫人。”叶夫人也蹲身施礼。 韩茹绣膘了一眼陈烨,微笑着离去了。身后跟随的钱静妹也飞快的膘了一眼陈烨,俏脸一红,低垂着头在仆妇的搀扶下也集了药行大门。 “弟弟,弟妹,姐姐走了。”柳夫人红着眼圈。哽咽道。 叶仁宣感伤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低沉道:“一路保重。” 柳兰儿美目内全是泪水,哀怨不舍得望向陈烨。陈烨心头剧震,望着柳兰儿那张满是哀怨的俏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微点点头,柳兰儿的满是泪水的美眸瞬间一亮,不敢置信的望着陈烨,他、他在冲我点头?!难道他、他心里知道我对他的情意?! 柳夫人脸色一沉,低声道:“咱们走。”胳膊一使劲将柳兰儿拽出了药行,柳兰儿这时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扭过头,一双美眸眨也不眨的看着陈烨。 叶仁宣吃惊的望向自己的妻子。眼中全是疑惑和询问之色。叶夫人暗暗叹了口气,轻轻点点头。 叶仁宣下意识的望向叶夫人身旁的香巧,叶夫人也望向香巧,香巧羞臊的低垂下头。叶仁宣夫如全都恍然。这丫头原来早已知晓。 叶仁宣脸上露出苦笑,贤侄好本事。这才几日就将兰儿这丫头的心俘获了,高,实在是高! 叶夫人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叶仁宣心里一惊。急忙摇头苦笑,意思是说,为父只是羡慕,绝没动什么其他心思。叶夫人抿嘴轻笑,老实的傻男人! 韩茹绣掀开车帘,微笑道:“兄长,咱们同坐一辆马车吧。” 柳湘泉和妻女正走向自己自己的知府座驾,闻言忙停住脚步,扭身有些尴尬的笑道:“这有些不妥吧。 韩茹绣微笑道:“你与玉平多年好友,明们就是一家人,难道仁慧妓子还吃醋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柳夫人心里再是不愿,也只能勉强笑道:“弟妹说笑了,你过去吧。”话音网落,韩茹绣的马车上走下了那两名仆妇和钱静妹。 钱静妹蹲身施礼:“静妹和兰儿姐姐同车,伯母可愿意?” 柳夫人脸色变了一下,急忙笑道:“这真是求之不愕,兰儿快扶着你静妹妹妹上车。”柳兰儿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搀扶着钱静妹上了马车。 柳湘泉走到韩茹绣的马车前。网要抬起脚,耳旁响起陈烨的话语声:“大人如此草率的进京告御状,难道就不怕被反扣上擅离职守,丢官弃民的罪名吗?”身子微微一颤。又将脚落下。脸上闪动着犹豫不决之色。 韩茹绣微笑道:“兄长怎么还不上车,在想什么?” 柳湘泉一震,醒过神来。暗咬了一下牙,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抬腿上了马车,弓身进入车厢内,车帘随之放。 陈晔望着落下的车帘,脸上露出苦笑,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脚踏出,不仅害了你。也害了你的妻子和女儿! 彰俊德和一干捕快纷纷上马,嘴里吆喝着,抽打坐骑,一阵纷乱的马嘶蹄踏声,数十名捕快簇拥着两辆马车顺着药行街向镇北门而去。 车马经过石记药行门前,药行的伙计正在将两侧的门板摘下,石广元站在药行门口,背负着双手,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从门前经过的车马,一双眼瞬间射出阴冷恶毒的寒光。 车马从门前网一离去,石广元扭身急匆匆向偏门走去。一袋烟后。一只红眼雪白的鸽子从石记药行后宅飞出,在石府上空飞了小半圈。扇动着翅膀向南而去。叶仁宣怅然的叹了口气,望着门外出神了片刻,苦笑道:“自从封镇。来瞧病的越来越少,贤侄,昨晚累了一晚,今日就不要坐堂应诊了。夫人,让伙房中午炒几个菜。我和贤侄还有永年好好喝上几杯。”叶夫人笑着点点头。 叶仁宣笑道:“我还得去趟镇署,打井的卓不能再拖了,今天就要定下来” 陈永年问道:“东家,永年陪你一同去吧。” 叶仁宣点头道:“我正有此意。镇上那几家米粮行的掌柜的都咬死狂米一石一两五钱银子,就交给你和他们扯皮,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粮价压回到一两三钱。” 陈永年笑道:“东家放心,论扯皮胡搅蛮缠,鹿野镇我要是排第二。谁也不敢称第一。”叶夫人和香巧全都扑哧笑出了声。 陈晔笑道:“大掌柜,花记药行东家的伤病,我今天还要过去复诊一下。” 陈永年问道:“贤侄不是说花婵玉已经无碍了吗?” 陈晔忙笑道:“我怕有反复。去瞧一眼放心些。” 香巧望向陈烨,美眸闪过怀疑之色,听闻那个开着烂污之所的狐狸精可是个标致得很的美人,他这般热心该不会是对那个狐狸精动了心?叶夫人眼中 陈晔心里苦笑道,你们不必用这种眼神瞧着我,我去见得不是美人。而是太监! 叶仁宣沉吟着正要点头应允,突然脸色一变,拱手笑道:“这不是花记药行的冯兄吗?什么风将冯兄吹到小弟这来了。” 冯义手抚着胸,脸色灰白的咳嗽着走进药行,半晌,才喘着粗气,抱拳拱手道:“叶掌柜,冯某到贵药行是要买上二两红花油和几丸跌打丸。” 时仁宣急忙道:“永年快给冯药柜拿上十丸跌打丸和四两红花油。”陈永年急忙快步走向药柜。 冯义抱拳苦笑道:“老狂多谢叶掌柜了。” “冯兄你这是怎么了?”叶仁宣疑惑的问道。 冯义苦笑着冲叶夫人抱拳施了一礼。道:“一言难尽,老夫昨晚遭了歹人的暗算。” 叶仁宣吃惊道:“这么说你和贵东家一起遭了暗算?贤侄昨晚你怎么没给冯药柜诊治呢?”没等陈晔说话。冯义摆手笑道:“贵号神医为小姐诊病的事,今早我听刘掌柜说了。老朽遭歹人暗算时,神医先生正在为小姐瞧病,并不知情,当时天色已晚,老朽不好前来打搅。” 叶仁宣笑道:“冯兄客气了。” 冯义笑道:“久闻贵行神医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老朽既然来了。还请叶掌柜请神医一见,老朽正好也想请神医给老朽瞧瞧。 陈永年手里拿着药包和一个细腰大肚陶瓶走了过来。笑道:“不消请,神医就站在冯药柜面前。” 冯义使劲眨了眨老眼,慌忙笑道:“老夫老眼昏花,真是失礼,不知哪位是神医”昏睡的老眼左右瞧着,冲陈烨脸上闪过,愣了一下,又眯着眼望向陈烨。 陈样笑着正要施礼,冯义惊喜的笑道:“二掌柜,您什么时候来的镇上?老朽正想着这几日到贵药行去采办药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二掌柜,您这一次可是无论如何都要解花记药行的燃眉之急,您若是再不卖给鄙药行药材,鄙药行可真就要关门了。”冯义的话如晴天霹雳狠狠的砸在陈烨身上,惊得陈烨全身的汗毛孔全都炸了起来,脑子一片 白。 叶仁宣夫妇、陈永年和香巧都错愕地瞧着冯义,叶仁宣笑道:“冯兄。你认错人了,这是鄙药行的坐堂先生陈烨,不是什么二掌柜的。” 冯义愣了一下,眯着眼仔细端详着陈燃笑道:“叶掌柜,你真会开玩笑,这明明就是巨鹿药行的陈烨二掌柜,怎么成了贵药行的坐堂先生了?二掌柜,老朽说的是与不是?” 叶仁宣夫妇、陈永年以及香巧全都震惊地瞧着陈烨。叶夫人问道:“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永年震惊地看着陈烨,颤抖的问道:“永年想起来了,巨鹿药行的二掌柜也叫陈烨,贤侄,你告诉老夫你和那个二掌柜仅仅只是重名而已吧?” 陈样轻吁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里由最初的震惊变得异常地平静,抱拳冲叶仁宣夫妇深施一礼:“大掌柜、夫人小侄确实是巨鹿药行的二掌柜。” 叶仁宣夫妇和陈永年以及香巧全都惊呆了。陈烨平静地望着他们的表情,心里有了一种从禁锢地牢笼里解脱的轻松感,一直深藏在心里的歉疚消失了。 好半晌,叶仁宣问道:“你既然是巨鹿药行的二掌柜,为什么耍到老夫的药行做坐堂先生?又为什么耍骗老夫,说你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靠游方行医为生?” 陈样深施一礼道:“不瞒大掌柜。陈烨到贵行来做坐堂先生动机确实不纯,我是冲着贵行的药师和药工而来。但相处的这些时日。陈烨被大掌柜和夫人对陈烨的一片真诚所感动,从贵药行挖走药工药师的心早就淡了。陈烨扪心自问。虽怀着不轨的动机,但这些时日绝没做过半点对不起叶家药行和大掌柜的事,还有,陈烨确实是个孤儿,这件事我没有骗大掌柜。”叶仁宣怔怔地望着陈烨,半晌,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冲陈烨抱拳施礼:“老朽这双老眼应该楼去了。竟然有眼无珠,不识贵人。二掌柜,久闻你的大名了,只是老朽做梦没想到。我区区叶家药行弹丸小行竟蒙你二掌柜如此高看,不惜屈身在我这小号里做一名坐堂先生。二掌柜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陈烨抱拳还礼苦笑道:“小侄其实早就想对伯父讲出实情,可是一直不知该如何说起。一步错步步错小侄深感歉疚。” 叶仁宣笑了一下,冷冷地道:“伯父二字叶某承受不起,二掌柜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小耸委实请不起你这样的贵人,还请二掌柜放过老朽和小号吧。永年,送客!” 陈永年神情复杂地望着陈烨。嘴唇颤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的神情与其说惊怒,倒不如说是伤心。 陈晔抱拳深鞠一躬:“小侄做事从没后悔过,可是这次到叶家药行亲身感受到了大掌柜和夫人诚意待人之心,小侄真的后悔了。小侄愿尽一切所能来弥补所做下的错事。” 叶仁宣冷冷道:“不必了,二掌柜还是请走吧!” 陈烨静静地望着叶仁宣,又瞧向同样惊怒伤心望着自己的叶夫人。又深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了。身后传来了香巧悲痛欲绝的哭泣声。 冯义眼中闪过得意恶毒之色,一脸惶恐地连连抱拳躬身:“老、老朽实在不知说什么为好。唉,这一次老朽不仅得罪了叶掌柜,也得罪了巨鹿药行二掌柜,看来老朽真的是老了,回去还不得让小姐骂死。唉。老朽无颜再留在此,叶掌柜、叶夫人,老朽告辞了。”叶仁宣夫妇勉强还礼,冯义转身迈步走出药行,低头瞧了一眼手里提着的药包和陶瓶。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叶仁宣呆呆地望着药行大门。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喃喃道:“贤侄,你不该骗老夫。”身子突然一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向后倒去。陈永年急忙搀惊叫道!,东家,你怎么了,东家六”“※ 叶夫人沉声道:“不要慌,快将东家抬回后宅去。”陈永年急忙背起叶仁宣快步向偏门飞奔而去。 叶夫人脸上全是苦笑,身子也轻微晃了晃,颤抖着抓住香巧的胳膊。低声道:“丫头,先别哭了,快将我搀回去。”香巧惊得醒过神来:“夫人”。叶夫人沉声道:“不许叫,快扶我回去救老爷。” 陈样走在药行街,望着两旁生意清淡的药行和商铺,又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望去,王三赶着马车过来,脸上全是苦笑:“二掌柜,俺来了。” 陈烨笑了一下,纵身跳上马车。瞧着身旁的王三,微笑道:“心里是不是轻松多了?”王三点点头,苦笑道:“俺说实话,俺真的有些感到对不起叶掌柜夫妇,娘的,冯义那老王八蛋,俺刚才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陈绊笑了一下,掀开车帘:“我感觉有些困乏,进去躺一会儿王三问道:“那二掌柜咱们去哪啊?回李庄吗?” 陈晔摇头道:“咱们暂时还不能回去。叶家随时都会有大难临头。咱们要留下救他们。我现在有些乏了,不想去见李准,先去赵龙赵虎住的地方。”王三点点头抖动缰绳催马舟水井胡同方向而去。 “你娘地,你看看这是什么衣裳,这纯粹是下人穿的衣裳,俺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是给俺买旧衣裳吧,也得是绸子地呀。”郑三刀气急败坏的说道。 走在前面地赵虎一脸地阴笑,扭头瞧了郑三刀一眼,不屑地说道:“你有身份,难不成你还是主子不成。你现在就是个下人。这身衣裳配你正合适,还想穿绸子,你出门时没让门板挤了吧,满嘴胡言乱语。做什么梦呢你?!” 郑三刀瞪眼道:“你娘地,你说谁是下人,老子看你才是下人呢,敢冲刀爷这么说话,俺老实告诉你。俺是主子地保镖,你巴结好了我,俺在主子面前给你说上两句好话。保管你受用不尽,你要是得罪了俺,俺他娘地让你也会砖厂烧砖去”。 赵虎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阴冷地瞪了一眼郑三刀,扭过头来,王八蛋,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在老子面前开染坊。昨晚老子兄弟就惦记收拾你这个杂碎,是让你打伤的笨蛋王三一再替你说情,说二掌柜挺赏识你,如今又是一家人,不让俺们与你这杂碎计较,你倒上赶着找欠揍。行,老子就成全你! 赵虎领着嘴里骂骂咧咧的郑三刀拐进辘驴巷,在尽头的满是青苔颇有年头的水井旁的最后一家民居前停住脚步,伸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扭身笑眯眯道:“刀爷,咱到了。请吧!” 郑三刀冷哼了一声,摇头晃脑的走进院中,嘴里嚷嚷着:“不行,下午你就照这个尺寸给俺买身绸子地,要不然,老子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赵虎关上院门,上了门闩,转过头阴冷地瞧着院中闷极无聊的互相比戈拳脚架势的赵龙等师兄弟,沉声吼道:“兄弟们,解闷的来了。谁他娘地客气,以后就别跟俺称兄弟 原本懒散的赵龙等师兄弟愣了一下,立时双眼放光,跟打了鸡血一般。浑身的骨骼咯嘣嘣乱响,惊喜地瞧着赵虎。赵虎吼道:“揍死这杂碎!” 话音网落,赵龙已如离弦的利箭射向郑三刀,紧接着十多个师兄弟也如捕食的猎豹扑了过来。 惊得郑三刀向后一跳,嘴里嚷道:“你们想干什么?找死!”网要震脚跺地,身后就卷来一股狂飙。郑三刀再想躲闪来不及了。后屁股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踉跄着向前冲去。 赵龙已到了身前,暴吼道:“缠身十八打!”随着吼声,郑三刀的脑袋、前胸后背、双臂、双腿传来连绵不绝拳肉撞击声。 赵龙如鬼魅般游走于郑三刀前后左右,一双铁拳上下翻飞,眼花缭乱。拳拳到肉。郑三刀像沙包一般被痛殴着。 赵虎冲围聚过来,嘻哈瞧着赵龙痛殴郑三刀的师兄弟,吼道:“都他娘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动手。狠扁这杂碎。记住不许下黑手用暗劲。用蛮力给我打的让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话音未落,赵虎也到了郑三刀身后。一双腿急如闪电不断踢向郑三刀的腰胯大腿,噼噼砰砰,郑三刀的腰胯和大腿处响起砸肉酱的声音。 “你他娘的下黑手暗算俺,现在又用北派谭腿踢俺的软肉和要害,俺他娘的誓,俺一定要”。郑三刀的哀嚎还没喊完,十几个师兄弟也冲了过来,用拳的,用爪的、用肘的、用脚的、用膝盖的无所不用其极痛扁着郑三刀。 “啊!疼死俺了!这他娘的是谁?!你怎么还咬俺,你他娘的是狗吗?!哎呦!俺日你们的亲娘!”郑三刀的哀嚎惨叫声已开始凄厉起来。身体随着饱满的拳脚力道做着各种肢体动作。 赵虎狰狞道:“老子让你骂!”暴擦着冷风的拳头击向郑三刀的脸。赵龙身形微动,抬手挡住赵虎的拳头,吼道:“你他娘的缺心眼啊。把脸打肿了,二掌柜问起来。是你扛还是俺扛?!” 赵虎悻悻放下拳头,其他正打的兴起的师兄弟也醒过神来,全都不由自主放满了拳脚的度。 郑三刀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耗子逃洞一般从两名师兄弟之间的空隙钻了出去,肿了一圈的胖手以最快的度握住腰间的长刀。 呛咖,一声低沉的颤音响起。一道寒光仿若从亘古以光穿越时间空间在众人眼前过。赵龙赵虎等师兄弟脸色都是一变,脸上全露出如临大敌的凝重。 郑三刀咬牙切齿瞪着赵虎,怒吼道:“俺先宰了你这暗算俺的人!”手腕微微一抖,长刀破开空气如一道鬼影稍显即逝……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群殴 心龙吼道!“辛子!郑二刀身子颤,长刀紧贴着赵慷…下皮停住了,一道鲜红的血流从赵虎头上沿着额头的正中滑落下来,赵虎头上的幕分成了两半,浓黑的头披散到了后肩。 冷汗如溪流从赵虎的后脊梁滑落下来,赵虎震惊望着郑三刀,这一次终于相信王三对他们说的没有半点夸张和虚构,郑三刀的刀法果然已到了出神入化惊鬼吓神的境界。 赵龙等师兄弟惊得脸上全都没了血色,震惊不敢置信的尊着正瞧向院门口的郑三刀。 赵龙虚脱的长喘了一口粗气,两只脚不住的软。谢天谢地,这杂碎没杀了俺弟弟。 郑三刀暴怒的吼道:“你他娘的还敢骗你刀爷,老子宰了你们!”手上网要用劲,赵龙冷笑道:“郑三刀你要是不想死的难看,就他娘的把刀放下,你知不知道俺们兄弟是二掌柜的什么人?” 郑三刀斜睨着眼,冷笑道:“什么人,不就是一帮子打杂的下人吗?” “放屁!你他娘的才是下人呢!”赵虎回过神来,惊怒的吼道。 赵龙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俺们和你一样都是二掌柜的护卫。” 郑三刀不屑的撇嘴笑道:“护卫?!就凭你们,有俺在你们都滚回家去找师娘喝奶吧,还有小子俺告诉你。俺不仅是你们二掌柜的护卫,他还是俺的主人,主人你知道不,跟俺比交情,你们都他娘的差远了!” “你知道俺们和被你打伤的王三的师父是谁吗?”赵龙阴笑道。 郑三刀瞪眼笑道:“你们师父,就是那个窑厂烧砖的?!哈哈哈哈。俺知道,对了,你们还是回去跟你师父烧砖去吧!” 赵龙笑道:“俺师父叫李二。巨鹿李二。” 郑三刀愣了一下,狐疑道:“巨鹿李二俺好像听说过,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吹货而已。” 赵龙赵虎和一干师兄弟全都像看白痴一般看着郑三刀,脸上都露出诡异的笑容。 赵虎嘿嘿笑道:“你知道李二是二掌柜的什么人吗?” 郑三刀瞧着他们脸上的怪笑,心里悄悄打起了鼓,有古怪啊,难道李二和主人沾亲?不可能,主人姓陈。他姓李,沾的哪门子亲?不会是娃娃亲吧?李二是主子的老丈人?!脸色白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问道:“什么关系?” 赵龙笑眯眯道:“二掌柜的干爹是俺师父的亲哥,你说是什么关系?” 郑三刀皱眉道:“干爹是亲哥。这是什么辈,有点乱。”突然身子一激灵,眼睛瞪得滚圆,失声嚷道:“俺知道了,他、他是主子的二叔。是二叔!” 赵龙脸上的笑容越亲切了。温声道:“你拿着把破刀要杀俺师父的徒弟,又侮辱俺师父是烧窑的。还让俺们去吃师娘的奶,你觉得俺师父听了这些话会不会很喜欢你,冲你竖起大拇指,称赞你是条不怕死的汉子,二掌柜恐怕也会高兴的给你加月钱吧?!” 郑三刀脸都白了,手腕微抖。长刀如鬼魅一般乒鞘,后退了一步。眼中全是惊恐,嚷道:“俺没说过。俺也没想杀他老人家的徒弟,你们他娘的坑我!” 赵虎长舒了一口气,两条腿仿若灌铅一般沉,咬牙道:“赵龙谢了。你们都看到了这杂碎侮辱咱们师父,还要杀我,兄弟们,你们说,咱们怎么办?” 师兄弟们齐声吼道:“打死这王八蛋!” 郑三刀惊得又向后蹦了一步。手又按在刀把上,叫道:“娘的。俺的刀可不长眼,不想死就他娘的滚一边去!” 赵龙笑眯眯道:“还想拔刀?!兄弟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扁死这王八蛋!” 赵龙眉开眼笑瞧着郑三刀道:“刚才我们兄弟们痛扁你时,你应该知道,用的可都是蛮力,可你这杂碎竟然拔刀要杀俺们,你觉得俺师父和二掌柜会不会夸奖你这杂碎有人性,是条忠义汉子?!” “你们他娘的阴俺,俺跟你拼了!”郑三刀暴吼着,又将长刀拔出。身形如电冲向赵龙等人。 赵龙等人脸色一变,正要向后退。郑三刀前冲的身子突然不可思议的转身,全身的骨骼一阵暴响。如兔子一般冲向院门,手中的长刀迸起一道刺眼的寒光,呛唧御,长刀归鞘,门闩一分为二,掉落下来。还没等赵龙他们反应过来,郑三刀已如逃命的兔子打开院门,逃了出去。 赵龙醒过神来,气乐了,怒吼道:“郑三刀你他娘的要脸吗?给老子滚回来!” 郑三刀站在院外,不屑道:“俺要是要脸就得挨揍,让你们这帮杂碎揍俺,俺宁愿不要脸了!” 赵龙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赵龙等兄弟身子都是一震,扭头望去,正房门打开,金虎脸色青白站在门口。眼中全是不屑鄙夷之色。 赵龙等兄弟脸色都是一红,赵虎嘟囔道:“你能,不也让这家伙打了个半死吗?” 金虎望向院门外的一脸得意笑容的郑三刀,咳嗽了一声,低沉道:“虎爷败在你这等下三烂手里,深感耻辱!” 金虎的声音虽低沉,但郑三刀的耳朵却出奇的灵,听得真真的,嘿嘿一笑:“虎崽子你醒了,你伤得这么重就别跟着掺和了,这帮王八蛋脸皮厚着呢,你就是骂的再难听。他们也不会难为情的。” 赵虎怒吼道:“他骂的是你这杂碎!” 郑三刀笑眯眯道:“你尽情骂。俺不介意。”赵龙赵虎等兄弟恨得牙痒痒,瞪着郑三刀,心里知道暴打这混蛋的计划告吹了。 郑三刀得意地笑道:“刀爷如今是龙游大海,你们这帮杂碎咋不出来再接着揍俺了?哼!出来吧。刀爷带着你们游鹿野镇,娘的,跑上两圈下来,俺就不信你们这帮杂碎人头还这么齐,只要有落单的,刀爷一定服侍得你眉开眼笑,这辈子都不愿离开刀爷!” 赵龙使劲咬了咬牙,低吼道:“赵虎关门,让这杂碎在外面喝风吧!”赵虎铁青着脸走到院门口将院门关上,身子网院门又被暴力踹开了,郑二刀阴笑道!“想将刀爷略灶叫“面,门都没有,刀爷要是看不到你们这帮王八蛋,还挺想得慌。”赵虎气急败坏的望着地上劈断的门闩,嚷道:“这王八蛋是故意劈断门闩的。”郑三刀呲牙笑着,脸上全是的意之色。 隔壁的院门打开,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丰腴的脸蛋,颇有几分姿色,上身穿着小碎花蓝布偏襟小褂,下身同样是蓝布小碎花长裙的妇人挑着两个木桶走了出来。 郑三刀的眼睛瞬间一亮,目不转睛地瞧着妇人。妇人抬头瞧见郑三刀,丰腴的脸蛋立时一红,眼中流露出疑惑惊惧之色。 郑三刀急忙抱拳施礼:“郑三刀见过小妹子小妹子莫怕,俺是好人。就住你家隔壁。” 妇人恍然,急忙微蹲身还了一礼。低着头,挑着木桶走向水井旁。 妇人从打开的院门经过,赵龙等兄弟眼睛也亮了起来,全都如离弦的箭射到门口,惊得郑三刀向后一跳,做出了逃跑的架势。 赵龙等兄弟连看都没看郑三刀一眼。一双眼都直勾勾瞧着体态丰盈的妇人背影,脸上都露出馋涎欲滴之色。 郑三刀恍然,向前凑了凑,嘿嘿低声笑道:小兔崽子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看这小娘们的打扮,一定是许了人家的小媳妇,你们这样。耍是让他汉子看到,闹将起来,俺的脸都让你们丢了。” 赵虎不耐烦的摆摆手:“滚一边去,现在老子没工夫理你,你又不是她男人,老子就看了,你管得着吗!” 边上一名王姓师兄弟嘲讽的低声笑道:“孙嫂的男人早就死了,俺就是看了,他现在也耸不着了,你又算那颗葱,要你多管闲事。” 郑三刀的眼睛瞬间亮了,眉开眼笑道:“这么说是个小寡妇了,嘿嘿嘿,那就不坏刀爷的规矩了,还别说这小寡妇长的真喜人啊,主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俺和小寡妇量量黄米,也不错嘛。” 切!赵龙等师兄弟都冲郑三刀竖起中指,脸上全是鄙夷不屑的神色。郑三刀呲牙一笑,也不在乎赵龙他们的神情,迈步走向五六米外的水井。“五师兄,啥叫量黄米?”一名年岁略小的师弟低声问道。赵虎脸色一红,反手给了一巴掌,低声道:“你小子长大就知道了。” 妇人正费力地摇着辘驴,郑三刀上前一把按住辘垆,大手将小妇人柔荑的小手都握了进去。 小妇人惊羞得望着郑三刀。郑三刀一脸同怜之色,沉声道:”妹子干这么重的活,俺这心都疼了。俺帮你。” 小妇人臊的脸色绯红,低声道:“快放开,要不俺喊了!” 郑三刀沉声道:小妹子你别误会。俺没旁的意思,俺家里也有个,妹子,跟你差不多,俺看到你就想起了俺妹子,俺真的只是想帮你。 小妇人身子微微一颤,定定的瞧着郑三刀一脸心疼的表情,芳心颤动了一下,一股暖流从心里流出,贝齿轻咬着朱唇,细弱蚊钠道:“你若真想帮俺,能将手先拿开吗?” 郑三刀愣了一下,醒过神来。急忙松开手。歉意道:“妹子俺不是有意的,你别见怪。” 妇人羞红着脸,向边上挪了一步。这小手胖乎乎,好有肉啊!郑三刀心里眉开眼笑,俺再给她加加料。将土布小褂脱下,穿着黄布背心。大力的摇起辘垆来。 妇人微垂着头,偷眼瞧着郑三刀峰峦迭起虬结跳动感十足的上身,芳心又是剧烈颤动了一下,原本羞红的脸越红得一塌糊涂。 郑三刀摇上了木桶,将井水到入妇人的桶内,又咯吱吱摇动着辘驴将木桶落入井内,用手抖动着绳索,井底传来木桶打水的声音,又卖力的摇了起来。妇人又悄悄抬起头,眼睛偷膘着郑三刀既不俊也不丑白净中又不失英武之气的脸庞,不由一阵目眩神迷。郑三刀将井水倒入另一只木桶内。拿起扁担挑了起来。 小妇人醒过神来,心慌意乱的低声道:“多谢这位大哥了,还是让奴家自己挑吧。” 郑三刀扭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妹子咱们是邻居,帮忙都是应该的,你别这么客气,俺姓郑。大号三刀。你要是看得起俺,就叫俺三刀吧。” 妇人羞涩的低声道:“三刀哥。” 郑三刀心里和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脸上的看上去异常的憨厚真诚,使劲点头笑道:“哎,俺又有妹子了。 妇人羞红着脸抿嘴一笑,轻声道:“奴家早死的男人姓孙,他们都叫奴家孙妓。其实奴家娘家姓胡。” 姓胡?!狐狸精吗?嘿嘿嘿。郑三刀眼中闪过好色之色,但稍显即逝,低声笑道:“那俺以后在外人面前叫你孙嫂,咱俩在一起时,俺就叫你胡妹子,中不?” 孙嫂刚刚露出白色的小脸又瞬间臊的通红,眼睛飞快的飘了一眼郑三刀,低头快步向家门走去。 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小娘们动心了吧,刀爷的本事在太行山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方圆数十里的寡妇哪个跑得出刀爷的手心,嘿嘿嘿。 孙妓前面走,郑三刀后面挑着水桶,真宛若一对小夫妻一般。赵龙等兄弟都瞧傻了眼,赵虎嫉妒的瞧着冲他们眨着眼睛一脸得意走过去的郑三刀,低声道:“这有啥了不起。不就给寡妇挑水吗,俺也行!” 赵龙等师兄弟感同身受的都点点头,但脸上都露出想抽自己嘴巴子的懊丧表情,对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给孙妓挑水呢,真他娘的笨死得了! 孙妓红着脸,推开门。郑三刀将水桶放下,嘿嘿一笑,正要转身。孙嫂低声道:“屋里坐坐吧,俺给你烧水喝。” 郑三刀犹豫道:“让公爹公婆看到不好吧。” 孙嫂膘了一眼探头张望的赵龙等师兄弟,红着脸轻声道:“俺公爹公婆是瘫子,就是看到了,也不能怎么样,把水挑进来吧。” “哎!”郑三刀眉开眼…“着水讲入院中,孙嫂淡淡的瞧了眼依旧探头探脑望曲尔引心龙等师兄弟,迈步走进院中,将院门关上了。 赵龙赵虎等人失魂落魄的互相瞧着,脸上都露出敬佩后悔懊丧嫉妒复杂到极点的神情。足足有近四袋烟的功夫,隔壁的院门才打开,郑三刀一只脚踏出院门,大半个身子在院内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一脸邪笑。浑身大汗淋漓的走了出来,院门随之关上了。郑三刀眉开眼笑的喘了一口粗气,喃喃道:“俺如今知道你那男人为啥成了死鬼,真他娘的够味道,真有劲!”转过身来惊的差点魂出体外。 赵龙赵虎等师兄弟全都满脸堆笑。谄媚地望着郑三刀。郑三刀惊骇地吼道:“吓死俺了,你们他娘的还有完没完?杀人不过头点地,趁着你刀爷体力亏乏时暗算俺,你们他娘地还是人吗?” 赵虎满脸堆笑,网说了句刀哥。赵龙连同十几个师兄弟全都扑通跪倒:“刀哥,兄弟们服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俺们大哥了,兄弟们为你两肋插刀,绝不含糊!” 郑三刀直眉楞眼瞧了他们半晌,哼了一声,走到院门前,坐在了门槛上。赵虎三步两步来到身前,殷勤地给郑三刀松散着筋骨。满脸谄笑道:“刀哥。舒服不?” 郑三刀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道:“舒服。真他娘地舒服,你都把太行山的那些小寡妇比下去了赵龙等师兄弟也爬起身围了过来,满脸堆笑,谦恭地瞧着郑三刀。郑三刀斜睨着眼:“跟刀爷说句实话,你们这帮杂碎打的什么主意,刀爷可不是好糊弄地 没等赵龙说话,赵虎边捏揉着边嘿嘿笑道:“刀哥,这话咋说滴,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兄弟们就是有什么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从今往后。兄弟们除了二掌柜,眼里就是刀哥了 郑三刀眼珠子转了一下,比然的笑道:“臭小子们,这母服你刀哥了吧,羡慕吧!” 赵龙赵虎等兄弟使劲点着头,一脸艳羡之色。赵龙凑过去嘿嘿笑道:“刀哥,跟兄弟们说说,你是咋弄地?” 郑三刀瞪眼道:“你小子没病吧!娘地,老子咋弄地还能告诉你?。 赵龙慌忙笑道:“刀哥误会咧,俺问的不是刚才,俺问的是刀哥你在井边都说了啥,那小寡妇就那么情愿地让你进了院儿,占了便宜?” “想知道?”郑三刀脸上露出奸诈地笑容。 赵龙赵虎等兄弟赶忙点头,脸上全都是求知的**。郑三刀呲着牙。笑着网想说话,突然愣了一下,吱溜站起身来,一溜小跑飞奔向网进入胡同的马车,满脸堆笑,嚷道:“主人,你可来了,想死三刀了!王三兄弟,刀哥也想你啊”。 王三沉着脸,没好气地是说道:“好狗不挡道,让开!还有别跟老子称兄道弟地,老子跟你没那个交情。” 郑三刀闪身坐在了马车上,冲王三讨好地一笑,挑开车帘,脸上的笑容越地谄媚了:“主人,你还好吧?。 陈晔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笑道:“就属你嗓门大!”瞧着郑三刀身上的土布衣褂愣了一下。扑哧笑道:“我说郑三刀。买衣服又不扣你的月钱,你干嘛打扮的像刚进城的农民?” 郑三刀尴尬地一笑:“俺这不也想给主人省点银子嘛!主人要是觉的不好,俺再让赵虎兄弟给俺买一身去。这回俺要绸子地。”陈烨笑而不言。 马车咯吱停住了,王三吃惊地瞧着院门口的赵龙赵虎等师兄弟:“你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 赵龙慌忙笑道:“我们这不都在门口迎二掌柜嘛。” 王三跳下马车狐疑地回头瞧了一眼。喃喃道:“你们咋知道我和二掌柜要来?” 车帘掀开,郑三刀和陈哗下了车。赵龙赵虎等兄弟躬身齐声道:“见过二掌柜。” 陈晔笑着点点头:“以后你们兄弟们可以堂堂正正在镇上溜达了话音刚落陈烨迈步走进院中。 赵龙赵虎等兄弟吃惊地望着陈哗的背影。郑三刀谄笑道:“王三兄弟,主人这话是啥意思?”王三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对赵龙赵虎说出了今早生的事。 “这么说,二掌柜进镇挖药工药师的计刮失败了?”赵龙苦笑问道。 郑三刀迷糊地问道:“王三兄弟和兄弟们的话俺咋一句听不懂呢?主人是二掌柜,哪的二掌柜?这么说他是上镇上叶家药行撬墙角,挖药工药师的探子?” 王三没好气地瞪着郑三刀,正要开口斥,赵龙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王三的嘴,笑道:“兄弟。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强拽着将王三拉到一旁,凑在王:耳朵旁窃窃私语起来。王三的脸色随着赵龙的私语变得闪烁不定,吃惊不敢置信的望着郑三刀。 赵龙嘿嘿笑道:“兄弟,你要不想让赵虎疯宰了你,你最好对刀哥好点王三瞧着赵龙眼里闪烁出的阴冷之意,心里一惊,这王八蛋和他兄弟一样真能见色忘义,不顾兄弟之情的!惊得急忙点点头。 赵龙嘿嘿笑着和王三走了回来。王三瞧着赵虎等师兄弟虎视眈眈的眼神,心里暗打了个哆嗦,娘的。郑三刀还有这本事,幸亏俺心里有了思思,要不然俺恐怕也和赵氏兄弟一样,对这混蛋已经毕恭毕敬,满脸堆笑了。脸上强挤出笑容,抱拳拱手道:“王三见过刀哥,以前言语若是有啥不敬之处,还请刀哥见谅。” 郑三刀眉开眼笑道:“王三兄弟太客气了,你是主人最信任的人,以后哥哥我还要你多照应呢 王大和王二走过来,激动地捶了捶王三的肩膀。感慨的笑道: “真是哥哥的好兄弟。” 王三瞧着自己两个哥哥激动的神情,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俺要是不答应赵龙对郑三刀好一点,这两个一奶同胞的哥哥不会也见色忘义,愤怒的宰了俺这个,弟弟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收服 沫饰望着从正房专出的全赏“金虎轻轻咳嗽着来到陈烨甩”冷冷的看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你醒了。” 金虎冷笑道:“陈烨,虎爷杀了你两次都没杀成你,不能不说你子有些狗屎运,今日虎爷落到你手里,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虎爷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是你养的。” “娘的,虎崽子你敢对刀爷的主子不敬,信不信老子把你大卸八块喂狗!”赵氏兄弟和王三等兄弟簇拥着郑三刀走进院内,郑三刀瞪眼吼道。 金虎不屑的瞧了郑三刀一眼。嘴角绽起鄙夷的笑容。郑三刀暴怒道:“你他娘的敢瞧不起刀爷,主子让俺宰了他喂狗!” 陈晔摆了一下手,看着金虎:“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化解我们的仇怨?” 金虎愣了一下,狰狞的笑道:“除非你宰了老子,否则咱们之间的仇怨就不可能化解了。” 陈烨平静的说道:“我不想杀你。” 金虎又是一愣,放声大笑道:小子都到了这个时侯,你还不忘假惺惺,你当虎爷是没断奶的孩子吗。收起你这套虚伪的嘴脸吧,虎爷可没兴趣给这帮傻蛋白痴做你假仁假义邀买人心的幌子!” 陈晔笑了,淡淡道:“好,我不兜圈子,金虎你是条忠义的汉子,我很欣赏你,留下,跟着我吧。” 金虎冷冷的望着陈烨,也咧嘴笑了。两边嘴角露出两颗雪白尖利的虎牙:“跟着你?!老子明白了。原来你费了这么半天的鬼话,是想让老子为你卖命啊!嘿嘿嘿,陈烨,老子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老子如今已是个废人了,是个连桶水都担不起的废物,你说。老子跟着你丰什么,给你看大门吗,哈哈哈哈哈。” 陈烨叹了口气,嘴角绽起一抹笑意看着金虎,眼神里全是惋惜怜悯 色。 金虎瞬间涨红了脸,一股强烈的羞辱从心底澎湃而出席卷全身,高大魁梧的身躯颤抖着,使劲握紧了拳头,想要击打陈烨。 可是网一动力,脏腑内立时如同有一台开足马力的绞肉机疯狂的搅动着,疼的金虎险些瘫坐在地上,摇晃着向后退了几步,灰白的脸上全是冷汗,声嘶力竭的吼道:“陈烨你若是再敢用这种眼神侮辱老子,老子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撕了你!” 陈晔微笑道:“真是可惜,也罢。陈烨就成全你,赵龙赵虎。” “是,二掌柜。”赵龙赵虎躬身应道,眼神望向金虎,全都露出不忍之色。 陈晔轻轻拍了拍手,淡淡道:“在院子里挖个坑,把他埋了。”赵龙赵虎以及身后的郑:刀、王三等人身子都是一颤,全都吃惊的望着。 陈晔慢慢转过身来,阴沉着脸,眼神从他们脸上依次扫过,望着赵龙和赵虎,冷冷道:“不愿意?郑三刀!” 没等郑三刀答话,赵龙和赵虎急忙躬身低声道:“是!”兄弟俩快步走向东厢房,片刻拿着铁镝和铁锹走了出来。陈烨冷冷道:“坑不要挖大了,我想让他站着死在坑里。” 郑三刀恐惧的瞧着陈烨的背影。娘啊,心也太狠了吧,这是要将虎崽子当白菜种了,以后俺要是得罪了他,他不会将俺也种在地里吧?! 赵龙快看了一眼背负双手,脸色如雪般煞白,但透出一股子倨傲之色的金虎,咬牙道:“我刨,你挖!”没等赵虎应声,赵龙已举起铁稿。狰狞着面孔,狠似的在院中刨了起来。 赵龙刨了一会儿,赵虎也狠般将刨出的泥土撮到了一边。一袋明的功夫,院子里被兄弟俩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正好能站进去一个人的土坑。 陈晔走过去,瞧了一眼土坑,皱眉道:“太浅了,再往深里挖。 赵龙和赵虎脸上的肉都抽搐了一下,赵龙纵身跳进坑内。低吼道:“赵虎把铁锹给俺!” 赵虎打了个激灵,将铁锹递给赵龙。赵龙瞪着眼,握着铁锹使劲向下铲着。 赵虎咬着牙突然又飞奔向东厢房,从里面拿出一个土篮子,扔到了坑内。赵龙蹲下身子,用手捧着往土篮内捧着土。 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站在坑边看着兄弟两挖坑的陈晔沉声道:“好了,不要挖了。”扭头望向郑三刀。微笑道;“三刀过来。” 郑三刀望着陈烨微笑的样子。心里一阵毛骨悚然,慢吞吞走过来,惊惧的问道:“主人,叫俺啥事?” 陈烨微笑道:“你和金虎的身高胖瘦差不多,你跳下去试试合适不?” 郑三刀吓得差点坐地上,咧着嘴。哀嚎道:“主人,俺对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这样对俺啊!” 陈烨没好气道:“你嚎什么丧,又不是要埋你,只是让你下去试试合适不合适,我真纳闷了,你就这胆子当年是怎么干上强盗的?” 郑三刀哭丧着脸道:“俺干强盗是被逼的,俺是好人啊,俺不想死。主人你换他们”话还没说完。陈烨抬起一脚将郑三刀踹进坑里。 “娘啊!杀人灭口了!救命啊!”郑三刀杀猪般在坑里嚎叫开来。 陈晔笑眯眯的蹲下身子,轻声道:“你要是再扯个驴嗓门乱叫,我真要考虚是不是连你也埋了。”叫声嘎然止住。郑三刀惊恐的捂住嘴。 陈晔瞧着正好将脑袋露出来的深坑,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行了。你出来吧。” 郑三刀狂喜的瞧着陈烨,尖叫道:“你们他娘的是死人啊,没听见主人说吗,还不赶快把刀爷拉出来。” 边上的赵龙和赵虎急忙将郑三刀从坑里拉出来,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刀哥,你没事吧。”郑三刀苍白着脸,嚷道:“没事?!娘的,你咋不下去试试,可他娘的吓死俺了。” 陈晔笑着摇摇头,转身望向金虎。微笑道:“请吧。” 金虎呲牙笑道:“这种死法老子真没想到,陈烨,二十年后等着老子回来要你的命!” 金虎手捂着胸膛,迈步走到坑边,狰狞的瞪着陈晔,跳下了坑。竹俏淡道!“埋一刀打了个哆嗦,慌不堡的飞奔回兄弟身旁,惊惧的瞧着地面上露出的金虎的脑袋。 赵龙和赵虎互相看了一眼,赵虎伸手去拿铁锹,赵龙咬牙道:“你躲一边去,我来。” 赵虎身子一颤。脱口说道:“哥!” 赵龙拿起铁锹,闷头往坑里撮着土。 金虎冷冷的看了一眼头上的陈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闭上了眼睛。沉声道:“孙爷,金虎来见你了。” 赵龙一锹锹往坑里撮着土,不消片刻,土已没过了金虎的前胸,金虎脸色涨的通红,呼吸开始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 陈烨沉声道:“加快度。”赵龙搓土的度立时加快。二三十秒内,金虎已只剩下头露在外面,整张脸红中带紫,嘴唇已呈青紫色,满头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陈晔嘴角绽起阴冷的笑容,道:“去把大铁锤拿来,我要玩砸西瓜。” 赵龙赵虎和郑三刀等人脸色全都白了,陈烨吼道:“快去!”赵虎打了个激灵,飞快奔进东厢房。扛着一把大铁锤走了出来。 金虎睁开眼,眼中全是血丝瞪着陈炸。嘶哑的说道:小子下手准点。记得将来虎爷杀你时告诉虎爷。老子的脑浆子是不是白的。” 陈烨微笑着走到金虎左侧,沉声道:“在这砸。” 赵虎一愣,陈烨瞪向他,赵虎急忙拿着锤过来,抡圆了,往地面砸了一锤。金虎的脸上的肉剧烈的抽搐了一下。脸色越红紫了。 陈晔皱眉道:“没吃饭吗?” 赵虎咬着牙。双眼射出凶光,暴吼着又抡起大锤。狠狠的砸了一锤。随着锤落,院子的地面轻微的震颤了一下,金虎的双耳流出血来。使劲咬着牙,狰狞的瞪着陈烨。 陈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收回一分劲,再砸一锤。” 赵虎急忙又抡起铁锤,砸了下去。地面被这三锤砸出了一个,近一尺的小坑。 陈烨满意的点点头:“在金虎的右侧也是这个距离再砸三锤。力道和最后一锤一样,要匀,不能忽大忽明白吗?” 赵虎点点头,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来到金虎右侧,又连续砸了三锤。随着地面的震颤,金虎的双眼已变作了血红,两只耳朵流出的血已如溪流一般,不仅如此,鼻孔也开始滴淌出豆大的血珠溅打在地上。 金虎脸色狰狞到了极点,脸色已变作了紫黑,埋在土里的肚腹内,五脏六腑随着每一锤的落下,都仿佛剧烈的掀了个个一般,那种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陈晔瞧了一眼金虎的脸色,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迈步来到金虎身后:“在这里用足劲砸一锤。” 赵虎急忙过去,卯足了劲砸了下去,地面又是一阵震颤,地上的砂石粒都震得跳动起来。这一锤下去。金虎肚腹内的脏腑似乎被这一锤砸的弹飞了起来,使劲的撞击了一下金虎的前胸后背,金虎眼前一花。张嘴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浆,声嘶力竭的吼道:“陈烨,**你祖宗!” 陈烨快步来到金虎的正面,沉声道:“快!这里再卯足劲砸上一锤!”赵虎此时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二掌柜八成是要救这家伙,不敢怠慢。快步过来,抡圆了,又大力砸上了一锤。 这一锤下去,地面虽然依旧震颤,但金虎感觉胸腔内的脏腑似乎仅仅蠕动了一下,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奇迹般的消失了,只觉得有一口气从小腹丹田直冲上来顶到嗓子眼。忍不住又张开嘴,喷出一大口鲜红的血。 随着这口血的喷出,金虎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轻了,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那种有心无力周身无处不疼,身体像背着千斤麻包的感觉荡然无存了。 陈烨瞧着金虎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缓缓流下的鲜红血渍,微笑道:“好了,把他挖出来吧。” 还没等赵龙和赵虎反应过来。郑三刀已满脸堆笑飞奔过来,拿起地上的铁锹,玩命的挖着,边挖边嚷道:“俺就知道主人仁义,绝不会干这么残忍的事,虎崽子你小子真有福。遇到俺主人这么仁义的人了,他不仅没埋了你,还救了你的命,这是以德抱怨啊,这可是圣人啊!主人。三刀能跟着你是俺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啊!” 陈晔微笑道:“不对吧,我刚才好像还听你嚷嚷说我残忍,怎么这才一会儿功夫,我就成圣人了?” 郑三刀尴尬的笑道:“主人行事出人意料,三刀、三刀愚钝,不过三刀长记性了,以后主人就是让俺用肚皮挡刀子,俺都不再犹豫一下了。俺知道主人仁义,绝不会让三刀去死的。嘿嘿嘿。” 陈烨微笑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皇帝昏聩,全是让你这种小人的马屁给拍昏的。” 郑三刀嘿嘿一笑,扔下铁锹,将露出大半截身子的金虎像拔萝卜一般从坑里拔了出来。 金虎在地上喘着粗气,坐了片刻,咬牙支撑着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陈晔:“为什么?” 陈晔微笑道:“你这个人恩怨分明。我救了你,你就绝不会再来杀我。”金虎脸上闪过复杂痛苦之色,怔怔的看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咱们两清了,想走还是想留,随你的愿。” 金虎身子又是一震,沉声道:“你不后悔?” 陈晔微笑道:“后悔到是不会。不过有些惋惜,我说过非常欣赏你。留下来会是我陈烨的好臂膀,但我这个人最不愿强人所难,要留就将心留下,否则请便。” 金虎的身子又是一震,瞪着陈烨,片刻,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郑三刀气急败坏的嚷道:“虎崽子你小子还是不是人啊,你他娘走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主子去,王八蛋,老子诅咒你饿死街头!” 陈烨静静的望着金虎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围过来的师兄弟们闪开一条道,金虎神情复杂的瞧了他们一眼,迈步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走向院门。 陈烨转过身,望着正房,眼中露出沉思理虏的脚踏出院门突然停住慢转身望向背对着自一烨。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眼中闪动着泪光,猛地转身跪到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大踏步又走进院中。 郑三刀和赵龙赵虎等兄弟都警慢的看着走过来的金虎。郑三刀网要张嘴嚷嚷,金虎扑通跪在了地上。 陈晔依旧出神的望着正房沉思着,足有一袋烟的工夫过去,陈烨的嘴角慢慢绽起一抹笑容,淡淡道:“你想清楚了?”金虎没有说话,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陈晔转过身来,走过去扶起金虎,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金虎低沉道:“俺无处可去,你收留俺,俺将命送给你。” 陈烨笑了,拍了拍金虎的肩膀,迈步走向院门,笑着说道:“你和我一样高,王三,郑三刀、金虎跟我去孙立的府宅。”金虎身子一震,郑三刀笑着拍拍金虎的肩膀:“虎崽子,说心里话。刀哥心里很喜欢你的,是条真正的汉子!” 金虎望着郑三刀,脸上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说心里话,你他娘的真是一个龌龊的的小人!”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和王三迈步走出了院门。 郑三刀跳着脚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个王八蛋,你敢说刀爷是龌龊小人,老子和你没完!”怒骂着也飞奔出院。赵龙和赵虎等师兄弟望着郑三刀的背影,都深有同感不约而同点点头。 郑三刀跳上马车,掀开车帘。扭脸余怒未息的瞪着金虎:“你子和王三赶车。” 王三和金虎异口同声道:“凭什么?” 郑三刀冷笑道:“凭俺是大哥。你们不服吗?” 站在马车旁的赵龙等兄弟全都谄媚的躬身道:“刀哥,二掌柜就交给你了。”郑三刀得意的。多了一声,眼神阴冷的瞪着王三和金虎。 王三哑了音,憋气的跳上马车。金虎嘴角绽起一抹笑意,点头道:“成,你这个大哥俺认!”也跳上了马车,坐在王三身旁。 郑三刀得意的又哼了一声,这才弓身进了车厢。网进入车厢,立时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主人,你要是累就歇会儿,俺保证连个屁都不会放。” 陈烨微笑看着郑三刀:“真是出乎意料,不愧是当强盗头的,仅仅一个晚上就又成了我手下这些伙计的大哥,你小子人才啊!” 郑三刀谄媚中透出得意,笑道:“俺要不是人才,主人能要俺吗,这一点俺当仁不让。谢妾人夸奖!”陈烨放声大笑起来。 王三赶着马车出了水井胡同。憋屈的看着金虎,低声问道:“你不会也怕他吧?”金虎微笑点点头:“怕,因为他是俺的好兄弟。你也是。” 王三身子一震,望着金虎,金虎同样瞧着他,王三脸上慢慢露出笑容。伸出手,沉声道:“俺认你当二哥,二哥。”金虎伸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双黯淡了多日的双眼闪动着喜悦的光芒看着王三。 马车嘎然停住,车帘掀开,郑三刀压着嗓子说道:“咋停车了?” 金虎呆呆的望着轿厅,低沉道:“到了。” 郑三刀吃惊的打量着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轿厅,慢慢将伸出去的舌头又缩了回来。羡慕的吧嗒了一下嘴。将头缩了回去。 车厢内陈烨尊开眼问道:“到了?” 郑三刀忙笑道:“回主人,到了。”抬手挑开车帘。陈烨出了车厢。跳下车,郑三刀也跟着跳下车,羡慕的打量着四周:“俺的娘啊,这是那个老爷的宅子,真他娘的气派。” 陈晔微笑望向金虎:“若是不愿意进去,就留下。” 金虎摇头:“昔日的金虎已经死了,前事对俺已是过眼云烟。”陈晔点点头,迈步走向轿厅大门。 郑三刀撇嘴道:“你留下。俺和这没良心的王八蛋进去。” 王三憋屈的沉声道:“是,刀哥。” 郑三刀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干笑着快步追赶陈烨。 金虎微笑着摇摇头,冲王三竖起大拇指,笑着跟上了郑三刀。 陈烨三人出了轿厅来到后面的门房。房门打开,两名一身黑衣的汉子走了出来,瞧到陈烨脸色一变,又看到陈烨身后的金虎,脸色又是一变,忙躬身行礼:小的见过陈爷。” 陈烨点头道:“带我去见昨晚住进来的客人。” 两名黑衣汉子胆怯恭维的冲金虎躬了下身子,一名汉子陪着笑脸道:“陈爷,大小姐和刘爷回来了。您看小的能否先通禀一声?” 陈晔微笑道:“应该的,有劳你通禀一声,就说陈烨求见。” “不敢。”那名黑衣汉子又躬身施了一礼,这才慌忙沿着滴水长廊飞奔而去。 片宏,刘全宝和那名黑衣汉子一溜小跑而来。刘全宝身影网出现在拱门,就拱手说道:“二掌柜再次大驾光临,全宝诚惶诚恐。” 陈晔微笑拱手道:“刘掌柜客气了。” 刘全宝来到陈烨身前,瞧见站在身后的金虎,脸色微变,心里咯噔道,果然是金虎。 陈晔微笑道:“刘掌柜不必惊慌,金虎如今是我的人了。” 刘全宝脸色又是微微一变,忙堆笑道:“恭喜二掌柜收愕臂膀。也恭喜金虎兄弟得遇明主。”金虎瞧都没瞧他一眼,双眼冷冷的看着拱门。眼中闪过阴冷的杀机。 陈烨笑道:“麻烦刘掌柜带我去见李准兄。” 刘全宝慌忙说道:“二掌柜来晚了一步,李先生和秦官家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陈晔脸色变了,吃惊的看着刘全宝,脱口道:“走了?!”心里苦笑道,李准走得这么急,想必也是在躲着我吧?陈烨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去官洲。”刘全宝抱拳陪笑道:“二掌柜留步,李先生临走时给您留下一封书信,说您今日必会来小姐府邸,让全宝亲手交给你。”陈烨一怔,刘全宝从袖中取出书信,双手递与陈晔……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八十六章 依附 沫饰拆开信贤弟毋字如晤,兄只获悉柳湘泉不听贤弟数劣“劝执意进京告御状,事已至此,兄与柳湘泉已是死敌。兄必须回官州主持大局,力挽狂澜,待旱灾稍解。局势已定之时,兄再与贤弟把酒共饮。畅述你我兄弟之情。贤弟在鹿野万望保重贵体,如今时势惟艰,暴民四起,贤弟不可擅离鹿野,勿使兄挂念。切记,切记。兄李准谨呈。 陈晔脸上露出苦笑,李准这是变相拒绝我去官洲找他。刘全宝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拱手笑道:“秦官家临走时曾交代,他会每日派人来这里,若是二掌柜有什么需要,就告知全宝。全宝一定会代为转奏。” 陈晔淡淡一笑,将信揣进袖内。道:“若是陈烨真有什么事相求,一定会转告刘掌柜的,对了,刘掌柜。昨晚匆忙,陈烨还没当面谢过刘掌柜救命之恩。” 刘全宝膘了一眼神情有些尴尬的金虎,急忙笑道:“二掌柜客气了。全宝愧不敢当,若论救命之恩,全宝这条命可是被二掌柜救过两次,说句肺腑之言,不怕二掌柜忌讳,就算让全宝替二掌柜死上一回。全宝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晔深深的瞧着刘全宝,半晌点点头:“告辞!” “全宝送送二掌柜和金虎兄弟。” “不必了。”陈烨三人转身走出正门。 刘全宝望着陈烨的背影,脸上浮动着复杂之色。半晌,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转身离去了。 怜香居内,秦十六躺在花梨木躺椅上,微笑瞧着坐在对面红木椅上。柳眉倒竖,愤怒之极的花婵玉。 花婵玉绝媚的俏脸依旧带着几分病色,乌黑的秀梳裹得没有一丝乱挽成插梳扁髻,穿着一身素白的八幅罗裙,腰间数十道细褶,每一道褶都搭配一种颜色,越衬托出轻盈可握的纤细腰身,看上去又别致又妩媚,裙边一二寸宽的地方滚了大红的花边,那一抹醒目的红,给人一种无限遐思。 秦十六看得一阵心猿意马,浑身气血贲张,喉结抖动了一下,心里惊叹道,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若不是名花有主,秦十六天胆不敢冒犯,否则。 秦十六脸色微变,急忙压下了心中冒出的邪火,眼神急忙从花婵玉、的妖媚的俏脸挪开,扫了一眼,坐在牙床,脸色惊慌羞臊的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与她相比,你们的确仅是蒲柳之姿。 秦十六悚然一惊,猛地坐起。强行再次压下有些失控的邪火,抱拳道:“花东家久仰了。” 花婵玉冷冷的看着秦十六,眼神若是能杀人,秦十六早已被朵成了。 秦十六望着花婵玉眼中的恨意。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升起,她若当真入了天家,昨晚之事,岂不就是我秦十六取死之为?!冷汗从后脊粱骨如虫爬一般慢慢滑落下来。秦十六眼中闪过一抹杀机,扶着梨木扶手的手慢慢握紧了。 房门打开,刘全宝迈步走了进来:“大小姐,陈烨走了。”又躬身,满脸堆笑的对秦十六道:“秦官家。全宝已将您的吩咐转达给了陈二掌柜。” 秦十六勉强笑了笑,眼中丹过犹豫之色,杀机悄悄消失了,站起身来。强笑道:“事情办妥了,秦某告辞了。”迈步就向门口走去。 “慢着!”花婵玉阴冷如冰的清脆声音响丸 秦十六身子微微一颤,嘴角绽起一丝狰狞,给脸不要脸,你还真以为自己已经麻雀变凤凰了?!秦十六慢慢转过身,微笑看着花婵玉,抱拳道:“花东家还有何赐教吗?” 花婵玉美眸内全是恨意,厌恶的将眼神挪开,望向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半晌,眼中露出哀伤,叹了口气,轻声道:“孙立已经死了,他的其他女人我都打了,你们尤其是大娘对婵玉、有养育之恩,我以为我能为你们找个好的归宿,可是,秦十六你准备怎么办?”花婵玉的语气突然变冷。 秦十六一愣,莫名的瞧着花婵玉。 花婵玉冷笑道:“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拍拍屁股离去吗?你当这里是柳巷娼寨吗?” 秦十六愕然问道:“花东家打算怎样?” 花婵玉咬牙道:“大娘和三娘对我花婵玉来说,既是亲人又是恩人。你今日若是不给他们一个名分,花婵玉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了你!” 秦十六目露惊喜呆了片刻,抱拳笑道三“秦某多谢花东家成全。” 花婵玉冷冷的看着秦十六:“好好善待她们,你若是敢欺负她们,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秦十六笑道:“请花东家放心,秦某不是薄情寡性之人,两位爱妾随为夫走吧。” 大姨奶奶眉目含泪,哀怨的望向刘全宝,刘全宝躬身笑道:“全宝恭喜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能跟了秦官家这样的贵人,全宝从内心为你们高兴。” 大姨奶奶娇躯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怔怔的望着刘全宝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三姨奶奶轻轻托了花大姨***衣袖,低声道:“大姐流水无情,况我们的身子已污,夫君未始乱终弃,我们应该知足了,走吧。” 夫姨奶奶自失的一笑,点头道:“是啊,梦也该醒了。全宝兄弟,姐姐走了。你善自保重。” 刘全宝笑着躬身道:“全宝送大姐和三姨奶奶。”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迈步走到秦十六面前,蹲身施了一礼。 秦十六笑着搀扶起她们,心里已是心花怒放,花婵玉入不了天家,老子白得两个美妾,花婵玉若是当真土鸡变凤凰,有这两个女人,老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哈哈哈哈,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一桩好买卖!秦十六满心欢喜的一手挽着一个离去了,刘全宝满脸赔笑送了出去。 半晌,刘全宝推开房门走了回来,面带笑容道:“回大小姐,大姐。声音噶然止住了。 刘全宝吃惊的望着一片狼藉的怜香居,地上到处是砸的稀烂的茶杯一;兰,胡桃木梳妆架子和那件花梨木躺椅也被砸烂了,牙航比…锦缎夹被也扔到了地上。 花婵玉微喘着粗气走到镶嵌着白玉贴片的紫檀木屏风前,愤怒的将屏风也掀翻在地,哗啦,摔碎的白玉贴片到处飞溅。 刘全宝苦笑道:“大姐您这是干什么?” 花婵玉俏脸通红,挺拔的双峰剧烈起伏,愤怒的瞪着刘全宝:“你这个无情无意的混蛋白眼狼,你也给我滚出去,我永远也不想见你!滚!” 花婵玉疯一般又冲向两侧墙壁悬挂的竖轴画卷,三把两把都撕扯下来,一双羊脂白玉般的小手使劲撕扯着画卷。 刘全宝苦笑着翻身跪到在地。花婵玉扬手将撕烂的画轴扔向刘全宝。冷笑道:“你少来这套假惺惺。本小姐受用不起,你还是去向你的新主子陈烨下跪吧,他一定会非常赏识你的。滚!”刘全宝跪伏在地。一句话都没说。 花婵玉美眸露出凄凉暴怒之色,冷冷的看着刘全宝:“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拱手相让的冷血畜生,你让我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刘全宝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各不相欠!你马上从我的视线消失。”刘全宝抬起头,平静的看着花婵玉:“大小姐,念在全宝跟随你一场,有些肺腑之言能否容全宝一诉。” 花婵玉冷冷的看着刘全宝,让人心脏狂跳美到极致的挺拔山峰依旧剧烈起伏着,好半天,花婵玉冷冷道:“也罢,我就听听你这良心让狗吃了的混蛋要说些什么。” 刘全宝沉声道:“全宝要反驳大小姐一句。大姐对全宝有情,但是全宝从未对大姐动过什么不轨的心思,全宝可以对天誓,心里只当她是全宝的亲姐。全宝恳请大小姐收回刚才的话。” 花婵玉愣了一下,冷笑道:“就算是大娘是剃头挑子,可你刚才也不能那么冷酷无情,伤她的心,她一番深情对你,你怎能如此冷酷。” 刘全宝苦笑道:“请问大小姐,那您想让全宝刚才说什么?留住大姐?你应该知道秦十六是什么人。大姐跟了他,说句难听的,那是高攀了。这原本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好事。大小姐你不也想为她们寻个好归宿吗,可是如今好归宿有了,全宝真不知道大小姐这火是从何而起。他既然答应了大小姐,给了大姐和三姨奶奶名分,全宝又为什么要毁了大姐终生的幸福?”花婵玉哑言,眼中的怒色慢慢消退了。 刘全宝沉声道:“还有大小姐说全宝有了外心,巴结陈烨。大姐说的没错,全宝是有了外心,可这外心也是为了大小姐。” 花婵玉冷笑道:“一派胡言,我从没听说过背主求荣是为了主子,刘全宝你昏了头了吧。” 刘全宝苦笑道:“那请大小姐回答全宝一句实话,花记药行还能经营下去吗?”花婵玉脸露难堪。网要张嘴,刘全宝又问道:“全宝再请问大小姐,你就舍得这样眼睁睁看着花记药行垮掉?那可是数十年的心血啊。” 花婵玉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绝美的小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刘全宝伏地磕了个头,眼中露出锥心刺骨的痛苦:“我们没有退路了。以往咱们纸上谈兵的那些计策全都失败了。大小姐你也看到了陈烨的实力,当年孙立是何等惧怕这位李先生,可是陈烨却和他称兄道弟。李先生对陈烨可说是宠爱有加,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全宝痛苦的反复思忱,咱们只有依附在陈烨这棵大树下,才能生存下有” 花婵玉勃然变色,怒喝道:“你是想让我将药行拱手让给陈烨,做梦!我就是全毁了,也绝不便宜那混蛋!” 刘全宝苦笑道:“大小姐到如今还认为从根上已烂掉,到闭只在顷玄间的花记药行还是个宝,说句不怕大小姐恼怒的话,你就是白送给陈烨。人家恐怕都不愿要。” 花婵玉、脸色一红,羞恼道:“那你刚才说那些有什么用,全是废话。” 刘全宝咬咬牙,心一横说道:“花记药行虽然一无是处,但花记药行有件无价之宝,陈眸对这件无价之宝不会不动心,只要他收了这件无价之宝,花记药行就能重新生根芽。” 花婵玉身子一震,脱口问道:“无价之宝?!我怎么不知道?你快说是什么?” 刘全宝低垂下头,眼中全是痛苦,低沉道:“就是大小姐。” “我?”花婵玉醒过神来,俏脸红到了极点,羞恼的嚷道:“刘全宝你若再敢胡说,我杀了你!” 刘全宝抬起头,平静的说道:“全宝没有胡说,只要大小姐能俘获陈烨的心,花记药行如今的困境全都会荡然无存。” 花婵玉心慌意乱到极点,俏脸如火烤一般,羞臊的躲避开刘全宝的眼神,嘴里说道:“亏你想得出这馊主意,让本小姐出卖色相给那个让我听到他名字就恨不得杀了他的臭男人,你当本小姐是什么。” 刘全宝平静的问道:“大姐你当真那么恨陈烨吗?请恕全宝无礼。大小姐美若天仙只要是男人都会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的,可偏偏出了陈烨这么一个怪胎,你的美貌对他不起任何作用,甚至他对你也不假颜色。大小姐的恨是恨陈烨有眼如替。这一切全宝是旁观者清。其实大小姐心里有陈烨,而且很深。” 是这样吗?我、我喜欢陈烨?!花婵玉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心里扪心自问,陈烨那让她着恼狂的微笑又浮现在眼前,整个人呆住了。 “大小姐和陈烨成就好事后。陈烨看在大小姐的情分上,也不会吞并花记药行,这样大小姐既得到幸福又保住了花记药行。” 刘全宝嘴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就算陈烨吞并了花记药行,你们已是夫妻,你中有他他中有你。是不是叫花记药行又有什么区别?! 怜香居内静了下来,刘全宝跪伏着,花婵玉则羞红着小脸,呆立在屋子中间,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内由惊羞双义变作了浓浓的柔情蜜意车帘掀开,陈烨问道:“金虎。刘全宝这个人在你心目中怎么样?” 坐在车架上的金虎沉思了片刻。扭头说道:“刘全宝的所为,我听冯义说过,此人为报答花婵玉、一碗粥的恩情,兄妹俩一个舍身去了窑子。以色相迷惑孙立。一个则潜伏在药行十多年,兢兢业业,逐渐取的孙立信任,在孙立死之前,刘全宝已被孙立引为心腹。伺机杀掉一个人,潜伏一天一月甚至一两年。金虎自问做愕到,可是十几年不露丝毫破绽,这份坚韧和意志,金虎没这个本事,自叹不如。孙立死在他们手里,扪心自问应该说不算冤枉。此人心机深沉,行事谨慎,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兄妹受花婵玉点滴之恩,就以命相报,人品金虎甚为佩服。刘全宝是忠义汉子。” 陈样望着金虎平静的脸色,注意到金虎话中直呼孙立而没在称孙爷。眼中闪过欣赏之色,叹了口气,苦笑道:“不错,我也是这么看刘全宝的,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刘全宝为什么要打冯义去叶家药行揭穿我?” 金虎一愣:“是冯义揭穿陈爷的?” 陈烨点头,笑道:“我这么年轻叫什么爷,还是叫我二掌柜吧。” 金虎笑了一下。沉声道:“俺不是药行的人,俺说过俺把命送给你。你就是俺的爷,不是什么二掌柜。” 陈烨苦笑道:“又是一个犟种,随便你吧。” 郑三刀探出头来,笑道:“虎崽子,他娘的虽然你骂过俺,可是你这话对俺脾气,俺还是瞧你最顺眼。” 金虎笑道:“谢刀哥夸奖。” 郑三刀愣了一下,兴奋的眉开眼笑:“主人你听到了吗,虎崽子叫俺刀哥了,俺真的又当老大了。” 陈烨微笑,用山东话道:“恭喜你了。娘的郑三刀你还真是当大哥的料!”郑三刀放声大笑起来。 金虎说道:“陈爷,冯义不是刘全宝派去叶家药行揭穿你的,我估计是他自己这么干的。”陈烨一愣。和郑三刀、王三全都吃惊的看着金虎。 金虎将自己隐藏在镇西茅屋密洞内。与冯义之间的联系尽述了一遍。金虎有些难为情道:“我猜冯义大概是听我说出您的身份,怕您会和花婵玉联手一处,因此迫不及待到药行去揭穿你。” 陈样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么说这个冯义如今是花婵玉身边的一条大蛀虫了?!” 金虎点头道:“他心里清楚花记药行已经完蛋了,因此他想在花记药行完蛋前,尽可能得将药行的存银尽数挪到自己名下,对了他还对我说。花记药行的官洲分号掌柜何玉才卷了分号账上十几万两银子跑了,分号也被伙计抢了一空。” 陈样微笑道:“花婵玉的日子原来确实很艰难,我还以为她还能再挺上一段时日呢。怨不得她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杀父仇人一般。” 金虎犹豫了一下,问道:“陈爷。说实话孙立十多年苦心经营的药行已颇具规模,全盛时遍布官洲五州二十六县以及北直隶足有数十家分号。要是这么垮了实在有些可惜,陈爷能不能收了它们,这对陈爷也是大有好处。” 陈样笑而不言,放下了车帘。金虎望着车帘,叹了口气,回过头来,有些茫然和惋惜的望着踏着碎步赶路的鸯马。 日落黄昏,残阳如血,三十多名劲装骑马的汉子护卫着两辆相隔四五米的蓝缎高檐马车不急不缓的在驿道上奔行着。 彭俊德望着驿道两边起皮开裂的田地和近处几棵枯黄没有一丝绿色榆树,又抬头望了一眼西边血红的天空,舔着干裂的嘴唇,喃喃咒骂道:“这是他娘的什么鬼天气,竟然数月不下一滴雨,老天爷真是不想让人活了。” 一名捕快递过干瘪的水囊,彰俊德接过摇晃了一下,里面出咚咚的水声,又将水囊递还给捕快,沙哑道:“府台大人和夫人小姐们的水可还够?” 捕快低声道:“上个。驿站就就没水。咱们又走了不下百十里路,大人和夫人小姐们的水只够今晚这一顿了。” 彭俊德沉声道:“告诉兄弟们。加紧点度赶路,前面就到潞河驿了。到了潞河驿就到了天子脚下,就有水喝了。 捕快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亮了起来,沙哑着嗓子喊道:“兄弟们,头说了,马上就到潞河驿了。到了潞河驿就到天子脚下了咱们就有水喝了,兄弟们,加快点度,到渴河驿美美喝个饱!” 骑马的捕快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维独赶车的捕快脸上露出苦笑,车上坐着的那名贵妇脾气大的惊人,马幸稍快一点,就嚷嚷颠簸的头晕。这一路上我已被府台大人骂了不下十几次,打死我我也快不了。 蓝缎高檐车厢内,韩茹绣气喘吁吁整理着有些蓬松散乱的鬓,嘴里啐出一点口水在手心化开胭脂,涂抹着没有一丝皱纹仿若新录的鸡蛋一般白嫩的脸蛋。 柳湘泉躺在缎褥上,光赤的胸膛大力的上下起伏着,英俊的脸庞浮动着疲惫,扭头神情复杂的望着如雪一般白净光滑的韩茹绣。 韩茹绣对着铜镜端详了半天。美目从铜镜内看到柳湘泉在瞧着自己。嫣然一笑,扭过脸来,刺眼的白色让柳湘泉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韩茹绣眼中又涌动着泛滥的春潮,笑靥如花的瞧着柳湘泉。柳湘泉苦笑道:“你真是欲壑难填,这十几日每日两三次,我实在是吃不消了。” 韩茹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若冰霜一般看着柳湘泉,冷笑道:“也是,刚才你也听到了,马上就要到潞河驿了。你我之间也该重新恢复兄长和弟妹之间的关系了。妾身对你的柔情也变作了苦不堪言柳湘泉你当本夫人是婊子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救人 币湘泉苦笑道!”你怎么叉说泣样的话,我岂是众样的, 韩茹绣冷笑道:“你们男人都这副德行,玩腻了就弃之如敝履。眼睛里又膘着别的新鲜货,钱正义那王八蛋如此,你也如此。妾身不过是想在到潞河驿前,最后一次得到你的爱怜,你竟这般无情。” 柳湘泉心里叫苦不迭,若不是你用你男人威胁我,明言若没有你的帮忙,我这一次凶多吉少,我岂能被逼与你做出这等没有廉耻败坏名节之事,几十年小心谨慎博得的名声全毁在你这个妇人之手了,如今你到倒打一耙,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韩茹绣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美目瞧着肉呼呼白嫩的玉手,淡淡道:“你可想明白了,我若是负气。当真不管了你的事,对你可是没有半点好处 柳湘泉眼中闪过痛苦之色,翻身起来,将雪山狠狠的推到,使劲压了上去,韩茹绣望着柳湘泉狠的表情。涂抹胭脂的俏脸越红润,媚眼如丝,低声笑道:“不要对妾身留情。妾身愿死在你手里。” 柳湘泉极度压抑的低哼了一声,像一台失控的铲车疯狂的推动起来。 三十余名捕快护卫着马车开进了潞河驿,彭俊德等捕快瞧着潞河驿内林立着头戴狗头帽,身着青色圆领衫,足蹬黑色皂靴的锦衣卫,脸色都是一变,露出吃惊的表情。 彭俊德等捕快急忙下马,凑到车前低声道:“府台大人,潞河驿到了。”车帘掀起,柳湘泉探头出来也是一愣。 从驿站内走出四五个人,为者年约五十上下,中等个,身材微胖,穿一件小蟒朝天的元青色绸丝曳衫,头戴一顶竹丝做胎,青罗蒙面的网义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骄奢跋扈的富贵之气。在他身旁小碎步跟着一位满脸媚笑,颌下无须,唇边两撇八字胡,相貌还算周正,年约四旬有余的官员。这名官员身穿绯色小花公服,胸前孔雀补子。望之是朝廷三品官员。 几人来到马车前,为者望着马毒上的柳湘泉,嘴角抽*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问道:“你就是官洲知府柳湘泉?” 柳湘泉急忙跳下车,躬身施礼:“下官正是。敢问公公是?。眼神望向在这名太监身旁的那名三品官员。脸露惊喜:“玉平兄,你是来接愚兄的吗?” 钱正义冷笑了一声,拱了拱手:“柳知府,久违了。” 柳湘泉一愣,吃惊的问道:“玉平兄,你这是 为的太监冷哼了一声,沉声喝道:“拿下!”身后跟随的一名一身大红,胸上的补子是飞鱼的锦衣卫千户招了一下手,两名锦衣卫快步上前,将柳湘泉反剪了双手,捆了个结实。 柳湘泉惊怒地吼道:“你们干什么。我是朝廷四品官员,没有圣上的御命就敢私捕朝廷命官,你们这是谋逆”。 为的太监冷笑着走到柳湘泉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张笺纸,轻轻拍打着柳湘泉的脸:“咱家要是没有点仗恃。敢动你这乌龟王八蛋吗?。柳湘泉看到了笺纸上落款的朱笔写着“陈洪”两个字,脸色顿时大变。望向钱正义,大叫道:“玉平兄,我冤枉!我有冤情禀报!” 钱正义冷笑道:“柳湘泉,你擅离职守,弃治下百姓生死于不顾,李公公的折子已于数日前到了京城。圣上震怒,你若还有一丝良心。就乖乖俯认罪,本官今日前来也是念在同年的情谊一场,带走”。 柳湘泉使劲一挣,反绑的两条胳膊出了骨折的清脆声音,双眼喷火。瞪着钱正义,突然放声大笑:“钱正义,你这绿毛乌龟,本官有眼如替,认你做兄弟,本官不信你们能只手遮天,三法司大堂上本官会将你们丑恶的嘴脸公示于天下,皇上必不会饶你们。”两名锦衣卫像揪鸡一般将柳湘泉扔进了一旁的囚车内。 另一辆马车内花容失色,呆若木鸡的柳夫人和柳兰儿也被锦衣卫从车上揪了下来,捆绑着塞进了囚车。柳夫人和柳兰儿直到被塞进囚车内才醒过神来,望着柳湘泉全都嚎啕大哭起来。柳湘泉泪流满面瞧着妻女,耳旁又响起了陈烨说过的话,心如刀纹,肠子都悔青了。 四名头戴圆帽,身穿旋褶直掇足蹬白靴的番役抬着一乘绿缎抬舆来到石公公身旁放下,石公公躬身坐了进去,四名番役健步如飞,稳稳地抬着抬舆离去了。近百名锦衣卫也紧随其后快步如飞。 “下官恭送石公公!”钱正义抱拳深鞠躬道。 站在他身旁的韩茹绣冷笑道:“行啦,人都走的没影了,就别像条哈巴狗似的了 钱正义不满的瞪了妻子一眼。眼神中闪动着怀疑之色,冷冷的问道:“柳湘泉怎么会从你的轿子里出来?。 韩茹绣脸色立时阴沉下来,美目闪动着阴冷的光回瞪着钱正义。钱正义胆怯地躲开韩茹绣的眼神,尴尬的一笑望向自己的女儿,温柔的说道:“我儿身子大好了?” 两名仆妇搀扶着已吓得浑身战抖的钱静妹来到钱正义身旁,钱静妹脸色煞白,勉强地给父亲施了一礼。惊骇颤抖地问道:“父亲,柳伯伯一家出了什么事?” 钱正义微笑道:“这不是你小孩子家该问的。你们快将姐搀扶进车……两名仆妇慌忙搀着吓坏了的钱静妹上了马车。 钱正义满脸堆笑道:“夫人辛苦了,夫人大量,莫跟为夫一般见识。”韩茹绣冷哼了一声,迈动莲步也要走向马车。 钱正义笑道:“本官请夫人同轿而行。”韩茹绣妩媚地白了钱正义一眼,迈步走向四人抬的绿呢大轿。差役殷勤地掀开轿帘,韩茹绣和钱正义坐入了轿中。轿帘网放下之际,轿内就传出了吃吃的轻笑声。差役眼中闪过艳羡之色,肚里不住地腹诽着抬起了轿子,一干差役簇拥着绿呢大轿和马车出了潞河驿。 彭俊德等捕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站在驿站内,好半天一名捕…!“头儿,咱们怎么办。是回去,环是在纹守着。”磨门糊忍打了个冷战,低声说道:“守在这儿,等着挨抓吗?马上回官洲。” “那府台大人怎么办?” 彭俊德苦笑道:“先保自己的命吧!府台大人这回恐怕凶多吉少!” 一干捕快又匆匆上马,连水都没来得及带,就逃命般地飞奔向官州。 “哎呦,累死我了,四弟今天你的请几位哥哥到聚贤楼好好喝上一顿。”方勇端着茶杯有气无力地说道。 坐在方勇身旁的李值和柳金泉也呲牙咧嘴,满脸风尘。郑三刀殷勤地一手一个给两人捏拿着筋骨。 李值呲牙舒服地嚷嚷道:“就、就这儿,没错,就、就就这儿,真他娘地舒服!” 方勇喝了一口茶斜睨着眼瞧着郑三刀,郑三刀赔着笑脸道:“您别着急,等俺给大爷二爷弄舒坦了,俺就给你弄!三爷,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俺记仇咧!” 方勇望向陈烨,嘿嘿笑道:“行啊。四弟,你把个强盗头调弄成了按摩捏骨地,是打算改行开澡堂子吗?” 陈烨喝着茶,微笑道:“反正坐堂干不了了,开澡堂子也不错。” 李值咧嘴道:“我说四弟,听大哥的话,还是回巨毒药行吧!你在这天天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陈样道:“今天最后一口井也出水了,镇周围的地也插上了秧,现在打出最后一眼井的村恐怕也在忙着插秧。有了水能插上秧,今年怎么多少也能有些收成,明年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三位哥哥二十多天没白没黑的劳作真是辛苦了。” 柳金泉撇着嘴道:“娘的,要不是怕灾民闹事,这种没好处的事,老子才不干呢。”李值和方勇心虚地瞧着陈烨,见陈烨低头喝茶,并没什么异样,都放松地轻吁一口大气。不满地瞪着柳金泉,回扣还没拿呢!再胡说八道惹恼了四弟,真他娘地就是白干了!柳金泉也反应过来。脸色白地瞧向陈烨。 陈烨微笑道:小弟请三位哥哥好好吃上一顿。” 方勇立时眉开眼笑:“今儿,可的把那上次剩下的茅台全喝了!” 柳金泉大方道:“吃完酒我出血请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给大哥和三弟好好解解乏!”李值和方勇感动地瞧着柳金泉,李值有些哽咽道:“还是二弟疼我这个大哥啊!” 方勇嘿嘿笑道:“四弟,这天也不早了,咱们这就起程去聚贤楼吧。” 陈样笑道:“唉,如今也不必遮遮掩掩了,三刀,金虎喊着兄弟们一同去!” 郑三刀眉开眼笑:“太好了。这段时间清汤寡水,肠子上的油都浩没了!”和金虎笑着出了正房。 陈晔站起身来网要笑着说话,一名差役满头大汗飞奔进来,躬身说道:“大老爷,县尊大人到镇署了!” 李值一激灵,站起身来吃惊地问道:“姐夫来镇上了?知道所为何事吗?” 差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心虚地膘了一眼陈晔,嗫嚅道:“县尊大产、带着三班衙役抓了叶家老药行的掌柜叶仁宣一家,封了叶家老药行,县尊大人打小的来找大老爷,让大老爷马上回镇署。”陈烨脸色大变。震惊的瞧着差役,半晌,苦笑道:“叶掌柜一家被抓,看来柳湘泉一家也一定被抓进刑部大牢了。” 李值道:“四弟,我们先回去看看,有什么事,我会打差役通知你。”李值三人快步出了正房。 陈烨沉声道:“我随你们一同去。”李值三人互相瞧了瞧,犹豫了片刻,李值点头道:“也罢,一同去吧!” 李值陈烨等兄弟坐上了马车出了辘轻巷,王三连续抽着鞭子,拉车的驾马疯了一般向药行街狂奔。 盏茶功夫马车停在了叶家药行门前,门口站着两名衙役,叶家药行大门上贴着封条。整条药行街的药行和商铺门前都聚满了人紧张胆怯地望着叶家药行。 车帘掀开,陈烨跳下马车迈步走向药行,两名衙役脸色一变网要厉声呵斥,“放肆!”衙役抬头看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李值,脸上堆起了笑容,躬身道:小的见过李大老爷!” 陈晔望着大门上的封条,心里的歉疚和悲愤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些失控了,声音有些颤的问道:“除了叶仁宣夫妇,药行其他人也被抓了吗?”两名衙役含糊地看着陈烨,李值沉声道:“明白回话!” 一名衙役赔着笑脸道:“县尊有令,叶家药行上下都牵扯谋逆大罪。他们都被压在了镇羁押所。” 陈样转身快步走向马车,李值三人也急忙快步跟上,四人上了马车。王三催动马车,又向镇署狂奔而去。那两名衙役狐疑的瞧着马车的背影,一名衙役问道:“那个年轻书生是何许人?说话他娘的这么冲!”另一名衙役疑惑的摇摇头。 马车出了药行街,直奔老军营街而去。马车网在老军营街停稳,陈晔就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冲向仿若旧庙一般的镇署。站在镇署门口的十几名衙役拔刀的拔刀,从腰间抽锁链的抽锁链,李值在后面喊道:“不的放肆!把家伙什放下!” 为的衙役愣了一下,抱拳说道:“李大老爷!”李值这时顾不上客套,仅拱了拱手:“鲁捕头,失礼了!”拉着陈烨就冲进了镇署。 鲁达吃惊地望着李值和陈烨的背影:“李大老爷带着的年轻书生是何人?” 方勇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被赶到五六米外的两名差役,抱拳笑道:“鲁头儿,久违了!”鲁达咧嘴笑道:“方贤弟,多日不见,精神头不错!” 方勇打了个哈哈,鲁达抱拳问道:“柳二老爷,刚才那个年轻书生是何人?”柳金泉还礼笑道:“县尊大人的亲戚,失礼之处还请鲁捕头见谅!”柳金泉和方勇皮笑肉不笑的也进了镇署。鲁达望着方勇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僵滞了,眼中射出阴冷的寒光。 李值“芦冲讲镇署大堂。镇署大堂个杂役都没有。空荡荡的以,柑万吴翰卿坐在书案后一双手不停地敲打着红木书莽,脸上全是焦虑的神情。望到李值和陈烨进来,脸上先是惊善。紧接着阴沉了下来,屁股网离开红木大椅,又坐了回去。 李值微喘着粗气问道:“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翰卿阴沉着脸厉声喝道:“放肆!公堂之上只有朝廷命官,没有什么姐夫!你这么多年的镇长都白做了吗?” 李值急忙翻身跪倒:“鹿野镇镇长李值拜见县尊大人!”肚里一阵腹诽,娘地,冲我摆什么官架子! 吴翰卿眼睛膘向依旧站着的陈晔,心里越不满,一个小小的药行二掌柜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嚣张。娘的,若是没有本官,就凭你等下贱之人能斗败孙立,开起巨鹿药行?!药行开张已大半年了,本官连一两孝敬都没见着,年终分红!哼,你当本官是泥菩萨任你糊弄,本官若不是看在李公公的面上,就你这等薪视本官,我早让你生死两难了!不识时务的混蛋! 吴翰卿冷笑道:“本官要与镇长叙话,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陈烨抱拳躬身,沉声问道:“请问县尊大人,叶家药行叶仁宣掌柜夫妇身犯何罪?” 吴翰卿勃然色变:“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质问本官,马上给本官滚出去,要不然必大刑侍候!” 李值脸色一变,吃惊的看了一眼陈烨,急忙出产道:“县尊大人,陈掌柜是自己人,还请大人息怒” 吴翰卿咆哮道:“你脑子进水了。什么自己人,老实告诉你,叶仁宣私买贡物。犯的是谋逆大罪。 本官查明陈烨曾在叶家药行做过坐堂郎中,叶仁宣私买贡物一事,就生在陈烨在叶家药行坐堂期间,本官有理由相信,他难逃干系!” 李值脸色大变,也嚷道:“姐夫。你疯了,你要自断财路不成,四弟网将今年上半年的分红银子给我。你就这样对他,你也太寡义了吧!” 吴翰卿眼睛一亮,沉声问道:“什么分红银子?本官可没收到过一钱银子。” 李值苦笑道:“如今世道这么不好。外面到处是灾民,我又没疯,这个时候给你送银子,万一被劫怎么办,现在银子都在我家里保管着呢。” 吴翰卿脸色微微缓和,膘了一眼陈眸,算你小子晓事,刚才要不是本官的这个一无是处的傻舅子说出实情,本官今日决不轻饶你。 吴翰卿缓了一下语气,但依然冰冷道:“本官要与镇长有些私事要谈。陈掌柜请回避。”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陈烨并没就坡下驴,而是依旧站在那里,强压着心里已到临界点的愤怒,抱拳说道:“县尊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就算叶仁宣私买贡物,这事与叶夫人,与叶家药行的药柜伙计们又有何干。为什么要将他们世抓起来?草民请问大人,我大明律法是否规定,药行掌柜犯法,连伙计也要论罪吗?” 吴翰卿拿起书案上的惊学木使劲的拍着,暴怒地咆哮道:“反了,反了,来人,把这目无王法,藐视本官的混蛋抓起来!” “要将谁抓起来啊?”一个略显沙哑的冷笑声从大堂门口传来。 秦十六冷笑着走进镇署大堂,吴翰卿变色地问道:“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镇署大堂?” 秦十六先冲陈烨躬身施了一礼:“老十六见过先生!”直起身子冷笑道,“吴翰卿,你的耳朵没聋吧,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吴翰卿脸上一变,含糊地说道:“有、有、有些耳熟。” 秦十六冷笑着从腰间解下腰牌扔到了红木书案上,吴翰卿惊骇地望着深插进红木书案的销牌上露出的“北镇”两个字。嘴里失惊地喊道:“北镇抚司!”身子随即一软。瘫在了红木大椅上。失神了片废才回过魂来,急忙跳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十六面前,非通跪倒,语不成声:“永、永宁县、县,知、知县吴、吴、朝卿、卿叩见上差!” 秦十六理都没理,走到书案前伸出二指轻松地将插进书案一半的铜牌拔了出来,重新系回了腰间,这才冷笑道:“一个连灯草屁都不是的芝麻绿豆小官竟敢对先生如此无礼,吴翰卿你长了几个脑袋?!老子一根小手指碾死你这样的货色千八百地,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吴翰卿早已吓得脸无人色瘫在了地上,心里惊骇道,他竟然管陈晔叫先生,怎么可能?这个陈烨明明就是个下贱到了极点的山野草民,又怎会跟北镇抚司挂上了关系呢? 陈烨苦笑道:“十六兄,你来了。李准兄可还好?” 秦十六忙躬身笑道:“回先生,我家先生一切都好,就是很挂念您。” 陈样再次苦笑:“陈烨多谢李准兄挂念!只是陈烨没想到李准兄下手竟如此之恨,不放过叶家药行一人。李准兄是要赶尽杀绝吗?” 秦十六赔笑道:“先生误解我家先生了,我家先生就是怕吴翰卿这个狗官行不法之事,谄媚邀功。因此才派老十六过来瞧瞧。还真被我家先生猜中了,这狗官果然滥行大狱,残害良善。”吴翰卿哭死的心都有,惊骇窝囊到了极点。瘫软在的上,心里哀嚎道,我这全都是依照李公公的意思做的,李公公怎么能反咬一口,倒打一耙,本官冤枉啊!秦十六躬身笑道:“我家先生说了,除了叶仁宣身犯谋逆大罪外,余者一律不咎,叶家上下全凭先生处置。” 陈晔一震,怔怔地瞧着秦十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问道:“任我处置?”秦十六满脸堆笑。点点头。 陈样躬身长揖一躬:“请十六兄回复李准兄,李准兄的大恩陈烨无以为报,今后但有用我陈烨之处,无论什么陈烨绝不推辞。”。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救人2 六急忙躬身环礼!“井生言重了,苏生的话老十“实回复。”低垂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李公公投桃报李的计策果然奏效,有他这句话。也许将来司礼监掌印太监就非李公公莫属了,我秦十六的前程也会跟着繁花似锦,嘿嘿嘿嘿。 秦十六抬起头脸色已恢复了阴冷:“还不快滚起来听先生安排!” 陈烨看都没看吴翰卿一眼,转身快步向大堂外走去,秦十六急忙跟上。 李值站起身来,青白着脸过去搀扶起吴翰卿。吴翰卿惊惧的问道:“这个陈烨如何会与他们扯上关系?”李值气得真恨不得一脚再将吴翰卿踹翻在地,你他娘的脑子全让银子填满了吗?!老四和他们扯上关系还是你这个一县堂尊牵的线,怎么反倒像个傻子似地问我?心里虽然郁怒,但脸上还是强挤出几分苦笑:“姐夫,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为什么非要将四弟赶出去?” 吴翰卿气急败坏道:“老夫不也是关心你吗,怕你因打井之事和叶仁宣有什么勾连,也被牵扯进去。” 李值苦笑着,边轻掸着吴翰卿七品官服下摆的尘土,边道:“算了,什么都不说了,咱们赶紧走吧。” “去哪里?”吴翰卿傻的问道。 “还能去哪,去羁押所,叶仁宣的老婆不是关在那里吗。”李值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吴翰卿。 吴翰卿恍然,连声道:“对对对,去羁押所,来人备轿。” “我的好姐夫,这都火烧眉毛了,就别摆谱了,出去喊轿夫吧。”李值一跺脚,苦笑着迈步出了大堂,吴翰卿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尴尬的也紧随其后出了大堂。 陈烨出了大堂,在门廊口的门房前,看到被几名黑衣汉子拦住的柳金泉和方勇。陈烨瞧了一眼脸色青的柳金泉和方勇,脚步不停,沉声道:“去羁押所。” 几名黑衣汉子急忙躬身冲陈烨施礼,柳金泉和方勇胆怯的看了他们一眼小心从围着自己的黑衣汉子的缝隙钻出,快步跟上了陈烨。 秦十六微微冲他们点了点头。柳金泉和方勇受宠若惊的急忙边走边躬着身,青的脸上全是讨好的笑意。 “四、四弟,大哥怎么没一同出来。” 陈烨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大哥在替我向吴县尊赔礼呢。”柳金泉和方勇面面相觑。又都偷眼望向跟随在陈烨身后的秦十六。 陈烨出了镇署,原本在门口吆五喝六的永宁县捕头鲁达和一干捕快都被卸了腰间的刀和锁链,被轰到几米外和镇署门前站岗的那两名差役汇合在了一起,全都规矩的站着,偷偷膘向镇署门前换岗的十几名黑衣汉子。 陈烨等人出来,十几名黑衣汉子齐躬身道:“我等见过先生。”陈烨强笑了一下,快步来到马车前,王三和金虎郑三刀迎了过来,“去羁押所。” 陈烨纵身跳上马车,掀帘进入车内。秦十六和柳金泉、方勇也依次上了马车。 王三和方勇急忙坐在车驾上。郑三刀小声道:“你们给俺让个地,咱哥仁挤挤。” 王三小声道:“那哪行,刀哥你还是进车里坐吧。” 郑三刀低声道:“你别害俺。俺从小就怕见官,那个白眉毛的还是个大官。俺要是进去,非吓尿了不可。”王三和金虎都扑哧低笑,挤了挤,让出一小块地方。 郑三刀坐下了半个屁股,呲牙道:“娘的,你们以后别说你们是练家子,俺都替你们脸红,腚都赶上磨盘那么大了。” 王三张嘴正要调笑两句,车厢内传出陈烨强压怒火的喝声:“快走!”惊的三人急忙正襟危坐。王三使劲抖动了一下缰绳,大声喝道:“驾!”马车飞奔起来。 站在镇署门前的十几名黑衣汉子在车后快步跟随着,步行的度竟不比一般人的快跑慢多少。 羁押所在老军营街尽头,羁押所周围全是空地,没有一户民居,孤零零的杵在那里。马车停稳,王三、金虎、郑三刀网跳下马车,车帘掀开,依旧是陈烨第一个跳下马车。 守在羁押所门前十几名捕快网要拦阻说话,秦十六已如鬼魅般到了身前,如灵猿摘桃一般将拦在陈烨身前的几名捕快扔了出去。 那几名捕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一花,脖领子一紧,身子就腾云驾雾飞了起来,飞出四五米,像铁饼一般狠狠的摔在地上,立时鼻青脸肿,伤筋错骨。 剩下的几名捕快惊骇得瞪大眼睛瞧着秦十六,那神情仿若见了鬼一般。 陈烨沉声道:“我不想为难你们,让开!” “大胆狂徒竟敢殴打县里捕快,兄弟们拿了!”一名捕快惊惧地嚷道。 “给脸不要脸!”秦十六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怒意,随着话声。身子如泥鳅一般快如闪电从几名捕快中间钻了过去,几名捕快都如离弦的箭狂喷着鲜血飞了出去。 金虎眯着眼望着数米外昏死过去的几名捕快,低声道:“好出神入化的弹字诀!武当绵拳名不虚传!” 郑三刀斜睨眼,低声道:“无怪你这虎崽子差点让他给废了,你的眼神有问题!绵拳仅是个,幌子,你难道没瞧出来,他的十三太保横练已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那才是他的真功夫!” 金虎脸色一变,脱口说道:“你是说他刚才用的仅是个绵拳的架子?” 郑三刀嘿嘿低笑道:“他们都进去了,我就和虎崽子聊聊。不是刀哥我吹,我这双眼睛就从没看走眼过,要不然能有那么多号称能开宗立派的武林好手死残在俺的手里。哼!论拳脚,别说他,就是你虎崽子也能打我两三个”但是老子的长刀一出,别说你,就是那白眉毛也挡不住我两刀。” 金虎和王三的脸色全都一变。眼中都露出震惊不信之色,秦十六这一身彪悍至极的内外兼修功夫,金虎和王三那是叹为观止,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王三心里曾将秦十”二三李二暗自比较下。觉得就是师父与他交年恐怕删万拟胜少。 郑三刀微笑瞧了一眼金虎和王三,嘿嘿笑道:“老三那一身巴掌功,看着不伦不类。其实那是通臂拳的底子。你师父练的是通臂拳吧?!”王三身子一颤,吃惊的看着郑三刀。 郑三刀笑道:“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山东王小*平你们听说过吧?” 金虎点点头:“其父自创梅花螳螂拳一生未遇敌手,无数名家在他手里连一合都不到,就非死即残。王小*平更是号称在梅花螳螂拳造诣上更胜其父一筹。江湖道上称他是拳中之圣。” “他死了,你知道不?”郑三刀微笑问道。 “知道,听闻是练功太盛。吐血而死。”郑三刀撇嘴笑道:“他是让俺三刀给劈死的,俺就是劈死了他,才改名叫三刀的。”金虎和王三身子全是一震,惊骇的望着故作轻松实则得意之极的郑三刀。 陈烨等人进入羁押所大门。羁押所内东西两侧全是一间间牢房,牢门都是用碗口粗细的木桩做成的。羁押所尽头有一个关闭的黑漆院门。 陈烨匆匆扫视了一眼两侧的牢门,里面空空如也。方勇道:“一定关在小院内的牢房。”快步走到院门前,抬手敲得院门咚咚直响。大声喊道:“楚三,开门!” 好半天。院门上一阵摘门闩的声音,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喊道:“几位镇上的捕快老爷们又有何事,难道又有钦命要犯被抓来?” 漆黑的院门开了一角,一张满脸通红,醉眼惺忸满是褶子的老脸探出来,瞧到方勇。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网浮起。方勇已一把推开院门。引着陈烨等人进了小院。 院内两侧同样也是两排低矮的牢房,只是牢房的门与院外的牢门不同。全都用铁皮包裹得严严实实,铁皮外面都钉着密集的铁钉。 正对面尽头一间牢房门前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散落着一堆炒花生和一包荷叶包着的猪头肉以及三个酒盅子和一把陶制酒壶。 两名狱卒围坐在桌前,边喝着酒边嚷嚷道:“小娘们你也不用哭哭啼啼,她要是现在死了倒也干净,省了抹脖子那一刀了。” 另一名狱卒大着舌头,淫邪的笑道“娘的,兄弟,反正那美得让人心痒痒的小娘们也是杀头的命了,到不如咱们兄弟做做好事,让她也不白来人世一场,一拳定输赢,看咱哥俩谁先来?五魁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 陈烨心里一惊,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来得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想象。俊秀的脸瞬间扭曲起来,星目闪动着暴怒之色,网要张嘴怒吼。 秦十六已如博兔的苍鹰纵身而起,飞出四五米落在两名狱卒身后,狰狞道:“让爷看看你们这两个杂碎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一双如鹰爪一般的手随着话声破体而入插进两名狱卒后心。噗噗两声沉闷的肉骨摩擦声,两颗鲜红跳动的心被秦十六抓在手里。 牢头楚三惊叫一声,脸色煞白如纸瘫坐在地上,惊骇至极的望着秦十六手上跳动的两颗心脏,突然张嘴狂吐起来。方勇和柳金泉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惊怖的都将头低下,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陈烨双目闪动着阴冷的光看着两颗跳动的心被秦十六捏成了碎肉血水,冷冷的说道:“叶掌柜和夫人关在哪间牢房?” 秦十六狰狞的瞪着楚三,咬牙道:“不想死,就明白回话!” 牢头打了个激灵,颤抖着伸手指向桌子后那间牢房,方勇急忙喝道:“还不将钥匙拿来。 楚三哆里哆嗦半天也没从腰间将钥匙解下,方勇蹲身伸手抓住那一大串铜钥匙,使劲一拽,连裤带都拽断了:“是哪一把?”楚三哆嗦着指向其中一把铜钥匙。方勇拿着钥匙和陈烨快步走到桌子后的牢门前,将钥匙捅进去。铜锁出轻微的声响,被捅开了,陈炸迫不及待推开牢门走了进去。刺眼的阳光随之射进漆黑的牢房内。 方勇网要随之跟进去,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拦在胸前,秦十六低沉阴冷道:“外面等。” 耳旁传来香巧悲痛欲绝的哭声。陈眸身子一震,循声望去,香巧散乱着秀,怀里抱着叶夫人,已哭成泪人。 香巧抬起头泪眼模糊望着门口刺眼的黑影,俏媚的小脸全是哀求之色:“求求差役老爷们,找个郎中来救救我家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家来世一定报答。” 陈烨快步走了过去,温声问道:“香巧别怕,夫人怎么了?” 香巧娇躯一颤,使劲睁大双眼望着眼前逐渐清晰的让她魂牵梦绕的俊秀脸庞:“是、是先生?!” 陈烨望着香巧满是泪痕的俏脸,点点头:“是我。” 香巧哇的放声痛哭起来:“先生,快救救夫人吧,夫人不行了。” 陈烨望着叶夫人紧闭双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急忙向下瞧去,神情一震,叶夫人的白色暗花湖绸长裙已被血溃从两腿中间浸湿了一大片。 “刚才夫人说了一声“好憋气啊”就昏过去了,下身还一直流血不止,先生救救夫人吧。”香巧哭泣道。 陈烨沉声道:“扶稳了。”双手抓住叶夫人的两只手腕,按在寸关尺上,好半天才隐隐感觉到细若游丝、忽断忽续的脉搏。 片刻,陈烨脸色大变,松开叶夫人的双手,从怀里拿出针盒打开,取出银针刺入内关、三阴交、血海、气海:“将夫人扶起来。”香巧急忙将叶夫人扶着坐起。 陈烨快步来到叶夫人身后。隔着湖绸衣裙将银针刺入心脍,又来到前胸又快又准的将银针刺入随中穴。 陈烨连吐了两口长气,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握着的银针的手竟有些轻微颤,声音也有些颤道:“请把夫人的髻散开。”香巧急忙将夫人头上的金誓饰全都拿了下来,将 陈烨的手微微颤抖着,银针停在了叶夫人头顶天灵穴上,眼前闪过了一段文字:御心行气针,针刺天灵,入穴一分。少之毫厘则无效,多之毫厘则卒。慎之。慎之。 陈烨暗咬咬牙,银针如一抹刮过苍穹的闪电刺入天灵穴内,不多不少正好一分。紧接着中指回缩弹向银针。银针急促地颤动起来。叶夫人的身体轻微地颤动着,陈烨食指与中指相叠,在银针的颤动稍微缓慢时又弹了过去,这一次银针的颤动如风摆荷叶般剧烈地大幅度摇晃起来,叶夫人喉间出一阵风鸣声。呕出了一大口浓痰,轻声说道:“呃,憋死我了,好舒服啊”。 香巧兴奋地嚷道:“夫人醒了!” 陈烨沉声道:“夫人莫要动。香巧扶稳了!” 陈烨轻捏住刺入天灵穴的银针顺时针轻轻向上捻动着,突然手微微一使劲银针再次刺了回去,甫一进去就快拔了出来。陈烨长舒了一口气,望着叶夫人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开心地笑了。 叶夫人静静地瞧着陈烨,唇角绽起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也被牵连了吗?”陈烨摇摇头,将叶夫人身上的银针依次拔了出来,问道:“大掌柜没和您关在一起吗?。 叶夫人苦笑着摇摇头,低头望着身匕的白色暗花湖绸长裙,美目露出感伤,轻声道:“这是静仁最喜欢的一件衣裙,我今日穿上原本是为让他开心,没想到竟生这样的变故,可惜了这身衣裙。” 陈烨站起身来,深施了一礼:“陈烨送夫人回家!” 叶夫人吃照地望着陈烨,美目中露出惊喜和不敢相信之色:“回家?你是说我们没事了?”陈眸笑着点点头。 “香巧,快,快扶我起来。咱们去见老爷!”叶夫人兴奋地抓着香巧的胳膊说道。香巧也是一脸兴奋,急忙搀扶起叶夫人。 陈烨陪同着叶夫人走出牢房,问道:“大掌柜关在哪里?”牢头楚三已回过魂来,但依旧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说道:“叶、叶、叶掌柜并没关押在羁押所。而是被县承二老爷带走了!小的也不知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叶夫人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楚三,身子晃悠着就耍向后倒去。香巧急忙搀扶住,惊哭道:“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叶夫人轻轻推开香巧。两行清泪滚落下来,轻声问道:“请问。你们谁知道大掌柜被带到哪里去?” 秦十六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叶大掌柜是被押解去了官洲大牢。” 陈烨神情复杂地望着秦十六,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大声喊道:“把牢房都打开,把人都放了!”方勇和牢头楚三将牢门依次打开。 陈永年和叶家药行的一干伙计,药师,药工们,以及仆人仆妇等都从牢房里走了出来。陈烨走过去抱拳施礼:“永年叔陈永年惊喜地瞧着陈烨:“是贤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等?”眼神迷茫疑惑地瞧向柳金泉方勇。陈烨苦笑道:“永年叔,你们没事了,咱们可以回去了!”陈永年等人全都惊喜莫名地瞧着陈眸。 陈永年快步走到叶夫人身旁,惊喜地问道:“夫人,东家呢?怎么没看到东家?。叶夫人眼含清泪,苦笑着轻声道:“静仁被抓去官洲大牢了 陈永年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了,全都震惊地望着叶夫人。陈永年眼围通红,悲愤地问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放了东家?。 秦十六瞧了一眼陈烨,沉声道:“你等原本也难逃日圆,皆因陈烨先生向我家先生求情,才免了你等的罪,既已无罪,就请夫人与尔等回去吧 叶夫人和陈永年等人全都震惊地望着陈烨,叶夫人缓缓蹲身下拜,苦笑道:“妾身代药行上下谢二掌柜搭救大恩,二掌柜救命之恩,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陈烨还礼苦笑道:“夫人言重了,虽然大掌柜已将陈烨逐出药行,但陈烨心里还当自己是叶家老药行一份子,搭救夫人和药行同仁,陈烨义不容辞,不敢劳夫人感谢 叶夫人深深地瞧着陈烨,美目中闪出将作出某种决断的复杂神情。搀扶着叶夫人的香巧,美目中全是柔情,眨也不眨地瞧着陈烨。 陈烨躬身道:“小侄送夫人和永年叔回药行 吴翰卿和李值气喘吁吁的飞奔进小院,吴翰卿连连抱拳躬身:“下官来迟,请上差恕罪!” 秦十六面无表情的说道:“叶夫人以及药行上下受了这场惊吓。恐怕没什么力气走路回药行了。吴知县,就有劳你去备一些车马送诸位回去吧!” 吴翰卿赶忙谄笑道:“羁押所外下官早已备好了车马,下官亲自送他们回去”。 秦十六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瞧了一眼吴翰卿,转而望向陈烨,陈烨上前扶住叶夫人的胳膊,与香巧共同搀扶着叶夫人出了小院。 羁押所外,停了五六辆马车。陈烨轻声说道:“夫人坐陈烨的马车吧叶夫人哀伤的点点头。 陈永年等人都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一股股热浪从身体拂过,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永年叔你带着他们上马车吧。”陈烨说道,搀扶着叶夫人向马车走去。 王三躬身道:小的王三见过夫人。” 叶夫人望着王三,微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也好本事王三羞红着脸,尴尬的挠着头。 陈烨和香巧搀扶着叶夫人上了车,香巧一只小手抓着蓝布碎花裙子。另一只小手则搭在车驾上。正要费力的上车,突然纤细的腰身一紧,整个人横空飘了起来。 惊得网耍尖叫,美眸望见了陈烨微笑的脸,俏媚的小脸立时红的一塌糊涂,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被陈烨拦腰抱了起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一,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解散 公脏剧烈的跳动,香巧羞喜不敢罢信的望着陈烨俊秀的,八爷。这、这不是在做梦吧,他在抱着我?! 陈晔歉意的笑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将香巧轻轻放在车驾上。 香巧呆呆的看着陈烨,他、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难道、难道是看到我受苦,他心疼了?!这岂不是说他心里有我?香巧眼前一阵眩晕,轻轻摇晃了一下娇躯。 陈晔紧张的说道:“扶稳了,可别摔下来。” “唔。”香巧细弱蚊纳应了一声,如美玉一般白嫩光滑的粉颈也泛起了血色,羞臊的急忙掀开车帘进入车厢内。 陈晔愣了一下,眼中露出莫名之色,望向身旁的王三、金虎和郑三刀。不由又愣了一下,原来他们三个全都背转着身。仰头望着天空。 郑三刀嘴里还念叨着:“俺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这天是这么样的蓝。这就好有一比啊,不是有个词说的好吗。”“啥词?”王三仰头问道。 “纯净,对!就是纯净啊!”郑三刀陶醉的说道。 “好词!”金虎紧握着双拳,涨红着脸,连连点头,吭哧出了一句。 陈烨微微一笑,上了马车,掀帘进入车内。三人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互相瞧着,脸上都露出滑稽开心的笑容。 郑三刀羡慕的吧嗒一下嘴。低声道:“主人就是主人,品味就是高啊!你看看那小女子美得都能当贵妃了!”抬眼瞧见王三和金虎眼中都闪动着怪异的神色望向自己,惊得急忙低声笑道:“俺就是感慨一下,绝没旁的意思,俺也不敢有旁的意思,两位兄弟可不敢进谗言害刀哥。” 金虎微微一笑,跳上马车,王三也是一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郑三刀脸都吓白了,下意识的伸手摸刀,这小王八蛋是憋着要害俺啊,要不俺先杀人灭口? 王三跳上马车,笑容可掬道:“刀哥,上车。” 郑三刀勉强笑了笑,跳上马车,笑眯眯道:“王三兄弟你不会出卖你刀哥吧?” 王三茫然道:“出卖?刀哥你这说的是啥意思?我干嘛要出卖你,咱们是好兄弟啊!” 郑三刀眉开眼笑,拍着王三的肩膀:“对对,好兄弟,谁要是不仗义,出卖兄弟,会被雷劈的。”坐在一旁的金虎涨红着脸,将头扭向一旁。 王三仰天打了个哈哈,使劲抖动缰绳,马车飞奔起来,差役们赶着马车急忙跟随在后。 秦十六伸手拦住了吴翰卿、李值和柳金泉方勇等人,沉声道二“接下来的事,先生一个人处理比较好;咱们就不必凑这个热闹了。”吴翰卿慌忙躬身。脸上全是挤出来的谄媚笑容,李值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慢慢点点头。 一路上陈烨都关切地瞧着叶夫人的脸色。叶夫人闭着眼无力的歪在香巧肩上,轻声道:“先生不必如此紧张,妾身的身子,妾身心里清楚。一时半刻还不会死。” 陈烨微笑道:“有陈晔在,夫人不会有事的。”叶夫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陈晔望了一眼香巧,香巧微垂着头。粉颈依旧一片桃红,小手紧紧的攥着叶夫人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叶夫人微笑道:“丫头使那么大劲干什么,这里又没有老虎。” 香巧身子一颤,醒过神来急忙松开手:“夫人,我、我不是有意的。” 叶夫人嘴角绽起一抹哀伤的笑意。喃喃道“傻丫头,我还没死,呢。你担心什么。” 香巧芳心一颤,美眸内立时溢动起晶莹的泪光,泪光中透射出紧张彷徨和无助。 马车稳稳的停住了。“夫人先生,咱们到家了。”车外王三说道。陈烨和香巧小心的搀扶着叶夫人,掀开车帘,下了车。 叶家药行门前的两名衙役吃惊的瞧着依次停在药行门前的几辆马车。陈烨搀扶着叶夫人下车走过来,两名衙役的眼睛更是险些瞪出来,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叶夫人,一名衙役吃惊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烨松开叶夫人,迈步来到药行门前,伸手将门上的封条撕了下来。 “你、你好大的胆子!”一名衙役惊怒的话网出口。陈烨伸手用力推开大门,冷冷道:“两位可以走了,若有疑问回去问你们的知县大人吧。”走回来搀扶着叶夫人进了药行。 两名衙役惊诧的互相瞧了一眼,又望向从其他车上下来奔药行而来的陈永年等人,什么都没说,都扭身急匆匆快步离去了。 叶夫人站在药行大堂,四处望着,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 陈晔望着大门右侧自己曾坐诊的的方,桌椅都没撤掉,依旧在那里摆放着,脸上也露出歉疚之色。 叶夫人苦笑了一下,轻声道:“香巧扶我回后宅换身衣服,二掌柜麻烦你让他们在大堂等候片夏,我有话要说。” 陈烨躬身道:“是,夫人。”香巧搀扶着叶夫人走向偏门离去了。 陈永年等人进入药行,陈烨抱拳说道:“永年叔和各位药行同仁请在此稍待片刻,夫人说了,一会儿有话对大家讲。”陈永年等人都点头。望着陈烨的眼神里全是感激之色。 陈永年抱拳说道:“二掌柜的大恩。陈永年无以为报,请受永年一拜。”翻身就要跪倒,陈烨急忙用手搀扶:“永年叔您这是干什么。” 陈永年身后的药师药工伙计仆人仆妇呼啦啦全都跪倒在地。 陈烨急忙说道:“大伙快快请起。永年叔你快让他们起来。” 陈永年感激的望着陈烨,点点头。转身说道:“大伙起来吧。”药师药工伙计等这才站起身来。 “今日若是没有二掌柜相救,我等哪能得脱图固重见天日,秦某全家都对您感激涕零啊!”一名年过半百,须花白,身穿青色直掇长衫。脚蹬千层底布鞋的老者眼圈通红抱拳作揖道。 陈哗急忙还礼,望向陈永年,陈永年忙道:“二掌柜不认得他也是自然,他是药行药库的席药 陈晔忙道:“小子陈烨见过秦药师。小子对药行的秦药师和其他药师可是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诸位药师。”秦行文和其他五名药师都连连作揖。 陈晔抱拳笑道:“夫人还有一会儿才能出来,大伙都坐下吧。” 陈永年道:“对对,大家坐下说话。”一干药师药工伙计都在长椅上坐下了。 老刘头等仆人和仆妇们这时也心神安定了下来,纷纷施礼道:“我等还是先回后宅,怕夫人会有什么吩咐。”陈永年点、头道:“也好,去吧。”老刘头等仆人仆妇们急匆匆出了偏门,赶往后宅。 陈晔拉着陈永年来到药柜前。低声问道:“柜上可有一二十年的让参?” 陈永年点头道:“还有两棵在药库。一棵二十年,一棵已有六十年了,怎么二掌柜要用?” 陈烨低声道:“六十年的劲道太足了,永年叔你将那棵二十年的山参完整的煎成一碗参汤。” 陈永年身子一颤,吃惊的问道:“独参汤?!”陈烨点点头。陈永年不敢犹豫,急忙快步出了偏门。 陈烨招手,王三和郑三刀飞奔过来。郑三刀神情紧张的笑道:“主人有啥事?” 陈晔微微一愣,瞧了一眼郑三刀,说道:“老三你赶紧去烧水,让大伙喝碗茶定定神。” 王三点头,郑三刀瞧着王三离去的背影,嘿嘿笑道:“原来是烧水啊,这点小活。他一个人干就成了。” 伙计小四站起身来:“先生,我去帮王三兄弟。”陈烨笑着点点头。转而上下打量着郑三刀。 郑三刀心里虚,嘿嘿笑道:“主人,要是没啥事,俺回去了。” 陈晔微笑道:“是你老实说呢,还是我先让金虎修理你一顿。你再说?” 郑三刀一脸无辜的笑道:“主人,你让俺说啥事啊?” 陈样微眯着眼瞧着郑三刀,郑三刀僵笑着看着陈烨,要镇定啊,他这是在诈我。可不能上当。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是嘴角却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 陈样微哼了一声,冲金虎招招手。金虎快步走了过来。陈烨微笑道:“金虎,他怎么了?” 金虎望向郑三刀,郑三刀眼中露出威胁,脸上全是笑容:“俺没事。俺有啥事啊,对不对,金虎兄弟?” 金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俺不能说,陈爷要想知道,问王三就明白了。” 郑三刀脸色一白,暴跳如雷的低声吼道:“虎崽子你出卖俺!” 金虎低沉的说道:“俺没出卖你,俺什么都没说。” “你他娘的是什么都没说,可你他娘的也什么都说咧”郑三刀真想一脚踹死金虎。 陈晔平静的说道:“说!” 郑三刀身子一软,咧嘴小声说道:“主人啊,你可别板着脸,你一板着脸,俺心里害怕啊!” 陈烨微笑道:“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郑三刀大眼珠子乱晃,紧张的问道:“最后一次机会?主人俺想问问,俺要是不说你会怎么样俺?” 陈烨微笑道:“也不会怎么样你。我会好酒好菜美美的招待你一顿。” “真的?”郑三刀惊喜的问道。嗓门随之拔高,惹得坐在长椅互相低语安慰的的秦行文等药师药工和伙计都望了过来。 郑三刀急忙捂了一下嘴,嘿嘿笑道:“没事,没事,你们接着聊你们的,俺和俺主人说俺们的。”秦行文等人都冲陈烨恭维的笑了一下。又急忙收回了目光。 “主人您对俺真是太好了,俺就说没跟错主子嘛,啥也不说了,主人,三刀为你赴汤蹈火!”郑三刀慷慨激昂的表着忠心。 陈烨微笑道:“赴汤蹈火就不必了,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忙。” “主人太客气了,说吧,俺怎么帮你?”郑三刀眉开眼笑的问道。 “我想在地上挖个坑,和那天埋金虎的坑差不多,也是仅露出一个脑袋。” “主人,你、你挖坑干什么?不会是还想埋了这出卖兄弟的王八蛋吧?”郑三刀脸色有些青,含糊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郑三刀脸白了,惊惧的问道。 陈烨微笑道:“我想用刀在你头顶破开一道口子,你放心,就是将头皮割开。不会伤到头骨。” 郑三刀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问道:“主人你为什么要割开俺的头皮?” 陈晔微笑道:“我听说往破开的头皮内倒进一些水银,这个人就会非常的痒,痒的抓耳挠腮,摘心挖肝一般。可他又被埋在土里,手又不能抓,因此他就会不断的挣扎,他越挣扎,水银就会顺着破开的头皮向下滑,慢慢地就会将你全身的皮肉分开,这时你只要一使劲,就能从破开的头皮钻出来,你就没事了,我呢就得到一张完整的人皮。” 郑三刀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软软的瘫坐在地上,惊骇的望着笑眯眯的陈烨,哀嚎道:“主人,你可不能这么没人性啊,三刀对你可是忠心耿耿,你这是残害忠良,会遭报应的!”一旁站着金虎脸色也有些青,胃里一阵阵的翻腾。惊得秦行文等人又都吃惊的望了过来。 陈烨微笑道:“你现在是想说实话呢,还是想让我扒了你的皮?” “俺不想像猪一样被扒皮,俺说实话,不过这实话,掩能不能在你耳朵边说。” 陈烨微笑道:“为什么?” “俺要是就这么说出来,你恐怕马上就扒了俺的皮。”郑三刀哀嚎道。 陈晔笑着凑过去,郑三刀在他耳旁,哽咽着低声道:“其实俺也没说啥,俺就是夸奖了你的女人长得美,仅此而已。” 陈烨一愣,脱口问道:“我女人?” 郑三刀用手一指偏门,嚷道:“就是她,她不就是你的女人吗?!” 陈哗回身望去,香巧搀扶着叶夫人从偏门走了出来。郑三刀这一嗓子。整个大堂内鸦雀无声。 香巧且丽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讲尖,俏媚的脸红到了极致。都联月毛孔滴出血来,飞快的膘了一眼陈烨,急忙低垂下头。 陈样脸色也是一红,狠狠的瞪了一眼郑三刀,急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夫人出来了。” 叶夫人穿着一件绯绸滚边的玉白素色长裙,蓬乱的秀也整理得没有一根乱丝,盘了个极有韵致的皱,簸上横插了一根长长的碧玉誓。望之仿若洛神出水一般,与搀扶的香巧相比竟毫不逊色,更多了几分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知性成熟美。若说有什么缺陷的话,就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越白的惊人了。药行大堂内所有的目光都被叶夫人绝色的容颜所摄,眼中都露出仰慕之色。 叶夫人望着陈烨眼中露出的惊艳之色,脸色微微一红,微笑道:“有劳二掌柜和药行同仁久等了。” 秦行文等人醒过神来,急忙站起身躬身施礼:“见过夫人。” 叶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夫家伙都请坐。”美目望向陈烨,敏锐的捕捉到陈烨惊艳眼神中闪过的哀伤之色,心里也是微微酸,但随之压下了,微笑道:“二掌柜你也请坐。” 陈晔躬身道:小侄还是站着恭听夫人教诲吧。到是夫人还请坐下说话。”迈步来到门前,将自己曾坐诊的椅子搬了过来,放下。 叶夫人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坐下了,美目瞧向秦行文等人,微微一愣,问道:“怎么没看到永年?” “回夫人,永年来了。”陈永年端着热气腾腾的碗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永年你做什么去了?”叶夫人话音网落,鼻端闻到了浓浓的药味。扭头望向陈烨:“是参汤?!” 陈烨点头微笑道:“夫人身子素来孱弱。又受此惊吓小侄斗胆让永年叔为夫人熬了一碗参汤,还请夫人趁热喝下。” 叶夫人望着陈烨,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网涂抹了胭脂的朱唇。轻轻颤动着,细不可闻道:“是、是独参汤?!” 陈烨强笑着,将目光挪开了,低沉道:“香巧姑娘,请服侍夫人喝了这碗参汤。” 香巧赶忙点头,接过参汤,“不需服侍,我自己来。”叶夫人从香巧手里接过参汤,脸色已恢复平静。轻轻吹着,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片亥,叶夫人将碗递给香巧。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原本白如雪的面容随着这碗参汤的服下,露出了淡淡的红晕,放射出美艳逼人的绝世芳华。 香巧急忙摘下胸前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叶夫人额头上的汗珠,痴痴的低声道:“夫人,你好美!” 叶夫人脸上的红晕瞬间浓了。白了一眼香巧,低声笑道:“再胡说。仔细你的嘴!”美目瞧向一双双神魂颠倒的目光,轻声咳嗽了一声。陈永年等人惊醒过来,全都面红耳赤起来。 叶夫人微笑道:“大家伙因我夫妇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和委屈,可你们却没有一人抱怨,妾身代大掌柜谢谢你们。” 陈永年躬身道:“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东家和夫人待我等恩重如山。我们又怎会没有良心,在叶家遭到磨难时,口出不逊,忘恩负义。” 秦行文等几位药师也站起身来,秦行文躬身说道:“大掌柜和夫人对我等的恩情,我等此生都难报答,别说仅仅只是被关了几个时辰,就是真的因为东家获罪,我等也绝没半句怨言。” “不错,我等绝无怨言。”药工和伙计也都站起身来,躬身齐声道。 叶夫人抬起手轻压着,说道:“大家伙都快请坐。” 叶夫人望着他们,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你们都知道,东家已被押解去了官洲,恐怕东家这一次凶多吉少。你们中有些人在药行干了几年,十多年。也有些人,尤其是秦药师是叶家的老人了,我嫁到叶家已有二十年了,秦药师在叶家药行也足足干了二十余年,妾身代大掌柜代叶家的列祖列宗谢谢你们。老话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了大掌柜,叶家药行已无法再经营下去了。今天我请大家在这里,就是想和大家伙告个别。 叶夫人的话仿若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震懵了,全都震惊不敢相信的望着叶夫人。 陈永年惊声说道:“解散叶家药行?!夫人你疯了,大掌柜回来,会大雷霆的!你、你不能这么做!” 叶夫人苦笑道:“永年。难道你到现在还骗自己,你应该知道私买蒙古战马,等同谋逆,东家是回不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陈永年使劲摇着头,大声嚷道:“有大姑老爷在,谁也不敢把东家怎么样,他是官洲知府,虽然他护送钱夫人和姐回京,不在官洲,可他用不了几日就会回来,只要大姑老爷回来,东家私买蒙古战马的情由就能讲清,东家就会没事的。” 叶夫人扭头望向陈烨,凄凉地笑道:“二掌柜,请你如实告诉妾身告诉陈药柜,东家的姐夫官洲的知府大人是不是也回不来了?” 陈烨沉默了片玄,点点头,说道:“柳知府此玄想必已被关押进了刑部大牢。” “你怎么知道?”陈永年怒吼道。 陈样叹了口气,沉声道:“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大掌柜的姐夫柳知府大人。”陈永年呆住了,大堂内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半晌,叶夫人震骇不解的问道:“二掌柜为什么这样说?” 陈烨躬身道:“事已至此,小侄就实说吧,之所以会搞到这般田地。全是因为柳知府与一人结怨所致。” “是谁?”叶夫人问道。 “官州惠民荐局的李先生。他究竟是什么人,以及什么来历,侄也不是很清楚,但此人手眼通天。今日小侄能将你们从羁押所救出,而吴知县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声,也是因为那位秦十六就是他的手下。夫人想想,柳知府与他结怨,会有好结果吗?”叶夫人震惊的望着陈烨。 第一百九十章 暴民 三烨苦笑道!“夫人应该坏记得柳知府讲京的那日早友”心曾力劝他不要进京,可是被他怒斥了一番,将小侄赶了出去。 小侄之所以阻止他进京,就是因为前晚小侄见到了这个李先生。李先生对小侄讲,只要小侄能劝阻住柳知府不进京,他就愿不再为难柳知府。可惜” “那位李先生如此神通,你又是如何认得他的?”陈永年极度怀疑的瞪着陈烨。 陈烨苦笑道:“巨鹿药行一半的药材都是卖给这位李先生,小侄认得他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陈永年冷笑道:“老夫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假装江湖郎中,骗取东家的信任,用心就是想搞垮叶家药行,然后据为己有。陈烨你的心何其狠毒。枉东家对你一片信任,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够了!”叶夫人沉声喝道。 “夫人!”陈永年吃惊的喊道。叶夫人冷冷的看着陈永年:“二掌柜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们就不会回到药行,任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二掌柜!” “他这是为了邀买人心,夫人你千万莫要被他迷惑了。”陈永年失声喊道。 叶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邀买人心?!若真是二掌柜所为,他完全可以只留下秦师傅他们,至于你我,永年你认为咱们有这个资格让他费这么大心机吗?” 陈永年哑口无言,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使劲一跺脚,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叶夫人感觉到刚才的激动体内全凭药力托起的元力正在快的消失,身子轻轻晃了一下,苦笑道:“请二掌柜千万莫要见怪。” 陈烨苦笑道:“患难见真情,永年叔都是心系药行和大掌柜,小侄钦佩唯恐不及,心里怎敢怪罪。夫人言重了。” 陈烨走过去,搀扶起陈永年。陈永年老泪纵横望着陈烨,大哭道:“你就不该救老夫,老夫情愿和东家生死一处!” 叶夫人苦笑道:“我未嫁到叶家之前,你就跟随着静仁。在静仁和我心中早已将你当做了自家人。我刚才情绪激动说的话,你莫往心里去。” 陈永年翻身跪倒。哭道:“夫人若再说这种歉意的话,永年立刻死,在您面前。”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叶夫人含泪望向陈烨,陈烨急忙搀扶起陈永年。叶夫人望向秦行文等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叶家老药行这么多年蒙你们相助。我代东家谢你们。”秦行文等人已是泣不成声,纷纷跪到在地。偏门外也响起低低的哭泣声。 叶夫人望了望药行大堂,喃喃道:“百年基业终于到了关张的时候了。”身后的香巧早已哭成了泪人。 “你们都进来吧。”叶夫人沉声道。老刘头等仆人仆妇手里托着红布托盘依次走了进来。 “临别时,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是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叶夫人微笑道。“秦师傅几位师傅,每人五百两,药工师傅每人二百两。伙计每人一百两,大伙别嫌少。” “夫人,不能啊!我等不要银子,我等愿与叶家药行同生共死!”秦行文跪在地上,哭道。身前身后已是一片嚎啕之声。 “香巧扶我起来。”叶夫人话音颤抖着说道,香巧急忙搀扶。叶夫人站起身来,冲着陈烨蹲身下拜,惊得陈烨急忙长揖还礼:“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叶夫人微笑道:“妾身知道二掌柜大业初成,求贤若渴,对秦师傅等一干药师药工都非常欣赏,妾身就将他们拜托给您了。您的人品妾身相信一定会善待他们的。至于这些伙计,二掌柜对他们也很熟悉,他们都是好帮手。二掌柜将来要是在镇上开药行,也请能赏他们一碗饭吃。”药行内哭声小了下来。所有的泪眼全都望向陈烨。 陈烨冲叶夫人深鞠了一躬。沉声道:小侄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 叶夫人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陈烨:“为、为什么?” 陈烨看着叶夫人,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因为他们哪里都不会去。他们永远都会是叶家老药行的人。永年叔说的没错,夫人你不能这样做,大掌柜一定会回来,小侄愿用性命保证,大掌柜会回来和你团聚的。” 叶夫人望着陈烨灿烂的笑脸。心中剧震。眼前一阵眩晕,后退了一步,香巧急忙扶住,叶夫人轻轻推开香巧,静静地看着陈烨,哽咽道:“二掌柜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烨真诚的说道:小侄当初进入药行。虽然怀有其他动机,但自与大掌柜和夫人相识以来,您和大掌柜待我如亲人一般小侄的那点心思早就荡然无存了,在小侄心中您和大掌柜就是我的亲人小侄愿竭尽全力救大掌柜回来。” 叶夫人已是泪流满面,娇躯颤抖着,蹲身下拜:“妾身谢先生!”一旁的香巧满是泪痕的小脸全是激动仰慕之色,痴痴的瞧着陈烨,浑然忘了要搀扶叶夫人。 陈烨躬身还礼,冲香巧微笑道:“陈烨搀扶不便,请姑娘代劳。”香巧醒过神来。羞臊的俏脸绯红,急忙扶起叶夫人,心里全是难以抑制的爱慕之情。 陈永年和秦行文等人脸上都露出激动兴奋之色。陈烨回身抱拳施礼道:“永年叔,秦师傅,大掌柜不在,药行的事还望你们多操劳。” 陈永年兴奋的笑道:“贤侄放心,老夫就是拼了命也会护药行周全。”走过去,兴奋的抱住了陈烨。 陈烨笑道:“又来。永年叔我越怀疑你某方面有些问题!”秦行文等人都愣了一下。琢磨了片刻,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陈永年红着脸,笑着给了陈烨一拳:“臭小子,你这是毁我名节!” 香巧则莫名其妙的瞧着他们。陈药柜身体有病,怎么他们还笑?!陈烨关切的看了一眼脸色又开始变白的叶夫人,笑道:“永年叔,大伙连惊带累了一天,水米未进,你看天色马上沁出厂怎了,我请客,你招呼大攸尖聚贤楼好好吃几杯压罚后回去报个平安,美美睡上一觉。明日咱们放鞭炮,重新开业!”秦行文等药师药工和伙计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陈永年笑道:“一会儿。我得和贤侄好好喝上两杯。” 陈烨使了个,眼色,和陈永年来到药柜前。低声道:“你招呼他们,我一会儿就走,连夜去官洲想办法救大掌柜回来。” 陈永年笑容一僵,低声道:“那让他们去吃酒,我留下看家。” 陈晔低声道:“不可,夫人有病不能让他们知晓,不然又会让他们茫然无措。失了士气。这次去官洲救大掌柜恐怕不会很顺利。也许会有些周折,因此我去官洲的事。务必保密,现在叶家禁不起丝毫的风吹草动。” 陈永年点点头:“我明白。现在夕面到处是灾民,贤侄你也要当心。” 陈晔点点头:“我不在时。夫人就拜托了。” “贤侄放心。”陈永年笑着走了回来,“走。咱们吃酒去。” 秦行文笑着问道:“二掌柜不一同采吗?”陈永年边迈步走出药行,边笑道:“他和夫人还要商议进药材的事,再不进药材,咱们下个。月可就真的无事可干了。明日二掌柜还要赶回巨鹿李庄,托老夫好好敬大伙几杯!”秦行文等人全都笑了起来,纷纷向陈烨作揖施礼,跟随陈永年有说有笑离去了。 陈烨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才转身进了药行,躬身施礼道:“夫人小侄这就去官洲救大掌柜回来。夫人的身体?” 叶夫人脸色苍白。身子微颤,微笑道:“先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等着静仁回来。” 陈晔静静的望着叶夫人。半晌。沉声道:“我去官洲之事,不许泄露一句。”老刘头等仆人仆妇急忙躬身应是。 陈烨转身正要出药行。 叶夫人颤抖着说道:“先生。请稍待片刻再走。”陈烨一愣,叶夫人半靠在香巧身上低声道:“回内宅!” 陈晔急忙上前搀扶着叶夫人的另一条胳膊:“你们留下。”郑三刀、王三和金虎都止住脚步。陈烨和香巧搀扶着叶夫人迈步出了偏门。 叶府内宅一扇上锁的黑漆大门前,陈烨瞧着大门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叶夫人轻声道:“去把门打开。”香巧接过叶夫人从腰间取出的钥匙上前打开锁,推开了门转身又搀扶住叶夫人。叶夫人声音颤着说道:“这是叶家的祠堂,先生请随妾身进去!” 陈烨和香巧搀扶着叶夫人进入祠堂,香巧拿过一个蒲团搀扶着叶夫人跪下。叶夫人望着叶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哽咽着,轻声道:“列祖列宗在上,叶家不孝儿媳泣血陈奏,叶家逢此大难,列祖列宗留下的百年药行已到危难时刻,儿媳为救夫君只能孤注一掷,列祖列宗若要责罚,万请责罚儿媳一人。”叶夫人拜了三拜,由香巧搀扶起起身。随后道:“先生,请随妾身来。” 叶夫人弓着陈烨转到摆放排位的供桌后面,陈烨惊奇地现后面竟然还有一扇隐蔽的上着锁的小门。叶夫人又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去。将门打开!” 香巧接过钥匙打开了门,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状况,香巧快步到供桌前拿起一盏油灯走了回来。陈烨搀扶着叶夫人进入门内,借着灯光。陈烨才看出里面原来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密室的四周摆放着二三十只四角包着铜皮的红木大箱。陈烨打量着密室。心里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荒谬感觉。 叶夫人喘着粗气轻声道:“先生,请把箱子打开。”陈烨醒过神来,急忙上前打开木箱。木箱打开,陈眸的心也随之一震,里面满满码放着全是五十两一锁的银锁。 “把、把其他箱子也都打开。”陈眸又赶忙打开另一口箱子。里面的东西更让他吃惊,竟是满满一箱金沙。 随着箱子都被打开,密室内瞬间亮了起来,除了黄金白银外。还有几箱子珠宝玉饰,鸽蛋大小圆润通透整整一百零八颗大小一样的紫珍珠佛珠串,祖母绿、猫儿眼、和田美玉雕琢的佛像。未经雕琢的田黄石等等数不胜数。 叶夫人喘息着说道:“这是叶家几辈人攒下的,总值足有八百万两。现在、现在妾身将它们全都送给你。” 陈烨身子一震。从吃惊中醒过神来,扭头望着叶夫人,沉声问道:“夫人你这是何意?” “先生不要误会,静仁所犯之罪非同小可,若要救他出狱,没有巨额的银两恐怕万难救得,这些银子请先生带到官洲上下打点,只耍能救静仁回来,妾身不惜倾家荡产。若、若是侥幸还剩下一些,就当我夫妇对先生的感谢之情。”叶夫人剧烈喘息着说道。 陈烨望着满屋富可敌国的财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夫人应该明白。大掌柜定的是谋逆大罪。就算我一箱箱送,恐怕也无人敢接这烫手得弄不好反要了自己性命的银子。夫人其实是想将这些财富送给我。我说的对吗?”叶夫人没有说话。身子轻微颤抖着,美目内流露出哀求之色。 陈烨苦笑道:“在夫人心中。小侄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不,妾身绝没这么想过,妾身只是想表达我夫妇的感激之情。”叶夫人剧烈喘息着,脸上全是尴尬惊惧之色。 陈蟒深鞠了一躬,沉声道:“救大掌柜若需要银两小侄自信还拿得出。夫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侄告辞了。” 陈烨转身就要走出密室。身后传来了香巧的惊叫声:“夫人。夫人!” 陈晔急忙回身。惊得脸色一变,快步来到叶夫人身前,叶夫人瘫软在香巧怀里,整个,下颌都染满了鲜血,玉白素色长裙的胸前腥红一片,望之触目惊心。 叶夫人泪流满面,关目闪动着哀求之色,嘴唇颤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这真的只是我夫妇的一点※ 算没有看轻井生!意。井生若是不要这此,但有此东联赏勿必须收下,妾身不能在临时前欠先生这么大的人情。先生若是不要,妾身宁死也不让先生去救静仁了。” 陈烨苦笑道:“夫人您这是何苦?小侄是真心将夫人和大掌柜视为亲人。救自己的亲人无需报偿。” 叶夫人微弱地说道:“先生的心妾身知晓,可妾身的心先生知晓吗?妾身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妾身真的不想带着歉意离开人世。恳求先生收下妾身的这份心意。”陈烨苦笑道:“只要不是这些黄白之物,小侄收下。” 叶夫人微笑道:“你放心。这一次我送与你的,你一定会喜欢的,香巧扶我起来。” 香巧含泪扶起叶夫人,叶夫人轻声道:“香巧,将暗门打开。” 香巧走到左侧两个箱子中间,地上有个乌黑的门环,用手拉起。竟是一个,暗门,叶夫人说道:“我送与你的东西就在下面,随我来。” 香巧先端着油灯走了下去。陈烨搀着叶夫人小心地沿着楼梯走到下面。借着微弱的灯光,竟是数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陈烨身子一震,脸露惊骇之色,这里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险些脱口惊呼出。德盛堂密室?! 陈烨快步走到头一排书架前拿起了头一本书,线装书上面写着几个正楷大字:金匿玉函要略方。翻开第一页写着,太子右赞善大夫臣高保衡誊录。陈烨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脑子里仿若惊雷闪电一般轰鸣,茫然地逐次望去,心里惊骇道,与我在德盛堂密室中所见的医家古籍孤本连摆放的次序都一样。可是,这里并不是德盛堂,虽然都姓叶,可叶仁宣并没有后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夫人慢慢走了过来,轻声道:“这些医家孤本都是我的陪嫁,叶家老药行所卖的成药也尽数出在这些典籍之中。这数十年我也曾通读过它们,可是我的天赋连十之二三能领悟已属勉强,而你不同,你是医道天才。这些书送与你也终于不再埋没它们了。” 陈烨语调怪异地问道:“夫人说这些世所罕见的孤本典籍是夫人的陪嫁?” 叶夫人微笑道:“先父一生别无嗜好,就意欢收集古籍,这是先父集数十年心血收集的农工医商四大部阁中的医部中的绝大部分。当年我嫁给静仁强行要了父亲的这些医书,父亲竟如小孩子般哭得那般伤心。竟比我这个。女儿嫁出去还要难过。” 陈晔身子又是一震,问道:“令尊先大人剩下的书现存何处?” “唉”叶夫人叹了口气。“绝大部分随先父陪葬了,剩余的一部分先父临终时都送与了一位与你一样的名医大家。” “请问这位名医高姓大名?”陈烨急忙问道。 叶夫人又叹了口气:“他叫李时珍。与先父是至交好友,是个医痴,平生有一个。大愿望,要修撰一部能流传万世的“本草纲目。先父就将剩下的医书悉数送与了他。” 陈烨恍然,默默地点点头,望着这些医家典籍呆呆地出神。 叶夫人紧紧地抓着香巧的胳膊,身子轻微摇晃着向香巧靠去勉强微笑道:“我将这些书籍送与先生,先生可满意,不会再拒绝妾身吧。” 陈烨醒过神来,抱拳深鞠一躬,苦笑道:“夫人大礼,陈烨无法拒绝。” 叶夫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慰开心的笑容,身子一软栽在了香巧身上。香巧惊骇地尖叫道:“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先生,快救救夫人!” 陈烨蹲下身,手颤抖着按在了叶夫人的寸关尺上,耳旁传来叶夫人微弱的声音:“看来我是等不到静仁回来了。静仁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陈辉眼圈一红,松开按住寸关尺的手,望着叶夫人,暗咬了咬牙,眼中闪过决然之色,从怀里掏出针盒,取出一根银针,沉声道:“我不会让夫人就这么遗憾地离开,我会让你亲眼看到大掌柜站在你的面前。” 随着话语,陈烨出手如电将银子刺入叶夫人头顶天灵穴内,入针一分五,一双手指如兰花般快的变幻着指法。连绵不绝地弹向银针。出手如暴风骤雨,收势如惊鸿一瞥。 香巧瞪大着美目,眼前依旧还在闪动着陈烨手势的幻影。陈烨站起身来。低沉地说道:“在我没回来之前,不要动夫人,也不要碰她头上的银针。” 香巧流着泪用力地点着头。陈烨抱拳又深鞠一躬,沉声道:“夫人,陈烨一定会将大掌柜救回来!” 话音网落,陈挥转身快步上了楼梯。在与顶上的地面一步之遥时。陈烨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脚下的红木楼梯。厚厚地红木楼梯在灯先,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陈烨嘴角闪过一抹苦笑。纵身跳上地面,快步离去了。 陈炸网进入药行大堂,王三、郑三刀、金虎就迎了过来,陈烨沉声道:“马上去官洲,救大掌柜!” 药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陈烨等人快步走到门前,秦十六带着二十余名黑衣汉子骑着高头骏马飞驰而来。在他们身后两辆马车也狂奔过来 二十余匹马几乎同时被勒住缰绳,扬起了前蹄,尖厉的长嘶声网响起。秦十六等人已如利箭一般站在药行门前。秦十六神色微变,抱拳躬身:“镇外暴民正在攻打镇门,十六带着兄弟们前来保护先生。” 陈烨脸色大变,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怎么事情都赶到一块了。 两辆狂奔的马车也停住。车帘掀开,李值、柳金泉和方勇跳下马车,跑了过来。李值脸色煞白:“四弟,这里不安全。你还是赶快随二弟去镇署躲躲吧!为兄和三弟去镇门指挥镇上百姓和差役死守镇门,绝不能让暴民杀进来。不然鹿野镇可就毁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旧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镇 东烨阴郁地说道!“我必须出镇尖官渊救大掌※ 秦十六脸色一变,沉声道:“老十六奉我家先生严令,必须护您周全。您现在哪里都不能去,耿飓、周泰你们带着先生去镇署。” 陈样暴吼道:“金虎、郑三刀谁耍是敢阻止我,格杀勿论!” 郑三刀和金虎身随声到,一记低沉的的金戈声响起,郑三刀长刀出鞘。狰狞吼道:“老子知道你们他娘的是官,别逼老子!” 金虎震脚,冷笑道:“刀哥。杀了他们,咱们护着陈爷同去太行山落草!” 王三则站在陈烨身卓,虎视晓眈瞪着秦十六等人,眼中也闪动着浓浓的杀机。两名黑衣汉子右手按住腰间的绣春刀刀把,扭头望向秦十六。 李值柳金复和方勇脸都吓白了。李值惊叫道:“有话好说,切莫动手,四弟你不要鲁莽,快让三刀收了兵刃。” 陈烨阴冷的瞪着秦十六。秦十六脸色剧烈的变化,嘴角**了一下。沉声道:“好,十六就依先生。请先生和十六同坐一骑,十六护送你去官州。” 陈烨瞪了他半晌,眼中的戾气慢慢消退,抱拳道:“多谢十六兄成全。事后弟再向十六兄赔礼。” 秦十六苦笑了一声,沉声道:“留下三个兄弟协助李镇长守镇。 引着陈晔来到自己的座驾前。陈烨回身望着李值三人,抱拳施了一礼:“大哥,两位兄长,鹿野镇万不能有失,拜托了。” 李值三人急忙还礼,李值咬牙道:“四弟放心去吧,除非那帮子暴民踩着大哥的尸进镇,否则他们休想踏进镇里一步。” 秦十六纵身上马,陈烨深深的瞧了他们三人一眼,也翻身上了马,双手搂住秦十六的腰。 金虎和郑:刀、王三也纵身上了那三名留下来的黑衣汉子的马。二十多骑如狂风一般向镇西门而去。李值三人也急忙上了马车。在后面紧紧跟随。一路上都是手拿菜刀、铁锹、稿头甚至扛着铁锅向西门而去的青壮镇民,每一个镇民脸上都流露着紧张和愤怒之色。陈烨心中暗叹,看来今晚鹿野镇注定是一个流血厮杀的不眠之夜了。 二十余骑来到镇西门,喊杀声叫嚷声不绝于耳,两名浑身是血的差役扛着长枪飞奔过来。秦十六沉声道:“打开镇门。” 两名差役抱拳躬身,苦笑道:“老爷,如今这个局势,小的怎敢开镇门放你们出镇,外面全是红了眼的暴民。” 低矮的镇城上灯火通明,密布着差役和镇民,手里挥舞着长枪,菜刀、铁锹正在玩命的捅砍拍攀上城墙的暴民,两扇上了数道门闩的漆黑镇门也被外面的暴民擂的如敲鼓一般,镇门前近百名差役和镇民都拿着各种家伙什紧张的瞪着镇门。 陈样问道:“受伤了?” 两名差役瞧了瞧身上,一名差役陪笑道:“都是刚才在城上用刀砍爬上来的暴民时溅的血,娘的,他们的骨头可真硬。俺们的腰刀都砍卷刃了。” 秦十六瞧了一眼两名差役腰间空荡荡的刀鞘,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钦佩的笑意,语气缓和了几分:“两位兄弟辛苦了,你们放心打开镇门。我不会让一个,暴民跑进城来。” 两名差役面露难色,两辆马车急驰过来,李值不等马车停住,就掀开车帘喊道:“我是李值,马上将镇门打开,放他们出城。” 两名差役立玄躬身道:“是!”转身飞奔向镇门,大声嚷道:“大老爷有令,打开镇门。” 守在门口的差役全都一愣,一名差役大声嚷道:“大老爷疯了不成,外面足有一两万暴民,打开镇门,鹿野镇就完了!” 秦十六催马过来,镇门和差役纷纷让开一条过道。秦十六抱拳道:“各位兄弟辛苦了,兄弟我必须马上回返官洲,你们放心,我等不会让一个暴民从镇门进入镇内。” 十几名差役犹豫了片玄,开始摘下门闩。秦十六将腰间的绣春刀拔出,沉声道:“请先生闭上眼。” 陈样笑了一下,沉声道:“不必,我不怕见血。”扭头望向李值三人。笑着点点头。 李值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哽咽着低声道:“保重!”身旁的柳金泉和方勇都转过身,擦拭着眼泪。 二十余名黑衣汉子也将腰间的绣春刀抽了出来,郑三刀冲金虎和王三得意的嘿嘿一笑,将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 镇门在一阵让人牙碜头皮麻的咯吱声中,开了一角,就听到外面的暴民兴奋地嚷嚷道:“镇门开了,娘的,老少爷们,进镇快活了!” 随着镇外暴民兴奋的吵嚷声,开启的镇门如同决口的洪水瞬间被撞开了,密集的衣衫褴褛兴奋叫嚷的暴民涌了进来。 秦十六微眯的双眼爆闪过一抹亮的惊人的阴冷杀机,沉声喝道:“杀!”随着喝声,一道仿若地狱阴风般狂暴的刀风裹挟着一团璀璨刺眼的刀芒席卷过去,在暴民头顶绽放开来,密集到极点的铁器在骨肉间摩擦声响起,一串串洋溢着兴奋笑脸的人头四射开来。 高头神骏踏着成片的无头尸身奔了出去,秦十六如同地狱逃出的恶魔一般,手中的绣春刀爆闪起团团殉丽耀眼的刀幕,难以计数的人头到处四射。 二十余名黑衣汉子催动烈驹紧随其后,手里的绣春刀如同切割机一般收割着两侧惊骇逃窜的暴民的头颅。 郑三刀打了个冷战,脸露犹豫之色。身旁的王三和金虎同时说道:“借枪一用!”出手如电。将惊骇的呆住了的差役手里的长枪夺去。同时一夹胯下的烈驹,高头烈马刺痛出一声长嘶,身子猛地一窜。从郑三刀左右冲了出去。 两否烈马四只前蹄将四五个吓得无乱奔逃的暴民狠狠的踏在了地上。出刺耳惊心的骨碎声,单手握枪,手里的长枪剧烈颤动着一朵朵硕大的枪日o8姗旬书晒讥芥伞 噗噗噗。王三和金虎的长枪从一连串脖颈穿过,握枪的右手已碰触到穿在长枪上的暴民的嘴唇,手腕微抖,枪身剧烈的一晃,砰砰砰,一团团血雾暴起,被洞穿的脖颈全都炸开,头颅和尸分开,砸落在地上。 金虎吼道:“刀哥,他们现在不是良善百姓,而是一群没人性**掳掠的暴民,你若手软,镇上的百姓就要遭殃了!”随着吼声,如银龙翻滚的长枪上又穿上了一长串尸,血雾再度暴起。 郑三刀身子又是一个。哆嗦,醒过神来,瞪着依旧悍不畏死从屠杀外围狂奔过来,挥舞着手里的菜刀。木棒、甚至还有一口铡草铡刀,脸色狰狞,双目血红的暴民,尖声吼道:“老子不想杀你们,不想死就他娘的滚!” 话音网落,从镇门左侧一堆无头尸下,窜出十几个浑身是血的暴民。手里竟然都拿着刀。 郑三刀嘴角的狰狞网起,一抹阴森的寒光就如穿过亿万年时光的亘古恒星射来的光芒从那十几个暴民身体穿过,郑三刀两腿使劲一夹,胯下马长嘶着也飞奔出去。 站在镇门口骇呆了的几名差役都不敢置信的望着已成一堆碎肉残肢的十几个暴民,几乎同时尖叫道:“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恶魔!” 狂奔过来的暴民借着镇门口差役们举着的火把将郑三刀惊怖一刀看的是完完整整一点不落,惊得都差点心梗,直接死了。 这帮子暴民已经连着祸害了十几个村两个镇,手上都不止一条人命,杀个把人对他们来说已是稀松平常。可是从没见过连杀带切割一气呵成的杀人厨子,几乎同时停住脚步,恐怖到极点看着郑三刀催马杀过来。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全都将手里的木棒、菜刀、铁锹、铁稿扔了。哭爹喊娘狼狈奔逃,这时这帮子暴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洗劫鹿野镇的心早已荡然无存了。 郑三刀得意的嘎嘎怪笑道:“算你们他娘的识时务,晓得你刀爷的厉害了吧!” 金虎和王三都停住马,瞪着眼瞧着催马飞奔过来,满脸得意的郑三刀。同时打了个冷战,同时疯狂的抽打胯下的骏马狂奔起来,嘴里都嚷道:“真他娘的是冷血屠夫!”郑三刀愣了一下,暴怒的吼道:“你们两个没屁眼的混蛋,是你们让刀爷开杀戒的,骂俺是冷血屠夫,娘的,你们比俺也好不到哪去,拿了个破枪,一捅就是一串,你们他娘的以为是穿糖葫芦吗?俺呸!你们两个混蛋等等俺!”使劲抽了一下胯下的骏马边追边喊道:“还他娘的不关城门!” 守在门口的差役们醒过神来,正要关城门,听到身后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赵龙吼道:“闪开!”镇门和差役纷纷躲避,赵龙等兄弟狂奔着出了镇门,大声喊道:“二掌柜等等俺们!”马踏着尸横遍野的官道追赶而去。 镇门终于咯吱吱关闭了。李值煞白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头瞧了一眼,脸上同样没有血色不知何时早已瘫坐在地上的柳金泉和方勇。咧嘴想调笑两句,可嘴唇颤抖的实在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从袖内掏出手帕擦了几下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怪异的说道:小心戒备,不可麻痹大意!” 被惊散吓破胆的暴民足有近一个时辰才又聚了回来,不少暴民嘴里嚷嚷道:“大伙不要怕,那帮子恶魔都逃走了,娘的,杀了咱们这么多人。老子要杀光镇上的人!” “没错,老少爷们们把胆子都放大,杀进鹿野镇,要吃有吃,要银子有银子,要女人有女人!” “杀进鹿野镇,风流快活!”暴民们的情绪又重新点燃了。 突然远处有人喊道:“震天大将军来了,老少爷们们洗劫鹿野镇,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尽情玩女人啊!” 人数足有一两万的暴民如蚂蚁群一般叫嚷着蜂拥过来,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什冲向镇门,又一场厮杀一触即。 镇内,药行街,石府,石广元背负着双手,抬头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嘴角绽起一抹诡异阴森的笑意。 府宅内火把攒动,伙计们抬着一口口包铜大箱和仆妇丫鬟挽着装满食物的竹篮沿着青石板道向石广元的寝室走去。 奇怪的是,抬着箱子的伙计们和拎着食物的仆妇丫鬟进入石广元的寝室就没再出来,半个时辰后。整个府宅静了下来,除了长廊,树枝和厅堂悬挂着的随着热风轻轻飘荡的灯笼外,整座石府仿若一座空宅一般鸦雀无声。 寝室的门轻轻枰开,一名身穿青布直掇,脚穿千层底元宝布鞋,年约三十开外,眉眼与石广元有几分相似的人走了出来,来到站在几株芍药下的石广元身旁,躬身道:“东家,夫人请您回去。” 石广元点点头,转身瞧着他,微笑道:“春生,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石春生躬身,陪笑道:“回东家话,金银细软和食用之物都已搬进密室内,就算暴民攻进镇里,咱们在密室舒舒服服待上三个月绰绰有余。” 石广元微笑着拍拍石春生的肩膀:“不错,老夫没看错你,春生,你是石家人,虽然出了五福,但老夫待你就如自己的子侄,不要和你二叔一样,他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石着生慌忙躬身说道:“东家放心,春生受东家大恩,拔擢当了药柜。春生一辈子都会忠心东家。谨守本分,绝不敢如二叔,不,石永福做出忘恩负义人所不齿之事。 “好,好。”石广元点点头,微笑问道:“夫人如今在干什么?” “回东家,夫人和大少奶奶在一起。这几日大少奶奶食欲不佳,夫人正陪着大少奶奶用饭呢。” 石广元嘴角绽起一抹笑意,突然凑近低声道:“我让你每日为夫人炖的养颜鸡汤,夫人可曾都喝了?” 石春生低声道:“东家放”水生每次都是亲眼看着失人喝离安石广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声道:“夫人的鸡汤该熬好了吧,再熬上几日,就应该不用熬了,你去将鸡汤端给夫人,对夫人说,我在上面再看看情势,让她不必担心,等夫人歇了,你将大少奶奶带到我这来,记住,不要让夫人察觉。” “是。”石春生躬身低声道。眼中闪过惊惧之色。转身急匆匆回了寝室。 石广元面带微笑望着寝室关好的房门,脸上的笑容慢慢冷了下来。 一只双目通红,通体雪白的信鸽擦着黎明前的黑暗翻过高观山。飞临湖广武昌府上空,沾着黎明前的露水和汗水有些湿漉漉的羽翼费力的拍打着飞过巨石垒起的王城正门镇楚门。飞到占地足有大半个,武昌城的楚王府。空中俯瞰楚王府,巨石王城环绕,城内古树参天。街道错落有致,殿宇楼阁、水榭庭院美不胜收。 鸽子在王府上空飞了一会儿。突然拍打着翅膀,飞落下来,从一幢四檐蹲满吉兽的重檐飞过,重檐下写着詹事府三个颜楷大字。信鸽落在一间四合小院正屋的雕花窗前,拍打着翅膀,出咕咕的叫声。片玄。窗户打并,一双手抓住信鸽。从鸽子腿上的信筒内抽出密信,将信鸽松开,信鸽拍打着翅膀咕咕叫着飞到西厢房窗根下,从一个破开的窗纸间钻了进去,西厢房内传出一阵嘈杂的鸽鸣声。 正屋的窗户关上了,片刻,屋内亮起了灯,一名年约四旬,身穿一件广绸长衫,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文士,凑到灯光前看着密信上的内容。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快步走进偏屋内,迅整理衣衫,将官服穿戴整齐。纱帐内牙床上传来睡意朦胧,懒洋洋的声音:“天还没亮你就要出去。” 中年书生微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男人之事,妇人休要多言!”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中年书生快步出了詹事府,穿府过院来到寝宫门前,门口站着两名昏昏欲睡的小火者,听到脚步声睁开满是倦意的双眼望去,愣了一下,一名小火者躬身施礼,赔笑轻声道:“呦,何詹事,这么早,王爷又玩了个通宵,可网躺下,若没什么急事,您是不是迟些再来?” 何詹事压低声音道:“我有紧急公务,片刻不能耽搁,烦劳通禀王爷。” 两名小火者互相瞧了一眼,犹豫了片刻,一名小火者轻轻推开虚掩的殿门,蹑手蹑脚的进入寝宫。片玄小火者迈步走出来,躬身笑道:“何詹事,王爷宣您进去。” 何詹事微笑拱拱手:“有劳!”迈步走入寝宫。 穿过寝宫东侧纱幔间那条长长的通道,何詹事进入王爷寝室,网要张嘴说话,又急忙停住,一双眼色迷迷地瞧着横七竖八卧躺在寝室殿内身穿几乎透明的蝉翼内衣酣睡的俏媚宫娥。 好半天,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丝幔垂悬的镶金嵌玉大床上响起:“这天都没亮,永昌,你到底有什么事惊扰本王爷的好梦?” 何永昌急忙跪到在地,收回色迷迷的眼神,满脸赔笑,轻声道:“臣是给王爷报喜来了。” 丝幔猛地掀起,一个几乎精赤着身子的青年男子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走出来,没好气地看着跪在殿内的何永昌:“报喜,报喜,本王这段期间全他娘是丧事,哪来的喜事?” 何永昌站起身来,满脸谄媚笑容的凑了过去,从衣袖内掏出密信:“这是从北直隶鹿野镇网到的密信。臣的妹夫石广元吞并鹿野药业的事已大有进展,要不了多久,大明三分之一的药材可就牢牢掌握在王爷手里了,王爷您说这不是大喜事吗?” 楚恭王朱英全脸露惊喜,接过密信片刻,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永昌,你这个妹夫还真没让本王失望。近二十年了,终于鹿野的药材要归本王了!好!石广元竟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用蒙古战马搭上了司礼监这条线,这个人还有几分歪才。”何永昌满脸堆笑道:“这都是王爷的栽培。” 朱英全突然叹了口气,一脸肉疼的说道:“不过还要分给司礼监一半,本王想想就肉疼。” 何永昌笑道:“鹿野的药材掌握在王爷手里,每年所得的银子还不是王爷说多少就是多少。” 朱英全沉声道:“不要动这个歪心眼子,为了这点银子落下是非,本王不干这种蠢事。告诉石广元账目一定要清楚,不能给人家留下话把。不然仔细本王拨了他的皮。”何永昌心里一凛,急忙躬身道:“是,王爷,我一定会严厉警告石广元的。” 朱英全望向何永昌,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玩味的笑容:“你荐人得力。本王我应该赏你。”何永昌心中狂喜,眉开眼笑道:“这全是王爷慧眼识人。永昌不过是借机提携了一下自己的妹夫,所幸这个不争气的妹夫这回倒是很争气,让臣在王爷面前露了脸,臣这点尺寸之功可当不起王爷的赏。” 朱英全嘿嘿笑着拍了拍何永昌的肩头,眼神膘向躺在地上酣睡的宫娥。轻佻的笑道:“看着哪个可人,本王赏你了。” 何永昌扑通跪倒。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起来:“这都是王爷的爱宠,臣怎敢痴心妄想。”朱英金躬身歪头瞧着何永昌,脸上诡异的笑容更浓了:“你想什么呢?本王只是借你玩玩,你当本王真的要送给你啊?”何永昌涨红着脸,网要说话,朱英企笑道:“要是再说废话本王可就反悔了。” 何永昌急忙说道:“臣谢王爷赏,那臣就不客气了!” 朱英全微笑道:“那就上眼挑吧。” 何永蓦馋涎欲滴色迷迷的看着殿内酣睡的俏媚宫饿,心里哀嚎道,这可真难为死我了,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绝代美人,我都想要,头痛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陷害 不英合微笑瞧着何永昌。既不催没有经毫的不耐略的神情仿若在看一出好戏一样。 足足一袋烟的时辰,何永昌才喘着大气,痛苦地说道:“王爷,臣就选她了。”朱英金顺着何永昌的眼神瞧去,扑悄轻笑道:“行啊,你小子很有眼光嘛!明月可是本王最喜欢的几个女子之一,本王说话算话。既然你有功,本王就赏你了。” 何永昌大喜,走上前抱起地上酣睡的明月就要往外走。“哎哎哎。哪儿去?”朱英金笑着问道。 何永昌嘿嘿笑道:“臣自然是想把明月姑娘抱回家中,好好疼爱呵护。” 在何永昌怀里的明月扑哧轻笑了起来,轻轻睁开眼,一双美眸如春江泛滥荡漾着春情,整张俏媚的小脸闪动着妖冶夺魄的光彩。何永昌整个人都傻了,一双色眼目不转睛的贪婪的盯着明月的小脸。 朱英仓咧嘴笑道:“臭丫头。一点定力都没有,本王以为你至少能装睡到离开本王的寝宫。好啦。没意思,都起来吧!”寝宫内响起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躺在地上的宫娥都纷纷坐了起来。笑的是花枝乱颤,薄如蝉翼的内衣随着娇躯的颤动越显露出如极品美玉般勾魂夺魄的身段。 何永昌身子一晃险些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大眼珠子来回乱晃,一副失魂落魄的呆样。明月撅起小嘴,不满的说道:“王爷好狠的心,竟将奴家给了这么好色的一个登徒子。还没碰奴家的身子,他的魂就被其他姐妹勾走了。” 朱英仓嘿嘿一笑:“行啦,就别装出一副纯情的样儿,你们这帮狐媚的骚蹄子,明知道本王不作兴这些,还在本王面并充什么贞洁烈女。乖乖跟着何詹事享用要紧。” 明月妩媚地白了朱英全一眼,娇媚地轻哼了一声:“你要是再不走。奴家可就反悔了!真想抠出你那双讨人厌的眼珠子。”何永昌醒过神来,面红耳赤尴尬地望向朱英全。 朱英全嘿嘿笑道:“出了本王的寝宫后面就是本王的文澜阁,你们两个去那里风流快活去吧。” “谢王爷!”何永昌抱着明月急匆匆出了寝宫。 过了片刻,朱英全满脸兴奋地掀开丝幔,跳上镶金嵌玉的紫檀大床。跪在绵软的床上,脸贴在了墙壁上,墙壁上有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窟窿,窟窿上镶着一个西洋进口的精致的凸透镜片。 朱英全白净的脸上泛起了潮红,微喘着粗气,连声道:“药,药!” 一只宛若和田美玉一般的白嫩小手轻拈着一粒桐子大小猩红的药丸递过来,朱英全接过药丸,迫不及待的扔进嘴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墙上的小洞。 片剪,墙壁对面的叫声和喘息声寝宫内已清晰可闻,十几名国色天香的宫娥簇拥了过来,滑腻如凝脂的俏脸都浮动着泛滥的春情,媚眼如丝。纷纷低声娇喘道:“王爷。” 朱英全猛地转身将几名宫娥叠罗汉一般按在了床上,嘴里吭哧着,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墙壁上的凸透镜片:“没想到,何詹事这老王八还很有些气力嘛!本王不能让他比下去。 朱英全半跪在床上,喘着粗气。精瘦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浑身大汗淋漓,仿若水捞出幕的一般。十几名俏媚宫娥都瘫软叠在一起,连手指都累得无力的轻颤着。 一名宫娥有气无力的娇喘道:“王爷,你越来越威风了,奴家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朱英金苍白的脸色瞬间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眼中爆闪出浓烈的杀机。恶狠狠的瞪着那名宫娥,突然吃吃笑了起来:“本王吃了龙虎丹竟然败在了那老王八手里,你这贱婢还敢说本王威风厉害,你们说本王该怎么赏她?” 那名宫娥立时脸色大变,急忙从紫檀大床上爬起,惊骇的低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王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朱英全吃吃笑着伸出猩红如血的舌头,长舌头竟然沿着下颌转了一圈。突然软绵绵叠在一起的宫娥动了,褪下蝉翼内衣如精雕细琢的极品美玉的娇躯都从床上弹起,一双双修长的美腿和一对对欺霜赛雪的玉、臂仿若章鱼的触角缠绕在那名宫娥身上,美眸闪动着不忍,可是嘴里都出了使劲的娇喘。 朱英全咧着嘴,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看着那名宫娥如同被巨蟒缠住的牛羊一点点被憋死了。十几名宫娥浑身大汗淋漓又瘫在了床上。 朱英全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阴沉的拍了两下巴掌,寝宫的门打开。一名头戴竹丝作胎,青罗面子的网义帽,身穿绣着飞鱼补子的大红蚕丝宫服,足踏红面黑底软靴,年约五旬。一张没有一丝皱纹,白净的仿若新录的鸡蛋般的脸上,透出几分阴柔的太监带着两名小火者躬身走了进来。 太监掀开丝幔,来到紫檀大床前。先冲朱英合笑着躬了下身,又瞧了一眼被憋死的宫娥,微笑轻声道:“将这个惹主子不高兴的贱婢拖出去喂狗。”两名小火者急忙过来将宫娥抬了出去。 那名太监瞧向那些从他进来就脸色肃然,纷纷从床上爬起,规矩跪在床上的宫娥,叹了口气,微笑道:“牛教三遍都会撇绳了,你们这帮贱婢怎么还惹主子不高兴,不会都想死吧。”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一定长记性。”惊得一干宫娥纷纷跪伏在。 朱英全瞪眼笑骂道:“徐全你要是再罗里八嗦的,仔细我一脚踹你出去,这没你的事了,马上给本王出去!” 徐全忙躬身笑道:“老奴这就出去,不过主子可千万不能由着性子玩,就是金网之躯也得让这帮子狐媚贱婢给弄垮了。” “出去、出去。”朱英金不耐烦的摆摆手,徐全满面笑容的躬身退出寝殿,轻轻关上寝殿的门,站在门外,冷冷的瞧着寝宫外的几名锦衣卫。冲文澜阁努了一下嘴。几名锦衣卫都点了点头,徐全这才离去了。 寝殿内,朱英全眼睛又盯在镶嵌在墙壁上的凸透镜片上,咬牙切齿低声道:“这老王八不会是吃药了吧,怎么会这般厉害,你们听了,一会将他的贱婢带到本王这来,她竟敢骗本王,本王非弄死她不可,再拿一丸药来,本王就不信比不过这老王八!”十几名宫娥脸色都是一变,互相惊惧的瞧着,一名宫娥咬咬牙,颤抖着说道:“王爷,徐大伴说了。一天就只能给一丸药,奴婢要是多给王爷多进一丸药,大伴会打死奴婢们的。” 朱英金气的一拨愣脑袋。悻悻的斜睨着眼瞧了跪了满床的宫娥半晌。一屁股坐下了。 又过了半晌,从文澜阁传来了何永昌气喘如牛的哀求声:“饶了老夫吧,这已经是第七次了,老夫实在是没气力了。” “奴家不,你答应过奴家的。要让奴家尽兴,你刚才还说为了奴家愿意去死,原来你都是在骗奴家,以后你休想让奴家在王爷面前说你一句好话。” “我的小姑奶奶你别火,这样吧。老夫再勉力一试,先事先说好。这可是最后一次,不然老夫这条命非死在你这小**手里。”文澜阁内又传出吃吃的娇笑声和气喘如牛的喘息声。 朱英全气的抓起床上的一件散乱的蝉翼内衣使劲撕扯起来,清秀青的脸色使劲的咬牙切齿狰狞着。 又过了片玄,寝殿的门推开。满脸红潮眉眼间全是满足的明月穿着撕成条絮的蝉翼内衣走进寝殿,身后跟着头重脚轻步履摇晃的何永昌。 明月掀开丝幔,冲朱英金抛了个媚眼,吃吃笑道:“王爷,奴婢回来了。” 朱英全一个箭步跳下紫檀大床。又嫉妒又恼怒的瞪着明月,咬牙低声道:小浪蹄子,你他娘的真给本王长脸!”狠狠的在极富弹性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明月疼呼了一声。两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既惊惧又埋怨的看着朱英全。 朱英全阴阴着脸冷哼了一声,掀开丝幔,走了出去,丝幔掀起的瞬间。朱英全的脸仿若变戏法一般春风和熙起来。 “臣,多谢王爷的恩赏,王爷对臣如此恩遇,臣肝脑涂地也难报答。”何永昌跪倒在地,有气无力的说道。 朱英全歪着头瞧着何永昌青白的脸色,微笑道:“本王的便宜占起来是不是从心里就觉着舒坦,觉着爽。觉着本王是天地下他娘的第一大傻蛋,我说的对吧,何詹事。” 何永昌脸色大变,急忙。头道:“臣天胆也不敢占王爷的便宜,网。才那可是王爷的恩赏。” 朱英全咬着牙。笑眯眯道:“你说的不错,那确实是本王赏你的,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赏你吗?” “是、是因为臣的妹夫终于不负王爷所望,将鹿野药材控制在了王爷手里。”何永昌惊惧的说道。 朱英金笑着点点头,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呲牙噬人的饿狼: “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呢?” 何永昌眼中乱转想了片刻,抬起头苦笑道:“臣愚钝,实在想不出。请王爷明示。” 朱英全轻轻拍拍手,一名锦衣卫推开寝殿的门走了进来,躬身肃立。 朱英金伸手,那名锦衣卫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朱英全伸出二指将书信夹起在何永昌头顶晃了晃,手指一松。书信轻飘飘落在地上。微笑道:“打开看看。” 何永昌望着信皮上绝密两个极其熟悉的字体,脸色瞬间大变,惊骇的抬头望向朱英金。 朱英全咬牙笑道:“字迹很熟悉吧。不想知道写些什么吗,拆开看看吧。” 何永昌颤抖着拿起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笺:鹿野药行掌柜石广元披肝沥胆,泣血上奏,人生天地间。立身之本忠孝二字,王爷是草民的主子。草民视王爷如父如母,草民不敢欺瞒生养之父母,有如下实情陈奏。草民妻兄王府詹事何永昌欺瞒王爷侵吞王爷银两私开绸缎庄、茶庄、当铺等,在武昌、汉阳大肆购买土地。具体情状如下。 何永昌脸色煞白,惊骇的尖叫道:“这是诬陷,王爷,这是天大的冤枉!王爷您可要明察啊!” 朱英全笑眯眯道:“这么说你是不想认账了?” 何永昌满头大汗,哀嚎道:“石广元这个畜生,他这全都是诬告,子虚乌有之事,你让臣如何承认?” 朱英全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望向那名锦衣卫,那名锦衣卫躬身道:“回王爷,奴才根据石广元信中所提钱庄、绸缎庄、茶庄、当铺等带领手下兄弟前往查实,信中所提全部属实。奴才秘密拘押这些庄铺掌柜,据他们交代,他们的东家姓孙。叫孙立本。” “王爷你都听到了,真相已然明白,这全是石广元的诬告!臣请王爷洗刷臣的清白!”何永昌悲愤的说道。 锦衣卫头目望向何永昌,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说道:“奴才经过抽丝录茧,现了一个秘密,这个孙立本确有其人,不过在几年前就死了,而且他和何詹事还有亲,何詹事新要的填房娘家就是姓孙,何氏娘家也有一个死了几年的哥哥叫孙立本。”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王爷,臣的填房娘家姓孙不假,可是她娘家从没有一个死了的哥哥。孙德禄你他娘的这是诬陷!王爷你要明察!”何永昌惊怒的吼道。 朱英全微笑道:“何詹事你还真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事到如今嘴还这么硬。也罢,本王就让你死个心服口服。”又拍了一下手,徐全手里捧着一个镶铜小盒带着一名容貌俏丽极富风韵的小妇人走了进来。 小妇人蹲身下拜,娇滴滴道:“何氏见过王爷。” 朱英全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冷哼了一声:“何氏,本王问你,你娘家可有一个哥哥?” 何氏微抬头,眉目含春的膘了一眼朱英金,低声道:“回王爷话,小妇人娘家确实有一个哥哥,名叫孙立本,不过他五年前就不在 何永昌脸色大变,惊怒的低吼道:“贱人,我怎么从没听你讲起过。我娶你之时,你父母为何也没谈起此事?” 何氏惊诧的望着自己的丈夫:“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妾身父母早死。你什么时候见过妾身的父母?还有妾身能嫁给夫君,都是妾身大哥为咱们撮合的,夫君怎么全都忘记了?” 何永昌简直要气疯了,咆哮道:“你他娘的疯了,我如何会认得你大哥,再说你什么时候有个大哥了?” 何氏惊骇的望着何永昌,俏脸煞白。惊颤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你疯了不成?” 朱英全冷笑道:“他这是在跟本王演戏装疯而已,何永昌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王就让你见了棺材,大伴。” 徐金狞笑着望向何氏:“打开吧。” 何氏忧急的看着何永昌,颤抖道:“钥匙在夫君身上。” 徐全对锦衣卫头目撇了一下嘴。孙德禄嘿嘿笑道:“何詹事,得罪了。” 何永昌到了此刻,虽然不清楚这到底生了什么,但身上确实没什么钥匙,冷笑着站起身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某岂会惧你搜身。” 孙德禄在何永昌身上摸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手从何永昌怀里抽出,手上夹着一把小铜钥匙。冲何永昌晃了晃。 何永昌惊骇不剁口信的瞪着钥匙。惊吼道:“这、这不是我的!” 孙德禄冷哼了一声,转身将钥匙交到徐全手里,徐全将钥匙插进铜锁内,清脆的铜锁开启声响起,徐全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大堆地契房契出来,笑道:“王爷,您瞧。” 朱英全迫不及待道:“清点一下,看看值多少银子。” 徐全笑着来到寝殿左侧的书案。将木盒放在书案上,清点了起来。 片宏,徐全转身躬身笑道:“回王爷,三家绸缎庄,两家茶庄,两家当铺,还有武昌汉阳四百余亩上等田地,对了还有六和钱庄存的一百余万两银子。总值过四百余万两白银。” 朱英全身子颤了一下,惊喜的嚷道:“竟有这么多,太好了,这下可解了本王的燃眉之急,本王不用整日龟缩在王府,没脸见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何永昌整个人都傻了,呆怔怔的瞧着徐全手里的房契地契,嘴里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英全阴冷的看着何永昌。微尖道:“何詹事,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何永昌打了个激灵,扑通跪到在地”头如捣蒜,嚎啕道:“王爷臣冤枉,这是阴谋,王爷,这是有人陷害,您要明察啊!” 朱英金快步上前,一脚将何永昌踹翻在地,暴怒的狂踹了起来,直到累得喘不上气,才狠狠的踩着何永昌变形的脸,喘着粗气,暴怒的吼道:“你、你他娘的到如今还当、当本王是傻子,何永昌,本王操你祖宗!明月!” 明月惊惧的走了出来,孙德禄双眼立时放光,贪婪的看着衣不蔽体该露的全露出来的明月,喉结剧烈地上下跳动着。 一旁站着的何氏则不屑的轻哼了一下鼻子,嘴唇轻轻蠕动,细弱蚊蛐道:“不要脸的**狐狸精!” “王爷,奴婢在。”明月急忙蹲身施礼,美眸瞧着被朱英合踩在脚下只剩出气的何永昌,娇躯轻微的颤抖起来。 朱英全慢慢抬起脚,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已不成*人样的何永昌。眼中闪动着嫉妒和怨毒:“老王八蛋你他娘的体力真好,本王真想知道,你到底能有多大的体力,明月,他要是不死,你就死,你给本王好好服侍,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明月美眸一亮,翘挺的酥胸剧烈起伏一下,轻轻吐了一口气,煞白的小脸露出媚笑:“奴婢可不敢信王爷了,王爷要是想让奴婢这就去死。奴婢马上死在你面前。” 朱英全站起身来,走到明月面前。使劲扭了一把酥胸,明月惊呼了一声,疼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朱英金咬牙切齿的冷笑道:“你想和这老王八做同命鸳鸯?娘的,本王现在真恨不得宰了你,可是本王若是杀了你这贱婢,你叫本王到哪里再找一个和你一般善解本王心意的狐媚贱婢回来?” 明月美目红润,珠泪在眼圈荡漾。俏脸浮动着春色,轻笑道:“王爷可要说话算话。” 朱英全自嘲的笑了一下:“我那帮子叔叔,兄弟都说本王犯贱,本王还真他娘的犯贱,你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还就是舍不得杀了你。去吧。给本王演出好戏让本王开心。” 明月咯咯轻笑,蹲身施礼,娇滴滴道:“是,王爷。”一旁躬身肃立的孙德禄陪笑道:“王爷,奴才帮明月姑娘将何永昌那杂碎提溜到文澜阁去。” 朱英全微眯起眼,阴冷的瞧着孙德禄,孙德禄脸上的笑容立时僵滞了。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朱英金突然咧嘴笑了:“也罢,本王准了。” 孙德禄脸上的笑容又活了过来,抱拳躬身:“奴才遵旨。”上前提溜起半死不活的何永昌,笑着对明月说道:“明月姑娘请!” 话音网落,寝殿外传来小火者胆怯的声音:“禀王爷,王妃娘娘来了。” 朱英金脸色一变,望向寝殿门口,紫檀大床上的十几名宫娥急忙穿戴蝉翼内衣跳下床,赤着脚掀开丝幔出来,跪倒在地。 徐全、孙德禄、明月和何氏也急忙跪伏在地。 一股淡雅的幽香夹带着环佩的叮咚脆响,一名雍容华贵,容貌端庄的女子在四名宫娥的簇拥跟随下迈步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王爷。”女子蹲身施礼。声音清脆悦耳如大珠小珠落。 朱英全痛苦的颤动了一下眉棱骨,温声道:“平身,小婉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官洲 江恭王妃微笑道!“圭爷不愿意看到臣妾吗。”朱英全慌忙摆手道:“没、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时辰来,我没别的意思小婉你不要误会。” 楚恭王妃脸露微笑道:“臣妾网起不久,听玉芍说,王爷还没歇着。臣妾有些奇怪,就过来瞧瞧,王爷。是不是臣妾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小婉能来,本王真是喜出望外,本王没行么事,正在处理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是本王将小婉吵醒了?”朱英全无可奈何的偷白了一眼王妃身后站立的玉芍。 玉芍装出受了惊吓般伸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绝色的小脸露出受惊吓的笑意。楚恭王妃回身瞪了一眼玉芍。但美目内全是笑意,并无一丝。 楚恭王妃初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姿色勉强扯得上中等偏上的女人,但若是和她相处片刻,就会惊讶的现,她是越瞧越美,美艳不可方物,就算是广寒仙子下凡也未必能美过她。 朱英全望着正妻王妃娇嫩的脸蛋。强行压住心中翻滚狂涌的爱意,微微回头瞧了一眼跪着的十几名宫娥。一张张绝色小脸如今在他眼里真是味同嚼蜡。心里苦笑道,你若是能对我稍加颜色,我又岂能和这些庸俗脂粉厮混,唉! 楚恭王妃美眸膘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何永昌,微蹙了一下娥眉。暗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既然王爷没事,臣妾告退了。” 朱英企身子一颤,失落的瞧着她,苦笑道:“爱妃就没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吗?”王妃小婉微笑摇摇头。 朱英金心里升起一股有些抓狂的郁闷压抑,强笑道:“你看到她们也不生气,心里也没有一丝妒意?” 王妃小婉脸上浮动着淡淡的嫣红,瞧都没瞧这些宫娥一眼,甚至对衣不蔽体的明月也没膘上一眼,美眸清澈如潭,微笑道:“臣妾知道王爷天性如此,臣妾不会嫉妒的,王爷若没什么事,臣妾告退了。”蹲身施了一礼,带着四名宫娥离去了。 好半晌,朱英金咧嘴一笑。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还都磨蹭着干什么,本王可还等着看戏呢!” 孙德禄和明月急忙站起身来,孙德禄提溜起何永昌快步走出了寝殿。明月桃腮粉红,眉眼含春,轻笑道:“王爷,奴婢去了。”朱英企嘿嘿笑着瞧着明月修长的背影步出了寝殿。 徐全和宫娥们以及何氏都站起身来。朱英全眯着眼瞧着何氏。扑哧笑道:“真他娘的是最毒妇人心,你男人快要做风流鬼了,你怎么连一滴眼泪都不舍得为他流?” 何氏微微一笑,俏脸浮动着诱人的风韵:“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奴家的夫君是臣,您是君,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会说话,这话本王爱听。”朱英舍拍着巴掌笑道:“你们领她下去,换身行头,那老王八玩本王的女人。本王就笑纳他的女人。”十几名宫娥全都咯咯轻笑起来。簇拥着何氏出了寝殿。 朱英全瞧了一眼徐全,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挑开丝幔,纵身躺在紫檀大床上,舒服的伸着懒腰。 徐全静默了片刻,也走了过去,掀开丝幔,站在床前,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瞧着朱英金。 朱英全眯眼瞧着徐全,脸上也慢慢露出和他一样表情的笑意,抬腿给了徐全一脚,笑骂道:“老混蛋。笑得这般奸诈,仔细我扒了你的皮!”徐全嘿嘿笑着,依旧瞧着朱英全。 朱英全坐起身来,脸上的笑容已变作冷笑,轻声道:“四百万两银子买何永昌一条命,好大方的手笔。这下三滥将本王当傻子,本王为这四百万两银子就给他当回傻子,大伴,值吧,嘿嘿嘿。” 徐全阴冷的笑道:“区区一个连狗都不是的草民竟敢耍弄主子,我看他是在找死!”朱英全笑着摆摆手:“不急。本王现在还指着他替本王赚银子呢,嘿嘿,等本王将他慢慢榨干了,本王会让他知道,耍弄本王是什么下场。” 徐全躬身道:“老奴有些不解。石广元这杂碎贪了这么多银子。主子为什么还留着他那条狗命?” 朱英金微笑道:“杀他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但本王问你,杀了石广元,本王到哪找替代他的奴才去?靠你手下那些人吗?他们侦查抓人刑讯都是一把好手,做生意可就两眼一抹黑了,再说了,换掉石广元,弄上去的没准贪的更厉害。因此本王就当回傻子,成全他。” 徐全默默点点头,沉声道:“奴才愚钝。” 朱英全微笑道:“你愚钝,本王看你精着呢,老东西我问你,那个石春生是你干儿子吧?!你这老东西有一套啊!” 徐全心里一惊”慌忙陪笑道:“真是什么事都逃不出王爷的法眼。老奴也是想着早点替主子出这口气。” 朱英金咧嘴笑道:“替我出气,你是眼红石广元的银子了吧。” 徐全脸色微妾,急忙翻身跪到:“老奴天胆也不敢对主子的银子起贪念,若有此心,天雷轰顶。” 朱英全笑眯眯的凑过去,端详着徐全,笑道:“希望你这个干儿子能争气。” 徐全干笑道:“主子放心,老奴给他下了死令,一年之内必须取代石广元。” 朱英金微笑道:“说起来本王还真有些佩服石广元这条下贱的老狗。竟然处心积虑四五年暗地里算计他那个倒霉的大舅子,他看中孙德禄因为爹死得早,家道早就败落,承袭他爹锦衣卫兵士的百十两银子都拿不出。兄妹两人守着个老娘混的就快要了饭。他替孙德禄出了银子。这几年没少替孙德禄花银子。这才短短三四年,就让孙德禄当上了锦衣卫百户,孙德禄对石广元是感激涕零。两人还拜了把子。孙德禄为了石广元,竟然将自己的妹子嫁给了何永昌,今儿你也看到他们兄妹演的那出好戏,可怜那傻蛋到死都不知道,他他娘的早就被算计陷进圈套内。要不是为了这四百…旧展午,我坏真有此舍不得杀了何永昌,跟我父王和我舰公心多年了。是楚王府的老人了,既忠心又能办事,本王也是没法子,只能舍了。唉。可惜了!”徐全心里冒出一股冷意,眉棱骨轻微跳动了一下。 朱英仓突然皱眉,苦着脸道:“可惜石广元就一个大舅子,要是再多两个该有多好,四百万两银子让本王坚持一年,可真是捉襟见肘啊。大伴,可千万不能让周王、荆王、襄王、淮王这帮子混蛋闻到风声来要账。” 徐全忙笑道:“主子放心。”朱英全苦着脸道:“我就信你这老东西之次,我他娘的再在府里躲一年,娘的,囚牢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啊!闷死本王了,你们他娘的还不快滚进来!” 寝殿门外一阵轻笑声,十几名宫娥簇拥着同样一身蝉翼内衣,浑身玲珑别透若隐若现的何氏走了进来。 朱英合望着挑开丝幔走过来的何氏,放声大笑道:“本王要乐呵了。老东西还在这里碍眼,还不赶快滚!”伸手搂住何氏绵软的小腰,将何氏扔到床上。 徐金躬身后退,直到寝殿门口。才慢慢转过身,耳中听着紫檀大床上的娇喘娇笑声,心里苦笑道,装疯卖傻,奸狡似狐,这两句话对主子是最恰当的评语。 有些昏牦的老眼闪过惊惧之色,迈步出了寝殿,殿门随之轻轻关闭了。 陈晔一行人马一路上遇到了四五拨人数都在上千的暴民,几乎是踏着血浆和尸奔向官洲。 临近官洲,陈烨惊异的现,趁火打劫的暴民身上都挂着彩,神情狰狞中都透出几分惊慌之色。 秦十六手里的绣春刀急如闪电在围攻过来的暴民身体上进进出出。面无表情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沉声道:“他们身上的伤是被兵刃所伤,一定是被官洲的官兵追杀逃过来的。”仅一个回合下来,地上就躺下了百十名暴民尸,剩下的都尖叫着四散奔逃而去。 陈烨望着他们逃窜的背影,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秦十六似有所感。沉声道:“先生的心情老十六心里明白,但此时绝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烨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很多事在书上写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人被逼到了绝处,人性就会扭曲,他们原本都是良善之民,变成这样并不全是他们的过错,这是天灾和**共同的结果,北直隶县州府衙难辞其咎,天灾不是一日之功,足有三年,竟然无一县州府衙引导百姓抗灾救灾,赈粮打井。今年大灾初现时,就应上报朝廷。请求朝廷调拨赈灾粮米,一群混蛋。这些庸官赃官昏官皆该杀。还有李准兄到底在搞什么,借调的粮米应该早就到官州了,他为什么不设粥棚赈济灾民?” 秦十六脸色微变,纵马狂奔了片刻。低声道:“先生恨我家先生吗?”陈烨心里一震。沉默了下来。 左侧护卫的郑三刀,咧着嘴苦笑道:“主人,不会再有暴民了吧,俺实在是不想杀了。”陈烨苦笑了一下。 秦十六沉声道:“看天色快到子时了,三刀兄弟放心,子时一定会到官洲的。”郑三刀、金虎和王三都长舒了一口气。 子时,仿若洪荒巨兽蹲伏的官洲府东城城门现出端倪,城门紧闭。城上火把通明,全是持枪竖立,圆檐大帽,一身甲胄的兵士。 城下则一片狼藉二虽然没有尸,但空气中泛着浓浓的血腥气,马蹄践踏的地面出噗噗的声响,血浆已将地面都浸软了,可想而之。官洲城下曾生过惨烈的厮杀。 陈烨等人马网到城下,城上传来喝声:“你等何人?” 秦十六勒住缰绳,将腰间的腰牌摘下,如劲箭一般射向城墙,腰牌入石三分,插在了城垛上。 几只明晃晃的火把聚了过来,围聚过来的兵士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火光中映出腰牌上北镇两个字。 几名兵士茫然的瞧着腰牌,一名兵士喃喃道:“北镇是啥意思,官洲有北镇这个地方吗?” “什么事?”一个低沉震耳的声音从城梯处传了过来。一名身形彪悍,一身重甲,头戴铁樱战盔的军官走了过来,晃动间,甲叶哗哗作响。 “见过百户大人!”几名兵士急忙单膝跪倒。 那名百户走到城垛前,借着火光,瞧到了腰牌,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快开城门!”犹豫了一下,缓缓伸手握住腰牌,咬牙使劲,慢慢将腰牌拽了出来。 片刻,紧闭的城门出沉闷刺耳的声响开启了,一彪人马从城内飞奔而出,为者正是那名百户,战马还未停稳,那名百户已飞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标下蓟州卫百户长蒋彪叩见镇抚司掌刑千户大人。” 秦十六脸色微变,微侧头瞧了一眼陈烨,陈烨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蒋百户,这身战甲怕是得有一二十斤重吧,这可是第一次活生生看到大明的军官! 陈晔心中暗笑道,这要是能再回去,我绝对能成为明朝历史的权威。你们都是书本上通过文字了解明朝。我可是亲眼目睹,因为我现在就在明朝,嘿嘿嘿嘿。 秦十六若是能知晓陈烨在想些什么,非惊得蹦起来不可。见陈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蒋百户身上的甲胄,似乎并没听到蒋百户说些什么,心里松了一下。嘴角微露一分笑意,拱手道:“蒋百户辛苦了。” 蒋彪慌忙道:“标下不敢。” 在陈烨周围扩卫的郑三刀惊得舌头伸出老长,乖乖,千户大人?!娘啊,敢情还真是个大官啊! 从城门口飞奔出一名太监。气喘吁吁嚷道:“是十六爷回来了吗?”秦十六催马迎了上去。 小太监躬身陪笑道:“果真是十六爷。今儿祖” 秦十六拦住话头,问道:“李先生在何处?” 小太监一愣,李先生?茫然的望向秦丰六,瞧到秦十六眼中闪动的冷 日o8姗旬书晒讥芥伞必了个激灵,急中生智道!,“李、李井甘网指挥将十们嘬荼民攻城,身子有些乏了,回惠民药局歇息去了。” 秦十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沉声喝道:“驾!”双腿一夹胯下坐骑,高头骏马长嘶了一声,放开四蹄狂奔进城,金虎、郑三刀、王三和一干黑衣汉子以及赵龙等兄弟都催动坐骑追了上去。 小太监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擦拭额头上吓出的冷汗,蒋彪施礼陪笑道:“请问小公公,刚才进城的千户大人就是跟随李公公驻守官洲府的大名鼎鼎的北镇抚司十六爷?” 小太监点点头,眼中全是悄疑之色望着打开的城门,十六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管祖宗叫上李先生了? 官州城早已实行宵禁,城内一片静悄悄的,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一个人踪都不见,陈烨一行人马策骑狂奔,穿过几条街道,来到官州府二圣街。 陈烨匆匆瞥了一眼门前左右各一座怒目狰狞石狮子,一片漆黑的官洲知府衙署,心里暗叹了口气,柳兰儿端庄可人的模样在脑海浮起。柳湘泉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秦十六突然勒住缰绳,笑道:“先生,惠民药局到了。” 陈样醒过神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黑森森重檐斗拱的大门,翻身下马。瞧着门前宽阔的大坪,心里又是一惊,占地竟然如此之大,怕是有三四亩田地大 按明史记载,四亩大坪,这可是总督衙门才能有的规制,太监果然是威风,一个小小的官州惠民药局竟然敢如此逾制。 秦十六躬身道:“先生请引着陈烨来到门前,轻轻拍打黑漆大门上的铜环,片玄,大门开了一角。一只大红灯笼从门缝挑了出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不耐烦的说道:“深更半夜的,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乱敲门,惊扰到了李” 秦十六沉声喝道:“闭嘴,把门打开”。 灯笼颤抖了一下,尖细的声音惊喜道:“是十六爷回来了,小的鸡屎眯了眼,十六爷莫怪罪小的。” 黑森森的重檐大门被推开,一名仅穿了一身细绸内衣的小太监满脸堆笑躬身站在门前,瞧到陈眸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但脸上的表情却绝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副喜笑颜开之色,嘴里念叨着:“十六爷不在这几日小的们就别提多想你老人家了,不只小的们,就连”。 “好了,马屁拍完了,带我们去见先生。” 小太监也是一愣,有些膛目结舌瞧着秦十六。秦十六脸色阴沉下来。冷森森道:“怎么先生不在吗?” 小太监打了激灵,赶忙点头:“在在,小的这就引您去见先生。” 陈晔回身道:“金虎,三刀你们都在外面等候。”秦十六也回身道:“你们也甭跟进来了,陪陪这帮兄弟们。”二十余名黑衣汉子齐声道:“是!” 小太监挑着灯笼引着秦十六和陈烨进入惠民药局。陈烨边走边暗自惊叹,好气派的宅院,青砖围墙的大院落套着小院落,足有上百座大大小小的宅院拥簇在一起但格局井然,丝毫显不出拥簇。 一路上是灯火通明,整个惠民药局厅堂走廊都悬挂着圆形红灯,路上的景色看得非常清晰。 小太监引着秦十六和陈烨沿着青石小径穿过假山,经过长长的滴水长廊来到惠民药局正厅大堂。 药局的主厅堂更是灯火通明。厅堂内的四周两侧偏门都有小太监站立。一名小太监听到脚步声,探了一下头,快步走了出来迎了上去,满脸笑容,躬身施礼:小的见过十六爷。” 秦十六脸上也露出笑容:“顺子,先生歇下了吗?” 顺子笑道:“还没呢,先生正和丽娘品茗道茶。十六爷您就直接进去吧。” 秦十六瞧了一眼正厅,微笑道:“礼不可废,顺子有劳你通报一声。就说老十六带着陈烨先生来了 顺子身子微微一颤,飞快的膘了一眼陈烨,眼中闪过惊疑之色,陈烨先生?!在祖宗面前称先生,这是何许人也?慌忙笑着点点头转身飞快进入厅堂。 片剪,厅堂内传出李准惊喜的大叫声:“贤弟来了?你们这帮没长眼珠子的混蛋,还不赶快请进来。慢。我亲自相迎,贤弟,贤弟可想煞愚兄了。” 随着激动的喊声,李准仿若一只洁白的蝴蝶飘出正厅,激动地来到陈晔面前,道:“贤弟,如今暴民生事,这么凶险你怎么跑官”声音噶然止住,李准瞪大双眼,惊骇的瞧着身上血迹斑斑的陈烨。 陈烨望着李准脸上的表情,心里涌动一阵温暖,微笑道:“李准兄不必惊慌,这都是旁人的血,小弟安然无恙。” 李准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着胸膛:“吓煞愚兄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准望向秦十六,眼中闪动着惊怒。 秦十六陪笑道:“先生,还是先请陈炸先生进去说话吧。” 李准一拍脑门,苦笑道:“愚兄有些吓住了。竟连待客之道都忘了。贤弟莫怪,来,随愚兄进去喝茶。”拉着陈烨的手走进正厅大堂内。 李准引着陈烨来到厅堂正中的茶几前,笑道:“愚兄正想喝上几杯茶驱驱倦意,贤弟请坐。” 陈烨抬眼望着跪在茶几另一侧身上的蝉翼内衣几乎透明,一具颠到众生魅惑天下的娇躯近乎全现的正在烹茶的丽娘,心里一颤,正要垂下双目。李准双手按着陈烨的肩头。将陈哗按坐在茶几旁” 自己则整理蝉翼内衣跪在陈烨身旁。嘴角绽起一抹微笑:“丽娘,茶可烹好?”丽娘含羞望了一眼陈烨。心弦暗动,好俊秀的男人。端起紫檀茶壶,在两个茶杯中倒进茶水。小手轻端着茶杯放到陈烨面前,轻声道:“先生,请品茶。”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情 东烨微躬身!“多谢姑娘六“端起紫砂茶杯瞧了瞧杯峰贺瓦的茶汤。一股奇异的淡淡茶香扑鼻而来,闻之一阵神清气爽,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苦涩过后心里竟然涌动起一股温馨的回味,唇齿留香。惊叹道:“真是好茶!” 李准微笑道:“好茶还要有好茶娘烹制。缺一不可啊!”陈烨赞同地点点头。 丽娘俏脸浮起一抹嫣红。羞涩的微垂下头。李准脸上的笑容淡去了。沉声问道:“老十六,到底生了什么事?” 站立在两人身后的秦十六将来官州路上冲过几波暴民的经历讲述了一遍,李准咬牙切齿道:“这帮不知死活的下贱杂碎!”眼神膘向身后的秦十六,流露出问询之色,秦十六微微点点头。 李准眼神丹动,笑着招手道:“你们这帮奴婢们,往日都自诩见过些世面,都过来让你们瞧瞧什么才是才貌双全的翩翩佳公子,哈哈哈哈哈。” 分列在厅堂四周的数十名红绿锦缎长裙容貌称得上绝色的俏婢都轻扭腰肢迈着莲步走了过来,整个厅堂内掀起了阵阵香风。都蹲身施礼。齐声道:“奴婢们拜见陈烨先生。”一双双美眸都眨也不眨的瞧着陈烨俊秀的脸。 如此众多绝色美人站在自己面前。再加上又糯又绵的吴依软语,陈烨的身子仿若被电了一下,又酥又麻的。 数十双柔情脉脉的美眸望着自己,陈烨的脸罕见的红了一下。数十名俏婢都羞红着脸吃吃轻笑起来。 李准笑着摆手道:“一群没规矩的奴婢们,都下去吧!”陈烨羞恼的瞧向李准,李准嘿嘿笑道:“贤弟。你瞧她们浮动春情的小脸,他们可是都被贤弟俊秀的外表所迷。对贤弟都动了心了。” 陈样抱拳沉声道:“李准兄小弟这次匆忙来官州,是有急” 李准拦住话头,笑道:“贤弟既然来官洲,也解了愚兄的一块心病,这次贤弟就留在官洲吧。住在愚兄这里。愚兄知道贤弟心怀壮志,是成大业之人,难得有清闲雅致之时。留在愚兄这里,领略风花雪月,赏酒品茗,岂不快哉,待时局稳定,民乱平息之时,愚兄亲送贤弟回鹿野镇。” 陈样急忙道:“多谢李准兄好意。小弟这次当真是有急” 李准端起茶杯,笑道:“急也不急在这一时,贤弟,面对如此绝色的茶娘,如此上好的茶品,就不要提这些有伤风雅的事了。来,喝茶。丽娘,为陈烨先生弹上一曲。” 丽娘俏脸微红,微垂头含羞道:“奴婢粗陋技艺,还请先生不要笑话。” 陈晔忙笑着还礼:“丽娘姑娘谦虚了,对于琴道乐理,陈晔实在是门外汉。” 丽娘浅浅一笑,站起身来,在亮如白昼的厅堂内,曼妙婀娜掉然心动的玲珑娇躯从蝉翼内衣内透射出盈盈光芒,真如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般。 陈样望着丽娘,忧急的眼神中射出几许赞赏之色。丽娘偷眼瞧去,心弦颤动。平生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瞧着自己的眼中竟没有丝毫的淫邪**,就连李准那不是男人的男人第一次望着自己,眼中都闪动出强烈的占有**。而眼前这双忧急的双眸内有的竟然只是欣赏。 丽娘的娇躯微微颤抖,脸色越的红晕了,而这次的红晕不再是演技而是真的害羞了,娇躯变得有些僵硬。心里有一种亵读这双纯净双眸的自惭念头,慢慢转过身,迈步走向摆放在丝幔内琴台上的古筝。 李准眼神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贤弟,丽娘可好?” 陈样点点头,转头道:“李准兄,小弟这一次当真是有十万火急” 李准抬起食指轻嘘一声,微笑道:“不要负了这琴艺。” 陈晔心里苦笑,你不让我说出口,是想待价而沽,还是不想当面拒绝我?不管是哪个”今晚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叶仁宣。 陈样网要张嘴,琴声如一根银丝从心中刮过,全身轻轻一颤,心神似乎在刹那间被琴声所夺,抬眼望向丝幔内隐约可见的丽娘。 李准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望着陈烨侧脸的眼神越闪烁起来。突然微微侧头,嘴唇轻动,无声说出暴民两个字。身后竖立的秦十六愣了一下。恍然,心领神会的微点点头,瞧了一眼专注聆听琴声的陈烨,悄悄退出了厅堂,轻摆了一下手,门口躬身肃立的小太监顺子急忙跟了出去。 厅堂内琴声似山泉叮咚,似珠落玉盘,急促处似险滩湍流,心神高悬,和缓处又似小桥流水,一派恬然心境。直到琴声出悠长的余音缓缓消散,陈晔依旧沉浸在琴声中。脸上全是痴醉之色。 李准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微笑轻声道:“这曲子叫春江花月夜,贤弟,丽娘的技艺可还入得贤弟之耳?” 陈晔轻叹了一声,赞赏道:“听了丽娘姑娘弹奏的琴曲,我信了白居易笔下所写真的不是夸张,无论是琵琶还是古筝,在大家的手上弹出。当真能勾魂夺魄,摄人心神。” 李准哈哈笑道:“那不成了妖精了吗。贤弟你这个比喻可是不太恰当,对了贤弟,你是在说琴艺还是在说丽娘是妖精啊?哈哈哈哈哈哈。” 丝幔掀起,丽娘迈步走出,来到茶几旁,俏脸绯红,羞涩的望向陈烨。蹲身下拜:“先生的赞美之言。丽娘都听到了,奴婢诚惶诚恐,愧不敢当。” “你当得地,无论你是妖是人,能让贤弟说出这番话,你可是大功一件,我要好好赏你。”李准大笑道。 丽娘微笑道:“不知先生要赏丽娘什么?” 李准微笑道:“你想让我赏你什么,说吧,把你最想说的说出来,先生我全都答应。 丽娘微微一愣,美眸微现吃惊望着李准微微眯起又睁开的双眼,脑海中闪过李准微笑着仿如呓语般的阴柔语音:“丽娘,若是有一日,我要是当着某个男人的面对你眯眼又睁开眼说赏你的时候,从此后你就是那个男人的人了日o8姗旬书晒讥齐余 丽娘笑道:“又在胡说了,把丽娘给别的男人,你舍得吗?, 李准脸上露出怪异的笑意:“咱们是假的,你跟了他。也许将来有一天,我这条命还需要你来救。丽娘,真到了那时,你可要想着我曾对你的好。救我这条残缺之命” 丽娘吃吃笑道:“满嘴疯话,好,奴婢就和你一块疯,真若是有那么一天,奴婢一定救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李准微笑道。 丽娘醒过神来,俏脸瞬间如红布一般,就连修长的粉颈也泛起了红晕。低垂下头,细弱蚊钠道:“奴婢想服侍陈、陈烨先生” “禀报祖宗,郑千户来报,城外又有暴民攻城。”顺子脸色煞白跑进厅堂内,翻身跪倒,说道。 李准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笑道:“贤弟。丽娘的琴艺没有摄走你的心神,反而她的心神被你勾去了。贤弟若是拒绝如此绝色美人的爱慕,可不是君子所为,就请贤弟笑纳吧如此良辰美景,贤弟可千万莫辜负了。 李准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唉!贤弟与美人品茗赏曲,愚兄可要操劳了,这帮子下贱东西还真会挑时候,你们听了,对陈晔先生就如对我一般,若有丝毫怠慢,我扒了你们的皮,听到没有?”正厅大堂内的太监婢女全都齐声应是。 “贤弟慢慢享受吧,愚兄去干苦差事了,呵呵呵呵。”李准拍了一下陈烨的肩膀,眉开眼笑着迈步向厅堂外走去。 “李准兄!”陈烨沉声说道。李准脚步未停,正要迈步,“李准兄若还认陈烨是兄弟,就请留步。”陈烨声音转冷道。 李准身子一颤,转过身来,微笑道:“贤弟何出此言啊?” 陈晔冷冷的看着李准,突然翻身跪到,李准脸色一变,急忙快步上前搀扶:“贤弟你这是何意?” 陈晔冷冷道:“小弟的来意。李准兄心里明白,小弟只想当面弊到。李准兄是拒绝还是同意?” 李准苦笑着也跪在地上,瞧着陈烨的双眼:“我要是拒绝贤弟,你会如何?” 陈烨静静瞧了李准片刻,伸出食指在两人相跪的地面轻轻划了一道直线,沉声道:“李准兄拒绝就是你我兄弟绝交之时。” 李准脸色又是一变,苦笑道:“贤弟这是在逼我啊,你难道不知道私放谋逆要犯,等同造反。你这是想要朝廷杀愚兄的头。难道在你心中愚兄的命就如此不值一提吗?你宁可舍愚兄的命也要救叶仁宣?” 陈烨抱拳沉声道:“李准兄错了,若是今日关在官洲大牢的人是你。小弟也会这么做的。李准兄请你告诉小弟,小弟如何才能救叶掌柜?” 李准苦笑摇头:“我无法可想,为了贤弟,没有追究叶家满门,这已是担了天大的干系,贤弟,求你不要再为难愚兄了。” 陈晔仰头长吐了一口气,淡然的点点头:“明白了。”站起身来。迈步走向厅堂门口。 “贤弟,你要到哪里去?”李准吃惊道。陈烨微笑道:“多谢李公公明示,草民告退了。” 李准身子一震,震惊的瞧着陈晔的背影:“你、你知道我、我” 陈烨微笑道:“陈烨虽是一介草民,但也算是有些见识。惠民药局原属太医院,可是如今应该是归属大内圣济殿,还有他们”陈烨望向顺子,微笑躬身道:“草民见过顺子公公。” 顺子惊明的望了一眼李准,扑通跪倒:“奴婢不敢。” 陈晔笑了一下,又要迈步而行。“贤弟留步。”李准扬声说道,站起身来,眼中闪动着惊疑:“咱家也请贤弟说句实话,贤弟你还认为自己姓陈吗?” 陈烨转身,奇怪的看着李准,脱口道:“李公公这话问得奇怪,姓氏乃是父母所给,草民不姓陈,那姓什么?” 李准深深地瞧着陈烨,目光闪烁中透出浓浓的惊疑之色:“那咱家请问贤弟,惠民药局名存实亡,被内府圣济殿占用,这些事慢说是民间。就是永宁七品知县吴翰卿虽然知晓咱家官署在惠民药局,可他也不会说的如你这般明白,你又怎会知晓得这般清楚?” 陈烨心里一震,坏了,说走了嘴了,匆忙间,随口说道:“我是曾听柳知府在与叶掌柜闲聊时说到的,怎么李公公也要抓我吗?” “你此言当真?”李准急声问道。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陈烨的双眼。陈晔冷笑道:“草民以为,草民无意中听闻这些,不算窃听朝廷机密吧。” 李准盯了陈烨半天,眼中的惊疑才慢慢消散。陈烨抱拳躬身道:“李公公若再没什么示,草民告退了。” “慢!”李准快步走了过来陈烨冷冷的看着李准:“李公公还有示?” 李准苦笑道:“贤弟你就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吗,愚兄实言相告,愚兄确实是宫里的太监,但愚兄在宫里的身份,事关规制,请恕愚兄不能对贤弟明言。” 陈晔微笑道:“草民明白,多谢李公公屈尊降阶对草民如此抬爱,草民受宠若惊。” 李准苦笑道:“贤弟你能不能不挖苦愚兄,你容愚兄好好想想。”陈晔眼睛一亮。激动地瞧着李准。 李准心里苦笑道,希望将来你也能如此对我。李准沉思了片刻,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使劲一跺脚。苦笑道:“贤弟,实言相告,叶仁宣的案子我已呈报司礼监,内阁已回急递,要我派人押解叶仁宣进京,要不是官洲爆暴民,叶仁宣不会暂时关押官洲府牢,直接从鹿野镇锁拿进京了。” 陈晔吃惊道:“押解进京?!叶掌柜仅是商人,并非官身,就为两匹蒙古战马,何至于如此劳师动众?” 李准苦笑道:“我索性就跟你明说了吧,柳湘泉进京告御状,算是将天捅了个。窟窿,皇上震怒,可是不知怎么的,柳湘泉告御状的情由只言片语传到了六科廊那些吃饱没事干的言官耳朵里,鼓噪着非要彻查,老祖宗恨得牙根痒痒,非将柳湘泉千刀万剐不此叶仁赏押解讲京。师心月买贡物这件事做文章,堵住那帮子言官的嘴。”陈烨气得在心里咆哮道,柳湘泉你这白痴蠢猪,你这回害死叶掌柜了,你他娘的应该千刀万剐,下油锅! 陈样轻吐了一口气,苦笑道:“李公公,难道当真一点法子都没有吗。比如能不能” 李准打断陈烨的话,也苦笑道:“咱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贤弟你看看官洲甚至整个北直隶如今的情势。皇上已震怒,柳湘泉和叶仁宣的案子已不是银子能摆平的了。他们是死定了,要不是因为贤弟,他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陈样身子摇晃了一下,自从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是第一次从心里升起让他无计可施的无力感,压得他都有些站不稳了,眼中闪动着泪光。喃喃道:“叶夫人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如今已过子时,很难挺过今天晚上。可是我却无法让他们夫妻再见最后一面,夫人,陈烨对你不住。” 李准咬牙望着陈烨,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剧烈的纠葛挣扎,猛地一跺脚,沉声道:“罢了,咱家为了贤弟豁出去了,贤弟,你现在就去官洲大牢将叶仁宣带回鹿野,见他妻子最后一面。” 陈烨身子剧震,震骇惊喜的瞧着李准。李准哀怨的望着陈烨,苦笑道:“我这都是为了贤弟,但也请贤弟答应愚兄一事,叶仁宣的女人闭了眼,他可就要重新押回官州大牢。” 陈晔抱拳深鞠一躬:“多谢李公公。” 李准跺脚道:“你想气死我啊。你难不成真要与我绝交?” 陈样恍然,急忙笑道:“小弟,多谢李准兄。” 李准这才展颜一笑:“这还差不多,快别耽搁了,老十六马上带先生去官州大牢吧。 躲在厅堂”外的秦十六,闪身进入厅堂。笑道:“先生,请随老十六去官洲府牢带出叶掌柜。” 陈样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望着李准:小弟这么做,不会对兄长有什么关碍吧?” 李准哀怨的苦笑道:“贤弟你还算有良心,没忘了你这个苦命的哥哥,有你这句话,愚兄就是吃了瓜落也无妨。”陈烨抱拳拱了拱手,转身跟随秦十六出了厅堂。急匆匆离去了。 李准站在厅堂内,突然暴跳如雷的咆哮道:“高凤梧这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咱家不是让他封了鹿野镇吗,为什么陈烨还能出了鹿野镇?!” 厅堂内站立的太监婢女全都吓的噤如寒蝉。整个厅堂内鸦雀无声,静得就是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厅堂偏门打开,张禄红着眼圈走了出来,来到李准面前,翻身跪倒:“干爹息怒,其实在孩儿看来。这也不算是坏事。” 李准阴冷的瞪着张禄,突然冷笑道:“不算坏事?私放谋逆要犯,这件事呈报到老祖宗,主子万岁爷那里,你觉得咱家这颗脑袋还能在腔子上呆着吗?宫里二十四衙门,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咱家掉了脑袋,他们一定会高兴的放鞭炮的。对了,还有你,我的宝贝干儿子,你连做梦都在盼着干爹早点死,你好出头吧?!” 张禄趴在地上”俚恐地说道:“儿子就是再不孝,也不敢盼着干爹您老人家死,儿子现在的荣辱全系在干爹身上,干爹要是不在了,儿子的大限也就到了。儿子刚才说不是坏事,是因为这件事就算到了主子万岁爷处,主子也不会杀了干爹的,最不济了,将您打到朝天观做苦役。可是干爹您想想,您卖给陈晔先生可是天大的人情,他对叶仁宣尚且如此,您要是真遭了难,他会袖手旁观吗,他一定会为您上京的,再说其实主子心里明镜着呢,您对陈烨先生如此忠心,主子心里不定多欢喜呢,您也对儿子说过,老祖宗密匝说。主子现在提到陈烨,脸上就全是笑容,主子爱屋及乌,怎么会对干爹您加以惩戒呢,心里也一定会夸赞干爹忠心为主的。” 李准脸色缓和下来,眼中露出几丝满意之色,微笑道:“会说话。不枉干爹对你的栽培。咱家不让你见陈烨。你不会怪咱家吧?” 张禄满脸堆笑道:“干爹这话让儿子诚惶诚恐,儿子就是再不济。也明白干爹这是在保护儿子,怕儿子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坏了老祖宗的大事,掉了脑袋,儿子心里感激着呢。”李准微笑点头道:“你明白就好,熬过这一段时日,等这事能见先,了。咱家自然不会再阻止你见他。到那时咱家还指着你加深我和贤弟的感情呢。” 张禄满脸赔笑道:“到了那时,宫里二十四衙门可就是干爹说了算了。儿子跟着干爹,这一生可就享用不尽了。” 李准据下脸,呵斥道:“不得胡说。”语声虽是斥,但脸上却露出压抑不住的笑意。 张禄涎脸笑道:“是,干爹。” 李值微微皱眉道:“这件事捅上去。一定会惊了司礼监某些人,到时说不定也会将裕王和内阁的眼神也吸引过来,咱们可要好好想想就算不能完全遮掩住,也要让他们的警觉降到最低限度。” 张禄低头沉思了片刻,脸上闪过一抹阴狠道:“儿子倒是有个方法。可以绝了这个后患,就不知干爹舍不舍得。” 李准望向张禄,两双眼神一碰,李准的眼睛眯了起来,瞧着厅堂内躬身肃立的十几名小太监,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来人!” 顺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陪笑道:“干爹,有何吩咐?” 李准微笑道:“今儿这事你们都看到了,咱家把话说明了,你们都跟我有段日子了,咱家这个人恩怨分明,忠心咱家的,咱家绝不吝惜赏赐,可是谁若是吃里扒外,咱家也不会心慈手软的,厅堂外的那两个,灯笼你们都看到了,不想做第三个,就都把嘴给我闭好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州,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屠戮 于堂内干大监惊得仓都跪倒,参差不齐的喊道!“奴才…犬胆也不敢泄露祖宗说过的话。” 李准微笑道:“不敢就好,顺子。带他们下去领赏。” 顺子虚了一下眼神,躬身微笑道:“是,干爹。你们都跟我走吧。”顺子迈步走出门口,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一干小太监又惊又喜的躬身跟了出去。 张禄的眼神膘向厅堂内的俏婢们。李准笑了一下,沉声道:“私放谋逆要犯这件事瞒谁也不能瞒老祖宗和主子爷,张禄。” 张禄忙道:“儿子在。” “你亲自跑一趟,回京面见老祖宗。” 张禄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李准。颤抖问道:“干爹,儿子一定如实回奏。” 李准微笑道:“你蛰伏了这么久。该透口气了。告诉老祖宗,柳湘泉的事恐怕要有麻烦,陈烨恐怕会进京谋利救柳湘泉的女儿柳兰儿,请老祖宗示下。” 张禄微微一愣,笑道:“干爹是说,先生瞧上柳湘泉的女儿了?” 李准招了招手,丽娘如一缕香风飘了过来,哀怨的望着李准,李准微笑道:“从今儿起,后园听泉轩就是你的新家了,我会打他们好好服侍你。”丽娘娇躯一颤,又羞又喜的微垂下头。 张禄偷膘了一眼丽娘,笑道:“先生变得让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可就这怜香惜玉一点都没变。” 李准微微一笑,沉声道:“你们还不服侍姑娘去歇着,记住从今儿起。她就是你们的主子了。” “是。”一干俏婢蹲身低声道,美眸都闪过一抹浓浓的嫉妒和羡慕之色,抬起头,绝色的俏脸全都堆着笑容。围聚过来,蹲身施礼道:“奴婢们见过夫人。” 丽娘羞臊着悄脸,蹲身施礼,轻声道:“多谢干爹。” 李准叹了口气,笑道:“你有良心。记住干爹对你说过的话。”丽娘微微点点头,一干俏婢簇拥着她出了厅堂。 “干爹,那孩儿也去了。” “路上不安全,多带上些人,记住一定要将准信带回。” “是”张禄难掩脸上的兴奋,也飞快的离去了。 空旷的厅堂内就剩下李准一人,呆立了片刻,迈步走到茶几前,坐下。拿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望着茶杯中黄亮的茶汤,喃喃笑道:“真没想到,一个人失忆了,品性竟然改变的如此之大,往日的阴毒狡诈尖酸亥薄竟全都没了,变得有情有义。若不是身上的胎记,就跟两个,人似的。”李准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陈烨和秦十六一行人来到官洲府牢时,已临近丑时,整座官洲城万簌俱寂,仿若一座无生命的空城。 夜空中被咬掉大半的下弦月。撒落下点点寒光,竟比前半夜亮了不少。朦朦胧胧依稀竟能看清府牢门前那对怒口狰狞石狮子的轮廓,只是望上去更显得狰狞阴森。 依旧带着温度的暖浪袭来,可是郑三刀等人心里却不住的打着颤,望着阴森寂静的官洲大牢,心里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抹恐惧感。 重檐斗拱的官州大牢黑棋的大门紧闭,耳门则开着,盏茶前,搂着婊子正睡得香甜的狱典被两名黑衣汉子从床上拽了起来,惊怒的他还没等张嘴,北镇抚司的腰牌就让她睡意怒意尽消,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守在府牢门前。 见陈烨等人下马,急忙一溜小跑过来,翻身跪倒,满脸谄笑道:小的胡传本叩见上差老爷。” 陈晔道:“打开牢门。” 胡传本陪笑道:“回这位上差的话,这小的可不敢,依据大明律法。一交百时,府牢就必须将大门关闭,夜间所有公差都由耳门进出,只能委屈上差了。” 陈晔脸色微红,秦十六急忙道:“不要废话,快带我们进去。”胡传本急忙引着陈烨等人从耳门进了府牢。 胡传本陪笑道:“朝房已备下茶点,几位上差请先到朝房歇息,想提井么人小的去给您提来。” 陈晔问道:“叶仁宣关在何处?” 胡传本一愣,急忙说道:“回上差话,他是谋逆要犯关在死牢里。” “直接去死牢。”陈烨道。 胡传本陪笑道:“回上差。死牢里鬼气阴森,连个下脚放凳子的地都没有,您还是去朝房升座,小的吩咐牢卒去把他带到朝房回话。” 陈烨沉声道:“不必了,带我们毒死牢。” 胡传本还要再说,秦十六脸色阴沉道:“前面带路去死牢。” 胡传本不敢再说,心里骂道,娘的。好心当了驴肝肺!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胆量!脸上陪着笑容,前面引路。 一路上布满岗哨,守牢的狱卒全都穿戴整齐,椅着腰刀,脸色阴沉。一副随时拔刀的凶相。所经过的牢房内不时传出尖厉的怪叫声和狂笑声嚎啕声。 陈晔边走边左右瞧着,每间牢房的青石墙壁上都插着一把桐油火把。火光昏黄,根本看不清牢房内关着的犯人。 胡传本引着陈烨等人拐弯抹角来到一扇碗口粗细上好松木橱栏门前。对门里的两名狱卒沉声道:“把门打开。” 两名狱卒急忙卸平死牢门杆。打开缠绕在门上粗如婴儿臂的铁链上的大锁,打开了门,胡传圣引着陈烨等人沿着死牢甭道向里走去,望着左右大石垒起的牢房和空气中弥漫的霉腐骚臭和浓浓的血腥气,陈烨有一种踏进鬼门关的感觉。 身后的郑三刀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喃喃道:“娘的,俺咋觉着后脖颈凉呢。” 王三凑过去,恶意的低声笑道:“刀哥,你要是不跟了二掌柜,这里迟早会是你的家吧?” 郑三刀一激灵,伸手给了王三后脖颈一巴掌:“你他娘的咒我,老子看这里才是你家呢。” 陈晔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郑三刀和王三立时不敢再嬉闹了,瞧着陈烨的背影,都尴尬的伸了一下舌头,金虎微笑着摇摇头。 走到最后一个牢门前,停住脚步,牢门墙壁上也插着一把桐,胡传本从腰间抽出一大把铜钥匙,接着火米看了孙烨瞧到铜钥匙上似乎刷了一层红漆。 胡传本将钥匙捅进锁内。出一声低沉的簧响,锁打开,陈楼上前一步,推开牢门走了进去,眯着眼四处瞧着,死牢内的骚臭和血腥气更加浓了,陈烨脸色大变,轻声喊道:“大掌柜,大掌柜。” 胡传圣拿着火把走了进来,陈哗借着火光望去,面前一米多远有一个土炮,坑上蜷缩着一个人,正是叶仁宣。 叶仁宣又悲愤又劳乏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陈烨的第一声喊,人尚在梦中,第二声喊,才将他惊醒过来,转身望去,眼前一片昏黄,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 陈晔已到了坑前,惊喜的喊道:“大掌柜你没事吧?” 叶仁宣震惊的瞧着陈烨:“你、你怎么进来了?”瞬间勃然大怒的吼道:“你们诬陷我叶仁宣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抓他回来,他早已不是我叶家药行的人了,你们把他放了!” 胡传本惊诧的瞧着陈烨,他、他不是官?那怎么会和这帮魔头搅合在一起?手里一松,火把已到了秦十六手里,秦十六阴冷的说道:“你退下!”胡传本急忙谄笑着点头哈腰退出死牢。 陈烨笑道:“大掌柜,我不是被抓进来的,我是来救你的。” 叶仁宣一愣,吃惊的看着陈烨:“救我?!” 陈烨笑着点点头,紧张的打量着叶仁宣:“大掌柜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 叶仁宣苦笑着摇摇头:“老夫做梦都没想到咱们再次见面会是在这里。贤侄,啊,不,二掌柜你怎么到这来了?” 陈晔笑道:“我是来接大掌柜回家的。” “回家?”叶仁宣脸上露出伤感凄凉的笑容:“老夫知道老夫不可能再回去了,老夫身犯的是谋逆之罪。石广元好阴毒啊,老夫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害我?对了,夫人还好吗?” 陈烨笑道:“都好,夫人在家等着大掌柜呢,大掌柜咱们走吧。 叶仁宣又是一愣,直愣愣瞧着陈烨。半晌才颤抖着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无罪了?”陈烨笑着点点头。 叶仁宣惊喜交加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怎么会这样?贤侄怎么会这样?” 秦十六躬身道:“叶掌柜,是陈烨先生求我家先生,我家先生才冒着身陷囡固的风险,放你回去的,只是秦十六有言在先,你的夫人贵体有恙,我家先生只是放叶掌柜回去看望,您的罪并没有免。” 叶仁宣脸色大变:“夫人,夫人怎么了?” 陈晔苦笑道:“夫人身子不大好。大掌柜回去就知道了。” “快,快,我们马上回鹿野。”叶仁宣跳下土炕,快步向牢门走去。 陈晔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十六,秦十六低声道:“请先生见谅。” 胡传本拦住叶仁宣,强笑道:“几位上差,放走谋逆要犯小的可吃罪不起小的不能让你们带走叶仁宣。” 秦十六迈步走出牢门,阴冷的说道:“天大的干系,爷家担着。”胡传圣还要张嘴,一块刻着北镇抚司的腰佩递了过来。 “若有人查问,你只管将这个给他,就说北镇抚司掌刑千户秦十六把人带走了。”胡传本再不敢多言。握着腰牌的手全是冷汗。 秦十六躬身道:“叶掌柜,请!”叶仁宣飞奔向死牢大门,陈烨等人急忙跟随。 那两名狱卒快步飞奔过来,低声道:“头,你、你疯了吗,放走谋逆要犯是要掉脑袋的。” 胡传本呆愣愣地瞧着死牢大门,低声道:“北镇抚司这帮魔头就是督抚这等封疆大吏见到他们腿肚子都转筋,何况我这小小的牢头。我网才要是再敢说半个不字,我这条命立时就没了,你们放心,有了这块腰牌。咱们的命就算保住了。” 叶仁宣和陈烨一行人出了官洲府牢。陈烨道:“王三你和金虎骑一匹马,你的马让给大掌柜。” 话音网落,叶仁宣已翻身上马,使劲抽打着胯下坐骑,高头骏马吃痛。长嘶着狂奔起来。陈晔正要上马,秦十六道:“先生还是和十六同乘一骑吧,您的马让给王三兄弟。”陈烨点头道:“多谢!”秦十六和陈烨等人上马,驰马狂奔向官洲东城。 官州东城城门口,蒋百户带着数十名一身重甲的兵士分列在一辆抬舆后,听到远处的马蹄声,顺子说道:“干爹,他们来了。”两名太监急忙压低抬舆。李准下了抬舆,迎了上去。 数十匹高头神骏几乎同时勒住了缰绳。碗口大小的马蹄暴躁的践踏着地面,不时出响鼻声。 “不必下马了,开城门!”李准阻尖了陈烨下马。几名军卒急忙放下门闩。开启了城门。 陈烨在马上抱拳道:“多谢李准兄。” 李准抱拳道:“我让蒋百户带领两百官兵送你们回去。” 陈烨摇头道:“官州安危更重要,有十六兄等兄弟护送,不会有事的。” 李准犹豫了片刻,点头道:“也罢。老十六,咱家的贤弟可就交给你了,务必平安护送回鹿野镇。” 秦十六沉声道:“先生放心,老十六一定将陈烨先生平安送回鹿野镇。” 叶仁宣抱拳道:“叶仁宣谢公公大恩,您的大恩仁宣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李准淡淡道:“叶掌柜不必谢我。咱家这么做,全是为了咱家的贤弟。 叶仁宣扭头深深的瞧了一眼陈晔,猛地抬手,抽了马臀一鞭子,胯下坐骑身子一窜,狂奔出城了。陈烨、秦十六冲李准拱拱手,数十匹高头神骏也甩开四蹄。飞奔出东城。 李准望着洞开的城门,陈烨等人已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只有纷乱的马蹄声随风依稀传来。慢慢地脸色已阴冷似水,冷笑道:“蒋千户,还不关上城门。” 蒋彪急忙挥了一下手,兵士们又将城门关上了。蒋彪陪笑道:“李公公说错了,卑将只是百户。” 于注上了抬典,淡淡道!“替咱家守好了官洲。高凤梧的师。讥是你的了。”蒋彪身子一颤,四名小太监抬着抬舆,管事太监顺子小跑跟随在抬舆身旁消失在夜幕中。 蒋彪醒过神来,翻身跪倒,惊喜交加的大声喊道:“卑将送李公公!” 陈叶一行来到鹿野镇外,天色已是大亮,远远望去鹿野城下人头攒动聚集着不下两万暴民,纷纷鼓噪着。叫骂着,在距离镇门二三十米远处聚集着数千暴民,打着一面白布大幡。白布上写着震天将军刘五个大字。 镇城上和镇门下都是一片忙乱,青灰的城墙上到处泼洒着浓浓的血浆,不少暴民正从碎石瓦砾下抬着死尸,打扫着战场,看样子好像网刚结束了一场血战。 叶仁宣脸色大变,吾笑道:“这可如何是好?” 秦十六冷笑道:“怨不得一路上如此顺利,原来这帮子杂碎都聚到鹿野镇来了,先生,他们人数太多了,就算硬冲到镇门前,李值他们也不敢把镇门打开,咱们只能等到天黑。趁黑杀过去,这帮子杂碎不知道咱们有多少人,一定会大乱。到时咱们趁乱进城。” 陈烨脸色不断变化,若是等到天黑再进城,恐怕叶夫人,陈烨望了一眼一脸焦急之色的叶仁宣,问道:“十六兄,能不能再想想其他法子?” 秦十六躬身苦笑道:“抱歉。先生。青天白日下,除了硬冲,老十六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来。”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只能看天意了,苦笑着对叶仁宣道:“大掌柜。看来咱们只能等天黑进城了。” 话音网落,地面一阵轻微的震颤,秦十六脸色一变,眼神快的四下观瞧,东北方向掀起滚滚土尘浓烟,一彪人马正急狂奔过来。秦十六眯着眼道:“好像是官军。” 短短十几分钟后,这彪人马已能看清打得旗帜,大明蓟州卫高。鼓噪叫骂的暴民也察觉到了这彪人马,纷纷望去,不少暴民惊呼道:“是官军!是官军!” 秦十六眉开眼笑道:“是蓟州卫高十户率兵杀来了,先生,这下咱们能进城了。”陈烨和叶仁宣等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笑容。 “慌什么,看人数不过区区数百人,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个鸟,震天将军有令,杀光这群鸟官军。夺下鹿野镇,大秤分金银,镇上的女人随便玩!”那数千聚集在一起的暴民中有人高声喊道。 随着喊声,暴民脸上的惊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疯狂,纷纷叫嚷着竟冲向了杀过来的官军。 陈样望向白布旗幡周围聚集的数千暴民,眼中射出一抹强烈的杀机。纵身跳下马,沉声道:“擒贼先擒王。一会儿暴民和官军厮杀起来时。十六兄和三刀、金虎率领着兄弟们趁乱杀过去,务必杀了这个所谓的震天将军。” “主人那你怎么办?”郑三刀问道。 陈烨笑着翻身上了王三的马。道:“有王三护着我和大掌柜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们都骑着马,见事不好,拨马就走,他们追不上我们的。” 秦十六沉吟了片刻,说道:“就让金虎和三刀兄弟跟着我们,其他兄弟留下保护先生。” 陈样道:“不可,你们必须一拥而上战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那个震天将军周围聚集了数千人,人少了,起不到震慑效果一定会被他们困住,留下王三,你们全都杀过去。” 秦十六犹豫着,陈烨沉声道:“战机稍纵即逝,十六兄不要再犹豫了。不然万一这数百官军被围住,咱们就真的没法进镇了。” 秦十六咬牙道:“王三兄弟,先生就拜托了!”王三重重的点点头。 秦十六眼中闪动着杀机望着飞奔过来即将与暴民厮杀的数百官军,沉声道:“他们双方交手厮杀,咱们就冲杀过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二十余名黑衣汉子和赵龙等兄弟都低声道:“是!”陈烨紧张的望着越来越接近暴民的数百官军,心脏狂跳着,这可是亲眼日睹大规模的冷兵器战争场面,陈晔的眼中透射出兴奋之色。为的一员战将,一身重甲。手持着一把大刀,冲在最前面,沉声吼道:“弃械投降,本将军饶尔等不死!” “去你娘的,老子要用你这鸟将军的脑袋当夜壶,兄弟们杀!”暴民中响起了叫骂声和嘲笑声。 蓟州卫千户高凤梧眼中爆闪出强烈的杀意,沉声喝道:“尽屠!”随着喝声,五百骑兵都抽出了腰刀,齐声暴吼道:“杀!” 高凤梧第一个冲进了暴民中。手里的大刀闪电般落下,将那名手持铁稿嘲讽叫骂的暴民从头顶劈开劈成了两半。 血浆如喷泉四溅,一缕阳光照射在滴淌着血浆的大刀上,泛起一片刺眼的血红,又是一连串铁器劈砍骨肉的声音,大刀上下翻飞,身异处的尸不断栽倒。仅仅数秒,被大刀砍成两半的暴民就有二十余个。 五百骑兵也挥舞着腰刀如冲入羊群的狼群一般,开始了屠杀,随着一道道恍若闪电的刀幕落下。血浆四溅。成片的暴民到下,惨叫声不绝于耳,凄厉到了极点。 秦十六沉声喝道:“冲!”近五十骑如捕食的狼群突然从围攻鹿野镇的暴民的身后杀了过来,绣春刀在阳光下爆闪出耀眼刺目的光芒,如收割灵魂的夺命镰刀随着狂奔的战马一齐射向那数千聚集在白布旗幡周围的数千暴民。 直到距离他们不足十米的距离。这数千暴民才从地面的震动惊骇的现了这不知从何处杀来的近五十骑杀神。 秦十六眼中爆闪着狂热的杀意。暴吼道:“杀!”吼声的余音还在暴民耳中回响时,秦十六等人已冲进了暴民中,绣春刀闪动着道道刺目的刀幕上下翻飞,进出着暴民的身体。立时间,鬼哭狼嚎惨叫声四起,血浆裹挟着断肢四射,数千暴民立时乱了起来,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奔逃。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追杀 “不要乱!娘的,他们就几十个人怕个乌!给老子剐了赤碎!”吼声从旗幡下响起。 秦十六、郑三刀、金虎的眼神全都聚焦到旗幡下。金虎怒吼一声。手里的长枪如如海的蛟龙,翻动着斗大的枪花从一个个哽嗓咽喉刺入。数秒内,长枪上又挂了一长串尸体。 刚刚鼓足勇气的暴民们惊骇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挂满尸体的长枪,脸上全都没了血色。 躲在几名黑衣汉子中间冲到暴民中的郑三刀一拍马臀,闪身出来,呲牙笑道:“刀爷还有个刺激的呢,孙子们,刀爷让你们开开眼!” 一记低沉的颤音随着笑声响起。一道诡异的寒光爆闪出炫目的光芒。惊呆的暴民就看到郑三刀纵马狂奔,挡在他身前的人都奇迹般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血浆裹挟着碎肉断骨到处四射。 暴民们吓得身子一软,不少人瘫坐在地上,裤裆一阵湿热,天爷,他竟然将人砍碎了?!他、他还是人吗? 郑三刀冲吓呆了的暴民呲牙笑道:“过瘾吧,想不想过来,让刀爷朵成饺子馅?” “娘啊!快逃!杀人魔王来了!”暴民让郑三刀猥琐的笑容给吓醒过来,全都嚎叫着四散奔逃,聚集在一起的数千暴民一下子全乱了,被自己人践踏致死的难以计数。 郑三刀暴怒的用长刀指着金虎。吼道:“俺日你们娘,他串糖葫芦你们不说是杀人魔王,俺他娘的不过就分了个尸。就成了魔王咧。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 金虎咧嘴一笑,手腕一晃,穿在长枪上的尸出碎裂的声响,头身分开,掉落了一地。一抖手里的长枪,爆起一串串血珠,金虎纵马冲向白布旗幡。 几乎同时秦十六也放弃再杀戮四散逃命的暴民,拍动胯下坐骑,手里的绣春刀出刺眼的光芒,也冲向白布旗幡。 郑三刀醒过神来,狂抽着胯下坐骑,暴吼道:“那个震狗屁将军是俺的,你们谁要是跟俺抢,俺的刀可不认你!” 话音网落,金虎和秦十六都一勒缰绳,坐骑暴躁的狂踏着,出长嘶。硬生生停住了。 郑三刀的坐骑疯了一般从两人中间疾驰而过,“卑鄙啊!娘的,你怎么是个麻子?俺她娘最讨厌麻坑,给俺去死!”郑三刀的惊叫还在空中飘荡,白布旗幡仿若被暴风雨侵袭一般,噗噗噗噗,血浆裹挟着碎肉将白布染成了红布。 金虎咧嘴笑道:“俺还没看清这个震天将军刘长得啥样,就他娘的变成一堆碎肉了!” 秦十六放声大笑起来,望着挥耳将旗幡砍断的郑三刀,心里暗惊,这家伙的刀法是怎么练出来的,我若与之对决,恐怕难敌他两个回合。 郑三刀吼道:“你们他娘的听着,你们的这个震天将军刘麻子被俺赶着去投胎了,你们还不弃械投降!”原本已被郑三刀一伙和高凤梧率领的五百骑兵杀的惊破胆的暴民瞧到旗幡已被砍倒了,骇的更加魂飞魄外,全都纷纷跪到在地,尖叫着:“投降!投降!” 高凤梧面无表情的挥刀砍翻了两名跪着的暴民,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寒光,沉声喝道:“尽屠!”五百骑兵又扬起手里的腰刀,疯狂的砍杀着跪着的暴民。瞬间原本已经投降的暴民又纷纷惊叫着爬起,鬼哭狼嚎的四散逃命。 陈样脸色大变,怒吼道:“住手!”高凤梧率领着五百骑兵仿若未冉。依旧追赶屠杀着。 陈晔怒吼道:“王三,催马过去!”王三抖动缰绳,胯下坐骑飞奔向高凤梧。 高凤梧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低沉道:“找死!”双手一抖,手里的大刀裹挟着狂飙劈落下来。 王三心里一惊。回身抱住陈烨。纵身跳下坐骑,背部网一着地,就向外翻滚着。长刀闪电般落下,竟将马头劈成了两半。 距离高凤梧近的十几个骑兵狞笑着扬起手里的腰刀,砍向地上翻滚的王三和陈烨。秦十六、郑三刀、金虎等人脸色大变,纵马过来已来不及了。 “王八蛋,老子宰了你!”金虎暴吼着,将手里的长枪扔了出去,长枪如离弦的劲箭从腰刀落下的骑兵胸前爆穿过去又洞穿与之平行的两名骑兵胸膛才震颤着停住。 其他扬起腰刀的骑兵全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被长枪穿在一起的兄弟。刚才他们全都忙着厮杀,对秦十六他们偷袭暴民为他们解围的事压根就无暇瞧见,因此都没看到金虎和郑三刀极其恐怖的杀人手段。 高凤梧眼露杀机,恶狠狠的瞪向金虎。郑三刀气的嚷道:“俺日你娘的,你他娘的还敢瞪俺们,老子不把你朵成饺子馅,俺他娘的不姓。” 秦十六阴冷的吼道:“高凤梧你要不想十族被屠,就马上滚下马!” 高凤梧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秦十六,脸色一变,急忙翻身下马,脸上堆起笑容,抱拳躬身道:“末将见过秦千户。” 秦十六和金虎郑三刀催马过来。未等坐骑站稳,三人几乎同时跳下马,飞奔向陈烨,王三借机纵身站起,将陈烨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瞪着周围扬起腰刀的骑兵。 秦十六三人飞奔过来,秦十六紧张的问道:“先生有没有受伤?” 陈烨笑着摇摇头:“不碍事。” 郑三刀和金虎全都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郑三刀扭头,咬牙切齿瞪着高凤梧:“主人,让三刀宰了这王八蛋给你出气!” 陈样沉声喝道:“三刀不得无礼!”郑三刀悻悻地瞪着高凤梧。 秦十六阴冷的瞧着周围依旧扬起腰刀的骑兵,狰狞的吼道:“不想抄家灭族,就把刀放下!”骑兵们脸色都是一变,望向高凤梧。 高凤梧快步走了过来,抱拳笑道:“秦千户,末将鲁莽,请息怒,快把刀放下,下马叩见千户大人!” 五百骑兵纷纷将腰刀归鞘,翻身下马,跪到齐声道:“叩见千户大人!” 掩十六冷冷道:“高大人。你知罪吗。”高凤梧脸色,安,谋笑道:“末将不知做错了什么,请秦千户明示。” 秦十六阴冷地瞧着他,高凤梧感觉一股寒流从心底冒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滞,“李公公昨日凌晨就派高大人率领五百骑兵前来保护鹿野镇。为何直到今日高大人才姗姗来迟?” 高凤梧忙抱拳说道:“秦千户有所不知,昨日末将奉李公公之命率兵前来保护鹿野镇,因末将不识路程,李公公特派齐公公为末将等引路。可谁知随行的管事太监齐坎儿将路引错了,将末将等错引到了永宁县。因此耽搁了时辰。” 秦十六脸色微变:“齐坎儿何在?” 高凤梧苦笑道:“齐公公将末将等错引到永宁县,就突然不知所踪。末将也不知道齐公公去了哪里。” 秦十六脸色变了几变,沉思了起来。 高凤梧苦笑道:“还有末将之所以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末将等在永宁收拾残局,如今永宁县已成一片废墟。” 陈烨、秦十六等人脸色都是大变。陈烨问道:“永宁县被暴民洗劫了?那知县吴翰卿在干些什么?” 高凤梧瞧了一眼满身血土有些狼狈的陈烨,又望向秦十六,眼中露出几分疑惑。秦十六冷笑道:“高大人,奉命保护鹿野镇,李公公就没有什么特别交待你的吗?” 高凤梧微微一愣,急忙说道:“临行前李公公特别交待,要末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一个人。” 秦十六冷笑问道:“保护行么知” 高凤梧道:“末将听李公公说。此人姓陈名烨,曾是鹿野犯事的叶家老药行的坐堂先生,现住在鹿野镇辘轻巷。秦千户。末将有几分不解,这个陈烨何许人也,竟劳李公公如此兴师动众。”高凤梧扭头望了一眼镇门,有些如释重负的轻吁了口气,苦笑道:“幸亏末将来得及时,若是鹿野镇被暴民攻陷,末将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李公公杀的。” 秦十六冷笑道:“高夫人,你可知险些丧命在你大刀下的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也?” 高凤梧脸色微变,此时他也预感到自己刚才差点劈死的这个年轻书生恐怕有些来历,弄不好今日会有些麻烦。装出一副茫然憨傻的样子。摇摇头。 秦十六冷笑道:“这位先生高姓陈单名一个烨字,高大人你如今知道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了吧。” 高凤梧脸色大变,呆怔怔地望着陈烨,突然翻身跪到:“高凤梧是鲁莽愚蠢军汉,险些铸成大错,请先生重责。” 陈烨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搀扶高凤梧,勉强笑道:“高千户快快请起。草民可不敢当大人如此大礼。” 高凤梧赔笑道:“凤梧生性鲁莽,此事万求先生能在李公公面前为凤梧说上几句好话,凤梧先谢过先生了。” 陈烨一愣,刚才若没有金虎和秦十六。我今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你竟然还厚颜无耻让我为你说几句好话,我他娘的真服了你了! 陈样强压着怒火,微笑道:“千户大人与陈晔之间只是小事如今误会说清,千户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但草民有几句话如蛟在喉,不吐不快,他们其实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若不是这场天灾和**,也不会变成暴民,既然已放下武器,他们的罪自有县州府衙论处,千户大人怎能如此草管人命,你这样做与暴民所为又有何两样!” 老子好歹也是朝廷千户。纵然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区区草民来教。你小子仗着巴结了李准,竟敢在本千户面前吆五喝六,若不是畏惧李准,老子非一刀劈了你不可! 高凤梧心里狠,脸露尴尬的瞧了一眼秦十六,秦十六背负着双手。低头沉思着,一副充耳不闻的冷脸相。 高凤梧忍着心里的邪火,脸上露出苦笑,抱拳道:“陈烨先生责备的是,其实末将也是让这群暴民气昏了头。先生有所不知,末将刚才说了,末将之所以耽搁,是因为末将和手下兄弟们不得不在永宁县掩埋被暴民屠杀的百姓,收拾残局。先生您知道吗,暴民在永宁县烧杀淫掠,永宁县数十万百姓无一幸免全被暴民屠了,每条街道上都堆满了被杀死的百姓以及不着一缕被淫辱致死的女人。县衙内县令以及一干衙役都被暴民杀了。其家小也被淫辱致死,死状之惨,真是惨不忍睹。末将实在是气疯了,因此刚才才做出不智之举,说心里话,末将真想将他们千刀万剐!” 陈烨等人脸色又是大变,陈烨震惊的瞧着高凤梧:“你、你说吴知县一家全都被暴民杀了?!”高凤梧苦笑着点点头。 王三颤声道:“二掌柜,大老爷他们过来了。”陈烨一惊,扭头望去。镇门已经打开,上百名差役和镇民护卫者两辆马车飞奔过来。 陈晔痛苦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心乱如麻,我、我该如何对大哥说这件惨事?秦十六低声道:“先生不必烦恼,吴知县的事就让老十六代为转告李值吧。”陈烨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苦笑道:“有劳十 马车还未停稳,车帘已经打开来,李值兴奋的喊道:“四弟,太好了。可担心死我了!”陈烨急忙强笑着招招手。 两辆马车停稳,李值和柳金泉、方勇跳下马车,快步飞奔过来。李值三人来到身前,全都翻身跪倒,李值飞快的膘了一眼旗帜,激动的说道:“鹿野镇镇长李值叩谢高将军率兵解围,救了鹿野全镇百姓。”高凤梧从李值对陈晔的称呼中。明白这位芝麻绿豆的小吏与陈烨关系非同一般,哪敢托大摆官威,急忙满脸堆笑,上前搀扶起李值:“李镇长客气了,保境安民本就是高某的职责,何谈谢字。”李值受宠若惊的咧嘴笑了起来。 秦十六笑道:“先生如今暴民已平,您和叶掌柜还是赶快进镇见叶夫人吧。”陈烨点点头,沉声道:“你们留下帮千户 快步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实在没勇气望向李值,微垂头拱手道:“大哥和两位兄长小弟先进镇了。”不等李值等人答话,抽打着坐骑飞奔向镇门,叶仁宣满怀歉意的冲李值拱了拱着坐骑追赶向陈烨。 李值等三人惊诧茫然地瞧着陈烨纵马狂奔的背影都有些闹不清陈烨这是怎么了。 高凤梧抱拳笑道:“李镇长,这些暴民你看如何处理?”李值醒过神来扭头望向密密麻麻跪着的暴民。咧嘴笑道:“高将军,小人以为他们既已弃械投降,就是我大明的子民。鹿野镇尚有些余粮,我这就打差役在镇外设粥棚,大人以为如何?” 高凤梧笑着正要张嘴,秦十六沉声道:“李镇长,借一步说话。”转身向一旁走去。 李值愣了一下急忙跟上,两人走出十几米外,秦十六停住脚步。李值有些心虚地躬身施礼,赔笑道:“上差,有何吩咐让小的去办?” 秦十六叹了口气,将吴知县一家遇难之事说了出来。李值呆若木鸡。双眼直勾勾地瞧着秦十六,整个人都傻了。 好半天,李值身子一晃摔倒在地。双手捶着地嚎啕大哭道:“姐姐。姐夫,乖侄女,你们死得好惨啊!” 远处的柳金泉和方勇惊得脸色都白了,急忙飞奔了过来,胆怯地瞧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秦十六。都蹲下身子搀扶李值。柳金泉低声问道:“大哥,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值嚎啕道:“姐姐,姐夫和侄女都被这帮丧尽天良的暴民给杀了。” 柳金泉和方勇惊得身子都是一震,齐声脱口嚷道:“县尊大人为国殉难了?!”李值猛地挣脱开柳金泉和方勇的搀扶,流泪的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地望着跪着的近两万暴民,声嘶力竭的怒吼咆哮着:“老子要杀了他们!” 秦十六沉声道:“好!既然李镇长要为令姐和吴知县报仇,老十六就成全你!” 李值和柳金泉方勇身子都是一颤,惊骇不敢置信地望着秦十六,秦十六迈步走了回来,在高凤梧耳旁轻声说了几句。高凤梧脸色一变,阴冷地点点头,眼中爆闪着浓烈的杀意。沉声喝道:“上马!” 五百骑兵纵身上马,目光全都望向翻身上马的高凤梧。哥凤梧双手合拢做了个。包围的手势,五百骑兵随之分开,纵马狂奔,十几分钟后将跪着的近两万暴民包围了起来。跪着的暴民眼中都露出惊恐之意,扭头四处瞧着包围他们的骑兵。 秦十六和高凤梧几乎同时沉声喝道:“杀!” 五百骑兵和二十余名黑衣汉子都扬起手中的腰刀,纵马如切菜一般劈砍了起来。霎时间,血浆和断肢、头颅四射,惨叫声此起彼伏。 郑三刀等兄弟全都惊呆了,惊骇的望向秦十六,秦十六抽出腰间的绣春刀,阴狠地说道:“他们屠了永宁县数十万百姓,先安结义大哥的姐夫一家满门都被杀了。 老十六只是想为永宁百姓和先生进一点心。”话音未落,秦十六手里的绣春刀爆闪着炫目刺眼的刀幕,如下山的恶虎冲进了四散奔逃的暴民中。 刀光频闪,铁器切割骨肉的牙碜之声不绝于耳,尸体就如被割倒的麦子喷着浓烈的血浆成片成片的栽倒在秦十六面前。 王三心惊地问道:“刀哥,金虎。咱们怎么办?” 金虎没有说话,两腿一夹胯下坐骑手里的长枪晃动出碗口大的枪花。也冲进了暴民中。 郑三刀叹了口气:“傻小子。就别愣着了,虎崽子已经动手了,咱们也别闲着,杀吧!”低沉地长刀出鞘声响起,郑三刀也纵马杀了过去。 王三、赵龙和赵虎等兄弟互相瞧着。脸色都狰狞起来,几乎同时吼道:“屠了他们,为民除害!”全都挥舞着长枪冲杀了过去。百十名差役和镇民脸都吓白了,一名差役尖叫道:“快去保护几位老爷!”百十名差役和镇民连滚带爬的飞奔向李值等人。 鹿野镇外上演了一场恐怖惨烈的屠杀。原本碧空如洗,骄阳如火的天空,慢慢暗了下来,一缕缕阴冷的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从屠杀现场席卷而过。 突然,一滴豆大的雨点掉落下来。紧接着雨点如崩豆一般狂泻而下。屠杀者和被屠杀者都呆住了。下雨了?!静默了足有数秒钟,高凤梧咆哮道:“这是苍天在为永宁数十万生灵哭泣,兄弟们,给我尽屠了他们!” 五百骑兵再次将手里的腰刀扬起,秋风扫落叶一般切割着生命。暴民们鬼哭狼嚎,相互挤撞践踏致死者不计其数。 柳金泉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惊骇地叫道:“大哥,让他们住手吧,难道你真想杀光他们不成?” 李值身子也剧烈地颤抖着,脸色全是雨水和泪水,凄厉地大叫道:“姐姐!”跪在了地上。 柳金泉和方勇虚脱般地喘了一口大气,声嘶力竭的喊道:“够了,住手吧!不要再杀了!” 裹挟着碎肉血浆炫目爆闪的刀幕瞬间停住了,秦十六望向李值,李值双手扶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着。秦十六叹了口气,沉声喝道:“都住手!” 杀得兴起的高凤梧诧异地望向秦十六。滴淌着浓锢血浆的大刀举了起来,五百骑兵随之停止了屠杀。五百匹战马出不廿的嘶叫,暴躁的的践踏着早已被血浆浸成烂泥的的面。血浆浸泡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尸横遍野。半个时辰内,已有数千暴民死于屠杀。剩下的暴民胆都吓破了,一个个跪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值脸色煞白望着仿若修罗地狱一般惨烈的场面,低声道:“三弟你将镇上的差役全都叫来,还有二弟你也多召集一些百姓把这里打扫一下。不然一定会引瘟疫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殉情 盾音网落。李值弓身叶了起含泉和方勇都使劲跺※脚。飞快的向镇门跑去。 秦十六冷冷的瞧着心胆俱裂嚎啕大哭的暴民,厉声吼道:“你等之罪就是死上一千次也难赎其罪,不杀你们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都给老子跪下!” 万余名暴民吓得止住了哭嚎。急忙都跪在地上,纷纷哀嚎道:“求大老爷们饶命啊!” 秦十六催马来到李值身前。翻身下马。李值扑通跪到,望着满身鲜血淋漓的秦十六,流泪道:“上差的大恩,李值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秦十六急忙搀扶起李值,温声道:“你是先生的结义兄长,老十六不敢受如此大礼,不过,李镇长你既放过了他们,就不得不为他们的生计着想,不然恐怕” 李值哽咽道:“人明白,小人这就打人清理尸体,然后在镇外设粥场,为朝廷分忧。” 秦十六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隐忧,回身喊道:“耿飓,周泰!” 人马全都是血的耿飓周泰急忙催马过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十六爷有何吩咐?” 秦十六走到他们身前,低声道:“耿飓你回官洲,将齐坎私逃一事禀明李公公。周泰你带上几个兄弟追拿齐坎,齐坎必是逃回京城。你飞鸽传书让沿途的兄弟们协助搜捕,绝不能让他逃回京去。” 耿飓周泰齐声道:“是!”耿飓站起身,翻身上马,纵马疾驰回。 周泰则犹豫地问道:“十六爷,若是抓到齐坎,是直接押送回官洲李公公处吗?” 秦十六脸上浮起一抹阴冷的杀意,低声道:“现这杂碎,就地毙杀!” “是!”周泰站起身来,翻身上马,喊道:“三雄你们几个跟我走!”五名黑衣汉子催马过来汇合到一处向京城方向狂奔而去。 秦十六望着飞奔出数米外就被雨幕遮挡住的周泰等人,眼中全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陈烨和叶仁宣策马冲上药行街。清脆的马蹄声将左右两侧商铺药行内惊惧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个个瞪大眼睛震惊的瞧着陈烨和叶仁宣的身影从门前闪过。是叶仁宣?!商铺药行内的伙计药柜都冲了出来,站在街道上望着他们的背影。 陈样瞧了一眼大门上板关闭的石记药行,冷哼了一声,使劲抽了一下坐骑。两人两骑还没到叶家老药行,药行内的人就全都涌了出来。 陈永年激动地喊道:“是大掌柜。是大掌柜回来了!” 陈晔和叶仁宣跳下马,陈永年和秦行文等药师药工和伙计都围了过来。脸上全是激动兴奋之色。 叶仁宣问道:“永年,夫人怎么样?” 陈永年愣了一下,尴尬的说道:“东家,从昨晚永年就没再看到夫人;我问过钱嫂她们。他们都说夫人没有出去,可是夫人和香巧却都不在卧房内。” 叶仁宣脸色一变,陈烨道:“大掌柜您别急,我知道夫人在何处。您跟我来。”陈烨引着叶仁宣快步进了药行。 陈永年犹豫了一下,道:“我跟去看看,秦师傅有劳你了。”秦行文点头道:“陈药柜放心。”陈永年拱拱手,也快步进了药行。 陈样引着叶仁宣到了叶家祠堂。来到摆放排个的供桌后面,推开虚掩的小门,两人进入摆放着二三十只四角包着铜皮的红木大箱的密室。 密室内,那几只打开的红木大箱内散着耀眼炫目的光芒。叶仁宣脸色大变道:“贤侄夫人不会是在下面?” 陈样黯然的点点头,走到左侧两个箱子中间,伸手拉起乌黑的门环。打开暗门,陈烨和叶仁宣沿着楼梯走进暗室内,暗室内那盏油灯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晃动着微弱的豆光。 搂着叶夫人的香巧惊喜的喊道:“老爷,先生你们终于回来了。” 叶仁宣循声望去,脸露惊恐。快步过去,惊叫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陈样沉声道:“大掌柜,不要碰她!”叶仁宣的双手在离叶夫人的脸不足一寸的距离停住了,扭头惊恐的望向陈烨。 陈烨迈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冲香巧微笑道:“香巧姑娘谢谢你。”美眸通红,神情憔悴的香巧羞涩惊慌的的说道:“这是奴婢的本分。不需谢的。先生,夫人、夫人从你走后没多久就昏过去了,无论我怎么喊她,她都没、没醒过来,夫人、夫人不会是?”香巧的声音哽。 陈烨微笑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慢慢抬手按住叶夫人头顶天灵穴插着的银针,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轻柔缓慢的沿逆时针将银针拔出。 银针完全拔出的刹那,叶夫人的身子颤动了一下,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夫人马上就醒了,大掌柜。夫人的身子不能受到一点外力,请您千万不要碰触她。”叶仁宣慌乱的点点头。紧张的瞧着妻子苍白的脸色。 几个喘息过后,叶夫人轻微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眼,眼前闪动着一个模糊但又非常熟悉的人影,娇躯微微一颤,使劲眨了眨眼睛。视线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凝视着叶仁宣紧张的面容足有一分多钟,叶夫人笑了,笑容是那样的开心,轻声道:“静仁你回来了。” 叶仁宣心如刀绞,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我回来了,可是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叶夫人动了动手指想要擦拭叶仁宣脸上的泪水,可是手臂就像负载着万斤重物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你呀,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地哭哭啼啼,不许哭,香巧和先生可都在呢,也不怕人家笑话。”叶仁宣泪如泉涌望着自己的妻子,脸上全是痛苦歉疚和自责。 叶夫人微笑道:“静仁不要哭,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没什么好悲伤的,妾身能在临去前再见上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真是该死,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重的病。我以儿可!叶仁富扑沥跪在地上“右丰捶着地。放声大哭刺柬, 叶夫人眼中闪过伤感,无奈的一笑。轻声道:“妾身谢谢先生,妾身实在没有力气了,还要麻烦先生将静仁扶起来。妾身有话要对他说。”陈晔急忙搀扶起叶仁宣,躬身道:“陈晔先告退。” 叶夫人忙道:“不、不要,先生不要走。”苍白的脸色浮起血色,急促的喘息起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叶仁宣惊恐的喊道。 叶夫人勉强轻微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在一点点变沉,心脏也如同掉落山涧的石头急下坠着。 叶夫人心里明白体内仅有的元气正在快的消失,微弱的说道:“静仁,妾身有话要说,你不要打断妾身好吗?” 叶仁宣急忙使劲点着头:“夫人请说。” 叶夫人脸上浮起歉疚的笑意,轻声道:“我未经你的同意将妾身陪嫁的这些医书典籍都赠给了陈烨先生。你不要怪我。”叶仁宣流着泪使劲摇着头。 叶夫人望向陈烨,微笑道:“这些书送给先生才算真正找到了最好的归宿,它们以后不会被埋没了。” 陈晔抱拳长揖一躬,声音有些哽咽道:小侄一定视它们如生命。绝不会辜负夫人的盛情和期望。” 叶夫人笑着眨了眨眼睛轻声道:“静仁,妾身死后,你可以纳妾。但决不许续弦,我、我不想在那边等着你,你、你来时我还要和别的女人争你,你、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叶家的媳妇只能、只能是妾身一人。” 叶仁宣流泪道:“仁宣对天誓。决不负你我恩爱之情,夫人,我不会纳妾的。” 叶夫人微笑瞧着叶仁宣,微弱的说道:“香巧,手。” 香巧的一双手扶搂着叶夫人一晚。早就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贝齿使劲咬着下唇,费了好半天,才勉强将手抬起,无力的放在叶夫人手里。 叶夫人微笑道:“丫头你的手好冷,难为你了。” “夫人,奴婢” “不、不要说话,听我说,我、我不再逼你了,你的终身你、你自己选择吧。静仁你答应吗?”叶仁宣流丹,重重的点点头。 叶夫人开心的笑了,一双美眸内的神采慢慢变淡,瞳孔剧烈的颤动开始散了,微弱的轻声道:“静仁。握着我的手。”叶仁宣急忙伸手握住叶夫人冰冷的手。陈烨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将身子慢慢转了过去。 叶夫人眼皮不住的沉,如山的倦意不断压来,使劲勉力的睁着眼睛,眼前叶仁宣的面容已是模糊不清了,用尽全身力气,轻微的说道:“我很感恩上苍让、让妾身能嫁给你做妻子,若是有来生,我、我、我还”话未说完,叶夫人闭上双眼,身子软软的靠在了香巧身上。 香巧惊叫道:“夫人!夫人”。 叶仁宣慢慢扭头望向陈烨,陈烨声音沙哑道:“对不住大掌柜。夫人身患的是恶疾,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小侄无能为力。” 叶仁宣静静的瞧着陈烨,半晌。慢慢转头望着香巧怀里抱着的叶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两行泪水滚落下来,颤抖着对痛哭流涕的香巧说道:“香巧你辛苦了,我来抱着她吧。” 香巧痛哭着望向叶仁宣,叶仁宣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叶夫人仿若沉睡的面容,微笑道:“你累了。好好歇着吧。” “老爷!”香巧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叶仁宣从香巧怀里轻轻扶起叶夫人。沉声道:“香巧,跪下!” 香巧身子一颤,流泪的美目吃惊的望着叶仁宣,忙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地上。 叶仁宣坐在地上搂着叶夫人,叶夫人头上的金暮不见了。 “香拜” “奴婢在!”香巧哭泣道,心里又惊又怕。 叶仁宣微笑道:“夫人从小将你带大,她对你如生身之母一般,不能让她走了连个为她披麻戴孝之人都没有,你可愿意做我夫妻的义女?”香巧身子一震,震惊的瞧着叶仁宣。 叶仁宣微笑道:“你不愿意?” 香巧醒过神来,哭泣道:“女儿见过义父义母。” 叶仁宣身子微微一动,微笑道:“贤侄。” 陈晔转过身,痛苦的望着叶仁宣,低沉道:“大掌柜有何吩咐?” “你也跪下。”叶仁宣嘴角轻微抽擒了一下,微笑道。 陈晔微微一愣,也翻身跪倒在的。“香巧已是我夫妇的女儿,老夫要求贤侄一事。”叶仁宣的声音轻微颤说道。 “请大掌柜吩咐。”陈烨沉声道。望着叶仁宣的眼神露出惊疑之色。 叶仁宣微笑颤抖着说道:“香巧就托付给先生了。” 陈烨脸色一变,突然站起,一个箭步来到叶仁宣面前,吃惊的瞧着叶仁宣已没了血色的脸:“大掌柜。你、你怎么了。”话音网落,叶仁宣的身子向后到去,心口处露出精心雕琢的金花和花蕊处垂着的两颗手指盖大小圆润的珍珠。 陈晔脸色立时白了,惊叫道:“大掌柜!”楼梯口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陈永年连滚带爬摔落下来。也惊叫着:“东家!” 叶仁宣微笑微弱的说道:“贤侄不必费力了,刚才是永年吗?” 陈晔流泪点点头:“永年叔。大掌柜叫你。” 陈永年连滚带爬过来,惊骇的喊道:“东家,夫人,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叶仁宣微笑道:“永年不要哭,仔细听我说,叶家药行我死后就送与二掌柜,你听到了吗?”陈永年脸色大变望着叶仁宣。 叶仁宣微笑道:“你我情同手足。你要像对我一般辅佐贤侄,你、你记下了吗?” 陈永年哭着点点头,哽咽道:“永年记下了。贤侄。把老夫和夫人合葬在一处,我、我不想和夫人分开。”叶仁宣微笑着轻声说道。 陈晔翻身跪到,流泪道:“小侄记下了。” “还、还有老夫曾答应给、田…汉个表字,老夫想、想好了“就、就叫米庸叶仁宣的话仿若一记惊雷狠狠的砸在陈烨头上。光庸?!陈光庸?!叶光庸?!难道德盛堂药行的叶光庸是、是我?!陈烨彻底惊呆了。 “东家,东家。贤侄你快救救东家!”陈永年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叶仁宣已微笑着死去了,在他的肚腹上躺着同样面带笑容的叶夫人。两个人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陈烨沉声道:“香巧,过来跪下。”哭的一塌糊涂的香巧吃惊的望向陈烨,抽泣着站起走过来跪在陈烨身旁,陈烨伸出手握住香巧柔荑无骨的小手,香巧娇躯一颤,流泪的美目惊羞得望向陈烨。 陈烨望着叶仁宣和叶夫人的尸,沉声道:“大掌柜,夫人,陈烨当着你们的面对天誓,叶家药行不会改姓,我和香巧的孩子我会让他姓叶,让他继承叶家的香火。”陈永年和香巧身子都是一震。陈永年震惊的望着陈烨,眼中慢慢露出欣慰和开心之色,大声喊道:“东家,夫人你们听到了吗,你们可以含笑九泉了!”香巧娇躯颤抖着。原本被陈烨握住的冰凉小手慢慢温暖起来。 陈样轻轻松开香巧的手,站起身来。抱拳冲叶仁宣夫妇深施了一礼。转身走向楼梯,陈永年跪在地上。大声道:“陈永年叩见东来” 陈样停住脚步,没有回身。低沉的说道:“永年叔,大掌柜和夫人就先有劳你照看小侄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陈永年忙道:“是。”望着陈烨上楼梯的身影。眼中全是疑惑不解。直到陈烨上楼离去了片刻,陈永年才醒过神来,冲依旧还在晕乎乎又喜又悲中的香巧叩道:“陈永年叩见夫人。” 香巧愣了一下,瞬间醒过神来。羞臊的无地自容,慌忙摆手:“不、不,我不是。我不是的。” 陈永年低沉的说道:“永年知道,东家有尚未婚配的妻子,但在永年心中,您就是夫人,永远都是。” 香巧心乱如麻的要着伏地。的陈永年,贝齿紧咬着下唇,美眸内全是激动感激之色。 陈烨从偏门走进药行大堂,药柜前坐着的秦行文和坐在长椅上的药师药工以及伙计们都纷纷站起身来,眼丰都闪动着惊惧之色。 秦行文快步走了过来,惊惧地低声道:“二掌柜他们?” 陈烨望向站在大堂中间浑身上下全是血水的秦十六、郑三刀、金虎和王三以及六七名黑衣变成褐衣的汉子。“主人。”郑三刀、金虎、王三快步走了过来。陈烨看着他们,低沉的说道:“辛苦了。” 秦十六抱拳躬身道:“老十六见过先生。” 陈晔点点头,问道:“十六兄已告知我大哥吴知县的事了?” “回先生话,老十六已告知李镇长。他的姐夫吴知县为国殉难了。”秦行文等人脸色全都大变,惊骇的望着秦十六。 陈烨叹了口气:“大哥现在何处。他没事吧?” 秦十六笑着摇头道:“李镇长仁慈。我等才杀了不足三四千暴民,李镇长就不让再杀了,此刻李镇长正组织差役和镇民设粥棚搭建临时帐篷。安置那帮子弃械投降的杂碎们呢。” 陈晔默然点点头:“高千户他们?” 秦十六道:“高千户已将军营扎在镇外,一则看着这帮子弃械投降的暴民,二则也是防范再有暴民来袭。”陈晔又默然的点点头。 秦十六觑着陈烨的神色,笑道:“先生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知叶夫人的病?”陈烨沉声道:“十六兄请借一步说话。”话音网落,陈烨转身走向偏门,秦十六眼中闪过狐疑,忙快步跟上,郑三刀努了一下嘴,和金虎王三也跟了过去。 拱门内药库门前,秦十六脸色大变。失声道:“叶掌柜夫妇全都死了?!”陈烨阴沉着脸道:“十六兄如若不信,陈晔可带十六兄亲自验看。” 秦十六急忙抱拳道:“老十六相信先生的话,真没想到,叶掌柜仇俪情深,夫人病死,自己竟然殉情了。唉!真是令人惋惜。先生也不必过于自责,俗话说药医不死人,叶夫人身患的是恶疾,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再加上受到如此惊吓,这也是命该如此。” 陈晔脸色阴冷如冰,冷冷道:“医道大门,陈烨只是稍窥门径,所谓神医不过是镇上百姓的虚抬,陈烨不是迂腐之人,不会沉溺于自责之中。但陈哗想求十六兄置身事外。” 秦十六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置身事外,先生所言何意?” 陈晔淡淡地道:“十六兄不必相问。事成之后陈烨会亲到官洲领罪。” 秦十六身子一震,后退了一步。惊骇地瞧着陈烨:“先生不会是想杀石广元吧?” 陈烨望向郑三刀三人:“这件事我不勉强你们。想走陈烨会让永年叔支取一些银两,咱们主仆一场。我就不相送了。” 郑三刀三人互相瞧了瞧。脸上都露出笑容,郑三刀笑道:“主人这是想说话不算数啊!你可是答应过三刀要养俺一辈子,这就想糊里糊涂地打俺走,俺现在心里知道,你可是个财主,俺还想指着你娶妻生子财致富呢!赶俺走没门,俺哪都不去,这辈子跟定你了!” 金虎微笑道:“俺说过,俺的命是你的,俺和你生死一处!” 王三笑道:“俺有两个哥哥,俺爹养老送终不指着俺,俺就更没问题了!再说,叶掌柜对二掌柜和俺不薄,他遭人暗算,俺想为他出把力!” 陈晔静静地瞧着他们,脸上露出微笑:“你们决定了?”郑三刀三人都嬉皮笑脸的点点头。 郑三刀笑道:“主人、虎崽子、王三兄弟,咱们宰了石广元后都跟俺到太行山落草,到那时俺是大哥。主人脑子好是军师,虎崽子是老二。你还是老三,嘿嘿,咱们就等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九十八章 空宅 潦十六抱奉道!“井生,老十六纹就回迈官洲禀明李妇昼老十六从官州回来,咱们再做计较也不迟。” 陈样淡然道:“不必了。石广元是楚王在官洲的外庄掌柜,为楚王谋哉侵夺鹿野药业,我曾听李准兄说过。楚王日子不好过,他如今可是楚王的一个。大钱袋子,杀了他等同断了楚王财路,李准兄若是卷进来,等于与楚王结仇,陈烨不想连累李准兄。” 秦十六目光急促闪烁了一下:“先生是怕李公公阻止?!”陈烨没有说话。 “叶掌柜临死前将叶家药行赠与先生,如今巨鹿叶家两大药行控制着药材采购和成药,官洲药业对先生来说已是囊中之物,石广元绝非先生的对手,先生完全可以在生意上挤死石记药行,石记药行垮了,石广元对楚王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到那时咱们再杀他也不迟。” 陈烨望向秦十六,眼中闪动着强烈的杀机,沉声道:“我等不了那么久,叶掌柜夫妇也等不了那么久,我要用石广元的头祭奠他们夫妇。” 秦十六声音立时拔高一度:“先生已兵出关中,眼看就可坐拥天下,为了一时的义愤,尽毁苦心经营的基业,这样做值得吗?” 陈晔笑了,静静地瞧着秦十六紧张的神情,沉声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点,我如听了十六兄的话隐忍不,就算我将来富甲天下,宝马香车,娇妻美妾,我也只是一个胆小无义的小人而已。与其这样,倒不如和兄弟们浪迹天涯,快意恩仇来得逍遥快活自在。” “痛快!主人你真是俺的主人。俺郑三刀真没白认你当俺主人!”郑三刀咧嘴笑道。金虎和王三眼中都闪动出激动之色,双手都握紧成拳。身子轻微的颤动着。 秦十六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烨,心里真是哭笑不得,这、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说心里话,老十六真不想让他恢复过来。强压下错综烦乱的心情,沉声道:“若是老十六阻止先生做这件不智之事呢?” 陈烨嘴角轻轻上挑,一记低沉的兵刃出鞘声从秦十六耳旁拂过,秦十六颈间的汗毛孔一炸,身子网要动。右肩膀的脖颈上传来一丝刺骨的阴寒,一柄闪动着蓝莹莹寒光的长刀搭在秦十六右肩膀上。 郑三刀嘿嘿笑道:“虎崽子。把他的刀下了。”金虎狞笑着一把将秦十六腰间绣春刀的佩环扯断了。 陈烨轻声道:“绑了。”王三转身就要进药库拿绳子,秦十六苦笑道:“罢了,既然先生心志如钢。老十六不再相劝,愿随先生同往。” 陈样一愣,摇头道:“陈烨说过,此事不愿牵累李准兄和十六兄,十六兄还是安心在此” 秦十六打断陈烨的话:“我对先生说句明话,只要先生做了,李公公和老十六就已经被牵连进去,刚才阻止先生,并非为自己和李公公着想,只是不想让先生沾惹到麻烦,既幕先生不怕麻烦,老十六又在乎什么。真要是真刀实枪干上了,老十六倒还真想看看嚣张跋扈的楚王吃瘪的样子,嘿嘿嘿,先生咱们走吧。” 秦十六抬手轻推开搭在右肩的长刀,又伸手向金虎讨还绣春刀。金虎微眯着眼瞪着秦十六,余光膘向陈烨。 陈样震惊的看着秦十六,不想让我沾惹到麻烦?杀人仅仅是个麻烦?让楚王吃瘪?要知道有明一代的藩王可不是满清那些在关内的铁帽子王,头衔到是不少,可大多都是虚的,这可是有封地,有府兵,实实在在的藩镇王爷。慢说是李准一个外放地方的太监。就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也不敢嚣张到轻易得罪藩王。 秦十六苦笑道:“老十六话说到这个份上,先生还不信我,先生该不会是怕我去给石广元通风报信吧。” 陈烨眼中的震惊慢慢消失,心里苦笑道,他们这样帮我究竟是为什么?眼睛透过拱门,望向不远处雨幕中的滴水长廊,檐下流下的水流已有中指粗细,落到地面出哗哗的流水声,地面到处都是拳头大的水泡,膨胀碎裂,碎裂又膨胀。雨势已越来越大,已显露出暴雨的迹来 陈晔沉吟了片刻,沉声道:“金虎荐刀还给十六兄。 金虎将绣春刀慢慢递给秦十六。秦十六微笑着接过绣春刀:“金虎兄弟的虎爪力又见长进,精钢佩环都被你扯断了,看来老十六只能拿着了。” 陈烨抬头望着药库探檐留下的水柱,冷笑道:“去石记药行!” 郑三刀吃惊道:“现在去?!主人这可是大白天,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可比俺这个当强盗的还有胆量!还是等雨停了,晚上摸进去吧。” 秦十六微笑道:“三刀兄弟就因为下着大雨,所以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啥意思?”郑三刀茫然不解地问道。 金虎道:“这么大的雨,街上早就没了行人,不容易被人觉,还有咱们摸进石府后宅去杀石广元。大雨声也能遮挡住那杂碎的呼救声。” 郑三刀恍然点点头,直眉楞眼瞧着金虎小声问道:“你不会是下雨天宰过人吧?”金虎咧嘴一笑。快步跟上了陈烨,郑三刀也急忙追了上去,眼神极度怀疑的瞧着金虎。 陈烨一行人并没沿着滴水长廊回返药行大堂,而是冒再出了宫门来到叶府花园,从叶府花园的偏门到了马棚,悄悄从药行边上的侧门出来。 街上雨幕绵绵,地面上已积水成河,放眼望去,除了身旁不远处的叶家药行大门还能隐约看到,街道两侧的商铺药行都被倾泻而下的雨幕遮挡住了。 秦十六瞧着都成了落汤鸡的陈烨等人。苦笑道:“这贼老天,三年不下雨,一下就是暴雨。” 陈样转身向药行街东侧走去。沉声道:“从后街过去绕到石记药行后墙,翻墙进去就是后宅。” 秦十六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快步跟上。身后的郑三刀小声嘟囔道:“俺现在也怀疑主 王三和金虎相视一笑,都轻摇摇头。金虎低声笑道:“刀哥是不是因为俺们抢了你的老本行,你心里郁闷?” 郑三刀不满的翻了一下眼珠子,低声道:“娘的,俺还以为这下轮到俺出风头了,没想到俺这真正杀人越货干过山贼的人竟然和你们比起来像个傻子,我说虎崽子你们当真都是安善良民?” 王三扑哧低笑道:“虎哥不是。俺是。”金虎微笑道:“老三的话没说错,俺当年跟着孙立干过不少杀人灭口的勾当,杀的人不见得比刀哥少。” 郑三刀恍然,钦佩的瞧着金虎,低声问道:“那主人不会也是?” 金虎摇头,瞧着陈烨的背影。眼中全是崇拜仰慕之色,低声道:“刀哥猜错了,陈爷的胆量才华和他对兄弟们的真情实意,俺金虎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俺从心里尊敬他,但他的身上没有血腥气,杀人他是第一次干。” 郑三刀和王三都吃惊的瞧着金虎,王三低声问道:“虎哥,你能闻到人身上的血腥气?” 金虎微笑道:“这没什么,老三等你手里沾了人的血腥,你就能闻到别人身上的血腥气,这就好比猎户和狼,狼很少袭击猎户,大多都是远远的避开,因为狼就是嗅到了猎户身上的血腥,知道他很危险。” 王三信服的点点头,喃喃道?:“怪不得巨鹿山上的黑瞎子见到俺就跑,原来是闻到俺身上的血腥气了。” 陈晔一行人出了药行街拐上横街,踩着没了小腿的泥水,前行了百十米,来到药行街后面的与之平行的专卖杂货的街道。 往日街道两侧摆满的卖各种杂货的地摊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因为暴民和这场暴雨早就没了踪影。 陈烨透过雨幕瞧着右侧的小商铺和民居,也都上板关业,家家闭户。 足足两盏茶的功夫,陈烨一行人才淌着没过小腿的泥汤来到石记药行的后墙前。 望着两米多高的青砖高墙,秦十六道:“先生,就在此等候,我和三刀兄弟他们进去切了石广元的头。” 陈样摇头道:“我必须进去。” 秦十六苦笑了一下,沉声道:“三刀兄弟你们将裤带解下。” 郑三刀三人都急忙解下了裤带。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将裤带递给秦十六,秦十六将裤带扭结在一起缠在右臂上,沉声道:“送我上去。 王三和金虎双手掌心向上叠在一起,蹲下了身子,被雨水浸湿的裤子缓缓滑落,大半个屁股露了出来。 郑三刀扑哧笑了起来:“我说你俩是男人吗?一个穿着个红裤衩,一个穿着花裤衩,还他娘的是小碎花。王三你不会是把相好的裤衩穿在身上了吧?”王三脸色涨的通红。羞恼的瞪向笑的前仰后合的郑三刀。 陈样回头看着郑三刀,郑三刀急忙憋住笑声,手里提溜着裤子,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 陈晔淡淡道:“三刀,过去帮忙。” 郑三刀立时傻了眼,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主人,有他们两个就足够了,俺”陈烨面无表情的看着郑三刀。 郑三刀的话越来越虚,苦笑道:“俺去,俺去还不成吗。”磨蹭着走了过去,蹲着马步,慢慢伸手叠在王三的手上,没成想湿漉漉的裤子竟刺溜滑落了下来,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王三和金虎都愣了一下,扑哧笑出了声。秦十六笑着摇摇头,纵身而起。黄麻草鞋一点三人托着的手。借着三双手的托力,纵身跳上青砖高墙,将缠绕在右臂的裤带放下。 陈烨抓着裤带,郑三刀三人托着陈排,秦十六两膀微较力轻松的将陈烨拽了上去,紧接着又依次将郑三刀三人拽了上来。秦十六将裤带依次还给三人。几人蹲在墙头透过雨幕四下瞧着。秦十六低声道:“这好像是花园。”陈烨点点头,纵身跳了下去。秦十六等人也纵身跳下。 郑三刀边系着裤袋,边低声恐吓道:“你们两个要是敢说出刚才的事,我劈了你们!” 王三和金虎都低着头笑着连连点头,系裤带的手笑的直哆嗦。郑三刀悻悻的瞪了他们一眼。 几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这里果然是石府花园,花园内的月季芳药被暴雨摧残的花瓣散落了一地混合在泥浆中不是被雨线溅打得上下翻滚。靠近陈烨等人不远的几颗沙果树上网结出的青果也被雨水冲刷了一地,在泥浆水中翻滚起伏着。 陈晔等人沿着高出一些的青石小径,小心翼翼的趟着泥水来到花园拱门前,两扇黑漆拱门关闭着,秦十六耳朵贴着拱门停了片刻,轻轻用手一推,两扇拱门竟然分开了。 陈晔等人都是一愣,门竟然没有上锁。秦十六闪身进入拱门,蹲在地上,四下瞧了片刻。挥了一下手,陈烨等人快步进了拱门。 陈样等人网迈步进来,蹲在地上的秦十六脚尖点地,已如捕食的猎豹蹿了出去,无声的来到拱门不远处的门房,躲在窗户前听了片刻,伸出食指捅破早已浸湿的窗纸,凑目向里瞧去,片刻,回身招了一下手。陈烨等人快步过来。 秦十六狐疑的低声说道:“房里没人,照理说不安该,下这么大雨。门房内住的应该是石府的花匠,他不在屋里,到哪去了?” 陈样扭头瞧了一眼关闭的拱门,低声道:“没人正好,咱们已进入后宅,一切小心,不要被人现。伤及无辜。”郑三刀三人都点点头。秦十六眼中则闪过一抹阴冷的杀机。 陈样等人蹑足潜踪沿着青石板道上了滴水长廊穿过假山造景秦十六越走眼中的疑色越浓,突然停住脚步。低声道:“先生,有些不对头。” 陈样警愕的望着四周,低声问道:“怎么了?” 秦十六微眯着眼望着前面不远处气派不凡飞檐突兀的石府正厅,低声道:“咱们穿房过屋,经过了两进院落,一丝动 金虎也点头。脸上满是疑惑道:“金虎曾随孙立来过石府内宅。咱们经过的两进院落和那个。独门小院是药行伙计和三名药柜的住处人数足有数十人,可是刚才咱们经过时却是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的响动,我也曾桶破窗纸瞧了瞧,里面空无一人。我们回来时,瞧到石记药行已经关门上板,照理说伙计们和三名药柜都应该在家,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都搬走了?” 陈样疑惑的摇摇头,低声道:“不会,虽然镇外闹暴民,石广元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弃了药行逃走,再说就算逃了,以他阴毒的心性,也不可能带着所以的伙计仆人婢女逃走。金虎、三刀你们过去瞧瞧。” 郑三刀和金虎如离弦的箭急飞奔到叶府正厅,两人散开,一左一右靠在红木圆柱后,金虎闪身一个箭步来到门前。靠在红木门墙侧头贴在雕花门上听了片刻,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试探着用手轻推了一下门。厅门出轻微的咯吱声开了一个二尺的缝隙,里面依旧静悄悄,金虎嘴角绽起一抹狰狞,身如狸猫从缝隙钻了进去。 片刻,打开厅门,招了招手。郑三刀也快步进了正厅大堂,陈烨等人进入正厅,厅内果然空无一人。 陈晔打量着正厅,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沉声道:“你们觉没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秦十六狐疑的点点头:“好像有些不对,但不知道哪里不对?” 陈样指着正厅内的紫檀橱架:“虽然厅里的家具一应俱全,但是你们现没有,柜子上是空的,四周墙壁上原本应该挂有字画,如今只剩下悬挂后的痕迹,还有两门之间和书案后应该有屏风,如今什么都没。金虎走到紫檀橱架前,点头道:“陈烨说的没错,橱架上到处都是曾摆放过古玩玉器的痕迹。”秦十六道:“厅内值钱的玩意都拿走了,难道说石广元当真带着手下的伙计逃了?” 陈晔沉吟了片刻,冷笑道:“去石广元卧房瞧瞧。”几人出了正厅沿着青石板道向右侧行去,郑三刀瞧着在暴雨中低头折腰的成片大簇芍药花以及周围剪裁的齐整布局雅致的其他花草和十几棵果树,吧嗒嘴道:“这家伙还真有钱,竟然在自己卧房门前又弄了个小花园。” 话音网落前面不远处独门小院内传来说话的声音,秦十六一摆手,几人急忙蹲伏在芍药花丛内。 小院门口晃动着一把油伞,一名伙计撑着伞,伞下还有一名年轻女子衣着打扮看起来是一名婢女。婢女右肩椅着一个竹篮,篮内放着几个青皮还没成熟的石榴。 “慧儿姐,别忙着回去,咱们再聊会儿天吧。”油伞轻轻抬起,露出伙计眉清目秀透着青涩的脸。 “少奶奶吩咐,摘了石榴就马上回去,少奶奶还等着吃呢。”婢女慧儿说道。 “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就说雨大不好摒,少奶奶人好会体谅的。你看看都让雨打湿了。” 伙计伸手轻轻掉拂着慧儿肩头的雨水。被雨水小碎花细布小褂紧紧锢在慧儿丰满的娇躯上,里面的绣着花草的般兜兜隐约可见。 伙计咽了一口唾沫。接着掸拂慧儿肩头之际,手一滑,结结实实的在翘挺的大馒头上捏了一把。 慧儿惊叫了一声,胖乎乎的小脸红霞拂面,使劲捶打了伙计一拳:“要死了,黑狗,你再敢这般不老实我就告诉少奶奶。” 伙计扑通跪在泥水中,油伞歪到一边,瓢泼大雨将慧儿浇了个湿透。慧儿惊羞得急忙抱住肩膀,尖叫道:“臭黑狗你给我滚起来,你想浇死我。” 伙计仰着头,脸上全是雨水。哽咽道:“慧儿姐我想你。” “你、你先起来,我快让雨浇死了,死黑狗你还不给我撑着伞!”慧儿叫道。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让雨浇死我的了!” 躲在芳药丛内的郑三刀扑哧急忙捂住嘴。金虎和王三不满的瞪向他。郑三刀低声笑道:“这小子的脸皮跟俺有一比,俺跟你俩打赌,这小子今日八成能占上便宜。”王三鄙夷的瞧着郑三刀,金虎也不信的摇摇头。 “我、我答应你了。”慧儿被浇的直打哆嗦,哭出了声:“还不快滚起来给我撑着伞,我要浇死了!” 伙计黑狗噌的站起身来,瞧着慧儿胖乎乎羞红的小脸,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突然一把抱住慧儿,将慧儿抱了起来,向小院飞奔而去,油伞扔在了泥水里。 “臭黑狗、死黑狗,快放我下来。”院内响起慧儿惊羞得大叫声。秦十六站起身来,身子如猎豹一般射向小院。 郑三刀得意的笑着站起身来:“怎么样,服不服?”金虎和王三神情复杂的看着郑三刀,都竖起了大拇指,几乎同时说道:“淫棍!” 郑三刀网要瞪眼,陈烨沉声道:“别闹了,快过去看看!”话音刚落,金虎和王三飞奔向小院。 “娘的,这么没规矩!”郑三刀抬起手为陈烨挡着雨,脸上全是谄笑道。陈烨无奈苦笑了一声,快步走进小院。 小院内果然栽种着五六棵石榴树。秦十六右手张开,轻轻按在门上。微一使劲,插着的门栓出清脆的断裂声,秦十六已破门而入。 网脱了衣裳,精赤着湿漉漉的身子趴在慧儿身上的黑狗,惊得身子网抬起,后颈如被一把钢钳夹住。颈骨出清脆的断裂声,直挺挺狠狠的砸在慧儿身上。慧儿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再敢喊一声,爷活剐了你!”秦十六两道湿漉漉的白眉倒竖,脸色狰狞的说道。 吓得慧儿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惊怖的望着秦十六,身子下面一阵阵的湿热,被秦十六吓尿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仇恨 东烨等人迈苹老进房内,打量了眼屋内,屋内弥漫着幽香。花梨木梳妆架子,丝幔牙床,看起来这是个女人的闺房。 郑三刀斜睨着眼瞧着地上散乱衣裙旁满脸惊恐的慧儿以及她身上死翘翘的黑狗,扑哧又笑道:“我说你男人还真他娘的是狗啊,放着好好的床不用,在地上解决。” 慧儿惊羞恐惧的低声抽泣道:“那是少***床,求求你们,别杀我。只要你们别杀我,要我做什么都成。” 郑三刀蹲下身子,色眯眯的瞧着被黑狗的尸体压在身下,同样光溜溜的慧儿,呲牙笑道:“娘的,你俩脱衣服的动作还真快小娘们,俺问你,当真是让你做什么你都做?”慧儿惊羞得使劲点点头。 陈晔沉声道:“十六兄你让她穿好衣裳,我们在外面等。”陈烨、金虎和脸色涨的通红的王三转身又走出云巧和石崇的卧房。 郑三刀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一双眼依旧乱晃从黑狗的尸空隙欣赏着春色,嬉皮笑脸道:“秦爷,咱商量个事中不,这小娘们模样长的也怪俊的,你就饶她一命吧。” 秦十六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郑三刀又下死眼狠狠的瞧了一眼慧儿。这才意犹未尽吧嗒着嘴走了出去。 片亥,房门打开,慧儿穿戴整齐的和秦十六走了出来。秦十六阴冷的说道:“带路!”慧儿娇躯一颤,惊恐的说道:“是!”顶着暴雨引着陈烨等人出了小院,沿着青石小径穿过花园,走向石广元的寝室。 “站住!” 慧儿立时停在寝室的门前,连惊恐带被雨浇,胖乎乎的脸已变作了青白色望着已到身前的秦十六,身子哆嗦着,低声道:“密道就在老爷的寝室内。” 秦十六贴在寝室门上听了片刻。轻轻推开寝室的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扫视了一眼四周,房内空无一人。 慧儿和陈烨等人走了进来。“密道在哪里?”陈烨沉声问道。 “在、在书案后那把座椅下。” 话音网落,秦十六已闪身来到书案后,小心的瞧了瞧,轻轻挪开座椅。座椅下露出一个嵌在青石板地面内巴掌大小的铁环,颜色与书案周围的青旧石板非常近似,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陈样等人压着慧儿走了过来。慧儿惊恐的低声道:“拉起铁环,就、就露出密道口了。” 秦十六低声道:“你来做。”慧儿哆哆嗦嗦走了过去,颤抖着伸手抓住铁环,秦十六站在身后。警慢的瞧着她的背影,右手已握住了绣 刀。 慧儿抓着铁环使劲往上一提,方圆近一米的地面从中间分开掉了下去。露出了密道。密道内闪动着灯光,通向下面的楼梯看的很清楚。 “老、老爷、夫人和伙计们都在下面。”慧儿惊恐的说道。 秦十六嘴角绽起一抹冷笑出手如电卡住慧儿的脖颈,轻轻一扭。脖颈出清脆的断裂声,慧儿吭都没吭一声就栽到在地。 郑三刀身子一颤。双眼喷火恶狠狠的瞪着秦十六。秦十六歉意的一笑,沿着楼梯仿若狸猫一般无声的滑了下去。陈烨瞧了一眼慧儿的尸。暗叹了口气,迈步下了楼梯,金虎和王三紧随其后。 郑三刀欲哭无泪的瞧着慧儿,嘴角轻微抽搐着,喃喃道:“这小模样真他娘的可惜啊!”咬咬牙,也下了楼梯。陈烨震惊的瞧着仿若地宫一般错综复杂的地下密室。密室内每隔五六米就有一个没上油漆的木门。门上插着一把桐油火把,将整个密室映得亮如白昼。 秦十六低声道:“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十年二十年光景怕是完成不了。” 陈样赞同的点点头,看来从石广元建这所宅子时就开始秘密建造这个地下密室。 秦十六左右瞧了瞧,在自己身旁不远的夯的溜平的墙壁上也有一个,铁环,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握住,使劲一拉,楼梯上密室的门又无声的合拢了。 陈晔扭头赞赏的冲秦十六一笑。秦十六低声笑道:“先生,老十六过去探路。” 陈烨点头道:“让金虎跟你一同去。你们小心。” 秦十六和金虎蹑足潜踪沿着光滑的土泥墙壁向前行去。两人网靠近第一个门口,木门突然打开了,一名伙计站在门口,回头笑道:“黑狗这混蛋惦记少***贴身丫头慧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出去这么长时间,八成黑狗这小子是碍手了,嘿嘿嘿。”土屋内也是一阵笑声。 金虎伸出食指指向门口,紧接着又伸出四根手指。秦十六点点头。那名伙计满脸淫邪的笑容迈步走出门,眼前一花,金虎已站在身前,狞笑着捏住伙计的脖颈向自己身前一拉,嘎巴一声,伙计脖子无力的垂落下来搭在金虎右肩上。 秦十六则如一只利箭射入屋内,屋里出连续的沉闷声,稍显即逝。秦十六又站在了门前,狞笑着点点头,金虎将伙计的尸推给秦十六。冲秦抗天招了一下手。 秦抗天和郑三刀、王三快步走了过来,闪身进了土屋,屋内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两名伙计趴在了桌子上。桌上摆放着一把茶壶和五个茶碗。靠右侧墙壁是一个通坑,上面铺着几块旧凉席,炮上也躺着两名伙计的尸。 陈晔微皱了下眉头,低声道:“下一次抓个活口,问出石广元的住处。” 金虎羞红着脸,躬身道:“是。”秦十六笑了一下,拍了拍金虎的肩膀,两人又出了土屋。 陈烨站在门口,拉开一道门缝。瞧着金虎和秦十六来到第二个门口。两人贴在门口听了片刻,同时伸出手掌,相视一笑,屋里依旧是五个人。 金虎抬起手,轻轻敲着门。门内传来一名伙计低低的声弃:“快起来,八成是石药柜,来了,来了。”屋内一阵悉索之声。 片刻,门打开,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伙计满脸赔笑:“石药柜您老”话音噶然止住,伙计笑容僵滞的瞧着站在门口的金虎,眼中川川该网显露。脖颈巳被,把钢钳紧紧卡住,立时喘不上引祟与 秦十六依旧如狸猫一般从伙计集后擦身射进门内,规矩站在土坑前的四名伙计瞧到闪身进屋的秦十六。都下意识的一愣,猛的反应过来。网想叫嚷,秦十六已如鬼魅般到了他们面前,手掌如刀在四人的咽喉戈过,四人的喉结几乎同时出碎裂的声音,痛苦的伸出舌头,瘫软在了地上,使劲抽搐着。 陈烨三人快步走了过来,闪身进屋。金虎卡着伙计的脖子也跟着进屋,另一只手将门关上了。 郑三刀瞧着地上剧烈抽搐,用手摸着脖子,脸色已变得紫黑的四名伙计,叹了口气,走过去在他们心口窝依次踢了一脚,四名伙计随之不动了。 “你也太残忍点了吧,主人说要活的,不是让你折磨他们,看他们的样子,肯定是喉结让你给打碎了,喊也喊不出来,最后只能活活憋死。你这样还不如宰了他们呢。”郑三刀不满的说道。 秦十六微微一笑:“有阵子没出手杀人了,活干的有点糙,让先生和三刀兄弟见笑了。” 陈晔暗叹了口气,低声道:“金虎问问他,石广元在密室的什么地方?” 金虎点头,卡在脖子集的手轻轻松了松,憋得脸色通红的伙计使劲喘了一口气,两条腿直软剧烈颤抖着。 金虎网要张嘴问,秦十六走了过去。微笑道:“金虎兄弟,刑讯问供毒老十六的本行,还是我来问吧。”金虎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向后退去。 伙计摸着脖子,喘着粗气,身子瘫软的依靠着门坐在地上。秦十六蹲下身子,皮笑肉不笑的轻声说道:“爷劝你,问你的话,你最好务必说实话,只要有一句假话,你会后悔你爹娘将你生出来。名字、年岁、哪里人氏?” 伙计惊骇的瞧着秦十六阴森的笑脸,整个人仿若掉进了冰窟窿一般。骨头缝都冒着刺骨的寒气,心里一点都不怀疑秦十六的话,急忙低声回答道:“俺叫秦七,没大号,俺爹娘生了俺们兄弟七个,俺老么,就叫秦七了。” 秦十六愣了一下,身后的郑三刀扑哧笑出了声,低声笑道:“秦爷,感情你把你哥哥抓来了。”陈烨瞪了郑三刀一眼,郑三刀急忙收了笑容,脸涨得通红。 秦十六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笑意,看着秦七。秦七急忙接着道:“俺是湖广汉阳府人氏,今年三十二了。爷,俺说的都是实话,俺老家父母都在,都已年过八十了,俺老婆死得早,下面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爷爷奶奶给拉扯着,求爷慈悲,别杀我,求您别杀我。” 秦七翻身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连连叩头,压抑着哭声。 秦十六轻轻拍拍秦七的肩头,轻声问道:“石广元在哪里?” 秦七哭泣着低声道:“爷顺着地道直走过两个路口,在第三个路口向左走,就是老爷,不,石广元的卧房。爷,我可是全说了,爷你饶了的这条狗命吧。” 秦十六拍了拍秦七的肩头,大拇指突然按住秦七脖颈的动脉,仅仅数秒,秦七就就满脸惊恐和怨毒的躺在了地上。 郑三刀快步过去,瞧了一眼。扭头低声道:“得,一个活口都没留。”陈晔冷冷的看着秦十六,低沉的问道:“为什么?” 秦十六抱拳说道:“这间密室内的所有人都不能留,只要留下一个。活口就后患无穷。老十六知道先生仁慈,可是先生如今不是讲仁慈的时候。石广元愚蠢,竟然为自己修了一座坟墓。老十六就成全他们,这样做也能让楚王误以为石广元携银私逃了,而不会怀疑到先生。” 陈烨静静的瞧着秦十六,眼中的阴冷慢慢消失了,沉吟了片玄,轻声道:“这只能瞒一时,楚王要不了多久就能觉事情不对头。” 秦十六笑道:“觉又能怎样,死无对证,他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陈晔轻叹了口气:“走吧,去找石广元。” 与此同时,石广元寝室,云巧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涂抹着胭脂水粉,有些苍白的俏脸上长满了由于怀孕而起的雀斑。 石广元微弓着身子站在身后,手伸进精绸绣花小褂内,先是轻轻抚摸着凝脂般滑腻的腰肢慢慢向前摸去,在凸起绵软的腹部温柔的轻抚着。脸上全是慈爱之色。 云巧苍白的俏脸浮起羞涩,轻声道:“当心夫人看到。” 嘴角露出一抹狰狞阴森的笑意。石广元微笑道:“为什么要盖住脸上的雀斑,那可是最美的东西。因为你的俏脸上有了它,就说明你肚子里十有**是个男孩。” 云巧娇躯一颤,惊喜的仰头瞧着石广元:“当真?” 石广元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云巧的俏脸,微笑道:“老夫不老吧。” 云巧羞臊的白了一眼石广元。兴奋的拿起温热的泓江棉手巾擦着脸上的胭脂水粉:“我要马上擦了它们,宝宝出生前,我再也不擦这些东西了。” 石广元望着坐在床榻前,一个人喃喃自语的石崇。咧嘴笑了,只是笑容没有一丝慈爱,有的只是厌恶和阴冷:“过了今日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睡在这个屋里了,缠绕在咱们头上的噩梦终于要醒了。” 云巧手一颤,棉手巾险些掉在紫檀桌上。美眸交织着惊恐和惊喜望着石广元。 “思思,思思。”石崇傻笑着突然嚷道。 云巧望向石崇,颤抖着问道:“他、他怎么办?” 石广元冷冷道:“一个废物原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云巧剧烈哆嗦一下,美眸内全是惊恐瞧着依旧傻乐的石崇。 石广元微笑道:“再过几天。新夫人就要来了,孙德禄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他那个妹妹我也只能笑纳了,这样也不错,妹夫娶了大舅子的老婆还是一家人。” 云巧脸色黯淡下来,低声道:“云巧以后如何就随命吧,只求她能善待我的宝儿。” 石广元微“你放心,她不敢对你怎么样,泣个家实际卫是你当璀:六只是个摆设,彼此只要不撕破脸,相安无事就罢了。” “当真?”云巧惊喜不敢置信的问道。 石广元微微用力捏了一把更加丰满鼓胀的玉峰,嘿嘿笑道:“真与不真,就看你这小**怎么服侍老爷我了,服侍得好,自然是真,要是服侍的不好,有你的苦日子过了。” 云巧羞红着俏脸,妩媚的白了石广元一眼。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石广元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消失了,沉声道:“进来。”一名身形彪悍的伙计推门走了进来,躬身施礼:“五子见过老爷。”膘了一眼云巧,满脸笑容又施了一礼:“五子见过二奶奶。”云巧羞臊的俏脸越红的一塌糊涂,急忙背转过身去。 石广元嘴角抽*动一下,露出一抹笑意,但稍显即逝,阴冷的问道:“怎么样?” 五子嘿嘿笑道:“春生荐柜正和夫人快活着呢。” 石广元脸色狰狞起来,双眼内全是杀机瞪着五子,惊得五子急忙收了笑容,躬身肃立,连头都不敢抬起了。 石广元冷冷的。享了一声:“带我过去!” 五子急忙引着石广元出了寝室。寝室外站着六名膀大腰圆一脸凶狠的伙计,见石广元出来,都躬身施礼。齐声道:小的见过老爷。” 石广元点点头,五子和这几名伙计簇拥着石广元走向路口。 悄悄探过来的秦十六和金虎瞧到火把照过来的人影,急忙止住脚步。秦十六向后使劲摆了一下手,贴在了墙上,金虎则纵身而起,双手插进了头顶务的溜平的土泥中,整个人贴在了顶壁上。陈烨三人则急忙闪身拐进了第二个十字路口内。 石广元一行人急匆匆经过路口向对面走去,没有一个人扭头瞧上一眼。金虎从顶壁落下,惊喜的指了指右侧,无声的张嘴说道:“石广元。”秦十六笑着点点头,向后望去,陈烨一行人贴着土泥墙壁快步走了过来。 金虎低声道:“刚才过去的是石广元。” 陈样眼睛眯了一下,一缕浓烈的杀机从眼中射出,低声道:“过去!”话音网落,右侧路口内传出了沉闷的踹门声。紧接着传出了一男一女两声惊呼,随之就没了动静。 秦十六闪身来到路口边。慢慢蹲下身子,贴着路口的墙角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前面五六米远那几名伙计站在一扇刷着桐油的红木门前,扭头低声道:“先生,先不急,门口守着几名伙计看站立的姿势是练家子。我和金虎很难摸过去,若是动起手来。会惊动密室内的伙计,万一趁乱逃出去一个。两个,就麻烦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守着,石广元一定还会回来,咱们给他个冷不防战决。”陈烨点点头,几个人都贴在了右侧的墙壁上。 五子等伙计簇拥着石广元来到红木门墙,石广元望着红木门,阴冷的脸色狰狞到了极点,突然抬脚狠狠的踹向红木门,砰!虚插着的门拴断成两截,红木门被暴力踹开了。 正在床上做着剧烈运动的石春生和石妻全都惊叫了一声,惊恐的瞧着站在门口,脸色阴冷到极点的石广元。只不过石春生眼里的惊恐隐隐透出几分虚假,而石妻眼里与其说全是惊恐到不如说是羞臊和惊恐交织。 “广、广元,我”石妻嗫嚅的张嘴道。 石广元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容说不出的阴森可怕:“看来老夫打搅你们了,没关系,老夫可以在这先等等,等你们完事,咱们再说正事,请便!” “广元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回吧。”石妻眼圈含着泪,胖脸臊得血红,哽咽道。 石广元微笑道:“怎么都傻坐着,老夫说过可以等,你们接着快活。春生你没听懂老夫的话吗?难道还要老夫再说一遍?” 石春生打了个激灵,急忙应道:“是。春生明白了。”一把将庞大的雪山推到,疯狂的耕耘起来。红木大床出痛苦至极的呻吟哀嚎声。 足足过去一刻钟,石春生仿若水里捞出来一般停住了耕耘,摇摇晃晃下了床,扑通跪到在床前:“老爷,春生幸不辱命。” 石广元微笑点头道:“好,很好。将衣裳穿上吧。” “谢老爷!”石春生喘着粗气。弯腰捡起地上散乱的内衣长袍穿戴起来。 石妻猛地坐了起来,刺眼的雪山剧烈的晃动起来,两座巨大的雪峰也随之摇晃着。石妻极度怀疑的瞧着穿衣裳的石春生,又望向石广元。 石广元微笑道:“夫人不必用这种眼神瞧着为夫,老夫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不错,这一切都是老夫安排的,春生只是奉命行事。” 石妻震惊的瞧着石广元,半晌。暴怒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疯了不成?” 石广元微笑道:“你我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总是有些感情的,老夫想让你享尽快乐再去重新投胎做人。” 石妻愣了一下,轻蔑的瞧着石广元,冷笑道:“你想杀我?石广元我看你当真是得了失心疯,老娘是不守妇道,可是你别忘了,你有今天那都是老娘的哥哥抬举,你要是敢不知轻重,我哥哥碾死你就像碾死一个臭虫,这件事是老娘不对,老娘向你保证再无第二次,你我就当这件事没有生过如何?” 石广元脸上的笑容越的浓了:“对啊,我竟忘了我那个。在楚王府做詹事,不啻于再生尖母的大舅爷。夫人,我这里有一封王爷的大伴徐公公的亲笔信,不知夫人可想看看?” 石广元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走过去递给石妻,石妻狐疑的瞧着石广元,慢慢伸手接过信,石广元嘴角绽起恶毒的笑容,优雅的后退回来。穿戴整齐的石春生搬了一把椅子。石广元满意的笑着坐下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币山叭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二百章 报应 石妻打开信,才看了几行,脸煮凡是大变,凄厉的叫道!山哥!” 石广元微笑道:“夫人你的靠山没有了,老夫想想都替夫人难过。” 石妻泪流满面双目喷火地瞪着石广元。咬牙切齿的吼道:“畜生!老娘和你拼了!”咚!跳下床,如同雪山飘移一般扑向石广元,扬起肉呼呼的肥手扇向石广元的脸。 石春生突然动了,一个箭步来到石妻右侧,出手如电抓住石妻的手腕吧嘎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石妻出凄厉之极的惨叫。 石广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双眼内全是剪骨铭心的仇恨,沉声道:“把这烂货母猪的手脚给我一截一截全掰断!” 石春生双手交叉进石妻的肉手指缝间,猛地一使劲,石妻的八根手指全都给掰断了,石妻的惨叫尖利到了极点,一身白肉剧烈的震颤,石春生眼中闪出兴奋之色,又将石妻的两个大拇指掰断了,石妻脸色煞白。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石春生扭头望向石广元,眼中询问着是否继续。石广元喘了一口粗气。大声吼道:“都给我进来!”守在门外的五子等七名伙计急忙推门进来,瞬间双眼全都聚焦到地上那座刺眼眩目的雪山上,眼睛都快充血。呼吸开始加粗。 石广元阴冷的说道:“你们今天要是弄不死她,老子就弄死你们!”五子他们互相望着,都咧嘴笑了起来,纷纷迫不及待的脱起身上的短褂土布长裤。 石广元站起身来,狠狠的吐了石妻一口浓痰,骂道:“烂货。你他娘的不是喜欢偷人吗,我让你偷个够,老子让你下辈子投胎都洗刷不了清白!” 话音网落,红木房门出刺耳的爆裂声,碎成了几大块,三道人影如劲箭射进房内,两抹寒光鬼魅般在四名伙计脖颈间滑过,满脸兴奋之色的人头随之翻滚下来。五子和另一名伙计眼中的惊骇网显露,脖颈就被如钢钳一般的大手紧紧卡住,五子惊骇的望着金虎狰狞的脸孔:“金、金虎?!”颈骨出刺耳的断裂声,五子和另一名伙计的头随之垂下。 秦十六嘴角的阴冷笑容乍现。绣春刀闪动着阴森的寒芒刺向一旁惊呆了的石春生。在绣春刀已碰触到石春生心脏处的广绸长衫的刹那间。另一道寒光仿若亘古的星云爆炸爆闪出阴森鬼魅的光芒在秦十六和石春生眼前稍显即逝。 秦十六嘴角的苦笑网绽起,郑三刀的长刀已洞穿石春生的咽喉。嘿嘿怪笑道:“秦爷你的刀没俺的快!” 秦十六瞧着双目满是惊骇的石春生,微笑道:“佩服!”郑三刀嘿嘿一笑,长刀又如鬼魅一般收了回来。低沉的入鞘声响起,长刀入鞘。石春生如一块石头直挺挺摔倒在地。 秦十六、金虎脸上都浮动着阴森的笑意瞧着骇呆了的石广元。郑三刀瞧向地上昏死的石妻,惊了一跳。嚷道:“俺的娘啊,好白的大母猪!” 陈烨和王三迈步走进屋内。 石广元从惊骇中醒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炸。 陈烨冷冷的瞧着石广元:“石掌柜,没想到是陈某吧。” 石广元惊怒的吼道:“陈烨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拿你的狗头祭奠叶掌柜夫妇。”陈烨淡淡的说道。 “叶仁宣夫妇死了?”石广元吃了一惊,瞬间又惊怒道:“他们的死活与老夫何干。陈烨,你敢动老夫一根汗毛,你就死定了!” 陈烨微笑道:“果然不愧是楚王的外庄掌柜,确实很有些气魄。” 石广元脸色一变,狰狞道:“既然知道了老夫的身份,不想灭族就马上给老夫滚出去。” 陈烨望向秦十六等人,脸上都露出滑稽的笑容。金虎瞧见掉落在床前的信封和信纸,迈步走过去捡起。走回来递与陈烨:“陈爷,这有一封信。” 陈晔接过信,瞧了片刻,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石妻,又望向石广元。微笑道:“佩服,石广元,我实在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你,说你人面兽心好像都高抬你了。” 石广元脸色一红,吼道:“这是石某的家事,你有何资格说三道四。识相的,马上滚出去,老夫可以当做这一切没有生!” 陈样点点头,沉声道:“三刀。割了他的狗头。” 秦十六摆手,阴冷的笑道:“先生。老十六以为一刀杀了他太便宜这杂碎了,将他交给老年六,我保证他再也不想投胎做人!” 陈烨望向秦十六,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秦十六笑道:“先生怎么忘了,老十六是掌刑千户,侍候这种狗都不吃的杂碎,随意就能弄出丰几种小菜让他尝尝。” 陈烨心里一震,史籍记载的东厂各种酷刑在眼前飞快闪过,眼中流露出犹豫之色。 石广元脸色夫变,惊骇的望着秦十六:“你、你是什么人?” 秦十六将腰间悬挂的腰牌在手里掂了掂,微笑道:“三刀兄弟,金虎兄弟和王三兄弟想不想见识一下。”郑三刀和金虎眼中都露出既惊惧又渴望之色,只有王三眼中全是兴奋之色。 石广元惊骇的瞧着腰牌上北镇抚司的字样,身子剧烈的哆嗦着,网要张嘴大叫,秦十六冷笑道:“不想让某家割了你的舌头,就最好闭嘴。金虎兄弟有劳你将这杂碎的嘴堵上再将他双臂双腿的骨环摘了。” 金虎望向陈烨,陈烨轻轻点点头。郑三刀弯腰将石妻的精绸亵裤捡起,嘿嘿笑道:“用这个堵上这王八蛋的嘴!” 金虎笑着接过亵裤走了过去,石广元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煞白。低声哀告道:“千户大人,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楚王爷的外庄掌柜,对了,我还和官州的李公公有交情。求你看在王爷和李公公的面上,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愿献出全部家产,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金虎将亵裤狠狠的塞进石广元的嘴里,紧接着抓住石儿凶双臂向卜抬使劲抖,双臂肩膀外同时出骨节交嚼洲,普 石广元双目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又瞬间张开,脸色已如白纸一般。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鬓角如溪流一般滚落下来。 一双手臂无力的垂落着,身子剧烈的摇晃着向后退去。 金虎嘴角绽起一丝狞笑,一记扫堂腿将石广元狠狠的摔在地上,弯腰抓住石广元的左腿向上一顶的瞬间剧烈的一抖又猛地向下一拉,盆骨处出刺耳牙碜的的骨节交错声。石广元疼的翻了白眼,身子剧烈的抽搐着。金虎松开左腿,左腿如一块软肉砸在地上。 紧接着如法炮制又将石广元的右腿的骨环从盆骨摘了下来。随着右腿无力的砸在地上,石广元也昏死过去。 秦十六挑起大拇指,笑道:“金虎兄弟的活与干了十几年的老掌帖相比一点都不差。”金虎嘿嘿一笑。迈步走回到陈烨身旁。秦十六走过去,蹲下身子,微笑瞧了瞧昏死过去的石广元,轻笑道:“你就好好睡吧,等你醒过来你就知道什么叫飘飘欲仙了。” 伸手将石广元穿着的上等湖绸长衫撕开,露出雪白的胸脯,嘿嘿笑道:“这杂碎还挺养尊处优。”回身抓住石妻肉呼呼的胳膊。将石妻拽了过来,头贴着石广元的胸脯。秦十六抬起手掌按在石妻的头顶,掌劲微吐,石妻肥胖的身躯颤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眼中全是茫然。 秦十六微笑道:“不必瞧了。爷和你说句实话,你今天死定了,但是爷想在你临死前成全你,让你没有遗憾的离开人世,你身子底下就是想让你受尽凌辱去死的你的男人石广元。” 石妻身子一颤,双目慢慢血红,抬起头瞧着面前的石广元煞白昏死过去的脸,咬牙切齿道:“畜生,你也有今天!”狠狠地啐了石广元脸上一口浓痰。 秦十六微笑道:“你的双断了,要报仇只能用嘴了,但有一点你听好了,一不能喊叫,二不能咬他的脸,否则爷只能现在杀了你再切下他的狗头了。” 石妻冷笑道:“你放心,老娘不想死在他前头,虽然老娘落在你手里。但老娘依旧感激你,感激你让老娘在临死前报了大仇!” 石妻俯下头,张嘴狠狠的咬在石广元左胸脯上,硬生生咬下一块肉。在嘴里使劲嚼着咽了下去。 石广元身子剧烈一震,给疼醒了,睁眼瞧去,石妻咧着滴淌着血沫子的嘴,边嚼着边含糊不清低声笑道:“石广元你这狗娘养的,没想到吧。你竟然落到了老娘手里!” 话音网落,石妻又低下头狠狠的咬下一块肉,使劲嚼着,石广元疼的使劲抽橡着,鼻翼急促抖动,出低沉的呜呜哀号惨叫声,胸膛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秦十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将一些黄褐色的粉末倒在了石广元血肉模糊的胸膛上,轻笑道:“石夫人慢慢享受吧。” 石妻满嘴是血,冷冷的瞧了秦十六一眼,低下头又在石广元胸脯上咬下一块血肉,混合着药末的血肉在石妻嘴里咀嚼着,石妻的身子突然开始轻微颤抖起来,血红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透射出强烈的兴奋,嘴里出呼呼声,低下头疯狂地撕咬起石广元来。 陈样神色微变,沉声道:“十六兄,我能看看那些药粉吗?” 秦十六急忙走过去将瓷瓶递与陈烨,陈烨打开瓶塞,轻嗅了一下,一股刺鼻的气味嗅入鼻中,陈烨微皱眉头,药末的成分里有翼粟。 网想倒出一些,秦十六忙陪笑道:“先生不可,配吴此药的是东厂药师薛奕泽,他曾对老十六说过,此药能从人的手掌慢慢渗入,让人慢慢中毒,中此毒之人会在非常兴奋躁狂的状态下力竭而死。” 陈烨一愣,笑道:“薛奕泽?!此人好本事。有机会陈烨到是很想拜会这位薛药师。” 秦十六苦笑道:“回先生话。薛奕泽已经死了。” 陈样又是一愣:“死了?” 秦十六苦笑道:“此人是个药疯子,整日和各种毒虫以及稀奇古怪的药草打交道,他有个坏毛病,就是他研制的药都要在自己身上试验一下效果,两年前为厂卫研制新毒药时被自己研制的药毒死了。” 陈样点点头:“可惜了。”心里暗想,此人不死,中国的毒药学也许会向前迈进一大步,不过在这个时代。那些被抓进东厂点心房的囚犯对他的死可是都会很欢欣鼓舞的。人啊,身前身后,功过是非真的很难评说。 “对了,他研究出来的这些药,留下方子了吗?” 秦十六摇头道:“没有,厂卫的那些药师互相之间都像防贼一般。谁也不会留下方子的,再说。就算薛奕泽留下方子,其他药师也不敢用也用不起,一则他是个,疯子,连自己都给毒死了,其他药师可都想活着呢。二则他用的药所需银两都不菲,就拿这瓶药来说,老十六听说其中一味药是从交趾进贡的药膏。要不是薛奕泽是席药师。司礼监席秉笔滕祥滕公公也不会由着他胡来。” 陈样笑着点点头,道:“真是可惜了,有时候毒药既能杀人可也能救人,若是留下方子来,推敲加减也许会成为济世救人的经典成方。” 秦十六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对啊,若要打动一个人的心,必先投其所好,对他来说最能打动他心的,应该就是医家孤本,稀世良方,换做旁人恐怕难如青天,对某家和李公公来说则是顺手拈来的小事。 陈烨瞧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秦十六。嘴角绽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郑三刀强忍着呕吐,苦笑着对陈烨道:“主人,这也太恶心了,俺实在受不了了,俺宁愿去杀人。”金虎皱着眉点点头。 秦十六醒过神来,笑道:“先生。这样也好,老十六和两位兄弟去清理其他屋。”陈烨点点头。秦十六三人快日o8姗旬书晒讥齐余 王三痛苦的说道:“二掌柜。俺也受不了了,让俺宰了他们吧。” 陈烨望向胸前已撕咬开一个大洞,露出血淋淋的胸骨以及下面跳动着的心脏的石广元。石广元不仅没疼的昏死过去。反而瞪着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珠子,眼中全是痛苦之色。身体剧烈的抽搐着。 陈烨皱眉点点头,沉声道:“也罢。杀了他们。” 王三网要迈步过去,石妻猛地扭头。双眼内全是充血的疯狂瞪着王三和陈样,低声吼道:“你们答应过老娘,要是说话不算话,老娘死了变作厉鬼也要找你们索命!” 陈晔望着石妻那双开始上翻的双眼以及不住跳动的胖脸,知道她吃的含有罂粟和毒药混合的强力兴奋毒素已严重伤害了石妻的中枢神经,她也到了快兴奋致死的边缘。 轻叹了口气:“王三咱们先出去。半个时辰后,再来割他们的头。”石妻咧嘴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疯狂地撕咬起来。王三急忙跟随陈烨出了屋,他是一秒钟都不愿再呆下去了。 石广元寝室,云巧蹲在石崇身旁。美目闪动着泪光瞧着嘿嘿傻笑的石崇,轻声道:“你就要死了,老爷去杀夫人了,等老爷回来,他也会杀了你的。少爷虽然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云巧还是想告诉你,虽然你以前风流好色,心性歹毒,但云巧真的曾喜欢过你。希望你别 石崇慢慢收住笑声,呆呆的瞧着流泪的云巧,脸色突然狰狞起来。云巧心里一惊,坐在地上的石崇突然一脚踹在云巧肚子上,云巧惨叫了一声,摔倒在地,抱着肚子使劲打着滚。 石崇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嘴里胡乱的喊着:“踢死你,踢死你…… 房门被暴力踹开,秦十六和郑三刀进入屋内,瞧着眼前的场景都是一愣,秦十六抽出绣春刀将石崇劈翻在地。 云巧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道:“救救我的孩子。”长裙已被鲜血浸湿了。 郑三刀贪婪的瞧着云巧俊俏的小脸,喃喃道:“这小娘们也太俊了。娘的,石广元死了,你就是没主的人了,要不刀爷委屈委屈?!” 秦十六冷笑道:“是石广元的孽种。”手起刀落,头身两分。 郑三刀傻了,抬头木的瞧着秦十六,喃喃道:“这么俊的小娘们你都下得去手,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啊?” 秦十六冷笑道:“留下她为先生找祸吗?!何况她失血过多,已活不了了,某家这么做是成全了池”秦十六说完,转身出了寝室。 郑三刀呆了半晌,站起身来。使劲跺了一下脚,也出了寝室。 秦十六和脸色铁青的郑三刀来到第二个十字路口,秦十六望着站在密室出口的楼梯前防止有人逃走的金虎,微笑道:“你左我右。” 话音网落,郑三刀已如疯了一般冲向右侧土屋,秦十六微笑着轻摇摇头,身形如箭射向左侧的土屋门前,轻轻敲敲门。 “来了。”门网打开。一抹寒光划破空气,开门的伙计还没看清是谁就横尸到地。屋内的惊呼网响起。秦十六已射进屋内,铁器洞穿**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响起。 屋内传出的沉闷声响才停止,秦十六已站在了门口,扭头瞧了一眼右侧几乎同时从土屋内出来的郑三刀,微笑点点头,郑三刀铁青着脸。瞪了秦十六一眼,快步走向第二个土屋门前。 大半个时辰后,陈烨、王三和金虎站在楼梯前,王三手里拎着两个,血淋淋的包裹。郑:刀和秦十六一先一后出现在第一个十字路口中央。 秦十六笑道:“十六甘拜下风!” 郑三刀长吐了一口大气,苦着脸道:“真他娘的可惜啊,长的太俊了!”拨愣了一下脑袋,和秦十六快步走向陈烨。秦十六抱拳道:“先生,全解决掉了,没有一个活口。” 陈样苦笑了一下,转身要上楼梯。突然停住了,转身奇怪的问道:“你们当真将所有的房间都进了?” 秦十六和郑三刀都是一愣,互相瞧了一眼,同时点点头。 陈烨微笑道:“那这就奇怪了。这么多人躲在密室里,难道不用吃喝吗,还有石府已经被搬空了,可是这密室里全没有一件值钱的物件。” 秦十六身子一震,恍然道:“先生说的对,三刀咱们再去拨,每一个房间都重按一遍,不能放过任何妹丝马迹。” 郑三刀忙点头,正要和秦十六返回,陈烨沉声道:“不必重新搜了。直接去石土元的寝室。” 郑三刀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又闪过哀怜惋惜之色。秦十六急忙引着陈晔沿着甫道快步走向石广元的寝室。 陈烨站在寝室内,瞧了一眼地上的尸,四下扫视着。石广元的这间地下寝室和地上的石府内宅寝室几乎一模一样。 秦十六一个箭步来到书案,搬开座椅,仔细观察着。陈烨望向摆放红木大床的那侧夯的溜平的墙壁,沉声道:“把床挪开。”金虎和郑三刀急忙上前将红木床挪开,“敲敲墙壁,看看是不是有暗门。”郑三刀和金虎急忙又在墙壁上敲了起来。土墙是实心的,没有回声。 陈烨皱着眉头又四处打量着。秦十六失望的走了过来,说道:“先生,也许石广元将财物都藏在了其他地方,并不在这个地下密室内。狡兔三窟,他经营了二十年。应该不会只有这一个巢穴。” 陈样沉思了片刻,摇头道:“石广元这个人决不会让自己********苦心经营的财富离开自己的视线太远,财物一定就在密室内。” 秦十六道:“那只有用笨法子。一寸寸地找。” 陈晔望向身两处的云巧,眼睛盯着凸起的肚腹,突然问道:“这个女人住在哪个。房间内?” 第二百零一章 秘不发丧 秦丰六愣了下。道!“她方该是石广方的小妾。纹罐”灶两侧。除了这间房外,只有两个房间内家什齐全,一个是咱们杀石广元的那个房间,另一个就是在隔壁靠墙的房间。” 陈烨眼睛一亮,说道:“过去看看。”几人出了石广元寝室,来到隔壁的房间,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幽香,陈晔微笑道:“和上面小院卧房内的香气一样,那个女人不是石广元的小妾,是他的儿媳妇。” 秦十六洗然道:“那个婢女确实说过,小院内的卧房是少奶奶住的。可是先生,石广元会将财物放在儿子和儿媳的房内吗?” 陈烨冷笑道:“若是真儿媳应该不会,可若是和石广元私通的淫妇就难说了。石崇已经不能生育了。可那女人却大着肚子,在石府恐怕没有人敢勾引少奶奶,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只有石广元。奸夫淫妇。恋奸情热,你们说石广元会不会将财物藏在这里?” 秦十六瞧向呆如木鸡的郑三刀。笑道:“先生说得有理,咱们大伙好好找找。” 陈样望着墙壁,沉声道:“挪床!” 金虎捅了一下郑三刀,郑三刀茫然的望向他。“别傻站着了,刀哥咱俩将床挪开。”郑三刀忙点点头和金虎过去将紫檀牙床挪开。 两人网推动紫檀牙床,墙壁就无声的陷进去了一块,陈烨兴奋地道:“不要搬床,推。”金虎急忙推着床的一角将床慢慢推成与墙壁成九十度角。 土泥墙壁随着紫檀牙床的不断推开陷了进去露出与牙床等长的门,陈晔和秦十六等人兴奋地走了进去。墙壁内凿开的密室足有近百坪,数扇嵌玉香檀屏风和各种字画堆积在左侧的墙角,密室的右侧则是两排紫檀橱柜,拥簇密集的摆满了古玩瓷器。 在密室的中央则整齐有序地码放着数十口紫铜包皮的红木大箱。陈烨沉声道:“打开箱子。”金虎迈步走向红木大箱,痴痴傻瞧着四周的郑三刀也醒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两人打开大箱。都惊呆了。 箱子内鸽子蛋大小的珍珠佛串,散落的猫儿眼,红绿宝石饰,翡翠玛瑙挂件饰物以及各种上品玉石造像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金虎和郑三刀直直地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爆闪出狂喜之色,急忙将身前左右的木箱都打开了,除了五六箱玉器珍宝外,余下的数十箱内全是金元宝和十两一锁泛着青丝成色十足的银徒。 郑三刀扑到一箱满满都是金元宝的红木大箱上,先是兴奋的狂笑,突然大哭了起来,哀嚎道:“娘啊,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银子呢,真是开了眼了,金虎,俺他娘的不活了,你把俺切碎了每个箱子里都弄点,这样俺就和这些金银永远在一起了。” 金虎扑哧一笑,望向陈烨:“那俺可不敢,脏了陈爷的金银,金虎可就该死了。” 郑三刀恶狠狠的瞪着金虎,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他娘的没义气,老子和你没完!”又哀嚎道:“主人你太抠门了,你有这么多金银,才给三刀一年三百六十两银子,俺不干啊,你得给俺加钱啊!不然你就是没良心,对不起俺这个大忠臣啊!” 陈样走过去,瞧着郑三刀干打雷不下雨的苦瓜脸,微笑道:“这么说我很对不起你了?!既然这样,我只能很抱歉的和你说一声,你我的缘分尽了,陈烨不敢耽误三刀兄财的路,珍重!” 坏了,讹诈不成,饭碗倒给丢了,老子这回赔大了!郑三刀身子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道:“主人俺不敢了,俺刚才说的话全是放屁啊,您要是不要俺,俺上哪找这么好的主人去,俺不想再当强盗了,俺知足啊,真的知足啊!” 这一回郑三刀哭得是鼻涕眼泪一大把。金虎和王三以及秦十六都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你们这帮没义气的混蛋,看到俺落难也不帮着说句好话,没义气。老子记住你们了!”郑三刀哭嚎道。 王三挤眉弄眼道:“二掌柜就留下刀哥吧,这么多箱子搬出去也需要个人手不是。” 金虎连连点头:“对对,需要帮手,留下三刀吧。” 郑三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娘的,老子是赫赫有名的郑三刀,不是出苦力的,啥叫需要帮手抬箱子?!尽管恨得牙痒痒,可是鼻涕眼泪的苦瓜脸上还是挤出几分讨好的笑意。 陈样抬腿给了郑三刀一脚,笑道:“行了,别他娘的装出一副可怜相,戏演完了,赶快滚一下。” 郑三刀眼睛一亮,扑棱跳了起来。眉开眼笑道:“俺就知道主人舍不得俺,你们两个王八蛋还不过来帮忙!” 金虎和王三互相瞧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走了过来。 “先生,银库找到了,你们在这清点,老十六再去找找粮库的藏匿处。”秦十六转身走出了云巧和石崇的卧房。 陈晔望着虚掩的房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玩味笑意。“陈爷,大致轻点了一下,银键大约有一百八十余万两,金元宝有近五万两,其他几箱珠宝玉器以及那边的字画古玩瓷器。金虎不好估计,不过也应该值上百万两银子。对了,还有房契地契。” 陈样瞧了一眼金虎递过来的房契地契,笑了一下,并没接而是走向橱柜,拿起橱柜上的一件汝窑笔洗瞧了瞧,放了回去,又弯腰拿起一幅。 金虎急忙过去轻轻拉开,陈晔端详着仙鹤飞旋盘绕于祥云翻卷的宫殿之上,耳旁竟似隐隐传来清亮震天的鹤唳之声,瞧了瞧画后瘦金体叙述的一段话以及画轴上的落款和几处印章,微笑道:“我对字画不是很在行,但是好东西也很喜欢欣赏,这也算是附庸风雅吧,这幅画我曾经见过临摹本,是那个亡了北宋的徽宗赵估画的瑞鹤图,只是不知道这幅画是不是真迹。” “瑞鹤图?!”陈烨身后传来秦十六的惊喜声。 陈晔微笑扭头问道:“十六兄喜欢字画?” 秦十六忙笑道:“诚如先生刚才所言,仅是附庸风雅而已。” 陈晔笑了一平,将画卷随手扔了回去。秦十六神色微妾,眼神死死的盯了一眼画轴,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陈烨望着打开的数十口红木大箱,微笑道:“陈晔是个俗人,只对黄白二物感兴趣,因为有了它们,我就能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之事。至于这些字画古玩,陈烨想送与你和李准兄。” 秦十六惊得一震,急忙抱拳说道:“老十六怎敢收先生如此大礼。老十六虽是粗人,但也有些见识。橱柜上的古玩瓷器大多都是真品,还有这些字画,价值甚至高过了这百十口箱子内的黄金白银,老十六万万不敢收。” 陈晔望向秦十六:“自己兄弟没有那么多客气虚话,刚才我说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一件死物,留在手里毫无用处,这些物件字画拆凝聚着工匠和画师的心血,若是拿了变卖换钱,实在是暴玲天物,不如送与懂得欣赏它们之人,十六兄笑纳吧。” 秦十六深深的望着陈烨,脸上的激动震惊慢慢消失了,抱拳沉声道:“先生不喜虚套,老十六也不再推辞。老十六只说一句话。无论先生今后做什么和要做什么,老十六和李公公都义无反顾站在先生一边。”陈烨深深的瞧着秦十六,慢慢抱拳拱手还了一礼。 郑三刀肉疼的直撇嘴,嘟囔道:“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说给人就给人了,虎崽子你说主人是不是败家子啊,俺的心都疼了!” 金虎微笑瞧着郑三刀,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道:“跟着这样的主子这一生才活得精彩!”郑三刀愣了一下,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两人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意。 秦十六笑道:“我在咱们宰石广元夫妇的那间房里也现了密室,乖乖,干粮腊肉新鲜菜蔬时鲜瓜果,上百口大水缸,一应俱全。而且那间密室通风特别好,竟然有两个二尺多宽又深又长的通风口,我估计八成通到了镇外,真不知道石广元是怎么弄出来的。最出奇的是,密室里竟然砌了个池子,池中竟然还有一眼地泉水。 这帮杂碎躲在这里年头半载都没问题。先生过去瞧瞧。” 陈晔笑着摇摇头:“不必了。这些箱子还放在这里,字画古玩就有劳十六兄辛苦了。” 秦十六忙笑道:“先生放心,我会让手下的兄弟们深夜来搬运绝不会走露半点风声。只是先生为何不将这些金银搬走,还留在这里?” 陈烨微笑道:“上面的药行和宅院的地契房契我已拿到手,如今这石府连同药行都已是我陈某人的了,既是自家的地方,何必搬来搬去。不过还要麻烦十六兄,搬走古玩字画后。能否再将这里清扫清扫,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 秦十六瞧着陈烨捉狎的笑容,扑哧笑道:“先生放心,老十六一定将这里清理的干干净净,一丝血腥气都没有。” 陈烨笑着点点头,望向王三手里拎着的两个血淋淋的包裹,脸色阴郁下来,沉声道:“走吧!”迈步走向门口,秦十六等人急忙跟了上去。 陈烨等人出了密室,冒雨沿着来路翻过石府围墙,淌着污浊的泥汤深一脚浅一冉回到马棚穿过偏门、花园,急行来到叶府祠堂。 陈烨推开牌位后面那扇虚掩的小门进入密室。郑三刀瞧着密室内数十口红木大箱,以及打开的几口箱子内的金沙、银徒和珠宝玉石,身子一哆嗦,眼睛立时又亮了,闪动着浓浓的贪婪,失声说道:“娘啊。俺的眼没毛病吗?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宝贝,主人你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密室啊,你也太有钱了吧!”陈晔走过去拉开暗门,沿着楼梯走了下去,秦十六和王三急忙跟随。金虎拍拍失魂落魄晃花了眼的郑三刀,低声笑道:“刀哥,要不你就留在这。” 郑三刀打了个激灵,咬牙切齿低吼道:“这些都放在上面,那下面还不定有啥更值钱的宝贝呢,俺要是不下去开开眼,俺他娘的能后悔的吐血死了,虎崽子,走,下去!”金虎摇头苦笑着和郑三刀也下了楼梯。 密室内,香巧和陈永年跪在叶仁宣夫妇身旁,低声痛哭着。听到脚步声,都回头瞧去,借着微弱的烛光,陈永年脸露惊喜的喊道:“是东家回来了。 陈辉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跪在了香巧身旁。身后的王三、金虎、郑三刀都急忙跟着跪下,秦十六微犹,也慢慢跪下了。 郑三刀眼睛借着昏暗的烛光扫视了一下四周,低声嘟囔道:“俺上当了,这底下除了一堆破书还有两个。死人,根本就没宝贝。” 香巧娇躯轻轻一颤,哭的一塌糊涂的小脸浮起嫣红,红肿的美目膘了一眼陈烨,低声哽咽道:“您、您回来了。” 陈烨微微点点头,沉声道:“王三,拿过来。”王三赶忙站起,快步上前,将拎着的两个被雨水浸的血红的包裹轻轻放到陈烨面前,又翻身跪在陈烨身后。陈永年和香巧都吃惊的瞧着这两个血红的包裹。 陈烨扭头温柔的说道:“香巧妹子。你转过身去。”香巧羞红着俏脸,温柔的点点头,将身子扭转了过去。 陈辉将包裹打开,石广元夫妇狰狞的人头显露出来,惊得陈永年扑通瘫坐在了地上,失声喊道:“东家,你、你杀人了?!” 香巧娇躯也是剧烈一颤,美目闪动着惊疑,有心想回身瞧瞧,可是陈晔的话在她心里就像圣旨天条。一丝一毫都不想违背,贝齿紧咬着朱唇。硬是没有回过头来。 陈烨揪住两颗人头的髻跪着前行将人头放在相拥在一起的叶仁宣夫妇身旁。陈烨跪着倒退回来,伏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低沉的说道:“大掌柜,夫人,仇人已经枭,你们可以瞑目了。” 陈永年醒过神来,急忙站起身来,搀扶起陈烨,紧张的付且“东家。你杀石广示夹妇“他家里的伙计仆人都没觉” 陈晔冷笑道:“他们都死了,觉不觉已没有任何意义。” 陈永年脸乌煞白惊骇的瞧着陈烨。颤样着问道:“您、您将石府屠了?”陈烨点点头。 香巧娇躯剧烈的一晃,瘫软在了的上。陈烨急忙上前搀扶起香巧。歉意的笑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香巧泪流满面望着陈烨,使劲摇着头,俏媚的小脸露出凄凉的笑容。他、他杀了人,是活不了了,我能和他像老爷夫人一样死在一处,我知足了。 陈永年摇晃着后退了一步,半晌,眼中的惊骇慢慢消失了,沉声道:“东家来回的路上可有人看到东家?” 陈晔眼神有些冷瞧着陈永年,微笑道:“永年叔放心,我们是从马棚悄悄出去,拐到杂货街从石府后墙翻进去,一路上下着暴雨,一个人都没有。” 陈永年如释重负的点点头,长吐了一口气,突然翻身跪倒。陈烨望着跪倒在地的陈永年,微笑道:“永年叔你这是干什么?” 陈永年抬头望着陈烨,笑了:“老东家和夫人没看错你,叶家药行交给您,老夫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可惜老夫不能陪着东家亲眼看着东家将叶家药行扬光大,老夫要拜别东家了。” 陈晔脸色一变:“你该不会是去镇署投案说石广元夫妇是你杀的吧?” 陈永年笑着望向叶仁宣夫妇的尸。道:“老夫十三岁就跟随老东家,老太爷和老东家都待老夫恩重如山,老东家一家遭难,我也曾动过想为东家和夫人报仇的念头。可是我一无胆量二无力气,东家大义。杀了这对狗男女,老夫不能再眼看着东家身陷日固,老夫愿代东家去伏法,东家不必拦阻,老夫这么做全是为了老东家,老夫不能让叶家药行垮掉。” 陈永年伏地冲叶仁宣夫妇的尸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又冲陈烨深施了一礼:“东家,叶家药行就全拜托给你了。” 陈永年转身就要走向密室的楼梯,眼前一花,秦十六拦住了去路。 陈永年苦笑道:“若老夫没记错的话,东家曾讲过尊驾姓秦,在官洲惠民药局当差,夫人和老朽以及药行上下都蒙你所救,老朽感激不尽。但今日之事尊驾还是不要插手。免得殃及自身,老朽请尊驾让路。”秦十六微笑道:“陈药柜说笑了,某家不会让路。”陈永年一愣。秦十六笑道:“陈药柜忠心为主。老十六深为折服。不过老十六却不能成全你,因为你若真到镇署投案,才真的会给你的东家带来不的麻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永年吃惊的问道。 秦十六瞧了一眼陈烨,陈烨点点头。秦十六笑着将他们如何屠了石府的经过讲述了一遍。陈永年呆住了。 陈样笑道:“石广元穷尽二十余年在府宅下面修了这地下密室,却做梦也没想到他修的竟是自己的坟墓。” 陈永年醒过神来,摇头道:“石广元一府数十口被杀死在地下密室内。虽然暂时不会有人现,可是他是楚王在鹿野镇的外庄掌柜,要不了多久,楚王就会派人追查石广元的下落,一旦现这座地下密宴,还是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到那时可就不止东家,就连药行上下恐怕都会再次遭受牢狱之苦,不如让永年一人承担。” 秦十六脸上露出倨傲的冷笑:“某家对你说句实话吧,某家跟随先生去杀石广元,压根就没想过遮遮掩掩,若不是石广元自掘坟墓,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楚王就算知道,又能怎样。不过是打掉牙齿吞进肚里罢了。” 陈永年震惊的看着秦十六,这、这是什么人?竟然连楚王都不放在眼里?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瞧了一眼微笑的陈烨,颤抖着问道:“老朽敢、敢问你、你是何、何许人也?” 秦十六微笑着用手托起挂在腰间的腰牌,陈永年望去,脸色瞬间白了,身子一软就要瘫坐在地上,一旁跪着的郑三刀双膝点了一下地。身子滑了过去,伸手搀扶着陈永年。皱眉道:“我说陈老头,你说你还是药行的药柜,你这身子骨也忒次了。这点事值当吓成这样吗,骨头都软了,我说你近水楼台,你咋不弄点补药好好补补身子。” 陈永年使劲喘了一口大气,挣脱开郑三刀,扑通跪到在地:“草民陈永年叩见镇抚司天差大人。” 郑三刀气急败坏的嚷道:“我说你下跪有瘾啊,主人,这老头完了。骨头都吓酥了。 秦十六笑着搀扶起陈永年,陈永年胆战心惊的连连作揖:“草民怎敢当天差大人搀扶。” 秦十六微笑道:“陈药柜,这回不用担心了吧。” 陈永年慌忙笑了一下,心惊的偷膘向陈烨,眼中全是惊疑之色。东家不是说他在惠民药局当差吗?惠民药局不是太医院管辖吗?怎么会有厂卫在那里? 陈晔叹了口气,沉声道:“永年叔。当务之急还是先为大掌柜夫妇安排后事吧。” 陈永年忙躬身道:“是,东家。永年这就去安排,可是东家,那两颗人头如何处理?” 陈烨冷笑道:“把这对狗男女的人头葬在大掌柜夫妇的坟前,让他们为大掌柜夫妇看门吧。王三,你和金虎将大掌柜夫妇抬到祠堂去。”王三和金虎上前就要抬起叶仁宣夫妇。 秦十六躬身道:“先生且慢,叶仁宣恐怕不能丧。” “为、为什么?”陈永年吃惊的问道。 秦十六苦笑望着脸色阴沉下来的陈烨:“先生请息怒,不是老十六有心和先生为难。先生难道忘了。先生曾答应过李先生,叶掌柜只是回来见自己的妻子最后一面,见完叶夫人,叶掌柜还要回官州府牢继续看押。” 第二百零二章 齐聚药行 沫饰双眼闪动着阴冷的寒米瞪着秦十六,冷笑道!“川是说。大掌柜的尸你要带走?”没等秦十六张嘴答话,陈烨已咆哮道:“你想让大掌柜的尸继续在官洲府牢服刑吗?!” 秦十六身子微颤,眼中冉过一抹恐惧之色,嗫嚅道:“先生息怒,老十六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人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要侮辱他的尸,秦十六,要想拿走大掌柜的尸,你就先从我的尸踏过去!”陈烨暴怒的吼道。 “主人,啥也别说了,让俺一刀劈了这没义气的王八蛋!”郑三刀闪身挡住陈烨,挤眉弄眼示意秦十六。秦爷,俺够意思吧,第一个出头。这要是虎崽子,他早给你一虎爪了,他和你有过啊,俺说你怎么还傻站着,要不认错要不快跑,不然俺真劈了。 秦十六犹豫了片刻,抱拳道:“先生,老十六可以想办法遮掩此事。在府牢找其他死犯替代,但是老十六也恳请先生不要为叶掌柜丧。” 陈烨眼中的怒色慢慢消失了。静静地瞧着秦十六,抱拳深施了一礼:“多谢十六兄成全。” 陈永年问道:“东家,老东家?” 陈样望向叶仁宣夫妇:“人已经死了。不丧对他们来说已没什么意义了。关键是要将大掌柜夫妇合葬在一起,永年叔,你去将他们都召集到祠堂来。” 陈永年凄凉的叹了口气:“是,永年这就去召集大伙。”陈永年快步上了楼梯离去了。 “金虎、王三你们将大掌柜夫妇也抬到祠堂去。”陈烨沉声道。金虎和王:抬起相拥在一起的叶仁宣夫妇走向楼梯。陈烨叹了口气,跟在了后面。 叶家祠堂,叶仁宣夫妇的尸摆放在跪拜厅内。陈永年引着秦行文等药师、药工和伙计、仆人、仆妇等叶家药行和府宅的所有人走进祠堂。 众人瞧到陈烨身旁相拥在一起的叶仁宣夫妇的尸。全都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嚎啕痛哭起来。 “大家不要哭了,永年有话说。”陈永年压抑着心里的悲痛,大声喊道。秦行文等人流着泪望向陈永年。 陈永年嘶哑着说道:“有两件事永年要对大伙说明,一是老东家夫妇的死,夫人身患恶疾多年,经受这场大难,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陈烨先生为了让夫人能在离世前见老东家最后一面,在暴民攻城时不计个人安危去官州府牢接出了老东家。夫人。夫人终于在闭眼前见到了老东家没有遗憾的离去了。而老东家与夫人仇俪情深。不能接受夫人的中道别离,悲痛下竟、竟殉情了。”秦行文等人闻听此言,悲声大作,越哭得撕心裂肺了。 “不要哭了!”陈永年吼道。惊得秦行文等人都止声吃惊的望着陈永年。 陈永年红着眼圈苦笑着沉声道:“你们的心情,永年感同身受,说心里话,老东家夫妇的离世,永年比你们都悲伤,可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大伙儿不知道,老东家这回从官洲府牢回来并不是无罪开释而是在陈烨先生费尽周折的努力下,府牢才答应放老东家回来见夫人最后一面。见完还要回官洲府牢。如今老东家夫妇都不在了,可他们的丧事却不能大办,个中缘由,诸位应能明白。” 秦行文哭喊道:“老天不公,为何如此薄待大掌柜一家?!” 陈永年沉声道:“这第二件事,就是老东家临去时,已将叶家药行送与陈烨先生。陈烨先生如今就是我等新的东家。” 陈永年翻身跪到:“永年叩见东家。” 秦行文等人一愣,也急忙口道:“我等叩见东家。” 陈样搀扶起陈永年,又抱拳施礼道:“大伙都请起,陈烨有几句话要说。”秦行文等人擦拭着眼泪。站起身来。 “头一件事就是大掌柜夫妇的丧事。大掌柜临终前要求我将他们夫妇合葬。 大掌柜的官司并没了,因此我决定秘不丧,将大掌柜夫妇埋在叶家祠堂内,让他们夫妇永远都守护着叶家药行。大家伙有什么意见?”陈烨沉声问道。 秦行文等人互相瞧着,沉默了片刻,躬身齐声道:“我等都没有异议,全凭大掌柜做主。” 陈烨点点头,深施了一礼:“陈烨多谢诸位成全。”陈永年厉声道:“大掌柜之事,谁若是敢走露一丝风声,老夫第一个不会饶过他!” 秦行文含泪抱拳道:“陈药柜放心;大掌柜对我等恩重如山,但有一丝良心也不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 陈烨点点头。沉声道:“陈烨曾说过,叶家药行不会改名,但陈晔想在大堂立一块匾以彰大掌柜制药济世救人的仁德之心,匾额题字,德盛堂。” 陈晔尊向陈永年:“永年叔可有异议?” 陈永年激动地摇头道:“永年没有丝毫异议,太好了,多谢东家。”陈烨自失的笑了一下,做梦都没想到,德盛堂这三个字会是我题写上去的。 “这第三件事,陈烨要谢谢诸位,在大掌柜遭逢大难,药行风雨飘摇时,诸位不离不弃,也谢谢大家伙对我陈烨的支持。” 秦行文急忙抱拳躬身:“东家客气了,我等一定尽心竭力,不负东家和老东家对我等的恩遇。” 陈晔微笑点点头:“接下来我想和大家伙谈谈药行的人事变动和月银的事。”陈永年和廊下的秦行文等人脸色都是一变,全都紧张的看着陈烨。 陈晔沉声道:“叶家老药行设大掌柜一名,由原药柜陈永年担任,负责药行一切大事务。”陈永年身子一震,震惊的望着陈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晔笑着拍拍陈永年的肩头:“永年叔,我主外你主内,药行内的大小事务就全拜托了。” 陈永年身子又是一震,翻身跪到,激动的说道:“永年一定鞠躬尽瘁。不负东家重托。” 陈烨笑着扶起陈永年:“你的月钱我再斟酌一下,永年叔可不要心 陈永年脸色一红,尴尬的笑道:“全凭东家做主。” 秦行文等人躬身施礼道:“我等见过大掌柜,恭喜大掌柜了。”陈永年脸色涨的通红,急忙躬身还礼。 陈晔笑了一下,沉声道:“药柜一职由王三担任。”王三懵了,傻愣愣的瞧着陈烨。 郑三刀嫉妒的直撇嘴,嘟囔道:“这小子真是踩了狗屎了,竟然做了药柜,真他娘的上哪说理去?!” 金虎胳膊肘碰了一下王三,低声笑道:“药柜,还不谢过东家。” 王三扑通跪倒,激动道:“王三谢二、东家栽培!” 陈烨微笑道:“起来,要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王三站起身来。咧着嘴傻乐,使劲点着头小四和昔日的一干伙计都羡慕的望着乐傻了的王三。 “接下来议议大伙的月钱。”陈烨的话让廊下的窃窃私语声瞬间静了下来,立时祠堂檐下流下的水柱声和溅打青石地面的水声变得噪杂刺耳起来。 “再过几日就是七月初了,从下月起。你们每人的月钱都翻一翻。”陈烨微笑道。秦行文等人全都一震,脸上全都露出惊喜之色。 陈烨微笑道:“我这个人不是吝啬鬼守财奴,今后药行的生意越好。你们的月钱就会越高,现在提前告诉大家,到了年终结算,我还会给你们每位一个,大红包。” 秦行文等人激动地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呼啦啦全都跪倒在地:“多谢东家,东家待我等如此恩遇有加,我等拿出十足的劲,为药行为东家效力。”陈烨点点头。冲他们拱了拱手。 瓢泼大雨中,一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椅由十几个伙计抬着稳稳放入挖好的坟内,陈烨走过去,拿起铁锹搓了一锹湿土洒在坟坑内的棺木上。低沉的说道:“你们都送送大掌柜夫妇吧。” 陈永年网要迈步,香巧哽咽道:“大掌柜。能让奴婢先来吗?”陈永年点点头,香巧接过铁锹,流着泪也往坟坑内搓了一锹湿土,俏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抽泣望着坟坑内的金丝楠棺木,哭泣道:“义父义母,女儿香巧拜别了。”跪在了坟坑前,磕了三个头。 陈样搀扶起香巧,将铁锹递与陈永年。紧接着王三、秦行文等一个个上前接过铁锹依次往坟坑内填着土。盏茶功夫,一座高大的坟茔立在祠堂右侧几棵松拍旁。 陈烨望着坟前立着的无字大碑,低沉的说道:“大掌柜,夫人。要不了多久,小侄会亲自在这块碑上写上你们的名字。”话音网落,昏黑的天空突然一亮,一道巨大的银蛇划破苍穹,紧接着一记震天动地的雷声响起,雨势越的猛烈起来。 “少爷,已过子时了,您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香巧走进灯火通明的祠堂,陈烨跪在火盆边,正在往火盆内烧着纸。扭头瞧着面色清瘦楚楚可怜的香巧,伸过手去。 香巧俏脸立时红了,羞臊着慢慢伸手过去,冰凉的小手与陈烨温暖的大手握在了一起。 陈晔的手掌感受到了丝丝冰凉。微皱了一下眉头,瞧了一眼香巧苍白清瘦的小脸,微笑道:“来,跪在我身旁,虽然头七已经过了,再为大掌柜和夫人烧些纸吧。”香巧跪在了陈烨身旁,拿点扔进火盆内。 陈晔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盆,低声道:“头七过了,天一亮,药行就要重新开业了,因为大掌柜的身份,我不能为他设灵堂,更不能为他丧。希望他在天之灵不要怪我。” 香巧美目溢动着泪光,低声道:“少爷已经做得很好了,义父义母在地下都会很高兴的,怎么会怪少爷呢?” 陈晔叹了口气,笑了一下,扭头瞧着香巧:“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叫我少爷?” 香巧俏脸又是一红,微垂下头,低声道:“原本奴婢是想叫您老爷。可、可是您这么年轻,奴婢怕叫的太老,您会不高兴。” 陈烨笑着摇摇头,瞧着灯光下脸蛋粉颈都闪动着晶莹光辉,仿若极品美玉一般的香巧,心里升起一股怜意,有我在,绝不会让这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与叶夫人相同的命运!轻轻握了握滑腻柔荑的小手,香巧的娇躯又是轻微一颤,一抹红晕爬上了欺霜赛雪的粉颈。 陈样微笑道:“以后不许叫我少爷了。我不喜欢这个称谓,还有你以后也不许在我面前称自己是奴婢。” “那奴,那香巧该称呼您什么?”香巧抬起头,紧张的问道。 陈样调笑道:“让你现在叫夫君恐怕有些难度,就叫我烨哥吧。”香巧闹了个大红脸,低垂着头。贝齿轻咬着下唇。 陈样低下头瞧着香巧羞涩可人的模样。扑哧一笑,正想接着调笑几句。 香巧羞红着脸抬起头望着陈烨。如秋水般清澈的美眸内流要出紧张恐惧之色,嗫嚅的问道:“我、我听小三药柜说,她天亮就会来,是吗?” 三药柜?太有歧义了吧,王三这小子也真想得出来。陈烨摇摇头。看着香巧,点点头。 静默了片刻,香巧颤抖着低声道:“她、她会容下我吗?” 陈样嘴角绽起一抹苦笑:“这些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交给我去办吧。你放心小翠妹妹和你一样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对我会很伤心。但她会接纳你的。” 香巧凝视着陈烨,低声道:“对不起。” 陈晔愣了一下,笑道:“傻丫头,是我有错,与你何干,你说什么对不起。你是不是后悔了?” 香巧红着俏脸,坚定地摇摇头,低声道:“至死不悔。” 陈烨静静的瞧着香巧俏媚精致挑不出瑕疵的小脸,苦笑道:“其实连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懂,你们到底喜欢我哪里,我自己拍着胸脯自问,都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不都是喜欢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吗?” 香巧羞红着俏脸,抿嘴一笑,羞涩道:“你们?难道晔、竹川二有其他女孩子吗。”陈烨夭奈的苦笑六“※ 香巧转动明眸沉思了片刚,摇头轻笑道:“除了聚贤楼的二掌柜。香巧实在想不出还有谁。”陈样急忙道:“没了,我誓真的没毛”香巧扑哧一笑。 陈样苦笑道:“算了,你这小丫头就算知道答案也不会告诉我的,我应该找永年叔或是郑三刀问问。” 香巧抿嘴笑道:“其实答案夫人曾对我说过,烨哥你想不想听。” 陈烨忙点点头,兴奋的说道:“你快 “夫人说你这个人是多情之人。但不是好色无德之人。”香巧羞红着脸说道。 陈晔翻了一下眼珠,苦笑道:“我听着好像一样,都是好色风流没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多情之人都是女孩子先喜欢他,而正由于他多情,只要那个女孩子纠缠不放死缠烂打。最终他都会就范的。” 香巧羞臊的低垂下头,眼中闪动出一抹泪光,耳旁响起叶夫人的声音:“丫头,你若真想和他在一起,就不能顾及脸皮,否则你这辈子都可能等不到他对你示情。” 陈烨愣了一下,仔细想想,除了自己主动喜欢的卜翠妹子,好像确实是这样。“那好色无德是什么样?” “夫人说,好色无德之人正好反过来,只要见到模样俊俏的女孩子就死缠烂打,甚至不择手段,而他的无德就在于这种人喜新厌旧。始乱终弃。”香巧细弱蚊蛇地说道。 陈样舒了一口气,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很不错嘛。”顺手捏了一下香巧滑腻的脸蛋,嘿嘿笑道:“好了,我回去歇着了。”香巧大羞,低声惊叫了一声。急忙跳了起来。 陈样嘿嘿笑着,摸搓着手指:“手感不错。”转身走出了祠堂,出了祠堂,突然站住,转身嚷道:“不对,照你这么说,我是让你这丫头和夫人算计了?!” 话音网落二祠堂的门咣当关上了,里面传出一阵手忙脚乱的上门闩声。 陈晔吃惊的瞧着关闭的大门,半晌,笑着伸出大拇指:“狡猾狡猾的!”摇头笑着拿起靠在门廊的油伞。撑开伞在毛毛细雨中离去了。 上午,卯时。连下了整整七天七夜的雨,终于停了。六辆马车践踏着泥泞的十路驶进了药行街,叶家老药行门前,陈烨、陈永年和穿着一身上等蓝色棉布长衫打扮的人五人六的王三站在街上,身后赵龙等兄弟和秦行文等药师药工和一干伙计都簇拥在门前,眼睛全都望着药行街东面的街口。 赵氏兄弟和王大王二望着衣着光鲜当上药柜的王三,眼睛都嫉妒羡慕红了。赵龙咬牙低声嚎道:“后悔啊。俺真想抽死自己,当初要是俺愿意让咱爹死一回,如今这药柜不就是俺赵龙吗?”赵虎悲愤的使劲点了点头。 王大王二肠子也都悔青了,互相凄苦地瞧着,王大自哀自怨道:“当初真不该骂老三缺心眼,现在看来咱俩才他娘的真缺心眼呢!” “东家,是他们,大掌柜他们来了。”王三兴奋的指着行过来的马车,嚷道。马车在离叶家老药行还有几米远时,陈烨已快步迎了过去。 马车噶然止住,赶车的药行伙计满脸笑容,跳下马车躬身道:“郑小路见过二掌柜。”陈烨笑着点点头。 车帘掀开,李老汉探出头来。兴奋的笑道:“烨儿。”陈烨翻身跪倒:“孩儿见过义父。”李老汉急忙由郑小路搀扶着下了车,上前搀扶起陈烨,上下仔细打量着,笑着不住点头:“好,好,好。” 车帘再次掀开,小翠从车厢出来。陈烨脸露惊喜,快步过去将手伸向小翠小翠绝美的小脸浮起淡淡的桃红,将美玉一般的滑腻小手放进陈烨手掌内,陈烨轻轻捏了一下,小翠仿若未觉在陈烨搀扶下。下了车。 小翠高挽着簌,露出长长的粉颈。身穿着一身藏青葛布大袖道衫。将修长的娇躯衬托的脱俗凡。精致的小脚并没有穿绣鞋,而是穿了一双妩媚秀气的元宝布鞋,真如在仙山修行到凡间游历的仙姑站在面前。 陈烨痴痴的瞧着小翠,脑海中不由自主闪动着几个词,清灵,干净。非常干净! 小翠背负着双手,纯净的没有一次杂质的美眸望着叶家老药行重檐斗拱下的泥金黑匾,绝美的小脸浮动着淡淡的桃红,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偏偏就是不瞧陈晔一眼。 后面四辆马车,李二、郑有、郑二牛、周大福、郑三炮、郑虎、周立本以及王庄新选出来的村长兼族长王横从车里依次下来,走了过来,纷纷向陈烨见礼。 陈晔狠狠的瞪了小翠一眼,急忙笑着转身见礼。山翠收回目光,望向陈烨的背影,美眸内全是浓浓的柔情。 陈烨笑着抱拳拱手道:“伯父荣升王庄村长兼族长,小侄没有前去祝贺,还望伯父不要见怪。” 王横满脸笑容,忙还礼道:“不敢不敢,王横怎敢劳动二掌柜千金之躯,照理说王横应该对二掌柜报知一声。可是二掌柜在镇上,身份不好。啊,呵呵,因此小老儿就只好眯着自己一人偷乐了,哈哈哈哈哈。”李老汉等人全都大笑起来。 “爹,老三给您磕头了。”王三翻身跪到,给王横磕了三个响头。王横瞧着衣着光鲜的王三,美得光剩咧嘴乐了。 李二笑道:“横头你傻笑什么。还不快让你家老三起来。” 王横醒过神来,急忙搀扶起王三。王三涎脸笑道:“儿子这是干了什么,竟然老爹亲自搀扶,儿子诚惶诚恐。” 王横大笑着使劲拍了一下王三的肩膀:“老儿子,你他娘的真是有大出息了,比你老子强,不枉老子为你死上一回。” 王三凑近嘿嘿笑道:“这回连本带利都还清了吧,老爹,儿子算不算光宗耀祖了?” 第二百零三章 整合 二横点头。大笑道!“算!咱家祖坟终干冒青烟了陈永年恍然的瞧着这对父子。陈烨歉意的笑着望向陈永年,陈永年苦笑着冲陈烨伸出大拇指:“东家,高明!”陈烨笑道:“义父,各位叔叔伯伯,咱们里面说话,赵龙赵虎你们领着他们把马车牵到马棚去。” 赵龙赵虎委屈的低声应了一声。引着六辆马车走向药行旁边的偏院 棚。 陈样引着李老汉等人进了药行。王大王二凑过来满脸尴尬笑容要给王横磕头。王横哼了一声:“等你们和老三一样,混出个人样再给老子磕头吧,现在你老子好歹也是村长兼族长,身子骨也金贵了不少,便宜头现在不稀罕。” 王大王二僵住了,王二眼圈含着泪,一撇嘴,低声嚎道:“哥,俺想自杀!” 王三凑过去,笑道:“咋的了。大哥二哥你们是嫉妒了?”王大王二使劲点着头。 王三低声道:“我的两个傻哥哥,你们嫉妒俺干啥,你们不会忘了来干啥了吧。” 王大泄气道:“都搞砸了说这干啥,寻思起来就闹心,弟弟你如今可风光了,你两个哥哥混的连家门都快回不去了,老三,咱们可是一奶同胞,亲兄弟,将来俺和老二的媳妇你他娘的无论如何都得出钱,要是因为你抠,不给银子,俺俩娶不上媳妇。俺们就他娘的没你这个。兄弟!” 王三白了两个哥哥一眼,将他俩拉到一边。低声道:“说你俩脑子让门板挤了,都是高抬你们了。你们也不想想,镇上最大的两家药行都是东家二掌柜的了,镇上其他药行还能有几天蹦头,早晚都是东家二掌柜的,到时你们,嘿嘿” 王大王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眉开眼笑道:“老三要不你以后当大哥吧,你这脑子也太他娘好使了。” 王三得意的一笑,低声道:“俺可跟你俩说了,这王庄的村长族长还是咱王姓坐了,但要是你们不争气,让赵氏兄弟给过去,我可是独臂难撑船。要是让咱爹坐不住,村长族长被赵横抢去,你俩就撒尿沁死得了。” “兄弟这你放心,瞧你两个哥哥的了,从现在起,俺俩就将他们兄弟看死了,只要他们想干的,俺俩就跟他们竞争,非抢过来不可。”王三满意的笑了,俺跟着东家后是越来越聪明了,三言两语就将火引到赵龙赵虎头上了,高,实在是高!再说了亲兄弟闹内讧,这可是万万不能让它生的。 李老汉等人打量着药行大堂,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李老汉叹息道:“不愧是百年老药行,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李二等人纷纷点头。陈永年陪笑道:“老太爷,各位药董,永年已备下茶点,咱们请到后宅说话。” 陈烨笑道:“永年叔你先陪着我义父和各位药董去后宅,我稍待片玄就过去。” 陈永年引着李老汉等人从偏门离开了药行大堂,陈烨皱眉道:”四。你去迎迎金虎和三刀他们!” 小四应了一声快步走出药行,站在门口惊喜地说道:“东家,他们回来了!” 陈烨快步走出药行,两辆马车疾驰过来。郑三刀跳下马车,笑道:“主人,等急了吧!” 陈烨笑着拍拍郑三刀的肩膀,走向马韦车帘掀开,李值和柳金泉从车上走了下来,“四弟大哥,请节哀!”李值和陈烨同时说道。又同时相视苦笑。两人伸出手握在了一起。 后一辆马车上的金虎和方勇也快步走了过来,柳金泉问道:“二弟。老太爷他们已经来了?” 陈晔点头道:“才到,永年叔正陪着他们在后宅说话呢!” 李值苦笑道:“那咱们也进去吧。对了,还没恭喜四弟。” 李值三人向陈烨抱拳拱手,陈烨笑道:“自家兄弟,就不用这么客套!” 方勇嘿嘿笑道:“这几日顶风冒雨伺候镇外那些大爷们,唉,也没来得及买些贺礼,四弟可莫见怪!” 陈烨笑着给了他一拳,问道:“那些暴民都安置妥当了?” 柳金泉点头苦笑道:“雨停了,这天也晴了。从明日就打这帮能吃的猪回返各自的家乡。娘的,也太能吃了。镇上这回买的存粮几乎全让他们吃光了。这天要再不放晴。老子非逼得宰了这帮王八蛋不可!幸亏官洲府来了公文,说各地都已设了粥棚,通知这些在各县镇的灾民都回返原籍。唉,可算是卸了个大包袱!” 陈样微露苦笑,引着李值等人进入药行:“看来李准这次是下了血本。这样做不仅平了他在官洲盗卖府库官仓粮食的事,恐怕还能得到朝廷的嘉奖。更能致柳湘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于死地,不能不说李准这次活干得漂亮。” 李值三人没敢接陈烨的话茬。李值苦笑道:“姐夫死了,我在永宁的最大依靠没了,看来我这个鹿野镇镇长也干不了几日了。”柳金泉和方勇脸上也露出前途难测的恐慌和焦虑。 陈烨微微一笑,引着几人出了偏门穿过滴水长廊,从拱门过了园子来到府宅门前。老刘头站在门口。见陈烨等人过来,急忙躬身赔笑道:“老爷回来了!” 陈烨笑笑,正要迈步走进门内,又停住脚笑道:“该给您成个家了。年岁大了,得有人照顾。我让永年叔给您找个知疼知暖,可心意的。” 老刘头脸色涨得通红,羞笑着摆手道:“可万万使不得。老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着清净,挺好!” 陈样笑着没说话,引着李值等人进了府宅。正厅大堂内,陈永年陪着李老汉等人说笑着,陈烨等人走进正厅,陈烨笑道:“聊什么呢?聊得这般开心?”屋内之人看到陈烨都站起身来。 陈永年笑道:“永年正跟老太爷和各位药董聊您在药行坐堂时的趣事。”瞧到李值三人,急忙抱拳躬身。“永年见过三位老爷!” 李值苦笑道:“大掌柜,客气上就不是老爷了,两位尔弟,咱们给老大爷请个安吧※ 李值三人翻身跪倒,惊得李老汉急忙快步过去搀扶三人:“可万万使不得”老儿受不起三位老爷如此大礼。” 李值苦笑道:“老太爷,您就甭客气了,也许再过几日,我就是想给您磕头,恐怕也没机会了。” 李老汉愣了一下。吃惊地笑道:“大老爷何出此言啊?”李值苦笑。摇摇头。 陈永年忙招呼李值三人坐在了李老汉身旁。“东家,你们聊,永年告退了。” 陈晔道:“永年叔,你也坐下。”陈永年笑道:“东家,药董会是药行最高的核心层,永年只是外庄掌柜,没有资格位列,永年告退了。” 陈晔笑着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揭开盖碗轻抿了一口,眼神的余光突然膘到站在小翠身后的香巧。心里一惊,望了过去小翠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微笑,也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起来。站在她身后的香巧则微垂着头,美眸时刻瞧着小翠。脸上全是惶恐不知所措之色。 陈晔忙压下虚的心神二暗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想对大掌柜及各位药董宣布一件事情,叶家老药行大掌柜陈永并以叶家药行一成干股增补为药董会药董。诸位有什么意见?” 陈永年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瞧着陈烨,网想站起身来,陈烨笑着压压手。李老汉笑道:“烨儿的提议我没意见。” 李二也笑着点点头,郑有等其他药董互相看了看,半晌都点点头。陈晔笑道:“那么,永年叔就祝贺你成为药行药董了。”李老汉等笑着纷纷拱手祝贺。 陈永年眼中满是感激瞧着陈烨,嘴唇蠕动着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陈烨笑道:“永年叔不必如此,这是你数十年为叶家药行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应该得到的回报。” 陈永年站起身来冲陈烨深施了一礼:“东家待永年如此恩厚永年必鞠躬尽瘁回报东家。” 陈烨笑道:“坐,永年叔。”陈永年坐下来,眼前一个劲的晕。整个人仿若做梦一般,脸上全是激动兴奋之色。 陈样沉声道:“短短数月巨鹿镇药业生了我未想到的变化,叶家药行遭逢大难,叶夫人罹难,大掌柜生死不明。石记药行,石广元将药行及府宅全都卖与了我,带着药行的药柜伙计以及仆人婢女远走他乡不知所踪。”李老汉、李二等药董全都惊喜不敢置信地瞧着陈烨,李老汉惊喜道:“烨儿,你说的是真的吗?石广元将药行卖与你了?” 陈烨叹了口气,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孩儿也没想到,这场暴民生乱竟将石广元吓得将药行拱手了。孩儿以低廉的价格收购了石记药行。说实话,孩儿也没想到竟因这场暴民生乱捡了个大便宜。”李老汉等人喜得都合不拢嘴了。 “真没想到短短数月,鹿野最大的两家药行竟都成了大侄子的囊中之物。大侄子好本事啊!”李二大笑道,“二叔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叔过奖了”陈烨微笑道。“镇上的其他药行我想在最快的时间内全都拿下来。鹿野镇从此只有巨鹿药行一家。” 李老汉犹疑道:“姊儿,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你曾说过,生意做不完,要给别人留条路,大家财平安无事。何况这些药行与咱们这段时间合作还算融洽,可如今咱们要断人家财路,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陈晔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义父,孩儿当初是曾想大家共同财。可如今形势生了变化,巨鹿药行若想成大事,自家的门口就要打扫干净,绝不能有其他人掣肘。” 李二点头道:“这一点我赞同大侄子说的,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嘛。卧榻之上岂容他人斯睡!如今鹿野镇的药材市场已被咱巨鹿药行把持住了,干嘛充那个烂好人,让他们这些药行分羹。” 李老汉沉吟了片刻,苦笑道:“既然烨儿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烨儿,强取豪夺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陈烨忙躬身道:“义父放心。孩儿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价钱买下他们的药行。” 郑有犹疑道:“二掌柜,若是镇上这些药行死活不卖怎么办?” 陈烨冷笑道:“现在已是月末,刚才李值大哥对我说,官州府已下了公文,各州县镇都已设粥棚赈济灾民。明日镇外的那些暴民也都会驱赶回家。估计月初,北直隶的药商就会陆续到鹿野采购药材,从现在起停止对镇上药行供应药材,他们没有了货源,撑不了多久。”郑有等药董纷纷点头。陈晔冷笑道:“我出钱收购他们的药行,已是给了他们天大的人情。若再不知好歹,那也只好由得他们自生自灭了。” 李老汉叹了口气,默默地点点头,陈烨站起身来:“义父,各位药董。原本估计需要蛰伏三到五年。没想到短短数月就已达到目标。从今日起,巨鹿药行正式迈进快扩张展时期,我要在十年之内让大明的每一个县镇都有咱们的分行。” 李老汉等人全都激动兴奋地瞧着陈烨。眼中都闪动着崇敬,李二大笑道:“大侄子好气魄,十年就要让咱们的药行开遍整个大明。这可是前无古人,想都不敢想的壮举。二叔耳要好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天的到来。哈哈哈哈哈。”郑有等药董全都开心地放声大笑起来。 陈永年身子轻微颤抖,被陈烨的一番豪言惊住了。心里惊叹道,东家好大的野心,无论成与不成。我陈永年跟着这样雄心壮志的东家,也不枉此生了。小翠美眸望着陈烨眼里全是浓浓的柔情和仰慕。整座正再大堂内只有香巧紧张惶恐地根本没注意听陈烨等人的说话,一双美眸依旧片亥不敢离开翠。 李老汉笑道:“大伙静静,我也有话说”厅内的目光都望向李老汉。“样儿,这一次来,我和这些老兄弟们”慨消商议讨。他们也都同意为父的纹个决陈晔笑道:“哦,不知义父做出了什么决定?” 李老汉笑着说道:“就是为父的这个大掌柜由晔儿你来当,为父想回家过清闲日子了。”陈烨大惊,翻身跪倒:“义父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孩儿做错了什么?” 李老汉慌忙过去搀扶起陈烨,笑道:“烨儿不必多心,实在是为父做这个大掌柜力不从心。自从做上这个大掌柜,为父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经常做梦,梦到以前虽然清苦但悠闲自在的日子。烨儿,为父实在不是当掌柜的料,你就让为父和你干娘过两天清净日子吧。为父求你了。” 陈晔正要张嘴。李二也笑道:“大侄子,你就别难为你义父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每日叫苦不迭,天夭嚷着让你回来。大哥的天性不喜受拘束,你再逼他,非将你义父逼出毛病不可。” 李老汉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烨儿,为父天生就不是干大事的人,你还是让为父躲清闲吧。烨儿还不知道吧,咱家的土房拆了,咱们有钱了,这回为父要好好盖上几间新瓦房,舒舒服服的在家养老了 李二笑道:“不止大哥家,李庄的村民都在闹嚷着拆屋盖新房。这帮家伙,有了钱就急急忙忙改换门庭。娘的,下一步换的恐怕就该是他们的婆娘了。呵呵呵呵呵。”郑有陈永年等人也都大笑了起来。 陈晔苦笑着点点头:“既然义父实在不愿干,孩儿不敢勉强,就由义父的性子吧。不过,义父和干娘养老几间瓦房怎么能行,盖宅院,要盖最气派的宅院。干脆,盖一座大宅院,把李庄村民全拢在一处。永年叔,这事就麻烦你去官洲请最好的工匠师父,让他们去李庄实地考察。建出北直隶最漂亮的深宅大院 陈永年忙点头:“东家放心。我明日就亲去官洲办理此事 李老汉给吓住了,喃喃道:“我的天啊,装下一庄子人的深宅大院,这得多少银子啊?。 陈烨笑道:“义父,今时不比往日,咱们药行缺药工药师,甚至熟练的伙计等各种人才,就是不缺银子。” 郑有王横等药董全都羡慕非常地瞧着李老汉,郑有笑道:“大哥,羡慕死俺了,干脆俺全家也到李庄落户吧 王横等人连连点头:“对,对,俺们也去 陈样笑道:“各位叔叔伯伯如果真的想去,那就回去召集村民,干脆五个村合并在一起算了。也不用选什么村长族长,就由药董会管理这个大村子,你们意下如何?” 王横郑有等药董互相瞧着,脑子都在飞转着,不错,这个主意不错,虽然没了村长和族长,但是药董会可就是咱们这些人,刨去增补不算,将来药董会的药董依旧从俺们的儿孙中选出,这可比当村长族长稳妥多了。王横郑有等药董纷纷点头。喜笑颜开道:“就依二掌柜陈样瞧着他们的表情,心里清楚的很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微微一笑,沉声道:“既然我义父不再担任大掌柜,那么接下来咱们就议一议这个大掌柜由谁来做陈烨的话音网落,李二就笑道:“这还用说。大掌柜自然是大侄子来做。” 王横郑有等药董纷纷附和:“对对对。若是没有二掌柜,哪有巨鹿药行,二掌柜若是不做大掌柜,慢说是村民,就是我们这些药董都会对药行的前途失去信心。” 陈晔微笑道:“各位叔叔伯伯既然一致选小侄当大掌柜,那侄就当仁不让了。” 李二、王横、陈永年等药董都站起身来纷纷施礼道:“见过大掌柜。恭喜大掌柜。” 陈烨笑着还了一礼:“各位药董都请坐吧。”陈烨瞧了一圈厅内的众人,这才现少了一个人,笑道:“三叔怎么没来啊?” 李老汉笑道:“老三要是知道咱们说了半天话,烨儿才现他不在。还不得伤心死了。烨儿,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三婶这一两日就要临盆了。你三叔实在脱不开身,我们临来的时候,你三叔还嘱咐为父要让你给他未出世的儿子取个名字。” 陈烨心里一震,强笑道:“好像日子不对吧,这才六月末,怎么就快临盆了?” 李老汉愣了一下,洗然笑道:“烨儿说的不错,吃了你的药到有孩子这么算起来是有些早产。但听老三说,稳婆给看了,孩子就这一两日就临盆了。” 李二笑道:“看起来这小子是迫不及待要出来享福啊!” 厅堂内又是一阵大笑。 陈样强笑着下意识地望向小翠。小翠也望着陈烨,美眸内闪动着异样。陈烨心里一跳,脸上忙挤出开心的笑意小翠淡淡地一笑,又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起来匕难道她现了什么?陈烨一阵心虚,目咙,越不敢离开小翠,仔细观察着小翠的神色。可偏偏小翠就是不抬头。不住地轻抿着茶水,脸上浮动着淡淡的恬静的笑容。 “小翠小姐,奴婢再给您沏上一碗香巧颤抖着低声说道。 小翠扭头瞧了一眼脸色惶恐的香巧,微笑道:“不必了,多谢了,香巧你很怕我吗?”香巧娇躯一颤,急忙颤抖着低声道:“没、没有小翠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陈永年笑道:“东家,已近午时了。永年已吩咐聚贤楼摆上几桌上好的酒菜。就请老太爷和各位药董过去用餐吧。” 陈烨点头笑道:“义父,您老人家和二叔他们先随永年叔过去,孩儿和李值大哥有些话要俊。陈永年引着李老汉等人说笑着离去了。 情绪一直郁郁寡欢的李值强笑道:“恭喜兄弟荣升大掌柜!老二、老三咱们就别在这碍事了,让四弟陪着他义父吃酒去吧,都散了吧”。 第二百零四章 官商之道 东烨微笑道!“怎么大哥和两位不长不同过夹吃两杯酒叼网 李值凄凉地笑了一下:“我们就不去扫兄弟的雅兴了,对了,四弟。过两日等大哥卸任,咱们兄弟再好好喝上一顿告别酒吧。” 陈烨扑哧笑道:“告别酒?!大哥不做镇长了难道连份子钱也不要了吗?” 李值苦笑道:“既然已经不是镇长了,再拿兄弟的份子钱就说不过去了。大哥我这点脸皮还是有的。兄弟的份子钱就留着给新镇长吧。”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静静地瞧着李值三人,半响沉声道:“大哥的意思,咱们之间的兄弟交情仅仅只是金钱往来吗?”李值三人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 李值苦笑着张嘴想要解释,陈烨摆手沉声道:“区区芝麻绿豆的官就让三位兄长如此意气消沉,太让小弟失望了,大哥刚才的话小弟可以当做是心情郁闷说的泄气话。” 李值苦笑道:“我知道有些话我说的确实不中听,四弟,我们哥仁若是失去这芝麻绿豆的小官可就一无是处了。兄弟念着咱们的结义之情,可我们也不能靠着兄弟白吃白喝啊!” 陈烨微笑道:“丢了芝麻,咱们才能捡到西瓜。通过这一段时间生的事,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若想成大事,官场上无人相助,就算再大的财,最终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三位兄长,三年一次的秋试马上就要到了,难道三位兄长无意功名吗?” 李值三人面面相觑,方勇失声笑道:“四弟在说笑话吗?我们三人可都是白身,我是衙役出身,大明律法明文规定,三代不得参加科考,也不得出钱捐官。就算三哥我才高八斗,这辈子想靠功名科考谋出身,简直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陈晔微笑道:“这些事三位兄长无需过虑,换个身份,谁人又能知道三哥是衙役出身。现在距离秋试也就两月有余,三位兄长这两个月在家闭门造车,不求你们的文章写得多好,但字要认得多些,写得工整。两月后进京考试。” 李值三人直眉楞眼的瞧着陈烨。柳金泉扑哧笑道:“四弟,你没烧吧,我们哥仁虽是白身,但好歹都念过几年私墨,字写愕到也不算难看。可是这是进京参加秋试,我等参加秋试必须是举人的功名,秀才的凭证二哥我多费些手段倒是有本事弄来,可这是举人,那可是在官洲府报备留有底案的。你打死二哥我也没这个本事弄来。再说了,就算我们仁人如今是举人老爷,进京参加秋试也不可能十拿九稳考取中功名,若是我们这种人都能考到功若,那天下饱读寒窗的草草学子还不把鼻子都气歪了。” 陈晔微笑道:“他们的鼻子歪不歪与咱们有何相干,饱读诗书又怎样。充其量无非就是穷酸腐儒一个。看上去坐立议谈,夸夸其言实则安邦治国百无一能。柳湘泉就是很好的例子。三位兄长虽然文采不高。但都久经历练,特别是这次北直隶大旱,暴民横起,三位兄长凿井取水。保境安民,指挥有当,临危不乱。三位兄长才是大明的真正人才。”李值三人互相瞧着嘿嘿笑了起来。 李值笑道:“四弟这番话说的哥哥我心里头这个舒服啊。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说我蠢笨的大有人在。说我是人才可就四弟一人啊。四弟真会逗几位兄长开心。” 陈样沉声道:“我没有半句玩笑之言,说的都是真话,举人的凭证最多月余我就会交到三位兄长手里。进京考试无非是个过场,从古至今卖官碧爵的勾当不绝于史册,就只大明朝乡、院、会试哪一次真正干净过。三位兄长只管安心去考试。其他无需考虑。” 李值惊喜地声音颤抖问道:“四弟真不是哄几位哥哥开心?” 陈烨不满地翻着白眼:“大哥认为小弟我闲着难受,穷极无聊在拿你们开心吗?” 话音网落李值三人全都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兴奋地放声大笑,方勇嚷道:“老子不是在做梦吧,我这辈子也能当官?这真是没天理了!” 李值和柳金泉兴奋地同时出手给了方勇一拳:“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没天理了,这叫老天睁眼了。” 陈晔微笑瞧着李值三人在厅堂内疯,沉声道:“但是小弟丑话说在前面,三位兄长当了官,一不能贪污,二要真真正正干出实事来。李值三人都愣了一下,李值诞脸笑道:“这当官既不能拿银子。还要做良吏,那这官当的有什么意思?” 陈样没好气地瞧着李值:“这官还没当上,就原形毕露了,现在就盘算着贪赃枉法了,要是这样,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们都滚蛋吧。” “别介,四弟,好好好。我们做良吏,绝不贪一分银子。”李值忙陪笑道。弈勇和柳金泉也都嬉皮笑脸连连点头附和。 陈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声道:“这不是在开玩笑,你们将来若真因为贪赃被罢官下狱,我绝不拿一钱银子出来救你们。”李值三人 陈晔冷“哼了一声:“你们的份子钱不是死银子小弟的生意每做大一步,你们的份子钱就水涨船高一分 “当真?。三人眼露狂喜,异口同声问道。 “假的”。陈烨咬牙道:“我怎么和你们三个唯利是图的败类结义。真他娘的瞎了眼了,都给我滚!” 李值急忙上前,端起桌上的茶碗,嬉皮笑脸道:“四弟喝口茶消消火。咦,这茶水怎么这么凉,你是香巧姑娘吧,麻烦你拿些热水来。 一直站在厅内低头想心事的香巧醒过神来,羞红着俏脸,低声道:“我、我这就去拿热水来。” 陈烨温声道:“不必了,我不渴,香巧你也站了牛天了,快回房歇着吧李值三人神情古怪的瞧着香巧,脸上全都是恍然的神色。 香巧羞臊的小脸红的一塌糊涂,低声道:“是。“话音网落,就低着头,恍若逃命似的快步走向偏门离去了。 “嘿嘿嘿。四弟,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李值涎脸笑道。 陈晔没好气道:“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不知所谓。” “好好好,算我放屁,胡说八道。好四弟,你就大人大量别生气了。”李值嘿嘿笑道。 陈烨白了李值一眼,无奈地摇头道:“将来若是为了谋官职需要打点,缺多少银子我可以为你们出。但是,不该拿的银子一分都不耍拿。这样我的生意做得长远,而你们的官运也会做得长远。” “当真?”李值惊喜得眉开眼笑道。“若真如此,哪个王八蛋才去贪那点提心吊胆的银子,四弟放心。你三位哥哥保证会做大明朝最清廉的官员。” 陈烨阴笑道:“话既然说出口。那可就要算数啊!” “算数,算数,要是说话不算是他娘的小妈养的。”方勇喜笑颜开道。“大哥,这说着说着兄弟我突然有点饿了,咱们是不是也去聚贤楼吃上几杯去?” 李值连连点头:“没错,兄弟这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四弟,咱们去聚贤楼给老太爷敬上几杯酒吧。” 柳金泉笑道:“三弟,学着点。你看大哥多会说话,吃酒不说吃酒。说是去给老太爷敬上几杯,这话说得多体面。” 陈烨站起身来,咬牙笑道:“我他娘的真想踢死你们三个,走吧 李值三人簇拥着陈烨满脸谄笑地出了正厅,一扫来时的颓势,一路上嘻嘻哈哈说笑着奔聚贸楼而去。 聚贤楼外,喝得满脸通红的李值谄笑道:“四弟,我们就回去就递辞呈然后闭门苦读圣贤书!没有大事就不要打搅几位哥哥了 陈烨苦笑着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为你们践行了!” 李值三人摇摇晃晃嘻嘻哈哈上了马车离去了。 陈烨问道:“府宅都打扫干净了吗?。王三急忙道:“回东家,早已打扫干净,赵龙他们晚上守候。老太爷和各位药董的安全绝没问题。” 李老汉不解地问道:“烨儿。我们晚上不住在叶府吗?” 陈烨笑道:“叶府就让永年叔夫妇住吧。身为药行的大掌柜怎么也要有自己的府宅啊!” 陈永年吃了一惊”惶恐地说道:“东家这可万子使不得。” 陈烨笑道:“有什么使不得,你是叶家药行的大掌柜,当然要住在叶家,永年叔不必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天你就把婶子和少爷们都接进府去吧。对了,我住的那个小院就让给小三药柜了,好歹也是药柜了,怎么也得有个窝不是。” 陈永年感激涕零道:“永年谢东家”。陈晔笑着拍拍陈永年的肩膀。 王三喜笑颜开道:“太好了。东家让俺住他以前住的那个小院,我可要多沾沾东家的福气。” 陈晔微笑道:“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三药柜也学会奉承人了。”王三咧嘴嘿嘿傻笑着。 “晔儿,你还没说为父和你二叔到底住哪里啊?”李老汉笑问道。 陈晔笑道:“义父别急,到了您就知道。保证您满意 李二笑道:“大哥就别问了,难道你还信不过大侄子吗?俺敢保证。大侄子带咱们去的一定是好去处。”郑有、王横等人都笑了起来。 陈晔招呼着他们上车,对小翠笑道:“妹子,和哥哥做一辆车吧。”李二身子一颤,暗叹了口气,搀扶着李老汉上了车。 小翠微笑道:“不了,我还是和大伯和爹坐一辆马车吧。”不等陈烨说话,已迈步上了马车。 陈烨有些失落的瞧着放下的车帘。心里有些七上八下,难道这丫头因为香巧在跟我闹别扭?!扭头望了一眼聚贤楼,香巧就已经对我这么冷淡,要是知道我还有一个陈玉儿;会不会气恼之下拂袖离去?陈烨突然感觉有些牙疼,下意识的皱眉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人,你牙疼?”郑三刀眉眼高低的问道,金虎急忙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郑三刀莫名其妙的望 陈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郑三刀。郁闷的说道;“哪这么多话,还不赶快把马车牵过来。” “是郑三刀委屈的走向马车。俺关心也有错,这是招谁惹谁了。郑三刀将马车牵了过来,有些含糊地瞧着陈烨:“主人,请上车 陈晔冷哼了一声,用用手点按着虎口,上了马车,挑帘正要进入,回头有些奇怪的问道:“王三去哪了?” 金虎笑道:小三药柜八成是和药董们坐一辆车上,王横药董和三药柜有些日子没见了,父子间肯定要好好唠唠。” 陈晔笑道:“王三如今春风得意的紧,倒也是人之常情!”挑帘进入车内。 郑三刀嫉妒的瞧着已上了街道王横坐的那辆马车,郁闷的跳上马车。小声嘟囔道:“当个药柜就神气成这样,这要是当上掌柜,还不定张狂成什么样,呸!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坐在他身旁的金虎眼中闪动着怅然望着奔行在街道上的六辆锦呢高头马车,这才短短数月,昔日在眼里如蝼蚁一般蔑视的穷山民竟比孙立得势时还要气派,金虎扭头瞧着车帘,脸上露出敬慕籽合着几丝感伤的神巴 郑三刀使劲一抖缰绳,马车也踏着碎步拐上了街道,扬起马鞭,狠狠地隔空抽了一鞭子,驾马惊得长嘶一声,放开四蹄飞奔了起来,片刻。六辆马车都落在了后面。七辆鱼贯进入药行街的马车依次停在了孙记药行门前。孙记药行已粉刷一新,网刷了油漆的门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重檐斗拱下原本挂着的写着石记药行颜体大字的匾额早已换下,如今斗拱下悬挂的匾额上是陈烨亲手书写的颇有二王神髓的巨鹿药行四个,金漆大字。 陈烨掀帘下了马车,快步来到第二辆马车前,将李老汉搀扶下车。 李老汉激动地望着匾额,连连点头:“烨儿,好,真是太好了,为父就住这里。” 郑有等各位药董也连连点头,脸上全是志得意满的笑容,都在心里叹息道,这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赫赫有名的石记药行竟然成为了巨鹿药行的分号,而我们也要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住进去了,这一切真恍如做梦一般。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敬慕的瞧向陈烨。 赵龙、赵虎等十九位师兄弟分列药行门前,躬身齐声道:“恭迎老太爷、大掌柜和各位药董莅临巨鹿分号。” 李老汉笑道:“老二,这多日不见,你的这帮子上蹿下跳的徒弟们都见出息了。” 李二笑道:“大哥你可夸错人了。这都是大侄子调教的好,与弟弟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晔笑道:“二叔夸奖了。小侄可愧不敢当 李二呵呵笑着走了过去,拍着赵龙赵虎的肩膀:“臭小子们都挺给老子长脸的。好。” 赵龙瞧了一眼陈烨。有些羞臊的说道:“比起王三师弟俺们给师父您老人家丢脸了 李二呵呵笑道:“王三的表现是不错,不过你们也不孬。师父对你们都很满意。” 陈烨笑着正要引李老汉等人进入药行,眼神突然膘到王三带着香巧走了过来,心里一跳,急忙问道:“王三,你怎么把香巧带到这来了?” 没等王三赔笑说话小翠微笑道:“是我叫小三药柜请香巧姑娘过来的。我想让香巧姑娘晚上陪我说说话。” 陈烨尴尬地一笑,恶狠狠地瞪向王三,香巧惶恐地望向陈烨,俏脸上流露出求助之色小翠嘴角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怎么大掌柜不愿意让香巧姑娘陪我?” 陈晔慌忙笑道:“妹子多心了,哥哥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刚才还想妹子一个人,也没个人说话,晚上一定很孤单。我正想打王三喊香巧过来陪妹子,没想到妹子先了哥哥一步。” 小翠微微一笑,走到香巧面前。伸出玉手,香巧惶恐不安地瞧了翠一眼,颤抖着伸手过去握住了小翠的手。小翠微蹙了一下娥眉,转而微笑道:“香巧妹妹的手好凉啊!”香巧惶恐地一笑,垂下头,娇躯轻微地颤抖着。 陈烨急忙强压下有些纷乱的心情。强笑着陪同李老汉等人进了药行。原本想要为李老汉等人介绍石记药行格局的心情彻底没有了,勉强应付了几句就笑道:“义父,二叔和各位药董一路奔波,想必都有些疲倦了,赵龙赵虎,快引各位药董去休息。” 赵龙赵虎和几名师兄弟满脸赔笑引着各位药董从偏门出了药行大堂,奔向内宅而去。 陈烨笑道:“我带义父和二叔还有翠儿妹妹去看看你们的住处 李老汉和李二笑着点点头小翠握着香巧冰凉的扛手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晔哥费心了。” 陈晔心里又是一跳,尴尬地笑笑,引着李老汉等人也奔向内宅。 陈烨推开寝室的门,笑道:“义父和二叔,请!”,如欲知后丰如何,请登陆肌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零五章 无耻的认输 平老汉和李二迈步老讲原本是石广元的寝室。四下打量肾次一新奢侈豪华的屋内家什,都惊喜满意的直点头。 李老汉笑道:“这也太奢侈了。为父可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住所,也不晓得晚上会不会睡不着觉。” 陈烨陪笑道:“匆匆布置,还算差强人意。义父能喜欢,孩儿就放心了。” 李老汉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光滑的映出人脸的小叶檀:“这等上好的家什算差强人意。为父真不敢想象能让烨儿说好的摆设是什么样子?” 陈晔笑道:“义父您老人家若是困倦,就上床歇着吧,晚饭时我再来叫醒您。二叔。我带您去看看您的住处。” 李二摇头笑道:“大侄子不用麻烦,我就和你义父住一处了。” 陈晔瞧着新换上的锦缎红木床。扑哧一笑,道:“那二叔用不用我让赵龙再搬张床进来?” 李二摇头笑道:“不用,我就和大哥一张床,晚上我们老哥俩还能聊聊天。” 陈烨怪笑道:“小侄还是换一张大床吧,这样晚上折腾起来也舒服。” 李二醒过味来,笑骂道:“臭小子再胡说,当心我把你打出去。”小翠和香巧早就羞臊的俏脸绯红,都微垂着头,强忍着笑意。 陈烨呵呵笑道:“不劳二叔动手。小侄这就告退,义父和二叔就早点歇着吧。”扑哧笑着转身走出寝室。小翠和香巧也羞红着俏脸,急忙跟了出去。 寝室内传来李老汉爽朗开心的笑声和李二的笑骂声:“臭小子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 陈晔嘿嘿一笑,瞧着粉面桃花一般的小翠:“妹子,哥带你去你的住处。” 小翠膘了一眼香巧,俏脸又蒙上一层红晕,点点头,轻声道:“有弃哥哥了。” 陈晔引着两人踏着青石板道穿过寝室前的小花园小翠望着碗口大小鲜红如火的芍药花丛和修饰齐整的花草林木,惊喜道:“这个小园子好美啊!”香巧美眸也露出惊喜之色,边走边四处欣赏着。 陈烨笑道:“沿着这条小径向南还有一个大园子,那里的花草更多。景色更美。” 小翠和香巧的美眸都望了过去,眼中都闪动着渴望之色,边跟着陈晔,边不时扭脸瞧着花园的方向。 陈晔引着两人进了拱门来到小院内。小翠瞧着小院内栽种的花草和那几颗石榴树,俏脸露出开心之色。笑道:“可惜还是青皮,要不真想摘上几个尝尝。”话音网落!朱唇内已是遍生香津,微偏头瞧了一眼俏脸已露出馋涎欲滴之色的香巧,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陈晔心里暗叹,早知这样,应该摘下几个放在棉被中梧红,逗得丫头开心,也许这关就好过多了。 陈晔推开房门,笑道:“里面的家什全都是新的,妹子若是哪里不满意,哥哥马上就去换。” 小翠没有进房,而是站在房门外打量着屋内,屋内左侧玉石镶嵌天然浑成的山水画紫檀屏风,屏风后屋梁垂悬丝幔,丝幔下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绿缎牙床,透过嵌玉紫檀屏风望去,牙床隐约露出模糊的端倪。 屏风前不远处摆放着精致的花梨木梳妆桌子和梳妆架子,两侧墙壁上还悬挂着两幅名人字画,卧房右侧一排紫檀木打造的橱架,架上排放着古玩瓷器。 “妹子进去瞧瞧,看看哪里不满意?”陈烨笑着迈步就要进屋。 小翠微笑道:“妹妹很满意,哥哥想必还有事,就不必在这里陪着妹子了,哥哥请便。” 陈晔尴尬的停住了,急忙将踏进屋内的左脚收了回来,尴尬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哥哥就先告辞,妹子你歇着。 小翠蹲身施礼道:“妹妹送哥哥。” 陈晔望了一眼俏脸露出惶恐求助之色的香巧,强笑道:“妹子,这次来镇上你对我冷淡多了。” 小翠甜甜一笑道:“哥哥多心了。妹妹可从来都是将哥哥记在心里的。”记在心里这几个字小翠加重了语气。 陈晔心里一颤,静静的瞧着小翠。叹了口气:“妹妹,若是有错错在哥哥一人身上,求妹妹不要移怒旁人。”话说完,不待小翠答话。陈烨转身走出了小院。 小翠凝视着陈烨离去的背影,秋水般清澈的美眸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嘴角又绽起淡淡的玩味笑意,轻声道:“香巧妹妹,如今只剩下咱们两人,你就是再怕我恐怕也不会再有人来将你接走,进脸煞白的低声道:“奴、奴婢搀扶您进去。” 小翠瞧着香巧惊惧的小脸,微微一笑,轻甩了一下道袍大袖,背负着手,走进屋内。香巧颤抖着亦步亦趋跟在了后面。 傍晚时分,陈烨和金虎、郑三刀迈步进了正厅,厅内摆放下两张红木大桌,陈永年和王三陪同着郑有王横等药董围坐在右侧的大桌前。李老汉、李二小翠则围坐在左侧的大桌,每张桌上都琳琅满目摆放着二十余道色香味俱佳的冷热菜肴。 陈晔关切的瞧了一眼站在小翠身后的香巧,香巧俏脸上一扫下午惶恐惊惧之色,神情平静中似乎带着一抹喜色站在小翠身后,美眸也正望向进入正厅的陈烨,凝脂一般吹弹可破的小脸微微一红,微垂下了头。 “大掌柜来了。”除了李老汉。厅内坐着的人都站起身来。 陈晔笑道:“原盘算着孩儿去请义父、二叔和小翠妹妹过来用晚饭。没成想自己倒睡着了,反要让义父打三刀和金虎喊我。” “自家人不必这么客套,烨儿过来坐在为父身旁。”李老汉笑着指着身旁的空椅子说道。 陈烨急忙走过去坐在李老汉身旁,笑道:“大伙都坐吧。金虎、三刀你们也坐,永年叔,各位药董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先喝到下。”郑有等人一阵大笑。 陈永年快瞧了一眼站在小翠身后的香巧,眼中闪过一抹忧急之色,笑道:“东家放心。只要不是陪你喝酒,我对自己这点酒量还是很有信心的,各位药董今晚咱们一醉方休,不 “好,痛快,老兄弟们咱们可都拿出压箱底的量来。可不能让大掌柜笑话了。”王横大笑道,端起了酒杯,其他药董也笑着端起酒杯。纷纷敬着陈永年。 “不敢不敢”陈永年急忙回敬,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在他们身后的两名新雇佣年约十六七的婢女端着细瓷酒壶急忙上前为桌上诸人的酒杯倒满酒。 陈烨望向陈永年身旁坐着的王三。笑眯眯道:“对了,还有小三药柜。自从当上药柜,我才现原来你的本事可不只是老实实干,脑瓜也非常聪明,很是能说会道,你这样的人才我可真的好好重点对待,好了。今晚是咱们药行同仁第一次这么齐在一起吃酒,你可一定要陪好王叔和各位药董。” 王三瞧着陈烨笑眯眯的样子,听着春风和煦般的话语,后脊梁骨不住的冒冷风,心里一阵毛骨悚然。脸上强挤出笑意,那神情比哭还难看。赶忙站起身来:“王、王三能有今日全、全是东家大掌柜的栽培,王三一定鞠躬尽瘁回报东家知遇之恩 陈样微笑点头道:“你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对了,坐,快坐下。”王三苦笑着坐下了,眼神哀怨的瞧向翠。 小翠微笑道:“香巧妹妹,来,坐在我身旁。” 香巧娇躯一颤,羞红着脸低声道:“奴、我、香巧不敢。” 小翠笑道:“什么敢不敢的。你我已是姐妹,姐姐的话你也不听吗?” “是。”香巧低声道,犹豫着低头坐下了。陈烨心里一跳,惊喜的瞧着小翠。 小翠俏脸浮动着淡淡的笑意接过婢女手里的酒壶,为香巧倒了一杯酒。陈烨咧嘴笑了小翠将酒壶放在桌上,脸上浮动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可偏偏就不抬头瞧陈烨。 陈样心中狂喜笑着举起杯:“义父。孩儿敬你老人家一杯。”李二、金虎、郑三刀小翠都举起杯,香巧也急忙将酒杯举起。 李老汉、陈烨等人都笑着一饮而尽。小翠仰脖喝了杯中酒,粉嫩凝脂般的俏脸浮起了两抹嫣红,瞧着香巧颤抖着也要将杯中酒饮下,低声笑道:“傻丫头,不会喝酒干嘛硬充。这杯酒下肚要是醉了,可别怪我不管你。让你集丑。”香巧求助的瞧着小翠。 小翠笑道:“大伯,香巧妹妹不会饮酒,这一杯就让侄女代劳吧。”李老汉望向陈烨,别有深意的笑着点点头。陈烨脸色一红,尴尬的笑笑。 小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金虎低声喝道:“好!小翠俏脸微微一红,羞臊的望向金虎。金虎急忙站起。抱拳躬身道:“大帐房先生真不愧女中豪杰,金虎佩服。” 李二端着酒站起身来,笑道:“老子真没想到能有一天和你同桌共饮把酒言欢,兄弟若是不再记恨我李二。就请满饮此杯。” 金虎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瞧着李二,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昨日的金虎已死,今日的金虎心中只有陈爷,对于前尘往事早就忘却了。您是陈爷的二叔,金虎只求您不要记恨金虎当年的过错!” 李二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咱们再干一杯!”陈烨急忙扭身接过婢女的酒壶,为金虎倒满了酒,另一旁小翠也为李二的杯中倒满了酒。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郑三刀也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端着酒杯,道:“巨鹿李二的大名俺在太行山当土匪时就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汉,英雄。您是主人的二叔,俺也沾光叫您一声二叔,二叔。俺也敬您。” 李二皮笑肉不笑道:“不对吧。俺怎么听说威名赫赫的郑三刀说俺李二是个只会花拳绣腿的骗子,其实是窑厂烧砖的。” 郑三刀惊得脸色一变,慌忙陪笑道:“您听错了,那纯粹是有人别有用心恶意中伤啊,俺绝没说过,俺对你真的仰慕啊,俺在太行山当土匪时,不止一次对手下的兄弟们说。天下拳师,俺就佩服巨鹿李二叔。有他老人家在,俺一定退避三舍。”扭头恶狠狠的望向王三,王三的头低垂着,就差插进桌子下面了。 “是吗?”李二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 “是的,是的,千真万确,俺对天誓!”郑三刀连连点头,满脸赔笑道。 李二冷笑道:“李二久闻郑三刀的大名,选日不如撞日,今日李二不自量力,就凭这烧砖的手艺领教领教你三刀毙命的刀法。” 郑三刀惊碍手一颤,酒杯失手掉在了桌上,哭丧着脸哀嚎道二“不比成不成?” “不成!”李二阴冷道。 “王三你他娘的害俺,俺和你没完!”郑三刀怒吼着,手按住了刀柄。陈烨、金虎和李二脸色都是一变。“三刀。放肆!”陈烨脸露怒色。沉声喝道。 李二纵身向后一闪,身子如轻盈的燕子越过红木座椅,双脚不丁不八。全身的骨节如爆炒黄豆般劈劈啪啪响个不停,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仿若豆腐一般将双脚的鞋底陷了进去。 郑三刀凄厉的嚷道:“娘的,拼了。俺他娘的不要脸了!” “刀哥,不能鲁莽!”金虎惊得大叫道。 不曾想郑三刀嚷完这嗓子,突然做出让所有人眼珠子掉地上的惊人之举,扑通跪在地上。一声低沉的颤音响起,将长刀拔出,双手捧着,眼泪汪汪道:“俺说的都是心里话。俺他娘的真的仰慕你啊,现在俺把刀给你,杀剐全由你,二叔你下得去手,你就杀了俺吧。” 郑三刀又扭头悲愤的看着陈烨,哀嚎道:“主人,俺死得冤啊!俺对你忠心耿耿,今天却遭了小人暗算。你可不能放过害俺的卑鄙小人啊!” 金虎愣了一下,险些没笑出声。慢慢坐下,在桌下冲郑三刀竖起大。 李二尴尬的瞪着跪在地上,眼泪在眼圈里逛荡,一副引颈就戮模样的郑三刀,不知如何是好。 说实话,李二听闻王三讲述郑三刀和金虎的交手,心里就已清楚自己和郑三刀交手,十成恐怕会输八成。但李二一生除了金虎能够格作为敌手之外,从没遇到三合的敌手,听闻徒弟赏声绘煮的描述,早就心痒难耐,这等高年若是不亲自权凹且导较量。此生都会遗憾的,更何况这个郑三刀还打伤了自己的徒弟,更羞辱了自己。 早上一到叶家药行。李二并没急着动手。而是一直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下午又小睡片刻,自觉精气神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这才在酒桌难,要和郑三刀交手。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郑三刀竟然给自己跪下了,还整出一副娘们般眼泪汪汪的窝囊相出来,李二真是哭笑不得。 李老汉沉下脸来:“胡闹,老二你昏了头不成,三刀如今是烨儿的好帮手,是自家人!你却逼得如此硬铮铮的好汉当着大伙的面向你下跪赔罪,让他如此失面子,老二,我对你太失望了!” 李二脸色一变”慌忙躬身,赔笑道:“大哥别生气,弟弟、弟弟知错了,是弟弟一时犯浑,下次绝不敢了。” 李老汉怒色道:“你冲我赔什么礼。还不赶快搀扶起三刀兄弟。向他赔礼!” “是!”李二急忙走过去。搀扶起眼泪依旧在眼圈咣当就是不流出来的郑三刀,嗓子眼一个劲的干。苦笑道:“是李二没了分寸。三、三刀兄弟你别见怪。” 郑三刀使劲抽吸了一下堵得鼻腔,谨慎的问道:“三刀敢问李二叔。你以后还打俺找俺麻烦不了?” 李二苦笑道:“再也不找了,三刀兄弟这回满意了吧。” 郑三刀咧嘴一笑,眼圈内的眼泪瞬间消失了,满脸赔笑道:“俺就知道还是二叔疼俺。二叔,三刀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大英雄,好人。可是你教的徒弟,当然大多数跟俺都是好兄弟,但是有一位你可不能不防着他,他不是好人啊!” 李二苦笑道:“俺记下了,以后再有人在俺面前说你的坏话,俺就当没听见,这总成了吧。” 郑三刀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这就对了,二叔,如今这世道是人当道,您不可不防啊!”李二连连点头,逃命一般急忙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郑三刀扭头狰狞的瞪着王三。王三心虚的一笑。突然惊骇的现陈烨又笑眯眯的瞧向自己。身子剧烈一颤,脸上忙挤出哭一般的笑容。 陈烨慢慢转回头,微笑低声道:“三刀你他娘的无耻到了一定境界了,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 郑三刀嘿嘿笑着低声道:“主人。三刀可是条汉子,俺可是先嚷出来了,这说明俺还是很光明磊落的。不像某些小人” 陈晔微笑打断郑三刀的话:“行了,就他娘的别进谗言了,我心里有数。” 郑三刀奸诈的嘿嘿笑了起来,王三你这小人王八蛋,你要到霉了!嘎嘎嘎嘎。 李老汉余怒未息的瞪了李二一眼。举起杯中酒,笑道:“来老夫敬大伙一杯,刚才的事都随这杯酒烟消云散了。” 正厅内的众人都笑着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伙落座,气氛随之又热闹起来,不消一会儿,拼酒猜拳之声此起彼伏。 这场巨鹿药行成立以来次领导层的聚会酒宴在一种既诡异又热烈的气氛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戌时。才结束。 陈永年和几位药董都喝得东到西歪,王三一直心惊胆战,压根就没喝多少,因此头脑清醒的喊着赵龙等师兄弟搀扶着他们离去了。 陈样搀扶着喝得红光满面李老汉,脸上全是忍俊不禁的笑意,瞧着走在前面非要搀扶着李二的郑三刀。 郑三刀极尽肉麻的恭维着李二。李二额头都冒了汗,脸上的苦笑都露出了一丝要哭出来的痛苦。 一行人来到寝室门前,李二迫不及待的说道:“三刀兄弟受累了,我到了,你、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郑三刀谄媚的笑道:“俺不累。俺和二叔一见投缘,谈笑甚欢啊。二叔,你要是不累,俺进屋咱爷俩再接着聊。” 李二差点没蹦起来,失声嚷道:“不用了,俺累了,有话咱们明日聊吧。” 郑三刀松开李二的肩膀,脸上全是诡异的笑容,嘿嘿笑道:“那三刀明早就过来,咱爷俩再接着聊。” 李二身子剧烈一颤,急忙回身搀扶着李老汉,苦涩至极的笑道:“大侄子。天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话音网落,几乎是扯着李老汉快步进了屋,砰,房门紧紧关闭了。 李老汉吃惊的问道:“老二你怎么了?” 李二苦着脸说道:“大哥,俺能不能现在就回家?我怕我明天一早能被郑三刀活活说死。” 郑三刀瞧着关闭的房门,嘿嘿得意的笑了起来。小翠淡淡的瞧了一眼郑三刀,突然忍俊不禁咯咯笑出了声。 金虎满脸钦佩之极之色。双手都竖起大拇指,强忍着呕吐道:“刀哥。俺现在对你简直就是顶礼膜拜,你他娘的也太不要脸了!” 陈晔也笑道:“三刀适可而止。明早不许来骚扰我二叔,还有你要是敢像才才一样恶心我,我一脚踹死你!” 郑三刀谄媚的笑着,还没等张嘴,金虎一个箭步捂住郑三刀的嘴,低声咆哮道:“今晚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我他娘的跟你玩命!”郑三刀惊得连连点头。小翠半晌才强忍住笑意,蹲身施礼道:“妹妹知道回去的路,就不劳烨哥送了。妹妹告退。”话网说完,不待陈烨张嘴。拉着香巧飘然离去了。 陈样失神地瞧着小翠和香巧牵手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不是漫天乌云散了吗,怎么对我还是这么冷冰冰的。” 郑三刀悄悄械了一下金虎,细弱蚊蟾道:“你要是不想做无辜的冤死鬼,就跟老子马上闪。”金虎急忙点点头,两人蹑足潜踪悄悄离。 陈烨失神了片玄,叹了口气:“三刀、金虎咱们走吧。”身后静悄悄的没人回话,陈烨奇怪的扭过身来,这才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愣了一下,苦笑道:“这两个混蛋一定是怕殃及池鱼,溜了。”陈烨摇摇头,沿着青石小道向书房走去。 第二百零六章 条件 讣哗推开房门,望着脐空万里的天空,经清晨的暖几公哪在身上。浑身上下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服,惬意的活动了一下身体,眼睛望向小院方向,原本舒畅的心情立时有些变坏,摇了摇头,沿着青石径信步走向花园。 陈烨来到花园拱门前不远处的那几间门房前,赵龙和三四名师兄弟倚在门房门口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瞧见陈烨走过来,急忙躬身肃立:“大掌柜早。” 陈烨笑着点点头,瞧了一眼门房,问道:“花匠还没雇来吗?” 赵龙陪笑道:“陈掌柜还在找。听说来了几个,陈掌柜都不满意,又都打了。”陈烨瞧着赵龙红的眼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大伙都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俺们份内的活。”赵龙笑道,其他师兄弟也嘿嘿笑着。 陈晔瞧着赵龙,点点头:“很好。”迈步走向拱门,赵龙犹豫了一下。陪笑道:“大掌柜您这是要进园子?”陈烨点点头,脚步不停已走到拱门前,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赵龙眼神瞧着陈烨走进园内。脸色一变,低声道:“兄弟们,不想吃瓜落当冤死鬼就跟我闪。” “为啥?”一名师弟迷惑的问道。 赵龙冷笑道:“你们昨晚没听刀哥和虎哥说吗,王三这小子是个探子,他将大掌柜在镇上的一举一动都暗中告诉了师妹,现在师妹就在园子里。要是一会儿小师妹和大掌柜闹将起来,大掌柜丢了脸,咱们又站在这,你说会有咱们好果子吃吗?!”几位是兄弟脸色都是一变,连连点头。 “娘的,三师兄,你说王三平时一副老实巴交的傻样,他咋能当了探子呢,还敢监视大掌柜。” 赵龙冷笑道:“他傻,俺看咱们才是傻蛋呢,他为了往上爬,连他娘的亲爹都能舍,娘的,你们以后谁要是再说王三老实憨厚,老子踹死谁!” 赵龙心里这个懊恼啊,小师妹你也太偏心了,王三给了你啥好处,你竟然这么信任他,俺给你若山抓鸟你都给忘了,这探子应该俺当才对啊!赵龙咽了一口苦涩的口水。拨愣了一下脑袋,带着几名师兄弟悄悄。 陈烨踏着石板小径,瞧着满园姹紫嫣红的景色,脸上露出几分开心的笑意,可是瞧到有段时间没有修剪长得参差不齐的花树和下面掉落了一地的花瓣和落叶,微皱了一下眉头:“还要叮嘱永年叔抓紧时间找花匠来,不然这园子就变成野园子了,一点美感都没有了。” 陈烨摇摇头,迈步走向园子深处。三天前陈烨曾冒着绵绵细雨和陈永年过来石府清理家什杂物,当时在花园,陈烨曾指着花园内一处用以浇花树的天然泉眼道,想在此处挖一个池子,养些鱼。 左右无事,陈烨信步来到泉眼处,经过几棵绿意盎然的桃树,陈烨心中一震,瞧着站在泉眼处高绾鬃,一身道袍大袖的小翠。望着翠修长婀娜的背影,陈烨心里瞬间涌动着浓浓的爱意,痴痴的瞧着她。 小翠突然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转身正要离开,瞧到了站在桃村旁的陈晔,娇躯微微一颤,俏脸含羞,轻跺小脚道:“不声不响的站在身后,你想吓死人啊!” 陈烨微笑着走了过来,惊喜的瞧着已挖出方圆近两米的泉眼坑内浑浊的泉水,笑道:“永年叔动作好快啊,我几天前只是说了说利用这个泉眼挖一个鱼池,没想到已经开挖了。” 小翠微微一笑:“大掌柜了话,陈掌柜能不马上雇人开挖吗,你如今可是威名赫赫的陈大掌柜。威风的紧啊!” 陈烨扭头静静的瞧着小翠,小翠俏脸一红,清澈如潭的美眸有些慌乱的躲避着陈烨的眼神,陈烨伸手握住小翠的小手,小翠脸色越红润了。就连修长的粉颈都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桃红,轻轻挣扎了一下:“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被人看到羞不羞?” 陈烨握着小翠的小手,笑道:“你网不是说我是威风的陈大掌柜吗。我在园子里,谁会这么没眼力见进园子自讨没趣。” 小翠妩媚的白了一眼陈烨,不再挣扎,微撇了一下小嘴:“香巧一个人在小院呢,干吗不去陪着香巧。怎么有心情一个人来逛园子。” 陈烨笑道:“说到香巧,我还没谢谢你呢。” “谢我做什么?小翠冷冷道。 陈烨手上微一使劲将小翠拽入怀里,小翠惊羞得轻呼一声,正要挣扎,已被陈炸抱得紧紧地,轻声道:“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小翠娇躯微微一颤,不再挣扎,美眸内隐隐闪动着泪光。 “你变了。”陈炸轻声道。 小翠嘴角绽起一抹哀伤的笑容:“变老变丑了?” 陈烨摇摇头:“这么美若天仙的小妹子,若是有人说你变老变丑了。那他不是瞎子就是神经病。” 小翠扑哧一笑,微撇小嘴,冷冷道:“这样的甜言蜜语你恐怕不只对一个女孩子说过吧?!” 陈烨心里一紧。忙笑道:“天地良心。毒只对你一人说过,还有我真的很感谢你能接受香巧。” 小翠冷哼了一声,仰起头。美眸紧紧地盯着陈烨的双眼:“仅仅只是一个香巧吗?不对吧,我听说不是还有一个陈玉儿吗?” 陈烨心里咆哮道,王三,我他娘的非阉了你不可!强笑道:“妹子你怎么会知道陈玉儿,不会是有人告密吧?” “做贼心虚!小翠美眸闪动着泪光。俏脸溢动着怒色,一双垂落的小手突然用力将陈姊推了出去。陈烨倒退着脚下忽然踩空,摔进了新挖出的泉眼坑内,弄得全身都是污浊的泥水。小翠瞧到陈烨的狼狈相,先是一惊紧接着扑哧一笑。 陈烨狼狈的爬起身来,苦笑道:“丫头你这可是谋杀亲夫。” “不许上来!”小翠冷声喝道。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哽咽道:“是有人告诉我又怎样,你现在也小…几抚众个一乡下丫头面前演戏,我算什么,没名没分的,滞咒从资格管你。” 陈烨抖了抖衣袖上的泥水,苦笑道:“丫头不许说气话,你知道不是这样的。”陈烨的话音网落小翠已嘤咛着哭了起来。“妹子,别哭好吗,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陈烨在水坑内连连作揖。 小翠哽咽道:“其实从你离开李庄那一刻起,我就心里有准备会是这样,哼!因此我嘱咐王三师兄。让他看着你。”翠狠狠瞪了陈烨一眼:“你不用这样瞧着我。我知道你早就猜到是他,心里恐怕正盘算着怎么收拾他呢吧,你要是因此对王三如何,那你就是希望我永远都不再见你。” 陈烨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对王三怎样,但是你总要让我出这口气吧,我对这小子不薄,这小子竟然当奸细,背地里暗算我。” 小翠扑哧一笑。又急忙收住。抬手擦去香腮上的泪珠,微红的美目含嗔道:“既然你承认心里有我,那我说出条件你可答应?” 陈晔心里一颤,嗅到了一丝强烈的危险气息,瞧着小翠满是泪痕的俏脸,心里一软,危险就危险吧。有气无力道:“我答应了。” 小翠一愣。眉目间露出喜色。但依旧冷笑道:“我还没说你就答应了?你就不担心我说的条件你做不到吗?” 陈烨苦笑道:“你就是要我的命。我都得乖乖给你,何况是条件,再说了,你对我这么好,哪会说什么让我做不到的苛刻条件。” “油腔滑调。”小翠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哼了一声:“香巧和陈玉儿我就饶过你。”陈烨身子一颤,面露喜色。 小翠一跺小脚,气恼道:“你高兴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妹子请说,哥哥洗耳恭听。”陈眸笑嘻嘻抱拳施礼道。 “她们不能留在镇上,没名没分和你胡闹成何体统,必须随我回李庄。”小翠气恼的说道。 陈烨一愣。这是什么条件?!苦笑道:“香巧倒好说,但是陈王、儿恐怕有难度。她恐怕不会答应吧。” 小翠冷笑道:“这你不用替她操心。说实话,我倒巴不得她不愿意呢。” 陈烨急忙点头:“好好,妹子怎么说就怎么办。” 小翠得意的笑了一下:“今后再有什么巧啊玉的,你必须立刻通知我。由我决定是否留下,没有我点头。你不许私自做主,你做得到吗?” 陈炸苦笑着点头道:“依你。” 小翠冷笑道:“你不要答应这么快。最好仔细想想,否则将来若是做不到,后果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陈烨点头道:“我不需考虑。要是没了你,我谁都不要。” “鬼话连篇!”小翠撇了一下小嘴。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妹子,还有吗,若是没了,我就上去了,虽然是已到夏天,可这泉水依旧冷沁入骨,要是真弄出毛病来。妹子你不心疼吗?”陈烨涎脸笑道。 小翠冷哼道:“你是鹿野神医。就算真冻出什么毛病,也难不住你。” 陈烨笑嘻嘻从泉眼坑里走了上来。笑道:“就算我是神医,可我终究不是神,血肉之躯若真弄出毛病,妹子你可就要后悔了。” 小翠羞红着脸,轻啐了一口,伸出红白分明的滑嫩小手,陈烨嘿嘿笑着,抓过手轻吻了一下。小翠大羞,急忙缩回手,羞恼道:“讨厌。我是管你要方子。” “方子?什么方子?”陈烨一愣,问道。 小翠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香巧妹子天生寒体,如今寒气已渐渐凝结于腹,你难道就不想救治她?” 陈烨惊喜的瞧着小翠,脸上全是欣赏之色,抬手轻抚着滑腻吹弹可破的脸蛋:“丫头。看来我离开这段时间,你没偷懒,我给你抄写的内经、难经、伤寒杂病和金匿要略等医书你不仅读熟还领悟不浅妹子不是我夸你,短短数月你竟然进境如此惊人,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医学天才!” “讨厌,摸了人家一脸泥水!小翠跺着小脚,惊叫道。 陈烨嘿嘿笑道:“弄脏了,来我再给你擦擦。” 小翠惊叫着向后躲:“你要是再敢往我脸上擦脏水,我、我就不理你了。” 陈烨嘿嘿笑着凑近小翠:“小丫头。你再继续在我面前装高人啊,道袍大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开始还真让你唬的一愣一愣的。我还真以为你兼上二掌柜以后,这威势见长呢。” 小翠羞红着脸。突然咯咯轻笑道:“现在才识破不嫌晚了点吗?不过装了一天。脸绷得好疼啊!” 陈烨张开手臂。嘿嘿笑道:“耍弄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丫头,你接受惩罚吧。”阴笑着扑向小翠。 小翠吓得不住后退,求饶道:“不要,烨哥,饶了我吧。” “饶你。想得美。你认命吧!”陈烨一把抱住了小翠小翠的惊叫才喊出,柔软的香唇就被陈烨的嘴堵上了,娇躯一僵紧接着仿若无骨一般瘫软在陈烨怀里,陈炸边狂吻着,一双手不安分的探进了道袍内。 小翠惊羞得回过神来,使劲推挡着陈烨不断来袭的双手,随着陈烨的进攻不断加强,仅一两个回合,小翠的防守就土崩瓦解,各路防线全部攻破,任由陈烨长驱直入为所欲为,两人慢慢地到在了桃树下柔软的泥土上。 好半天小翠颤抖着低声道:“羞死人了,还不快起来。 陈烨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吧嗒嘴道:“惩罚好像还不够力度,我想再深入一点就更好了。” 小翠羞臊的突然在陈烨肩头使劲咬了一口,疼的陈炸一激灵,直起身子。小翠趁机娇躯一滚。逃出了陈烨的掌控。 “臭丫头,我要彻底惩罚!”陈炸咬牙低吼着,又扑了过来。 小翠俏脸已能渗出血来,惊叫道:“你要是不想让我帮你治香巧的病。你就惩罚吧。”注了,静静的瞧着身下的小卜翠贝齿轻咬着下心,州一厂求饶道:“我有些怕。晚上好吗?。 陈烨一愣,其实陈烨只是吓唬小翠再趁机多温存缠绵一会儿。可万没想到小翠竟然主动说出让他心慌意乱气血贲张的话来,嗓子眼里是一阵干,陈烨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颤道:“你可不许哄骗我。” 小翠大羞,妩媚的白了陈烨思眼。急忙用小手捂住了俏脸,娇躯同样紧张的颤。 陈烨兴奋的纵身而起,放声大笑起来。小翠慢慢坐起身来,整理着头上有些散乱的皱和身上凌乱的衣裳,瞧着陈烨兴奋的样子,小脸越火烧火燎,羞臊的低垂下头,唇角也绽起一抹开心的笑意。陈烨凑到小翠身旁,坐下,将小翠揽了过来,低声道:“可不许哄骗我,要不然我砸烂你的门冲进去。” 小翠扑哧一笑,轻捶了一下陈烨的胸膛,将头依偎在陈炸肩上。陈样紧紧的搂着轻盈绵软的腰肢。嗅着黑亮如锻的秀上桂花头油的香气。心脏依旧在狂跳着。 好中天小翠低声道:“烨哥,香巧是不是和叶夫人得的是同一种病?” 陈烨身子微震,点头道:“香巧告诉你叶夫人的病情了 小翠点点头,仰起小脸瞧着陈烨:“我也是根据香巧对叶夫人病情的描述结合香巧体内渐趋凝结于腹的寒气的症状猜测的。” 陈烨叹了口气道:“香巧体内的寒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你的诊脉有误,她体内的寒毒并非渐趋凝结。而是早已凝结于小腹子宫内她的子宫就如同寒玉床一般,根本就不能受孕。” “那为什么我诊脉,她的脉象却是寒毒散尚未入脏腑,仅是有凝聚的趋势?。小翠吃惊奇怪的问道。 陈烨苦笑道:“那是因为香巧年轻,体内阳气还算壮。将她凝结于小腹的寒气冲散的缘故,但恐怕不消三五年。体内的阳气就无法再冲散寒毒,寒毒再次凝结成恶疾。也会将香巧的子宫彻底破坏,到那时只能实施摘除手术也许能有几分希望保住香巧的命。”小翠娇躯一颤,惊骇的瞧着陈炸。 陈烨微眯着眼,沉思道:“仅凭药石之力,根本是不能将香巧体内的寒毒彻底排除,必须内外合力才有可能做到。因此必须内服扶阳祜寒的药物的同时,以罐针打通香巧的脾胃肝胆膀脆五条经络才有可能将她体内的寒毒彻底排除干净” 陈烨望向小翠:“方子你心中早已有了,惟独这针罐祜寒毒之法,今晚我就传给你,好在都是重手法,我在旁指点,你来施治 小翠脸色变白了,美眸露出惊惧之色:“烨哥,我怕万一 陈晔笑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不过你若真不敢,香巧就不随你走了,留在我身边,我来为她施治 “不!小翠苍白的小脸浮上两抹嫣红。低声道:“虽然我认了香巧做妹子,留她在你身边,尽管我知道是为她治病,可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在李庄苦盼,而让她独享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陈烨顿时感到一阵头疼,小翠膘到陈烨眼中闪过的忧虑,微笑道:“现在知道风流的苦处了吧,女人都善妒,我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但你放心。都嫁与你之后,我就会将妒意藏在心里,一碗水端平,烨哥的心大得能装下天,我信将来药行的生意会做遍天下,你也不会蜗居在这弹丸小镇,恐怕会四处奔波,到那时你愿意带哪个妻妾出来,全由你,我不会有丝毫的干涉。 但是现在我不能忍受 陈晔嘿嘿干笑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笑问道:“这次你来镇上。怎么突然这么大胆,竟然和我谈起将来,难道你不怕你爹我那个二叔又出来打搅浑?” 小翠微笑道:“还记得那次你被郑三刀掳走,大伯和我爹突然被你义兄接进镇,我就感觉你恐怕出了什么大事。过了一天,大伯和爹爹回来。原想瞒着我,可是被我硬逼着说出了你被郑三刀绑架的事。我听了就哭了,哭得很伤心,非要上镇上来看你,大伯和爹爹都苦劝说我来镇上会坏了你的大事。也就是那时。大伯问我,对你还没死心,我当着大伯和爹爹的面告诉他们,要让我死心,除非我死。大伯和我爹被我能说这样的话都弄得惊呆了。我爹一脸苦笑道,其实什么兄妹**这样的话都是幌子,我爹之所以反对咱俩的亲事,是因为烨哥你。” “我?”陈烨莫名其妙的看着小翠。 翠恶狠狠的瞪着陈烨,俏媚的小脸全是恼怒:“就是因为我爹看出你这个人压根就是个风流成性的好色之徒,不答应将我嫁与你,就是怕你喜新厌旧,乱找女人,而让他的宝贝女儿终日以泪洗面,凄苦的过一生!” 陈晔尴尬的看着小翠,挠着后脑勺,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回答你爹我二叔的?。 小翠气”多哼的瞪了陈姊一眼:“我告诉我爹和大伯,对你这个人的人品我早就心里清楚,可是清楚又如何。我就是不能没有你,我宁愿将来以泪洗面也决不放弃,要我放弃,除非我死!”陈烨心神剧震,满脸歉疚的瞧着小翠:“妹子,对不起。” 小翠眼圈红了,突然扑进陈晔怀里,张开小嘴,隔着蓝布长衫使劲咬住陈烨的肩膀,好半天,喘着粗气,松开小嘴,急忙掀开衣领。肩膀上血淋淋一个深深的椭圆形牙印小翠心疼的直跺脚:“你傻了,都出血了你为什么不喊疼。” 陈烨苦笑道:“我要是喊疼。恐怕你会咬的更狠小翠扑哧一笑。又急忙微蹙娥眉,小心掀起衣领,轻轻吹着气。 陈晔嘿嘿笑道:小母狼,你这么咬牙切齿说死说活的非要缠着我,你爹又怎么说?” 第二百零七章 吞并 广翠得意的笑,航媚地白了陈烨眼,冷哼道!“除巾出下叹气。还能怎么说?这回进镇你不也看到了我爹对咱俩是什么态度吗?” 陈晔恍然笑眯眯道:“怪不得这回二叔没有像防贼一般看着你,默视我对你献殷勤。原来是让你吓住了。对了。昨晚二叔对郑三刀不会是在邪火吧?” 小翠白了陈烨一眼,道:“我爹又不是心胸狭小之人,怎能为郑三刀说的那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如此计较,何况现在郑三刀又是你的人,他那是泄对我这个女儿的不满。” 陈晔嘿嘿笑道:“委屈郑三刀了。不过这子也精明着呢,帮我担了这邪火,肯定会时不时拿这点功劳。变着法求我给他涨月钱。” 小翠扑哧一笑,正要嘲讽几句陈烨。身后传来陈永年的声音:“东家。”陈烨和小翠急忙分开。陈烨站起身,回身瞧着陈永年和香巧。笑道:“永年叔有事吗?” 陈永年和香巧都吃惊的瞧着半湿不干满身泥水的陈烨,“东家你这是?” 陈晔尴尬的笑道:“刚才不小心一脚没踩稳,掉到泉眼坑内了。”小翠扑哧轻笑了一声。 陈永年恍然瞧了一眼小翠,脸含笑意恭谨的躬身冲小翠施礼道: “永年见过大帐房。” 小翠俏脸通红,急忙蹲身还礼:“陈掌柜客气了。”香巧瞧着两人脸上的神色,俏脸红了一下,美眸流露出惶恐之色。 “东家还是赶紧换身干净衣裳吧,不要着凉。”陈永年关切的说道。陈烨瞪了一眼小翠,笑道:“天这么热,不妨事,不过永年叔动作好快啊,这才几天,这水池就已经动工了。” 陈永年躬身笑道:“东家夸奖了,这是东家的府宅,永年怎敢敷衍了事。对了东家,昨晚拙荆和大子都已搬进叶府,拙荆激动得一夜未睡,嘴里直念叨,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福气住进这么好的府宅内。永年感谢东家。对永年一家的恩遇。” 陈烨笑道:“永年叔咱们叔侄之间就不要再这么客气了,我说过这都是你应得的。” 香巧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美眸惶恐的瞧了一眼陈晔,又急忙收回。低声解释道:“永年叔有急事找少爷。我、我想翠儿姐在花园,既然永年叔在少爷的卧房没找到少爷,想必少爷也在花园,因此我就陪永年叔过来了。” 小翠微微一笑,握住香巧冰凉潮湿的小手,香巧瞧着小翠脸上并无不悦,悬着的心放下了。 陈永年激动地拍了一下脑门。道:“差点忘了正事,东家,花记药行的药柜刘全宝前来相请东家过府一叙,说是有紧急的大事要商议,现在药行大堂等候,他说今日不见到东家说什么也不肯走。永年请示东家。您见是不见。” 陈晔微皱眉头,沉吟了片亥。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花婵玉、打刘全宝请我过府,想必又是想和我谈什么合作事宜,时至今日,还认不清形势,这女人不知是蠢还是自不量力。” 陈永年笑道:“那东家,永年就回了他。” 陈烨笑着摇头:“不,我去见他,不过和花婵玉谈的不是合作而是全盘收购。” 陈永年笑道:“东家高明,花记药行虽然已到随时到闭的光景,但是其在官洲和北直隶的数十家分号和掌柜伙计可都是一笔无形的财富,弃之实在可惜,由东家全盘接收后。境况就会大不一样,药材供应充足。数十家分号就可马上运转起来,咱们药行立时就可控制北直隶的药业。” 陈晔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突然膘到小翠和香巧私语了几句,香巧犹豫着羞涩的点点头,一丝不好的念头从心底升起,正要张嘴问,小翠笑道:“烨哥和花婵玉谈生意小妹和香巧妹妹一块去见识见识,烨哥不会反对吧。” 陈辉一愣,陈永年笑道:“东家。大帐房翠儿小姐与您同去,与花婵玉谈收购事宜,可省却许多在账目上的扯皮。” 陈烨心里一叹,这丫头这么快就将香巧瓦解赤化,形成攻守同盟了。微露苦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小翠俏脸露出甜甜的笑意,陈晔怎么瞧这张俏脸上的笑容怎么透着的意之色。香巧羞涩的望向陈烨。美眸内全是喜色和浓浓的情意。 “东家,永年今日就去官洲请最有名的工匠师父为老太爷设计宅院。药行就先由小三药柜代为打理。这次去官州不知东家还有何吩咐?” 陈晔拍拍陈永年的肩膀,温声道:“虽然官洲的暴民潮已有所平息。但路上还是有些不太平。让赵龙多带几个师兄弟陪你一同去,路上有个照应。” 陈永年点头笑道:“是,东家。对了东家,刚才永年去请安。老太爷正嚷嚷着要回去呢,老太爷对永年说,他老人家和各位药董今日就要回李庄。” 陈晔一愣,吃惊的问道:“这么快?这才呆了一日。” 小翠笑道:“大伯就是这个脾气。镇上他是住不惯的,烨哥你就不要挽留了,随大伯的心意吧。” 陈晔苦笑着摇摇头,沉吟了片刻,道:“我马上去换身衣服送送义父。”陈烨等人急匆匆离开花园。 陈晔回自己的卧房换衣裳,陈永年和小翠、香巧则到李老汉的房内陪着李老汉和李二说话。 片刻,陈烨穿戴一新来到李老汉房内,李老汉、李二和各位药董都在房内,见陈烨进来,除了李老汉都站起身来,笑着施礼道:“大掌柜来了。” 陈烨笑着还礼,招呼大伙坐下,来到李老汉身前,苦笑道:“义父,是孩儿招待的不好,你老人家不满意这才要走吗?” 李老汉笑道:“尽胡说,为父活了这么大岁数,这还是头一次住在这么好的宅院内,这里哪都好,就有一样不好。” 陈晔急忙问道:“哪样不好?我马上吩咐他们改。” 李老汉笑道:“改不了了。为父说得小川,其实指的就是我自只烨几,实话对你说吧,我昨晚压联吼及睡着觉,我总担心能从床上掉下来日还是家里的破床好啊,睡着舒心踏实。烨儿,你要是再留你义父我多睡上几晚,我真担心我会落下什么毛病不可。”李二和各位药董都放声大笑起来。 陈烨苦笑道:“既然义父执意要走,孩儿无法挽留,只能随你老人家的心意了。” “这才是好儿子,为父没白疼你。老兄弟们咱们回家了。”李老汉兴奋的笑道。 李二、郑有和王横等药董又都呵呵笑了起来,说心里话,他们是想在镇上多住上些时日,可是李老汉话,谁都不敢说想留下多住几日。只能随李老汉回去。 陈晔搀扶着李老汉和一干人等出了府宅来到药行大堂,在药行苦等的刘全宝瞧见陈烨,焦急的脸上露出喜色。李老汉和李二等人瞧见刘全宝在药行内都是一愣,脸色都有点变了。 刘金宝慌忙躬身施礼:“全宝见过老太爷和各位药董。”李老汉望向陈晔,眼中的都是疑惑之色。 陈烨笑道:“刘药柜有生意要和孩儿谈。” 李老汉恍然的点点头,瞧着刘全宝满脸恭维的笑容,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数月之前,此人是何等嚣张跋扈,今日竟然如此卑躬的向我这老村汉施礼,还尊我为老太爷。 李老汉感慨的咧嘴一笑,望向陈烨,耍是没有烨儿,这一切就算在梦中都不会生。 李老汉紧紧地握了一下陈烨的手,笑道:“烨儿,你有生意耍谈就不必送了,马车就在门外。我们自去就是了。” 不待陈烨答话,刘全宝满脸赔笑道:“老太爷要走,二掌柜就是有天大的事都会先放下,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全宝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福气。老太爷,全宝也想相送,不知您能赏全宝这个薄面吗?” 李老汉愣了一下。忙笑着拱手道:“刘药柜客气了,老朽可不敢当。” 刘全宝已笑着上前搀扶着李老汉的另一条胳膊,李老汉无奈的苦笑了笑,只得由着刘全宝献殷勤。两人搀扶着李老汉来到马车前。李二神情复杂的望着女儿,暗叹了口气,问道:“丫头,你不回去了?” 小翠俏脸一红,摇摇头:“我明日一早回去,今日之所以不和您与大伯一同回去,是女儿要陪烨哥处理一些事情。” 李二眼中闪过一抹悲喜,低沉的说道:“爹在家等着你回来。” 陈晔笑道:“大家伙还没走。有件事说一下,我不在药行的这段日子。小翠妹妹一直替我代劳兼着二掌柜,我觉得翠儿妹妹干得非常出色。因此我提议就由翠儿妹妹正式担任二掌柜兼大帐房,诸位药董可有异议?” 郑有、王横等药董互相看了看,郑有和王横在昨晚见陈烨没提由谁担任二掌柜一职,心里就都动了心思。原本心里都打算今日单独找陈烨商议此事,先在陈烨面前露点口风。以观陈烨的心思,若是陈烨心中没有人选,也许就有可能轮到自己头上。 可是都没想到能走得这么快,脑子里又正在盘算着回去如何做李老汉和其他药董的工作,使自己能稳稳的坐上二掌柜这把交椅。陈烨的这番话又将刚刚萌芽的黄粱美梦在瞬蒋捏成了粉碎,破灭了。 其他药董都笑着点头道:“大掌柜的提议,我们赞成。”陈炸笑着望向郑有和王横,两人急忙强挤出笑容,都点点头。站在陈烨身旁的刘全宝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陈晔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妹子恭喜你了。小翠羞红着俏脸接受着药董们的祝贺。 李老汉等人上了马车,赶车的伙计都冲陈烨躬身施了一礼,赶着马车离去了。 马车内李老汉瞧着郁郁寡欢的李二,笑道:“老二看开点吧,你难道还没看出来翠儿这丫头经过这几个月的摔打磨练,管理着五个村上千药农和药行一干伙计,从上山采药。将药材分品质,入库出库,那是拿得起放得下,将药行管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咱老兄弟俩都在不知不觉间围着丫头在转,翠儿早就不是那个啥都不知道的乡下丫头了,丫头做事有分寸,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不要过于操心了。” 李二叹了口气,苦笑道:“大哥教刮的是,就由得她吧,我不管了。”李老汉拍着李二的肩膀,开心的笑了。 刘全宝抱拳躬身笑道:“全宝今后该改称呼了,改称您大掌柜了。” 陈晔微微一笑:“刘大掌柜客气了。” 刘全宝又笑着对小翠抱拳拱手:“全宝也要恭喜翠儿小姐荣升二掌柜。” 翠微笑还礼:“多谢刘掌柜。” 陈烨微笑道:“刘大掌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又有何贵干?” 刘全宝陪笑道:“全宝是奉东家之命想请大掌柜过府商议合作事宜。” “合作?”陈晔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好啊,我到想听听今时今日。贵东家又有何价码和陈某谈合作,刘大掌柜,请。”刘全宝陪笑着正要请陈烨上自己的马车。 从叶家老药行的偏门马棚驶出两辆马车和四五匹高头骏马,驾车的骜马踏着小碎步来到巨鹿药行分行门前停下。 金虎和郑三刀,跳下马车,郑三刀嬉皮笑脸道:“主人,昨晚睡得可好?” 陈晔迈步走向马车,微笑道:“还不错,倒是三刀你昨晚睡得可好?” 郑三刀眉开眼笑网要点头,突然脸色一变,仿若变戏法一般,露出一脸苦相,拍着胸脯:“主人啊。俺昨晚一晚没睡啊,受到强烈的惊吓。到现在还心惊胆战的。” 陈晔微微一笑,搀扶着小翠和香巧上了马车。刘全宝脸色微变,笑道:“大掌柜,二掌柜这是?” 小翠掀开车帘,微笑道:小耸不请自去,刘掌柜不会见怪吧。” 刘全宝心里一跳,强笑道:“不敢,全宝,一紊将巨鹿药行两位掌柜都请回东棠定会本奖权嘎一甲得力的。” 陈永年笑着拱手道:“东家。永年去了。” 陈晔点头道:“路上一定多加小心陈永年笑着点点头,迈步走向第二辆昔日叶仁宣的马车。 陈烨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郑三刀还要张嘴哀嚎,金虎急忙拽了一下他,低声笑道:“行了,刀哥戏演过了不如不演,陈爷心里明镜一般,刀哥你就等着涨月钱吧 郑三刀眼睛一亮,眉开眼笑低声道:“当真,虎崽子有把握吗,要不俺再嚎两嗓子,加深主人对俺的好感?。 金虎打了个激灵,慌忙苦笑着摇头:“可千万别,弄巧成拙可是要扣月钱的。” 郑三刀脸色白了一下,急忙捂住嘴,金虎忍着笑拉着郑三刀跳上马车。 金虎抖动了一下缰绳,马车缓缓前行,跟随着前边刘全宝的马车。三辆马车和四五匹骏马驶出了药行街向镇西而去。 盏茶功夫,刘全宝和陈烨的马车拐下街道向昔日的孙府如今的花府而去,赵龙赶着的马车和跟在车后骑在高头骏马上的几名师兄弟则向镇西门而去。 刘全宝的马车网驶进轿厅,刘全宝就挑帘低声吩咐道:“去告知小姐,李小翠和陈烨一同来了。”伙计跳下马车,飞快的飞奔向府宅门口,闪身进入府宅内。 刘全宝网下了马车,陈烨的马车也停在了轿厅内,陈烨三人依次下了马车。刘全宝陪笑道:“大掌柜。二掌柜,请!”刘全宝引着陈烨等人迈步进了府宅大门。 过了门房小翠和香巧望着大院落套着小院落,环环相连,房间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花府,都有些惊呆了,没想到在鹿野镇竟然有比叶石两府更奢华的宅院。 小翠沿着青石板道端详着不断经过的院落,惊叹道:“好大的府宅啊”。 刘全宝笑道:“二掌柜说的没错。这所宅院占地数十亩,除去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的豪宅大院不敢比外,在整个北直隶那都是屈一指的。”小翠和香巧的美眸中都闪动着羡慕之色。 陈烨微微一笑:“妹子若是喜欢,这宅院以后夏日酷暑妹子就来此处避暑纳凉,秋冬再回巨鹿。” 刘全宝脸色一变,强笑道:“二掌柜能来避暑纳凉,鄙东家真是求之不得。” 小翠微微一笑,望向陈烨,心里甜丝丝的。低声道:“好大方啊。可惜这宅院现在还不是你的。要不然我还真想住上几日。” 陈晔微笑道:“顷刻之间的事而已 香巧美眸闪动着痴迷痴痴地瞧着陈炸充满强烈自信的脸。陈烨有所觉,望向香巧,香巧惊羞得急忙垂下头。 陈晔犹豫着小心笑道:“不过这么大宅院妹子一个。人住似乎孤单了一些。” 小翠轻笑了一声,语带酸意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后面还会有话的。你放心,旁人先不说,香巧妹妹我是一定要她陪在我身边的 香巧羞臊的头越低垂着,陈烨眼中闪过感激之色,轻声道:“妹子真是善解人意啊,哥哥知足了。小翠微撇小嘴,不屑的白了陈烨一眼。 跟在陈烨三人身后保持一定距离的郑三刀羡慕的竖起大拇指低声道:“虎崽子你听见了吗,主人这是何等气魄,人家好心好意请主人和未来的两位夫人来做客,主人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将人家的宅院给抢过来了,俺在太行山当强盗都没这么牛啊,真爷们啊!” 金虎脸上露出苦笑,瞧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闭眼都能在宅院溜达的一草一木,喃喃道:“孙立耗尽大半生心血,竟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天意?!” 刘全宝竖着耳朵听着陈眸和小翠旁若无人的谈话,话里话外毫不掩饰一副已是此府宅主人的派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下来,刘全宝的脸色有些苍白了。 拂面的暖风飘来一阵鲜花绿草的清香,陈烨笑着指向右侧不远处的拱门:“那道拱门后,也是一个园子。我上回曾听刘掌柜说过,园中假山峰响,全是从太湖运来的奇石怪石。还栽种着各种鲜花异草,对了,刘掌柜还说园里还有一个小湖,湖中有一座凉亭名曰垂钓亭,坐在凉亭上。品茶垂钓,欣赏着湖岸边栽种着绿柳在暖风中摇曳舞动的身姿,很有一番惬意悠闲的味道。刘掌柜,陈某说的没错吧。” 刘全宝扭头强笑道:“没、没错。大掌柜好记性,全宝随口说说,大掌柜竟记得分毫不差,佩服。佩服。”陈晔淡淡一笑。 刘全宝扭过头来,悄悄抬袖擦去鬓角和额头上的冷汗,耳旁又传来陈烨旁若无人的说笑声。刘全宝暗咬牙,一阵凄凉涌上心头,身子微晃了一下。 “刘掌柜,当心,青石板道打滑。可别摔到了。”小翠心有不忍,出声说道。 “多谢二掌柜,全宝、全宝会小心的。”刘全宝苦笑着说道,语调中已透出些许凄凉之意。 几人又走了片玄,花府飞檐突兀气势不凡的正厅映入眼帘,刘全宝望着正厅,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 这段不知走了多少回的路径。今日竟感觉仿若走了一年那么漫长。回身笑道:“大掌柜、二掌柜,鄙东家正在正厅等候两位,请!”引着陈晔等人来到正厅打磨的溜平的青石台阶前。 台阶上正厅门前分左右站立着六名小衣襟短打扮的彪形汉子,见到刘全宝过来,早已满脸堆笑,齐躬集道:“刘爷回来了,大小姐正在厅内等着刘爷和几位贵客。”这几名彪形汉子眼神膘向小翠和香巧,都是一呆,脸上都露出痴迷色相。 刘全宝心里一惊,快步上了台阶,脸色阴沉似水,压着怒火沉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 第二百零八章 比拼 ,三名彪形汉子醒讨神来,名汉子陪笑道!“刘爷。函线旧小要吧!”眼神又不由自主膘向小翠和香巧绝美的容颜小翠和香巧俏脸都是一红,美眸内都露出羞恼之色。 “滚!”刘全宝暴怒的吼道。 几名彪形汉子惊得打了个激灵,悻悻然摇头晃脑的迈步下了台阶。经过小翠和香巧身旁,脸上都堆起色眯眯的淫笑,突然眼前一花。美人的俏媚容颜变作了金虎暴怒狰狞的脸。 几名彪形汉子脸色都是一变,那名答话的汉子脸上的敬畏网浮起,身子就如同被疾驰的卡车撞了一下。横空飞了出去,身后的五名汉子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也是剧震,也紧随着飞了出去。 陈晔冷笑瞧了一眼震惊的刘全宝:“这等连主子的话都敢公然反驳违抗的杂碎,留着也是祸害,金虎,将他们的断!” 话音网落,金虎已如劲箭急射过去。一阵筋骨折断的噼啪响起,六名汉子还没从撞击中醒过神来,就被刺骨钻心的剧疼刺激的翻了白眼疼死过去了。 香巧吓得惊呼一声小脸煞白直往小翠身后躲。小翠同样美眸闪动惊吓之色,也将身子扭了过去。两双颤抖的小手紧握在一起。 金虎狰狞的瞧着地上瘫软如泥的六名汉子,冷声道:“陈爷。让金虎摘了他们的招子!” 陈烨望向小翠和香巧,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淡淡道:“算了,余下的活就交给刘掌柜自己处理吧!” 刘全宝脸色青白,羞臊的真是无的自容,心里明白,自从花记药行举步维艰难以为继时起,这些昔日孙立招募的地痞混子全没了往日的威风,又见花记药行生意停滞。前途莫测,纷纷失了往日的恭敬,开始阳奉阴违,暗地里经常私拿偷带些值钱的小玩意。刘全宝虽然心知肚明。但虎落平阳,管不胜管,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今日这家丑竟然由陈晔出手教,刘全宝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陈样微笑道:“刘掌柜请。” 刘全宝愣了一下,醒过神来,抱拳拱手,苦笑道:“大掌柜请。 陈晔笑着和小翠、香巧迈步上了台阶。“妹子,刚才吓着你们了,是我一时气愤,思虑不周,下回一定注意。”陈烨陪笑低声道。 小翠不满的白了陈烨一眼,低声道:“赵龙王三师兄们整日好勇斗狠。我见得多了,倒没什么,香巧妹妹可是一直在叶夫人身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把她吓着可怎么办?” “翠儿姐,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香巧急忙低声道。 陈样嘿嘿一笑,歉意的望向香巧。美眸与眼神微微一碰,香巧急忙羞涩的低下头。翠唇角绽起玩味的笑意,狠狠的瞪了陈烨一眼。 刘全宝站在正厅门口,等着陈烨三人悄悄话说完走过来,这才推开正厅的门,满脸笑容道:“大掌柜。二掌柜,香巧姑娘请。”陈烨三人迈步进了正厅。 花婵玉坐在书案后,俏脸红中透青。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手里拿着一卷资治通鉴,玉手紧紧地攥着书轻微颤抖着,美目恶狠狠的瞪着书页。 “大小姐,巨鹿药行的大掌柜和二掌柜全宝请来了。”花婵玉鼻子轻哼了一声,没有抬头。 陈烨淡淡一笑,对小翠和香巧道:“妹子们,坐。翠扑哧一笑。跟随陈烨走到正厅左侧的一排红木桌椅坐下了。 香巧站在小翠身旁,小翠笑道:“妹妹你又不是下人,干嘛站着。快坐啊。”拉着香巧的手硬按着让香巧坐在了自己身旁。陈烨瞧着两人,舒服的笑了小翠眉眼透着笑意小嘴却不屑的微微一撇。 坐在书案后的花婵玉气的暗咬银牙,额头上冒起了一丝青筋,玉手死死的攥着书卷不住的抖动着。 小翠和香巧打量着正厅内的格局。美目都露出欣赏之色。渐渐的两人的眼神都望向花婵玉,香巧眼尖,突然扑哧轻笑了出声。 小翠和陈烨不解的瞧着她,香巧羞红着俏脸,细弱蚊钠道:“她的书拿倒了。”陈烨和小翠急忙望去。果然花婵玉手里攥着的书卷上的字都是倒着的。小翠也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陈烨笑道:“刘掌柜,我们应约而来。主人连杯茶都不上,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在一旁早已如坐针毡的刘全宝急忙陪笑道:“全宝失礼,大掌柜、二掌柜和香巧姑娘莫怪,来人上茶!” 片亥,一名仆妇哆嗦着端着茶盘进来。面带惊惧的蹲身施了一礼,将托盘内的茶碗放在陈烨身旁的茶几上,又惊惧的瞧了一眼陈烨,快步走了出去。 陈烨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笑道:“妹子你和香巧妹妹坐过来。”陈烨走到茶几另一侧的座椅坐下了,拿起茶碗,揭开盖碗轻轻拨动了几下,轻抿了一口,吧嗒一下嘴:“茶不错。”刘全宝急忙陪笑。 陈样瞧了一眼站在厅内的刘全宝。眼神膘向装作看书依旧不抬头的花婵玉,淡淡道:“刘掌柜请我们过来。不会就是让我们这么干坐着吧。刘掌柜的好意陈某心领,但陈某药行内事务繁琐,实在不便久留,多谢刘掌柜盛情,我等告辞了。” “慢!”花婵玉负气的将书卷重重放在紫檀书案上,愤恨的站起身来。微扭纤细腰肢从书案后走出,怒视向陈晔,瞬间愣了一下。正厅内三双美目都亮了起来。三个堪比花娇勾魂摄魄的俏媚尤物互相瞧着,从头安眉眼脸型身材服饰一直到脚每一寸都不放过,美眸内都闪动着争强之色,都在寻找着对方的缺点甚至缺陷。 陈样和刘全宝也被厅内争强的三个绝色美人晃花了眼。刘全宝的眼神不时的左右瞧着,心里惊叹道。这真是三个魅惑天下的绝世尤物!刘全宝慢慢望向陈烨,眼中闪动着籽合哀伤痛苦的艳羡之色。 小翠高挽幕,一身藏青葛布道袍,一双大袖翻用汉在腿上望之似不染尘埃纯净无暇的仙姑临隙” 香巧乌亮的秀在头上绾了两个幕,额前梳着整齐的刘海,上身穿偏襟杭绸碎花小褂,夹身偏紧,将含苞待放的双峰和纤细可握的腰身越衬托得动人心魄,下身褶皱长裙遮挡住精致秀美的小脚,一副端庄纯洁娇柔可爱的小家碧玉品貌。 反观花婵玉则让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升起妖异之美。花婵玉将锦缎一般的绣随意盘起,斜插了一只悬挂着鸽蛋大小黑中透亮珠子的金钗。身穿上品广绸长裙,裙上若隐若现各种花朵,夹腰同样偏紧,走动间将修长婀娜的娇躯衬托的让人浮想联翩。 慵懒的妆,绝色的容颜未涂丝毫胭脂水粉,可一张小脸依旧滑腻如凝脂如美玉泛着粉色的光辉,修长的粉颈欺霜赛雪,让人有一种想要去抚摸呵护的冲动。广绸长裙内的娇躯随着纤细腰肢的轻扭晃动透射出强大的诱惑力。 陈烨心里惊叹道,这女人天生媚骨,仿若深山修炼的千年妖魅闯到人间,十足是一个能祸乱天下的绝世妖物! 突然心里一惊,不自然的望向小翠,小翠早已无暇他顾,全身心都陷入高昂的拼斗争胜状态中。就连身旁的香巧美眸也闪动着较量的味道。 陈样如释重负的微吁了一口气,摇头苦笑,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女人之间比试容颜的争斗虽不见刀光血影;但要是贸然闯进去,恐怕顷刻间就会被搅碎成备粉。 另一旁的刘全宝也醒悟过来,额头上渗出冷汗,要向陈烨,两人的目光相碰,瞬间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陈烨端起茶碗,低头品着茶。那神情仿若茶碗里不是茶水,而是瑶池仙会上的琼浆玉液。 刘全宝心里苦笑了一声,大掌柜果然狡猾,佩服!刘全宝眼神闪烁。脚下轻挪向门口蹭去。正在此时,厅内的比拼分出了胜负。花婵玉一人对两个绝世娇葩,在两双亮的惊人的美眸对视中渐渐败下阵来。美眸终于闪动避开了小翠清澈如潭进攻十足的明眸。 小翠的俏脸仿若盛世的牡丹傲然绽放,露出得意的笑容。陈烨手一颤,险些将茶碗扔在桌上,失神地瞧着小翠的笑靥,心里哀叹道。我终于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最美了,就是在比拼容颜得胜时。 香巧的俏脸同样绽放出仿若极美花朵一般的笑靥,虽不如牡丹充满富贵霸气,但却如雪山极巅绽放的雪莲。纯净的让你恨不得捧在手里细细呵护。 小翠得意的望向陈烨,陈烨急忙堆起恭维的笑容,悄悄向小翠竖了一下大拇指。小翠脸上的笑容越得意了。 陈样望向红,此时的香巧又恢复温柔可人的娇羞状,明眸也不由自主的瞧向陈烨,心里也渴望能得到陈烨赞赏的笑容。 可是四目相对,香巧愣了一下,陈烨的眼神里涌动着浓浓的暧昧之色。霎时间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快低垂下头,修长的粉颈浮起淡淡的桃红。 花婵玉深吸了一口气,傲人的雪峰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美眸冷冷的瞪向小翠。 小翠微微一笑,美眸淡淡的瞧着花婵玉,眼神中透露出嘲讽和不屑。胜负已分,手下败将何敢言勇。 花婵玉郁怒的差点躁狂,心里叫嚷道,你们以多胜少,才是真正的卑鄙小人!娇躯轻微颤抖着,一双粉拳紧紧地握着,猛地瞪向陈烨,厉声道:“陈烨,本小姐好心好意相请。你却在我的府宅打伤我的下人,是何道理?” 陈样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微笑道:“婵玉小姐客气了,替你教目无主子的下贱奴才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相谢。小翠和香巧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花婵玉气的花枝乱颤,跺脚喊道:“无耻!陈烨你欺人太甚!” 陈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道:“花婵玉你要搞清楚,陈某今日前来是你打刘掌柜请陈某过府的,不是我陈烨求你来的。可是我们进府来,先是恶奴意图调戏本药行二掌柜,你花婵玉身为主人不去管教自己的奴才,反倒在这里信口雌黄反咬一口,你才是欺人太甚!妹子。香巧,我们走!”陈烨站起身来。香巧要起身,被小翠轻托了一下衣袖,微笑着微摇摇头。 已站到门口的刘全宝急忙快步回来,抱拳作揖道:“大掌柜,大姐一句玩笑之话,何必当真,大小姐真是诚心诚意请大掌柜过来商谈大事。大掌柜,快请坐。”陈烨冷冷的瞧向花婵玉。 其实花婵玉今日请陈烨过府。真的是想按照她和刘全宝商议的将花记药行与巨鹿药行合并的计策行事。甚至花婵玉已决定陈烨若是不同意两家药行合并,她就忍辱实行美人计来换取保住花记药行。 可谁知伙计跑进来告诉她,陈烨还带着两名女子一同前来,这一下将花婵玉的计策全都打乱了,心里是又羞又怒,陈烨这么做是连一块遮羞布都不给我啊!你这是在羞辱我花婵玉,你当我花婵玉是什么,是下贱没有廉耻的婊子吗?! 接下来生的事更让她怒不可遏,虽然那几个该千刀万剐的奴才不对,可是也轮不到你陈烨越俎代庖,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陈烨带着这两个女人进来,根本无视她的存在。俨然一副主人自居,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花婵玉望向一直面带微笑的小翠和她身旁的香巧,对自己姿色的强烈自信心从她们进入厅内就生了动摇,接下来比拼的失败,更让花婵玉自惭形秽的无地自容,因此才歇斯底里起来。 花婵玉神情复杂的望向陈晔。暗咬了咬牙,屈辱的蹲身施礼道:“婵玉口出无状,还请大掌柜不要见怪,婵玉是诚心相请大掌柜过府商议贵我两行合作事宜,大掌柜请坐。 陈样沉吟了片刻,冷着脸坐下了。压根就没起身的小翠差点又乐出声。烨哥你这演技可以去当戏子”习明打定算盘要吞了花记药义摆出副勉强坐下数础竹子 花婵玉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怨怒狠狠的压了下去,陈烨,等本小姐过了这道坎,咱们走着瞧!美眸不无埋怨的瞪了一眼刘全宝。 刘全宝躬身露出苦涩的笑意,我也是万万没想到,陈晔会带着这两个女子过府,看来今日美人计是行不通了。合作事宜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花婵玉又蹲身施了一礼:“婵玉先谢过大掌柜救命之恩。” 陈烨冷冷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花婵玉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忍,一定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直起身子,俏美的脸上已是笑靥如花:“婵玉还要恭贺大掌柜,我已听说您的义父荣养,辞去了大掌柜,由您荣升大掌柜,从此巨鹿药行更要鹏程万里了。” 陈晔微笑拱手道:“不敢当,多谢花东家的吉言,但愿如此!” 花婵玉微笑道:“大掌柜,今日请您过府,婵玉诚心想和大掌柜商议贵我两家合并。”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合并?!” 花婵玉优雅的一笑:“大掌柜可有兴趣一听?” 陈晔眼前有些眩晕,娘的,这小丫头不会真是妖精吧?眼神躲开花婵玉妖媚绝色的笑颜,冷冷道:“抱歉,陈某没兴趣。”花婵玉脸上的笑容僵滞了,刘全宝脸色也是一变,慌忙笑道:“大掌柜太心急了,还没有听大小姐说明细节,怎么就一口回绝了,大掌柜你还是稍安勿躁,全宝保证您听完,一定会感兴趣的。” 陈晔微微一笑,瞧着刘全宝,眼中全是嘲讽,刘全宝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笑容越尴尬起来。 陈晔微笑道:“陈烨一直以为刘掌柜是个聪明人,今日真是大失所望。” 刘全宝尴尬笑道:“大掌柜何出此言?” 陈晔不屑的说道:“以花记药行今时今日的处境和陈烨谈合并。花东家、刘掌柜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陈烨想请问二位,你们拿什么和我谈合并,就凭花记药行那些空壳子铺面吗?” 刘全宝笑道:“花记药行和大掌柜谈合并,刘某以为恰当其时,花记药行缺的只是药材,而大掌柜则掌握着巨鹿山的药材,只要你我两家合并,花记药行在官洲和北直隶的分行可就不是空壳子,每一家分行上至分庄掌柜下至伙计可都是熟手能手,包管到时大掌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尽得整个北直隶的药业,大掌柜难道这你也不动心吗?” 陈烨嘿嘿冷笑道:“你所说的这些掌柜和伙计要不了月余就不再是你花记药行的人了,花记药行不是空壳子铺面又是什么?” 花婵玉和刘全宝脸色都是大变,花婵玉急声问道:“大掌柜你这话是何意?” “是啊,大掌柜莫非是在开玩笑,慢说月余就是三年五载十年八年。他们也还是花记药行的人。”刘全宝笑容僵滞眼露惊慌的说道。 陈烨点点头,淡淡道:“既然你们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就撕开窗户纸说亮话,月余之后那些分庄掌柜和伙计都会是我巨鹿药行在官州和北直隶分行的掌柜和伙计。” 花婵玉脸色瞬间没了血色。身子一晃,倒退了一步,惊怒的看着陈烨。 陈烨站起身,掸拂了一下身上的蓝布长衫,淡淡道:“两位若是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有分量的话题。陈烨就告辞了。翠儿妹子、香巧妹子,你们这千金之躯这回该起身了吧。”小翠咯咯轻笑着和香巧站起身来。 刘全宝失魂落魄的瞧着陈烨,嘴唇剧烈地颤动着,陈烨微笑施礼:“多谢花东家和刘掌柜的盛情款待。陈烨还有琐事要处理,告辞了。” “大掌柜!”刘全宝高叫了一声。陈烨微笑瞧着刘全宝:“刘掌柜还有事?” 利全宝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烨,突然翻身跪到,陈晔脸色一变,急忙搀扶:“刘掌柜你这是何意。” 刘全宝眼中闪动着泪光望着陈烨。苦笑道:“大掌柜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就不能留一条活路给大小姐给花记药行吗?刘全宝求求您了!”站在身后的花婵玉已是泪流满面。美眸全是怨毒之色死死的瞪着 烨。 小翠微笑瞧着花婵玉,轻轻摇摇头。花婵玉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小翠。可是小翠的目光挪开了,转而望向陈烨,美眸内竟涌动着痛苦难决之色。 “刘掌柜,先起来说话。” “不,除非大掌柜能放过花记药行,否则全宝绝不起来。”到了此刻,无计可施的刘全宝也耍起无赖来了。 陈晔微微一笑,沉声道:“好,我就给你一条活路。”刘全宝和花婵玉。身子都是一震,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 陈晔微笑道:“合并就不必谈了。要谈就换个字吧。” “什么字?”刘全宝和花婵玉同时问道。 “吞并!”陈烨微笑道。 刘全宝眼中的惊喜消失了,苦笑道:“那和你刚才的所为又有何两样?” 花婵玉尖叫道:“刘全宝你给我起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是一头恶狼,他压根就没怀着好心。陈烨,姑奶奶输了,你赢了,但是你记住了,早晚有一天,姑奶奶要让你连本带利包括你的命一起偿还!” 翠微笑道:“婵玉姑娘,你先别急着狠,我劝你最好还是听听烨哥所说的吞并是什么意思。然后是敌是友也不迟。” 花婵玉和刘全宝都是一愣,刘全宝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瞧着陈烨。花婵玉瞪着小翠,突然觉得小翠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似乎能瞧见自己的心一般,没来由得一阵心慌。下意识的躲避开小翠的美目,悻悻然道:“听他解释?!哼!无非就是再次的羞辱而已,姑奶奶不听!”。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零九章 易主 沫饰瞧了眼脸怨怒的花婵玉,淡淡道!,“妹子,良噶扑了想死之人,咱们走吧 小翠瞧着陈烨,俏脸浮起玩味的笑意:“当真就这么走了?。 陈晔一愣,笑道:“不走,难不成你还想在这用饭不成。”香巧扑哧一笑,急忙止住。羞臊的低垂下头。 陈烨笑道:“两位妹子,今儿哥请客,请你们吃顿上好的席面 “聚贤楼?。小翠笑道,美眸闪过一抹异色。 陈晔心里一跳,硬撑着笑道:“好,妹子说聚贤楼就聚贤楼。”小翠微微一笑,香巧则抬头瞧了陈烨一眼,又低下了头。三人迈步向厅外走去。 “慢”。花婵玉急声喊道。 陈晔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稍显即逝,慢慢转身,面无表情看着花婵玉。 花婵玉微跺了一下小脚,憋屈的嚷道:“说话说半截,你将话说明白了再走。” 陈晔冷冷道:“花东家不是不想听吗?。 “我、我现在又想听了,我到要听听你说的吞并又是怎样的阴谋诡计?”花婵玉扬起精致的下巴,挑衅的说道。 陈烨强压下将面前这妖魅一般的俏丫头按在腿上打屁股的冲动,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冷冷道:“条件很简单,将你花记药行连同所有的分号铺面并入巨鹿药行,作为回报,每年所赚银两的三成归你花婵玉 “每年?”花婵玉愣了一下,问道。 陈晔点头道:“只要巨鹿药行在一天,你所并入巨鹿药行的所有空壳铺面每年所赚银两的三成都归你。” “那我的那些分庄掌柜和伙计的月钱?。 陈晔冷冷道:“这就不劳花东家操心了,他们若是愿留下来,就是巨鹿药行的人,陈烨不会亏待自己人。”陈烨望向目瞪口呆的刘全宝。微微一笑。 花婵玉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我除了每年拿银子。从此花记药行就与我无关了?!” 陈晔微笑道:“恐怕是这样。” 花婵玉冷笑道:“恐怕不是这样吧,据婵玉所知,贵药行有个药董会,我舍了这么大的产业,你怎么也该让我成为药董会的药董。” 陈晔静静地瞧着花婵玉,半晌。微笑道:“花东家倒是对巨鹿药行很熟悉啊,你想成为药董,我可以考虑,但是你若天真地认为当了药董就可以搞些什么小动作,你劝你最好还是打消这可笑的念头。” 花婵玉冷哼道:“我心里清楚所谓的药董会不过就是个摆设,这都是你当年为了拉拢那些目不识丁愚蠢的山民药农玩的障眼法把戏而已,哼,其实巨鹿药行就是你陈烨自己的 陈烨脸上的微笑慢慢变冷了:“花东家说话要有依据,否则我可以认为你刚才的话是对我陈烨的污蔑。” 花婵玉冷笑道:“惺侄作态。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要当这所谓的药董,就是想用眼盯着你拿我的药行到底在干些什么,我不能让你把我的药行卖了,我还像傻子一样不知道呢。” 陈晔微笑道:“你要搞清楚花东家。你的药行自并入巨鹿药行后,它就与你没丝毫瓜葛,是卖还是继续经营你都无权干涉。” 花婵玉冷笑道:“好像不是这样吧,婵玉对贵药行的药董会还是有些了解的,药董会的药董手里都有一票,只要药董会内过一半药董反对你任意胡为,你的算盘就打不响。我说的对吗,陈大掌柜!” 陈烨微眯着眼瞧着花婵玉,这丫头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嘛,我照猫画虎弄出的半吊子现代产物她倒是很会找弱点。 陈烨笑了一下:“你既然对药董会的运作这么感兴趣,那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药董会的章程里明文写着。在药董会的议案不利于药行未来的展或是药董之间私下结党,拉拢票数,为己谋私,被大掌柜察觉并证据确凿,大掌柜有解散药董会,重新成立新的药董会的权利。花东家你若是敢玩火,陈烨保证你会竹篮子打水落得两手空空。” 花婵玉俏脸一变,美眸恼怒的瞪着陈烨,网要张嘴反讥小翠笑道:“晔哥,妹子倒是觉得婵玉小姐不会这样做的,我赞成婵玉小姐成为药行的药董,说不定将来婵玉小姐会成为晔哥的臂膀陈烨和花婵玉都是一愣。 陈烨吃惊的瞧着小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脑子迷糊了不成?花婵玉同样吃惊的瞧着小翠,她、她为什么要帮我?她可是陈烨的女人,这么做没道理啊!突然花婵玉从小翠的美眸瞧到了一抹籽合着嫉妒的哀伤。心里一慌,难道她瞧出我今天想。不,不会的。花婵玉的俏脸瞬间滚烫,火烧火燎一般,惊慌的躲开小翠的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 陈烨暗叹了口气,点头道:“既然妹子话,我只能同意,花东家这下你该称心如意了吧?。 花婵玉强压下心慌意乱的心情。一撇小嘴,说道:“还有三成太少了。我要五成。”陈晔冷笑道:“贪得无厌,花东家就不怕撑死吗,三成。” “五成。” “三成。” “四成!”花婵玉嚷道。 陈哗静静地瞧着花婵玉,半晌。沉声道:“成交!” 霎时间一阵巨大的失落和哀伤涌上心头,花记药行易手与人,永远都不再是我花婵玉的了。娇躯轻微颤抖着,美眸慢慢溢动起晶莹的泪光。花婵玉咬牙道:“空口无凭 陈烨微笑道:“立字为证,妹子就有劳你了。” 小翠笑了一下,笑容里也充满了哀伤和失落。陈烨愣了一下,莫名的瞧着小翠。 小翠瞬间收起了笑容,平静的望向听呆了的刘全宝:“刘掌柜,麻烦你取笔墨纸砚来。” 刘全宝慌忙点点头,快步走向紫檀书案。颤抖着向端砚内到了一些清水,拿起云雀造型的上等松烟龙脑墨研磨起来,两条腿轻微的抖动着。刘全宝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一“脸卜露出轻松的笑容。泣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片亥,刘全宝研好墨,又轻吁了一口气,转身躬身笑道:“二掌柜,请 小翠轻点点头,俏脸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迈步走向书案,坐下,提起狼毫幕饱了墨,拿过一张笺纸,沉默了片刻,暗咬咬银牙,落笔书写了起来。 站在一旁小心侍候的刘全宝瞧着妩媚中透着俊逸的小楷,低声叹道:“好字,妩媚不失筋骨,俊逸尽显灵性,二掌柜好一笔颇有二王神髓的小楷正字。” 陈样奇怪的走了过来,丫头不是跟随私熟先生教习的柳体吗?瞧着信笺上的字迹,笑着网要张嘴,突然心神一震,瞧着小翠笔下网写完的及字,这个字陈烨有个改不掉的习惯是先写一捺,再写那一撇。 心里瞬间明白了,怨不得这笔字这般熟悉,原来翠学的不是二王而是自己的字就连这个及字也和自己一样先写的一捺。 陈烨动情地瞧着小翠小翠微停笔,抬头笑着瞧了一眼陈绊,笑容透出了哀怨,轻声道:“你瞧出来了不等陈烨回答,又低头写了起来。 刘全宝莫名其妙的瞧着他们,瞧出来了?瞧出什么来了?陈烨心里涌动起深深的爱怜,静静地瞧着小翠,思绪飞转,在巨鹿李庄和小翠那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渐渐的痴了。 “写好了,两位过目吧陈烨惊醒过来,瞧着一双玉手各拿着一张满是字迹的笺纸伸了过来,愣了一下神,伸手去接,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的花婵玉已飞快的拿过一张笺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陈烨微微一笑,借着拿笺纸的瞬间轻捏了一下柔荑无骨的美手”翠俏脸绯红,羞臊的瞧向刘全宝,刘全宝低垂着头整理着衣袖。小翠瞪了陈晔一眼,陈烨咧嘴笑着,也低头瞧着手里的笺纸。 片刻,陈烨网看完。一只羊脂美玉般散着晶莹光辉的小手拿着笺纸伸到自己面前。 陈烨顺着小手慢慢向上望去。花婵玉俏脸一红,不示弱的瞪着陈烨。陈烨微微摇头。将手里的笺纸递向花婵玉,花婵玉伸手接过笺纸,看了起来。 小翠瞧着花婵玉一手一张笺纸。轻笑道:“你不看看另一份是否一样?” 陈晔瞧着小翠,笑道:“我信你如同信我自己。” 小翠眨动着清澈的明眸,微笑道:“别说得那么肯定,万一有一天我当真骗了你呢。” 陈样深情的瞧着小翠:“若真有那么一天,就是我生命结束的时候。”小翠娇躯微微一颤,深情的望着陈烨,清纯俏丽的小脸笑靥如花。 刘全宝和看笺纸的花婵玉身子也是一震,刘全宝的眼神内闪动着痛苦之色望向花婵玉。花婵玉则呆呆的瞧着小翠,妖媚的俏脸红中透白。心里涌动着羡慕和嫉妒。 小翠突然扭头望向花婵玉,花婵玉一惊,急忙低下头,神情有些慌乱的瞧着笺纸,她、她为何总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小翠微微一笑:“花当家两张字据可有不相符之处?” “啊?没、没有。”花婵玉已心乱如麻,再无心思看下去了。将两张笺纸都放在桌上。 小翠笑道:“既然都无异议,就请签字吧。” 花婵玉膘了一眼陈烨,玉手轻微颤抖着上前拿起毛笔,瞧着两张字据。自己知道只要落笔,花记药行就不复存在”里一阵酸楚和不甘,暗咬了咬银牙,在两张字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旁的刘全宝将印泥拿来,花婵玉又在名字上安上了手印。 陈烨伸手,不成想,花婵玉微哼了一声,将毛笔放回了笔架上。陈晔摇摇头,笑了一下,拿过毛笔同样在两张字据上落下名字,也印了手印。 花婵玉拿起一张字据,凄凉的一笑:“大掌柜你如愿以偿了,花记药行是你的了。” 陈晔微笑道:“承让。” 小翠将另一张字据拿起,小心叠好,揣入大袖内,笑道:“从现在起。我应该叫你花药董还是婵玉姐?” 花婵玉凄凉的一笑:“随二掌柜的意吧。” 刘全宝躬身施礼:“全宝见过大掌柜 陈样点点头:“花记药行从即日起正式成为巨鹿药行分号,名字嘛。就叫巨鹿花记分号。”花婵玉娇躯一颤。美眸闪动着吃惊和感激望着陈晔,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陈样沉声道:“巨鹿花记分号的掌柜依旧由刘全宝担任。” 刘全宝身子一震,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烨,半晌才醒过神来,翻身跪倒:“刘全宝谢大掌柜栽培 陈烨笑着搀扶起刘全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全宝兄,巨鹿花记分号,陈烨就拜托了,我不会派什么人来监督给你掣肘,分号内的一切事物,全宝兄都可乾纲独断,该留该辞全由你决定。我只有两点要望能在年末为全宝兄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刘全宝激动的说道:“大掌柜放心,刘全宝一定竭尽所能将巨鹿花记药行经营好,不负大掌柜的知遇之恩 陈烨瞧了一眼花婵玉。微笑道:“你与花婵玉主仆一场。虽然她不再是你的东家了,但她始终对你有恩,我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往来,也不会暗中派人监视。只要你记的自己是巨鹿花记药行大掌柜就行了 刘全宝再次翻身跪到,哽咽道:“全宝谢大掌柜。” 花婵玉愤怒的嚷道:“陈烨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陈样微笑道:“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对你可不怎么放心,你这个,人成事虽然不足,但坏事麻烦一定会有的。希望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好自为之。妹子们,咱们该回去了,我请客,聚贤楼!”翠和香巧都开心的一笑,跟随陈烨向门口走去。 “陈晔你混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姑奶奶堂堂正正,要算计你明刀明枪,记小干玩毋不得人的勾当!“花婵玉快与疯了,尖叫刘全宝犹豫了一下,冲花婵玉躬身施了一礼,快步出了正厅。台阶下,陈烨转身笑道:“不必相送了。全宝兄还是回去劝劝花婵玉吧,陈晔刚才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彼此相安无事而已。希望全宝兄能体谅。” 刘全宝忙躬身答道:“全宝明白大掌柜的一番苦心,全宝一定会好好劝劝大小姐的。”陈烨笑着点点头。转身和小翠、香巧说笑着离去了。 刘全宝望着陈晔三人离去的背影,半晌,收回目光,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身走回正厅内。 正厅内花婵玉如同一只了疯的小母狮子,将书案上的书册和笔墨纸砚全打翻在地,又冲向紫檀橱架,拿起一个青花瓷瓶就要砸。 迈步进来的刘全宝惊叫道:“大小姐不可。”话音网落,瓷瓶被狠狠摔在地上,砸成了粉碎。 花婵玉挑衅的瞧着脸露可惜之色的刘全宝,气极而笑道:“刘大掌柜啊,这么快就替新主子心疼了。不错,这所宅子和花记药行全都是陈样那王八蛋的了,可是你也不要狗眼看人低,姑奶奶是什么都没有了。可姑奶奶不是乞丐,砸碎了。姑奶奶赔得起!”花婵玉又抓起一个,汝窑的笔洗,扬手要向地上扔。 刘全宝扑通跪在地上,哽咽道:“大小姐这么说全宝,全宝只有一死才能洗刷冤屈。” “少惺惺作态了,刘全宝你已攀上高枝,就不必在姑奶奶面前演这套拙劣的把戏了。你还是省省去演给你的新主子看吧!”花婵玉冷笑道。美眸内全是暴怒羞恼之色。 刘全宝抬起头,流着泪痛苦的看着花婵玉,突然低声吼道:“够了!”吼声惊了花婵玉一哆嗦,吃惊的看着刘全宝。 刘全宝嘴角痛苦的抽搐着,沉声说道:“大小姐应该知道,全宝这么做是为什么。不错,全宝是做了巨鹿花记药行的大掌柜,可是你明不明白,全宝之所以答应做这个大掌柜全是为了大小姐你!” “为我?”花婵玉冷笑道。 刘全宝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心中压抑的痛苦,沉声道:“大小姐难道看不出来吗,陈烨对你有情。” 花婵玉俏脸一红,随之冷笑道:“是吗,那我花婵玉今日算是领教了他的情意,先是带着他的名为妹子实际不清不楚的两个狐狸精来羞辱我。接着又拿走了我的一切,咯咯咯咯。这样的情意,我花婵玉真是受宠若惊!” 刘全宝苦笑道:“全宝请问大小姐,若是陈烨对您无情,又怎么会将分号四成的利润给您,又怎么会将分号起名巨鹿花记药行?” “他那是为了邀买人心,为了在那些分庄掌柜和伙计面前扮演假惺惺的善人角色,让他们误以为他陈烨对我这个,昔日的东家尚且如此礼待,还会亏待他们吗,哼,他这全是为了让他们死心塌地为他赚钱!”花婵玉冷笑道。“有必要吗?”刘全宝苦笑道:“今时今日陈烨还有必要邀买人心吗?!大小姐醒醒吧,花记药行已经垮了,冯义四下串联各分庄掌柜盗取分庄钱库。如今咱们已经没有几家分号在死心塌地等着大小姐东让再起了。” 花婵玉身子晃了晃。扬起的汝窑笔洗无力的放下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尖叫道:“这一切都是陈晔害的!” 刘全宝叹了口气:“咱们顺风顺水时间太长了,也一厢情愿想问题太多了,大小姐,咱们全忘了,以前的顺风顺水全是因为孙立。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笑咱们作为买卖人。竟忘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咱们算计陈烨,人家同样在算计咱们,生意场本来就是技高一筹者最终尽的利益。花记药行能落到今日这样的局面,根本就怪不到陈烨,是我们异想天开,以为自己还能像当年的孙立一样,玩弄别人如同傻子。孙立能做到,是因为他有深不可测的靠山,您也看到了,他一旦被背后的靠山抛弃,落得是怎样的下场。” 花婵玉娇躯又是一颤,美目射出惊惧之色。刘全宝苦笑道:“大姐和我都清楚,如今这深不可测的靠山选择的是陈烨,不是我们,全宝请问大小姐,换作是你,你会仁慈的放过花记药行吗?”花婵玉木然了片刻,缓缓摇摇头。 刘全宝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低沉的说道:“因此全宝再一次劝大姐跳出自哀自怜的怪圈吧。你再这样下去,会连自己的幸福一月葬送了o” “幸福?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落得孤家寡人一个,还要承受胜利者的嘲讽,我的一切都随着药行的易手随风消逝了。”花婵玉流泪道。 刘全宝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扣着凉沁沁的大理石地面,咬牙说道:“只要大小姐不再辜负陈烨对你的情意。大小姐您这一生都会很幸福的。 花婵玉泪眼婆娑瞧着刘全宝,自失的一笑:“辜负?!” “是的,若不是夫掌柜对你有情。完全可以再等不消月余,就能轻松地接收花记药行,而到那时大小姐恐怕才真是彻底失去了药行。”刘全宝低声道。 “彻底失去?可笑,难道我现在就没失去药行吗?”花婵玉抬手擦去香腮上的泪水,冷笑道。 刘全宝苦涩的一笑,低沉道:“夫妻本为一体,何谈失去。” 花婵玉臊的俏脸通红,羞怒道:“刘全宝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又扯到什么一体上了。” 刘全宝抬头深深的瞧着花婵玉,苦涩的笑道:“全宝并非胡说,大小姐应该知道巨鹿药行如今的二掌柜李小翠和陈炸是什么关系吧。今天你想必也看到和能体会到李小翠在陈烨心目中的地位,陈烨当着咱们的面,毫不避讳说,若是李小翠将来骗了他,他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第二百一十章 隐秘 那又如何。,花婵玉冷笑着问道。但是双美目坏方渊个嫉妒毛色。 “那大小姐应该没忘了,今日能出现峰回路转,固然是陈烨对大姐有情。更重要的全是因为李小翠。若没有她出言。今日恐怕后果难料。”刘全宝说道。 花婵玉愣了一下,美目露出惊疑之色,脱口问道:“对啊,全宝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在算计陈炸吗?” 刘全宝苦笑道:“大小姐你到现在怎么还在局中,李小翠若不是看出陈烨对大小姐有情,她又引在你们之间谈崩时助了您一把。” 花婵玉脸色又是一红。沉思起来。 “大小姐,全宝再多句嘴,只要你今后能忍让三分处处敬着李翠,大掌柜又岂会薄待于你。”花婵玉羞臊不自然地瞧着刘全宝。 刘全宝凄凉的一笑:“大掌柜打下的江山总要有人继承,大小姐就看你自己了。纵然再不济。小少爷将来继承几家分号不是什么难事。您又何必赌气,葬送自己的一生。” 花婵玉望着刘全宝,美目内全是歉疚之色,刚要张嘴,刘全宝伏地道:“大小姐若是还想让全宝留在您身边。帮您挡风遮雨,就什么都不要说。全宝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份痴心妄想早已烟消云散,全宝此生无有其他念想,只想你我主仆能全始全终。全宝心愿就足矣。” 花婵玉已是泪流满面,慢慢蹲身冲刘全宝施了一礼,跪伏在地的刘全宝身躯轻微颤抖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溅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碎裂成了数瓣。 “妹子,愚兄左思右想也想不透,你为什么要帮花婵玉?”陈烨微皱眉头,不解的说道。 小翠原本开心的笑颜僵住了。望向陈烨,美眸内全是怨恼,冷冷的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烨一愣,苦笑道:”我确实不知。”眼神突然扫到一旁的香巧俏脸上也流露出哀怨之色,心里一颤,强笑道:“你们怎么了,我好像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吧?” 小翠冷笑道:”那好啊。香巧咱们回去。告诉花婵玉刚才的协议取消。” 陈烨苦笑道:“妹子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小翠美眸闪动着晶莹的泪光,突然冲到陈烨面前,抓过陈烨的手臂,隔着袖子如一只躁狂的小母姊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陈烨疼的直吸冷气,轻声嚷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好、好疼!”泪水溅打在衣袖上小翠慢慢张开小嘴,怨怒的瞧着陈烨。陈晔身子一颤,苦笑道:“妹子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啊,天地良心。我当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一旁的香巧哽咽道:“少爷。香巧也觉得您很过分,您太伤翠儿姐姐的心了。” 陈晔郁闷的恨不得大哭一场,苦笑道:“我到底怎么了,好妹子们,求你们告诉我,也让我知道到底错哪了。”跟在后面的金虎和郑三刀早已像兔子一般戈着大圈绕过他们飞奔向拱门。 小翠哽咽道:“你这个没良心的风流鬼,做你都做了,干嘛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问你,你敢誓你心里没有花婵玉吗?” 陈烨网要张嘴誓小翠冷笑道:“你可要想明白了。真要是了誓。我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若你再想接她回来,只有一个办法。她来我走。” 话到嘴边,陈烨卡住了,半晌,苦笑道:“妹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但我只承认,我对花婵玉仅仅是动心而已,至于将来怎样,我不知道。” 小翠冷哼了一声,白了陈烨一眼:“做贼心虚。我今儿跟你说的是实话。你若不想看到我为你掉眼泪,你就乖乖按咱们在花园说好的,否则” 陈烨急忙拦住,陪笑道:“妹子,人在伤心时,会说绝情话。我明白了后果是什么,一定牢记在心。” 小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美眸内依旧余怒未息。一甩大袖,出了拱门,沿着滴水长廊走向门房。 陈晔轻吁了一口气,香巧小声道:“少爷,您就收收心吧。”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香巧,低声道:小丫头,刚被收编为正规军。就胳膊肘向外拐,我要是当初收心,你”陈烨的话还没说完,香巧已羞臊的玉手提着褶皱长裙,逃命般追向小翠。陈晔苦笑着摇摇头,也快步追了上去。 陈烨三人出了府门进了轿厅。郑三刀和金虎已站在马车前,郑三刀贼眉鼠眼悄悄打量着陈烨,从头到脚没放过一处地方,心里直纳闷,不对啊。刚才明明看到已开打了,怎么从头到脚没见伤痕呢? 小翠走到马车前,淡淡的说道:“你们留下一个,另一个赶着马车送我和香巧去水井胡同。” 陈烨心里一跳,强笑着正耍张嘴小翠斜睨着眼瞧着陈烨,微笑道:“不愿见到我脾气,就什么都别说,你放心,我是去和陈玉儿谈将她接回李庄的事,成与不成就看她自己了。”陈烨只得赔笑闭上了嘴。 香巧胆怯的瞧了一眼金虎,低声道:“翠儿姐,让三刀兄弟送我们去吧。” 小翠瞧了一眼金虎。微笑道:“好,就让郑三刀送我们去。” 郑三刀眉开眼笑道:“三刀谢两位主母赏识。”嘿嘿嘿,主人很怕,不。是敬畏大夫人的,巴结好了大夫人,以后那可就吃喝不愁了,王三你的买卖,你刀爷抢了! 小翠和香巧都是俏脸绯红,神色虽然羞臊,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瞧着郑三刀的眼神都好感大升。 陈烨殷勤的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先伸手将香巧拽上了车,又接着将小翠拉了上来。低声笑道:“妹子这回来做事干净果敢。雷厉风行。跟从前真如换了一个人似的,真是让哥哥刮目相看。” 小翠哀怨的瞧了一眼陈炸,低声道:“这要拜你所赐,先是逼迫我抛头露面,又将二掌柜甩给我,白日操心药行的事,晚上还要为负心人以泪洗面,换做任何人,都会变得聪明起来。小翠 陈晔愣了片刻,望着车内的小翠,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歉疚之情,暗叹了口气,轻轻放下车帘,跳下了马车。 郑三刀谄笑道:“主人对不住了,三刀也是身不由己。”陈烨没好气的瞧着郑三刀。 “口误,口误。”郑三刀慌忙跳上马车,抖动缰绳,马车缓缓出了轿厅。嘿嘿嘿,水井胡同后面可就是辘轻巷。不知那小寡妇现在怎么样?要不再去拜访拜访?嘿嘿嘿。郑三刀脸上露出欠扁的笑意,兴奋的迎空甩了一鞭子,马车立时加快了度飞奔起来。陈烨苦笑道:“看来咱俩都不讨喜,没办法,只能走回去了。”金虎嘿嘿一笑,陪着陈晔出了轿厅。 玉儿,希望你能听从翠儿的话,和她回李庄,要不然咱们的缘分恐怕真的要到头了。陈烨心要默默念叨着,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一路上陈烨郁郗寡欢,金虎觑着陈烨的神色,没敢说话,只是默默地跟随着。 人有心事走得快,不知不觉距离药行街街口不足百米远了。 陈烨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瞧了一眼天空。微露苦笑道:“已临近正午了,金虎咱们先不忙着回去。去聚贤楼。” 金虎笑道:“这么说陈爷耍请客了。” 突然一辆马车从药行街急驰出来哉多了个大弯冲上了横街。“陈爷小心。”金虎急忙将陈烨拽到道旁。闪身挡在了陈烨身前,眼中闪过阴冷的杀机,冷冷的瞧着狂奔过来的马车。 马车在离两人几米远时,车夫目露惊喜,回身说了一句,猛地使劲拽住缰绳,飞奔的骜马疼的扬起前蹄,长嘶着,停住了脚步。 车帘猛地掀起:“大侄子!” 陈晔吃惊的瞧着从车内探出头的李宝才:“三叔你怎么来了?” 李宝才双眼血红,神情憔悴的苦涩笑了一下:“大侄子请上车。我有事相谈。”陈烨脸色微变,急忙迈步走向马车。 李宝才沙哑的说道:“根子。你也下车。”车夫忙跳下马车,将马鞭插在车辕,冲过来的陈烨,躬身施礼道:“二掌柜。”陈烨笑着点点头,依稀看着眼熟,想必是李氏族人。 “大侄子,上车。”李宝才挑帘出来,坐在车架前,拿起了马鞭。 陈烨网跳上马车,李宝才强笑道:“金虎兄弟,我要和二掌柜单独说几句话,你别跟着。” 金虎望向陈烨,陈晔笑道:“正好你去聚贤楼订一桌席面,我和三叔说完话,就过去。”金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李宝才抖动缰绳,马车又缓缓向前行去。陈炸瞧着李宝才憔悴的面容,心里突然一阵心惊肉跳,强笑道:“三叔你怎么突然进镇了,我听义父说。三、三婶要临盆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 陈烨脸色一变:“难道三、三婶出了什么事吗?” 李宝才嘴角轻微抖动着,没有说话,突然扭头瞧了一眼身后。百十米外金虎和自己的车夫根子依旧站在道边。 李宝才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驾马惊叫着,狂奔起来。金虎脸色一变,身形如劲箭一般飞奔着追赶向狂奔的马车。 根子吃惊的瞧着狂奔的马车和如豹子一般追赶马车的金虎,喃喃道:“这是咋回事?” “三叔你这是怎么了?”陈烨冷冷的瞧着李宝才。 李宝才脸色痛苦的**了一下,又狠狠的给了一鞭子,驾马惊了一般使劲狂奔着,马车剧烈的颠簸起来。 “李宝才马上停车!”陈烨阴冷的低吼道。 李宝才身子轻轻一颤,慢慢扭头望向陈挥,血红的眼中溢动着泪水,沙哑着声音道:“莲姑死了。” 陈晔身子剧烈一震,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望着李宝才。 李宝才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孩子被骄带缠住了,怎么也生不下来。莲姑从傍黑天一直叫嚷到后半夜。最后、最后孩子和她都没保住。” 陈烨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凝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正常,暴怒的吼道:”你混蛋!莲姑难产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派人到镇上喊我?” 李宝才也吼道:“因为我们都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陈烨心里剧烈一颤,惊疑的瞧着疯狂的李宝才:“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宝才扭过脸,回头瞧着越来越近的金虎,嘶哑着大声喊道:“金虎不要追了,我确实和二掌柜有大事要说,我用项上人头向你保证,我们谈完后,我会将二掌柜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金虎闻言,并没停下,反而更加快了度,一身漂亮的八步赶蝉功夫挥的淋漓尽致。 李宝才扭脸望向陈烨,脸上露出哀求之色。陈烨大声喊道:“金虎不要追了。” 金虎闻言,眼神犹豫了一下。猛地收住脚步,竟硬生生停住了,正宗的北派少林功夫在这急促的动静间尽显无疑。 李宝才扭头瞧了一眼,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大声喊道:“多谢了!”转回头,低沉道:“多谢。”瞧到前面几米远右侧有条岔道,猛地一拉右侧的缰绳,狂奔的驾马摆着头拐进了岔道,岔道内是一条勉强能过马车的胡同,胡同两侧都是民居。 李宝才驾驭着马车见道口就拐,七转八转,从一条狭长的胡同飞奔而出。放眼望去竟离镇西门不足百米的距离。 李宝才猛地勒住缰绳,驾车的驾马打着响鼻气喘吁吁停住了脚步。犹豫了片玄,李宝才又抖动缰绳指挥着弩马转了一圈重新返回狭长的胡同内才将马车停住。 陈晔一直冷冷的瞧着李宝才:“说吧,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宝才慢慢扭头望向陈烨,沙哑道:“是我害死了莲姑,若不是我非逼着她要孩子,她也不会死。我对不住她,陈烨,我也对不住你,你的孩子也没能保住。”陈晔身子一震。失声道:“你、你知道了。” 李宝才笑了,满是泪痕憔悴苍老的脸上浮动的笑容比几江旨!“从开始我就知道,因为纹是我和莲姑合计一陈烨双眼猛地瞪大到极限,震惊至极的看着李幕才。 李宝才苦笑道:“莲姑临死前求我捎句话给你,她说她对不住你,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你。” 陈晔摆摆手:“停!你说这一切都是你们合计好的,这是什么意思?” 李宝才低沉道:“我是个废物,以你的医术你应该知道,可你没想到吧。莲姑也知道,她从嫁给我时就知道。”陈烨不敢置信的望着李宝才。 “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就是我和莲姑很恩爱,一直都很恩爱。”李宝才血红的双眼内又泛起了泪光。“不可能!”陈烨惊怒道:“李宝才你在鬼话些什么,莲姑也明明说你每日都虐待她。她身上的伤痕,我、我也曾亲眼看到,那绝不是假的。” 李宝才点点头:“她身上的伤痕是我打的,我打了她很多年,因为我他娘的是混蛋!” 李宝才突然扬起手使劲抽着自己的嘴巴子,陈烨一把攥住李宝才的手,李宝才低声哭泣道:“我求她找个男人为我生个儿子,为我传宗接代,可她死活不愿意,我逼得没办法,就打她,可是无论我怎么打她,她就是不愿意。李庄老少包括大哥一家都以为我对她不好,可他们都没想到我是为了让她偷人才打她。原本我已死了心,已抱定了后半辈子让人戳脊梁骨,嘲讽我不是男人的结果。可谁知你却突然到了李庄,我见你一表人才,又有一身好医术,就又动了心。我对莲姑说,李庄包括周围的村子里的后生你看不上,这个你总可以答应了吧。可谁知她依旧不愿意,那晚我喝的烂醉。找了根绳子寻死觅活,被莲姑现,救了我,我哭着对莲姑说,你要是真疼我,不想我死,就偷回人,为我生个种,留个后。我不想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莲姑流着泪终于答应了。” “你骗我!要真如你所说。莲姑身上为什么还有被你打的伤痕,不要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一眼就瞧出那些伤痕都是新伤!”陈烨惊怒的吼道。 李宝才凄惨的一笑,低声道:“那是莲姑求我这么做的,一是莲姑觉得对不起我,想让我狠狠地打她。这样她才会减轻心里的负罪感,我若是不打她,她宁可和我一起死。二是,这样才可能让你萌生同情,因为同情才有可能与她””够了!够了!”陈烨咆哮道,一双的双眼也开始充血,猛地揪住李宝才的脖领子,脸上全是杀意。 李宝才笑了,捌曼闭上眼睛,轻声道:“求你一件事,将我的尸和莲姑葬在一起,这辈子我不是人,对不起她,下辈子我给他当牛做马。” 陈梯恶狠狠的瞪着闭眼微笑,面带安详的李宝才,嘴角剧烈抽搐着,半晌,慢慢松开李宝才,跳下马车,走了几步,停住脚步,沉声道:“滚!有多远滚多远,今生今世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李宝才慢慢睁开双眼,望着陈烨满是愤怒萧瑟的背影,脸上露出凄凉的笑意,喃喃道:“别了,二掌柜。” 陈烨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脸要杀人的凶相,快步走着,见路口就拐,脑子就一个念头,只想快点离开这像迷宫一般的胡同群。突然眼前一花,金虎站在陈烨面前,吃惊的瞧着陈烨:“陈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陈晔凝着眼定定的看着金虎,半晌,低沉的说道:“金虎。”话音网落。陈烨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惊得金虎一个箭步扶住陈烨,惊叫道:“陈爷!陈爷!”陈烨牙关紧闭,双眼上翻,浑身剧烈的**着。 金虎脸色都白了,背起陈烨玩命的沿着来路狂奔。刚冲到横街上,金虎耳旁传来陈炸含糊不清的声音:“放、放、放我下来。” 金虎身子一颤,急忙将背上的陈晔放在路旁,脸上网浮起的惊喜又变作了惊惧瞧着瘫软在路旁身子剧烈哆嗦的陈烨。 陈晔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上下牙齿剧烈的瞌动着。出清脆的叩齿声,右手颤抖着摸向胸前。 金虎醒过神来,大声说道:“陈爷,你是不是想从怀里拿东西?”陈烨哆嗦着,颤抖的右手无力的擦过前襟。 金虎伸手摸进陈烨怀里,摸到了针盒,急忙掏出,问道:“陈爷,是不是这个?” “针、针、针。”陈烨含糊不清的说道。金虎忙打开针盒,将银针放入陈烨手里,陈烨颤抖着刺向自己的左臂,金虎急忙握住陈烨握针的右手,陈炸用尽全身的气力,使劲定了定眼神,金针随之落下。刺入间使穴内,颤抖着勉强捻着银针,刺入一分五,“提、提。”陈烨含糊不清说道。 金虎犹豫了片刻,小心握住银针。轻轻上提着。银针快要拔出之际,“刺、刺。” 金虎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如举泰山一般将银针刺了进去,陈烨喉间出一声低沉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身子一僵不再哆嗦了。 “陈爷你怎么样?”金虎喊道。 “金虎,扶我坐楼”陈烨低声道。 金虎急忙将陈烨扶着坐起,陈烨右手依旧有些颤抖握住银针。金虎伸手要握,“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陈烨又将银针拔起一分瞬间又刺了进去,身子剧烈一震,将银针拔出,刺入大陵鬼心穴内,借着刺入的瞬间,右手食指中指粘合弹了过去,银针剧烈颤动,陈烨猛地握住颤动的银针拔了出来。 随着银针的拔出,陈烨苍白如雪的脸上浮起了如血一般的红晕。银针紧接着快如闪电刺入人中鬼宫穴内,入针半分,甫一进入又快拔出,紧接着又刺了进去,陈炸轻轻顺时针体捻着,片刻,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了,面色恢复了正常。 陈晔将银针缓缓拔出,长舒了一口气,望向金虎,低声苦笑道:“多谢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手 广虎脸煮白紧张的瞧着陈烨低沉的说道!“心要到强烈的刺激,施针之后已经不妨事了。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金虎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大气:“陈爷,吓煞金虎了。” 陈晔吐了一口浊气扭脸瞧着胡同口,半晌,低声道:“金虎你被女人骗过吗?” 金虎愣了一下,摇摇头,笑道:“陈爷知道金虎是少林逃徒,虽然没做过几天和尚,但我对女人说心里话很有些排斥,金虎没有喜欢的女人。” 陈烨扭脸瞧着金虎,微笑道:“你又不做和尚了,排斥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我说实话,真的不想找一个吗?” 金虎挠挠后脑勺,尴尬的一笑:“陈爷说的是,等俺过两年心性稳定下来,先将俺娘和妹子接来,再考虑找女人。” 金虎心里一动。为行么俺跟了孙立这么多年,混的也不错,可怎么就没动过接老娘和妹子的心?金虎望着陈烨,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陈晔嘿嘿一笑,拍拍金虎的肩头:“笑得这么**,不会心里想女人了吧金虎呵呵笑了起来。 半晌,金虎犹豫着问道:“陈爷刚才如此吓人,不会是因为女人吧?。陈烨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金虎勃然大怒,低吼道:“爷,是哪个臭女人,让金虎剐了她!” 陈烨眼中溢动着泪光,低声苦笑道:“她死了。” 金虎一愣,脸色立时涨的通红。急忙翻身跪到:“金虎口出无状,请陈爷责罚。” 陈烨笑道:“虎子别那么多规矩。起来。金虎站起身来,满脸歉意的瞧着陈烨。 陈烨叹了口气,正要张嘴,胡同口传来马车声。陈烨脸色一变,阴冷的说道:“截下马车!” 金虎如离弦的箭纵身站在街道中央。马车从胡同口奔出,网上了街道,金虎身子微侧,抬手揪住驾马脖颈的缰绳。将驾马拽的一双前蹄扬起,险些掀翻在地,惊得长嘶着。马眼瞪得滚圆,惊骇的瞧着金虎。 赶车的李宝才瞧了一眼金虎,慢慢望向坐在道旁的陈烨,脸上露出平静的笑意,沙哑道:“陈烨,你答应过我,要说话算话。”笑着闭上双眼。 陈晔冷冷的看着李宝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车前,沉声说道:“金虎你来驾车。”卓宝才睁开双眼。吃惊的瞧着陈烨。 陈晔冷冷道:“进车里去。” 李宝才问道:“你这是?” “滚到车里去!”陈烨脸色狰狞。低吼道。李宝才急忙扭身掀帘进入车内。 金虎搀扶着陈烨上车,问道:“陈爷咱们去哪?” “去李庄车帘掀开,李宝才吃惊的探头瞧着陈烨。陈烨没有回头,嘴角**着,阴冷的说道:“我要亲眼见见那个女人,你放心,见过之后,我就送你上路”。李宝才身子一颤,默默点点头,放下了车帘。 金虎跳上马车,抖动缰绳,马车又行了起来。陈烨沉声道:“金虎我要最快的度到李庄,不必管我能否承受,要快!” 金虎吃惊的瞧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陈烨,没有说话,而是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驾马身上,骜马惊疼的长嘶着,狂奔起来,心里也在哀嚎着,这个怪物不会是要杀了我吧?马车下了横街疯了一般从药行街狂奔而去,飞奔向镇东门。 把守在城门口的几名差役,懒洋洋坐在长条桌前,边喝着劣等茶叶泡出来的大碗茶解着初夏的暑气,边有气无力的说着闲白。 今天是封镇以来次取消禁令,恢复正常,鹿野四个镇门寅时初就全都开了。虽然开了镇门,但是往来进出城的商贾贩夫走卒却屈指可数。毕竟刚刚闹过暴民,人心还未踏实下来,谁都不敢轻易出门。 马车狂奔的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那几名坐在长条桌前扯闲白的差役都惊得望了过来,纷纷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了绳索铁链。 一名差役则扭身跑向城门口。边嚷着:“关城门!”边将倚在城墙下的几杆蜡杆枪抄起,飞奔回来。人手一个,握着长枪,纷纷叫嚷道:“停车!快他娘的停丰!” 金虎沉声喊道:“不要关城门!” 几名差役愣了一下,眯着眼瞧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上坐着的陈楼和金虎。那名操枪的差役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又高声嚷嚷道:“快开城门。是陈爷!” 正费力推着城门的两名差役闻声又急忙推开城门,不满的嚷嚷道:“吴三你他娘的眼珠子不会是昨晚掉娘们裤裆里了吧,看仔细了再嚷嚷。你他娘的想累死我们哥俩!”马车并没减,直冲过来,几名差役脸上的笑容一僵,慌不迭的向边上闪去,长板凳立时被撞翻了。两键十两重的银徒从车上扔了出来,陈晔沉声道:“在下有急事对不住了,这点心意几位兄弟买杯茶水喝吧。” 几名差役脸上立时又是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的嚷道:“谢陈爷了马车飞奔着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向李庄方向而去。 几名差役捡起两镂银子,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守城门的两名差役也飞奔过来。“真他娘的嚣张,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老子非将他们揪下车不可。”飞奔过来的一名差役眉开眼笑道。 吴三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你他娘的想死,别拿兄弟们给你垫背。 那名差役不在乎的笑道:“吴三你小子胆也太小了吧,你难道没听说,今儿一早,李值、柳金泉连同咱们头都写了辞呈,撂挑子了,那个陈烨如今已无势可仗,等新镇老爷到了,他得反过来巴结咱们,以后就等着吃他的银子吧那名差役的话音网落,吴三已一个巴掌将他抽到了一边。 差役惊怒道:“吴三你他娘的吃错药了。” 几名差役脸色全都铁青瞪着那名差役。吴三咬牙狠道:“你子脑袋长屁眼里了,陈烨要是就仗着镇老爷的势,能将叶仁宣从官州死牢救出来吗,”,镇门外的官兵难道是冲你来的。王八蛋,要不是念在略月一点交情,就冲你刚才这么毁哥几个,老子就应该弄死你”。 话音网落,在他们身旁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能说出这番话来,你们从黄泉路上又被拽了回来。”几名差役都是一激灵。扭头望去,两名头戴斗笠,黑衣过膝,赤脚草鞋的彪形汉子如两股旋风飞奔出城。 吴三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半晌,颤抖着抬手擦去脸上的冷汗,尖着嗓子叫道:“兄弟们,给我扁死这王八蛋!”几名差役一拥而上。痛殴那名差役。 “王八蛋,差点害死大家伙。揍死他”。吴三也疯了般冲了过去,几名差役狂打猛踹了足有一袋烟的工夫。才都喘着粗气,停住了手,那名差役早已被殴打的不成了人样,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金虎不停的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驾马身上,马臀和马背被马鞭抽得肿起一寸多高,驾马被抽打得连疼带吓疯了,竟跑出了千里驹的度。 马车也随着驾马的狂奔仿若怒海狂潮中的小舟已颠簸的快要散了。陈晔身子剧烈的摇晃起伏,脸色泛着青白,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但依旧紧闭着双唇不吭一声。 金虎不时扭头瞧着陈烨,可每次扭头瞧过陈晔后,就更疯狂的抽打着骜马,驾马出凄厉的惨叫声,哀嚎道,你他娘的别瞧了成不成,再瞧下去我真的没命了。 仅仅半个时辰,李集到鹿野足有数十里的路程,竟让驾马以千里驹的度跑下来了。马车狂奔着进了村,村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仿若庄上没有人似的。 金虎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低声道:“陈爷,有些不对。” 陈晔使劲挤出两个字:“左拐。” 金虎暗叹了口气,瞧了一眼陈烨,使劲一拽左侧的缰绳,马车拐上左侧的村道向村西而去。 片刻。马车冲进狭长的民居过道。在距离路口不足两米远时,驾马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体力,前腿一打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面的车厢随着惯性冲了过去,撞在了驾马身上,两个车轮立时爆裂,四分五裂。车厢狠狠的压在了驾马身上。 金虎抓着陈烨跳下了马车:“陈爷。你没事吧?” 陈晔虚脱般的摇摇头,低声道:“看看他怎么样?” 金虎将陈烨搀扶到墙根靠着墙。又纵身跳上马车,掀帘进入车内,片刻,将吐得七荤八素脸色煞白的李宝才搀了出来。陈烨瞧了一眼李宝才,转身扶着墙向路口走去,低沉的说道:“金虎搀着他。” “陈爷你?” 陈辉低沉的说道:“我没事。”摇晃着出了过道,猛地停住脚步。望着十几米外李宝才家水泄不通的李庄村民。 金虎搀扶着李宝才也来到路口。瞧着聚集在李宝才家门前的村民,恍然低声道:“原来村民都在这。” 陈晔脸上露出一抹揉合着怨怒的哀伤,慢慢迈步走了过去,站在村民身后,轻咳了一下,几名村民扭头望去,惊喜的嚷道:“大掌柜?!大掌柜回来了!” 围聚簇拥在李宝才家门口的村民闻声全都转过身来,惊喜的瞧着陈烨。愣了一会儿神,呼啦啦,村民全都躬身施礼:“见过大掌柜。” 陈晔勉强笑笑:“请大伙让让。”村民们忙分出一条过道,陈烨望着打开的院门以及院内分开的人群。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向。 身后传来哽咽声:“三哥,要节哀 “外柜三叔您老可要挺住啊李氏族人和药行伙计瞧着脸色煞白神情萎靡的李宝才,都忍不住擦起眼泪来。 陈晔走进院内,两旁的村民纷纷施礼。陈烨边走边抱拳拱手回着礼。来到正屋门前,李老汉、李妻、李二和药董们都站在门前,陈烨翻身跪倒:“孩儿见过义父义母。” 李妻一把抱住陈烨,哭道:“烨儿你终于回来了,想死老婆子了,烨儿,你三婶走了。” 陈晔眼圈一红,又硬生生将眼泪收了回去,身子摇晃了一下,强撑着站起身来。 李老汉望着走过来的金虎和李宝才,叹了口气,悲伤的问道:“是你三叔喊你回来的。”陈烨轻轻点点头。 金虎搀着李宝才走了过来,李宝才哽咽道:“大哥、大嫂、二哥。” 李老汉轻轻拍拍李宝才的肩膀:“老三要节哀,不要太伤心了。” 陈烨低沉的说道:“义父义母。孩儿想进去看看。”迈步走进了正屋。 李妻抹着眼泪道:“要是烨儿在。莲姑和孩子就不会死了。” 陈烨身子停了一下,迈步走向右侧偏屋,站在门口的稳婆忙蹲身道:“李顺才家的见过大掌柜。” 陈烨点点头,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和数月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对着门的旧梳妆台换成了新的黄梨木梳妆台。 陈晔望向床的方向,莲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崭新的夹被,肚腹何高高隆起。陈烨的心针刺一般疼了一下,眼圈慢慢红了。呆呆的望了片玄,脸上的肉轻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闪动着愤怒望向莲姑的脸。 莲姑的脸上白里透着青色,俏媚的小脸透出了疲惫和憔悴,望上去仿若是因为疲累睡着了。 陈烨狠狠的盯着莲姑的脸足有半分钟,眼中的愤怒慢慢消失了,喃喃道:“就算我现在再怎么恨你,你也不知道了。” 从听闻莲姑死讯到来到莲姑的床前,陈烨脸上第一次露出刻骨铭心的悲伤,清秀的脸抽搐着,已是泪流满面。 身后也传来压抑的哭泣声,陈烨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慢慢转身,眼神从雪白崭新的夹被上扫过,突然停住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膝盖下小腿中间的夹被上若隐若现的一点仿若梅花瓣般的鲜红。身子轻微战抖着,突然大声喊道:“顺才婶!” 稳婆急忙走进卧房,惊慌的问道:“大、大掌柜有何吩咐?” 陈哗回身瞪向身后的李肃尤二泪流满面的李宝才也被陈烨的眼神吓得惊住了。陈烨心,型!“闪开!”李宝才慌忙闪开,陈烨问道:“顺才婶,莲姑的身子你动过吗?” 稳婆慌忙摇头:“回大掌柜话。三哥天没亮就不见了踪影,我、我一个人哪敢动三嫂的身子,只是见三嫂盖的夹被全都是血,我替她换了一床新的。” “什么时候换的?”陈烨声音颤抖不断飘的问道。吗?”稳婆被陈烨的表情吓着了,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陈烨身子轻微颤抖着,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突然大声喊道:“顺才婶,快去烧水!越快越好!” 稳婆连问为什么烧水的勇气都没了。急忙转身,仿若逃命一般跌撞着出去了。 陈晔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瞧着莲姑,手慢慢伸向的粉颈动脉处。碰触粉颈的手突然轻微一颤。眼中闪出狂喜之色,沉声道:“金虎!” 话弃网落,卧房门口传来金虎的声音:“陈爷。” “把房门关匕,不准任何人进来。”陈烨从怀里掏出针盒,转身望着李宝才,沉声说道。 李宝才眼中露出惊喜不敢置信之色,瞧着陈晔手里的针盒,想问又不敢问,听到陈烨的话,脸露哀求看着陈烨。 陈烨冷“哼了一声,走到床尾轻轻掀起夹被,露出了精致雪白的一双小脚丫。陈烨打开针盒,拿出银针。握住莲姑冰凉的左脚,银针飞快的刺入涌泉穴内,紧接着又拿起一根银针刺入莲姑右脚涌泉穴内,双手同时轻捻着银针。 突然莲姑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嘴里出低沉的呻吟声。李宝才惊喜兴奋的网要张嘴叫。陈烨冷冷的瞪向他,李宝才急忙捂住了嘴。 陈晔低沉道:“将夹被掀开。”李宝才急忙掀起夹被。夹被掀起一半,李宝才脸露尴尬,手停住了。 陈晔手拿银针冷冷的看着李宝才。李宝才一咬牙将夹被全都掀起。莲姑仅穿着亵衣,光着下身显露在两人面前。 陈烨快膘了一眼被血浸湿了的修长如玉的美腿,目光瞬间聚焦到小腹丹田处,手里的银针急在手指间捻动着,突然出手如电向下刺去。但并没刺进丹田气海穴内,而是旁开一指,刺了进去。 随着银针的刺入,陈烨的手猛的张开,银针随着惯性旋转着刺入三分。莲姑的娇躯轻微颤动了一下。张嘴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睁开了美目。 声音传出屋外,屋外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都瞪着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偏屋。 卧房内,陈烨冷冷的瞧了一眼睁开美目的莲姑,咆哮道:“稳婆。磨磨蹲蹭的在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屋门被推开。稳婆惊喜慌张的端着一大木盆热水走进屋来,紧接着一双手又将屋门紧紧关闭了。“快接生!”陈烨转过身,沉声说道。 稳婆急忙上前,惊喜的喊道:“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老天爷,谢天谢地,骄带解开了。”又过了片刻,一阵婴儿响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李宝才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突然身子一软,陈烨伸手扶住了他,冷冷道:“最好站稳了,我可没兴趣再接着救你!” 李宝才泪流满面,感激的看着陈烨。哽咽着低声道:“谢、谢谢。”陈烨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身后传来了水声和婴儿的哭声。 片刻,稳婆开心的说道:“三哥恭喜你,是个大胖小子。” 陈晔和李宝才同时回身,惊喜的瞧着襁褓内的婴儿。婴儿已停止了哭声小手小脚不停地扯动着襁褓。 “大、大侄子,你、你抱抱他吧。”李宝才兴奋的哽咽道。陈烨身子微微一颤,瞧了一眼李宝才。伸手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 稳婆扑哧笑道:“三哥看把你激动的自己的孩子咋都不敢抱了。” 李宝才勉强一笑,走到床前,百感交集的瞧着脸色苍白的莲姑,莲姑勉强冲他笑了笑,疲惫的美目望向陈炸和他怀里的孩子,美眸内闪动着复杂之毛 稳婆笑道:“:嫂,你可吓死人了。要不是大掌柜赶回来,恐怕现在三哥正忙活着给你办丧事呢,好了。我的责任没了,我得赶快回去冲杯姜糖水压压惊,可吓死我了。” 莲姑低声道:“谢谢你,十五弟妹。” “一家人客气啥,俺回去了。”稳婆笑着开门走了出去。 陈晔望着怀里眉眼间既像自己又像莲姑的孩子,心里激动的呐喊道。这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粉雕玉琢一般的婴儿闭着眼睛,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陈晔激动着眼圈红了,半晌,硬了硬心肠,将孩子抱到床前冷冷道:“还给你。” 李宝才颤抖着接过孩子,冲陈烨深鞠了一躬,哽咽道:“谢、谢谢你。” 陈晔恋恋不舍的收回望着俊美小脸的目光,没有看李宝才,而是冷冷的望向莲姑,沉默了片玄,迈步走到床尾。将莲姑双脚涌泉的银针拔了出来,又来到床前,弯腰捏住刺入小腹的银针,莲姑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抹嫣红,羞涩的闭上了双眼。 陈烨将银针拔了出来,放回到针盒内,脸色阴冷的看着莲姑。李宝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莲姑身旁,犹豫了一下,将夹被盖在了莲姑 上。 莲姑睁开眼,瞧了一眼李宝才。转而望向陈烨,瞧见陈烨那双冰冷的双眼,心不停地往下掉,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陈晔冷然一笑,低沉说道:“既然你又活过来了,我想亲耳听到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骗局?” 李宝才尴尬的说道:“我、我想出去招呼大哥他们,你们聊。”陈晔没有说话,眼神依旧冷冷的瞧着莲姑。李宝才低着头走到门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门随即又被关紧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制药 口姑美目泛着泪米瞧着陈烨。屋外传来李二爽朗的大哭厂一自杂的笑闹声。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莲姑哽咽着低声道:“我因为嫁给他,气走了爹,连和我最好的翠儿也不理我了,我不想过苦日子,这难道错了吗,他也没有骗我,他不能让我……可是我不在乎,只要能不再为吃穿愁,我心甘情愿,可是他让我偷人为他传宗接代,我死也不愿意,我可以将自己的身子卖了,可是不能连脸也卖了。” “那你为什么对我又这样?”陈烨咬牙问道,眼中全是暴怒。 莲姑泪眼婆娑深深的望着陈烨,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动心了。”陈烨心里一颤,呆呆的看着莲姑。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莲姑泪如泉涌,低声说道。 陈烨眼中的暴怒慢慢消失了,突然间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所有的怨怒在一瞬间都消失了,眼神从莲姑脸上挪开,瞧着襁褓中轻动着手脚的婴儿,脸上慢慢浮起慈爱之色。 莲姑紧张的抱住了孩子,俏媚的小脸全是惊慌哀求之色,低声哽咽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求求你不要、不要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 陈烨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站在门口停了一下,低声道:“你是我此生第一个女人,我无法见死不救,我们之间从此无情也不再有恨了,你好自为之吧。” 陈烨推开门走了出去,金虎站在门外,见陈烨出来,脸上浮动着仰慕的笑意,低声道:“陈爷,你简直神了。” 陈样微微一笑,金虎急忙关上门,关门之际,陈烨听到了屋内莲姑压抑伤心欲绝的哭泣声。陈烨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迈步走向正屋门口,金虎急忙跟了上去。 陈样出现在门口,院子内静了一下,立时又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李老汉满脸兴奋开心的笑容,拉住陈眸的手:“烨儿你的医术真是神了,从阎罗王手里抢人,还一次抢回了两条人命,哈哈哈哈哈。” 陈烨笑道:“义父谬赞了,莲姑是因为胎儿被骄带缠住无法顺利生产,闭过气假死过去,孩儿只是先施针将莲姑体内凝滞之气降下,然后再针刺阿是,刺激胎儿自行解开缠绕的脐带,这样就母子平安,顺利生产了。” 李老汉等人脸露茫然之色,李妻抿嘴笑道:“你们就别瞎寻思了,知道母子平安就行了,弄得一个个跟郎中似的,也不怕让人笑话。”李老汉等人恍然,全都大笑起来。 陈样沉声道:“义父、干娘,既然没什么事了,孩儿这就回去了。” 李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烨儿,为啥这么急,在家住上几天再走吧。” 李老汉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药行的事都是大事,离了你这大掌柜是不行,那就回去吧。” 李妻眼圈一红,不满的瞪着李老汉:“看这时辰,烨儿一定没吃晌午饭就被他三叔给拽来了,再怎么急也让儿子吃过饭再走不迟。” 陈烨笑道:“干娘,儿子不饿,您就别操心了。”李妻眼含泪水,不舍的瞧着陈烨。 陈样翻身跪到:“义父、干娘,孩儿走了。” 李老汉急忙搀扶起陈烨,眼圈也有些微红,强笑道:“等镇上的分号都捋顺当了,就抽出点时间,回来陪我们两个老东西住上几日。” 陈烨重重的点点头:“义父,回来的急,马车给跑散了,我先坐您老的马车回去。” 李二道:“我去牵马车。”快步走向院门。陈样扭头望向躲在几名药董身后的李宝才,沉声道:“三叔,你陪我走走,有些话我想交代一下。”李宝才身子微颤,慌忙点点头。 王横大笑道:“老三这小子老来得子。高兴的都他娘的傻了。还愣着干什么,大掌柜叫你呢,当心你小子乐极生悲,生了儿子,丢了外柜的宝贝差事。”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郑有笑道:“王横你小子没安好心,你八成早就惦着外柜这个放屁油裤裆的美差事呢吧!哈哈哈哈哈。” 李宝才在众人的笑闹声中,两腿软的来到陈烨面前,脸上全是强笑之色,眼神中流露出惊惧。陈烨没瞧他,转身迈步走向院门,李宝才急忙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院里院外的村民随着陈烨的经过,全都恭敬的躬身施礼道:“恭送大掌柜。” 出了院门,等了片刻,李二赶着马车过来,金虎接过李二扔过来的马鞭,李二顺势拍了金虎肩头一巴掌,笑道:“路上小心些。” “只要不是你李二劫车,保证万无一失。”金虎沉声说道。两人对视着,同时抬手给了对方胸膛一拳,又同时大笑起来。 陈烨笑着拱手道:“二叔,侄儿走了。三叔,请。”李二笑容僵了一下,转而笑着点点头,李宝才身子有些颤上了车。 陈烨上了车,挑帘正要进去,耳旁传来李二低沉的声音:“照顾好翠儿。” 陈烨扭头瞧着神情有些落宾的李二,笑道:“老泰山,放心吧。” 李二身子一震,有些难堪的瞧着周围聚集的村民,李庄村民脸上都露出惊喜恍然羡慕之色瞧着李二。陈烨嘿嘿笑着挑帘进入车内。 金虎瞧着李二,咧嘴一笑,抖动缰绳,马车缓缓的向十几米外的道口行去。 李二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喃喃道:“丫头,不知道爹成全你们,对你是好还是错?” 车厢内,李宝才惊惧的瞧着沉默的陈烨,忍了一会儿,带着哭腔低声道:“夫掌柜,俺、俺现在不想死了,你可别真的要、要” 陈晔抬眼瞧着李宝才,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想死,了?!”李宝才急忙点点头。 陈烨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片刻,耳旁传来李宝才胆怯的声音:“俺谢、谢谢大掌柜。” 陈样慢慢睁开眼睛,淡淡道:“谢我什么?” 李宝才讨好的笑道:“谢你没带走莲姑和孩子,孩子你放心,我 儿一好好培养他。不让他受一点苦。”” 陈晔斜睨着眼瞧着李宝才,冷笑道:“就凭如今的你?”李宝才脸色涨的通红,羞愧的低下头。 陈样沉声道:“等莲姑做完月子,你们就离开这里。” 李宝才抬起头,瞧着陈烨,如释重负的轻吐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是我们自己选择还是你来安排?” 陈晔沉声道:“我来安排,你记住一点,从你离开这里之日起,永远不准说出你是巨鹿李庄人,你们新的身份凭证在你们走之前我会让金虎给你送来。”李宝才点点头,感激的瞧着陈烨,低声道:“谢大掌柜。” 陈烨瞧着李宝才:“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李宝才站起身来,深鞠了一躬。 陈样沉声道:“金虎,停车!”马车嘎然停住了,李宝才深深的瞧了陈烨一眼,挑帘就要下车,陈烨低声道:“好好给莲姑补补身子。”李宝才点点头,下了车。 片刻,马车又轻轻摇晃着行了起来。陈晔挑帘出来,坐在金虎身旁,默默的瞧着土路两旁茂盛的野草野花。 金虎瞧了陈烨一眼,低沉问道:“陈爷,受了这么大的罪,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陈样自失的一笑:“有些事现在说与你,你也不会懂,等你有了喜欢的女人后,你就会明白了。不过你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将它纠结在心里。” 金虎沉默了片刻,笑道:“俺明白了,陈爷对那个女人还有情意。” 陈烨轻吁了口气,沉声道:“金虎,你准备一下,我要打你出趟远门。” 金虎一愣,点头道:“是,陈爷。”扬手迎空抽了一鞭子,马车轻摇着跑了起来。 陈样回到叶家药行已是日薄西山红霞满天之时。金虎赶着马车拐进偏门的马棚,陈烨则迈步走进药行小四等伙计急忙躬身施礼:“见过东来” 陈样笑着点点头,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小三药柜呢?” 小四忙笑道:“陈掌柜去官洲了小三药柜去药库了,镇门从今天起正式解封,要不了几日,各地的药商就会络绎来镇上采购药材和成药小三药柜这几日要回总行进药材,因此去药库问秦药师,需要进多少药材?” 陈烨微笑道:“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小三药柜现在烧得挺热乎。小四嘿嘿笑着,不敢接这个话茬。 陈样瞧了一眼微垂下头的小四和其他伙计,微笑道:“我去药库瞧瞧。”迈步走向偏门。 陈晔出了偏门,沿着滴水长廊进了拱门,瞧着黑漆紧闭的药库大门,脸上露出几分凄凉的笑意,数月前为了药师药工进入叶家药行,可还没等进去瞧一眼,叶掌柜夫妇就双双殒命,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叶仁宣竟将经营百年的药行送与了自己。 世间的事,有时真的无法用常理来说得清。 陈样愣了一会神,抬手按着门上的铜环轻轻敲了几下,门吱呀开了一道缝隙,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的药工警惧的探出头,瞧见是陈烨。急忙打开门,躬身施礼:“见过东家。” 陈样笑着拍拍药工的肩膀:“辛苦了。”药工受宠若惊的涨红着脸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迈步走进门内,浓浓的药香气席卷过来。药工急忙将门关上,陪笑道:“往日药库大门在里面都是上锁的,今天小三药柜来,秦师傅吩咐让小的在这守着,一是看着不让闲杂人等贸然闯进来,而是方便小三药柜走后再上锁。” 陈样瞧了一眼杵在一旁的门闩和缠绕在上面的铁链铁锁,笑着点点头,迈步沿着狭长的过道向前走去。 过道右侧都是房间,头一间房内传出密集的簸莫筛药材的声音,陈烨微笑来到第二个房间门前,侧耳听着,里面隐隐传出传出铁器切割的声音,陈烨默默听着铡刀不急不缓匀切割药材的节奏,轻轻点点头。 那名药工轻轻走过来,低声道:“东家,您进去瞧瞧?” 陈晔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不要打扰他们,制药要的就是这份心静,否则一旦乱了心神和节奏,做出的成药会沾上燥火之气。”药工敬服的瞧着陈烨。陈烨微笑着挥挥手,药工深鞠了一躬,快步走回到药库门口。 陈样一个一个房间听着,脸上的笑容越浓了,不住的频频点头,这些药工果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走过狭长的过道,右侧五六米远有一道打开的门,门外不断飘进来裹挟着各种浓浓的药香气的白雾。 陈样迈步走出门,竟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天井,天井内垒出数十个,灶炉,路上都坐着一口大铁锅,灶炉旁都码放着一袋乃至数袋药包,每口铁锅旁都站着一名药工,精赤着身子,汗流浃背的在锅内翻炒熬制着药材。 陈晔迈步走了过去,站在一口黄黑粘稠冒着大泡的铁锅前,瞧着锅内熬制的药汁,伙计浑身仿若水捞出一般,只穿了一条短裤,一双仿若铁皮包着骨头没有一丝赘肉的手臂握着一把铁锹正不断的搅拌着药汁。 陈晔嗅了嗅锅内药汁的气味,微笑问道:“狗皮膏药?”正全神贯注看着火候的药工闻言惊了一颤,抬眼望去,见是陈烨,立时手足无措,张嘴要喊,陈烨伸出食指嘘了一声,药工涨红着脸,尴尬的瞧着陈烨。 陈样笑着拍拍全是汗水的肩膀,低声笑道:“这天要是再热你可以光着身子丰,反正又无人能进来。”药工咧嘴憨厚羞臊的笑了。 “接着干吧。”陈烨低声道,药工点点头,又热火朝天地搅动起来。陈烨瞧瞧其他灶炉前劳作无暇他顾的药工,笑着点点头,悄悄迈步走到对面上了台阶进入房内。 陈晔网进入房内,就听到过道尽头传来的叫嚷声。愣了一下,快步走过三四米长的过道,放眼望去,吃了一惊,好空旷的一间大房子,足有三四百平米大房间内井然有序的摆放着足有上百张过膝的宽大长条桌子,每张桌子上放着大簸莫。 百十名药工都聚集在房子中间,簇拥川一一内传出王二的冷笑声!“秦师傅你刚才泣话敢对陈掌饥,川尔家大掌柜说吗?!” “小三药柜您莫脾气,老朽刚才说了,封了两个月的镇门,各地药商是会急需大量的成药,可是小三药柜,你要让我等在一月内做出两个月卖的成药,我等确实做不出来。”秦行文苦笑道。王三冷笑道:“不对吧,上回给蒙古俺答做的成药不也在一月内完工的吗,怎么到了本药柜要求你们一月内完工,你们就如此叫苦不迭?我明白无非是一嫌工钱少,二是欺我年轻,哼!” 秦行文脸色一变,急声说道:小三药柜我等可万万没有此心啊,东家待我等恩重如山,将我等的月钱又翻了一番,我等怎么会嫌工钱少呢,至于说欺负小三药柜年轻,我等就更不敢了,这药行上下谁不知道您是东家的心腹,欺负您不就等于欺负东家吗?老朽但有此心,就让苍天罚老朽冻饿毙于路旁。” “没错,我等都对天誓绝无此心。”一干药师和药工纷纷附和道。 王三冷笑道:“既然你们都嚷嚷有良心,感激东家,那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毁东家的买卖?” 秦行文大惊:“三药柜话可不敢乱说,我等只是请求您不要这般赶工,您怎么会扯到我等要毁东家的买卖上了?” 王三冷哼了一声:“你们明知镇门解封,要不了几日各地的药商就会蜂拥而来,他们可是足足两个月没有货源了,咱们不说散药材,那不是咱们药行的生意,就说成药,这次药商所要成药的数量一定巨大,放着这送上门的大生意你们不做,你们自己说这不是毁东家的买卖又是什么?” 秦行文苦笑道:小三药柜有所不知,上回蒙古俺答所要的成药品种单一,只有二十余方,大伙儿日夜兼工,总算勉强完成了。可是各地药商来购买成药,品种繁多,足有数百余方,各种药材的筛选、切片、炒炙、研磨等等极其繁琐,小三药柜,并非我等不想为东家赚银子,而是我等实在无能为力。” 王三阴沉着脸,冷笑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本药柜就按你们的清单去总行按方抓药,东家这几日忙,我不会去打搅他老人家,等二掌柜走后,我会如实向东家禀明你们的所作所为,秦师傅你们既然有胆子这么干,我希望你们也有胆子承担后果!哼!告辞!” 王三一甩袖子,愤愤然分开人群正要离去,猛地抬头瞧见陈烨站在过道口,背负着手,面带微笑望着自己。心里一惊,慌忙躬身,满脸赔笑道:“王三见过东家大掌柜。” 秦行文等人这时也现陈烨站在过道口,也都再带惊慌躬身道:“见过大掌柜。” 陈晔迈步走了过来,经过宽大的长条木桌前,瞧了一眼木桌上的簸莫,簸莫内装的都是细如粉末的各种药材末,微微一笑,果然是用来调匀药丸的。 秦行文胆怯的躬身施礼道:“东家,老朽” 陈烨笑着摆手:“秦师傅不必说了,我都听到了。” 陈晔微皱眉头沉思起来,王三和秦行文等一干药师药工都紧张忐忑的瞧着陈烨。 片刻,陈烨舒展眉头,笑道:“王三。” 王三急忙道:“在。” “给你三天时间买一百匹保定驴回来。” 王三一愣,茫然的瞧着陈烨:“东、东家,您要毛驴干什么?做、做阿胶吗?” 陈烨淡淡道:“需要我详细给你解释一下吗?” 王三惊得一哆嗦,急忙陪笑道:“王三不、不敢,东家放心,三天之内我准保将一百匹毛驴牵进马棚。” “不是马棚,是药库。”陈烨淡淡道。 王三又是一愣,但这回学乖了,忙笑道:“是,牵到药库。” 陈样走到旁边的一张长条桌前,拿起桌上的缠着红布的细木棍轻轻拨愣着簸箕内的药末,问道:“多少遍?” 秦行文急忙回答道:“回东家,九百九十九遍。” 陈烨点点头,轻声道:“费时费力的苦差事。” 秦行文道:“东家放心,关乎人命,我等绝不敢少做一遍。” 陈烨沉吟了片刻,说道:“做一百个一尺大小的筛罗回来。” 王三愣了一下,恍然是对自己说的,急忙道:“是。” “记住,用上好的韧性强的蚕丝做,网眼正好能将药末筛过,既不能大也不能明白吗?”陈烨沉声道。 “是,我马上就去找工匠师父今夜就开始赶工。”王三忙说道。 秦行文有些明白过来:“东家是想让我等用筛罗调匀药材?” 陈烨点头道:“五遍就应该能达到用药笔画写九百九十九遍的效果。” “东家,制作出的药丸子会不会药力有所亏减?”秦行文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陈晔摇摇头:“应该不会。药末均匀地从筛罗漏下,反复几次,我想效果应该更好。” 秦行文惊喜道:“太好了,若东家这法子行,可省了大力了。”秦行文话网出口,就醒悟过来,晓得自毛失言了,急忙涨红着脸躬身道:“老朽言语无状,请东家责罚。” 陈烨笑着拍拍秦行文的肩膀:“我这只是个想法,成不成需要你们去检验,不要动不动就赔罪,哪有这么多的臭规矩,秦师傅你要是和我总这么生分,可别怪我以后不找你们吃酒。” 秦行文感动的瞧着陈烨真诚的笑脸,心里一阵阵热流上冲咽喉,咧嘴笑了,其他药师和药工也都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王三尴尬的瞧着他们,一双眼畏惧的偷偷膘着陈烨。 陈晔笑道:“筛选,切片、炒炙等工序虽然繁琐费时费力倒还勉强过得去,就是这研磨最费功夫,因此我想将研磨这道工序交给那一百头毛驴,只要蒙上毛驴的眼睛让他想磨豆子一般研磨,又稳又轻松,研磨的还精细,这样既省人力又省时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古方今用 潦行文等药师和药,都惊蔓的瞧着陈烨,秦行文钦佩的嗅亚!“用毛驴来研磨药材,老朽干了一辈子药工却从未想过,东家敢想人所不敢想。无怪乎医术通神,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烨笑道:“秦师傅你是当真不想让我请你吃酒了。”一干药师和药工全都开怀大笑起来了。 陈晔瞧了一眼王三,笑道:“这三天秦师傅和大伙儿就先歇歇,等毛驴和筛罗来了,大伙儿再开工。 对了,秦师傅,你带我去成方室瞧瞧。小三药柜你留一下,一会儿我想和你聊聊。” 王三腿肚子一颤,慌忙道:“是。” 秦行文引着陈烨走向对面上锁的一扇房门前,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钥匙。熟练的打开房门,躬身笑道:“东家请。”陈烨微笑着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内竟然有一条足有三四米的过道,过道两侧各有两个房间,房门同样上着锁,在过道中间放着一张椅子,椅子旁站着一名年约三旬,面容轮廓和秦行文有几分相似,留着一字胡的中年人。 见陈烨进来忙躬身施礼:“见过东家。” 秦行文忙笑道:“这是犬子。大号叫秦药。” 陈晔笑着点点头:“秦药?” 秦行文道:“老朽干了大半辈子药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各种药材。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卡心里也是希望他能子承父业。” 陈样走过去打量着秦药,笑着拍拍秦药的肩膀:“秦药兄,辛苦了。” 秦药慌忙躬身:“秦药不敢。” 陈烨笑着摆摆手,问道:“秦药兄每日都在这里吗?” 秦药答道:“是,白天黑夜秦药都在成药室。” 陈烨一愣:“晚上也不回去?” 秦行文笑道:“成药室重地,日夜都不能离开人。” 陈烨皱眉道:“这恐怕不妥吧。秦药兄应该已经成家了吧,秦师傅怎么能让秦药兄不回家呢,这实在是不近人情了。” 秦行文忙陪笑道:“东家有所不知,这是老东家在时的规矩,说句自夸的话,犬子能进到这里来看守成药室,那可是他的荣幸,其他药工心里都在羡慕着呢。” “此话怎讲?”陈烨来了兴趣。 秦行文嘿嘿笑道:“能进到成药室做看守,必须在药库最少干满五年以上,从药材的筛选一直到成丸各道工序都必须精通,并且在这几年内不能犯过错,就是小错都不成。” 陈样笑道:“这么麻烦?!” 秦行文笑道:“回东家,这只是第一步门槛过关,第二还要经过老朽和最少三名药师的考核,成绩优异才会报给老东家,再由老东家亲自考核,满意后才能正式进入成药室呆上一年。在这一年,要将丸散膏丹四大房内的药方烂熟于心,随意拿起一味药材,就要马上将四大房内所列成方中含有这味药材的成方全都耍念出,不能有丝毫的含糊犹豫。这样经过东家和老朽等所有药师出题考核后,都没有异议,就会正式升为药师。” 陈样笑着摇头道:“这么麻烦。快赶上我当年医学考”陈烨急忙收住话,暗叫惭愧,险些说走嘴。 秦药羞红着脸。躬身道:“还有半年就到考核的日子了,东家,说心里话秦药没有丝毫的把握,心里很忐忑。” 陈烨笑道:“哦?为什么?背不下来药方吗?多默写几遍就能记住了。” 秦行文笑道:“东家,成药室内禁止有笔墨,进入到这里的每一位药工都必须按身不得有丝毫夹带,因此四大房的成方都必须靠默记。”陈晔点点头,瞧着秦药。 秦药脸色羞红道:“往日其他药工从成药室出来,虽然经老东家和大药师等药师的出题考核,但,东家。秦药说句不自量力的话,秦药不才在父亲的导下,也学过几年医,深知要想做一名好药师就必须是一名好郎中,东家是神医,这回考核,秦药想让东家来出题。” 秦兴文大惊,急忙呵斥道:“放肆。你那点看了几本医书的半瓶子医术,怎敢在东家面前卖弄,不自量力。还不退下。”秦药脸色涨红。微垂着头,但硬是咬牙没有退到一旁。 秦行文脸色一变,网要张嘴怒骂,陈烨摆摆手,静静的瞧着秦药,半晌,笑着点点头:“好,半年后我亲自考你,你若过关,我就再开家成药行,让你做掌柜。” 秦行文和秦药身子都是一颤,都瞪着眼睛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 陈样微笑道:“不要让我失望。官洲叶家分行大掌柜。” “是,东家,秦药全力以赴。官洲分行大掌柜秦药当仁不让。”秦药涨红着脸躬身说道。 陈样点点头,深深的瞧了一眼秦药。微笑道:“秦师傅,打开成药室。” 秦行文和秦药同时掏出铜钥匙。来到写着丸字的门前,将门上的两把铜锁打开了,秦药轻轻推开房门。躬身道:“东家请。” 陈样和秦行文迈步走进房内,房间不大,只有四五平米大正中除了一张放着一个红木匣的红木方桌外,空空如也。 陈烨来到方桌前,拉开桌上的红木匣,里面摆放着厚厚一沓笺纸药方。陈样望着药方上清秀妩媚的笔迹。心里明白,是叶夫人亲自誊抄的。睹物思人,陈烨眼中流露出哀伤。 半晌,陈烨轻轻叹了口气,将药方从红木匣内拿出,随意翻看了起来。 秦行文眼圈微红,哽咽道:“自古药行的规矩,成方是不允许药工药师看到的,害怕药药师看了成方以及上面的剂量,会将药方外泄。砸了药行的生意。只有老东家和夫人有这样的胸怀,不仅成方让我等看到,还将这些无价之宝让老朽保管。老朽每当看到这些成方,就会想到老东家和夫人对我等的恩遇和信任。” 陈样叹了口气,将药方又放回红木匣内,沉声道:“大掌柜夫妇将药行交付给了陈烨,陈烨决不负大掌柜夫妇对陈烨的知遇之恩,秦师傅,药库我就全权拜托了。” 秦行文翻刀肌倒哽咽道!“老朽能服侍两代东家,是老朽天大的福仁注东家和东家对老朽和药行上下都呵护备至恩遇有加,老朽就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两代东家对老朽全家的恩德。” 陈烨急忙搀扶起秦行文,秦行文含泪道:“东家放心,老朽用这条老命担保,所制成药必始终如一,绝不敢减丝毫药力。” 陈烨点点头,沉声道:“刚才我大致看了一下药方,都是经典古方。甚至有一些让陈烨拍案叫绝的稀世良方。但是这里面还是存在着很多问题,这些成方大多年代久远。有些成方历经数朝,要知道当时的气候环境饮食与今则大不相同,举例来说。北宋时河南到处是桑田,北方的丝织业非常达,可如今还有如此景象吗,何也,气候水土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北方中原地区已不适合大面积种桑养蚕。同理,药方也是如此,医家有句话,学习古方但不拘泥于古方,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我没有否定这些在当时治病救人的经典良方,而是要在古方的基础上加减,使之能更好的为今人治病。站在门口的秦药激动地躬身施礼道:“闻东家一番真知灼见,秦药胜读十年医书。” 陈烨微笑道:“秦药兄过誉了。” 秦行文问道:“东家,那我们?” 陈晔笑道:“我在药行做过一阵坐堂。对于有些病患的用药也有些心得,你们去将其他三房的成方都拿来。我拿回去仔细斟酌,这几日重新开方,你们按新方制药。” “是。”秦行文急忙出去和秦药依次打开三大房,将红木匣子都拿了过来。 陈烨笑道:“秦师傅你我一人两个。”捧起两个。红木匣子走了出去。秦行文急忙捧起另两个红木匣子跟了出去。 秦药将成方室的门推开,陈晔迈步而出,说道:“嘻药柜,过来帮忙。” 在外面一直忐忑不安的王三急忙飞奔过来要接陈烨捧着的红木匣子。陈烨道:“去接秦师傅手里的。” 王三急忙过去在门口将秦行文捧着的红木匣子接了过来,低声道:“秦师傅刚才多有失礼,请勿见怪。” 秦行文忙笑着低声道:“老朽怎敢,药柜客气了。”王三尴尬的一笑,捧着两个红木匣子走了回来。 在大库内的十几位药师脸上都露出吃惊之色瞧着陈烨和王三捧着的红木匣拜 陈样斜睨了一眼王:,似笑非笑道:“请吧小三药柜。” 王三强笑了一下:“东、东家您、您先请。”陈晔迈步穿过大库向对面的过道走去,王三脸上露出苦涩,亦步亦趋小心的跟在后面。 “我等恭送东家。”秦行文等药师药工齐躬身道。 直到陈烨和王三捧着红木匣子进了过道离开大库,十几名药师围到秦行文面前,问道:“大药师这是怎么回事?东家怎么?”秦行文瞪了他们一眼,药师们急忙收住声。 “你们跟我进来。”秦行文沉声道。转身走向成药室。十几名药师急忙跟了上去,进入成药室,成药室的门随之关上了。百十名药工茫然的互相瞅着,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陈晔和王三出了药库,陈烨并没出拱门沿着滴水长廊回到药行大堂而是从另一侧进了园子。 王三心慌的笑道:“东家咱们不回您的府宅吗?” 陈哗没说话,沿着青石板道穿过花园向通向马棚的偏门走去,王三感到无形的压力不断的笼罩在身上,两个肩膀像驮着一座大山一般,两条腿打颤,心惊胆战的跟在后面。 陈样进了偏门来到马棚,一直坐在马车上守候的金虎,跳下马车,大有深意的瞧了一眼王三,咧嘴笑道:“陈爷,刀哥没回来。”陈烨点点头将红木匣子放在车架上,转身瞧着王三。 王三心惊胆战的强挤出笑脸:“东家,这个也放到马车上?” 金虎嘿嘿笑着走过去接过王三怀里的红木匣子,打量了一下王三身上光鲜的蓝布长衫,笑道:“小三药柜,果然是大不相同啊。” 王三强挤出几分笑容,点头道:“虎、虎哥。”金虎呲牙一笑,转身将红木匣子也放到马车上,笑眯眯地瞧着王三。 王三脸色煞白的瞧着陈烨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脸,实在忍不住了,扑通跪在地上,哀嚎道:“东家。俺是被逼的,你就饶过俺这一回吧。” 陈样眯了一下眼睛,微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小三药柜为何如此大礼,快起来,陈烨可受用不起啊。” 王三哀嚎道:“俺知道俺对不住东家,可俺也是实在没办法东家你就饶过俺这一回吧,俺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陈晔脸色一沉,冷笑道:“金虎你听到了吧,他还想有以后,王三,还记得你上次出卖我的时候,我怎么说的吗?” 王三惊骇的瞧着陈烨,惊叫道:“东家你不会这么狠心吧?”陈烨咬牙道:“那么喜欢做探子,我就让你做个够,金虎。阉了这杂碎,然后把他提溜到官洲交给李准,让这杂碎去做太监这份更有前途的终身制职业吧!” 金虎嘿嘿笑着,活动着双手,手指的屈伸,指关节噼叭作响,慢慢走向王三。 王三尖叫一声,跳起身来,转身要跑,突然停住了,慢慢转身又瘫软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哭道:“东家,俺誓再也不敢了,真的。俺用俺爹誓!” 金虎嘿嘿笑道:小三药柜,俺听东家说,你爹为你已经死过一回了,好像这回不管用了。” 王三哭道:“反正俺不想当太监。俺还想挣钱和思思好好过日子呢。对了,东家,这还是你给俺俩做的媒,你要真把俺,思思可就命苦了。” 金虎扭头和陈烨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笑德之色,陈烨使劲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才忍住没笑出声,冷冷道:“你他娘的还有脸提思思,你拍着胸脯说,我他娘对你怎么样?” 王三抽泣道:“东家对俺恩重如山,俺知曰旧幸不住你,因此俺众几日都、都不敢见你,俺是真的刀衣你就饶了俺吧。” 陈烨走过去,蹲在王三面前。微笑道:“你真的想让我饶你?” 王三赶忙连连点头,可怜兮兮的瞧着陈烨,声泪俱下道:“俺是真的不想出卖东家,可是师妹俺更不敢的罪。说实话,俺看东家你也有点怕,不不,是敬畏小师妹,俺出卖你时,也很痛苦,但俺经过反复考虑。俺耍是不和小师妹说东家的事。可就真得罪了她,那俺以后就真没好日子过了,东家,俺出卖你,俺也不好受。” 陈晔微笑点头道:“说的有道理。王三,你是越混越出息了,人变的聪明了不少,很能干些事了。” 谢东家夸奖。” 金虎扑哧一笑,急忙强忍着咳嗽起来。 “王;,我给你个机会,你只要对我说实话,这回我就原谅你。” 王三急忙使劲点头:“俺一定说实话,东家您问吧,俺啥都不隐瞒。” 陈哗笑着点头,问道:“那你告诉我,除了香巧和陈玉儿,你还对二掌柜说我什么了?” 王三脸露犹豫瞧着陈晔。陈烨微笑道:“机会我可给你了,你要是” “俺说!”王三嗫嚅道:“俺还对小师妹说了柳夫人和柳小姐的事。” 陈晔一愣:“她们,她们你有什么好说的?” 王三偷膘着陈烨,身子轻微晃动着悄悄向后挪着小声道:“俺、俺对小师妹说、说、东家八成也对柳小姐有、有好感。” 陈晔嘴角使劲抽搐了一下,强笑道:“王三这话说得有点不着边际了吧,你从哪看出来我对柳小姐有好感?” 王寻心虚的嗫嚅道:“俺见柳小姐也是个美人,俺、俺暗地里猜的。” 陈烨恨的真想一脚踹死他,脸上却强笑着,拍拍王三的肩膀:“你果然很有脑子,猜得好,还有呢?” 王三觑着陈烨脸上的表情不像在火,胆子略微放大了一些,满是鼻涕眼泪的脸挤出几分笑容:“俺还说了。东家去了两次花记药行去见花、花婵玉,还为花婵玉治过伤。东家、东家八成对、对她也有好感。” 陈烨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上午小翠能那么肯定自己和花婵玉之间有什么,原来都是这混蛋在背后胡说八道所致。 陈晔暗暗吁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了压,微笑道:“还有呢?” 王三微皱眉头想了片刻,说道:“俺还说了你去官洲到惠民药局求李公公救叶掌柜的事。” 陈烨心里一颤,脑海中闪过丽娘身披蝉衣,妖媚和清纯完美结合的俏丽容颜和修长绵软的身段,急忙微笑问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晚你守在惠民药局外,不过凭你富有想象力的脑袋瓜,你又对二掌柜说你又猜想出什么了?” 王三急忙摇头道:“没没,那次东家您是去救人,都是正经事,俺怎敢胡猜想,俺刚才说的那些事都、都有些影,俺才猜、猜想的。” 陈烨慢慢抬手轻轻抚摸着气得生疼的肋骨,微笑道:“再仔细想想。别忘了什么。” 王三摇头道:“没了,俺全都对您交代了。” “真没有了?” 集三摇头,讨好的笑道:“当真没了,东家俺全都说了,您该饶过我了吧。” 陈烨轻轻拍着王三的肩头,叹息道:“王三,我吧越想越觉得可惜。 “东家您、您可惜什么?”王三强笑着问道,眼中闪过惊惧之色。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深情的瞧着王三:“你真是个人才,不做探子实在是可惜了,要不这样,我还是把你” 陈晔的话还没说完,拍着肩头的手拍空了,王三仿若逃命的兔子横空蹿了起来,玩命的向偏门跑去。 陈晔笑道:“王三你跑什么,回来!” 王三魂都快吓出来了,回去?!回去我就彻底不是男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道:“东家,你骗俺!” 陈晔冷笑着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你要是不怕我反悔,你就跑!” “您已经反悔了,俺要是回来。俺就要一辈子后悔了!”王三的身影射出偏门,哭喊声留在了马棚院内。 王三咬牙擦了一把惊骇的泪水。俺还是去求小师妹救俺小师妹俺这都是为你才落得这么凄惨,你可不能没良心不救俺! 在惊恐哀怨的复杂交织中,王三的度瞬间又提升了,仿若离弦的箭穿过花园,脚尖一点青砖围墙。纵身而起,双手搭在墙头,身子如风摆荷叶一般摇晃了一下,翻过了围墙。 王三跳下围墙沿着杂货街又飞奔出一二百米才扭头瞧了一眼,身后无人,金虎并没有追出来。 王三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粗气,低头瞧了一眼,感觉下边一阵阴冷潮湿,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杂货街右侧已经开张做生意的门市内出来的镇民和道旁卖各种杂货的小贩都吃惊的瞧着低头撩起长衫傻乐的王三,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往来的人流中传出窃窃私语声,“这不是叶家药行的药柜吗,他这是怎么了?得了失心疯不成。”王三哪有闲工夫理会闲言碎语,仔细端详了半天,脸上全是爱不释手的笑容,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神采飞扬的离去了。 马棚内,陈烨和金虎放声大笑。金虎靠在车辕,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陈爷小三药柜经您这一吓。可别真的落下什么病根吧?哈哈哈哈哈哈。” 陈晔笑道:“放心,那小子是个贼胆,你就是真拿着刀把他按在那。他也不会吓出毛病的。不过。说真的,我今天倒是对这小子刮目相看了,他当药柜确实是屈才了。”金虎笑道:“陈爷不会真想让小三药柜当太监吧?” 陈晔笑着沉思起来,片刻,笑道:“还不知道成不成,先替他想着吧。”金虎莫名的瞧着陈烨。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争排位 沫饰话网说宗。微皱着眉头叉陷入沉思,渐渐的眼神中略公波杂点色。低沉的说道:“金虎,今晚你悄悄去趟密室拿三万两银子,明日一早你就去南直隶,最好在南京附近的县府转转,看看有没有可心意的宅子,宅子不要太大,但一定要雅致 金虎点头:“是,陈爷。” 陈烨望向金虎,微笑道:“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让你去南直隶买宅子吗?” 金虎笑道:“不想,该金虎知道的。陈爷自会告诉金虎。” 陈烨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苦笑道:“是为了那个女人。” 金虎点点头:“金虎明白了。陈爷放心,金虎一定会选个让小主人住得开心的宅院。” 陈晔低沉的说道:“谢谢。”迈步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回去。”金虎急忙牵着马出了马棚,正要跳上马车。瞧到停在叶家药行门前的马车,是陈烨的座驾。急忙说道:“陈爷,夫人们再来了。” 陈晔挑帘望去,正好郑三刀满头是汗从药行内飞奔而出。 金虎笑道:“刀哥,你是在陈爷吗?。郑三刀惊喜的飞奔过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眉开眼笑道:“主人你可让俺好找,大夫人让俺回来接您去聚贤楼。” 陈烨心里一跳,干咳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压着嗓门声道:“什么大夫人,要叫二掌柜。” 郑三刀嬉皮笑脸趋到车前,也压着嗓门道:“主人说的对,俺叫早了。不过这都是早晚的事,再说了,这药行上下知道的都差不多了,主人你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吧 陈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问道:“只是二掌柜和香巧在聚贤楼。就没有旁人吗?” 郑三刀露出惊叹之色,挑起大拇指道:“主人你能掐会算吧,你咋知道还有旁人呢?” 陈晔感觉牙一阵痒痒,微笑道:“三刀你话有点多吧,要不我在这给你搭个场子,你痛快完了嘴,咱们再正经说话?” 郑三刀一激灵,急忙说道:“不多不多,跟二掌柜和二夫人在一起的就是外宅的三夫人。” 陈烨使劲放下了车帘,低声吼道:“金虎去聚贤楼。” 金虎瞧着惊愕的郑三刀,摇摇头小声笑道:“刀哥你自求多福吧使劲抖了一下缰绳,马车缓缓行进起来,绕过停在药行门前停着的座驾,金虎迎空抽了一鞭子。马车立时跑动了起来。 郑三刀失神地瞧着马车着去的背影。突然使劲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咬牙切齿道:“娘的,早晚让你害死俺,你就他娘的不能当哑巴吗。” 垂头丧气的上了马车,狠的给了一鞭子,惊得驾马一蹦,险些将郑三刀从马车上颠下去,长嘶着。甩开四萍狂奔起来。 郑三刀使劲拽着缰绳,大声喊道:“你娘的,跑错了,是往回跑!”惊了的驾马丝毫没理会郑三刀的怒骂喊叫,疯了一般向镇东门飞奔而去,“你娘的,你这是要带俺上哪去?” 金虎驾着马车停在聚贤楼门前的空地上,马车网停稳,陈烨就挑帘下了车,抬头瞧了一眼二楼琴字号雅间的红木雕花大窗,犹豫了一下,说道:“金虎,陪我一起上去。” 金虎嘿嘿笑道:“这是陈爷您的家事,金虎可不敢掺和。” 陈烨微笑道:“跑了一天了,中午饭都没吃,还是跟我上去一块吃 吧。 金虎慌忙摇头,笑道:“陈爷您就别拿金虎当挡箭牌了,俺是真没胆子上去,楼下大堂宽敞,俺在下面找个好位置,点上点可心意的酒菜。等刀哥过来,俺俩好好喝上几盅。陈爷您还是请吧。” 陈烨郁闷的瞪了金虎一眼,咬牙道:“关键时刻一个都指不上。还想喝两盅,想得挺美,晚上还有事不许喝酒。”拂袖迈步走进聚贤楼大门。金虎瞧着陈烨的背影,咧嘴低声笑着,快步跟了过去。 “呦!陈先生!”红木柜台后的陈掌柜瞧见陈烨,眉开眼笑的说道。抱拳拱手快步走了出来,突然拍了一下额头,笑道:“该死该死,瞧我这猪脑子,应该称呼您陈掌柜了。陈掌柜,玉儿那丫头正陪着贵药行的二掌柜在楼上雅间候着您呢。顺子,快引陈掌柜上楼。” 陈烨觑着陈掌柜脸上眉开眼笑的笑容,玉儿一定还没对他爹说过我和她的事,心里立时轻松了不少。笑着拱手道:“不必了,我自己上去就成,陈掌柜好生意,恭喜财 陈掌柜笑着叹了口气,瞧了一眼大堂内满了大半嘈杂的食客:“玉、儿这丫头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说什么也不肯再帮我料理生意,这段日子忙里忙外,可累死我了。” 陈烨心里暗笑。那是你那丫头有人了,未来的老泰山,对不住了。 陈晔笑着拱拱手,迈步上了楼梯。站在楼梯口瞧着过道左侧的房门关闭的琴字号雅间,心里一阵虚。玉儿能和翠儿香巧一同吃饭,应该是同意了翠儿的意见,可是为什么要选在聚贤楼?难道是谈崩了,玉几那丫头为表示大方。请翠儿她们在自己家的酒楼吃告别酒? 陈烨心乱如麻,瞧着雅间的门举步维艰。沉吟了半天,才勉强压下慌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意吧。 陈晔迈步走到琴字号雅间门前,又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想敲房门。一咬牙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小翠、香巧和陈玉儿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交谈甚欢,气氛十分融洽,房门打开,三人都望了过去。 陈晔惊喜的瞧着眼前的场面,呆了一秒钟,才笑道:“我来迟了,怎么还没上酒菜?” 陈玉儿俏脸一红,膘了一眼小翠,笑道:“没上酒菜,自然是在等你呢 陈晔笑着瞧了一眼陈玉儿,坐在了小翠身旁,笑道:“妹子等了许久了吧,一定都饿了,若是还没点菜。我去喊伙计上来。” 由于陈烨的突然进来,刚才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微妙起来。 不待小翠说话,陈玉儿站起身来,羞笑曰还是我去喊伙计卜来吧六”陈玉几迈步专向房门,牲间的门出去了。 小翠似笑非笑的瞧着陈烨,轻声道:“你不一块去吗?” 陈烨尴尬的笑道:“有她一个人喊伙计就行了。” 小翠静静地瞧着陈烨:“你就不想问问结果吗?”陈晔不知如何回答。表情越尴尬了。 香巧扑哧一笑,羞红着俏脸道:“少爷您还是一同去喊伙计吧。要不恐怕到后半夜咱们也吃不上饭的。” 陈烨扭头惊奇的瞧着香巧,奇怪香巧这会儿怎么胆子大起来了,竟然敢在小翠面前和自己调笑。香巧羞臊的低垂下头,唇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小翠伸手到陈烨腰间,两只纤细如玉的手指使劲掐着陈烨,陈烨吸着冷气,急忙扭过头,苦笑道:“妹子,我才进来,好像没得罪你吧。” 小翠恨恨的瞧着陈烨,冷笑道:“你要还装出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你可别怨我浇了你们这堆干柴到火”。 陈烨苦笑望着小翠,“这么说她不愿意?” 香巧羞红着脸低声道:“少爷你还是赶紧去吧,要不然她可真耍怨翠儿姐不近人情了。” 陈烨又奇怪的瞧着香巧:“什么意思?。香巧俏脸越红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求助的瞧向小翠。 小翠冷笑道:“玉儿妹子明日就和我们回李庄,你若真的不想和她说些告别的话,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陈烨身子一震,欣喜若狂的瞧着小翠:“真的?” 小翠气的咬牙道:“假的!”美眸全是怨怒瞪着陈烨,陈晔嘿嘿一笑。突然凑过去,吻了一下小翠的香唇。小翠娇躯一僵,红霞满面,整个人懵住了。 陈晔又是一笑,突然回身一把搂住香巧轻盈可握的小腰,凑过身去。不等香巧惊呼出声,在吹弹可破的香腮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笑着躬身施礼:“多谢妹子们成全。” 小翠俏脸羞红的仿若滴出血来。美眸狠狠的瞪着陈烨:“无赖!”香巧则直接趴在桌上,羞得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陈晔感激的瞧着小翠,神采飞扬的咧嘴一笑,转身拉开雅间的门,门口红影一闪,一抹香风扑面而过。陈烨急忙将雅间的门关上了。嘴角绽起一抹笑意,瞧着躲在过道。小手轻拍着高耸的陈玉儿,眼神慢慢从头到脚打量着。 陈玉儿乌黑亮丽的秀盘的极有韵致,斜插了一只蝶翼金菩子,俏媚的小脸稍施粉黛,身上穿的依旧是偏爱的大红,上身偏襟紧腰绣大花的丝褂,下身八角褶皱同样绣着大花的长裙,将修长婀娜的身段衬托的越勾魂摄魄,望之仿若浴火的凤凰一般。 陈玉儿美眸泛着秋水瞧着陈烨,滑腻娇嫩的香腮浮起两抹嫣红。贝齿微咬着下唇,似笑非笑的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不会是让你的妹子给赶出来了吧?” 陈烨走了过去,低声笑道:“在外头偷听不是已经都听到了吗?”。 陈玉儿白了陈烨一眼,羞红着脸不自然的向后靠了靠,低声道:“我倒是想听,可是这该死的门也未免太厚了,我什备都没听到 “是吗?”陈烨微笑着又向前凑了凑。身子和陈玉儿的娇躯贴在了一起。 陈玉儿倚着过道已退无可退。贝齿轻摇着朱唇小脸已红艳如火,但美眸不示弱的瞧着陈烨,低声道:“你就不怕翠儿姐出来撞见?” 陈烨又使劲贴了贴,轻笑道:“翠儿姐?!叫的还蛮上口的。 陈玉儿羞臊的瞧着陈烨,微撇小嘴:“不上口又能怎样,我心里清楚得很,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我争不过她,也压根不敢争,否则你这个没情意的会第一个不要我。” 陈烨将手挤了进去搂住陈玉儿的小腰,将绵软的娇躯紧紧地揽在怀里。使劲嗅了一下鬓,轻笑道:“好香啊!” 陈玉儿大羞,轻轻捶了一下陈烨,微撅小嘴:“但是我气不过为什么我要当老三,明明我先和你,凭什么香巧那丫头要排在我前头 陈晔一愣,忍俊不禁道:“香巧排第二?是翠儿这么说的?” 陈玉儿恨得张开小嘴咬住陈烨的肩膀,陈烨疼的边吸冷气边苦笑道:“我真纳闷了,我怎么喜欢的都是小母狼?” 陈玉儿松开小嘴,哀怨的瞧着陈晔:“要是翠儿姐这样说的,我忍也就忍了,可是你知道吗,是那小蹄子仗着翠儿姐的势,逼我低头,不成。我不能让那小丫头骑在我头上。” 陈烨惊讶的问道:“是香巧当着翠儿的面对你说的?”陈玉儿恨恨的点点头。 陈晔失声轻笑道:“怎么可能,那丫头怎么会那么大胆?” 陈玉儿冷笑道:“那小蹄子心眼多着呢,在你面前温柔可人百依百顺,可到了我面前就狐假虎。典型的奸臣”。 陈晔扑哧一笑,沉吟了片亥,嘴角站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瞧着陈玉、儿:“我倒有个主意 陈玉儿美眸一亮,兴奋的问道:“什么主意?快说。” 陈烨手慢慢沿着偏襟丝褂探了进去,陈玉儿娇躯一僵,玉手急忙抓住隔衣向上探的手,俏脸又惊又羞。低声道:”要死了,她们要是出来看到,我没法活了 陈晔凑了过去,贴在陈玉儿的耳旁,轻声道:“你若真的想当二姐。就看你和她谁更快让我当爹了。”陈玉儿娇躯一僵,玉手无力的落下了,脑子一片空白,怔怔的瞧着陈哗。 陈烨的手瞬间攀上了峪立挺拔的雪峰,开始了愚公撼山,挺拔极富弹性的雪峰在五指下不断的变换着形状。 片亥,陈玉儿醒过神来,又急忙抓住陈烨的手,羞臊难当的说道:“嫁还没嫁呢,怎么会?你这是什么主意,难听死了 陈晔将手抽了出来,沉吟道:“半年,半年后,李庄我义父义母的宅院应该修建起来了,完工之日。我就回去娶了你们。” 陈玉儿美眸闪动着惊喜,低声道:“当真?”陈烨嘿嘿笑曰你自只考虑。是忍半年坏是毙斩后奏。,“陈玉儿轻咬着下唇,犹豫起来。陈烨苦着脸道:“臭丫头,你不会是真想让我忍半年吧?” 陈玉儿妩媚的白了陈晔一眼,俏脸如火,低声道:“先斩后奏!” 陈晔嘿嘿笑道:“臭丫头这不结了。”弯腰将陈玉儿抱了起来,迈步走向过道深处的画字号雅间。推门走了进去,随着房门的关闭,雅间内的温度立时跳跃式的暴升起来。 陈晔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坐在红木椅上,微笑瞧着手忙脚乱扎系着肚兜的陈玉、儿。 陈玉儿轻跺脚,不满道:“你怎么还坐着,快起来。” 陈烨嘿嘿笑道:“这好像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你应该说,你要是敢负心,我就死给你看 陈玉儿羞红着脸,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满嘴疯话,帮帮忙。”来到陈烨面前,背转过身去。 陈晔瞧着仿若玉雕一般白哲嫩滑的娇躯,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狂跳起来,一把将陈玉儿搂了过来,陈玉儿轻声惊呼一声,玉手一颤,肚兜兜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到地上。 陈晔疯狂的亲吻着极品美玉一般的背脊,一双手不分轻重的在雪峰、粉丘、**上摸捏着。 陈玉儿低声哀求道:“疯了快半个时辰了,要是再不出去,真没法见人了 陈晔含糊不清道:“那就不见人好了将陈玉儿翻转过来,又压在了红木大桌上,陈玉儿还要张嘴哀求,柔滑软嫩的香唇被陈烨的嘴紧紧地堵上了,唇舌缠绕,不消一两个回合,陈玉儿再一次不知身在何处。沉沦下去了。 雅间的门轻轻打开,陈烨和陈玉儿走了出来,陈玉儿春潮未散,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低声道:“我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冤家你想要我的命啊。” 陈烨轻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回当二姐的把握不是更大吗?!”陈玉儿扑哧轻笑了起来,眉眼间露出得意之色小蹄子你就等着给我端水敬茶吧! 陈烨低声问道:“未来的岳父大人还不知道咱们之间的事,你走不打算告诉他吗?。 陈玉儿斜睨着明眸瞧着陈烨:“怎么着,你还真想拐走我啊?。 陈晔笑道:“后悔了?正好,那我去陪翠儿和香巧吃酒了,你请便吧。” 陈玉儿恨得扬起粉拳,又突然收了回去。陈烨微笑道:“怎么不打了?” 陈玉。儿得意地笑道:“想得美,我才没那么傻,主动给你休我的理由。”陈烨瞧着陈玉儿俏媚的脸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大明朝,我他娘的爱死你了!嘿嘿嘿。 陈玉儿轻叹了一声:“我还没想好怎么和爹爹说,不过我今晚一定会说。” 陈烨问道:“要是你爹不同意怎么办?” 陈玉儿再次斜睨眼瞧着陈烨,微笑道:“你担心我爹不同意咱俩的亲事?。 陈晔摇摇头,苦着脸道:“我担心他再意。” 陈玉儿微微一笑,轻扭腰肢快步走向楼梯。陈烨笑道:“丫头你竟然不生气?” 陈玉儿扭头笑靥如花:“我不生气,你是不是很生气?” 陈晔一愣,冲陈玉儿竖起大拇指:“有长进。” 陈玉儿得意的一笑,来到楼梯口,现顺子站在下面两层楼梯上,满脸愁眉苦脸。“顺子,你站这干什么?” 顺子苦笑道:“二掌柜你终于出来了,陈掌柜来都一个时辰了,还不上菜吗?” 陈玉儿脸色一红,说道:“马上上菜。对了顺子,上回那个江南药商放在咱这的那坛子女儿红还在吗?” 顺子点头道:“在,那是人家存放在咱这的,掌柜的吩咐谁都不许动 陈玉儿笑道:“太好了,我们今儿就喝它了 顺子苦笑道:“二掌柜你这是在难为小的,您喝了,那个江南药商来了,我拿什么还给人家啊?。陈玉儿没好气的说道:“顺子你脑子是榆木做的,这么不开窍,你不会说失碎了吗?” “打碎了,要赔钱的,二十年的女儿红,咱们这地方见都没见过”顺子还要罗嗦,陈玉儿从腰间摘下绣着梅花鼓胀的荷包扔给顺子:“别罗嗦了,荷包内散碎银子合起来十两只多不少,足够了吧。” 顺子苦着脸道:“恐怕不够。那可是二十斤一坛,关键是没处买去 陈玉儿气的一跺脚,望向陈晔,微笑道:“陈掌柜,借我十两银子。” 陈晔笑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键递了过去,陈玉儿甜甜一笑:“谢陈掌柜。”将银子扔给顺子,冷着脸道:“这回够了吧,别罗嗦,快上酒菜”。 顺子忙点头哈腰笑道:“您别火。酒菜马上就上齐。”一溜跑着下楼了。 陈晔轻笑道:“我网给的这算什么银子?花酒钱吗?” 陈玉儿美眸水汪汪的膘了陈烨一眼,轻笑道:“想得美,十两银子就想让奴家陪”猛然醒悟刚才在雅间,立时俏媚的小脸全是红晕,又白了陈晔一眼,轻啐道:“满嘴疯话,不理你了迈动莲步快步走向琴字号雅间。 陈烨瞧着陈玉儿窈窕修长婀娜的背影,心又有些活了起来。嘿嘿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陈玉。儿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去,笑颜如花对小翠道:“让翠儿姐久等了,我怕后厨的师傅不精心,因此一直站在那盯着他们,翠儿姐一定饿坏了吧。” 小翠微笑道:“让玉儿妹妹费心了,玉儿妹妹快请坐,我和香巧妹妹说话倒也不觉着饿,何况桌上还有这些茶点,饿不着的。” 小翠美眸瞧向坐在身旁的陈烨,微哼着笑道:“晔哥你也辛苦了玉手在桌下又探向陈烨的腰间。 “不辛苦。”陈烨微笑道,眉棱骨轻轻跳动着,极有耐力的忍受着小翠极其温柔力度刚才好的掐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巧散寒毒 壬间的房门传来敲门耸,随业推开,伙计顺子和两名侦啡肌曰托盘走了进来,顺子陪笑道:“让贵客们久等了。”将托盘内热气腾腾的菜肴依次摆放在了红木大桌上。 顺子躬身笑道:“九转大肠,口蘑炖鸡,酱羊腿,爆炒肝尖,黄澜羊肉,红烧鲤鱼,烧鸭子,二十年女儿红一坛,几位贵客菜齐了,请慢用。” 陈玉儿点头道:“下去吧。”美眸余恼未息的瞪了顺子一眼。顺子满脸赔笑和两名伙计退了出去。 陈晔站起身,勾开女儿红酒坛的泥封,将酒倒入细腰大肚细瓷酒壶内,端着酒壶笑道:“妹子,江南的女儿红在咱们这可是不多见,哥哥给你倒上,你尝尝。”为翠倒了一杯酒,满脸赔笑的递给小翠。 小翠俏脸微红,急忙站起接过酒杯,甜甜的一笑:“多谢烨哥。”美眸内的怨怒瞬间消散了大半。 陈烨嘿嘿一笑,又倒了一杯,这一回陈玉儿和香巧俏脸都露出紧张之色,瞧着桌上到满的酒杯,心里都在忐忑这杯酒陈晔端给谁。 可没想到陈烨将酒杯放在自己面前,坐下,微笑道:“两位妹子都别客气了,自己到吧。” 小翠嘴角绽起一抹笑意,望着陈烨的美眸内那残留的怨怒也消失了。转而闪动出浓浓的柔情,玉手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微笑道:“入口好绵,回味中有些酸甜,不像咱们北方的酒猛烈,很好喝。” 陈烨笑道:“江南气候宜人。文人签萃,乃文章锦绣之地,诗词歌赋讲究情调意境,这酒自然不能太猛烈了。小翠笑着点点头。 陈玉儿和香巧的俏脸都是一红;尴尬的互相瞧了一眼,但稍碰即收。心里都升起一丝轻松。 陈玉儿轻笑着膘了一眼陈烨,算你这冤家识相。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来到香巧身旁,伸手将桌上的酒壶拿起,倒了一杯酒,并没转身离去。而是笑靥如花对香巧说道:“香巧姐姐,玉儿敬你。” 香巧娇躯一颤,没想到陈玉儿会当着陈烨来这一出,尴尬羞臊的快膘了一眼陈烨,陈烨微笑着端着酒杯品着女儿红,一脸陶醉,仿若并没听闻一般。 香巧慌乱的心稍有些平复,美眸又急忙望向小翠,没成想小翠却扭头对陈晔笑道:“烨哥,这女儿红绵绵的,真的很好喝。” 陈烨笑道:“妹子这黄酒好喝也千万不能过量,要是喝醉了,可是比喝白酒醉了还要难受。小翠甜甜的一笑,点点头。 陈玉儿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小蹄子,看你还嚣张不了,这回知道姐姐的厉害了吧。 “香巧姐姐,玉儿可是诚心敬你,你要是不喝,玉儿可真要伤心了。”陈玉儿双手端着酒杯,俏脸做出可恰兮兮之相。 香巧慌乱的急忙站起身来:“你、你别这样,我、我喝就是了。”玉手颤抖着急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微喘着粗气,强笑道:“谢谢玉、儿妹子。” 陈玉儿瞧着香巧俏脸上浮起的粉红,得意的一笑,又到了一杯,香巧惊惧的瞧着酒杯,使劲摆手道:“不,玉儿妹子,我、我不会吃酒,实在喝不下了。” 陈玉儿笑道:“香巧姐姐误会了,玉儿知道姐姐不胜酒力,怎敢不知轻重灌姐姐酒吃,这杯酒为姐姐满上,姐姐随意就好。” 陈玉儿脸上浮动着若隐若现的得意笑意,又将香巧面前的酒杯倒满。端着这杯酒回到座位坐下了。 香巧俏脸绯红,娇躯有些摇晃的坐下了小手轻轻的揉着小腹。陈烨夹了一片口蘑和一块鸡腿放在小翠面前的碟内,又夹了一块鸡块放到香巧面前的碟内,温柔的说道:“吃点东西压压。” 香巧感激的低声道:“谢谢少爷。” 陈玉儿眼神立时直勾勾的瞧着陈烨手里的筷子,陈烨瞪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九转大肠,放到她碟里,微笑道:“吃块大肠油油嘴。”立时陈玉儿俏脸臊的通红。 小翠扑哧一笑,道:“好了,就不劳烨哥这么夹来夹去了,烨哥,妹子敬你一杯。” 陈晔笑着举起杯:“我也敬妹子真宏大度,容忍哥哥的瑕疵。”陈玉儿和香巧也急忙端起酒杯,翠妩媚的白了一眼陈晔,笑道:“香巧不胜酒力,就不要跟着了。” 香巧忙说道:“翠儿姐。我没事的。我能行。” 四人酒杯轻碰了一下,陈烨、小翠和陈玉儿都是一饮而尽。香巧惊惧的瞧着杯中酒。暗咬银牙,也仰脖喝了进去,随着这杯酒下肚”脸越红得一塌糊涂了。陈晔又为小翠到满了酒,小翠笑道:“妹子自己来就成,烨哥今儿是怎么了,为什么时妹子这么客气?” 陈烨嘿嘿笑道:“妹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过了今天,可就轮到你们侍候我了,而且是要伺候一辈子。都听好了,在我喝这杯酒之前反悔还来得及,这杯酒干了,再反悔,概不受理。”小翠三人全都大羞,都羞臊的美目从陈烨脸上挪开。 陈晔端起酒杯,嘿嘿奸笑着目光依次从三位娇娃绝色的容颜扫过:“我可喝了。”话音网落。陈烨仰脖将杯中酒饮下。放在桌上,笑道:“现在再反悔无效了。小翠三人羞臊的互相望去,脸上都露出羞涩开心的笑意。 陈晔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斜睨着眼瞧着小翠,笑道:“还不给为夫倒酒。 小翠轻啐了一口,忍俊不禁羞笑道:“你不网说过了今日才”话嘎然止住,小翠的小脸也羞红得一塌糊涂,不满的白了陈烨一眼:“你这叫说话不算话!” 陈晔嘿嘿笑道:“我这个人做事一碗水端平,你们是愿意了,就不想知道我愿不愿意吗?” 小翠、香巧和陈玉儿俏脸先是一愕紧接着都露出紧张警惕之色瞧着。 小翠咬牙微笑道:“那怎样才能知晓烨哥的心意呢?” 陈晔脸上浮起邪魅的笑意,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酒杯,慢条斯理道: “今儿咱一“个大你们诓上来把酒杯倒满,我喝了,就是你情我恕“我要是不喝,那就代表我不愿意。妹子们那就只好另嫁他人吧。” 小翠和香巧的目光全都瞧向陈玉儿,陈玉儿则俏脸通红,低垂下头,不敢瞧她们。 陈烨莫名的看着小翠和香巧又瞧瞧陈玉儿,笑道:“两位妹子你们干嘛这样瞧着玉儿?” 小翠冷笑了一声,脸色也是一红:“玉儿就不用敬了,看来烨哥只对着咱们来的,香巧妹子,你先到酒吧,我倒要看看他是喝还是不喝?” 陈晔瞧着小翠冷若冰霜的俏脸和阴冷如刀的美眸,激灵打了个冷战。干笑道:“妹子好像生气了。” 小翠咯咯一笑,美日流转,隐现杀气:“现在就生气早了些,等你不喝时,再生气也不迟。” 香巧颤抖着端起酒壶将酒杯斟满,紧张的瞧着陈晔,陈烨端起酒杯瞧着香巧,暧昧的一笑,一饮而尽。香巧羞涩的低下头,唇角绽起开心的笑意。 陈玉儿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低声道:“翠儿姐,我也想斟酒,可以吗?” 小翠冷冷的瞧着陈烨,突然微笑道:“炸哥,你说可以吗?” 陈晔笑道:“当然要斟酒。”小翠轻声一笑。 陈玉儿走过来,先冲小翠施了一礼。这才端起酒壶将酒杯斟满。倒完酒,忙又站回到小翠身旁,微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丫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陈烨狐疑的瞧着陈玉儿,半晌,又瞧着小翠,小翠甜甜的一笑,美目瞧着桌上的酒杯。陈烨端起酒杯又瞧瞧陈玉儿希望能从这丫头脸上瞧出些端倪。可是陈玉儿始终微垂着头。 陈烨笑道:“妹子们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烨哥有什么事瞒着妹子吗?小翠甜甜笑道,但美眸闪过一抹冷冷的光芒。陈烨狐疑地摇摇头,仰脖将杯中酒干了。 陈玉儿轻吁了一口气,低耸道:“翠儿姐,我回去坐了。” 小翠笑着点点头,转而对陈烨道:“就剩下我了,烨哥,我给你斟酒。” 陈晔嘿嘿笑着瞧着小翠斟酒,突然凑了过去,贴在小翠圆润如玉的耳垂旁细若蚊蛐道:“今晚上妹子不可食言啊。”小翠玉手一颤,几滴酒洒落到桌上。 小翠倒满了酒,扭头瞧着陈烨,羞红的脸上浮动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道:“还要看你喝不喝这杯酒。” 陈烨笑道:“妹子的这杯酒我做梦都想喝!”仰脖将杯中酒尽数喝下。小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九转大肠放到陈烨的碟中,笑道:“烨哥你也油油嘴。”陈烨哈哈一笑,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边喝酒边吃了起来。小翠笑道:“两位妹妹,如今心事也了了,肚子都早就饿了吧,动筷子夹菜。”陈玉儿和香巧都羞笑着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陈晔一脸得意,嘴里大快朵颐着,一双眼不住的在三张堪比花娇的俏脸上来回流连。 小翠鼻端微微一哼,夹菜吃着不瞧陈烨,香巧则是羞臊的不敢去瞧陈烨,因此也微垂着头吃着菜。 只有陈玉儿不时与陈烨眉目传情。但每当陈烨眼中露出问询之色,陈玉儿都俏脸羞红不自然的躲开陈烨的眼神。陈烨心里苦笑,这三个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肯定有事瞒着我,会是什么事呢?眼神慢慢从三人的脸上依次扫过。瞧到香巧时,突然现这丫头微蹙着娥眉,那神情仿若嘴里嚼的不是佳肴而是黄连。 陈晔微侧头,瞧向桌下,现香巧用手轻按着小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黄酒温热一定是搅动了香巧这丫头小腹凝聚的寒气。突然灵机一动。我何不升阳助一把力,悄悄伸手入怀,在怀里打开针盒,摸出一根。 “香巧妹子,我突然想起大掌柜曾经交代我,让我转告给你的事。”陈烨笑着突然将座椅搬到香巧身旁,一把搂住香巧的轻盈可握的 腰。 香巧又惊又羞的瞧着陈烨,陈烨笑着凑到耳旁细弱蚊蛇道:“忍着疼。不许喊叫。” 陈晔的手摸到香巧的小腹,将香巧的滑腻的小手拿开,摸了上去,手指按在腹丹田处。 香巧娇躯一颤,俏脸红到了极点,不敢抬头,心慌的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细若蚊纳哀求道:“少爷不要。” 话音网落,陈烨的手指在气海向右旁开三指,手里的银针快刺了进去。香巧感到右侧小腹突然一阵麻酸。娇躯轻轻一颤,瞧向陈烨。 陈烨贴着耳垂,细若蚊蛐道:“一会儿会非常疼,一定要忍住。” 香巧羞红着脸微微点点头,心里羞臊的真是无地自容,原来少爷看出了我腹疼,是在为我治病,我还以为。真是羞死人了。 陈玉儿瞧着陈烨和香巧不顾及旁人如此亲昵的样子,心里不断的灌着老陈醋,美眸透出裹挟着酸意的吃惊瞧向翠。 小翠一开始俏脸上也全是吃惊之色。瞧着陈烨当着自己的面突然和香巧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可是当她注意到陈烨贴在香巧耳旁说了什么之后,香巧的娇躯微颤,美眸竟渐渐泛起了红色。芳心一震,这是阳气上冲搅动心肝之火之症,心里瞬间明白了,烨哥八成是在为香巧抑制体内的寒气,小翠俏脸闪过了一抹羞愧的歉意。 陈晔的食指无名指和大拇指捏着银针,而中指缓慢有节奏的击打着银针,香巧感觉自己的小腹瞬间剧疼无比。 陈晔的每一次击打银针,香巧的娇躯都轻轻颤动一下,她都感觉自己的小腹内似乎有一块正在不断膨胀的冰块,冰块尖锐的表面在小腹内不断的切割着,那种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香巧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心里牢记着陈烨对她说过,要忍住疼。因此尽管疼的眼冒金星,可是香巧硬是挺着不吭一声。 突然陈烨的手微微一顿,银针又刺进了半分,这一次中指击打银针的度开始加 香巧感觉小腹那酸麻的一点似乎和膨胀的冰块碰在了一起,那股酸麻已变作了酸胀,全身的气力也似乎全都聚集到了那酸胀之处。 陈烨一点点缓缓提起银针,眼看银针就要全拔出之际,突然又如闪电一般刺了下去,香巧的娇躯剧烈的一颤,原本泛着血色的双眸和红润的双颊都在一刹那间没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 小腹那点酸胀扩散开幕,香巧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体内那块不断膨胀的冰块正在不断的裂开,而那生不如死的剧疼也随着冰块的裂开不断在减弱,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从冰块裂开的缝隙涌出慢慢弥漫全身,紧咬着下唇的贝齿慢慢张开了,香巧虚脱般的轻吁了一口气。 陈晔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看来用悬针点打法只能将凝结的寒毒散而无法让寒毒有丝毫排出体外。 陈样拔出了银针,松开搂着香巧细腰的手,站起身来,拿过酒壶,将桌上的酒杯斟满,微笑着温柔的说道:“香巧妹子,将这杯酒一口喝下。” 香巧俏脸苍白,美眸闪动着感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烨轻轻拍拍香巧的背,笑着又将座椅搬了回来,借着坐下之际,将银针放回怀内的针盒内。 小翠微笑瞧着陈烨,陈烨嘴角微露苦笑,微微摇摇头小翠芳心一震,望向香巧,香巧也正望向陈烨,原本苍白的俏脸又浮起了红晕,眉眼间露出感激崇拜的轻松之色。 陈玉儿瞧着香巧脸上的表情。心里连续砸破了足有六大坛老陈醋,浪蹄子小**!不要以为本姑娘瞧不出来你们刚才做了什么下流勾当。哼! 陈烨端起酒杯正要喝,眼神瞧到陈玉儿望向自己那双醋劲十足的美眸。微微一愣,陈玉儿吃味的瞧向陈烨的手。香腮突然艳红如血,香唇蠕动,无,声的说道:“下流!” 陈样茫然的瞧瞧自己的手又望向香巧,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治病的经过。突然扑哧笑出了声,眼中全是笑德之色瞧着陈玉儿,你这丫头想象力够丰富的!眼神慢慢变得暧昧起来,目光慢慢从俏脸向下挪去。 陈玉儿瞬间读懂了陈烨眼中的暧昧。惊羞得白了陈烨一眼,心脏扑腾腾的乱跳,微垂的俏脸露出一抹笑意。 小翠轻“哼了一声,陈烨忙收回眼神。一本正经的喝起酒来。小翠微笑道:“我吃好了,香巧妹子也好像有些不舒服,烨哥,我们先回去了。” 陈晔忙将杯中酒喝尽,笑道:“我心乞好了,我和妹子们一同回去。” 小翠似笑非笑的瞧着陈烨:“烨哥好像还没尽兴吧,让玉儿妹子陪你吧,也省得我和香巧妹子在一旁,你们俩眉目传情的费眼神不是。” 小翠站起身来,微笑道:“烨哥和玉儿妹子慢用,我和香巧妹子先回了。”不待陈烨和臊的无地自容的陈玉儿答话小翠和香巧挽着手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陈玉儿站起身来,羞恼的使劲一跺小脚,眼圈通红的埋怨道:“都是你,这下把翠儿姐得罪了,这可怎么办?” 陈烨走了过来,笑道:“放心小翠要是心胸狭小容不得人的女孩子,她就不会去见你也不会接你回李庄了。她是在生我的气,与你无关。” “当真?”陈玉儿红着眼圈问道。 陈晔笑着点点头。 “那还好,这我就放心了。”陈玉儿轻拍着高耸的胸脯。笑道。 陈晔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她:“臭丫头,我怎么觉愕小翠生我的气你很开心啊?!” 陈玉儿一撇小嘴,不屑地瞧着陈烨:“当着我和翠儿姐你就敢和香巧那小蹄子做那么下流的事,我为什么不开心?!” 陈烨苦笑着摇摇头,伸手在高耸之处狠狠的捏了一把,咬牙道:“臭丫头,你要是还不知足,以后有你高兴的日子。”陈烨转身拉门也走了出去。 陈玉线脸色通红的嚷道:“大坏蛋。饭钱还没结呢。” “便宜你毛”陈烨大笑着出了过道走向楼梯下了楼。 陈玉儿郁闷的又跺了一下小脚。又坐回了座位上,将酒壶放到了自己面前,狠道:“没良心的,明知我没银子了还不管不顾就这么走了。哼!索性吃个够,吃穷你!” 楼下,陈掌柜迎了上来,抱拳笑道:“陈掌柜这是要走啊,酒菜还和胃口吗?”陈烨忙笑道:“很好,让陈掌柜费心了。”站在柜台前的顺子扑哧笑出了声。 陈掌柜瞪了他一眼,呵呵笑道:“陈掌柜与老朽都姓陈,这称呼是有些乱。” 陈样笑着从袖内掏出一锁银子:“这是饭钱。” 陈掌柜眉开眼笑道:“不好意思了,老朽给陈掌柜找银子。” “不必了。”陈烨笑着拱拱手。迈步走出了聚贤楼。 陈掌柜喜笑颜开道:“多谢陈掌柜。陈掌柜慢走。”用手掂了掂沉甸甸的银徒,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喃喃道:“到底是鹿野富。出手就是大方,看这银徒的成色。和官银已没什么两样了。” 聚贤楼外,金虎和喝的脸像猴屁股的郑三刀分列两辆马车前,小翠和香巧站在马车旁,听到陈掌柜的喊声,小翠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轻哼了一声,又停了停,估摸着陈烨快到身后时,才沉声道:“咱们上车。” 陈烨已一溜小跑飞奔过来,伸手抓住小翠伸向车架的绵软嫩滑手。在手心里轻抚着,微笑道:“让哥哥扶妹子上车。” 小翠小脸微红,微微一笑,任由陈烨搀扶着上了马车。陈烨又微笑瞧着香巧,香巧扭捏着羞答答将玉手放入陈烨手里,陈晔搂住绵软的小腰将香巧直接抱上了车。 陈晔低声笑道:“绵软无骨。极品!”香巧羞得急忙挑帘进入车内。 第二百一十六章 清除内患 陈烨嘿嘿笑了真来。抬眼瞧到凑到身旁的郑二刀,脸我了下来:“你凑过来干什么,难不成也想让我抱你上车?” 郑三刀满脸谄媚笑容:“主人,俺是过来驾车的。” 陈烨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打量着郑三刀:“你瞧你那点出息,这脸怎么喝的跟继腚一样。” 郑三刀哭丧着着脸道:“俺这是天生喝酒上脸,天地良心,俺就喝了两杯,您要不信你问虎子。” 金虎强忍着笑意,走了过来,扑哧道:“陈爷,刀哥确实是喝酒上脸。他没喝多少。”陈烨冷哼了一声,也跳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 郑三刀拱手陪笑道:“兄弟,多谢了。” 金虎低声笑道:“刀哥你真是说瞎话不眨眼,两杯?两大海碗还差不多。” 郑三刀急忙轻嘘了一声:“小声点。俺说错了话,主人现在瞧俺不顺眼呢,别让他听见。” “你怎么进来了?小翠吃惊的问道。 陈晔笑着挤进两人中间,一手搂住一个,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座驾,我为什么不能上车,难不成你们还要赶我下车不成?” 小翠和香巧被陈烨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互相偷瞧着对方,美眸内都是羞臊。陈晔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嘿嘿笑道:“你们不用互相瞧,以后你们就习惯了,左拥右抱的感觉果然爽!” 小翠羞臊的用手肘给了陈烨一下,陈烨瞪眼道:“谋杀亲夫可是要坐木驴的。”香巧垂下头,扑哧轻笑了起来。 小翠白了一眼陈烨,羞红着脸瞪向香巧,冷笑道:“很好笑吗,那就让你笑个够。”伸手去咯吱香巧,香巧使劲往陈烨怀里钻。越笑成了一团。 陈晔脸上浮动着开心的笑意,可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伤感,但瞬间即逝,轻吁了一口气,微尖道:“过分了。我警告你们,我的定力比不上柳下惠,若是对你们做出什么,可别怪我没事先说。” 小翠和香巧娇躯都是一颤,立时停止了笑闹,全都规矩坐好,将脸扭向一旁,可俏脸却红的一塌糊涂。 陈烨不满的两臂一使劲将两人再次搂在怀里,身子向后靠在车厢上:“臭丫头们,我一说这些,你们就像被烫着了一样,再敢这样,家法伺候!” 小翠和香巧齐声惊呼,正要挣扎。陈烨咬牙道:“不想当真让我家法从事,打你们的屁股,就给我乖乖呆着!”卜翠和香巧果然不敢动了,乖乖的趴伏在陈烨胸膛上。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冷哼道:“不振振夫纲,你们是不知道厉害。” 小翠和香巧羞红着脸互相瞧了一眼,都羞臊的垂下头,嘴角都露出笑意,同时扑哧咯咯娇笑了起来。陈烨眯着眼笑道:“我好像听出笑声中有奸诈的味道,不行,我要振夫纲了!” 话音网落翠和香巧都惊得尖叫了一声,小翠惊慌道:“你这是欲加之罪,我们只是笑笑,你就胡乱编织罪名,你若当真,我、我、我。” 陈晔眯着眼,微笑道:“你就怎么样?” 小翠羞红着脸,轻咬下唇,美眸都是哀求之色。陈烨得意的笑着瞧向同样俏脸全是哀求可怜兮兮的香巧,心里大乐,故作沉吟了片刻,冷笑道:“也罢,暂时饶过你们这一次。”小翠和香巧网要如释重负,陈挥下面的话险些让她们跳起来:“今晚上丫头你若敢说话不算话。加倍惩戒,自然还有你,嘿嘿嘿。” 陈晔的话音网落,马车噶然停住了。车外传来郑三刀小心翼翼的陪笑声:“主人,大夫,不,二掌柜,香巧小姐。府宅到了。 小翠惊得使劲推弄陈烨拉着香巧挑帘扭头低声道;“不知所谓!”伸舌做了个,鬼脸,和香巧一前一后跳下马车,咯咯笑着从后门进了府宅。 陈烨恨得牙痒痒,运了口气,咬牙道:“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挑帘也出了车厢,愣了一下。瞧着府宅后门:“怎么停在了后门?” 郑三刀谄媚的笑道:“二掌柜和香巧小姐那是何等金贵的身子。若是从药行街府宅正门进出,被某些好色之徒瞧上了几眼,对主人那都是莫大的侮辱,嘿嘿嘿,因此三刀自作主张,不知主人可满意?” 陈烨无语的瞧着满脸谄媚的郑三刀。半晌,点点头,跳下车,拍拍郑三刀的肩膀:“三刀,我一直以为王三适合从事某种吃喝享用不尽的职业,如今看来,你才最适合啊!” 陈烨摇头叹息着从后门进入府宅。郑三刀失神的瞧着关闭的后门。喃喃道:“主人这是啥意思?吃喝享用不尽的职业?”突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王三俺上辈子和你有仇吧?!你他娘的怎么好事都轮你头上,吃喝享用不尽,娘的,老子这回跟你拼了,死活都要抢到手!”郑三刀双眼喷火,狠的拽着缰绳,向后拽着马车。 陈烨网从第一道月亮拱门走出。两名李二的徒弟从两侧飞奔到青石板道,躬身施礼:“见过大掌柜。” 陈晔笑着点点头,问道:“你是赵柱,你是王保?!”两名师兄弟惊喜的挠着后脑勺,憨厚的笑了起来。 陈烨笑着瞧了一眼两侧堆着的青石砖,问道:“后门我不是吩咐赵龙封死吗,怎么还开着?” 王宝躬身道:“回大掌柜话。原本已经封死了,可这两日刀哥跟赵龙师兄说,后门不能封,因为以后大掌柜的家眷要从后门进出。赵龙师兄带着我们又将砌好的青砖拆了,大掌柜,是不是我们拆错了,要不我们再砌上?” “不必了,就这样吧。”陈烨摇头苦笑着离去了。 王宝和赵柱迷惑的瞧着陈烨离去的背影,赵柱小声问道:“宝哥,大掌柜这是咋的了?” 王宝摇头道:“俺也不知道,大掌柜的心思咱们猜不着。”两人互相瞧了一眼又同时摇摇头。 陈烨站在石广元的书房如今是自己卧房的门前,回身瞧着暮色内…看清的鲜花绿草,抬头瞧了一眼暗下来的天煮,丹奈心甘火鲨! “这个时代的七八月份天也黑的这么晚吗?一顿饭都吃完了,这天竟然还没有全黑下来。”郁闷的回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夜色不紧不慢的终于降临了,天空中原本几颗不甘寂寞早早升起的星斗也淹没在繁星璀璨的夜空中。 街道上三声干的没味的抑响和两记嘶哑的罗响,提醒正在进入梦乡的镇具,二更了。 更夫有气无力的沿着街道向镇西的民居走去,有气无力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突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车声。更夫急忙眯着眼瞧去,狐疑的喃喃道:“二更天,镇门早就关了,怎么还有马车?” 片剪,七八辆马车疾驰而过,更夫还没等瞧清是镇上哪个有钱的主家的马车,从头一辆疾驰的马车上跳下一人,三步就到了更夫面前。 更夫惊骇的瞧着面前横肉狰狞一脸杀气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彪形大汉,身子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虽然惊骇要死,可是舌头却丝毫不打瞬,像连珠炮一般说道:“好汉饶命,小老儿上有老下有好汉行行好,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彪形汉子给逗乐了,呲牙一笑,低声道:“想安安稳稳活到瞪眼伸腿就永远忘了今晚的事,过上几天带着家小离开鹿野镇,滚的越远越好!”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键十两重的银徒扔在了更夫面前。 更夫身子一颤,急忙又叩头道:“卜老儿明白小老儿现在就忘了看到了什么,五天之内一定带着家滚出鹿野镇,永远都不回来了。” 半晌,更夫见没动静,悄悄抬头望去,彪形大汉早已没了踪影,虚脱的喘了一口粗气。瘫坐在了地上,眼神瞧到了地上的银键,立时昏旺的老眼亮了起来,急忙捡起在手里掂了掂,兴奋的嚷道:“财了!” 惊得一把捂住了嘴,四下瞧了瞧,这才满脸惊喜的将银子揣进怀里。站起身来向自己的家飞奔,跑了没几步。又转回来将扔在地上的梆子和铜锣捡了起来,飞奔而去。 七八辆马车穿街过巷在离一栋规模不大的宅院门前十几米远停了下来。头一辆马车的车架上那名彪形汉子又跳下车快步飞奔到夹在中间的马车,躬身低声道:“大掌柜小的们现在就进去?” 车帘掀开,刘全宝探出头。冷笑道:“不着急,何玉德那杂碎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等他来了再动手,让兄弟们先围了宅院。” “是。”彪形汉子网抬起手来。“慢着。”刘全宝冷冷道。 “大掌柜还有何吩咐?” 刘全宝阴冷的说道:“都把招子放亮些,放走了一个,你们都不要回来见我。” 彪形汉子脸色狰狞道:“大掌柜放心。”扬手使劲挥了一下,几辆弓车的车帘都掀了起来,四十余名一身黑衣满脸杀气的汉子跳下马车飞奔了过来。 彪形汉子狰狞道:“把宅子围了,等我的暗号一起动手,你们给老子听好了,今晚要是放走一个,不消大掌柜话,老子就先拧下他的脑袋,听清了吗?” “听清了。”四十余名黑衣汉子齐声低声道,迅散开,穿胡同过小巷将宅院围了起来。 刘全宝满意的瞧了一眼彪形汉子。转而望向宅院黑漆的大门,眼中闪动着强烈的杀机,喃喃道:“老杂碎你的死期到了。”冷笑了一声。挑帘出来。 彪形汉子急忙恭谨的搀扶着刘全宝下了马车。刘全宝走到右侧一个。胡同口躲在暗处,阴冷的瞧着那所宅院。 彪形汉子则又挥了一下手,七八辆马车的车夫赶着马车分散着拐进了四周的胡同。 二进的宅院正再内,围坐着十几个人,年纪大多在四旬开外身穿长衫,肤色白哲,都是一脸养尊处优的富贵相。 在正厅中间同样有一个身穿长衫,留着三缕修剪齐整的胡须的中年人面带焦急之色在厅内来回踱着步。 冯义穿着墨绿色丝绸内衣,神情悠闲的坐在圈椅上,拿起红木茶几上的细瓷茶碗,揭开盖碗轻抿了一口,又放在茶几上,微笑道:“玉才老弟不必这么心焦,最多一个时辰,令兄玉德兄就会平安到的。” 何玉才苦笑道:“我就担心花婵玉会得到风声,半路劫杀。”围坐着窃窃私语交谈着的十几人都停住了交谈,望向冯义。 冯义轻捻了一下颌下已有些花白的短须,微笑道:“玉才老弟放心。官洲五州十余个最富裕县的外庄掌柜以及你这官洲府外庄掌柜都坐在了老夫家里,花婵玉就算是只大虫。也是一只没毛的母大虫。” 十几个外庄掌柜纷纷大笑起来,一名外庄掌柜借着婢女倒茶的间隙。隔着布裙,伸手摸了一把还算翘挺的屁股。婢女轻叫了一声,脸上立时布满红霞。其他外庄掌柜循声瞧了过来,脸上都露出淫邪的笑容。 冯义面带微笑道:“账房领赏银去吧。” 颇有几分姿色的婢女羞红着脸,蹲身施礼,低声道:“奴婢谢老爷赏。”低着头退了出去。 冯义笑道:“老夫素闻吴庸老弟风流,无夜不欢,在我府上这才不及十日,就如此急不可耐,老夫真是羡慕老弟有个好本钱啊。”十几个,外庄掌柜又都放声大笑起来。 何玉才眼中闪过鄙夷之色,微摇摇头。 冯义望向何玉才,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玉才老弟还是请坐下等候吧,老夫上了年岁,老眼都快让老弟晃晕了。” 何玉才苦笑了一声,只得坐下。有些烦闷的说道:“冯药柜不可大意,花婵玉如今虽然是只无毛大虫,可是无毛不妨碍她吃人。说句不好听的,我等在座的诸位若不是躲在冯药柜府上,恐怕如今连骨头渣都得让花婵玉吞噬干净占她手下可是拳养着上百心狠手辣的地皮混子,听闻接了金虎位置的绰号猛獠的廖仆一身拳脚功夫不次于金虎,可残忍,甘却更胜二年前,孙亡活着时,刘全宝从卑义县姊讲亿重金买出来的,连孙立都被瞒得死死的,一直躲在暗处,直到孙立死了,才公开出入刘全宝的府宅,对刘全宝死心塌地。刘全宝和花婵玉早就勾搭成奸,咱们背叛了花婵玉。刘全宝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我怕因为我的背叛,刘全宝会盯死我大哥,我真怕我大哥他,唉!” 何玉才烦躁的又要站起身来。厅内的其他十几个外庄掌柜脸色都有些变了,神情中露出深深的畏惧之色。 冯义笑着摆摆手:“玉才老弟稍安勿躁,请坐。”眼神望向十几个外庄掌柜:“诸位贤弟也不必惊慌。玉才老弟说的不假,那个猛獠廖仆本事确实有几分,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对刘全宝确实很忠心。可是诸位都听过一句古话,良臣择主而事。刘全宝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可是他廖仆不能为了这个将自己的命搭上吧。实话告诉你们,廖仆已是老夫的人了,刘全宝的一举一动老夫都了如指掌。” 何玉才和外庄掌柜们身子都是一震。震惊的瞧着冯义。半晌,何玉才犹疑的问道:“冯药柜,此话当真。廖仆会背主求荣?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冯义得意的笑道:“玉才老弟不必怀疑,廖仆投靠老夫是真心实意的。” “何以见得?”何玉才怀疑的问道。 冯义嘿嘿笑道:“诸位知晓廖仆当年为什么会被关进死牢吗?”何玉才和外庄掌柜们都茫然地瞧着冯义。 “说出来也不新鲜,他是为了个女人杀的人。当年他和有夫之妇偷情,被夫家现,夫家将那个女人按乡规族法点了天灯烧死了,廖仆躲了几日,回来听闻那女人死了,就一怒之下,屠了那女人丈夫全家满门老少十七口。就留下了那女人的孩子,是个女孩。那孩子无依无靠被他舅舅收留,可她舅母嫌弃她,就趁她舅舅不在家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养她到十二三岁又卖进了妓院,诸位能猜到她被卖到那家妓院了吗?” “逍遥阁?”何玉才有些恍然的问道。 冯义大笑道:“不错,逍遥阁。玉才兄也该有些印象,就是凤阁的头牌春三娘。两年前,廖仆闷极无聊就跑去逍遥阁想寻个婊子解解闷。可谁知在逍遥阁遇见了她,她出落得和她那个被烧死的娘一模一样。大惊,盘问起来,那婊子倒有个好记性,竟然能记起小时候的事。也许是见新人思旧人,竟又疯狂的喜欢上了这个婊子,想为她赎身。花婵玉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纠缠不过。就狮子大开口要五千两银子才能让春三娘赎身。廖仆又去求刘全宝,刘全宝那杂碎正在和花婵玉眉来眼去之时,岂能为了个婊子开罪花婵玉,因此不仅拒绝还痛斥辱骂了廖仆一番,警告廖仆不得再去逍遥阁找春三娘,要是让孙立察觉。就要了他的命。”冯义突然住了嘴,拿起茶碗喝起茶来。 外庄掌柜正听得入神时,冯义突然住嘴不说,都急不可耐的问道:“后来呢?” “哎呀,冯药柜你就别慢条斯理了,我们可都等着呢。”吴庸嗓门最大,嚷嚷道。 “该不会是冯药柜替那婊子赎了身?”何玉才惊喜的问道。 冯义笑着点点头:“还是玉才老弟聪明,老夫早在这之前就在暗中盯着刘全宝不是一日两日了。廖仆的事老夫也早就知晓,因此不仅帮廖仆替那婊子赎了身。还在镇上给他们买了一栋四合院,但老夫却没要他们一分银子。老夫对廖仆说,如今这个世道,讲情义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廖仆老弟不仅一身好本事还是个有情有意的汉子,真是难能可贵,老夫帮你就因为你是真汉子,不求任何回报。” “欲擒故纵,高明!冯药柜好手段!玉才佩服的五体投地!”何玉、才竖起大拇指。佩服的说道。 冯义得意地笑道:“玉才老弟过奖了。正因为老夫和廖仆结了这段善缘,又事后当真不求回报,因此花记药行摇摇欲坠之时,老夫对廖仆稍稍透露些许意思,廖仆就毫不犹豫投靠了老夫。” “太好了,廖仆倒向咱们,花婵玉那骚娘们最后的杀手铜也没了,连没毛的母大虫都算不上了,咱们从此可高枕无忧了!”一名外庄掌柜放声大笑道。 吴庸更是淫邪的笑道:“不知诸位兄弟对花婵玉那骚娘们有没有兴趣。老夫可是很有兴趣玩玩这拔了牙的母大虫!”外庄掌柜们更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冯义阴冷的瞧了一眼吴庸,转而微笑道:“诸位贤弟想不想听些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 “老夫暗中命廖仆让那帮子地痞消极怠工,如今花婵玉和刘全宝的府宅内已经鸡飞狗跳,这对狗男女已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冯义得意的大笑道。何玉才和外庄掌柜们全都捧腹大笑起来。 好半天,冯义伸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抬手压了压,笑道:“玉、才老弟,这下你不会担心令兄的安全了吧。” 何玉才站起身来,深施了一礼。激动的说道:“冯药柜对我兄弟二人的情义,玉才铭感五内。玉才愿将从官洲分号所得银两的一半送与冯药柜,请冯药柜万勿推辞!” 外庄掌柜们脸上的笑容全都僵住了。震惊的瞧着何玉才,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冯义膘了一眼外庄掌柜们脸上的表情,心里阴森一笑,望向何玉、才。眼中闪过赞赏之色,无怪当年孙立能将官州分号交与你打理,心计果然比这帮酒囊饭袋高上一筹。脸上却全是失惊得笑容,忙摆手道:“玉才老弟这是怎么话说的,老夫替你们掩藏行踪,招待你们住在家里。为的是咱们十几年的交情。绝无他意,你们感激老夫,愿将各自分号拿出的银两送与老夫。老夫已是诚惶诚恐,怎敢再要诸位贤弟的银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出手 ,玉才心甲凄凉的笑,我沃仓是为了保命,不知泣一十圳口两冯义能否满足。急忙再施礼,满脸感激的说道:“冯义兄若是再推脱兄弟只好跪下求你了。” 冯义静静的瞧着何玉才,一双老眼闪烁不定,也罢,看你如此乖巧。善解老夫的心意,老夫就留你一命吧。冯义叹了口气,故作勉为其难道:“既然玉才老弟执意相送,老夫若是不受,也未免太矫情了,如此老夫就多谢了。” 何玉才翻身跪倒:“多谢大掌柜,玉才一定会劝说大哥也将他所取银两的一半送与大掌柜。” 大掌柜?十几名外庄掌柜又是一愣,冯义怎么成了大掌柜,这何玉小才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冯义微笑道:“玉才老弟叫错了吧,老夫可不是什么大掌柜。” 何玉才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玉才没有叫错,我大哥是总管北直隶其他州府药商采办药材的分庄掌柜,他如今也叛出了花记药行。花记药行的倒闭只在顷刻之间了。到时能接收这烂摊子,只有冯义兄。冯义兄就是未来冯家药行的大掌柜!” 其他分庄掌柜们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们所惧怕的这一切如今都转移到了冯义身上,他若是想耍我们的脑袋真如探囊取物。冷汗从这些分庄掌柜鬓角滑落下来。急忙不约而同纷纷跪倒:“大掌柜,我等也愿献出一半银两。” 冯义一愣,忙笑道:“各位贤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一半的银子就想买你们的狗命?银子如今都在老夫家中,老夫难不成得了失心疯。放着全部银两不要。偏要给你们分一半,做梦!何玉才兄弟俩老夫倒可考虑一二,至于你们小老夫就推辞不受了。冯记药行?!哼!如今的鹿野药业已尽被陈烨那小畜生掌控,老夫可没这个闲情雅致与他拼个死活,将银子白白打水漂,更何况他背后?! 冯义的老脸快的抽搐了一下,呵呵笑道:“诸个贤弟这是干什么,都快快请起。” “大掌柜若乏不接受我等的好意,我等就不起来。”外庄掌柜们哀求道。 冯义心里冷笑。但面上却故作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也罢,老夫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老夫有言在先,诸位贤弟的银子只是暂存在老夫这里,贤弟们什么时候要取,老夫什么时候奉还。” 外庄掌柜们都是久在江湖飘,圆滑的能当玻璃球弹了,听到冯义竟然这般大方,脸色都是一变,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何玉才忙笑道:“大掌柜这样说,玉才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何掌柜快请说。”外庄掌柜们全都望向何玉才,眼中都流露出求恳之意。何玉才笑道:“大掌柜接收花记药行,重新整顿必然要花费大量银两,不如这样,诸个贤弟的银两就作为份子钱入股冯记药行,诸位以为如何?” 外庄掌柜们全都喜形于色。纷纷嚷道:“高!我等愿意,就按何掌柜说的办。”转而又都可怜巴巴的望着冯义。 冯义微眯了一下眼瞧着何玉才,一丝杀机从昏睡的老眼飞闪过。嘴角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可惜了,老夫给了你活路,你却不知内敛明哲保身,卖弄聪明,你何玉才也读过私基,难道就不曾记得杨修?哼!找死! 四辆马车踏着嘈杂的碎步撕碎了寂静的夜色奔向冯义的府宅。 “大掌柜”廖仆话网出口。刘全宝摆了一下手,阴冷的一笑,低声道:“四辆马车,足有十数万两白银,何玉德这杂碎这是将分号彻底搬空了。廖仆等何玉德进了冯府就收网!” 廖仆咧嘴一笑,一口整齐的白牙在漆黑的夜色中竟似乎闪过阴森的寒光。 马车停在门口,头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人。飞快的来到府门前,有节奏的连续敲着门。借着斗拱下悬挂的两个灯笼,廖仆脸色一变,脱口低声道:“大掌柜,是三才?!”刘全宝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意。没有说话。 黑漆府门打开一角,有人探出来瞧了一眼,随之府宅大门打开。六七个身强力壮的仆人飞奔而出。三才指了一下后面的马车,仆人们急忙过去开始从第二辆马车上卸着包铜红木大箱。 三才返回到第一辆马车前。躬身说了什么,车帘掀开,一名年近五旬,留着三缕长髯,与何玉才有几分相似的矮胖子从车上下来。 何玉德紧张的边瞧着冯府仆人们往府内搬运着红木大箱边四下瞟着。三才躬身陪笑道:“何掌柜。到了这里您还不放心吗,冯爷和二何掌柜在里面等着您呢,咱们还是进府吧。”何玉德勉强笑了一下。又瞧了一眼仆人搬运的红木大箱小这才由三才引着进入冯府。 “这王八蛋,杂碎!大掌柜。我非剐了三才不可!”廖仆脸色狰狞到了极点,咬着牙说道。 刘全宝微微一笑:“他是狗子的亲侄子。是狗子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下得去手?” 廖仆脸上的肉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低下头。刘全宝眼中闪过伤感,二泊廖仆的肩头,叉望向冯府,脸又露出诡异的笑意“也罢,老夫就依玉才老弟,多谢诸位贤弟了。”冯义笑着拱拱手。外庄掌柜们眉开眼笑纷纷还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眼中都闪过感激之色瞧着何玉才。 官家引着何玉德和三才进入厅内,“大哥!”何玉才惊喜的快步上前。“弟弟!”何玉德见到自己的弟弟这颗心才算彻底落了地兄弟俩互相拍了拍。开心的笑了。 冯义站起身来。微笑道:“玉才老弟。这会儿相信老夫所言不谬了吧。” 何玉德和何玉才急忙抱拳躬身施礼:“多谢冯药柜大掌柜”何玉德愣了一下,不解的望向自己的弟弟,何玉才急忙笑着解释了其中的缘故。 何玉德慌忙整了整衣冠,再次躬身施礼:“玉德见过大掌柜。” 冯义大笑道:“都是一家人。玉德贤弟不必多礼。” 三才翻身跪倒,谄媚的笑道:“冯爷。三才幸不辱命,向您交差。” 冯义走上前。虚扶了一下三才,笑道:“快起来,干得不错。”三才嘿嘿笑着。 冯义笑道:“有忠,领三才兄弟去领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官家心领神会,笑着正要张嘴。 三才陪笑道:“冯爷,赏钱小的能先不拿吗小的得马上回去,一则不能让刘全宝起了疑心,二则小的想再为冯爷去探探消息。” 冯义瞧着三才。犹豫了片亥,也罢小留你几日,无伤大雅。笑道:“那就辛苦你了,有忠,三才领赏时。一定记得赏银加倍。” 谢冯爷。”三才眉开眼笑的跪倒叩了个头。跟着管家离去了。 管家送三才来到府门,三才满脸堆笑道:“冯管家不敢再劳您相送。请留步。” 冯有忠微微一笑,虚拱手道:“也好。三才兄弟慢走。”三才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出了冯府。府门随即关上了。 三才左右瞧了一眼漆黑寂静的街道,又扭头瞧向冯府,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意,微微轻哼了一声,这才慢悠悠沿着街道向来路走去。 廖仆瞪着走过来的三才,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低声道:“大掌柜,让廖仆给他吓。痛快吧。”刘全宝微笑着,没有说话。 原本慢吞吞走着的三才。扭头瞧了一眼昏暗灯火下的冯府,又四下瞧瞧。突然加快度向刘全宝和廖仆的藏身处而来。 廖仆脸上的狰狞网浮起,刘全宝沉声低喝道:“不得无礼。”没等廖仆反应过来,三才已飞奔了过来,翻身跪倒:“三才见过大掌柜。” 刘全宝搀扶起三才,轻轻拍拍三才的肩膀:“好样的!” 三才眼圈一红,咬牙切齿道:“刚才俺真恨不得宰了那老狗。为俺大伯报仇。” 刘全宝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机,冷笑道:“都到齐了吗?” 三才点头道:“三才刚才暗数了一下。和老狗在正厅内等候何玉德的杂碎有十七人,加上何玉德和老狗共是十九人。” 刘全宝阴冷的一笑:“十八个携银叛逃的杂碎一个不少,廖仆动手吧。”廖仆将双手放在嘴旁,几声惟妙惟肖的喜鹃声戈破夜空响起。 围着冯府的彪形汉子,两人一组,一人蹲身,双手相叠,一人借力纵身跳上围墙。 冯府府门内右侧门房前懒洋洋站着两名仆人,一名仆人打了个哈欠,奇怪的问道:“这都三更了小怎么还有喜鹊叫?” 另一名仆人伸着懒腰,嘿嘿笑道:“八成是个公的,这他娘的一定是弄爽了!”两名仆人脸上都露出**的笑容,嘿嘿笑了起来。 突然两名仆人耳旁几乎同时传来了冷笑声,都是一激灵,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都扭头瞧去,眼前黑影晃动,还没等他们看清是人是鬼。后颈连同脑袋仿若被钢钳卡住,颈骨出刺耳的断裂声,两名仆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瘫软在了地上。 两名黑衣彪形汉子四下瞧了瞧,其中一人仿若狸猫一般无声的飞奔到府门前将门闩卸下,将府门打开,廖仆闪身进入,身后跟随这刘全宝和三才。 廖仆瞟了一眼门房,那名开门的彪形汉子咧嘴狞笑了一下,身子又如狸猫一般会同另一名黑衣汉子向一进大厅飞奔了过去。 左右厢房内隐隐传出沉闷的吭哧声,片刻,门都轻轻推开,十几名黑衣汉子潜踪蹑足闪身而出。互相瞧了一眼。也全都飞奔向一进大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管家冯有忠翘着二郎腿坐在左侧靠窗的红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把纸扇轻摇着。在他两米远处点着一个烧炭的铁炉。铁炉上坐着铁壶,壶嘴不断地冒着热气。 四名婢女手拿盛着茶碗的托盘站在铁炉旁,一名年约四旬开外的老妈子满头是汗。脸烤得通红。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黄纸包打开。又心地打开铁壶盖,将黄纸包内的白色药面倒入了沸腾着蒸气的铁壶内,拿起铁壶轻摇了摇。稳了片亥。灵巧的往茶碗内倒着开水。 婢女们眼中都闪过惊惧之色悄悄飘向冯管家。冯管家卉笑,眼神在那几名婢女的身卜不停的打着转,味乱匕默下嘴。冷笑道:“将茶端上去,就没你们的事了,明日一早都到我屋内领赏。” “是。”婢女们低声应道。惊惧的眼中又闪过贪婪喜悦之色。 老妈子每倒满一碗,婢女就一手托盘,另一只手灵巧的盖上盖碗。片方。四名婢女托着茶盘迈着小碎步走出厅堂向二进正厅走去。 老妈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谦卑的望向冯有忠,冯有忠点点头,将纸扇合上,扔到身侧的红木桌上,冲门口轻撇了一下嘴。大厅门口并排站着的六名仆人脸上都露出瞧好戏的**笑容。 老妈子微抬声音喊道:“家玉。还不进来给冯管家上茶。” 片剪,一名身穿浅色花布补裙,年约十六七,容貌俏丽的婢女低垂着头从二进院中磨蹭着走进厅内。 老妈乎不满道:“茶都要凉了,还不快给冯管家端去。”婢女低声道:“是。”伸手接过茶碗,端茶走了过来,放在冯有忠身旁的茶几上,蹲身施了一礼,正要转身。 “站住。”婢女娇躯一颤,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和厌恶,慢慢转过身来。低垂着头。 冯有忠色迷迷的上下打量这据女,浅色花布小褂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着透出青涩的微鼓胸脯的红肚兜。 冯有忠暗咽了一口唾沫,冷,亨道:“家玉你来了有些日子了,怎么还这么没规矩,敬茶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有我让你走了吗?” 牌女低声道:“冯管家您、你还有什么吩咐?” 冯有忠抽*动了一下嘴角,冷哼道:“蹲下,给我捶捶腿。”婢女家玉脸色立时臊红。耳旁传来厅门前那几名仆人的窃窃笑声。越低垂着头。 冯有忠脸色一冷,张嘴骂道:“娘的,冯府什么时候养饭桶了。都他娘的这么想站着。那一会儿就不用干活了,刻他娘这么站到明晚上吧!”六名仆人脸上的贱笑立时一收,急忙狼狈的灰溜溜站到了门外。 冯有忠满意的。当了一声,望向婢女家玉。拉着长调道:“怎么着,爷使唤不起你吗?”婢女低垂着头,眼圈含着泪,慢慢向前蹭去。在离冯有忠还有一步之遥。冯有忠突然一把抓住婢女家玉的胳膊将她拽进怀里。 “不要,冯管家!”婢女家玉挣扎着。哭出了声。 冯有忠冷笑道:“贱货”装他妈什么大小姐,还想让冯爷给你立块贞节牌坊不成。你后娘可是将你卖给了冯府。白纸黑字写得明白,一百两银子自愿卖入冯府,今后死走逃亡冯府概不负责。你要是再敢说个不字,外面可是六个,我他娘让他们弄残了你!” 婢女家玉娇躯一颤,闭上眼。眼泪如涌泉滚落,凄苦的低声喊道:“娘!” 冯有忠得意的笑着,手上使劲,将花布小褂撕开了,露出了绣着荷花的红布兜兜。脸上的淫笑网浮现。突然大厅前门被猛地推开了。 冯有忠气的扭头张嘴网要骂。十几道黑影从眼前急飞奔而过。奔进了二进院内。 冯有忠一激灵,反应过来。猛地推开婢女家玉,网要站起大喊。一只大手仿若钢钳一般死死的卡住了自己的脖子,立时就翻了白眼。 炉子旁的老妈子正躬身提壶瞧着铁炉内的炭烧得怎样,后脖颈突然一紧,紧跟着一声清脆刺耳的颈骨断裂声。黑衣汉子的手松开,老妈子随之瘫软在了铁炉上,头无力地插进了铁炉内,立时一股焦臭弥漫开来。 走进大厅内的刘全宝皱了一下眉头,那名黑衣汉子急忙将老妈子拽了出来。拿起一旁的铁壶往烧着了的脑袋上浇了起来,火是浇灭了。焦臭味更浓了。 黑衣汉子神情紧张的望向刘全宝和廖仆心刘全宝仅淡淡的瞧了一眼老妈子的尸,转而望向冯有忠。 冯有忠翻着白眼,手脚剧烈抽搐着,艰难的哀求道:“饶、饶命!” 刘全宝呲牙一笑,那名卡着冯有忠脖子的黑衣汉子狞笑着,手掌猛地一收。冯有忠的脖子也被掐断了。 廖仆瞧了一眼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但俏脸上却没多少惧怕的家玉,眼中闪过一抹杀机,正要出手。 婢女家玉闭上眼,流泪的俏脸笑了,轻声道:“谢谢。” 四根几乎平齐比常人的手指粗了一倍有余被老茧“包裹的手掌在碰到粉颈的瞬间停住了,犹豫了片刻。廖仆低声道:“大掌柜。” 刘全宝瞧了一眼家玉俊俏中透着青涩纯真的俏脸,嘴角绽起一抹微笑:“动心了?!你这是让我食言哪,嘿嘿嘿。”二十余个黑衣汉子簇拥着刘全宝出了大厅进了二进院子。 廖仆眼中闪过激动,喃喃道:“谢刘爷。”转而望着家玉,突然出手如电,手掌轻轻敲了一下婢女家玉的粉颈,家玉的娇躯一软。瘁倒在了地上。廖仆嘿嘿一笑,身子如猎豹一般无声的蹿出了大厅。,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赃银 “来诸位贤弟,咱们以茶代酒。预祝新的药行前程似锦义笑着端起茶碗,厅内众人急忙也都端起茶碗,脸上全是谦卑的笑意。四名婢女瞧着他们,眼中都闪过一抹仿若已瞧到死人的神色。 “干!”冯义端着茶碗并没喝,一双老眼扫视着喝茶的外庄掌柜们。见他们都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脸上露出得意狰狞的笑意,放声大笑起来。外庄掌柜们先是一愣,接着也都急忙跟着笑了起来。 厅门突然被暴力推开,廖仆带着二十余个黑衣汉子簇拥着刘全宝春风满面的迈步走了进来:“好热闹啊。刘某忙活了大半夜,也想讨杯热茶喝,庆贺你们的新药行开张大喜。冯大掌柜不知肯不肯赏脸?” 冯义和厅内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冯义吃惊的望向廖仆,廖仆咧嘴一笑,笑眯眯的看着冯义。 冯义神色瞬间恢复了正常,微笑道:“刘掌柜大驾光临,冯某有失远迎,上茶!” 一名婢女哆嗦了一下,惊惧的要往外走,廖仆身形闪动仿若鬼魅一般捏住婢女的粉颈,微微用力。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在正厅内响起,婢女连吭一声都没有就横尸到地。 厅内剩下的三名婢女惊得尖叫起来。外庄掌柜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不少掌柜身下已开始一片湿热起来。刘全宝皱了一下眉头,三名黑衣汉子纵身过去,将那三名吓得尖叫哭喊的婢女的脖颈也扭断了。 冯义老脸轻微抽搐一下,一双老眼恶狠狠的瞪着廖仆,冷笑道:“刘掌柜你这是何意?” 刘全宝微笑道:“让冯掌柜见笑了。刘某只是不想像他们一样被毒死!” 外庄掌柜们身子激灵一颤,不敢置信的望向冯义,何玉才惊怒的问道:“冯掌柜,他、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你在茶里下了毒?” 冯义脸色阴沉下来,冷笑道:“不错,一群背恩负义不知死活的狗杂碎,老夫这是在为大小姐清理门户!” “冯义,老子操你祖宗,你他娘的出卖我们!”何玉才惊怒的骂道。 冯义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老夫就让你们便宜几句。”话音网落,几名外庄掌柜突然捂住肚子。惨叫着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其他外庄掌柜也跟着连续摔倒在地,捂着肚子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冯义,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何玉才七窍流血痛苦的瞧着已断了气的哥哥,凄厉的惨叫了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不动了。 冯义站起身来,满面堆笑的拱手说道:“刘掌柜,叛逆已被老夫剪除了。”刘全宝瞧着满地的死尸。慢慢扭头看着冯义,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冯义的肩膀,冯义身子轻微一颤,脸上的笑容更加可亲了。 “冯药柜,我刚才突然想起孙立曾说过的一句话。” 冯义满脸赔笑问道:“刘掌柜不知您想到孙立说的那句话?” “奸狡如狐,大奸似忠冯俊才。”刘全宝微笑道。 冯义脸色微变,转而陪笑道:“刘掌柜是在怀疑冯某对大小姐的忠心?” 刘全宝呲牙一笑,伸出手来:“交出来吧。” “利掌柜让冯某交出什么?”冯义微笑道。 刘全宝笑道:“跟爷装糊涂,交出他们私拿外庄银库的银子,爷就给你个痛快。” 冯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瞧着刘全宝:“刘全宝,老夫敬你几分那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你要是敢栽赃陷害,老夫誓要与你在大小姐面前分辨忠奸。”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老爷救命!”一名黑衣汉子夹着一个仅穿睡衣的俏媚女子走进正厅内。 冯义一直镇定的老脸瞬间大变。惊怒的咆哮道;“刘全宝,马上把小玉放了,否则老夫誓不与你罢休!” 小玉?!”刘全宝微笑瞧着扔在地上的俏媚女子。 女子身上薄若蝉翼的内衣将曼妙玲珑的娇躯映现的若隐若现似幻似真。黑衣汉子们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尤物,鼻息都开始加粗。 女子惊骇的蜷缩在了地上,美目惊恐的望着冯义,哭喊道:“老爷。快救救奴家。” 十几名黑衣汉子飞奔进正厅小躬身道:“回禀大掌柜,二进院落内全都清理干净,除了在管家账房搜出不足二百两银子外,未搜出一两赃银。” 一名黑衣汉子瞧了一眼冯义。又躬身道:“真是邪门,就连网搬进府来的那几箱子赃银,也如鬼魅没了踪影。”冯义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瞧着刘全宝。 刘全宝眼神盯着俏媚女子蝉翼内衣下微微凸起的小腹,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我一直都想不通一件事,你这老狗是咋。老鲸夫,又无子嗣,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现在爷有些明白了,这个叫小玉的娇娘是冯夫人吧?!” 冯义紧张的瞧着刘全宝:“刘全宝,你对老夫无礼,老夫可以容忍。可是你要敢对老夫的妻室无礼,老夫绝不与你两立。” 刘全宝阴沉下脸,沉声道:“银子在哪里?” “什么银子?全是污蔑!”冯义冷笑道:“刘全宝…且沾想想自只如何盅命吧。你爹敢带人屠了老夫的府牢,略联亚有王法吗,你当你是孙立吗?凭现在的花记药行,你还敢如此胡为,真是不知死活,刘全宝,老夫劝你还是识时务马上退出冯府,老夫念在昔日还有那么一点交情的情分上,天亮再去镇署报案,现在马上滚出老夫的府宅!” 刘全宝微笑瞧着冯义,神情仿若像在瞧白痴一样,半晌,笑道:“冯药柜不是一直让廖仆盯着爷和大小姐的一举一动吗,怎么竟说出如此白痴的话来。” 冯义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怨毒的瞧着廖仆,冷笑道:“欲加之罪!” 刘全宝没搭理他,自顾自说道:“既然冯药柜不知晓,那爷就告知你一下,花记药行换了招牌了。” 冯义脸色一变。惊疑的瞧着刘全宝:“你、你不会是害了大小小姐?” 刘全宝冷笑道:“如今的字号是巨鹿花记药行。” “巨鹿花记药行?”冯义脸色又是一变,震惊的瞧着刘全宝,半晌。艰难的问道:“陈、陈烨收购了花记药行?” 刘全宝微笑点点头:“冯药柜耳目灵通,不消我再赘舌,爷靠上这棵大树,你觉得在鹿野镇还会有人来查或是敢查你的死活吗?” 冯义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老眼闪过懊恼后悔之色,陈烨吞了花记药行应该就在这一两日内,唉,不该贪图何王小德那十几万两银子,应该提前一步处理干净远走高飞。 冯义怨毒的瞧了一眼廖仆,老脸露出苦笑之色,抱拳作揖道:“这么说老朽如今也是陈爷手下的人了,刘老弟刘掌柜,老朽是曾对你不满。也曾让某个小人暗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用心全都是为了药行唉。如今你兴师动众对付老朽,老朽无话好说,可老朽当真没有贪药行一两银子,老朽将这帮杂碎诳进府来,就是想追问他们将偷盗外庄银库的银两藏到哪去了,可惜的是。他们死不开口,老朽一时愤怒,就,现在想想。老夫还是太急躁了。刘老弟事到如今。只能追捕他们的家只要抓到他们的家赃银一定会追回来的。” 刘全宝气乐了,看着冯义,咬牙道:“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咱们就先好好服侍冯夫人,等着冯药柜脑子清醒过来。”黑衣汉子们立时脸露狂喜,但却没人敢动,眼神都望向廖仆。廖仆笑骂道:“你们他娘的害我。幸亏大掌柜知晓你们是想让我先来,要不然老子非冤死你们手里不可,都温柔点,仔细别伤了冯药柜的孩子。” 黑衣汉子兴奋的扑了上去,蝉翼内衣立时被撕成了碎片,冯夫人的惊叫凄厉到了极点:“老爷,救我!” 冯义声嘶力竭的吼道:“住手!” 刘全宝微笑道:“冯药柜想说了?” 冯义双眼血红,眼神若能杀人廖仆早已被切割成了碎片,咬牙切齿道:“廖仆你这个杂碎,老子真是瞎了眼,你的女人要是没有老夫给赎身,现在还在被千人骑万人压小你竟然忘恩负义,反过来害老夫!” 廖仆和刘全宝全都放声狂笑起来。廖仆笑着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冯义,你他娘的让大掌柜耍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大掌柜设下的计,哈哈哈哈。” 刘全宝笑道:“当年爷让廖仆这么做,是为了对付孙立,可还没等爷逼你下水,你自己就先投了过来。因此爷就没再动这个棋子,你见大小姐陷入困境,竟又起狼子野心。实话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爷的掌控之中。” 母义脸色大变,失惊得时嚷道:“刘爷,这是陷害,是廖件在陷害老朽,你要明察啊!” 黑衣汉子们都狂笑着已经开始解起裤带来,手脚被死死按着不着一缕的冯夫人大哭着声嘶力竭的喊道:“老爷,你快说出银子的下落。奴家不想死啊!” 刘全宝微笑瞧了一眼地上挣扎哭喊的冯夫人:“玉体绵软圆润,冯药柜好福气啊!” “老朽真的没有银子,刘爷求你放过老朽夫妻吧!”冯义声泪俱下,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刘全宝脸色阴沉下来,阴冷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三才!” 三才满面笑容从外再走近正厅内。抱拳拱手道:“冯爷小的是来领赏银的。” 冯义大惊失色瞧着三才:“你、你、你?” 三才眼中闪动着强烈的恨意,笑眯眯道:“是小的将何玉德还有十几万两银子从保定一路护送到了您府上,冯爷您不会这么一会儿就将小小的所做的这一切也给忘了吧!” “老爷救命!”冯夫人惊恐的瞧着已脱得精光蹲在自己面前满脸狞笑的彪形汉子,惊骇的尖叫道。 “住手!”冯义的脸色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满头梳得齐整挽起插玉小籍的花白头在刹那间全都白了,自失的苦笑道:“刘掌柜技高一筹。老夫认栽了。” 刘全宝轻摆了一下手,那名彪形汉子咧嘴一笑:“冯夫人,你男人要是再晚上一会儿,你可就**了。嘿嘿嘿。”伸手将自己脱下的黑色上衣扔到了冯夫人身上。 “刘爷,老夫恳求您一件事,放过玉小川,令老夫留个冯义伏地哀求道,脸上全是悔恨的泪纺蝶 刘全宝微微一笑:“带他们去找赃银两名黑衣汉子过来叉起冯义飞奔出正厅,又有两名汉子嘿嘿笑着又将冯夫人挡在身前的上衣拽下,扔还给那名黑衣汉子,就这么将羞辱哭泣的冯夫人叉了出去。 廖仆笑道:“刘爷,那女人真的放过?。 刘全宝冷冷的瞧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死尸,沉声道:“清理干净了,不要留下蛛丝马迹迈步走出了正厅。 廖仆扭脸瞧见跟在身旁的两名黑衣汉子脸上露出的淫邪笑意,笑骂道:“都滚,干完正经事再说!”两名黑衣汉子喜笑颜开飞奔了出去。 陈炸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瞧着墨迹未干自己重新加减的药方。小心吹了吹,满意的一笑,站起身来。瞧着书案上坐灯内已燃尽了大半的红蜡烛,喃喃道:“臭丫头们,这已到三更天了,竟然还不打婢女相请,看来是又想蒙混过关,想的美,有那么便宜吗?!” 陈晔微笑着冷哼了一声,将修改好的厚厚一摞药方放进写着丸字的红木匣内,又瞧了一眼其他三个红木匣子,笑道:“只有委屈你们,明天再改了。”嘿嘿笑着拿起灯罩,吹熄了蜡烛,快步走出了卧房,迎着繁星满天的夜色沿着青石道穿过小花园向独门小院走去。 陈炸站到院门紧闭的拱门前,气的一跺脚,咬牙道:“臭丫头,明日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怏怏正要扭身,气的又转过身来,扬起拳头砸向紧闭的院门,不成想院门竟然随着拳头的落下,打开了。 陈烨趔趄着冲进院内,险些来了个狗抢屎。连奔出去十几步才好不容易站住了,回身瞧着打开的院门,笑了:“险些冤枉了她们,今后一定记住了,关门未必上锁,一定要敲敲看。嘿嘿嘿。”陈烨转身瞧着几颗石榴树旁依旧闪动着烛光的卧房红木雕花窗,心情一阵激动,快步来到卧房门前。这一次有了经验,用手推门,门并没如院门一般推开,里面上了闩。 陈烨轻轻敲门,微笑道:“妹子们请开门。” 里面一阵安静,好半天小翠打着哈欠的声音隐约传出:“烨哥有事明天再说吧,我们睡下了。” 睡下,不睡我还不来呢!我就是来睡觉的!陈烨咬牙笑道;“妹子若是不想我踹开门,破门而入小最好还是乖乖把门打开,让哥哥我进去 房间内又静了下来,陈眸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向后退了几步,飞奔着来了一记似模似样的二郎踢腿。眼瞧着脚就要踹在红木门上的瞬间,门又诡异的突然开了。 陈炸惊叫道:小心别踢着!”身子不受控制的飞了进去,惯性十足地将卧房内的花梨木洗漱架子踹翻。才狼狈的止住了身形,地上一阵乒乓乱响。 躲在门口的小翠吃惊的瞧着陈烨。陈烨扭头同样尴尬的瞧着小翠,笑道:“还算灵活,没摔着 山翠望向踹翻的洗漱架子,面巾和香胰子散落了一地,云铜盆舟旧在地上不满的跳动响着。不满的白了一眼陈烨,俏脸一红,撅着小嘴道:“幸亏我躲得及,不然烨哥这一脚非踹在我身上不可,你可真狠的心啊。” 陈烨尴尬的扶起洗漱架子,将铜盆、面巾和香胰子都放回原位。笑道:“还好妹子躲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翠哼了一声,迈步走向丝幔垂下的卧床,陈烨急忙一把搂住小翠绵软的腰肢,低声笑道:“臭丫头,哄骗我已经睡下了,既然睡下了为什么不脱衣服?” 小幕羞红着脸,轻轻挣扎着。依旧不满的说道:“谁哄骗你了,网要睡下,你就敲门了。” 陈晔瞪眼道:“既没睡下,为何敲门不开门,害我差点再一次摔倒。 再一次?!小翠一愣,恍然,扑哧咯咯笑了起来,娇躯乱颤,一双美眸笑成了两弯月牙。 陈晔呻吟道:“丫头,再笑可就别怪我无礼了。”小翠惊羞得急忙收住笑声小脸红的一塌糊涂。想要挣脱,陈烨手上加劲,将小翠揽进怀里,使劲嗅了一下,嘿嘿低声笑道:“这么香,这么说已香汤沐浴过。盼等着夫君的到来?! 小翠羞得将头贴在陈晔怀里,陈烨轻吻了一下秀,扭头望向丝幔垂下的卧床,低声问道:“这么静。难不成香巧那丫头也睡了?。随着话音丝幔轻动了一下,紧接着卧床上也传出轻微的翻身声。 陈炸扑哧一笑小翠羞红着脸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瞧着陈烨。 陈炸嘿嘿一笑,一双手不老实的隔着葛布道袍轻轻的抚摩着绵软纤细的腰身。 小翠娇躯轻微颤抖着,低声哀求道:“我还有话没说呢。” “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听!”陈烨吻住了小翠的香软的樱唇,一双手越用力了。小翠挣扎了片匆。身子越来越软,整个人瘫软在了陈烨怀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练习施针 ,翠喘着粗与,头紧紧的靠在陈晔胸膛卜。听着胸膛内毖仇呵力的心跳声,清纯绝美的小脸浮动着媚态。轻轻捶了一下陈烨的肩膀。 陈晔喘着粗气,笑道:“妹子这一下是因为兴奋还是不满足啊?” 小翠大羞,又扬起粉拳,陈烨一把抓住。斜睨着眼笑道:“小丫头你最近暴力倾向很严重嘛,不过对此,我是有责任的,这都是夫纲不振的缘故,看来我很有必要实行一下家法,振振夫” 话还未说完,小翠吓得轻声尖叫了一声,就要挣脱陈烨。 陈晔使劲搂住,得意地笑道:“逃避家法惩治,这可是罪上加罪。丫头接受更严厉的惩罚吧。” 小翠俏脸羞红,可怜兮兮的瞧着陈烨,低声哀求道:“烨哥,妹子知错了,能不能暂且饶过这一回。” “饶过你?”陈烨嘴角绽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小翠垂下头,修长的粉颈都浮起了淡淡的桃红,细弱蚊蛐道:“小妹向烨哥保证,若再违犯烨哥家法。任由烨哥处置,这样可好,烨哥就饶我这一回吧。” 陈晔隔着道袍轻捏了一把雪峰翘挺之处,嘿嘿低笑道:“态度还算诚恳,也罢,就先放过你这回,以观后效,若有再犯,决不轻饶。” 小翠网要叫,又急忙用手捂住小嘴,俏脸已红的一塌糊涂,越不敢抬起头来。 陈烨嘿嘿笑着扭头瞧了一眼一丝动静都没有的丝幔垂落的卧床,凑到小翠耳旁,强忍着吸吮如玉般透明耳垂的**,低声问道:“香巧这丫头连丝动静都没有,你猜她是睡着了还是竖着耳朵偷听呢?” 热气吹进耳朵小翠一阵酥痒,羞涩的偏了下头,膘了一眼卧床。扑哧轻笑。 陈晔捉狎的眨了一下眼睛,笑着低声问道:“火罐准备好了吗?” 小翠轻点点头,也凑近陈烨耳旁说道:“烨哥,我对香巧妹子说是想用她的身子跟烨哥练习针炎之术。一会儿你说话可不要说走了嘴。” 陈烨微笑点点头,轻声道:“聪明!”小翠甜甜的一笑,紧接着又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走向卧床。 陈烨一愣,莫名的笑道:“这丫头没毛病吧,夸奖她她怎么还白了我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陈炸撩开丝幔站到小翠身旁,瞧着绿丝夹单下侧卧背对着他们的香巧。微笑道:“香巧妹子睡着了。正好咱们就不必打扰她睡觉,让她睡着。咱们借用她的身子练习针炎,就算扎疼了,她也只当是蚊子叮咬呢。” 娇躯绷得紧绷,闭着眼装睡的香巧听到陈烨的话,娇躯立时一颤,瞬间感觉每一个汗毛孔都似乎有针刺了进去,全身刺疼麻痒,惊羞得急忙低声道:“我、我没睡着。” 小翠扑哧一笑:“你要是再装睡,我们当真不客气了。” 香巧急忙羞臊的转过身子,不依道:“翠儿姐你、你怎么也耍笑人家” 陈烨的眼睛立时定定的瞧着夹单露出的欺霜赛雪的粉颈和锁骨以及一角粉红色的肚兜兜。 香巧羞涩的美眸瞧到陈烨直勾勾瞧过来的眼神,羞臊的简直无地自容。急忙垂下双目,心乱心慌中隐隐有一缕自豪甜蜜。 “我去拿火罐。小翠抿嘴一笑,掀开丝幔走向书案小翠网一离开,香巧羞臊的抬起头,粉红娇嫩的小脸红烧火燎瞧向陈烨,美眸内流转着浓浓的柔情蜜意。 陈炸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下意识的偏头想沿着夹单露出的缝隙向里瞧去,香巧惊羞得急忙掩了掩夹单。 “掩住干什么。掀起让我瞧瞧。”陈烨微皱眉,迷怔怔的低声说道。香巧羞臊的无地自容,一双小手越紧紧的攥住夹单。 小翠端着托盘掀起丝幔走了回来。陈烨猛地醒过神来,想起刚才所说的话,脸色不由一红,尴尬的挠挠后脑勺。 小翠瞧着两人尴尬的样子,美眸都是怀疑之色,微笑道:“我拿来的太快了吧,要不我再出去等会儿再进来。” 陈炸瞪眼笑道:“家法!” 小翠刚刚冒头的气焰立时被打下去了,急忙羞红着脸,陪笑道:“算我说错了,烨哥快教我施针吧。” 陈烨得意的哼了一声,望向香巧,脸色又浮现出尴尬之色,急忙说道:“妹子你来施针,我告诉你其中的力道和要诀。” 小翠面有难色:“炸哥,还是你先示范一遍吧,小妹在一旁看着。” 陈晔吃惊的瞧着小翠,低声问道:“你让我示范?你真看得起我!”小翠茫然的瞧向陈烨。 陈炸咬牙低声道:“我对你说了,这回施针的是整条经络,现在已是丑时,血行肝经,肝经从脚到胸,丫头,你还真瞧得起哥哥我的定力。” 小翠恍然,俏脸绯红,羞笑道:“哥哥的话小妹不太明白,施以针炎,是否也要分男女?也就是说女人不能施针?世间愕病者不知凡几。若是每个行医之人都要像烨哥这样先分男女再要求定力,恐怕就无人敢为女人治病了。” 陈晔语塞,半晌,面红耳赤低声道:“丫头你耍我是不是?” 小翠办濉径笑道!小一妹不敢,烨哥若是真的字力不足小妹印巩尔旧盅一下 陈烨咬牙低声道:“教的就是你,你回避了,我还教个屁啊!”小翠贝齿轻咬着下唇,美目活然欲滴,哀怨的瞧着陈烨。 陈烨急忙住嘴,歉意的说道:“我一时激动胡乱说话,妹子你可别当真。” 小翠可怜兮兮的瞧着陈烨,低声道:“那烨哥还教不教小妹施针了?” 当着你的面,给香巧施针,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煎熬。陈烨痛苦的呻吟道:“我尽最大的努力吧。” 小翠嘴角露出一缕报复的笑意。稍显即逝,微垂头,低声道:“多谢晔哥 陈炸苦笑道:“应该是我多谢你给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让我修炼定力陈烨摇摇头,转身掀起丝幔走向书案的坐灯。 小翠急忙瞧向香巧,香巧羞臊着小脸微微点点头,两人脸上都透出阴谋味道的笑意。 陈烨举着掀去灯罩的坐灯掀帘走了回来,小翠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香巧也急忙低垂双目,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妹子帮忙拿着。”陈烨有气无力的将坐灯递向小翠,从怀里掏出针盒,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香巧妹子将盖着的夹单掀开吧。” 香巧小小脸红的一塌糊涂,美眸膘向小翠小翠同样羞红着小脸,微微点点头。香巧犹豫着慢慢掀开了夹单。 陈炸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紧接着双眼瞪大到极限,痴痴地瞧着床上惊心动魄修长婀娜的娇躯。 香巧上身围着粉红绣着并蒂莲的肚兜兜,两个直径高矮一模一样的蒙古包屹立翘挺。下身仅穿了一条露出圆润如凝脂一般光滑的小腿和膝盖的薄丝绿绸短裤。 陈烨感觉全身的血在这一瞬间沸腾了,翻滚着奔涌进脑子,嗓子一阵阵的干,身子滚烫热如同高烧一般。香巧羞臊的用小手紧捂着脸,娇躯轻微的颤抖着。 面对如此四凸起伏玲珑有致的娇躯,就连小翠也晃了一下神,美眸慢慢从香巧身上挪开,望向陈烨,扑哧轻笑道:“烨哥,香巧妹子穿成这样不妨碍施针吧?要不要让她全都脱下来?” 陈烨身子一颤,将陷进去的眼睛艰难地拔了出来,忙使劲咽了一下唾沫,嗓子眼一阵生疼,尴尬的笑道:“不、不需要了。” “那就请哥哥施针吧小翠抿嘴笑道。 陈炸又深吸了一口气,从针盒内捻起一根银针,放到蜡烛上炙烤起来,颤抖着说道:“这种针法叫火针,要求施针者将全身的精气神聚于握针之手,以气行针,行针而不留针,若蜻蜓点水般一气呵成刺遍整条经络,因此对所循经络必须烂熟于心,针针都要刺准,不可有丝毫偏差,须知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夫针就是用银针上的热度刺激所的穴位,将体内的寒气逼出,而咱们先取火钵就是要用火针将被寒气禁锢的经络激活。” 陈晔的话语随着讲解慢慢变得平稳沉静了。小翠也是一脸严肃不断点着头。 陈炸瞧着烧红的银针,沉声道:“香巧妹子,请平躺好,心神放松。”香巧平躺在卧床上,微闭着双目,轻轻点点头。 陈烨慢慢将银针放在了香巧右脚大脚趾外侧大敦穴上,望着精致可爱的小脚丫,又是一阵目眩神迷,急忙定了定神,将心神聚在捏针的右手上,微微一顿,突然出手如电刺入大敦穴内,即刺即收,真如蜻蜓点水一般沿着肝经的穴位一路刺了过去。 小翠眼前一阵眼花缭乱,美眸内陈烨似乎变作了八臂哪吃一般。随着银针刺入大敦穴的瞬间,香巧就敏锐的感觉到刺入的那一点热了起来,仿若石子扔进平静的池塘掀起道道温暖的涟漪扩散开来。美眸惊讶的睁开了,在瞧到陈烨蜻蜓点水快到极点的从大腿内侧的阴包、足五里、阴廉、急脉飞刺过,俏脸羞臊到了极点,又急忙闭上了美目。 陈炸从期门收针,又迅疾的刺入左腿大脚趾的大敦,飞快的沿着左腿肝经循行路线一路刺到了左胸下的期门穴收针。 陈烨将银针放入针盒内,又拈起一根银针,沉声道:“妹子看仔细了,接下来哥哥所施针法出自御针十三篇,针法名叫重针刺穴法话音网落,捏针的手猛地落下刺入香巧右脚大敦穴内。 银针入穴半分随之逆时针向上提,似出非出之际又刺了进去,这一次银针不多不少依旧刺入半分,陈烨顺时针轻拈着银针,沉声道:“妹子记住,刺入提针一定要用泻法小先消散一下火针刺穴的燥气,而再次刺入,针入同样是半分,但必须用补法捻针再入半分,依次如此,以达到激活被寒气禁锢的整条经络。” 小翠美眸聚精会神地瞧着,轻轻点点头。随着银针刺入一分,陈烨微笑道:“香巧妹子有什么感觉?” 香巧贝齿轻咬着下唇,有些呻吟道:“感觉大脚趾又酸又热,似乎肿起来了,这种滋味让我想哭。” 陈烨和小翠的眼中射出惊喜之色。肝主疏泄,既然想哭就说明有泄的**,也说明肝经 陈晔兴奋的笑道:“不妨事的。妹子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香巧羞臊的轻咬着下唇,当着他的面没来由的哭泣,羞死人了。强忍着越来越强烈的悲伤,美眸尴尬求助的瞧向小翠。 小翠笑道:“妹子别害臊,要是真想哭就哭出来吧。”香巧愣了一下,犹豫着轻点点头,羞臊的又急忙闭上了双眼。 陈烨再次从针盒拿出一根银针。刺入行间穴内,手法与刺入大敦穴如出一辙,如此循经而上,当陈烨捏着针正要刺入阴廉,香巧实在忍不住心里积压的越来越强烈的悲伤。嘤咛一声,哭泣起来。 不曾想不哭倒好,哭出了声反倒更悲伤了,多少从未想起的陈年往事都在脑海中闪现了出来,哭声越来越大。越难以抑制,最后竟放声痛哭起来。 陈炸和小翠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容,陈烨笑道:“妹子你到床上去。施针另一条腿。让香巧哭的更痛快些。” 小翠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脱下秀气小巧的元宝布鞋,上了床,半跪在床上,伸出白净滑腻的小手:“银针!” 陈炸微笑着从针盒拿起一根银针,放入小翠手里,轻声道:“我握着你的手,你来施针感受一下力道。” 小翠羞红着脸,轻轻点点头。陈晔轻握着小翠的手,小翠将银针刺入左脚大敦穴内,入针五分随之逆时针提针,在似出非出之际又刺了进去,不多不少正好半分。 陈烨丝毫没有用力,仅是轻握着小翠的小手,见小翠施针准确。满意的笑道:“不愧是为夫的开山大弟子。没给师父丢人!” 小翠芳心一颤,脑海中闪过在李庄陈燃也是轻握着自己的手在绑好的鹿皮上练习针刺,并不时占占自己的便宜小翠立时玉耳烧,俏脸绯红,捻针的小手轻轻颤抖起来。 陈炸嘴角绽起一抹温馨的笑意,低声道:“丫头专心施针,不许胡思乱想。” 小翠大羞,轻声惊叫道:“才没有呢,我”话未说完,陈烨侧头在吹弹可破的香腮上亲吻了一下。手向下滑又顺手摸了一把圆润翘挺之处。 小翠娇躯一颤,可是又不敢抬头,玉手依旧轻捻着银针,贝齿紧咬着朱唇,俏脸红得一塌糊涂。 陈炸得意的嘿嘿一笑,凑过去的身子又收了回来,从针盒拿出银针。捏着华良针专心施针。 小翠低垂着头,嘴角绽起一抹羞喜的笑意。平躺在床上的香巧眼泪如涌泉一般依旧痛哭着,顺着眼角如溪水滑落的泪水已将香枕都浸湿了。 陈烨将右侧的肝经施针完毕。又帮着小翠将左侧的肝经也施了针。小翠轻吁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抬起玉手边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边瞧着香巧两侧肝经穴位上插着的银针,清纯娇媚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美眸流转,瞧到陈炸一脸玩味笑意瞧着自己,俏脸不由又是一红。狠狠的白了陈烨一眼。 陈烨凑了过去,轻声笑道:“丫头。刚才没缘由的脸红,是不是想起了咱们在李庄” “你要再说,我、我真不理你了。”小翠大羞,轻声惊叫着打断陈样的话。 陈烨嘿嘿笑道:“这么说让我猜中了。”手伸过去揽住小翠纤细绵软的腰肢。 小翠娇躯一颤,羞涩深情的瞧了陈烨一眼,玉指轻指了指哭声渐渐小了,不住抽泣的香巧。 陈烨低声笑道:“还有一会儿才能收针,让这丫头慢慢泄吧,不妨事的。” 弯腰,左手从小翠小腿穿过,右手揽着腰将小翠从卧床抱了过来。自己坐在床上,将小翠放在腿上小翠羞涩的搂住陈烨的脖子,身子无力的瘫软靠在陈烨胸膛内。 正当陈烨搂着纤细的腰身,心乱情迷有所行动之时。小翠轻轻的一句话,仿若一盆极地冰川融化的冰水从头淋到脚,整个人在瞬间冻。 “炸哥,玉儿妹子住的宅院看着又清静又雅致,你的眼光真不错,想必是将镇上跑了个遍才相中买下来的吧。” 陈烨一愣,还没等张嘴否认。小翠微笑道:“是因为她有了,你才给她买的吧?!” 陈炸脑子一片空白,已撩开道袍的手僵住了,一双眼震惊的瞧着 翠。 小翠轻笑道:“烨哥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该不是,烨哥,玉儿妹子明日就和我们回李庄了,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我们吗?” 好半天,陈晔才从冰冻中苏醒过来,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声调飘的问道:“是、是玉儿说那套宅子是我给她买的,还有她、她亲口对你说她有了?” 小翠美眸闪过恼恨之色,点点头。轻笑道:“难道不是吗?” 陈炸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在聚贤楼小翠临走时说的话和眼神会让自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陈玉儿当时的表情也是那么怪异,原来这丫头竟然对翠儿说她有了,自己因为她有了孩子又给她买了宅子。,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二十章 善意谎言 产晌。陈烨苦笑看着小翠!,“妹早当真信了玉儿那丫山吼洲四” 小翠微“哼了一声:“玉儿有身孕的谎言我借着挽着她手上车已诊过脉了,她说的是假话。” 陈烨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冤情得以昭雪。还有玉儿住的那套宅子是她自己早就买的,当真不是我买的。” “真的?你当真没有打算长期在外面蓄外宅,不让我知道?”翠怀疑的说道。 陈晔急忙苦笑道:“我怎么会干那种事,我和玉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你,只是还没等我张口,王三那混蛋就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若不是王三师兄告诉我,我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呢,你这个风流好色的坏蛋,你竟然和玉儿那丫头小翠气得又扬起玉手。 陈烨惊得低吼道:“家法”。玉手一颤停在了半空,陈烨轻吁了一口气,陪笑道:“妹子你既然大度全都接收了,就再大度一点,将哥哥的那点错处也包容了吧。” 小翠美眸微红,冷笑哽咽道:“没良心的家伙,我以为你和玉儿只是如香巧和你一般,哪想到你竟然。哼!我还傻乎乎的上门对她摆正室的嘴脸,真是羞臊人,你们既然已经生米做了熟饭,我让出个置给她。我明儿就走,咱们各不相欠。” “翠儿姐,我也和你一起走。”平躺在床上的哭泣的香巧不知何时已收住了哭声,哽咽着低声道,哭肿了的美目也哀怨的瞧着陈烨。 陈烨惊了一跳,扭叉瞪眼道:“不许跟着添乱,不然我打你屁股”。香巧小脸立时臊的通红,惊羞的忙抬起玉小手捂住了脸。 陈炸扭头陪笑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妹子若真这么绝情,那算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这就和你回李庄,守着你终老一生。” 小翠娇躯轻轻一颤,美眸内的怨怒慢慢消失了。转而全是浓浓的柔情瞧着陈烨,微撇小嘴,轻声道:“骗人的谎话轻捶了一下陈烨的胸膛,慢慢依偎在陈烨怀里,仿若一只慵懒的小猫。 陈晔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问道:“翠儿还恼我吗?” 翠轻声道:“你的风流性子,我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若真的恼你。我早就被你气死了。我只要求你一点,若你真的又喜欢了谁,能不能先让我知道,我替你把把关,你也不用心里敲鼓,只要她真的没别的所图,我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陈炸紧紧地搂住小翠,半晌,叹道:“翠儿,对不起。” 小翠静静地听着陈烨有些急促的心跳,嘴角绽起一抹开心的笑意:“你的心乱了,我信你是真心说对不起的。” 陈晔脸上露出了满是歉意的苦笑,双手紧紧地搂住绵软无骨的娇躯。小翠轻呼了一声,微喘着气息,妩据的白了陈晔一眼:“狠心的家伙。网还说你心里有些愧疚,现在就想勒死我。” 陈晔急忙松开手臂:“疼吗?” 小翠仿若想起什么,突然偏头瞧了一眼床上美眸全是羡慕痴痴瞧着他们的香巧,扑哧轻尖道:“好了。烨哥再这样,香巧妹子该又要哭鼻子了。” 香巧醒过神来,羞臊的急忙否认:“翠儿姐你、你不是好人”。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笑着将小翠又放在床上,嘿嘿笑道:“翠儿姐不是好人,你的夫君可是如假包换的好人臊的香巧嘤咛一声又急忙捂住了小脸。 陈晔瞧瞧小翠又瞧瞧捂着小脸的香巧,幸福之情弥漫全身,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封建时代,就冲这娇妻美妾的诱惑,谁他娘的不喜欢?!叹息道:“此夜此情,娇妻美妾,夫复何求啊!” 小翠笑着白了陈烨一眼:“好了。不用再表白了,你就是说的再感人。我和香巧妹子心里也清楚,全是骗人的鬼话!”香巧捂着脸轻轻点。 陈晔郁闷的说道:“天地良心,我这都是心里话!小翠和香巧同时不屑的送给他一个级正点的白眼。 陈烨咬牙冷笑道:“臭丫头。柔情蜜意不领情,那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痛苦吧”。弯腰伸手捏住大敦穴上的银针。 香巧的脸都吓白了,陈烨嘿嘿冷笑着,轻捻了一下银针拔了出来。香巧娇躯一颤,没有丝毫的疼痛,美眸闪出奇怪之色。 小翠轻笑道:“傻丫头这你也信。你也不想想,他舍得吗?”。 陈烨嘿嘿笑道:“知为夫者。翠儿妻也。”小翠和香巧香腮都是绯红,心里甜丝丝的。 陈烨将刺入肝经穴个的银针依次拔出。银针每从一个穴位拔出,穴位处就立时出现了一个绿豆粒大小漆黑的点。 “接下来的针刺拔罐就不劳烨哥了。小翠下床蹬上元宝布鞋,微笑道。 陈晔一愣,恋恋不舍的收回望着肚兜短裤裸露出的玉臂美腿以及四凸有致玲珑起伏娇躯的眼神,脑子急转动着想着怎么将针刺拔罐的活再重新揽回来之际。 小翠接着说道:“针刺之法小妹已有些心得,多谢烨哥授艺,此刻想必已近寅时 陈烨又是一愣。恶狠狠的瞪着小翠浮动玩味笑意的俏脸。慢慢凑了过去,在耳旁咬牙切齿低声道:“丫头想耍我,你觉得有这种便宜事吗?!” 小翠俏脸一红,微笑道:“烨哥请自便小妹要接着练习针刺拔罐了。看这个时辰,练习完,想必天就要亮了。” 小翠说完,扭身从针盒内拿出三棱针,将大敦、行间、太冲直到阴包的穴位上的绿豆黑点刺破,一缕缕黑血冒了出来。 翠又用夹子在托盘内夹起沾了药酒的棉团,在地上放着的坐灯上燃着,又拿起一个口径一文钱大小的竹罐,从行间开始依次下罐。 小翠将竹罐按在阴包穴,直起身子,微笑瞧着陈炸,陈烨知道下一个足五里穴必须脱去短裤才能下罐。心里一阵狂跳,暗暗咽了一口唾沫。狠狠的收回瞧着娇躯的目光。咬牙低声道:“咱们走着瞧”。拂袖转身掀起丝幔走到门口猛地使劲推开房门,门轴被摇晃得出咯吱吱的声响,陈烨又用力将房门关上。悄悄蹲下身子,蹑足慢慢蹭到书案,慢慢坐下,又轻轻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凉茶,轻轻抿着。清秀的脸上全是得意的冷笑。的眸子慢慢闪过一抹阴险的光芒。 小翠羞红着脸轻吐了一下粉舌,轻拍着挺拔峭立的胸脯,绽唇轻笑了起来。 香巧担心的望着小翠,小翠轻笑道:“你要心疼,我就喊他回来。 俏脸立时红艳如火,香巧惊羞的急忙摆手,细弱蚊蛇的求恳二“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喊他,我、我怕。”小翠扑哧一笑,俏脸同样浮动着羞涩惊慌之色,低声道:“其实我、我也害怕。” 香巧扑哧轻笑,道:“怕,你还说那样的话勾引他。” 小翠俏脸鲜红如火,瞪着美目道:“臭丫头,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敢说我的不是,好,我这就追他回来 “别,别,我错了,好姐姐别生气弃巧吓得连连讨饶。 小翠轻哼了一声,玉手在香臀上使劲拧了一下:“那还不快点,不会是想让他过来帮你吧。” 香巧臊的无地自容,急忙小心翼翼的褪去了短裤,霎时间一具仿若极品和阅美玉精雕细琢的玉体横陈在床上,摇曳的烛光下,散着朦胧晶莹的光辉。 小翠美目也有些呆瞧着面前的尤物,香巧轻咬着朱唇,嘤咛细声道:“翠儿概” 小翠美眸慢慢望向羞臊的无地自容的香巧,唇角露出玩味的笑意,轻笑道:“忽然间我还真是有些佩服烨哥了,你这么个尤物整天在他眼前晃,他竟然还忍了这么许久。” “翠儿姐你”。香巧羞臊的实在受不了了,再一次丹玉手捂住了脸。 小翠莞尔一笑,再次夹起沾满药酒的棉团,在坐灯上燃着了,伸入竹罐轻转了一下,竹罐随即按在足五里穴上。 片刻,香巧左右两侧肝经上的穴位都拔上了竹罐。小翠伸了个懒腰。小手轻拍着香唇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看来咱们只能存马车上睡了。” 香巧垂目瞧了一眼身上的竹罐。美眸闪动着复杂之色,犹豫了片复。轻声问道:“翠儿姐你对妹妹说实话。我、我是不是有什么病?” 小翠娇躯微微一颤,扭头笑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香巧瞧着小翠的双眸,美眸渐渐红了,哽咽道:“翠儿姐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我能挺住。” 小翠轻啐了一口:“呸呸呸。臭丫头再胡说八道,我生气了。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想和烨哥学针炎之术。你也知道我要是让烨哥在我身上施针,袒胸露背的他一定会” 小翠俏脸一红,轻笑道:“在你身上就不同了,有我在一旁看着,他就是再心动难耐,也会规矩施针的,这不灰溜溜的离去了。” 坐在书案后的陈烨气得差点没让茶水呛着,心里狠道,臭丫头你竟然这样说我,好啊,那我就让你瞧瞧我不规矩是什么样!哼! 香巧扑哧轻笑了一下,幽幽道:“翠儿姐你当真没骗我?” 小翠白了香巧一眼:“你还想让我说几遍你才信?” “那为什么烨哥施针我会哭?哭过之后心里觉得敞亮多了,就像将心里压着的一个大包袱给卸下了一样。还有我最讨厌过夏天,往年一到夏日我身上就特别难受,旁人都热的直冒汗,我的身上却从没觉得暖和过。因此每年夏天府里的仆妇们都换上细布小褂,可我还穿着春秋时的粗布衣褂。在聚仙楼我腹疼难忍。少爷为我施治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身子有了丝丝暖意,如今你和少爷又在我身上施针,你瞧瞧我现在,额头上和身上都有了汗,身子也暖洋洋的,翠儿姐,你就对我说实话吧,我的病是不是很重?香巧俏媚的小脸全是哀求望着小翠,美目已开始溢动起泪光。 小翠笑道: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找错人了吧。我可告诉你,你要么胡思乱想,没病也被自只吓出病了六你要是众么刮标”以后我就不找你练针炎了,我去找玉儿那丫头,她想必不会像你这样满脑子胡思乱想。” 香巧急忙说道:“不,翠儿姐你别找她练针炎,我、我不胡思乱想了。”“当真?小翠美目闪动着怀疑之色,笑道。香巧急忙点点头。 小翠笑道:“真是怕了你了,我问你,你知道何为阴何为阳吗?” 香巧点点头:“大致知道一些。” “说说看。” “夫人在世时,曾和我粗浅的说过,世间万物皆分阴阳,大处说,天为阳,地为阴,阴阳和谐而生万物。从小处说,男人为阳。女人为阴。男女阴阳交合,繁育后代。”香巧羞红着脸声音越来越低。 小翠笑道:“傻丫头这不就结了。你既然知道女人为阴,就应能释疑身子为什么有些凉了。当然了,你的身子骨偏弱了一些。体内阴气有些重,因此才会经常感觉身子凉,像你这种小病,施上几回针,拔上几罐,体内的阴气就会被泻出一些,就不会感觉身子凉了。” 香巧信服的点点头,如释重负的笑了:“原来是这样,谢谢翠儿姐。我明白了。翠儿姐以后你也教我医术吧,我想学医。” 陈烨差点笑出了声,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那傻丫头竟然就真的。 小翠也暗暗轻吁了一口气,俏脸微微一红,幸亏烨哥不在这。要不然还不笑破他的肚皮。不过这套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谬论邪说,却释了这丫头心中的怀疑。小翠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香巧压在心里的疑惑惧怕尽去,展开笑颜和小翠有说有笑起来。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小翠将香巧身上的竹罐依次起下,每一个起下的竹罐内都有一些漆黑的血浆。 小翠笑道:“大功告成。” 香巧也舒服的伸了咋。懒腰,开心的笑道:“真舒服。翠儿姐不如你每天都给我针刺拔罐吧。” 小翠笑道:“这回又不害怕自己有病了。” 香巧羞红着脸,笑道:“就算有病,也会让翠儿姐这位女神医治好的。” 小翠抿嘴一笑,又打了个哈欠:“不行了太累了,就放在书案上,明日让烨哥来收拾吧。丫头你就干脆这么睡吧,明日烨哥来了,保证能晃花了他的眼。”顺手在雪峰上摸了一把。香巧羞得惊叫一声。小翠抿嘴笑蓬:“好滑。 香巧羞红着脸,羞臊的轻声道:“还是我起来收拾吧,要是少爷看到我身子里拔出这么多黑血,会恶心的。” 小翠扑哧一笑,端起托盘,模仿着陈烨的声音:“身子冒黑血,香巧这臭丫头你不会是妖精变的吧。”咯咯娇笑着,掀开丝幔走了出来。陈炸急忙蹲身躲在书案下。 小翠端着托盘推门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又推门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丫头这会放心了吧,我都洗干净了。” 香巧在丝幔内羞涩的说道:“谢谢翠儿姐。” 小翠轻拍着小嘴,睡意朦胜的网掀起丝幔走进去,正要上床突然身后一阵凉风拂来,网要转身,纤细的腰身突然一紧,一双大手紧紧地搂在自己腰上,惊得山翠尖叫起来。 陈烨凑到小翠耳旁,嘿嘿笑着:“你就是喊破天也没人会来救你!”话音落下,一口含住了圆润腻滑的耳垂。 “吓死我了,坏蛋,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小翠煞白的小脸瞬间浮起羞红,心脏砰砰乱跳,惊羞恼怒的扭动着娇躯,扬起小陈烨。 陈晔含糊不清的冷笑道:“你要是不想一会儿饱受惩罚之苦,就最好乖乖的,不要动手动脚。” 香巧这时也从惊吓中反过神来,猛然醒悟自己依旧不着一缕躺在床上。惊得也尖叫一声,手忙脚乱要去抓夹单。 陈炸突然伸手抓住香巧的胳膊将香巧拽了过来,紧跟着松手也搂在香巧的绵软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香巧惊羞得瞧着陈烨,陈烨扭脸满脸得意的瞧着香巧,双眼缓缓上下扫视着,香巧惊羞得无地自容,急忙闭上的双目,突然嘴唇一冷,感觉到两片软软的东西与自己的嘴唇粘在了一起,惊得又急忙睁开眼。娇躯立时一僵,脑子一片空白。美眸呆呆的瞧着近在咫尺的陈烨,他、他在亲我?! 陈烨左拥右抱,边亲吻着香巧。边右手微使劲,将搂着的小翠扔到了卧床上,紧接着双唇分开,又将香巧也扔到了卧床上。 小翠和香巧急忙簇拥在了一起。两张足以魅惑天下颠倒众生的俏脸全都浮动着惊羞之色,刚才的那点子朦胧睡意早就无影无踪了。 突然房门外传来赵龙低沉的声音:“小师妹,香母姑娘你们没事吧?” 陈炸脸上浮动着阴险的笑意,低声道:“用不用我出去和赵龙解释解释?”日o8姗旬书晒讥口齐余 第二百二十一章 辞行 ,裂和香巧同时低声惊慌道!“不要!“陈烨得意的瞧一则。纵身跳上床,一手搂着一咋”舒服的呻吟道:“既然不让他进来,还不赶他走。” 小翠又羞又恼的扬起粉拳,陈晔挑衅的扭头瞧着她,你要是敢打我就敢叫!小翠无奈咬了咬下唇,扬声道:“是赵龙师兄吗?没事,是香巧妹子做了个恶梦,多谢赵龙师兄关心。” “没事就好,赵龙退下了。”赵龙的声音传进卧房内。 陈晔嘿嘿低笑着,等了片刻,突然翻身压在了小翠身上。“讨厌,你下来!小翠嘤咛道,一旁的香巧网要翻身下床,陈晔微笑道:“不想被施了家法打屁股,就最好乖乖的。” 吓得香巧娇躯一颤,不敢动了。扭头瞧了一眼一个上下其手忙的一塌糊涂一个上下抵挡越来越无力的陈烨和小翠,娇媚的小脸红的都能渗出血来,低声惊呼一声,头插进香枕内,一动不敢动。 几个回合下来小翠的抵抗越来越无力,美眸羞恼无奈的瞪了一眼陈晔,清纯俏丽的小脸红艳似火,低声道:“冤家!”闭上的双眼,玉小臂无力的垂落下来。陈烨得意的嘿嘿一笑,俯身亲吻着小翠的香腮,手滑向道袍的丝绦带。 小院外,赵龙低声道:“赵虎你当真瞧清了,是大掌柜没错?”赵虎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你还要让俺说几遍,大掌柜卧房那一片连着小花园可都是俺保护的范围,过了子时,大掌柜出了卧房,去了小师妹房里,我悄悄跟在后面。亲眼见他进去,一直就没见出来。” 一名师弟狐疑的问道:“大掌柜既然在师妹房里,那师妹惊叫啥?还有俺刚才明明听到叫了两声,香巧姑娘也叫了。做恶梦不能两人一块做吧,再说了大掌柜在房里,她们做的哪门子恶梦啊?” 赵龙和赵虎同时翻了个白眼,赵龙牙疼的拍拍这位再过了年就整二十的师弟:“强子,照理说你应该知道了,不过既然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这事怨你爹,不过你们可都听真了,今晚的事全他娘的给我忘了,忘得一干二净,谁要是胡咧咧,给师兄弟们找祸,可别怪俺扒谁的皮。”几名师弟急忙点点头。 “散了。”赵龙话音网落,赵虎已如兔子般几个起越就闪身进了小小花的。 赵龙咬牙道:“又他娘的没出啥事你跑那么快干啥,娘的,连亲哥都不顾,没义气的杂碎,呸!”余音还在夜色中袅袅,赵龙也如后面有虎追一般一眨眼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其他师弟们也瞬间散开,飞奔而去。 只留下强子迷惑的瞧着四周的夜色,又回身望着院内,喃喃道:“这咋还怨俺爹呢?难道小师妹和香巧姑娘做梦让俺爹吓着了,可她们没事梦见俺爹干啥?” 日上三竿,强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根射进卧房内,洒落在了打磨平整的石砖地面,光线内漂浮起细小小的颗粒,似烟似雾,飘飘袅袅。 丝幔垂落的红木卧床上,两具望之气血贲张如玉如脂的娇躯缠绕在酣睡的陈烨身上,丝缎夹单掉落在地上,蜷缩着不满的瞧着床上的三人。 突然,两具娇躯几乎同时颤动了一下,:卜翠和香巧同时睁开倦意尤浓的美目,互相望着,两张绝世俏脸都瞬间浮起了艳红似火的红晕,又同时望向陈烨,脑海中都想起天亮前那羞人的疯狂,羞臊的都扑哧轻笑一声。 陈炸微睁了一下眼皮,嘴角浮动着开心笑意,嘟囔道:“不会吧,还有这么大精神头。” 臊的两人急忙扭动娇躯想起来。可是陈烨的一双手紧紧的搂着滑腻绵软的腰身,让她们动弹不得。 小翠羞恼地随手捶了陈烨一粉拳。陈烨猛地睁开眼,痛苦的扑棱坐了起来,嚷道:“臭丫头你想谋杀亲夫啊!” 小翠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刚才好像打错了地方,立时臊的不知如何是好,轻声问道:“打、打疼了没有?” “你说呢?!”陈烨咬牙恶狠狠的瞪着小小拜 香巧也反应过来,扑哧咯咯笑了起来,小翠瞧着香巧的笑脸,也越想越好笑,扑哧也笑了起来,两人笑的是前仰后合。 “臭丫头你们还笑?!打废了。你们就等着以泪洗面吧!”陈烨咬牙切齿,狠狠在两人极富弹性的雪峰上给了一狼爪。小翠和香巧惊叫了一声,急忙捂住前胸,羞恼的瞪着陈炸。 陈晔使劲吐了一口长气,咬牙笑道:“看起来夫纲依旧不振啊!要是不狠狠教你们两咋。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你们就不知道谁是天!” “啊,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惊得小翠和香巧花容失色,急忙惊叫着苦苦哀求。 陈烨一把将小翠拽了过来,冷笑道:“身为大妇,不仅没有表率作用,还敢殴打夫君要害,必须严惩!”将小翠翻转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抽向翘挺圆润的粉丘。 卧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陈叶的手掌距离粉丘仅差一厘米时停住了。小翠心里暗呼谢天谢地。心惊的扭头瞧着陈烨的手掌,美眸内全是哀求之色 小翠颤抖着问道:“是谁?” “师妹二掌柜,是俺,强子师哥。聚贤楼陈掌柜和二掌柜在药行大堂恭候师妹二掌柜。”强子在卧房轻声说道。 “知道了,你去回复陈掌柜,我丐上就过去。”强子应了一声离去了。 小裂扭头。羞红着俏脸,可怜兮兮的低声道:“晔哥小妹知错了。你先记着这顿打,下次若是再有错时,二罪并罚好不好。” 陈炸静静地瞧着小翠,伸手将小翠揽入怀里,轻嗅着披散到腰的乌黑亮的秀,温柔的说道:“妹子就不能再多住几日吗?” 小翠轻声道:“我爹临走时。小妹答应过他今天回去,再说了,玉儿妹子都已收拾好了要和我们回奔,要是我出去对她说要再住些日子。玉儿那丫头又该多心了。” “她多什么心?” 小翠轻笑道:“当然是怕我变卦,不带她走。” 陈烨轻捏了一下精致的秀挺的鼻子,苦笑道:“看来我当真要孤家寡人一个了。”小翠美目流转仰脸瞧着陈烨。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陈炸郁闷的跳下卧床,香巧羞红着脸犹豫了一下,跟着下了床,服侍着陈晔穿衣,小牵也下了床,拿起长衫服侍着陈烨穿上。 陈烨苦笑着依次在两人香腮亲吻了一下:“齐人之福网享受了片刻。就又要分别,我这个命啊!”小翠和香巧都羞红着脸,轻笑起来。 陈炸斜睨着眼瞧着上下打量着她们,嘿嘿一笑,出手如电,轻颤的峭拔雪峰再次被袭,两人惊叫了一声,慌忙用手挡住。 陈晔笑道:“回去李庄可耍谨守妇道,不许招蜂引蝶,不然当心我沉你们猪笼!” “讨厌!小翠和香巧齐声尖叫道。羞红着俏脸,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 陈烨笑道:“还不都回床上去。这个样子我可就当你们舍不得我离开。小翠和香巧惊叫着,全都跳回了卧床上。 陈炸大笑道:“老婆们,梳洗打扮完毕后,到为夫的卧别日会,咱们一起去见玉儿,哈哈哈哈哈。”推门走了出去。小翠和香巧羞臊着俏脸互相瞧着,全都扑哧咯咯笑了起来,香巧拿起揉成一团的粉红肚兜兜正要扎系,小翠突然出手如电将肚兜扯了下来。顺手捏了一把。香巧惊叫一声,羞笑道:“好啊,翠儿姐,我。也张牙舞爪抓了过去,两人笑闹着滚成了一团。 陈烨嘴角绽动着开心的笑意出了小院,踏着青石板道穿过小花园来到自己的卧房,正要推门,身后传来赵龙的陪笑声:“大掌柜,您这是去花园散心了吗?” 陈炸回身瞧着快步从小花园内走过来的赵龙。赵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陈烨微笑道:“你不知道我昨晚不在卧房?” 赵龙一愣,吃惊道:“大掌柜昨晚没回来?赵龙身为护院,竟然没察觉大掌柜不在府里,赵龙失职,请大掌柜责罚。” 陈炸微笑道:“你当真不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 赵龙一脸茫然的摇摇头。突然恍然。啧啧连声道:“赵龙知道了,大掌柜昨晚一定是在药库监督秦师傅他们制药,怪不得看着有些憔悴,大掌柜你八成是一晚没睡吧,不是赵龙多嘴,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陈炸瞧着赵龙一脸关切的样子。冲他招了招手,赵龙满脸堆笑凑了过来,陈烨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你是大有长进啊,很好,这段日子我瞧着你比小三药柜还有进步,好好干!” 赵龙激动地扑通跪倒在地,眉开眼笑道:“谢大掌柜夸奖,大掌柜俺对您可是忠心不二,您让俺做的事。就是俺爹都甭想从俺嘴里套出半个字!” 陈烨微笑点点头:“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回去歇着吧。” “是,不,大掌柜俺不累,俺、俺给您打水来,给您净面。”话音刚落,早就后脚跟打屁股蛋飞奔向了伙有 陈烨嘿嘿一笑,推门进屋。片刻,赵龙拎着铁皮壶走进屋来,正要关门,坐在书案后整理着红木匣的陈烨笑道:“不要关门,空气流通,对健康有好处。” 赵龙谄笑着点头,又乖巧的将窗户也推开,这才在靠门的花梨木洗漱架上的云铜盆内倒了半盆温水。用手试试水温,将泓江棉布面巾放在盆内浸湿,拧成半干,摊在手上,谄笑着走了过来:“大掌柜,让小小的服侍你净面。” 陈炸惊异的瞧了一眼赵龙,微笑着靠在圈椅上,赵龙小心将面巾敷在陈烨脸上,轻笑道:“大掌柜小的再帮您梳梳头。” 陈炸打了咋。激灵,将面巾摘下。怪异的看着赵龙,半晌,微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服侍人的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赵龙满脸陪笑道:“俺没啥事,就是想服侍你。” 陈炸又打了个激灵:“你小子再弄出这副太监相,我一脚踢出去你。快说,什么事?” 赵龙嘿嘿干笑道:“真没啥事,真的是想” 陈晔冷笑着打断赵小…后!“冻敢骗我,你众年活是跟府卜新雇来内宾管事坷殃吧?” 赵龙脸色通红道:“大掌柜您、您怎么知道的?” 陈烨冷笑道:“手法都如出一辙,傻子都看得出来,巧妹我都不习惯她服侍,何况是你这假太监,奇怪了,那丫头不是瞧谁都像欠她二两银子似的,她怎么会教你这些?” 陈炸狐疑的瞧着赵龙。赵龙脸色涨的通红,神情尴尬笑着。 陈炸嘴角慢慢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小子行啊,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是连草皮都啃此啊!” 惊得赵龙一激灵。扑通跪倒:“赵、赵龙不敢!” 陈烨没好气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添的这贱毛病,别动不动就下跪。站起来。”赵龙吱溜站起身来,惊惧的瞧着陈烨” 陈炸微笑打量着赵龙,半晌,慢悠悠道:“你小子有再下子嘛,巧妹可是个俊丫头。” “那是,那帮小子听说俺和巧妹好上,都嫉妒的要死!”赵龙咧嘴的意地笑道,话网说完,醒过神来,急忙又低垂着脑袋。 陈晔扑哧一笑,紧接着沉下脸来:“巧妹可是陈掌柜的外甥女。你小子耍是敢始乱终弃,我饶不了你小小子。” 赵龙咧嘴哀嚎道:“大掌柜您就放心吧,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您是不知道,巧妹简直就是个母老虎,稍不如意就连掐带拧,我现在全身上下就没一块能看见肉色。” 陈烨扑哧笑出了声,急忙干咳着,问道:“行了,你小子到底什么事,连未来的婆娘都出力帮你?” 赵龙嘿嘿干笑着,网要张嘴。陈烨微笑道:“想好了再说,要是还说没事,我可就当真的听了,事后反悔,再要求我,那可就免谈了。” 赵龙忙道:“俺有事,有事耍说。” 陈炸微笑道:“说吧。” 赵龙苦着脸道:“大掌柜,俺心里憋闷,俺从小到大处处都比王三强。对大掌柜的忠心一点也不比王三少,可为什么大掌柜提拔他,不提拔俺呢?大掌柜,说心里话,俺心里后悔,要是当初俺去叶家药行当伙计,现在药柜就是俺的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静静的瞧着赵龙,赵龙眼中闪过畏惧之色。低垂下头,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一座大山一般压了过来,额头上立时冒出细密的汗珠。 在赵龙等师兄弟心里,对陈烨由最初的尊敬已随着和陈烨的相处慢慢变得越来越敬畏,陈烨阴沉下脸来。赵龙感觉自己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你出去吧。”陈烨轻飘飘的说道。赵龙扑通又跪在了地上,吓得差点哭出了声:“大掌柜,俺胡说八道。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您别赶俺走。” 陈炸差点气乐了,瞪着赵龙:“你小子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了。” “您、您不赶俺?”赵龙惊喜交加又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 陈晔没好气扬了一下手:“滚起来!” 赵龙可怜巴巴的站起身来,嗫嚅道:“俺、俺错了。” “错哪了?” “俺不该嫉妒王三,俺、俺不该心里想着当药柜。”赵龙心里窝囊的真想大哭一场。 陈炸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服。” “没、没,俺、俺不敢。” “你是有优点,和王三相比你更懂得察言观色,办事乖巧,交代你的事完成的也都不错。还有口风也紧,这一点我很满意。” “谢大掌柜夸奖。”赵龙小声道。 陈烨瞧着低垂着头的赵龙,沉吟了片剪,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去叶家药行做伙计,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你知道王三的优缺点了,或者说你明白王三为什么能做药柜的道理时,你再回来。” “是。”赵龙低声答了一声,委屈的说道:“大掌柜那俺去了。” 陈炸点点头,瞧着赵龙:“不要让我失望。” 赵龙身子一颤,黯然的双眼慢慢亮了起来,抱拳躬身,大声道:“是!”转身迈步走向房门小翠和香巧挽着手走了进来。 赵龙躬身道:“见过二掌柜、香巧姑娘。” 香巧俏脸一红,急忙还了一礼。小翠有些吃惊的瞧着赵龙:“赵龙师哥你这是?” 赵龙咧嘴开心的笑道:“俺去叶家药行当伙计去。”嘿嘿笑着快步离去了。 “烨哥。赵龙师哥这是?”小翠疑惑的问道。 陈烨笑道:“这小子好好调教。会有大出息的。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陈炸笑着瞧了一眼香巧椅着的小包裹:“妹子就拿一身换洗的衣裳吗?” 香巧闻言俏脸瞬间红的一塌糊涂。贝齿轻咬着下唇,美眸下意识的躲闪开陈烨的眼神小翠的俏脸也随之红艳如火,不自然的笑道:“炸哥不用担心,我新做了不少衣裳,我们匀着穿,香巧妹子带、带一身换洗衣裳就够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聘礼 么节俭。对自只大刻薄了陈烨微笑道,突则步来到香巧面前,笑道:“一身换洗的衣裳?想骗我,不会是想私藏什么宝贝吧,我看看!” “不能看!小翠和香巧同时惊叫道。 陈烨一愣,失声笑道:“不看就不看,这么紧张干什么?” 小翠忙笑道:“烨哥,咱们过去吧,让陈掌柜和玉儿妹子久等不好。” 陈烨笑着点点头,伸出双手。小翠和香巧互相瞧了一眼,羞笑着将柔荑无骨的玉手放入陈烨手中。三人挽着手出了卧房。 “玉儿这丫头也是,怎么把他爹也喊来了?”陈烨苦笑道。 小翠微笑道:“玉儿又不是耍和你私奔。你答应了明媒正娶,当然他爹你未来的老泰山要过来瞧瞧你是不是在骗他的宝贝女儿。” 陈烨嘿嘿一笑。三人从偏门来到药行大堂。陈掌柜在药行大堂不住的转着圈,陈玉儿在一旁不住的劝道:“爹,你都快将女儿的眼转晕了,你能不能坐下。” 陈掌柜网要答话,瞧见陈眸三人进了大堂。陈烨快步走了过来,深施一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陈掌柜脸七的肉剧烈抽搐了一下,苦笑着拱手道:“陈掌柜你弄出这一出。对老夫来说真是如同晴空霹雳一般。”陈烨有些尴尬的一笑。 陈掌柜瞧着陈烨,心里悲苦的恨不得大哭一场,怨不得你昨晚那么大方。娘的,十两银子你就想让老夫把女儿送与你,你也未免太会做生意了吧。 小翠和香巧走了过来,蹲身施礼道:“李小翠、香巧见过伯父。” 陈玉儿也急忙站起蹲身施礼:“玉儿见过大姐”瞧了一眼香巧,加重语气道:“二姐。” 香巧俏脸浮起两坨嫣红,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叫得这么勉强。哼,过了昨晚,这咋小二姐你要叫一辈子了。陈掌柜有些失神的瞧着小翠和香巧,半晌扭头望向自己的女儿。心里越郁闷的想大哭。完了,我还以为我的宝贝女儿的容貌肯定压那子的两个女人一头,没想到这两个女孩子都貌美如花。那我今日岂不是当真要人财两空?!陈晔,你够狠! 陈掌柜愤怒的瞪向陈烨,陈烨一愣,心里一激灵,难道他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我?陈烨脸色微变瞧向陈玉儿。陈玉儿俏脸一红,不满的瞪了自己的爹一眼,冲陈烨露出苦笑。 “陈掌柜,你好本事,在老夫眼皮底下偷走老夫女儿的心尚且不足。还要将老夫视若珍宝的宝贝女儿拐跑,陈掌柜你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陈掌柜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怒,咬牙说道。 陈烨脸色一红。躬身施礼道:小婿做事是有些欠思量,还请老泰山见谅。” “完了?”陈烨愣了一下。陈掌柜冷笑道:“老夫这个老泰山当得也太便宜了吧,就这么就想将老夫的女儿拐走,陈掌柜你的生意经也精得忒过头了吧?!” 陈烨有些恍然,微笑道:“老泰山有何要求请尽管提。” 陈掌柜翻了咋。白眼,这他娘的还差不多。网耍张嘴,陈玉儿脸色大变。急声喊道:“爹,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卖女儿不成?” 陈掌柜冷笑道:“心疼了?你还没嫁给他呢,我不能就这么把养了快二十年的宝贝女儿白白送给他。” 陈烨微笑道:“老泰山言之有理,是小婿做事欠考虑,老泰山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老夫不会客气的,先不说养育之恩,单说玉儿跟了你,每年我聚贤楼就要损失多少银子。”陈掌柜停住话语。眼珠急转。心里狠道。你敢让老夫这么没面子,老夫不让你疼的心尖滴血,老夫就他娘跟你一个姓!咦。不对,他好像本来就跟老夫一个姓?! 陈玉儿羞愧的难以自持,美眸闪动着羞辱的泪光不敢望向陈烨和小翠、香巧,低垂着头,哽咽道:“爹,你、你太伤女儿的心了女儿不” 嫁了两字还没出口,陈烨已微笑道:“五万两作为聘礼,老泰山可还满意?”陈烨的话惊得陈玉儿和陈掌柜都是一颤,震惊至极的望着陈烨。 陈掌柜好半天才将噎在嗓子眼的这口气顺出,不敢置信的问道:“五、五万两?” 陈烨微笑点头:“若是老泰山觉得少了。您可以提出来,小婿尽最大的能力满足。”陈掌柜身子剧烈一晃,乖乖,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在这小子嘴里说出比放个屁还轻巧。嫌少,还、还可以提?! 陈烨上前一步搀扶住陈掌柜,关切地笑道:“老泰山您当心。” 陈掌柜这时才清醒过来,再一次清醒的意识到,面前这个从昨晚一直咒骂到现在的年轻人是吞并了叶石两大药行控制鹿野药业的巨鹿药行大掌柜。 我他娘的什么邪风,宝贝女儿嫁给他,我他娘的做梦都能笑醒的美事。竟然像吃错了药,跑这来要横,我让门板挤了吗? 陈掌柜激灵打了个冷战,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贤侄,爱婿,呵呵呵呵,为父只是试探一下你对玉儿是否真心。这一试,爱婿果然对玉儿一片真心,※※” 陈烨吃了一惊,笑道:“丫头,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下跪?”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香巧流泪瞧着陈烨。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深深的瞧着香巧:“丫头,你有心事 “少爷,求求你救救兰儿小姐吧”小 “丫头,你先起来 “不,少爷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香巧泪流满面,倔强的摇头。哽咽道:“我知道因为老爷和夫人的死,少爷心里恨大姑老爷,可是大姑老爷也因为自己的愚蠢身陷囫固,将大姑奶奶和兰儿小姐也害了。少爷你心里知道。兰儿小姐对你有情。 “好了。香巧你起来说话陈烨沉声道。“不。少爷你让香巧把话说完,少爷你知道吗。兰儿小姐真的喜欢你。她知道香巧心里有你,可是她没有吃香巧的醋,还对香巧说,愿意和我一同服侍你,如今香巧心满意足有了归宿,可是兰儿小姐还,少爷你不能负了兰儿小姐对你的一片痴情啊 陈烨叹了口气,将香巧搀扶了起来,苦笑道:“傻丫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柳湘泉是钦命要犯,他的案子震动朝廷,秦十六曾悄悄对我说。当今天子都因柳湘泉弃官逃命。舍一府百姓死活于不顾。致使暴民肆虐,生灵涂炭而雷霆大怒。听闻连保定巡抚衙门都险些被暴民洗劫。几乎要在北直隶酿成大乱。若不是李准提前调北直隶各卫所官兵镇压又救灾及时,后果不堪设想。你想想这样震动天子的大案,又岂是我一个草民能参与敢参与的吗?。 香巧急忙摇头道:“少爷误会了,柳湘泉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了他,香巧再是愚笨也明白。香巧是求你救大姑奶奶和兰儿小姐,她们是无辜的,少爷,香巧求你了 香巧说着又要下跪,陈眸急忙拦住,苦笑道:“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 香巧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哽咽道:“少爷。香巧无法劝说你,难道夫人的求恳你也忘了吗?”陈烨身子剧烈一震,叶夫人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清晰地映现。 “夫人、夫人若是知道,会伤心的 “够了!”陈烨沉声道,瞧着香巧,轻吁了一口气,苦笑道:“臭丫头。用夫人威胁为夫,怕了你了,我答应尽最大的努力去救,这回你满意了吧 香巧惊喜的瞧着陈烨,颤抖道:“真、真的?” “我倒是真想说是假的,丫头,你可知进京救人,也许会将你男人也搭进去的 香巧的脸吓白了,慌忙摆动小手:“不去了,少爷,香巧口无遮拦,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小 陈烨扑哧一笑,轻捏了一下香巧的脸蛋。恶狠狠的低声道:“可你说了,我也听到了 “我反悔”。 “反悔无效。好了,傻丫头,逗你呢,你还真当真了,进京救钦命要犯眷属是有风险,但你相公会见机行事。不会明知不可为还往南墙上撞的,放心吧 “当真不会有事吗?”香巧心有余悸问道。 陈烨笑着摇摇头,转而恶狠狠的低声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臭丫头,威胁自己的相公,该当何罪?” 香巧俏脸立时绯红,慌忙躲避开陈炸的眼神,低声道:“只要少爷能救回大姑奶奶和兰儿小姐,香巧愿受家法惩戒。” 陈烨冷笑道:“想得美,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毫毛。”香巧猛地抬头,惊喜怀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狰狞的低笑道:“你最好快点给我生个儿子出来,我会每天都狠狠的抽他的小屁股,用来惩戒他那个目无夫君的娘亲!” 香巧羞臊的无地自容,一扭娇躯,细弱蚊蛇道:“少爷,你是个狠心的父亲!”话音网落,已如逃命一般飞奔出去。 陈烨得意的一笑,也快步走出了药行大门。车帘掀起,三张绝世娇颜探出,都深情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点点头:“都给我规姓巨矩的。最多半年我就回李庄。若是让我知晓谁敢不规矩,家法伺候!”小翠三人全都玉面飞霞,都轻啐了一口。 陈烨呵呵笑道:“保护好三位夫人”。 强子和另一位师弟坐在车驾上充当车夫。闻言都躬身道:“大掌柜放心。” 强子一脸恍然大悟的傻笑道:小师妹,啊,不,是三位夫人要是少了一根头,俺就将脑袋拧下来,给大掌柜当夜壶!” 小翠三人越羞臊的俏脸如火小翠斜睨着眼瞧着强子,冷笑道:“我现在就掉了一根头,你快将脑袋拧下来做尿”小翠急忙啐了一口。 强子吓得急忙抖动缰绳,马车开动了起来,身后传来三声哎哟娇声。车帘垂落。 “臭强子,你敢摔我们,我饶不了你”。车厢内小翠气恼的尖叫道。 强子惊得使劲甩了一鞭子,马车飞奔起来,大叫道:“俺啥都没听见。俺耳朵上火聋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乌合之众 二烨微笑着瞧着马车渐渐远尖,眼中闪过温情。慢慢转刁起网才香巧的求恳,暗暗叹了口气,迈步走进药行,感觉今天好像少点什么,扫视了一眼药行大堂,恍然道:“三刀,郑三刀!” 伙计们都从偏门快步飞奔了出来,陈烨诧异的瞧着他们:“你们都躲到外面干什么?” 一名伙计挠着头道:“赵虎护院让俺们都到回廊呆着,说大掌柜您有私事,让俺们回避。” 陈晔笑了一下,问道:“看到郑三刀了吗?”几名伙计面面相觑,都摇摇头。一名伙计躬身道:“回大掌柜,好像开业就没看到刀爷。” 刀爷?!陈烨愣了一下,脸上浮动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点点头道:“知道了,看到郑三刀叫他到后宅见我。”话音网落,就听到药行外面传来嘈杂叫嚷之声。 “你小子今天要不向主人说,你就喜欢当药柜,主人再给啥美差你都不愿意,老子就一刀劈了你!娘的,你跟老子有仇啊,怎么啥好营生你小子都要抢头一份!” “刀哥,哪有这回事,你这是冤枉我。东家给时候说过要提拔俺一个吃喝享用不尽的美差?俺都不知道,你咋知道的,刀导,你就别胡闹了,我心里烦着呢,你快松手,算我求你了,要见东家你自己去见,我现在有事不能去。” “你他娘的烦,老子更烦着呢,都他娘的到了,还唧唧歪歪,快他娘给俺进去,哎,主人,嘿嘿,主人您老起的好早啊!” 郑三刀脸色铁青的揪着王三的脖领子网走进药行,瞧到陈烨,急忙松开王三,一脸谄媚笑容的飞奔过来作揖。 陈炸瞧着郑三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刀爷你没睡糊涂吧,现在已快到巳时了,你这个早是说是午饭还早吗?” 郑三刀嘿嘿陪笑着,眼神凶光外露恶狠狠地瞧着大堂内的一干伙计。伙计们惊得都低垂下头。 “你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吧。”陈烨微笑道。伙计们如蒙大赦,急忙散开,擦抹柜台、红木大墙,洒水扫地,纷纷忙碌起来,可就是没人敢抬头瞧郑三刀一眼。 “哎哎哎,你那眼珠子干什么呢?”陈炸瞧向依旧还在偷偷恶狠狠瞪着伙计们的郑三刀。郑三刀急忙满脸堆笑,嘿嘿笑着。 陈烨冷哼了一声,瞧向规矩站在门口的王三。王三暗打了个激灵,慌忙躬身道:“王三见过东家大掌柜。” 陈炸嘴角绽动着玩味的笑意,静静的瞧着王三。王三微垂着头,眼角剧烈的抽搐着,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小三药柜昨儿好身手啊,竟在我眼皮底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了小三药柜,二掌柜才走,现在还没出了镇,你现在追还来得及,要不去送送?”陈烨微笑说道。 王三身子一晃,哭丧着脸道:“东家大掌柜您就饶了俺这一回吧,俺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俺要是再敢说一个字,您就将俺的嘴缝上。” “三刀你都听见了,我可没逼他,是他自己说的。”陈烨笑眯眯道。 郑三刀狰狞笑道:“主人,俺听的真真的,你放心,他要是再敢说一个字,俺亲自动手把他嘴给缝上。不过主人,他到底要说了啥,俺才能缝上他的嘴?” 陈烨没搭理他,淡淡的问道:“好了,你们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王三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偷眼瞧了一眼陈烨,没敢说话。陈烨眉头一挑,沉声道:“三刀你说。” 郑三刀尴尬的挠挠头,陪笑道:“主人,俺不好说,还是让小三药柜说吧。” 陈炸微笑道:“刚才不是叫嚷的挺热闹的嘛,怎么这会儿都成哑巴了,也好,既然都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有事,有重要的事,喜三你小子倒是快说啊!”郑三刀急忙嚷道,双眼又恶狠狠的瞪着王三。 王三心里气得直骂街,你他娘的白痴混蛋,东家说的要赏给我一个一辈子吃喝不愁的美差那是要让俺去当太监,你他娘的这么上赶着抢,我还真愿意让给你! 王三一脸无奈苦笑瞧着陈烨,嗫嚅道:“东家,就是您昨天生气说的要将俺怎么着的那番话,也不知怎么的刀哥就知晓了,俺猜八成是虎哥说的,今天天还没亮,他就砸药行的门,说我横插一扛子抢了原本是他的美差,非拽着俺来找您,俺心里害怕不愿来,他非拽着俺来。” “是这样吗?”陈烨扭脸怪异的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一脸悲恰使劲点点头,哀嚎道:“主人,俺对你的忠心那可是天日可鉴,俺心里苦啊,俺就想不透,为啥俺这么忠心耿耿竟得不到您的赏识,王三这小子到底哪点比俺强,你就那么待见他,啥好事都先紧着他挑,这回俺说啥都不能再忍了,这个一辈子吃穿不愁的美差俺要定了,谁要敢跟俺抢,俺一刀劈了他,主人要是不给俺,俺就、俺就自尽在你面前!” 陈烨脸上全是怪异的笑意,瞧瞧王三:“你没告诉他我对你说的原话?”王三脸色一红,尴尬的摇摇头。 “啥原话 二乏刀沫糊的问道。又一咧嘴,干嚎道!,丰人众个美左一甘定了,对了,俺想起来了,昨晚你也说过,俺比他更适合这个美差!主人你就成全俺吧!” “你当真愿意?” “愿意!” “不后悔?” “俺死都不后悔!”郑三刀咬牙切齿狠道。 陈炸点点头,叹了口气,拍拍郑三刀的肩膀:“三刀,我佩服你的勇气,你一定会很有前途的,也许将来我这个主人还会求你的 郑三刀激动地浑身战栗,眉开眼笑道:“主人你就放心好了,俺可是实诚人,知恩图报,将来主人真要是有难处求到俺,俺是义不容辞”。 陈晔点点头,微笑道:“好,王三。你亲自送三办去官洲。三刀兄弟,我就不送你了 王三一愣,急忙躬身道:“是,东家。王三一定亲自将刀哥送去。刀哥,咱们走吧王三低垂的脸都快笑抽了。 郑三刀眉开眼笑道:“主人太客气了,俺不用送,王三咱们走”郑三刀突然笑容一僵,狐疑的瞧着陈烨:“去官洲?主人,俺去官洲做什么?。不待陈烨回答,又眉开眼笑道:“俺知道了,主人一定又在官洲开分号了,您是让俺去当掌柜的,呵呵。乖乖,这不仅是一辈子吃喝不愁,还管着一大帮子人,这可是天大的美差啊”。 “刀哥你错了,东家没在官洲开分号。”王三强忍笑意说道。 “那让俺去官州干什么?。郑三其笑声噶然止住,失落不解的问道。 “奔惠民药局。”陈烨微笑道。 “惠民药局?俺去那干什么?”郑三刀一愣,接着又眉开眼笑道:“俺知道了,惠民药局的李公公是主人的把兄弟,他一定是想入股和主人在官洲开药行,让俺去当掌柜的,怪不得主人说将来会求俺,俺以后可是官商两道都通杀,美差啊,真是天大的美” 不等郑三刀臆想结束,陈烨实在是受不了郑三刀破驴般的大嗓门,急忙皱眉打断他的话道:“没有药行,也没有掌柜,叫你去官洲惠民药局就是让你跟着李准,从今后你属于李准了。” “俺属于他?啥意思?主人不要俺了?一个太监俺成天跟着他干什么?”郑三刀吃惊的问道。陈烨阴险的一笑,没有说话。 王三吭哧笑道:“刀哥跟着李公公那可真是吃香的喝辣的,王三若是有机会去官洲还望郑公公多多提携 “对啊!”郑三刀一拍大腿,兴奋的笑道:“李公公那可是公公,跺一脚官州都得颤三颤,俺跟着他那可真要威风了,要银子有银子要女人有女人,美差啊,真是美,咦?不对,你刚才说什么?郑、郑公公,谁是郑公公?”陈烨和王三全都阴险的笑着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惊得后脊梁骨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俺是郑公公?!你、你们是想让俺当太监?!” 陈炸点头道:“三刀,见到李准,替我代以问候,时候不早了,王三,送三刀兄弟走吧。” 话音网落,郑三刀以惊人的度跪在地上抱住陈烨的双腿,嚎啕大哭道:“主人啊!你好狠的心啊,俺可是单传啊,你这是要让俺断子绝孙啊,俺不去,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俺呢!” 陈烨微笑道:“奇怪了,这不是你上赶着非想要的美差吗?怎么又反悔了?” 郑三刀差点背过气去,这是美差?双眼血红瞪向王三:“你他娘的害俺!” 王三急忙说道:“刀哥不带这样冤枉人的,这可是你逼俺来的,俺是死活不来,可你咋说的,俺要是不来跟主人说,将美差让与你你就跟俺拼命,你自己说,俺说半句瞎话没有?。 “可俺不知道这他娘的美差是去当太监,俺要知道是这个,打死俺俺也不跟你争,主人,俺不去了,俺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跟着你,这美差你还是让给王三吧!”郑三刀声泪俱下嚎道。 陈晔冷笑道:“我还有个美差你想不想听听?” “不听,不听,俺啥美差都不要了,俺这辈子不离开你!”郑三刀惊得大叫道。 “那还不赶快滚起来。”陈烨淡淡道。 吱溜,郑三刀已如鬼魅般站起身来,擦着脸上的泪,心有余悸的偷瞧着陈烨。 陈烨冷冷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赵龙已被我打到药行当伙计去了 郑三刀一愣,含糊的问道:“赵龙也、也上主人这抢美差来了?。 陈烨冷冷的瞧了一眼因为郑三刀破驴般的哭嚎声吃惊的飞奔进来的那十几个师兄弟:“还有你们,今后谁要是再敢像赵龙郑三刀之流藐视药行的规矩,私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就给我去干扫地的杂役,若还不思悔改,就永远不许踏进药行一步!听清了吗?!” “是,东家十几个师兄弟都急忙躬身齐声答道,眼中都露出惊惧敬畏之色。 郑三刀嗫嚅道:“主人俺知错了,俺再也不敢了。” 陈烨拂袖向偏门走去,冷冷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王三和郑三刀身子都 二万相瞧了眼急忙快步跟了上房内,际讲猜胤着脸瞧着重新改写的方子,王三躬身肃立,郑三刀则双手伏地跪在地上,两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一双眼都偷偷膘着陈烨。 好半天,陈烨将笔重重地放在钧窑烧造的精美笔架上,阴沉着脸瞧了两人一眼,王三和郑三刀惊得急忙低垂下头, 陈晔轻轻吹了吹笺纸上的墨迹,将笺纸放入写着丸字的红木匣内。沉声道:“丸散膏成方我已改写完毕,唯有这丹方我还需再斟酌一下,这三个药匣共计一百八十三个成方,你一会儿带回去,与秦师傅一同放回药库四大房内。” 王三身子剧烈一颤,眼中闪动着惊喜和畏惧之色,颤抖说道:“东、东家,这、这是成药库最高机密,王三怎敢、怎敢擅动,还是俺去请秦师傅和三位三大房的药师前来,由他们将” 陈辉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打断王三的话:“你是药柜,药库除了陈掌柜外,只有你有资格进入,从今天起,四大房的钥匙也有你一把。” 王三激动地望着红木匣上放着的铜钥匙,扑通跪倒在地,哽咽道:“东家,俺、俺对不住你。” 陈烨微笑道:“你能明白我给你这把钥匙的用意吗?” 王三重重点点头,哽咽道:“东家放心,每晚药行关业后,我就去药库从扛药包做起。” “三年。”陈烨笑着伸出三个指又:“三年后,我要看到一个真正精通成药制作流程的小三药柜。” “东家,王三决不会让您失望的。”王三眼中闪动着强烈的斗志,激动的说道。 跪伏在一旁的郑三刀悄悄扭又瞧了一眼王三,眼神内全是羡慕嫉妒之色。 陈晔目光望向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嫉妒了?” 郑三刀一激灵,想要否认,可是望着陈炸的眼神,暗咬了一下牙,实话实说道:“主人说心里话,俺是真羡慕也有点嫉妒,不过嫉妒只有一点点。主人,看到王三兄弟这么有出息,俺真是觉得自惭形秽。” 陈烨满意的微点点头,玩味的笑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会有你郑三刀一鸣惊人的时候。” 郑三刀身子一颤,惊喜的瞧着陈烨:“主人,真的吗?俺、俺也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陈晔微笑道:“什么事都要有个机缘。三刀什么时候将你这浮躁的性子压住了,机缘也许就来到了。” 郑三刀急忙使劲点着头,激动道:“主人放心吧,俺会把性子磨练好。” 陈辉笑道:“起来暖”郑三刀嘿嘿笑着站起身来。 陈炸问道:“最近镇上那十六家药行有什么动静?” 王三笑道:“回东家,自从时家药行和石记药行都归了东家后,陈掌柜就私下和俺商议过,让俺密切盯着镇上十六家药行的动向。陈掌柜说,虽然这十六家药行论规模和财力与咱们差的太远,但也要防着他们作出不利于咱们的小动作。” 郑三刀不屑的撇嘴道:“巨鹿药行掌握着整个巨鹿山的药材。再有镇上最大的两家药行也让主人收于囊中,他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都禁不住主人一个小手指的碾压就碎了,还敢掀风浪,真是不知死,活。” 陈烨瞧了一眼郑三刀。郑三刀醒悟过来,红着脸伸了一下舌头,尴尬的说道:“主人俺还是出去吧,俺这个性子真得好好磨练。” 陈晔微笑道:“你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我就特准你留下。”郑三刀美得咧嘴笑了。陈烨笑着摇摇头,望向王三。 王三笑道:“东家,王三心里想的和刀哥一样,他们确实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叶家和石记药行的事他们不仅没有一丝警醒,反而都兴高采烈,都以为他们把持鹿野药业的机会来临了。” 陈炸一愣,失声笑道:“他们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他们都不晓得这两家药行都并入巨鹿药行了吗?” 陈烨话音网落,不等王三掌柜回话,突然摆了一下手,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冷笑:“我明白了,是因为楚王。” 王三点点头:“昨天上午,这十几家药行掌柜聚到聚贤楼,美其名曰要和平相处共同财。虽然他们琢磨了半天也没弄出个石广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胆子敢将石记药行卖给东家,带着所有人携银私逃了的所以然来。”陈烨眼睛微眯,脸上的冷笑越浓了。 郑三刀扑哧一笑,又忍不住道:“他们要是能弄清,那就真出了鬼了!”王三冷笑道:“但他们却众口一词都嚷嚷着,石广元携银私逃,楚王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东家敢买石记药行一定会激怒楚王,东家得意的时候就要过去了,东家垮了,就算楚王再重新扶持新势力,也得有几年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他们想趁着这几年狠狠大赚一笔,等楚王扶持的家伙做大,就将药行拱手卖与他,舒舒服服享受后半辈子。”,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袖,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反间计 东烨微笑瞧着王二。明中闪讨抹赞赏之煮!”十六家览引午柜在聚贤楼密谋,所议之事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三嘿嘿笑着躬身道:“东家。最近李记药行出了点新鲜事,不知东家可愿一闻。” “哦?” 王三嘿嘿笑道:“李记药行的那位少掌柜,就是东家给诊治过的李本华如今当上掌柜了 陈炸笑道:“这么说李掌柜荣养了。他也真放心将药行交给这么咋。不学无术的浪荡儿子。” “他就是想不交给这个一无是处的儿子也不成了。”集三嘿嘿笑道:“李掌柜死了。” 陈烨一愣:“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得暴疾死的。昨天一早就出了殡,埋了。”王三笑道。 “暴疾?”陈烨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微笑道:“恐怕李掌柜是被人害死的。” “东家何出此言?”王三惊疑的瞧着陈烨。 陈晔微笑道:“上次李掌柜带着李本华来瞧病,虽然李掌柜面色灰青。双眼浑浊泛黄,走路间两腿飘,一副纵欲过度大伤命门之火,导致肾水泛滥,进而伤损肝器之相,但其病是慢性病,就算不医治调养,也会有三五年寿命,怎么会突然得暴疾而死。” 王三敬佩的瞧着陈烨。陈烨微笑道:“拍马屁的话就不要说了,还有要是再卖关子,我让郑三刀将你扔出去。” 王三嘿嘿笑道:“东家真不愧当世神医,俺在东家面前卖弄,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三刀!” “别别,俺说,东家说的没错,李掌柜确实不是死于暴疾,而是让他那个宝贝儿子李本华给下药害死了。李掌柜两个月前在逍遥阁赎了凤阁一个叫雪梅的婊子,这婊子还真争气竟然怀孕了,李掌柜兴奋欣喜之余随口说若是生下的是个男孩就让这个小儿子继承药行。李本华闻言惊急之下就起了杀心,悄悄在逍遥阁后门拐角卖**的豁牙李那买了三包龙虎散,流连抓鳖巷和逍遥阁的嫖客们都清楚,豁牙李那混蛋配的龙虎散可是祖传一绝,绝对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听闻舔上一点就能一个时辰元阳不泄。” “真的?!还有这好宝贝?”郑三刀眉开眼笑惊喜道。王三别有深意的冲郑三刀一笑。郑三刀醒过味来,红着脸嚷道:“你他娘的眼神太猥琐了吧,俺就是好奇,可没啥念头 陈炸微笑道:“这个豁牙李倒也是个人才。” 王三嘿嘿笑道:“豁牙李配制的龙虎散舔上一点就有这般大的功效。李本华一次买了三包,他知道他爹每晚睡前都要喝上一盅自己鼓捣配置的苦茶,据李掌柜自己吹嘘,他这是从一本古方上抄下来的,每晚喝上一盅就能延年益寿,精血不衰。” 陈烨冷笑道:“这么说李本华一定是将龙虎散掺进这苦茶中了,这也是命里该着死在他这咋。丧心病狂的畜生儿子手里,大凡性情猛烈见效快的**,里面一定放有鹿鞭虎鞭之类刺激性气味强口感难喝的动物性药材,要是掺进别的汤粥内,李掌柜一定能够吃出来,可是他喝得这所谓的苦茶本身也是苦涩刺激味极强。二则想必这苦茶内也有些壮阳药吧,两者相互交融,口感一定不错,嘿嘿嘿。” 王三笑道:“东家妙断分毫不差。李本华果然是将龙虎散掺进了苦茶内,只不过这小子是个急性子。将三包全都掺进去了。 李掌柜喝了这添料的苦茶立时狂性大,将他六房小妾和屋内的十几个丫头斗争的死去活来,折腾了四个多时辰,在天快亮时,死在了床上。李掌柜虽然喝了这掺进三包龙虎散的苦茶,但意识并没有完全被欲火泯灭,那晚他是狂吼叫着从他第七个小妾雪梅的房里跑了出去,并没伤及到雪梅和肚子里的孩子。几名小妾连同丫鬟的惊叫将早就等着听消息的李本华和府里的管家仆人都惊了过来。得闻李掌柜死了。全都大惊失色。李本华也假惺惺的哭了几滴眼泪,就厉声追查自己的爹是怎么死的。六名吓傻了的小妾和丫鬟们吓得纷纷将李掌柜的死推到了雪梅身上,异口同声说李掌柜是从他房里吼叫着冲了出来,才和她们。然后就死了。那些管家和仆人都听到了李掌柜在府内狂的叫嚷声,都对小妾和丫鬟的话加以附和。结果不等李本华栽赃陷害,屎盆子就落到了雪梅头上。李本华将雪梅打得死去活来,将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打没了,要不是如今鹿野、永宁和广州镇县府都没了管事老爷,雪梅已被李本华弄进了死牢,李本华将雪梅关进了柴房,不给吃喝想活活渴饿死雪梅。” “他娘的,这王八蛋应该下地狱!”郑三刀义愤填膺的嚷道。 王三笑道:“雪梅被这小子打的遍体鳞伤又流了产,网关进柴房没多久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省,李府的管家以为雪梅死了就向李本华请示,李本华让管家将雪梅悄悄弄出去找个地方埋了。管家带着两个仆人将雪梅弄出仙。正在挖坑的杜候。雪梅醒了坐了起来,官家和仆人以览保”吓的屁滚尿流全都连滚带爬逃走了。” “后来呢,那个雪梅活着还是死了?“郑三刀迫不及待问道。 王三嘿嘿笑道:“雪梅跌跌撞撞逃到了镇西的一处小小宅院。” 陈炸微笑道:“镇西?好像刘全宝为了就近照顾自己的妹妹思思就在离自己住的府邸几百米远买了一座小四合院吧。” 王三脸色一红,尴尬的笑道:“卉家英明,雪梅正是逃到了思思家中。思思在逍遥阁时和凤阁的那些姐妹关系都很好,雪梅无处可逃,就想着投奔思思了。 郑三刀嫉妒的瞧着王三小声嘟囔道:“那么一朵鲜花真是他娘的插在牛粪上了,俺就纳闷了,这小子咋这么有福呢,那可是花魁啊!真是郁闷死”俺字还没嘀咕出口,突然瞧到陈晔嘴角浮动着淡淡的冷笑瞧着自己,惊得郑三刀将俺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王三得意的瞧了一眼郑三刀,笑道:“思思听了雪梅的哭诉就急忙打人将俺叫了过去,李本华这小子忘了,雪梅曾是逍遥阁的头牌,对龙虎散再熟悉不过了,李掌柜那晚狂纵欲而死的样子,和她在逍遥阁见过的服用龙虎散过量死翘翘的客人死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都没像李掌柜一般躁狂。更让李本华想不到的是,豁牙李其实也是逍遥阁的人。这子也不想想敢在逍遥阁后门公然卖**要是和逍遥阁没什么关系,花东家早就废了他了。我悄悄找到豁牙李,豁牙李立即就说出李本华几天前曾买过三包龙虎散的事。我回来就和陈掌柜商议。俺对陈掌柜说,这几日东家要陪着老太爷和药董们先不要告诉您,让俺弄出个眉目再和您说,陈掌柜想了想就同意了。东家。王三擅作主张。请东家责罚 陈炸微笑道:“行了,就别虚头扒脑弄这用不着的了,我很想听听你打得是什么主意?” 王三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晚东家明确决定要正式收购这十六家药行,俺就灵机一动,等东家为老太爷和药董们的接风酒宴散去。当晚子时俺就去了李府。告知他的管家有重要大事一定要见到李本华。俺在客厅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李本华才一脸倦意懒洋洋的来到客厅。我将他如何害死他爹和栽赃陷害雪梅的事绘声绘色讲了一遍。这小子立时吓瘫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我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只要俺不说,他愿给俺一万两银子作为封口费。俺将他搀扶起来。笑着对他说,银子俺一分也不要,只想让他帮个小忙,马上镇上各家药行就要到巨鹿药行收购药材,我直言告诉他,巨鹿药行不会再卖与镇上各家药行药材,镇上这些药行一定会凑到一起商议对策,只要李本华能将他们的言行举动如实告知,不仅他杀父栽赃陷害雪梅的事一笔勾销,李记药行会成为镇上唯一一家能从巨鹿药行买到药材的药行。那小子喜出望外,急忙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俺又警告他,要如实回奏。一句不能落下,但也不许添枝加叶,若让俺知晓他有任何不轨,就不要怪俺翻脸无情。那小子脸都让俺吓白了,急忙诅咒誓,因此他们在聚贤楼的一举一动,俺全都知晓。嘿嘿,东家,王三这么做您可满意?” 陈晔微笑点点头,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赞赏之情:“王三你越成熟了,开始有心计了,好!冲你的表现,我应该赏你,但是,也罢就功过相抵吧。” 王三喜出望外,惊喜道:“东家您、您说的是真的?真的功过相抵了?您当真不计较了?” 陈炸微笑道:“不过,你自己也耍长记性,若是再让我失望,那后果。” 王三急忙道:“东家您放心。小师妹。不,二掌柜,不,大夫人就是拿刀威胁逼俺,俺也绝不再说关于您的一个字。”王三兴奋的挠着后脑勺,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瞧着王三,笑道:“只是功过相抵,又没捞着我赏你,你小子这么兴奋干什么?” 王三眼圈溢动着激动的泪光,兴奋的哽咽道:“只要东家不计较俺。东家的赏俺心里知道,以后不会少了俺的,可是要是东家心里还在计较俺跟大夫人说你的事,俺知道往后的日子俺是过不踏实了。东家,俺跟你说实话吧,俺跟思思可是牛皮吹出去了,俺对她说,最多三年,东家一定会让俺当分号掌柜的。俺当上掌柜的,俺就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陈晔笑骂道:“娘的,你小子心里很阴暗,我是那种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吗?。话音网落,王三和郑三刀齐刷刷点点头,脸上都是深以为然之色。 陈晔咬牙笑道:“不想我扒了你们的皮,就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王三和郑三刀嬉皮笑脸赔笑作揖。 陈炸瞧着两人的谄媚相,苦笑着摇摇头,突然脸上浮动着一抹邪魅的笑意,王三和郑三刀脸上的谄笑立时僵滞了,如临大敌警惕的 陈晔微笑瞧着郑三刀,郑三刀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苦着脸嚷道:“主人,俺可是忠心耿耿的老实人。你要是算计老实人,您不觉得良心有愧吗?” 你是老实人?!陈烨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喃喃道:“你他娘的还真敢侮辱老实人眼神瞧向王三,王三急忙点头哈腰笑道:“东家,您吩咐 陈烨瞧着王三。笑眯眯道:“你就运么有信心三年后我就能让你做外庄掌柜?” 王三使劲点点头:“东家眼里不揉沙子,只要三年后俺真的有了这份当外庄掌柜的能力。主人一定会知人善任让俺做外庄掌柜。” 郑三刀失神的瞧着王三,眼中第一次闪动出敬佩之色,暗暗伸出大拇指,这才是高手拍的马屁啊!既抬高了自己又让主人心里舒服,这小子什么时候境界变得这么高了?俺跟他一比,还真他娘的有点像狗屎啊!佩服! 陈烨一愣,深深的瞧着王三,嘴角慢慢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王三你是越有长进了,我想将收购十六家药行的事全权授权给你,你可敢接手吗?” 王三心里剧烈一颤,眼中露出惶恐之色:“俺、俺怕办砸了,辜负了东家的信任。” 陈烨微笑道:“怎么这就对自己没信心了?你这样的胆子将来我又怎么能放心让你坐分号甚至一省总分号的掌柜。” 王三身子剧烈一颤,眼前一阵眩晕。我、我做一、一省总分号的掌柜?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轻声道:“也罢,我是有些心急了,你毕竟现在只是个做了没几日的药柜,将收购十六家药行的这么一件大事交给你去办,是难为你了,你还是脚踏实的来的稳当,三年后我再看你的能力。” 王三的脸腾地涨的通红,猛地翻身跪倒在地,沉声道:“东家若是信得过俺王三,收购十六家药行这件大事俺想请命。若是不能将十六家药行全数收购,俺立马卷铺盖卷回王庄烧砖去。” 陈晔微笑道:“多久? “一个月。”王三咬牙说道。 陈晔静静的瞧着王三,半晌小沉声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王三毫不含糊的说道。 陈晔开心的笑了,站起身来来到王三面前,弯腰将王三搀扶起来:“药行上下所有人,包括陈掌柜。还有郑三刀你都可随时调用。” 王三眼中闪动着精芒,沉声道:“俺就要赵龙赵虎两人。” 郑三刀醒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嚷道:“王三,你他娘的敢藐视刀爷!” 王三要向郑三刀:“东家身边不能离开刀哥。” 郑三刀一愣。瞧着王三脸上亲切的笑容,尴尬的笑道:“奇了怪了。俺咋突然觉得你小子不是那么讨厌了,好像能做兄弟 王三翻了咋。白眼,不满道:“你不早说这话,我他娘的拿你当兄弟有些日子了。”郑三刀又是一愣,咧嘴笑了。 “东家,还有一事,俺想请示您”小王三躬身问道。 “什么事?”王三犹豫着说道:“李本华这小子怎么处理,俺没想好,想请东家示下 陈炸笑了一下,淡淡道:“收购完成后,将他送去官洲死牢,就让他在里面呆一辈子吧。” 王三点头道:“是。”卧房的门轻轻敲了几下,陈烨沉声道:“什么事?” “回大掌柜,花记药行一名伙计送来一封信。”陈烨眉棱骨轻微动了一下,沉声道:“进来。” 卧房的门轻轻推开,一名护院躬身走了进来,双手将信奉上。 陈烨接过信,掏出笺纸,抖了一下。打开信笺,瞧去,上面几行清秀中透出几分妩媚的行楷小字,垂柳摇曳,凉风拂面,吹皱一池春水。垂钓亭香茶两盏,邀弟品茗消暑。畅谈风月。下面没有落款。 陈烨眉棱骨又轻动了一下,微笑道:“李准来鹿野了,看来他倒是很喜欢花婵玉的府宅。” 郑三刀问道:“主人,三刀这就去备车。” “不急,你下去吧。”陈烨微笑点点头。 那名脸上还有些青涩的护院受宠若惊的一笑,转身向房门走去,经过王三身前,脸上露出羡慕的笑容。王三笑着拍拍护院的肩膀:“小石头,这才几天没见,又长高了。” “三哥,不小三药柜好石头笑着躬身施礼。 王三笑着给了小石头后脑勺一巴掌:“臭小子,你耍笑你三哥呢石头咧嘴笑着快步走出了卧房。 郑三刀羡慕的吧嗒了一下嘴,喃喃道:“这才只是个药柜,就他娘的这么有面子,连往日的师兄弟脸上都有羡慕之色,你小子要是当了外庄掌柜,还不得祖坟白天黑夜直冒烟啊”。 “那是祖坟被人家点了!刀哥。你就不能说俺点好吗?”王三不满的瞪向郑三刀。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计 二刀嘴角测撇起。突然猛地收了回来,双眼瞪得滚心町用三,王三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郑三刀脸上的肉剧烈抽搐着,心里懊恼的嚷道,我他娘的这是怎么了,又没让门板挤了脑袋,怎么就他娘的瞧着眼前这个大贵人不顺眼呢。怎么就没想过,他女人曾是逍遥阁的花魁啊,那些美得冒泡的娘们跟她可都有交情,俺要是巴结好了王三,不就能去思思家里。不就能见着那些美得冒泡的小娘们了吗,那可都是没有几十两银子连床沿都不让你坐的美人啊!我他娘的吃错了药吗,怎么自断韦福呢?! “三哥,你今晚有空吗?”郑三刀满脸谄笑问道。 王三惊得后脊梁骨冒凉风:“三、三哥?你、你要做什么?。“三刀想请三哥小酌几杯,俺知道这段日子俺对三哥多有不敬,三刀今晚买上几个好菜,备上几斤好酒,诚心请三哥共饮,向三哥赔果。”郑三刀满脸堆笑说道。 王三使劲打了个哆嗦,瞬间向后一跳。一双手已拉开招架抵挡的架势,惊骇的嚷道:“东家,刀哥他、他没病吧?” 娘的,你才有病呢,要不是为了那些小娘们,俺他娘的能这么对你,美死你,混蛋! 郑三刀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脸上努力做着亲切和蔼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怎么看上去都有一股子欠扁的味道。 陈炸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从沉思中醒过来,抬头瞧着他们,愣了一下:“你们在干什么?” “俺也不知道,刀哥实在是太奇怪了”。王三一个箭步退到陈烨身旁,心有余悸的说道。 郑三刀满脸笑意道:“主人,你帮俺说说,俺想请三哥今晚喝两盅,三哥想拒绝俺一片心意 陈烨又是一愣,脱口道:“三哥?”。扭头瞧了一眼王三,又望向郑三刀,嘴角慢慢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郑三刀请客,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罕事,王三你就不要拒绝了。” “可是,刀哥忽然这样小俺、俺,东家他真没毛病吗?”王三紧张的瞧着郑三刀小声问道。 陈烨微微一笑:“放心。他好着呢。好了,三刀你陪小三药柜将三个红木匣送回去,然后你们俩将马车赶过来,我在大堂等你们,咱们去镇西花府 “是王三正要转身去拿书案上的红木匣,郑三刀一个箭步如鬼魅般探手过去,惊得王三险些跳起来,郑三刀将书案上的写着散膏丹字样的三咋。红木匣捧了起来,满脸赔笑道:“不劳三哥小刀为三哥拿着。” 王三打了个激灵,惊慌道:“东、东家,俺、俺当真走了陈烨笑着点点头。 王三快步走出卧房,头也不回的向前急奔,“三哥,等等小刀,咱兄弟俩边走边聊聊。”郑三刀的话音网落下,王三突然加快度,飞奔起来,瞬间就提升到了百米冲刺的境界。 郑三刀莫名其妙的瞧着仿若身后有狼追的王三,小声呸了一口:“娘的,不识抬举,老子要不是看在,就你这样不给俺脸,俺非一刀劈了你不可!” 话音网落下,那张一秒前还全是怨怒的脸瞬间如鲜花绽放连眉梢都是笑意,也飞奔起来,边跑边温柔的嚷道:“三哥,等等小刀”。已飞奔到回廊的王三惊叫了一声,玩命一般冲向偏门。 陈炸瞧着郑三刀飞奔的背影,扑哧一笑,慢悠悠向药行大堂走去。 大堂内的伙计都震惊的瞧着一个逃命一个捧着红木匣追赶如两道狂飙飞卷出大门的王三和郑三刀。药行外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半晌,伙计们面面相觑,眼中都闪动着浓浓的惊疑。 盏茶功夫,门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陈晔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将茶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站起身来迈步走出药行大门,伙计和被郑三刀肉麻的叫嘻声吸引到大堂的一干护院们都如鸭子一般将脖颈伸到了极限悄悄探头向门外张望。 马车停稳,脸色青的王三网跳下马车,还没迈步,郑三刀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谄笑道:“三哥小刀陪你一起走 王三差点哭出声,干嚎道:“你杀了俺吧!” 陈炸微笑道:“行了,三刀,你的心意小三药柜已经深刻理解了,再这么肉麻谄媚,连我都要忍不住想暴踹你了!”陈烨瞧了一眼脸色青的王三,笑着摇摇头,上了马车。 郑三刀茫然道:“肉麻谄媚?俺这是亲切啊!” 王三腿软了一下,苦笑道:“刀哥,你要不想让俺现在就去死你还是别叫俺三哥,更不能称呼自己小刀。” 郑三刀急忙点点头,陪笑道:刀哥俺听小三药柜的王三如丧考批一般扶着车架上了马车。 郑三刀一溜小小跑绕过马头跳上马车,先冲王三暧昧的一笑,这才抖动缰绳,马车慢悠悠行了起来。 “小三药柜”郑三刀眉开眼笑网要伸手挽着王三的胳膊,王三惊得一哆嗦:“刀哥,俺他娘的求你了,你就放过。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只要你说出来。就是让俺给饷一可…年。俺现在也他娘全答应你!” 郑三刀笑着网要张嘴,车厢内陈烨沉声道:“王三,进来王三如蒙大赦,慌忙手忙脚乱掀开车帘进入车内。 陈烨瞧着哭丧着脸饱受摧残的王三,扑哧一笑:“坐。” 王三脚一软,坐在了刷着桐油光滑的红木车底板上,作揖道:“东家,求您开恩,让刀哥别这样成不,俺实在受不了了。” 陈烨笑道:“郑三刀无事献殷勤,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要求你帮忙。我知道你两人一直互相瞧着不顺眼,究其根源,还是你气量小的缘故多一些,自家兄弟,不要这样,他主动缓和关系,你应该欣然接受他的好意。” 王三苦笑道:“说心里话,其实刀哥是个好人,他心里真的是一直拿俺当兄弟,主人说的对,俺因为被他打伤过,心里一直有芥蒂,是俺气量可是东家,他这样跟俺缓和关系,俺真的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俺求您,您别让他这样了成不。” 陈炸微笑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王三你们师兄弟十八个被挑选出来跟我走出了巨鹿山,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做了药柜吗?”王三一愣,望着陈烨。 陈烨淡淡一笑:“赵龙说我是因为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我才提拔你做了巨鹿叶家分号的药柜,你认可赵龙的话吗?” 王三脸色一红,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赵龙说的没错,俺是比他们运气好,一直跟在东家身边 陈晔静静的瞧着王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王三,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虚伪的人,更不喜欢对我不诚实的人 王三脸色一变,急忙翻身跪倒:“东家,俺说的是真心话,俺真的觉得俺其实就是比赵龙赵虎命好,从巨鹿山出来就一直跟在您身边,要是换做赵龙他们,也许药柜就是他们中的一位 陈炸静静的瞧着王三,王三感觉仿若一座大山不断的压来,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只说了一半的实话王三身子一颤。一滴豆大的汗珠滴落溅打在光滑的桐油红木车底板上。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出去吧王三身子又是一颤,跪伏在地上没有动。 片亥,陈烨淡淡道:“为什么还跪着?。 “俺不是不诚尖,您让俺夸俺自己俺实在说不出口。”王三嗫嚅道。陈炸微微一笑:“你起来吧。” 王三慢慢站起身来,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胆怯的望向陈烨:“东家,您在您的卧房说的话,不会不算话吧?” 陈烨笑道:“卧房?我说过什么吗?。 王三苦着脸道:“东家,俺可是鼓着劲,要做外庄掌柜,你可不能说话不算,俺还等着坐上外庄掌柜,好娶思思过门呢……陈烨冷哼了一声。 王三作揖求饶道:“东家,俺错了,俺说,俺夸俺自己。” 陈炸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那我倒要洗耳恭听。” 王三瞧着陈烨:“俺之所以能让您提升为药柜,是甩为从您开始挑选俺们这十八个师兄弟时,俺就比赵龙他们想得多,看得远。” “卿” 王三嘿嘿笑道:“东家心里知道,俺能去叶家当伙计和您在一起,俺是动了心眼的 陈烨微笑点点头:“叶掌柜招收伙计的条件确实有些苛刻,赵龙他们都不愿去,将这个难吃的柿子给了你,却不知正中你这个平时看起来傻乎乎总吃亏其实却是大智若愚的家伙下怀 王三嘿嘿笑道:“谢东家夸奖,东家知道,王庄王赵两姓百十年势如水火,俺要是不多吃些亏,傻一点,赵龙赵虎他们跟俺师父学艺的赵姓师兄弟能跟俺以及王姓的师兄弟关系好起来吗?!” 陈炸赞赏的点点头:“不错,王赵两姓年轻一辈之所以不参与两姓争斗矛盾,你居功甚伟。” 王三眼中闪动着精明狡黠的光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俺让俺爹跟俺演的那出戏,一直是赵龙他们嘲笑的话题,就连俺两个哥哥也一直埋怨俺缺心眼,心里都不明白俺爹为啥也傻了,竟然答应装死 陈晔微笑道:“你爹也是一头老狐狸。这不风平浪静就如愿的坐上了王庄的村长和族长 王三得意地笑道:“俺心里知道俺要想有大出息,光宗耀祖,最快的捷径就是紧紧跟着您,除了勤动脑子,眼里有活,眼光更要放长远,还要能吃眼前亏。赵龙他们放弃了,俺紧紧抓住了。来到镇上,赵龙他们虽然表现的也不错。可是俺和他们相比,比他们多了一样东西 陈炸眼中再次闪过赞赏之色。微笑点点头。王三嘿嘿笑道:“东家知道,俺比他们多的就是野心,俺不是吹牛,若是叶掌柜现在还在,俺敢向您保证,最迟到年末,俺就能进入药库去做药工。”陈烨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轻轻叹口气。 “俺从巨鹿山走出的那一刻,俺就对自己说过,这个穷山沟俺不会再回来了,俺一定要做您手下最大的掌柜,俺这一辈子一定要光宗耀祖,享受荣华富贵王三眼中闪动着强烈的**之光,一双粗糙的大手紧握成拳,沉声说道。 “那你明白我为什么又将赵龙打去叶家分号做活计?”陈烨突然问道。 王三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东家这么做,俺想过,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您想栽培赵龙。二嘛”王三停住话语,偷膘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怎么不说了?”王三躬身道:“二是因的俺。” “因为你?为什么?” 王三尴尬的挠挠头:“东家是想看看俺的气量如何,看俺是否依然将赵龙当兄弟,是否能真心实意无保留的调教他。” 陈炸微笑道:“这个道理你刚想出来吧?” 王三脸色一红,尴尬的笑道:“回东家,是。俺明白了,俺会和刀哥做真正的兄弟的。” 陈烨满意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住:“我和你的谈话不要对赵龙说,做养人才,关键还要看他自己是否当得起人才。” “王三明白王三急忙躬身说道。 陈炸抬了抬手:“坐王三这次没有再坐在红木底板上,而是坐在了陈烨对面。 陈晔沉声道:“花记药行已并入巨鹿药行内。” 王三身子一震,腾地又站起身来,惊喜的脱口道:“东家,这是真的?。 陈炸笑着又抬手压了压,微蹙了一下眉头,沉声道:“花记药行如今是咱们巨鹿花记分号了,我已任命花记药行原来的大掌柜刘全宝为分号掌柜,由他来整顿已成一盘散沙的原花记药行在官洲乃至北直隶所有分号。之所以没有从叶家分号和巨鹿总号派人来接管花记分号,一则你们还不能独当一面,二则刘全宝是个人才,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很识时务,眼光看得长远,在没吞并花记药行前。我就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已预见到了会有这一天。这样的人才我若不用,岂不可惜 “东家,刘全宝确实是人才,可是他也对花婵玉忠心耿耿,东家将花记分号交给他,万一他和花婵玉在背地里搞什么勾当,东家不能不防王三担心的说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说过刘全宝这个人很识时务,眼光也看得长远,只要咱们自己不出现砒漏,他不为自己,为了花婵玉也不敢轻举妄动的……陈烨微微冷笑道。王三沉吟了片友,慢慢点点头。 “今天带你一同来,就是让你和刘全宝正式碰一下头,今后鹿野三大分号的药材由你统一调配陈烨微笑说道。 王三激动地说道:“王三一定不辜负东家的栽培和信任。” 陈烨的眉头又蹙了一下,眼睛微眯陷入沉思。王三望向陈烨。半晌,犹豫着说道:“东家是在担心李准?。 陈炸望向王三,嘴角绽起一抹微笑:“哦?说说看。” 王三快的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其实俺在东家接到李准的信时就现东家表悄有异,李准这次来官洲并没直接来找东家,而是住在了花婵玉府里,莫非花婵玉暗中和李准之间达成了什么对东家不利的交易?。 陈烨没有说话,眼睛微眯瞧着车顶,半晌,缓缓摇摇头:“应该不会,李准若是对花记药行感兴趣,最开始他就不会选择和我做生意,凭他的权势,我并不比一只蚂蚁强壮。” “那李准为什么会在花府?。王三问道。 陈烨沉吟着慢慢说道:“有两种可能。上次李准曾住在花府。对花府的环境很满意,因此这一次来鹿野,就直接选择再次住在花府。不过若不是这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 “威吓。”陈烨眼睛微眯,轻声说道。 王三身子一颤,脸色慢慢变了,低头沉思了片刻,有些干涩地说道:“东家说的有道理。这大半个月生的事情有些太快了,叶石两家药行尽入东家之手,尤其是石记药行,东家的雷霆手段一定让李准起了戒心,戒心未去,东家又一鼓作气吞下了花记药行,如此整个鹿野药业已被东家牢牢掌控。东家这一切的作为郗出了李准的想象,李准必是感觉东家有些难以控制,因此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警告东家,他能将东家扶起,也能随时将东家苦心创下的基业彻底毁了。” 陈烨微微闭上双眼,眉棱骨轻微抖动着,半晌,轻声道:“知微知彰,我没看错你啊!” 马车出一声微带尖锐的咯吱声,轻微摇晃了一下,停住了。车厢外,郑三刀说道:“主人,花府到了 陈烨睁开眼,微笑道:“是福是祸,见了才知。王三,走,咱们去会会他们王三快步上前挑开车帘,陈晔弓身出了车厢,下了马车。 第二百二十六章 约定 川在轿厅瞧了眼轿厅右侧高头神骏拉着的极其与派的心阿披尼马车和停靠在旁边的另一辆粉缎香锦秀气典雅的马车。这辆马车连拉车的那匹通体雪白个头与边上的高头神骏小了整整一号的白马也有几分妩媚的脂粉气。 这一定是花婵玉的座驾。陈烨瞧着这两辆紧靠在一起的马车,又慢慢望向花府洞开的大门两侧分立的四名黑衣长衫,挽着裤管,足踏黄麻草鞋,周身浓浓肃杀之气的彪形汉子,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沉声道:“进府!”迈步走的花府大门,王三和郑三刀急忙跟随在身后。 站在门口的四名黑衣汉子齐躬身向陈烨施了一礼:“见过陈掌柜。”陈烨微微一愣,微笑点点头,迈步走进门内。 陈烨三人穿过月亮拱门进入花府花园。沿着青石板道瞧着四周的景色,周遭姹紫嫣红,绿意盎然,拂面的暖风裹挟着几丝潮湿的凉意。 行了片刻,吹来的风中潮湿的凉意渐浓,横绚的太湖怪石从十几米外排列有序随风摇曳的龙须垂柳舞动的身姿间探出身影,默默的瞧着初次踏进园中的陈烨三人。 陈炸迈步走了过去,眼前泛起一片刺目的白光,微眯着眼踏上岸边的假山造景瞧着波光横响的湖面,在湖面右侧几十米远处瞧见了伸进人工湖内数米远造型雅致的四角凉亭。凉亭内隐约坐着有人,在凉亭外也有几道身影。 “东家,那就是垂钓亭吧?“王三抬起手遮挡着泛着波光刺眼的水色,眯着眼说道。 陈炸没有说话,下了假山沿着岸边仿若岩洞一般环环相连的略响假山踏着青苔石道向垂钓亭方向走去。 “东家来了。”站在垂钓亭外的刘全宝瞧到走过来的陈烨三人,快步迎了上去。 “全宝见过东家。”刘全宝躬身施礼道。陈绊含笑点点头,刘全宝引着陈嫩三人来到垂钓亭外。站在垂钓亭外的秦十六笑着抱拳施礼:“老十六见过先生。” 陈烨微笑还礼:“十六兄客气了。” 花婵玉不情愿的蹲身施礼,低声道:“花婵玉见过大掌柜。” 陈烨微微一笑,道:“花药董辛苦。” 微垂头的花婵玉朱唇微微一撇,淡淡道:“为大掌柜招待贵客,是婵玉应尽的本分,辛苦二字可不敢当。”陈烨微笑瞧了一眼花婵玉,望向垂钓亭内。 李准已满面春风从亭内走了过来,大笑道:“贤弟姗姗来迟,愚兄可是等得心焦不已。” 陈炸躬身施礼:“陈烨药行内有些俗事耽搁了,还望李准兄见谅。” 李准春风满面的抓住陈烨的手:“贤弟怎么这么客气,你我兄弟就不要这么俗套了吧,来,贤弟,咱们厅内叙话。”拉着陈烨走回垂钓亭内。 陈烨膘了一眼透着凉意握着自己手的细长白嫩比女人的手似乎还要绵软的手,心里苦笑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和太监手拉着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太监的手都这么绵软? 李准抓着陈烨的手进入垂钓亭内,在垂钓亭内的丽娘急忙站起身来,蹲身施礼,俏媚的小脸浮动着红晕,低声道:“奴婢丽娘见过先生。” 陈烨急忙挣脱开李准的手,施礼道:“不敢,陈烨见过丽娘姑娘。” 李准微笑道:“贤弟,请坐。”陈眸正要谦让,李准笑着将陈烨按坐在主位上,自己在客个坐下,笑道:“丽娘,坐到先生身旁,服侍先生品茗。” 陈烨吃了一惊:“万万不可。”话音刚落,一缕淡淡的幽香拂鼻,丽娘俏脸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坐在了陈烨身旁。一双堪称上品美五小的精致美手拿起夹子轻捻起紫砂茶碗,提壶洗碗、浇茶等一套工序下来,这才在紫砂茶碗内倒了一杯茶,一双小手托着茶碗端到陈烨面前,羞红双颊,轻声道:“先生请品茶。” “多谢丽娘姑娘。”陈烨微露苦笑瞧了一眼李准,冲丽娘抱拳施礼,这才伸手接过茶碗,接茶的瞬间,两手轻碰,丽娘的娇躯轻颤,桃花般的红晕瞬间从两腮浸润了整个俏脸,微垂下了粉颈。 陈烨一饮而尽,将茶碗放在紫檀茶具上。丽娘美目轻膘了一眼茶碗,朱唇绽起一抹开心的笑意,依旧微垂着头。 李准瞧着陈烨脸上的尴尬和含羞微垂头的丽娘,嘴角也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 陈烨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笑道:“李准兄这次来鹿野镇,是有事情要办还是仅仅只是闲暇游玩?” 李准微微一愣,笑道:“贤弟为何这么问?” 陈炸扭脸瞧了一眼亭外的花婵玉和刘全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抱拳施礼道:“陈烨是个直性子,不喜兜圈子,李准兄有何吩咐请尽管示下。” 李准又是一愣,眼中闪过茫然之色,瞧着陈烨,慢慢扭头也瞧向了亭外的花婵玉,瞬间恍然,放声大笑起来。 陈烨静静地瞧着李准,沉声道:“只要李准兄示下,陈烨一定照办。” 李准笑着将石桌上的紫檀”一“几轻推了讨烨瞧了一眼木渑。叉望向李 “贤弟,打开看看陈烨犹豫了一下,轻轻拉开木匣,里面是几个厚厚的牛皮卷宗。陈烨疑惑地望向李准。 李准微笑道:“贤弟打开看看。” 陈炸拿起卷宗,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笺纸,这张笺纸入手感觉要比一般的笺纸厚,纸张的工艺也比一般笺纸精良。入目望去,竟然是李值举人身份的凭证,笺纸下方盖着保定府学政衙门的大印。 陈炸惊喜的要向李准。李准伸了个懒腰,苦着脸道:“卷宗内从李值出生地村乡镇县州府各级证明,以及童生、秀才到举人的试卷,那一年县府考场的座号,甚至当时所住的客栈、主考官的姓名,考试的成绩等等一应俱全。” “小弟真不知如何感谢李准兄。”陈烨激动的站起身来,施礼道。 李准微笑道:“感谢就不必了,我只望贤弟不要再疑神疑鬼怀疑愚兄对贤弟的一片真心,愚兄就心满意足了陈烨脸色一红,神情有些尴尬的瞧着李准。 李准微笑道:“我就是觉着住在这里感觉还算舒服,仅此而已。贤弟若是觉着不妥,愚兄这就换住处。” 陈烨红着脸,深鞠一躬:小弟无地自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李准笑道:“贤弟确实有些让愚兄寒心,不行,我要罚贤弟。” “陈烨心甘情愿领受李准兄的惩罚。” 李准嘴角又浮起那抹别有深意的笑意,笑道:“丽娘怎么还傻坐着,还不快给先生斟茶。” 丽娘急忙端起紫砂茶壶倒了一碗茶,双手端着,含羞道:“先生请喝茶。”陈烨莫名的望向李准。 李准笑道:“贤弟喝了这杯茶,愚兄就接受了你的歉意。”陈烨急忙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望着李准笑了,李准放声大笑起来。站在凉亭外的花婵玉心里一阵酸苦,美眸瞧着放声大笑的李准,心里悲苦的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选择我花记药行? 陈炸笑着坐下,正要将茶碗放回紫檀茶盘上,一只如玉如脂的精致美手轻微颤抖着伸了过来接住茶碗。 陈晔下意识的顺着美手瞧去,这才觉淡淡的粉色杭丝衣袖竟然薄得近乎透明,衣袖内的皓臂竟清晰可见。陈烨心里一颤,急忙收回目光。 丽娘又到了一碗茶,端到陈烨面前,绵软的吴依软语带着颤音轻声响起:“奴婢以茶代酒敬先生,先生若是不嫌弃奴婢身份低贱,请满饮此茶 陈晔一愣,望向丽娘,丽娘这一次没有低头,俏媚精致无瑕疵的娇容上的红晕已将凝脂般修长的粉颈浸润的粉红一片。如水波般溢动着涟漪的美眸羞涩中透射出浓浓的情意望着陈烨。 陈烨心神剧震,暗自惊叹,好一张绝色的脸,整张脸仿若精灵般透射着纯净绝美,可是眉眼间又涌动着浓浓的妖媚气息。 陈烨双眼失神的静静端详着面前国色天香的容颜,眼睛慢慢沿着粉颈下移,薄如蝉翼般粉色杭丝云罗衫几乎没什么阻挡的瞧到了同样粉色的肚兜一角, 陈炸心里一跳,瞬间醒过神来,急忙将眼神挪开,有些尴尬的望向李准。 李准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贤弟,丽娘可还玉手轻托,等着呢。贤弟若是拒绝了丽娘的情意,可真是天下第一心硬之人了。” 丽娘美眸内的神采一黯。微垂下头,端着紫砂茶碗的一双美手轻轻颤抖着。 陈烨苦笑望着李准,你这又是弄得哪一出?李准微笑道:“贤弟当真这般心硬如铁?” 陈烨无奈瞪了李准一眼,转身施礼道:“丽娘姑娘客气了,陈烨受宠若惊。”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丽娘暗淡的美眸立时又亮了起来,望着陈烨,俏媚绝色的小脸已如极美的花绽放开来。 陈炸不待丽娘伸手接茶碗,快的将茶碗放在了紫檀茶盘上。丽娘微微一愣,美眸瞧着茶碗,慢慢地含笑羞涩的低垂下头。 李准笑道:“愚兄就说嘛,贤弟不是心狠之人。”陈烨苦笑微摇摇头。 李准拿起茶壶将陈烨面前的茶碗倒满,笑道:“愚兄这次来鹿野有三件事,这头一件就是想和贤弟分享愚兄的快乐。” “哦?小弟愿闻其详。”陈烨微愣,笑道。 李准喜笑颜开道:“这次愚兄处理官洲暴民,借调北直隶各卫所军粮,设粥棚赈济灾民,将一场天灾险些酿成的**消饵于萌芽状态,受到了主子万岁爷和司礼监老祖宗的褒奖。贤弟请看,这是主子万岁爷给愚兄的密旨李准从怀里拿出一份绣着云龙图案的正黄色密札。 陈炸吃了一惊,喜欢读史的他知晓,皇帝的密旨除了受旨之人,旁人若是拆看,耳是欺君杀头之罪。 “小弟一介草民,这是圣旨小弟可没这个胆子看。” 李准笑道:“愚兄也没这个胆子给贤弟看,不过愚兄可以念上几句,贤弟又不是有意听闻,不妨事的”小”东烨答话李准凡打开密旨!,“奉天承这,皇帝诏州设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李准听旨。尔之密奏官洲知府柳湘泉私卖府库官仓粮米中饱私囊。以致引民变骤起,暴民肆虐,值此国难,柳湘泉竟置一府数十万生民安危于不顾,弃官丢民,擅离职守,私自进京钻营,企图为己开脱之罪状,联览之不胜惊骇。联已命镇抚司、提刑司奴才们将柳湘泉锁拿诏狱,此等天良丧尽之巨蠢贪官,联若容之,天必不估也。尔在国难时,进退有据,竭力周旋。消科国难于无形,联心甚慰。着李准暂摄官洲知府,一体总揽官洲政务,并协同保定巡抚统筹复耕安民之事务。尔之忠心,联知之,尔用心王事,联必不薄待尔。钦此。” 李准眉开眼笑将密旨又珍而重之揣进怀里:“柳湘泉做梦也没想到。他想进京告咱家,却不曾想倒成全了咱家 陈烨心里暗自苦笑。半晌,低沉的说道:“恭喜李准兄受到皇帝陛下褒奖,并兼任官洲知府,总摄一府钱粮政务大权。小弟更佩服李准兄计策高明,竟将府库官仓粮米私卖一事转嫁到了柳湘泉头上。” 李准嘿嘿笑道:“贤弟过奖了,柳湘泉反正已是刀俎之鱼肉,这屎盆子扣在他脑袋上,他不会嫌多的。” 陈炸沉默了片刻,问道:“小弟想听李准兄第二件事。” 李准眼中闪过狐疑之色,但稍显即逝,笑道:“贤弟再看看这紫檀木匣 陈晔一愣,疑惑的瞧着紫檀木匣内余下的卷宗,将木匣内的卷宗都拿了出来,愣住了,李值、柳金泉和方勇是三人,照理说应该只有三介,卷宗才对,可是陈烨从木匣内竟然拿出了四个卷宗。 李准目光望向最后一个卷宗,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意:“贤弟,请将这最后一个卷宗打开瞧瞧。” 陈炸急忙打开卷宗,从里面抽出了笺纸,笺纸上工整的正楷写着李宝才三个字。 陈烨身子一震,李宝才,大明大统十年南直隶准安生人,现居应天府。大统二十五年童生乡试中三十四名秀才,大统三十年丙申科应天院试中六十一名举人。 陈晔慢慢抬头瞧向李准:“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准微笑道:“贤弟不是要将你三叔。不,李宝才打到南直隶去吗?。 “你怎么知道的?。陈烨震惊的问道。 李准笑道:“贤弟不要误会,愚兄没有让老十六他们监视贤弟。他们暗中保护贤弟,贤弟是知晓的。那日贤弟和李宝才在车上的谈话,他们偷听到了,他们不是有意偷听,而是” “不用说了陈烨脸色一红,苦笑道:“可是我是让金虎去应天附近的县买宅子,这上面写他住在应天城里。” 李准笑道:“贤弟不需担心,金虎兄弟今日丑时末网出了镇门,老十六就亲自拦住他的车,将情况和他讲明,金虎兄弟会在应天城内找介,幽静一点的巷子买所上好的宅子的 陈晔呆了半晌,将厚厚的一沓笺纸又重新放回卷宗内,苦笑道:“李准兄想必知晓” “贤弟放心,这件事我已交代老十六,不会有人说出的,至于愚兄,我全都忘记了李准微笑拦住陈哗的话道。 陈烨苦笑着点点头,并没注意到李准微笑的脸上那双眼眸闪过了一抹阴冷的寒意,微侧头瞧了一眼亭外的秦十六。 李准望向坐在陈晔身旁的丽娘,丽娘俏脸闪过惊羞之色,美眸快的躲开了李准瞧过来的眼神。 李准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慢慢将眼神挪向神情复杂瞧着卷宗的陈烨:“贤弟,愚兄此来的第三件事嘛,就是给贤弟送人来了。” “送人?”陈烨莫名其妙的抬头望向李准,笑道:“李准兄这话何意?” 李准嘿嘿笑着望向丽娘:“人,愚兄已送到,就请贤弟笑纳吧 陈炸惊得差点没蹦起来,面红耳赤道:“李准兄你开什么玩笑?” 李准嘿嘿笑道:“贤弟。你莫非忘了你与丽娘可是有约定在前,愚兄只是成*人之美罢了。” “约定?我什么时候和丽娘姑娘有约定了,李准兄这是在冤枉我陈烨愣了一下,急忙否认道。 “贤弟慎言,丽娘可是满怀着一腔柔情蜜意前来见贤弟,贤弟怎能如此辜负丽娘对贤弟的这一片情意呢?。李准笑道。 “这、这从何说起啊?李准兄你怎么可以信口开河随意胡说?。陈烨急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丽娘慢慢抬头尊向陈烨,美眸泛起红色,哀怨欲泣,哽咽道:“先生莫非是嫌弃奴婢出身低贱,因此才矢口否认与奴婢有约?。 陈晔实在是哭笑不得,瞧着丽娘伤心哀怨地小模样,慌忙施礼道:“丽娘姑娘,陈烨绝没有半分嫌弃姑娘之意,只是陈烨实在不记得与姑娘有什么约定刚……口阳…8。o…渔书凹不样的体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四夫人 ”贤弟言不由衷。曾记否当日贤弟为救叶仁富来我官州局,曾聆听丽娘抚琴一曲李准笑道。 陈炸脑中闪过当时情景,点点头:“丽娘姑娘的琴艺真如天籍之音。陈烨有幸听闻,深感荣幸。” “奴婢弹奏完,干爹曾与奴婢有番谈话,先生可还记得?”丽娘羞涩的低声道。 谈话?陈烨愣了一下,摇摇头:“抱歉,陈晔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丽娘网有些恢复光彩的美眸又黯淡了下来。哀怨之色又浮现在俏脸上。 李准摇头苦笑道:“贤弟这话越言不由衷 陈烨赫然道:“当日心急叶掌柜安危,无暇他顾,还望李准兄和丽娘姑娘见谅。” 李准叹了口气,苦笑道:“小也罢,愚兄就为贤弟提个醒吧,当时丽娘弹奏完,愚兄兴奋之余说要赏丽娘,并且无论她要什么,我都答应。贤弟这你总该想的起来了吧。” 陈炸茫然的摇摇头。李准叹了口气。苦笑道:“丽娘,干爹帮你也只能到这里了,既然贤弟不愿承认与你有约,你还是算了吧 两滴晶莹的泪珠掉落下来,溅打在石桌边缘,丽娘低垂着头,低声哽咽道:“干爹,女儿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离去,能否让女儿和先生单独谈上几句。” 李准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贤弟,佳人多情,奈何负之手腕轻抖,将随风飘起绣着几朵梅花的大袖卷了起来,摇摇头,迈步走出了垂钓亭。 “老十六,花药董,你们陪咱家在园中走走可好。”李准微笑瞧了一眼躬身肃立的秦十六,目光望向跪伏在地的花婵玉、刘全宝和王三、郑三刀,慢声说道。 “能陪李公公赏园,是奴婢的福分花婵玉小心翼翼道。 李准深深地瞧了花婵玉一眼,没有说鼻,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迈步向前走去,秦十六跟随在身后。 花婵玉站起身来,扭头瞧了一眼垂钓亭内,美眸内全是疑惑之色,但稍显即逝,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丽娘姑娘,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陈烨确实不记得曾与姑娘有过什么约定。”陈烨尴尬的说道。丽娘低垂着头,没有吱声,垂钓亭内的气氛也随着李准的离去变得压抑尴尬起来。 半晌,丽娘轻声道:“当日干爹说要卓我,并且说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答应。当时奴婢、奴婢对干爹说、说想、想要服侍先生。” “竟有此事?。陈烨身子剧烈一震,震惊的瞧着丽娘,脑子如电闪一般急转动着,绞尽脑汁回忆着那日在惠民药局正厅内所生的一切。渐渐的脑子里似乎好像有了一丝模糊的印象,似乎当时李准确实曾说过要赏丽娘。那接下来又生了什么? 陈晔眼前一亮。失声道:“我想起来了。” 丽娘猛地抬头,惊喜的瞧着陈烨。颤抖道:“谢天谢地,先生、先生终于” “丽娘姑娘,我想起来了,在你与李准兄说话之际,好像有一名太监闯了进来,打断了你们的谈话陈烨兴奋的说道。 丽娘俏脸上的惊喜慢慢消退了。怔怔的望着陈烨。陈烨抱拳施礼道:“丽娘姑娘,后来陈烨就辞别了李准兄,去府牢救叶掌柜,陈烨、陈烨确实没有和姑娘有约定,姑娘一定是误会了。” 丽娘静静的瞧着陈烨,眼泪滑落下来。哽咽道:“奴婢说出了要服侍先生,先生确实没有答复奴婢。可是、可是先生也没有拒绝奴婢,不拒绝,奴婢心里就认为先生已经默许了。” 陈晔身子一颤,险些蹦起来小不会吧,这样都行?陈烨怔怔的瞧着丽娘,真想冲丽娘伸个大拇指,你比我那个时代的女孩子还猛,一面之缘竟然就想嫁给我?!我这当真是在大明朝? 陈晔咽了一口唾沫,苦笑道:“陈烨感谢丽娘姑娘对陈烨的一片厚爱。心中实在是诚惶诚恐,可是、可是,丽娘姑娘,陈晔自始至终都没这个心思,还请姑娘谅解。” “先生是在拒绝奴婢吗?”丽娘静静地瞧着陈烨,美眸内全是泪水。陈烨无言以答,只能苦笑着施礼。 丽娘抬起玉手轻轻揩去香腮上的泪水,轻声问道:“先生是嫌弃丽娘曾服侍过李公公?” 这话怎么听上妾好像为了你我和太监在争风吃醋,一个太监我吃的哪门子醋,真是岂有此理。陈晔苦笑道:“姑娘误会了,陈烨绝无此心。” “那先生是怕奴婢服侍先生。会对先生有不轨的企图?”丽娘的美眸紧紧地盯着陈烨的双眼。 陈烨一愣,苦笑道:“姑娘高抬我了,陈烨区区一介草民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怕让人知道。说心里话,李准兄如此厚待于我,我确实是受宠若惊,也百思不解。他为何对我如此厚待?也许、也许是李准兄和我一见如故吧。” 丽娘微垂下头,轻声道:“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先生一定是嫌奴婢貌丑不堪,因此才不允奴婢服侍您。 陈晔苦笑道:“说实话,陈烨刚才心里还真想过用这个理由来拒绝姑娘。但陈烨不愿说违心之话,姑娘天姿国色,容貌之美勾魂摄魄,若是连姑娘这么美的女子都能说出丑字来,那个人一定是个瞎子。” 丽娘俏脸一红,美眸瞧着陈烨:“那先生为何依旧不愿奴婢服侍与你。” 陈炸苦笑道:“姑娘,天下好男人何止千万,何必只将眼神放在陈烨一人身上,况陈烨生性风流,家中已有三妻,姑娘又何必委曲求全。还是另选他人吧。” 丽娘自失的一笑:“你知道吗。你是我能离开李准离开是非之处的唯一机会。只有跟着你,李准才会放心。才会让我活着。因为我知道的肮脏事情太多了,李准再有一年多就任满,这一次他又立了这么大功劳。他对奴婢说,他回京后一定会坐上秉笔太监的职位。” 丽娘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职位越高,眼红他的人就会越多,而我则会成为那些人扳倒他最有利的证据。” 陈烨眼中闪出吃惊之色,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岁美貌异常的女子,心机竟然这么深,看问题竟然这么透彻。 “李准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生。因此我未来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这一年多无论哪一天都有可能会是我生命结束的日子。” 丽娘脸上的笑容露出了凄美之色。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亭边,凉风吹拂,薄如纱衣的的粉色杭丝衫裙随风舞动,荡起层层涟漪的波光倾泻过来,若隐若现的修长婀娜娇躯放射出晶莹的光辉。望之真如一件稀世的珍品一般。 “我从四岁就被卖进秦淮河妓坊内,十七岁那年我色艺盖压秦淮十四楼所有的姑娘,夺了花魁。” 丽娘美目泛起迷离之光,凄美的一笑:“花魁初夜,王孙公子、达官贵人、巨商富贾趋之若骜都聚到轻烟楼挥金如土一睹我的芳容,那晚买我初夜的银子一翻再翻,打破了二十年秦淮花魁初夜记录,涨到了十万两银子。就在所有聚到秦淮河的男人们猜测奴婢花落谁家时,我被买走了。买我的是江南织造局兼淅江市舶司总管太监,他将我送给了到南直隶采办御药的李准。我跟了李准两年一百二十三天,我不想死的这么默默无闻。连个记得的人都没有。” 丽娘美目闪过决然之色,喃喃道:“先生,奴婢想让你永远记得奴婢。不管是歉疚还是恼恨。”话音网落,丽娘纵身而起,仿若归巢的小燕越过石栏跳入了糊中。 正听得入神的陈眸瞬间惊醒过来。大声喊道:“快来人!”也纵身跃上石栏,跳入湖水中。 站在亭外的刘全宝、王三和郑三刀悄骇的飞奔过来。王三网想跳。被郑三刀一把揪住后脖颈子按住了,王三惊怒道:“你他娘的干什么?” 郑三刀斜睨着眼嚷道:“你他娘的会水吗?” 王三摇头道:“不会!,小 郑三刀将腰间的长刀解下扔给王三:“不会你添什么乱,是救你啊还是救主人?!”话音刚落,郑三刀纵身而起,仿若一条白条鱼钻入水中,仅仅溅起了几滴水花。刘全宝和王三紧张的瞪着搅动的湖水。 半分钟后,几米远处陈烨搂着丽娘从水里探出头来,喘着粗气费力地踩着水向亭边游去。这时郑三刀也在一两米外冒出头来。 陈烨瞧到郑三刀,兴奋道:“太好了,三刀快将丽娘姑娘救回岸上 郑三刀膘了一眼眉目紧闭,衫裙尽湿,玲珑娇躯颇有通透感的丽娘。惊得急忙闭上眼睛,将头扭了过去。这美得冒泡心痒痒的小娘们跟你说着话就突然跳了河,你让俺救她上岸,万一你推俺身上咋办,俺可不上当,自找倒霉!边划水靠近陈烨,边嘿嘿笑道:“主人,那是个小女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主人您搂着吧,俺拽着你。” 郑三刀微睁开眼,伸手揪住陈烨的肩膀,一手划着水,一手拽着陈炸和丽娘两人,竟没有丝毫的吃力。 郑三刀到亭边,没好气地仰头瞧着脸带喜色神情紧张的刘全宝和王三,嚷道:“俺说你们两个小子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找绳子把主人拽上去。” 王三和刘全宝醒过神来,忙如无头苍蝇一般转身正要向亭外奔去。一道黑影从两人分开的缝隙钻了过去。秦十六光着膀子,峰峦迭起的上身随着手臂的摆动灵活的弹跳着。迎风将黑衣长褂使劲一抖,瞬间集束成棍,伸向郑三刀,沉声说道:“三刀兄弟抓紧了!” 郑三刀伸手紧紧攥住长衫。秦十六吐气开声,峰峦迭起的肌肉块瞬间抱紧仿若精钢一般,右脚震地。整座垂钓亭轻微的摇晃了一下,郑三刀揪着陈烨的肩膀陈烨则搂着丽娘被黑衣长衫内透出的强悍力量拽的从水中钻出射向空中。 “回来!”秦十六暴喝一声,握着黑衣长衫的右手臂出一连串仿若金属撞击声般的骨节交错声猛的向回一收,郑三刀三人 郑三刀身子还没落地,身子就硬生生扭了过来,伸手按住惯性前冲的陈烨,秦十六和王三也同时出手。三只手稳稳的将陈炸身体的冲劲化去。陈烨搂着丽娘站在亭内。 陈晔半抱半搂着丽娘来到石桌前坐下,黑衣长衫仿若一张黑网落下盖在丽娘身上。黑衣长衫下,陈烨右手伸出大拇指沿着丽娘的胸前的胸中微用力向上推了一下。紧接着左手中指微向上在两臀瓣间的长强用重手法点了一下,随即中指沿着督脉一直上行到大雅,这才抬手在后背微用力拍了一下,丽娘娇躯随之一颤。紧闭的牙关张开,体内郁伤因湖水的阴冷而聚集在哽嗓咽喉的浊气被吐了出来,丽娘猛地坐起,剧烈的咳嗽起来。 郑三刀秦十六和王三全都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秦十六躬身笑道:“老十六再一次有幸目睹先生通神的再道,真是叹为观止 陈炸轻轻松开丽娘,站起身来,微露苦笑道:“十六兄谬赞了,所幸没出不敢想之事。 李准和花婵玉一前户后快步走进凉亭。李准快步来到陈烨身前,紧张的上下打量着湿漉漉的陈烨:“贤弟,你、你没事吧?” “没事,李准兄不必担心。”陈烨忙笑着说道,眼神膘了一眼已慢慢停住咳嗽,但依旧低着头的丽娘。 李准这才放心的轻吁了一口气,扭头望向丽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嘴角轻微抽搐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准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厅内之人都感觉到话音中所透出的刺骨阴寒。 丽娘慢慢站起身来,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已完全没了生气静静的望着李准,没有说话,嘴角绽起一抹凄凉的笑意。 李准同样瞧着丽娘,只是眼神从犹豫难舍慢慢变得冷漠平静起来,脸上露出春风和煦般的微笑:“傻丫头。莫非是干爹对你不好,你竟然去寻短见,没的让贸弟瞧干爹的笑话,真是不听话的妮子!老十六,送丽娘回去吧。” 一旁躬身站立的秦十六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微笑道:“丽娘。请”。丽娘俏脸上的凄凉笑容越的浓了,没有生气的美目慢慢转动瞧了一眼陈烨,转身正要离开。 陈烨大声说道:“王三,送四夫人回李庄!”亭冉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王三莫名的瞧着陈烨:“东家,四、四夫人是哪个?” 话音网落,郑三刀极度鄙夷的瞧了一眼王三,脸上早已谄笑如花。冲丽娘翻身跪倒:小的郑三刀拜见四夫人。”丽娘猛地转过身来。俏脸已是泪流满面,百感交集不敢置信的望着陈烨。 王三这时也反应过来,急忙满脸赔笑,躬身施礼:“王三见过四夫人。”眼神飞快膘向跪在地上的郑三刀,懊恼的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我他娘的真笨的是地方,脑子进屎糊涂了,难道他娘的眼也瞎了吗?!这女人都为东家跳湖了,她不是四夫人谁是?! 陈烨微笑道:“丽娘你要是不点头。他们恐怕会一直这样给你施礼 丽娘醒过神来,俏脸瞬间红艳如火,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又羞又慌的急忙微蹲身还了半礼,羞臊的低声道:“快、快快请起。” 郑三刀嘿嘿笑着站起身来,高山仰止一般瞧着陈烨,主人啊,你不会是色仙转世吧,咋能迷了这么多美得冒泡的小娘们,三刀真是仰慕你啊!陈晔面带微笑,满意地冲郑三刀轻点点头,三刀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要是知道郑三刀此时心里会将自己说的如此不堪,恐怕非暴踹他一顿不可! 李准愣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贤弟你们两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陈烨微笑道:“丽娘管你叫干爹。是不是我也要随着改改称呼?” 李准笑声嘎然而止,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好半天才伸着脖子顺下这口气,苦笑道:“贤弟,我好心给你送人来,你怎么反倒要害我的性命啊,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愚兄我真要拂袖而去了 陈烨嘿嘿一笑。秦十六笑着躬身道:“老十六恭喜先生又纳一房如意娇妻。”陈烨笑着还礼。 丽娘披着秦十六的黑衣长衫走过来,秦十六这件黑衣长衫几乎将丽娘修长苗条的娇躯整个包裹了起来。“干爹。”丽娘蹲身施礼,美眸含泪望着李准。 李准双手虚扶,眼中也闪过温情,微笑道:“傻丫头,快起来,能嫁给如意郎君,今日应该高兴,不要哭。” “是丽娘直起身子,瞧着李准:“干爹对女儿的大恩,女儿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李准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异色。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好女儿,有你这番话,干爹就知足了。今后可要谨守妇道,好好服侍干爹的贤弟。”丽娘羞红着俏脸,重重的点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敬畏 泛婵玉瞧着丽娘脸幸福的神甲涌起股难以抑墙跚苦,美眸闪过嫉妒之色冷冷的望向陈烨。 陈炸脸上微露苦笑瞧着李准和俏脸羞涩洋溢着开心笑意的丽娘,心里暗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慢慢培养感情了,唉,我穿越时空到了这个世界,不会命格也出了什么问题吧,未免太有女人缘了吧?! 突然陈烨感到后颈一阵冰凉小下意识的扭了一下头,花婵玉悚然一惊。急忙将脸扭向一边,挺拔峭立的美胸内仿若瞬间蹦进去十七八只兔子。扑扑腾腾狂跳斤。不停。 陈烨活动了一下脖颈,暗自苦笑道,也许有些着凉了,并没注意到花婵玉慌乱的神情。 刘全宝躬身陪笑道:“花记分号掌柜刘全宝见过四夫人。” 丽娘羞红着脸急忙微蹲施礼道:“刘掌柜快快免礼。” 刘全宝直腰之际飞快的膘了一眼花婵玉。眼中闪过焦急之色,满脸赔笑道:“四夫人和东家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虽然已是夏日,但在湖边久吹凉风,会受了风寒的。全宝这就引东家去换下湿衣,四夫人就请尖卜姐代为照顾。” 刘全宝扭头笑着瞧着花婵玉。花婵玉醒过神来,瞧着刘全宝紧张焦虑的眼神,俏脸又是一红,急忙压下纷乱的心情,蹲身施礼道:“四夫人,请随婵玉更衣。” 丽娘望向陈烨,陈烨点点头。微笑道:“有劳花药董费心了。”花婵玉强笑了一下。 “先生,妾、妾身先告退了。”丽娘蹲身施礼,细弱蚊地道。花婵玉礼敬的引着丽娘出了垂钓亭向花园外走去。 “贤弟莫着了凉,快随刘掌柜去更衣吧。”李准笑道:“此处风景虽好,恐怕贸弟却心有余悸吧,愚兄在正厅等候贤弟,咱们兄弟再好好叙谈,哈哈哈哈哈哈。”陈烨微露苦笑拱手摇摇头,跟随刘全宝离。 陈晔从里到外穿戴一新步入花府正厅。李准笑着站起身来打量着陈烨穿的蓝色湖绸暗花长衫:“贤弟,这一打扮才真的有了几分翩翩佳公子风范。” 陈晔笑道:“商人不许丛罗绸缎,幸亏是见李准兄,不然仅这一点。小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准摇头笑笑,打趣道:“贤弟一表人才,若是在脸上再敷些粉就” 陈烨打一激灵,忙摆手笑道:“李准兄请打住,不然小弟可就要吐了。” 李准一愣,怪异的瞧着陈烨:“高门仕宦公子,才子雅士人人皆敷粉。怎么贤弟从没敷过吗?” 陈晔苦笑道:小弟不好这个调调,李准兄咱们换个话题吧。” 李准仰脸打了个哈哈,眼中全是古怪之色,不好这个调调?你在小豹房风花雪月时,那扬州最有名的珍珠白粉可是敷了足有一寸厚,如今失忆了,反倒厌恶起来。真是好笑的紧。一旁的秦十六也是一脸不自然,将头微垂了下来。 陈炸微微一愣,眼神狐疑的瞧向秦十六,我说错了什么吗?他们怎么这副表情?心里一跳,望向李准那张仿若录壳鸡蛋般白净细滑的脸,不会是太监都往脸上敷粉吧? 陈烨脑中闪过东方不败的形象。只不过林青霞的脸换做了面前李准这张清秀中透着几分阴柔的脸,胃里立时一阵阵的收缩,冒着酸水。 “贤弟请坐。”李准笑道。 陈晔忙道:“李准兄请。”快步走向客座坐下了。“贤弟,客气了。”李准摇头笑着坐在了主位。 两名婢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刘全宝快步上前,从托盘内端起精致的细瓷茶碗放在李准桌前,又端起一盏茶放到了陈烨面前,赔笑躬身退到左侧秦十六坐的偏座,又端起一盏茶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秦十六含笑点点头。一名婢女冲刘全宝蹲身施了一礼,踩着碎步出了正厅。 刘全宝和另一名婢女来到右侧偏座。又赔笑依次为王三和郑三刀上了茶,这才将托盘内最后一盏茶放到最末的偏座上,坐下。婢女蹲身施礼退了出去。 李准赞赏的瞧了一眼坐在偏席末座的刘全宝,端起茶碗,用盖碗推拨着碗内浮起的茶叶,轻抿了一口。笑道:“愚兄谢谢贤弟。” 陈烨一愣,莫名的笑道:“李准兄为何谢我?” 李准笑着将茶碗放回桌上,抱拳道:“愚兄一谢贤弟送来的大手笔。说实话,愚兄的眼都晃花了。其中不乏稀世奇珍,不怕贤弟笑话。愚兄可是足有两天两夜兴奋的没睡着觉。” 陈晔笑道:“这些玩物能得李准兄如此厚待,它们也算遇到明主了。还有小弟诚心相送,你我兄弟何谈一个谢字。” 李准静静的瞧着陈烨,眼中闪过激动之色,但稍显即逝,脸上慢慢露出玩味的笑意,微笑道:“这第二谢嘛,愚兄知道高凤梧数次登门拜访,贤弟都以不在药行为由拒绝了见他。” 陈炸笑道:“这一段时间,小弟的药行确实琐事太多,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再说高千户是官,川甲辽民。众民自古就怕丑官,小弟也不例外。因此为了刀近”紧张拘束,小弟只好躲了,对了,小弟还不知李准兄到底要谢小弟什么?” 李准深深的瞧着陈炸,微笑道:“高凤梧虽是军汉,脑子倒也不傻。虽然用了几天时间才想明白贤弟可是个需要他这个千户大人巴结的。但他却没想到他这咋小千户的官职与贤弟可是很有关联。因此虽然拜访贤弟三次,但贸弟推脱未见他,他就先觉得失了面子,不再登门。也幸亏他没见到贤弟,愚兄知道贤弟是个古道热肠,高凤梧若是和贤弟攀上交情,愚兄还真不好动他。因此愚兄要谢谢贤弟。” 陈晔吃了一惊:“高千户犯事了?” 李准冷笑道:“咱家让他带兵护住鹿野镇务必保护贤弟的安全,可这蠢材竟然两日才到达鹿野,若不是贤弟去了官洲,以及你的三位义兄拼死护镇,鹿野镇早就如永宁县一般被暴民烧杀洗劫殆尽。还有这杂碎竟然险些将贤弟,这等蠢猪留他何用!哼!若不是老十六替他说了几句好话,他想光着身子离去都难!” 陈晔心中剧震,震惊的瞧着李准,我之所以推脱不见高凤梧,心里确实是在记恨他当日险些杀了自己,可、可没想到,李准竟然为了我。免了高凤梧的军职。他、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义气深重?陈烨心里苦笑,李准若真是义气深重之人,处于尔虞我诈波诱云诡的政治漩涡中,他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那他到底是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究竟想要在我这里图到什么? 陈炸脑中电光石火,慢慢站起身来。抱拳深施一礼:“李准兄对小小弟如此厚爱小弟真是诚惶诚恐,真不知如何报答李准兄这份厚义。” 李准也站起身来,眼睛深深的瞧着陈烨,露出真诚的笑意:“愚兄能猜测到贤弟心里在想什么,愚兄不会解释,但请贤弟务必相信,愚兄为了贤弟,不惜自己这条性命。”陈烨身子又是一震,惊愕的瞧着李准,已不知说什么好了。 坐在偏座末位的刘全宝双目全是震骇不敢置信之色,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一阵后怕,李准竟然对陈烨好过新兄弟?!他们这次住进花府,我虽心有犹豫但还是没有同意大小姐的意思,贸然去试探他们。不然?!刘全宝心神惊骇的下意识望向秦十六。秦十六扭头冲刘全宝微微一笑,又慢慢转过头去。 刘全宝暗暗打了个冷战,脑海浮想联翩,幸亏从陈烨来到鹿野镇以及直到花记药行被他吞并前,我都能有惊无险将大小姐燥郁之气压住,没由着大小姐的性子,否则不用陈烨怎样,我和大小姐就已尸骨无存了。 刘全宝从知晓陈烨踏进鹿野镇那刻起。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只要花婵玉一狠说出要对陈烨做出什么不利之事时,这种恐惧就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有一种濒死的窒息感。 如今他明白了,这和恐惧到底来自哪里。惊惧的眼神慢慢从秦十六身上挪开,望向依旧站着的陈烨,眼中全是敬畏之色。心里隐隐潜藏的最后一丝反抗彻底烟消云散了。秦十六、郑三刀几乎同时扭头望向正厅门口,王三慢了半拍,也随后扭头,刘全宝一愣,急忙扭头望去。 丽娘和花婵玉站在了正厅门口。花婵玉美眸失神的望向陈烨,才才李准的话花婵玉听得一清二楚,脑子已是一片空白。丽娘美目流转飞快的膘了一眼身旁呆怔的花婵玉,嘴角绽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厅内瞧过来的色魂授与的目光,绝美的娇容微微一红,迈步走进厅内。 郑三刀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哀叹道,啥时候俺也能找一个这小小模样瞧上一眼魂都飞出来的小娘们给俺捂被窝,俺这辈子就知足咧!心虚的瞧向恍若未觉的陈烨,暗吁了一口气,斜睨向双目全是赞叹之色的王三,脸上露出奸诈的坏笑。 “干爹。”丽娘走过来蹲身施了一礼,李准笑道:“再娘,这礼数以后就免了,只要你心里有干爹,咱家就心满意足了。”丽娘低声应了一声,又微转身子冲陈烨蹲身施礼道:“妾身见过先生。”陈烨醒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花婵玉神情复杂的走过来,也蹲身施了一礼:“婵玉见过李公公。大掌柜。” 李准脸上浮动着别有深意的笑意望向陈烨,陈烨忙笑道:“花药董不必客气,好像我们才是客吧。”李准和秦十六等人都笑了起来。 花婵玉望向陈烨,美眸内的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淡淡道:“大掌柜说笑了,花记药行连同镇上的几处宅院如今都是您大掌柜的了。婵玉小早已是客人了。大掌柜若是让婵玉搬出去,婵玉马上就走。 陈烨静静的瞧着花婵玉,淡淡的一笑:“不急,陈烨不算是个小气的人,只要你花药董不找麻烦,我不会轻易下逐客令的。” 花婵玉美目要出羞怒之色,微露冷笑道:“造化开八,婵玉早巳认命。不过婵玉请求大掌柜。大掌柜若是哪肺婵玉。要下逐客令,还请大掌柜能宽限一日半日,让婵玉能收拾几件随身携带的衣物,我想大掌柜总不至于小气的让婵玉这么个孤苦女子净身赶出府吧。” 陈炸微微一笑,淡淡道:“好说。好说。”花婵玉微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左侧末座坐下了。 刘全宝瞧着坐在对面美眸闪动着羞怒的花婵玉,微微摇摇头,花婵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刘全宝,心中的怨怒羞恼一下子爆了,倔强的扬起了精致如玉雕般的小下巴,挑衅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你也坐吧。”丽娘羞涩的瞧了一眼陈烨。迈动莲步来到陈烨身旁,细弱蚊蛸道:“妾、妾身想站在先生身旁,服侍先生。” 一缕极其好闻的淡淡幽香拂过,陈烨心里微微一荡,脑海中闪过自己跳下湖中伸手搂住丽娘的娇躯时那种绵软滑嫩,当时无暇顾及,如今想来真是回味无穷,心念微动,陈烨体内的气血隐隐躁动起来。 下意识的扭头打量了一下侍立在身旁,身穿浅黄广绸窄腰衫裙,将纤细的腰肢和修长婀娜的娇躯衬托得越勾动魂魄的丽娘。 心又是微微一荡,急忙扭过头来,双目恰好迎上李准暧昧的眼神,脸色不由一红,尴尬地端起茶碗轻抿了起来。 李准扑哧一笑,瞧向丽娘,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丽娘精灵般无瑕疵的精致娇容浮动着淡淡的桃红,羞涩的微垂下头,唇角隐隐露出一抹的意的笑容。 对于如何穿着打扮才能将男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曾是秦淮河最有名的花魁之一的丽娘从几岁起就受到极其严格的练,进入花婵玉的香闺。美眸从多的能晃花了眼的十几大箱柜的上等绸缎衣物中一眼就挑中这件浅黄窄腰衫裙,望着铜镜内打扮妖娆的自己,芳心就在暗暗期盼能打动陈晔的眼睛。当陈烨目中真的露出了被自己所迷的神色,芳心顿时一阵心慌意乱,羞喜的同时也升腾起了一股自豪感。 花婵玉瞧着站在陈哗身后的丽娘,美眸也不由自主闪过一抹惊艳之色。这咋,狐媚子竟能将自己箱柜内随便的一件衫裙穿的这么风骚妩媚。 花婵玉原本羞恼压抑的心情又涌动出浓浓的酸涩,心里又是一颤,立时心慌意乱,暗暗轻咬红嫩的朱唇。羞臊的真想轻啐自己一口,既然这么恨他,干嘛又要吃醋?!美眸急忙快闪开,瞪向刘全安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我这么没脸。 刘全宝的眼神始终就没离开过花婵玉,对花婵玉脸上的表情猜的**不离十,脸上露出淡淡的苦涩笑意。 李准微笑道:“花药董既然这府宅如今还是你在住,那就一客不烦二主,你看马上就要日上中杆,我和贤弟腹中都有些饥饿了,不知花药董能否备些酒菜,让我等聊以充饥。” 刘全宝慌忙起身笑道:“回李公公,全宝早已打人去聚贤楼定下一桌席面。只是鹿野是个小地方。聚贤楼竭尽全力也只能做出四道上八珍菜肴,其余只能用中八珍席面充数,还请李公公和东家还有各位贵客海涵。” 李准微笑点点头:“也算难为他们了。贤弟你看如何?” 陈烨笑道:“只要能和李准兄快意畅谈,互叙兄弟之情,纵是粗茶淡饭也无所谓。” 李准身子微颤,开怀大笑道:“贤弟,愚兄能与贤弟做兄弟,大慰平生,少时,愚兄就为贸弟这话,也要浮上三大白!”正厅门外快步进来一名婢女,蹲身施礼道:“禀大掌柜,聚贤楼伙计已送来席面,奴婢请问大掌柜,是否还要再等片刻用饭?” “马上开拜”婢女应了一声,扭身快步退出了正厅。 刘全宝躬身陪笑道:“李公公、东家。各个贵客,请!”恭引着李准陈烨等人绕过数玉紫檀屏风从正厅后门出来,下了台阶,穿过宽敞的庭院,拐进左侧一间厢房内。 刘全宝进屋将两大扇雕花大窗打开,阳光裹挟着微风飘散进厢房内。屋内宽敞豁亮,正中一张红木大圆桌子,桌上满满都是热气腾腾的精美菜肴。 十几把红木大椅围绕其间。 厢房左侧摆放着四扇屏风,屏风两侧各有两个直径过半米青花花盆。盆内栽种着两个造型古拙裁剪齐整的松树。四周墙壁浮白处挂着几幅字画,虽都是一些临摹的字画,但也画的惟妙惟肖,颇有几分功力。 刘全宝躬身笑道:“李公公。东家。请上座。”李准和陈烨笑着挨着落了座,丽娘微红着俏脸坐在了陈烨身旁,花婵玉犹豫了一下,微哼了一声,坐在了丽娘身旁,其他人也纷纷坐下了。陈炸打量着厢房,笑道:“花药董和刘掌柜好手笔,平日坐在如此气派的饭厅内吃酒用饭,心情一定会非常舒服惬意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业 1 二令窜忙笑鲨!”东家过奖了,众里原本是孙古和亲洲比川反的饭厅,孙立覆灭后,整座宅院只有大小姐一人,这个饭厅就一直空闲着,今日是专门为了招待李公公和东家这才重新启用陈辉笑笑没有说话。 花婵玉暗咬银牙,右侧娥眉轻微颤动着小气的男人,不就是本姑娘没有做出礼敬你的样子吗,犯得着这样夹枪带棒吗,心胸狭窄。无怪和太监称兄道弟。 几名婢女捧着酒坛、酒壶和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内的精致细瓷酒杯依次摆放在众人面前,一名婢女熟练的勾开酒坛泥封,捧着五斤重的小酒坛往细腰酒壶内倒着酒,立时扑鼻的酒香四溢。 李准轻微喻动了一下鼻翼,微笑道:“三十年的沙城老窖?”。 刘全宝竖起大拇指,陪笑道:“李公公不愧是饮遍天下名酒之人,用鼻子一闻就能知晓是何处产的酒,窖藏几年,全宝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准微微一笑,瞧了一眼面前酒杯到满的酒:“我与贤弟饮酒叙话,这里不用你们,你们下去吧 几名婢女胆怯的望向刘全宝小刘全宝急忙摆了一下手:“还不下去婢女们蹲身施了一礼,急忙退了出去。李准拿起酒杯,笑道:“贤弟。愚兄敬你一杯陈烨笑着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刘全宝正待起身倒酒,丽娘已端起酒壶先为陈烨倒满了酒,又将李准的酒杯倒满。陈烨微笑瞧了一眼丽娘,用手轻握了一下丽娘的柔荑嫩滑的小手。丽娘娇躯微微一颤,红晕瞬间溢满了粉颈,微垂着头,唇角露出一抹羞喜。 陈烨用筷子捅开桌上的一品熊掌,一股甜香之气蒸腾而出,夹了一块放到丽娘面前的碟内,丽娘受宠若惊的望向陈烨,陈烨含笑示意,“谢先生丽娘感动羞涩的低声道,拿起筷子。夹起小口吃了起来。 李准吧嗒了一下嘴,嘿嘿笑道:“贤弟,这桌上可并不只是你们夫妇二人。难不成你想让我等先回避,等你们卿卿我我完毕之后,我们再来吃你们的残羹剩汤?”秦十六也扑哧笑了起来。 陈烨又夹起一块熊掌放入李准面前的碟内,笑道:“这回兄长该无话了吧 李准满意的笑着连连点头:“贤弟放心。愚兄从此刻起修静耳静眼禅法。保证不再打搅你们小夫妻的郎情妾意 丽娘大羞,举起酒杯:“干爹。女儿敬您 李准呵呵笑道:“好一个夫唱妇随,这是要堵干爹的嘴啊!也罢,干爹就成全你!”李准笑着举杯一饮而尽。丽娘羞红着脸,也将杯中酒饮了。 陈烨微笑瞧着放下酒杯,小嘴轻嘘着酒气,急忙又拿起筷子,吃着碟中熊掌的丽娘。嘴角的笑意越浓了。 丽娘虽然低头吃着菜,但美眸的余光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陈烨,心里一跳,他、他为什么这么笑?难道、难道他瞧出我刚才是装出不会饮酒不成?惊羞中越不敢抬头了。 这丫头和花婵玉倒是有许多相似之处,一张俏脸清纯仿若避世的精灵。可是双目眉眼间却充满了浓浓妖媚之色,自尊心强但又很敏感脆弱,自认为颇有心计,可这心计却又偏偏都写在了脸上。 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慢慢望向花婵玉,花婵玉正偷眼打量着陈烨和丽娘,蓦然现陈烨望了过来,惊得急忙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吃了起来。 陈烨微微一愣,敏锐的现了花婵玉惊慌躲开的美眸内闪过的酸意。笑了一下,沉声道:“全宝兄。” 刘全宝慌忙站起身,恭谨的躬身道:“全宝不敢,东家您还是称呼我刘全宝吧 陈烨微笑着压压手:“坐。你我已是一家人。今后不要这么拘束。你年岁本就比我大,称呼你全宝兄理所当然 刘全宝坐下,激动地抱拳道:“全宝谢东家抬爱,诚惶诚恐 陈烨笑道:“陈烨想请问全宝兄,花记分号还需多久才能正常开业?” 刘全宝又要站起,陈烨笑着摆手阻止。“回东家,只要东家话。花记分号随时都能重新开业,只是不知东家能给多少药材?。刘全宝问道。 陈烨脸上露出惊异之色,笑道:“全宝兄说随时都能重新开业?” 刘全宝点头道:“是,东家,只要东家今日话,全宝保证两日内分号在官洲乃至北直隶的外庄药行就能全部重新开业。只是这药材?” “药材你先不用担心,我对全宝兄的话倒是很感兴趣,花记药行并入巨鹿药行满打满算仅一天的时间,一天前,花记药行还在分崩离析难以为继的境地中,官洲乃至北直隶大多外庄掌柜都对花记药行离心离德。据陈烨所知,好像这些外庄掌柜中绝大多数都做出了盗银背叛之举,全宝兄。我说的没有差错吧?。陈烨微笑问道。 刘全宝点头道:“东家说的全是实情。”花婵玉微撇了一下小嘴,心里郁闷之极, 陈烨膘了一眼面露不忿的花婵玉,眉梢微挑。笑道:“那陈烨就十分不解了,花记分号大多数外庄掌柜和柜上库银都没了踪迹,不知全宝兄凭什么这么自信两日内就能让各外庄药行正常营业?难不成你想让我从总号给你调拨银子?退一步讲,就算我答应调拨银子,恐怕也要需要月余时间才能将各分号银库补齐,再者还有外庄掌柜,这么多外庄掌柜又岂是两日就能找到的,我实在不知全宝兄的把握从何而来?” 刘全宝欠身说道:“回东家。东家所说的情势,全宝全都知晓。但有些事全宝相信东家还不知晓。” “哦?全宝兄请讲。” 刘全宝脸上露出一抹诡异中透着得意的笑意:“花记分号外庄掌柜大多是携银叛逃了,可是分号的药柜和伙计都在。药柜升掌柜,再从一些干了多年的伙计内挑选出懂药材品质,识字会算账,老实可靠的伙计升为药柜,东家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陈烨沉吟了片亥。慢慢点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 “还有,那些外庄掌柜偷拿柜上的库银,全宝都以尽数追讨了回来。如今这些库银都在回返各分号的路上。因此全宝才敢说两天内各分号就能重新开张营业。”刘全宝笑着说道。花婵玉俏美的脸上也浮起得意的淡淡笑意。 陈烨一愣,目光慢慢扫视着两人,片刻,微笑道:“一日之间全宝兄就能如此神的追讨回库银,陈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知全宝兄是如何追讨回这些库银的?” 刘全宝正要张嘴,李准微笑道:“凭心而论,咱家也对刘掌柜蛰伏而后动,一击毙命的霹雳手段甚是欣赏。” 刘全宝和花婵玉脸色都是一变,花婵玉美目全是震骇望着李准:“李、李公公是、是如何知晓的?” 刘全宝苦笑道:“大小姐您怎么糊涂了,在这大明天下,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北镇抚司,堤骑遍布天下,又有哪件事能逃过锦衣卫的眼睛。十六爷隶属北镇抚司,刚才大小姐您也听到了,李公公为了东家的安危,派十六爷一干上差暗中保护东家,鹿野镇弹丸小地生任何点滴事情都难逃十六爷一干上差的神眼。” 花婵玉美目内涌动着浓浓的惊怖,娇躯轻轻颤抖起来。突然冰冷的小手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花婵玉一抖。惊怖的瞧向丽娘。 丽娘那张清纯和妖媚完美粮合的娇颜全是真诚的笑意,轻轻凑了过去,贴着耳旁,细如蚊蛇道:“婵玉妹子。有先生的庇护,谁也不能也不敢伤害到你。” 花婵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望向陈烨,瞬间醒过神来,俏脸红得一塌糊涂。急忙想要挣脱丽娘的手,低声道:“你、你胡说什么?” 丽娘玉手微一使劲,香唇贴在花婵玉耳垂旁,轻笑道:“妹子你可想清了,挣开姐姐的手,今后可就再无人帮你了,到时后悔可莫怨旁人。”花婵玉娇躯一颤,身子僵住了。 郑三刀瞧着两名绝色娇娃如此暧昧的贴靠在一刺激的口鼻窜血,俺的个亲娘啊,这也太香艳刺激了!天老爷救救俺吧,俺是真的不能再看了,再看俺就真的要没命了! 郑三刀痛苦的将头小心翼翼向一旁扭去,瞬间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再使一点劲,足能将两个眼珠子掉桌子上。王三直勾勾瞧着眼前暧昧香艳的一幕。早已忘了身在何处了。 半晌,郑三刀艰难的一点点将眼睛收缩回正常,脸上都是奸诈欠扁的笑意,瞧着恍然未觉的王三。 陈烨满是疑问的瞧着李准。压根就没注意到桌上出现的微妙气氛,问道:“李准兄,究竟生了什么事?” 李准眼神膘了一下周围,轻咳了一声,笑道:“和老十六比起说故事的口才,愚兄可是甘拜下风。老十六还不快给先生说说昨晚生的有趣事。” 李准的轻咳在秦十六耳中不啻旱天震雷。立时将因色眯眯瞧着花婵玉和丽娘飞出体外的魂给震回了体内,脸色一阵青白,感激的瞧了一眼李准,李准微笑道:“老十六。大家伙可都等着你说故事呢。” 秦十六瞧着李准微笑脸上那双仿若看死人一般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一股透底的阴寒瞬间弥漫全身,从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急忙强笑道:“先、先生别急。”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将昨晚刘全宝带人血洗冯义满门的事尽述了一遍。 陈烨吃惊的瞧向刘全宝,刘全宝忙站起身,躬身道:“东家若是觉得全宝过于残忍,全宝这就去镇署投案,甘愿伏法。”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十六兄,冯府可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 秦十六慌忙笑道:“刘掌柜出手干净漂亮,事后又清理的仔细。老十六也算是查案的好手,就连我若不尽心仔细勘察,都很难现眯丝马迹,会误以为冯义全府上下全都搬走了。”陈烨默默点点头,没有说话。沉 刘全宝翻身跪倒:“东家不必为难,全宝这就去镇署投案,绝不牵连东家分毫。” 陈晔抬眼冷冷的瞧着刘全宝,冷笑道:“你也不用忙着急于表白。你心里知道我不会让你去镇署投案,自寻烦恼。刘全宝你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想借着我与李公公和秦十六爷的私交,借势除了你积压在心里多日的怨怒。还有你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是想将我和李公公、秦十六爷都拉下水。 刘全宝身子一颤,双手伏地小颤抖着说道:“全宝但有此心,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花婵玉猛地站起身来,挣脱开丽娘的手。冷冷的瞪着陈烨:“大掌柜。杀冯义那帮子杂碎,夺回库银。泄心头这口恶气,全是我的意思,刘全宝只是遵照我的意思去行事,你有什么怒火尽管冲我来,我接着就是。还有你说对了,我就是借了你的势,可那又如何,花记药行如今已是你的分号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在抢银子,你不要狗咬吕洞宾。” 丽娘瞧着仿若刺猬一般浑身是刺瞪着陈眸的花婵玉,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美目的动着紧张担忧瞧向秦十六。秦十六眼中闪过苦笑的意味。微微摇摇头。 陈晔静静的瞧着一脸愤怒的花婵玉,嘴角绽起一抹冷笑,沉声道:“花婵玉,花药董,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跟着孙立混迹黑道的流氓大小姐,也再不是不白不黑的花记药行的瓢把子,张嘴喊打,闭嘴喊杀,活脱一个小泼妇!你给我听好了,你是巨鹿药行的药董。再敢不经过我的许可,任性而为,胡乱行事,我就当真让你去官洲府牢。尝尝做女囚的滋味,现在给我坐下!” “你!”花婵玉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哇的一声捂着脸哭了起来。 一直低头吃菜自斟自饮的李准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苦笑道:“贤弟。愚兄只是吃了你一顿酒,你不至于心疼的,先是三娘教子。接着又要上演马前泼水,花药董快请坐,丽娘快劝劝花药董。” 丽娘含笑站起身来,搂着花婵玉纤细的腰肢强行将哭泣的花婵玉按坐在了椅上。 陈晔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趴在丽娘怀里嘤咛哭泣的花婵玉,你这臭丫头彪悍到屠人全家,我只是说了你几句,就委屈得像寄娥一般,简直岂有此理。 陈晔冷冷的瞧向跪伏在地上的利全宝,阴冷的说道:“起来吧。” 谢东家。”刘全宝站起身来,抬袖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坐下了。 李准微笑瞧着刘全宝:“刘掌柜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闻玄歌知雅意,既然投了主子,这心一定要对得住主子,若是三心二意,或是别有心机,等着你的会是什么。不用咱家提醒你吧。” 刘全宝慌忙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全宝多谢李公公提点,全宝既然跟了东家,这颗心就绝不会长偏。” 秦十六咧嘴一笑道:“昨晚刘掌柜若是将一箱库银私自匿下,今日就不用先生责罚了。” 刘全宝身子一颤,网擦去的冷汗又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忙躬身道:“分号一分一厘库银皆是东家的,全宝怎敢起贪婪之心。全宝但有丝毫贪心,就让全宝死无葬身之地!” 秦十六笑着点头道:“刘掌柜这话某家信,昨晚我在暗处一直瞧着刘掌柜调度装库银车辆分赴官州和北直隶各分号,某家亲眼亲耳见闻,刘掌柜确实没有私心。还有刘掌柜。某家手下的弟兄已跟着库银车辆分赴各处分号,刘掌柜放心,只要库银车辆平安到达,他们是不会惊扰到刘掌柜手下的。” 刘全宝急忙强笑道:“有北镇抚司的上差跟随保护,库银车辆一定会平安无事,顺利到达各分号。” 秦十六眉棱骨轻动了一下,咧嘴笑道:“猛獠廖仆一身修为不在金虎之下,刘掌柜将他藏得好深啊!” 刘全宝慌忙笑道:“廖仆押送着最大一笔库银车辆去了官洲,不然全宝一定让他前来拜见十六爷。”秦十六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郑三刀和王三都是一愣,互相瞧了一眼。郑三刀喃喃道:“一身修为不在虎子之下,这个猛獠廖仆是个人物,不过俺咋没听说过呢?”王三皱眉沉思道:“俺好像听过这名字,没错,俺师父跟俺们师兄弟曾提起过这个人,不过俺记得俺师父说过。这个猛獠廖仆不是因女人杀人满门被砍了头吗,他怎么还活着?” 刘全宝慌忙笑道:“小三药柜好记性,令师总号大药柜李二爷说的没错,七年前廖仆因与有夫之妇通奸,被那女人的男人觉,将那女人点了天灯,廖仆一怒之下,杀了那女人夫家满门,被关进了宣义县死,牢,等着秋决。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廖仆竟活了四年都没有被砍头,八成是宣义县尊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待决的死囚犯了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三十章 各怀心事 乖十六的眼睛微眯起来。脸卜露出“狰准瞧引,微微一笑。郑三刀问道:“后来呢?不会是你救了他吧?” 刘全宝笑道:“全宝那时跟了大小姐,为了对付当时是孙立手下第一猛将的金虎,悄悄四处网罗身手高强的亡命之徒,可是暗中找了几个。都在与金虎交手中,被金虎的虎爪开膛破肚。无奈之余,我就将目标选择到了各州县,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说了廖仆的事。亲自到宣义县死牢见到廖仆,见识到了他确实有一身好拳脚枪棒功夫,就花了一万两银子上下打点将廖仆从死牢里弄了出来。廖仆网出来不久,我曾让他和金虎交过一次手,结果两人打了个平手,要不是金虎不让闻讯赶到的孙立手下号称虎豹射狼狈的其他四个好手相助,廖仆才得以趁隙脱身逃走。 经过那一次后,我就让廖仆隐藏起来,不到有完全的把握,决不会动用这个最后的利刃。可没想到直到孙立死,我也没用上廖仆。”刘全宝自嘲的笑笑。 郑三刀恍然道:“怨不得俺没听过他的名头,俺到太行山当强盗时,这家伙早就名义上是个死人了。” 陈烨眼中闪过异色,望向已没了哭声但依旧在抽泣的花婵玉,微笑道:“你们倒是用心良苦,我竟然不晓得你们还藏着一名高手。” 刘全宝尴尬的说道:“全宝绝非成心隐瞒。只是、只是” 陈炸微笑道:“不必说了,我明白。这个廖仆恐怕又成了花药董想暗中对付我陈烨的一把利刃吧。”刘全宝惊得脸都变了色,扑通跪倒:“东家,您误会大小姐了,大小姐可从无此心。” 花婵玉瞪着红肿的美目。抬手擦去香腮上的泪水,冷笑道:“不错。我就是想用他对付你,怎么样,你不就是认为我是个眼中钉吗,我随你的愿,动手吧!” 刘全宝头磕的咚咚直响,声音都因惊骇变了调:“东家,大小姐绝无此心,东家您要明察啊!” 陈晔瞧着瞪着美目倔强的仰着精致的小下巴挑衅看着自己的花婵玉。嘴角绽起一抹冷笑:“眼中钉?你还真高抬你自己。” “你!”花婵玉感觉自己真要被气炸了,网想站起身来,丽娘一把搂住纤细绵软的腰身,笑道:“妹子,你是属炮仗的吗?怎么一点火就炸啊!” 刘全宝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身子无力的瘫软跪伏在地上,心里直苦笑,大小姐口口声声说心里没有东家。可是一旦面对东家,往日的精明睿智全都没了,就像个拈酸吃醋的傻丫头!嘴角绽起一抹凄苦的笑意,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当年除粥时那个仿若仙女一般的女孩子的倩影被自己的心揉搓成了齑粉消失了,心脏随之传来一阵刺疼。 “东家,这事全是全宝一人所为,不干大小姐的事,还请东家不要责怪大小姐。”刘全宝跪伏在地。说道。 陈晔冷冷的瞧了一眼花婵玉小淡淡道:“起来吧。” 谢东家。”刘全宝站起身来,感觉两条腿不住的轻微打颤,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郑三刀高山仰止一般瞧着陈烨。心里的敬仰真如滴滔江水。果然是主人啊,轻描淡写的责骂两句。就又赚银子又显威严,高,实在是高!不过,今后做事可要长心眼,费了半天劲没的一点好处不算,还弄来一身骚。这种事是坚决不能干! 陈烨瞧着刘全宝,脸上慢慢浮起微笑:“刘掌柜。”刘全宝一激灵。急忙又要站起身,陈晔摆手道:“坐下,不要我一说话就站起来,我好像没那么难伺候。” 眼神膘了一眼闻言又撇了一下小嘴的花婵玉,微笑道:“虽然刘掌柜和小三药柜都彼此认识,但我还是有必要替你们相互介绍一下。”刘全宝和王三急忙站起身来,笑着互施了一礼。 陈烨道:“今后小三药柜统筹负责镇上三大分号的药材采购。全宝兄,今后花记分号的药材供给数量你就列清单给小三药柜即可。” 刘全宝安身道:“是,东家。”扭头瞧着王三,拱手笑道:”三药柜,今后花记分号可要仰仗您了。” 王三还礼笑道:“不敢,刘掌柜客气了,同是的东家为药行效力,王三不敢怠慢。” 李准笑道:“当初贤弟闷开张,百废待举,缺少周转的银两,愚兄这才承销贤弟药行一半的药材,如今贤弟已如鲤鹏展翅,愚兄也该全身而退了。说实话,这几个月愚兄还真有些吃不消了,那可是大明三大药材集散地之一的一半药材,我手下的那帮子猴崽子们这几个月天南海北的乱窜,也着实累坏了他们,所幸愚兄还有几分薄面,倒也没积压在手里,还小有盈余,呵呵呵呵。多谢贤弟了。” 陈烨笑道:小弟正愁怎么从李准兄手里收回那一半的药材的采购权,既然李准兄这么抬举小弟小弟就笑纳了。” 李准一愣,扑哧笑道:“贤弟你这可是巾媳妇打媒人,不记愚不雪中送而暗里煮算愚兄。“灶忻不是君子所为,该罚酒三杯,不,三碗!” 话音网落,秦十六笑着嚷道:“来啊,拿三个最大的海碗来”。 片刻,一名婢女吃力地捧着三个大号海碗进来,额头上都是汗,怯声声问道:“奴婢找了半天,这是府上最大的海碗了,请问贵客。是否合您的心意?” 幕十六、刘全宝、花婵玉、丽娘和郑三刀都吓了一跳,吃惊的瞧着三个足能装下四五斤水仿若小水缸的海碗。 李准也吃了一惊,含糊瞧着放在桌上的摞在一起的三个大海碗,道:“没想到花药董竟还有这样的好物件。” 花婵玉俏脸一红,狠狠瞪了一眼那名婢女。婢女胆怯无辜的向后退了一步,眼圈里惊吓的移动着泪光。 陈晔微笑瞧着海碗,慢慢扭头瞧向花婵玉,脸上的笑容极其的怪异。 花婵玉泪迹未干的俏脸一红小不自然的说道:“大掌柜,这可怨不的婵玉,婵玉也不知道奴婢会将它们端上来。” 陈晔绽颜笑道:“陈烨请问花药董,这可是昔日花府用饭的碗吗?”花婵玉一愣,网要摇头,陈烨嘿嘿笑道:“好饭量!” 花婵玉俏脸疼的红到了极点,尴尬羞怒的嚷道:“你、你才是猪呢”。饭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皱着眉痛苦的瞧着海碗,仿若都没听到花婵玉的叫嚷。 陈晔微微一笑,将三个海碗抱到自己桌前,又将桌上的菜王三摞了一层,空出地方,将三咋。海碗依次摆放在桌上。又转身将放在一旁地上的酒坛端了过来。 秦十六、郑三刀、刘全宝、花婵玉和丽娘全都震惊的瞧着陈烨,脑子里闪过强烈的疑问,他、他不会是真的要往海碗里倒酒吧? 只有王三眼中闪过狡诈之色。这算啥,东家可是绰号千杯不醉,再弄三个这般大的海碗也不见得有事! 李准身子一哆嗦,身子几乎是扑在了三个海碗上,强笑道:“这、这委实实在是太大了,贤弟,要不就喝、喝半碗就成了。” 秦十六和郑三刀脸上的肉都在轻微跳动,喝半碗也有快三斤酒了,还要一口气喝进去?!两人的胃开始抽搐起来。 陈晔眼中闪过狡诈之色,笑道:“刚才兄长教的是小弟若不三碗。确实愧对兄长的知遇之情。兄长。是否小弟喝下这三碗酒,兄长就从此再不计较小弟收回那一半药材的采购权了?” 李准木然地点点头,苦着脸道:“兄弟的诚意,愚兄已然知晓,愚兄就当贤弟喝下了这三碗酒,愚兄埋怨那个什么采购权收回实在是个玩笑话,愚兄收回,贤弟你还是不要吓愚兄了。陈烨义正词严道:“兄长若这般说,小弟越无地自容了,兄长不必再劝,否则小弟实在没脸再与兄长吃酒叙话了 李准身子又是一哆嗦,惊得差点哭出来:“贤弟,愚兄、愚兄实在是错了,你、你就饶了愚兄吧。” 陈玉儿若是在场看到这般情景,非笑岔了气不可。王三站起身,施礼笑道:“李公公您老就别劝了。东家是个至诚之人,您若是不让东家喝酒赔罪,东家非窝囊出病不可。” 李准失神的瞧着陈哗,干咽了口唾沫:“贤弟当、当真要喝?。陈烨点点头。 李准慢慢松开压在海碗上的手。一屁股瘫坐在了椅上,心里凄苦道。叫你胡言乱语,这下完了,三大碗足有十五六斤酒,真要喝下去岂不没了性命,看来咱家只能陪着去死了! 陈炸瞧了一眼王三,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心里也是一阵苦笑,这也是没法子,只有喝了这三碗酒,才好假借酒意开口说进京的事。 陈烨捧着酒坛往海碗里倒着酒。五斤装的酒坛仅倒了大半满,看样子要装满海碗怎么也还要一斤酒。李准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一双眼呆滞无神的瞧着酒香四溢的海碗。 陈晔大声喊道:“再拿三坛酒来。” 唬的没有血色的丽娘惊叫道:“不要。先生,贱妾求您不要、不要再上酒了。” 花婵玉也小脸煞白惊叫道:“你疯了不成,这么多酒就是大象也会喝死的。” 陈晔微笑瞧着她们,再次大声喊道:“都没听到吗?来人,上酒!” 秦十六脸色灰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双眼失神的望着李准满是杀机阴冷如冰的眼神,心里郁闷的大哭道,我只是凑趣助兴随口一说,哪成想这混蛋府宅内竟有这么大的海碗! 三名婢女捧着三坛五斤装的沙城老窖哆哆嗦嗦走了进来,眼中全是惊恐。花婵玉网要张嘴叫嚷着让她们退下,陈烨已快步走了过去,从一名婢女手里接过酒坛和起酒的钩子,勾开泥封,将满满一坛酒又倒进第二只海碗内。 抬头瞧着另两名婢女惊骇木怔的依旧抱着酒坛,微微一笑:“将酒坛给我两名婢女慌忙将酒坛都必尖。陈烨依次勾开泥封,将第二坛酒倒入第二个海碗哟,起最后一坛酒将三个海碗全都倒满。晃了晃酒坛内为数不多的酒水,微微一笑,将酒坛放倒了一旁的地上。 李准和秦十六望着与碗沿平齐的酒水,全都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除了王三心知肚明陈烨的酒量外,只有郑三刀用一双崇拜的五体投地的双眼望着陈烨,爷们,纯爷们!主人你放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就去跳酒缸,陪你一块当酒鬼! 刘全宝瞧着三大海碗满的不能再满的白酒,惊骇的眼中闪过狐疑之色。这里面有古怪,凭我对这位新东家的了解,他是一个行事无迹可寻。做事稳准快狠的人,怎么会做这种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愚蠢之事?东家若真是行事不计后果的莽夫,当初就被孙立灭了,又岂能掌控大明三分之一的药材供应。 耳是面对眼前货真价实的三大海碗酒和神情淡然的陈晔,刘全宝又陷入浓浓的疑惑不解中,委实猜不透陈烨究竟会怎么做,难不成当真要喝下这三大海碗酒? 陈炸笑道:“酒碗实在太沉了。喝相有些不雅,失礼了!”弯下身子。对着酒碗大口喝了起来。陈烨将酒喝下去一半,这才端了一下,感觉重量能端的起来,这才端起酒碗又大口喝了起来。 饭厅内除了王三包括那三名婢女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震骇的瞧着牛饮鲸吞一般捧着海碗饮酒的陈烨,脑子全都陷入一片空白。就是王三尽管知道陈烨酒量惊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感觉胃里不住的收缩抽搐。 片剪,陈烨将海碗内的酒喝了个点滴不剩,将海碗放下,紧接着身子又弯下对着第二个酒碗喝了起来。 陈烨将第二个空海碗放下,再弯腰喝第三碗酒时,屋内所有的人的眼神全都变得呆滞,整个人在陈晔将两大海碗酒喝下后全都麻木的没了 觉。 陈晔将喝干的海碗轻轻放在桌上。轻吁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望向。 李准呆呆地瞧着空着的三个大海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使劲拧了一下依旧感觉麻木的大腿,吸着凉气。苦笑道;“贤弟,我刚才不是在做梦吧,你、你当真将这三大海碗近二十斤酒都喝下了?” 陈烨笑道:“李准兄咱们不带这样的。小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酒喝下,你却说是在做梦,你这可也不是君子所为。” 秦十六、郑三刀、丽娘和花婵玉、刘全宝全都像看怪物一般瞧着陈炸,尤其是花婵玉一双美目从震骇中回过神来,就开始极度怀疑的滴溜溜乱转打量着陈烨,他这一定是障眼法,我倒要看看他将酒藏到哪里去了。 美眸慢慢聚焦到陈烨鼓起足有两圈的腰围,绝美的小脸露出得意的笑意,鄙夷的轻笑了一声。 坐在她身旁的丽娘耳尖听到轻笑。扭头瞧着花婵玉,疑惑的轻声问道:“妹子,你为何笑?,小 花婵玉得意的轻“哼道:“任你装神弄鬼,也逃不出本姑娘的法眼 “哦?妹子是在说先生?先生如何装神弄鬼了?”丽娘好奇中透出兴奋的低声问道。 花婵玉低声冷笑道:“不知在哪里学的障眼法,不过变漏了,你仔细瞧,他将酒藏在了肚腹间长衫内的夹层里了,你看看他的样子,也不说变得好看点,真是难看死了,都涨的像个孕”花婵玉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口。 丽娘美目望向陈烨鼓胀的肚腹,扑哧笑出了声,急忙趴在桌上,娇躯笑得花枝乱颤。 陈晔莫名的瞧向伏在桌上娇躯乱颤的丽娘。李准紧张的上下打量着陈晔:“贤、贤弟你、你当真没事吗?” 陈炸故意打了个酒嗝,身体轻微摇晃了一下,李准急忙伸手搀扶。脸上刚浮起的几丝血色又给吓没了。 陈烨笑道:“兄长莫紧张小弟除了有些些许的头晕外,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当真?。李准和秦十六异口同声紧张的问道。 陈炸微皱了一下眉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贤弟你可别吓我是否是哪里不舒服?”李准颤抖着问道。 陈烨苦尖着低声道:“兄长莫紧张。小弟肚子里装了这么多酒,只是感觉有些憋的慌。” 李准瞧了一眼陈烨鼓胀真有几分像个孕妇的肚腹,如释重负的长吐了一口气,苦笑低声道:“难免的,愚兄理解,要不贤弟先去方便?” 陈炸微摇摇头,低声笑道:“这么好的酒岂能才进肚子就白白浪费掉。小弟想让它们在肚子里再受用一会儿。” 李准哭笑不得的瞧着陈烨,竖起大拇指:“贤弟海量惊人,愚兄若不是亲眼得见,就算杀了愚兄。愚兄也不相信天下竟有贤弟这般豪饮海量的之人。“你笑什么?”花婵玉羞恼的低声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诬陷 …凉捂着肚子。抬起头束,俏媚绝色的小脸巳笑的如门测道刚红苹果,强忍着吃吃低声道:“妹子好眼力,连这样的障眼法都能瞧破,姐姐真是佩服妹子观察入微的眼力。” 花婵玉俏脸上的得意网浮起,猛的回过味来,听出丽娘话中的嘲弄之意,变色的低声道:“你这是在嘲弄我,我知道你寻死觅活自以为觅得如意郎君,自然是替他说话了。” 丽娘俏脸越红得一塌糊涂,低声笑道:“那我问你,先生饮下这么多酒不装进肚子里,装在了哪里,难不成你替他装进了肚中?” 花婵玉大羞,轻啐着网要张嘴,丽娘微笑道:“你不用狠诅咒,你的心思我心里清楚,嫉妒不甘交织,妹子你要再这样下去,会毁了你自己的。我说过,等你后悔的时候,再想挽回恐怕已经晚了,我希望昔日将孙立迷得团团转却让他沾不到半分便宜的那个睿智可人的花大当家不要被心中的魔障所惑,毁了自己这一辈子。” 花婵玉小娇躯微颤,俏脸惊羞怒恼交织,美眸狠狠的瞪着丽娘。丽娘微微一笑,将俏脸扭开。 半晌,花婵玉咬牙低声道:“臭丫头不要以为你攀上高枝,就可以盛气凌人对姑奶奶指手画脚,别忘了我是药董,不是陈烨的奴才,还有你个小丫头嘴上的黄毛还未褪,就敢充大辈,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丽娘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扭脸瞧着花婵玉,轻声笑道:“这可没法子,原本好像我应该叫你姐姐的,可惜是你自己故作拿捏,不肯放下臭架子,便宜了我,这辈子你都只能管我叫四姐了,这是命,你争不过的,认命吧。” “我凭什么要管你叫四”花婵玉猛的反应过来,瞬间俏脸红的快要渗出血来,网要张嘴,丽娘低声道:“千万别说狠话,你要真的说出口。我可就当真的听了,真要如此。将来你就算跪下求我,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你!”花婵玉满肚子反驳的话就如机枪卡壳一般,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羞恼的瞪着丽娘。 丽娘美目流转飞快的膘了一眼脸色余悸未消的秦十六,又瞧向交谈的陈烨和李准,俏媚的小脸浮动着玩味的笑意,扭头慢慢将红润的小小嘴又凑到花婵玉晶莹圆润的耳旁。细弱蚊蛟道:“姐说句心里话,我是真心帮你,不过你也不必谢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你应该懂我话里的意思。 花婵玉心颤了一下,美眸望着慢慢直起身子,眉眼全是甜甜笑意瞧着自己的丽娘。 花婵玉是个自负天分极高的人,从懂事起就从没在谁手里吃过亏,一向都是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就连孙立花婵玉也能驾驻的游刃有余,可是自从与陈烨交手过招以来,仿若流年不利一般,处处鳖脚。浑身的力使不出分毫,最终一败涂地不仅将苦心算计得到的孙立所有产业拱手让人,就连自己也要赔进去。 花婵玉心里的不甘和郁恼可想而之,可是她越想在陈烨面前找回哪怕一点点便宜来弥补受伤的尊严。可是每次换来的却是适得其反,让自己更像个蠢丫头一般。可是一旦她面对的不是陈烨,她那颗聪慧精明的小脑袋立刻恢复了灵动。 她明白丽娘话里的含义是什么意思,她们两个一个原属李准,一介,曾是陈烨的敌人,面对其他妻妾必然会受到她们的排斥甚至是敌视,也许会团结起来共同对付她们,他们若是不结成同盟,将来的日子恐怕会很悲惨。 花婵玉脑海中闪过小翠那张清纯俏丽的面孔,那双美眸望着自己没有丝毫污秽邪念,是那样的纯净和真诚。花婵玉当日清楚的从那双清澈如潭水般的美眸内看到了对自己的接纳。心又是一颤,俏脸轻微烧,下意识的偷偷膘向陈烨。 陈炸将桌上的细腰酒壶端起,李准险些没昏过去,惊怖的瞧着陈烨手里的酒壶,声音都变了调:“贤弟你还喝啊?” 陈烨将李准面前的酒杯倒满,又为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端起酒杯:“李准兄,小弟敬你一杯。”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准脸上全是苦涩的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烨还要再为李准斟酒,李准慌忙用手按住酒壶:“贤弟,你可千万不要再喝了,你若再喝下去,愚兄非被你吓煞了。” 陈烨慢慢放下酒壶,静静的瞧着李准,李准神色微变,幕笑道:“贤弟有话要对我说?” 陈烨突然站起身,冲李准抱拳深揖了一躬。李准吃惊的急忙站起,搀扶陈烨:“贤弟你这是何意?” 陈烨望着李准,沉声道:“小弟想进京一趟。” 李准脸色一变,搀扶陈烨的双手颤抖了一下,也静静的瞧着陈烨,半晌,慢慢坐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仰脖干了,紧接着又到了一杯,又是仰脖干了,随之又将酒杯倒满了,只是这一次并没喝,而是眯着眼望着杯中的酒,眼中的神色闪烁不定。 饭厅内瞬间鸦雀无声,除了秦十六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李乍,三哗外,王二和刘今宝相万低声谈笑攀扯着交情,花婶则联洲娘也是窃窃私语,互相较量着机锋。只有郑三刀一人捏着酒杯,脸上浮动着欠扁的傻笑,双眼空不知在臆想什么。 陈烨的突然举动和说出进京的话以及李准怪异的神情举动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秦十六的眼中也闪过震骇之色,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 郑三刀轻捅了一下王三,迷茫的低声问道:“啥回事?这咋这么静?” 王三奇怪的扭头瞧了一眼郑三刀,低声道:“东家要进京。” 李准慢慢拿起桌上的酒杯,又仰脖将酒倒入嘴里,窖藏二十年的沙城老窖此刻在唇齿间就如黄连汤一般苦涩。李准使劲咽了下去,从嗓子眼到胃再次感受到了火烧火燎的滋味,慢慢扭头,满脸悲愤望向陈烨,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怒的狰狞,低沉的说道:“贤弟依旧是为了柳湘泉?” 陈炸摇头:“是为了叶大姑奶奶和柳兰儿小姐。” 李准一愣:“柳湘泉的妻子女儿?!”陈烨点头。 李准惊疑的瞧着陈烨:“那柳湘泉?” 陈炸淡淡道:“他与兄长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恩怨,更何况他的罪震动天庭,慢说小弟只是草民一个,没这个能耐和本事,就是有这个能耐和本事小弟岂会为了他。伤了你我兄弟的感情,陷兄长于险境。他的昏聩和无能,既害了叶掌柜夫妇又殃及官洲数十万生民,永宁十几万县民就由于他这咋。知府弃官保命,才惨遭暴民屠城,他就是死上千次万次也难赎造下的罪孽!但柳夫人和他的女儿柳兰儿是无辜的。小弟曾答应过叶掌柜夫妇,要搭救她们,请兄长能理解小弟的苦衷。” 李准低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惊疑:“柳湘泉的罪已够上灭族之罪了,她们母女是犯官家属,按大明律,他们要随柳湘泉一同问斩,就算她们侥幸逃过处死,也会沦为奴籍,一生一世为奴为妓,并且其子孙永远为贱民,并且不得赎身。”陈烨苦笑道:“只要能救她们出苦海让她们不再遭受凌辱,这辈子能自由活下去,陈烨的心愿足矣。”李准脸上的肉轻微抽搐着,慢慢抬头望向陈烨,低沉的问道:“假如愚兄不让贤弟进京呢?”陈烨静静的瞧着李准,笑了一下:“小弟宁死不做无心之人,恳求兄长成全。” “你!”李准脸色大变,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呼吸急促,突然双眼往上一翻,舟后倒去。 “李准兄!”陈烨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搀扶,秦十六已快了一步,搀扶住李准。 陈烨紧张的按向李准的寸关尺,李准身子剧烈抽搐了一下,挣脱开陈烨,喘着粗气,沙哑着说道:“老十六,扶我、我去休息。” “是。”秦十六搀扶着步履不稳的李准出了饭厅。 陈炸眼中闪过一抹疑色,沉吟了片复,望向丽娘:“丽娘,李准兄在气头上,你去瞧瞧,代我向他赔罪。” “是,先生放心,干爹不会有事的。”丽娘站起身来,蹲身施了一礼,迈动莲步走出了饭厅,美目闪过疑惑之色,这个柳兰儿难道也和先生? 陈烨沉声道:“全宝兄,看来今晚我要留下过夜了。”刘全宝急忙站起身来,躬身道:“全宝这就去安排。” 花婵玉也站起身来,嘴角闪动着若隐若现幸灾乐祸的笑意,微蹲身:“大掌柜,婵玉也告退了。”陈烨瞧了她一眼,淡淡的点点头。刘全宝和花婵玉也迈步离了饭厅。 王三躬身问道:“东家,俺是跟你一同住下,还是回药行?”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道:“你回毒吧。看起来我可能要留几天了。” 郑三刀眼珠快转动了一下,嘿嘿笑道:“主人,您留在这,安全那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俺寻思着也帮不上啥忙,俺能不能跟您请半天假,明天一早俺再过来。” 陈烨望向郑三刀,微笑道:“请假?能对我说说你有何事吗?” 郑三刀陪笑道:“主人您咋跟俺这么客气,俺可受用不起,俺就是想吧,俺想和小三药柜好好联络联络感情。请主人恩准。”王三一愣,狐疑的望向陈烨。 陈炸微微一笑:“准了。” 郑三刀欣喜若狂,眉开眼笑道:“三刀谢谢主人小三药柜,咱们走吧。”郑三刀挽着王三的胳膊半拉半拽的出了饭厅,陈烨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片刻,刘全宝快步进来,躬身道:“东家,翠竹轩已为东家收拾干净,请随全宝去休息。”陈烨笑着点点头,跟随刘全宝出了饭厅。 “全宝兄,李准兄住在何处?”陈烨站在翠竹轩门前,打量着青石板道两侧住着的两小片郁郁苍翠的细竹林,问道。 “回东家,李公公与东家仅隔一个跨院,沿着青石道步行穿过前面二十余米外的拱门就是听水轩,李公公就住在那里。”刘全宝躬身说道。 陈炸点点头,正要进门,瞧见一名仆 陈烨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十六兄。李准兄没事吧?” 秦十六施礼笑道:“先生不必担忧,李公公异是一时急火,十六服侍李公公喝了一碗凉茶就好多了,现在已躺下歇着了。李公公吩咐十六告知先生,他没什么事,只是心情不好,想歇歇,让先生不用过去了。 陈炸点头苦笑道:“看来小弟是伤了李准兄的心了 秦十六笑道:“先生不必郁闷,也不用急着去见李公公。李公公只是一时耍耍小性,先生就由着他吧,最迟明早,李公公一定会来见先生的。” 陈烨苦笑着点点头:“李准兄在气头上,我就不过去让他更生气了,对了,我今晚不回去,李准兄若是想见我,我也好能随时过去 秦十六笑道:“先生待李公公真是没话说陈烨苦笑着和秦十六、刘全宝进入翠竹轩。 “刀哥,你还是留下守着东家吧,咱们兄弟本就没啥见外的,再说了,药行还有一大堆事呢,改日,改日兄弟请你。”王三挣脱开郑三刀,苦笑道。 “俺的好兄弟,你就放心吧,在这府里。主人连根毛都不会少。就半天时间,药行能有啥大事,你这不是敷衍刀哥的一番心意吗。”郑三刀嬉皮笑脸道。 王三苦笑道:“俺真没敷衍你,你也瞧到了,东家将三大分号的药材采购全都交给俺了,俺得回去清点一下药单,最迟三两日,俺就得回巨鹿总号进药材,俺是真没时间喝酒 王三脸色一变,皮笑肉不笑道:小三药柜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俺请你喝敬酒,你他娘的偏要喝罚酒啊!刘全宝刚才在酒桌的话俺都听到了,他他娘的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将花记各分号的需要的药材清单给你送去。你这是成心不给俺面子,哼,王三你小子听好了,得罪了刀爷,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三愣住了,惊愕的瞧着郑三刀,压根没想到郑三刀翻脸竟比翻书还快,脸也变了色,冷笑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俺无话好说,刀哥,王三得罪了。”拂袖就要迈步出了拱门沿着围廊走向花府正门。 郑三刀冷笑道:“你小子还挺狂,敢跟刀爷玩横的,王三,你小子听真了,你的小辫子俺可攥在手心里,俺他娘的随时让你小子滚回王庄烧砖去!” 攥着俺的小辫子?王三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惊疑的瞧着郑三刀,冷笑道:“这到奇了,俺的小辫子?俺行得正坐得端,俺有啥小辫子,刀哥,你要明白,东家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英明主子,你要敢污蔑恶告,当心东家让你小子去要饭!” 郑三刀一脸阴险欠扁的笑容,摇头晃脑来到王三面前,压着嗓子低声道:“你当俺在诈你?!哼!你小子那副恶心的嘴脸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对四夫人做出那样龌龊恶心的样,俺看你小子不想活咧!” 王三身子一颤,惊怒的瞪着郑三刀:“你他娘的胡说!” 郑三刀冷笑低声道:“俺胡说?!刚才在酒桌上,四夫人和花药董搂在一起说悄悄话,你个子干什么咧?你他娘的哈喇子都流桌上了,当时心里头啥龌龊念头俺他娘的都能想出,不,俺想不出来。你当俺是瞎子,俺只要把你的丑态跟主人学上一学,王三,你小子觉得主人会怎么对你?哼哼哼!” “你、你冤枉俺,东家不会上当的王三脸都吓白了,低声惊吼道。 郑三刀笑味咪的拍拍王三的肩膀,点头道:“行,你小子就嘴硬吧,俺这就去对主人说去,希望主人真如你小子说的很英明,英明到肯戴绿帽子小三药柜,你走好,俺就不送了!” 郑三刀摇头尾巴晃的转身,一脸阴笑的就要往回走,眼前一花,王三全是冷汗没有血色的脸狰狞的瞪着郑三刀。 郑三刀手按住长刀刀把,冷笑道:“你小子要狗急跳墙不成。不过你小子要想清楚了,俺认得你俺的刀可不认得你”。 王三狰狞苍白的脸剧烈抖动着,瞬间变成了哭丧脸,带着哭音道:“俺错了,俺现在想吃敬酒了,刀哥,刀爷,俺请客,俺将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请你,这总可以了吧 郑三刀得意的笑道:“你小子还他娘的真是贱啊,属毛驴的,非得打你你才肯上道啊!好了,俺还认你是好兄弟,走,上你家去吃酒,咱们兄弟好好乐上一乐!” 郑三刀又挽住王三的胳膊,满脸得意欠扁的笑容拽着王三小跑了起来。 王三疑惑的问道:“刀哥你跑什么,俺又不敢跑了,俺家?俺住在叶府,哪有什么家啊?” 郑三刀阴笑着将王三拽出了花府来到轿厅:“兄弟你这就又不拿刀哥当兄弟了,谁不知道你小子如今金屋藏娇啊,三刀还没见过小妓子呢,这回正好拜见拜见俺的小妓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肉麻的马屁 工三吓了一跳:“你、你要去思思家。”郑三刀笑眯眯点只不。一双眼闪动着难以抑制的邪光。 王三猛地挣脱郑三刀,惊怒道:“郑三刀你个杂碎,你不是人,你竟敢打思思的主意,老子和你拼了!” 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急如闪电抽向郑三刀,郑三刀惊得头向后一仰,掌风如刀般从脸上擦过。 郑三刀的左脸立时像用砂纸打磨一般白里透红,既嫩滑又如针刺一般生疼,尖叫道:“俺要是对思思小嫂子有一丁点龌龊念头,俺就不的好死”。 王三用足全身气力暴抽过来的第二巴掌紧贴着郑三刀的鼻尖停住了。怀疑的瞪着郑三刀:“你他娘的说的是真话?” 郑三刀身子一软靠在车辕上。抬着火烧火燎的左脸,气急败坏的尖叫道:“俺的脸,王三,打人不打脸,我日你娘,你他娘的要毁了俺这张万人迷的小脸啊!” 王三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粗气。脸上强挤出笑容:“俺就说嘛,刀哥不是这种人!” “你他娘的知道俺不是这种人。还他娘的用你那双纳鞋底的手抽俺。你等着,俺跟你没完!,小郑三刀暴跳如雷的吼着,快步奔向府门。 惊得王三吱溜拦住郑三刀,满脸赔笑,连连作揖:“刀哥,俺一时想不开,您大人大量,就饶过兄弟这回吧 “你想不开,你自杀去。你打俺干什么?!”郑三刀暴跳如雷怒吼道。 分列府门左右的那几名镇抚司锦衣卫扑哧笑出了声。王三脸色阴冷如刀,瞪眼嚷道:“你们瞧俺们兄弟内讧,他娘的觉得很好笑吗?俺让你们笑个够!” 身子瞬间加,手已按在了刀把上,那几名镇抚司锦衣卫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如一群逃命的兔子嗖嗖嗖窜进的府内,都将脚下的功夫挥到了极限,眨眼间就从围廊右侧的拱门消失了。 王三惊得脸都白了,低声嚷道:“刀哥你不要命了,拿刀杀镇抚司锦衣卫,那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郑三刀脚一软踉跄着险些没跪在地上,扭头惊骇的瞧着王三: “你、你说他们是锦、锦衣卫?他们不是花府看门的吗?” 王三痛苦的翻了个白眼:“俺的刀哥啊。你脑子不好使,咋眼也瞎了呢,跟东家去官洲救叶掌柜,不就是他们护送的吗,再说了你瞧瞧他们的打扮,穿这么大的褂子,下面就像光着腚,跟十六爷不是一样吗?。 话音网落,郑三刀已如离弦的箭飞奔回来,纵身跳上马车,脸色煞白的嚷道:“你小子快上车,咱们赶快逃命!”王三摇头苦笑着纵身跳上马车,郑三刀扬起马鞭,使劲抽着骜马:“我说你他娘的倒是快走啊!”骜马疼的直哆嗦,痛苦的长嘶着,撩着蹶子狂奔出了轿厅。 “刀哥,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刚才都是误会,看在东家的面上,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王三快让抽疯了的鸯马颠散架子了,痛苦的嚷道。 马车疯了一般冲出了狭长的花府巷道,郑三刀猛地使劲勒住缰绳,骜马痛苦至极的高扬起前蹄,哀嚎般长嘶了一声,停住了,浑身轻微颤抖着,一双马眼惊骇的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心有余悸的扭头瞧了一眼,狭长巷道内的花府门前,那几名锦衣卫又站在了门前,一名锦衣卫还扬手冲他们摆摆手。 郑三刀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大气:“兄弟你说对了,他们看在主人的面上,真的放过俺了。”王三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怕心网去,色心又起,郑三刀脸上又堆起欠扁的笑容;“小三兄弟。给指个道吧。 王三警慢地瞧着郑三刀。郑三刀翻了个白眼,嚷道:“俺他娘的要说几遍,俺对你女人很敬重,兄弟妻不能欺!” “那你对俺说实话,你为啥非要去见思思?” 郑三刀嘿嘿笑道:“你是俺最好的兄弟,思思是你的女人,就是俺小嫂子,你说俺应不应当拜见?。 王三极度怀疑加鄙视的瞪着郑三刀:“你少来这一套,最好的兄弟?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好了好了,俺对你说实话吧!”郑三刀一拨愣脑袋,低声说道:“俺的小妓子以前不是逍遥阁的花魁吗,俺知道小嫂子那是为了报恩为了算计孙立才忍辱负重的,俺心里敬佩之极。”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急什么,俺是想说,虽然小嫂子现在要嫁人了,但是毕竟姐妹情深,逍遥阁那些美得冒泡的头牌姑娘肯定会去小嫂子家里坐坐吧?”。王三嬉皮笑脸道。 “哦!”王三明白了:“你是在打她们的主意!” 郑三刀抱拳行揖,嘿嘿笑道:“还望兄弟成全。”“俺没法成全王三头摇的如同拨愣鼓,拒绝拜 “你他娘的信不信俺马上就” “别,俺信你这王八蛋肯定会这么做的。”王三急忙道。郑三刀斜睨着眼,眼中全是威 王三脸色慢慢红了,搓着手心,为难的嗫嚅道:“这也没啥事,俺咋带你去啊,俺见到思思咋说?” “你见你女人还需要有啥事啊!说啥,就说俺是你最好的兄弟不就完了!你小子要是再说这不着边际的蠢话,俺他娘的就真对你不客气了”。郑三刀气急败坏道。 王三涨红着脸,为难道:“你让俺想想,俺去见思思说啥好?” 郑三刀郁闷的差点没从车上一头栽下去,使劲喘了一口大气,古怪的上下打量着王三,突然低声道:“你小子可别告诉俺你和思思还是生米吧?。 王三腾地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俺是正人君子。未曾婚配,岂能、岂能干芶且之事 郑三刀的嘴撇的都快到后脑勺了:“啧啧啧,你他娘的死去吧!你有情她有意,再说了,主人给你撮合的,你小小子也不敢不要人家,她呢既然这么中意你,那肯定是非你不嫁了。你就说你小子没胆就完了!” 王三涨红着脸,不满的瞪着郑三刀:“你他娘的别拿你自己龌龊德行来衡量俺,在俺心中思思就像仙女一样。俺绝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委屈。俺说了,俺当上外庄掌柜,俺就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郑三刀鄙夷的瞧着他:“那你小子对天誓,你心里就没动过那介。念头?你小子做梦就没梦见过?俺可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神目如电。你要是假誓,当心天雷劈了你!” “俺”王三涨红着脸哑了音。 郑三刀得意的嘿嘿笑道:“不敢了吧,唉,你跟俺说,你不会连小嫂子的小手都没摸过?” “俺、俺,她、她摸过俺的手。”王三嗫嚅道。郑三刀一愣,放声爆笑起来。 “你、你他娘的再笑,老子真急眼了!”王三气急败坏的嚷道。 郑三刀急忙摆手,又吭哧了半天才强忍住笑意,抬手擦去笑出来的泪,凑到王三面前,低声问道:“兄弟。想不想让刀哥帮帮你?。 王三猛地一摇头,突然又僵住了,涨红着脸难为情的瞧着郑三刀:“咋、咋帮?” 郑三刀得意的一笑:“今后你小子别再说刀哥对你不好,今天刀哥就将压箱底的本事给你露一手,你好好学着吧,我说你小子,还不带路”。 王三犹豫了一下,手指颤抖着指向左侧,低声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大概五六百米就、就到了 “驾!”郑三刀兴奋的使劲一拽左侧的缰绳,马车网上了通向思思家方向的土路,郑三刀又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替马疼的在原地使劲踏着。 郑三刀瞪眼嚷道:“娘的,主人这匹马实在是欠调教,前两日俺去接主人,这畜生王八蛋竟然疯了似的带着俺满镇上转圈,今天也是你说花府巷道那是多平坦的青石道,它他娘的差点将咱俩给颠散了,老子真要好好收拾收拾它了!,小 手里的鞭子又扬起,弩马死的心都有了,这疯子是想抽死我啊!凄厉的长嘶一声,甩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郑三刀举着马鞭,吃惊的咧着嘴笑道:“这畜生今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王三郁闷的心里直苦笑,主人这匹马早晚不是让你抽疯了就是给抽死了。 马车狂奔了五六百米,郑三刀猛地一拉缰绳,这匹惊吓过度的弩马惊叫着,两腿打颤停住了。 郑三刀扭脸笑嘻嘻地瞧着王三:“兄弟,俺心里可数着呢,马车走了足有近六百米,说吧小嫂子家在哪?。王三苦笑着一指左侧那间青砖围墙黑凑院门的民居。 郑三刀嘿嘿笑道:“这么说老子停的还真是地方拿眼瞧了一眼百十米外孤零零的青砖围墙围着的两进宅院。 这所宅院坐落在镇子最西处小离宅院十几米外尽是荒凉青绿的野草。放眼远望,再有百十米外就是一丈多高的鹿野镇青砖城墙。 郑三刀嘿嘿笑道:“那座像孤坟一般的宅院就是刘掌柜的家吧?!”王三点点头。 郑三刀嘿嘿笑道:“幸亏小嫂子没跟他哥哥住一块,要不然俺还真不好意思进府打搅 王三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鄙夷道。你他娘的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你是怕你干的下作事被俺未来的大舅子捅到东家那去。 “小三兄弟,请暖。郑三刀跳下马车,嬉皮笑脸道。 王三下了马车,望着阳光下擦拭的泛着油亮的黑漆院门,心里一阵乱跳,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迈步走到院门前。颤抖着抬手,在手指要碰到有些亮的照眼的黄铜门环又停住了。又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脸上全是紧张慌乱胆怯又带着期待渴望的复杂神情。郑三刀翻着白眼轻拍着脑门站在王三身后,又等了片刻,王三依旧保持着拍门的姿势,只是身子也开始轻微抖起来了。 “我他娘的真服了你了,你小子不会想站在门口就这么抖上一天吧。”郑三刀实在忍受不。把将王二拨愣到一弄轻打着门片刻,院内传出清脆的声音:“八成是小婉她们来了。思思妹子,我去开门。” 尾音网落下数秒,院门出轻微的咯吱声,打开了,一名年约二十四五,相貌俏媚,眉眼透出几分春情的女子站在门前,一双玉臂挽着袖子。湿漉漉的。瞧到门外站着的郑三刀,吃了一惊,水汪汪的美眸闪出惊羞之色:“请问你、你找何人?” 郑三刀眼珠子瞬间亮了足有一倍,一双眼就如算盘珠一般上下急拨动,女子满头乌黑的秀盘起,插着一支蝴蝶造型的金钗。上身罩了一件淡黄色夹腰轻纱小褂,衣襟处飘落下同样淡黄色湖丝长裙将巧玲珑的娇躯衬托的让人浮想联翩。 女子虽然身材娇但不胖不瘦体态匀称,尤其是那双峭拔险峻的出奇的云峰随着刚才急走开门依旧在山摇云颤中。 郑三刀的一双眼珠子差点没飞进那双云峰内,勉强将快流出来的口水又使劲咽了回去,努力做出自认为亲切,人畜无害的笑容,网要张嘴。王三从郑三刀身后闪身走出,羞红着脸道:“海棠,是俺来了 海棠美目露出惊喜之色。抿嘴一笑,一扭纤细的腰肢,转身迈动莲步,边快步往院内走,边笑道:“思思妹妹,你快出来瞧瞧是谁来了”。 郑三刀贪婪的使劲嗅了一口扑鼻拂过的淡淡幽香,色眯眯的轻笑道:“俺的亲娘,这小娘们美得能将人的魂勾出来!” 王三撇了一下嘴,能将你的魂勾出来,可不包括俺,俺心里只有思思一人。郑三刀使劲一拽王三,王三红着脸想挣脱,两人推搡着进了段门。 不大的小院收拾的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地面依旧有刚撒过水的痕迹,正屋右侧有一咋。一米见方的天井,青石铺的天井放着一个湿漉漉的木桶,木桶旁放着一个盛着嫩绿青菜的木盆。院子靠西厢房并排种着两棵沙果树和两棵梨树。 “你这小蹄子,疯了不成?”海棠咯咯娇笑着推着一脸茫然的思思从正屋内走出。 思思猛地瞧到王三,芳心立时一阵慌乱,美眸闪过惊喜,急忙微垂下头,香腮已是一片桃红,羞涩的低声道:“你、你今儿怎么这么有空来了?” 王三脸涨红的都能渗出血来,慌乱的先抱拳施了一礼:“俺、俺、俺陪东家去、去花府了,东家今晚住在那,俺、俺就来了。” 一旁站着的郑三刀都看傻了。瞧着洗尽铅华,素颜,黑亮如锦缎的秀高绾,仅插了一把胡桃木梳。上身穿浅蓝色碎花偏襟小褂,下身同样浅蓝色碎花压着褶皱长裙的思思,心里惊叹道,国色天香,绝代尤物,难得的是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风尘气。暗暗将思思和陈烨的四位夫人比了比,一时间竟没分出高下。 郑三刀暗吧嗒一下嘴,王三你小子真他娘的有福气啊,这么极品的女人都能弄到手,唉,人比人得死啊! 郑三刀突然翻身跪倒,眉开眼笑道:“三刀拜见思思小嫂子。” 郑三刀的惊人之举将思思、海棠和王三都吓了一跳。王三嘴角不住的轻微抽搐,无耻两个字在上下嘴唇间剧烈翻滚着。 思思羞臊的连粉颈都是一片粉红,急忙微侧娇躯,蹲身施礼惊羞的低声道:“三、三哥,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为何对奴家如此大礼?” 不待王三答话,郑三刀满脸谄笑道:“小嫂子不必惊慌,俺叫郑三刀。是王三兄弟最好的兄弟,俺跟他虽然不是一个娘,但就像亲兄弟一样。俺俩平时相依为命,互敬互爱。俺早就听说了,俺兄弟讨了个漂亮的小嫂子,俺从心眼里替他高兴,一直都想来给您磕个头,今日正好主人放俺的假,俺和小三兄弟就过来了小嫂子在上,郑三刀给你磕头了。” 王三打了个冷战,心里哀嚎道。正三刀你他娘的无耻至极,两位哥哥你们可别恨俺,是这王八蛋胡说八道,俺没跟他相依为命,俺心里有! 思思臊的无地自容,也感动的美眸内眼泪汪汪,急忙蹲身施礼,哽咽着低声道:“三刀哥快快请起,奴家曾听哥哥说起过您,说您是陈掌柜身边的第仁护卫。只是奴家没想到您和三、三哥竟然这么好,奴家真替三哥高兴有你这样知心的好兄弟。您要是不嫌弃奴家这里简陋。不嫌弃奴家做的菜难吃,您、您就和三哥常来家山乞饭。” 思思羞涩的膘了一眼王三,又急忙微垂下头,虽然仅是一眼,但美眸内的浓浓情意顿时让王三心里甜的如同掉进了蜜河内,心里有一种想大哭的感觉。俺的亲亲好宝贝,你咋这么实在啊。这混蛋几句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就将你感动的自动钻进他的圈套里了,郑三刀你他娘的欺骗俺女人,你是不是人啊! 弈旬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二百三十三章 欲壑难填 一兰刀心花怒放。急忙站起身来。顺杆子溜棍子嘿嘿笑曲,好她子。你真是俺的好嫂子,人都说小嫂比母,俺看到你俺就像看到俺亲娘”郑三刀还要满嘴胡吮,王三急忙一把捂住郑三刀的嘴,尴尬的嘿嘿笑了起来。 思思俏脸也快被郑三刀的胡言乱语折腾的渗出血来,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这真是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站在思思身旁的海掌被郑三刀满嘴的胡柴逗得扑哧笑了起来,郑三刀的双眼立时如强力胶一般牢牢地粘在颤动着云峰峭岭之上。 海棠俏脸微微一红,暗暗又挺了挺傲人的雪峰。郑三刀立时眼前一阵迷糊,两腿软,嘴里呜呜嘟囔着。要不是王三依旧紧紧的捂着他的嘴,没让他说出口,不然思思非立时勃然变色,将郑三刀打出去。 郑三刀心里咆哮着,俺一定要和她睡觉! 东厢房的门出轻微的声响打开,一名脸色有些憔悴的妙龄女子倚在门口,瞧到王三和郑三刀,脸色微红,急忙蹲身施礼:“雪梅见过大药柜。” 王三急忙松开手,抱拳施礼道:“王三见过李夫人。” 郑三刀扭头望去,眼睛又是一亮,暗吧嗒了一下嘴,这就是那个从良的小寡妇?!娘的,这小模样可是真可人疼,那老不死的李掌柜也没算白活! 雪梅眼圈一红,哽咽道:“妾请问大药柜,李府如今怎样?” 王三面有难色,瞧向思思。海棠忙走了过去,搀扶住勉强倚在厢房门口的雪梅,叹气道:“雪梅姐,你还是保重自己的身子吧。 李掌柜已经死了,李家和你再无一点关系。问他们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让他们抓回去,祸害死你?” 两行清泪滚落下来,雪梅抽泣道:“妹子,姐心里堵得慌,我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活着,我要为老爷伸冤报仇。” “你还是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吧,李府上下如今众口一词说是你害死了李掌柜,幸亏被暴民闹得,如今镇县都没了老爷,李本华才将你锁在柴房内,让你能有机会逃出虎口。要不然你如今早就在死牢里等着杀头了。”海棠不屑的说道。 思思道:“雪梅姐你还是好生将养身子,等身子大好了,我求我哥哥送你些盘缠再将你偷偷送出鹿野镇,回南直隶找个好人家嫁了,过安生日子吧。这里的一切你就当是梦吧。” 雪梅捂住小脸呜呜哭了起来。海棠低声道:“快进屋去,网没了孩子别再受了风。你也真是,哭也不看个时候,没看到思思妹妹这还另有客人吗,让人家笑话。” 雪梅急忙强忍住哭声,泪眼模糊羞涩歉意的瞧了一眼郑三刀,被海棠搀扶着进屋了。片亥,海棠从东厢房走出,随手关上了房门,笑道:“刚才失礼了。让郑护卫笑话了 郑三刀忙腆脸笑着还礼:“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海棠姐您这才叫客气呢。何况这位雪梅姐姐也是个苦命人,看着她哭,俺这心里也不好受。” 海棠抿嘴一笑,瞧着郑三刀的美眸闪过溢动的春波。郑三刀眼睛又是一亮,直勾勾的盯着海棠圆润颇有姿色的俏脸。 海棠的俏脸隐隐露出了红卓,有些心慌的微垂下头,心也开始颤动掀起波澜,思思姐当初喜欢王三。我们这些姐妹还嘲笑过她,嘲笑她就算要从良,最起码也要找个有钱的财主老爷,再怎么也不能嫁给一个。坐堂先生的车夫,可是这才短短几个月,就像变戏法一般,坐堂先生成了鹿野最大最有势力的药商,王三也从车夫变成了叶家分号的大药柜。恐怕要不了几年,王三就会是叶家分号的大掌柜,真是佩服思思有眼光会挑男人,不用委曲求全做人家小妾,明媒正娶进府就做夫人,这辈子锦衣玉食。 海棠心念突然一动,美眸内波光流转,微抬头悄悄瞧向郑三刀,娇躯不由自主轻轻颤动了一下,郑三刀的那双眼亮的惊人,眼中透射出强烈的**,那**裸的眼神让久在风月的海棠心都感到了强烈的悸动,急忙又垂下了头,败下阵来。 王三和思思也在眉目传情,只不过没有强弱高下之分,王三瞧思思一眼,思思羞红俏脸躲开,片刻,思思偷膘向眼神痴的王三,又轮到王三害羞不敢和思思的眼神对视。两人谁瞧谁一眼,对方都像中枪一般身体轻颤着慌忙躲开。 院内陷入一片静寂无声胜有声的境地。突然院外传来一个清脆中带着几分柔媚的娇笑声:“思思妹子,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了,要是打搅了你们的卿卿我我,我们可就告辞了。” 雪梅和思思娇躯都是一颤,惊醒过来,海棠羞红着脸,有些尴尬的笑道:“是小婉她们来了…… 思思也羞慌道:“我、我去开门”小海棠和思思同时慌乱的迈动莲步走向院门。 郑三刀死死的盯着海棠娇小妩媚的弃影,低声嘿嘿道:“这小娘们行啊,当年在太行山当强盗,山下那几个村…小妇。只要跟俺众双眼对!一下,俺读黄米就轻松量卜怀想到她竟然跟俺较量了几个回合,够劲道!” 王三身子摇晃了一下,轻喘了一口大气,这才清醒过来,一个箭步窜到郑三刀面前,恶狠狠的低声吼道:“俺警告你,别惦着思思做的菜。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郑三刀眼睛依旧望着开门的海棠,撇嘴低声道:“别得了便宜卖乖。俺那是帮你,要是没有俺来吃你女人做的饭菜,你小子来一趟还不等于过年了。” 王三一愣,哭丧着脸低声道:“能不能只来坐坐,不吃饭?” “不行!”郑三刀干脆利落的低声道。 院门打开,香风随之席卷进院。两名身段妖娆俊俏的女子手里拎着荷叶包,站在院门外,俊俏的脸上都露出别有深意的笑靥,咯咯笑着。 一名身穿白如雪的杭丝长裙,纤细的腰身扎着一条鲜红如血的香萝汗巾,身形修长曼妙,俏脸浓施粉黛的妙龄女子笑声带着绵软的磁性:“思思妹妹,你朝思暮想的可人儿来了,我们进去岂不是大煞风景,也罢,这是姐姐买的蒋家荷叶蒸鹅。就送与你俩吃相思酒时品尝吧。” 站在旁边另一名身穿一身大红杭丝长裙,绵软的腰肢却扎了一条素白云丝汗巾,周身上下,该大处惊心动魄。该细该小处又恰到好处,脸如鹅蛋般圆润的妙龄女子也咯咯娇笑道:“还有我的冰糖藏片,郑记酱肘子也一并送与妹妹,我和小婉妹妹就不打搅你的好事了。海棠你这小蹄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还不赶快随我们去了,真是煞风景!” 两名娇娃都将手里拎着荷叶包递了过去,笑得花枝乱颤,云峰晃动,江波汹涌。思思臊的轻啐了一口:“你们再要胡说。海棠给我连东西带这两个胡说嚼舌根的娼妇小蹄子都打出去!” “干嘛打我们,我们又没进去,再说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要对我们拳脚相向?” “就是,我们可是好心,不成想人家还不领情,怜妹妹,这小蹄子竟然这般对咱们,咱们索性搅了她的好事,走,咱们进去!”两名女子一唱一和娇笑着举起手里的荷叶包摇晃着进了院内。 两名女子抬头瞧见院内站着的郑三刀,都是一愣,紧接着俏脸绯红。都急忙转过身,轻跺着脚,羞恼的瞪向海棠。穿白衣扎红汗巾的女子羞臊道:“你这小蹄子,刚才干嘛不说思思家里还有客人,让我们出丑,实在该打!” 海棠咯咯笑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和思思妹妹网开门,你们两个就跟云雀似的叽喳个没完,到时也得轮到我说话不是。” 思思笑道:“这下没脸了吧小哼!看你们还敢胡言乱语,我来介绍。这位是郑三刀郑爷,是巨鹿药行陈掌柜最亲信的贴身护卫,和王三哥是最好的兄弟。” 思思话音网落,郑三刀煞有其事的整整衣冠,满脸赔笑的躬身施礼:“三刀见过两个姐姐。” 两名女子臊的急忙蹲身还礼,低声道:“奴家见过郑爷。”思思笑道:“这两个痴颠疯女人。穿白的是小婉,穿红的是小怜,都是奴家的好姐妹。” 郑三刀陪笑道:“三刀见过小婉姐姐、;卜恰姐姐。两个姐姐若是看得起俺郑三刀,就叫俺三刀兄弟吧。” 小婉和小怜俏脸都臊的通红齐声道:“郑爷客气了。” “不客气,这都是俺的心里话。”郑三刀谄笑道。 小婉和小怜互相瞧了一眼,芳心都是一颤,不由自主偷膘向郑三刀。瞧着郑三刀那一脸没有丝毫鄙夷真诚的笑脸,芳心又是剧烈一颤,心里都对郑三刀好感大升。 思思疑惑的望向王三:“三哥,你与三刀哥谁年长?” 王三还没等张嘴,郑三刀急忙抢着笑道:“回小姓子话,自然是三哥年长小嫂子别看俺长得老成,其实俺比三哥还年少一岁,是不是。三哥?”郑三刀笑眯眯的扭头望向王三。 王三强忍吐意,勉强点头,含糊道:“好、好像是这样。” 郑三刀眉开眼笑,抱拳作揖道:“俺是三哥的好兄弟,你们是俺小小姓子的好姐姐,因此俺也管你们叫姐姐。海棠姐姐、小婉姐姐、小恰姐姐。”王:急忙捂住嘴,硬生生将呕到嘴里的酸水又咽了回去。 海棠三人羞臊尴尬的互相瞧着。不知如何是好,又都求助的望向思思。 思思笑道:“你们也不用拿捏着不好意思了,有这样一个弟弟那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还不快应了。” 海棠小婉小怜羞红着脸。还礼道:“三刀弟弟快快免礼。”郑三刀心花怒放,美得鼻涕泡差点没冒出来,这就成了,这黄米肯定 了! 思思美眸关切的瞧向王三,迈步走了过去,温柔的低声问道:“三哥。你、你身子不舒服吗?” 王三这时也顾不上羞臊不好意思了。只想赶快让郑三刀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低声曰:”好妹子。你能带俺讲屋吗。”思思愣网要张嘴招哗兆叭讲屋。王三细弱蚊灿道:“让:刀和她们聊天吧,俺想和你进屋,就咱们两人静静地呆一会儿,妹子成吗?。 思思的俏脸瞬间红的一塌糊涂,娇躯轻颤了一下,如玉的贝齿轻咬着下唇,美目膘向郑三刀等人,郑三刀正嬉皮笑脸和海棠三人拉近着 离。 思思心慌意乱,两只玉耳一阵阵烧,犹豫了片刻,轻轻点点头,细弱蚊蛐道:“那、那就请三哥进屋说话 王三兴奋的点点头,悄悄快步走进了正屋。思思臊红着俏脸,心虚的飞快瞧了郑三刀他们一眼,也轻提花布褶皱长裙低头迈步走进了正屋。 思思的身影网进入屋内,郑三刀就扭头望向正屋,脸上露出欠扁的笑意,真是知道俺心思的好兄弟啊,从今后你就是俺郑三刀的亲兄弟!扭头嘿嘿笑道:“三位好姐姐看来你们就只能先委屈和俺在院子里说说话了。” 海棠三人一愣,这才现王三和思思都不见了踪影,俏脸都是一红。尴尬的飞快膘了一眼房门关闭的正屋,都扑哧笑出了声。 郑三刀嘿嘿笑道:“三位姐姐要多多担待一些了,三哥多日不见小嫂子,是有些急了点,不过俺还不急,俺先陪三位姐姐说说话 海棠三人立时大羞,自然都听出了郑三刀语带双关的调戏话,都有些羞恼的瞧向郑三刀。郑三刀脸上又浮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海棠三人都是微微一愣,瞧着郑三刀亲切的笑脸,莫非是我们多心了?小婉和小怜心里都升起惭愧羞臊。自己没脸,想到了邪处,反倒认为三刀弟弟心里有邪念,真是不嫌臊得慌,况且人家是陈掌柜最亲信的贴身护卫,又长得相貌堂堂,若不是看在思思面上,像我们这样下贱之人,恐怕人家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们一眼吧。 只有海棠羞红着香腮,心里知晓郑三刀在打什么鬼主意,轻啐了一口。暗自羞恼道,没看出来这混蛋胃口倒是不这还没到手。就开始朝三暮四,老娘再下贱也是逍遥阁凤阁的头牌姑娘,从打茶围、叫局、吃花酒没有几十两银子休想上了老娘的床。你倒打的如意算盘,想吃白食”多,老娘就让你知道知道吃白食的下场。 海棠咯咯娇笑道:小恰姐小婉妹子,思思倒是快活去了,难不成还让你们就这么拎着它们不成?”小婉和小怜羞臊的瞧着手里拎着荷叶包,俏脸上全是尴尬之色。 海棠笑道:“三刀弟弟,那就麻烦你将两位姐姐拿来的酒菜放到西厢房的柜子上。” 郑三刀满脸堆笑连连点头,上前从小婉和小恰手里接过草绳,在接草绳的瞬间,郑三刀的手快的摸了一把两人的小手,那嫩滑无骨的感觉险些让郑三刀的一魂一魄出了窍,拎着荷叶包,脚下有些飘来到西厢房,推门进入房内。 海棠瞧着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小婉和小怜,低声冷笑道:“让这混蛋占着便宜了?” 小婉和小怜俏脸都是一红小怜低声道:“海棠你别瞎说,当心让他听到,草绳缠在手上,自然难免会,他又不是有心的 海棠走过去,低声冷笑道:“哎呦,我的好姐姐们,到现在你们还没醒过盹来。枉你们还是逍遥阁的头牌姑娘,怎么就没看出这小子意图吃白食,骗奸咱们姐妹。小恰和小婉都吃了一惊,美眸闪出惊疑之色。 西厢房的门推开,郑三刀走了出来,满脸堆笑正要张嘴。海棠抬头瞧着西厢房旁栽种的两棵梨树和两棵沙果树,四棵树上都结满了青涩的果子。 海棠微笑道:“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梨子就想咬它们一口 郑三刀抬眼瞧去,笑道:“还要再等上至少两个月,梨子才能吃,现在又小又酸涩,不好吃。” 海棠轻扭了一下腰肢,娇躯微微一晃,峭拔险峻的缥缈峰立时云涛翻滚,望之惊心动魄。郑三刀双眼立时闪烁着强烈的**光芒死死的盯了过去。 海棠娇滴滴的说道:“三刀弟弟。奴家不怕酸,求弟弟给奴家摘几个下来可好?” 带着磁性的妩媚娇音险些将郑三刀直接砸躺在地上,眼前不住的晕。心里哀叹道,俺的娘啊,这声音咋这么好听呢,俺骨头都给弄酥咧。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笑道:“海棠姐姐,你别急,俺这就给你摘。” 郑三刀迈步走向梨树,海棠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小婉和小怜的俏脸也闪动出羞恼之色。 郑三刀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海棠三人俏脸全都笑靥如花瞧着郑三刀。郑三刀眼前又是一阵晕,心里狠道,过路的满天神佛你们都给俺听着,千万保估俺今天把这三个小娘们都通杀了,不然俺就能郁闷的死了,你们可千万保估俺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婚书 三个姐姐,想不想看个新鲜的。”郑;刀强抑着体以己烧熟了的熊熊欲火,笑着说道。 “不知三刀弟弟想让三位姐姐看什么新鲜?”海棠微笑道。 郑三刀笑道:“俺不用手就能为三位姐姐摘下梨子来。” “当真?!这可新鲜。那三位姐姐可要拭目以待看你是不是吹牛。”“你们就瞧好吧!”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淫邪的笑意,身子还没转回去,一记低沉苍凉的颤音响起,一道刺眼的寒芒仿若从郑三刀体内爆闪而出。郑三刀身随寒光同时射向梨树,梨树下爆起一蓬璀璨耀眼的光幕。 海棠三女眼中的耀眼光幕依旧闪烁之际。耳旁又传来低沉的长刀入鞘声,郑三刀托着长衫下摆已站在三女面前,下摆内放着三只青涩的梨子。满脸谄笑道:“三个姐姐请品尝梨。 海棠三女失神的瞧瞧衣衫托着的三个梨子,片刻才醒过神来,又都望向梨树,刚才那耀眼的刀幕竟然没有一片落叶掉下,美自内都露出震惊不敢置信之色。 郑三刀心里得意的笑道,三个小娘们看傻眼了吧,想必现在都对俺崇拜的要死。嘿嘿嘿,俺要趁热打铁,一举拿下!海棠美眸闪过惊骇犹疑之色,脸上露出痴迷崇拜之色,拍着小手,笑道:“三刀弟弟没想到你竟有这么高强的本事。我刚心里还在想,你是人是鬼呢。” 什么话,俺要是鬼,俺还怎么嫖你们,真是胸大无脑!郑三刀心里鄙夷。可一双眼死死的紧盯着海棠汹涌险峻的云峰,脸上露出欠扁的笑容:“海棠姐姐。三刀瞧着梨子想起了一句话,好像还是句诗吧。” “三刀弟弟没想到你还是文武双全,快说说,是哪句诗?”海棠咯咯娇笑着,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胸脯。 “一只梨子压海棠,海棠姐姐,俺也想压海棠郑三刀眼前一个劲的晕,声音颤抖道。 海棠三女俏脸立时全都红了小都垂下头。美目内都露出羞怒之色。 海棠故作羞臊的轻啐一口,轻声道:“哎呀,你、你当着两个姐姐的面胡说什么!诗都让你说错了 郑三刀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涎脸道:“错不错无所谓,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俺要是有一句胡说,俺就让天雷劈成炭,让姐姐拿去冬天烧火。” 海棠美眸膘了一眼羞臊的小婉和小恰低声道:“当着两位姐姐的面。你瞎说什么,难听死了 郑三刀瞧向低垂头的小婉和小怜,抱拳施礼,嘿嘿低声笑道:“俺心里知道,不光海棠姐姐对俺有情,两位姐姐心里也有俺三刀,俺今天就说句掏心窝的话吧,俺也喜欢三位姐姐,还请三位姐姐成全三刀吧!” 海棠三女羞恼的差点气炸了肺,原来这混蛋当真没安好心想吃白食,看我们怎么收拾这王八蛋! 小炮和怜都抬头瞧向海棠。三女眉目传意,海棠嘴角站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羞涩道:“在思思妹子家里。你让我们怎么成全你?” 郑三刀美得差点充血晕过去,急忙颤抖着低声道:“三位姐姐放心,小嫂子和三哥比咱们还忙呢,他们现在可没空想咱们。三位姐姐,俺刚才去了西厢房,屋里没人,而且还有一张红木床,看来就是为咱们准备的,嘿嘿嘿。”海棠三女互相瞧了一眼,都轻轻点点头。 郑三刀欣喜若狂。低声道:“三位小宝贝,俺先进去等着你们了。”话音网落,郑三刀如情的兔子冲到西厢房门前,推门进屋。 海棠三女互相看着,嘴角都露出狰狞的冷笑,同时点点头,迈步走向西厢房。海棠三女进入房内,海棠就回身将房门上了门闩,扭头瞧见都转过身来,俏脸通红咬牙切齿的小恰和小婉,微微一愣,举目望去,立时也臊的面红如血,银牙紧咬,一双晶莹如玉的小拳头紧紧地握着。 郑三刀脱的光溜溜躺在床上,眉开眼笑轻拍着红木床上的草席,**的低声道:“三位姐姐,快过来啊。 海棠美眸闪过一抹杀机,轻声道:“叫咱们了,咱们过去好好服侍服侍三刀弟弟。小婉和小恰咬牙点点头,慢慢转过身来,跟随着海棠走到红木床前。 郑三刀淫笑着伸手想要搂抱,海棠急忙后退一步,媚眼如丝一脸春色的娇笑道:“三刀弟弟,你想不想让三位姐姐拿出十分温柔服侍你?……想,俺想!”郑三刀连连点头,骨头都酥了一大半。 “那你要答应我们,乖乖躺好,手脚都不能动。”海棠微笑道。 郑三刀一愣,狐疑道:“不让俺动,那俺还怎么”。 “等我们服侍完了你,你舒服了,自然就该你服侍我们了海棠拦住郑三刀的话,故作羞涩的低头道,嘴角不住的轻微抽搐。 “好好,这个花样俺没玩过,俺不动,俺规规矩矩的,三个小宝贝,快来服侍俺吧。”郑三刀眼都美成了一条缝,直挺挺躺在床上,心痒难耐 海棠微笑道:“两位好姐姐就别傻站着了,还不好好服侍三刀弟弟。” 小婉和小怜微笑着将腰间的汗巾解了下来,小婉上了床,抓过郑三刀的右手用汗巾缠住绑在床头上。 郑三刀吃惊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婉抛了个媚眼,娇音绵软道:“奴家是怕小刀弟弟说话不算,趁机揩姐姐的油。因此才以防万一,弟弟若是不愿意,那解开好了。” 郑三刀整个身子都让这绵软娇音弄酥了,眯着眼喘着粗气嘿嘿低声笑道:“不用解,说心里话,姐姐的小手在俺身上这么一捏,俺还真不敢保证俺这双手会做出什么来。系上好,系上俺就能好好享受了,嘿嘿嘿。” 小婉抿嘴一笑。冲小恰使了个眼色,小恰也将郑三刀的左手也绑在了床头上。 “绑紧点,对。对,绑的紧紧地。”郑三刀眉并眼笑道。 海棠扫视了一下堆放杂物的西厢房,目光瞧到了放在右侧两个旧柜子旁的一捆麻绳,嘴角绽起一抹笑意。走过去拿过麻绳。 “两个姐姐,你们快帮帮海棠姐姐,俺等不及了。”郑三刀急不可耐的说道。 小炮和小恰扑哧轻笑,过去帮着海棠将郑三刀的双脚绑在了床尾。 “这下好了,三位小宝贝你们快服侍俺吧,俺长这么大还没让这么嫩滑的小手服侍过呢。”郑三刀满脸贱笑道。 小婉和小怜刚要变脸,海棠轻咳了一声,笑靥如花道:“三刀弟弟,你用力挣扎一下,看看绑的可结实,不许作假。要不然姐姐可伤心了。” “不会的,俺一定用力,不过小宝贝们,你们的汗巾要是让俺挣断了。可不许怨俺。”郑三刀嘿嘿笑着。试着挣扎了一下。绑住手脚的绳索和汗巾纹丝未动。 “很结实。俺再试试!”郑三刀笑嘻嘻的正要气运丹田,耳旁传来低沉的长刀出鞘声,微微一愣,冰冷的刀锋搭在了喉结上。 海棠三女脸色如冰,美眸闪动着怒火瞪着郑三刀。小宝贝们,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快放回去。”郑三刀笑道。 只是这笑容已露出几分勉强。郑三刀虽然色迷心窍,但刀架在脖子上。三女又花容变色。心里已感到了有些不妙。只是想不透三个美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了脸了。 “郑三刀你这个下三滥,无赖杂碎,姑奶奶们是下贱,但也好歹是逍遥阁的头牌姑娘。没有几十两银子都休想沾一下姑奶奶们的衣角,你竟然那姑奶奶们当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妇,想吃白食,天底下有这样的美事吗,混蛋!”海棠咬牙愤怒的说道。 “俺、俺没想吃白食。俺、俺花银子行不?”郑三刀脸色白,低声嚷道。一双眼惊惧的瞧着脖子上闪动着幽深寒光不住颤抖的长刀,刀锋上的阴森寒意,让郑三刀全身的汗毛孔都在瞬间闭上了。 “去翻他衣裳。”海棠冷笑道。 小怜将地上散乱的衣裤捡了起来,摸索了片刻,翻出不到二两的散碎银两。 “混蛋,下三滥,不到二两银子就像嫖我们,你们两个给我狠狠教刮他!”海棠暴怒的说道。 小婉和小怜扬起粉拳开始捶打郑三刀,捶了没几下,两女疼的不住摇晃小手,痛苦道:“这混蛋的身子像铁板一样硬,我们的手好疙””打不了,那就掐他,拧他!”两女又开始在郑三刀身上掐拧起来,郑三刀立时长吁短叹吸着凉气,心里哀嚎道,俺终于让这样的小手服侍了,只是这服侍太狠了。俺身上好疼啊!”你要敢叫,我就杀了你!” “不叫不叫,俺打死都不叫!三个小宝,不不,三个好姐姐,俺的亲姐姐,俺有银子,不过俺都放在药行里了,有一百多两,你们放了俺,俺回去都拿来给你们。”郑三刀低声哀求道。 “混蛋,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甭说放你,只要解开你你这无赖杂碎就会马上翻脸,混蛋东西,我细我掐死你!”海棠气恼的伸出尖尖的指甲去掐郑三刀胸脯上厚厚的胸肌,立时郑三刀就疼的呻吟出声。 海棠惊喜道:“不要使劲掐这混蛋,用指甲掐他的肉。”两女闻言,立时改变战术,用涂抹的红艳如血的长指甲掐着郑三刀。 郑三刀感觉仿若有两只大蚂蚁在身上叮咬着,刺疼麻痒到了极点,十几下过去,就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嗓子哀嚎道:“别掐了,俺、俺是真心对你们的,俺也和主人一样,俺娶你们这总行了吧。”三女娇躯都是一颤,停下手来,惊羞得瞧着已掐出眼泪的郑三刀。失神了片刻,红着脸互相瞧着小恰和小婉美眸中都流露出意动和犹豫之色。 海卓贝齿轻咬着下唇,轻声问道:“你、你们怎么想的?” 小恰和小碗羞臊的低垂下头小小婉颤抖着低声道:“我、我早就厌倦了卖笑的日子,虽然大小姐准许咱们赎身。可是那些来逍遥馆的臭男人哪有一个左异。的,仓都是冲着咱们的身午来的。就算有想替咱们欺才办天非是做妾,受尽屈辱不说,也许几年过去,等咱们年老色衰,又把咱们卖了也说不定,根本就靠不住。他、他虽然好色无耻了一些,但、但我觉得他、他人还算靠得住。小恰也羞涩的点点头。 海常红着脸沉思了片刻:“我信不过这家伙,让他立字据。”三女全都望向郑三刀。 郑三刀此刻哭死的心都有,人家量黄米,俺也量黄米,咋俺竟然将黄米量回家去了?!俺只想量黄米,俺不想娶你们啊,俺是马失前蹄了。 郑三刀强挤笑容:“三位好姐姐,立字据就不用了吧。咱们君子协议。你们看怎么样?”。不行!必须立字据”。三女异口同声道。 郑三刀压着嗓子,嚷道:“俺不立,俺是想嫖你们。可是你们不同意俺嫖俺没嫖上不说,还让你们打了一顿,就应该扯率了,啥话都别说了,放了我。咱们就各不相欠!” 三女羞怒到了极点,海棠尖叫道:“我废了你这妾八蛋!”长刀猛地从脖颈抬起划空劈了下去。“俺不是男人咧!”郑三刀凄厉的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吓死过去了。 “海棠”小婉和小怜同时惊叫道。 长刀险之又险的停住了,海棠暴怒的扭头瞪着她们,刚要张嘴婉低声道:“你要真下了手。再后悔就晚了,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就算他不杀了咱们。陈烨也会要咱们的命 海常娇躯一颤:“就这么饶了这王八蛋,我不甘心!” 小恰凄凉的一笑:“其实他说的没错,他又没把咱们怎么样,就算怎么样,也最多不过讹他几百两银子而已。还能怎么着,谁让咱们下贱,是青楼的婊子。咱们也算报仇了,至于其他不过是咱们的痴心妄想,我看适可而止吧。” 海棠哑然,沉默了片刻,手一松。长刀掉在了肚腹间,更是险之又险就真的要了郑三刀传宗接代的本钱。 “两位姐妹也不用这么伤心欲绝,明着讹诈不成,不如来暗的。小婉美眸闪动着诡异的光芒,微笑道。海棠和小恰都望向她。 “让他立娶咱们的字据。小婉微笑道。 海棠白了她一眼:“你傻了,你没看到就是因为让他立字据,才搞成这样。你怎么还说这样的废话 “我说了。明着不成。可以来暗的。”海棠和小怜茫然不解的瞧着她。 “海棠妹子你悄悄去雪梅妹子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快步出了西厢房。 小怜迷糊的瞧着小婉小婉笑道:“傻瞧着我干什么,还不把那把刀挪开,真要是碰到了,可就真没后悔药了小恰小脸羞红,微眯着眼,将长刀费力的拿起扔在了地上。 片刻,房门轻轻打开,海棠端着托盘鬼鬼祟祟走了进来。小婉接过托盘放在郑三刀大腿上:“你们俩将他扶坐起来 海棠犹豫了一下,美目露出决然之色。跳上床,和小怜将吓死过去的郑三刀扶着坐起小婉将蘸饱了墨的毛笔放在郑三刀手里握着郑三刀的手,在粗糙的笺纸左起第一行写了歪歪扭扭两个大字,婚书。 海棠和小怜娇躯都是一颤小怜惊喜的望向小婉:“我明白了 小婉微微一笑,另起一行接着写道,俺郑三刀以天为媒,以地为证,愿娶花小婉、许怜儿、吴海棠三人为妻,如违誓言,天诛地灭,万劫不复。立字人,郑三刀、花小婉。 小婉将毛笔递给小恰小怜羞红着脸,紧张的手颤抖着在笺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将毛笔递给海棠,海棠也颤抖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婉拿着笺纸吹干墨迹,叠好,小心放进贴身的怀里,微笑道:“这下他就跑不了了,两位姐妹咱们快将绳索解开,替他穿好衣裳,然后去雪梅妹子房里说话,等着思思妹子喊咱们吃晚饭吧 三人将郑三刀解开,又手忙脚乱的替郑三刀穿戴好衣裳,羞红着脸互相瞧着,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小婉急忙轻嘘了一声,三人蹑手蹑脚离去了。 夜幕降临,星辰由少聚多慢慢密布苍穹,花府,恰香居内,花婵玉、俏脸羞红,说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让我给他拍马屁,亏你想得出 刘全宝躬身苦笑道:“大小姐。全宝求你了,你就别再要大小姐脾气了。今天东家的话你都听到了,看来东家是铁了心要进京救柳夫人母女,你若再这般矜持自傲,这五夫人就是柳兰儿,而不是您了。晚饭东家和李公公相互抠气都没有吃,这正是大小姐您让东家感受到您情意的大好机会,您就将食盒送过去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景王 花卓玉臊的俏脸如火,不满的瞪向刘仓宝!”什么五入删勺“入人的,我不稀罕,刘全宝你说话当心一点,什么叫矜持自傲?还有我是我,他陈烨是他陈烨,我们没有一点相干。凭什么要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情,再敢这么放肆,可别怪我打你出去!” 刘全宝苦笑着叹了口气,躬身施了一礼,转身走向门口,伸手推门,手又慢慢放下,低沉道:“大小姐,东家虽然认了四夫人,可是大夫人那还不知会不会认可,可是夫人你,大夫人可是认可了,你若真的放弃自己和将来有可能掌家的小少爷,全宝无话可说。这一阵子,全宝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大小姐你自己斟酌吧,全宝告退了。”刘全宝轻轻推开雕花紫檀房门,迈步离去了。 房间内静了下来,花婵玉静默了片刻。偷眼膘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悄悄站起身来,来到紫檀木茶几前,瞧着茶几上刷着红漆的造型精美的食盒,撇了一下小嘴,轻声道:“少吃一顿又饿不死,哼!” 花婵玉扭头心虚的瞧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手慢慢伸向食盒,在玉指要碰触食盒时停了一下,如美玉的贝齿使劲咬了一下红嫩的朱唇,握住了食盒,俏媚的小脸仿若烧着了一般,低头快步走向房门,推门走了出去。听水轩内,李准倚在花梨木躺椅上,一双眼皮不断变换着轻微跳动着抬头仰望着横梁,喃喃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咱家两只眼都在跳,主何吉凶?莫非福祸相伴?” 李准猛地坐起,清秀白净的脸慢慢狰狞起来,眼中闪烁着丝丝寒光:“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也该是拨开迷雾显露庐山面目的时候了,咱家拼了!” 李准尖细着嗓子喊道:“老十六!,小 听水轩的门轻轻推开,秦十六迈步走进厅内,躬身道:“李公公,老十六听候吩咐。” 李准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秦十六面前,脸上的肉轻微抽搐着,静静的瞧着秦十六。 秦十六依旧躬身肃立,微垂着头,连眼局都没抬一下,但心却轻微悸动起来,在李准身边五年,从没见李准这样过,低声道:“公公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李准咬了咬牙,沉声道:“放密鸽,告知老祖宗,陈烨要进京了。” 秦十六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瞧着李准:“李有公你要让陈、先生进京?” 李准阴郁的瞧着秦十六:“老十六,咱家这个人如何?换个词,杂家待你如何?。 秦十六急忙躬身道:“公公待老十六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公公央求老祖宗,老十六恐怕已成了废人了。” 李准阴冷的笑道:“当年你也是好大的胆子,镇抚司十三太保都不敢管,你却冒头抓了在大兴奸杀民女的提刑司掌班冯邦宁,冯邦宁可是提督东厂的冯保的亲侄子,你这是在找死!” 秦十六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低沉道:“若非公公搭救,老十六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准轻吁了一口气,自失的一笑:“这么多年咱家知道你心里一直想不透咱家与你老十六素无交情为什么要救你?”秦十六身子微颤没有说话。 李准眼中射出匆骨铭心的怨毒,咬牙道:“今儿,杂家就帮你解开心里的这个疑问,咱家救你是因为恨,杂家六岁进宫,被选派到酒醋面局,从小火者做起,受尽了苦吃尽了累,战战兢炮如履薄冰一般小心活着。因为咱家的乖巧勤快,被时任酒醋面局总管太监的老祖宗瞧中,收了咱家做干儿子,主子万岁爷赏识老祖宗。将老祖宗拔擢升进了司礼监做了第三秉笔。排在了冯保之后。这杂碎瞧到老祖宗受宠,怕老祖宗压过他去,接了空缺的掌印太监,就趁老祖宗伺候主子万岁爷打神游八极坐,买通永寿宫当值太监在宫外报了喜,惊扰了圣驾神游,主子万岁爷问询并无喜报,勃然大怒,将怒火泄在了老祖宗身上,将老祖宗锁拿诏狱,是咱家冒死在永寿宫外哭诉,说是咱家瞧见白日永寿宫外老极树上喜鹊抱了窝,怕惊扰到圣驾清修,就捅了喜鹊窝,可不成想喜鹊没了窝,不仅没走,反倒在夜里乱叫了起来,惊扰了主子万岁爷仙修,这都是奴才该死,奴才的干爹是代奴才受过。永寿宫内主子万岁爷沉默了片刻,下旨放了老祖宗,将咱家抓进了诏狱。老祖宗放出来后,听闻是咱家救了他,就在主子面前哭诉,求主子放过我。主子已看过了司礼监呈递的日报,知晓杂家并没去捅什么喜鹊窝,而是在司礼监值房外规矩当差,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救老祖宗。主子沉默了足有一日,临近子时时,突然说道:“李准这奴才有良心,倒也难得老祖宗欣喜若狂,忙口头谢恩,服侍主子躺下后,就一刻没停闯进东厂诏狱 李准清秀的脸跳动狰狞着,眼中闪动着泪光,咬牙说道:“冯保恨咱家坏了他的事,亲自在诏狱折磨提审咱家,…占汞折磨得死尖活来,生不如不是老祖宗赶得许咱家这条命挺不到天亮了” 秦十六沉默,身为镇抚司掌刑千户,东厂诏狱的酷刑,他闭着眼都能变着花样折磨犯人。 李准望向秦十六,冷笑道:“咱家说出来不是让老十六你感激咱家,咱家只是想让你心里明白,冯保虽然不再提督东厂,但掌管京师禁军的御马监总管却让他兼了,他依旧是司礼监席秉笔太监,是你我二人的敌人,心腹大患 秦十六身子一震,眼中闪过浓浓的畏惧不安之色,低沉道:“公公,冯保不除,咱们恐怕?” 李准嘴角绽起一抹冷笑:“冯保这杂碎心思都用到了天上地下去了。他如今和裕王的李妃往来的很密切啊 秦十六眼中露出吃惊惊疑之色:“这么说裕王当真和冯保?。 李准冷笑道:“裕王当然想。所幸裕王府的总管太监李芳还算有些眼光,没敢让裕王与冯保走得太近,裕王如今只是让他那个素有智囊美誉的李妃与冯保眉来眼去,不过咱家料断,裕王忍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屈节交好冯保的。” 李准瞧了一眼神色阴晴不定的秦十六,微笑道:“主子万岁爷仙修多年,修为通玄,一定会修得仙道,长生不老,永驻我大明的 秦十六脸色大变,脱口问道:“这么说主子万岁爷的身子”。 “身子怎么了?。李准阴冷的瞪着秦十六。 秦十六一激灵,忙道:“主子万岁爷的身子、身子一定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 李准冷哼了一声,阴冷如冰的瞪着秦十六:“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咱家怎么觉得你似乎长不大啊!” 秦十六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忙翻身跪倒,抬手网要抽自己耳光,李准冷笑道:“要抽出去抽!” 秦十六的手立时僵住了,忙伏地道:“属下该死。” 李准阴冷道:”你记住了,主子万岁爷是仙体,他老人家如今正在破生死关。过了这关,他老人家就会与天地同寿了。” “是,老十六多谢公公教诲 李准冷笑道:“可笑那帮子肉眼凡胎的家伙,竟以生老病死凡人的道理揣测主子,其心可诛。尤其是这个冯保,更该死!京城如今暗潮涌动,就连素有仁厚美誉的裕王也为流言所惑,有些蠢蠢欲动了。” 秦十六露出恍然之色:“因此您才不阻止先生进京,老十六明白了,是要给那些宵小之辈一个当头棒喝了”李准沉默了,秦十六跪伏在地,悄悄偷眼打量着李准,难道我又说错了? 半晌,李准叹了口气:“老十六,你起来吧谢公公秦十六站起身来,躬身肃立。 李准静静的望向他:“你对咱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的野心是什么?” 秦十六脸色微变,忙抱拳道:“老十六是个粗人,但老十六这辈子幸运,跟对了人。 老十六最大的野心就是能一辈子为公公牵马坠镫。此言若有丝毫虚假,万劫不复。” 李准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抬手轻拍拍秦十六的肩头:“咱家没看错你,你是有良心的 秦十六忙笑笑,可是李准接下来的话,又惊得他脸色一变,身子剧烈一震。 “老祖宗老了,他不会是冯保的对手。”李准弯身又坐在躺椅上,伸出二指从红木茶几摆放的棋盘上夹起一枚黑子,随着自己的话音,棋子从两指间滑落,掉在了光滑的青石地面上,在地上不断地跳跃着。 秦十六震骇的瞧着地上跳动的棋子,棋子,弃子?!李公公这、这是想要自立门户? 李准眼神微眯,瞧着秦十六。秦十六瞬间恍然,此时若不当机立断,表明立场,恐怕听水轩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秦十六再次翻身跪的:“老十六说过此生惟愿为公公牵马坠镫,但有差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李准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咱家不是白眼狼,干爹的恩情你我都要永远记在心里,咱家这不是背叛,而是为你我能否有后半辈子在自救!” “自救?”秦十六茫然的看着李准。 李准点头,冷笑道:“两王剩一王,裕王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以为所有的变数都消失了,冯保也将宝全都压在了裕王身上。裕王也领了他的情,如今他们已成一体。可是没想到这周天三百六十卦算尽。竟然否极泰来,硬生生造化出这个变数来,一举扭转了乾坤。如今这乾坤掌握在咱们手里,若是咱们将这乾坤变数交给老祖宗,你说他会怎么做?。 秦十六沉吟了片刻:“老祖宗对主子忠心,为人又仁厚,恐怕他不会有这个胆量做出选择,最佳的结果,依旧是维持现状保持平局 “平局?”李准冷笑道:“如今文艾生变,已打破了平衡,人心已经躁动,这个平局如何重建?老祖宗不过是一厢 “可是李公公,上面还有主子万岁爷。他老人家洞幽烛照,乾纲独断,凭无上法力难道不会让这一切重归于平衡?” 李准点头道:“会,若是他老人家出手,一定会是这个结局。可是要真如此,你我的结局,嘿嘿,我问你,以你我今时今日的权势,让出了这扭转乾坤的变数,对抗冯保。有几成胜算?” 秦十六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苦笑道:“一成都没有。” 李准笑道:“从司礼监到内阁,昔日两王并立时,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站错队,毁了前程不说,会害了满门家可是如今两王只剩一王,内阁六部九卿中,已有大半站到了裕王那里。剩下的不过是怕惹起主子猜忌,不敢明表忠心而已。一旦裕王真的,老祖宗连同你我就活到头了。咱家刚才说老祖宗老了,就是为此,说心里话,在老祖宗心里向着裕王也是多些,而对这个突然再次出现的变数一直心有芥蒂秦十六脸露尴尬,李准笑道:“说实话。他的变化也让咱家吓了一跳,若不是张禄是从小呵护他长大的大伴,咱家又亲眼得见他身上的胎记,咱家也以为他只是一个相貌酷似的外人而已。老祖宗让咱家借他失忆顺水推舟将他隐于民间。咱家一开始照着做了,可是做着做着,咱家就觉得这里似乎做错了什么,今天咱家想了一下午,终于想明白了,老祖宗的心思咱家猜到了,他是不想让这个变数再回去。” 秦十六吃了一惊。变色道:“公公是说,老祖宗想淹了王爷?。 李准微笑摇头道:“淹了王爷,老祖宗不会也不敢,接到咱家得到确实结果的密报,老祖宗就一刻也没敢耽榈禀明了主子,主子听完后,只说了两句话 “公公是哪两句话?” “确是景王?奇怪,他是怎么跑出景王府的又怎么会独自跑到那么荒僻之处,还摔坏了脑子李准笑着说道。 秦十六愕然,微垂下头。双眼急闪烁,半晌,抬头问道:“照公公这么说,老十六奉公公之命保护王爷是老祖宗的命令而不是主子的旨意?” 李准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点点头:“主子的心思咱们肉眼凡胎的俗人是猜不透的,但是老祖宗却动了小心思,他借着主子无旨意对景王,让咱家好生保护景王,切不可泄露半点消息。咱家如今想明白了,老祖宗是想借机将王爷雪藏在民间,为裕王暗中造势。” “老祖宗糊涂”。秦十六失声喊道。 李准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冷冷的瞪向秦十六,秦十六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惊得网要再跪倒在地,李准冷哼道:“不是糊涂,是愚蠢透顶!”秦十六惊愕的看着李准。“将扭转乾坤的变数弃之不用,反将自己的命和你我的命都拱手交给冯保,任其宰割,真是让咱家对老祖宗无话可说 李准冷笑道:“造势?!好啊,咱家就给你们一个最大的势!咱家倒想看看,你们如何接着造下去!” “妙!公公好一手破局”。秦十六兴奋的说道。 李准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秦十六急忙躬身,李准拍拍秦十六的肩膀:“老十六,咱家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出口,从此你我和王爷可就是真正的同舟共济了,赢,我为掌印,你为锦衣卫都指挥企事。输”。 秦十六打断李准的话,眼中爆闪着凶光:“咱们不会输,老十六这就去吩咐密挡放密鸽,我会亲自护送王爷进京 李准皱了一下眉头:“糊涂,咱家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都没舁芳 秦十六一愣,惊疑的瞧着李准:“十六愚昧,请公公明示,十六错在哪里?” “要在王爷最多还有一天路程就到达京城时你再让密挡放密鸽,还有过了子时,咱们就悄悄离去,王爷进京的事咱们就当作从未知晓听闻,明白吗?” 秦十六恍然道:“公公的意思是还要做戏给老祖宗和”。李准眼中射出阴冷,秦十六急忙噤口。 “猪脑子”。李准扑哧一笑,笑骂道。秦十六忙嘿嘿干笑起来。 “说了会子话,我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你去瞧瞧可有什么酒菜。咱们喝上两盅 “是秦十六咧嘴笑着,兴奋的离去了。李准瞧着掩上的房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清秀的脸阴沉着。眼中闪动着浓浓的杀意,听水轩正厅大堂内竟变得有些阴冷起来。 秦十六满面笑容兴冲冲的离了听水轩,顶着漫天璀璨耀眼的星辰,沿着青石板道来到拱门前,望了一眼拱门内百十米外,门廊下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的翠竹轩院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抱拳冲着听水轩拱拱手,正要沿着拱门前另一条通向园子外的青石板道向前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结盟 二止二二十米外一蓄灯火飘动讨十六仰了讨尖;出帆离灯火不足十米远时,扬声说道:“前面的,马上告知府里的厨子,炒几盘好菜,再拿坛好酒,送到听水轩。”灯火立时停了下来,既没向前走也没向回退。 秦十六说完就要转身往回走,察觉到那盏灯火停住了,不由脸色一沉,扬声说道:“爷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去!”那盏灯火依旧停在那里。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向回走去。秦十六眼中闪过怀疑之色,沉声喝道:“站住!”不成想那挑灯之人再一次无视秦十六的话,依旧向回走着。 秦十六心中一惊。扭头瞧了一眼拱门内的翠竹轩,嘴角绽起一抹狰狞之色,身子瞬间加,如捕食的猎豹几个跳跃已到了挑灯人身后,借着灯笼内的烛光,瞧出身形是一名女子,阴冷的说道:“某家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右手探出。抓向女子的肩头。 女子猛地转过身。眼中闪动着愤怒瞪着秦十六。 “花药董?!” 秦十六探出的手在险险挨上花婵玉肩头的瞬间又疾如闪电缩了回来。身子快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已堆满了笑意,抱拳施礼道:“十六以为是刺客,不想是花药董,十六鲁莽了,还望花药董不要见怪。” 花婵玉美目依旧闪动着怒意小冷冷的瞪着满脸堆笑的秦十六,没说一个字。将灯笼举了举,示意秦十六让路。 秦十六眼神快膘了一眼花婵玉手里拎着的食盒,露出恍然之色。身子向边上一闪。笑道:“花药董这是去给先生送晚饭?” 花婵玉娇躯一颤,香腮密布红霞,冷笑道:“千户大人,大明律法好象没有哪条规定在自己的家里走走也要向大人您禀告吧?”一脸羞怒,迈步正要走。 秦十六徽笑道:“花药董好像对秦某有很深的成见。” 花婵玉美眸内网消退的怒火又升了起来。微撇小嘴,鄙夷的冷笑道:“民女不敢。” 秦十六淡淡一笑:“花药董对秦某这样该不会是因为秦某纳了花药董的大娘和三娘为妾吧?”花婵玉俏媚的小脸轻微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十六笑道:“花药董的大娘和三娘已是老十六第九和第十房妾,从她们那里论。你我可算得是亲戚。” 花婵玉猛地瞪向秦十六,咬牙说道:“民女高攀不起,千户大人若是没什么其他吩咐,民女还有事,告辞了。”再次迈步要走,秦十六已闪身拦住。 花婵玉俏脸一变。冷冷道:“千户大人。这可是民女的家,请自重!” 秦十六微笑道:“老十六是个粗人,来不得穷酸腐儒那套打哑谜猜来猜去的勾当。我直说了吧。秦某一番肺脓真诚有心和花药董修好。你我之间合则两利,今后会各偿所愿。否则,花药董有我这么咋,敌人,恐怕。嘿嘿。” 花婵玉脸色又是一变:“你在威胁我。” “不敢。秦某只是说了事实。”秦十六微笑道:“秦某满怀真诚。今日酒桌之上已尽显秦某的诚意,若是花药董依旧不领情,对秦某依旧满腔恨意,秦某就只能做让花药董抱恨终身的事了。” “酒桌?抱恨终身?”花婵玉愣了一下。冷笑道:“笑话,我又有什么抱恨终身的事需要劳您的大驾。” 秦十六微微一笑:“比如说未来的五夫人。” 花婵玉娇躯一颤,羞恼的低声呵斥道:“秦十六你、你胡说什么!” 秦十六微笑道:“看花药董听到五夫人三个字有这么大反应,足以证明秦某猜中了您的心事。五夫人。今日酒桌之上,四夫人对您说的话您应该还记得吧。” 花婵玉又吃了一惊,美眸震惊的瞧着秦十六:“你、你,难不成你和丽娘。” “花药董慎言!”秦十六急忙打断花婵玉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低声道:“花药董,你若敢污蔑四夫人的名节,就休怪秦某不客气了。” 花婵玉激灵打了个冷战,强自镇定的冷笑道:“你想杀我?” 秦十六抱拳躬身道:“只要花药董收回刚才的话,秦十六却不敢对您有丝毫不敬。” 花婵玉冷冷的瞧着抱拳躬身的秦十六,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后背传来凉丝丝的汗意。美眸依旧闪动着怀疑,暗咬咬牙,故意冷笑道:“你和丽娘就算有什么,又干我什么事,你不必这么紧张。” 秦十六猛地抬头,一双白眉无风自动,一股浓烈的杀意席卷而出,眼中爆闪着强烈的杀机,低声咆哮道:“花婵玉,秦某一再礼敬你,你却一再侮辱秦某,欲将秦某置于死地,如此蛇蝎心肠,与你结盟不啻于与虎谋皮,自断生路,就休怪秦某不”客气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右手已如五把利刃卡住花婵玉的粉颈。正要用力。 花婵玉费力的惊叫道:“我是试探你!” 秦十六身子一僵,卡住粉颈的手停住了。一双仿若秃鹫般亮”小川,小的眼阴冷系极的瞪着花婵玉,闪动着犹豫不决点※ 花婵玉急忙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是不是在害我和丽娘。现在、现在我信你说的是实话了。还、还不放开我!” 秦十六眼中的杀机慢慢消失了,手掌松开,后退了一步,抱拳躬身:“十六鲁莽,冒犯花药董,请花药董不要怪罪 花婵玉抚摸着粉颈,一颗心剧烈的砰砰乱跳,两条**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前心和后背全让冷汗浸透了。心里惊惧郁闷到了极点。为了那咋,冷酷无情意的家伙,险些搭上性命。我疯了不成。 望向神色依旧警惧瞧着自己的秦十六,心里升起浓浓的疑惑,尽管从刚才秦十六的眼神里只看到了暴怒并没瞧到丝毫奸情暴露后的沮丧。心里已彻底信了秦十六和丽娘没有奸情。可是秦十六的紧张也未免太奇怪了吧,甚至竟然暴怒到要杀自己的程度。 难道是怕我对李公公说。可是不对啊。李公公一个太监,会吃这种干醋?就算吃醋。也不至于会因为一个已经送人的女人去对自己的心腹下毒手,真要这样,那这咋,李公公只能用蠢猪来形容了。更何况我就算对李准说了,李准恐怕也不会相信我的话。 那他这么大反应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陈烨?是怕我对陈烨说出他与丽娘有奸情,这也说不通。就算陈炸吃醋跑去告诉了李准,大不了李准再送给那好色的家伙一咋,女人就是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刻疗秦十六不利的。 可秦十六网刁下杀手杀自己时。我明明听到他说出置于死地、自断生路这样的话。花婵玉百思不解。垂着头。抚摸着粉颈。默不作声。 秦十六轻咳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道:“花药董你、你不妨事吧 花婵玉照醒过来,忙抬起又。勉强一笑:“没事 示十六松了一口气,依旧有些紧张警惕的看着花婵玉:“刚才秦某冒犯,再次向花药董赔罪。” 花婵玉忙道:“千户大人客气了,婵玉不会放在心上的秦十六瞧着面无异色的花婵玉,脸上的紧张和警惕也慢慢消退了。 花婵玉小心翼翼道:“千户大人” “花药董您还是称呼我秦十六吧,秦某是真诚想与花药董修好。一片真诚敢对日月秦十六陪笑道。 花婵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微笑道:“十六兄一片真诚要与婵玉相交。婵玉受宠若惊,只是婵玉还是有些糊涂,要请教十六兄,若是言语再有何冒犯,万望十六兄可莫再如此惊吓婵玉 秦十六脸色微红,尴尬笑道:“花药董尽管问,秦十六绝不敢再冒犯花药董 “请问十六兄,今日酒桌上敞号大掌柜的四夫人与婵玉的悄悄话,十六兄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四夫人对婵玉所说的话,十六兄事先知道?。花婵玉单刀直入问道。 秦十六笑着点点头:“素闻花药董睿智。果然名不虚传。不错,四夫人对您说的话,可以说是受秦某的指点。先生算上您,已有五位夫人,这次进京救出柳兰儿小姐。必是先生的第六个夫人。”花婵玉俏脸红艳如火瞧着秦十六。 秦十六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六位夫人中只有四夫人和您身份特殊,四夫人曾是李公公的人,而您也曾是先生的敌人,这一点花药董不否认吧 花婵玉微微点点头,心里暗道,现在依旧如此,只不过我落了下风而已。秦十六笑道:“正是由于两位夫人身份的特殊,将来恐怕会很孤立 话点到此。以花婵玉的冰雪聪明,立时明白了秦十六话里的含义。丽娘后面是李公公。李公公的权势,巨鹿药行每个人都可说心知肚明。对于如此强势的四夫人,慢说是陈烨的那几个夫人,就是巨鹿山下那几咋,村昔日的村民村长。今日的伙计药董都会是强大的压力。这些山民每一个都会在心里排斥陈烨和丽娘的后代将来继承巨鹿药行。 同样自己也是如此。巨鹿药行如今最大的分号就是自己的花记分号,自己将来和陈烨,花婵玉玉面火烧火燎。心里冷哼了一声,这帮子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的山民会认为若是我的孩子坐上巨鹿药行大掌柜,就等于巨鹿药行被昔日的敌人阴谋霸占了。因此巨鹿药行上至药董下至每一个伙计都会在心里视我和丽娘为敌人。另几个夫人尤其是李小翠更是会不费吹灰之力刻得到巨鹿药行所有人的支持。 秦十六瞧着花婵玉不断变化的俏脸和急促闪烁的美目,心里明白不需自己再讲什么了。面前这个聪明的女人已猜出了自己话里的含义。 沉默了片刻,花婵玉望向秦十六,低沉道:“大娘和三娘如今好吗?你没有欺负她们吧?” 秦十六一愣。急忙陪笑道:“五夫人放心,老十六对她们疼爱有加。老十六向您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对她们说上一句重话的。识竹二深深的瞧着秦十六,自到确实从秦十六眼内没看到的,颍刊辽意。才轻轻点点头,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拎着食盒沿着青石板道继续向前行去。 秦十六又是一愣,望着花婵玉修长婀娜的背影,脸上慢慢露出满意的笑意。抱拳沉声道:“十六送婵玉侄女。小 花婵玉娇躯微颤,停住了脚步,沉默了片刻,低沉的问道:“十六叔如此煞费苦心,究竟要从陈烨那里得到什么?” 秦十六微笑道:“抱歉,婵玉侄女,现在十六不能说,不过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晓了,到时请贤侄女不要忘了十六的这番苦心 花婵玉又沉默了片刻:“十六叔心机深如海,将来婵玉不会徒为他人作嫁衣裳吧。” 秦十六脸色微变,突然翻身跪倒,低沉道:“老十六但有丝毫不利于贤侄女之心,苍天不佑!,小 花婵玉扭身望着跃在黑暗中的秦十六,低声道:“婵玉会用眼看着的。”话音刚落。花婵玉挑着灯笼走向拱门。 秦十六站起身来。望着黑暗中已化作飘忽的烛火飘进了拱门内。脸上露出情不自禁的笑意,嘿嘿低笑了几声,快步沿着青石板道向园外走去。 翠竹轩内,丽娘羞红着脸蹲身懈”轻笑道:“先生不必对妾身解释,妾身明白,妾虽蒙先生眷怜。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妾明日再陪先生一日,后日就随小三药柜去李庄拜见公公婆婆和大夫人,今晚先生若是有吩咐妾”。 “你安心歇着吧,我没事的……陈烨急忙说道。 丽娘香腮微红,唇角绽起一抹笑意:“那妾身就告退了,先生你也早些歇着吧。” 陈烨忙笑着点点头,有些如释重负的望向恭谨站立带着两名婢女的刘全宝:“全宝兄有劳了 “东家客气了刘全宝躬身笑道。两名婢女一人挑着灯笼,一人上前搀扶着丽娘出了厅门离去了。 刘全宝笑着正要告退,瞧到陈烨微皱眉头,瞧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刘全宝忙道:“东家还有吩咐?。陈烨微挑了一下眉梢。笑道:“我再掂量一下,你们下去吧。” 刘全宝忙施礼退下了。出了翠竹轩,眼神落寞复杂的望着拱门方向。无言的叹了口气。 守候在门廊下的一名花府护院挑着灯笼凑过来,陪笑道:“大掌柜您是住下还是回府。” 刘全宝抬头瞧了一眼夜色,心里苦笑了一下,看这夜色,想必妹子已经睡下了,我托人从金陵捎回的获答糕、云片糕只好明日再给妹子送去了。 “有两日没回去了,我那些狼崽子恐怕都饿坏了,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不必去接我,告诉大小姐,王三药柜巳时过来,我会及时过来和他商议采购药材的事。”刘全宝低沉的说道,那名护院忙躬身应了。挑着灯笼微侧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刘全宝下了台阶跟在了后面。嘴角绽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明日见到思思,告诉她,她相中的那个夫婿王三又高升了,成了鹿野镇三大分号的大药柜,兴许她一高兴,能让我进屋去坐坐。唉,真是没想到一咋臭赶车的山民竟然这么快就平步青云了。也不知是妹子真有看人的眼光。还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不过。我还要再看看,这小子口出狂言三年就耍做东家手下最大的分号掌柜,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做上的。要是真压了我刘全宝一头,这个妹夫我就认了。刘全宝低头胡思乱想着出了拱门离去了。 翠竹轩门廊外又陷入昏黑的静寂中。又过了片复。右侧不远处的细竹林内突然传出悉唆之色,花婵玉挑着熄灭的灯笼拎着食盒从细竹林内仿若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走了出来,美眸望着拱门,轻舒了一口气,俏脸绯红小声嘟囔道:“马屁拍得够勤的,这才多会儿工夫,怎么又跑过来献殷勤来了”。 花婵玉嘴上虽然不满,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刘全宝这么晚又跑到陈挥这来。一定又是为自己说好话来的。心里涌动着温暖和歉疚之意默默的瞧着拱门。 半晌,花婵玉慢慢扭头望向门廊,俏脸不禁又是一阵烧,美眸闪过疑惑之色,奇怪,他竟然没让丽娘住下?!瞬间清醒过来,羞臊的无地自容,轻啐了一口。她住不住下,与我何干,我管这个闲事操这个闲心做什么,真是疯了! 花婵玉轻吁了一口气,轻轻晃了晃头,迈步上了台阶,瞧着虚掩的院门,心突然一阵慌乱。勇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羞死人了,我凭什么要给他送饭,猛地转身,就要下台阶,又硬生生站住了,贝齿不住的轻咬着下唇,又猛地转过身来,皱着精致的小鼻子,恶狠狠地小声说道:“鼠胆!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亨!”快步来到虚掩的院门前,伸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刀俎 东烨坐在书案后,拿起瓷力往米饭破里舀着口蘑鸡经瑰轻微的敲门声,狐疑地抬头瞧着厅门。沉声道:“进来。” 话音落下又待了片刻,厅门才轻轻推开,花婵玉神情不自然的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两人都是一愣,陈烨瞧了一眼食盒。没有说话,夹了一筷子油爆肚丝放到碗里就着米饭吃了起来。花婵玉神情极其尴魅的瞧着书案上摆放的四菜一汤,真是羞臊的无地自容,暗咬银牙,心里真恨不的将陈烨和刘全宝全都嚼了。将食盒重重的放在地上,扭身就要走。 “站住!”陈烨冷冷的喝道。 花婵玉娇躯一颤停住了,没有转身,俏脸火烧火燎,咬着银牙,冷冷道:“大掌柜有何吩咐?”陈烨没有答话,又低头吃了起来。 花婵玉等了片刻,猛地转身小美眸喷涌着怒火恶狠狠的瞪着陈烨。陈晔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吃着饭。 “大掌柜叫住婵玉,请问有何吩咐?”花婵玉俏脸轻微颤抖,使劲深吸了一口气,挺拔的美胸剧烈的起伏了一下,努力控制着快要飙的情绪,冷冷问道。 又过了片刻,陈烨才将最口一口米饭就着黄洞牛肉吃进嘴里,细嚼慢咽了片刻,咽下,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白如雪的上等泓江面巾擦了擦嘴。这才抬头望向花婵玉。 花婵玉不甘示弱的瞪向陈烨。可是美眸与陈眸的目光相撞,陈烨眼中的冰凉让花婵玉心里暗自打了个冷战。心里升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有些慌乱的将眼神挪开。 陈炸嘴角得意的笑意网绽起。瞬间脸色又阴沉下来:“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花婵玉一窒,俏媚的小脸瞬间一红,脱口说道:“无事。”话说出口惊觉不对,尴尬的真明不得找个的缝钻进去。 陈炸脸色更加阴沉了:“花药董。你是巨鹿药行的药董,是我这个大掌柜的下属,可你无事就随意进入我的房间,你在藐视我吗?再者男女有别,夜晚冉进男人的房间,花婵玉你不觉得于礼不合吗?” 花婵玉差点气昏过去,美眸溢动着委屈羞辱的泪光瞪着陈烨视线内陈烨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冷笑道:“多谢大掌柜的提醒和斥。花婵玉知错了。”转身就要走。 “站住,放肆!我让你走了吗?”陈烨沉声喝道。 花婵玉嘴角绽起一丝冷笑,美眸内的泪水消失了,闪动着强烈的恨意。蹲身施了一礼,淡淡道:“大掌柜还有何吩咐?” 陈烨冷冷的看着花婵玉:“花婵玉,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主人是谁!” “大掌柜不必费心,花婵玉明白如今我为鱼肉,我是个女儿家禁不的您的吓唬,有事您吩咐就是。”花婵玉不甘示弱的说道。 陈晔站起身来,迈步走到花婵玉身前。冷冷的上下打量着她。一股庞大无形的压力如山一般袭来,花婵玉脸露惊惧,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心扑腾腾的乱跳,慌乱的瞧到陈烨正异样的打量着自己,心跳得越慌乱了,眼前一个劲的晕。 他、他不会想要对我小我无礼吧?他要真敢这么做,我、我、我……一双如牙雕般柔荑无骨的小手紧张的紧握了起来,手心里全是湿漉漉的汗水,娇躯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 到了这一复,无论花婵玉愿意不愿意承认,她那颗一直倔强不甘臣服的心才终于惊觉悲哀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就算当真要对自己做什么,而自己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花婵玉第一次感到了无助和恐惧。惊惧屈辱的泪水终于从美眸内滑落下来。 陈烨瞧着花婵玉眼中的畏惧,眼中闪过满意之色,不教一下你这臭丫头,打掉你的气焰,恐怕将来会纵容的越难以管束。 陈烨要是知道花婵玉流露出的恐惧是将自己当成了意图强*奸的流氓。非郁怒的躁狂不可。 陈烨冷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花药董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其实我非常讨厌你,但我却没将你扫地出门净身出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烨的话就像利刃一般将花婵玉最后一点自尊从体内切割了下来,扔到地上用脚践踏着。 花婵玉羞辱的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心里疯般的哭喊道,我不能死。我耍报仇,我要让他十倍百倍偿还今日对我的羞辱!俏媚的小脸已是梨花带雨,垂下头,哭红的美眸死死的盯着陈烨衣摆下露出的黑面元宝布鞋,仿若那脚下真的踩着自己的尊严。紧咬着银牙,一字一字的低声问道:“请大掌柜明示,婵玉今后也好知道分寸。” 陈炸冷冷道:“个中原因就是你有一个对你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好下属,刘全宝。我很赏识他,为了收其心真正为我所用,因此我不得不满腔容忍你对我的不敬。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悔不当初!” 花婵玉娇躯轻微颤抖着,慢慢蹲身施了一礼,昔日清脆妩媚的声音已变得有些嘶日o8姗旬书晒讥芥伞一:”花婵玉多谢大掌柜斥,婵玉今后定会谨守本※ 陈烨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由得你,只是我再善意提醒你一句,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最好做俯听命的缩头乌龟,不要让我抓到你不轨的证据。” “是,婵玉一定铭记在心。婵玉明日一早就搬出您的府宅,多谢大掌柜多日的照顾,婵玉感激不尽。”花婵玉轻吁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陈晔眉头微微一挑,说道:“不必了,这所宅院你可以继续住下去。这所宅院在鹿野镇镇民心中非比寻常,虽然孙立死了,但虎死余威在。我曾听王三说过,谁住在这所宅院内就意味着那个人是鹿野最有势力最不能招惹的人。你花大小姐明日搬走,后日镇上市井之徒恐怕就不会再如今日这般畏惧避让你三分。”花婵玉低头不语,美眸闪过复杂之色。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花婵玉,说道:“还有句话,其实我这个人并不难相处,甚至自我感觉我应该划为平易近人的好人。只要是真心对药行,我都不会薄待,也包括你。”花婵玉微撇了下嘴,依旧没有说话。 陈晔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好了,将书案上的剩菜碗筷收拾一下,你可以退下了。花婵玉暗暗握了一下粉拳,低垂着头,轻声道:“是。”迈步走向书案,将书案上的剩菜碗筷收拾进书案旁打开的食盒内,拿起那块面巾将桌面擦拭了一遍,将面巾放在盖好的食盒上,迈步走回到刚才站立处,网要拿起自己拎来的食盒。 陈烨道:“不必拿回去了,刚才胃里全让气火堵住了,我也没吃多少,留下做夜宵吧,对了,还要谢谢你费心了。” 花婵玉娇躯轻微一颤,美眸内又溢动起委屈怨恼的泪水,假惺惺装好人,我不稀罕!迈步就要走向房门。 陈晔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等一下。” 花婵玉转过身。微垂着头,低声有些哽咽问道:“大掌柜还有何吩咐?。 陈炸沉思了片刻,问道:“我听全宝兄说,花药董对京城很熟悉?” 花婵玉微微一愣,轻轻点点头:“是,婵玉知道大掌柜要进京救柳兰儿小姐,但不知婵玉有什么能帮大掌柜的吗?” 陈炸微笑道:“你这两日准备一下随我去京城。” 花婵玉又是一愣,心立时又扑腾腾乱跳起来,红晕瞬间浸透香腮,美眸悄羞警怯的望向陈烨。 陈晔微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你和刘全宝都随我一同去。” 红晕瞬间以惊人的度扩散,连粉颈都泛起了桃红,花婵玉羞臊的惊叫道:“你、你胡说什么,谁胡思乱想了。” 陈炸嘿嘿一笑:“这时候看你还倒像个女孩子。” 花婵玉差点没蹦起来,羞怒的瞪着陈烨:“你、你,我、我什么时候不是女孩子了。” 陈烨苦笑摇摇头:“得,又变成刺猬了,早知道就不夸你了,好了。怕了你了,请吧,花的董。” 花婵玉贝齿使劲咬了一下红嫩的朱唇,使劲扭过身来,心里暗骂道。你才是刺猬呢,臭刺猬,大混蛋!气冲冲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陈烨微笑摇摇头,瞧着房门,又陷入沉思。 “不知道那几个丫头搞什么鬼。说好了来我这热闹热闹,可又突然神情诡异的全都走了,还有三刀兄弟也不告而别了,害得我做了这么一桌子菜,这要吃到什么时候?。思思解下围裙,埋怨道。 王三心里虽然鄙夷但也不得不佩服郑三刀泡妞果然有一套,这短短一下午,竟然就将逍遥阁三个头牌姑娘给弄到手了,这混蛋真他娘的有艳福,此刻想必正快活的要死吧!俺要是有他一半的胆子,也许此亥俺也能亲亲思思妹子又香又滑的小嘴了。 王三一阵心热,可是念头网起,王三就急忙强行压了下去,心里升起一股亵渎和**的强烈纠结感。 为了转移目标,王三望向了满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这一招对王三来说果然有效,不消数秒就露出饮涎欲滴之色,暗咽了一口口水,思思真是好手艺,这颜色搭配的真好看,唯一可惜的都是素菜,要是有一盘肉就更好了。 思思望向他,王三瞬间感觉到了思思闪动柔情的目光,紧张的立时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规矩的像个网开蒙的小童生。 思思羞涩浅笑,这个憨憨的傻子,把奴家叫进了屋,就像根木头一般杵坐在凳子上,不说不动了一下午。我还以为他,真是羞死人了。弄得好尴尬。 思思美眸膘向王三,王三也在偷偷瞧着思思,四目相对,王三脸色立时涨的通红,尴尬的挠着后脑勺,将眼神躲开了。 思思羞红着俏脸,轻声道:“偷瞧了奴家一下午了,怎么奴家瞧了你一眼,你就躲开。” 王三急忙解释道:“俺不是躲开。俺、俺是有点怕。” “怕?”思思一愣,惊讶的瞧着王三。 王三涨红着脸道:“俺怕你说俺眼赌不老实。” 思思扑哧一笑,羞涩的走了。端起桌卜早凡喝的成了白水的茶碗,递给王二,轻声咀尸傻瓜。你瞧我,我只有心里高兴。怎么会怪你。” 王三身子一震,抬头瞧着香腮桃红的思思,颤抖着伸手握住思思端着茶碗,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颤抖道:“俺瞧你你都知道了?” 思思扑哧笑道:“你那么直勾勾瞧了一下午,傻子也会知道的。” 王三颤抖着将思思小手内的茶碗放到桌上,紧张的瞧着思思,试探性的向前探去。 思思俏脸如火,嘤咛了一声小主动扑进王三怀里。王三身子一僵,猛地紧紧搂住思思。 思思微喘着气息,轻声说道:“傻子你要勒死我了。” 王三惊得急忙松开手,思思羞涩的说道:“不要用那么大的力就成。”王三心花怒放急忙又搂住思思纤细绵软的腰身,嘿嘿傻笑起来。 思思静静地听着王三狂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嘴角露出开心的笑意。心里溢动着幸福的甜蜜。 王三贪婪的嗅着思思的秀,淡淡的桂花香气让王三有一种喝了数十年陈酿的醉熏之意,颤抖的说道:“妹子,俺想你,俺白天黑夜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思思羞涩的低声道:“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俺想来,俺做梦都想来,可、可是俺又不敢来。” “傻瓜,我又不是老虎,其实我每天也在想你,你不来看我,我心里空落落的。”思思羞得声音已细若蚊纳。 王三激动地真想大吼一声,使劲摩挲着绵软可握的腰身,喘着粗气道:“妹子,俺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儿东家将镇上三家分号的药材采购都交给俺了,俺是三家分号的大药柜了。” “真的?!”思思仰起精致的小下巴,喜悦的瞧着王三。 王三得意的傻笑道:“东家还说。只要俺干得好,也许不用三年,就提升俺做分号掌柜,俺的好妹子,俺真想现存俺就是分号掌柜,那俺就能娶你了。” 思思羞臊的扬起粉拳轻捶了一下王三宽阔的让她没有一丝不安的胸膛。王三开心的大笑起来,思思羞的紧紧贴在王三胸膛上,也扑哧开心的笑了。 “妹子,俺、俺今晚想住下来。”王三有些结巴道。 思思娇躯一颤,臊的低垂着头,含糊不清的嗫嚅道:“你不是说娶我那天才、才” 王三没听清思思说了什么,以为思思生气了,急忙解释道:“俺、俺没想欺负你,是真的,妹子你别误会,俺、俺是想睡在空着的西厢房。” 思思仰头望向王三,俏脸红艳如火。美眸内既吃惊、放松、又有一丝夹落。 “东家住在花府,俺还是有些不放心,妹子这离花府近,俺睡在你这。早上也能早点小过去。”王三解释道。 思思沉默了,美眸静静的瞧着王三。 “妹子是不是不愿意,那俺回去住。”思思摇摇头,轻声问道:“你刘才说你不放心,你是不是因为我哥反对我们在一起,心里有些怨” 王三急忙拦住思思的话:“妹子你想啥呢,俺哪能那么想,俺” 思思抬起卜手堵住王三的嘴。笑道:“你不要急,我知道不是了。好了,菜都要凉了,咱们先吃饭。庆贺三哥高升。”王三嘿嘿笑了。恋恋不舍的松开思思。 思思伸手握住王;粗糙像砂纸一般的大手,羞红着脸道:“西厢房一直没人住,晚上会有些阴凉,吃过饭。你将奴家的夹被拿过去,晚上莫着了凉。” 王三惊喜的瞧着羞涩的思思,突然大着胆子,涎脸低声笑道:“俺盖着妹子的夹被,就像搂着妹子一样。”思思大羞,妩媚的白了王三一眼。 王三兴奋的嘿嘿笑着拉着思思的小手坐下了,探头过去,贪婪的嗅着:“真香啊!” 思思呀了一声,笑道:“险些忘了。小婉临走时还提醒我,她将带来的蒸鹅、藏片和酱肘子都放在了西厢房,我忙着做菜竟忘了,我这就去拿。” 王三急忙轻轻攥住小手,不让思思起身,嘿嘿笑道:“妹子忙了半天,这点小事就不劳妹子的大驾了,俺去拿来。” 王三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正屋,来到西厢房门前,推门走了进去。屋内虽然一片漆黑,但浓浓的酱肘子和蒸鹅的香味让王三摸着黑轻松地就摸到了,嘿嘿笑道:“还是你们扛劲啊,妹子的菜虽然好看,可实在没油水。” 转身正要往外走,微弱的星光顺着开启的房门进入屋内,王三的眼神不经意的从床上扫过,笑着正要出去,突然停下,微眯着眼又望向西厢房的那张半旧木床,狐疑的喃喃道:“这张旧床俺记得俺给搬进来。上面没铺盖啊,这咋盖了这么厚呢?” 王三又将酱货放回桌上,走了过去。用手摸了过去,入手不像是铺盖。狐疑的使劲摸了一把,惊得蹦了起来:“俺的娘啊,这咋是个人啊?!” echo处于关闭状态。 第二百三十八章 风雨欲来 尖叫着倒蹦着跳出了西厢房,尖叫声惊动了在东厢崩州叭的雪梅和正屋内的思思,思思飞奔出屋,吃惊的问道:“三哥,出了什么事?” 东厢房的门也推开,雪梅脸色煞白,微喘着粗气倚在门口,惊慌的说道:“不、不会是李家来抓我了吧?我、我不去,我死都不会让他们抓去。” 思思快步来到王三身旁,王三惊骇的指着大开的西厢房,压着嗓子说道:“里、里面有个死人!”思思吓得一哆嗦,身子一软,被王三一把搀扶住。 “三哥你别吓我,这屋里怎么会有死人。”思思惊吓的哭出了声。倚在门口的雪娘听说西厢房里有死人。眼珠一翻,吓晕过去了。 王三见由于自己的惊叫将一个吓昏一个吓哭,窝囊心疼的真想狠抽自己几个耳光,娘的,你他娘的屠家的事都干过,一个死人竟吓成这样,还连累的吓到了妹子,你真不如撒泡尿沁死得了。 王三羞恼歉疚的忙安慰思思道:“妹子。你莫害怕,有俺在。就是屋里跑出个鬼来,俺也能再把他掐死!” “鬼!”思思尖叫一声。扑进王三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王三忙安慰思思:“没有鬼里拿盏灯来,俺进去瞧瞧。” “不,我怕,我不敢去”思思哭道。一双小手死死的搂着王三。 王三苦笑着抱起思思,快步走回正屋。等拿着烛灯从屋里出来。已改成背着思思了。 王三用手挡住烛火,慢慢来到西厢房门前,温柔的说道:“妹子你先下来,俺进去瞧瞧。” “不,我不离开你。”思恩紧紧的搂着王三的脖子。使劲摇头道。 王三苦笑道:“好好,妹子那你能别搂着这么紧吗,要不然再有一会儿。俺八成就要和屋里躺着那混蛋做伴了。” 思思闻言脸色一红,忙松了松双臂,尴尬的说道:“对、对不起。妹子你闭上眼睛,俺不叫你睁开可千万别睁开。”思思急忙紧紧闭上双眼。使劲点着头。 王三端着烛火,迈步走进西厢房,在西厢房内,借着烛光望去,王三身子使劲一颤,脱口惊叫道:“郑三刀?!”思思闻言惊得也睁开眼睛。惊骇的瞧着旧木床上躺着的郑三刀。 王三脸色大变。冷汗从后脊粱骨不住的滑落。是谁竟能有这么高强的本事不声不响就杀了郑三刀?眼角剧烈的抖动打量着穿戴整齐躺在床上的郑三刀,越看越震惊越看越疑惑,身上竟然没有丝毫伤痕,难道是重手法一击毙命,可是不对啊。重手法击碎脏脓,三刀为什么口鼻没有出血?难道是下毒,可是也不对啊,我曾听东家说过,被毒死的人,毒会循环全身,最终毒素会聚集于人的末梢,因此手脚指甲应是黑。嘴唇黑紫,脸色青白才对。 王三疑惑地瞧着郑三刀气血充足亮的手指甲,又瞧向郑三刀的脸,下意识抬手摸摸凉的脸。喃喃道:“面色红润有光泽,俺怎么感觉要是有面镜子,俺跟他比起来,俺才像个死人呢。” 王三犹豫着伸手探向郑三刀的鼻唇间,手网搭在郑三刀的鼻端,脸突然变色,咆哮道:“你他娘的混蛋,俺踹死你!”猛地抬脚狠狠地踹了郑三刀一脚。 思思惊骇的网要张嘴,郑三刀突然大叫着坐了起来:“俺的蛋,俺没蛋了!”害得思思惊悚的瞪圆美眸直勾勾的瞧着坐起的郑三刀。尖叫卡在嗓子眼小脸被憋得血红。 郑三刀哀嚎着伸手摸向裆部小突然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使劲抓了一把。又放声大笑起来:“俺没事,俺有蛋。俺还有蛋!哈哈哈哈哈。” 郑三刀惊喜交加在床上手舞足蹈,正大笑着,突然瞧到昏黄的烛火辉映下王三那张狰狞到极点的脸。笑声噶然止住,僵笑着网要张嘴瞧到王三背着的思思,脸色一变小猛地伸手捂住裆,尖叫道:“你们两口子有病啊,瞪着眼看俺光着腚。” 郑三刀叫声又是瞬间哑音。一双眼都快从眼眶内挤出来,不敢置信的瞧着自己身上穿戴整齐的衣衫。半晌,郑三刀疑惑的望向王三:“俺是在做梦还是俺已经死了?”王三咬牙切齿咆哮道:“你马上就要死了!”又抬起腿暴踹过去,郑三刀身子如泥鳅一般向床里一滚,紧接着就如鲤鱼打翻一般整个身子硬生生跃起,尖叫道:“你他娘的疯了,俺是三刀!” 话音网落,王三急如狂风一般的双腿连环踢密集的踹在跃在半空的郑三刀身上,扑扑砰砰,连串的**击打声响起,郑三刀又被暴踹着砸在床上。旧木床出痛苦的断裂前奏。 王三怒吼着右脚越过头顶又急落下。郑三刀哀嚎惊叫道:“你要是再打,俺翻脸了!” 脚在离郑三刀面门不足一寸的距离硬生生停住了,王三喘着粗气,脸色铁青恶狠狠瞪着郑三刀 郑三刀哀嚎道:“你他娘的别打”凉现在知道俺活着呢,疼死俺了,俺又没没和你女人,攒脊,你他娘的什么邪疯!” 思思立时羞臊的尖叫道:“你、你胡说什么!”王三脸色一变。郑三刀惊叫道:“你他娘的要敢再打俺,俺翻脸了!俺怎么了,你跟疯狗似地又踢又打的!” 王三阴冷的瞪着郑三刀:“你他娘的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郑三刀吸着冷气,一双手使劲摸索着全身,眼中闪过茫然之色。 片亥,比然嚷道:“俺他娘的想起来了。那三个臭娘们要害俺!” “三刀兄弟你是说海棠她们要害你?”思思震惊的问道。 郑三刀扑棱坐起,怒吼道:“那三个臭娘们狠毒至极,你们都不知道她们有多么丧尽天良,她们竟然要割俺的。”郑三刀猛的捂住了嘴。 王三和思思都是一愣,王三脱口问道:“要割你?要割你啥啊?”话网出口,王三反应过来,眼神不怀好意的瞧向郑三刀的裆部,阴险的笑道:“怪不得你网醒过来,就嚷嚷你的啥没了,这么说海棠她们没得手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要是碍手了,俺现在还能这么开心和你们两口子说话吗?!”郑三刀捂着嘴含糊不清不满的嘟囔道。 思思也反应过来,俏脸红的都能渗出血来,羞臊的低下头,低声问道:“可、可是我不明白,海棠小婉和小怜她们为、为什么要这么干?” 郑三刀脸露尴尬,装作身上疼。没听到。王三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疑惑的问道:“俺还是没弄明白,她们三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是怎么把你弄成这样不死不活的?还有她们怎么会没下手,竟然放过了你这衣冠禽兽?” “你他娘的才是禽兽呢,你他娘的应该说是俺放过了她们,要不然,哼!”郑三刀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战。嚷道:“那三个小娘们呢,你让她们出来,俺不能饶了她们,要好好教刮教她们!” 思思忙道:“她们走了。” 郑三刀暗松了一口气,幸亏她们走了,要不然一对质,俺的名声脸面可就全毁了。不过,她们这么啥也没说就走了,不会是给吓跑了吧,难道是她们在和俺闹着玩。结果俺让她们给吓昏过去了,她们这才。 郑三刀脸上闪过懊丧之色。郁闷的真想抽自己两嘴巴,你他娘的真是鼠胆啊,关键时刻咋就晕了呢小要不然也许现在左拥右抱指不定多快乐呢! “好了,虚惊了一场,既然三刀兄弟没事,咱们去吃饭吧。”思思说道。 “吃饭?!对对小嫂子这么一说,俺还真饿咧,俺要好好喝上两杯,压压惊。”郑三刀眉开眼笑道。 王三郁闷的摇摇头,你小子还真不如死了,俺和妹子独处说亲热话的机会全都让你给搅了! 思思羞涩的小声道:“三哥,快将我放下。”王三醒过神来。忙放下思思,思思羞红着脸,拿起桌上的酱货:“我去切切。”飞快地走了出去。 郑三刀羡慕的吧嗒嘴道:“兄弟,俺是真羡慕你啊,俺咋就没这介,福气呢?” 王三鄙夷的撇了一下嘴。冷笑道:“好了,就别自哀自怜了,吃饭去吧。” 郑三刀跳下床。王三小声问道:“刀哥,你给俺说说,你们到底生了什么,你怎么弄得像个死人似的,难道你当真做了什么下流无耻之事?” 郑三刀一激灵,咬牙道:“俺警告你。今天这件事你给俺烂在肚子里,包括主人在内,你要是敢说出一个字,俺誓,俺会一刀一刀剃了你。”王三冷笑道:“威胁我,行。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再无相干,这里不欢迎你,请走吧。” “别介,好兄弟,俺这是在开玩笑,你还当真了。”郑三刀瞬间满脸谄笑道,心里咆哮道,你女人这里要是没有这么多美得冒泡的小娘们往来。就冲你这么跟俺说话。俺早让你好看了。 王三眯着眼,冷笑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郑三刀面露难色,王三淡然道:“不愿说不勉强,那就请吧。” “别别,好兄弟,俺说、俺说。”郑三刀无奈凑到王三耳旁说出了实情。 王三的嘴张的足能扔进去两个录壳的鸡蛋,瞪着眼瞧着郑三刀。半晌,喘着粗气。怀疑道:“通杀?!你?你他娘的还真不是一般不要脸,无怪她们想废了你!再说了就你这他娘的怎么可能!” 郑三刀压着嗓子嚷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不是俺吹啊。当年俺在太行山当瓢把子时。俺曾经夜袭百里,一晚上上过四个小寡妇的床。再说了她们不愿意可以明说嘛,竟然想下狠手,斩俺的草除俺的根,俺跟她们没完!” 王三冲郑三刀竖起大拇指:“这是俺听到最不要脸的话,佩服!”强压下眼神飞快的膘了一眼地上的长刀,强压下想阉了郑三刀的冲动,快步走出了西厢房,心里姿慰道,不要有负担小不要有压力,他他娘的绝对是出切吠,酒杀?!呸!简直就是在放狗屁! 郑三刀捡起地上的长刀。插回腰里,嚷道:“三哥,等等俺”。也冲出了西厢房。抬眼瞧到,思思在东厢房门前正在安慰醒过来的雪梅。雪梅瞧到郑三刀,煞白的小脸依旧闪动着恐惧之色。 郑三刀愣了一下,忙快步走过去,抱拳施礼,赔笑道:“三刀一时贪睡。惊吓到了雪梅姐姐,俺给姐姐赔礼了。 雪梅慌忙强笑了一下,忙摆手道:“奴家不敢当,你小你快快免礼。 郑三刀凑近一步,笑道:“姐姐要是不信,你摸摸俺的手,俺的手是热乎的 雪梅犹豫了一下,当真伸出冰凉的小手轻摸了一下郑三刀的手。郑三刀心里一荡,好滑啊!顺势轻轻捏了一下。雪梅苍白的俏脸浮起几丝红晕,急忙缩回手,尴尬的瞟了一眼郑三刀。 郑三刀涎脸笑道:“雪梅姐姐,这回不用害怕了吧?”雪梅羞臊的强笑了杰下,急忙躲开了郑三刀别有意味的眼神,说道:“我不妨事了,妹妹还是陪着大药柜和这位郑爷去用饭吧 郑三刀笑道:“雪梅姐姐你也过来,咱们大伙一块吃吧。”雪梅脸色又是一红。求助的望向思思。 思思笑道:“三刀兄弟还是别难为她了。雪梅姐,我扶你回房吧 “俺来扶郑三刀一个箭步过去搀扶住雪梅的胳膊,笑道:“都是因为俺。雪梅姐姐才受到惊吓,做兄弟的应当赔罪。雪梅臊的无地自容,求助的望向思思。 思思愕然了一下,忙笑道:“三刀兄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了都是自家人,雪梅姐就让三刀兄弟扶你进去吧。郑三刀心里心花怒放。笑道:“姐姐慢着点。不由雪梅再说话,搀扶着她进了屋。 思思俏脸微红。轻笑道:“三刀兄弟虽然相貌长得老成,但终归是年岁还不晓得礼防,不过雪梅姐可是臊的厉害。 王三使劲抽搐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心里哀嚎道,妹子。三刀那杂碎不是长得老成,他他娘的本来就很老成,他是没安好心在骗你们! 郑三刀搀扶着雪梅来到红木床前,手微使劲将雪梅拦腰抱了起来,雪梅使劲咬着朱唇。强忍着没喊出声,羞臊的小脸如着了一般,心里慌乱的砰砰乱跳。 郑三刀抱着绵软无骨的娇躯,手指隔着丝裙轻轻摸索了一下。轻笑道:“好软好滑,俺真想就这么抱着姐姐 雪梅娇躯一颤。惊羞至极的望向郑三刀。郑三刀嘿嘿一笑,将雪梅放到床上,轻轻盖上夹被,隔着夹被又轻捏了一下小手,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走出了东厢房。思思赞赏的瞧着郑三刀,叹了口气:“多谢三刀兄弟。其实雪梅姐的身子倒没什么,关键是受到这样的变故和冤枉。心里一时半会儿无法承受。唉!摊上这样的事,只能自己往开处想了王三阴冷的暗瞪了一眼郑三刀。笑道:“妹子,咱们回屋用饭吧。”和思思迈步走向正屋。郑三刀跟在后面。脸上露出欠扁的贱笑,安慰女人俺可是很拿手,这个忙俺帮定了,嘿嘿嘿。 夜幕下的楚王府灯火通明。王府内引长江水修造的西海子上一艘巨大龙舟淌洋在漆黑的湖面上。龙舟长九丈宽三丈高丈三,取意天下九州两京一十三省。 龙舟共分上下两层,厚约三寸的楠木船板下,百名精赤着身子。浑身肌肉虬结的精壮汉子脚踩手摇着船桨,嘴里出整齐低沉的号声。 龙舟两侧海碗口粗细高约数丈的桅杆各悬挂着十八盏巨形大红灯笼,将整座龙舟照映的亮如白昼。 龙舟上琴笙大作,银铃般的嬉笑声从龙舟传出在西海子上随着和缓的水面飘向岸边。 楚王朱英金不着一缕光着身子斜躺在从南洋进口镂空雕龙刻凤做工造型都堪称极品的小叶檀躺椅上小手里拿着一个茶碗大小的夜明珠。微眯着眼。嘴角绽动着一丝轻浮玩味的笑意。 数十名绝色宫娥在船板上或笑或闹或相互追逐着。这些绝色宫娥除了云峰高起处围着一块或红或绿或黄的精品苏绣杭绸肚兜兜,同样全都如朱英全一般光溜溜的。 朱英全将夜明珠在脸上摩挲了片刻,随着温度的渐渐增高,原本闪烁着荧光但珠体微微有些浑浊的夜明珠竟慢慢变得清澈至极。 朱英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将夜明珠放到右眼前,珠内立时显现出一个眨动着的巨大眼睛。身子慢慢坐起。朱英金透过夜明珠依次望向龙舟上笑闹的绝色宫娥。 片亥,脖颈右转,透过夜明珠望向跪伏在身旁小叶檀茶几上亨茶的一名绝色宫娥。宫娥抬起头,微微一笑,那巧笑倩兮的娇容竟如三伏天的一片西瓜,甜汁沁入心肺。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过江龙 朱英合望着面前的绝色娇年在滑腻的脸蛋兰轻概坐把。嘿嘿笑道:“瞧来瞧去,还是本王的玉珠瞧着可本王的心意,也不枉本王为了你杀了你夫家满门玉珠红嫩的朱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专心烹制着御赐的贡茶。 朱英金微微一笑,将夜明珠从右眼前放下,又在脸上轻轻摩挲着:“在本王身边,每日锦衣玉、食,本王对你百般呵护,这十几日本王每晚都在你处就寝,纵然你给本王带来无尽的快乐,对本王屈意承欢,可是本王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玉珠娇躯一颤,忙抬起头,甜甜一笑,只是这一次望着朱英金的美眸深处闪动着深深的恐惧。 “我今儿明白了,少的是你的心。本妾感觉到你的心东飘西飘可就是没在本王这朱英金一脸享受的用夜明珠摩挲着脸颊,喃喃道。 玉珠惊骇的急忙向后蹭着倒退了一步,跪伏在地上:“奴婢的心没有乱飘,奴婢心里只有王爷,至于奴婢昔日的夫家,奴婢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朱英全淡淡一笑,躺在了躺椅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嘴里的哈欠正似打非打之际,海子湖面上传来急迫的喊声,眉头微微一皱:“这是哪个奴才这么没规矩。大呼小叫的。” 玉珠忙抬头寻声望去,颤抖着说道:“回王爷,听喊声好像是徐大伴 朱英合微皱了一下眉头:“扫兴!” 两名番役摇着桨驾着一叶小舟如劲箭一般擦着漆黑的水面急飞驰。 眨眼间小舟已来到龙舟旁,从龙舟上放下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木桶。楚王府总管太监徐全颤巍巍在脸色苍白的孙德禄的搀扶下进入木桶内。木桶快的升了上去。 两名肌肉虬结的壮汉将徐全从木桶内搀出,徐全低声道:“将孙德禄那混蛋也给咱家提溜上来……两名壮汉急忙又将木桶放下将孙德禄也拽了上来。 徐全气急败坏的低声道:“你跟咱家过来。” 孙德禄两条腿打着颤,低声哀求道:“徐公公,俺的祖宗,你可要救救小的。” 徐全铁青着脸咬牙低吼道:“救你?!咱家让你这狗东西害得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一拂青丝大袖,一溜小跑着飞奔向龙舟正中斜躺在小叶檀躺椅上的朱英金。孙德禄慌忙连滚带爬的跟了过去。 徐全在离朱英金还有几步远时,就扑通跪到,膝盖当脚爬了过去,煞白的脸上全是冷汗,一咧嘴哭喊道:“主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仿若乌鸦一般的鬼嚎声惊得龙舟上嬉闹玩乐的宫娥们都静了下来,随之琴瑟笙萧也带着古怪的尾音停住了。 朱英全依旧用夜明珠摩挲着脸颊。微抬眼膘了一眼跪伏在地上干嚎的徐全和他身后跪着身子抖成筛罗的孙德禄,漫不经心道:“嚎什么丧,天塌地陷了?” 徐全昏牦的老眼挤出两滴眼泪。猛地回头,阴冷狰狞的瞪着孙德禄。沙哑着公鸭嗓厉声喝道:“还不如实向王爷回话!” 孙德禄一激灵,身子几乎瘫软在了船板上,不住的叩着头:“的该死,主子饶命。” 朱英全慢慢坐了起来,眼中闪过了丝丝冷意瞧着叩头如捣蒜的孙德禄。微笑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回话!”徐全惊得厉声喝道。 孙德禄趴在地上,哀嚎道:“回王爷,石广元那杂碎他竟然、竟然卷了分庄的库银跑了!” 朱英全脸色猛地一变,眼角轻微跳动了一下,冷笑道:“跑了?!好奴才有胆量。徐全,你那干儿子没说他跑哪去了吗?” 徐全也趴在地上,干嚎道:“老奴死罪!” 朱英全微笑道:“大伴哭得这么伤心,不会是连他也一同跑了吧?。 徐全抬起头,脸上冷汗混合着眼泪将涂了白粉的老脸冲刷的一道一道。望之活脱戏台上的三花脸:“回、回主子,石春生那白眼狼狗奴才,老奴真是瞎了眼了。他竟然贼胆包天跟着石广元一同逃了。” 朱英全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芒。微笑道:“不错,又出了一个有胆量的好奴才,你们俩仔细瞧瞧,本王脑袋上不会有乌鸦落了窝吧,不然本王怎么会喜事连连,这楚王府又怎么会尽调教出这么胆大包天的好奴才”。 徐全和孙德禄身子都是剧烈一颤,趴伏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说。几乎贴在船板上的脸都是惊恐至极之色。 朱英全微眯着眼,面带微笑瞧着他们:“瞧你们的德行,不会是要告诉本王,这两个狗奴才卷了本王的银子已没了踪影吧。” “主、主子恕罪!”徐全抬起头,惊恐万分的望向朱英全。 朱英全掂了掂手里的夜明珠,脸上的笑容越开心了:“难道石记药行连伙计都跟着跑了吗,你们下面那玩意就只会吃饭吗?” “回”孙德禄抬头网说了一个字。一道闪着光的东过来。紧接着右眼黑,脑子晕,就什么都不知道而, 徐全身子剧烈哆嗦着,慢慢扭过身子。惊恐至极的望着栽倒在地,右眼已变作夜明珠的孙德禄。 “徐全徐全身子又是剧烈一颤,转回身,惊怖的望着笑眯眯的朱英金。 朱英金抬手伸出伞指指了指已死的孙德禄。徐全猛地趴在地上,哭嚎道:“主子,求您念在老奴服侍您多年那点子苦劳的份上,您就饶了老奴这条残命吧。” “把本王的宝贝拿回来朱英全笑眯眯道。 徐全如蒙大赦”张忙转身,老脸狰狞着。伸手硬生生从孙德禄的右眼内抠出了夜明珠,在自己那身广东潮阳产软薄青丝绣蟒直掇上小心擦净了血迹,这才跪爬到朱英金身前。满脸惊惧的谄笑,双手奉上夜明珠。 朱英金拿起夜明珠,瞧了一眼在茶几后已吓傻了的玉珠,微笑道:“别傻瞧着了,还不斟杯茶给本王压压心中的戾气。” 玉珠惊得娇躯一颤,醒过神来。慌忙颤抖着拿起绘着五彩春宫图的景德镇贡瓷茶壶,往同样绘着男女交媾的五彩贡瓷茶碗内倒着茶水,茶水落入茶碗内,胎薄透明的茶碗随着碧绿的茶水倒入,绘在茶碗表面的春宫图映入茶水内,竟如活了一般动着。 徐全瞧着朱英金春风和熙的面容。暗咬了咬牙,跪伏在地道:“主子料事如神,那些伙计果真全都、全都跟随石广元跑了。如今石记药行也被石广元在逃走前卖给了鹿野镇巨鹿药行掌柜陈烨。 朱英金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眼神快闪烁瞧着跪伏在地的徐全。 “王、王爷,请、请用茶玉珠双手托茶,惊惧颤抖的说道。 朱英全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茶。喝了一口,突然脸色一变,噗,将茶水吐了跪在面前的徐全一身。 朱英金脸色瞬间狰狞起来,阴冷的瞪着玉珠:“贱婢,水这么热,你想烫死本王吗?” 玉珠那张绝美的小脸已吓得没了一丝血色,惊恐的网要张嘴,朱英金已抬脚踹翻了茶几,贡品茶具摔成了粉碎。 “王爷饶命!”吓得跪在地上的玉珠网喊了一声,扎系在粉颈上的红丝绳被扯断了,朱英全暴怒的瞪了一眼手里扯断的红丝绳,右手猛地再次落下使劲卡住玉珠的粉颈,像拖死狗般将惊叫饶命的玉珠拖到了龙舟边,抬脚狠狠地踹了一脚,玉珠惨叫着被踹进了海子里。 湖上溅起了半米多高的水花,玉珠在水里拼命挣扎,哀求惨叫着:“王爷救命、救命,奴婢、奴婢不敢了”。朱英金眼中闪动着难以言表的兴奋和狂热瞪着在水里挣扎哭喊的玉珠,几分钟后,玉珠无力的沉了。朱英全嘴角绽起一抹开心的笑意。稍显即逝,猛地转身,清秀的脸闪动着狰狞暴怒,咆哮道:“你的脑子进屎了不成,石广元带着全药行的人逃走,你他娘的竟然也信!蠢猪”。 徐全吓得急忙说道:“是,奴才是天地下最蠢的蠢猪!” 朱英全狰狞咆哮道:“石记药行所用的每一个伙计都是从湖广派去的。他们的家小全在湖广,他们跟石广元逃走,难道都不想要一家老小小的命了吗?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破绽,你竟然还敢拿来糊弄本王,你的脑子都让银子堵住了吗?!” “老奴愚钝,老奴该死”。徐全连连叩头惊骇的说道。 朱英全冷笑看着徐全:“你不是愚钝,你这条断了根的老狐狸心里清楚的很。”徐全身子一颤,惊恐的望向朱英金。 “本王心里清楚你虽然二十几岁就在楚王府当差,你这条半残的身子是在本王这里。可心早就飞出了楚王府,你们这些没根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家,那就是司礼监!本王问你。李准那狗奴才给你的密信里,不就是授意你糊弄本王,拿本王当傻子吗”。朱英企暴怒的咆哮道。 徐全跪伏在地上,冷汗就如断线的珠子噼啪溅打在厚厚的船板上,脸色白的吓人,眼中闪过濒死前的悲哀。低沉的说道:“主子,老奴有话要说,不知主子能否容老奴说几句肺腑之言。” 朱英全微愣了一下,阴冷的瞧着徐全,半晌,沉声道:“说 “谢主子。”徐全叩了一下头,慢慢抬起头,瞧着朱英企:“老奴该死,惹得主子震怒,王爷说的没错,老奴整二十那年从宫里被打到楚王府当差,如今老奴已六十一了,四十一年。服侍了三代主子。老奴虽不敢说荒兢业业劳苦功高,但从老奴进入楚王府那天起,老奴就从没自外于三代主子,主子说,像我们这种人心里都将皇宫将司礼监当做了自己的家。这话对其他从宫里出来的无根之人来说,也许没错,可主子这样说老奴错了。老奴的家只有一个就是这里,就是主子身边,这里就是老奴的家。” 朱英金身子微微一颤,静静的瞧着泪流满面的徐全,眼丰的暴怒慢 徐全笑了一下:“主子才又说,驻在官洲的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李准曾给老奴写过密信,让老奴欺瞒主子。老奴可对天誓,从没接到过李准任何只言片语。老奴若真的接到了李准的密信,老奴会一匆不停将它交给主子。主子您小瞧李准这奴才了。李准若真是这般事机不密的蠢材,又怎能既未雨绸缪既算计逼走了官洲知府柳湘泉,让柳湘泉那白面书生成了弃官保命,致使暴民涂炭百姓的败类,又将盗卖官洲官仓粮米的屎盆子扣在了柳湘泉头上。而且暗中提前借调北直隶各卫所军粮和军士,将暴民强行镇压了下去。王爷想想,以李准如此缜密的心机,他会做这般蠢事吗。还有李准不会给老奴什么密信还有一介。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集因?”朱英全问道。 徐全老脸抽搐了一下,眼中闪动着阴冷的寒光,沉声道:“老奴从踏进楚王府那日起就没向司礼监密禀过楚王府丝毫事情。这也是老主子为什么在短短数年就将老奴从一介,听事擢拔为楚王府总管太监!” 朱英全身子一震,沉默了片刻。迈步走过去,搀扶起徐全,微笑着,轻拍拍徐全的肩膀:“老狗,本王错怪你了。” 徐全忙躬身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主子这样说,老奴真要羞愧死了。”朱英金冷笑道:“李准这狗奴才好狠的手段,竟然敢借民乱屠了本王的外庄。” 徐全犹疑道:“回主子,老奴还是不敢相信李准敢下这样的黑手,他这可是公然挑衅主子,对他能有什么好处?老奴委实不解。” “没什么解不解的,刚才本王反复思忱过,这也是石广元自己找死,不过可惜了外庄数百万两库银,全都便宜了李准这王八蛋朱英企心疼的吧嗒了一下嘴。 徐全一愣,迷茫的瞧着朱英企。“其实这一次是咱们主动招惹了他上门。石广元那蠢材恐怕到死都不明白若不是他跑到官洲献媚,打着本王的旗号和李准平分鹿野药市的控制权,李准恐怕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朱英金冷笑道。 “主子是说,李准屠外庄与其说是挑衅王爷不若说是畏惧王爷,怕王爷这只过江龙吞了他这异坐地虎?!”徐全恍然的说道。 朱英金冷笑道:“他这么做。本王这只过江龙想不动弹都不行了。哼!本王随他这狗奴才的意,屈尊降阶和他过上几手,对了,那咋。李准扶持的药商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主子,叫陈烨。主子您刚才话里的意思,您该不会是想亲自去官洲惩治李准吧?”徐全脸色一变。眼中闪出惊惧之色,说道。 朱英全冷笑道:“你不会是怕本王斗不过那狗奴才吧。” 徐全忙躬身道:“奴才万万不是这个意思,主子是龙子龙孙,天潢贵胄,与一个下贱的奴才斗气,会失了主子身份,以老奴看,还是老奴带着您的手谕去教一下这狗奴才。让他乖乖吐出吞进去的银子 朱英金眼中爆闪出嚣张至极的寒光,狰狞的说道:“李准一个阉奴竟敢狗胆包天借越插手管起我朱家的事来。本王要是不让他知道知道惹了朱姓子孙的会有什么下场,岂不是太对不起本王身上流淌的太祖高皇帝的高贵血脉!” “可是主子,大明祖制载有明文,藩王非奉召不愕私离藩地,否则轻则罚俸三年,重则可是要削去王爵的。主子还是老奴。” 朱英全脸露暴怒打断徐全的话。狰狞的冷笑道:“你放心,本王不会大张旗鼓出藩地。给李准和那帮子苍蝇一般让本王烦不胜烦的清流书生们抓到由头。这一次本王微服去鹿野,我量那狗奴才不敢泄露本王的行踪。” “鹿野?”徐全惊疑的问道。朱英金微笑道:“不错,本王去会会那个叫陈烨的贱民。” “主子是想?”徐全眼中露出有些明白之色。 “这个贱民既然敢为虎作依,跟本王作对,本王要是不亲自去捧捧场。对他好好夸奖一番,本王于心何安朱英金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凶芒,笑眯眯道:“不知本王连根拔了李准那狗奴才的摇钱树,那狗奴才会是何表情,哈哈哈哈,本王还真是期待!” 徐全脸上也露出阴冷得意的笑容,躬身道:“主子,老奴可是一定要跟您去,老奴想亲眼瞧瞧李准那狗奴才吃瘪的嘴脸 朱英金放声狂笑起来,半晌,收住笑容:“让周泰带着手下的兄弟跟着本王一同去,多带几辆马车。不然可是不够搬运银子的 “是!”徐全喜笑颜开道。 朱英金瞧向死在地上的孙德禄。冷笑道:“将这愚蠢之极的狗奴才扔到海子里喂王八,把他妹子带上。本王要是不弄死她,岂不是有些对不起石广元那奴才!”弈旬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 第二百四十章 生疑 品卜阴冷的招了一下弄,一名肌肉虬结的壮汉飞奔讨禾”如跪倒。“不必跪了,主子说了,将这愚蠢的狗奴才扔到海子里喂王八。” 壮汉伸手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孙德禄的尸提溜起来,来到龙舟边。扬手扔了出去,孙德禄的尸身如劲箭一般射出**米远才重重的砸进湖里,砰!漆黑的湖水又溅起近两米高的浪花。 徐全尖利的嚷道:“龙母掉头,王爷摆驾回宫!”片划,巨大的龙舟缓慢的调转船头向岸边行去。 朱英合眯着眼,面带微笑瞧着龙舟上噤如寒蝉一般跪在船板上的绝色宫娥们:“你们跪着干什么,都乐呵起来,本王今晚再狠狠修理你们这帮**一晚,明日本王可就要做苦行僧了!” 跪着的宫娥全都不由自主暗舒了一口长气,绝美的小脸急忙露出谄媚逢迎的笑意,纷纷站起身来。以最快的度又咯咯娇笑着笑闹起来,琴瑟笙箫之声又随之飘扬起来。 朱英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舒服的躺在躺椅上,拿着夜明珠在脸上轻轻摩挲着。微笑道:“回宫后,让周泰将陈烨的资料拿给本王。你亲自监督着去办,记住。越详细越好。” 徐全满面笑容道:“放心吧,主子,老奴一定将陈烨连同他祖宗八代的最详尽资料呈上。” 朱英金微笑道:“不可有丝毫疏漏,本王可是说了,这一次耍将李准的摇钱树连根,听清了,连根拔了,一分一厘都不能落下。”朱英合躺在躺椅上,抬眼望着漫天璀璨的星辰,脸上全是阴冷得意的笑意。 王三伸了咋,懒腰,眼还没睁开就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嘟囔道:“天亮了。起了。”耳旁没有一丝动静,王三抬起左脚踹了过去:“娘的,还睡!”猛地睁开眼扭头望去。自己的脚踹在团成一团的夹单上,郑三刀却没了踪影。 王三一激灵坐了起来,狐疑的喃喃道:“这混蛋起这么早干什么去了?”急忙匆匆穿戴起衣衫,下了床,推开房门。无巧不巧。对面东厢房的门也正轻轻推开。 王三脸上的笑容竹浮起就僵住了。像傻子一般呆呆的瞧着从东厢房里走出的郑三刀。 郑三刀抬眼瞧到王三,满脸堆笑,边系着腰带边快步走了过来:“这天网蒙蒙亮,兄弟也不多睡会儿,咋就起来了。” 王三直直的瞪着郑三刀那一脸满足欠扁的笑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吃惊的低声问道:“你他娘的该不会强行把雪梅?” 郑三刀脸露不满但随即又换作满脸的贱笑,低声道:“你先喝口水。” “喝什么喝。赶紧走。”王三松了口气。心里鄙夷道。什么安慰。不过是想占雪梅便宜罢了。哎,不对,俺刚才好像瞧到这混蛋是系着腰带出来的,该不会?王三眼中又闪动出强烈的怀疑之色。 “你急什么。让俺喝口水。”郑三刀不满的的话音网落,院门传来拍打门环声。 王三和郑三刀都是一愣,狐疑的互相瞧着,这大早上的谁会来? 正屋门打开,思思脸色微红的从正屋走了出来,不自然地膘了一眼郑三刀和东厢房的门,问道:“是谁?” 王三摇摇头:“妹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思思脸色又是一红,没好气的瞪了王三一眼小声嘟囔道:“折腾的锣鼓喧天,就你能睡着,猪!”王三脸色一变,瞪向郑三刀。 郑三刀皮厚的抱拳躬身,腆脸笑道:“昨晚俺一定是太用心安慰雪梅妹子了,嗓门八成有点大,还请小嫂子见谅。”思思红着脸埋怨的瞪了王三一眼。 王三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道:“你他娘的不是说只是在安慰雪梅吗?” 郑三刀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王三。低声笑道:“三哥你不会傻到不懂啥叫安慰吧。” 思思小声道:“好了,你俩别吵了,快看看是谁。” “你给俺等着。一会儿俺再好好安慰安慰你!”王三咬牙道。 “不用,俺不喜欢那个调调小你就免了吧。”郑三刀干脆的说道。王三气哼哼的瞪了一眼,走向院门。 郑三刀嘿嘿低笑道:“昨晚小嫂子要是一直守在雪梅妹子那里。三刀。嘿嘿,多谢小嫂子成全。” 思思脸色臊的通红,没好气的瞪了郑三刀一眼,冷笑道:“变的好快啊,一晚上就从姐姐变成妹子了。” 郑三刀嘿嘿笑道:“这不熟了嘛,还是叫妹子亲切。”思思樱唇轻动。无声的说了一句无耻。 王三放下门闩。拉开门。问道:“请问找”谁字还没出口,就尴尬地愣住了。站在门外拎着点心画子的刘全宝也吃惊地愣住了:“你、你怎么在这?” 王三尴尬的抱拳作揖:“刘掌柜早。” 刘全宝脸上的肉轻微抽搐了一下,强压着怒火喊道:“妹子!”快步走进院内,瞧到站在院中的思思和郑三刀又是一愣,脱口问道: 思思脸色微变。慢慢蹲身施了一礼,冷冷的说道:“兄长清早就,过来。不知有何事?” 刘全宝强挤出几分笑容:“多日不见妹妹,过来瞧瞧,还有这是哥哥托人从金陵捎回的点心,拿给妹子尝尝。”思思淡淡道:“多谢哥哥惦记着。”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接过了点心匣子。 郑三刀满脸笑意,抱拳躬身:“三刀见过大舅爷。” 王三惊得急忙喊道:“三刀你啥说什么!” 郑三刀茫然的瞧着三人,喃喃道:“俺不叫大舅爷,那俺该叫啥?” 思思脸色微红,瞧着刘全宝:“三刀兄弟和三哥是最好的兄弟他、他是从三哥那叫你的。” 刘个宝望向王三,王三尴尬的一笑。刘全宝犹豫着正要开口询问。思思冷冷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错,三哥昨晚睡在这里。” 刘全宝脸色一变。身子轻微颤抖着,眼中闪出暴怒之色:“王三你混蛋!” 王三惊得忙摆手:“刘、刘掌柜你别误会,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思思眼泪夺眶而出,尖声叫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耍火冲我来,你现在觉得丢人了,那当初你怎么会答应让我。”刘全宝脸色煞白。身子剧烈哆嗦着。望向自己的妹妹。 郑三刀叹了口气:“俺说句话行吗?刘掌柜不是俺说你,俺看出来了,你小子嫌贫爱富,瞧不起俺兄弟啊。可是你不该糟蹋俺的小嫂子啊。俺告诉你,俺们昨晚是住在小嫂子着了,可是俺们住在西厢房。俺兄弟和小嫂子那是小葱拌豆腐,清清白白的。” 刘全宝身子一震,脸上露出愧疚之意:“妹、妹妹,我” “你走。我不愿看到你!”思思哭着说道。 郑三刀走过去拍拍刘全宝:“俺是看在小嫂子的面上,帮你这一回。你小子要是再敢没人情味小毁自己妹子幸福,俺的刀可对你不客气了,兄弟,咱们走!”王三瞧了一眼思思。冲刘全宝拱拱手,低头跟郑三刀出了院门。 郑三刀跳上马车,使劲抖了一下缰绳,马车慢悠悠启动了,扭头瞧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王三,嘿嘿笑道:“俺替你解了围,你小子怎么感谢俺啊?” 王三斜睨着眼,没好气道:“昨晚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让俺感谢你。” 郑三刀嘿嘿贱笑道:“多谢兄弟成全!” 王三笑了一下:“不过你这混蛋还真他娘的有本事,这么快刻”佩服!” “这算什么,想当初俺在太行山” 王三急忙拦住郑三刀讲述光荣历史,痛苦的说道:“你给老子闭嘴!你那些流氓龌龊经历,老子的耳朵都快听的磨出茧子了。”郑三刀不满的撇了一下嘴。 王三侧身回头眼神定定的瞧着思思家的院门,低沉的说道:“俺一定要在三年内当上最大的外庄掌柜,俺一定会风风光光娶思思过门!” “有志气,俺支持你!”郑三刀嘿嘿笑道:“兄弟,要不今晚上咱们还是别回去了。再住在小嫂子那吧。” “滚!”王三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劈手夺过郑三刀手里的缰绳和马鞭。扬手甩了一鞭子,驾马立时放开四蹄飞奔了起来。 “你子忘恩负义,你要是敢不让俺去小嫂子那,俺刻,去挑唆刘全宝拆散你们!” 花府饭厅,陈烨面带吃惊的瞧着花婵玉:“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花婵玉脸露尴尬:“听门房的下人说。好像是后半夜走的。” “后半夜?!”陈烨瞧了一眼花婵玉。沉吟了片刻,微笑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不告而别,难道是官洲出了什么变故?站着干什么,坐。没吃早餐的话,一块吃。” 花婵玉心里冷哼了一声,我都站了半天了,故作不视,不就是想在我面前摆主子的臭架子吗。 花婵玉淡淡道:“多谢大掌柜。”坐下。陈烨拿起一只白瓷碗,盛了一碗绿豆粥递给花婵玉。 花婵玉心里一颤,急忙伸手接过:“谢大掌柜。” 陈烨微笑道:“你也不必这么拘谨,我没那么可怕,你我就直呼名字吧,这样最起码表面还显得亲切些。” 花婵玉心里又是一颤。美目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拿起小瓷勺喝起粥来。 陈烨又夹了一咋。芝麻烧饼放在花婵玉面前的碟内,问道:“粥有些烫,慢点吃,婵玉。” 花婵玉娇躯微颤。俏脸瞬间浮起一抹粉红,美眸惊羞得瞧向陈烨。 陈烨愣了一下,微笑道:“叫你的名字不会这么大反应吧。” 花婵玉忙低垂下双目,玉手轻颤拿着瓷勺喝着粥,心砰砰乱跳。感觉香腮阵阵火热,羞恼的真想轻啐自己一口,真没出息,往日的定力都哪去了,让他叫一声名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他瞧到我这样,指不定心里多得意呢!陈烨咬了一口芝麻烧饼,又夹了一口切成片的脑黄瓜,问道:“你也想想。李准突然不告而别 花婵玉垂着头。好半天才将慌乱的心情平复下来。慢慢抬头望向陈烨。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静默了数秒,才说道:“李公公不告而别突然离去,刚才大,您说是不是官浙生了什么变故,婵玉认为应该不是。” “哦?” “昨晚子时前在门房的四名下人还在有说有笑,并没见到有人进入府内,下人吴四还曾给守在轿厅的那几名锦衣卫送过点心和茶水。可是子时过去没多久,几名下人就突然倦意大生,睡死了过去陈烨眼中闪过一抹疑色。 花婵玉微笑道:“换做是旁人,婵玉一定会第一个念头,一定有人将他们劫走了。可是 花婵玉又笑了一下。陈烨微笑点点头:“绑架大内高手这确实匪夷所思。更何况是无声无息间将他们劫走,更是笑谈。” “那就只有一咋,解释,李公公他们是自己走的,并且为了不惊动到您。他们对那几叮,下人还做了手脚。若是官洲有什么事,李公公似乎没必耍这么做,婵玉想来想去。只能是李公公走不想告诉你。” 陈挥默默点点头,半晌。微皱眉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花婵玉沉思了片刻,苦笑道:“抱歉,我猜不出 陈烨心里自问道,李准到底在搞什么?既不说阻止我进京救人。也不说同意我进京救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 花婵玉犹豫了一下,问道:“李公公这么做一定与您进京救人有关,您是否?” 陈烨沉声道:“进京救人箭在弦上,绝不更改。一会儿。全宝兄来了,让他先与王三敲定分号所需药材,至于药材的分派,让全宝兄委派得力之人去办吧,明日就随我进京 “是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全宝兄是京城人,对京城各处都很熟悉。听全宝兄说,婵玉是个好游历四方的人,在京城曾住过一年有余,有你们两吓,领路,我这个乡下的土包子就不会迷路了。” 陈烨心里苦笑道,数百年后的京城我倒是还算熟悉,如今嘛。嘿嘿。 花婵玉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不对啊,刘全宝不是说他同样是京城人士吗。更何况他说话有很浓的京城口音,怎么又变成乡下土包子了?美眸流转。猛然惊觉陈烨正瞧着自己,惊羞得慌忙躲开陈烨的眼神。装作低头喝粥,丝毫没意识到碗内的粥已见底。瓷勺无用功的轻舌着粥碗。 陈烨微笑摇摇头,心里不由升起一阵得意,看来昨晚的一顿教,让这丫头心有忌障,变得乖巧多了,伸手过去,按住花婵玉拿勺的玉。手。花婵玉娇躯剧烈一颤,惊羞至极的望着陈烨:“干、干什么?。 陈晔笑道:“都见底了,花大小姐不用这么节俭吧。”花婵玉愣了一下,低头望向粥碗,瞬间俏媚绝色的小脸红艳如火,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烨拿过粥碗。盛了满满一碗。笑道:“慢慢喝,粥有的是 花婵玉羞臊得无地自容,瞧着这碗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美目慢慢红了,溢动着泪光,嘤咛道:“你、你欺负人!” 陈烨嘿嘿笑道:“我好心为你盛粥,怎么反变成了欺负你,若是让你吃饱肚子也是欺负你,那我求你每日这么欺负我得了 花婵玉扑哧一笑,猛地又感觉出陈炸话里的语病,羞恼的瞪了陈烨一眼,急忙垂下头。美眸盯着粥碗,如玉般的贝齿轻摇着朱唇,欺霜赛雪的粉颈已泛起了桃红。 陈晔也察觉到自己话说的有问题。嘴角绽起自嘲的笑意。饭厅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东家。主人。小王三和郑三刀走进饭厅。陈烨轻吁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郑三刀瞧着桌上的早餐,咽了口唾沫。嘿嘿笑道:“真香啊。俺在府外就闻到了 王三小声道:“俺不是狗。俺没你那么好的鼻子。” 陈烨笑道:“行了,想吃就坐下”小郑三刀和王三都眉开眼笑。忙坐下了。 陈晔微笑瞧着狼吞虎咽的郑三刀:“昨晚睡得好吗?” 郑三刀撑得腮帮子滚圆,含糊不清的顺口道:“挺好,就是小小嫂子家的床有些太软了。” 王三脸色白,低声道:“闭嘴!”郑三刀晓得说走了嘴,尴尬的一笑。使劲吧嗒起嘴来。 陈晔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瞧着神情各异的两人:“这么说你们两个是在思思家睡的?!” 王三急忙站起身来,惊羞道:“回东家。俺俩是在思思家的西厢房睡的。刀哥可以作证,俺、俺整晚都在睡觉。非、非常规矩。” 郑三刀急忙点头:“是是,俺们都很规矩。都在睡觉,没干别的。” 花婵玉慢慢抬起头,轻声问道:“思思还好吗?” 王三脸露尴尬。忙笑道:“谢花药董关心,思思都挺好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二百四十一章 错会 泛婵玉点点头,美眸闪动复杂点煮,轻轻叹了口与,静有孙用着圭三:“思思是个好姑娘,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你既然蒙她垂青,托付终身,小小三药柜今后可不要欺负思思。否则我决不饶你。” 王三面露严肃,抱拳施礼道:“花药董放心,思思在俺心里就像仙女一般,俺一直觉得思思能瞧上俺。是俺修来的福气,俺用命保证,俺这一生都不会让思思受一丁点委屈。” 花婵玉静静的瞧着王三,露出开心的笑靥:“思思能和你在一起,也是她修来的福气。” “是俺的福气。”姜三沉声道。 花婵玉心弦颤动,美眸不由自主偷膘向陈烨,他、他会这般对我吗?心念刚起,立时大羞,慌忙将眼神挪开。 陈炸欣赏的压了一下手,王三羞臊的笑着坐下了。“吃过早饭后。你们俩到我房里来,我有事交代。婵玉,全宝兄来了,也叫他到我房里。”陈烨站起身,笑着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起来,迈步走出了饭厅。 翠竹轩内,陈烨坐在书案后呆呆的瞧着笺纸上李架才的身份凭证,半晌叹了口气,将笺纸又放回牛皮卷宗内。 房门推开,王三和郑三刀走了进来。陈烨眼睛依旧望着书案上的卷宗,将挂在脖颈上的纯金钥匙链摘了下来,钥匙链上挂着两把铜钥匙。陈烨解下其中一把,说道:“王三。让赵龙带着师兄弟将祠堂密室内的银子在今晚全都搬运装车 王三吃了一惊,没有接钥匙。问道:“东家,祠堂密室内银徒足有四百余万两,全部都要搬出?。 陈晔点点头:“全部报出,明日由赵龙他们押运着随我进京。另外珠宝玉件也要带上两箱 “是。”王三颤抖着接过钥匙。 陈晔瞧着王三,淡淡道:“这四百余万两银子是大掌柜夫妇留下的,若是能救出柳夫人母女,就是物尽其用了。” 王三躬身道:“东家,这次回总号进药材,能否让俺师父大药柜进镇,俺随东家进京” 陈烨打断王三的话:“这次进京,你就不必跟着了,永年叔忙着为总号修建宅子,实在脱不开身,三大分号在我进京这段日子,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 王三又是一惊,失声说道:“东家您不让俺跟着?” 陈晔微笑道:“这次可是将三大分号都交给你了,王三,能不能做上外庄掌柜,能不能将思思娶回门;这回对你就是一个考察,不可掉以轻心,不要让我,特别是思思失望 “东家,俺自打跟随东家就没离开过东家,这次您进京救人俺咋能不跟着呢,俺要跟进京。”王三激动的说道。 陈炸脸色微沉,沉声道:“胡闹,你随我进京,三大分号的药材供应怎么办,做事全凭感情用事。王三你太让我失望了!”王三身子一震。脸露尴尬羞愧之色。 陈炸冷哼了一声:“三刀“在呢,主人您吩咐郑三刀乖巧的笑道。 陈炸将书案上摆放的四个牛皮纸卷宗,拿起三个分别放在贴着姓名的三个紫檀木匣内:“一会儿将他们分别交到我那几位兄长处。记住。不要送混了。” 郑三刀笑道:“主人您就放心吧。这点小活俺要是都办不好。俺可没脸呆在您身边了。” 陈炸似笑非笑的瞧着郑三刀:“三刀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郑三刀谄笑道:“这都是主人您调教的好。”陈晔微微一笑:“不知道我那三位闭门苦读圣贤书的兄长,这书念得怎么样?” 郑三刀嘿嘿笑道:“不是有句话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陈晔扑哧笑道:“你这话说得贴切 “东家,俺知错了,您放心。俺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王三涨红着脸,躬身说道。 陈炸站起身来,来到王三面前,抬手给了他胸膛一拳:“臭小子,我还真以为你不想讨老婆了呢王三涨红着脸有些羞臊的嘿嘿笑了起来。 房门传来敲门声,陈烨微笑道:“进来。”刘全宝和花婵玉走了进来。 刘全宝网要施礼,陈烨笑道:“全宝兄你今日就和小三药柜敲定下花记各分号所需药材数量,还有你和花药董随我进京,分号你准备交由谁暂时打理?” 刘全宝忙道:“全宝正耍向东家禀告。我打算让三才暂代掌柜,不知东家意下如何?” “三扛”陈烨疑惑的问道。 王三笑道:“就是东家和俺们一块送药,第一次见到刘掌柜时,孙立的大把头狗子的侄子。” 陈晔恍然问道:“就是那日被打断腿的年轻人?!” 刘全宝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伤感:“李泰兄弟死后,三才就一直跟着我,东家,这次能这么顺利追回被盗分号库银,惩治那些败类全亏了他甘冒性命之危取得冯义的信任。” 陈烨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问道:“狗子是被金虎所杀,三才对金虎?” 刘全宝忙躬身道:“东家放心,全宝旧一;李泰的死因,对二才说,他大伯是死在冯义年证中闪过一抹异色,瞧着刘全宝。 刘全宝翻身跪到:“李泰虽是金虎兄弟所杀,可要是没有冯义暗中捣鬼,妄图借金虎之手害大小姐,李泰也不会被金虎所杀,因此归根到底。冯义才真正是凶手。全宝这么做,并没什么企图,只是不想让三才与金虎之间再生仇怨,让这件事就此彻底了结,请东家明察。还有全宝愿用性命担保,:才是个可造之材。东家若因此弃之不用,全宝不敢说什么,只是深为东家惋惜。” 陈晔忙搀扶起刘全宝,笑道:“全安兄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东家”刘全宝还要再言。陈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今日你和小三药柜敲定分号药材数量时将三才也一同带去叶家分号。” 刘全宝惊喜的说道:“全宝代三才谢东家。” 陈晔走回书案前,将书案上装着李宝才身份凭证的牛尖卷宗拿起揣入怀内,转身说道:“好了,回去吧,也让花药董松口气。” 花婵玉俏脸微红,微蹲身道:”大掌柜这话,花婵玉可不敢恭领,这宅院已是大掌柜的了,婵玉如今也在您的屋檐下寄居乞食,又怎敢有胆子撵走主人。”陈烨微微一笑。 刘全宝道:“全宝这就去将账簿拿来小三药柜还请稍待片刻,坐全宝的马车同回分号如何?” 王三心里一跳。心虚的望向刘全宝,刘全宝同样神情复杂的瞧了一眼王三,冲陈烨躬身施礼,转身出去了。 “东家,俺、俺还是在轿厅等候刘掌柜吧。”王三神情有些慌张的说道。郑三刀也道:“主人,俺去备车。”陈烨微笑点点头。王三和郑三刀也急匆匆离去了。 正厅内就剩下陈烨和花婵玉两人。陈烨望向花婵玉,淡淡一笑道: “没有胆子撵,并不代表心里就欢迎。” 花婵玉心里一跳,躲开陈烨的眼神。轻咬了一下下唇:“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我没这么想过。” 陈烨迈步走到花婵玉面前,花婵玉神情有些慌乱的后退了一步,俏媚绝美的小脸已红艳如火,心又开始扑腾腾的乱跳,他、他不会想对我。他、他要敢,我就、就和他拼了!一双玉手紧张的握紧成拳,手心里全是冷汗。 陈烨又向前迈了一步,花婵2小急忙又退了一步,娇躯已开始轻微颤抖起来,美眸内全是慌乱之色:“你、你”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微笑道:“你挡着我离开的路了。”花婵玉一震,俏脸瞬间火烧火燎。红得似乎能渗出血来,羞臊的真是无地自容,仿若逃命一般闪开。 陈炸微笑着迈步走到门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回转身关门之际,陈样望了一眼木怔怔呆立着的花婵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房门随之关闭了。 木怔了足有半天的花婵玉才从惊羞臊恼中醒过神来,一双美目泛动着羞恼的泪光,突然紧握粉拳,尖声叫道:“陈烨你混蛋!混蛋!混蛋!” 房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花婵玉的叫声噶然止住,仿若做错事要被抓的小女孩惊得小脸都白了。美眸内全是惊惧四下扫视着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大小姐,是我,薛巧玲。” 花婵玉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混蛋又回来了呢。”抬起柔荑无骨的小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又整了整衣裙,这才没好气的说道:“进来!” 薛姐推门走进厅内,畏惧的望了一眼花婵玉,又急忙垂下头,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 花婵玉奇怪的瞧着薛姐:“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有什么事?” 薛姐嗫嚅道:“大小姐,我要是说出来。你可不许生气。” “生气?”花婵玉余怒未消的暗咬咬牙。沉声道:“我今早撞了霉神。已生了一肚子气了,也不多你这一个,昨晚出了什备事,是有谁长了狗胆去砸场子闹事还是又有哪个龌龊的老东西马上风死翘翘了?” 薛姐畏惧的说道:“回大小姐,都、都不是。”“那是出了什么事?”花婵玉奇怪的问道。 “是、是海棠、小婉和小怜三个丫头从昨晚就突然不接客了,整理着衣物还闹嚷着有人为她们赎身了。” “为她们三个都赎身?”花婵玉一愣,问道。薛姐点点头。 花婵玉笑了一下道:“有人为她们赎身,这是好事,我干嘛要生气。” 薛姐圆润保养极佳的脸上露出苦笑:“大小姐,她们是干赎。” 花婵玉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冷笑道:“她们吃错东西了吗,不拿赎身银子就想走,真是长了胆子了,她们人呢?” 薛姐忙道:“三个臭丫头已被我关在各自的房里,我是来请示大小小姐” 花婵玉勃然大怒,阴冷的瞪着薛姐:“你老糊涂了不成,这等无法无天的下贱东西,你不扒了她们的皮,反倒将她们供起来了。”薛姐面 花婵玉突然脸色一变,微蹙娥眉,轻声道:“我待这三个丫头不薄。自打掌管逍遥阁以来,我也曾允诺只要有人出银子就允许她们赎身。她们为什么要如此?”花婵玉望向薛姐:“这三个丫头昨天去哪了?” 薛姐慌忙道:“大小姐英明,那三个臭丫头昨儿下午去了思思家里。回来后就、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脸的嚣张,大声嚷嚷着离开。我去斥她们,反倒被她们臭骂了一顿,还威胁我,要是再敢对她们不敬。会让我好看。” 花婵玉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是啊,大小姐,我念在往日的情分没有让王贵他们修理她们,还好心说,既然你们都有了好归宿,我这个当姐姐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既然有人赎你们,就让他早些拿赎身银子来,你们也好早一天离开。可没想到这三个臭丫头竟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薛姐停住嘴,心虚胆怯的望向花婵玉。 花婵玉脸色一沉:“接着说,我倒想听听她们说了什么样不着边际的话。” “我、我不敢说。” “说!”花婵冉沉声喝道。薛姐惊得一哆嗦,急忙道:“我要是说了,大小姐可别生气。 那三咋。臭丫头说。想要赎身银子就别做梦了,恐怕到时大小姐还要亲自为她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花婵玉小柳眉微挑,俏脸露出阴冷的笑意:“她们净身出户干赎不说。我还要倒贴她们一份丰厚的嫁妆。这么大的口气,我还真想瞧瞧她们这是攀上什么高枝了!” 薛姐苦笑道:“我也是这么问她们,可她们却说我不配知道,只有、只有” 花婵玉冷笑道:“是不是我亲自去,她们才肯说出攀上的高枝?”。 “大小姐明鉴,她们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是没奈何了,才大早上的来打搅大小姐 花婵玉冷哼了一声:“走,去思思家。” 薛姐一愣:“大小姐不去见她们? 花婵玉冷笑道:“见她们不急。我要去问问思思,昨天这三个臭丫头去她那到底生了什么事。” 薛姐一脸恍然:“无怪是大小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花婵玉斜睨了薛姐一眼:“你要是再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打你出去薛姐嘿嘿一笑。 花婵玉叹了口气:“自从思思离开逍遥阁,你是不是也没去过她家?。 薛姐苦笑点头:“说心里话。我是想去瞧瞧思思,可是我怕思思瞧到我,就想起以前的日子。还有那个以前给陈掌柜赶车的王三瞧见我。会误会思思是不是还,会欺负思思。” 花婵玉苦笑道:“看来你我都多心了,思思压根就没这么想过,院子里昔日和思思交好的姑娘们不都经常去思思家玩吗,还有那个如今已是三大分号大药柜的王三,人家对思思那真是没话说,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又怎么会那般想,思思有福气啊”。薛姐苦笑着点点头。 花婵玉道:“告诉六姐,准备几匣上好的点心和几块上好的花布和缎面薛姐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东家,您吩咐的俺都办好了,天一黑赵龙他们就搬运银箱装车。”王三躬身说道。 陈晔点头问道:“这么快就办完了,刘全宝回去了?” 王三不自然的道:“刘掌柜敲定完花记各分号的药材数量,就和李三才回去了,他让俺转禀东家,明日就随东家进京了,今天想去陪陪思思。” 陈烨瞧着王三,笑了一下,道:“赵虎还没回来吗?” 王三摇摇头:“估计下午就能回来。” “他要是赶得回,就随我一同去。”陈烨话锋一转,微笑道:“时了,你和郑三刀怎么都没问金虎去哪了?” 王三嘿嘿笑道:“回东家,三万两银子足足四口大箱子还是俺和刀哥帮虎哥装的车。” 陈烨恍然笑道:“臭小小子怨不得这么沉得住气。”王三愕意的咧嘴笑了。 陈炸沉声道:“我走后,还有件大事要你办。” 王三忙收住笑容,躬身道:“请东家吩咐 “将金虎的老娘和妹子从辽东接来。这是秦十六写的地址陈烨拿起紫檀书案上的一张笺纸递给王三。 王三忙双手接过,匆匆膘了一眼。珍而重之揣进怀里:“东家放心。你们从京城回来保证能见到虎哥的娘亲和妹子。” 陈炸点头笑道:“等金虎从应天回来,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陈炸瞧向王三,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三“你和刘全宝坐一辆车回来。他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吧?” 王三涨红着脸,嗫嚅道:“俺虽然坐他的马车回得药行,可是一路上它都想闷嘴葫芦一般,一句话都没跟俺说。倒是他走时跟俺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陈烨问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问罪 挠着后脑勺,吭哧道,“他说他等着看俺当卜外庄烈 陈烨微微一愣,笑了:“这么说刘全宝松口了?!” 王三眼中闪动着羞喜的光芒,咧嘴笑道:“东家知道俺怎么对他说的吗?” 陈烨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王三。笑道:“你小子该不会说三年后让刘全宝也得对你躬身施礼,称呼你一声王大掌柜吧?!”王三咧着嘴笑着使劲点点头。 陈烨放声大笑道:“好小子,有你的,没给老子丢人!对了,你子属什么的?” 王三一愣,说道:“回东家,俺属蛇的。俺比思思大一岁。” 陈烨笑道:“等你洞房时,我送你一个五十两纯金的蛇。” 王三嘿嘿笑道:“东家那俺能不能改属相,俺想属牛,你送俺一咋。一百两重的金牛得了。” “贪得无厌的家伙,思思的贺礼就免了!”陈烨笑道。 “东家,俺错了,俺就属蛇了。不属牛了,思思的贺礼您可千万不能免。俺给你磕头了。”王三惊得使劲摆手,就要下跪。 陈烨摇头笑道:“怕了你了,我再送思思一个一百两的金马,这下你满意了吧。哎,我说你小子怎么真跪了?” 王三跪在地上,脸上闪动着狡诈的笑容:“东家,俺可是给您跪过了,你要是反悔,可就是说话不算的小人了。” “我他娘的真想脱鞋砸死你得了!给老子滚起来!”陈烨没好气的笑骂道。 “主人,俺回来了。”郑三刀迈步走进书房,一双嫉妒的都要瞪爆了的泛着血丝的双眼瞪着王三。 “回来了,我的三位义兄都在干什么呢?当真是在家闭门苦读吗?”陈炸笑着问道。 郑三刀强笑道:“回主人。你的三位义兄都聚在您大哥李镇长府上,那真是用功啊,俺去了,就跟俺说了不到两句话,就将牛皮口袋一分,匆匆扫了一眼,各自又拧眉瞪眼的冲着书本哼唧起来,俺看着都有点害怕。主人,他们是不是学出啥毛病来了。” “这么用功?!”陈烨微笑点点头,又问道:“他们有没有问起我?” 郑三刀叹气道:“你大哥李镇长倒是问了一句,可还没等俺回答,他们就又嘟嘟囔囔起来,俺看着怪吓人的,俺就走了。” 陈烨扑哧笑道:“冲他们这悬梁刺股的劲,说不定瞎猫撞死耗子。真凭自己考中功名也说不准。 陈烨笑着望向郑三刀,愣了一下,狐疑的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瞧着不像有病啊?” 郑三刀咧嘴,干嚎道:“主人俺是难过。心疼啊!俺对你忠心耿耿。为你两肋插刀,就是刀山火海俺都不皱一下眉头,俺” 陈烨痛苦的摆手道:“停停停,有话说。有屁放,别弄这么多用不着的。” 郑三刀猛地瞪圆眼珠子,悲愤地嚷道:“俺没有半句假话啊,主人咋说这都是用不着的呢,俺伤心啊,俺比岳飞都冤啊,主人啊,你伤俺这颗赤胆忠心啊!” 陈晔苦笑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郑三刀嚷道:“俺心疼,俺觉得不公平,俺的月钱才三十两银子,可王三现在月钱已涨到每月六百两银子了,六百两啊!这能在镇上买一间不错的铺面了!这俺还没算他年终分红呢,主人可说了,年终分红可是又要涨一倍啊。主人您算过没有。俺干一年才三百六十两。加上分红还不如他一咋。月挣得多呢。俺一想到这些,俺这心就像有把小刀子在里面割俺,俺的心在流血啊!这些俺都咬牙忍了,可是、可是,金子啊。一百两重的大金子啊!” 陈烨总算听明白了郑三刀声泪俱下的痛述,微笑道:“弄了半天你是因为我给王三和思思的贺礼在嫉妒牢骚。” “嗯!”郑三刀悲愤的使劲点点头。 王三气的脸都青了,咬牙瞪着郑三刀,上前一步,凑到郑三刀身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以后俺要是再带你去思思家,俺就不是人!” 郑三刀鄙夷的瞧着王三,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娘的,你当俺怕你啊。不去就不去,俺有了金子。啥样的姑娘俺玩不上,俺他娘的不求你,呸! 王三从郑三刀眼中看到了蔑视,脸腾地涨得血红,躬身说道:“东家。您给思思的那份贺礼,俺无权说什么,但是,既然惹起了小人的嫉妒和恶意攻击”当!俺不是见利忘义之徒。东家给俺的贺礼俺不要了。” “你小子说谁是小人?”郑三刀瞪眼嚷道:“东家,您都听到了,他骂俺。你得给俺做主!” 陈烨微笑瞧着像斗鸡眼一般互相瞪着的两人:“三刀,我怎么好像昨天亲耳听到你要请王三喝酒。还一口一个三哥叫着,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这样了,你变得也未免太快了吧。” 王三鄙夷道:“东家,他就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小人,您得当心,这家伙为了银子可是啥都能干得出来。” “主人你听听,他又侮辱俺小这一回他是污蔑俺对你的旧”2可忍孰不可忍。俺跟他没宗!”郑兰刀脖红脸粗道陈烨微笑道:“你们不会想当着我的面给我来段文武场吧?” 王三和郑三刀立时脸色一变小都躬身道:“不敢。” 陈烨微眯着眼瞧着他们,淡淡道:“不敢就好。三刀你可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我给你的月银少。今儿,我还真想听听,你觉得我给你多少月银,你才不觉得少?” 郑三刀脸腾地涨得通红,尴尬的挠着头。嗫嚅道:“俺不说俺长记性,俺要是让你给俺涨银子。俺肯定要倒霉。” 陈烨失声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怎么样你,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郑三刀犹豫了片刻,使劲摇头道:“俺不说,打死俺也不说。” 陈烨微笑道:“你要不说,我倒是想和你说几句。照理说呢,月钱三十两在药行分跟谁比,跟赵龙他们比,你足足比他们多拿了一半。” 郑三刀嚷道:“俺是主人的第一贴身护卫,他们是看家护院的,俺当然要比他们多拿银子。” 陈烨笑着自顾自说道:“从总号跟我来镇上的我二叔的这些徒弟,王三是第一个混出了点样子,我知道你是想和他比,不错,和他比。你拿的银子是少了,要不这样吧,这次进京你就不要去了。换王三跟我去。你呢,就做王三现在的差使。永年叔不在。王三现在等于管理着两大分号,我们离开这段期间三大分号的药材采购以及往来药商的购买药材和将三大分号的药材生意向外扩展等都全权交给你,三刀你看可好?” 郑三刀的脸露土色,木怔怔的瞧着陈烨,半晌,使劲摆手:“俺、俺做不来。” 陈烨脸上的笑容阴沉下来:“凡事总有第一次,我对你有信心。你就大胆的接管王三的差事吧。” 郑三刀惊得连连作揖:“主人你就饶了俺吧,俺、俺知道错了,俺再也不敢了。” 陈烨阴沉着脸,冷冷的看着郑三刀:“错了?不会吧,我觉得你很有潜力,不如这样吧,我将巨鹿分号交给你管理,从今儿起,你就是巨鹿分号的掌柜了,郑掌柜恭喜了!” 郑三刀身子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苦着脸干嚎道:“主人,俺知道错了。你就别再拿俺开心了,俺现在知道了,彻底知道了,俺拿三十两月银一点都不少,俺知足了。很知足!” 陈烨扑哧一笑:“你给老子滚起来!”郑三刀激灵站起身来,胆怯的瞧着陈烨。 陈烨瞧着郑三刀,半晌说道:“三十两月钱是少了些。” “不少,一点都不少。”郑三刀急忙说道。 陈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是我现在不会给你涨一两银子,就是你这几咋。月的月银我都没如数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郑三刀嗫嚅道:“主人是怕俺胡花了。” 陈烨冷哼道:“你要是真的吃了喝了穿了倒还好了,要真那样。我马上就将替你存着的月银都给你,并且以后也不再替你保管。” 郑三刀身子微颤,心里腹诽道,不怕俺吃喝穿戴,那你扣着俺的银子干啥?说你抠就完了,你不还就是不想给嘛! 陈烨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你也不用否认,王三,我要是将月银给了郑三刀,他说他会拿着月银去做什么?” 王三吧嗒了一下嘴,阴笑道:“逍遥阁花费太贵,三十两银子就算省着花也只能勉强去两次。我估摸着他不是拿月银买胭脂水粉花布假饰去勾引镇上的寡妇就一定会是抓鳖巷的常客。”郑三刀偷膘了一眼王三,又急忙低下头。 陈烨强忍着笑意问道:“郑三刀,王三说的你可有异议?” 郑三刀垂头丧气摇摇头:“俺是真没想到啊。除了主人,三哥也这么了解俺啊,三哥你真是俺最好的兄弟!”一股寒意从头顶直接砸到后脚跟,玉三使劲哆嗦了一下,吃惊的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抬起头,极度暧昧的冲王三笑道:“生俺者爹娘,知俺者主人和三哥也!”心里叹气道,得,看来王三可不能得罪啊,要不然俺可就只能做和尚咧! 王三懊恼的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心里哀嚎道,我吃饱撑着了不成。没事扇什么风点什么火。看这小子的**欠扁样,他这是又想缠着俺给他当大茶壶! 陈烨不知道面前这两家伙心里转着的念头,微笑道:“不过三刀,你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的,我不会永远替你管着银子,只要你讨了媳妇,这财政大权我就还给你媳妇。 还有你的月钱到时也会给你涨的。” 郑三刀眼珠子急溜溜乱转,看来俺得抓紧找媳妇了,等有了媳妇。凭俺的本事,银子还不乖乖都落入俺的腰包,到那时,嘿嘿嘿嘿。 郑三刀眼睛亮了,眉开眼笑的问道:“主人,不知到时你能给俺涨多少银子?” 陈烨微笑瞧着郑三刀:“应该和王三差不多吧。” 陈烨的话音刚落,郑三刀眼前一晕,身子一扒痴二了地兰,环没等陈烨和圭二醒讨神来,郑二刀又吱酒明川沁来。惊喜若狂的连连作揖:“主人啊,你真是俺的好主人啊,你对俺是真好啊,要不俺认你当干爹的了。” “胡说八道!”陈烨笑骂了一句,叹了口气,看着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苦笑:“我只身来到这里,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呢,也是咋,孤儿。三刀,你跟了我,咱们也算是相依为命,我希望我们能永远这么相依为命下去。” 郑三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抹泪光,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瞧着陈烨,半晌,咧嘴开心地笑了。 王三叹气道:“郑三刀你子的命是不是好的有些邪啊?你不会上辈子是东家的干儿子吧!” 郑三刀嘿嘿笑道:“主人待你也很好,你不会是主人上辈子的孙子吧!” “你他娘的占俺便宜!”王三网瞪眼,郑三刀已眉开眼笑站到王三面前,抬手轻扇着自己的脸。脸上堆满了**的笑意:“三哥,小弟为刚才的话自扇耳光,你大人大量,千万可别生气。” 王三激灵打了个冷战,后退了一步,尖叫道:“俺承认俺上辈子是你儿子。你他娘的离俺远点!” 陈烨扑哧放声大笑起来:“这么说俺们三个关系还真他娘的近啊!哈哈哈哈哈。” “回禀大掌极,花记分号刘掌柜和花药董还有四名年轻女子在药行大堂,说要见大掌柜。”一名护院迈步走进。 陈烨愣了一下,狐疑的望向王三:“花婵玉也来了,难道是对这次分给花记分号的药材有异议?” 王三忙躬身道:“回东家,这不可能。这次回总号采办花记分号的药材,完全是根据刘掌柜递交的各分号账簿上的药材数量定下的。俺因为花记分号网开业,对他们一下耍走这么多药材,也能理解,并没表示过异议。他们还来干什么?” 陈烨问道:“请花药董和刘掌柜他们过来,还有告诉巧妹上茶。” “是。”那名护院转身急匆匆离去了。 陈烨微皱着眉头,望着打开的书房房门。眼中闪动着疑惑之色。 王三冲郑三刀努了努嘴,躬身笑道:“听刚才赵六回禀,花药董他们还带了四名女子一块来的。东家,俺和刀哥再去搬四把椅子过来。”陈烨点点头,王三和郑三刀快步走出了书房。 片刻,那名护院引着花婵玉、刘全宝等人来到书房门外,护院进入书房,网躬身,陈烨已沉声道:“不必通传了,请他们进来,还有今后花药董和刘掌柜来,直接请他们来见我,不得拦阻。” “是。”那名护院网转身。花婵玉已怒气冲冲走了进来,美眸恼怒的瞪着陈烨。紧接着刘全宝和思思、海棠、小婉和小怜也走了进来。 陈烨双手一按紫檀书案,站起身来,微笑瞧着花婵玉:“花药董怎么一脸怒色,这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花药董?应该不是我吧,我记得离开时,花药董还是春风满面。” 花婵玉俏脸一红。接着冷笑一声:“大掌柜就是大掌柜,轻巧的一句话就推得干干净净。” 陈烨一愣,失声笑道:“听花药董话里的意思,难不成还真是陈烨惹着你了,陈烨一直对花药董可是礼敬有加。实在是想不出是哪里做的欠妥招惹到了花药董。还请花药董明示。” 花婵玉气的美目圆睁,朱唇轻微颤动,无声的说着,对我礼敬有加?虚伪的家伙!陈烨的眼神快聚焦到花婵玉的红嫩的朱唇上,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嘴唇也轻动,无声道。骂人,可不是淑女所为!花婵玉惊羞得急忙躲开陈烨玩味的眼神,俏媚的小脸已如火焰般通红。 刘全宝躬身陪笑道:“东家小这次大小姐和全宝冒昧打搅,是有件事委实难决,全宝想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刘全宝你是说我来此无理取闹了?!”花婵玉的火腾地又冒了起来,顾不得羞臊打断刘全宝的话,美目又瞪了起来,愤怒的瞪着刘全宝。 刘全宝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小慌忙陪笑道:“全宝不是这个意思,大小姐您千万不要误会。” 陈烨微笑道:“诸位都稍安勿躁好吗,既然是来找陈烨兴师问罪,陈晔就在这里,咱们慢慢说,只要是陈烨的过错,陈烨不会倚强凌弱,欺负花药董,陈烨一定会向花药董赔罪。” 花婵玉微撇了一下小嘴,冷哼了一声。陈烨瞧了她一眼,微笑摇摇头。转而望向思思,笑道:“思思妹子,这一向少见,身子可好?” 思思忙蹲身还礼,羞笑道:“多谢大掌柜关心,思思一切都好,思思还要谢大掌柜成全。” 陈烨笑道:“妹子客气了,答应妹子的事,我怎敢怠慢,不过这也是妹子你心里有他,不然我再怎么成全,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旧。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二百四十三章 骗婚 “思羞臊的抿嘴仓窜吃惊的瞧着自只的妹妹冻妹和王三是、是东家做的媒? 陈炸瞧了一眼神情有些畏惧的海棠三人,微笑道:“妹子,这三位是?” 思思忙道:“这是思思昔日的好姐妹。这是海棠,这是小婉。这是小怜。” 海棠三人忙蹲身施礼,颤抖着参差不齐道:“见过陈大掌柜。”陈样笑着抱拳还礼,眼神疑惑的望向思思。 海棠飞快的膘了一眼陈烨,又低下头。低声道:“奴家那日在镇上三位老爷吃花酒时曾见过大掌柜,只是大掌柜贵人不记得我们了。” 陈炸忙笑道:“失礼失礼,陈烨确实忘了,还请三位姑娘不要见怪,只是陈烨有些疑惑,不知三位姑娘到此是有什么需要陈烨帮忙的吗?” 海棠三人羞红着香腮,互相瞧了瞧,海棠羞红着脸网要张嘴王三和郑三刀一人拎着两把红木座椅走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一名年约十七八身穿细黄布碎花衣裙容貌俏丽的女子托着茶盘和一名同样年纪托着茶盘的婢女走进陈烨的书房。 陈炸笑道:“诸位都请坐吧。” 刘全宝抱拳陪笑道:“大小姐,咱们坐下慢慢说吧。” 花婵玉冷冷的瞧着摆放椅子的郑三刀,并没走到靠窗的客座而是迈步走向郑三刀。 郑三刀打一进来瞧见海棠三人在书房内,心里就一个劲颤悠。俺的个娘啊,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来了?不会是为昨天的事来的吧?这还没完了。俺他娘的没嫖着,还差点没了蛋,俺没找她们麻烦,她们倒敢找上门来! 郑三刀边摆放着座椅边咬牙运气想着该怎么办之际,猛一抬头,差点坐地上,花婵玉面带冷笑站在自己面前。 花婵玉冷笑打量着郑三刀:“郑三刀。郑爷。” 郑三刀暗打了个冷战,忙笑道:“不、不敢,花药董您、您好。” 陈炸奇怪的瞧着他们两人,又疑惑的望向思思和刘全宝。花婵王小冷哼了一声,转身望着陈烨:“大掌柜,郑爷您的红人,他的吩咐婵玉小不敢不听,婵玉今儿来,就是想听大掌柜给句痛快话,郑爷这么做,是您点头的,只要您当着婵玉的面承认,她们仁我马上立字据,放人,还有我一定会遵照大掌柜的吩咐,给她们仁各准备一套丰厚的嫁妆。” 陈炸莫名其妙道:“花药董的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全宝赔笑网要张嘴,花婵玉冷喝道:“刘全宝你给我闭嘴!”刘全宝忙后退一步不敢说话了。 陈烨眉头微挑,微笑道:“看来花药董一定是误会陈烨什么了,放心陈晔跑不了,诸位咱们坐下慢慢说如何?巧妹,你们下去吧。”巧妹和那名婢女都蹲身施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花婵玉冷笑道:“多谢大掌柜,坐就不必了,婵玉听大掌柜话里的意思,大掌柜是不知情?”陈烨苦笑着点点头。 “郑爷你来说说好吗?”花婵玉冷冷的望向郑三刀。 郑三刀脸上的肉轻微抽搐一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虽然脸色苍白,但依旧平静的海棠三人。 让俺说什么,娘的,太丢人了,打死俺俺也不能说,三个小贱人,你们还他娘的把花药董都弄来了,这是不依不饶啊!你们他娘的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啊,娘的小老子没找你们麻烦就算很对的起你们了,你们还敢打上门来?! “说,你让俺说什么?俺没啥好说的。”郑三刀心一横,索性装傻充愣起来。 花婵玉一愣,惊诧的瞧着郑三刀,突然咯咯娇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思思美眸内全是不满,羞红着脸说道:“三刀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做都做了,干嘛还要不承认,你这样做太伤海棠她们的心了。” “俺做什么了?俺什么都没做,你让俺说什么?”郑三刀苦笑道。 花婵玉猛地收住笑声,冷笑道:“郑爷你这样可不像个男人了,白纸黑字的婚书都写了,你现在抵赖实在是让婵玉匪夷所思。” “婚书?”陈烨、王三和郑三刀同时吃惊的问道。 “什么婚,花药董你、你在胡说什么,俺是个老实人,你可不能欺负俺!”郑三刀气急败坏的嚷道。尽管心里又惊又怒,但郑三刀心里知道眼前这女人是万万开罪不得的,因此话虽出口,但脸上已露出求助之色望向陈烨。 陈炸眼中快闪过一抹异色,但稍显即逝,沉声道:“花荐董,你说郑三刀写了婚书?能否让陈烨看看。” 花婵玉犹豫了片玄,从袖内拿出那张略显粗糙的笺纸,微哼着递给陈晔。虽然心里已明白此事十之**陈烨是不知道,可是花婵玉心里依旧余怒未消。 陈晔接过笺纸打开,双目快浏览,眼眸深处再次闪过玩味难解之色,突然猛地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已难掩怒色,沉声喝道:“郑三刀这是怎么回事?”一一脸都吓白了,使劲摆着年!,“击人你要相信俺,俺真不怎么回事,俺没写过什么婚书,是真的”。 王三躬身道:“东家,俺能看看那婚书吗?”陈烨阴沉着脸瞧着王三,慢慢伸手将婚书递给王三。王三接过匆匆瞧了瞧,嘴角使劲抽搐了一下,强忍住笑意,慢慢扭头望向思思,思思羞红着脸。美眸全是埋怨望向王三。 王三脸露歉意,转过头,将婚:“东家,这婚书应该是真的话音网落,海棠三女都捧着小脸,嘤咛着哭出了声,王三这句话说出口,三人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落了地,表面虽然掩面哭泣,但心里都是心花怒放。 郑三刀惊得蹦了起来,惊怒之极的瞪着王三,怒吼道:“王三,你他娘的敢害俺,俺跟你没完”。 陈炸阴冷的瞪向郑三刀,郑三刀的怒吼瞬间卡在了嗓子眼,噎的脸像紫茄子一般。 陈烨冷冷道:“王三你怎么知道这婚书是真的?” 王三叹了口气,道:“回东家,还记得昨天下午刀哥求您准他半天假吗,其实他是想让俺带他去思思家,俺被他死磨硬泡不过,无奈何异能带他去了思思家里。” “他让你带他去思思妹子家里做什荆”陈烨狐疑的问道。 王三膘了一眼惊怒尴尬的郑三刀,道:“刀哥是希望能在思思家里碰到逍遥阁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寸,俺们网到思思妹子家里没一会儿,海棠她们姐妹就去瞧思思。刀哥就、就暗中使眼色让俺和思思进正屋说话,俺也是被逼不过,只能假意对思思说有事要同她商议,俺和思思进了正屋,大概能有半个时辰,海棠她们就急匆匆告辞,俺当时还问刀哥呢,海棠说,刀哥已经先走了,俺当时看海棠她们的脸色,俺、俺以为刀哥一定是和她们, 陈烨望向依旧捂脸低声哭泣的海棠三人,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而一脸愤怒的瞪向郑三刀。 花婵玉走上前,伸出红白粉嫩的玉手,陈烨微露苦笑将婚书还给花婵玉。 花婵玉冷笑着将婚:“大掌柜,三个姑娘我花婵玉绝不敢再强留,可是郑爷想一分赎身银子都不给就领走她们,这未免太过分了吧,不仅如此,郑爷还托她们给婵玉带口信,让婵玉为她们准备丰厚的嫁妆。大掌柜,婵玉只想请问一句,若真是您认可郑爷这么做,婵玉二话不说,扭身就走,我回去就为她们采办嫁妆。” 陈烨苦安看着花婵玉:“花药董,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 花婵玉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微笑道:“那如今大掌柜是知情了,婵玉斗胆在此请问大掌柜。您看这件事该怎么收场才好?。 陈炸暗咬了咬牙,微眯了一下眼睛,牙突然有一股痒痒的感觉,上下颌骨轻轻交错,瞧着花婵玉,突然沉声吼道:“郑三刀,你说该怎么办?。 郑三刀此时是欲哭无泪,有气无力的干嚎道:“主人,俺冤枉,俺真的没写这劳什子婚书啊,你要相信俺”。脑子也是一阵迷糊,不住的心疑,他们这一嚷嚷,俺脑子全乱了,俺好像也记得那三个臭娘们是让俺写婚昨天俺被她们拿刀威胁,当真写了婚书咧? 花婵玉冷哼了一声,美目不屑的看着陈烨,微笑道:“大掌柜,您的心腹这人品,嘿嘿,大掌柜您今后可要当心啊 陈炸微眯着眼瞧着花婵玉,牙痒的感觉越强烈了,看来这丫头是想利用这三个婊子,既想狠狠的宰我一大笔银子,又想羞辱我让我在她面前栽面子。郑三刀你这王八蛋,真他娘的好本事,不娶罢了,一娶你就娶回仁婊子!真是头疼! “你、你阴俺!”郑三刀吓得一激灵。这一吓,脑子立时聪明起来,灵光一闪,尖叫道:“俺明白了,你们三个小贱人,臭娘们敢算计俺!主人俺现在明白了,俺是被她们算计了。 郑三刀也顾不上丢脸,将昨天自己想通杀白嫖海棠三人,不想反被她们算计,扒光了绑在床上,拿刀威胁自己,自己不从,海棠恼羞成怒手起刀落,自己被吓昏过去的事情到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郑三刀喘了一口大气,又尖叫道:“王三你这没义气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蛋,你他娘的应该还记得,你把俺打醒,俺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王三一愣,皱着眉努力回想着。书房内的所有目光神情各异的都聚焦在王三身上。片刻,王三大叫道:“俺想起来了,刀哥醒过来第一句话说的是俺的蛋,俺没蛋了。当时思思、思思也听到了!” 思思大羞,俏脸立时红的一塌糊涂,羞恼的狠狠瞪了一眼王三,急忙垂下头,轻轻点了点头。王三也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挠挠头。 海棠香腮挂着泪珠,羞涩的说道:“当时奴家是拿着刀威胁郑爷来着,可是郑爷并、并没昏过去,他、他写了婚书儿家二人叉将他松绑,替他穿戴好衣裳,他、他怀借机程诉我们三人小婉和小怜事到如今就不要顾及脸皮,你们说是与不是?”小婉和小怜忙连连点头,美眸闪过慌乱之色。 郑三刀跳脚骂道:“你们他娘的不怕天打雷劈啊,顾及脸皮,俺呸!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你们本来就是婊子,主人,你看出来了吧,他们这是在做戏给您看!” “郑三刀!”花婵玉和陈烨同时喝道。 花婵玉的小脸气得通红,冷笑道:“郑爷说的没错,海棠她们是逍遥阁的姑娘,还是没有百十两银子连裙边都甭想摸一下的头牌姑娘,多少有钱有势的士伸老爷想给她们赎身,她们都没吐过口,哼!若不是郑爷招惹了她们,花言巧语哄弄了她们,就凭郑爷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大掌柜你不会也认为是海棠她们硬要赖上您的心腹吧。” 陈炸苦笑道:“花药董请息怒,照常理来说确实不太可能 “主人,是真的,是她们假冒婚书想硬赖上俺!”郑三刀气急败坏道。 霎时间,书房内的刘全宝、思思、王三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王三的嘴都快撇到后脑勺了,就凭你,你说你耍长相没长相,要家财没家财,让三个貌美如花的头牌姑娘倒贴硬赖上。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漫说三个,就是一咋。主动倒贴,就你小子这德行,那都是祖上积德呀! 王三眼珠一转,迈步走了过去,满脸诚恳的拍拍郑三刀的肩膀:“刀哥,兄弟实在看不过眼去了,你就别硬撑着了。” “我撑什么,这本来就是没有的卓嘛”。郑三刀嚷嚷道。 王三凑前一步,凑到郑三刀耳旁,低声笑道:“恭喜刀哥,刚才你不还眼谗兄弟我,现在你了,三个!也不知道她们都是属什么的?要是属虎属牛,嘿嘿,你想想,那可是一百两重的金牛金虎啊”。 郑三刀脑子嗡的一下,眼前直晕,金牛金虎?要不、要不俺就认了?郑三刀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害俺,俺要是真认了,俺就在主人心里彻底完了。”王三嘿嘿一笑,闪身躲开。 花婵玉冷笑道:“大掌柜,郑三刀是你的人,你不会偏袒他吧,海棠她们虽然是院子里的姑娘,可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既然有婚书为证,逍遥阁是万万不敢再收留她们,只是这赎身的银子怎么办,还请大掌柜示下 陈炸苦笑摇摇头,扭头望向郑三刀:“事情是你弄出来的,你说怎么办?”“主人你相信俺,俺真没写过什么婚。 陈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咬牙说道:“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婚书都有了,我只问你,你想怎么样?” “我、我冤啊!”郑三刀又惊又怕又急又恼的直跺脚。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陈烨问道。郑三刀急忙连连点头。 花婵玉冷笑道:“大掌柜你这么做就是不想认账了,要知道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海棠她们若是拿着婚书去官洲府衙告郑三刀假借婚书骗奸,还有她们可都是我的院子里的姑娘,我若是告他个利用假婚书,意图拐带姑娘,大掌柜,郑三刀郑爷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哦!对了,婵玉险些忘了,李公公如今暂兼官洲知府,你大掌柜只要说句话,郑三刀一定会什么事都没有。海棠、小婉小怜,算了,你们就当做了个恶梦吧,慢说是你们,就是我,哼!该忍不还是也得忍吗?咱们走!” 陈烨苦笑道:“花药董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你能否容我和三位姑娘说上几句话 花婵玉瞧着陈烨一脸吃瘪的苦相,心里这个痛快,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哼!终于些微出了心中压抑的这口恶气!秀挺如玉的小鼻子轻轻皱起几道细微好看的皱纹,鼻端微哼了一声,闪身让开。 陈炸来到海棠三人面前,海棠三人美目都不由自主闪过惊慌之色。陈烨静静地瞧着三人,微笑道:“三位姑娘,这件事的大致经过我都已经知晓了”。 海棠不等陈烨说完,就蹲身施礼,哽咽道:“奴家求大掌柜能秉持公道。小婉和怜也急忙蹲身施礼。 陈晔笑了一下:“请问三位姑娘想让陈某如冉秉持公道?” 海棠泪痕微笑的俏脸羞红,快膘了一眼郑三刀,低声道:“奴家三人流落风尘实属造化弄人情非得已,心里一直想离开这污浊之所,昨日蒙郑爷不弃,许下婚书,虽然郑爷今日又起了反悔之心,又当众羞辱了奴家三人,但奴家并不恨他,只求大掌柜能成全我们。 陈炸眼中再次闪过那抹玩味的异色,微笑道:“三位姑娘,三刀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请恕陈烨无法成全”小海棠三人的脸色一变,惊怒的望向陈炸。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危机乍现 花单玉冷笑道!,大掌柜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该死心下!大掌柜。婵玉打扰了,告辞”。 陈烨没有回头,依旧微笑瞧着海棠三人:“花药董请稍安勿躁。陈绊的话还没讲完。三位姑娘想从良离开污秽之地。陈烨甚为佩服。这样吧。陈烨原为三个姑娘赎身。权作为陈烨管教下属不严之过 花婵玉一愣,美眸惊疑的瞧着陈烨,给她们赎身?他这是在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是他起了色心想?花婵玉俏脸微红,急忙将目光从陈烨身上挪开。 海棠三人也是一愣,晃了一下神,慢慢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不甘之色。 海棠冷笑了一声:“大掌柜的好意,奴家们心领了。此事原刻与大掌柜无关,大掌柜就不必做好人了。大小姐说得对,我们原就不该痴心妄想。可是他如此负心绝情,也刻休怪奴家们了 陈烨微笑道:“那三位姑娘想如何呢?。 海棠冷笑道:“我们回去后。我三人会同住一室,再将他写的婚书贴在门上,再有几日,鹿野药市就要重新开市了,各地药商和那些喜欢风月游历的士伸老爷们都会纷纷赶到鹿野镇。瞧到奴家们房门所贴婚书,想必很有兴趣照顾奴家们的生意的 花婵玉、刘全宝、思思、王三的脸色都是一变。刘全宝网要张嘴呵斥,花婵玉美目流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细弱蚊灿道:“先别急着表忠心。瞧瞧你新主子听闻了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嘴脸,也好为自己做介,借鉴郑三刀的脸都吓白了,俺的娘,这、这是想让俺家祖宗十八代在地下都不安生啊!俺、俺这是惹了那路瘦神了。要这样对俺! 陈烨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海棠三人。 海棠美眸露出畏惧但瞬间又被倔强吞没了,迎视着陈烨的双眼。冷笑道:“奴家知道,奴家这条贱命在大掌柜眼里与蝼蚁没什么不同。奴家遭此奇耻大辱。早就不想芶活。大掌柜最好现在就杀了奴家们,不然奴家可是说到做到。”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冷笑:“三个姑娘你们这么做可就未免太过分了。今日你们拿着假婚书前来骗婚。陈某并没与你们计较,可你们骗婚不成,竟又再起狠毒心肠,陈某倒想问你们,郑三刀与你们有何深仇旧怨。你们要如此毁他?” “假婚书?”刘全宝、思思等人全都吃惊的说道。 花婵玉俏脸全是不屑和鄙夷之色,轻声道:“看到了吧,这刻,是你新主子的嘴脸,我觉得比孙立更无耻,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就对他如此臣服?” 刘全宝脸露苦笑,心里暗叹道,矢口否认虽是最干脆的办法。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也未免太蠢拙了。照理说以他的才情应该说不出这么愚蠢的话来才是。 郑三刀激动地差点没给陈烨五体投地磕长头,哀嚎道:“主人。说到底还是你相信俺啊,这三咋,狠毒的臭娘们。俺他娘的饶不了你们!” 海棠三人脸色都是大变小婉和小怜美眸内全是惊慌,娇躯轻微的颤抖着。海棠虽然也显出惊慌之色。但依旧嘴硬。冷笑道:“大掌柜这话说得让人恶心,公道自在人心,万率大小姐能为我们作证,我们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陈晔冷笑道:“你不必一口一个死字。你的死活陈某对此没兴趣,陈某原想各退一步,可你们不知满足,反倒变本加厉,就别怪陈某拆穿你们的诡计!” “好啊,你说婚书有假,假在哪里?真真可笑至极!”海棠冷笑道。 “整张婚书所有的字都是假的 海棠愣了一下,放声大笑起来:“姐妹们,大小姐,你们都听到了。大掌柜说整张婚书所有的字都是假的。你们听过这么可笑的话吗?”花婵玉扑哧笑出了声。刘全宝和王三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 陈烨笑了,笑的同样很开心小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本就很可笑,我想请问三个姑娘。一个不会写字的人能写出婚书来,这本身不就是荒谬滑稽之极令人捧腹大笑的事吗?” 陈烨的话仿若惊天霹雳不仅将海棠三人震懵了,也将书房内的其他人惊呆了。愣了片剪,全都不约而同望向郑三刀。 郑三刀挠着头,喃喃道:“对啊,俺根本不识字,俺咋就没想到呢?。 王三也恍然,大声道:“东家说的没错。俺也把这茬忘了,刀哥是不认字。他怎么会写得出婚书来。这婚书是假的”。 海棠三姐妹的脸色白的如雪一般。脑子一片空白,全都如傻了一般呆滞的望向郑三刀。 花婵玉惊怒的问道:“海棠小婉、小怜,这婚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全宝怒喝道:“三个贱婢。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耍弄东家和大小姐,你们活腻了不成!” 海棠三姐妹也呆着互相望去。眼泪从三张脸上几乎同时滚落下来。小婉哭泣道:“怎、怎么会这样。他、他竟然不识字?!” 小怜愤怒的瞪着郑三刀,尖利的叫道:“你连字都不识,那你昨天念的哪门子诗?!”郑三刀尴尬的嗫嚅着不知嘟囔些什么。 海棠流着泪,自失的一笑:“百密一疏。小怜、小婉你们不必说了。这都是咱们的命。”海棠望向花婵玉:“大小姐,婚书是我们抓着郑三刀的手假造的,要杀耍剐小我们没有怨言。” 郑三刀得意地又拽着词。嚷道:“娘的。你们三个小娘们恶毒地想害俺。幸亏俺主人神目如电。识破了你们的毒计,洗清了俺的千古奇冤,苍天有眼啊!” “三刀。你给我闭嘴!”陈炸阴沉着脸沉声吼道。郑三刀吓了一激灵。惊得不敢再说话了。 刘全宝觑了一眼脸色又惊怒又尴尬的花婵玉,躬身陪笑道:“东家英明,识破了三吓,贱婢的诡计。真是差点冤枉了三刀兄弟,东家,三刀兄弟。你们放心,这三咋。贱婢如此没有廉耻,品性污劣,大小姐一定不会轻饶她们。东家。我等失礼了,还请东家恕罪。” 陈晔阴沉着脸看着郑三刀:“冤枉?!王三,将三刀这混蛋关到马棚里,把他和那几匹马一同绑在同一个槽边。晚饭就让他吃草料!” 郑三刀的脸都吓白了,王三背对着陈烨,阴笑着低声道:“不想死,就趁舁闭嘴,乖乖跟俺去马棚。” 郑三刀胆怯的瞧了一眼陈烨小苦着脸网要求恳,王三低声道:“闭嘴。你弄这么一出,害得俺都不知跟思思怎么解释,再敢放一个屁。俺就让你吃马粪!” 郑三刀惊得急忙捂住嘴,王三嘿:“刀哥,兄弟得罪了,走吧。”郑三刀欲哭无泪的冲陈烨躬身施了一礼,耷拉着脑袋,跟着陈烨出了书房。 刘全宝尴尬的陪笑道:“东家若是没什么吩咐,我等就、就先告退了。” 陈晔沉声道:“全宝兄、思思妹子你们先请,我想和花药董单独说几句话。” 刘全宝脸色微变,担忧的瞟了一眼花婵玉,躬身施了一礼,狰狞着脸道:“三咋,贱婢还不随我退下!”押着海棠三人走出书房。 思思樱唇轻动了一下。望着陈烨阴沉似水的脸色,求情的话又心虚的咽了回去,暗叹了口气,蹲身施了一礼。也迈步离去了。 陈烨转过身。冷冷的瞧着花婵玉。花婵玉美目闪过一丝惊慌。强自镇定道:“婵玉有些鲁莽了。还请大掌柜不要见怪。” “鲁莽?!”陈烨嘴角绽起冷笑,迈步走向花婵玉:“花药董。花婵玉小丫头,你以为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清楚吗?” 花婵玉惊慌的后退了一步:“我、我打什么算盘,你、你这是欲加之罪。” 陈晔冷哼了一声,步步紧逼。将花婵玉逼到了书案旁,花婵玉身子碰到紫檀书案停住了,俏媚绝色的小脸已是一片惊慌:“你、你耍干什么。你若是敢无礼,我就喊了!” 陈晔的身子几乎要和花婵玉贴在一起才停住,冷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娇容:“事不过三,你给我记住了。这是我第二次警告你,我不希望有第三次,因此你的小脑袋瓜子最好不要再胡思乱想!” “你、你胡说!你、你这是污蔑!”花婵玉俏脸火烧火燎,心里隐藏的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被陈烨直截了当说了出来。更是惊羞的无地自容,但依旧勉强咬牙说道。 陈晔抬起手捏住精致的小下巴,花婵玉娇躯随之一颤,美目立时溢满泪水,惊慌、羞臊、屈辱、恼怒交织在一起瞪着陈烨。 “一般来说我这叮,人还算是个君子,我轻易不会对女孩子火。但是花婵玉我想对你一句心里话,我很想揍你,结结实实的揍你一顿。”陈烨冷笑道。 “你、你欺人太甚!你若敢对我无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花婵玉细弱蚊蛐说道,饱含屈辱的眼泪如涌泉一般从美目夺眶而出。娇躯已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陈烨慢慢垂头,嘴唇凑到花婵玉的耳旁。轻声道:“花婵玉。人嘛。败了就是败了。要知道认命。 我善意的劝告你,这些小把戏今后就免了吧,因为你羞辱不成反会自辱其身。真想和我斗。就拿出点让我舌目相看的伎俩出来,我说过。事不过三,若是下次再因为这些小伎俩。让我将你的屁股打开花,很不值得!” 花婵玉的身子剧烈一颤,俏脸立时能渗出血来,关目内全是惊羞恼怒。咬牙说道:“你、你无耻!” 陈晔微微一笑,身子慢慢直起,后退了一步,微笑道:“不想让我的无耻得逞,就最好乖一点!”花婵玉使劲喘了一口粗气,突然仿若逃命一般向房门飞奔。 陈晔微笑道:“明日进京你和刘全宝与我同坐一辆马车,还有若是那个猛獠廖仆若是能赶回来。让刘全宝带上他。” 花婵玉的身子在门前停了一下,贝齿紧咬着下唇:“陈烨,你记住了。今日之辱,我要你十倍百倍偿还!”话音网落,花婵玉夺门飞奔了出去讣二望着房门,挑了一下眉头,淡淡一笑,迈步老回书繁心滞六 夜近丑时。十辆黑呢囊扎的马车从叶家药行马棚驶出,依序停在了街道上。赵龙和王三从马棚快步走出,每经过一辆马车,两人都抱拳拱手点点头,每辆车上化装成脚行车夫打扮的师兄弟也都冲两人抱拳点头。 王三和赵龙来到第一辆马车旁,赵龙望着车上的赵虎,脸上露出笑意,低沉的说道:“赵虎小幸亏你赶得及。要不然这京城花花世界你可就去不成了 赵虎嘿嘿笑道:“这就叫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俺这叫命中注定要跟着大掌柜去开开眼界。” 赵龙收住笑容,静静地瞧着自己的弟弟。赵虎笑道:“干啥。俺看你这眼神里咋有瞧不起俺的味道?” 返龙笑了一下。低声的说道:“一个时辰后。俺带着其他师兄弟也会上路,路上精神点,可别让俺们先进了京还得等你们 赵虎不屑的一笑:“赵龙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王三笑道:“好了,上路吧 赵虎点点头,正要抖动绍绳小赵龙低沉的说道:“路上小心,咱们京城见!” 赵虎扭头望着赵龙,咧嘴笑了。抖动缓绳,鸳马摇晃着脑袋,打了个响鼻,迈动四蹄向前行去。 “哥,咱们京城见”。赵龙身子一震。脸匕露出吃惊不敢置信之色。呆呆的瞧着第一辆马车缓缓驶进黑暗中。紧接着一辆一辆马车紧随着也被夜幕吞没了。 王三笑着拍拍赵龙的肩膀:“哎哎吹。醒醒,别美得跟掉了魂似地。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小子跟你争了二十年。没想到让你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弄得心软了,竟然承认你是哥了”小 赵龙斜睨着眼瞧着王三:“这小子?没大没小 王三一愕,赵龙的脸如同变戏法一般。满脸谄笑,点头哈腰道:“大药柜小的再过一咋。时辰也要上路了。您对小的还有其他师兄弟还有啥壬示没有?。 王三打了介,哆嗦,没说一个字,快步走回马棚。“大药柜天黑。您当心别滑倒王三耳朵听着这谄媚的笑声。心里又打了个冷战,要警惕啊。千万不能让这小子的**汤灌晕了,他被东家打到俺身边。这小子可是没安啥好心。可别阴沟翻船,让他篡了俺的位! 寅时,又有七辆黑呢马车从马棚开出。药行街宽阔的街道上又响起细碎的马蹄声。 距离鹿野镇百十里外,数十辆高头骏马拉着的高檐锦缎马车沿着官道缓慢地向鹿野镇方向行来。在数十辆马车中间一辆两匹高头神骏拉着的重檐黄缎马车内传出暴躁的声音:“停车!” 身穿流云纹胸前刺花锦袍的车夫急忙拽住缰绳,马车随即停住了,两匹高头神骏肌肉虬结的四条马腿仿若铁枪一般牢牢的钉在地上。轻轻摇晃了一下修剪的寸头一般齐整的马颈,连响鼻都没出一声。紧接着前后簇拥的数十辆马车也全都停住了。 两名身穿锦袍的车夫网跳下车,黄缎车帘就被暴力掀起,一具白花花的女人身体从车内扔了出来。 朱英金脸色狰狞。眼中闪动着饿狼般的寒光,精赤着身子从车厢内走出,跳下马车。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女尸,突然抬起脚暴踹起来:“贱货”竟然没到鹿野镇就断气小扫本王的兴致,本王踹死你”。 后面的马车车帘掀起,楚王府内务总管徐全手里拿着一件锦袍在两名锦衣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小跑着飞奔过来,气喘吁吁道:“哎呦,我的主子。这虽是夏天,可也不时会有邪风,主子千金之躯万一受了凉可怎么好?快,快披上!”徐全网将锦袍披在朱英金身上,就被朱英金暴怒的扔在地上。余怒未息的恶狠狠瞪着地上的女尸。精瘦的显出肋条的胸大力起伏着喘着粗气。暴怒的吼道:“本王的兴致全都没了。老狗你说怎么办?” 徐全将地上的锦袍捡起,又披在了朱英金身上,满脸赔笑道:“主子何等金贵。犯得上为了这么个下贱东西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老奴可是没法向王妃交代。 朱英全月想接着将披在身上的锦袍扯下扔到地上,听到王妃两叮,字,身子一颤,郁闷的扯了扯锦袍,气哼哼的倚在了车辕上。 徐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神阴冷的瞧着跪伏在地上的两名锦衣车夫:“没眼的东西。还不赶快将这个让主子生气的贱货处理了”。 两名锦衣车夫如蒙大赦。急忙同时道:“是快站起身来。一人上前揪住女尸锦缎一般的长像拖死狗一般将女尸拖出官道。拖到了十几米外空旷的野地。 跟随的另一名锦衣车夫单腿跪地,一双手竟比铁锹还便利飞快的不断将地上的土铲起,片划就挖出一个深约近一米宽也近一米的土坑。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起程进京 亢品着女尸头的锦衣车夫嘴角绽起狞笑,松开年,弯腰按住脖颈,一手按住滑腻如脂一般丰腴的大腿,绣花锦袍瞬间膨胀起来,出丝丝的轻微丝帛撕裂声响,隔着锦袍显出峰峦迭起极其雄壮的肌肉块。双手猛地向里一收,女尸的腰骨出清脆的断裂声,被折成了两半。 锦衣车夫将断成两截的女尸扔进土坑内,另一名锦衣车夫又飞快的将掘出的土重新填埋进去,一双手快如闪电一般,眨眼间,就将土坑填平了。两人站在上面踩了踩。那名撅断尸的锦衣车夫喃喃道:“如此尤物,可惜了!” 朱英企脸色铁青。腮帮子不停的跳动着。嘴里嘟囔着:“本王说了。一定耍在到达鹿野镇时,那个贱货才能死,现在离鹿野还有百八里路程,这贱货怎么就死了,不是吉兆,不是吉兆!”猛地抬头望向徐全:“老狗,你说怎么办?” 徐全暗叹了口气,这一路上慢说只是个女人,就是一头大象也禁不住你这么祸害。心里虽然这么嘀咕,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丝其他意味。满脸堆笑道:“主子,你不要生气,虽然这贱货死了,可是主子咱们已进入官洲地界,虽然离鹿野小镇还有段路程,但也不算违了主子得誓。主子不必烦恼!” “混蛋!离着鹿野镇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你他娘的还说本王没有违誓!”朱英全咆哮道。 徐全惊得急忙跪在地上:“老奴胡言乱语,主子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朱英金双手一撑车辕。披着锦袍走了过来,蹲在徐全面前。两眼拧瞪着他:“老狗,你晓得本王无论做何事从来都是先敬天立誓然后再去做,现在那贱货死了,你说怎么办?” 徐全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双昏睡的老眼急闪烁着,陪着小心道:“主子。就算那贱人死了,可是主子您想想,您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您亲自出马教一个乡巴佬土财主,老奴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那乡巴佬是千年妖孽,主子身边可是有六丁六甲满天神佛守护。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轻巧。主子又何必这般烦恼。” “这样的屁话还用你说,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本王想杀哪个贱民。他还不是心甘情愿乖乖被本王杀。本王怕的不是陈烨那个贱民,本王怕的是违誓,将来会不会遭报应?!”朱英金脸色狰狞的咆哮道。 徐全的老脸上被喷了一脸臭烘烘的吐沫星子,惊骇中灵光突然一闪。飞智立生,忙陪笑道:“主子不要生吐”老奴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朱英金迫不及待的问道。“主子,这里离鹿野小镇还有百十里路程,老奴看过地图,前面不远就有几座村镇,何不让护卫还去掳一名年轻貌美的村姑回来,只耍主子在进鹿野镇前弄死她,这不就不算违誓了吗?!”徐全脸色苍白。谄媚的说道。 朱英企愣愣的看着徐全,突然拍着徐全的肩膀,放声狂笑起来:“老狗,知道本王看什么片刻都不能离开你吗,你他娘的真是太懂本王的心思了,不过,一个不够,本王玩女人那可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哈哈哈哈哈。” 徐全尖厉的喊道:“愚蠢的东西,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乌鸦夜啼一般的叫声甫一响起。数十辆高檐锦缎马车副座上的锦衣车夫如离弦的箭向四周劲射而去,倏忽间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起来吧,老狗!”朱英金喜笑颜开,眼神闪动着强烈的邪欲之光,扫视着四周的夜色。 徐全如释重负的暗吁了一口气,用手撑着地,身子轻微哆嗦着站起身来。 “周泰他们此复已到李庄了吧。”朱英金突然问道。 徐全网要抬手去擦额头上的冷汗,急忙躬身肃立道:“回主子。是。是否让周泰他们立即动手?” 朱英金嘴角绽起一抹浓浓的玩味笑意,整张清秀的脸看上去给人一种邪恶变态的感觉。笑道:“小忙什么,老狗密鸽传书周泰,李庄是陈烨总号所在之地,是他的老巢,本王这一次可是要连根端了他的老巢,要是少拿回哪怕一分一厘银子,本王就扒了他们的皮!” “是!老奴这就去办!”徐全转身耍走回自己的马车,朱英金淡淡道:“告诉周泰,活干漂亮些,将李庄屠了。不要留下一个活口。还有吴老三有回复吗?” 徐全笑道:“老奴正要回禀主子,今早老奴就接到了吴老三的密信。只是今天一天主子都雅兴高致,老奴怕打搅主子,因此就,嘿嘿。” 朱英企斜睨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徐全。淡淡笑道:“他怎么说?” 徐全急忙收住笑容,躬身说道:“他说。秦十六是北镇抚司掌刑千户,要动他必须滕祥点头,滕祥是李准的干爹,因此只要咱们这次不去碰秦十六,至于他手下那帮子废物,就由得主子了。” 朱英企冷哼了一声:“本”一虎斯猫儿眼,两座极品和阐白玉规音浩像再加帘甲明引身价值十万两的青楼婊子一名,刻换来吴老三这么两句灯草屁,一个秦十六他都摆不平,他这介,北镇抚司坐第三把交椅的锦衣卫指挥金事是吃屎长大的吗?” 徐全忙道:“回主子,吴老三说,要是没有这次北直隶尤其是官洲暴民事件,慢说一吓,秦十六就是十个八个他也会全当人情送与主子,可是这次李准欺乱有功,连圣上都下旨褒奖,并由他暂时署理官洲府衙,捎带着秦十六那没人待见的孤狗也神气的摇了尾巴,连万岁爷耳朵里都听见了他的名字,若是王爷真动了他,李准一定会禀告圣上。到时对主子恐怕” 朱英金眯着眼沉吟了片剪。冷哼道:“也罢,本王原打算着搂草打兔子。既然这只野兔子塞牙。那就闷声财好了。” 徐全陪笑道:“主子,老奴以为,只要冯公公掌着东厂,秦十六这条小命迟早是王爷的。但是那个陈挥的巨鹿药行可是李准和滕祥的银库。咱们把它连根端了,滕祥非将李准骂得体无完肤不可,李准就算事后知晓了是王爷所为。他又能怎么样,只能是嘴巴屁眼一块疼。”朱英金和徐全同时放声狂笑起来。 旭日东升,第一缕阳光从雕花窗技的缝隙钻进房内,飘飘洒洒落在光滑平整的青石地面上。书房的门推开,陈烨穿着一身崭新蓝布直掇。足蹬一双新的元宝布鞋,将漆黑的长在头顶挽了个髻,横插了一只米黄色玉暂,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前。 王三和巧妹带着府上所有的婢女仆人早已等候在门外,见陈烨推门出来,全都施礼道:“东家老爷早!” 陈婶微微一愣,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三笑道:“东家要出远门。他们都想送送东家。” 陈晔笑道:“不用这么隆重吧,好像我这一走十年八年回不来似的。” 巧妹惊得俏脸白,忙说道:“老爷可不敢乱说。俺们只是想祝老爷一路顺风,顺顺利利回来。” 陈晔摇头笑道:“看不出你这小丫头还挺迷信。对了,巧妹,我可是说过好几遍了,不要叫我老爷,我这么年轻,让你们叫的像个老头子。” 巧妹俏脸一红,徽垂头道:“奴婢觉得还是叫老爷好。” “为什么?”陈烨奇怪的问道。 巧妹低声道:“老爷人品俊秀,要是在府里再没个规矩,让这帮子奴婢丫头由着性子瞎叫。还不咋小个都起非分之想。香巧姐。不不。二夫人吩咐过俺,让俺看着点她们。” 陈晔苦笑道:“你这都哪跟那啊,巧妹你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都胡想什么呢,我真担心将来赵龙娶了你,就你这整天胡思瞎想的,赵龙还不被你弄得不敢回家,四处打游击。” 巧妹微翘小嘴,不屑道:“老爷放心。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俺的那两根桥面棍可不是吃素的。” 陈蟒和王三瞧着满脸英武杀气的巧妹,脑海中都不由自主闪过赵龙被实施家庭暴力惨叫哀嚎的景象,都暗暗打了个冷战。 不错,这倒是很可以利用嘛,赵龙这家伙最近出息的让俺害怕。要是让他抢在俺前头当上了外庄掌柜,俺可真没脸见思思了,以后我得暗中在巧妹那多造点小谣,这小子可就疲于奔命了,嘿嘿嘿。王三低垂下头,脸上全是阴险的笑意乙 陈烨微笑道:“这一次我让赵龙跟我一起进京,巧妹你心里不会怪我吧?” 巧妹漂亮的脸蛋仿若红苹果一般,羞臊的低垂下头,低声道:“老爷这话,让俺抬不起头来,俺和老爷说句心里话,老爷能让赵龙跟随您一起进京,俺、俺感激还来不及呢,他、他将来要是有了出息,俺不也跟着沾光。” 陈烨哈哈大笑道:“好巧妹小我就喜欢你这直爽的性格,你放心,赵龙一定会有出息的!”迈步沿着青石板道向药行大堂走去。 王三心里一颤悠,忙快步跟上,偷眼瞧着陈烨的背影,嘴角轻微抽搐,赵龙你小子就是有出息,也不能第一个当上外庄掌柜。为了思思。你小子俺就对不住了,你就等着俺出卖你吧,嘎嘎嘎嘎嘎。 巧妹臊的无地自容。心里埋怨道。老爷,你干啥那么大声音,这、这不全都让人听到俺和赵龙,羞死人了!美目心虚地瞟向身后的一干仆人婢女,仆人婢女都垂着头,双肩都在轻动着。 巧妹大羞,尖声叫道:“老爷都走了。还不该干嘛干嘛去,俺可警告你们,不要打量着老爷不在家就敢偷懒放肆,要是让俺抓住,俺可家法从事!听到没有?!” “听到了!”一干仆人和婢女急忙回答道,赶忙纷纷散开离去了。 巧妹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咬牙轻声道:“赵龙这次你可给俺长脸。要是敢丢人现眼。看俺怎么收拾你!”鼻子轻哼了一声,挺了挺育的堪称完美的胸脯,眉眼带着 陈蟒迈步走进药行大堂,笑着摆手制止大堂内伙计行礼,说道:“王三。今儿回李庄不要对我义父母说我进京的事。”“是。”王三暗觑着陈烨的脸色。犹豫着问道:“要是小师妹,不,大夫人问起您,俺咋说?” 陈烨微微一笑:“你和你小师妹不是暗中很有默契嘛,那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三一激灵,忙正言道:“俺明白了,东家放心,就是天王老子俺都会守口如瓶的。” 陈烨又是一笑:“你这是干什么,我说了,对翠儿妹子她们。你自己看着办。” 王三尴尬的一笑。嘴里不住地苦,这是啥意思?是让俺告诉还是不让俺告诉啊? 陈烨扫视了一下大堂内收拾擦拭的伙计。奇怪的望向大门:“怎么没看到三刀。这家伙又干什么去了?” 王三一愣,忙笑道:“东家怎么忘了,您不光吩咐俺,让俺将刀哥捆到马棚里。” 陈烨恍然轻拍拍额头,笑道:“行了。惩罚的也差不多了,去把那混蛋提溜到这来。”王三笑着点头,迈步走向大门。 “晚饭没吃又关了一晚上。那家伙食量像个猪,肯定饿得不轻。让他吃了早饭再过来。”陈烨笑着说道。 王三笑着指了指柜台:“东家放,俺早就给他准备着呢,一咬滋滋冒油的牛肉大葱馅大包子足有三十个。”陈烨望向柜台上放着的白纱布大包裹,笑着点点头。王三快步出了药行大门,奔向叶家药行马棚。 大门外传来马车声响,两辆马车停在巨鹿分号门前,车帘几乎同时掀起,刘全宝从第一辆马车下来小花婵玉则搀扶着丽娘从第二辆马车下来。 刘全宝网下车。刻低声道:“廖仆你在门外守着,东家叫你你再进去。” 廖仆忙躬身道:“爷您放心。小的一定小心回话,不给您招惹麻烦。” 刘全宝苦笑道:“我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昨晚的话你全忘了?!给我招惹什么麻烦,我是想让你在东家面前留个好印象这次进京你既要和郑三刀搞好关系。又要拿出十分本事十一分小心巴结保护好东家。让东家能赏识你。把你留在他身边。” 刘全宝抬手拍拍廖仆的肩头。微笑道:“看到你有个好的前程,也不枉你我兄弟相交这一场。” 廖仆眼圈微红,又硬生生将涌上来的泪水压了回去,微垂着头。不情愿的点点头,低声道:“爷的话,廖仆不敢违抗,可廖仆一万个不愿离开爷。” 刘全宝笑着拍拍廖仆的脸:“傻兄弟!” 花婵玉微哼了一声:“刘大掌柜,你卖友求荣的废话说完了没有,你主子可是还在等着呢,磨磨蹭蹭当心他免了你分号掌柜,没得让人恶心”当!” 刘全宝苦笑躬身道:“大小姐,请!” 花婵玉冷笑道:“那可不敢。你刘大掌柜可早就已是不同往日了,你现在是你主子的新宠,花婵玉怎敢夺你的锋芒,还是您先请吧。” 刘全宝依旧躬身施礼,脸上全是苦笑。心里明白昨天自己的这位大小姐被陈烨刮斥了,回到府里就连砸带摔。哭嚷个不止,自己在劝她时,言语间只是稍稍为陈炸说了一句好话。她就像暴怒的母狮子将自己打了出去,现在夹枪带棒羞辱自己,一定还是余怒未消。 花婵玉俏脸如冰,咬牙冷哼道:“刘大掌柜你再这么磨磨蹭蹭。当心你的新主子可要火了!” 丽娘微微一笑,美眸流转瞧着花婵玉,轻声道:“五妹,你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我瞧着刘掌柜从昨天到现在给你赔罪已不下十次了。你若还这般小心眼,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花婵玉大羞,瞪向丽娘。网要张嘴。丽娘清纯和妖媚完美结合的俏脸浮动着狡诈的笑意,轻轻说道:“你可想好了,你若真说出口。可是就如覆水难收了。你我之间的缘分也就断了。” 花婵玉娇躯一颤,那张同样清纯和妖媚完美结合无瑕疵的娇容露出羞怒之色,美眸涌动着倔强之色小刘全宝和丽娘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刘全宝惊骇的低声道:“大小姐。你、你千万不可做傻事!” 丽娘微微一笑,身子前倾。俏脸和花婵玉的俏脸轻轻贴在一起。轻声道:“我一直以为当世之间论美色不敢冠绝当世,可是论身段必是当世无双,可没想到这弹丸之地竟有你的存在。说心里话,从见到你到现在我的心里一直涌动着强烈的恐惧和妒意。我巴不得你说出绝情之话。这样你我就再无关系,那我就可以随心所欲除了你!” 花婵玉娇躯又是一颤,定定的瞧着慢慢直起身子,笑靥如罂粟花绽放一般放射着妖异之美的丽娘,美眸深处闪过惊怒之色……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州。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过招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站在门外泣么兵”陈烨站在门乍蒂搬笑瞧着他们。 丽娘瓶糙一笑,美啡流转从花蝉玉脸上枷开塑向陈烨,俏媚的刁、脸绽放着羞涩开心的笑意,轻枉腰肢,迈动莲步走了过去,蹲身就要施礼,陈烨急忙伸手搀扶,歉意的轻声笑道:。昨天才琐碎杂事缠身,没能在花府陪你,你没才生气吧口” 丽娘羞红俏脸,合羞望着陈烨轻声道:”先生的话让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昨日先生不辞而别,妄以为先生反悔,对姜已无留恋。” 陈烨心里苦笑现在说留恋太早了一些吧,不过,说实话,若是将女人对男人的诱惑杀份力以十为单位,万为满分,仅以这才限的几次见面,这捎媚的丫头诱感杀伤力就足才女千以上。 刘今宝上前几步躬身施礼:”全宝见进东家。”陈烨点点头,瞧了一眼站在丰旁的廖仆又打量了一下刘全宝和花掸汞的座驾,糙笑道:”这次进京不月这么张扬,全宝兄和花药董就和我坐一辆马车吧。” 花掸亚的心一跳,瞧了一眼陈烨,又飞帜的将眼神拯开,滑腻如脂的香腮浸润起淡淡的粉红。 刘个宝眼神闪炼了一下,闪过一丝喜色忙陪笑说道:”东束,还是让花药董和您做一辆丰上吧,这一路上打尖吃饭,个宝耍是和东家做一辆丰上,个宝唯恐服侍不周,再说个宝笨嘴笨舌,也不会说笑韶梆天,和东家月生一丰,我帕还没等到官洲,东家就烦了。大小姐则不同,大小姐见闻广博,各她奇闻轶闻装了满腹,这一路说到京城都不会翻头。” 陈烨笑着望向花掸玉,花掸玉藏转身装出一副打量丰驾的样子但滑腻的香腮早巳红艳如火,心里巳是恍乱如麻,耳朵里请晰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锦软的香唇内玉齿轻咬,刘全宝你好大的胆乎,凭什么让我去逗他开心,我是唱曲说书的吗,者、看我怎么牧栓你! 丽娘则美目流转秋水般的脾乎膘了一眼花掸亚,梗梗停留在刘全宝脸上,嘴角浮起一丝若才若无的玩味笑意。 陈烨古眉搬糙一机,搬笑道:”好,就依全宝兄。”刘个宝大喜:”多谢东宗口” 栋烨微搬一笑:”你就是征舟廖仆?!” 廖仆没想到栋烨突然问到他,身子傲微一震不由自主望向刘个宝,刘个宝急忙道:。东家叫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东家见礼。” 廖仆快步走子过来抱拳躬身施礼:”应仆见过东家口” 陈烨打量了一下身形彪悍,脸型瘦长狰狞中透出一股英武之气的廖仆,笑着走过去,双手辙用力拍了拍廖仆的肩膀:。好!。 廖仆抬头塑去心里暗暗一震,久历江瑚多年,从出道到从死牢逃出一劫至个,他还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晴如此干净明亮,这双眼仿佛能看穿他的心肺脏腑一般,眼脾中没才一丝阴暗污浊,才的只是对他不舍丝毫其他意味的欣赏。 廖仆呆呆的塑着陈烨的眼睛,早巳波澜不惊的心再一次心湘嘲滚起来这、这就是话词鼓书说的光明磊落吗?! 一阵请脆的马蹄声将床仆惊醒过来脸色一红,旭扯的正耍诡礼赔罪,陈烨扭头塑着停在药行门煎的自己的座驾,兴奋的说道:”王三,三刀快过来,见见这位好汉乎好兄弟!。 郑三刀和王三跳下马车,快步走了过来郑三刀心虚胆怯的瞧着陈烨,陈烨笑道:”三刀、王三,这是廖仆,廖仆,这是王三,这是郑三刀。” 王三忙笑着施礼:。征舟廖仆倚久闻大名。” 廖仆忙还礼:”不敢大药柜您是废野李二的高徒,库仆虽不才,但在这官州还真没才人能放在我的心里,帷扯令师,虽然我与今师素未谋面,但我心里最是佩服他,这也是我从出遏,就一直没到过座鼻和巨鹿山的原因。” 陈烨奇怪的笑道:。这是为何?。 廖仆脸色才些旭允,躬身道:”回东宗度仆早年品行不端,常干些上不得台面的营生,因此我不愿和李二先生谋面,我不想和心里佩服的英框交手过括。东家知道李二先生最让我佩服的她方是什么吗?””是什么?。陈烨饶才兴赵的问道口”是他的一身正乞,李二先生一身好拳脚,却甘守请贫,从不做不齿之事他是廖仆心中最佩服的人!” 陈烨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李二先生是我二叔。” 廖仆忙道:”廖仆听刘爷说过。”突然身乎一震声色住变:”东家,度仆绝不是因为李二先生是您二叔,才这般恭作他,我是真的从心里敬重 陈烨笑着打断廖仆的解释:”我若这般想,我陈烨就真是个小人了口” 廖仆身子又是一震,神特复杂的看着陈烨,抱拳深施了一礼:廖仆多谢东家口” 郑三刀抱拳拱手:”库仆兄弟三刀弈弃 廖仆忙还礼:“郑三刀的大名度仆如雷贯耳口”郑三刀强笑了一下,又心虚的膘向陈烨。 陈烨淡淡道:“王三你去时他可规矩?” 王三笑道:“回东家降都没想到刀哥会这么规矩,俺到马糊,刀哥邯的像个粉乎头插在马糟里正睡觉呢。” 陈烨嘴角露出笑意,塑向郑三刀,郑三刀忙眼圈合泪苦着脸柞揖道:“圭人,您就饶了俺吧,俺这会长记性了,俺昨晚也很深刻的做了反省。” “哦?那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反省?”陈烨糙笑道。 郑三刀正颜道:“俺长记性,绝不丹扫惹妓院的姑娘这妓院里没一个好人啊,她们都憋着悲害掩,体以后只盯着小寡妇,这样又省银乎又不给圭人您括惹是非。”丽娘膘的小肚通红,扑味轻笑出了声,花蝉亚月样俏脸通红,不过是给气的,一双深谭般的美脾内闪动着柱涛巨浪的平静瞪着郑三刀。 郑三刀一激灵,醒过莽来懊恼的真想正反扯自己一千四百个大嘴巴乎,我他娘的吃黑豆吃挂着了吗?!忙强挤笑脸,求饶的塑着花掸亚口 花掸亚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暴恕,根根的瞪了郑三刀一眼,牧回了目光口 郑三刀也随之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脸上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口陈烨湿柔的看着丽娘,沉声道:“王三,四夫人我就拜扛你了。” 王三忙道:“东家放心,我一定将四夫人平安送回李庄。” 陈烨点点头,丽娘合羞说道:“先生不月担心姜姜会让公公婆婆和大夫人接纳姜身的。” 陈烨瓶笑点点头:“保重!” “先生也保重,姜祝先生此去顺利赖回柿夫人女女。” 陈烨静静的瞧着丽娘微笑遏:“谢谢口”转而沉声道:“咱们启程进京。”迈步走向自己的座驾,郑三刀牡搀扶着陈烨上丰,殷勤的拯起丰帘,陈烨进入丰内口 廖仆引着刘个宝快步走向马丰也搀扶着刘个宝上了车。花掸玉捎脸徘红,美阵闪动着扰豫塑向陈烨的马车口 丽娘糙糙一笑:“花药董先生不喜欢菩人的,你若是不愿上车,戒倒是很愿意代劳去和先生说一声,先生会让奴家随月也说不定口” 花掸亚脊哼了一声,轻跺了一下秀美料致的小脚迈动莲步走向马丰,郑三刀急牡乖巧的将板凳放在她上,满脸话媚计好的低声袁求道:“降的好主母,俺知道错了,您就看在主人的特面上,别再计较三刀了,俺保证,以后只要是圭母您吩咐,降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口” 花掸亚玉脸膘的火烧火燎美脾根根的瞪了一眼郑三刀,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心里不仅没才羞恼反而才一积说不出的受月感。 花掸玉心里一跳忙心虚的牧回目光,玉手轻提红艳如火的杭丝长裙,踏着板凳上了马丰,郑三刀忙话媚的笑着根起丰帘,花掸玉膘了他一眼,没才说话,垂身进入丰内。 郑三刀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瞧了一眼巳东升灼眼的日头胃里一个劲的扯搐,嘴角露出一袜菩涩,看来只能挨到中午才能吃上饭了口正耍纵身跳上丰。 王三恍然说道:“刀哥,等等口”快步进入药行,片刻,拎着那个大秒布包裹走出药行,快步走向郑三刀郑三刀突然鼻翼不住介动,一双眼闪动着强烈的饥火死死的旺着白纱布包裹。 王三将包裹递给郑三刀,郑三刀闪电一激接过包裹,惊喜交加道:“是包子?!” 王三低声笑道:“刀哥,还是俺想着你吧。” “好兄弟,俺的亲兄弟啊!“郑三刀眼圈闪动泪光,顷咽道口 王三瞧了一眼丰帘,低声道:“省着点吃,万一东家心里还才余火中午不让你吃饭,你还能拿它们充饥。”郑三刀感激涕零的点点、头口 王三嘿嘿笑道:“不过,刀哥俺现在才些明白,为啥人家落草做强盗都能财,你却洪戍这副德行,你这食量也未免太大了吧,就诽晚一顿没吃,好宗伙,你竟然将马糟内的黑豆饼吃了个干净,那可是十斤豆饼啊!” 郑三刀旭扯的嘿嘿笑道:“其实俺也不想都吃了倚实在是饿急了,倚就咬了一口,可马糊里的那几个生竟然护食,月马蹄子易掩,俺又饿又气,因此倚就都给吃了,不过兄弟你也知道,虽然才十斤豆饼,可那玩意不解饿,进肚乎一会儿就泣了,俺现在都快饿死了口” 你咋不饿死呢!王三脸上的肉不断的抽搐,强笑着说道:“怪不得俺去救你,你整个人都快桔进马糟里了。” 郑三刀以了口气拍拍王三的肩膀:“兄弟,俺走了。” 王三点头道:“东家就拜隶了刀哥一路上多留点神,别光租着吃口” 郑三刀嘿嘿一笑纵身跳上马丰,抖动疆绳,大声喝道:“驾!”鸯马不满的低声嘶叫了一声,迈趾四蹄沿旧引”研向横崭壬夫,刘奉卓的马车紧陆其后,办开极 直到两辆马丰拐上横崭离开王三的视残王三才牧回目光,恭谨的躬身道:”王三先带四夫人去东宗寝室休息,稍时,过来狡您,一块回李庄。” 丽娘糙笑道:”大药柜不必客气,你是先生最赏识的兄弟之一,丽娘心里自然没将你当外人,你去忙吧不必陪我进去,我让伙计陪我过去就是了。” 巧妹快步走出药行,蹲身陪笑道:。奴稗引四夫人去老爷寝室。” 丽娘瓶笑瞧着巧妹:。你是内府管家巧妹吧。” 巧妹一愣,吃惊的笑道:。四夫人您、您见过我?” 丽娘笑道:。是先牛对我说起过,烁,你不耍一口一个四夫人叫着你我年岁相仿,你就喊我姐姐吧 巧妹惊羞得忙道:”奴稗不敢放肆。”丽娘微笑道:”你是赵虎兄弟未过门的妻乎,咱们就是一宗人,不要奴绰奴绰的叫着,这样我会觉得你在和我闹生分?” 巧妹心里一跳:”奴” 丽娘抿嘴又是一笑,伸出如凝脂美玉一般的亚手程住巧妹的门、手:”妹子带姐姐去先生寝室瞧瞧,我还没瞧过先生的寝室是什么样乎呢。” 巧妹红着脸忙低声道:,姐、姐姐箭随降来丽娘笑着冲王三点点头,随着巧妹进入药行口 王三呆呆的望着药行大门半天暗吹了口乞,苦笑着哺哺道:”好心机,好手段!”王三拇拯头,枉身向叶家分号走去? 两辆马丰出了镇西门驾马放开了四蹄,沿着官道飞丰了来口陈烨双手抱着肩膀,坐在凳腿被钦钉牢牢与丰厢底板钉在一起纹丝不动的红木凳上,瞧着面的红木方桌和桌上的紫砂茶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郑三刀还是很会办事嘛,我这两天只是随口一说,他不仅上心还当真熊着我说的傲了。 陈烨拿起两只紫砂茶碗,端起紫砂茶壶伍了两杯茶,瑞起面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又满意的一笑,说道:味遏不错,你也尝尝。” 坐在左倒长条凳上,亚手掀着窗帘装作者外面风景的花掸亚,娇躯微搬一颤,扰豫了一下,转过身来,瞧着红木方桌上的茶碗,微哼了一声,辙弓着身子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坐在陈烨对面,淡演道:”谢谢口”端起茶碗轻抿了起来,美脾不由自主的又望向古侧的窗帘,陈烨微搬一笑,抬手将纱帘掀起桂在一侧的准钩上。 花掸玉美阵一楞征执枉头望向自已冈才掀起的左侧窗帘,窗帘旁果然也才一个壮钩,俏脸顿时膘的通红,小声嘟嚎道:”好好她车厢弄得乱七八糟的口” 陈辉瓶糙一笑:。虽然毒起来是才些乱可是花药董也不能不承认,这样一弄,溅少了不少颠簸,还能喝着香若,也是蛮不错的口” 花掸亚心里虽然赞月但小嘴却故意微微一撇,又边轻抿着茶水,美目望养窗外。 陈烨瓶笑瞧着花掸亚身土的大红对褂窄袖束腰杭丝长裙,欣赏了片亦窄袖绣着小花的袖边,眼神梗佳沿着手臀向上瞧去目光停留在修长如雪的粉颈上口 花掸亚虽然边喝着茶边瞧着窗外可是眼晴的余光却丝毫没才离开过陈烨,目冈退去红晕的捎脸以惊人的皮重新浸染浓稠起来,从香腮不断的散开,短短燕秒,雪白的粉颈巳变得白里透着淡淡的粉色口陈烨眼神的循行路栈,让花掸玉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紧张的全身的肉都开始筒,陈烨的眼神又妆恨向下移去,嘴角锭起一棘玩昧的笑意,跟我玩深沉,好啊反正路程谩炭,我者你能坚持多久。 眼神从粉颈恨妆榔到肩膀又从肩膀一寸一寸下杉在挺极无可机剔之处征她驻足,花掸玉的娇躯不由自主又是一紧,一种强烈到极点的羞膘和恼恕从心里席卷而出,可是花蝉舌却不敢露出半点察觉到陈烨在瞧着自己,冀角和额头巳怯梗渗出晶莹的小汗珠,依旧轻抿着茶水,可是早就感觉不到茶水的斑昧了。 陈烨眼神不住的左右够动瞧着那对挺拔完美的高耸之处,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花蝉亚额头上巳个是如密的汗珠,翼角流下的汗水巳如一道卉细的细流全身因为紧张,粉颈和肩膀已感觉到了酸疼,如美亚一般的王、齿已开始由轻渐重的不断用力咬着红嫩的朱唇。 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在陈烨那双计厌至极的双目注犯下自己身上的长裙在不断变得透明,所才的阻隔正在不断的诣失。花蝉亚巳到了崩溃的边俘。 正在此时,陈烨突然牧回注视自己双胸的目光,还没等花掸玉那口如释重宜的长气吐出陈烨的头已非常饭怪的度向左偏够,眼神也随着头的向左侧垂,开始怪性向轻盈可握的纤细腰身瞧去。未完持续,如欲知后事如何,靖登陆,章节更多,夹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途经彰德府 凭婵玉实在忍不住了,羞恼的泪水瞬间牢讲美目内。下瞪向陈晔。 陈辉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拿起紫砂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微笑瞧着花婵玉手里的茶碗。 花婵玉恶狠狠的瞪着陈烨,陈烨微笑道:“花药董,不想再来一碗吗?。 花婵玉使劲咬着银牙,心里的羞怒却无法泄出来,半晌,慢慢放下紫砂茶碗,陈烨微微一笑,为花婵玉的茶碗内倒了茶水:“全宝兄刚才还说过,花药董见闻广博,一肚子的趣闻轶事,可是从鹿野出来快走了一个时辰了,花药董却像个闷嘴葫芦一般一言不。不知是花药董不屑给陈晔讲故事说笑话,还是全宝兄对花药董的赞美太夸张了?” 让本姑娘给你解闷开心,你怎么不去死!花婵玉冷哼了一声俏媚的小脸全是余怒未消的鄙夷之色,伸手拿起茶碗喝了起来。 陈晔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淡淡道:“花药董既然不愿说话,陈烨不勉强,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就是无聊时眼睛不闲着,尤其是出远门时,也难怪,总得找点乐趣不是。” 花婵玉心里一跳,抬眼望向陈烨,陈烨的眼睛正慢慢扫视着车厢的四周,紧张的心情一松,网要接着喝茶,陈烨的双眼突然又聚焦在花婵玉身上,从如锦缎的秀慢慢挪向精致俏媚的脸蛋,仿若欣赏艺术品般每一寸每一寸的瞧着。 花婵玉感觉自己已到冉溃的边缘了,娇躯轻微颤抖着,惊叫道:“我说、我说 陈烨脸上浮动着邪邪的得意笑意,收回目光,瞧着手里的紫砂茶碗:“花药董请讲,我洗耳恭听 花婵玉虚脱般吐了一口汪气,俏脸涨得通红,心里悲愤羞臊到了极致,微垂下头,眼圈溢动着晶莹的泪光。哽咽着开始讲述起来。两个时辰后,官洲府城门已映入眼帘。郑三刀轻轻拉了一下缰绳,驾马放慢了奔跑的度,回头对着车帘,谄笑道:“主人,官洲府到了,天也到晌午了,咱们进城找家酒馆歇歇脚可好 陈烨微挑一下眉头,沉声道:“不用了,官洲不停。” 郑三刀脸上的谄笑立时僵住了,眼神直的慢慢望向一旁的那仅剩一个包子的纱布包,苦着脸说道:“是,俺、俺知道了 郑三刀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肚中一阵肠鸣,喃喃道:“早知道俺就听王三的话,少吃两个包子了,看来只能饿肚子了。” 两辆马车从官洲城门经过时,守城的兵士都不约而同扭头东顾西盼,都好像在同一时间得了暂时性失明,任由两辆马车没交任何城费税银就进了城。 郑三刀狐疑的放慢马车度直眉楞眼的左右瞧着分立城门口的几名兵士,直到进了城,才咧嘴开心的笑道:“今儿真他娘的邪了,竟然没交一分银子就这么进城了?!好兆头,看来这次进京主人一定会马到功成。” 马车甫一进入官洲城内。城内街道两侧商铺酒肆迎来送往,街道上人头攒动喧嚣热闹的景象,立时将陈烨的目光从车窗吸引了出去。 足足说了两个时辰没停嘴,早就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的花婵玉才虚脱般的住了嘴,颤抖着拿起早就凉了的茶碗一饮而尽,心虚的瞧了一眼欣赏市井繁华的陈烨,颤抖着将茶壶端起,连喝了四五碗,才如释重负的轻吐了一口气。 郑三刀吞咽着口水。眼珠子恨不得扔进两侧的酒肆饭馆内,苦着脸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万般不情愿的赶着马车来到官洲城西门。 马车网到西城门,陈晔扭过头瞧了一眼桌上的茶壶茶碗,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端起紫砂茶壶,花婵玉的小脸立时臊的通红,羞臊的低垂下头,装作没看到陈烨的举动。 陈炸微笑瞧了一眼花婵玉,弯腰拿起脚下竹筒的盖子,将里面的大肚细瓷水壶提溜起来,晃了晃,沉声喝道:“三刀,去守城的兵士那讨些热水来 马车嘎然停住了,车帘掀开一角,郑三刀探头进来,脸上全是谄笑:“主人,您和花药董真的不饿吗?依俺看还是买上十几屉包子慢头牛肉啥的预备着,万一一会儿饿了,也能垫补一些。” 陈烨瞧向花婵玉,花婵玉慌乱的急忙摇摇头。“算了,还是讨些热水来吧陈烨吩咐道。 郑三刀满心不情愿的低声应了一声,弯腰进入车厢接过细瓷水壶,撇着嘴出来下了车,不满的嘟囔道:“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能当饭吃,饿死俺了!再说了让俺找他们要水,这不是让俺自讨没趣吗?”眼神瞧着身后百十米外的商铺,陈烨的吩咐又不敢不去,犹豫着迈步走向城门口坐在长条椅子上的几名兵士。 郑三刀脸上的笑容刚浮起,还没等开口,那几名兵士吱溜全站了起来,脸上竟然全都堆满笑容,点头哈腰的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吓了一跳,挠着后脑勺,狐疑旧仁二迁夹,可是身后除了停着的马车,并没人专讨来。测力沟沈,又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一名兵士满脸谄笑的已站在面前:“这位兄弟,若是小的没瞧错,您是想要些热水吧?”郑三刀惊骇的点点头。 那名兵士笑嘻嘻一把夺过细瓷水壶:“兄弟稍等,我给你取热水去。”捧着水壶,一溜小跑飞奔向城墙,沿着青砖城梯上了城,片刻,拎着细瓷水壶下了城墙小跑着来到郑三刀面前,满脸堆笑道:“兄弟烫,拿稳了 郑三刀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瞧着兵士,这家伙不会有病吧?犹豫着伸手接过水壶,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你给俺的是热水?” 那名兵士连连点头,陪笑道:“兄弟放心,绝对是滚开的水 郑三刀接过水壶,勉强笑了一下,转身快步走向马车,挑帘进入车厢内:“主人,热水俺讨来了,不过、不过俺的意见,您能不喝就别喝了。” 陈晔微微一愣:“为什么?。 郑三刀一脸受惊吓的神情:“那守城的兵士实在是太客气了,客气的让俺害怕,俺觉着这里面不会有啥名堂吧?”陈烨微微一笑,挥挥手,郑三刀出了车厢。 郑三刀抖了一下缰绳,马车奔向城门。城门下的那几名兵士全都讨好的冲郑三刀笑笑,郑三刀心惊的咧了一下嘴,又使劲抖了一下缰绳,喝道:“驾!”骜马甩开四蹄飞奔了起来。 两辆马车网出了官洲府,惠民药局内府管事顺子的脸小心翼翼从城墙垛子探出来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沉声说道:“赏那几个猴崽子。” 花婵玉美眸闪过惊服之色瞧着往紫砂茶壶内倒水的陈烨。陈烨盖上壶盖,又将细瓷水壶放回竹筒内,盖上筒盖,直起身子,边倒着茶,边微笑道:“不必用这种眼神瞧着我,进城时那些兵士的神情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只不过是再证实一下,李准兄知道我来了而已花婵玉没有说话,美眸望着陈烨,露出沉思。陈烨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微笑道:“心情好像又有些无聊了。” 花婵玉惊得娇躯一颤,急忙醒过神来。小脸顿时红艳如火,慌乱地说道:“我、我再给大掌柜讲讲两年前我去南直隶见到的趣事陈烨轻抿着茶水,没有抬头,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刘全宝掀起车帘:“追上东家的马车。将食盒给郑三刀。”廖仆使劲抖动缰绳,沉声喝道:“驾!驾!”骜马随之由小跑飞奔了起来,片复,追上了陈烨的马车。 刘全宝紧张的探头望了过去,从掀起的车窗瞧到花婵玉正声情并茂滴滴不绝的讲着什么,陈烨则微垂着头专注的听着。 刘全宝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大小姐又和东家闹了什么脾气,气的两人都没有心思吃午饭,原来是相谈甚欢,无心吃饭啊!刘全宝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放下了车帘。 两辆马车在官道上并行,郑三刀奇怪的望向廖仆,眼神闪烁着警怯之色。廖仆扬手将食盒扔了过去,郑三刀伸手接住食盒,狐疑的望向廖仆,突然神色一变,提鼻子嗅嗅食盒,立时眉开眼笑,冲廖仆笑着点点头。 廖仆笑了一下,托了几下缰绳,驾马的度慢了下来,郑三刀驾着马车飞快的了过去,郑三刀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哈喇子差点没流下来,一屉小笼蒸包,一只烧鸡、五六个雪白的馒头。 郑三刀满脸奸笑的回头冲着车帘低声道:“主人,三刀可就对不住了。”边驾着马车边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日落黄昏之际,两辆马车迎着落日的余晖向前飞奔着,官道的地平线上已现出了一座城池的模样。 郑三刀扭头犹豫着说道:“主人,再有盏茶的功夫就到彰德府了,咱们还是直接过府赶夜路? 车厢内,花婵玉已累得快虚脱了,整整一下午不住嘴的说着。思维都开始有些混乱了,说的话已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陈炸微笑道:“进城后找家客栈,今晚就住在彰德城内郑三刀兴奋的应了一声,使劲抖动着缰绳,马车飞奔向越来越清晰的彰德府。 陈炸笑着为花婵玉倒了一碗茶,递给花婵玉,花婵玉舔了舔干的嘴唇,慌不迭的接过,喝了起来。 陈炸脸上浮动着邪魅的笑意:“辛苦了,喝完茶润润嗓子。说的很精彩,我很喜欢听,今日就到这吧,我也有些累了,咱们明日继续 花婵玉网喝进嘴的茶水险些喷出来,运了两次劲,才将茶水咽下去,朱唇轻微颤抖着,有气无力道:“我受不了了,你干脆杀了我吧”。 陈炸微微一笑:“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也罢,不愿说就不说好了,明具我接着无聊就是了!” 花婵玉差点哭出声,娇躯颤抖着,一双粉拳紧紧地握着,带着哭音说道:“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花婵玉微垂下头,嘴角轻微抽搐着,心里疯般的喊着,陈烨你这个龌龊下流无耻的混蛋!咱们走着瞧! 郑三刀赶着马车网到城门,城门口原本已被一天的烈日晒得头晕眼花昏昏欲睡的几名兵士听到马蹄声,立时来了精神,一名小旗飞奔到搭着凉棚的长条桌椅前,翻身跪倒,谄媚的笑道:“吴公公,您老真是神机妙算,这不送银子的又来了 坐在凉棚下长条椅上喝着凉茶的一名年约十七八的内宦听事打扮的小太监眯着眼得意的呲牙一笑:“你们这帮子猴崽子都跟咱家学着点,既当了这份差事就得勤于职守,不然就是失职。咱家要是听了你们几个猴崽子的话,回去了,就少了这二两税银,挨骂不说,这少了的二两银子,你们几个猴崽子掏还是咱家掏啊?。 那名小旗谄媚的笑道:“吴公公对金公公的忠心小的们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当然了,这二两税银谁都不用掏,这不掏银子的主自己送上门了 郑三刀的马车离着城门还有数米远时,几名兵士齐声嚷嚷道:“停车,娘的,聋了,还不赶快停车!” 郑三刀抖抖缰绳,马车慢悠悠停下了,无声的一笑,这才对嘛,在官州给俺弄得真以为这帮子混蛋全都改邪归正了呢,娘的,不欺压良善,那还叫他娘的官兵吗?! 几名兵士飞奔过来,上下打量着马车,又打眼瞧了一眼后面的马车。露出狐疑之色,一名兵士哼着说道:“车里装的什么?” 郑三刀陪着笑脸,刚要答话。那名兵士冷冷道:“上去检查”。 郑三刀忙摆手道:“几位官差,车上有女眷,还请高抬贵手”。 那几各兵士一听车上有女眷,立时露出**的笑意,嘿嘿笑了起来。 “女眷?这小子一定是在骗咱们,小子,你这车里一定有什么干碍犯禁的东西,老爷们要上车检查!”几名兵士淫笑着就要上车。郑三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暴怒之色,手摸向腰间的长刀。 “慢!”刘全宝挑帘下了马车,快步走了过来。那几名兵士愣了一下,脸上瞬间露出笑意,纷纷抱拳拱手:“这不是刘掌柜吗,多日不见,这是哪阵风把您吹到彰德府来了?。 刘全宝笑着从袖内掏出一键五两重的纹银,扔了过去:“剩下的兄弟们买碗凉茶解解暑气。” 那几名兵士立时眉开眼笑:“刘药柜客气了!放行,放行”。 郑三刀冷哼了一声,使劲一抖缰绳,压着火气低吼道:“驾!”鸯马飞奔着进了城。刘全宝又冲凉棚处,笑着抱拳拱了拱手,这才返身上车。 几名兵士拿着那锁银子飞奔过来,谄媚的将银子放在桌上。吴元眼露吃惊的瞧着桌上的银锁:“出手好大方啊?!这是什么人?” 小旗忙陪笑道:“回吴公公话,刚才下车说话的是官洲鹿野镇花记药行的刘掌柜刘全宝,咱们彰德有他们的分号,不过小的听说,分号的掌柜携银逃了,如今分号就剩下等着给工钱的药柜和伙计们 “逃了?胆子不小!这刘全宝瞧人的眼光可不怎么样啊。”吴元呲牙一乐道。 小旗笑道:“树倒瑚孙散小的曾听他们分号的伙计们说,自从孙小记药行改名叫花记药行,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离倒闭不远了 吴元突露狐疑之色,摆手道:“等会儿,咱家怎么觉得这孙记药行听着耳熟?” 小旗陪笑道:“您老久在镇守署,听闻过孙记药行的名头也不奇怪。您老知道,官洲鹿野镇那是咱大明的药材交易集散地,在鹿野孙记药行可是这个”。 小旗竖起大拇指:“药行的大掌柜听闻是个手眼通天的角色,不然分号也不会开到咱们这来,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位大掌柜去年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因此孙记药行也改名叫做花记药行了 “当年孙记药行的大掌柜是不是叫孙立?”吴元问道。 小旗点点头:“没错,就是叫孙立 吴元沉吟了片刻,拿起桌上的那锁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眼中闪过贪婪阴毒之色,嘿嘿笑道:“落配的凤凰出手还这么气派,不成,肉让人家吃了,如今这汤嘛。咱家的干爹怎么也要喝上几口不是。” 将银子揣进怀里,抬头瞧见一干军士脸露尴尬之色,嘿嘿一笑:“见钱眼开的东西,咱家少不了你们的从袖内掏出一大把铜钱扔到桌上:“赏你们了”。 “谢、谢吴公公。小旗连同手下的兵士苦着脸拱手笑道。 吴元得意的呲牙一笑,快步走进城内,在城墙根停着一顶蓝布小小轿,轿夫急忙掀开轿帘,吴元弯腰进去,尖着公鸭嗓说道:“快,回镇守署 第二百四十八章 镇守太监 马车停在一家飞檐突东,十分与派的客钱门前,郑二刀盟车,挑开车帘,笑道:“妾人,您看这家客栈可还满意?” 陈晔躬身出来,打量了一眼客栈。笑着点点头:“不错。就是这吧跳下马车,笑着伸手,花婵玉香腮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伸过玉手握住陈烨的手,下了马车。 陈晔借握手之际。轻搭了一下花婵玉的脉,微笑轻声道:“不要再生气了,肝经已有瘀阻,要是再这样喜欢脾气,就不止筋络拘急手凉了。”花婵玉一愣。惊羞得急忙挣脱陈烨的手。 陈烨低声道:“我一会儿给你开个方子,喝下一剂,你晚上起夜和小解黄涩疼,白带异味大的毛病就会好了。” “你、你胡说什么?”花婵玉臊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细弱蚊蛸道。 陈烨微侧头凑到花婵玉耳旁,低笑道:“不过你这病是因为心眼小得的,要想去根,除了药石之力外,还需要加强修身。比如说,多和我这样难得的听者说说心里话。将心里的郁闷泄出来。” 湿热之气吹入玉耳内,花婵玉感觉自己的身子不住的软,俏脸红的一塌糊涂,娇躯轻微颤抖着,细弱蚊纳道:“你、你才心眼小呢!” 廖仆赶着马车飞奔过幕。马丰网冈停稳,刘全宝挑帘瞧了一眼客栈。脸色一变,急忙下车,月要说话。惊觉到了花婵玉投射过来的不满阻止的眼神。刘全宝一愣,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陈烨抬眼瞧了一眼客栈的泥金黑匾:“有凤楼。这名字起的倒有几分不俗之感。”迈步走向客栈门口。 刘全宝悄悄快步来到华婵玉身旁,低声问道:“大小姐您这是?。 花婵玉羞红着脸,斜睨着眼瞧着刘全宝,低声冷笑道:“你要是再敢多嘴多舌,本姑娘就要你好看!” 刘全宝脸色一变,低声道:“难不成大小姐是想,这会给东家招惹上麻烦的,大小姐您不是和东家冰释前嫌了吗,怎么会又” “闭嘴!谁跟他冰释前嫌,刘全宝你说话当心点!”花婵玉涨红着脸。悻悻的说道,美目瞧着陈烨的背影全是幸灾导祸之色,突然芳心一颤。脑中闪过陈烨刚才对她说的话。难、难道这一路上他让我不停的说话是为了将我心中的积郁疏泄出来? 花婵玉美目闪过羞恼,他才没这个好心呢,哼,耍弄完我,还要装出一副虚情假意,本姑娘这回就让你好看! 客找门前放着一把长条椅子。椅子上坐着两位贼眉鼠眼一脸横肉,敞心露怀小衣襟短打扮年约三十上下的汉子。 那两名汉子直到陈烨走到面前,又下死眼狠狠盯了一眼花婵玉俏媚的脸蛋和挺拔完美的酥胸,这才使劲咽着口水,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望向陈烨,一名汉子皮笑肉不笑道:“哎哎,哪去?” 陈烨微微一愣:“自然是要进去。” 两名汉子互相瞧了一眼,都露出滑稽的笑容。依旧是那名汉子说话:“瞧着脸生,细皮嫩肉的,外地的?。 陈炸脸色阴沉下来,冷冷的瞧着那名汉子。那名汉子依旧皮笑肉不笑道:小子,不要用死鱼眼瞪着爷,爷难得回善心,今儿就指你条活路,要吃饭住店,沿着横街向左走二百米有一家连升客栈,到那去吧。” 陈晔抬眼瞧到柜台后站着一位年约五旬,身着蓝布长衫,一脸惊惧之色的中年人,估摸着八成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又瞧了瞧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位食客,座椅板凳都是空着的场面和躲在楼梯口的几名伙计。冷笑道:“请问你们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或是东家?”两名汉子脸色立时狰狞起来,那名汉子厉声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滚”。 陈晔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淡淡道:“三刀,将这两个乱吠的畜生扔到街上去!” 两名汉子勃然色变,网想站起身来。眼前一花,网感觉到眼前似乎多了一个人,身子就如腾云驾雾一般从陈烨头顶飞了过去,狠狠的摔在了大街上。 两名汉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哎呦声网到嗓子眼,坐着的那条长条凳子又狠狠的砸在两人身上,啪喀。木凳出清脆的碎裂声,四分五裂了。 哎呦声立时变做了凄厉的惨叫声,那凄厉的叫声就仿佛是被百十名暴徒强暴蹂躏了一般。 郑三刀狞笑道:“两个没长眼的杂碎,老子最尊敬仰慕的主人你们也敢惹,老子扒了你们的狗皮!” “算了。”陈烨冲郑三刀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客栈内,郑三刀被陈晔这一笑,笑得全身的骨头立时轻了三两,眉开眼笑的脚底板虚跟着进入客栈内。 花婵玉俏媚的小脸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轻轻握了握粉拳,低声笑道:“我看你这回还怎么得意”亨!”又冷冷的瞪了刘全宝一眼:“算你晓事!”迈动莲步轻扭绵软纤细的腰肢走向客栈。 刘全宝脸色变了几变,眼睛微眯打,用肝箔两侧,测才坏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由千众晓拙又,凡变作仿若流寇扰城一般,纷纷脸露惊骇慌不迭的向街道两侧退去,四周的商铺也开始手忙脚乱的上着门板。 刘全宝收回目光瞧着地上惨嚎打滚的那两个汉子,低声道:“廖仆!”廖仆闪身到了两名打滚惨嚎的汉子身前,右脚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两人的命门轻踢了一下,惨叫声嘎然止住,两名汉子仿若断气般一动不动了。 刘全宝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喃喃道:“多捱一时算一时吧。廖仆,稍时若是银子摆不平,你就马上回返官洲去见李公公,让他救东家” “爷,廖仆回去送信,你不会有事吧?”廖仆低声问道。 刘全宝眼中闪烁出暴怒:“再说这样的话,就马上给老子滚!”廖仆低垂下头。 刘全宝叹了口气,拍拍廖仆的肩膀:“你记住了,你只有一个主子。你我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廖仆身子一震,腮帮子上的肉动了动,轻轻点点头。 刘全宝又瞧了一眼地上的那两名汉子,又叹了口气,迈步走向客栈。廖仆急忙跟随在后。 “几位老爷,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你们惹下塌天大祸了。”掌柜面如土色,连连作揖道。 陈晔微笑道:“掌极的,不必害怕。有什么拿手的菜多上几个楼上还有房间吗,四个上房。” 掌柜的苦笑道:“你还有心情吃酒住店小老儿这回被你们害苦了。小老儿不做你们的生意,几位请吧。” 陈烨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抬手推开红木大窗,微笑瞧着冷冷清清的街道,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坐下。瞧着客栈掌柜:“你开店做生意,哪有往外哄客人的道理。无怪你这生意这么冷清,还被地痞流氓欺负。” 掌柜的苦笑道:“他们要真是地痞流氓就好了,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们是件地人不知天高地厚,我让你们走是为了你们好,赶紧走,也许还能保住命,几位还是快走吧!” 陈炸眼中闪过异色,微笑道:“看来刚才那两个家伙不是一般的地痞喽?难不成是这彰德府哪家官宦豪绅家的家奴?” 刘全宝犹豫了片刻,没有瞧花婵玉,沉声说道:“东家,这次恐怕真的会有麻烦,全怨全宝没有及时劝阻东家,东家,掌柜的说得有理,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彰德吧。”花婵玉恨得银牙直痒痒。美眸闪动着怒火暗暗瞪着刘全宝。 陈炸微笑瞧着刘全宝:“连全宝兄都这么说,看来陈晔是惹上惹不起的主喽?” 刘全宝脸露歉疚的说道:“东家,那拦在客栈门前的两个家伙是彰德府镇守署的人。” 陈烨一愣:“镇守鄂!”瞬间恍然:“镇守太监?” 刘全宝点点头:“是,彰德府镇守太监姓金,单字一个亮字。” 陈晔心里清楚,明史记载,有明一代,从明成祖永乐八年任命内官马靖巡视甘肃成为第一个镇守太监起,太监镇守边镇省府两级就成了常例。其主要目的就是对掌控一方一省兵马大权的总兵官以及省府两级地方大员不放心,大明朝的皇帝认为对他们最可靠最忠心的是宫里的内宦。因此派他们分驻边镇省府监视这些手操军政大权的武将文官,他们认为最便捷最放心。 陈烨沉吟了片刻。问道:“刚才那两个家伙说的连升客栈是这个金亮开的吧。” 刘全宝点点头:“回东家,每次全宝来彰德分号,住的就是连升客栈。怎么东家想去连升客栈,这样也好。看在李公公的情面上,多给些银子,想必金公公不会太计较的。毕竟不知者不罪嘛。” “对对对,几位老爷小姐,你们还是请吧。”掌柜的忙说道。 陈炸突然望向花婵玉,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全宝兄,陈烨这个人历来是吃软不吃硬,前倨后恭的事更不会做,今儿我就在这吃定了,大不了去彰德府牢住上几晚嘛,婵玉不知有没有兴趣去府牢游玩游玩?” 花婵玉心里一跳,强笑道:“您是大掌柜,您如被抓去府牢,婵玉小岂敢不跟随,婵玉长这么大去过的地方不少,可惟独没去过大牢,正好进去见识见识。” 刘全宝心里直苦笑,罢了,若镇守署当真来拿人。只有让廖仆去请李公公了。 掌柜的都听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等人,还、还有人盼着进大牢的?!他们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不过听他们刚才的话他们的来头也不也与一个什么李公公交情匪浅。也是,不然也不敢这么嚣张。这、这两头我都惹不起,我还是躲了吧!掌柜的眼珠闪烁了一下。正想悄悄向后退。 陈晔微笑道:“掌柜的,我想来想去还是你这家客栈最合我的口味。我们住下了,快去炒几个好菜。还有不要忘了,四间上房。” 掌柜的差点没哭出来,惊吓的直作揖:“老爷,您是我的亲祖宗,小老儿知道您不怕,可是小小老”你就高抬贵手。饶了山老儿吧!”隙…… 郑三刀一瞪眼,手按住长刀刀把:“再他娘的罗嗦,扰俺主人的雅兴。俺他娘一刀劈了你!” 掌柜的吓得身子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惊叫道:“老七,牛眼你们他娘还不赶快打扫上房,三全快、快让后厨炒菜,所有拿手的好菜全都上来!” 郑三刀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他娘的是属毛驴的,非得打着你才走!” 掌柜的脸色煞白:“几位老爷小姐稍坐小老儿去、去彻茶。”慌不迭的转过身来,跌跌撞撞的奔向柜台。 有凤楼门前横街左侧二百米外坐落一家外表看上去活脱乡镇车脚行大车店模样的客栈,客栈左右各十几米都是空地,直到二十米外才有酒肆商铺。 一旧一半新两顶软轿在十几名小衣襟短打扮的彪形汉子的簇拥下颤颤悠悠来到客栈门前。 轿夫网放下软轿,那顶旧的蓝布软轿就轿帘掀起,听事吴元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轿,一溜小跑来到那顶半旧不新的精绸软轿前,掀起轿帘。谄媚的笑道:“干爹,您老人家慢点。”搀扶着一个胖乎乎活脱布袋和尚一般穿着一件同样半新不旧的湖绸直掇的中年人从软轿内走出。连升客栈内也飞奔出十几个同样小衣襟短打扮的彪形汉子,全都翻身跪倒:小的们叩见金公公。” “干爹,这大热的天您老人家还要亲自跑一趟,不就是个臭药商吗。儿子说了,这点小事儿子就代劳了,可您,您、您是不是信不过儿子啊?”吴元笑容里透出一丝哀怨,边搀着金亮边细声慢语道。 金亮抬头打量着满是灰尘的泥金匾额,眯着眼,咧嘴笑道:“元子。不是干爹不信你,是干爹这辈子没啥喜好,你说干爹这大半辈子,再漂亮的女人那也只是个摆设了。俺爹也不喜欢听个曲说个鼓书啥的。就喜欢看着人家从口袋里拿银子给我,我跟你说,那就跟大热天喝碗井拔凉水那么舒坦。” 吴元微垂着头,轻撇了一下嘴,忙陪笑道:“干爹,儿子蒙您提拔。终于也算熬出了头,您老让儿子去收城税,儿子心里感激着呢。可是干爹,儿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干爹能教教儿子。” 金亮收回打量着匾额的目光。笑着问道:“啥事?说吧?” “干爹,照说咱这一天进项也不少,可为啥干爹要把你在城里的布庄、茶庄和客栈都弄得这么寒酸,干爹。您瞧瞧可这条街望去,就属咱家的客栈最破,干爹要是舍不得钱重新装修,这街上看着那家客栈好。咱们拿过来不就成了,何必?” 金亮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笑容:“元子,你说的那叫抢,干爹要那么做了,和地痞恶霸有啥区别,这不成了下三滥了吗。干爹是喜欢钱。可干爹喜欢的清白钱。还有你说干爹的铺面都寒酸,那我问你,咱的生意咋样啊?” 吴元一愣,急忙笑道:“好的不的了。” “还是,你瞅瞅就是这么破旧的客栈,还有多少人打破头都住不进来呢,你说干爹我为啥还要装修呢。再说了,弄得那么张扬,费银子不说,还会遭祸的。元子你记住了。这人哪,无论什么时候,还是藏拙的好小心没大错。”“是,儿子记下了。”吴元忙道。 金亮这才笑着望向跪着的那群彪形汉子,眯成一条缝的眼中射出兴奋贪婪之色:“都跪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带我去见财神爷。” 为的彪形汉子一愣,抬头迷茫的瞧着金亮。金亮气得一跺脚:“就是花记药行的掌柜刘全宝。” “回李公公,今儿倒是住进来两个外地药商,可、可是没有花记药行刘掌柜。”那名为汉子说道。 金亮一愣,望向吴元,吴元脸色一变,忙躬身道:“干爹,儿子看的真真的,刘掌柜进了城。” “那这是咋回事?”金亮抬眼望着街道。 吴元颤抖着说道:“也许、也许有啥事耽搁了吧,干爹不着急,刘全宝一会儿准到,干爹,要不儿子陪着您进客栈等着吧。” 金亮狐疑道:“元子,你说刘全宝不会是去他的分号了吧?” “不会,刘全宝每次来彰德都规矩的很。都会先到咱这,再去分号的。” “那会不会住别处了?” “干爹放心,再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吴元冷笑道。 金亮咧嘴笑道:“那咱们爷们就等会儿,他是财神爷,值得咱一等。元子,你知道他的分号掌柜携了十几万两银子跑了。干爹为啥就当不知道一样,任由这么多银子从眼皮底下溜走了?” 吴元犹豫着嘿嘿笑了起来:“儿子、儿子不敢说。” “元子你很聪明,干爹知道你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也是为什么镇守署数十个听事,我就收你当了干儿子。你是个材料,有这份往上爬的心思。” 第二百五十章 螳螂捕蝉 节名当差耳中听到瓷器的碎裂声就如听到地府鬼门开,脸煮瞬间如金亮一般煞白如纸,两眼一翻。吓死过去了。 可令吴元没想到的是,这些金亮往日爱不释手的奇珍异宝当着金亮的面碎成了破烂,金亮却没有一丝反应,双眼茫然的瞧了一眼满地的碎片,又低头瞧了一眼吓死过去的当差。颤抖着嘴唇,无声的叹了口气。双手无力的强撑着想要爬起。 吴元醒过神来,急忙过去咬牙搀扶起金亮,磨蹭了半天,才将金亮搀扶到紫檀卧榻上。 吴元虚脱的喘了一口大气,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名当差。咬牙咆哮道:“你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摇扇为公公纳凉!”另一名早已吓得心胆欲裂,浑身战抖的当差,闻言急忙站起身来,一溜小跑来到紫檀卧榻前,用手使劲拽着吊扇绳头,悬在寝室半空的四扇吊扇出呼呼的声响,阵阵凉爽的风刮下。 吴元伸手探了探风力大又小心瞧瞧躺在卧榻上两眼直看着屋顶的金亮。这才鼻子轻。多了一声:“就照这个力度扇风,不许有片剪偷懒。” 那名当差急忙谄笑道:“二祖宗放心,奴才一定尽心竭力服侍老祖宗。” 吴元满意的瞧着那名当差,又哼了一声,走向那名吓死过去的当差。 那名摇扇当差瞧着吴元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满之色,但稍显即逝。急忙收回目光。微垂着头,心里狠道。什么玩意,狗仗人势的东西,一个不入流的听事,攀上了高枝,就敢这么薪视我们。咱家好歹也是比你高上一级的当差,你竟然像呵斥狗一般呵斥我们。 当差偷眼瞧了一眼件榻上的金亮。嘴角绽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眼中快闪过一抹刻骨铭心的怨毒。这老家伙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脸的晦气,瞧这副德性;八成活不过几日了,只要这老家伙死了,吴元这杂碎我们一定会送他到阴间接着给你当干儿子! 突然两眼直瞧着屋顶的金亮说话了:“下去吧。” 当差吓得一哆嗦,停住拽扯绳头,满脸讨好的瞧向吴元。吴元的脚距离那名吓死过去的当差的脸仅差毫厘,听到金亮的话,也是一激灵。急忙收回脚,快步奔到卧榻前,扑通跪倒,干嚎道:“干爹您老人家醒过神了,太好了,可吓死儿子了!” “元子,让他下去。”金亮平静的说道。 吴元挥了一下手,那名当差急忙躬身谄笑了一下,快步来到昏死的当差身旁,将那名当差搀扶起来,走出寝室,出了寝室的门才如蒙大赦般轻吁了一口气,快步离去了。 “元子,将咱家扶起来。”吴元急忙跪在卧榻上,将金亮搀扶起来。金亮扭头静静的瞧着吴元,一双眼变得亮的惊人。 吴元被盯得心里直毛,咽了口唾沫,小心谨慎的问道:“干、干爹您、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儿子去做?” 金亮笑了一下,颤抖着抬手拍了拍吴元的肩膀:“你去将尤锤叫进来。” “是。”吴元急忙站起身来。也快步出了寝室。 吴元网走,金亮就挣扎着从卧榻上站起身来,趔趄着来到紫檀书案前。手扶着书案,一双眼紧紧的盯着书案后那一排堆满书籍的书架,胖脸上的肉跳动抽搐了一下,扶着书案慢慢蹭到书架前。 将第二排正中的一部宋版魏略抽出一卷,颤抖着伸进空隙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金小木匣,又将套在脖颈贴身藏着一把小铜钥匙摘下,打开木匣上的铜锁,木匣内满是一卷卷尾指头大小的纸卷,纸卷分别用黑红蓝绿四种不同颜色的线系着。 金亮将最上面那卷用红线系着的卷纸拿起,解开红线,展开,上面写着密密的蝇头小楷,眼中闪烁着惊怖之色,喃喃道:“咱家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老祖宗密信让我不惜一切代价秘密接应李准身旁的管事太监齐坎进京,我当时还狐疑,一个管事太监就算掌握了李准干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吧。” 金亮慢慢露出似笑似哭极其复杂的表情:“怨不得滕祥和李准竟能这么干脆舍了苦心扶植了近二十年的孙记药行,可是咱家不明白,他、他怎么会去做药行掌柜的?难道里面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宴机不成?” 眼神闪烁皱眉苦思了片刻,金亮又将纸卷重新卷好,系上红线,放回木匣内,又放回书架内,扭头静静地瞧着书案上那卷魏略,渐渐的脸色狰狞起来,眼中透射出闪烁着惊怖的强烈杀机,咬牙低声喃喃道:“我没有退路了,这么多年已和老祖宗是一条绳上的蚂非,滕祥和李准的势,老祖宗完蛋,我也完蛋了。我决不能眼睁睁瞧着这一天到来就算为了自己也不能!” 突然寝室的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吴元轻声道;“干爹,儿子将尤锤带来了。” 金亮身子轻微一晃,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一甩消擅圈椅卜,声音有此飘道!”进来六”房门推开,吴元引着尤锤进入寝室。尤锤瞧到掀倒的紫檀橱架和满地的碎瓷片,脸色微微一变,急忙翻身跪倒:“尤锤见过金公公。” 吴元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金亮竟然起来了,急忙快步来到金亮身旁。从袖中抽出檀香折扇,轻扇着:“干爹您老怎么就起来了,您老可要当心身子。” 金亮摆了摆手,吴元急忙住了嘴。殷勤的扇着纸扇。金亮鼻尖不断拂过阵阵淡淡的香风,嘴角绽起一抹狰狞的笑意:“尤锤,咱家这些年待你如何?” 尤锤心里一颤”慌忙答道:“公公待小的恩重如山,小的就是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 “说得好,五年前,你不过是走街辉访的小小挡头,是咱家念你有一身好拳脚,为人也懂得感恩戴德,破格拔擢你当了掌班。又将你带离了京城是非之地,这几年咱家吃肉,汤你没少喝,如今咱家心里有了一根刺!不知你尤掌班能不能为咱家拔了它?”金亮阴冷的说道。 尤锤双手伏地,铿锵有力的说道:“公公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金亮那双胖的原本就好像睁不开的双眼越眯的仅剩一条缝隙,爆闪刺眼的寒光,死死的盯着尤锤,半晌,慢慢点点头:“好,咱家没白抬举你 尤锤抬起头问道:小的斗胆问公公,公公情绪突变,是不是因为花记药行的刘全宝?”金亮狞笑着点点头。 尤锤嘴角也绽起一抹狞笑:“公公放心,刘全宝不会瞧到明日的太阳了。” “不止一个刘全宝,你听好了。跟随刘全宝一同到彰德的以及有凤楼内所有人一个不留,尤其是那个大掌柜,咱家要亲眼看到他的人头。” “公公放心,花记药行大掌柜的人头子时前,尤锤一定为您带来。”尤锤狞笑道。 “活干得漂亮些,不要留下什么尾巴。”金亮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公公放心,完事后,小的就一把火烧了有凤楼,保证连根毛都不会留下。” “嗯,你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尤锤站起身来,倒退到门口,转身推门离去了。 “干爹,您老这是?”吴元疑惑的问道。 金亮咧嘴又是一笑,淡淡道:“元子你也下去吧,干爹累了,想歇着了。” “那儿子扶您” “不必了,你退下吧。 “是。”吴元不敢再多言,也急忙退了出去,轻轻关好寝室的门。吴元眼中闪动着思索瞧着寝室的雕花房门,停了一下,转身离去了。 夜幕伴随着懒洋洋的暖风飘洒了下来。听事们挑着灯笼穿庭过堂,片玄,镇守署从署门斗拱下的四盏大红灯笼一直到整个镇守署都已是灯火通明。 一只通体漆黑的信鸽拍打着翅膀从镇守署后宅飞出,在空中盘旋了半圈,向京城方向飞去。 网飞出镇守署百十米,突然一只袖箭裹扶着强劲的风声破开空气射上天空,将展翅飞行的信鸽射了个洞穿,信鸽立时大头冲下栽落下来。 一道黑影从一间民屋屋檐上跃起,在半空接住信鸽,紧接着在空中拧腰又悄无声息的落回这间不起眼的民居院内。黑影甫一落到院内,就双手捧着信鸽,跪倒在地。 院落内一片凑黑,没有点灯笼。天井内摆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放着切好的西瓜,两把小板凳上分坐两人,一人拿着一把蒲扇为另一人扇着风。另一人则在吃着西瓜。 扇扇之人放下蒲扇,站起身来,来到跪着的黑影面前,将洞穿的信鸽拿起,将绑在脚上的一小节铜管解下,转身走回到吃瓜人身旁。 吃瓜人将瓜皮随手扔在地上。淡淡道:“灯!”话音网落,一声清脆的火镰声响起,伴随着一连串火星。方桌上的一盏油灯亮了起来,透过这豆大幽暗的灯光,赫然现,院内竟然如木桩一般站着不下三十名一身黑衣的彪形汉子。 吃瓜人拿起手巾擦了擦手,接过那一小节铜管,拧开,倒出里面的纸卷,借着灯光看了起来。幽黄飘忽的灯光下,显出了一张清秀狰狞的脸,竟然是李准。 李准将密信又卷成卷,放回到铜管内,揣进怀里,抬头瞧着夜空漂浮的几块乌云,笑了,幽暗的灯光辉映过来,那口牙闪着冷森森的白光:“这真是乌云压顶,山雨欲来。咱家估摸到了出了官洲会有麻烦。可还是没想到金亮竟然有颗豹子胆。看起来以前咱家还真是小瞧了他。” 秦十六没有说话,抬手挥了一下。院落内的三十余名手下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越墙而出。 李准扭头望向秦十六,幽黄的灯光下,秦十六的脸上闪动着怪异的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凤楼,二楼,天字号客房内。陈蛛端起红木大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笑道:“有趣,我和全宝兄从分号回来也有大半个时辰了,这位金公龙旦不见尾。难不成他是想明日咱们专时再给咱牛。一惊喜?。 刘全宝皱眉道:“东家,这事确实有些不正常,全宝觉得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廖仆和三刀兄弟今晚睡在我房内,我的房间在东家隔壁,你们晚上轮流休息,保护东家,我去你们房睡 廖仆欠身道:“是。“郑三刀笑着拍拍廖仆的肩头:“兄弟,你前半夜吧,俺睡觉打呼噜,要是俺值后半夜,你今晚就别打算睡觉了。 廖仆抱拳笑道:“多谢刀哥。” 郑三刀眉开眼笑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不过你这句刀哥,喊的俺心里挺舒坦的。”廖仆笑了一下。 陈烨笑道:“不用弄得这么风声鹤唳吧。我和这位金公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打伤了他两个奴才而已,应该不至于对我起什么杀心吧。再说了。堂堂一个镇守太监,怎么会屑于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咱们如今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要是真想为难咱们,直接动用彰德府衙岂不更彰显出他的威势!,小 刘全宝道:“东家,还是小心一些吧,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好像今晚要有什么难料的事生似的,您就听全宝的吧,小心无大错。” 陈晔笑着摇头道:“好好好,听你的吧,要不然,一会儿你就成半仙附体了刘全宝嘿嘿一笑,也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起来。花婵玉没好气的暗瞪了一眼刘全宝,心里嘟囔道,马屁精! “东家,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您歇着吧,我等就告退了刘全宝放下茶碗,站起身来,施礼道。 陈炸笑着点点头:“也是,坐了一天的车,身上是有些酸疼,你们也回去歇着吧。花药董留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刘全宝偷眼膘了一眼花婵玉,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东家,我们就过去歇着了,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成。”刘全宝、廖仆和郑三刀推门离去了。 陈晔收回瞧着关闭房门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茶碗,边轻轻吹着,边拨动着盖碗。 房间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花婵玉的心却开始扑腾腾的乱跳起来,不晓得陈晔为什么突然让自己单独留下。有些慌乱的也拿起茶碗,没滋没味的轻抿着,压根没注意到由于玉手的颤抖,握着的盖碗不断的轻碰着茶碗。 陈烨抬眼瞧了一眼脸色有些泛红的花婵玉,眼神慢慢落到那双嫩滑如凝脂的轻轻颤抖的玉手,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玩心突然大起。轻咳了一声。 花婵玉惊碍手剧烈一颤,险些将茶碗扔出去,茶水荡漾而出,溅了一手,慌不迭的将茶碗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手巾擦着手。 陈炸扑哧一笑,问道:“烫着没有?” 花婵玉臊的俏脸红的一塌糊涂,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的急忙摇摇头,瞧着烫红的手背,想吹又不好意思吹,只能强忍着。 陈晔将桌上用冷水浸过叠得整齐的上等泓江棉布手巾扔了过去。花婵玉急忙拿起,按在手上,尴尬的说道:“谢、谢谢。” 陈烨将茶碗放在桌上,微笑瞧着花婵玉。花婵玉瞧了一眼陈烨,又急忙飞快的挪开美目:“不、不知大掌柜有什么事要和婵玉说,婵玉小洗耳恭听。” 陈烨用中指轻轻敲打着盖碗小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花药董,这是第三次了 “什么第三次?。花婵玉茫然的问道,瞬间惊醒过来,惊得娇躯一哆嗦,惊恐羞怒的瞪着陈烨。 陈烨抬起右手,瞧着手心的掌纹,漫不经心道:“我说过事不过三。可你一再挑衅我对你的耐心,看来光是说教,收效甚微,这体罚还是要得地!” 花婵玉惊得吱溜站起身来,原本涨红的俏脸已变作红白色,美眸内全是惊恐和羞怒:“你、你、你这是欲加之罪,我今天被你折磨的说了一天废话,我什么都没做,你、你是存冤枉我!” 陈烨抬头瞧着花婵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平静的说道:“冤枉你?花婵玉事到临头你又开始狡辩,看起来我今天是不能再轻饶你了。” 话音网落,陈烨站起身来,迈步走向花婵玉,花婵玉边后退边惊叫道:“你、你别过来,你这个衣冠禽兽,你耍是再过来,我喊人了,让刘全宝他们都进来瞧瞧你欺负女人的卑鄙龌龊嘴脸!” 陈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依旧迈步走向花婵玉,冷笑道:“我单独留下你。没和刘全宝他们说,是想给你留几分面子,好啊,既然你拿这个威胁我,那就让他们进来听听,听听你这个药董是怎么阴险算计我这个药行大掌柜的!” 花婵玉一激灵,突然一闪身。围着桌子转起来,惊叫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黄雀 删峨陈烨冷笑道!,行,你坏真有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圳碰眸,既然你到了现在还这么嘴硬,那我就提醒提醒你!” 陈炸突然加快度,差一步就追上绕桌子躲避的花婵玉,惊得花婵玉尖叫了一声,脚下一趔趄,慌不迭的向后退去:“你、你别过来,你这混蛋,不、不许过来!”陈炸冷笑着步步紧逼:“彰德府既然有咱们的分号,你这昔日的花大掌柜心里会不清楚金亮在彰德经营私产欺行霸市的事吗?!你知道,你全都知道,可你为什么不说呢,因为你恨我,你想给我找麻烦,最好能因此被金亮关进镇守署或彰德府牢。在里面被打个半死,才能解你心头的怨毒,我说的对吗。花药董?”。 花婵玉惊骇的娇躯一个劲的哆嗦,不住的向后退着,俏媚的小脸早就吓白了,惊叫道:“你胡说,我、我是想提醒你的,可是你自己莽撞,还没等我提醒你就让郑三刀打了金亮的奴才,事后刘全宝也向你解释了彰德府的事,可你不是依然非要住这家客栈吗?怎么现在又全都怪到我的头上,我、我不服!你才是有预谋阴毒的算计本小”。 叫声噶然止住了,花婵玉的娇躯碰到了阻再停住了,俏媚的小脸也随之僵住了。 陈烨瞧了一眼花婵玉身后的红木牙雕卧床,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迈步走了过去,直到快与花婵玉贴在了一起,才停了下来,微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花婵玉的整个身子都木了,美眸全是惊羞恐惧之色,一张俏媚的脸瞬间从煞白变作了红的能渗出血来。 陈烨冷笑道:“你还真好意思说你想提醒我,我问你,我要进有凤楼前,刘全宝想提醒我,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我、我”花婵玉神情一变,美目惊慌虚的躲开陈烨的眼神。陈烨冷哼了一声,清秀的脸闪过一抹狰狞,突然抬腿蹬在了红木卧床的床板上。 花婵玉惊得花容失色,脑子被吓得一片空白,眼前一阵眩晕,陈烨的手猛地抄住绵软轻盈可握的腰肢,将花婵玉翻转过来,两手一使劲,抱起花婵玉,按在了自己腿上。 花婵玉趴在陈烨腿上,脑子突然从刚才的空白眩晕中清醒过来,惊骇的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陈烨冷笑着扬起手臂:“臭丫头,是你非逼着我打你的!”手掌夹带着风声拍了下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掌柜,东家,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花婵玉尖叫道,惊骇的眼泪如泄闸的潮水从美目喷涌而出。 陈晔的手险之又险的在完美极具强大诱惑力的美臀上毫厘之间停住了,冷冷的瞧着花婵玉:“错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大掌柜,东家,你就饶过我吧,我保证绝没有下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花婵玉哭着说道。 陈炸沉默了片刻,冷冷道:“我信不过你又扬起了手臂,花婵玉尖叫着哭喊道:“我誓,我对天毒,我、我可以立字据,要是我再算计你,你怎么样我都可以。 陈炸愣了一下,嘴角又绽起邪魅的笑意,低沉的说道:“怎么样都可以?” 花婵玉贝齿紧咬着朱唇,屈辱的低声道:“是的,我要是再暗中算计你,你、你怎么样都可以,我绝无怨言。” 陈烨沉思了片复,将花婵玉放下,花婵玉急忙后退几步,俏脸闪动着惊惧胆怯的瞧着陈烨。 陈晔扬了一下眉梢,微笑道:“字据就免了,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要是再”。 “你放心,我誓,绝没有下一次了花婵玉急忙说道。 陈炸点点头,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将今晚的话记在心里,我累了,花药董请吧。” 花婵玉慌不迭的快步来到房门前,推开房门,出去了。站在客栈走廊心虚的左右瞧着,隔壁的房间内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放心的喘了一口气,愤怒之极的瞪了一眼关闭的房门,又心虚的快收回眼神,快步走向隔壁自己的房间,推开厚重的红木房门,进入房内。 在陈烨旁边的地字号上房的门悄悄推开一角,郑三刀探头瞧了一眼,脸上全是欠扁的笑意,又轻轻关上门。扭身回到油亮的八仙桌前,坐在红木圈椅上,对躺在红木卧床上的廖仆,嘿嘿笑道:“廖仆兄弟,你说刚才花药董叫声那么凄惨,八成被主人教刮的不轻,兄弟,你说主人这是为什么?” 廖仆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精绸夹单,闭着眼,呼吸和缓平稳,对郑三刀的话充耳不闻。 郑三刀吧嗒了一下嘴:“你这个人真没劲,问十句答不了一句,说说能死啊!还有你小子这德行是不是不愿搭理俺啊?。 廖仆沉默了片刻,闭着眼轻声道:“刀哥,不是我不说,事关主人,我觉得还是沉默为妙,还有廖仆心里从没有过丝毫不尊敬刀哥之意,若是廖仆哪里做的惹刀哥不高兴,廖仆向您赔罪 郑三刀被软软地噎了一下,自失的一笑,喃喃道:“你他娘的说话还挺噎人,娘的,跟虎子一个德行,都他娘的是闷葫芦。不过,说到虎子,俺还真有点挺想他。”拿起桌上的茶碗,眼中露出温情。喝起茶幕 夜近子时,夜空一片灰黑,举目望去,满天都漂浮着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乌云。有凤楼外,静寂的街道上,突然从街道两侧急飞奔过来三十余个黑影。这些人度极快,如飞奔的狸猫一般脚下无声,数息间这三十余道黑影就已飞奔到有凤楼外,纷纷停住脚步。三十余人都是一身夜行衣打扮,黑布裹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双眼内都闪动着嗜血的杀机死死的盯着有凤楼。 有凤楼对面一家商铺门檐悬挂的随微风轻摇的灯笼下,俗称灯下黑处,仿若鬼魅般走出一人,快步来到这三十余名夜行人身前。 三十余人网要翻身跪倒行礼。来人摆了一下手,低沉的问道:“都到齐了吗?” “回掌班大人,兄弟们一个不少全到了。”一名黑衣人躬身低声道。 尤锤狰狞的打量了一眼他们,望向有凤楼:“老子再叮嘱一句,走了一人,都不要活着来见我。” “是!”那名为的黑衣人忙躬身道。 尤锤抬头望着灰黑乌云凌乱的夜空,嘴角绽起一抹鬼魅阴森的笑意,慢慢抬起右手,猛地挥了一下,三十余名黑衣人身形网要闪动扑向有凤楼,突然左右两侧的街道和对面的商铺昏黑处同时传出凌厉的破风声。 数十支袖箭的箭尖闪动着诡异的幽蓝裹挟着强劲的劲气破开气流狠狠的刺入三十余名黑衣人的身体。 这三十余名黑衣人被袖箭强劲的冲力撞击的相互撞了过去,没吭一声,簇拥着摔倒在地死了。 尤锤一双眼冷冷的打量着地上的死尸,片刻,收回目光,转身对着刚才自己站立的灯下黑处,翻身跪倒。 又是数十道黑影从街道两侧和对面昏黑的几处商铺射出,仿若鬼魅般倏忽间已到了死尸旁,纷纷伸手抓起地上的一具尸体转身急飞奔而去,从来到离去不过数秒,没说一个字。 尤锤站起身来,警惕的瞧了瞧四周,这才满脸堆起谄媚的笑意快步走向昏黑之处。身形被那片灯下黑吞没了。 地字号房内,廖仆猛地睁开双眼,弹身而起,坐在圈椅上的郑三刀已到了门口,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爆闪着浓烈的杀机。 廖仆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笑意:“刀哥,买卖上门了。”郑三刀轻轻推开房门一条缝,如泥鳅一般滑了出去,廖仆紧随其后。 两人站在客栈走廊,快的借着走廊挂在门柱上的灯笼快扫视着四周,静默了片匆,郑三刀和廖仆眼内都露出不解疑惑之色,又快互相瞧了一眼。 蹲在地上的廖仆脚尖微点地,一个兔窜已到了陈烨门前,耳朵贴在红木门上,停了片刻,扭头冲郑三刀轻摇摇头。 郑三刀眼中的疑惑更浓了,手按着刀柄,蹑手蹑脚沿着走廊来到楼梯前,悄悄打量着楼下,一双耳朵更是仔细的听着。 片剪,身子跳起,无声地跃上扶手滑了下去,身形一闪,轻飘飘落在地上,半蹲在地上,警惕的四下瞧着。身后传来微弱的风声,廖仆低声问道:“怪事,没有丝毫闯入的迹象。” 郑三刀站起身来,迈步来到门前,打量了一下上好的门闩,稍一犹豫,将门闩轻轻抬起,放在一旁,轻轻拉开一道缝隙小心警惧的瞧着外面黑寂的街道。 廖仆也迈步走了过来,突然鼻翼快喻动,脸色一变,低声道:“血腥气!”郑三刀也抽吸了一下鼻子,疑惑地瞧着廖仆。 廖仆轻轻推开门,身形如箭般射了出去,郑三刀犹豫了一下,也闪身出了客栈,来到蹲在地上的廖仆身旁,低声问道:“俺咋一点都没闻到?” 廖仆用手摸了摸地面,放到鼻端嗅了嗅,又快四处摸嗅了片亥,这才回到郑三刀身旁,低声道:“刀哥,刚才这里有打斗,人数不下数十人。” 郑三刀狐疑的打量着四周:“你咋知道?” 廖仆微笑道:“说出来也没啥,刀口舔血练出来的,我这双鼻子对血腥气不下于猎狗的的鼻子。”两人对视着,脸上都露出笑容。 郑三刀低声道:“江湖道上的事,咱们管不着,只要不是冲着咱们就成,不过,咱俩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警惕些。”廖仆点点头,两人又悄无声息的进入客栈内。 镇守署,金亮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像下雨一般,不停的用丝帕擦着,在寝室内不住的转着圈,嘴里不住的喃喃道:“这都已过了子时了,尤锤怎么还没来?难道、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不会,一定不会,凭尤锤的拳脚再加上他那一干手下,就算他、他的保镖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尤锤一定已在回来的路上,不要惊慌,镇定,一定要镇定。” 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得金亮身子剧烈哆嗦一下,尖着嗓子颤抖道:“谁、谁? 干爹,是儿子,儿子给您送参汤来了。” 金亮心虚的喘了一口大气,网要斥骂。突然转了主意,喝碗参汤压压惊也好,忙尖声道:“进来。” 房门轻轻推开,吴元端着食盘,满脸谄笑的走了进来:“儿子瞧见寝室的灯亮着,知道干爹还没睡下,就忙着炖了碗参汤,给干爹补补身子。” 金亮强笑了一下,快步上前端起参汤,大口喝了起来,吴元满脸谄媚的笑着,眼中闪动着怪异之色。 金亮将一碗参汤尽数饮下,才长舒了一口气,觉着慌乱的心好了一些,将薄白如玉的瓷碗放在食盘内:“好儿子,干爹没白疼你 吴元咧嘴一笑,快步来到一旁的紫檀方桌前,将食盘放下,又转身回来,搀扶着金亮,细声慢语道:“干爹。儿子扶您去榻上先躺会儿,有什么紧急公务,等养养神,再做也不迟。 金亮叹了口气:“算了,硬躺也躺不住,还是扶干要去书案坐会儿吧。” “是吴元小心搀扶着金亮来到书案后坐下了。 金亮的屁股网坐在圈椅上,寝室外传来尤锤低沉的声音:“金公公。尤锤回来复命。” 金亮身子又是一哆嗦,吱溜又站起身来,急忙说道:“快,快进来”。 房门推开,尤锤快步走了进来,似乎忘记了一般并没有关门,前行了几步翻身跪倒,还没开口,金亮已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事办成了?人、人头呢?” 尤锤抬起头瞧着瞧着金亮,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回公公,您的命令小的怎敢有片刻耽搁,您交代的事小的办完了 金亮惊喜交加的瞧着尤锤,喃喃道:“谢天谢地。”目光瞧向两手空空的尤锤:“人头呢?咱家不是吩咐让你将人头带来吗?” 尤锤笑道:“公公莫急,人头小的已带回来了,在门外两名客人手里拿着呢,小的这就唤他们进来 “客人?”金亮一愣,勃然色变,咆哮道:“混账!你脑子让门板挤了吗?!咱家千,丁咛万嘱咐,不许走露风声,你怎么敢”。 “金公公,怎么你要做这等大事,连兄弟我也要瞒吗?”大开的门外传来极富磁性的轻佻笑声。金亮脸色瞬间大变,眼中全是惊骇不敢置信之色望着门外。 李准轻摇香檀木做骨,扇面画着精美的工笔花鸟画的纸扇一步三摇,非常潇洒的走了进来,清秀中透出几分妩媚的脸上浮动着开心的笑意瞧着金亮,那神情就仿佛瞧见了多年未见的知己故交一般,从骨子里透出亲切。 秦十六依旧是黑衣长衫,露着青筋毕露的铁柱一般结实的小腿,脚上蹬着一双黄麻草鞋,跟随在李准身后,脸上同样浮动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狡诈。 尤锤嘿嘿笑道:“公公,人头就在这两位客人那里,他们说和公公是多年至交,因此小的大胆将这两位贵客给您领回来了 唰的一声,李准收了纸扇,抱拳拱手,微笑道:“金公公别来无恙,怎么金公公瞧到小弟脸色如此难看,难道金公公不想见到小弟吗?还是金公公原本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吗?” 金亮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惊慌的说道:“李、李公公你、你怎么突然到了小弟这里?” 李准微微一笑,身后的秦十六抱拳躬身道:“老十六见过金公公 金亮回过神来,强笑着还礼道:“不敢,十六爷这一向少见啊,今晚这是什么风将两位都吹到彰德来了。” 李准微笑道:“这就要看金公公怎么说了。” “多年未见,李公公一点没变,还是那么风趣,呵呵呵呵 金亮脸色微微一变,豆眼快闪烁,干笑着,突然瞪向尤锤,嘴角轻微抽搐着,强压着心里的烦躁惊慌,咆哮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给咱家退下!” 尤锤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意:“回公公。公公让小的交人头,小的已将人头交给了李公公,公公不核实一下,就让小的这么走了,那小的这差事到底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 金亮脸色猛地一变,咆哮道:“滚!给咱家滚出去!”尤锤没有动弹,依旧跪在地上,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恰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灰黑的苍穹,寝室瞬间亮如白昼,紧接着一记震天动地的雷声响起,惊了金亮身子一颤,脸色立时白了。 李准微笑扭身瞧着打开的房门:“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看来彰德今晚要掀起腥风血雨了。金公公,老天怒,惊雷闪电,你还不知罪吗?” 金亮身子又是一颤,惊怒道:“李公公你胡说什么,咱家、咱家 第二百五十二章 灭口 转身瞧着脸色苍白的金亮,金亮畏惧的躲开了李泡教眸。“古人云,暗室亏心,神目如电。金亮你竟敢丧心病狂做欺天之事,就不怕天庭怒将你殛成飞灰吗?” 金亮咬牙冷笑道:“李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可你突然深更半夜跑到咱家的镇守署,满嘴胡言乱语,对咱家无端恐吓,咱家念在咱们多少有些旧交,不与你计较,但是请你马上离开咱家的镇守署,吴元,送客!” 吴元躬身,嘿嘿低笑道:“干爹您老人家失态了,李公公远来是客,您老人家怎好往出轰呢,依儿子看,干爹还是向李公公赔个礼吧。”金亮不敢置信的瞧着满脸堆笑的吴元,真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错觉,半晌,才从惊怒中醒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嘿嘿冷笑道:“咱家明白了,这两个狗才被你收买了,李准你好大的胆子,咱家要上本去老祖宗去主子那参你,包藏祸心,妄图不轨!” 李准不屑的咧嘴笑了一下:“贼喊捉贼,罢了,咱家一番善心是感化不了你这个巨奸大恶了。咱家只好请金公公上路了。” 金亮脸色一变,惊怒的叫道:“李准你要干什么?咱家是主子万岁爷钦命的彰德镇守太监,咱家要是少了一根头,主子会诛你九族!” 李准勃然色变,阴冷的瞪着金亮:“你这狼心狗肺枉披人皮的狗杂碎再敢提一句主子,我就活剐了你!你以为咱家为什么会突然在你这里?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他们当真是咱家的人吗?咱家就算有这个心思,镇抚司的兄弟们未奉上命,他们有这个胆子和咱家同流合污吗?” 李准一连串连珠炮般尖厉的晰声仿若乱箭一般洞穿进金亮的身体,金亮的胖脸已没了一丝血色,惊骇之极的望着李准。 李准冷笑道:“看在你我当年在酒醋面局做火者时,也曾有些交情,咱家就再多上一句嘴,咱家奉有密旨暗中护送你要杀之人进京,你动了这个心思,就早已是死人一个了,咱家不过是过来见你最后一面罢了,还有你的密信,咱家已经截了。” 金亮无力的坐在了圈椅上,脸如死灰。苦笑道:“这么说他、他不是被你藏了起来,而是要护送回京,那、那他还说自己是药行大掌柜?若不是被他这句话弄晕了头,我岂能,我真他娘的愚蠢,愚蠢至极!” 突然金亮眼露惊怖之色,挣扎着站起身来,冲李准不住的作揖,哀求道:“李准兄,念在你我当年有些交情的份上,这件事老祖宗并不知情,全是我一人的主意,我、我他娘的该死啊!”李准冷笑了一声:“自作聪明!” 尤锤站起身来,笑道:“金公公小的对不住了。”网要迈步走向金亮,吴元咧嘴笑道:“就不劳烦尤掌班了小的奉命送干爹上路,如今已差不多了。” 金亮身子哆嗦了一下,慢慢扭头望向吴元,苦涩的一笑:“这么说那碗参汤就是送我上路的夺命汤了?!” 吴元呲牙一笑,躬身温柔的说道:“时辰到了,儿子恭送干爹一路好走!” 金亮脸上的苦笑僵住了,双眼呆呆的瞧着吴元,喃喃道:“好、好儿子!”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头低垂下去,嘴鼻内不断的滴淌出成串的血珠。 李准瞧着金亮,叹了口气:“事了了。咱们走吧。”转身迈步走向门口。 尤锤和吴元翻身跪到,齐声道:小的恭送李公公和十六爷。” 李准淡淡道:“买口好棺材。好好莽了他。” 吴元微微一愣,忙谄笑道:“您老放心,金公公毕竟是小的干爹,小的一定会尽儿子之孝的。” 李准停住脚步,扭头瞧了吴元一眼,微笑道:“是吗?” 吴元感觉一股冷意从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弥漫全身,脸上的谄笑已变作了强笑,瞧着李准和秦十六的身影消失在灰黑的夜幕内。 突然夜空又过一道巨大的银蛇,整个镇守署在瞬间亮如白昼,紧接着又是一记能将耳膜震碎的巨雷炸响,吴元和尤锤都惊得哆嗦了一下,眼神都不由自主望向金亮。 “几位老爷早。”客栈掌柜的手拎着一个瓷罐站在楼梯口,满脸堆笑的施礼道。 陈炸、刘全宝和廖件、郑三刀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掌柜的陪笑着将瓷罐双手递与陈烨,陈烨接过,凑过去在盖着的瓷罐盖口处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掌柜的辛苦了,多谢!” 掌柜的忙笑道:“陈老爷客气了,三全,快,将早饭端上来。” 陈炸瞧了一眼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一楼饭厅,微笑着摇摇头,迈步走向昨日坐过的靠窗大桌。 客栈老板快步走过去,殷勤的推开红木大窗:“老爷们别急。早饭马上就送到。” 陈炸扭头瞧着外面街道上几家营业的商铺和熙熙攘攘的人流,笑道:“不急,掌柜的,看起来就你的生意不太好啊。” 掌柜的苦涩的笑了笑:“没法子小老儿不是本地人,因此每月孝敬镇守署的税银比这些本地商户高出两翻都不止,难做啊!” 陈晔微笑道:“难不难做,就看今儿这顿早饭吃的舒坦不舒坦了。 我说过,要是殃及到你这家客栈,这家客栈我就买下了。” 掌柜的苦笑着拱手道:“听完老爷这话小老儿真不知是应盼着有麻烦还是没麻烦 陈晔微微一笑,郑三刀抬头瞧着晴空万里的天空,打着哈欠,说道:“这鬼天气,昨晚又是闪电又是打雷的,弄了一宿,竟然是个大晴天!” 两名伙计端着食盘走了过来,将芝麻烧饼、葱花油饼小米粥和几碟各样咸菜摆了上来。 郑三刀瞧着桌上的早饭,轻轻吧嗒了一下嘴,脸上露出苦色。陈烨笑道:“掌柜的,我这两个兄弟喜欢吃硬食。有肉吗?” 掌柜的愣了一下,忙道:“有倒是有,今早网炖的黄牛肉,只是这头牛太老,炖了两个时辰还有些咬不动。” 郑三刀眉开眼笑道:“老牛?太好了。俺就喜欢吃老牛,有嚼头,你先给上十斤 掌柜的吓了一跳,忙道:“十斤?!好,好小老儿这就让后厨切出来 “掌柜的,不冉切 “不切?这位老爷,不切怎么拌调料?”掌柜的苦笑道。 郑三刀嘿嘿笑道:“俺们兄弟喜欢抓着吃,你给上盘酱,再来二十颗葱,五斤大饼。”瞧向廖仆,廖仆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意。掌柜的忙转身快步奔向后厨。 郑三刀于心地笑道:“还是主人知道俺的心思。”廖仆也躬身道:“多谢东家。” 陈晔笑道:“敞开肚子吃,千万别和我客气,不然三刀这小子回去又得满处嚷嚷,跟着我吃不饱了 “是廖仆咧嘴笑道。郑三刀谄笑道:“主人你放心,这回回去俺决不说你不给饱饭吃。”陈烨笑着摇摇头,扭脸瞧着心神不定,眼神不时瞧着二楼的刘全宝。 刘全宝小心说道:“东家,全宝上去再喊喊大小姐吧。”话音月落,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陈晔抬眼望去,花婵玉红肿着美目迈步走下了楼梯,笑道:“花药董你可是姗姗来迟啊。” 花婵玉恍若未闻,来到餐桌前,刘全宝网要起身,花婵玉已坐在了廖仆身旁,廖仆躬身道:“大小姐早”小花婵玉低声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勺,低头喝起粥来。 刘全宝有些尴尬的张嘴想说什么,陈烨道:“三刀和廖仆和咱们吃不到一处,咱们先吃吧伸手拿起一个芝麻烧饼吃了起来。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微妙起来。陈烨、刘全宝和花婵五小都低头吃着饭,谁也不说话。 只有郑三刀揉着肚子,嘟囔道:“怎么还不上饭,俺都快饿死,了。” 又等了片刻,掌柜的和一各伙计端着食盘走了过来。掌柜的将两大碗冒着热腾腾香气拳头大小的牛肉块分别放在郑三刀和廖仆面前,又将一碗黄豆酱放在桌上,另一名伙计则将五斤大饼连同一大捆洗录干净的大葱也放在桌上。 郑三刀眉开眼笑道:“兄弟,饭食上来了,开吃吧!”伸手从碗里抓起一块足有一斤重的牛肉块,闻了一下:“真他娘的香啊!” 张嘴一口就咬下三分之一,鼓着腮帮子嚼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够劲,有嚼头!” 话音网落,伸手拿起一张大饼放在桌上,又抓过两颗葱在酱碗内沾了大酱涂抹在饼上,再将两颗葱放在上面卷起,张嘴咬了一大口,边嚼着边嚷嚷道:“爽口!这才叫吃饭呢!”嚼了没两下就吞咽下去,紧接着又咬了一口牛肉,立时一斤重的熟牛肉剩下不到三两了。 另一旁的廖仆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同样一手牛肉块,一手大饼卷葱蘸酱大吃着。 陈晔的一碗小米粥和一个芝麻烧饼网吃完,十斤牛肉连饼带葱酱全都一扫而光。 陈晔吃惊的摇头笑道:“不够再要!我现在信了你确实是吃不饱,无怪你放弃当强盗这份有前途的职业跟我,就太行山那穷地方,你这咋。食量,你抢的那点银子真他娘的不够你吃饭的。” 不止刘全宝花婵玉看呆了,站在餐桌旁的掌柜的和那名伙计都瞪着大眼像看怪物一般瞧着郑三刀和廖仆,不敢相信十斤牛肉五斤大饼就这么轻松报销了。 郑三刀嘿嘿笑道:“主人您要是心疼,俺就住嘴不吃了,俺可不想把您给吃跑了,您要是跑了,俺上哪找对俺这么好的主人去。” 陈晔点头道:“也对,既然你这么客气,替我着想,那我也不能辜负你这番好意,行,住嘴吧 郑三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而苦着脸嚷嚷道:“主人你这样做很缺德你知道吗,哪有让人吃饭吃一半的,这人吃个半饱,比不吃还饿呢。” 陈晔摇头笑道:“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死活要让 人。你小子一开头就在算计我,他娘的,你要是我辄一,我现在就一脚将你踢出去!吃吧,吃吧,我今儿到底看看你这头猪能吃多少,掌柜的,再上十斤牛肉五斤饼!” 郑三刀眉开眼笑道:“二十斤牛肉,五斤饼,还有大葱和酱,既然主人开恩了,兄弟,咱俩今天怎么着也要弄顿饱饭吃。 “好!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痛快的早饭了!”廖仆笑着说道,眼中闪动着震撼和惊奇也揉杂着一丝畏惧之色。 从刚才陈烨和郑三刀之间的话语中,廖仆第一次瞧见了人世间还有这样的主仆,两人嬉闹间,洋溢的那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感情,廖仆从没有领略过。 虽然刘全宝对他像兄弟。可是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有一层说不清的东西阻碍着两人,今天廖仆瞧见陈烨和郑三刀两人开心没有任何心机的交谈嬉笑,心里突然一震,明白了。陈烨和郑三刀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放开,是从心底彻底的放开。 廖仆无声的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道,古人说交心说的大概就是东家和刀哥这样吧。廖仆的心砰然动了,心底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自己也能融合进他们中。 客栈掌柜脸上的笑容已有了几分恐怖之意,木怔怔的点点头,转身时脚一软,险些单腿跪在地上,一旁的伙计忙搀扶了一把,脸色也有些白。片刻,掌柜带着三名伙计走了过来,一名伙计将桌上的大碗,葱盘、酱碗收拾下去,紧接着,四大碗牛肉块,足足二十斤水煮牛肉连同大饼、大葱和酱碗放到了郑三刀和廖仆面前。 两人全都兴奋的又开始一手大饼卷葱。一手抓着牛肉块,快意的狂吃起来。陈烨和刘全宝、花婵玉早就放下碗筷,全都目不幕睛的盯着这两介。仿若从饿死鬼地狱爬上来的级饿死鬼。 郑三刀将大碗内最后一小块牛肉扔进嘴里,边嚼着边意犹未尽的瞧向廖仆面前的牛肉碗,廖仆鼓着腮帮子嚼着,桌上的肉碗、酱碗和葱盘全都和郑三刀面前的碗盘一样,空空如也。 郑三刀咽下牛肉,吧嗒了一下嘴,笑道:“兄弟,饿着点就饿着点吧,不能再吃了,再吃主人真能不要咱们了 陈晔苦笑道:“三刀,能不能商量一下,你们还是另寻高明吧。” 郑三刀脸上露出忠厚的笑容:“主人,这世上除了俺爹娘就你对俺最好,俺哪都不想去,俺这辈子就跟着你了。” 陈炸打了个冷战,咧嘴苦笑道:“掌柜的,算账!”刘全宝、郑三刀和廖仆全都放声大笑起来,花婵玉也扑哧笑出了声,但急忙使劲咬着下唇强忍着,红肿的美目膘了一眼开心笑着的陈晔,又飞快的挪开了。 陈炸等人迈步走出有凤楼,陈烨瞧着街上熙攘热闹的人流,脸上浮动着奇怪的笑意:“全宝兄,早晚吃完了,咱们马上就要离开彰德了,可还是一片平静,这又作何解释?” 刘全宝苦笑着摇头道:“东家都想不出为何会这样,全宝更是一头雾水,想不出所以然来 花婵玉美眸也闪过奇怪狐疑之色,突然惊觉陈烨正微笑瞧向自己,惊得娇躯一颤,急忙将眼神挪开,俏脸立时羞慌的涨的通红。 陈烨淡淡一笑,并没问花婵玉,收回目光:“我这个人,想不通的时候从不钻牛角尖,随它去,也许过不了多久,答案会自己主动跳出来。” 花婵玉感觉到陈烨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挪开,暗暗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紧张绷起的娇躯松懈了下来,但心脏依旧扑腾腾的狂跳着,又下意识的偷膘了一眼陈晔,但又飞快的挪开了。微垂着头,贝齿轻咬着下唇,美眸内闪动着复杂之色。 陈炸瞧着伙计引着郑三刀和廖仆拐进客栈旁的马棚,笑道:“掌柜的,看来并没因我们殃及贵店有什么损失。” 一旁的客栈掌柜复杂的一笑:“不瞒几位老爷,说心里话,小老儿此亥都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陈炸笑了一下:“掌柜的不必失落,你若真的想卖掉客栈,我倒是对你这家客栈很有意。” 掌柜的一震,集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老、老爷不是在逗小老儿开心吧,您都看到了小老儿这家客栈的生意实在是” 陈炸笑道:“在彰德的花记分号你应该知晓吧,昨晚他们已有新掌柜了,你去和掌柜谈,若是价钱合理,我买下了。全宝兄,你给他写个东西,让掌柜的找魏掌柜谈客钱转让。” “是刘全宝躬身说道。 掌柜的惊喜的拱手道:“多谢陈老爷,小老儿一定会给贵号一个满意的价钱,刘老爷,您请。”引着刘全宝返身回到客栈。 花婵玉美目迷惑不解的望向陈烨,他、他要这家客栈做什么?难道也想开客栈?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围村 二上汉点点头!“我赞成,不能拿今族仓村老少的命小贴火,老兄弟们,这几日因为药库出药和月底结月钱。咱们五个村的药工都在李庄,可是各个村里还有老人和女人、孩子。咱们得打人赶快回村,让他们马上进山王横等药董连连点头,纷纷就要出屋。 李小翠道:“大伙先别慌,其他村应该不会出啥事,他们的目标是冲着总号来的。” 王横等药董停住脚步,都瞧向李小翠。郑有颤抖道:“二掌柜,你、你可有把握,这、这可是人命关天 李二站起身来,沉声道:“王三,你立刻出去,到大堂让你赵彪师弟他们几个,分头悄悄走小路去其他村,要是其他村的暗哨都在,就通知他们马上回村转移村民,他们几个立刻回返,若是暗哨被端掉了,他们要以最快的度进村,转移村民。”王三点头急忙快步出了房间。 李二冷笑道:“丫头,大哥,你们和其他老兄弟带着村民进山,俺倒要会会这帮杂碎是何方神圣,敢到鹿野李庄来杀人放火!” 王三推门走了进来,冲李二点兵头。李二道:“大哥你去喊上陈掌柜和那四名师傅带着大伙儿这就进山。” “老二你多加小心,老兄弟们你们通知村民,我去通知老三他们两口子李老汉叹了口气和几名药董就要出屋。 王三有些尴尬道:“还有件事,这次俺还带回一个人。”屋内的人都不解的望向王三。 王三瞧向李小翠,尴尬的挠着后脑勺:“东家吩咐让俺将四夫人接回来,四夫人这回跟俺一起回来的 李二脸色立时阴郁到了极点,王三吓得急忙道:“师父您老人家别火,东家的吩咐俺不敢不听 李小翠苦笑道:“烨哥倒是真会挑时候,人在哪?” “在大堂王三陪着小心道。 李老汉苦笑着摇摇头:“这个烨儿,唉!去大堂。”李老汉等人迈步出了屋。李小翠走过去搀扶住李二,轻声道:“爹,人都来了。去见见吧 李二气得一跺脚,心疼的瞧着李小翠:“你,他,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李小翠淡淡一笑:“爹,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去见见吧。”搀扶着脸色铁青的李二也出了房间。 李二和李小翠网出了偏门,就瞧到丽娘正在给李老汉磕头,李老汉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望向小翠。 丽娘站起身来。瞧见走过来的李二和李小翠,又翻身跪倒:“丽娘见过二叔,见过大姐 李小翠急忙搀扶起丽娘。微笑道:“妹妹客气了。”丽娘偷膘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二,俏媚的小脸露出畏惧之色,下意识的往李小翠身旁躲。 李小翠赶忙笑着拍拍丽娘的香肩,扭脸埋怨的看着自己的爹。李二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小小翠甜甜的一笑。 李老汉苦笑着拍拍李二的肩膀:“老二多谢了。” 李二不满的拨愣了一下脑袋:“你儿子有本事你当然高兴了,可是苦了俺闺女,这傻丫头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王三你还不麻溜的护着你小师妹和丽娘回家,接着你师伯母和那几个丫头进山。” 王三犹豫道:“师父,让他们护着小师妹和四夫人回去吧,俺留下来和师父一块收拾那帮杂碎!我现在瞅见你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想让我扒皮就他娘的马上滚蛋!”王三惊得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了。 “爹,那女儿走了,你可千万要保重李小哗眼圈一红,有些哽咽道。 李二强笑道:“傻丫头,哭什么,你放心,你爹才没那么傻呢为那混蛋小子拼命,爹会见机行事的,反正你们都走了,爹打不过就跑不丢人李小翠扑哧一笑,李老汉等人也都笑了起来。 片刻,药行大堂内就剩下李二和六名药行伙计,药行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晒药场上的李庄村民虽然惊慌,但没有人怕的哭喊乱叫,都汇集起来跟着李老汉和其他药董向巨鹿山而去。 李二望着大堂柜台上悬挂的金漆匾额,四个飘逸中透着劲骨的大字,真不二价。 淡淡道:“你们几个也跟着爹娘兄弟进山吧。” 几名伙计都没动身,一名伙计憨厚的笑道:“师父您老人家不走,当徒弟的走了,那俺们还不遭雷劈。” 说话间,门外又飞奔进十几名伙计打扮的青壮汉子。“师父,药库大门锁好了,您说咱们怎么干?” “是啊,有段日子没跟着您老人家打猎了,手都痒了,这回就拿这帮子杂碎解解谗!飞奔进来的伙计七嘴八舌的笑道。 李二瞧着徒弟们满脸兴奋跃跃欲试之色,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怕?” “不怕!” 李二点头道:“好徒弟,下夹子,排弩箭,咱们让这帮杂碎尝尝鲜,也给赵才他们报仇!” 二十余”旁右侧的偏门,片刻十余名弟子身上背着十余个足有二三十斤重满是血绣的捕兽夹子和其他弟子拎着背着锋利的排排弩箭从偏门走出。 李二沉声道:“药行门前,药库门前下夹子,药库内和药行内下排弩 “是二十余名弟子纷纷忙活起来。 李二眼中闪动着浓烈的杀机,迈步走进右侧偏门内,推开药具室的红木厚门,进入药具室内,屋内摆放着密密麻麻打猎用的工具。 李二走到右侧靠墙的几捆扎捆好的白蜡杆木前,抱起一捆放在地上。解开绳子,从悬挂在墙上的一排排锋利的刀具中拿下一把磨得锋利的柴刀,用手试了试刃口,拿起一根白蜡干削着头。 片剪,用手撸了撸,转身走向一旁堆着的几口木箱子,打开最上面那口箱子,箱子内整齐的摆放着擦着油的轧枪头。 李二拿起一个轧枪头对准蜡杆头插了进去,又使劲拧了拧,将做好的蜡杆长枪扔到一旁,又拿起柴刀削着另一根白蜡杆头。 七棵树官道两侧长势旺盛没膝高的的野草鲜花丛内传出轻微的悉唆声,野草和鲜花无风轻轻摆动着。突然十几道身影从草丛内如鬼魅般射出站在七颗高大茂盛的大叶杨树下。 十几人身形彪悍,浑身上下透射着冷冽的肃杀之气,都是一身精丝锦衣,头戴竹丝作胎黑纱小帽,脚踏黑底红面短靴。 为之人年约三十出头。瘦削的脸膛,一道从右侧额头斜劈穿过右眼直到下颌骨的刀疤让整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变得阴森狰狞。 刀疤戎过的右眼一片混白,眼珠内的瞳仁也如死鱼眼一般泛着白色死死的盯着通向李庄的村路。 突然回身,右手掀起一股阴冷的劲风从身旁的一名锦衣小帽汉子脖颈划过,劲风袭过,一点诡异的寒芒乍现即逝。 那名锦衣汉子身子微微一颤小恐惧的瞧着为之人那只死鱼一般没有生气的眼珠,脖颈的皮肤伸出一道极细的红色,眨眼间变做一道血线,紧接着血线处仿若婴儿的嘴突然张开。强劲的血箭激射而出,那名锦衣汉子嘴唇轻动着,身子仿若一块重石砸在地上。 其他锦衣小帽汉子惊骇的全都翻身跪倒在地。为的汉子脸色狰狞如厉鬼般咆哮道:“混蛋!谁让你们打草惊蛇的?!” “小的们该死,可是头,刚才您也看到了,那些马车经过,不是也没瞧出什么吗?。一名跪伏的锦衣汉子惊恐的低声说道。 “混账!胡进你也曾是湖广黑道有字号的人物,你难道瞎了眼就没瞧出这些树下的石子和树枝都是暗记吗?!还有刚才那第一辆马车传出的喜鹊叫也是车上之人闲极无聊随口叫着玩的吗?。楚王府秘密护卫头领周泰暴怒的咆哮道。 胡进惊得连连口头:“小的该死,请泰爷恕罪!”周泰左眼瞳仁内爆闪着暴虐的狂怒,可着白的右眼依旧死气沉沉瞧着跪在地上的锦衣汉子。 半晌,甩泰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这一次主子有令,不仅要咱们连根端了巨鹿总号的银库,鹿野李庄也要鸡犬不留。我之所以让你们不要打草惊蛇,在村外潜伏就是不想放走一个。可是你竟如此大意,要不是下手还算干净利落。哼!死的就不止他一个!”十几名锦衣汉子的身子都是一颤,望着地面的双眼都露出惊恐之色。 “这件事的孰是孰非我现在没兴趣计较了,召集兄弟们,屠村!都听仔细了,主子有令,放走了一个,就都不用回去见他了。谁要是当真放走一介”老子就扒了他的皮将他挫骨扬灰,听清了没有?”。周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的像喝白开水一般。 “是!”十几名锦衣汉子咬牙齐声道,站起身来,两名锦衣汉子将手放在嘴唇旁,出几声忽短忽长的诡异叫声。 官道两侧的草丛内随之传出密集轻微的悉唆声,仿若有一群老鼠在草丛内急奔跑着。突然在周泰等人身后的草丛内,一道道人影从草丛内射出,在官道上仅是点了一下脚,又如离弦的箭连绵不绝的射进通向李庄土路两旁的草丛内。很快就与先前在草丛内的悉唆声汇集在了一处,以惊人的度向李庄挺进。 周泰冷哼了一声,脚下微用力点了一下地面,黑底红面软靴出尖锐的摩擦声,身子激射而出之际小脚后跟倒踢向地上的尸体,尸体被大力掀起又被砸进路旁的野草丛内。十几名锦衣汉子急忙紧随其后,急飞奔向李庄。 李庄村口,周泰停住脚步,百十名锦衣汉子仿如一人般整齐无声的站在他身后,眼神也在快扫视着周围的动静。村子里静悄悄的,好像一座无人的空村一般。 周泰脸色微微一变,抬起右手轻轻一挥。两名锦衣汉子动如脱兔一般一前一后急飞奔向靠近村口的一家民,口口 两人的身形网来到栅栏院门前,身形还没停稳,后面的锦衣汉子已探身跳起,前面的汉子伸出左手在跃上半空的脚底托了一下,后面的锦衣汉子如随鱼翻水跃进院内,一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栅栏院门随即无声地推开,站在院外的锦衣汉子闪身进入。片匆,两名汉子的身影从院内出来,飞奔回来。 “泰爷,屋内没人一名锦衣汉子低声道。 周泰脸色又是一变,左眼射出阴冷的寒光:“再探!”这一次闪身而出十余个锦衣汉子飞奔向其他民居,片刻,会返回来的消息依旧是房内无人。周泰身后的那十几名锦衣汉子脸色都变了,悄悄快的传递着眼神,眼中都闪动着惊恐之色。 周泰阴沉着脸沉思了片复,低沉的冷笑道:“房内未见凌乱,有的家里锅内的饼子红著还有余温,不像是跑了,吃的对这帮子贱民来说不啻于他们的命,他们就算逃跑也会带上粮食的。大伙散开,围了村子,挨家挨户搜!” 百余名汉子瞬间散开,两人一组排成弧形围起了村子,开始挨家挨户拨了起来。 周泰阴沉着脸,背负着手,迈步走进村子,若是不看他脸上的表情,真以为他是吃饱了饭在村里散步。 盏茶功夫,周泰和百余名手下在村西汇合,周泰的脸上已露出难以抑制的暴怒。低沉的咆哮道:“没人?!难不成这一村的人连同网进村的百十辆马车全都土遁了不成。走,去巨鹿总号瞧瞧,我就不信那里也会是一座空药行!” 周泰带领着百余名手下绕过村西的民居飞奔向巨鹿总号,瞧着二三十米外飞檐突兀甚是气派的巨鹿总号以及那大片空旷的采药场地周泰嘴角绽起狰狞的笑意,猛地扬手,停住脚步,随之身后紧紧跟随的锦衣汉子几乎如一人般也停住了。 “胡进你带着五叮,队去那片空地,那里应该是药行的晒药场,后面一定是药库。村民八成就藏在药库内,一个不留,全数杀掉”。周泰狰狞的低声道。 “是,泰爷”。胡进带着五十名锦衣汉子划了个半圆小心绕开药行飞奔向晒药场。 周泰冷笑道:“咱们去总号瞧瞧。”挥了一下手,剩下的四十九名锦衣汉子快无声从周泰身旁穿过飞奔向药行。 走在最后面的周泰左眼微眯着不断扫视着四周,突然一阵迅疾强劲的破空声从耳旁穿过,周泰脸色一变,惊叫道:“小心!” 话音网落,走在最前头距离药行不到十米的两名锦衣汉子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撞得倒射而出,又狠狠的撞在身后的锦衣汉子身上。 身后的锦衣汉子的双手较劲网搭在转过来的同伴后背,感觉肚子一阵凉,低头瞧去,双眼猛地圆睁,惊骇不敢置信的瞧着滴淌着血浆从同伴身体洞穿又插进自己身体的红呼呼像棒子一样的东西,惊骇的想要尖叫,却现自己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声的张着嘴,上下颌骨动了几下,穿在一起四名锦衣汉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其他锦衣汉子脸上露出惊怒,双眼都快聚焦到药行大开的大门。突然从药行大门内又如离弦的劲箭射出两杆白蜡杆长枪,长枪洞穿空气,裹挟着强劲的风声急射了过来。 两名锦衣汉子冷哼了一声,不退反进,身子向边上一扭,抬手握住射过来的长枪,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握住的长枪竟如烧得通红的铁棍一般裹挟着强横的劲道从手心穿了过去,射向身后的锦衣汉子。 站在身后的锦衣汉子惊得急忙一闪,扑扑,铁器破肉声响起,长枪从两名锦衣汉子的大胯洞穿摇晃着大半截枪体从屁股射穿了出来。两名锦衣汉子随之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 那两名用手抓枪的锦衣汉子惊骇的瞧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慢慢低头瞧向自己握枪的手,手心肉已被长枪的劲力全都擦掉了,露出里面如鸡爪一般的手骨,鲜血如喷泉一般正在狂泻着,火烧火燎难以忍受的剧疼,让这两名锦衣汉子托着手蹦跳着也加入惨叫的行列。 “散开!快散开!”周泰惊怒的大叫道。余下的四丰五名锦衣汉子都从惊骇中醒过神来,急忙慌不迭的纷纷闪开。 周泰的左眼快充血狰狞的瞪着不足十米远处的药行大门,暴怒的狞笑道:“真没想到,在这穷山僻壤兔子不拉屎处竟然还有高手,包围药行,我要活剐了他!” 四十五名锦衣汉子惊怒的脸上都露出难以抑制的杀机,呈扇面飞奔向药行。 在距离药行大门仅不到两米时,飞奔在最前头的十余名锦衣汉子感觉脚下的土仿若棉花一般突然膨了起来,心里一惊,网想停步,脚下尘土飞溅,传来密集的铁器交合声小随之血泉四射喷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洗劫银库 :余名锦衣汉午惊骇不敢置信的瞧着地突然弹起冒北曰巾心曰二兰十斤重的捕兽铁夹以及架子内穿着软靴的脚,呆滞了足有一秒,这才望向自己已没了脚丫子光秃秃狂喷血浆的小腿,声嘶力竭的惨叫在药行门前此起彼伏的响起。 嗖嗖嗖。十余只白蜡杆长枪几乎同时从药行内射出,将这十余名惨叫嚎哭的锦衣汉子洞穿,惨叫声噶然止住。 “冲!杀进去,剐了他们”。周泰暴怒的吼道,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霎时间,呛督榔声大作,剩下的三十余名锦衣汉子也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身形加冲向药行大门。 此时晒药场拐角处也传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泰爷。老五他们也遭到暗算了!”一若紧随在周泰身旁护卫的锦衣汉子变色道。 突然从药行内闪身射出十余道身影,凌厉的破风声中,爆闪出点点寒星,十余道身影前,卷起一团团海碗大小炫目的枪花。 已距离药行大门不足两米的锦衣汉子眼睛都在瞬间眯成了一条线,手里的绣春刀掀起一团团耀眼炫目的刀幕与枪花撞击在一起,出乎意料的是,竟没有丝毫的撞击声,刀幕破开枪花没有一丝停顿冲了过去,空气中连绵不绝的响起铁器穿透**的低沉牙碜声。 几乎是在瞬间,刀幕消失了。十余道从药行大门射出的身影已千疮百孔倒卧在血泊内。三十余名锦衣汉子嘴角都绽起嗜血的狞笑,脚步不停冲进药行内。冲进去得快,退出来得也快。二十余名锦衣汉子胳膊大腿上插着洞穿的弩箭倒退出来,嘴里尖叫道:“药行内有埋伏!” 周泰身形暴起从踉跄倒退浑身是血的手下中急冲过,沉声喝道:“点子硬,放信号!” 周泰的话音还在袅袅,人已站在药行大堂内,左眼微眯着快扫视着四周。大堂内静悄悄的,片刻眼神冷冷的瞪着柜台旁的偏门,迈步走了过去。 在左脚踏入偏门的刹那间,脚面似乎碰到了什么,周泰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形快后退。手中的绣春刀翻滚起重重刀幕将自己包裹起来 二十余支弩箭裹挟着风声射了过来刀幕内传来密集的叮叮声,二十余支铁制弩箭全都断成数截掉落在地上。 五六道身影从偏门内射出抖动着碗口粗的枪花刺向周泰,周泰的左眼眯了起来,灰白浑浊的右眼没有一丝表情瞧着已到身前的一道道枪花。鼻端传出不屑的冷哼,身形瞬间倒退两步,微微一顿。又如捕食的猎豹冲了过来……是高手,快退!”偏门内传出李二的惊叫声。 周泰已冲进枪花内,六杆蜡杆枪的枪头出吓怀的沉闷声响狠狠的刺中周泰的身体,可令六名伙计震惊的是周泰的身体并没有被蜡杆枪头洞穿,而且都清晰的感觉到从枪头传来的感觉好像不是刺在**上,而是刺在一个人形的充满气的口袋上。 周泰嘴角闪动着阴冷的狞笑,吐气开声,六名伙计身子都是一震。六杆蜡杆枪仿若电流一般的东西,握枪的双手一麻不由自主的松开枪身,枪身仿若离弦的箭倒射洞穿了六名伙计的胸膛。六名伙计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瞪大着不敢置信的双眼摔倒在地上。 “老子要你的命!”李二暴吼着从偏门冲出,手里的蜡杆枪裹挟的强劲的劲道破开大堂内的空气刺向周泰。 周泰左眼猛地睁开,眼中闪动着凝重,右手一抖,握着的绣春刀横在了胸前,枪头狠狠的撞击在刀身上,绣春刀立时变作了弯弓一般。周泰的胸膛也快四陷,整个人像一只大虾一般。 两人同时低喝了一声,站在药行门口身上挂彩的锦衣汉子的心都像锅里的菜似的翻了个个。绣春刀和蜡杆枪同时断成了数截,李二高大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而周泰的一双脚也深深地陷进夯的溜平的地面内,脸上闪动着惊疑的狞笑:“十余年了,没想到在这碰到了对手,都不许过来,我要亲自将他身上的骨头一截一截捏碎!”围聚在门口的锦衣汉子脸色青的齐声道:“是!” 李二冷笑了一下,又是一声低喝,脚尖点地,身子激射而至挥拳击向周泰,周泰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举拳迎了过去,两拳狠狠的相交在一处,诡异的是,竟出了类似金戈撞击的声音。 两人都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李二脸色一变,吃惊的吼道:“十三太保横练?!这是官家功夫,你们是什么人?” 周泰狞笑道:“有见识!你做了孤魂野鬼也不觉得冤了!” 李二脸上的暴怒消失了。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骨节如爆炒黄豆般劈啪作响,双腿微开微微一顿。药行大堂的地面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身形如鬼魅一般到了周泰近前,再次挥拳击向周泰的胸膛。 周泰身子瞬间倒退一步,李二满是老虽的咯嘣作响的铁拳停在了距离周泰胸膛半寸远处。 周泰嘴角的狞笑网浮起,李二的铁拳突然奇迹般的长几筑。惊得周泰快双手百幕在胸前,砰!记沉闷的问泰踉跄着后退一步,李二如影随形,一双铁拳左右开弓如雨点一般密集的击打在周泰互叠的双手上。 强横的拳劲震得周泰的身子不住的摇晃,嘴角缓缓流出一缕血丝。脸色狰狞到了极点,突然冷笑道:“山西**通臂拳。” 李二一惊,他竟然在我用尽全力的强攻中能开口说话?!密集的拳雨不由一滞,就这微小的间隙。周泰动了,两只肩膀仿若无脊椎动物一般塌陷了下去,身子又弓成了大虾,互叠的双手借着李二击来的拳劲猛的向回一收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李二惊骇的瞧着拳劲用老按在紧贴胸膛互叠在一起的双手上的拳头,心念刚动,想要后退的一刹那,周泰弓起的身子又如弹簧一般弹了回来。一股浑厚绵软的力量从李二握紧的拳头透射而进,指骨掌骨臂骨在一瞬间连绵不绝的寸断。 李二凄厉的惨叫了一声,身子不退反进。周泰狞笑道:“找死!”叠在一起的双掌散开,身子真如软体动物一般向左侧扭曲,一双手微四着含而不,仿若张开大口的毒蛇等着李二自己钻进口内。 突然李二的身子一扭,脊柱骨响起一连串骨节错位摩擦声,身子如离弦的箭从周泰面前闪过射向药行门口。 周泰一愣。惊怒的吼道:“拙主他”。话音网落,李二就如一只重锤砸进围聚在门口的锦衣汉子内小高大彪悍的身躯将这群带伤的锦衣汉子撞得七零八落冲了集去。 身形随之勇次提,左手从躺倒在地上的一名被洞穿身体哀嚎的锦衣汉子身上拔出来插着的蜡杆枪小头也不回。向后扔去。 追出来的周泰沉喝了一声。停住脚步。蜡杆枪狠狠的撞击在胸膛上又随即被弹了出去。周泰胸口一窒,胸膛内仿若被扔进去了一块巨石。急忙吐出了体内蓄势待的内力,连续调匀着呼吸,胸膛的沉闷重压随着呼吸消失了。等周泰再想追之际,李二已如脱兔一般飞奔进村西的民居消失了。 周泰暴怒的盯着百十米外的民居,左眼已充血变得血红,猛地张嘴怒吼起来:“杂碎你死定了!爷对天誓,我会将你的皮完整的录下来!” 晒药场方向,胡进带着三十余名锦衣汉子飞奔了过来,周泰猛地回身。恶狠狠的瞪着胡进,惊得胡进急忙翻身跪倒:“泰爷小的无能,十余名兄弟被捕兽夹子和弩箭所伤,不过我、我也将那暗算兄弟们的四名杂碎杀了。 周泰咆哮道:“段老三信号出去没有?” 那名一直跟随在周泰身边的锦衣汉子也翻身跪倒,手里拿着燃尽的烟花筒。惊骇道:“回泰爷,、” “一群废物!”周泰怒吼咆哮道:“还不搜查药行”。惊得一干无伤和伤势轻的锦衣汉子慌不迭的飞奔进药行。 周泰阴冷的扫视了一眼跪着的胡进和段老三,迈步走进药行内。胡进和段老三都虚脱般轻吁了一口大气,互相瞧了一眼,眼神内都闪过惊慌怨怒之色。 片刻,又有近百名锦衣汉子从村西飞奔了过来,瞧着药行门前的惨状,都愣住了。为的锦衣汉子低声问道:“老三,老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胡进低声道:“老大,我们中了埋伏。” 段老三也低声道:“没想到这伙子山民竟将打猎的招数用到了弟兄们身上。其中还有一个高手,连泰爷都险些吃了亏。弟兄们连死带伤数十人。娘的,轻敌了!” 为的锦衣汉子脸色微变。吃惊的低声道:“泰爷都险些吃亏?这穷地方竟然有这样的高手?”段老三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胡进不满道:“我带着兄弟们去晒药场和药库,才伤了十几个兄弟,没死一人。不仅如此,我还将暗算我们的四个杂碎全都宰了,可他,哼,连死带伤三十多介只有不到十个兄弟没挂彩,娘的,全是他骄狂轻敌所致,反倒刚才竟想将怒火泄到老子头上 为的锦衣汉子脸色一变,低声喝道:“闭嘴。你不想活了”。话音网落,脸色又是一变,脸上已堆满了谄媚的笑意,躬身施礼:“蓝成见过泰爷。”胡进脸色也是一变。惊惧的望向从药行走出的周泰。 周泰余怒未息的点点头,冷声道:“这一次围杀,不仅村民跑个精光,还弄得损兵折将,连死带伤数十兄弟,哼,让兄弟们仔细搜,每一寸每一寸的找,一定要将银库给我找出来。否则咱们谁都别想活命”。 为的锦衣汉子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活了?!还不赶紧一寸一寸的找!”百十名锦衣汉子急忙分成两拨,一拨进了药行,一拨则飞奔向晒药场旁的药库……泰爷,进村前走露了风声,村民都逃走了,还在药行设了埋伏,你说会不会咱们就算找到了银库,银库内也是空的。”蓝成担心的说道。 周泰阴沉着脸摇头道:“不会,暗日似二凶消息应该是早讲村的百十辆马车传回村里“比们距离这伙车队进村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能拿走账薄,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至少数十万两白银弄走。蓝老大,找到银子,这件事我还能遮掩,要是找不到银子,你我的命可就真的没了。” 蓝成脸色一变,躬身道:“泰爷放心,蓝成就是头拱地。也会将银库找到。” 周泰拍拍蓝成的肩膀,点点头:“我刚才查看了一下药行,不太可能有密室银库,但也不能放过每一寸地有。我估摸着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药库那边,走。咱们去看看。”周泰带着蓝成、段老三和胡进走向药库。 四人来到晒药场,站在百十辆平板马车前,望着不远处库门打开。门外门内忙碌敲打查找的数十名锦衣汉子。蓝成犹豫着问道:“泰爷,我听老三说,泰爷遇到了高手?” 周泰阴沉着脸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这穷山弹丸卜地竟有这样的人物。 哼!他跑不了,等寻到银库取了库银,我会带着兄弟们拨山,只要看到有冒烟之处,必是那帮子贱民躲藏之地。嘿嘿,我要连那个打伤兄弟们的贱种带那帮子贱民一锅端都送他们见冉王。” 蓝成陪笑道:”泰爷不必这么烦劳。我进村时大致瞧了瞧,李庄足有近千村民。男女老少一大帮子每日可是要消耗不少粮食,他们什么都没带就躲进了山里,就算靠近巨鹿山,能有多少野兽让他们打,他们最多熬个十天八天就得下山。咱们就在村里等着他们,守株待兔,一抓一个准!” 周泰大喜:“奶计!好,咱们就给他来个守秣待兔。”满脸兴奋笑容的瞧着晒药场停着的百十辆马车,大笑道:“吉兆!这百十辆马车就是冥冥中上苍送与咱们装库银的,哈哈哈哈哈。”蓝成、段老三和胡进也放声狂笑起来。 日落黄昏,落日的余晖挥洒在广济寺黄墙山门前,让整个广济寺都泛起了片片金光,远远望去仿若一座黄金铸就的佛境仙地一般。 广济寺外不远处的那片松林后密集的排列着数十辆高头骏马拉着的高檐锦缎马车。 楚王朱英企无聊的依靠在座驾的车辕旁,脸上浮动着邪邪的的笑意。徐全殷勤的给他扇着扇子。 松林内传出悉唆之声,一名身穿粗布褂裤的彪形汉子快步走出,翻身跪倒:“禀主子小的将广济寺转了个遍。也没瞧见能让主子看顺眼的女子。” 朱英金脸色猛地一变,清秀苍白的脸浮起病态的红晕,尖厉的叫道:“什么?诺大一座佛寺竟然没有一个能瞧上眼的女子上香。连美人都没有的狗屁寺庙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们给本王拆了它!” 那名化装成农民的彪形汉子脸色微变,求恳的偷眼瞧向徐全。 “混蛋!你们都聋了不成,还不快去!”朱英金尖厉的咆哮道。 徐全忙闪动檀香折扇,陪着笑脸道:“主子,那可是佛门圣地,主子菩萨心肠,怎好冒犯神灵。若是神灵怪罪下来”朱英企脸色又是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阴冷的瞧着徐全。徐全陪着笑脸:“再说主子许的愿,已得圆满。咱们如今已在鹿野镇管辖地内,又何必再为这些许小事,冲撞神佛。” 朱英企扑哧一笑:“我就是随口说说,怎么你们倒当真了。”跪着的彪形汉子和数十辆马车上的锦衣汉子都暗暗轻吁了口气。 突然一只信鸽拍打着翅膀出咕咕的叫声飞落了下来,那名跪地的彪形汉子纵身而起,右手出手如电将飞落下来的信鸽抓住,徐全忙跑着过来。 彪形汉子躬身双手捧着信鸽。徐全在他手里解下信鸽脚上绑着的铜管,拔开,拿出里面的密信,打开快浏览了一遍,转身,又喜笑颜开小跑着来到朱英金身前:“主子刚才一念之仁,佛祖立降福瑞给主子,周泰报告,陈烨的巨鹿总号已被他拿下,从银库共得银三百余万两。 朱英金兴奋的一把夺过密信仔细瞧着,片刻,脸色又黯淡下来,郁闷的叹了口气,将密信随手扔了。 徐全急忙弯腰捡起,吃惊不解的瞧着朱英企:“主子您怎么不高兴了,难道这密信有什么问题?” 朱英金叹了口气:“费了半天的劲,连死带伤数十,才弄回三百余万两银子,太少了,这能够本王几日花销?” 徐全恍然,忙满脸赔笑道:“主子原来是嫌银子得的太少啊主子不必烦恼,您难道忘了。鹿野镇不是还有陈烨的两家药行吗?对了,老奴得到密报,当年那个李准扶持的地痞孙立的孙记药行如今改名花记药行,被孙立的干女儿花婵玉继承了,如今花记药行也归了陈晔,主子,瘦死的骖耻比马大,这花记药行再不济,家底怎么也不止三百万两吧,主子算算,这一次您可是要大财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万寿宫 婵玉?。朱英企眼睛一亮。色眯眯的笑道:“名儿贼…长的怎么样,要是模样还差强人意,又送给本王这么多银子,本王就回慈悲,临幸完,饶她一命,老狗你说如何?”徐全嘿嘿笑了起来。 朱英全兴奋的尖叫道:“走,随本王兵鹿野镇抢银子!哈哈哈哈哈哈。”徐全搀扶着朱英金上了重檐黄缎马车。 片刻,数十辆高檐锦缎马车有序的绕出松林舟着有些崎岖的土路向鹿野进,重檐黄缎马车内不断传集兴奋的尖笑和沙哑仿若踩了鸭脖子的得意笑声。 京城,大内西苑,万寿宫谨身精舍内,靠正墙白纱丝幔垂悬里面一座用纯金打造的三层坐台,坐台八角刻着八卦图案,坐台铺着明黄锦缎蒲团处正处在乾九坤一的正中九五。 此时明黄锦缎蒲团上盘膝端坐一人,此人看样貌年约四十上下,脸型瘦削,身材清瘦,头上黑得亮的一头长仅用一条明黄带子扎系随意的披散在肩背处,修剪的齐整的五缕长髯同样黑中带亮,身穿着一件印染着暗暗的各种道教符咒的上等棉布宽袍,紧闭着双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整个精舍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在精舍左侧是几乎与整面墙一般高宽的高大紫檀书架,书架旁则是一张同样是紫檀木打造的精美长条书案。 一名穿着精绸长衫,身材微胖,面如敷粉,带着几分阴柔,年纪也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手里轻握着一小把檀香小心的打开书案上三足镂空精铜香炉,将檀香倒入其内。 盖盖的瞬间,手轻轻一抖,铜盖出清脆的声响,霎时间整座精舍内都响起了回音。惊得这名中年男子身子一颤,目露惊慌望向白纱丝幔后的八卦坐台。 坐台上的男子慢慢睁开眼,两道刺眼的寒光从垂幔射出。男子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奴才该死,扰了主子仙修,奴才死罪。” 坐台上的男子轻轻拍了一下手。精舍的门无声的推开,两名道童打扮眉清目秀的小火者快步走进精舍内,微垂着头步上纯金台阶,将白纱丝幔拉起用金钩挂好,下了台阶,跪倒伏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后退着出了精舍,精舍的门又无声的关上了。 坐台上的男子大袖轻飘做了个气纳丹田的手势,轻轻吁了一口气,淡淡道:“佛家讲坐禅,道家言打坐,殊途同归,都是一个意思。本意不在坐,而在一个打字跪伏在光滑的金砖地面的男子脸色一变,眼中的惊惧之色更加浓了。 坐台上的男子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放心妖魔邪祟进不了联的身。什么事?说 男子身子一颤,急忙。了一下头,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的一双神眼,回主子话,奴才接到李准密报,景王、景王已从鹿野启程进、进京了 坐台上的男子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稍显即逝,双目平静的瞧着跪伏的男子,渐渐的一双眼斜睨了起来。 跪伏男子等了片刻,没听到动静,悄悄抬头偷膘向坐台,正与斜睨的目光相碰,惊得身子一抖,又趴在了地上。 “滕祥你在怕什么?是在怕联吗?”坐台男子的声音变得阴郁起来。 惊得跪伏男子猛地抬起头,原本就如敷粉的白净脸膛更如撞见鬼一般一丝血色都没了:“奴、奴才心中只有万千敬意,怎、怎么会怕主子,主子说这话,奴才实在不知如何自处。小 坐台端坐的男子正是大明朝当今的大统皇帝。大统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沉声道:“你的心思联都清楚,你是打算将联的这个儿子雪藏起来,对否?!”司礼监第三秉笔太监滕祥吓瘫在了地上,惊叫道:“主子,您就是再借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啊!” 大统笑了:“一个胆子就如此大了,一万个胆子天知道你会干出什么来。” “主毛” “住口!”大统脸色阴沉下来,冷哼道:“数月前你对联说,联失踪了月余的这个儿子跑到了官州巨鹿山,并且摔坏了脑子,记不得自己是谁,联没说什么,那是因为联想不通联的这个儿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跑到那么荒僻之地,还摔坏了脑子!联想看看到底是谁幕后导演了这一切,他们想干什么!” 大统阴冷的话语仿若利箭一般不断洞穿滕祥的身体,魂都差点被吓出体外,哭喊道:“主子,奴才冤枉啊!主子,奴才但有丝毫这样的狼子野心,奴才愿受主子任何惩罚,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啊,主子!” 大统脸上浮动着冷笑:“你的心思全都用到了联的另一个儿子身上,联问你,冯保今日不当值,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将联儿子要回来的消息告诉联的另一个儿子去了?!裕王和他们此匆是不是正在密谋怎么拦阻或是除掉他的弟弟吧?!” 滕祥惊得连连。头,哭泣道:“主子明察,奴才从没敢将景王的事告诉宫 人知道,主子,奴才真是百口莫辩了,但奴才是冤瓶… 大统冷哼了一声:“你若真敢做了哪怕分毫,联也就不会对你说这些了,你起来吧!” “谢、谢主子。”滕祥哆嗦着爬起身来,脸上已是涕泪横流。 大统瞧了他一眼,嘴角又浮起那抹玩味的笑意:“联知道你们心里反感甚至是厌恶联的这个儿子。” “奴才不敢!”滕祥网有些平复的心情又立时狂跳起来,惊恐的又要跪倒。 大统摆了一下手,微笑道:“不然联的这个儿子不会成全了你和冯保这对冤家对头。 可笑冯保到今儿也没弄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处处讨好他,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思吗?他现在提防你就像提防鬼一般!”滕祥低垂着头,脸露尴尬,嘴角轻微抽搐着。 大统冷笑道:“听说过无事献殷勤吗?蠢材!”话音网落大统站起身来走下三层八卦坐台,一双大袖轻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飘逸之气:“你盘算着联的这个儿子既然摔坏了脑子什么也记不得了,又莫名其妙的流落到如此荒僻之地,联呢对此又没有任何表示,就暗自动了心思,想将他就此雪藏在民间,只要联对此无话,他这辈子就终老在荒僻之地。” 大统双目闪动着阴冷的寒光看着脸色煞白满脸惊怖的滕祥,滕祥网要再次跪倒,大统一把攥住滕祥的肩膀,突然面露微笑道:“别介。滕公公,这么跪来跪去的你不累吗?” “主子,奴才真的不敢有这个心思!求主子明察!”滕祥已感觉心已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额头上全是如雨般的冷汗,身子已开始摇晃起来。 大统眼神扫过精舍内紧闭的门窗,如今已是八月盛夏,精舍内又密不透风仿若火炉一般闷热难耐,可大统身穿着冬天的棉袍。脸上却干爽爽的,没有一丝汗,嘴角再次站起那抹玩味的笑意,轻飘飘道:“你想将联的儿子潜龙在渊困死在巨鹿荒僻之地,可没想到联的儿子却见龙在野,不仅轻松脱出你设的舆笼,还在这短短数月竟然掌控了我大明三分之一的药材供应,听闻他的医术也很不错,鹿野镇百姓都称他神医。” 大统笑了一下,瞧向已摇摇欲坠的滕祥:“更让你想不到的是,联的儿子竟然飞龙在天回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滕祥努力平抑着已近崩溃的心情,使劲咽了口唾沫,颤抖道:“奴、奴才不知。” 大统脸色猛地一变,脸露狰狞之色,咆哮道:“因为他姓朱,身上流着联的血脉!岂是你们这等狗奴才能掌控的吗?!” 滕祥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神思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无力的低声呻吟道:“奴才求、求主子开恩!” 大统冷冷的瞧着滕祥:“你的罪,联诛你十族也不为过,但联不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滕祥黯淡晦涩的眼眸闪过一丝求生的希望,激灵,跪伏在地上:“请、请主子明示。” 大统悠然一笑:“京城太静了,联想热闹一下,联也很想看看你们用尽心思布下周天大阵,联的这个儿子,这个变数究竟能文出什么样的逆天大卦,说心里话,联还真是对这个昔日的劣儿很是期待!” 跪伏在地的滕祥嘴里全是苦涩,脸上露出凄凉的笑意,一步错步步错,我、我糊涂啊! “今晚联对你说的你若敢泄露半个卓,联就诛你十族!” 滕祥打了个激灵,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急忙叩头道:“奴、奴才遵旨。” “退下吧。”大统平静的说道。滕祥颤抖摇晃着爬起身来。双脚如踩在棉花上退了出去。大统收回望着关闭的紫檀房门的目光,甩动大袖,飘飘然走向紫檀橱架前,目光依次扫过贴着吏户礼工兵邢字样的橱架,慢慢定格在内阁的那格书橱,伸手拿起最上面的折子。 折子上用蝇头正楷规矩的写着,恭请增补官州知府、永年县令折。 大统拿在手里,并没打开翻看,双眼望着奏挥,眼中闪动着沉思之色。 精舍的紫檀雕花房门无声的轻轻推开。一名同样身穿棉布长袍,足蹬踢死牛棉鞋,身材矮胖,年纪也在四十上下,一脸憨厚的太监走了进来。 大统眉梢微动了一下,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将折子又扔回那格橱架内,淡淡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那名正蹑手蹑脚拎起紫铜水壶往金盆内倒着热水的太监闻言,扭头笑道:“主子莫不是已开了天耳。奴才自认为已很小心了,还是没能瞒过主子。”快膘了一眼精舍左侧巨大的铜壶滴漏:“主子,已过子时三刻了。今儿主子仙游回来得早。” 大统淡淡一笑,转身走回三成纯金八卦坐台,盘膝做好。那名太监拿起一块雪白的上等泓江棉手巾在热水里浸湿又搅了搅,拧干水,在手心里放了片刻,感觉温度月网好,这才迈着碎步上了台阶,轻轻为大统拭着面。 擦完了脸,又将大统的 擦拭了一手巾放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把避猜玉梳小心仔细的替大统梳理着胡须,片刻,下了台阶,捧着一面打磨的纤毫毕现的铜镜来到大统面前。 大统满意的端详着铜镜内的面容,沉声道:“黄锦,景王到骼河驿了吧?” 太监满脸堆笑道:“是主子,景王一行住在了荣祥客栈。”大统轻捋着颌下的长须,没有说话。内官监太监总管黄锦低声笑道:“主子,李准进宫了,奴才没让他到司礼监候传,奴才把他接奴才那去了。” 大统点点头:“联现在还不想见他,就让他今晚在你那歇着吧。” “是,主子。”黄锦忙答道。 “李准这个奴才你觉得怎么样?”大统问道。 黄锦沉思了片复:“回主子。李准有忠心也有野心。” 大统点点头,笑道:“是啊,滕祥没想到他最亲信的这个干儿子给他的密信是在只有一天路程就到京城才出的。他这个干儿子盯上他的位置了。” 黄锦犹豫了一下,翻身跪倒:“主子,奴才觉得有野心没错,关键是看他有没有一颗忠于主子的心。” 大统愣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也有野心了?” 黄锦憨厚的笑道:“主子这话是想让奴才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大统扑哧一笑:“讨打的奴才,对联说假话不想要脑袋了,说实话。” 黄锦嘿嘿笑道:“回主子,奴才自然是有野心的。奴才若是没有野心,现在还在皇极门外当小火者听事呢。又怎么能轮到奴才来侍候主子。” 大统点点头:“嗯,是实话。不过这个李准的忠心联还没瞧到,野心联倒是摸都能摸出来了,他是将宝压在联的这个儿子身上了。” “回主子,主子这话奴才不敢芶同。”黄锦跪着说道。大统眼神又也向了黄锦。 黄锦沉声道:“李准忠于景王殿下就是忠于主子。父子一体,李准没做错,是李准的干爹做错了。” 大统盯着黄锦,慢慢地眼神又正了过来,轻声道:“你还是太憨厚了。” “主子,这不是憨厚,这是正理。”黄锦沉声道。 大统笑道:“好好,正理,你有理。”黄锦开心的咧嘴笑了。 大统问道:“那个齐坎还关在刑部死牢内?” “是,主子。奴才还是觉得将齐坎关进镇抚司诏狱不稳妥,难保不会走露风声。” 大统笑了一下:“联从冯保手里将东厂镇抚司提刑司交给你你却对联说,他们都不稳妥,联是该苦笑,还是该将你这奴才打到南京净军营去。” 黄锦抬起头,有些梗着脖子道:“回主子,奴才只想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并就此永远销声匿迹,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是让主子打到南京净军营,奴才也无怨言。” 大统笑着摇摇头:“那你说关着有段日子了,你都查出什么来?” “回主子,说来也奇怪,奴才查来查去,这个齐坎既不是冯保的人也不是滕祥甚至司礼监哪位禀笔的人,奴才能用到的刑法几乎都给他用到了,他就是不开口说一个字。”黄锦尴尬的说道。 大统微笑道:“刚才还信誓旦旦,大言不惭,怎么这才一会儿就黔驴技穷了,黄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联?” 黄锦悚然一惊,忙跪伏在地:“奴才天胆也不敢瞒着主子。奴才确实没查出齐坎究竟为什么” 大统冷笑着打断黄锦的话:“你不是没查出来,你是压根就没敢查,联真的很纳闷,裕王就真如你们所说宅心仁厚,没有一丝缺点?!景王,联的这咋,儿子就这么招你们厌?!” 黄锦脸色吓白了:“主子,奴才对天誓,对列祖列宗誓。奴才从没有这么想过。” 大统叹了口气:“你起来吧,说心里话,联的那个儿子,联心里也很失望,从小到大,喜怒无常,性情残暴。既贪财又好色,抢夺富户民财土地不说,还侮辱人家的妻女。在帘子胡同的小豹房内他可是满京城抓了不少女人。这些联都清楚,因此他突然失踪,联反倒松了口气,并没传旨天下找寻他。他在官洲巨鹿山下的山野荒村被李准找到,联听闻心里并没多少喜悦。” “主子”黄锦眼圈溢动着泪光,震惊的瞧着大统,他做梦都没想到大统竟对他说出这番话,心里既感激涕零又惊怖难安。 大统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黄锦,你说这样一个人摔坏了脑子就当真像变了一个人吗?联很疑惑,因此联也很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黄锦忙道:“回主子,镇抚司提刑司的密布官洲鹿野的堤骑每日都有密报,景王殿下所作所为事无巨细都记录在案,主子,这一切都是真的。奴才以为,景王殿下不是摔坏了脑子,而是遇到了仙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布局 。!大统的眼睛瞬间亭了起… 黄锦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沉声道:“不然景王殿下怎会突然有一身高深莫测通玄的医术,另外又怎能在数月间,运筹周密,杀伐决断,先除李准扶植的孙立再除楚王扶植的石广元。又逼降花记药行花婵玉,彻底掌控鹿野药材供应。” 大统陷入沉思,半晌,低沉的问道:“是何仙人助他?。 黄锦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道:“奴才肉眼凡胎,仙家之事奴才不敢妄言,不过,景王殿下既然凭空有了一身通玄的医术,奴才窃以为应该是医仙药仙这等仙家。” 大统又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嫉妒羡慕之色:“联虔诚向道,数十年不敢有丝毫懈怠,可从未有仙家垂怜,他一个竖子竟有这般造化,联心实不解,难道是联的心不诚?。 大统的双眼露出极度失落的复杂之色,慢慢抬头望着精舍的屋顶,低沉的喃喃道:“联之心,天知否?” 黄锦吓了一跳,忙叩道:“主子,景王殿下能有这般造化,实在都是因主子本就是仙家降世,这些仙家都是看在主子的情面上,才如此对景王殿下的 大统暗淡的双眼亮了起来,兴奋的问道:“当真?”黄锦忙连连点头。大统也用力点点头,兴奋道:“你说的有理,联、联也是这么想的,是联的福荫救了联的儿子扭头激动地瞧着坐台后紫檀供桌上摆放的三个神主牌位。 灵霄上清通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九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圆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 好半天脸上的激动才慢慢消退。轻吁了一口气:“将那个齐坎处理了吧。” 黄锦一愣。忙道:“是小奴才谨遵主子谕旨 大统淡淡道:“不用查了,联心里清楚,裕王没这个胆子。至于是谁联的儿子进京了,他们会自己跳出来的。有联的仙气护体,妖魔邪祟进不了他的身。黄锦镇抚司和提刑司的那帮奴才们不许干涉景王的任何事,就是将京城这巴掌大的天捅出个窟窿来,都要给我装聋作哑,听清了?。 “是。奴才听清了,奴才回去就即刻将主子的谕旨传达到每个奴才黄锦叩头道。 大统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该怎么说你自己动脑子,只有一条。这个儿子联现在还不会认,但也不能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黄锦又是一愣,含糊的问道:“主子,您的意患是不是说,奴才不能将殿下的身份公开?” 大统站起身来。大袖轻飘,走下坐台,黄锦急忙站起,快步上前搀扶大统,大统摆了下手,自顾自地走着:“自太祖高皇帝登临大宝以来,我朱姓子孙,贪婪好杀者有之,好色寡情者也有之。可惟独没出过情种,有意思,联还真迫不及待想瞧瞧联的儿子是如何演这一出情种戏。传旨三法司,柳湘泉的案子停案侯旨,将柳湘泉从刑部死牢提出,押到镇抚司诏狱去。柳湘泉的老婆女儿被卖到何处?” 小回主子,柳湘泉的夫人被刑部右侍郎钱正义花五百两银子买回府里当老妈子了。”黄锦脸上露出厌恶鄙夷之色。 大统一愣,问道:,“钱正义搞什么名堂?柳湘泉与他同年,原本是想求他上下打点保住官位,他不是拒绝先将柳湘泉告了吗?怎么反倒将柳湘泉的女人买回府?难道钱正义是想国法私情两兼顾?” 黄锦犹豫了一下,道:“主子,镇抚司安插在钱侍郎府邸的番子回报,钱侍郎在府内觑见自己的女人不在府里。就会去骚扰柳夫人,数次意图强行奸污,事也凑巧,每次都被钱夫人撞破,柳夫人都被一顿好打。”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半晌。冷笑道:“混蛋!钱正义这是在找死!联竟没看出这狗东西竟是个衣冠禽兽!” 黄锦心里也是一阵冷笑,钱正义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他想糟蹋的这位被自己出卖的昔日同年之妻将来极有可能会是景王宠妃之母,嘿嘿,钱正义你的死期不远了。 大统吐了一口浊气,冷冷道:“钱正义恐怕不只是单单贪图这女人的姿色吧,还有其他隐情吗?” 黄锦忙陪笑道:“圣明莫过主子,据缓骑回报,柳湘泉护送钱正义妻女回京求官保命的途中,曾与钱正义的女人,不过据堤骑报,柳湘泉是被那个女人胁迫的。因此钱正义这是在报复 大统一脸暴怒,嘿嘿冷笑道:“一群狗男女,混账东西!他们两个都是徐阶的得意门生吧?!哼!徐阶老到瞎了眼吗?” 黄锦忙躬身道:“主子,徐阁老对他们的卑污之事并不知情。” 大统也向黄锦,半晌,收回目光,冷哼道:“柳湘泉的女儿呢?” 黄锦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犹豫瞧向大统,“说!” “是主子,柳加私儿柳儿被卖到帘弄胡同的春香楼做了官… 大统脸色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已经接客了?” 黄锦忙道:“回主子,还没有。依大明律。犯官不到最后定案处置,卖到娼察的妻妾子女是不能接客的。敌院的老毯子就是有两个脑袋也不敢提前让柳兰儿接客的。” 大统的脸色稍稍雾和。沉声道:“不许任何人碰柳兰儿一根头。” “奴才明白。” “你退下吧。” 黄锦跪下叩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主子,景王殿下回京,京城龙蛇混杂,奴才很难保证不会被人认出王爷的身份,万一,奴才、奴才该如何做?” 大统笑了。笑容中流露出浓浓的阴森之意。低沉的说道:“做、做好自、自己的差事!”话音刚落,双眼上翻,大统双腿一软,向后倒去。 惊得黄锦急忙爬起,搀扶大统,惊骇的叫道:“主子!主子!传、传太医!” 大统脸色煞白如纸,牙关紧闭,浑身剧烈抽搐,可一双手死死的揪着黄锦棉袍的衣襟,满头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精舍的门猛地推开,两名长随慌张的飞奔进来。黄锦大叫道:“快传太医!” 两名长随慌乱着正要往外跑大统上翻的双眼突然又掉落下来恢复了正常。双眼亮的惊人,闪动着瘪人的寒芒恶狠狠的瞪着黄锦,用尽全身力气低吼道:“你想让联死吗?丹,拿、拿丹药来!””主子!”黄锦流泪道。 大统的脸狰狞起来,爆闪着浓烈的杀机。 黄锦惊得一哆嗦,透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惊慌的低声道:”奴、奴才遵旨。” 大统长吐了一口气,无力的松年揪着棉袍的双手,一双眼又开始上翻。脸上露出极其阴森诡异的笑意,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从喉管内传出:“杀、杀、杀了那两个奴才,他们是妖魔邪祟!” 快步来到靠墙的紫檀橱架前小手已碰触到镂刻着道教符咒的三足青铜玄武小鼎的黄锦身子一颤,惊恐的扭头望向大统。 大统脸上阴森笑容更浓了,双眼内全是白眼球。嘿嘿冷笑道:“联是仙体。尔等妖魔邪祟竟敢擅闯联的精舍。联用天雷灭了你们!” 那两名长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不住叩着头,哀嚎道:“主子饶命啊,奴才不是妖魔邪祟。””还敢骗联!联的一双天眼早就看穿了你们!”大统得意的狞笑着,但涎水已从嘴角不受控制的流出,身子已蜷缩在了一块,不住的抽搐着。 黄锦醒过神来,急忙颤抖着打开卓盖。从里面拿出一枚鸽卵大小鲜红如血的丹丸,脚下打飘的小跑回来,搀扶着大统,将丹丸放入大统嘴里,怒喝道:“狗奴才,还不快拿水来!” 一名满脸鼻涕眼泪的长随吓了一激灵,醒过神来,慌忙站起身,跑到紫檀书案前,端起书案上精美的五彩细瓷茶碗,又急忙慌不迭的飞奔过来。黄锦接过茶碗小心的喂着大统茶水。茶水和着丹丸吞咽进肚,片刻,大统长舒了一口气,抽搐的身子慢慢舒展开,煞白的脸色泛起了血色。 这时四名头戴竹骨小帽。胸前贴着飞鱼补子的锦衣卫在精舍外跪倒,齐声道:“奴才见过主子。” 大统推开黄锦,盘膝坐在精舍金砖地面上,眼神闪动着寒光。冷冷的望着两名心胆俱寒的长随,用手指向那名一直跪着的长随:“联又用天眼看了看,只有一个妖魔在联面前,就是他!” 黄锦急忙低吼道:“还跪着干什么,将这个奴才拉出去,乱棍打死!” “是!”一名跪着的锦衣卫如狸猫一般迅疾无声的跃起,双膝在空中打开,落下时已到了那名长随身后,右手出手如电卡住长随的后脖颈,大拇指按在大椎下第三根凸起的脊柱骨上,微一用力,那名长随就像被抽了筋一般身子瘫软,人已陷入昏迷,那名锦衣卫如捏小鸡一般将长随提溜了出去。 另一名跪伏在地刚才将茶水端来的长随早已吓得心胆欲裂。整个人几乎瘫在了地上。 黄锦沉声道:“将这个奴才也提溜出去。” 又一名锦衣卫闪身进入精舍小伸手揪住长随的后脖领子,提溜起来往外走。那名长随哭泣着喊道:”奴才谢主子开恩,奴才谢主子开恩!” “黄锦!”大统低沉的说道。 “奴才在。”黄锦躬身道。 “去玄都观请蓝神仙。” 黄锦扑通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主子,你要善保龙体还、还是传太医吧!” 大统脸上又露出狰狞,咆哮道:“快务!” 黄锦一哆嗦,伏地叩了个头小哽咽道:“奴才遵旨。”站起身来,满脸悲凉的躬身退到精舍门前。转身迈步出了精舍,将紫檀雕花房门轻轻关严了。 大统颤抖着用手扶地站起身来,脚下飘走向三层坐台,盘膝坐在明黄锦缎蒲团上,手和立”脸又露出那怪异的笑容,低声笑丫托来。笑声是特阴森诡异,仿若怨妇冤魂的哭泣哀嚎声一般。 潞河驿,离官驿二百余米外一片热闹景象,自形成的土街两侧客栈酒楼商铺林立,官驿五十米外就是运河。这里是从水路进京以及北直隶各州府官员进京必经之驿站。 上午辰时,天空睛空万里,看不到一丝云彩,只有那轮烈日在天上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的怒火,滚动着热浪席卷而下,空气中弥漫着闷热和潮湿。 运河驿亭边。繁乱的停靠着大小船只。运河上同样也是一片嘈杂。传来密集的桅行声响和船夫叫声,女人小孩的喊叫笑闹声。 在那条土街正中位置。一间颇有几分气派的客栈门前,陈烨和花婵玉、刘全宝走出客栈,迎面翻滚过来,似乎能将人蒸熟的热浪让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皱了一下眉头。 陈烨抬头瞧了一眼天空,苦笑道:“网进八月,京城竟然这般热,好像比我”话音噶然止住。陈烨暗自苦笑,差点说走了嘴,看来自己有必要随时提醒自己,现在是身处几百年前的大明朝。 花婵玉和刘全宝仅仅奇怪的瞧了一眼陈哗。都没再有其他表示。陈样心虚的轻吁了一口气,暗笑道,天热还是有好处,热的将好奇心都消磨的差不多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年代确实比未来自己所处的时代要热,不是自己那个时代温室效应全球变暖吗?怎么感觉? 陈哗的目光瞧到花婵玉手里不断扇风的香檀木折扇,恍然一笑,糊涂了,自己那个时代空调等现代化工具一应俱全,再热的天躲在空调房内也不会觉得太难过。这个时代可不行,全凭手里的折扇。 陈烨心里有些戚然,这才多长时间就对从前的生活变得陌生和遥远了,反倒是对现在驾轻就熟变得非常的适应,嘴角浮起无奈的笑意,也许冥冥中我就应该生活在古代吧。 又抬头瞧瞧天,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迈步走向马车,边走边笑道:“进了京城,我可就是两眼一抹黑,要全靠全宝兄和花药董老马识途了,全仰仗两个了。” 花婵玉和刘金宝都是一愣,快的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露出疑惑之色。东家他不是京城人吗?怎么变成两眼一抹黑的外乡人了? 郑三刀满脸谄笑的搀扶着陈烨正要上车,突然运河边传来惊呼声:“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陈炸脸色一变,说道:“走,去看看!”一行人急忙快步奔向运河边。 运河边已挤满了人,已开始有船夫跳下水救人,在离陈烨不远处有一对衣衫褴褛白苍苍的老夫妇坐在河边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着。 老夫妇旁边不远处,站着一男八女,男子个头瘦脸色黝黑,脸上的皱纹仿若刀砍斧朵一般刻着沧桑,上唇和颌下全是浓密的胡须几乎将嘴全都遮挡住了。看年纪五十开外,穿着一件灰布长衫,其貌不扬的站在那里。 这名男子收回望着河面的目光,瞧了一眼陈烨他们,就这一眼,陈炸有一种心神被其所夺得感觉。男子的眼神亮的惊人,顾盼间似乎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场围绕着他。 陈绊眼中这名瘦小年过半百的男子仿若在一瞬间变了,瘦小的身躯竟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河边。 男子网往前迈了一步,身后八名女子当中一名头乌黑,同样身材瘦看年纪比男子大不了几岁的老年妇人沉声道:“站住!” 男子身子一颤。回身恭敬地深施并匕道:“阿母。””不许去!”老妇人厉声喝道。男子眼中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望向嚎哭的老夫妇,脸上全是怜悯之色。 陈烨晃了晃神,站在河边瞧着污浊的河水,足有几秒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往下跳时,惊得郑三刀和刘全宝都急忙伸手拽住陈晔的胳膊。“东家主人你这是要做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吃惊的问道。 “拽我干什么,下河救人啊!”陈烨焦急的说道。 “主人你会水?”郑三刀问道。 “会一点,不是太精通。” 郑三刀气急败坏的嚷道:“那你救什么人,你自己下去能不能上来还两说呢!你脑子进水了?!” 陈烨一愣,还没等露出怒意,身旁一道身影跃起钻入水中,水面出沉闷的翻滚声,竟然没有水花溅起。 陈晔等人连同岸边的人眼中都露出吃惊之色。“东家,是廖仆。”刘全宝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没想到廖仆还有这么好的水告” 陈晔笑了一下,脸色突然一沉:“郑三刀,你刚才说我什么?” 郑三刀忙陪笑道:“俺、俺这是因为关心主人的安危,一时说错了,俺自罚五介”不,一个耳光。”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海瑞 刀抬年才要扇自只耳米,扑消!仿若一大块巨石砸猜水浪随之拍向了岸边。花婵玉尖叫了一声,急忙闪身躲在了郑三刀身后,溅起的水花喷溅了刘全宝和郑三刀满头满脸。 花婵玉俏脸微红从两人身后走出,心疼的瞧着自己新换的杭丝蝶翼褶皱长裙裙摆上溅到的泥水。 郑三刀像落汤鸡一般,手忙脚乱的摸着脸上的泥水,怒骂道:“这是哪个王八蛋,你赶着当龙王爷女婿是怎么着,刀爷诅咒你喂王” 话未说完,一只满是泥水的手死死地捂住郑三刀的嘴,刘全宝低声道:“闭嘴。刚才是东家下河了!” 郑三刀立时脸就吓白了,一双眼惊怖的左右瞧瞧瞬间直勾勾瞪着越污浊的河水。 刘全宝放下手。紧张的瞧着河面,此时河面上不断有人探出头吸气,又钻入河内。 花婵玉的小脸也全是紧张之色,郁恼的轻跺了一下小脚:“他、他不是水性不好吗,怎么又跳下去了。” 郑三刀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瞪着河水,一咧嘴。嚎叫道:“主人啊,俺刚才都是放屁,不当真的!你慈悲,从水里出来,好不?!” 离河边数米远处,廖仆和陈烨几乎同时探出水面,互相瞧了一眼,又都钻入水里。又过了大半分钟,陈烨又从水里探出,四下张望了一下,四周不时有船夫冒出水面换气又钻入水内。 陈炸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再次潜下,身旁不远处的河水翻滚起一大团水花,廖仆抱着一名披头散的女人从水里钻出。 郑三刀和刘全宝兴奋的嚷道:“救起了!救起了!”岸上和河里响起一片欢呼声。跳下水救人的船夫都兴奋的冲廖仆竖起大拇指。陈烨冲廖仆赞赏的一笑,向岸边游去。 郑三刀伸手将陈烨拽上岸。心有余悸的说道:“主人,你可吓死俺了!” 陈烨笑笑,花婵玉美目闪动着异样的神采瞧着陈烨,芳心轻颤,脑海中依旧闪动着陈烨跳水救人的高大光辉形象,另一名最先跳下水并救起落水女子的廖仆在花婵玉的小脑袋瓜内被自然而然的屏蔽了。 落水女子被廖仆拖上岸,两名嚎哭的老夫妇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抱住落水女子大哭起来,老妇人大哭道:“这帮天杀的禽兽,你们不得好死!羹儿,我的宝贝孙女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两个老东西先去啊,你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陈晔走过去,施礼道:“老人家,我是郎中,能让我瞧瞧吗?。老夫妇慌忙止住哭泣,泪流满再的连连点头。陈烨瞧了一眼女子白中透着青黑的脸色,伸手探了探脉搏,脉息弱到细若游丝。 陈哗眉头微皱,为难的瞧着老妇人怀里湿漉漉的女子,看这张带着稚嫩周正的小脸,落水女子最多不会过十六岁,这个时代男女投受不亲,要是做人工呼吸,还不让人当级流氓看待,光天化日调戏民女,非被打死不可。陈烨心虚的瞧了一眼围聚的人群,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老夫妇的脸色全都白了。哇的,又哭天抢地的嚎啕起来。 “畜生啊!你们这帮天杀的畜生!害死了我的宝贝孙女,你们不得好死!” 围观的人群内出阵阵叹息声,一些抱着孩子的民妇已开始跟着抹起眼泪来。 那名瘦小的中年汉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眼神满是同情的瞧了瞧老妇人怀里的女子,沉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两位老人家节哀顺变。听两位老人家哭泣的话语,您们的孙女是被人所害才投江自尽的?若真是如此,天子脚下,绝不容这等恶徒嚣张,两位老人家可去县衙告状伸冤,大明律法会给两位老人家伸冤报仇的!” 男子人虽瘦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海南方言,可声音从嘴里说出仿若黄钟大吕一般震人心弦。 陈烨心神一震。吃惊望向这名瘦小的中年汉子,声如洪钟,此人好强的中气!望着男子那双清澈深邃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目,陈烨隐隐然感觉到了男子身体涌动着强大的气场,心神又是一震,中气者,正气也,此人一身正气,双目如电,必不是泛泛之辈! 嚎啕痛吴的老夫妇望着面前的男子,惊愕的露出不知所措之色。 陈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三刀,廖仆,你们快去附近的客栈,讨些灶灰回来,越多越好,要快!”郑三刀和廖仆愣了一下,急忙飞奔向土街的客栈。 男子目中闪过奇怪之色。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海瑞,刚才听闻小兄弟是郎中。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陈晔忙还礼,笑道:“老先生客气了。小子陈晔,学过些粗浅的医术。”话音刚落,陈烨脸色大变,失声惊叫道:“海瑞?!你说你叫海瑞?海刚峰?海笔架?” 男子微微一愣,点点头:“陈烨小兄弟听闻过海某的名字?” 天啊!何止是听过简直就是如雷贯耳。你可是名垂青史上万言书骂死皇帝的千古第一诤臣!陈烨 着面前的男子,我、我竟然见到活的海瑞了!怪不揪直冲华盖,双目如电。 陈烨连续两次深呼吸,才将狂跳的心情勉局平复,翻身跪倒:“草民陈烨见过海大人!” 围观的人群全都一愣,也急忙跟着呼啦啦全都跪倒了,都纷纷偷膘着面前这个瘦小其貌不扬的男子,他是官? 海瑞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忙上前一步搀扶陈晔:“小兄弟快快请起,海某还未到户部报道,算不得真正的官身。各位乡亲都快快请起。” 陈烨站起身来,望着海瑞,心里激动的暗道,来到这个时代你是我唯一心甘情愿下跪之人。 海瑞疑惑的问道:“听口音小兄弟是京城人,如何会知晓海某的名字?” 陈炸也愣了一下,忙笑道:“陈烨虽是一介草民,但大人治下淳安时智绑胡部堂公子。逼退奸恶郁憨卿的壮举美谈,天下又有几人不知。” 海瑞错愕,黝黑的脸膛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笑道:“小兄弟过誉了。对了,刚才那两人是?” 陈绊笑道:“那两人是草民的兄弟。” “刚才海某听小兄弟让他们去取灶灰,不知小兄弟要灶灰做什么用?” “救人。”陈烨笑着答道。 海瑞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救人?!” 老夫妇惊喜交加的望向陈烨,老妇人颤抖着问道:“郎中先生,您是说,俺、俺的孙女还有救?” 陈烨抱拳施礼道:“两位老人家,小子陈烨愿尽全力一试,只是治法有些怪异,到时小子希望两位老人家能允许小子施治。” 老夫妇流着泪连连点头,还是老妇人说道:“郎中先生,只要能救回俺们的小孙女,您就是用老婆子的命去换,老婆子也绝无二话。郎中先生。您只管放心大胆医治,就算万一当真救不回来,这也是她的命数尽了,大不了我们两个老东西随她一同去就是了。老人家,万不可说这样的话,您二老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小子一定会尽全力的。” 土路传来车响,郑三刀和廖仆分别推着两个平板大车飞奔过来。每辆车上都堆着高高的麻包。围观的人群急忙自觉地让开一条道,“主人,这条街上的灶灰都让俺弄来了。”郑三刀放下平板车,道。 陈炸目露惊异,点点头:“老人家,麻烦您将孙女平放在地上。”老妇人慌不迭的将脸色青黑的孙女平放在地上。 陈烨沉声道:“三刀,廖仆,你们将麻包内的灶灰从头到脚均匀的倒在女子身上。”郑三刀、廖仆、刘全宝、花婵玉、海瑞和老夫妇以及周围围观的百姓全都一愣。 陈绊沉声道:“救人要紧,快!”郑三刀和廖行急忙抓起车上的麻包,打开系口,将灶灰从头到脚倒在女子身上,片刻,用了大半车灶灰就将落水女子彻底埋了起来。 陈烨沉声道:“可以了。”所有的目光全都惊疑的在刚堆起的灶灰坟包和陈晔之间来回瞧着,陈烨走了过去,蹲在被灶灰埋住的女子头部前,观察着灶灰。 海瑞紧抿着双唇,双目内的怀疑之色越来越浓,迈步走了过去,目光扫过女子的头部,正要张嘴,突然双目一闪,吃惊的瞧着女子头部处盖着的渐渐变湿的灶灰。 陈哗轻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网浮现,灶灰突然一动,不断向下滑落着,周围围观的百姓全都不约而同出惊呼声。 陈烨急忙抬手快拂去女子脸上覆盖的灶灰,噗!一大团飞灰喷起,陈烨急忙一躲,落水女子坐了起来,剧烈的大声咳嗽着。 陈烨掸着长衫上的飞灰,站起身来,笑道:“两位老人家,快过来为令孙女擦洗一下吧。” 老夫妇惊喜的都说不出话来,突然扑通双双跪倒在地:“神医!您真是神医啊!” 陈烨急忙上前搀扶老夫妇,笑道:“两位老人家这可万万使不得,这要折我的阳寿的,快去看看你们的孙女吧。”老夫妇擦着眼泪连连点头,趺跌撞撞奔向仿若刚烧炭回来坐在地上的孙女。 海瑞惊喜的笑道:“叹为观止!小兄弟医术真是神乎其神。玄妙无比,海某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 陈烨慌忙施礼道:“海大人谬赞了,小子无非是因循古方,现学现卖而已,说心里话,实属侥幸。” “先生过谦了。”一直站在人丛中的海瑞之母在两名妇人的搀扶下迈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海端忙恭谨的说道:“这是家母。” 陈样忙再次跪倒,恭敬。了三个头:“小子陈晔见过海老夫人。” “汝贤,快,扶起先生来。”海母忙笑道。 海瑞先冲陈烨深施了一礼。这才将陈烨搀扶起来。陈烨望向海母,心中暗笑道,这就是那位历史上有名的脾气怪异出奇的名臣之母?! 海母同样打量着陈哗,片刻,脸上露出喜欢满意的笑意,点头道:“先生一表人才,果然不凡。” 陈烨感觉后脊梁骨一直麻 冒着此许凉风”吕里苦笑道,历史过位从不本奖毋女人竟然初次见面就夸奖了我?!真该找个算命的问问,主何吉凶? 陈烨强笑了一下:“老夫人谬赞了,小子诚惶诚恐。” 海母眼神瞧了一眼左右搀扶自己的两名年约近三旬,姿色还算中等的女人,又回头瞧了一眼身后几名女子中站着的面带拘谨年约十四五的女孩子,脸色沉了一下,扭过头来,大有深意的瞧向海瑞。 而海瑞这位一身正气铁骨铮铮的千古名臣则微垂着头,神情拘谨的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般。海母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鼻子微哼了一声,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海瑞直到母亲走出人群,才抬起头小望向陈烨,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冲陈晔拱拱手,转身离去了。陈烨望着海瑞的身影挤进人群内,脸上露出苦笑,就这么就走了?! “东家,还是怜将身上的湿衣服换换吧。”刘全宝拿着一身崭新的蓝布长衫,躬身说道,脸上浮动着怪异的神情。 陈烨醒过神来,苦笑着接过长衫,迈步走向马车。刘全宝、花婵玉、郑三刀和廖仆脸上都露出怪异疑惑的眼神瞧着陈烨的背影。 郑三刀眨巴着眼睛,迷惑不解的问道:“主人这是咋了?这个海瑞看打扮就不是什么显赫的大官,主人竟然给他下跪?还一脸的恭敬?”一口8。酬泡书凹不样的体脸! 廖仆也低声道:“是啊,刀哥,他又不是官州的官,东家为什么这么恭敬他?” 刘全宝和花婵玉互相瞧了一眼,眼中也都是疑惑迷茫,东家他是如何知晓这个海瑞在淳安当知县的事?这也未免太古怪了吧。 “爷爷、奶奶,你们干吗要救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还不如死了干净!”落水女子扑在老妇人怀里泣不成声道。 老妇人哭着道:“傻孩子,这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寻短见啊。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两个老东西可怎么活啊!” 老汉也擦着眼泪道:“孩子小这都是命中注定,没法子的事。你要看开些,还有咱们要感谢那位好心的郎中,救活了你,真是仙人降世啊,咱们也无钱感谢人家,走,去给恩人磕几个头。” 老夫妇搀扶起孙女,颤巍巍来到廖仆身前,扑通跪倒:“恩人啊!” 廖仆尴尬的摆摆手:“你们别跪我,是我的东家救活的你孙女。要谢谢我们东家吧。” 廖仆慌忙一指土街荣祥客栈门山勺马车:“东家在那,你们去感谢他吧。”老夫妇搀扶着孙女给廖仆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来,颤巍巍走向马车。 郑三刀低声笑道:“兄弟,俺看那小娘们长的挺娇丽的,人家爷爷***都这么感激你,你干脆就娶了得了,这样这老两口子也算有了依靠。” 廖仆低声苦笑道:“刀哥。你要是动了心,要不我去和东家说说?” 郑三刀惊得低声指向花婵玉道:“你可别害俺,上回五夫人院子里那三个花痴黑了心的小娘们害俺那事,主人到现在还余怒未息,你要是再火上浇油,俺还活不活了。” 花婵玉耳朵尖,听了个真真的,立时香腮血红,猛地转身,婀娜修长的娇躯狂涌出暴烈的杀气,美目圆睁:“郑三刀你刚才胡说什么?” 郑三刀惊得向后连退几步,廖仆急忙闪身抓住郑三刀,低声笑道:“刀哥,再退,我就该下河救你了。” 花婵玉娇躯轻微颤抖着,一双粉拳紧握,已到了暴走的边缘。郑三刀扑通跪在地上,闭着眼道:“说都说了,俺也收不回去了,俺这一百多斤都在这了,五夫人你是打是杀,俺全认了!” 花婵玉大羞,尖叫道:“我杀了你!”话音刚落,眼前一花。郑三刀仿若逃命的兔子闪身跳起,玩命的飞奔向马车。 老夫妇带着孙女扑通跪在马车前,哽咽道:“老汉领着老婆子和孙女跪谢神医的救命大恩,神医救了俺们的小孙女就是救了俺全家的命!俺们全家每日都会保佑神医大富大贵。公侯万代!” 陈烨挑帘跳下马丰,忙快步过来,搀扶起老夫妇三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扭脸奇怪的瞧着一脸惊慌跑过来的郑三刀。 郑三刀尴尬的一笑。 这时从十几米外相隔着几间杂货商销的马记客栈走出十几个人,其中五人鼻青脸肿,口鼻处都滴徜着鲜血,五花大绑像牵狗一般向这边走来。 五六名一身黄粗布短衫裤打扮,敞心露怀的男子手里攥着绳子牵着这五人来到陈烨和老夫妇等人身前。 陈烨奇怪的瞧着他们,郑三刀脸色微变,闪身挡在陈烨身前,还没张口喝问。 为的一名敞心露怀男子脸上挤出几分自认为和蔼的笑意,拱拱手道:“两位老人家你们瞧瞧,是不是这几个王八蛋祸害了你孙女?” 第二百六十章 半论堂 二儿惊叫了声,周正稚嫩的小脸仓是惊怖!煮躲在了不心身后,瘦弱的身躯打摆子般抖着。 老汉悲怒的瞪着五个被绑人中一个年约五旬,身材矮胖,穿着蓝布长衫,口鼻喷血满是麻坑的胖脸活像带毛猪头的男子,厉声吼道:“赵三麻子小老儿只是欠你店钱,欠债还钱小老儿无钱还账,你就算要了小老儿的命小老儿也无话可说。可你怎能丧心病狂,侮辱我的孙女,还有你们助纣为虐,丧天害理,我和你们拼了!” 话音网落,站在一旁的老妇人尖叫嚎哭着冲上去狠狠的在赵三麻子脸上抓了一把,这一下那张带毛猪头脸更像刚被切了头摆上供桌的猪头,满是血污。 赵三麻子疼的惨叫了一声,身子向后躲闪,攥着绳子的一名短衫裤打扮的汉子嘴角绽起一丝狞笑,上前一步。揪住被绑的双手猛地往上一抬,赵三麻子的双臂出清脆的骨折声,惨叫声立时凄厉到了极点。 原本还要伸手抓挠的老妇人惊得后退了一步,紧紧抓住老板的手臂,惊恐的瞧着惨叫着疼的直蹦的赵三麻子。 为的汉子微笑道:“两位老人家放心,这五个混账杂碎我们哥几个已经报了官,他们死定了,之所以将他们带来,就是想让你们二老还有受害的菱儿姑娘出出气,三位可以尽情的泄心里的愤怒,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三位不用客气,动手吧!”老夫妇和孙女菱儿惊吓的直向后退,三张脸全都吓白了。 为的汉子微笑着摇摇头,眼神膘向陈烨,但没有丝毫的停留又飞快的挪开了:“既然三位心善,那我们哥几个也不勉强,对了,客栈已经封了,不过三个若是暂时没出去,可以先住在里面,里面座椅板凳床铺和锅碗瓢盆肉菜一应俱全,你们可以随意用,别客气。只要客栈没让官府卖了,想住多久都成 “不不不。”老夫妇惊恐的直摆手。 为汉子眼神又膘了一眼陈烨,呲牙一笑:“那就随便你们吧,哥几个提溜着这几个杂碎见官领赏去吧”小几个人像牵着牲口一般拽着赵三麻子等人离去了,赵三麻子的惨叫声直到走出很远还能听闻到。 陈晔若有所思的瞧着这十几人离去的背影,半晌,微笑问道:“两位老人家,这几个是什么人?。 老夫妇都惊恐的摇摇头:“从、从没见过,不晓得他们是谁?。 廖仆赞叹道:“天子脚下果然不比别处,善之地,仗义汉子是多啊”。 陈炸笑了一下,说道:“两个老人家当真要住在那间客栈内吗?”老夫妇慌忙摇头,老汉惊慌道:“老汉不想招惹是非,宁愿露宿街头也决不住在那里,只是我的胡琴还在客栈内,没了胡琴,我们如何卖唱度日?” “全宝兄 站在一旁的刘全宝急忙从袖内摸出三个十两重的银徒,笑着塞入老汉手里:“老人家拿着这些银子,不要再沿街卖唱了,做点小生意糊口吧 老汉木怔怔的瞧着手里沉甸甸的三十两银镂,泪如雨下,沙哑着声音道:“老婆子。菱儿,快,咱们给恩人叩头。”老夫妇和孙女激动地跪倒在地,给刘全宝磕着响头。 刘全宝忙搀扶起他们,老夫妇和孙女转身要给陈烨磕头时,陈烨早已上了马车。 郑三刀心惊胆战的卑躬屈膝陪着笑脸:“五,花药董,您、您请上车。” 花婵玉余怒未息的瞪了郑三刀一眼,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向马车,郑三刀急忙屁颠跟过去,垂头探肩,谄笑道:“花药董小的给您当扶靠 花婵玉香腮微微一红,犹豫着伸手按在郑三刀肩膀上,上了马车,扭头低声道:“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放过你,咱们的过节还没完”。抬手挑帘进入车内。 郑三刀脸上的谄笑僵住了,喃喃道:“俺一会儿就拿针将俺的嘴缝上,俺早晚的死在自己这张臭嘴上!”哭丧着脸跳上马车,抖动缰绳,驾马驾着车踏着小碎步沿着土街向前行去。 老夫妇和孙女菱儿跪在土街上,泪流满面的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已是泣不成声。 陈晔为花婵玉的茶碗内倒了一碗茶,花婵玉微欠身道:“谢大掌柜。 陈炸放下紫砂茶壶,微笑瞧着花婵玉。花婵玉心里一跳,急忙拿起茶碗轻抿着茶,装作没瞧到陈烨在瞧着自己。 “三刀想必是说错什么话得罪了花药董,看在陈烨的面上,就不要与他计较了花婵玉沉默了一下,轻嗯了一声,美目瞧着茶碗内微黄色的茶水,一颗心扑腾腾的乱跳。 陈烨笑道:“真没想到出门之际竟然还救了一个人。” 花婵玉低声道:“大掌柜仁心妙术,婵玉敬佩之极。”陈炸微微一笑:“婵玉花婵玉娇躯一颤,抬起头,美目有些慌乱的瞧向陈烨。 陈烨微挑了一下眉梢:“你觉得那几个人当真是廖仆说的仗义侠客?。 花竹心二诈喝茶。暗暗轻吁与,将心甲的几许失落强行口。尖,淡淡道:“要是侠客都是他们那满脸邪气的样子,恐怕实在是太有些让人失望了。”陈烨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点点头:“有道理。以貌取人固然不对,但圣人云,心不正,眸子睡焉。眼中流露出邪气的人却不会是仗义之人。婵玉你阅历广博,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 有没搞错,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关系也没那么好吧?花婵玉轻咬朱唇,瞧了陈烨一眼,又微垂下头,道:“若说他们是潞河驿附近黑道帮会的,那他们一定是经常在这附近游荡,那对老夫妇不应该对他们如此陌生。可要说他们是六扇门的捕快,既然人都抓住了,他们就似乎没必要否认自己的身份 陈烨点点头:“将人打得口鼻窜血,还绑的像个粽子沿街示众,尤其是主动过来让那对老夫妇痛扁他们泄愤,的确不像衙门里的公人所为,衙门里的捕快没这么菜鸟,也不会有这份好心。” 花婵玉扑哧一笑,问道:“那大掌柜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陈晔沉默了片刻,说道:“在天子脚下,敢这样行事嚣张的。只有一种人。 花婵玉一愣,院然道:“厂卫?! 陈炸皱眉道:“只是我猜不透他们这些人怎么突然了这样的善心。” 花婵玉美目内也涌动着疑惑,沉思了片匆,说道:“大掌柜,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陈烨没有说话,静静的瞧着花婵玉。 花婵玉道:“若大掌柜猜测没错,他们是东厂番役,侦查访辑是他们的职责,咱们是远道进京的外地人,他们理应盘查一番才是,可他们为什么对咱们一字不问,甚至仿佛没瞧到咱们一样 陈辉目光闪动着异色,突然道:“婵玉,你觉不觉得他们把赵三麻子等人弄到老夫妇面前这番作派,不像是真的想让那对老夫妇和他们被糟蹋的孙女报仇出气,倒好像是演给咱们看的一场戏。” 花婵玉俏脸露出惊疑之色:“演给咱们看得?对咱们示好为什么?” 陈烨静静的瞧着花婵玉,一双的双目全是思索,半晌,苦笑道:“是啊,我也想不出为什么?” 花婵玉问道:“难道是李公公打了招呼?” 陈辉摇头道:“我想过。但我觉得不可能与他有关。李准是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这些番役隶属东厂和锦衣卫镇抚司,李准没有这么大权势,能让这些番役因他之故对咱们示好 花婵玉道:“大掌柜,您难道忘了秦十六就是镇抚司的掌刑千户。” 陈晔点头道:“不错,秦十六是隶属镇抚司,可是婵玉你想过没有,就算秦十六打过招呼,他们也应该针对的是咱们,怎么会对上那爷孙三人,再说卖好哪有不让咱们知晓的道理。” 花婵玉愣住了,美目内全是迷惑不解之色。陈烨瞧了一眼花婵玉,拿起桌上的茶碗轻抿着,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刚才那几名番役眼神闪烁,有意无意的躲避着自己望去的眼神,并且眼神内隐隐露出畏惧之色。为什么?他们为何要怕我?这些厂卫终大明一朝上至公侯重臣,下至贩夫走卒,哪一咋,不对他们心胆俱寒,避之唯恐不及。他们又怎会怕我一个士农工商排在最下层的商人? 陈烨的心里涌动着强烈的不安,扭头透过打开的车帘瞧着官道上往来繁乱的骡马行旅路人,感觉眼前一片迷雾缭绕诡异难测。 两辆马车跟随着”流拥簇的往来车辆行人来到永定门,郑三刀下车飞奔到城门口,城门口两侧依次站着十余名一身重甲杵枪握刀的兵士。 在城门口右侧搭着一座凉棚,郑三刀随着排队的人流来到凉棚前,凉棚内一张长条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个大碗、一把大肚瓷壶和一个精致的粉彩细瓷盖茶碗。 一张长条椅子上坐着一名不知是五军都督府还是五城兵马司的千户和一个头戴罗幅网义帽,身穿青色曳撒,翘着二郎腿,清瘦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白粉,眯着眼,嘴里不知哼哼着什么乡俗俚曲,一脸的陶醉的内宦。在千户身后站着两名一身甲胄的兵士,而在内宦身后则站着四名带着平巾的听事,扇着扇子,捧着细瓷茶壶。手里搭着雪白棉布手巾,全都一脸的恭敬,眼睛都瞧着那名内宦。 郑三刀点头哈腰心里琢磨着是跪还是施礼,网要迈步进入凉棚内。一名头戴平巾的听事飞奔过来,打量了一眼郑三刀,呲牙一笑:“哪的人?。 郑三刀陪笑道:“回军爷话,官洲?” 兵士努了一下嘴:“那两辆马车? “是。 “候着听事先迈步进入凉棚内,来到那名内宦身旁,哈腰凑到内宦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内宦猛地睁开眼,望向门口的郑三刀,又瞧向听事,听事微微点点头。内宦尖细着嗓子说道:“放行吧。” 那名千户一操,讨 石公公扭头瞧着那名千户,呲牙一笑:“忘了你能拿咱家怎么着?咱家的鸟你也啃不下来 那名千户脸色微变,尴尬的强笑道:“石公公说笑了。”拿起桌上的茶碗装作喝起茶来,站在身后的两名兵士,都低下头,脸色涨的通红,强憋着不敢笑出声。 姓石的内宦冷笑了一声:“放行!”那名听事小跑着出了凉棚,笑道:“怎么还站着,还不快走 郑三刀愣了一下,转身就走,心里全是狐疑不解,这他娘的是咋回事?俺没做梦吧,不收俺的银子了?! 突然咧嘴一笑,暗暗捏了捏袖里硬邦邦的碎银,花药董说了,两辆车要收一两银子呢。嘿嘿,这一两银子就归俺了。说不定买点胭脂水粉,在京城这几日能找个不错的小寡妇量个黄米咧! “大个子,就这么走了?。身后突然传来阴柔的轻笑声。 郑三刀的脸上的笑容立时变作了苦笑,娘的,俺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看来这一两银子还得喂了这帮王八蛋! 郑三刀慢慢转过身,脸上谄媚的笑意网浮起就僵住了,身后那名听事正满脸谄媚笑容的瞧着自己。 那名听事微微回头膘了一眼十多米外的凉棚,又微侧脑袋瞧了一眼百十米外的马车,低声笑道:“大个子,刚才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瞧在眼里了吗?我这个人好不好? 瞧着面前这位乐约十五六,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上也敷着一层细细的白粉,对自己抛着媚眼的听事,郑三刀后脊梁骨冒凉风,激灵打了个冷战,后退了一步,强笑道:“多、多谢小公公照顾 小听事点点头,笑道:“我信你是个有良心的人,你可记住了,我姓秦,大号叫秦宝。”郑三刀脸色青白的慌忙点点头。秦宝又冲郑三刀笑着抛了个媚眼,扭身一步三摇的走回凉棚。 郑三刀使劲哆嗦了一下,低声嚷道:“俺的娘啊!”如逃命的兔子连窜带蹦地跑回马车,跳上马车,使劲抖了一下缰绳,嚷道:“前边的快点!要不老子撞死你们可不管!”前边几辆装着杂货的独轮车车夫都不满的的扭头望去,瞧见郑三刀狰狞的脸孔,都惊得将到嘴的脏话都咽了回去,加快了推车的度。 车厢内,陈烨伸了个懒腰,笑道:“我说过进了京城,就听你和全宝兄的指挥了,我是当甩手掌柜了。” 花婵玉美眸内又闪过惊疑之色,嘴唇蠕动了几下,又将疑问咽了回去,心里冷笑道,哼!好啊,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大掌柜既然如此说,那婵玉就在你这位京城人士面前班门弄斧一回,咱们食宿就在棋盘街的半论堂,不知大掌柜可有异议。”花婵玉小微笑问道。 陈炸笑着摇摇头:“一切听凭安排。半论堂?这家客栈的名字倒是新鲜,可有解?” 花婵玉微笑道:“大掌柜满腹经纶,有句话一定不陌生,半部论语治天下 陈炸笑道:“赵普的话。” 花婵玉点头道:“半论堂就取自此话,不过客栈的东家将治改成了论。” “半部论语论天下?”。陈烨笑了一下:“这家客栈的东家高姓大名?。 “姓钱,名有禄字通达。号半知先生花婵玉道。 “这名字起的有趣,又有钱又有官禄,而且仕途通达。他不做官真是可惜了。半知先生?何意?。陈烨笑着问道。 花婵玉微笑道:“普天之下能时天下事全知者唯有天子,而半知者惟他钱有禄 陈烨点点头:“敢口出这样的大言,不是一介狂夫就是个真有本事之人,希望他是后者。我现在倒是很有一种期待见见这个半知先生 棋盘街距离东华门不远,紧挨着红墙碧瓦宫墙,是京城内一等一热闹繁华的所在。这条街上百货云集,每日里人流拥簇川流不息,几可到挥汗如雨的境地。 之所以能有如此日夜淌金流银,车水马龙,肩摩毅击,繁华景象。不仅因为棋盘街紧挨皇城还因为它一头连着另一条街道,富贵街。大明朝的宗人府、吏部、户部、礼部等重要的衙门都在富贵街上。 因此近街相望,天下士农工商,无论你是外省进京述职谋差的各级官员,还是经商财的商贾商贩,若是没住进棋盘街,你的官运差事,财梦想恐怕十之**会化作黄汤流水。 两辆马车随着拥簇的车流人流缓慢的停靠在飞檐突兀透着逼人的富贵气息的三层客栈大门前。半论堂门大门前竖着一根海碗口粗细的旗杆,杆上挂着十八盏灯骨用金银打制造型华美的巨大宫灯。 陈炸搀扶着花婵玉下了马车。抬头瞧着旗杆上的华美的宫灯微笑道:“这家客栈的东家很张扬嘛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惊疑 品浅门口站着的四名,年约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穿君联唰谧布裤褂,肩上搭着雪白的泓江棉布手巾,干净利落的飞奔过来,脸上堆着笑容,躬身齐声道:“贵客远道而来就选择本店,是本店的荣幸,东家吩咐,远道而来的贵客,这头一顿酒饭,无论贵客点什么样的酒菜,本店一律只收取五折。” 陈烨瞧了瞧四名伙计身上的蓝布裤补,又瞧瞧自己身上的同样质地的蓝布长袍。自嘲的一笑。 花婵玉急忙微垂下头,桃花瓣般的红晕已浸润到了修长的粉颈。微咬着下唇,强忍的笑意。 陈烨瞧了一眼花婵玉,微笑道:“想笑就笑出来吧,憋着很难受的。”花婵玉大羞,尴尬的抬起头。 面对国色天香的花婵玉,四名伙计全都目不斜视,脸上洋溢着恭维让你从心里舒服的笑意瞧着陈烨。仿若花婵玉不存在似的。 陈烨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笑道:“好大的手笔,无论什么酒菜都打五折?你倒是说说你这里都有什么酒菜。” 一名伙计微笑道:“天下名酒只要贵客咔出名字来,本店全有。世间走兽飞禽江河湖海之内鱼虾蟹鳖,本店应有尽有。” 陈烨大笑道:“就冲你这话,我还真要领教领教。” 四名伙计躬身,齐声道:“贵客请!” 一名伙计引着陈烨等人迈步进了半论堂。甫一进入,一股淡淡的上等檀香扑鼻而来,大堂内装潢的朱梁画栋。极尽奢侈,陈烨用眼扫视了一下数十张红木大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的大堂,耳旁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不由抬头望向仅靠柜台的红木楼梯。 站在柜台后。头戴方巾,身穿蓝色暗花精绸员外衫,年约四旬开外。留着修饰很漂亮的三绺胡须的账房抬头望了过来,瞧到陈烨,脸色瞬间白了,双目露出震骇之色,惊呆住了。 伙计陪笑网要张嘴,刘全宝从袖里摸出一锁一两重的纹银扔给伙计。笑道:“好了,不用问了,三楼随意一间包厢 伙计握住银子,脸七露出尴尬的笑意,躬身道:小的失礼了的才来半年,不知贵客是本店的熟客,请贵客不要怪罪。不过,贵客既是熟客,就应知本店三楼包厢非官身不方便上去吃酒,不如小的在二楼寻一处靠窗清静的雅间?” 大明朝士农工商,商恭末位,无论你多有钱,社会地位依旧低下,陈烨心里明白,在这个时代,你若是敢与等阶有序封建道统的礼教相抗衡,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就会杀头抄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家客栈竟然也敢将进来吃饭住宿的客人分成三六九等。这家客栈的东家不止是张扬还很嚣张,京城虎跪龙盘之地,敢如此行事,半论堂东家的背景恐怕不是一般的深。 陈烨心里想见半论堂东家的兴趣又浓了一些,微笑道:“俗话说,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既然如此,就烦劳小哥带我们去二楼雅间吧。”刘全宝一愣。尴尬的瞧向花婵玉。 伙计脸露轻松,陪笑着正要引陈烨等人上楼,花婵玉并没动。俏脸露出怒色瞪向账房。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了,竟然敢将花大小姐领到二楼雅间,还不退下!”账房沉声喝道,快步从刷的油光亮的柜台后快步走出。满脸堆笑,抱拳道:“胡彰见过花大小姐。” 伙计脸色一变,惊慌错愕的望向花婵玉。花婵玉脸色阴沉,微微冷笑道:“不敢,花婵玉诚惶诚恐,真是受宠若惊,我还以为胡老爷早就忘了鹿野小镇的花婵玉了。” 胡彰满脸赔笑,施礼道:“花大小姐这是耍砸胡彰的饭碗,刚才胡某瞧到大小姐,兴奋地走了神。竟忘了上前问安。 所幸回神的快,要不然东家知晓,胡某可真要卷铺盖滚蛋了。” 花婵玉冷。宝了一声,俏脸上的怒色稍稍需和。胡彰快的膘了一眼陈烨。眼神内闪过一丝惊疑,沉着脸问道:“茂才,去将信字号包厢清出来,让里面的客人请到二楼雅间。”那名伙计慌忙应了一声,快步上了楼梯。 陈烨笑着拱手道:”这恐怕不妥吧,人家是客,我们也是客,更何况先来后到。岂有因为我们的缘故,请别的客人让出包厢的道理。” 胡彰忙陪笑着还礼:“一个有求于我家东家的南京闲职工部主事,区区六品官,他不敢怎么样的。贵客请放心。对了,在下胡彰,是半论堂的账房,还未请教贵客高姓大名。” 刘全宝忙道:“这是我家东家,进京来办些私事。” 东家?!胡彰一愣,狐疑地瞧向花婵玉。花婵玉俏脸微露尴尬。刘全宝笑道:“胡老爷有所不知小如今大小姐已是巨鹿药行的药董。” 胡彰脸色微变,抱拳笑道:“真是失敬,原来您就是如今掌控鹿野药材的巨鹿药行大掌柜,久闻大名了。” 陈烨笑道:“不敢,在下陈烨,鹿野弹丸小地,怎么陈烨的贱号胡账房也曾听闻?” 胡彰笑道:“陈干二过谦了。官洲鹿野镇是大明有数的药材集散地,巨灰刻“刚大名在如今的药业行内可是如雷贯耳。胡某的东家经常提到您,对您可是神交已久。陈大掌柜能来半论堂吃酒住店。半论堂真是蓬筚生辉。” 陈烨笑道:“不敢当,胡账房过誉了。” “陈大掌柜,大小姐。请!”胡彰殷勤地引着陈烨等人上了楼梯。 刘全宝笑道:“这才一年未见,胡彰兄满面红光,想必春风得意得紧了。” 胡彰扭头笑道:“全宝贤弟这是打我的脸呢,蒙东家抬举,给胡某在国子监捐了个监生,图咋小虚名而已,比不得全宝贤弟是货真价实的秀才老爷。” 刘全宝笑道:“那以后全宝可要称呼你一声胡老爷了。” “全宝贤弟你这是臊哥哥这张老脸呢。”胡彰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轻拍了一下聪间嵌着白玉的锦缎腰带:“不过是图咋小好皮相罢了,呵呵呵呵。” 陈烨登上二楼,二楼布局有序的拆列着用精雕着飞禽走兽花草。石人物等的花梨木屏风隔开的一个个雅间,望之既典雅又脱俗。丝竹管弦之色就是从这些屏风内传出。胡彰引着陈烨等人正要迈步上三楼,伙计茂才引着一名头戴员外帽。身穿杭丝素白秀梅长袍,身材矮胖,年约三十出头,浑身透着暴户气质的人走下楼。 “玉成兄。”下楼之人瞧到胡彰,立时眉开眼笑,双手抱拳,快步下楼。 胡彰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何大人对不住了。” 下楼之人一把握住胡彰的双手。脸上的笑容越亲热了:“玉才兄这是不拿何某当自家兄弟啊,区区小事,何某是一定要帮忙的,何谈这般见外之话。” 胡彰轻轻挣脱双手,微笑道:“多谢何大人成全了。”下楼之人笑容可掬的装作不经意瞧了一眼陈烨等人,眼神扫过花婵玉俏媚的脸时。眼神瞬间一亮,随即又急忙收回了目光,低声笑道:“玉才兄,何某已来了半月有余。贵东家贵人多事,一直无缘一见,还望玉才兄能替何某多美言几句。” 胡彰淡淡笑着网要张嘴,感觉手掌被塞进一张厚厚的纸,神色微动,飞快瞟了一眼,是钱票乙脸上的神情随之一变,立时如春风和煦一般亲切,装作整理衣袖将钱票揣入袖内:“仕贤兄客气了,仕贤兄的事,东家回来,我会马上向东家说的,请仕贤兄放心。” “多谢玉才兄,何某就恭候佳音了,不耽搁玉才兄了。”何仕贤眉开眼笑的抱拳拱手,随伙计走向最里面屏风隔开的雅间。 胡彰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冷笑,稍显即逝,满脸堆笑的引着陈烨等人上了三楼,沿着通道走向最里面右侧的一间包厢。 陈烨抬头瞧了一眼通道上几步距离悬挂一个造型精美的宫灯,又瞧着左右全是用紫檀木修造的包厢。 胡彰推开包厢的门,笑道:“陈大掌柜、花大小姐,请!”陈烨等人迈步走进包厢,包厢内屏风桌椅同样都是用紫檀木打造的。 陈烨迈步走向主位坐下,花婵玉、刘全宝、郑三刀、廖仆也纷纷落座。胡彰瞧到陈烨端详着泛着油亮红晕的桌面,笑道:“陈大掌柜好眼力,整个三楼包厢每一根木头都是从南洋漂洋过海运来的小叶檀木,请专为大内修造宫殿的师傅们精心建造的。” 刘全宝笑道:“每次全宝陪大小姐进京在贵堂三楼包厢用饭都会被强烈的震撼一次。不提能请动专为大内修造宫殿的师傅来建造三楼包厢是怎样惊世骇俗的事,就说这一根檀木,从南洋漂洋过海又经陆路来到京城,身价已在千两。贵东家真是大手笔!” 陈烨心中暗震,这钱有禄到底何许人也。不仅从南洋进口檀木还敢堂而皇之将专为大内修造宫殿的师傅请来,无论哪一条依大明律都够抄家杀头的了。他竟然在天子脚下这么大张旗鼓的干了,竟然还风平浪静无人质疑?!这能量未免大的出奇了! 胡彰得意的一笑,抱拳拱手道:“陈大掌柜是花大小姐的东家又是初次到敝号,虽然事不凑巧,偏赶上东家不在,但为了能让陈大掌柜感受到敞号对大掌柜的一片盛情。胡某就大胆代东家喧宾夺主一回。为陈大掌柜点上一桌地道的宫廷八珍席面,不知大掌柜可满意否?” 陈烨笑道:“多谢胡账房了。” “陈大掌柜客气,不知大掌柜可有喜欢喝的酒?”胡彰笑问道。 陈烨笑道:“一客不烦二主,就有劳胡账房做主吧。” 胡彰笑道:“既如此,那就喝网从大内御膳房酒窖内拿来的六十年茅台吧。” “大内御酒?这不妥吧。”陈烨心里又是一震,吃惊的笑道。 胡彰得意地笑道:“大掌柜放心,无论是什么到了半论堂就没什么妥与不妥的,只有客人满意不满意的。” 刘全宝笑道:“无怪东家如此,第一次全宝也是震惊至极,随着跟随大小姐来的次数多了,就麻木了。 陈晔沉吟了片刻,微笑道:“好,客随主便,就依胡账房。” “大掌柜爽快,胡彰这就去准备。”胡彰笑着转身走出了包厢。 胡彰前脚网走,两名伙计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将精美的红底三彩细瓷茶碗依次摆放在陈烨等人面前。又躬身退了出去。 陈晔瞧着细瓷茶碗,笑道:“这么精美的茶碗不会也是从皇宫大内拿来的吧?” 坐在右侧的刘全宝笑道:“就算不是从大内拿出来的,也必定是景德御窑烧造出来的。”陈烨默默点点头,端起茶碗。虽是红底三彩,但胎质薄的能瞧见碗内的茶水。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瞧了一眼坐在左侧身旁的花婵玉。掀开盖碗,一股浓郁的豆花香气扑鼻而来,茶汤翠绿,汤内茶叶一芽一叶直立。 陈辉微笑道:“莲心龙井,这也是贡茶吧?!”轻抿了一口,味道由极淡转而茶香留齿舌之间。 陈烨放下茶碗,扭头望向花婵玉,微笑问道:“陈烨心中有一不解。不知花药董能否为陈烨解此疑惑?” 花婵玉美目立时露出警惧之色,紧张的瞧着陈烨:“不知大掌柜是何疑惑?” 陈烨食指轻扣盖碗,微笑问道:“润才伙计说了能上半论堂三楼包厢吃酒必须是官身,也就是说最次也得是七品知县。可看刚才胡账房瞧见花药董,不仅这个规矩打破了,还不惜开罪一位六品工部主事。上得包厢,又殷勤为咱们点菜点酒,这可都是冲着花药董,也就是说,咱们都是沾了你花药董的光了,花药董必是和半论堂的东家钱有禄关系匪浅吧?” 花婵玉俏脸一红,神情有些慌乱道:“我、我在他的酒楼吃过几顿饭。关系还算不错。” 刘全宝脸色一变,忙陪笑道:“东家不要误会,大小姐和钱掌柜只是一般的交情,没有其他小东家不要多心。” 陈烨一愣。随即恍然,啼笑皆非的瞧了一眼刘全宝,转而瞧着俏脸绯红。美目闪动慌乱之色的花婵玉,微笑道:“陈烨不明白,花药董既然与如此手眼通天的人物相交甚厚,为何当初不求助于他,而甘由陈烨吞并你的花记药行?” 花婵玉慌乱的躲开陈烨咄咄逼人的的眼神,嗫嚅道:“他、他。我、我” 陈烨微笑着收回目光,端起茶碗,掀开盖碗,吹了吹,轻抿了一口。淡淡道:“以此人惊天的能量,他要是助你,恐怕你花药董不会是今日的局面吧。不知花药董能否为陈烨解开心中这个疑惑?” 花婵玉突然扭头望向陈眸。美眸内的慌乱消失了,转而闪动着复杂莫名之色,冷冷道:“大掌柜的疑惑,婵玉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无话好说。大掌柜若是认为婵玉这次让大掌柜住进半论堂是怀有什么不轨的意图要对大掌柜怎样,那就随大掌柜心意去想吧。婵玉听凭大掌柜处置就是了。” 陈烨一愣,静静的瞧着花婵玉,突然笑了,身子慢慢凑到花婵玉耳旁,轻声笑道:“我明白了,你甘愿认输也不愿求助于他,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话音网落,笑着直起身子,端起茶碗,惬意的品起茶来。 花婵玉娇躯一颤,美目闪动着惊怒羞慌瞪着陈烨,红嫩的朱唇轻颤,但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勺 一楼柜台前。胡彰脸色阴沉中透出一丝惊疑慌乱,手微微颤抖从袖子里掏出雪白的丝帕,啪,轻微的声响,那张花花绿绿折叠着的钱票掉在了地上。 胡彰弯腰捡起了钱票,慢慢打开,是京城头号钱庄六和钱庄见票即兑的一千两钱票。瞧了片刻,长吐了一口浊气,又将钱票叠好揣入袖内,拿着丝巾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又沉吟了片刻,抬手招了一下。一名眉清目秀透着精明强干的伙计飞奔过来。 胡彰低声道:“去丁香胡同请东家回来,就说有非常紧急的大事。” 小伙计忙点点头,快步出了店门,飞奔而去。胡彰眯着眼站在柜台前望着街面上车水马龙噪杂的景象,低声喃喃道:“天底下难道真有长的这么像的人?!太像了,巨鹿药行大掌柜?陈烨?鹿野小镇上的人,怎么会有一口京城腔调?这里面透着邪!” 半个时辰后。胡彰推门走进包厢,瞧着酒菜撤下,正在喝醒酒茶的陈烨。满脸堆笑,抱拳道:“不知陈大掌柜对敝号的酒菜可还满意?” 陈烨忙放下茶碗,笑着还礼道:“半论堂果然名不虚传,这顿酒饭是陈烨平生吃过最好的一顿酒饭。 胡彰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笑得眯成一条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陈挥那双的双目,双目清澈没有一丝其他意味,心里狐疑道。最好的一顿饭?!难道当真是另外一个人?嘿嘿笑道:“陈大掌柜,敞号真是受宠若惊,胡某悬起来的心算是落了地,没给敞号东家丢脸。”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试探 …烨笑道!“胡账房实在是太客毒了,我等不敢 花婵玉不自然的问道:“胡账房,钱掌柜不知何时能回来?” 胡彰笑道:“东家早上就出去了,也没交代去了哪里,花大小姐应知道,东家的行踪,我们这些下人耳是不敢打听的。” 花婵玉道:“钱掌柜回来,就说花婵玉有要事相求,请务必一见。” “花大小姐放心,东家回来,胡彰就马上将您的话告知东家。”胡彰膘了一眼陈烨,微一犹豫,试探的问道:“不知花东家所求何事?若是可以,也许胡彰就能帮上忙。” 花婵玉瞧舟陈烨。陈烨微笑道:“是我有事想求贵号东家。” 胡彰心里剧烈一跳,强笑道:“大掌柜放心,东家一回来,我就请东家去见您。陈大掌柜和花大小姐远路奔波,身子一定乏了,胡彰先引诸位去休息?” “有劳胡账房了。”陈烨笑着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胡彰引着陈烨等人出了包厢沿着挂着宫灯的通道走向楼梯。 走在最后面的廖仆轻拍了一下郑三刀。低声笑道:“刀哥,从进了半论堂你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没了话就是吃喝都变得那么拘谨,身子不舒服?” 郑三刀小声道:“俺是给吓得!天爷,这哪是一间客栈啊,这他娘的就是皇宫啊!俺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俺竟然吃了一顿皇上吃的酒饭,说出去谁信啊!因此俺才不敢说话,俺怕俺这张嘴没把住门,胡咧咧,偷吃皇尖的酒饭会掉脑袋的!”廖仆无声的咧嘴一笑,脸上也全是惊叹未消之色。 胡彰引着陈烨等人下了楼梯从一楼大堂左侧直插到大堂尽头虚掩的红木雕花大门前,门口站立着两名伙计,见胡彰过来,急忙推开虚掩的大门,躬身肃立。 胡彰陪笑引着陈烨等人出了大门,陈烨打量着占地宽大的四方院落。院内伙计端着食盘茶点穿梭在院内的各个房间,大多房间内都传出女子轻佻放肆的笑声和男人推杯换盏的说笑声。 胡彰觑见陈烨脸上的疑惑,笑道:“半论堂供贵客休息的客房一共五进院落,这头一进院落住的都是天下各地进京做生意的巨商富贾俗话说酒色财气,天下商贾最讲究财运气运,可这财运气运往往都从酒色二字中来。陈大掌柜听到的这轻佻笑声都是京城八大胡同有姿色上了牌谱的当红粉头嘴里传出的。” “哦?”陈烨疑惑的望向胡彰。 胡彰笑道:“陈大掌柜莫误会,这些粉头都是这些巨商富贾自己从娼察之所喊来吃花酒的,半论堂不干涉贵客们的喜好,只关心贵客住在这里是否舒服满意。” 陈晔微笑点点头,随着胡彰穿过一进院落,二进院落内立时清静了许多,也比一进院落上了些品位,二进院落内弥漫着淡淡的上等檀香味道,陈烨打量着院内栽种的花草,耳中听着从一些房间内传出的古筝乐调和大声诵读八股文章的声音,心里立时有了几分脱俗之感。 每一个房门前都规矩的站立着一名眉清目秀干净利落肩上搭着雪白的棉手巾的伙计。伙计们瞧见胡彰带着人走进院内,忙都躬身施礼,一脸的恭敬。 胡彰眼皮都没抬一下,陪笑道:“这二进院落住的都是江南江北来京参加会试的名门望族仕宦门庭家的举子们。”胡彰瞧了一眼传出古筝乐声的左侧第一间房间,眼神中闪过羡慕嫉妒之色,呲牙笑道:“江南钱家世代书香,历朝历代皆有做官居高位之人,光本朝就出过三个状元小六个榜眼,四个探花,赐进士及第者不下百余人,实实的江南第一名门望族。这不天香楼第一头牌玉卿小姐屈尊不图一文,自愿与钱公子吟诗弄乐一回。”胡彰吧嗒了一下嘴,醒过神来,有些尴尬的一笑。 花婵玉俏脸闪动着享受,别有一番滋味的说道:“我曾听闻苏五小卿也是仕宦之后,因其父祖为争大礼震怒天庭,一代才女落得父祖问斩抄家,被卖为官妓的可怜下场,真是令人抚腕叹息。” 陈炸心里苦笑,先是在潞河驿见到了活生生的海瑞,现在又听闻了争大礼。大统朝和嘉靖朝,不会当真是由于我的出现才出现这么诡异离奇的一幕吧。 刘全宝脸上也露出仰慕之色,说道:“全宝也曾听闻苏玉卿琴技名盖京华,京城王孙公子无不争相趋鹜,一掷千金,想要听闻她弹奏一曲而不得,不成想今日竟亲耳听到,音声清亮,曲调高远,称得上是天簌之音,当得天下第一。” 胡彰嘿嘿笑道:“苏玉卿名盖京华倒是不假,可是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吗,已在一年前就被别人摘去了。” “哦?”陈烨等人都惊奇的望向胡彰。 胡彰边躬身引着众人走向二进院落正房中间开辟出的通道,边得意地笑道:“苏玉卿恃技傲物,眼中只有那些风流倜傥的少年才俊,轻慢…帆些王孙仕宦公子。拒绝出席京城这些主孙公子哥们的个智门陈大掌柜,花大小姐,不是我胡彰背后诋毁,一个婊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连裕王二十五岁生日的家宴也敢拒绝,真是不知死活。所牵裕王仁厚,虽然震怒,但也没将她怎么样,可是苏玉卿此举却激怒了另一介,人。” “什么人?”花婵玉迫不及待的问道,俏媚的小脸满是鼻张好奇。 陈烨瞧了一眼众人也全都一副心神俱被吸引渴求的神色,心里暗笑,这胡彰好嘴皮子,去天桥说书恐怕也会座无虚席的。 胡彰得意的嘿嘿一笑:“大内司礼监席秉笔太监冯保冯公公。”花婵玉和刘全宝的脸色都是一变,虽然知道苏玉卿此刻依旧好好的,但脸上还是露出紧张担忧畏惧之色。 “虽然冯公公提督东厂的钦差大印被当今圣上收了,转任御马监太监总管。可京城上下都知晓,司礼监掌印已空缺多年,依据祖宗成法,掌印出缺,席秉笔太监次第补之。这内相一职迟早是冯公公的。冯公公素与裕王交好。苏玉卿激怒裕王,你们想冯公公会对苏玉卿怎样?。胡彰笑道,眼神有意无意的膘向陈烨。 陈样笑道:“想必是冯公公与苏玉卿较琴艺,苏玉卿输了。” 胡彰、花婵玉和刘全宝都是一愣,胡彰绽颜笑道:“陈大掌柜果然聪明,一猜即中。”一双眼盯着陈炸清澈没有一丝杂念的双眼,闪过失望惊异之色,难道当真只是长得相像的另一个人? 陈烨微笑道:“这不难猜,陈某虽在官洲弹丸小镇,但也曾听闻这位冯公公是个极雅之人,琴艺和书法当世无双。虽然冯公公不再提督东厂,但他依旧是席秉笔太监,厂卫都是他多年的老下属,只要流露出一丝口风,苏玉卿恐怕就生不如死。可是苏玉卿虽是个妓女,但也是个才女。对付这样心高气傲的才女,若是能在其最引以为傲仗持的琴艺上击败她,那比杀了她还要解恨痛快。” “精彩!陈掌柜猜得分毫不差!胡彰佩服之至!”胡彰拍着巴掌,惊叹的笑道。花婵玉和刘全宝也露有优然之色。佩服的望向陈烨。 胡彰引着众人上了台阶穿过通道,来到第三进院落,院落内不再只是眉清目秀的伙计,已出现了穿红戴绿,身材婀娜,容貌俏丽的婢女。 胡彰眼神露出一抹邪色,瞧着穿着红绿比甲丝绸长裙如一只只花蝴蝶一般端着托盘在各个房间穿梭的婢女,笑道:“这进院落住的都是进京述职谋差的六七品官员 陈辉打量着院落内姹紫嫣红的鲜花绿草和垂荫枫榆,以及院落四周或虚掩或关闭的红木嵌紫檀雕花宣纸房门,又瞧瞧门口站立的伙计和忙碌穿梭的婢女。以及从虚掩房门内传出的男女暧昧的调笑声,微笑道:“半论堂三进院落仿若进入了三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般。无怪我大明朝万千学子悬梁刺股皓穷经都想鱼跃龙门,嘿,一朝脱去蓝衫换红袍,人生也从此大不同了。” 胡彰笑道:“胡彰在半论堂也干了足有十年,可能一语道破看透东家建此五进院落心思的,惟陈大掌柜一人,陈大掌柜真是我家东家的知音啊!” 陈晔笑着拱手道:“胡账房谬赞了,知音陈烨万万不敢当。贵东家意境高远,洞察尘世人心,真高人也!陈炸渴望能亲身聆听贵东家教舟!”胡彰急忙收去笑容,正色施礼道:“陈大掌柜客气了,胡彰斗胆代我家东家谢大掌柜赞誉。陈大掌柜,花大小姐,请!” 胡彰引着陈烨等人穿过三进院落通道来到四进院落,院落格局与前三进院落的风格大相径庭,院落四面红木回廊迂回,院落中假山鳞响,青藤紫花宛若瀑布从假山泻下,周遭姹紫嫣红,绿草青翠,竟是一个花园。 回廊四角与两侧正中分别是一座造型典雅的拱门,拱门内别有天地。胡彰引着众人沿着左侧回廊向对面走去,经过回廊左角打开的拱门,胡彰一双眼投射着浓浓的邪欲狠狠的瞪向拱门内。 陈烨、郑三刀和廖仆也好奇的瞧了过去,花婵玉俏脸绯红,神情有些尴尬的将脸扭向一边,刘全宝也有些不自然的望向院子中的假山。 拱门内几米远处是一间造型典雅,飞檐突兀,富丽堂皇的殿阁。不大的小院,左侧竖起木架。架上古藤缠绕。藤架下摆放着石桌和四个石墩。 石墩上坐着四个身穿上品素白湖绸绣着富贵牡丹的长袍,腰间系着玉带,脚蹬大红薄底锦靴,年约十三四岁,头束嵌玉丝带,唇红齿白,相貌俊美堪比俏丽女子的少年公子。 这几斤。少年公子边低声说笑着,边用手指在石桌上摆放的精美脂粉盒内勾勾抹抹,放在手心,有的直接双手轻搓片刻,在嫩滑的脸上擦涂着,有的则轻啐唾沫于手心,手指在手心擦涂着,紧接着小心的在嘴唇上涂抹着。这四个少年公子竟然是在化妆擦涂着胭脂水粉。 陈晔眼露不解,扭头望向胡彰,不经意间觉到了花婵玉和刘全宝的异样,疑惑的瞧向他们。胡彰吧嗒了一下嘴。意犹未尽的呲牙无声一笑,引着陈烨等人沿着回廊前行。 陈晔疑惑的看着刘全宝,刘全宝尴尬的低声道:“那四个是妾童 陈炸身子一哆嗦,后脊梁骨一阵凉,险些喊鲁声:“妾童!” 胡彰嘿嘿笑道:“刚才那四个俊俏的小哥,任其中一位,陪榻一晚也要一百两雪花银。” 陈晔不由自主又打了个哆嗦,苦笑问道:“这进院落住的也是官员吗?。 胡彰笑眯眯道:“不仅是官,还是皿五品的大官,不过他们大多是南直隶清水衙门的官,只有像他们这些闲得淡出水来的清水衙门里的官员才有这份闲情雅致喜欢断袖龙阳这种调调。” 陈炸感觉胃里一阵抽搐,苦笑道:“陈某知晓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背对着陈烨引路的胡彰扭头瞧着陈炸。歉意的笑笑,扭回头眼睛眯了起来,如释重负的暗暗轻吁了一口气,不是他,绝对不是他!此人厌恶的神情绝不是装出来的,况且他那双眼清澈没有一丝隐藏的淫邪之色。 胡彰嘴角绽起轻松的笑意,微弓着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小碎步也变成了四方步。在回廊对面一角虚掩的拱门突然推开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和一道窈窕的身影飞奔出来,险之又险撞在胡彰身上。 女子惊呼了一声,瞧着胡彰又咯咯笑了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溢动着如水般的春情。 陈烨抬眼望去,心里一颤,急忙收回目光。走在最后面的郑三刀和廖仆的双眼一下子瞪得滚圆,直勾勾的瞧着从拱冉跑出站在回廊内的女子。 女子满头乌黑亮的秀随意的用一根红锦丝带扎系着,年约十四五岁的模样,绝色的小脸却看不到一丝稚嫩,有的只是清纯下显露出的淡淡风尘气息。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上品杭丝长裙,内里绣着鸳鸯戏水的粉色肚兜兜和一双堪称完美修长的粉腿清晰可见。 胡彰下死眼狠狠盯了一眼女子高耸傲人的酥胸,嘿嘿淫笑着又瞧了一眼站在拱门前饶有情趣打量着陈烨等人的俊俏公子哥,这才迈步走向通向五进院落的通道。 陈辉强压抑着已快到嗓子眼的食物,微垂头快步走了过去,心里愤怒的咆哮道:“大明朝的六部内阁都瞎了眼了吗?公母通杀,这真是衣冠禽兽!” 那名女子美目亮的瞧着陈烨的背影,脑海中浮想联翩,天啊,他这是去五进院内吗?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做如此大的官,相貌又这么英俊,一定是一位绝世风流才子,不知刚才他相中奴家没有?要是奴家能有幸陪寝,哪怕只有一晚,就是死了也值了!陈烨要是知道那名粉头心中所想,非躁狂吐血不可。 郑三刀死死盯着粉头的绝色脸和翘挺傲人的胸脯,不住的使劲的咽着口水。 粉头被郑三刀眼中狂涌的欲火和因雄性荷尔蒙分泌到临界值而扭曲狰狞的脸,惊得后退一步,紧接着听到郑三刀那仿若喝水一般的吞咽口水声,又恍然咯咯娇笑起来,一双明眸也越春情泛滥起来。 郑三刀感觉浑身火烫,网要迈步走向那名粉头,廖仆一把攥住郑三刀的胳膊,喘着粗气低声道:“不想让东家阉了你,就马上跟兄弟走!”郑三刀一激灵,快要爆炸的欲火以极其惊人的度熄灭了。惊怖的低声惊叫一声,拖着廖仆飞奔起来。 那名粉头的笑声噶然止住,张着小嘴,莫名其妙的瞧着飞奔进通向五进院落通道的郑三刀和被拽的痛苦呻吟的廖仆。 五进院落内,同样回廊迂回,院中心同样是假山造景,藤蔓缠绕,可整个院落被一分为二,胡彰昂挺胸迈着四方步沿着回廊走向右侧拱门,花婵玉美目闪过狐疑之色,瞧着似乎起了什么变化有些不正常的胡彰背影。 胡彰推开拱门,站住身形,皮笑肉不笑道:“陈大掌柜和花大小姐的住处就是这里,东家回来,胡彰一定会代为禀告的。告辞!”不待陈晔还礼答话,直着胸脯,迈步离去了。 陈炸眼中同样闪过异色,静静的瞧着胡彰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内,微笑道:“我们有何失礼之处吗?胡账房为何突然态度生变化?”刘全宝也疑惑道:“是啊,东家,先恭后倨,这是为什么?。 陈晔瞧向花婵玉,花婵玉摇头,苦笑道:“大掌柜不要问我。我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来咱们要做好被人拒绝。再寻其他法子救柳夫人母女的准备。” 陈烨迈步走进拱门内,花婵玉和刘全宝飞快的瞧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疑之色,急忙跟随着进了拱门。 第二百六十三章 钱有禄 二二刀边老边心虚的轻叶了口毒,感激的低声笑道!肝小弟,多谢你提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廖仆苦笑道:“刀哥客气了 片剪,古藤缠绕的假山阻隔的左侧拱门被轻轻推开来,一个。年约二十六七,高挽髻,剑眉星目,容貌俊美,瘦长高挑的身躯穿着一身御贡杭丝素白大袖道氅的年轻人举止潇洒的站在拱门前。 年轻人一双星目若有所思的向右侧这头透过藤蔓假山露出的一道空隙瞧着对面虚掩的拱门。通道处人影一闪,胡彰微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小跑着来到年轻人身旁,满脸谄笑,撩着锦袍,正要翻身跪倒,年轻人淡淡道:“免了。” “谢东家胡彰谄笑着躬身说道。 年轻人正是半论堂东家钱有禄。钱有禄淡淡道:“说吧,有什么现?。 胡彰忙躬身道:“回东家,我按着东家的吩咐,一路上不住试探,暗中观察,小的敢用脑袋担保,这个陈烨绝不是景王殿下,只是一个与景王殿下相貌酷似的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弘。 “拿你的脑袋担保?”钱有禄眼露嘲讽,依旧瞧着对面,淡淡道:“我问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竟懂欣赏苏玉卿的琴弃?并一语道破你拙劣的卖弄?还有四进院落内一夜千两白银的胭脂楼头牌宋小小那个你认为乡巴佬的陈眸,竟然连正眼都没瞧上她一眼,哼!他若是乡巴佬,我真不知你可还算是人?!”胡彰的脸涨得如猪肝一般,尴尬的不停捋着颌下的胡须。 钱有禄瞧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复,轻声道:“齐坎死了。”胡彰身子一颤,惊骇的望着钱有禄。 钱有禄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一个月前齐坎人信全无,我就已猜到齐坎出事了。不过黄锦毕竟不是冯保,人杀掉了还讲什么仁慈。” 胡彰惊骇的低声问道:“东家是在何处现齐坎的尸的?。 “东郊化人厂 胡彰身子又是一震:“京、京城?”。 钱有禄淡然一笑:“黄锦聪明,人并没关在镇抚司诏狱,而是秘密关押在了刑部死牢内。” “可、可这为什么?”胡彰喘了一口大气,眼中全是惊疑不解:“齐坎当初被东家秘密安插到李准身边,无非就是想随时知晓李准对孙记药行的动向。” 钱有禄点点头:“不错,我自认为女人对我来说就如身上的这身衣衫,穿得久了,再换上一身新的就是了。可是自从见到花婵玉,我的想法就全都改变了。派齐坎去李准身边,就是想知晓李准对孙立的心思,想帮花婵玉报仇进而取而代之”小 胡彰没敢接话,心里明白,自己面前的主子对花婵玉一见钟情,因此煞费苦心将花婵玉的历史了解了个通透,自信满满的对花婵玉讲,他能帮花婵玉报仇,条件就是花婵玉以身相许嫁给他为妻。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花婵玉拒绝了,花婵玉直截了当的拒绝,不仅没让自己这个主子恼姜成怒霸王上弓或是就此打消念头,反而越激了他心里争强好胜之心,不惜花重金贿略圣济殿奉御齐坎,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巴结进京述职的李准,李准果然中计,将齐坎带回了官洲,做了自己的内府管事。胡彰暗暗偷膘向双眼闪动着沉思望着假山的钱有禄。 钱有禄突然说道:“齐坎一定是现了什么,才逃出了官洲惠民药局,他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可惜被抓了 胡彰双目闪烁,含糊的说道:“东家,齐坎被抓和被秘密处死,胡彰以为会不会是司礼监有什么秘密被这小子听闻,因此才” 钱有禄扭头又望向胡彰,俊美的脸上再次浮动起嘲讽的笑容:“我问你,昔日景王府内府太监总管张禄数月前被李准从上驰院秘密接出又如何解释?” 胡彰一愣,脸色慢慢变了,双目露出惊怖之色:“主子是说,陈烨当、当真是景” 钱有禄打断胡彰的话,冷冷道:“我什么都没说,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今后若是再敢自作主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胡彰惊得扑通跪在地上:“是,东家小的一定谨记在心”。 钱有禄微哼了一声,迈步沿着回廊走向对面的拱门,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将红袖招的意怜奴找来,听清了,再敢坏事,绝无下一次!” “是,东家小的这、这就办。”胡彰脸色煞白,慌不迭的连连叩头。半晌,偷眼观察,钱有禄已进入对面拱门内,虚脱般的瘫跪在了回廊内,颤抖着从袖内掏出丝帕擦了擦满是冷汗的额头,挣扎着站起身来,狼狈的出了院子。 “有禄俗事缠身姗姗来迟,慢待了贵客,还望大掌柜和花大小姐恕罪。”坐在厅内说话的陈烨等人闻言忙望向关闭的紫檀雕花厅门。 陈晔站起身来,快步来到厅门前,拉开厅门,钱有禄深躬站在门外。 陈晔忙还礼:“不敢,不敢。陈烨久闻钱示永人二,能蒙钱东家屈身拜仿,真是诚惶诚热门“钱有禄慢慢直起身子,脸上全是和煦的笑容瞧着陈烨,心里却是剧烈一跳。陈烨的心也是暗暗一震,目露吃惊的瞧着面前堪称潘安再世的钱有禄。 花婵玉走了过来,不自然的蹲身施礼:“婵玉见过通达兄。”陈烨和钱有禄同时醒过神来,都露出尴尬但意味不同的笑意。 “匆匆一年有余,婵玉妹子出落得越美貌动人了。”钱有禄笑着还礼道。花婵玉俏脸微红,美眸飞快的膘了一眼陈烨。又急忙躲开。 陈绊笑道:“钱东家请!”钱有禄微笑着走进正厅内,冲刘全宝笑着点点头,目光依次扫过郑三刀和廖仆。 郑三刀和廖仆都抱拳躬身:“郑三刀廖仆见过钱东家。”钱有禄忙笑着还礼,目光望向陈炸。 陈烨笑着介绍道:“这是陈挥的两个贴身兄弟。” 钱有禄微微一愣,笑着深深的瞧了瞧郑三刀和廖仆,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此二人绝不简单,暗暗将两人的姓名和样貌记在了心里。 双方寒暄着落座。钱有禄突然轻拍脑门,笑道:“失礼、失礼,婵玉妹子每次进京都住在这个院内,她喜欢清静,不喜伙计婢女打扰,因此这里一直没安排伙计婢女。一会儿,我就吩咐胡彰,派几名伙计婢女过来服侍大掌柜和几位兄弟?” 陈烨忙笑道:“多谢钱东家费心,不必了,我等几人也都喜欢清静。” 钱有禄忙笑着拱手:“大掌柜既然如此吩咐,有禄从命就是。” 陈晔笑道:“说实话,网见到钱东家。实实让陈烨吃了一惊。陈烨没想到。名动京城的半论堂东家竟如此年轻。人品竟如此俊逸不凡。京城人杰地灵,真是让陈烨大开眼界!” 钱有禄摆手笑道:“大掌柜谬赞了,有禄汗颜?大掌柜您又何尝不是如此。不仅人品出众,看年纪,大掌柜似乎比有禄年少,就已是名动天下的大药商,有禄与大掌柜相比,实在是汗颜啊!” 花婵玉美眸微转,瞧着厅内一时瑜亮的两个青年俊彦,美眸内也是异彩纷呈,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烨笑道:“钱东家,你我一见如故,陈烨冒昧,想与钱东家兄弟相交。不知陈烨高攀得起吗?” 钱有禄喜笑颜开道:“固所愿不敢请耳。不知大掌柜年齿,台甫是?” 陈炸忙笑道:小弟今年整二十,表字光庸。” “这么说我为长了,愚兄今年二十有六。表字通达。”钱有禄笑道。 “通达兄?” “光庸贤弟。” 陈晔和钱有禄同时放声大笑起来。刘全宝目露佩服之色,东家好本事。谈笑间,就将关系拉近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钱有禄端起桌上的茶碗,微笑示意,揭开盖碗,轻抿了一口,随之用盖碗拨动漂浮的茶叶,微笑问道:“贤弟这次和婵玉妹子进京是出玩游历还是有什么事要办?” 陈炸放下茶碗,抱拳道:“实不相瞒,陈烨这次和花药董进京是有要事想求通达兄帮忙!” 钱有禄眉梢微动,微眯了一下眼,也将茶碗放在小叶檀桌上。微笑瞧着陈炸:“贤弟请讲,但凡愚兄能帮上忙。定会全力以赴。”“多谢通达兄。”陈烨站起身,深施了一礼,转而望向花婵玉。花婵玉站起身来到书案旁,拿起桌上的一个四角包金的檀木匣子。走过来,放在钱有禄面前。 钱有禄望着面前的檀木匣子,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轻轻打开木匣,一愣,眼睛瞬间睁圆,瞧着木匣内一对如血般鲜红的玛瑙镯子和一块通体翠绿剔透的玉蟾除。 呆了片刻,钱有禄伸手拿起那一对玛瑙镯子在大袖上蹭了蹭,举在半空端详着,半晌,沉声道:“极品云南大甸玛瑙,称得上稀世珍宝。”双目闪动着留恋,将玛瑙镯子放回匣内。目光望向绿玉蟾恰,喉结轻微抖动了一下,手微微有些颤抖,将蟾蛤拿起放在手掌内。喃喃道:“通体灵光溢动,仿若活物一般。好玉,好雕工,好好好!” 陈炸笑道:“我与通达兄初次见面,这两件小玩意不成敬意,还望通达兄笑纳。” 钱有禄身子一颤,醒过神来。望向陈烨。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玩味的苦笑,眼神扫向花婵玉:“打蛇打七寸,我嗜美玉如命。但知晓我这个癖好的天下没有几人?”花婵玉俏脸绯红,微垂下头,美目露出歉意之色。 钱有禄笑了一下,目光又望向手掌里的绿玉蟾轮:“这对玛瑙镯子虽然难得,但愚兄相信,只要愚兄下力气去淘换,天下间还是能再寻到这样品相的镯子。无非是多掏些银子而已。可是这块绿玉蟾轮愚兄生平仅见如此好玉,世所罕有,这已不是能用银子买得到了,光庸贤弟。你下如此血本,如此宝物不惜拱手相赠,所求之事一定非同小可,愚兄想先知晓你所求何事,若是愚兄没有这个能力” 钱有禄狠狠的腆且年掌托着的绿玉蟾怜,双目露出痛苦!色,将绿玉”微回厘内。盖上匣子,向前一推,苦笑道:“只能原物奉回。” 陈晔笑道:“通达兄误会了。这是小弟送给通达兄的一点见面礼。小弟确曾听花药董说起过小通达兄爱玉如命。但通达兄若认为小弟想用这两件小玩意要挟兄长为小弟办事小弟实在汗颜,既如此,东西留下小弟等告辞。做势就要站起身来。 钱有禄忙道:“慢!贤弟你这是何意?你让愚兄今后有何面目再与贤弟相见,贤弟快请坐陈烨微露苦笑坐下了。 钱有禄手指微颤又将檀木匣子拉了回来。打开,爱不释手的轻抚着镯子和绿玉蟾轮,苦笑道:“只是无功不受禄,贤弟到底进京所为何事?。 陈烨笑道:“小弟说了。这是送与通达兄的一点见面礼。通达兄若能帮小弟这叮,忙,受得禄是二十件与这两件玩意品相差不多的玉饰玉小件,还有白银一百万两。” 钱有禄身子剧烈一震,震惊的瞧着陈烨。鼻翼急喻动,喘着粗气,抱拳道:“请贤弟明言。”陈烨将自己进京谋救柳夫人母女一事细述了一遍。 钱有禄目露吃惊的望向花婵玉,花婵玉不自然的躲开钱有禄的眼神,端起茶碗,轻抿着茶水。 钱有禄收回目光,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玩味的异色,沉吟了片废,说道:“柳湘泉的案子愚兄有过一些耳闻,他犯的是震怒天庭的御案,除了当今皇上,就算是徐阁老都不敢为他说一句好话,不出意外,他死定了。不过贤弟这次并不是要逆天救他。只是要救被他殃及的妻子女儿。这倒还有些希望可言,但愚兄也不敢说什么,要探探这池水的深浅,才敢说有没有救得希望 陈晔抱拳道:“小弟明白,多谢通达兄。 钱有禄苦笑道:“贤弟不需谢我,为了贤弟的大手笔,愚兄会全力以赴的。 话音网落,厅门外传来婉转缠绵媚态十足的娇音:“钱爷若是再不出来。奴家可就要告辞了 这一声娇媚缠绵百转的娇音,刘全宝、郑三刀和廖仆的身子都是一颤。都感觉头皮鼓,三魂七魄要出窍。一双眼全都如利箭一般射向厅门。 厅门前站着一个秀随意的用锦带束起。披在高耸挺拔的美胸前,勾魂夺魄望之全身筋骨尽酥的妖媚俏脸荡缓着浓浓的媚态,整张俏脸比雪还要白,一双碧蓝的大眼睛陷进深深的眼窝内,婀娜绵软的娇躯穿着淡绿色杭丝蝉翼纱裙,若隐若现间该露的全都露了,不该露的一点也瞧不到。 郑三刀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双眼直勾勾的瞧着门口站着绝代娇娃,喃喃道:“妖精,这他娘的是妖精啊! 陈晔也愣住了,使劲眨了一下眼睛,这不就是个穿着大明仕装的西洋美人吗?疑惑地望向钱有禄。 钱有禄站起身来,脸上浮动着暧昧的笑意:“贤弟,美人相召。愚兄只有告罪了眼神飞快的膘了一眼一脸吃惊的花婵玉,冲厅内的众人拱拱手,嘿嘿笑着迈步走向厅门,一把搂住绵软纤细的腰肢:“奴奴莫生气。今日爷哪都不去,就陪你一个”。 意怜奴长长的捷毛忽闪着。一双碧蓝的大眼涌动着浓浓的爱意。喃喃道:“钱爷,这话当真?,小钱有禄哈哈一笑,搂着意怜奴离去了。陈烨双眼微眯望着大开的厅门,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正厅内陷入一片静寂。 花婵玉美目流转,瞧到厅内四名男子都如丢了魂一般直勾勾瞧着厅门,尤其是陈烨也是一副色魂授与的德行,一股莫名的裹挟着浓浓老陈醋气息的怒火立时从心底狂涌而出,在身体里掀起诣天火浪,阴冷的笑道:“人都没影了,怎么眼珠子还没拔回来吗?用不用本小姐给你们喊喊魂?” 刘全宝、郑三刀和廖仆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一股恐怖的阴冷瞬间弥漫全身,都以最快的度挪开眼神,慌不迭的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起来? 陈晔身子一颤,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茫然的瞧着周身喷涌强烈杀气的花婵玉,花婵玉一双美眸郁怒狠狠瞪了一眼陈烨,玉面阴冷如冰的垂下头。大拇指使劲按着左手虎口,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真是奇怪,我生的那门子气,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可是,气死我了!陷入强烈的纠葛中。 陈晔茫然的瞧向其他人,这才现刘全宝他们全都脸色青一副受到强烈惊吓的神情。端着茶碗的手都在轻微颤抖着。失声笑道:“你们都怎么了?” 刘全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眼神胆怯的瞧向花婵玉。 陈晔微笑望向花婵玉,眼中又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半晌,突然问道:“全宝兄,你随花药董到京城应该不止一次,钱有禄也应该见过多次吧。你说说他是叮。什么样的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暗流 惊疑的瞧着陈烨。 “东家,这次全宝见到的钱有禄有些怪。”刘全宝道。 “怪在何处?”陈烨微眯着眼问道。 “此次之前,钱有禄这个人给全宝的印象一直是举止得体,温文尔雅,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贵宦家族才有的气质。无论如何全宝都没想到他会公然和一个粉头打情骂俏,还是在与东家会面商议大事的时候。” 陈烨默默点点头,突然抬眼瞧了一眼花婵玉,花婵玉的心咯噔一下,突突跳着,美眸内全是惊疑慌乱之色。钱有禄是在演戏给我看借以报复我拒绝他?不,他不会这么幼稚。难道是演给陈烨?可为什么? 陈炸突然笑了一下,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们觉不觉得自从踏进半论堂,就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刘全宝、花婵玉、郑三刀和廖仆都是一愣,不解的望着眼神瞧着厅门,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的陈烨。 钱有禄嘿嘿笑着搂着意怜奴的小腰出了拱门,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瞧了一眼,脸上的邪笑消失了,松开搂着小腰的手,将拱门轻轻虚掩。 等候在回廊的胡彰忙快步走了过来。钱有禄淡淡道:“很好。”“谢东家夸奖。”胡彰如释重负的从心里松了一口气。 意怜奴哀怨的一笑:“奴家就知道钱爷不会对奴家动心的。可是每次钱爷召唤,奴家还是巴巴赶来了。不过就冲钱爷刚才对奴家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假的,奴家依然觉得没白来。” 钱有禄淡淡一笑,瞧了一眼左手拿着的檀木匣子,伸开。拿出那对血玛瑙镯子,意怜奴的一双碧蓝的美目立时涌动着贪婪的光芒。 钱有禄微笑着将镯子塞进意怜奴的手里:“拿稳了,和婊子谈情爷还不想笨得去当乞丐,不错,演技越出众了,我听闻你的身价又上涨了,缠头费涨到五百两雪花银了,嘿嘿,这里面也有爷的一份功劳。” 意怜奴惊喜交加的急忙将镯子套在手上,妖媚的俏脸依然带着让人心疼的哀怨,轻扭着绵软的腰肢:“钱爷,您这话太伤奴家的心了,只要钱爷点头,奴家回去就为自己赎身,到钱爷身边为奴为婢服侍您。” 钱有禄将绿玉蟾蛤拿在手里对着阳光瞧着,随手将檀木匣子扔向胡彰。意怜奴美眸瞪得滚圆,脸上的神情恨不得一口吞了钱有禄手里拿着的绿玉蟾救。 钱有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挥了挥手。胡彰皮笑肉不笑道:“怜奴小姐,请吧。” 意怜奴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蹲身施了一礼:“钱爷,奴婢告退了,奴婢刚才的话可是一片真心肺腑之言。” “免了吧。”钱有禄把玩着手里的绿玉蟾蛤,根本连正眼都没再瞧意怜奴一眼。 意怜奴自怜的叹了口气,直起身子,随胡彰向院外走去,玉手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血玛瑙镯子,嘴角浮动着一丝鄙夷得意的笑意。 钱有禄慢慢转身瞧着虚掩的拱门,脸上浮动着怪异邪魅的笑意,手里轻轻摩挲着绿玉蟾螓,喃喃道:“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也大开眼界。孙猴子有七十二变,不知你有多少变化?京城这座八卦炉,有必要添上一把柴,让它重新烧起来了!” 钱有禄脸色阴冷如冰,猛地一拂杭丝大袖,沿着回廊快走向出院的通道,素白飘逸的道氅背部绣着一只在祥云内展翅高飞鹤唳九天的丹顶仙鹤。 正厅内,陈烨站起身来,:“三刀,廖仆,咱们出去转转。”刘全宝和花婵玉都是一愣,也都站起身来。 刘全宝惊疑的问道:“东家,您这是?” 陈晔微笑道:“京城藏龙卧虎,出去转转说不定会有惊喜,两条腿走路总是要快一些。” “东家,让全宝跟着吧。”刘全宝躬身道。 陈烨沉吟了一下,笑道:“也好。” “我也去。”花婵玉道。 陈烨望向花婵玉,微笑道:“婵玉你还是留下吧,说不定一会儿通达兄会有什么消息,你与他是故交,他与你交谈不会有我和他之间那么多隔阂。” 花婵玉愕住了,美目呆呆的望着陈烨离去的背影。郑三刀和廖仆急忙跟了上去。刘全宝瞧了一眼花婵玉,眼中闪过一抹隐忧,没有说话,也迈步出了厅门。 拱门口,刘全宝快步追上陈烨:“东家。有事?”陈烨脚步未停上了回廊。刘全宝瞧了一眼郑三刀和廖仆,两人会意,放慢了脚步。 刘全宝快步追上陈烨,低声道:“东家,全宝跟随大小姐进京这几次,是都住在半论堂这个院内,可是每次钱有禄来找大小姐,全宝都在场。钱有禄是曾对大小姐有情,可他网显露出这个意图,大小姐就断然拒绝了,全宝愿用身家性命担保,大小姐心里只有你,没有旁人。” 陈炸停住脚步,静静的瞧着刘全宝,半晌,笑了,轻拍拍刘全宝:“你这个嫉嫉到底想做到行么时候?全宝兄,为自己活着吧。”陈 刘全宝一震,震惊茫然的瞧着陈烨的背影。“刘爷廖仆低声道。刘全宝身子一颤,大声喊道:“东家”。追了上去。郑三刀和廖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 陈炸网进到四进院落内,右侧回廊拐角那道拱门前一道妖娆的身影飞快的迎了过来。 陈烨微一皱眉,沉声喝道:“廖仆”。话音网落,廖仆一个虎跳,身子如大猫一般凌空落到陈烨身前,狰狞的脸上密布着杀机。 那名被陈烨迷得神魂颠倒一直守在拱门前苦等陈晔从五进院落内出来的胭脂楼头牌粉头宋小小惊怖的尖叫一声,慌不迭的扭头就跑,奔进了拱门,这才惊骇的扭头瞧着。 陈烨阴沉着脸快步沿着回廊向院外走去,刘全宝等人紧紧跟随。 直到迈步进入二进院落,陈烨那颗有些烦躁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网要出一口浊气,右侧靠近院落通道的一间客房的门出轻微的声响,推开了。 两名头上梳着双髻的婢女走了出来,紧接着一名怀抱着焦尾瑶琴,身穿淡黄色纹绣着碎花的比甲长裙,周身散着浓浓书卷气息的绝色女子迈步从客房内走出。 陈烨脚步未停,扫了一眼。心里暗自喝了个彩,才女苏玉卿果然名不虚传,模样和神态真如洛神临凡一般。心内的赞美还没消散,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苏玉卿俏脸煞白,娇躯颤抖着,惊怖的望着陈烨走过去的侧影,那具名贵的东汉蔡文姬用过的焦尾瑶琴琴弦绷断掉躺在地上。“玉卿小姐。你怎么了?”一名头戴文士巾,身穿青色湖绸长衫,腰扎玉带,英俊的面容同样透射出浓浓书卷气的年轻。两名丫鬟也是一脸惊愕,呆住了。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正与苏玉卿惊怖的美目相视,苏玉卿的娇躯又是激灵颤抖了一下。 陈辉扭头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快步走向苏玉卿,弯腰捡起焦尾瑶琴,微笑问道:“在下官洲鹿野陈烨,请问苏姑娘,在下有何不妥之处吗?” 苏玉卿又是一颤,美目涌动着不敢置信的震骇惊疑:“你、你叫陈烨?” 陈晔微笑道:“正是。陈烨不解。苏姑娘为什么看到在下,会有这么大反应?” 苏玉卿美目惊疑的瞧了陈烨半天,喃喃道:“怎么可能?” 陈辉一愣,问道:“姑娘说什么?。 苏玉卿苍白着脸,犹豫着伸手接过瑶琴,轻声道:“谢谢陈公子。”陈烨又是一愣,静静的瞧着苏玉卿,苏玉卿下意识的躲开陈烨的眼神。 “苏姑娘对陈烨的疑惑还没明示?”陈炸微笑问道。 两名丫鬟上前一步挡在苏玉卿面前,齐声道:“公子请自重”。 陈烨啼笑皆非的瞧着面前虎视眈眈将自己当做仰慕苏玉卿的登徒子的两名丫鬟,抱拳施礼道:“苏小姐既然不愿明言以示,权当陈烨莽撞了瞧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年轻书生。书生微笑,抱拳拱手。陈烨笑笑,转身离去了。 刘全宝边走边狐疑的扭头望向依旧站在客房门前苏玉卿,莫非她与东家从前相识?可东家似乎并不认得她,难不成是认错人了? 刘全宝微露苦笑,暗暗摇摇头,就算长得再像,离近了也应该能分辨的出来,看苏玉卿依旧惊慌苍白的脸色。恐怕不是认错人那么简单,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刘全宝望向陈烨的背影,想起刚才在正厅陈烨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东家说的没错,确实有些古怪。 胡彰站在刷的明亮晃眼的红木柜台内。一脸心神不定的边记着账簿边不时抬眼瞧向大堂尽头虚掩的红木堂门,堂门突然打开,陈烨的身影出现在大堂内,惊得胡彰手一颤,毛笔险些掉落在账簿上。 “陈大掌柜要出门?”胡彰快调整情绪,满脸堆笑,抱拳拱手道。 陈辉瞧着胡彰带着谄媚味道的笑脸,微笑道:“出去转转,领略一下京城的繁华气派,让我这个外乡小地方的土包子也开开眼 胡彰右眼角轻微抽搐一下,强笑道:“陈大掌柜说笑了。你们两介。快去将陈大掌柜的座驾牵来。”两名伙计急忙出了堂门向左侧不远处的半论堂马棚飞奔而去。 陈晔站在门口要着外面依旧热闹的街面,笑道:“棋盘街阔静方,尘,百货初收百戏陈,向夜月明真似海,参差宫殿涌金银。” 胡彰谄笑道:“大掌柜也知道这道棋盘街繁华的诗?”陈烨微微一笑,双眼依旧望着喧闹的街面。 胡彰郁闷的真想抽自己两嘴巴,我他娘的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平时的玲珑心思都哪去了? 片剪,两名伙计赶着陈烨的座驾来到门前,陈烨迈步走出堂门,又停住脚步,扭身笑道:“胡账房,可知晓汇合钱庄?” 胡彰一愣,忙陪笑道:“陈大掌柜要存银子?您何不就去棋盘街左侧数十米外的六和钱庄,这样您取丹也方便。六和钱庄可是 陈晔微笑道:“不必了。 陈烨是去汇合钱庄见个老朋友。” 胡彰忙笑道:“胡某莽撞了。汇合钱庄离这里有些远,靠东北城附近,具体位置胡某也有些记不清了。” “无妨,我们到那再打听吧,多谢胡账房。” 陈炸等人出了半论堂,刘全宝笑道:“东家,我和廖仆赶车,三刀陪您。” 陈晔摇头笑道:“咱俩起车,让三刀和廖仆去车里清闲清闲。” 廖仆和郑三刀还想说什么,陈烨微笑道:“你们两个要是罗里八嗦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两条腿步行跟着吧。” “别,别!俺这个人最识敬。主人,那俺俩可就不客气了。”郑三刀眉开眼笑,身子微晃,跳上马车,掀帘进入车内,廖仆也嘿嘿笑着上了车。 陈烨和刘全宝相视一笑,坐在车驾上,陈烨扭头笑道:“你们两咋。小子,我那可是好茶叶,给我省着点。” 车厢内郑三刀嘿嘿笑道:“主人,您这好人哪有做一半的,既然今天您善心,让俺们兄弟当老爷,你和刘掌柜当仆人,俺们要是不尽情的当好这个老爷,别说俺们自己,就是您,俺都觉得对不起啊,是不是这个理,主人?!”车厢内一阵茶壶茶碗响动声。 “臭小子们!”陈烨笑骂了一句。左右瞧着,目光倒不怎么留意铺面,带着强烈好奇瞧着左右两侧路边卖各种零散百货的摊位。 刘全宝赶着马车没行出多远,陈烨喊了声停,刘全宝急忙勒住缰绳。陈烨跳下车,来到卖折扇的摊位。打开一把,看看做工还相当精良,问道:“纸扇怎么卖?” 卖纸扇的是一个年约五旬开外的老妇人,一双眼瞧瞧细皮嫩肉穿着蓝衫长袍的陈烨,又飞快的打量了一眼马车,眼珠快闪烁着,心里盘算着如何利润最大化的将纸扇卖给这个生个好皮囊的富家败家子。 陈晔扑哧一笑:“老人家做生意欺生可不好。”从袖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摊个上,又选了两把人物一把山水扇面的折扇,走了回来,跳上马车,将山水扇面的递给刘全宝,又将手里的两把人物扇面的折扇挑帘扔进车厢内,笑道:“两位老爷,凉快凉快吧。” 郑三刀和廖仆眉开眼笑的一人拿起一把,嚷嚷道:“俺这画的是钟旭!” “刀哥,你的就不如我的了,我的画的可是包拯。” “切!你没听过钟旭抓鬼吗?老包是凡人!” “不对吧,刀哥,老包可是龙图阁大学士,天上的文曲星下界,大宋仁宗天子封老包日断阳夜断阴,钟旭再厉害,不过是个鬼头,惹恼了老包,立马上铡刀!”廖仆嘿嘿笑道。 郑三刀突然出手一把抢过廖仆手里的折扇,将自己的扔给他。点头道:“兄弟你真有学问,说的真对!我说刚才怎么有点别扭呢,现在就对了,心里舒服了!” 廖仆苦笑摇头,瞧着一脸得意扇着扇子的郑三刀,将折扇放在桌上,端起茶碗:“刀哥,喝茶。”刘全宝瞧着手里价格低廉的竹骨纸扇,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将纸扇插在脖后衣领内,低声道:“谢谢东家。” 陈烨扇着纸扇瞧着刘全宝插在脖后的纸扇,笑道:“全宝兄,现在这副做派,很有一副抢男霸女的恶少形象!” 刘全宝扑哧一笑,赶着马车,半晌,眼神犹豫的瞧向陈烨,陈烨瞧着两侧的路边摊位,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刘全宝你应该知晓过犹不及的道理,你不是圣人,也做不了圣人,放手吧。”刘全宝身子一震,眼中闪动着复杂之色低头瞧着手里的缰绳。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刘全宝,合上纸扇,在手里轻轻敲着:“我这咋。人讨厌婆婆妈妈的人,你若还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我的缘分恐怕就到头了。” 刘全宝的手猛地攥紧缰绳,双目内全是惊骇之色,急忙扭头望向陈烨:“东家,全宝明白了,多谢东家。” 陈烨静静地瞧着刘全宝。半晌,开折扇,又转头左右瞧着:“这些话我只说这一次,用心记在心里。” “是!”刘全安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驾着马车向右拐出了棋盘街。 东北城,马车停在一处胡同口,一个穿着汗衫,敞心露怀的壮汉,扛着扁担,扁担头挂着粗粗的一捆麻绳从胡同内走出。 刘全宝抱拳拱手道:“请问这位兄弟,汇合钱庄怎么走?” 壮汉打量了一眼刘全宝和陈烨,抬手向右侧指去:“沿着街一直走,再过两个胡同口再能瞧见了。”说完,壮汉急匆匆的扛着扁担向左侧而去。 刘全宝赶着马车过了两个胡同口,没走多远,果然瞧到了几米外街道左侧汇合钱庄的门面。黑漆的泥金匾额方方正正的颜体大字,汇合北京分号。刘全宝赶着马车在街上划了个半圆拐过来停到汇合钱幕门前。 第二百六十五章 汇合分号 品算跳下马车。打量了一眼青砖厚墙浸诱着冷桑的铺面“皿二老讲钱庄内。钱庄大堂数米见方,柜台用漆着桐油漆的竖排梨木架子格挡,只在柜台正中露出一尺大小的空格,方便兑银存银者与柜台内的钱柜账房交谈生意。 此时已是下午未时中,钱庄大堂冷冷清清,没有一个来兑银取银的人。 柜台后一名头戴方巾,身穿青布长衫,年约五旬,唇颌下胡须都已见花白的账房边与一旁站立的两名伙计扯着闲天,边拿着笔在账簿上写写画画,抬眼瞧见陈烨等人进来,一双老眼立时敏锐的看出这几人中陈晔是头,只是打量着陈烨的穿戴和眉宇间透露出的淡然沉稳,又让这位自诩看人从不走眼的老账房估摸不出陈烨到底是贵宦公子还是草民百姓。心里立时提了小心,抱拳施礼道:“敢问这位公子您是凭票兑银还是来小号存银?” 陈烨笑着还礼:“在下陈烨小从官浙鹿野来,想见贵号东家和孙启儒兄。烦劳老人家代为通禀。” 账房惊喜道:“您就是鹿野巨鹿药行陈大掌柜?!失敬失敬。敝号东家和孙掌柜两日前就在分号等候陈大掌柜了 账房快步来到连通柜台和后面偏门的铁门前,从腰间掏出一把铜钥匙,开了铁门上的硕大铜锁,打开铁门,陪笑道:“陈大掌柜,请”。 “有劳。 账房引着陈烨等人进了偏门穿过栽种着几棵老祝的前院,走进通向钱庄后院的门厅。 陈烨等人网从门厅进入后院,就听到赵龙等人的笑闹声。陈烨微笑着用目瞧去,空旷的后院靠西北角几颗洋挠树下停着十七辆黑呢马车,拉车的鸯马都惬意的甩着尾巴在一旁的马棚内吃着草料。 赵龙赵虎等十七个师兄弟围坐在两张矮桌前。都是小衣襟短打扮。敞心露怀的。边喝着大碗茶。边绘声绘色的说着荤段子,不时爆一阵怪笑。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陈眸笑着走过去。 赵龙等师兄弟闻声望去,都急忙站起身。惊喜的齐声道:“见过大掌柜陈烨笑着点点头。 后院正厅内闻声快步走出三人,汇合鹿野分号掌柜孙启儒笑道:“陈掌柜来了,大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巨鹿药行陈掌柜。” 三人中一名年约近四旬,头戴员外方巾,身穿浅色丝绸直被,身材不高不矮,微有些福,与孙启儒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惊喜的抱拳道:“不才孙学儒,久仰陈掌柜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足慰平生。” 陈烨忙笑道:“孙掌柜谬赞了。陈烨汗颜 站在孙启儒身旁,年约三十五六,相貌同样有些相似的中年人笑道:“总听三弟提起陈掌柜,陈掌柜妙手救了舍侄女,是我孙家的大恩人。若不是琐事缠身,我和大哥早就想亲赴鹿野登门拜谢 孙启儒笑道:“这是我二哥孙玉儒。” 陈烨忙抱拳施礼:“孙二掌柜久仰久仰,陈烨只是粗通微末医道,当初救治秀秀小姐的病,说实话很大程度都是侥幸。” 孙玉儒笑道:“陈掌柜你可是客气的有些过分了,神医陈烨,慢说是鹿野官洲,就是大半个北直隶都可说是家喻户晓。我在京城都有耳闻。还有我们兄弟三人对陈掌柜可是神交已久,你要是看得起我们兄弟,咱们就兄弟相称如何?” 陈烨抱拳深揖一躬:“小弟陈烨见过三位兄长。”孙氏兄弟全都开心的放声大笑起来。 “贤弟。请”。孙氏兄弟引着陈烨和刘全宝进入正厅内。进入正厅又是一番客气寒暄,这才落座。两名伙计端着茶盘进来,上茶。孙学儒笑道:“贤弟不仅医道通玄,这药行生意做的更是风生水起,看样子不消几年大明的医药行都要看贤弟的脸色了。” 孙玉儒也笑道:“这次陈烨贤弟进京更是大手笔,乖乖,四百余万两地道雪花银,还有两大箱珍宝玉器,真是晃花了愚兄的眼,也让愚兄这两日睡觉都半睁半闭着眼,生怕出什么闪失正厅内一阵大笑。 陈烨笑着拱手道:“两位兄长这样说,小弟实在是惶恐。” 孙学儒笑着叹了口气:“贤弟仗义啊。不瞒贤弟。汇合钱庄这两年生意有些举步维艰。我们兄弟三人前些日子还曾商量着将真定、顺德和保定的分号都关了,只保留鹿野和京城这两家分号。要不是贤弟这笔大生意救了钱庄,今年我们哥仁真无法有脸回平遥过年啊。” 孙启儒道:“贤弟自行派人护送银车进京,将数百万两银子存进汇合京城分号。并还抽五厘平白送与我们兄弟。说实话,贤弟在鹿野与我说时。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孙玉儒笑道:“六和钱庄的魏掌柜也是平遥人,这些年人家气盛的很,压得咱们一直抬不起头来,这一回托贤弟的福,今年过年,准能扬眉吐气了 陈烨脑子突然一闪,晋商票号明时兴起。到清朝走向全盛,特别是晚清更是极盛之时,票号生意做遍全国。电明白,对个时代的推动展不需你什么都懂都锋“书儿巨细。事事亲为,只要你能将越这个时代的一些先进理念适时的说给那些能将这些理念去进行探索实践的人就足以了。 一行起则能带动百业兴,这就会以一种全新的不可知的展度偏离和打破这个时代的展轨迹。 陈晔嘴角绽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玩味笑意,反正自己的莫名穿越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分子打破了这个时代时空的平衡,生了诡异的裂变,导致原本按着历史轨迹展的大明朝出现了偏差。这就如同一个皮球踢偏了。再补上一脚,坏也不会坏到哪去吧。 陈烨笑着拱手道:“三位兄长小弟有个建议,不知三位兄长可肯一听?。 “贤弟请讲孙氏兄弟齐声道。 陈烨微笑道:“如今天下的钱庄包括最大的六和钱庄都是本地存银本地兑取。举个例子说小弟在鹿野贵号存银一万两,慢说是到官洲分号兑取,就是到永宁县也是兑取不出来的。”孙氏三兄弟点点头,不解的望着陈烨。 “三位兄长有没有想过实行异地存银异地兑取?” 孙氏三兄弟都是一愣,孙学儒苦笑着摇摇头:“难,异地存银兑取小数目倒还不是不能做到,可贤弟你也明白。如今想要异地存银兑取的。都是巨商富贾,所存银两数额巨大,小号哪有这个实力在别处分号拿出这么多的银两 陈烨微笑道:“一口吃成胖子确实不现实,但可以一步步来,小弟的巨鹿药行所经营的成药和草药北直隶乃至北方数省的药商每月都会打药柜到鹿野小弟的分号来采购。一路上雇佣镖行风险性极大不说。镖行押运所抽的份子钱十成抽去最少一成半。这笔银子数目可是很可观 孙氏三兄弟点点头,虽然眼中都闪动着迷茫不解望着陈烨,都没插言。都静等着陈烨继续说下去。 “三位兄长可先从北直隶各分号做试点。再过几日就是月底,九月,鹿野药市就会重新开市。小弟请启儒三哥在开市前带着我的信回返鹿野。交给分号药柜王三。他会对汇合钱庄在北直隶有分号的那处药商讲明,从来年四月开市起,只要他们拿着本府州县汇合分号的钱票来小弟的各分号采购药材,巨鹿分号收票即兑现相等价格的成药和草药。” 孙氏三兄弟全都站起身来。惊喜交加的望着陈烨,孙学儒激动得有些颤抖道:“贤弟。你、你这不会是在拿你三位哥哥开心吧?” 陈烨笑着站起身:“三位兄长觉得小弟是信口开河之人吗?。 “贤弟啊,你让哥哥怎么感谢你啊?”。孙启儒激动的说道。 陈烨淡淡的笑道:“咱们是兄弟,有钱大家赚,何谈感谢 孙玉儒兴奋的大笑道:“哈哈,有贤弟这位财神爷相助,要不了几年,汇合钱庄就能压过六和钱庄成为大明第一钱庄。” 陈烨笑道:“三位兄长都是经营钱庄的翘楚前辈,不需小弟多言。但有一事,三位兄长可务必要慎重对待。那就是钱票上的暗押记号可一定要做到各府州县不同,各有各的标识,绝不能让旁人造了假去 孙学儒道:“贤弟放心,钱票关系银两的兑取,是钱庄最重要的头等大事,钱庄总号和各分号的钱票印版都出自一人设计,此人在平遥总号供养,各府州县分号钱票印版上的暗押记号只有分号掌柜知晓,距离明年四月还有大半年,忙完贤弟这件大事,我就立刻回返平遥总号,重新设计一套更加精备完善的钱票印版。”陈烨笑着点点头。 孙学儒犹豫了一下,抱拳笑道:“贤弟大义,如此帮我们兄弟。但不知贤弟认为各分号应收取药商存银之利多少才为合适?” 陈烨笑道:“兄长话里的意思小弟明白,刚才小弟就说了,自家兄弟,有钱大家赚。 现在小弟再次当着三位兄长郑重声明,贵号生意小弟纯属帮忙不赚一分银子 “这这,贤弟,咱们情意虽好,可是生意还是生意。” “是啊,绝不能让贤弟白忙孙氏兄弟都尴尬的笑着纷纷解释着。 “三个兄长若是再说这样的话小弟只好告辞了。” 孙氏兄弟惊得都站起身来,孙学儒苦笑道:“贤弟如此大恩,三位哥哥厚颜愧领了 陈烨微笑道:“这才像是自家兄弟说的话孙氏兄弟感激的望着陈烨,心内气血都在翻滚着。 陈烨端起桌上的茶碗,揭开盖碗,却并没有喝,又放下了,望向孙小启儒:“启儒兄,小弟所托之事可有眉目?。 孙氏兄弟都露出尴尬之意。孙玉儒苦笑道:“说来惭愧,往日这京城就连万岁爷的万寿宫舌了阵风,下了点雨,不消半个时辰,整个四九城都会嚷嚷个遍,可官洲知府柳湘泉这件案子竟仿若没生一般,我听闻三弟所说。贤弟所求之事就马上四处打听。可着六部六七品官员转了个遍,我一提及柳湘泉的案子。他们不是衣二品哑,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愣是不接我这个话茬。 昨晚我实在是逼急了。砸开一个刑部六品主事在京西的一处外宅。软磨硬泡又花了四百两银子。他才透露了那么一句,说柳湘泉的夫人被六部的某个侍郎买回府去做了老妈子。我问他是哪部的侍郎,他是死活再也不开口了。至于柳小姐,实在惭愧,唉,至今我也没打探出来。” 陈烨站起身来,深施了一礼。孙玉儒忙站起身还礼,陈烨低沉地说道:“多谢玉儒兄费心小弟知道柳湘泉是御案,京里六部属官避之唯恐不及。玉儒兄能探知柳夫人大致下落已属不易。大明朝六部十二咋,侍郎陈烨一个一个打听,总会找到柳夫人。” 孙玉儒道:“贤弟也不必着急,明日我再去打听打听。好歹弄到柳夫人确实下落,这样也省得贤弟奔波辛苦。” 陈烨低沉道:“多谢玉儒兄费心了。天色不早了,陈烨告辞。” 孙氏三兄弟都站起身来,想挽留陈炸在分号吃晚饭,被陈烨苦笑着拒绝了。和刘全宝出了正厅,抬眼望去,院落内郑三刀摇着纸扇正吐沫星子飞扬吹嘘着呢:“俺知道你们不信,你们问问廖仆兄弟,东家是不是让刀哥坐车里,东家赶车,还怕咱俩,尤其是刀哥我热着,巴巴地给我买折扇回来乘凉小子们都傻眼了吧!做梦你们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俺警告你们,今后对刀哥招子都要放亮些,在外面要是得了好处。得想着分刀哥一半,要不然俺在主人面前就这一句话,你们就完了。都听清了吗?” “听、听清了!”赵龙赵虎等师兄弟嫉姓怎眼睛都快喷血了。死,死地瞪着郑三刀手里不停摇晃的纸扇。心里都在念叨着,这纸扇上画的那个包公要是活了该多好啊,铡了这个王八蛋! 郑三刀还耍接着恐吓吹嘘,打眼瞧到陈烨等人从正厅走出,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烨面前,点头哈腰满脸谄笑道:“主人,咱们这是要回去吗?回去的路上还是三刀赶车吧。您赶车三刀心里不落忍啊!” 陈烨笑了一下,拍拍郑三刀的肩膀:“刀哥,还是陈烨服侍你吧!” 赵龙等师兄弟差点没惊得晕过去,都暴睁着大眼张着大嘴,呆滞地瞧着陈烨和郑三刀,心里都在惨嚎,这不是真的,俺是在做梦,俺一定是在做梦啊! 陈烨等人出了汇合钱庄,陈烨转身抱拳拱手:“三位兄长留步,对了,我在京城这段时间住在半论堂,玉儒兄若是有什么消息,派人到那里去知会我一声小弟告辞了!” 郑三刀和廖仆跳七车,廖仆挑帘进入车内,郑三刀斜睨着眼瞧着钱庄门口探头的赵龙等师兄弟,得意地呲牙一笑,这才心满意足地挑帘进入车内。 陈烨和刘全宝上了车,刘全宝正要抖动缰绳,孙启儒拍着脑门说道:“啊呀,险些忘了,我昨日偶遇高聘君。谈及贤弟这几日就要进京。高聘君喜不自胜,拉着愚兄的手再三地叮嘱,让我见到贤弟无论如何都要带贤弟去他府上一叙相思之情。” 陈烨脑海中闪过高聘君宛若孩童一般灿烂的笑容,心里也是一热。立时驱走了心中大半的积郁。笑道:“当日在鹿野小弟曾对高聘君老前辈有过承诺,若到京城必去他府上讨杯酒喝。不知他老人家府上住的可远?” 孙启儒笑道:“高聘君的医馆和府宅就在这条街,前行过一个胡同口就能看到聘君老前辈的浮生医馆。愚兄这就带贤弟前去。” 陈晔笑道:“就不劳启儒兄了,小弟自去便是。”陈烨冲孙氏兄弟拱了拱手。 刘全宝抖动缰绳,拉车的驾马踏着碎步向前行去。走出数米,刘全宝说道:“东家,空手上门有些太失礼了吧。不如先让全宝买些礼,品,您再登门拜访聘君老前辈。” 陈烨笑道:“你不知晓他怪癖的交友之道,我若真的带着礼品登门拜访,高聘君那个怪异的老里轰出去。空手去见他,他心里才舒坦呢。” 刘全宝失声笑道:“素闻高聘君特立独行,行事标新立异,今日真是领教了。” 陈烨微笑道:“你该不会是在心里嘀咕,人与群分,物以类聚吧。” 刘全宝笑道:“全宝不敢。不过东家行事也常出人意料,难用常理揣测。这一点您与高聘君倒是很相似,无怪他能与东家成为忘年交。” 陈烨微笑道:“你是在暗指我帮汇合钱庄吧?” “是。”刘全宝老实的答道。 陈烨双目望着驾马不断轻轻摆动的马尾。沉声道:“我说只是帮他们兄弟。不赚他们的银子,是真心话。但我也决不是无故滥善心做好人。更不是因为有求他们帮我寻找柳夫人母女下落在曲意讨好他们。而是因为帮他们对我心中的理想有莫大的帮助,因此我才出手助他们。”刘全宝疑惑的望着陈挥。 第二百六十七章 激将 二烨停住脚步,身体前倾,凑近端详着有径仿若圆矗。才一卸分浸透出紫红色,纹饰着蚂龙流云图案的玉璧。 高启的神色立露紧张,原本松闲的身躯也紧绷起来,双目紧盯着玉璧。突然陈烨伸手要拿这块玉璧,高启实在受不了了。呻吟道:小友能否只看不碰?” 陈晔收手,扭头微笑道:“看着好像有些年头!”。什么有些年头,这可是地道的无价之宝。它是周成王加冕告祭太庙时所用的礼器。” “哦”陈烨望向那块玉璧小嘿嘿笑道:“不会是质品吧?” 高启立时脸红脖粗道:“质品?!不是老夫自吹,你可着京城打听,在鉴赏古玉方面老夫排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陈烨笑着点点头,又凑头过去端详着玉璧。高启神情紧张地瞧着陈烨,微喘了口粗气:“小子,你不会是在打我这块玉璧的主意吧?” 陈哗淡淡笑道:“我对这种华而不实,玩物丧志的物件历来兴趣缺缺,这东西还是留给你这个识家吧。” “什么玩物丧志,华而不实。这是情趣!我现你小子说话越来越不中听!”高启松了口气,不满的嚷嚷道。 灵风、灵云走进阁室,看到高启一脸气急败坏的神情,先是一愣转而偷眼望向陈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依旧闪动着惊疑之色。 两个孩子怯忙地走到高启身边,高启慈爱的拉住他们的小手笑道:“来,我的两个宝贝乖孙子,快去见过陈爷爷!”灵风和灵云互相瞧了一眼,大眼睛内都透露出震惊。感情这个比爹爹年岁还小的人真是爷爷的师兄啊!灵风和灵云急忙翻身跪倒,恭敬地叩头道:“灵风灵云叩见陈爷爷。 陈炸木怔地看着两个孩子跪在面前行起了大礼,半晌,才醒过神来,忙将他们拉起来:“乖,好孩子们快起来 灵风和灵云借机认真端详起陈烨,灵云小脸全是全是敬慕:“天啊,您是我爷爷的师兄,年岁一定会比我爷爷老的,怎么看起来竟然这么年轻?这么说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仙人喽?!”灵风也在旁边拼命地点头,同样一脸看到了活神仙的样子。 陈烨苦笑瞧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转而瞪向捂着肚子偷乐的高启。 高启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走到孩子身边,蹲身搂住他们,喘着气说道:“呵呵,我的两个傻孙子,这小子不是神仙,他就是我和你们父子提起过的在官洲鹿野镇杏林堂见到那个对老夫脾气的臭小子,我的乖孙。子都知道,能让爷爷看顺眼的这世上可没几个,既然看顺眼了,自然就是爷爷的兄弟喽,故而你们要尊称这小子一声爷爷了。” 转而望向陈烨,挤着眼得意地笑道,“这是老夫的两个小孙子,一个七岁。一个九岁,大的叫灵风小的叫灵云。别看他们可是老夫赚银子的好帮手呢!”两个孩子醒悟过来。小脸立时羞红,都拉住高启的衣袖,披娇地齐声道:“原来爷爷又唬人,该罚,罚爷爷买糖葫芦!” 高启慈爱地摸摸孩子们的头,笑着从腰间摸出四枚铜钱:“好好,爷爷认罚,别瞎跑小心脚下不要摔跟头”。两个孩子欢天喜地跑出了阁室。 高启笑咪咪的瞧这两个孙子兴奋娇笑着飞奔离去的背影,半响扭头瞧去,这才现陈烨已经盘腿坐在了矮几后面,微眯着眼看着高启。 高启脸露尴尬,嘿嘿笑着直起身,陈眸嘴角绽动着邪魅的笑意。淡淡说道:“真是出乎晚辈的意料,高聘君。堂堂一代名医,什么时候这坑蒙拐骗的本事也修炼得如此上佳,真是让晚辈高山仰止啊!” 高启嘿嘿笑而不答,走过来也盘腿坐在蒲团上,又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块白玉佩,呵了一口气在手中摩挲起来。 陈晔见他故作深沉,微笑道:“你我可是联合诊治,诊金有我一份吧?”高启愿喽,既如此,刚刚瞧到的那块玉璧也算差强人意,就作为诊金吧。”作势就要起身。 高启终是绷不住了,一手将陈烨按坐在地垫上,咬牙道:“小子,算你狠!我都告诉你,总行吧!”陈烨一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高启深吸一口气,笑道:“陈烨小友莫要捉弄在下,我这也是因经济拮据,捉襟见肘才出此下策啊!” “经济拮据?捉襟见肘?”陈烨扑哧笑出了声。 高启赫然的叹了口气,笑道,“老夫说的是实情,老夫虽不肖,但我高家祖刮须臾不敢忘记,大医精诚。精者,医术;诚者,仁心也。治病救人不得贪图功利。所以从我立业起就立下规矩,贫困病人,分文不取;逢初一十五大开铺门除针除药。怎奈近年来,气候多变。瘟瘦时。初一十五已经改为两天一次开铺除针除药。老夫就是再有家底,也吃不消了。可是又不想看到贫者儿干是只好想出此计六反正京城豪富和达官贵人。出制咒戏财,多取些不义之财,也算是劫富济贫呢!哈哈哈” 陈烨看着高启宛若孩童的笑脸,心中涌起浓浓的敬意。不过还是故作严肃地问道:“说的好听,一个病人就收一千两的诊金。就算是将药除给一京城的人吃,你赚的钱恐怕也花不完吧?” 高启脸一红,用手使劲摩擦着玉佩喃喃道:“其实、其实一个病人只要一百两诊金,其余的都是看着赏的钱。今天是你来帮了我的忙。所以才收了一千两的,平日里没有那么多。况、况且,老夫不是有这么个嗜好嘛!” 陈烨看看他手中的玉佩,嘿嘿笑道:“明明是玩物丧志,非说是为了治病救人。挺大的年纪装神弄鬼,还把两个小孙儿也拉上,教坏孩子,真真的老不修”。 高启诞脸笑道:“只要是为了救人,有何不可,假道学!” 陈烨缓缓收住笑容,突然起身整了整衣衫,深施一躬正色道:“高聘君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大医精诚,聘君的品行实在让陈某敬重和钦佩。” 高启慌忙托住陈烨,老脸赫然道:“小友你这不是在臊我这张老脸吗。想当日杏林堂内。小友才真做到医者父母心,和陈烨小友相比,老夫实在汗颜!”说完两人相扶会心的笑了。 这时,两个孩子各举着一支糖葫芦进到阁室内,看到这般情景都是一愣。继而,灵风走到爷爷身边悄悄地说:“爷爷,那个跟陈爷爷一起坐马车来的黑黑高高的汉子问我讨水喝呢,我是给与不给?” 陈晔笑道:“聘君前辈,我的随从闭门羹吃得差不多了吧?!” 高启嘿嘿一笑。道:“灵风灵云,快去。将他们请到后园去,我们到正厅叙话。”说着拉着陈烨从偏门出去来到后园。 原来这医馆本就是高启家宅的门房改装而成,出了医馆来到后园别有洞天。天井被分成若干园固,里面栽种着不同的药材,长的郁郁葱葱。两人顺着仅留的一条小道来到正厅,正厅内简朴而典雅。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大医精诚的牌匾小匾下是一张仲景除药图,图下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厅内两侧又分别摆了几张客座和茶几,除此以外吧别无多余的家具。 陈晔和高启分宾主落座。刘全宝已带着汗流浃背的郑三刀和廖仆走了进来。郑三刀一见到陈烨就嚷嚷道:“主人啊,这个医馆太不厚道了。整地神神秘秘。还出来俩小道士迎客,来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比咱的药行差远了!” 陈哗微愠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不许胡言乱语,越来越没有规矩”。 廖仆拽拽郑三刀的衣角冲他皱了一下眉轻摇摇头,郑三刀已吓得腿软,忙冲高启深施一礼:“在下鲁莽,不该在贵宝地出言不逊。望老大人海涵”。 高启哈哈大笑道:“陈炸小友,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老夫听闻杏林堂的后续晚辈说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可是官洲一带都有名的大药商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很是威风啊”。 陈烨狠瞪了郑三刀一眼,示意他们站到一旁,也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怎可同高老前辈相提并论啊”。“哈哈哈哈”。 两人正相互打趣说笑之际,两个小丫鬟端着托盘送茶进来,放下茶具蹲身道:“老太爷。老爷回来了,正在盥洗,说是即刻来见贵客!” 高启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两个山丫鬟网转身正和慌里慌张跑进门来的灵风灵云撞了个满怀。托盘都掉在了地上。 高启站起来将两个一脸恐慌的孩子揽进怀里,疼爱的笑道:“莫怕,莫怕,爷爷在,你爹敢怎样?”两个孩子都长出了一口气,又互相嬉闹起来。 不多时,厅内走进一人,中等身材,头戴文士巾,身穿杭绸直接,一双元宝便鞋。玉白面色,颌下三缕有些花白的胡须,样貌神情和高启很是相似,但相似中多了几分书卷气。 高启忙把两个小孙子拉到身后,向陈烨道:“小这是我的犬子。名文常。文常啊,快来见过你陈烨小叔”。 高文常撩起长衫跪倒,规规矩矩的给陈炸行起了大礼。陈烨慌忙上前搀扶:“不可,不可,晚辈怎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高文常起身又鞠一躬道:“文常在医馆内正遇沈老爷的管家去抓药,听他说浮生馆来了给大神仙小心中很是纳闷,赶回来听下人说是位姓陈的公子,我就猜到必是陈烨小叔到此。家父从鹿野回来就一直在说小叔的事情与我听小侄很是惊佩,未想今日得见,此礼小叔受得起。”说着又要跪倒。 陈烨忙求助地望向高启,高启笑道:“也罢,自家人不拘这些礼数,文常啊,快让你小叔落座吧!”高文常这才起身请陈晔上座。 高文常扭头看向高启身后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看到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高启旧消二直今天生生散的早,他们的功课都只经做宗了 高文常似没听见一般对两个孩子沉声道:“这几日学到哪里了?” 灵风怯怯地从高启身后走出来小声说:“明日就大学最后一篇了”那今日就将它背下来,不求甚解,但要熟记于胸。你呢?” 灵云腿哆嗦着拽着高启的衣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现在就去、去把明日要学的论、论语最后一篇背下来…… “嗯,背不下来就都不要吃晚饭了,听到吗?” “听到了,陈爷爷、爷爷,孙儿告辞;父亲小子退下了!”两个孩子齐声道。 高文常点点头,两个孩子忙逃命般冲出了正厅。高文常在高启一侧微弓着身子站定。 高启无奈地摇摇头,坐下笑着对陈挥说:“呵呵,老夫中年得独子,一心要将他培养成有用之才,所以甚是严厉。没想到文常还是中年得子,比我还要严厉 陈晔微笑道:“虎父无犬子啊。看文常也是功名在身吧,不知何处任职啊?” 高文常忙拱手道:“回小叔,文常不曾任官职。” 高启接道:“文常是大统三十五年戍戌科举人,本可谋得一官半职,但是如今上面修道殆政。官道衰落,倒不如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来得强。所以没有让他谋官,而是开了一家医馆,糊口而已 陈哗笑着点点头:“所言极是。世道多忡。医国不得,不如医人啊。”继而若有所思地喝起茶来。 高启看看陈烨。也端起茶杯道:“小友这次到京城来,想必不是专程来看我这个老家伙的吧。” “不瞒前辈,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顺道来拜访前辈的。” “哦,不知有何要事啊?说与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上点忙呢。” 陈哗就将自己到京里来救柳夫人和柳兰儿的事情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高启微眯着眼睛听完陈烨的叙述,沉默了良久,缓缓道:“柳湘泉?可是叶仁宣的姐夫?。陈烨点点头。 “叶家老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甚是可惜啊!”高启一脸痛惜的摇摇头,“叶仁宣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可惜了遇到柳湘泉这么一个不通世故的清流,毁了一家人啊!,小 几句话也触到了陈晔的伤心处,不禁黯然神伤。 高启喝了一口清茶,盖上碗盖道:“柳夫人,柳兰儿,柳夫人。柳兰儿 陈烨看着高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睛一亮,拱手道:“前辈在京城经常出入达官贵人之所,人脉甚广。可否助陈烨一臂之力?” 高启又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人脉广谈不上,达官贵人到是遇到了几个,至于帮忙嘛,柳湘泉可是大案啊,这个,这个。 高文常在一旁说道:“父亲,您常教导我,医者能容,做人耍严己宽人,不求人多助人,陈烨小叔是医中仁者,您能帮就帮一把吧”。 高启瞪了高文常一眼,脸上挂着一抹狡别道:“你懂什么,什么是严己宽人啊,就是说现在这个世道求人都不是好求的,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懂吗?” 陈晔看着高启。心中暗笑,这个老滑头,想让我求他,好啊。看看谁先求谁! 陈烨微微一笑,说道:“极是,极是。求人不如求己啊,再说,高前辈虽混迹于京城,官员倒是接触不少,但是恐怕品级还未曾有可以涉及柳湘泉一案的。所以说,还是我再去另找门路吧 高启一怔,道:“胡说,老夫虽说不是太医出身,耸慢说一品大员,就是王孙公侯我也是想见就见,怎会接触不到涉及此案的官员呢?” 陈烨眼光一闪,随即又微笑道:“不错,不错。在下失言,前辈定是可以接触到这些官员的,只是,前辈毕竟只是个大夫,既无品级也无官职,也不会有人和您有什么深入的交往的。” 高启脸微红道:“怎么没和老夫妙手仁心,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因为敬重老夫的医术和人品,处处礼让三分 陈晔笑道:“果然如此也不奇怪,前辈的人品世人都很敬仰。在下也甚是钦佩。不过,前辈要事缠身,既治病救人,又除针除药,恐怕也没有时间管这等身外之事的。陈烨还是另辟他径为上策。讨饶半日,在下告辞了说完起身就要向厅外走。 高文常忙拦住去路,道:小叔,留步,天色已晚,怎么也应在寒舍用过晚饭再走!” 高启已是满脸通红紧闭着嘴,说不出话来。 陈晔偷瞄着高启,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多谢,但是在下此来确实要抓紧时间办正事,不能耽搁,既然此处无人相帮,只能改去求助他人。改日再来拜访!” 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皮症 臭小子,老夫算服你了,让你说两句好听的求求老曰难吗?。高启气的嚷嚷道。陈烨咧嘴一笑,好整以暇的重新坐下,笑眯眯的瞧着高启。 “你小子怎么不走了?走啊,文常送客!”高启瞪眼道。 “父亲!”高文常尴尬的低声道。 高启气呼呼的瞪着陈烨,半晌,咧嘴自嘲的一笑:“行!无怪叶仁宣能将叶家老药行都送与你,你这娃娃确实有一套。好了,老夫就对你说了吧。今天你还真来巧了。上午刑部尚书申时行打他府上的管家来请老夫过府,为他的网出世的孙儿瞧病,老夫虽未回绝但也未答应他。” 陈炸奇怪的问道:“为何?” 高启老脸一红,道:“申时行的儿媳今早诞下一子,可这个孩子自生下来就有毛病。” “哦?”陈烨眼中的疑色更加浓了,是什么病竟然连高聘君都心存犹豫不敢轻易接诊? 高启轻咳了一声,不自然道:“听申府管家道,这孩子生下来就浑身无皮,血肉模糊,凡见者无不欲呕,申时行有心将这孩子丢弃,可老来得孙又十分不舍,因此这才悄悄打管家请老夫为他孙子治病。” 无皮症?我好像在哪里读到过此病,陈烨微皱眉头,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自己曾翻阅的叶家老药行密室内的医书典籍,半晌,微微摇头,不是叶家珍藏医家孤本典籍,那是在哪里看到过?沉声问道:“申时行个列九卿,他怎么没请太医院太医进府诊治?” 高启不满的瞪了一眼陈烨:“臭小子,你是说老夫的医术比不过太医院那帮子废物喽?。陈烨微笑着欠欠身。 高文常忙陪笑道:“父有小叔并没有这个意思?” 高启瞪眼道:“多嘴,为父还耍你来教吗?” “父亲,儿子可没有这个意思。”高文常惊得忙站起身要下跪,高启郁闷的摆了一下手:“要跪滚回你房里跪去。” 陈烨扑哧一笑,站起身来,深施了一礼:小子口出无状,还请聘君老前辈恕罪抬头,笑眯眯道:“若是还不消气,晚辈也只好下跪赔礼了。” 高启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陈烨笑着坐下,端起茶碗,轻呻了一口。 高启道:“申时行之所以没请太医过府,是怕家丑外扬,沦为同僚笑柄,因此才密请老夫过府诊治 高启得意的望向陈烨:“臭小子你若有本事治好申时行孙子的无皮病,申时行必会感激涕零,到时不仅顺利探知柳夫人母女的下落,就是关在刑部死牢内的柳湘泉在秋决前也会过几日舒服日子的,只是就不知你可有这咋。本事吗?” 陈晔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前辈,咱们这就过府治病吧。” 高启立时目瞪口呆的瞧着陈烨,半晌。才回过神来。口吃道:“你、你有把握能治好那孩子的无皮病?。 陈炸沉声道:“有没有把握。要看过患儿才知道,不过有聘君前辈的妙手施治,只要没勾了生死簿的病患,应该都不在话下 高启苦笑道:“娃娃你可别耍笑老夫。说实话,老夫之所以没敢应允,就是实在没有把握能医治好这小儿的病。老夫知晓你救人心切可你也莫害老夫啊,老夫还想多享几年天伦之乐呢。” 陈烨笑道:“聘君前辈放心,您若是心有余悸,就请令公子文常兄为我们引路小子自去敲门,毛遂自荐就是了 高启登时脸红脖粗,站起身来:“臭小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人,老夫岂是”话音噶然止住,高启打量着陈烨,嘿嘿笑道:“你这娃娃该不会是想到医治之法了吧?” 陈炸点头道:“不瞒聘君前辈,晚辈确曾在一本典籍上读到过曾有医家成功医治过小儿无皮症 高启眼光一亮,惊喜的问道:“老夫敢问小友是从哪位名医家医案典籍中读到过此病?” 陈烨笑道:“准确的说不是在医案典籍内读到的,而是在一部诗文集内读到的。” “诗文集?!”高启膛目结舌道。陈烨点点头。 “请问小叔是何人的诗文集?”高文常狐疑渴盼的问道。 陈烨心里苦笑,这是后世清朝时的诗文集,你让我如何回答。可是瞧着高启父子如饥似渴的神情,陈烨狠狠心道:小仓山房诗文集。作者姓名、生平以及年代,晚辈都记不起来了,也许聘君前辈和文常兄曾读过文集 高启父子互相瞧了瞧,都摇摇头,眼中全是迷茫之色。高启老脸微红,尴尬的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小友博学,老夫实在是佩服高文常更是用仰慕的神情瞧着陈烨。 陈炸实在有些受不了高氏父子望着自己的暧昧眼神,忙强笑了一下,将眼神快挪开,心里苦笑道,我这还真不是谦虚,确实有很多书,你们父子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看到。 “也罢,老夫就随你走一遭,不过老夫可要警告你,臭小子你最好真有这个本事医儿干公司寇孙子的病,不然。老夫的世英名可就毁在你。拱”到时,可别怪老夫跟你没完!,小高启站起身,狠地说道。 陈晔深施礼,笑道:“晚辈多谢聘君前辈成全 高文常有心也想去,嘴唇轻动了几下。终是不好意思开口,突然转身来到书案后堆满书籍的红木书架旁,从书架上拿起装订精良镶着金边的册子,快步走回,双手奉交给父亲高启:“父亲,请你务必”。 高启打断儿子的话,接过册子揣进怀里:“我儿放心,为父会瞪着眼将这小子医治病儿的过程一丝不落全记录在案的。”转而瞪眼道:“小子,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们父子,老夫全家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因此记录你诊病全过程的医案也算是一点补偿,这可绝不是偷艺”。 陈炸苦笑着连连点头,瞧着高启父子冒光的双眼,深知自己若是有丝毫拒绝,这对医痴父子非立时抓狂不可。 “前辈,请!”高启和陈烨等人快步离了正厅,站在厅外的仆人忙举着灯笼引着众人沿着羊肠小径来到医馆,高启接过灯笼:“无需备车。老夫就坐这小子的车去纱帽胡同仆人应了一声,忙拉开医馆大门。 高启和陈烨等人迈步走出,陈晔搀扶着高启上了马车,自己和刘全宝也依次挑帘进入车内,郑三刀和廖仆坐在车驾上,廖仆网要抖动缰绳,突然双眼一眯,射出两道冷冽的寒芒飞快地扫视着夜幕中一片静寂的街道。 郑三刀一愣,低声问道:“兄弟怎么了?。 廖仆扫视了片刻,微眯的眼中流露出惊疑之色,低声问道:“刀哥,我感觉有些不对,似乎有人在黑暗中窥视着咱们。” 郑三刀的手按住刀柄,瞧着黑漆静寂的四周,低声道:“兄弟,你不会这两日没睡好,有些虚,才疑神疑鬼吧?。 廖仆摇头:“绝对不会,刀哥您虽在太行山落过草,但那都是明火执仗,一刀一枪凭真本事吃饭,这与兄弟我不同,兄弟这前半辈子都是抽冷子打闷棍白红刀子的营生,走的全是黑路,能活命靠的就是这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嗅觉,不会错的。看来是有人盯上东家了 郑三刀信服的点点头,狐疑的低声道:“你说会不会是冲着高老头来的?” 廖仆嘴角绽起一丝狞笑,摇摇头,干脆道:“绝对不是。” 车厢内传出轻轻的敲击声,廖仆使劲抖了一下缰绳,沉声喝道:“驾”。鸯马拉着马车前行了起来,郑三刀和廖仆的双目都如鹰隼猎食一般阴冷的扫视着四周。车帘掀起,刘全宝挑帘出来,挤在两人中间,笑道:“没我给你们引路,咱们明早也到不了纱帽胡同!”郑三刀和廖仆都咧嘴一笑,可眼中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放松。 一个多时辰后,骜马踏着碎步拉着马车拐进灯市口大街,灯市口大街离紫禁皇城东角门不过一箭之地,透过繁星满天的漆黑夜幕望去,红墙碧瓦的皇城仿若俯卧隐藏在黑暗中冷漠注视着尘世沧桑的太古巨兽一般,透射着强烈的令人不敢逼视的阴冷和威严。 刘全宝抬手指着网进入灯市口大街没多远的一条幽深胡同,低声道:“那就是纱帽胡同廖仆抖动了一下右侧的缰绳,骜马甩动着马尾向右拐去,拐进了殃帽胡同内。 行了片刻,高启挑帘探头道:“到了,停车。”廖仆急忙拉住缰绳,马车稳稳的停住了,刘全宝三人下了车,刘全宝伸手依次搀扶着高启和陈炸下了车。 自从心态摆正以后,陈烨已不再在心里做那种古代和现代京城相比较的无聊游戏。因为说实话,两者几乎没有丝毫的可比性,除了紫禁城这么个依旧存在于后世的伟大建筑外,整个京城对陈烨陌生到了极点。 不过对于纱帽胡同,还是让陈烨的心悸动了一下,打量了一眼面前飞檐斗拱,青砖朱门,高悬两盏仿若大鼓般大红灯笼,气派不凡的刑部堂官府宅。突然问道:“国子监司业张居正大人的府宅好像也在这条胡同内吧?” 高毒一愣,摇头道:“老夫未听闻,小友与张居正相识?” 陈辉醒过神来,忙笑道:“晚辈只是听闻其名而已,与张大人并不相识 “哦?小友在何处听闻张居正这个名字,又如何知晓他是国子监司业?。高启饶有兴趣的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陈炸笑道:“晚辈曾数年前偶然拜读张大人的《论时政疏》深为他忧国忧民匡扶社稷之心所动,对这位张大人神交已久,可是一直无缘得见 高启恍然,随意一笑:“国子监出清流狂生之处,想必这个张居正在这篇《论时政疏》中也有一些惊人之语。才让小友对之念念不忘,呵呵小友血气方网,青春年少,这等文章最易打动小友了。不过这个张大人就是再狂妄,恐怕也不敢和刑部堂官住同一条胡同吧。小友,他当真是住在纱帽胡同吗?,小 陈辉笑道:”“品二晚辈记错了,不过听前辈话中点意,对众个张大人语世谣” 高启笑道:“小友不要误会,老夫只是对那些满腹牢骚,夸夸其谈。总自认才华本事无人能及,可对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却无丝毫建策的清流狂生之徒不屑而已,并不单针对这位张大人。” 陈晔笑笑,没有说话,心里暗道,不知道这个生活在历史出现偏差的大统年间的国子监司业张居正会不会同样成为那位历史上实施一条鞭法,锐意改革,成就隆万盛世的大明朝第一辅? 高启瞧着陈烨的神情,摇头笑笑,迈步走向申府府门。此时已是百时,申府府门关闭。高启来到门前,抬红漆大门上的兽头门环。 片刻,大门左侧的耳门开启。一名年约四旬的门房挑灯探头,没好气的瞪着站在府门前的高启和陈烨:“你等何人敢夜叩刑部堂官府门?不要命了!” 高启微笑道:“你去禀告申大人,就说高启应诊来了。” 那名门房一愣,急忙挑灯仔细瞧瞧府门前的高启,态度立时一变,忙陪笑道:“小的真是吃屎迷了眼,竟没瞧出是高聘君,请聘君稍候小的这就去禀告。”耳门轻轻关闭。 高聘君面露得意的瞧向陈烨,眼神透射着小子,怎么样,看到老夫的气派了吧!陈烨微微一笑。站在马车前的刘全宝三人都目露警怯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过了片刻,申府朱门开启,管家申豹满脸堆笑,抱拳施礼道:“谢天谢地高聘君您终于应诊了,这下小主人有救了。聘君请。” 高启笑着冲申豹拱拱手,扭脸道:“小友,请!” 申豹一愣,瞧向陈烨:“这位是?” 高启笑道:“这位小友是高某的忘年交,乃是当世神医,若不是有他相助,说实话,老夫还真不敢登府应诊。” 申豹吃了一惊,震惊的瞧着面前这位身穿蓝布长衫,相貌俊秀,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神医?!除了已死的李时珍,当世谁敢再称神医?还、还这般年轻! 说实话,要不是这话是从高聘君嘴里说出,换一个人,申豹早就让府内护卫军校将他们打个半死扔出胡同外了。 可这话偏偏是从高聘君嘴里说出,申豹的脸色一变再变,瞬息间已强咽下不知多少句要脱口说出的骗子二字,心里尽管再不相信,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抱拳深施一礼:“不知神医驾临,申豹有失礼,数,还请神医不要见怪。” 陈炸忙笑着还礼道:“不敢,后学末进陈烨见过申管家。” 申豹咽了一口唾沫,强笑道:“高骋君,神医,请!”引着高启和陈炸进了府,府门内,两名身穿橙色软甲横跨腰刀的黑靴小校将红漆弃门关闭了。 申豹引着高启、陈烨穿过轿厅门房,经过枝条吹拂,鲜花翠草的过厅,进入前院门厅。陈烨和高启随着申豹穿过一道道堂底,又通过插着灯笼火把的鳞响假山通道,打量着周围雕梁画栋的参差殿阁,陈烨心里真正领略到了侯门深似海这句话的含义。 管家申豹引着两人来到后院正厅,三级台阶上正厅门前,左右各站立着两名俏丽的婢女和两名年的二十出头透着精明强干的仆人。 申豹回身陪笑道:“高聘君和神医请稍候,申豹进去通禀。”说完,迈着小碎步快步走上台阶进入厅门大开的正厅内。 正厅内亮如白昼,透过宣纸雕花窗损投射的人影,正厅内站着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之人在厅内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坐着之人头戴的纱帽辉映到窗技上,变得既夸张又滑稽。 陈烨低声道:“你搞什么鬼?” 高启不示弱的瞪眼低声道:“是你逼着老夫来的,老夫要不说你是神医,岂不成了老夫为他孙子瞧病。你想让老夫难堪吗?嘿嘿,友的医术老夫是佩服之至,老夫可是心甘情愿称你神医的!” 陈晔苦笑道:“前辈,你不觉得你有些卑鄙吗?” 高启翻了个白眼:“卑鄙?!你记住了,老夫可是你逼来的,你可别害我!” 申豹的身影出现在正厅内,厅内不断踱步之人停住脚步,申报躬身说着什么,忽听得厅内传出惊喜之色:“高骋君?!神医?在哪里?你这狗才,还不赶快请进来,慢!老夫亲自出迎!” 高启嘿嘿笑道:“听到了吧。申大司寇耍出来迎你了。”随着一阵大笑声,申豹引着两人快步从正厅内走出,头前之人头上戴着明阳巾,身穿一身大袖翩翩的上等杭丝道氅,年约五旬开外,相貌清瘪,身材高瘦 身后跟随一名头戴乌纱官帽,身穿绯色小花公服,胸前正中一块孔雀补子,圆润的脸上皮肤白的有些像敷了一层白粉,英俊中透出几分阴柔,颌下无须,唇边两撇八字胡,年约四旬有余的官员。,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怪异的治法 高聘君,本官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六”身穿杭经道氅押“旬的男子抱拳拱手,愁云紧锁的脸上露出几分强笑。 高启忙躬身还礼:“不敢,有劳申大人相迎,高启受宠若惊。” 申时行笑着目光望向高启身旁的陈炸,脸上的笑容一僵,双目内全是震骇之色望着陈烨。 陈烨忙翻身跪倒:“草民陈烨见过申大人眼神余光膘到高启脸上浮起的淡淡得意奸笑,心里越郁闷,这回一定要长记性,无论多少银子我也要先捐个监生,我是实在不想再给人下跪了! 申时行脸色煞白,双目直勾勾的瞧着跪在地上的陈烨,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颤道:“你、你叫陈烨?。 陈辉忙道:“回申大人,草民是所陈烨!” 站在申时行身后的正三品官员也是脸色白,问道:“陈烨,你可知道官洲鹿野镇叶家老药行?。 陈烨一愣,说道:“回这位大人话,草民正是从官洲鹿野镇来,草民曾在叶家老药行做过坐堂郎中陈烨疑惑的抬眼望向那名官员他怎么会知晓叶家老药行? 那名官员低声道:“汝默兄,不会错了,这个陈烨就是曾治好小女病的那个乡野郎中,只是我却不知他、他竟然和”。 申时行急忙摆了一下手,阻止那名官员再说下去。微微定了定神,强笑道:“郎中快快请起。” “谢大人陈烨站起县来。 申时行瞧了一眼同样神色有些吃惊的的高启,强笑道:“能让高聘君尊称神医,必是医道通玄的高人,只是郎中如此年轻,还是让老夫吃了一惊。两位请”。申时行和那位官员转身走回正厅内。 陈辉狐疑的瞧了一眼高启,高启也别有深意的正望了过来,心里一咯噔,咳!老夫真是老糊涂了,要不是大司寇和钱侍郎的神色有变。竟还没瞧出小友竟与那混世魔王的面容如此惊人的相似。老夫糊涂啊! 高启强压下烦乱的心情,苦涩的一笑,低声道:小友,请!”迈步走进厅内,陈烨急忙跟随在后。进入正厅,坐在主位的申时行强笑道:“高聘君,郎中,请坐 高启和陈烨又躬身施了一礼,高启冲那名官员躬身施礼:“高启见过钱大人 钱正义笑着说道:“钱某也是客,聘君无须多礼,请坐。”高启和陈晔这才在靠窗的偏座坐下。 陈炸望向钱正义,心里狐疑道,难不成面前这位官员就是钱正义?!突然陈烨一愣,双目露出吃惊之色瞧着钱正义白的仿若敷粉的面色,扭头望向高启。高启双目同样闪动着震惊望向陈烨,两人都从对方眼内得到了同样的判断。 申时行双目依旧闪动着惊疑,瞧着身侧红木方桌上的茶碗,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沉思中。 半晌,钱正义轻咳了一声,将申时行惊醒过来,茫然的望向钱正义。钱正义借着喝茶之际,以目示意。 申时行这才反应过来,忙强笑道:“来人,快给贵客上茶!” 片刻,管家申豹亲自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将两盏茶放在偏桌上。 高启和陈烨都笑着欠身相谢。 申时行笑道:“高聘君和陈郎中为老夫小孙儿的病黄夜出诊,老夫感激不尽。” 陈烨躬身道:“申大人不必客气,俗话说救人如救火,草民能否现在就瞧瞧小公子?” 申时行神情有些异样的瞧着陈烨,晃了一下神,这才大声道:“申豹。” “老爷。”申豹快步走了进来。丰时行道:“带高聘君和陈郎中去后宅。”陈烨和高启站起身来,躬身施了一礼,随申豹去往后宅。 高启和陈烨甫一离去,申时行的脸色就变了,望向钱正义,声音有些颤的低声问道:“玉平,这世上真有相貌如此相似之人?” 钱正义轻吁了一口气,苦笑道:“汝默兄,说实话,我网瞧到这介。陈晔也惊吓的险些魂不附体,若不是小女所患怪病确实被他治好身份绝对无错,我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般相像之人。” 申时行默默点点头:“不错,能让高启对他的医术称道,此后生小小辈必定有些真本事,这绝不是一日之功所能做到的。” 申时行露出自嘲的笑意,摇头道:“那位荒唐王爷?!看来老夫是多疑了。”钱正义苦笑着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申时行端起茶碗,盖碗轻轻颤动着,出轻轻的敲击声,一颗心依旧不受控制的乱跳着,心里不住的慌,申时行苦笑着又将茶碗放回桌上,站起身来:“老夫这心还是不踏实,玉平,走,去后宅,老夫要亲眼瞧瞧陈烨的医术到底如何!”申时行和钱正义也迈步出了正厅向后宅而去。 申豹引着陈烨和高启来到后宅,申豹陪笑道:“高聘君和神医请稍候,申豹进去先通禀老夫人。”申豹并没迈步走向正屋,而是走向右侧偏院。 高启眼睛望着偏院虚掩的院门,低声问道:“真的没有法子了?” 陈烨抬头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甘,“摇摇头!”胃脉凡绝。胃与仓天,纹位钱侍郎热怕很晒兀姗日东升了。”高启默默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等了片刻,虚掩的院门打开,申豹快步走出,笑道:“高聘君,神医,老夫人有请 陈晔和高启忙随着申豹进院,院内漂浮着淡淡的裹挟着泥土腥气的菜蔬气息,陈烨微眯着眼打量着小院内开辟出的两块小菜园子,露出惊奇之色。若不是申豹网说老夫人有请,陈烨还以为自己来到申府后厨自种的菜地呢。 申豹低声笑道:“这两块菜园子是三少奶奶自己种的,老爷最喜欢吃自家种的菜了。” 陈晔心中暗笑,看来这位嘉靖四十一年才中状元,名显于隆庆万历两朝,做过万历朝辅,其相业无咎无誉的申时行,提前粉墨登场不说,好像还是个清官。 申时行夫人在数名婢女的搀扶簇拥下早已在小院卧房门前等候。申豹引着两人来到近前,高启已抱拳深施一礼:“高启见过申夫人。” 申夫人忙蹲身还礼:“老身不敢,聘君神医能来救我的小孙儿,老身真是感激不尽 陈烨暗叹了口气,看来又要跪了,正要撩衫跪倒行礼。 申夫人激动道:“万万不可,申豹快拦住神医先生。” 申豹急忙扶住陈烨,陈烨望向浑身上下透着雍容,保养甚佳的面容清晰地能显露出年少时娇媚的申夫人,心里好感直线上升,这申夫斑还是蛮会做人嘛,比她男人强很多。 申夫人双手合十,激动地念叨着:“无量寿佛,有两位神医这下我的小孙孙有救了。快,快请两个神医进屋婢女搀扶着老妇人进了卧房,申豹陪笑引着高启和陈烨进入卧房。 卧房内布局典雅,箱柜桌椅,梳妆台架,六扇画屏,处处都流露出浓浓的书卷诗情。在卧房画屏遮挡后丝幔垂悬,若隐若现着红木牙床和站在窗前的男人身影。低弱的抽泣声和安慰声从丝幔垂悬后的红木牙床处传来。卧房内虽然点着上等的檀香,可是空气中依旧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两位神医快请坐申夫人激动地说道。 陈烨躬身笑道:“老夫人不必客气,草民能否先见见小公子。” 申夫人忙道:“快将小孙线抱出来。” 两名婢女急忙快步过去,掀起丝幔一角,一名头戴文士巾,身穿锦丝文生公子衫,腰扎玉带,年约二十四五的青年公子抱着襁褓走了出来。 公子来到申夫人面前,含泪低声道:“娘亲。” 申夫人道:“我儿莫哭,有两位神医在,我的宝贝小孙孙不会有事的。快过去给两位神医见礼。” “是申公子转而望向高启和陈烨,瞧到陈烨的样貌,愣了一下,随继抱着襁褓,网要施礼,陈烨忙笑道:“三公子无需多礼,你是有功名之人,草民万不敢当。”申三公子又是一愣,未再坚持。勉强笑了一下。 陈辉道:“三公子能否打开襁褓,让草民瞧瞧。”申三公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在怀里解开襁褓,一名婢女急忙过来,在一旁用手虚托着。 陈辉和高启走过来,仔细瞧着申三公子怀里抱着婴儿。说是婴儿倒不若说是一个血儿。望之就如一团活着的血肉,婴儿大约是哭累了,正闭着眼呼呼睡着,一呼一吸间,血红的肚腹上能清晰的看到血管。 高启的脸色一变,神情有些紧张的瞧向陈烨。陈烨伸出食指轻轻从婴儿的肚腹划过,婴儿肚腹薄如蝉翼起的一层血皮随着手指轻轻擦过,渗出丝丝血丝。陈烨抬起手指望去,食指肚沾着血丝。 卧房门轻微开启,申时行和钱正义迈步走了进来。卓夫人站起身来,施礼道:“妾身见过老爷。”一干婢女已都跪倒在地。 “夫人请起。”申时行边说边摆了一下手阻止儿子行礼,双目紧紧地盯着陈烨。 丰三公子强笑着冲钱正义微躬身道:“小侄见过钱叔叔。”“贤侄不必多并匕。”钱正义忙春风和煦的点头道,一双眼也紧紧地盯着陈烨。 陈辉轻轻擦去食指肚上的血丝,望向高启,高启微摇摇头,瞧着陈烨。陈烨后退了一步,高启也急忙退了回来。 申夫人急忙问道:“两位神医,我小孙孙的病?。陈烨躬身施礼:“申大人,申夫人,申公子。小公子的病草民和聘君前辈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只是” 申时行叹了口气,点头苦笑道:“生死有命,这个道理老夫明白。高聘君和陈郎中只管放心大胆施治,若真有什么不测,也是他命理该然,老夫绝不会怪罪你们。” 陈晔躬身道:“有申大人这话,草民和骋君前辈就敢大胆施治了,还有一事还请申大人、申夫人和申公子务必应允。” “何事?但讲无妨申时行沉声道。 “多谢申大人,申大人明白小公子所患之病名无皮,是极其罕见的一种病,因此草民施治之法也会有些特殊,并且一旦施治不可有稍臾停止,否则后果不敢想。求申大人和夫人、公午不可因医法怪异。心疼小公午小诽拦阻。”陈烨沉声道。 申时行愣住了,望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犹豫了片刻,沉声道:“好,老夫应允你,从现在起,老夫的小孙儿就交给你了,你尽管大胆施治,老夫和家人决不一言干扰高聘君和陈郎中。” 钱正义脸色微变,低声道:“汝默兄,是不是?” 申时行苦笑道:“不必说了,老夫心里明白,原本就是尽人事而已,能否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陈烨沉声道:“如此,草民就放手施治了。申管家。” “申豹在。”申豹一愣,急忙道。 “麻烦申管家让府里仆人将十斤糯米打磨成粉,越细越好。”申豹又是一愣,望向申时行。 申时行脸色一沉,怒声喝道:“还不去。” “是!”申豹转身快步飞奔而出。 陈晔又冲申夫人躬身施礼道:“申夫人。草民需要上品丝绢数尺,要薄如蝉要,不知府上现在可有?” 申夫人忙点头道:“我家老爷头几日网蒙圣上恩赐百匹江南织造局御贡的绫罗绸缎,春月,取数尺品质最好的丝绢来。”一名容貌俏丽的婢女蹲身应了一声,也快步出了卧房。 申时行、钱正义、申夫人和申三公子眼中都露出浓浓的疑惑之色,先是糯米打成粉,又要上品丝绢,这两样哪一样都与治病挨不上一星半点关系。 高启也是一脸迷茫,喃喃道:“糯米粉?丝绢?这是何医法?” 陈炸突然微笑道:“估计还要等上些时辰,申大人,草民听闻聘君前辈说完小公子的病情,就和聘君前辈匆忙赶来,晚饭也忘了吃。如今腹内有些饥渴,不知申大人能否赐些饭食充饥?” 申夫人脸色一红,感激道:“真是失礼,秋棠,快去吩咐徐大家的,升起灶火,为两位神医炒上几盘好菜。老爷,将你珍藏的好酒也舍出三坛来,可要好好感谢两位神医对咱家的恩德。” 申时行脸色也是微红,目露感激望着高启和陈烨,点头正要说话。陈炸笑道:“申大人、申夫人,过会儿还要医治小公子,有些干粮充充饥就行,酒菜是万万不敢吃的。” 申时行沉声道:“秋棠,将老夫的晚饭热了端来。”婢女秋棠应了一声,也快步离去了。 陈晔望向低头皱眉苦思,压根就没听到房内谈话,进入神我两忘境界的高启,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抬手轻拍了一下高启的肩头,高启身子一颤,茫然的望向陈烨。 陈晔身子微微前凑,微笑道:“聘君前辈,三少夫人还要蒙你开几副解郁宽神调养气血的方子。” 高启郁闷的瞧着陈烨脸上的阴笑,这小子不会是借机支开我让我瞧不全他如何医治申府这无皮小儿吧? 高启嘴角也慢慢绽起一抹阴笑,点头道:“小友放心。”臭小子想跟老夫玩阴的,你小子不晓得吧,就连李东璧活着时,都不得不佩服老夫诊脉开方的手法之快。哼! 高启微笑望向申时行一家,申时行抱拳道:“有劳高聘君了。” 高启忙还礼笑道:“大司寇客气了申三公子忙引着高启快步毒向丝幔垂悬后的红木牙床,高启嘴角绽动的阴笑更浓了,挑帘走向牙床。 片刻,去取丝绢的婢女春月和端着食盒的秋棠同时返回卧房。婢女春月蹲身双手托着丝绢,施礼道:“神医郎中,您看这几尺丝绢可还合适?” 陈烨走过去,用手摸了摸,丝绢洁白如雪,当真是薄如蝉翼,滑不留手。心里暗赞了一声,微笑道:“还要麻烦春月姑娘将这数尺丝绢剪成与你手宽的条幅。” 春月俏脸姜红,美眸全是疑惑瞧向申夫人,申夫人道:“还不赶快按神医的话剪成条幅。”“是。”春月不敢怠慢,急忙拿着丝绢走到一旁梨木梳妆台,裁剪起来。 “神医郎中,饭已备好婢女秋棠蹲身施礼道。 话音网落,丝幔挑起,高启和申三公子迈步走出,高启笑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多谢申大人申夫人。来到红木桌前,微侧身冲陈烨得意的一笑小子,没想到老夫这么快吧! 陈晔打量着桌上摆放的两碗红枣枚米粥,四个黄澄澄的窝窝头,一碟六必居的八宝酱菜和一碟子切得薄薄码的整齐的酱牛肉,立时更加饥肠辘辘。也顾不上虚套,坐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又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越嚼越觉着香甜。 高启也不客气,坐在了陈烨对面,抓起一个窝头使劲咬了一口,紧接着伸手拿起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一双眼立时放了光。陈烨和高启几乎是争抢着将饭吃完,高启咽下最后一口酱菜,意犹未尽的瞧了一眼陈炸面前的空碗。 陈烨差点笑出声,这老家伙白占便宜时可一点也看不出有六十多了,比我还能抢! 第二百七十章 埋人 豹和名仆人端着个羔着白纱布的大茁箕老讲卧厚个甲州公脸连同身上的青标布道袍弄得都是糯米粉,看上去好像掉到面缸里一般。 “高聘君小神医,糯米粉已筛了三遍,您二个看合心意吗?小神医三字申豹心里憋着火有意加重了语气。 陈炸和高启忙站起身来走了过来,陈烨掀开簸莫,伸手捻了一把,点头道:“有劳申管家了。” 申豹强笑了一下,正要和仆人放下簸莫,陈烨道:“麻烦秋棠姑娘撤去碗碟,申管家您受累将簸莫抬到桌上去。” 秋棠急忙撤去碗碟,申豹忍着气和仆人将簸箕放到桌上,却并没离去,微斜睨着眼瞧着陈烨,心里狠道,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让老子弄这么多糯米粉是要干什么! 陈炸走向申三公子,躬身道:“三公子,请将小公子交予陈烨。”申三公子忙小心翼翼的将裹着襁褓的婴儿交到陈烨手里。 陈烨转身来到簸箕旁,小心打开襁褓:“聘君前辈,帮一下晚辈 陈晔用目示意,高启急忙将襁褓拿开,望着陈烨手里小心托着的手脚乱动,浑身血肉模糊的婴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转而又瞧向簸箕内的糯米粉,心里嘀咕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喂食糯米粉给这小儿吧?!东璧曾言道,糯米粘滞难化小儿、病人最忌之。喂食如此粘滞之物,会将这网出生的小儿活活噎死的,不会,不会,这小小子绝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那他到底在搞什么玄虚? 陈烨轻托着小儿的肩臀将孩子放入簸莫内。立时卧房内所有人全都大惊,申三公子惊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申豹被惊叫惊得醒过神来,惊怒的吼道:小子你找死!”冲过来就要抓陈烨的后颈。 巾时行怒吼道:“吵什么?申豹退下”。 申豹惊得身子一颤,煞白着脸望向申时行:“老爷!” 申时行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刚才陈郎中讲的话都忘了吗?再敢干扰郎中治病,老夫决不轻饶,你们都给老夫退下!” “是,老爷。”申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烨,带领着卧房内的仆人婢女退出了卧房。 陈晔边小心往婴儿身上涂抹着糯米粉,边淡淡道:“多谢申大人 申时行阴沉着脸,没有答话,早已紧张站起身来的申夫人,身躯颤抖着,悄悄伸手握住自己丈夫大袖内的手。一双冰冷的手相握,申时行扭头望向自己的夫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陈烨瞧着浑身涂抹均匀,仿若雪人一般的婴儿,轻吁了一口气。婴儿轻动着一双小脚小手,被陈烨一番涂抹,不仅未哭一声,反而咧开嘴,咯咯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又让心情压抑的申时行一家从心里一震,全都惊喜的望着簸箕。 陈烨咧嘴一笑,说道:“请将裁剪好的丝绢拿来。” 申夫人急忙过去拿起梳妆台架上的丝绢条幅,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走向陈烨。 陈烨冲申夫人笑着微点了一下头,耸过一条丝绢在婴儿的腿上小心的缠绕起来。 申夫人瞧着仿若面人一般的小孙儿,颤抖着轻声问道:“神医,能、能否让老身为小孙儿包裹。” 陈烨瞧着申夫人求恳的神情,点点头:“除了口鼻处,不能露出一丝空隙,要将小公子包裹得严严密密。申夫人使劲点了一下头”心轻柔的包裹起来。 陈烨转身道:“申大人,还要府上的仆人再做一事。” “何朝” “请在院外斜挖一个小坑。” 申时行一愣,问道:“郎中这是何意?。 陈烨微笑道:“稍后夫人包裹好小公子,就将小公子放入坑内。” “什么?”申时行、钱正义和申三公子齐声惊叫道。包裹孙儿的申夫人身子一颤,险些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惊怒的望向陈哪。 申三公子实在忍受不住了,暴怒道:“混账!你、你算什么神医,十足是草管人命的江湖骗子,父亲,这等江湖匪类竟敢在咱们府里招摇撞骗,谋害您的孙子,您快把他抓起来!” “不要埋我的孩子!”丝幔垂悬后的红木牙床上传来年轻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叫,陈烨为他的孩子涂抹糯米粉又包裹丝绢,她虽心惊胆战,可公公婆婆已点头应允,心里纵是万般不愿,也只好强忍着,这时突然惊闻陈烨要将自己的孩子埋了,实在忍受不住了,惊哭喊叫起来。 陈烨转身冲红木牙床,深施一礼:“三少夫人,您若是想让您的孩子像别的孩子一般健康活泼,请不要阻止陈烨施治。” “你、你胡说,孩子埋了,岂有再活的道理,你这是哪家的医法,闻所未闻,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夫君,咱们不要他治了,快赶他出府吧”。三少夫人大哭着说道。 “父亲!孩儿求您,将这庸医骗子或抓或赶,儿子实在不愿看到他 申时行阴沉着脸瞧着陈烨,陈烨面容淡然,也在望着他。申时行脸颊上的肉轻颤了一下,沉声道:“卓豹!” “老爷!”申豹咬牙切齿快步进房,撸着袖子正要冲向陈烨,申时行低声喝道:“院外点起灯笼火把,让花匠在院内挖坑!”申豹惊得停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瞧着申时行。 哭闹声也瞬间止住,卧房内除了簸获内婴儿舞动手脚嘴里出轻轻的咱呀声,陷入一片沉默。 申时行低吼道:“老夫的话没听到吗?还不去!” “是,老爷。”申豹悲愤的躬了一下身,转身快步离去了。片刻,院外一片灯火通明。 陈烨冲申时行深施了一礼,迈步走出了卧房,下了青石台阶,瞧着院内往藤架上悬挂灯笼和在菜地上插着火把一片忙碌的申府仆人,心里暗赞道,申时行不愧有按阁之才,遇事之沉稳冷静,令人佩服。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此刻不是赶我出府就是下令拿我收监了。 管家申豹领着一名年约五旬的花匠走了过来,申豹狰狞着脸瞪着陈烨,声音从喉管内挤出:“花匠喊来了,不知郎中要在哪里挖坑?。 陈炸迈步走出青石板道,踩了踩靠近菜园的松软泥土:“就在这里。” 花匠走过来,拿着铁铲正要动手,陈烨道:“挖一个半尺深的斜坑 花匠飞快的铲着泥土,片刻铲出一斜面,问道:“郎中看着可合适?”陈烨点点头”丁嘱了一句:“记住半尺深。”转身要返回卧房。“站住!”陈烨停住脚步,申豹一个箭步来到陈烨身前,狰狞的瞪着陈烨,低声道:“你听仔细了,你最好真有本事治好我家小少爷。要是小少爷因你之故有什么闪失,哼!我希望你昏的脑子现在就要清醒的明白,你在招惹谁?!” 陈烨淡淡一笑:“陈烨受教了。”迈步走回卧房。 卧房内只剩下申时行、钱正义和神情有些恍惚的高启。申夫人和申公子不见了踪影,陈烨抬眼瞧了一眼牙床方向,丝幔垂悬后果然若隐若现申夫人母子的身影和隐约可闻得低低哭泣声。 陈烨走到簸箕旁,瞧着仅露出口鼻,包裹的仿若小号木乃伊的婴儿小婴儿活动不了手脚,躺在糯米粉上,轻轻的哼唧着,陈烨微笑着,小心抱起,转身就要向外走。 “陈烨你有多大把握医治好小公子的病?”一直沉默的钱正义突然问道。 陈炸嘴角绽起若隐若现的玩味笑意,心里明白,钱正义这一问有两层含义,其一,看他不避内室,就知他与申时行交情深厚,绝不是一般的上司下属关系。他出言问询,其实就是代替刚才话说的太满不好开口的申时行在问自己。 其二,申时行毕竟是刑部堂官,是他的上司,作为下属,若是在此时一言不,就算他与申时行关系再好,事后申时行也会在心里对他起芥蒂的。得罪直属上司这么愚蠢的事,钱正义是决不会干的。因此他出言问询,也是在讨好申时行。 果然钱正义话网出口,申时行带着感激的目光就从钱正义脸上划过。 陈晔慢慢转身望向钱正义那张白的有些变态的脸,心里冷笑。可惜你纵然再是玲珑八面,心思用尽。怎奈命数已尽,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浮云而已。这也许就是你卖友求荣的报应吧!躬身道:“回钱大人,草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小公子,至于说有几分把握,草民没把握。” 钱正义勃然色变,厉声道:“混账!你、你这是什么话,既无把握,你怎敢来申府应诊,本官看你是” “玉平不要说了。”申时行出言打断钱正义的话,望向陈烨,沉声道:“陈郎中放心,你只管大胆施治,不论结果如何,老夫都很感激聘君和郎中。” 陈晔深深的瞧了一眼双眼昏黄黯淡的申时行,没有说话,转身迈步出了卧房,来到院内,申豹和花匠站在挖好的坑边,陈烨蹲下身子”心将婴儿放入斜坑内,斜坑挖的刚刚好,正好到婴儿脖颈处。 陈晔小心的用手将土块都捏碎,捧着土撒进坑内,片刻,地面上仅露出婴儿的头,身子都埋进了土里。陈烨仔细的瞧着婴儿的反应这才现身子被埋在土里的婴儿竟然睡着了。 陈晔轻声笑道:小公子这么小就有如此坚强的心神和沉稳的定力,将来大了一定是一咋。不凡之人。”盘膝坐在地上,抬头望向已看傻了的申豹和花匠,笑道:“老人家,坑挖的不错。申管家,麻烦你去拿把蒲扇来。” 申豹和花匠都醒过神来。申豹望向陈烨,虽然眼中依旧闪动着惊疑但是愤怒之色已消失了,低声道:“小神医请稍候。”领着花匠匆匆向院外走去。 钱正义和申时行也出了正房。瞧着灯火通明的院内盘膝坐在地上的陈烨背影,钱正义低声道:“汝默兄,这、这是什么医法?简直闻所未闻,你当真就由 申时行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回头瞧了一眼卧房,低声道:“正因为是老夫的亲孙子,所以老夫才没阻止,无皮的孩子就算不让他医治,能活几日?唉!死马当活马医,老夫在卧房说的是实话,也许老夫这个孙子真的能让这个古怪的郎中医好也未可知。” “可是这医法闻所未闻,说实话我看他这一套和江湖巫术没什么分别,汝默兄你可不要爱孙心切,被他骗了。”钱正义故作担忧的说道。 申时行笑了一下:“也许此子真如高聘君所言,是一身医术已致通玄,世间万物信手拈来皆可为药救人的神医。还有,玉平,你莫忘了,令接的病也是被这位看似古怪的郎中治好的,怎么你反到对他没了信心。” 钱正义尴尬笑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希望他真如汝默兄所言是位神医,医治好小侄孙的病。”心里暗暗一笑,无论这下贱的草民能否医治好你孙子,本官都在你孙子这件事上再无一点干系,可以轻松脱身了。 身后脚步轻响,钱正义扭头瞧去,高启迈步走出。钱正义瞧了一眼申时行,微笑道:“本官真没想到今晚来申府医治小公子的竟不是你一代名医高聘君,而是这个陈烨。高聘君,本官请问,这个叫陈烨的江湖郎中医术当真高过你吗?”申时行也扭头望向高启。 高启抱拳强笑道:“医道博大精深,穷尽一生也不过是稍窥门径而已,高某这点微末之技,万万不敢当名医二字。至于陈烨小友,钱大人岂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申时行眼中异光再次闪过,深深的瞧着高启,抱拳道:“老夫请聘君明言,陈郎中此法当真能医治好我孙儿的无皮怪病吗?” 高启犹豫了片刻,抱拳笑道:“大司寇这话让高某为难,不过高某可以肯定的答复大司寇,高某对陈烨小友有信心。” 申时行默默点点头,抱拳道:“老夫信高聘君。” 高启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哀嚎道。臭小子,这一回老夫可要被你害死了!强笑着抱拳道:“两个大人,高某失礼。”脚下软下了台阶,慌不迭的快步走向陈烨。 钱正义轻吁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笑着拱手道:“余下之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跟着添乱了,明日部衙应了卯,若是没什么事,我早些过来。” 申时行抱拳道:“这两日就有劳玉平了。部衙若是有什么大事,可打人来,我即刻过去。” 钱正义咧嘴一笑道:“有劳二字,不知汝默兄是以朋友口吻还是堂官上司的口气对我说呢?!若是朋友口吻,我就给你个白眼,你我相交多年,竟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心里没有我这个知交啊。若是以堂官上司的口气,那下官只好毕恭毕敬回答道,属下钱正义诚惶诚恐,有劳二字绝不敢当。” 申时行咧嘴一笑,心里的紧张积郁立时轻了许多,抬手拍拍钱正义的肩膀:“多谢玉平。” 钱正义笑道:“你就放心在家歇养几日,部衙不会有行么事的。好了,不要相送,我回去了。”微笑着下了青石台阶,向院外走去。 管家申豹拿着蒲扇快步走了过来,见此情景,忙小跑着来到陈烨身旁将蒲扇递与陈烨,又急匆匆追上钱正义。恭敬地引着钱正义出了小小院。 申时行望着钱正义离去的背影,双目闪动着浓浓的感激之色。“老爷,玉平贤弟走了?!”申夫人红着眼圈和申公子走出卧房。 申时行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皆言官场无朋友,玉平与我志趣相投,相交多年,这一次若是没有他,家事国事都会乱成一锅粥的。” 申夫人望向席地而坐的陈烨和高启的背影,哽咽道:“老爷。你真的忍心?” 申时行没有说话,双目同样望向陈烨,伸手轻握了一下夫人的手,迈步下了台阶,走了过去。 申三公子红着眼圈,低声道:“娘,你求求父亲,赶走这两个庸医骗子救救您的孙子吧。” 申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为娘知晓你在怕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那也是我们的孙子,你爹这么做自有你爹的道理,你急什么。还有告诉你媳妇,不用那么害怕,为娘不会逼你休妻的。” 申三公子身子一颤,神情复杂的看着申夫人,低声道:“谢谢娘亲。” 申时行停住脚步,双目越过陈烨,神情复杂的望着仅露脑袋身子全都埋在土里包裹的像白沙包的孙子,低声道:“老夫请问陈郎中,老夫的孙子不知要埋到何时,病才能痊愈?” 高启郁闷的瞧了一眼陈烨,索性装聋作哑,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陈烨微微一笑,并没回头,低声道:“回申大人,需要两昼夜。”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断死 二时行犹豫了下,说道!”既如此,老夫可命府内勺代……看着,高聘君和陈郎中请去客房休息吧。 陈烨扭头望着站在身后的申时行,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多谢申大人,草民和聘君前辈轮流休息,累不着的。不过。刚才草民无意中听到了大人对钱大人的感激之言,草民斗胆请问,大人与钱大人当真如此交厚吗?” 申时行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一脸玩味笑意的陈烨,半晌,沉声说道:“陈郎中这话何意?” 陈烨笑道:“草民的意思是说,若是申大人当真与钱大人相交深厚,就请大人命申管家马上去准备几尺白布和份子钱,明早就要用到,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申时行身子一震,震惊的看着陈烨:“你、你是说钱大人?” 陈排点点头:“钱大人胃脉已绝。草民以为他活不到明早了 “怎么可能?他明明好好地。混账!你意敢污蔑造谣中伤朝廷命官,来人!”申时行惊怒道。 陈烨冷冷道:“申大人,草民只是善意提醒,信与不信由得你。请您不要乱扣罪名 高启干咳了一下,说道:“大司寇,陈挥小友说的是实情,老夫也认为钱大人命在旦夕之间。” 申时行脸色大变,身子摇晃了一下,吼道:“来人,快备轿”。 陈晔沉声道:“申大人,草民的意见,您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申时行惊怒问道。 高启苦笑道:“大司寇,陈烨小友的意思是说,大司寇急匆匆赶到钱大人府邸,钱大人恐怕还未等听完大司寇的话,就会提前惊吓而死,倒不如就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最后这点时光吧。申时行呆住了,膛目结舌的望着陈烨和高启。 陈烨将头凑过去,仔细观察着埋在土里的病儿,刚才申时行的一顿惊吼。这孩子竟然恍若未闻,依旧微张着小嘴吐着一个泡泡,呼呼睡着。 陈烨开心的笑了,冲着呼呼大睡的病儿竖了个大拇指,轻笑道:“任他风狂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好样的”。 申时行眨了眨眼睛,望向自己的孙儿。眼中闪过歉疚悲伤之意,沙哑着声音低声问道:“老夫失礼了,高聘君、陈郎中,钱侍郎当真无一丝法子可救了吗?” 陈晔淡淡的轻声道:“药医不死病,抱歉,申大人 申时行木然了片刻,叹了口气,扭头对站在身旁一脸惊骇和怀疑的申豹。低声道:“照郎中的话去办吧。 申豹打了叮,激灵,低声道:“是!,小眼眸深处闪动着恐怖和怀疑瞧了一眼陈烨坐着的背影,飞快的离去了。 小孙儿就拜托两个名医了,老夫身子有些乏了,失礼了不待陈烨和高启站起身还礼,申时行脚步有些踉跄,也向院门走去。 “老爷”。申夫人低声吩咐了一声自己的儿子,也快步下了台阶,站在院内的几名丫鬟急忙上前搀扶着追上了申时行。 申三公子眼中同样有些恐怖的瞧着陈烨和高启的背影,使劲跺了一下脚。转身进入卧房,卧房的门随之关上了。 高启瞧了瞧亮如白昼的院子四周提溜着灯笼举着火把的一干仆人,又向陈烨身旁挪了挪,低声道:小子,你对老夫说句实话,此法真能治愈申时行的孙子吗?。 陈烨轻轻扇了扇蒲扇,驱赶着蚊虫,微笑道:“书里是这么记载的,至于是否有效,说实话小晚辈也不知道。不过晚辈以为,这位颇有声誉的文学大家应该不会骗人吧?!” 高启瞪着大眼,张开的嘴里足能扔进去两个录了壳的煮鸡蛋,半晌,活动了一下僵的上下颌骨,痛苦的呻吟道:“完了,老夫的一世清誉看来就要全毁在你小子手里了。老夫冤啊”。 陈烨扑哧一笑。殷勤的为高企扇着扇子,低声笑道:“前辈不必这么悲观吧!” 高启向外挪了挪身子,满脸悲愤,咬牙低声道:“老夫现在与你戈地绝交!”陈烨微微一笑,悠然自得一脸惬意的轻扇着蒲扇。 四人抬绿呢官轿停在轿厅。钱正义不待轿夫掀帘,就挑帘出轿。瞧了一眼恭候在轿厅的管家钱程,问道:“夫人睡下了?” 钱程堆笑道:“回老爷。小的照您的吩咐,对夫人说,您今晚睡在申大人府内不回来了。因此夫人用过晚饭,喝了一会子茶。就歇下了 钱正义满意的点点头,努了一下嘴,低声问道:“那边都吩咐好了?。钱程低声道:“老爷放心。一干下人老婆子都让小的打到了前院,后院洗衣房只有叶仁慧一人 钱正义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淫邪,又努了一下嘴。钱程阴冷的望向轿夫:“谁要是敢多嘴说老爷回府了,我就扒了谁的皮!” 四名轿夫忙作揖道:“钱管家放心,就是再借小的们一个胆子。”小的们也不敢放半介,屁钱程冷哼了一声,忙又堆着谄笑引着钱正义进府。 钱程引着钱正义蹑手蹑脚仿右刘般悄悄来到后院西侧临近钱府厨房的偏门前,推川低…偏门,钱正义挥了一下手,钱程躬身陪笑着转身悄悄离去了。 钱程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内。钱正义又瞧了一眼厨房门前孤零零挂着的那盏昏黄的灯笼,这才蹑手蹑脚进入偏门。转身轻轻关上偏门,将杵在地上的门闩抬起落下,这才轻吁一口气,转身瞧着一排破旧低矮的茅草房尽头最后一间微微闪动的昏黄灯火,脸上露出得意的淫笑,提着官服的下摆,悄悄走向闪动灯火的茅屋。 茅屋内柳夫人穿着一身黄粗麻布衣裙坐在铺着草席的硬板床上。一双美目红肿着。清瘦的脸颊上还有泪痕,看样子刚刚哭完,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望着床上堆得到处都是的破旧衣衫,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叹了口气,拔下插在胸前的针,借着昏黄的油灯仞着线。 突然茅屋的门被暴力推开。钱正义一脸阴笑的迈步走进屋内。柳夫人惊得身子一哆嗦,抬眼瞧到钱正义,立时脸色吓得没了一丝血色,颤抖着站起身来,惊怖的瞧着钱正义。 钱正义打量了一下茅屋,茅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破旧掉了漆的桌子和一个凳子。别无他物。 钱正义咧嘴一笑:“茹绣刻薄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曾是她相好的女人眼神望向惊得直哆嗦的柳夫人,迈步走到凳子前坐下。 柳夫人颤抖着蹲身施礼:“奴、奴婢见过大人钱正义嘴自绽起一抹淫笑:“仁慧嫂子还是这么客气,对了,你不想知道你男人现在如何吗? 柳夫人身子一震,目露渴求,急忙问道:“他、他如今怎么样?” 钱正义嘿嘿一笑:“果然忧俪情深。放心。他的案子圣上还没勾决,在刑部死牢内活得好着呢。也许今秋能逃那一刀,嘿嘿,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挨一日是一日嘛。不过本官天天都会去见他,每次去本官都会请问我的这位年兄 钱正义瞧向柳夫人,笑眯眯道:“你就不想听听我想问你男人什么吗?”柳夫人脸上闪过痛苦屈辱之色,低垂下头。 钱正义静静的瞧着柳夫人。半晌点点头:“本安忘了,你第一次进府。本官就对你说过 钱正义突然脸色一变,狰狞的咆哮道:“本官怎么也想不明白。柳湘泉这狗才既然有求于本官,为什么还敢这般侮辱本官?!” 泪水如涌泉一般夺眶而出。柳夫人扑通跪在地上,哭泣道:“大人不要再说了,他、他已遭到报应了 “不够”。钱正义猛地一拍桌子。狰狞的瞧着柳夫人,冷笑道:“本官每日都去见他,刑部死牢内可是什么新鲜事都会生的,你想不想听听你男人都在里面做什么?” “不!大人,奴婢求你,不要再说了柳夫人哭泣道。 钱正义笑了:“看起来你对他是真不错啊,夫妻本是一体,仁慧嫂子,你男人侮辱了本官的女人,那你的身子本官是不是也要尝尝滋味?。 “不!”柳夫人惊怖的瞧着钱正义,清瘦的俏脸又瞬间白了。 钱正义冷笑了一声:“本官已没有耐心了,不要再激怒本官。你乖乖从了本官,让本官心里的这股郁怒泄出来,本官会让你这一生平平安安度过。若是还不识抬举,本官就将你卖到苏州胡同下坡的窑子街去,到那里找女人的可都是驴蛋上都能搓出二斤泥的贩夫走卒,佣工匠役。他们可没本官这么好的耐心,就你这娇弱的身子,不出三天。就会被他们轮残了!” 钱正义站起身来,迈步走向柳夫人,柳夫人浑身剧烈哆嗦,身子向后躲着。哭泣道:“不、不要”。 钱正义蹲下身子,将脸凑到柳夫人面前。冷笑道:“对了,你从了我,也许本官善心,会将你女儿从窑子里赎出来,她现在可是生不如死”。 柳夫人肝肠寸断,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兰儿,我苦命的女儿!” 钱正义咆哮道:“不想让她被人骑被人压,就他娘的乖乖从了我。本官问你,从还是不从!”两行屈辱的泪水滑落下来,柳夫人闭上双眼。屈辱痛苦的点点头。 钱正义咧嘴狂笑着,伸手揪住柳夫人粗布衣襟,仿若猛虎吞羊一般将柳夫人提溜起来,用力向后一推,刺啦一声,麻布偏襟小褂被扯开,柳夫人倒退着摔倒在了床上,双手捂着脸,低声呜咽起来。 钱正义感觉全身的血都沸腾了,浑身如烧着了一般燥热,兴奋的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边手忙脚乱的解着官服边走向床前,突然感觉全身一空,仿佛在刹那间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解衣的双手停住了,一双眼僵的茫然望向捂脸哭泣的柳夫人,双耳却听不到丝毫的哭泣声,身子向前一探。直挺挺的压在春光乍现的柳夫人身上。 柳夫人的身子同样一僵。被钱正义压倒的身子撞得浑身生疼。忍不住疼呼出声,又急忙紧咬下唇强忍住,心里凄凉的哭泣道,湘泉。你害苦了我们母女。我、我恨你! 可是二:心,柳夫人感货压在身上的钱诈义只是死沉死沉压着曰匕,并没有进一步的侵犯。柳夫人又等了片刻。实在忍不住睁开双目,惊得一颤,钱正义下巴按在自己丰满高耸的双峰间。一双眼没有丝毫感情冷冷的瞧着自己。 惊得柳夫人又急忙闭上双眼。突然惊觉不对,又睁开,双目又望向冰冷望向自己的钱正义,试探性的低声道:“钱大人!钱大人”。 钱正义没有丝毫的反应,柳夫人挣扎着将压着的右手抽出,颤抖着伸向钱正义的鼻端,脸色瞬间大变,惊怖的尖声叫了起来,尖利的惊叫声洞穿茅屋激射而出,在钱府后院响彻开来。 几乎前后时刻,半论堂五进院落内右侧偏院正厅门前,已站了有一会儿的胡彰犹豫着抬手轻轻敲了敲紫檀厅门。半晌,厅内传出钱有禄懒洋洋的声音:“是胡彰吗?,小 胡彰急忙谦恭地答道:“东家,是小的。厅内随即没了动静胡彰又稍待片刻,这才轻轻推开厅门,脚下无声的走了进去。 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张中间圆如满月仿若大泼墨山水画般大理石面的小叶檀圆桌,圆桌四条如宽足般的桌腿雕龙刻凤。 在圆桌上面架起了一叮,花梨木架子,架子上托着一只从辽东运来的木料做成的小橡木桶,木桶倾斜着,如掉线珍珠般晶莹的水珠滴落进下面的一把上等精铜壶内。 的彰瞧了一眼橡木桶,又飞快的收回眼神,心里清楚,橡木桶内装着三分之一钱有禄命他亲自去海南琼州海边精采回来的细沙。 圆桌上摆放着一套颜色暗红,造型古拙中透着高雅的紫砂茶具。钱有禄依旧穿着那身背绣鹤唳九天的御贡杭丝素白大袖道氅站在圆桌前。神情关注的瞧着桌上的精铜壶。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壶内溅出,钱有禄抬手拉了一下梨木架子垂落下的一截绳子,木桶随之由倾斜变得放平了。 钱有禄提起精铜水壶放到圆桌旁不远处烧得炭火通红的铜炉上。淡淡道:“玉泉山的泉水必须用松炭火才能煮透?” 胡彰忙陪笑道:“东家。您今儿的心情一定不错,这套龚春亲做的大内紫砂茶具小的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东家拿出来了。 钱有禄淡淡一笑,从袖内掏出素白丝巾轻轻擦着紫砂茶壶,茶壶上金戈银钩刻着一行诗,性若不空和气住,气归元海寿无穷。落款是万寿帝君四个小篆字? “什么事?” 羡慕望着这套原本是当今大统皇帝所用龚春壶的胡彰瞬间回过神来,急忙正色躬身道:“东家,那个陈炸从下年未时出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嗯?。钱有禄随意应了一声,依旧擦着紫砂茶壶,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钱有禄才停下手,满意的瞧着擦的油亮的壶身,绽颜微微一笑小心将紫砂壶放下,这才抬眼有些奇怪的望向胡彰:“还有什么事?” 胡彰一愣,忙道:“没、没有了”小 钱有禄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臂,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淡淡道:“陈大掌柜既然号称鹿野神医,遇到病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胡彰眼神闪烁了一下,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东家是说,陈眸给人瞧病去了?” 钱有禄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胡彰躬身向后退着,快退到厅门,这才转身,网要迈步,又停住了,眼中又是一抹异色闪烁,转身满脸谄笑道:“东家。西院如今只有花大小姐一人,东家不想过去陪她说说话?” 钱有禄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胡彰。胡彰惊得扑通跪倒:“小的绝没有旁的意思,东家不要误会。” 钱有禄阴冷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与花婵玉小姐没有任何瓜葛,钱某人只是很敬重花婵玉小姐的人品,仅此而已。你若是再敢造谣污蔑,我就将你的舌头拔下来!” “是!小的一定谨记在心。 钱有禄迈步走了过去,探下身子,双目冰冷的瞧着胡彰:“做好你分内的事,再敢做这种窥探下作之事,我不介意送你去更适合你的地方 胡彰脸色青白,双目慌乱的躲避着钱有禄如刀般冰冷的目光:“小的再、再不敢了。 “出去!胡彰急忙爬起身来,狼狈的向外走去,“站住,管好你的嘴,若是敢说半句不该说的话,我剐了你!” “是!”胡彰身子一晃,慌不择路的退出了正厅,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拱门。这才停住脚步,颤抖着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嘴角轻微抽搐着,扭头望着灯火通明处的厅门,细弱蚊蚣道:“无论真假,你都应立即密奏娘娘。可你竟敢像没事人一般,悠闲品茶。老子倒要看咱俩谁剐了谁”。 胡彰微眯着眼又瞧了一眼假山对面拱门紧闭的西院,眉棱骨轻跳了一下,沿着回廊快步出了院落。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反叛 二沪卜精铜水扁冒着白烟出嘟嘟的声响,钱有禄迈步出甘罚,提起水壶来到圆桌前,掌泡、点汤分乳、续水、温杯一应程序做得有条不紊。 厅门无声推开又轻轻合拢。一名年约二十三四,上唇留着修剪齐整的一字胡,身穿大红锦丝过肩绣着麒麟的男子无声的站在了钱有禄身后。 钱有禄拿起龚春壶往两个紫砂茶碗里各倒了半碗茶。淡淡道:“尝尝。” 男子绽颜一笑,迈步来到钱有禄身旁。伸手端起一只盛着茶汤的紫砂茶碗,放在鼻端轻闻了闻。惊叹道:“好清雅的香味!”瞧了瞧碗内成琥珀色的茶汤,轻呻了一口,抿了抿嘴。望向钱有禄:“这是何茶?” 钱有禄端着茶碗轻抿了一口小微闭着眼。满脸享受之色,微笑道:“无名。” “无名?” 钱有禄睁眼笑道:“这是两个月前登泰山,下山之时一时贪性走迷了路,在山里的一户老农家喝到这茶,老农说是山上一棵不知多少年的老茶树上采得,临走时给了老农一百两银子。将今年的一斤茶叶全都讨来,今儿我也是第一次喝。” 男子的双目立时亮了,目光灼灼瞧着钱有禄。钱有禄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还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也罢。知晓你好这口,分你半斤如何?” 男子立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大哥疼我。” 钱有禄将桌上的黄麻纸包扔给男子,男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愣住了。 钱有禄扑哧一笑,望着茶包内枯黄如柳叶子一般细长的茶叶:“没想到此茶是这般卖相吧。” 男子点头笑道:“若是刚才没品尝过。光看这品相,真是很难相信这像树叶子一般的东西,竟能冲泡出如此上佳的味道。” 钱有禄微微一笑,轻叹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以貌取人在这俗世上岂不也是比比皆是。”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默默将茶包包好,揣进怀里,瞧着钱有禄。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李准秘密进京了。” 钱有禄没有说话,又轻抿了一口茶汤。嘴角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轻声道:“可曾打探清楚李准是私自进京还是奉密旨?” “是奉密旨,李准回京并没有先去司礼监点卯而是秘密住在了东城柳絮胡同黄锦家里。”男子低声道。 钱有禄沉吟了片刻,问道:“皇上没有召见他?” 男子望着钱有禄点点头。道:“一个时辰前,圣上密召李准进了万寿宫。跟李准一同被召见的还有一个人。” “谁?” “张禄!” 钱有禄手轻微一颤,一滴茶水溅出了碗外,脸色瞬间一变,声音有些颤的问道:“知晓皇上都问了些什么吗?”男子摇摇头。 钱有禄的脸色一变再变,慢慢将紫砂茶碗放回圆桌上,一双眼闪烁不定。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小难道这个从官洲鹿野镇来京的陈晔当真是?” “如假包换!”钱有禄摆手阻止男子说下去,斩钉截铁道。 男子脸色也是大变,声音瞬间提高一度:“大哥!” 钱有禄阴冷的瞪向男子,咬牙低声道:“杏泉,你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打听出皇上都问张禄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这猜都猜得到,圣上一定是想确认王爷的身份。”男子不解的说道。 “愚蠢!”钱有禄厉声道:“还确认什么,王爷的身份皇上早就心知肚明,皇上密召张禄进宫是想问清王爷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一个人跑到鹿野镇去了!” 男子身子剧烈一震,目露惊骇,低声道:“大哥是说,圣上、圣上是、是想查那晚的事?!”钱有禄煞白着脸没有说话。 男子惊慌道:“大哥,这、这如何是好?” “慌什么!”钱有禄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忘了,那日晚上张禄这条老阉狗并不在王府。而是在帘子胡同调教网从大兴抓来的六名富户家的小妾和女孩们呢。皇上就是问死他。他也说不出那晚的事。” 男子使劲点点头:“对对对。这件事是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钱有禄冷笑看着男子:“杏泉我问你,那晚生了什么,除了娘娘,谁最清楚?” 男子一愣”惶恐的挠着腮帮子:“谁、谁最清楚?大哥,我都快被你叶傻了,这脑子全搅成了粥。你、你就直说了吧。” 钱有禄轻声道:“自然是另一个当事人最清楚了。” “王爷?!”男子身子一晃。险些瘫跪在地上,双手哆嗦着死死按着桌面。一张脸白得没了一丝血色。 钱有禄沉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若是起了疑心,那晚的事早晚会真相大白的。男子惨然一笑:“不用那么麻烦,王爷已经回京了,最多两日父子相见。等着咱们的就是抄家灭族了。” 钱有禄瞧向男子,微微一笑:“亏你还是堂堂五品镇抚司掌刑副千户,简直就是鼠胆。告诉你。我今日下午已经见过王爷了。” 男子吃了一惊:“你见过 “废话!他已住进来了,我身为半论堂的东家能躲得过去吗?!” “他、他没有怎么样你吧?” “又是废话,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怎么会这样?这、这,他、他 钱有禄微笑道:“你是想说他为什么没有抓或杀我,是吗?” 男子苍白着脸,尴尬的点点头。“我与他见面,他的眼神瞧着我就和瞧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没有两样。” “不可能!”男子失声惊叫道。 钱有禄点点头:“是不可能,可他却偏偏就生了。若是他是故意装作如此。” 钱有禄笑了一下,看着男子:“咱们这位荒唐到极致的王爷没有这样深的心机,他也学不出这样深的心机来。” “那他这是?”男子惊疑的问道。 钱有禄微挑了一下眉梢,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意:“我从下午就一直想,终于在你来之前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因此我才烹茶等你到来。” “什、什么合理解秘” 钱有禄又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微笑道:“他失忆了。” 钱有禄的话仿若旱天惊雷一般将男子震懵了,喃喃道:“失、失忆了?” 钱有禄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他为什么看着我会那样的陌生。” “真的?”男子极度怀疑的看着钱有禄:“对了,大哥,我可是听闻他如今有一身不低的医术,这又如何解释?” 钱有禄眼神虚看着男子。沉默了片刻。说道:“杏泉你说这个世上真有鬼神吗?” 男子一愣,也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信有鬼神,若无鬼神。圣上又岂会如此虔诚信道,还有孔老夫子不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吗?!”钱有禄默默点点头,又沉默了片刻,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那晚王妃娘娘神情慌张惊叫着从寝宫狂奔而出,当时咱们还以为王妃碍手故意装出来的,我当时假借保护王爷,冲进寝宫,可是寝宫大殿内除了地上一大摊血,王爷却不知所踪。待纷乱结束。我曾悄悄问过娘娘。娘娘依旧目露惊怖,对我说出了当时的情形,她用酒灌醉王爷,举起金瓜砸在了王爷后脑勺。将王爷砸翻在地,可当娘娘再举起金瓜要砸下去时,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等定睛再瞧时,王爷竟凭空消失了。” 男子惊骇的看着钱有禄,颤抖道:“这么说王爷是让神仙救走了?!” 钱有禄点点头:“王爷突然有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也许、也许他的失忆也是神仙故意为之亦未可知。” 男子双目闪烁,突然脸露喜色,兴奋的低声道:“大哥,既然他失忆了。要不要再?” “住口!”钱有禄勃然色变。阴冷的瞪着男子:“你若不想抄家灭族,这个念头永远从心里抹去!” 男子急声道:“大哥,你糊涂了!这可是天赐良机。若不趁此,一旦他恢复过来,咱们同样会抄家灭族的!” 钱有禄厉声说道:“自作聪明!你这是在主动找死,亏你还是镇抚司掌刑副千户,难道不知晓从他动身进京那一刻起,他的身边就会有无数厂卫暗中保护?!哼!就是我这半论堂。我敢拍着胸脯说,如今外面至少被近千锦衣卫围着。只要你敢稍有异动。整个半论堂包括你我立时就会化为齑粉!” “不可能!我、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察觉?”男子惊骇的说道。 钱有禄冷笑道:“那只能说明一点,你已被怀疑了!”男子激灵打了个冷战。脸吓白了。 钱有禄叹了口气:“杏泉。我只问一句。你还听不听我这个大哥的?” 男子醒过神来,忙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几时没听过你的话,这么多年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的。” 钱有禄点头道:“好兄弟。大哥只说一句,活命的机会稍纵即逝,一步都不能错。” 男子身子一震,惊怖的说道:“大哥,你、你该不是要出卖娘” “不是出卖,是自保,是活命!”钱有禄阴冷的打断男子的话。低声咆哮道。 男子低垂下头,目光快闪烁,陷入强烈的纠葛之中,好半天。仿若虚脱一般长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大哥。咱们怎么做?” “要想活命,就要让王爷知晓咱们的价值,让他舍不得丢弃咱们。”钱有禄俊美的脸上浮起阴森的笑意:“要想做到这一点,就要先将京城这池水搅浑!” “大哥,你说吧,让兄弟做什么?”男子不愧是久处大明朝最高特务机构内。一旦在心里衡量出利害得失,就绝不拖泥带水,脸上的惊恐也一扫而光,又恢复了网进厅时的从容淡定。 钱有禄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笑道:“今儿不是冯保当值吧?!” 男子点头道:“今儿司礼监当值的是陈洪陈公公。” 钱有禄微笑道:“想必此刻冯保正在自己的窝里舒服的享受着南京镇守太监孙朝用孝敬他的那两个像嫩葱一般水灵”二刁小一弄舒散着筋骨呢六,男午也淫邪的嘿嘿笑了起震,※ 钱有禄低声道:“你想个法子将消息不显山露水的送到冯保耳朵里 男子点头道:“今晚在灯市口这街面上当值的是镇抚司江十五。他是吴老三的跟屁虫。惟吴老三之命是从。我过去撩拨一下他。保管不消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到崇文门后井儿胡同冯保的私宅内 钱有禄。丁嘱道:“注意分寸。不要做得太明显,把自己陷进去。” 男子咧嘴一笑:“大哥,你就瞧好吧”。捏了一下怀里的茶时包,身形微晃已站在厅门前,厅门轻轻开启又无声合拢,男子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钱有禄提溜起龚春壶为自己又倒了一碗茶,瞧着琥珀色的茶汤。俊美的脸上浮起诡异的笑意,喃喃道:“做了数月无名有实的太子,心情一定舒爽惬意的紧吧,不知听闻了弟弟还活着的消息,你会喜极而泣呢还是郁闷的嚎啕大哭?嘿嘿嘿 高启嘿嘿一笑,翻了个身,感觉忽悠一下,紧接着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哎呦一声,醒了过来,网睁开眼又被刺眼的阳光灼的急忙闭上了。 陈蟾手端着奶碗,用勺舀着刘挤出新鲜的乳汁正在喂身子埋在土里的病儿。每喂一勺,蹲在陈烨身旁的乳娘就赶紧用手巾小心轻柔的擦去顺着嘴角滴淌下来的奶汁。 “前辈,醒了陈眸端着瓷勺喂着病儿,没有回头,微笑道。 高启脸色一红,急忙擦去嘴角和胡须上沾着的涎水,从地上爬起,又坐回红木躺椅上。尴尬道:“年尖大了,熬不了夜了,只想打个盹,没想到竟睡到这般时辰了 陈晔微笑道:“不知前辈做了什么好梦。呼噜震天不说,还一个劲的乐。说出来让晚辈也乐乐蹲在一旁的乳娘扑哧笑出了声。高启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咳嗽起来。 陈晔将空碗交给孔娘,慢慢站起身来,乳娘接过碗,也站起身。福了一下,捧着碗向院外走去。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老夫要不是被你骗了上了贼船,焉能在她面前出丑!”乳娘网离去,高启就恼羞成怒,低声咆哮道。 陈绊迈步走到躺椅旁,又蹲下身子在冒着热气的铜盆内拿起一块浸湿的棉布手巾。绞干,递给高启,笑道:“擦把脸吧。” 高启气哼哼的接过手巾:“这还差不多边擦着脸边瞧着静悄悄的院落,低声问道:“这院内怎么这么静?。 陈晔笑了一下,道:“府里的仆人婢女都让申大人打去钱侍郎家帮忙去了,天还没亮,这院子里可是乱糟糟一片,前辈当时正在呼呼大睡。应该没听到吧 高启不好意思的将手巾递给陈烨。嘿嘿一笑,低声问道:“钱侍郎没了 陈晔点点头:“大约寅时末来送的消息。除了申三公子夫妇和两名仆人婢女还有一名乳娘,恐怕申府全空了吧。” 高启点点头,猛地脸色一变。失声道:“都走*光了,饭食怎么办?难道要老夫和你饿上一整天不成?” 陈烨笑着抬手指了指高启身后,高启扭头望去,立时眉开眼笑。急忙站起身来,来到身后不远处的小方桌前,瞧着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汤和馊头花卷,咽了一口唾沫,急忙坐下:“小子,过来吃饭。” 陈烨摇头笑道:“早饭吃的有些多,现在还不饿,前辈自己吃吧走到躺椅坐下,将手巾扔进铜盆内,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躺在了躺椅上。 “早饭?!”高启一愣,抬头瞧了一眼头顶刺眼夺目的日头,老脸又是一红,干笑道:“竟睡到晌午了,老了。精神头确实是不足了。嘿嘿,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拿起一个花卷夹着菜吃了起来。 一袋烟功夫,高启打着饱嗝走了过来,拍拍陈烨:小子,挪个地。”陈烨苦笑着坐起来,向边上挪挪,高启大马金刀坐下了,瞧着病儿。嘿嘿低笑道:“这小家伙,呃,别说确实有点意思,呃,折腾了一晚上。这又一上午,老夫竟然没听他哭一声 陈晔微笑道:“也许他明白咱们是在救他吧 “屁!”高启心虚的瞧了一眼关着门的卧房,低声道:小子。这孩子不会是个傻子吧 陈晔摇摇头,双目瞧着头一点一点的又要睡着的病儿,低声道:“断然不会是傻子。大难不死也许将来会有些造化吧。” 高启点点头,斜睨着眼瞧向陈烨,低声道:小子,先别高兴的太早,虽然这孩子让你埋在土里看样子没啥大碍,可要是明日挖出来解开丝绢,没丝毫变化,到时可别怪老夫不讲江湖道义,弃你而去 陈烨扑哧一笑。扭头瞧了一眼小方桌上仅剩下油汤的碟碗,吧嗒了一下嘴,啧啧连声道:“前辈你真是好饭量!” 高启老脸一红,低声道:“你小子懂什么,老夫这是将早饭也一同补回来了 , 第二百七十三章 恐慌 引一烨嘴角绽起抹开心的笑意,眼神有意丹意瞧了眼贿趾柑的卧房,高启扭头瞧了一眼,低声说道:“这申三公子倒也真忍心,竟然从昨晚到现在没出来瞧上一眼,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唉”。 陈烨淡淡道:“虽然一直没出来,可是从昨晚到现在房门开启了共三十六次,每个时辰开启两次多。” “你数过?”高启吃惊的瞧着陈烨。陈哗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卧房的门推开了,申三公子黑着两个眼圈,脸色青白站在门前。陈炸扭头瞧了一眼,微笑点点头。 申三公子犹豫了一下,扭头瞧了一眼房内,迈步下了台阶,慢慢走了过来,在离陈烨和高启两米远时,停住了。目光飞快的向埋在地上的病儿瞧了一眼,又急忙心虚地收了回来。静默了片刻,低声问道:“他、他怎么样?” 陈炸扭头微笑瞧着申三公子:“公子何不亲自过来瞧瞧。” 申三公子眼角跳动瞪着陈烨。一双手紧紧地握着,低沉道:“你若真能治好我的儿子,我会向你磕头赔罪。可你若是害了我儿的性命,我必让你偿命!”说完,申三公子转身往回走。 陈烨微微一笑:“三公子好好劝劝你的夫人,若是想做个好母亲,就一定要吃饭,还有聘君前辈开的方子一定要按时服用,三少夫人应该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是喝别人的奶长大的吧。” 申三公子身子一颤,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望向陈晔,晦涩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涌动着强烈的希翼和不敢置信的惊喜。陈烨微笑着点点头,扭回头来。 申三公子几乎是小跑着飞奔进卧房,片刻,卧房内传出申三公子激动地大叫声:“快,快去给少夫人端饭来,还有马上将药煎出来,快去”。 卧房门再次推开,一名仆人和一名婢女快步走出,向院外而去。高启吧嗒了一下嘴,冲陈烨伸出大拇指,低声道:“臭小子,你真有一套”。 申府门外,郑三刀懒洋洋的坐在车驾上,用着小腿,不满的嘟囔道:“还他娘的是刑部尚都他娘的不懂,俺主人给你孙子治病,你不说好酒好肉招待俺们,怎么也弄间房让俺们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吧,娘的,竟然让俺们给你看了一晚上的大门,站得俺这两条腿又酸又疼。” 廖仆和刘全宝站在车前,刘全宝双眼全是焦虑之色,低声对依旧如标枪一般站在身旁的廖仆道:“看起来申时行孙子的病很麻烦,这都过了晌午了,东家和高聘君还没从申府出来,一夜未归,大小姐一定急得不得了,廖仆你和三刀在这守着,我先回去报个平安。”廖仆点头道:“刘爷放心去吧,有我和刀哥在这守着,绝不会有事的。” 刘全宝点点头,低声道:“小拜托了?。转身走向马车,廖仆道:“刀哥,刘爷回去报个平安 郑三刀急忙跳下马车,刘全宝拍拍郑三刀的肩头:“辛苦了。”跳上马车,抖动缰绳,骜马使劲摇了一下脖颈上长长的鬃毛,拉着马车向胡同口行去。 郑三刀苦着脸小声道:“得,这回连坐的地都没了,俺的两条腿啊!” 廖仆低声笑道:“刀哥,兄弟觉着你得这么看,说不定一会儿东家和高骋君就出来了,瞧到刀哥你这么勤于职守,东家这心里头一定非常满意,说不定回去东家会请刀哥美美的吃上一顿上好的席面 郑三刀的眼睛立时亮了,咧嘴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兄弟你说得有道理,不能偷懒,不然席面就吃不成咧,嘿嘿嘿!” 午时三刻,大内西苑,司礼监值房内。一张尺寸大出平常长条书案一倍不止的红木大案正中坐着一名头戴大红竹卓网义帽,身穿小蟒朝天大红曳衫,足蹬黑面红底软靴,年约四十三四,身材中等微胖,顾盼间透出冷冽杀气的太监。 值房内空无一人,红木大案上放着一盏三彩牡丹图案的细瓷茶碗。太监一双黑中透亮的双目紧紧的盯着茶碗,眼神中闪动着惶急惊惧之色。 值房的红木雕花房门轻轻推开,走进来名身材高瘦,同样穿着小小蟒朝天大红曳衫的太监。 这名太监进入值房微微一愣,脸上瞬间挤出几分笑意,抱拳道:“冯公公,您今儿下来得早。” 冯保脸上也挤出几分强笑,拱手道:“陈公公来了,今儿主子说想静静,打咱家回来了,精舍就留下黄锦一人伺候着。” 陈洪脸色微变,问道:“冯公公,主子心情不好?” 冯保叹了口气,点头道:“咱家没敢问,但咱家看得出来主子有心事 冯保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色,双目紧紧的盯着陈洪。陈洪紧张的问道:“冯公公,那咱家还过去给主子请安吗?” 冯保皮笑肉不笑道:“陈公公,主子这两日晚上打的都是神游委。咱家说句心里话,主子不召见,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打搅主子 陈洪脸色更是一变,忙拱手道:“多谢冯公公指点,我就守在值房,主子不打传旨太监过来,我哪都不去。” 冯保笑了一下,站起身来:“陈公公好坐,咱家回自己的窝转转,这帮猴崽子,咱家一转导,就能将御马监值房捅个窟窿出来。”陈洪嘿嘿笑了笑。冯保迈步走出值房,轻吁了一口气,看来陈洪是不知晓了。值房外鸦雀无声的一干牙牌听事瞧见冯保出来。都急忙跪倒在地,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冯保仿若无视,慢悠悠神情悠闲的向司礼监院外走去。冯保甫一出了司礼监院门,轻松之色一扫而空,撩着曳衫的下摆,快步来到自己的四人抬舆前,两名锦衣卫急忙放低轿杆。 冯保躬身进去,低声道:“不要让人瞧见,从东角门出去,去裕王府。”四名锦衣卫抬起抬舆,仿若肩上无物一般健步如飞沿着长长的甫道飞奔向东角门。 抬舆停在裕王府后门,闷放下,冯保不等锦衣卫放低轿杆就躬身出来,跳过轿杆,撩着曳衫下摆,急匆匆飞奔向后门。 后门前把门的两名王府听事网要翻身跪倒,冯保急声道:“快开门。”一名王府听事急忙推开虚掩的后门,冯保小跑而进。 两名王府听事吃惊的瞧着冯保飞奔的背影,一名听事低声道:“二祖宗这是怎么了?” “闭嘴,想死吗!”另一名听事低声呵斥道,眼神惊惧的膘向站在抬舆前后的四名如泥胎般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冯保穿过浣衣院,杂役房,和王府后院假山花园,沿着回廊急匆匆飞奔向裕王的书房。 书房门前有一片花圃草地,网能咖呀学步的裕王世子咯咯笑着,胖乎乎的小身子迈着踉跄跌撞的步伐在两名踢楗的小听事面前来回跑着,鸡毛毡子灵巧的恰到好处在世子头顶飞过。 冯保额头见汗飞奔过来,两名小听事脸色一变,急忙翻身跪倒,齐声道:“奴才叩见二祖宗。” 裕王世子咯咯笑着踉跄来到掉落在地上的鸡毛毡子旁,伸出胖乎乎白如玉的小手抓住毡子上插着的一根鸡毛。用力向上扔着。小手网松开,毡子就掉落在地上,世子愣住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呆呆的瞧着地上的毡子。 冯保满脸堆笑,微喘着,翻身跪倒。双手伏地道:“奴才冯保叩见世子爷,世子爷吉祥!” 世子根本就没瞧他,一双眼依旧瞧着地上的毡子,突然小嘴一撇,要哭之际。 冯保微笑着说道:“两个没眼的下贱奴才,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让世子爷笑起来!”声音尖细中透着丝丝阴柔,颇有几分书香门第妙龄女子的娇音。 声音传入两名小听事耳中则如同听到地府鬼门开启,激灵打了个冷战,都以最快的度站起身来,一名小听事如兔子般飞奔过来,捡起毡子,陪笑道:“世子爷,瞧,又飞起来了。”随着话音,扔起毡子,双脚灵活的一个连环跳,毡子画着完美的弧形飞向另一名小听事。 裕王世子眼圈溢动着晶莹的泪光,正在欲酿着要大哭一场时,瞧到毡子又飞了起来,立时又咧嘴咯咯笑了起来,又踉跄跌撞着追赶头顶飞过的毡子。 冯保轻吁了一口气,抬手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站起身来,正了正衣冠,迈步走向书房,登上汉白玉台阶,恰好书房门口走出一名年约四旬,身穿大红曳衫的太监。 那名太监瞧见冯保,吃惊得愣了一下,脱口说道:“冯公公。”撩衫就要跪倒,冯保急忙伸手扶住,微笑道:“李公公,咱家可受用不起,对了,王爷在吗?” 裕王府内府总管太监李芳脸色微微一变,点头道:“冯公公是传旨来了?我这就请王爷出来接旨。” 冯保笑道:“李公公误会了,咱家不是来传旨的,咱家是有紧急要事要面见王爷。” 李芳脸色又是一变,犹豫了一下:“冯公公稍候,我这就进去回禀王爷。” 冯保皮笑肉不笑拱手道:“有劳李公公了。”李芳转身进入书房,冯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射出阴冷之色冷冷的瞧着李芳的背影。 裕王书房分正厅和东西两个偏阁。正厅足有方圆数丈,从门前望向对面一张普通的红木四角方桌,桌子两旁两张普通的靠背椅子,墙壁留白处悬挂着一张巨形竖条幅,上面瘦金楷书写着一个极尽张扬笔势的大字,孝。 冯保眼中露出敬畏之色,心里清楚,这是主子万岁爷亲笔所书赐予裕王的。 东偏阁冉,再名身穿圆领粉色丝衣长裙的绝色宫女神情恭谨的站在靠窗的一张长条书案前。 书案旁,一名似乎网沐浴完,锦缎般乌黑亮的秀有些湿漉漉的,随意的用素白丝带扎系垂悬在轻盈可握曲线玲珑的腰背处。身着御贡素白杭丝长裙,衬托的婀娜玲珑曼妙的娇躯越惹人无限遐思的年轻女子,正手握象牙狼毫毛笔在一张洁白如雪的宣 在东偏阁右侧同样有一张红木书案,身穿湖绸大氅,头挽起,横插玉菩的裕王朱载厘手里拿着一卷宋版资治通鉴坐在红木圈椅上,眼睛却没望向手里握着的书,而是心猿意马的瞧着背影真如洛神临凡一般作画的女子。裕王悄悄站起身,来到靠墙处紫檀书架,将手里的资治通鉴重新插回书架排列有序的书籍内,迈步走向专心作画的女子,从两名绝色的宫女中间挤了过去,一双手如流水般在两名字女的腰臀间轻盈地滑过,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气。两名绝色的宫娥抿嘴轻轻一笑,美眸有些畏惧的瞧着作画的女子。 裕王站在了作画女子的身后,笑着伸手搂住女子轻盈可握的腰肢,头凑到粉颈髻间使劲地嗅着。 女子吃吃轻笑着,将象牙狼毫笔放在一旁的景德贡瓷笔架上。声音清脆婉转透出挠动心肝的娇媚:“王爷,奴婢这幅出水荷花画的可好?” 裕王蜻蜓点水一般吻着女子细腻白哲如玉的粉颈,鼻息加粗。含糊不清道:“好、好,怎么都好。” 女子轻笑着如扭麻花般转过娇躯,露出千娇百媚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笑道:“王爷都没看,怎么就说好,你这是糊弄奴婢。” 裕王舔着嘴唇,咧嘴嘿嘿一笑,望向书案上的画,可是右手却顺着薄如蝉翼的夹衫探了进去。 偏阁的门轻轻推开,李芳躬身走了进来,轻声道:“王爷,冯公公在书房外求见王爷。” 裕王身子一颤,已近沸腾的欲火立时熄灭了,右手快的从夹衫内缩了回来,神情慌张的望向李芳:“冯保一定是来传旨的,快,快更衣,摆香案,接旨。” 李芳忙道:“回王爷,冯公公说了,不是宣旨,而是有事要求见王爷。” 裕王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长气,吓得白的脸色又重新有了几丝血色,微皱起眉头问道:“他见我做什么?身为司礼监的席秉笔。他应该知晓父皇最恨内官交结王公大臣,他大白天这么冒失进府,这要是让别有用心的小人密告到父皇那里,我可就是百口莫辩了,这个冯保昏了头不成?!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 李芳躬身问道:“奴才这就去回复冯公公。” “慢!”女子出言阻止道:“王爷,还是去见见他吧。冯公公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这才不顾行迹白日来王府。再说冯公公如此巴结交好王爷,王爷若是冷淡回绝,岂不寒了他的心,冯保毕竟是父皇身边的人,面子王爷还是要给的。” 裕王悻悻道:“今时不同往日,本王不给他面子又能如何。” 女子扑哧一笑,那张绝世容颜顿时百媚横生:“王爷又耍小孩子脾气。” 裕王瞧着这张百看不厌的俏脸,熄灭的欲火又开始死灰复燃嘿嘿笑着轻拧了一下滑腻如凝脂的小脸:“本王只给心爱的爱妃面子。旁人嘛,除非他像爱妃一般可人,嘿嘿嘿。” 女子玉面微红,妩媚的白了裕王一眼。微笑道:“李公公,请冯公公进来。” 李芳没有动弹,眼神望向裕王,裕王笑道:“让冯保进来吧。” “是。”李芳躬身退出了阁门,鞍身暗叹了口气,迈步走向书房门口。 女子美眸内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瞧着李芳的背影,但稍显即逝,又恢复了百媚丛生的笑靥。 片刻,李芳引着冯保走进东偏阁,不待李芳回奏,冯保已翻身跪倒,双手伏地:“奴才冯保口见王爷和李妃娘娘。” 裕王淡淡的瞧着冯保:“冯公公有何事要见本王?” 李妃扑哧一笑:“王爷您也太性急了了,冯公公快请起。”美目冲裕王使了个眼色。 裕王尴尬的一笑:“冯公公平身吧。” “奴才谢王爷,谢李妃娘娘。”冯保站起身来,飞快的瞧了李妃一眼,眼神里透出感激之色。 李妃淡淡道:“李公公你下去吧。” 李芳身子微颤,眼神网要望向裕王,李妃微安道:“怎么我的话李公公没听见?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老奴不敢。”李芳忙躬身退了出去,将阁门轻轻关上了。 裕王迈步走回书案后的圈椅坐下,网要张嘴问话。李妃笑道:“快给冯公公看座,上茶。”一名宫女急忙端着绣龙墩过来。 冯保躬身道:“谢娘娘,不麻烦了,奴才不便久留,说了要紧的事就走。” “说吧,见本王到底什么事?”裕王微皱着眉头,眼神有些不满的瞧了一眼李妃。 “王爷,出大事了!”冯保扑通又跪下了。 裕王一愕,吃惊的瞧着重又跪在地上的冯保。李妃脸色微变,沉声道:“冯公公别急,请站起说话。” “王爷,娘娘,景王殿下回京了。”冯保脸色煞白的说道。,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七十四章 算计 二扁阁内死般的寂静。裕主和李妃的双眼都死死圳习省山保煞白的脸。 好半天,裕王白着脸咧嘴笑了:“爱妃你听到了吗,冯保这狗东西说、说本王的弟弟载圳回京了,哈哈哈哈哈。这、这太滑稽了,哈哈哈哈哈。一个死了的人竟然又复活了?! 李妃并没瞧向裕王,绝色俏媚的小脸同样白的没有血色,美眸依旧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冯保:“冯公公你说的可是真的?” 冯保伏地道:“回娘娘,千真万确,若不是吴老三昨晚急匆匆跑到奴才家里告知,奴才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景王殿下是主子密召回京的,除了滕祥还有他那咋,干儿子李准外,整个司礼监无人知晓 裕王惨然的一笑,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内滚出:“我还以为是上苍终于垂怜我朱载厘,没想到这数月的快乐竟、竟然只是南柯一梦,哈哈哈哈哈哈,爱妃。本王竟做了这么个如此滑稽如此荒唐的美梦。哈哈哈哈。 “够了!”李妃尖厉的大喊道,惊得裕王一哆嗦,惊惧的望着李妃。 李妃那张百媚千娇的俏脸阴冷似水,眉宇间竟露出一抹浓浓的英煞之气:“冯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白回话!” 冯保打了个冷战,惊怖的望着李妃那双冷到极点的美眸,眼中的神色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只有那位统御九州万方的主子万岁爷在杀人时才有的神色。 “回话!”李妃尖厉的叫道。 冯保险些没瘫在地上,尖着嗓子说道:“奴才只知道景王殿下是以官洲府鹿野镇巨鹿药行大掌柜的身份进的京。并没有直接被召进宫或是回景王府,而是住在半论堂 冯保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一点不剩全都说了一遍,说完后喘着大气,真的瘫软在了地上。 东偏阁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半晌,李妃迈动莲步来到冯保身前。蹲下身子将冯保搀扶起来。冯保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奴、奴才谢、谢娘娘。” 李妃嫣然一笑,俏脸上浮动着夺魂摄魄的俏媚,轻声道:“哀家代王爷多谢冯公公冒着天大的风险来告知王爷这件事。” 冯保的心剧烈一跳,失神了片刻,才急忙回过神来,忙躬身道:“奴才不敢。” 李妃又是一笑,瞧了一眼脸色煞白如僵尸一般呆滞的裕王,轻声说道:“冯保,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哀家就实说了吧,如今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炸,王爷的这咋。弟弟要是有朝一日当真,王爷无非是被赶出京城。一辈子终老在新皇恩赐的封地,可是你冯公公,恐怕不用这所谓的新皇对你怎么样,就是滕祥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吧。” 冯保身子剧烈一抖,脸上全是惊恐,偷眼悄悄望向李妃。 李妃瞧着冯保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一抬手,一名绝色宫女将一块温温的御贡泓江棉布湿手巾双手递了过来。李妃接过手巾轻轻的擦拭着冯保额头上的汗珠。冯保扑通跪倒在地:“折杀奴才了。奴才天胆也不敢让娘娘为奴才擦汗 李妃淡淡一笑,蹲下身子。微笑瞧着冯保,轻声道:“哀家只想要冯公公一句真心话。” 冯保慢慢抬起头,望向李妃,四目相对,顿时一阵目眩神迷,苦笑了一下,低沉的说道:“到了现在难道娘娘还不能体察奴才的这颗心吗,奴才的心里除了主子万岁爷就只有王爷了,不然奴才又何必冒着天大的风险来给王爷和娘娘送信。”李妃轻轻拍拍冯保的肩头。慢慢站起身来,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景王回京,家里怎么能不知晓呢,冯保。” 冯保眼神一跳,闪过恍然惊佩之色,忙道:“娘娘高明,镇抚司的吴老三和主子亲派到景王府的镇抚司掌刑副千户江林私交还算不错。” 李妃嫣然一笑:“先让哀家的这位妹子的那颗哀伤的心活泛起来,哀家会亲自过去,让她的心热起来。” 冯保忙。道:“奴才这就去办。爬起身来,转身要走“站、站住!”裕王站起身来。煞白的脸全是惊恐,失声嚷道:“你、你们要陷本王于死地吗?” 李妃冷冷道:“我们不是在害王爷,是在自保,是在救王爷”。 “胡、胡说!”裕王惊怒的吼道:“你们当本王是聋子是瞎子吗?!你们这是谋逆!”李妃给冯保使了个眼色,冯保犹豫了一下,快步走出了东偏阁。 “混账!回、回来!”东偏阁的门关闭。裕王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圈椅上,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眼中闪动着泪光,默默的瞧着李妃:“你、你这要干什么?你明知道载力的失踪,余王妃难逃干系,你怎么还?。 李妃走了过来,张开玉臂搂住裕王,美眸内全是阴冷,淡淡道:“王爷错了,若是余王妃有什么不轨,父皇岂能留她到今天。臣妾是在为她高兴,失踪数月的夫君回来了,难道咱们做哥哥嫂子的,不应 裕王紧紧的搂住李妃绵软的腰肢,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喃喃道:“若是让父皇知道你们” 李妃冷笑着打断裕王的话:“就算父皇知晓,也只会怪罪余王妃,对王爷,哼,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弑弟谋逆。本王要千古留骂名的!” “王爷又错了,这全是余王妃心怀怨怒。与王爷又有什么相干?!既没有弑弟,又何来的谋逆?” 裕王还要再说,李妃嫣然笑道:“王爷,臣妾只想问您一句话,您真的想做任人宰割的可怜虫吗?” 裕王脸色一变,李妃又道:“现在不是谈兄恭弟爱的时候,王爷若是不想做鱼肉,就要自己成为刀俎才行,还有您就算不念及臣妾,也要想想世子。” 裕王的脸色又是一变,双目黯淡下来,慢慢松开搂着李妃腰肢的手。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李妃嘴角微启,露出一抹销烈的笑意,蹲身微福了福,迈动莲步走向阁门,两名宫女急忙拉开阁门,正要跟随,李妃停住脚步,微笑道:“今儿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两名脸色灰暗的宫女,美眸立时一亮,齐翻身跪倒:“多谢娘娘。” 李妃淡淡一笑,微扭腰肢,出了阁门。两名宫女如释重负的暗吁了一口气,美眸飞快的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闪过劫后余生的庆幸,忙跟上了李妃。裕王望着虚掩的阁门,半晌。嘴角轻轻抽*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诡异笑意。清晨,初升的朝阳兴致勃勃的挥洒着道道炫亮的光芒,五进院落假山花草间蒸腾起似烟似雾的淡淡潮气,花婵玉站在假山前,美眸内满是血丝望着对面虚掩的拱门,略显憔悴的玉容浮动着惊惧犹豫之色,呆立了片刻,终于迈步走了过去。 玉手正要碰触到拱门的刹那间。拱门开启,钱有禄神采奕奕的迈步走出。瞧到花婵玉。微微一愣,忙躬身施礼,微笑问道:“婵玉姐找有禄有事?” 花婵玉神情复杂的瞧着钱有禄,低沉的说道:“昨日通达兄离去不久。敞号掌柜就出去了,至今未归,不知通达兄可知敞号东家的去向?” 钱有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手里握着的泥金折扇轻轻的敲打着左手心。一双的眸子静静的瞧着花婵玉,片刻,沉声问道:“婵玉小姐以为在下知晓陈大掌柜的去向?” “婵玉请问,通达兄是知晓还是不知晓鄙东家的去向呢?” 钱有禄微躬身道:“抱歉。有禄不知晓陈大掌柜去了何处,不过,婵玉如此紧张,有禄这就打下人去找找看。” 钱有禄用扇子敲打了几下手心,身后仿若鬼魅一般闪出两名小衣襟短打扮的精壮汉子。钱有禄沉声道:“陈掌柜昨夜未归,你们出去迎迎。” “是!”两名精壮汉子躬了一下身,快步从钱有禄身旁闪过,花婵玉眼前一花,一股劲风从面前拂过,两名精壮汉子已如猎豹般悄无声息的飞奔到了五进院落的门口,身子又是几乎同时一晃,射出了院门。 钱有禄微笑道:“婵玉小姐不必如此忧急,也许陈掌柜只是出去会朋友了。京城天子脚下不会有什么事的。” 花婵玉神情异样的看着钱有禄:“通达兄当真不知敝号东家的去向。” 钱有禄脸上的淡笑消失了。眉头微动了一下,沉声道:“婵玉小姐是怀疑有禄对陈掌柜做了什么吗?”花婵玉没有说话,美眸依旧紧盯着钱有禄的双眼。 钱有禄抱拳躬身道:“有禄不知婵玉小姐为何作此想,但有禄可明白的告诉婵玉小姐,有禄绝没有做丝毫对陈掌柜不利的事。” “当真?”花婵玉美目闪过一抹犹疑。 钱有禄重重点了一下头:“有禄与婵玉小姐算得上是故交,与陈大掌柜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昨日分别时,在心里已将陈掌柜视为朋友,有禄的为人婵玉小姐应该有所了解,我从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婵玉小姐请放心,陈掌柜既是钱某的朋友也是半论堂的客人,有禄向您保证,一定会平安找回陈掌柜的。” “多谢通达兄,刚才是婵玉失礼了,请通达兄不要见怪。”花婵玉俏脸微红,露出歉疚羞愧之色,蹲身施了一礼。 钱有禄急忙还礼:“婵玉小姐客气了。” 花婵玉心里一阵烦乱,他到底去哪了?再怎么着也应该打人回来说一声啊! 钱有禄瞧着花婵玉俏脸上露出的焦急之色,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异色,刚要张嘴说什么。 刘全宝满头是汗急匆匆飞奔进五进院落。花婵玉脸露惊喜:“刘全宝你、你跑哪去了?” 刘全宝忙飞奔过来,躬身施礼道:“回大小姐,东家正在刑部尚书申大人府上治病,全宝怕您担心小回来报个平安。” “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花婵玉俏脸又是一红,不 钱有禄欠身笑道:“满天阴霾终于散去。得到陈掌柜的确实消息,钱某也能长舒一口气了,婵玉小姐,有禄不妨碍你与刘掌柜谈话了,告辞了。”钱有禄微笑打开泥金折扇。神情悠闲的慢步走向院门口。 钱有禄的身影网消失。花婵玉就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送信。” 刘全宝歉意的瞧着玉容憔悴的花婵玉,网要张嘴,花婵玉已压着嗓子嚷嚷道:“我警告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瞧我。本小姐是一路奔波乏透了。有些失眠才显得憔悴一些,与你们无关。” 刘全宝苦笑了一下,急忙将昨日去汇合分号、高聘君家以及从高聘君耳中听闻刑部尚书申时行孙儿得了无皮病。又赶到申府瞧病等等过程详述了一遍。 花婵玉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么说直到现在他还在申府?!”刘全宝点点头。抬袖擦着额头鬓角的汗水。 “走,我随你一同去申府。”花婵玉道。 刘全宝道:“大小姐,全宝以为您还是留在半论堂催促钱有禄抓紧找寻柳夫人母女下落为好。” 花婵玉愣了一下。美眸闪过异样瞧着刘全宝。刘全宝心里苦笑了一下,躲开花婵玉的眼神。 花婵玉淡淡道:“刘全宝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沉默了片刻,刘全宝躬身道:“全宝没有任何事瞒着大小姐。全宝只是认为,与其随全宝在申府门口等候东家。不如大小姐在这里督促钱有禄,让他抓紧寻找柳夫人母女,更能让东家心里感动。” 花婵玉俏脸一红,不满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凭什么要讨好他,让他对我感动!”刘全宝沉默,没有说话。 花婵玉没好气的挥挥手:“滚滚滚,去讨好你的新主子去吧。” 刘全宝躬身道:“全宝告退。”转身快步向院外走去。 花婵玉余怒未息的瞧着刘全宝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贝齿咬着下唇。突然使劲跺了一下小脚,低声咒骂道:“混蛋!暗地里挖本姑娘的墙角。陈烨你这咋,卑鄙下作的家伙,做了这么缺德的事,还想让本姑娘给你找女人和未来的丈母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卑鄙无耻的家伙!” 气哼哼的迈步走回左侧拱门,突然停住脚步呆了片刻,又使劲跺了一下精致秀美的小脚。转过身上了回廊,俏媚的小脸泛着桃红,轻声道:“我这绝不是帮他,我只是去瞧瞧钱有禄白拿了他的镯子玉件。会怎么敷衍他,哼!” 花婵玉嘴角绽起一抹坏笑。迈着轻盈的莲步沿着回廊出了五进院落。 夜幕仿若戏幕一层一层的落下,五进院落内一片静寂,只有偶尔拂过的丝丝暖风吹得假山上缠绕垂悬的青藤叶子出罗罗轻微的声响。 左侧院落内,沿着汉白玉铺就的板道,来到四角飞檐,通体涌动着逼人的华贵气息的殿阁内,方圆数丈的正厅上方如迷宫一般的紫檀回粱上悬挂着十六盏造型华美的宫灯,将正厅内照的亮如白昼。 钱有禄盘卷着湖绸大袖,背负着双手,微皱着眉头,在厅内不停的踱着步。摆放在正厅中央的大理石小叶檀圆桌已撤去,越显得正厅空旷起来。 突然雕花厅门无声的轻轻开启,一道红影掀动着微弱的风吹进正厅内。瞬间躲在了正厅左侧靠门的四扇用各色玉石镶嵌出的山水画屏风后。 背着身子向厅里走的钱有禄小微皱的眉头舒展开,脸上露出笑意,轻声道:“掌刑拿人的本事没瞧到见长,偷鸡摸狗的本事倒是一日千里。陆老大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不知会作何想?” 屏风后传出扑哧轻笑,身穿大红锦丝过肩绣着麒麟的男子满脸得意笑容从屏风后走出:“大哥的耳朵未免也太灵敏了吧,难不成大哥是属猫的?”钱有禄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瞧着嬉皮笑脸一脸得意的男子,轻声道:“吴老三找你了?!” 男子一愣,双目露出惊佩之色,脱口问道:“大哥如何知晓?” 钱有禄淡淡道:“吴老三一定是想让你将王爷回京的消息传到娘娘耳中吧?!” 男子摆摆手。随手拽过一把圈椅坐下,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钱有禄:“不对,裕王府东偏阁除了裕王、李妃和冯公公还有两名宫女再无别人,大哥是怎么知晓冯保要让吴老三来找我的?” 钱有禄又是一笑,惬意的甩开盘卷的大袖:“你不同样知晓了吗?” 江林摇头笑道:“那不同。东厂镇抚司在京城各王公大臣府邸都安插有隶役。日有日报。月有月报小弟有个好兄弟恰好这个月被派到司房删润访辑暗报,因此小弟才知晓裕王府内的情事,大哥竟比小弟知晓的还快,这就不得不让小弟吃惊了。”钱有禄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百七十五章 病愈 ,沫突然拍大腿。嘿嘿笑道!,小弟知晓了。大哥咒,肌展美男计将裕王府东偏阁内那两个绝色宫女中的一个给迷到手了,因此才知晓的这么快!” 钱有禄没好气的瞧了一眼江林,叹气道:“臭小子,勾引裕王府宫婢是什么罪,你不会不清楚吧。你要是想害你大哥我,拜托你小子换个罪名成不成?你大哥可不想对不起祖宗。” 江林捧腹大笑起来,一双眼贼忒兮兮乱转着不断膘向钱有禄的中下部。钱有禄淡淡一笑,随即收住笑容,沉声道:“说正事吧。” 江林也急忙收住笑容,表情严肃的看着钱有禄:“大哥你决定了?” 钱有禄默默点点头,看着江林:“若真如我猜测的那样,王爷真的失忆了。这件事也许会有转机,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娘娘。”江林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钱有禄。 钱有禄沉声道:“不用这么看着我,事关生死,我没有私心。” 江林笑了一下:“其实我是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钱有禄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但瞬间恢复正常:“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现在只希望娘娘不要再做傻事。” 江杯又笑了一下,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但愿如此。”突然自失的一笑。看着钱有禄,悠悠道:“若是当年没有余家的收留,大哥和我早就冻死在大兴的地奎沟里了,如今就算再将命还回去,也算够本了 钱有禄没有说话,俊秀的脸上露出隐含着凄凉痛苦的苦笑,等从伤感中醒过神来,江林早已离去了。 陈烨手握着士铲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挖着土,已露出半个上身,包裹的丝绢上全是土的婴儿嘴里依依呀呀的,一双黑咕隆咚的瞳仁直勾勾的望着陈烨。 陈烨微微一笑,伸出左手在婴儿眼前慢慢摆动着,随着离婴儿的脸越来越近,婴儿的双眼也开始左右摆动了起来。 高启擦了一把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抬头眯着眼瞧了一眼烈日西悬,西方天际那一片片浮云辉映下透出红色的天空,苦着脸喃喃道:“这鬼老天,日头都快落山了,怎么还像火炉一般热。” 悄悄扭头瞟了一眼站在卧房台阶上神情紧张的申时行夫妇和三公子以及青石板道上站的数十仆人婢女,急忙扭过头来,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慌乱,又下意识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压低声音苦笑道:“你小子还真有闲心,你就不担心这小儿被挖出来解开丝绢与被埋前并无两样。让申府上下打成一滩烂泥吗?,小 陈烨笑着冲婴儿招了招手,扭头瞧了一眼大汗淋漓的高启,又接着挖了起来:“心静自然凉。就算没医治好这孩子。被打成烂泥也是晚辈。前辈干嘛这么紧张。” 高启低声咆哮道:“你他娘的说得轻松。你是老夫引荐进府的。你这套巫医手段,早已弄得大司寇一家心情不爽,要是这小儿被你胡乱折腾了一回,并没治好,你被打成烂泥那是活该,可老夫会跟着你吃瓜落的,老夫这一世的清名可就全让你这小子毁了!”陈烨小心翼翼轻轻铲着泥土小低声微笑道:“巫医手段?前辈这话好像不应该从你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国医嘴里说出吧。” “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子!”高启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大国医老夫可不敢当,但老夫也算是看过几本医书。行医数十载,称得上当世名医的知己也有那么几位,可、可老夫从没见过,不,连听都没听闻过还有这样治病的,你这不是巫医是什么?。 陈烨扭头瞧向高启,狐疑地笑道:“前辈当真不知糯米有暖脾。补益中气的功效?” “废话,老夫岂能不知,但你这套往病儿身上敷糯米粉的把戏,老夫却不知是何道理。” 陈烨微笑道:“很简单,脾主土主人全身肌肉,因此晚辈用糯米粉敷病儿全身,就是因为糯米有生肌肉皮肤的功效。”高启一愣,陷入沉思。陈烨笑了一下,转过头又接着挖了起来。 盏茶功夫过去,陈烨轻轻掸了掸丝绢上的泥土,将包裹的像小号木乃伊的病儿抱了起来。台阶上的申夫人激动地网要迈步,申时行使劲攥住了夫人的手。微微摇摇头。一双眼同样紧张的望着陈烨抱着的孙子。 陈烨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前辈请吧。” 高启苦笑了一下。低声问道:“老夫最后再问一次,小子你究竟有多大把握?” 陈烨笑着摇摇头:“晚辈说了。完全是照本宣科,晚辈和前辈此时的心情一样,也想知晓答案。” 高启嘴角抽搐着,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低着头走向卧房。陈烨抱着病儿。微笑着紧随在后。 两人上了台阶,申时行吸了一口气,看着陈烨,陈烨笑着欠身道:“申大人不会是让草民就在这解开小公子身上包裹的丝绢吧。” 申时行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沉声道:“让开。”干知小扣二公子紧张的瞧向婴儿,婴儿嘴里依旧轻声巾呀君一入人和申三公子同时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之色,这才向边上挪去。 陈烨抱着病儿走进卧房,径直走向卧房内那张红木方桌,将病儿放在了桌上。 申时行有些奇怪的望向并没跟随陈烨过去的高启,高启强笑道:“大司寇的小孙儿都是陈烨小友一人医治的。老夫不敢贪功。” 申时行目中闪过一抹精芒。别有深意的瞧了一眼高启,没有说话。目光又望向陈烨和桌上的小孙子。 高启老脸一红,心里嘟囔道,不是老夫不厚道,你小子别怪老夫,老夫可有一大家子呢,不能不留后路。 管家申豹低声道:“春月、秋棠你们两个过去,仔细照看好小公子。”春月和秋棠急忙快步走了过去。陈烨瞧了两人一眼。没说话,仔细地拆解着丝绢。卧房内一片寂静,卧房内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如敲鼓般的跳动声。 缠绕在病儿身体上的宽大丝绢解下后,陈炸又将病儿右臂上系着的活扣解开,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的双眸也露出一丝紧张,将丝绢慢慢一圈一圈从右臂上解下。 站在旁边的春月和秋棠两名俏婢脸上也全是紧张,美目眨也不眨的瞧着已将整条小手臂上的丝绢解下,露出已粘结在手臂上薄薄的一层糯米粉。 陈烨又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录去小手手背上的糯米粉,渐渐的一片晶莹雪白的肌肤显露了出来。 春月和秋棠同时惊叫了一声,卧房内的申时行夫妇、申三公子、高启、申豹以及几名仆人和婢女的脸色全都一变。 申三公子惊怒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快说!” 春月惊喜的尖叫道:小公子小公子生出皮来了!”话音网落。卧房内的人全都飞奔了过来,惊喜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只晶莹雪白的小手。 陈烨沉声道:“有劳申大人和府上诸位再向后退几步,你们这样会吓着小公子的。” 话音网落,躺在桌上的小公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声哭。气量十足,清脆中透出洪亮。 申时行等人忙又向后退去,再看向陈烨的眼神已没了惊疑、不满和压抑的愤怒,全都用敬仰甚至有些敬畏的的目光看着陈烨忙碌的背影。 申夫人颤抖着低声道:“这、这真是神医啊,咱们肉眼凡胎,这两日可是怠慢了神医,罪过,真是罪过!”申时行和申三公子以及管家申豹脸上都露出歉悔之色。 高启悄悄地轻轻敲打着两条软的腿,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紧张悬了两天的心终于落下了,脸上网露出笑容,丝幔垂悬的红木集床处传来婢女的惊叫:“老爷、夫人,不好了,三少夫人晕过去了。” 陈烨扭头道:“聘君前辈。” 高聘君一甩大袖,声音出奇的响亮道:“不要慌,少夫人只是骤闻喜讯,气血上涌,不妨事,待老夫过去瞧瞧。”大袖飘扬,脚下生风。神清气爽的迈步走向牙床。 “神医,让奴婢们帮您解小公子身上的丝绢吧。”春月和秋棠齐声说道。 正在拆解另一条小手臂上丝绢的陈烨,闻言,微笑着点点头:“有劳两位姑娘了。” 春月和秋棠俏脸全都一红。急忙上前帮着拆解着小公子身上包裹的丝绢。 一袋烟的功夫,病儿身上包裹的丝绢全都拆解了下来,两名婢女手里拿着沾着温水的棉手巾擦拭着病儿身上的糯米粉,片刻,一个粉雕玉小琢。相貌俊美的婴儿动弹着手脚展现在申时行等人面前。 卧房内的申府上下全都看呆了,直勾勾瞧着躺在桌上任两名婢女擦拭着身子,嘴里依依呀呀自娱自乐的小公子。 陈烨微笑道:“好了,麻烦两位姑娘将小公子重新包上吧。”一名婢女拿着百家布缝制的襁褓快步走了过来。春月急忙抱起小公子。两人又将擦洗干净的小公子包了个严严实实。 陈烨微笑望向申三公子:“三公子,将小公子抱过去,给他的母亲瞧瞧,母子连心,这两日她才是最辛苦的。” 申三公子望向自己的父母。申夫人用丝巾擦了擦眼泪,说道:“神医说的对,快抱去给你媳妇瞧瞧。” 申三公子急忙上前抱起自己的骨肉,眼圈含着泪用脸贴了贴儿子的小脸。迈步走向牙床。 丝幔掀起,高启神幕飞扬的迈步走出,申三公子感激的躬了下身子。迈步走了进去。 高启拱手笑道:“大司寇和夫人请放宽心,三少夫人已醒过来了,没什么大碍。”申时行夫妇感激的还了个礼。 申时行兴奋道:“申豹,吩咐后厨,让他们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老夫要设宴,好好款待两个神医,以补老夫慢待之过!” 高启的嘴网咧开,陈烨躬身道:“多谢申大人,这两日贵府招待的很不错,酒宴就不必了。” 申时行一愣,望向高启,高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不错个屁!老夫这两日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脸上强挤出几分笑意:“大司寇的好意心领了,出来两日了,家里一定很惦念,老夫得抓紧回去,好让他们放心。” 申时行点头道:“是老夫思虑不周,如此老夫不敢强留,申豹,取五百两诊金来。” 陈烨微笑道:“不必了。草民与聘君前辈来申大人府上为小公子瞧病。并非为诊金而来,说实话,草民也是第一次医治此病。心里也很忐忑。所幸没有出丑,实在是纯属侥幸。” 申时行又是一愣,苦笑道:“老夫素闻高聘君为人洒脱,向来不拘泥于小节,没成想陈烨小友行事也如此。看来有大本事之高才之人都是这般特立独行,令人高山仰止。” 高启恶狠狠的膘了一眼陈烨小心里一阵阵的刺疼,脸上的笑容轻微颤抖着:“大司寇岂不闻,圣贤有云,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老夫性格乖僻。因此与老父相交之人,多少都有些与常人不同,呵呵,呵呵呵呵。”心里咆哮道。五百两啊,就他娘这让你子两片嘴皮轻轻一碰就没了,你当老子是吃风喝烟的神仙吗?!臭小子,老子与你没完! 陈烨抱拳深施了一礼:“申大人,实不相瞒,草民之所以央求聘君前辈带草民来府上为小公子诊病,实在是有事相求与您。” 申时行心里一松,积郁的郁闷和歉疚立时消散了大半,忙笑道:“陈烨小友不必客气,有何事请讲,只要老夫能做到,绝不推谭。” “多谢申大人,草民是想请问犯官柳湘泉妻女的下落。”陈烨双目满是希翼看着申时行。 申时行脸色微变,目露犹疑:小友与柳湘泉相识?” 陈烨点头道:“准确的说,草民与柳夫人和柳小姐相识。草民曾说过,草民曾在官洲鹿野镇叶家老药行做过坐堂郎中,叶仁宣大掌柜对草民恩重如山。柳夫人就是叶掌柜的亲姐姐,柳夫人和柳小姐在柳知府身陷图固前曾在叶家药行住过一段时日,因此晚辈与他们相识。叶掌柜夫妇受柳湘泉牵累,含冤罹难,临终前,让草民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柳夫人和柳小姐。 因此草民这次进京就是为搭救柳夫人母女而来。申大人,柳湘泉身犯王法,罪有应得。可柳夫人母女是无辜的,请申大人能告知晚辈她们的下落。” 申时行静静地瞧着陈烨,沉默了片刻,沉声道:“陈烨小友不忘故主所托,进京救人。方今天下还有小友这般守信的君子,真是令老夫钦佩不已。但你可知,官渊知府柳湘泉丢官弃民致使暴民横生生灵涂炭,他之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天子震怒,御旨三法司会审,是钦案。若不是圣上如天之仁,只追究了柳湘泉一人之罪,否则按大明律,是要诛其全族的。”陈烨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申时行叹了口气,道:“柳湘泉妻女是何下场,沦落何处,想必你心里应该清楚。老夫刚才所言只是提醒你,柳湘泉一案是御案,在大明朝没有任何一咋,官员敢为他说半句话,抱歉这个忙老夫帮不上,小友还是不必费这个心了。” 陈烨抱拳道:“大人误会了。草民并非不自量力想为柳湘泉翻案,草民只是想搭救柳夫人母女。” 申时行摇头笑道:“看来小友还是没听明白老夫的话。也罢。老夫就直说了吧,柳湘泉的妻女之所以有如此下场,根结全在柳湘泉身上,柳湘泉若不能无罪,他的妻女又怎能逃脱为奴为妓沦为贱民的下场。” 陈烨苦笑道:“草民明白。草民没妄想过除去柳夫人母女贱民的身份。草民只是想不让她们沦为贱奴娼妓任人欺凌,无论花多少银两。草民都要救她们出火坑,让她们这一生能平平静静的度过。” 申时行苦笑道:“你想私买官奴官妓?!陈烨小友你可知你若真这么做了。是何罪吗?” 高启脸色也是一变,忙低声道:小子你可不要犯浑,私买官奴官妓。按大明律,你也会被流配三千里,沦为贱民的。” 陈烨咬了咬牙,抱拳道:“晚辈再次恳求申大人,请申大人能告知晚辈柳夫人母女的下落。” 申时行静静的瞧着陈烨,一双如鹰罩般的双眼闪烁不定。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小友主意已定了?”陈烨无言,点了点头。 申时行叹了口气:“你与老夫有恩,老夫无法拒绝你,明日老夫调阅一下卷宗,帮你查查她们母女的下落,小友明日下午再来吧。” 陈烨激动地抱拳深施了一礼:“草民多谢申大人。草民明日下午再来府上,恭听佳音。草民告辞了。”陈烨又冲申夫人深施了一礼这才和高启迈步走出了卧房,下了台阶,沿着青石板道向院外走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窥视 二计行迈步出了卧房,站在台阶卜,双目若有所思瞧口小奋的背影。 “汝默,神医可是咱家的恩人,这件事你可千万要帮他一把,万万不能因此事牵累了他。”申夫人轻声说道。 申时行苦笑了一下,扭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又望向迈步走过来抱着小孙儿的三儿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小孙子的鼻子,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柳湘泉的妻子其实就在玉小*平贤弟家为奴。”申夫人一愣,吃惊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申时行捻着颌下的长须。脸上露出几分倨傲之色:“夫人放心,老夫会为这个年轻的神医扫除以后的麻烦的,凭老夫这张老脸还有这几分薄面,就算被那些六科廊言官弹劾到圣上面前,圣上也不至于为了两介,女人对老夫怎样的。这点自信老夫还是有的。只是” 申夫人忙问道:“只是什么?” 申时行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双目露出复杂之色,有些茫然的望向院门,心里暗自苦笑,夫人至今还不知晓钱正义就是死在沦落为奴的叶仁慧身上的,虽然是钱正义命数到了,可这般死法,他那个妒心极大的夫人又岂能轻易放过这个害死丈夫的情敌?!委实是有些头疼啊! 申府府门外,陈烨拱手道:“有劳申管家相送。” 申豹忙还礼,脸露敬畏的笑意:“不敢,神医请慢行。” “父亲!” “东家主人” 高文常和刘金宝、郑三刀、廖仆全都兴奋的迎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高启瞧着自己的儿子,阴沉着脸问道。 高文常躬身拘谨的答道:“父亲两日未归,孩儿实在是担心”话未说完,高启已暴跳如雷道:“混账!你担心个屁!不好好在医馆为人瞧病,跑这里来做什么,老夫已经很郁闷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还敢再跑来,你想活活气死老子吗?!娘的,你不瞧病,想让全家都喝西北风吗?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夫这是招谁惹谁了?!” 高启狰狞的瞪向陈烨,月要张嘴,陈烨微笑道:“全宝兄,钱票一千五百两。” 刘全宝急忙从袖内掏出厚厚一沓钱票。数了三张出来,递给陈烨。 陈烨瞧着面额五百两一张崭新透着浓浓油墨味的钱票,微微一笑,双手奉与高启:“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聘君前辈笑纳。” 高启脸上的狰狞瞬间消失了,立时眉开眼笑,慌不迭的接过钱票:“汇合钱庄?文常好像离咱们家很近嘛,不知口碑怎么样?” 高文常有些尴尬的低声道:“汇合钱庄虽然在京城生意不如六和钱庄,但口碑极好,从没有见票不兑的事生。” 寄启眼睛眯成一条缝,点点头,将钱票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内:“贤侄啊,这是怎么话说的,区区小事,你又何必如此放在心上,这真是让老夫不知如何是好了,好,你的心意老夫愧领了,愧领了!” 陈炸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镶嵌着指甲盖大小祖母绿的金戒指,悠悠道:“原打算这件据闻是成祖年间三宝太监下西洋带回的小玩意送与聘君前辈,可是去了贵府上才知骋君前辈喜欢春秋玉璧,这个嘛” 高启的眼睛瞬间亮了数倍,脸上的肉都轻微抽搐起来,不待陈烨的话说完,出手如电将祖母绿宝石戒指抢到手里,一张老脸连褶子都笑平了:“贤侄啊,老夫就晓得没交错你这个知己,哈哈哈哈哈哈。” 郑三刀吃惊的瞧着高启,低声道:“兄弟,这老家伙出手的度好快啊!“廖仆微笑着轻摇摇头。 高文常瞧着自己父亲状若疯子一般的傻笑,脸色涨的通红,既尴尬又羞臊的翻身跪倒:小侄文常代父亲谢过小叔的厚礼。” 陈晔忙笑着搀扶起高文常:“文常兄不必如此,说起来陈烨还要感激聘君前辈,若没有聘君前辈相助,陈烨怎能如此顺利得到柳夫人母女的消息。” “这话说得有良心,为了小友,老夫足足担惊受怕了整整两日,这把老骨头险些就此散了。”高启将宝石戒指珍而重之的揣进袖里强挤出一副劳苦功高的苦脸,不过在儿子和郑三刀等人眼里瞧着这副苦脸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暗藏其中得意扬扬的老狐狸笑意。 陈炸微笑道:“聘君前辈这两日确实辛苦了,晚辈不敢再劳累前辈了,文常兄快扶前辈上车回去吧。” 高启一愣:小子你不随老夫一同回去吗?” 陈烨摇头道:“晚辈也出来两日了,半论堂还有晚辈的人在等候着晚辈,晚辈也要回去报个平安,省的让她惦记。 高启点头道:“也好,明日下午老夫再过来与贤弟相会。” 陈炸摇头道:“不必了,前辈该帮得已经都帮了,下面的事就让晚辈自己做吧。”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启瞪眼“二衷嚷,陈烨抱举躬身道!,“前辈,纹不是闹意与的回的轻重前辈心里都清楚。前辈要是不为文常兄和两位爱孙着想,晚辈决不阻拦。” 高启噎住了,半晌,苦笑道:“你小子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噎人?”。 陈炸嘴角绽起一抹苦笑:“晚辈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高启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真要到了那一步,让人给老夫拼个信,老夫虽不济,天南地北也有些朋友。藏上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陈烨微微一笑:“无论事情是否到这一乒,晚辈与前辈这一别都决不是永别。晚辈这一次若能化险为夷,还有大事要与前辈商议。” 高启深深地瞧着陈烨,咧嘴一笑:“我就知晓你这头小狐狸不会没有后路的,咱们可是君子一言,老夫就在隆中高卧,等你三顾茅庐,请老夫出山,随你共图大事!”高启哈哈大笑着,转身迈步走向儿子的车驾,边走边不时用手捏着自己的大袖。 陈炸望着高启的背影,微笑喃喃道:“我有信心和你这些老家伙们干出一番让你们吃惊的不一样的事业出来。”陈烨沉声道:“走。回半论堂!” 棋盘街,半论堂斜对面一间专营杭州丝绸的绸缎庄内,靠着宣纸竖技红木大窗旁摆放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碟碟碗碗盛放着各种蜜伐、点心和一大盘切好的沙飘西瓜。 整张八仙桌旁只放着一把圈椅。圈椅两旁各站立着两名神情肃穆,头插金钗,身穿蓝绿比甲长裙的绝色俏婢。 圈椅上端坐着一个年约十**岁,身穿御贡湖绸长衫,腰横玉带,腰际间垂悬着的几件饰物,无一不是价值不菲的上品挂件。脚蹬罩纱薄底软靴,乌黑如锦缎的头高绾,横插了一只鲜红如血的玉誓,一张娇嫩如凝脂的脸俊的出奇,透出一股子不健康的惨白色的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一双黑眶睹深邃的明眸眨也不眨的的透过开启一角的红木大窗望着街斜对面的半论堂。 绸缎庄的掌柜和几名伙计都脸如土色躲在柜台后,一动都不敢动,身子都在轻轻哆嗦着。 大堂内在少年公子周围分列站着仿若泥塑一般十几名头戴黑纱竹骨小帽,一身锦衣软靴,身形彪悍的青壮汉子。 绸缎庄的大门关闭着,虽然日落黄昏,但棋盘街的繁华离关业上板最少还有一个时辰,因此街上来往的人流不时投射过来疑惑奇怪的目光。 郑三刀和廖仆赶着马车停在了半论堂门前,两人跳下车,车帘挑开,陈炸躬身集来,随意的瞧了一眼棋盘街上的繁华,跳下了车。 绸缎庄内透过开启一角的红木大窗,望过来的俊美得有些妖异的少年公子,那一双黑得亮的双目,瞬间瞪大到了极限,目光中全是浓浓的惊怖不敢置信之色,直勾勾的瞪着陈烨那张俊秀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原本就透出不健康的苍白脸色更是如雪一般煞白,有些瘦弱的身躯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 陈炸微笑道:“棋盘街的夜景也甚是热闹,据闻整条街上杂耍卖艺小吃络绎不绝。今晚没什么事,三刀和廖仆要是不觉得累就出来好好逛逛。” 郑三刀喜笑颜开:“多谢主人,主人既然了慈悲,俺和廖仆兄弟就好好领略领略京城的繁华,再找个口味不错的小吃摊,兄弟,今晚咱俩不醉不休!”陈烨和刘全宝相视一笑,迈步走向半论堂大门。 门口站着的几名俊秀精干的伙计中一名伙计灵巧的跳上马车,赶着马车奔向马棚。一名伙计则满脸堆着亲切谦恭的笑意引着陈烨等人进入半论堂。 柜台后的账房胡彰脸色微微一变,忙快步走出,抱拳拱手,笑道:“陈大掌柜您总算回来了,你出去这两日。花大小姐可是急的坐立不安。本堂东家也打伙计可着四九城寻找您,您这是从哪回来啊?。 陈炸笑着拱手道:“有劳钱东家和胡账房惦念,陈某这两日去瞧了个朋友,偏巧遇到了个病人,就多耽搁了些时日,连累的钱东家打伙计寻找,陈烨实在是惶恐不安。” 胡彰忙笑道:“陈大掌柜客气了,您住进了半论堂,就是本堂的贵客,半论堂就有责任保证贵客的安全。” 陈烨深深瞧了一眼胡彰,笑道:“半论堂果然名不虚传,看来陈烨没住错地方,胡账房您忙,陈烨这两日委实有些累了,失礼了。” “不敢!陈大掌柜请!胡彰忙堆笑说道。那名伙计引着陈烨等人走向大堂尽头的虚掩的堂门。 胡彰眼露复杂之色瞧着陈烨的背影,眉棱骨轻轻跳动着,悄悄扭头瞧了一眼棋盘街斜对面那间绸缎庄,又快扭过头来,快步走回柜台内,心猿意马的拿着毛笔记着账。 砰!红木八仙桌上的碟碗跳动碰撞,出一片清脆的瓷器碰撞声。碗碟内的蜜伐和点心掉落到了桌上,滚到了地上。 俊美妖万…;下公子站起身来。浑身剧烈的哆嗦着,双翼亭的双眦删四着暴戾的杀气,死死的盯着自己那只砸在桌上的仿若极品美玉一般散着晶莹光辉右拳。 身后站着的两名俏婢脸色都吓白了,慌忙上前要搀扶少年公子,少年公子猛地扭过头来,俊美妖异白如雪的脸上全是杀意瞪向两名俏婢,两名俏婢惊得扑通跪在了地上,紧接着绸缎庄大堂内分列的十几名锦衣汉子也齐刷刷跪倒。柜台后的掌柜和伙计早已惊吓的全都瘫软在了柜台下面,大腿内侧都是一片湿热。 “把钱有禄给我叫来!,小少年公子暴怒的咆哮道,尽管声音又尖又离,可是这喊声里却带着一股子娇媚勾人心魄的颤音。 一名腰间挂着玉牌的锦衣汉子从地上弹起,跪着的双腿落下之际,身子已如离弦的箭到了绸缎庄门前,手指勾动,铺耳开启一道缝隙,锦衣汉子如泥鳅一般滑了出去,几乎同时,铺门又关闭了。站在门前迎客的精干伙计瞧见从来往人流中快步走过来的锦衣汉子,脸色都是一变,都露出敬畏之色。锦衣汉子的双目似乎没瞧见他们一般,从他们身边穿过,一个箭步进入半论堂内。 柜台内原本就心慌意乱低头记账的胡彰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阴冷从尾椎直冲而上,下意识的要打激灵,眼神的余光一闪,抬起头,脸色瞬间白了,那股阴冷在头顶炸开,身体僵住了。 锦衣汉子到了柜台前,面无表情的低声道:“去通知钱有禄,对面绸缎庄!”话音网落,锦衣汉子转身快步走出了半轮堂。 胡彰呆了片刻,使劲打了两个喷嚏,身子剧烈一晃,刚才惊吓硬生生停住的冷战这才打出来,感觉头盖骨似乎被利刃切开一半,疼的胡彰呻吟了一声,手按着太阳穴,快步出了柜台,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大堂尽头虚掩的堂门。 陈烨等人进入四进院落,才放慢脚步,刘全宝回头瞧了一眼,低声道:“东家,难道三刀和廖仆感觉到的窥视是钱有禄派去寻找东家的人?。陈晔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全宝兄,其实从咱们出了潞河驿,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强烈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 刘全宝脸色一变,震惊的瞧着陈烨,忙又快步跟上,低声问道:“东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咱们又不是江洋大盗,怎么会有人盯着咱们,东家是不是有些多心了?” 陈烨摇摇头,微露苦笑道:“这也是我苦思不解之处,也许是身体有些劳累,心疑生暗鬼吧。” 刘全宝眼中露出浓浓的犹疑之色,停住脚步,低声道:“三刀,廖仆 郑三刀低声道:“刘掌柜放心,俺和廖仆睡觉都会睁一只眼盯着的主人的。” 的全宝轻轻点点头,低声道:“不管是不是东家心疑生暗鬼,小心无大错。老实说,这两天我也感觉头皮炸,后背凉。”郑三刀和廖仆都默默点点头。三人快步沿着回廊追上了陈烨。 回廊左侧拱门轻轻开启一道缝隙,一只溢动着春水柔情的美眸盯着快步走过的陈烨等人,陈烨等人迈步进入通向五进院落的通道拱门拉开,胭脂楼头牌粉头宋小小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衫纱裙伫立在拱门前,修长婀娜望之气血贲张的娇躯在丝衫纱裙内若隐若现惹人无尽的遐思。 宋小小清纯的绝色俏脸上没有一丝风尘之气,一双勾魂的明眸闪动着若有所思之色默默地瞧着通向五进院落的通道。 拱门后闪身走出那名俊俏秀美的妾童,宋小小美目流转瞧了他一眼,妾童轻轻点点头,快步上了回廊,沿着回廊向三进院落走去。 厅门响动,坐立不安在厅内来回踱步得花婵玉急忙望了过去,陈烨等人迈步走了进来。 花婵玉惊喜交加的瞧着陈烨。嘴角的笑容网乍现又收了回去忧急的小脸也瞬间恢复了正常,轻吁了一口气,淡淡道:“大掌柜回来了,看大掌柜神采飞扬,想必这一次京城游历一定玩得很尽兴了。” 陈炸瞧着花婵玉微黑的眼圈和憔悴的玉容,眼中露出歉疚之色。花婵玉鼻子一阵微酸,一股想哭的**从心底喷涌而出,急忙躲开陈烨的眼神。 刘全宝躬身笑道:“东家,这两日全宝和三刀、廖仆几乎都是站着过来的,现在身子还在一个劲的软飘,实在有些顶不住了,全宝想向东家告罪。” 陈炸点头道:“辛苦了。快去歇着吧。”刘全宝冲郑三刀和廖仆使了个眼色,三人快退了出去。 陈晔迈步来到正厅中央小叶檀大理石桌面的圆桌前,拿起桌上的三彩细瓷茶碗,揭开盖碗,瞧着早已喝得白的茶水,又轻轻放下,望向花婵玉,温柔的问道:“让你惦念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余王妃 儿婵玉娇躯颤,硬生生憋住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背对刀孙什。冷哼道:“大掌柜这话,婵玉可是受之有愧,婵玉吃的好睡的香,真没怎么惦念过大掌柜 陈烨微微一笑,来到花婵玉身前,瞧着黑眼圈,笑道:“眼圈都黑了,还说睡的香?!” 花婵玉将头扭向了一边。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心里全都是委屈。陈烨伸手握住了冰凉的小手,花婵玉娇躯立时又是一颤,俏脸腾的红了,慌乱地扭头又惊又羞的飞快瞧了陈炸一眼,又急忙躲开,一颗心狂跳的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陈烨温柔的拉着花婵玉坐下了,静静的瞧着她,花婵玉感觉自己的脸甚至全身都在热胀,紧张的甚至都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慌乱的心是又羞又喜。 “我不在的这两天,钱有禄有没有告知什么消息?”陈烨轻声的问话如同一盆凉水从花婵玉头顶浇下,所有的喜悦心动全都在瞬间被浇灭了,取而代之是狂涌澎湃的愤怒和伤心。 花婵玉慢慢站起身来,冷冷道:“很抱歉,让大掌柜失望了,大掌柜出去的这两天,婵玉同样没见到过钱有禄,好像他也失踪了一般。”陈烨微皱了一下眉头,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大掌柜,婵玉有些累了,失陪了不待陈烨答话,花婵玉迈步走向门口,心里懊恼的真想抽自己一嘴巴,不长记性,花婵玉你要记住,他就是个冷血的混蛋! 陈晔望着花婵玉离去的背影,动了动嘴。但却没有出声挽留,脸上露出歉意自嘲的笑容。 胡彰眼角轻微跳动着,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犹豫着伸手轻轻敲了敲紫檀雕花厅门,片刻,厅门打开,钱有禄站在门前,淡淡的问道:“回来了?” 胡彰愣了一下,忙恍然的点点头:“是,东家。陈掌柜一行网回来。” 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轻声道:“这么说,如今真是神医喽?!”沉声道:“我这就过去,你退下吧。” 胡彰低声道:“东家,余公子在对面荣锦绸缎庄等着您过去呢。”钱有禄脸色微变,一丝寒芒从眼眸深处射出,冰冷的盯着胡彰。 胡彰惊得急忙跪倒:“东家,胡彰对天誓,绝没吐露过半个字,请东家明察!” 钱有禄眼中的阴冷缓缓退去了,沉声道:“你退下吧!” “谢、谢东家!”胡彰慌忙爬起,青白着脸,转身快离去了。 钱有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带着苦涩的玩味笑意,喃喃道:“看来消息已传到娘娘耳中了。”转身回到厅内,片刻,换了一身上海县三林塘出产的青色标布道袍,急匆匆向院外走去。 躲在院落内青藤盘绕的假山后的胡彰悄悄探头瞧着钱有禄沿着回廊走向出院通道步履匆忙的背影,脸上露出余悸未消的得意笑容,喃喃道:“这一次半论堂的掌柜应该轮到我胡彰来坐了吧,嘿嘿嘿嘿。” 钱有禄出了半论堂,站在街边,随意的四处瞧了瞧,悠闲地挤进了拥簇的人流内,随着人流向反方向走了二十余米,从人群中挤着来到对面的街道上,又四下瞧了瞧,这才向回走去,来到店门虚掩的荣锦绸缎庄门前,微站了站,暗暗轻吁了一口气,拉门走了进去,网进入店内,站在门口的两名锦衣汉子又快将店门关上。 坐在圈椅上的俊美妖异的少年公子没有扭头瞧向钱有禄,一双已有血丝的明眸依旧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半论堂,冷冷道:“所有人都退下!” 腰间悬挂玉牌的锦衣汉子努了一下嘴,殿内大堂上分列的十余名锦衣汉子快步向柜台旁的偏门走去,三名锦衣汉子闪身进入柜台,提溜小鸡一般揪着吓瘫的掌柜和伙计们出了偏门。两名绝色俏婢蹲身福了一下,也快步走向偏门。 绸缎庄大堂内就剩下一坐一站两个人。钱有禄来到少年公子面前,翻身跪倒:“有禄叩见王妃娘娘。”少年公子猛地转过身子,圈椅出牙碜的摩擦地面声,抬起如美玉一般的小手扇向钱有禄的脸,钱有禄急声道:“不要打脸!” 装扮成公子模样的余王妃落下的小手,停了一下,突然抬腿狠狠的踹在钱有禄胸膛上,将钱有禄踹翻在地。钱有禄从地上爬起,又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余王妃精致的小脸狰狞着,涨的通红,又使劲给了钱有禄一脚,这一回不等钱有禄再次爬起,状若疯了一般对躺在地上的钱有禄暴踹了起来。 足有一袋烟的工夫,钱有禄呻吟道:“差不多了吧,再打我可就真的没命了 余王妃喘着粗气,又给了钱有禄一脚,这才恨恨的后退了一步,坐回圈椅上。 钱有禄呻吟着从地上爬起,规矩的跪好,瞧着刚刚还是崭新的青标布道袍如今已被蹂躏的差不多成了抹布,苦笑着咧了一下嘴,擦去嘴角的血清,用手轻碰着火烧火燎般疼痛的脸,喃喃道:“早说了不要打脸。怎么 余王妃杏眼圆睁,暴怒的低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不是江林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这王八蛋竟在做出卖主子的该千刀万剐的勾当!” 钱有禄微笑问道:“这么说娘娘瞧到王爷了?”余王妃娇躯轻微一颤,美眸内闪过强烈的惊怖之色。 钱有禄咧了一下嘴,苦笑着问道:“娘娘,江林那小子是我让他告知您的?” 余王妃一愣,恶狠狠的瞪着钱有禄,半晌,从袖内掏出如雪般的丝巾扔给钱有禄,冷冷的问道:“你在搞什么名堂?若再敢有一个字骗我,我让你想死都难!” 钱有禄瞧着手里的丝巾,苦笑着低声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能救娘娘,也为了能救我和江林的命。”钱有禄抬起头,望着余王妃,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陈烨的一切事细说了一遍。 余王妃听得呆住了,微张着小嘴,木怔怔的瞧着钱有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轻喘了一口:“你、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混蛋竟然成了神医?这、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钱有禄道:“王爷不仅有一身通玄的医术,更重要是他失忆了。” 余王妃如同被惊雷劈中一般,娇躯剧烈的一颤,脱口道:“他、他失忆了?!李妃说的竟是真的?!” 钱有禄脸色微变:“李妃去找过娘娘?这么说有禄所说的这一切,娘娘都已知晓了。” 余王妃不答反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说。” 钱有禄欠身道:“娘娘,您难道不觉得这是上天在垂怜娘娘,让娘娘摆脱终日挥之不去的梦魇的大好机会吗?” 余王妃冷冷的看着钱有禄:“哦?哀家倒想听听这是怎样的大好机会。” 钱有禄欠身道:“王爷失忆就说明娘娘曾经做过什么,王爷都不会再想起来了。有禄猜测,恐怕用不了几日,圣上就会见王爷的到时王爷重回王府,娘娘和王爷依旧会像旧日般恩爱,一切都恢复到了从前,娘娘这难道不是上天赐予娘娘的大好机会吗?!” 余王妃脸色阴晴不定,脑海中回想起,李妃过府对自己说过的话,“景王爷莫名其妙的从那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回京,就算他当真想不起来了,可是父皇却决不会就这么算了,妹妹,你说太医院那些个御医会不会治好景王殿下的病。让他想起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的从景王府跑到那么荒僻之地去的。 余王妃的脸色慢慢变白了,突然低吼道:“不!我绝不会让这一切生的!” 钱有禄吃惊的望着余王妃:“娘娘,你怎么了?” 余王妃阴冷的瞪着钱有禄,冷笑道:“失忆?我问你,你能保证他永远都想不起来吗,要是万一想起来怎么办?难不成就让哀家每日生不如死活在恐惧中吗?!” 钱有禄脸色大变,呆呆的看着余王妃。半晌,声音低沉的问道:“娘娘,李妃娘娘都对你说了什么?” “放肆!”余王妃厉声呵斥道。 钱有禄点点头,望向偏门:“有禄明白了。” 余王妃冷笑道:“你又明白什么了?” 钱有禄慢慢站起身来,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娘娘今日躲在这绸缎庄用意有二。” “哦?”来,根本就不是想呵斥惩罚我,而是想从我嘴里得到,王爷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余王妃微微一笑,绝色妖异的俏脸如同一朵极美的花绽放开来,但稍显即逝,冷冷的瞧着钱有禄。 钱有禄失魂落魄的瞧着余王妃那张让他魂牵梦绕又极度痛苦压抑的俏脸,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苦涩的笑意:“有禄是王爷最宠信的家臣,若是王爷的失忆是装出来的,瞧到有禄,很难不露出细微的蛛丝马迹,也很难瞒过有禄这双眼睛。” 余王妃微笑道:“这么说你是肯定王爷失忆了?” 钱有禄点点头:“若是从有禄嘴里得到王爷的失忆是装出来的确实消息,娘娘此时就已经开始做离京的打算了,娘娘,有禄说的对吗?” 余王妃阴冷似水的看着钱有禄,美眸深处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冷冷道:“可惜那混蛋真的失忆了,看来我不用亡命江湖了。哀家现在很想听你说哀家的另一个用意。” 钱有禄静静地看着余王妃,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娘娘将景王府耸强的好手都带来,还用有禄明言吗?” 余王妃美目眯了一下,沉声问道:“哀家很想知晓这一次你站在哪一边?”钱有禄没有回答。 余王妃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钱有禄面前,冷冷的瞪着钱有禄:“这么说你是想背叛哀家了?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的?!” 钱有禄叹了口气,双眼透射出浓浓的情意:“有禄稍臾不敢忘怀,可是姐姐你这次上当了。” 一声姐姐叫的余王妃娇躯剧烈一颤,脸色瞬间一变厉喝道!“放肆!我早巳警告讨你,再敢存非分!想。敌你碎尸万段!”钱有禄没有说话,一双大袖内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余王妃轻吁了一口气,冷声问道:“你说我上当了?怎么讲?” 钱有禄躬身沉声道:“回娘娘,李妃知晓景王殿下被圣上密召回京的消息是司礼监席秉笔冯保暗通的消息。而冯保得到景王秘密回京的消息是有禄让杏泉暗中泄露出去的。”余王妃震惊的看着钱有禄,后退了一步,惊怒狐疑的低吼道:“是你?为什么?” 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玩味的笑意:“没什么,只是想将火引到该烧之处,免得殃及到旁人。” 余王妃一双明眸闪烁不定:“你是想兄弟相残?” 钱有禄得意的一笑:“裕王爷做了数月有实无名的太子,心里的热乎劲可是网有点火候。就这么生生让王爷给踩灭了,娘娘您说,裕王爷会作何想?” 余王女已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有些感同身受的低声道:“那还用说,朱载厘现在一定是痛苦的生不如死。” 钱有禄冷笑道:“说起来我还是低估了李妃,没成想这个女人竟如此聪明,竟将这把足以烧死裕王的烈火又推了回来。” 余王妃俏脸一红,美眸闪过怨毒嫉妒之色,不耐烦道:“好了,你快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钱有禄微笑道:“娘娘咱们什么都不用做,静静地站在一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余王妃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行,我的心里不踏实,你必须想办法再将火引回去,我估摸着最多三五日,父皇就会召见那混蛋,到时他、他就会重回景王府,你若是不想看到我疯,心里对我对我父亲还有几分良心的话,就不要让那混蛋回来!” 钱有禄苦笑道:“有禄尽全力一试 余王妃冷冷的看着钱有禄:“我给你三天,三天后你若还不能让朱载厘下手,哀家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钱有禄一惊:“娘娘万万不可,这么做会引火烧身的。” 余王妃厉声低吼道:“住嘴!只有三天,三天后我宁可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他!还有你最好全心全意帮我,不然哀家完蛋,你和江林也活不了”。 “是!”钱有禄抱拳躬身道。低垂的双目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你退下吧!”余王妃冷冷道。 钱有禄忙翻身跪倒”了个头,站起身来倒退了几步,这才转身,轻轻拉开店门,迈步走出,目光望向半论堂,眼神的余光扫到拥簇的人流里投射过来的几道目光,慢慢扭头望了过去,除了来往说笑瞧着街道两侧商铺品头论足的行人外,并无一丝异样。 钱有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扭头瞧了一眼关闭的店门,幸亏你没有轻举妄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钱有禄这一次没有再像来时那样,而是径直挤过川流的人流走向半论堂。余王妃透过开启一角的红木竖技大窗望着钱有禄的背影进入半论堂,妖异夺魂的绝色小脸浮动着冷冽杀意的笑意。 陈炸轻轻敲着小院西侧偏厅的房门:“婵玉,吃晚饭了。” 半晌,里面传出带着冰碴的清脆娇音:“多谢大掌柜相请,只是婵玉腹中并不饥饿,大掌柜还是请自行用饭吧。” 陈烨苦笑道:“既如此,我们就先吃了,你什么时候饿了,我再打三刀去招呼伙计给你重新上饭菜。”陈烨说完,又待了片刻,这才转身沿着汉白玉板道走向正厅。 偏厅的门轻轻开启,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灵性十足的美目恶狠狠的瞪着陈烨的背耸,慢慢探头出来,花婵玉不屑的低声道:“虚情假意,本小姐不稀罕,哼!”冲陈烨的背影,撅了一下红嫩绵软的香唇。 陈烨沿着汉白玉板道正要拐向通向正厅的一段雕梁画栋的滴水游廊,突然转身望了过来,惊得花婵玉险些没魂灵出窍,玉手一颤,紫檀厅门出嘭地一声关上了。陈烨微微一笑,摇摇头迈步上了滴水游廊。 偏厅内,花婵玉小脸臊的又红又白,玉手轻拍着傲然挺拔之处,薄如蝉翼的杭丝窄腰毒衣清晰地隐现出绣着盛放牡丹的粉色肚兜兜。 抬眼瞧到右侧梳妆台上摆放的一张纤毫毕现做工精美的铜镜,突然惊叫了一声,粉嫩的玉手摸着自己的脸蛋,尖叫道:“怎么眼圈这么黑,脸色这么憔悴,难看死了,难道刚才在正厅我就是这副摸样。羞死人了,这让我还怎么出去见人!”花婵玉尖叫着,冲向盛放着云铜盆的镶金洗漱架子。 “光庸贤弟,两日不见,愚兄可是如隔六秋啊!”钱有禄高挽髻,横插一根绿中沁着鸽血般红润的玉暂,身穿一身白底如雪绣着朵朵腊梅的大袖道氅,脚蹬一双镶着金丝的云履,如临凡的韩湘子飘飘然走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喜闻下落 二烨心中暗自喝了个彩,好卖相!脸露出如沐春风削忧容。抱拳施礼道:小弟也在苦盼着通达兄,听婵玉说通达兄这两日也不在半论堂,莫非是为小弟所托之事奔波?” 钱有禄咧嘴一笑,嘴角轻微抽搐:“贤弟所托之事,愚兄怎敢怠慢。” 陈晔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吃惊的瞧着有些鼻青脸肿的钱有禄:“通达兄这是怎么了?” 钱有禄苦笑着摇摇头:“一言难尽,看来这美酒虽香醇,也不可过于贪杯,一时贪性,本想演一出铁拐李醉酒提壶力千钧,可不成想脚下步履不稳,实实的摔了一跤,今日一天都躲在愚兄的蜗居内不敢见人,若不是听闻贤弟回来了。愚兄还要接着躲下去呢,哈哈哈哈哈。 陈样脸露歉意,抱拳躬身:“一定是为小弟之事,才让通达兄如此,小弟深感抱歉 钱有禄笑着拍拍陈炸的肩头:“贤弟若是再说这么生分见外之话,愚兄可就不止脸疼,连身上也要疼了。 陈晔歉意的一笑,犹豫着问道:“不知小弟所托之事,通达兄可打听到些消息?。 钱有禄笑道:“贤弟不会连门都不让愚兄进,就让愚兄在这回话吧?” 陈眸恍然笑道:“小弟情急失礼,通达兄请”。钱有禄笑着和陈烨相携进入正厅内。 正厅内大理石再紫檀圆桌上摆放着满满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刘全宝三人都围坐在桌前等候着陈哗。 见到钱有禄和陈烨走进来,三人急忙站起纷纷躬身施礼。钱有禄笑着还礼道:“怎么贤弟还没用晚膳?” 陈晔笑道:“通达兄可有雅兴再饮上几杯?” 钱有禄慌忙摆手:“免了吧,愚兄我到现在宿醉未解,可不想再遭一回罪了。 晚饭愚兄已用过了,贤弟你们先吃饭,愚兄一旁喝茶等候。” 陈炸笑道:,“全宝兄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通达兄请!” 钱有禄扑哧笑道:“贤弟好急的性子。”笑着跟随陈烨来到靠窗的圈椅坐下。 刘全宝急忙端着两碗新沏的茶走过来,放在茶几上,又躬身退回,与郑三刀三人坐下,吃起饭来。 钱有禄端起御贡三彩牧童骑牛吹笛图案的细瓷茶碗,揭开盖碗,吹了吹。呻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个胡彰越来越不晓事了,竟是去年的洞庭吓煞人香,混账东西”。陈炸笑了一下,没有接言,目光灼灼的看着钱有禄。 钱有禄抬头瞧向陈烨,又扑哧笑道:“贤弟如此严肃,弄的愚兄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陈样抱拳施礼,沉声道:“通达兄厚意,小弟心里明白,也有所准备。通达兄尽管直言,无论结果如何,小弟自信还有几分承受能力。” 钱有禄收住笑容,瞧着陈炸,犹豫了片刻,低沉的说道:“这么说贤弟心里清楚柳夫人母女沦为官妓贱奴的结果了?!” 陈晔轻吐了一口气:“请通达兄直言相告 钱有禄又沉默了片刻,苦笑道:“这两日愚兄将三法司跑了个遍,在三法司官衙内的故交好友甚至点头之交,愚兄都问到了,终于不负贤弟所托探听到了柳兰儿小姐已按律被卖到帘子胡同的胭脂楼。” 陈烨身子微微一颤,脸色慢慢变了,慢慢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揭开盖碗,瞧了一眼青绿的茶汤。又放回桌上,低沉的问道:“柳夫人可有下落?” 钱有禄默默的瞧着陈烨。苦笑道:“柳夫人的下落,贤弟明日还是亲自问申大司寇吧 陈样目光一跳,望向钱有禄:“这么说小弟为申大人的小孙儿诊病一事。通达兄已经知道了?”。钱有禄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烨突然站起身来。沉声道:”三刀、廖仆,备车。去胭脂楼!”郑三刀和廖仆急忙快步飞奔出了正厅。 陈晔冲钱有禄深施了一礼:“兄之大恩小弟感激莫名,待小弟救人回来。一定厚报兄长的大恩 钱有禄站起身来:“我随贤弟一同去。小 陈烨一愣,苦笑着要张嘴拒绝,钱有禄微笑道:“贤弟岂不闻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京城有愚兄这条地头蛇相陪,会比贤弟只身前往少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贤弟请”。钱有禄迈步向厅外走去。 “东家。”刘全宝低声道。 陈晔摇摇头,低声道:“不用说了,走!”两人也快步出了正厅。 半论堂外,郑三刀和廖仆已将马车停在了街道旁,“通达兄请!”钱有禄笑着拱拱手,没有谦让,上了马车。 “大掌柜!”陈烨扭头望去。花婵玉快步走了过来:“我随你们一同去陈烨点点头,轻握住绵软的小手,托着花婵玉上了马车,紧接着自己也上了车。挑帘进入车内。刘全宝上了马车并没挑帘进入车内,而是坐在了郑三刀和廖仆中间。 郑三刀抖了一下缰绳,沉声喝道:“驾!”马车缓慢的向前行去。 此时已是月挂二消、汁,棋魅街虽然街道两侧的大多商铺都关门歇业。可贸卜的热闹繁华更胜白日,各种杂耍卖艺,踩高跷的,说书的、唱小曲的,各式京城小吃将整条街每一块地面都堵得严严实实,到处都是。流拥簇看热闹游玩的人流。 郑三刀边小心翼翼的赶着车小边左顾右盼着,一双眼真有些不够瞧的了。 车厢内,钱有禄瞧着面露焦躁之色,透过挑帘的车窗,瞧着在拥簇的人流内,几乎可以称作寸移的马车的陈烨。笑道:“贤弟不必心焦,京城可能不比官洲府的娼察之所,京城这些有名的公子堂故院都是戌时才见热闹,如今才是百时,大多娼察之所都刚刚开业,妾童和粉头这个时辰正是梳洗打扮之时,去的早了,看不到什么的,更何况急这一时又能有”。钱有禄适时的停住了话。 陈烨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扭头瞧向钱有禄。叹了口气:“通达兄话里的意思小弟明白小弟只是关心则乱陈烨满脸苦笑着,抱着肩膀,慢慢闭上双目。 钱有禄有所悟的悄悄望向花婵玉,花婵玉一双美目正痴痴的透过车窗望着喧闹的窗外。美目内全是复杂之色。 钱有禄的嘴角慢慢浮起玩味复杂的淡淡笑意,眼前的望着窗外的花婵玉慢慢变作了余王妃,心里暗叹道,一颦一笑之间神韵竟有七八分相似,真没想到人世间两个如此相似的人都与他纠缠在了一起。 脑海中突然闪过余王妩那张妖异绝色的俏脸浮动着阴冷鄙夷的笑意,心脏突然刺疼了一下,嘴角轻微抽搐着,目光望向闭目的陈烨,眼眸深处闪过敬畏厌恶恐惧之色。 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郑三刀才赶着马车挤出了短短数百米热闹非凡的街面,驾马出低沉的响鼻声,使劲抖动了一下身子,这才畅快的放开四蹄,踏着碎步跑了起来。 马车又行了近半个时辰拐进了一条有些怪异狭长的胡冉内,说它怪异,是因为这条胡同的宽度比一般的胡同宽出一半还不止。 胡同左侧既有低矮的四合院民居又有四角飞檐雕梁画栋造型华美的殿阁,无论是青砖院墙的民房还是造型华美透射富贵的殿宇楼阁。门前都无一例外的悬挂着两盏不等的粉红宫灯。 胡同内坐车坐轿络绎不绝,不时有马车、蓝呢二人台小轿停在了民居和殿宇门前。 门口都站着一到三四名,敞心露怀小衣襟短打扮,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的精壮汉子。见到车轿停在自家门前,纷纷露出谄媚的笑意,抱拳鞠躬,将车轿内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穿蓝衫或穿锦丝直被之人迎进门内。 郑三刀扭头瞧向刘全宝。刘全宝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瞬间,郑三刀和廖仆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色眯眯的打量着经过的民居和楼阁。 马车越向胡同里行。富丽华美的殿宇楼阁越林立,门前也越热闹。站在粉红宫灯下不再只是一身短打扮的精壮汉子,也开始有年岁或少或老楼胭脂抹粉姿色平庸的女子在门前拉客。 这些姿色平庸、穿着各色花布罗衫的女子,没有一人敢去纠缠从车轿内下来的富贾或微服的官员。而是将目标选择轿夫、马夫又或是那些穿着长衫步行过来的好色书生。 马车经过这些殿宇楼阁。隐隐能听闻到里面传出的丝竹管弦之声。突然廖仆目露异色,低声道:“刘爷,我是不是听错了,好像这家门前挂着风雅颂的楼阁内有读书之声?” 郑三刀也眯着眼侧耳听去。低声惊叫道:“真有读书声!娘的。这可够邪门的,竟然将学堂开在了妓院林立之处,这、这他娘不是误人子弟吗?这书没念的怎么样,一个个都非成了嫖院高手不可!” 刘全宝尴尬的瞧着对面斗拱飞檐透射着浓浓书院之气的楼阁,吧嗒了一下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身后的车帘挑开,钱有禄探头出来,俊秀的脸上浮动着淡淡的邪笑,道:“两位兄弟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一家在京城数得着的书院,不过这家名叫风雅颂的书院与一般的书院可是大有不同。” “有啥不同?”郑三刀和廖仆异口同声问道,脸上都是好奇之色。 钱有禄嗤嗤低声笑道:“要进这家书院内念书的小童子个个可是要有潘安之貌才行,并且不仅要通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更要通后庭花。嘿嘿嘿”。 郑三刀瞪眼低呼道:“俺还没听说过念书还要长得好的,这他娘的又不是娘们,长得好还能当饭吃小俺看这这教书的先生脑子有病”。 廖仆激灵打了个哆嗦,脸色一变,低声道:“刀哥,快、快走”。 郑三刀莫名其妙的瞧着变色的廖仆:“你咋了?”刘全宝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道:“这是一家兔子馆!” 郑三刀脸立时变色,惊叫道:“驾”。使岛抖动缰绳,驾马惊得长嘶了一声,飞奔了起来。 钱有禄哎呦一声,摔进了车厢内。陈烨急忙过去搀扶起钱有禄擞品二河道!“乡下人大惊小怪。没伤着通达兄吧?”钱有册然杰笑着摇摇头,走回来坐下。 花婵玉美眸内闪过一抹狐疑之色,怎么这次所见到的钱有禄竟与以前判若两人?竟与郑三刀他们谈笑风生说这些勾当。丝毫没了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变得放浪不羁。甚至有些下作龌龊? 陈烨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异色,微眯了一下眼,沉声道:“三刀,不许纵马狂奔!” 郑三刀闻声急忙勒了勒缰绳,驾马奔行的度慢了下来,苦着脸悄悄用手揉着有些上涌的胃部。 车厢内突然暗了下来,陈烨奇怪的扭头顺着车窗望向车外,外面一片占地足有二三十米的殿宇楼阁寂静的伫立在夜幕内,马车经过紧闭的朱漆大门,门廊檐下竟没有悬挂一盏灯笼。 钱有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紧张之色,眨也不眨的仔细观察着陈烨的脸,大袖内的双手已沁出湿漉漉的冷汗。 陈哗将身子探到车窗打量着这一片黑漆寂静的楼阁殿宇,又侧头瞧着前面一片灯火通明,扭头笑着问道:“如此气派,想必也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怎么看上去一片冷冷清清,连大门都紧紧关闭,难不成犯了什么事不成?。 钱有禄微笑问道:“贤弟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吗?”陈晔一愣,疑惑的看着钱有禄。 “小贤弟对此处没有印象?。钱有禄又笑着问道,双眸紧紧地盯着陈炸。 陈绊笑着摇摇头:“小弟已对通达兄说过是第一次来京城,怎么通达兄不信小弟的话吗?” 钱有禄一拍脑门。歉意的笑道:,“唉!愚兄竟忘了,糊涂糊涂。贤弟莫怪,呵呵呵呵。” 借着笑声,钱有禄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看来他确实想不起以前的所有事了。望向陈烨,脸上的笑容露出了轻松之色。 陈哗笑着望向花婵玉,道:“看来那处楼阁在京城非常有名了?”。 花婵玉俏脸微红,美眸露出厌恶之色犹豫着刚要张嘴。钱有禄笑道:“还是愚兄为贤弟解答这个疑惑吧。提起刚才经过的那处所在,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陈烨好奇的看着钱有禄。 “那片楼阁有个名称。叫小豹房。 “小豹房?”陈烨目露狐疑。笑道:“小弟曾听说过豹房,不知两者可有渊源?” 钱有禄笑着点头道:“豹房是前朝武宗皇帝所建,建在了西华门一带。而小豹房则是当今皇四子景王殿下所建,至于说两者的渊源。”。想必是这个景王殿下仰慕武宗皇帝,因此才在此处建这所谓的豹房吧陈烨恍然。打断钱有禄的话。脸露鄙夷的说道。 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默默点点头。 “于西华门别撵院蔡,筑宫殿。而造密室于两厢,勾连栉列,命命曰豹房。日幸其处,既则歇宿。拨取河南诸府乐户精技业者,遣送入京。教坊人至者日以集计” 陈烨脑海闪过曾读过的明通鉴,苦笑道:“想必这个小豹房也是声色犬马藏污纳垢之所了?,小 钱有禄微笑道:“京城甚至周边家有女儿有姿色者人人闻之色变。” 花婵玉朱唇轻颤,忍了半天小终于没忍住心里的愤怒,低声道:“禽兽不如!” 陈晔皱眉,瞧了一眼花婵玉,没有说话。 花婵玉不满的横了陈烨一眼。低声都囔道:“又没有旁人听到。怕什么,胆小鬼”。 钱有禄微笑道:“婵玉小姐确实没有说错,这个景王殿下确实是个荒淫的王爷,除却小豹房,每年夏秋之际。景王殿下还喜欢带领着王府侍卫在京城各条胡同内抓蜻蜓 陈晔眉头一挑,狐疑道:“抓蜻蜓?”钱有禄微笑点头道:“就是让王府侍卫收住胡同出口,自己则挨家挨户闯入,遇到有姿色的妇人,不管是已嫁人妇,还是未曾出阁之处子,一概不放过。” 马车噶然停住了,车厢外传来刘全宝的声弃:“东家,胭脂楼到了。” 陈烨站起身,挑帘出了车厢,跳下马车。长吐了压在胸口的浊气,心里苦笑道,这个景王比自己曾读到的嘉靖朝颇受嘉靖宠爱的景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偏差不大,他也应该没两年活头了,不过他那个哥哥裕王虽然勉强在明史上算上是个好皇帝,但其好色和他这个一直与他争帝位在封地横征暴敛荒淫无道的景王弟弟没什么两样,在位六年就纵欲过度死翘翘了,他的儿子明神宗朱栩钧,陈烨又苦笑着摇摇头,大明朝的丧钟敲响为时不远了。 钱有禄挑帘下车,眼中闪动着异色瞧着脸带郁闷的陈烨,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抬眼打量着宫灯高悬,通体粉红,涌动着浓浓脂粉旖旎气息的秀美楼阁。 [.] 第二百七十九章 胭脂楼 二消楼门前密集的停着车轿。兰兰两两的车夫轿夫围聂灶耿与过来拉客的半老徐娘打情骂俏着。不时传出被骚扰的惊叫笑骂声。 粉红院门大开,门口簇拥着十几名茶壶和涂抹着厚厚脂粉掩盖容颜老去的粉头。茶壶的脸上全都挂着招牌式的谄媚笑容,点头哈腰恭迎着衣着光鲜神情倨傲的富贾巨商以及乔装寻乐的本地外地官员。 陈晔眼中闪过激动之色,迈步走了过去,“钱爷?!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站在门口的茶壶头仿若不经意似地拦住了陈烨,满脸惊喜的躬身施礼道,一双眼飞快的从陈烨脸上膘过,眼眸内露出惊疑之色。 钱有禄打了个哈哈:“三蛤蟆还不赶快麻溜的告知小观音,贵客登门了”。 茶壶头微微一愣。忙转身飞奔进了院拜 陈晔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门口的粉头和茶壶们,迈步走进院内,一干茶壶和粉头都目露惊异瞧着陈烨一行人,低声窃窃私语起来:“六子,知晓是什么来头吗?竟是半论堂的钱爷陪同?”。不晓得,看来头一定不八成是哪位外省督抚的公子哥吧?!要不然不会这么嚣张 “依本姑娘这双阅人无数的桃花眼,我看八成是外省哪个藩地的王爷。”一名徐娘半老的粉头的低语,让门前的茶壶和粉头都哑了音,全都用敬畏的眼神瞧向院门内。 陈晔一行迈步走进富丽堂皇的胭脂楼内,陈晔的眼神望向楼阁大压上方高悬的颇有古典西洋风范做工精美的巨型纯银挂灯,挂灯上九只粗如婴儿手臂的白蜡将厅堂内照映的亮如白昼。 一股浓浓脂粉香气扑面而来。茶壶头三蛤蟆引着一位衣饰华丽,娇躯体态丰盈,那张养尊处优的丰腴圆脸上依旧清晰的显露着年少时绝色芳姿的中年妇人从精雕着飞禽走兽花草山石的红木楼梯走了下来。 中年妇人未语先笑,声音清脆婉转透出一股子甜腻的妩媚:“哟!奴家的眼没有花吧,钱爷。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庙里来了?咯咯咯咯咯。” 钱有禄淡淡一笑:“我从进门到现在,你这胭脂楼刮了两阵香风,不错,只要你小观音不认为我刮得是狂风,妖风就好!” 中年妇人妩媚的白了钱有禄一眼,咯咯笑道:“钱爷这座真神是在骂奴家这胭脂楼是妖精窝吧?”。钱有禄嘿嘿一笑,瞧了一眼陈烨,没有说话。 中年妇人那双水汪汪的杏核眼膘向陈烨,美眸内闪过一抹异色从陈晔等人一进到胭脂楼,站在二楼上的她一眼就瞧出进来的这几人中,钱有禄不是主角,而是面前这位相貌俊秀。但打扮却平常的年轻人。 小观音美眸内的异色越浓了,这个俊美的书生怎么这般眼熟,奇怪。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小观音脑中电光石火,但丰腴的俏脸露出让刘全宝等人抨然心动的妩媚笑颜。蹲身施了一礼:“奴家胭脂楼沈氏见过贵客,不知贵客高姓大名?,小 陈晔瞧着小观音乌黑高盘的秀上插着的京城贵妇最时兴的蝴蝶金誓。金荐头探出两片薄薄的金片夹成葫芦状,里面的饰物颤微微真如活物一般闪动着绚丽的翅膀。 躬身施礼道:“在下官洲鹿野陈晔,久闻京城胭脂楼大名,今日约通达兄相陪,专程来胭脂楼领略京都的风花雪月 官洲鹿野?!小观音心里重复了一遍。可为什么看着这般眼熟,难不成是最近补品用得过于猛了,有些燥火,又勾起了昔日卖笑时爱俏的瘾头? 丰腴的俏脸瞬间浮起淡淡的桃红,美目有些不自然的从陈烨脸上挪开,瞧到了站在陈烨身后的花婵玉,微微一愣,怎么嫖院还带着个女子?难不成这俏丫头也是来嫖院的? 小观音嘴角轻动,险些失声笑出声来。忙又蹲身还礼,绽颜笑道:“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奴家受宠若惊。贵客放心,就算没有钱爷相陪,奴家也会让陈公子在胭脂楼乐不思蜀的。” 小观音网要吩咐一旁肃立的茶壶头喊姑娘,陈晔沉声道:“全宝兄”。刘全宝急忙上前一步,从袖内掏出厚厚一沓散着浓浓油墨味道的崭新钱票。 小观音一双美目仿如磁石一般眨也不眨的盯着花花绿绿的钱票,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起来。天啊,竟是五百两一张见票即兑的大额钱票这厚厚一沓怕是至少有数万两之多。陈炸抽出四张钱票,递与小观音:“沈搪姣。打茶围、吃花酒这些规矩就免了吧 小观音慌不迭的接过钱票。快的膘了一眼字号,汇合钱庄。听闻过门面虽不大,信誉倒是颇佳。俏脸已是笑靥如花,边将钱票揣进袖内,边点头道:“只要贵客高兴,胭脂楼全凭贵客吩咐 陈烨微微一笑,将手里厚厚一沓钱票递向小观音:“今晚胭脂楼陈烨包下了,有劳沈掩据将其他客人请出去吧 小观音脸上的笑容一僵,吃惊”二冻烨手里厚厚的钱票,半晌,回过神来,苦笑道!您这可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来胭脂楼寻乐子的非富即贵,奴家若是强行轰走他们,明日奴家这胭脂楼就甭想再开门做生意了。陈公子,要不这样吧。您看如今时辰还早,来寻乐子的贵客不多,奴家这就关院门,剩下的姑娘全都归你,你看可好?。 陈烨淡淡笑道:“沈嫉据放心,已进来的客人,他们的一切花销陈烨全包了,还有只要他们离开。陈烨再奉送每人五百两银票!”陈晔伸手,刘全宝又从右手的袖内掏出厚厚一沓面额五百两见票即兑的崭新钱票放到陈晔手里。陈烨微笑瞧着小观音。 小观音震骇的瞧着陈晔两手厚厚的钱票,感觉心口憋闷得厉害,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干的嘴唇。颤音道:“三、三蛤蟆,清场”。 三蛤蟆一激灵,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忙尖着嗓子道:“六子。别杵在门口了,豪客登门,清场子了!” 院门口站着的茶壶和粉头们闻言全都惊呼了一声,脸上都露出惊喜兴奋之色,纷纷奔回院内,粉红院门随即出吱呀声关闭了,一名茶壶将一旁耳门上的门闩摘下,扭头兴奋的瞧着阁内。 茶壶头三蛤蟆带着五六名茶壶快步上了楼梯,还有几名茶壶则穿过厅堂推开后面的厅门,奔向后院休憩之处。 片刻,楼上楼下一阵嘈杂。不时传出不满叫骂之声,可是随即叫骂声就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二楼上的各间雅间的门都开启。客人们分拨走下楼来,厅堂对面的偏门也有茶壶引着客人走进厅堂。 刘全宝站在厅堂门口,抱拳拱手,满脸赔笑道:“各个兄台,对不住了。请”。 一些满脸悻悻之色的巨富商贾和便衣寻乐的官员原本想对刘全宝等人说些找场面的狂话,可当眼神瞧到负手而立,脸露笑诡之色的钱有禄,脸色都是一变。乖乖闭上了嘴,默然无声走向门口,从满脸赔笑的刘全宝手里接过钱票。纷纷出了院子从耳门离去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有禄你小子在扰老子的雅兴啊!老子可是花了足足四百两银子今晚才终于将玉带红那小蹄子开了苞,正想着梅开二度,你就给老子弄这么一出。” 笑骂声从厅堂对面的厅门口传来,陈烨抬眼瞧去,一名身材粗壮挺着个大肚子活脱一只站起来行走的蛤蟆。年约三旬出头,眯缝着眼,留着两撇青虚虚八撇胡的男子边胡乱系着身上的官服,边嚷嚷着走了过来。 灯光下,男子身上大红的官服闪动着丝丝金光,官服内竟夹着金丝。胸前的补子绣着熊黑。 刘全宝脸色瞬间一变,目露惊疑的瞧着男子身上的官服,心中暗道,熊黑补子,按朝廷规制小此人应是五品武官,可怎么竟穿了夹着金丝的官服?那可是一二品武官才有资格穿戴的。这人是什么来头? 男子摇头晃脑来到钱有禄面前,钱有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意。给了男子胸膛一拳:”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官服乃朝廷名器,你小子竟然穿着它逛窑子。不怕被那些言官抓住小辫子,弹劾你一本。” 男子咧嘴一笑:“老子怕他个鸟,他要是敢上本弹劾老子,老子就说他寻衅报复反咬老子一口。娘的,他要是不逛窑子,他又怎么知道老子在窑子里?。钱有禄和男子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突然,男子停住笑声,直眉楞眼瞧着钱有禄,嘿嘿怪笑道:“不对,你小子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谁能让你这么抬举,连老子都没享受过,今儿老子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一双满是血丝的眼从钱有禄脸上挪开,狐疑的瞧了一眼陈烨,愣了一下,又望向陈烨身后的花婵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露出淫邪之色,低声嘿嘿淫笑起来。 花婵玉俏脸微红,美目露出愤怒之色,冷冷的瞪着男子。 钱有禄阴笑道:“你小子要是再敢这么不规矩,别怪我挖了你这双色眼!” 男子一愣,急忙笑着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小弟知错,下不为例 钱有禄笑道:“你小子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下不为例了,好了,快滚吧,明日中牟我请客。 男子立时眉开眼笑:“咱可说定了,这回我选馆子,灯市口新开张的玲珑阁,那里做的烧羊尾,带油腰子味道绝了 钱有禄淡淡一笑:“恐怕玲珑阁魏掌柜新纳的小妾又被你搂上眼了吧 男子咧嘴哈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有禄兄这双火眼金睛,说定了,明中午玲珑阁不见不散”。 男子满脸**笑容的迈步走向厅门,劈手从刘全宝手里夺过银票,瞧了瞧面额和字号,嘟囔了一句:“汇合钱庄,东北城那个山西老客开的?!不会兑不出银子吧?” 眯着眼瞧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刘全宝,冷哼了一声,迈步出厅门。正要下台阶,突然身子颤了一下。反品一六望向陈烨。脸色白了,随即快转回头,满是联曰全是惊怖之色,快步下了台阶,来到耳门,不待茶壶躬身赔笑,就一个箭步迈了出去小跑着飞奔向孤零零停在胭脂楼外的自己的座驾。 陈烨微笑问道:“通达兄,刚才这位大人是?” 钱有禄咧嘴笑道:“那个待货姓冯,大号冯邦宁。在锦衣卫袭了个副千户,一个五品烧炭的小官。要不是他叔叔,在京城像他这样闲扯淡的小官还不如永定河里的绿毛乌龟招人眼球呢。 “他叔叔何人?”陈晔好奇的问道。 钱有禄看着陈烨,眼中闪过玩味之色,轻声道:“司礼监席秉笔太监冯保,冯公公 陈炸身子微微一震,冯保?!明史上万历年间权倾朝野的内相大太监冯保?! 钱有禄脸色微变。微笑问道:,“贤弟怎么了?难不成贤弟见过冯公公?。 陈晔笑着摇头道:小弟只是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位冯大人竟有这么深的背景 钱有禄恍然笑道:“要不是这横货有这么个叔叔,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嚣张,公然穿着官服出来嫖院 一旁的小观音苦着脸笑道:“也正因如此,奴家苦心栽培,眼瞧着就要大红起来的玉带红,四百两银子就被这混球破了身子。唉!奴家是敢怒不敢言啊!” 钱有禄微笑道:“好了,你就别装可怜了,赶快将所有的姑娘都喊下来,扰了爷贤弟的雅兴,别怪爷在你这演出武行戏 小观音妩媚的咯咯轻笑道:。钱爷狠想拆奴家的小庙。 小观音轻迈莲步来到陈烨面前,美眸溢动着浓得能滴出蜜*汁的春意,咯咯轻笑着,伸出胖乎乎白生生的柔荑小手。 背负着手的陈烨恍然,将右手厚厚的钱票递与小观音小观音激动地将钱票抓在手里,丰腴的俏脸都笑开了花,顾不上什么矜持,将钱票都尽数揣进高耸怒挺的胸脯内。 陈烨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挪开,小观音眼神余光瞧到陈炸的尴尬,扑味一笑,冲陈烨抛了个妩媚的飞眼,轻轻按着越鼓囊的胸脯。一双美目死死的盯了一眼陈烨左手握着的另外一沓钱票,眼眸内全是贪婪之色。 花婵玉美眸涌动着强烈的杀意。冷冷道:“钱票你已收了,还不赶快喊姑娘们出来见客 小观音一愣,瞧着花婵玉冷若冰霜的俏脸,没来由的暗打了个冷战,竟将调笑陈炸的话吓得咽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急忙一收,扬声道:。还躲着藏着干什么,都给姑奶奶下来见客,今晚都拿出十分的本事出来。服侍好陈公子,他可是财神爷。你们谁要是敢惹陈公子不高兴,我扒了你们的皮!” 话音刚落。楼上雅间房门纷纷开启,对面厅门也是大开,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立时在楼上楼下响起,霎时间楼上楼下姹紫嫣红群蝶乱舞裹挟着浓浓的香风扑鼻而来。 郑三刀和廖仆瞧着环肥燕瘦花枝招展的绝色粉头们若飞舞的花蝴蝶般纷纷聚到了楼下,一双眼都不够使唤了,不消片刻,眼前就开始一个劲的晕。可依旧死死的盯着笑靥如花聚到身前,娇躯曲线玲珑,透射着强烈诱惑的美人们。 陈烨的双眼从一张张绝色的娇颜滑过,可是将足有百多位粉头都瞧了个遍。依旧没有那张熟悉的容颜。 陈晔轻吁了一口气,望向钱有禄。钱有禄眉头皱了一下,微笑道:“好像还有姑娘没出来见客吧?”旧! 小观音忙摇头道:“没了,所有姑娘都在这了,剩下的就是局外那些残花败柳了,陈公子,这么多姑娘竟没有看着合意的?” 陈烨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厅外站着瞧热闹的数十年过三旬开外,容颜憔悴,姿色平庸的粉头,眉头微微一挑:“沈嫉嫉当真再没有了吗?。 小观音苦笑道:“哎呦,我的陈公子。这百十位姑娘中可是有不下二三十位我胭脂楼的绝色头牌姑娘,虽不敢说千金一夜,可也是没有数百两银子你都甭想摸着姑娘们的小手。这些姑娘您要是都不满意。奴家敢拍胸脯说。可着四九城,您也找不出再比我家姑娘更好的姑娘来。 陈晔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用钱票轻轻敲打着手心,望向钱有禄,难道消息有误,柳兰儿不在胭脂楼? 小观音的目光立时被陈哗手里的钱票吸了过去,脸上露出恍然的诡异笑意:“奴家明白了,公子想必是不喜女色吧?。 陈辉一愣,还没等露出怒意小观音已咯咯笑道:“要是这么说,奴家确实有些好货色没有拿出来,其实这也怪陈公子,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害羞的,胭脂楼的妾童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三蛤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心忙,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二百八十章 计中计 ,八浩小观音将话说宗,厅内同时响赶二男女的怒喝声口!”陈烨、钱有禄和刘全宝以及柳眉倒竖的花婵玉都暴怒的瞪着小观音。 小观音惊得后退了一步,吃惊的瞧着他们。钱有禄瞧了一眼一脸怒意的陈烨,脸色阴沉的冷笑道:小观音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仔细爷让你再回去重操旧业!” 小观音脸色一变,急忙赔笑小冲陈烨蹲身施礼道:“奴家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冒犯了陈公子。请陈公子不要见怪。” 陈烨吐了一口闷气,低沉道:“通达兄。咱们走吧。” “贤弟先请稍安勿躁。”钱有禄阴冷的看着小观音:“我问你当真没有其他姑娘了吗?” 小观音苦笑道:“钱爷,奴家开院子为得就是挣您们这些大爷的银子。放着您和陈公子这样的贵客的银子不挣,奴家难道疯了不成,您知道,胭脂楼的当家小小姑娘已被您包进了您的半论堂半月有余,剩下的姑娘都在这了,奴家实在是没有其他姑娘了。” 钱有禄冷笑一声:“好硬的嘴,小观音你别让爷问住,我问你。你买来的犯官之女现在何处?” 陈烨暗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望向小观音。 小观音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钱有禄:“钱、钱爷是如何知晓,的?” 钱有禄冷笑道:“我不仅知晓你花了四百两银子,还知晓那犯官之女姓甚名谁,她姓柳,叫柳兰儿。说。人现在何处?” 小观音脸色又是一变,美目惊疑的瞧着钱有禄和陈烨:“奴家明白了,你、你们不是来嫖院的,你们是为这个柳兰儿而来的。” “请沈嫉坎成全。”陈烨激动的双手托着钱票,躬身道。 小观音瞧着陈烨手里托着的厚厚钱票,犹豫了片刻,苦笑道:“奴家早就该想到,柳兰儿是官洲犯官柳湘泉的独生女儿,而陈公子也是从官洲府来的,陈公子,柳兰儿虽是被奴家买来,可他的父亲还没最后定罪。按朝廷律法,她不能接客,你若是对她怎样,奴家可吃罪不起。” 陈烨躬身道:“沈嫉嫉放心,柳小姐与陈烨是故交,陈烨绝不会对柳小姐无礼的。” 小观音又犹豫了片刻,慢慢伸手将那沓钱票握在手里:“只能陈公子一人前去,若公子不应允,奴家就算被钱爷和公子怪罪,也绝不敢带你们这么多人前去。” “沈嫉接尽管放心,陈烨全都应允。”陈烨激动地说道。 “东家!”花婵玉和刘全宝等人脸色一变,刘全宝出声喊道。 钱有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摆了一下手:“我陪贤弟过去,在门口守候小观音,这个条件不会让你太为难吧。” 小观音面有难色看着钱有禄,片刻,点头道:“奴家恳请钱爷能言而有信。陈公子,请!”转身之际。美目飞快的从茶壶头三蛤蟆脸上扫过,引着陈烨走向厅堂对面的厅门。 钱有禄笑道:“婵玉小姐请放心,有有禄跟随,不会有事的。” 花婵玉幽幽的瞧着陈烨的背影,低声道:“有劳通达兄了。”钱有禄深深瞧了一眼花婵玉小大声笑道:“好生服侍好爷的朋友,若有丝毫怠慢,爷可是要翻脸的!” 茶壶头三蛤蟆忙躬身赔笑:“钱爷您老人家放心,小的们一定像孝敬祖宗般服侍好您的朋友。”钱有禄又冲刘全宝等人笑着点点头,快步追向陈晔和小观音。 茶壶头三蛤蟆满脸堆笑引着花婵玉等人在厅堂右侧的花梨木圆桌坐下。扬声道:“六子,上茶!姑娘们都散了吧。今儿不用接客。都回去歇着吧。 百十位粉头脸露羡慕嫉妒之色窃窃私语着三五成群散开,有上楼的,有走向对面厅门的。 三蛤蟆谄媚的又冲花婵玉等人躬身一笑。退了回来,冲端茶过来的六子微努了一下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迈步出了正厅,站在院内谨慎的回头瞧了一眼,悄悄快步出了耳门。 小观音引着陈烨和钱有禄出了厅堂,踏着青石板道走过空旷的院落。院落的四周栽种着数棵枝叶繁茂的杭树。 陈烨透过随些许拂过的暖风摇曳的枝叶打量着东西两侧悬挂着座座粉色宫灯的楼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气息,给人一种腻的感觉。 小观音引着两人穿过院落的通道,脚下的小径开始有些打滑一股潮湿的腥气拂面而来,耳旁传来几声蛙鸣。 小观音没有回头:“陈公子青砖上生着苔摔小心莫滑倒了。” “多谢。”陈烨应道。跟着小观音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上了一座青石小桥,桥下隐隐传来拍打水花的声音。 陈烨左右瞧着快要长到与小桥等齐,不住摇曳出飒飒声响的茂密芦苇,尽管心里迫不及待想要早些见到柳兰儿,还是忍不住低声叹道:“好意境,好所在!” 钱有禄微笑道:“贤弟,这娼察妓院若是不弄出几分品味出来。又岂能勾引的“二品冀道德文章的虚伪!人如蜗吸血聚到读里,大把的舰继“六” 前面引路的小观音抿嘴一笑:“钱爷这话,奴家怎么听出了几分愤世嫉俗的味道。其实在这俗世中,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谁又能挡得住这般诱惑 钱有禄嘿嘿一笑:“这话倒也不错,老夫子不是也有云,食色。性也。小观音。你倒是将人性揣摩得很透。无怪短短几年,胭脂楼就已成为京城四大藏污纳垢之所,小 小观音扑哧一笑:“钱爷这话奴家不敢芶同,你花银子,姑娘们赔上身子,你情我愿,怎么就成了藏污纳垢肮脏之事了?就说这男女之事。也是看人下菜碟,帝王做了。叫游龙戏凤,王侯将相达官贵人称作游牵,文人骚客嘛,则又称作风流。只有这贩夫走车做了这事,叫龌龊下流禽兽不如”。钱有禄放声大笑起来,陈烨则摇头苦笑起来。 三人过了青石小桥又沿着青砖小径走了片刻,前面花草拥簇耸立着一座门廊下悬挂着四盏粉色宫灯,造型典雅的二层红木结构的小楼,一缕凄凉高亢的清音从楼内漂浮而出。 小观音轻声道:“柳小姐就在楼内。” 钱有禄停住脚步,笑道:“贤弟自去就是,愚兄在此等候 陈烨歉意的瞧向钱有禄,钱有禄笑道:“夜晚游园,也是一件雅事,你我兄弟就不必客气了,快去见柳小姐吧。” 陈烨点点头跟随小观音从花圃丛内的小径穿过,小观音推开阁门,引着陈烨进入阁内,沿着左侧的红木楼梯迈步上了二楼。陈烨和小观音刚上了二楼,琴音突然噶然止住。关闭的雕花房门内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妹妹,有凤来仪这支曲子本是意调高雅,音律轻快之曲,可妹妹怎么在弹奏时忽起高亢角音。曲调由喜转悲,音律中充满了悲愤之意?”话音刚落,房门内传来了悲戚的哭声。 陈烨身子一震,是柳兰儿的哭声。“我不想弹这什么劳什子的琴曲,我要离开这。我要去找娘亲”。 “妹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由不得你我了,昨日的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了。你就认命吧。你虽与我二人同年,但我依旧喊你一声妹子,妹子,你已不再是大小姐了小你认命吧”。房内又响起另一个悦耳动听的娇音。 “我不认命,这不公平,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姐姐们,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柳兰儿凄婉的哭求道。 “这根本不可能!妹子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然你会有吃不尽的苦头,还是听姐姐的劝。好好学习琴棋书画,等你红了,你就不必这么受罪了第二个,劝说的女子声音又响起。 “不,我宁死也不会接客的”。柳兰儿尖叫起来。 陈烨嘴角轻颤,的眸子内闪动着暴怒之色瞪向小观音。 小观音苦笑低声道:“陈公子放心,奴家没动她一根指头,还有奴家让她学习音律,也是想捧红她。只要她红了,接客与否那就全在她自己了。奴家这、这都是好意。小观音心虚的抬起白嫩无骨的手轻按着高耸胸脯内的钱票。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与兰儿小姐会面,不希望有人打扰,请沈嫉嫉成全 小观音面有难色的望向紧闭的雕花房门。眼神的余光突然膘到陈烨脸上再次浮起的暴怒,惊得一激灵,急忙点点头,尴尬的低笑道:“奴家明白,公子请、请自便! 小观音慌不迭的转身下楼而去,到了楼下,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扭头望着楼梯,丰腴的俏脸露出玩味诡异的笑意。 一层楼梯口左侧偏阁的门无声的开启一道缝隙,一道黑影闪身而出。站在了小观音身后,突然一把搂住丰满的腰肢,一双手攀上高峰,大力的捏了一把。 惊得小观音脸色煞白,刚要失声惊叫。耳旁传来喘着粗气的轻笑声:“看来这一次赚了不少嘛。摸起来硬邦邦的,没了一丝弹性”。 小观音身子一软,硬生生扭过身子,虚脱般的长吐了一口大气,美目又怒又喜的白了男子一眼,无力的指了指偏阁的门。一身紧身黑衣打扮的男子无声淫邪的一笑。拦腰抱起小观音进入偏阁内。 钱有禄背负着手,望着花圃内一大簇鲜红如血碗口大小的芍药花,眼神若有所思,无声的沉思着。耳旁传来轻微的悉唆声,抬头望去。小观音从花圃内走了过来,蹲身施了一礼,恭谨的站在钱有禄面前。 钱有禄瞧着气息有些微乱的小观音,眼神在不再鼓胀难看的高挺之处扫了一眼,淡淡道:“杏泉那小子不会是刚来过吧?” 小观音俏脸一红,低声道:“是钱有禄悠悠一笑:“你也算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怎么偏偏会对杏泉那毛头小子这么痴情,厚厚两沓钱票足有十余万两,你就这么轻易给了那小子,你就不怕他骗色骗财?。 小观音浩江润的朱唇。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他就是骗了奴着,贩家也心甘情愿。钱爷放心,奴家给他银子,不是想用银子拴住他,奴家残花败柳,早就不敢存能和他有什么名分的念头,只要他心里有奴家,奴家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他拿银子做什么,是不是在外面,奴家不想知道。” 钱有禄深深地瞧着小观音,半晌,淡淡道:“你放心,等这件大事过去,我会交代那小子给你个名分,让你这辈子有个依靠。” 小观音娇躯一颤,扑通跪倒,哽咽道:“多谢钱爷,将来能不做没有名分的孤魂野鬼,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钱有禄悠悠一笑,叹了口气:“希望江林那小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起来吧,我会替你看着点的。” 小观音站起身来,抬手擦去脸颊的泪水,感激涕零的看着钱有禄。 钱有禄低沉的问道:“不会出什么砒漏吧?小观音忙躬身道:“钱爷放心,奴婢保证将这把火不显山露水的再烧回去。” 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阴险的笑意,稍显即逝,低沉道:“你这就去前面盯着,吴广利要是带人来了,直接引他到这来。” 小观音点点头,快步沿着青砖小径向青石小桥走去,片刻,小观音丰满玲珑的身姿消失在夜幕内。 钱有禄收回目光,淡淡笑道:“你小子还不滚出来!” 花圃内传出一声轻笑,一身黑衣劲装的江林闪身蹿出花圃,嬉皮笑脸的站在钱有禄面前。 钱有禄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不说这青楼妓院,就是可着京城好人家未出阁的俊俏女人不有的是吗,你招惹谁不成,为什么偏偏招惹这只胭脂虎,当心她将你连皮带骨全吞了。”江林晃了晃手里的黑布小包裹,嘿嘿笑道:“大哥刚才和含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大哥。” 钱有禄扑哧一笑,瞪着江林:“你真的不计较,还有她可是比你大不少。” 江林收去嬉皮笑脸,点点头:“我要是真计较就不招惹她了。”突然扑哧一笑:“比我大才好呢,知道疼人,大哥你不知道,她对我可是百依百顺,由着我的性子,压在她身上就像腾云驾雾一般” 钱有禄苦着脸低嚷道:“停停停,别污了我的耳朵。”江林吃吃笑了起来。 钱有禄瞧着江林,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道:“这世上好女人难得,兄弟,好好待她,给她个名分吧。” 江林点点头,咧嘴笑道:“这世上还是大哥最疼我!” 钱有禄微挑眉头,问道:“杏泉你说吴老三这头老狐狸会不会上钩?” 江林笑道:“会!” “哦?” 江林冷笑道:小弟之所以这么有把握,是因为吴老三在这件事上既多疑又贪婪,他的弟弟吴广利原本在广安门一带转悠,干些打桩,乾醛酒的下作勾当,敲诈民财。就因为吴老三对他主子冯保从滕祥嘴里探来的” 江林停住话,警惕谨慎的回身瞧了一眼花圃外伫立的红木楼阁,又四下瞧了瞧,低声接着道:“王爷这次回京是为了要救柳湘泉妻女的消息,心存疑惑,因此他才将吴广利打过来,主要就是盯着胭脂楼,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 如今王爷真的来了,消息传回去,吴老三一定会坐不住,亲自过来瞧瞧真伪。” 钱有禄默默点点头,没有说话,静待着江林接着说下去。 江林冷笑道:小弟说吴老三贪婪,是因为吴老三凯觎锦衣卫都指挥从他搭上冯保这艘大船起,就不是什么秘密了。6老大心知肚明,之所以没敢对他怎样,忌讳的也是冯保。大哥,你想想,冯保已不留退路的倒向了裕王,吴老三的富贵全系于冯保身上,他要是亲眼瞧到了王爷,他会怎么做?” 钱有禄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轻声道:“他会铤而走险。” 江林嘿嘿笑道:“裕王,冯保心里都打着如意算盘,想将这足以烧塌大半个大明朝的火种据给娘娘,可如今被大哥这妙手一拨,又扔还给了这让权欲迷昏了头的家伙,他若当真不顾一切铤而走险,绵延烈火可就让他点燃了,到那时冯保、裕王都会被这把冲天大火” “慎言!”钱有禄出声打断了江林得意忘形的话,瞪了他一眼。 江林尴尬的咧嘴嘿嘿笑了起来。钱有禄看着他,微笑道:“有长进了,不错,去准备吧!”江林笑着点点头:“只要吴老三露面,6老大和黄公公就会马上赶过来。” “记住不要把自己露出来。” “大哥,放心!”话音刚落,江林就如一只离弦的劲箭擦着地面射向青石小桥,身形闪动,消失在夜幕内。 钱有禄双目闪动着寒光望着夜幕内隐约显露的青石小桥,轻吁了一口气,俊秀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杠,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八十一章 购买胭脂楼 二哗推开富纸雕花房门,迈步老讲房内六房内劝解柳乙”以女闻声都望了过来,宋小小美眸深处闪过一抹诡异,俏脸露出惊诧之色:,“贵客怎么会到望月楼来?,小 陈烨也是一愣,这不是在半论堂四进院落内见到的那名绝色妖媚的粉头吗?!难不成她就是小观音所说的胭脂楼当家小小姑娘。 陈烨的目光望向站在宋小小旁边,髻高挽,一身如雪窄腰上品杭丝长裙衬托着曼妙修长的娇躯,仿若月宫婶娥一般的绝色娇娃,又是一愣,吃惊的脱口说道:“苏玉卿?你不是天香楼的头牌当家吗?。 苏玉卿清纯的俏脸已苍白如雪,娇躯轻颤着,美目内全是惊怖之色瞧着突然走进房内的陈烨。 趴伏在琴案上痛哭的柳兰儿突然听到魂牵梦绕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激灵抬起头来,泪眼模糊的望去,呆住了。 陈炸迈步走了过去,微笑道:“兰儿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柳兰儿娇躯颤抖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羞辱和难堪瞬间弥漫全身,突然站起身来,惊叫道:,“不、不,你认错人了,你是谁,快出去。快出去!”娇躯趔趄着不住的向后退,眼泪如涌泉一般滑落,眼前一片模糊。 真的是他,老天爷,你让我现在就死去吧,我如今这副模样,还怎么有脸见他! 一股强烈的寻死心从心底喷涌而出,柳兰儿猛地扭身飞奔到竖技雕花窗前,推开了窗户,就要往外跳,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柳兰儿的胳膊。 “放开我!让我去死吧”。柳兰儿使劲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兰儿小姐,你执意寻死,难道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想再见了吗?”陈烨沉声说道。 柳兰儿身子一僵,停住了挣扎,慢慢扭头望向陈烨,一张梨花带雨的清瘦俏脸全是痛苦之色,低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见到你?你走,走啊!” 陈烨眼中露出怜惜之色,慢慢抬手想要擦拭着柳兰儿俏脸上的泪水,柳兰儿俏脸一躲,低下头,哭泣道:”求求你走吧,我不想在你面前连脸都丢尽,那样你还不如杀了我”。 陈晔的右手微一用力将柳兰儿瘦弱的娇躯揽在怀里,柳兰儿身子轻颤着,伏在陈烨怀里,贝齿紧咬着丹唇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着,清瘦的俏脸痛苦到了极点。 陈晔轻声道:“我这次进京是来救你和夫人的。” 柳兰儿娇躯一颤,抬起头,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哽咽道:,“救我和娘亲?!是、是大耸让你来的?。陈烨心里涌起淡淡的酸楚,微笑着点点头。柳兰儿喜极而泣,紧紧抱着陈烨,哭嚷道:“你快带我走吧,这里我片刻都不要呆了,我想娘亲和爹爹 宋小小和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苏玉卿互相瞧了一眼,神色各异的瞧着陈烨的背影,苏玉卿惊怖的美眸内闪动着惊疑。 片刻,陈烨待柳兰儿的哭声小了下来。这才轻轻推开柳兰儿,拉着绵软无骨的玉手,笑道:”兰儿小姐,不要伤心了,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柳兰儿清瘦的俏脸露出一抹嫣红,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羞涩的点点头。陈烨和柳兰儿正要离去,苏玉卿苍白着脸拦住去路,神情复杂的望着陈烨。 陈烨的脸色微微一沉,淡淡道:,“苏玉卿小姐,有事?”苏玉卿白的娇唇颤抖着:“你、你当真叫陈烨?” 陈炸一愣,点点头:“不错!” 柳兰儿羞喜的膘了一眼拉着自己小手的陈烨,扭捏的轻声道:,“玉卿姐,他就是我对你提起的在官洲鹿野镇我大舅药行内的坐堂先生 苏玉卿如释重负又透出几分失落的轻吁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没想到人世间当真有如此相像的人美眸复杂至极的又深深瞧了一眼陈晔,默默地蹲身施了一礼,闪开了。 陈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没有说话,拉着柳兰儿向门口走去,两人来到门口,身后传来宋小小妩媚清脆的娇音:“陈公子你这样公然带走兰儿妹妹恐怕不妥吧 陈炸停住脚步,柳兰儿俏脸一变,美目内露出惊恐之色小手紧紧的攥着陈烨温暖干燥的大手。陈烨冲柳兰儿微笑轻点点头,转过身来,望向宋小 宋小小清纯中透出几分妖媚的小脸浮起淡淡诡异的笑意:“陈公子不必多疑小小是一番好意,小小小知晓胭脂楼后门在哪里 “小小姐!”柳兰儿激动的喊道,俏脸上全是感激之色。苏玉卿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宋小小瞧着陈哗,俏脸上的妖媚越的浓了,轻笑道:“不过小有个要求,还望陈公子能够成全 陈烨依旧没有说话,平静的瞧着宋小一股冷意透过蝉翼纱裙沁进娇嫩的肌肤内,滑腻如脂的肌肤立时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心底最引以自傲,自认为就算是当今天子瞧到自己的妖媚都会意乱情迷的勾魂笑容,竟然在他面前失效了。 宋,,品二的奴媚笑意露出了勉强,从来没有过的挫败自卑感飒肖悄弥漫开来,蹲身施礼,清脆妩媚的娇音变得有些干涩虚:小小帮了你们,别无所图,只求能跟你们一同离去。哪怕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陈炸淡淡一笑:“多谢姑娘的好意,不必了,陈烨并不打算带着兰儿小姐私奔瞧了一眼紧张偷膘自己的柳兰儿,微笑道:“咱们走吧 柳兰儿俏脸立时红艳如火,大羞得低下头,任由陈烨牵着手走出了房门。 宋小小俏脸青一块白一块,右侧眉梢轻轻跳动着,那双溢动着秋水的明眸闪过强烈的嫉妒阴毒之色。 陈晔和柳兰儿下了楼出了望月楼沿着青石小径穿过花圃。 站在花圃外,望着青石小桥方向的钱有禄微皱了一下眉头,眼丰闪过疑惑之色,转身抱拳笑道:“恭喜贤弟。终于寻到了柳小姐。” 陈炸松开柳兰儿的手,还礼道:“若非通达兄相助小弟怎么如此顺利找到兰儿小姐。兰儿小姐,这是我在京城新结交的知己好友,半论堂东家通达兄 钱有禄不待柳兰儿施礼。忙正襟躬身道:“不敢,在下钱有禄,见过柳小姐 柳兰儿红着俏脸,蹲身施礼:”钱掌柜的搭救之恩,柳兰儿真不知该如何报答钱有禄笑道:,“柳小姐客气了,钱某与光庸贤弟一见如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份内之事,谈谢岂不见外了。再有柳小姐若是看得起钱某。就和光庸贤弟一样,称我一声通达兄吧 柳兰儿红着脸望向陈烨,陈哗笑着点点头,柳兰儿蹲身低声道:,“兰儿见过通达兄 钱有禄呵呵笑道:“好,钱某又多了一个妹妹。贤弟,兰儿妹子。走,愚兄带你们从后门离开胭脂楼。” 钱有禄笑着正要迈步走过来。陈烨沉声道:“通达兄不必了。咱们还是回前厅吧,小弟想为兰儿小姐赎身 钱有禄转身,吃惊的瞧着陈烨,咧嘴一笑:“贤弟莫非在说笑吗?。 陈炸摇头道:“小弟说的是真心话 钱有禄微皱眉头道:“贤弟糊涂了,难道你忘了兰儿妹子此生是无法赎身的?。 柳兰儿脸色大变,惊恐的望向陈烨,陈烨安慰的冲柳兰儿笑着点点头:小弟不想让她们母女终日活在惊恐之中,过着颠沛流离,四处逃难的生活。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弟愿尽全力一试。” 钱有禄笑道:“原来贤弟担心这个,贤弟放心,兰儿妹子母女只管住在我那里,不是愚兄说狂话,除了当今圣上要找愚兄的麻烦。愚兄只能俯听命外。可着北京城下至顺天府上至大小十八衙门乃至内阁,愚兄还真没惧过谁!贤弟听愚兄一句劝,咱们别犯傻,兰儿妹子的爹所犯之案震怒天庭,她们母女之所以沦落到这般田地,皆由此起。除非当今皇上开恩,否则是永无出头之日。你就是再借小观音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答应你的 陈晔犹豫着望向柳兰儿。柳兰儿深情的瞧着陈烨,轻声道:“你要怎样,我全听你的,你能为了我和娘亲只身来到京城,兰儿能再见到你,死了也无遗憾了。还有,我、我心里一直有个请求,我想叫你挥哥,你能答应我吗?”陈烨笑着点点头。 柳兰儿羞红着俏脸,清脆的叫道:“烨哥。” 陈炸大声的应道:“兰儿妹子。”柳兰儿幸福的笑了,一双明眸笑成了两弯月牙。 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摇摇头,转身走向青石小桥。 “通达兄 钱有禄没有回头,笑道:,“贤弟的决定愚兄已经明了,也罢,愚兄就陪贤弟和妹子去会会小观音 陈烨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低声道:“妹子,你放心,你烨哥一定会救你出虎口的 柳兰儿开心的抿嘴一笑。重重的点点头,玉手紧紧地攥住陈烨的手,和陈烨并肩走向青石小桥。 钱有禄推开前厅的门和陈烨、柳兰儿迈步进了前厅。坐在花梨木圆桌焦急等候的花婵玉等人瞧见他们进来。全都站起身来。 在厅内不停来回踱着步的小观音急忙满脸堆笑迎了过去:“怎么兰儿小姐也同钱爷和陈公子一同出来了?陈公子您的吩咐奴家可是不打折扣全都做到了,您可千万别再难为奴家了。奴家给您行礼了 小观音蹲身施礼,美目飞快的从钱有禄脸上划过,不露痕迹的微微摇摇头。钱有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眼神射出厅门望向院内的耳门,露出深思之色。 陈炸抱拳施礼道:“沈嫉嫉,陈烨想为兰儿小姐赎身,还请沈据嫉成全。” 小观音惊愕的抬起头瞧着陈烨,微蹲的身子也僵住了,半晌,美目流转又从仿若未闻望着厅外的钱有禄脸上飘过,慢慢直起娇躯,抿嘴笑道:“陈公子说笑了。” 陈烨沉声道:“陈烨字字出自肺腑,还望沈嫉嫉成全。” “奴家办不到。小观音头摇的如同拨柳儿虽是奴家从教坊司花四百两银子买回来的,口驯处获罪配的官妓,奴家就是天胆也不敢私放官技,陈公子,奴家劝你还是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陈烨沉声道:“陈烨要执意如此呢?” 小观音苦笑道:“陈公子,说句没脸的话,奴家就是个开妓院的老鸠子,你难为我也没用,大明律法明文,私放官妓,男子要流配充军,女子不是沦为娼妓就是沦为贱奴。奴家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就饶过奴家吧。” 柳兰儿美目内溢动着泪水,清瘦的俏脸绽起凄美的笑容,哽咽道:“烨哥还是算了吧,这都是兰儿的命。你能来救兰儿,兰儿心里已经很知足了。” 陈炸摇摇头阻止柳兰儿再说下去,轻吁了一口气:“既如此就请沈据嫉开个价,我买下胭脂楼。” 小观音脸色一变,震骇的瞧着陈烨,口吃道:“你、你要买胭脂楼。” 陈炸点点头:“不错。请沈嫉婚开价吧。” 整座前厅立时静的鸦雀无声,花婵玉美目闪过复杂之色望向同样惊呆了的柳兰儿,慢慢低下头,若是换做我。他也会这样做吗? “晔哥,你、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哪有这么多银子买下胭脂楼?”柳兰儿俏脸都吓白了,惊恐的瞧着凉烨。 陈炸微笑瞧向柳兰儿:“妹子放心,我没有疯。” “可、可是你、你怎么会有”陈烨笑着摆手止住柳兰儿的问话,望向低头沉思的花婵玉,微笑道:“婵玉,我将胭脂楼交给你,你可敢要?” 花婵玉娇躯一颤,抬起头,吃惊的望向陈烨,半晌,才回过神来,娇颜上的淡淡哀怨立时消散,美眸内闪动着强烈的夺取**,红嫩的朱唇轻启,绽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意:“大掌柜敢给,婵玉当仁不让!”陈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柳兰儿美目定定的望着笑靥如花的花婵玉,花婵玉脸上的笑意让她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疑惑,好美的女孩子,难道她、她就是烨哥曾说过的未婚妻子?! 小观音膛目结舌的瞧着陈烨和花婵玉。突然失声笑道:“陈公子,奴家不是在做梦吧,看你和这位小姐神采飞扬的神情,奴家还真有一种胭脂楼已易主的荒谬感觉,真真好笑,咯咯咯咯咯。” 陈晔望向小观音,微笑道:“沈毋嫉这没什么好笑的,陈烨认为你会将胭脂楼卖给陈烨的。” 小观音的笑声噶然止住了,美目下意识的瞧向钱有禄,钱有禄已收回望着厅外的目光,但却没有瞧向小观音。而是瞧着陈烨,眼中闪动着若有所思之色。 小观音美目流转,绽颜笑道:“哦?奴家不知陈公子因何会有这么大把握,但奴家心里却知道,胭脂楼奴家是无论如何不会出让的。” 陈炸微笑道:“你会的,我有信心。” 小观音柳眉微挑,笑道:“陈公子的话越勾起奴家的好奇心了,卖与不卖先放在一边,奴家还真想听听陈公子能出多少银子买奴家的胭脂楼?” “五十万两。”陈烨微笑道。 陈炸的话惊得柳兰儿娇躯剧烈一颤,美眸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陈烨。 小观音脸色也是一变,眉目紧紧地盯着陈烨,半晌,点点头:“陈公子果然是豪客,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之巨,真是大手笔。” 小观音微微一笑:“奴家想起个笑话来,就是前几日一个户部度支司六品主事来我这胭脂楼嫖院,与粉头闲聊,说今年江南税赋之地洪水泛滥瘟瘦肆虐,夏季的课银一两都没运进京,不仅如此咱大明九个盐运司和十大税关也无一两盐课和商课运抵到京,户部十三司如今是焦头烂额,乱的像狗窝一般。现如今咱们这大明朝户部连数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陈公子就算不算现在一涨再涨的银价,你这一出手五十万两,也可称的富可敌国了。” 陈烨微笑道:“沈嫉据谬赞了,不知这五十万两能否打动沈据毋的心?” 小观音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陈公子你这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要是拿给户部堂官老爷,说不准也许能将要饭棚一般的大明户部买下,可要想买奴家的胭脂楼,不怕得罪陈公子,你太小瞧我胭脂楼了。我这座胭脂楼在京城那可是数得着的,巨商富贾达官贵人每晚都是络绎不绝,十足十是淌金流银的销金窟。日进万金也许夸张,但每日数千金可是稳拿稳赚的。” “一车万两!”陈烨淡淡的说道。 整座前厅内再次陷入鸦雀无声,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厅内的一干茶壶和楼上出来瞧热闹的一干粉头全都惊呆了,一双眼都瞪得滚圆直愣愣的瞧着陈烨。 正说得兴起的小观音也仿若让雷劈了一般,身子剧烈一震,话声噶然止住,震骇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烨。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以势压人 二哗微笑道:“一百万两。不知沈嫉接可有意冉让?… 小观音木了片刻,眨了眨眼睛,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感到嗓子眼一阵干疼,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茶。” 一旁惊呆的一名茶壶醒过神来,急忙嚷道:“没眼的贱货,还不快给院主上茶!” 门外一名徐娘半老的粉头提着铜壶快步走进厅内,茶壶端着茶盏走了过去,抢过水壶往茶碗内倒入开水,又快步走回一旁的花梨木圆桌拿起碗盖盖上,来到小观音面前小谄笑道:“院主,新沏的上等等莉花茶,您润润喉。” 小观音木然的瞧了一眼茶壶,伸手接过茶碗,捏着盖碗的柔荑胖手轻轻颤抖着,碗内漂浮着茶叶的茶水也随着颤抖溅了出来,滚烫的水珠溅打在手背上小观音竟如未觉一般。 陈炸淡淡道:“刚才蒙沈嫉姣引路,陈烨走马观花粗粗领略了一下胭脂楼的风光景色,陈烨也粗略算了一下。这样典雅别致的园子。十万两白银足以建造出来了。小观音茫然的望向陈烨,美目内全是不解之色。 陈晔笑了一下:“一百万两足能买下七八座这样的园子,陈烨曾听闻过,在山西大同,江淮一带的人市,花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就能买下一个**岁俊俏清秀的人讶子,沈嫉搪舍一赚十这样的好买卖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你依然不动心吗?”小观音娇躯一颤,面色白。但依旧强硬的冷笑道:“陈公子说得轻巧,买庄园和人讶子只要有银子是不难办到,可是陈公子知晓吗那样开起来的青楼,来玩乐的不过是一些下九流的粗人而已。奴家买回人仔子,不仅要供吃供喝小还要花重金请教坊司的女官教她们琴艺歌舞,还要请先生回来教她们吟诗作对,熟读史书典籍,待小有所成,更要适时将她们带到那些风流名士和硕儒的诗会、堂会,让她们耳濡目染文人雅士喜好的那些调调,借这些名士之口替她们扬名,这样才有可能将她们捧红挂牌,您说说,奴家吃的这些辛苦,操的这些心,又岂是银子所能买来的。” “一百五十万两。”陈烨沉声道。 小观音惊呆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谈笑间竟然又加了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钱爷领来的这个陈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观音脸色青,美眸闪烁膘向钱有禄,心里已没了主意,暗自苦笑道,天啊,这个主豪富的也未免忒惊人了吧,好像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一般,这和撒钱没什么两样。幸亏老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不然非让这俊俏书生刺激昏死过去不可。钱爷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先是让我暗中通知镇抚司的吴广利,现在又一言不,奴家求求您哪怕是给奴家一个暗示也好,也好过让奴家在这如坐针毡,那可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奴家就是让院子里的姑娘们不吃不喝,日夜接客,两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银子。 钱有禄依旧没有回应小观音一眼,一双的双眸自光灼灼瞧着陈烨,眼眸深处越露出思虑之色。 陈炸的脸色阴沉下来:“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沈接嫉依然还不肯将胭脂楼易手吗?!沈嫉据不要挑战陈烨的底线和耐心,激怒陈烨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就不怕陈烨击垮你的生意,让你永远都无法翻身吗?” 小观音的心暗暗一紧,俏脸已开始青,一直温文尔雅面带微笑的陈炸身体内突然透射出了一股强大到让她心惊胆战的威势小观音额头立时渗出细密的汗珠,娇躯已有些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但没有得到钱有禄的任何暗示,只能咬牙硬撑着,心虚的强笑道:“陈公子是在威胁奴家吗?您富可敌国的财势,奴家已亲身领教了,奴家心悦诚服的承认,奴家这点子生意与您相比,真是毫厘之光对皓月之辉。但是有句古话,陈公子一定听闻过,隔行如隔山。奴家不是自吹,青楼生意奴家还真没服过谁,陈公子纵然富可敌国,可要是想跟奴家在青楼生意上一较高下,奴家心里可并不看好您,因为这不是光有银子就能办到的,这就如同让奴家转行去做药材生意与您竞争是一样的道理,奴家必败无疑。” 陈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心里一跳,我并没对她讲过自己是做药行生意的,她是如何得知的?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冷笑,淡淡道:“看来陈晔有必要让婵玉小姐自报一下家门了,婵玉小姐。” 花婵玉冲小观音微笑道:“沈院主,花婵玉有礼了。大掌柜的吩咐,婵玉不敢不从,只能厚颜自报家门了。刚才沈院主说我家大掌柜,隔行如隔山,看来沈院主还是不太了解我家大掌柜。奴家花婵五小在官洲鹿野镇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园子,名叫逍遥阁,生意做得还算差强人意。” 花婵玉美眸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沈院主,花婵玉与您是同行,至于会不会成为冤家,还要看我家大掌柜想不想花二之在京城大展手脚了。咯咯咯咯咯”… 小观音惊愕的看着笑靥如花的花婵玉。做梦也没想到竟然真的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陈炸冷笑道:“沈毋嫉,陈晔刚才说了,你的胭脂楼我大致领略过,你想听陈烨说几句实话吗?” 小观音脸色苍白,木然的瞧向陈烨:“什、什么实话?” 陈烨脸露倨傲之色,沉声道:“无论是整体格局还是一干姑娘,甚至包括你最引以为傲的当家姑娘宋小小小姐在内,在陈烨眼里都不过如此,这座胭脂楼要是交到花婵玉小姐手里,不出一年,就决不是如今名列京城的四大青楼之一,而是独霸京城的风月魁!” 花婵玉啼笑皆非的看着陈炸,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万万没想到一向对她非常吝啬夸奖的家伙,竟然会在青楼生意上如此赞美自己。虽然经营这种卖笑生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突然受到意想不到的赞美,花婵玉心里还是涌动起了一丝甜丝丝,一双美目不受控制的变成了一对弯月。 小观音心里涌起了强烈的羞辱感,丰腴的俏脸轻微的颤抖着露出冷笑,刚要张嘴。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钱有禄突然说话了:,“沈据据,钱某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说出伤和气的话 观音娇躯一颤,美眸露出既惊喜又惊疑之色:“钱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有禄微笑道:“沈嫉嫉,不知钱某说出的话,沈毋嫉可能听进一二?” 小观音忙绽颜笑道:,“钱爷言重了,钱爷的为人在京城谁人不知,从来不说虚话。说出的话就如铁板上钉钉一般。钱爷有话请讲,奴家洗耳恭听 钱有禄微笑领,道:”刚才光庸贤弟对沈嫉嫉所言还真没一句虚言。沈毋掩若真因心里的不服与光庸贤弟撕破脸,钱某也敢打包票,不出一年,京城就不会再有胭脂楼这块招牌,也不会再有玲珑八面的小观音了 小观音脸色一变,惊疑的瞧着钱有禄:“钱爷因何也做此想?。 钱有禄微笑道:“花婵玉小姐的逍遥阁与胭脂楼相比,地方是偏了一些。可是沈据据可知晓,逍遥阁的头牌姑娘可是昔日身价二十万两雪花银的秦淮河花魁 小观音震惊的瞧向花婵玉:”当、当真?。花婵玉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钱有禄微笑道:“沈嫉据是开园子的。应当知晓从暴元到如今二百余年来,就没有秦淮花魁到过北方,南直隶秦淮青楼咱们北直隶从来就不敢望其项背,若是婵玉小姐携秦淮花魁到京城开园子,沈嫉嫉以为你这胭脂楼能撑几月?。 小观音再次深深地瞧了一眼花婵玉,沉默了片刻,美眸闪动着异色望向钱有禄:“钱爷是想让奴家卖掉胭脂楼?” 钱有禄淡淡一笑:,“钱某只是劝沈据嫉见好就收吧。既卖了人情与钱某的贤弟,又得了一百五十万两足够十几辈子吃穿不尽的一笔大财,沈坡嫉何乐而不为呢?”。 小观音眼神一跳,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绽颜蹲身施礼,笑道:“多谢钱爷的金玉良言直起身子,转而望向陈烨,笑道:“陈公子,胭脂楼奴家卖了!” 陈晔轻吁了口气,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抱拳深施了一礼:“多谢沈据姣成全 柳兰儿已是泪流满面,但美眸内依旧全是惊疑不敢置信之色望着陈烨,朱唇颤动说不出话来。 陈烨微笑道:”兰儿妹妹,你自由了!” “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可是烨哥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柳兰儿流着泪,依旧不敢相信的问道。 陈炸微笑着轻拍拍柳兰儿的香肩,点点头,轻声道:“妹子是真的,但是你别急,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柳兰儿点点头,满是泪水的俏脸露出开心的笑容。 陈烨迈步走向钱有禄,深施礼道:“小弟多谢通达兄相助,若是没有通达兄” 钱有禄笑着阻止陈烨的话:,“贤弟又说这般见外之话,再如此,愚兄可是真要生气了 陈烨瞧着钱有禄脸上真诚的笑容,笑着点头道:“好!我不说了。” 小观音嘴角浮动着淡淡的诡异笑意,蹲身施礼道:“奴家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陈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还有奴家想请问陈公子,咱们什么时候?。 陈晔沉声道:,“明日上午。陈烨想借沈据掩纸笔一用。” 小观音忙扬声道:“三蛤蟆,取笔墨纸砚来。”片刻,茶壶头三蛤蟆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托盘放在前厅右侧的花梨木圆桌上。陈烨迈步走了过去,提笔蘸墨,在笺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小观音与钱有禄悄悄对视了一眼,钱有禄眉头微皱,眼中闪过疑惑不解之色,慢慢望向厅外关闭的院门。 “全宝兄 刘全宝急忙走了过去,陈炸放下毛笔。轻轻吹了吹笺纸上的墨迹,递给州一二低声道!“明日卜午你去趟汇合分号的。若银朵舰现银,让赵龙赵虎他们一同护送过来。” “是。”刘全宝仔细将笺纸折好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陈烨迈步走了回来,微笑道:“沈据嫉,明日签契约、交接事宜由花婵玉小姐全权代我处理,沈插嫉没有什么异议吧?” 小观音和花婵玉同时一愣小观音忙笑道:“只要有银子,奴家不介意同谁签契约办理交接。” 陈炸微微一笑,望向脸露激动惊诧之色的花婵玉,笑道:“今晚还要麻烦婵玉你和全宝兄、廖仆留在此。” 花婵玉点点头,贝齿轻咬着朱唇,忍了片刻,终于还是轻声问道:“全权交给我,你就不怕我携银跑了或是在契约上做什么手脚?” 陈炸瞧着花婵玉,慢慢将头凑了过去,嘴唇只离圆润如玉的耳垂毫厘之间,花婵玉的小脸顿时红的能渗出血珠来,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心慌到了极点,也尴尬到了极点。 小观音和柳兰儿都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瞧着两人不顾行迹亲昵的举动。柳兰儿的美眸内瞬间又浮起了雾色,心里涌动着自卑和酸楚。耳畔响着刺耳的声音,收起你的痴心妄想吧,人家是有婚约的一对我算什么,他、他不过是可怜我才来救我的, 陈晔紧贴着花婵玉耳旁轻声道:“若是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是我仅有的资本,你一定会。因为痛打落水狗,才是你花婵玉的本色,一击不死,反受其害的事,你不会做的。还有,你和兰儿在一起,不许胡说什么,否则决不轻饶!” 花婵玉娇躯一颤,不待俏脸上的羞怒浮起,陈烨已微笑着直起身子,笑道:“一颗石头落地,通达兄,咱们可以离去了。”钱有禄笑着点点头,跟随陈烨迈步向厅外走去。 郑三刀羡慕的冲廖仆眨了一下眼睛,恋恋不舍的飞快膘了一眼楼上依旧鸦雀无声的一干绝色粉头们,急忙追了上去。 “烨哥!”柳兰儿话刚出口,羞涩尴尬的瞧了一眼气的小脸涨得通红的花婵玉。 陈炸集过身,微笑瞧着柳兰儿:“兰儿妹妹,有事吗?” 柳兰儿快步走了过来,神情复杂的瞧着陈烨,轻声问道:“烨哥,我娘她?” 陈烨笑道:“兰儿妹妹,事情若是顺利,后天你就会见到柳夫人了。” “真的?!”柳兰儿惊喜的瞧着陈烨:“我娘她、她还好吗?”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陈烨微笑着说道。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柳兰儿一双美目露出哀婉凄凉之色,哽咽道:“兰儿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陈晔一愣,笑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将你买到手,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 柳兰儿清瘦的俏脸浮起两抹桃红,露出如释重负开心的羞笑,低声颤抖道:“我等着你。”话音刚落,柳兰儿已扭身羞慌得快步走了回去。 陈烨微笑着摇摇头,转身和钱有禄、郑三刀出了前厅,迈步下了台阶,走向院门。 钱有禄嘴角浮起一抹了然的微笑,其他品性到是随着失忆消失了,可却多了从未曾有过的多情,有趣! 花婵玉美目喷火恶狠狠的瞪着陈烨的背影,银牙使劲的交错着,你这个铁石心肠没一丝人情味的大混蛋,咱们走着瞧! 柳兰儿胆怯的瞧着花婵玉,蹲身施礼。轻颤道:“柳兰儿见过婵玉小姐!” 花婵玉惊醒过来,扭脸瞧到冲自己蹲身施礼的柳兰儿,俏脸一红,忙伸手搀扶,笑道:“婵玉可不敢当兰儿小姐如此大礼,兰儿小小姐,你要是看得起花婵玉,咱们姐妹相称如何,你管我叫婵玉姐,我叫你兰儿妹妹可好?”花婵玉话音刚落,突然俏脸不自然的红了一下。 柳兰儿受宠若惊的瞧着笑靥如花的花婵玉,忙点点头:“婵玉小姐。” 花婵玉红着脸笑道:“兰儿妹妹。” “婵玉姐你真是好人。”柳兰儿眼圈微红,心怀感激的地说道,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并不知晓我的年齿,为何就是姐姐呢? 花婵玉咯咯一笑,伸手拉住柳兰儿的手,美眸内闪过诡异的得意之色,你不是怕我对这丫头说什么吗?我就如你的愿,将你好色风流的韵事对这丫头全都抖露个遍。哼哼哼哼。花婵玉笑靥如花拉着柳兰儿的手走向对面的厅门,刘全宝和廖仆急忙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小观音清脆的笑声:“三蛤蟆,快去吩咐后厨,炒些好菜,今晚我要和姑娘们好好喝一顿告别酒,咱们一醉方休!” 陈晔三人从耳门走出胭脂楼,郑三刀快步飞奔向马车,赶着马车来到粉红院门前,陈烨和钱有禄依次上了车,马车慢悠悠向胡同口行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遭袭 二二刀扭头瞧了眼渐渐远尖的悬挂着粉红宫灯的的加既,羡慕又恶意的轻轻吧嗒了一下嘴,娘的,这回廖仆算是美了,守着这么多美得冒泡的小娘们,不过,只能看不能摸,这小子不会憋出毛病来吧。嘿嘿嘿嘿。脸上露出欠扁的坏笑,一双手下意识的抖动缰绳,鸳马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黑漆绵延的小豹房范围内。 郑三刀慢慢扭过头来。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眼神扫过的余光觑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双手使劲一勒缰绳,驾马的嘶叫刚刚响起,一道阴冷的劲风破空而至。 郑三刀的身子迅疾向后一倒,脑袋拱进车厢内,尖叫道:“有人偷袭,主人小心!”话音刚落,那股阴冷的劲风急速落下,郑三刀双手弹起呈虎形捏住那道劲风,入手冰凉,借着微弱的星光眯眼瞧去,是一把长刀。 熟悉似曾见过的感觉刚从脑中闪过,右脚兔子蹬鹰踹出,砰。狠狠的跺在已跳上马车车架的黑衣人胸膛上,噗!黑衣人嘴里的血喷在蒙脸的黑巾上,身子倒射而出。 郑三刀双手一搓车架,身子急速钻进车厢内,腰背微一用力。如弹簧一般硬生生站起身来,挡在已起身站在车厢中间的陈烨和钱有禄身前。 噗噗噗噗,车厢发出一连串沉闷刺耳的破碎声,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刺进车厢内。钱有禄和陈椎脸色同时一变。借着木桌上的坐灯灯光,都瞧出了长刀的式样。锦衣卫专用兵刃。绣春刀。 钱有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恍然的阴冷之色,明白了吴老三和吴广利为何没有出现在胭脂楼,他们是想行刺王爷,一劳永逸。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阴险得意的笑意,裕王爷,你完蛋了! 车帘突然被一股暴力搅起,化作了片片碎布。一道黑影裹挟着一抹阴森的微弱寒光席卷了进来。 随着一声低沉的兵刃出鞘声,郑三刀身体射出一抹诡异的寒芒,冲进来的黑影急射的身形突然硬生生停在了车厢门口,紧接着到射而出,一道鲜血劲射进车厢内,郑三刀身子向前迈了一步,鲜血喷了一身。 陈烨沉声道:“三刀”小 满头满脸是血的郑三刀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好牙:“主人放心,俺认出了他的刀,没下杀手,只是给他留了个记号 陈烨放下心来,轻吁了一口气,心里一片惊疑,这是怎么回事?锦衣卫镇抚司为什么要杀我? 钱有禄沉声喊道:“在下半论堂钱有禄,各位镇抚司的兄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车厢外传来一声低沉微带喘息的声音:“格杀勿论!” 郑三刀低声问道:“主人怎么办,看来不下狠手,咱们今晚恐怕 陈烨脸色阴沉,嘴角轻轻一颤,沉声道:“杀!不要留下活口!”郑三刀的脸色狰狞起来,手腕轻抖,身形一躬,裹挟着一道炫目的刀幕从车厢内激射而出。 钱有禄脸色微微一变,好刀法!无怪吴广利竟然吃了亏!郑三刀身子一颤。站在车架上,瞪着大眼吃惊的瞧着车厢外陷入混战的两拨都是黑衣蒙面的人。 车厢外的兵刃撞击声也将陈烨和钱有禄吸引的探头向外瞧去。陈烨吃惊的瞧着交战双方手里一模一样的兵刃:“这是怎么回事?” 钱有禄瞧着与被郑三刀劈伤的那名彪形黑衣汉子交战的熟悉身影,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微笑道:“看起来咱们险些当了冤死,鬼。贤弟,镇抚司的勾当。咱们最好就当做视而不见。但也不要这时离开,最佳的办法就是耐心等着他们完事。贤弟放心,愚兄在镇抚司多少有些交情,不会有什么事的 陈烨点点头,微笑道:”小弟听通达兄的,三刀,收了兵刃郑三刀急忙长刀归鞘,但一双眼依旧快速扫视着周围。 黑漆阴森的豹房府门轻启了一个角,内官监掌印兼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黄锦站在门前,微眯着眼瞧着胡同内交战的双方,那张望着憨厚的圆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意。在黄锦身后簇拥着不下五十名一身御贡杭丝大红直掇,胸前飞鱼补子的身形极其彪悍,目露阴冷杀气的精壮汉子。 留着两撇黑添般发亮八字胡相貌清瘦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锋悄无声息的站在黄锦身后,低声道:“黄公公,咱们就一直这么瞧着?。 黄锦扭头低声笑道:“半路杀出程咬金。省了兄弟们忙活,站在这看戏不好吗?” 陆锋摇头笑笑,眉宇间露出一抹担忧,低声道:“黄公公,看戏自然是不错,可是您也知道,景王殿下可是在车上,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黄锦笑道:“陆老大,放心吧,主子说了,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要出去搅了他们的好戏。你都瞧见了,吴老三今晚是流年不利,刚出手就差点让王爷的护卫将他侄子大卸八块。王爷新收的叫郑三刀的护卫。不愧是太行山有名的盗寇。刀玩的漂亮。”一…景圭府的江十不也搅讲来了吗。躲在暗外的吴老二心柑联叨,可是就得吃这哑巴亏,呵呵呵呵黄锦眯着眼,目光在胡同内的阴暗角落处飞快扫视着。 陆择眼中射出阴冷的杀机瞧着落了下风的吴老三,清瘦的脸露出一抹狰狞:“说心里话,我是做梦都没想到吴老三敢这么胆大妄为竟敢行刺景王殿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小 黄锦淡淡一笑:“这种敢咬主子的狗。他的皮自然是要扒的。但不是现在。咱家还要瞧瞧冯公公会怎么处理他 陆锋身子微颤,双眼露出惊疑之色,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黄公公是说,吴老三狂悖之举是冯公公投意的?”黄锦慢慢回头瞧着陆锋,突然咧嘴一笑:“咱家可没这么说。是与不是,咱们还要走着瞧陆锋尴尬的一笑。下意识的躲开了黄锦的眼神。黄锦微微一笑。转回头接着瞧着胡同口已快分出胜负的混战。 突然在双方混战的胡同口左侧二三十米远处,一处阴暗的角落传出一声刺耳的乌鸦叫。黄锦的目光如鹰罩一般射了过去。 吴广利左手手腕一翻,绣春刀硬生生磕开砍过来的绣春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低声喝道:“停”。 蒙着脸的江林站住身形,扑哧低声笑道:“不打了?” 半片身子已全被鲜血浸湿的吴广利双眼喷火瞪着江林,嘴角咧动了一下,低声冷笑道:“九爷好手段,不知你今晚的所为,要是被你主子知晓,会有何后果?“哼!背叛主子暗中不轨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黑巾遮挡下的江林咧嘴笑了,瞧了一眼远处的黑暗角落,低声道:“回去告诉三爷,他的警告,兄弟我谢了。你也替我捎句回话。今晚之事是否背叛主子,三爷就不必替**心了 江林扬声道:“兄弟们都停了!” 吴广利也沉声喝道:“停手”。 混战的双方随即停手。都向后退了一占。但一双眼依旧警惕的互瞪着对方。 江林笑道:“让他们走,别忘了,让车上那兄弟踹死过去的那位也抬走,留下可是天大的麻烦小嘿嘿嘿吴广利阴冷的瞪了一眼江林。挥了一下手,两名伤势较轻的黑衣蒙面汉子走过去搀扶起昏死的汉子。一干人向胡同里飞奔而去。 江林瞧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咧嘴笑道:“兄弟们收了兵刃。走了!”话音刚落,江林已如离弦的箭射向胡同口外,跟随他的十余名挂彩没挂彩的黑衣蒙面汉子紧随其后也飞奔向胡同口。 郑三刀跳下车疑惑的前后瞧瞧:“这究竟是咋回事?打得你死我活的。怎么又突然莫名其妙停手。如没事一般各自离去了?” 陈烨跳下车,目光望向刚才传出乌鸦叫声的阴暗角落,双目也闪动着浓浓的疑惑之色。 钱有禄笑道:“天子脚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这两拨看起来都是镇抚司的人,八成是内部不和,闹内讧吧,只是险些殃及到咱们。” 陈烨淡淡一笑,隐隐觉得这件事好像没有钱有禄说得这么简单,这条胡同是京城有名的风月所在。身为最高特务机构的厂卫又岂能不知这里人来人往,喧闹嘈杂,怎么会将闹内讧的地点选在这里。 若说是为粉头争风吃醋,可他们都一身夜行衣,连头脸都包裹起来。怕人认出。更何况他们袭击马车下手狠毒,绝不像是因为自己等人误闯而突然出手,更像是早就埋伏好等着自己到来一般。 可我是初到京城,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又怎么会无故招惹上厂卫? 陈烨抬眼瞧了一眼钱有禄,心里一动,难道他们是想要杀他?没错,像钱有禄这样手眼通天的地头蛇一定会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招惹到更有势力的人物,这才解释的通一伙厂卫杀他,另一伙厂卫救他。陈烨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心里苦笑道,看起来我和三刀才是被殃及的池鱼。 钱有禄笑道:”这真是一场飞来的惊吓。出了胡同,我请客,给贤弟压压惊 陈烨笑着刚要张嘴,站在面前的钱有禄突然脸色一变,身子冲了过来。将陈烨撞得向边上一趔趄。 噗。陈烨耳旁传来轻微的铁器穿透**的声音,没等陈烨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何事,耳旁又传来钱有禄的惨叫声。 一名身材瘦小曲线玲珑的黑衣人从钱有禄右肩肩肿骨处抽出长剑,刺向陈烨。 郑三刀长刀出鞘,一道冷冽的寒风迅疾从陈烨身前拂过,黑衣人闷哼了一声,喷涌着血箭急速倒退,身形一扭,如离弦的箭擦破夜幕。倏忽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来得太快,躲在豹房府门内的黄锦也惊呆了,陆锋惊得脸色瞬间没了血色,身形一闪,一只脚已迈出府门。左肩被宽厚的手掌按住了。黄锦低声道:”不能出去 陆锋吃惊地扭头望着黄锦,没等开口,黄锦脸上露出了狰狞,低声道:“殿下无事,伤的是钱有禄 陆锋身子微颤,扭脸瞧了一眼蹲身扶着钱有禄,正在大声喊叫的陈烨,慢慢收回迈出去的左腿,低声问道:”黄公公,您说已知晓刚才的刺客是何人,他是谁?” 黄锦咧嘴露出白森森齐整的牙齿,阴森的冷笑道:“胭脂楼的当家粉头宋小小 陆锋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是她?!这么说陈洪陈公公?。 黄锦的脸色已阴冷如冰:“咱家要马上进宫,陆老大,殿下就交给你了,记住主子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搭救殿下,不可泄露行藏 陆锋忙躬身道:“卑职明白黄锦带着十余名锦衣卫沿着汉白玉铺就的跸道向豹房后门走去。 郑三刀蹲身瞧了一眼地上喷溅的血渍。站起身来,恨恨的还刀入鞘。转身走了过来。 “三刀,快扶通达兄上车,我要马上为他止血疗伤陈烨蹲在地上抱着已昏死过去的钱有禄,急声说道。“不必了,还是将大哥交给我吧。 郑三刀猛地转过身,右手握住刀柄,冷令的瞧着快步走过来,身穿大红金丝过肩绣着麒麟直被,上唇留着修剪齐整的一字胡,清秀中流露出轻浮之色的男子。 男子在离郑三刀两米远时停住脚步,躬身冲陈烨抱拳道:“在下江林。见过陈掌柜。钱有禄是我大哥。 陈烨疑惑的打量着一身锦衣卫打扮的江林,刚要出言拒绝,怀里的钱有禄轻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微弱的说道:“是杏泉来了吗?” 江林忙道:“大哥,是小弟来了。双目瞧着郑三刀,郑三刀闪身让开,右手依旧紧握着刀柄。警惧地瞧着江林的背影。钱有禄勉强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又晕阙了过去。 江林大惊,急忙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大肚细瓷瓶,拧开盖,正要倒向钱有禄右肩的伤口。 陈烨抬手拦住,沉声道:“通达兄只是一时情绪激荡。不妨事。药能否给我瞧瞧?” 江林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意。将瓷瓶递给陈烨:“我听大哥说起过,陈掌柜是官洲神医 陈烨将瓶口放到鼻端闻了闻,目露异色:“鬼见愁?”。 江林一愣,目露惊叹:“陈掌柜竟识得大内疗伤秘药?!真不愧是神医”。 陈烨微笑着又将药瓶递还江林,道:“神医不敢当,陈烨只是一个学过几年医术稍窥医道门径的后学之辈而已 “凡是有大本事真学问之人都是这般谦逊,江林越发相信陈掌柜是神医了江林边帮着陈烨脱去钱有禄身上白底如雪绣着朵朵腊梅的道氅,边笑道。 陈烨取出银针,运针刺入钱有禄左手劳宫,紧接着又取银针轻捻入部门、水沟、心肺、三阴交以及伤口附近的阿是穴。 短短数秒,钱有禄右肩洞穿的的剑伤止住了流血。江林惊佩的瞧了一眼陈烨。 陈烨伸手,江林愣了一下。恍然急忙将药瓶递给陈烨,陈烨又轻嗅了一下瓶口。问道:“鬼见愁内好像多了血竭、紫草两味药吧?”。 江林挠头笑道:“这药是东厂刑名药师何泉所制,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我还真不知晓 陈烨愣了一下,边向伤口均匀的撒着药粉,边问道:“东厂刑名药师?” 江林边撕着道氅边笑道:“何泉原本是太医院御医,就因为几年前奉圣上之命去陕西为韩王殿下治腿伤,韩王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折了腿,王府良医所那帮子废物治了月余不仅没见好,反而摔伤的腿肿得像水桶般粗,还不住的流脓水。何泉到了韩王府,瞧了王爷的腿伤,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邪风,非要将王爷的腿砍下来。说不砍下这条伤腿,王爷就有性命之忧。韩王殿下一怒之下。将他轰出王府,还上本参了他,何泉还没到京,不仅太医院的御医干不成。还被抓进了镇抚司诏狱。也赶着这老小子命好,黄公公兼了东厂提督太监,视察镇抚司诏狱。瞧到他为犯人治刑伤,想起他曾是御医,犯的那点子忤逆犯上的罪。早就没人再提了,就赦免了他,让他做了东厂刑名药师。” 陈烨将药粉在钱有禄右肩贯通伤前后均匀撒好,接过撕好的布条小心仔细地包扎着,微笑问道:“韩王殿下驱走了何泉,想必过不了月余。就死于高热吧?” 江林震惊的瞧着陈烨:“陈掌柜是如何知晓的?” 陈烨笑而不言,心里暗道。伤口严重感染,若是不截肢,很快就会死于坏疽,这在未来时代拥有强效抗生素进行消炎都难保伤口不恶性感染,引发坏疽致死。何况是在大明朝,韩王必死无疑。 江林喘了口大气,惊叹道:“仅从江林嘴中听闻韩王病情,就已断知生死,就是华化重生,李太医在世,恐怕也远不及陈掌柜。”。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慌乱 …烨将银针依次取下,放入针含内,笑道!“江大人谬”幸亏是晚上无人,若是让旁人听闻,陈烨还不羞臊得无地自容。” 江林眼露尊敬,说道:“陈掌柜说的一点不差,韩王赶走何泉不到月余就高热而死。黄公公也是因为如此,才赦了何泉的罪。不过镇抚司诏狱内的兄弟没有几个敢和他说话的。” “这是为何?”陈烨奇怪的问道。 江林苦笑道:“诏狱内施刑伤筋动骨是常事,何泉给他们医治经常会将囚犯的手腿用锯锯下,还美其名曰是舍手腿保命。更骇人的一次,是一年前关在诏狱内的一名死囚犯了绞肠瘦,何泉说是他肚子里有截肠子烂掉了,不由分说就将那名死囚的肚子剖开了,在破开的肚子内一顿乱翻,不待他尽兴,那名犯人就给活活疼死了。幸亏是名待决的死囚,最后不了了之了。可是,不怕陈掌柜笑话,镇抚司的兄弟杀人甚至屠家再血淋淋的场面都不会皱下眉头,可是还是让何泉变态的手段给吓着了,每个在诏狱内的兄弟现在瞧见何泉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要是他医治囚犯,都躲之唯恐不及。” 陈辉心中暗震,心里明白中医所说的绞肠痴在西医病症上就是阑尾炎。让他震惊的是在明朝竟然有人实施过外科手术,虽然手术没有成功,但这个何泉对病灶的诊断没有丝毫的错误,只是手术实施的实在是野蛮了一些。但毕竟是在对中医外科学进行探索和实践,可惜这位明朝的中医外科学先驱竟在历史上没留下任何记载。陈烨暗暗将何泉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这位何药师真是一位奇人小陈烨心里钟是很渴望能与之一会。”陈烨小心扎系好布结,微笑道。 江林苦笑道:“奇人?在江林心中他就是个怪物,除了不得不承认他配制的跌打损伤药粉确实效果惊人外,慢说与他说话,江林连做梦都不愿梦到他,真没想到陈掌柜听完江林的话,竟然对这个怪物还有这么大的兴趣。”陈烨笑笑,没有说话。江林瞬间醒悟,有些尴尬的脸上露出一抹畏惧的笑意,忙将二指放在唇边,使劲一吹,一声尖利刺耳的哨音响起,口哨声刚落下,寂静的胡同口方向响起清脆的马蹄声,片刻,一辆黑呢马车飞奔了过来。 江林抱拳笑道:“多谢陈掌柜。”伸手扶过钱有禄,钱有禄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微弱的说道:“杏泉,好生护送陈掌柜回去,不、不能出丝毫的闪失。” 江林点头道:“大哥放心。”将钱有禄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停在身旁的马车。 身形彪悍的车夫忙跳下车,双手伏地。江林来到身前,右脚一踏车夫的脊背,轻飘飘跳上马车,车夫纵身跳起,伸手掀起车帘,江林躬身进入车内。 片刻,江林掀帘跳下马车,快步来到陈烨身前,抱拳躬身道:“请陈掌柜上车,江林护送陈掌柜回去。” 陈炸笑着还礼道:“多谢江大人好意,不必了,陈烨还是坐自己的马车自行回去。”不待江林张嘴,陈烨跳上车架,挑帘进入已被捅的千疮百孔的车厢内。 江林苦笑了一下,冲坐在车驾上的郑三刀含笑点点头,快步走回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胡同口方向奔去。 陈烨挑帘出来,坐在了郑三刀身旁。郑三刀一双眼边小心谨慎的快速扫视着四周,边低声道:“主人,刚才与那名被三刀劈伤的黑衣人交手的就是这个江林。” 陈烨点点头,双目瞧着两米外的黑呢车厢,低声道:“意料之中。看来刚才的刺杀必是针对钱有禄的。” 夜近子时,大内西苑,司礼监值房院门前,一名牙牌听事挑着一盏四角宫灯引着司礼监排座第四把交椅的秉笔太监陈洪走进院内。 门廊内和值房门前悬挂的数盏大红宫灯将院内照的亮如白昼。院内四周以及值房前的一干锦衣卫和听事、奉御都鸦雀无声的跪在地上。 值房门口也有一名听事挑着宫灯引着一名手里拎着大红食盒,身穿元青花色御贡湖丝曳衫,脚蹬罩着轻纱的薄底软靴,身材矮胖。年约四旬上下的太监正要迈步上汉白玉台阶。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矮胖太监扭头瞧去,胖乎乎的圆脸立时如花般绽放开来,喜笑颜开中透出谄媚阿谀之色:“哟,没想到陈公公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寻思着怎么也得再过半个时辰呢。” 低头走路想事情的陈洪闻言,惊得身子一颤,抬眼望去,脸上随即强挤出几分笑意:“咱家光低头走路,竟没瞧到是孟总管来了。” 尚膳监总管太监孟冲迎了过去,微躬身子施了半礼,陈洪急忙搀扶,笑道:“老孟,你这是成心让我难堪啊。” 尚膳监总管在宫里二十四衙门里虽然地位不显赫,但却是个就连司礼监秉笔轻易也不敢招惹的主,皆因为尚膳监负责着皇上和后宫一切饮食,身为总管不仅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厨艺更是皇上。宠妃面前的红人。是能在皇面前说的卜话讲得了谗百四点宦 孟冲满脸笑意道:“今儿陈公公怎么回来得早了?主子今儿歇得早?。 陈洪摇头笑道:“亥时中,黄公公去了,八成是有什么机密的事要禀奏主子,因此主子今儿就让咱家早回来会儿 陈洪抬手做了个请字,叹口气,笑道:,“主子这两年很宠黄公公,看样子要不了多久空缺了多时的司礼监掌印就是黄公公的了,刚我还寻思着,不知黄公公喜好什么,咱家得上赶着要好好巴结巴结了,省的新官上任,吃瓜落不是。” 孟冲殷勤的掀起紫竹门帘赔笑躬引着陈洪走进值房,笑道:“陈公公今晚这是怎么了?心情可有些失落啊。主子宠黄公公不假,可陈公公您也是知晓主子的心思的。黄公公为人豪爽,办事贴心这不假,可这恰恰是当掌印最大的弊处 “哦?这是什么道理?底下人都说好,这难道有什么坏处吗?。陈洪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不解的问道,手轻挥了挥,上茶的两名小听事忙躬身退出了值房。 “司礼监掌印是何等职位,那是咱们宫里二十四衙门的头,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要替主子将冉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赏罚分明,不能当老好人小不然宫里那帮子猴崽子还不乱了套。”孟冲笑着说道。 陈洪端起茶碗,虚请了一下,揭开盖碗,呻了一口,点点头:“老孟这话说得有理。做掌印,黄公公确实差了些火候。不过照你这么说,冯公公应是不二人选了。冯公公行事果敢,办事雷厉风行,宫里上上下下,无不又敬又畏。更何况从成祖文皇帝始立下规矩,司礼监掌印出缺,由第一禀笔次第补之,冯公公虽不再兼提督东厂,但依旧是第一禀笔。 孟冲咧嘴一笑,没有说话,轻轻端起茶碗,用盖碗轻轻拨动着漂浮的茶叶,嘴里轻轻吹着气。 陈洪眼中迅疾闪过一抹异色,但稍显即逝,难道他知晓冯保背地里做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微笑道:“看老孟你的神情,好像不赞同咱家的话?” 孟冲放下茶碗,咧嘴嘿嘿笑道:“陈公公,我听闻最近冯公公和裕王爷走的有些近乎,是真的吗?。 陈洪心里一激灵,微笑摇头道:“有这事?不会吧。冯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宫里的规矩他做梦都能倒背如流,又岂敢坏规矩。”孟冲吧嗒了一下嘴:“我也是略有耳闻而已……两人同时咧嘴笑了,同时端起茶碗,轻呻了一口。值房内一时只听闻细微的吞咽喝水声。 片刻,陈洪终于按耐不住,放下茶碗。犹豫着问道:“老孟。你觉着滕祥如何,他有没有希望?”孟冲瞧了一眼陈洪,咧嘴一笑,没有说话,依旧低头品着茶。 “哎呦,老孟,你别光顾着喝茶,到是说句话啊。”陈洪苦笑道。 “背地里说人不好吧,何况说的是秉笔太监,我可不想招人忌恨孟冲嘿嘿笑道。 陈洪瞪眼道:,“老孟,你是不拿咱家当兄弟,既如此,就当咱家什么都没问说完,就要站起身来。 孟冲微笑道:,“你若真拿我当兄弟,那我问你,滕祥为何最近不在值房,也不去精舍侍候主子?还有他那个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又兼了官洲知府的干儿子李准秘密进京你也不知晓吗?你是闷嘴葫芦一言不发,又怎么反倒怪我是泥胎?!” 陈洪身子一颤,双目露出吃惊之色:”你、你都知晓了?”。孟冲笑而不言。 陈洪默默坐下,一双眼闪烁不定,瘦长的脸也透出青白色。孟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滕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回他最疼的宝贝干儿子把他卖了陈洪身子又是一颤,瞧向孟冲。 孟冲绽颜笑了:“陈公公如今知晓老孟心里能坐上掌印宝座的最佳人选是谁了吧?”。 陈洪的脸色彻底白了,惊得扭头望向紫竹帘门,低声道:“老孟慎言!” 孟冲嘿嘿笑着,弯腰将脚旁的大红食盒拎起放在紫檀长条桌上:,“这是我亲自熬得一碗红枣狗杞羊脑莫,给陈公公补补脑子。”陈洪眼神慢慢下移,瞧向桌上的大红食盒。 “好了,我也该告辞了孟冲笑着拱拱手,迈步走向门口。 “慢,老孟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陈洪突然低声问道。 孟冲停住脚步,悠然一笑,轻声道:“一个好汉三个帮,陈公公你只需记住了,老孟无论到何时都是你的好兄弟好帮手。” 陈洪眼睛瞬间一亮,站起身来,抱拳长揖了一躬:“陈洪送兄弟。”耳旁听到门帘轻响。抬头瞧去,孟冲已出了值房。 陈洪慢慢坐下,双目都是惊喜交加之色,双手颤抖着刚端起茶碗,紫竹门帘又掀起,一名牙牌奉御躬身走了进来。 陈洪脸色一沉,刚要张嘴呵斥,那名牙牌奉御翻身跪到,满脸谄媚道:“启捅您府卜的管事张恕在宫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面姚点 陈洪一愣,心里一阵生疑,今晚是我服侍主子,张恕应该知晓我今晚不回去,什么急事竟然闹到夜。宫门?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那名牙牌奉御忙爬起身来,乖巧的掀开帘门,陈洪快走了出去。 一乘四人抬黄绸抬舆早已停在院内,陈洪下了台阶,锦衣卫急忙放低轿杆,陈洪快步进入抬舆,四名锦衣卫健步如飞出了院子,那名牙牌奉御两肩不动,跟在抬舆右侧飞奔着,竟然也是面不改色气不喘。 抬舆出狭长甭道,穿过绵延的气势威严恢弘的殿宇楼阁,过金水桥,下丹摒,沿着跸道来到宫门前,数十名带刀锦衣卫瞧见抬舆过来,早已翻身跪倒。 抬舆落下,陈洪走了出来,瞧了一眼跟随的牙牌奉御,牙牌奉御忙尖着嗓子说道:“开宫门 两名锦衣卫急忙站起,快步来到宫门前,卸开海碗粗细的门闩,将宫门拉开一角,陈洪快步走出了宫门,扭身接过锦衣卫手里的灯笼:“将宫门关上锦衣卫躬身退进门内,厚重艳红如血布满铜门钉的宫门无声的关闭了。 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的张恕刚要跪倒行礼,陈洪一摆手,下了台阶,快步走向十余米外的红墙。张恕急忙跟了上去。 陈洪站在红墙旁,挑着灯笼瞧了瞧左右寂静的甭道,面带怒色,低声道:“你昏了头了,卓亏主子今晚提前让咱家回值房了,要是惊扰了主子,你有多少个脑袋够砍的?快说,什么狗屁事非要夜叩宫门?” 张恕扑通跪到在地,颤抖着低着道:“主子,出大事了!” 陈洪吃了一惊,脸也变了色:,“快说,到底怎么了?” 张恕道:,“半个时辰前,在帘子胡同景王殿下的小豹房附近发生了械斗。荐有禄和官洲来的那个陈掌柜遭到了行刺 陈洪脸色大变,双目射出惊喜和恐慌交织之色,颤抖着低声道:,“终于动手了,那个小陈掌柜有没有被?,小 张恕摇摇头,一张脸煞白到了极点,脸上不住的滚落着豆大的汗珠,双眼全是畏惧躲避着陈洪的眼神,颤抖着低声道:“陈、陈掌柜安然无恙,只是伤到了钱有禄。” “太好了!哈哈”。陈洪急忙捂住嘴,脸上全是狂喜之色。 “刺伤钱有禄的是、是、是” 陈洪笑着瞪了一眼张恕:“是什么?看你那点子出息,起来回话。” 张恕闻言不仅没站起来,反而如捣蒜一般叩起头来:小的该死,都是小的驻下不严,才给公公惹来这样的大祸!” 陈洪一愣,笑道:“你这狗才,胡说八道什么,与咱家有什么关系。” “是、是宋、宋小小那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婢刺伤的钱有禄张恕细弱蚊灿说道。 陈洪又是一愣,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变色问道:“宋小小小?!混账,她怎么会刺伤钱有禄?” 张恕哭出了声,哽咽着低声道:“她、她是趁乱下的手。” 陈洪脸立时气得铁青,低声咆哮道:”混账,这个贱货想死吗?!竟敢在这个时候给咱家弄争风吃醋的事”。 张恕叩头道:“回公公,那个贱婢不是想刺杀钱有禄,而是想、想”。 陈洪的脸瞬间吓白了,手里的灯笼失手掉落在甫道上,惊怖的瞪着张恕,突然弯腰揪住张恕的脖领子将他揪了起来,咬牙切齿低声咆哮道:“你这狗才不会是想说那个贱货想、想刺杀陈、陈” 张禄惊恐的点点头。陈洪的身子一晃,无力的靠在了红墙上,慢慢松开揪着张恕脖领子的手,一双眼惊怖无神的看着他。 “公公,公公,您、您息怒。”张恕满脸惊慌,刚要伸手搀扶。 “老子打死你!你他娘的这是要害死老子啊!”陈洪突然如疯了一般弹起身子,没头没脸的暴打起张恕,张恕慌忙抱住头,蹲在了地上。陈洪抬起脚疯狂的暴踹起来。 好半天,陈洪喘着粗气停住了手,摇晃着后退了几步,靠在红墙上,身子无力的向下滑去。 “公公,全是小的之罪。小的该死,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张恕被暴打的浑身都没了知觉,但依旧硬撑着跪在地上,慢慢爬向陈洪,痛哭流涕的低声哀嚎道。 陈洪失神的瞧着地上早已烧成灰烬,随着让人犯懒的丝丝暖风飘去的丝丝微弱火星,两行泪水从眼眶内滚落下来,叹气道:“咱家这条残命是要死在你们手里了,那个贱婢现在何处?” 张恕忙哽咽道:,小的不知公公对她要如何处理又怕打草惊蛇让她跑了,因此只是派人暗中盯着她,那个贱婢行刺不成,被陈掌柜的护卫郑三刀劈了一刀,如今躲在胭脂楼后园她自己的摘星楼内,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交涉 什么。你想为叶仁慧那、那,赎身。”韩茄绣满脸助起身来。 陈烨点头道:“还请钱夫人开价。 韩茹绣惊愕了片刻,突然脸色一变,咯咯笑着又坐下了,美目依旧瞧着鲜红的指甲:“真是让本夫人吃惊,没想到你区区一个外乡郎中,竟还有些手段,进京恐怕也没几日吧,竟能这么快就探知叶仁慧在本夫人府上。陈烨,本夫人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叶仁慧在本夫人府上的?。 陈烨沉默了片刻,韩茹绣美目流转膘了陈烨一眼,微笑道:”怎么不愿对本夫人说吗?。 陈烨沉声道:“是刑部尚书申时行大人对陈烨说的 韩茹绣身子微微一颤,美目闪过一抹惊疑之色,咯咯轻笑道:“越发让本夫人刮目相看了,竟然能钻营到大司寇府上,果然好手段,想必又是你用那勉强过得去眼的医术小道糊弄了申大人,才得到了叶仁慧的下落吧陈烨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韩茹绣。 弗茹绣微微一笑:“是叶仁宣打发你进京的吧,叶掌柜如今可好?” 陈烨低沉道:“叶掌柜夫妇已故去了。” 韩茹绣俏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轻轻伸了个懒腰,坐在圈椅上的曼妙丰满身材越发前凸后翘起来,微带几分慵懒的问道:“实在可惜了,本夫人也有些耳闻,叶家老号受到了柳湘泉的牵连,已被查封了。陈烨,既然叶仁宣夫妇都不在了,你又何必再替他们趟这趟浑水,还不如省下他们送你的那点银两,为自己另谋一条出路,岂不可好?” 陈烨微皱了下眉头,收回目光,拱手施礼道:“多谢夫人好意。陈炸恳请夫人开价 韩茹绣美眸闪过一抹阴冷的羞恼,存只抬举!敢在本夫人面前摆臭架子,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像狗一般摇尾乞怜哀求我!慢慢坐直了身子,微笑道:“哦?你到是勾起了本夫人的兴趣,我很想听听你能出多少银子替叶仁慧赎身?。 陈烨沉声道:”刘夫人在您手上,还是请夫人开价吧,陈烨愿竭尽所能满足夫人的条件!” 韩茹绣静静的瞧着陈烨,半晌。沉声道:“看来你是志在必得了?”。 “请夫人成全 韩茹绣冷笑了一声,美目闪烁了片刻,微笑道:“十万两”。 陈烨皱着眉头,故作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成交!” 韩茹绣身子一震。原本信口开河说出的条件,没想到陈烨仅犹豫了一下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丰腴的俏脸上全是震惊不敢置信之色,脱口求证道:“你听仔细了,是十万两银子乙。 陈烨拱手道:“不知夫人是要钱票还是现银?。 韩茹绣惊呆了,怔怔的瞧着陈烨,咽了一口唾沫:“这不可能。你如何会有这么多银两?”陈烨没有回答,依旧用征询的眼光瞧着韩茹绣。 韩茹绣美目闪烁。冷笑问道:“叶家老号已被查封,叶仁宣就算将自己卖了也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陈烨,你的银子是从何而来?你若不明白说明银子的出处,本夫人可要报顺天府拿你问罪”。 陈烨淡然一笑:“夫人不必紧张,十万两银子不是脏银。每一两都是清白干净的银子 “那这十万两银子你是从何而来?”韩茹绣冷冷的问道。陈烨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悠然道:“夫人既然对叶家老号如此上心,想必也曾有耳闻叶家老号已易手他人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本夫人,买下叶家老号的人如今是你的新主子。是他打发你进京赎人的吧?可笑,陈烨,你觉得这样拙劣的笑话会骗得过本夫人吗?!”韩茹绣鄙夷的冷笑道。 陈烨点点头,微笑道:“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旁人买下叶家老号。他与叶掌柜非亲非故,绝不会平白无故拿出十万两银子让陈烨进京来赎人,但是接下叶家老号之人,还真就与叶仁宣掌柜夫妇沾亲带故。因为这个人就是区区在下 仿若一记炸雷在韩茹绣耳旁响起,震得韩茹绣身子剧烈一颤,又激灵站起身来,震骇的看着陈烨:“你、你说什么?买下叶家老号的人是你?”。 陈烨点头道:“如今叶家老号已更名为巨鹿叶家分号,总号巨鹿药行正是陈烨所开 韩茹绣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脸色有些发白,道:“怎、怎么可能?!你不只是叶家老药行的一个坐堂郎中吗,你怎么会又变成什么巨鹿药行的掌柜?。 陈烨微笑道:“钱夫人未听闻过偷艺吗?!当初陈烨去叶家老药行做坐堂郎中,为的是想学习叶家老药行配制成药的工艺,恰逢当时遇到钱夫人和钱小姐。区区所为,让夫人见笑了 韩茹绣干涩的咽了一口唾沫小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陈烨抱拳施礼道:“请夫人稍待片刻。不消一个时辰,陈烨就会将十万两银子送来陈烨转身要 陈烨回身看着韩茹绣:“钱夫人还有何吩咐?。 韩茹绣定定瞧着陈炸,心思飞快地转着。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上天竟赐了个聚宝盆给我,只要我牢牢抓住他,下半辈子简直就可以躺在金山银山上睡觉了。这样唾手可得的机会,若是从手心里溜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安心睡上一个好觉! 韩茹绣绽颜一笑,一双美目立时溢动起浓如蜜*汁的春情,轻笑道:”陈掌柜,刚才奴家失敬了,不过陈掌柜也太心急了吧,十万两银子只是奴家的一个条件而已 陈烨脸色微沉,淡淡道:“还请夫人赐教韩茹绣轻扭腰肢走了过来,站在陈烨面前,丰腴的俏脸浮起两驼嫣红,如水的美眸柔情万种的瞧着陈晔,轻声道:“陈掌柜都瞧到了,奴家最大的指靠已经没了,人走茶凉,如今奴家死去丈夫的那些旧日亲朋故交,见我家已衰败。都纷纷避之唯恐不及,看起来我们孤儿寡母这后半生恐怕要孤苦无依了,陈掌柜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怜惜吗?。 陈烨微微一愣。向后退了一步,微躬身道:“夫人有何条件尽管提。只要陈烨能做到,决不推辞 韩茹绣紧跟了一步,又站到了陈烨面前,上品兰花清香的脂粉气扑鼻而来,一双水汪汪的美目闪动着求恳,轻声道:“奴家知晓陈掌柜是至诚君子,一诺千金。奴家想求恳陈掌柜怜惜奴家母女,让奴家母女今后能有大树倚傍 陈烨有些莫名其妙的瞧着越靠越近的韩茹绣,身子微微后探沉声问道:“陈烨说了,请夫人直言,陈烨竭尽全力满足夫人的要求 韩茹绣美眸一闪,面带羞喜:“多谢陈掌柜。 陈掌柜知晓,奴家膝下有一女,如今已到出嫁年纪,陈掌柜若是不嫌弃小女蒲柳之姿,奴家情愿将静妹下嫁与你。” 陈烨一惊,刚要张嘴,韩茹绣抬起手臂,白哲娇嫩的玉手颤抖着轻轻按在陈烨宽厚的胸膛上,轻声道:“不要再回去了,留在京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我成了一家人。奴家寂寞时还能与你说说话。”随着微带喘息的话音,韩茹绣的身子慢慢偎向陈挥。 陈烨猛地后退了一步,韩茹绣身子一趔趄,险些跄摔在地上。 陈烨使劲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暴打面前这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人。沉声道:“请夫人自重,刚才的话陈烨可以当做没听到 韩茹绣一张俏脸羞臊的能渗出血来,美眸内又惊又羞又恼,嘴角轻微颤抖着,脸色慢慢狰狞起来。冷笑道:“你不要忘了,叶仁慧还在我手上,我对你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可是一片诚意,你若弃之如敞履,也休怪我翻脸无情”。 陈烨脸色阴沉下来,黑嗔嗔的瞳仁闪烁着寒芒,低沉的说道:“钱夫人。陈烨此次登府,并非向你哀求乞怜,十万两银子你若当真不想要,执意将柳夫人扣留在府内。也由得你。但是。陈烨也有句话奉劝你。莫做让你后悔终身的错事”。 韩茹绣愣了一下,咯咯狂笑起来:“你敢威胁本夫人,哈哈哈哈,陈炸你得了失心疯不成!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陈烨淡淡一笑:“钱侍郎已经死了 韩茹绣脸色一变,尖声厉叫道:“放肆!你这不识抬举的下贱胚子!睁开你的狗眼瞧瞧厅里摆放的这些都是什么?!”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正厅内摆放的数口大箱装着的绫罗绸缎和一干洗用物品,眉梢挑了一下,微笑道:“好像是聘礼吧!”韩茹绣脸露得意,嚣张的说道:“这是东城兵马司王霜指挥大人送来的聘礼 陈烨微笑道:“尊夫刚刚故去,夫人就迫不及待要再寻主家了。虽然官职小了一些,仅是六品,比不得前夫是正三品大员,但夫人一个。再嫁之妇还能有官员要你填房。也算值了。不错,这笔买卖划得来”。 韩茹绣险些没气昏过去,脸色煞白,身子一个劲的哆嗦,尖声厉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王指挥大人的公子给本夫人女儿的聘礼,混账赤西,你竟敢侮辱本夫人!来人!” 陈烨脸色一沉,沉声喝道:“够了”。韩茹绣惊得止住叫声,吃惊的瞧着陈烨。 陈烨冷冷道:“陈烨今日是一番诚意登府,可夫人你却对陈烨百般侮辱,如今又想拿兵马司来压陈烨,钱夫人。奉劝你还是记住陈烨的劝告。不要让自己后悔终生。告辞”。转身迈步走向门口。 韩茹绣鄙夷的冷笑道:“一个下贱的药商,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敢狗胆包天威胁昔日朝廷大员的妻室,陈烨,我看你才是不知死活呢!” 陈烨停住脚步,心里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开来,慢慢转过身,双眼闪烁着冷冽的寒芒瞪着韩茹绣。 韩茹绣脸色一变,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声厉色挂的嚷道:“你敢在侍郎府行凶,本夫人会将你 陈烨冷冷道:“韩茹绣,既然你的脑子像猪一样蠢,那我倒不介意多说几句,你真的以为被朝廷查抄的叶家分号是用钱能买得来的吗?”。韩茹绣惊怒的脸色一愕,美目露出惊疑之色。 陈烨冷笑道:“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太监李准这个名字你应该有所耳闻吧?!”韩茹绣娇躯一颤,俏脸第一次露出惊惧之色。 陈烨冷笑道:”我不妨告诉你,这个李准与我陈烨称兄道弟,不然你以为大司寇申大人会这么轻巧就告诉我柳夫人的下落吗?!”韩茹绣脸如死灰,惊怖的呆呆瞧着陈烨。 陈烨心里暗自苦笑,李准兄抱歉,陈烨只能借你这个钟旭打鬼了。慢慢转身,陈烨冷哼了一声:“韩茹绣你好自为之!” “慢!”韩茹绣突然惊兴道。 陈烨暗吁了一口气,嘴角站起一抹开心的笑意,稍显即收,又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瞧着韩茹绣。 “你、你刚才所言不是虚言吧?。韩茹绣惊疑交加的问道。陈样没有说话,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韩茹绣心虚的躲开陈烨的眼神,一股强大冰冷的无形压力如一座大山逼压了过来,韩茹绣不堪其负,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圈椅上,低声道:“十万两,一两都不能少。明日依旧是这个时辰,一手交银,一手交人!” “叨扰了”。陈烨拱拱手,转身迈步走出了正厅,下了台阶。向院外走去。韩茹绣俏脸上的肉轻微跳动着,望着陈挥离去的背影,美目内全是惊恐屈辱之色,突然又猛地站起身来,暗咬银牙,俏脸狰狞起来。喃喃道:“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京城,否则后患无穷”。厉声喊道:“李嫂!李嫂!” 陈烨迈步刚进入二进院落,眼神的余光闪过一抹雪白。陈烨扭头望去,钱静妹和一名丫鬟站在一棵桑树下,望着陈烨。陈炸漠然的瞧了她们一眼,正要迈步离去。 “陈烨先生,请留步!,小钱静妹快步走了过来。陈烨停住脚步,扭头瞧着走过来的钱静妹,冷冷道:“钱小姐,你是大家闺秀,应懂得男女有别,还请自重 俏脸清瘦,身穿孝衣的钱静妹闻言娇躯一颤,站住了,美目慢慢溢起泪光。低声哽咽道:“静妹求先生搭救。小 陈烨咧嘴鄙夷的一笑:“搭救?!静妹小姐不愧是钱夫人的女儿,这套龌龊手段到是深得家传。陈烨还有要事在身,你这套伎俩还是去哄骗兵马司指挥大人的公子吧。告辞”。转头,刚要迈步,“陈烨先生!”钱静妹哭着大声喊道。 陈烨扭脸瞧去,吃了一惊,钱静妹和那名俏丽的小丫鬟都跪在了地上。 “钱小姐你这是干什么?。陈烨脸色阴沉下来,的双目射出压制不住的郁怒。 钱静妹清瘦的俏脸梨花带雨小哽咽低声道:“静妹知道先生所为何来。也能明白先生此刻的心情。先父已故去,身为女儿,静妹无法说出什么来。先生一脸怒色,静妹也知晓是为了什么,可她是静妹的娘亲。你让静妹又能说些什么。” 一旁的小丫鬟也眼圈通红。流泪道:“小姐从官渊鹿野镇病愈回来,整日对奴婢说,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先生,小姐和夫人不同。老爷故去后,夫人她,府里也没有一点悲意小姐除了流泪伤心又能怎样,奴婢告诉小姐说先生来了小姐高兴得不得了。可先生为何要这样说小姐,您、你误会小姐了。 陈烨瞧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钱静凉,脸露尴尬,慌忙抱拳施礼道:“陈烨口出无状,冒犯了钱小姐,请钱小姐快起来。” 钱静妹美目瞧着陈眸。低声抽泣道:“先生当初救过静妹,在静妹心里您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如今静妹再次恳请先生救救静妹。” 陈烨苦笑道:“钱小姐快快请起,你这样跪着,若是府里的仆人奴婢瞧见,还以为我对小姐做出什么不敬之举了呢 “先生若是不肯答应救静妹,静妹就宁可跪死在这里,也比受辱强上百倍钱静妹低声抽泣道,一双红肿流泪的美目眨也不眨充满哀求的看着陈烨。 陈烨心里明白,自己若心软贸然答应,恐怕会沾上难缠的麻烦,因此脸露为难之色,有心就这么转身走了,可念头刚升起,钱静妹就仿若生了一双透视眼般瞧到了陈烨心中所想,急声说道:“先生如此无情,难道真的不想救柳夫人了吗?” 陈烨一震,惊疑的瞧着钱静妹,沉声问道:“钱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静妹清瘦惹人怜爱的俏媚小脸瞬间浮起一抹淡淡的粉红,微垂下修长如美玉般的粉颈。细弱蚊灿道:”刚才先生与娘亲的话,静妹在厅外都听到了陈炸一愣,脸色立时变得尴尬起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二百八十九章 查封 “静妹并非有意偷听,静妹听樱桃说先生来了,只是想去偷偷瞧上一眼先生,不成想、不成想。”钱静妹的话音越来越低,最后已细不可闻,淡淡的红晕已浸润到了粉颈。 陈烨脸色已是一红,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不自然的挪开了眼神。 钱静妹俏脸如血,慢慢抬起小定定的望向陈烨:“先生明日就算当真带十万两银子来赎人,恐怕也赎不走柳夫人 陈炸微眯了一下眼,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刺骨的寒光:“为什么?” 钱静妹心里一紧,激灵打了个冷战,美目露出惊惧之色,但依旧坚持着没挪开望着陈烨的眼神:“因为柳夫人已不在府内。” “她现在何处?。陈烨追问道。 钱静妹哀婉的一笑:“先生若是不答应救静妹,无论先生怎样追问,静妹是不会告诉先生的。” 陈烨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抱歉,陈烨爱莫能助钱静妹脸色大变,瞧着陈烨迈步离去的背影,尖声说道:“先生这样绝情,难道当真不想知晓柳夫人的下落了吗?” 陈晔没有回头,淡淡道:“我与令母有约,陈烨相信钱夫人不敢骗我 钱静妹娇躯一颤,那张满是泪水,精灵般纯净中又流露出几丝妖媚的小脸已苍白如纸,哭泣道:“先生好狠的心!你就眼睁睁看着静妹被推入火坑,被禽兽凌辱,这一生都要以泪洗面吗?” 陈烨淡淡道:,“你是在说你未来的夫婿吗?!钱小姐若不愿嫁,可以去和钱夫人讲明,陈烨一个外人不便参与您的家事。” 钱静妹泪眼模糊的瞧着陈烨的身影上了台阶就要步出二进院落尖声叫道:“陈烨,我恨你”。 陈炸心弦一颤,停了一下,随即又迈步向前走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实在无余力再招惹麻烦上身,钱小姐,陈晔只能说抱歉了。 钱静妹娇躯颤抖着瞧着陈烨的身影出了院落,在视线消失,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子顺着圆润晶莹的下巴掉落到地面。 跪在身旁的丫鬟樱桃红着眼圈,低声道:小姐,为了这么个铁石心肠冷面冷语的混蛋掉眼泪不值得,让奴婢搀扶你起来吧伸手慢慢搀扶钱静妹站起身来。 钱静妹抬手擦去香腮上的泪水,低声道:“明日他会再来,到时我会以死相逼,我相信上苍让他在我最危难时出现在我面前,就一定不会弃我不顾的。” 小姐,这样无情意的人,值得吗?”樱桃低声问道,俏脸全是悲怒之色。 钱静妹苍白的玉容突然一红,低声道:“樱桃你不知晓,有件事我一直没对你说,当日我去鹿野镇求治这羞人的病疾时,就已瞧出来。柳小姐和叶府的那名叫香巧的俏丫头都对他情根深种。” 樱桃一愣,不解的问道:“那小姐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 钱静妹轻吁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原以为此生再也无缘与他相见。母亲在父亲大丧期间,竟为了贪图王家的钱财,逼我嫁给王安那个下作的衣冠禽兽,我本已打定主意宁可死也不会嫁给那样的人,可不成想上苍竟让他奇迹般的出现在我面前。 “可小姐,听你这么一说,这个陈烨也会是三妻四妾的家伙,他的品行与王安又有何区别?,小 钱静妹扭脸瞧着樱桃,俏脸羞红:“天壤之别,柳夫人母女的境遇你知晓,她的娘亲被父亲买回来。几次都险些被辱,兰儿小姐也听闻被卖做了官妓。可陈烨不离不弃,并没因柳小姐已沦为了娼妓而有丝毫的厌弃,为了她们母女,只身进京,他能有本事从申大人嘴里打听出柳夫人在咱们府上,我估计柳小姐应该已被他搭救了。为了救未来的岳母大人,陈烨竟能答应用十万两银子为柳夫人赎身。 樱桃我问你,换做是王安,别说是为我娘亲,就是为我他能这般做吗?”樱桃鄙夷的摇摇头。 钱静妹纯净清澈的美眸溢动出浓浓的仰慕和柔情:“陈烨先生是世间少有的多情男子,樱桃,说心里话,慢说是能给他做妾,就是为奴为婢我也会无怨无悔 樱桃眼中露出懵懂之色,喃喃道:“这个陈烨真的有这么好吗?” 钱静妹斩钉截铁的点点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决不放弃他”。 马车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停住了,郑三刀跳下车,道:“主人,到半论堂了车帘掀起,陈烨躬身而出,郑三刀急忙伸手搀扶着陈烨下车。 陈炸轻吁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阴郁的迈步走向门口。门前一名透着精明强干的伙计陪笑着快步过来,接过郑三刀手里的马鞭,牵着马车向马棚走去。 陈炸和郑三刀刚迈步进入一楼大堂,胡彰满脸堆笑抱拳从柜台内走出:“陈大掌柜回来了 陈烨淡淡一笑,脚步未停,胡彰又笑道:“陈大卓柜,您前脚刚走,花大小姐就回来了,这一天已出爪川五六回。来到门前等候陈大掌柜回来,看花大小姐脚种揽泄以是有急事要找您 陈辉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冲胡彰拱手,笑道:“多谢胡账房告知和郑三刀急匆匆穿过一楼大堂向堂门走去。胡彰微眯着眼瞧着陈烨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陈烨和郑三刀进入五进院落,沿着回廊来到拱门前,正要伸手推开虚掩的拱门,拱门先一步打开,花婵玉神情焦急慌张的迈步走出,险些和陈烨撞在一起。 还没等陈烨微笑着张嘴调笑两句,花婵玉惊喜的叫嚷道:“谢天谢地,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陈炸笑道:“我听胡账房说你早上就回来了,精明果敢的花大小小姐遇到了对手,败在了小观音手里,因此跑回来搬救兵的?” 花婵玉压根没理会陈烨的调笑,精致的脸庞全是忧急之色:“胭脂楼出大事了 陈辉一愣,笑道:“难不成失火了?。 花婵玉怨恼的白了陈烨一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胭脂楼被查封了。” 陈烨吃了一惊:,“查封?怎么回事?。 花婵玉道:,“胭脂楼的头牌当家宋小小被人奸杀在摘星楼 陈烨和郑三刀全都震惊的瞧着花婵玉。半晌,陈烨沉声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早天刚亮,大约是寅时末,摘星挂下住着的一名粉头起来小小解,恍惚听闻楼上似乎有动静,心里疑惑,就挑灯上楼,发现宋小裸死在牙床上,吓得惊叫起来,把整个胭脂楼的人都惊醒了。”花婵玉小精致俏媚的小脸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陈烨微皱了一下眉头,疑惑地说道:“奸杀?昨晚咱们已包下了胭脂楼,胭脂楼内已没有其他客人小难不成我们走后,胭脂楼又重新接客了?。 花婵玉摇头道:,“那时咱们已买下了胭脂楼小观音怎么还会有心思开门重新接客,你们走后,小观音就兴奋的将粉头都召集起来。和她们吃酒说笑直到子时才散去。” 陈炸微微摇头道:“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内贼?” 花婵玉摇头道:“我问过小观音,小观音说,后院都是头牌姑娘才有资格住的,平日里这些姑娘都像宝一般,不是一掷千金的豪客,轻易不会被领进后院的。除了茶壶头三蛤蟆,一干茶壶谁都不许去后院,更何况在胭脂楼要想去后院也只能经过正厅厅门,昨晚她们散席,小观音亲自为厅门上的锁,并且钥匙只有一把,挂在观音脖颈上从不摘下。胭脂楼的茶壶们和一干粉头都住在前厅内,后院头牌姑娘们的惊叫。惊醒他们,同样是小观音开的锁,厅门上的锁也没见破坏 陈晔又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这就越发奇怪了,既然没有男人能进入后院,宋小小又怎会被人奸杀在床上?” “主人,后院好像还有两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吧?”郑三刀小声说道。 陈烨看了郑三刀一眼,淡淡道:“三刀,你认为是廖仆和刘全宝干的?。 郑三刀惊了一跳,忙摆手道:“不、不,俺绝没这么想过 陈烨没理他,问道:“是顺天府还是五城兵马司查封的胭脂楼?刘全宝和廖仆如今在哪里关着?”花婵玉摇头道:“这事说起来也奇怪的很,小观音要打发三蛤蟆去顺天府报案,可三蛤蟆刚出了胭脂楼的大门,就被二十余名镇抚司给带回来了,这天刚蒙蒙亮,镇抚司那帮人没事跑帘子胡同溜达什么?要说他们是刚从哪家娼察出来,偏巧碰上,可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昨晚夜宿花街的模样,一个个精神抖擞,倒像是早就在外面等候一般。” 陈炸惊疑的问道:“你是说查封胭脂楼的是镇抚司?!”花婵玉点点头。 “这么说廖仆和刘全安被抓进镇抚司诏狱了?”陈烨脸色微变,问道。 花婵玉又摇摇头:“没有,刘全宝和廖仆在我离开时都在胭脂楼内,镇抚司那帮人不仅没询问过他们两人,甚至整座胭脂楼内的茶壶、粉头和小观音都没问话,径直验看了作案现场,就认定宋小小是被最少两人侵犯后勒死的。我在一旁暗暗观瞧,发现他们对宋小小的死并不怎么在意,反而是对宋小小右肩处被利刃洞穿的伤口频频注目。” “洞穿的伤口?”陈烨疑惑的问道:“既然有利刃在手,为何还要费事勒死宋小小?” 郑三刀目光虚了一下,突然开眼问道:“花药董,宋小小右肩处的伤口是否只有半寸大小?” 花婵玉想了一下,点点头,疑惑的看着郑三刀。陈烨瞧了一眼郑三刀,问道:“三刀,看你的神情,难不成你猜到是何人所为?。 郑三刀点头道:,“主人,俺知道是谁给了宋小小这一刀。” “是谁?”陈烨和花婵玉同时问道。 “是俺!她右肩上的贯通刀伤是俺刺得。”郑三刀道。 “你?!”陈烨有些特然,眼睛一亮,道: 郑三刀点点头:,“半寸的贯通伤口,放眼天下,只有偻刀刀身狭窄刺入身体能留下这样的伤口。”说话间,郑三刀抽出了长刀,陈烨和花婵玉瞧着刀身细长狭窄,闪烁着幽蓝诡异寒芒的长刀,不约而同点点头。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个宋小小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花婵玉惊疑道:,“大掌柜,你们昨晚遭袭了?!” 陈烨点头道:”从胭脂楼出来经过小豹房附近,遇到了突袭。陈烨大致将昨晚遭袭的情况说了一遍。 花婵玉玉容数变,说道:“小怪不得今日我回来就没见到钱有禄。可是不对啊,钱有禄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让你这位神医好好医治,还出去干什么,不想要命了吗?!” 陈炸转头瞧了一眼藤叶缠绕的假山对面紧闭的拱门,问道:”一直没回来吗?” 花婵玉摇摇头。陈烨沉吟了片刻,微笑道:“走了一天,回来又被婵玉拦在门口,就算这两条腿还能支撑,可是嗓子眼实在是要冒烟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急也没用,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喝着茶慢慢聊吧 花婵玉俏脸一红,尴尬的将身子一扭,让开路,不满的小声嘀咕道:“一见面就诣滔不绝问了半天话,现在可倒好,反咬一口,成了我拦着门口,不让你进去喝茶歇脚,哼”小 陈炸微微一笑,伸手轻握住花婵玉柔荑滑腻的小手,花婵玉娇躯一颤,俏脸立时红的一塌糊涂小心里的那点不满早就不知飞哪去了,心脏砰砰乱跳着,偷眼瞧了一眼陈烨,又羞慌得急忙躲开。 陈炸笑着用目示意郑三刀,轻握着小手,和花婵玉并肩沿着汉白玉小小径,走向院内四角飞檐透射着典雅雍容的厅堂。 郑三刀转身关闭拱门,在后面慢慢跟随着。 陈烨轻声道:“看眼下的情形,咱们要在京城耽搁些时日了。” 花婵玉轻唔了一声,微垂着美目,心情由慌乱慢慢陷入甜蜜中,一天的忧急焦虑从见到陈烨时的如释重负,到现在心里一片宁静满是甜蜜喜悦,花婵玉已不知不觉将陈烨当成了自己能依靠的山峰休憩的港湾。 只要见到陈烨那张无论遇到怎样的惊涛骇浪波谪云诡,都始终浮动着自信淡然极富男子魅力的俊秀面容,花婵玉就觉得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住握着自己手和自己并肩走的这个男人。 陈炸来到厅门前,轻轻松开握着的手,迈步走进厅内,坐在紫檀大理石圆桌旁的同样是小叶檀木圈椅上,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花婵玉迈步走进厅内,心里有些微的失落,轻轻活动了一下小小手,手上依旧有被握的感觉,微微愣了一下神,快步来到桌前,拿起精美的贡瓷茶壶为陈烨倒了一杯茶。 陈烨微笑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坐花婵玉飞快的瞧了一眼靠近陈烨身旁的圈椅,俏脸微微一红,走过去坐下了。 陈烨微微一愣,瞧了一眼刚才花婵玉站立处后面的圈椅,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站起身从茶盘内拿过一只茶碗放在花婵玉面前,又拿起茶壶为花婵玉到了一碗茶。 花婵玉细弱蚊蛤道:“谢大掌柜”小 陈炸玩味的一笑:“三刀,过来喝茶 郑三刀站在厅门前,笑道:“俺喜欢喝热的,俺再去烧壶热水来。”转身沿着汉白玉小径向一旁的偏阁走去。陈晔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沉声道:“看起来钱有禄不查清是谁向他下的黑手,他是不会心安的。 因此恐怕有几日看不到他的身影,咱们也要随他放缓脚步。毕竟在京城,他是咱们最大的助援花婵玉边轻抿着茶水,边轻轻点点小头。 陈烨微挑了一下眉梢:“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胭脂楼的宋小小怎么会想杀我,要不是钱有禄警觉的早,恐怕” 花婵玉也眼露疑惑望向陈烨。犹豫着问道:“大掌柜与她曾经相识?” 陈炸摇头道:,“绝无可能 “那会不会是大掌柜猜错了 “哦?”陈烨不解地望向花婵玉。 花婵玉道:“昨晚宋小小要杀的其实还是钱有禄,只是当时大掌柜所站的角度,让她不得不先对大掌柜出手 陈晔一愣,微眯着眼回想着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半晌,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说的也很有可能,当时我面对着钱有禄,也许当真是挡住了宋小小刺杀钱有禄,因此她才不得已先解决我。这样说就能解释的通了。可是”。 陈炸又沉思了一下,问道:“宋小小为什么要杀钱有禄?” “也许是因爱生恨吧花婵玉轻声道。 陈炸失声笑道:“你是说宋小小看上了钱有禄,被钱有禄拒绝,因此才下杀手要钱有禄的命?,小 [] 第二百九十章 揣测 花婵玉点点头!“除了读个理由,我想不出怀有什么原“仙咋小弱女子出手杀人。” 陈烨摇头道:“这说不通。第一,是她下手的时机掌握的非常好,恰好在江林和那帮刺杀钱有禄的镇抚司高手们刚离去,我们的心刚松下来之际,突然出手。慢说是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男人未经专业记练也绝做不到心思如此缜密。” “也许、也许就是碰巧了。”花婵玉有些含糊道。 陈烨摇头接着道:“第二,宋小小出手狠毒。一击未取到性命行事败露后,绝不纠缠,立时远遁,这绝不是一个心里光有恨的女人能做到的。这必须是经过极其残酷的杀人壬练才能造就出狠准忍的射狼心性。” 花婵玉美目闪动着震惊:“你是说这不是宋小小第一次杀人?” 陈烨点头道:“一个身怀如此惊人的杀人技艺的女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在青楼做妓女,除非她是怀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她如此?难不成她、她是厂卫的密探?”花婵玉震惊的说道。陈烨冷笑道:“胭脂楼是京城四大风月之所,每晚往来无不是巨富商贾和微服寻乐的京城以及外地达官贵人。还有比这里更利于刺探天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龌龊之事的地方吗?当今天下,厂卫的无孔不入已是公开的秘密。” 花婵玉俏脸煞白,浑身不寒而栗,心里已相信陈烨所说十之**就是事实。 陈烨冷笑道:“也只有厂卫才有这样的资本和实力将苦心培养数载甚至十几载才坐上当家头牌的粉头如此随意地处死。” “你是说宋小小是因为未完成刺杀钱有禄的任务因此才?!” 陈烨点点头:“除此,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花婵玉白着俏脸,沉默了片刻。突然目露疑色,犹豫着低声问道:“宋小小会不会不是被灭口,而是被、被钱有禄?” 陈烨心弦一颤,宋小小是在楼下的妓女听到动静才上楼现被杀死,在床榻上,照此推断,宋小小当时应是刚被灭口不久,钱有禄也是在后半夜突然离开的半论堂,难道当真会是他所为? 陈烨缓缓摇摇头:“不会是钱有禄所为。” “为什么?”花婵玉惊疑道。 陈烨瞧向花婵玉:“先不说钱有禄有没有这个本事查出来,就算宋小小行刺之事,被钱有禄查出,钱有禄有没有这个胆子敢去杀厂卫的密探?!再退一步讲,他钱有禄当真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也会直接杀了就是,他的为人也绝不会做出这么下作龌龊之事来。” “他不会,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会。”花婵玉羞红着脸,反驳道。 陈烨微微一笑:“看起来这次进京,你对钱有禄的印象可是有天壤之别啊!”不待花婵玉羞红着脸出声反驳。陈烨微笑道:“就算你说得对,但有几点疑问,不知婵玉能否解释?” “什么事?”花婵玉美目羞怒的瞧着陈炸,一颗心慌乱的砰砰乱跳。我什么时候对、对钱有禄有天壤之别了?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请问婵玉,宋小小是否被捆绑,嘴里塞着东西?” 花婵玉摇头道:“没有。” “那手脚是否有捆绑的痕迹?”花婵玉又摇摇头,不解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镇抚司那些刑名验尸的高手们是否说过宋小小被人下过什么药?” 花婵玉摇头道:“没有,他们验尸时,我和小观音都在场,他们并没说宋小小被下过药,他们只说宋小小是被掐死的。我也瞧到了宋小脖颈上黑漆一般的指痕。” 陈烨微笑道:“那就是说宋小小直到被杀死前,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花婵玉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陈烨抬了一下眉梢,说道:“如果宋小小是被钱有禄带人堵在了望月楼,就算宋小小右臂有伤。无法反抗,喊两嗓子总是可以的吧,她竟然任由他们摆布,直到死都没喊一声,婵玉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花婵玉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烨。 陈烨沉声道:“更何况宋小小可是厂卫培养的一流密探,就算到了无路可走时,咬舌自尽的勇气我相信一定会有的,又岂会这般任人羞辱完再乖乖让人掐死?!”花婵玉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陈烨冷笑道:“能让宋小小这样到死都不敢出一丝声音,只有让她觉得有比死还可怕的存在才能做到。除了厂卫我想不出在大明朝还有其他更可怕的衙门。” “可、可是,我看今天给她验尸的镇抚司那帮人脸上也全是惊疑之色,这又如何解释?”花婵玉反驳道。 陈烨瞧着花婵玉,悠悠道:“那就说明昨晚或者今早在宋小小房里有一个东厂或锦衣卫里更有权势的大人物在场,亲眼瞧着宋小小被处死。既然是灭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不知道很正常。” “大人物?!”花婵玉震骇的喃喃重复了一句。 陈烨端起蒜肌。葛了口凉茶,叉将茶碗放在桌,笑道!“二刀众的时间可是有些长 花婵玉玉手颤抖着端起茶碗,仰脖将碗内的凉茶一饮而尽,颤抖着放下脸苍白着。轻轻喘着粗气,美目内全是复杂之色,下意识的躲避着陈烨的眼神。 陈烨微笑道:”你在担心我?!” 花婵玉娇躯一颤,微垂着头,低声道:“我、我,对不起,要不是我,咱们也不会住进半论堂,就不会沾惹上这天大的麻烦。大掌柜。要不咱们还是,还是到别家客栈住吧 陈样静静的瞧着花婵玉,伸手过去轻轻握住花婵玉冰凉的小手。花婵玉慢慢抬起头,精致俏媚的小脸全是歉疚懊悔之色,美目溢动着泪光。哽咽着低声道:“对不起 陈烨摇摇头,温柔的说道:“傻丫头干嘛要说对不起,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这一次进京,要不是你介绍住进半论堂认识钱有禄,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找到柳兰儿 “可是我也让大掌柜卷进了深不可测的漩涡内,沾上了厂卫这天大的麻烦,咱们可如何是好?都是我害了大掌柜”。两行晶莹的泪水滑落下来,花婵玉失声哭泣道。 陈烨温柔的说道:“莫名其妙的沾上他们是很麻烦,但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婵玉你想想,他们不是也没有将咱们抓进镇抚司诏狱吗?咱们依旧好好的坐在这里,这说明咱们沾上的这所谓麻烦是不能见光的,既然是不能见光的,那最后的结果还亦未可知。说心里话。我还是低估了钱有禄,从昨晚到现在,我反复想过生的这一切,先是镇抚司内的某些人暗装杀手偷袁。后是宋小小突然行刺,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想要钱有禄的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钱有禄绝不是一个在京城地面吃得开玩得转的巨富商贾那么简单 花婵玉一愣,泪眼模糊的美目闪出惊疑之色瞧着陈烨。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今天一天你我都瞧到了,半论堂依旧高朋满座,没有任何事生。看起来钱有禄绝不是躲出去避风头了,若是我猜测的不错,钱有禄不顾伤势一定是去找他背后的靠山。接下来结果无非两个”一是双方继续暗中较劲厮杀,可是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这一套江湖黑道的把戏可一不可再,否则不用他们分出强弱。就会有更加可怕的强大势力甚至是皇权将他们双方捏成齑粉。不过我想这个。结果双方背后的主子都不愿看到。因为这是自掘坟墓的最蠢法子 花婵玉信服的点点头,迫不及待的问道:“那第二种结果呢?。 陈烨笑道:“第二和结果就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出面,双方坐下好好聊聊喽。扯皮争执半天,最终一定会谈出个双方都接受的结果,偃旗息鼓,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么简单?”花婵玉瞪大美目,不敢置信的望着陈烨。 陈烨笑道:“古人不是说过吗,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谓大人物的那一套政治,无非利益二字。既然利益已经再次分配或确定,没人会无聊的再搞出什么事来影响财。” 花婵玉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陈炸点头道:”问得好。他们双方平息后,难保不会殃及咱们这些池鱼,因此咱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自保。先要抢在他们达成和解前,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柳夫人母女。今日我去了钱正义的府邸 陈烨大致讲述了一下今天去钱府的经过。 花婵玉心里暗暗升起一股子带着酸意的郁闷,轻撇了一下小嘴。淡淡道:“大掌柜觉得钱小姐的话有几分可信?。 陈烨微皱眉头道:“说心里话,相比她的母亲韩茹绣,我觉得钱静妹的话倒是可信的。不过我想为了十万两银子,韩茹绣不管将柳夫人打到哪去了,都会在我走后立即将柳夫人重新弄回府内。” 花婵玉没有说话。轻轻吁了一口气,虽然陈烨的话表面上说的条理清晰。无可辩驳,但花婵玉依旧敏感的觉得陈烨似乎对钱静妹有一种其他感觉在心里,因此心里依旧觉得闷闷地不舒服。 陈烨眼前闪过钱静妹那张精灵般梨花带雨哀求的绝美小脸,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抱歉,陈烨实在是不想再招惹麻烦了。 陈烨轻咳了一声,将思绪收了回来,沉声道:“柳夫人明日一定要救出,剩下的就是柳兰儿了。虽然昨晚我已与小观音初步达成购买胭脂楼的口头协议,但由于宋小小的死,咱们暂时已无法和小观音签转让协议。但是我想现在最着急的应该不是咱们,而是小观音花婵玉冷哼了一声:“大掌柜说的没错。今早我离去时小观音神情紧张的不住求我,让我在大掌柜面前多多美言,并信誓旦旦的说。最多三日。胭脂楼就能重新开张。请大掌柜务必安心。她是怕人财两空。” 陈烨淡淡一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已将她心里的贪婪全都勾出来了。她清楚能让戏山…么大鬈银子买她的胭脂楼,仓是因为柳儿,只要”一儿依旧在她手里,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就跑不出她的手心。” 花婵玉不解的看着陈烨:“那她做出这副嘴脸给我看是为什么?” 陈烨微笑道:“因为她怕!” “怕什么?咱们死活都得买她的胭脂楼。她又怕什么?”花婵玉疑惑的问道。 陈烨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胭脂楼咱们是无论如何都要买的。但至于是不是她的胭脂楼就不好说了。” “大掌柜是说,胭脂楼会因宋小小的死查封充公?这不太可能吧。”花婵玉摇头道。 陈烨笑道:“若是没有柳兰儿应该不太可能,可是因为胭脂楼有柳兰儿,这一切就变得在小观音心里非常有可能了。” “为什么?” “因为她怕一个人。” “谁?” “钱有禄!” 花婵玉一愣,美眸闪动着恍然和疑惑交织之色:“大掌柜的意思是不是说小观音怕钱有禄借宋小小的死大做文章,利用其他手段先查封充公胭脂楼,然后再低价接手过来,与咱们重新谈转让协议?” 陈烨点头笑道:“昨晚可是钱有禄陪同咱们一块去的,所谈的转让价格钱有禄听得清清楚楚,你说小观音心里能不担心害怕吗?!” 花婵玉笑道:“看不出这老鸠子心眼倒是挺多的。” 陈烨笑道:“若不如此,她又岂能在京城这龙蛇混杂之地撑起偌大的产业。” 花婵玉笑着问道:“大掌柜小您说钱有禄会动这个心思吗?” 陈烨沉默了片刻,笑道:“若是咱们与钱有禄不相识,他听闻到这个消息,就是没死人,钱有禄也会给小观音下套的。轻巧赚取数倍乃至十几倍的利润,钱有禄虽不是正经商人。但追本求利的商人心性他可是一点不少。” 花婵玉笑道:“说心里话,换做是我,我也很难保证会不会这么做。”陈烨静静的瞧着花婵玉,嘴角又绽起玩味的笑意。 花婵玉心里一跳,俏脸立时绯红,心慌意乱的嗫嚅道:“你、你别误会,我、我” 陈烨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突然说道:“婵玉,你变了,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花婵玉一颤,怔怔的瞧着脸上浮动开心笑意的陈烨,突然间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一股想哭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涌出。慌忙醒过神来。低下头。 陈烨瞧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婵玉,要是咱们刚才的话能适当传进观音耳中该有多好,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度摆平宋小小的死带来的一切后果。” 花婵玉慢慢抬起头,美眸溢动着柔情,轻声道:“这有何难我一会儿就去和她说。” 陈烨摆手道:“胡闹!你好不容易从胭脂楼抽身,怎么能再跳进去。要是你也被扣住,我可真要喊头疼了。” 花婵玉一愣,扑哧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从胭脂楼偷跑出来的?” 陈烨也是一愣,脱口问道:“不是偷偷溜出来的,难不成你还是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花婵玉咯咯娇笑道:“大掌柜还真猜对了,我正是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怎么可能?”陈烨吃惊的看着娇笑得意的花婵玉:“镇抚司的人怎么会让你如此随便就离开?” 花婵玉的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得意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何就不能离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烨惊喜的问道。 花婵玉笑道:“婵玉只是回来报信,我可从没说过我们被扣在了胭脂楼。” “那刘全宝和廖仆?” “他们是我让他们留在那保护兰儿妹妹的,回来报信一个人就能说得明白。何必都回来。” 陈烨大喜过望,猛地站起身来:“当真?!这么说他们都没被扣在胭脂楼内?” 花婵玉笑着摇摇头:“说出来大掌柜都不信,镇抚司那帮人对我们可是都尊敬有加,验完尸后,他们中一个自报叫赵十四看打扮像是个镇抚司千户的家伙就一脸笑容对我说,宋小小的死与我们一点干系都没有。是走是留悉听尊便。” 陈烨愣住了,狐疑的瞧着花婵玉,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文明执法,难不成这位赵十四刚从现代穿越回来?” 花婵玉没听清,疑惑的问道:“大掌柜刚才说什么刚回来?” 陈烨醒过神来,笑了一下,问道:“那这么说,胭脂楼内的一干粉头茶壶岂不是都已经洗去了嫌疑。” 花婵玉摇头道:“恰恰相反,除了我们三人,胭脂楼内所有人都不得乱走乱动。随时听候审查,胭脂楼的大门不仅上锁还贴了封条。耳门也有镇抚司的锦衣卫把守。” 陈烨心里升起了浓浓的疑惑,若非亲耳听花婵玉说,真以为是听到天方夜谅了。 echo处于关闭状态。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逼审 品消楼的人都被限制了自由,而花婵玉他们却可以随谅洲!难道有人在暗中帮我?可京城我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会有人暗中出手帮我。 陈烨脑海一闪,是李准?!转而微微苦笑摇摇头,这一次因为上京救人在鹿野就跟我闹得不辞而别,站在他的角度,我进京救人等于是在间接害他,他没强行阻止我进京小就已是很给我这个兄弟面子了,又怎会昏了头暗中助我。 可那会是谁呢?陈烨轻吁了一口气,想不透就先不要想,暗中助我之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终归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耐心等他主动找上门吧。 陈烨笑道:“既然天助咱们,婵玉,你吃过晚饭后就回去,将咱们刚才所说点给小观音。” 花婵玉笑道:“大掌柜放心小我会让小观音更加着急上火心惊胆战的。” 陈烨笑着点头道:“不要小瞧这个女人,能在京城开窑子,而且能开的这么风生水起,背后一定藏龙卧虎,你的任务就是不断的骚扰恐吓她。让她将身后的龙虎都放出来,以最快的度消饵因宋小小的死给胭脂楼带来的一切不利后果。记住,可千万不要让她算计,把麻烦转嫁到咱们头上,让咱们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花婵玉咯咯娇笑道:“大掌柜是信不过我花婵玉的本事了,您放心,既然答应将胭脂楼交给我经营,我怎么会还没进来银子,先把麻烦迎进门来。” 陈烨笑道:“先别高兴的太早,买下胭脂楼后,先将胭脂楼托付给钱有禄,你我还有柳夫人母女要立刻离京。” 花婵玉忙收住笑容,点头道:“婵玉明白。” 陈烨笑道:“等事情风平浪静后,你是想回来当老板娘还是交给什么人打理,就由你的性子了。” 花婵玉的心立时砰砰乱跳起来,脸色红润如火,慌乱的躲开陈烨那双黑亮的双眸,老板娘?!他、他胡说八道什么。谁会成他的老,我才不稀罕呢! 陈烨摇头笑着,迈步走向门外,刚要扬声,胡彰和一名伙计各拎着一个食盒沿着汉白玉板道快步走了过来。 陈烨忙笑着拱手道:“竟有劳胡账房亲自送饭来,陈烨真是受宠若惊。” 胡彰满脸堆笑,欠身道:“大掌柜是东家的朋友又是半论堂的贵客,胡彰巴结好您,东家心里岂不是更加高兴,那我的饭碗也能捧得更牢。大掌柜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烨和胡彰齐声大笑起来。陈烨抬手,笑着请胡彰和伙计进厅。正要转身时,瞧到郑三刀拎着紫铜水壶走了过来,陈烨微笑道:“你这壶水烧的可真见功夫,竟比平时两壶水烧得时辰还长。” 郑三刀嘿嘿一笑,低声道:“不瞒主人,俺这是压着火烧的,俺知道您和花药董有重要事要说,俺要是来得早了,那不是碍眼吗?!嘿嘿嘿嘿。” 陈烨点点头:“有长进,会用心思了。 这月的月银罚十两。”转身走进正厅内。 郑三刀脸上谄媚讨好的笑意硬生生僵住了,瞪着大眼一副错愕的表情,铜壶慢慢贴在了膝盖处,烫的一激灵,险些蹦起来,又急又怒的快步进厅。 “胡彰知晓大掌柜今儿游玩了一天,身子一定有些乏了,特意为您准备了一壶三十年的绍兴女儿红。”胡长笑着从食盒内拿出一把烧造着仕女游春图案的御贡景德官窑细腰大肚酒壶和三个一体烧造的图案相得益彰的细瓷酒杯。 陈烨笑着点头:“黄酒最能舒筋活血。胡账房想得周到。多谢。 胡彰眯着眼笑道:“大掌柜客气了。”一旁的小伙计躬身,声音清脆地说道:“凉菜四个,拌松花、咸鸭蛋、醋溜黄瓜、八宝酱菜,主菜四个,红烧黄河鲤,酱烧鹿肉,红澜对虾。黄澜牛肉。汤品一个,雉鸡银耳口蘑汤。三位贵客是否满意?若是不合口味小的再给您上别的。” 陈烨点头笑道:“不错,很好。” 胡彰笑道:“米饭在最下面的屉内,大掌柜喝完酒,再打开保证跟刚蒸出一样,大掌柜,花大小姐,若是没别的吩咐,胡某就告退了。” 花婵玉笑着从袖内掏出一徒一两纹银递给小伙计小伙计瞧向胡彰。 胡彰忙笑道:“贵客有赏。还不赶快接着。” “多谢贵客赏。小伙计忙双手接过,微垂着头,嘴角露出开心的笑意。 花婵玉美目流转,玉容浮动着淡淡笑意。又从袖内掏出一张六和钱庄五十两的钱票递给胡彰:“这几日胡账房辛苦了,一点心意。” 胡彰忙躬身笑道:“大掌柜和花大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胡彰份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一双手早已过去接过了钱票,眉开眼笑和伙计躬身退出了正厅,快步离去了。 陈烨站在门前瞧着两人的身影出了拱门。又随之虚掩上的拱门。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转身险些吓了一跳,郑三刀满脸悲怨,眼圈 “有事?。 “主人你可不能干这么黑心的事,你拍良心说,俺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为您可是两肋插刀啊,可您怎么能这样对俺啊,俺冤啊”。郑三刀悲愤的嚷道。 “这是怎么了?。花婵玉疑惑吃惊的问道。 陈烨瞧了一眼郑三刀,迈步来到紫檀大理石圆桌前,瞧着桌上香气扑鼻的菜肴,笑道:“都别站着,坐下,吃饭伸手拿过酒壶,将桌上的三个酒杯都倒满了酒,这才坐在圈椅上。 花婵玉坐在了陈烨左侧的围椅上,膘了一眼陈烨,又扭脸瞧着站在厅门口的郑三刀,笑道:“三刀小过来吃饭了 “俺不吃!俺现在啥都吃不进去,俺肚子里都是悲愤和不公”。郑三刀大声嚷道,眼泪在眼圈内直转圈。 陈烨端起酒杯笑道:“他不饿,不管他了,婵玉,来 花婵玉轻笑着端起酒杯和陈烨碰了一下,低声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三刀这么大脾气,大掌柜欺负他了?。 陈烨仰脖一饮而尽,轻吁了一口气,赞叹道:“入口绵厚,唇齿留香。不愧是三十年陈酿 话音刚落,郑三刀已气哼哼坐在了陈挥右侧,端起酒杯,也仰脖喝了进去,没等酒杯放下。就伸手拿过酒壶,慢慢到了一杯,又仰脖干了。还要倒酒,陈烨一把夺过酒壶,为自己杯中到满了酒,将酒壶放在了花婵玉面前的桌上,微笑道:“婵玉别愣着,快尝尝,味道很不错 花婵玉小瞧着微笑的陈烨又瞧向满脸悲愤气得脸色涨红的郑三刀。扑哧一笑:“你们主仆这是唱的哪一出。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郑三刀带着哭腔,嚷道:“五夫人您给评评理,俺不就是因为怕影响您们卿卿我我,送水送晚了,主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罚了俺十两银子,俺一个。月的月钱就三十两。他上下嘴皮一动,俺就没了十两。这他娘的不公平”。 花婵玉臊的小脸通红,刚要张嘴否认,美眸的余光瞧到陈烨正静静的瞧着自己,心里立时又惊又羞小美目已不知望向何处才好,急忙垂下头:“你、你们之间的事,怎么又扯上了我。” 陈烨慢慢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心里涌动的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心绪又压了下去,放下酒杯,沉声道:“自作聪明,害得我喝了一肚子凉茶,难道不该罚吗?你有何不满?” 郑三刀瞧着陈烨有些阴沉的脸色,颤动了几下嘴唇,不敢再嚷嚷了,也垂下头,低声嘟囔道:“俺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是俺自己不长眼。俺认了,可你欠俺的银子休想也借机给俺抹了 陈烨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闪动着油光的对虾放到花婵玉面前的瓷碟内,又夹了一块带筋的鹿肉放到郑三刀面前的碟内:“你有过自然该罚,但有功我也会赏你的 郑三刀拿起筷子夹起鹿肉直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俺可没敢指望你能赏俺,只要你不借由头罚俺月钱,俺就烧香磕头了 陈烨微笑道:“这么说你是不想要赏了。” 郑三刀边使劲嚼着鹿筋边极度怀疑的瞧着陈烨,陈烨夹了一块黄澜牛肉吃了起来。郑三刀使劲咽下了鹿筋,犹豫着问道:“俺想听听您要赏俺什么?” 陈烨细嚼慢咽道:”这次跟我进京表现不错,我琢磨着你的月钱可以浮动一下了 “浮动?”郑三刀警惧的看着陈烨。 “不过你刚才说了,不想要赏了,我就不说了 “俺就知道是这样,全是拿话糊弄俺,俺说主人,让你多拿出些银子搞赏有功之臣,你能心疼的抽风死了还是咋的,你说你赚那么多的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怎么就那么抠呢,难不成你还能让银子下崽是怎么的?”花婵玉扑哧一笑,边吃着雪白的虾肉边录虾壳。 陈烨微笑道:“说的都是心里话吧,很好,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说出来是不是舒服了 “俺还没说完呢。你拍着良心说,俺对你咋样,昨晚要不是俺,你和钱有禄早就死翘翘了,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人都说点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他娘的倒好,反倒扣俺十两银子。你的心真不是一般的黑啊”。郑三刀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又把放在花婵玉面前的酒壶拿了过来,为自己到了一杯,正要仰脖灌下。 陈烨微笑道:“原打算月钱给你翻十倍 噗!郑三刀一低头,喷了自己一身,激灵站起身来,惊喜交加看着陈烨:“主、主人,您说给、给俺涨多少月钱?” 陈烨微笑道:”你刚才这一番心里话,我很受震动,细想想我对你确实薄待了,因此这个月钱嘛小” “主人是想再、再翻番?。郑三刀狂喜交加问道。 陈烨叹了口气:“算了,三刀,确实是我对不住你,这样吧,喝过这场告别酒,你就走吧,以你的本事一定会找到比 郑三刀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哀嚎道:“主人你可不能这么缺德。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陈烨微笑瞧了一眼看戏的花婵玉,拿起筷子要夹鹿肉,郑三刀慌忙一把握住陈烨的手,脸上都能笑开子花:“主人,主人,俺知道错了。俺刚才是满嘴喷粪,你看这样成不成小俺这回主动再扣十两月钱,向您赔罪 陈烨淡淡的瞧着郑三刀:“就这个月?。 郑三刀双耳一阵蝉鸣。晕了一下,嘴角剧烈抽搐着。胸口一阵闷:“不、不是,俺、俺明白了小是以后俺每月的月钱是、是十两。”陈烨没有说话。依旧淡淡的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哭出了声:“你该不会是光管饭不给银子吧?主人啊你、你。老天爷,你干脆打雷劈死俺吧!” 陈烨扑哧一笑,沉声道:“从这个月起,每月的月银六百两哭声噶然止住,郑三刀直愣愣的瞧着陈烨,傻在那了。 陈烨挑了一下眉梢,微笑道:“看来是有些多了,那就” 郑三刀紧紧攥住陈烨的手:“主人,你是俺爹,是俺亲爹,俺以后就像对亲爹一样孝敬您,将来给你养老送终,披麻戴孝!” 陈烨一阵恶寒,咆哮道:“你再敢胡说八道,马上给我滚”。 郑三刀忙松开陈烨的手,心花怒放的坐下,殷勤地为陈烨夹了一块鹿肉:“主人,鹿肉做的不错,您尝尝”。 花婵玉咯咯娇笑起来,陈烨也是一笑:“来,咱们干一个。”三人同时举起杯,笑着喝干了杯中酒。 陈烨与花婵玉并肩沿着汉白玉板道漫步走向拱门,花婵玉瞧了一眼陈晔,犹豫着轻声道:“你没有心事不会和三刀开玩笑逗闹的。” 陈烨身子一颤,慢慢扭头望向花婵玉。花婵玉躲开陈烨的眼神,微垂头。轻声笑道:“我四岁过生日,我爹给我买了一件花衣裳。笑着对我说。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打扮的漂漂亮亮,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脸蛋,脸蛋长得好,将来就能嫁个好婆家,但排在第二位的决不是聪明。是蠢笨。当时我不明白我爹说的是什么意思,如今大了,我明白了。一个女人要是聪明了。会很让男人讨厌的 陈烨一愣,茫然不解的看着花婵玉。花婵玉脚步未停。迈步来到拱门前。拉开虚掩的拱门,停了一下:“既然心里觉得对钱静妹有歉意,大掌柜还是施以援手吧陈烨身子一震,目光灼灼的望着花婵玉。 花婵玉无声的笑了一下,迈步走出了拱门上了回廊向院落外走去,陈炸醒过神来,快步来到拱门前,望着一身素白仿若仙子一般飘然躲进夜幕内的修长身影,脚已踏出,又停住了,默默地望着不见倩影的夜幕,呆呆的出神…… 景王府寝宫的殿门被暴力推开,一个身材娇小婀娜,披散着齐腰的乌亮秀,身穿霞帔艳红绣着金凤,裙摆金丝云纹宫装的女子,如狂风席卷般飞奔而出,站在汉白玉丹辉上,丹握下大坪跸道两侧跪着数十名头戴黑纱小帽一身锦衣的精壮汉子。 余王妃一双凤目暴怒的瞪着跪在最前面的钱有禄和江林,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两个小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叛逆混蛋。一天下来一言不。你们是铁了心和本宫作对了!元清”。 跪在江林身后,胸前补子绣着麒麟的为锦衣卫伏地沉声道:”奴才在 余王妃绝美的面容露出一抹阴森,冷声道:“本宫知晓你曾在镇抚司诏狱里呆过,对那些吃里扒外的混账用刑很有一套,本宫现在将江林这狗才交给你,让他好好尝尝叛逆是什么下场!” 为的锦衣卫身子一颤,抬起头吃惊的说道:“娘娘是让元清给八爷用刑?” 余王妃冷笑道:“还要本宫再重复杰遍吗?”李元清忙伏地道:“回禀娘娘,八爷是元清的上司,以下犯上按大明律法等同谋逆,更何况八爷是主子万岁爷钦点的十三太保,除了主子万岁爷还有黄公公话外,在大明无人敢对八爷用刑 余王妃一愣,突然咯咯冷笑起来:“你不提,本宫到险些忘了。竟这么没有分寸让十三太保的江八爷跪了一天。还想对钢筋铁骨一般的八爷用刑。本宫是有些不自量力了,本宫给您赔罪了,本宫这就下去亲自搀扶您起来 江林苦笑了一声:“娘娘这么说,还不如一刀杀了江林。元清,你们都退下吧 李元清偷眼看了一眼丹挥上阴沉着脸没做声的余王妃,挥了一下手,带领着手下退出了大坪乙 大坪上就剩下脸色苍白的钱有禄和江林。余王妃愤怒哀苦的瞪着他俩。迈步走下了丹摒站在两人面前。 钱有禄轻微摇晃着慢慢俯下身子,低沉道:“有禄叩见娘娘 第二百九十二章 债清 二王妃慢慢踉下身子,美目紧紧的盯着钱有禄右肩包敌圳心卿布。滑腻如脂的脸蛋轻轻颤动,抬起手轻抚着钱有禄右肩缠着白棉布的伤口,温柔的轻声问道:“疼不疼?” 钱有禄脸上刚露出几丝笑容,瞬间脸色一变,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了,双眉剧烈的颤动着,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 余王妃如美玉一般的芊芊食指温柔的不断用力捅着伤口,脸土绽放起比花朵还要美的笑容,依旧温柔的问道:“疼不疼?疼不疼?…… 江林脸色大变,惊叫道:“娘娘!”“我问你话呢,疼不疼?”余王妃咯咯轻笑着,一双泛着血丝的美目狂涌着嗜血的凶光,玉指上的力量越来越大,白棉布已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清。 钱有禄全身剧烈的颤动着,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终于忍不住率吟道:“疼、疼!” 余王妃咯咯笑着:“我还以为你和八爷一样都是钢筋铁骨呢。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还敢做叛逆的事?嗯?告诉我,你的脑子是不是让殿门挤了?”钱有禄眼前一阵阵的花,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张嘴惨叫起来。 余王妃绝美面容上的笑靥仿若极地冰川之数绽放的雪莲,让人目眩神迷,神魂为之所夺,如一把小玉锥的食指竟慢慢将棉布捅破了。缓慢的向里探去,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害我?嗯?为什么?说啊,说啊!” 江林痛苦的大吼道:“够了!住手!” 余王妃扭头,咯咯笑道:“八爷好大的嗓门,吓得我手都抖了,看八爷一脸的愤怒,是不是想替他出头,教我啊?” 江林痛苦的伏地道:“昨晚之事与大哥无关,都是江林一人所为。求大姐放过大哥吧,江林愿任由大姐处置。” “真是兄弟情深!”余王妃嫣然一笑,突然脸色一冷,松开捅伤口的食指。扬手狠狠的给了江林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不要叫我大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碎!我就是养条狗,它还懂得报恩呢,你可倒好,竟然反咬了我一口!早知道你们两个是这样的射狼心性,当初就应该让你们冻死在大兴的地垄沟内!” 江林脸上五道清晰地指痕,食指痕处一抹血印,眼圈闪动着泪光,也声嘶力竭的大吼道:“若不是当初干爹救了我们,我们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要救你!” 余王妃一愣,娇躯乱颤。张狂的大笑起来:“救我?!你们竟然有脸说救我,我倒想听听你们两个王八蛋是如何救我的?” 江林望向钱有禄,钱有禄已瘫软在了地上,低沉的说道:“娘娘当真以为昨晚我们不出手拦阻吴广利行刺,吴广利就一定能碍手吗?” 余王妃猛地转头,狰狞的瞪着钱有禄,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道:“好不容易裕王动手了,要不是你贪生怕死。怕殃及到你这条狗命,那个天杀的禽兽焉有命在!” 钱有禄痛苦的一笑,神情复杂的看着余王妃,低沉的说道:“有禄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当时若真能置他于死地,杏泉绝不会出手拦阻的。” “一派胡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信口雌黄!”余王妃厉声喝道。 “大哥说的是实话!”江林沉声说道:“我当时出手并不是为了救大哥,而是为了洗清娘娘的嫌疑。” 江林不待余王妃张嘴反驳痛斥,接着说道:“娘娘派去的心腹想必没有现,昨晚在王爷的小豹房大门后埋伏着黄公公和6老大以及除了我和吴老三外的十三太保吧?!” 余王妃脸色一变,惊疑的看着江林:“你、你说的是真的?” 江林沉声道:“千真万确,是田七亲口对我说的,娘娘应该知晓去年春夏之交,偻寇进犯淅东,当时我奉娘娘之命,去杭州织造局为娘娘采办丝绸,当时田七奉密旨赶往淅东传旨,不想被偻寇围在了台州,是我听闻消息,星夜赶往台州,在戚继光平灭台州偻寇前一晚上,在死人堆里将身负重伤的田七背了出来。田七是个耿直汉子,我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骗我。” 余王妃脸色大变,绝美的脸全是惊怖之色呆呆的瞧着江林。 钱有禄低声道:“我们的所为落入黄公公眼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样在圣上面前,娘娘昔日的嫌疑就能一举洗刷干净了。”余王妃娇躯颤抖了一下,茫然的望向钱有禄。 钱有禄低声道:“娘娘,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的他和从前真是判若两人,说心里话,有禄每次与他在一起都不由自主为他的儒雅和心智所折服,娘娘,恕有禄不敬,只要娘娘能以柔情对他,此生一定会幸福的。 余王妃脸上闪过一抹深深的恐惧和厌恶之色,茫然的美目瞬间闪烁出厉色,冷喝道:“住口!事到如今你这愚蠢的家伙还在幻想着这虚无缥缈不可能生的事!我明白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代表他永迄都不会想起来,若是他目仓想明白贱命会立时变作齑粉!” 余王妃冷哼了一声,鄙夷的冷笑道:“儒雅?!这样肉麻的话你竟然能说得出口,狗改不了吃屎。失忆了又怎样,还不依旧跑到那些污秽龌龊之地!禽兽就是禽兽,无论生什么,也成不了人!” 钱有禄淡淡一笑,低沉道:“娘娘错了。他去帘子胡同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去找人 余王妃一愣。疑惑的看着钱有禄:“找人?找什么人?” “一位沦为官妓的红颜知己钱有禄声音和缓的低声将陈烨进京所为讲述了一遍。 余王妃听呆了,一股淡淡的妒意从心底刚涌动,就被一股更强大的怨怒吞噬了干净,嘴角慢慢绽起一抹阴森玩味的笑意,悠悠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父皇迟迟没有召见他了,原来他竟然变成了一个情种,父皇八成是也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朱家突然出了一个这样的怪胎,因此才放任他在京城游荡。情种?!哼!李元清!”余王妃突然扬声喊道。大坪正前方十余米夕小甭道内人影晃动。李元清脚尖微点地如一只离弦的箭激射过来,在离余王妃不及两米远时,翻身跪到:“奴才听候娘娘吩咐 余王妃沉声道:“盯着那个药商陈烨的人回来了吗?” 李元清急忙道:“回娘娘。游明礼已经回来了,娘娘正在问话,奴才就没让他过来回禀 “叫他过来余王妃沉声道。 “是”。李元清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飞快膘了一眼钱有禄,转身又飞奔向莆道。钱有禄和江林惊疑的互相瞧了一眼。 片刻,李元清和一名小衣襟短打扮的彪形汉子飞奔过来,不待两人跪倒,余王妃道:”免了 游明礼躬身道:“奴才谢娘娘 李元清低声道:“还不赶快向娘娘回禀今日探查的如何?” “是,回娘娘,药商陈烨上午卯时在大堂用过早饭出了半论堂。闲逛了一上午。在灯市口江南居吃过午饭小临近未时。驱车直奔纱帽胡同刑部尚书申时行府邸,在申府呆了近半个时辰,又急匆匆离去,赶奔前几天刚故去的刑部右侍郎钱正义府邸,在钱正义府内呆了近一个时辰,出府后直接回返半论堂,奴才回报时。陈烨一直在半论堂并未再出去。”游明礼躬身说道。 钱有禄脸色一变,脑中闪过胡彰那张谄媚的笑脸,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微垂下头,眼中闪过阴冷的杀意。 余王妃淡淡道:“很好,继续盯着这个陈烨,元清带他下去领赏吧。” “奴才谢娘娘赏游明礼跪倒叩头随李元清快步离去了。 余王妃转而瞧向低头沉思的钱有禄,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今儿不妨把话说明了,趁早收了你的杀心吧,你若再敢暗中肆意妄为,你的位置我会交给胡彰去坐。” 钱有禄慢慢抬起头,微笑道:“有禄情愿现在就将位置让给胡账房。” 余王妃美眸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冷冷道:“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位置让出去了,就一身轻松了吧。不要逼我做绝情的事,柳湘泉的女人在钱府吧?!”钱有禄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又随之摇摇头。 余王妃冷冷道:“你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钱有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低沉的问道:“有禄想请问娘娘,你该不会是还想?。余王妃没有说话,绝美的面容已冷到了极点。 跪在一旁的江林脸色一变,眼中露出了惊恐,低声道:“大哥!” 钱有禄望向江林,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低沉道:“宋小小是陈公公的人。今早天未亮被人奸杀在摘星楼。宋小小痴心妄想不成,竟鬼迷了心窍,起了杀心,被陈公公清理了门户。胭脂楼今早上已被查封了 余王妃冷冷道:“没想到你跪了一个白天,外面的事依旧还能传到你的耳中 钱有禄瞧着余王妃,笑了一下:“陈公公如此快的就下手杀了自己苦心培养十余载最得力的手下,娘娘难道还没看出什么来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余王妃阴冷的问道。 钱有禄咽了一口苦涩到极点的唾沫,低沉道:“陈公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若有丝毫的怜惜之念,今早横尸的就不止宋小小一个了。圣上布下这惊天大阵,丝毫的蛛丝马迹都逃不出他的神眼,娘娘其实心里都清楚,可又为何非要飞蛾扑火呢?。 余王妃冷冷的看着钱有禄,一字一句问道:“我没工夫听你胡言乱语。我只问你,柳湘泉的女人现在究竟何处?” 钱有禄眼中的光芒全都黯淡下来,低沉的问道:“有禄最后一次请问娘娘,娘娘不后悔吗?,小 “后悔?。余王妃突然绽颜一笑,美眸内闪动着怨毒至极的疯狂,轻笑问道:“瞧见本宫身上穿的是什么吗?。 钱有禄和江林都望向余王州的代表着圭妃身份的云纹金凤艳红宫余王妃凄然一笑,慢慢解下了身穿的宫装,惊得钱有禄和江林急忙低垂下头,同时低声惊喊道:“娘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仅穿着洁白如雪蝉翼内衣亵裙,曼妙娇躯与胸前的一抹粉红若隐若现的余王妃。绝美倾城的娇颜露出狰狞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与未来无尽的屈辱惊恐相比,本宫宁愿选择玉碎”。 嘶啦,刺耳的声音响起,那件足足耗费数十名一等一的宫廷绣娘整整一年光阴才绣成的云纹金凤艳红王妃礼服被撕成了两半,扔在了地上。 钱有禄和江林都惊呆了,失神地瞧着撕成两半散落在跸道上的王妃礼服,半晌,钱有禄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如傲雪屹立的莲中仙子一般的余王妃,点点头:“有禄明白了。柳湘泉的女人并不在钱府内,而是被钱正义的夫人韩茹绣卖到苏州下坡的窑子街一家叫肉香飘的土窑馆内。” 余王妃紧紧的盯着钱有禄的双眼,钱有禄淡定地瞧着余王妃,半晌,余王妃轻吁了一口气,扬声道:“来人!” 随着清脆动听的天簌之音射进莆道内,甫道尽头通向王府正厅的跸道两侧人影闪动,李元清带领着十几名锦衣卫急飞奔了过来。 在离丹挥数米开外,李元清硬生生停住了脚步,震骇的望着宛若广寒仙子临凡站在跸道上的余王妃,激灵醒过神来,猛地低下头。沉声喝道:“都低下头。谁敢抬头,杀无赦”。一干锦衣卫呼啦跪倒在地,额头都贴在伏地的双手背上。 余王妃冷冷的瞧着数米外跪着的李元清等一干锦衣卫,冷声说道:“将他们带到西偏阁,好生看待。要做到有求必应,但是没有本宫的命令,谁若是敢让他们离开西偏阁半步,杀无赦!” 李元清脸色一变,刚要抬头小又警醒的贴在手背上,扬声道:“娘娘 余王妃冷冷打断李元清的话,转身上了丹辉:“李元清你亲自去办,看管好他们后,来见本宫 李元清忙高声道:“奴才、奴才谨遵娘娘御旨。” 又过了片刻,李元清悄悄抬头偷瞧了一眼,丹挥下跸道旁只有跪着的钱有禄和江林,余王妃已离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沉声道:”都起来吧站起身来。快步来到江林面前,苦笑躬身施礼道:“八爷。属下该如何做,请您示下 江林瞧着钱有禄,苦涩的笑道:“元清。你和兄弟们不必为难。按娘娘的旨意办,我和大哥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 “属下带兄弟们谢钱爷和八爷李元清苦笑着急忙过去搀扶起钱有禄,两名锦衣卫也将江林搀扶起来。江林瞧了一眼丹挥上寝宫大开的殿门,低声道:“元清,我有事” “算了。杏泉,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娘娘心意已决,随他吧钱有禄打断了江林的话,低声说道。 江林脸色微变,目露震惊道:“大哥,你该不会是想?。 钱有禄面色平静道:“该报的恩已报完了,从此各不相欠,今后为咱们自己活着吧 江林愣了一下,木讷了片刻,点点头。绽颜一笑:“不知为何,听了大哥的话,我的心里感觉轻快了不少。小笑着拍拍李元清的肩头:”娘娘让你做的事得明日才能去做,今晚上咱哥俩好好喝上几盅 原本一头雾水的李元清听了江林这番话更是蒙。飞快的膘了一眼寝宫,低声笑道:“八爷,属下真的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林笑道:“听哥哥一句话,不知道就不要打听,规矩当差,听旨意办事。出不了大错,这是为你好。” 李元清重重的点点头:“要是没有八爷抬举,元清如今依旧在镇抚司诏狱做牢头呢,又岂能混上这麒麟补子,八爷对兄弟们好,兄弟们都记在心里呢,兄弟们听八爷的 站在李元清身后的钱有禄微转头瞧向搀扶着自己的一名锦衣卫,若无其事的眨了几下眼睛,那名锦衣卫微微点点头,搀着钱有禄慢慢走向甫道。江林笑着努了一下嘴和李元清及一干锦衣卫跟在了后面。 夜幕内俯暖占地足有百亩,府内古树参天枝繁叶茂的裕王府一片灯火通明,万余盏宫灯交相闪耀与夜空穹顶璀璨繁星相互辉映,颇有一种天上地下谁是人间的荒谬感觉。 东偏阁内,头上斜插着一根翠绿玉慧,大半头散落到肩背,披着一件隐现金色云纹的御贡湖绸睡衣的裕王,左手揽着同样摘下誓环,如缎秀垂到翘挺高臀。穿着粉色薄如蝉翼的杭丝亵衣的李妃轻盈可握的腰肢。右手握着湖州进贡的上品狼毫毛笔在宣纸上边写边笑道:”字虽若爱妃妩媚端庄,但笔力绵软,笔锋无骨,粗看虽有几分像孙过庭的字。但细瞧则形似神散。” 第二百九十三章 蛇蝎杀心 二么微抬倾国倾城的俏脸。骨喜官嗔的白了裕互一眼,佩蟒皿!“不临了,临了月余,好容易有几分像,王爷竟还笑话人家,我若真写出一笔男人字来,那我这双手还不得像木棍一般粗,臣妾才不要呢 “一撇一捺,开合之间。要笔随神走,神随心动,只有这样气凝神聚,达到心神合一,才能写出好字来,古人云,心正则字正,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裕王停住笔。端详着宣纸上藏锋内敛但又不失霸气的龙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妃一撅小嘴,娇躯轻扭,不依道:“好啊,王爷是讽刺奴家心不正了?!哼!高师傅不是说让王爷远小人,近君子吗,那王爷以后就不要再亲近臣妾了 裕王脸上露出几分暧昧的笑意,揽着腰肢的手用力将李妃紧紧搂住,嘴唇贴在圆润如玉的耳垂处,微喘粗气道:“本王若真的做到远人近君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像你这样的小人本王片刻都不能离开 说话间。左手已探进亵衣内。抚摸着滑腻如脂的肌肤,裕王微露颧骨清瘦的脸颊浮起一抹鲜艳的胭脂红色,越发衬出发青的眼圈。 李妃俏脸绯红,细弱蚊灿道:“王爷,刚用过晚膳,你不是说,高师傅要过来给您讲解四书讲义吗?” “时、时辰还早。高小高师傅不会这、这么早来的。”裕王的喘息越发粗重了。手已探上雄峻提拔的极品玉峰,手指轻颤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晃动已在微颤的玉峰,但随着低沉的吞咽声,五指不断用力紧握了下去 李妃嘤咛了一声。曼妙的娇躯似如不堪狂暴的垂柳软软的依靠在裕王身上。 裕王弯腰刚抱起李妃要走向书案后的红木圈椅,虚掩的偏阁雕花房门传来李芳恭谨的声音:“主子,冯公公说有紧急大事求见!” 裕王一愣,心中蓬勃汹涌的燥火瞬间熄灭了,喘着粗气费力的放下李妃,有些烦躁道:“他怎么又来了,本王不见,让他回去吧!” 李妃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了。出言道:“慢!”紧接着低声道:“王爷,冯保一定有大事,您还是见吧”。 裕王目露惊恐。低声道:“糊涂,今时不比往日,载圳回来了,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我若还敢再秘密交结内宦,万一父皇,我可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 李妃静静的瞧着裕王,沉声道:“那王爷就打算再继续谨小慎微,这辈子就这么屈辱的活着?,小 裕王脸色一变。惊怒的瞪着李妃:“放肆!” 李妃娇躯颤抖了一下,虽然脸色苍白,但并没跪下,而是昂首依然瞧着裕王。 裕王气得脸色涨红,手指哆嗦着指着李妃:“你、你、你给我跪下!” 李妃眼圈微红,美目内闪动着泪光,哽咽道:“臣妾知晓犯了大不敬之罪。请准臣妾将心里话说出,说完,不劳王爷吩咐,臣妾自去领死,便是。” 裕王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震惊的瞧着李妃……臣妾想请问王爷,王爷可想过世子?” “你、你到底要说什么?。裕王惊怒不解又有些烦躁的问道。 李妃微启香唇。神情哀怨的笑了一下:“臣妾的话王爷心里清楚,王爷不是领略过数月没有压力意气风发的日子吗?” 裕王脸色一变,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露出惊怖之色,刚要张嘴呵斥阻止李妃说下去。 李妃已接着说道:“同是天潢贵胄,天生龙种。父皇的亲儿子,臣妾就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就不敢争一争呢?王爷到底在怕什么?” 裕王脸色又是一变,脸上露出凄凉愤懑的笑容,低声道:“争。我拿什么争?父皇对我如何,难道你心里就不清楚吗?我的母妃和载圳的母妃卢靖妃在后宫的境遇如何。你知道,载圳可以随意出入后宫去见自己的亲娘,可我呢,就连母妃病危,我都不许去见她最后一面。” 两行清泪从清瘦的脸颊滑落下来,裕王脸露痛苦之色:“人死了,群臣想让母妃的丧事办得风光一些。父皇都不准。父皇的心好狠啊!” 李妃的俏脸同样梨花带雨,点头道:“这些臣妾知道,臣妾还知道,接下来不及一年,王爷的第一个世子,父皇的第一个皇孙也故去了,可是他到死,他的皇爷爷都没有说过一句疼爱他的话,就连皇孙没了,父皇都是一脸冷漠。他的娘亲李王妃既悲伤又悲愤不久也薨了。礼部呈报父皇,可是父皇看到呈报竟雷霆震怒,说一个王妃竟敢用太子妃的礼仪下葬,简直就是借越!群臣惊恐,王爷惊恐,连上谢罪奏折,最后李王妃的丧事也从简草草安葬了。 裕王脸色苍白如纸,身子轻微摇晃着,眼泪已将胸前的湖绸云纹睡衣浸湿了。 李妃抬起玉手擦去香腮的泪水,凝视着裕王,绝世的娇颜露出刚毅之色:“因此臣妾才请问王爷,王爷也想让世子像您这样活着吗?” 裕王苦涩的抽*动了一下嘴角,笑意比哭还难看。喃喃道:“不这样,又能怎样?我几日前就说过。虚幻的梦已经醒了,我现在只企盼着父皇早一天下旨,无论到哪里,只要离开京城,让我能安心的过完这一生。” 李妃美目闪过愤怒不甘之色。声音瞬间抬高了一度:“臣妾可以陪着王爷屈辱的活着,但世子决不能!” 裕王惊了一跳,震惊的瞧着李妃:“你、你想做什么?” 李妃冷笑道:“我偏偏不信这个邪,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裕王惊怖的看着李妃:“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妃嘴角绽起一抹狰狞:“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舍命一争!””混账!我、我,你、你放肆!” 李始冷冷地打断裕王的呵斥:“王爷,事不成大不了一死,你怕什么?!更何况,直到如今我也没看到咱们会输!” 李妃美眸闪烁着阴险诡异的寒光,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绽放着让世间最美的鲜花都黯然失色的笑靥:“王爷相信天意吗?” “天意?”裕王的神魂瞬间被李妃惊世的美貌所夺,眼神茫然惊怖的喃喃重复道。 李妃微笑道:“父皇虽是至高无上的君父,但皇权大统的继承也并不是全能由他说了算,若真由他说了算,朱载力那个贪财好色一无是处的下贱胚子早就是太子了。” 裕王一震,黯淡的眼神闪过一抹微光:“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爷,臣妾是说,父皇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事关我大明朝国诈绵延,若凭一己好恶,草率立储君,万一,哼!父皇可就是千古罪人。列祖列宗的不肖子孙!” “你是说父皇在我和载圳之间犹豫?”裕王的眼神又亮了一分,声音颤抖问道。 李妃点头微笑道:“皇权大统有德者居之,是天命所归,何谓天命,就是人心相背!王爷您想想。您与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混账比起来。孰优孰劣?在天下臣民心中更倾向谁?是王爷!内阁六部九卿,就连倒掉的严嵩内心里不也是倾向于您吗,不然他当年又何必赞成早立太子呢!王爷宅心仁厚。宽人律己,在他们心中,您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王爷再想想,这些年若不是他们竭力周全,暗中与父皇较劲抗衡让父皇顾虑重重,不敢轻下决断,怕得就是数十年乾纲独断的朝局出现倾轧危局,不然王爷焉能年及三十依旧不清不楚留在京城,早早就被打发外藩他地了。” 裕王默默的点点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信服陌生之色瞧着站在面前让他一刻都离不开的尤物。 李妃心中狂喜,但脸上却未露出丝毫骄狂轻浮之色,正色道:“还有王爷书房外等候求见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冯保,他主动委身投靠王爷,王爷应喜出望外,曲意呵护交结才是。怎么能一副冷脸,更何况冯保在已知朱载圳回来了,还依旧死心塌地忠心王爷,这样的忠心更加难能可贵了。王爷如今咱们可是有求于他,要知道古往今来。多少足以扭转乾坤别开天地的大事都毁在这些内宦手里,王爷也想重步他们的后尘吗?” 裕王脸色又是一变,陷入深思,半晌,露出苦笑之色:“爱妃一番苦心,本王心内甚是感激,可是不许结交内宦,是祖宗的成法,我实在是不敢越雷池半步。还有爱妃刚才所言,虽是事实,可是爱妃还是太低估父皇驾驻天下臣民的帝王手段了,不错,立谁当太子,百官是可上折奏议,但最终还是要父皇点头才可,毕竟这既是国事更是家事。我就是做得再出色,以及百官纵然激烈反对甚至苦苦哀求,不能让君父满意,依旧是枉然。这一点我与载圳相比,已输了大半截。” 李妃冷然一笑:“那可未必!李芳,请冯公公进来。” 一直默然在偏阁外等候的李芳,沉默了一下,未听闻到裕王的声音,暗叹了口气,沉声道:“奴才遵旨。”慢慢转身向书房门口走去。 裕王惊疑的瞧着一脸冷峻的李妃。已到嘴边的阻止之话突然没了勇气说出,又慢慢咽了回去,苦笑道:“爱妃急了点吧,怎么也让本王和爱妃你更衣再见才是。” 李妃微微一笑,妩媚的望向裕王,轻笑道:“怎么王爷还吃一个太监的干醋?” 裕王心里立时一阵心热,忤然心动的低声笑道:“如此装扮,毕竟于礼不合。” 李妃淡然道:“这样才能显出王爷拿他当自己人,冯保瞧到心里欢喜着呢,这才对家奴的做派!” 裕王一愕,默然没有说话,瞧着李妃的眼神再一次闪过陌生之色。 偏阁的雕花房门轻轻开启。裕王府内府总管李芳引着冯保进入东偏阁内,不待李芳躬身答话,李妃淡淡道:“你下去吧。 李芳身子微微一颤:“是。”转身迈步走出偏阁,轻轻关上门,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面带忧虑的微躬着身走向书房门口。 偏阁内一话上峦卜刚浮起勉强的笑意,正要张嘴。冯保突然扑通吼忧讹。连连口头,惊慌的低声说道:“奴才恳求王爷念在奴才对王爷一片忠心的情分上,饶了奴才这条贱命吧”。 裕王吃了一惊:“你、你这是怎么了?。李妃眼中闪过诡异之色,微眯着美目瞧着冯保。 冯保慌乱的抬起头来,煞白惊恐的脸上已全是眼泪和汗水望向裕王:“王爷要杀奴才,就请在这下手吧,奴才绝无怨言。” 裕王惊怒的一甩大袖:“越说越不像话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起来回话!” 冯保满是惊慌泪眼模糊的双眼使劲眨了眨瞧着裕王的脸色,闪过一抹狐疑之色。慢慢转头望向李妃,甫一与李妃透射着阴冷刺骨寒光的眼神相碰,就激灵打了个冷战,瞬间明白过来了,急忙伏地道:“王爷当真不知奴才在说什么吗?。 裕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废话两个字咽了回去,埋怨的瞧了李妃一眼,酝酿了一下情绪,迈步走了过去,将冯保搀扶了起来,笑道:“有什么话起来慢慢说,爱妃给冯公公看座。” 冯保受宠若惊的慌忙摆手:”奴才不敢,奴才还是站着回话吧裕王淡淡一笑。并未坚持。 冯保惊惧的偷膘了一眼绝美小脸浮动着玩味笑意瞧着自己的李妃,心里又暗暗打了个哆嗦,惊恐的躬身说道:“王爷,您、您无论如何可要救救奴有” “到底出了何事?冯公公慢慢说。小裕王微皱了下眉头。又微笑道。 渴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带着哭腔惊恐的说道:“昨晚景王殿下遇刺了!” 冯保的话惊得裕王脸色立时白了,猛地一把抓住冯保的双臂,惊怖的嚷道:“你、你说什么?!谁遇刺了?” “回王爷,是景、景王殿下小王爷当真不知吗?”冯保眼皮轻跳盯着裕王的脸色,眼神的余光则在观察着李妃的神情。 裕王如同被一记炸雷劈中了,脑子一片空白,怔怔的瞪着冯保,好半天。长出了一口大气,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急声问道:“是什么人干的?难、难道当真是余王妃所为?对了,四弟伤势如何?” 冯保扑通跪倒在地,叩头道:“王爷。奴才以为这件事您还是先问过娘娘吧。”裕王一愣,惊疑的望向李妃。 李妃淡淡一笑,瞧着跪地的冯保,悠然道:“冯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怎么听不懂?,“是啊。冯保你这是什么意思?”裕王惊怒的问道。 冯保苦笑望着李妃:“这么说娘娘是打算让奴才背这个黑锅了?”李妃没有说话,美目闪动着异样的神色紧紧的盯着冯保。 冯保伏地冲裕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主子面前自首,请王爷放心。奴才就是被千刀万剐也决不会说半个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给本王说句让本王能听懂的话出来!”裕王惊怒的吼道。 冯保停住脚步,凄凉的一笑:“王爷不要问了,奴才能为王爷去死,虽死犹荣,奴才、奴才只求王爷将来荣登大宝时,能记得还有奴才曾为王爷鞍前马后过,奴才就能含笑九泉,心满意足了。 裕王身子剧烈一震,惊怖的望向李妃。嘴唇颤抖着。 李妃沉声道:“慢!”冯保身子轻轻一颤,已碰到阁门的手停住了,晦涩的眼神露出一丝求生的希望,慢慢扭头望向李妃。 李妃嫣然一笑:“冯公公,哀家很疑惑。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景王遇刺是哀家所为?” 冯保胆怯的瞧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裕王,心里一横,躬身道:“娘娘,昨晚行刺景王殿下的是镇抚司的吴广利,吴广利是吴老三的亲侄子,而吴老三是奴才的心腹,吴广利行刺景王殿下必是吴老三亲自投命的。” 李妃微微一笑:“这就令哀家不解了,吴老三既是你的人,为何不是你授命让他做的,怎么反倒反咬哀家一口 冯保苦笑看着李妃:“奴才刚才说了,奴才愿去自首,娘娘又何必非逼着奴才说出实情呢?” 李妃微笑道:“为什么哀家会告诉你的,但现在哀家想听你说。” 冯保静静的瞧着李妃,半晌小低沉道:“娘娘,难道奴才的心娘娘还有所怀疑吗?” 李妃默然了片刻,点头道:“看来哀家确实是错了。” 裕王既惊恐又莫名其妙的瞧着他们两人:“你、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爱妃难道真是你?!” 李妃点头:“王爷,是臣妾授意吴老三让他这么干的。” 裕王眼前一晕。身子向后倒去,冯保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裕王,惊叫道:“王爷,王爷!” [] 第二百九十四章 质问 个妃也花容失煮快步讨来,使劲摇最着裕王的肩膀!”心不要吓臣妾,你醒醒!” 裕王缓缓睁开眼,眼泪夺眶而出,怨怒惊怖又痛苦至极的瞧向李妃,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推开冯保,摇晃着走到书案后,无力地坐在圈椅上,苦笑了一下:“将你私下做的大逆不道的勾当都说出来,本王不想到死还是个糊涂鬼 李妃翻身跪倒,冯保也急忙跪在了地上”头道:“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求王爷千万保重身子,您若真有个好歹,奴才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难赎其罪裕王心灰意冷的苦笑道:“起来回话吧。”冯保偷偷瞧向李妃,李妃微点点头,两人都慢慢站起身来。 “王爷,是臣妾错了,臣妾愿受任何惩罚李妃流泪哽咽道。 裕王望着梨花带雨让他顿起怜爱之心的绝世娇容,使劲硬了硬心肠,沉声道:“说!” 李妃娇躯一颤,惊惧的偷瞧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裕王,蹲身道:,“是,臣妾私下打人找来吴雄,让吴雄刺杀景王,他答应了,这件事原本万无一失,可不成想景王府护卫江林那混蛋吃里扒外竟然反水出手救了景王,让咱们功亏一篑。” “慢着,吴老三是冯公公的人,他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连刺杀载圳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裕王皱眉疑惑的问道。 李妃胆怯的瞧着裕王,裕王阴沉着脸。沉声喝道:“回话!” “是、是臣妾对他讲,只要办成这件大事,将来锦衣卫都指挥使就是他的,因此他、他就答应了 “混账!朝廷爵禄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敢私相授受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裕王暴跳如雷吼道,身子剧烈哆嗦着,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不住的喘着粗气。 惊得李妃扑通又跪下了,哭泣道:“臣妾知错了 裕王喘着粗气,瞧了一眼躬有肃立的冯保,烦躁的低声吼道:,“整日自诩自己聪慧无人能及,自作聪明想算计余王妃,让她对载圳,哼!愚蠢!这下反到让她把你算计了!如个怎么办?!你就知道哭,哭吧,等本王和你的脑袋搬家就不用哭了”。 冯保躬身说道:,“王爷不必烦恼,这件事除了两座王府的主事和当事人,没有人知晓,当日景王到底出了什么事,余王妃娘娘心知肚明,她心里有鬼万万不敢将昨晚行刺之事泄露出去的,王爷这里更加不会,因此这件事会局沉大海,无人知晓的 裕王瞧着冯保,半晌,低沉的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冯保赶忙应道:,“奴才用脑袋担保!” 裕王轻吁了一口气,一直哆嗦紧绷的身子慢慢松了下来,眼神慢慢望向书案上那盏仕女游春薄胎粉彩茶碗,呆呆的出起神来。李妃和冯保快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飞快的收了回来,一跪一站都垂下头各怀心事沉思不语起来,东偏阁内陷入一片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阁门口李芳的声音将阁内沉思的三人都惊醒过来。,“启禀主子,高师傅来了 裕王脸色微变,急忙开口道:“让高师傅稍候片刻,本王、本王这就出去。” 阁门轻启,一名容颜俏丽的宫女手捧着湖绸长衫、玉带走进阁内。裕王站起身来,走出书案,宫女服侍着裕王更衣,裕王接过玉小带,边系着,边道:“不用梳头了。” “是!”宫女蹲身施了一礼小微垂着头快步出去了,对跪在地上的李妃仿若压根就没瞧见一般。 裕王脸上浮动着心灰意冷之色,瞧了一眼李妃,没有说话,迈步走出了阁门。 冯保觑见裕王的身影穿过花厅,走进书房正厅,急忙快步过去将阁门虚掩,转身时,李妃已站起身来,绝色的俏脸露出阴狠之色,低声问道:,“余王妃那个贱人吃错了药不成?。 冯保躬身低声道:”回娘娘,昨晚之事,余王妃当时并不知情,听闻后大雷霆,江林和景王府外事总管钱有禄被罚在寝宫门前跪了一个白天,如今已被余王妃囚禁在了王府内 李妃微微一愣”比然冷笑道:,“原来如此,看起来他们当真是想反叛余王妃了 李妃瞧向冯保,俏脸露出一丝尴尬:“当时哀家听闻急报,时间上来不及通知冯公公,因此事急从权,冯公公不会心里对哀家有所怨言吧。” 冯保苦笑施礼道:“奴才天胆不敢对娘娘心有怨恨,奴才只求娘娘,既然当奴才是自己人,再遇这样的大事,万望娘娘能先与奴才商量,再做行事 李妃微点点头,淡淡道:“哀家会记在心里的。对了,余王妃那边有何消息?” 冯保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但稍显即逝,垂躬身道:“回娘娘,事情都探听清楚了,韩茹绣那个贱货将柳湘泉的女人叶仁慧卖到苏州下坡的窑子街一家叫肉香飘的土窑馆内,景王明日去见韩茹绣,弄不好会被 李妃美眸闪过一抹异光,沉吟了片刻。冷笑道:“暗害他的昔日逆臣被他在短短几日就轻松瓦解归顺了他,那个下贱的畜生长进不少,恐怕韩茹绣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会很快找到那家土窑馆的,冯公公,余王妃那边到底作何打算?” 冯保眼中闪过一抹惊叹:“小娘娘高见,余王妃也是这么看的,因此余王妃将再次袭杀全压在了窑子街。” 李妃美眸闪过阴毒之色:“全力助她,这一次不惜一切代价只许成功,冯公公,咱们如今可是荣辱与共,事成,司礼监掌印可就非你莫属了 冯保身子一颤,翻身跪倒,激动的低声说道:“奴才一定披肝沥胆,尽忠报主!” 李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蹲身搀扶起冯保。冯保抬头瞧着群花失色黯然的绝世笑靥,心里一颤,脸上也露出玩味的笑意。 裕王来到书房,脸上刚浮起的勉强笑意又在瞬间消失了,急忙边正着衣冠边快步来到正厅中央,翻身跪倒在明黄蒲团上,随厅内跪着之人跪拜正厅留白处大统亲手所书的孝字竖幅。 片刻,跪拜之人拿起放在蒲团旁的四书讲义,站起身来,李芳快步上前搀扶起裕王,裕王目露感激的瞧了一眼李芳。 “臣,高拱参见裕王殿下。” 裕王急忙上前一步,伸手阻止,笑道:“高师傅您今儿是怎么了?应该是学生给您见礼才是。” 高拱直起身子,一张国字大脸泛着红光,两道浓眉如笔刷一般又粗又黑,虎睛、狮鼻、鳃鱼嘴,最引人瞩目的是他那一把连鬓过胸浓黑的络腮胡子。魁梧高大的身躯竟比裕王高出半头,头戴纯阳巾,身穿了一件青标布道袍,脚下穿了一双苏州千层底官样布鞋,周身上下透射出宁折不弯的刚烈霸气。 高拱望着裕王,虎目内闪过复杂之色。勉强笑了一下。裕王忙道:“高师傅请坐,李芳,看茶 “多谢王爷高拱并没走向正厅靠墙的客座,而是迈步走向书房左侧靠窗的刷着红漆的梨木偏座,将四书讲义放在茶案上,正襟坐下了。裕王愣了一下,走向正座坐下。 站在门口的李芳接过一名身穿红绢夏服头戴平巾的听事手里的茶盘,先给裕王上茶,又来到高拱右测的茶案,将茶盏放在茶案上,陪笑道:“高师傅,请用茶 高拱欠了一下身子,望向裕王,脸上又露出复杂之色。 裕王端起青花薄胎茶盏,揭开盖碗,轻呻了一口,笑道:“高师傅,接着昨天的开讲吧抬眼瞧到高拱的面色,愣了一下,问道:“高师傅,您有心事?。 高拱抱拳深施一礼,沉声问道:“王爷,可曾听闻景王殿下回京了?” 裕王脸色微变,惊疑的问道:“高师傅是从何处听闻的?” “回王爷,今早臣蒙徐阁老相召,去内阁值房回事,是徐阁老亲口对臣说的 裕王脸色微白,木然了片刻,强笑道:“这么说徐阁老也知晓了。 高拱虎目灼灼的看着裕王:“王爷是知道景王殿下回京了 裕王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又端起桌上的茶盏,正要揭开盖碗,高拱洪亮如钟的声音再次响起:,“臣再请问王爷,可知晓景王殿下昨晚百时末在帘子胡同遭人行刺之事吗?” 裕王的手一颤,盖碗掉落在右腿衣袍上,又翻滚着掉在了青砖地面上,摔成了粉碎。站在裕王身旁的李芳脸色也是一变,惊慌的问道:“主子可曾烫着?” 裕王脸色苍白望着高拱:“你、你怎么知晓”迅疾醒过神来,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站起身来,煞白的脸全是惊怒,沉声喝道:“这真是反了!竟敢谋刺王爷,东厂、镇抚司还有顺天府、五城兵马司都是吃干饭的吗?!”高拱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一直挺拔的身躯霎时间弯了下来。 裕王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高师傅,凶犯可、可曾抓获?”话音刚落,突然抬脚将在脚前收拾的小听事踹了个跟头,咆哮道:“滚!滚出去!”惊得两名收拾的小听事急忙快步退出了书房。 李芳忙翻身跪倒:“主子息怒,都是奴才管教不严,奴才这就去教这两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给主子出气”。铁青着脸偷膘了一眼默然的高拱,快步出了书房。 “高、高师傅,你怎么不回答本王,行刺四、四弟的凶犯可曾拿获?。裕王煞白着脸,强笑着问道。 高拱摇摇头,嘴角轻微哆嗦了一下,一股悲愤从心底喷涌而出,猛地站起身来:“王爷,臣有肺腑之言,还望王爷容禀。” 裕王强笑道:“高师傅快请坐,有什么事只管说 高拱沉声道:,“臣在大统三十一年任翰林院编修时,圣上为王爷和景王殿下选侍讲,当时圣上属意臣做景王殿下的席讲读官,但臣拒绝了,臣在向圣上递辞罪折子的同时,一日道自荐折午,恳请陛下让臣做王爷您的侍讲。圭爷知晓竹吗?。 裕王眼角轻微颤抖着,低沉道:“本王愚钝,请、请高师傅明示。”高拱苦笑了一下:“因为两位王爷品性迥异。王爷天性仁厚。人品贵重儒雅,而景王殿下,性情乖张,喜怒无常,贪鄙无度,区区小事就随意伤损他人性命,视人命如草芥。臣不愿将毕生心血花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裕王身子一颤,眼中闪过感激之色望着高拱,有些哽咽道:”本王知道,高师傅对本王名虽师徒,但恩如父母 高拱脸露悲愤凄凉之色,沉声道:“王爷,高拱才疏学浅。担任席讲读这些年,无一日不是战战炮兢如履薄冰,深恐胸中陋学,贻误王爷。但这些年臣心时时窃喜,圣人仁恕之道,王爷深有所悟,臣窃以为,臣教导王爷能对得起我大明列祖列宗了。可是王爷,你、你怎能改弦易张,弃仁恕而行阴毒,行此大逆不仁之事,凯觎大位,兄弟相残。与禽兽何异”。 “住、住口”。裕王脸色青白,猛地站起身来,暴怒的吼道:“高拱你放肆!胡言乱语污蔑本王,你是何居心?” 高拱凄然一笑:“王爷,臣披肝沥胆,泣血所奏,全是肺腑之言。王爷您这是在自毁啊!满朝大臣,天下的子民之所以对王爷寄予厚望,就是因为王爷宅心仁厚,有包容天下之心,天下臣民无不翘期盼我大明能有爱民亲民之主。可是王爷您被权欲迷了心窍,改弦易张,弃仁恕行阴毒,行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就算侥幸得逞,也是大失天下臣民之心,臣民离心离德,我大明恐将不国!” “够了!高拱你、你有何证据说行刺载力是本王所为?”裕王惊怒的吼道,身子已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 高拱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叹了口气,抱拳深施了一礼:“是与不是,王爷心里知晓,臣已无话再说了,臣回去会写好辞呈,王爷另选高才吧!臣告辞了!,小高拱落寞的转身向门外走去。 “高师傅!”裕王脸色一变小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栽落下来。 高拱扭头,脸色大变,惊叫道:,“来人啊,快来人!”飞奔过去,搀扶起裕王,大叫道:“王爷!王爷”。 李芳和躲在东偏阁内的李妃都闻声飞奔进书房正厅,全都惊得变了疽色,纷纷惊叫道:,“妻爷主子!” “快传太医!”高拱大声喊道。 裕王身子颤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低沉哽咽道:,“高师傅你相信本王,不、不是本王所为,真的不是本王!” 高拱脸色一变,目露惊疑之色瞧着满脸孤苦可怜兮兮的裕王,脱口问道:,“当、当真不是王爷所为?可是徐阁老满脸哀伤忧愤对臣说,是黄公公亲眼所见,景王殿下是被镇抚司理刑吴广利带人围袭 裕王和李妃脸色都是一变,李妃哭泣道:“高师傅,王爷最敬重您,您要是再不相信王爷,那王爷可真的要冤沉海底了。刚才您和王爷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想请问王爷,黄公公管着东厂镇抚司提刑司,他说是镇抚司的人所为,一定不会看错。可哀家想请问,镇抚司的人行刺景王,与王爷有什么相干?为什么您一定要说是王爷指使呢?。 高拱忙垂目答道:“回禀娘娘,黄公公如今管着厂卫是不假,可您别忘了,黄公公是从冯公公手里接管过来的。东厂、镇抚司提刑司内大多都是冯保的人,尤其是这个吴广利是锦衣卫指挥企事镇抚司第三把交椅吴雄的亲侄子。吴老三是冯保的心腹,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吴广利带人行刺景王殿下,不得到吴老三的许可,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干此大逆不道抄家灭族的大罪。而吴老三要是没有冯保授意,焉能让自己的亲侄子如此妄为。” “那也只能将矛头对准冯公公,这又怎么将污水泼到王爷身上了?。李妃哭泣道。 高拱瞧着脸色白里透青,惊魂未定的裕王,犹豫着说道:“冯保自从景王殿下失踪后,频繁往来裕王府,没有王爷指使,凭他一个阉竖又怎敢”高拱停住话语,眼中全是怀疑看着裕王。 裕王长叹了一声:“看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真不是王爷指使?”高拱追问道。裕王流着泪,摇摇头。 李妃流泪瞧着高拱:“高师傅,哀家也有肺腑之言,高师傅可愿听?” 高拱忙垂目正色道:“娘娘请说,臣洗耳恭听。” “实不相瞒,王爷的四弟载圳昨晚遇袭的事,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是冯公公对我和王爷说的高拱一愣,抬头吃惊的瞧着李妃。 李妃苦笑道:“高师傅。景王殿下离奇往事您也是有所听闻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忠似奸 拱点头!“京城大小臣下天人不知六” “镇抚司生的事瞒不过冯公公,事不久。冯公公就已听说了,他当晚就将吴广利和吴雄叔侄羁押到了他在后井儿胡同的私宅。经过审讯。吴雄根本就不知晓生的这件事。他当晚和几个手下在灯市口宋记粮庄掌柜宋梁甫家里乾醉酒,敲诈宋梁甫的钱财。原本这样蝇营狗芶下三烂的勾当,他一个指挥金事是不屑于去干的。可起因是吴雄瞧上了宋梁甫的两个小妾。因此当晚是从床上将吴雄押到冯保家中的。” 李妃绝美的小脸浮起两驼嫣红。高拱急忙垂下头,心里暗暗一颤。 李妃瞧了一眼同样吃惊疑惑瞧着自己的裕王,轻声道:“冯公公又转而审问吴广利。吴广利满口承认确实带着手下在帘子胡同袭击了一辆马车。可那是因为他欠景王府王府护卫同样是锦衣卫指挥企事的江林四千两赌银。江林找到他对他说。有个外地客商竟敢在胭脂楼和他喜欢的一名粉头吃花酒。只要吴广利带人弄死他,他欠的赌银就一笔勾销,因此吴广利才带着人乔装强匪袭击那辆马车。” 高拱脸色一变,虎目露出惊疑之色。脱口问道:“可是徐阁老说。黄公公亲眼瞧见阻止吴广利行刺的就是江林。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妃淡淡一笑:“是啊。这确实有些解释不通,可是高师傅,您不觉得这里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吗?”高拱一愣,目露惊疑之色越浓了。“先是景王无故失踪。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紧接着景王府护卫就以赌银相威胁,蒙骗吴广利行刺景王殿下,接着自己又出来救驾,哼!高师傅,您是有大学问大睿智之人,您应该能从哀家所说看出些什么来吧?!”李妃悠悠道。高拱脸色一变,一双虎目闪烁,低头沉思起来。 李妃心里暗自冷笑。俏脸则露出凄怨之色:“阴毒之策环环相扣。终于将污水泼到王爷身上。让王爷百口莫辩,哀家想请问高师傅,是何人如此歹毒,不仅让王爷背负弑弟。凯觎大个之禽兽恶行。更欲致王爷于死地?哀家再请问高师傅,王爷若真的因此蒙冤。父皇震怒,做出父子相残。臣民不忍睹之悲剧,对谁最有利?” 李妃的话如同一记记炸雷在高拱耳旁响起,高拱的脸色白了,震骇的看着李妃。静默了片刻,高拱慢慢站起身来,突然又翻身跪倒。伏地痛苦道:“臣愚钝昏聩,若不是娘娘睿智明察,险些铸下难以饶恕的大罪请王爷重重责罚。” 裕王挣扎着要起来,李芳和李妃急忙上前搀扶,裕王摇晃着来到高拱面前。挣扎着推开两人,慢慢蹲身搀扶起高拱,哽咽道:“只要高师傅能知晓本王是冤枉的,本王纵然,也没有遗憾了。” 高拱身子一震,慢慢抬起头。满是悔恨自责的虎目内闪动着泪光,但稍显即逝。沉声道:“王爷放心,高拱就是拼却性命不要,也决不让奸计得逞,毁我大明江山!” 裕王满脸都是直诚感动之色,紧紧握着高拱的双臂:“高师傅。” 高拱躬身道:“王爷。臣这就赶赴徐阁老家中,将此阴谋转告徐阁老。” 裕王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小沉吟了片刻,苦笑道:“还是算了吧。高师傅。我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刚才所言都是李妃一人揣测之言,更何况如今时局艰危,徐阁老勤劳王事。偌大年纪日夜守在值房,月余都不曾回家一两次,今日好不容易。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了。 高拱脸露倔强,躬身道:“兹事体大。事关我大明国运,徐阁老公忠体国会体谅的。王爷,臣告退了。” 高拱转身向书房外走去,来到门口停住。又转身施礼道:“臣还有一言,王爷万望要善保龙体,远离谗佞。修身养性才是。”说完。转身离去了。 李妃俏脸羞红,神情尴尬的望向裕王。 裕王木然的瞧着房门,嘴角不露声色的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但稍显即收,长叹了一口气。低沉的说道:“李芳,摆驾静心斋,这几日本王任何人都不见。” “奴才遵旨!”李芳躬身答道,声音隐隐透出了惊喜,快步上前搀扶着裕王。“王爷!”李妃羞怨的喊道。 裕王没有停顿。由李芳搀扶着出了书房。下了汉白玉台阶,沿着满是花草的小径,向右侧数十米外一片淡雅肃穆的楼阁走去。 李妃绝美的俏脸露出羞恼怨毒之色。低声咒骂道:“不识好歹的高胡子!”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冯保躬身站在李飞身后,那张白净没有一丝皱纹。如新录壳鸡蛋的圆脸同样浮现着怨恨。 李妃背对着冯保,微笑道:“高胡子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他说了,让王爷远离谗佞。修身养性!” 冯保脸色涨红,气急败坏道:“奴才心里明白,在高胡子眼里。奴才就是谗佞小人,可、可他也太放肆了,竟然对 敢口出不敬,他还真拿自巳这席讲读官当根葱!不:的河南毯!” 李妃扭头瞧向冯保,与冯保偷觑的眼神相碰,露出玩味的笑意。冯保一惊,慌忙跪到:“奴才言语无状,请娘娘责罚!” 李妃淡淡道:“起来吧。你都听到了,连徐阶都知晓了那个畜生回京了。黄锦所为必是父皇授意。看来父皇召见那个畜生已在随时之间。因此明日必须成功!”清澈如幽潭般的美眸射出强烈的杀机。 冯保躬身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做的干净漂亮!” 李妃淡淡道:“事成之后。京城必会一片混乱,父皇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吴老三既然想做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义灭亲想必不会让他为难吧。” 冯保陪笑道:“交给奴才娘娘就放心吧。” “不要留下什么麻烦,你去吧!”李妃满意的点点头。冯保躬身退到了书房门口转身出了书房,迈步下台阶时,脸上露出了诡异玩味的笑意,身影不急不缓的消失在夜幕中……未时初。马车停在了钱府门前,郑三刀跳下马车:“主人钱府到了。”车帘掀起。陈烨捧着一尺见方四角包铜的红木小箱躬身而出,郑三刀搀扶着下了马车。 “不用过去了。”陈晔阻止郑三刀抱箱,迈步走向依旧门廊挂孝府门紧闭的钱府钱府耳前除了那两只孤零零的石狮无声的呐喊川,地上这一次连一片纸钱都没了,干燥的暖风拂过,带起了几丝懒洋洋的尘土。陈烨微皱眉。抬起木箱挡了一下,迈步上了台阶,将木箱夹在左腰间。抬黑漆大门上钰明瓦亮的兽头门环。 片刻,府丹开启一角,依旧是那名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的仆役顶着两只灰青的眼圈探出头来。 陈晔抱拳微笑刚要张嘴。仆役已抢先说道:“夫人已在内宅侯着你呢。进去吧。”边说边将府门拉开,陈烨微笑着正要进府,仆役扬声道:“你也一同进来吧。” 郑三刀一愣,下意识的扭头瞧了一眼,“别瞧了,就是你!”仆役声音尖的扬声道。转而望向脸露疑惑的陈烨,干笑道:“夫人吩咐小的要礼敬您。” 陈晔微微一笑,迈步进入府内,郑三刀快步飞奔过来,瞧了一眼脸色青的仆役,嘿嘿低笑道:“兄弟你这身子骨悠着点。” 仆役一愣,郑三刀已快步追上了陈烨。殷勤的接过箱子,跟随陈烨穿过轿厅、过厅、门房,上了回廊。 仆役收回目光,自嘲的轻啐了一口,喃喃道:“娘的,还真的悠着点。不然非死在那欲整难填的贱货手里不成。” 仆役将府门全都打开。用手捏揉着后腰。下了台阶。小心警惧的瞧了瞧冷清无人的胡同左右,快步来到马车旁,牵着缰绳将马车赶进了府内,片刻,府门又重新关上了。 陈晔和捧着红木小箱的郑三刀进入三进院落,沿着两侧栽种着鲜花绿草的青石板道走向钱府正厅。 突然身后传来咣当声。陈烨和郑三刀扭头望去,三进院落的门厅大门关闭了。 郑三刀奇怪的问道:“主人这是啥规矩。客人刚进来就关门。难不成还怕咱们跑了不成?” “没错。爷就是怕你们这两个土鳖跑了!哈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从钱府正厅射出。韩茹绣引着两位衣着光艳油头粉面的男子以及十几名头戴圆帽,身穿圆领十二颗纽扣直被,脚蹬白靴,手执刀枪的兵士从正厅内走出。 陈晔抬眼望去,愣了一下。这不是昨天从钱府出来那个自己想暴踹的二流子吗?! 郑三刀则一脸也呆的瞧着另一个一身花里胡哨,要不是那脸像乱草的连鬓络腮胡子和怀了七八个月的水桶肚子。真以为是从那个戏楼跑出的坤角。瞧着这位大约二十出头。脸上敷着浓浓的珍珠粉活脱是从哪座坟里刨出来的活僵尸,郑三刀嗓子眼一阵痒,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院落四周几颗桑瑰古树后也闪身而出十余名兵士,手执刀枪。一脸杀气的瞪着陈烨和郑三刀。 曾戏弄陈烨的那名轻浮公子用右手大拇指捋了捋八字胡,得意地笑道:“姐,这一回弟弟我和你的贤婿活干得漂亮吧。” 韩茹绣得意地笑着点点头。目光瞧向站在身旁的不男不女的活僵尸。绽颜笑道:“贤婿,这一次帮我这个大忙,下月就让你和静妹完婚。” 东城兵马司指挥王霜的独子王思安闻言。咧开嘴,狂喜交加的问道:“岳母大人,你不会糊弄我吧?” 韩茹绣瞧着咧嘴傻乐从脸上不断掉粉的王思安,胃里也是一阵翻腾。将目光挪开望向陈烨。强忍住恶心,微笑道:“婚嫁之事。岂能儿戏,思安可要好好待静妹。 “放心吧,岳母大人,我保证一百个一千个疼她!”王思安眼神滴溜溜乱转盯着韩茹绣丰满高耸的胸脯,使劲咽了一口口 身跪倒淫笑道!“我他娘的真有此要不了了岳,俺替你宰了这两个土鳖,您今天就让我搂着静妹睡觉吧。” 韩茹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里暗恨道。老娘现在还要利用你,因此暂且任由你一双色眼乱膘和满嘴喷粪,等此事结束后,老娘非将你拆了喂狗! 韩玄呵呵笑道:“混蛋!你他娘的当俺外甥女是天香楼的粉头吗?思安你小子再说这没屁眼的话,老子阉了你这王八蛋!” 王思安嘿嘿笑着站起身来,挤眉弄眼道:”你他娘的不是睡我小小妾的时候了。跟老子说这样绝情的话,你要是让我先睡了静妹小姐。我昨晚刚开苞的第九房小妾可以先让你玩上几天,咋样?” 韩玄尴尬的瞧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韩茹绣。低声道:“闭嘴!再胡说八道。我可真翻脸了”。 王思安泄气的吧嗒了一下嘴,低声嘟囔了几句,韩玄装作没听到,满脸歉意笑容的望向自己的姐姐。 韩茹绣压根就没瞧向他们。美目在陈炸清秀的脸和郑三刀捧着的红木小箱来回闪烁,脑中闪过昨晚突然接到山西巡抚卢安让管家带来的情意绵绵的书信。信中明言想娶自己续弦。 韩茹绣嘴角绽起一抹得意阴冷的笑意没想到当年隔壁那长相蠢笨像放牛娃的傻子今日竟也能开府建牙,位列封疆。更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依然对我念念不忘。原本以为钱正义这死鬼嗝屁,老娘这辈子要委曲求全过日子了现在才明白。老天爷克死这死鬼。是想让本夫人去做巡抚夫人啊!咯咯咯咯咯! 陈晔冷冷的瞧着脸上掩不住得意笑意的韩茹绣,沉声问道:”钱夫人你这是何意?” 韩茹绣微笑问道:“陈烨。东西带来了吗?” 陈晔眼神瞧了一眼郑三刀怀里的红木小箱,沉声问道:“柳夫人呢?。不待韩茹绣答话。王思安已不耐烦嚷道:“岳母大人不必和这两个,土鳖废话,让小婿宰了他们,早早了事。我和韩玄兄好去天香楼吃花酒”。 韩茹绣美目流转瞧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韩玄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眼神诡异的瞧着王思安的侧影。 韩茹绣微笑着,清冷的说道:“陈炸还有用。他那个跟班就有劳贤婿帮忙了”。 王思安无聊的又吧嗒了一下嘴:“大早上就将我折腾来,弄了半天就只有一个下贱的跟班,没劲!你们都听仔细了,那个细皮嫩肉的兔子先留着,他那个跟班,给爷剐了!” “都听清了,不许伤了陈烨!”韩茹绣扬声说道。 王思安一双浑浊黄的眼瞬间闪过一抹恍然,狠狠的又盯了一眼韩茹绣高耸之处,又羡慕嫉妒恨的瞧向陈烨。老子明白了,原来是看上这小白脸了,娘的。就先让你这没毛的兔子占些便宜,等老子弄了钱静妹,老子就一刀宰了你,接下来该老子享受了!嘿嘿嘿。 王思安扬声道:“本公子岳母大人的话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身后的十余名兵士和院里围过来的十余名兵士齐声嚷道。 陈烨冷冷的瞧了瞧不断围聚过来的兵士。又望向韩茹绣,扬声道:”真是出乎陈烨意料之外,看来钱夫人是意图杀人劫财了?!钱夫人看来陈烨的警告你并没放在心里。” 韩茹绣心里一颤,冷笑道:“陈烨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轻狂自以为是了,若是你不出言威胁,本夫人还不会出此下策,因为本夫人知道。无论我同意还是不同意将叶仁慧交给你。你我之间也注定要结粱子。本夫人是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只要做得神鬼不知,我就不信你所倚仗的人能查出是我干的。” 郑三刀低声问道:”主人,怎么办?。 陈晔冷笑道:“下手分寸一点,挑了他们的手筋,不要杀了他们 郑三刀点头,担忧的低声道:“主人。他们可是官兵。弄伤他们会不会给主人惹麻烦?” 陈烨冷笑道:”从咱们进府,麻烦已经找到头上了,顾不得这些了”。 郑三刀点了下头,双眼射出阴冷的寒光快的扫视着周围已不足两米距离的官兵,右手握住刀柄。正要出手的刹那间,门厅的门传来钱静妹愤怒之极尖厉的喊声:“放肆!这是我家。你们是何人竟敢拦阻本姐!” “慢”。王思安大声喊道。围住陈烨和郑三刀的近三十名兵士都停住脚步。 王思安脸上全是惊喜的淫笑。仿若叫驴一般,吼道:“娘的。门外的兔崽子们都听仔细了,骂你的美貌小姐可是本公子还没过门的妻子,你们谁若是敢对她不敬,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快开门,本公子要见朝思暮想的爱妻,快他娘的开门”。韩玄吃惊的望向韩茹绣,韩茹绣阴沉着脸微微摇摇头。 第二百九十六章 意料之外 二门打开。钱静妹身雪白的孝服,精灵般纯净的俏脸江和贴身丫鬟樱桃快步走进三进院落内,门厅口人影闪动,看样子守在门厅口还有不下十余个兵士。 钱静妹和丫鬟樱桃刚进入院内,身后的厅门又随即紧紧关闭了。钱静妹疯了一般冲到兵士面前,尖声呵斥道:“让开!” 围聚的兵士急忙快速闪开,钱静妹快步来到陈烨面前,精致的俏脸全是歉疚忧急和哀怨之色,深深地瞧了陈烨一眼,猛地转身清脆的喊道:“谁要杀陈烨先生,就先从我的尸体踏过!” “静妹你在干什么?疯了不成,还不退下!”韩茹绣惊怒道。 “我不退下!娘亲,陈烨先生对咱们全家有恩,您怎能如此恩将仇报,要害先生性命!父亲对柳伯父一家已是薄情寡恩,做出让人不齿之事,娘亲您怎能再错上加错,听女儿一声劝,收手吧,放陈烨先生离去吧!”钱静妹泪流满面说道。 “放肆!你这忤逆不孝的贱婢,竟敢当着外人的面对老娘和你死去的父亲公然不敬,马上滚回自己的绣房,等此事了结,看老娘怎么收拾你”。韩茹绣暴怒的吼道。 “不,你若对陈烨先生无礼,女儿宁可陪她一起死!”钱静妹声嘶力竭的尖声哭喊道。 王思安眼前一晃,险些一头从台阶栽落下去,气的是七窍生烟,一张敷了珍珠香粉的白脸变作青灰色,状若诈尸的厉鬼一般,瞧着钱静妹如此舍命护着陈烨,心内真如油煎火烹五内俱焚,厉声尖叫道:“岳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韩玄回答老子,你不是和老子说,老子的未婚妻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自己的爹,慢说是男人,就是公狗公猫公鸡公鹅都没见过一只的大小姐,真正的雏吗?!” 钱静妹梨花带雨的俏脸蒙霜,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厉声喝道:“王思安你嘴巴放干净些,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信口雌黄败坏本小姐的名节,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你这种败德的禽兽,本小姐就是一双眼全瞎了,也绝不会和你有什么刮扯,马上给本小姐滚出去!” 也许是报了必死的决心。连半句脏话都不会说的钱静妹突然间从心底升起一股让她激动战栗的勇气小瞬间将心底挤压的愤怒和羞辱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酣畅淋漓的痛骂起来。可见骂街这种事,就算是从就未听闻过半个脏字的千金大小姐逼急了。也会无师自通的。 钱静妹这通骂,不仅将王思艾骂傻了。也将韩茹绣和韩玄惊呆了,呆怔怔的看着钱静妹,眼中都露出不敢置信的陌生感。只有小丫鬟樱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内全是崇拜敬服之色,小姐好厉害啊!骂得真解气! 陈炸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瞧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钱静妹,心底暗暗颤动,叹了口气,低沉的说道:“三刀,稍时动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钱小姐,钱小姐若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狞笑,深深点点头,握着刀兵的手暴起了青筋。 王思安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的厉声叫道:“反了,反了,你他娘的竟敢骂我!还敢公然当着我的面扎姘头!钱静妹你这贱婢,老子今天要是不弄死你,我他娘的就是你亲儿子!小的们听好了,把那个王八蛋给我活剐零碎了!动手”。 “慢!”韩茹绣和韩玄脸色大变,“口急的同时尖叫道。 近三十名兵士挥舞着刀枪,嘴里怒骂着,一拥再上,一记低沉的兵刃出鞘颤音响起,瞬间一道耀眼炫目的刀幕陡然暴起。 最先从陈烨等人身后身前冲过来的五六名兵士手里的刀枪刚举起或刚刺出,就感觉眼前花成了一片,一阵稀疏的铁器落地声同一时间响起,身子都向前迈出了两大步,又几乎同时停住了,都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向轻了许多又似乎少了什么的右臂,身子全都一震,惊骇的瞧着喷涌着血箭,光秃秃没了右手的右臂,“啊!”五六名兵士宛若死了老子娘一般蹦跳着凄厉的惨嚎起来。后面冲上来的二十余名兵士都惊得停住脚步,惊怖的瞧着光秃秃的手腕喷血,乱蹦的战友,又都不由自主的望着地上握着刀枪的断了个小冷战,全都惊叫着向后退去。 王思安和韩茹绣、韩玄也惊呆了,不敢相信的瞧着眼前这一幕。片刻,王思安醒过神来,惊叫道:“你们他娘的躲什么,还不一拥而上朵了这杂碎”。 韩玄也醒过神来,脸色煞白的瞧了弗茹绣一眼,低声道:“姐姐,不要再想后面了,必须杀了他”。韩茹绣同样脸色煞白,美目内闪动着惊惧犹豫之色。 韩玄厉声叫道:“你们听着。杀了这两个杂碎,没人十两,不,五十两银子!”惊慌后退的的兵士闻声都停住脚步,惊慌的眼神中闪出贪婪之色。 王思安忙点点头,尖叫道:“没错:…:幕两个杂碎。本公子马上给银子!“兵十们歹相鼓玉制据瞧。再次慢慢围聚了过来。 陈炸阴沉的脸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沉声道:“王公子,这些可都是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你私自带出行凶杀人,不知令尊王指挥大人听闻你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犯法杀头之事,会如何对你?” 王思安一愣,咧嘴狂笑道:“犯法杀头?!你当本公子和你一般脑子进屎了吗,这等事本公子怎会让我爹知晓,你放心,兵是老子偷偷带出来的,老子的爹不知晓,再说杀了你们,除了我们就只有老天爷知晓,你这敢跟老子抢女人的杂碎就他娘的等着做屈死鬼吧!上!剐了他们”。 陈炸又笑了一下,收回目光,低声道:,“钱小姐,这些兵士虽不是朝廷命官,但出手杀了他们,同样器同谋反。” 钱静妹娇躯微晃,美目慌乱惊吓的躲避着地上的断手和失血过多昏死过去的那几名兵士,颤抖着低声道:“我明白,先生还、还是不要管静妹了,速速逃走吧陈烨目光扫视着渐渐逼近的兵士,沉默了一下,低沉道:“钱姐,对不住了!” 钱静妹流着泪点点头,精灵般精致的俏脸露出凄凉的笑意,哽咽低声道:,“静妹临死还能再见到先生,死亦无憾了!” 陈烨瞧着钱静妹轻轻颤抖的背影,眼中露出深深地无奈和歉疚,突然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冲郑三刀点点头。 郑三刀狰狞的点点头,握刀的右手正要抖动的刹那间,身后门厅厚重的红门厅门外传来嘈杂惊叫声,紧接着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寸厚的红木厅门被暴力踹开了,一名身材高大,一双肌肉虬结的长臂快到了膝盖,身上的大红锦袍被撑得异常紧绷,胸前熊黑补子也被扯的边角露出丝头,使纹绣的熊黑更显狰狞,脚蹬红面黑底软靴,年约三十四五岁的男子快步走进院落内。 跟随在他身后鱼贯进入院落内足有三十余名头戴黑纱竹骨小帽,身穿锦衣的精壮汉子。 王思安、韩茹绣和韩玄脸色都是一变,王思安脸上的谄媚笑意刚挤出,正要抱拳躬身施礼。 那名胸前五品补子的锦衣卫仿若一阵狂风席卷过来,身形还没站稳,猿臂一般粗壮的右臂抡起,手背满是黑毛的大手狠狠的抽在了王思安脸上。 清脆暴响震得站在王思安身旁的韩玄耳鼓蝉鸣声刚响起,王思安已如断线的风筝飞起到射进正厅内,狠狠的撞在红木橱架上,橱架连同上面摆着的瓷器花瓶一起撞翻又狠狠的砸在王思安身上,压在底下的王思安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彻底昏死过去。 五品锦衣卫站在王思安刚站立处,一张脸密布杀气狰狞到了极点,恶狠狠的瞪着惊骇的目瞪口呆的韩茹绣姐弟,沉声喝道:“一对狗男女。给老子跪下”。 韩茹绣和韩玄身子都是一震,韩茹绣煞白着脸,美目虽然闪动着惊惧,但依旧有几分强硬道:“余十四爷,奴家虽然死了丈夫,不再是侍郎夫人,但依旧是朝廷的四品诰命夫人,你让本夫人给你跪下,你太无礼了吧!” 五品锦衣卫狰狞的瞪着韩茹绣,嘴角绽起一抹轻蔑:“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贱货,老子实话告诉你,能让你在老子面前说这么多话,是因为老子从不打女人,更何况像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臭烂货,打你更是脏了老子的手!不要挑战老子的耐性,马上给老子跪下!” 站在韩茹绣身旁的韩玄被最后这声透射着刚猛逼人的低吼惊得身子一软,像堆烂泥瘫跪在了青石台阶上。 韩茹绣惊怒羞恼的尖叫道:“余盛怀你不要以为本夫人成了寡妇,就可以任由你随意欺凌,锦衣卫镇抚司虽然威风,但本夫人就不信你只手遮天,我要到圣上面前去告你!” 话音刚落,余盛怀暴吼道:“来两个喘气的,给我好好神里这烂货!” 两名镇抚司的锦衣卫身如脱兔两步就上了台阶,一人揪住韩茹绣的双手,一人抡圆了胳膊开始狂扇起耳光来,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钱府。 陈晔、郑三刀和钱静妹全都惊呆了,怔怔的瞧着面前这突然杀出的诡异一幕。 “不要打了,住手!你们住手!”钱静妹回过神来,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快步冲了过来,惊吓发抖的丫鬟樱桃伸手拦阻,钱静妹一把推开,跌撞着冲上了台阶。 余盛怀上前一判当住钱静妹,陈烨脸色一变,嘴角闪动狰狞,低声吼道:“三刀!”郑三刀手腕一抖,刀幕暴起,如一道狂风席卷向数米外的台阶。 余盛怀眼眉都没抬一下,双手抱拳冲钱静妹深施了一礼:“钱小姐有命,盛怀不敢不从,住手”。 刀幕崩解,刀尖仅差毫厘停在了余盛怀脖颈处,钱静妹、郑三刀以及台阶下的陈烨全都惊呆了。 …二锦衣其松弄停止抽打韩茄绣。韩茹绣脸如猪头,肌圳懵小拢的胖嘴不但的往外冒着紫黑的血沫子,身体失重,摔到在地,双眼上翻,在青石地面上剧烈的抽搐着。 钱静妹惊哭着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抱住快被打傻了的韩茹绣,大哭道:“娘亲你怎么样,他们怎么这么狠,你们简直就是禽兽!” 余盛怀有些尴尬的挠着头,瞧了一眼依旧横在脖颈上的长刀,望向郑三刀,咧嘴笑道:“郑三刀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刀老子若是不挂彩,接不住 郑三刀直眉楞眼的瞧着笑嘻嘻的余盛怀:“你他娘的竟然不躲?” 余盛怀又嘿嘿笑了一下:“三刀兄弟,劳驾你的刀是不是能收了,十四想去拜见陈烨先生 郑三刀又是一愣,急忙撤刀,一抹幽蓝的光芒随着低沉的归鞘声渺然无踪。余盛怀羡慕的瞧了一眼郑三刀腰间的长刀,吧嗒着嘴道:“偻寇不是人揍得,可这刀造的真他娘的一等一。比咱大明的刀强上太多了,不过你这把偻刀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偻寇能拥有的吧。”郑三刀一愣,目露警惕盯着余盛怀。 余盛怀又羡慕的吧嗒了一下嘴,瞬间恍然的拍拍额头:“该死!”忙快步下了台阶,快步走向陈烨,正了正衣冠,抱拳深施了一礼:“余盛怀见过陈烨先生 陈烨吃惊的瞧着余盛怀,余盛怀满脸堆笑道:“十四生性有些孤僻,没什么朋友,唯和老十六对脾气,老十六是十四可托生死的好兄弟,先生这次来京,老十六曾写信给我,要我暗中保护先生 陈烨恍然,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十六兄托付大人的。真是失敬!刚才若非大人及时出现,后果确实难料啊 余盛怀抱拳笑道:“十四是个直性子,说话直来直去,先生不能厚此薄彼,您叫老十六作十六兄,怎么叫我却是什么大人,我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算得哪门子大人,先生是不是也和十四亲热亲热?喊我一声十四兄?。 陈烨忙笑着施礼道:“若不嫌草民放肆,草民就高攀了,陈烨见过十四兄 余盛怀喜的眉开眼笑:“先生把话说反了,是十四高攀先生了。老夫子不是有句话吗,人以群分小老十六和我一样,性情乖僻,都是不善交际,没朋友的人。因此他在信里把先生说的就像他亲爹一样,俺这心里可是抓耳挠腮,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先生,可说心里话,其实我一接到十六的信,就想来拜见先生,可您不知道,十六在信上再三严词叮嘱,先生不遇到危险,不许我来骚扰先生。要不是手下回报,王思安这杂碎带着兵丁进了钱府,我估摸着他是要对先生有不轨企图,我还不敢打扰先生呢。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杂碎呢,哈哈哈哈哈哈陈烨也开心的笑了。 余盛怀扭头瞧了一眼搂着韩茹绣痛哭的钱静妹,抱拳脸露别有意味的笑意,低声道:,“先生,这个梁子还请先生代为化解。钱小姐处还请先生代为美言一二。 陈炸失声低笑道:“怎么见官大一级的镇抚司十四爷话说得这么可怜?” 余盛怀嘿嘿低笑道:“先生的红颜知己嘛,十四刚才心急先生,一时气昏了头,行事有些过激,还请先生无论如何都要替十一在钱小姐面前美言几句,不要让她记恨我,要不然以后先生府邸,十四可不敢登门了。” 陈烨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低声道:”十一兄误会了,我导钱小姐之间清清白白,十一兄今后可千万不要再做如是想了。” 余盛怀一愣,嘿嘿低笑道:,“先生这话说得不实在,我可是帮了先生大忙,要不然该是先生被钱小姐恨一辈子了,十一可是做了一件成*人之美的大好事。” 陈晔一愣,笑道:“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十一兄你这话何解?。 余盛怀嘿嘿低笑道:“十一虽是第一次与先生想见,可先生在官洲的雷霆手段,老十六可是全都写信告诉了我。刚才要不是十一及时出手,恐怕现在钱府上下已没一个喘气的了吧?!” 陈炸瞧向钱静妹,默然了片刻,微笑道:“十六兄信上所言全是夸大其词,不足为信,不过,你刚才所说,陈炸倒是愿尽力一试,成与不成,陈炸可不敢打包票 余盛怀眉开眼笑道:“先生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陈炸淡淡一笑,迈步走向台阶,心里剧震,秦十六竟然将如此隐秘不能见光之事都书信告诉了他?!为什么?难道真如他刚才所言他与秦十六是可托生死的好兄弟?! 陈炸后背一阵阵的发凉,隐隐感觉到冷汗顺着后脊梁骨似虫爬一般缓缓向下滑落,屠灭石府满门之事稍有泄露,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杀气迸现 …烨感觉头阵阵的隐隐发疼,轻吓了口与。将烦乱哦午口”清勉强压了下去,迈步走上台阶,轻吁了一口气,瞧着哭泣的钱静妹和已有些缓过神来的韩茹绣,轻声道:“钱小姐,十四兄都是为了救我才出手有些重了,陈烨代十四兄向你赔礼了。” 钱静妹抬起泪脸,泪眼模糊的看着陈烨,哽咽着低声道:“我一个。区区弱女子,孤苦无依,不敢当先生代他赔礼道歉,更何况,此事、此事本就是家母有错在先,应该是静妹代家母向先生赔罪才是。” “陈烨代十四兄多谢钱小姐的大量。”陈烨瞧了一眼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依旧发抖的韩玄,又望向被殴打的如肥猪一般不堪入目的韩茹绣。 “钱夫人,陈烨诚心过府,赎买柳夫人,还请夫人能告知柳夫人下落。” 韩茹绣美目全是无地自容之色,做梦也没想到,顷刻间,攻守易势,自己反到成了乞求活命的可怜虫,心里如同刀割针刺一般,将肿的眯成一条缝的双眼闭上,闷声不语。 陈炸的脸色阴沉下来:“怎么,事到如今,钱夫人还要隐瞒下去吗?” 韩茹绣娇躯颤抖了一下,没有睁眼,一双手死死的攥着女儿钱静妹的玉臂,含糊不清嘶哑的嚷道:“你、你杀了我吧!老娘受此奇耻大辱,生不如死!” 一旁瘫跪面无人色的韩玄惊叫道:“姐,你要死可别拉着兄弟我垫背,陈公子小的知晓柳夫人在何处。” 韩茹绣娇躯剧烈一颤,使劲撑开眼皮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弟弟,嘶哑的喊道:“你若敢说一个字,姐弟的缘分就没了!” 韩玄煞白着脸叫嚷道:“没了就没了。总比没命强!陈公子,只要你答应让十四爷放过小的小的马上就告知你柳夫人的下落。” 陈炸点点头,双眼闪过惊喜之色瞧着韩玄。韩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柳夫人已不在钱府了,她、她被我姐卖到苏州下坡叫肉香飘的土窑馆去了。” 陈炸身子一震,脸色慢慢白了,嘴角轻微颤抖,清秀的脸慢慢狰狞起来,阴冷如冰的看着弗玄。韩玄惊骇的尖叫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你可要说话算话!” 半晌,陈烨才将心里剧烈翻滚的杀意勉强压了下去,转身快步走下台阶。 钱静妹哽咽喊道:“先生!”陈烨停了一下,又接着迈步走向余盛怀和郑三刀站立处。 余盛怀和郑三刀快步迎了上来,不待陈烨开口,余盛怀抱拳笑道:“十四陪先生一同去窑子街。” 陈嫩抱拳,阴郁的说道:“多谢十四兄的厚意,不必了,柳夫人的事,陈炸想自己解决。” 余盛怀瞧着陈烨的脸色,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笑道:“先生执意如此,十四从命就是,兄弟们,将王思安和韩玄这两个杂碎提溜回去,老子这回要让这两个。杂碎后悔来人世这一遭!” 四名镇抚司锦衣卫快步上了台阶,韩玄惊骇的尖叫道:“你他娘的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放过我的!” 陈烨背对着弗玄,冷冷道:“我答应过吗?” “你、你耍我?!陈烨,老子干你”一名锦衣卫出手如电,手背狠狠的拍在了韩玄嘴上,叫声立时噶然止住。 韩玄被抽了个跟头,两眼翻白,身子剧烈抽搐着躺在青石台阶上,血沫子裹挟着被抽下来的门牙犬齿从嚓里冒出。另两名锦衣卫也从正厅内将软如泥的王思安拖了出来。 陈炸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十四兄,钱小姐” 余盛怀忙笑着说道:“先生放心,十四一定会小心照看好钱府的。” “多谢!”陈烨抱拳拱手,迈步走向门厅,郑三刀冲余盛怀笑着拱拱手,快步跟上。 钱静妹颤动着香唇,先生两个字在唇齿间翻滚却无法说出口,瞧着陈烨修长的背影,视野慢慢模糊起来,心如针扎一般刺疼。 他、他这次离去,我、我、我们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见了!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钱静妹娇躯一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随即瘫软着向后倒去,小姐!”丫鬟樱桃惊叫着飞奔上了台阶。 陈烨和郑三刀出了府门,钱府那名仆役和一名锦衣卫站在府门外的马车前,仆役瞧到陈烨出来,忙扑通跪在地上,一双手左右开弓使劲抽着自己嘴巴子;小的狗眼不识贵客。让屎眯了眼,求公子饶了小小的这条贱命吧。” 陈烨一愣,快步走了过来,那名锦衣卫忙躬身施礼:“您就是十四爷嘴里说的陈婶先生吧。” 陈烨忙拱手:“不敢,请问这是?”“这厮竟然和王思安那杂碎勾结,将先生的马车赶进钱府,想谋害先生,林勇没一刀宰了他,是十四爷吩咐,不让我等轻举妄动,一切都等先生做主。”林勇躬身说道。 陈晔瞧了一眼依旧在抽嘴巴子的仆役。微笑道:“他也是奉命行事,算了,林勇大人多谢了。” 林勇忙笑用心!井生众话林勇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挡头煦纠习小起先生这大人的称呼横了跪在地上的仆役一眼,沉声喝道:“你子命好,遇到了陈烨先生仁慈,饶了你的狗命,马上给爷滚!” “公子是活菩萨小的一定痛改前非。日夜求神保估公子公侯万代”。仆役嘴里嘟囔着,慌不迭的爬起身来,狼狈飞奔进了钱府。 林勇忙闪身,施礼道:“先生请!” “有劳林勇兄代陈烨多谢十四爷”小陈烨笑着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小阴沉着脸,目光闪烁着复杂烦乱之色。清脆的马鞭响起,马车舟胡同口行去。 刚才在钱府余盛怀的一番话像炸雷在陈晔耳旁不断炸响,陈爷做梦都没想到秦十六竟然会将屠灭石府满门之事如此轻松的写信告知余盛怀,这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就算这余十四爷口风紧不向上面捅出此事,可难保他不会对手下的兄弟们说,镇抚司内盘根错节,万一有人将这件事泄露给湖广的楚王?! 陈炸后背又是一阵阵发凉,自失的苦笑了一下,算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陈烨轻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挑帘出了车厢,坐在郑三刀身旁。郑三刀觑了陈烨一眼小心翼翼道:“主人,您、您没事吧?” 陈炸漠然的瞧着街道两侧的商铺酒肆和喧闹的来往人流,半晌,叹了口气,轻声道:“钱正义夫妇恩将仇报,衣冠禽兽,虽然钱正义暴毙,遭了报应,可韩茹绣竟然变本加厉残害柳夫人,说心里话,若不是碍着她的女儿静妹小姐,我剐了她的心都有。可是细一思忖,若非柳湘泉昏聩欺世,她们母女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追根溯源,最该杀的应该是柳湘泉 郑三刀默然,轻轻抖了抖缰绳,驾马踏着碎步出了灯市口大街向崇文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郑三刀赶着马车边走边打听,来到崇文门内的东城根,这一片胡同林立,四通八达,来往的人形穿着打扮形形色色,五行八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行人中所操口音南北各地都有,竟是南北答萃之地。 郑三刀赶着马车跟随熙攘的人流从胡同内进进出出,陈烨微皱眉道:“三刀,不会走迷路吧?。 郑三刀嘿嘿低笑道:“主人放心吧,您瞧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既有商贩打扮,也有帮佣做工出苦力的,看日头西挂,虽然距离吃晚饭不及半个时辰了,可是您瞧他们脸上并无疲倦,身上的衣裳也不见干活的痕迹。” 陈烨打量着跟马车同行一个方向,三五成群笑闹着的行人,点点头,微笑道:,“不错,观察细致。只是有些奇怪怎么没有迎面走来的行人,全都是跟咱们一个方向的?” 郑三刀脸上宴出玩味诡异的笑意,低笑道:“谢主人夸奖,其实说穿了不奇怪,不瞒主人,俺当年在太行山落草时,每次下山逛五台游让。西,跑大同一带寻乐子,和他们也算半个同道中人。不过俺大多盯得都是各县州府谁家的小寡妇长得水灵不水灵,只有实在寻不到时,才花银子呢。” 陈烨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吃惊的低声道:,“你是说他们都是?”。 郑三刀嘿嘿笑着点点头:“不会错的。小 陈烨笑着摇摇头:,“怪不得没有迎面的行人,不过,逛园子不都是晚上吗?这个时辰早了吧,难不成他们还要在娼寨门前排队不成?。 郑三刀笑道:,“主人有所不知,你说的那些地方,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去乐上一回,土窑子没那讲究,不分时辰的 陈炸瞧着满脸淫笑的郑三刀,微笑问道:“听你刚才这话,看起来当年当强盗时跑的地方不少啊 郑三刀嘿嘿笑道:“主人见笑了,除了南边没去过,北六省基本上三刀都去过 陈炸扑哧一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高手。 郑三刀得意的笑道:“不是俺自吹,天下妓家分四家,北边两家俺都领略过了,至于南边那两家,俺跟着主人,将来一定也能领略到的,嘿嘿嘿 “哦?分四家?都有哪四家?”陈烨问道。 郑三刀得意的笑道:“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扬州瘦马,杭州船娘。” “姑子?泰山上的道姑?。陈烨奇怪的冉道。 郑三刀瞧到陈烨一脸茫然,越发得意起来:“没想到主人也有不知晓的事,嘿嘿嘿,那俺就卖弄卖弄,自从当今圣上信道,天下道教大兴,五岳之首泰山更是道教圣地小那香火那叫个旺,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一年四季络绎不绝 “这与你说的泰山姑子又有什么关联?。 “主人别急,原本泰山脚下,戏子窝就很蓬勃,自打山上香火大盛,天下各地进香还愿的人就如潮水一般。戏子窝的生意真可说是日淌银夜流金了,原本十成的上香还愿银子到有六七成流进了山下密如蜂窝联窝内。山上的道观看着既眼气又眼热,就有山上的妥咀呢”天下道观风气之先,道馆内吹拉弹唱,酒池肉林,生意好得不得了。一下子将山下的娼察之所的生意全都给顶了。戏子窝的老鸠们不愧是久在风月,脑子转得快,不消多时,就将戏子窝全改成了青瓦低檐三清列坐香烟缭绕的道观,往日倚门迎客穿红戴绿的的粉头也摇身一变全成了皂衣素色的道姑了,从此山上山下道观绵延,泰山姑子也就名扬天下了。 “原来如此。”陈烨点点头,苦笑道:“我还以为我瞧到的宝刹庄严的佛道清净地周围密布污秽之地只是如今才有,每每感叹人心不古,道德败坏,没成想此污秽之风今日就有了。” 郑三刀目露迷惑瞧着陈烨:“主人你才才说什么如今今日,俺怎么听得有些迷糊 陈烨微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没什么 郑三刀迷糊的点点头,轻抖了一下缰绳,驾马甩了一下马尾,随着熙攘说笑的人流出了胡同,拐进了苏州下坡方向的窑子街。 原本跟随着马车的贩夫走率小贩匠役说笑间就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瞧着马车和车上的坐着的陈烨、郑三刀,见马车并没岔道离去而是竟然拐进了苏州下坡的窑子街,不少人嘴里也不自觉的发出惊噫之声。 窑子街的土路面风吹雨打坑注不平,马车东摇西晃颠簸起来。没等陈烨坐稳打量窑子街,耳旁传来密集的女子惊喜的尖叫声,华了陈烨一跳,急忙抬眼瞧去,街道两侧密集的土坯房门前都簇拥着几名年过四旬半老徐娘的老鸠子和粉头以及相貌龌龊敞心露怀的茶壶。 靠前的各家土窑的老蔼子都蜂拥过来,一个个眉开眼笑,扭捏作态。娇喊道:“公子爷,去我家里吧,我家里可有才死了男人下海的厨娘,小模样长的绝对可人疼,包爷满意”。 “呸!公子爷,你别听她的。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什么好玩的,没得弄一身晦气,还是去我家吧,我家里可是有模样俊俏水灵灵的小雏鸡,年不过二八,保证连手都没让男人摸过 “呸!你还有脸说,一个除了吃饭连人都不认得的傻丫头你也敢糊弄公子爷小雏鸡?哼!也就你一个人眼瞎罢了,你们家的黑老五早就不知弄了几回了,还他娘的雏呢!”一千老蔼子围聚在马车前,七嘴八舌,没等生意揽上门,先相互拆台互掐了起来。 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瘦长的马脸涂着能打腻子的厚粉,上嘴唇人中处长了一颗蚕豆大小稀疏几根黑毛的黑痣的老蔼子张开大嘴尖声厉叫道:“黑老五,你他娘的给老娘滚过来”。 街道左侧第三间土坯房门口站着三名短打扮敞心露怀的男子中一名黑得像驴蛋一般年约四十上下的男子闻声快步奔了过来。 他这一飞奔过来,街道两侧靠前的几家土窑前的茶壶都快步小跑着奔向马车。 陈烨皱眉沉声喝道:,“三刀,赶开她们”。 郑三刀脸露**笑意,刚要张嘴答话,突然眼中有道亮色划过,眼神一凝,如针般刺向快步过来的黑老五背在身后的右手。 手随心动,一记低沉的颤音响起,紧接着一抹渗着寒气的幽蓝划空,稍显即逝,已到马车前的黑老五,嘴角绽起狰狞,右肩抬动,突然感觉右肩轻飘飘,没等扭头,一道狂猛的血箭从右肩齐根处喷泄而出。 簇拥在马车前的六七名老鸠子脸色一变,不退反进,手如变戏法一般瞬间亮出一把把明晃晃的短匕,刺向坐在车驾上的陈烨。 郑三刀冷。多一声,手腕微颤,一蓬极度炫目耀眼的刀幕如狂风骤雨般从车架倾泻而下,刀幕放的快收得也快,几乎是在暴起的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只是人眼中的错觉。 车驾前响起一片重物掉地的声音,六七条紧握着短匕的右臂敲打着车架掉落在地上,血箭随即喷出。 郑三刀出手如电,右手抓向身后的车帘,猛地一掀,随之右手抓住陈晔的肩头轻轻一抖,陈烨如断线的风筝被扔进车厢内,六七道浓腥的血浆喷了郑三刀满头满身,身后的蓝呢车卒也被瞬间浸湿了。 郑三刀满身血红滴淌着粘稠的血珠,如地狱凶鬼坐在车架上,右手握着长刀,阴冷的看着被斩断手臂的七女一男。 七名老蔼子和黑老五仅是愣了一下,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握着短匕的断臂,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七名老蔼子突然身形弹起,左手抽出发髻上插着的银菩刺向郑三刀,嘴里都厉声叫道:“黑老五,剐了这杂碎!” 郑三刀手腕抖动,刀幕再次暴起,殉丽如烟花绽放,七条握着银菩的左臂飞了出去,血浆再次爆射而出,一抹幽蓝阴森的寒光从两名探身跃起的老蔼子中间微小的间隙射出。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收网 二烨震,惊喜的快步老了讨去!“柳毒人,是我,楼甘协” 陈绊挑开布帘,话音噶然止住,脸上的惊喜也僵滞住了,瞧着衣裙残破已衣不蔽体,左手紧攥着胸口撕破的粗布小褂,右手则紧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蜷缩在一张铺着破旧凉席的硬板木床跟的柳夫人。 在柳夫人对面靠门帘一侧的墙角还簇拥蜷缩着一名年过四旬浓妆艳抹的夫人和三名小衣襟短打扮獐头鼠目的男子,看其打扮,不消问,一定是老鸠子和茶壶们。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可当亲眼瞧到柳夫人的惨况,陈晔的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眼中露出歉疚自责,深吸了一口气,屋内古怪腥臊的气味,又让陈晔皱了一下眉头,迈步走了过去。 蜷缩的柳夫人立时脸露惊慌小尖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陈晔忙停住脚步,闻声说道:“夫人不要害怕,是我,我是陈烨,我来救您了。” 柳夫人双目定定的望向陈眸,憔悴惊恐但依旧极富风韵的俏脸一滞,惊疑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说你是谁?” 陈烨盯着柳夫人晦涩浑汪的双眼,眼中露出惊疑之色,悄悄向边上挪了一步,柳夫人依旧直勾勾盯着陈哗刚才站立处,对陈烨的举动视若未见。 陈烨使劲皱了一下眉头,的双眸露出深深的自责歉疚和愤怒。脸上强挤出笑意。温柔的说道:“夫人,难道你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柳夫人娇躯一颤,眼泪立时夺眶而出,放声大哭道:“真的是你!你、你这小子混蛋!你怎么、怎么现在才来?” 陈烨迈步走过去。蹲下身子,笑道:“让夫人受罪,是陈烨无能。请夫人责罚。” 柳夫人扔了剪刀,扬起手臂,颤抖着伸向陈烨,陈烨微笑道:“夫人我在这,请您责罚。” 柳夫人的手颤抖着碰触到了陈烨的脸,娇躯如过电一般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揪着小褂衣领的左手也松开,扑进了陈烨怀里,使劲的击打着陈烨的后背,嚎啕大哭起来:“臭小子你看我遭罪,你很开心是吗?你这混蛋!我不就是没给过你好脸色,也没怎么着你,你就这般害我,这没天理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陈烨眼圈内溢动着泪光,微笑道:“都是陈晔的过错,请夫人狠狠责罚。” 柳夫人紧紧地抱着陈烨,大哭道:”不要再把我一个人扔到这,我怕!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你求求他们。放我走吧!” 陈眸忙点头道:“夫人放心,谁也不敢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我这就带你离开,咱们回家!” 陈炸轻轻搀扶起哭泣的柳夫人,突然脸色一红,想要推开柳夫人,柳夫人双手死死的攥着陈烨的右臂,哭道:“臭小子你甭想扔下我跑了,我警告你。你要敢有丝毫不轨,我就让弟弟辞了你,让你去要饭!” 陈烨红着脸,将头扭向一边,低声道:“夫人的衣裳破了,陈烨想为夫人换件衣裳。” “呀!”柳夫人尖叫一声,急忙松开陈烨。双手抱住胸膛,羞恼的尖叫道:“臭小子。你竟敢对我不敬,我挖了你的眼”叫声突然止住,柳夫人呆怔住了,任由眼泪如溪流一般从脸颊滑落。 陈烨忙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披在柳夫人身上,柳夫人自失的一笑,喃喃道:“我竟忘了,我现在已是个瞎子了。”陈炸沉声道:“夫人放心,陈烨一定会治好夫人的眼睛,让您重见光明!” 柳夫人脸色一变,惊喜不敢置信的问道:“治好我的眼睛?!已经瞎了。还能、能治好吗?” 陈晔笑道:“夫人难道忘了,陈烨可是个有两把刷子的郎中!” 柳夫人惊喜的连连点头:“对对,我竟忘了,你这臭小子好像是有些骗人的本事。 “夫人,什么叫骗人的本事,那是真本事!”陈烨观察着柳夫人晦涩浑浊的眼眸,眼中流露出忧色,笑着说道。 柳夫人抬手擦去脸颊的泪水,破涕笑道:“臭小子,先不要急着吹牛,你若真的治好我的眼睛。我才信服你有真本事。” 门帘轻挑,黄锦和郑三刀走进里屋,黄锦瞧向柳夫人,扭头沉声道:“速去拿一身上好的衣裙。” “是!”仔帘后一名东厂挡头快步出了土窑馆。 陈晔回身施礼:“草民多谢黄公公。” 黄锦赔笑躬身道:“先生客气了。” 柳夫人紧张的抓住陈烨的手臂,颤抖问道:”臭小子,是谁来了?” 陈烨笑着刚要张嘴,黄锦已陪笑道:“柳夫人,咱家黄锦,在宫里当差。” 柳夫人脸色大变,脱口惊叫道:“你是黄公公?!”急忙扑通跪倒:“犯官柳湘泉罪妻柳叶仁慧叩见黄公公。” 黄锦忙快步上前。双手虚搀柳夫人,笑道:“柳夫人快起,咱家可不敢受夫人如此大礼。” 陈晔忙搀扶起柳夫人,柳夫人敬畏的咽了一口唾亦,二妾的说盅!“黄公公能亲自到此。莫非奴家的夫君被巾免了?奴家母女自由了?” 黄锦膘了一眼陈烨,笑道:“柳夫人,柳大人的案子,咱家不太清楚,不好说什么。” 柳夫人脸上的惊喜慢慢消失了,眼中又涌起了泪光,哽咽道:“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这么说奴家母女还、还”眼泪如掉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陈烨沉下脸,紧张的瞧着柳夫人,忙笑道:“夫人不要再哭了。若再哭坏了身子,陈烨可真要头疼了。” 黄锦暗吃一惊。忙笑道:“先生说的对,柳夫人不要伤心难过,天无绝人之路,柳大人的案子也许会有转机的。” 柳夫人苦笑了一下:“多谢黄公公的劝慰,这也许就是奴家母女的命吧。”门帘挑开,那名东厂挡头手里托着一身簇新的锦丝衣裙走了进来。 黄锦陪笑道:“仓促之间。不知合不合夫人的身。” 陈烨抱拳施礼道:“草民代柳夫人多谢黄公公。” “不敢。”黄锦忙躬身还礼。笑道:“先生。咱们回避一下吧。” 陈烨忙笑着点头:“公公,请!” 黄锦转身,眼神阴冷的膘向蜷缩簇拥在一起的老鸠子和茶壶们,冷声道:“你留下,服侍夫人更衣。你们几个狗才都给咱家滚出去!” 老蔼子和茶壶们激灵站起身来,三名茶壶慌不迭的如丧家犬挑帘出了屋。老鸭子则满脸惊惧谄媚点头哈腰的接过锦丝衣裙,走向柳夫人:”夫人。让老婆子服侍你更衣。”柳夫人娇躯一哆嗦。脸露惊惧向陈烨身旁躲。 陈烨温声道:“夫人放心,我就在屋外守着,她若敢有丝毫不敬,我扒了她的皮!” 老离子惊得一哆嗦,急忙强挤出笑意。点头哈腰道:“先、先生,放心,老婆子一定像服侍亲娘,不不。亲祖宗一般服侍夫人的。” 陈烨冷冷的瞧着老鸠子,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向门帘。 黄锦微眯了一下眼,笑着挑帘:“先生请!” 陈烨忙躬身笑道:“草民不敢,黄公公若不先请,草民万万不敢借越先行。” 黄锦犹豫了一下,笑道:“那奴才就放肆了。”迈步出了屋。 郑三刀轻轻长吐了一口大气。如释重负的低声道:“娘啊,这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主人,这究竟是咋回事?怎么连东厂大太监都来了?” 陈烨微微摇摇头,眼中也是疑虑重重百思不解,这位历史上在海瑞上书后,替海瑞求情的大太监黄锦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如此礼敬自己?陈晔心里既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也有诡异不解的滑稽感。 轻吁了一口气,陈烨挑帘走了出来,抬眼瞧到秦十六也在外间大屋,微笑轻点点头。秦十六脸上急忙露出谄媚的笑意,躬身施礼。 黄锦膘了一眼秦十六,又飞快的将眼神挪开,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吴老三走的倒是蛮快的嘛。不过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就先让他溜达溜达吧,老十六不用心急。” 秦十六忙躬身施礼,陪笑道:“十六不敢,十六谨候黄公公吩咐。” 黄锦淡淡一笑,转而望向跪在地上浑身战抖的三名茶壶,细声慢语问道:“你们三个能否告诉咱家。柳夫人身上的衣裙是谁撕破的?” 陈晔心神一颤,别有意味的望向黄锦,好本事!眼神顾盼之间,黄锦竟然就猜透我心中所想,只是他这样示好与我,为的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与李准交好?可这也说不通啊,李准不过是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太监,可黄锦是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两人的地位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黄锦又岂能因为李准示好与我。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三名茶壶身子都是剧烈的哆嗦了一下,偷偷互相瞧了一眼,跪伏在地都没有说话。 黄锦咧嘴一笑:“既然都不想说,咱家也就没心情问了。”话音刚落,站在外屋内的几名东厂挡头中如奔兔蹿出三人到了三名跪伏的茶壶身后,蹲身出手,清脆的颈骨扭断声几乎同时响起,三名茶壶吭都没吭一声身子就如软泥瘫倒在地上,反观那三名东厂挡头已全都站回原来的位置,仿佛从来都没动过一般。 黄锦满脸堆笑道:“他们竟敢对先生尊敬之人如此无礼,就是死上一百次也难赎其罪。 陈烨默了一下,抱拳深施了一礼,“先生这是为何?莫非奴才刚才所为有不妥?”黄锦惊疑的急忙还礼,问道。 “黄公公,草民一介布衣。自问除了有几间还算过得去的药铺,可说是别无长物,黄公公如此恩待草民,草民实在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草民斗胆能否请黄公公明言,您这么做究竟为何?” 陈烨清楚自己这番话问出,得到的答案祸福难测,但发生的这一切更是让他诡异难解。心乱如麻。实在让他无法再装傻下去,索性直来直去,无论结果为何,也比这波祸云诡窒息的恐怖感强上许 黄锦目光闪烁,笑道:“先生稍安勿躁。稍时请随奴才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先安心中的疑惑自会有仙神解惑。 陈烨一愣,迟疑的问道:“敢问鼻公公,您要带草民去什么地方?” 黄锦躬身笑道:“先生见谅,奴才现在不能说。” 话音刚落,门帘掀起,老蔼子战战挂兢搀扶着乱发挽起成髻,墨绿色比甲对襟束腰绣花锦丝长裙,周身又流露出几分大家贵妇气势的柳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柳夫人清瘦的脸色闪动着惊惶,轻声叫道:“陈炸,臭小子,你在哪里?” 陈晔忙道:“夫人莫慌,陈晔在。” 柳夫人循声,右手颤抖着向前摸着,迈步走了过来。陈炸急忙上前将手臂伸出,柳夫人颤抖的手摸到了手臂,急忙紧紧抓住,推开老鸠子,躲靠在陈烨身旁。 黄锦轻努了一下嘴,一名东厂挡头无声的闪身到了老鸠子身后,右手闪电探出,卡住老鸠子的咽喉,左手则紧紧紧抱住老鸠子的双手和腰身,又稳又狠的慢慢将老鸠子憋死了。 挡头小心的瞧了一眼毫无所察依旧紧紧抓着陈烨手臂的柳夫人。抱着老鸠子的尸身,无声的后退了几步,轻轻放在了地上,冲黄锦施了一礼,退回到行列内。 陈晔冷漠的瞧了一眼尸首,转而望向黄锦,双目露出感激之色。 黄锦急忙讨好的一笑,心里暗自赞叹,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爷失踪这大半年,何止让奴才刮目相看,简直就是深不可测,究竟是何奇遇,竟将喜怒无常,遇事毫无定力的王爷变成了沉静如渊。喜怒不形于色的气质。这才无愧我大明的贵胄龙种,奴才竟从他身上瞧到了主子的影子。 陈烨温声笑道:“夫人。陈炸要随黄公公去办些要紧的事,不过你放心,我让三刀留下侍候您,三刀和我虽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他一定会像我一般侍候您的。” 郑三刀犹豫了一下,不情愿的翻身跪倒:“郑三刀叩见柳夫人,夫人放心。俺一定会尽十二分小心保护夫人的。” 柳夫人惊慌的使劲摇着头,手依旧紧紧的抓着陈烨的胳膊,这几日的苦难简直就如地狱一般,已将性格豪爽泼辣的柳夫人摧残的心胆俱寒,心里已将陈烨当成了救命稻草,一刻也不愿陈烨离开。 黄锦笑道:“柳夫人,咱家有几句话不知夫人能否一听?” 柳夫人忙道:“奴家不敢,黄公公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家一定遵从。” 黄锦笑道:“柳夫人言重了小咱家请问柳夫人。您信得及咱家吗?” 柳夫人微一犹豫,轻轻点点头。 “多谢夫人。” 黄锦脸色一沉。沉声道:“你们都听好了,要好生保护柳夫人。一应吩咐,不可推谭懈怠,否则咱家扒了你们的皮!” 几名东厂挡头翻身跪倒,齐声道:“是!” 黄锦笑道:“夫人您看还有什么吩咐?”柳夫人犹豫了片刻,慢慢松开陈哗的手臂,蹲身施礼:“奴家多谢黄公公。” 黄锦笑了笑,扬声道:“老十六你也别闲着了,去抓鱼吧!” 秦十六兴奋的跪倒:“多谢黄,厂公爷成全!”秦十六站起身,笑着冲陈烨施礼道:“先生,不怕先生笑话,这回老十六抓的鱼有些大,想求先生借三刀兄弟帮忙,还求先生能应允。” 陈晔笑道:“三刀,随十六兄去抓鱼吧。” “主人,掩想守在您身边!“郑三刀不满的横了秦十六一眼。 陈样微笑道:“不用了,我和黄公公在一起若是还能出什么事,那这大明天下恐怕就没我容身之地了。” 黄锦笑道:“三刀兄弟放心,说句放肆的话,先生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咱家用这条残命偿还!” 秦十六也躬身笑道:“还有我这颗头也任由三刀兄弟砍下来当球踢!” 郑三刀瞧向陈烨,眼中全是不舍担心之色,陈烨微笑点点头,郑三刀一跺脚。不情愿的走向秦十六。 秦十六笑着拉住郑三刀的手,快步出了土窑馆,低声笑道:“三刀兄弟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先生这一次不仅无灾无险,而是要飞龙在天了!” 郑三刀一愣,惊疑的瞧着秦花一般的小脸,心里的担忧不觉轻了一些,低声问道:“你的意思,黄公公带走俺主人是有好事?” 秦十六心里和脸上都是狂喜小笑道:“何止是好事,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三刀兄弟。哥哥我不是眉眼高低的人,叫你出来帮忙。一则吴老三的少林大力鹰爪手和铁布衫混练的功夫很有一手,老十六恐怕绝非所敌,让兄弟来是扶危救难的小二则今日之事你都看到了,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吴老三,这一回黄公公发了话,这王八蛋的末日到了。兄弟难道你不想宰了他,为先生和你自己出这口恶气?!”,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有凸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三百零一章 心腹之秘 第三百章见面 二刀院然,咬牙切齿道!,“原来是那杂碎,从他露面心讥出他贼眉鼠眼的不是个玩意,娘的,还真是他要害俺主人,老子非剐了他不可!不过,俺还是没闹明白,他为啥要和俺主人过不去啊?俺们也从没招惹过他啊!” 秦十六脸上闪过诡异的笑意,嘿嘿低笑道:“兄弟别急,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咱们兄弟抖威风的时候马上到了!” 秦十六和郑三刀如两只嗜血捕食的猎豹急冲出了街口,片刻胡同内传出了清脆急促的马蹄声。 陈辉和黄锦走出土窑馆。八名彪悍的锦衣卫急忙抬着明黄高檐抬舆从数米外快步而至。 黄锦快步来到抬舆前,挑起舆帘,笑道:“先生,请!” 陈晔一愣,忙苦笑道:”黄公公玩笑了,这岂是草民敢坐的 黄锦笑道:“天下间除了先生,恐怕还真没几人能坐,先生请!” 陈烨犹豫了一下,从进入窑子街,刀光剑影,犯禁之事何止一件,横竖如此,也不多这一件,坐就坐了,又能如何!陈烨迈步走了过去,坐进抬舆内。 黄锦扬声道:”起”。八名锦衣卫抬起抬舆健步如飞向街口飞奔而去。 黄锦站在街面上,瞧着落日余晖照耀下闪烁着金亮光芒的抬舆高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窑子街对面再来一阵马蹄声,一名东厂掌班骑着一匹通体如花豹一般高头神骏疾驰而来,在离黄锦两米远处翻身落马,人未落地,双膝在空中已蜷起,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掌班花得志叩见厂公爷”。 高头骏马长嘶了一声,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也稳稳地停在了黄锦身旁。 黄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伸手抓住缰绳,那名东厂掌班身形微晃,跪地双膝如雪桅一般滑了过来,在黄锦抬脚的刹那间已钻到了脚下。黄锦脸上已能瞧出了些微的笑意,红面黑底软靴没踩进黄铜马蹬内,而是踏在掌班背脊上,上了马。 掌班双手托起马鞭,黄锦接过马鞭,淡淡的瞧了他一眼:“花得志。咱家记下了扬手抽了一马鞭子小高头神骏长嘶一声,驮着黄锦飞奔向街口。 跪在四凸不平泥硬如铁的街面上的东厂掌班抬手擦去满脸如水满一般的汗水,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坐在抬舆内的陈晔双目闪烁,透过如蝉翼一般的明黄锦丝舆帘瞧着外面,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那股子让他莫名其妙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又涌上心头,看起来从潞河驿出来踏进京城就感觉到的一些诡异不寻常,不是自己在心疑生暗鬼,如今看来从自己进入京城就已被厂卫盯上了,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陈烨心里涌动着无力感,仿佛自己是绑在八卦阵般蛛网上的飞虫,只能无助的等待着被吞噬,这感觉让他有一种失控要抓狂的冲动。 好半晌,陈烨才压下心里的躁狂,慢慢抬手擦去密布额头的冷汗,胸膛剧烈起伏着,长吐了一口大气,眼神纷乱的透过舆帘瞧着外面越来越暗的景色,突然一愣,双眼内全是震骇。 抬舆的锦衣卫迈步上了汉白玉台阶,从一道大开的朱红大门直行而进,门口台阶上左右两侧各跪着四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御门听事,尖着嗓子齐声说道:“小奴才叩见祖宗 陈辉透过舆帘瞧到右侧大门上横竖有序纵九横九钰明瓦亮的零金黄铜门钉,失声低呼:“这、这是宫门?”。 抬舆进入拱门沿着汉白玉跸道左侧向西而行,微带潮湿的丝丝暖风透过舆帘吹了进来,陈烨悄悄掀起舆帘向外瞧着。 抬舆的锦衣卫脚下无声,健步如飞,穿过一座座台阁殿宇,重檐飞兀,假山造景,花圃满园,走过一座座汉白玉石桥,耳旁依稀传来水浪之声,纵目望去,景色美不胜收,大有琼台玉宇人间仙境之感。 陈烨看得眼花缭乱,失神了片刻,心里不住的苦笑,不是做梦,真的进了皇宫大内了,这里就是西苑吗?! 陈烨瞧着在自己穿越前的未来时代这里依旧是一国政治经济军事中心的所在之地,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抬舆一路上连过了不下五六道宫门,经过每道宫门时都未做丝毫停顿,把守宫门的锦衣卫和内宦从服饰上看品级也越来越高,但只要瞧到这座八人抬明黄高檐抬舆,无一例外全都恭敬地跪到见礼。 锦衣卫抬着抬舆又穿过一道宫门,面前不远处一道高大长长的宫墙拦住了去路,抬舆下了台阶沿着宽敞足以并排四辆马车的甭道向右急行,行了近百米又由左侧宫门进去,放眼望去,宽阔的皇宫大坪映入眼帘。 大坪四面全是高大的朱红高墙,抬舆沿着跸道走向一座外形恍若道观但气势恢弘的宫殿,在雕龙刻凤的汉白玉丹摒下停住脚步,轻轻放下抬舆,八名锦衣卫同时翻身跪倒在地,静默无声。 没有一名锦衣卫过来掀起舆帘,坐在抬舆内的陈烨讥伽用不知是否该掀帘老出。神情有此尴尬的诱讨舆帘打量着儿忏工毒势恢宏造型独特的宫殿。 此时夜幕已落,宫殿门檐廊下全都悬挂着硕大的大红宫灯,照映的汉白玉丹挥纤毫毕现。 正在陈烨眯着眼,透过蝉翼锦丝舆帘。努力分辨着宫殿门廊之上,悬挂匾额上的金字写的是什么时。黄锦气喘吁吁的低声怒斥传进抬舆内:“一群不长眼没脑子的的狗奴才,你们竟敢这样毁我,狗奴才们,是不是咱家被你们气死,你们才甘心。 骂声刚落下不久,舆帘掀起,黄锦满头是汗,面带惶恐笑意。躬身说道:“先生,万寿宫到了。” 陈炸身子一震,脱口说道:“万寿宫?!天子所在?!”黄锦笑道:“正是,先生,请!” 陈晔目瞪口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慢慢从抬舆内走出,木然地抬头瞧着匾额,虽然已知道是万寿宫三个字可陈烨依旧没有看清匾额上的金字。 这玩笑开大了,虽然自己知道是穿越回了有些错乱的大明朝,知道这是一个有皇帝存在的封建朝代,可知道和见到真的是两码事。 这个东号叫大统其实就是嘉靖的皇帝为什么要见我?难不成他知道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想向我寻求挽救大明灭亡的良策?念头刚一起。陈烨就不自觉的摇摇头,掐灭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有些木然地望向笑容越谄媚讨好的黄锦,突然脑子一闪,陈烨翻身要跪倒,惊得黄锦急忙一把搀扶住:“先生,您、您这是为何?” 陈烨低声问道:,“命悬一线,陈晔厚颜求公公指点活命之法 黄锦越吃惊:“先生每出此言?”陈烨瞧了瞧周遭跪在地上的锦衣卫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公公。陈烨大胆请问,当今圣上病体如何?太医们又是如何开方诊治的?” 黄锦一愣。脸上露出诡异玩味的笑意,喃喃道:“奴才果然是肉眼凡胎,无论如何,先生都是不会对奴才流露一丝真性情了,主子果然是神仙,就跟亲眼瞧过一般,分毫不差,奴才输得心服口服!” 陈烨惊疑茫然的的看着黄锦:“公公刚才所言,陈烨没听清。能否请公公再说一遍 黄锦咧嘴一笑:,“先生,就不要再耍笑奴才了,主子已等候您多时了,让主子苦等,可是大不孝小还是快请进殿吧。” 陈烨暗咬咬呀,沉声道:“公公请”。黄锦躬身,并没动弹。 “陈烨放肆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烨心一横,拼了!不再犹豫,迈步上了丹挥,黄锦微微一笑,不离不弃跟随在陈烨身后。 万寿宫宫门紧闭,门前两侧两名头戴红罗面子刚义帽,一身大红曳衫,胸前飞鱼补子,腰挂象牙牌的监承瞧到陈烨和黄锦上了丹摔。刚要撩衫跪下,黄锦压着声音道:“免了。主子可在仙修?。 一名监承先敬畏的冲陈烨躬身施礼,这才满脸堆笑的低声道:“回干爹,徐阁老和内阁阁员以及六部九卿的堂官从申时二刻就在大殿跪候 黄锦一愣,航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小 监承低声道:,“今儿干爹走了没多久,一份六百里加急的折子就递进宫来,主子看了后,就圣颜如冰,传旨命儿子将他们都传进宫内。可主子却一直没召见他们,徐阁老他们就一直跪着,连晚饭都没吃 黄锦皱眉道:,“出事了。而且一定是大事,雷霆震怒恐怕只在顷刻间,我得马上进去,你们也都给咱家打起十二分小心来 两名监承忙躬身齐声道:“干爹放心。儿子们一定加倍小心 “打开宫门。”两名监承忙快步过去,用手托着厚重的红木宫门,无声的将宫门拉开。 “先生,请!”陈烨不再客气,第一个迈过快到膝盖的门槛,进入宫内。正殿对面悬挂上等盘香,香烟缭绕缥缈中,上品檀香气扑鼻,闻之令人神清气爽,浮躁的心神随即一震,渐渐平复下来。 悬挂的巨大盘香后,丝幔垂悬,伫立着足有数吨精铜打造,纹刻着道教符咒,造型庄严肃穆的法台小法台上却没有神仙坐像,而是依次摆放着三清牌位。 法台左右两侧分别摆放着各种纹刻着古怪图符庆典祭祀所用的法器,以及精铜所铸,同样纹刻着山川河流、日耳星辰图案的仙鹤等各种上古仙禽兽。 正殿靠殿门左右两侧各摆放镶嵌着各种玉石贴出湖光山色图案的巨大屏风,屏风后各有一条宽约一丈的宽大过道,通向万寿宫两侧偏殿。 陈烨瞧着左侧过道内数米一根一人合抱,雕饰着蝼龙的红柱,有些感慨的抽*动了一下嘴角,慢慢扭头向右侧过道望去,吃了一惊,原来在右侧过道竟然无声的跪着十几个官员。 这些官员大多须都有些花白,静悄无声跪在过道内,闻声也都抬头诧异的瞧了过来,霎时间,所有官员的脸色都是一变,目露泯“一瞧着陈烨 为的一名官员头戴七梁冠小身穿绯红官服,腰横嵌紫玉的玉带,胸前四色花锦云凤补子,浓眉重须,但须都已见花白,脸颊清瘦,两眉间与眼角密布沟壑般的皱纹,一双眼却异常的清澈深邃,顾盼间闪烁着沉静睿智。此时他脸色大变,双手合拢,刚要张嘴下拜。 跟随在陈烨身旁的黄锦急忙笑道:“先生,请随奴才这边走 为这名官员以及身后跪着的十几名官员全都是一愣,脸露惊愕疑惑之色望向黄锦。 黄锦引着陈烨迈步走了过来,从他们身旁走过去,冲为官员微笑点头示意。 为官员急忙拱手还礼。陈烨望向他,四目相对,两人的双眼都有些微的刺痛感。不由自主分开,陈烨心中暗震,他想必就是徐阶吧?! 目光从徐阶身后的官员脸上飞快扫过,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陈烨微点头笑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刑部尚书申时行扭头瞧着陈烨的背影。眼中全是震惊不敢置信之色,他、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大明朝内阁辅徐阶神情复杂震骇的瞧着陈烨的背影随着黄锦拐进偏殿,无声的叹了口气,仅仅一瞥,竟然让老夫数十年养气之功练就的这双荣辱不惊的双眸有了畏色,双目如电,英气外露,这乃是有大抱负成大事之人才有之精气神,这、这怎么可能会是声名狼藉乖张不端的他能有的?! 黄锦引着陈烨来到精舍紧闭的殿门前,黄锦轻声道:“主子,奴才携先生回来了 紧解的宣纸雕花殿门内传出微带沉闷的声音:“进来吧。” 黄锦轻轻推开殿门,引着陈烨迈步走进精舍内。一股闷热扑面而来,立时给人一种窒息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咫尺天颜之地,说不紧张畏惧那纯粹是扯淡,陈烨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了压狂跳的心,仅迈出了一步,就翻身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山野草民陈烨诚惶诚恐叩拜天颜 黄锦微停,双眼瞧向丝幔垂悬若隐若现的三层纯金八卦坐台,不动声色的微微点点头,脚下无声走向左侧半人高的精通火炉。 拎起炉上坐着的同样纹刻着古怪符咒的云铜水壶,来到一旁的紫檀木梳洗架前,往铜盆内到了些热水,伸手试了试,又从一旁的松木桶内舀了些凉水,又用手试了试,这才将架上雪白的御贡松江棉布手巾放进水盆内,搅湿拧干,将热气腾腾的棉布手巾小心叠好,托在芋里,这才走向坐台。 轻撩丝幔,迈步上了台阶,半跪在手拈道诀盘膝坐在明黄蒲团上的大统面前小心翼翼的轻拭着大统的脸,擦完脸后,又将大同的手轻轻托起,仔细擦拭了一遍。 大统慢慢睁开双眼瞧向黄锦,黄锦自嘲的笑着摇摇头,大统嘴角绽起一丝得意的笑意,但稍显即收小抬手示意,黄锦急忙快步下了纯金台阶,将丝幔撩起,分别挂在左右两侧悬挂的金钩上。 大统抬眼望向跪在精舍门口的陈烨,瞬间陈烨感觉如同进入桑拿房一般蒸腾闷热的精舍内的空气无风自动,一股强大磅礴的气势如山般涌了过来,头项双肩辱负重物不断的压迫着自己。 陈炸的身子微震,这就是所谓的天子气吗?好强大的气场,不愧是掌控着九州万方亿兆臣民生死的第一人!念头刚起,心脏剧烈一跳,惊惧慌张的心情竟奇迹般的平复了,一股倔强和屈辱从心底喷涌而出,嘴角轻轻抽搐,无声的呐喊道,我不是你的臣民,在我来的那个时代帝制早就推翻了! 尽管陈烨心中不甘的呐喊狂吼,为自己打气,可跪着的双腿却一丝力气都没有,软的像棉花一般。 大统微眯的双眼猛地睁开,双目如电阴冷的盯着陈烨慢慢抬起的双肩和梗起的脖颈。 一旁躬身站立偷眼观察的黄锦脸色变白了,惊惧惶恐的偷瞧着大统的脸色,脑子飞快的转着,这、这可如何是好?精舍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似乎连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半晌,大统双眼内的寒芒慢慢消褪了。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黄锦敏锐的觉大统的笑意里似乎揉含着赞赏的味道,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跪在殿门口的陈烨也如释重负的轻吐了一口气,感觉双肩和脖颈上如山的压力奇迹般的消失了,悄悄轻轻动了动酸疼的双肩,身子又往上抬了抬。 大统淡淡的瞧了一眼黄锦,冷笑了一声:“山野草民?诚惶诚恐?你再对联说一遍你叫什么? 陈烨声音有些嘶哑,回答道:“回、回皇上,草民姓陈名烨,表字光庸 黄锦脸色一变,刚要张嘴,大统阴冷的目光扫来,惊得黄锦躬身急忙硬生生咽回了已到嘴边的话。 第三百零三章 病发 只锦眼眸深外闪动着深深的热惧和担忧,犹豫道!“丰,日父子相见,是天大的喜事,奴才以为还是不要扰了主子的兴致,也不在乎这一晚,明日再传徐阁老他们小” 大统咧嘴阴笑打断黄锦的话,声音尖细飘道:“不必了,联之所以没先见他们,也存了不能让他们扰了联见儿子的心情,如今万事俱备,联的心情大好,是该与他们斗法的时候了,黄锦,传!” “奴才遵旨!”黄锦无奈。头,起身下了坐台,来到金钩前想要摘下丝幔,“不必了!” “是。”黄锦暗叹了口气,脸露忧虑的迈步走向殿门,拉开殿门,出了精舍,站在过道,沉声说道:“主子有旨,宣徐阶觐见!” 跪得两条腿已有些没了知觉的徐阶忙伏地,大声道:“臣徐阶叩谢天恩!”低声道:“子实兄。帮我一把。 跪在徐阶身后的李春芳急忙伸手托了一下徐阶的右手,徐阶借力站起身来,正了正衣冠,感激的瞧了一眼李春芳,迈步慢慢慢沿着过道走了过去,来到偏殿,撩袍费力的要迈门槛。 黄锦急忙搀扶:“徐阁老,慢点。” 徐阶感激的低声道:“多谢黄公公。”黄锦勉强一笑,搀着徐阶进了偏殿,来到谨身精舍门前,徐阶撩袍又要跪到,黄锦低声道:“主子吩咐,阁老可直接进去。”徐阶眼露激动,轻点点头。 黄锦推开精舍的殿门,徐阶迈步走进,前行了两步,正要翻身跪倒。坐台上的大统微笑道:“不必跪了,黄锦,赐座!” “臣。谢天恩!”徐阶激动地跪到,他也哽咽道。 大统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黄锦忙搬来一把绣龙墩放在徐阶面前。徐阶又躬身施了一礼,这才半坐在绣龙墩上,双目微垂,静候着大统问话。 黄锦的宣旨将正殿内,负手站立,双目瞧着法台出神的陈烨惊醒过来,扭头瞧着徐阶的背影,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刚才面对三清坐台陷入的沉思。其实是在一遍遍的问自己,玩笑?真实? 黄锦微带沙哑的公鸭嗓将他纠结如九连环的心绪唤醒了回来,如果说那只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之手的拨动,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第是玩笑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玩笑更让他震骇。玩笑加玩笑。就不再是玩笑了,而是扯淡了!可自己偏偏就是这被扯着蛋的主角。 陈炸的目光闪烁,从左侧偏殿跪着的大明中枢阁臣们不时偷膘过来神情复杂的脸上扫过,慢慢扫视了一圈万寿宫四周,又将目光望向夜幕笼罩下的殿外大坪,深邃的眸子深处闪动着刺眼的光茫,狂跳难以抑制的心跳裹挟着翻江到海般的恐惧不断在体内狂啸汹涌。 陈烨心里清楚自己若当真冒险迈出了这未知的一步,稍有不慎,输掉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这条命,脑海中闪过一张张含羞俏媚多情的脸庞以及郑三刀、李二、金虎等人的身影。 可是咫尺天涯,一步登天,大到难以想象的诱惑试问天下间又有谁能抵挡拒绝?陈烨眼眸深处恐惧挣扎如赌徒般孤注一掷的疯狂纠结在一起。 若是我退了,今后怎么办?今晚生的这一切都能当做不存在吗?还能轻松的回去开我的药行,心静如水的诊治病患,有条不紊的继续我心里的理想吗? 眼前闪过大统阴冷清瘦的脸,陈烨微露苦笑,轻微摇摇头,若说出实情,自己不是景王,恐怕没等我走出这万寿宫,人头就已不在项上了吧! 陈炸有些烦乱的轻吁了一口气,突然脑子一闪,一行文字如闪电在脑中亮起,天与弗取,必受其咎! 陈烨身子微微一颤,双眸异样的瞧向右侧过道深处的偏殿,比惚间,自己的身影与大统瘦削的身影慢慢重合在了一起,激灵打了个冷战,幻象消失了,微喘着粗气,嘴角绽起一抹邪魅诡异的笑意,但乍现即逝。 当务之急,一定要弄清两件事,景王到底生了什么,是生是死?还有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坚定地认为我就是景王? 心念及此,陈烨迈步要走向过道,脚刚踏出又停住了,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轻松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臂,瞧向望过来的惊愕目光,冲他们微笑点点头。 李春芳等阁臣和申时行等六部九卿的堂官忙都露出带着尴尬不自然的笑意,都不由自主拱手施礼。 陈炸背负双手,微笑淡淡点点头,脑海中回想着大统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将每一个字都碾碎细细咀嚼着。心里浮起疑惑,若真是景王妃杀夫,大统数月不闻不问,难道仅仅是当真认为景王没死?这理由也未免太站不住脚了!难不成这个信道走火入魔的大明皇帝当真相信自己的儿子被仙人救走了? 陈炸脑海闪过大统那双渴望希翼的眼神和带着喘息的问话。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让陈烨心州”,讨价坏价,利诱君王,古往今来谁敢如此。!陈烨共刊意的笑出了声,空旷的正殿内响起了低沉诡异的回音,还没等那帮大臣惊愕的望向突然失态笑的陈烨,一声透着狂怒的虎啸龙吟从过道深处的偏殿内传出。 “去年联准了内阁呈交的应天巡抚吴思成请调拨银的折子,户部拨三百万两银加固吴泓江、白菲河河道,联还记得今年开春吴思成不是上折,信誓旦旦说河道修耸加固完毕,固若金汤吗?!可这才短短数月过去,竟然上奏两条固若金汤的河道竟然决口了?”。精舍内,徐阶跪伏在地,脸色苍白,一声都不敢吭。 大统恶狠狠的瞪着徐阶,冷笑道:“联记得你徐阁老不也拍着胸脯说,此次修耸加固完毕,可保南直隶数十年无水患吗?”徐阶身子一颤,慌忙答道:,“臣昏聩,万没料到应天巡抚吴思成竟敢辜恩误国,欺瞒君父,吴思成其罪当诛,臣未能察觉吴思成欺君,犯失察之罪,恳请陛下治罪”。 大统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跪伏在大理石地面的徐阶,沉吟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来,坐台下的黄锦忙要上来搀扶,大统摆了一下大袖,迈步走下坐台,来到徐阶面前。 徐阶眼神的余光瞧到了站在咫尺的灰色棉袍下摆和露出的同样灰色面子的元宝棉布鞋,心里一紧,跪伏的姿势越诚惶诚恐了。 大统膘了一眼徐阶右手旁放着的三道奏本,眼神微眯了一下,徐徐说道:“吴思成辜恩欺君,你虽有失察,但也不能全都怪你,这事既然出了,接下来替他擦屁股的事,还要有劳你徐阁老多费心!” 徐阶悬在半空的心落了下来,两颗豆大的汗珠溅打在大理石地面上,低沉的话语透出了颤音:“陛下如此说,臣惶恐欲死。臣尸位内阁,昏聩蜘厨误国,遗君父之忧,臣死罪难恕其咎。” “好了,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内阁可曾拿出什么条议来?”大统,打断徐阶的话,问道。 “回陛下,当务之急是调拨赈济粮银,安抚灾民,以防生变 大统笑了一下,幽幽问道:“联请问徐阁老,户部能拿出多少赈济粮银?。徐阶身子一颤,眼中闪过惊惧之色,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冉一个字来 大统嘿嘿冷笑道:,“去年过年,给在京大小臣工的欠俸好像就不是现银吧,时了,联记得还是你徐阁老和内阁阁员六部九卿这些大员们一同想出的法子。好像是苏木胡枚折抵了欠俸,联没记错吧。” 徐阶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眼一阵生疼。干涩的说道:“回陛下,陛下说的没错。皆因户部已无银可用,臣等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那就奇怪了,这才短短数月,难不成你徐阁老就生财有道,让户部有银子了?。大统怪笑道。 徐阶身子又是一颤,干涩的说道:“回陛下,没有,但臣等商议,可否一是让邻的未遭灾的其他省比如说淅江、安徽先调拨一些粮食救救急。二是再让应天一些家里有粮的大户平价卖给朝廷家里的余粮,两下相抵,也许这场洪灾就能比较顺利的度过了 大统眼神闪烁着,沉吟了片刻,哼了一声:“既然徐阁老和内阁六部九卿都觉着这个法子好,那就这么办吧 徐阶忙将放在右手旁的最上面一道奏本拿起,双手托着,黄锦瞧了一眼大统,快步过去,接过奏本小来到一旁的紫檀书案前,拿起朱笔,蘸着朱砂,在奏本最下角工整的写了个准字,落款写上黄锦两个工整的小楷字小心的吹了吹,转身拿了回来,放在徐阶的手里。 徐阶打开瞧了一眼,伏地道:“臣代苏州、常州、镇江、松江数十万灾民谢皇上如天之仁!” 大统阴沉着脸,瞧着地上那两道奏本:,“还有何事,一块说出来吧。联今日一并解决 徐阶急忙放下奏本,又拿起第二道奏本,脸露微笑道:“虽然今年应天遭遇数十年不遇洪水,但仰赖圣上如天之德,应天布政使使大小小臣工用命,由内宫尚衣监和应天布政使司督办的泓江棉业作坊所织棉布并未受到影响,棉商们都知这批棉布关系重大,因此洗染、织布日夜不停,共上缴上等棉布三万匹,中平棉布五万匹,虽然洪灾刚过,河道淤积还在疏通,但棉商们和布政使司还是克服困难,全都悉数装船,臣估摸最多两个小月就能到京师了。加上户部所存两万余匹布,今年与蒙古俺答的议和就能谈下来了,这样今后数年,我大明宣大、蓟辽边镇就能和平,朝廷也无需再派重兵镇守,军费也能大幅裁减下来了,朝廷也能松口气了。” 大统静静的瞧着徐阶脸上恭顺开心的笑容。嘴角也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如此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好事,徐阁老公忠体国,思虑甚远啊!不止如此,徐家对我大明也是一片忠心,居功甚伟啊!””阶满脸笑容的脸微微一僵。忙又笑道!“陛下本奖,口恐 大统微微一笑,眼神瞧向地上最后一道奏本。徐阶犹豫了一下,拿起最后一道奏本,笑道:“陛下,这是南京镇守太监孙朝用上奏表彰棉商、棉农公忠体国的奏本,此次吴泓江、白菲河数处河道决口,不少棉商、棉农的地都被水淹了,可他们不计个人得失,日夜赶织,保证了上缴的棉布按期交付,免除了我大明后顾之忧。臣等也以为,这样忠心朝廷的商农,理应得到朝廷的褒奖。” 大统望向黄锦,黄锦急忙上前接过徐阶手里的奏本,双手付与大统。 大统瞧着奏本,眼角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眸深处滚动着压抑的暴怒,伸开瞧着,半晌,抬起头,微笑道:”很好,一体棉农、棉商能如此公忠体国,联心甚慰,尤其是徐阁老的兄弟子侄更是对朝廷一片忠心,确实应该褒奖,黄锦 “奴才在!” “赏徐阁老的二弟徐涉入国子监。”大统眼中异色频闪,不止眼角连嘴角都开始轻微抽搐起来。 徐阶伽兄叩头,语声已难掩心内狂喜:,“臣肝脑涂地,也难报陛下对臣一家的恩遇!” 大统脸上全是怪异的笑意,喃喃道:“肝脑涂地?!真能肝脑涂地吗?”突然身子一晃,双眼上翻,向后栽去。 惊得黄锦一个箭步扑了过去小身子摔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上,大统瘫软的身子重重的砸在黄锦背上。 “皇上!主子”。徐阶和黄锦全都尖厉的大叫道。徐阶脸色煞白,激灵打了个冷战,大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黄锦也从被砸蒙的状态醒了过来,顾不得后脊骨断了一般的剧疼,急忙小心的翻身,抱着大统抽搐的身子,也惊怖的大叫道:”人都死哪去了?!快传太医!” 正殿内的陈烨和过道跪着的大臣们脸色都是一变,呼啦,大臣们全都站起身来,互相看了一眼,又都慌乱的望向正殿内的陈烨。 守在门外的两名监承也手忙脚乱的飞奔进来,陈烨沉声喝道:“慌什么!”两名监承惊得一哆嗦,惊恐的躬身道:“回、回妾爷,黄公公在喊叫传太医 “还不传!”陈烨阴沉着脸喝道,快步向过道毒去。 两名监承又急忙慌乱的飞奔出宫,边下丹挥边尖着嗓子叫道二“快,快传太医”。 万寿宫大坪四周劲风四起,一队队一身大红的锦衣卫从大坪四周的阴暗角落内冒出,如离线的箭激射过来,倏忽间已将万寿宫四周围成了铁桶一般。 两名监承在丹摒下跳脚嚷道:,“都死哪去了!快传太医!” “秦公公、刘公公莫慌!牙牌听事们已经去传太医过来了。”大坪对面的拱道内传来中气十足的话音,话音还未落下,一道红影已到了两名监承面前。 来人头戴竹骨黑纱小帽。身穿麒麟过肩飞鱼补子的红色曳衫,年约三十上下,轩昂的国字大脸不怒自威,彪悍的身材透射着仿若永远也使不尽的活力。 左边惊慌的脸色煞白的监承瞧到来人,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作揖:“是二爷来了,谢天谢地,吓死咱家了 来人微拱手:,“今晚是黄霸当值。秦公公,到底出了何事?。 秦公公惊慌地摇摇头:”咱家也不清楚,想必二爷知晓,景王爷进宫了,主子打两个时辰前,就吩咐,让我和刘公公在宫门口当值,又将宫里的一干听事、奉御也都打出宫了。我们好好在殿外当值,可不成想突然偏殿精舍内传出黄公公叫传太医的惊叫,因此我们才”。 秦公公的话还没说完,黄霸已如一道狂风从两人身旁席卷而过,两位监承吃惊的扭头瞧去,黄霸已到了万寿宫大开的殿门前,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进殿内。 谨身精舍内,徐阶一干大臣全都跪倒在地,脸上全是惊恐不安之色。 陈烨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搭在依靠在黄锦怀里,两眼翻白,脸上全是怪异笑意,身子剧烈抽搐的大统双臂的寸关尺上。边诊脉,边皱着眉,眼中闪动着犹豫瞧着大统慢慢开始涨红的脸色和越来越如牛喘般的喘气声。 突然,陈烨松开手,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长衫快脱下。黄锦吃惊的瞧着仅穿着内衣裤的陈烨:,“王、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陈烨使劲将蓝布长衫撕成了两截,绑在一处,蹲下身子,将剧烈抽搐的大统从黄锦怀里扶起,将长衫缠绕在大统身上。 黄锦惊骇的尖叫道:“王爷,你在做什么?快住手!你怎敢如此大不孝绑自己的父皇!”惊骇惶恐的徐阶等大臣脸色更是大变,眼露惊怒,纷纷站起身来,要上去阻止陈烨。 第三百零四章 救人?散功? 陈烨边使劲勒着长衫,边沉声道:“要是不将父皇绑起来,最多不过半刻,他就会躁狂,到时咱们就全都得让他杀了!”徐阶等大臣脸色又是一变,纷纷停住脚步,惊疑惶恐的互相瞧着。 黄锦疯狂的撕扯着绑缚在大统身上的长衫,泪流满面,惊怒激愤的吼道:“君让臣死,臣死为尽忠,王爷怎能因为贪生怕死,就敢如此大胆忤逆不孝,捆绑自己的君父,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决不能让王爷行此大不孝,人神共愤的大罪!” 陈烨叹了口气,双手边系着长衫,边沉声问道:“父皇要是清醒,他若想杀我,我绝不二话,可是我不愿意让他做下等他清醒过来追悔莫及的父杀子君杀臣的大错。黄公公,你难道真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父皇亲手将你痛殴活活打死吗?!”黄锦一愣,惊疑愤怒的瞪着陈烨,刚要张嘴。 陈烨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黄公公应该还记得我也是个会瞧病,医术还差强人意的郎中吧!” 黄锦又是一愣,瞪着陈烨,眼中的愤怒消减了一些,沙哑着嗓子问道:“王爷神医,奴才不敢怀疑王爷判断,可是,” 陈烨再一次打断黄锦的话:“公公再要这么优柔寡断,你我言谈之间,父皇的躁狂作就在随时。我实言相告,父皇这次狂症作,以父皇体内积聚的郁燥和我刚才诊脉探知父皇的体力,你我连同徐阁老这些朝廷重臣恐怕活不下一两个。我最后说一遍,我这么做是为了救父皇,此心可鉴日月!父皇清醒过来,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你若再阻止,我马上转身离去,以后生的陷君父于不义的大罪,你承担得起吗?!” 黄锦身子一颤,痛苦的仿若夜枭一般尖叫了一声,颤抖着松开了双手。 陈烨扶着身子的抽搐越来越轻的大统,将他轻轻放倒在地,瞧着上翻的双目正在缓缓落下的大统,脸色一变,沉声道:“来不及了,哪位大臣能将官服借我一用?” 徐阶等人眼神虚互相瞧着可又互相躲闪着,谁也没有开口。陈烨脸1ou愤怒,扭头正要怒喝。 “王爷莫恼,奴才黄霸愿拖官服,救君父!” 黄霸闪身进入精舍,迈步来到陈烨面前,将身上大红曳衫快拖下,递给陈烨,陈烨接过,也使劲撕成两截,接在一起,将大统的双腿紧紧的绑在一起。 紧接着陈烨又将大统的鞋袜全都除下,这才轻吁了一口气,从内衣怀里掏出针盒,打开放在地上,将盒内长短不一的银针都握在手里,微眯着双眼紧紧的盯着大统。 精舍内所有的目光也都紧张惶恐的瞧着身子已不再抽搐,但整张脸却越来越红,红的似乎能从汗毛孔渗出血珠的大统。精舍内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气氛紧张压抑到了极点。 突然大统如荒野嗜血的孤狼一般张嘴嚎叫起来,一双已正常的双眼密布血丝,只是眼内的血丝隐隐泛着诡异的幽蓝,亮的惊人,脸色狰狞到了极点,身子使劲的挣扎,绑住手脚长衫曳衫被撑得紧紧地,出牙碜的嗤嗤声。 黄霸脸色一变,低声道:“王爷,主子不知为何力量变得大得惊人,奴才恐怕绑住手脚的长衫曳衫支撑不了多久!” 陈烨没有说话,双目依旧紧紧的盯着大统双眼。大统眼内瞳仁周围密布的血丝已慢慢粘合在一起,变作了蓝中透黄的血斑。 陈烨瞧了一眼大统双手同样由青白开始隐隐泛起蓝黄色的指甲,轻轻握了握手里的银针,心里默默念叨,行针不留针,引毒出脏腑,针刺毒血出,脏腑得平安。希望这飞针引毒真能做到神聚毒散! 陈烨轻轻吁了一口气,铅汞等重金属中毒在自己来的未来时代,也几乎可说是绝症。先中枢神经受损就是不可逆的,其次就算是用现代西医的治法,就算能将体内残留积聚的重金属代谢出来,那这个人不死也是个丧失劳动能力甚至呆傻的伤残人士。 虽然御针十三篇内有针刺引毒篇,可能否对重金属中毒有效,陈烨心里没谱,瞧着大统这位数十年吃丹早已成了毒人的严重重金属中毒者,暗咬咬牙,毕其功于一役,拼了! 耳旁传来布帛丝绢的撕裂声,徐阶等大臣的脸色全都吓白了,已开始有大臣目1ou惊恐,悄悄向后蹭着后脚跟。 黄霸也目1ou紧张之色,低声说道:“王爷,绑着主子的长衫和奴才的曳衫都快被主子扯断了,再不想办法,恐怕!” 陈烨望着双目已全是黄草一般的血色,整张脸血红如火,嘴里的吼叫越来越暴躁,身子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大的大统,从左手拈起一根银针,沉声道:“父皇体内的燥毒实在太重了,已非药石之功能排泄,引毒出体。只有兵行险棋,在他体内燥毒彻底作如堤坝决口的刹那间,将他体内的燥毒引出体外!” 黄锦担忧不忍的问道:“敢问王爷,主子已如此痛苦,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救治主子?” “朕杀了你们!”大统声嘶力竭的咆哮了一声,使劲一扯,嘶啦一声,绑住双臂的长衫出刺耳的撕裂声,已仅剩下不足二指就彻底断开了。 大统喘了一口粗气,双目暴睁,两肩拱起,正要再次力的刹那间,陈烨出手如电,右手拈着的银针破开顶心髻刺入天灵穴内,入针一分五。沉声道:“就是现在!” 银针甫一刺入,大统的身子也僵住了,嘴唇紧闭,一双暴虐的双眼1ou出呆滞之色。陈烨抬手,银针拔出,大统身子一颤,一口紫黑的鲜血从嘴里喷出。 陈烨并没理会,手里的银针又如蜻蜓点水一般分刺大统双手的十宣穴,针刺即收,转而运针如飞,又分刺双脚脚趾肚,同样针刺即收。 紧接着手脚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府、少泽以及隐白、历兑等十二正经的井穴也如点水一般即刺即收。 徐阶等大臣和黄锦、黄霸眼中一片眼花缭乱,陈烨停手,他们眼前还在闪动着如千手观音一般行针的幻象。 陈烨瞧着身子又开始剧烈颤抖,清瘦涨红的脸全是痛苦之色的大统,轻吁了一口气,手拈银针再次刺进天灵穴内,入针一分五,这一次陈烨并没提针拔出,而是松开了手,紧接着又从左手拈起一根银针刺入头皮前额上方的上星穴,入针一分,松手,再拈银针刺入水沟、膻中、大陵、曲泉、神门、足三里、三阴交、风池、后背大椎、左右命门,会阴、委中、最后双手握针同时刺入双脚涌泉。 陈烨轻轻拍了拍已空空如也的双手,瞧着大统逐渐平静的神情和战抖越来越轻的身躯,脸上却没有一丝轻松,依旧紧绷着,一双眼眨也不眨紧盯着大统。 黄锦、徐阶等人瞧到在陈烨一番眼花缭乱快如闪电的施针后,大统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脸上都1ou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可他们脸上的笑容刚浮起,突然大统的脸色又扭曲狰狞起来,身子使劲的挣扯,嘴里出暴躁含糊不清的咆哮声。 黄锦和徐阶等人脸色全都大变,惊骇的望向陈烨,让他们更吃惊意想不到的是,陈烨竟在此时绽颜1ou出如释重负开心的笑意。 陈烨蹲身,三指拈住天灵穴上的银针,顺时针补法轻捻,随着捻动缓缓上提至一分,松手。紧接着上星、水沟、膻中、大陵等诸穴或顺时针补法或逆时针泄法捻针上提,反复在诸穴顺逆提捻三四次,才轻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瞧着已陷入昏昏入睡的大统,轻声道:“接下来只有等待了。” 黄锦瞧着一脸疲倦倒在地上睡着的大统,心如刀绞,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忙爬起身来,快步来到精通火炉前,拎起铜壶,在一旁紫檀悉数架上的铜盆内倒了些热水,拿起架上的雪白淞江棉手巾,搅湿拧干,叠好,双手捧于陈烨面前,羞愧的低声道:“王爷,请擦把脸吧。” 陈烨笑着接过,点头道:“多谢黄公公。”用手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擦了擦脸,递给黄锦。 “王爷,还、还要等多久主子才能醒来?”黄锦瞧着大统,低声问道。 陈烨没有回答,默默地瞧着脸色已变得青白沉睡的大统,心里隐隐升起了强烈的后怕,转而又强行压了下去。 这就是在赌,看他现在平稳的呼吸和平静的神色,就算不能引毒出体,最起码这一次的躁狂算是给压制住了,也算是小赢了! 徐阶等人都紧张的瞧着昏睡的大统,惊悸的心依旧高悬着,徐阶犹豫着,刚要拱手施礼,站在身旁一名头戴六梁冠,绯红官服,胸前同样云凤四色花锦补子,腰束白玉带,年约五旬上下,周身透射着儒雅之气的官员低声惊呼道:“圣上的脚心怎么?!” 殿内所有的目光闻声都望向大统的脚心,陈烨蹲下身子,瞧着刺进两脚涌泉穴的银针已通体黑,针体上缓缓流动着黑亮的液态物质。 陈烨的双眸立时亮了起来,惊喜道:“成了!”急忙望向其他穴位上的银针,银针都已变作黑色,同样有黑中透亮的液态物质正一点点从针刺处点滴渗出。 陈烨兴奋的大声道:“拿张纸来!”黄锦急忙从书案拿过一张御笺,陈烨接过小心的从天灵穴处的针体轻轻刮了一下,御笺上立时滚动着一个细若毫厘的小珠子。 黄锦、徐阶等人都凑了过来,惊诧不解的瞧着御笺上来回滚动的黑中亮的细小珠子,黄锦瞠目问道:“王爷,这、这是何物?” 陈烨微笑道:“是铅汞之毒。” 黄锦和徐阶等大臣脸色都是一变,互相瞧着,神情都变得不自然甚至都流1ou出惊怖之色。陈烨一愣,不解的看着他们。 黄锦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说道:“王爷用针将主子仙体内的铅汞逼出,您、您难道是让、让主子修炼多年的仙功散了?” 陈烨又是一愣,脸色也是微变,坏了!我怎么竟然忘了,道家所谓的外丹之术,主要就是服食铅汞,这铅汞在我这个现代人眼里是对人体有害的重金属,可是在这个时代,这两种重金属可是修仙必不可少的药引。 陈烨心念飞转动,突然微微一笑,故作高深道:“黄公公勿惊,我之所为乃是大有深意,但天机不可泄1ou,等父皇醒来,我自会向他老人家说明这一切缘由。” 黄锦和徐阶等人互相瞧了一眼,黄锦脸色白,勉强笑道:“原、原来是天机,奴才肉眼凡胎,不敢再多嘴乱问了。” 徐阶等人纷纷点头附和,眼中都闪过复杂诡异的光芒,但都是稍显即逝,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诚惶诚恐之色。 陈烨心里暗暗轻吁了一口气,随即脑子隐隐阵阵的疼,光想着如何治病了,却没想到治病的后果,这可如何是好? 瞧着眼皮下的眼球轻轻颤动似乎要醒过来的大统,陈烨心里一阵紧,这个信道想成仙已痴迷的走火入魔的大统皇帝一旦醒来,得知自己的所为,必会认定自己不是在救他,而是在下毒手毁他仙体,他会不会因此暴怒宰了我?! 陈烨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有些颤轻轻搭在大统两手的寸关尺上,狂乱的脉象已趋于平缓。 陈烨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苦涩的险些呛着自己,慢慢松开搭在寸关尺上的双手,挪了挪身子,慢慢伸向大统的天灵穴。 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是无益,当务之急,是快点想出法子来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将银针轻轻提出,瞧着已滚落到地上的细小铅汞珠子,木然的接过黄锦递来的手巾,小心擦拭着黑的银针,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仙人?!对,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陈烨嘴角绽起得意开心的笑意,飞快的依次将银针拔出,一旁偷眼观察陈烨的黄锦徐阶等人眼中都1ou出异色,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急忙分开。 徐阶微垂双目,眼中神色闪烁不定,隐隐射出一丝阴毒但又犹豫不定的寒光。 陈烨将银针全都拔出,擦拭完,放进针盒内。正要回身解开大统身上绑着已挣扯成碎布条的长衫和曳衫,大统慢慢睁开双眼,与陈烨的目光碰到一起,陈烨脸上1ou出开心的笑容,翻身跪倒:“父皇醒了。” 大统静静地瞧着陈烨,片刻微抬头瞧了一眼身上,黄锦急忙过来手忙脚乱的接着衣衫和曳衫,哽咽道:“谢天谢地,主子您可算醒过来了,可把奴才吓死了!” 大统依旧瞧着跪伏在地的陈烨,淡淡的说道:“黄锦,扶朕起来。” 黄锦急忙将解下的曳衫扔到地上,搀扶着大统站起身来,徐阶等大臣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未奉召就擅闯精舍重地,请陛下治罪。” 大统轻轻推开黄锦,活动了一下双臂,将瞧着陈烨的目光收了回来,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徐阶等人纷纷站起身来,一个个眼含热泪,脸上全是恋主情热的表情,激动地瞧着大统。 大统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道:“陶真人飞举仙去曾留下箴言,说朕一甲子即可证得金丹大道,再有几年朕就一甲子寿数了,因此在这最后的关头,正是上天考验朕的道心最频繁之时,只要朕能通过考验,朕就能拖去凡胎了。刚才你等所见,不过是天界值日功曹对朕道心的考验,你等不必担忧,朕不是安然无恙通过了吗?!” 徐阶第一个跪下,叩道:“臣恭贺陛下仙修精进,顺利通过天界的考察,臣等听闻这天大的喜讯,真是喜极而泣,为陛下高兴!” 身后的大臣们也急忙跪倒,叩道:“臣等虔心祝愿陛下早日证得金丹大道,仙体永驻大明,永为我大明之主。” 大统微笑点点头,沉声道:“徐阁老。” “臣在。” “着司礼监与内阁明廷寄,应天巡抚吴思成辜恩负国,着南直隶镇抚司即可缉拿,槛送京师,三法司也无需审理,这样的畜生进京即刻斩示众!” “臣遵旨。”徐阶叩头道。 “黄锦传旨,命南京镇守太监孙朝用将苏州知府汪志远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黄锦跪地道:“主子,吴淞江、白茆河多处决堤,水患千里,南直隶河道总管秦贵这奴才也难辞其咎,奴才请主子对这狼心狗肺只认钱财心里没有主子的狗奴才予以严惩!” 大统冷笑了一声:“你能说出这番话,还算有救,秦贵是你的干儿子吧?” 黄锦身子一颤,忙答道:“奴才瞎了眼,请主子严惩奴才失察之罪!” 大统眼神阴冷缓缓瞧向跪伏在地的徐阶,沉声问道:“徐阶,你怎么看?” 第三百零五章 真相 徐阶忙答道:“回陛下,秦贵身为河道总管,修葺加固河道本是他分内之事,可是他竟然狼子野心与吴思成、汪志远狼狈为奸,上下其手,贪墨修河堤公款,论其罪,怎么严惩都不为过,只是秦贵毕竟是内宦,自成祖皇帝始,对内宦的惩处,向来归司礼监,臣等只有弹劾奏议之权,因此臣,” “朕没有移权给内阁,朕只是问你,秦贵应该如何惩处?”大统阴冷的说道。 徐阶身子一颤,急忙答道:“回陛下,依照大明律,河堤失修酿成水患灾害等同丢城失地,论罪应、应斩立决!”徐阶说完,眼神发虚的偷瞟了一眼跪伏在地的黄锦。 黄锦眼中闪过黯然,沉声道:“主子,奴才赞同徐阁老之言,恳请主子将奴才和秦贵一同正法,以儆效尤!” 大统沉吟了片刻,点头道:“着孙朝用一体办理吧!” “臣遵旨!” “奴才谢主子隆恩!”黄锦声音呜咽,跪伏着说道。 大统望向黄锦,叹了口气:“秦贵虽然是你的干儿子,可是隔着几千里,他要干这寻死辜恩的事,你也不是孙猴子,哪里能知晓,不必自疚伤心了,空闲时给他烧上些纸钱吧。” “是!”黄锦抽泣着站起身来,走过去双手轻托着大统的右臂。 大统眼神一闪,瞧了依旧跪着不言不语的陈烨,淡淡道:“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徐阶等人叩头,站起身来,慢慢倒退着到了精舍门口,徐阶第一个转身迈步出去,紧接着阁臣和六部九卿的堂官以及锦衣卫副指挥使黄霸依品秩有序的依次退出了精舍。 陈烨犹豫了一下,身子刚动,要站起身来,也跟着离去。 大统冷笑道:“怎么朕的好儿子也想就这么不言不语的离去吗?” 陈烨忙又规矩伏地,沉声道:“儿臣不敢!”心里暗道,雷霆之怒,终于要宣泄到我脑袋上了。 已退出精舍,慢吞吞一只脚踏出偏殿的徐阶听到精舍内大统阴森的冷笑声,轻轻吁了一口气,眼中lou出一丝欣喜之色,身子微微一停,又接着迈步出了偏殿。 其他内阁阁员和六部九卿堂官眼中都闪过神情各异之色,互相瞧了一眼,都静默着跟随在徐阶身后出了偏殿。 只有刑部尚书申时行扭头望了一眼虚掩殿门的精舍,苦涩的摇摇头,做梦都没想到对我有恩的竟是景王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暗暗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跟上其他堂官沿着过道向宫门走去。 两名监丞和两名身着五六品官服须发花白的的官员喘着粗气飞,满头大汗的奔进万寿宫,险些和徐阶等大臣撞在一处,两名监丞也顾不上虚礼了,仅是慌乱的冲徐阶等人点点头,就带着两名官员飞奔向偏殿。 “启禀主子,太医院院使徐伟,院判崔光秀奉旨前来,为主子诊脉!”精舍外传来秦公公惊慌带着喘息的声音。 大统脸色阴沉似冰,慢慢扭头望向殿门大开的门外,黄锦瞧着大统阴沉的面色,二十余年服侍,深知这是大统暴怒杀人的前兆,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主子赎罪,奴才当时真是吓坏了,乱了分寸,不知是仙神正在考验主子的仙修,因此就代主传旨,急召太医,为、为主子,这全是奴才罪该万死,不干秦中他们的事,他们也都是担心主子,请主子明察!” 大统轻吁了一口气,沉声道:“退下!”精舍外跪着的两名监丞和太医院院使、院判全都吓得急忙叩头谢恩,站起身来,慌乱的离去了。 精舍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大统乜着眼瞧着陈烨,好半晌,突然嘿嘿阴笑道:“朕猜到朕的好儿子没走是有所图,可朕做梦都没想到,你所图竟然是要害朕这个君父!” 大统的脸色猛地一变,狰狞咆哮道:“你这逆子没想到你在害朕时,朕是清醒的吧?朕委实不解,朕虔诚向道,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胆大妄为阴谋弑父的畜生来!” 跪伏在地的陈烨心里暗自苦笑,不好意思,你还真冤枉了你那个混蛋儿子,他可没这个本事救你! “朱载圳你哑巴了不成!”大统怒吼道。 陈烨身子动了一下,沉声道:“回父皇,儿臣好得很,没有哑巴。” 大统一愣,怒极而笑:“朕竟险些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他或是他们是你的强大后盾。他们是仙人,让你干此禽兽不为的大逆之事,想必对你有所承诺吧?是长生还是朕的地位?” 陈烨跪伏着没有说话,耳中听着大统这位极权君主充满杀机的愤怒咆哮,心里竟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冒起一个荒谬奇怪的念头,要是真有神仙,他以长生或是皇帝宝座诱惑我杀了他,我会不会干? 大统眼中厉色频闪,慢慢蹲下身子,微笑问道:“载圳,朕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朕,他或是他们是何仙人,为何要害我,朕就放过你,并从此绝不再提此事。” 陈烨抬头瞧着大统强挤出来的微笑,心里暗叹了口气,我想我不会干的,因为能让我杀人的仙人,还是仙人吗?恐怕我若是当真干了,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了!陈烨嘴角慢慢绽起一抹开心的笑意。 大统一愣,目lou惊疑瞧着陈烨。陈烨用最诚恳的表情看着大统,沉声道:“父皇,没有仙人让儿臣弑君,儿臣真的是在救你!” 大统又是一愣,脸色随即狰狞起来,低声咆哮:“还敢在朕面前巧言令色,朕就杀了你,朕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现身救你!黄锦!” 黄锦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惊叫道:“主子,虎毒不食子,您不能啊!” “连你也要抗朕的旨意吗?”大统狰狞的瞪着黄锦。 “父皇!”陈烨抬头用仰慕的目光瞧着大统,心里一阵肉麻,老爸老妈你们在未来可千万别咒骂儿子。 大统猛地望向陈烨,兴奋的问道:“这么说你愿说了?” “父皇,儿臣刚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没有仙人让儿臣害父皇,儿臣真的是为了救父皇。” 大统的脸色都气黑了,身子轻微哆嗦着,猛地扬起握紧的拳头要暴打陈烨,陈烨大声喊道:“不过仙人的确是让儿臣捎几句话给父皇!” 大统身子一颤,落下的拳头停住了,双目依旧闪动着暴怒瞪着陈烨,半晌,阴沉的问道:“是什么话?” “是四句打油诗。” “快说!” “因罪谪凡尘,诚心修道玄,本是仙宗籍,何必再修仙。” 大统呆住了,怔怔的瞧着陈烨,嘴里喃喃道:“因罪谪凡尘?本是仙宗籍?” 陈烨瞧着大为震动的大统,暗暗吁了一口气,趁热打铁道:“儿臣曾听仙人只言片语,含糊说父皇原本就是天界的仙君,因为犯了错才被贬下凡间的,父皇虽然成了凡人,但仙籍依旧在天界,只要这世寿终,自然就会回返天界,根本就不用像凡夫俗子那般虔诚修道,父皇这样做了反而百害无一利。” “主子,王爷的话您都听到了吗?!主子,您本来就是神仙啊!”黄锦跪倒在地,喜极而泣,大声喊道。 大统木然了片刻,两行清泪滑落下来,喃喃道:“时至今日,朕才知晓朕的前尘往事。” 大统抬手擦去脸颊的泪水,阴云密布暴怒的脸色早已换做神采飞扬的神情,亲自搀扶起了陈烨,轻轻拍着陈烨的脸,和蔼的笑道:“圳儿,吓着了吧?不要怨恨父皇。” “儿臣不敢。”陈烨躬身道,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圳儿,他们是谁?”大统目光灼灼的瞧着陈烨。 陈烨躬身道:“请父皇见谅,儿臣不能说,仙人叮嘱儿臣,不许儿臣说出丝毫与他们有关的事。但他们告诉儿臣,他们是父皇在上面的好友,因此才、才搭救孩儿的。” 大统慢慢点点头:“仙凡两途,朕能理解他们的用意。” 陈烨瞧着大统开心中透着几分伤感的脸色,心里一动,我何不趁此机会将那些残害无辜少女精血炼丹祸国殃民的贼道一锅端了?!心念既起,立时难以抑制,躬身道:“父皇,儿臣还有肺腑之言。” “说,圳儿有大功与朕,无论是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大统开心道。 “儿臣谢父皇。”陈烨翻身跪倒:“父皇,朝天观、玄都观等御观妖道以残害生灵之妖术炼毒丹,毒害父皇,他们利用父皇虔心向道之心,邀宠献媚,编纂一些荒诞不经的邪术妖书谎称天书,蒙骗父皇,又利用父皇的恩宠,暗中百般要挟恐吓天下臣民,敲诈勒索,抢劫民财,强占民田,穷征暴敛,祸乱天下,不杀不足以平天下民愤!” 大统一愣,惊愕的瞧着义愤填膺的陈烨,眼lou犹疑之色。一旁的黄锦早就惊得脸无人色,眼神全是惊骇瞧着大统。 大统强笑了一下:“圳儿,这话说得严重了吧。”眼中异光闪烁看着陈烨,静默了片刻:“你这番话该不会是他们授意你说的吧?!” 到了这时,仙人牌陈烨已用的得心应手,没有丝毫的犹豫,点点头,躬身道:“他们说妖道们乱三清,用妖术祸乱天下,上天已数次示警,北直隶大旱就是因此,可父皇被他们蒙蔽,还,”陈烨适时住嘴,眼神余光偷瞟着大统的神色。 大统脸色大变,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拖口问道:“难不成这次应天水患也是上天对朕的警告?” 陈烨抬起头,脸lou悲痛使劲点点头。大统慢慢低下头,脸色阴晴不定,双目也闪烁着诡异阴森的寒光。 黄锦脸色煞白,目光不时在大统和陈烨两人身上来回闪烁,深知陈烨所说对数十年虔诚修道的主子是何等打击,心里默默念叨,莫非真的要变天了?! 好半天,大统轻吁了一口气,抬起头,微笑道:“你的话,朕会认真考虑的。” 陈烨眼中炙热的光芒黯淡下来,闪过失望之色,转而释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一番话就让数十年痴迷修道的大统瞬间转变,确实强人所难了,可自己这番假借仙人的话,大统也必不会等闲视之的,这就好比在大统心里埋下了废道的种子,只要勤浇着一些水,迟早会生根发芽的。大统目lou异色瞧着陈烨,没想到陈烨仅仅脸色微变就lou出释然之色,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数十年驾驭臣民,玩弄帝王心术,进退自如从无漏算的他感觉自从见到自己这个失踪数月的儿子就一直有一种很憋屈让他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有些烦乱。 静默了片刻,大统沉声问道:“他们还要求朕做什么?” 陈烨躬身道:“父皇乃是驾驭九州万方的人间天子,是代天管理人间,无论是谁,都不能要求父皇做什么,纵是仙神也不能!” 大统瞧着陈烨,暗松了口气,眼中lou出了满意之色,沉声道:“朕的身子还能复原吗?” 陈烨犹豫了片刻,说道:“儿臣会竭尽全力。” 大统点点头:“你没骗朕,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仙人不是也说了吗,朕修道百害无一利,苦修数十年不仅全是无用之功,这副凡躯也被朕糟蹋的千疮百孔了。朕明白了自己的前尘往事,突然间又对尘世有了留恋。圳儿,你说,朕的身子该如何保养?” 陈烨躬身道:“首先应立即停了用少女天葵精血配以铅汞和参茸等燥热大补药材炼制的所谓仙丹。再则少近女色,睡眠有时,饮食有节,不轻易动怒,再辅以儿臣的针刺之法以及汤药,父皇的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大统微笑点点头:“病去如抽丝的道理朕还是懂得,好,朕就依圳儿。” “多谢父皇。”陈烨翻身跪倒,叩头道。大统呵呵笑着点点头,刚想迈步走向法台,又停住脚步。 “父皇,儿臣有事想请教父皇。”陈烨暗暗运了运气,说道。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你是不是想问朕,朕是如何如此肯定躲在巨鹿荒僻山野化名陈烨的人就是圳儿你吧?” “睿智无过于父皇。”陈烨心虚的拍着马屁。 大统目光瞧向黄锦,黄锦则急忙迈步走向左侧高大的紫檀橱架,打开最左边第二阁上的包金紫檀木匣,在里面翻检了片刻,拿出两道密折,迈步来到陈烨面前,双手托付,陪笑道:“王爷,请过目。” 陈烨拿起最上面左上角写着密字的折子,翻开,‘奴才李准诚惶诚恐启奏主子,奴才昨日在官洲府鹿野镇巨鹿山李庄瞧到音容笑貌酷似失踪的景王殿下的外乡人,奴才探听得知,此人叫陈烨,失足从巨鹿山掉落山坳,被李庄族长李老汉从巨鹿山救回,奴才窃以为此人极有可能是失足摔坏脑子失忆的景王殿下,奴才斗胆恳请主子彻查。’ 陈烨看了一下密折的寄出日期,正是李准与永宁知县吴翰卿到巨鹿李庄在药行同自己见面后第二天寄出的。 陈烨又拿起第二道密折,翻开,‘奴才李准欣喜若狂启奏主子,主子大喜,奴才与从京里派来的昔日景王府太监总管张禄再次去李庄见到陈烨,借与他谈话之时,奴才用迷药迷晕了他,验看了陈烨身上的胎记,与内档和张禄所说胎记位置分毫不差,共两处胎记,一处在左脚尾指下,另一处在右边的屁股上,一黑一红。奴才可以确认此人就是失踪的景王殿下。’ 陈烨身子一颤,双眼猛地瞪大到极限,瞧着密折,怎么可能?!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景王朱载圳身上的胎记竟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这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黄锦陪笑道:“看了密折,王爷该明白主子是如何确定您就是王爷了吧。” 陈烨醒过神来,急忙压下纷乱嘈杂的心情,望向面带得意的大统,lou出苦笑道:“父皇,并非儿臣执意隐瞒,儿臣确实有许多事想不起来了,若不是仙人相告,儿臣是皇子,恐怕到现在儿臣还在懵懵懂懂中。” 大统点点头,叹了口气:“李准的密折确定你就是圳儿后,朕曾密召院使徐伟,徐伟对朕说,人若是遭遇到很强的刺激或是失足摔到了脑子,会有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但随着时间,大都会不药而愈慢慢都记起来的,圳儿无需太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陈烨心里嘿嘿一笑,但愿如此吧。装出一副愁苦之相,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儿臣失踪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统迈步走上坐台,从明黄蒲团下拿出一道密折,走下坐台,递给陈烨。 陈烨手微微发颤,接过密折,慢慢打开,‘大统四十年十月二十五日亥时初,景王醉归王府,入府不及半刻,寝宫内传出景王妃凄厉的哭喊惨叫和景王的怒吼咆哮声。寝宫外外府管事钱有禄与王府护卫镇抚司江林带领数十镇抚司锦衣卫密布寝宫周围,意图不明。哭喊怒吼声达半个多时辰才停止。子时初,寝宫突然亮如白昼,光芒夺目刺眼,数息消失,恍若错觉一般,片刻,景王妃身穿亵衣,衣衫不整,浑身伤痕累累,披头散发,惊叫哭喊着飞奔出寝宫,埋伏在寝宫外的钱有禄和江林等镇抚司锦衣卫闻声而动,围了过去。景王妃哭喊慌乱了片刻,又带着钱有禄一人进入寝宫,子时末,钱有禄一人出来,大声宣布,王爷被刚才那道从寝宫内射出光芒吞噬,生死去向不明。’ [] 第三百零六章 讨价还价 …烨身子震。眼神死死的盯着密折!十月二十五日玄阮一双那段子时初,寝宫突然亮如白昼,光芒夺目刺眼,数息消失,洗若错觉一般的文字,心弦狂颤,十月二十五日,这、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到明国从山上摔下来的日子吗?!亮如白昼,光芒夺目耀眼,莫非、莫非景王朱载圳与自己一样也穿越了? 突然陈烨身子又是一震,目露惊骇,难不成我和景王互换了。我到了这里,而他去了未来?! 恍惚间,不知是因看了密折引起的错觉还是当真记起了什么陈烨脑中的过自己从德盛堂密室楼梯摔下,莫名其妙被卷进时空漩涡。惊叫大喊时似乎和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自己受到剧烈的震荡才昏迷过去的。那东西现在想想好像也是个人,难不成就是景王朱载圳?! 陈晔的汗毛孔都扎立起来,后背一阵阵的冷,对自己脑子闪过的画面,心里已信了**成。 恍然间,陈烨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一个刚从京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典型的书呆子,除了学习,心无杂念,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握过一次的青涩小子,自从穿越到明朝。就瞬间变得春心荡漾。勾三搭四,可说是按文明社会标准典型一个品行不端的淫人。而且心机也变得深沉阴毒,甚至做出屠人全家这么残忍的事,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初入社会,希望用所学治病救人的我能做出来的。 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在时空漩涡内,我与朱载圳那次相撞,我和他之间生了一部分的灵魂互换,我继承了他部分心性。 陈烨心里暗自苦笑,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咒怨,若自己不与朱载圳相撞,直接来到这里,自己应该还是原来的自己,也许现在还在巨鹿李庄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吧。因为那才是自己的性格,渴望平静的生活。就不会有今天掌控大明三分之一药业,野心依旧不断膨胀,冒着没命的危险冒充他那个混蛋儿子景王,站在大明皇帝面前的自己了吧。 陈烨缓缓轻吁了一口气,将重重纷至沓来的烦乱念头全都压了下去,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生不可能再重新走了,何况相比以前的理想我更喜欢今天我所做的一切! 我就是景王!陈绊嘴角绽起一丝若隐若现邪魅的笑意,慢慢合上厂卫呈递的日报密折,望向黄锦,问道:“钱有禄竟是我的外事总管,那这么说我住的半论堂竟是我自己的产业?”。 黄锦嘿嘿笑道:“王爷睿智 陈烨挑了一下右眉梢,似笑非笑道:“他和那个镇抚司的江林当晚应该是奉本王那位王妃之命杀本王吧?”。 黄锦瞧了一眼负手默不作声,脸上浮动着淡然笑意的大统,躬身陪笑道:,“王爷,奴才这里还有几份东厂和镇抚司呈递的日报,都是关于这几日钱有禄和江林的,王爷可有兴趣一睹?” 陈烨眼中闪过异色,沉吟道:“黄公公这么说,难不成这两个叛逆竟有幡然悔改之意?!”大统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微微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黄锦惊叹的笑道:“奴才只是稍露端倪,王爷已闻弦歌知雅意,知道奴才话里的意思。王爷的睿智真是让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从王爷进入京城,您的安全就全由奴才负责,钱江二人所作所为无不尽落奴才眼内,他二人不止有悔过之心,还有悔过之举。王爷既然不耐烦瞧奴才们干涩无味的呈报,奴才口述给王爷听如何?” 陈烨瞧了一眼依旧不做声但微皱眉头沉思的大统,微笑道:“有劳黄公公了黄锦将这些日子钱江二人所作所为尽述了一遍。 陈炸沉默了片刻,突然绽颜笑道:“除了本王那位王妃想杀本王外。好像还有人想置本王于死地吧?” 黄锦脸色一变,神情不自然的望向大统,大统叹了口气,笑道:,“圳儿不必多心,那是联派去之人,本意是想保护你。” 陈晔深深的瞧着大统,绽颜笑道:“父皇既这么说了,就当儿臣刚才是口误吧大统同样深深的瞧着陈烨,半晌,点点头:“南直隶应天的水患和刚才的君臣奏对你都听见了,你有什么想法?” 陈烨笑道:,“父皇英武神断,儿臣没什么想法两人的眼神相碰,同时分开。 混账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联倒要看看你有多大长进。大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微笑道:“联这个家不好当啊,你就没什么想对联说的吗?。 陈辉躬身施礼:,“儿臣这条命是父皇给的,儿臣的一切也都是父皇的,只要父皇吩咐,儿臣绝无二话。” 陈晔目光闪烁,我可是诚心开出了价码,你这位大明皇帝总不好不有所回报吧! 大统微眯着眼沉思了片刻,微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联心甚慰啊,联听说你花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买了自己的胭脂楼?!” 陈烨嘿天凶!“儿子愚昧,既然是儿臣自只的产业,众银年花的绥笑大方,儿臣情愿将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全数捐出,为父皇平抑南直隶水患稍尽儿臣的一点孝心。” 大统阴笑道:“这不妥吧,联怎么能逼着自己的儿子捐出辛苦赚来的血汗银子 陈辉一脸孝顺之色,躬身道:,“父皇这么说真是让儿臣无地自容,父皇若是不接受儿臣的孝心,儿臣就长跪不起。”翻身要跪倒,大统叹口气:“也罢,圳儿的孝心,联受了。” “多谢父皇陈烨顺势直起身,满脸惊喜道。 黄锦眼含热泪,哽咽道:“奴才目睹主子和景王爷父慈子孝,奴才真是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统突然恍然道:“联想起来了,你这次进京好像是为柳湘泉妻女而来的吧 回报来了!陈烨忙道:“回父皇,原官洲知府柳湘泉虽辜恩负德,犯下欺君大罪,可柳夫人母女是无辜的,儿臣在鹿野叶家老号曾受柳夫人恩惠,柳兰儿小姐对儿臣也是一片情意,如此深恩厚情,儿臣不想做薄情寡义之人,儿臣恳请父皇开恩,赦了柳夫人母女吧 大统抬起右手,用小手指留的长指甲轻轻挠了挠额顶的迹,微皱眉头道:“联还听说你曾对钱有禄允诺,若是他能帮你钻营免去柳氏母女的罪,你愿付给他一百万两银子?” 陈辉心中暗惊,当时在中论堂五进院落雅厅的谈话,除了钱有禄剩下都是自己人,怎么可能连这么隐秘的谈话,他竟然都知晓了?!难不成钱有禄也是特务? 陈辉暗咬牙,陪笑道:“儿臣如今已经知道,钱有禄是儿臣的家臣,儿臣与他的交易已经自动取消了。” 大统点点头,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听黄锦这些奴才们说,圳儿如今今非昔比。生财有道,可称得上富可敌国,联还有些不信,听你亲口承认,联信了。为了柳氏母女二人,圳儿轻轻松松就拿出二百五十万两白银,联对力儿的财力很是佩服啊!看来这药材生意很有赚头嘛!” 陈烨心里暗叹了口气,我与钱有禄的交易你都知晓的如此清楚,那还存在汇合钱庄剩下的总数大致有一百五十余万两的余款,想必你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吧。 陈烨微露苦笑,躬身道:“不瞒父皇。儿臣这次进京搭救柳夫人母女,将儿臣药行内九成的资金尽数提出,一共携银四百余万两,还有大约一百五十余万两的白银、金沙和宝石玉器古玩等存放在东北城汇合钱庄内 “九成资金都搬运到了京城,为了柳氏母女,力儿还真是情深意重啊!”大统眉梢微抬,玩味的笑道。 “父皇,儿臣说了,儿臣不愿做薄情寡义之人,更何况这些银两有一部分是叶家老号数代积攒的祖银,拿出来救柳夫人情所应当陈烨警惕的说道,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李准没把叶仁宣偷买蒙古战马的事上奏上去。 “叶家老号的存银?”。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并没说什么,负手默默地望着三成纯金八卦坐台。 陈晔悄悄张开满是汗水手心湿漉漉的双手,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大统叹了口气,陈烨的心立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四百万两还不满足,这老家伙该不会是想涸泽而渔吧?! “圳儿,刚才联说了,联这个君父不好当啊!去年过年,联无计奈,只得听从徐阶等内阁阁员的条陈,用苏木胡捞折抵了欠了数月的在京大小官员的俸禄,折俸当其,广盈库、储济仓就生官员因不满用苏木胡板折俸,大打出手的闹剧!他们明里是在殴打户部官吏,实际是在泄对联的不满!” 大统苦笑着望向陈烨:”这又**个月过去了,联又欠了臣子数月的俸禄,前日户部奏报,太仓银告蔡。联原指望各省上缴的税银、盐课、商课能多少聊补无米之炊,哼,如今已是九月了,九个盐运司和十大税关上缴的盐课、商课总计合在一处不过勉强二百余万两。数日前福建参政诸论奏报,偻寇退出淅江沿海,又有在广东、福建沿海集结,意图犯我广东福建沿海州县之意,请求朝廷拨银三百余万两,加固海防,抵御偻寇。还有辽东和宣大的蒙古俺答,你都听到了,徐阶向联报喜了,加上户部那两万匹上等棉布。合计十万匹棉布,能准时交付蒙古俺答,就能谈成和议了,蒙古人向咱天朝进贡两千匹蒙古战马,今后两三年也许不会再有兵围京师的奇耻大辱了”。大统嘴角轻微抽搐,双目射出愤怒无奈的寒光。 陈烨暗叹了口气,这能怨谁,归根到底还不都是你这个皇帝昏聩无能,若不是你殆政信道,刚慢自用、宠信奸邪、好慕虚荣,大兴土木,耗尽民真民财,焉能有如今纪纲顾废、国势虚弱、外夷强横。人才凋敞,国常大空,民脂枯竭。民反四起,搞得大明朝已到可危之境。 大统喘了一口粗气:“和议谈成,也许真如徐阶所说, 可就算加上这一百万连同今年收上来的盐课、商课那二百万两,也仅够东南海防军用,在京数万大小官员的俸禄联依旧无处寻觅。” 陈炸心里苦笑道,你哭穷这大半天,无非就是想贪我那几百万两银子,只要你不涸泽而渔,我全送给你。躬身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愿解君父之忧,刨去儿臣捐给应天水患的一百五十万两,儿臣愿将此次带进京的二百五十万两余银,全数献给父皇。” 大统眼神一亮,闪过一抹满意之色。没想到这小子竟真的不吝啬,联刚才可是酝酿了许多说辞。仅开了个头,他就全都送与了联。这次回来,这臭小子不仅大有出息,对联的孝心也是大涨,没想到摔坏脑子,到是将他摔得让联非常满意。 大统心内虽是大喜过望,可脸上却露出歉意拒绝之色:“这不妥吧,你的孝心联领了,可联就是再苦,也不能狠心盘录自己的儿子,传扬出去,联这个君父岂不成了寡恩凉德的父亲了。” 陈晔扑通跪到,眼含热泪道:“主忧臣辱,儿臣就是死也不愿看到父皇忧国如此,父皇若是拒绝儿臣对父皇的这片孝心,儿臣就立时碰死在坐台上 大统忙摆手,满脸慈爱之色,连声道:“联答应你,联受了,圳儿快起来。” 黄锦泪流满面慌忙过来搀扶起陈烨,陈炸瞧着黄锦泪如涌泉的脸。佩服的在心里直竖大拇指小我刚才连吃奶的劲都用上,才勉强让眼泪在眼圈里打晃。你这不仅说哭就哭而且还哭得声情并茂的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 黄锦刚将陈烨搀扶起,自己又扑通跪倒在地:“主子,王爷的孝心足以感动天地,主子好福气啊”。 大统慈爱的瞧着陈烨,点点头,欣慰地笑道:“联也觉得联很有福气”。 是啊,几句连自责都算不上的牢骚就空口套白狼让我硬挤眼泪跪着求你拿走我四百万两银子,你要是没福气。我真不知道这世上什么才叫有福气。陈烨郁闷的眼角轻颤了几下。 “主子,有了这二百五十万两银子,官员的欠俸不再是问题,主子想重新修络太庙和玉熙宫,这下也有银子了。”黄锦站起身来,边擦着脸上的泪边破涕为笑道。 大统快膘了一眼微垂头的陈烨,沉声道:“联是天子,岂能因私废公,先国后家,才是天子的本分 大统轻拍了一下脑门,做出恍然之色:“联险些忘了,黄锦。传联旨意,愿官洲知府柳湘泉虽辜恩欺君,弃民贪位,然联观其对自身罪孽屡有悔改之意,又幸未造成官州民难,联又听闻,柳湘泉在镇抚司诏狱屡次自杀未死,既然天不收他,联岂肯驳上天好生之德,着柳湘泉削职为民,永不叙用。柳湘泉妻女削去贱籍,一体释放。” “奴才遵旨!”黄锦伏地叩头,转而仰头喜笑颜开道:”王爷,这下您该放心了吧”。 陈烨从惊愕中醒过神来,急忙翻身跪倒:“儿臣多谢父皇。” 大统呵呵笑着走过去搀扶起陈烨:“圳儿有大功于江山社稷圳儿这么宠爱柳兰儿,爱屋及乌,你的岳丈,联自然不能太为难他,还有联这么做也是想让皇儿在未来爱妃面前有面子,呵呵呵呵。” 陈烨脸色一红,脸上露出苦笑,心里暗道,这可是真冤枉我了,我真的是压根就没想救柳湘泉,幸未造成官洲民难,他造下的罪孽还小吗? “圳儿,说心里话,这国事艰难,联还想让皇儿助联一臂之力。”大统亲切的拍着陈烨的肩膀,说道。 陈晔暗打了个激灵,苦笑道:“儿臣只剩下那几间药行铺面了,父皇若是不嫌弃,儿臣愿” 大统脸色微红,瞪了一眼陈烨:“混账小子,你将父皇想成什么人了!” 陈烨干笑道:“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出力,以解君父之忧,并无其他意思。” 大统深深的瞧了一眼陈烨,慢慢点点头:“联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你一片孝心,解联之忧,联也决不会亏待你,既然你对药材生意如此经营有道,联就将大明的药业全都交给你了,从即日起,我大明出产的所有药材的买卖交易全都有你的药行掌控 陈烨大喜,急忙跪的:”多谢父皇,不过”陈烨抬起头,嘿嘿笑道:“药匡不分家,父皇,管理天下医者这苦差事,您是不是?。 大统绽颜一笑:“好吧,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联也交给你”。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尽心竭力,不负父皇的信任!”陈烨站起身来笑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还请父皇恩准。” 大统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露出怪异的笑意:“欲壑难填,说吧,联会考虑的 陈烨嘿嘿笑道:,“儿臣想让父皇担任董事长,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凶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刚旧旧口阳…8渔书凹不样的体验! 第三百零七章 的计策 董事长……大统愣。茫然不解疑惑的看着陈烨 陈晔嘿嘿笑道:“虽然父皇将天下药医交给了儿臣,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尖之滨莫非王臣。儿臣这一切都是父皇的。儿臣想将药医合并经营,实行股东制,因此这董事长就是最大的股东。” 大统眼神一闪:“你是想让联入股和你一同做生意?” 陈烨急忙摇头:“儿臣岂敢让父皇掏银子入股,儿臣一是想让父皇给儿臣掌舵,以父皇的雄才大略,英武神断,区区商道不过是微末道,儿臣在父皇的领导下,一定会少犯错误,更好的将药医生意做大做好。二呢,儿臣想将药医所得的一半献给父皇。”大统原本已阴沉下来的脸色随着陈烨最后一句话又慢慢阴霾消散,露出笑意,沉吟了片刻:“你是怕有人眼红,对你暗中掣肘吧?也难为你一番孝心,也罢,联索性给你一个保证,药医交到你手,联给你全权,无论你做什么,如何做,就算是把大明的天捅出个窟窿来,你都只管大着胆子做,联全力支持你!” 大统冷笑道:“你放心天塌不了,联还真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真若能有些新鲜玩意,也不枉联花银子养着这帮子废物!”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敢施开手脚。大干一场了!”陈烨兴奋的说道,但却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谁说古人籽只少,眼界浅,我弄出个。现代名词才稍微透出那么点意思小他就一眼识破我心中的算计。 大统甩动了一下大袖,在精舍内踱着步,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大明是重农抑商的,联若当你那个什么董事长,也许会让天下商贾以为联放宽了抑商的国策。 商人狡诈贪鄙,区区小利就敢铤而走险,此端一开也许会生出什么祸患来。” 陈炸笑道:“父皇多虑了,儿臣倒觉得,朝廷适当鼓励有财力的子民经商不仅无害,反而于国于民大有好处。” “哦?”大统疑惑的望向陈烨。 “商道开。会带动百业兴盛,物质商货的南北东西流通,会使大明国富民强的,儿臣举个简单的例子,再有一个多月,广东、福建、淅江的挂子就成熟了,可由于咱大明不鼓励甚至变相禁止民间商贾将产于这些地方的挂子到运转卖到北方,牟取差价,因此层层设卡,上下盘录以商课重税,导致祜子成熟只能在这几个省内各州府县买卖,远了就因无利润,无人愿做赔本的买卖,而挂子在产地价钱低廉,挂农慢说挣钱,能图个温饱已属不易。可是朝廷若取消关卡收税,商道一开,产于南方的挂子就会通过水6倒运到北方,一则能让北方的老百姓吃到新鲜的南方挂子,二则不仅商人得利,挂农也因所产挂子销出,得了实惠。生活不仅慢慢有了温饱,还能扩大再生产,种植更多的挂树,产更多的挂子,这可是一举三得小何乐而不为。” “若是没了沿途关税,他们倒是舒服了,朝廷又怎能从中受益?”大统问道。 陈烨道:“原本朝廷就已有农税,再层层设卡盘录已属不该,更何况所设关卡收取的商课又有多少真正进了国库?如此害民害国的苛政,儿臣以为早就该取消。再则,儿臣再以挂农为例,由于税收过重和商道不兴,挂农只能死守那点种植枯树的土地,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而朝廷只能收取那点可怜的田亩税,想开源多为朝廷收税,只能望洋兴叹。父皇,若商道兴,挂农得到实惠,就敢扩大种植面积,也有余力上交更多的田亩税,这才是富国之道。真若是天下百业都如此,父皇又何必如此计算,过穷日子!” 大统眼神一闪,微眯着眼瞧着陈烨,半晌,淡淡道:“载圳。你很聪明,学会了四两拨千斤的本事,你这招先以溪水试大海的伎俩,最终会生什么,联心里清楚得很。” 陈晔微笑道:“儿臣斗胆请问父皇,儿臣错了吗?” 大统眼神又是一闪,有些烦躁道:“无关对错,联若真的照你这么做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陈辉无所谓的一笑:“既然父皇不愿意,就当儿臣什么都没说,儿臣还是安分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正经。父皇,若没什么事要吩咐儿臣,儿臣告退了。” 心里一阵懊悔,语多必失,假冒王爷成功,有些得意忘形了。可扪心自问,自己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番犯忌讳的话? 陈晔脸色暗暗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之色,难不成当真在潜意识里认为假冒成功,就得陇望蜀起了凯觎之心,想?!身子微微一颤,眼神虚的偷膘向大统。 大统静静地看着陈烨,阴郁的脸慢慢浮起一抹微笑:“联现在有些明白他们为何不教你文韬武略,甚至是帝,而是要教你一身医术了。载圳,你不会不清楚他们为何这么做吧?!” 陈晔脸色又是一变,额头上已开始隐隐渗出汗珠。大统瞧着…,脸色。微笑道:“怎耸不说话,你是不清楚还是不知赞。 陈晔脑子电光石火,事到如今,懊恼自己轻率已无济于事。说出的话已是覆水难收,唯今只能硬拼了,后果如何,看老天爷了! 陈炸翻身跪到,声音干涩道:“儿臣不敢隐瞒君父,他们这样做,是、是要儿臣医国话出口,陈烨反倒松了一口气,慢慢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大统。 大统静静地瞧着陈烨的神色,脸上慢慢闪过满意之色,点点头,负手瞧向虚掩的殿门,眼中的神色似乎看得并不是精舍的殿门,而是穿透殿门俯瞰着整个大明江山。悠悠道:“下医医病,中医医人,上医医国。看来在他们眼里,联治理的天下已是千疮百孔。” 陈晔惊得刚要张嘴辩解,大统摆手,别有深意的玩味一笑,笑容里透着感慨:“既然联的天数早定,只能说这数十年联是荒唐了一些,你给联的江山想要开的丹方,联现在只能说联会慎重考虑的。” 陈晔身子一震,双目露出惊喜之色,脑子一阵晕,心脏也开始砰砰狂跳起来,破务沉丹孤注一掷,果然救了自己一命。 “载圳,你起来陈哗忙站起身来。大统看着陈烨:“药量下得太猛,有时就不是一剂良药,而是毒药了。会害死人的。老子云,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载圳你记住,无论做什么,稳是最重要的。此次应天水患,祸殃十府,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拿到下面,层层盘录,到了百姓手里,也就是能做到不至于全都饿死,不让他们造反而已。可是古自古有云,大灾之后必生大瘦,这也需要银子来控制瘦情 “父皇放心,儿臣回去,就让药行日夜赶工,配制治疗瘦瘦的成药,以最快的度运往应天,免费放,绝不使瘦情蔓延,祸延我大明其他省的百姓 大统瞧了一眼陈烨,微微一笑:,“又让皇儿破费了 陈烨明白大统瞧自己这一眼隐含的意思,急忙笑道:“父皇放心,虽是免费施药,但儿臣向您保证咱们的药行绝赔不了。” “哦?” “表面上看儿臣这笔生意有赔无赚,是完全的亏本生意。 可儿臣的药行却因此在南直隶甚至江南数省博得了好名声,轻而易举的就通过灾民的交口称赞,将咱们药行的药在江南数省建立了口碑,随着灾后的重建,咱们药行的分行也会遍布江南数省,父皇,江南百姓的感恩戴德就会让咱们赚的银子如长江水一般拦都拦不住。” 大统放声大笑:“好!圳儿你果然经商有道,看来这场应天水患对你来说反到是大财源的好机会了!” 陈晔陪笑道:“这都是父皇的提携,儿臣才敢这般做,不然仅凭儿臣一己之力,恐怕光是这免费药,儿臣就得破产了。” 大统兴奋的拍拍陈烨的肩头,眼中全是欣赏:“有皇儿鼎力相助,这场水灾倒是能勉强度过了,不过,水灾过后,先不提清淤恢复农田,朝廷播种子粮,光是将冲垮毁损的河堤修耸加固,这恐怕就要数百万两银子。” 陈晔身子一颤,不会吧,你真当我是头挤不完的奶牛啊?! 大统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并没注意到陈烨的神色,自顾自地按着思路说道:“你从官洲过来,联听李准说,官洲、保定、真定、正定各府都采纳了你的建议,挖井抗旱,又在七月间好歹下了一场数日暴雨,河北各府都加紧积蓄了一些雨水,北直隶河北一带到还勉强能有收成,不至再次爆灾民。可你也想必清楚,河北一带是三年大旱,可山西、陕西、河南、山东也都是一两年没下过雨了。今年开春,北方这些省份呈报上来的折子堆积如山,各省所辖州县都有不少地方旱情十分严重,地里的庄稼都是颗粒无收,都在请求户部拨粮拨银救灾。可联无粮无银可派啊!半月前,河南巡抚六百里急递,南阳、怀庆一带爆了严重的蝗灾,折子上说,连树上的叶子都叫蝗虫吃光了,这两府各州县今年四月到六月前就被逼无奈,冒着杀头之罪,开仓赈粮。如今府州县官仓皆都空了,人也都变作了流民涌向河南其他各府州县大统又叹了口气,抬眼现陈烨脸色灰青,愣了一下,恍然道:“你不必心惊,联不是在向你要银子,联知晓你就是当真富可敌国,也救不了数省这么多灾民。更何况联还是你药行的那个什么”。黄锦陪笑道:“回主子,叫董事长 大统别有意味的一笑:“对,董事长。这天下虽然是联的,可联还没那么伟大,拿你我父子的银子去填补那些餐餐终早,只知按刮民脂民膏,尸居高位的贪官脏官庸官造下的孽。要掏银子,联看最该掏银子救灾的就是这些巨蠢贪官。联说这些,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出血还债,他们巧取豪夺,取之于民,联就让他们搜刮来的民 陈晔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额头,心头一颤,这不会是为了考验我的才能,为以后的,暗打了个激灵,急忙将心底隐藏刚冒出的那个让他神慌意乱的念头又压了下去。低头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他们掏银子? 好半天,陈烨郁闷的吐了一口气,皱着眉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瞧着大统浮动淡淡笑意静静等待的神色,又低下头,突然脑子一闪,双眸立时一亮,抬头望向大统。 大统微笑问道:,“看力儿的神色,想必是想出法子来了?” 陈炸嘴角绽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回父皇,法子儿臣倒是想出了一个,不过下作了一些!” 大统瞧着陈烨脸上的邪笑,笑道:“这大明朝每日每时生的下作龌龊之事还少吗,多联这一回也不会嫌多的,说来听听。 陈炸笑道:“父皇见谅,儿臣现在还不能说 大统脸上也浮起玩味的笑意:,“既如此,你有多大把握?” “八分。” “多久?” “最迟三天,儿臣保管让父要看到白花花的银子!” 大统慢慢点点头,瞧着陈烨的眼神又闪过欣赏之色,陈烨心里又是一颤,脸上忙露出谦恭的笑意。 大统又抬臂将手放在陈哗肩上,笑道:“联与皇儿交谈,如沐春风,联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不,应该说,联从没这么开心过。联有些累了,圳儿也离家有些时日,也该回去料理一下家务事了。” 陈烨膘了一眼依旧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躬身道:,“儿臣告退 大统点头道:“黄锦,告诉宫里的奴才们,景王无论何时进宫见联,都不得拦阻,联的儿子想见父亲,哪有这么多规矩 “奴才遵旨黄锦忙跪倒说道,心里一颤,随意出入禁宫,如此恩宠,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莫非?! “将联去年那件夏袍赐予景王。”放在陈烨肩头的手轻轻按了一下陈烨的肩膀,收了回来。 陈烨微微一愣,不解的瞧了一眼肩膀,躬身道:“儿臣多谢父皇赏赐 黄锦从右侧檀木大箱内翻出一身灰黑色御贡杭丝,衣摆饰流云纹,衣身绣着各种星辰图案的长袍,捧着长袍,快步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王爷,让奴才侍候您更衣 陈炸瞧了一眼微笑领的大统,张开双臂,笑道:“有劳黄公公。”黄锦殷勤服侍陈烨穿上长袍,后退了两步,端详着陈烨。惊叹的笑道:“王爷穿上主子这件夏袍,真是俊逸不凡,真如神仙般人物。” 陈烨打量着身上这件衣袍,灰黑锦丝随着灯光流动着朦胧的光芒,周身轻如鸿毛般丝毫觉不出沉重,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舒服,轻轻挥动了一下快到地集的大袖,颇有魏晋之风。 无怪画像上的神仙都是长袍大袖,这种衣袍穿在身上,还真有一种脚下轻盈,飘飘欲仙的感觉。陈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躬身道:,“儿臣再次谢父皇赐衣 大统笑着点点头:“喜欢就好。” “儿臣告退。”陈烨挥舞了一下轻盈的大袖,一股柔软的微风拂起,转身迈步走向殿门。 大统眼中异光闪过,突然沉声道:“圳儿回府的路上,先去见见你三哥载厘吧,他也很挂念你。” 陈炸一愣,忙回身施礼道:“儿臣遵旨 “去吧大统轻挥挥手。陈烨迈步出了精舍,离去了。 鼻锦迈步过去,轻轻关上宣纸雕花竖技殿门,满脸开心笑意道:,“主子,您也大吃一惊吧,到底是神仙啊。这才短短数月,竟将景王殿下调教的如此能干,真如换了一个人似得。主子。 黄锦转身,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吃惊的看着脸色阴冷如冰,目露凶光的大统,惊疑的有些口吃道:“主、主子,您、您这是?。 大统冷“哼了一声:“他还算识时务,没有敢利用他们,狐假虎威来要挟联,否则”。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 黄锦忙快步过来,满脸苦笑道:“主子,你想到哪去了,您不是也看到了吗,景王如今可是对您一片孝心,幸亏你这是说给了奴才。这要是传到景王耳中,景王殿下还不伤心死。” 大统阴冷的瞪着黄锦:“联的江山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朱载力今天没说,不代表他心里没这么想过!” 黄锦苦笑道:”列祖列宗在上,奴才愿用脑袋担保,景王绝没这个小心思,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奴才可禁不得吓 大统缓缓轻吁了口气,眼中的厉色慢慢消退了,沉声道:“也许是联多想了,不过联还要看看他会怎样对裕王,黄锦你说景王到了裕王府,他会怎么对想杀他的哥哥?” 第三百零八章 君心难测 奴才估摸着。八成有两种可黄锦沉思了下,“算说道。 大统眼神一闪,瞧了一眼八卦坐台,迈步走向左侧的龙书案:“说说看。” “主子,这头一种可能。景王见到裕王,什么都不会说,兄弟相谈甚欢,然后离去。” 大统坐在御座上,眼神瞧向书案上摆放的一摞厚厚的书籍,最上面一本书籍的封面用朱砂笔鬼画符般写着《诸品仙方》四个字。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将目光挪开,冷笑道:“明知兄杀弟,朱载圳还故作不知,装出兄恭弟爱的虚假嘴脸,其心险恶,其所图联不敢想啊!” 黄锦心里一颤,接着说道:“第二种可能,景王见到裕王后。怒不可遏,当面痛斥裕王下手杀他,可裕王一定会矢口否认,裕王仁厚,原就绝干不出这样禽兽之事。这都是奸佞小人为己私欲暗中不轨,大胆擅权所为。也许、也许景王会、会因此和裕王大打出手。” 大统缓缓点点头:“和自己的哥哥动手,这倒是很符合朱载圳从前的性格,不过今日嘛”大统微微一笑:“黄锦你觉得这两种可能,景王会选哪一个?” 黄锦躬身道:“回主子,都有生的可能,奴才猜不出准确答案,可奴才还是那句话,无论哪种可能,奴才都敢用这条贱命担保,景王绝没其他心思。” 大统静静的瞧着黄锦,徐徐叹了口气:“你不是联啊,性格乖张反复无常之人突然性情大变,若无所图,天信乎?联信乎?” “主子!您不能啊!”黄锦扑通跪倒在地,已是泪流满面。 大统看着黄锦悲痛的泪脸,低沉道:“你的心联清楚,其实联的内心又何尝想这样,说心里话,载切这次回来,联很满意,真的很满意。唉!这一回你我都看天意如何吧!” “奴、奴才明白了。”黄锦哽咽着低声哭泣起来。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突然没来由的说道:“裕王的心思也瞒不过联!” 黄锦一愣,止住哭声,泪眼模糊不解的望向大统。“你起来吧。” 大统的眼又落到那摞书籍上,眼中的厌恶愤怒之色越浓烈。突然挥手将那摞书籍从书案推落到地上。哗啦,书籍散落了一地。黄锦脸色一变,惊惧的瞧着大统。 大统喘了一口粗气,低沉的说道:“你刚才说的奸佞小人是指冯保吧?!” 黄锦脸色一变,还没等想好如何回答,大统声弃突然抬起,阴冷的说道:“都来了吗?” 精舍殿门外,传来参差不齐的回答:“回主子,奴才们都到了。” “进来吧。” 殿门轻启,冯保、滕祥、陈洪、李准躬身走了进来,同时翻身跪倒。齐声道:“奴才。见主子。”目光都膘到地上散落的书籍,诸品仙方、养老新书、七元天禽护国兵策脸色都是一变。急忙都低垂下头。 大统的眼神从他们每个人身上缓慢扫过,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黄锦瞧到跪着的冯保。脸色微微一变。 “冯保。” “奴才在。” “铭吧。” “回主子,奴才回宫复命前,裕王殿下一直在静心斋,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不过现在、现在想必已知晓了生何事。”冯保伏地说道。 “静心斋?”大统嘴角的笑意已变作了冷笑。 “是,自从上次裕王府侍讲学士高拱去裕王府后,裕王就一直在静心斋没有出来,并且不许任何人打搅。” 大统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有贼心却没贼胆,如此大事竟付与妇人之手,朱载厘是越来越出息了!” 冯保身子一颤,忙说道:“主子,通过奴才的明察暗访,亲自试探。裕王确无这个心思,这都是李” 大统咯咯笑了起来:“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联的另一位好儿媳乾纲独断了。” “回主子,是。”冯保脸色白,声音颤道。 大统冷“哼了一声:“欲擒故纵、借刀杀人、瞒天过海、苦肉计、连环计,计策用的倒是不错,可惜用计之人胆小如鼠,惜身怕死,白费了这些心思,真是个无用的废物!” 跪伏在地的黄锦、冯保等司礼监秉笔太监们脸色都是一白,眼中都闪过惊惧之色。 “不过,联为他选的这个侍讲学士倒还是称职的。学问不错,人品也不错。联的朽木也真是难为他了。高拱如今是何官职?” “回主子,高拱现居太常寺卿掌国子监祭酒事。”冯保急忙答道。 大统微垂目沉吟了一下:“传旨,擢升高拱礼部左侍郎兼裕王府侍讲学士。” 黄锦刚要起身,冯保已先一步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龙书案旁侧一张紫檀矮几前,双膝跪地,从矮几上叠的平整的一摞双轴明黄绣龙丝绢上恭敬地拿起一卷,展开,平铺在矮几上,又从笔架山拿起一只狼毫御笔,工整的写着旨意。 黄锦偷眼扫了一眼冯保,眼中闪过愤怒之色。 片刻,冯保将御笔放回笔架小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双手托着”小到龙!“请幸午过大统膘了一眼,点点头:“黄锦,用望吧!” “奴才遵旨!”黄锦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龙书案前,双手微用力从冯保手里夺过圣旨,走向右侧高大的小叶檀书架。 大统瞧了一眼冯保,又望向黄锦盖望的背影,微笑道:“代联写旨,从成祖皇帝始,就是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的事,冯保你今儿倒是很勤快啊。” 冯保尴尬的忙躬身道:“奴才一时糊涂,请主子责罚。” 大统笑了一下,瞧了一眼黄锦手上已盖垄的圣旨,点点头:“要想失而复得,付出的忠心要比初次获得大上许多,也许数倍不止。冯保。不知你的忠心够不够?” 冯保身子一颤,脸露喜色,翻身跪倒:“奴才的心,主子最清楚,奴才对主子只有忠心。没有丝毫的私心杂念。” 大统又笑了一下:“黄锦你也替冯保管了不少日子了,家里看着干净多了,让冯保接着管吧,联想,这一回他应该能管好家了吧。” “奴才谨遵主子御旨。”黄锦翻身跪倒,声音干涩的说道。 “不过,镇抚司和提刑司还由你管。”冯保和黄锦同时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大统。 东厂和镇抚司提刑司历来都由司礼监席秉笔太监掌管,从来就没分过家,这一次竟然让大统分开了?! 黄锦先醒过神来,伏地惊喜的说道:“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不负主子期望。” 冯保也醒过神来:“奴才、奴才谨遵主子御旨。” 大统微笑点点头,突然脸色一沉:“滕祥。你可知罪?” 滕祥的身子几乎要全瘫软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奴才辜恩,请主子严惩!” “你的罪联就算诛你年次也不为过!” 大统阴森冰冷的话语如利刃一般洞穿着滕祥的身体,滕祥脸无人色,双目惊怖中闪动出凄凉之色:“奴才甘愿受戮,以赎奴才辜恩负德之罪。” 大统冷笑了一声:“你放心,联不会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才愚钝,请主子明示。” “因为你有个好儿子,他数次苦求联。愿以他之功免你的罪。联怜其忠孝,已准了他所求。” 滕祥身子一颤,强撑起瘫软的身子,慢慢挪向身后,神情复杂,老泪纵横的看着这个出卖了自己可又救了自己的干儿子,叹了口气,露出复杂苦涩的笑意,伏地。头道:“滕祥多谢李公公救命之恩。” 李准急忙不住叩头:“干爹小您这样,儿子可是万万承受不起的。干爹,儿子自知不孝,可忠孝不能两全,求干爹能理解儿子的苦衷。” 滕祥苦涩的叹了口气:“奴才糊涂啊!” “李准。” “奴才在。”李准身子一颤,急忙叩头道。 “你有大功于联。你干爹滕祥的差事联就赏给你了。”大统微笑道。 李准大惊,连连叩头:“奴才万死不敢受陛下恩赐。” 大统眼神微眯,一丝寒光迸出,阴森道:“你要抗旨?” 精舍内的温度瞬间骤降,跪伏在地的司礼监几大秉笔太监和李准都感觉不到精舍内的闷热,反而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李准脸色苍白”头道:“回主子,奴才虽有些许微功,可奴才这点子微功,是以不孝换来的,奴才若再承袭了干爹的差事,那奴才今后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主子,奴才的干爹只是一时糊涂,如今他已幡然醒悟,奴才恳求主子再降如天恩赐,给奴才的干爹一次机会吧,主子,奴才求您了,奴才真的想忠孝两全啊!”李准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话刚说完,已失声痛哭起来。 大统大为震动,双目闪烁看着伏地痛哭的李准,缓缓点头道:“滕祥。” “奴、奴才在。” 大统望向满脸泪痕痛苦悔恨的滕祥,叹了口气:“你是有福气的人,联希望联也能有这样的福气。李准,为了全忠全孝,你竟然放弃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荣宠,联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好奴才,好,联成全你,你的请求联准了。” 李准惊喜的大声说道:“主子宏恩,奴才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可是,你这样的好奴才,联若不赏你,联也有些于心不安,这样吧。你说,你想要什么恩赏,联都答应你。” 霎时间,除了滕祥,跪伏的司礼监秉笔们都眼露羡慕嫉妒紧张的神色膘向李准,尤其是与李准有过节的冯保,一颗心更是提溜到了嗓子眼。这谄媚狡诈的狗奴才不会是想要我的位置吧?! 李准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抬头望向面带微笑一脸和蔼之色的大统:“奴才想去景王府当差,请主子恩准。” 大统一愣,失声笑道:“李准你若是刚进宫的听事,联听了你的话倒不觉奇怪,可你如今已是圣济殿总管太监又兼着北直隶御药库总管,官州暴民后,联又将一府行政大权交你暂摄,你放着这样的肥差不干,竟想去景王府当差,联没听错吗?” 李准叩头道:“回主,“才在官洲与景王殿下数度交往,奴才被王爷雅量高锁所的人品所折服,奴才情愿放弃这一切,到景王府当差服侍王爷殿下。” 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沉吟了片刻,喃喃道:“联的奴才里你是第二个如此夸奖联儿子的,雅量高致?待人宽厚?” 大统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沉声道:“景王的事如今已水落石出,景王的大伴张禄的罪名不实小联已赦免了他,景王是他从小带大的。既然无罪,联就让他重回景王府了。陈洪,张禄走了多久?。 “回主子,奴才等进来服侍主子前,奴才刚打他走,算来走了有一刻钟了陈洪眼神飞快的膘了一眼精舍靠殿门左侧摆放的沙漏,伏地说道。 “李准,只要你能赶在张禄到景王府前追上他,王府总管太监就是你的了 “奴才谨遵御有”李准大喜过望,伏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退到殿门,转身开门,飞快的离去了。 陈洪犹豫了一下,陪笑道:“主子,若是李准追上了张禄,那张禄该如何打?” 大统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等张禄有命回来,你们这些秉笔再琢磨将他打到那个衙门去当差也不迟。” 眼神瞧了一眼微微变色的几大秉笔太监,沉声道:“黄锦,传旨蓝道行、熊显、赵添寿、申世文、王金、陶仿、陶世恩、刘文彬、高守中等携朝天观、玄都观、营雷殿等西苑禁宫御观内所有道士道童三日后齐聚万寿宫做七七四十九日斋瞧大典。” 大统脸露阴森笑意,目光从惊怖的黄锦脸上慢慢挪向其他司礼监秉笔惊愕的脸,嘿嘿笑道:“联这次斋瞧,诚意祷告上天,求上天降福遭水灾的应天十府 冯保等司礼监秉笔急忙伏地叩头:“主子如天之仁,定会感动上苍。降福于应天百姓。” 大统眼中闪烁着阴冷的杀意望向精舍的殿门,嘿嘿的阴森笑声在精舍内不住的飘荡。 陈晔迈步出了万寿宫,轻吁了一口气。走向丹挥,心里暗自惊叹,不愧是御极四十一年乾纲独断的大明天子。从我进入谨身精舍,心神就一直被他压制,几次暗暗荆匕,换来的是更强烈的气势压力。现在想想。自己不假思索说出的那些话,都是被他强烈的气势从心里硬逼出来的。 陈烨又轻吐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不算丢人,好歹并没被压迫的语无伦次或是话都说不出来。细想想,自己并没吃什么亏,献出几百万两银子,换来了不仅掌控了大明的药医,还将大统皇帝自己这个假爹绕进了药医行当了自己平趟天下的保护伞,更是借着这次应天水患,轻松地一举拿下了江南市场。 陈晔抬头仰望苍穹,瞧着夜空浩瀚的星海,脸上慢慢浮起自信微笑。喃喃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从此刻天高任鸟飞,就看我这只涅巢后的凤凰,展翅的雄鹰。心能有多大,飞多高了”。 陈炸微微一笑,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丹摒,万寿宫大坪前跪着十一名头戴竹骨黑翼小帽,金稳垂悬到胸前,身穿大红麒麟过肩曳衫,胸前斗牛、飞鱼、蟒等补子的锦衣卫。 陈烨走了过去,为留着两撇黑漆般亮八字胡,们貌清瘦。年约三旬开外,胸前斗牛补子的锦衣卫沉声道:“锦衣卫都指挥同知6锋率镇抚司御赐十三太保叩见景王殿下。” 陈炸一愣,急忙快步上前搀扶:“6大人快快请起。” 6锋受宠若惊的又躬身施礼:“我等都是奴才,王爷直呼其名就可。” 陈烨笑道:,“这怎么可以,各位兄弟快快请起 “多谢王爷十名镇抚司十三太保整齐如一的站起身来。陈烨冲黄霸笑着点点头,黄霸急忙赔笑躬身。 “王爷,奴才等奉命护送王爷回府……6锋躬身道。 陈炸微笑道:“我有个好兄弟也是镇抚司的兄弟,叫秦十六。6” “奴才6锋。” 6锋?!陈烨眨了眨眼睛,犹疑的问道:“武惠公6炳是你?。 6锋施礼答道:,“回王爷,是奴才的先父 陈晔深施了一礼:,“原来是名门之后。陈,本王失敬了 6锋等十三太保都知晓陈烨失忆的传闻,见陈烨如此,都没有什么惊疑。 “奴才代先父谢王爷6锋惊得要跪倒见礼,陈烨急忙拦住,双手托着6锋的双臂,微笑道:“想必你们听说过。我的脑子有些事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可没傻。” 6锋和其他十三太保都嘿嘿笑了起来。”以前的我是怎样,我记不起来了 陈晔扫视了一下6锋等人脸上露出的些微尴尬之色,笑道:“不过我刚才从父皇的言谈话语和接我进宫的黄公公的神色,我估摸着我以前恐怕很糟糕吧。”话音刚落,6锋等人都不自然的垂下头……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零九章 作势 二哗笑道!”看你们的神煮,我对自只的评价怀说轻了以说非常糟糕,糟糕的和混蛋一样。”心里暗笑。反正又不是说我自己。这么说我心里也很爽! 6锋抬头惊惧道:“王爷言重了,王爷当初虽有些微瑕疵,但、但也无关大雅,不,不,奴才的意思是说,王爷从前也很好 陈晔拍了一下脸色涨红有些语无伦次的6锋的肩头,6锋身子一震,眼露惊慌,身后的十三太保也露出紧张之色。 陈炸笑道:“6大哥,不必替我遮掩。从前的事我记不得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这个人还算不错 “奴才怎敢让王爷直呼大哥小请王爷慎言。”6释惊慌道。 “不要一口一个奴才叫着,我不习惯。”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说过我有个好兄弟叫秦十六,我希望也能和你们这样。 “奴、臣等不敢!“6锋等人惊慌的全都翻身跪到,齐声道。 陈炸耸了一下肩膀,自嘲的笑了一下。迈步走向八人抬明黄高檐抬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为你们和老十六一样都是真性情直爽的汉子,看来是我错了,各位起来吧,既是奉旨,几位大人应该知晓,我要先去见见三哥吧。” “是,臣等知晓。”6锋抬起头,脸露激动之色,抱拳道:“王爷肺腑之言,我等感激涕零,可是王爷,尊卑有序。臣等怎敢造次 陈烨停住脚步,转身招招手:“你们都过来6锋等人急忙快步过来 陈烨瞧着6锋:,“朝廷的礼法不可废这道理我明白,我指的是咱们彼此的心 6锋等人不解的互相瞧着。陈烨呲牙一笑,突然爆粗口道:“娘的,我是指咱们心里彼此都当对方是兄弟,这他娘的懂了吗?榆木脑袋”。抬手给了6锋胸膛一拳。 6锋身子一颤,同镇抚司的兄弟们都露出激动之色瞧着陈烨。 陈烨拍了拍6锋的肩膀,低声笑道:“娘的,跟你们做兄弟还得求着你们,不过从你们的笑容小我能看出来,我现在做人确实很不错。嘿嘿嘿。” 6锋等人都开心的低声笑了起来,心里都是惊喜交加,与王爷私下称兄道弟,这不是在做梦吧?真能如此将来的荣华富贵?!黄霸等镇抚司十三太保的心都开始狂跳起来,昔日那个景王的形象都不自觉地在心里模糊起来。 6锋更是心内感慨不已,凭心而论,若不是圣上召自己进宫,让自己看了李准的密折,密授让自己暗查官洲鹿野明为陈烨实为失忆景王的一举一动,数月间每日都有关于景王的密报由他密送进宫,景王在官洲鹿野的所为让他惊诧不已,密报上说的情事实在很难和那个好色残暴乖张桀骜的景王重叠在一起。 密报上关于景王与秦十六等只身冲出被暴民围困的鹿野镇前往官洲救叶仁宣以及悲怒下尽屠楚王外庄掌柜石广元满门等事,都让6锋暗挑大拇指,心暗赞之,如此侠肝义胆、雷霆手段,真大丈夫也! 眼前的景王若还是数月前的景王,就算他说出同样这番话,6锋也绝不敢有丝毫心动,其一,身为掌辖镇抚司的都指挥同知,深知与亲王私下交结,是什么样大罪,稍有不慎会祸及满门的。其二,以昔日景王的人品性情,心实厌之,对他的拉拢,最多就是虚以为蛇,但心实远之,并且会马上将景王的一言一行如实密奏皇上。 可今日之景王,6锋实在难以拒绝他的拉拢,从景王从万寿宫出来,6锋就瞧出陈烨身上所穿的是皇上的夏服。这等荣宠见所未见。在这西苑禁宫只要是长眼珠子的都能从这件夏服揣测领会出皇上对现在的景王的宠爱和赏识。 6锋心脏微跳,下意识的膘了一眼陈烨身上灰黑色闪动流光的大袖夏服,这会不会是主子心有所动的先兆?真若如此,赌上身家,拼上一次如何?!6锋的眼神虚闪,心里犹豫难决。 陈晔眼神扫了一圈6释等人小转身,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挑开舆帘躬身进去,掀帘,低声笑道:”兄弟们,都别傻站着了,走吧 6锋等人都醒过神来,微露尴尬的互相自嘲的一笑,八名镇抚司十三太保分列抬舆前后。 6锋沉声道:“起!”和排名第五位的锦衣卫指挥全事卫万快步在前头开路,抬舆平稳的跟在后面,走在最后面的是镇抚司坐第二把位置的黄霸。 陈烨坐在抬舆内,目光透过舆帘瞧着6锋的背影,惬意的活动了一下双肩,与人交往,先待人以诚,无所防备,就会使对方消去或消减大半的戒惧之心,这第一步如今看来是成功了,接下来需要的是润物无声收其心的细水磨功了。 他们都是大统除司礼监内宦外最信得过的心腹,我若能得他们相助,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先得与闻。对这西苑禁宫今后也不致成为瞎子聋子,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到了。 陈炸身子向后靠了靠,才想舒服的打个哈安,天“二叉坐直了。的双目露出疑惑思索!州“甘让我回王府并先去裕王府?在精舍内一番交谈。大统已知晓我猜出这几天杀我的不止景王妃还有裕王,可大统当时已露出警示,不许我再深究。难不成他是让我去安抚裕王? 陈炸微摇摇头,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也罢,我既然李代桃僵,君父之命,自然是不敢不从喽,我就遂他的意,好好演一出兄恭弟爱的戏让他欢喜欢喜吧。 陈炸笑着又向后靠去,脊背刚靠上身后柔软的锦丝靠垫,身子又探了回来,脸色微变,不对!这里有诈!刚才精舍内大统的神情恍若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脸色慢慢变白了,刚才在精舍假借仙人,奏对又锋芒毕露,看来大统是对我起了猜忌之心! 对这位生了偏差的实际就是明世宗的大统皇帝,陈烨脑海闪过史家的一段评价,嘉靖御极四十五年,名为玄修,实为独治。 陈炸手指微颤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冷汗,好险啊!若自己这次去裕王府,真的演出兄恭弟爱的一幕,对这位乾纲独断。视皇权如禁商,绝不容任何人凯觎染指的强权皇帝来说,自己如此作为。其心必有所图,那么后果恐怕?! 陈烨气息颤抖着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皱眉思索,这次去裕王府不装作不知裕王暗中行刺,难不成还要当面呵斥不成? 陈烨苦笑着刚摇摇头,突然双目一亮,对啊!就是要当面呵斥裕王下手杀我,这样才能显出原来景王的本色。也只有这样,也许大统才会释去对自己的猜忌。 抬舆轻轻落下,6锋沉声道:“王爷。裕王府到了 陈烨轻挑舆帘,低声道:“6老大,事有变故,我要你们兄弟们陪我做场戏 6锋一愣,急忙低声道:“王爷吩咐。我等一定尽心竭力。 陈炸低声笑道:“好兄弟,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话音刚落,陈烨猛地掀起舆帘,从抬舆内走出,脚步不停冲到了躬身肃立抬舆的四名十三太保面前,低声道:“兄弟,得罪了!” 没等那名胸前飞鱼补子的十三太保回过神是怎么回事,陈烨已抬腿狠狠的踹在他胸口上,紧接着陈烨如疯了一般又开始拳打脚踢站在旁边的其他镇抚司十三太保。 “王八蛋,下贱的奴才小本王刚做了个好梦,全他娘的让你们搅了,轿子都不会抬,真不知道父皇养你们这些狗奴才有什么用”。陈烨边打边暴怒的嚷嚷道。 被打的四名十三太保全都懵了一下,紧接着挺直腰板,像桩子一般任由陈烨拳打脚踢,但眼中都露出惊怒屈辱之色,眼神都望向6锋。 6锋暴怒道:“混账东西,还不赶快跪下向王爷赔罪!” 四名十三太保闻声跪倒在地,脸上的肉轻微颤抖着,咬牙齐声道:“奴才落脚没有轻重,惊扰了王爷的好梦,奴才向王爷赔罪!” 陈炸气喘吁吁停住了手,扭头冲6释咆哮道:“6锋你是怎么管教镇抚司这帮狗奴才的,混蛋”。 6锋躬身道:“王爷请息怒小莫气坏了身子,都是奴才管教不严,王爷放心,奴才交差后,一定替王爷好好出这口气!” 陈炸哼了一声:“算你晓事!听清了。不要敷衍本王,本王明日就去镇抚司瞧瞧,他们要是能起来蹦醚,本王拿你是问!”眼神膘了一眼抬舆后几步远处的雕刻着三条飞龙的照壁。气哼哼的一甩大袖,迈步向裕王府走去。 裕王府门前灯火通明,门前巨石台阶左右跪着王府侍卫和几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两道白日洞开纳东南紫气的侧门已关闭,平日不开的王府中门如今却是大开着。 裕王府内府太监总管李芳快步走出,翻身跪倒:“奴才李芳奉旨恭迎景王殿下 陈炸喘着粗气上了台阶。抬眼瞧了一眼门廊悬挂的四盏如鼓华美的大红宫灯,伸手瞧了瞧纤毫毕现的掌纹。龇牙一笑,笑容还没收,突然出手狠狠的给了跪在右侧,脸色苍白偷眼瞧自己的一名听事一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又补上了一脚,咆哮道:“这是谁教出来的狗奴才,竟敢用狗眼也本王”。 “景王爷息怒,都是奴才管教不严,奴才一定扒了他的皮,给王爷出气,来啊,还不快将这惹怒王爷的狗奴才提溜到柴房,乱鞭抽死”。李芳阴沉着脸,沉声喝道。 “是!”两名王府护卫刚站起身,“慢着!”两名护卫急忙又跪倒在地。 陈烨也着眼瞧着跪着的李芳:“你是何人?”李芳忙伏地回道:,“回殿下,奴才是裕王府内府总管李芳。” 陈炸眼中异光一闪,李芳?!裕王的大伴,后来隆庆朝早期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为人刚正不阿,因屡次直言劝谏,激怒隆庆皇帝,被隆庆皇帝无端问罪诏狱,九死一生,几经言官上书为其鸣冤,才幸免一死,充军南京净军。 陈烨脸色和缓了一些,但依旧再沁州台直!”你刚才说奉旨出仰本圭,这么禅要皇的旨意井一士步,既然知晓本王要来,本王的三哥怎么不出来迎迎我这个兄弟 伏地的李芳脸都气白了,同属亲王,你为弟,裕王为兄,岂有兄迎弟的道理。低沉的回道:“回殿下,我家王爷听闻殿下要来。已沐浴更衣,在王府正厅恭候殿下。 陈烨冷哼了一声:“沐浴更衣,难为三哥这番心意了,就是不知道这心意有几分是真的,李芳,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带路,早早见完,本王还要回去料理家务”。 李芳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慌忙站起身来,躬身相迎道:“殿下,请!”当先引路向府内走去。 陈烨瞧了一眼瘫软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满脸惊骇的听事,沉声道:“算了,本王登门是客,也不好太喧宾夺主,就给三哥个面子,不与你这狗奴才计较了,再敢不守规矩,本王亲自扒你的皮”。 李芳身子一颤,急忙扭头。惊喜的喝道:“狗奴才,还不赶快谢王爷不杀之恩 “谢王爷不杀之恩,谢王爷 陈炸甩了一下大袖,神情倨傲嚣张的迈步进了王府。 王府夕抬舆前,四名被打的十三太保中一名,羞怒不满的低声啐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娘的,还以为真的不一样了,呸”。 “闭嘴!”6锋目光闪烁瞧着中门大开的裕王府,低声喝道。 “大爷,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突然又故态复萌”黄霸疑惑的低声问道。 没等6锋开口,那名最先挨打的十三太保低声狐疑道:“咦?不对!” “老五五爷怎么了?。黄霸等人低声问道。 蒋五谨慎的瞧了一眼站立的王府护卫和那几名听事,又瞧向另外三名挨打的兄弟,低声问道:“老七、老九、老十一,你们都没听到王爷动手前说了什么吗?。三人互相瞧着,犹疑的摇摇头。 “王爷好像对我说,兄弟,得罪了黄霸等人又是一愣,惊疑的互相瞧着。 “老五没听错6锋瞧着裕王府,低声道:”王爷出抬舆前曾对我说,事有变故,要咱们兄弟陪他做场戏。” 6锋慢慢转身看着目露惊疑的黄霸等人,犹豫了一下:“皇嗣的明争暗斗,史不绝书,兄弟们心里都清楚,若是搅进去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兄弟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主子要让咱们护送王爷回府?”黄霸等人的脸色一变,目光闪烁看着6锋。 6锋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这趟浑水咱们已经淌进来了,内里的凶险,我不说你们心里都应该清楚。” 黄霸瞧了一眼众人,低声道:“6老大,兄弟们能有今天全都仰仗令尊武惠公的提携,如今兄弟们又都在您辖下,我等受你6家两代恩德,早就将你6老大当做了主心骨,你说吧,兄弟们都听你的 其他镇抚司十三太保都低声说道:“全凭大爷做主 6锋眼露激动之色,点点头:“多谢兄弟们抬举。”6锋负手,低头沉吟起来,黄霸等人紧张的看着6锋,渐渐的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了。 好半天。6锋抬起头:“半个时辰后。王爷若是还没出裕王府,咱们就闯进去。” “6老大,圣谕煌煌,裕王就是再借个胆子也不敢造次的,大爷,你是不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黄霸躬身说道。 6锋苦笑道:“我不是担心裕王,虽然这段日子生了什么。兄弟们都有数,可景王奉旨进府,裕王天胆也不敢更不会怎么样的 “那您的意思?。 “我是怕景王,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为何要演这场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演给主子万岁爷看的。我怕他演过了火。要知道权势能让一个小好人利令智昏,干出不敢想象之事,更何况是”6锋苦笑着停住了嘴。 黄霸等人身子都是一颤,目露惊骇之色。“你是说景王会假戏真做。借机除”6锋目露厉色瞪向脸色苍白的黄霸,黄霸激灵打了个冷战,急忙闭上了嘴。 6锋低声道:“兄弟们,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藏着掖着,若是一切都没生,咱们平安顺利送景王回府,咱们的旨就算完成了,可接下来?”6锋眼中异光一闪。声音更低道:“在万寿宫外,景王的话兄弟们应该清楚是什么意思,你们打算怎么做?” 黄霸等人互相瞧着,没有一人开口。好半天,黄霸苦笑道:“走脑子的事,我十个也不如6老大一个,你就给兄弟们一句痛快话吧,你说让兄弟们咋办,兄弟们就咋办 “是啊,我们都听大爷的其他人低声附和道。 6锋的目光扫视着他们,片刻,点点头:“既然你们都听我的,那我告诉你们。什么都不要做 第三百一十章 勒索 。蛰鸟折羽并非不动,而是在等,等最好的时机出现!主乎这一局才月刚开局,庭死惟手花落谁家,还很难说。咱们耍静下心来等,等到局势耍见明朗之际,倾其所才,全力杀出,耍如芥鹰博兔舰以榷括拉朽之势替新主乎制敌于死弛,这样你戒的后半辈乎才能永寻宫贵。”6释低沉的说道,一标强烈的野心从眼内闪过,但稍显耶迸口 黄霸等人心悦诚服的月时点点头,6释低声道:”兄弟们从今日起咱们可就是才福同芋才祸同当了口”才福同芋才祸同当!”黄霸等人低声附和道。”弟弟你可回来了,想煞三哥了口”裕王头戴令冠,身穿紫红流云纹绣金龙王袍,满脸惊喜的从正厅快步出来。 陈烨一个苛步迎了上去,抬手秘住裕王胸秩狰狞的笑道:。没想到本王能活着站在你面吧,王八蛋,想杀我谋逆篡位,好啊,老乎今儿送上门来了,你他娘的例是动手啊!”。王爷不可无礼帜私手!”李芳吓得面无人色,尖厉的叫道口 裕王目露惊骇:”弟弟,你这是何意?” 陈烨恕吼道:”你他姐的装什么糊涂!才胆子杀我没胆乎承认,老子废了你!”陈烨柞势扬起拳头耍打,正厅内传出一声洪亮的喝声:”不得无礼!” 陈烨歪头瞧去,两名身材高大身穿官服的官员一一后快步走出正厅李妃紧随其后,绝美的捎脸芥白如雪。 陈烨眼神缓筑的从上到下打量着两名官员,目光怯梗聚焦到年约三旬出头身材硕长,留着浓黑过胸长算,一丸凤目烁炼才神,整个人站在那里望之如深谭幽谷,给人一种临渊不可,器宇凝重的官员,心中一凛,怪怯牧起装出来的轻枉,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两名官员翻身跪任,左侧月样留着一大把浓黑过胸络腮胡须,年过四旬,浓黑如刷的眉毛轻动,目宇大脸涨棵血红沉声道:”臣太常卿掌目子监祭酒兼裕王府侍讲学士高拱叫见景王殿下。” 那名跪在身旁的的官员也声音请亮沉稳的答道:。臣目乎监司业张居正邓见景王殿下。” 陈烨心里一震高拱?!张居正?! 高拱涨红着脸道:”王爷无礼!我大明以津治天下,长幼才序裕王为长,王爷居幼,王爷怎敢恃人伦,以幼欺长,殴打自己的哥哥口” 张居正也沉声道:”王爷天浩贵青更应知礼仪,怎能效市井枉徒行此才恃人伦之事,若传扬出去,一片哗然,臣恐王爷名声才损,窃为王爷所不取。” 陈烨深深的瞧着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两位大胡子辅,心弦剧颤,果然仪表不俗,非常人也!半晌,例啃浴笑莲:”看起来今天本王是踏进鸿门宴了行啊,三哥,你这真可谓心机算尽,才备无患啊!”私开秘住裕王胸秩的手,将裕王桩到了一边,迈步走进正厅内。 裕王挝起了几步,李妃和李芳同时上前搀扶住裕王李妃低声问道:”王爷,没事吧?。裕王芥白着脸拇拯头,目光闪动着惊惧望着陈烨的背影。 高拱和张居正也站起身来关切的瞧着裕王,裕王低声道:。我无事,两位师伸,咱们进去吧口”李妃和李芳搀扶着裕王,高拱和张居正一前一后跟随在身后进入正厅。 陈烨扫视了一圈古拙典雅没才丝毫王府宫贵霸气透射着淡淡书香气息的正厅格局,瓶搬一笑,裕王的品位例是不俗。望向对面留白处悬桂的一幅不知何人所画的竹林七贤醉酒目,画轴两边各悬壮着一幅笔势风骨不足请秀才余行草对联口 陈烨轻声念道:。雅风雅酒雅人,闲特闲意闲心。”哼了一声迈步走到紫檀方桌左侧主位坐下,抬着下巴,斜晚着眼,瞧着走进来的裕王等人口 裕王进到正厅才注意到隙烨身上穿着纹绣着星辰目凑的灰黑丑服,脸色大变,急忙扯开李芳和李妃,耕身跪例在她。 李妃等人个都震惊的瞧着突然给陈哗跪侈的裕王还没等回过神来,裕王尖厉的吼道:”还不快跪下!皇弟身上穿的是父皇的夏服!。惊得李妃、高拱、张居正等人全都急忙翻身跪倒。 裕王青白着脸,伏她道:。儿臣朱载厘恭靖圣安 陈烨扬手瞧了一眼身上的大袖长袍,硬生生将圣躬妄三个宇又咽了回去扑味笑道:。行了,三哥就别做戏了,父皇身子好着呢,快起来吧,省的让你两位师伸瞧见又该说我借父皇的势压你!都起来吧!”李妃和李芳急忙搀扶起裕王。 裕王苦笑道:”四弟说笑了口” 陈烨瓶笑道:。你做了什么心里明白,我今儿来,就是想计个说法或者说计点补偿,耍不是父皇及时格救,我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口这事总不能就这么轻巧的算了,三哥,不知你拿什么做补偿?””四弟,愚兄冤枉,天地良心愚兄对天誓,绝没做过任何对 陈烨静静的瞧着一脸悲愤冤屈之色的裕王,心里暗挑大妆拈,声特并茂恃真意切,好演技!不得不说这大明朝皇帝亲王父乎二人若是穿越了,都是能角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的演枝派高手! 陈烨脸色一沉,目光瞧到裕王身旁的李妃,一愣心里暗以道,好美的女乎,真称得上目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刚阴沉的脸又露出笑意,嘿嘿笑道:“三哥,这位是?” “王爷太无礼了!”高拱实在秧耐不住了,声如黄钟大吕一般震得正厅嗡嗡直响。 陈烨吓了一跳,高胡乎好大的嗓门无怪京剧谗瑞上疏里面你是大面,果然名副其实! “适才宫中传旨内宦传御旨,王爷驾临裕王府。裕王听闻王爷平妄归来喜不自胜,思念之精隘于言表,臣见之,感动不巳。王爷沫浴更永,大冠宫服迎王爷,可王爷甫一进府,不由分说,就耍对裕王拳脚相加,如今又言语轻枉,对兄嫂李妃娘娘不敬,是可忍孰不可忍,臣耍上本弹幼王爷!”高拱恕日圆睁,脸色涨红,大声喝道口 “臣张居正与高师伸一同上本。”张居正也露出恕意沉声说道口 栋烨洽笑道:“行啊三哥,你好本事,让你的两个师伸找我话里的毛病,好,你们不是要上本吗,本王也跟着涛个热闹,咱们这就一月去父皇面前耪扯耪扯,我还正要靖教父皇,杀我的凶犯他打算怎么惩处?” 张居正躬身施礼:“王爷错了,臣蒙徐阁老举荐登临王府是来面武,裕王是否认可,臣尚不知晓,因此臣还不是裕王府的讲读,臣月才所言全是出于义位,并非巴桔裕王,还椿王爷明察!” 裕王脸上已没了血色尖声说道:“够了,都给本王闭嘴!”陈烨征地坐直身乎,面色狰狞的瞪着裕王口 裕王悲苦的长揖一躬:“四弟,千错万错都是愚兄的错,愚兄能理解四弟此刻的心特。四弟心中的愤恕,愚兄同样感月身受五内俱焚口四弟认定遇险险进不,都是愚兄暗中所为,愚兄不想辩解,请者自请浊者自浊,愚兄相信,会才木落石出还我请白的一天。四弟,愚兄在大兴才两处父皇赐伶的庄乎,人口加起来也才几百余户,才约近十亩薄田,贤弟若是不嫌弄,愚兄将庄乎送与四弟。” 要他两处庄园,应该能在大玩那里交差了吧异了,见好就收吧!陈烨月要张嘴答应,心舍一闪,御赐的皇庄?私相报受不会才什么麻蚜吧? 陈烨辙垂头故作沉降,暗里却警惕的月余光扫犯着众人的表精,眼神余先敏锐的察觉到张居正脸色辙变可袍和被高拱轻井了一下,又辙沉着脸也垂下了头。 陈烨心里又是一动,暗自脊笑,这里面恐怕才坑别把自己埋了。抬起头,皮笑肉不笑道:“这恐怕不妥吧,那是父皇赐给你的庄园,才道是,君王赐,不敢辞。臣弟若是接受了,知道的是三哥送的,不知道还以为臣弟从三哥那强取豪夺的,万一父皇知晓,臣弟可耍吃不了兜着走了。” 裕王脸色一变,旭扯的笑道:“不会的只耍你我兄弟不说,蛾,高师伸、张大人不说,就不会才人知晓的,四弟,这是愚兄的一点心意,你就笑纳吧口” 陈烨哈笑道:“好意心领了臣弟没工夫打理什么疟园,臣弟眼里只欣赏黄白二物,四哥,你还是送臣弟这些阿堵俗物吧口” 裕王青白的脸上神色数变一双眼闪炼不定价价瞧向高拱,高拱嘴角辙搬下垂,虎目辙撒一眯,射出一丝恶奏的寒光。 裕王暗咬咬牙,颤声道:“李妃,你陪同四叔去偏厅取镇府宝物口” 李妃眼中闪过一林哀怨,蹲身低声道:“王爷,你、你真舍得?”裕王猛的闭上眼,咬牙点点头口 李妃藏垂如雪似玉的粉颈,一双迷乱凡尘的美脾闪过阴姜之色梗妆直起修长姓娜的娇躯,轻声遏:“靖景王殿下随臣姜来。” 陈烨双棒一亮,惊喜的站起身来:“镇府宝物?四哥果然才压箱底的蘸货,嘿嘿小弟就受之不恭了小姓子猜!” 李妃鼻端猴傲一哼,两长郁杀你不成,毒你的拘运还怎么逃过这一次?!哼!一扭卉细可程的腰胶,迈着碎步向左侧偏厅走去。 陈烨跟随在后,瞧着李妃妈娜曼妙的背影,心里暗以道,若不是知晓未来,谁又能想到眼这比花还美生平仅见的绝世美人,竟是未来掌准大明天下十年之久将隆万大改革椎向高湘的女政治家! 李妃罪开红木雕花厅门,迈步走了进去陈烨心才所思,双日紧紧她瞧着勾魂夺魄的背影也跟着走了进去。 陈烨月进入偏厅,裕王青白红交织的脸色狰狞起来,冲李芳使劲点了一下头,李芳心里以气快步无声的来到偏厅门,将厅门轻轻关土了口 裕王征她转身,冲向紫檀方桌,一双白嫩修长如女人的手青筋毕露紧紧的牲月坏沿,身午轻轻颤动着,伍秀与栋烨又卞止分相似但比隙删”分媚气的脸悲喉痛苦的狰狞着口 张居正低声道:“高大人这满朝大臣,能让居正敬服者不过几人,你的才华和人品一直是居正立身处世做官做人的楷棋,可你个日所为,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唆使王爷行此歪木,你这样做致王爷与尊妃娘娘于何执?” 高拱眼露悲恕红润的脸色如血一舰涨红,双目闪动着阴脊如刀的寒光,低声道:“臣这么做,是因为王爷的对手毫无人性可言,王爷裁是仁慈退让,他就越是气临嚣张,王爷已退无可退!叔大,这一次你也亲眼看到了,景王以自身作饵,自导自演这幕进人追杀险些丧命的恶姜诡计,连圣上都被他索蔽了,王爷如今是百口莫辩,背上杀弟这个莫须才的天大冤屈。” 高拱凶光闪炼的眼内泛起泪光:“圣心精忌王爷的前途炭炭可危,梗说未来,就是当再才风吹草动,恐怕连性命,臣决不能眼睁睁瞧着王爷被奸住所害,我大明的天下也决不能交给这种人伦丧尽奢兽一般的东西,否则国将不国口” 张居正意虽才所动,但依旧严重不满的低声道:“正由于他行奸邪暴虐残民,王爷行仁义于天下,天下人心才归王爷,更何况,请者自请浊者自浊,这场阴谋,以圣上睿智英断,或早或晚必会察觉奸邪所为,还王爷请白!你怎能出此下策,敖唆王爷自毁长城,你这么做与他又才何分别?!” 高拱阴哈道:“恐怡等不到圣上的睿智英断王爷已,因此不能生等灾祸临头,必须春起反击口我这也是不得巳而为之,这是以姜攻姜!叔大,此时不是谈圣贤那些迂腐之言,行妇人之仁之时,只才保住王爷,我大明才才未来。” 张居正塑向紧闭的殿门和站在门口脸露悲伤的李芳,叹了口气:“纵然你的计策能得逞,可王爷还才李妃娘娘将来都会因你之策,茶受垢病王爷和娘娘的青白都合落上缎疵口臣无法面对接下来生的这一切,王爷,臣铸告辞!”张居正躬身施了一礼,迈步向厅外走去口 “叔大!”高拱急蚂氏声喊遏。 “让他丢吧!”裕王泪流满面痛菩压郝舟低声说道:“高师傅,本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白保!希塑芥天能明鉴!” 高拱翻身跪任,痛苦的低声道:“王爷此心天她可鉴。王爷个日所作出的牺牲和屈辱,明日会加倍偿还和弥补的口”裕王泪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嘴角轻轻轴动。 偏厅内,陈烨回身瞧了一眼关闭的厅门又瞧了瞧书莽上那盏秀气羚玩散着膘册光芒的咎罩宫灯,目光转而塑向左侧靠窗的紫檀牙床上,辙笑道:“这里该不会是三哥机灯夜读之所吧,满书架的径史典籍,狐灯扯床,没想到三哥竟如此勤本好学。佩服,佩服之至啊!只是为何灯光如此之暗,这么看书会看坏眼睛的。” 李妃美晖冰玲的者着陈辉脊脊道:“灯光昏暗,才好职赏镇府之宝口” 陈烨瞧向李妃,塑着膛册灯光下越逼射出惊世之美的娇嫩容颜,辙微一笑:“昏灯观宝,该不会是大如拳头的深海夜明宝珠吧?!这任是个稀罕物伍耍好好瞧瞧口不过此时此刻,在此偏厅内,纵然楞满了衣明宝珠,也不及小嫂乎的美来的惊魂动魄,日下观黄牛,灯下瞧美人嘛!” 李妃脊笑了一声:“王爷高明臣妄的夫君这一回是一败涤她,王爷锈全胜之势驾临裕王府,臣妄的夫君和臣姜理应俯仰王爷胜划之姿,王爷月才这番羞辱轻薄,臣妄坦然校受,败了就是败了,臣姜认命,任由你处置就是。 不知王爷是想让臣姜先脱衣还是臣妄先服侍王爷览永?” 陈烨一愣转而忧然,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小嫂乎你就是裕王府的镇府之宝,妙!真是恰如其分!” 李妃使劲月贝齿咬了一下红嫩欲滴舟下唇,心里根道,你就尽特得意吧一会儿,我就让你知晓哭是什么滋味!鼻端脊哼了一声,冰络着国色天香的俏脸,抬起玉手轻解腰间丝带,就耍脱下上身对襟浅绿罗衫口 陈烨上一步抓住李妃的双臀,入手郸贡杭丝滑不留手,不胖不瘦恰到好处的一双亚臀锦软无骨又极宫弹性。 陈烨神魂一荡,心里赞叹道传说中牲感殷育封王的那只千年丸尾狐变化的苏妇己恐怕也不过如此。 李妃眼中闪过厌恶之色,闭上双目,长长如扇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香唇搬撇,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意,轻声道:“我竟忘了王爷的品好向来是对女人先暴力相加的还记得臣妄去京西全真道龙门派租庭白云规为裕王爷祈福上香,那是臣妄白跟了裕王第一次烛自出门,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在京城威名赫赫的四叔你。”未完持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诗 第三百一十一章 识破诡计 吓妃嘴有的那抹鄙夷笑究如水波一舰篙迸开来,鄙夷脚敷忠竹恤在整张俏脸上。尽管笑意充满了鄙夷和轻蔑,陈烨的心还是狂跳了一下恍隐间一股荒谬的令头涌上心头,面这个被自己程住双臂的美人不会是九尾狐的再次幻化吧? 陈烨瓶搬柞头,眼神下意识的瞧向李妃身后,塑之气血贡张的翘挺之处并没才毛茸年的尾巴在拇楞,心虚的轻吁了一口气。 湿热之气喷在了李妃脸上李妃俏脸微变,露出惊帐的恕意,但稍显即迷,静狭了片刻,闭着眼感受到陈烨依旧只是抓着自己的双臀,并没其他不轨的举动,暗暗私了口气,脊笑道:”对臣妄来说,那次的初次见面真是惊心动魄,臣妄才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这世上还才如此无耻棋比含兽的人存在。” 陈烨自嘲的一笑:”若是我没自作多特嫂乎骂的那个棋比禽兽的人就是在下吧?。 李妃脊笑道:。众目瞪瞪之下公然在道激圣她丘租圣诞之日渍辱女乎,行舍兽之事,我这么说你,难不戍还冤枉了你?!当日你对我的羞辱,我至今历历在目,耍不是李芳护住了臣妄,我,哼!我直到今日依旧请楚的记得,你离去时嚣张的吼声,你说早晚才一天,你会让我跪在她上,主动宽永解带,求欢于你口两年多过去,你果然傲到了,臣姜真不知道这一切是土天对你的垂幸还是对臣妄惩罚。你还等什么,我已是鱼肉,为何还假惺惺站着? 陈烨苦笑着拇拇头,私开李妃的双臀:,抱歉,你说的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嫂子想必巳知晓了我的肚乎如今才些问题,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听了姓乎这番痛斥,本王为自己昔日的所为真械的向你道歉口” 李妃征她睁开双目,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烨,半晌小嘴微撇,哈笑道:”王爷又何必虚特假意戏弄臣奏,道歉?!哼!王爷不觉得可笑吗?!臣妄刚说了,臣妄愿如你的愿,只求你放过裕王 陈烨静静她瞧着李妃,脸上帜位浮起诡异玩味的笑意,李妃看着陈烨脸上的笑意心里没来由的才些帐乱起来,美晖才些虚的闪躲开陈烨那双黑眶眶亮的双眼,但瞬间又迎视了上去,挑衅中透出几分引诱的暖昧。心里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好色如命的宗伙竟然对戒不为所动?难不戍短短两年,我、我巳容颜鼎淡,对他已没了诱感? 一直心高气檄傲视天下群芳的李妃的信心第一次动拇了,美脾内的挑衅随着心乱越来越弱,引诱陈烨犯罪的意味则越来越强烈口 陈烨的目光紧紧的愿焦在李妃的脸土,片刻赞赏的以了口气:”嫂子的美夺人现魄,没瞧到嫂乎诉,我真的没想到人世间还才如此美的人,想必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李妃的心一跳,俏脸浮起两袜淡淡的粉红,美阵深处闪过如释重负的得意,心里哈笑道我还以为你失忆,变作了不辨美丑的傻乎,不过是肚子反应恨了点,心性和从前依旧一个填撬德行,让我瞧了想吐! 陈烨歪头妆恨雀了过去,凑近到了李妃近乎晶莹透明的亚耳旁辙辙热气吹柿进了耳朵里。李妃的娇躯瞬间一麻,一双小手不由自主的程紧了,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忍耐,忍耐,这一次一定耍做到让这禽兽永不耕身!”嫂乎月心良苦啊!”陈烨轻声微笑道。 李妃娇躯又是一颤,再次失惊睁开双目口陈烨梗恨直起身乎,脸上的搬笑已露出脊意:”嫂乎降苹屈尊不惜以身诱我嫂乎的这一计才真称得上美人计!””你、你胡说什么?”李妃捎脸辙变,才些帐乱的说道。 陈烨哈笑道:”我若当真意乱精迷难以自制,与嫂乎赤诚相见于榻上嘿嘿,若是本王没精错,没等本王和玉体横陈棉软无骨的嫂乎在牙床上真生什么,守在厅门外的裕王府太监总管李芳只待嫂乎大声惊呼的信号,就会冲进来,紧接着裕王我的三哥也会一脸惊怒的冲进来,那场面想想都觉着震撼,本王就这样旭扯心惊的被捉奸在床。” 陈烨吧塔了一下嘴,瞧着面露惊帐目光闪烁的李妃,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这计使得秒,妙就妙在正厅内还才高胡乎这么个证人为你们作证,本王身心饱受桩残也许从此无能不说,还对你们设下的姜计百口莫辩,因为无站本王如何辩解,以本王以往的劣迹,这事十戌十本王能干出来。本王的罪证被你们捏住,接下来会生什么?想必高胡乎会动六科廊言官以及朝中能上本参奏的大臣们联名告我个强行侮辱兄姓,行迹舍兽不如的大罪吧口到那时本王纵算没被你们整死,恐怕父皇震恕也耍将本王贬为庶人!高!实在是高!。 李妃娇躯颤扦不由自圭的后退一步,美目全是恍乱心虚的躲开陈烨咄咄逼人的眼神口 陈烨哈脊道:。我这个人虽然心性与从萧比大变,但才一点本王不知是新添的毛病还是从就才那就是本王对漂亮的女人都会保留一分怜爱,轻易不会辣手桩花的口” 陈烨一甩大袖,迈步走向再”几厅门停住脚步细想想她年应该戚岚我没怎么,因为我若真的中了你的美人计,就算我被贬为庶人,可嫂乎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闹得满城风雨,我那三哥还会甘当绿毛乌龟,再宠爱你吧?!你的将来恐怕也会黯淡凄凉件随一生的口我昔日曾对你的一切羞辱,这次我全还请了,从此各不相欠。你带个话给戒三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若再敢阴谋目我,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哼!。伸手猛她扛开厅门,站在厅外的李芳脸色一变,忙帐乱旭允的躬身施礼。 陈烨走过去,拍拍李芳的肩头似笑非笑道:”李芳,看来本王耍让你失塑了!。李芳身乎哆味子一下,惊恐的瞧着陈烨。陈烨辙糙哈笑着走向正厅口 偏厅内,李妃羞恕的瞪着大开的厅门,两行屈辱的眼泪滚落下来,娇躯颤抖着,咬牙低声道:,两请?!妄想!你对我的羞辱永远都不会完,不死不休!。 眶到陈烨突然烛自从偏厅走出裕王和高拱的脸色都是一变,裕王惊疑的强笑着冈要开口,陈烨扬手辞了一下大和,阴笑道:”让三哥失望了,你的镇府之宝不过如此,没入了臣弟的眼 裕王脸色大变,惊恐不安的瞧着陈烨:。四、四弟你” 栋烨扫了一眼同样脸色大变的高拱浴笑了一声:”算了,镇府之宝臣弟无福诣受,还是留着三哥扯自受用吧口我看这么着吧,我呢也不为难狰,干脸点,五十万两银乎,咱们这回就扯平了 裕王呆了一下,苦笑道:。你、你让我到哪弄五十万两银乎去口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陈烨糙笑道:”不要在弟弟面芹哭穷,诺大个裕王府区区五十万两银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裕王欲哭无泪连连作辑:”弟弟你应该请楚,三哥这个亲王比不得刮藩在外的那些王爷,他们既才藩她租业,又经营着育铺买卖,三哥我除了父皇赐给的那几处庄园,别无其他进琐。五十万两银乎栽、我是委实拿不出,求四弟高抬贵手。”。好吧我就退让一步,一次拿不出,分期付吧,不过月息八厘口”陈烨撒挑眉材道口”月息八厘?据我所知京城的崭庄才东息八厘口”裕王失惊的大喊道。 陈烨哈哼道:”一句估,你拿是不伞?你要说没才,我转身就走,明日那就靖三哥到父皇那去说吧顺侦臣弟也对父皇说说在你这偏厅欣赏镇府之宝的经过如何?。 裕王和高拱的脸色都是青一抉紫一块,仿佛瞬间让雅痛殴了一顿。裕王苦笑着柞辑道:”愚兄就依四弟所议口””告辞了,三哥免送!、陈烨一甩大和,迈步走出正厅,边走边说:”明日靖三哥打奴才将借据送到小弟府上,三哥是武信君手,弟弟信得及三哥不会做自娱之事!。陈烨仰天打了个农谷,阴笑着离去了口 正厅内裕王失瑰落魄的瞧着陈烨的背影登上大抨对面的台阶走进修身殿内,凄凉的苦笑道:”你、你不是说此计万无一失吗?怎么合被他识破?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唉!。 裕王脚下才些距路,走向偏厅,喊道:”爱妃,这、这宛竟是怎么回事?”估音月落,偏厅内传出李妃的屈辱委屈的哭泣声。 高拱直妆极跪在了她上,眼角剧烈颤抖着,丰红的脸上全是羞恨之色口 黑漆的夜色中一道昏红的光从静寂空旷的崭道远处缓缓飘来,半晌,四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抬着一乘绿呢轿乎,轿杆上悬桂着一盏红色宫灯,脚下无声的快步走了过来。 头煎两名听事中的一位轻咳了一声,随耶碌呢轿子在景王府大门对面,整块从河北曲阳运抵进京料工雕刻的汉白亚四龙熊壁停住了四名听事小心谨慎的放下轿子乙 一名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妩媚气,相貌段秀如女乎的听事快步来到轿前挑起轿帘,话媚的笑道:”干爹,咱到家了。”殷勤的棕手进去搀扶着轿中人走出轿乎。 头戴大红竹骨刚义帽身穿簇新飞鱼齐子大红曳衫的张禄抬眼塑着朱红大门紧闭,门廊悬准四盏如鼓大红宫灯,糖下泥令大匿,龙飞凤舞写着景王府三个大宇的王府府门,眼中泛着泪光,感慨万千的说道:”咱家数月如风浪内的浮萍,枉涛骇浪中九死一生,终于才惊无险,这一回终于回家了。” 那名听事乖巧的笑道:,干爹虽灿乞了些苦受了些磨难,可在儿乎看来这都是因为干爹是才大造化的人。儿乎常听人说,只才那些大富大贵才大造化的人,上天才会降下些不轻不重的磨难,为的是让这咋,人轻过磨练后,站得更高,走的更远口这不,短短煮月,干爹不就苦尽甘来了吗?!。 张禄喇嘴别才一番滋味的笑了:”雅惠乎会说话,不枉咱家疼你一场,咱家在上驰院那段日乎,你还算乖巧孝顺,这回就别回上驰院了,跟着干爹在王府当差忍”。多谢干爹栽培,儿乎此生不忘干爹的大恩。”听事大喜过望,急牡跪伏在她,大声说道。咖。出古手将听串扶了森来,手并没牧回,而是隔着曳衫匪地旺了捏浑似女乎的屁股,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色嘿嘿轻笑了起来。听事脸色一红,羞涩的低垂下头乙”可惜啊!。以了口乞,张禄恋恋不舍的扯回手正要迈步走向大门紧闭的景王府,来的方向又才一道红光闪烁,一个洪亮的声音顺着静寂的崭道急射过来:”张公公,性行!。 张禄扭头眯着眼瞧去惊疑道:”难不戒主子万岁爷又才什么旨意?” 张禄急忙整理不冠,那名听事急忙上前服侍,然后四名抬轿的听事都快跪伏在她口 张禄月整理完衣袍冠带,那道糙猴拇晃的昏红灯光巳近在凡尺,张禄搬躬身瞧去,四名锦衣卫抬着碌呢轿檐辕银的轿乎到了身旁,轿子目蒂下不祷锦衣卫挑帘,轿帘掀起,李准从轿内走出。 张禄糙搬一愣,皮笑肉不笑的傲拱拱手:”咱家还当是雅呢,原来是李公公啊,李公公急匆匆赶来,莫非才何要事不戒?” 李准抱拳拱手,阴笑道:。短短默日不见,张公公的掂矩长了不少啊!” 张禄嘴角扯动,一袜怨姜从眼中冉过络笑道:”岂敢,岂敢,咱宗还没感谢这次回京送密信,李公公对咱宗的熊硕,让咱家又闻到了马粪的请香。” 李唯糙笑遭:”好说好说口” 张禄恍若惊醒,抬手拍着额头,怪笑道:”咱家闻多了马粪,竟忘了李公公好像曾是咱宗的干爹真是,这话怎么说的。” 李滩藏糙一笑:。张公公今非昔比眼瞧着将来程似锦,李准岂敢放肆,李准是特来为张公公送行的。昔日若才妆待张公公之处,还猜张公公谗涵。” 张禄脸露得意,撒哼了一声:”好说,季公公对咱宗的熊顽,咱宗此生不忘感铭终身。”一甩袍和,正耍再次走向王府府门。 李堆猴笑道:”张公公哪去啊?。 张禄没好气的斜觉了一眼李唯脊谷道:”咱家耍回府张罗府内的奴才,准备迎接王爷回府,怠梗之处,还竹李公公见谅 李唯目露惊异:”这么说张公公又官复原职了?不对吧咱家记得旨意上好像不是这么写的?” 张禄一愣,惊恕的瞧着李难:”李公公慎言,羞辱咱家,咱宗可以不计较可这是圣价,你怎敢质疑。” 李准微傲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道明黄锦缎封面的折乎:”张公公,咱宗这也才一道旨意,不知张公公可否一观?” 张禄惊怒的伸开,眯眼仔细观瞧,可还没等瞧请上面的蝇头小楷写的什么,突然感觉肚腹钻心刺骨的剧疼,身子一颤,性妆枷开榆旨,肚腹处大红曳衫上一只白暂修长如女乎的手程着刀柄,短刀的刀身竟然不见了。 张移怔怔她瞧着顶在肚子上齐根的刀柄半晌,才醒悟过来,刀身在自己的肚乎内,立时惊怖的大叫起来:。救命!救命!” 李滩请秀的脸上个是恶奏的笑意,轻声道:。张公公,你怎么忘了咱宗一见到你就说了,咱家是来为你送行的!。 随着轻笑声插进肚腹的短匕突然使劲向古侧滑去,李唯的身乎向左快拯了两步,一道强劲的血箭喷射而出。 张禄尖厉的惨叫一声,粹在她上,扯搐着断了气,一双瞪大如牛眼塑着星诲闪烁芥窘的双目全是辑恕惊疑,到死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李淮怎么敢杀自己? 李堆小心的瞧着身上的曳衫,一名锦衣卫急忙挑灯过来,借着灯光李唯又棋又看了半天,这才满意的轻吁了一口气,从袖内掏出雪白的丝帕,擦着手,笑道:。这要是浊上哪怕一滴精血,杂家这身网换上的宫服不能穿了不说,恐怕十天半月都会吃不下饭的。说心里语,咱宗最计厌杀人这种又脏又粗的语了口” 机灯的稀不卫听着李唯微带泌哑的笑声心里暗打了个脊战,脸上诈笑道:”公公身乎娇贵,以后这芋粗活,还是交由属下这等粗人,保证不让公公瞧着恶心。” 李滩藏笑瞧向那四名吓瘫了的听事眼中寒光乍现邯进:。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张公公抬到化人场去。””是、是口”四名听事急忙连滚带底站起身来手忙脚乱的籽尸寞进轿内,月抬起轿乎,李滩道:”你们两个跟着他们,可别让这帮乎雅怠子胆小扔到半路上,吓着人!” 那名稀衣卫心颌神会的躬身笑道:。公公放心,屑下一定仔细盯着口”两名辑永卫押着四名抬轿的听事急为匆向京郊的化人场行去口 李唯眶着轿影诣失在静寂黑漆的夜幕内嘴角锭动着阴森的笑意,沉声道:。砸门!让他们接旨!” 两名锦衣卫几个箭步已飞杏上巨石台阶程拳使劲砸着朱红府门,大声吼道:”才旨意,快开门接异!” 厚重的朱红府门传出的声响如战鼓一般传遍整座王府王府内静了片亥,瞬间人声鼎沸,曹杂起来。未完持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菲登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回府 …锋望着前面片灯火诵明。心知景王府凡快到了。自。一儿弟们的这趟皇差就要顺利结束了,可是心情就像在铁锅上烙饼一般不住的翻腾。 6锋微微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高檐明黄抬舆,景王和裕王之间虽没生不敢想的后果,但恐怕瞎子都能看出。景王这次重回京城,昔日模糊脆弱的平衡格局已经彻底打破了,夺嫡的明争暗斗会更加激烈。趋于白热化,局势也会更加波谪云诡。 6锋在心里不断的念叨,稍有不慎,后果不堪想象,当前一定要稳,绝不可轻举妄动,草率行事,一定要瞧出谁弱谁强,再行事。虽然这样会在新主子那里失去许多颜色,可总比掉脑袋殃及满门划算多了! 6锋轻吁了口气,瞧着景王府门前跪倒的人群,停住脚步,转头瞧了一眼身旁投射过来征询的眼神。微笑摇摇头,快步来到落下的抬舆前,掀起舆帘,笑道:“王爷到家了。” 沉思的陈烨闻言醒过神来,笑了一下。搭着6锋的手走出抬舆。王府前的街道上和台阶传来齐声高喝:“恭迎王爷回府。” 陈炸抬眼望着台阶两旁怒目狰狞的石狮,又望向门檐处悬挂写着景王府的泥金横匾,心里微微有些慌乱,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苦笑道,我又不是真的朱载圳,怎么瞧到王府。到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会是朱载圳留在我身体里的那部份心性在作怪吧?!陈烨微微摇摇头,这才瞧向台阶和街道上跪着的人。 突然街道上跪着的一人站起身来,快步过来,兴奋的喊道:“主人!” “放肆!”6锋脸色微变,闪身挡在陈烨面前,手已握住腰间的绣春刀。 四名头前抬舆的镇抚司老五、老七、老九和老十一已如捕食的猎豹闪身迎向来人。 陈烨急忙喊道:“是自己人!” 已扑到郑三刀面前的四人闻声硬生生停住脚步,但右手握着的刀已刀出半鞘,杀气迸现。 郑三刀羡慕的瞧着四名镇抚司十三太保,脸上的敬畏刚浮起又收了回去,露出倨傲之色,拱手道:“在下郑三刀,是俺主人景王爷的贴身第一护卫!” 四名镇抚司十三太保急忙闪身分开,都抱拳道:“久仰!” 郑三刀倨傲的点点头,快步飞奔到陈烨面前,脸上的笑容若鲜花绽放一般。陈烨脸上的笑容刚浮起,郑三刀翻身跪伏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三刀叩见主人。” 陈炸一愣,摇头笑着搀扶起郑三刀:“你今儿这礼行的够大啊!” 郑三刀满脸受宠若惊之色,谄媚笑道:“您是王爷,身份不同了,三刀自然不敢怠慢了。” “臭小子!”陈烨笑着拨愣了一下郑三刀的脑袋。 郑三刀兴奋道:“主人,这到底是咋回事?你咋成了王爷了?” 陈烨笑着问道:“是秦十六告诉你的吧,他人呢?” 郑三刀笑道:“在那边跪着呢,主人,不仅俺知道,子,不,花药董,刘掌柜他们都知道了,他们都在那跪迎主人呢。” 陈烨的言,忙迈步走了过去,王府门前街道上跪着的秦十六、花婵玉、柳兰儿等人忙伏地道:“叩见景王殿下。” 陈晔上前搀扶起秦十六,瞧着他,慢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有意味的一笑,深深点点头。 秦十六激动的身子轻颤,瞧着陈烨依旧流露出友情的双眸,一股热流直冲嗓子眼,声音暗哑:“王爷” “不必说了,我能理解你的苦衷,希望你我之间身份变了,但情意不变。”陈烨用力拍了一下秦十六的肩膀。 秦十六翻身跪倒,激动的说道:“奴才此生此命都是王爷的。” 陈炸静默了片刻,笑了一下。并没有扶秦十六,来到花婵玉和刘全宝身前,将他二人搀起,微笑看着他们。 刘全宝激动地刚要张嘴,陈烨微笑摆摆手,又接着依次搀扶起廖仆、柳兰儿、柳夫人,突然瞧到跪伏在地身穿青标布长衫,头花白,脸色清瘦的有些脱相的柳湘泉也跪在旁边,愣了一下,淡淡道:“你出来了。” “草民柳湘泉叩见王爷,王爷搭救草民全家之恩德,草民感铭终身,无以为报,唯愿来生做牛马来报答王爷天高地厚的大恩。回想当日在鹿野,草民有眼如替,不识王爷,还语多乖张,多有不敬,请、请王爷恕罪。”柳湘泉叩头如捣蒜。 陈烨望向柳兰儿和柳夫人,两人脸上都露出求恳之色。柳夫人哽咽道:“王爷对民妇全家的大恩,民妇就是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他虽罪孽深重,可、可他毕竟是民妇的丈夫,求王爷念在民妇已是瞎子的面上,就、就不要再难为他了吧。” “求王爷开恩。”柳兰儿美眸溢动着泪水,搀扶着自己的母亲,清瘦的俏脸全是哀求的看着陈烨。 陈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有些感伤的叹了口气:“看起来是回不到过去了,你起来吧。” “草民谢王爷不罪之恩。 摇晃着站起身来,胆怯的偷膘向陈 陈晔瞧着柳湘泉憔悴苍老的面色和惊恐不安的神情,昔日意气风儒雅的气质已荡然无存,淡淡道:“你不必谢我,我没有救你。救你的是你的妻子和女儿。”陈烨转身迈步走向府门。 “臣、臣妾恭迎王爷回、回府。”余王妃头戴王妃凤冠,身披霞帔宫服跪在王府门前,声音颤抖道。 迈步上了台阶的陈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静静的瞧着面前这位杀夫的王妃,余王妃低垂着头,陈烨只瞧到门廊宫灯照耀下,余王妃头上金光闪烁,串珠金翅摇颤,凤冠上探出的凤闪动着波光也如啄米般轻轻颤动着,披着的霞帔以及身上绣凤的大红宫服也是波光做滟,闪烁着朦胧的光辉。 陈炸静默了片刻,没有说话,迈步从余王妃身旁走过,余王妃没有血色的俏脸轻微颤抖,瞧着巨石地面的美眸全是恐惧之色。 “奴才李准,恭迎主子年岁。” 陈烨一愣,惊喜的瞧着跪在余王妃身后的李准,急忙弯身搀扶起李准:“你、你怎么会在这?” 李准开心地笑道:“回王爷,奴才蒙主子万岁爷恩准,从今以后一心一意侍候王爷。” 陈晔又是一愣,问道:“这么说你从前的差事请辞了?!” 李准躬身笑道:“奴才既是景王府的内府总管,圣济殿的差事自然是全辞了,王爷,不会是不想要奴才服侍吧?” 陈晔瞧着李准,苦笑道:“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你做我的内府总管。你让我如何自处?李准兄” 李准躬身正色道:“王爷,奴才就是奴才,可万万不敢当王爷如此称呼,王爷若再这么称呼奴才,奴才只能去内官监领受惩处了。” 陈烨啼笑皆非瞪着低眉顺目满脸恭敬的的李准,招招手,李准忙凑了过来,陈烨没好气的低声道:“你他娘的不会是有病吧,放着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太监总管,还有小还兼着官洲知府掌管着一府行政大权的土皇上不做,跑我这当什么奴才。” 李准嘿嘿轻声笑道:“王爷睿智,您应该清楚奴才的心思。奴才是铁了心这辈子跟着王爷甘苦与共,王爷。就冲奴才掏心窝子敢说这番话。你就是再不满意也不能撵奴才走啊。” 陈烨眼神一闪,清秀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道:“你应该清楚,经此人生巨变,我未来的路可是密布荆棘,你不怕吗?” 李准正色低声道:“王爷就是王爷,无论您从前生什么事,这最终还是要回来接着往下走的,密布荆棘,不是从现在才有,而是您降生就已经伴随着您了,您未来的路,七分人事,三分天命,奴才愿披肝沥胆做奴才该做和应做的一切事。” 陈炸幽幽叹了口气,目光瞧向李准身后跪着的一大群听事、奉御和宫娥们最前头跪着的两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道:“说心里话,我现在的心很忐忑,你话里的意思,我没敢想过,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平平安安活下来。”李准一愣,惊疑的瞧着从身边走过去的陈烨。 跪伏在地的钱有禄眼神的余光瞧到近在咫尺停住的灰黑袍摆和那双熟悉的苏州鞋坊出品的千层底官样黑面布鞋,心里一颤,声音也颤抖道:“外府管事钱有禄恭迎王爷回府。” 跪在一旁的江林也颤声道:“王府护卫锦衣卫副指挥金事奴才江林叩见王爷。” 陈烨瞧着江林身上的大红麒麟过肩曳衫,淡头的道:“江林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说起来惊心动魄。本王好像忘了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奴才不敢。王爷遇险,奴才护主,是奴才应尽的本分。”江林跪伏道。 “是吗?那杀主又作何解释?”陈烨淡淡的问道。 江林和钱有禄的脸色全都大变,目露惊恐,柱地的双臂都轻轻颤抖着。 李准快步过来,嘴角露出一抹狰狞,低声道:“王爷,把他们交给奴才吧。” 陈炸冷冷的看着钱有禄,沉声说道:“李准,虚礼就免了吧。让他们退下,至于他们还有本王的人都随本王去正厅叙话吧。” “奴才领旨。”李准阴沉着脸,尖声道:“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干跪着的听事、当差、奉御、宫女以及王府的护卫全都慌忙站起身来,依序分成数拨退进王府,分赴各处。各守其责去了。 李准引着陈烨进入王府。穿过轿厅、过厅,穿过进府后的第一座四角飞檐气势逼人的修身殿,站在台阶前,陈晔瞧着空旷的王府大坪四周古树参天,两边华丽雍容的楼阁林立,每处都高悬宫灯,灯火一片,只是透过这些仿若游龙的灯光向远处望去则是黑压压一片,无声的静寂里透射出威严的压迫感。 陈晔迈步下了台阶,扭头瞧了一眼身后的修身殿,摇摇头,荒唐王爷倒也会附庸风雅,修身殿,有趣,只是不知修谁的身? 李准边走边殷勤的左右指点讲解用”烨边欣赏着周围的华贵建筑和美景边随着他穿讨齐家川面座气势恢宏的殿宇映入眼帘。 李准笑道:”王爷,前面那座殿宇就是王府的正殿,克己殿。过了克己殿,就到王爷您的内府寝宫了。” 陈晔瞧着大坪对面重檐飞兀的殿宇,笑道:“本王的王府还算中规中举,倒也不见多少奢华,不错 李准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嘿嘿一笑。没说什么,引着陈烨下了台阶,沿着大坪上的巨形青石板道走向克己殿。 陈烨站在台阶下抬头瞧着两侧悬挂华美宫灯的门檐下悬挂的匾额,克己殿。看字迹,景王府外三殿的匾额是同一个人所写。字写得俊逸潇洒,颇有几分二王的神髓。 陈烨心里暗暗好笑,这三大殿匾额上的字倒是很像我写的。克己殿,有点意思,朱载圳题这三个字,是不是想提醒自己,过了此殿就到内府了,也就到了悠游享乐之所了,因此要克制自己心中的**?!想法意思都不错,可惜朱载圳压根就没做到过。 陈炸脑中思念百转,笑着问道:“这三大殿的匾额好像是一人所写,不知题匾的是朝里那位大臣?。 李准笑着躬身道:“王爷瞧着很熟悉是不是,其实题匾之人就是王爷您自己 陈晔身子一震,吃惊的瞧着匾额,半晌,暗打了个冷战,巧合,纯粹是巧合!飞快的收回目光,快步走进克己殿内。 李准眼中闪过不解之色,急忙跟随上去,来到殿门前,停住脚步,冷声对跪在殿门两侧的四名听事和宫女说道:“没眼的蠢东西,还不赶快为王爷上茶!”四名听事和宫女慌不迭的站起身来,向左侧的偏殿飞奔而去。 李准回头瞧了一眼,两殿相隔的大坪上,余王妃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随这钱有禄、江林,再后面是郑三刀、花婵玉等人。 李准玩味的一笑,迈步进入克己殿内。殷勤的服侍着打量殿内格局的陈烨坐在正厅主位上。 一名美貌身材婀娜的宫女端着出微弱的瓷器敲打声的茶盘战战兢炮走进殿来,越是走近陈烨,俊俏的脸色越见白,茶盘上的茶盏出的撞击声越大。 李准脸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去,劈手夺过宫女手里的茶盘,瞧了一眼盖碗歪斜,溅出茶水的茶盏,骂道:“没用的东西,这段时日都将你们这些贱婢骄纵成什么德行了,连茶都不会端了,端碗茶都能端出宫商角徵羽的调来,你可真行!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扑通跪倒:“李总管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准将茶盏小心放到陈烨身旁的紫檀方桌上,陪笑道:“主子,宫里宫外话可是没少说,快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陈炸无奈的一笑,想要端茶。又望向李准:“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准脸色微红道:“不瞒主子,奴才自打净身进宫,这么多年苦是吃了不少,可除了主子万岁爷,奴才还真没正经八百服侍过谁,您得允许奴才顺过劲来。在奴才眼里,奴才有两个主子,在咱们自己家里,您是奴才唯一的主子。出了王府,你依旧是奴才的主子,但是奴才又多了个天下臣民奉养君父主子。” 陈烨冲他竖起大拇指,叹了口气,道:“你行!只要你愿意。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李准嘿嘿一笑,眼神膘到依旧跪着的宫女,脸色立时一变,厉声喝道:“还不赶快退下!” 宫女惊得急忙站起身来,慌乱的就要往外走”“等一下宫女娇躯剧烈一颤,哆嗦着慢慢挪过身子,雪白着小脸,恐惧的瞧着陈烨,那神情就好像撞见鬼一般。 “反了!我打死你这没有规矩的贱婢”。陈烨笑着摆手,温柔的问道:“你很怕我吗?。 宫女明眸内全是惊恐的眼泪小哆嗦着道:“奴、奴婢不敢?。 “不敢怕我?”陈烨笑了一下:“你下去吧。” “谢王爷,谢王爷宫女如蒙大赦,跪下连连磕头。 “李准,以后不要难为她们陈炸瞧着躬身退到门口的宫女,微笑道:“以后你们就不会怕我了 宫女一愣,抬头飞快地膘了陈烨一眼,急忙转身退了出去。 “主子,奴才知道您仁慈,可是这样。”陈烨微笑打断李准的话:”你放心,你是管家,我不会干预你管理内府的。但有一条。不要无故体罚他们,有功要赏,有过错,也要看过错大就如刚才”错七两句,就可以了 “是,奴才记下了。”李准躬身委屈的说道。陈烨的目光瞧向殿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怎么他们还没到吗? “回主子,余王妃他们已经在厅外等候了。”李准微眯着眼。也瞧向厅外。 “让余王妃进来,我想和她单独谈谈。小陈烨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解惑 br/> ┏┉┉┉┉┉┉┉┉┉┉┉┑ │您好!│ │由于服务器压力过│ │大,此页针对电│ │脑用户暂作缓存。│ │手机直接阅读:│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恩威并施 br/> ┏┉┉┉┉┉┉┉┉┉┉┉┑ │您好!│ │由于服务器压力过│ │大,此页针对电│ │脑用户暂作缓存。│ │手机直接阅读:│ │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夤夜送人 br/> ┏┉┉┉┉┉┉┉┉┉┉┉┑ │您好!│ │由于服务器压力过│ │大,此页针对电│ │脑用户暂作缓存。│ │手机直接阅读:│ │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归心 陈烨瞧去,身子一震,震惊的说道:“钱夫人?钱小姐?” 脸色苍白如雪,满脸惊恐的韩茹绣和钱静姝都猛地睁大了双眼,同样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烨。 “是你?!你、你怎么会是王爷?”韩茹绣惊骇的说道。 钱静姝惊恐的双眸瞬间黯淡下来,绝美宛如精灵一般清瘦苍白的俏脸也在霎时间失去了光彩,身子剧烈的摇晃着,羞愧的无地自容,真恨不得立时一头碰死。 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让我落到沦为贱奴的时候又让我见到他,为什么?钱静姝心里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泪水如涌泉一般夺眶而出。 冯保阴沉的脸色如变戏法一般满脸堆笑道:“王爷,这两个贱婢狗胆包天,竟敢设计谋害王爷。主子已下旨抄了钱府,将韩茹绣这贱人的封赏全部夺回,如今这对贱母女已沦为贱籍。主子打奴才将他们交给王爷,任由王爷处置落。” 好半天,陈烨才木然的收回瞧着钱静姝的目光,望向冯保,又愣了片刻,脸上露出苦笑,干涩的说道:“儿臣领旨谢恩。”翻身要跪倒。 冯保急忙双手搀扶,陪笑道:“主子说了,就怕王爷跪谢,因此才只让奴才将人带来,没有传口谕给奴才。” 陈烨勉强笑了一下,摸了一下身上,扭头瞧向刘全宝,刘全宝急忙从袖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晶莹近乎透明纹刻着盛放牡丹的玉佩,双手奉与陈烨。 陈烨接过玉佩,又拉过冯保的手,将玉佩放在手里,笑道:“一件小玩意,冯公公拿着把玩吧。” 冯保瞧了一眼玉佩,双目立时射出震惊狂喜之色:“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牡丹佩,这可是无价之宝,奴才何功何劳怎敢受王爷如此大礼。”要将玉佩送还。 陈烨微用力按住冯保的手,笑道:“本王刚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本王今后还要请冯公公多多相携。” “王爷客气了,但有用上奴才处,奴才义不容辞。”冯保喜笑颜开,握着玉佩的手轻轻摩挲着玉佩。 陈烨笑道:“本王久闻冯公公不仅书琴名冠天下,鉴赏古玩玉器也是大行家,听闻前门、灯市口和西城城隍庙的古玩玉器行都公推冯公公是京城第一鉴赏大家。” 冯保笑道:“奴才的这点旁门左道的小本事让王爷见笑了。” 陈烨拍了一下额头,笑道:“说了这么半天话,竟忘了招呼冯公公坐了,冯公公请。” 冯保慌忙躬身道:“奴才可万万不敢劳王爷一个请字。王爷见谅,主子万岁爷还在万寿宫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奴才不敢耽搁,下次奴才再来陪王爷饮茶叙话。” 陈烨笑着点点头:“既如此,本王就不强留了,李准,替本王送冯公公。” 李准微笑道:“冯公公请。” 冯保望向李准皮笑肉不笑的脸色,眼角微微一颤,春风和煦的笑着点头:“李公公,请!”迈步向厅外走去。 陈烨缓缓收回望着厅外的目光,又瞧向韩茹绣母女,瞧着脸色暗淡,泪流满面的钱静姝,心里隐隐刺疼了一下,沉吟着怎么开口之际。 身后传来柳兰儿悲愤的哭声:“韩茹绣你这心肠歹毒的贱人!你也有今天!” 韩茹绣身子一颤,惊骇的眼神从陈烨脸上挪开瞧向陈烨身后,柳兰儿满脸悲怒,挥动着玉臂,两只粉拳握的紧紧地冲了过来。 韩茹绣惊叫着捂住脸:“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娘啊!救命啊!杀人了!” 钱静姝也从极度哀伤和自怜中醒过神来,急忙伸手挡住韩茹绣,泪流满面哀求道:“柳小姐,民女知道民女的父母对小姐和令尊令堂曾做过不齿指之事,害苦了你们,小姐的愤怒,民女的心能感受到。可他们是民女的父母,生养之恩天高地厚,民女愿替娘亲受罚,以稍泄小姐心中之愤,求柳小姐饶过民女的娘亲吧。”钱静姝伏地叩起头来。 柳兰儿已冲到陈烨身后的步子停了下来,悲愤瞪着叩头的钱静姝,同样是泪流满面。 花婵玉快步过来,拉住柳兰儿的胳膊,轻声道:“妹妹,钱正义夫妇虽然丧心病狂,但钱小姐毕竟是无辜的,我曾听东家提及,数月前钱小姐去叶家老号求医,你们曾结过手帕交,感情很好。妹妹,你难道真的忍心因为她父母的罪孽,责罚无辜之人吗?” 柳兰儿泪眼神情复杂的瞧着同样流泪哀求看着自己的钱静姝,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扭身扑到花婵玉怀里,哭喊道:“婵玉姐,我的心里好委屈!” 花婵玉一手搂着柳兰儿瘦弱纤细的腰肢,一手轻拍着柳兰儿的后背,轻声道:“姐姐明白,姐姐都明白。” 陈烨抬手轻挠了挠额头,冷冷的看着躲在钱静姝身后面色惊恐的韩茹绣,瞧着她的神情,心里是既可笑又可憎,沉吟了片刻,说道:“兰儿,我有个以彼之道还诸彼身的法子,你看成不成?” 柳兰儿轻轻一颤,突然听闻陈烨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让她既感意外又感惊喜,慢慢直起身子,微垂着头,泪眼婆娑的俏脸露出慌羞之色,低声抽泣道:“王爷请讲,兰儿洗耳恭听。” 陈烨微笑道:“就将韩茹绣打去服侍夫人,做一辈子奴仆赎罪吧。”柳兰儿一愣,抬头瞧向陈烨,露出迟疑之色。 韩茹绣则急忙连连叩头:“奴婢谢王爷,只要不杀奴婢,不将奴婢弄到那些暗无天日的去处,奴婢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柳夫人。” 柳兰儿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兰儿听从王爷安排。” 陈烨瞧向钱静姝,露出为难之色,若不是圣命,陈烨真想将钱静姝放了,还她自由。 花婵玉美目异光一闪,微微一笑,道:“东家,不如这样吧,钱小姐就送给兰儿妹妹做贴身侍女吧。”陈烨一愣,有些愕然的瞧向花婵玉。 花婵玉笑道:“兰儿妹妹和东家心里都清楚,钱小姐的遭遇令人同情。但圣命不可违,可若当真在王府为奴,恐怕不仅王爷会于心不忍,就是兰儿妹妹也会心生怜悯的。婵玉这么做,既避免了钱小姐受人驱使侮辱,又能让兰儿妹妹有个说话的伴,也算两全其美的法子。” 陈烨静静地瞧着花婵玉,目光闪动出感激温柔之色,花婵玉俏容微微一红,有些不自然的躲开陈烨的眼神。陈烨转而望向柳兰儿。 柳兰儿沉思了片刻,轻声道:“王爷觉着这样好,兰儿没意见。” 陈烨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钱静姝抬手擦去玉腮的泪水,站起身来到花婵玉面前,翻身跪倒,哽咽道:“民女谢小姐搭救之恩。” 花婵玉笑着搀扶起钱静姝:“不敢当,钱小姐,今遭落难,心情大悲,但婵玉还是有句心里话,想说与钱小姐听。” “小姐请讲,民女一定谨记在心,终生不敢忘怀。” 花婵玉美目流转,瞟了陈烨一眼,微笑道:“钱小姐应该听过塞翁失马的故事吧?”钱静姝一愣,忙点点头,疑惑不解的瞧着花婵玉。 花婵玉笑道:“钱小姐以后会明白婵玉这话里的意思。” 钱静姝忙点点头,将疑惑不解压在心里,转而来到柳兰儿身前,又跪倒:“奴婢钱静姝拜见小姐。” 柳兰儿玉手伸出一半又落下,将脸扭向一边,冷冷道:“起来吧。” 钱静姝慢慢站起身,一双玉手颤抖着伸出轻托着柳兰儿的右臂,柳兰儿右臂一颤,扭头神情复杂的看着钱静姝,叹了口气,轻轻挣脱钱静姝的手。 钱静姝俏脸上的尴尬不安刚浮起,柳兰儿叹了口气,轻轻握住钱静姝冰凉的小手。 钱静姝娇躯一震,眼泪夺眶而出,失声喊道:“兰儿姐。”柳兰儿凄婉的一笑,玉手紧紧地握住了钱静姝的手。 陈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如释重负的轻舒了口气,惬意的活动了一下双臂。 李准躬身笑道:“主子累了一天了,有什么吩咐也不急于这一时,奴才看,都退下吧,主子,奴才引你去寝宫安寝吧。” 陈烨摇头道:“不必了,我今晚就在偏厅歇着了。你安排大伙歇息吧。” “是。”李准微微一愣,躬身道,转而笑道:“诸位请吧。”引着众人迈步向厅外走去。 陈烨突然道:“钱有禄你留下。”李准眼神闪动着嫉妒猜忌飞快的瞟了一眼躬身肃立的钱有禄,打开厅门,正要引着众人离去。 陈烨又道:“李准安排他们歇息后,你也过来,还有来时,找江林讨些镇抚司的刀创药。” “是,奴才遵旨。”李准的声音透出惊喜之色,烦乱嘈杂的心情立时一扫而空,出了正厅,如释重负的轻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王爷,外臣这点小伤,早已无碍,不敢劳王爷惦记。”钱有禄诚惶诚恐的躬身说道。 陈烨迈步走向左侧偏阁,瞧了一眼橙黄色宣纸竖棂阁门,正要推门,鼻端隐隐飘来一股幽香,手停住了,仔细瞧着阁门,慢慢扭头又瞧向正厅关闭的厅门以及刚才错当成紫檀木的座椅瓶架。 钱有禄陪笑道:“王爷好眼力,景王府三大殿,以及后面的内府后宫所用的大多木料都是外臣从四川以及云贵深山买来的香楠木。” 陈烨目露惊叹,瞧向钱有禄,玩味的笑道:“恐怕就连皇宫也做不到全用楠木,人皆言从前的本王奢侈,所言看来非虚,不过能让本王如此奢靡,你钱有禄居功甚伟啊!” 钱有禄脸色微变,躬身道:“外、外臣只是遵照王爷您的吩咐办事,不敢以奢靡诱导王爷。” 陈烨笑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在夸你生财有道,不然本王就是想奢侈,离了你能赚银子的外府管事,恐怕也只能是心所向之,但力不及也。” “王爷谬赞了。” 陈烨微微一笑,推门走进偏阁,地上同样铺着厚厚的从波斯进口的猩红地毯。陈烨眼神扫视打量着偏阁内的格局,右侧靠墙高大的橱架上古玩玉器琳琅满目,墙壁留白处悬挂着几幅字画,画的都是美人仕女。 陈烨瞧着墙上画工细腻美人栩栩如生的画卷,迈步走过去,依次看了看画上的诗句和落款题跋,不是唐寅就是仇十洲所画。 陈烨点头笑道:“唐寅和仇十洲都是国朝画美人的大家高手。”钱有禄强笑了笑,悄悄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陈烨端详着硕大的雕龙刻凤同样是楠木的丝缎大床,笑道:“偏阁内除了字画古玩外,既无书架也无书案,床倒造的出奇的大,难不成本王从前除了吃喝就是睡觉不成?”钱有禄躬身肃立,没敢说话。 陈烨瞧了一眼钱有禄,来到床上坐下,上下颠了颠,柔软的很有几分席梦思的感觉,笑道:“你很紧张吗?” 钱有禄忙道:“回王爷,外臣不、不紧张。” 陈烨用手一指一旁的绣龙墩:“坐吧。” “谢王爷赐坐。” 陈烨看着正襟危坐,一脸紧张的钱有禄,平静的说道:“古人云,登堂入室。本王的偏阁,以前恐怕你也不曾来过吧?” 钱有禄急忙躬身道:“是,外臣这是第一次蒙王爷恩宠,有幸临睹王爷的偏阁,臣感激不尽。” “以前没来过,如今你却登堂入室进来了,还有本王的护卫和老人还都无人进来,让你第一个进来了,你不会不清楚意味着什么吧?”陈烨平静的说道。 钱有禄急忙翻身跪倒:“外臣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第三百一十七章 钓金龟 陈烨坐起身来,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有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你帮我参详参详,每年夏冬地方孝敬京官的冰敬、炭敬这些常例银先不说,单说地方官吏来京求升官保禄、平事保命的,还有官员双亲的寿诞,自己的生日甚至妻妾的生日等等巧立名目的收份子钱的科目是数不胜数。南北十三省,每年地方官吏就以种种名目来京何止成千上万,那贿赂钻营的银子都能将永定河填了。可是也没见哪个官员广买深宅田亩、买商铺开买卖,他们的银子都到哪去了,难不成都在家里挖坑埋了,等着告老还乡再带回老家?” 钱有禄摇头笑道:“前朝的事有禄不敢说,本朝倒是有官员以种种名目辞官告老,借此将银子一同带往老家,可都是要不没出京要不刚离了京城,就案了,不仅银子没带走,命也没了。说实话还真不是诚心要查他,京里这些官员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可那些辞官告老的官员也实在太不像话了,数十辆马车,仆人婢女肩挑背扛,大包小包,招摇过市,东家您想想,能不让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怨声载道吗?!虽然官场几乎贪贿成风,可毕竟京里还有数万只靠俸禄穷的叮当响的清水衙门官员,见此情况,能不又妒又恨群起攻之,上本弹劾他们吗?!”陈烨笑着点点头,示意钱有禄接着说。 钱有禄笑道:“至于刚才东家说的,他们堂而皇之拿着贿赂给他们的脏银,在京城置办深宅大院,买小妾,买铺面做买卖。有禄只能说他活腻了,那简直就是等着让镇抚司锁拿诏狱的疯子。” 陈烨眉梢一挑,点点头,脸上玩味的笑意更浓了:“照你这么说,就只能将银子埋在家里了。” 钱有禄点头笑道:“东家所说,有禄不敢反驳,但以有禄在京城为东家效力这些年,对各衙门官员的了解和耳闻,现如今将银子藏在家里的不多,能藏银子的大多是一些胆小怕事行事谨慎的官员。而大多数放屁油裤裆的官员不会这么做,因为有能让他们的银子生银子,又能稳妥平安的好买卖等着他们。” “哦?还有这种好买卖?说来听听。” “回东家,其实说来不稀奇,这在京城官场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将贪贿得来的银子存进钱庄。在京城的大小钱庄当推山西老客孟恩远兄弟开的六和钱庄,六和钱庄在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几乎都有分号,六和钱庄的钱票信誉极佳,见票即兑,从无拖欠赖账一说。年息也高,三百两以下年息四厘,千两以下年息五厘,五千两以上年息六厘,若是万两以上年息能到七厘,有禄听闻六和钱庄曾给盐商、丝绸商等巨富商贾存的大宗银两开到八厘。京里肥水衙门的官员大多将银子都存在六和钱庄内,不仅稳稳当当没惊没险,每年还有利钱银子赚。等到贪的差不多了,这官也做的差不多了,不是告老就是找个由头辞官或者外放,拿着钱票不显山露水离京,到了老家或是外省在六和钱庄的分号将银子提出来,潇洒快活的做富家翁了。” 陈烨目光一闪,心里暗动,异地兑取,这在古代金融史上不是只有清朝中后期的票号才能做到吗?没想到在明朝作为货币流通存储的最初级形式钱庄竟然也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六和钱庄果然如孙氏兄弟所言财势惊人这头脑也很前。微眯着眼问道:“他们将银子存进六和钱庄,既然在京城官场不是什么隐秘,这么多年就没有御史言官上本弹劾吗?” 钱有禄笑道:“东家,没人敢上本弹劾的。因为这道本到了通政司,不等交到司礼监转呈内阁,这道奏本先就淹了不说,上本官员的小命也要没了,因为他算是把司礼监内阁六部九卿的堂官以及各衙门的大小官吏都得罪了,瞬间就成了大明朝所有屁股不干净官员的公敌,随之而来是群起力,上下一心,那后果可就不光是自己那条小命,恐怕会殃及全族。” “主子。” 陈烨沉声道:“进来。” 阁门轻启,李准走了进来,躬身陪笑道:“主子,奴才都安排妥当了。” 陈烨点点头:“坐吧。” 李准瞧了一眼钱有禄,钱有禄微笑颔,李准笑了一下,搬过一把绣龙墩坐在了钱有禄身旁。 陈烨沉吟了片刻,微笑瞧着钱有禄:“我倒想捅捅这个马蜂窝,你有这个胆子接这趟差事吗?” 钱有禄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陈烨:“东家,你不是在说笑吧?” 陈烨笑道:“怕了?” 钱有禄苦笑道:“有禄不是担心自己这条小命,而是担心东家您,就算东家在圣上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圣上震怒,下旨彻查,恐怕也不会有多大收获的,因为这牵扯的不止是京里的官员,还有司礼监,也许查来查去,查到最后,会成一件子虚乌有之事。到那时东家您不仅被圣上训斥,也得罪了满朝的大臣,东家这后果意味着什么,您可要慎之又慎啊。有禄窃以为王爷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钱有禄的话将刚进来屁股还没做热的李准吓了一激灵,立时脸就变了色,惊疑的瞧着陈烨:“得罪满朝的大臣?主子,钱总管说得如此吓人,您、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烨微笑道:“你们都稍安勿躁,不要紧张,我没想上奏弹劾他们,我只是想和他们做笔买卖。” “买卖?”钱有禄和李准同时惊疑道。 陈烨叹了口气:“国事艰难,你们都心里清楚,福建广东沿海倭寇蠢蠢欲动,谭论要银子加固海防整军备战的折子几日前已到了父皇处,还有辽东和宣大的蒙古俺答,应天十府水患,河南的蝗灾,官员的欠俸,我粗略算了算,谭论那三百万两辽东宣大边镇的军饷,虽说今年和议的十五万匹棉布已备齐,蒙古俺答不会再侵扰边镇,徐阶上奏父皇,说每年能省下百万两银子的军费,他这话在我听来就是屁话,大规模战争也许一二年内不会有,可侵扰边镇一定会随时生,边镇的军队要常备不懈,军队不仅不能裁减,反而应该利用这有限的喘息时机,练军扩军,时刻备战,因此军饷不仅不能省,还要必须保证足额。” 哼了一声,陈烨冷冷道:“我大明朝如今之所以军事疲弱,屡遭侵袭,京城数次遇险,险釀倾覆之祸,将帅的责任先不说,士不用命,一战即溃,甚至未交战就作鸟兽散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朝廷拖欠军饷,因此辽东宣大的军饷怎么也要三百万两白银,应天水患,祸殃十府,河南蝗灾也导致数府州县颗粒无收,灾民四起,朝廷若是不赶快赈灾,恐怕稍有不慎就会激起民变。还有已欠了数月的官员俸禄。这两灾一欠加起来没有三四百万两银子赈灾还俸禄,恐怕是万万不能的。” 陈烨瞧向惊呆了的李准和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一次我进京救人所带四百余万两银子,我已尽数都献给了父皇,与朝廷今年要拿出来的这一千多万两银子相比,也只能算是聊补无米之炊,因此父皇让我想个什么法子能解他燃眉之急。” 钱有禄有些明白了,脸色苍白的问道:“东家该不是想打钱庄那些脏银的主意吧?!” “聪明!”陈烨微笑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钱庄?!六和钱庄?”李准失声说道,苍白的脸上露出慌乱惊急之色。 陈烨微笑看着他。“主子,万万不可,正如刚才钱总管所言,你若真让主子万岁爷查抄了六和钱庄,就算真的全部缴获所有脏银,可王爷您想过没有,涉案官员如此之多,几乎要将京官全抓光了,主子万岁爷能兴如此惨烈的大狱吗?奴才以为充其量杀几个贪得无厌的官员,余者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可主子您想过后果吗?主子,你这是在自毁啊!主子,奴才泣血恳求主子,你万万不能做这样的糊涂事啊!”李准伏地已放声痛哭起来。 陈烨静静地瞧着李准,半晌,微笑问道:“李准,你在六和钱庄也存了不少银子吧?” 李准身子一颤,忙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奴才不敢瞒主子,奴才确实在六和钱庄有五万两存银。” 陈烨微笑道:“你这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仅存了五万两银子,寒酸些了吧,你这些年坐镇官洲,遥相掌控鹿野药业,每年孙立孝敬你就不止百万两,这十多年你这个镇守太监可是富得流油,富可敌国啊,嗯,我差点忘了,还有盗卖官洲府库,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说起来,我还真纳闷,你这么多银子都哪去了,难不成你都埋在官洲惠民药局了,不对,你人都回来了,不可能银子还留在那,要不然就是分散存在别的钱庄了?” 李准脸色煞白,伏地叩头道:“回主子,奴才这些年在官洲确实手脚有些不干净,可奴才仅仅只是老虎身上拔根毛而已,绝没敢动孙立缴纳的分成银子。每年上缴的分成银子,奴才都是账目清楚,分文不敢动的运回了京城,还、还有,官洲府库的官粮所得的银子都分毫不差也运回了京,这都在主子万岁爷那有帐可查,奴才句句实言,天胆也不敢欺瞒主子。” “你把银子都交给父皇了?!”陈烨一愣,惊疑的瞧着李准。 李准点点头:“其实最初帮主子起家的银子也是奴才大胆截留了孙立上缴的分成银,虽是奴才先斩后奏,可事后不敢隐瞒,全都如实回奏主子万岁爷了,主子万岁爷给奴才的密旨,不仅没训斥问罪奴才,还让奴才就用这笔分成银来回周转,接着帮主子的忙。” “原来是这样。”陈烨恍然,随即又疑惑的问道:“就算每年收归国库的税银、盐课、商课入不敷出,可你这里每年也有一二百万两银子,总不至于连官员的俸禄都不出来,父皇可是对我说,太仓银已告罄。” 李准苦笑道:“回主子,主子万岁爷花银子那可是谁看了都心惊肉跳,远的不说,就说奴才坐镇官洲这些年,主子修了多少宫殿,仁寿宫、玉德殿、景福宫、安喜宫、慈宁宫、慈庆宫,这不国库如此凋敝,奴才听说,主子还有动修殿宇城墙的心思,主子想修太庙,修京城外城,又想重修皇城三殿。” 陈烨苦笑摇摇头,脑海闪过《明史?食货志》,世宗营建最繁,十五年以前,名为汰省,而经费已六七百万。其后增十数倍,斋宫、秘殿并时而兴。工场二三十处,役匠数万人,军称之,岁费二三百万……帝不之省,营缮益急,经费不敷……劳民耗财,视武宗过之。 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了,多替他弄些银子,满足他变态的造房子**,也算是弥补假冒他儿子的歉意吧。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司礼监也在六和钱庄有存银?!” 李准慌忙点点头:“奴才虽不知晓存银多少,但奴才知道司礼监几大秉笔太监都有存银在里面。主子,奴才不是替他们张目,您现在可是万万得罪不起他们。” 陈烨微微一笑:“我明白,我若真跟他们硬碰,败得一定是我,不过我刚才说了,我只要银子,并不想怎么着他们,还有司礼监和内宦的存银,我不会去动的。你那点银子我也不会动的。你起来吧” 李准摇晃着站起身来,既感激又惊疑不解的瞧着陈烨。陈烨笑着叹了口气:“其实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做的,可我要不这么做,父皇就该惦记我的生意所赚的银子,当着你们说句心里话,父皇的心性你们清楚,再说父亲有难,做儿子的不出力,这不孝的罪名我也担不起。可是涸泽而渔,你们也不愿看我有那样的下场吧。” 李准和钱有禄都点点头。陈烨瞧着钱有禄:“银子我是势在必得,但是还得让他们心甘情愿掏出来,你能做到吗?” 钱有禄沉吟了片刻,点头:“既然东家不怕他们事后小人作怪,那有禄就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知东家给有禄多长时间?” 陈烨伸出三根指头:“三天后我就带着银子进宫,有把握吗?” “没问题,不过,有禄想借东家些东西。” 陈烨笑了:“钓金龟?!好,你明日和刘全宝一起去汇合钱庄。” 钱有禄兴奋的躬身笑道:“多谢东家。”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主子,奴才怎么越听越糊涂。”李准惊疑不解的问道。 钱有禄笑道:“李总管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陈烨笑着伸着懒腰又仰面躺下,枕着玉枕,瞧着殿顶的华美宫灯:“李准,明日随我去镇抚司诏狱见个人。还有明儿下午,将高聘君请来。” “是,奴才遵旨。”李准忙躬身答道,眼中越全是疑惑之色,主子去镇抚司诏狱见人?柳湘泉已经放出来了,这是要去见谁? “还有,通达,” 钱有禄忙躬身:“有禄怎敢当东家如此称呼,东家有事吩咐还是直呼有禄的大号吧。” 陈烨摆了一下手,依旧瞧着殿顶:“自己人,无需那么多虚礼。” 钱有禄眼露激动,躬身道:“东家知遇之恩,有禄感铭终身。” 陈烨笑道:“我回来做王爷,还不清楚我这个王爷究竟有多少家底。” 钱有禄忙道:“有禄这就去取账簿来请东家过目。” 陈烨笑道:“不必了,你大致说说就成。”李准飞快的瞟了一眼钱有禄,眼中闪过警惕嫉妒之色。 钱有禄躬身道:“御赐皇庄在大兴和宛平各有两处,田亩都是中平,共五十顷地,人户六百四十六户。每季收成苞谷一千石,稻米一千五百石,按四六租,每季四个皇庄上交苞谷四百石,稻米六百石。还有随粮食上交一百只公鸡、三十只雉鸡……” 陈烨摆手笑道:“我不是在查你的帐,不用这么细,你大致说一下就成。” 钱有禄陪笑道:“是,东家。除去皇庄,门面买卖,在棋盘街有三个绸缎庄,两家布行,一个当铺,一家药行,还有有禄坐镇的半论堂。在灯市口有三家米粮行,两家茶庄,一家盐铺。在前门还有两家书行,一家古玩字画行。在帘子胡同胭脂楼一处,在陕西巷天香楼一处。” 陈烨一愣:“天香楼也是我的生意?” 钱有禄点头笑道:“回东家,是的。” 陈烨恍然笑了,转而疑惑道:“天香楼的头牌苏玉卿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跟见到鬼一般,就算她认出我是王爷,也不至于那种表情吧?”钱有禄嘿嘿一笑,没有答话。v 第三百一十八章 难享其福 陈烨微抬头,双眼瞧向钱有禄,微笑道:“瞧你的神情,八成我曾对苏玉卿做过无礼之事吧?” 钱有禄不自然的一笑:“那是苏玉卿那贱婢不识好歹,东家不必与她这等贱人计较。” 陈烨笑了一下:“我不喜欢兜圈子,直说。” “是,东家,东家失踪的那晚,并不是一人回府,而是将苏玉卿捆进了王府。” 陈烨坐起身来,奇怪的问道:“我捆她做什么?” 钱有禄脸色有些白,眼神虚的强笑了一声。 陈烨微笑道:“你不必忌讳说当晚的事。” “是,有禄也是事后听苏玉卿说,才知道,当晚东家不知何故兴致大,竟跑到天香楼吃酒,东家虽然阅美无数,可从不去娼寮ji院,因此您突然大驾光临,惊得天香楼嬷嬷孙玉娇急忙唤出苏玉卿为东家弹琴助兴。可不成想,东家瞧见苏玉卿就看上了她,想和她,孙玉娇急忙跪地解释,苏玉卿之所以名动京华,让天香楼日进斗金,一是琴艺精绝,二就是她还是没让男人**的处子之身,孙玉娇哀求东家不要毁了自家的生意。东家不听这最后一句也许看在银子的份上放过苏玉卿,可一听苏玉卿还是雏,就非要苏玉卿相陪,苏玉卿死活不从,惹恼了东家,东家就让护卫将苏玉卿捆了,带回了王府。”钱有禄边说边悄悄瞧着陈烨的神色。 陈烨呆了片刻,苦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瞧见我像瞧见鬼一般。” 陈烨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没有把苏玉卿怎么样吧?” 钱有禄躬身道:“有禄不知晓,当晚东家将苏玉卿带进了**阁,有禄当时在寝宫外,只能隐隐听到苏玉卿的哭喊。东家在**阁呆了不到盏茶功夫,就怒气冲冲夺门而出,回到了寝宫,接下来就,”钱有禄停住话语,紧张的偷瞟着陈烨。 陈烨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本王的yin威没有得逞,不然不会怒气冲冲踹门而出。”钱有禄强笑了一声,没敢接这个话茬。 陈烨笑了一下:“我的产业就这么多吗?” “回东家,还有你在京里的二十余处房产。” 陈烨笑道:“包括帘子胡同的豹房吧。” 钱有禄陪笑道:“是,这些只是您在京里的产业,在外省,有杭州府梅家坞一块四百亩的茶园和两座以杭州织造局名义合办的丝绸织造作坊,五五分帐,东家能分得六千匹丝绸,东家每年都是直接作价每匹三两银子卖给杭州织造局,所拿的都是现银。还有在广东韶惠一带有三处铁矿山,铁炉共四十三座,每炉出铁三四百斤不等。” 陈烨皱眉道:“丝绸倒还好说,没想到私采铁矿,也有本王一个。” 钱有禄忙笑道:“东家放心,虽然朝廷屡下严令禁止民间私挖开矿,可是从国朝天顺年间就已民营官办在各地偷偷兴起,这么多年朝廷对此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更何况东家在广东韶惠一带那三座铁矿山原就是不在登记造册的矿山内,属无主矿山。您是天潢贵胄,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陈烨皱眉,心里清楚,乱开乱采金银铜铁媒等矿产资源,是明朝政治**的一个重要表现,尤其是明神宗执政时期,四处派矿监,造成民怨沸腾,民变四起,这也是导致大明朝亡国的一个重要因素。不过这弊中也隐藏着利,也正是由于盐业、丝绸业和矿冶业的兴旺达,才有了明朝中后期资本主义的萌芽。 陈烨心里一动,沉吟了片刻:“除了御赐皇庄不能动外,将矿山还有盐茶丝绸以及京里的绸缎庄、茶庄、当铺之类的铺面都适时卖掉吧。” 李准和钱有禄都是一愣,同时问道:“都卖了?” 陈烨点头,笑道:“当然天香楼和胭脂楼我已交由花婵玉打理,还有半论堂留着,那里环境很不错,真要是卖了,一则将来各地分号的掌柜进京住宿就不方便了,二则,你对半论堂也很用心经营,对那里很有感情,冲着你,本王也不能将他卖了。” 钱有禄躬身笑道:“多谢东家。” 陈烨道:“收回的银子全交给花婵玉,让她作为经营扩张的本钱吧。” 钱有禄躬身道:“是,东家。” 陈烨想了想,摇头笑道:“欲则不达,一口吃成胖子不可取,身份骤然剧变,本王的心也有些浮躁了,今儿就先这样吧,你们也累了,退下吧。” 钱有禄躬身施礼:“是。” 李准则陪笑道:“主子,今晚陪寝?” 陈烨一愣,不自然的瞧了一眼李准,猛然想起什么:“除了余王妃,本王还有其他妃子吗?” 李准摇头,笑道:“回主子没有。” 陈烨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道:“幸好如此,一个余王妃已够让本王头疼的了。” 李准笑道:“奴才明白,今儿是主子龙归潜邸的大喜日子,王府内那些宫娥自然无这份福气服侍主子,因此奴才敢问主子,是让奴才将花小姐和柳小姐都请来,还是主子您选她们中的一个过来陪寝?” 陈烨惊了一跳,猛地坐起:“你胡闹什么,本王现在这么多大事要做,” “主子,奴才以为主子最大的事就是宗嗣绵延,早日为我大明诞下龙孙。”李准躬身说道。 陈烨等着李准,无奈的苦笑道:“本王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李准犹豫了一下,没敢再接着说,和钱有禄躬身退出了偏阁。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慢慢躺下,有些头疼的轻按着太阳穴,对于如何处理余王妃,到现在他心里也没有想出法子来。念头一转,又想起今日生的这一切,诡异离奇的仿若做梦一般,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王爷。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喃喃道:“不晓得明日睁开眼,这一切会不会真是一场梦?!”打了个哈欠,潜意识里一直紧绷的神经随着哈欠,松懈下来,如山的困意席卷过来,陈烨翻了个身,睡着了。 清晨,丝丝缕缕的阳光宛若精灵一般灵巧的从香楠木雕花窗棂的缝隙钻进了阁内,飘飘洒洒落在陈烨身上,光幕中升腾起缕缕如烟似雾的飞尘。 阁门轻轻的开启一角,一只黑白分明灵性四动的明眸闪动着慌乱惊惧之色向阁内窥望。 陈烨下意识的睁开眼,茫然的瞧了一眼殿顶,正要翻身接着睡,突然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得偷窥的明眸瞬间闪开,阁门也出轻微的吱呀声合上了。 陈烨的目光定在阁门上,晃了一下神,彻底清醒过来,眼神转动,扫视着偏阁,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看来这一切真的不是梦。笑容稍显即收,沉声问道:“谁在外面?” 随着问话,阁门开启,阁外跪着四名年约十六七岁,身披薄如蝉翼亵衣裤的宫女跪伏在地,惊恐的参差不齐道:“奴婢该死,惊扰了王爷的睡意,请、请王爷责罚。” 陈烨微笑问道:“都起来吧,有什么事?” 四名宫娥偷偷互瞧了一眼,明眸内都露出吃惊不敢相信之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犹豫着站起身来,躬身道:“回王爷,奴婢是来服侍王爷梳头更衣的。” 陈烨伸了个懒腰,瞧向她们她们,笑着刚要点头,瞬间惊了一跳,急忙将眼神从他们身上挪开。 四名宫娥合力将雕龙刻凤造型华美的梳妆台子抬进偏阁。一名宫娥将插在黑亮高挽秀上的犀角梳子拿下,胆怯的微垂头,轻声道:“奴婢给王爷梳头。” 陈烨不自然的点点头,将身子侧了过去,宫娥如嫩葱一般的滑腻小手颤抖着解开陈烨的髻,小心翼翼的梳着头。 一名宫娥手端着绘着**案釉体透明的茶盏来到陈烨面前,蹲身道:“请王爷净目。” 陈烨微微一愣,明白过来,伸出两根食指沾着茶碗内的凉茶,抹了抹双目,又揉了揉眼袋,心里暗笑道,朱载圳倒是很懂养生嘛,不愧是钟鼎玉食的贵胄王爷,可转念一想,这一套养生术恐怕是跟那些炼丹的道士学的,朱载圳鼓弄这些,恐怕是想讨好大统吧?! 陈烨嘴角绽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没等睁开眼,一块热气腾腾温度适中的手巾敷在了脸上,耳旁传来宫娥胆怯的娇音:“王爷,奴、奴婢试过,应该刚刚好,您、您觉得可好?” 陈烨含糊不清地说道:“很好。” 四名宫娥同时悄悄轻吁了一口气,精致的俏脸都露出如释重负之色,可美眸内依旧闪动着紧张和一抹惊疑不解之色,又瞧瞧互瞧了一眼,今儿难道日头从西边出来了,王爷怎么会又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也没有对我们怎么样? 随着温度渐渐有些凉,敷在陈烨脸上的手巾轻轻拿起,宫娥将手巾搭在梳妆架上,又从依旧冒着热气,水里全是红黄等各色花瓣的云铜盆内,用纤细的玉指拎起盆内如雪的御贡淞江棉布手巾,轻轻搅了搅,拧干,叠好放在手里,轻声道:“王爷,奴婢给您净面。” 陈烨睁眼瞧去,脸色微红,急忙将眼神挪开,可是除了身后那名宫娥瞧不见外,三名宫娥都站在面前,陈烨的眼不知该往哪瞧了,无奈何只能瞧向面前这三张各有魅力精致端庄的俏脸。 三名宫娥白嫩的脸蛋都渗出淡淡的红晕,惊羞得微垂下头,黑白分明的明眸内都露出惊惧之色。 那名手托棉布手巾的宫娥温柔的轻轻擦拭着陈烨的脸庞,妖娆婀娜的的娇躯贴了过来,盘腿坐在牙床上的陈烨的脸离着宫娥的娇躯近在咫尺,几乎鼻嘴都能贴在蝉翼一般薄白丝滑的亵衣上。 亵衣内那对挺拔傲然极富青春朝气的雪峰,以及峰顶璀璨的粉红宝石不仅清晰可见,而且与自己的鼻嘴只在毫厘之间,随着擦拭的动作轻轻颤动着。 陈烨心里狂跳,眼睛尴尬的急忙向下挪去,可随即纤细轻盈可握的腰肢以及修长的**从眼前飞快划过,刺激的陈烨激灵向后躲去。 擦脸的宫娥和梳头的宫娥都不防备,棉布手巾用力按在了陈烨脸上,犀角梳子也和陈烨乌黑的长搅在了一起挂在头上。 两名宫娥的俏脸瞬间都没了血色,惊骇的急忙跪倒:“奴婢该死!” 陈烨闭上眼,吐了一口浊气,有些气息不稳的地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啊?啊?!”站着的两名宫娥和跪着的两名宫娥美目内全是震惊之色,都不由自主的望向陈烨。 怎么可能?!从前雷霆暴怒以及疯狂的虐打的景象已随着刚才的失错如放电影一般在她们脑海中快闪过,两名跪着脸如死灰的宫娥心里都以为,自己这条命恐怕是活不成了。 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不仅没生从前经常出现的那一幕,就连重话都没说一句,王、王爷怎么了?病了吗?四名宫娥呆愕的瞧着陈烨。 陈烨抬手拿下搅在头里的犀角梳子,微垂双目道:“从明天起,将洗漱用具拿来即可,你们就不用服侍了。” 站着的两名脸色苍白的宫娥也扑通跪倒在地,失声哭喊道:“王爷饶命!” 陈烨一愣,抬眼瞧向她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奴婢们再也不敢不知轻重了,求王爷饶了奴婢们吧。”四名宫娥全吓得哭了起来。 “混账!竟敢在主子面前撒泼,看我不打死你们!”李准快步走进偏阁,脸色铁青的低吼道。 陈烨摆了一下手,温声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四名宫娥不住叩头,低声哭泣哀求道:“奴婢们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命!” 李准急忙上前,翻身跪倒,满脸歉疚之色:“主子您消消气,都是奴才的过错,奴才瞧着天色尚早,就没过来惊扰主子,只是打这几个奴婢在外面候着,自己寻思着趁这个空闲先去府内转转,看看那些奴才们有没有偷懒,可就刚离开一会儿,这几个贱婢就闯下大祸,惹主子生气,奴才失职,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扒了她们的皮!” “等会儿,你这都说了些什么,”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瞧着李准和四名宫娥:“她们没犯什么错,我只是不习惯她们服侍。” 李准放下心来,陪笑道:“是奴才大意了,没想到这四个贱婢烂泥扶不上墙,明日奴才再为主子仔细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奴婢服侍主子。” 陈烨没好气的看着李准:“我说话你听不懂啊,我的意思是,洗个脸需要这么麻烦吗?!我是想洗脸这种事,我自己来就成了,不用她们侍候了。就这么点事,弄得又哭又闹的,我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 “啊?!”李准和四名梨花带雨满脸惊泪的宫娥都齐刷刷呆怔瞧着陈烨,李准的嘴张得都能扔进去一颗剥皮鸡蛋了。 陈烨摇摇头,从牙床上下来,一名宫娥急忙上前想要为陈烨穿鞋。陈烨用手拨开宫娥的小手,穿上布鞋,站起身来,边梳着头,边轻轻左右摇晃着身子:“你们都起来吧。” 李准陪笑道:“主子,奴才的手艺也不错,让奴才给您梳头,服侍您更衣吧。” 陈烨激灵打了个冷战,我他娘的又不变态,让你服侍,我非吐了不可!急忙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以后洗脸,穿衣服之类的事,本王不需要人服侍,本王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动的残废。” “主子这哪成啊,您是王爷,没人服侍那不乱了体统,奴才以为,”陈烨阴沉的目光惊得李准急忙闭上了嘴,脸上全是惊慌的笑意。 陈烨淡淡道:“既然你们都还认我是王爷,在王府内我说的话不想听到有人反对。” “是,奴才知罪,奴才遵旨。”李准急忙躬身说道。 陈烨将头挽起打了个髻,随手将犀角梳子扔到牙床上,来到云铜盆旁,拿过棉布手巾擦擦手,接着用食指沾着石盒内的青盐刷了刷牙,一名宫娥已快端着茶盏走了过来,陈烨无奈的一笑,接过茶盏漱了漱口,递给宫娥,迈步出了偏阁。 正厅旁站着两名听事,见陈烨出来,急忙跪倒:“奴才叩见王爷。” 陈烨瞧着瞧着楠木方桌上摆着的琳琅满目一碟蝶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粳米粥,几样看着就很有食欲的精美小点心,笑着说道:“起来吧。”走过去,坐下,问道:“钱有禄怎么没过来?” “回主子,今儿一大早钱总管和刘掌柜出府了,临走时,交代奴才让奴才禀告您,就不等主子起来问安了。对了,钱总管还将江林带出了府。”李准躬身答道,眼神微抬偷瞟着陈烨的神色。 陈烨点点头,用调羹舀了一勺粥,瞧着噤如寒蝉规矩站着的宫娥和听事们:“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娥们心有余惊偷偷瞧了一眼陈烨,躬身施礼和听事们退出了克己殿。v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诏狱 陈烨拿起一块小点心咬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钱有禄是个人才,能办事,虽然有过瑕疵,但我相信有过这一次教训,他今后不会走错路了,以后不必这么紧张盯着钱有禄。李准哀怨的瞧了一眼陈烨,您是怎么了,谋刺您这样的大罪怎么能如此轻巧说是瑕疵?! 李准犹豫了一下,暗咬牙说道:“主子雅量,奴才蠢笨,无论如何也学不到万一。奴才对他心里始终不踏实,无论主子怎么替他说好话,奴才觉得为了主子,奴才的眼也得擦亮些,还有主子交给钱有禄去办的那是何等大事,他怎么能如此随便就让江林参与进来,昨晚主子也瞧见了,江林为求活命,阿谀谄媚不说,竟连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恩爱有加的义兄都弃之不顾,这等小人,难保不会再次出卖主子。” 陈烨笑了一下,将最后一块小点心就着粥和小菜吃下肚,李准快步上前,将横座茶几上的元青花大托盘端起,来到陈烨面前。 陈烨瞧了一眼青花大托盘上绘图比例放大越栩栩如生的**,苦笑了一下,拿起托盘内雪白的手巾,擦了擦嘴,又扔还进托盘内,站起身来:“说实话江林的人品我也很鄙夷,可他毕竟是钱有禄的兄弟,看在钱有禄的面子上,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李准刚要张嘴,陈烨拍拍李准的肩头:“还有钱有禄做事不会这么无的放矢,里表不分,他心里清楚我让他办的这件事关系重大,他带上江林,一定有他的考虑。我们既然相信钱有禄,就应该相信他看人的眼光。” 李准捧着托盘,有些憋气的躬身道:“主子的话,奴才不敢苟同,奴才依旧觉得不能对他们兄弟掉以轻心。” 陈烨静静的瞧着李准:“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很不习惯你成了我的内府管家,虽然你我如今身份上有了些变化,可咱们的交情没有随之改变,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的李准兄。”李准身子一颤,抬头眼中闪动着泪光,瞧着陈烨。 陈烨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我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你应该知道,你也应该清楚兄弟之情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希望你我能永远做兄弟,你要看着钱有禄兄弟,我不拦着你,也不会说什么,但我只要求一点,要有心胸,容得下人。” “主子教诲,奴、奴才一定铭记于心,须臾不敢忘怀。”李准哽咽道。 陈烨笑道:“捧着这么大一个瓷盘子,你不累啊,放下,咱们该出门了。” 李准醒过神来,红着脸急忙将大托盘又放回茶几上,心里的郁闷失落压抑随着托盘的放下也消散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陈烨瞧着李准的侧影,笑了一下,迈步走向厅门。 “主子,奴才心里一直疑惑着,想不明白,主子说要去诏狱见个人,主子到底要见谁啊?” 陈烨笑道:“说实话,这个人我也没见过,不过,是久闻其名了。[]” 李准越好奇的瞧着陈烨。是什么人?竟让主子慕名前去见他?诏狱关押的犯官没听说有这么了不得的人物啊? 陈烨边迈步沿着大坪走向齐家殿,边笑道:“我和你一样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何模样。” “主子这么说,奴才还真的好好瞧瞧这位人物有何过人之处,竟让主子如此念念不忘。”陈烨哈哈大笑着和李准一前一后迈步上了台阶进入齐家殿内。 一路上来往的听事奉御瞧到两人,都急忙背转着身子面向殿墙和大坪两侧的红墙伏地跪着。 陈烨和李准出了王府,巨石台阶下一乘八人抬紫红丝缎绣着金龙的高檐银顶舆轿停在四龙照壁前。八名锦衣卫跪在舆轿前后,一名头戴竹骨黑翼小帽,身穿大红金丝过肩麒麟补子的锦衣卫快步来到台阶前,翻身跪倒:“近身护卫奴才李元清叩见王爷。” 陈烨瞧着舆轿,皱了一下眉头:“起来吧,把轿子换了。” 李元清和李准都是一愣,李准陪笑道:“主子您这是?” 陈烨道:“从今儿起,本王出门一律坐车,不再坐轿。” 李准笑道:“舆轿是朝廷的规制,您是王爷,” 陈烨冷冷地打断李准的话:“照你这么说本王不坐轿子就是违反朝廷规制了?” 李准一惊,忙躬身道:“奴才不敢,奴才失言了。”急忙对李元清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准备车驾。” 李元清忙叩头:“是,奴才这就去准备车驾。”站起身来飞奔向王府右侧十几米外的偏门内的轿厅。 片刻,一辆两匹浑身没有一丝杂毛通体紫红的高头神骏拉着的同样紫缎帷幕重檐银顶的马车从偏门驶出,飞奔了过来。 马车稳稳地停在王府门前,李元清跳下马车,将同样蒙着黄色锦缎的板凳放在车前,陈烨迈步走了过来,沉声道:“你来驾车,他们就不必跟着了。8.n”李元清忙躬身道:“是。”挥了一下手,八名锦衣卫抬着舆轿健步如飞的飞奔向偏门。 陈烨不待李准搀扶,踩着板凳,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李准也急忙上了马车,跟着进入车内。 李元清惊疑的偷瞟了一眼车帘,跳上马车,抖动缰绳,两匹神骏轻快地踏着碎步向前奔去。 车厢内铺着一张完整的虎皮,除了三块厚厚包着锦缎的木板,下面同样用锦缎包着粗如手臂的木头支撑,沿着车厢的两侧和车尾做成车座外,空空如也。 陈烨双手抱肩坐在车尾,李准则坐在了左侧靠窗的横座上,随着马车的奔驰,车厢内已感觉到了颠簸,李准用手紧紧地扶着木板,一双眼惊疑不解的瞧着陈烨。 陈烨慢慢睁开双眼,:“坐马车是不比坐轿子舒服,但它快。还有这马车所隐藏的好处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以前就算心里明白很多事,也只能隐藏在心里,因为我连自己都无法改变,何况其他,但现在有所不同了,我想试着改变些什么,也许到头来什么都改变不了,也许会改变,走着看吧。[李准双眼茫然的打量了一下马车,隐藏着好处?这一目了然的能隐藏什么好处?还有主子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改变?改变什么? 李准苦恼的皱起了双眉,主子自从回京,说的话做的事越的高深莫测了,和在鹿野时大有判若两人的感觉。陈烨微抬眼皮瞧了一眼茫然四顾的李准,嘴角又浮起玩味的笑容。 车厢内陷入一片静寂。景王府距离东安门的镇抚司也就盏茶的功夫,随着马车停住,李元清恭谨的声音传进车厢内:“王爷,镇抚司到了。” 陈烨睁开双眼,李准已躬身上前,挑开车帘,陈烨欠着身子走出车厢,跳下马车,打量着这令大明朝朝野民间闻名丧胆的位于东安门外戎政府街的镇抚司大门。 镇抚司的门面看上去很普通,既不张扬也没有想象中的阴森肃杀气象,府门前左右各站立着两名头戴圆帽,身穿圆领十二颗纽扣的青灰标布短衫,腰扎铁钉卯着一寸多宽的牛皮腰带,同样青灰标布的裤子,脚蹬黑面皂靴的番役。 这些番役都挎着腰刀,瞧到马车停在门前,脸色都是一变,急忙翻身跪倒。 李元清快步上前,沉声喝道:“今儿谁当值,去通报,景王殿下来了。”一名番役急忙站起身,飞快的奔进镇抚司内。 片刻,番役引着一名头戴竹骨黑翼小帽,垂胸的金穗随着跑动左右抽打着,身穿大红麒麟过肩曳衫,胸前飞鱼补子的锦衣卫飞奔而出。这名锦衣卫刚奔出府门,身子就如铁枪一般硬生生站住,翻身跪倒:“奴才蒋五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笑了,快步上前搀扶起蒋五,笑道:“本王昨晚回府心切,竟忘了再次当面向五爷道歉,五爷可不要见怪啊。” 蒋五急忙躬身陪笑道:“奴才不敢。” 陈烨拍拍蒋五的肩头,低声笑道:“知道五爷钢筋铁骨,吃了我的拳脚,应该不会受伤吧?” 蒋五陪笑道:“王爷说笑了。” 陈烨笑道:“6老大今儿没在?” 蒋五陪笑道:“回王爷,大爷和镇抚司的其他兄弟都进宫了,今儿镇抚司就我一人当值。” 陈烨笑着点点头,刚要说话,一名头戴刚义帽,胸前同样是飞鱼补子大红曳衫的太监在数名奉御、长随的簇拥下趾高气昂的从镇抚司走出。 那名太监抬眼瞧到陈烨,惊愕的愣了一下,急忙翻身跪倒:“奴才司礼监随堂太监石巧叩见景王殿下。”几名长随和奉御也惊得急忙跪伏在地。 陈烨微微一笑:“起来吧。” 石巧站起身来,谄媚的笑道:“王爷您今儿这是?” 陈烨微笑道:“没事,出来转转。石公公你到镇抚司有公干?” 石巧陪笑道:“奴才在这办公,跟几个奴才出来,是冯公公召奴才去司礼监。” 陈烨一愣,笑道:“既有公事,石公公快去吧,本王只是随便转转。” 石巧忙躬身施礼,带着奉御长随们匆匆离去了,府外停着的轿子也急忙抬起,紧紧跟随在他们后面,直走出十多米外,石巧才轻吁了口气,用手扶着轿杆,回身偷瞟了一眼依旧站在府门口的陈烨,狐疑的喃喃道:“景王怎么到镇抚司来了?”一撩衣摆,钻进轿内,低声道:“快,去司礼监。” 陈烨奇怪的收回目光:“怎么司礼监的公公到镇抚司办公了。”蒋五笑了一下,犹豫着没敢开口。 陈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深深的瞧着蒋五,微笑道:“五爷,昨夜分别,我怎么觉着咱们好像有些生分了,五爷还在记恨本王?” 蒋五吓了一跳,翻身就要跪倒:“奴才不敢。”陈烨一把搀扶住,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蒋五心有余悸的瞧着陈烨:“王爷,奴才我,” 陈烨微笑道:“五爷应该知晓,本王有好些事都不大想得起来了。” 蒋五慌忙赔笑:“奴才瞧见王爷,心情难免紧张,竟有些忘记王爷曾对奴才兄弟们说起过。王爷,从成祖爷起,锦衣卫的镇抚司、提刑司就归提督东厂的司礼监席秉笔太监管辖。石公公是司礼监随堂太监也是御马监太监副总管,是、是冯公公的人。” 李准吃惊道:“你是说冯保官复原职了?” 蒋五笑道:“昨晚主子万岁爷下的旨,不过虽然冯公公又提督了东厂,但镇抚司、提刑司依旧还归黄公公管。” 李准惊愕的瞧着蒋五,既然主子万岁爷让冯保重新提督东厂,又怎么会?难道是分权相互挟制?! 蒋五陪笑道:“主子万岁爷的心思,奴才们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也不敢猜。” 陈烨微笑道:“五爷,我想去诏狱转转,不知可否方便?” “王爷这话说得,让奴才惶恐,王爷您是天潢贵胄,慢说是小小的镇抚司,就是西苑禁宫,主子都说过,任由王爷出入。王爷,奴才为您引路。”蒋五诚惶诚恐道。 陈烨淡淡一笑:“五爷,请!”蒋五急忙引着陈烨和李准进入镇抚司。 镇抚司入门一片宽敞的院子,院子周围栽种着槐柳,枝叶繁茂,柳枝垂悬。府外的燥热,随着进入镇抚司,枝叶随热风轻摇,拂面而过的丝丝微风少了几许燥热,多了几许懒洋洋的感觉。院子左右两侧栽种着芍药月季等花草,被日头灼烤,虽有些蔫,但望之依旧有赏心悦目之感。 蒋五引着陈烨沿着二尺宽的青砖便道走向西向飞檐突兀的殿阁。陈烨瞧着红漆剥落透射出百年沧桑的殿阁门墙,问道:“这里是?” 蒋五陪笑道:“这是镇抚司值房,天气实在燥热,奴才先请王爷到值房喝些茶水,消消暑气,再引王爷去诏狱。” “不必了,直接去诏狱。”陈烨沉声道。 蒋五听出陈烨的话里没有丝毫转圜的味道,心里暗暗一颤,强笑道:“奴才明白了。” 蒋五急忙引着陈烨和李准又向南而去,穿过园子南向的院门,沿着青砖便道经过数道门厅,每道门厅都肃然站立着手握腰刀面无表情的番役,瞧到蒋五和陈烨等人,仅是躬身施礼,推开破旧的阁门,又手握腰刀肃然站立。 蒋五引着陈烨穿过最后一道门厅,迎面不大的院落正对着诏狱,几人的身影刚进入天井般的小院内,一股浓浓的霉臭腥气扑面而来。 陈烨皱了下眉头,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李准早已从袖内掏出雪白的丝巾递给陈烨,陈烨摇摇头,眼神不经意扫视,愣了一下,原来天井小院四周茂盛快齐腰的杂草内竟站着数十纹丝不动的番役,番役的眼中都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冷冷的瞧着陈烨等人。 “王爷见谅,从成祖爷起,镇抚司诏狱的番役就有御旨免跪,并且只认腰牌不认人。”蒋五抬起右臂,手里晃动着巴掌大小刻着镇字颜色黄的象牙腰牌。 杂草间的番役随着腰牌的晃动,都齐刷刷蹲下身子,如鬼魅一般无声的消失在杂草内。 蒋五来到诏狱门前,点了下头,两名头花白,看年纪近九旬的牢卒,慢慢转身,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把半尺长的磨得锃亮的铜钥匙,两把钥匙合在了一处。 其中一名牢卒扶着另一名牢卒的身子,这名牢卒颤悠悠费力的将铜钥匙捅进铸着斗大狴犴图案的铜锁内,随着铜簧有些刺耳的声响,两名牢卒费力的摘下铜锁,推开牢门。 牢门内一道密布青苔的青砖高墙迎面耸立,几人迈步进入,沿着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过道向右行去,五九米外又是一道日晒雨淋漆落斑斑低矮的院门,门前同样站着一个头花白身上破旧的卒衣散着浓浓的酸臭味的牢卒。 李准急忙用丝巾捂住嘴,胃里一阵折腾,险些将早饭呕出来。 牢卒一双昏眊布满血丝,眼角都是黄眼屎的老眼倨傲的看着蒋五。 蒋五躬身施了一礼,从袖内掏出十几枚铜钱递给牢卒,牢卒用那双像枯树皮黑糊糊的手接过铜钱,揣进怀里,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身子向后一靠,一脸不屑的乜着眼瞧着陈烨等人。 蒋五第一个紧蹭着牢卒进入院内,陈烨冲牢卒微笑点头,也紧贴着牢卒的身子进入院内,牢卒惊愕的瞧着陈烨的背影,咧嘴露出残缺不齐的黄牙,喃喃道:“小子有种!” 李准犹豫着万般不情愿的蹭了过来,牢卒突然一挺肚子将李准挤在对面粘滑滑满是苔藓的青砖墙上,李准尖叫道:“你个老不死的,敢耍弄咱家,我杀了你!” 牢卒嘿嘿笑道:“小相公,这小嗓子又尖又细,叫的真挠人啊!”伸手使劲捏了一把李准的**,又靠回了对面的墙上。李准煞白着脸,尖叫着冲进了院内,身后传来牢卒**的笑声。(!)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第三百二十章 医疯子 “主子,奴才要杀了这老王八蛋!”李准边用丝巾擦着眼泪,边惊怒的哭道。 陈烨安慰的拍拍李准的肩头:“一个老卒,犯不上动怒。” 李准暴怒的瞪向蒋五,声音气的又尖又飘:“还有你,蒋五你竟敢当着王爷的面下作的贿赂一个老不死的臭烘烘牢卒,镇抚司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蒋五慌忙作揖陪笑道:“李公公这可冤枉我了,您老有所不知,就算是6老大甚至黄公公、冯公公要进那道牢门,都要给过门费的。” “这是为何?”陈烨奇怪的问道。 “回王爷,镇抚司诏狱关的都是朝廷官员,自古不是说,官员都是天上文曲星下界,辅佐天子治理天下,因此诏狱是代天刑罚,进了诏狱这最后一道牢门就等于是削去了仙籍。而像我等这些关押提审他们的锦衣卫若不掏些大钱,向天谢罪,难保会激怒上天。这是从成祖爷时留下的规矩。久而久之,无论是谁进诏狱,都要给看守最后一道门的牢卒些进门消灾钱。” 陈烨莞尔:“这个典故倒是很有点意思。” 李准苍白着脸,打了个哆嗦:“那老不死的竟然是个天差?!”激灵又打了个哆嗦,心虚的回头瞧去。 陈烨笑着摇摇头,跟着蒋五走进了狱门已经打开,周遭墙壁全是巨石垒砌,糯米浆灌注缝隙的诏狱内。 李准抬头瞧了一眼头顶巴掌大的一块天,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头顶的日头散着惨白的光芒,全然没了热度,一股阴凄凄的寒意裹挟了过来,后脊梁骨如冰一般寒冷,“主子,等等奴才!”李准颤抖叫着,飞快的飞奔进诏狱。 守在诏狱门口的两名头戴圆帽身穿铜扣圆领短衫,长裤皂靴,手握腰刀的番役,躬身施礼时,嘴角都露出幸灾乐祸的嘲讽笑容。 进入诏狱,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温度也急降了下来,外面的燥热瞬间一扫而空,全身上下都是一阵凉爽。诏狱两侧都是铁铸框架的牢房,且每隔三五米就左右都插着一支裹着桐油的火把。 陈烨边走边左右瞧着用四五根粗如手臂的木头上下紧固着铁铸框架的牢门内,诏狱内虽然也隐隐有一股子腐臭霉味,但味道并不浓,看起来通风性还算可以。 两侧牢房中间,足能并排走过四五个人的过道,三五米就有一个牢卒,来回巡逻着,瞧到蒋五,都纷纷跪倒:“小的见过五爷。” 蒋五陪笑道:“王爷,这就是诏狱。” 陈烨瞧着左右鸦雀无声的牢房,目光向里望去,除了摇晃震颤的火光,同样一片静悄悄,纳闷道:“这里怎么都这么安静,难不成诏狱里没关着囚犯?” 一名跪在两米远过道的牢卒,谄媚的伏地说道:“回王爷,今儿还没过堂,他们都留着力气躺着装死,好养足精神,熬过今儿的过堂,因此显得静了些,王爷要想听动静,小的只要说三个字,保管他们立马像炸了庙,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三个字?哪三个字?”陈烨好奇的问道。 蒋五喝道:“还不麻溜的,让王爷瞧瞧。” “是。”那名牢卒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道:“开饭了!”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的牢门里都传来惊叫声:“开饭?!我他娘的没听错吧?” “我也听到了?这日头从西边出来了,我关了足有四年了,就从没吃过早饭。” “我要吃饭!” “我要吃饭!” 陈烨吓了一跳,吃惊的瞧着左侧牢房内探出的两条黑乎乎皮包骨头状若鹰爪的手,定睛瞧去,牢门后站着一个破衣烂衫,身上的破衣到处都是已变成漆黑色的血迹,披头散,乱草一般的络腮胡须已过了腰腹,整张脸除了那双因饥饿闪烁着亮的惊人光芒的双眼,根本瞧不出他的长相。 陈烨又扭头向右侧的牢门瞧去,更吃了一惊,右侧牢门内的犯人趴在地上,双手从粗如手臂的木桩牢门颤抖着探出,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饭、饭……” 陈烨吃惊的目光瞧着牢内犯人半边披头散半边被剃光的头,青的头皮上都是紫黑干的血渍。 突然,陈烨身子一震,快步走了过去,双目紧紧的盯着满是紫黑血渍的青头皮上长约一寸用缝衣服的棉线缝合的伤口。 陈烨如获至宝目露狂喜的瞧着那活像纳鞋底一般歪歪扭扭的缝合,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问道:“他头上是谁干的?” 蒋五脸色一变,心里暗自嘟囔道,何泉,何泉,老子警告你多少回了,让你将自己的疯癫劲收敛点,你他娘的当面答应得倒挺干脆,转头就忘,你说你这他娘的是干什么,在脑袋上纳鞋底子啊?!这回好死不死的让王爷瞧见,你死不要紧,可害惨了兄弟们了! 陈烨扭头望去,蒋五眼神闪烁瞪向那名牢卒:“王爷问话,你耳朵聋了,快说是不是你小子干的?” 牢卒苦着脸哀求的望向蒋五,蒋五目露狰狞,咬牙道:“你小子要是敢狡辩,我撕了你这混账!” “回王爷,是小的干的,他昨天熬刑不过,说要招,可绑着实在太疼了,求小的们先给他松绑,他再招。小的想量他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就替他松了绑,可不成想,刚松绑,这混蛋就用头撞在墙上。人虽没死,可将脑袋撞破了,血流不止。小的也是一时慌乱,就想到这么个蠢法子,用针线将他脑袋缝了起来。小的只是不想让他死,才、才,求王爷饶命!”牢卒伏地一个劲的叩头。 陈烨玩味的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蒋五,转头瞧着依旧无力的伸手要吃的,不知昔日是几品官的囚犯,摇头苦笑了一下,看来你还是不想死,要不然就不会是仅在头上撞出个口子。 慢慢转身瞧着依旧在叩头的牢卒,刚要张嘴,一个仿若破锣一般的嚣张吼声从数米远左侧的过道深处传来:“张二蛋你他娘的大早上扯什么蛋,不会是昨晚又从床上被踹下来,郁火没处泄,拿这帮可怜虫找闷子吧?!” “什么人?”陈烨问道。 蒋五脸色一变,强笑道:“回王爷,这人叫何泉,是个酒鬼。原在诏狱里关过一段时日,黄公公来视察诏狱,不知怎么溜须好了黄公公,将他从诏狱放出,做了东厂的刑名药师。王爷知晓,东厂如今只有刑房没有牢房,所抓的犯官都关在诏狱内,因此只要有东厂关进来的犯官,何泉都会过来给他们治伤,这主要是怕这些犯官吃刑不住死了,不好交代。可这个何泉也不知是不是在诏狱关的那段日子,受了刺激脑子不好使,自从再进了诏狱,就赖着不出去了,整天缩在诏狱里,奴才等碍着黄公公的面子,也不好撵他,就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他在这了。没想到惊扰到了王爷,奴才有罪。” 陈烨心里清楚东厂自从那个遭剐刑还能喝两碗粥的司礼监掌印兼提督东厂的大太监刘瑾死后,东厂的势力受到了压制,成化一直到正德年间权势熏天的宦官势力在嘉靖皇帝执政期间被遏制的不敢稍有异动,让朝野心胆俱寒的东厂刑牢一度被取消了。 不过在冯保做司礼监掌印兼提督东厂那十年,东厂刑牢又一度恢复,但在万历独治后,宦官的势力又受到了压制,直到魏忠贤提督东厂,东厂才最后兴旺了一把,直到明朝灭亡,中国历史上所独有几乎伴随了整个大明朝的宦官政治时代也随着明亡彻底不复存在了。 陈烨沉吟了片刻,正要再次开口,数米外左侧过道内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尖叫声:“不要!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喊了没两声,喊叫声就噶然止住了。 陈烨一愣,沉声道:“走,去看看。” 蒋五慌忙引着陈烨拐进了数米外左侧过道内,沿着过道走了十余米,陈烨等人瞧到两三米外一间牢房的牢门大开着,门口竟无一名牢卒看守,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有些刺鼻的煮草药的气味。 陈烨轻轻嗅了嗅,三七、仙鹤草、白及……,心里一动,难不成他是在给器物消毒,准备动手术?!陈烨双目瞬间亮了。 蒋五脸色一变,刚要张嘴咆哮,陈烨低声道:“噤声,不要惊动他们。”蒋五强笑着躬身。 陈烨放轻脚步慢慢向牢门走去。牢门内传出气喘嘘嘘沙哑的笑声:“你他娘的叫的像老子弄了你一样,老子是在救你,不是害你,别他娘的狗咬吕洞宾。” 牢门内传出低闷的呜呜声,听声音好像是被堵上了嘴。 “何爷,您该不会是又、又要将他的肚子也剖开吧?”一个惊慌的声音问道。 “废话,他的绞肠痧严重到肚子里的肠子已经烂了,不将他的肠子截下来,他死定了。”沙哑的声音说道。 “何爷,依、依小的看,您还是给他开些汤药喝吧,小的虽不懂医术,可也知晓,喝、喝汤药也能治绞肠痧。” 沙哑的声音瞬间提高一度,尖的嚷道:“用汤药?无非又是庸医那套以毒攻毒的法子,娘的,吃毒药毒虫,还不如自己买些砒霜吃了瞪眼伸腿来得舒服。” 陈烨悄悄来到牢房门口,小心的探头向里瞧去,牢房内靠墙摆放着一张长条薄木板大床,床上铺着茅草垫子,在长条床左侧挨着巨石墙壁躺着一个破衣烂衫、披头散的人,此人小肚子鼓得像个皮球,嘴里微弱地哼唧着。 一名牢卒蹲在一个小铁炉旁,铁炉上坐着一个坑坑瘪瘪的破铜盆,呼呼冒着热气,浓重的药草味就是从铜盆内飘出来的。 在木板床靠近牢门这一侧,站着两个人,看穿着一名是牢卒,另一名身材瘦弱,穿着青标布直裰,浓密的头在头顶胡乱挽了个道髻,望上去乱糟糟像顶着个鸡窝。陈烨瞧着这人瘦弱的背影,心里暗道,他应该就是何泉了。 在他旁边那名牢卒慌张地说道:“可、可是何爷您算上这个已经是第六个了,前五个被您开膛破肚不、不一样没命了,何爷您就慈悲,别祸害他们了,你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混账!你以为治病像你撒尿那么轻松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老子是在救人,不是在杀人,虽然前几个都死了,但老子心里清楚,我的医治方法没错,一定是哪里做的有纰漏,你瞧好吧,这一次老子一定成功!”何泉挥舞着双手,狠的尖声叫道。 那名牢卒哭丧着脸瞧着仿若疯子一般兴奋的何泉,嘟囔道:“这他娘的也邪了,怎么诏狱里这么多罪官都得了绞肠痧?” 何泉斜睨着眼瞧了一眼牢卒,冷笑道:“诏狱内给的吃食连他娘的猪狗都不吃,一碗干馊的糙米饭足有半碗是沙子,这帮混蛋吃下去能他娘的不得绞肠痧吗?!”扭头瞧了一眼铜盆,说道:“三驴子,稳着点火,可别让药汤沸起来,老子这还有一个混蛋要医治呢。” “何爷您放心,盯着呢,保证不会沸起来。”蹲在铁炉旁的那名牢卒满脸陪笑着说道。 何泉满意的呲牙一笑,瞧着手里拿着的拼接在一起的两截细长翠绿的嫩葱葱管,迈步走向靠墙那侧躺着的小肚子像皮球的囚犯,咧嘴笑道:“你他娘不用哼哼唧唧装死了,放心有老子在你死不了。胡三,过来,把这混蛋的裤子褪了!”那名站着的牢卒满心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牢卒离开,陈烨瞧见了木板床上精赤着身子躺着一个人,手脚成大字型被绑在铺着茅草垫子的木板床上钉着的四个铁钎子上。 “何爷,要不让胡三看着火,小的过去给您帮忙。”守着铁炉的三驴子谄媚的笑道。 何泉瞧了一眼眼露求恳的胡三,呲牙笑道:“还是三驴子可爷的心意,滚去看火吧。” 胡三如蒙大赦,急忙快步过来,乜了三驴子一眼,小声道:“溜杆子舔腚的货。” 三驴子屁颠来到何泉身旁,麻利的褪着床上哼唧之人的裤子,边嘿嘿笑道:“没错,我就是溜须舔腚了,何爷是我全家的大恩人,我媳妇的病全亏了何爷。” 胡三瞧了一眼何泉瘦小枯干的背影,心里暗道,要不是这疯子医术高,老子能像三孙子一般让他吆五喝六?!不就是怕有个三灾两难的,好求着他! 胡三郁闷的撇了一下嘴,转而好奇的问道:“三驴子,我倒忘了问你了,你那终年卧床连夏天都披着棉被打摆子的病秧子媳妇现在好些了?” 三驴子仰慕的瞧了一眼正在用葱管小心的从床上之人下身探进的何泉,咧嘴既得意又开心的说道:“何爷给我媳妇诊脉瞧过病,开了方子,我按方抓了三副药,这头一副药喝下,我媳妇一晚上就不停的冒汗,跟从水里捞出一般,那汗水摸上去就像冰一样,连被带铺盖都弄得湿漉漉的。折腾的我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我媳妇虽然依旧披着被子,但不再嚷嚷着让我生火炉子了,精神也好多了,还吃了一张大饼。我兴奋的急忙又将第二副药给她煎了,她喝下去,你猜怎么着,没几个时辰,她就将被子从身上拿下了,虽然依旧出汗,可摸上去,汗水也不那么冰了。等三副药喝完,我媳妇就能下地了。” “真是神了!你媳妇可是请了不少郎中,吃了足有好几马车的草药,不仅病没见起色,反倒连床都下不来了。不怕你不爱听,我瞧着你媳妇的样子,我都以为她活不到今年夏天了。可咱们何爷出马,三副药就药到病除,何爷真是神医,不,医神!”胡三赞叹道,瞧着何泉精瘦背影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何泉嘴角抽*动了一下,边小心向里探着葱管,边道:“不想死,就他娘的别动,老实呆着。其实说出来也没啥,那帮子混饭吃的庸医把病治反了,老子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胡三兴奋讨好的说道:“何爷您给小的们讲讲,他们是咋将病治反了?” 何泉斜睨了一眼胡三,又瞧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药盆:“你小子可给我看好药盆,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放心吧,小的盯着呢。”胡三一脸渴求的笑道。 何泉轻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接着一点点向里探着葱管,精瘦的高颧骨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他们瞧到三驴子媳妇五冬六夏披着被子,坐在火炉旁还打摆子喊冷,都认为是大寒之症,开的都是驱寒燥热的药。殊不知三驴子媳妇那不是寒症,而是体内冰包火。我诊过脉,通过脉象已瞧出了**分,又问过他媳妇,他媳妇从小家贫,弟弟妹妹又多,几岁就开始操持家务,洗洗涮涮不说,修房、垒坯,更是一把好手。也因为家贫,到她嫁给三驴子前,都是赤脚,因此身子是个热性体质,可嫁给三驴子后,三驴子虽然好嫖个女人,但对自己的媳妇还算不错,家里的重活都是他抢着干了,媳妇呢,就有些养尊处优起来,开始有体热爱出汗的毛病,怀胎十月,生了小三驴子,坐月子时是冬天,因为体热难耐,就偷偷开了窗,大热的身子让冷风一吹,立时全身毛孔闭死,一股寒邪入体没出来,因此就落了这个毛病。又让庸医们这么一捣鼓,不仅寒邪没逼出体外,反而用药将寒邪逼进了脏腑,真他娘的害人不浅啊!” ‘‘ 第三百二十一章 阑尾手术 胡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这样。三驴子兴奋的脸上突然露出苦笑道:“上个月俺又请何爷给我媳妇瞧了瞧,何爷又给开了个方子,可这副方子吃下去,那婆娘就突然胃口大开,吃相吓人,这不昨天,我买了一整只猪后肘,寻思着喝两盅,可谁曾想,还没等我上桌,她将一整只后肘子全给吃了,我看她那眼神,我要是头猪她都能将我给吞了。何爷,您给她开的是什么药啊?照这么个吃法,就算我没让她吃了,我这个家也得让她吃穷了。” 何泉直起腰瞧着从葱管缓缓流出的刺鼻子的尿液,咧嘴一笑。床上险些憋死的囚犯长舒了一口气,舒服的呻吟起来。 何泉乜了一眼三驴子:“你他娘的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您是没看到她那吃相,真吓人,我现在都有点不敢回家了。”三驴子苦着脸说道。 “你他娘的放心,她吃不了你,她那是在补回那些庸医胡乱下药险些亏耗殆尽的元气,不要停药,接着喝,再过上些时日,就自然不会这么能吃了。” 何泉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们这群王八蛋能不能不那么心黑,贪这么多银子,就不怕遭报应,少贪点,最起码诏狱的吃食给猪狗吃,那些畜生能吃才成。要不然不等朝廷砍头,他们就都得像这两混蛋一样让你们祸害死!” “天地良心,何爷,我们对天誓绝没贪一个大钱,您老也在这里面呆过,诏狱的吃食都是朝廷调拨,本来就是这样。”胡三和三驴子同时叫起屈来。 何泉叹了口气,斜睨着眼瞧着他们,冷哼道:“你们缺没缺德自己心里知道,老天爷也知道,爷也是好心劝你们,给儿孙积点德。”胡三和三驴子互相瞧着,脸上都是尴尬的笑意。 何泉来到铁炉旁瞧了一眼铜盆里要起花的浓黑药汤,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散碎银子扔给胡三:“那混蛋虽然尿出尿来,可在这又阴又冷的囚牢内,又吃这种猪狗食,脾胃都吃坏了,导致水谷不能下行,湿热又壅滞在膀胱,这才,唉!一会儿我给他开个方子,你去抓两服药,给他调理一下,好歹对付到立秋,等挨了刀,就舒坦了。” 胡三急忙将碎银子揣进怀里,嘿嘿笑道:“何爷,不是小的恭维您,您真是活菩萨。” “菩萨?!狗屁!老子是求个心安而已!”何泉冷笑着拿起插进铜盆内的一把铜夹子,在药汤内夹起一把中指长短柳叶形状的小刀,用手试了试刀把的温度,又急忙缩回了手:“行了,关火吧。胡三双手托着身上的卒服夹住铜盆的边缘,将铜盆小心地端着放在了靠床的地上。 一旁的三驴子急忙接过何泉从怀里拽出来的一块长约二尺,看上去还算白的淞江棉布,将棉布平铺在绑着的精赤男子身旁。 用破布堵着嘴,脸色青白,满脸都是汗水,看不出多大岁数的精赤男子,又如被捂住嘴的猪一般呜呜叫了起来,眼神内全是惊怖之色。 何泉将夹着的小刀放在棉布上,又转身从铜盆内夹出几把或大或小的刀具和一把裁剪衣服的剪子以及一团棉线,将这些刀具、剪子和棉线依次放在棉布上,回手将铜夹子再次插回到铜盆内。 何泉瞧着呜呜直叫惊怖瞪着自己的囚犯,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白的有些瘆人的牙齿,嘿嘿笑道:“别心急,一会儿你的病就好了。” 说笑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肚陶瓶,瞧着陶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露出谨慎疑惑之色,喃喃道:“老子自信自己配置的就是华佗的麻沸散,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将人彻底麻翻呢?曼陀罗的量已到极限了,再要是加药量,人倒是被麻翻了,可他娘的也醒不过来,死翘翘了。难不成还缺什么药材?可君臣佐使,老子的药方没问题啊,应该说是堪称完美了。难不成当年华佗用它也是这个功效?” 陈烨悄无声息的迈步走进牢房,双目瞧着面前这个身材又瘦又小穿着的直裰像是偷来的何泉,眼中闪动的神采就像瞧到一件无价之宝一般。 胡三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下意识的扭头瞧去,瞧到陈烨和蒋五站在身后,吃了一惊,刚要跪倒,蒋五瞪眼挥了一下手,转而紧张的瞧着陈烨。 陈烨迈步走了过去,站在何泉身后,瞧着棉布上摆放的刀具、剪子和棉线团,暗暗点点头,虽然距离成熟的手术用具不仅少了很多,也很不合理,但能敢想敢做,这就是突破,还是前所未有的突破! 何泉将陶瓶递给三驴子:“全给他灌进去。” 三驴子接过陶瓶,上了木床,打开瓶塞,掰开囚犯的嘴,将瓶内粘糊糊的药液尽数倒进囚犯的嘴里,刺鼻难喝的药液呛得囚犯直翻白眼,正要向外吐,三驴子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囚犯的嘴。 何泉满意的嘿嘿笑道:“娘的,老子辛苦配的麻沸散你要是给吐出来,老子就在你清醒的时候给你开膛破肚!” 囚犯听闻何泉这番笑的阴森的话,双眼一翻,也不知是药性真的作还是吓得昏死过去。何泉惊喜地咧嘴笑道:“真见效果了,娘的,不会是麻沸散灌进去还要再吓他一下才能将人麻翻吧?!”陈烨使劲抽搐了几下嘴角,才强忍住没笑出声。 三驴子满脸表功的神情望向何泉,突然瞧到何泉身后的陈烨和蒋五,脸色大变,惊怖的刚要张嘴,蒋五狰狞的轻轻摆了摆食指,示意敢出声要你的狗命。 声音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三驴子瞪着惊怖的大眼,不住的直向前伸着脖子。 何泉兴奋的跳上床,抬手给了三驴子后背大椎一巴掌,笑道:“娘的,瞧你那点出息,又他娘的不是给你灌药,给老子滚一边去。” 三驴子像蛤蟆一般呃了一声,将卡在嗓子眼的闷气呕了出来,身子一软从床上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像炸了一样疼痛。 陈烨赞赏的一笑,好手法! 何泉兴奋的搓了搓手,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大肚瓷瓶:“娘的,兴奋的险些忘了重要的一步,快将铜盆端来。” 脸色煞白站在地上两腿打颤的胡三惊惧的瞧向蒋五,蒋五将食指放在嘴上无声的轻嘘了一下,轻轻点点头。 胡三颤抖着蹲下身子端起铜盆,双手的不听使唤让铜盆里余温的药汁不住的左右逛荡,陈烨向边上一侧身躲在了何泉身后,胡三哆嗦着将铜盆端到了床边。 何泉伸出食指小心的试了一下温度,虽然还有些烫,但已能放进手了,何泉将双手伸了进去,在药液内仔细地洗起手来。站在他身后的陈烨轻轻点点头。 洗过手的胡三急匆匆将手在身上蹭了蹭,迫不及待道:“端走,端走,都滚出去吧!” 胡三身子不敢挪动,眼珠费力的瞟向蒋五,蒋五征询的望向陈烨,陈烨瞧着何泉那双刚消毒就又被污染的双手,心里苦笑了一下,微微颔。蒋五恭敬地冲陈烨微躬了下身,这才微皱着眉头冲胡三轻轻挥了一下手。 胡三如蒙大赦,急忙将铜盆放在地上,走了两步,瞟了一眼瘫软躺在地上的三驴子,暗叹了口气,轻轻给了他一脚,蹲下身子,细如蚊蚋道:“不想死,快起来!” 三驴子一激灵,脸色煞白的使劲撑着软的身子,爬起身来,拽着胡三的胳膊,两人头都不敢回一下出了牢房,走了没几步,又齐刷刷跪在了地上,又惊又怖又凄凉的互相瞧着,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瞧出在劫难逃死定了的意思,不由得悲从中来,相拥无声的哭泣起来,躲在牢房外的李准莫名其妙的瞧着他们。何泉从棉布上拿起一把手掌长短,酷似餐刀的精铁打造的小刀,用手试了一下磨得锋利的刀锋,深吸了一口气,在囚犯右下腹部划开一掌长的口子,腹部的皮肉像婴儿嘴一般无声的张开,鲜血立时冒了出来。 身后探头瞧着的陈烨吓了一跳,创口面积这么大?! 何泉瞧着血迹斑斑的小刀,探手试了一下刀锋,喃喃道:“娘的,一下就不快了。”将手里的小刀扔回棉布上,又拿起一把磨得铮亮约一半手掌大小的小刀,顺着张开的创口又划了下去。 随着刀刃切割式的划过,白的脂肪和肌肉纤维以及腹膜一起划开了,露出了腹腔内蠕动的白花花肠子,这一次鲜血如涌泉顺着刀口涌了出来。 何泉一愣,咧嘴笑道:“娘的,以前都是三刀才见到肠子,今儿邪门了,两刀就划穿了,嘿嘿。”又将手里的小刀扔回了棉布上,抬起两只手晃了晃,将右手伸进了割开的腹腔内,胡乱的拨愣了一会儿,面目狰狞的将已经化脓有些腐烂轻轻跳动的盲肠轻轻扥了起来,嘴里嘿嘿笑着,弯腰伸左手将棉布上的剪子拿了起来。 陈烨看的冷汗直冒,这要是在自己穿越前的时代谁敢这么做手术,一定会抓起来判故意杀人罪的。 何泉拿着剪子正要切盲肠,囚犯突然睁开眼,脖颈上血管暴起,满脸惊痛,声嘶力竭的呜呜起来。 何泉叹了口气:“娘的,老子还以为这一次你能等老子做完呢,既然醒了,你就忍着吧。” 陈烨也叹了口气:“不等你的手术做完,他不是因失血过多也会因疼痛死掉的。” 何泉吓了一激灵,猛地转头瞧去。陈烨一个箭步来到何泉正面的床前,飞快的从怀里掏出针盒,打开,双手拈着银针同时刺入囚犯双小腿三阴交穴内,紧接着双针再出刺入足三里、血海、劳宫、合谷、内关…… 陈烨将银针刺入下腹破开创口周围的阿是穴,轻轻捻动,入针一分五,慢慢松开手,轻吁了一口气。 何泉目瞪口呆的瞧着陈烨直起身子,半晌,既惊佩又疑惑的问道:“好精妙的施针手法!只是何某不知你如此行针有何用处?” 陈烨淡淡一笑,瞧向囚犯,囚犯随着银针的刺入,已停止了呜呜喊叫,虽然双目内依旧全是惊恐,但痛苦之色已经慢慢消失了,就连从破开创口涌出的鲜血的流量也明显的减少了。 何泉茫然地顺着陈烨的眼神瞧向囚犯,瞬间脸色又是一变,震骇惊喜不敢置信的喊道:“怎么可能?!你、你竟然用针止住了他的疼痛?!你、你到底是何人?” “放肆!见到景王殿下还不赶紧跪下!”站在何泉身后的蒋五厉声喝道。 何泉又惊了一激灵,怎么身后还有人?!惊吓中没听出蒋五的声音,但景王两个字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慌得就要下床。 陈烨忙阻止道:“救人要紧,虚礼就免了吧!” “谢、谢王爷。”何泉脸色青白,双目闪烁,目光中全是惊恐之色。 陈烨将穿的灰黑色闪动波光的大袖道氅脱下递给蒋五,又弯腰在药汤盆内仔细的洗了洗手,然后拿起棉布上的棉线团,拔下插在棉线团上比绣花针稍长但已被烧弯如月牙状的缝衣针,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你就地取材,虽然现有的工具都非常简陋,倒也差强人意。” 何泉懵了一会儿,瞧着陈烨纫针,半懵半醒,目露吃惊之色:“王、王爷您这是?” “没什么,只是想帮帮忙而已,救人要紧,就别愣着了。”陈烨将纫好的针线插回棉线团上,又从棉线团上截下一截棉线,在何泉扥起的化脓有些腐烂的盲肠后健康处用棉线小心缠绕勒得紧紧地系了个结。 何泉目露震惊和恍然之色,瞧着陈烨在盲肠上系的结,脱口道:“糊涂,这样简单的道理,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混账!”蒋五暴怒吼道。 陈烨瞪了一眼蒋五,微笑道:“不要受干扰,虽然没有止血钳,但这笨法子也聊胜于无,开始吧。” “是。”何泉感激的低声道,左手握着剪子剪向右手扥起的那截化脓的盲肠。 虽然用剪子剪盲肠会使创口切面不平出现不规则的坡茬,但陈烨瞧着棉布上还剩下的两把小刀,以它们韧度和锋利的程度恐怕在腹腔里切割起来,风险会更大,没办法这个时代冶炼技术就是如此,强求不得。 因此陈烨并没阻止何泉用剪子剪盲肠,暗暗叹了口气,只能从权便宜行事了,将棉线团和棉布拿起,右手托着棉布的一角,伸到扥起的那截盲肠下。 收缩跳动的盲肠被何泉用剪子费力的剪了下来,掉到了棉布上,陈烨将棉布随手扔到一边,拔下插在棉线团上的缝衣针,小心地缝合着盲肠。 半晌,陈烨瞧着缝的密集的针脚,苦笑了一下,也只能如此了,所幸没有渗漏。将缝合好的盲肠又小心的放回腹腔内。 何泉看着陈烨,眼中全是惊叹仰慕之色,呆呆的瞧着陈烨缝合腹部的刀口。 陈烨边用弯曲的缝衣针呈双交叉之字形艰涩的缝合着,边苦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恐怖的手段做手术,只能寄希望现在这个环境没有工业化的污染,也没有那么多致命的合成病毒和细菌,最后还要看他的运气了。” 何泉和蒋五像听天书一般听着陈烨的自言自语,对陈烨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烨慢慢直起有些酸的腰,拿起散落在草垫上的一把与中指长短相似的小刀割断棉线,长舒了一口气,望向陶瓶。 何泉忙将陶瓶拿起双手付与陈烨,陈烨微微一笑,接过陶瓶,打开瓶盖,轻嗅了嗅,果然是鬼见愁,笑道:“血竭、紫草和三七的量下的比鬼见愁成方的量要重。” 何泉惊叹的躬身道:“王爷的医道,卑职高山仰止,敬服的五体投地。” 陈烨笑了一下,打开瓶盖,将里面的药粉均匀的涂洒在缝合的刀口上,又将刀口附近刺入阿是穴的银针拔下。 何泉忙从怀里掏出团成一团,质地精良又薄又细的白棉布,在囚犯腰腹间小心的缠绕起来,缠到最后一圈,何泉将白棉布从中间撕开,一头倒着缠过来,在腹部扎系好。 陈烨满意的点点头,将囚犯身上的银针依次收回,放入针盒内,静静的瞧着何泉。何泉忙下床,翻身跪倒。 陈烨微笑道:“你叫何泉,曾供职太医院,因医治韩王受到诬告,无端被锁拿进诏狱,后被黄公公开释,做了东厂刑名药师,我说的可对?” 何泉身子一颤:“王爷句句属实。” 躬身站在一旁的蒋五脸色也是微变,微垂的双目露出惊怖之色,景王此来果然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可昨晚还曾与我等称兄道弟,相谈甚欢,怎么今日就,难道6老大对我等私密所言,有那个混蛋泄密给了景王?!蒋五的脸色慢慢变白了。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悦诚服 陈烨瞧了一眼绑在床上的囚犯:“你的大名,本王可是久仰多时了,今日相见,医术果然非同凡响。何泉伏地道:“卑职这点微末之技与王爷出神入化的医道相比,实在是汗颜无地。” 陈烨笑了一下:“你的胆子很大,也敢想敢做,不墨守成规,敢于打破千年圣贤门规,走前人不敢走之路,这可是有可能身败名裂,掉脑袋的,你不怕吗?” “卑职心中只想着如何治病救人,至于名利以及个人得失,卑职没想过,也不愿去想。”何泉抬起头,一双不大的眼睛望着陈烨:“王爷刚才说卑职胆子很大,卑职却之不恭,可说卑职打破千年圣贤门规,走前人不敢走之路,卑职诚惶诚恐,也不敢掠美先贤。医道先贤华佗早在数千年前就曾对病患做过卑职今日所做之事,卑职不过是步先贤的后尘而已。” 陈烨静静的瞧着何泉:“华佗就是因为要给魏武帝曹操做开颅手术,才被杀,你不怕也落得这个下场吗?” 何泉眼中闪过畏惧之色,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回王爷,卑职刚才说了,追比圣贤,是卑职的毕生愿望,若真因此而获罪,卑职也会无怨无悔引颈就戮!” 陈烨点点头:“你的话说的倒是很慷慨激昂,可是你可知道,你刚才的所为,与草菅人命并无两样。” 何泉愣了一下,眼中的兴奋和炙热消失了,慢慢伏地,嘴角轻微抽*动着,露出被骗了的愤怒和凄凉。 陈烨笑了一下:“我知晓你对本王的训斥心里不服。” 何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卑职不敢。” “你知晓你刚才做的切除盲肠的手术有多少错误吗?” 何泉一愣,猛地抬起头,惊疑的看着陈烨,慢慢眼中消失的神采又闪现出来,重重的伏地叩头:“卑职斗胆,恳请王爷指点迷津。” 陈烨眼中露出欣赏之色:“首先你可知晓这里的环境根本就不能做开腹手术?” “这卑职知晓,可王爷,他们都是罪臣,卑职也是没有法子。” “再有你虽然知晓给手术用具消毒,可是却不彻底。“恳请王爷明示。” “第一,手术所用的刀具和缝合所用的针线你虽然消毒了,可你却将它们放在了未经消毒的棉布上,使你前面所进行的消毒步骤前功尽弃,等于无用功,还有你的双手虽然也进行了消毒可是你紧接着又将消过毒的手在你的衣衫上擦拭,这结果同样也变成了无用功。” 何泉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王爷,卑职斗胆请问,你刚才所说的卑职的错误,卑职不明白,这与卑职所施之术又有何关碍?” 陈烨皱了下眉头,这该如何对他说呢?突然灵机一动,问道:“本王问你,人为何会得病?” “回王爷,那是因为人受到了风寒湿邪热毒的侵袭才生病。” 陈烨点头:“本王刚才说了,你施术前的准备步骤之所以全都成了无用功,就是因为你身上的衣衫以及棉布上面都沾着能致人生病乃至丧命的毒,你将刚经药液消毒过的施术刀具针线以及双手在沾着毒的棉布上摆放和擦拭,如此,刀具针线和你的双手又遭到了污染,试问你用它们将病人的肚腹切开,医治肚腹内脏器的病患,虽然表面上看你将那截化脓溃烂的肠子截去,似乎是已治好了病人,可是你却不知你也将能致病人于死地的毒,也直接带进了病人的体内,后果是什么,可想而之。” 何泉身子剧震,双目露出恍然之色,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此前几位病人皆高热而死。” 何泉满脸羞愧,伏地道:“听闻王爷一番高论,卑职才知错在何处,卑职鲁莽行事,致人死命,确是在草菅人命,卑职愿伏法。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卑职能蒙王爷教诲,解卑职难解之疑惑,明白错在何处,卑职虽死无憾。” 陈烨微微一笑,接着沉下脸,说道:“还有更让本王气愤的是,你竟然只大致知晓病患位置,就敢胡乱在病人身上开刀,刀口数寸,血流如注,也没有丝毫止血的措施,任由病人流血不止,这样做的后果,你的施术尚未完成,他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何泉汗出如浆,羞愧无地的跪伏在地。 陈烨沉声道:“还有施术完成,缝合完毕,你仅是在伤口上涂抹止血生肌的药粉,而对你带毒入体,没有丝毫亡羊补牢之措施,任由病人自生自灭,你的心何其残忍!” “王爷,不要再说了,卑职知罪了。”何泉伏地,羞愧的失声痛哭起来。 陈烨沉声道:“既知罪还不补救。陈烨瞪眼道:“还不赶快开方,呆愣做什么?” 蒋五从听呆中醒过神来,忙躬身道:“奴才去准备纸笔。”快步出了牢房,瞧到那两位如丧考妣依旧相拥泪流不止的牢卒,愣了一下,暴怒的吼道:“你们两个杂碎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滚起来去拿纸笔!”两名牢卒惊得急忙分开,爬起身来,连滚带爬而去。 躲在牢门外的李准斜睨着眼瞧着余怒未息冲自己强笑的蒋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五爷,咱家刚才在牢外可是瞧了半天,咱家觉着应该好意提醒你五爷一句,镇抚司诏狱那是威慑**宵小,明肃大明纲纪之所在,是何等威严之地,可两名狱卒却公然搂抱暧昧不堪之极,五爷若是再这般放任,恐怕诏狱就成了群宿**的兔子窝了,嘎嘎嘎嘎。” 蒋五脸色涨的通红,尴尬的抱拳躬身:“蒋五失察,多谢李公公防微杜渐良言相告,蒋五一定会整肃诏狱风纪,绝不容污秽之徒玷污刑权重地。” 李准得意的笑着,拱拱手:“五爷客气了,咱家只是就那么说说,不过五爷闻过则改的心胸,咱家可是好生佩服。” 蒋五红着脸,强笑了一下,如坐针毡一般站在牢门口,心里咬牙切齿咆哮道,你们两个丢人现眼到姥姥家的杂碎王八蛋死定了,看老子活扒了你们的皮! 片刻,三驴子和胡三满脸惊恐的端着托盘一溜小跑过来,还没等站稳脚步,蒋五已一个箭步到了身前,伸手抢过托盘,右脚快如闪电连环踢出,三驴子和胡三胸腹如被一辆重型卡车狠狠的撞了一下,身子倒飞出两米,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乎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吭都没吭一声就昏死过去。 蒋五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使劲啐了一口,这才转身,满脸郁怒的端着托盘进入牢房。 李准满脸阴笑瞧着数米外昏死过去两名牢卒,眼神一挑,瞧到拐角探头过来张望的一名牢卒,笑眯眯的抬手招了招。 那名牢卒急忙飞奔过来,瞧到地上昏死的三驴子和胡三,惊得脸立时变了色,在离李准还有两米远时,就两腿发软的跪下了。 李准不满的吧嗒了一下嘴,迈步走了过去,弯腰嘿嘿低笑道:“你们五爷吩咐了,将这两个公然在诏狱比长短行苟且之事的混蛋兔爷扔出去。” 那名牢卒惊呆了,怔怔的抬头瞧着李准,眼中全是不能置信之色。李准嘿嘿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是?” 那名牢卒惊得急忙站起身:“小的不是,小的这就喊人来将他们扔出去。” 李准嘿嘿低声笑道:“动静轻点,别说咱家不疼你们,要是吵嚷着又惹怒了五爷,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小的多谢李公公。”牢卒急忙站起身,跑得如兔子一般,三蹦两跳就从拐角消失了。 李准脸上全是得意笑容,喃喃道:“王八蛋,让你们敢对咱家不敬,咱家非让满京城的人都知晓,镇抚司诏狱是兔子窝!” 陈烨接过何泉写得方子,金银花三钱,野菊花一钱二分,蒲公英一钱二分,紫花地丁一钱二分,紫背天葵子一钱二分。 陈烨一愣,转而恍然,此方虽出自清乾隆四年太医吴谦编修的《医宗金鉴》,但吴谦收集的是历代医书汇编成的,因此这方子何泉开出也不算过于惊疑。 陈烨迈步来到床前,冲床上始终清醒,披头散发,胡须散在胸腹的囚犯微笑颔首,伸手按在寸关尺,闭目诊脉片刻,睁眼说道:“脉象还算平稳有力,这方子可以一试,但一旦有发热迹象,将此方药量加倍,随时观察,斟酌加减。还有买些藕粉回来,喂他服食,放出屁来,就不必再喝了。” 何泉和蒋五同时躬身道:“是。” 陈烨又冲囚犯笑着颔首,伸手将囚犯嘴里塞着的破布掏了出来,囚犯使劲的大口呼吸着,脸色涨的通红,双目闪动着激动复杂之色望着陈烨,张了好几次嘴,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陈烨瞧着囚犯眼中射出的亮的惊人的光芒,心里一动,双目如电,虽然蓬头垢面,颜面憔悴,但眉宇间依然凝着英气,此人昔日一定不凡,不知获罪前是何官职,姓甚名谁,有心想询问,但转念一动,又将念头压了下去,微笑道:“不要着急,慢慢呼吸,要小心不要用力过猛撕裂了伤口,你现在只是麻药的效力没过,嘴舌有些发木不太灵活,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什么不适感觉都没了。” 陈烨笑着走了回来,将药方递还给何泉:“高热一起,最怕肾脏衰竭,因此除用药外,还要如你刚才所为,去寻些细麦秆回来,病患一旦排尿困难,就立即为他导尿。” 何泉躬身道:“卑职记下了,卑职一定将麦秆严格按照王爷教诲,仔细消毒,绝不再犯以前无知鲁莽之错。” 陈烨点点头,平淡的看着何泉:“三天之内若无大碍,你施术就算成功了。” “这全是王爷之功,卑职不敢,” 陈烨打断何泉的话:“病患无事后,你就不要再在东厂当差了,告诉东厂管事太监,就说是本王说的。” “是。”何泉躬身低声说道。 “去东郊化人场做一名验尸的仵作。” 何泉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慢慢溢动起惊喜的泪光,翻身跪倒,哽咽道:“王爷栽培大恩,何泉感激涕零,就是粉身碎骨都难报王爷知遇之恩。” 陈烨脸上慢慢浮起笑意:“看来你是明白本王的用意了。” 何泉伏地道:“何泉一定铭记王爷教诲,苦练医技,决不负王爷对何泉的栽培大恩。” 陈烨将何泉搀扶起,轻轻拍着何泉的肩头:“将你做过的这几次手术的印象在脑子里全都抹去,重新开始。要将人体的血脉、骨骼、脏腑的准确位置都弄清楚,记住,一定要准确,这样今后的施术才能有的放矢,要做到用眼就能瞧到病患的血肉骨骼脏腑,还有不断总结施术的每一步骤,事无巨细,人命关天,不容丝毫纰漏!”何泉躬身,使劲点着头,已是泣不成声。 “你施术所用的工具,都很不足,非常简陋。我曾想给你些指点,但念头又被本王打消了,因为不让你通过亲身的反复实践,你不会明白为什么要需要这些工具。”陈烨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因为现代化的外科手术器具在如今的冶炼科学技术条件下是无论如何仿制不出来的。 这种巨大的科技飞越绝不是自己穿越回古代,就能让这个时代瞬间具有了集数百年人类精英毕生的智慧和心血积累出来的科技沉淀。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我要真有这种通天彻地的本事,那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何泉抽泣道:“卑职能明白王爷的苦心,卑职绝不负王爷对卑职的期望。” 陈烨道:“我估摸着去了化人场,你这套器具恐怕会随着你技艺的长进不断有所改进或增补,这是很费银子的事。” 何泉点头笑道:“不瞒王爷,虽然卑职供职东厂,可卑职的这几把刀,却不是官造,因为打造如此精细的刀具又极易随身携带,必须有东厂掌刑的照引官造才敢打造。嘿嘿,卑职做的这事,放眼大明,除了王爷,恐怕没人会支持卑职的。更何况官造匠局那两把刷子也未必能打造的出来,因此卑职为这几件东西可是跑遍了京城的铁匠铺,可是硬是没有铁匠能打造的出来,最后是卑职跑到宛平乡下,才找到一个祖传九辈都是打铁的铁匠,他的手艺远近闻名,瞧了卑职给他画的样式和要求,也是一个劲的摇头,卑职也是实在跑乏了,咬牙给了他三两银子,他才勉强给打造出来,可用着还是不顺手。要是再找他改进,指不定那混蛋会怎样狮子开口呢。” 陈烨赞同的点点头,冶炼锻造技术如此,强求也强求不来。 陈烨微笑道:“有些事一时也急不得,俗话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但咱们也不妨先用一些笨法子,催促他们加快点步伐。” 何泉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催促他们?!王爷您说的是谁啊?” 陈烨摇头笑笑:“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但咱们能提前做到的,还是要做。重赏之下必有能满足你要求的能工巧匠的,等你有了想法,画下来,交给本王的外事管事钱有禄,他会在整个大明给你找能打造的铁匠。” 何泉大喜过望:“多谢王爷。” 陈烨微笑道:“本王喜欢让有才能的人放开手脚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事,从你到化人场那日起,每月先暂定一千两月钱,只要你的医术有所增长,让本王满意,月钱我会给你翻倍的涨。” 蒋五和何泉全都惊呆了,月银一千两?!大明朝一品大员不过月俸八十七石,折抵官价白银一百七十四两白银,就算蒙皇恩赐大学士,月俸禄米翻番也不过数百两银子而已。 何泉眨了眨眼睛,眼前一个劲的发晕,虽然十年寒窗,未能考中进士,但毕竟是嘉靖三十二年的举人,仕途无望,才继承家学,几年学医名满浙江,后朝廷征召做了太医,也算光宗耀祖,因此平日里自诩心学弟子,清高傲物的臭脾气越发膨胀起来。 可年过半百后,命运多桀起来,自己那点一无是处百害无一利的清高傲物脾性,险些让自己蒙冤丢了性命。侥幸不死却又身陷泥淖,自尊心又作祟不肯自甘堕落,与东厂司房以及四九城街面上缉访的挡头们厮混同流合污敲诈民财,因此生活日渐窘迫,常为五斗米羞见妻儿。年少时视钱财如粪土的傲气早就随愁肠之酒烟消云散,这些年在东厂污秽之地能硬挺着没沉下去,全靠那点可怜的自尊在撑着。 今日竟听到景王给自己的月银竟是一千两,何泉心内百感交集,难以抑制的惊喜和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从心底狂涌而出,扑通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陈烨先是一愣,可是随之从哭声听出了何泉心里压抑的苦闷,叹了口气,将何泉搀扶了起来。v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夸张的排场 一旁蒋五低声道:“何药师,亏你也曾是个读书中过举的,在王爷面前如此失态,连礼法都不讲了吗?!” 何泉急忙强忍着止住悲声,哽咽道:“卑职受王爷如此恩遇,一时心有所感,难以抑制,在王爷面前失态,还请王爷恕罪。陈烨叹了口气道:“你的经历,本王有过耳闻,心中之苦闷,本王能理解。”拍拍何泉的肩头,笑道:“好了。若不想再苦闷度日,就早些辞了差事,本王可是求贤若渴盼着你呢。” “王爷放心,卑职今日就去辞差,明日一早就去东郊化人场。”何泉激动的说道。 陈烨笑道:“你跟了本王,咱们的称呼要变变,何泉你的台甫是?” “不敢,卑职表字盛魁。” “何泉,何盛魁。好,以后本王就叫你盛魁。” 何泉诚惶诚恐道:“卑职惶恐,万万不敢。” 陈烨笑道:“好了,本王心事已了,该回府了。病人还需要你照顾,就不用送了。”笑着迈步向牢门走去。 何泉激动地跪倒在地:“何泉恭送王爷。” 蒋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转而又惊疑的揣测道,难不成王爷当真是为何泉而来?脑中闪过一千两月银几个字,不由自主暗点点头,转而双眼闪过羡慕贪婪之色,赔笑快步跟上:“王爷,奴才送王爷出去。” “罪臣胡宗宪泣血涕零景王殿下救命之恩。”一个嘶哑哽咽的声音从草垫木床上响起。 陈烨身子一震,一只脚已踏出牢房的身子猛地停住,扭头震惊的瞧着床上的囚犯:“胡宗宪?你是曾总督浙直兵部尚书兼佥都御史加太子太保少保衔的胡宗宪?”床上的囚犯泪流满面的使劲点了点头。 得到准确答复的陈烨惊得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明史不是记载胡宗宪是嘉靖四十四年三月,罗龙文抄家,被查出胡宗宪贿求严世蕃的信件夹带假传圣旨,才在当年十月被锁拿进京,关押诏狱的吗? 如今难道不是错位的嘉靖四十一年,而是嘉靖四十四年?可是不对啊,我诊治过大统的身体,他应该还有四年好活。 尽管震惊非常,可眼前诏狱内关押的胡宗宪让陈烨明白自己不是在荒唐的梦境中。陈烨瞧着乱发胡须披散已折磨得不似人形的胡宗宪,慢慢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沉吟了片刻,扬声道:“李准。” 李准急忙快步进了牢房,瞧着污秽的牢房,不动声色的暗皱了一下眉,躬身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可曾带银子?”李准一愣,忙从袖内将随身带的银票和几个五两重的银锭全都掏了出来:“奴才就带了这么多,要是不够,奴才马上回去取。” 陈烨接过银票和银锭扫了一眼,交给何泉:“拿去买药和给他调养身子,若是不够,可打发人去王府支取。”何泉忙跪着接过银票和银锭。 陈烨沉吟了一下:“三天之内是危险期,这样吧,本王留下,也好随时观察病情。” “万万不可。”何泉、蒋五和李准同时惊呼道。蒋五扑通跪倒,苍白着脸苦求道:“王爷,你要到诏狱视察,奴才不敢拦阻,可王爷您要在这污秽不堪之地呆上三天,奴才天胆也不敢留王爷在此,王爷若执意要留在诏狱,奴才只能自裁谢罪了。” “主子,您是何等金贵,怎么能在这呆上三天,真要如此,奴才也只能以死谢罪了。”李准也翻身跪倒,哀求道。 陈烨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本王自愿留下,又没被你们私自羁押,你们谢什么罪?” “罪臣何等人,竟蒙王爷如此恩待,罪臣死无憾矣。但罪臣宁死也绝不敢再让王爷为罪臣贱躯留在诏狱。”胡宗宪失声痛哭道。 “王爷,信不过何泉?”何泉目光灼灼看着陈烨。 陈烨一愣,“王爷,何泉愿立军令状,若不能治愈胡大人,何泉愿为他偿命。”何泉伏地大声说道。 陈烨苦笑摇摇头,沉吟了片刻,迈步来到床前,瞧着流泪激动地胡宗宪,沉声道:“你刚才也都亲眼目睹耳闻施术的全过程,本王不瞒你,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但有一点,本王希望你明白,除了药石之功外,能不能活下去,一半在你自己。你是抗倭名将,国家的功臣,是冤案总有昭雪的一日,不要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胡宗宪的身子微微一颤,流泪的双目放射出激动惊喜之色望着陈烨,陈烨微微点点头。 胡宗宪大声道:“王爷放心,罪臣就算不为自己,为王爷这番感铭肺腑之言,也会活下去的。陈烨深深的瞧了一眼胡宗宪,心里叹了口气,又点点头,转身迈步走出了牢房。李准和蒋五同时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慌不迭的快步飞奔出了牢房。 诏狱外,蒋五跪在府门外,望着马车离去的身影,抬头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神情复杂的站起身来,欲转身之际,又别有意味的深深瞧了一眼马车的背影,这才快步飞奔回诏狱,并没回诏狱值房,而是又折返回诏狱大牢。 喧闹的棋盘街突然一阵嘈杂,过往的行人商贾全都纷纷向街道两侧散开,十几名身穿上等蓝布面料长的眉清目秀的小厮头前开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香气四溢,俊俏婀娜的妙龄女子扭动着荡魂的纤细腰身,迈步莲步,旁若无人的跟在小厮后一两米。 散到街道两侧商家铺面前拥簇的人群立时传出啧啧艳羡之声,纷纷窃窃私语。 “我说,这是哪位大人的家眷出行,端的气派!” “不知道,不过看气势,最少也是九部九卿哪个堂官的家眷吧。” “咦,这些美婢怎么瞧着这么眼熟?”一名头戴文士巾,身穿蓝色茧丝长衫,年约四旬,操着山西口音的商贾眯着眼死死的盯着粉钗胭脂群内一名容貌俏丽腰肢扭得甚是风骚的妙龄女子,狐疑的说道,半晌,突然醒悟,嚷道:“这不是天香楼的小春红吗?!” 叫嚷声一起,人群内不少衣衫华丽色眯眯瞧着不断走过的胭脂群的商贾、文士都醒过神来,纷纷大笑起来:“娘的,刚才还真让这阵势惊住了,还以为是阁员阁老的家眷出行呢,弄了半天竟全是*子,哈哈哈哈。”闪避在两侧街道的拥簇人流暴起了一阵阵哄笑。 一干被识破身份的青楼粉头脸上没有丝毫的羞臊,反而越发将挺拔高耸的胸脯挺得似乎都能将比甲丝衫撑破一般。 一些油头粉面脸上敷着白粉的京城官宦富家子弟都露出色眯眯的笑意,正要张嘴**,突然惊得闭住了嘴,脸色煞白的瞧着粉头后悄然无声跟随的数十头戴竹骨黑翼小帽,胸前补子绣着花草,脚蹬黑面红底软靴,一身大红的锦衣卫。 数十锦衣卫分成左右两排,护卫着中间一顶四人抬绿呢软轿。哄笑的人群霎时间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眼神中都露出惊惧之色。 簇拥着绿呢软轿的锦衣卫刚走过,一股浓烈的上等脂粉香气扑面而来,不少惊惧之心未消,打扮油头粉面的的京城官宦富商子弟纷纷探头向后瞧去,瞬间双目又都露出呆滞色相。前九后九,十二名身穿贡品杭丝素白绣着红花绿草束腰长裙的绝色女子,抬着一顶丝幔垂悬,轿杆嵌玉,极尽奢华,足有牙床大小的木藤软轿走了过来。 在木藤软轿周围又簇拥着身穿素白长裙的俏美女子,手里都拎着一个香藤编织的花篮,边走边用凝脂小手从花篮内将红、黄、粉、紫的花瓣迎空洒落。 静寂无声的人群都将眼睛瞪大到了极限,直愣愣紧盯着抬轿那十二名比花还美的粉嫩俏脸,对撒花的俏美女子都视若不见。 不少流连京城四大风月名楼的官宦商贾公子们都认出抬轿的十二名绝色女子都是天香楼和胭脂楼百金才得一会的头牌粉头。这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排场!难不成是外省进京的藩王又或是裕王或景王? 簇拥的人群眼中都露出震骇和疑惑之色,若是京里的两位亲王或是外省的藩王,为何锦衣卫没有让我等跪拜回避,任由我等张望?若不是王爷们,谁又能有这般大的排场和气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观望人群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十七辆黑呢裹扎的马车依序从眼前经过。 棋盘街商贾、贵客云集之地,不少有经验之人都纷纷偷眼瞧着车轮经过除了马蹄声,黑呢裹扎的车厢竟没有发出摇晃发空的声音。 不少人的眼神快速对视,眼中都露出吃惊之色,如此沉重,莫非车内装的都是金银?! 赵龙、赵虎等师兄弟边赶着马车边四处瞧着,自从进了京城,就一直龟缩在汇合钱庄内,京城内到底啥样,根本就没瞧到,这一回出来让他们的一双眼都不够瞧的了,尤其是棋盘街的繁华气派,更是让他们脸上满脸羡慕之色,心里都不住的惊叹,不愧是京城天子脚下,商铺酒楼客栈真他娘的气派啊! 浩浩荡荡二三百米的嚣张队伍沿着棋盘街向东,在街右侧九和钱庄门前,头前开路的小厮粉头们停下了。 紧接着后面跟随的锦衣卫也停住脚步,绿呢软轿落地,抬轿的锦衣卫恭谨的掀起轿帘,江林迈步走出,瞧了一眼门面甚是气派,青砖黑瓦颇有深宅味道的九和钱庄,转身快步飞奔到木藤软轿前,躬身道:“钱总管,刘爷,九和钱庄到了。” 两名天香楼和胭脂楼的头牌粉头左右掀起垂帘,又换上那身御贡杭丝素白大袖道氅坐在木藤软轿内饮茶的钱有禄笑道:“全宝兄,请!” 刘全宝忙还礼:“不敢,通达兄不仅是王府外府管事,还是东家新任命的统筹南北两京十三省药材供应的大掌柜,全宝在您手下听差,岂敢僭越,不知分寸,还是通达兄先请。” 钱有禄笑着拉住刘全宝的右手:“全宝兄掌控南方数省的分庄掌柜,又是东家的心腹,有禄岂敢慢待,今后还要请全宝兄多多帮衬小弟。” 刘全宝瞧了一眼握着的手腕,躬身正色道:“大掌柜心里的顾忌疑虑,全宝明白。东家行事,任人唯贤,绝不会因是否是老人就偏听偏信。你我侍奉一主,大掌柜心里不要有顾忌,全宝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大掌柜。再者说,若真算老人,大掌柜才真正是跟随东家最早的人。” 钱有禄深深地看着刘全宝,松开了握着刘全宝右腕的手,深施了一礼:“钱有禄受教了。” 刘全宝急忙还礼:“大掌柜客气了。” 钱有禄开心的一笑,迈步下了软轿,刘全宝瞧着钱有禄后背道氅纹绣着足踏祥云振翅高飞丹顶仙鹤的背影,也绽颜一笑,也跟随着下了软轿。 九和钱庄门外的声势排场,早已惊动了一直未起床,在内宅与新讨的第九房小妾,巫山**战而再战的孟恩远。 柜前的账房慌张来报,孟恩远彻夜未眠的兴致一下子从九霄硬生生砸进了谷底,顿时一泻千里,急忙爬起,匆匆穿起衣衫。 从古语一进潞安州,回家把妻休的山西潞安,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第九房小妾仗着得宠,娇嗔的拉住孟恩远的衣袍,还没等开言,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将她揍到了紫檀牙床里,惊吓的捂着小脸瞧着孟恩远。 孟恩远用浓重的太谷口音骂了一句,奸货!急匆匆摔门而出。 账房馋涎欲滴的借着开门,偷瞟了一眼牙床方向,耳旁刚听到娇滴滴的哭声,孟恩远肥胖的身子已挡在了眼前。 账房瞧着孟恩远铁青的胖脸,心里撩起的邪火立时烟消云散,急忙正襟躬身又将钱庄门外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孟恩远负着手,用那双胖的只剩一道缝隙的小眼惊疑的盯着账房:“你没有看错,确实停在咱们门前了?” “回东家,千真万确。” 孟恩远累得有些发空的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京城谁能有以及谁敢有这种排场气势,眨了眨眼:“凡事谋定后动,先不能自乱阵脚,墨卿,来者不善,先不要想好的一面,你说这会是谁家?来咱们钱庄所为何来?” 账房飞快的思忱了片刻,苦笑道:“东家见谅,在京城除了两位亲王,孟史实在想不出谁能有也能敢弄出这么大排场来。至于他们所为何来,到钱庄一定是为存银的。” 孟恩远眨了眨小眼睛,喃喃道:“王爷?!”脸色一变:“难不成是那个混世魔王的景王?”使劲一跺脚,叫苦道:“坏了坏了,这一定是眼红咱们钱庄这些年发了些财,这、这可如何是好?” “东家是说景王?!他不是失踪了吗?”孟史惊疑的问道。 孟恩远烦躁的说道:“昨晚西苑禁宫内传出的信,景王又回京了。只是老夫万万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盯上了咱们钱庄。景王可是个欲壑难填的主,他这一次大张旗鼓,若不强行拿走咱们钱庄一半产业,他是绝不会罢休的,这、这可如何是好?” “东家莫慌。”孟史眯着眼说道:“景王即使真如东家所想,盯上了咱们钱庄,若要的银两不多,咱们就权当孝敬,破财免灾了。可万一若是狮子大开口要吞了钱庄或是拿走咱们一半的产业,就算他是王爷,恐怕也不会如意的。” 孟恩远一愣:“不会如意?” 孟史点头冷笑道:“东家是急糊涂了,不是我口出大逆之言,咱们钱庄就是万岁爷要拿,也得掂量掂量。京城大小十八衙门,尤其是九部五品以上官员可都在咱这存着银子,更何况宫中二十四衙门那些太监公公的银子也都存在咱们这,景王若是真敢这么做,闹将起来,事可就闹大了。” “闹大了又如何,他可是当今圣上的儿子,堂堂的亲王,谁敢把他怎么着。”孟恩远苦笑道。 孟史冷笑道:“现在是不敢把他怎么着,不过我相信景王不是傻子,与满朝文武和宫中内宦结梁子,他也要为将来想想。” 孟恩远眼睛一亮,点头道:“不错,头一阵子景王失踪,来咱们钱庄存银的内宦,尤其是御马监冯公公手下那些奉御、长随们在我面前聊天,也不怎么避讳我了,我偷听禁宫内宦们说,按朝廷规制,景王应该早就封藩外省,之所以景王一直留在京里,一则是圣上因为对裕王不满,一直压着不肯下旨,二则景王自己也存了那份觊觎之心,硬是赖着不走。如今景王神鬼不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将来的大位已是铁板钉钉必是圣上唯一的儿子裕王的了。虽然他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可他要存了那份觊觎之心,就不敢太过分。不过,” 孟恩远叹了口气,面露担忧道:“景王可是个难用常理揣测的荒唐王爷,就怕他万一财迷心窍,那可就麻烦了。”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倾情奉献]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请君入瓮 孟史瞟了一眼虚掩的房门,躬身道:“东家,真要如此,给是死不给也是个死,拼了,无非是鱼死网破而已,孟史永远追随东家。” 孟恩远拍拍孟史的肩头:“患难见真情,老夫没看错你,不枉老夫将你从老家带出来,委以重任。” “东家之恩山高海深,孟史就是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孟恩远感慨的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走,去看看。” 孟史急忙引着孟恩远从亭阁林立,游廊环绕,曲水潺潺,绿柳成荫,青藤假山,景色美不胜收的内宅向钱庄快步奔去。 六和钱庄门外和大堂站满了面无表情神情阴冷的锦衣卫,惊得柜台后的伙计和几名账房都脸色青白,噤如寒蝉。 钱有禄和刘全宝站在大堂中央,两名头牌粉头手里拿着从安南国进来价值近千两银子一把的孔雀翎羽扇站在两人身后,轻轻的扇着风。 刘全宝打量着宽大但古旧的店面,心里暗叹,若不是门外横匾写着六和钱庄,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单看店面比汇合钱庄破旧了许多,若非亲见真很难想象大明第一钱庄总号铺面竟如此寒酸,这真应了那句俗话,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钱有禄负手,抬头瞧着柜台上金漆横匾上的题字,童叟无欺。字写的中正丰腴,笔力沉浑,颇有颜体精髓。 钱有禄眼神微眯瞧着匾额的落款,嘴角绽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徐阁老倒是很大方啊,连同门外的正匾,身为朝廷内阁辅竟屈尊降阶给商贾铺面铜臭之所提了两块匾额,真是难为了他自诩两袖清风,不爱财的手。 昔日严嵩辅政时,六必居的题字,还是赵家兄弟花重金贿赂的严嵩妻欧阳氏,欧阳氏故意多次在严嵩面前临写六必居三个字,而且故意写丑了,引起严嵩注意,严嵩不疑有他,且夫妻伉俪,就笑着挥笔写了六必居三字,以供欧阳氏参照临摹,赵氏兄弟这才骗得严嵩墨宝。 钱有禄吧嗒了一下嘴,严嵩贪财但顾惜羽毛不为商贾题字,徐阶清廉却为商贾连题二匾,有趣!一旁站立的江林偷瞟着钱有禄,眼中闪过羞愧懊悔之色。 孟史引着孟恩远从偏门急匆匆走出,孟恩远微喘着粗气,抬眼瞧到钱有禄以及大堂的内阴森逼人的气势,脸色微微一变,果然是景王!心里一阵紧,急忙快步来到钱有禄身前,翻身跪倒:“孟恩远叩见钱总管。” 钱有禄急忙笑着搀扶住孟恩远:“玉如兄你这是干什么?有禄不过是景王府一名小小的外府管事,又不是朝廷命官,你给我行得哪门子礼。” 孟恩远白着脸强笑了一下,转而暴跳如雷道:“人都死了吗,混账东西,还不赶快上茶!把我从黄山带回的极品云雾赶快沏上!”转而谦恭的笑道:“恩远家中有些琐事,迎接来迟,钱总管切莫见怪,请,快请上座。”引着钱有禄和刘全宝来到左侧靠窗的偏座。 钱有禄和刘全宝落座,这才现孟恩远依旧站着。钱有禄笑道:“我们是客,玉如兄是主,我们坐着,玉如兄反倒站着,难不成玉如兄是要赶我们走不成?” 孟史急忙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孟恩远身后,轻声道:“东家请坐。” 孟恩远拱手陪笑道:“钱总管说笑了,您可是恩远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拿捏着坐下了,眼神瞟了一眼刘全宝,又急忙收回,咧嘴干笑着。 钱有禄轻拍额头,笑道:“失礼,失礼。玉如兄,我来介绍,这位是王爷在江南外庄分号的刘掌柜。” 刘全宝站起身,抱拳施礼道:“刘全宝见过孟掌柜。” “不敢,不敢。”孟恩远满脸堆笑,急忙站起还礼。一名伙计端着茶盘过来,将茶盏放在钱有禄和刘全宝中间的红木茶几上。 钱有禄瞧了一眼,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好茶。” “难得钱总管喜欢,墨卿,从黄山带回的二斤云雾,都孝敬给钱总管。” “不可,有禄怎能夺人所好。” 孟恩远陪笑道:“钱总管您就莫打我的脸了,我那些庄稼汉的习性您是知道的。虽说这两年赚了些辛苦钱,可饮茶这种风雅之事,我是怎么也学不会,我觉着还不如白水喝着痛快。” 钱有禄哈哈一笑:“那有禄就受之不恭了。” 孟恩远嘿嘿笑了几声,眼神闪烁瞧着大堂内面无表情的锦衣卫,事情已经明摆着了,钱有禄这是先礼后兵,看起来今儿老夫不吐血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唉!希望你们这帮子混蛋杂碎莫要太过分,否则老夫没命,你们也别想舒坦了! 沉吟了片刻,暗咬咬牙,抱拳笑道:“钱总管和刘掌柜大驾光临,敝号是蓬荜生辉。以前本小利薄,像钱总管这样的大人物,恩远有心巴结,可心有余力不足,因此一直不敢在钱总管面前丢脸。钱总管是知道的,敝号这两年在京城生意还做得差强人意,赚了些辛苦银子。孝敬景王殿下和钱总管的心又活络起来,今儿喜鹊闹枝,钱总管和刘掌柜还有这些兄弟们大驾光临,恩远真是喜出望外,墨卿,快去柜上拿二十万两钱票。” 孟史愣了一下,低沉道:“是。”转身要走向柜台。 “慢着。”钱有禄似笑非笑的瞧着孟恩远:“恩远兄这是何意啊?难不成你以为有禄是来讹诈恩远兄银子来的?” 孟恩远肥胖的身子轻微一颤,强笑道:“钱总管千万莫误会,这只是恩远的一点孝敬。”瞧着钱有禄越来越冷的笑意,真恨不得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日他祖宗八代。 孟恩远脸色苍白,使劲咬了咬牙,声音透出痛苦:“您若是嫌少,请您开个价,只要小号拿得出,恩远绝无二话。” 钱有禄笑着叹了口气:“恩远兄啊,恩远兄,你这真是让有禄汗颜啊!有禄原以为你我同在一条街上做生意,远亲不如近邻。虽然与你恩远兄没有深交,但六和钱庄童叟无欺,你恩远兄诚信待人的为商之道,有禄可是深感佩服。正好王爷要存银子,有禄想都没想就径直来六和钱庄了,可万万没想到,恩远兄竟将有禄当成了敲诈钱财的匪类,有禄无话好说了,告辞了。” “慢!”孟恩远腾地站起身来,惊疑不敢置信的看着钱有禄:“钱总管刚才说您是来小号存银的?” 钱有禄站起身来,好整以暇的用大袖拂了拂身上的素白道氅,似笑非笑道:“不是存银,难不成钱某还当真是来敲诈的吗?” 孟恩远惊喜交加的连连拱手:“哎呀!恩远昏聩该死,钱总管可千万莫生气,恩远给您赔不是了。” “赔不是就不必了,既然恩远兄不喜欢跟有禄打交道,有禄不打搅就是,告辞了。”钱有禄作势要走。 孟恩远一躬到底:“钱总管若真就这么走了,恩远羞愧的从此就无法做人了。” 刘全宝笑道:“有禄兄,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咱们若真这么走了,岂不真伤了感情。” 钱有禄瞧着刘全宝,会意的微挑了一下眉梢,叹了口气,坐下了。 孟恩远感激涕零的又冲刘全宝深施了一礼:“大恩不言谢,刘掌柜的恩德,恩远永世不忘。” “孟掌柜客气了。”刘全宝笑着也坐下了。 孟恩远心里简直是心花怒放,不仅担心惊惧的事没有生,反而要和景王攀上关系。有了王孙贵胄这把保护伞,自己以后的生意会是怎样顺风顺水大财源,孟恩远就算脑子是屁股,都能将**笑开的。 快步上前,赔罪殷勤的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双手奉与钱有禄。钱有禄故作犹豫了片刻,自嘲的一笑,接过了茶盏。 孟恩远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正要再端起茶几上刘全宝的茶盏,刘全宝伸手按住盖碗,笑道:“孟掌柜不必客气。” 孟恩远陪笑了几声,目光灼灼的瞧着喝茶的钱有禄,小心翼翼的问道:“恩远斗胆请问钱总管,不知景王殿下想要在小号存多少银两?” 钱有禄轻吹着漂浮在琥珀色茶汤上的几片雀舌般微黄的茶叶,轻呷了一口:“不多,四百万两银子。” 孟恩远两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上,瞬间又直了起来,惊喜交加不敢置信的颤抖问道:“钱、钱总管不、不是在说玩笑?” 钱有禄放下茶碗,微笑看着满脸惊喜的孟恩远:“孟掌柜这可是第二次怀疑钱某的诚意了。” “不敢,不敢,恩远失言,钱总管千万莫怪罪。”孟恩远惊得慌忙作起揖来。 “孟掌柜,若是不信,银车就在贵号门外,可亲自出去一观。”刘全宝微笑道。 “恩远失礼。”孟恩远匆匆的冲钱有禄和刘全宝拱了拱手,就迫不及待快步出了钱庄。江林施了一礼,紧跟着孟恩远出去了。 钱有禄眼神微睨向躬身站在孟恩远座位旁的孟史,淡淡道:“大帐房,不出去陪你们掌柜的一同瞧瞧,也好做个心里有数。” 孟史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瞧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钱有禄,躬身施了一礼,也急匆匆出去了。 孟恩远快步来到头一辆马车前,身后传来江林的声音:“赵龙兄弟,这是钱庄孟掌柜,让他验看一下银车。” 赵龙笑着点点头,伸手拉住孟恩远的手,孟史也来到孟恩远身后,用手推着孟恩远肥胖的身子,将孟恩远搀扶上了车,掀起车帘,孟恩远和孟史进入车内。 赵龙笑着冲江林抱拳,江林也急忙笑着还礼,随钱有禄和刘全宝去东北城汇合钱庄,瞧着刘全宝和这帮子车把式谈笑风生的样子,江林就心里清楚,这些精气神外溢,身上都有着不低拳脚功夫的车把式恐怕都是王爷的心腹随从,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赵龙等师兄弟们的心情从听闻刘全宝告知大掌柜是王爷,一直到现在还在激动狂喜不已。赵龙瞧着一身大红麒麟过肩曳衫的江林脸上对自己露出的谦和笑意,心里自豪的恨不得张嘴大声吼几嗓子。 车厢内,十几口上下垒着的包铜红木大箱,靠车门的三口大箱打开,孟恩远瞧着箱内摆放齐整满满登登的银锭,兴奋的嘴都合不拢了。 也无怪他如此高兴,从二十年前六和钱庄开张到如今,这是钱庄接到的最大一笔存银,而且还是景王府的银子。 孟恩远颤抖着从箱内拿起一锭足重五十两的银锭,瞧着泛着青筋的银锭:“真是好成色。” 孟史笑道:“恭喜东家。”孟恩远将打开的三口大箱恋恋不舍的合上,孟史急忙掀起车帘,两人依次下了车。 孟恩远快步飞奔回钱庄,巨量银锭不住在眼前晃悠,平日好色的心竟在从站在街上的成群绝色粉头们身旁走过,没有丝毫的跳动,双眼也仿若未见一般。 跟在身后的孟史则贪婪的从这些粉头脸上身上飞快扫过,眼中难以抑制的yin邪之色若是刀剪,这些粉头早就已不着一缕了。 钱有禄瞧着满脸兴奋狂喜快步进来的孟恩远,微笑道:“怎么样,这回孟掌柜相信钱某不是闲着无聊找你说笑来的吧?!” 孟恩远深施一礼:“钱总管对敝号和恩远的恩德真是山高海深,恩远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钱有禄鄙夷的一笑:“山高海深?恩远兄太小家子气了吧,堂堂大明第一钱庄的掌柜东家,这点银子就至于如此失态吗?” 孟恩远一愣,惊愕的看着一脸倨傲之色的钱有禄,这点银子?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四百万两白花花的银锭!孟恩远暗咽了一口唾沫,干笑道:“不怕钱总管笑话,您送来这么大一笔存银,小号自开业以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自然了,那些小家小户哪能跟王爷府上比。” 钱有禄一挑眉梢,冷笑道:“有禄还以为恩远兄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不成想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就如此失态,看起来王爷吩咐的大事,在大明朝是办不成了。” 孟恩远心里一激灵,大事?!难不成还有更大笔的银子要存在我这里?!孟恩远的心脏狂跳的大有砸碎胸腔飞出来之势,如此惊人的大买卖,要是让他这么走了,恐怕这一生也不会再碰到第二次,绝不能让它从自己手里溜掉。 孟恩远暗暗狠,慢慢深吸了一家口气,抱拳施礼道:“恩远受教了。钱总管放心,您若真垂恩恩远,恩远就是头拱地也要将景王殿下交付的大事办成。” 钱有禄作势要起来的身子又慢慢坐下了,孟恩远眼神偷瞟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满脸近乎哀求的看着钱有禄。钱有禄瞧向刘全宝,孟恩远哀求的眼神也立即望向刘全宝。 钱有禄和刘全宝的眼神相碰,刘全宝眼神闪出敬服之色,东家果然识人,钱有禄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一手欲擒故纵请君入瓮的计策使得漂亮,就算换做是我,恐怕十之**也会中计上钩。 刘全宝故作沉吟的微垂头片刻,又慢慢抬起轻轻点点头。钱有禄沉声道:“都退出去,把门关上。”江林和一干锦衣卫都快步出了钱庄。 孟恩远也沉声道:“你们也都出去。”躲在柜台后噤如寒蝉的伙计和几名账房也都急忙出了柜台,快步走出钱庄。 “你们谈,我去门外看着。”刘全宝突然站起身,也出去了,钱庄两扇厚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关上了,大堂内的光线也瞬间暗了下来。钱有禄瞧着关闭的店门,眼中流露出激动感激之色,心里明白,刘全宝这样做,隐含的意思就是不和自己抢功。 孟恩远瞧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照射下钱有禄那张半明半暗透着阴森的脸,心里缓缓升起紧张惊惧,但随即又被强烈的贪欲扼杀于无形,富贵险中求,天下哪有没风险就能赚到银子的买卖。孟恩远双眼又亮了起来,闪动着强烈的贪婪之光瞧着钱有禄。 钱有禄慢慢收回目光,瞧着孟恩远,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我口说出,听入你耳,咱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听闻到的每个字你要永远烂在肚子里,但有丝毫泄露,恩远兄,这可要殃及十族,你可要想好。” 孟恩远脸色一变,目光闪烁了片刻,眼中露出坚忍决然之色,低沉的说道:“恩远明白。钱总管请说吧。” 钱有禄身子向前探了探,低声道:“恩远兄的手段,有禄有过耳闻,这回王爷悄悄回京,恩远兄想必已知晓。”孟恩远也不隐瞒,无声的点点头。 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昨晚,王爷与圣上的君臣奏对,恩远兄可曾听到些耳闻?” 孟恩远躬身低声道:“恩远不敢瞒钱总管,恩远虽知晓王爷进宫,但与圣上谈了些什么,恩远没这个本事探听到。” 钱有禄笑了一下:“那我告诉你,王爷和圣上父子君臣昨晚谈完,王爷回来,交给有禄一件大事。” 孟恩远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心知要说正题了,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钱庄账簿 “大明去年一年连商课、盐课总加起来,四千三百六十万两白银。今年想必不会多出这个数。” 孟恩远没有说话,心里清楚,今年南北都有大灾,税银能收上满四千万两恐怕都难。可这些事与王爷说的大事又有何干联? 钱有禄低声道:“王爷对有禄说,国家的银子总不够花,得想办法挣银子,因此就想把税银先存到你的钱庄,这样既能让银子生银子,又安安稳稳,何乐而不为。” 孟恩远身子剧烈一震,惊呆了,将大明一年的税银存到我的钱庄,我没听错吧? 钱有禄盯着孟恩远的脸色,伸手在孟恩远眼前晃了晃:“恩远兄,你没事吧。” 孟恩远呆滞的眼球下意识的随着钱有禄的手左右闪动着,一股强烈的念头从心底升起,恨不得马上去祠堂祭拜祖先,大明朝的国库搬到自己的钱庄,孟恩远不认为自己能有这么大的福分,一定是上古不知名的那些祖宗连同家谱有名的列祖列宗一起发力才让自己得到这想想就能兴奋昏死过去的福运。 孟恩远呆滞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慢慢抬头望向钱有禄,猛然醒过神来,这么一笔天大的生意,自己不仅仅是在和亲王合作,而是在和未来的大明皇帝合作。当今圣上竟然将举国的财政交给了景王,就算是白痴也应该明白如今的景王已是铁板钉钉会是未来大明的主宰。这笔生意等于是在和两位大明天子在合作! 孟恩远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什么陶朱公、石崇甚至国朝初年那个沈百万统统都要跪伏在老夫脚下,对老夫顶礼膜拜! 钱有禄脸上也浮动着怪异的笑意:“怎么恩远兄还没回过神来吗?!” 孟恩远一激灵,突然翻身跪倒:“钱总管您真是孟恩远的衣食父母。” “这怎么话说的,快起来。”钱有禄笑着过去搀扶起孟恩远。 孟恩远感激涕零的看着钱有禄,突然犹疑道:“钱总管,各省税银和商课以及盐课从水陆运抵京师,时间有长有短,应该是分批存入小号。” “这是自然。” “不知每笔存入银两多长时间提取?” “半年。” “可今年,恩远听闻南北直隶都有水旱天灾,还有河南听闻也闹起了蝗灾,京里大小官员的欠俸又有数月了,还有九边的军费,这些可都需要银山去填,钱总管能保证每笔存银都能存够半年吗?” “这些似乎不是你恩远兄该操心的吧?” 恩远慌忙笑道:“钱总管说的是,这些朝政大事,恩远一介商贾,连与闻都不敢与闻的。可是钱总管您清楚,国库税银存入小号,小号可没这个本事让银子生银子,小号要拿这些税银做生意,才能得利。” 钱有禄笑道:“有禄知晓你六和钱庄的生意做的可是风生水起,陆路上只要马匹商队能走到的地方,甭管是蒙古俺答还是安南都有你的生意,还有虽然朝廷禁海,可你恩远兄的生意做到的地方真可堪比成祖爷时三宝太监的西洋船队到过的地方。” “钱总管过奖了。”孟恩远嘿嘿笑道。 钱有禄微笑道:“虽然朝廷抗倭多年,禁止与倭寇做生意,可你恩远兄的船队却从不被倭寇所劫,恩远兄真是好本事啊。” 孟恩远脸色一变,强笑道:“这一点只能说恩远仰赖列祖列宗和朝廷的福,这都是朝廷剿倭有方,才使海路通畅。” 钱有禄微微一笑:“恩远兄不必多心,有禄只是在夸你经营有道会做生意,别无他意。”孟恩远忙附和的笑了笑,瞧着钱有禄的神情并无异样,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钱有禄端起茶碗,轻呷了一口:“对了,刚才恩远兄想说什么来着?” 孟恩远急忙道:“恩远是想说,存在小号的税银不能干放着,要拿出来做生意,可这做生意需要时间才能回本得利,恩远是怕,我刚将银子周转出去,朝廷就因为朝政大事,急需银子,那恩远可就吃罪不起了。” “你放心,我刚说的半年,是王爷吩咐的。既然决定将税银存在你这里,就是要得利,不见着利,收回又有何用,这不成了瞎折腾了吗?” “可就怕朝廷救灾或是发俸,急需用银,突然催讨,就,”孟恩远依旧担心的问道。 钱有禄冷笑道:“救灾?有禄倒想请问恩远兄,你几时见过朝廷痛痛快快拿银子出来救灾的?位居庙堂的那些朝廷大员哪个不是相互推搪扯皮少说数月,等扯皮够了,那少得可怜的救灾银两才不紧不慢下拨下去。放心,晚救几日,天塌不下来。至于那些官员的欠俸,只要真有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多等几个月,他们也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孟恩远恍然的点点头,喜笑颜开道:“钱总管的这番话,真如同给恩远吃了个定心丸。” “你安心了,接下来该让有禄和王爷安心了吧。”钱有禄皮笑肉不笑道。孟恩远一愣,不明所以的瞧着钱有禄。 “利息啊!” 孟恩远醒过神来,尴尬的笑道:“钱总管莫见怪,恩远实在是太兴奋,一时这脑子,” “谈完正经事,等有禄走了,恩远兄再兴奋也不迟。” “对对对,钱总管教训的是。”孟恩远尴尬的笑笑,随即低头目光闪烁盘算着沉吟起来。钱有禄端起茶盏,边斜睨着眼瞧着孟恩远,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钱总管给了恩远天大的恩惠,恩远也不藏着掖着,年息八厘,其中一厘是孝敬钱总管的。”孟恩远咬牙道。 “八厘?!”钱有禄将茶盏重重的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冷笑看着孟恩远:“孟掌柜你当我钱某人是刚出道的愣头青吗?!实话告诉你,再来你六和钱庄前,钱某也曾拿那四百万两探过京城其他钱庄,他们可都是给到十厘。” “十厘?!不可能!钱总管,恩远不敢欺瞒,八厘已是京城钱庄最高了,他们那是为了抢生意,胡乱出价。钱总管您也是为景王殿下经营着商铺产业,应当知晓现在生意艰难,这东南闹了多年的倭寇,辽东、宣大还抵御着不断滋扰的蒙古鞑子,商路都让他们堵上了。先不说蒙古鞑子,就说这倭寇,虽然东南的倭寇给赶跑了,可您也知晓,倭寇贼心不死,不定什么时候又给你闹起来,咱大明又禁海,与西洋的生意如今也几乎就断绝了。年息八厘已是最上限了-本文转自书书网-http:l-,超过八厘,就没了赚头了,钱总管您老总不是想让恩远赔钱吧?再说恩远就是想赔,也赔不起啊!”孟恩远苦着脸作揖说道。 钱有禄冷笑道:“孟掌柜言过其实了吧,不说我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你倒腾到西洋海外大赚特赚,也先不说你又将西洋诸国的香料、象牙、玛瑙、宝石等珍贵稀罕物再运回大明,转手暴利。就说这两京一十三省达官贵人、巨商富贾家里的夫人小姐们身上穿的波斯西洋布、倭国的鸟布、高丽国的马尾布这些进口布料最少有一半是你孟恩远弄回来的,仅这一项你可就是富可敌国。” “冤枉啊!钱总管,恩远不敢隐瞒,您说的这些进口布,绝没有倭国鸟布,其他恩远确实贩回了一些,可连十成中的一成都不到。” 孟恩远的脸如土色,连连作揖,心里清楚,本朝海禁可是大明历朝最严厉的。胆敢与倭寇通商,一经查出,不仅货物要全缴焚毁,主使者还要处以大辟之刑,全家老少都要流放口外。 钱有禄冷笑道:“孟掌柜如此善财难舍,看来这笔生意是谈不成了,既如此,钱某只能另寻别家了。” “慢!钱总管请留步!”孟恩远慌张地喊道。 钱有禄慢慢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孟恩远:“怎么,孟掌柜同意加到十厘了?” 孟恩远脸色青白,嘴角轻微抽搐着,半晌,咬牙道:“原本账簿是钱庄最高机密,除掌柜,是不给任何人看得。但为了表示恩远的诚意,墨卿!” 孟史从偏门快步走了出来,躬身道:“东家有何吩咐?” “你暂代老夫好生相陪钱总管。”孟恩远冲钱有禄施了一礼,转身快步从偏门出去了。 钱有禄背负着手,站在大堂中央,俊秀的脸上浮动着诡异的微笑,淡淡的瞧着孟史。孟史默然了片刻,抱拳深施了一礼,转身也从偏门急匆匆离去了。 盏茶功夫,孟史急匆匆从偏门快步走出,正了正衣冠,又默然站着。 钱有禄微微一笑,走回座位坐下,刚端起茶盏,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从偏门传出,孟恩远抱着一口中型包铜红木箱子从偏门走出。 钱有禄吃惊地站起身来:“恩远兄你这是?” 孟恩远阻止孟史帮忙,喘着粗气道:“出去吧。”孟史躬身施了一礼,又从偏门出去了。 孟恩远将木箱放下,将身上穿的波斯西洋布直裰解开,从内衣肚腹间的一条锦带丝绦解下一大串钥匙,翻检了片刻,握着一把铜钥匙,捅开了木箱上的铜锁,将木箱打开。 钱有禄探头瞧去,里面满满登登整齐摆放着全是锦缎黑面账簿。孟恩远拿起一本最上面的账簿,气喘吁吁的递给钱有禄:“这箱子里都是宫里二十四衙门内宦在六和钱庄的存银,钱总管看了就应明白恩远没有半句谎言。” 钱有禄急忙接过账簿,打开,眼中闪过吃惊之色,账簿头一页正楷写着司礼监秉笔太监滕祥存银明细。钱有禄瞧着第一笔四百两的存银的日期是大统二十九年三月,钱有禄知晓滕祥是大统二十九年二月从酒醋面局管事太监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 从二十九年三月起,滕祥每月都有数百两不等的银子存进六和钱庄,并且一直都没有提出过一两银子,而且年息都是八厘。 钱有禄抬眼瞧了一眼孟恩远,大统二十九年你就敢将年息暗暗提到八厘,无怪从宫里二十四衙门到朝廷大小十八衙门的内宦、官员全都趋之若鹜都将银子存到了你的钱庄内。 钱有禄翻到账簿的最后一页,大统三十四年六月,存银已涨至六千两,心里一动,三十四年好像是李准和他干爹滕祥用贪贿辜恩的罪名扳倒了圣济殿太监总管陆海,李准接替了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太监总管去了官洲,鹿野孙记药行的孙立又将孝敬陆海的银子转而孝敬给李准。 钱有禄将账簿合上,慢慢递给孟恩远。孟恩远接过账簿,急忙又将账簿放回箱内,合上箱盖,上了锁,将那一大串铜钥匙又挂回锦带丝绦上。 钱有禄眼神微眯,一丝寒光从瞳仁射出,但稍显即收,转身走向关闭的大门。 正在穿戴整理直裰的孟恩远脸色大变,脱口惊呼道:“怎么钱总管依旧不信?” 钱有禄站在门前:“四百万两银子留下,明日钱某过来一并签存银契约,后日漕运来的第一笔税银就到了,会在天黑直接拉到钱庄。”话音刚落,钱有禄拉开厚重的红木大门,走了出去。 孟恩远惊喜的呆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冲着打开的店门一躬到底:“孟恩远送钱总管。”慢慢直起身子,胖脸已兴奋的如同包子开褶了,突然挥舞着双臂蹦了起来,地面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发财了,发大财了,玉儿,我的肉蛋蛋,老爷来了!哈哈哈哈哈。”孟恩远大笑着捧着红木箱子竟飞奔出了偏门。 江林沉声喝道:“起!”十二名天香楼和胭脂楼的头牌粉头香肩一挑,玉手握着嵌玉的轿柄,将丝幔垂悬的紫藤软轿抬了起来。 前队变后队,一二百米香艳勾魂与阴森肃杀完美结合的队伍又沿着空旷的街道向回路走去,簇拥在街道两侧越聚越多的人流也随着队伍的开拔拥挤着沿着街道两侧跟随着队伍。 十二名头牌粉头抬着紫藤软轿走了百米在半论堂门前又停下了,将软轿缓缓放落,不待两名抬轿的头牌粉头掀开丝幔,钱有禄和刘全宝已掀起丝幔,下了软轿,已跟随簇拥到半论堂门前的人流慌忙向后退去,面无表情的钱有禄和刘全宝迈步走进半论堂内。 跟随在紫藤软轿后的数十锦衣卫队列中的四人抬绿呢软轿也放下,江林掀起轿帘,出了轿子,摆了一下手,带着四个锦衣卫也快步进了半论堂。 除了十几名眉清目秀的小厮也在半论堂停下,这支一二百米的香艳阴森结合的队伍依旧沿着棋盘街向前行去,街道两侧的簇拥的围观人群眼神中虽然都透露出畏惧之色,但如此难得一见的美人胭脂群,又让他们也大着胆子慢慢跟随着,繁华热闹的棋盘街也因此破天荒的冷清下来。 钱有禄刚步入前厅大堂,胡彰快步从柜台奔出,脸上强挤出的惊慌谄媚笑容刚露出,钱有禄沉声喝道:“拿下!”两名锦衣卫如脱兔一般从钱有禄身后闪身窜出,将胡彰按倒在地。 胡彰惊叫道:“胡彰无罪,东家为何拿我?”钱有禄眼中闪过厌恶之色,阴沉着脸迈步走向正厅大堂对面的厅门。 此时刚到巳时一刻,一楼大堂还没有食客,几名伙计正在擦抹清扫,惊见眼前这一幕,吓得几名伙计全都跪倒在地。 胡彰惊怖的瞧着钱有禄未发一言离去的背影,虽然震惊不明白自己已经向王妃娘娘告密,钱有禄怎么还能活着回来,但心里却非常清楚,钱有禄已知晓自己出卖过他。惊怒的吼道:“钱有禄你这个叛逆,老子不服,老子要到娘娘那去告你!” 两名锦衣卫望向江林,江林冷笑着用手在脖子划了一下:“不自量力痴心妄想的狗东西!”鄙夷的啐了一口,快步追向钱有禄和刘全宝。 “我是王妃娘娘的人,你们敢,”胡彰惊怒的尖叫如同被踩了脖子的鸭子噶然止住,无声无息了。 两匹通体紫红的高头神骏拉着紫缎帷幕重檐银顶的马车停在了翻滚翱翔的四龙照壁旁。李元清跳下马车,躬身刚要答话,车帘掀起,陈烨躬身走出,李元清来不及去拿车架上裹着黄丝锦缎的板凳,急忙翻身跪伏在地。 陈烨瞧着以背做凳跪伏在地的李元清,沉声道:“站起来。”李元清急忙站起身,躬身肃立。 陈烨下了马车,瞧着李元清,想说什么,摇摇头迈步走向府前的巨石台阶,王府门前的护卫和两名听事早已跪伏在地。陈烨瞧了他们一眼,心里暗叹了口气,相比之下,大明朝只是宫里内宦和东厂锦衣卫镇抚司自称奴才,这一点比清朝将全族都称为奴才还算是要强。可是其他,唉,真是一无是处! 陈烨微垂着头边胡乱想着边向前走,一路上来往的宫女、听事、奉御都慌忙跪伏在地。陈烨丝毫未觉,从他们身旁快步走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内府 听事奉御和宫女们悄悄抬起头,瞧着陈烨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都露出惊惧之色互相对视了一眼,昔日景王暴虐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都在心里警告着自己,王爷阴沉着脸一定是心情不好,可千万不要犯任何错,否则性命一定不保。听事奉御和宫女们爬起身来,急匆匆闪开,去通知平日相好的其他听事、奉御和宫女。 陈烨出了齐家殿,下了台阶,沿着大坪的青石板道走向克己殿,无意间抬眼望去,瞧到郑三刀和廖仆背对着自己站在克己殿外,正在窃窃私语着,快步走了过去,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这般鬼鬼祟祟,不会是想谋害本王吧。” 郑三刀和廖仆急忙分开,转身跪倒:“参见王爷。” 陈烨一愣,瞧着突然口气变得恭敬陌生的郑三刀,笑了一下:“起来吧。”郑三刀和廖仆站起身来,都微躬着身。 陈烨淡淡的问道:“有事吗?” 郑三刀抬头哀怨的瞧了一眼陈烨,刚要张嘴,一旁的廖仆陪笑道:“回王爷,我和刀哥过来,就是想瞧瞧王爷您有何吩咐我们做的事。” 陈烨淡淡道:“本王没什么事要吩咐你们的。”廖仆尴尬的一笑。 “你们若是没事要说,就退下吧。”陈烨迈步走向台阶。 “王爷,怎、怎么没看到李总管?” 陈烨停住脚步,转身瞧着笑容透着僵硬的廖仆,又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郑三刀:“本王吩咐李准去请高聘君,怎么你们找李总管有事?” 郑三刀猛地抬起头,满脸憋屈悲愤的刚要张嘴,廖仆急忙抢着陪笑道:“没、没事。既然王爷没啥事让我们哥俩做,那我们告退了。” 廖仆躬身施了一礼,悄悄扥了一下郑三刀的袖子,郑三刀猛地转身大踏步向齐家殿走去,廖仆强笑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 陈烨瞧着郑三刀气冲冲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迈步上了台阶,跪在殿门前的一名听事急忙推开殿门,陈烨迈步走进殿内,身子刚靠在楠木座椅上,想舒服的伸个懒腰,三名俏丽的宫女战兢兢的走进殿内。 一名宫女端着托盘,将托盘内的茶盏放在桌上,另两名宫女手里则捧着锦丝内衣裤和素色纹绣着红花绿草的长衫,蹲身施礼,声音有些颤道:“奴婢服侍王爷更衣。” 陈烨放下手臂,瞧了一眼三名宫女身上薄如蝉翼的宫裙,内里通透一目了然,竟然毫无遮挡,身子一颤,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眼神挪开,微笑道:“不必了,你们下去吧。三名宫女都是一愣,都不由自主抬起头,怔怔的瞧着陈烨。 陈烨端起茶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沏的茶不错,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三名宫女又是一愣,美眸内都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异,王爷这是怎么了,不仅没对我们怎样,反而竟对我们温雅有礼,与从前如两个人一般。陈烨用盖碗轻轻拨弄着漂浮的几片茶叶:“不用你们伺候了,本王想一个人静静,你们下去吧。” “是。” 三名宫女醒过神来,急忙蹲身施礼,转身之际俏媚的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笑意,迈着轻快的莲步出了殿门。 陈烨放下茶盏,有些头疼的轻拍了拍脑门,得尽快吩咐李准将王府内乌七八糟的风气全都肃清,朱载圳这混蛋真是变态,将王府弄得如澡堂子一般,简直都要赤诚相见了。 陈烨皱着眉,茶盏内的茶水刚刚喝完,李准急匆匆走进殿内。陈烨兴奋的站起身来:“不必通禀了,快请聘君进来。” 李准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躬身苦笑道:“主子,奴才没将高聘君请来,奴才到了高府,高聘君的两个小孙儿对奴才说,今儿天没亮,高聘君就被礼科给事中董老爷请去为他老母诊病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陈烨愣了一下,笑道:“这倒是稀罕事,清水衙门的言官府上也能将贪财的高聘君请去。” 李准嘿嘿笑道:“奴才也是这么问的,可主子您猜高聘君那两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子是怎么跟奴才说的?” “灵风和灵云那两个小神棍是怎么说的?”陈烨笑道。 李准嘿嘿笑道:“他们瞪着黑嗔嗔的大眼睛神情严肃的对奴才说,高聘君最敬重敢言的清官,为清官家里治病分文不取。奴才听完,就在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脑袋上狠狠的弹了两下,两个小家伙立马说了实话,高聘君没等谈出诊费,就被董元强行架走了。” “哦?董元就是那个礼科给事中吧?!” 李准点头笑道:“董元是湖南骡子,又侍母至孝,老母病重,那还有功夫听高聘君趁机敲诈,再说已欠了好几个月的俸禄,他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如此不顾斯文,强行绑走了高聘君。陈烨点点头,笑而不言,沉吟着慢慢坐下了。 “奴才已留了话,高聘君回来听闻,一定会赶来王府见主子的。” 李准偷觑了陈烨一眼,见陈烨无话,迈步过来,揭开盖碗,立时变色道:“这帮子奴婢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主子,奴才要动家法,好好整肃府上这帮子懒惰的奴才们。” 陈烨笑道:“不怪她们,是我吩咐不让她们进来侍候的。不过这府上的风气是该正一正了。” 李准不解的看着陈烨:“正风气?主子这话奴才不太明白。” 陈烨苦笑道:“宫女们身上穿的实在不像样子,虽然咱这是王府,闲杂人等不能轻易出入,可是毕竟府上还有众多护卫,还有三刀他们,让他们瞧到,还以为走错去了澡堂子呢。” 李准恍然,扑哧轻笑道:“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到那些奴婢。” 陈烨苦笑道:“我知道,这大概都是本王从前荒唐定下的规矩吧。” “奴才说的不是这个,咱们王府内奴婢们的穿着打扮确实是主子亲自下令让她们如此的,可从前奴婢们是不准到前三殿,只在内府后宫。zdff贴吧手打团前三殿一直都是听事在侍候主子。主子这回回来,没住在内府寝宫,奴才也是一时疏忽,就打了一些奴婢到前殿来伺候,这事主子要怪就怪罪奴才吧。” 陈烨也恍然,苦笑道:“算了,你还是不要让她们来前殿了,还有今后不许穿成这样。对了,这些茶盏碗盘你要抓紧都换了。” “是,奴才遵旨。”李准躬身答道,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主子,刚才奴才听王妃娘娘跟前的贴身牙牌回奏,王妃娘娘昨晚被主子呵斥回内府,就一直寝宫偏殿跪着,直到现在还没起身,您看?” 陈烨一愣:“一直跪到现在?!”微皱眉头,沉吟起来,直到现在陈烨也没想出个妥善的法子该如何安置余王妃。虽然自己已取而代之成了景王朱载圳,可陈烨绝没想过要连朱载圳的女人也一起笑纳。 这女人虽然貌美如仙,但心肠实在是狠毒了一些,通过昨晚和余王妃的对话以及从王府一干内宦和宫女瞧着自己那惊骇恐惧的神情,陈烨清楚,若是真的朱载圳回来,余王妃肯定会饱受非人的折磨虐待痛苦悲惨的死去。 可陈烨毕竟不是景王朱载圳,余王妃和自己一丝仇怨都没有,陈烨无法对她下狠手。 但陈烨心里又清楚得很,若不处置余王妃,就等于对余王妃犯下的抄家灭族大罪也一同淹了,当做没生,可这也就等于自己还要留这女人在王府,这不啻是在自己身旁放了一颗随时都能炸死自己的炸弹。虽然通过和大统的交谈,陈烨可以很肯定自己和朱载圳酷似到了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可余王妃毕竟是朱载圳的枕边人,对朱载圳的了解过了任何人,自己虽然不会碰她,可朝夕相处,很难保证不被她瞧出破绽。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杀就只能废掉,让她离自己远点。站起身:“走,去瞧瞧。” 李准忙引着陈烨从正殿左侧雕刻着梅兰竹菊的屏风旁经过来到后殿殿门,推开殿门,引着陈烨出殿,上了雕梁画栋的围廊,向前走去。 陈烨瞧着回廊中间空地两侧栽种的剪裁齐整的花草和中间用太湖石堆砌的嶙峋假山,回身瞧了一眼殿门,没想到殿后竟是别有洞天。 李准引着陈烨从对面回廊正中的拱门出去,下了台阶,又是一片四周栽种着桑槐,两侧修剪齐整的花圃,足有四五丈大小大坪,大坪对面一道纯白石建造的飞檐斗拱,朱红大门钉着铮亮的铜钉,门前左右肃身站立着两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 李准引着陈烨走向内府大门,笑道:“主子是不是瞧着咱们王府和裕王府大不相同。” 陈烨笑道:“他的内府我没去过,可前殿大不相同,相比之下,我这座王府前殿看着简朴了许多。” 李准笑道:“瞧主子刚才好奇的神情,奴才就知道主子是忘记了。其实按照咱大明亲王府的规制,您和裕王的府宅并无不同。” “那为什么我的王府前殿会是这样?”陈烨不解的问道。 李准笑道:“回主子,咱们王府原本也是五道正门,七座正殿,正殿前夕皆用汉白玉雕饰的护栏。每座正殿两侧翼楼皆是九间。可主子自打分府住进景王府,就甚是不喜王府建造的格局。住了没一年,您就在王府内大兴土木,将正门前殿全都推到,建成今日这样,只留了三座正殿,空出来的地方全都建成了内府后宫。” 陈烨瞧了一眼跪倒的听事,迈步走进门内,问道:“擅改朝廷规制,朝里的言官御史就没人弹劾本王吗?” 李准笑道:“自然是不少心怀叵测的混账上了奏本,可主子万岁爷看了您新建王府的图样,只是笑着说了句胡闹,就再没说什么。那帮子御史言官还想闹,被当时的内阁辅严嵩将他们压了下去。” 陈烨瞧着内府内亭台楼阁林立,湖光山色,占地数百亩的内府后宫,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我的内府竟然这么大?!”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瞧着这景色,您的心里敞亮多了吧。” 陈烨由衷的点点头,心里暗叹道,朱载圳虽然继承乃祖乃父yin乱奢靡之风,但这座仿若园林一般的内府建造风格倒是颇有品位。 李准引着陈烨沿着汉白玉板道穿游廊过汉白玉石桥,陈烨瞧着岸边栽种着垂柳,波光潋滟的湖面,以及湖中那座四面敞亮用红柱支撑的殿宇,摇头笑道:“看起来本王从前倒是不辜负这美景。” “主子的品位,奴才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记得奴才给主子送药,初次进入内府,就被府内的美景晃花了眼,今儿瞧着依旧美仑美央。” 李准适时的拍着马屁,吧嗒了一下嘴,眼中浮想联翩的瞧着湖中的殿宇:“王爷不在这数月,内府冷清了不少。奴才记得当年奴才第一次进内府,主子就是在游舫召见的奴才,那时内府到处欢歌笑语,香气撩人,美景美人相得益彰,真恍若仙境一般。”陈烨瞧了一眼李准,微笑着没有说话。 李准引着陈烨沿着湖边用青石铺成的石道向左侧一片亭台楼阁走去。从楼阁方向,一名长随带领着五九名听事向这边走来。 长随抬头瞧到李准和陈烨,脸色立时一变,低声喝道:“快跪下!”五九名听事急忙飞奔到红墙根,正面冲着红墙跪伏在地。 那名听事则撤出石道,跪在了草地上,微抬着眼瞧着渐渐走近的李准和陈烨,尖着嗓子道:“奴才黄荃叩见王爷,叩见李总管。” “快去吩咐那些奴婢们,主子回内府了。”李准沉着脸道。 长随黄荃急忙站起身,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过身,微躬着身两肩不晃的飞奔向楼阁。 “主子,咱们走吧。”李准沉下来的脸浮起笑容,引着陈烨走向楼阁。 楼阁处传来黄荃尖飘的喊叫声:“王爷回府了,还不麻溜的出来,磨磨蹭蹭的,想死吗?!”陈烨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我怎么感觉我像是鬼子进村了?! 在距离第一间楼阁不足两米远时,数十名身穿薄如蝉翼御贡杭丝对襟丝裙,腰间扎系着或红或黄或粉或蓝等颜色的丝带,仿若飞仙般飘逸的宫女飞奔过来,依次站在楼阁下和楼阁探出的长长的围栏前。 湖面吹拂过来的带着潮气的凉风拂过,体态修长婀娜妖娆的宫娥们身上的对襟丝裙立时如一面面纱旗飞舞起来。 陈烨惊得后退了一步,急忙快转过身,脸露惊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准莫名的瞧着陈烨:“主子,奴婢们有何失礼之处?” 陈烨低声道:“你看看她们都是什么样子,快让她们退下!” 李准一愣,恍然低声笑道:“主子,这是内宅,她们都是服侍您的奴婢,再则内府后宫除了您,再无一个男人敢进来,你就不必如前殿那般,” “混账!这些宫娥身上穿的本来就少得可怜,经风这一吹,简直就如光着一样,快让她们退下,从现在起,宫娥们都不准如此打扮。”李准又是一愣,有些怪异的瞧着陈烨。 陈烨暴怒的低吼道:“混账!本王没毛病,也不是伪道学,本王不介意告诉你,美色本王很喜欢,也很着迷。可本王不是蛮荒禽兽,明白没有?!” 李准惊得急忙躬身道:“主子别生气,奴才这就全打了。” 李准扬声喊道:“都退下,马上退下,还有王爷有旨,从今儿起,所有宫娥不准穿着轻佻!” 在楼阁下和围栏内的宫娥们忙转身快进入楼阁内或是向其他楼阁殿宇行去,站在其他殿宇楼阁前的宫娥都瞪大美目吃惊的瞧着急行过来的宫女,因为站得稍远,虽然听闻到李准的训话,可是都听得不太清。 宫女们走过来低声重复着李准的话,片刻,所有宫娥眼中都露出惊喜不敢置信之色,深深的瞧了一眼陈烨和李准,都激动的回返进楼阁殿宇内。 片刻,李准躬身道:“主子,奴婢们都退下了。” 陈烨阴沉着脸,慢慢扭头望去,果然楼阁上下再无一个宫女,轻吁了一口气,我现在真的深刻理解了,大明朝这些皇帝王爷为什么平均寿命仅三十多岁,拿自己的身子当狗猪一般糟蹋,要是能长寿真是见鬼了! 李准陪笑道:“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能领会主子的话,请主子责罚。” 陈烨苦笑道:“不怨你,走吧。” 李准引着穿过林立的造型奢美颇有汉唐风范的楼阁殿宇,陈烨瞧着一层楼阁的高度仅能到自己的脖颈,平视就能瞧到二层围栏内以及道道虚掩的紫檀宣纸雕花阁门,从一些门缝开启大的阁门能清楚的瞧到里面宫娥低声嬉笑开心换衣裙。 陈烨急忙收回眼神,不自然的一笑,疑惑的问道:“这些楼阁的一层高度为什么修得这么矮?下面这一层怎么住人?”李准脸露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要输入就能看布的章节内容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反要胁 陈烨微笑道:“这才短短一夜半日过去,我怎么感觉在你眼里我现在像个暴君。(更新快手打小说)既然服侍我还要这般小心,那我明日就进宫回禀父皇,你还是回官洲做土皇上吧。” “奴才可从没这么想过,奴才只是因为主子刚才发了火,不知该怎么回答主子。”李准惊得急忙道。 陈烨笑着轻轻给了李准一拳:“我发火又不是因为楼阁建造的矮,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准苦笑道:“奴才真不好解释,主子又不准奴才让奴婢们出来给主子演示,奴才只能请主子想想,上下都有奴婢,主子在下面走,不需抬头就能瞧到想瞧之处,反之主子上了楼阁沿着围栏,只要低头就又能瞧到想瞧之处。” 陈烨闻言,上下瞧了瞧,立时明白了,苦笑着摇摇头,心里感叹道,朱载圳你他娘的要是真穿越回现代,绝对能成为建筑界或者艺术界的大师! “主子,那座院落是荷香居,柳夫人夫妇还有柳小姐、花婵玉小姐都住在那。”李准指着靠近袖墙的一座清雅的院落,笑着说道。 陈烨望向院门前栽种着石榴和芍药、月季等花树清静典雅的院落,满意的点点头。 “主子先进去瞧瞧,再去见王妃?” 陈烨摇头道:“等处理完余王妃的事,再过去吧。” “是。”李准引着陈烨沿着袖墙向右侧行去,行了约二十米,袖墙开辟出一道朱袖院门,门前跪着几名听事和宫娥。 李准引着陈烨进入门内,院内不远处正中一座华美透着旖糜的宫殿映入眼帘,在宫殿左右两侧分别耸立着一座规制小些的殿宇。 “主子,这就是您的寝宫,娘娘在左侧偏殿跪候。” 陈烨打量了一下已属于自己的寝宫,淡淡道:“去偏殿。” 李准忙引着陈烨来到左侧偏殿门前,殿门前跪着四名宫女和两名听事,四名宫女依旧穿着薄如蝉翼的杭丝长裙,内里无片丝遮挡,曼妙含苞欲放的娇躯清晰可见,看样子她们并不知晓陈烨刚才下的旨意。 宫女和听事全都声音颤抖着:“奴婢叩见王爷。” 陈烨瞧着放在宫女身旁托盘上盖着盖碗的绘制着案大小六个碗碟,对碗碟上的已有些麻木了,淡淡道:“起来吧。”听事和宫女急忙站起身来,微弓着身子,头都不敢抬起来。 陈烨抬头看了一下日头:“这是给娘娘送的午膳?” 一名宫女忙道:“回王爷娘娘从昨晚到现在汤水未进,奴婢这已经是第六次送膳了。” 陈烨笑了一下:“送了这么多次,娘娘依旧不吃,看来她是不饿。不必送了,她饿了自然会吩咐你们送膳的。” 宫女身子一颤,惊怖的抬头瞧了一眼陈烨,忙声音发颤道:“奴、奴婢领旨。叶@子@悠$悠yzuu.com” 陈烨也是一愣,认出面前这位长的俊俏喜人的宫娥正是早上给自己净面的那名宫娥,转而恍然,在王府内能服侍自己洗漱更衣的自然是寝宫的选侍宫娥,也就是俗称的通房丫鬟。 陈烨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晓朱载圳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将这些正在青春期发育,富有青春活力的俊俏女子恐惧惊吓成这样,瞧见自己就像瞧见鬼一般。 “这里不需要你们侍候了,都退下。”李准冷然说道。四名宫娥和两名贴身牙牌听事都忙躬身施礼,慌不迭的离开了。 “主子,奴才在殿外守着,主子放心与娘娘说话,不会有任何闲杂人等打搅主子。”李准赔笑轻声道。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点点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余王妃披散着如缎般黑亮的秀发,依旧穿着霞帔艳袖绣着金凤的王妃宫服,跪在偏殿中央的大理石地面上。余王妃听到身后殿门开启,娇躯轻轻一颤,依旧跪着,再无其他反应。 陈烨站在殿内默默地注视了片刻余王妃娇弱惹人怜爱的背影,慢慢扫视了一下偏殿正厅,偏殿两侧半人高的楠木瓶座上摆放着硕大的元青花瓷瓶,对面左右靠向两侧偏厅则摆放着足有两三米长的嵌玉花鸟造像的屏风。正厅对面靠墙同样是香楠木方桌圈椅。 陈烨的目光慢慢上移望着悬挂的巨幅杨太真沐浴图。陈烨愣了一下,想了片刻,也没在记忆中想起历史上那位书画大家画过这么一幅沐浴图,眯着眼瞧着画轴上的落款,竟是北宋那位亡国之君宋徽宗赵佶所画。 赵佶画过杨贵妃沐浴图?陈烨又想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瞧着工笔精细,将杨玉环沐浴慵懒国色天香的媚态画的是栩栩如生,也许只有你这种亡国之君才能对女色有如此高的观察和想象力! 陈烨感慨的迈步来到正厅主位坐下,看着余王妃。 “臣妾叩见王爷。”余王妃俏脸苍白,低声说道。 陈烨默然了片刻,沉声道:“本王听李准说,从昨晚回内府,你就一直在偏殿跪着。本王在殿外见到了为你送膳的奴婢,奴婢说,已经送了五六次膳,你一直拒绝用膳。” 余王妃涂抹着胭脂但依旧现出苍白的朱唇轻启,露出凄美的笑意:“王爷此来,想必已决定了该如何处置臣妾,臣妾只求一点,不要毁损臣妾的容颜,臣妾不想死后,没脸去见爹娘。” 陈烨愣了一下,瞧着余王妃平静没有丝毫畏惧和后悔的俏靥,冷笑了一声:“你丧心病狂谋害本王,如今阴谋败露,不仅没有一丝忏悔,竟然还敢在本王面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余王妃慢慢抬起头,美目冷冷的看着陈烨:“王爷可以用尽世间最残忍恶毒的手段致臣妾于死地,但要想让臣妾摇尾乞怜屈辱的向你认罪忏悔,休想!臣妾明白告诉王爷,臣妾杀你,绝无一丝后悔,有的只是痛快,从心里到身子的痛快!你没死,不是臣妾心存怜悯,而是天意,臣妾斗不过天,无话好说,王爷请下旨吧!” 陈烨震惊了,看着余王妃冰冷的脸,感觉到她体内的恨竟然已深入骨髓,朱载圳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陈烨稳了稳神,问道:“你想必知晓,本王对很多曾经发生的往事都记不起来了,本王问你,本王到底做了什么,你如此的憎恨本王?” 余王妃一愣,美目露出鄙夷之色看着陈烨:“王爷又何必惺惺作态再接着演失忆这种荒谬可笑的把戏,臣妾已一败涂地,性命捏与王爷之手,王爷再耍笑臣妾又有何意义?!”陈烨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余王妃。叶^子#悠悠 余王妃不甘示弱的瞪着陈烨,但陈烨眼中茫然求解的目光让余王妃又是一怔,美目内的鄙夷慢慢弱了下来,目光闪烁,沉吟了片刻:“臣妾不解,王爷既然想不起往事,那王爷又是如何知晓臣妾害过王爷?” 陈烨苦笑着微摇摇头,我问你你倒反问起我来了,沉声道:“是父皇告诉本王的。” “原来是这样!”余王妃恍然,突然后背一阵发凉,这么说父皇在王府内也安插有厂卫密探,可、可当晚行事为何至始至终不见父皇追查?余王妃心里升起难解的恐惧阴影。 陈烨淡淡道:“你不想说,还是根本无话可说?” 余王妃咬牙道:“王爷既然如此想知晓臣妾对王爷的恨意,臣妾就让王爷看个明白!” 余王妃咬牙费力地站起身来,摇晃了片刻,才站稳身子,两条腿如同有亿万只蚂蚁噬咬,麻痒刺疼难忍。余王妃脸色青白,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做出让陈烨意想不到的惊人举动。 “你、你干什么?”陈烨身子一震,震惊的问道。 余王妃将身上的霞帔宫服解开,扔在了地上,紧接着又将里面亵衣裙也脱了下来,露出了曼妙勾魂的。 陈烨的双目瞬间瞪大到了极限,望着面前这具玲珑剔透勾魂夺魄的娇躯,眼中没有一丝反而全是难以抑制的震惊和暴怒。 堪称完美的娇躯新伤叠着旧伤,可说是体无完肤,那双顶着价值连城袖宝石的微微颤动的极地雪峰密布着牙痕和烧灼烫伤的痕迹。 两行屈辱愤怒的泪水顺着娇嫩如玉的脸颊滑落下来,余王妃凄厉的哭喊道:“王爷睁大你的双眼,仔细看清楚,这就是你这些年对臣妾所做的一切!” 陈烨的脸色白了,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会相信竟然有人用如此变态龌龊的手段摧残这么完美的躯体。 余王妃咧嘴笑了,流泪的美目闪动着刻骨铭心的恨意:“臣妾杀你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在这如地狱一般的王府内每日都有被你虐杀的无辜生灵!” 陈烨猛地站起,喷怒的咆哮道:“简直禽兽不如,这样的混蛋应该挫骨扬灰!” 余王妃惊得娇躯一颤,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怒发冲冠的陈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陈烨暴怒的走向余王妃,余王妃美目闪动着惊惧向后退着,在她的印象中,景王愤怒除了声嘶力竭像疯子一般的乱叫就是如疯子一般胡乱杀人,从没看到过他露出这种让她从心里恐惧的怒意。 陈烨慢慢弯腰捡起艳袖王妃宫服,迈步来到快退到殿门的余王妃面前,出乎余王妃意外的是,景王并没有如以往对自己施加发指的虐待,而是轻叹了口气,愤怒的眼中闪出怜悯之色,将手里的宫服轻轻给她披上:“穿好衣服。” 余王妃再一次不敢置信的呆住了,美目怔怔地瞧着转身走回座位前,背对着自己的陈烨。 好半天,余王妃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如玉的贝齿轻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迈步走到散落在地的亵衣裙旁,下意识的抬眼瞧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陈烨,俏脸突然一袖,有些慌乱的穿了起来。 片刻,余王妃轻咳了一声,陈烨又静默了片刻,慢慢转过身来,瞧了一眼穿戴整齐神情有些忸怩不安的余王妃,沉吟着坐下了。 余王妃偷偷瞧着陈烨,他、他这是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咒骂自己,又对我变了颜色。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太奇怪了,失踪数月,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美目中露出了浓浓的惊疑和陌生感。 片刻,陈烨低沉的说道:“内府后宫内的所有殿宇楼阁甚至包括本王的寝宫你都可以任意挑选,平时服侍你的内宦和宫娥你也可以都带上他们,王妃的供给规制也照旧。” 余王妃一愣,震惊的看着陈烨,半晌,颤抖着问道:“王爷的意思,臣妾能否理解为王爷不再追究臣妾了?” 陈烨叹了口气,说道:“这毕竟是家丑,张扬出去本王颜面也没什么光彩。因此本王想私下解决。你虽然不再是王妃,但你昔日的供给规制本王都不会剥夺。这也算是本王对你所做的一点补偿吧。还有,本王已下旨李准,让他整肃内府的风气,以后这内府后宫会清静有序,像个王府的样子,不会再有以往那些污浊荒唐,你呢,也能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了。本王除非有万不得已的情况,你我今后就不要再见面了。”陈烨说完,站起身要出偏殿。 余王妃木怔了片刻,美目闪过一抹异光,突然翻身跪倒:“王爷请留步。” 已走到殿门的陈烨停住脚步,木然的扭头看着余王妃:“还有什么事?” 余王妃慢慢抬起头,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眸闪动着诡异的神色,嘴角同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王爷这样处置不妥吧?” 陈烨一愣,瞧着余王妃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一股子不舒服的感觉:“有何不妥?” 余王妃微笑道:“王爷既然因为家丑不能外扬,不追究了臣妾的罪,那么臣妾就已经无罪了,既然是无罪了,臣妾的王妃名分就不能剥夺。” 陈烨气乐了,阴冷的笑道:“得陇望蜀,余,” 余王妃嫣然一笑,伏身道:“看来王爷连臣妾的名字都忘了,以前王爷虐待臣妾时,总是嘴里不断叫着臣妾的小名媚儿的。” “余媚儿?!”陈烨阴冷的笑道:“贪得无厌,本王刚饶你一命,你竟然恬不知耻还想占据王妃的位置。” “王爷错了,不是臣妾想强占着王妃的名分,而是祖宗的家法不容臣妾不这样做。咱大明太祖、成祖定下的规矩,王爷要废黜王妃,必须上奏父皇,除父皇圣裁,还要交由内阁朝臣们决议。”余王妃笑靥如花说道。 陈烨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刚才觉得两全其美的法子竟然有这么大隐患和麻烦。猛地转身,来到余王妃面前,蹲下身子,阴冷的看着面前这张足能魅惑天下的俏脸:“不要逼本王杀你!” 余王妃嫣然一笑:“是,臣妾刚才想过,王爷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昭告天下臣妾谋逆杀夫大罪,杀了臣妾。二是王爷既然怜悯臣妾,不想让臣妾死,那臣妾的罪,王爷就不能让臣工和子民知晓,臣妾在天下臣工和子民面前就是无罪之人,无罪被废黜,王爷认为能做到吗?因此只能让臣妾依旧守住王妃的名分,王爷当从前的事从未发生。” 陈烨大感头疼,要不是自己不是朱载圳,不愿乱杀无辜,哪来这个麻烦,这可如何是好,冷笑道:“你就不怕本王将你折磨致死?” 余王妃咯咯轻笑:“王爷不会的,王爷若这么做,又何必现在饶过臣妾。” “本王就奇怪了,本王杀你,你除了一死,什么都得不到。本王饶了你,你应该感恩才是,怎么敢变本加厉,竟妄想继续占着王妃的名分,难不成你的命还不如这个名分?”陈烨气的有些语无伦次道。 “王爷说对了。臣妾命都没了,名分有没有已无任何意义。可王爷饶了臣妾,臣妾就必须拥有这个名分,臣妾宁死也不愿屈辱的活着。”余王妃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烨郁闷的真想蹦起来,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本王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竟利用本王的怜悯保住命不说,还将了本王一军。不过,本王也不是傻子,本王会想出法子对付你的。” 余王妃跪伏道:“那臣妾就翘首以待王爷的好法子了。” 陈烨冷哼道:“余媚儿,心思和名字都不错,若是从小取得,本王还真有些佩服给你取名之人,媚儿,让本王想到了一个相似的名字。” “臣妾斗胆请问王爷由臣妾的贱名想到那个相似的名字?”余王妃甜甜的笑道,绝色的俏脸全是得意开心的笑意。 “武媚娘!”陈烨拂了一下大袖,转身来到殿门,伸手将殿门拉开,看着李准堆笑的脸,冷冷道:“可惜本王不是李治!” 余王妃脸色微变,殿门被暴力的关闭,又惊得娇躯一颤,美眸慌乱的看着虚掩的殿门,喃喃道:“王爷放心,臣妾没有武媚娘的本事,但臣妾会用命守住王妃的名分,要让臣妾让出名分,除非臣妾死! (手打小说) 第三百二十八章 治郁断家务 陈烨阴沉着脸出了寝宫的院门,沿着袖墙青砖道向回路走去,李准小跑追着陈烨,脸色阴晴不定,有些不解王爷这是怎么了?不仅阴沉着脸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旨意处置余王妃,难不成余王妃捏着王爷的什么短处? 李准的脸色微变,脚步越发加快,追上了陈烨,小心翼翼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娘娘给您气受了?” 陈烨猛地停住脚步,喘了一口粗气,咒骂道:“娘的,这事办的真窝囊!” 李准脸色越发变化,突然凑近一步,低声问道:“奴才斗胆请问主子,王妃娘娘是不是威胁主子来着?” 陈烨没好气的瞪着李准:“威胁?那你说她威胁我什么?” 李准眯着眼,低声道:“奴才猜不着,也不敢猜。(8度吧手机站但看主子的神色,奴才猜测主子看来是有些投鼠忌器,没法处置余王妃了。主子,奴才愿担了这天大的干系,替主子了解后患。” 陈烨一愣,似笑非笑道:“你该不会是想?” 李准扑通跪倒,低声道:“只要能替主子解忧,奴才一身一命死不足惜。” “你他娘的想哪去了。”陈烨一把将李准拽了起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抬腿给了李准一脚:“我他娘的是发愁,这杀又杀不得,废也废不成,这可怎么办?” “为何杀不得?”李准不解的笑问道。 陈烨白了他一眼,李准恍然,嘿嘿低笑道:“主子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陈烨苦笑着又给了李准一脚:“这么半天,就这像句人话。本王从前的缺德事你心知肚明,你让本王如何杀她?可是不杀她,就没理由废她,真他娘的头疼!” 李准低声道:“主子不忍,那就让奴才来。” 陈烨气的刚抬腿,李准急忙向后闪躲,尖叫道:“当奴才没说。” 陈烨瞪了一眼李准:“再说这种没用的废话,我就一脚踢死你!”负手皱眉沉思起来。 李准嘿嘿笑着凑了过来,低声道:“主子的心思,奴才明白。在巨鹿李庄的李娘娘那才是主子心中的王妃。奴才刚才的法子蠢了点,可是奴才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好法子。” 陈烨自嘲的笑道:“从巨鹿、鹿野再到京城,一路杀过来,虽有磕磕绊绊,可都最终顺利攻城略地,不敢说运筹帷幄,但也是顺风顺水。不成想竟让个女人狠狠的将了一军。取舍,取舍,难道有取就必须有舍?!” 李准眼珠乱转,突然脸露惊喜,低声道:“主子,奴才刚想到了个法子,奴才派人时时盯着余王妃,找她的错处,若是这样还不成,奴才就指使人给她栽赃,然后主子来个人赃俱获,这样岂不就顺利废黜余王妃了。” 陈烨斜睨着眼:“我说你这些招怎么都透着一股子下作阴损呢?!” 李准郁闷道:“奴才黔驴技穷了,主子自己想个好法子吧。(叶子@悠$悠^首发)”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虽然下作阴损,倒也值得一用。” 李准微撇了一下嘴,陈烨瞪眼道:“你敢鄙夷本王,我踢死你!”话音刚落,李准像兔子一般沿着青砖道飞奔而去。 “混蛋!还敢跑,看我追上不踢死你!”陈烨笑着嚷嚷道,追了上去,沿着袖墙的青砖道传出李准和陈烨的笑声。 “主子,去瞧瞧柳夫人吧。”李准站在荷香居院门前,笑着气喘吁吁道。陈烨笑着点点头。李准上前,抬手咚咚瞧着院门。 院门里传出一个清脆中透着几丝沙哑,不耐烦的声音:“这是谁这么没规矩,当是你们家炕头呢,敲这么使劲。惊扰了贵客,你吃罪得起吗?!” 院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开启一角,一名头戴平巾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听事没好气的探头出来,瞧见门外的李准和陈烨,惊得扑通跪倒在地,左右开弓抽着自己嘴巴子:“奴才该死,奴才吃了屎满嘴喷粪,” 陈烨笑着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行了,起来吧。” 李准觑着陈烨的背影,抬脚将听事踹了个跟头,低声道:“招子放亮些,再敢胡说,扒了你的皮!” “奴才明白。”听事急忙爬起又跪倒,叩头如捣蒜。李准哼了一声,急忙跟上了陈烨。 宽敞的大院子左右两侧都栽种着裁剪整齐的花草,在左侧楼阁门前,几颗石榴树下,花婵玉和柳兰儿都弯着纤细的腰身在洗头,边说笑着边往秀发上抹着鸡蛋清液,看样子都没理会到李准的敲门声。 陈烨轻摆着手,笑着迈步走了过去,院子内几名已换上翠绿色对襟褶皱宫裙的宫娥和听事都慌得急忙跪伏在地,瞧见陈烨摆手,又都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左侧花圃小径通着的一间偏阁的竹帘门挑起,钱静姝头上扎系着粉色的丝绢,一身绿色对襟长裙宫娥打扮,拎着云铜壶,从偏阁走出:“兰儿小姐,婵玉小姐,水烧开了,可以洗头了。”抬眼瞧到走过来的陈烨,娇躯一颤,急忙放下铜壶,翻身跪倒:“奴婢叩见王爷。”说笑的柳兰儿和花婵玉闻声娇躯都是一颤,扭头瞧了过来。 被发现行迹的陈烨笑道:“起来吧。” “谢王爷。”钱静姝站起身来,抬眼瞧了一眼迈步走向二女的陈烨,清瘦俊俏的脸上露出惊恐畏惧之色,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才拎起铜壶,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柳兰儿和花婵玉瞧着陈烨走过来,脸上虽露出强挤出来的笑意,但一双如秋水般的美目都难掩惊惧之色。陈烨瞧着二女头上黏黏滑滑的秀发,笑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花婵玉强笑道:婵玉见过东家,不,王爷。”柳兰儿也反应过来,急忙跟随着花婵玉一同下拜:“柳兰儿见过王爷。” 陈烨一愣,瞧着二女强挤笑容难掩惊慌的俏脸,脸上的笑容也僵滞了,扭头瞧着左侧停住脚步的钱静姝,钱静姝的小脸也露出紧张惊慌之色,身子微微颤抖着开始慢慢向后退。叶@子#悠$悠yzuu.com 陈烨叹了口气:“你们该不是听闻了我从前的事吧?” 李准眼露凶光瞪向那几名跪在正房楼阁门前的听事和宫女,听事和宫女惊骇的几乎都要瘫软在地上了。 陈烨低沉道:“从前的事我不想解释什么,也无法解释。但请你们也好好想想,现在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准,走,去看看柳夫人。”陈烨迈步走向正房楼阁。 陈烨的话让花婵玉心头一震,从最初的敌对被逼入绝境到陈烨的手下留情以及对自己的那片柔情在眼前快速闪过,俏脸上的惊慌消失了,美眸露出羞愧之色,扬声喊道:“东家。”陈烨身子停住了,但没有转身。 花婵玉蹲身施礼,大声说道:“无论从前的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婵玉心里,你都是婵玉永远的东家。” 柳兰儿和钱静姝的娇躯同时一颤,花婵玉的话如暮鼓晨钟在耳旁响起,陈烨对自己的好如过电影一般在脑海飞驰,心底的畏惧惊慌瞬间荡然无存,俏脸都露出羞愧之色。 陈烨默然了片刻,嘴角绽起一抹开心的笑意,抬起手向后摆了摆,迈步走向正房。 楠木竖棂宣纸阁门推开,两名宫女搀扶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柳夫人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着同样衣着光鲜的柳湘泉。 柳夫人颤抖着要跪倒:“柳门叶氏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急忙伸手搀扶,笑道:“大姑奶奶,连你也要和我生分吗?” 柳夫人晦涩的眼睛溢动起泪水,哽咽道:“不、不生分。” 陈烨苦笑道:“您这句话是我今天听到最高兴的话,不然我可真要找个地方大哭一场了。” 陈烨瞧了一眼跪伏在地的柳湘泉:“你也起来吧。” “草民谢王爷。”柳湘泉站起身来,微躬着身子,满脸恭谨之色。 陈烨搀扶着柳夫人进入正厅,谦让了片刻,柳夫人才坐在正厅主位,陈烨坐在了右侧客位上,柳湘泉则知趣的坐在靠窗的偏座。 陈烨笑道:“我过来,一则看看你们住的环境,瞧瞧李准有没有敷衍我,这些下人奴婢有没有慢待大姑奶奶。” 柳夫人晦涩的双目无神的瞧着陈烨嘴巴的位置,笑道:“我如今是王爷府的贵客,可不是那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罪妇,谁敢对我不敬,王爷您不必挂念。” 陈烨笑道:“大姑奶奶你这声王爷叫得我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你还是叫我陈烨或是郎中,我听得顺耳舒服。” “民妇不敢。” 陈烨笑道:“什么敢不敢的,我让你叫,谁敢说半句淡话。” 柳夫人颤抖着掏出雪白的丝巾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其实民妇知晓,王爷如此厚待民妇,全是看在我那屈死的弟弟和弟媳面上。他们是受我们夫妇的牵累,是我们害死了他们。” 话音刚落,柳夫人已难忍心中悲痛,失声痛哭起来。 坐在偏座的柳湘泉也满脸羞愧,眼圈含泪道:“草民愚蠢该死,不仅连累了家小,还害死了仁宣夫妇。草民真是该死!” 陈烨没有说话,也没有相劝,因为他清楚柳夫人之所以失明也就是西医病症视神经萎缩,是因为柳湘泉愚蠢犯案导致一家蒙难,因此引起气机升发,疏泄功能失度,造成肝气郁结,目络阻滞,津液不行,不能濡养于目而发病。因此此病虽显于目,然病根实在肝胆。哭泣则是疏泄郁结肝气的一种很好法子。 “王爷,请、请喝茶。”韩茹绣一身老妈子打扮,将茶盏颤抖着放在桌上,抱着托盘蹲身施礼道。 陈烨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抬眼瞧向韩茹绣,微微一愣,韩茹绣保养得没一丝皱纹的丰腴脸颊不仅袖肿着还有几道细细的指甲划痕。 躬身站在陈烨身旁的李准厉声喝道:“真是越发的没了规矩,主子坐了半天,这茶水才磨磨蹭蹭端上来,可见你们是如何慢待夫人一家,主子,这都是奴才管教失察,奴才这就打发了他们,换些眼勤乖巧的奴婢。” 站在柳夫人身旁的两名宫女以及站在厅外门口的宫女和听事全都吓得扑通跪伏在地,参差不齐道:“王爷,李总管冤枉啊!奴婢绝不敢慢待夫人小姐们,是夫人吩咐,端茶送水全由韩妈做,不允许奴婢们帮忙。” 柳夫人脸露怒意道:“王爷,不们的事,确是我吩咐的。贱人,还不跪下!” 韩茹绣惊得急忙跪下:“夫人息怒,奴婢不敢了。” “呸!你这不要脸的烧个水也能磨蹭这么长时间,今天的饭就甭吃了!”柳夫人狠狠啐了一口,厉声喝骂道。 陈烨虽心里清楚李准刚才不过是因为这帮奴婢竟敢背后乱嚼舌头,借题发挥,给自己出气。可见柳夫人突然怒火难以抑制,厉声呵斥韩茹绣,韩茹绣吓得惊慌失色,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也不由感慨的暗叹了口气,韩茹绣做梦都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 “咳,夫人,在王爷面前不可太失态了,还是让她退下吧。”柳湘泉轻声说道。 柳夫人铁青着脸,冷笑道:“刚说了几句,你就心疼了?!哼!” “夫人,这、这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了?”柳湘泉尴尬的说道。 柳夫人冷笑道:“不要以为我的眼瞎了,就什么都不知晓了,我的心里明白的很,今儿一大早你和这个不要脸的贱妇都干什么了,我当时没撕下她那张骚狐狸脸,已是给你们留了脸面,哼!我今儿就挑明了吧,你们之间那点见不得人的龌龊肮脏勾当,我全都知道。” “你!”柳湘泉脸色涨的通袖,恼羞成怒的刚想站起身,突然瞧到陈烨投射过来的阴冷目光,瞬间所有的羞怒荡然无存,激灵打了个冷战,惊慌畏惧的坐下了。 陈烨心里暗叹,看来磨难真的能改变人的性格,柳湘泉中进士作官这些年,一直都是以道学名士的形象赢得朝中清流和读书人的赞誉。可升任官洲知府以来,遭遇到数十年不遇大旱和府库官粮盗卖,为了惜命保官,伪道学的嘴脸撕扯殆尽,如今他这副嘴脸望之委实令人可憎厌恶。 陈烨瞧了一眼气的同样脸色通袖的柳夫人,相比之下,柳夫人虽然遭遇磨难,可泼辣敢作敢当的的真性情没有丝毫的改变,这真是人比人不能比啊!慢慢瞧向跪在地上满脸惊慌,目光不断哀求的偷瞟向一脸尴尬闷声不语的柳湘泉的韩茹绣,这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沦为贱奴才一晚,就迫不及待勾引柳湘泉,破坏他们夫妻之间残存维持的婚姻,简直就是个祸害,看来不能再将她留在柳夫人身边。 身旁的李准突然轻咳了一声,陈烨身子向后靠了靠,李准凑到耳旁,低声道:“主子,钱静姝在门外。” 陈烨装作不经意望向厅门外,躲在宫娥身后悄悄望进厅内的钱静姝清瘦苍白的俏脸已是泪流满面,美目充满了痛苦和自卑直怔怔的瞧着正厅跪着的母亲,被宫娥遮挡着的瘦弱娇躯不受控制的在轻轻颤抖着。 陈烨心神一震,从那双没了神采极度黯淡的美目中,陈烨瞧到了让他恐惧的后果。猛地坐直身子,沉吟了片刻,说道:“韩茹绣,你退下吧。” 韩茹绣身子一颤,忙如蒙大赦的叩头:“谢王爷。”急忙站起身来,慌不迭的退出了正厅。 陈烨望向厅外的钱静姝,恰与钱静姝感激的眼神相碰,钱静姝慌乱的急忙低垂下头,身子慢慢向后退着,从陈烨的视线消失了。 陈烨慢慢收回目光,突然沉声道:“都退下。” 厅内的两名宫女闻言急忙蹲身施了一礼,退出了正厅,门外躬身肃立宫女和听事也急忙散开,远远的躲开。 陈烨的目光淡淡的望向柳湘泉,柳湘泉一愣,我、我也要出去回避?!不敢犹豫,忙站起身:“草民告退。”尴尬的退出了正厅。 李准冲陈烨躬身施了一礼,紧跟着柳湘泉身后出了正厅,将厅门关上,转身站在了厅门外。 刚草草洗完头,用雪白的御贡淞江棉手巾擦着湿漉漉秀发的柳兰儿和花婵玉以及站在旁边的钱静姝都露出惊愕不解之色。 正厅内,陈烨看着神情紧张满脸茫然的柳夫人,沉吟了片刻,笑道:“大姑奶奶,我给您把把脉。” 柳夫人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不满的笑道:“神神道道的,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给我瞧病,你这江湖神棍骗人的伎俩能不能改改。” 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刚出口,柳夫人就醒过神来,惊得脸色一变,慌忙要站起身:“民妇胡说八道,王爷恕罪,民妇,” 陈烨笑着伸手过去同时握住柳夫人两手的手腕,将柳夫人拉的又坐下,柳夫人双臂哆嗦着搭在方桌上,陈烨两手同时按在柳夫人双腕的寸关尺上,边诊脉边笑道:“大姑奶奶,你要再这么见外,小侄可是真生气了。”柳夫人勉强笑了一下,脸上依旧难掩惊惶之色。 (手打小说)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绝情绝意 陈烨慢慢收去笑容,闭上双目,低沉的说道:“大掌柜夫妇对我有山高海深的恩情,从我进叶家老号那日起,待我就如亲人一般,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干爹一家,从没有人再像大掌柜夫妇这般对我。(手打小说百度搜索)我本是动机不纯进入叶家老号,可大掌柜夫妇却在临终时将祖业交给了我。此恩此情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您是大掌柜的亲姐姐,也是我陈烨的亲人,大姑奶奶您说我说的对吗?!” 柳夫人泪流满面,哽咽道:“王爷知恩图报,民妇感铭肺腑,可民妇不敢借弟弟弟媳来挟恩于王爷。” 陈烨叹了口气:“既然话说的这个份上,我就厚着脸皮再说一句,兰儿妹子的心事,您应该明白吧。” 柳夫人身子一震,虽然双目已瞎,但神情依旧有些慌乱的将眼睛从陈烨的方向挪开:“王爷恕罪,那只是民妇女儿的痴心妄想,民妇会让她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的。” 陈烨静静的看着柳夫人:“您是在说陈烨痴心妄想吗?” “不不,王爷千万不要误会,小女蒲柳鸡雀怎敢痴心妄想飞入极贵门庭。”柳夫人忙解释道。 陈烨笑了一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虽不是君子,但也绝不是小人。大姑奶奶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心,请大姑奶奶成全。” “王、王爷说的是真的?!民、民妇不是在做梦吧?”柳夫人猛地转过头,惊喜不敢置信的问道。 陈烨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收回了双手,静静地瞧着柳夫人。 柳夫人惊喜的神色突然一变,猛地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陈烨听着这由惊喜的冲击彻底将心底压抑的恐惧怨怒发泄出来的哭声,笑着轻舒了一口气。 足足盏茶的功夫,柳夫人才止住悲声,抽泣道:“民妇失礼了,可民妇这段时日所遭受的恐惧无助和屈辱实在是不堪回首,民妇曾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可就是放心不下兰儿这丫头。都是她那个糊涂愚蠢的爹害了她。在钱府为奴时,经常做噩梦午夜醒来,我曾多次后悔,当初在鹿野嫌你是游方郎中门第低贱,虽然瞧出了兰儿对你有情,可还是拒绝了弟媳的美意,硬生生将兰儿带走,可不成想这一走竟将这丫头推进了火坑。但是后悔过后,我又转念一想,又惊出一身冷汗,又庆幸自己当时做对了,不然将你也连累了。其实弟弟一家会受到我夫妇的牵累,我心里有数,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害死他们!”说到这,柳夫人又觉得痛断肝肠,不由得又大放悲声。 陈烨急忙阻止:“大姑奶奶不要再哭了,再哭恐怕就又要伤到身子了。” 柳夫人哭声弱了下来,掏出丝巾擦着眼泪,抽泣道:“丫头命好,不仅没有陷于火坑,反而因祸得福,民妇真不知如何报答王爷的大恩。” 陈烨笑道:“我现在还头疼呢,兰儿妹子听了府内这些奴婢们说我从前的德行,现在看见我很有瞧见鬼的感觉。” 柳夫人撇嘴哼道:“这种疯话我也听了不少,可我怎么想这些事都和我知道的王爷不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从前王爷什么样,民妇不知晓,现在的王爷,民妇可是清楚的很,兰儿那丫头要是连这个都分不清,就是个没脑子的蠢东西了。王爷放心,丫头虽然脑子慢可不傻,她会想明白的。再说还有民妇,民妇也会对她说的。” 陈烨咧嘴笑道:“那我就多谢大姑奶奶成全了。” 柳夫人感慨的笑道:“民妇是实在没想到,这苦难结束会有这么大的福报。”陈烨也感慨的无声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次进京竟然会出现这么荒谬诡异的结果。 陈烨目光闪动了一下,观察着柳夫人开心的笑颜,暗暗点点头,沉声道:“大姑奶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刚才诊脉,你的肝郁气滞不仅没好转反而有更严重的迹象,连肾气都有些虚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闻言立时脸色阴沉下来,强压着怒火,声音发闷道:“王爷既然问了,我就实言相告,刚才王爷也都瞧到了,韩茹绣那贱人昨晚刚打发过来,这天还都没亮,竟然就敢,哼,还有柳湘泉这个没良心没廉耻的东西,不仅害了我们娘俩,自己也险些被钱正义他们这对禽兽夫妻将性命也害了,怎么就不思悔改,一点记性不长,竟然主动去,民妇真不明白,怎么丢了官又从诏狱死里逃生回来,他连德行也没有了?!”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大姑奶奶你能否实言相告,你这样生气,是因为恨钱正义尤其是韩茹绣曾对你,还是因为恨韩茹绣勾引了柳湘泉?” 柳夫人一愣,晦涩无光的双目茫然的望向陈烨,又慢慢垂下头,沉思起来。片刻,柳夫人抬起头,苦笑了一下:“也许都有吧。” 陈烨沉声道:“我不是以王爷而是叶家老号的陈烨再请问夫人,若是韩茹绣真的和柳湘泉勾搭在一起,你会如何?” 柳夫人又是一愣,转而暴怒道:“我、我杀了这对不要脸没廉耻的东西!”陈烨没有说话,静静的瞧着柳夫人。 半晌,柳夫人脸上的怒意化作了悲伤,嘴唇颤抖着:“若他们当真勾搭成奸,我、我成全他们就是了。” 陈烨叹了口气:“夫人说的是真心话?” 柳夫人眼里溢动着泪水,慢慢点点头,凄冷的笑道:“他若真不念当初的山盟海誓和二十余年夫妻情义,弃我们母女如敝履,我、我无话好说,成全他们,但要让他写下休书,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陈烨沉默了片刻:“夫人决定了?!”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柳夫人痛苦的点点头:“其实昨晚从兰儿嘴里听闻了弟弟一家的噩耗,我就已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因为我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想起屈死的弟弟和弟媳。” “来人!”陈烨沉声喝道,惊得悲伤的柳夫人身子一颤,惊愕不解的望着陈烨的方向。 厅门推开,李准迈步进来,躬身道:“主子有何吩咐?” 陈烨站起身来:“叫柳湘泉和韩茹绣进来。” “是。”李准转身走出。 陈烨道:“大姑奶奶,有我在场反而不美,我也回避了。” 柳夫人点点头,颤抖道:“多谢王爷。” 李准带着神情惊慌的柳湘泉和韩茹绣进来,陈烨摆手止住他们跪拜:“夫人有话对你们说。”冲柳夫人施了一礼,迈步走出了厅外。李准也跟着出来,又将厅门关闭,转身站在了厅门前。 正厅内柳湘泉和韩茹绣惊疑的瞧向柳夫人,柳夫人苍白着脸无声的坐在主位上,厅内的气氛既压抑又透着一股子诡异。 柳湘泉轻咳了一声,刚想张嘴,柳夫人淡淡道:“你们都坐下吧。” 柳湘泉一愣,惊疑的和韩茹绣飞快的对视了一眼,迈步走向偏座坐下了。心神忐忑的韩茹绣犹豫了片刻,没敢跟随着在偏座坐下,而是依旧站着。 陈烨负手站在院中,听事和宫女们都在右侧花圃后的偏阁前站着,胆怯惊惧的不时偷瞟着陈烨,已惶恐的不知是该跪下还是应该躲进偏阁内。 柳兰儿迈动莲步从左侧的花圃后石榴树旁走了过来,陈烨平静的瞧着她。柳兰儿微红的俏脸上闪动着羞愧,蹲身施礼,低声道:“我、我是来赔不是的。” 陈烨笑了,来到柳兰儿面前,瞧着清瘦但已又显出神采的俏脸,突然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滑如凝脂的尖尖下巴:“傻丫头。” 柳兰儿俏脸立时红艳似火,羞涩的低下头,被陈烨突然亲昵的举动弄得心砰砰乱跳,涌动着让她感觉窒息的幸福感。 片刻,柳兰儿醒过神来,急忙抬起头,俏脸全是担心和惊疑,低声问道:“王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烨瞧着柳兰儿,沉默了一下:“这要看在你父亲心里是你们更重要还是韩茹绣更重要了。” “王爷这话,兰儿听不懂?”柳兰儿脸色一变,惊慌的说道。 陈烨怜爱的抬手轻抚着披散的依旧潮湿的秀发:“大姑眼疾虽然是遭逢变故身心受到摧残所致0,但究其内里,是因为心里有解不开的结,因为无论是你们遭受到的折磨还是大掌柜夫妇的罹难,究其原因全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因此才肝郁气滞,目络阻滞,津液不行,不能濡养于目,眼睛才看不见了。古人云,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这么做就是想让你母亲打开心结,心结打开,用药才能见效,眼睛才有可能复明。” “那、那也是父亲和娘亲之间的问题,怎么又牵扯上了韩茹绣,王爷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兰儿不解惶恐的问道。 陈烨轻叹了口气,笑道:“这就要看你父亲如何取舍了。希望他不会如我所想。” “王爷,我、我怕。”柳兰儿美目闪动着泪光,清瘦的小脸全是恐惧,颤抖的低音已露出哭音。 陈烨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柳兰儿的秀发:“傻丫头,有我在,别怕。” 柳兰儿瘦弱的娇躯轻轻颤抖着,低垂下头,晶莹的泪珠若掉线的珠子不断的滴落。 陈烨抬手冲花婵玉招了招手。花婵玉走了过来,轻轻搂住柳252414717兰儿纤细的腰身,柳兰儿猛的扑进花婵玉怀里:“婵玉姐,我好命苦!”紧紧搂住花婵玉,失声痛哭起来。 陈烨目光望向站在石榴树下孤独无依的倩影,轻声道:“若是,让钱静姝也随她的娘亲走吧。” 花婵玉一愣,扭头瞧了一眼钱静姝,转过头,美眸闪动着思索瞧着陈烨:“东家,刚才柳伯父和韩茹绣进去该不会是要和柳伯母?” 陈烨点点头,轻声道:“咱们耐心等结果吧。” 近半个时辰过去,紧闭的正厅内依旧静悄悄,院子外也同样静悄悄,轻声抽泣红肿着眼睛的柳兰儿、花婵玉以及站在石榴树下的钱静姝都神情紧张的瞧着正厅紧闭的厅门。只有陈烨背负着手,平静的瞧着对面关闭的朱红院门。 突然正厅内传出柳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你我从此两清了,给我马上滚!” 柳兰儿脸色大变,身子一软,一旁的花婵玉急忙搀扶住她:“兰儿妹妹。” 厅门打开,满脸羞愧的柳湘泉和韩茹绣走了出来,瞧到站在门前的李准,刚要施礼,李准无声的撇了一下嘴,轻轻一拂袖子,迈步走向陈烨。 陈烨已转过身来,静静地瞧着跟随在李准身后走过来的柳湘泉和韩茹绣,紧闭的嘴角绽起一抹鄙夷的笑意。 没等柳湘泉和韩茹绣翻身跪倒见礼,柳兰儿已泪流满面冲了过去,紧紧抓住柳湘泉的衣袍:“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好狠的心。” 柳湘泉眼中蓄着泪水,瞧着伤心欲绝的女儿,哽咽道:“女儿,为父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为父铸成大错害苦了你和你母亲,更害死了你舅舅一家,看到你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为父实在是无颜面对你们母女,为父只能选择离开,好女儿不要记恨为父,要好生孝敬你的娘亲。” 陈烨微笑道:“好一番绝情寡意的动听言词,天下薄德凉性之人当属你柳湘泉。” 柳湘泉惊慌道:“王爷,草民,” 陈烨打断柳湘泉的话:“你振振有词说的这番话,本王只听到你对结发妻子的抱怨和对自己的辩解,以及极度失落而暴露出的隐藏许久的鼠辈虚伪品性。你全然不念她们母女为你受尽屈辱后依然对你不离不弃,刚侥幸逃过不死夫妻重逢,你就动了龌龊不堪的心思,连数个时辰都不到就与害你妻子的韩茹绣苟且一处。本王知晓你是怎么想的又为何这般做,本王对你的心思不仅憎恶更不齿至极!” 柳湘泉脸色煞白,额头豆大的冷汗,身子不住的哆嗦着,陈烨的一番话如同破体的道道利箭,箭箭刺入他的要害。 陈烨脸色阴冷如冰,猛地拂袖转身:“本王一眼都不愿再瞧到你这种自私自利心中只有你自己的伪君子,你们两个马上给本王滚。” “谢、谢王爷。”被陈烨骂的体无完肤的柳湘泉匆匆叩了个头,爬起身来,狼狈的瞧了一眼韩茹绣,向院外走去。 韩茹绣愣了片刻,惊喜的跪倒在地:“奴婢多谢王爷开恩。”惊喜交加的站起身,追上了柳湘泉。 “站住!” 柳湘泉和韩茹绣的身子都是一颤,脸色同时大变,急忙转过身,柳湘泉惊恐的躬身问道:“王、王爷还有何吩咐?” 陈烨向站在石榴树旁,娇躯已无力的依偎着石榴树枝干的钱静姝,招手示意。钱静姝勉强撑起身子,脚步有些踉跄着,走了过来。 陈烨瞧着身子摇晃,脸色苍白如雪,一双美眸痛苦的瞧着韩茹绣的钱静姝,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和你母亲韩茹绣是奉圣命递解到本王府内为奴为婢,贱奴身份除非圣上降旨开恩,永远不能脱去,但只要本王不追究,天下大可去得,现在我准你们母女离开,李准。” “主子请吩咐。” “给她们母女开具王府准许她们离开的凭据。” “是。”李准转身要走。 “我、我不走。”钱静姝费力的喊道,泪水夺眶而出。 韩茹绣胆怯的瞧了一眼陈烨,轻声道:“丫头你傻了不成,你难道没听到王爷已经开恩放了咱们母女,咱们不用再为奴为婢了,快跟娘走吧。” 钱静姝美眸闪动着痛苦羞辱无地的泪光,慢慢跪下,冲韩茹绣磕了三个响头:“娘亲就当从没生过女儿吧。女儿宁愿在王府为奴,也不愿再受侮辱。” 韩茹绣脸色一变,眼中射出一抹阴冷的寒光,狠狠的瞪了钱静姝一眼,强压住上去暴打撕了这不孝东西的冲动,冷笑道:“既然你嫌我这个娘给你丢人,那也由得你。” 李准瞧了一眼陈烨,见陈烨没有说话,冷冷道:“走吧!”拂袖走向院门,柳湘泉和韩茹绣慌忙跟随,两人头不回的出了院门。 陈烨望向慢慢站起身悲痛欲绝的钱静姝,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温声道:“你放心,我会进宫求父皇将你贱奴的身份脱去,还你自由的。” 钱静姝蹲身施礼,低声道:“奴婢多谢王爷,不必了,奴婢现在觉得贱奴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奴婢的身子是干净的,不会害人。王爷若没什么吩咐,奴婢告退了。” 陈烨无言点点头,钱静姝木然的直起身子,慢慢转身走向花圃后的偏阁。陈烨转头望向花婵玉,花婵玉嫣然一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陈烨瞧着哭泣的柳兰儿:“兰儿妹子,别哭了,去看看大姑奶奶吧,她现在才最需要你的安慰。” 柳兰儿醒过神来,点点头,急忙擦去脸颊的泪水,迈步走向正厅。陈烨瞧着柳兰儿的身影进入正厅,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手打小说) 第三百三十章 背叛的代价 花婵玉微笑道:“东家的医道可是越来越有股子王霸的味道了,不仅巧妙解心结,疏肝顺气,还顺手将烦的人打了,一箭双雕,婵玉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烨微微一笑,走了过去,瞧着面前精致的娇颜,突然有一种似曾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陈烨微皱了一下眉头,绽颜一笑,这是什么古怪念头,这张精致无瑕疵的俏媚小脸自然是熟悉了。突然陈烨的笑容僵住了,失神的瞧着花婵玉。 花婵玉吃了一惊,急忙抬手摸着小脸:“东家,婵玉的脸怎么了?有脏东西吗?” 是余王妃?!陈烨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这才惊异地觉,花婵玉与余王妃无论从脸型还是眉眼竟有六七成相似度。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微笑着抬手过去,轻轻捏了一下滑腻的脸蛋。 花婵玉一愣,瞬间细滑的脸蛋似乎要渗出血珠来,脑子一片空白,还没等羞惊出体的魂魄附体,陈烨探头,嘴巴轻贴在圆润如玉可爱的耳垂旁:“从去胭脂楼一直到现在要是没有你这位女诸葛对她们左右逢源托衬照顾,我哪能如此轻松,恐怕要焦头烂额,大呼头疼了。” 花婵玉已感觉自己要站不稳了,想躲又不敢躲,颤抖道:“东家这是取笑婵玉吧?!” “是夸奖。”陈烨轻轻亲了一下耳垂,笑着迈步走向院门。 花婵玉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傻怔怔瞪大着美目瞧着陈烨离去的背影,陈烨的背影早已消失了,花婵玉依旧俏脸浮动红霞,失了魂的站在那里。 景王府正门右侧数十米轿厅偏门,柳湘泉肩上挎着兰花包裹和韩茹绣迈步走出,柳湘泉百感交集的回头瞧了一眼偏门,叹了口气。 “怎么,后悔了?”韩茹绣不满的说道。柳湘泉嘿然不语。 韩茹绣轻轻碰了碰贴身藏在高耸丰胸下那有些硬的景王府凭证,如释重负的绽颜笑道:“可算是逃离了火坑,再也不用受那贱人的虐待了。”柳湘泉瞪了一下眼,又泄气的低下了头。 韩茹绣鄙夷的微撇了一下嘴,眼中闪过诡异之色,突然笑靥如花道:“你放心,你对妾身的情意,妾身必会好好报答与你。” 柳湘泉抬起头望向韩茹绣丰腴没有一丝皱纹的俏脸,眼神慢慢下移到高耸轻颤处,一双原本黯淡的眼神又亮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韩茹绣心里冷笑,但身子却慢慢靠了过去,低声道:“一会儿找家客栈,妾身好好服侍你。” 柳湘泉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刚要点头,又长叹了一声,苦闷道:“我真想躲在温柔乡再不醒来,可是,唉!李公公还算仁义,给了我们二百两纹银,此次罢官为民,落下这个名声,别说是开馆授徒,就是去县衙做幕僚恐怕都无人敢用,难不成就指着这二百两银子坐吃山空不成?!” “夫君不必愁,咱们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我这张脸让那贱人打得不轻,等消肿将养好身子,咱们就雇辆车去山西。”韩茹绣轻抚着红肿的右脸,美眸闪烁着怨毒之色,咬牙道。 柳湘泉一愣:“去山西?” 韩茹绣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温柔的说道:“夫君有所不知,山西巡抚卢安是妾身的远房亲戚,当年他家道中落,我娘家没少接济他,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咱们投奔他,他一定会好生善待咱们的。” “当真?!”柳湘泉喜不自胜的搓着手:“太好了,这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呵呵呵呵。” “夫君,咱们走吧。”韩茹绣轻笑着抛了个媚眼,露出几分风骚。柳湘泉急忙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搀着韩茹绣沿街急色的寻找着落脚的客栈。 如吴钩一般的月牙越过随风轻轻摆动着枝叶的古槐,斜挂在星辰朦胧微弱的夜空,如烟似雾的清冷光辉飘洒下来,一缕漂浮的月光透过大开的殿门洒落进亮如白昼的克己殿正厅内,瞬间被如迷宫一般雕梁画栋的悬梁上悬挂的二十四盏华美宫灯所放射的灯光吞噬融合了。 陈烨轻呷了一口茶,笑道:“看来高启这老家伙今晚是不会来了。” 心不在焉的李准忙笑道:“奴才说句心里话,要不是看主子如此礼敬他,就冲他这般慢待主子,奴才早就抄他的家将他拿了。” 陈烨扑哧一笑,将茶盏放在桌上:“你说高聘君是不是因为你去相请,他害怕了,因此才不敢来?” 李准赔笑道:“主子,这你可是小瞧那既奸猾又倔强的老头了。主子虽然和他交好,但毕竟时日短些,不及奴才对他了解,要说怕,是有一些,但那点子怕早就被他敲竹杠的兴奋劲淹了。这京城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巨富商贾,几乎都被他敲过竹杠。” “哦?这么说本王从前也被他敲过了?”陈烨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准摇头笑道:“主子这话算问着了,据奴才所知,好像就主子没被他敲过。连裕王都被他狠狠的敲去了五百两银子。奴才听说,裕王听他要如此多的银子,就问了一句,如何这么贵?您猜高聘君是怎么回答的?”陈烨笑着摇摇头。 李准笑道:“那老家伙振振有词道,王爷的病连太医院那帮子废物都没瞧好,才找他前来,因此王爷这病就应该值五百两诊金,再者您是王爷,身份贵不可言,哪能像给贩夫走卒一般瞧病,随便开些草药就行了,开的药一定是最好的才能符合王爷的身份。王爷要是舍不得,只能恭请王爷另请高明了。裕王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结果连诊金带药费一共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陈烨扑哧笑道:“怎么花了这么多?” 李准笑道:“那老家伙在药方上仅人参一项就指名要高丽参,还得要三百年以上的,还有梅花鹿茸、非洲犀牛角等等开了一大堆。其实在奴才看来,裕王原就没什么大病,之所以弄得体乏无力,脸色苍白,全是因为裕王实在是不知保养,好色了一些。” 话音刚落,猛然醒过神来,若论好色无度,自己的主子才应该是第一位。李准脸色微变,心里懊丧的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陈烨微微一笑,心里清楚,李准说的没错,裕王也就是将来的隆庆皇帝之所以仅执政了六年就死于非命,就是因为纵欲无度,耗尽精血所致。陈烨又端起茶盏,喝起茶来。 李准偷眼觑着陈烨,见陈烨神色并没什么不快,这才放下心来,片刻,又皱起眉头,眼神望向厅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烨轻轻放下茶盏:“你有事?” 李准忙躬身道:“回主子,奴才没、没事。” 陈烨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敲打着盖碗,微笑道:“你在担心钱有禄?” 李准身子一颤:“回主子,是。钱总管出去了一天,事办得怎么样,也一直没有消息回禀主子。奴才是担心他会不会将事办砸了。”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瞧着手指敲打的盖碗:“这件事你是希望钱有禄办成呢还是办砸呢?” 李准惊得扑通跪倒:“主子这话,奴才惶恐欲死。奴才忠心侍主,绝没有丝毫外心。” 陈烨笑道:“起来吧,我知晓你的心,你心里在担心,因为在你看来这事无论是办成还是办砸,对我都是百害无一利。我说的对吗?” “奴才不敢欺瞒主子,奴才确实是这么想的。”李准躬身低声道。 陈烨沉默了片刻:“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分寸,不会愚蠢的将自己陷进漩涡内,但还是那句话,银子我要定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准忙扭头瞧着大厅右侧靠近楠木瓶座粉彩花瓶旁的铜壶滴漏,眯着眼瞧了半天:“主子,酉时末了,马上就戌时了。” 陈烨点点头,眼神同样眯着:“希望钱有禄不会辜负了这宁静的夜色。”李准的心随着陈烨的话一惊,一双眼闪动着紧张慌乱望向厅外。 半论堂五进院落左侧拱门偏院内,典雅中逼射奢华气息的雅致厅内,同样灯火通明。 钱有禄拎起铜炉上坐着的冒着水汽的精铜水壶,来到那张桌面中间圆如满月,仿若大泼墨山水画般,大理石面的小叶檀圆桌旁。 在圆桌上面依旧架起花梨木架子,架子上依旧托着那只从辽东运来的木料做成的小橡木桶,橡木桶已从倾斜拉回平放,已不再有从桶内海南琼崖运回的细沙过滤的水珠滴出。 钱有禄拎起铜壶,一道细细冒着浓浓白气的水线射入桌上那把大统皇帝御笔题字的造型古拙的龚春壶内,手腕一抖,水线倏忽消失。钱有禄放下铜壶,端起龚春壶开始慢条细理的清洗着桌上的茶具。 圆桌旁坐着刘全宝和汇合钱庄孙氏兄弟的老2和老三。大掌柜孙学儒则背负着手,脸色有些急躁的在后面来回踱着步。 在钱有禄身后躬身肃立的江林一双眼也紧紧盯着钱有禄的背影,眼中也闪动出忧急疑惑之色,大哥怎么还有闲心喝茶,白日大张旗鼓演了这么一出,除了将王爷交付的四百万两银子存进了六和钱庄,就再一无所获,白白浪费了一天。王爷是让您想办法取得六和钱庄的账簿,不是让你跑去存银子,你这到底是在弄什么玄虚?难道你脑子糊涂了不成?! 刘全宝眼中虽然也有疑惑之色,但一直安静的看着钱有禄清洗完茶具,又接着有条不紊的掌泡、点汤、分乳、续水、温杯,直至一股清新的茶香拂鼻而来。 茶香刚溢,钱有禄迅疾的盖上了壶盖,脸上露出微笑,如同完成了一件艰巨的工作,轻吁了一口气。 刘全宝轻声赞叹道:“好茶。” 钱有禄笑道:“此茶无名,是有禄在游历泰山因缘巧合所得,大半送与了杏泉,自己则仅留了二两,平日不是得意之时,从不冲泡,来,全宝兄,学儒兄,玉儒兄,启儒兄,哦,还有杏泉都过来尝尝。” 钱有禄端起龚春壶如春燕衔泥一般飞快的在六只紫砂茶碗内倒入茶水,霎时间,那股清香沁人心扉的茶香弥漫开来。 刘全宝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紫砂茶碗,凑近鼻端轻嗅了嗅,瞧了瞧碗内琥珀色的茶汤,这才轻呷了一口,入口微带苦涩,但刚咽下,一股淡淡的芳香驻留唇齿之间,忍不住又叹道:“好!” 孙氏三兄弟脸上难掩急躁,都勉强一笑,纷纷端起桌上的紫砂茶碗轻呷了一口,又接着放下了。事关汇合钱庄的前途命运,此时就是给他们三兄弟喝琼浆玉液恐怕也是味同嚼蜡。 钱有禄微微一笑,慢慢坐下,身子靠在紫檀木圈椅上,三根手指轻托着紫砂茶碗,微笑道:“诸位兄弟,若是信得过我钱有禄,就请再耐住性子,忍耐片刻。” 孙氏兄弟互相瞧了一眼,大掌柜孙学儒抱拳说道:“钱总管,我们三兄弟祖上有德,机缘巧合下竟与景王爷攀上了交情。王爷有心栽培,我等兄弟诚惶诚恐感激涕零,可这事实在是太大了,稍有不慎,我们有什么倒没什么,大不了就权当做报答王爷知遇之恩了。可钱总管您只是这么坐着,又不向我等说明缘由,我等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学儒斗胆请问,钱总管您这下一步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我们又需要如何帮衬协助您?” 钱有禄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在桌上,微笑道:“学儒兄的心情,钱某能理解。有禄恳请诸位兄弟再稍安勿躁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后,有禄的等待没有结果,有禄决不再浪费诸位兄弟的时间,咱们马上前往六和钱庄。” 孙氏兄弟互相看着,刘全宝拱手道:“全宝也恳请三位掌柜再安心稍坐片刻,钱总管既然说了,三位掌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学儒失礼了。”孙学儒见刘全宝也如此说,忙勉强笑着还礼,坐下了。 钱有禄端起龚春壶为刘全宝面前的茶碗斟上茶,刘全宝忙笑着示意。 厅内一片静寂,除了偶尔出的喘气声,只有厅内左侧屏风旁的铜壶滴漏出的滴答声传入众人的耳中。时间一分一秒按着自己的节奏,无视人心的浮动焦躁,无声的流逝着。 钱有禄缓缓舒了一口气,慢慢扭头望向厅内左侧的滴漏,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看来是有禄,”错字还没出口,关闭的厅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钱总管,八爷,六和钱庄的孟账房求见。” “快请!”钱有禄精神一振,沉声说道。孙氏兄弟的脸色同时一变,孟史?!六和钱庄的总账房!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 片刻,紫檀木厅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江林一个箭步过去,拉开厅门,一名一身黑衣劲装的锦衣卫和孟史站在厅外。 不待锦衣卫回禀,钱有禄已大笑着来到厅门前,抱拳笑道:“有禄盼孟史兄真犹如久旱之盼甘霖啊,快请!”孟史瞧了钱有禄一眼,木然着脸走了进来。 钱有禄瞧了一眼江林,笑着走了回来。江林低声道:“可有跟踪?” “八爷放心,暗哨盯得死死的,没有人跟踪。” “小心戒备。”那名锦衣卫躬身退去了。江林将厅门关闭,侧身站在了厅门前。 走进厅内的孟史眼神死死的盯着孙家三兄弟,半晌,无声的冷哼了一声,将眼神收回,瞧向刘全宝,刘全宝微笑示意,孟史勉强抽*动了一下嘴角,脸色又木然起来。 “孟史兄快请坐,尝尝小弟新烹的茶。” 钱有禄笑着手刚握住龚春壶,孟史的手按住了钱有禄的手:”不必了。就几句话,你我从此再无干系。” 钱有禄莞尔一笑,看着脸色木然的孟史:“请孟史兄开价吧。” “二十万两现银和孟恩远新纳的第九房小妾,以及远走高飞永无麻烦的保证。” 钱有禄一愣,既吃惊又怪异的看着孟史:“说实话,钱某做梦也没想到孟史兄的条件竟这么简单大方。二十万两银子?!这个价不过是你十年的工钱而已。” 钱有禄转而恍然,吃惊的笑道:“钱某明白了,银子不过是个幌子,你真正的用意在那个小妾身上。” 孟史脸上的肉轻微抽搐了一下,抬起右掌:“钱总管若无异议,你我的交易就成交了。” 钱有禄别有意味的笑了:“孟恩远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他的一切竟毁在一个女人手里。痛快,成交。”钱有禄与孟史三击掌。 “孟某有言在先,孟某不会帮你们赚开钱庄的门,怎么进去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将账簿所藏的地方指给你们。” “这不劳孟史兄操心,钱某只希望孟史兄言出必践,不要骗钱某。” “放心,我们二人能否安全离开,还要仰仗你钱总管呢。”孟史说完,转身向厅外走去。v [奉献] 第三百三十一章 命案 钱有禄笑着抱拳道:“三位掌柜在此再稍安勿躁片刻,稍时兄弟自会派人请三位掌柜过去。” 刘全宝笑道:“不若这样,全宝在这陪三位掌柜饮茶,静候钱总管的佳音。” 钱有禄深深地看着刘全宝,眼眸内再次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感激之色,抱拳深施了一礼:“全宝兄,兄弟拜谢了。”转身出了正厅,江林神情复杂的偷瞟了一眼刘全宝,眼眸深处闪过一抹阴狠之色,跟随着钱有禄离去了。 “孟史兄,哪去啊?” 出了厅门闷头急行的孟史停住脚步,不解的回头看着钱有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钱有禄微笑道:“棋盘街白日黑夜都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孟史兄不会认为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吧。” “这么说你钱总管有别的法子出去?”孟史疑惑的问道。 钱有禄微微一笑:“孟史兄请”四名提着宫灯黑衣劲装的锦衣卫引着钱有禄和江林沿着汉白玉小径绕过雅致厅。 孟史惊疑的瞧了一眼簇拥在周围,同样提着宫灯,面无表情的锦衣卫,跟了上去。 一行人穿过几间无光黑暗的偏阁,沿着狭窄的甬道来到半论堂后院墙。孟史瞧着厚厚的巨石堆砌的后院墙,不解的瞧向钱有禄。 钱有禄点点头,四名提灯的锦衣卫同时抬臂按住巨石墙壁,嘴里出低沉的喝声,巨石墙壁缓缓的露出一道缝隙。 钱有禄微笑瞧了一眼吃惊的孟史:“孟史兄,请”迈步从足可过一人的缝隙钻了进去,紧接着江林、四名锦衣卫依次进入。 孟史瞧了一眼紧跟着自己的四名锦衣卫,犹豫了一下,也钻了进去。孟史借着灯光瞧清自己和钱有禄等人站在一间堆满杂物的厢房内。 灯光映在窗棂黄的宣纸上,厢房的门随即开启,钱有禄等人迈步走出厢房,站在一个不大的院子内。院子里早已无声的站着十几名同样一身劲装的锦衣卫。 江林挥了一下手,锦衣卫们推开院门,快有序的出去,钱有禄扭头瞧了一眼惊疑打量着院落内一间正房两间厢房的孟史,微微一笑,迈步走出院门。 孟史醒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目光微眯,瞧着钱有禄的背影,低声道:“以钱总管背靠参天大树,万年不倒的根基,孟史窃以为大可不必如此谨慎吧?” 钱有禄沿着狭长有些泥泞的小道,边谨慎的扫视着两侧静悄悄灯火稀疏黯淡的民居,边低声笑道:“孟史兄岂不闻小心行得万年船,再说了,你六和钱庄两大东家之一的魏掌柜不是也曾动了这个心思,不过可惜啊,后门还是没能帮他脱困。”孟史脸色微变,眼神闪烁沉默了下来。 片刻,钱有禄一行在左侧一间青砖院墙黑漆院门紧闭的民居前停住脚步。江林一个箭步过去,脚尖一点院墙的砖缝,跃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翻进院内。单腿跪地,小心谨慎的扫视着院内紧靠着高近两三米的巨石院墙建造的同样是一间正屋两间厢房的民居。 东西两侧的厢房一片黑暗,只有正房窗户透出微弱忽闪的灯光。江林站起身来,如鬼魅一般来到院门,无声的将门闩卸下,几名锦衣卫闪身进入院内,两名锦衣卫如豹子一般脚尖微点地已闪身站在正房门前,另外四名锦衣卫则两人一组分别站在了东西厢房门前。 江林抬起手在脖颈一划,六名锦衣卫同时出手,三间锁着的房门几乎同时出低沉的破裂声,除了正屋传出几声低沉的碰撞声,两间厢房内没有一丝声音。 片刻,六名锦衣卫从房内依次奔出。“东厢房无人,现暗门。”“西厢房无人。”“正房一家三口全数结果。”六名锦衣卫躬身低声说道。 进入院内的钱有禄微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江林,没有说话。孟史脸色微变,但瞬间又恢复木然,眼神淡淡的瞧着已是一片黑暗的正房。 江林望向钱有禄,钱有禄沉默了片刻,慢慢点点头。江林从怀里掏出一件巴掌大小用泥做的似埙非埙的器物,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低沉悠长仿若女子低泣的声音响起。 低泣声乍起数声,倏忽消失。江林瞧着手里的器物,嘴角绽起一抹笑意,瓜?这玩意做工虽粗糙倒是很实用,使劲吹声音似狼嚎虎啸,轻轻吹又似怨妇低泣,有意思。王爷手下的这帮子泥腿子倒也有两下子。 孟史见江林拿出个器物似鬼哭般吹了几声就不再吹,钱有禄等人则好像中邪一般站在院内,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这么直愣愣站着。 等了片刻,孟史实在忍不住,出言问道:“钱总管咱们这是?” 钱有禄微笑道:“孟史兄稍安勿躁。” 孟史一愣,随即心里冷哼了一声,我急你比我更心急,既然你愿意傻站着,我又何必充好人,哼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院内正房后面,六和钱庄厚厚的巨石院墙内,竟诡异地也响起低沉的,仿若鬼哭般怨妇哀泣声。 孟史脸色一变,瞬间醒过神来,脱口说道:“我明白了,留在六和钱庄卸银的那些外地车夫是你们的人” 钱有禄嘿嘿笑道:“说起来,钱某倒是应该感谢孟恩远留宿钱某的那些车夫。”锦衣卫挑着宫灯引着钱有禄等人走向东厢房。 孟史呆了片刻,苦笑了一声:“故做大方,不核对银车内银两的数目,其实就是为了能让那些化装成车夫的番役因账目交割不成,留在钱庄内。真是好计策” 孟史别有滋味的摇摇头,迈步走进东厢房,簇拥着他提灯的锦衣卫依旧不离不弃跟随着。 六和钱庄内宅,赵龙和两名师弟蹲在离院墙数米远处的一处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上,眯着眼紧盯着巨石墙壁颤动露出的缝隙,瞧到钱有禄的身影从缝隙内穿过,进入内宅。 赵龙咧嘴一笑,蹲着的身子仿若灵猿一般跃起如离弦的箭劲射过去,在离钱有禄两米处稳稳的定住身形,躬身施礼:“赵龙见过钱总管。” 钱有禄笑着拱手:“赵龙兄弟辛苦了。” 赵龙笑着刚要挠后脑勺,急忙将手放下,还礼道:“不敢。” 钱有禄心里暗笑,但脸上一本正经问道:“赵龙兄弟,事情都办妥了?” “钱总管放心,六和钱庄内所有喘气的,我们兄弟一个没放过全都拿下捆成了粽子。” “好”钱有禄大喜的拍拍赵龙的肩膀:“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起,一切行事都听从赵龙兄弟安排。” 二十余名锦衣卫躬身齐道:“是” 江林满脸堆笑过来抱拳施礼道:“赵龙兄。” 赵龙受宠若惊的急忙还礼:“不敢,江大人。” 江林笑着刚要拉亲热,钱有禄笑道:“赵龙兄弟,你让这两位兄弟带着大伙儿去寻账簿,你引着哥哥我去瞧瞧孟恩远。” 钱有禄回身笑道:“孟史兄,有劳了。” 孟史木然的点头道:“钱总管尽可放心,但孟史也希望钱总管不要忘了咱们的约定。” 钱有禄笑道:“钱某这就去亲自为孟史兄看着娇娥,钱某也很想看看是何等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竟让孟史兄如此念念不忘。” 赵龙引着钱有禄沿着内宅拂柳垂岸的人工湖碎石小径向孟恩远第九房小妾的居所行去。 江林眼中闪烁着失落的复杂之色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目光收回,强笑道:“有劳两位兄弟了。” “不敢,江大人您、您太客气了”两位师兄弟红着脸有些拘谨的施礼道。 孟史感慨的扫视了一下黑暗中历经十余年心血和数十万两白银建造的美景,叹了口气:“走吧”带领着江林等人沿着堤岸的碎石小径向钱有禄和赵龙去的相反方向行去。 赵龙引着钱有禄绕过人工湖,穿过林立的亭台楼阁、步下曲折的花梨木游廊,进入拱门,过一段十余米两人并行的夹道,推开黑漆院门。 守在门口的王大警惕的借着门廊下悬挂的灯笼,眯眼望去,立时露出拘谨的笑容,躬身施礼:“王大见过钱总管。” 钱有禄已知晓王大的弟弟王三是鹿野三大分号的大药柜,东家面前一等一的心腹红人,忙春风和煦的还礼:“王大兄弟辛苦了。” 王大红着脸笑道:“不、不辛苦。” 赵龙问道:“那头肥猪咋没一点动静,不会是你小子勒的太使劲,给勒死了吧?” 王大眼中闪过不满之色,急赤白脸道:“怎么可能,俺刚才扒着门缝瞧,他还哼唧呢。” 赵龙立时别有意味的一笑:“钱总管,请”钱有禄笑着迈步过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赵龙低声道:“不想让俺满世界嚷嚷,你小子等事完就悄悄告诉俺,你守在外面都瞧见什么了。”王大一愣,涨红着脸刚要嚷嚷。 赵龙瞪眼低声道:“想丢人,你那叫驴嗓门就给老子使劲嚷嚷给脸了是不,哼”赵龙一拨愣脑袋,一脸得意的迈步进了孟恩远的寝室。 寝室内,钱有禄拉过一把红木圈椅放在床前,好整以暇的坐下,春风满面地瞧着床上仿若一头待宰的大白猪的孟恩远以及她身旁蜷缩着同样不着一缕满脸惊恐的九房小妾。 钱有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瞧着玲珑剔透白里透着淡淡粉色的曼妙yu体,惊叹的绽颜一笑,模样虽然差强人意,还算得上俊俏可人,可是这一身堪称绝品的细腻肤色还真是头回瞧到,无怪孟史竟能为了这小娘们不惜出卖自己的主子。 钱有禄耳旁传来咕咚的吞咽口水声,嘴角绽起一丝笑意,稍显即收:“赵龙兄弟,麻烦你过去将孟掌柜嘴里的东西摘了。” 赵龙身子一颤,双眼不住瞟着床上那让他头重脚轻,气血沸腾的白花花身子,如踩了棉花一般慢慢蹭到床前,干咳了一声,颤抖着伸手将裹脚布从孟恩远嘴里掏了出来。 孟恩远边咳嗽边大口喘着气,惊怖的神情从钱有禄进来就瞬间变成了惊怒,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不是这帮子外地穷鬼见财起意,全是钱有禄有意安排的 “钱、钱总管,这小、小娘们嘴里塞着的东西是不是也、也掏出来,俺、俺怕再过一会儿,会憋死她。”赵龙涨红着脸,眼睛一直没离开那让他惊心动魄的娇躯,结巴说道。 钱有禄笑着点头道:“赵龙兄弟说的是,那就再有劳赵龙兄弟了,对了,赵龙兄弟,你是东家的心腹,今后你觉着合适,就做,不需向有禄请示,有禄也不敢当。” 赵龙刚要将孟恩远九房小妾嘴里的裹脚布掏出,闻言,身子一颤,苦笑道:“钱总管您就别耍笑赵龙了。您这话要是传到东家耳朵里,东家还以为我赵龙狂的要将天撑个窟窿出来呢,我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钱总管这个玩笑万万开不得。” 钱有禄笑着点头:“是有禄失言了,赵龙兄弟别介意。”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一帮如蒙古鞑子一般彪悍的山野之人,仅凭刘全宝转达东家的话,就如临圣旨一般,规矩听从调遣,东家是怎么调教出来的,真是让有禄佩服的五体投地。 “钱有禄,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孟恩远顺过气来,暴怒的吼道,一双眼仿若嗜血的野狼瞪着如释重负的赵龙将裹脚布从自己禁脔嘴里掏出,最让他气得险些吐血的是这下溅的村夫掏裹脚布竟然用小手指轻抚小妾的脸。 钱有禄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要孟掌柜的钱庄而已,还望孟掌柜成全。” 孟恩远愣了一下,如看白痴一般看着钱有禄,突然咧嘴若夜枭一般放声大笑起来:“要我的钱庄?可笑,真他娘的可笑钱有禄你没得了失心疯,痴人说梦话吧钱有禄你公然带人夜闯孟某的内宅,将孟某一家全都捆绑,意图抢夺孟某的产业,你不会当大明朝的律法只是摆设吧?老子明告诉你,慢说是你一个区区的狗奴才,就是景王,老子也不惧他” 钱有禄咧嘴一笑,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钱某今儿真长了见识,孟恩远,钱某虽是景王府的外府管事,可从不敢有丝毫藐视我大明律法的心思。你说的没错,钱某此举确实有违律法,但钱某想请问孟掌柜,大明律法不放过我钱有禄,难道就能放过你孟恩远吗?” 孟恩远鄙夷道:“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是守法良善之人,从没做过违法之事,你想栽赃老子,你他娘的做梦,钱有禄,老子劝你放聪明些,趁早放了老子,我可以当做这一切没生过,不然老子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钱有禄放声大笑起来,仿若听到最可笑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 孟恩远怒道:“你以为老子在说狂话?” 钱有禄笑着摇摇头,抬手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不,钱某信你有这个本事。” 孟恩远暗暗松了口气,冷笑道:“既识时务,还不赶快命这村夫解开老夫。” 钱有禄摆摆手:“慢着,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守法良善之人?孟恩远,天下无耻之人你够上一号了。钱某记得,六和钱庄好像还有一个掌柜吧?”孟恩远脸色一变,眼角轻颤,恶狠狠的瞪着钱有禄。 钱有禄自顾自的说道:“想起来了,魏朝用魏掌柜。若是钱某没说错,魏掌柜好象有近半年没在京城分号了吧?以前都是你孟掌柜在山西平遥总号坐镇,京城大号一直由你的妹夫兼合伙人魏掌柜料理。如今魏掌柜不在京城数月,而你这一直坐镇总号的孟掌柜却来京城主持大局,难不成魏掌柜回平遥坐镇了?” 孟恩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中透出恐惧的神色,额头上不知是刚才被捆绑挣扎还是钱有禄的话刺激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厉声道:“这是本钱庄内部的家事,你有何资格过问?哼” 钱有禄微笑点点头:“言之有理,孟掌柜的家事,钱某确实不便过问,不过钱某却知晓一件秘闻,五个月前也就是今年四月,魏掌柜在平遥老家的大公子要参加今年的秋闱,魏掌柜亲自回山西老家将一家子都接了出来,一则魏公子能在京城再好好复习几个月,以求能一举金榜高中,光宗耀祖。二则这么多年经营,魏掌柜心思生了变化,祖辈传下的山西老客富贵不离家的想法,魏掌柜不知什么缘由想破一破,竟然将全家都搬到京城来了。唉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天不从人愿,刚出了山西就遇到了劫匪,举家被杀,魏掌柜的女人也就是你孟掌柜的亲妹子也被劫匪割了脑袋,最惨的是孟掌柜的年方二八的小外甥女,竟被**致死,赤身抛尸荒野,任由野狗豺狼分尸。”()v [奉献] 第三百三十二章 账簿 孟恩远的胖脸已没了一丝血色,煞白如雪,满头满脸都是如雨般不断滚落的汗珠,胖的眯成一道缝的小眼睛射出恐惧阴森之色:“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老夫妹夫一家确实不知所踪,可、可老夫从没听闻他们一家遇害了” 钱有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孟恩远:“钱某真不敢相信人世间还有你孟恩远这样禽兽不如的混账杂碎,你他娘的不仅杀了妹夫全家,竟连自己的外甥女都,孟恩远你就不怕天雷殛了你吗?” “你、你胡说你有何证据,竟敢信口雌黄污蔑老夫,老夫绝不与你善罢甘休”孟恩远厉声叫道,胖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剧烈哆嗦着。钱有禄脸上露出诡异阴森的笑意,眼睛慢慢瞧向孟恩远的右手,淡淡道:“在你那带着无尽悲怒屈死的外甥女嘴里现了一截尾指骨,相信是你外甥女在遭受那杀人害命**弱女的禽兽蹂躏时,愤怒咬下来的。孟掌柜你刚才说了,这是你的家事,钱某不便过问,不过钱某以为,宣化府还有刑部都很有兴趣和资格过问此事吧?” 孟恩远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右手,右手仅有四根手指,尾指则近乎齐根断掉了。 听呆的赵龙瞧向孟恩远的右手,恍然怒吼道:“钱总管说的没错,果然是你这禽兽王八蛋钱总管,让赵龙剐了这杂碎,俺想看看这杂碎的心是不是黑的能淌墨汁?” 孟恩远惊骇的尖叫道:“不要”肥胖如猪的身子使劲向后挤着,立时将九房小妾娇弱的身子挤得贴在了墙上,费力的尖叫道:“老爷,莫挤了,玉呢的妞妞个朵儿(胸脯)要被挤爆了 钱有禄笑道:“孟掌柜,钱某费了这么多口舌,你就不想对钱某说什么吗?” 孟恩远煞白着脸,失神怔怔的瞪着钱有禄,半晌,长叹了一声:“难不成真是那丫头的冤魂索债?罢了,老夫认栽了。” 一双眼痛苦的瞧向被从脖颈扯断掉落在地上,用三色粗丝线搓成捻,穿着的一把钲明瓦亮的铜钥匙:“这是钱庄银库的钥匙,钱庄所有的现银都在银库里,恩远全都送与钱总管。” 钱有禄瞧着脚底地上穿着三色线的铜钥匙,淡淡一笑:“银库的钥匙?孟掌柜好大方啊可惜钱某不是劫财的强盗。” 孟恩远一愣,惊疑不解的问道:“钱总管如此兴师动众,不就是想要孟某的银子吗?” “银子我是想要,可不是这么硬抢豪夺。” “那你要如何?难不成还要让孟某立字据画押写明银库内现银全数送予钱总管?”孟恩远不解的苦笑道。钱有禄笑道:“大明第一钱庄,应该不止这么一个银库吧?还有刚才钱某说了,钱某要的是整个钱庄,而不是你拿出当幌子的区区一个银库。” 孟恩远苦笑道:“也罢,老夫认栽,我全都给你,可是你总不会让老夫就这么送与你吧。钱总管应该知晓,如此规模的产业转让,按大明律法,必须去所在县州府衙报备,由朝廷核实无误,三方坐下签字画押,才可生效。您就是再急,也得等到明日顺天府开衙才能办理这一切啊。” “不必这么麻烦,孟掌柜只要交出账簿,咱们就两清了,钱某保证从今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孟恩远身上的肥肉轻微颤抖了一下,强笑道:“钱庄账簿不过是记录存银的数目而已,银库都已送与钱总管,那些没用的账簿要来何用?呵呵呵呵。” 钱有禄也笑了,悠悠道:“孟恩远,到了此时此刻你还要装傻充愣下去吗?” 孟恩远脸色变了数变,心里最担心恐惧的事果然生了,冷冷的看着钱有禄:“看来景王的胃口果然大的很,他就不怕一口将自己撑死吗?” 钱有禄笑道:“这就不劳孟掌柜操心了,钱某现在需要孟掌柜行个方便。” 孟恩远咬牙道:“休想,老子交了账簿是个死,不交账簿倒还有一线生机,钱有禄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去吧。不过你只有今晚一晚和明日上午那几个时辰,过了晌午,钱庄关业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那时,嘿嘿嘿,钱总管后果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 钱有禄笑道:“这么说孟掌柜是不肯行这个方便喽?” 孟恩远狰狞的笑道:“老夫的内宅不大,钱总管大可掘地三尺仔细的找。” “钱总管,将这杂碎交给俺,俺保证不出半个时辰,连他娘偷人的事俺都给您问出来。”赵龙气的吼道。 孟恩远不屑的瞥了赵龙一眼,冷笑道:“钱总管你不会跟这下溅的村汉一般没脑子吧,老夫身上若见了伤,咱们可就彻底没商量了。还是听老夫一句劝,银库里的现银你尽可拿走,老夫就当做这一切从没生。” 寝室的门推开,江林满脸喜悦的走了进来,钱有禄回身瞧去,江林躬身道:“大哥,账簿已经找到了。” 孟恩远脸色一变,转而冷笑道:“钱总管,你这套哄弄三岁顽童的诈术用在老夫身上,不觉得可笑之极吗?” 钱有禄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杏泉,你亲自去将刘掌柜和汇合钱庄的孙掌柜兄弟全都请来,请他们验看核对一下账簿。“是,大哥。”江林笑着离去了。 汇合钱庄孙氏兄弟?孟恩远感觉后背的汗毛孔一炸,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砸到尾椎,惊怒的瞪着钱有禄:“不可能,这不可能除了老夫无人知晓账簿所藏之处”叫声突然噶然止住,孟恩远震骇不敢置信的瞪着迈步进入寝室的孟史。 孟史连眼梢都没抬一下,静静地瞧着钱有禄:“钱总管,孟史已信守约定。” 钱有禄笑道:“人在床上,只能有劳孟史兄亲自动手了。” 孟史点点头:“多谢”迈步走到牙床,瞧都不瞧孟恩远一眼,伸手一把揪住九房小妾锦缎一般黑中亮的秀,若拖死狗一般向床下薅着。 “老爷,救命啊”九房小妾惊骇的哭喊尖叫起来,手脚被绑着的娇躯使劲挣扎着。 孟史眼中露出狰狞,突然扬起左手狠狠的抽了九房小妾一记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震得孟恩远右耳嗡嗡作响,也从惊怒中回过神来,暴怒的咆哮道:“王八蛋你吃里扒外老子剐了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把你的脏手从老子女人身上拿开老子,” 孟史脸色瞬变,整张脸扭曲变形,突然抬起右脚狠狠踹在孟恩远的小腹下要害。 孟恩远的怒吼噶然止住,张着大嘴,胖脸没了一丝血色。孟史的脚一脚一脚既平稳又残忍的踹在孟恩远的要害。 钱有禄微皱了下眉头,沉声道:“赵龙兄弟,将他拉开。” 赵龙过去揪住孟史的后衣襟如提婴儿般将孟史揪到一旁,瞧着孟恩远黑紫渗血惨不忍睹的要害之处,激灵打了个冷战,喃喃道:“真他娘的狠啊” 孟史轻喘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又迈步过来,赵龙刚要瞪眼,孟史平静道:“兄弟放心,我只是要带走自己的女人。” 赵龙瞧向钱有禄,钱有禄点点头。赵龙闪开,孟史伸手要再次揪住九房小妾的秀,吓傻了的小妾尖叫道:“别碰我,杀人了,救命啊老爷,救命啊” 孟史揪住小妾的秀,正反又狠狠的抽了几记耳光,站在一旁的赵龙瞧着被打成猪头一般的小妾,心疼的嘴角直抽搐,眼中流露出怒色。 孟史脸色狰狞,一双眼如狼一般恶狠狠的瞪着被打傻了的小妾,咆哮道:“贱人你瞪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小妾惊恐的瞧向孟史从长衫内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观音挂件。可是小妾的目光望向观音挂件,惊恐的双目立时露出震骇之色,半晌,慢慢抬头瞧着孟史隐含着泪水恶狠狠的双目,嗫嚅道:“你、你、你是?” 孟史咬牙切齿道:“你这不守妇道的贱人,老子才是你真正的男人”话出口,赵龙和钱有禄都是一愣,钱有禄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回事。” “进来。” 一名黑衣劲装的锦衣卫推门进入寝室内,躬身道:“回禀钱总管,钱庄上下连同孟恩远的妻妾该如何处理?” 钱有禄瞧向浑身仿若水涝一般,剧烈哆嗦,痛苦不堪的孟恩远,沉吟了片刻,说道:“将孟恩远的妻妾都带到这来。” “是。”锦衣卫退出,片刻,寝室外传来女子惊吓的哭泣声,寝室的门推开,八名年龄相差悬殊,都是仅穿着内衣亵裙的女子被赶进了寝室。 一张张满脸泪水惊吓过度的苍白俏脸瞧到牙床上的孟恩远,如同瞧到了救命稻草,纷纷哭喊着扑了上去,“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惹了谁了,将杀星招惹回家来。” “老爷,吓煞贱妾了。” “老爷,救命啊你可千万不要舍不得银子,贱妾可不想死” 一帮妻妾伸手抓住孟恩远的胳膊、肚子、大腿使劲的摇晃着,哭喊着,都在想着自己的安危,没有一个人关心疼的已死去活来的孟恩远。 钱有禄站起身来,瞧着牙床上被使劲撕扯痛不欲生的孟恩远,摇头叹了口气:“孟恩远,钱某是为钱财,无意杀人。但今晚过后,大明已无你容身之地了。你虽该死,但钱某却有好生之德,我会让江林连夜护送你们走水路去杭州,让市舶司将你们送到西洋去,至于能不能躲过海上的倭寇,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钱有禄转身正要出寝室,“钱总管,孟史厚颜再求一事。”孟史红着眼躬身说道。 钱有禄没有回身,叹了口气,道:“不许伤害他们的性命。” “多谢钱总管”孟史翻身跪倒,给钱有禄磕了三个响头。 钱有禄和赵龙出了寝室,房门刚刚关闭,寝室内就响起了孟恩远妻妾的尖叫哭喊声。 钱有禄低沉声道:“你们留在这里看着,若孟史敢杀一人,就立刻宰了他” 守在门外的两名锦衣卫躬身道:“属下明白。” 钱有禄笑着拍拍王大的肩膀:“两位兄弟,咱们过去瞧瞧今晚的成果。”王大和赵龙咧嘴笑着跟随钱有禄出了院门。 “主子,再有一刻就是子时了,奴才斗胆恳请主子安寝。”李准躬身道。 陈烨端起新沏好的茶碗,轻抿了一口,又接着拿起宋史,笑道:“赵普建议宋太祖收诸将兵权,你怎么看?” 李准瞧着兴致勃勃没有一丝睡意的陈烨,苦笑道:“回主子,宋太祖纳赵普之言,杯酒释去石守信等悍将的兵权,从此除了悍将拥兵谋逆之危,这才有了宋朝三百余年的江山。我太祖皇帝也曾言,赵普诚贤相,使诸将不早解兵权,则宋之天下,未必不五代若也。” 陈烨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可宋之疲弱外患频仍的祸根也从此种下了,君不信臣,臣必远其君。”李准脸色微变,偷觑了一眼陈烨,没敢接陈烨的话。 陈烨放下书,眼神望向殿外,淡淡一笑:“钱有禄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李准也望了一眼殿外,微微撇了一下嘴,躬身道:“奴才知道主子之所以未睡,就是在等钱总管的好消息。可夜已近子时,钱总管依旧音信皆无,奴才估摸着钱总管此刻想必早已安寝入睡了吧。” 陈烨笑了一下:“如此万籁无声静寂夜晚,钱有禄绝不会也甘于寂寞的,我和你打个赌,我估摸着最多一个时辰,钱有禄一定会带着好消息进府的。” 李准躬身,苦笑道:“主子,奴才不和您打这个赌,奴才劝您还是别等了,安寝吧。钱总管不会来的。”陈烨笑了笑,眼神又落在书上,接着看了起来。 李准还要再劝,突然殿外传来一名听事的奏报:“奴才启禀主子,钱总管求见。” 陈烨放下书,开心笑道:“本王的话刚落下,他就来了,幸亏你李总管没和本王打这个赌,要不然本王会让你连身上这身行头都输掉,快让他进来,还有今后钱总管进府,无论何时不得拦阻。” “是。”殿外的小听事瞟了一眼惊愕的李准,犹豫着说道:“回禀主子,钱总管不是一人,而是还带着十几辆马车,不知内里装的什么。府外护卫不敢造次,因此奴才斗胆请问主子,该如何处置?” 陈烨兴奋的站起身:“好,看来钱有禄不仅是有好消息,而是得胜还师了,吩咐下去,马车内之物,听凭钱总管处置,不得拦阻。” 李准也醒过神来,声音有些飘道:“你去告诉李元清,钱总管进府后,马上加强府外警戒,如有可疑之人徘徊窥探,一律格杀勿论” “是”小听事慌忙爬起身来,急匆匆离去了。 陈烨瞧向脸色白的李准,淡淡道:“风声鹤唳了吧。” 李准忙躬身道:“我的好主子,这事非同小可,绝不能走了丝毫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烨笑了一下,突然说道:“你的心里是在担心本王呢,还是西苑禁宫司礼监值房当差的那些秉笔太监们?” 李准一惊,扑通跪倒:“主子,奴才绝没有自外之心。” 陈烨沉默了片刻:“你起来吧。” “谢、谢主子。”李准脸色苍白的站起身来,心里慌乱的砰砰乱跳,眼中闪过忧急焦虑之色,希望钱有禄这混蛋识时务,不要将不该拿出的东西拿出来让主子过目,否则,老子跟你没完 片刻,克己殿外大坪上火把攒动,钱有禄、刘全宝、孙家三兄弟以及一干抬着包铜红木大箱的锦衣卫和赵龙等师兄弟站在了克己殿外。 陈烨和李准快步出了殿,“叩见王爷”呼啦,大坪上站立之人全都翻身跪倒。 陈烨下了台阶:“都起来。”目光瞧了一眼摆在大坪上的数十口红木大箱,眼神望向钱有禄,笑着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钱有禄躬身道:“谢王爷,外臣不敢当。” 陈烨的目光望向面带激动笑容的刘全宝和孙家三兄弟,绽颜一笑,转身边上台阶边道:“你们几个进来。” 钱有禄急忙用目示意赵龙,眼神落在赵龙等兄弟身旁的其中三口大箱。 赵龙会意,急忙和赵虎、王大、王二还有两名师兄弟抬起三口红木大箱,跟随钱有禄、刘全宝和孙氏兄弟身后上了台阶进入克己殿正厅。 李准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脸色煞白,惊惶失色的瞧着大坪上数十口红木大箱,喃喃道:“钱有禄你他娘的当真是一锅端全都弄进王府了,你、你他娘的是想害死主子和咱家啊” “李准”陈烨清亮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李准惊得一颤,忙慌不迭的近乎手脚并用上了台阶,步履不稳的飞奔进殿内,瞧着殿内三口大箱,心又是剧烈一跳,躬身道:“主、主子,有、有何吩咐?”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 第三百三十三章 存银对账 第三百三十三章存银对账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笑道:“快去吩咐听事,给本王的功臣们上茶,上好茶” “是。”李准又急忙飞奔出了殿外。 陈烨上下打量着赵龙等人,抬手在赵龙、赵虎身上依次给了一拳,笑道:“好,在京城这些日子,没待废了。都没给我丢人”赵龙等人都开心的咧嘴笑了,钱有禄等人也笑了起来。 “都坐”陈烨回到正厅主位坐下,用手轻轻敲打着纹刻着龙的楠木扶手:“说实话,本王估计到你钱有禄应该不会让本王等到天亮就会带回好消息,可本王真没想到,你竟然在短短一天就大功告成,钱有禄,让本王分享一下胜利经过吧。” 钱有禄笑着刚站起身,陈烨又笑着压压手:“慢着,你还是坐下吧,这人啊,自己夸自己,都故作谦虚,说的清水淡汤没滋没味的,不好听。刘全宝你是全程跟随,你来说一定精彩。”笑声中,钱有禄脸色微红,有些尴尬的坐下了。 刘全宝站起身,笑着伸出大拇指:“东家知晓全宝,我这个人可是个有几分傲气的穷酸书生,除了东家,眼里还真没瞧得上谁,当然自家兄弟不算啊”厅内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陈烨笑着点头道:“这话不假,你刘全宝当初可是连我都算计的。” 刘全宝笑道:“东家,这回全宝跟随钱总管办这件大事,可真是开了眼界,才真正知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对钱总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手段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全宝兄,你要再这么夸奖兄弟,有禄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钱有禄脸色通红的拱手说道。 陈烨瞧着钱有禄和刘全宝脸上已没有距离的笑容,脸上也浮起了笑意。刘全宝绘声绘色的将今天生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王爷,刘掌柜言语过多溢美之词,外臣愧不敢当。” 陈烨站起身,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必叫的这么生分了。” “是,东家。”钱有禄躬身道。 孙氏兄弟身子都是一颤,偷偷互相惊喜的瞧了一眼,王爷这么说,岂不是从今后,我们兄弟也是他的心腹之人了?胸膛内都溢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喜悦。 陈烨来到红木箱前,端详着红木箱,问道:“为何要抬这三只箱子进来?” 钱有禄站起身,刚要躬身施礼,陈烨摆手道:“以后没有外人在,虚礼全免。” 钱有禄眼中闪过激动之色,稳了一下情绪,说道:“这三口箱子,是有禄和全宝兄还有孙家兄弟商议后,重新将账簿分类装箱的。三口箱内,分别涵盖,宫中二十四衙门尤其是司礼监、内阁、还有东厂锦衣卫镇抚司。” 李准带着四名端着茶盘的听事走进殿内,听到钱有禄的话,李准身子一晃,险些跪在地上。 陈烨抬眼瞧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将司礼监的那口箱子打开。” 赵龙上前,将最左边的红木大箱打开,陈烨望着里面摆放的满满登登用黑缎**的账簿,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敲打着箱沿。 片刻,在外皮写着正楷司礼监三字的一沓账簿内最外边抽出了一册账簿,打开,第一页同样正楷小字写着司礼监席秉笔兼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冯保存银备细。 陈烨轻声道:“这是冯保没免去东厂太监总管时的存银备细。” “东家是的。冯公公不再兼差提督东厂是一年前的事,因此账簿没改动也算正常。”钱有禄说道。 陈烨点点头,瞧着从大统二十五年三月起一笔笔存银,从最初的千两,一直到近几年每月万两存银。陈烨翻了一下账册有存银记录的最后一页,正截止到今年八月六千两整,以及下面的总计。 陈烨笑道:“冯保免了东厂太监总管,这每月的进项少了足有一半,不过这总存银连本带利也达到一百六十四万九千两了。” 陈烨挑了一下眉头:“我倒是很有些佩服他,这么多年存银,竟然能一两未取。” 钱有禄瞧向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李准,施礼笑道:“东家,有禄以为,还是请李公公代为解答东家的疑惑吧。” 李准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钱有禄:“回主子,冯保那些存银一直没动并不是他小气吝啬,而是压根用不着动它们。据奴才所知,冯保在京城巧立名目,光上好的宅院就有三十多处,还有在别人名下实际就是他的商铺也有十几处。他在崇文门东后井儿胡同的那所四合院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陈烨笑着点点头:“东厂果然是敛财的好所在。”将账簿扔进箱子内。 李准的心也随着扔进箱内的账簿跳了一下,眼神虚的瞧着记录冯保存银的账簿。若以他对冯保的恨,他巴不得冯保倾家荡产,可这箱内不仅是冯保一人存银,而是宫中二十四衙门所有有头脸的内宦的存银。动了谁都会惊扰一大片,瞬间掀起滔天巨*。李准的喘息有些费力了,心底升腾起要窒息的恐怖感。 陈烨沉默了片刻,眼神落在另外两口没打开的箱上:“徐阶在六和钱庄有多少存银?” 刘全宝道:“徐阁老没有存银。” “哦?”陈烨微带惊异的瞧向刘全宝。 钱有禄笑道:“不过,徐阁老的大公子工部右侍郎徐璠在六和钱庄有存银四万两。还有徐阁老的二弟南直隶棉业魁的徐陟在六和钱庄也有存银二十万两。徐家南直隶华亭豪富,有巨额存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让有禄奇怪的是,徐阁老严禁徐家到北方尤其是京城做布匹生意,徐陟怎么会在京城的六和钱庄存了这么大笔银子?” 陈烨静静的看着钱有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执清流牛耳,两袖清风,品德高洁追比圣贤,可毕竟也是要吃饭应酬啊,还有身为内阁辅,门庭若市,虽然一介不取,可赖着如苍蝇一般黏在他府里的官员,既然轰不走,总不好不管顿饭食吧,长此以往,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东家是说徐陟存在六和钱庄的存银是?”钱有禄有些恍然道。 陈烨笑了一下,看来我穿越来的明朝有些地方偏差还是不小的,徐陟,明史记载,他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官至南京刑部侍郎。可我昨日明明听大统下旨褒奖徐陟做了国子监监生,这说明他连个秀才都没考中。还有徐阶的大儿子徐璠是恩荫官至掌管礼乐的太常卿,现在却成了六部之一的工部实权干部侍郎。 “东家,徐家的这笔银子您看?”钱有禄问道。 陈烨沉吟了片刻:“银子的出处既不是贪污所得,就先不在咱们得银的范围,清点出来,连同账簿退还徐阶。”陈烨目光闪了一下,摆了一下手:“先清点出来,至于退还先等等。” “是。”钱有禄点头道。 “至于东厂锦衣卫镇抚司、提刑司的存银,也是先清点出来,不要同官员的存银合计。” “有禄明白。” 陈烨笑道:“今儿大伙都辛苦了,都不要回去了,李准安排他们去三大殿空闲的翼楼偏殿歇息,明日,通达,你将半论堂和咱们其他铺面得力的账房都招进王府,还有学儒、玉儒、启儒,将你们钱庄可靠的账房也召来,把这些帐薄与六和钱庄银库现银核对出来。”孙家三兄弟站起身刚要领命。 钱有禄笑道:“东家,宜早不宜晚,您交代过,两日后您就要向圣上复命,有禄一定让您满携银车进宫。再说了,这都是机密之事,绝不能让闲杂人参与。要说手脚麻利算账之人,除了西苑司礼监,整个京城就属咱景王府了。李公公,有禄这话不算狂话吧。” 李准强笑道:“主子,钱总管这话说的没错。张禄调教出了一大批府上懂算账的奴才,随便哪个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好账房。” 陈烨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钱有禄:“看来本王当初对你钱总管很是不放心啊” 钱有禄红着脸嘿嘿笑了起来:“主子,您放心安寝吧,我们就在殿外大坪上清算核对,保证明早您一醒来,就看到账目核对结果。” 陈烨慢慢点点头:“好,我就不说虚词了。那就辛苦大伙了。司礼监和东厂锦衣卫镇抚司、提刑司那部分的账簿存银核对就交由李准吧。” “奴才谢主子。”李准翻身跪倒,激动地伏地说道。钱有禄等人躬身施礼,退出了正厅。 陈烨走过去搀扶起两眼含泪的李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我明白,内宦东厂还有锦衣卫,盘根错节,根植宫廷,与他们正面交锋,本王没胜算的可能。但是本王将账簿交给你,不是让你全数都压下,秉笔太监们、二十四衙门的太监总管甚至是监丞、少监还有锦衣卫都督、锦衣卫指挥掌镇抚司事以及其他十三太保的存银可以原封不动,但其他人的脏银要全数充公追缴,你可明白?” 李准躬身哽咽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妥善处理,不会让主子失望。” “你去吧。”李准躬身退了几步,转身擦了擦眼,出了殿门。 陈烨沉吟了片刻,迈步来到殿门前,望着灯火通明的大坪上忙碌摆好的两排拼接在一起,足有数十米长的桌子。长条桌上摆放着仿若长蛇一般的算盘。 大坪四周两步一个站满了刀枪林立的王府护卫,从克己殿右侧青石板道上,头戴平巾的听事端着摆放着笔墨纸砚和笺纸的托盘,络绎不绝的飞奔到大坪,快在长条桌前站好。 钱有禄负手站在桌前,沉声道:“现在已是子时了,为了避免尔等打瞌睡,将账目算错,一律不准坐着,全都站着核对账目。” 钱有禄扭头瞧向李准,李准点了一下头,抬手指着前后两排站在长条桌子正中的二十个听事:“你们这二十个奴婢,只核对你们脚下的箱子,不许交头接耳,违者打死,听到了吗?” 二十名听事都飞快的低头瞧了一眼放在脚旁上着锁的包铜红木大箱,齐声道:“奴才明白。” 钱有禄沉声道:“开箱” 赵龙等师兄弟快步上前将箱子上的锁打开,听事们弯腰从里面拿出一本账簿,翻开,在笺纸上写下姓名、官职。然后双手并用,运指如飞,在算盘上核对着账目。 钱有禄招了一下手,赵龙快步过来:“钱总管有何吩咐?” “赵龙兄弟你带着兄弟们可以回返六和钱庄,告知江林搬启银库现银。” “是”赵龙回身招了一下手,带着赵虎、王大、王二他们如离弦的箭射出大坪穿过齐家殿向王府外飞奔而去。 李准瞧了一眼钱有禄,钱有禄双眼扫视着算账的听事们,低声道:“李总管,有禄知晓你对有禄心存芥蒂。” 李准眼神转冷看着钱有禄。钱有禄低声道:“但有禄的心对李总管不设防,古人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我都忠心侍主,有禄相信李总管会改变对有禄的成见的。” 李准眼中的冷意减弱了,冷冷道:“但愿如你钱总管所言,咱家会瞪大眼睛瞧着的。” 钱有禄微笑道:“李总管会看到的,除非你我之间有人做出了辜恩负主大逆不道之事,不然有禄认为你我永远都不会成为敌人。” 李准眼神闪烁了一下,深深地看着钱有禄:“是吗?” 钱有禄依旧扫视着算账的听事们,俊秀的脸上露出陈烨般玩味的笑意:“相比之下,有禄是一身轻松,无牵无挂,李总管牵绊之事太多,可要时时当心,切莫,” 钱有禄笑了一下,停住话语,不再说了。李准眼神瞬间一眯,惊疑的想着钱有禄的话,陷入了沉思…… 半个时辰后,赵龙等师兄弟和一干黑衣紧身的锦衣卫抬着数十口红木大箱进入大坪。 赵龙放下红木大箱,快步过来,躬身道:“钱总管,六和钱庄四个银库中的一个已搬空,所有现银安全运抵回来。” 钱有禄点头道:“辛苦了,江林没跟着回来?”赵龙脸色微变,摇了摇头。钱有禄眼神一闪,瞧了一眼李准,李准则怀疑的看着赵龙。 钱有禄笑道:“李公公负责的账目已清算核对出了一些,李公公有劳了。” 李准看了一眼钱有禄,迈步走了过去,招了一下手,守在一旁的奉御急忙过来,双手托着一本没有记录的空白账簿跟随在李准身旁走向中间的桌子。 赵龙尴尬的冲钱有禄施了一礼,急忙跟了过去。 李准拿起桌上已核对完毕的笺纸:“与账簿总额可有出入?” “回李总管,并无出入。” 李准点头道:“记录针工局少监于德全四年存银本利共计一万四千六百五十四两。”身后的奉御急忙拿起桌上的毛笔,飞快的在账簿上记录着。 从克己殿右侧青石板道又飞快走出数十名抬着大小不一空木箱的听事。 李准笑道:“赵龙兄弟,按数目核对现银吧。” 赵龙急忙过去和赵虎抬过一箱存银,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万四千六百五十两银锭装入听事抬过来的空箱内,王大、王二抬着红木大箱也走了过来,放下打开,里面全是散碎银两,赵龙从里面拿出四两纹银,放入听事的箱内。 耳旁传来长条桌子两侧的听事开始唱道:“五十六号,刑部主事沈德灿三年存银本利两千一百两。” “二十一号,工部左侍郎夏至时五年存银本利三万五千七百八十一两。” “三十七号顺天府尹赵炳章三年存银七千五百三十五两。”……其他师兄弟和锦衣卫也抬着箱子过来,开箱,往听事的空箱内装着银子。 “李、李总管,这、这,”站在中间左数第四名听事脸色惊吓的苍白,手里捧着账簿剧烈的哆嗦着。 李准过去瞟了一眼账簿面皮正楷工整写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用监太监总管陈洪,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怕了?” “李总管,这、这怎么查到自家头上了,这、这可是四祖宗。”小听事惊骇的说道。 李准脸色一沉,狰狞的笑道:“咱家还需要你这猴崽子提醒吗,要是不敢记录,咱家可以另请高明。” 小听事身子剧烈一颤,苍白的脸急忙挤出笑容:“奴婢明白了。”急忙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笺纸上记录下姓名,官职,然后一双手飞快的拨打着算盘。 李准眼花缭乱的看着在算盘上拨弄度快的有些看不清的双手,抬眼深深地瞧了一眼小听事,咧嘴笑道:“小猴崽子,好快的手” 片刻,听事抬来的一只红木大箱装满,小听事将记录的笺纸放在银锭上面,将箱子盖好,贴上了带有记号的封条,放在了一边。 钱有禄悄悄来到跟随赵龙他们从六和钱庄回来的锦衣卫面前,低声问道:“江林在干什么?”锦衣卫脸色微变,目光有些闪烁。 奉献]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反叛 第三百三十四章反叛 钱有禄脸色阴冷下来,低声道:“你惧怕江林,就不怕我吗?” “卑职不敢。”那名锦衣卫脸色一变,目光闪烁四下瞧了瞧,低声道:“回钱总管,卑职临来时,八爷正、正搂着孟恩远的九房小妾快活呢,兄弟们也正在挖坑埋尸体。” 钱有禄身子一震,双目射出惊怒之色:“埋尸体,这么说江林将孟恩远宰了?” 那名锦衣卫畏惧的躲避开钱有禄亮的惊人的双目,点点头:“不只是孟恩远,出卖孟恩远的账房孟史还有六和钱庄的一干伙计账房都、都,” “都怎么样?”钱有禄咬牙问道,俊秀的脸全是狰狞。 锦衣卫激灵打了个冷战:“回钱总管,八爷说,这些杂碎要是不灭口早晚都是祸害,因此就、就。” 钱有禄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向同来的十几名锦衣卫,嘿嘿低笑了一声:“江八爷让你们出苦力,自己倒是好快活。” 那名锦衣卫瞧着钱有禄的笑脸,如释重负的嘿嘿低笑道:“回钱总管,八爷有好事从来不会扔下兄弟们吃独食,孟恩远的其他妻妾,兄弟们,嘿嘿嘿。” 笑声噶然止住了,锦衣卫yin笑的脸陷入僵滞,惊恐的看着钱有禄身后。钱有禄身子一震,脸色也是一变,慢慢扭头看去。 陈烨背负着手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瞧着钱有禄苍白无血的脸,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走向不远处封着封条的红木大箱。 钱有禄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使劲抖动了一下,嗓子眼如针扎一般刺疼,犹豫着迈步走向陈烨。 陈烨微躬身瞧着摆放整齐的四口大小不一的红木箱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箱子上的封条,喃喃道:“写宫字想必是宫中内宦的存银,锦字一定是锦衣卫镇抚司、提刑司的存银了。” 钱有禄扑通跪伏在地,但却什么都没说。霎时间,大坪上守卫的护卫、赵龙等师兄弟和同来的锦衣卫都吃惊的望了过来。 李准急忙将笺纸放在桌上,快步走了过来,惊疑的瞧着钱有禄,陪笑道:“主子怎么出来了,奴才还以为主子已经安寝了。” 那名脸色煞白的锦衣卫,身子已如打摆子一般,清晰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相撞的声音,呆怔了片刻,也急忙飞奔过来,跪伏在了钱有禄后面。李准又是一愣,眼睛微眯盯着那名剧烈哆嗦的锦衣卫。 陈烨慢慢转过身,淡淡的瞧了一眼钱有禄:“钱有禄,这一次本王真成了杀人抢劫的盗贼了。” “这全是外臣昏聩失察,外臣愿受任何惩处,以赎玷污王爷名声之大罪于万一。”钱有禄跪伏在地,哽咽道。 陈烨笑了一下:“玷污本王的名声?本王的名声原本就不怎么样,玷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对你很失望,这人嘛,看错一次,倒也可以原谅,若是连续看错,就是愚蠢了。” 钱有禄身子一颤,眼中露出惊怖之色:“王爷,外臣愿受任何惩处,求王爷开恩饶过江林。”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静静的瞧着钱有禄,半晌,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谢王爷。”钱有禄站起身来,擦去脸上的泪水。 陈烨看了一眼依旧跪伏的那名锦衣卫,眼中露出厌恶之色:“你也起来吧。” “谢王爷。”那名锦衣卫虚脱一般站起身来,抬手擦去脸上如雨般的冷汗。 “你去告诉江林,本王要见他。” “奴才遵旨。”那名锦衣卫慌不迭如逃命一般飞奔出了大坪。 李准脸色微变:“主子,”陈烨止住李准没说出口的话,望向钱有禄:“你念及当年相依为命之情,以命相救,不知他会不会珍惜你这条命?”钱有禄一愣,惊疑不解的瞧着陈烨。 陈烨沉声道:“郑三刀,廖仆。”话音刚落,廖仆如猎豹捕食一般从齐家殿洞开的殿门急射而来,翻身跪倒:“廖仆叩见王爷。” 陈烨瞧了一眼廖仆,抬眼瞧着从齐家殿出来,慢吞吞走下台阶的郑三刀。 足有半刻钟,郑三刀才满脸哀怨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躬身施了一礼,皱着眉,吧嗒了一下嘴,似乎嘴里含着苦胆一般:“王爷,您不必说了,俺虽是个粗人,但也有脸皮,俺不用你撵,俺现在就跟你辞别。” 陈烨一愣,歪着头上下打量着郑三刀:“你要走?” 郑三刀抬眼瞧了一眼陈烨,又垂下头,使劲点了点头。 陈烨望向廖仆:“你也要走吗?” 廖仆心虚的瞟了一眼郑三刀:“回王爷,廖仆忠心耿耿,哪都不去,一辈子跟随王爷。” 郑三刀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廖仆,眼神要是能杀人,廖仆已经被他剐了。 陈烨沉声道:“廖仆,你现在去六和钱庄后门守着,若是江林带着手下回来,你只一路暗中跟随就是。若是他并没奉命直接回王府,而是转而去其他什么地方,格杀勿论” “是”廖仆站起身,有些羞愧的瞧了一眼郑三刀,又如猎豹一般蹿了出去,倏忽间已到了齐家殿门前,身形一闪,射入殿内。 钱有禄脸色大变,惊叫道:“王爷” 陈烨沉声道:“本王给了他选择,他的生死就看他自己如何选了。”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钱有禄,转身走向台阶。 李准望着钱有禄,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咱家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因为这种煎熬咱家也曾有过。” 钱有禄身子一震,呆呆的望着李准的背影。李准来到长条桌前,阴沉着脸道:“干什么,都傻了吗?”一干听事都惊得回过神,霎时间清脆如狂风骤雨般的拨动算盘珠的声音又在大坪上急促响起。 郑三刀极度尴尬的站在那里,大坪上无论是听事,还是赵龙等兄弟以及锦衣卫都在忙碌着,竟没一人瞧自己一眼,羞恨得真想拔出长刀剐了这帮子势利小人王八蛋。 一拨愣脑袋,真想赌气就这样头不回地走了,可是心里实在是舍不得,欲哭无泪的撇了一下嘴,喃喃道:“俺要是走了,上哪挣一年三千六百两银子去?俺还是忍了吧。” 郑三刀眼神虚的望向克己殿,犹豫了片刻,噔噔噔飞奔上台阶,来到殿门前,悄悄探头向正厅望了一眼,瞧到陈烨坐在楠木圈椅上,捧着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咳咳咳咳。” 陈烨抬头:“谁在外面?”郑三刀嗫嚅着走了进来。陈烨瞧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书。 半晌,陈烨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一双手捧着茶盏送到面前,陈烨瞧着茶盏慢慢抬头看着满脸谄媚笑容的郑三刀,淡淡一笑,放下书,接过茶盏:“你怎么还没走?”郑三刀尴尬的嘿嘿笑着。 陈烨轻抿了一口茶水,抬了下眉梢:“我知道了,还没将你的月银结清是吧。”放下茶盏,要站起身来:“我叫李准给你结清银子。” 郑三刀慌忙摆手:“主人你、你误会了,俺不是来要银子的。” 陈烨一愣,慢慢坐下:“不要银子,那多谢了。不送。” 郑三刀被噎得真翻白眼,咽了一口唾沫,干笑道:“主人让俺去哪啊?” 陈烨瞧了他一眼,微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家,你今后可是飞鸟入林,虎归深山了。要是实在没地方去,你还可以重回小梁山干老本行,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很值得干我预祝你大展宏图,对了,小梁山归五台县管辖,我会让当地的官府对你网开一面的。” 郑三刀扑通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俺不想当强盗,俺想跟着你。” 陈烨皱眉道:“这话就奇怪了,你不是自己想走吗?” “俺改主意了,俺不走了。”郑三刀谄媚的笑道。 陈烨脸色阴沉下来:“郑三刀。” 郑三刀心里一惊,忙道:“在。” “你当本王这里是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你想留下,本王还不想要呢” 郑三刀脸色一变,咧嘴道:“主人,是俺一时糊涂,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陈烨气乐了:“感情这里外都是你的理,我倒全是不是了,你他娘的马上给我滚,再敢耍无赖,我打断你的腿” “俺不走,俺忠心耿耿跟着你,出生入死护着你,你不能这么绝情”郑三刀梗着脖子,嚷道。 “我一脚踢死你”陈烨抬起脚,郑三刀心惊的向后一躲,又紧接着将头伸了过去:“你踢死俺吧。” 陈烨笑着放下腿,叹道:“郑三刀,你他娘的是我看到最不要脸的混蛋老子服你了你给我滚起来吧” 郑三刀一愣,回过神来,兴奋的站在身,嘿嘿傻笑着。 陈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拿走威胁我,你就是跪死,我都不会再收留你” “俺也不想,这不都是让你逼得吗?你喜新厌旧”郑三刀嘟囔道。 陈烨扑哧一笑:“不会说话就他娘的闭嘴你又不是个娘们,哪来的喜新厌旧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就是在怨我没给你封个官,让你威风威风吗?” 郑三刀不满的看着陈烨:“原来你知道啊” 陈烨慢慢收住笑容,瞧着郑三刀:“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我从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就反复想过,你不能就这么跟着我,我应该放手让你飞得更高。” 郑三刀脸色一变,气急败坏道:“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要赶俺走啊” 陈烨摇摇头:“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要让你做更重要的事。” 郑三刀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陈烨:“俺没听明白,你不是想赶俺走?” 陈烨笑了一下:“我还要再想想,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三刀,江林可是十三太保排行老八的高手,万一他,你就不担心廖仆吗?” “坏了俺怎么将这茬给忘了,主人,俺现在就去接应廖仆”话音还没落下,郑三刀已如离弦的箭射出殿外,疯了一般冲出大坪飞奔进齐家殿。 大坪上,忙着清点银两的赵龙等兄弟都惊愕的瞧着殿门大开的齐家殿。李准回头瞧了一眼克己殿,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眼神瞧向神情紧张的钱有禄:“路是江林自己选,会是什么结果,你忧心也无济于事,就听天意吧。” 钱有禄扭头看着李准,眼中闪过异色:“李总管为什么突然对有禄这么关心?” 李准淡淡一笑,眼睛扫视着算账的一干听事,轻声道:“看你对江林担忧紧张的神情,咱家有些明白主子为什么会重用你。” “为什么?”钱有禄紧张的问道。 “还是主子看人准啊,你对江林还念着当初你俩相依为命时结下的感情,就说明你是个有良心的人,这人要是有良心,就不会做辜恩负义对不起主子的事,咱家现在觉着你这个人倒还是可以交一交的。” 钱有禄深深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李准,感慨的慢慢绽颜笑了一下,低沉道:“有禄受宠若惊。” 李准也笑了一下,淡淡道:“走着看吧。” 一具白花花,依旧曼妙绵软的尸体被扔进大坑内。江林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汗水甩进了坑内,脸上露出满足疲倦的阴笑,微眯着眼,瞧着砸在孟恩远和孟史身上的九房小妾的尸,叹息道:“可惜了不过爷也让你们一家团聚了,至于这女人归谁,你们在地下自己争去吧。” 一旁往坑内撮着土的一名锦衣卫,馋涎欲滴的瞧着坑内九房小妾的尸体,笑道:“八爷,这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就这么死了,您可真舍得” 江林轻轻拍了拍手,收回目光,阴冷的一笑:“说实话,爷也很舍不得,可这女人是个麻烦,留不得,只能辣手摧花了”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举着火把的手下和几名往坑内撮土的手下:“你们可都听好了,不想殃及全族,就将今晚的事全都掰开了揉碎了咽进肚子里,到死都不能说一个字。” “属下明白”一干手下低声道。 江林满意的点点头,咧嘴笑道:“等余下的银库搬空,咱们的差事就算结束了,爷的大哥可是说了,让爷带着这帮子死鬼去江南,兄弟们,公差游玩,都随爷到江南领略一下南唱过大年的滋味”一干锦衣卫全都yin邪的咧嘴笑了起来。 “八爷,不好了,八爷,出事了”那名奉陈烨之命回来召江林回王府的锦衣卫满头大汗推开花园虚掩的拱门,边低声嚷着,边沿着花树间蜿蜒的青砖小路飞奔了过来。 江林眯着眼惊疑的打量着那名来到近前的锦衣卫:“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那名锦衣卫喘着粗气道:“八爷出、出事了,王爷、王爷全知道了。” 江林脸色一变,一个箭步来到锦衣卫面前,揪住他的衣襟:“王爷知道什么了?快说” “这、这里的一切,王爷全都知晓了。”锦衣卫惊慌的说道。 江林身子一颤,站在坑边的锦衣卫和撮土的锦衣卫脸色都是一变,惊惧的瞪向那名传话的锦衣卫。 “全知晓了?”江林的脸色铁青,狰狞着,目露凶光瞪着那名锦衣卫。 锦衣卫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双手无力的按着江林揪住衣襟顶在咽喉的手,费力的说道:“不、不是小的,是、是赵龙出卖了爷” “贱民竟敢出卖爷”江林暴怒的咆哮道,猛地一把推开那名锦衣卫。 那名锦衣卫踉跄后退了四五步才止住身形,双手捂着脖颈,单腿跪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八爷,怎么办?”一干锦衣卫煞白着脸问道。 “别慌”江林低吼了一声,眼神剧烈的闪烁瞪着那名锦衣卫,咬牙问道:“王爷知晓后,说了什么?” “王、咳咳、王爷只让、咳咳、让小的召您回府。” 江林脸色一变,咬牙接着问道:“爷的大哥对你说了什么?” “回八爷,钱总管什么都没对小的说,但、但钱总管跪在王爷面前,替你求情来着。”那名锦衣卫惊慌的说道,气息变得顺畅多了。 江林身子摇晃了一下,暴怒的吼道:“求情管个屁用钱有禄为什么不让你捎话回来。” “回八爷,钱总管在王爷面前,没法让小的带话给您。”江林狰狞扫视着一干锦衣卫,锦衣卫们都惊惧地低下头,目光都开始闪烁起来。 半晌,江林脸上的怒色消失了,绽颜一笑:“爷明白了,没让你捎话,就是说,爷的大哥认为虽然咱们杀了这帮子杂碎,王爷很生气,但也就是叫咱们回去训斥几句而已,兄弟们,不必担心。”一干锦衣卫闻言都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互相瞧了一眼,都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奉献]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刀断头 第三百三十五章一刀断头 江林笑道:“看你们这点出息,都他娘的是鼠胆虽然咱们的主子这次回来脾气变得更怪异,但你们八爷和钱总管曾被王妃娘娘逼着干过什么,你们应该都他娘的有些耳闻吧?”一干锦衣卫都尴尬,眼神躲闪的笑了起来。 江林嚣张的笑道:“都他娘的怕什么,爷和钱总管不都好端端的吗你们也都知晓,如今爷的大哥钱总管已是王爷身边第一心腹,连李总管都要避其锋芒” 一干锦衣卫全都不由自主点头,心中隐隐升起的要对江林不利以求恕罪的念头瞬间荡然无存,都翻身跪倒,谄媚的说道:“小的们忠心耿耿跟随八爷,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江林点头笑道:“都起来吧,你们都跟了爷有些日子了,爷拿你们都当亲兄弟看待,爷不是那种吃独食不想着兄弟们的人,只要你们忠心,爷保证你们荣华富贵” “谢八爷提携”锦衣卫们都露出欣喜之色。 “好了,活都干得利索些,别留下什么纰漏,不要又害的爷给你们擦屁股,娘的,爷要回去挨骂了”江林笑道。 一干锦衣卫都嘿嘿笑了起来,“八爷替小的们担待了,小的们明日请八爷天香楼吃花酒” 江林笑骂道:“算你们这帮猴崽子机灵,要是敢在胭脂楼请爷吃花酒,看爷不将你们一块埋了” 锦衣卫们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那几名填坑的锦衣卫又开始往坑里撮起土来。 “走吧”江林咧嘴笑道。 那名来时脸色苍白惊慌的锦衣卫,此时也是喜笑颜开,边微躬着身引着江林向拱门走去,边谄媚的笑道:“小的真是愚蠢,一路上瞎担心,还以为这一次八爷会吃瓜落,呸呸呸,小的这张嘴刚才迎风八成灌进去了马尿,不会说人话了,八爷可千万别怪罪” 跟在他身后的江林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嘴角绽起一抹狰狞的笑意:“都是自家兄弟,说话不必这么在意。” 那名锦衣卫拉开虚掩的拱门,回身谄笑道:“八爷,留神。”江林春风和熙的点点头,跟在那名锦衣卫身后出了花园,穿过曲折的游廊,沿着垂柳摇曳的堤岸向对面的内宅院墙走去。 江林阴着脸听着锦衣卫谄媚如潮的恭维话语,双眼微眯瞧向堤岸不远处延伸到人工湖的一段用太湖石堆砌的眺岸,强烈的杀机又从眼中迸射而出。 突然一个箭步到了那名锦衣卫身后,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手如鹰爪卡住锦衣卫的脖颈,有些牙碜的喉管捏断声响起,那名锦衣卫眼球暴瞪,脸色涨红,使劲的张着大嘴,却一丝声音也不出来,耳旁传来江林阴冷的低语:“兄弟,别怪爷,你不死,爷就得死” 如鹰爪的手慢慢松开,那名锦衣卫随之瘫软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暴睁的双眼惊怒疑惑的瞪着蹲下看着自己的江林,到死也没明白江林为什么要下手杀他? 江林四下瞧了瞧,将尸拖到了眺岸,将他身上的黑衣劲装尽数脱下,系在一起,将太湖石和尸绑在了一起,轻轻推进了湖内,湖水冒起一连串的水泡,恢复了平静。 江林慢慢站起身,脸色狰狞扭曲,咬牙切齿道:“老子处处为你着想,你竟然要杀老子,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哼裕王和徐阁老一定会很喜欢我送去的消息,朱载圳,咱们走着瞧” 江林纵身跳上堤岸,身子如一缕青烟急射向内宅院墙,好一手精绝的八步赶蝉。江林飞奔到内宅院墙暗门前,身子未停,双肩一晃,侧身钻进了院墙破开的缝隙内。 片刻,民居黑漆的院门无声的拉开,江林闪身而出,身形微蹲,眯着眼左右扫视了一下狭长小道,没有丝毫的异状,一片静悄悄的。 江林脚尖微点地,身形激射而出,既迅疾又脚下无声的向小道右侧的街口奔去,经过半论堂后面的民居,江林嘴角闪过一丝冷漠,低声道:“废物”身形加飞奔向了街口。 在离街口两米远时,江林稳稳地停住脚步,侧耳静静的听了片刻,街口一片静寂,没有丝毫动静。 江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站在街口,左右瞧了瞧,轻轻松了一口气,扭头瞧着街道右侧直通向棋盘街的方向,街口依稀透出亮光。 江林嘴角绽起一丝冷笑,反方向沿着寂静的街道向皇城方向走去,行了数十米,黑森森的高大宫墙已映入眼帘。江林并没再向前走,他知晓宫墙五米内没有任何民居,宫墙下全是巡逻的兵丁。而是拐进了右侧另一条狭窄的小道。 一路上脚步加快,从小道出来,江林脸上的笑容越浓了,正要从民居穿过进入富贵街,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江大人,这好像不是回景王府的路吧?” 江林一激灵,慢慢转过身,看着身后两米外的廖仆,笑道:“廖仆兄弟,好手段,江林一路上支着耳朵,竟没听到廖仆兄弟跟随的脚步声,江林佩服。” 廖仆抱拳道:“江大人夸奖了,廖仆奉王爷口谕,护送江大人回王府。江大人请吧。”江林笑着迈步走了过去,廖仆眼神微眯,一丝寒光从眼中迸出,向后退去。 江林微笑道:“廖仆兄弟好像对江某有敌意?” “不敢,廖仆只是奉命行事,江大人不要为难廖仆。”廖仆盯着江林越来越快的跟进步伐,身子也加向后退着。 江林微哼了一声,停住脚步,冷冷的看着廖仆:“廖仆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能否明白告诉江林,你真的是护送江林回王府的吗?” 廖仆沉默了片刻:“这要看江大人是否跟随廖仆回去了。” 江林眼角轻微颤抖,脸上露出狰狞:“我要是不随你一同回去呢?”廖仆没有说话,看着江林的双眼越来越冷了。 江林嘿嘿冷笑道:“王爷寡恩,江某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廖仆,他今日如此对我,来日也会这般对你。” “住口”廖仆猛地变色,双目暴睁,怒声咆哮道。 话音刚响起,江林的身子如一道离弦的劲箭激射过去,廖仆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机:“找死”身形也如劲箭迎了上去,一双铁拳快如闪电击打在江林前胸,砰砰砰,一记记沉浑有力刚猛十足的拳劲在胸膛爆开,出往案板上摔打生肉的声音。 “山东周村吴瞎子的近身八打,这就是你猛獠廖仆的看家本事?”江林在被击打中,突然冷笑道。 廖仆眼中闪过震惊之色,一双痛殴的铁拳突然一收,彪悍的身子如木桩一般撞了过去,暴吼道:“靠身打”两个肩膀快抖动,脚下步伐也瞬间加。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丹田气运逼到右肩,狠狠的撞向江林胸膛的膻中。 江林的脚尖突然抬起,整个身子如一张拉开的大弓极尽夸张的拱起弯曲,廖仆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肩劲从江林凹进去的胸膛擦过,心里一惊,脚下的步伐正要变化之际。 江林弓起的身躯如同弹簧一般猛地一挺,一股绵延如长江大河的力量从江林的胸膛迸出狠狠的撞击在拳势已老,空门大开的廖仆后背上,廖仆的后脊梁骨出一连串如爆炒黄豆般的骨节交错声,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身子摔了出去。 江林鄙夷的看着狠狠摔在两米开外的廖仆:“不知死活,就凭你区区几手吓唬毛贼的江湖把式,也敢在八爷面前抖威风。” 廖仆费力的翻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狰狞的看着迈步走过来的江林:“江湖把式照样要你的命”双腿一颤,如燕尾一般灵活的搅动起来,擦着地面绞向走过来的江林。 江林一惊,身子急向后退去,廖仆一双手掌快擦着地面,支撑着身子急向前冲着,一双脚脚跟轻点地,随即连绵不绝弹起,仿若一把巨大的剪刀快如闪电绞杀着江林的身体。 江林快后退的身子左闪右躲,倒退了十余米,右脚跟碰到了硬物,不好脑子里的惊念刚起,廖仆如剪刀一般开合翻飞眼花缭乱的双腿已碰到江林的身体。 咔,砰砰砰,咔,砰砰砰,沉闷雄浑的**击打声如雨打芭蕉一般响个不停。江林的胸膛、小腹、胸胁两肋、大腿小腿遭受到了饱和般的蹂躏摧残。 数十秒过后,江林已如悬挂的沙袋一般不规则的左右前后摆动,已毫无一丝反抗的力量,任由廖仆一双大脚丫子或踹或夹的蹂躏摧残着。 “杂碎,你不是很有绵劲吗?这回你爷爷让你当面筋给爷爷去死”随着吼声,廖仆的双腿突然一收,又如过山车一般踹了出去,一双大脚丫子狠狠的踹在江林的胸膛上。 “噗”一大口鲜血喷出,江林的身子狠狠的撞在身后的民居青砖屋墙上。砰青砖墙破开,砖泥四溅,江林砸进了民居内。 廖仆吃惊的支起身子望去,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是一间堆杂物的屋子,不是住人的屋子。隔壁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紧接着就没了声。廖仆喘着粗气,露出一抹笑容,心知一定是孩子的父母将孩子的嘴捂上了。 廖仆双臂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望向大字型仰躺在民居内,身上压着几块断裂青砖的江林,脸上刚浮起的得意笑容猛地僵住了,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慢慢坐起的江林。 江林使劲咳嗽了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恶狠狠的瞪着廖仆,狰狞的笑道:“爷真小瞧了你,你的地堂腿是跟谁学的?这不是保定孟家的三十六路地堂腿。” 廖仆脸色微红,喘着粗气冷笑道:“这是老子自创的,小子刚才这一顿舒展筋骨,从里到外的舒坦吧?” 江林冷冷的瞪着廖仆,沉思了片刻,恍然的冷笑道:“爷明白了,你的地堂腿是偷学的,因此才这么不伦不类,半吊子” 廖仆脸色又是一红,冷笑道:“就是这半吊子,廖爷就能将你这王八蛋捋直了弄弯了,编成土筐,给你砸坏的这家修屋墙” “是吗?”江林站起身来。廖仆脸色一变,双臂又将身子撑了起来,双脚脚后跟点着地,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都能射出致命的一箭。 江林活动了一下双肩,嘴角绽起狰狞阴毒的笑意:“爷将你两条腿的骨头都捏成粉末,我看你还怎么编筐” 话音刚落,江林如一只捕食的鹰隼从民居内探出,扑向廖仆。廖仆的双腿也急如闪电连绵不绝踢、绞、劈。 江林的身子凌空落下,双手如鹰爪一般白驹过隙间与廖仆的双脚脚心相碰,矫健的身躯又借力顺势弹了起来,跃起两米多高。 廖仆感觉双脚脚心一阵麻,身子微颤了一下,江林又如猎鹰捕食急落下,廖仆的双脚迅疾踢出,这一次江林依旧如法炮制,双爪又在廖仆脚心轻轻一按,再次弹了起来。 更加强烈仿若过电一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廖仆的身子再次颤抖了一下,使劲咬了咬牙,瞪着凌空扑下的江林,双腿变踢为绞,急交叉着想要将江林探下的双臂绞断。 江林嘴角浮起一抹阴森的笑意,落下的身子竟如泥鳅一般在空中向前蹭了蹭,借以减缓下落的度,双爪分开,恰到好处的正好在两腿绞动分开的刹那间按在了两脚的脚心上,身子又借势弹了起来,弹的高度竟一次比一次高。 廖仆的双腿剧烈一颤,双脚脚心涌泉如同被利刃洞开一个窟窿一般,刺疼酸麻的感觉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全身,一双手臂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无力的一弯,廖仆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声轻笑在耳旁响起,江林迅疾的凌空扑下,廖仆心里一惊,那双刺疼酸麻快失去知觉的双腿再想踢出,已来不及了,江林一双如鹰爪般的双手狠狠的从廖仆的小腿肚划过。 血浆迸现,廖仆疼的低吼了一声,双脚玩命般地蹬了出去,不成想江林竟凌空鹞子翻身从廖仆身上翻了过去,撕拉,衣袍撕碎的刺耳声响起,廖仆又低声闷哼了一声,十道仿如利刃破开,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伤口从肚腹一直划到前胸。 江林的双脚站在仰躺在地的廖仆头顶不到一指的距离,阴森狰狞的瞧着疼的浑身抽搐的廖仆,慢慢蹲下身子,残忍的笑道:“爷记得你曾口出狂言想将爷捋直了弄弯了编筐,爷不想这么做,爷只想将你身上的肉一条条的撕下来,再将你身上的骨头一点点捏成粉末,然后拿去喂狗,你不是绰号叫猛獠吗,也不知晓狗肯不肯吃你这种怪物的肉。” 阴森得意的嘿嘿笑声中,江林双手的食指轻轻的按在廖仆的双眼上,轻柔有力的慢慢向下按着。 廖仆紧咬牙关,脸上的肉剧烈颤抖着,没有吭一声。江林皱了一下眉头,笑道:“想充好汉?廖仆,不如这样吧,你只要向爷求声饶,爷就给你个痛快”廖仆突然咧嘴笑了,笑声由低沉变得越来越响,最后竟放声大笑起来。 江林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你疯了不成?” 廖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难道就不奇怪,你廖爷并不是待宰羔羊,还有还手之力,却不还手,躺在这任你**,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江林冷笑道:“为什么?” 廖仆吃吃笑道:“因为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廖爷根本就没必要再去杀一个死人。” 江林绽颜笑了:“爷明白了,你是想激怒爷,让爷给你个痛快,可爷要告诉你,你要失望了,爷会慢慢折磨你,直到爷尽兴了,我才会将你挫骨扬灰拿去喂狗的。爷也知晓你还有些力气,可爷压根就不在乎,你若不想让爷现在就捏碎你的手脚,就乖乖的陪爷欣赏眼球爆裂的好戏吧”冷哼了一声,两手食指又开始轻柔的向下按去。 廖仆嘴角抽搐着,沉声喝道:“你他娘的死定了” 江林眼神警惕的瞟着廖仆的手脚,嘴角的冷笑刚再次浮起,耳旁听到了一记低沉心为之颤动的兵刃出鞘声,惊得扭身,一丝冰冷从脖颈划过,大半截身子扭转过来,可头颅竟诡异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已转了七十五度的右臂慢慢抬起摸向越来越冰冷的脖颈,手刚碰到脖颈,江林的头滚落下来,掉在廖仆的肚子上,双眼呆怔的瞧着原本属于身后的方向,喃喃道:“好快的刀” “快、快将这王八蛋从老子身上拿开”廖仆打了个冷战,惊叫道。 郑三刀鄙夷的瞧了一眼倒在地上,从腔子里狂喷着浓烈血浆,轻轻抽搐的身子,又望向廖仆肚子上露出诡异笑意的江林头颅。 [奉献] 第三百三十六章 接管 第三百三十六章接管 廖仆惊叫着刚想直起身子,阴森透着寒意的长刀不轻不重的按在廖仆脖颈上,廖仆的身子立时僵住了,青白着脸,强笑道:“刀、刀哥你、你这干啥?” 郑三刀蹲下身子,歪着头端详着好像长在廖仆肚子上的江林头颅,又垂下头仔细端详着仰面朝天一脸强笑的廖仆,阴笑道:“俺怎么瞧这张脸都跟那个背叛主子禽兽不如的江林的脸很像呢?” “不像刀哥,你看错了,这是我的脸,我是你的好兄弟廖仆啊”廖仆惊叫道,双眼惊恐的瞧着横在脖颈上的长刀。 “廖仆?不会吧,你不是廖仆,俺的好兄弟廖仆决不会长了跟他一样禽兽不如出卖主子出卖兄弟的脸,你绝对不是廖仆”郑三刀咬着牙说道。 “刀哥,你不会也想将兄弟我的脑袋切下来吧?”廖仆苦笑道。 郑三刀瞪了廖仆片刻,哼了一声,将长刀抬起,低沉的兵刃归鞘声响起,廖仆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浊气,慌不迭的坐起,江林的人头滚落到地上。 “脱衣服将这杂碎的脑袋包起来。”郑三刀冷冷的说道。 廖仆急忙脱下身上破烂的的青袍,将人头包裹了起来。满脸谄笑的看着郑三刀。 郑三刀瞧了瞧廖仆身上的伤:“看着伤的不是很重嘛,看起来身子还能禁得起折腾。” “不重,不重。”廖仆急忙陪笑道。 郑三刀冷笑道:“你小子本事不怎么样,一双耳朵倒是够灵的。” “这都是兄弟当年走夜道练出来的,全指着这双耳朵,才逃过好几次追杀,要不然,刀哥恐怕就不会认得兄弟了。” “你小子就不想问问俺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不用问,一定是王爷让你来救我的,我就知道刀哥不会舍得离开王爷和兄弟们的。” 廖仆的话音刚落,胸口就狠狠挨了郑三刀一脚,身子向后趔趄了一步还没等站稳,一顿暴风骤雨的蹂躏席卷了全身,痛苦的殴打,让廖仆的脑子瞬间无比的清醒和灵敏,一下子明白了郑三刀刚才直眉楞眼瞪自己和说自己伤得不重是为什么了,他是想痛殴自己。 “你小子怎么不吭气?”郑三刀边暴揍着边问道。 廖仆双臂抱着头,蹲在地上,苦笑道:“兄弟对不住刀哥,刀哥怎么对兄弟,兄弟都绝无怨言。” 郑三刀停住了手,恶狠狠的瞪着廖仆:“我他娘的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下作的人,背后使劲挑唆的是你,可临阵退缩出卖兄弟的也是你。” 廖仆哭丧着脸,说道:“我不是以为在王爷心里你刀哥是有位置的人嘛,可谁想,王爷连问都不问就同意刀哥离去,我是真没想过离开王爷,当时一害怕,我,” 郑三刀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你他娘的以后再敢给我出馊主意,我他娘的就永远不出手救你”余怒未息的又给了廖仆一脚:“给老子起来。”廖仆慌不迭的站起身来,呲着牙轻轻吸着凉气。 郑三刀走过去弯腰将江林无头尸扛起:“将那杂碎的玩意抱着。”廖仆急忙将包着的人头捡了起来。郑三刀横了他一眼,沿着小道向来路走去,廖仆拎着人头急忙跟上。 两人回到通向棋盘街的那条胡同,在胡同岔道里停着一辆马车。郑三刀跳上马车挑帘将尸扔进车内,低声喝道:“滚进车厢里。”廖仆谄笑着急忙上车,进入车厢内。郑三刀将马车赶进过道,转过方向,马车踏着碎步沿着狭窄的小道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十五名黑衣劲装的锦衣卫推开暗道通向六和钱庄的民居房门,喜笑颜开的簇拥走了出来。 为的锦衣卫扭着头边走边笑道:“兄弟们再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反正活都干完了,我请客,咱们去窑子街砸门,好好耍耍,明早回去,正赶上王爷颁赏赐,何乐而不为。” “好累了个臭死,正好让那些*子给解解乏”身后的锦衣卫喜笑颜开的嚷嚷附和着。 为的锦衣卫yin笑着扭头,笑容立时一僵,急忙翻身跪倒:“小的叩见黄公公。”从东厢房簇拥到院里的其他锦衣卫脸色也是一变,全都翻身跪倒。 漆黑的院落内,黄锦穿着蓝色绣着团花的直裰便服,负手站在院落内,一名身穿大红曳衫,胸前绣着花草的锦衣卫,微躬着身,挑着一盏昏暗的宫灯,站在黄锦身旁,在他周围无声的站着二十余名面无表情的镇抚司锦衣卫,将民居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名镇抚司锦衣卫见缝插针的从跪着的锦衣卫身旁走过,进入东厢房,片刻,两名锦衣卫走出回到黄锦身旁,一名锦衣卫躬身道:“回三祖宗,人都在这了,一个不少。” 黄锦皮笑肉不笑的瞧着跪在地上的十五名锦衣卫:“窑子街你们是去不成了,咱家请你们去个好去处,那儿,比你们玩*子更舒坦。” 脸色一沉,身后的镇抚司锦衣卫如饿狼一般扑了过去,用一种密布锋利倒钩的软索将跪着的十五名锦衣卫绑了个结结实实。 十五名锦衣卫脸色煞白,为的锦衣卫惊骇的问道:“三祖宗,奴才们犯了什么错,要给奴才们上鱼钩索。” 黄锦冷然一笑:“杀了满门六十四口人命,你竟然还敢问咱家你有何错,咱家说你冷血禽兽都是抬举你了。” “三祖宗,奴才冤枉,奴才们是奉景王殿下之命,才,” “住口”黄锦暴怒的低吼道:“你这敢污蔑主子的混账王八蛋,王爷只是让你等将孟恩远全家都送到西洋去,何曾让你们杀人带走” 站在每名捆得像粽子一般锦衣卫身旁的镇抚司锦衣卫闻声,伸手揪住他们后背处如同梅花状的绳扣,随着绳扣的揪起,密布在上身的锋利倒钩全都落下勾进身体里,霎时间十五名锦衣卫身上的黑衣全都被鲜血浸湿了,痛苦的刚要惨叫,嘴都被麻团堵的严严实实。 镇抚司锦衣卫揪着梅花绳扣如提溜死狗一般将疼的浑身哆嗦的锦衣卫提溜出了小院。 黄锦负着手,眼神异样复杂的望着东厢房,低声道:“把这盯死了,除了景王手下,一切可疑之人全数拿下。” 挑灯的镇抚司锦衣卫躬身道:“是,奴才明白。”黄锦胖脸上的肉轻轻跳动了一下,迈步走出了民居小院。 虽然夜色依旧漆黑,但东方天际已隐隐泛起了丝丝浮白,景王府克己殿大坪已恢复了平静,长条桌子和火把都已撤去,听事们紧张忙碌拨弄算盘珠的清脆急促声响和赵龙等师兄弟以及王府护卫们清点存银的身影都在大坪上消失了。 克己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太监总管李准详细汇报着核对清算出的账目:“主子,六和钱庄七个银库,不记主子送去的四百万两,共存银九百六十四万八千四百三十四两,按六和钱庄在京账簿核对,账簿记录共收存银一千五百六十四万两,有五百九十九万一千五百六十六两白银已外放其他生意。而根据六和钱庄二十五年总账,六和钱庄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共有存银三千五百六十万之巨。” 陈烨点点头:“能看到总账,还要感谢被孟恩远杀了的京城大号掌柜他的妹夫魏朝用,他是想与孟恩远分道扬镳,另起炉灶,因此原本只能存放在平遥总号的总账,被魏朝用暗中偷抄了一份,下了这么大一番辛苦,原本是想分家时能平分,却不想孟恩远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一了百了。” 陈烨笑了一下:“除去京城,六和钱庄各地分号还有存银两千万两,我估摸着,最多两个月,六和钱庄京城大号被抄的消息就会随着水6传遍整个大明。这两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咱们若是不抓紧,可就打了水漂了。三位孙掌柜。” 孙氏三兄弟全都站起身:“王爷请吩咐。” 陈烨笑着示意他们坐下:“三位孙掌柜可要辛苦了,天一亮,你们就要马上派人手分赴各地,将六和钱庄在各省府州县的分号全都接管控制起来,万不可造成恐慌。你们可能做到?” 孙家三兄弟迟疑了一下,大掌柜孙学儒躬身道:“回王爷,人手方面,学儒可以做到。可是接管六和钱庄在大明各地的分号,没有朝廷的旨意,恐怕,王爷清楚,各地分号内很大一部分也都是地方官员的存银,他们一旦听闻消息,若没有朝廷让汇合钱庄接管的旨意,恐怕他们为了自己的银子,会狗急跳墙,先封了分号,真要那样,势必会造成小民百姓的挤兑恐慌,一窝蜂涌来,学儒实在是难以招架,只能眼睁睁看着分号倒闭。” 陈烨点头笑道:“旨意你不必担心,给你两天时间将可靠人员挑选出来,两天后本王会让他带着旨意和镇抚司的人一同过去接管。还有咱们在京城这么做,也是逼于无奈,接管各地分号万不能这么做,你不妨让分号掌柜们对那些贪官巨蠹们私下说,京城所为全属本王为夺六和产业,才干的狠了些,在地方上决不会这么做,作为汇合钱庄的股东之一,本王是求财,不是想涸泽而渔。汇合六和没有区别,就是换了东家而已,让他们把心放到肚子里,他们的银子存取自由。” 孙学儒一愣,犹疑道:“王爷,那些地方官员会不会借王爷这番安抚人心的话,趁机将银子从各地分号提出?” 陈烨微微一笑:“肯定会有,因为他们也要试探本王这番话的诚意,但本王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将银子再送回来。” “为什么?”孙氏三兄弟异口同声问道。 李准嘿嘿笑道:“三位掌柜久历商海,对生意经自然是如鱼得水,可是对官场上的那些个不成文的勾当,看来还依旧是一团雾水。咱家请问三位掌柜,这些个赃官除了认银子,还想要什么?” 孙学儒脱口道:“自然是想要更大的官爵,因为自古来升官就意味着更大的财。” “着啊,放眼大明,除了主子万岁爷,还有比王爷的腿更粗的吗?放着八辈子福运都难遇到的天大机缘,他们要是不上赶着巴结紧紧抱住,岂不成了世上最蠢的傻蛋了吗?”李准嘿嘿笑道。 孙氏三兄弟恍然,都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李总管这番话真如拨云见日,让我等茅塞顿开。” 李准微微一笑,皱了一下眉头,望向陈烨,有些担忧道:“不过,主子,您真要让分号掌柜这么说,这可是拿了银子又接着再将京里的大小官员羞辱了一番,奴才有些担心。” 陈烨微笑道:“这本来就是纸扎的灯笼,一捅就破。李准,这古往今来,历代史书不绝于册,贪官巨蠹全是最没骨气的墙头草势利小人,这一次本王是得罪了他们,可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将银子存到汇合钱庄的京城总号来。” 李准一愣:“为什么?” 陈烨笑道:“和你刚才说的一个道理。要不了数月,各地分号的消息就会传回京里,能当京官,尤其是天子脚下的赃京官,那可都是长着七窍玲珑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闻弦歌知雅意的老滑头。他们一定会故作聪明的嗅出这里面的味道,既然地方官的银子没像他们一般被洗劫,他们就会真的以为本王就是要抢夺**钱庄的产业,抢到手不能就那么放着,要开门做生意不是,还有既然已是本王的生意了,本王决不会再干这种自毁财路的事了。再者,继续贪赃得来的银子还是要有个生财稳妥的去处不是,既能抱本王的粗腿又能平安大吉,这种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他们会争相来为本王捧场的。” “主子睿智,奴才就是骑着马都追不上主子万一。”李准喜笑颜开,拍着马屁。 陈烨笑道:“不想让我一脚踢出去,就少说这些闻起来不臭的臭屁” 李准嘿嘿一笑,叹息道:“说起来,还是这帮子地方官有运气,京城这场暴风骤雨,竟然连个雨丝都没落在身上。” 陈烨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中闪过阴冷的寒光,运气?那你们就慢慢享受这种运气吧哼 李准脸上的笑容一僵,瞧着陈烨脸上的淡淡笑意,一股毛骨悚然从心底升起,不由暗暗打了个冷战。 陈烨微笑道:“关于各地分号,三位孙掌柜,还有什么疑虑?” 孙氏三兄弟互相瞧了一眼,孙学儒笑道:“回王爷,没有了。请王爷放心,我等一定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决不负王爷期望。” 陈烨笑道:“原本当初本王曾说过,钱庄生意,本王不会介入,可现在事情有些大,因此本王自毁承诺了。你们三兄弟应该明白,本王没拿你们当过外人,对本王入股钱庄,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孙学儒慌忙笑道:“王爷说笑了,若是没有王爷抬举,我们三兄弟岂能有如此福缘。再者王爷能入股,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天大好事说心里话,若是王爷当真甩手,将钱庄完全交给我们兄弟,我们兄弟还真没这么大胆敢接这不仅烫手也许连心都烫熟的买卖。”厅内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陈烨道:“六和钱庄的总号今天就要派人前往山西平遥接管,要将银库和账簿全部运回来。老十六,你要跟着辛苦一趟了。” 秦十六笑道:“主子放心,保证一个大钱一小片纸都不会落下。” 孙学儒道:“王爷,总号犹如一个国家的京城,钱庄所有核心秘密全在那里,事关重大,学儒愿亲自前往接管。” 陈烨沉吟了片刻,笑道:“你去可以,但不必常驻,将总号的人员和存银账簿尤其是印制钱票的铁版都运回京城,还有这次将汇合钱庄的总号也迁出来吧。从此,汇合钱庄的总号就设在京城。” 孙氏三兄弟脸上都露出犹豫之色。 陈烨笑道:“学儒兄,虽然故土难离,但既然想将生意做大,眼界心胸就不能太小,京城是咱大明朝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这里放眼天下,你的心胸才能越来越开阔,生意才能越做越大。想知道本王对你们兄弟有何期望吗?” 孙氏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忙站起身,躬身道:“我等诚惶诚恐恭听王爷垂示。” 陈烨站起身,眼神闪烁着亮的惊人的神采望向殿外,孙氏三兄弟不由自主也都回身望向殿外,正疑惑不解,耳旁响起陈烨清亮如晨钟暮鼓般的声音:“本王希望能在你我有生之年看到汇合钱庄的生意扩展出大明,6上向北过河套瀚海沙漠打通丝路,将分号开到波斯以及更远的别国土地,水路越过茫茫大海到西洋诸国,最终将钱庄生意开遍世界” 孙氏三兄弟身子都是一震,振聋聩的声音回响在耳旁,三双原本疑惑迷茫的双眼都露出激动难以抑制的神色。 [奉献]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内阁值房 第三百三十七章内阁值房 半晌,孙学儒眼中的激动慢慢消退了,惊疑再次升起,转过身,躬身说道:“王爷天高海阔的志向,学儒光是听闻就已激动得难以抑制,可、可,王爷,大明从太祖皇帝始,就曾严旨禁海,不许一片木板下海,禁止商贾出海做生意。还有如今河套丝路都被蒙古俺答占据,蒙古与我大明为敌,朝廷根本就不许民间商贾与蒙古俺答做生意,6路海路皆不通,王爷的志向恐怕,” 陈烨微笑道:“世上原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但事在人为,本王相信,只要你朝着这个目标前进,会有这一天的。” 李准和孙氏兄弟的身子都是一颤,眼中都闪动出让他们惊悸心跳的惊喜。孙学儒翻身跪倒,孙玉儒和孙启儒也急忙跪倒。 孙学儒激动道:“若当真有海禁6禁开放的一日,学儒一定会让王爷看到咱们汇合钱庄走出大明,分号开遍世界的一天。” 陈烨微笑着点点头:“这些话原本不想这么早和你们说,但今日看到让你们将总号迁出老家就有些犹豫难舍,本王才提前将心里话说出,记住本王的话,要想做大事,就要有包容宽广的心胸,否则固步自封目光短浅,自保恐怕都会陷入勉强,何谈开创。” “王爷,我等兄弟明白了。我这就向王爷辞行,回返山西老家,将总号连同六和钱庄的总号一同迁到京城。”孙学儒激动的说道。 “王爷,我和二哥也马上回去,召集挑选可靠人员,准备接管六和钱庄在各地的分号。”孙启儒也激动道。 陈烨点头道:“好,大事要紧,本王就不挽留你们了。”孙氏兄弟和秦十六退出了殿门,离去了。 陈烨收回望着殿外的目光,转身回到座位坐下,微笑道:“孙家兄弟还是过于小心谨慎了,其实既然接管了六和钱庄,无论是司礼监、宫中二十四衙门还是镇抚司、提刑司在六和的存银,对他们已不是秘密了。” 李准笑道:“这说明他们没有被狂喜兴奋弄得忘乎所以,没了分寸。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兄弟三人以区区草民身份,骤然与闻如此惊天的秘闻,不仅没有惊骇欲绝,反而踊跃参与。奴才还真有些佩服他们的胆量。” 陈烨微笑道:“富贵险中求嘛,不过说起胆子,当初你将身家性命压在本王身上,胆量可是比他们大多了。” 李准咧嘴得意地笑道:“谢主子夸奖。” 陈烨莞尔一笑:“你的脸皮也他娘的比他们厚多了。” 陈烨突然皱眉道:“宫中二十四衙门、锦衣卫、镇抚司、提刑司还有咱们小民百姓的存银有四百余万两,若再加上徐阶等高官百余万两,这一次能上交给父皇的存银也就四百余万两。” 李准强笑道:“虽然与主子所要的千万有些差距,但所幸差距不是很大。”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在他们的银子上动心思。”李准强笑笑,没敢接陈烨的话。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冷笑:“不过咱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要是再不图个名,本王也觉得亏得慌。” 李准一愣,惊疑的问道:“主子这话,奴才不太明白。” 钱有禄红肿着眼睛步入殿内。陈烨望向钱有禄,叹了口气:“入殓了?” 钱有禄跪倒,痛苦的点点头:“有禄谢东家给了江林一个全尸。有禄真没想到江林他竟敢背叛东家,是有禄识人不明,请东家惩处。” “你起来吧。” “谢、谢东家。”钱有禄站起身来,抬手擦去脸上又滑落下的泪水。 陈烨沉默了片刻,瞧着钱有禄的神情渐渐恢复平静,沉声道:“这天马上就亮了,也该是咱们唱戏的时候了,通达,戏台子准备的怎么样?” 钱有禄躬身道:“东家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东家吩咐,有禄就立刻派人去各衙门。” “主子你们这是?”李准惊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冷笑道:“我刚才说了,做了好事不留名,那不是本王的作风。宫里二十四衙门以及东厂的银子咱们没拿,也要让他们知晓咱们对他们的心意,自然锦衣卫镇抚司提刑司也不能落下。李准,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是,主子。”李准急忙躬身道。 陈烨站起身来,微笑道:“徐阁老和其他内阁阁员,本王亲自去请,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本王的好意吧。”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嘈杂的声音,李准脸色一变,急忙飞奔到殿门口,愣住了。克己殿大坪上全是搬桌子扛椅子的听事,一片忙碌。 “主子,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钱有禄笑道:“李总管,主子要粉墨登场,这天大的热闹,听客太少怎么成,一定要多多益善才是。” 李准眯着眼瞧着钱有禄,猛地醒悟过来:“难不成主子是想将在六和钱庄存银的官员都请来?” 陈烨玩味笑道:“存银?什么存银?官员们有存银吗?” 李准一愣,钱有禄微笑道:“回主子,京里的官员都已经数月没有俸禄,怎么可能会有银子存进六和钱庄。” 陈烨微笑道:“这么说来是六和钱庄的掌柜孟恩远在说假话了?” “是,东家。孟恩远一派胡言,敢如此污蔑我大明的朝廷官员,其心可诛”钱有禄躬身道。 陈烨迈步走出了殿门,站在台阶上,瞧着已开始清晰可见的密集摆在大坪上的桌椅,又抬头瞧了一眼,已有红霞从几朵白云射出的东方天际,微笑道:“看来今儿又是个艳阳天,用过早膳,咱们就分头行事吧。” “是。”李准和钱有禄神情不一的躬身说道。 早膳过后,李元清赶着那辆由两匹通体紫红的高头神骏拉着的紫缎帷幕重檐银顶的马车,从偏门驶出,停在了景王府正门照壁前。 头戴亲王金冠,身穿紫红流云纹,胸前绣金龙宫服,腰悬紫玉带的陈烨迈步下了台阶,李元清翻身要跪倒,“免了。” “谢王爷。”李元清瞧见跟随在陈烨身后的郑三刀,微微一愣,忙挤出笑意,拱手施礼。 陈烨摆手阻止郑三刀搀扶,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 郑三刀也跳上马车,盘腿坐在车驾上,瞧着有些惊愕茫然的李元清,咧嘴笑道:“李大人,别傻站着了,走吧。” 李元清醒过神来,神情复杂的一笑,忙跳上马车,抖动缰绳,两匹紫红神骏迈开四蹄,稳健有力的踏着碎步奔行起来。 “李大人,车赶得不错啊” 李元清忙谦恭的笑道:“多谢郑爷夸奖,郑爷的大名,元清可是如雷贯耳,能与郑爷同行,元清深感荣幸。” 郑三刀咧嘴笑着,拱手还礼:“李大人客气了。你是王府的护卫,锦衣卫镇抚司的副千户,俺是一介草民,您和俺客气,俺可受用不起。” 李元清忙道:“郑爷是王爷心腹,功名富贵那都是唾手可得,今后元清还请郑爷多多提携。” 郑三刀心虚的瞥了一眼车帘,低声笑道:“好说,好说,放心,若真如你所说,能有提携你的一天,俺一定提携你。” 李元清心花怒放,忙抱拳低声道:“郑爷之恩,元清感激涕零,今后郑爷但有吩咐,元清披坚执锐义不容辞。” “当真?”郑三刀又心虚的瞟了一眼车帘,凑近李元清,嘿嘿低声笑道:“俺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实在是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好玩的去处,你能带俺开开眼不?” 李元清低声笑道:“郑爷算问对人了,四九城连同京郊好玩的去处,没有元清不知晓的。不知郑爷是喜欢良家的还是娼寮所在的?” 郑三刀眉开眼笑,轻轻拍着李元清的肩膀:“俺就知晓李大人是同道中人嘛不瞒李大人,俺就喜欢小寡妇,李大人能成全不?” 李元清点头赔笑道:“郑爷放心,包在元清身上,只要郑爷有空暇,元清保管让郑爷玩的舒服痛快。”郑三刀眯着眼笑着连连点头。 李元清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心里暗笑道,这土包子癖好真是够古怪的,喜欢小寡妇,也不怕招一身晦气。不过他可是王爷身前的红人,这要是巴结好了他,今后升官财岂不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嘿嘿嘿。 马车来到西苑宫门,把守在宫门前的锦衣卫和宫内听事瞧到马车过来,全都翻身跪伏在地,齐声道:“奴才们叩见景王殿下。” 李元清缓缓停住马车,扭身躬身道:“启禀王爷,马车无法进宫门,请王爷示下。” 陈烨挑帘出来,抬眼望去,四名禁宫听事抬着明黄抬舆从宫门飞奔而出,在马车前停下,跪伏在地,头前一名听事尖着嗓子道:“请景王殿下移驾抬舆,奴才们抬您进宫。” 陈烨瞧了一眼宫门前的巨石台阶,微露苦笑摇摇头,下了马车:“你和三刀留在这,本王坐舆进宫。” “是”李元清和郑三刀忙齐声说道。 陈烨坐进抬舆,四名小听事抬起抬舆,既稳又健步如飞的进入宫门,沿着汉白玉跸道向西而去。 陈烨边欣赏着周遭的美景,边沉声道:“去内阁值房。” 四名抬舆的听事闻言都是一愣,不敢怠慢,急忙齐声道:“奴才遵旨。” 四名听事抬着抬舆穿过或气势恢宏飞檐突兀的殿宇,或造型华美的亭台楼阁,连续经过了四五座汉白玉石桥,桥下都是流水潺潺,陈烨远眺,巨大如湖波的海子波光嶙峋,好一派湖光山色,真是美不胜收。 行了盏茶功夫,从周遭古树参天,两侧栽种奇花异草的花圃院落穿过,高大的朱红宫墙映入眼帘,四名听事抬着抬舆沿着狭长的宫廷甬道又走了百十米,在左侧宫墙飞檐斗拱的院门穿过,进入宽敞的院内,抬舆在院子中央轻轻放落。 一名听事躬身道:“景王殿下,内阁值房到了。”伸手挑开舆帘,想要搀扶陈烨,陈烨已先一步从抬舆内走出,打量着内阁值房所在的院落. 瞧着低矮红漆斑驳的一排内阁值房,陈烨恍然有一种来到电影中演的七八十年代县委大院的感觉。每一间值房门前站着的腰间悬挂乌木牌的随传听事和一名内阁司阍从抬舆落下,就跪伏在地,既不敢说话,头也不敢抬起。 “景王殿下,正房就是徐阁老的值房。”小听事觑着陈烨有些茫然的神情,乖巧的低声说道。 陈烨瞧了一眼小听事,微笑着点点头,迈步走向正房。刚到门口,跪着的随传听事抬头,胆怯的瞧了一眼陈烨,刚要张嘴,陈烨轻轻摆手,随传听事急忙又低垂下头。 “阁老,现在每晚我的府上都是等着米下锅的官员,我实在是被他们弄得焦头烂额,官员的欠俸又有四五个月了,上次苏木胡椒折俸好歹是对付过去了,这一次户部连这些都没有了,您看这可怎么办啊?”值房内传出一个语调虽然焦躁,但声音浑厚音质很有乐感的男中音。 紧接着一声悠长透出无奈的叹息响起。听声音,陈烨知晓是徐阶。“国事艰难,也没什么好法子可想,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蒙古俺答的和议谈成,今年就能省出百万两军饷,官员们的欠俸就能一次还清了。” “可是阁老,应天水患殃及十府,现在每天都有加急奏本,请求朝廷早日赈灾。你也知道户部既无银也无粮可调,我这个户部尚书,干的实在是窝囊。真不如上本引咎辞官算了。”那个声音浑厚的男中音又响起。 “懋中,不要说负气的话,国事维艰,正需要你我这些阁臣为国解忧,怎能负气撂挑子呢。”徐阶的声音响起。 “可是,阁老,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但有一丝主意,我也不会在您面前这些无用的牢骚。” 值房内沉默了片刻,徐阶那带着叹息的声音又响起:“应天十府水患所需的赈灾粮款,除了让浙江、安徽等省份先调集一些粮食救急,也只能寄希望其他各省的税银了。但朝廷赈灾只能解燃眉之急,关键还是应天府自救。” “自救?谈何容易,圣上一怒杀了应天巡抚吴思成,应天如今没了巡抚,十府官员们也都惶惶不可终日,都在担心自己的官位和性命,谁都无心管治下百姓死活。还有您上次奏对,先让浙江、安徽等省调拨一批粮食救急,内阁急递还没到两省,这两个省六百里加急的奏本却先到了京里。说两省大量灾民涌入,省府州县都在安置灾民设粥棚,也请求朝廷调派赈灾粮米。这他娘的分明是怕咱们让他们分忧赈灾,故意提前堵咱们的口,胡说什么灾民涌入,自保尚且不暇,无力再调拨粮米给应天,这分明就是推诿扯皮”那名话音浑厚的官员声音提了一度,爆出了粗口。 “懋中,这是内阁,不得无礼。”徐阶沉声道。 值房内又沉默了片刻,徐阶叹道:“有件事懋中可能不知晓,愚弟徐陟来京城了,我问了应天的灾情,也透露让应天的士绅大户先平价赊欠一些粮食救灾。我的话刚出口,愚弟就大摇其头说,朝廷若是真这么做,恐怕不消数日,南直隶的士绅大户就会全跑光。唉正是因为赈灾的法子都被堵上了,所以老夫才说应天水患只能靠他们自救了。” “自救?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如何自救法?” “当务之急就是奏请圣上选任出新的应天巡抚和苏州知府,让他们即刻赶赴灾区安抚人心,对那些士绅大户晓以利害,让他们能拿出粮食来救灾。” “可是阁老刚才不是说,应天士绅大户不愿平价卖粮救灾吗?就算新任巡抚到任,他又能有何办法让他们乖乖拿出粮食来?”值房内又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让新任巡抚对那些士绅大户说,谁若是肯帮朝廷度过惟艰,堤岸冲毁的田地,只要是无主的,按他们贡献的大小,无偿划归给他们。” “什么?阁老,这么做岂不是公然让他们圈占小民百姓的土地,无主之田?方今天下哪有无主之田,还不是硬生生从小民百姓手里抢夺,阁老就不怕激起民变吗?”那个低沉的声音大惊道。 “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夫也知晓这么做会伤害到小民百姓,可是不这么做,老夫请问两位阁老,你们可有别的办法吗?”内阁值房内一片沉默。 “为了我大明朝长治久安也为了应天百万水患涂炭的生灵,这点罪责和骂名,老夫一人担了。”徐阶声音透出苦涩说道。 站在内阁辅值房外的陈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嘴角也绽起一抹透着冷意的笑意,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坐在左侧靠窗案花梨木圈椅的徐阶脸色阴沉望了过来,瞧见走进来的陈烨,惊愕的急忙站起身,坐在案一米开外的花梨木圈椅上的两名内阁阁员也回头瞧去,瞧见是陈烨,脸色一变,全都站起身来。 [奉献] 第三百三十八章 勾心斗角 第三百三十八章勾心斗角 徐阶快步走出书案,翻身跪倒:“臣徐阶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急忙一把搀扶住徐阶:“徐阁老快快免礼,您是内阁揆,父皇的股肱之臣,在万寿宫都要赐座的,小王怎敢当你如此大礼。” 陈烨眼神落在徐阶身后跪倒的两名阁臣身上,笑道:“两位阁老也快快请起。” 徐阶躬身陪笑道:“臣虽蒙圣恩深重,但绝不敢恃恩轻狂,君臣大礼国之大防,万不敢有丝毫僭越狂悖之举。” 陈烨微笑道:“徐阁老言重了,您如此谨慎小心,弄得本王也不自在了,徐阁老不会是想赶小王走吧。” “臣不敢,王爷千金之躯能到内阁值房巡视,是臣等的荣幸。”徐阶急忙说道。 陈烨笑道:“你看看,我刚说句笑话,想调节一下气氛,又被徐阁老你弄得不尴不尬了。”徐阶和两名阁臣都干笑了几声。 陈烨目光望向值房右侧留白处悬挂的横幅,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这间值房以前是严嵩为辅时的值房吧?” 徐阶眼神微挑,躬身道:“回王爷,正是,臣忝为辅,圣上就将严阁老的值房赐给臣办公了。” 陈烨笑着点点头:“哎,阁老们都请坐。” 徐阶笑道:“王爷在此,臣等怎敢造次。臣恭请王爷上坐,臣等站着恭听王爷训示。” 陈烨微笑瞧了一眼徐阶,走过去坐在了徐阶的位置,瞧了一眼梨木案几上堆得高高的奏本公函,笑道:“这回三位阁老都请坐吧。” 徐阶三人又都笑了起来,站在徐阶左侧,年约五旬开外,头戴六梁冠,身穿绯红官服,腰横嵌墨绿玉的玉带,胸前四色丝织云锦补子,留着三缕花白长髯,相貌清癯的官员转身从值房右侧又搬来一张花梨木圈椅,放在徐阶身后,轻声道:“阁老,请坐。” 徐阶回身,目光露出感激之色,正襟坐下了。 陈烨笑着望向那名阁臣:“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本王如今有很多人和事都记不得了,徐阁老能否为本王介绍一下这两位阁臣?” 徐阶笑着点头,身子扭向左边,说道:“这位是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阁臣李春芳,字子实。” 李春芳站起身,躬身施礼:“臣李春芳见过景王殿下。” 陈烨笑着虚压了下手:“李阁老,请坐。”瞧着李春芳清瘦的脸颊,心里暗笑道,原来你就是甘草宰相。目光望向右侧的阁臣。 “这位是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阁臣袁炜,字懋中。” 陈烨微微一愣,没等袁炜站起身施礼,笑道:“袁阁老的才情,小王可是久仰大名。您的青词文章华美,文采可追初唐王勃。” 袁炜忙躬身道:“王爷谬赞,袁炜诚惶诚恐。” 徐阶微眯了下眼,景王虽曲意巴结圣上,但他腹中那点墨汁,看的懂什么青词,怎么今日突然不自量夸奖起袁炜来了?袁炜是圣上宠臣,难不成他是想曲意结交?徐阶微微垂下头,眼中闪过惊觉警惕之色。 陈烨微笑道:“小王可不是无的放矢,胡乱夸奖,小王虽记不得袁阁老,但袁阁老青词中曾有副对子,小王可是印象深刻。” 袁炜激动地问道:“臣斗胆请问,不知王爷说的是臣曾写过的哪副对子?” 陈烨笑着示意袁炜坐下:“洛水玄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数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诚有感。岐山丹凤两呈祥,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大统皇帝,万寿无疆。”幸亏陈烨脑子一激灵,要不然嘉靖两个字非顺嘴说出来不可。 袁炜激动地脸色涨起红晕:“臣真没想到臣青词所做的对子,王爷竟然熟记一字不差。” 陈烨心里暗笑,当初闲暇读史之所以能记住你这副对子,全是因为佩服你的马屁功夫。 徐阶扭头瞧了一眼神情激动的袁炜,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随即转头,笑道:“王爷过目不忘,臣佩服之至。” 陈烨瞥了一眼脸色微变的袁炜,微微一笑:“当着徐阁老当世大儒的面,小王可不敢狂妄自大,说实话,这可是小王背了一晚,才勉强记熟的。” 徐阶等人呵呵笑了起来。徐阶躬身道:“王爷谦虚了。”心里冷哼了一声,老夫想也是,凭你胸无点墨的品性,能将放在女人身上的心思暂时用在这副对子上,也算是难为你了。不过就凭你轻佻没有丝毫定力的性子,那点幼稚可笑的心思刚显弄,就昭然若揭了。身为王爷公然在内阁值房曲意拉拢阁臣,你还真有胆量袁炜若是这样就被你拉拢过去,那他也蠢得该死了 徐阶将心里的鄙夷压了压,春风和熙的问道:“臣请问王爷,您今日来内阁值房,可是有要事要与我等商议?” 陈烨一拍脑门,笑道:“小王光顾着说笑,竟将大事忘了。” 徐阶三人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神情透出紧张凝重的看着陈烨,难道景王是奉圣上的旨意来内阁值房的? 徐阶急忙站起身,躬身道:“王爷既是奉旨前来,容臣等正衣冠,恭聆圣训。”李春芳和袁炜也急忙站起身,正要随着徐阶跪倒。 陈烨摆手笑道:“三位阁老误会了,小王不是从父皇那来,哪来的什么旨意。小王今日前来,是想请徐阁老和各位阁老今儿下午未时务必赏光到小王府上,小王离开京城数月,平安无恙回来,小王想和大家团圆团圆。” 徐阶三人都是一愣,徐阶刚要开口委婉拒绝,陈烨微笑道:“三位阁老不会是想拒绝本王的心意吧。本王可是诚意邀请,要是觉着本王的面子小,请不动诸位阁老,那本王这就进宫,父皇的面子诸位阁老该不会拒绝了吧。” 徐阶忙道:“王爷言重了,既然王爷如此说,子实,懋中,国事耽搁半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阁老说的是,臣恭敬不如从命。”李春芳和袁炜忙躬身说道。 陈烨咧嘴一笑,站起身来:“你们忙吧,小王就不打扰三位阁老为国分忧了。” “臣恭送王爷。” “不必送了,对了,内阁的所有阁臣可是都要到,小王就不挨门进了,麻烦徐阁老代为告知。” “王爷放心,内阁所有阁臣全数都会进府庆贺王爷回京。”徐阶躬身道。 陈烨笑着点点头,推开值房的门迈步出去了,徐阶三人急忙跟出,瞧着陈烨坐进抬舆,又躬身施了一礼。 四名听事抬着抬舆快步出了院落。徐阶默默的瞧着院门,目光慢慢凝视在飞檐上的祥兽,眼神复杂闪烁。 站在他身后的李春芳和袁炜互瞧了一眼,李春芳轻声道:“阁老,虽是辰时,也不宜久在日头下站着,还请阁老回去吧。” 徐阶收回目光,点点头,转身冲着李春芳春风和熙的一笑,余光瞟了一眼神情微有些不自然的袁炜,心里暗自冷笑了一下,迈步进入值房。 李春芳紧随其后,袁炜飞快的瞟了一眼院门,景王在徐阶面前夸赞我写的青词,究竟是何用意?跟随在李春芳身后进入值房。 徐阶重新坐回案后的梨木圈椅上,目光落在今早写的奏本上,沉思了片刻,沉声说道:“老夫想举荐通政司参议邹应龙拔擢任应天巡抚,两位阁老觉得如何?” 袁炜脸色微变,刚要张嘴,李春芳点头道:“邹应龙任御史时,不畏**,冒死弹劾严嵩父子及其党羽,为大明朝,为天下臣民除了公害,深得朝野公望,拔擢为通政司参议,兢兢业业,各省府奏章从不推诿积压,且屡献直谏忠言,才堪大用。虽是正五品,但为国举贤用能,唯才是大,特例拔擢,本朝也是有这个先例的。况应天乃国家财赋重地,遭遇水患,非赤胆为国之人不能平复灾情,重振地方经济。春芳赞同阁老的意见。” 袁炜眼神微眯飞快的瞥了一眼李春芳,心里冷哼道,特例拔擢?说的是你李春芳自己吧,从翰林学士升至大学士,连跳六级,每次可都是特旨马屁精 徐阶笑着点点头,眼神望向袁炜,袁炜强笑道:“李阁老说的是,邹应龙确实才堪大用,又是徐阁老的门生,确实是公私兼顾的最佳人选。属下没有异议。不过苏州知府还空缺着,属下也不揣浅陋,为国举贤用能,户科都给事中王祯素有清名,人虽方正,但不拘泥墨守成规,实在是个难得的良才。刚才徐阁老为国举荐人才,特例拔擢五品为二品封疆大吏,炜也骥尾,举荐王祯为苏州知府。” 徐阶微笑看着袁炜,眼角轻微颤抖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笑道:“为国举贤用能唯才是举,懋中举荐都给事中王祯升任苏州知府,老夫没有异议,子实,你的意见呢。” 李春芳陪笑道:“春芳也无异议。” 徐阶点点头,拿起书案上的奏本,站起身来:“灾情如火,事不宜迟,老夫这就进宫面圣,将咱们所议呈奏皇上。” 袁炜瞧着徐阶手里的奏本,脸色微变,心里一震,好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我的话刚出口,他却早已写在奏本内,竟将我的心思揣摩的如此通透?袁炜感觉后脊梁一滴冷汗如虫爬一般缓缓流下。 徐阶那双未见丝毫昏眊,瞳仁漆黑沉静的双目闪动着睿智看了袁炜一眼,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迈步走向值房门口。 李春芳笑道:“袁阁老,阁老进宫,你我也回去准备一下,总不好空手进王府吧。” 袁炜强笑了一下,跟随着李春芳离开了辅值房,向左侧第三个房间走去…… 四名听事抬着抬舆沿着宫墙甬道刚拐进古树参天花圃满园的夹道小院,就突然停住了,前面抬舆的两名听事脸色大变,神情惊慌不知所措的瞧着跪在青砖道上的三名司礼监秉笔太监和宫中二十三衙门的太监总管。 后面的两名听事不知所以的偏头望了过来,身子一颤,险些将舆杆从肩上滑落。 陈烨掀起舆帘,瞧着跪在舆轿前面的冯保、滕祥、陈洪以及其他太监总管,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沉声道:“落吧。”四名小听事闻声醒过神来,急忙放下抬舆,身子向边上挪出一步,跪伏在地。 陈烨挑帘走了出来,微笑道:“诸位公公,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伸手要搀扶冯保。 冯保跪伏在地,边叩着头边哽咽道:“奴才们都听闻了李总管捎来的王爷口谕,奴才们惶恐欲死,泣血感铭五内王爷的再生恩德。” “冯公公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陈烨笑着强行拉起泪流满面惶恐感激的冯保,又将滕祥、陈洪也搀扶起,瞧着后面跪着的其他十二监、四司、八局以及宫中其他衙门的太监总管们:“诸位公公都起来吧。” “奴才们谢王爷。”太监总管们都是一脸惶恐流着泪站起身来。 冯保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惶恐胆怯瞧了一眼陈烨,躬身道:“奴才们对王爷您的保全爱护之心,感激涕零,真不知如何报答王爷的恩德。” 陈烨抬手将冯保肩头掉落的一片枯叶轻轻拂落,又替冯保整了整身上的大红曳衫:“本王这么做,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是想巴结你们,只是因为你们是父皇身边的奴婢,也是本王的家人,自家人只要他自己不自外于这个家,那颗忠于主子的心没让物欲染了色,有些错该包容还是要包容的。本王的心意你们能明白吗?” 冯保等司礼监秉笔的身子都是一颤,冯保激动的翻身跪倒,紧跟着其他秉笔和太监总管们也都翻身跪倒。 冯保跪伏在地,眼泪夺眶而出,抽泣道:“王爷将奴才们看做您的家人,奴才真是激动的险些死去,奴才们何等人,竟蒙王爷如此看重,主子万岁爷和王爷对奴才们的恩德比天地还高还深,奴才就是粉身碎骨都难报万一。” 陈烨沉声道:“都起来吧。” 冯保等秉笔和太监总管们站起身来。陈烨的目光从冯保、滕祥、陈洪以及太监总管们的脸上依次缓慢的扫过:“本王让李准告诉你们的,是本王的真心话。你们的银子本王一两都不会拿走,银子都在本王府上,若是想拿走,现在就可以全数提走。” 冯保脸色一变,惶恐的刚要张嘴,陈烨摆手,接着说道:“李准应该告诉过你们,六和钱庄已被本王入股的汇合钱庄吞并了,你们若是不想提走银子,可以继续存在钱庄内,六和给你们的年息是八厘,汇合依旧不变,同样是八厘,你们在六和钱庄存取自由,存银保密,在汇合同样如此。” 冯保激动道:“王爷,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奴才们做梦都没想过,还能再拥有所存银两。王爷您如此厚待奴才们,奴才们若是还有其他心思,还要将银子提出,奴才们还是人吗?真该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生了” 陈烨笑道:“本王在商言商,既然入股开了钱庄,无论是谁,存取全都自由。若是只准存,不许取,那本王岂不成了强盗。谁还敢再到本王的钱庄存银。本王有信心,你们就是提走了银子,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后悔,再将银子存回来,为什么,因为本王给的年息高啊”冯保等秉笔太监和太监总管们全都咧嘴笑了。 陈烨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本王今儿下午要在府上唱大戏,你们都是本王的家人,下午没差事的,都去给本王捧捧场吧。” 唱戏?冯保等太监全都一愣,冯保笑道:“奴才还真不知道王爷您还有这种雅好。” 陈烨嘿嘿笑道:“说实话,这场戏不好唱,万一唱得不好,可有炸庙的可能,因此本王是想借你们这些钟馗打打小鬼,不知你们可肯赏脸?” 冯保、滕祥和陈洪脸上都闪过惊疑之色,冯保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王爷该不会是想唱戏给那些存银的官员看吧?” 陈烨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拍拍冯保的肩头:“无怪是司礼第一禀笔,聪明赏个脸吧” 冯保瞧了一眼被陈烨拍的肩头,心里一阵激动,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王爷放心,奴才今儿下午无论如何都会去给王爷捧场的。” 陈烨深深地看了冯保一眼,冲着太监总管们,抱拳拱手:“诸位公公,今儿下午没差事的,本王诚意邀请。” “王爷放心,奴才们就是有差事,也会挤出时间去给王爷捧场的。” “到底是自家人,痛快下午未时,大戏准时开锣,本王恭候公公们光临。”陈烨笑着抱拳道。 秉笔太监和太监总管们脸上都露出惊喜激动之色,纷纷躬身还礼。 [奉献] 第三百三十九章 开锣唱戏 第三百三十九章开锣唱戏 一名身材矮胖的太监总管咧嘴笑道:“王爷唱戏,客人一定不少,无酒无席,岂不有些冷清。奴才毛遂自荐,想为王爷置办酒席,请王爷恩允。” 陈烨瞧着胖乎乎的脸笑起来像弥勒佛一般的太监总管:“这位是?” 不待冯保介绍,陈洪躬身笑道:“回王爷,这是宫中尚膳监太监总管孟冲。孟公公的全羊宴可是天下一绝。” 孟冲?后来隆庆朝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陈烨深深的瞧着孟冲那张憨态可鞠的脸,能从尚膳监厨子头爬到万监之王的司礼掌印大太监,那份汗毛孔里都透着机灵的心思和他这张憨厚的脸真不成正比啊人不可貌相,真是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冯保阴冷的瞥了一眼陈洪,心里冷哼了一声。陈洪没有望向冯保,一双眼讨好谨慎的瞧着陈烨,冯保阴冷的的目光刚消失,陈洪的嘴角微微一撇。 陈烨感慨的收回目光,沉吟了一下,笑道:“酒宴就不必了,本王请他们看戏,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不过,孟公公若是不嫌辛苦,今晚本王庆功,还是需要几桌好菜的。” 孟冲笑脸上原本已显出失望之色,听到后半句话,胖脸立时灿烂开花,忙躬身笑道:“王爷放心,奴才一定会让王爷满意的。” “那就有劳了。”陈烨瞧向冯保,低声笑道:“这舆轿虽舒服,但坐的时候久了,也有些乏,冯公公,陪本王走走吧。” 冯保身子轻颤,激动的急忙点头:“奴才荣幸之至。”陈烨笑着迈步走向院门,冯保急忙跟随上去想要搀扶,陈烨摇头示意,站在院内的太监总管们忙分开,跪在花圃前,齐声道:“奴才们恭送王爷。” 抬舆的四名听事又向诸位秉笔和太监总管们叩了个头,这才慌不迭的站起身,抬起舆轿跟随在陈烨和冯保身后。 行了一段,陈烨听着冯保殷勤的介绍着周遭殿宇楼阁的名称和建筑特色,回头瞧了一眼不疾不徐跟在五米外的舆轿,突然低声问道:“冯公公,你与我三哥私下来往,是奉旨行事吧?” 冯保的笑脸一僵,立时将介绍景致的兴致全都吓没了,扑通跪倒在地,惊得后面跟随抬舆轿的四名听事急忙停住脚步,也慌忙跪伏在地。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那四名听事,微笑低声问道:“不过本王有一事不解,冯公公能否为本王解惑?” 冯保脸色苍白,颤抖道:“奴、奴才知无不言。” “本王听府内人说,镇抚司十三太保排行老三的吴雄是你冯公公的心腹,既然你冯公公是奉旨行事,可为什么吴雄当真要杀本王,难不成你冯公公奉的旨意,就是杀本王?” “不,奴才从没接到过这样的旨意,还有奴才也没奉旨接近裕王,全是奴才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做的糊涂事,主子万岁爷已对奴才做了惩处,奴才对不起王爷,请王爷责罚。”冯保连连叩头道。 陈烨笑了一下:“既然你说你并未奉旨,本王就信你这话,本王也能理解你主动投靠本王的三哥裕王,毕竟这段时日,本王失踪生死不明。人嘛都是有私心的,你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也无可厚非。可是本王不能理解的是你冯公公的心腹为何要杀本王?他要是不奉你的命,他有这么大胆子吗?” 冯保惊得抬起头,恐怖的看着陈烨:“王、王爷冤枉,奴才就是再借一个胆子也不敢做这大逆不道谋刺您的大罪。” 陈烨脸色阴沉下来:“你没这个胆子,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本王,吴雄有这个胆子吧?” 冯保惊得身子一颤,急忙趴伏在地,低声哭泣道“王爷,您就别问了,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愿受王爷任何惩处。” 陈烨默默的瞧着冯保,半晌沉声道:“你起来吧。” 冯保流泪的眼惊惧的瞧向陈烨。陈烨叹了口气,慢慢抬头望向天空:“我问你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晓,你在本王遇刺这件事上,究竟走得有多远。” 冯保慢慢站起身,抬袖擦去脸颊的泪水,低声道:“奴才只求王爷相信,奴才从没有也从不敢有那样的心思。” 陈烨瞧着冯保,冯保畏惧惊恐的低垂下头,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陈烨慢慢笑了:“你很怕我?” “您是王爷,奴才的主子,奴才自然对您又敬又畏。” “杀本王也许你没这个胆量,但不代表你没动过这个心思。” 陈烨的话惊得冯保踉跄后退了一步,惊骇的刚要跪倒,陈烨已迈步走向抬舆,声音低沉道:“前事一笔勾销,本王不会放在心上,今后为敌为友,本王由你自己选,希望你不会再次选错”冯保身子又是一颤,惊骇的瞧着陈烨的背影。 陈烨上了抬舆,沉声道:“回王府。”听事抬起舆轿快步前行,陈烨透过舆帘瞧着冯保惶恐不安失神落魄的神情,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身子慢慢靠在柔软的锦缎靠垫上。 对于冯保,陈烨反复思忱过,身为司礼首席秉笔兼提督东厂的内宫第一太监,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他的耳目,他若是与自己为敌,对自己的威胁将是灾难性的。因此今日陈烨索性单刀直入,没有遮掩将这层窗户纸挑破了。 “就看他怎么选了。”陈烨喃喃道,右手慢慢握紧成拳,眼中闪过一抹冷冽,若是他当真选择与自己为敌,那自己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从司礼监赶出去。 陈烨抬手用右手尾指轻轻挠了挠额头,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冯保可是嘉靖隆庆两朝的司礼秉笔,万历朝十年内相,自己若真的将他赶出了司礼监甚至要了他的命,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碍吧。 抬舆出了宫门,马车前站着李准、郑三刀和廖仆,瞧见抬舆出来,三人都迎了上去。舆轿落下,不待李准上前掀起舆帘,陈烨已挑帘走出,瞧着李准:“事都办完了。” 李准躬身笑道:“回主子,除了黄公公在万寿宫服侍主子万岁爷,一个都没落下。奴才也请奴才的干爹滕公公代为转告黄公公了。” 陈烨点头道:“回王府。”走向马车,瞧了一眼停在马车旁的四人抬紫红锦缎高檐银顶轿子:“不要坐轿了,随我坐车回去。” 李准微苦着脸道:“是,奴才遵旨。”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李准,笑着摇摇头:“养尊处优的家伙”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 李元清和郑三刀上前,搀扶着李准上了车,李准低声道:“慢点,咱家受不了颠簸。”李元清忙陪笑脸,点头。 李准挑帘进入车内。陈烨瞧着坐在横座上屁股不住磨蹭的李准,笑道:“屁股跟长了尖一般,要是不想坐车就滚下去。” 李准忙陪笑道:“主子别发火,奴才坐、坐稳了,已经坐稳了。”话音刚落,马车轻微摇晃起来,陈烨笑着双手抱肩,慢慢闭上双目:“从内阁值房出来,遇到了冯保等司礼秉笔和其他二十四衙门的太监总管们。” 李准陪笑道:“奴才只是告诉干爹,主子也进宫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召集到了一处,又这么快就见到了主子。主子,他们见到您,想必一定是感激的跪地涕泪交流吧?” 陈烨微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宫中号称十万太监,咱们一进宫门,不消片刻,司礼监那几位秉笔就会知晓咱们进宫了。不过我只是有些疑惑,看他们的神情,好像你并没告知本王要在府内唱一出大戏,请他们进府吧。” 李准脸色微变,瞧着依旧闭着眼养神的陈烨,强笑道:“奴才以为既然没要他们的银子,就、就不必再让他们掺和下面的事了。” 陈烨慢慢睁眼看着李准:“李准,若是有一天我与司礼监甚至整个宫中二十四衙门也包括你干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你会站在哪一边,帮我还是帮他们?” 李准的脸白了,强笑道:“主子怎么突然这么问,这、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陈烨静静地看着李准,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李准的脸色更加白了,一股强烈的毛骨悚然从心底升起,让他有一种恨不得马上从车上跳下去的恐怖感。 陈烨慢慢闭上眼:“你不必害怕,我只是突然有了这么个念头,才随口这么一问,说的也是,就算有冲突,也是和某个或某几个内宦,怎么可能会和所有内宦发生冲突。” 李准虚脱般的长舒了一口气,也自嘲的笑了,主子说的没错,我害怕什么,要是将来真有这一天,我还巴不得将司礼监大换班子呢,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陈烨微微抬起眼皮,默默地看着李准脸上的笑容。马车轻微摇晃着慢慢停下了,李准笑道:“主子,咱们到家了。”陈烨睁开眼,站起身,李准急忙上前,挑起车帘,两人依次出了马车。 一名护卫神色惊慌的站在王府门外,瞧见陈烨下了车,急忙翻身跪倒。陈烨瞧了他一眼,迈步走向台阶。护卫眼神觑见陈烨走过,紧张的目光瞧向李元清。 陈烨停住脚步,沉声问道:“什么事?”那名护卫身子一颤,急忙伏地道:“回、回王爷,昨晚跟随江林留在六和钱庄的十五名护卫全、全都不见了踪影。” 陈烨慢慢转过身,看着那名护卫,冷笑道:“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回王爷,奴才、奴才不知。”那名跪伏在地的护卫脸色吓白了。 李元清急忙飞奔过来,翻身跪倒:“王爷放心,就算这帮兔崽子真的上了天入了地,奴才也会将他们揪出来的。” 陈烨沉吟了片刻:“看来是抓蛇惊了草了,不要弄得满城皆知,暗中查明他们躲到哪去了。三刀你同他们一起去。” “是,主人。” “王爷,若是他们躲在不该躲的地方,说了不该说的话,奴才该如何处理?” 陈烨冷冷的看着李元清,冷笑道:“戏马上就开唱了,本王也不在乎他们提前泄露戏本子,他们若只是害怕躲起来,将他们寻回来就算了,若是,哼格杀勿论” “是奴才明白了。”李元清伏地狰狞的说道。 “东家,让我也跟刀哥一同去吧。”一直在府门口转圈,焦急等候陈烨他们回来的廖仆飞奔出府门,翻身跪倒道。 陈烨笑道:“你虽然都是皮外伤,可是越是这种伤越痛,不碍事吗?” 廖仆笑道:“东家说的是,让江林的爪子挠破了皮,是有些疼,可您就因为廖仆破了点皮,就不让我动弹,廖仆这身上就越发难受了。” 陈烨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迈步进了府。李准冲廖仆呲牙一笑,急忙跟随着陈烨进了府。 廖仆瞧着陈烨和李准的背影远去,低声笑道:“刀哥,一会儿完事,你带兄弟上哪耍去?” 郑三刀没好气的白了廖仆一眼:“先他娘的找到那帮混蛋再说。” 李元清赔笑道:“刀爷,廖爷放心,他们跑不了,等完活,元清一定寻个好去处,让刀爷和廖爷玩得尽兴”郑三刀和廖仆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刚过了午时,景王府门前已停满了蓝呢轿子,数百四五品官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眼睛都瞧着王府紧闭的府门和门前台阶上分列的六名仿若蜡像般面无表情的王府护卫。 “金焘兄,景王殿下请咱们瞧戏,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孝敬王爷?” “唉快他娘的别提了。王爷请咱们看戏那是做梦都梦不到的恩宠,我咬了咬牙,原本寻摸着去钱庄再提些存银,加上家里的箱子底,到灯市口荣祥老号买件稀罕物,可谁知我到了钱庄,他娘的,今儿竟然不开门,我敲了足有半个时辰,里面也没人出来应一声,就像全都死光了似的。”一名看胸前补子是四品,年约五旬的官员气恼的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钱票,说道。 边上的几名同僚也皱着眉头苦着脸点头,每个人胸前都是鼓鼓囊囊,活像二次发育一般。 “娘的,也邪了门了,六和的孟恩远死了老子娘是怎么的,竟然将钱庄关门了,这王八蛋不会跑了吧。” “他敢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一名五品官员不屑的撇嘴道。 簇拥在他身旁的同品阶同僚都笑着点点头,他们都心知肚明,京里能捞着外快的官员十个得有九个半都在六和钱庄存着银子,孟恩远就是突然疯了,他都不敢少一两银子的,除非他不想要全族人的性命甚至祖宗八代了。 突然簇拥在王府门前的官员开始混乱起来,纷纷手忙脚乱指挥着轿夫将自己的蓝呢轿子沿街向前抬走,随着嘈杂的指挥吆喝和蓝呢轿子抬走,王府门前空出来的街道又落下一顶顶绿呢官轿,一个个或道貌岸然或大腹便便的三品大员从轿中走出,趾高气昂的扫视着远处的下属官员。 可这些三品大员才昂首不到盏茶功夫,也开始灰溜溜的比划轿夫将自己的绿呢官轿向前移,混乱中,一顶四人抬绿呢官轿竟步履不稳冲到了王府台阶。 六名一直没有表情仿若蜡像般的王府护卫突然活了过来,手握刀柄,厉声呵斥道:“混账还不将轿子挪开” 唬的那名官服光鲜捧着如同小伞一般硕大紫芝的三品大员急忙跳着脚,尖着嗓子嚷道:“还不快他娘的滚下来,抬走你们这帮眼长屁股上的狗奴才,想毁了老子吗?”抬轿的仆人慌不迭赶紧抬着轿子躲开了台阶向前飞奔。 簇拥在一起心里既嫉妒又不满的四五品官员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瞧着替他们出气的王府护卫的神情就像瞧到了自己的亲爹一般亲切。 距离未时还差一刻钟时,王府门前的街道前后数百米已堵得水泄不通,蓝呢绿呢官轿随着各品级官员蜂拥而至,早已无法泾渭分明的摆放,全都混乱的簇拥在了一块。 正当轿夫们因官职大小相互吵闹较劲时,身后传来了铜锣开道的声音,扭头瞧去,脸色都是一变,瞬间,各品阶官员全都变色的嚷嚷起来:“快将轿子挪开”轿夫们也都脸露惊慌慌乱的抬起轿子拥挤不堪的向前挪去。 头戴平巾,穿着青色曳衫的听事们簇拥着二十余顶大红锦缎面子高檐银顶的舆轿走了过来,在这二十余顶锦缎银顶舆轿后面跟随着**乘八人抬绿呢高檐官轿。 随着王府门前簇拥的各色官轿潮水般的向前拥挤躲避,王府门前的街道又空了下来,锦缎银顶舆轿和绿呢高檐官轿落下。 内宫司礼监秉笔太监和其他二十四衙门太监总管以及徐阶等内阁六部九卿堂官纷纷从轿内走出,都面带笑容相互亲热的寒暄着,眼神就连余光都没瞧周围簇拥的三品以下官员们一眼。 [奉献] 第三百四十章 恐吓 第三百四十章恐吓 随着内宦和徐阶等内阁堂官的轿子落下,景王府正门和左右两扇偏门同时打开,景王府内府总管李准和外府管事钱有禄分别从左右偏门走出。 李准快步下了台阶:“奴才李准见过诸位祖宗。”作势要跪倒,冯保急忙一把搀扶住,笑道:“这可使不得,李公公今非昔比,你与咱们平辈论交吧。” 李准满脸赔笑着,身子已直了起来,但随即眼神瞧见滕祥,忙快步过去,翻身跪倒:“儿子李准给干爹请安。” 黄锦、陈洪以及其他太监总管都瞧向滕祥,眼中都露出羡慕之色,只有冯保的眼神有些发虚。 滕祥喜不自胜的搀扶起李准,轻轻拍拍李准的肩头,叹道:“能听你叫我声干爹,咱家知足了。” 李准笑道:“干爹这是说哪里话呢,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您,为您老养老送终的。” 滕祥感慨的瞧着李准:“你是个有良心的,干爹没白疼你。” 钱有禄下了台阶走了过来,躬身陪笑道:“景王府外府管事钱有禄见过诸位公公、徐阁老、诸位阁老和诸位大人。”李准也回过神来,忙冲徐阶等阁臣堂官施礼。 徐阶等人面带微笑拱手还礼。 钱有禄笑道:“王爷在克己殿恭候诸位公公和诸位大人,请” 徐阶含笑望向冯保,冯保忙笑道:“徐阁老这是羞臊咱们呢,您是内阁首辅,国之重臣,我等不过是主子万岁爷的奴才,怎敢走在徐阁老和诸位阁老朝廷大员前面,阁老,您先请。” 徐阶笑了一下,不再谦让,眼神这才淡淡的瞧了一眼照壁前簇拥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员,笑道:“诸位,不可让王爷久等,咱们进去吧。” 徐阶带领着阁员和六部九卿的堂官随同钱有禄沿左侧偏门进入王府,李准则引着冯保等内宦从右侧偏门进入王府。 两拨人进入王府不久,两名王府长随从左右偏门走出,一名长随尖着公鸭嗓嚷道:“都听了,王爷有旨,此次请各级官员进王府瞧戏,一律不得借机送礼孝敬,否则请回都听清了吗?”簇拥在门外的各级官员都是一愣,惊愕的瞧着两名长随,谁都没动。 那名长随没滋没味的咧嘴一笑:“怎么着,还要咱家一个个请吗?” 官员们脸色一变,片刻,从簇拥的人群内犹豫着走出几名空手的五品官员,迈步上了台阶,脸带谄媚笑意冲两名长随躬身施了一礼。 两名长随点点头:“进去吧。”几名官员急忙惊喜的进入府内。 其他官员见两名长随当真不收礼物孝敬,急忙纷纷摆手招呼管家和轿夫,王府门外又陷入集贸市场般的嘈杂,各品阶官员将礼物都交给管家或是轿夫,纷纷空着手进入王府。 克己殿殿前台阶上,陈烨高挽发纂,发纂上套了一个黑纱发套,横插一支紫红的玉簪,身上又换上了大统亲赐的那身灰黑色,衣身纹绣各种夸张的星辰图案,衣摆纹饰流云纹的御贡杭丝夏服,中天偏西的骄阳下,大袖道氅的夏服熠熠生光。殿前大坪上摆放着四五张香楠木大圆桌,桌上摆放着各色果脯茶点。 钱有禄和李准引着徐阶等大臣和冯保等内宦从齐家殿出来,来到大坪。负手站立的陈烨瞧着他们,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徐阶、冯保等大臣内宦瞧到站在殿前的陈烨,急忙加快了脚步,在楠木大桌前停住脚步,全都翻身跪倒:“臣(奴才)恭请圣安” 陈烨瞧了一眼身上的夏服,微笑道:“圣躬安。快快请起。” “臣(奴才)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下了台阶走过去,先搀扶起徐阶,再搀扶起冯保,笑道:“大伙儿都起来吧。”示意钱有禄和李准,两人急忙分别搀扶起了大臣们和内宦们。 “徐阁老,冯公公,还有诸位阁老堂官们以及诸位公公都请入座。” “臣谢王爷赐座。” 陈烨微笑搀扶着徐阶坐在殿前正中的楠木大桌主位,徐阶激动地刚要站起身,陈烨轻轻按住徐阶的肩头。 徐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躬身施礼,语调有些激动道:“臣何德何能,竟劳王爷相扶,臣感激涕零,诚惶诚恐。” 陈烨笑道:“徐阁老勤劳王事,公忠体国,是父皇须臾不能离开的辅国重臣,威望声誉朝野天下共颂,小王刚才相扶,是发自肺腑仰慕阁老,阁老不必如此过谦。” “王爷谬赞了,臣惶恐,不敢当王爷如此美誉。”徐阶忙躬身道。 陈烨笑了一下,瞧向同桌而坐两名陌生的阁员,两名阁员中,一名须发花白,身材微胖的阁员站起身,躬身施礼道:“臣严讷拜见景王殿下。” 陈烨笑着点头:“严阁老请坐。” “臣谢王爷。” “臣郭朴拜见景王殿下。” 陈烨深深的瞧着面前身材瘦高,身上的官服被宽大的肩骨撑的有些紧绷,须发乌黑的郭朴。 郭朴,河南安阳人,高拱的同乡,与李春芳、严讷、袁炜并称嘉靖朝的青词宰相。后因徐阶未同已入阁的高拱以及郭朴商议,就私改嘉靖遗诏,两人大怒言,徐公谤先帝,可斩也 陈烨脑中虽飞快闪过史书关于郭朴的记载,但脸上却微笑道:“郭阁老,请坐。” “臣谢王爷赐座。”郭朴恭谨的坐下了。 陈烨眼神瞧到隔桌坐着的申时行,微笑点点头,申时行激动地刚要站起身,陈烨笑着虚压了下手,眼神正要望向九卿堂官,齐家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烨抬眼瞧去,各品级官员簇拥从齐家殿走出。片刻,克己殿大坪上除了几张楠木大桌周围一米距离,全被涌进来的官员挤得水泄不通。 “京城数万大小官员,本王这次才邀请了不足万余,这大坪就显得拥挤不堪了。”陈烨玩味的笑道。 近万官员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叩见景王殿下”声音汇集如海浪一般在大坪上翻滚,震得大坪四周参天古树的枝叶轻微颤动着。 “都起来吧” “谢景王殿下。”近万官员站起身来,炽热讨好的眼神都眨也不眨的瞧着陈烨。 徐阶等大臣都回身望向身后的三品、四品、五品囊括六部以及其他肥差衙门的官员,眼中都露出疑色。 徐阶慢慢转回头,瞧了一眼陈烨,又将双目微垂,心里疑惑重重,王爷说要演戏,可是却不将我等带到府内戏楼,而是领到这正殿大坪上,这如何演戏?还有为何要将这么多的官员都唤进府来?如此拥簇不堪,连个座位都没有,难不成让他们站着看戏不成? 徐阶微微抬起双目望向陈烨,瞧到陈烨脸上浮动的淡淡透着冷意的笑容,身子突然一动,眼角轻颤,双目射出惊疑之色,不对,景王此举绝不是他所言的要粉墨登场唱戏,请我等来为他捧场,一定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徐阶的眼神慢慢望向同桌而坐的李春芳,李春芳满是疑惑的眼神也望了过来,徐阶微摇摇头,目中示意,静观其变。目光瞟向右侧冯保等司礼太监坐的楠木大桌,发现冯保等内宦扭头瞧着大坪上众多官员的神情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嘲弄甚至幸灾乐祸之色。徐阶的双眼微眯了一下,将目光收了回来,微垂双目,做出一副老僧入定之色。 陈烨眼神的余光一直没离开徐阶等阁臣坐的楠木圆桌,尤其是徐阶的神情尽数收于眼底,绽颜一笑,扬声道:“瞧这人数,本王请的客人应该都到齐了吧?”话音落下,齐家殿的殿门突然关闭了。 还没等官员们惊疑的目光望过去,陈烨笑道:“本王唱戏,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若是诸位受不了本王悠扬高亮的嗓音,纷纷退场,本王岂不是很没面子?因此本王先斩后奏,关上大门,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陈烨的话引起一阵大笑,站在大坪上的近万官员们都咧着嘴笑声一个比一个大。 陈烨虚压了下手,笑道:“不过本王开唱前,有个稀罕事要对徐阁老、各位阁老以及九卿堂官,诸位朝廷大臣们说说。” 徐阶心里一紧,抬眼望向陈烨,正好迎上陈烨望过来的目光,徐阶脸上露出和煦的笑意,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陈烨笑道:“昨天,本王要存些银子,就打发王府的外府管事钱有禄到京里的各家钱庄转转,想找家年息高的钱庄,这一转才发现,京里这几家钱庄开出的年息还真是有高有低,有给四厘的,也有给到六厘的,最高有两家,一是东北城的汇合钱庄,另一个是棋盘街的六和钱庄,他们都给开出了年息八厘。管事回来禀告,本王琢磨着,还是存六和钱庄吧,为什么呢,六和钱庄一则离本王的王府近,二则这六和钱庄据闻号称大明第一钱庄,招牌硬。” 大坪上鸦雀无声,官员们都静静的听着陈烨说话,但脸上都是一副茫然不解之色,不明白王爷说的稀罕事到底是什么? 陈烨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存在六和钱庄,本王是定下了,可是本王想再让钱庄的掌柜长点年息,这样岂不是更划算。” 大坪上又响起一阵笑声,不少官员眼睛一亮,听王爷这话,想必孟恩远那老狐狸为王爷的存银涨了年息,得听好了,他给王爷涨了多少,娘的,听完戏回去,就去找这老东西,让他将老子的年息也涨到这个数 陈烨笑着抬手压了压:“外府管事奉命去了六和钱庄,这一去竟听闻到了稀罕新鲜事。” “卑职们,请问王爷,不知钱总管听闻到了什么稀罕事?”几名头戴纱帽,身穿青色杂花,胸前四色丝线云雁补子的五品官员谄媚笑着,眉眼高低的问道。 徐阶等阁员以及六部九卿的堂官、冯保等内宦以及大坪上不少三四品官员的脸色都是一变,都扭头怒视这几个不知规矩的五品小官。 陈烨却不以为忤,微笑道:“钱有禄将本王的意思对钱庄掌柜孟恩远说了,他竟然说年息八厘已是最高价了,不能再涨了,还说在他钱庄存银的京里官员都是这个年息。钱有禄不信,孟恩远就拿出一本记录四品官员存银的账簿给他看,并且说四品以上官员才是年息八厘,五品以下官员年息都在六厘。”大坪上一片死寂,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开始变白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沉声道:“官员有些存银存在钱庄,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那本账簿上却清楚的记载着那名四品官员每月都有一二百两银子存进六和钱庄,这就让本王颇为不解了。并且钱庄掌柜孟恩远信誓旦旦说,京里六部乃至其他衙门五品以上官员大多都在他的钱庄有存银,还几乎都是每月都有新的存银。本王就越发疑惑了,据本王所知,今年过年朝廷就是用苏木胡椒折抵的京里官员数月的欠俸,并且从过完年到现在又有数月欠着诸位官员的俸禄,你们怎么可能会有富裕的银子存进钱庄,而且每月都存一二百两。一个一品大员月俸禄也不足二百两,他这银子是哪来的?难不成在这大明朝除了朝廷还有别处给你们开着银子?” 陈烨渐渐变冷的话语如同惊天巨雷连绵不绝在大坪上炸响,徐阶等阁员和六部九卿的堂官脸色也开始变了,身后大坪上的近万官员早已脸无人色,眼中全是惊惶失措之色,不少官员已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陈烨冷冷道:“本王听完钱有禄的回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只有找孟恩远说个明白了,可是等本王派去的人再次来到六和钱庄,孟恩远这头老狐狸竟然没了踪影,不仅如此,连他的妻妾仆人账房也一同都不见了,留了个空宅子给本王。” 近万惊吓的没了人色的官员听闻孟恩远跑了,都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不少官员露出恍然,怪不得今儿去提银子,六和钱庄竟关了门。 陈烨耳旁听到楠木桌坐着的九卿大员们中也传出几声轻微的吐气声,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冷冷道:“古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前后短短不过几个时辰,人能跑了,账簿总不会也一同跑掉吧。” 官员稍有些平复的心又如上了弦的马蹄表剧烈的跳动起来,惊怖的瞧着陈烨。 陈烨沉声道:“来啊,将账簿抬上来”随着话音,十余名一身大红,头戴黑翼小帽的王府护卫簇拥着数十抬着包铜大箱的听事从克己殿内走出,将包铜红木大箱摆放在了殿门前台阶上。 近万双惊怖的眼全都直勾勾盯着红木大箱,两条腿剧烈的抖动着,不少官员已感觉到朝服内紧贴着大腿的茧丝绸裤一阵阵的发热。 徐阶的双目瞪大到了极限,目光闪烁瞪着殿前台阶不断垒高的红木大箱,其他阁员和堂官也都神色各异,目光闪烁的盯着殿前台阶上依旧不断垒着的红木大箱。只有冯保等内宦神色轻松,嬉皮笑脸的瞧着那些红木大箱。 陈烨阴冷的扫视着大坪上近万煞白惊恐的脸,目光所及,官员们都急忙躲避低垂下头。 陈烨嘴角慢慢绽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轻咳了一声:“这些账簿清楚地记录着京城六部以及所有有油水可捞的衙门,下至五品参议、郎中、院使、千户、少卿上至三品侍郎、詹事等几乎全都囊括,少则一月十几数十两,多则一月上百数百两。”扑通、扑通……大坪上此起彼伏瘫倒下惊吓过度的各品阶官员。 “除了内阁徐阁老和各位阁老以及六部九卿这些国家柱石重臣没有在账簿内,你等皆个个记录在案”陈烨的话音刚落,已有近一半官员吓瘫了,另一半官员也如遇见鬼一般,脸如白纸,身子如风摆荷叶不住的摇晃。 陈烨瞧向徐阶等阁员堂官们。徐阶脸上露出微笑,目露赞许钦佩之色瞧着陈烨,其他阁员和堂官也都露出神情复杂的笑意。 陈烨瞧着徐阶等人脸上的笑意,尤其是郭朴脸上压抑着愤怒的强笑,心里暗叹了口气,古人云,心不正,眸子眊焉。哪怕你是久经官场位极人臣,只要你曾暗室亏心,哪怕你掩饰再好,也能从双目瞧出蛛丝马迹来。 陈烨望向郭朴的眼神露出钦佩赞赏之色,目光缓缓收回,又淡淡的瞧了一眼徐阶脸上诚挚的笑意,嘴角绽起,笑了一下:“本王看到这些账簿,先是愤怒异常,我大明朝的官员都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一群龌龊卑鄙该千刀万剐的混账败类”话音刚落,勉强摇晃站着的官员又瘫倒了一半,这些瘫倒的官员惊吓着正要跪倒哀求饶命之际。 陈烨话锋突然一转,皱着眉头道:“可本王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要说十个百个官员有贪赃不法行为,本王倒还能相信,可这些账簿竟将我大明朝在京的几乎五品至三品官员一网打尽,全都记录在案。这就委实太奇怪了,本王绝不相信我大明朝的官员十之**都是巨蠹贪官” [奉献] 第三百四十一章 销毁账簿 第三百四十一章销毁账簿 陈烨的话让那些要跪倒以及已经跪倒的官员将要喊出的饶命哀求的话语又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惊疑不定的看着陈烨。 陈烨慢慢转身,望向殿前台阶上垒放的红木大箱,沉声道:“可这些账簿又言之凿凿,这又作何解释?本王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这些账簿是假的是孟恩远那混账王八蛋为了他钱庄的生意,故意拉大旗作虎皮,借以抬高钱庄的声誉,利用这些假冒的官员存银账簿,骗取小民百姓的钱财。其心实在可诛本王甚至想到,假话谎言说上百遍千遍,就能以假成真,然后用这些假冒的账簿敲诈朝廷官员,直至最终将我大明朝的官员全拉下水,真要如此,我皇上我大明朝就危矣了” 砰徐阶拍桌,愤怒的站起身来:“孟恩远罪当抄家灭族” “王爷,徐阁老说的是至公至正之礼,孟恩远区区一介商贾,竟敢假造账簿污蔑朝廷官员,谋逆不轨之心,已昭然若揭,其罪当凌迟,抄家灭族” “不错如此胆大妄为,无端捏造我等官员贪赃不法,这等包藏祸心禽兽不如的混账,杀无赦” “王爷,徐阁老,诸位公公,诸位大臣,官员乃是我大明朝执政的根本,孟恩远如此丧心病狂,他这是要毁我大明根基啊对这种禽兽,用尽世间一切酷刑,都不足以平息我等蒙冤官员的悲愤” 大坪上近万被吓破了胆的官员突然如打了鸡血一般,瘫倒的已纷纷站起,摇摇欲坠者已挺拔如松,全都怒发冲冠,血灌瞳仁,义愤填膺甚至声泪俱下嚷嚷道。咆哮控诉声如巨*般震得两侧翼楼和克己殿不断传出回响。 陈烨的目光瞧向几张楠木圆桌坐着的阁员和六部九卿的堂官,他们脸上的神情复杂不一,或惊疑或愤怒或沉思或庆幸。但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沉默不语。 陈烨微微一笑,瞧向面带怒色的徐阶:“徐阁老刚才说的是,孟恩远罪当抄家灭族,虽然他畏罪潜逃了,但本王相信他逃不过大明律法的制裁” 冯保和黄锦同时站起身来,躬身说道:“王爷,奴才即刻下令东厂(镇抚司)缉捕孟恩远,就算这混账东西逃到老鼠洞里,奴才也一定将他水灌出来,捉拿归案” “两位公公请坐。孟恩远区区一介商贾,其所图谋的不轨罪行既已暴露,他的死活本王认为倒不是当下最重要的。” 陈烨回头瞧了一眼殿前台阶上垒起的数十口红木大箱,又瞧向徐阶:“反而是这些箱中伪造的存银账簿,让本王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理,徐阁老,您是内阁首辅,既见闻广博又老成持重,依你之见,这些伪造的罪证,该如何处理为妥?” 徐阶眼角轻微跳动了一下,望向那些红木大箱,片刻,又慢慢望向身后近万双既紧张又可憎的脸孔,心里冷笑了一声,想将老夫放到火盆上?徐阶转头看着面带微笑的陈烨,脸上露出诚恳可亲的笑容,躬身道:“回王爷,伪造账簿污蔑近万朝廷官员,这是亘古至今,从没有过的惊天大案,兹事体大,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妥当的法子,不过,王爷睿智,以雷霆手段将险些让我大明有倾覆之危的阴谋消弭于无形,臣对王爷的英明果敢佩服的五体投地。臣窃以为,王爷心里一定对这些罪证的处理,有所决断。臣愚钝,还请王爷训示。” 陈烨深深的瞧着躬身神色恭谨的徐阶,心里冷笑,老滑头,无怪辅政二十年的严嵩败在你手,你可真是油滑到了滑不留手的境界了。 陈烨笑道:“阁老夸奖了,不瞒阁老,本王确实对这些伪造的罪证有些想法。但本王毕竟年轻,不及徐阁老辅政多年,老成持重,还是您,” 徐阶躬身道:“王爷,臣绝非推诿,不肯担当,实在是臣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王爷放心,只要您的决断,上对得起君父,下又能顾及臣工百姓,臣及内阁六部九卿都坚决拥护王爷的决断。” 李春芳等阁员堂官也都站起身,躬身齐声道:“臣等请王爷决断” 陈烨故作沉吟了片刻,点头苦笑道:“你们这是难为本王了,也罢,本王就勉为其难这一回吧。” 近万官员又紧张冒汗的瞧着陈烨,心跳都如敲鼓一般。陈烨皱眉道:“本王也想过,索性将这些伪造的罪证交给皇上,由圣心独断处理这起前所未有的污蔑百官大案。” 近万官员的脸色再次白了,那些曾瘫倒的官员身子哆嗦着又有再次瘫软的迹象。 “不过,本王又细想了想,身为儿臣,遇事推诿,不为君父分忧,反遗君父之忧,本王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因此,本王认为,既然这些箱内的存银账簿全是伪造的,也就已经证明了诸位大臣都是清白的。” “王爷圣明啊” “王爷替我等洗清冤屈,还我等清白,真是我等再生父母啊” “王爷圣明”大坪上近万官员全都扑通跪倒,感激涕零的哭喊道。 “这是干什么,诸位臣工请起”陈烨抬手道,眼神的余光瞟到徐阶阴郁的神情,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等既然都是清白的,那这些伪造账簿不过就是一堆废纸而已,既是废纸,本王将它们呈给父皇,岂不是耽误父皇的时间。因此,本王决定,六和钱庄所有账簿一体销毁。” 徐阶等阁员堂官以及大坪上站着的近万官员的身子都是一颤,全都震惊的瞧着陈烨。陈烨微笑道:“怎么,看你们的神情,你们是不愿意了?” 徐阶等阁员堂官,犹豫着刚要张嘴,特别是郭朴的话已出口:“王爷,万万,”就被近万哭喊声淹没了。 “王爷宏恩大德,臣就是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从此臣这一身一命皆归王爷所有,任王爷驱使”…… “徐阁老,本王这个决定,你可有异议?” 徐阶躬身道:“回王爷,臣无异议。王爷干净利落,一劳永逸了解这桩大案,臣佩服不已。” 陈烨笑了一下,沉声道:“来啊将这些罪证抬下来,销毁” 王府护卫簇拥着听事们将红木大箱全数抬下了台阶,放在楠木圆桌前,徐阶冯保等人急忙站起,向后退去,听事们又上前将楠木圆桌撤下。 数十口红木大箱全都打开箱盖,露出里面摆得满满的账簿,所有的目光都神情复杂的瞧着箱内的账簿,特别是近万官员眼中既闪动着心疼愤怒也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片刻,退下的护卫手里举着火把和听事们捧着瓷坛从克己殿右侧小跑过来,听事们打开坛塞,将清油浇泼在数十口红木大箱内的账簿上,一阵忙碌过后,听事们抱着空坛子原路退下了。 护卫上前,点燃了红木大箱,霎时间,浓烟裹挟着烈火在殿前大坪上沸腾翻滚着。 陈烨背负着手,神情悠闲的瞧着燃烧的红木大箱,不远处徐阶眼中闪动着异色瞧着陈烨,嘴角闪出一丝若有若无阴冷的笑意。 半个时辰后,大坪上仅剩下一堆堆燃烧殆尽的飞灰依旧冒着几缕飘飘袅袅的黑烟,整个大坪上弥漫着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陈烨来到一堆灰烬前,用脚踢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扭过身来,微笑道:“你等都看到了,这些伪造的账簿全都化作了灰烬,诸位可以安心了。” 大坪上响起稀疏的干笑声,近万张胖瘦长短不一的脸上都强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着数十箱账簿化作灰烬,贪赃的证据是没有了,可是银子也没了。 陈烨微笑道:“看诸位的脸色,想必你们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再听本王唱戏了。也罢,本王也不勉强,送客” 齐家殿的殿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开启了,近万官员苦涩的互相瞧了瞧,心里都哀嚎道,这真是一出既心胆俱寒又痛断肝肠的戏啊“臣等告退”一个个如丧考妣一般簇拥着退出了大坪。 “王爷,臣等也有政务要处理,也请告退。”徐阶躬身道。 陈烨笑道:“徐阁老、诸位阁老,诸位大臣们,既有国事操劳,本王不便挽留,李准,代本王送阁老和诸位大臣。” “不敢,李总管请留步,臣等自去便是。”徐阶等人施礼道。 李准瞧向陈烨,见陈烨并没坚持,打了个哈哈,笑道:“阁老和诸位大人慢走。” 徐阶等人迈步走向大坪对面的齐家殿,离去时都神情复杂不一的瞟了一眼地上一堆堆的灰烬。陈烨望着他们的背影依次进入齐家殿,微眯着眼露出沉思。 “王爷,真是痛快奴才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冯保等内宦喜笑颜开走了过来。 陈烨转过身,微笑道:“诸位公公过奖了,不过能如此轻松就解决了这件事,倒还真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 黄锦笑道:“王爷这话太高看他们了,王爷菩萨胸怀,放过了他们,他们若是不感恩戴德,还敢狂犬吠日,奴才第一个就饶不了这帮子黑了心肝的混账东西不过,就这么放过了这些黑了心,没有主子,眼里只认黄白二物的混账王八蛋,奴才心里真是觉得有些不甘” 黄锦光顾着兴奋,没注意到冯保等内宦脸上的笑意都变的勉强起来,他这番话不经意间将他们也捎带上了。陈烨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王爷,奴才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不敢再耽搁了,不然万一主子万岁爷传召奴才,奴才们不好交代。”冯保强笑着躬身说道。 陈烨深深的瞧了一眼冯保,微笑着点头道:“既如此,本王就不留你们了,冯公公可要慢走” 冯保心里一颤,眼中闪动着惊惧瞧了一眼陈烨,又急忙躲闪开,躬身,话音有些发颤道:“谢王爷,奴、奴才告退。” 黄锦、滕祥、陈洪以及其他太监总管躬身施了一礼,跟随在冯保身后离去了。 片刻,陈烨收回望向齐家殿殿门的目光,玩味的一笑,喃喃道:“看来本王这副药的火候还是有些不够。” 李准兴奋的说道:“主子,实在是太精彩了。主子事前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帮子贪官果然是最没骨气的龌龊小人,一听主子要烧账簿,感动的恨不得要认主子当亲爹了” 钱有禄笑道:“李总管说的是,有禄也实在没想到,这回王爷演的这场精彩绝伦的大戏,不仅轻松地拿了他们的银子,还让他们感激涕零,将他们的心也收入囊中,这可是咱大明朝最有实力的官员们” 李准兴奋的一拍巴掌:“对啊,奴才真是愚钝,竟没想到这一层,王爷,这可是双喜临门,既帮主子万岁爷收缴到了银子,又收服了人心,有他们相助,那王爷将来,哈哈哈哈,这真是如虎添翼啊” 陈烨瞧着兴奋的李准和钱有禄,淡淡一笑:“一群墙头草有奶就是娘的小人们,就是再多上十倍,又有何用还有你们说咱们今天所为是双喜临门?哼在本王看来,无过就是喜事了。” 李准和钱有禄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都惊愕不解的看着陈烨。 一名王府护卫从齐家殿飞奔而出,陈烨的目光望了过去。那名护卫飞奔到陈烨身前,身子还没停稳,已翻身跪伏在地:“启禀王爷,锦衣卫都督朱希忠和锦衣卫指挥掌北镇抚司事陆铎以及辖下十三太保在府外求见。” 陈烨冷然一笑:“告诉他们,本王有要事在身,概不见客,让他们请回” “慢”李准脸色微变道:“主子还是见见吧。他们八成是服侍主子万岁爷,一时走不开,因此才来晚了。” 陈烨沉下脸道:“本王的话,没听到吗?” 那名护卫惊得急忙站起身,如劲箭一般急射向齐家殿。 李准大惊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怎能因他们未准时到这点小事,就负气发脾气。锦衣卫在我大明朝野是何等分量,不消奴才说,主子就应该知晓,无端开罪他们,对主子有百弊无一利啊” 陈烨瞧向李准,冷笑道:“本王不仅知晓陆铎的分量,也知晓朱希忠在大明朝的分量。本王对他们的心思清楚得很李准,本王问你,你真的认为他们是有要事脱不开身,因此才来晚的吗?”李准惊疑的看着陈烨。 陈烨冷笑道:“陆铎仰仗他死去的老子,恩荫爬上了锦衣卫指挥掌了镇抚司,就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盘算着首鼠两端左右逢源。还有朱希忠,依仗祖宗的军功,承袭了成国公,自恃不仅总督锦衣卫还兼掌神机营,集治安兵权于一身,也狂妄的不知所谓,他和陆铎一个心思,对本王的仁心都当做了是在曲意巴结讨好他们。今日之所以没有和那些官员一同来,就是在观望形势,在他们愚蠢的脑子里,想当然的认为,牵扯如此众多的官员,本王就算是天潢贵胄,也会投鼠忌器,不敢怎么样,今日之会,不过是本王对他们以及朝中大臣示好之会罢了现在来求见,是他们听闻到了今日的结果,这才慌了手脚,李准,本王敢跟你打赌,今日进府的官员中,一定有他们的探子” 李准和钱有禄脸色发白的看着陈烨,他们是第一次看到陈烨发怒,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了陈烨恼怒的可怕,心里都一阵阵的发寒。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狰狞:“在这大坪上,只有我们三人,我就对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既然上苍不再让我仅仅当一名药商在这个世道左右逢源,小心谨慎,夹缝中求生存,而是让我又做了王爷,那我这条命就绝不任人摆布,也决不允许别人摆布,我的命只能由我来做主我今日不见他们,是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他们若是不能幡然醒悟,本王绝不会容忍有威胁我生命的人存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扑杀他们” 使劲拂了一下大袖,陈烨负手迈步走向台阶,李准和钱有禄互相瞧了一眼,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都露出了隐藏在心底的霸气,陈烨的这番近乎明志的话,让他们原本担忧惊悸的心激荡不已,相互笑了一下,同时迈步追随上了陈烨。 “停”八人抬绿呢银顶官轿稳稳地停在了距离徐府数米外的胡同小道上,跟随在轿旁的管家徐福有些疑惑的挑起轿帘:“老爷,轿子怎么在府前就停了?离轿厅还有一段距离呢。” 徐福正要放下轿帘,让轿夫起轿抬进轿厅,徐阶伸手抓住徐福的手腕,双目瞧着徐福身后,低声道:“去问问府门前停着的是谁的马车。” 马车?刚才徐福只顾低头想事情,并没瞧到府前停着马车,闻言微愣,急忙扭头瞧去,府门前果然停着一辆黑呢裹扎的马车。 [奉献] 第三百四十二章 高启进府 第三百四十二章高启进府 徐福打量着门前的马车,不过是很普通的马车,老爷为何突然如此紧张?用眼示意护卫在轿子周围的护轿兵士小心戒备,和护卫班头一同走向马车。 在距离马车不到两米时,护卫班头右手握住了刀柄,示意徐福停下,自己谨慎警惕的慢慢接近马车。 护卫班头站在车后,侧耳听着车厢内的动静,听了片刻,并无异样。一个箭步冲到车前,刚要厉声呵斥,愣住了,车架上盘腿坐着一个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头一点一点正打着瞌睡的听事。 护卫班头松开刀柄,轻咳了一声,年约十六七的小听事惊得打了个激灵,急忙睁眼瞧去。 护卫班头抱拳施礼道:“请问小公公有何贵干?” 小听事打量了一下头戴圆帽,身穿橙色软甲,足蹬黑靴的护卫班头,倨傲的问道:“你是何人,敢质问咱家?” 护卫班头勉强露出几丝笑容:“在下徐阁老的护轿班头。”小听事闻言急忙跳下马车,向后望去,瞧到官轿,脸上立时露出谄媚的笑意,一溜小跑来到轿前,翻身跪倒:“景王府内府奴才赵狗儿叩见阁老大人。” 轿帘掀起,一丝寒光从徐阶眼中射出,但随即就消失了,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老夫刚从景王府回来,不想小公公竟早到了一步,赵公公请起。” 赵狗儿赶忙站起身来,满脸谄媚笑意:“奴才可万万不敢当阁老大人如此礼遇,会折了奴才的寿的。” 徐阶微微一笑:“王爷打发你来,不知有何要事?” “回阁老大人,我家主子打发奴才来,是给阁老大人送件东西。” “东西?”徐阶眼神闪烁了一下,微笑问道:“什么东西?” 赵狗儿笑道:“是一个半大的红木箱子。” 徐阶脸色微变,笑道:“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哎呦,阁老大人,您这是难为奴才了,奴才只是个跑腿的,再说了,这是我家主子送给您的礼物,奴才哪有胆子敢打开瞧看。不过,奴才知道,我家主子不仅给您送来了箱子,还有其他阁老和六部九卿的大人们,我家主子也打发奴才们去给他们同样送了一口红木小箱。”赵狗儿谄媚的笑道。 徐阶沉吟了片刻,微笑道:“礼物老夫收下,公公回去,替老夫拜谢景王殿下。”眼神示意站在赵狗儿身旁的徐福,徐福从袖内摸出一块不足一两的散碎银子,笑着放在赵狗儿手里。 赵狗儿喜笑颜开的翻身跪倒:“奴才谢阁老大人的赏。”徐阶笑着放下轿帘,沉声道:“走吧”轿夫们抬起官轿走向府宅大门。 “公公请”徐福笑道。 “好说。”赵狗儿眉开眼笑引着徐福快步走向马车。 片刻,徐福和护轿班头抬着半大的红木箱子进入府内,片刻,徐府的大门突然关闭了,轿厅内传来徐阶难以抑制的怒吼声:“去将徐璠那个畜生唤来” “多谢孟公公了。”陈烨瞧着正厅摆放的楠木圆桌上色香味俱佳的全羊宴,满意的笑道。 孟冲慌忙躬身笑道:“王爷如此夸奖奴才,奴才真是受宠若惊,奴才没别的本事,可要论做菜,奴才这点手艺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陈烨笑着点点头,问道:“内府大姑奶奶处?” 不待李准答话,孟冲已躬身谄媚的笑道:“王爷放心,内府奴才置办了两桌,和王爷您这的规制一模一样。” 陈烨满意的笑着点点头:“婵玉、兰儿这两个丫头这回有口福了。” 李准笑道:“主子这话说的是,孟公公那可是主子万岁爷须臾离不开的人,他做的菜主子吃着最可心意。除了当年严嵩辅政时,主子赐给他一盘孟公公亲手做的羊唇龙须,让他大饱口福外,满朝文武可都没这份口福,今儿不止两位未来的娘娘有口福,奴才也能沾主子的光,品尝到美味了。” 孟冲笑着瞧向李准,眼中露出感激亲近之色。李准笑着冲孟冲微点点头。“王爷,若是您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陈烨刚坐下,正要拿筷子品尝,闻言,笑道:“孟公公何必这么着急,一起吃上几杯酒再走不迟。” 孟冲忙谄媚的笑道:“这可使不得,奴才何等人,怎敢与王爷同桌共饮。再者,这天也不早了,奴才也要赶回去,为主子万岁爷准备晚膳呢。” 陈烨点头笑道:“既如此,本王也不敢强留你。李准。” 李准从袖内摸出一张钱票,笑道:“主子说了,也不知道孟公公喜欢什么,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孟公公拿着买点可心的小玩意吧。” “这可万万使不得,这都是奴才应尽的孝心,怎么敢收王爷的赏。”孟冲假意推脱道,眼神发亮,手已轻轻攥住了钱票。 李准顺势松开手:“孟公公要这么说,不是显得太生分了吗,主子说了,孟公公服侍主子万岁爷,劳苦功高,这点心意也是做儿子的感谢你替他尽了孝道。” 孟冲翻身跪倒,抬袖擦着眼睛,哽咽道:“王爷这份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奴才真是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陈烨站起身,过去笑着扶起孟冲,轻轻拍着孟冲的肩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不嫌本王府内冷清,有闲暇时,就过来和本王喝茶聊聊天。” 孟冲使劲点着头,眼圈内溢动着泪水,哽咽道:“王爷如此恩遇,奴才感铭终身。王爷,奴才告退了。” “李准,替本王送送孟公公。” “孟公公请”李准引着孟冲以及二十余名手里拎着朱红漆色食盒的尚膳监奉御们出了克己殿。 陈烨玩味的一笑,转身瞧着桌上的精美菜肴,笑道:“通达,别傻站着了,坐下。” 钱有禄笑道:“孟公公也给有禄准备了一桌好菜,虽然不及东家这桌精美,但也是色香味俱佳,有禄和李总管刚都说好了,他那桌菜赏给内府各处的管事,他到我那,我们还有全宝兄今儿要喝个一醉方休。主子,要是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府内的奴才去做吧,我和李总管今儿要做甩手掌柜了。” 陈烨一愣,摇头笑道:“这么一大桌子菜,我一个人吃,既冷清又没情趣,你们也真他娘的忍心,把我一个人晾在这。” 钱有禄笑道:“东家要是觉着寂寞,不如去后宫和婵玉小姐、兰儿小姐一块吃酒说笑,有禄说句放肆的话,美酒美食再加上美人,岂不比和我们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一起吃酒来的开心畅快。” 陈烨瞧向钱有禄,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钱总管,本王觉着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这话说得本王一阵阵的手痒痒,李总管还没回来,不如你过来坐下,本王和你好好聊聊。” 钱有禄脸色一变:“东家,有禄突然想起,放在我房里的您那两箱珠宝玉器好像没上锁,可别让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顺手摸走几件,有禄这就去上锁去” 话音刚落,钱有禄仿若逃命的兔子飞奔出了克己殿,险些和进殿的李准撞在一起。“你这是?”李准的话刚出口,钱有禄一把拉住李准,低声道:“东家邪火上升,你要不想挨揍,马上跟我走”李准惊得急忙跟随钱有禄,像两只逃命的兔子向齐家殿飞奔而去。 陈烨站在殿门前,瞧着两人恍若逃命的背影,摇头笑道:“两个混蛋演技越发一流了,不消说,一定是李准出的馊主意。” 陈烨的心突然有些慌乱,自嘲的一笑:“两个小丫头有什么可怕的,怎么心里还真的有些怕见她们?” 陈烨的右脚迈出门槛,又停住了,犹豫了半天,苦笑道:“看来真的有些中了魔障。”收回脚,转身回到殿内,坐在楠木圆桌旁的圈椅上,拿起筷子,心情突然变得既慌乱又有些莫名的压抑,连握着象牙筷子的手都有些轻颤起来。 啪陈烨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咬牙道:“我他娘的就去了,又能怎么的。”站起身,发狠的走向殿门,刚要迈过门槛,吃惊的瞧见一名小听事跪在殿前青石台阶上。 “启禀王爷,高启求见。”小听事跪伏在地,说道。 陈烨一愣,心虚的轻轻吁了一口气,慌乱嘈杂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微笑道:“请他进来。” 小听事一愣,请?惊疑的抬头望向陈烨,瞧到陈烨脸上浮动的怪异笑容,惊得伏地道:“奴才遵旨”慌乱爬起身来,后退了几步,险些从台阶上滚落下去,手忙脚乱的转身飞奔而去。 陈烨自嘲的一笑,挥了下手,站在殿外两侧的几名听事,急忙下了台阶,都退向右侧的翼楼。 陈烨瞧着大坪对面的齐家殿,陷入沉思,脑海中闪过花婵玉和柳兰儿精致灿烂的笑颜,喃喃道:“看起来我是真的对这两个丫头动情了。”陈烨轻轻拂动大袖,走回殿内。 片刻,小听事引着高启急匆匆的来到殿前,小听事翻身跪倒:“启禀王爷,高、高聘君殿外求见。” 殿内一片静悄悄的,小听事惊疑的悄悄抬头飞快的往殿内瞟了一眼,乍着胆子,稍稍大声道:“启禀王爷,高聘君殿外求见。”又等了片刻,殿内依旧静悄悄的。 小听事脸色有些发白,回身瞧了一眼跪在身后的高启,低声道:“高聘君,咱家卑微职小,不敢多作停留,您老人家就一个人在这跪着吧。”说完,不待高启回话,站起身,匆忙离去了。 高启瞪着眼瞧着小听事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全是苦笑,让老夫一个人跪着,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张嘴:“娘的,这不是耍老夫吗?” 话刚出口,高启醒过神来,脸色瞬间白了,心虚惊惧的望向殿内,突然殿内人影一闪,惊得高启一哆嗦,跪伏在地:“高启叩、叩见景王殿下。” 耳旁传来熟悉的扑哧笑声,高启身子又是一颤,悄悄抬头偷瞟,愣了一下,猛地直起身子,惊诧的瞧着站在殿门口的陈烨,压着嗓音道:“怎么会是你?” 陈烨微笑道:“为什么就不会是我,难不成这景王府只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吗?” 高启如释重负的长喘了一口气,抬袖擦了擦满是冷汗的额头,低声问道:“景王殿下呢?” 陈烨微笑道:“去后宫了,刚走。” 高启身子一软,虚脱般的瘫跪在台阶上:“吓煞老夫了。小子,你还没离京啊?老夫还以为你已经回鹿野镇了呢。” 陈烨微笑道:“我就是走,也得跟老哥你辞别才是,更何况,在申时行府前,咱们不是约好要共图大事吗?” 高启不满的白了陈烨一眼,撇嘴道:“你还有脸说,老夫在家中高卧的都快起茧子了,可你小子呢,音信皆无。我以为你这臭小子放我鸽子呢” 陈烨微笑道:“看你这副义愤填膺的德行,没少在家骂我吧?” 高启哼了一声,心虚的四下瞧瞧,低声道:“说正经的,这景王到底什么病?” “病?”陈烨一愣,恍然笑道:“也没什么大毛病。” “我瞧也是。”高启轻吁了一口气,脸露鄙夷低声道,紧接着又心虚的四下瞧了瞧。 陈烨扑哧一笑:“看起来老哥你对景王很有成见嘛。” “岂止老夫,可着京城你随意打听,要有人说他一句好话,我,”高启又紧张的四下瞧瞧,声音压得更低道:“我将这颗头颅送与你。” 陈烨微笑点点头,微皱眉头道:“我也曾有些耳闻,不过我这次进王府,王爷给我的印象,却与市井传闻大不相同,礼贤下士,温文尔雅。” 高启撇了一下嘴,斜睨着眼瞧着陈烨,突然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臭小子,你与老夫说实话,这次给这位荒唐王爷诊病,没少捞银子吧?” 陈烨点头:“不多,也就千把两吧。” 高启瘫软的上身,吱溜挺得溜直,双眼闪烁着贪婪之光,羡慕的伸出大拇指,嘿嘿低笑道:“不愧是老夫的忘年交,有手段” 陈烨狐疑的瞧着高启身上穿的洗的有些发白的蓝布直裰:“老哥,家中莫非遇到变故?是遭劫了还是行骗被抓,将家产充公了?” “呸呸呸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高启极度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你小子不是京里人,你不知晓景王可是个极度贪财的主,老夫之所以穿成这样,是怕景王借看病为由,施敲诈之实。” 高启叹了口气,低声道:“也怨老夫这些年不知收敛,名声在外啊” 陈烨扑哧一笑,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打发李准去请他,他推三阻四不肯前来,原来是害怕被敲诈绑了活票。 “我说老哥,你不累吗?起来吧,咱们殿内等候王爷。” 高启一愣:“你疯了,要是让景王看到老夫敢在他府上如此放肆,老夫岂不连老命都得搭进去。” 陈烨笑道:“不会的,王爷临走时,曾吩咐我,高聘君来了,请他殿内等候。” 话音刚落,高启已哼哼唧唧站起身来,咧着嘴,揉着膝盖,不满的瞪着陈烨:“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害老夫跪了这么久。还有你小子站在殿门口,老夫跪着是跪你还是王爷?占老夫的便宜,你小子也不怕雷劈” 陈烨笑着摇头,转身道:“你这老家伙,我好意让你起来,你反倒狗咬吕洞宾,早知这样,就让你跪着得了。” 高启唯唯诺诺犹犹豫豫进了殿,紧张的四下瞧着,怀疑的问道:“小、小友,你可别害老夫,真是王爷说的,让老夫在殿内等候?” 猛地瞧到陈烨坐在圈椅上,旁若无人的边吃着菜边自斟自饮着,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低声惊叫道:“你、你怎么敢如此放肆?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不要命了,这岂是你能吃得,还不赶紧起来” 陈烨边往精美的三彩酒杯内倒着酒,边欣赏着手里握着的三彩细腰大肚酒壶,赞叹道:“不愧是禁宫大内御用器物,真是堪称国宝” “我说你小子耳朵聋了?还不赶快起来” 陈烨笑着又往旁边的酒杯内倒了一杯酒:“放心吧老哥,这桌酒菜就是王爷赏给你我享用的。” 高启一愣,脸上露出惊喜,急忙快步过来坐下,边搓着手边嘿嘿笑道:“这怎么话说的,老夫进的王府,连王爷的面都没瞧到,王爷就赏赐酒菜,这、这实在是无功不受禄啊” “你不好意思,也罢,那就我吃着,你看着。” 陈烨的话还没说完,高启已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吧嗒了一下嘴,眉开眼笑道:“好酒啊,御酒果然非同凡响,堪比琼浆玉液啊”斜睨着眼瞧着面带微笑的陈烨:“老夫发觉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是东西,王爷赐宴你我二人,你小子竟想一个人吃独食” [奉献] 第三百四十三章 医院 第三百四十三章医院 陈烨微笑瞧着夺过酒壶,一杯接一杯喝着的高启:“老家伙不至于吧,没喝过酒吗?” 高启仰脖刚将杯中酒干了,酒杯都不放下,就又倒满了,不屑的瞧着陈烨:“你知道个屁,这是御酒,你这辈子恐怕都没第二次再喝上这么好的酒” 陈烨摇头笑道:“你这占便宜没够的毛病该改改了。慢点喝,酒有的是,喝死你都没问题。” 高启眼神桌上桌下瞧了一圈,得意的冷笑道:“臭小子,用这么拙劣的把戏就想骗老夫,你还嫩了点,很想喝是吧,不如这样,一百两银子一杯,你不是赚了千把两银子吗?” 高启晃了晃右手紧握住的精美三彩福字酒壶,嘿嘿笑道:“十杯应该还有富余,就算一千两吧。”陈烨苦笑着摇摇头。 “嫌贵?”高启翻了个白眼,仰脖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他娘的现在就是拿出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老夫还不卖了” 陈烨又笑着摇摇头,突然扬声喊道:“来人” 高启吓了一跳:“你小子发什么疯,在王府大声喧哗,你想害死老夫吗?” 陈烨没理他,拿起精雕的象牙筷子,夹了一筷子油爆肚,放进嘴里咬得咯吱直响,赞叹道:“地道好吃,来,你也尝尝。” 高启馋涎欲滴的瞧着桌上的全羊宴,咽了一口口水,嘿嘿笑道:“不着急,这一大桌子菜就是撑死你小子,你也吃不完,等老夫过足了酒瘾,再慢慢品尝” 高启端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耳旁听到殿外听事跪问:“王爷有何吩咐?” 陈烨沉声道:“拿一坛三十年的茅台来。” “是”听事快速离去了。陈烨微笑望向张着嘴已呆若木鸡瞧着自己的高启,伸手在高启眼前晃了晃,高启没有一丝反应。 陈烨笑着轻拍了一下高启的肩头,高启一哆嗦,酒杯内的酒全都倒在了身上,脸色瞬间白了,急忙将酒杯酒壶放在桌上,扑通跪倒在地:“草民举止轻狂,冒犯王爷,请、请王爷恕罪” 陈烨嘿嘿笑道:“草民?不对吧,我好像记得你曾中过举,是有功名在身的。” “是、是,王爷明鉴,小老儿刚才对王爷失礼不敬,请、请王、王爷恕罪”高启跪伏在地,叩头如捣蒜,煞白的脸上全是冷汗。 陈烨笑道:“你何止是失礼不敬,你是当着本王的面公开谩骂,对了,高聘君,刚才骂的一定很痛快吧” “王爷饶命”高启吓得惊叫道。 陈烨嘿嘿笑道:“你放心,你死不了,依大明律,你谩骂侮辱亲王贵胄,犯的是大不敬之罪,仅仅只是在顺天府或是刑部门前戴枷三日,再有就是本王顺手将你坑蒙拐骗的非法所得全数充公而已,说起来,本王还真的很喜欢你那个独门小院,医馆府宅一体,别致,优雅,很合本王的心意。” 高启身子一软,已瘫在了猩红的极富异域风情的波斯地毯上,惊吓的声音已透出了哭腔:“小老儿狂犬吠日,罪不容赦,无论王爷如何处置,小老儿绝无怨言,甘愿伏法。只恳求王爷法外开恩,不要殃及小老儿的家人,王爷求求您了”高启挣扎着爬起身子,要接着叩头。 陈烨一把搀扶住,将高启拽了起来,大笑道:“你这老家伙,开句玩笑竟把你吓成这样,我就纳闷了,当初朝廷征召你做太医,你是怎么有胆子拒绝的?” 高启惊恐的瞧着突然大笑的陈烨:“王爷,您、您这是?” 陈烨将高启按着又坐下了,笑着拿过酒壶,晃了晃:“还有酒。”为高启倒了一杯酒,递给高启:“喝了压压惊吧。” 高启惊魂未定的急忙双手接过:“谢、谢王爷。”慌不迭的仰脖喝了下去,呛得大声咳嗽起来。陈烨笑着轻轻拍打着高启的后背。 半晌,高启才缓过劲来,又要跪下谢恩,陈烨一把拽住,笑道:“老家伙没完了,再要这么软骨头,我可真要一脚把你踢出去了。”高启勉强笑了一下,坐在圈椅上的身子依旧在轻轻颤抖着。 陈烨笑道:“要不要再来一杯接着压压惊?” “不、不用了,小老儿谢王爷。” 陈烨笑着又为高启倒了一杯酒,高启犹豫了一下,拿起仰脖喝下,长出了一口大气,眼神惊疑闪躲着瞧了陈烨一眼,突然躬身施礼道:“小老儿斗胆请问王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您怎么突然又、又成了王爷?” 陈烨笑着叹了口气:“身份的骤然变化,说心里话,我到现在也在适应中。”陈烨将进宫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高启恍然道:“小老儿老眼昏花,虽然瞧着失忆的王爷面善,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想您就是王爷。” 陈烨点头笑道:“申时行见到我也是面露震惊,但也没敢想鹿野药商的陈烨就是景王。” 高启陪笑点头:“申大司寇都不敢想,小老儿自然就更不敢想了。噢,王爷无恙平安回京,与圣上父子团圆,这等天家喜事,小老儿也跟着高兴不已。” 陈烨似笑非笑的看着神情紧张恭敬地高启:“老家伙,你该不会打算从此就这样和我讲话了吧?” 高启躬身陪笑道:“您是亲王贵胄,尊卑有别,小老儿不敢放肆。” 陈烨微微一笑:“说的也是,本王看你刚才惊恐万状的模样,心里也是很有些失望,也很纳闷,你那点哄弄天下医者的虚名该不会是花银子买来的吧?” 高启脸色涨的通红,嘴角颤动,露出一抹屈辱,忍了片刻,终于按捺不住,躬身道:“王爷明鉴,小老儿虽然医术平庸,但这点虚名却也不屑作假。小老儿不应征太医院,充其量罪及小老儿一人,不会殃及家小。因此小老儿无所惧怕。” 陈烨咧嘴一笑:“你是说刚才我要不说查抄你的家产,就算枷号三日,你也不怕喽。” 高启咬牙道:“回王爷,是。小老儿不能让家小因小老儿一人之罪,落得衣食没了着落。” “你是舍不得你坑蒙拐骗的银子吧,你这要钱不要命的老东西”陈烨鄙夷的说道。 高启脸色一红,嘿嘿笑道:“王爷这话小老儿不敢苟同,小老儿诊病的诊金是高了些,但小老儿瞧病却并不骗人。” 陈烨嗤之以鼻的一笑,拿起酒壶又为高启倒了一杯酒,高启满脸受宠若惊:“王爷如此恩遇,小老儿可是受用不起啊。” 一名听事捧着五斤装的小酒坛走入殿内,陈烨接过酒坛,放在桌上:“下去吧。”小听事躬身退了出去。 陈烨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来,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高启尴尬的笑笑,躬身施礼道:“王爷不惜屈阶恩遇,小老儿真是受宠若惊。只是小老儿有个羞于启齿的毛病,就是酒后无德,口无遮拦,小老儿酒已过量,万万不敢再喝了,万一酒醉再冒犯了王爷,小老儿就真的罪该万死了。王爷若是没别的吩咐,小老儿恳请告退。” 陈烨静静的瞧着高启,突然绽颜一笑:“你该不会忘了咱们的约定了吧?” 高启躬身道:“能得王爷如此赏识,小老儿真是诚惶诚恐,感激涕零。只是小老儿生性懒散,又心无大志,王爷的大事,小老儿实在不敢与闻。” 陈烨微微一笑:“你先别忙着溜,本王说的大事你就不想听听吗?” 高启瞧着陈烨脸上淡淡的笑意,心里一阵阵的发紧,慌忙道:“王爷要说,小老儿洗耳恭听就是。” 陈烨笑道:“圣上已将天下药医大权交给了我。” 高启脸色微变,陪笑道:“恭喜王爷,天下医者包括小老儿以后都要仰承王爷开恩了。” “这话说到点子上,本王也不谦虚,你们以后能否再行医,还真要看本王点不点头了。” 高启脸色又是一变,满脸堆笑:“是,你是王爷,慢说是我们这些瞧病卖药的郎中商贾,就是天下百官谁敢得罪王爷您,呵呵呵呵。” 高启笑着拿起桌上的酒杯,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鄙视。想敲诈医者?历朝历代还没人敢如此倒行逆施,不是老夫藐视你,你若真敢公然敲诈,那你就会看到后果是怎样?哼 陈烨微笑道:“本王知晓,本王的话,你心里很不服气,甚至是蔑视” 陈烨抬手阻止高启辩解,微笑道:“不过本王告诉你,你想错了。本王并不是想巧立名目盘剥天下医者和药行。本王是想将形同散沙的医药行业规范统一起来。” 高启一愣:“不知王爷想如何规范统一?” 陈烨笑道:“咱大明朝的医者,若想行医,按朝廷规制,必须到所在省府州县参加医事考核,考试合格者,才准予行医。”高启默默点点头。 “这个制度原本倒也无可厚非,可是由于疏于管理,再加上主管各地医药的惠民药局从成化年间就将各地医官逐渐替换成了宫里圣济殿分派的内宦,考核医事制度已形同虚设,任何人只要交上二两银子,就能行医。甚至不去考试,私自行医,也无人过问,因此如今药医行,鱼目混珠,混乱不堪。” 高启叹息道:“王爷说的是,如今天下各省府州县医馆倒是林立,可医馆内不是一些医术平庸的郎中大夫,就是一些只认银子毫无医德的败类坐堂行医,再加上那些骗人钱财根本就没一点医术的游方郎中江湖骗子更是比比皆是,小民百姓有病得不到医治,反被骗取了钱财,这些黑了心的混蛋与图财害命的匪类无有差别,甚至更可恶鹿野杏林堂的设立就是小老儿和那帮志同道合的老友无奈之举,为的就是能让他们中少些庸医。唉可是效果甚微” 陈烨点头道:“因此本王要整顿医药行业,首先进行全国考试,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各省府州县行医之人都要重新进行考试,合格者才准予行医。” “全国考试?” “不错,如科举考试一般。”陈烨道:“头几批要求他们进京参加医事资格考试。以后等各省机构完善,可以在各省府州县参加考试,但是考试要分等级,取得县一级行医资格,只准在本县或者其他县行医坐堂,不得进州府行医,若想进州行医,就必须参加州医事资格考试,取得行医资格,才能在本州或其他州行医,以此类推,府省同样如此,最后若想成为行医天下的名医,就必须进京参加全国考试。取得资格,才能成为行医天下的名医。” 高启惊呆了,怔怔的看着陈烨,半晌,才回过神来,喜形于色道:“真能如此,这可是造福天下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高启兴奋了片刻,皱眉摇头道:“王爷,您若真这么做,会砸了许多人的饭碗,他们一定会反对甚至会私下串连抵制王爷这样做的。还有圣济殿派驻各地的内宦,他们?” 陈烨冷笑道:“这不足为奇,古往今来,只要想打破某些固有格局,就一定会有阻力。本王心里有准备,你放心,泥虾鳖蟹掀不起多大风浪的,还是那句话,不参加考试,取得行医资格,在大明朝就不要再做梦,坑害病患至于宫中内宦,只要他们有这个胆子跟本王作对,本王倒不介意搂草打兔子,一锅端” 高启心里一震,激动地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本王要成立医院。” “医院?”高启疑惑的问道。 “不错,医院。本王要在大明各省府州县都成立医院。它区别以往的医馆,你我都是行医之人,都知晓,咱们诊病可说是人体所有病症都能开方诊治,但你高聘君不能不承认,你的医术博而不精,能治和治好病患的病是有天壤之别的。”高启赞同的点点头。 陈烨笑道:“术业有专攻,很多医家都对人体某一病症有精到的医治手段,但对其他病症却未必能准确的诊治。因此我所要建立的医院,就是根据人体的脏腑分门别类,成立专治科室,将那些对某一脏腑诊治有精准或独到医术的医家组织起来,对这一病症进行最有效的治疗,让病患在最短的时间解除病痛,这样做既节省了病患忍受痛苦,寻医问药,探寻病情的时间,还节省了他的银钱。” 高启震惊的瞧着陈烨,半晌,连连摇头:“不妥,不妥,医道讲究辩证施治,综合治疗,才能达到病患病愈,王爷这样做,请恕小老儿直言,您这是以偏概全,不仅不能使病患病情得到缓解,反而有可能延误病情,害人性命。” 陈烨微笑道:“不会的,病患进入医院,先由像你我这样的综合诊治郎中进行诊治,通过望闻问切,大致得出病患得的是何病,然后再将病患推荐到专治该病的郎中大夫处,再经他诊治,确定病情,这样才对病患进行治疗,就不会出现大的偏差。” 高启皱眉沉思了片刻:“王爷今日所言,小老儿闻所未闻,真是让小老儿大开眼界。但小老儿还有疑问,斗胆请王爷解惑。” 陈烨微笑道:“请讲。” “小老儿敢问王爷,万一您所说的专科郎中再次误诊,这又如何是好?”高启怀疑的问道。 陈烨微笑道:“老哥心里清楚,若是寻常头疼脑热的小病,我刚才所言的综合郎中就能开方诊治,无需专科诊治。能去专科诊治,病情一定很严重,就必须住院。” “住院?”高启疑惑的问道。 “不错,为了准确医治病患,病患就需要留在医院进行专业的医治,随时根据病情,调整诊治方案。因此病患就不能回家,要一直住在医院的住院部,有专人看护。” “王爷是要将病人关起来?”高启大惊道。 陈烨摇头笑道:“不是关起来,而是为了让病患早日康复。当然住院与否,随病患自己做主。不过,本王相信,要不了多久,病患都会明白,在家里是无论如何不如在住院部能让病情更早的痊愈的。” 陈烨瞧着沉思的高启,笑道:“再说老哥刚问的误诊问题。老哥是当世名医,活人无数。知晓你为病患开方,病患按方吃药,药不过三副,病情就应有起色,若无起色,就需换方,或是加减药方,可若病患服药,依旧不见起色,那就要专科的所有郎中进行会诊。” “敢问王爷,何为会诊?”高启又不解问道。 陈烨解释道:“就是全科室所有能诊治病患的郎中大夫共同为这名病患重新进行诊治,拿出医治方案,这是第一步。若是依旧没有效果,就必须通告院长,由院长抽调各科室精干郎中集体会诊,本王想,这样就应该能诊治出病患的病情。但万一这样再无效果,医院若是开在县或是州,那就派人到府或是省请分院或总院更好的郎中大夫前来,进行诊治。” [奉献]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为官之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为官之道 陈烨苦笑了一下:“俗话说,药医不死病,若是还无效果,恐怕此病在如今就是绝症,只能放弃了。”高启默默的点点头。 陈烨笑道:“老哥,听我大致介绍,你意下如何?” 高启躬身深施了一礼:“王爷此举功德无量,我大明百姓从此有福了。” “好既然老哥支持我的想法,我诚意请你做咱大明京城总院院长。” 高启脸色微变,神情有些尴尬道:“王爷,小老儿医术浅陋,实难当此重任,王爷还、还是另请医道精深的高贤吧。” 陈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我费了这么半天口舌,你竟然拒绝?” 高启躬身道:“不、不是小老儿不识抬举,实在是医术浅陋,难以担当王爷如此重任,恳、恳请王爷见谅。” 陈烨淡淡一笑:“也罢,人各有志,本王也不强求。” “多谢王爷,王爷若无其他吩咐,小老儿恳请告退。”高启施礼,就要离去。 陈烨冷笑道:“你既然不识抬举,本王现在就告知你,在大明朝你今后不能再行医了。” 高启猛地停住脚步,苦笑道:“可王爷刚才不是说只要通过王爷的医事资格考试,就能行医吗?” “别人行,你不行,你的考试资格本王永远剥夺。”陈烨冷冷道。 高启暗咬了咬牙,施礼道:“王爷既如此说,高启无话可说,认命就是,高启告辞。”转身要走。 陈烨冷笑道:“从明日起,会有镇抚司的锦衣卫守在你家门外,凡属朝廷准许的所有谋生手段你一概不准,另外锦衣卫的一日三顿吃食就由你供应,先去十个吧,以后本王会酌情再添派人手。” 高启身子一晃,险些瘫在地上,扭身,愤怒之极的瞪着陈烨,可刚跟陈烨冰冷的目光相碰,所有的愤怒瞬间就吓得荡然无存,慢慢跪倒在地,哀求道:“王爷你这是要逼死小老儿吗?” 陈烨咆哮道:“你这老东西既然将咱们的交情弃之如敝履,我脑子又没病,和你讲什么兄弟情义” 高启身子一震,意动的看着陈烨,苦笑道:“您是王爷,小老儿怎敢,” “再说这样的屁话,我现在就命令锦衣卫去你家”陈烨暴怒道。 高启突然站起身来,嚷嚷道:“好,王爷如此逼高启,高启就索性直说了吧,你改变千年医道传统,成与不成,先且不论,老夫若是真的当了王爷的什么医院院长,会被天下医者骂成助纣为虐的狗腿子的” 陈烨冷笑道:“狗腿子,高启你拍着胸膛自问,我这么做除了伤害了那些草菅人命骗人钱财的庸医骗子,于民于国有利还是有罪?” 高启哑然片刻,嗫嚅道:“王爷规范天下医者涤清污秽,让皆是真材实料的医者为人治病,自然是好事,可是你成立什么医院,以王爷权势,不消几年,天下的行医之人就会被您挤得没了饭碗。” 陈烨沉声道:“我不否认你所说会成为事实,因为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我刚才说了,我会让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各省府州县都有医院,将来村镇也会有医所,所需的郎中大夫数量之巨大,可想而之,他们若真的有本事,本王医院的大门始终向他们敞开着,而且本王相信,他们在医院的月银不会比自己开医馆或者受雇于医馆赚的少,甚至会更多。” “可、可是,”高启有些口吃,但神情闪烁,依旧能看出不情愿之色。 陈烨走过去看着高启:“老家伙你看清了,我是以官洲鹿野镇巨鹿药行掌柜陈烨,是那个将你这老家伙引为知己的陈烨在要求老友高启相助,共图大业。咱们在杏林堂一见如故,我陈烨不止视你为让我尊敬的医道前辈,更视你为知己。你若只在意世俗之人甚至别有用心之人说了什么,爱惜自己的羽毛,全然不念及你我相知相交的情意,我无话可说,你请吧。你放心,我不会派锦衣卫去骚扰你和你的家人,从此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高启身子又是一震,脸色慢慢涨红了,声音已见嘶哑:“罢了,就算天下人皆说我高启是攀附权贵的小人,我也认了为了王爷的知遇之情,高启从命就是” 陈烨瞧着高启,慢慢绽颜笑了:“老家伙,我如此声情并茂,就差没掉泪了,你要是再敢拒绝,我可是憋着劲非暴打你一顿不可。” 高启咧嘴笑了,故作心虚道:“这么说幸亏小老儿晓事得快,要不然就要吃王爷的拳头宴了。”两人开怀大笑起来。 “我的酒你还要不要喝了?”陈烨笑道。 高启嘿嘿笑道:“王爷真心赐酒,小老儿哪敢不识抬举。” “老东西”陈烨拉着高启的胳膊再次入席,为高启倒满了酒:“今儿别走了,我让奴才去你府上告知一声,咱们一醉方休” 高启笑着点点头:“王爷留宿,小老儿受宠若惊,不敢不从。” 陈烨斜睨着眼瞧着高启,笑道:“老家伙阴阳怪气的,你又不是大姑娘,哪来的不敢不从。”高启嘿嘿笑着端起酒杯,美美的嗞了一口酒。 陈烨再次为高启倒酒,高启忙陪笑道:“万万使不得,王爷,您还是让小老儿自己来吧。” 陈烨将酒壶递与他:“我这个人呢,对人也有远近亲疏,亲近的人呢,我让他们叫我东家。稍微疏远的人呢,依旧管我叫王爷,不知老家伙你想如何称呼我?” 高启一愣,转而嘿嘿笑道:“自然想称呼您东家了,就是不知王爷您是否允许小老儿放肆?” “你说呢,高院长。”陈烨笑着夹了一筷子油爆肚放到高启面前的碟内。 高启喜笑颜开道:“王爷不忘贫贱之交,小老儿感铭终身又岂能不识抬举,为全王爷仁德,小老儿也斗胆叫您东家了。”陈烨微露苦笑摇摇头。 高启又抿了一口酒,目光闪烁片刻,脸上露出几许谄笑,小心翼翼道:“东家,您让小老儿当京城总院院长,不知这月银?” 陈烨扑哧一笑,点头道:“当年江东鲁肃对大将吕蒙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比吕蒙出息多了,他三日,你连一刻都不到,不过坐在席间能忍着喝了两杯酒,说了几句废话后,才问银子,也真是难为你这贪财如命的老东西了。” 高启老脸一红:“东家此言差异,圣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高启既蒙东家抬爱,做了京城总院院长,稍微关心一下报酬,也是情所应当。”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就是所谓的伪道学嘴脸吧。不愧是中过举,修炼过朱熹理学讲义,写过八股文章的读书人。” 高启嘿嘿笑道:“圣人的道德文章,立意高远,高启智术粗陋,不过稍窥门径而已。” 陈烨鄙夷的一笑:“不必过谦,与今日这些官员比,你已堪称楷模的君子了。” 高启嘿嘿一笑,没敢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近万官员离开景王府时,高启恰好瞧见,瞧着他们一个个如同死了老子娘一般的哭丧脸,高启心里已估摸出,能让大明朝官员满脸悲愤欲哭无泪,除了银子被抢,就算死了爹娘都不会如此,这些官员八成是损失惨重,不过心里也震惊,景王出手收刮,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让如此多的官员敢怒不敢言的破了财。 陈烨似笑非笑瞧着高启,高启有些恍惚的心神立时百分之百的抖擞起来,眼眸深处闪动着警惕,心里暗惊道,不会是连我也想算计吧?该不会是想让老夫白干? 陈烨挑了一下眉梢,微笑道:“关于你的月银,我也曾反复想过,最后的结论就是,你是个欲壑难填的家伙,无论给多少月银,你都会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 高启的脸色又涨红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感动,而是如踩了尾巴羞怒激动的,脸上勉强露出几丝尴尬的笑意:“东家这话,高启不仅不敢苟同,甚至感到非常委屈。高启诊病诊金是高了些,可那都是对那些赃官巨蠹和为富不仁的巨富商贾,对寻常百姓从来都是仅以微利不赔,甚至对一些贫苦百姓,高启都是免费诊治,白赊药给他们,这些当日王爷去高启家中都是有所耳闻的。” 陈烨微笑道:“这倒不假,不过这也正是我刚才那番话的原因。” “高启不解,请东家明言。” “很简单,因为在你这老东西心里,我更是为富不仁的典范” 高启一愣,眨了眨眼睛,思索了片刻,红着脸尴尬的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笑道:“因此我要从根本上防范杜绝我医院内最大的一条硕鼠掏空医院的瓤子。” “东家,这么说是否有些羞辱小老儿了,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东家如此说,小老儿实在无脸做这个院长了。”高启涨红着脸,有些恼羞成怒道。 陈烨微微一笑:“你就不好奇,我用什么法子管住你那双贪财的手?” “王爷要说,小老儿洗耳恭听就是。”高启强忍着羞怒,闷声道。 “京城总院一成份子是你高聘君的了。”陈烨的话如惊天霹雳震得高启变了色,瞠目结舌瞪着陈烨,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半晌,高启使劲喘了一口大气,惊喜交加道:“东家,您刚才说什么,小老儿最近虚火大,耳朵有些聋,万望东家能再说一遍。” 陈烨笑眯眯道:“京城总院一成份子送给你了。” “真的?”高启惊喜的大叫道。 陈烨笑道:“总院每年的净利一成就是你的月银,换句话说,总院挣的利润越高,你所得的月银就越高,高院长,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王,不,东家,您放心,高启一定头拱地,肝脑涂地将医院经营好,让整个京城的病患都到咱们医院来瞧病”高启激动地说道。 陈烨收住笑容,沉声道:“你听好了,我做的不是强买强卖的买卖,你高院长也不是靠这个财的。要靠你的才能和医院的医术、信誉将咱们的医院展壮大。” 高启也收起笑容,躬身正色道:“东家的话,高启会铭记在心,东家放心,高启一定凭真才能真本事将医院经营好。” 陈烨轻轻碰了一下高启,笑道:“我这个防硕鼠的法子,你可满意?” 高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满意,满意,东家防微杜渐,手段高,高启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徐府书房。脱去冠带朝服,换上平阳巾,青色标布道氅的徐阶坐在偏厅红木书案后,面带怒色瞪着身穿官服跪着的大儿子徐璠。 徐陟接过婢女托盘内的茶盏,示意婢女退下,将茶盏放在:“兄长,消消火气吧,贤侄可是跪了快两个时辰了,晚饭都没吃,你这当父亲的不心疼,我这当二叔的可是着实的心疼。” 徐阶瞧了一眼徐陟,冷哼了一声:“扶不起来的畜生,还有你,老夫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徐陟嘿嘿一笑,转身笑道:“阁老话了,贤侄起来吧。” “儿子谢父亲。”徐璠咬着牙慢慢站起身来,两条腿如万千虫蚁爬行撕咬,嘴角轻微的抽搐着。 徐陟过去搀扶着徐璠在一旁的花梨木圈椅坐下,蹲着身子为徐璠揉着刺疼酸麻的双腿。 徐璠眼圈含泪,哽咽道:“侄儿谢、谢二叔。” 徐陟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字。”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端起茶盏,又慢慢放下了,眼神落在偏厅紫檀木屏风处,陈烨送来的装着账簿的半大红木箱子的一角从屏风后露出,脸上又闪出怒意。 给徐璠揉腿的徐陟一直用余光瞧着徐阶,见徐阶刚有些消的怒色又升了上来,忙苦笑道:“哎呦,我的好兄长,辅大人,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你生气也于事无补,就消消气吧。” 徐阶怒道:“老夫一生的清名全毁在你和这个畜生手里了” 徐璠惊得又要跪下,徐陟轻轻按住,站起身来:“兄长要这样说,做兄弟的也只好为自己和贤侄分辨几句了。” 徐阶一愣,冷笑道:“分辨,老夫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徐陟躬身道:“兄长埋怨做弟弟的和贤侄让您今天在景王面前丢了颜面,这是做弟弟的错,弟弟认,可兄长想过没有,弟弟和贤侄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兄长啊。” “为我?”徐阶冷笑了一声。 “兄长还别不信,就拿弟弟在京城六和钱庄大号存的二十万两银子吧。兄长严令,咱徐家的棉布丝绸生意不得在京城展,那弟弟为何要在京城存这么一大笔银子呢?” 徐阶端起茶盏,揭开盖碗,轻抿了一口,冷笑道:“是啊,老夫也甚是不解你此举究竟为何?” 徐陟一笑:“兄长放心,弟弟脑子没烧糊涂,弟弟之所以将二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白白放在六和钱庄,全是为了兄长。 徐阶脸露鄙夷的冷笑:“这倒奇了,你们口口声声为我,可怎么老夫却从不知晓还有这么一大笔银子,还是景王将这些账簿送来,老夫才知晓此事,老2,你这番话自己不觉得荒谬可笑吗?” 徐陟抱拳施礼道:“兄长能否听弟弟把话说完。”徐阶没有说话,又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茶。 徐陟苦笑道:“兄长不知晓存在钱庄的银子,是因为大伙一致决定不将存银的事告诉兄长。” 徐阶脸色一变,脱口问道:“大伙儿?除了你和徐璠,还有谁知晓?” 徐陟道:“还有徐琨、徐瑛两位贤侄和管家徐福。兄长,今儿,做弟弟的就索性直说了吧,兄长天资聪颖睿智,弱冠就高中探花及第,步入仕途,蒙圣上赏识器重,直至如今位列辅。可兄长想过没有,你这数十年宦海,虽有些微波折,但一直如履平地,是因为什么?” 徐阶沉吟了片刻,沉声道:“诸葛一生惟谨慎,老夫为官数十载,之所以能位列辅,除对圣上至忠,对同僚百官至诚外,靠的就是武侯这谨慎二字。” “还有呢?” 徐阶疑惑的看着徐陟。 徐陟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大哥这些堪称至理的为官之道,慢说前朝,就是本朝谨小慎微做官之人何止数万,可为何就大哥能做到辅?” “哦?老夫倒要洗耳恭听你的高见。”徐阶冷笑道。 徐陟也笑了一下:“其实说出来不值一提,就是兄长平日最深恶痛绝的两个字。” 徐阶又将书案上的茶盏端起,用盖碗轻轻拨动,呷了一口,淡淡道:“是哪两个字?” “银子” 徐阶的手轻微一颤,几滴茶水从杯中溅出,溅打在手上,徐阶急忙将茶盏放下,从大袖内掏出雪白的丝巾,擦了擦手,脸露怒色瞪着徐陟:“二弟,你胡说什么,难不成你是想说老夫是赃官吗?” “兄长息怒,兄长是心学传人,朝野共颂仰望的贤相,又怎么会是赃官,但兄长的仕途确实有一半的功劳是因为银子。”徐陟微笑说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书房密议 第三百四十五章书房密议 砰徐阶拍案,震怒的站起身来。 徐陟一笑,并没有因此有所畏惧:“从前兄弟就不说了,就说兄长入阁这些年吧,每日聚于府前阿谀奉承谋官巴结的京城以及各省官员何止成百上千,兄长脸皮薄,也不好就这么轰他们,都是供应了一顿饭食,才让徐福好言相劝他们离去。兄长可曾算计过,茶水点心饭食每日要多少银子?还有这府里的婢女奴仆吃喝用度又要多少银子?另外兄长心善,京里那些就知道耍弄嘴皮子笔杆子自诩清流,实则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的那些六科廊以及其他芝麻绿豆小官们,您这些年周济了多少?尤其是这一二年,官员欠俸,那帮废物更是穷的大多揭不开锅,兄长又周济了多少这样的废物官员?兄长大概都没算过吧,因为这些在兄长看来都是小钱,这个给个三五两,那个给个七八两,可这些小钱架不住以少成多,那可就是惊人的数目了。兄长您位列魁阁,华盖殿大学士,每月的俸禄也就不过三四百两,弟弟请问兄长,您那点少得可怜的俸禄能这样悠哉的做这些善举吗?” 徐阶眼神闪烁,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坐下了,瞧着徐陟的眼神已没了怒意:“老夫也曾想过,是你们在暗中帮衬,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唉,也是难为你们了。” 徐陟抱拳深施了一礼:“兄长错了,若是没有兄长,也就没有咱徐家如今的风光,徐家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有兄长的功劳,弟弟说这些并不是想向兄长表功或是诉苦,要不是今日兄长余怒未息还要责罚贤侄,弟弟是不会说这些的。” 徐阶瞧向正襟危坐满脸恭顺的徐璠,眼中闪过歉疚之色,又轻叹了口气:“今日投鼠忌器,老夫迁怒你们,难为你们了。” 徐璠翻身跪倒:“父亲这么说,儿子惶恐不安,终是儿子做事有欠稳妥,让父亲蒙羞,儿子真是羞愧难当。” “起来吧。”徐阶慈爱的说道。徐陟笑着搀扶起徐璠。 徐阶沉默了片刻:“近万官员数年贪赃所得,被景王谈笑间收刮殆尽,老夫真是没想到,景王失忆竟能让他有如此天壤之别的巨变?手段之辛辣,智谋之狠毒,现在想来还有些不寒而栗。” 徐陟笑道:“大哥实在是谬赞了,古人云,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人虽失忆了,可贪财的心性却越发疯狂了,说心里话,弟弟也是做梦没想到,景王竟敢如此大胆,刚回京就敢敛财到如此疯狂的境地,不过此一举也将官员们都得罪了” “哦?”徐阶探询的目光瞧向徐璠,徐璠刚要起身,徐阶示意坐下。 “谢父亲。父亲唤儿子进府前,儿子在官署已听闻了消息,不只是工部,京城的大小衙门全都在议论此事。” “他们都怎么说?” 徐璠躬身道:“在儿子看来,京官们大致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被景王抄没了银子的近万赃官,虽然证据销毁,他们逃过问罪抄家的劫难,可是辛苦贪来的银子也没了,因此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对景王都是心存怨恨。另一派则是清流,尤以六科廊和御史衙门群情激愤,都在嚷嚷,景王查获了如此众多的官员贪赃罪证,可竟不上交圣上查处,反而将那些证据确凿的赃官都请进府内,示好与他们,并当着他们的面,将罪证烧了。这是公然与巨蠹贪官沆瀣一气,纷纷要上奏本弹劾,不少言官顿足捶胸,哭喊道,亲王与贪官同流合污,如此纲纪败坏,闻所未闻” 徐陟笑道:“这一次抢了六和钱庄,没敢将宫中内宦和内阁六部九卿堂官的银子也一锅端了,事后还示好于兄长和其他阁员堂官以及司礼秉笔们,这说明景王虽然贪婪成性,但脑子倒没因失忆彻底糊涂了。” 徐阶淡淡的瞧了一眼徐陟,望向徐璠:“你怎么看这件事?” 徐璠躬身道:“儿子认为,景王心性从来就是胆大妄为,能发生这件骇人听闻之事,虽有些震惊,但细想就觉着没什么了。景王对钱财的贪婪,在京城无人不知,这一次存银让他无意中知晓六和钱庄有这么多脏银,他要是不对这些脏银动心思,那才真叫奇怪呢。不过,他这次抢夺六和钱庄,儿子认为,虽然银子是弄到了手,可实际上是得不偿失。因为这件事后续的震动,就算他是亲王恐怕也承受不住。也许,”徐璠停住话语,谨慎的看着父亲。 徐阶淡淡道:“说下去。” “是,儿子以为,也许景王会因此外藩出京,从此再无可能觊觎大位。”徐璠低声道。 徐陟点头笑道:“兄长,弟弟觉得贤侄说的有理。此事已激起朝野激愤,弹劾景王的奏本一定会如雪片一般,牵扯如此众多的贪官,圣上也会震怒,下旨彻查的。罪证虽然被景王烧了,但六和钱庄的孟恩远可还活着,只要抓获孟恩远这个活账簿,嘿嘿,哪怕他供出三成,朝野的震动就会更大了,对景王的指责非难就会越发猛烈,虽然是亲王,不会将他怎样,但圣上也会迫于朝野压力,将他逐出京城,外藩别省的。” 徐阶冷冷道:“你们都是这样看的?” 徐陟一愣,瞧向徐璠,徐璠也不解的望向自己的父亲。徐阶阴沉的脸上露出忧惧之色:“事前从容不迫去内阁和司礼监,嬉笑请老夫以及阁臣还有包括司礼监等宫中二十四衙门的秉笔和太监总管们去他王府听他唱戏。行事周全兼顾,滴水不漏,有章有法,你们仔细想想,这是偶得消息,就突起贪婪之心的景王能做到的吗?将场面弄得唯恐天下不知,又公然当着老夫及全体阁臣堂官和宫中内宦的面将账簿全数销毁,景王是胆大妄为,但这件事上的胆子有些太大了吧” 徐陟和徐璠都是一愣,惊疑不解的互相瞧了一眼,徐璠躬身道:“儿子愚钝,请父亲指点迷津。” 徐阶眼神落在屏风后探出的箱角,脸上的忧惧又浓了一分,低沉的说道:“这就是老夫为什么说一世的清名毁于一旦的缘由。天人驭棋,景王为卒。” 徐陟和徐璠身子都剧烈一震,徐陟失声道:“兄长是说,皇上,” 徐阶猛地扭头瞪向徐陟,沉静如渊的眼中射出寒光,一股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势瞬间从徐阶身体狂涌而出。徐陟脸色立时一白,眼中闪出恐惧,急忙低垂下头。 半晌,徐阶眼中的寒意消失了,阴沉着脸,沉吟了片刻,低沉道:“疾风拂岗,唯有蛰伏,以避其芒。” 徐璠白着脸,心领神会的躬身道:“父亲,用不用孩儿明日告病假?” 徐阶摇头道:“从风之势,无为就是有为,但有一点要切记,禁口,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只听不说。” “是,儿子记下了。” 徐阶眼神落在书案上的恭请选任应天巡抚及苏州知府的奏本,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低沉的说道:“陛下的拳拳爱护之心,臣感铭肺腑,陛下放心,臣会尽全力消弭压抚,但来而不往非礼也,臣的这份奏本,明日您该会同意批红了吧。” 徐陟悄悄抬起头,瞟了一眼书案上的奏本,眼中露出贪婪惊喜之色。徐阶望向徐陟,徐陟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尴尬的笑笑。 徐阶沉声道:“这次应天水患的无主田地,咱们家不要争,要等江南其他士绅分完,剩下的你再拿来。” 徐陟一愣,变色道:“兄长,真要如此,恐怕到时连一块田亩都剩不下的,那弟弟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糊涂”徐阶瞪了徐陟一眼:“你要记住,树大招风,绝不可授人口实” 徐陟不情愿的苦笑道:“兄长怎么说,弟弟怎么听就是。看来今年想再开两家布坊和再上五百架织机是没指望了。以为这次水患能,巴巴跑到京里,唉,空欢喜一场。” 徐阶摇头道:“榆木脑袋老夫只说不让你争,可没让你将生意也停了。” 徐陟苦笑道:“我的好兄长,没了无主良田种棉,我新开布坊和上织机不是白花银子吗?” 徐阶冷笑道:“老夫真有些疑惑,这些年的银子你是如何赚来的。江南那些士绅大户的脑子可都比你聪明多了,老夫问你,咱们徐家若是不争,他们敢争吗?” 徐陟一愣,恍然惊喜道:“兄长的意思?” 徐阶微笑道:“将意思透给与咱们交好的士绅大户,让那些小户去争,等他们争完,自然会将这些田亩投献在咱们几家的名下,到时比你赤膊上阵去争得到的田亩还要多,这样江南的士绅大户也不会因此对咱们徐家有所不满,而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徐陟兴奋的笑道:“弟弟明白了。这下好了,不用束手束脚精打细算了,兄长,弟弟保证到了年末,可就不止新开两家布坊,四家我都嫌少,上一千架织机,” 徐阶笑了一下,随即严肃的说道:“记住了,天下不患寡,只患不均。与士绅大户之间,宁可咱们吃些亏。” “兄长放心,弟弟晓得怎么做的,绝不会出纰漏。” 徐阶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又落在屏风后的箱角上,眼神微眯,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徐福” 书房的门轻启,管家徐福迈步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去张府,将叔大请来。”徐阶沉声道。 “是,老爷。”徐福转身出去,回手将书房的门又轻轻合上。 “父亲,已是戌时了,张居正恐怕已就寝了,有什么事明日再,” 徐璠的话还没说完,徐阶的脸色已阴沉如冰:“混账,张居正三个字也是你叫得的吗?” 徐璠脸色一变,忙陪笑道:“父亲息怒,儿子只是一时口误,心中并无对张叔叔有不敬。” 徐阶面色稍稍霁和,沉声道:“老夫已讲过数次,你们兄弟三人见到张叔大要行子侄之礼。张叔大非池中之物,乃是人中之凤,不要看他如今才仅是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比你品阶低,就心存轻视,老夫敢说,老夫的这个位置日后必是他张叔大的,我徐家今后还要仰仗他的庇佑” 徐璠忙躬身道:“父亲的话,儿子铭记在心,须臾不敢忘怀。” 徐陟笑道:“兄长数次提起过这个张居正,今日弟弟可要好好瞧瞧让兄长如此赞许高抬的张居正究竟有何不凡之处。” 徐阶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微笑道:“满身的市侩铜臭味道,你又能瞧出什么来。” 徐陟笑道:“兄长还别瞧不起弟弟,弟弟是市侩,可弟弟为商数十年,这双眼看别的可能走眼,可要说看人,还真没瞧错过,江南大小官员,弟弟拿眼一瞟,就知晓他是不是个贪财好色的混账官。”徐阶莞尔,微笑着摇摇头。 书房门突然推开,徐福神情慌张飞奔进来,徐阶一愣,还没等张嘴询问。徐福已翻身跪倒:“老爷,郭阁老和高拱高大人求见。” 徐阶脸色一变,急忙道:“快请” “老爷,随郭阁老高大人同来的还有一人,您得亲自出迎。” “还有一人,是谁?” 没等神情慌张的徐福答话,门外走进来身穿便服的郭朴、高拱和一名头戴黑蓬锦缎披风的男子。 郭朴抱拳笑道:“阁老,不请自闯,还请阁老恕罪。” 徐阶已站起身来,强笑着拱手,双眼惊疑的瞧着披着黑蓬披风的男子,如今已是九月酷夏,虽然今年天气比往年稍微凉爽了一些,可依旧酷热难耐,此人竟穿着披风,这是何人? 男子将黑蓬披风解开,露出庐山真面目。徐阶惊得急忙从书案后走出,翻身跪倒:“臣徐阶叩见裕王,臣不知裕王驾到,未能出府相迎,还请裕王恕罪。” 裕王将披风交给高拱,双手搀扶起徐阶,俊秀的脸上全是疲惫忧惧之色,低沉道:“本王夤夜过府,打搅徐阁老休息,徐阁老不要见怪。” 徐阶激动的说道:“王爷这话,臣惶恐无地,王爷尊贵之躯能来臣的陋居,臣及阖府上下都深感荣宠之至。” 裕王满含深情的瞧着徐阶:“国事艰难,阁老憔悴了许多,真是难为阁老了。” 徐阶心头微热,瞧了一眼裕王,躬身道:“王爷何尝不是如此,王爷您要善保贵体,您可是我大明的希望啊。” 裕王凄凉的一笑:“希望,大明还有希望吗?” 徐阶心里一跳,忙躬身道:“王爷慎言。” 裕王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徐陟和徐璠身上,脸露歉意的说道:“两位快快请起。” “谢王爷。”徐陟和徐璠站起身来,微垂双目,恭谨的站在了徐阶身后。 徐阶引着裕王坐在了书案后的圈椅。裕王强笑道:“都坐吧。” “谢王爷。”徐阶、郭朴、高拱依次落座,徐陟和徐璠则站在了徐阶身后。 裕王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笑道:“这位一定是阁老的大公子徐璠吧,真是器宇不凡,看官服已是三品了,好,雏凤清于老凤声,好,我大明又有栋梁之才了。” 徐阶谦逊的笑道:“犬子能有今日,都是圣上的抬爱,臣全家都感念皇恩深重,真是不以为报。” 身后的徐璠躬身施礼道:“臣工部右侍郎徐璠拜见裕王殿下。” 裕王笑道:“徐大人免礼。”目光瞧向徐陟:“这位是?” 徐阶笑道:“这是臣的劣弟徐陟,从臣的老家华亭来看望臣。” “徐陟叩见裕王殿下。”徐陟翻身跪倒,伏地道。 裕王忙笑道:“快起来。本王已听说了,这次与蒙古俺答的和议所需的棉布能准时运抵京城,你居功甚伟啊” “微末寸功,皇上就恩赏徐陟为国子监监生,皇恩浩荡,徐陟真是感激涕零。”徐陟语带哽咽道。 徐阶脸上全是感激,躬身道:“皇上待臣和臣的一家真是天高地厚,臣无以为报,只有鞠躬尽瘁,以报君恩于万一。” “徐阁老尽忠勤勉,为国事宵衣旰食,听闻一月只有三五天回府休息,阁老可要保重身子啊”裕王动情的说道。 “臣资质愚钝,很多事都没做好,有负君恩,臣惭愧” 裕王的神色微变,强笑道:“国事蜩螗,很多事都不能怨阁老的。” 徐阶余光扫了一下坐在身旁的郭朴和高拱,犹豫了片刻,躬身道:“臣斗胆请问,王爷和两位大人夤夜到臣的陋居,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裕王的目光瞧向高拱,高拱抱拳道:“徐阁老,请恕高拱无状。” 徐阶笑道:“肃卿客气了,对了,老夫忘了恭喜肃卿擢升礼部左侍郎。” 高拱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浓黑的双眉倒竖,满脸悲愤,大声道:“国事已不可为,阁老就没半点忧愁吗?” [奉献] 第三百四十六章 弹劾奏本 第三百四十六章弹劾奏本 徐阶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静静地瞧着高拱,目光已透出惊愕:“肃卿这话何意?” 高拱腾地站起身,悲愤的嚷道:“阁老这是在装糊涂吗?” 裕王轻咳了一声,脸露责怪:“高师父不可放肆怎么如此对阁老讲话,一点礼数都没有。” 徐阶笑道:“王爷还有所不知吧,肃卿与臣私交甚笃,他的大嗓门臣已不是第一次领教了。肃卿耿直磊落,虽是读书人,但颇有豪侠血气,臣估摸一定是又有何不平之事扰得他血气上冲了。呵呵呵呵。”裕王和郭朴都咧嘴笑了。 高拱脸色一红,慢慢坐下,瞪眼道:“高拱对阁老不敬,等高拱说完心中愤懑,自会对阁老叩头赔罪。高拱想请问阁老,今日景王府之事,阁老不会这么快就全忘了吧?” 徐阶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么说王爷和质夫兄、肃卿是为今日景王府发生的事而来?” 裕王眼圈泛红,悲愤的点点头,声音哽咽有些颤抖道:“阁老,照理说我这个王爷不便与闻政事,可、可是四弟今日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这是公然败坏纲纪,包庇贪墨官员,亵渎朝廷律法,如此倒行逆施,真可谓圣人云,是可忍孰不可忍阁老,您身为魁阁,不能坐视不管,不然我大明朝就要国将不国了。” “王爷说的是,景王身为皇子,不顾念列祖列宗得守江山之不易,与宵小之徒上下齐心,沆瀣一气,他这是在毁大明江山,徐阁老,我等身为阁臣,若对如此亵渎朝廷纲纪的狂悖之举,漠视不闻不语,则与奸佞祸国之徒又有什么两样?”郭朴脸色涨红,愤怒的说道。 “阁老,本王与四弟是手足同胞,说心里话,本王听闻此事,如巨雷轰顶,真是不敢相信四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晚登府,本王是犹豫再三,内心之痛苦真如肝肠寸断,可本王还是随郭阁老和高师父来了,为什么?因为与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比起来,本王与四弟的手足之情是私情,本王不敢以私废公。”裕王嘴唇颤抖着,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高拱痛苦的看着伤心落泪的裕王,悲愤的又站起身来:“徐阁老,你就眼睁睁看着宵小之辈毁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吗?” 徐阶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肃卿,你要让老夫如何做?”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高拱只求你们这些阁老六部九卿的堂官们,不要做缩头乌龟,拿出读书人的本分和良知,随朝中那些良心未泯的大臣一道上本弹劾景王徇法,请皇上下旨彻查六和钱庄牵扯的贪墨官员一案。”徐阶苦笑着摇摇头。 “高师父,不可对阁老无礼。”裕王急忙用目示意。 高拱冷笑道:“难道高拱说错了不成,阁老和阁臣以及六部九卿堂官今日和那些贪墨的官员都去了景王府,啊,还有司礼秉笔二十四衙门的太监总管们,你们眼睁睁瞧着景王烧毁了罪证,竟一言不发,事后又都全部躲回家里,将两只耳朵全都堵起来,装作听不到满朝激愤之声。徐阁老,还有你们这些忠臣们,高拱今日才算真正明白我大明朝在你们这些阁臣堂官的辅政下,为何内忧外患,即将国将不国了。” “放肆”裕王猛地站起身来,涨红着脸,厉声呵斥道。 徐阶站起身,躬身道:“王爷息怒,肃卿耿直,性如烈火,虽然话说得难听了些,但说的都是公论,臣对肃卿的忧国之心,只有敬佩,决不会计较他的一些气话。” “阁老大度,本王感佩,可是,”裕王叹了口气:“您是首辅大臣,国之柱石,值此社稷危难,本王希望您能出来主持公道。” 徐阶躬身道:“王爷,肃卿刚才说,阁臣和六部九卿的堂官都躲在家中,这是实情,因为这是臣让他们这样做的。” “阁老,这是为什么?”其实裕王早已从郭朴嘴里得知,但一直疑惑不解,既然徐阶亲口承认,索性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徐阶平静的望向裕王:“臣知道,王爷、郭阁老、高大人都对臣交代内阁和六部九卿堂官们这么做,颇有微词,但是臣想请问王爷还有两位大人,你们觉得我该如何上这道本?” 裕王一愣,郭朴和高拱异口同声道:“自然是弹劾景王销毁罪证,与贪墨官员沆瀣一气,上下一心,公然亵渎朝廷纲纪。” 徐阶苦笑着摇摇头。裕王惊疑的瞧着徐阶,脸色微变:“莫非阁老你?” 徐阶躬身道:“王爷放心,臣虽愚钝昏聩,但还没糊涂到是非不分,事关我大明千秋万代,臣岂敢有丝毫其他心思。臣说过,在臣心里,王爷就是我大明未来的希望。” “阁老,这样说,本王万万不敢当。”裕王苦笑道,提起的心又放下了。高拱和郭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互相瞧了一眼。 徐阶望向高拱和郭朴:“你们刚才让老夫上的弹劾说辞想必与朝中的清流和言官们大同小异吧。” 高拱点头道:“若是阁老施以助力,大事定成” 徐阶苦笑摇头:“肃卿错了。” “错了?为什么?”高拱惊疑的问道。裕王和郭朴也惊疑的看着徐阶。 徐阶低沉道:“你们想过没有,若是老夫、内阁以及六部九卿堂官们联同朝野百官全都上奏本弹劾,圣上会作何想?” “自然是圣心震怒,下旨彻查。”高拱不假思索道。 “肃卿以为彻查谁?” “自然是景王和那些贪墨的官员。”高拱说道。 徐阶的目光望向露出疑惑沉思的裕王,静默了片刻,叹口气:“下旨彻查的不是那些贪墨的官员,更不会是景王,而是你我这些上本弹劾的官员。”裕王、郭朴和高拱都是一震。 徐阶道:“除了那些贪墨的官员,满朝文武全都气势汹汹,口诛笔伐,上本弹劾,你们知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吗?你们这不是在为国除奸,而是在威胁圣上。王爷,两位大人,难道忘了圣上即位初年的争大礼事件了吗?” 裕王脸色白了:“阁老,这、这次咱们是为君父去除贪佞,正纲纪,清朝野污浊**之气,与杨慎、王元正他们有本质不同。” 徐阶摇头道:“王爷错了,事情虽然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圣上御极四十一年,一直乾纲独断,事无巨细,皆决于圣意,最恨的就是朋党擅权。” “这、这怎么会与朋党牵扯在一起?”高拱有些气急败坏道。 徐阶瞧着高拱,沉声道:“上下一心,群起发力,在圣上心里不是朋党又是什么?” “可上下一心,群起弹劾景王和贪墨官员,是因公愤才如此,并无人四下串联结党营私。”郭朴话刚出口,就恍然,他们深夜跑到徐阶府邸,不是串联又是什么,脸色微红,露出赭然之色。 徐阶瞧着脸色都已变色的裕王三人,轻叹道:“这就是老夫从景王府出来就告诫郭阁老不可轻举妄动的原因。” 高拱悲愤的跺了一下脚:“难、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亵渎纲纪,肆意贪赃枉法,这天下还有公理可言吗?” 裕王白着脸,苦笑了一下,心里如刀绞一般:“我终于明白了四弟为何敢如此放肆,原来他、他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好阴毒高明的手段” 徐阶躬身道:“王爷不必心伤,臣不赞同群臣上本弹劾,可却并没说不弹劾。” 裕王身子一震,黯淡的目光又亮了起来,郭朴和高拱的眼中也重新升起希望,惊喜的看着徐阶。 徐阶脸上露出如春风般的笑意:“只要绕过朋党这个万劫不复的死局,让陛下不误会我等有任何威胁君权的意图,奏本还是能上的。” “阁老是说让某个或某几个官员上本弹劾?”裕王有所悟,惊喜道。 徐阶微笑道:“王爷睿智,臣就是这个意思。” “徐阁老你、你这开什么玩笑,如此震动朝野的大案,让几位官员上本,这能有什么效果?这种奏本就是上去了,恐怕连个波澜都没起,就被淹了。”郭朴苦笑道。 高拱也点头,不满道:“质夫兄言之有理,面对如此大案,满朝哑音,仅让几名御史言官上本弹劾,让天下百姓,看我大明朝的官员都是什么东西,羞也羞死了” 徐阶摇头笑道:“不,看来质夫兄和肃卿只看到了老夫此举的表面,没看出老夫这么做的深意。如此大案,只有一名或几名官员弹劾,而满朝绝大多数官员都哑音沉默,你们说圣上会如何想?” 裕王三人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是疑惑不解之色。裕王阻止高拱开口,站起身,躬身施礼:“请阁老赐教。” “王爷言重了,王爷想想,满朝官员群起攻之,圣上必然会疑心朋党擅权,威逼君父。可若是满朝哑音,只有几人呐喊,圣上又该作何想?” 裕王微一沉吟,恍然惊喜道:“阴结党援,群臣被其收心,那下一步恐怕就是意图谋逆了” 郭朴也恍然惊喜道:“妙计,还有这次宫中内宦也搅进来了,尤其是几大司礼秉笔一个不少,景王竟让圣上身边的奴才都哑音不语,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徐阶微笑点点头:“司礼监以及宫中内宦倒向景王,对圣上的打击和威胁恐怕都是空前的,臣想圣上决不会允许这么危险的事发生的。” 高拱兴奋的抚掌道:“如此一来,圣上必然震怒,一定会下严旨彻查,群小鼠辈伏法不说,景王纵然是皇子,就算不会怎样,圣上也会下定决心将他外藩出京,那王爷,” 裕王脸色一变:“高师父慎言,本王之所以不避嫌疑求教徐阁老,全是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没有丝毫觊觎大位狂悖之心,耿耿此心,可鉴日月” “是,臣失言了。”高拱赭然道。 裕王脸上露出诚挚感激的笑容,躬身施礼道:“阁老老成谋国,解大明危局,本王感激不尽。” 徐阶急忙躬身道:“臣万万不敢当王爷如此大礼,臣只是做了为臣子份内之事。” 裕王眼中闪烁着异色看着徐阶:“徐阁老的大恩,本王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徐阶心里一跳:“臣受恩深重,唯有肝脑涂地以报圣上和王爷隆恩。” 裕王目光投射出灼热,轻轻点了点头,书案下纹绣着金丝流云图案的大袖内双拳紧紧握着,眼前闪过李妃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哀怨俏脸。心里暗暗咬牙切齿道,夺宠辱妻之恨,朱载圳这一次本王要让你连本带利偿还 徐阶微笑望向郭朴和高拱:“质夫兄,肃卿,你们要辛苦一下了,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劝阻住要上本的官员。” 高攻和郭朴躬身施礼道:“阁老放心。” 徐阶笑着点头:“对了,上本官员你们心里可有人选?” 郭朴和高拱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恳请阁老指点。” 徐阶摆手笑道:“两位客气了,上本官员人品操守必须至公至正,要让圣上认为他上本是出于公愤而不疑有其他目的。因此这样的官员不好找,不过幸好老夫知晓京里百官中有一位官员倒是很适合。” “是谁?”裕王三人异口同声道。 “此人姓海,名瑞,字刚峰,刚从湖北兴国调任户部,任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 “海瑞?这个名字本王好像有过耳闻。”裕王疑惑道。 徐阶躬身笑道:“回王爷,就是曾在浙江淳安做县令,鞭笞昔日浙直总督胡宗宪公子和喝阻御史鄢懋卿过境收刮民财的海瑞。” 裕王轻拍脑门,笑道:“本王也想起来了,高师父曾给本王讲过,这个海瑞其母过寿,分文寿礼不取,仅在街上割了二斤牛肉,天下传为美谈。对了,好像他还有个绰号叫海笔架。” 徐阶笑道:“这是他在福建南平做教谕抗上不跪,得的美名。” 高拱笑道:“徐阁老举荐的好,我看也不必再找其他官员,有海刚峰一人,足可比拟十几二十个言官御史。” 裕王瞧向徐阶,徐阶沉吟了片刻,微笑着点点头。 裕王兴奋的站起身来:“事不宜迟,郭阁老、高师父,咱们就辞别阁老,高师父去海瑞府上,本王与郭阁老去安抚那些要上奏本的官员。” “慢”徐阶看着高拱:“肃卿,知晓要让海瑞如何写这道奏本吗?” 高拱一愣,抱拳躬身道:“还请徐阁老赐教。” “要让海瑞围绕儿子孝道有亏,对父亲大不敬这个题目写这道本。” 高拱疑惑的看着徐阶,徐阶笑道:“肃卿若信老夫,就只管让海瑞这样写。” 高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高拱受教了。” “臣送王爷。” 裕王微笑摇头道:“来阁老府上是从后门进的,本王依旧从后门出去,阁老无需相送,非常时期,小心为上。” “那臣就不恭了。”徐阶翻身跪倒,徐陟和徐璠也急忙跪在了徐阶身后。裕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阶,和高拱郭朴离去了。 片刻,徐璠过来搀起徐阶,扶着徐阶坐回书案后的圈椅上,徐阶微眯着眼瞧着书案上的奏本,静默着。徐陟和徐璠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闪出担忧之色,但谁都没有开言。 又过了片刻,书房外传来徐福的声音:“老爷,客人都已出府了。” 徐阶目光闪烁了一下,抬起头,淡淡的说道:“剩下咱们自家人了,有什么话说吧。” “父亲,您不让百官上奏本,是会如父亲所言,让圣上心疑景王阴结党援,欲图不轨。可是父亲,百官不上奏本,尤其是父亲不上奏本,也会让圣上对父亲不满,甚至怀疑父亲与景王暗中勾结,儿子担心,”徐璠欲言又止。 徐陟点头,也是一脸忧惧道:“兄长,贤侄说的在理,弟弟也担心皇上会迁怒兄长。” 徐阶淡淡一笑:“刚才为父对裕王那番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说出,百官上本,一是会让圣上心疑朋党,担心臣权压过君权。二是就算圣上不会往朋党上想,百官的上本弹劾,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坚定圣上立储景王的决心。” “为什么?”徐陟疑惑不解问道。 徐阶双眼闪出一抹刺眼的寒光,沉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景王受百官弹劾的遭遇与当年圣上争礼被百官逼宫的经历太相似了。圣上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怒,因愤怒转而更加欣赏景王为他这个君父所做的这一切,心里会将景王视为同他一样寂寥孤独的大英雄为父绝不能让这种危险的局面出现,景王绝不能被立为储君,否则我大明朝君臣共治就会成为虚幻的泡影” 徐阶瞧向徐陟和儿子徐璠:“老夫让海瑞一人上本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危局的出现,你们说的不错,这样做是化解了圣上心中对景王的欣赏,但却也会将危险转移到老夫、内阁、司礼监甚至满朝官员身上,以圣上的心性,一定会兴起血雨腥风的大狱来。” [奉献] 第三百四十七章 秉笔认罪 第三百四十七章秉笔认罪 “那父亲为何还要让海瑞上这道本?”徐璠和徐陟的脸全都吓白了。 徐阶微笑道:“这就是老夫为什么让海瑞的奏本围绕孝道有亏,儿子对父亲大不敬这个题目做文章的缘由。” 徐璠疑惑道:“儿子愚钝,请父亲明示。” 徐阶微笑道:“海瑞这道本上去,以圣上的睿智,一定会猜出这道本背后的含义,为父身上的危险就不复存在了。因为为父透过这道本告诉圣上,为父之所以不让百官上奏本,是因为这纯属是圣上的家事,做臣子的不敢与闻。” “可那道奏本不还是弹劾了景王吗?”徐陟疑惑的问道。 徐阶嘴角绽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轻声道:“六和钱庄存银数百万,他景王真的全都如数上交给了圣上吗?就算景王真的如数交了,不说内阁其他阁臣和六部九卿堂官中是否还有脏银被景王示好悄悄送回账簿,就说司礼监和宫中内宦的银子恐怕就以百万计吧,这么多银子景王该如何解释,做臣子的还是该为皇上提个醒的。”徐璠和徐陟恍然大悟,瞧着徐阶的神色都露出崇拜至极之色。 “父亲的格物致知,通玄探幽的官场处世之道,儿子恐怕这辈子都难学到万一。”徐璠陪笑道。 徐阶微笑道:“不必气馁,你还年轻,再经受一些官场上的磨练摔打,为父的这些经验之谈你就会领悟到了。”…… 一缕清晨的朝阳仿若精灵一般从楠木雕花窗棂钻进,飘飘袅袅挥洒在陈烨俊秀酣睡的脸庞上,陈烨的嘴角轻动了几下,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挠了挠脸颊,睡意未消的慢慢睁开眼睛,耳旁传来李准的轻笑声:“主子您醒了。” 陈烨眨了眨眼睛,逐渐清醒过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慢点,主子别闪了腰。”李准急忙上前搀扶。 陈烨瞧着李准紧张的神态,扑哧一笑:“瞧你紧张的样子,我怎么觉着这一觉似乎睡了几十年,睁眼已经七老八十了。” 李准嘿嘿一笑,扭头道:“主子醒了,还不赶快进来服侍。” 陈烨摆手道:“洗个脸至于这么麻烦吗,出去洗。” 守在偏阁外,抬着梳妆台、端着热气腾腾的铜盆、手里捧着紫红宫服服饰的宫娥们忙停住脚步,躬身肃立着。 “都放下吧,以后将洗漱用具放在门外即可,本王不用你们侍候。” “这怎么行,主子,身为王爷,身边没人侍候怎么成,这要是让府外的人知道,岂不让人说咱们王府的奴婢都乱了规矩,无法无天了。”李准变色道。 陈烨拨愣开李准要为自己穿鞋的手,穿上鞋,道:“洗脸漱口穿衣都要弄一帮人侍候,再这样下去,我非成废物不成规矩都是人定的,李准,我他娘的对你再说最后一次,你要再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就他娘的给我滚蛋” 李准撇嘴,低声嘟囔道:“放着清福不享,非要自己动手,真是病的不轻。” 陈烨瞪眼,还没等抬脚,李准已吱溜蹿出了暖阁,嚷道:“奴才记住了,从明儿起,洗脸漱口穿衣不准奴婢们服侍” 陈烨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我还没抬脚,你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守在阁门外的宫娥们都低垂着头,小脸都紧绷着,强忍着笑意。 陈烨迈步走出偏阁,才发现宫娥们依旧站在外面,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笑道:“都听到了,这纯属误会,其实我平常不骂人的。” 几名宫娥惊得全都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奴婢们什、什么都没听到。” 陈烨一愣,摇头苦笑道:“跪下干什么,我又没说什么,都起来。” “谢、谢王爷。”几名宫娥小脸惊慌的站起身来。 陈烨瞟了一眼她们身上穿的浅绿色对襟比甲短衫和褶皱绣着小花的长裙,嘴角闪过满意的笑意,伸手接过一名宫娥端着的铜盆,宫娥惊惶失措俏脸煞白的瞧向李准,李准装作没瞧到,苦着脸,将脸扭向一旁。 陈烨将铜盆放在梳妆台上,笑着摇头拒绝另一名宫娥颤抖地递过来的雪白御贡淞江棉手巾,弯身洗起脸来。李准和宫娥们都震惊的瞧着陈烨。 陈烨拿起梳妆台上绿翡翠盒内的胰子,胰子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气,陈烨笑了一下,这八成就是最原始的香皂吧?用胰子擦脸洗手完毕,又嗅了嗅残留着淡淡花香的双手,畅快的轻吁了口气,回身拿手巾时,才惊讶的发现,那名宫娥手臂依旧僵直着,把持着递手巾的姿势,拿过手巾,又瞧了一眼周围目瞪口呆的精致小脸,狐疑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李准和宫娥们都惊醒过来,赶忙说道:“没、没什么。” 陈烨擦完脸,那名宫娥忙恭谨的接过手巾,陈烨边用青盐擦着牙,边狐疑的瞧着李准和宫娥们神情不自然的脸。 等洗漱完毕,陈烨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宫娥们又吓得急忙低垂下头。 陈烨眼中闪动着怒意瞪向李准,李准急忙躬身道:“回主子,奴才们刚才确实有些吓到了,不过奴才转念想了想,主子看来是全都忘了,主子刚才洗漱,实在是只有那些、那些小民百姓才、才这样。” 陈烨愣了一下,恍然,看来有必要给他们普及一下卫生知识了,可该怎么跟他们说呢,沉吟了一下,摇头笑道:“其实啊,小民百姓直接用水洗脸才是正确的,因为人的脸经过一晚的睡眠,不仅落上了灰尘,脸部的汗毛孔内也分泌出了大量的油脂,特别是你们女孩子脸上还敷了粉,更会将脸上的汗毛口堵上,只有用清水洗,才能将灰尘和油脂洗去,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脸上不容易起小疙瘩。”宫娥们的明眸内都露出恍然惊喜之色。 陈烨笑着对宫娥们说:“要想让你们的脸蛋既光滑又紧绷,摸起来有弹性,我教你们一个小窍门,每日洗完脸后,就用手在额头脸颊脖颈轻轻拍打一会儿,要不了多久,你们的脸色就会白里透红,娇嫩滑腻了。” “谢王爷。”宫娥们羞红着俏脸,既感激又有些惊惧的蹲身施礼。 陈烨微笑道:“你们现在感觉我是不是不那么可怕了?” 宫娥们娇躯一颤,俏脸又闪出恐惧,颤抖道:“奴婢不敢。” 陈烨苦笑摇摇头,示意李准将宫娥捧着的宫服接过去:“看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改变本王在你们心里的恶劣印象,非一朝一夕之功,得慢慢来,你们都退下吧。” “谢王爷。”宫娥们急忙抬着端着洗漱用具离去了。 陈烨瞧着她们惶恐离去的背影,叹气苦笑道:“看来她们被朱、本王祸害的不轻。” 李准边服侍陈烨穿上宫服,边不在意的笑道:“她们是奴婢,生来就是服侍主子的,主子对她们不好,那是她们的命,对她们好,那是她们的福分。主子又何必为这点小事挂怀。” 陈烨瞧了李准一眼,没有说话,迈步走向正厅,心里暗叹道,娘的,男人是有些犯贱,几百年后,男女平等了,觉得心里不平衡,万分怀念男尊女卑的时代,可真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又觉得对女人太不公平了。老夫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中庸,过犹不及,还是要中庸才是。 陈烨坐下,刚端起莲子羹,猛然想起,问道:“对了,高启呢?” 李准嘿嘿笑道:“不到寅时就走了,对了,高、啊,高院长走时,让奴才转告你,他回去就给他那些故交好友写信,让他们全都进京,为主子的医什么院效力。” 陈烨笑道:“高启的那些故交好友可都是当世名医,我也曾在鹿野杏林堂见过他们中的一些人,他们要是真能出山助我,大事必成真没看错这老家伙,想得周到,本王只是给了点阳光,他还真要灿烂了。对了,昨晚那老家伙喝多了,耍酒疯,都丑时了还不睡觉,还要和我磨叨,我是实在太困了,就把他一个人撇在厅里了,估计他大概是一个人呆着无聊吧,这老家伙精神头还真不是一般的足。”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您是不知道,你睡下不久,高院长就耍上酒疯了,在府内这通嚷嚷,奴才没办法就将他请到钱总管房内,可不成想,他又和钱总管、刘掌柜和奴才喝了一阵子。” 陈烨一愣,失笑道:“这老家伙还真能喝啊”李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嘿嘿低笑起来。 陈烨咬了一口千层糕,笑道:“看你笑得这么猥琐,昨晚你们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李准吃吃笑道:“回主子,昨晚,高院长又笑又闹的,我们实在受不了了,钱总管就想出个妙计,结果高院长听完,就慌忙告辞离去了。” “哦?钱有禄说了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李准坏笑道:“钱总管说,王爷说了,聘君前辈既然是自己人了,今晚留宿王府,一定要给聘君挑两个乖巧的丫头给聘君暖脚。结果高院长听完,脸都变色了,惊叫着有辱斯文,就落荒逃了。” 陈烨险些将刚喝进嘴的莲子羹喷出来,涨红着脸,半天才咽进去,喘着粗气,笑道:“老家伙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险些让你们坏了贞洁牌坊”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放心,等聘君进府,奴才一定对他赔礼。” 陈烨笑道:“让你们这么一闹,他这一两日不会来了。也好,让他在家先冷静冷静,干点正事,不过,你这两日去趟他府上,告诉他,他的故交好友,来一个,本王就赏他润笔加辛苦费一千两。” “是,主子。高院长听到这个好消息,非把他府上的笔都写秃了不可。”李准笑着将雪白的御贡淞江棉手巾递过去。 陈烨接过擦了擦嘴,问道:“府上的护卫都将银子装上车了吗?” “主子放心,已全数装上车,足有四十辆车。” 陈烨将棉手巾扔在桌上,站起身来,微笑道:“该去交皇差了。” “奴才这就去吩咐备车。”李准快步走出了克己殿。 陈烨背负着手,瞧着殿外,嘴角绽起一抹玩味诡异的笑意…… 西苑禁宫,万寿宫大坪上,沿着汉白玉跸道两侧,摆放着各种造型各异青铜铸造的道教祥兽和各种斋醮庆典所用的锣鼓磬等法器。 一排排身穿簇新的道袍,高挽道髻,眉清目秀的道童都手捻法指,嘴里低声吟诵着道诀,坐满了整个大坪。 在每个道童左右两侧都摆放着七星铜灯,灯内香油满溢,从身毒国(印度)进口的长绒棉搓成的灯芯燃起半寸的火苗,映的低声念诵道诀的小道童们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 万寿宫汉白玉丹樨下一溜排开摆放着各种造型的青铜巨鼎,正中龟蛇缠绕玄武造像的三足圆鼎,从蛇龟嘴里缓缓冒着一缕缕青烟,上等檀香烟气在大坪上弥漫飞舞。 丹樨上从河北曲阳采掘的软石铺就的殿前台阶上,八位身披簇新紫红色道袍大氅,头戴道冠,脚穿云履,胡须眉毛或黑或花白的道士依九宫八卦方位盘膝坐下。 在他们身子左右两侧同样矗立着半人多高金铜合铸丹顶仙鹤,鹤嘴探出一支紫芝仙药造型的金灯,灯内满注山东巡抚巴结孝敬的上等黑芝麻香油,灯芯同样是身毒国进口的长绒棉搓成,幽幽的火苗轻微的晃动着。 在八名道士布成的八卦阵中,一名须发雪白,身披明黄绣着八卦图案的道袍大氅,头上的道冠用金丝织就,旭日朝阳下,散发着生辉金芒的道士盘膝坐在明黄蒲团上。 九名道士嘴里同样低声念诵着道诀,从大开的万寿宫大殿内,上等檀香烟雾如浓云滚滚飘散而出,九名道士在烟雾内若隐若现,颇有几分仙人临凡的庄严肃穆。 万寿宫大殿正中央也矗立起一座三层的纯金八卦*台,与后面的三清牌位精铜法台相互辉映。 在纯金八卦*台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精铜打造的蟾蜍,蟾蜍身上的凸起全都镶嵌着大块通体晶莹剔透碧绿的玻璃种翡翠。蟾蜍的嘴大张着,浓如祥云滚滚的檀香烟雾正是从它嘴里喷出。 围着蟾蜍和三层纯金法台周围分三层围坐着身穿如雪蝉翼丝裙,年约十三四岁的绝色宫娥,每个宫娥左手捻着法诀,右手则拿着一个羊脂玉净瓶,瓶内插着柳枝,嘴里同样也是低声念念有词。 与正殿和殿外热闹隆重的场面相比,偏殿内谨身精舍里则是一番静谧无声的景象。 虽然精舍的门窗依旧紧闭,殿内如蒸桑拿一般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可跪伏在大理石地面一动不敢动的冯保、滕祥、陈洪三位司礼秉笔则感觉阴森刺骨的冷意快要将他们的血都冻住了,身子都在剧烈的哆嗦着,煞白的脸全是恐惧。 离他们三人三米远处,在一圈盛满大块冰块的云铜盆内摆放着一张用浙江毗邻宁波的海上普陀山紫竹做成的紫竹躺椅,躺椅上躺着大明帝国的皇帝大统。 大统依旧穿着青灰色棉袍,青灰的脸色阴冷如冰,微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目,额头上整齐的敷着一块丝丝冒着冷气的御贡淞江棉布手巾。 尽管额头上敷着刚从冰水里拿出的棉布手巾,可是大统的鬓角和鼻翼两侧依旧不断的沁出汗珠。整座精舍内鸦雀无声,气氛阴森压抑到了极致。 大统的鼻翼突然快速的翕动了几下,青灰的脸颊泛起几丝病态的潮红,低沉干涩的说道:“换” “主子,这块才刚换上,还在冒着冷意,换的太频繁了,奴才怕冰着主子。” 跪在紫竹躺椅旁的黄锦脸露担忧,一双冰的通红的胖手犹豫着伸进身旁云铜盆融化的冰水内,手刚碰到冰水中的湿手巾。 大统猛地睁开双眼,突然抬手将额头上冰敷的湿手巾摘下,用力扔了出去,身子也随即腾地坐了起来,双眼闪烁着阴冷的厉芒恶狠狠的瞪着跪伏的冯保三人。 黄锦惊得急忙上前想搀扶大统躺下,惶急道:“主子,起来的这么猛会头晕的,快躺下。” 大统猛地一把推开黄锦,尖厉如公鸡打鸣一般笑了起来:“黄锦,你瞧到了吗,这是怎么话说的,三位腰缠百万贯的老爷怎么给我跪下了,三位老爷跪反了,应该是我给你们跪下” 跪伏在地的冯保三人身子剧烈一颤,趴在地上,哭出了声,异口同声的哭喊道:“奴才们竟将主子气成了这样,奴才们就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难赎其罪啊” 大统咯咯笑道:“别介,你们怎么好死呢,你们要是死了,这么多银子岂不是白赚了。“ 冯保向前爬了几步,爬到铜盆前,咚咚使劲磕着头,哭道:“主子,奴才知道自己天良丧尽,辜恩负主,奴才愿受千刀万剐之刑,奴才只求主子千万莫气坏了身子,奴才求主子了” [奉献]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进宫献银 第三百四十八章进宫献银 滕祥也哭着跪爬了过来,同样使劲磕着头:“奴才不是人,奴才这就去领死,只求主子能善保龙体” 陈洪哭喊着也要爬过来,大统一甩大袖,冷笑道:“别介,陈老爷,你就别过来了,你要是再跪过来,我就只好将这里让给你们,朕出去!” 大统最后一句如虎啸狮吼一般咆哮而出,震得精舍嗡嗡直响。冯保三人惊得立时不敢动了,也不敢再哭了。 大统使劲喘着粗气,喉管发出水壶烧开般的唿哨声,黄锦低声哭泣着,跪着伸手想捋大统的胸口。 大统暴怒再一次将黄锦的手拨打开,身子向前一探,狰狞的瞪着冯保三人:“真是好啊撒尿擤鼻涕两头都拿啊可你们也得有那玩意朕就纳闷了,朕怎么就养了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狗奴才” 冯保哽咽道:“奴才不是人,是个良心让狗吃了的杂碎。主子,请允许奴才最后再给您磕几个头吧,主子天高地厚的大恩,奴才下辈子作狗作猪再来报答。”冯保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要往外走。 “跪下”冯保扑通又跪在了地上。 大统瞪着冯保,那双厉芒暴射的双眸出现了些微的平复:“干什么,耍光棍去死?你既然要脸想以死谢罪,当初为什么还要去偷?” “奴才是贱骨头贱骨头……”冯保边说,边使劲抽着自己耳光,紧接着滕祥和陈洪也边抽着耳光边嚷着:“贱骨头贱骨头……”精舍内响起了连绵不绝清脆响亮宛如打快板的耳光声。 大统冷冷的看着他们,仅才片刻,冯保三人已将自己抽的嘴角冒血,脸如猪头一般。 大统慢慢躺下,又将眼睛闭上,黄锦急忙从云铜盆内拿出一块冰冷的湿手巾,拧干,叠好,放在大统额头上,大统不知是舒服还是痛苦的低声哼了一声,黄锦惶急的低声问道:“主子,是否太冰了,要不奴才给您拿下来?” 大统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冷冷道:“行了,要做戏都滚回自己的府监演去。” 冯保等人闻声都急忙停住了手,肿的眯成一条缝的双眼飞快的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闪出如释重负的轻松,又都伏地含糊不清的哭道:“主子,奴才们错了” 大统冷哼了一声:“抬进来” 话音刚落,精舍的殿门轻轻开启,六名头戴竹骨刚义帽,身穿大红飞鱼补子曳衫的少监抬着三口包铜红木大箱走了进来,将箱子放在地上,翻身跪倒叩了个头,又急忙站起身来,躬身倒退回殿门,轻悄悄的退了出去,殿门随之又关闭了。 跪伏在地的冯保三人都惊惧的悄悄扭头瞧了一眼红木大箱,又急忙低垂下头。 大统睁开双眼,慢慢扫视着殿顶仿若曲廊的殿梁上三十二盏华美的宫灯,嘴角轻微抽搐,眼前一个劲的眩晕,体内的燥热让他有一种恨不得跳进冰水里的冲动,缓缓深吸了一口气:“都瞧瞧吧,三位老爷真是能干啊光账簿都能装了满满一大箱子。”冯保三人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跪伏着一动不敢动。 大统冷哼道:“朝里的那些龌龊腌臜官员们,他们贪墨除了自己享受,还想着子孙后代接着享受。朕就纳闷了,你们连那玩意都没有,贪这么多银子做什么?难道跟着朕吃不上饭吗?” 冯保含糊不清的哭道:“主子,奴才知错了,是奴才的贪心作祟,才干下这愚不可及的蠢事,奴才现在悔过了,情愿将这些脏银全数献给主子。” “奴才们也是。” 大统使劲咬了一下牙,青灰的脸上露出了苍白,鬓角的汗水已如雨一般滑落,哼了一声:“当、当朕是要饭的吗?” “奴才们不敢。奴才们但有一丝这样的心思,就让天雷将奴才们殛成飞灰”惊得冯保三人急忙辩解道。 大统呻吟道:“热,朕快要热死了。”烦躁的将身上的棉袍扯开,身子在躺椅上左右折腾片刻,将棉袍使劲扔了出去,大口的喘着粗气,喉管内又发出咝咝的哨响。 惊得跪在紫竹躺椅旁的黄锦边轻轻抚着大统的胸膛,边惶急的嚷道:“快、快传太医”慌了片刻神,又手忙脚乱的将大统额头上的湿手巾摘下,急忙从冰水内捞出一块冰手巾,轻轻拧了一下,就慌乱的敷在大统额头上,哭泣道:“主子,您再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冰水顺着手巾的边角流了下来,如小溪一般顺着鬓角流进了脖颈内,随着棉袍的脱下和这股冷意刺激,大统的身子一颤,惊喜的感觉身上的燥热消了不少,睁开眼轻轻吁了一口气,眼神瞧向黄锦,脸上浮起怪异的笑意,轻声道:“黄锦你放心,朕死不了。” “主子,您是天上的仙神下凡,您怎么会死,您可是长生不老之体,只是您、您别吓奴才,奴才禁不得吓的,主子。”黄锦失声痛哭道。 跪伏的冯保三人也放开嗓子大哭了起来:“主子,都是奴才将您气成这样的,奴才该千刀万剐啊” “朕还没死呢”精舍内的哭声嘎然止住了。大统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冷笑:“盼着朕死的很多,朕若是真死了,恐怕他们会如小民百姓家过年一般,放鞭炮吃饺子吧。” “主子,这怎么可能,您是君父,天下的臣民都是您的儿子孙子,哪有儿子孙子盼自己的父亲祖父死的。”黄锦强忍着悲意,哽咽道。大统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一双望着殿顶的双目却闪动着阴霾狰狞之色。 “启奏主子万岁爷,太医院院使徐伟奉旨为主子瞧病。”精舍外的内宫少监话音刚落,又响起另一名少监的公鸭嗓:“启禀主子万岁爷,徐阶殿外求见,说有本启奏。” 大统猛地抓住黄锦的胳膊,抬手将额头上的湿手巾摘下,挣扎着坐起,苍白清瘦的脸上奇迹般的涌起血色,露出狰狞的冷笑:“朕估摸着他也该到了,朕寂寞了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人要和朕打擂台了。都跪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奴才们谢主子。”冯保三人急忙摇晃着站起身来,倒退着,慌不迭的退出了精舍。 “宣他们进来。”大统冷笑道。 “皇上有旨,宣徐阶、徐伟进殿。”黄锦扬声喊道,随即低声道:“主子,奴才侍候您更衣。” 黄锦要站起身去殿门方向将大统的棉袍捡回,大统一把抓住黄锦,冷笑道:“不必了,朕这样更舒服。” 片刻,殿门轻轻开启,徐阶微躬身,右手握着奏本走进精舍内,太医院院使徐伟紧随其后,徐阶步入精舍,正要整衣冠,跪下叩拜,身后的徐伟突然先一步扑通跪伏在地。 徐阶微微一愣,黄锦怒喝道:“徐伟你放肆” “回,回皇上,黄公公,微臣并非故意失仪,而是突然看到皇上的龙袍掉落在地上,微臣一时受惊,才,微臣惊驾,死罪。” 徐阶这才注意到扔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青灰棉袍,吃了一惊,急忙抬眼望去,瞧到了在一圈盛满冰块的铜盆圈内,坐在紫竹躺椅上,仅穿着如雪杭丝亵衣裤的大统。 徐阶脸色立时大变,急忙翻身跪倒,声音透出哭音:“圣上您这是?臣不知圣上龙体违和,贸然进殿奏事,臣真是死罪啊” 大统微笑道:“朕没什么,黄锦扶徐阁老起来,赐座。” 黄锦急忙过去,搀扶起徐阶,徐阶眼含泪花征询的看着黄锦,黄锦强笑了一下,来到精舍左侧嵌玉屏风前,搬来绣龙墩,放在徐阶身后。 徐阶躬身哽咽道:“臣谢圣上赐座。” 大统笑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徐阶手里的奏本,闪过一丝疑惑,又瞧向跪伏在地的徐伟,微笑道:“徐伟。” “微臣在。” “你很会说话,朕很满意,黄锦,传朕旨意,赏徐伟黄金五十两,御贡湖绸锦缎十匹。” “微臣叩谢天恩。”徐伟伏地叩头,眼中全是惊喜疑惑之色。 坐在绣龙墩上的徐阶眼神飞快瞟向地上的棉袍,眼中的疑惑瞬间化作恍然,活人在地上,死人在地下,徐伟说龙袍在地上,寓意圣上病情无碍。 “徐阁老,有何事禀奏?” 徐阶忙欠身道:“圣上,先请院使徐伟为皇上诊脉瞧病,臣稍后再奏事也不迟。” 大统笑了一下,站起身,阻止黄锦搀扶,走向左侧御案旁的紫檀矮几,盘膝坐下。 徐伟急忙躬身过去,将药箱放下,从里面拿出绿翡翠脉枕。大统将手放上,徐伟低声道:“微臣放肆”手轻抖着轻轻按在寸关尺上,神情紧张的诊起脉来…… 两匹神骏拉着亲王规制的银顶重檐紫色锦缎马车停在西苑禁宫宫门前,在马车后面跟着长长一溜足有四十辆黑呢裹扎的马车。 赶车的钱有禄跳下马车,车帘掀起,李准和陈烨依次下了马车。陈烨瞧了一眼满载六和钱庄存银和自己奉献的四百万两白银的车辆,沉声道:“你们在这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许卸银。” 钱有禄和李准都是一愣,李准疑惑的问道:“主子,您这是?” 陈烨转身瞧着宫门前跪着的几名牙牌听事和锦衣卫,淡淡道:“这一次咱们弄得鸡飞狗跳,又杀人又抢银子,辛苦操劳了一场,最后还要搭进去自己的四百万两,本王不能连个响都没听到,就这样白白打了水漂。” 李准和钱有禄惊疑的互相瞧了一眼,李准低声道:“主子万岁爷不是将全国的药医大权交给了主子,主子才,奴才不明白,主子怎么会说银子打了水漂这样的话?”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冷笑:“父皇是说过将举国的药医大权交给了我,可你们瞧到圣旨了吗?既没有明发各省晓谕全国的旨意,那不过就是一句空话而已。” “可是东家,君无戏言啊”钱有禄低声道。 陈烨冷笑道:“没看到旨意,那就是一句戏言。这回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们听好了,没有我写的东西,无论是谁来,都不准动一两银子,听清了?” “是。”李准和钱有禄躬身齐声道。 四人抬的明黄抬舆又飞快的从宫门内奔出。“主子,您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李准担心道。 陈烨微微一笑:“放心,本王心里有数,但是赔本的买卖,咱们不干” 陈烨迈步走向抬舆,跪着的一名听事急忙站起,挑起舆帘,脸上全是讨好谄媚的笑意:“殿下,请。” 陈烨瞧了听事一眼,微笑道:“又是你们,看来咱们很有缘嘛。”微躬身进入抬舆内。四名听事抬起抬舆,健步如飞的奔回进宫门内。 李准和钱有禄担忧的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都向后面停着的马车奔了过去。 抬舆内,陈烨靠在明黄锦缎靠背上,微眯着眼,脑中一遍一遍再次深度挖掘着史籍记载的嘉靖的性格以及见到这位假父皇后可能发生的一切可能性。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邪诡的笑意,喃喃道:“这一仗只许胜不能败,要不然今后的前景可是绝对的不妙” 听事们抬着抬舆穿过假山游园,亭台楼阁,跨过座座汉白玉石桥,又从宫墙甬道经过一座座飞檐殿宇,来到万寿宫大坪,一股股浓郁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陈烨挑开舆帘,吃惊的瞧着大坪上坐满的念诵道诀的道童以及七星铜灯。 听事们抬着抬舆沿着跸道健步如飞来到雕刻着龙上凤下的汉白玉丹樨前,齐刷刷停住了脚步,稳稳地放下了抬舆,不待听事挑帘,陈烨已挑开舆帘出来,脸色阴沉的瞧着大坪上乌烟瘴气的景象,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听事躬身陪笑道:“回景王殿下,主子万岁爷已颁下御旨,明日子时起,要封宫七七四十九日行斋醮大典。丹樨上的各位真人和朝天观玄都观等处的道童们这是在为这次斋醮提前祈福。” 另一名听事也谄媚的笑道:“景王殿下看到的这只是朝天观等处的一部分道童,还有数百位道长和千余名宫娥没有来,过了子时,不仅万寿宫大坪,连着万寿宫的玉熙宫和已修葺一新的永寿宫那可是日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斋醮向上天祈福的道童、道士和宫娥全都会齐聚三宫,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陈烨苦笑着喃喃道:“劳民伤财,耗费数以亿计国帑民膏弄这些糊弄鬼的骗人玩意,无怪这大明朝穷的快要卖屁股了”抬舆的四名听事脸色都是微变,急忙装作没听到将头扭向一边。 陈烨转身阴冷的瞧着丹樨下摆放的一排各种造型的青铜大鼎,半晌苦笑了一下,我掏心窝子地劝谏看来全当了耳旁风,史籍记载你最终死于吃丹修道上,你的命看来是怎么都逃不过注定的轨迹,我想改变历史,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突然陈烨的脸色一变,怔忪的抬眼瞧着丹樨上的阵阵烟雾缭绕,若是历史无法改变,那裕王朱载垕就必然会登基继位,成为隆庆皇帝,那我这条命岂不就只有四年活头? 冷汗从陈烨的后脊梁骨缓缓流下,陈烨下意识的摇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落得掉脑袋的悲剧的,因为这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按既定轨迹运转的大明朝,很多事情我都亲眼瞧到了和历史记载的偏差。 再说了,若是那个看不到摸不着的命运之手把我穿越到这个混乱的大明朝,就是想让我这个穿越者被用刀砍下脑袋,那这也太滑稽了吧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恐慌压了下去,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反正我不会束手待毙,用四年时间保住我这条命,值得拼上一把 陈烨一甩袍袖,迈步上了丹樨,淡淡的瞧了一眼丹樨上的九名装神弄鬼念念有词的老道们,八卦阵内正中盘膝端坐、须发皆白的御赐真人封号的蓝道行瞧到走上丹樨的陈烨,脸上忙挤出谄媚的笑意,其他八名半老不老的道士也都停下念叨,冲陈烨稽首行礼。 陈烨微笑拱手施了一礼,迈步走向殿门,守在殿门前,被从殿内狂涌而出的檀香烟雾熏得一双眼如烂桃子昏头涨脑的两名少监急忙跪倒:“奴才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笑道:“两位公公请起。”从袖内掏出两张崭新的五十两汇合钱票递给两名少监。 两名少监喜得眉开眼笑,连连躬身:“王爷如此抬爱,奴婢真是受宠若惊。” “有劳公公们通禀一声,朱载圳求见父皇。”陈烨笑道。 “王爷这是怎么了,您难道忘了,主子万岁爷可是有旨意給宫中的奴才们,王爷进宫无须禀告,王爷自去便是。”一名少监谄笑道。 陈烨笑着拱手:“如此,本王就放肆了。”迈步跨过朱红门槛,瞧了一眼张着大嘴喷烟,嵌着绿翡翠的巨形青铜蟾蜍,淡淡的一笑。 [奉献] 第三百四十九章 演技 第三百四十九章演技 陈烨目光瞧向对面三层纯金*台以及围着*台圈成三圈,透着青涩,刚发育或还未发育的绝色宫娥们,眼中闪过怜惜之色,两千年君主**朝代更迭,活在大明朝宫廷内的女人是最悲惨的。 面对着陈烨方向,嘴里念诵有词的宫娥们眨动着充满灵性的明眸好奇地瞧着陈烨,但随即都畏惧的垂下头,嘴里又开始低声磨叨起来。 陈烨回头淡淡的瞧向满脸谄媚笑意的两名少监,也笑了一下,转过头走向右侧屏风后通向谨身精舍的过道,脸色已阴沉似水。 陈烨进入偏殿,守在精舍殿外的两名腰间明黄带子上悬泛着油润黄色牙牌的贴身少监瞧到陈烨走进偏殿,急忙翻身跪倒,跪在左边的少监刚要开言启奏。 陈烨微笑摆手,两名少监一愣,犹豫着互相瞧了一眼,没敢吱声。 精舍内传出大统尖厉的笑声:“牛黄清心?看来朕的心火委实的旺盛了,民间不是有句俗语吗,怒从心头起,徐伟,你该不是怕朕发怒杀了你,你才给朕开这副清心火的方子吧?” “微、微、微臣不敢” “徐阶。” “臣在。” “你觉得徐伟开得这方子如何?” 陈烨一愣,脸上露出淡淡玩味的笑意,史籍记载自从嘉靖二十一年移居西苑,一意修玄求长生,彻底罢早朝,群臣也一概免见,内阁遇有大事,首辅或重要阁臣也是下午才能进宫面奏。今儿一大早徐阶就来面圣,难不成出了什么紧急的军国大事?不会是为了昨天下午在景王府的事吧? 陈烨耳旁传来徐阶音调有些低沉夹杂淡淡的上海一带方言的声音:“回圣上,臣对医术知之浅陋,不敢妄言。不过院使徐伟,出身医道世家,其祖其父都曾是太医院太医,可说是家学渊博,徐伟未进太医院时,已在两淮江南一带被誉为活人无数的神医,其医道博采众家所长,又不拘泥于先贤古方,对医道有自己独到精深的见解,臣窃以为,徐伟应该不至对圣上的病情诊断有所谬误吧。”徐阶的话落,精舍内又是一片寂静沉默。 陈烨冲牙牌少监微笑示意,牙牌少监急忙张嘴说道:“启禀主子万岁爷,景王殿下殿外求见。” “宣。” “主子有旨,宣景王觐见。” 两名牙牌贴身少监忙站起身,轻轻拉开精舍雕花竖棂殿门,躬身肃立。陈烨迈步走进精舍内,两名少监将门轻轻关闭,互相瞧着,都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 “儿臣朱载圳叩见父皇。”陈烨正衣冠,跪伏在地,说道。 一旁坐着的徐阶眼角轻颤了一下,急忙翻身跪倒:“臣徐阶叩见景王殿下。” 盘膝坐在紫檀矮几旁的大统静静的瞧着跪伏在地的陈烨,眼中闪过糅合着喜悦和猜忌交织的神色,微笑道:“平身,赐坐。” “儿臣谢父皇。”陈烨站起身,瞧着黄锦端着绣龙墩走过来,微笑颔首。 黄锦将绣龙墩放在陈烨身后,刚要赔笑请陈烨坐下,陈烨已快步来到跪伏在地的徐阶面前,弯腰扶起徐阶,笑道:“徐阁老快快请起,您是父皇的股肱之臣,当着父皇的面给我行礼,这不是让父皇责骂我不知道体恤老臣吗?” 徐阶恭谨道:“君为臣纲,王爷与圣上父子一体,礼敬贵胄,是做臣子的本分,王爷的话,臣惶恐不敢受。” 大统微笑道:“都坐吧。” “谢父皇(圣上)”陈烨和徐阶落座。 大统深深地瞧着陈烨,陈烨微垂双目,正襟危坐,一副恭顺的模样。 大统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轻哼了一声,沉声道:“朱载圳。” “儿臣在。” “刚才徐阶说了,院使徐伟曾在两淮南直隶一带民间号称神医,你也是神医,你瞧瞧,徐伟为朕开的方子有何不妥?” 大统示意黄锦将药方给陈烨看,黄锦急忙过来拿起矮几上的药方,走向陈烨,笑道:“王爷请过目。” “不敢,”陈烨站起身双手接过药方,躬身笑道:“父皇谬赞,儿臣惶恐,不敢当。徐院使医道精深,是举国医者的领袖,儿臣这点微末之术,怎敢在徐院使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家。” “休得过谦,朕对你的医术还是很看好的。徐伟,起来吧。”大统微笑道。 “微臣谢皇上。”徐伟颤抖着抬袖擦了一把脸颊额头上的冷汗,站起身来,随即又神情紧张的瞧着看药方的陈烨。 陈烨瞧着御制笺纸上洋洋洒洒写的满满的药名,微笑道:“这是南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上记载的牛黄清心圆成方吧,不过这个方子与记载的成方用量加减上有所不同,想必是皇家御方。” “殿下果然博学多才,微臣佩服。”徐伟微愣惊叹道,悬在半空忐忑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下,上次听闻圣上发病就是景王所治,我尚且有些半信半疑,以为不过误打误撞,今日看来,景王果然深藏不露,竟能片刻间就看出老夫所开方子是与民间相异的宫廷御方,看来黄公公所言景王曾被官洲一带称为神医,确实不是言过其实,景王既然医术高明,那老夫的这条命应该不会蒙冤丢掉了。 陈烨心中暗笑,无怪徐伟吃惊,这些历代宫廷御方在如今只有大内太医院所有,民间医家慢说见过恐怕很多医者连听都未听过的。但你没想到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这些昔日的经典宫廷御方有很多在未来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陈烨抱拳拱手道:“徐院使您是前辈大家,小王请问你开此药方的依据为何?” 徐伟涨红脸,心里既惊又悲愤:“微臣不敢当王爷谬赞,微臣斗胆敢问,不知王爷此话何意,难道王爷瞧出微臣所开方子有何不妥之处?” 陈烨笑道:“徐院使不要激动,小王并非对徐院使的医术有怀疑,只是诚心请教。” 徐伟深吸了一口气,命悬一线,但士可杀不可辱,不管你是真的诚心请教还是鸡蛋里挑骨头,老夫今日拼了性命,也要为一生所学正名,定了定神,沉声道:“回王爷,臣为圣上诊脉,圣上脉象,寸脉急促,关脉悬浮而尺脉游移不定,据此脉象,实是中焦阻塞内火攻心之象。病从丙,依五行,丙为火,如今虽气候依旧炎热,但已入秋,万物肃杀之气已升。九月为酉,火克金,使圣上内火郁积,不得生发出表,因此邪火为毒转而攻心,火毒攻心,灼燎灵犀,不止郁怒难控,症状繁难,无从下手,更会生出诸多妄想。因此臣方用牛黄清心圆,意在清心解火毒,祛风化痰,调和营卫气血,以达到疏通中焦,诸症皆消的功效。此方配伍精妙,温凉协调,不寒不热,清中有补,补中有清,臣以为正是对症之最佳良方。” 徐伟一口气说完,胸膛急促起伏着,双眼灼灼看着陈烨。 陈烨沉吟了片刻,微笑道:“小王受教了。徐院使此方用的精准,但小王觉得稍有瑕疵,因此有些小小建议,还请徐院使斟酌。” 徐伟一愣,惊怒的瞪着陈烨,果然是鸡蛋里挑骨头,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强压悲愤,躬身施礼,暗咬牙道:“微臣恭听王爷训教。” 陈烨摆手笑道:“训教不敢当,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牛黄清心圆君臣佐使,主次分明。攻补兼施,标本兼治。集息风、降火、涤痰、化瘀、补虚于一体,好是很好,但徐院使应该知晓皇上的病,因何所得。” 徐伟脸色一变,目光闪烁着躲避开陈烨的脸。陈烨淡淡一笑:“父皇的病因实因中毒,” 徐阶脸色大变,惊怖的瞧向大统,大统微闭双目,脸带微笑,正听得入神,丝毫未因陈烨的话有丝毫的变色。 徐阶暗暗压了压有些慌乱的心,眼角轻微颤动,收神静听陈烨的话,但微垂的双目依旧紧盯着大统的神色。“……因此徐院用此方降火、熄风、祛痰化瘀皆没问题,唯独这补虚值得推敲,父皇因毒脏腑已有所受损,尤以肝胆,因此才能邪火冲心,身子虽亏损,但万万不能用丝毫进补之药,否则所清邪火不仅未退,反而会因此形成火烧联营之势。” 徐伟额头鬓角全都渗出了冷汗,涨红隐露悲愤的脸已见苍白,呆若木鸡瞧着面带微笑的陈烨,半晌,身子一晃,扑通跪倒在地:“王爷金玉训教之言,如巨雷轰顶,微臣昏聩,险些害了圣上,臣罪当诛” 大统微笑看着陈烨,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徐阶轻微抽搐了一下,清澈的双目浮起淡淡的阴霾。 “载圳,依你之见,朕的方子该如何开?” “回父皇,依旧是牛黄清心丸,不过却不是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上记载的牛黄清心圆,而是本朝一位医家所制方剂。” 徐伟猛的抬起头,吃惊的说道:“王爷该不会是指湖广万全万密斋所制万氏牛黄清心丸吧?” 陈烨微笑点头:“正是。” 大统微笑问道:“徐伟,你觉得景王所开丹方如何?” 徐伟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回圣上,万氏牛黄清心丸以清热祛邪,重镇安神为主,却不补虚,臣以为殿下此方确是对症之药。” 大统大笑道:“好,皇儿和朕的太医都觉着这个万全的药可用,朕就用他的药试试,传旨,召万全进宫,擢升,” “父皇。” 大统一愣,瞧向陈烨,陈烨躬身道:“依儿臣看,万全进宫做太医就不必了。” “为何?”大统脸色阴沉下来,双目微眯,两道厉芒从眼中射出。 陈烨躬身道:“恕儿臣直言,儿臣和徐院使推荐用此药,只是解父皇内火冲心的表证,心火退去,就必须立即停用此药,再依据脉象另选别方。” 徐伟伏地叩头道:“圣上,殿下言之有理,臣和殿下意见相同。” 大统眯着眼,沉吟了片刻,淡淡一笑:“也罢。朕是病人,有病听郎中的,这个道理朕还是懂得,既然你们异口同声这样说,朕就不召这个万全进宫了。徐伟,去按方开药吧。”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徐伟伏地叩头,站起身,倒退着退到殿门,转身推开殿门,离去了。 陈烨暗暗轻吁了口气,偷瞟了一眼大统,太医院不啻于扼杀医道大家的牢笼,再说了你的病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与其因你一人,毁了一个人才,还不如留给我,让他能得以尽展平生所学造福苍生。嘿嘿,父皇对不住了,这样的人才你用就白瞎了,还是儿臣笑纳吧。 精舍内,大统盘腿坐在紫檀矮几边,黄锦跪在身旁,陈烨和徐阶都正襟危坐,双目微垂,仿若老僧入定一般,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静谧压抑起来。 大统眼神扫视这两人,目光一闪,微笑道:“这倒是有趣,你们二人一早就进宫,不会是要在朕面前比定力坐禅吧?” 徐阶和陈烨都没有说话,大统的目光望向徐阶手里握着的奏本,徐阶那只已有老年斑的右手因用力已暴起青筋。 大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诡异的笑意:“徐阶。” 徐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躬身道:“臣在。” 大统微笑道:“说吧,所奏何事啊?” 徐阶扭头瞧了一眼依旧正襟危坐的陈烨,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跪倒在地:“启奏圣上,今早内阁接到一份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海瑞上的奏本。” 大统目光一闪,惊疑的瞧着徐阶双手托起的奏本,眼神扫了一下身子一颤,吃惊瞧着徐阶手上奏本的陈烨,沉吟了一下,问道:“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上的奏本,至于你这个内阁首辅大早上就心急火燎的拿给朕看。这个海,” “回主子,是叫海瑞。”黄锦小声提醒道。 大统问道:“海瑞的奏本说了什么?” 徐阶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回圣上,海瑞上的是一道弹劾奏本,弹劾景王孝职有亏,对君父大不敬。内阁阁臣合议,一致认为,弹劾亲王,奏本又说的是天家家事,兹事体大,因此臣不敢耽搁,就将奏本呈上,请圣上圣裁。” 大统和陈烨都是一愣,陈烨脸上露出苦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让海瑞上本弹劾,真不知道这应该算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大统身后的黄锦脸色惊白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瞧着奏本。 大统微眯着眼瞧着奏本,又沉吟了片刻,眼中闪出一抹寒光,冷笑着冲黄锦示意。黄锦忙过去接过奏本,强笑道:“徐阁老,请起。”转身捧到大统面前。 大统将奏本拿过来,瞧着奏本封皮上风骨刚劲的正楷,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臣海瑞奏劾:景王朱载圳孝职有亏,对君父大不敬之罪事。眼神又眯了一下,慢慢打开奏本,看了起来。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正襟危坐,双目低垂,又如老僧坐定的徐阶,心里也在不住的疑惑,海瑞怎么会上这么一道本弹劾我,孝道有亏,对君父大不敬?我怎么不知道我干过这样的事?这里面有名堂,要小心应对 陈烨慢慢扭回头,眼中闪过怀疑之色,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与自己那个假三哥裕王有关,弄不好徐阶恐怕也难逃干系。 大统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瞧着徐阶,半晌,又慢慢瞧向陈烨,但仅瞧了陈烨一眼,就将眼神挪开,目光并没再瞧看奏本,而是望向精舍内的三层纯金法台,陷入了深思。 大统嘴角慢慢浮起了然诡异的笑意,将奏本随意的扔在案几上,沉声道:“徐阶,对这个奏本你怎么看?” 徐阶躬身道:“回圣上,臣的看法是臣没看法。”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冷笑道:“这是什么话,绕口令吗?” 徐阶躬身,声音依旧不疾不徐道:“回圣上,天子家事,臣等不敢与闻,无论陛下问臣几遍,臣都是这样回答。” 大统的脸色露出霁和,冷笑道:“你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朕也就不逼你了,难为你了,徐阁老。” 徐阶心里一颤:“圣上这话,臣惶恐,臣自以为,圣上最知晓臣的心思,臣无论做什么,心里想的都是圣上,都是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大统眼神闪烁看着徐阶,冷笑道:“你的心思朕清楚,朕的心思你们更清楚” 徐阶脸色微变,扑通跪倒在地:“圣上这话,臣惶恐欲死,臣但有妄图揣测圣意狂悖禽兽之心,苍天不佑”话音刚落,两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摔成了数瓣,徐阶已低泣起来。 陈烨心中暗叹,这表演要是搁到后世,绝对能拿小金人。 大统眼中的厉色消失了,示意黄锦,黄锦急忙上前搀扶起徐阶坐下,将搭在左手臂上的雪白淞江棉布手巾递与徐阶,徐阶感激惶恐泪眼婆娑的望向大统。 [奉献] 第三百五十章 除恶务尽 “朕知道你的心思,也明白你上下周全的难处,可朕也难啊,咱们就都勉为其难吧,将眼泪擦擦吧。”大统叹了口气说道。 “臣谢陛下。”徐阶颤抖着接过手巾,揩去眼泪,又恭敬地递还给黄锦,脸上全是感激之色。 大统望向陈烨:“朱载圳。” “儿臣在。” “黄锦把奏本拿给他,让他瞧瞧他干的好事”大统冷哼道。 黄锦慌忙过来,拿起奏本走向陈烨。陈烨扑通跪倒,双手抬起接奏本。黄锦刚要搀扶,“就让他跪着看”黄锦脸色微变,低声道:“是。”将奏本放在陈烨手里。 陈烨接过奏本,慢慢打开,瞧着。徐阶借着擦脸颊泪水,飞快的瞟了一眼看奏本的陈烨,又飞快的收回目光,垂下双目,正襟危坐着。 ‘……六和钱庄京城大号被抄,掌柜孟恩远举家逃窜,大号历年账簿尽落景王朱载圳之手,账簿中记载近万京城官员贪墨不法存银。然景王不仅未即刻将账簿呈交陛下,下旨彻查京官不法贪墨之罪,反而在景王府公然当着贪墨官员、内阁阁臣六部九卿重臣及司礼秉笔内宦,将所抄账簿付之一炬,致使贪墨官员名姓及所存脏银数目皆无从查起,如此触目惊心亘古未有的大罪,景王竟如此草率鲁莽行事,身为皇子,不思为君父解忧,反与贪墨官员上下其手,沆瀣一气,陷君父于昏聩,朝廷纲纪律法崩摧,社稷倾覆之危……’ 陈烨抬头瞧向脸色阴沉的大统,目光一闪,又瞧了一眼依旧正襟危坐的徐阶,这才低下头,目光瞧着奏本上致使贪墨官员姓名及所存脏银数目皆无从查起这句话,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将奏本合上,双手举起:“父皇,儿臣拜读完了。”黄锦上前将奏本接过,又恭敬地放回紫檀矮几上。 大统冷冷问道:“海瑞的弹劾,你可有辩解?” “回父皇,儿臣无辩解,全凭父皇圣裁。” 大统一愣,目光闪烁瞪着陈烨:“这么说海瑞的奏本是言之有物,你服法了?” “回父皇,儿臣所做的这一切,父皇说有罪就是有罪,父皇说没罪就是没罪,儿臣恭听圣裁就是。” 大统冷笑了一声:“混账,这是什么话?” “回父皇,儿臣的心里话。不瞒父皇,儿臣今日进宫,心里已有所准备,虽不敢说壮士一去不回,但也是心怀慷慨悲壮,只是让儿臣没想到的是,儿臣并没看到如雪片一般弹劾儿臣的奏本,仅仅是海瑞一人上本弹劾。不过儿臣拜读了海刚峰笔笔如刀的奏本,心里也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大统眼神瞟了一眼徐阶,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微笑,问道。 “海瑞一本已将儿臣的罪写的明白了然,一本能说清的事,何必乱糟糟全都上本弹劾呢,光这一点,就替朝廷省了多少纸张。唉儿臣真是很感慨啊感慨咱这大明朝还是有明白人啊”陈烨吧嗒嘴说道。徐阶眼角轻颤,脸色微变。 大统忍俊不禁:“油腔滑调,还心怀慷慨悲壮,朕的万寿宫是刑场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打了一个比喻。” 大统脸上浮动着玩味诡谲的笑意,瞧着案几上的奏本:“朕从你满腹牢骚中听出来了,海瑞所奏之罪,你是根本就不认,朱载圳,朕说的对吗?” 大统沉默了片刻,瞧向徐阶:“徐阶,景王的话你觉得可信否?” 徐阶翻身跪倒:“回圣上,景王说了什么,臣有些耳聋,没听到。”大统微微一笑:“看来你们是逼朕下决断了。” “臣不敢。” “好,朕就下这个决断。黄锦,传旨东厂镇抚司,缇骑天下,抓捕六和钱庄掌柜孟恩远,告诉他们,朕要活口” “徐阁老,朕的这个决断你可满意?”大统微笑问道。 “圣上圣明。”徐阶伏地道。 大统笑道:“朕知道,抓到孟恩远,朕在你们心中会更圣明的。你们都起来吧。” “谢圣上(父皇)。” 徐阶脸色一变,慢慢站起身,心中暗叹了口气,投石已问清路,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老夫实在没想到圣上竟如此偏袒景王,六和脏银数目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去了。眼神的余光瞧了一眼陈烨,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烦乱和不安。 徐阶用手悄悄按了一下官服袍袖内硬邦邦的奏本,暗暗一咬牙,微垂的双目闪过坚韧之色。圣上既然让景王赢了这一局,接下来这局怎么也该让臣赢了吧? 徐阶躬身道:“启奏圣上,应天十府水患,苏州灾害最深,各府县每日都有加急奏本呈上,虽都在积极救灾,解民于倒悬。怎奈力量有限,都恳请朝廷早日调拨赈灾粮银,臣及内阁商议,当务之急,这第一步就是要尽早选派能臣干吏接任应天巡抚和苏州知府,朝廷选任的新巡抚到任,统筹兼顾十府灾情,则江南官民恐慌的心就能得到安定,臣再此恭请圣上御准臣及内阁提议的拔擢通政司参议邹应龙接任应天巡抚。户科都给事中王祯接任苏州知府。”说完,从袍袖内抽出奏本,躬身,双手举着。 大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徐阶举着的奏本,片刻,示意黄锦,黄锦过去接过奏本,恭敬递与大统,大统并没接,而是示意放在案几上,黄锦醒悟,急忙将奏本放在案几上,又躬身站在了紫檀矮几旁。 “朱载圳,你觉得徐阁老的提议是否妥当?”徐阶和陈烨都是一愣,徐阶的脸色微变,眼角又开始轻颤起来。 陈烨躬身道:“回父皇,儿臣虽是亲王,但并无参政议政的权利,如此封疆大吏的任免,儿臣怎敢胡乱说话,干扰君父圣决。” 大统冷哼道:“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干扰不了朕,谁都干扰不了朕。”徐阶脸色又是一变,神情有些紧张的瞧向陈烨。 陈烨躬身道:“邹应龙,儿臣并不认识他,不过儿臣倒是对他有过耳闻,昔日内阁首辅严嵩就是被他弹劾,丢了首辅魁阁之位。替天下的读书人大涨了士气,因此邹应龙在清流中威望很高。儿臣听闻他还是个很有操守的廉吏,很有些敢为天下先的志气。”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徐阶,四目相碰,陈烨收回目光,微笑道:“儿臣还听说,邹应龙是徐阁老的学生,有师如此,学生也一定差不了。” 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赞同邹应龙出任应天巡抚?” 陈烨瞧向大统,脸上同样露出玩味的笑意:“儿臣只是说了对邹应龙的一些听闻,事关军国大事,儿臣不敢乱说。还请父皇圣决。”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滑头?倒是很有长进啊大统深深地瞪了一眼陈烨,沉吟了片刻:“徐阶。” “臣在。” “兹事体大,朕还要再想想,你及内阁的意思,朕会慎重斟酌的。” “臣,遵旨”徐阶使劲咬了一下牙,两侧腮帮微微鼓起。 “你退下吧。” “臣告退”徐阶站起身,眼神扫了一眼陈烨,后退了几步,转身,黄锦已殷勤的推开殿门,微笑道:“徐阁老慢走。”徐阶强笑着点点头,迈步出了精舍。 陈烨夸张的打了个激灵,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邪魅笑意。大统玩味的目光瞧了过来,陈烨脸色一正,也翻身跪倒:“儿臣也请告退。” 大统气的真想过去狠狠暴打陈烨一顿,怪笑道:“屠了孟恩远满门,烧了账簿,跑到朕面前说了几句轻巧话,就想将朕打发了?” 陈烨一愣,惊愕的抬头看着咬牙怪笑的大统,转瞬恍然,脱口道:“儿臣府上那十几名护卫该不是让父皇抓走了吧?” 大统冷哼了一声:“既除了首恶,又何必行妇人之仁,若是走露了风声,闹得满城风雨,你现在就不是这么和朕说话了。” 陈烨嘿嘿笑道:“儿臣明白了,刚才父皇下旨捉拿孟恩远,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儿臣谢父皇。请父皇放心,儿臣下回做为国出力又不能摆在桌面上的缺德事,一定除恶务尽” 大统涨红着脸,强忍了半天,才没将嗓子眼的浓痰啐在陈烨脸上,黄锦急忙捧着痰盂过来,大统狠狠地将浓痰吐在痰盂内。陈烨心虚感激的冲黄锦一笑,幸亏你有眼力,要不然这口黄痰非让我受用了不可。 大统喘了一口粗气,压了压心中的暴戾,沉声问道:“这一次共得多少银子?” 陈烨陪笑道:“回父皇加上儿臣孝敬的四百万两,一共是八百四十五万两。” 大统冷笑道:“仅有区区四百四十五万两?六和钱庄可是号称大明第一钱庄,就这么点银子也敢叫大明第一钱庄?朱载圳,你这笔生意做的不错啊” 陈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垂着头没有吱声。 大统抬眼瞧着陈烨,冷冷道:“为什么不回话?” 陈烨苦涩的抬起头看着大统:“父皇这话,儿子没法回。儿子现在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儿子为君父披肝沥胆,不惜背负满朝骂名,可父皇却怀疑儿臣借机中饱私囊,对父皇不忠。儿臣恳请父皇抄了儿臣的家,以还儿臣青白。” 大统冷笑道:“冤比窦娥?朱载圳,你敢看着朕对朕说,六和钱庄所有不法贪墨的存银你都交给朕了吗?” 陈烨静静地瞧着一脸阴厉的大统,身子向后一倾,改跪为盘腿坐在地上,大统一愣,有些吃惊的瞧着陈烨。 黄锦的脸都吓白了,颤抖着说道:“王爷,你怎能对君父如此不敬,你、你这是要遭天谴的。” 陈烨淡淡的耸了一下肩,无所谓道:“反正儿臣在父皇心里也是个和他老人家有外心的混账不孝儿子,是乱臣贼子,这脑袋已经保不住了,但圣人云,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父皇既然这么说了,那儿臣有什么说什么了,儿臣说完,杀剐皆随父皇。” “王爷,” “闭嘴朕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善语忠言来”大统阴森笑道,一双眼爆闪着冷冽的寒光瞪着陈烨。 陈烨淡淡道:“父皇刚才问儿臣是否将所有贪墨脏银都交给了父皇,儿臣实言,确实没有全数上交父皇。可这是为什么?是儿臣独吞了?不是,儿臣敢对天发誓,儿臣没贪拿一两银子。那这些银子哪里去了?儿臣压根就没敢碰那些脏银。一两不少连同账簿都好好的放在儿臣府上,儿臣打算过些日子还要再将银子账簿放回儿臣合股的汇合钱庄里,更要一厘不少的给着他们年息。” 大统阴森的问道:“终于说实话了,这些被你保护好还要继续付年息的脏银,恐怕都是那些朝廷重臣甚至宫中内宦们的存银吧?你这么做,不仅保住了他们的银子,更救了他们的命和前程。他们恐怕也会投桃报李,争着抢着对你表忠心。好算计不动声色就将宫内宫外人心尽收,朱载圳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让朕这个君父也挪挪窝,哼你好大的胆子,阴结党援,妄图谋,” 陈烨摆手道:“父皇你先别发怒,儿子跑不了,想杀儿子,等儿子说完,也就一刀的事。你说儿子这么做是阴结党援,意图觊觎大位,甚至更狼子野心想对父皇行禽兽之事。父皇,儿臣只想问您一句话,您圣心独运乾纲独断四十一年,在您的心里,这些官场沉浮数十年,连汗毛孔都透着机灵的内阁六部朝廷重臣们还有宫中二十四衙门司礼秉笔们,他们就因为贪了些银子,就连满门老少甚至十族人的性命不要,就那么听话由着儿臣摆布?他们是白痴还是儿臣是白痴?” 大统目光闪烁,微眯着眼,沉默看着侃侃而谈的陈烨。 陈烨道:“儿臣说句遭天谴的话,儿臣这么做确实有私心,儿臣不想有朝一日死无葬身之地” 大统一愣,转而冷笑道:“有朕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可父皇百年后呢,到那时还有谁护着你这个可怜无依的儿子?”陈烨眼圈泛红,哽咽道。 “王爷您怎么敢说这样的话,你疯了不,” “住口”大统狰狞的暴吼道,吓得黄锦扑通也跪在了地上:“奴才死罪” 大统腾地站起身来,双目全是暴戾的寒光瞪着陈烨,陈烨伏地,低泣道:“儿臣口出无状,但句句泣血,皆是儿臣肺腑之言。父皇,儿臣斗胆请问父皇,儿臣这么做错了吗?” 大统眼中的暴戾慢慢消失了,瞧着陈烨的双眼充满了慈爱和感伤,走过去轻轻扶起陈烨,抬手擦去陈烨脸颊的泪水,叹了口气:“圳儿没错,是父皇错怪你了。” “父皇”陈烨抱住大统瘦削的身躯,放声大哭起来,一颗心也瞬间落了地,娘的,后背都湿了,看来这一搏才算将所有危机全都化解了。 大统轻拍着陈烨的后背,微笑道:“傻孩子,朕还没死呢,哭什么。” 陈烨急忙松开大统,翻身要跪倒:“儿臣举止失仪,又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儿臣罪该万死。” 大统笑着搀扶住陈烨:“父子亲情,乃人伦大道,哪来的罪,唉朕也有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血浓于水的亲情了。” “奴才瞧到主子和王爷子孝父爱,奴才感动的真不知如何是好了。”黄锦激动地哭泣道。 大统瞧着陈烨,慈爱的一笑,转而脸色阴沉下来:“圳儿,你对朕说实话,朕的身体是不是已无力回天了?” 陈烨心里一跳,忙破涕笑道:“父皇要吓死儿臣吗,儿臣再说句遭天谴的话,您的龙体要真,儿臣哪有这个胆量敢做这件事。” 大统静静的瞧着陈烨,半晌,阴沉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这么说朕的身子还没坏到无法救治的地步?” 陈烨用力点点头,脸上做出坚信不移的表情。 “那圳儿认为,朕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康复?” 陈烨故作沉吟了片刻,说道:“父皇,请恕儿臣直言,您的身子数十年吃丹修道,中毒真的颇深,儿臣上次已说过,您的脏腑已被铅汞之毒侵蚀受损还是颇严重的。但父皇放心,只要按时服药,善加调养,清心寡欲,父皇的龙体少则四五年,多则七八年就能康复了。” 大统点点头,信了,叹了口气,萧索地说道:“朕今年已五十有六,就算四五年后身子大安,也六十多了,也老了,寿数同样快尽了。” [奉献] 第三百五十一章 讨价还价 第三百五十一章讨价还价 陈烨微笑道:“父皇,您就这么不信服儿臣的医术吗?不是儿臣夸口,儿臣的医术同样能让父皇延年益寿,龙体康泰。只要父皇遵医嘱,善加保养,儿臣保证您八十岁时,还如今日一般年轻,龙体硬朗。” 大统放声大笑,抬手轻拍着陈烨的脸:“真能如皇儿所言,朕就知足了。” 陈烨绽颜笑着,心里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刚才的一番安慰,也算是我这个假儿子的一番孝心吧。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解,既然您知晓那帮道士在哄弄欺君,您为甚还要让他们弄什么斋醮大典?”陈烨不解的躬身问道。 大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问道:“圳儿,银子都已运进宫了吧。黄锦,你亲自去核对数目,入内库。” 陈烨躬身道:“回父皇,儿臣让银车停在宫门前,并没让护卫们将银子运进宫内。” 大统一愣,狐疑地看着陈烨:“这是为何?” 陈烨微躬身,吧嗒了一下嘴,没有说话。大统目光闪烁,静静的瞧着面带恭敬但却一言不发的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不阴不阳问道:“朱载圳,你该不会是想讹诈朕吧?” “儿臣不敢,儿臣自己尽孝心不说,这次又亲冒矢石披坚执锐,不惜得罪满朝官员再为父皇弄来四百四十余万两银子,父皇总不会就这么就拿走了吧?” 大统右眉梢微微一挑,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陈烨躬身道:“君无戏言,儿臣只是想父皇能言出必践,再有儿臣还想向父皇讨两个人。” “哦?朕倒奇怪了,朕何时说话不算话了?还有你想要什么人?”大统微笑道。陈烨瞧了一眼大统,又躬身不说话了。 “怎么不回话。” “父皇这话,儿臣没法回,因为儿臣觉得无论怎么回父皇的话,都会让父皇认为儿臣有要挟之意。” 大统感觉牙有些痒痒,嘿嘿笑道:“但讲无妨,要挟不要挟朕自有分寸。” 陈烨躬身道:“父皇既如此说,儿臣无话了,儿臣这就同黄公公去卸银。” 大统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抬腿爆踹陈烨的念头,咬牙道:“好吧,无论圳儿说什么,朕都不会认为圳儿在要挟君父,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陈烨眉开眼笑道:“谢父皇。” 大统没好气的瞪了陈烨一眼:“说,朕如何说话不算话了。” 陈烨陪笑道:“儿臣记得父皇曾答应儿臣将全国药医大权赐给了儿臣,可这都三天过去了,儿臣却并没接到父皇委任的旨意,也未听闻父皇命内阁明发上谕,晓谕全国。儿臣心里委实忐忑不安,不知父皇是否又有了其他想法?” 大统静静地瞧着陈烨,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圳儿,这次回来你出息多了,也稳重多了。” “谢父皇夸奖,事关银子,儿臣不能不稳重。”陈烨陪笑道。 大统负手,悠悠道:“你请朕做你药行的那个什么董事长,可你又在府内和高启密谋成立什么医院,朕想问你,朕这个董事长对你这个什么医院可有辖制之权?” 陈烨一愣,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大明的东厂锦衣卫不会这么神吧,连我与高启的私谈都探查的这样清楚。 “父皇是君父,连儿臣您都能任意处置,何况儿臣要开的医院呢。”陈烨陪笑道。 大统摇摇头,微笑道:“朕是君父不假,但这天下糊弄朕这个君父的事还少吗?你成立的这个医院,朕闻所未闻,万一朕这个董事长想过问一下医院的事,你却突然告诉朕这个董事长无权辖制医院,那朕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欺君无父之人在朕眼皮底下拿走朕的银子,难不成你还要朕像小民百姓家被不孝儿子哄弄欺骗的老父,与你撕破脸,在天下臣民面前丢脸,将你的医院查封了?” 陈烨苦笑道:“父皇,儿臣再不孝也不敢对父皇动心机的。” 大统笑眯眯道:“还是防患未然的好,朕之所以没有草率下旨,是朕反复思忱,虽然是圳儿对朕的一片孝心,但朕身为天下人的君父,应为天下臣民的表率,不能做这种公器私相授受之事,还是放在桌面上为好。” 陈烨有些明白了,静静的看着大统:“父皇是不相信儿臣吧?” 大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目光灼灼瞧着陈烨,低沉道:“朕该相信吗?”陈烨没有说话,沉静的看着大统。 大统脸上的笑容变冷:“你不要认为朕看不出你要干什么,表面上你是在弄银子,实际上你的心思深着呢,先是想用财帛动朕的心,让朕对商贾之道心存好感,接着你又想成立什么医院,你这是想将天下行医之人尽入你毂中,等你干成了这件事,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就要动到祖宗立下的万世不移的成法?朱载圳你这是在找死” 陈烨心里暗叹道,谁说古人见识少头脑僵化,我只不过刚想在自己所学的领域开拓一下,其他心思还连想都没敢想呢,他就以举一反三看到我这么做的最终目的。 陈烨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父皇,儿臣会不会如您所言,去动祖宗的成法,儿臣现在真没敢想过,但儿臣想问您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天下是您的天下,也是咱朱家的天下,儿臣这么做是想毁了列祖列宗创下的江山社稷吗?”大统微微一愣,目光闪烁,沉思起来。 “儿臣再请问父皇,纵观史册,我泱泱华夏,哪一朝不是改变前朝的祖宗成法,得来的江山。若真是一成不变,又哪来的我大明天下。” 大统阴沉道:“朕不能说你的话没有道理,但你也要知晓,历朝历代,敢动当朝的祖宗成法,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朕阻止你胡为,也是为了你好。” 陈烨笑了:“父皇,先不说儿臣有没有那本事,就算儿臣妄自尊大,自认有这个本事。儿臣想请问父皇,历朝历代行变法者,是想毁了那一朝的江山社稷还是想让国家更加富强。” “本意自然是想让国家富强,但结果无一例外会导致国事衰败,成为亡国的引子。” “儿臣想问父皇,为什么会导致如此?” 大统冷笑道:“反对之人太多,君王掣肘顾忌太多,因此不得不废止变法。” “这也是儿臣读史,每每为昔日王朝失去生存延续契机而惋惜之故,但这也是儿臣鄙视那些君王之处。” “哦?为何?”大统疑惑的看着陈烨。 陈烨冷笑道:“儿臣鄙视他们,是因为这些君王连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那就是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是他的还是那些包藏祸心,眼里心中丝毫没有君父国家,只有自己利益的蛀虫的天下?”大统脸色一变,有些震惊的看着陈烨。 陈烨望向大统:“父皇,儿臣没狂妄到想改天换地,儿臣只想将自己看着不顺眼早就应该有些改变,又估摸自己能做成的事,去尽力做上一些,成功与否,尽心而已。” 大统看着陈烨俊秀但充满坚毅不拔的脸,沉默了片刻,沉声道:“黄锦,朕与景王刚才所谈,但有丝毫泄露,朕就将你挫骨扬灰” “主子放心,奴才会将今日听闻永远烂在肚子里。”黄锦急忙跪伏在地,脸色苍白道。 “拟旨。” 黄锦急忙来到紫檀矮几旁坐下,将双轴明黄绣龙丝绢平铺在矮几上,拿起狼毫毛笔,蘸饱了墨,恭敬地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王朱载圳人品敦厚,前兹在官洲府鹿野镇经营药医行,活人无数,深膺朕望。朕观其不仅医术精妙,且经营有方。擢景王朱载圳总揽全国药医,特成药医部,官秩正二品。钦赐。” 大统微笑瞧着陈烨:“朕为你成立药医部,尚书大人,这回你可满意否?” 陈烨眉开眼笑,翻身跪倒:“儿臣谢父皇赏擢,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油腔滑调,起来吧。”大统冷哼道。陈烨嘿嘿笑着站起身。 “朕会仔细盯着你的。听仔细了,你做什么,朕不会管,但你要凡事谋定后动,不可鲁莽轻率。” “是,儿臣记下了。”陈烨喜悦的躬身道。 大统眼中闪出两抹厉芒,脸露阴冷狰狞:“不要将朕的意思领悟错了,朕可从来没答应你什么,你最好不要让朕做你心中鄙视的那些君王。朱载圳,你可想仔细了,做错了可是没有回头路,朕不会对你仁慈的。” 陈烨心中一凛,急忙收了笑容,躬身道:“父皇的教诲,儿臣一定谨记在心,须臾不可忘怀。” 大统深深地看着陈烨,半晌,点点头:“希望你不是在敷衍朕。朕提醒你,你不要妄想着朕会因为他们,投鼠忌器,对你网开一面,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朕什么都能舍。” “儿臣明白。”陈烨心里暗自苦笑,原来是因为我编出的仙人谎话,你才对我这么大方,我刚才还以为你一下子境界上升到了秦皇汉武唐宗那等伟皇帝的境界了呢。 大统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对了,你刚才向朕讨要两个人,是什么人?” “回父皇,儿臣的三哥侍讲师父都有好几个了,儿臣一个还没有呢,儿臣想请国子监司业张居正做儿臣的侍讲师父。” 大统沉吟了片刻:“理由倒也充分,朕准了,还有一人呢?” 陈烨犹豫着瞧了一眼大统:“儿臣还想让胡宗宪做儿臣的侍讲师父。” 大统脸色一变,狐疑的瞪着陈烨,半晌,问道:“胡宗宪?你可知胡宗宪犯得是谋逆之罪吗?” 陈烨躬身道:“父皇,时至今日,您依然相信胡宗宪真有谋逆之罪吗?”大统沉吟不语。 “父皇,胡宗宪委身奸相严嵩,人品虽有瑕疵,但儿臣以为其瑕不掩过,他是有大功与朝廷的,东南倭寇之乱,胡宗宪居功甚伟,岂能因构陷栽赃,就使一代抗倭名臣含冤入狱。”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玩味的看着陈烨:“圳儿,你对朕说实话,你为何非要救胡宗宪出狱?” 陈烨望向大统:“儿臣想为国家惜才。” 大统双目微眯,寒光乍起,冷笑道:“难啊朕也知晓胡宗宪是一代将才,但是不杀胡宗宪,很多人会指斥君非,说朕昏聩的。” 陈烨冷笑道:“严嵩父子已经完蛋了,他们还要尽诛其党羽,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父皇,儿臣还是那句话,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杀不杀胡宗宪还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大统脸色微变,眼中厉芒一闪,沉默了片刻,微笑道:“不要跟朕讲大道理,将你肚子里的心思说出来。” 陈烨嘿嘿笑道:“圣明无过于君父,儿臣这点小心机,父皇一眼就看透了。” “少拍马屁,说实话。” “是,儿臣想这天下府学官学成立了不少,读书做官的人咱大明不缺,可是父皇,一旦国家有事,最让父皇头疼的就是有才能的将帅太少了。” “你想让朕重新起用胡宗宪?”大统微眯眼问道。 陈烨摇头笑道:“儿臣没那么糊涂,怎么会给父皇找麻烦呢。” 大统冷哼了一声,面色稍霁和:“那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烨陪笑道:“胡宗宪官是做不成了,但是他还是可以将一身所学教授他人,因此儿臣想在京城,成立京师武备学堂。” “京师武备学堂?”大统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开科武举取将才,不必费事成立什么武备学堂,况且,此端一开,岂不是变相鼓励民风尚武,这对国家的长治久安没什么好处。” 陈烨沉默了片刻,悠悠道:“也罢,那父皇就眼睁睁瞧着蕞尔倭寇和蒙古俺答蹬鼻子上脸欺负咱大明吧。”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放肆” 陈烨看着大统:“儿臣是放肆,但儿臣敢问父皇,武举与科举一样,三年一开,从太祖到如今,咱们大明靠着扛石锁,舞大枪,又出过几个慢说是替咱大明开疆扩土,就是守住疆域不让外族欺侮的将才?儿臣恳请父皇成立京师武备学堂,培养能真正为国杀敌保疆护土的武备人才,儿臣没有丝毫别的心思,是从心底渴盼父皇能成为超越秦皇汉武那样开疆扩土的雄主伟皇帝” 大统意有所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胡宗宪,朕可以给你,至于成不成立武备学堂,朕还要再仔细斟酌。” “是。”陈烨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大统微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朕会仔细权衡利弊得失的。武备学堂先缓一缓,其他嘛,朕该赏你还是要赏你的。今年大明南北都有灾情,各地举子很难如期到达京城,因此今年的秋闱不得不推延到十月了,朕知道你在鹿野有几位结拜兄弟,镇长李值,镇保柳金泉,镇捕头方勇,你还让李准那奴才给他们造了假举人身份,朕没有说错吧?” 陈烨脸露尴尬,红着脸嘿嘿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皇。” 大统斜睨着陈烨,冷哼道:“朕没想到,你也会脸红?尤其是那个镇捕头方勇,一个贱民,你竟然敢让他参加科举,将国家抡才大典,视同儿戏,你要不是朕的儿子,朕早就,哼” “儿臣知罪。”陈烨嘿嘿笑道。 大统脸露嘲讽:“你既知罪,朕也就不罚你了。他们三个朕会赐他们同进士出身,载圳,朕就是马上给他们官做,也不过是区区七品,你要等多少年,才能让他们真正成为你可资助力的党羽?” 陈烨挠着后脑勺,红着脸道:“父皇别怪罪,儿臣当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忘了自己的身份,儿臣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让他们科举中第,哪怕是七品县令甚至八品县丞,只要到地方为官,儿臣过去开分号,也好有个照应。” 大统冷哼道:“永宁县已被暴民毁弃,不再适合做县城,鹿野镇既是商贾云集之地,又让你护的完好无损,朕已下旨,将鹿野镇抬格为县。你那个结义大哥李值,秋闱结束,朕就会打发他回鹿野做第一任县太爷。” 陈烨大喜,躬身道:“儿臣谢父皇。” “至于其他两位,”大统一抬眉梢,道:“朕险些忘了,还有你三叔李宝才,他们三人至于去什么地方为官,就由你看着办吧。” “父皇对儿臣的慈爱抬举之心,儿臣感激涕零。”陈烨心虚的瞧了一眼大统,他该不会知晓了我和莲姑的事吧? 大统摇头笑道:“也罢,朕这个君父就好人做到底吧。镇抚司吴雄的位置就让秦十六接任吧,他不必回镇抚司当差,就跟随在你身边吧。还有叛逆江林的位置,就让你那个手下郑三刀接了吧,至于跟随你的其他贴身护卫,也让他们在镇抚司挂号吧。” “父皇如此恩待儿臣,儿臣真是无以为报,但除了秦十六外,跟随儿臣从鹿野镇来的手下,儿臣不想让他们进入镇抚司。”陈烨感激的说道。 “这是为何?”大统脸色又阴沉下来。 !!!!!!!!!!!!!1! !最!!小!!!!!!6! !新!!!!说!!!!! !!!最!!!!网!!.! !!!快!!!!!!!!! !!!!!!!!!!!!!! [奉献]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举荐海瑞 第三百五十二章举荐海瑞 抱歉,高烧感冒,脑子有些发蒙,打字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更新有些晚了,不好意思。 “父皇,不是儿臣不知好歹,而是儿臣觉得让他们进镇抚司,充其量也就图个富贵而已。好男儿应为国出力,方今倭寇又图侵我福建广东,蒙古俺答也屡屡扰边。儿臣想打发他们去投军,为父皇守御疆土,杀敌立功。” 大统脸色和缓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陈烨,半晌,叹道:“难为你这番孝心,好只要他们确是可造之材,朕不会吝啬官爵利禄的。圳儿,你很有心,朕确实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父皇谬赞了,儿臣身为人子,尽孝道为君父分忧是儿臣的本分。”陈烨不露痕迹地轻拍了一下大统的马屁。 大统微微一笑,淡淡道:“现在朕可以收回朕的银子了吧。” 陈烨陪笑道:“父皇请恕儿臣放肆。”转身来到紫檀矮几前,拿起几上一张御笺,在上面写了几笔,放下御笔,双手奉着御笺,陪笑道:“黄公公,拿着这个,他们马上就帮您将银子运进宫。”黄锦一愣,忙快步过去双手接过御笺,瞧向大统。 大统走过来瞧着御笺上墨浓汁厚的卸银两个字,眼角轻颤,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咬牙嘿嘿笑道:“真是好儿子还不快去”黄锦慌不迭的快步出了精舍。 “你很好,很好”大统恶狠狠地说道。 “儿臣多谢父皇夸奖。”陈烨腆脸笑道。大统气的一甩手,意识到自己仅穿着锦丝亵衣,重重的哼了一声,铁青着脸走到紫檀矮几旁。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吃亏的买卖,抱歉,你这个假儿子是绝对不会做的,嘿嘿嘿。 陈烨瞧了一眼地上的青灰棉袍,微摇摇头,这么大热的天穿棉袍,将自己热得像全聚德的烤鸭,体内捂出来的内火都快将自己烧成精神病了,还死撑自认为自己修道有成已寒暑不侵,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陈烨迈步走向精舍左侧紫檀书架旁的几个垒做两层的紫檀木箱,打开左边最上面的木箱,翻检了片刻,从里面拿出一件纹绣着符咒的湖绸夏服,转身走向大统。 大统阴沉着脸瞧着矮几上的奏本,眼中不时闪过阴森的寒光。 陈烨轻声陪笑道:“父皇,让儿臣服侍您更衣吧。” 大统身子微微一颤,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扭身瞧着陈烨,目光慢慢落在陈烨手上拿着的夏服上,脸上露出带着余怒的怪异笑意:“朕不会再给你什么恩赏了,你为何不退下,还依旧赖在朕这里?” 陈烨脸上的笑容一僵,露出委屈之色:“父皇这话让儿臣无地自容,儿臣只想和父皇再多呆一会儿,好让儿子多进些孝道。儿子从没想过要从父皇这里要什么好处。是父皇爱子心切恩赐儿臣,君王赐不敢辞。父皇若是讨厌儿臣,儿臣服侍父皇更衣后,马上离去,决不让父皇瞧着儿臣发烦厌恶。” 大统默默地看着眼圈含泪的陈烨,半晌,叹了口气:“朕或许真的老了,虽然知道你这番话连二分真心都勉强,可依旧打动了朕的心,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亲情作祟吧。”双臂抖动将锦丝亵衣袖卷起。 陈烨委屈的上前服侍大统穿衣,轻声问道:“儿臣伤心惶恐,父皇真的不相信儿臣的孝心吗?” 大统微笑道:“你是朕的儿子,虽然你性格有些乖张,但孝心朕信你有的。只是你的孝心是要有所回报的,朱载圳,小算盘打得太精,会吃亏的。” 陈烨嘿嘿笑道:“古人云,知子莫过于父。父皇疼儿子,就算儿子有些小毛病,父皇都是能担待的。” 大统摇头阻止陈烨为他扎系腰间的米黄和田玉带,打量了一眼身上穿的湖绸夏服,露出满意之色,惬意的甩了一下双臂大袖,低沉的说道:“有些事朕能替你担待,但有些事朕恐怕就不能替你担待。” 大统瞧着陈烨,眼中露出慈爱之色:“圳儿,你长大了,人长大了,就必须学着有能力自己担待事情。” 陈烨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偷瞟了一眼大统,躬身道:“父皇,儿臣一定会牢记父皇教诲,做个有担当的人,不让您老人家失望。” 大统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案几的奏本上,眉头微皱,眼中露出厌恶烦乱之色。 “父皇,恕儿臣放肆。”陈烨伸手握住大统双手尾指下掌心的少府穴,微用力和缓平稳的点按着,大统嘴角轻动,隐隐发出细微的呻吟。 片刻,大统轻吁了一口气,有些暴戾的眼神变得平和了,点头微笑示意:“看来朕的心火确实有些太旺了,竟有些拿捏不住性子了。” “徐院使已去为父皇配药,父皇服下,心火就会清了,但清心药不可久服,心火撤去,还要以治本为主。儿臣这就为父皇开方,父皇吃吃看是否受用,儿臣再据此酌情加减方子。”陈烨说着要来到矮几坐下开方。 大统沉声道:“不必了,朕的病就让徐伟他们瞧治吧,你就不必为朕开方了。” 陈烨一愣,望向大统:“父皇信不过儿臣的医术?” 大统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与医术高低无关,朕是为了你好。” 陈烨身子一震,双目怔怔的瞧着大统,眼中第一次涌起了感动愧疚之色,有些哽咽道:“父皇。” 大统瞧着奏本,冷笑道:“朕的耐心和容忍已快被他们耗没了,整日大骂严嵩父子贪墨祸国,朕遂了他们的意,罢免了严嵩,抄了他的家,不过抄出了区区二百万两而已。他们的心思朕清楚得很,不过是因为严嵩替朕挡了他们巧取豪夺赚银子的路,严嵩是贪,但他知道做臣子的本分混账东西”陈烨瞧着奏本默然无语。 “你知晓他们是如何为朕的天下救灾的吗?” 陈烨摇头:“儿臣不知。” 大统阴冷的笑道:“应天十府水患,徐阶他们弄出一个先让江南那些士绅大户平价卖出多余的粮食,等灾情结束,就拿那些被冲毁的良田按他们卖的粮食的多寡无偿分给他们。朕拿银子哀求着他们卖粮食,这还不算,还要拿子民的田亩去偿还他们对朕的恩情。他们真是可以啊,朕这个君父在他们眼里真是昏聩到了该死的地步了” “父皇,儿臣有些不解,那些被冲毁的田亩都是有主之田,水患平息,百姓们还要回来耕种的,这如何能分给那些士绅大户。徐阶和内阁阁臣们难不成是想硬从小民百姓手里抢夺不成?”陈烨疑惑的问道。 大统脸露暴戾的冷笑:“他们聪明着呢。他们才不会将逼迫小民百姓衣食无着,没了生路的混账勾当揽在自己身上。他们是救民于水火解民倒悬的青天,而害民残民的黑锅,他们会让朕来背。” 陈烨有些明白了,脱口说道:“投献” 大统暴戾的眼神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圳儿,朕没看错,你真的长大了,懂得关心时政了。不错,这种抢夺小民百姓田亩的勾当是叫投献。” 历史上明朝实行土地自由买卖,因此到了明朝中后期土地兼并日益严重,也因此投献之风愈演愈烈。 所谓投献,在投献一方,有妄献和自献两种;妄献系指庶民田地被奸猾之徒妄称为己业或无主闲田奉献给权豪势要。 自献系指庶民将自家的田地无偿地奉献给官豪势家,而本身沦为庄佃、佃户或奴仆。 妄献倒好理解,用今天的话,无非是官黑勾结,巧立名目,哄骗甚至暴力抢夺民田。 可自献,就有些费思索了。自己的田地为什么无偿白给官绅豪族?这是因为主要是明朝的徭役之重,甚至超过税粮。但士绅、勋贵以及各地的王府都按律,不仅免交赋税钱粮,更不受徭役之苦。 因此小民百姓,甚至是中小地主,为了躲避差役苦累,只能选择,有田亩的将自己的田亩无偿投献给王府或勋贵、士绅,这样自己就成了他们的佃户,就不用再去应征当苦差了。没田亩的,就将家中青壮劳力无偿投献给王府、勋贵和士绅家中为仆,同样可以躲过朝廷的赋税和徭役。 随着此风在明中后期愈演愈烈,各地的王府和勋贵家族以及士绅豪族就趁机钻朝廷的空子,公开吸引农民投献土地,只要将土地投献,不仅免征徭役,更保证只要付出比朝廷规定要缴纳的田赋还低的税粮额给他们,他们就能让投献土地的小民百姓不再上缴朝廷的田租赋税。其中尤以云南黔国公沐府为甚,史书记载,投献者接踵。 陈烨瞧了一眼脸色阴冷的大统,心里暗叹,投献之祸最甚者,其实就是你们朱家的那些封藩各地人事不懂只认银子的王爷们,其中以我这个景王祸害最甚,土田倍诸藩,赋额皆奸民投献。 陈烨瞧向案几上的奏本,沉吟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冷厉。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和裕王既然利用海瑞上本算计我,我要不有所表示,岂不太对不住自己了。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悠悠道:“果然打得好算盘,精绝高明父皇,儿臣如今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天下有这么多读书人如过江之鲫非要跃科举这道龙门,因为先不要提科举中第,只要哪怕中个举人,就不再是庶民,而是官是绅了。户籍也称为官籍、官户。一旦有了这个名分做了官绅,就不再交税纳粮,甚至什么都不做,家乡那些没有功名的有田百姓乃至是小地主,都会主动来投献,将田亩无偿送给他。他可就是平地一声雷,转眼富家翁了。不仅他这一辈如此,子孙后代都会划归士绅阶层,都可以安享富贵,混吃等死了。细想想,这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不过他们全都舒服了,可咱大明朝还有父皇您这个君父可要愁得吃不下饭了,儿臣现在真是深刻理解了,父皇为什么一到国家有事就捉襟见肘了。” 陈烨和大统互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闪出同仇敌忾之色。大统咬牙道:“这也是朕为什么迟迟不批这道奏本的缘故,可朕也反复掂量过,既能做事,操守又好的官员实在太少了。” 陈烨嘿嘿笑道:“儿臣孝敬的银子可以证明,父皇的话是真知灼见的至理之言。” 大统没好气的瞪了陈烨一眼,叹了口气道:“邹应龙倒是才堪大用,做官的操守也能让朕满意,他若不是徐阶的学生,朕或许会拔擢他升任应天巡抚。”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狰狞,冷哼道:“师使之活,邹应龙不能也不敢与他视为恩师的徐阶作对的,因此朕若让他做了应天巡抚,后果可想而知。” 陈烨心里苦笑,自从朱元璋利用程朱理学为儒学披上了这层介乎江湖神棍的外衣,采用只准用圣人之言玩文字游戏彻底扼杀儒生创造性,将天下读书人甚至整个民族的脑子禁锢成浆糊的八股文章始,儒学就彻底的死掉了,再无一丝生气,只剩下腐臭气。 明朝的儒生们受理学的摧残,脑子一片混沌,眼里看不到任何先进的东西,思想开始禁锢,固步自封,妄尊自大,认为只有学好八股文章,科举中第,才是人唯一的出路。导致的恶果就是近六百年中国人除了会做官,可说是什么都不会做。 在这种神棍加变态的思想禁锢诱导下,明朝读书人尊师重道也进入到一个变态诡异的境界。那就是父母、皇帝乃至所有人都不及老师对自己的恩情大。 父母虽生了他,但恩师却是使他能在人世间活着的唯一指路明灯。因此老师的话比圣旨还要圣旨,不敢有一丝反对,否则立时就会成为所有满脑子理学浆糊的读书人的公敌。会被痛斥为大逆不道,无父无君的禽兽败类。 大统说的没错,邹应龙绝不敢为了整肃纲纪,维护朝廷利益,公然与恩师徐阶家族为首的江南士绅和勋贵作对的。否则,甭管对错,都会被天下读书人和满朝清流视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异己败类的。 陈烨目光闪烁,嘴角露出一抹玩味诡谲的笑意。 大统目光敏锐的扫视到陈烨嘴角的笑意,脸上的阴郁更加浓了,淡淡的怪笑道:“朕的话很可笑吗?” 陈烨醒过神来,急忙躬身陪笑道:“父皇误会了,儿臣见父皇忧劳国事,儿臣想着能否为父皇分忧,刚才想到了一人,也许能替父皇分忧,因此不自觉脸上露出了笑意。” 大统瞧着陈烨,带着几分嘲讽的微笑道:“哦?倒是难得,朕这满朝官员,竟还有让你这刮地皮的市侩奸商看上眼的?说来听听,朕很有兴趣知道能被你举荐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烨嘿嘿笑道:“父皇的话,儿臣就当是在夸奖儿臣。” 大统哼了一声,看着陈烨。陈烨收住笑容,躬身道:“儿臣向父皇举荐的这名臣子,刚才徐阁老已经说过他的名字。” 大统一愣,疑惑的看着陈烨,转而恍然道:“你是说那个弹劾你的户部主事海瑞?”陈烨笑着点点头。 大统目光闪烁看着陈烨:“朕倒是被你弄糊涂了,海瑞弹劾你,你反倒要抬举他,是何用意?” 陈烨道:“海瑞的那道弹劾儿臣的奏本,父皇应该心知肚明,幕后一定有主使的人。” 大统静静的看着陈烨:“朕心里自然清楚,但朕不清楚的是你举荐海瑞是何居心?” 陈烨道:“要说居心,儿臣确实有,他们既然让儿臣如此没面子,那儿臣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也要给他们松松筋骨不是。” “糊涂,海瑞既然能上这道奏疏,自然是他们的人,”大统目光一闪,鄙夷的一笑:“你该不会是想让他们窝里斗?幼稚载圳你那点小算计还是不要,” 陈烨道:“父皇,儿臣敢用项上人头做保,海瑞绝不是徐阶的人,他谁的人都不是,如果硬要指出一人的话,海瑞只能是父皇的人。” 大统一愣,惊疑的看着陈烨,半晌,冷笑道:“朕今儿真听到新鲜事了。朕的儿子用他的脑袋向朕保证,海瑞是朕的人。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臣子都信誓旦旦说是朕的人,朕御极四十一年了,这双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可朕从来就不信这种鬼话,今儿你却跑来告诉朕,这个海瑞又是朕的人,朱载圳你没昏头吧?” “父皇想听听这个海瑞的以往历史吗?”大统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陈烨。陈烨将海瑞前半生的生平截止到任湖广兴国州判有详有略说了一遍。 大统眼中异光频闪,极度怀疑的瞪着陈烨:“海瑞的历史你怎么会知晓的如此详细?” 陈烨一愣,脑子电光石火,慌忙笑道:“父皇怎么忘了,儿臣是做药材生意的,鹿野镇从四月开市,每日都有南直隶浙江以及湖广前来采办药材的药商,他们对海瑞都是交口称赞,儿臣知晓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了,儿臣这次进京在潞河驿曾与进京任职的海瑞有过一面之缘。” [奉献] 第三百五十三章 突闻李庄变故 第三百五十三章突闻李庄变故 大统眼中的怀疑慢慢消失了,木然的点点头:“能让商贾如此夸赞,这个海瑞为官倒也有些手段。朕倒也理解了这个区区六品主事,为何能让徐阶如此看重。” “父皇,海瑞绝不是阿谀奉承攀附权贵之徒,徐阶之所以能让海瑞上这道本,那全是因为儿臣的所为激怒了这位性情刚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青天大老爷,就算徐阶不暗中串联,海瑞也会上本弹劾儿臣的。”陈烨微露苦笑道。 大统沉思了片刻,嘴角又露出带着嘲讽诡谲的笑意:“你举荐他,是认为这个海瑞能胜任应天巡抚,治理好十府水患,为朕看管好江南财赋重地,不会给朕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陈烨邪笑道:“回父皇,儿臣敢拍胸脯向您保证,应天十府水患海瑞绝对能治理好。但是否能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儿臣现在也敢拍胸脯的告诉你,那是一定会出现的。” 大统一愣,冷笑道:“不要跟朕弄玄虚,有话直言。” 陈烨笑道:“海瑞曾说过一句话,不知父皇可有兴趣听听?” 大统冷冷地看着陈烨:“说” “海瑞言,欲天下治安,必行井田,不得已而限田,又不得已而均税,尚可存古人遗意。” 大统脸色一变,微眯眼惊疑道:“他想改制?” 陈烨嘿嘿笑道:“父皇睿智” 大统阴森地:“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陈烨笑道:“其实海瑞所想行之改制,父皇清楚,就是被御史傅汉臣所称一条鞭法,这个雏形儿臣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大统九年,大学士桂萼就清图、清籍、攒造、军匠开户、新增田地、寺观田土、编审徭役等项提出过改革奏本。父皇批准了桂萼关于新增田地、寺观田土和编审徭役三项的改革,其中编审徭役就是一条鞭法。另大统十六年,右副都御使应天巡抚欧阳铎曾在应天十府实行过与一条鞭近似的计亩从圩不从户征一法。还有大统三十八年,御史广东巡按潘季驯也在实行均平里甲法。去年,御史浙江巡按庞尚鹏,如今正在浙江实行一条鞭法。” “糊涂应天十府如今正遭水患,朝廷也正要借助于士绅之力治水平灾,让他们能拿出粮米赈济灾民。值此朝廷正借助于他们之时,你却想让这个海瑞巡抚应天,骤然实行变法,士绅、勋贵必然心生不满,甚至会因抗拒海瑞变法纠集逃窜出应天。真到那时,无粮米赈灾,饿殍遍野,你是想让应天的百姓造反吗?”大统暴怒地说道。 陈烨不仅未惊反而邪笑道:“父皇息怒,儿臣这么做还真就是想让应天的士绅、勋贵出现父皇所说的那种局面。他们不走,如此富得冒油的江南财赋重地,你我父子怎么能插得进手去?” 大统一愣,目光闪烁瞧着陈烨,半晌,低沉地问道:“对朕说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烨躬身道:“儿臣想为父皇赚更多的银子,而且是赚好名声的银子。这次应天十府水患给了儿臣,自然还有父皇,劲夺江南财赋重地的好机会。水患必滋生瘟疫,儿臣答应过父皇,会无偿赊药给灾民。儿臣狠狠心就再出次血,从本月起,除了灾民所需的药材,咱们药行所卖的药材全部换成粮米,然后儿臣无偿运往应天十府,替父皇赈济灾民,帮助海瑞变法改制能顺利进行,直到灾情结束,民田复耕。” 大统又是一愣,深深地看着陈烨,半晌,问道:“江南士绅大户很多已历百年,彼此间盘根错节相互照应,子弟为官为商,已成一方势力。排外心理甚强,根本不容外人染指其利益。你想进去分羮,对他们进行打压,朕能理解。但让朕疑惑的是,你刚才之话隐隐透着杀气,你的作为远不是打压这么简单,大有将江南士绅剿灭连根拔起之势。载圳,朕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恨他们?” 陈烨沉默了片刻,躬身道:“父皇见微知著,一语洞悉儿臣心思。儿臣就不再隐瞒。儿臣之所以想将那些士绅大户连根拔起,一是想为南直隶、浙江、福建惨死在倭寇屠刀下的无辜百姓出口恶气,更是想为我大明扫除这些无父无君,无国无家,依旧心安理得骄奢yin逸的混账王八蛋” 大统震惊地问道:“圳儿这话朕怎么听不明白?士绅大户怎么又与倭寇扯上了联系?” 陈烨沉声道:“儿臣恨倭寇,恨不得屠其国灭其种。但没有内贼,引不来外鬼。倭寇祸乱我大明,太祖成祖仁宗时先不说,就说本朝这次倭寇之祸,父皇刚即位不久,大统三年,日本两个商船队到达我大明宁波,一队的头目叫宗设,另一队的头目叫瑞佐,宗设先到,瑞佐后到。依照咱大明的规矩,外国商船到达由市舶司核查货物报税,并设宴款待。先到的商船先检查,先上座;后到的商船后检查,坐于次位。可当时市舶太监赖恩收了瑞佐的通事宋素卿重贿,就先检查了瑞佐的货物,并在设宴款待时请为上座。宗设暴怒,欲殴打瑞佐,市舶太监赖恩袒护瑞佐,并暗中资以军械,双方公然在我大明械斗。宗设抵敌不住,向城外逃走。瑞佐追击,沿途烧杀,夺船出海回国。出此惊天大案,父皇杀了赖恩,撤销市舶司,由此大明与日本的官贸停了。日本商船所带货物无法交易,江南士绅见有利可图遂与日本商船私下贸易,但生意大多以赊欠,不给现银。到大统二十一年,日本商船实在承受不住了,就愤怒占我沿海岛屿,誓言得不到债款绝不回国。江南士绅们见赊欠不成,就重贿我大明水军剿灭他们,不想我水军竟如此不堪一击,倭寇之乱骤然而起,祸延南直隶、浙江、福建三省,攻城略地,烧杀yin掠,数十万大明子民无辜惨死,仅杭州一城就血流如河。江南涂炭之时,这些始作俑者的士绅大户们竟大多逃避外省,活得有滋有味,倭寇退去,又回返江南,继续作威作福,盘剥受他们之害家破人亡的江南百姓。倭寇该杀,但他们更该死若他们不遭报应,真是没有天理了儿臣这么做,也是想告诫后世若再敢有人眼里只认银子,干出无国无家,无父无君禽兽不如之事,我大明同样会让他家破人亡” 大统震惊地看着脸孔扭曲狰狞的陈烨,目光闪烁,沉默了片刻,叹气道:“朕是天下子民的君父,圳儿的愤怒朕也是感同身受。但有些事并非愤怒就能解决的,你对江南士绅动刀,他们也绝不会束手待毙的,必然集全力对抗。” 陈烨点头道:“这也是儿臣为什么举荐海瑞为应天巡抚的原因。” 大统摇头苦笑道:“圳儿你还是年轻啊,朕刚才说了,江南士绅大多已历百年,其子弟为官者不在少数,如此庞大的势力,区区一个海瑞又岂能是他们的对手,就算父皇支持那个海瑞,恐怕结局也不会强到哪去。” 陈烨心里明白,海瑞是斗不过他们的,因为历史上海瑞就是败在了他们手里。但依然冷笑道:“父皇说的是,但海瑞能将他们搞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儿臣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有这样,儿臣才能有理由插进去,站稳脚跟,接着将他们连根拔起。” 大统深深的瞧着陈烨,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万一,朕会留海瑞一条命的。” 陈烨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父皇放心,如此国之利器,儿臣怎么舍得一次就用尽。只要儿臣在应天站住脚,父皇就可以让海瑞离开了。咱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还有很多地方等着让他一展拳脚呢。” 大统眼神微眯,两丝寒光迸出,嘴角勾起一抹和陈烨一样的诡异笑意:“子类父,朕很欣慰。” 陈烨嘿嘿笑道:“谢父皇夸奖。” 大统嘿嘿笑着拍了拍陈烨的肩膀:“朕为圳儿做了这么多,朕希望需要圳儿的孝心时,圳儿不会敷衍朕这个君父。” 陈烨陪笑道:“儿臣这次用药材换粮米,少说为父皇省了一百万两银子,这就是儿臣对父皇的孝心,父皇只需再掏三五十万两银子,应天十府的灾情就彻底解决了。” 大统皱眉道:“怎么,还需要朕再掏银子?” 陈烨险些没哭出来,极度郁闷的看着大统,你的心也未免太黑了吧。我要不是怕你对我的生意指手画脚掣肘控制,你当我吃饱了撑的再多掏出一百万两买粮米钱。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意犹未尽得陇望蜀,还敲诈我,我看你才是他娘的奸商呢 大统嘿嘿一笑:“你放心,子民受难,朕这个君父不会坐视不管的。好吧,这三五十万两赈灾银子,朕出了。” 陈烨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强笑道:“父皇如天仁德,儿臣真是感动的没话说。” 大统玩味的一笑,目露异色道:“圳儿,你很聪明,朕的心思你最知道。” 陈烨嘿嘿笑道:“儿臣的心思,父皇也清楚了然。”两人眼中同时露出奸诈之色,嘿嘿笑了起来。 殿门推开,黄锦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摞账单,兴奋的走了进来:“回禀主子,景王孝敬您的八百四十五万两银子,一两不少,都已运进内库。” 大统瞧着黄锦双手捧着厚厚一摞账单,笑道:“朕的儿子,朕岂有不信之理,你这奴才,干嘛将账单拿来” 黄锦一愣,急忙翻身跪倒,惶恐的陪笑道:“奴才猪脑子,心里只想着拿来让主子高兴高兴,没往深了想,请主子、殿下责罚。”大统微笑瞧着陈烨。 陈烨心里一阵鄙夷,虚情假意,你要是能信得过我,那才叫见了鬼了脸上露出和煦笑意,将黄锦搀扶起来:“黄公公也是想让父皇高兴,又没别的心思,何罪之有。” 黄锦惶恐的笑道:“奴才谢殿下开恩。” 陈烨翻身跪倒,道:“父皇,儿臣交银的差事完结,救灾如救火,儿臣明日就回鹿野,尽早筹办赈灾的药材和粮米,儿臣现在就向父皇辞行。” 大统瞧着陈烨,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有件事朕掂量了许久,一直不知该如何对你说,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黄锦,去将镇抚司呈送的鹿野日报拿给景王。” 黄锦笑容僵住了,偷瞟了一眼陈烨,躬身道:“是,奴才这就找出来。” “不必找了,朕已放在那摞内阁呈递待批的奏本上面。” 黄锦急忙快步来到紫檀书架靠近纯金*台那侧第一个隔断,从一摞奏本上拿起十几页笺纸,又快步走回,强笑道:“殿下,请过目。” 陈烨狐疑的接过笺纸,低头瞧去,脸色微变,惊疑道:“楚王朱英佥竟然悄悄去了鹿野镇?”大统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一旁躬身侍候的黄锦脸色发白,眼露惊惧偷瞟着大统的神情。 片刻,陈烨脸色大变,站起身,双目爆闪着阴森如冰的杀意看着大统,微笑道:“父皇,这事您看如何处理?” 大统双目闪烁了一下看着陈烨,依旧没有说话。陈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父皇应该知晓儿臣干爹一家对儿臣的恩情吧?也应该知晓儿臣那位干二叔的女儿李小翠,对儿臣意味着什么吧?”大统阴郁的看着吃吃发笑的陈烨,还是没说话。 陈烨脸色一变,暴怒的吼道:“可朱英佥这狗杂碎不仅打残了儿臣二叔的一条手臂,还要屠了鹿野李庄,要不是村民闻警的早,儿臣干爹一家还有儿臣的女人都让这杂碎屠了” 大统叹了口气说道:“朕知晓你很生气,朕刚见到锦衣卫呈来的日报也是震怒异常,没想到这畜生竟敢如此大胆。” 陈烨平静道:“儿臣巨鹿总号和鹿野叶家分号以及花记分号的银库都让朱英佥端了,儿臣想请问父皇,儿臣没了库银,儿臣还拿什么为父皇赈济灾民?还有,朱英佥是朱家子孙,儿臣也是朱家子孙,更是父皇的亲儿子,若是父皇顾忌为儿臣这个亲儿子出头,打压朱氏子孙,会让各地藩王说父皇偏袒儿臣,就当儿臣什么都没说,儿臣告辞” 陈烨拂袖,转身就走,一张俊秀的脸狰狞到了极致。 大统低沉地说道:“你与那畜生之间的过节,除了不能要他的命,余者朕概不过问。” 陈烨站在殿门前,停住脚步,沉默了片刻,阴冷地说道:“父皇的旨意儿臣不敢不从,但其他人必须死。”推开殿门拂袖而去。 大统瞧着大开的殿门和门前跪着的两名惊恐的少监,苦笑道:“朱英佥这个畜生真是找死,你谁不好惹,偏要惹朕这个混世魔王的儿子。” 黄锦煞白着脸,惊慌地问道:“王爷性子火爆,奴才怕,若真如此,各藩王必会纷纷上本弹劾王爷,到时主子恐怕也会甚是为难,要不要奴才暗中派人护着点楚王?” 大统沉默了片刻,脸上浮起冷森的笑容:“不必他的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朕的儿子,他们若是敢说三道四,那也就别怪朕不讲情面,好好替朱家清理一下门户。” 陈烨阴沉着脸出了万寿宫,瞧都没瞧一眼守在门口的两名少监和那九名装神弄鬼的所谓真人,快步下了丹樨。挑开停在跸道上的抬舆舆帘:“出宫。”四名抬舆的听事互相惊恐地瞧了一眼,急忙抬起抬舆快步如飞沿着跸道飞驰而去。 西苑禁宫宫门外,钱有禄和李准瞧到宫门内飞奔过来的抬舆,李准兴奋道:“主子出来了”快步迎了过去。 抬舆出了宫门,陈烨沉声道:“落轿”四名听事急忙平稳地轻轻放下抬舆,不待李准挑帘,陈烨已掀帘出了舆轿,李准脸上的笑容一僵,吃惊地瞧着面色阴冷如冰的陈烨。陈烨脚步未停走向马车,李准急忙快步跟随:“主子,让奴才搀扶您,”陈烨已跳上马车,挑帘进入车内:“你们两个也上来。” 钱有禄和李准既惊又疑,飞快地互瞟了一眼,急忙也上了马车。护卫抖动缰绳,两匹紫红神骏同时打了个响鼻,迈着碎步向回路而去。 车厢内,钱有禄和李准分坐左右,惊疑地瞧着面色阴沉狰狞的陈烨,李准咽了一口吐沫,颤抖问道:“主子,出什么事了?”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冷笑道:“楚王朱英佥抄了咱们的后路,既洗劫了总号和叶家、花记两大分号的银库,还将本王的二叔打残了。如今,这杂碎正在叶家分号舒服地享受着,抢了这么多银子之所以没走,我估摸着八成是在等着本王回去。”李准和钱有禄闻言脸色全都大变。 李准惊慌地问道:“那主子的干爹一家还有李王妃和主子的其他妃子都、都没出什么事吧?” [奉献] 第三百五十四章 布置任务 第三百五十四章布置任务 陈烨咬牙冷笑道:“李庄村民和干爹一家还有本王的女人们都被那杂碎逼到了山里,这大热的天都在山里喂蚊子呢。” “东家,有禄请命带人即刻去鹿野。”钱有禄微眯着眼,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杀机。 陈烨微笑道:“朱英佥大老远从湖广藩地拜会本王,本王要不回去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岂不是很失礼。” 李准和钱有禄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爆闪着阴冷的杀意。 “主子,万岁爷对楚王有什么说法?”李准问道。 陈烨淡淡一笑:“父皇只说让我别弄死他。” 李准嘴角站起一抹诡异残忍的笑意,轻点头:“奴才明白了” 陈烨瞧向钱有禄:“通达,这次回鹿野,你就不要跟着一同去了。” “东家,为什么?”钱有禄急的站起身道。 陈烨笑着抬手示意他坐下,将自己和大统的交谈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钱有禄和李准兴奋的嘴都合不上了。陈烨叹了口气,笑道:“咱们辛苦了三天,这笔生意做的还算差强人意。” 钱有禄喜笑颜开道:“东家您太谦虚了,何止是差强人意,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不仅拿到了全国药医大权,东家还成了药医部尚书,官居二品,这可是和六部九卿堂官平起平坐了,亲王做尚书,东家你可是咱大明有史以来第一位有禄恭喜东家,贺喜东家。” 李准笑的一双眼眯成缝:“更重要的是,主子万岁爷成立这个药医部,让主子您当了尚书,这是变相告诉天下,主子你正式位居庙堂,参与国政了。咱大明除了太子有权参与国政,从无亲王享此殊荣,这岂不是说主子就是,” “不要胡说八道,说正经的。”陈烨打断李准的话,淡淡道。 李准醒过神来,忙道:“奴才得意忘形,有些口无遮拦,请主子责罚。” 陈烨望向钱有禄:“不让你随我回鹿野,是因为有些大事需要你帮我处理。” “请东家吩咐。” 陈烨摆手让钱有禄坐下,说道:“天下医者考试,要让内阁以廷寄传告天下各省府州县,时间就定在十月五日开考。考场地点嘛,” “主子,一个半月时间是否太急了,奴才估摸着能到京城参加考试的恐怕也就北直隶数省几个离京城近的省府,南直隶那边是无论如何到不了的。”李准道。 陈烨微微一笑:“这次考试来多少人不是关键,本王的用意有两个,一是将消息传遍天下,朝廷要规范医者资格了,今后不参加朝廷的医事资格考试,一律不得行医治病。二呢,是为咱们京城总院召郎中。因此南直隶数省的医者可以等明年再进京参加考试。”李准恍然。 钱有禄笑道:“东家,关于考试的地点,有禄想到一个,就是帘子胡同东家昔日的小豹房,主子您看那里作为考场怎么样?” 陈烨沉吟了片刻,笑道:“其实那块地方我早已相中作为咱们京城总院的所在地。将考场设在那里,倒是一举两得。好,就定在那吧。” “东家走后,有禄就亲自过去将豹房清理出来。”钱有禄道。 陈烨笑道:“本王这个新任药医部尚书,徐阶他们应该还是能给几分面子的,我想,徐阶该不会将你拒之门外,不见客的,不过要提防他故意推诿,你要紧盯着点。” 李准笑道:“主子放心,回府,奴才就将消息传给奴才的干爹,内阁徐阶他们要是诚心推诿拖延,钱总管就去找奴才的干爹,他会将这事捅到主子万岁爷那的。” 陈烨摇头道:“不要让滕祥去做,交给冯保,让他去做。” 李准一愣,迟疑道:“主子不相信奴才的干爹?” 陈烨摇头笑道:“你别多心,让冯保去做,是因为我不放心他。” “主子的意思?” “冯保虽然是奉父皇之命接近裕王,但他的心不可知。这一次就看他如何选择了。”陈烨冷笑道。 李准恍然,眼角轻颤,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奴才明白了,说心里话,奴才真不愿与这混蛋为伍。” 陈烨微笑瞧了一眼李准,沉声道:“还有汇合钱庄,老十六和孙学儒已去了平遥总号,其他两兄弟也在忙着打发心腹接收六和钱庄各地分号,通达,总号的搬迁以及各地分号的接管开张,你都要费心盯着点,不要出什么变故,也不要让人钻了空子,给咱们捣乱。” 钱有禄躬身道:“东家放心。” “对了,高启那,你知会一声,别让那老家伙挑理。”陈烨笑道。 钱有禄笑道:“东家放心吧。自从您说了,他要是请来一位故交好友就给他一千两辛苦润笔费,高院长现在勤奋的两耳已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请人书。只要您给他银子,他才不敢挑您的理呢。” 陈烨笑着道:“这正是我欣赏他之处,喜欢钱财说在明处,君子爱财光明磊落,不是那些满嘴清流不爱财的闲屁,私底下却恨不得钻进钱眼内的伪君子小人。” 马车停住了,李准笑道:“主子,咱们到家了。”陈烨站起身,李准快步过去,挑开车帘,陈烨微躬身走出车厢,三人依次下了马车,陈烨吩咐道:“车驾不要收。”迈步走向府门。 刘全宝带着一条通体如黑炭一般没有一丝杂毛的狼狗从府内快步奔出,脸色惊慌道:“东家,鹿野出大事了” 陈烨瞧向瘦的皮包骨头,但一双眼却依旧闪烁着嗜血寒光的黑狗,点头道:“我已经知晓了。这条狗我好像见过,是你用母狼配出来的狗仔吧?” 刘全宝一愣,急忙点点头:“东家瞧过的那条给您报过信的狗叫黑花,是这条狗的姐姐,不过难产憋死了。东家,黑炭已来了两日了,要不是今早我送高聘君回府,瞧着天色尚早想回半论堂再眯一会儿,我还不知晓黑炭来了,东家请看,这是三才捎来的密信。” 陈烨蹲下身子,伸手摸向黑炭脏兮兮的头,淡淡道:“不必看了,楚王这么想见我,我就满足他这个愿望。” “主子当心”李准紧张的嚷道。 黑炭警惕的瞧着慢慢伸过来的手,但身子却一动不动,陈烨的手摸在黑炭头上,黑炭歪头瞧向身旁的刘全宝,见刘全宝不仅什么都没说,脸上还带着笑意,郁闷的坐在了地上,任由陈烨的手摸着自己的头。 陈烨眼中闪出赞赏之色,轻轻拍了拍狗头,站起身,沉声道:“全宝兄,收拾一下,咱们回鹿野。” 刘全宝激动的躬身道:“是,东家。东家,大小姐和叶大姑奶奶、柳小姐都在府内等着您呢。” 陈烨点头迈步上了台阶,刘全宝快步跟上,犹豫着轻声道:“东家,王、王妃娘娘也随她们等候东家。” 陈烨皱了一下眉头,低头瞧了一眼紧紧跟随在刘全宝身旁的黑炭,笑了一下:“这倒是新鲜事,她找我何事?” “东家见谅,全宝没敢问。”陈烨没有说话,迈步进入府内。 修身殿前大坪上,花婵玉和柳兰儿搀扶着叶夫人站在大坪上,在她们周围站着五六名躬身肃立的宫娥。离她们不远处十几名宫娥听事簇拥着身穿淡绿色对襟比甲短衫,同样是淡绿色纹绣着牡丹的褶皱长裙的余王妃。 瞧见陈烨等人走来,花婵玉和柳兰儿脸露惊喜,刚要搀扶着叶夫人迎上去,但同时停住,俏脸露出不自然之色瞧向一旁的余王妃。 余王妃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得意之色,沉声道:“你们守在这。” “是”宫女和听事急忙躬身道。 余王妃迈动莲步迎了上去,跟随在陈烨身后的李准等人急忙放慢脚步。 “臣妾见过王爷。”余王妃倾国妖媚的容颜笑靥如花,蹲身施礼道。 陈烨停住脚步,瞧着秀发轻盘,微施脂粉,仿若出水落shen的余王妃,心里也是一阵怦然心动,淡淡道:“起来吧。” “谢王爷。”余王妃直起婀娜玲珑的娇躯,美眸流转,瞟了一眼陈烨身后数米远的李准等人。 钱有禄心里一跳,急忙翻身跪倒,声音有些颤抖道:“外府管事钱有禄叩见王妃娘娘。”刘全宝也翻身跪倒,李准犹豫了片刻,不情愿的跪倒在地:“奴才李准叩见娘娘。” 余王妃深深的瞧了一眼李准,美眸内溢动着异样,但稍显即逝,朱唇轻启,露出一抹勾魂夺魄的笑意:“都平身吧。” 陈烨瞧着面前这张没有瑕疵精致的俏脸,淡淡道:“何事?” 余王妃笑道:“鹿野之事,臣妾已听说了,楚王真是太过分了,所幸姐妹们没事,臣妾知晓王爷归心似箭,王爷要回鹿野,臣妾作为正妻,理应出来相送。” 陈烨冷冷的瞧着余王妃:“本王和你说的话,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今后不宣召,本王不想见你。还有你对本王的女人们施以关心,本王心领了,但姐妹们这样的话,你没资格说。” 余王妃嫣然一笑,抬起仿若极品羊脂美玉精雕出来的玉手轻抚了一下鬓角:“王爷这话臣妾听不懂,臣妾是正妻,是景王府唯一的王妃,臣妾为什么没资格叫她们姐妹?” 陈烨俊秀的脸已阴冷如冰:“本王再说一次,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的王妃在鹿野李庄,你什么都不是,本王没有赶你出去,只是有些歉意作祟,不要不自量力。” 余王妃俏脸微变,转而又露出花羞失色的笑靥:“王爷也别忘了,臣妾的王妃是父皇御封的,要废掉臣妾,王爷无理由,能做到吗?王爷就那么想让那个乡下丫头取代臣妾?臣妾为王爷着想,王爷想废掉臣妾就只能将真相公诸天下了,王爷当日没这么做,今日又能这么做吗?” 陈烨给气乐了,这女人竟然愚蠢的真敢拿我对她的怜悯当做了她赖在王妃宝座上的抵挡法宝。 陈烨慢慢凑了过去,贴在了透明圆润的玉耳旁,余王妃娇躯轻颤,绝色的小脸艳如桃花一片娇羞之色,唇瓣颤抖,刚要张嘴说什么,耳旁传来陈烨平静的低语:“有个词本王相信你一定听过,叫无疾而终。不想落得那个下场,就在本王回来前,彻底消失。” 余王妃如桃花般红嫩的俏颜瞬间如雪一般白,美眸全是惊恐瞧着陈烨平静的脸孔,身子一晃,向后趔趄了一步。 陈烨沉声道:“还不快扶娘娘回去” 两名贴身宫女急忙走了过来,搀扶着脸色苍白的余王妃要离去,余王妃突然推开她们,翻身跪倒,哀求道:“王爷你当真要这般绝情?” 陈烨微皱眉头,喝道:“本王说的话没听到吗?还不快掺走” 宫女惊得急忙搀扶起余王妃,几乎是强行架着向修身殿走去。“王爷臣妾错了,臣妾改,改到王爷满意为止,王爷,臣妾求你,你不能这么绝情啊”余王妃挣扎着,凄厉的哭喊着被宫女们架走了。 陈烨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迈步走向叶夫人等人。 “奴婢们叩见王爷。”站在叶夫人身后的宫女们翻身跪倒,颤抖说道,小脸上全是惊惧之色。 “都起来吧。”陈烨笑着躬身道:“怎么连大姑奶奶都惊动了?” 叶夫人激动道:“王爷,妾身想同您一起回鹿野镇。”陈烨一愣,笑道:“是奴婢们对您有不敬之处?” “王爷误会了。其实臣妾早就想开口了,鹿野镇是妾身的娘家,祖坟和弟弟仁宣他们夫妇的坟都在那,我、我想回去陪着他们。”叶夫人语带哽咽,两行清泪滑落下来。一旁搀扶的柳兰儿也是美目泛红。 陈烨瞧着她们,沉吟了片刻,笑道:“好,一同回去,不过留您和兰儿妹妹在鹿野这可不行,等我办完了事,咱们一同回来。” 叶夫人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摇头笑道:“兰儿这丫头自然要跟王爷回来,妾身就不回来了。王爷放心,有永年夫妇照顾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柳兰儿小脸臊的如刚染得红布一般,美目羞臊的飞快瞟了一眼陈烨,急忙低垂下头。 陈烨嘿嘿一笑,也有些尴尬的挠了一下后脑勺,厚着脸皮道:“回去也不会马上就回来,岳母大人先住着适应适应,要是不习惯,再同小婿一块回来。” “呀”柳兰儿羞得轻叫一声,躲在了母亲身后,头垂的越发低了。 叶夫人故作恍然打趣道:“哦妾身明白了,王爷一再让妾身回来,是怕妾身将兰儿那丫头也留在鹿野不放手吧?” “娘亲,你、你瞎说什么,不理你了”柳兰儿紧紧抱住自己的娘,火红的小脸贴在后脊上,羞臊的惊叫道。 陈烨嘿嘿笑道:“知我者,岳母大人也”叶夫人回手轻拍着女儿纤细可握的腰肢,开心的笑了。 陈烨微笑瞧向花婵玉,花婵玉俏脸微红迎向陈烨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羞慌之意:“东家,婵玉这、这就去收拾,随东家回鹿野。” 陈烨眼中闪动着温情,笑着摇头道:“不,你要留在京里。” 花婵玉一愣,点头道:“婵玉听从东家安排。” 陈烨瞧着花婵玉精致乖巧的小脸,微笑道:“你就不问为什么吗?” 花婵玉俏脸一红,俏脸虽有羞涩但依然落落大方道:“东家留婵玉在京里,一定有东家的考虑,婵玉听从东家安排。” 低伏在自己娘亲后背的柳兰儿心里一动,抬起依旧如火般的俏脸,明眸若有所思的瞧着花婵玉。 陈烨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微笑着迈步走向一旁,花婵玉瞧了一眼柳兰儿,迈步跟随了过去。 陈烨转身瞧着花婵玉,微笑轻声道:“你这是不是在向我展示你不争风不吃醋的优良妇德?” 花婵玉娇躯一颤,臊的无地自容,一双如秋水的美眸慌乱的不知该往哪瞧才好,贝齿轻咬着红嫩的朱唇,细弱蚊蚋道:“东家,你、你,会让他们听到的。” 陈烨瞧着花婵玉,突然开心的一笑:“降伏你心里的傲气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让我感觉自豪的是,在我没成为王爷前,我就已经彻底摧毁了你所有的堡垒,你在我面前已是一只乖乖的小绵羊了。” 花婵玉俏脸火烧火燎,心慌的如同小鹿狂撞,美眸想不甘示弱的瞪向陈烨,但无论怎么努力,望向陈烨的目光都被陈烨的眼神打得落花流水,九分羞喜一分郁闷的轻跺了一下小脚,轻声道:“王爷叫婵玉过来,不会就是要对婵玉说这些吧。” 陈烨恍然,笑道:“这话说得没错,先说正事,反正你的心已让我收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炫耀我的得意。” 花婵玉妩媚的白了一眼陈烨,转而扑哧轻笑了一声,轻声道:“婵玉洗耳恭听东家教诲。” 陈烨强忍住伸手捏花婵玉嫩滑如脂脸蛋的冲动,道:“婵玉,其实你心里明白,我让你继续经营青楼生意,是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奉献] 第三百五十五章 因怒生乱 第三百五十五章因怒生乱 晚上还有一章,正在写,估计写不出五千字,但三千能保证。十点半左右传。 花婵玉点点头:“婵玉懂东家的心思,除了所挣银子随时填补天庭欲壑难填的胃口外,更重要的是青楼是汇集三教九流消息之所。甚至不谦虚的说,有些消息恐怕厂卫还在费心思探听,青楼内的粉头姑娘们已先听闻了。” 陈烨点头:“不错,我之所以不带你一同回鹿野,就是希望你能在我回去这段时间,以迅雷之势插进江南烟花之地。” 花婵玉有些奇怪道:“这两日我正盘算着如何将红袖招和怜香阁这京城两大名楼吞并在手,怎么东家又突然让婵玉这么快就进入江南?” “若是不出意外,父皇这两日就会任命海瑞出任应天巡抚,我让你进入江南,就是要尽可能收集江南士绅勋贵的所有情报。” 花婵玉有些恍然:“东家是想?” 陈烨微笑道:“不让海瑞在江南掀起惊涛骇浪,你的夫君如何唱着歌子去捡银子。” 花婵玉羞得白了一眼陈烨,又忍不住扑哧轻笑出声:“东家是想涸泽而渔。” “对他们自然不客气,江南士绅大户大多都是百年老店,不彻底弄垮了他们,咱们就根本别想插足江南的生意。对了,钱有禄我留给你做帮手。”陈烨嘿嘿笑道。 花婵玉点头道:“东家放心,我会多与钱总管商量,保证东家回来,婵玉的生意已在南京应天扎住脚跟。” 陈烨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别贪多嚼不烂,京城那两家青楼先缓一缓。” 花婵玉微微一笑:“东家放心吧。” 陈烨苦笑了一下,心知这丫头脾气倔强的很,要是再劝,弄不好反倒弄巧成拙。叹了口气道:“不让你和我一起回去,还有个原因,就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 花婵玉脸色黯淡下来,美眸闪动着愤怒,轻声道:“婵玉已经知晓,逍遥阁让楚王那畜生给毁了,我手下的那些姑娘都在遭受非人的欺辱。不过看三才信上说,思思并没被,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陈烨脸色阴郁的点点头,示意花婵玉,两人走了回来,陈烨笑道:“婵玉你帮着大姑奶奶和兰儿妹妹去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咱们就走。” 叶夫人摇头道:“没啥好收拾的,带两身换洗的衣服就行。” 陈烨笑道:“岳母大人你可想好了,您可说不回来了,这要是回到鹿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叶夫人抿嘴一笑:“你放心,有女儿在,我要是后悔了,就写信回来,让女儿打发人给我送去,贤婿你不会不舍得吧。” 陈烨故作郁闷的叹了口气:“比起岳母大人来,小婿计差一筹。”叶夫人和花婵玉、柳兰儿全都扑哧一笑,身后微垂着头的宫女们也都抿嘴露出了笑意。 花婵玉和柳兰儿搀着叶夫人走向修身殿。一名宫女蹲身,俏脸透着畏惧,低声问道:“启奏王爷,奴婢们一直服侍着姑奶奶们,这次姑奶奶回鹿野,奴婢们是否跟随?” 陈烨微笑道:“你们服侍的很好,本王很满意。本王想问你们,是否愿意留在鹿野继续服侍本王的岳母?你们放心,本王不会强迫你们,不愿意去,本王绝不勉强。” 几名宫女互相偷瞟了一眼,全都蹲身道:“奴婢们愿意。” 陈烨笑着点头:“我会吩咐李准,你们的月银从这个月起涨三倍,还有本王允许你们自主婚嫁,鹿野镇可是有很多不错的小伙子,可别看花了眼。” 几名宫女惊羞中透出喜色,翻身跪倒:“奴婢们谢王爷洪恩。” “去吧” 宫女们脸露羞涩,跟随叶夫人等人离去了。 李准无声的来到陈烨身旁,嘿嘿低笑道:“主子,这可都是您精挑细选出来的,您真舍得?” 陈烨叹了口气,笑着瞧向李准:“本王以前很混蛋,不代表要一直混蛋下去,李准,我是不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李准嘿嘿一笑,怀疑的瞧着陈烨:“主子该不会是在叶大姑奶奶和两位妃子娘娘面前演戏吧?” 陈烨涨红着脸,剧烈的咳嗽起来。李准嘿嘿笑着轻拍着陈烨后背:“主子,奴才猜出了您的心意,主子不用这么激动吧?” “激动?我他娘的想一脚踹死你”陈烨刚抬脚,李准已如猴子一般吱溜躲出去了几步。 陈烨没好气的瞪着满脸赔笑的李准:“赵龙、赵虎他们都死哪去了,出了这么大事,怎么一个人都没瞧见?” 李准陪笑道:“回主子,他们都让三刀叫走了,去追查府上那十几名叛逃的护卫下落去了。” “不必查了,他们是让父皇拿了,快去召他们回来” 李准一愣,转而恍然,赞叹道:“原来如此,到底是主子万岁爷啊。”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诡异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很蠢了?” 李准脸色一变,慌忙陪笑道:“奴才绝没这个念头,主子您这可是冤枉奴才了。” “别他娘的废话,马上召他们回来。” “是”李准脸色有些发青,心虚的瞧了一眼陈烨,主子不会是真生气了吧?我这张臭嘴啊好好地抖什么机灵,唉低着头快步向府门走去。 陈烨脸露奸笑,如猎豹捕食一般一个箭步飞奔过去,狠狠的一脚踹在李准屁股上。 “哎呦”李准向前趔趄了几步,险些来了个狗抢屎,心惊的扭头瞧着陈烨,刚要跪倒。 陈烨得意地笑道:“想躲,有那么容易吗?” 李准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苦笑着像兔子一般飞奔向府门。 陈烨沉声道:“走,咱们到车上等他们。” 半个时辰后,李元清、郑三刀、廖仆和赵龙等师兄弟急匆匆赶了回来。 郑三刀瞧见陈烨,立时脸红脖粗气急败坏道:“主人,是谁敢打残俺心中最敬仰的李二叔,俺他娘的一定把那杂碎剁成饺子馅” 赵龙等师兄弟全都红着眼,脸色狰狞悲愤,赵龙悲愤地吼道:“东家,俺要屠了这帮子杂碎” 陈烨平静的点点头:“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上车” “是”赵龙等兄弟全如离弦的箭射向后面长长地车队。 “王爷,让奴才们也跟随去吧。”李元清瞧着府门外被从马车上换下的十七名护卫,翻身跪倒道。 陈烨摇头道:“元清,你不必多心,本王不带你们,并非不信任你们。而是本王要让朱英佥那杂碎亲眼瞧着,本王就带着从鹿野带出的这帮手下兄弟,回去照样灭了他” 郑三刀和廖仆感觉浑身的气血澎湃沸腾着,激动的身子都有些颤抖。郑三刀沙哑着嗓音道:“主人,你放心,俺和兄弟们不会给您丢脸的,一定干净利落的切零碎这帮子杂碎” 陈烨并没走向自己的亲王车驾,而是走向紧挨着自己车驾后的黑呢裹扎马车:“廖仆去驾本王的车驾,咱们出发。”廖仆忙快步奔向亲王车驾。 钱有禄、李元清和一干王府护卫全都翻身跪倒:“恭送王爷。” 李准跟随在陈烨身旁,苦着脸道:“主子,您将车驾让与叶夫人和兰儿娘娘,奴才知晓您是心疼她们,可您又不是就一辆亲王车驾,干嘛要坐这辆破车,还有奴才以为,主子是王爷,就算主子这次一切从简,不要亲王仪仗护驾,可也不能这么寒酸吧,奴才以为,护卫还是应该,” 陈烨扭头,没好气的打量着李准:“我怎么一瞧到你,我的脚就痒痒呢。” 李准惊的做出逃跑之势,急忙摆手道:“主子,你就当奴才什么都没说,奴才服侍您上车。” 陈烨冷哼了一声,上了马车,李准轻吁了一口气,不满的瞪向偷笑的郑三刀:“不怕我算计你,你就可劲笑” 郑三刀嘿嘿笑道:“李总管心善,不会算计兄弟的。”李准得意的一笑,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 花婵玉美目有些红肿,俏脸泪痕未消的从前面的亲王车驾下来,走了过来。陈烨早已挑开窗帘,花婵玉瞧着陈烨,羞涩的轻声道:“别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了。” 陈烨笑着伸手轻擦了擦花婵玉脸颊上的泪,又顺手捏了一下滑腻的脸蛋,轻声道:“放心,你夫君是个有度量的人,区区跳梁小丑,气不着我。你一个人在京里,可要记住不要争强好胜,遇事多与钱有禄商议。” 花婵玉俏脸羞红,乖顺的点点头,美眸内全是浓浓的情意和不舍。 陈烨笑笑,放下了窗帘,沉声道:“三刀,走吧。”郑三刀急忙抖动缰绳,赶着马车绕过亲王车驾在前面引路。 紧接着后面赵龙等师兄弟的七辆马车跟了上去,廖仆这才抖动缰绳,马车跟在了后面。前后十九辆马车浩浩荡荡的穿街而去。 万寿宫贴身牙牌少监手托着圣旨飞奔进内阁所在院落,尖着公鸭嗓嚷道:“主子万岁爷有旨” 瞬间从首辅到阁臣的值房的门全都打开,徐阶等阁臣快步走出,来到院内,正衣冠,翻身跪倒:“臣等恭听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王朱载圳人品敦厚,前兹在官洲府鹿野镇经营药医行,活人无数,深膺朕望。朕观其不仅医术精妙,且经营有方。擢景王朱载圳总揽全国药医,特成药医部,官秩正二品。着内阁徐阶等晓谕群臣,明发上谕于天下臣民。钦赐。” “臣徐阶接旨。”徐阶身子一颤,伏地叩头,脸色大变,双眼内全是惊骇不敢置信之色,景王位居庙堂,参与朝政,圣上这是在暗示,储君之位已定? 传旨少监眼神飞快扫视,将李春芳、袁炜等阁臣偷偷互瞧,惊异不解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神瞟到徐阶依旧跪伏在地,急忙皮笑肉不笑,上前搀扶起徐阶,将旨意双手奉上。 徐阶急忙恭敬的双手接过圣旨,微笑道:“鲁公公,到徐某值房喝杯茶吧。” 传旨少监忙拱手笑道:“咱家还要回去复旨,阁老的抬举,咱家只能心领了,各位阁老,告辞了。”话音刚落,传旨少监已转身快步走向院门。 李春芳惊疑的问道:“阁老,圣上这是何意?” 郭朴也大嗓门,不满的说道:“是啊,药医部?这算什么部啊?竟然官秩二品,与六部九卿堂官品秩相同。圣上这是要做什么?” 徐阶微皱眉,低沉道:“质夫慎言。圣旨已下,说明圣意已决,咱们做臣子的谨遵圣命,做好臣子的本分也就是了。”眼神瞟到袁炜目光闪烁,嘴角隐隐露出些微玩味的笑意,心里一阵心烦,下意识的哼了一声:“诸位也不必过于忧烦,陛下天资英断,此举必是深思熟虑。我等都是砥柱重臣,应知揣测圣意,是为臣子的大忌,诸位若有何异议,可自上本就是了。” 郭朴阴沉着脸道:“成立药医部,亘古未闻,老夫要上本,请圣上明示。” 徐阶瞧了一眼郭朴,沉声道:“好了,诸位都回去忙吧。” “是。”李春芳等阁臣躬身施礼,转身走向各自的值房。 “质夫。”徐阶突然沉声道。郭朴停住脚步,其他阁臣眼神飞快的互相瞧了一眼,都默不作声进入各自的值房内,几乎同时将房门轻轻关上了。 郭朴阴沉着脸看着徐阶:“阁老叫住属下,该不会是要劝属下不要上本吧。” 徐阶脸露苦笑,低沉道:“质夫睿智,难道真看不出圣上的用意吗?” 郭朴一愣,微皱眉,沉思起来,片刻,脸色一变,目露震惊道:“阁老是说,新成立这所谓的药医部,还有让景王任尚书,都是幌子,其用意是暗示天下,储君,” 徐阶摇头阻止郭朴再接着说下去,低沉道:“不然你觉得圣上会新成立一部,而仅设了一个尚书,却没有侍郎以下官员?天子睿智圣明,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这道旨意真正的用意是景王从此可以堂而皇之位居庙堂,参与国政了。圣上用心良苦啊” 徐阶慢慢抬头看着如火的骄阳,嘴里一阵阵的苦涩,低沉道:“要变天了。”郭朴已震惊的呆若木鸡,一双眼怔怔的看着徐阶。 内阁院门红影一闪,又一名万寿宫贴身牙牌少监手举圣旨快步进入院内,扬声道:“主子万岁爷有旨,徐阶等阁臣听旨” 徐阶和郭朴都是一愣,急忙正衣冠,翻身跪倒,其他内阁值房的门又飞快的打开,李春芳等阁臣小跑而出,依序跪在了徐阶身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应天水患,祸延十府子民,朕心甚忧,寝食难安。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海瑞,为官清廉,恪尽臣职,才堪大用,特擢升海瑞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并兼苏州知府。望卿能不负朕望,救十府子民于泽国。海瑞接旨后,不必谢恩,所部交接事宜全免。即刻赴任,钦此” 徐阶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传旨少监,刚才还在值房内揣测,圣心看来是不悦邹应龙出任应天巡抚,正在掂量朝中的官员另选谁去既符圣心又合自己心意,可万万没想到圣上竟然会让海瑞出任应天巡抚,圣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因为那道弹劾奏本? “徐阁老,接旨吧。”传旨少监微笑道。 徐阶惊醒过来,神情复杂之极的瞧着传旨少监手里的圣旨,真不该让海瑞上这道无用的奏本,唉慢慢伏地叩头,嘴里已如含了黄连一般,声音暗哑道:“臣徐阶携内阁阁臣接旨。” 传旨少监笑着搀扶起徐阶,将圣旨递与徐阶。徐阶双手微颤艰难的接过圣旨。 传旨太监笑着冲徐阶和李春芳等阁臣拱拱手:“徐阁老、诸位阁老忙着,咱家回去复旨,告辞了。”传旨太监急匆匆的离去了。 这一回阁臣们非常有默契,互相瞧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李春芳和郭朴神情复杂的瞧着徐阶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转身返回各自的值房。 袁炜推开值房的门,嘴角那抹笑意越发浓了,眼神警惕的瞧了一眼跪在值房门前,低垂着头的司阍和听事,满意的迈步进入值房内,房门又随之轻轻关上了。 两道旨意掀起的轩然大*不到半个时辰就几乎传遍了内阁值房前靠近宫门的六科廊衙门,仅仅片刻,又从六科廊衙门如惊涛一般席卷出了西苑禁宫,涌向京城六部以及各有司衙门。 一个时辰后,京城的清流言官们全都群情鼎沸了,愤怒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擢升海瑞那道奏本倒也罢了,海瑞官声清廉,在这帮子清流言官心中是同道中人,虽大多在心里羡慕甚至嫉妒,但却无人说什么。 景王昨日刚在府内包庇贪墨官员,毁灭罪证,公然亵渎朝廷纲纪,清流和言官们原本都叫嚷着要上本弹劾,被裕王和郭朴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压下了。 不少官员都知晓今早徐阁老要携海瑞弹劾景王孝道有亏对君父大不敬的奏本进宫面圣,都在内心渴盼着天威震怒,严查贪墨官员的旨意。 可不成想旨意等来了,可竟是上本的海瑞升官了,弹劾的景王竟然也升官了,成了什么狗屁药医部的尚书,官秩正二品,位同六部九卿堂官。 [奉献]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日四旨 第三百五十六章一日四旨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六科廊内愤怒咆哮痛哭声震得梁土直掉,大有将殿顶掀了之势。 六科廊内,一名给事中,满脸悲愤,声泪俱下喊道:“诸位同仁们,国政如此倒行逆施,大明的江山社稷危已了,内阁那些食君之禄的国之重臣们,为什么不说话?他们都在干什么?圣人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为了我大明,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我等不能再沉默了不怕死的,随我去内阁,问问那些尸位内阁、贪生怕死、不思忠君报国的阁臣们,我大明的江山社稷他们还要不要?” “不错国家养士多年,今日正是我等报效之时为匡扶社稷,为子孙后代计,各位大人,走啊” “走万世瞻仰,在此一举不怕死的,都随我去内阁” 轰整个六科廊瞬间炸了庙,不仅如此,禁宫外都察院大理寺、六部也乱了,御史言官们都满脸悲愤冲向了西苑禁宫。 西苑禁宫门前,锦衣卫和听事们惊得脸都白了,瞧着黑压压跪在宫门前的言官清流们,一名锦衣卫低声对一名惊得没了人色的听事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宫传报。”小听事醒过神来,慌不迭的连滚带爬飞奔进了宫门。 宫门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锦衣卫飞奔而出,分列站好,手握绣春刀,目露杀机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宫门前,手捧着奏本,无声流泪,满脸悲愤的官员们。 禁宫内给事中们愤怒哭喊着冲向内阁,徐阶等阁臣全都惊得从值房内走出,瞧着群情激愤、泪流满面,仿若一群老子娘集体被人害死的给事中们。 徐阶苍白的脸轻微的抽搐着,惊惧的眼眸深处隐隐藏着一丝惊喜,双手抱拳,刚要说话。 院外传来尖厉的公鸭嗓:“混账,都闪开,误了咱家传旨,你们吃罪得起吗?” 簇拥进院内的六科廊言官们一阵骚动,分开一道缝隙,万寿宫传旨少监费力的从缝隙内挤了进来,扬声道:“主子万岁爷有旨,徐阶等阁臣听旨。” 徐阶等人愣住了,一日三旨?木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正衣冠,翻身跪倒,忐忑不安的齐声道:“臣等恭听圣谕。”呼呼啦啦,六科廊的言官们也纷纷后退着,慌乱了片刻,这才全都跪伏在地。 传旨少监瞟到不远处地上几只被挤掉的官靴,鄙夷的咧嘴一笑,脸色一冷,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子监司业张居正,人品端正,才学过人,着张居正景王府侍讲学士,钦此。” 徐阶等阁臣和满院子的六科廊言官们全都愣住了,这样的旨意应该是直接传旨张居正,怎么跑到内阁传旨来了? 传旨少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徐阁老和各位阁老别这么看着咱家,主子万岁爷吩咐咱家去哪传旨,咱家就去哪传旨。至于传的什么旨,咱家只是个跑腿的,徐阁老、各位阁老要是有什么异议,咱家可以代为转奏。各位阁老们接旨吧。” “臣等接旨。”徐阶等阁臣急忙伏地齐声道。 传旨少监笑嘻嘻的上前搀扶起徐阶,徐阶强笑了一下,神情复杂的接过圣旨,沉吟了片刻,转身道:“袁阁老,就有劳你传旨给张居正吧。” 袁炜一愣,瞧了一眼满院子的六科廊言官们,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抱拳深施了一礼:“是。”过去双手接过圣旨,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凝重,嘴角隐隐露出和煦笑意的徐阶,迈步走向院外,六科廊言官们又再次纷纷让出一道缝隙,袁炜神情复杂的离去了。 传旨少监转身瞧着六科廊言官们,不屑的问道:“徐阁老,这帮子言官们不好好在衙署呆着,全都跑到内阁来,一脸的不忿,该不是想闹事吧?” 徐阶忙笑道:“公公误会了,他们是有事要对老夫说,绝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传旨少监咧嘴一笑:“徐阁老既这么说了,咱家就按阁老的话回主子了。告辞了”传旨少监拱拱手,趾高气昂的离去了。 徐阶瞧着院内的言官们,抱拳正要说话,院外又传来公鸭嗓的传旨声:“主子万岁爷有旨” 徐阶扭头和李春芳等人瞧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笑,正衣冠,再次翻身跪倒。 又是一名传旨少监举着圣旨从人群的缝隙走进院内,瞧到徐阶等人已跪伏在地,嘴角咧了一下,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查抄罗龙文府邸,抄检出胡宗宪写给罗龙文贿求严世蕃内援信件,夹带自拟圣旨一案,朕初览之,不胜震骇,命锦衣镇抚锁拿胡宗宪诏狱。然近日朕再阅所呈罪状,疑点甚多,所列罪名,屡有不实之处。胡宗宪实有大功于社稷,虽委身奸佞,但暇不掩正,就其本心,实属无奈之举。其功朕已赏,其罪朕亦可悯。功过相抵,即日起,将胡宗宪无罪开释诏狱,永不叙用,钦赐。” 内阁院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双眼睛都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名传旨少监。 “陛下要无罪开释胡宗宪?”徐阶苍白着脸,震惊的问道。 传旨少监呲牙笑道:“徐阁老接旨吧。” “徐阁老这个旨您不能接,南京给事中陆凤仪弹劾胡宗宪贪污军饷、滥征赋税、党庇严嵩十大罪状证据确凿,铁案如山,陛下怎么能说胡宗宪的罪状不实呢?”一名年约四旬的给事中悲愤的嚷道。 “没错,严嵩父子把持朝政二十余年,结党营私,构陷忠良。若无胡宗宪助纣为虐,被严嵩倚为党援,陛下焉能投鼠忌器,致使严嵩父子祸国二十余年。严世蕃、罗龙文伏诛,作为严嵩最大的走狗胡宗宪更该杀”又有一名给事中悲愤的嚷道。 “这一定是有奸佞小人蒙蔽圣听,我们要上本” “不错,我们要上本”…… 瞬间,六科廊言官们又被满腔的爱国热忱催逼的热血澎湃,又开始群情亢奋,痛哭流涕,大声疾呼起来。 传旨少监阴沉着脸,并没瞧满院子涨红着脸仿若打了鸡血的六科廊言官,而是一双眼微眯着瞧着徐阶,皮笑肉不笑道:“徐阁老和诸位阁老,接旨吧。” 徐阶脸色越来越白,嘴角轻轻抽搐着,眼神闪烁着,慢慢抬起头,刚要张嘴,目光与传旨少监冰冷的眼神相碰,心底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脑海中瞬间浮起大统那张清瘦狰狞刻薄寡恩的脸,眼前传旨少监同样清瘦的脸慢慢与大统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徐阶嘴唇颤抖,极其晦涩的说道:“臣徐阶接旨。” 传旨少监微微一愣,阴冷的目光又瞧向徐阶身后的李春芳、郭朴、袁炜、严讷等阁臣,皮笑肉不笑道:“别介,光徐阁老一人接旨可不成,主子万岁爷交代奴才传旨说得清清楚楚,这旨是传给徐阶等阁臣的。几位阁老不说话,咱家这旨怎么回复啊?” 李春芳等阁臣心里都暗自打了个冷战,心里明白传旨太监这话已说的再明白无误了,今儿内阁要是有一位阁臣不接旨,恐怕顷刻间就是龙颜震怒,骤起大狱,大明朝又将重演大统四年大争礼时那样的腥风血雨。 他们也都在瞬间明白了,往日虽然外表温和宽厚,但内里刚强的徐阁老为什么会如此懦弱的接了这道旨。心里都是又感激又悲愤,哽咽着参差不齐道:“臣等接旨。” 传旨少监露出满意的笑意,满面春风的搀扶起徐阶,将圣旨交付徐阶,又笑道:“各位阁老都请起。” 满院子的吵嚷声噶然止住了,六科廊言官们都瞪大着眼睛,或震惊或茫然或不敢置信或愤怒或鄙夷或呆滞的瞧着徐阶等阁臣。 徐阶微垂着头,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一双已清晰显现出老年斑的手紧紧地握着圣旨。纵虎归山,功亏一篑啊 数十年政治漩涡内翻滚碰撞,徐阶早就练到洞若观火,领悟到了官场之术的深邃。什么永不叙用,那不过就是个说辞而已。一击不中,后患无穷的道理,初为官因忤首辅张璁就得到了深刻的领悟,不过最终胜利的不是张璁,而是他徐阶。而在与严嵩明争暗斗十多年间,他更将这个道理领悟到了深邃的境界。 他阴授南京给事中陆凤仪弹劾胡宗宪,暗中往来书信的情景不断在眼前闪过,一滴冷汗如虫爬从徐阶后脊梁骨缓缓向下滑去,隐隐感觉圣上突然开释胡宗宪,景王恐怕难逃干系。 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徐阶眼中露出一抹茫然和惊疑,老夫并没又做出什么明显针对景王的举动,可为什么景王这次回京似乎明里暗里都在针对老夫?徐阶心里升起了一丝丝沁骨的阴寒。 “徐阁老和各位阁老,咱家还有主子万岁爷的口谕。”传旨少监皮笑肉不笑的话将徐阶惊醒过来,刚要翻身跪倒。 传旨少监急忙笑道:“主子万岁爷说了,口谕不是传给各位阁老的,徐阁老及各位阁老可以站着听。”徐阶和李春芳等阁臣都是一愣,惊愕的瞧着传旨少监。 传旨少监转过身,脸脸色已阴冷如冰,尖厉地说道:“主子万岁爷口谕。” 六科廊言官们都是一惊,醒过神来,呼呼啦啦全都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恭听圣谕。” [奉献] 第三百五十七章 收买人心 第三百五十七章收买人心 今天家中宴客,有些耽搁,只能传五千字了,明天两章,传一万字。 “尔等听了,身为朝廷命官,不在衙署好生当差,却聚众跑到宫门、内阁鼓噪咆哮,是何居心?要挟乎?谋反乎?”传旨少监尖厉阴森到了极致,语风中已显露出明显的杀机。 内阁院落内已是鸦雀无声,跪倒听旨的六科廊言官们的脸色全都白了,双目都露出惊怖不敢置信之色。 徐阶的身子微微一晃,身后的李春芳急忙用手轻扶了一下。 传旨少监的双眸如鹰隼一般扫视着跪倒的官员,嘴角露出满意混合着得意的笑意,冷哼了一声:“朕姑念尔等初犯,不予计较,速速退去,好生当差,才是正经” 大统夹枪带棒句句诛心的话将满院子言官包括李春芳等阁臣全都打懵了,心神骇惧中又有些惊疑自己这双耳朵是否听错了? 徐阶的脸色已苍白如纸,默默地看着传旨少监的背影,眼眸深处闪动着不甘屈辱和怨怒,嘴角轻轻向下一撇,无声的冷哼了一声,目光慢慢瞧向院内跪满的言官们,下撇的嘴角若隐若现出一抹诡异阴森的冷笑,子系中山狼,得势太猖狂,老夫倒要看看谁才真正笑到最后 传旨少监眼中阴鹫厉色密布,厉声喝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速速退去” “冤枉我等聚于内阁全是一片忠君之心,我等只是上本弹劾朝中奸佞”一名给事中哽咽嚷道。 传旨少监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混账,身为朝廷官员,连朝廷的规矩都不懂吗?想上本先交通政司,由通政司转内阁,再由内阁交司礼监,你们公然聚众威逼内阁,是何居心?” “奸佞势大,党羽近万,圣听已被其蒙蔽,我等若按规矩上本,恐怕奏本还没到内阁就被淹了。公公问我等是何居心,我等之心皆为忠君爱国。我等聚于内阁,是想让内阁这些国之重臣,为国除奸,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不错,我等请问公公,朝廷是否要阻塞言路?” “是啊,当年太祖设言官制度时曾言,治国之道,必通言路,言犹水也,欲其长流。水塞则众流障遇,言塞则上下雍蔽,公公阻挠我等上言,下官请问,公公是想阻塞言路,致我皇上于偏听偏暗,任由奸党祸国,毁我大明江山社稷吗?” 传旨少监脸色一变,阴森狰狞道:“好啊你们将污水泼到咱家头上,接下来还想干什么?看来你们真是要造反了” 郭朴脸色大变,刚要闪身而出,李春芳暗中一把抓住袍袖,站在前面的徐阶微微摇摇头,双目闪烁了一下,向前一步,躬身道:“曹公公。” 传旨少监脸色微变,急忙挤出笑容,躬身道:“咱家可不敢当徐阁老如此大礼,徐阁老有话要说,咱家洗耳恭听就是。” 徐阶脸上露出带着苦涩的笑意,低沉道:“他们聚于内阁,确实不合朝廷的规矩,但他们也是一时义愤,心忧我大明社稷,其情可悯。老夫身为首辅,是老夫没有做好,论罪,老夫首当其咎。请公公待为转奏陛下,臣会安抚好他们,然后再去向陛下请罪。” 传旨少监眼角一跳,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阁老怎么反倒将罪名揽上了。阁老既这样说了,咱家也不敢说什么,阁老放心,咱家一定会如实禀奏主子万岁爷的。” “不用你假惺惺的充好人各位同仁,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徐阶他们这些所谓的朝中重臣,贪生怕死,他们这是准备向奸佞摇尾示好了同仁们,奸佞上下其手,沆瀣一气,蒙蔽圣听,大明危亡已现,正是我等言官为国慷慨赴死之时,走,咱们跪谏万寿宫” “走啊万世瞻仰,就在此时” 十几名给事中情绪激烈,站起身来,就要往院外奔去。传旨少监眼露杀机,厉声喝道:“杀” 话音刚落,头戴黑纱竹骨小帽,身着大红麒麟过肩飞鱼补子曳衫,脚蹬黑面红底软靴的黄霸带着二十余名锦衣卫冲进内阁院内。 走在最前面的给事中,眼前一花,黄霸已到了身前,紧接着身子突然腾空而起。黄霸脸色狰狞,双眼爆闪凶光,沉喝声中,将抓鸡一般举起的给事中扔了出去。 那名给事中的身躯狠狠的撞在院墙上,院墙剧烈震颤,给事中全身骨碎寸断,摔在地上,气绝身亡。 没等院内官员从震惊中醒过神,黄霸身后的锦衣卫也出手了,如钢钳一般揪住其他冲向院外的给事中,顺手扔了出去,半空一片人箭射向院墙,内阁院墙不堪重负的剧烈摇晃,地上十几具官员尸体垒摞在了一起。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跪着的给事中震骇不敢置信的瞧着刚才还活生生悲呼呐喊如今已变成一具具冰冷尸首的同僚们。 传旨少监狰狞的冷笑道:“还有谁想找死?” 跪着的给事中身子都是一颤,慢慢扭头瞪向传旨少监和满脸暴戾杀气的黄霸等锦衣卫,眼珠都开始充血,突然全都站起身来,愤怒哭喊叫嚷冲向传旨少监和黄霸等锦衣卫。眼看不忍睹的流血屠杀就要发生。 徐阶扑通跪倒在地,流泪悲呼道:“你们真的想造反谋逆吗?都跪下”被悲愤弄得近乎疯狂的给事中们闻言愣了一下,望向徐阶。 徐阶流泪大声喊道:“传旨内宦代表皇上,而他们是皇上的锦衣亲军,你们若还自认是大明的臣子,就给老夫全都跪下” 给事中们身子又是一颤,醒过神来,呼啦啦,扑通全都跪在了地上,伏地悲呼道:“皇上” 传旨少监瞧向徐阶,眼眸深处闪过不满之色,脸上忙挤出笑容,上前搀扶起徐阶:“徐阁老、各位阁老快快请起。” 徐阶拱手道:“曹公公,他们都是文弱书生,求公公高抬贵手。” 传旨少监脸色一变,露出惊惧,慌忙拱手道:“徐阁老可千万莫这样说,咱家只是奉主子万岁爷的旨意行事,绝没有半分僭越狂悖。徐阁老这样说,会害死咱家的。” 徐阶忙拱手施礼:“徐某情急,一时言语无状,还请曹公公见谅。若公公还不肯放手,徐阶就跪求公公了。”说完又要跪下,身后的阁臣也翻身跪倒。 传旨少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稍显即逝,苦笑着急忙搀扶住徐阶:“这怎么话说的,咱家是奉旨办差,徐阁老和各位阁老如此,让咱家怎么交差。” 徐阶拱手道:“请曹公公回复圣上,徐阶愿以项上人头做保,会劝他们回去,好生当差。他们经此教训,再不敢任意胡为了。” 传旨少监冷冷的瞧向满院跪在地上放声痛哭的六科廊言官们,沉吟了片刻,抱拳拱手道:“既然徐阁老如此说,那咱家就按您说的复旨。徐阁老,咱家这颗人头可交给您了。” 传旨少监不待徐阶开言,吧嗒着嘴,迈步向院外走去,眼神瞧向院墙下那十几具尸首,冷哼了一声:“给脸不要脸,哼”迈步出了院门。 黄霸冲徐阶等阁臣深施了一礼,转身瞧都没瞧一眼依旧哭嚎的六科廊言官们,带领着手下离去了。 徐阶脚步有些踉跄走向院墙,站在那十几具已成软泥的尸首旁,脸上的肉轻微颤抖着,痛苦的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下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跟随在他身后的李春芳、郭朴等阁臣也是泪流满面,冲尸体鞠躬施礼。 “少在这里假惺惺充好人,奸臣,败类魁礼兄他们忠义光照千古,不许你们侮辱他们”跪着的给事中内有人大声呵斥道,一双双流泪血红的眼厌恶鄙视的看着徐阶等人。 郭朴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愚蠢糊涂要是没有徐阁老委曲求全,后果是什么,你们不会不知晓吧?” 李春芳也脸露怒意道:“郭阁老说的是,你们怎么是非不分,忠奸不辨了呢。若不是徐阁老小心周全,今**们中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蒙冤惨死。” “少来这套虚情假意,我们宁可为国而死,也绝不摇尾乞怜苟活。你们怕死,可别将我等也当成贪命畏权的小人我等为国而死,是杀身成仁” 徐阶摆手阻止郭朴和李春芳和他们辩解,悲伤的看着言官们,慢慢鞠躬深施了一礼,不屑的嘘声鄙夷声四起。 徐阶直起身,抱拳拱手道:“诸位国之忠良,你们怎样说徐某,徐阶都不会介怀。徐某声名有些许损伤,无足轻重。只要能保住你们这些国之忠臣,徐某就是再受百倍侮辱,也心甘情愿。因为你们是天下读书人的风骨,是我大明朝的元气护住了你们,就是护住了我大明的元气,有你们在我大明才有中兴的希望,老夫拜托你们了” 徐阶撩袍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已是泪如涌泉。李春芳等阁臣互相瞧了一眼,也翻身跪倒。 六科廊言官们全都震惊了,呆呆的瞧着,慢慢的眼中流露出感愧激动歉疚之色,不约而同抱拳施礼,哭道:“阁老” “国事艰难,百姓苦啊听老夫一句劝,今后不要轻言生死,因为活着,更艰难你们的身上寄托着我大明百姓苦盼期望的眼神,肩上担着我大明江山社稷,共赴惟艰,振兴大明,老夫拜托了”徐阶一躬到底,拜伏在地。 六科廊言官们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心里的愧疚真恨不得正反抽自己大嘴巴子,也同样拜倒在地,痛哭道:“恩相,学生们错了学生们向您保证,今后决不再鲁莽,一切为恩相马首是瞻” 徐阶嘴角轻微颤动了一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喜色,但稍显即逝。慢慢直起身子,温声道:“大伙都起来吧。”支撑着要站起身来,身后的李春芳急忙搀扶,徐阶站起身,微笑示意:“多谢子实兄。”李春芳微笑摇摇头。 徐阶望向站起身来,歉疚敬畏看着自己的六科廊言官们,叹了口气:“还要麻烦你们将这几位为国罹难的忠臣的尸首移走,今晚老夫会去他们府上亲自吊唁。” “是”言官们流着泪将那十几具尸首抬起移出了内阁,低声哭泣着离去了。 徐阶叹了口气,缓缓收回目光:“公事要紧,咱们也散了吧。” “是。”李春芳等阁臣躬身施礼,向各自的值房走去。 徐阶静默了片刻,轻吁了一口气,也迈步走向自己的首辅值房。 西苑禁宫门外跪谏的御史言官们运气比起到内阁上本的六科廊言官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虽然万寿宫另一名传旨少监也恶狠狠的说出了大统的口谕。 但领队的锦衣卫指挥掌镇抚司事的陆铎,心眼却没指挥佥事镇抚司老2黄霸狠,仅是围住这些御史言官们用藤鞭结结实实的暴打了一顿,并将二十余名打得头破血流,依旧哭喊不服的御史言官们,像拖死狗一般揪到了午门。 又让镇抚司掌刑褪了朝服在屁股上结结实实杖了二十板子,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彻底哭喊不出来,就那么扔在了午门了事。 虽然满朝文武听闻,人人胆寒,脸色发青,可惊恐中也暗自奇怪,御史和六科廊的言官们聚众闹事,皇上仅是让锦衣卫打死几个,打伤了他们,却并没有兴大狱株连,抓官员进诏狱? 群臣忐忑自危之际,传旨少监们则跪在万寿宫谨身精舍内,绘声绘色,如说书一般,讲述着言官挨打的经过。 大统身披满是道教符咒簇新的夏服,头戴香草道冠,躺在紫竹躺椅上,闭着眼,嘴角绽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传旨少监说完,跪伏在地,一动都不敢动。 冯保等司礼秉笔顶着红肿淤青未消的猪头大脸互相偷瞧了一眼,眼神都露出惊疑奇怪之色,随之又都望向躺椅上闭眼不语的大统。 大统突然沉声道:“有话说,有屁放” 冯保等秉笔惊得急忙跪倒在地。大统冷笑了一声:“是不是心里都在记恨朕打得重了?” 冯保等秉笔忙参差不齐含糊不清道:“奴才就是再不是人,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奴才们的罪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难恕其罪。可主子只是让奴才们自罚了几记耳光,就饶了奴才们。主子如天的仁德,奴才们想起来就感激的涕零,也惭愧的无地自容。奴才们就是再投胎一百次,也再找不到主子这样仁德的主子。” 大统微微一笑:“投胎一百次,还想做奴才?” 冯保陪笑道:“奴才愿永远做主子的奴才。” 大统扑哧一笑,睁开眼,笑道:“那朕还不让你们几个狗奴才给烦死气死。罢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要不是看在你们心底还有那么点子忠心,朕岂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起来吧。” “奴才们谢主子。”冯保等秉笔都满脸恭谨站起身来。 大统身子刚动,守在一旁的黄锦急忙用手轻托着搀扶起大统:“主子慢点,可别闪了腰。” 大统挥了一下大袖,跪着的两名少监忙站起身来,后退着退出了精舍。 大统瞧了一眼关闭的殿门,淡笑道:“说吧。” “是,主子,奴才们心里头都有些疑惑,怎么主子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们,他们的罪等同谋逆,如此大逆不道,奴才们以为主子应该严惩才是。”冯保陪笑问道。滕祥、陈洪都赞同的点点头,疑惑不解的看着大统。 大统得意的一笑:“跟了朕几年,就自认为能猜透朕的心思了?要是让你们和那些废物官员都猜得出来,朕早就不用做这个君父了。” “那是,主子的心思就是天上的仙神都猜不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哪有那么大的道行能猜透主子的心思。”黄锦手里拿着一块刚从冰水里浸泡拧干的棉手巾边轻轻擦拭着大统的额头,边笑道。 大统瞪了他一眼,笑道:“猴崽子,就你会抖机灵。”冯保等人眼中都飞快的闪过嫉妒之色。 大统脸上浮动着诡异玩味的笑意:“朕之所以仅是教训了他们一下,并没严惩。是因为朕要让他们先敬畏后感恩” 感恩?冯保等司礼秉笔疑惑不解的互相瞧了一眼,陈洪小心翼翼笑道:“主子的天威和仁德早已深入每一个臣子的心里,他们早就是既敬畏又感念主子如天仁德,主子这么做,似乎有些,奴才愚钝,不能领悟圣心。” “你是说朕这么做多此一举吧。”大统微笑问道。 陈洪脸色一变,惶恐道:“奴才不敢。” 大统微微一笑,沉声道:“黄锦现在什么时辰了?” 黄锦笑道:“主子还早呢,刚申时中,离子时您闭关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大统又慢慢躺下,闭上双眼,半晌,沉声道:“黄锦,子时朕闭关的同时,你就将第五道旨意发了,你亲自去宣,一定要尽善尽美,明白?” 黄锦躬身道:“主子放心,您就瞧好吧。”大统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奉献] 第三百五十八章 啼笑皆非的闹剧 下一章准时十点半上传,正在码字中。 冯保等司礼秉笔惊疑茫然的瞧向黄锦,黄锦并没瞧向他们,而是蹲下身子,又从冰水盆内捞起一块雪白的淞江棉布手巾,拧干,叠好,敷在了大统额头上,大统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浸润开来…… 时光无声的穿梭,慢慢日薄西山,晚霞映红西天,西苑禁宫上空一阵阵的呜呜哨声,一群群鸽子从大明朝最至高无上,威严的所在上空盘旋飞过。 下方漂浮着饭菜香气的几处紧凑的殿宇内隐隐传来尖细的声音:“传膳了。”头戴平巾的听事手捧手拎着造型华美的食盒排成络绎不绝的长队在汉白玉跸道上来回穿梭…… 随着禁宫内外的喧嚣嘈杂慢慢静寂,迟到的夜色终于一层一层落下了帷幕。弯月斜挂中天,月明星稀,俯瞰紫禁城和西苑禁宫一片灯火通明,仿若数条火龙蜿蜒盘旋。 万寿宫精舍内,新摆放在精舍中央,一人多高的巨型沙漏,最后一线细沙落了下去,刻度指向了子时。 守在沙漏旁,头上同样戴着香草冠的黄锦欣喜的大声道:“主子,吉时已到” 大统一拂大袖,在冯保等司礼秉笔的簇拥下走出了精舍,出了偏殿,沿着过道走向正殿。 万寿宫大坪上密布的七星灯一片璀璨,道童们抑扬顿挫大声的合奏着道歌,笙管笛箫瑶琴古筝磬鼓齐鸣,奏出意境高远玄妙幽深的曲调。 大统步入正殿,盘膝围坐在纯金法台周围三圈的小脸青涩美人胚子的宫娥,手拈法诀,躬身齐声娇喝:“恭迎飞玄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驾临通天法台。” 大统捻法诀,微躬身,神情肃穆还了一礼,迈步上了纯金法台,面对着大开烟雾缭绕的殿门盘膝坐下,微眯双目,透过仿若仙境一般缭绕的檀香雾气,瞧着跪在殿外台阶上,自己御封的九位真人和大坪上七星灯火辉映出的一张张有些模糊的年轻脸庞。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诡异之色,无声的哼了一下,慢慢闭上双目,肌肉有些松弛,微微下垂的嘴角同样浮起诡异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内隐隐闪现充满血腥的杀气…… 跪在殿外的蓝道行等九名真人三跪九叩后,站起身来,又冲法台上的大统手拈道诀躬身施了一礼,这才转身走向摆成八卦方位的蒲团,盘膝坐好,又开始装神弄鬼的念诵起道藏真言。 正殿内四角各摆放着一个锦缎蒲团,滕祥和陈洪盘膝坐在殿后三清牌位法台两侧殿角的蒲团上。冯保则盘膝坐在左侧过道出口的蒲团上。 黄锦手举着圣旨从冯保身旁走过,恭敬地冲法台上的大统稽首施礼后,这才迈步出了大殿,下了丹樨,沿着大坪上的汉白玉跸道向通明殿快步行去。 黄锦穿过通明殿,站在丹樨白石台阶上,瞧着通明殿大坪上跪着的内阁六部九卿阁臣堂官们和京里六品以上官员们,扬声道:“主子万岁爷有旨。” 跪了一个时辰,心情全都忐忑不安的大明臣子们,听闻皇上又有旨意,脸色都是一变,急忙伏地道:“臣等恭听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京城百官欠俸已有数月,朕每每思之,心存歉疚。百官,子民之表率。国事艰难,尚能勤劳王事,尽忠职守,朕不胜欣慰,着宫中内库余银一百五十万两拨户部太仓库,户部臣工核对银两数目后,三日内一体还清京城百官欠俸,钦赐” 跪着的京城百官全都呆住了,又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要发银子还清官员欠俸?这、这是真的吗? 黄锦收起圣旨,面色平静的瞧着大坪上百官惊愕和狂喜交织的脸。 徐阶第一个醒过神来,激动地大声喊道:“皇上如天仁德,泽被大明,惠及百官。臣等无以为报,只有鞠躬尽瘁,以报皇上宏恩” “皇上仁德,臣等结草衔环难报陛下待臣恩德于万一” “皇上圣明啊”随着群臣激动的呼喊声,大坪上一片哭号之声。黄锦微微一笑,转身走进通明殿内。 徐阶慢慢抬起头,激动的脸上,一双眼则闪烁出了然和忧惧之色。君臣父子配合无间,搜刮贪墨官员之财,又以如此方式还诸百官。这到底是圣上的主意还是景王的主意? 徐阶微微摇摇头,不,不会是景王的主意,要是景王失踪前,也许说不准这位眼里只认银子女人无德行的王爷会被陛下言语所动,干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来。可如今,以他现在如此阴毒的心机,绝不会主动去做得罪满朝官员,影响自己立储的愚蠢勾当,今日四道旨意就已说明,皇上这是投桃报李。 通明殿内传出一声高亢的公鸭嗓音:“闭关”通明殿厚重的红木殿门缓缓地合拢关闭了。 紧接着由陆铎和黄霸各带百余名锦衣卫从通明殿左右两侧飞奔过来,手握绣春刀柄,面无表情的排成两排,分列在通明殿前。 京城百官兴奋喜悦的脸上瞬间浮起畏惧惶恐之色。徐阶站起身,正衣冠,扬尘舞蹈,三跪九叩:“臣恭祝陛下仙修圆满,寿与天齐。”百官们也醒过神来,急忙跟随徐阶行三跪九叩大礼。 片刻,徐阶站起身,转身沉声道:“陛下仙修之时,各有司衙门上下臣工要恪尽臣职,不得荒政懈怠,辜负君恩。” “是”百官躬身齐声道。 徐阶瞧着李春芳等阁臣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微微一笑,迈步上了跸道,京城百官急忙分开,躬身肃穆,阁臣六部九卿堂官依次跟随在徐阶身后,紧接着各部侍郎等官员按品阶高低紧随在后面,全都静穆无声的离去了。 通明殿大坪在两侧翼楼上百盏宫灯的照耀下,亮如白昼,但静谧无声空旷无人的大坪却隐隐透出一股子阴森恐怖的肃杀之气。 皇上拨内库余银一次补卿官员欠俸的消息以洪水决堤狂涌千里之势,不消一个时辰,几乎整个京城都嚷嚷的沸腾起来。 正在京城数万官员兴奋的无法入睡,呼朋唤友,准备畅谈感念皇上圣德,度过无眠之夜之时,不知从何处又有消息传了出来,仿若瘟疫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大内内库其实早已告罄,可你知晓皇上为什么又能从内库拨出银子补发官员欠俸吗?” “兄弟愚钝,还望仁兄明示。” “内库的这笔存银就是景王查抄六和钱庄得来的脏银。” “当真?” “千真万确” “这、这真是岂有此理贪墨银两全是民脂民膏,既然查抄就应全数归于朝廷,由户部统筹调补赈济天下灾民,还银于民,岂能作为皇家私产,匿于内库。这一定是景王在迷惑圣心,好一条毒计,拿出这区区百余万两银子,既能向皇上献媚,表现自己虚伪的孝心,又在大贪特贪中饱私囊后,利用皇上来堵百官之口。圣上这是已为其披着孝心外衣内包藏的祸心所蒙蔽,不行我要上本揭露这一阴谋” “不错我也要上本” “对上本”…… 原本在家里搂着糟糠,或是和亲朋故交,甚至干脆三五成群和朝中好友在自家或他家兴奋畅谈,准备度过无眠之夜的国子监、翰林院、都察院、六科廊以及其他衙门内被公认归于清流,或正努力严于律己,发愤图强向清流靠拢的这些官员们全都愤怒了。 尤其是白日已被蹂躏侮辱过的都察院和六科廊的清流言官们更是新仇旧恨再上心头,满腔的爱国热忱裹挟着愤怒澎湃而出,群情激愤,燎原之火再起只在顷刻间。 司礼监值房内,黄锦坐在长条公案后的红木圈椅上,翘着二郎腿,边微眯着眼惬意地呷着茶,边听着陆铎等锦衣卫镇抚司十三太保汇报收集上来的密报。 黄锦放下茶盏,扭头将一小片茶叶吐出,慢条斯理问道:“查探清楚消息的来源了吗?” 陆铎躬身道:“回黄公公,蒋五正在查。” 黄锦抬眼瞟到黄霸一脸的不自在,微笑道:“怎么着,杀人杀上瘾了?” 黄霸嘿嘿一笑:“回黄公公,我实在有些搞不清,这帮子混账官员实在是好赖不知,欠他们银子,他们闹,这现在补给他们银子,他们还要闹。依卑职看,将他们提溜进诏狱,好好舒坦舒坦,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 黄锦微笑道:“陆老大,你以为呢?” 陆铎迟疑了一下,躬身道:“回黄公公,卑职也赞同老2的建议。白日,六科廊和都察院那帮子言官跪谏宫门、内阁,聚众滋事,就有将污水泼向景王殿下的苗头。给了他们些教训,他们不知悔改,反倒蹬鼻子上脸,越发猖狂了。这一回竟敢将污水直接泼到景王殿下身上,更包藏不臣祸心,对主子,黄公公,属下以为,此势绝不可长,该抓该杀一些了。” 黄锦眯着眼没有说话,又拿起茶盏,喝起茶来。 蒋五快步进入司礼监值房,翻身要跪,黄锦沉声道:“规矩免了。” “谢黄公公,属下已探听明白,消息从三处传出,一处是工部右侍郎徐璠府内传出,一处是从礼部左侍郎兼裕王府侍讲学士高拱府上传出,子时,黄公公宣完旨,百官散班后不久,阁臣吏部尚书郭朴便服小轿去了高拱府上,卑职回报时,依旧还在府内。”话说到这,蒋五迟疑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黄锦微笑道:“还有一处呢,怎么不说了?” 蒋五脸色微变,暗咬牙道:“还有一处是从裕王府传出的。” 陆铎和黄霸脸色都是一变,眼神都瞟向黄锦,陆铎沉声喝道:“老五,探查属实吗?” 蒋五身子一颤,忙翻身跪倒:“属下敢用脑袋担保,消息千真万确。不过据裕王府密探回报与厂卫番子坐记查核,今儿六科廊和都察院言官们跪谏宫门、内阁,聚众滋事被惩的消息刚传出来,裕王殿下就将自己关在府内静心斋,任何人都不见,就连宠妃李妃都不得入见。因此、因此,” 黄锦脸色阴沉下来:“蒋五你到底要对咱家说什么?” 蒋五一激灵,急忙伏地道:“据密探和厂卫番子回报,消息是由裕王宠妃李妃在梳头时与宫女闲聊时泄露出去的。” “泄露?”黄锦右嘴角翘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徐阶今晚依旧在内阁值房吧。” 陆铎道:“一月回府两三日拿些换洗的衣服,这是徐阁老任首辅后,雷打不动的规矩。” 黄锦端起茶盏,借喝茶之际,无声道:“老滑头” 蒋五瞧向陆铎,陆铎和黄霸互相瞧了一眼,陆铎躬身问道:“黄公公,属下们该如何做?” 黄锦轻轻放下茶盏,微笑着从袖内掏出一张纸,放在条案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迈步走向门口:“主子的意思都写在上面了,照着做吧。” 陆铎急忙拿起案上的笺纸,轻声道:“都过来瞧瞧。”跪在地上的蒋五也急忙站起身,将头凑了过来。 黄锦在门口停住脚步,沉声道:“主子说了,要完美无瑕。听懂了吗?” 陆铎脸露崇敬的惊喜,大声道:“是”黄锦满意的一笑,迈步出了司礼监值房。 寅时,就在忙乱串连的言官清流们愤怒的要再次前往西苑禁宫跪谏时,不知从何处又有消息传播开来。 “诸位同僚们,你等可知景王殿下为何要烧毁钱庄账簿,将查抄银两交给皇上吗?” “这有何不知,这不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景王与贪墨官员勾结,烧毁账簿,毁灭贪墨罪证,为得是收买人心,网织党羽,其心险恶。” “不错至于他将抄没脏银上交皇上,其心更加险恶,他那是在用虚假的孝心蒙蔽圣听。区区百十万两银子就想收买我等,真是太藐视我等为国耿耿忠心的臣子了,我宁可饿死,也绝不向奸佞摇尾乞怜” “六和钱庄牵扯近万贪墨官员,所藏脏银岂能就这百十万两,如此雕虫小技,就想瞒天过海蒙混过关,他也太藐视我等,视我等于无物了” “诸公大谬也景王殿下烧毁的并非钱庄账簿” “什么?烧毁的并非钱庄账簿?你、你在胡说什么?” “是真的,当日在景王府,景王殿下当着贪墨官员和内阁六部九卿阁员堂官的面,烧毁的并非贪墨官员罪证。”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那本官问你,那真正的账簿在哪里?” “景王殿下已将罪证和全部贪墨官员的脏银都送进了宫里,交给了皇上。” “交给了皇上?真是一派胡言,若是当真全交给了皇上,为何皇上不下旨彻查,捉拿这些国之蛀虫?” “我看不是本官糊涂,而是你们愚不可及,这近万贪墨官员大多都是各部、各有司衙门肥缺要差,我想请问诸公,你们想让我大明朝廷在一夜间瘫痪吗?你们这不是在抓贪官墨吏,而是在毁大明天下” “那、那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朝廷若不肃清纲纪,长此下去,我大明才真的国将不国” “贪官自然要抓,但绝不能这么个抓法,这就是景王殿下为什么要当着他们的面烧了账簿的缘故。” “就、就算如此,那景王也不能将抄没脏银都交到大内内库,而是应该交给朝廷,由户部核查作为调拨赈济天下灾民的赈银,将这些贪墨的民脂民膏再还给我大明百姓” “哼交到户部?那近万贪墨官员中又有多少是户部官员?你就不怕这些辛苦抄没的脏银刚出虎穴又进狼窝?他们上下其手,层层盘剥,又有多少赈银能真正落到百姓手里?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吧?这些龌龊卑鄙的贪墨勾当,你我皆知,并深恶痛绝,我想请问诸公,景王将脏银运进内库,由皇上亲自监督,将银子用到该用之处,这么做又有何错?还有你们知晓为了这次补清官员欠俸,景王殿下是如何对皇上说的吗?” “殿下是、是如何说的?” “殿下说,京城数万官员欠俸数月,不仅毫无怨言,依旧恪尽臣职,勤劳王事,心忧我大明天下。儿臣看着这些贪墨罪证,真是五内俱焚,父皇,咱大明天下决不能肥了那些饕餮民血民脂,眼里心里无国无君的贪官污吏,委屈亏待那些为我大明江山殚精竭虑无怨无私的清官正臣们。儿臣恳请父皇,用这些脏银先赈济这些为我大明勤劳王事,忠心报国的臣子们吧。他们实在是太苦了”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愤怒要跪谏宫门的国子监、翰林院、都察院、六科廊等言官清流们已放声大哭起来。 呼啦啦全都跪倒在地,哭喊道:“臣糊涂愚昧啊” [奉献] 第三百五十九章 拼命 第三百五十九章拼命 “我真是该死景王殿下如此宅心仁厚,想着我等这些臣子,可我等却要去弹劾殿下,我们还算是人吗?” “我现在才明白,为何今日皇上会如此震怒,是因为景王殿下如此善待我等,可我等还眼瞎耳聋跑去宫门、内阁弹劾咱们的恩人,咱们真是愚不可及,实在是该死啊皇上,臣错了臣该死啊”言官清流们顿足捶胸,满脸悔恨,哭得凄惨无比。 “景王仁德君子,待我等天高地厚,咱们铸下这等万世蒙羞的大错,悔之晚矣。诸公,各位大人们,咱们都去景王府门前叩头,向殿下请罪”呼啦啦,官员们都站起身来,一路跌跌撞撞哭嚎着奔向景王府。 情势急转直下,原本要去宫门跪谏,抱着慷慨赴死之心的言官清流们,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跑去景王府门前谢罪的消息,真如海啸翻滚席卷,瞬间将无眠之夜的京城再次搅闹的仿若庙会一般。 上至内阁六部大臣,下至市井贩夫走卒,都瞪着一双睡意皆无,亮的惊人的眼珠子,瞠目结舌的注视着京城这幕既诡异又啼笑皆非的闹剧。 京城上演的这一幕幕闹剧,早已远离京城急速赶往鹿野镇的的陈烨丝毫不知,他此刻也没心情去听闻这些闹剧。 挑开车帘,瞧着黑漆的夜色,陈烨阴沉着脸,微皱着眉头,脑子里在不断的盘算着如何最大限度的收拾楚王朱英佥。 不能杀你,不代表我会轻巧放过你,朱英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陈烨眼眸内爆闪出强烈的杀意,俊秀的脸上浮动淡淡的狰狞…… 官洲府,鹿野镇,巨鹿叶家分号,昔日叶仁宣夫妇如今是分号掌柜陈永年夫妇的卧房内,红木牙床的丝幔被暴力掀起,一具白花花曼妙的躯体被踹下了床。 紧接着楚王朱英佥精赤着身子,满脸暴戾的从床上跳下来,抬腿使劲踹了几脚地上的曼妙尸体,暴怒的吼道:“这鹿野镇是他娘的什么鬼地方,连个*子都不让本王尽兴” 房门轻启,楚王府内府太监总管徐全低眉顺目,满脸赔笑走了进来,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嘿嘿低笑道:“主子神勇” 朱英佥恶狠狠的瞪着徐全:“神勇个屁这鹿野镇是什么鬼地方,连个*子都不禁玩” 徐全赔笑没说话,瞧着地上的尸首,心里暗叹了口气,这可是今天弄死的第三个*子了,主子今儿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朱英佥气呼呼的甩着两只皮包骨头的胳膊,来到靠窗的红木方桌旁的靠背椅子坐下,眼中暴戾之色再起,狰狞的问道:“就你这老东西一个人进来,这么说今儿又是空手而归了?” 徐全躬身陪笑道:“主子见谅,周泰也是尽了心了,怎奈这鹿野镇是个荒僻小地方,稍微齐整的女人都没有,总不能让主子玩那些丑八怪吧,您说,奴才说的是这个理不是。” 朱英佥抓起红木方桌上的青瓷花瓶,使足了劲扔向徐全,徐全身子一闪,花瓶落在地上摔成粉碎,瞧着地上密布的碎茬子,徐全陪笑道:“看来一会儿,只能是老奴背主子上床了。” 朱英佥喘着粗气,瘦的清晰可见根根肋骨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声音因暴怒又飘又高,颇有成为阉割歌手的潜质:“折损了本王好些护卫,到现在也没给本王抓到李庄那些贱民,屠不着那帮子贱民,本王已忍了一口气,打发那混蛋去给本王抓两个玩乐的女人,他竟然三天连他娘的一根毛都没给本王带来,周泰那杂碎是想本王零剐了他吗?” 徐全忙苦着脸陪笑道:“主子,不是周泰不尽心,是实在真没有看着可心的女子,周泰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怎敢以次充好糊弄主子。” 朱英佥狰狞的说道:“本王再等他这一晚,要是今晚还不能给本王抓来女人,本王就亲自出马,我就不信了,将鹿野镇掀过来,就不能再找出几个可心意的女人出来,哼” 徐全一直陪笑的脸一变,露出惊慌之色,躬身施礼道:“主子万万不可鲁莽,您还是听老奴的劝吧,这不是在咱自己的藩国,您要是公然在鹿野镇大肆抓捕女人,您离开藩地的消息就必然泄露出去,万一被厂卫密报回京,皇上震怒,主子,咱们可是吃罪不起的。” 朱英佥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咱们在鹿野镇所做的这一切就真的瞒过了官洲锦衣卫所?” 徐全脸色又是一变,一双老眼闪烁,惊恐的瞧着朱英佥:“主子,真要如此,这鹿野镇咱们不能呆了,还是早早离去吧。” 朱英佥满不在乎的一笑,道:“放心吧老狗,皇上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处置我的。咱们这位统御九州万方的圣明天子心里只关心两件事,一是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修成仙体,长生不老。二就是这大明天下有没有人敢起不臣之心,觊觎他老人家的皇座。只要你沾不上这两件事,他老人家才懒得管你呢。更何况本王是天潢贵胄,太祖嫡系子孙,就是将这个荒僻的小镇全都屠了,充其量也不过斥责本王几句而已。” 徐全被朱英佥这番话险些吓瘫了,苦笑道:“主子,您可万万不能这么想啊,听奴才一句劝,鹿野镇虽地处荒僻,但它却是大明重要的药材集散地,商贾云集,咱们要是在这里当真闹出什么事来,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专盯着咱们的清流言官们弹劾您的奏本也会像雪片一般在皇上的御案上堆积如山,到那时面对满朝激愤,皇上就是想保你,恐怕都,主子,您可万万要三思,不能鲁莽造次啊” 朱英佥的脸色也是一变,心里头得意的劲头被徐全这么一说,立时被压了下去,不满的瞪向徐全,咆哮道:“要想让本王安分,你这老狗还有周泰那杂碎为什么不赶快去给本王抓女人去” 徐全苦笑道:“主子,不是奴才们不尽心,奴才们是日夜探寻,这鹿野镇除了逍遥阁,是真没有能让主子看得上眼的良家女子。” “胡扯不要以为本王不知晓你们在糊弄本王,站在几条破街上傻不拉叽瞧,就他娘的算日夜探寻了,好女人能在大街上吗?为什么不上他们家里去找”朱英佥咆哮道。 徐全欲哭无泪瞧着朱英佥,叹了口气,哀求道:“主子,咱们何必非在鹿野镇这么耗着,既然银子已经得了,还是回去吧。回到湖广,您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奴才都能给您找来,奴才拍胸脯向您保证,您要多少,奴才给您弄回多少。” 朱英佥冷哼了一声:“回去?陈烨那狗杂碎杀了本王的人,赔些银子就想了账,你当本王是打劫的盗匪吗?本王一定要活剐了那杂碎” 朱英佥站起身来,俊秀发青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意:“还有,本王不信弄到的这几百万两银子,是那杂碎全部的身家。狡兔三窟,他一定还有银子的,不连锅端了,本王就是回去了,也会日夜惦念的。” 朱英佥撇了一下嘴,鄙夷的打量了一下徐全:“拍胸脯保证,你他娘的有胸脯吗?哼”迈步向门口走去。 “主子,您这是?”徐全惊慌地嚷道。 朱英佥冷冷道:“放心,本王只是在府内走走” “那也要披件衣裳,晚上当心别受了凉。” “这大热的天,受的哪门子凉,本王不穿”朱英佥一脚踹开房门走了出去,站在卧房门口的四名楚王府护卫忙翻身跪倒。 朱英佥站在两盏绘着人物图案的大红宫灯下,一张苍白灰青的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瞧上去,不仅没掩盖住苍白灰青的脸色,反而给人一股子诡异的感觉。 “本王要去看看自己的银子,将关在药库内的*子再弄一个来,带到后面的祠堂。” 朱英佥话音刚落,突然抬腿踹向刚站起身来的一名护卫,笑骂道:“娘的,你们他娘的跟本王有仇啊,这两天那些抓来的*子让你们就弄死了大半,本王要是没女人尽兴,我就拧下你们这帮子混蛋的脑袋” 那名护卫嘿嘿笑道:“奴才们不敢。”转身如猎豹一般飞奔而去。 朱英佥正要沿着卧房门前小花圃边的青砖小径拐过卧房,抬眼瞧见王三一溜小跑过来,翻身跪倒,满脸谄媚的笑道:“小的见过王爷。” 朱英佥皮笑肉不笑问道:“又是你,我说你这杂碎一天到晚跑本王这很勤啊” 王三谄笑道:“王爷恩准小的能随时来给王爷请安,小的真是感激涕零,这都是小的祖上有德,才让小的有了这份能侍候王爷的荣耀。” 朱英佥咧嘴笑了:“你这杂碎很会说话,很懂得讨本王开心。本王当日没将药行全屠了,也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好嘴啊” “这都是王爷仁慈,小的这条狗命能活到今儿,也是托王爷的福。” “晓事就好,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王三谄笑道:“小的今儿下午网了一网家雀,有二十多只,小的用油炸了,做了一道铁皮家雀,小的听闻,这东西最能壮阳大补,想端来给王爷补补身子。” 朱英佥眉开眼笑的抬腿给了王三一脚:“本王没白疼你,你小子很有孝心,我看你就不要做贱民了,干脆让徐总管给你净身,服侍本王如何?” 王三眼角轻颤,谄笑道:“能永远服侍王爷,是小的盼都盼不来的福分,只是,王爷,小的是一脉单传,小的要是,小的家就绝后了,能不能等小的娶了妻,生下一儿半女后,再去服侍王爷。” 朱英佥大笑着又给了王三一脚,迈步沿着青砖小径向卧房右侧而行:“把你那道铁皮家雀端到祠堂,本王玩尽兴了,就好好享用它。” “是,小的这就去端。”王三兴奋的站起身,飞奔而去。 徐全手臂上搭着一件蓝色滚着金线绣着团花的锦丝长衫,眼神怀疑的瞧着王三离去的背影,快步追上了慢悠悠东顾西盼的朱英佥:“主子,老奴总觉得王三这贱民不太地道,瞧着他脸上的笑总有一股子很假的味道。” 朱英佥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本王眼不瞎,之所以留着他,是本王一直没想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王三端着食盒从小院内飞奔而出,眼前一亮,急忙停住脚步,小心护住食盒,借着灯光瞧去。老刘头挑着灯笼,站在自己面前。 王三笑着刚要张嘴,老刘头噗的吐了一口浓痰,险些吐在王三脚面上,鄙夷的骂道:“老汉明明刚才瞧见有人影晃,还以为是贼,没想到到近前,仔细瞧竟是一条狗真他娘的晦气”老刘头骂骂咧咧,举着灯笼,自顾自得走向内宅府门前的门房。 王三苦涩的笑了笑,警惕的瞧了一眼内宅关闭的二进府门,并没走过去,而是迈步向门房走去。 老刘头来到门房前,并没进房,而是转身气哼哼的想望向小院方向,猛地瞧到王三站在面前,惊得手一抖,险些将灯笼扔出去,踉跄着向后退去,王三一个箭步抓住了老刘头的肩膀。 老刘头惊慌的刚要嚷,王三贴在老刘头耳旁,低声道:“刘伯,你相信俺,俺没背叛东家。” 老刘头一愣,惊疑的闭上了嘴。王三扭头警惕的看了一眼二进院门,低声道:“俺要出去一会儿,要是那帮杂碎来找俺,你老就说俺去院子捕家雀了。” 老刘头惊疑复杂的瞧着王三那张平静的脸,半晌,点点头,有些沙哑道:“好,老汉就再相信你小子一回,你要是骗我,我就诅咒你不得好死” 王三笑笑:“你老不会的,你老会祝俺长命百岁的。俺一会儿回来,会敲三下门,前一声和后一声敲得慢,中间那声敲得急些。” 老刘头点点头,过去将院门打开,王三闪身而出,擦着地面仿若一只离弦的箭沿着花园小径急速射向马棚方向。 王三脚下无声稳稳地站在偏门前,蹲下身子,警惕的四处查看了一圈,这才慢慢站起身子,蹑手蹑脚进入偏门,来到马棚,马棚内拥簇的停满了楚王府的车辆,右侧马棚内二十多匹高头神骏正悠闲地吃着槽里的草料豆饼。 王三将两根手指伸进嘴里,两声急促清脆的鸟叫响起。马棚拥簇的车辆和左侧堆放干草杂物处,慢慢站起二十余个黑乎乎的人影。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快步过来,王三翻身跪倒:“师父。” 李二伸左手扶起王三,脸上全是慈爱之色瞧着黑暗中模糊又熟悉的脸,低沉的说道:“三儿,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王三鼻子一酸,眼圈立时红了,哽咽道:“师父,这段日子过得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李二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王三的肩头,笑道:“三儿,你瞧瞧谁回来了。” 李二身后又闪出一个高大彪悍的身影。王三眯着眼瞧去,惊喜的地喊道:“虎哥,你回来了?” 金虎上前一把搂住王三,哽咽道:“俺回来有两日了,好兄弟,虎哥知道你受委屈了。” 王三泪如泉涌,紧紧抱住金虎,压抑着哭声:“虎哥,你想死俺了” 李二沉声道:“三儿,今晚师父我将能带的徒弟和金虎都带来,就是要全力杀了这杂碎狗王爷” 王三大惊,急忙和金虎分开:“师父,还是再等等吧,等东家回来。四夫人不是说,只要东家回来,摆在咱们面前的一切难关都能轻易化解。” 李二苦笑道:“轻易化解?丽娘那丫头不过是在安慰咱们罢了,别忘了,那杂碎是王爷。就算大侄子回来,又能怎样,结果还不是一样。” 王三嘴唇颤抖,使劲跺了一下脚,蹲在了地上,压抑着声音,但压抑的哭声能将人的心听碎了:“我他娘的糊涂啊咋就不长脑子,竟没听出四夫人这话只是安慰俺的话,是啊,那杂碎是王爷,就是东家回来恐怕都会凶多吉少。” 王三突然扬起手要抽自己,金虎一把抓住王三的手:“好兄弟,你这是干啥?” 王三哭道:“虎哥你就让俺抽死自己得了,四夫人让俺无论如何都要忍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侮辱,都不能反抗,要俺守住药行。说东家回来,咱们所受的委屈侮辱会十倍百倍偿还回来的,俺他娘的怎么就信了呢。眼睁睁看着永年叔一家被杀,也眼睁睁看着巧妹被楚王那猪狗不如的畜生活活糟蹋而死,更眼睁睁看着思思昔日的的姐妹们一个个惨死。我他娘的不是人,我对不住永年叔,对不住赵龙师兄,也对不住思思。” 李二叹了口气,低沉道:“要死也要和那杂碎同归于尽三儿,今儿是死局,只要动了手,不管会不会和那杂碎同归于尽,最终都是个死。师父知晓你的为人,可是师父这一回不想让你参与进来。你是要成家的人了,不能这么绝情扔下思思那么好个姑娘,让她痛不欲生的活着。就像我今晚这么做,不是为了药行,更不是为了自己这条残废的右手,是为了翠儿。只有杀了楚王那杂碎。大侄子才能带着翠儿和他那几个媳妇远走高飞活下去。一会儿,听为师的话,打开内宅的院门,你就速速离去,到李值的外宅带着思思,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奉献] 第三百六十章 被抓 王三流着泪笑了,低沉道:“师父,您是看着俺们师兄弟长大的。俺们这些徒弟跟您比跟自己的爹娘还亲。俺是啥样的人,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知道俺的了。俺要是真的就这样走了,俺这辈子都会生不如死,思思跟着俺会更痛苦,因为俺会将自己窝囊怕死全都怪罪到她的身上,她也会生不如死的。师父,俺不愿这样,俺也不能这样对思思。今晚你阻止也好,不阻止也好,俺去定了。因为俺不仅仅是去宰那王八蛋,俺也是去赎罪” 李二深深地看着王三,半晌,叹了口气,不再看他,目光扫向身后的二十余名弟子。这些徒弟都没有说话,双目熠熠生辉平静的瞧着自己的师父。 李二自豪地一笑,瞧向金虎。 金虎微笑道:“你巨鹿李二就这么瞧不起老对手。” “金虎兄弟。” 金虎笑着拦住李二的话:“俺这条命是东家给的。俺曾经在心底发过誓,谁要是敢动东家一根头发,俺就杀谁全家” 李二看着金虎,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体内强大的杀意,相视一笑。李二沉声道:“拿上家伙什,走”徒弟们飞快奔回干草杂物处,扛起了一捆捆蜡杆扎枪。王三带着李二一行急速飞奔回叶府内宅。 叶家分号大门前,几名身穿流云纹刺花锦丝劲装的彪形汉子斜倚在大堂长椅上,嘴里吐着黄汤,正聊得开心,门前黑漆寂静的街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几名锦衣汉子立时停住话,从长椅上弹起,来到门口。 赶车的锦衣汉子使劲一勒缰绳,疾奔的高檐锦缎马车硬生生停在了分号大门前。 两名赶车的锦衣汉子刚跳下马车,车帘掀起,周泰躬身扛着两个剧烈动弹的麻包跳下马车。 站在门口的锦衣汉子躬身施礼,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头,终于采回花来了?” 周泰得意的一笑,沉声道:“你们不用跟着,把车赶回马棚,我一个人回去报喜。”话音刚落,周泰已如脱缰的野马冲进了药行内。 两名赶车的锦衣汉子嘴角微撇,露出一丝不满之色,但稍显即逝。门口的几名锦衣汉子了然的互相瞧了一眼,兴奋的笑道:“快跟兄弟们说说,花在哪采到的?小娘们水灵吗?” 一名锦衣汉子嘿嘿一笑,跳上马车:“让萧四说给你们听吧,娘的,那俩小娘们何止是水灵,简直就是绝色美人,能他娘的将魂从身子里勾出来。”抖动缰绳赶着马车去了马棚。 几名锦衣汉子眼中立时放光,透射出浓浓的yin邪,嘿嘿笑着将剩下那名锦衣汉子连拽带拥进了药行,“老四,快说说,在哪采到的,田老七不会是哄弄兄弟们吧,真有那么水灵。” 萧四被硬按在长椅上,眼里全是意犹未尽的回味,咧嘴叹道:“我活这么大,今儿算是真开了眼了,真没想到在这穷山恶水荒僻小镇竟有如仙女下凡一般的绝色女子,当真是看上一眼魂飞魄散,要是能睡上一回,真他娘的死了都值” “快、快说说,让哥几个也过过干瘾”几名锦衣汉子喘着粗气,急不可耐的嚷道。 叶府祠堂,叶家祖先的牌位散落了一地,供桌上,楚王朱英佥喘着粗气,暴怒的将身子底下的一名逍遥阁头牌的头使劲的不断砸在供桌上,红晕的灯光下,供桌上如溪流一般淌落下的鲜血越发的猩红刺目。 朱英佥跳下供桌,瞧着左手手背上冒着血丝的牙痕,脸色狰狞暴怒到了极点,喘着粗气怒吼道:“来啊,将这奸货给本王剁碎了喂狗” 两名锦衣汉子急忙快步进了祠堂,将俏脸露出无尽悲愤魂归地府的逍遥阁头牌从供桌上拽到地上,揪着青丝如拖死狗一般拽出了祠堂。 徐全脸色发白,心里一个劲地冒寒气,昏酕的老眼忧急惊惧的望向祠堂院门,主子今儿这脾气出奇的暴虐,周泰你小子今晚哪怕是抢是偷,无论如何都要弄回女人,要不然,这邪火恐怕就要落到咱们脑袋上了 朱英佥泛红的眼珠闪烁着凶光,瞧着跪在祠堂廊下,低垂着头,手捧着食盒的王三,眼神慢慢落在食盒上,嘴角轻微抽搐,阴冷的问道:“铁皮家雀?” 王三身子一颤,从悲愤中醒过神来,忙抬起头,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回王爷,正是。” 朱英佥冷森森的一笑,徐全忙快步出了祠堂,接过王三手里的食盒,打开瞧了一眼,瞧着食盒内黑乎乎炸的硬邦邦的麻雀:“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像炭一般,就这你还敢拿出来孝敬王爷,王三,咱家看你是活腻了吧。” 朱英佥招了招手,徐全急忙捧着食盒,快步进了祠堂。 朱英佥瞟了一眼食盒内的铁皮家雀,呲牙一笑:“倒还如铁皮一般。”伸手进去翻检了片刻,拿起一只铁皮家雀扔给王三:“难为你一片孝心,本王赏你了。” 王三满脸感激涕零的惊喜:“小的谢王爷赏。”将麻雀放进嘴里大嚼起来,眨眼间就将整只麻雀一点不剩全咽进肚里。 徐全吃惊道:“你他娘的怎么连骨头都不吐,不怕卡死你?” 王三擦了擦嘴上的油,谄笑道:“公公有所不知,这铁皮家雀就是要连骨头一块吃的,这样才能滋阴壮阳,大补气血。” 朱英佥眼中闪过放心之色,用二指拎起一只铁皮家雀,阴邪的笑道:“本王倒要瞧瞧这玩意如何滋阴壮阳?”小心翼翼的正要咬。 “主子,瞧奴才给你带回什么了?”周泰扛着两个麻包如一阵狂风冲进祠堂内。 朱英佥瞧到周泰两肩扛着的剧烈动弹的麻包,目露惊喜,扬手将铁皮家雀扔了出去,迫不及待尖叫嚷道:“快、快打开,让本王瞧瞧,是怎样的货色” 周泰满脸谄笑,将肩上的麻包小心放在地上,开始解着麻包口扎系的绳子。 “你们他娘的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朱英佥急的跳脚尖叫道。 围聚在祠堂四周戒备的数十锦衣汉子中急忙飞奔过来两名汉子,飞快的解着另一个麻包扎系的绳子。两个麻包解开,两名女子的头脸露了出来,呜呜的叫着。 霎时间,解绳索的两名锦衣汉子和祠堂内的朱英佥、徐全全都露出瞠目结舌惊呆之色。将麻包扛进来的周泰更是脸跳眉跳,一副魂飞魄散,全身骨软筋软之相。 跪在一旁神情紧张的王三瞧到麻包内露出的两名女子的样貌,脸色立时大变,脱口惊叫道:“思思,四夫人?”思思和丽娘闻声瞧去,瞧见王三,都惊喜的使劲呜呜叫着。 朱英佥脚下一趔趄,向后退了一步,徐全醒过神来,急忙搀扶。朱英佥使劲推开徐全,兴奋的笑声都走了腔调:“本王真是开了眼了,真没想到这兔子不拉屎的弹丸小镇竟也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哈哈哈哈,周泰,你小子好样的,本王一定重重赏你快、快将两个小美人嘴里的破布拿掉,可别憋坏了她们。” 周泰急忙将思思嘴里塞着的破布摘去,紧接着出手如电将另一名锦衣汉子的手拨开,又将丽娘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 思思和丽娘边大口喘着气,边剧烈咳嗽起来,锦丝比甲对襟浅绿色短衫内,俏挺完美的云峰,随着咳嗽,有些剧烈的展现出让周泰和锦衣汉子们头晕目眩气血贲张的颤动。 “王爷,您不能啊,她们是小的的女人,求王爷开恩”王三跪地叩头道,额头沁出汗珠的脸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青灰色。 朱英佥贪婪的瞧着思思和丽娘,嘿嘿笑道:“你的女人?你他娘的也配本王刚才听你喊了声四夫人,这两个绝色小娘们内一定有一个是陈烨的女人。” 朱英佥迈步走下了祠堂,走向思思和丽娘。思思和丽娘瞧到精赤着身子,没有一丝羞耻感,笑嘻嘻的望向自己的朱英佥,都羞红着脸,急忙将脸挪开,同时厉声骂道:“不知羞耻” 朱英佥一愣,放声狂笑道:“不知羞耻?骂得好两位小美人,一会儿不仅本王会很用心的对你们不知羞耻,本王的这些护卫也都会好好对你们不知羞耻的,周泰,将她们都提溜进来,本王要不知羞耻了,哈哈哈哈……” 周泰惊喜的两条腿都有些打颤:“奴才谢主子赏赐”慌不迭的要抱起麻包之际,眼角的余光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 功亏一篑王三脸露苦笑,脚尖点地,如突起捕食的猎豹扑向朱英佥,手里握着的短匕破开夜幕狠狠的刺向朱英佥。 在短匕似乎已经碰触到朱英佥脖颈间汗毛的刹那间,王三的胸腹仿若被一辆满载的重型卡车狠狠的撞击,狂喷着鲜血倒飞了出去。 “三哥”思思惊骇的尖叫道。 周泰满脸杀意挡在了朱英佥身前,朱英佥不满的拨楞了一下周泰:“你他娘的挡住我看美人了” 周泰赔笑刚要闪开,几道劲风破开静谧的夜幕急射过来,周泰冷哼了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如一只大鹏腾空而起,双手闪电般探出,竟将破空急速射来的蜡杆扎枪硬生生握住,身形欲落未落之时,手腕一抖,两只蜡杆扎枪倒射而回。 从祠堂院墙上扔枪后,正要跳进祠堂内的两名李二徒弟,被倒射过来的蜡杆从胸膛贯入,强横的冲击力将两名徒弟又硬生生倒撞飞出了院墙。 噗噗噗,扎枪贯体的声响几乎在同时响起,六七名锦衣汉子被射来的扎枪穿体,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倒插在了地上。 “敌袭保护主子”周泰身形刚落地,脚后跟一磕地面,倒射回朱英佥身旁。 “主子,快、快进祠堂内躲躲。”徐全吓得脸无人色,惊叫道。 朱英佥脸露暴戾的狰狞,冷笑道:“今儿忘了看皇历,还真是好日子周泰活捉为首的,本王要将他的皮活剥下来”说完,伸手揪住惊痛哭泣的思思和丽娘黑亮的青丝,拖着她俩向祠堂内走去:“本王就边弄这两个贱人,边欣赏你们如何杀敌,哈哈,真是让本王兴奋狂喜的一晚”朱英佥嚣张变态的狂笑着,将疼的尖叫的思思和丽娘拽进了祠堂内。 楚王府护卫有了警觉,从祠堂院墙接连两次投射,都没能伤到他们分毫。 “杀”李二和金虎及一干徒弟翻身跳进祠堂内。周泰定睛瞧去,惊喜的叫道:“主子,是李庄那名被奴才打残了手的贱民” “周泰,这回你要是敢让他再跑了,本王就剥了你的皮”朱英佥喘着粗气,厉声叫道。 “主子放心,这一回他们有来无回。奴才会让主子尽兴的活剥人皮的”周泰狰狞地笑着,一双眼狂涌着杀意恶狠狠的瞪着李二和金虎…… 与此同时,巨鹿叶家分号门前的街道上又传来马车声响,清脆的蹄声再次响彻黑寂无声的药行街。 正在里面绘声绘色,手舞足蹈,演绎着如何抓到思思和丽娘的锦衣汉子噶然止住吐沫星子飞扬的话语,几名锦衣卫脸上都露出yin邪不敢相信之色。 “嘿,邪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好事成双,这又是哪个兄弟开张了?” 八名锦衣汉子惊喜的全都涌到了门口,循声望去。一辆黑呢裹扎的马车踏着碎步奔了过来。 八名锦衣汉子瞧着赶车的两名年约十**岁,满脸风尘的车夫勒住缰绳,将车停在了药行门口,脸上透着yin邪的惊喜变作了狰狞,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凶光。 两名年轻精干的车夫停住马车,脸露笑容,刚要喊,瞧到药行门口站着的锦衣汉子,愣了一下,一名车夫惊疑的问道:“你们是干啥的?” 一名锦衣汉子闻言,狰狞的笑道:“小子,这话应该是爷问你才对。” [奉献] 第三百六十一章 虎妞 第三百六十一章虎妞 厚颜求推荐票 车夫一愣,脸露怒色:“这是咱家药行,自然是俺问你们才是。三哥三哥” 几名锦衣汉子闻言都放声狂笑起来。“真他娘的没想到,真是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咱们哥几个坐在屋里都能凭空送功劳给咱们,哈哈哈哈……” 一名锦衣汉子轻挑的狂笑道:“哥几个,你们猜这车里是女人还是银子?” 两名年轻的车夫脸色都是大变,惊怒的齐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俺们药行撒野?” 车帘掀起,一张睡眼朦胧似醒非醒俏媚的小脸从车内探出:“这咋马车还停了,吵吵八火的,是到家了还是咋的?” 八名锦衣汉子的笑声仿若被踩了脖子的鸭子,噶然止住了。一个个瞪着都要从眼眶迸出去的大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从车内探出的俏媚小脸,使劲的咽着口水。 女子抬手揉了揉睡眼,不满的嚷道:“俺问你们话呢,你们咋还不吱声了呢?” “妞子姐,出事了咱家的药行好像被歹人劫了。”一名车夫小声道,手慢慢摸向短衫内插在腰间的短匕。 女子一愣,杏眼圆睁,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药行门口,色迷迷瞧着自己的八名锦衣汉子,突然放下车帘,又缩回车内。 八名锦衣汉子怅然若失的吧嗒了一下嘴,醒过神来,狞笑瞧着两名车夫:“识相的,滚下车跪一边去,哥几个,苍天有眼,这一回咱们可要升官发财了。” 两名车夫脸色大变,震惊的瞧着他们:“你、你们是官府的人?” “既然知晓,还不滚一边跪着去”锦衣汉子狰狞的话语刚落下。 车帘又被暴力掀起,一道高挑的身影裹挟着香风从车内劲射而出:“你们两个完蛋的货,家都让人端了,还在这和歹人唠家常,吓傻了不成?” 锦衣汉子们又一次惊呆了,瞧着面前高挑身材,个头比他们似乎还高,上身穿着蓝色小碎花偏襟短褂,下身竟然穿了一条同样是蓝色小碎花裤子,手拿两个长仅两尺,实铁打造的痒痒挠的年轻女子。 女子真可称得上人高马大,但比例堪称完美,腰身苗条纤细,但从腰身往上或是往下,都可以用惊心动魄形容。 往上,凭空突兀而起的一对丰满特大号坚挺秀峰给人一种喘息间就能将身上穿的碎花小褂崩碎的危险感。 向下,曲线极尽夸张,但并没有丝毫走样,给人完美恰到好处的感觉,再往下两条长的惊人又显丰满的大长腿给人更加惊心动魄的美感。整个人给人一种极其彪悍充满极度危险的原始野性美。 几名锦衣汉子心虚的咽着唾沫,下意识的都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黑纱小帽,心里都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似乎面前这俏媚高大的女子只要一迈腿就能从他们脑袋上迈过去似的。 “妞子姐,别胡来,他们是官府的人。”坐在车架右侧的车夫,神情有些紧张说道。 叫妞子的女子不屑的撇了一下弧线非常美的小嘴,鄙夷的看着八名锦衣汉子:“官府咋了,哼你妞子姐在辽东老家时,连鞑子带官军都让俺打残了好几马车了不想挨揍,识相的马上给姑奶奶滚” “妞子不许惹事”车帘掀起,一名盘起的头发已显花白,满脸生活沧桑,但依稀能瞧出和妞子有**分像的老妇探头出来,惊慌的说道。 妞子扬了一下丰腴迷人的下巴,扬声道:“娘俺不是在惹事。俺是在报恩。陈东家待咱全家恩重如山,不仅收留俺哥,让他吃好吃饱,还将咱娘俩从辽东接来享福。现在人家有难了,该是咱知恩图报的时候了,俺就是拼了命也要报答人家。娘,俺从小,你不就对俺说,做人要知恩图报,要不然就和畜生没啥两样了。” 妞子娘叹了口气,将车帘放下,在车厢内说道:“下手轻点,别又将人打残了,给陈东家惹祸。” 妞子眉开眼笑道:“娘,放心吧,俺下手时会轻点的。” 八名锦衣汉子气的真瞪眼,一名锦衣汉子咬牙狞笑道:“哥几个,这娘们嘴太臭了,竟敢如此藐视咱们,虽然脸蛋长得不错,可这身材实在太恐怖了,要不咱们擒下她,不交给主子,咱们先过过瘾,让她知道知道藐视男人会是,” 话还没说完,一股香风狂涌而来,眼前一花,紧接着嘴就木了。 另外七名锦衣汉子眨了眨眼,惊疑的瞧着妞子两手拿着铁痒痒挠依旧站在原地,难道刚才眼花了?借着灯光,慢慢瞧向妞子右手握着的痒痒挠,大滴的鲜血正从痒痒挠滴落下来。 七名锦衣汉子身子都是一震,不是眼花急忙瞧向那名站在正中间的锦衣汉子,汉子满嘴冒着血沫子,鲜血如溪流一般滴淌着,两只眼直勾勾瞧着妞子,眨都不眨动一下。 身旁的锦衣汉子惊骇的伸手去推:“老四,你怎么样?”手碰到萧四,萧四身子一晃,直挺挺向后倒去,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原来刚才让妞子一痒痒挠不仅把萧四满嘴牙打掉,也将萧四给抽昏过去了。 妞子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啥玩意,这咋跟纸扎的一样,骂俺骂的那么难听,俺还以为你有两下子呢,弄了半天就是个嘴把式,还不如鞑子抗打呢”转而大声嚷道:“娘,不是俺成心的,他不禁打,俺连一分劲都没使出来,他就死过去了。”车厢里,妞子娘叹了口气,没说话。 妞子快如鬼魅,出手又狠又准的一痒痒挠,不仅将七名锦衣汉子惊呆了,也将赶车的两名李二徒弟也惊呆了,都直眉楞眼瞧着威风凛凛站在门前的妞子。 半晌,七名锦衣汉子都醒过神来,目露凶光瞪着妞子。“哥几个,一起上,擒了这臭娘们,老子非**她不可”七名锦衣汉子呼啦冲出药行,围成半圆。 两名车夫也回过神来,刚想跳下车帮忙。妞子冷哼道:“老实呆着,不许过来添乱,要不姑奶奶先打折你们的腿” 惊得两名车夫急忙坐好,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车上不敢动弹,眼神惊畏的瞧着妞子手里的实铁痒痒挠。 妞子一双杏眼冷冷的瞧着左边第三个锦衣汉子:“你的臭嘴俺也想给你挠挠” 话音刚落,七名锦衣汉子眼前同时一花,不好两个字刚从心底升起,左边第三个,那名刚侮辱过妞子的锦衣汉子感觉一股猛烈的带着香气的劲风拂面而过,紧接着嘴一木,最后一个念头是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外六名锦衣汉子都惊骇清晰地看着那名锦衣汉子被硬生生抽起,狂喷着血浆倒飞进了药行大堂内。 妞子得意的咯咯一笑:“在俺老家敢骂俺的人,跑的都比狍子和鹿快老些,因为俺上山打猎,从来都是把狍子撵的直到累趴下,抓活的。知道为啥不?” 六名锦衣汉子煞白着脸,茫然地摇摇头。 “活的比死的好卖钱山炮”妞子不满的撅嘴说道。“老七,点子硬,快去报信,哥几个咱们,”锦衣汉子脸色一白,惊得闭住了嘴,惊骇的瞧着望过来的妞子。这时一名锦衣汉子转身玩命的飞奔进药行大堂。 妞子奇怪的看着那名锦衣汉子:“你不是官府的人吗,这咋还说上黑话了?” 剩下的五名锦衣汉子同时出手,将腰间的快刀拔出,手腕剧烈的抖动,掀起五道杀气逼人的刀幕翻滚席卷向妞子。 妞子身形也随之动了,速度快的如鬼魅般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几声叮叮叮铁器相撞的声响响起的同时,肉板上砸肉的沉闷声响也紧随其后响起,五名锦衣汉子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抱着脑袋如无头苍蝇四散逃窜。 妞子如风车一般转动着手里的痒痒挠,冷笑道:“俺要是能让你们逃了,那也太对不起被俺活抓的狍子和梅花鹿了。” 高挑的娇躯随着话音刚要动,又有四五名锦衣汉子杀气腾腾的冲出药行,妞子立时美得杏眼变月牙,身形瞬间加速,已到了冲出来的五名锦衣汉子面前,手里的实铁痒痒挠如雨打芭蕉敲打在了五名锦衣汉子脑袋上。 五名杀气腾腾的锦衣汉子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脑袋剧疼无比,惨叫着转身就跑,还没到门口,药行内又飞奔出五六名闻信出来接应的锦衣汉子,双方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妞子兴奋的差点没蹦起来,咯咯娇笑道:“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啊?太好了,今儿可要打个痛快” 两只雪白娇嫩的美手将实铁痒痒挠舞的快如风车,仿若狂风骤雨一般,无差别的在这十余名锦衣汉子脑袋上狂敲起来。霎时间叶家分号门前的惨叫声凄厉悲惨的仿若这十余名锦衣汉子被整个鹿野镇的人集体**蹂躏了似的。 两名免费坐在车上看妞子神采飞扬兴奋无比表演打击乐的李二徒弟,看得脸色煞白如纸,满脸都是冷汗,心底对妞子的那点朦胧的初恋好感,在极度惊吓中彻底荡然无存,惊骇的眼神悄悄互瞧,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侥幸之色,都不由自主从心底打了个冷战,但内心也充满惊疑不解甚至很有些佩服这十余名锦衣汉子,在如此狂暴残忍的敲击下,虽然惨叫比杀猪还难听,但却依旧屹立不倒,既没头破血流,又没被敲昏过去,真是好硬的头。 正当妞子酣畅淋漓表演的自创打击乐进入**时。药行街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妞子身形如鬼魅般倒退。 十余名被蹂躏的濒于精神分裂状态,痛苦到极致的锦衣汉子在强击打突然消失后,终于逃脱了苦海,全都瘫跪在了地上,两手颤抖抬起,但却不敢摸自己的头,凄厉悲惨的嚎叫哭喊着。 妞子瞧了那些哭嚎惨叫的锦衣汉子一眼,满意的一笑,喃喃道:“手劲力道都刚刚好,他们要是梅花鹿,俺就能取鹿茸了。” 妞子轻巧的挥舞了一下两手握着的痒痒挠,杏眼警惕的瞧着马蹄践踏声嘈杂急促,第一辆黑呢裹扎的马车已依稀能看清的车队。 两名李二的徒弟跳下车,两腿发软,同样吃惊警惕的瞧着黑暗中奔行过来的长长车队。 “是咱们药行的马车?”两人猛地瞪大眼,惊喜交加的大声喊道。 头一辆黑呢裹扎的马车猛地一勒缰绳,驽马嘴里喷着白沫子,痛苦的长嘶了一声,两条前腿有些趔趄的停住了脚步。 赶车的郑三刀刚跳下马车,车帘掀起,陈烨躬身而出,站在车上,面色阴冷的瞧向跪在叶家分号门前惨叫哀嚎的锦衣汉子,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疑之色,眼神落在旁边停着的黑呢裹扎马车,又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大变,急忙跳下马车。 郑三刀急忙一把搀扶住陈烨,陈烨声调都变了:“那是我打发去接金虎娘和他妹妹的马车,快、快去看看,她们有没有事?” 话音刚落,两名李二徒弟飞奔过来,翻身跪倒,激动地说道:“赵方,王蛋叩见东家。” 陈烨急忙推开郑三刀,连声问道:“金老夫人和金小姐可、可好?” “回东家,俺们把她们平安接来了,她们一切都好,金老夫人在车上呢。”赵方急忙道。 陈烨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连声道:“快、快带我过去。” 赵方和王蛋急忙站起身,引着陈烨来到黑呢马车前,陈烨摆手阻止赵方说话,微笑打量了一下站在马车旁的妞子。 妞子冷哼着撇了一下嘴,瞪着陈烨,虽然瞧到赵方和王蛋满脸惊喜的将陈烨领了过来,知晓是自己人,但依旧在心里暗道,小白脸,都没有好心眼,今后可要防着他点。 陈烨整了整衣冠,翻身跪倒:“陈烨拜见金老夫人。”郑三刀和李准惊得急忙也跪倒在地。 后面跟过来的廖仆和被宫女们搀扶簇拥着叶夫人与柳兰儿以及双眼血红,杀气腾腾的赵龙、赵虎等师兄弟见到眼前这一幕,除了叶夫人,所有人都急忙也跪下了。 [奉献] 第三百六十二章 惨败 第三百六十二章惨败 妞子惊得小脸都白了,也扑通跪下,声音提高八度,惊叫道:“娘,你就别堵着耳朵了,陈东家来了,他、他给您跪下了。” 车厢里的金老太太被女儿弄出的打击乐刺激的脑仁疼,索性就将耳朵堵起来了,尽管没听到陈烨说话,但被女儿这尖利的一嗓子惊了一跳,急忙放下手,忙挑开车帘,惊慌道:“妞子你咋的了?吃亏了?”震惊的瞧着跪在地上黑压压一大帮人。 妞子用手指着陈烨,小声道:“娘,这就是陈东家。” “啊?”金老太太惊得有些虚火上耳,没听清女儿说的什么,不知所措看着女儿指的陈烨。 陈烨笑着望向金老太太:“陈烨拜见老夫人。” 金老太太身子一震,惊得骂道:“你这丫头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我搀出来,这可折杀老婆子了。” “妞子妹妹,还是我来吧。”陈烨站起身,笑着拦住妞子,伸手过去搀扶金老太太,金老太太感激激动的人都有些发傻,木怔怔任由陈烨搀扶下了车。 妞子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烨,他待俺哥好,也待俺们好,可他咋是个小白脸?难道小白脸也有好人? 妞子茫然地眨了眨美目,下意识的扭头,瞧见满脸馋涎欲滴,一双眼极度好色,眨也不眨瞪着自己的郑三刀,瞬间感觉手心一阵发痒,忍的脸色涨红,才忍住没出手狂抽面前这让她心里都恨得直痒痒的贱人。 她、她脸红了?娘啊,她瞧见俺脸红了,一定是看上俺了嘿嘿嘿。 郑三刀下意识的咧嘴得意的笑了,突然打了个激灵,不对她是虎崽子的妹妹,也就是俺的妹子,可不能对她动啥心思,不过这也太没天理了,金虎长那个怂样,怎么有这么个让人心痒痒的妹子 郑三刀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又死眉瞪眼的使劲瞪了一眼让他险些魂飞魄散,曲线极度夸张的娇躯,痛苦的将头扭向一边,那神情悲壮的仿若自己是个圣人一般。 妞子眼角的余光将郑三刀不断变换的表情尽收眼底,既吃惊又奇怪的瞧向郑三刀突然扭转头满脸慷慨悲愤,这家伙没什么毛病吧?心底打了个冷战,悄悄向后挪了一步。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躬身施礼道:“老夫人,请容陈烨打扫完家中污秽,再请老夫人进府品茗说话。” 陈烨拂袖转身,沉声喝道:“三刀,打扫厅堂,准备迎客” 郑三刀一激灵,一记低沉的兵刃出鞘声响起,一抹寒光乍起即逝,郑三刀横举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长刀,阴森的站在药行门前。 众人眼中都有一种错觉,好像郑三刀至始至终就这么孤寂的举刀站在那里似的。 妞子的杏眼瞬间圆睁,不敢置信的瞧着跪在药行门前惨叫哭嚎的十余名锦衣汉子突然如被同时踩住了脖子,惨叫哭嚎声噶然止住。 数息间,锦衣汉子抬起的双手手腕和脖颈同时缓缓露出一条发丝般的红线,紧接着红线快速延伸扩大,血箭迸出,双手和头颅翻滚掉落在地上,药行门前放起了阴森恐怖的血烟花。 惊得金老太太和柳兰儿已经一干宫女全都失声惊呼起来。陈烨木然的瞧了一眼跪地的无头无手尸首,刚要迈步进入药行。 药行街右侧街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愤怒声:“头儿,你啥都不必说了,兄弟们生死一处,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没啥了不得的。” “好杀了狗王爷,救出老子的兄弟媳妇,咱们来生再做兄弟” 陈烨闻声,脸色一变,激动地喊道:“是三哥来了吗?” “四弟?”飞奔过来的人群中响起方勇、李值和柳金泉惊喜的叫声。 “干爹,是、四弟回来了”李值激动地带着哭音的喊声响起。 “烨儿”人群后面李老汉带着哭音的激动喊声传来。 陈烨忙迎了上去,李值、柳金泉和方勇手里举着菜刀和木棒带领着鹿野镇十几名手拿各种家伙什的差役飞奔过来,后面李老汉被两名李二徒弟搀扶着也飞奔过来。 妞子瞧了瞧廖仆、赵龙等人都跟随陈烨迎了上去,只有郑三刀依旧保持横刀之势,一动不动,将实铁痒痒挠横在胸前,警惕的低声道:“喂你傻了吗?” 郑三刀用标准男低音浑厚悲痛的说道:“没傻,心碎了” 陈烨翻身跪倒,哽咽道:“儿子不孝,让干爹为儿子担惊受罪了。” 李老汉分开人群来到近前,老泪纵横看着陈烨,使劲跺了一下脚,哭道:“烨儿,干爹对不住你,四丫头和思思被他们抓了。” 陈烨脸色一变,冷笑道:“干爹放心,他们要是敢动她们一根汗毛,我要他们全族的命来偿还” 李老汉忙搀扶起陈烨:“快咱们赶快去救人。” 陈烨点点头,瞧向李值、柳金泉、方勇,四人目光相对,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冷笑,沉声喝道:“三刀、廖仆、赵龙、赵虎,你们都听好了,除了楚王朱英佥,一个不留”话音刚落,郑三刀悲愤咆哮怒吼着,持刀冲进了药行。 廖仆和赵龙等兄弟急的喊道:“刀哥,你可不能吃独食,等等俺们”随着喊声都如离弦的箭,射进药行内。 药行偏厅外滴水长廊聚集着二十余名手握快刀,脸色发青的锦衣汉子,他们都听闻了绰号老七的锦衣汉子报警,都是赶过来帮忙抓人的。 可是刚到偏门前,脚还没迈进药行内,就听到了兄弟们凄厉如同被成群狗熊**的哭号惨叫声,惊得又都退回到滴水长廊,手执兵刃,惊怖的瞧着偏门。 过了一刻钟,突然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惨叫声停止了,锦衣汉子们都侧耳听了片刻,偏门内一片静寂,正互相惊恐的瞧着,是否一起出去瞧瞧之际,郑三刀如一股狂风从偏门席卷而出。 二十余名锦衣汉子还没瞧清冲出的黑影是人是鬼,耳旁传来暴怒的低吼:“都给老子去死”刀幕乍然暴起,长廊上悬挂的几盏孤灯有气无力的照耀下,炫目的刀幕更加阴森诡异,长廊内响起了密集的洞穿切割**的声音,断肢残臂裹挟着大量的血浆四射。 心情郁闷压抑到极点的郑三刀速度不减,飞奔出长廊,一头冲进大开的药库大门内。 紧随其后从偏门冲出来的廖仆和赵龙等师兄弟瞧着长廊上血肉横飞,早已瞧不出来人形的一堆烂肉血浆,都气得怒吼道:“刀哥你太不仗义了”暴踩着碎肉血浆冲出了长廊,廖仆大半个身子已冲进了药库大门内,又硬生生停住,紧跟在后面的赵龙、赵虎等兄弟险些撞在他身上。 廖仆转身,脸上全是狡诈的奸笑:“兄弟们去后宅”赵龙等兄弟瞬间恍然,奸笑着转身急速冲进对面通向园子的拱门。 廖仆嘿嘿低笑着,将药库大门关上,拿起一旁的围栏上的铜锁挂在了门上:“刀哥,你就在里面慢慢享受吧”摆着手,飞奔进对面的拱门。 半晌,陈烨等人从偏门而出,瞧着满地的碎尸,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冷笑,李准强忍着呕吐,从袖内掏出雪白的丝巾:“主子,血腥气太浓了,您用这个,” 陈烨摆手,迈步踩踏着碎尸血浆而过:“处理完了朱英佥的那些杂碎手下,让伙计们好好收拾一下,别惊扰了大姑奶奶和金老夫人。” 李准忙躬身道:“是,主子。” 身后跟随的李老汉和李值等人发白的脸上都露出惊疑不解之色。李准何许人,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此权势熏天的镇守内宦,不知哪根筋不对,一直和烨儿(老四)称兄道弟,烨儿(老四)去了趟京城,这李准怎么又管烨儿(老四)叫上主子了? 药库关闭的大门突然砸的山响,传出郑三刀暴怒的吼声:“这他娘的是谁敢害俺,快放俺出去,俺他娘的剐了你” 陈烨快步过去,将铜锁摘下,郑三刀破门而出,刚要张嘴骂街,瞧到是陈烨,忙硬生生将脏话咽了回去,强挤出笑容:“谢谢主人救俺。” 陈烨疑惑地瞧着郑三刀那张仿若饱受摧残的脸,还没等问话,郑三刀如兔子一般蹿了出去:“俺去宰了那帮杂碎,为主人尽忠” 陈烨淡淡的笑道:“三刀怎么了?” 李准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摇头道:“一路上都好好的,到了家就这样了,想必是听闻到四娘娘被陷敌手,气得吧。” “你信吗?”陈烨微笑走向对面的拱门。 李准干脆的摇摇头:“奴才不信。” 陈烨迈步走进拱门,微笑道:“能让那小子发疯,只有两件事,不是女人就是银子。” 李准赞同的点点头,可又随即脸露疑惑,思思是王三的女人,与他也没什么相干啊?为救兄弟妻才这样?李准鄙夷的撇了一下嘴。可要说为银子,主子将他的年俸都涨到三千六百两了,不少了。 跟随在两人身后的李老汉和李值等人脸色越发见白,惊疑的互相偷瞧着,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李准一口一个奴才竟叫得这么自然?都有心想问问陈烨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当着李准的面,又都无法开口,只能心急火燎暗暗运气憋着疑问。 叶府内宅祠堂内,激战从开始就是白热化的,李二所带来的二十余名弟子以命搏命全都阵亡,祠堂内的楚王府护卫也死伤了近二十余名,余下的四十余名王府护卫围成大圈,阴冷的瞧着与护卫千户周泰血战的李二和金虎。 金虎身上的蓝衫直裰胸前已如蝴蝶,飞絮纷飞,露出沾满血浆的峰峦胸膛,微喘着粗气,眯着眼紧张的瞧着单手使枪,将蜡杆枪舞动如身体四周有一条盘龙翻滚的李二。 李二嘴角紧抿,手腕剧烈一抖,身形迅疾跟进,蜡杆枪如惊龙破开周遭的空气,绽放开冷森的硕大枪花刺向周泰面门。 周泰嘴角突然绽起一抹冷笑,身形不退反进,如一条急速滑行的泥鳅划着弧形,竟然诡异的在白驹过隙间擦着刺来的白蜡枪杆,到了李二右侧,左掌轻微颤动迅疾如电击向李二的左肋。 金虎脸色一变,不好脚尖点地,身子如离弦的箭擦着地面,激射过去。一双虎爪抓向周泰腰间命门。 周泰得意的一笑,身子如陀螺一般原地急转,右肩抖动,强大如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从肩头倾泻而出,身形用老的李二再想侧身已来不及了,暴吼一声,左脚跺地,抬起握枪的左手硬碰硬的击向撞来的右肩。 不成想在拳头刚要与右肩撞击的刹那间,周泰右肩如抹了油脂一般,轻巧的擦拳而过,撞在蜡杆枪身上,身子借枪身的力量弹起,一双脚如飞翔的小燕急速交叉踢向攻来的金虎。 金虎怒目圆睁,低吼着一双虎爪抓向周泰踢来的双腿。李二握枪的左手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枪身狂涌过来,惊骇中扔枪已来不及了,力量透臂而入,心脏剧烈一跳,一口鲜血脱口喷出,左手握着的蜡杆枪断为数截,身子不受控制的踉跄着向后退去。 周泰交叉踢向金虎的双腿也在同时突然合拢,以诡异刁钻的角度,从金虎抓来的两爪间钻了过去,狠狠的踹在金虎胸膛上,排山倒海一般的撞击力在金虎胸膛炸开,狂喷着鲜血,倒射而出。 周泰干净利落的落到地上,脸上露出轻蔑得意的笑意,瞧着摔倒在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的金虎:“本千户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江湖野人,为所谓的江湖义气,替别人挡刀。刚才本官就猜到你会舍命救那残废,因此本官看其实,实则虚对那残废,引你上钩,你倒真听话,嘿嘿,这种深谙兵法虚实变化的招数,你们到死也不会明白的。” 周泰扭头瞧了一眼半跪在地上,脸色灰青的李二,笑道:“你那条好手臂虽然没断,但几个时辰内是不能用力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让本官省些气力,在活剥你人皮时,活能干的细致些。” [奉献]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两王相见 第三百六十三章两王相见 李二暴怒想要挣扎站起身来,身子一晃,一大口鲜血喷出,瘫跪在了地上。 “都傻站着干什么?拿了”周泰回身色眯眯的瞧向祠堂内。 祠堂内,朱英佥已将拼命哭喊挣扎的思思身上的短衫衣裙撕成了粉碎,将如极品美玉一般曼妙勾魂的娇躯按在了供桌上。正反手几个响亮的耳光,哭喊挣扎的思思晕死了过去。 在李二身旁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王三,慢慢抬起灰黑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悲愤的吼道:“朱英佥,老子**八辈祖宗” 吼声哑然而止,王三头脸又狠狠的摔在了泥泞的青草地上,眼泪混合着磕破的血,滴淌在压弯的青草上。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深深地插进了泥土中,人昏死过去。 被几名锦衣汉子紧紧按住的李二眼眶崩裂,鲜血流了一脸,眼中全是无尽的歉意内疚,痛苦的看着昏死的王三,痛苦的嘶声喊道:“三儿,师父对不住你” 正要提兵入巷的朱英佥,突然停住,扭头瞧着供桌下娇颜苍白如纸,美目全是惊怖之色,一双玉手紧紧抓着被撕扯的已不能蔽体的锦丝亵衣裤蜷缩在地上的丽娘。 朱英佥双眼密布血丝,喘着粗气狂笑道:“小美人,丢你一个人在这不寂寞吗?还是一同随本王共赴巫山**,享受极乐吧”纵身跳下供桌,伸手揪住丽娘如锦缎一般黑亮的青丝,另一只手就要撕扯身上残存的亵衣。 丽娘惊怒恐怖的尖叫道:“朱英佥,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毫毛,我保证你会被活剐了的。” “小美人说的没错,色是刮骨钢刀,本王马上就会被你们两个小美人活剐,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朱英佥狂笑着,伸手去撕扯丽娘身上残破的亵衣。 眼看着难以想象的侮辱就要临头,丽娘实在忍不住了,正要不顾一切喊出陈烨的身份之际。 廖仆一马当先从祠堂院门冲了进来,狂涌着杀气的双眼飞快的瞟了一眼祠堂内的状况,突然弯腰,一手捡起一根白蜡杆枪,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蜡杆枪擦破空气分两个方向激射过去,一支从按着李二的一名锦衣汉子脖颈洞穿而过,劲道依旧未减,又狠狠的插进了供桌,枪身剧烈的摇晃着,仅差不到半寸就将供桌上昏死的思思洞穿在供桌上。 另一支则依次洞穿两名按着金虎的锦衣汉子的脖颈,望过去就如插在铁钎上的两只烤鸭一般。祠堂内包括朱英佥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惊诧的瞧着突然飞奔进祠堂的廖仆。 朱英佥脸色煞白瞧着供桌上依旧摇晃震颤的蜡杆枪,身子打了个哆嗦,惊叫道:“杀、杀了这杂碎” 廖仆眼神瞟到供桌上白的刺眼的娇躯,脸色一变,急忙将头扭向一边,心虚害怕的暗吐了一下舌头,紧接着眼珠子红了,暴怒的冲向按着李二的其他锦衣汉子。 赵龙赵虎等兄弟也冲了进来,怒吼着:“杀”纷纷迎向冲过来的锦衣汉子。 祠堂内的徐全苍白着脸,不敢置信的瞧着祠堂内的混战厮杀:“反了,反了,他、他们竟敢造反谋逆,刺杀王爷,周泰,把他们全都杀了” 朱英佥也醒过神来,尖厉的吼道:“周泰,一个都不能放走,放跑一个,本王就屠你满门” 周泰打了个激灵,目露凶光瞪着将一名锦衣汉子脑袋,在脖颈顺时针拧了三圈,满脸暴怒疯狂的廖仆,厉声吼道:“你他娘的找死”脚尖点地,凌空跃起,如一只苍鹰扑向廖仆。 阴冷暴戾的杀气从头顶倾泻而下,廖仆一惊,没有丝毫的犹豫,身子向后一倒,两手拄地,一双脚如剪刀一般连绵不绝急如闪电向空中绞劈。 阴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孟家地堂腿?”周泰随着话音落下,一双手轻若棉花,十指按在廖仆双脚脚心。 廖仆心里又是一惊,急忙一记兔子蹬鹰,想将周泰踢出去,可不成想,周泰的一双手似乎涂了强力胶一般竟然黏在了廖仆的双脚上,任由廖仆怎么踢都没法将周泰踢出去。 廖仆的双腿回缩,正要再次用全力蹬出的瞬间,周泰如鸡爪一般按在脚心的双手突然凸起向下一按,一股力道绵软但如长江大河的内劲从脚心透体而入,两只脚立时一麻,失去了知觉。 不好廖仆眼中的惊骇刚浮起,周泰已从空中落下,猛地将廖仆提溜了起来,不待廖仆出手反抗,周泰右脚抬起,一脚将廖仆踹飞了出去,廖仆吐着鲜血砸向院门方向。 院门人影一闪,郑三刀飞奔而进,瞧到飞来的廖仆,不仅没接,反而向旁边一躲,廖仆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院门前青砖地面上,又张嘴喷出一口血。 郑三刀歪着头鄙夷的瞧着廖仆:“死了没有?” 廖仆哀怨的苦笑了一下:“为啥不接住我?” “接你?俺他娘的巴不得摔死你”郑三刀骂了一句,身如脱兔,射向周泰。 “又来一个找死的”周泰冷笑着欺身而上,身子如紧压的弹簧,速度突然加快,右手轻盈如蝴蝶划着诡异的弧形从中路击向迎过来的郑三刀。 突然双目闪过一抹泛着幽蓝的诡异刺眼光芒,周泰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惊觉不对,急忙睁开,右掌长驱直入击向越来越近的郑三刀的胸膛。 郑三刀突然停住了,双眼冷冷的看着周泰。周泰脸露冷笑,手掌无力的按在郑三刀胸膛上,猛地目露惊骇,不敢置信的瞧着自己按在郑三刀胸膛,没有一丝力气的手。 呆了一下,周泰突然感觉自己左边发轻,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左倒,目光惊骇的扭头瞧去,惊呆了,自己左半片身子竟然没了,血糊糊的内脏肠子从破开的大血窟窿内滑了出来。 郑三刀冷冷的揪住仅剩半片身子的周泰,鄙夷道:“俺还以为打残俺最尊敬的李二叔和打伤俺兄弟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原来不过是个废物”扬手将周泰跩在了青砖地面上,不屑地瞥了瞥四周,回刀入鞘。 祠堂内寂静无声,刚才那诡异恐怖的一幕将祠堂内交战双方都惊住了,全都不约而同停住手,目瞪口呆的瞧着威风凛凛的郑三刀。 躺在院门口的廖仆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道:“刀哥,你真是俺的好刀哥,为俺报仇这一幕,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郑三刀呸了一声:“你他娘的少自作多情,俺说的好兄弟没有你”话音刚落,脸就如开了花一般,飞奔向被赵龙等兄弟护在中间,相互搀扶的李二和金虎,大叫道:“李二叔,虎崽子,可想死俺了”张开手臂抱住李二和金虎。 李二感慨的一笑:“俺还以为此生都不能报仇了,好兄弟” 郑三刀眉开眼笑的忙松开李二:“二叔这么说,三刀真是受宠若惊,俺一听说二叔被那杂碎打伤,俺真是五内俱焚啊,一路上俺就不住的念叨,他要是敢再动俺二叔和虎崽子一根汗毛,俺就劈了他” 金虎开心地笑道:“刀哥念叨的准,当真让你一刀劈了这杂碎” 祠堂内的朱英佥脸都吓青了,尖叫道:“你们他娘的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王杀了他们” 徐全也惊叫道:“快、快护驾杀了他们,王爷重重有赏” 仅剩下的不足十名楚王府护卫眼中虽然闪过贪婪心动之色,但目光瞧到郑三刀,全都从心底冒起一股凉气,连头周泰都让他一刀残忍的劈成了两半,我们要是上去还不定会被劈成几段呢。 护卫们急忙将手里的快刀扔在地上,全都翻身跪倒,惊慌的喊道:“我等投降,求各位好汉饶命” “叛逆本王诛你们九族,不十族”朱英佥气急败坏的怒吼尖叫道。 李二、金虎、郑三刀以及赵龙、赵虎等师兄弟目露杀机冷冷的瞪着精赤着身子仿若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朱英佥。 朱英佥脸色白中透着铁青,桀骜的说道:“不要以为你们威吓住了那几个贪生怕死该抄家灭族的叛逆,就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不是本王吓唬你们,你们只要敢动本王一指头,你们的十族都要为此陪葬本王就站在这,我看你们谁敢动本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 “哦?本王倒要看看,动了你会不会让本王十族陪葬”陈烨清冷的声音传进祠堂。 朱英佥脸色一变,惊疑的望向祠堂院门。 陈烨负手迈步走进祠堂,跟随在身侧的李准嚣张的扬声说道:“景王殿下驾到” 祠堂内的李二、金虎以及跟在陈烨身后的李老汉和李值等人全都被李准这一嗓子惊呆了,震骇不敢置信的瞧着玉树临风负手而立的陈烨。 朱英佥惊骇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颤抖着脱口喃喃道:“真、真是景王,这、这不可能” 一旁的徐全如同被雷劈了,煞白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惊怖呆滞的瞧着负手站在祠堂青砖小径上的陈烨,直裰内两条腿抖得如同得了疟疾,一股湿热顺着大腿根急速下滑。 陈烨的目光瞧到供桌上昏迷的思思,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机,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夹着金线流云纹御贡湖绸大袖长衫,沉声道:“李准。” “奴才明白”李准边走边脱着身上的蓝色御贡杭丝长衫,将长衫披在了思思身上,又将陈烨的长衫披在蜷缩蹲在地上已近乎光着的丽娘身上,将丽娘搀扶起,小心仔细的服侍着满脸惊吓委屈,珠泪滚滚的丽娘。丽娘一撇小嘴,哭道:“干爹。” “让娘娘受惊,奴才死罪。还有奴才可万万不敢应娘娘如此称呼奴才,您还是直呼奴才的大名吧。” 丽娘泪眼婆娑瞧向陈烨:“他、他?” 李准开心地笑着点点头:“娘娘苦尽甘来了。” 丽娘心头一阵狂喜,突然迈步走到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瞠目结舌呆滞看着陈烨的楚王朱英佥面前,扬手响亮的给了朱英佥一个耳光。 朱英佥登时清醒过来,捂着脸刚要变色,猛然反应过来,打他的不再是那个任由自己侮辱蹂躏的民间女子,而是景王妃子。心虚的躲避开丽娘恶狠狠目露杀机的眼神,眼神急速闪烁,强烈的恐惧从心底弥漫开来。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贱民陈烨怎么突然变成景王朱载圳了? 李准搀扶着丽娘走了过来,丽娘俏脸微红含羞蹲身施礼:“臣妾丽娘,见过王爷。” 陈烨微笑搀扶起丽娘,抬手轻轻搽去脸颊上淡淡的泪痕:“吓坏了吧?” 丽娘羞红着脸轻点点头,低声道:“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王爷了呢。” 陈烨微笑道:“傻丫头。”轻轻拍了拍丽娘滑腻如凝脂的脸蛋,迈步走向祠堂。 “主人”郑三刀脸色一变,刚要跟上。 陈烨沉声道:“都不要过来。”扭头瞧到跟随的李准,刚要张嘴,李准嘿嘿低笑道:“奴才知道主子的心里想做什么,您瞧,朱英佥身旁那没卵子的老杂毛,奴才现在跟主子一个心思。” 陈烨了然的笑了一下,迈步进了祠堂,李准嘿嘿阴笑着跟在陈烨身旁,一双眼闪烁着阴险的寒光眨也不眨的瞪着朱英佥身旁的徐全。 徐全敏锐的感觉李准瞪着自己的眼神极富攻击侵略性,后脊梁骨一阵阵的冒凉风,心里一个劲的发冷,嘴角抽搐,想挤出笑容,可脸上的肉抖动的让他根本就笑不出来。 陈烨冷冷的看着朱英佥。脸色白中泛青,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的朱英佥强挤出几分笑意,躬身施礼:“朱英佥见过景王兄,英佥继承王位那年,进京谢恩,有缘得见景王兄,并深蒙王兄教诲,京城一别,匆匆数年过去,现在想起,恍然如昨,英佥在湖广外藩可是经常想起在京城那段时日王兄对英佥的厚爱。” [奉献] 第三百六十四章 绝户针 第三百六十四章绝户针 陈烨嘴角绽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这么说,咱们曾是故交了?” 朱英佥急忙陪笑道:“英佥在京城那段日子,京城的好去处可都是王兄带英佥去的。英佥每每想来,都感念王兄的深情厚谊,心里时常想着一定要好好报答王兄。” 陈烨又笑了一下:“哦?这就是你对本王的报答?” 朱英佥脸色一变,忙躬身陪笑道:“王兄,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英佥要是知晓巨鹿药行是王兄的产业,就是再借英佥三个胆子,英佥也不敢有丝毫冒犯王兄之意。” 陈烨收住笑容,冷冷的看着朱英佥:“我临出京时,父皇曾嘱咐我,不要让我取了你的狗命。” 朱英佥脸色又是一变,急忙翻身跪倒:“朱英佥叩谢天恩。” 陈烨沉声喝道:“郑三刀、廖仆、赵龙赵虎,本王交代你们的,你们竟敢都忘在脑后” 刚从院门口爬起走过来讨好郑三刀的廖仆、郑三刀和赵龙赵虎等兄弟闻言,脸都是一变,郑三刀急忙嚷道:“没忘、没忘,俺是看到李二叔太兴奋了”噌长刀出鞘,切菜一般劈砍起跪地求饶的楚王府侍卫们。 廖仆和赵龙赵虎等兄弟也急忙手忙脚乱的动手,顷刻间,那几名跪地投降的楚王府侍卫连吭都没来得及就全都死于非命。 朱英佥身子一颤,脸上全是惊恐的笑意:“王、王兄杀得好,这、这帮杂碎竟敢在、在王兄的药行撒野,实在该死” 陈烨揉着太阳穴,淡淡的笑道:“朱英佥,从京里往回赶的这一路上,我的脑仁都想疼了,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发泄出我心中的愤怒。我想啊想啊,我觉得借助于别人之手是无论如何不能消减我心中的怒火的。因此,本王决定亲自来” 陈烨的话音刚落,突然抬腿狠狠的踢在朱英佥脸上,朱英佥被踢翻在地,鼻嘴喷出血来,惨叫着爬起身就想跑。 陈烨一个箭步上去,一记刺拳又击打在朱英佥鼻子上,紧接着左勾拳、右勾拳、刺拳连绵不绝在朱英佥鼻、嘴、下颌骨处用尽全力击打着。 朱英佥踉跄向后退着,疼呼惨叫卡在嗓子眼,每次张嘴就被陈烨的拳头将嘴封住了,疼得他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昏死过去。陈烨咬着牙,每一拳都用尽全力,稳准狠得在朱英佥脸上连续击打。朱英佥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血淋淋的猪头。 祠堂外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是第一次瞧到陈烨动手打人,而且还打得如此疯狂。 廖仆悄悄咽了一下唾沫,低声问道:“刀哥,东家使得拳法,该不会就是市井间最流行的王八拳吧?” 郑三刀脸色有些发青,缓缓的摇摇头,低沉道:“不是,王八拳花哨太多,东家每拳都深谙拳法要诣,拳拳不落空,都打在那杂碎脸上。那杂碎现在一定非常疼俺领悟到了一个深刻的道理。” “啥道理?”金虎、廖仆、赵龙、赵虎等兄弟甚至包括李二都用探询的目光瞧着郑三刀。 郑三刀嘴角的肉轻颤,眼眸深处闪烁着恐惧瞧着狂殴的陈烨,低沉的说道:“东家不是练拳的高手,但他是打人的高手” 金虎等人都赞同的点点头,互相瞧着,眼中都露出了恐惧之色,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悄悄退了退。 李准狞笑瞧着脸无一丝血色惊怖至极的徐全:“老杂毛,该咱家好好侍候你了。” 徐全身子剧烈一颤,后退了一步,惊怖的尖叫道:“你、你别过来,李准,咱家可不是好欺负的,实话告诉你,咱家也是个练家子,为保命,咱家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李准一愣,嘿嘿阴笑道:“没瞧出来你这老不死的还是个高手,还敢口出威胁,想对咱家不敬,嘿嘿,老不死的,不想要你的宝贝了吗?敬事房的孙师傅可是跟咱家交好,只要咱家一句话,你就甭打算转世为人了” 徐全脸色大变,突然惊叫一声,撒丫子就往祠堂外跑。李准一愣,冷笑道:“咱家要是让你这老不死的跑了,咱家以后跟你的姓” 李准脸色狰狞咬牙切齿的也冲出祠堂,像一头嗜血的恶狼追赶奔逃的徐全。两人一前一后飞奔出了祠堂院门。片刻,夜空中传来徐全声嘶力竭凄惨到极点的惨叫哀嚎。 廖仆惊骇的问道:“李总管这是用的什么酷刑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将惨叫声叫得如此凄厉悲惨。” 郑三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只有太监才知道太监哪里最疼”众人赞服得点点头,心里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祠堂内,陈烨已将朱英佥击倒在地,手脚并用更疯狂的暴打爆踹着。打倒在地的朱英佥终于惨叫出声,那凄厉悲惨程度和自己的内府总管的惨叫哀嚎声很有一拼。 郑三刀等人的脸色全都开始发青,眼中的惊恐也越来越浓了。渐渐的朱英佥的惨叫声越来越小了,终于像一只死狗般一动不动了。 陈烨喘着粗气停止了殴打,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使劲吐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身子,扬手在血淋淋的猪头脸上抽了两巴掌。 朱英佥身子一颤,半晌,艰难的吐着血沫子,含糊不清道:“王、王兄,饶、饶命。” 陈烨咧嘴一笑:“放心,我刚才说了,答应父皇不要你的命。” 朱英佥激动地使劲睁已肿的彻底睁不开仿若两只大水泡的眼:“谢、谢谢王兄不杀之恩。”痛苦呻吟着挣扎了几下,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血沫子不停地顺着嘴角往外流着。 陈烨微笑道:“不用这么激动,万一呛死了,就乐极生悲了。朱英佥,我虽然不杀你,但你要觉得就这么不轻不重打一顿,本王就能放过了你,那你可就愚蠢的真该死了。” “不、不,英佥绝不敢这么想,只要能饶英佥这条狗命,无论王兄要什么,英佥都、都答应你。”朱英佥急忙含糊不清的说道。 陈烨点点头:“本王的总号和三大分号都让你端了,库银,” “王兄冤枉,英佥只、只抢了王兄的总号和叶家分号以、以及花记分号,你的巨鹿分号我、我绝没、没动,英佥可对天发誓。”朱英佥急忙含糊不清的辩解道。 陈烨冷笑道:“那不是你这杂碎好心,是因为巨鹿分号内没银子。”心里暗笑,看来这杂碎没发现石广元的藏银暗室。 朱英佥抽搐了一下嘴角,苦涩到极点的低声道:“王、王兄睿智。您的总号共有库银二、二百余万两,英佥糊涂该死,已、已打发护卫运、运回湖广藩地。叶家分号内总计约四百余万两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和花记分号的二百余万两库银,英、英佥一两都没动,请、请王兄明察。运回去的二百余万两总号库银,英佥一定如、如数奉还。” 陈烨冷笑道:“不用说的那么可怜,你这杂碎不是不想动我叶家分号和花记分号的库银,是你人手不足,估摸着本王总号的库银运抵你的藩地,大队人马就会气势汹汹的杀来了。至于如数奉还总号库银,朱英佥你脑子没被打傻吧,你他娘的认为天底下有这样的便宜事吗?” “是、是是,英佥糊涂该死,为了补偿王兄的损失,英佥情愿将楚王府所有库银共计五十万两全部送与王兄。” 陈烨冷笑道:“五十万两,朱英佥你打发要饭的呢。” “这已是英佥藩地所有田亩的租银和所有买卖铺面历年积攒的总额,英佥知罪了,英佥如今肠子都悔青了,恳求王兄念在咱们同一个祖宗的份上,您就发慈悲饶过英佥这一回吧。”朱英佥苦苦哀求道。 陈烨抬手轻轻拍了拍朱英佥的猪头大脸:“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要是还想活着回湖广藩地继续做你的逍遥藩王,本王的损失你必须连本带利还回来。别说本王不慈悲,活命的机会已经给了你了,你要是拒绝,” “不不不,王兄说什么,英佥照做就是,求王兄千万开恩,饶了英佥这条狗命,英佥会日夜感念王兄的恩德。” 陈烨微笑道:“你打残了本王的二叔,将本王干爹一家和本王的女人们全都赶到山上喂蚊子,又把本王的产业洗劫一空,照理说如此深仇大恨,本王应该宰了你以泄心头之恨。但本王悲天悯人,念上天好生之德,本王不难为你,只是需要你一点补偿,这样吧,连本带利加上本王那二百万两总号库银,凑个整,一千万两吧。朱英佥,区区一千万两就能保住你这藩王的命,本王是不是很仁慈?” 朱英佥喉管急促的上下起伏,大声咳嗽起来。陈烨笑眯眯的瞧着他。 “王兄,你、你让我上哪弄一千万两银子去啊?我、我就是将楚王府卖了,也凑不出这一千万两银子。王兄,你发发慈悲饶了我吧。” 陈烨微笑道:“本王相信,为了你的狗命,你就是偷、抢,都会凑齐这一千万两银子的。洗劫本王产业,逼迫本王的家人流离失所这段梁子咱先告一段落。接下来咱俩该说道说道,你绑架本王的妃子和本王名为手下,实为兄弟的女人,意图侮辱她们,朱英佥,这笔账该算算了吧。” 朱英佥身子一颤,想睁开肿的什么都不看到的双眼,可是怎么努力,肿得像水泡眼金鱼一般的眼皮就是不听使唤,呜,惊吓的哭出了声,含糊不清的哭泣道:“王兄,我真的不知晓那是您的妃子,您都看到了,我虽然对您的妃子不敬,但我、我真的没碰她一指头,王兄,我已经让您敲诈的一无所有了,除了这条命,我真不知还能拿出什么赔你啊” 陈烨从怀里掏出针盒,放在地上打开,微笑道:“别说得那么可怜,你放心,本王不会侮辱自己的女人和我自己。你这笔帐,本王不要你一钱银子。” 朱英佥一愣,既惊喜又惊疑的问道:“那王兄想、想要什么?”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冷笑,手里拈着的银针刺入朱英佥气海内,蜷起中指弹向银针,银针随之剧烈的震颤起来,借着震颤,陈烨出手如电将银针又向下刺了五厘。 朱英佥尖叫道:“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小腹突然又麻又冷?” 陈烨冷哼了一声,食指和中指交叉,连续不断的弹向银针,银针再次剧烈的震颤起来,朱英佥尖声惨嚎道:“好疼” 陈烨迅疾出手将震颤的银针从气海拔出,刺入朱英佥会阴穴内,提拉上下捻动银针,朱英佥身子随着提拉捻动抽搐起来,咧着嗓子既像哭又像呻吟般的低叫起来。 片刻,陈烨突然拔出银针,朱英佥的身子剧烈一哆嗦,焦黄的尿液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屁股像掉进冰窟窿里,好冷啊”朱英佥惊骇的哭喊道。 陈烨冷笑着将朱英佥翻转过来,银针迅疾如电在命门、肾腧、尾椎、以及周围的阿是穴如蜻蜓点水一般飞快的行针。朱英佥随着陈烨行针,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咯咯傻笑,一会儿又凄厉的惨叫着。 陈烨一双手不断的变换指法,仿若一位琴艺精湛的天才在弹拨琴弦,演奏出旷世乐曲一般,弹拨着插在朱英佥身上的银针,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如千手观音一般,让人望之眼花缭乱。 祠堂内所有的人都不住的使劲眨着眼瞧着陈烨近乎魔幻般的提拉捻弹银针,眼前一阵阵的发花。 暴风骤雨一般的行针突然嘎然停了。陈烨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冷森满意的笑意,将银针依次拔出。 朱英佥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汗出如浆,不住的打着哆嗦,有气无力的干嚎道:“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陈烨将针盒揣进怀里,淡淡的笑道:“我曾在偶然的机会在兽骨龟壳上发现了上古时期一位不知名姓的巫师记录的一段医案,大致是这样的,上古时在山西运城有一个部落,部落头领的儿子既年轻英俊又能征善战,深受部落族人的爱戴。这位部落王子有一个跟他年岁相仿佛的后妈。后妈爱上了王子,屡次勾引不成,因爱成恨,就让这名巫师借着王子生病的时候,做了我刚才对你做的一切。” [奉献] 第三百六十五章 补偿银款 第三百六十五章补偿银款 朱英佥心里一个劲地冒寒气,惊骇嘶哑问道:“王子被巫师施针害死了?” 陈烨微笑道:“别紧张,他没死,不过他病好后得了一种怪病,就是不能对女人动心,因为一动心,他的身体就会起反应,可是那种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却会让他由兴奋瞬间变为生不如死” “你、你、你将我扎废了?不我不要朱载圳你好狠啊”朱英佥声嘶力竭的惊叫着,身子猛地一抽搐,承受不住打击昏死过去了。 陈烨阴冷的一笑,站起身来,迈步出了祠堂,郑三刀瞧着陈烨走过来,惊惧的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廖仆和赵龙等兄弟也都想往后退去。 陈烨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我又不扎你们,你们躲什么?” 郑三刀惊慌的道:“主人,你这缺德的招数还有多少啊?” 陈烨微笑道:“怎么你想试试?” “不”郑三刀惊得吱溜躲在了金虎身后:“主人,以后俺要是得罪了你,你给俺一个痛快得了,俺可不想生不如死。” 李二翻身跪倒:“山民李二叩见景王殿下。”李老汉和李值等人也从惊骇中醒过神来,也赶忙翻身跪倒。 陈烨急忙过去搀扶起李老汉:“干爹,你这是干什么,我的身份无论怎么变,都依旧是你的干儿子陈烨。” 李老汉百感交集的瞧着陈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陈烨冲他开心的一笑,又将李二扶起:“二叔,你也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李二敬畏的一笑,有些尴尬的挠挠后脑勺。 陈烨叹了口气:“几位兄长,是不是我拿针也给你们扎扎,你们才肯起来。” “不敢劳殿下,我们已经起来了。”李值等人嘿嘿笑着站起身来,脸上全是激动不已之色。 陈烨瞧着他们,沉声道:“我的身份骤然发生变化,虽然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我希望和干爹、二叔的亲情还有三位兄长的结义之情,不要因此有任何变化。我真的非常珍惜在巨鹿和鹿野镇的那段岁月,千万不要让这些只能作为我美好的记忆留在脑子里好吗?” 李老汉、李二和李值、柳金泉、方勇都眼圈红润,激动的点点头。 陈烨过去摸着李二残废的右手,变色道:“好狠的手段,竟然将整只手臂的骨头都打断了。” 李二嘿嘿一笑:“殿、没啥,二叔已经习惯了,废了就废了吧。” 李二的目光扫到地上躺着的王三,脸色一变,急迫的说道:“大侄子,快、快救救三儿。” 陈烨侧头瞧去,脸色也是一变:“王三?”急忙过去将伏地趴着的王三翻过来,瞧着王三泛着黑青色伤痕累累的脸,中毒?急忙伸手搭脉:“王三怎么会中毒的?” 李二哽咽道:“三儿是想毒死楚王那杂碎,自己先吃了一只下过砒霜的铁皮家雀。” 王三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跳动还算平稳。陈烨沉声道:“廖仆,快将王三背到花园水井边,赵龙你马上去找厨房,将倒油的漏斗和水瓢拿来,要快”话音刚落,赵龙已如离弦的箭激射出了祠堂院门。廖仆背起王三也快步飞奔出了院门。 “金虎你和丽娘守在这,思思就交给你照看了。” 丽娘点头道:“王爷放心。”陈烨一行急匆匆飞奔出祠堂,穿房过屋,向花园奔去。 花园凉亭不远处,水井旁,陈烨等人到了,赵龙也拿着倒油的漏勺和水瓢飞奔过来。 “快打桶水上来”廖仆和郑三刀急忙上前摇着辘轳,飞快的提上了一木桶井水。 陈烨用力掰开王三紧咬的牙关,将漏勺用力插进王三嘴里,顺着漏斗的眼瞧了瞧,大声道:“往里倒水。” 郑三刀急忙舀起一瓢井水倒进漏斗内,井水冒着泡,没有阻挡的顺着漏斗倒进王三肚子里。 “别停,接着倒” 郑三刀不敢怠慢,一瓢一瓢连续不断的倒进王三嘴里插着的漏斗内,片刻,王三的肚子已鼓胀的如皮球一般。 “主人,不能再倒了,王三的肚子都快撑破了。” “倒”陈烨暴怒的吼道。 郑三刀吓得一激灵急忙又往漏勺内倒着井水,这一次井水刚倒进漏勺内,王三身子一动,井水从漏勺内喷了出来。 陈烨一把将漏勺从王三嘴里拔出,哇混合着胃酸还没完全消化的食物连同灌进去的井水狂泻而出,刺鼻难闻的气味立时弥漫开来。 “再打水” 郑三刀和廖仆急忙将水桶扔进井里,又开始使劲摇着辘轳。 昏迷状态的王三机械性的狂吐了片刻,肚子瘪了下去。 陈烨和赵龙将王三扶正,又将漏斗插进了王三嘴里:“倒水”郑三刀急忙又开始一瓢一瓢的往漏勺内倒水,王三的肚子又慢慢鼓了起来,直到容纳不了,反胃呕吐,就这样足足折腾了六七回。 陈烨伸手探视着王三的脉,片刻,轻吁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微笑,一旁紧张站着的李二、李老汉等人都如释重负的也露出笑容。 陈烨站起身道:“让他再吐一回,就不必再灌水了,将王三背回祠堂,我去给他煎药。”转身沿着青石板路向药行方向走去。郑三刀和金虎急忙跟上。 陈烨三人急匆匆进入药库,刚从过道出来,秦行文等药师和药工以及十余名容颜憔悴的逍遥阁头牌粉头都惊慌的望了过来,瞧到是陈烨,秦行文激动地喊道:“是东家,真的是东家回来了。”呼啦啦,全都跪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陈烨快步过去,搀扶起秦行文:“大伙儿快起来,让大家伙受苦,陈烨对不住你们。” 秦行文擦着眼泪,激动道:“东家这话,我们可万万不敢当,东家,要不是小三药柜,咱们的药行还有药库就全毁了。” 陈烨感伤的点点头:“我来药库就是来为小三药柜抓药的。秦师傅,一会还要麻烦你老,把药煎出来。” 秦行文大惊道:“小三药柜怎么了?” 陈烨冲秦药微笑点点头,左右瞧着摆放的药簸萁内的药材:“小三药柜中了砒霜毒,是为了咱们药行。” 秦药急忙拿过黄皮纸,陈烨眼神扫视着,走走停停,不停地往黄皮纸内抓着药材。片刻,抱拳道:“小火慢熬,三碗水煎成一碗,有劳秦师傅了,煎好了,送到祠堂去。” “东家放心。”秦行文接过药包,快步向药库门外走去。 陈烨望向那十几名粉头,温声道:“婵玉小姐这次没有一同回来,但你们放心,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污辱糟蹋你们的杂碎,我已经全部惩治了。但外面有些脏,几位姑娘还是先不要出去,等打扫干净了,我会派人来请你们。” 十几名头牌粉头,眼泪如涌泉一般,翻身跪倒,泣不成声道:“陈大掌柜和大小姐还有三刀哥对我们的恩情,我们十辈子都报答不完。大掌柜为我们报了仇,惩治了那些没人性的恶贼,我们就是立时死了,也能瞑目九泉了。” 陈烨一愣,疑惑的瞧向郑三刀。郑三刀嘿嘿低笑道:“主人,这里是三刀打扫的,这些小美人都瞧见俺为他们报仇了,主人你看。” 陈烨顺着郑三刀的目光瞧去,药库大堂靠近成方室西侧横七竖八摆放着六七具楚王府护卫的尸首。 陈烨微皱眉头,眼露厌恶:“待会儿,让赵龙他们收拾时,别忘了将这些垃圾也清理了。” “东家放心。”金虎躬身道。 陈烨冲药师、药工和那十几名粉头微笑点头,转身向过道走去。 来到药库门口,陈烨恍然的一拍额头:“险些将大事忘了。金虎,快去药行门口,瞧瞧谁来了。” 金虎一愣,疑惑的看着陈烨,笑着刚要张嘴询问。陈烨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金虎忙应了一声,飞奔出药库大门,沿着血肉横飞残肢碎肉满地的滴水长廊飞奔进偏门。 陈烨微笑着和郑三刀走向对面的拱门。郑三刀脸露悲戚之色,这么诱人的美妞,只能看不能碰,老天爷,你这不是想耍死你刀爷吗? 陈烨迈步进入祠堂院门,供桌前,思思穿着李准的长衫,搂着倚靠在供桌旁的王三,哭的一塌糊涂。刘全宝在旁边小声安慰着,眼神瞧着依旧昏死的朱英佥,不时闪过愤怒的寒光。 祠堂内,李准得意洋洋的负着手,站在昏死的朱英佥身旁,而在他身旁,徐全则是一脸饱受摧残之相,憔悴的面色仿若瞬间老了能有二十岁,一双老眼不时畏惧至极的偷瞟着李准。李二廖仆等人全都用异样的目光不时瞧向祠堂内这诡异的一对儿太监组合。 瞧到陈烨进来,刘全宝急忙快步过来,躬身道:“全宝见过东家。” 陈烨拍拍刘全宝的肩膀:“金老夫人和叶大姑奶奶都还好吧。” 刘全宝强笑道:“她们明白东家此刻的心情,因此叶大姑奶奶打发全宝进来,就是让全宝劝您别气坏了身子。”陈烨点点头。 “老实在这呆着。”李准呵斥了一句,快步出了祠堂,走向陈烨。 陈烨瞧了一眼徐全,微笑道:“难得,我还以为你早将他挖坑埋了呢。” 李准嘿嘿笑道:“奴才怎么会干这么糊涂愚蠢的事,奴才要是把那老不死的宰了,那谁去给主子要银子去。” 陈烨微笑道:“你还真是了解我。” 李准得意的嘿嘿笑道:“主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奴才也得紧赶慢赶学着不是。对了,主子,朱英佥那鲁莽的蠢蛋这回是自己送上门来让主子宰,主子打算宰他多少银子?”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迈步走向祠堂:“我怎么越听越不顺耳呢。什么叫宰他多少银子,我那是找他要补偿的银子。” 李准急忙轻扇了自己一下,亦步亦趋跟随着,笑道:“是,奴才不会说话。主子,您找朱英佥要的赔偿银子是多少啊?您就说出来,让奴才也高兴高兴。”郑三刀嘿嘿笑着冲李准伸出食指。 “一百万两?”李准眼睛一亮,转而撇了一下嘴:“主子还是仁慈,一百万两银子买个藩王的命,细算算,楚王赚大发了。要是奴才怎么也要他三四百万两不可。” 郑三刀嘿嘿笑道:“是一千万两” 李准身子剧烈一震,狂喜得咧着大嘴惊叫道:“一、一千万两?” 郑三刀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的嘿嘿笑道:“就冲这,他当俺主人就不冤俺现在每晚上躺在床上回想往事,就不堪回首。你说俺当强盗的都不如他赚的多,这还有天理,”猛地瞧到陈烨回头微笑瞧着自己,惊得急忙大声道:“老天开眼啊,让俺郑三刀跟上了天底下最好最大方的主人啊” 陈烨嘿嘿一笑:“行,有长进。”郑三刀咧嘴谄媚的陪笑。 徐全仿若被雷劈了一样,欲哭无泪瞧着地上昏死的朱英佥,嘴角剧烈的抽搐着,一千万两?主子,咱们上哪弄这一千万两银子去啊? 陈烨负手淡淡的瞧着徐全,徐全心里一惊,急忙翻身跪倒:“奴才楚王府内府总管徐全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冷漠的望向地上的朱英佥,沉声道:“徐全。” “奴才在。” “本王估摸着你要是日夜兼程,十天应该能到湖广武昌了。本王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你回去凑银子。要是一个月后,依然不见你送银子来,那本王就会打发人往楚王府送你主人身上的小物件,比如说手指头、牙齿、眼珠之类。” 徐全惊叫道:“王爷放心,奴才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武昌,求王妃娘娘想尽一切办法凑齐银子。” 陈烨冷然一笑:“最好如此。三刀,找根绳子,将朱英佥吊在祠堂梁上,以惩戒他对叶家列祖列宗的不敬” 陈烨的目光望向祠堂外右侧的叶仁宣夫妇墓地,眼中闪过一抹愤怒:“这三天不许给他一口吃喝” [奉献] 第三百六十六章 英雄论 第三百六十六章英雄论 徐全脸色一白,惊慌的刚要张嘴哀求。陈烨微笑道:“三日后,我会在药行门前立一根高高的柱子,将朱英佥吊在柱子上,他不是很喜欢让女人看他的光身子吗,这回我会让全镇的女人都来瞧瞧光腚的王爷是个什么德行。” 徐全脸色煞白,惊怖的瞧着陈烨,哭嚎道:“景王殿下,您不能啊,我家主子也是天潢贵胄,太祖皇帝的嫡系子孙,求您给我家主子留些脸面吧。” 陈烨微笑道:“你放心,脸面本王自然是会给的。除了这三天作为惩戒外,这一个月,饭食本王会三餐都管,保证他吃饱,还有我只是每日中午最热的两个时辰将他吊在柱子上,其他时候,本王会给他找个伴,打发他去猪圈,和母猪在一起同吃同睡,楚王一定不会感觉寂寞的。” 徐全跪爬到陈烨面前,哭嚎着还想再哀求,李准厉声喝道:“你他娘要想让你主子少享这种福,还不赶快滚起来,回楚王府筹银子去” 徐全一哆嗦,急忙起身:“老奴这就回去筹银子”慌不迭的出了祠堂,跟随一名李二的徒弟急匆匆的离去了。 “东家,药煎好了。”秦行文一手拎着药罐,一手拿着碗快步走入祠堂。 陈烨急忙接过药罐,将药汁倒入碗内,端着药碗来到供桌前,蹲下,瞧着思思怀里泪流满面,嘴唇蠕动说不出话的王三,边小心喂着药,边轻声道:“好兄弟,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你现在只管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咱们痛痛快快说上三天三夜。”王三使劲眨了眨眼睛,泪水更如溪流一般涌出。 片刻,陈烨放下药碗,望向思思,脸上露出歉疚:“思思姑娘让你受苦了。” 思思挂满泪水的香腮腾地红了,微垂头,既敬畏又感激的低声道:“王爷对奴家和三哥的救命之恩,奴家真不知该如何谢王爷。” “不要叫我王爷,和小三一样叫我东家吧。”思思娇躯微颤,激动地抬头看着陈烨。 陈烨笑着点点头,站起身道:“全宝兄、赵虎你们搀扶王三去巨鹿分号,让他好好养病。从今儿起,巨鹿分号的内宅就是王三的家了。” 刘全宝激动地点点头。赵虎一个箭步上来,笑道:“王三师弟,俺是真羡慕你啊,你如今可是大财主了。弟妹,将师弟交给俺,不会不放心吧。” 思思臊的小脸通红,羞涩的低声道:“多谢赵虎师兄。”赵虎呵呵笑着,小心背起王三,刘全宝急忙在后面托扶着。 思思蹲身施礼:“思思谢东家。” 陈烨笑道:“王三既然有了家,你这女主人也要抓紧过去看好门户,可别让王三跑了。” 思思红着脸,低声道:“他、他不会的。”话音刚落,思思低着头,恍若逃命一般追上了刘全宝和赵虎。 陈烨开心的一笑,大声道:“兄弟们,涤清污秽,打扫厅堂,咱们开门迎客了。” “是”廖仆、赵龙等兄弟兴奋地大声应道,转身快步出了祠堂。 李老汉兴奋的说道:“老2咱们也赶紧回去,将烨儿回来的好消息告诉翠儿她们。”李二笑着兴奋的点点头。两人转身要走。 陈烨道:“干爹,二叔,翠儿妹妹那,还是我亲自去吧。”李老汉和李二一愣,都恍然的笑着点点头。 李老汉笑道:“烨儿说的是,真是老糊涂了,咱们两个老头子险些大煞风景。既然这样,我们老哥俩就马上赶回李庄,告诉乡亲们,不用躲着了,从此都能平安过日子了。” “干爹,急不在这一时,明早再回李庄通知乡亲们也不迟。” 李老汉摇头笑道:“这段时日,我和你干娘还有李庄的老老少少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特别是你干娘担心你的安危,每日都是以泪洗面,早点回去将喜讯告诉她,也让她高兴高兴。” 陈烨眼圈红了:“儿子不孝,都是儿子之过,害的二老遭了这么大的罪。” “烨儿这话说错了,我们老两口子孤苦大半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竟得了个淳厚孝顺的王爷做儿子,我们真是八辈子积德,才得来这样的福报。呵呵呵呵。”李老汉开心的笑道:“干爹还真得抓紧回去,这次是因为担心老2,撇下你干娘和乡亲们,跑来镇上,今晚要是不回去,你干娘非吓坏了不可。” 李二歉疚道:“俺回去,一定向嫂子赔罪。” “那儿子送送干爹和二叔。” “不用,家里还有客人,招待客人要紧,放心吧,我和你二叔丢不了。对了,烨儿,你的三位义兄,对咱全家高恩厚意,不顾自家危险,保护翠儿她们几个丫头还有你二叔,这个恩情,干爹没本事和能力还,你可不能忘了。” 李值三人都尴尬的笑着摆手,李值笑道:“您老说这些可是太见外了,四弟不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是不帮忙,那还叫兄弟吗?四弟您说,大哥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方勇也笑道:“既是结义兄弟,那就是同生共死,有难同当,嘿嘿,四弟,三哥说的没错吧。” 陈烨微微一笑:“没错,原本就没什么可感谢的。” 李值三人一愣,有些吃惊的瞧向陈烨,突然,三人眼睛同时一亮,飞快的互相瞧了一眼,脸色都阴郁下来,但嘴角都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狡诈惊喜之色。 “对了,干爹,二叔,二老回去后,不用着急赶回来,好好歇上两天,养养精神。三天后您二老通知其他村的药董,在花记分号开药董会。” 李老汉点点头和李二笑着又冲脸色发青,神情都变得极其尴尬的李值三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 郑三刀拎着一捆麻绳兴冲冲的飞奔进院门:“主人,老主人和李二叔咋走了。” 陈烨瞧着郑三刀手里两根指头粗细的麻绳,淡淡道:“绳子不错,将那杂碎捆上吊梁上吧。”郑三刀狞笑着过去捆绑朱英佥。 “王爷,要是没什么吩咐,小民等就告退了。”李值躬身说道,嘴角轻微抽搐着,脸色极其难看。 陈烨一抬眉梢,诧异的问道:“要走吗?嗯,那就不送了。”李值三人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摔在地上。 方勇咬牙,悲愤的笑道:“兄弟们都瞧到了吧。什么叫做无情最是帝王家,咱们走,死都不求这没情意的家伙。”李值三人气哼哼的转身要走。 “站住” 柳金泉身子一哆嗦,方勇冷哼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哥,别让人瞧扁了” 李值咽了口唾沫,瞪眼嚷道:“老三说的对,咱们三兄弟生死与共有种来吧” 陈烨脸露惊异的上下打量着三人:“我听你们话里夹枪带棒的,好像在说我吧。” 李值三人齐哼了一声,不甘示弱的回瞪着陈烨。陈烨微笑道:“三位兄长这眼神恶狠狠的,看我就像看仇人一般,该不会是咱们的交情掰了吧?” “没错,掰了”三人齐声怒喝道。 李值气得脸涨的通红,悲愤道:“我们瞎了眼高攀不起王爷,小民告退” “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方勇冷笑道。 陈烨抬起手,用尾指抠着耳朵,慢条斯理道:“临走时父皇问我,听说你有三个不错的兄弟。” 李值三人脸色一变,但随即都撇了一下嘴,鄙夷的斜睨着眼瞧着陈烨。 “我说是啊。父皇说,既然是好兄弟,就不必造假了,他们的举子身份朕默许了。今年因南北灾情推延到十月的秋闱,让他们走个过场,朕都会录取他们。” 李值三人眼睛一亮,惊喜交加的看着陈烨:“真、真的?” 陈烨弹了弹尾指:“父皇还说,永宁县被暴民毁了,鹿野镇在圳儿的英明保卫下,安然无恙。” “那、那是我们哥仨组织镇民抗击暴民有方,鹿野镇才能安然无恙。” “没错,要不是我这个镇长临危不乱,举止若定,鹿野镇焉能有今日。不是李值放肆,你当时还不是王爷,不、不,至少我们还不知晓你是王爷,小民真不知鹿野镇能保全,王爷的功劳在哪里。” 陈烨微笑道:“你们是想听我把话说完呢,还是想跟我在这里争功劳呢?” 李值一愣,三人互相瞧了瞧,李值冷笑道:“您是王爷,您说全是您的功劳,那就是您的功劳。小民们无话可说。” 陈烨点头道:“因此父皇圣意,将鹿野镇抬阁升县,本打算让昔日的镇长老爷参加完会试,就外放回来做这首任父母官,不过,既然咱们没了交情,我看还是让父皇另选他人吧。” 话音刚落,李值已激动地搂住陈烨的胳膊,热泪盈眶道:“好兄弟啊贫贱之交不相忘,四弟贵为亲王,依旧不忘昔日兄弟情义,真是有古君子之风。大哥我能与四弟相交为兄弟,此生无憾矣” “呸小人行径刚才口出恶言羞辱四弟的是谁?我是实在看不过眼去了,四弟,像这样翻脸无情的人,不要理他。三哥我这次为了保护几位弟妹,可是担惊受怕,这份辛苦,算了,谁让咱们是兄弟呢。我不辛苦谁辛苦。做兄弟就要尽这份心,我说的对吧,四弟。嘿嘿,四弟,您说,这鹿野县首任父母官,三哥我来干如何?”方勇搂住陈烨另一条胳膊声情并茂道。 李值捂着额头,气的直哼哼:“小人,落井下石的小人说我口出恶言,你他娘的刚才也没少说” “太过分了,鹿野镇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四弟,二哥啥都不说了,刚才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都清楚明白。二哥不得不感叹的说一句,还是你我兄弟情谊深厚啊”柳金泉抱拳躬身,满脸感慨的说道。 站在一旁的李准扑哧笑出了声。 陈烨微笑左右瞧着:“这是干什么,你们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咱们的交情已经掰了吗?” “没掰刚才不过是玩笑话。四弟怎么当真了。” “没错全属玩笑,切莫当真。” 李值和方勇紧紧地搂着陈烨的胳膊,笑眯眯,一唱一和道。那神情颇有小寡妇深夜逮情郎的意味。 陈烨嘿嘿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我刚还琢磨,既然交情掰了,我每个月平白无故付出的冤大头银子应该也不用再掏了。” 李值三人脸色一变,李值如丧考妣干嚎道:“四弟,你不会这么黑心吧?咱们可是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你这样做,会被雷劈的”方勇咧嘴刚要干嚎。 陈烨沉声道:“你们三个混蛋要是再这么肉麻当有趣,我就让李准介绍你们去个好去处” 李值和方勇吱溜松开陈烨,齐声道:“不必了,我们哪都不想去。”四人互相瞧着,突然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主人,您瞧瞧俺的手艺还过得去吧。” 陈烨笑着扭头瞧了一眼吊在梁上绑得和粽子差不多的朱英佥:“手艺不错。三刀,你最近是不是总失眠啊?” 郑三刀一愣,迷糊的瞧着陈烨:“失眠?俺为啥要失眠?” 陈烨微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回想往事,就不堪回首吗?” 郑三刀惊惧的笑道:“主人,俺那是,” 陈烨微皱眉头,摆手道:“总失眠不好,时间长了人会疯掉的。三刀,我还是给你治治吧。” 郑三刀提心吊胆问道:“咋、咋治?” “四体不勤,这脑子就会胡思乱想。你把祠堂好好收拾收拾,地上的血迹都要用水冲洗干净,一定要做到一尘不染。这样我估摸你今晚就能睡着觉了。对了,我觉得三位兄长似乎也应该,” “四弟,我们刚想起来,还有客人等着呢。这样吧,做哥哥的先替你招待一下,四弟不必感激,这都是做哥哥应做的本分。” 李值三人拦住陈烨的话,转身如飞奔的兔子边向院门飞奔,边嚷道。最后两句话已是从祠堂院门外传进来的。 “主人,你这是在报复俺”郑三刀欲哭无泪的嚷道。 陈烨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在报复你,你是干还是不干?” 郑三刀委屈的点头:“人在矮檐下,” “那就再将花园内的花草,” “俺干俺干主人,俺求你了,别再折磨俺了。”郑三刀惊得直作揖道。 陈烨负手迈步走出祠堂,李准冲郑三刀咧嘴一乐,跟了上去。出了祠堂院门,李准感慨的笑着叹了口气。陈烨微笑瞧向他。 李准笑道:“主子,说心里话,奴才是真佩服你。” “哦?佩服我什么?” “奴才是佩服主子是怎么将他们调教成对主子忠肝义胆的兄弟和手下。就比方说,李值、柳金泉和方勇三人,这三人,奴才从前来鹿野镇,就曾瞧过他们不止一回。在奴才印象中,不过是贪财好色平庸的不能再平庸之人,和仗义节操实在是沾不上一点边。可就是这三个人,自从跟主子称兄道弟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为了主子,竟敢和楚王作对,说心里话,奴才就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这样。还有刚才,他们和主子故意急眼调笑,奴才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他们对主子那股子能为主子两肋插刀的结义之情。” 陈烨沉默了一下,笑道:“有两句话你应该听过,英雄每多屠狗辈。识英雄重英雄。” “这两句话,奴才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李准笑道。 “英雄多出于市井之间。每日都会有很多这样的英雄从咱们眼前经过,他们的相貌和普通人并无两样,准确的说他们就是这些市井普通人内的一员。如果咱们以普通人的眼光看待他们,那他们就是普通人。如果你能换种角度去看常人看不到和忽视之处,你就能发现每个人都不同,都有他人不及的长处。” 李准点头:“这就是识英雄。” 陈烨点头道:“人海茫茫,人与人的机缘很玄妙。无论是因缘巧合还是有心为之,你识到了英雄,下一步就看你如何用了。” “主子说得轻巧,可能做到这一步谈何容易。”李准感慨的说道。 “我不否认这里有运气的成分。要不我不会说人与人之间的机缘很玄妙。就拿本王的三位结义兄长来说,表面上看他们贪财好色,可是你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地头蛇,却几乎没有敲诈过民财或是利用手里那点权势强逼过哪家的民女。” 李准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奴才确实没听闻过这些事。” 陈烨微笑道:“还有虽然我当初是以利诱之,但和他们谈好了价钱,他们并没再有丝毫贪得无厌之举,我刚到鹿野镇时,在广济寺为救玉儿,与石广元的儿子石崇和镇上几家药行的纨绔子弟起了冲突,要不是方勇三哥仗义出手,恐怕后果很难预料。我原本和他们结拜不过是虚景,可他们却真能在危急时施以援手,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真正交往吗?” [奉献] 第三百六十七章 妞子的陪嫁 第三百六十七章妞子的陪嫁 李准赞同的点点头,笑道:“不过主子,那日就是方勇没出手,主子也不会有危险的。” 陈烨笑了一下:“我知道,本王是你李公公的奇货嘛。” “谢主子夸奖。”李准嘿嘿笑道。 陈烨笑道:“我和他们成为真正的兄弟,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李值和他姐夫,昔日永宁知县吴翰卿之间的勾当,他并没有瞒着我和两位义兄。而且这么多年,柳金泉和方勇也从没在这件事上对李值动过什么心思。李值呢,也从没贪过应该上交给他姐夫的银子,一两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李准道:“说明李值对自己人很是至诚,还有您的三位义兄都是很懂本分的人。”陈烨笑着没有说话。 李准沉思了片刻,感叹的问道:“主子这番话,奴才受益匪浅。奴才想请教主子一个在心里很多年都难取舍的问题。” “哦?”陈烨微笑看着李准。 李准道:“主子,自古都说人才难得,圣人也说,一人兴邦。奴才有时候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人才,可无论是怎样待之以诚,就差将满腔肺腑掏出来了,可他还是不为我所用。奴才想请教主子,要是您,您会用什么法子让他为您所用?” 陈烨沉默了片刻,吐出一个字:“杀” 李准身子一颤,震惊的看着陈烨:“杀?” 陈烨微露冷笑道:“所谓人才,是指能为你所用并能帮你渡过难关或是指点迷津消灭对手的人,若是不能为你所用,无论有多少才能,都不是你所需要的人才。反过来也许将来会成为你致命的敌人。对待敌人,还需要犹豫吗?” 李准怔怔的瞧着陈烨,眼中的震惊慢慢消失了,突然躬身,深施了一礼:“奴才要是早听到主子这番话,也不至于在官洲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这么多年,奴才谢主子点拨。” 陈烨微微一笑,突然心里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喷涌而出,我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番冷酷残忍的话?陈烨的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主子您怎么了?”李准吃惊的问道。 陈烨强笑着摆摆手:“不妨事,一路奔波再加上体内有急火,有些疲劳了。” “那奴才先搀扶主子去歇息。”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将烦乱嘈杂的心情强压了下去:“没那么娇贵。稳了稳神,已经好多了。”李准担心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别那么紧张,你该不会忘了,你主子可是个医术不错的郎中。只是有些疲劳,没事的。” 李准如释重负的喘了口大气,笑道:“主子不提醒,奴才刚才还真吓忘了。”要去搀扶陈烨。陈烨摆手,沿着内宅卧房的青石板道穿过一段不长的偏道走向正厅。 陈烨和李准来到正厅门口,听到里面一阵说笑声。陈烨迈步走入,笑道:“大伙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让我听听乐上一乐。” 厅内坐着的众人急忙都站起身来,金老太太翻身跪倒,陈烨一个箭步过去,急忙搀扶住:“老夫人您这是干什么,晚辈怎能受您如此大礼,这不是折晚辈的寿吗?” “老婆子有罪,老眼昏花,也不知道您是王爷,请王爷恕罪。”金老太太敬畏激动的说道。 陈烨笑道:“咱们自家人,在家里没什么王爷。我和金虎是兄弟,也就是你的晚辈。老夫人快请坐。”陈烨搀扶着金老太太坐下。 金老太太浑身颤抖,感激涕零的抹着眼泪:“老婆子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这福气让王爷亲自搀扶。” 陈烨笑道:“这算什么福气,您老要是愿意,晚辈每天都过来扶您就坐。” “使不得,折杀老婆子了。”金老太太惊得急忙摆手。厅内众人都笑了起来。 丽娘上前搀扶起妞子,陈烨望向丽娘,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丽娘玉容微红,含情脉脉的瞧了一眼陈烨,落落大方的站在了陈烨身旁。 陈烨轻声道:“气氛弄得不错,很好。”丽娘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陈烨上前笑着给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金虎肩头一巴掌:“你这家伙怎么也来这一套,还不赶快起来。” 金虎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东家待金虎一家的大恩,金虎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东家恩情于万一。” 陈烨笑着将金虎搀扶起:“这么想报答我,那以后我就不给银子,白使唤成不成?” 厅内众人又是一阵笑声。金虎破涕笑了,转而疑惑惊喜的问道:“东家,这到底是咋回事,俺一直想问您,您怎么又成了王爷了?” 陈烨笑道:“当王爷不好吗,我当了王爷,你们可就有了仗势欺人的本钱,不过,都听好了,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金虎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陈烨瞧向呆呆瞧着自己的妞子,笑道:“你叫妞子,对吧?” 妞子脸色一红,点点头,羞涩的说道:“俺刚来时,不知晓您是王爷,还在心里嘟囔,俺哥咋找了个小白脸当东家。现在俺知道了,俺以后心里再也不敢这样想了。” 陈烨愣了一下,有些尴尬道:“我算不上小白脸吧,我自我感觉我还是很有英雄气嘛。”丽娘扑哧笑出了声,紧接着急忙捂住小嘴,俏脸臊的通红。 金老太太吓得急忙嚷道:“混账丫头你胡说八道啥不想要脑袋了?” 妞子也醒过神来,吓得小脸煞白,急忙摆手道:“俺再也不敢瞎说了。” 陈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丽娘,苦笑道:“虽然妞子这话听起来挺伤自尊,还好,我勉强还能接受。看来我有必要蓄须,让自己看起来威风一些。” 厅内静了片刻,全都放声大笑起来,尤以李值三人笑的是前仰后合。 方勇大笑道:“妞子这话,我听着从心里都舒坦。以前很是羡慕嫉妒四弟俊俏儒雅的面相,以后我可不羡慕了,还是咱这个面相长得顺眼。” 陈烨笑眯眯瞧着方勇上唇那两撇又黑又浓的八字胡:“我倒是觉得三哥要是剃了这两撇胡子,似乎更威风一些。李准,你以为呢?” 李准同样笑眯眯,那双隐含着其他诡异意味的眼神瞟向方勇,点点头:“主子,奴才在仪表方面颇有些研究,您的三哥要是交给奴才捯饬,奴才保证一定会让主子满意的。” 方勇险些没从椅子上蹦起来,感觉两腿中间一阵冰凉,惊叫道:“不必了,我对我现在的仪表非常满意,就、就不必麻烦李、李总管了。” 陈烨哼了一声,眼神又瞧向李值和柳金泉,两人脸色紧绷严肃异常,双目都用极度羡慕欣赏之色炯炯有神的瞧着陈烨,陈烨的目光瞧了过来,又同时鄙夷至极的瞪向方勇。 妞子扑哧笑出了声。陈烨笑道:“妞子,瞧见了吗,这才是奸臣的嘴脸。”妞子笑着刚想点头,身旁的金虎急忙扯了一下妞子的衣袖,妞子回过神,叫道:“俺啥都没瞧见。” 陈烨郁闷的瞪了一眼金虎,金虎嘿嘿笑着要搀扶陈烨去正厅主位坐下,李准笑道:“金虎兄弟,你这可是抢咱家的饭碗。” 陈烨扑哧一笑,迈步走到主位坐下,冲妞子笑着招招手:“来,坐到你丽娘姐旁边。” 妞子羞红着脸走了过来,但不管丽娘如何拉她坐到身旁,妞子都红着脸不肯,硬是站在了丽娘身后。 丽娘无奈的冲陈烨尴尬的笑笑。陈烨笑道:“算了,妞子不坐,就由她吧。” 陈烨瞧向叶大姑奶奶和柳兰儿,柳兰儿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瞧着丽娘的侧影,美眸内闪动着紧张和担心之色,丝毫没注意到陈烨瞧过来的目光。 陈烨笑着微微摇摇头,说道:“岳母大人,这是您的娘家,您想住在内宅何处,小婿就不越俎代庖了。” 柳兰儿娇躯一颤,羞臊的小脸娇艳如火,美眸飞快的从丽娘身上挪开,瞟了一眼微笑的陈烨,急忙低垂下头,雪白的粉颈都浸润起了桃红。丽娘扭头瞧向柳兰儿,嘴角绽起一抹笑意。 叶夫人强笑了一下,哽咽的说道:“我想住在仁宣夫妇的房内,晚上和他们说说话,向他们赔罪。” 陈烨叹了口气:“岳母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多想对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别忘了您现在也是个病人,要想让自己的眼睛早点好,就必须解开这个心结。否则小婿给您开的药,恐怕就会收效甚微。” 叶夫人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点头,强笑道:“你放心,我答应过兰儿,她出嫁时,我一定亲眼瞧着她上花轿。” 柳兰儿臊的无地自容,低声道:“娘” 丽娘站起身走到叶夫人面前,笑着蹲身施礼:“丽娘见过大姑奶奶。” “这可使不得,兰儿快还礼。”叶夫人急忙道。 柳兰儿站起身蹲身施礼,丽娘急忙一把拦住,笑道:“兰儿妹妹替大姑奶奶向我行礼,丽娘可不敢当。” 柳兰儿抬眼有些紧张不自然的瞧向丽娘,丽娘笑着拉住柳兰儿的手,柳兰儿娇躯轻轻一颤,丽娘轻笑道:“我知道兰儿妹妹心里想什么。先不说王爷为你亲去京城,对妹妹的这番情意。就说我们姐妹之间,我对妹妹说句心里话,四姐我绝不会对妹妹有丝毫拈酸吃醋的念头。因为要是被大姐知晓了,姐姐我可是没好日子过了。”柳兰儿芳心一颤,有些失神的看着丽娘。 丽娘凑到柳兰儿耳旁,轻声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都会像对亲妹子一般待你的。” 柳兰儿惊喜感激的看着笑靥如花的丽娘,紧张惶恐的心情暗暗一松,蹲身施礼:“兰儿谢谢丽娘四姐。” 丽娘笑着搀起柳兰儿,扶着她坐下,这才转身走了回来,冲陈烨甜甜一笑,坐回自己的座位。 陈烨眼中又闪过赞赏之色,微笑瞧了一眼丽娘,接着说道:“金老夫人,我看就先委屈您和妞子妹妹住在我曾住过的小院内,那里比较清静。当然这是暂时的,金虎,这几**勤跑着点,看看镇上有没有上好的宅子,一定要上好的,不要怕花银子。”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俺们都是乡下人,在辽东那疙瘩都苦惯了,住那么好的小院就是修来的福了,可咋也不敢再劳动王爷破费给俺们买宅子了。”金老太太忙摆手,诚惶诚恐的说道。 陈烨笑道:“老夫人,晚辈说过,咱们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这可是晚辈的心意,您要是推脱不受,是不是心里对晚辈有什么隔阂?” 金老太太惊得紧忙解释道:“没有,王爷您、您千万可别误会,俺真没啥隔阂,俺就是觉得俺们一家受王爷的大恩实在太多了。” 陈烨笑道:“您老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让金虎这小子把吃奶的劲儿拿出来给我做两年苦力。” “金虎这辈子都愿为东家做苦力。”金虎眼圈红润,躬身,哽咽说道。 陈烨笑着给了金虎一拳:“再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就给我滚出去。”金虎红着眼,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妞子感动的眼圈内溢动着泪花,说道:“您是王爷,可俺哥管你叫东家,那俺也管你叫东家。东家,在俺眼里你永远都不是小白脸,虽然你脸白,可你对俺哥对俺娘是真心实意的好,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俺也愿给你当苦力。真的,你别瞧不起俺,俺跑得可快了,连狍子都能让俺累趴下。俺以后天天给你抓野味吃。” 陈烨笑道:“好妞子,这话我最愿意听。我对你哥,对老夫人好,对你也好。就冲你刚才说我是好人,你出嫁时,我会给你置办就连公主看了都眼红的嫁妆” “俺、俺不要羞死人了”妞子俏脸腾的红了,捂着脸,嚷道。厅内一片哄堂大笑。 李值大笑道:“妞子妹妹,从明儿起,你可千万别出门,让你哥白天黑夜守着你,寸步不离。” [奉献] 第三百六十八章 再见生情 第三百六十八章再见生情 这两天胃疼,写的字数绝不是凑字,都是为了后续故事发展做的铺垫。 妞子放下手,小脸红的像熟透的红苹果,疑惑的问道:“为啥啊?俺还想明天出去好好逛逛呢。” 李值笑道:“就冲这份连公主都眼红的陪嫁,整个鹿野镇甚至官洲府没娶媳妇的年轻后生都会蜂拥堵在咱们药行门口,你就是跑得再快也没用,后生太多了,肯定有人把你抢了去”厅内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妞子羞臊的一跺脚:“娘、哥,他、他笑话俺” 金虎开心的躬身刚要张嘴,陈烨笑道:“你小子不用谢我,那是我给妞子的陪嫁,与你没啥关系。至于你小子娶媳妇的银子,我是一钱银子都不出,你自己挣去。” 金虎咧嘴笑道:“凭啥啊,俺都听说了,王三还有刀哥您都给银子,到俺这,您也不好厚此薄彼吧。” 陈烨扑哧笑道:“我真想现在就一脚将你踹出去” 郑三刀一脸委屈郁闷,浑身脏兮兮的走了进来,躬身道:“主人,祠堂俺收拾的一尘不染,活俺干完了,俺来向您交差。” 陈烨似笑非笑的瞧着郑三刀:“这么快啊,那看来效果不太明显,为了能让你睡好觉,我觉得,” “别,千万别,主人,俺都快累散架了,再让俺干,俺就真的要一睡不起了。”郑三刀连连作揖,欲哭无泪的哀求道。 “妹子,来,哥给你介绍,这是刀哥,除了东家,哥心里最佩服的人。今儿,要不是刀哥,哥这条命就没了。”金虎兴冲冲的过去,使劲拍着郑三刀的肩膀,笑道。 妞子一愣,杏眼失神的瞧着浑身脏兮兮形象有些龌龊的郑三刀,这、这不是那个疯子吗? “你这丫头,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见礼。”金虎笑着说道。 郑三刀抬眼瞧到妞子,心里一阵抓耳挠腮般的痛苦,急忙垂下眼皮,嘴角轻微抽搐着,太诱人了,俺的这个心啊,疼啊 妞子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小手不自觉地轻握了握,眼神飞快的瞟了一眼娘亲桌上放着的那两把实铁痒痒挠。 郑三刀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小脸,躬身施礼,痛苦的说道:“郑三刀见过妞子妹妹。” 金虎一愣:“刀哥咋知晓俺妹子叫妞子?”转而恍然,拍着脑门道:“看我这脑子,你和东家回来时,已在门口见过面了。”郑三刀苦笑着,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妞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郑三刀,疑惑的问道:“看你也不比俺哥岁数大,俺哥凭啥管你叫哥?” 金虎脸色一沉,呵斥道:“没大没小你别看刀哥年岁比你哥小,可本事你哥自愧不如,还有刀哥是东家最贴身的护卫,是哥和众兄弟的头。” 妞子吃惊道:“他、他是哥的头?还是东家最贴身的护卫?” 郑三刀有气无力,拱了一下手,哀怨的瞧了一眼陈烨:“虎崽,金虎兄弟客气了。俺这个大哥当得是真没滋没味啊你知道吗,主人做了王爷,可王府护卫的头却给了秦十六。咱们兄弟出生入死忙活了一场,白忙活,还是个布衣啊” 金虎笑道:“那着什么急,东家这么做,一定有东家的道理。俺觉得东家一定是觉得刀哥仅仅做个王府护卫是屈了才了。放心吧,刀哥飞黄腾达的日子肯定不远了。” 郑三刀悲愤的嚷道:“飞黄腾达?你看看俺现在这样子,像要飞黄腾达吗?俺现在是后娘养的孩子,主人是怎么瞧都不顺眼啊。俺不要飞黄腾达,俺就想当王府护卫的头,你知道吗,那可是穿麒麟服的锦衣千户啊” 陈烨微笑道:“你说小了。临出京城时,父皇已经升老十六锦衣卫指挥佥事,做了镇抚司十三太保的老三。” 郑三刀眼前一晕,差点哭出声:“你都听到了吧,你说俺跟着主人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功劳苦劳都能车载斗量了可俺刚才就说了一句俺晚上想起从前,有些不堪回首。主人就让俺将整个祠堂打扫的一尘不染,他这是虐待忠良” 金虎心虚的瞧了一眼微笑的陈烨,低声道:“刀哥,牢骚发两句就成了,当着满屋子人可别太过分。” “过分?”郑三刀瞪眼吼道:“你说俺过分那俺问你,俺得到了什么好处?” 陈烨微笑道:“真没有吗?” 郑三刀一激灵,心虚的瞧了一眼陈烨,委屈的说道:“给俺涨了月银。” “刀哥,你涨月银了?那可是要恭喜刀哥了,快给兄弟说说,东家给你涨了多少?”金虎笑着问道。 陈烨微笑道:“说说吧。让金虎和在座的各位都听听,听听我是怎么虐待你的。” “每月三百两。”郑三刀细若蚊蚋说道。 “三、三百两?那一年岂不就是三千六百两?”坐在靠近正厅门口的赵龙声音又尖又高的嚷道,霎时间赵龙、赵虎等兄弟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如刀子一般射了过来。 郑三刀吓了一跳,震惊的扭头望向赵龙他们:“俺、俺这么小的声音,你们都听到了?” 妞子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心砰砰直跳的算计着,天啊,一个月就是三百两,俺活捉一只梅花鹿,在集镇上才不过卖一两二分银子,刨去税,得五百文。一个月下来,运气好能抓两头,运气不好,连一头都没有。俺抓十年狍子和鹿都挣不来三百两银子。 他、他年纪比俺大不了几岁,竟然这么能干,能挣这么多银子妞子使劲眨了眨美目,瞪着郑三刀,原本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还带着几分猥琐相的郑三刀忽然间变得顺眼多了,甚至觉得郑三刀那张很没有特色的脸越瞧越有一股英气外溢。 官爵名位,对妞子来说实在太陌生遥不可及,心里对它也没啥概念。但是银子,妞子可是知道,有了银子,啥都不用干,就能吃好吃的,穿好衣服。妞子瞧着郑三刀的美目越发的亮了,如同两盏小灯闪闪放光。 陈烨淡淡道:“你们说,我有没有亏待过郑三刀?” 赵龙等兄弟包括金虎都齐刷刷摇头,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都明显的流露出鄙夷之色。 “郑三刀,”陈烨的话刚出口,郑三刀已惊得使劲摆手:“俺哪都不去,你甭想赶俺走。” 陈烨微笑道:“我没想赶你走。我心里清楚,你小子很不地道,将你轰走,你会四处败坏我的名声。我只是想问你,你的失眠真治好了?” 郑三刀一愣,脸上的肉颤抖着,欲哭无泪的低声道:“回主人,还、还差点。” “哦?那该怎么办啊?” “俺再将花园里的花草都修剪一遍,主人觉得如何?” “你觉得呢?” “俺、俺再将药行大堂也收拾一遍,这、这总行了吧。” “金虎、赵龙你们觉得行吗?” “不行”金虎和赵龙、赵虎等兄弟大笑着齐声说道,厅内的其他人都笑的前仰后合的。 郑三刀眼泪夺眶而出,悲愤的嚷道:“你们他娘的这是落井下石小人” 陈烨微笑瞧着郑三刀:“你听到了,他们都很关心你,都觉得你的失眠很严重,还需要很大的付出。” “我、我将整个叶家分号从里到外都收拾一遍,这总行了吧,这要是再不行,俺就去死了得了”郑三刀跳脚,悲愤的哭喊道。 “就这么定了”陈烨笑道:“今晚就先这么着吧,从明日开始,三刀,你要是偷懒耍滑,我可是还有两个分号呢。” “不敢,绝对不敢。”郑三刀如释重负,泪眼婆娑感激的看着陈烨,擦了一把眼泪,不经意瞧到妞子眨都不眨俏脸微红瞧着自己,心里一愣,她咋没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俺呢?还有她脸红什么?不会是瞧到俺丢人现眼,她还依旧对俺情有独钟? 郑三刀借着擦眼泪,脸上露出既得意又凄苦的笑意,她要不是虎崽子的妹子该有多好,要不现在俺一定已经搂上了。眼神下意识的偷瞟了一眼那对惊世骇俗挺拔异常的雪山巨峰,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陈烨站起身来,笑道:“金老夫人和咱们一样都赶了好些天的路程,身子一定都乏透了,现在时辰也很晚了,老夫人和岳母大人都歇着吧。有什么话,等身子歇过乏来,咱们再接着聊。” 厅内的众人都站起身来,李值笑道:“四弟这话说的是,这段时日担惊受怕的,今晚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叶夫人道:“王爷,让兰儿跟随丽娘姑娘一同去见见翠儿姑娘吧。再说兰儿也很想香巧。”柳兰儿羞红着脸,瞧向陈烨。 陈烨笑道:“岳母吩咐,小婿照办就是。你们几个可要好生服侍本王的岳母。” “是”几名宫女蹲身应道。 金老太太又要跪下,陈烨忙苦笑道:“老夫人,在家里就不要这么多礼数了吧。妞子,快拦住你母亲。老夫人,你以后还想我来串门看望您,就别再跪了,要不晚辈可没法来了。” 金老太太激动地擦着眼泪,连连点头:“老婆子听王爷的话,在家里不再跪了。这样王爷您也能常来老婆子家里坐坐。” 陈烨笑着点头,迈步走出正厅,瞧着跟随一同出来的金虎、郑三刀、赵龙等兄弟,笑道:“今晚放你们的假,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不必跟着我了。” “那怎么行。”郑三刀、金虎等人脸色都是一变。 “有什么不行,放心吧。除了被吊在祠堂的朱英佥,鹿野镇的老百姓应该都很欢迎我回来的。”陈烨笑道。 方勇笑道:“有我保护四弟,你们还不放心吗?” 陈烨笑道:“行了,都别偷着乐了,撒欢去吧。” 郑三刀、金虎等人都呵呵笑了起来:“那俺们也要送东家出府才是。” 陈烨笑着和李值等人走在前面,丽娘拉着柳兰儿的手跟在后面,最后面跟随着金虎郑三刀等人。 叶府内宅院门,“老刘头叩见东家。” 陈烨急忙搀扶起老刘头:“老人家,您老以后就不要再看门了,您的月银再涨三倍,我会让账房给您亲自送家去。对了,我记得永年叔不是给您找了个老伴吗?您怎么晚上还在这守夜?” 老刘头红着脸笑道:“这不是这阵子咱药行出了麻烦,老汉没能力为药行出力,赶不走那些强人,但老汉还能为陈掌柜看家,少了啥,老汉都记在心里呢。” 陈烨感慨道:“老人家服侍了叶家两代,又为我陈烨兢兢业业看守门户,您是药行的大功臣。请受陈烨一拜。”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东家待老汉恩重如山,老汉这把老骨头只要还能动,就一定来为东家看家护院。”老刘头翻身跪倒,哽咽道。 陈烨搀扶起老刘头,轻轻拍拍老刘头精瘦的肩头。沉声道:“明日,永年叔回来,就说我的吩咐,从这月起,刘老伯的衣食按药行掌柜待遇。” “老汉谢东家”老刘头擦着眼泪,哆嗦着爬起身来,将院门打开,陈烨一行出了内宅,沿着花园的青石小径向药行走去。 药行大门前,陈烨笑道:“丽娘你和兰儿坐一辆车,我和三位义兄坐一辆车。” 丽娘笑着点点头:“兰儿妹妹,咱们上车吧。”两人上了停在药行门前的头一辆马车,陈烨五人则上了后面的马车。 金虎瞧着马车走远,笑道:“兄弟们,俺请客,咱们好好喝上几盅,如何?”郑三刀和赵龙等兄弟兴高采烈的点头。 妞子嚷道:“俺也去。” “你?”郑三刀和赵龙等兄弟吃惊的瞧着妞子。 妞子瞟了一眼郑三刀,俏脸突然微红,一抬丰腴如凝脂的下巴,神气的说道:“别瞧不起俺,论喝酒你们未必喝的过俺。” 赵龙笑道:“真没瞧出来,妞子妹妹竟然是女中豪杰,兄弟们,今晚上都长脸,可别阴沟翻船,让妞子妹妹灌趴下。” “我说兄弟们,让朱英佥那杂碎这么一搅合,镇上还有饭馆开门吗?”郑三刀怀疑地问道。 [奉献]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兄弟同心 第三百六十九章兄弟同心 金虎笑道:“不开门咱就砸门。(手打小说)饭馆掌柜要是知晓朱英佥那杂碎让咱们收拾了,说不定高兴地白请咱们吃一顿,老子的酒钱都省了。” 金虎郑三刀等人一阵开怀大笑,一行人沿着药行街向横街走去。 马车内,李值三人沉默无声的看着陈烨,陈烨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么沉默严肃可不像三位兄长的风范。” 三人没有笑,李值沉声道:“四弟,有什么话就说吧。” 陈烨深深的瞧着他们三人,沉默了片刻,说道:“父皇曾问我,时至今日,我才想着用三个根本考不上官的小吏作臂膀,扶植党羽,这种打算不高明甚至很愚蠢,因为这要多少年,你们才可能成为我的助力。” 李值三人脸露羞愧之意,柳金泉低声道:“皇上一针见血,不瞒四弟,刚才从祠堂出来,我们也曾商议过。四弟没进京前,咱们商议的是我们假造举子身份,参加秋闱会试。李公公想必早已上下打点好了,会试不过是个过场,我们三人必定会谋个官身出来,将来外放,无论外放何县,都会对四弟的生意有所臂助。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四弟不再是从前的四弟了,虽然殿下心中依然待我等如初。但我们心知肚明,殿下需要的是能叱咤庙堂,为殿下谋大事之人。我们三人既无学识,也无这个见识,根本就帮不上殿下什么忙,甚至还会为殿下添乱。四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咱们曾经的约定还是算了吧。四弟不忘故交,闲暇时可以回来看看我们,咱们清茶浊酒,不论名分,只叙兄弟情义,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李值和方勇都点点头,望着陈烨的眼神都露出了感伤。 陈烨静静地瞧着三人:“你们掏心窝子对我说了这些,那我也说些肺腑之言,这些话我从没对别人说过,你们听了,我希望你们能永远藏在心里。” 李值三人脸色一变,同时点点头,李值道:“殿下放心,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陈烨沉声道:“你们不是读书人,在如今科举取士,读书做官的时代,你们这一生都不可能凭八股文章做上官。这是你们最大的弱点。”李值三人默默的点点头。 陈烨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可在我看来,这恰恰是你们最大的优点。” 李值三人一愣,惊疑的看着陈烨:“优点?” 陈烨冷笑道:“不错。因为你们没有同那些满脑子四书五经,只会摘章抄句,拿所谓圣人的话填写八股文章,考中科举的读书人一样,满脑子浆糊。他们这些人张口就是圣人云,从身体到脑子都被程朱理学所禁锢,固步自封,满脑子都是复古守旧。眼睛长在屁股上,看不到时代的前进,拒绝甚至抵触一切新生的事物,因为他们被陈腐思想熏出来的脑子根本就无法驾驭不为你我思想所控制一直向前奔行的时代。不懂得天下事穷则变,变则通。每到被时代的洪流撞得头破血流时,不仅不去反思,反而大谈特谈什么人心不古的狗屁不通道理。永远都是未来不如现在,今不如古的荒谬至极的歪理邪说。在他们心中那个茹毛饮血、洪水肆虐、民不聊生的尧舜时代是尧天舜日,是他们心中最理想的人间天堂。” 李值三人甚至李准全都震惊了,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陈烨,陈烨的这番话他们闻所未闻,甚至从来就没想过。 陈烨微笑道:“而你们不同,读书人那一套对你们的束缚小。你们的脑子不僵化,敢想敢做。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你们有我,我会在你们还没鱼跃龙门前,尽一切可能保全你们,不让你们被他们这些大鳄吞噬掉。三位兄长,听了我这番话,你们可还愿意和我干?”李值三人脸色有些苍白,沉吟起来。片刻,李值三人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露出破釜沉舟的决然。 李值沉声道:“娘的,不为别的,就算只为四弟,为咱们的结义之情,老子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干了” 方勇和柳金泉也大声道:“干大不了一死而已,能如此轰轰烈烈,死了也值了。” 陈烨摆手笑道:“不用这么慷慨悲壮,咱们只是做些改变而已,有句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咱们不是蛮干,而是慢工出细活,要慢慢来,就不会有**烦,杜甫有诗云,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放心,咱们不会那么悲惨的。” 李值三人如释重负的都长舒了一口气,嘿嘿笑了起来。方勇笑道:“让四弟刚才一番话撩拨的,我还以为下了车就要拼命了呢。” 李准也轻吁了一口气,笑道:“主子刚才这番话,也将奴才吓了个半死,奴才还以为主子是想同天下的读书人作对呢。” 陈烨微笑道:“读书人分很多种,像我刚才说的那些满脑子浆糊一无是处的读书人,就算真与他们作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他们的本事,就算让他们尽其全力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的。倒是有些读书人,咱们是一定要抓在手里的。我刚才说了改变,要想改变,这第一步最该做什么?” 李准笑道:“主子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第一步就是要招揽网罗有用的人才。”陈烨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瞧向李值三人。 李值三人互相瞧着,片刻,李值苦笑道:“我们能想到的,李公公都已经说了,我们实在想不出这第一步最该做什么?” 陈烨沉声道:“自保” “自保?”李值李准等人惊疑的同时脱口重复道。 陈烨点点头:“如果咱们连自保都不能,还遑论什么改变。改变需要稳,节奏要慢,最好能以点带面,由面辐射全局,万不能急,急则必生变。但自保则要用尽一切可能,以最快最短的速度达到足以自保,以求立于不败之地。” 李值三人和李准都赞同的点点头。李值问道:“四弟,你说吧,我们怎么干?” 陈烨道:“首先要知道自己的长处是什么,然后将长处发挥到极限。三位兄长,我的话说得容易。可是真要做起来,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何人何事阻挡,不管有多艰难,阻力有多大,都要披坚执锐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无论到何时都不走回头路,一双眼始终向前看” 李值三人沉默了一下,互相瞧了瞧,同时深深的点点头。陈烨将手伸出,李值、柳金泉、方勇瞧着陈烨的手,眼中再次闪过决然坚毅之色,都伸出手紧紧地握了上去。 李准激动道:“主子,还有奴才”也将手握了上去。 李值笑道:“大哥我的长处在于民事,民安则县治,我保证一年就让鹿野县大治,无论农事还是商贾经济都在官洲府拔得头筹。” 陈烨笑着点头道:“只一点,大哥的眼光和心胸一定要开阔,不要将自己拘泥于一县一州之地,你可要知晓,我可不只是想让你做个温饱有余的县太爷。” 李值笑道:“四弟放心,大哥的心大着呢,我还想去京师去给四弟帮忙呢。” 陈烨深深的点点头:“我记住大哥这句话,咱们京师见” 柳金泉笑道:“二哥不如大哥,我比较没出息,我的长处仅是精于计算,最喜欢的就是鼓弄账簿和人事,四弟,你若是能将二哥我弄到南直隶或浙江哪个县去。我保证不出一年,我会顺藤摸瓜将整个南直隶或浙江全省的农桑田赋、水利河道用银、商课以及全省官员祖宗八代都探查个清清楚楚。” 陈烨笑道:“这还叫没出息?二哥谦虚过分了。好,我就想办法让你去南直隶。”柳金泉兴奋的眉开眼笑。 陈烨瞧向方勇,方勇沉默了片刻,说道:“四弟,你能将三哥弄到蓟镇或是宣府、大同边镇下面的县去吗?” 陈烨和李值、柳金泉一愣,李值瞪眼道:“老三你疯了不成,蒙古鞑子年年扰边,这三个边镇还有辽东这些年是年年都有事,你不想要命了” 方勇笑道:“放心吧,大哥,我没疯。我是捕头出身,虽然没有大哥二哥的本事,但保境安民的本事,两位兄长未必如我。四弟,我虽是捕头,但也心忧国家,这些年我闲着没事时,就瞎想一些念头,现在我想试试我这些想头可行不可行,要是我能去边镇,我就将一县青壮百姓训练出来,跟蒙古鞑子练练,看看他们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陈烨眼一亮,仿若第一次认识方勇一般,微笑道:“三哥,想训练乡勇?”方勇点点头,看着陈烨。 李准担心道:“主子,训练乡勇,这恐怕犯朝廷大忌吧。” 陈烨冷笑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策。我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三哥,你就放心大胆的干,父皇那里我去给你说,有事我给你担着。”方勇兴奋的点点头。 李值笑道:“四弟,秋闱会试没多少日子就到了。原以为这次无望,考不成了。没想到四弟及时回来,一切难关迎刃而解。四弟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三位哥哥怎么给你长脸了。今晚一别,明早我们就上路去京城。” 陈烨一愣,慢慢露出笑容:“匆匆一见,咱们兄弟又要分别了。这一别后,接下来三位兄长就要各奔东西,小弟临别时,最后再叮嘱一句。三位兄长眼睛一定要向前看,勇于任事的同时,千万不能固守成规。” 李值笑道:“四弟放心,四弟识我们于市井,这等胸怀气魄,让你三位哥哥感激折服。因此我们在不负四弟所望的同时,也会有胸怀为四弟招揽人才,就算让他压了一头,我也会心甘情愿让贤给他。因为无论他再这么蹦跶,做再大的官,他也得礼敬咱,因为咱是景王的大哥”柳金泉和方勇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陈烨笑道:“大哥官还没坐上,这马屁的功夫可是一日千里。”车厢内响起了五人开心的大笑声。 马车轻轻摇晃了一下,停住了。李值笑道:“四弟,到了,我们就不进去煞风景了,你与弟妹们互诉相思,我们回去也与糟糠妻重叙温情。”柳金泉和方勇也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笑了一下,慢慢收住笑容,抱拳沉声道:“兄弟同心,” “其利断金”李值三人也抱拳齐声道。 车帘挑开,陈烨和李准下了车,站在胡同口目送着载着李值三人的马车离去。陈烨扭头瞧着已站在身旁神情亲昵的丽娘和柳兰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 丽娘俏脸全是温柔,美眸溢动着如水的情意回迎着陈烨的笑脸,也绽颜一笑,转而扭头对挽着手的柳兰儿说道:“妹妹,胡同内最里面一户就是大姐住的地方。” 柳兰儿气息微有些乱,神情紧张的瞧着漆黑的胡同内,心不受控制的砰砰跳着,这位没见过面的大姐当真有丽娘姐说得那么好吗? 赶车的李二徒弟早已挑着灯笼恭谨的站在陈烨身旁,轻声道:“王爷,小的头前带路。” 陈烨点点头:“你是总号的伙计?” “是。” “叫我东家吧。” 伙计身子一颤,惊喜交加的望向陈烨,翻身跪倒:“李顺见过东家。” 陈烨微微一愣:“李顺,李庄本家的?” “回东家,俺家和老东家与俺师父一家虽是一个祖宗,但俺家已出了五服。”李顺站起身,恭谨的说道。 陈烨点点头:“疾风知劲草,板荡显忠臣。你们都很好,既是李家人,不要在总号了,等过两天,王三病好了,你去跟他说,我说的,让你到叶家分号帮忙。” “李顺谢东家栽培。”李顺惊喜激动的又要跪下,一旁的李准急忙笑着拦住,拍拍李顺的肩头:“李家人,又对主子尽忠,李顺你的机运来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请东家和李总管放心,俺一定不会辜负东家的栽培。”李顺激动的说道。 陈烨瞧着丽娘和柳兰儿,微笑道:“两位美人,能不能借个地方,让相公我插进来。” 丽娘和柳兰儿都是臊的俏脸通红,大羞着急忙分开。陈烨嘿嘿笑着挤进两人中间,左右手各握着一只软滑无骨的小手,迈步走进胡同内。 李顺忙头前引路。陈烨感受着握着的两只小手,一只微微发烫,一只则有些冰凉,扭头瞧向柳兰儿,柳兰儿含羞的美眸流露出惶恐畏惧之色望向陈烨。 陈烨微笑道:“傻丫头,在担心吗?怕翠儿对你不好?翠儿要是知晓你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委屈的。” 柳兰儿颤抖着问道:“王爷,王妃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陈烨斩钉截铁道:“不会” “真的?” 大红灯笼内的烛光辉映过来,陈烨闪烁着温柔光芒的眼眸仿若夜空璀璨的星辰:“翠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只要我喜欢,她就会喜欢。” 柳兰儿一愣,瞧着陈烨突然焕发出灿烂神采的脸,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随之心里暗暗升起一丝妒意,但紧接着就急忙掐灭了,急忙在心里警告自己,柳兰儿你若是想永远拥有王爷对你的这番深情,这一生都不要有这种心思,切记,切记。 走在陈烨左侧的丽娘抿嘴笑道:“妹妹,这回放心了吧。还是王爷有办法,妾劝导了妹妹一路,都不及王爷一句话来的管用。” 陈烨轻轻握了一下丽娘的小手,微笑道:“丽娘,你很好,真的很好。” 丽娘娇躯一颤,美眸闪动着惊喜瞧向陈烨,陈烨扭头冲丽娘笑了。 丽娘芳心狂跳,这、这是王爷第一次用这么亲切的口气夸奖我,这、这是在表明我、我已不仅仅只是他的女人,而是真正进入了他心里? 走在后面亦步亦趋的李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意,丽娘,你终于成功了。今后能飞多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顺挑着灯笼距离胡同内最后一户人家不足四五米的距离,黑暗处突然黑影频闪,从胡同尽头,以及两侧的民居院落内无声的落下飞奔过来七八条人影。 李顺急忙低声道:“是我,顺子。东家来了。” 已冲过过来的黑影全都硬生生停住身形,神情惊喜呆滞的借着灯光瞧向陈烨,愣了片刻,紧接着齐刷刷翻身跪倒,哽咽道:“小的们,见过大掌柜。” 陈烨松开握着二女玉手的双手,抱拳深施了一礼:“陈烨拜谢了。” “小的们不敢当。”一干精壮汉子泪流满面,惊慌的说道。 李顺嘘了一下:“都小点声,别坏了东家和翠儿师姐见面的惊喜。”一干精壮汉子急忙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硬生生将哭声憋了回去。 “各位兄弟快快请起。”陈烨抱拳说道。 一干精壮汉子都站起身,一名脸上透出英气,但面相有些稚嫩,年约十六七岁的后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低声道:“大掌柜,可把您盼回来了,您带着俺们去报仇吧” 第三百七十章 相见 第三百七十章相见 实在抱歉,强忍着胃疼,刚完成今天的更新,字数少了点,只有五千字,实在是写不动了,病好了以后再补吧 李顺笑道:“还报啥仇,告诉你们,东家回来,就将那帮子兔崽子杂碎全都宰了,师父、师兄弟们还有乡亲们的仇早就报了。(手打小说)” “真的?”那名后生惊喜的声音又抬了起来,急忙又捂住嘴。 陈烨笑道:“不妨事,喜欢哭就哭,喜欢笑就笑。从此以后,在这大明天下咱巨鹿药行的人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再没人敢说咱们半个不字”一干精壮汉子身子都是一震,体内的气血贲张,全都激动的看着陈烨。 李准笑道:“这段时日兄弟们尽忠职守,如今天下太平了,这儿就不用你们再辛苦守着了。都去叶家分号吧。你们刀哥、虎哥还有赵龙师兄他们,今晚可是要好好热闹一番的,都去喝两碗酒乐呵乐呵吧。”精壮汉子们闻言都脸露憨厚笑意,瞧向陈烨。 李顺笑道:“不用担心,由俺守着东家,要是有啥事,俺吹瓜叫你们。” 一干师兄弟们都兴奋的翻身跪倒:“谢大掌柜。” 陈烨微笑着迈步走向院门,一干师兄弟们嘿嘿笑着都如离弦的箭射向胡同口。 李顺提着灯笼,纵身而起,脚尖轻点墙砖,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无声的翻进院内,片刻,黑漆院门轻轻拉开,陈烨迈步走进,赞赏的冲李顺点点头。打量着堆满杂物显得拥簇不堪的院子,正房和东厢房都是一片黑暗,只有西厢房透过窗户露出灯光。 陈烨目光瞧向西厢房窗棂上若隐若现的倩影,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迈步走了过去。丽娘和柳兰儿跟了上去,李准和李顺则站在院门口没有动弹。 陈烨站在门口,侧耳听到房内传出的轻微但能听清的说话声。 “大姐,我今晚能不能不再施针了?” “不行你刚服了药,这时行针,会助药力直达病灶,我答应过烨哥,在他回来前,一定要治好你。” 陈烨一愣,翠儿怎么告诉香巧病情了? 房内沉默了片刻,传出香巧哽咽的娇音:“大姐,相公还、还能回来吗?” “不许瞎说,烨哥一定会回来的。为了咱们,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我听爹说,这次相公惹上的是、是一个什么王爷,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个王爷,相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他还是不要回来的好。”话音刚落,房内传出香巧低微的哭声。 “哎呦,我说二姐,这好好的你怎么又哭了。王爷咋的了,你可别瞧不起咱们的夫君,他的鬼主意多着呢。大不了他带着咱们一走了之,天下大了,我就不信那个王爷能有神眼,找得到咱们。”陈玉儿笑着说道。 “这天下都是王爷家的,咱们能躲哪去?”香巧哽咽着怀疑的说道。 陈玉儿咯咯轻笑道:“夫君自有法子,二姐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那个yin贱胚子的下流王爷就是如来佛,咱们夫君也能带着咱们逃出他的手心。” 陈烨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玉儿这臭丫头这是在说我是孙猴吗? 站在身后的丽娘和柳兰儿都抿着小嘴,俏脸憋得微红,瑶鼻内的鼻息都开始有些粗了。陈烨扭头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两人实在忍不住,都用小手捂住了嘴,哧哧轻笑了起来。 “香巧,听话,快脱衣。” “二姐还是宽衣解带吧,我现在一晚不见你软香腻滑白嫩嫩的yu体,我都睡不着觉,快让大姐给你行针,然后妹妹我好搂着二姐睡觉啊。”陈玉儿咯咯坏笑道。 “哎呀你还敢说这样的疯话,看来这几晚,我和大姐还没将你这没羞没臊的小疯蹄子侍候舒坦。大姐要不咱们先将这小贱人侍候舒服了,你再给我行针。”香巧鼻子有些发闷,笑骂道。 “服侍玉儿这小蹄子还有给香巧行针,为夫能否也来帮帮忙?”陈烨清亮的笑声传进房内。 笑闹声瞬间停止了,西厢房内一片静寂。片刻,房门猛地拉开,小翠惊喜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房外的陈烨。 陈烨脸上的笑容有些发颤,双目紧紧地瞧着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想念的那张纯净的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俏脸。站在门里的小翠俏颜清瘦中透出疲惫,披散着锦缎一般乌黑的秀发,身上依旧穿着一件青标布道袍大氅,越发衬托出瘦弱惹人怜爱的娇躯。 投射出来的烛光映照在陈烨脸上,陈烨那双点漆如墨的双眸内散发出朦胧的光辉。 两行清泪从美目滚落而下,小翠香唇轻颤着,半天,轻声道:“哥,你回来了。” 出了京城,陈烨就如发疯一般往回赶,一路上无数次魂牵梦绕想象着与小翠相见的场面。此时此刻亲眼瞧见了伊人,听到她叫声哥,陈烨身躯如受雷击,满腔的爱意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张开双臂,一把将小翠搂在怀里,使劲的搂着清瘦的腰肢,声音颤抖道:“哥回来了。”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被身后身前的哭泣声惊醒过来,小翠俏脸一红,羞涩地说道:“哥,你弄疼我了。”轻轻挣脱着陈烨的怀抱。 陈烨依旧紧紧地抱着小翠:“我不松开,那你也弄疼我好了。” 小翠扑哧一笑,娇颜如火,刚要张嘴,正屋突然亮了起来,随即房门被慌忙推开,陈掌柜披着长衫,手端着油灯,惊慌的问道:“谁?” “都进来”陈烨使劲将小翠抱起,一个箭步进入房内,站在门外的丽娘和柳兰儿也臊红着俏脸,慌忙迈步进入房内,房门随之被紧紧关上了。 李准和李顺急忙笑着走了过去,“陈掌柜莫慌,是自己人。”李顺挑着灯笼笑着说道。 西厢房内,小翠羞恼的轻捶了一下陈烨:“刚见面就开始混不讲理,再不放开,我就不理你了。” 陈烨嘿嘿笑着飞快的在小翠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将小翠放下。 “兰儿小姐?”俏脸哭的一塌糊涂的香巧美目突然一亮,惊喜地嚷道。 柳兰儿也是泪流满面,激动地看着香巧:“香巧妹妹。” “老爷真的将你救出来了太好了”香巧惊喜着扑了过去,与柳兰儿抱在了一起。 陈烨不满的说道:“香巧你这丫头诚心气我是不是,我刚才明明听你叫我相公,怎么这一会儿,我就成老爷了。你瞪大眼睛好好瞧瞧,你相公我是吃嫩草的糟老头子吗?” 香巧呀了一声,俏脸羞臊的一塌糊涂,紧紧搂住柳兰儿,不敢回头瞧向陈烨。 小翠轻啐了一口,白了陈烨一眼。陈玉儿则破涕咯咯笑了起来。 陈烨瞧向陈玉儿,嘴角绽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慢条斯理道:“玉儿,多日不见,你的伶牙俐齿功越发见长啊。我刚才在外面听你夸奖为夫,那真是感动得我五内俱焚啊” “没有没有,我没敢夸奖你你听错了。”陈玉儿惊羞得小脸红中见白,刚向后退,陈烨一个箭步过去,伸手揽住绵软纤细的腰肢,身体与凹凸有致的娇躯紧紧地贴在一起,陈烨咬牙气息微粗道:“臭丫头,我是如何带着你们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小翠和香巧都扑哧一笑,俏脸都露出恍然之色。小翠笑道:“好啊,你这疯丫头竟敢说我们是母猴子,哥,你让她说,她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撕了她的嘴” 一下子和日思夜想的人紧紧贴在了一起,陈玉儿的娇躯软的已如面条一般,但嘴上依旧不服输,笑着嚷道:“我可没这么说,大姐你诬陷好人,我要真这么想,那岂不是连我自己也一同捎上了,我才没那么傻呢。” 陈烨强忍住将怀里的妖精扔到床上,狠狠打她屁股的冲动,微笑道:“果然伶牙俐齿,玉儿你是想让为夫怎么惩罚你?” “老,相公,撕了她的巧嘴”香巧缓过劲来,搂着柳兰儿,羞笑道。 “好你个小蹄子,你落井下石,枉我对你那么好了没良心” 陈玉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香巧,转而媚眼如丝瞧着陈烨,细如蚊蚋道:“夫君当真舍得惩罚玉儿吗?” “那就上,”陈烨硬生生将床字咽了回去,噎的翻了个白眼,清秀的脸泛起一抹红色。 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五名绝色娇娃都听出了陈烨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俏脸腾地都红了,神态扭捏的互相偷瞧着。 陈玉儿美眸内全是无边的******,娇颜如火的轻垂下粉颈,细弱蚊蚋道:“夫君再不松开玉儿,玉儿可就真成众矢之的了。” 陈烨有些尴尬的忙松开陈玉儿,冷笑道:“看你表现不错,这顿惩罚,先给你记着,下次再犯,二罪并罚。” 微垂粉颈的陈玉儿嘴角绽起一抹笑意,慢慢抬起头,蕴含浓情的瞧了陈烨一眼,来到小翠身后,轻搂住小翠的腰肢,轻声道:“大姐,玉儿可没坏规矩,你可不能不理我。” 小翠点点头:“我瞧见了,不怪你。”话音刚落,一双美眸喷涌着杀气瞪向陈烨。 陈烨心里一虚,抬手挠着鼻梁,装作欣赏屋内的格局。 小翠开心的一笑,美眸内的杀气早就变作了爱意,慢慢收回目光,瞧向柳兰儿。 柳兰儿小脸透出紧张,急忙蹲身施礼,声音有些颤抖:“柳兰儿见过小翠姐。” 小翠急忙上前,搀扶起柳兰儿,开心地笑道:“恭喜兰儿妹妹安然无恙回来。” 柳兰儿瞧着小翠真诚的笑容,一颗心彻底的落地了,感激的美目泛起泪光,哽咽道:“大姐。” “好妹妹,到家了,咱们不哭。”柳兰儿贝齿轻咬着下唇,使劲点了点头。 丽娘蹲身施礼,走过去,笑着拉住小翠的手,小翠笑道:“不省心的丫头,外头这么不安静,你不守着思思,跑我这干什么,万一被那个yin贱下流胚子捉了去,你就知晓厉害了。” 丽娘笑道:“思思如今陪着她的情郎,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妹妹不来找你,找谁去?你就忍心让妹妹一个人在那空屋子里呆着。再说了,还是妹妹我将王,夫君引到这的,大姐不谢谢妹妹,反倒怪起我来了,要是这样,那妹妹再将夫君带走?” 小翠扑哧一笑,抬手轻拧了一下丽娘滑腻如脂的脸蛋:“家里已经有了个伶牙俐齿的小蹄子,难不成你想做第二个?看我不撕了你的巧嘴。” 小翠突然一愣,变色道:“妹妹刚才说思思去找王三师哥了?你这糊涂的丫头,你怎么不拦着她?思思要是有个好歹,”小翠脸色一白,美目露出惊慌担忧之色,紧接着俏脸阴沉下来,沉声喝道:“老四你脑子坏掉了不成,跪下” 房内,香巧、陈玉儿、柳兰儿的脸上都没了笑容,畏惧的看着发火的小翠。 丽娘翻身跪倒,笑道:“大姐你先别发火,思思姐不会出事的。” “还敢胡说八道你是想气死我吗?”小翠气的眼圈都红了,娇躯轻颤着。 丽娘脸色也变了,急忙站起身,心疼歉疚的搂住小翠的腰:“好姐姐你别生气,是妹妹的错,我不该逗你的。王爷已将那下流yin贱胚子收拾了,现在咱们大伙儿都安全了。” “王爷?什么王爷?”李小翠余怒未息,惊疑的问道。香巧和陈玉儿也惊疑的瞧向丽娘。 丽娘扑哧一笑:“要想弄清鹿野镇又来的这位王爷是怎么回事,妹妹可不敢越俎代庖,还是请夫君代为解答,最为妥当。”李小翠等人的目光又都望向打量着房内摆设的陈烨。 陈烨打量着房内破旧的桌椅板凳,以及用几块木板加以拼接,铺着两张破的边角都呲出草来的草席的破旧木床,眉头已深深皱起川字,眼中露出了怒意:“不是听说你们住在李值的外宅吗?这是哪门子外宅,李值在搞什么名堂?” 小翠笑道:“你胡乱发什么火,这根本就不是李值大哥的外宅。李值大哥是要将他的外宅让与我们,可是我没同意,一是我们姐妹还有爹和大伯一大帮子人住进去,你让人家姑娘住哪去,难不成让人家住下人房里。再则,那下流胚子四处抢女人,我怕住在李值大哥的外宅反倒将他的手下招惹过来。不过李值大哥求了我几次,再三保证不会出事。我也想,分散开住,也许能更安全,这才让丽娘妹妹和思思住了过去。哥,你可不能胡乱发火,李值大哥还有柳二哥、方三哥可都是有情有义的好人,我们一日三餐都是你的三位义兄轮流送来的。” 陈烨一愣,自失的一笑,转而狐疑地问道:“那这里是?” 陈玉儿红着脸,羞愧的低声道:“这是我家从前的老宅,已废弃多年了。玉儿没本事,只能从我爹那讨得这么个住处。夫君,是玉儿让大姐和姐妹们受苦了,玉儿向你赔罪。” 陈玉儿翻身要跪倒,小翠急忙一把拦住,笑道:“你这丫头,陪的哪门子罪,要不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住处,咱们能安然无恙将哥盼来吗?再说了,陈大伯不也每晚都亲自过来守着咱们吗?” 陈玉儿抬手擦去脸颊的泪水,俏脸全是怨怒,冷哼道:“要不是看在他心里还算有我这个女儿,我早就不和他说话了。” 陈烨明白了,走过去,张开手臂将小翠和陈玉儿搂在怀里。陈玉儿哽咽道:“夫君,你别记恨我爹。他胆小怕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烨沉声道:“我向天发誓,永远不再让你们受一丁点委屈走,咱们回家” 小翠仰头,苦笑道:“哥,刚才丽娘妹妹说的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残忍yin贱的王爷当真被收拾了?还有丽娘说的王爷是你请回来的?” 陈烨笑道:“妹子,等到了家,哥再详细和你说。走,咱们回花府” 小翠乖巧的点点头,小手任由陈烨握着,随着他走向房门。 陈玉儿紧握着陈烨的手,得意的冲香巧、丽娘和柳兰儿眨了眨美目,突然脸露微酸,问道:“对了,夫君,怎么没瞧到花小五,平素一副孤傲的劲儿,她是不屑于来呢还是不好意思来拜见大姐?” “你这小蹄子,是你心里不忿,干嘛打我的名头。”小翠笑着白了陈玉儿一眼。 房门打开,陈烨拉着二女,微笑着迈步走出西厢房。 “小、小民陈忠顺叩、叩见景、景王殿下”陈玉儿的爹,陈掌柜跪在院子里,叩头如捣蒜一般,说道。 李准快步过来,翻身跪倒,满脸堆笑道:“奴才李准叩见王妃娘娘和各位娘娘。” 陈烨瞧了一眼叩头如捣蒜,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的陈忠顺,瞧向李准,李准飞快的瞟了一眼瞠目结舌瞧着自己爹的陈玉儿,脸上露出既诡异又得意的笑意。 陈烨瞬间明白了,看起来自己这位有些寡情的老丈人一直在外面跪着,满意的冲李准笑了一下,李准微躬身,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 陈烨拉着变得机械的二女向院门走去,身后跟随的三女,丽娘和柳兰儿俏脸上都浮动着得意自豪的笑意,只有香巧俏脸都吓白了,他、他是谁?疯了不成,怎么管我们叫上娘娘了?还有相公怎么听了他的疯话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第三百七十一章 空欢喜 第三百七十一章空欢喜 陈烨迈步走了过去,阴沉着脸瞧着跪在地上抖个不停的陈忠顺,半晌,握着二女的小手走向院门,沉声道:“也算难为你了,起来吧。(手打小说)” “小民谢、谢王爷。”陈忠顺身子一软,瘫跪在了地上,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大气。 李准走过去,微笑要搀扶陈忠顺:“陈掌柜,快起来吧。” 陈忠顺惊得急忙摆手:“小民怎敢,” 李准笑着将陈忠顺搀了起来:“如今陈掌柜父凭女贵,咱家今后还要好好巴结才是。”陈忠顺惊喜交加的瞧着李准,一双手激动地不知道放哪才好了。李准嘿嘿笑着抱拳拱手,快步出了院门。 小院内,陈忠顺眨了半天眼睛,惊喜恐惧的魂才慢慢归了窍,刚想迈步追出院子相送,又胆怯的停住脚步。还是不要自讨麻烦为好。 陈忠顺颤抖着抬手擦去额头脸颊上的冷汗,瞧了一眼院门,侧耳听去,陈烨等人已走远了。突然原地蹦了起来,脸上全是狂喜交加的笑容,兴奋的喃喃道:“我、我竟然和皇上成了亲家?哈哈哈哈,” 陈忠顺急忙握住嘴,又小心的听了片刻,这才嘿嘿笑出了声:“我现在才明白孙宇凡那小子为什么会掉茅坑淹死,原来根本就不是玉儿那丫头克夫,而是那小子福薄运小。老夫真是祖上有德,竟然生了个做王妃的女儿,哈哈,我、我现在就去叩拜祖先” 轻微摇晃的马车内,小翠、陈玉儿、香巧都震惊的张着小嘴,听着陈烨讲述这次进京发生的一切。 马车缓缓停住,“主子,王妃娘娘还有各位娘娘,咱们到家了。”李准的陪笑声传进车内。 陈烨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说了一路,总算是说完了,爱妃们咱们到家了,都随本王下车吧。” 小翠三女都没有反应,刚才听到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超出她们的想象了,都如被雷击中一般,俏脸全是呆滞瞧着陈烨。 陈烨伸手在小翠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妹子,你不会是傻了吧?你可别吓我,我只听说过中举中状元有乐疯的,可没见过听到自己要当王妃疯掉的。妹子,你可千万别做这第一个,要不然我可惨了。” 陈烨嘿嘿笑着瞧向同样目光呆滞的陈玉儿和香巧:“我没这么厉害吧,一番话竟说疯了自己三个女人?” 丽娘扑哧轻笑道:“王爷您不是神医吗,那您就给大姐瞧瞧吧。” 陈烨的目光落在了宽大道袍内依旧难掩的两座挺拔俏丽的秀峰,嘴角绽起一抹邪笑:“丽娘聪明,你这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先治你们的大姐和那两个小妮子,等治好了他们,我也让你们尝尝你夫君的手艺。” 丽娘和柳兰儿大羞,俏脸立时羞臊的火烧火燎,互相偷瞧了一眼,同时垂下粉颈,扑哧着,低声笑了起来。 陈烨嘿嘿笑着手慢慢伸了过去,突然发现,随着自己的手越来越接近,小翠俏脸上的红晕就越来越红,几乎是在眨眼间,红晕竟然连修长的粉颈都浸润出了桃红。 陈烨一愣,瞧向陈玉儿和香巧,两人虽然美眸依旧呆滞,但和小翠一样,俏脸已红得一塌糊涂。 陈烨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脱口自语道:“不会吧?我还没摸上呢,怎么她们的脸就全红了?”丽娘和柳兰儿同时扑哧笑出了声。 小翠翻身跪倒,陈玉儿和香巧也紧跟着翻身跪倒。陈烨笑着一把将小翠抱了起来,瞧着小翠惊羞中流露出几分畏惧的美目:“傻丫头,无论我的身份怎么变,都是你哥。” 小翠娇躯颤抖,激动地瞧着陈烨,美眸慢慢红了,突然伸出玉臂紧紧地搂住陈烨脖子,哽咽道:“哥,你永远是我哥,永远是。” 陈烨喘着粗气,大煞风景道:“丫头,你、你要是再不松开哥的脖子,哥就只能永远做你的死哥哥了。” 小翠惊得急忙松开:“哥,你没事吧。” 陈烨活动着脖颈,喘着气道:“还、还是感觉有些憋得慌。” “快,快让我瞧瞧。”小翠脸色都吓白了,探头过去,紧张的瞧着陈烨的脖颈,陈烨低头飞快的吻住香唇,紧紧地搂着绵软的腰肢。 小翠身子一僵,又羞又恼的使劲挣扎,举起粉拳要打,又慢慢无力放下了,身子挣扎的力度也慢慢小了…… 好半天,四片紧紧黏在一起的嘴唇才分开,陈烨和小翠都剧烈的喘着粗气,小翠的身子已瘫软在了陈烨身上。 陈烨喘着粗气,目光邪邪的瞧向俏脸通红,都目瞪口呆瞧着自己和小翠的四女:“想不想都来试试?”话音刚落,陈烨哎呦一声,突然失去平衡向后倒在横座上。 小翠羞红着脸,轻轻拍了拍白嫩的小手,淡淡道:“妹妹们,到家了,咱们下车吧。” 四女扑哧娇笑道:“是,大姐。”香巧撩起车帘,小翠等人,依次下了车。 小翠淡淡的对李准道:“王爷身子有些不舒服,有劳李公公照顾了。”说完,姐妹五人手挽着手走向轿厅不远处的府门。 李准脸露坏笑的刚要上车,车帘被暴力掀起,陈烨揉着肚子,不满的嚷道:“没大没小,难道不知晓殴打王爷是重罪吗?” 府门内沉寂了片刻,同时响起小翠五女的娇音:“那就请王爷治罪吧。” 陈烨跳下马车,健步如飞的飞奔进府门。“主子,别跑得太急,您肚子疼,跑急了会更疼的。”李准一脸坏笑的快步追了上去。 李顺握着马鞭,莫名其妙的瞧着府门,府门口跪迎陈烨等人的花府仆人婢女也全都是一脸惊愕,茫然的望向李顺。李顺挠着头,喃喃道:“这都是咋的了?” 陈烨微喘着粗气追上小翠五女。小翠扭头妩媚的白了他一眼,下了游廊,和陈玉儿等人从偏门出去,陈烨急忙快步跟上,重重的咳了一声。 走在小翠五女前面挑着灯笼的两名婢女娇躯一颤,偷偷互相瞧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速度,快步走在了五六米远外。 陈烨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回头瞧了一眼,李准早已在三四米外不紧不慢地跟着,在他身后数米外则跟随着花府的一干仆人婢女。 陈烨又咳了一声,皮厚的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诚心知错,本王也就不再追究了,不过,今晚侍寝时,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再有怠慢,我绝不,” 话还没说完,小翠已加快脚步沿着青石板道走向左侧的拱门,四女羞臊的俏脸都快滴出血来,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陈烨一愣,抬头瞧了一眼斜挂中天仅差一弯月牙就是满月的皎月,笑道:“天色这么晚了,没想到妹子竟有如此雅兴,要去花园游玩,虽然并非月圆,但也差强人意,好,让哥陪着妹子还有几位爱妃游园赏月,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雅事。” 已快走到拱门的小翠淡淡道:“哥哥错了,妹子没有夜晚游园的习惯,妹子之所以去花园,是因为若不去花府正厅,我们去怜香居就必须穿过花园。” “怜香居?”陈烨一愣,嘿嘿笑道:“还是妹子最了解哥的心啊,相思苦啊,今晚本王就要痛痛快快一解相思之苦了,嘿嘿嘿。” 小翠推开拱门,淡淡道:“哥哥,又错了,妹妹们去怜香居是因为天色已晚,身子实在是乏透了,妹妹们想歇着了。哥哥是正人君子又贵为王爷,若是强去,妹妹们不敢阻拦,但妹妹想告诉你,我们姐妹曾盟誓言,未嫁做人妇,不能,”小翠俏脸绯红停住话语,身后跟随的陈玉儿等四女更是羞得低垂着头。 小翠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娇音有些发颤道:“因此,妹妹替身为王爷的哥哥着想,王爷要不就用强,臣妾们不敢反抗。要不哥哥就让妹妹们回去安心歇着,不用担心,有谁会破门而入。” 陈烨停住脚步,气急败坏道:“这、这是谁让你们立的誓言,妹妹们不用为这么无聊的誓言所困。有本王在,我看谁敢说三道四。”说完,陈烨又要迈步跟过来。 小翠淡淡道:“哥哥又错了,立誓是妹妹我的主意。她们都答应了,不过你们现在有谁反悔,姐决不拦着。” 陈玉儿故意张开小嘴,用小手轻拍着打着哈欠,做出一副困倦之意:“大姐,快走吧,妹妹困得不行了。” “我们也是。”香巧和丽娘、柳兰儿羞红着脸,急忙附和道。 小翠转过身,嫣然一笑,蹲身施礼道:“王爷,臣妾告退。” “臣妾也请告退。”香巧等人也急忙扭身,蹲身施礼,齐声道。 陈烨气得直瞪眼,臭丫头们,我还就不信了,我治不住你们敢要挟我,我今晚还非去不可了,我的女人,用强就用强,还能打雷劈了我?赌气要迈步过去,可是目光迎向小翠纯净没有丝毫杂质的美眸,心底因气恼沸腾起来的勇气就如被拔了塞子的浴盆,勇气如水般瞬间流了个精光。 陈烨心虚的躲避开小翠的目光,小翠嘴角绽起一抹开心的笑意,小脸烧得通红,心也一个劲地怦怦直跳,好险啊,哥要是当真不顾一切走过来,那我可在这帮丫头面前丢脸了,以后也甭想再有勇气管着她们这些了。 陈烨目光突然又恶狠狠起来,瞪了过去,只是这回瞪得不是小翠,而是刚才装好人故意打哈欠坏他好事的陈玉儿。陈玉儿心虚的伸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小手悄悄抬起轻轻摆着,俏脸露出可怜兮兮哀求的神情。 陈烨瞧着陈玉儿楚楚可怜样,心里一软,叹了口气,心灰意冷的转过身去。 “谢王爷。”小翠暗暗轻吁了一口气,转身恍若逃命一般快步进入院内,四女也急忙跟随着进入院内。 陈烨凄苦的叹了口气,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我这个命啊 “主子,咱们是跟过去还是去正厅?” 陈烨扭头瞧着凑过来的李准,目光落在李准嘴角隐含的坏笑,脸上也露出一抹阴笑:“李准,瞧你主子吃瘪,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李准闻言,立时后退一步,惊笑道:“主子这话说得,奴才可万没有这个心思。” “没有,你躲什么,站过来。”陈烨微笑招手。 李准满脸赔笑,作势向前迈步,突然脚下一撵,如兔子一般沿着青石板道向前急奔而去:“奴才这就去正厅,为主子备茶。主子,奴才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 “你他娘又敢跑?” 陈烨恨得追了上去,抓了几把都没抓着李准,李准直如逃离狼吻的兔子,头都不回,全速落荒而逃。 陈烨恨恨的停住脚步,扑哧笑着喃喃道:“这混蛋的速度能拿奥运金牌了。” 两名提着灯笼的婢女吓的全都跪在地上,陈烨瞧着她们,有些尴尬的笑道:“你们跪什么,起来,去正厅。” “是,王爷。”两名婢女急忙爬起身来,挑着灯笼也如逃命般向前急奔,陈烨苦笑了一下,只得加快了速度…… 东方天际刚隐隐露出一丝浮白,田间的野草绿叶上都悬挂着如珍珠般晶莹的露珠。几许让人懒洋洋的暖风轻轻拂过,田间沟壑内浓密的野草轻摇,可垂悬在叶尖的露珠虽然上下摇动,但却顽强的依旧吸附在叶尖上。 鹿野镇突然在瞬间热闹起来,镇上的居民就像约好一般,纷纷打开家门,扶老携幼带着一家老少,从镇上四处纷纷向药行街行来。 暖风从药行街拂过,依旧隐隐透出丝丝淡淡的血腥气。镇民们涌进药行街在离叶家分号几米外停住脚步,都紧张但又带着希望的望着药行大开的大门。 两名药行伙计打着哈欠,扛着扫帚从大门走出,懒洋洋的清扫着药行门口的街面,一名伙计睡眼惺忪的下意识抬眼瞧了一眼,刚要接着扫地,突然条件反射的蹦了起来。 另一名伙计打着哈欠,咧嘴含糊不清的笑道:“大早上抽什么,”疯字卡在了唇齿间,也震骇的瞧着对面站的黑压压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的镇民。 两名伙计使劲眨了眨眼睛,不停地转头左右瞧着除了药行门前几米距离空着,将整条药行街都堵得密密实实的镇民们,愣了数秒,尖叫着:“掌柜的,掌柜的,快出来瞧这、这是咋的了?” 叶家分号掌柜陈永年戴着孝,两眼红肿的如烂桃子一般,快步走出药行,沉声喝道:“大早上的,乱嚷嚷什么?” 陈永年话刚出口,也愣住了,吃惊的瞧着药行街面拥堵的镇民,愣了片刻,慌忙抱拳拱手,问道:“各位高邻,你们这是?” 镇民们瞧见陈永年,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人群中有一人乍着胆子喊道:“陈掌柜,你、你回来了?” 陈永年明白了,抱拳笑道:“各位高邻的来意,陈某已经明白了。各位高邻放心吧,灾祸已经过去了,我家东家,我家景王殿下已将为祸咱们鹿野镇,干尽坏事的楚王拿下了,楚王那些为虎作伥、欺压良善、坏事做绝的手下们都已经伏法了,咱们可以安安生生过日子了。” 陈永年的话音刚落,鹿野镇的镇民们呼啦啦全都跪下了,嚎啕痛哭声此起彼伏,跪在最前面一名白发苍苍的老汉仰天悲喊道:“皇上圣明,景王殿下圣明啊阿巧,我苦命的孙女,你可以瞑目了”霎时间,药行街面跪倒的镇民全都放声大哭起来。 陈永年瞧着痛哭号啕的镇民们,身子一个劲的颤抖着,红肿的双目又湿润了,结发之妻和一双儿女惨死的悲痛又如刀绞一般在脏腑内翻腾。 陈永年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眼泪夺眶而出,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将金虎、郑三刀和赵龙等人也从巨鹿分号内惊了起来,纷纷边手忙脚乱穿戴着衣衫,边从各自的卧房飞奔了出来。 金虎和郑三刀都是一脸余醉未醒,美梦惊醒的郁怒之相,赵虎等师兄弟虽然也是满身酒气,双眼发红,但相比赵龙都看上去精神多了。 赵龙双眼跟陈永年一般红肿的像烂桃子,虽没如陈永年戴着孝,但脸上和心里的的悲痛绝不比陈永年轻。 赵龙从惊闻巧妹被害,整个人就变得痴痴傻傻,除了哭就是拼命的喝酒,酒醒了,刚睁开眼,就马上撕心裂肺的痛哭,哭累了就接着喝,直到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为止。 吓得兄弟赵虎偷偷找金虎和郑三刀商量对策,金虎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主意。 郑三刀皱眉蹲在房顶想了一下午,跳下来,问道:“你是想要你哥还是想让他恨你?” 赵虎苦笑道:“我既想要俺哥,俺也不想他恨俺。” 郑三刀把脑袋摇的像拨楞鼓:“不行,你只能选一样。” 赵虎蹲地上想了半天,站起身,发狠道:“俺宁愿赵龙恨俺,俺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瞧着他将自己糟蹋死” 第三百七十二章 密报 第三百七十二章密报 晚上十点,二更准时奉上,敬请关注,这厢有礼 郑三刀点头道:“你现在就去花府,将赵龙的事告诉主人。(手打小说)只要主人知晓了,他就有救了。” 赵虎腿肚子一软,脸都白了:“刀哥,我现在一见到王爷,就吓得腿肚子转筋。王爷最看重你,还是您去说吧。” 郑三刀呲牙一笑:“你小子挺精啊,俺去说,便宜都你占,你觉得你刀哥傻吗?” 赵虎忙作揖陪笑道:“只要刀哥肯帮这个忙,以后让俺干啥俺都去干。” 郑三刀摸着下巴,阴险的看了赵虎半天,一句话没说,转身向巨鹿分号药行走去。 赵虎心里一阵发慌,感觉眼皮不住的跳,声音已透出哭腔:“虎哥,刀哥一句不说就去帮忙了。你说,他到底想让俺干啥?” 金虎沉默了片刻,摇摇头,叹了口气,同样啥话都没说,迈步回房了。 赵虎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赵龙,俺这都是为了你。你好了,可要长良心救俺啊” 郑三刀去了没多久,花府一名仆人急匆匆赶来将喝的不醒人事的赵龙背起就走。 傍晚,郑三刀和赵龙一块回来,赵龙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回房,直到扒门缝偷听的赵虎听到如打雷一般的呼噜声,这一颗心才算放下。 赵虎要转身离开之际,惊骇的瞧到郑三刀站在院门前,脸上全是阴险邪恶的笑容,冲自己嘿嘿笑了一下,依旧啥都没说,就离去了。赵虎脸色煞白,手捂着胸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从回鹿野整两天三晚,赵虎等师兄弟们就第一晚连吃带喝美了一晚上,可接下来就被赵龙的嚎哭和耍酒疯弄得几乎没合过眼。 好容易赵龙不再闹了,大伙儿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可谁知天不亮,就都被如海浪一般的哭声惊醒了。 不会整个鹿野镇的男人都死了女人吧?金虎、郑三刀等人都是满脸暴怒冲进了药行,只有赵龙如没事人一般和满脸开心笑容的赵虎最后跑进药行内。 郑三刀、金虎等人手忙脚乱打开药行大门,全都惊骇的呆住了。郑三刀瞪着快要冒出来,布满血丝的牛眼呆滞的瞧着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痛哭流涕的镇民,喃喃道:“不会真的整个镇上的女人都死了吧?” 与此同时,离鹿野镇四十余里外,急行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八人抬绿呢官轿周围二十余名衙差护卫,四名衙差铜锣开道,身后跟随着手举旗牌的两名衙差,左面旗牌写着御赐进士及第,右面旗牌写着钦命官洲知府。 在绿呢官轿后紧随着五乘四人抬蓝呢官轿,每乘官轿前后都有十余名衙差护卫。在五乘四人抬蓝呢官轿后又络绎不绝跟随着近三十乘二人抬蓝呢官轿,护卫的衙差或七八人或三五人。 绿呢官轿的窗帘掀起,新任官洲知府钱玉衡探头出来前后瞧了一眼,焦躁地说道:“不行速度太慢了,照这个走法,晌午也到不了鹿野,宝强,告诉他们,两个时辰内到鹿野,本官有赏让后面的轿子都跟紧点” 跟在轿子旁的管家忙陪笑点点头,使劲扇着泥金纸扇,嚷道:“都听着,大人说了,只要在两个时辰内到鹿野镇,大人有赏”转头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嚷道:“后面的轿子跟紧了” 一干衙役原本都累得咧了嘴,听闻知府大人有赏,立时又来了精神,脚下也有了劲,快步行了起来,后面跟随的官轿也急忙加快了速度…… 花府,垂钓亭。陈烨身穿着白如雪的御贡杭丝大袖睡衫,负手站在凉亭内,微眯着双目瞧着微风拂过,枝摇池皱的湖光山色,耳朵静静地听着身后的李准回事。 李准躬身笑道:“主子,天刚亮,三刀和金虎就将朱英佥吊在了药行后围廊旁竖起的旗杆上,那些向你叩头的镇上百姓都兴奋的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京里有消息吗?” 李准急忙从袖内掏出密报:“主子,钱总管回报,徐阶已用廷寄明发天下,本年十月十五至十月三十日止,全国医者考试。并用朝廷的名义告知天下,从大统四十一年十月十五日,第一次医事资格考试起,凡不参加全国医事资格考试并取得资格者,一律不得行医。钱总管说,徐阶并未找理由借故推诿拖延,听闻钱总管转述主子的话,立时就批了。不过,” 李准嘿嘿一笑,瞧着手里的密报道:“主子,冯保密报,据东厂挡头坐记探查,主子万岁爷一日五道旨意,言官倒戈,对主子感激涕零,倾向主子后,礼部左侍郎兼裕王府侍讲学士的高拱和他的同乡阁臣兼吏部尚书大学士郭朴在裕王府静心斋与裕王密谋对策时,高拱愤而言之,竖子不足与谋” 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高拱徐阶不和,最终成为政敌,必欲致对方于死地,明史早有记载。不过,明史上记载,两人生隙,是因为高拱气盛,自恃为裕王老师,不甘居于徐阶之下,又因遭与徐阶同乡的给事中胡应嘉弹劾,高拱心疑胡应嘉是受徐阶指使,从此大恨徐阶,终成仇敌。 陈烨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越发玩味,没想到还没等胡应嘉粉墨登场,我倒先促成了两人的不和。 陈烨轻轻伸展了一下身体,李准急忙上前,端起石桌茶盘内的紫砂壶到了一碗茶,端了过来,陈烨微笑着接过茶,一饮而尽,回味着说道:“密信告诉冯保,我很满意。” 李准嘿嘿一笑:“冯保接到主子的密信,一定兴奋的整夜睡不着觉。” 陈烨将茶杯递还李准,微笑道:“他示之以诚,本王受之,还以颜色。不过他的诚意有多深能多长久,还要看看再说。” 李准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陈烨笑着作势抬腿,这一次李准并没躲,受了陈烨轻轻的一踢。 陈烨微愣,笑道:“难得,你还有肯让我踢着的时候。” 李准躬身道:“奴才错了的时候,受罚决不逃避。” “哦?”陈烨微微一笑,眼神又落回假山翠柳掀动层层涟漪的湖光山色中。 李准沉声道:“奴才有错,错在气量小了。奴才向主子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李准,你知晓冯保最喜欢什么吗?” 李准笑道:“主子万岁爷身前得宠的司礼四大秉笔,属冯保兴趣广泛,可谓贪得无厌。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商铺田土宅子无所不爱。可要说冯保最爱的,嘿嘿嘿,女人。” 陈烨一愣,疑惑道:“你没搞错吧,他一个太监,怎么?” 李准有些尴尬的嘿嘿笑道:“主子,无根之人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 陈烨恍然,也嘿嘿笑道:“理解。越是得不到才越是最好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将丽娘送给我。” 李准脸色一变,惊慌道:“主子,这可是两码事,丽娘可不是奴才送与您的,是她喜欢上了主子。主子,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是完整的人,可我们也有成*人之美。主子,丽娘跟我是假的,您千万不能因为丽娘曾和奴才,心生厌恶,那奴才就没脸活着了。” 陈烨皱眉道:“我说你脑子都想什么呢,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是,奴才、奴才再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了。” 陈烨走过去,坐在铺着锦缎坐垫的石墩上,拿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鼻端轻闻着茶香,问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什、什么女人?”李准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边偷偷瞧着陈烨,边下意识的问道。 陈烨将茶碗放在茶盘内,站起身刚抬起脚,李准吱溜飞奔出凉亭,惊叫道:“奴才知晓了,冯保喜欢瘦马。” 陈烨又是一愣:“扬州瘦马?冯保喜欢ji女?” 李准脸色有些发白,犹豫着,小心翼翼蹭了过来,陪笑道:“主子,奴才说的瘦马,可不是您知晓的扬州瘦马,虽然都是粉头,可层次有天壤之别。同样是从小调教,艺成后,扬州瘦马是待价而沽,虽然接的都是巨富商贾王孙公子,可毕竟是开脸做了生意。奴才说的瘦马,是不做这种皮肉卖笑生意的。除了姿色出类拔萃,从小虽然调教与扬州瘦马一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女红、操持家务无所不精,但还比她多一样,那就是从一而终,宁死不能失节,与贞洁烈女无二。要严格按照《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做人做事。” 陈烨吃惊的看着李准,脱口说道:“这种瘦马该不会是买回来做媳妇的吧?” 李准赔笑道:“主子睿智。大致差不多。因此这种瘦马价值万金而不易得。” 陈烨笑着摇摇头:“没看出来冯保很有品位嘛。” 李准有些凄凉的一笑:“主子这您就错了,我们这种人虽然这辈子都不是男人了,可比男人更在意这个,也更不能忍受同床而眠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陈烨拍拍李准的肩头,苦笑道:“理解。” 陈烨沉吟了片刻,说道:“海瑞已经前往应天赴任,钱有禄也该动身了,告诉钱有禄到了江南,就去买两个最好的瘦马,秘密送到京城后井儿胡同冯保的私宅。” 李准擦了擦眼角,笑道:“主子,奴才正要向您汇报,不仅钱总管已动身去了江南筹办咱们药行在南直隶、浙江、福建开设分号的事宜,花娘娘也一同去了。” 陈烨脸上露出赞赏的笑意:“他们动作不慢嘛。看起来婵玉还是听了我的话,管住了自己大小姐的性子,没将精力全都耗在红袖招和怜香阁上。” 李准嘿嘿笑道:“这主子就猜错了。花娘娘在动身去南直隶前,已成功收购了京城这两大销金窟。” 陈烨一愣,疑惑道:“不可能吧,红袖招和怜香阁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拱手让人,再说了,收购这两大金粉之地,最少也要二百万两银子,难不成在咱们离京这几日,钱有禄就将本王那些铺面产业卖出去了?这也未免太快了吧。京城的铺面这么好出手吗?” 李准兴奋的嘿嘿笑道:“别家在京城的铺面产业好不好出手,奴才不敢说。可是主子的产业铺面,钱总管刚将风声透出去,前来买铺面产业的巨富商贾都快将半论堂的门槛踩破了。钱总管猴精似的主儿,趁机水涨船高,以主子都想不到的价钱将主子的铺面产业以及江南的茶田、丝绸织造作坊以及广东韶惠的那三处铁山全都卖掉了。” 陈烨双目微眯,沉默了片刻,玩味的笑道:“那些买咱们铺面产业的巨富商贾恐怕都是给人看的幌子吧?” 李准笑道:“奴才就知道他们那点小伎俩瞒不过主子的法眼,买咱们铺面的大多是主子救过的那帮子贪墨官员,虽然主子黑了他们银子,可他们从心里感激主子,因为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身上的官服和脑袋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陈烨笑了一下:“那帮混蛋哪有你想的这么仗义,上次拿了他们银子,哼”陈烨突然给了李准一脚,李准闪身躲开,嘿嘿奸笑着。 陈烨笑着瞪了他一眼:“他们心知肚明,本王拿了银子也不会知他们情,这一回,之所以如此卖好给本王,无非是父皇的那几道旨意,让他们动了不敢动的心思,才打错算盘,下了这么大本钱。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子贪官还真有油水,端了六和钱庄,他们竟然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李准吃吃笑道:“主子有所不知,钱总管悄悄打发李元清知会了镇抚司老大陆铎,让他帮忙打听,回报的结果,是这帮子贪官除了自己住的宅子,将外宅连同小妾都卖了,才凑出了二百余万两,全都拿出来孝敬了主子,这一回他们可是真正的清如水明如镜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走私 第三百七十三章走私 陈烨闻言,也忍不住放声大笑道:“没想到我竟然为咱们大明一下子就弄出这么多‘清官’出来。(手打小说)”李准也放声大笑起来。 半晌,李准笑道:“主子,这回这帮子混蛋可是下了大赌注,这个好,您打算怎么回报给他们?“ 陈烨脸上的笑意已转做了冷笑:“回报?他们既然喜欢绕着圈子讨好,那就陪着他们接着绕吧。” 李准心悦诚服的点点头,满脸堆笑道:“奴才越来越觉着跟着主子办事,心里是既舒坦又痛快”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本王怎么觉着大明朝真正的奸佞小人就在本王身边呢?” 李准心虚的后退一步:“奴才可是忠良。” “是么?” “千、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李准嘿嘿笑着,端起茶壶,为陈烨倒了一碗茶:“主子,您喝茶。” 陈烨微笑着接过茶碗,问道:“确实探查清楚了,他们真的是将老本全都拿出来了?” 李准点头笑道:“锦衣卫出马,主子还不放心吗,要不奴才飞鸽急书陆铎,让他将访缉探查的详细结果,缇骑快马送来鹿野?” 陈烨轻呷了一口茶,意犹未尽道:“不必了,不过,二百万两银子就买了本王所有的产业,这买卖做的有些亏啊” 李准笑道:“京城官员拿出老本的这二百万两银子,买的都是主子在京城的铺面产业。至于主子在杭州梅家坞的茶田还有丝绸织造作坊都让江南织造局奴才的铁子郑如实买去了,共计二十五万两银子。” 陈烨微笑道:“好大的手笔,四百亩茶田,按当下的官价,一亩茶田值中等田的价,三十石米价。也就是六十两银子一亩田,四百亩茶田不过两万四千两银子。那两座丝绸织造作坊撑死了也就值一万两,总计三万四千两的茶田作坊,郑如实竟用二十五万两买回去。李准,是他的脑子坏了吗?” 李准干笑道:“主子,郑如实是实在了一些。” 陈烨瞧着李准,玩味的笑道:“不是他实在,是你的心黑了点。你实话实说,你另外拿了多少好处?” 李准扑通跪倒,脸都白了,惊骇的瞧着陈烨,刚要张嘴干嚎。 陈烨淡淡道:“你先别忙着表忠心,这是你跟了我,第一次偷偷摸摸,我呢,不会怪罪你。但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不要骗我,永远都不要骗我。” “奴才有罪。奴才不敢说谎。奴才真的只是帮忙,郑如实和奴才前后脚进的宫,我们俩都在酒醋面局当听事火者,他为人仗义,替奴才挨了好多打。后来奴才和他都得了我干爹的赏识,我们俩也成了铁子。后来我去了官洲,四年前他也熬出了头,外放去了浙江,做了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过了年,他的任期就满了,可他不想回宫里,知道奴才跟了主子,就想求奴才在主子面前说句好话,能让他再在江南织造局接着干几年。” 陈烨轻抿了一口茶:“你答应了?” “奴、奴才答应了。”李准惊惶的应道。 “他就白让你干了?”陈烨微笑问道。 李准忙叩头道:“郑如实倒是对奴才说,他买下主子的茶田和丝绸织造作坊后,就将它们都转到奴才名下,奴才不用打理,每年他会将所赚来的银子如数给奴才送京里。可奴才没敢答应,主子,奴才说的都是实话,有一个字欺瞒主子,奴才都不得好死” 陈烨沉声道:“起来吧。” “奴才谢主子。”李准站起身来,抬袖擦了擦脸上和额头上的泪水冷汗。 陈烨瞧着李准,笑了一下,沉声道:“还算你老实。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今后有事说在明处,你要是再有一次敢偷偷摸摸,就别再跟着我了。” 李准惊得扑通又跪在地上:“那主子还不如宰了奴才。” 陈烨笑着给了李准一脚:“我他娘的是不想对兄弟下手,你当我不想宰了你,你给我滚起来” “是。”李准站起身,可怜兮兮的偷瞧着陈烨。 陈烨沉吟了片刻:“你既然答应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帮他这一回,镇守和内宦都归内官监,这事等回了京,你以我的名义去和黄锦说说。” “奴才谢主子。”李准感激的躬身道。陈烨瞧向李准,李准有些莫名的看着陈烨。 陈烨没好气道:“接着说啊。” 李准恍然,尴尬地挠头,嘿嘿笑道:“奴才刚才让主子给吓忘了。主子的三座矿山,让广东按察使吴德兴以五十万两买去了。” 陈烨一愣,惊疑道:“钱有禄人在京城,吴德兴如何知晓本王要卖矿山?本王离京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天,就算本王刚出京,钱有禄就打发人去广东筹备卖矿山,如今也到不了广东。” 陈烨双目一闪,有些恍然问道:“吴德兴人在京城?” 李准笑着点头:“是。吴德兴原本是进京打点来了。广东巡抚潘季驯上本弹劾吴德兴草菅人命,强逼民女。吴德兴装作负气告病在家,但实际上他悄悄跑进了京。” 陈烨微微一笑:“有趣,布政使告主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草菅人命,老刑名竟然让人家抓住了他老本行的短处,看来吴德兴这个老刑名这些年八成是让银子和女人弄昏了头吧。” 李准点头笑道:“在奴才看来,这位臬台老爷不仅是昏了头,简直就是个猪脑子。出了事不想法子毁灭证据,竟跑进京来,这不是变相的满世界告诉人,潘季驯弹劾他的罪状全是真的吗?” 陈烨冷笑道:“吴德兴能拿出五十万两这么大手笔,不用脑子想就知晓潘季驯弹劾奏本句句是实。不过藩台和臬台相斗到你死我活,看起来潘季驯不是被逼急了,不会用草菅人命这种看似愚蠢的弹劾奏本来弹劾吴德兴的。他也是在告诉内阁和父皇,他在广东被掣肘的有多厉害。” 李准默默的点点头,转而疑惑的问道:“主子怎么知道是吴德兴掣肘,为何就不是潘季驯想独揽大权,容不得人,这才利用吴德兴断案失误,整他?” 陈烨微微一笑:“这不难猜,吴德兴若仅仅只是奏本上弹劾的草菅人命、强抢民女,凭他上面的人脉,这点小小的民事案子,恐怕在如今举朝齐喑的年代,就算朝廷派大员下去彻查,那位问案大员在心里掂一掂,就知道这块山芋有多烫手,出京前就已想好了既不能将自己陷进去又两头不得罪的计策,到了广东只会是和稀泥,实在摆不平,充其量各打五十大板了事。吴德兴能做到一省按察使,官场上那些摆不到桌面的手段,他心知肚明。作为久历官场的老油子,又岂会为这点事,偷跑进京来打点。” 李准疑惑道:“主子说得有理,可奴才就更奇怪了,既然潘季驯的奏本,根本就伤不了吴德兴,吴德兴为什么要像火烧腚一般急匆匆偷跑进京?潘季驯这道奏本难道还有什么,冯保和陆铎故意隐瞒不报?” 陈烨摇摇头,微笑道:“奏本一定就是这些,不会有其他。潘季驯上这道奏本,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奏本上的这些罪名,而是希望朝廷派大员去广东彻查,只要查案官员到了广东,吴德兴跑进京城真正想捂住的东西就极有可能曝光了。因此吴德兴根本就不是怕奏本上的罪发,而是他进京为得就是阻止朝廷派官员去广东。” 李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就像个初入官场什么都不懂的蠢驴,不怕被言官嗅到蛛丝马迹弹劾,冒失的就掏出五十万两银子,买了主子那三座不起眼的矿山。他这是想借此讨好主子,求主子救他一命。” 陈烨笑了一下,问道:“吴德兴进京所求官员已查到是谁了吗?” 李准躬身道:“这事说来有些蹊跷,吴德兴从进京就躲在棋盘街的广东会馆内,除了进京第二天去了一趟苏州会馆,就再也没出过房门半步。” 陈烨皱眉道:“苏州会馆?查清楚去见谁了吗?” 李准疑惑的摇摇头道:“也没只为见谁,吴德兴是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去苏州只是去拜访了江南的一些士绅,和他们喝茶,吃了一顿酒,就回来了。” 陈烨微皱眉头,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徐阶的弟弟徐陟进京住在哪里?徐府?” 李准摇头道:“徐陟没住在徐府,这几年的习惯,徐陟进京探望徐阁老,都是住在苏州会馆。”话音刚落,李准眼睛一亮:“主子,你是说徐,” 陈烨冷笑摆手:“未必与徐阶有关,但吴德兴去苏州会馆想见的一定是徐陟。这么想来,刚才我的判断有些失误,吴德兴此次进京并不是要找哪位阁臣,而是因为他得到消息,徐陟在京城,因此他这才悄悄进京的。” “徐陟?”李准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主子是说,吴德兴和徐陟交好,因此想托徐陟求徐阁老,让徐阁老将潘季驯的奏本淹了?主子,徐陟虽然是徐阶的亲弟弟,可据奴才所知,徐阶初为官就曾在祖宗祠堂严词告诫同宗族人,禁止他们利用自己与官员私相往来,更不准他们为官员托门路谋官差。徐阶此举朝野皆知,并传为美谈。徐陟就是去求徐阶,徐阶也会严斥徐陟的,并有可能徐阶为了撇清自己,以示清白,反而准了潘季驯的奏本,派查案官员去广东。吴德兴这么做岂不是弄巧成拙?” 陈烨微微一笑:“若是徐陟去求的不是吴德兴的事,而是他徐家自己的事呢?” “这怎么又成了徐家自己的事?”李准更是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苦笑道:“奴才被主子弄晕了,主子您就明白告诉奴才得了?” 陈烨微笑道:“这件事看似玄虚,其实说破了,也没什么。徐家是江南士绅豪族也是江南最大的棉商和几大丝绸商之一。我问你他家的棉布和丝绸除了在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贩卖,还卖到哪里?” “自然是西洋海外。” 陈烨笑笑没有说话。李准茫然地瞧着陈烨,突然眼睛一亮:“走私?” 陈烨笑着点点头:“咱大明虽然禁止民间与海外诸国私自贸易。但官商却可以自由贸易,因此许多士绅大户都花银子买个官商的身份,以朝廷采办回馈朝贡的名义,将咱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布匹、以及一些海外诸国喜欢的手工艺品和一些名贵药材等销往海外,换回价值数倍乃至数百倍甚至千万倍的珠宝、珊瑚、犀角、象牙、奇珍异兽、贵重木料和药材等等。不过这些换回的珍宝异兽木料药材进入大明海关是要课以重税的。因此自成祖年间,从出海一次贸易略有盈余,到如今越出海贸易越赔的境地,大多官商破产,余下的也纷纷再花巨金取消自己官商的身份。朝廷横征暴敛,涸泽而渔,咱先不说。只说,如今,要是不走私,恐怕没有谁昏了头敢去碰海外贸易。因此浙江、福建、两广走私成风,士绅大户甚至沿海船户、小民百姓冒着抄家杀头的风险,交通外番,私易货物。朝廷是屡禁不止,越禁走私越猖獗成风。” 李准点头:“走私谋取的暴利实在是不能不让人铤而走险。” 陈烨笑道:“徐陟很聪明,徐家经营的布匹丝绸没从浙江甚至福建走私出海,而是选择广东,利用吴德兴按察使的身份作掩护,将货物走私海外,牟取暴利。” 李准嘿嘿笑道:“怨不得徐家竟如此富有,原来也干着走私贩子的勾当。” 陈烨摆手道:“一码归一码,我相信,徐阶并不知晓这些,徐陟也不敢告诉徐阶,徐家也在经营走私。” 李准冷笑道:“但事关徐阶内阁首辅的官位和他徐家满门的富贵荣华,奴才以为,徐阶听闻了弟弟徐陟所讲的实情,一定会就范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女人心 第三百七十四章女人心 陈烨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徐阶会出头摆平这件事。(手打小说)不过,徐陟日进斗金的走私生意恐怕也会就此停了。” 李准脸露阴险的冷笑:“要是咱们不知晓,他徐阶也许有这个本事淹了这件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勾当。可是,嘿嘿,他徐阶运气不好,这个坎恐怕他过不去了,主子咱们该怎么做,要不要让奴才飞鸽传急信,禀告主子万岁爷?” 陈烨沉声道:“飞鸽传密信回京,一,命李元清盯死了吴德兴,绝不能让他跑了或是畏罪自杀。二,让李元清即刻派人去山西平遥将老十六召回,老十六回京就将吴德兴秘密抓捕,务必审出他与徐陟走私的一切罪证。” “奴才遵旨。”李准兴冲冲就要走。 陈烨抬手,微笑道:“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准尴尬的嘿嘿笑道:“奴才失礼,请主子接着吩咐。” 陈烨微笑道:“将消息泄露给高拱和我三哥,高拱胆识谋略皆非常人,自然他那颗心也大得很,我估摸着经过这件事,父皇说不准会让他入阁。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因此,他会好好利用这件事的。” 李准赞佩的伸出大拇指:“主子,您这一招高您扔了这么一大块香喷喷的骨头,裕王就算掂量这里面的分量,投鼠忌器,高拱也会为了名利官爵拼命扑上去的,嘿嘿,咱们就等着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陈烨微笑道:“老十六取得吴德兴和徐陟的全部罪证后,就即刻前往广东,将所有实证全部销毁,不能留下丝毫纰漏。” 李准一愣:“主子,销毁了证据,徐阶岂不就无罪了?” 陈烨点头道:“不错,徐阶就此彻底与走私撇清了。” “那、那主子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李准瞠目结舌问道。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牵一发动全身,李准,朝局如棋,在咱们还没能力驾驭棋局时,咱们需要的是什么?” 不待李准回答,陈烨接着说道:“一是安全,二是平衡。徐阶虽不是咱们的人,但他做事稳重,人虽不阳刚,但阴重不泄,做事谋定后动,从不弄险。因此他在,这盘大棋的局势虽不会对咱们有利,但也不会有害到哪去。咱们若是借此事将他逐出棋局,局势就会大变,若是阻止不了高拱入阁,以其才,外有我三哥为柱,内又有郭朴阴援为犄角,必会剑剑指向咱们,其势锐利难挡。” 陈烨叹了口气,道:“棋局要是走到这一步,已成波谲云诡,难以揣测之势。若再想像今日逍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因此,为了咱们自己,徐阶也不能因此事而倒。” 李准默然点点头,沉思了片刻,赫然道:“还是主子想得深,奴才明白了。” 陈烨微笑道:“让高拱谋算徐阶,就是要让徐阶心里明白他的身家和全族的性命这个天大的人情是谁给他的。” “主子是想收徐阶为臂膀?” 陈烨摇头:“徐阶老了,数十年宦海沉浮,他的棱角已经没了。我救他,很大程度看中的就是他如今的沉稳,只要他今后不再对咱们暗中掣肘,咱们今日所为,就是最大的收获。” 李准诚服的点点头,笑道:“徐陟走私的罪证没了,不仅救了徐阶,也救了吴德兴。这也算是对他五十万两银子的回报吧。不过,广东巡抚潘季驯恐怕要吃瓜落了。” 陈烨微挑了一下眉梢,沉声道:“让老十六查实潘季驯奏本上弹劾的罪名,然后将罪证交给徐阶,徐阶会知晓该怎么做的。” “主子要救潘季驯?”李准一愣,惊愕的问道。 陈烨道:“潘季驯是难得的治水能臣。像这种有真才干经时济世的人才,那是国家的宝贝,要全力以赴保住他。” “是,主子您真是让奴才敬佩的不知用什么话表达奴才对您的敬仰,主子无愧是天潢贵胄,行事处处都想着为大明的江山储养人才。”李准的话刚说完,脸上突然露出谦卑的笑容。 陈烨微笑着正要扭头没好气的瞪向李准,鼻端轻拂来一缕淡淡的熟悉的香气,紧接着一件蓝色绣着团花的锦丝长衫披在了肩上。 陈烨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抬手按住肩上滑腻无骨的小手,身子向后靠去。 “奴才叩见王妃娘娘。”李准笑着翻身跪倒。 小翠凝脂般的脸蛋浮起两抹淡淡的嫣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李总管请起。” “奴才谢娘娘。”李准满脸堆笑站起身来,又躬身道:“主子,娘娘,奴才告退。” 陈烨倚靠绵软又能清晰感受到肌肤弹性的娇躯,惬意的呻吟了一声,微笑道:“去吧。”李准又冲小翠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出了凉亭,沿着青石板道快步离去了。 小翠羞红着俏脸,轻声问道:“是不是我来得不巧?” 陈烨反手搂住小翠的腰肢,头轻轻地磨蹭着弹性十足的挺拔俏峰,嘴角全是开心的笑意,轻声道:“我的事,无论是什么,都不瞒你,你都有权利知晓。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还有,不许躲开,我想你了。” 小翠娇躯微颤,俏脸已如火般娇艳,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双纯净没有杂质的美目,涌动着浓得能滴出水来的柔情和感动,任由陈烨那只不安分的手从后面伸进了绣着牡丹的比甲对襟浅绿杭丝短衫内,大力的上下抚摸着如玉般娇嫩的腰背。 “这还差不多”陈烨微喘着粗气,得意又有些不满的说道。 “哥,你生气了?”小翠轻咬着香唇,小心翼翼问道。 “你说呢?”陈烨双目露出怒意,抚摸腰背的手猛地一使劲,将小翠拽过来放到了自己腿上,手从短衫内探出的同时,手里夹着粉红色绣着绿叶荷花的肚兜兜。 小翠轻哼了一声,张开玉臂搂住陈烨的脖子,精致的小下巴搭在陈烨肩头,轻声道:“我要是和你进京,药行怎么办?” “你觉得你有那么重要吗?难不成离了你,我的药行就会倒闭?”陈烨冷笑道,手又粗暴的伸进了短衫内,用力的捏揉着挺拔的雪峰。 小翠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轻嗯了一声,俏脸已红得一塌糊涂,趴在陈烨肩头一动不动。 陈烨疯狂的发泄了一阵,手劲才慢慢轻了下来,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就纳闷了,你又没见过她,再说了一个心肠如此狠毒残忍的女人,你滥施的什么同情?” 小翠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反正我心里总觉得是我抢走了她的男人。” “抢?我是傻子吗?我要是心里不愿意,谁抢得走我。”陈烨皮厚的自傲道。 小翠扑哧一笑,轻声道:“我想抢,抢了这一辈子都不撒手。” 陈烨搂住小翠绵软纤细的腰肢,怀疑的看着小翠:“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翠慢慢直起腰身,美目静静的瞧着陈烨,片刻,轻摇摇头,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两日我都没睡着觉,心里慌慌的,我有些怕。” “怕?怕什么?怕我始乱终弃,到了京城把你卖了?”陈烨啼笑皆非道。 小翠扑哧轻笑了一声,扬起粉拳轻轻打了一下陈烨,低声道:“哥,你要不是王爷该多好。” 陈烨一愣,也扑哧笑道:“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最爱的女人竟然是个怪胎。玉儿、丽娘她们知晓了自己的情哥哥是王爷,早就乐晕了,恨不得今日就进京,当晚就拜花堂入洞房。” 小翠臊的又趴伏在陈烨肩上,羞臊道:“我觉得你才是个怪胎呢。人家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你竟然是王爷。” 陈烨苦笑道:“行,我是怪胎,你也是怪胎,咱们正好天造地设。怪胎妹妹,你就别再抻你哥我了,我忍得实在太辛苦了,会未老先衰的我可警告你,京城王府里全是天仙一般的美人,你要不跟我回京城,我可守不住多久,这种事要是开了斋,就如同狂奔的惊马一般,可就刹不住车了。真到那时你可别后悔,说不准我一时冲动,娶别的女人做王妃了。” 小翠蹭的直起身,美眸全是紧张担心的瞪着陈烨。陈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笑意,依旧一脸的委屈悲愤之色。 突然,小翠扑哧一笑:“你才不会呢。” “不会?”陈烨瞪眼惊叫道:“妹子,你是不是女人啊?” 小翠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羞红着俏脸,轻笑道:“你前边的话,我信,最后一句,我不信。这个世上,没有女人能抢了我的位置。” 陈烨直愣愣的瞧着小翠笑靥如花得意的小脸,吧嗒了一下嘴,嘴里一阵苦涩,猛地搂住小翠,干嚎道:“妹子,我的好妹子,我彻底被你打败了。你就发发善心,就当施舍要饭的了,把你那两个馍送给我吧。” “你、你瞎说什么?”小翠大羞,扬起粉拳密集的轻打着陈烨的肩背。 陈烨紧紧地抱住小翠的腰肢,得意地笑道:“不送馍,就送人,两样只能挑一样。” 小翠施展组合拳的粉拳停住了,轻咬着香唇,静静地瞧着陈烨紧张的面孔,半晌,点点头。 陈烨兴奋的刚要亲吻,小翠急忙抬起小手挡住香唇,羞臊的惊叫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先亲了再说。”陈烨撅着嘴,含糊不清道。 “先说了再、再亲。”亲字已细如蚊蚋,小翠羞臊的又白了陈烨一眼。 陈烨呵呵笑着点点头:“哥哥洗耳恭听。” “两个条件你都必须不折不扣的答应。第一,我和你进京只是瞧瞧京里王府到底什么样,我还要回来。” 陈烨一愣,刚要张嘴,小翠道:“听我说完。第二,你曾说过我们几个不论名分只论大小,如今看来是不现实了。但是有一条你必须做到,那就是要同一天迎娶我们过门。” 陈烨眼神微眯瞧着小翠,半晌,嘴角绽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你这两个条件,说白了就是一个条件。我现在才明白你动的什么心思。我现在就收回婵玉和玉儿的外放权,你们都给我规规矩矩在王府呆着。” 小翠羞慌道:“你、你说话不算话,你不能这么做” 陈烨冷哼道:“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老实告诉我,你不跟我回京,是不是玉儿求你这样做的?” 小翠慌忙摆手,惊叫道:“不是,不是,是我,” “还敢骗我”小翠小脸红中透白,美眸惊慌发虚的躲开陈烨的眼睛。 陈烨嘿嘿笑道:“玉儿既然这么想大展身手,我就成全她。一会儿,我亲自去和她说,她自由了,以后想怎么着,随她的意。既然不喜欢被关进王府的牢笼内,规规矩矩做妃,以后也不要做了” “不、不,不要去说。你要是说了,玉儿就活不成了。”小翠的脸彻底吓白了,使劲摇着一双小手,哀求道。 陈烨冷笑道:“还有你你以为你就是好人了吗?哼别以为我不知晓你是什么心思。玉儿眼热婵玉在外面风光,求你出面说情,准许他们父女也将酒楼生意开到江南去。你出面求我,我满心欢喜,根本就没想到这就是场阴谋表面上,玉儿求你,你不能不答应,因为你是大姐,不帮她不仅会冷了玉儿的心,也会寒了那几个丫头的心,对你这个大姐掌家管束她们非常不利。更重要的是,其实你也在暗中打着小算盘,因为婵玉和玉儿都在外面帮衬着你哥我做生意,将来一定会非常风光,你怕会将你这个大姐的风头盖过去,甚至有可能随着她们功劳越大,会发生抢班夺权的可能,威胁你正妻的位置,因此你必须保住药行事实大掌柜的身份,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她们的风头压住,她们也不敢对你起觊觎之心。可这些你又不能说出来,因此你就在我面前编瞎话,先是什么我王府已有王妃,你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就这么跟我进京,见这番话,不起什么作用,你又给我来这么两个可笑的条件,用意无非就是设套,让我往里钻。妹子,你敢说哥说的不对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僭越 第三百七十五章僭越 小翠脸色苍白,美目闪动着羞臊惊惧恼怒的复杂之色看着陈烨,突然捂住小脸,喊道:“你、你欺负人”哇的,大哭了起来。(手打小说) 陈烨爱恋疼惜的瞧着小翠,半晌,叹了口气道:“妹子,哥知道哥这番话很伤人,可哥真的很生气甚至很愤恨。我生气愤恨的是,哥没变,依旧是在李庄那个每晚都欺负你疼你爱你的哥,在哥的心里,这世上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可是妹子你变了,尤其是知道哥是王爷后,开始变得多心,变得不相信哥了。妹子,难道在你心中,哥就是你想的那种只有**没有爱充满功利心的男人吗?” 小翠娇躯一颤,哭声小了,但依旧捂着脸,哭泣道:“不是我变了,是、是你吓着我了,我、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了。” 陈烨一愣,将小翠揽进怀里:“妹子,你别哭了,抬头看着哥。”小翠犹豫着慢慢放下手,美目红肿,俏脸梨花带雨的望向陈烨。 “跟哥说,哥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让妹子如此担惊受怕?”陈烨心疼的亲吻着小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 小翠抽泣道:“你对其他几个村和药董会的决定,吓、吓着我了,没有他们的帮衬,当初咱们就不会那么顺利斗败孙立,也不会有巨鹿药行的。可你如今却要将他们,哥,你变得冷漠绝情了,变得妹子对你又惊又怕。” 陈烨静静地瞧着小翠:“妹子,哥问你,李庄遭难时,那几个村都在干什么?” 小翠一愣,抽泣道:“他们也是没有法子,咱们惹得是楚王,他们都是无权无势的小民百姓,出头帮咱们也会白白送死,他们这么做情有可原的。” 陈烨笑了一下,沉声说道:“你说的不错,朱英佥是太祖嫡系子孙,天潢贵胄,面对他的残暴,身为小民百姓惶恐不敢出头,是情有可原。可是据官洲锦衣卫所密报,朱英佥仅仅封山路围捕了三天,他手下的护卫就满载着银库的银子离去了。可干爹、二叔还有你和李庄老少却又在山上忍饥挨饿了五天,要不是我三位义兄悄悄上山寻找,找到你们,将你和香巧她们还有二叔接下山,躲在他的外宅内,又悄悄派人往山上运吃的,你们才逃过这一劫,不然恐怕等到我回来,你们我还能见到几个?” 陈烨脸色阴冷,双目闪烁着暴怒,冷声道:“大半个月时间,毗邻李庄的其他村明知道你们就在山上挨饿,可他们又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连一口干粮都没给过你们我陈烨从没亏待过他们,可他们却是这样回报我和你们的。你说我冷漠无情,我倒是觉得人世间最冷漠无情莫过于他们” 小翠震惊的看着陈烨,陈烨这一番话,将她陷于歉疚并由此惊恐担忧自己将来的心惊醒过来,慢慢垂下粉颈,第一次冷静的想着发生过的这一切。 陈烨没有说话,慢慢搂紧了小翠,双目冷冷的瞧向凉风掀起层层涟漪,日光挥洒而下泛起大片炫目光彩的湖面,嘴角绽起了狰狞。好半天,小翠抬起头,俏脸全是歉意羞愧的瞧着陈烨,轻声道:“哥,我错了,我不该瞎想的。” 陈烨抬手轻擦着凝脂滑腻脸蛋上的泪痕,笑道:“傻丫头。这回愿意跟我回京城了吧。” 小翠温顺乖巧的点点头,美目露出求恳之色,低声道:“我跟你回京城,但是你能不能答应,不要让玉儿和婵玉也回来。你放心,我会乖乖待在王府内的。” 陈烨愣了片刻,无奈的苦笑道:“你再让我想想吧。你们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小翠抿嘴一笑:“我就当你答应了。”开心的从陈烨怀里挣扎着起来。 陈烨郁闷的活动了几下手指,感受着指间的软滑,叹了口气:“罢了既然答应了你,那你的条件我也答应了吧。”小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惊愕的瞧着陈烨。 陈烨苦笑道:“以后你这丫头再敢说我心里没你,我可真要悲愤地投湖自尽了” “可、可是,哥,为、为什么?”小翠有些语无伦次问道。 陈烨笑着站起身,轻拍了拍滑腻的脸蛋:“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本王最心爱的女人怎能让人压住风头,没了面子。不过,丫头,你可听好了。本王是怀着自虐的悲壮心情放过了你,你可要争气,不要当真本事不济,输给那两个丫头。” “哥,你真好”小翠兴奋的扑进陈烨怀里,开心的咯咯娇笑起来:“哥,你就瞧好吧,妹子保证给你争脸。” 陈烨使劲眨了眨眼睛,欲哭无泪的低声道:“争不争脸现在不重要,妹子,哥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能不能脸皮厚点,今晚就让哥先斩后奏了吧。” 小翠羞惊得急忙挣脱开陈烨,尖叫道:“不行” 陈烨苦着脸,使劲抠了抠耳朵眼,悲愤地嚷道:“不愿意就算了,至于这么大声吗?耳朵都快让你震聋了。” 小翠小脸如火一般烫得惊人,扭捏了片刻,迈动莲步来到书桌前,拿起紫砂茶壶,倒了一碗茶,吃吃笑道:“让哥发火了,小妹给哥赔罪,哥,喝碗凉茶吧。” 陈烨叹了口气,接过茶碗,点头道:“凉茶败火,妹子你的医术没白学,用的真是地方” 小翠含羞扑哧一笑,抬头瞧了一眼灼热的日头,轻声道:“大伯和爹他们快到了。希望这次药董会能开的顺利,其他村的药董们不要节外生枝。” 陈烨将凉茶一饮而尽,冷笑道:“节外生枝?他们有这个胆子吗?我是压了很久,才勉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念在昔日那点情分,仅是赶他们出药行。他们若是还敢不识时务,那就看他们的头是不是和他们的嘴一样硬” 小翠脸色微白,沉默了片刻,瞧向陈烨:“哥,妹子求你了,能不能这次药董会由妹子主持?” 陈烨静静的瞧着小翠求恳的小脸,心里一软,苦笑道:“哥能拒绝吗?也罢,但是我让李准在场帮衬着你。” 凉亭外,青石板道上李准、刘全宝和三才快步走了过来。小翠抬眼瞧着他们,眼中闪过一抹哀伤,轻声道:“刘掌柜和三才来了,应该是大伯和我爹回来了。” “全宝(三才)叩见东家(王爷)。”刘全宝和三才翻身跪倒,同时说道。 陈烨笑着扬了一下手,刘全宝笑着站起身,三才偷眼瞧了一眼刘全宝,犹豫着也慢慢站起身。 “东家,老太爷和李药柜还有药董们来了。”刘全宝笑着说道。 “李准,你服侍着娘娘,一同去瞧瞧。”陈烨沉声道。 李准躬身笑道:“是。”走上前抬臂恭请小翠搭扶。小翠俏脸微红,有些犹豫的瞧了陈烨一眼,暗暗吸了一口气,将手轻轻落在了李准手臂上,李准微躬身搀扶着小翠迈步走出了凉亭。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全宝,你也一同过去吧。” 刘全宝一愣,笑道:“东家,全宝不是药董哪有资格,”话猛地停住,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愣了片刻,翻身跪倒:“全宝谢东家赏识。” 陈烨微笑着伸手拉起刘全宝,点点头。 “哎”刘全宝激动兴奋的转身要走,陈烨突然道:“给三才也安排一把椅子,以后他有资格听药董会。” 刘全宝一愣,惊喜地望向早已惊呆了的三才,笑道:“三才,还傻愣着干什么,王爷抬举你了,还不赶快叩谢王爷。” 三才身子一颤,扑通跪倒在地,激动地全身颤抖,半晌,哽咽道:“三才叩谢王爷抬举,王爷的恩遇,三才永铭终身。” 陈烨笑道:“起来吧。记住本王的话,凡是和本王一条心的,本王都不会忘了他。” “三才永远记在心里。”三才抬袖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躬身说道。 刘全宝过去,拍拍三才的肩膀,感伤的说道:“狗子兄弟地下有知你能这么出息,他也会为你高兴的。” “大掌柜。”三才嗓子眼发堵,泪水又夺眶而出。 刘全宝笑道:“大老爷们哭什么,擦了眼泪,娘娘和李总管已经过去了,咱们脚步快点,可别让娘娘等咱们。”三才忙应了一声,和刘全宝急匆匆奔向花府正厅。 花府正厅台阶上,李小翠背负着手,俏脸一片平静的瞧着远远走过来的李老汉等人。 李准微躬身站在小翠身旁,微眯着眼同样瞧着边走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郑有等药董,嘴角微微绽起一抹冷笑。站在台阶下的刘全宝兴奋的笑道:“娘娘,老太爷和大药柜他们来了。” 郑有边打量着沿途环环相扣造型别致典雅的院落,边笑道:“大药柜,这宅子真讲究,等开完药董会,咱们跟王爷说说,在里面好好住两天。” 李二脸色阴沉,强笑了一下,没有吱声。李老汉笑道:“老哥几个都是药董,烨儿一向很抬举咱们这些老家伙,你们要是中意,住多久都没啥。” “那是,大掌柜,呸呸呸。”王横急忙连啐带轻扇了自己脸几下,笑道:“看我这糊涂脑子,大掌柜以后是万万不敢叫了,要改口恭称王爷了。老哥几个,这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大掌柜竟然是景王殿下,活了大半辈子,竟活出了人样,这回该轮到咱们抖威风了” 郑有、郑二牛、周大福、王横都咧嘴笑了起来。跟随在最后的李宝才勉强笑了一下,眼神闪动着畏惧心虚之色望向花府正厅。 李二脸色越发阴郁,感觉胸口一个劲地发闷,憋得慌。“大药柜,这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咋的了?”郑二牛奇怪的瞧看着李二。 “是啊,大药柜,小翠那丫头如今可是土鸡变凤凰,成了王妃,你该高兴才是,哈哈哈哈哈。”王横大笑道。 李二脸色微变,又勉强笑了一下。李老汉暗瞪了自己兄弟一眼,笑道:“他那条断臂又有点不舒服,没啥事。”王横等人恍然,随即又左瞧右看,嬉笑起来。 周大福抬眼瞧去,笑道:“快看,大侄女出来迎咱们了。咱们都别磨磨蹭蹭了,赶紧的,紧走几步。”李老汉等人快步沿着青石板道走向正厅。 头前引路的两名身形彪悍的仆人还没等躬身回禀。郑有笑道:“有劳大侄女,” 话刚出口,李准勃然色变,厉声喝道:“放肆你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如此不敬,拿下” 两名引路的仆人闻言,身形如陀螺一般,急速转过身,一个箭步就到了郑有身前,一个扭住双臂,一个上前一脚将郑有踹跪在地上,上去揪住发髻,将头狠狠的按在地上。李老汉、李二以及郑二牛等人全都惊呆了。 小翠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放开他。” 李准急忙道:“娘娘有旨,把那下溅的狗东西放开。”两名仆人急忙松开郑有。 郑有晕头转向的哆嗦着爬起身来,惊骇的瞧着台阶上脸色平静的李小翠,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惊怒的扭头瞪向李老汉和李二,刚要张嘴怒骂。 李准阴冷尖厉的喝声再次响起:“大胆你们这群贱民见到王妃娘娘竟然还敢站着,不行跪拜之礼,咱家看你们是不想要自己那条狗命了还不给我跪下” 郑有等人身子一颤,一路兴奋发昏的脑袋直到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也彻底的意识到,面前的李小翠再已不是昔日的李小翠了,而是景王殿下的王妃。地位的悬殊,等级的森严,以及李准的厉喝,都让他们刚才还兴奋得发烫的身体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身子冰冷到了极点。急忙惊恐万状的跪伏在地上,颤抖着参差不齐的喊道:“小民郑有(郑二牛)(周大福)(王横)(李宝才)叩见王妃娘娘。” 李老汉和李二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失神的望向小翠,刹那间,台阶上负手站立的小翠变得陌生到了极点。 僭越之罪意味着什么,自从明太祖朱元璋颁布《大诰》《律令直解》晓谕全国百姓以来,到了大统朝,可说是不识字的山野荒民都能默背出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罢免药董 第三百七十六章罢免药董 李老汉脸色苍白,颤抖说道:“老2,还、还不赶快跪下。(手打小说)”李二身子一颤,也回过神来,急忙和兄长翻身跪倒。 小翠脸色大变,惊慌的刚要动,李准已如兔子一般飞奔下台阶,满脸惊慌的谄媚笑容,急忙依次将李老汉和李二搀扶起来,自己则随即翻身跪倒在两人面前。 惊得李老汉和李二后退了一步,有心搀扶又不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正要再次翻身跪倒。 李准陪笑道:“奴才刚才呵斥这几位不懂规矩的贱民,可万万不敢包括您二老在内。您二老一位是奴才主子的义父,一位是主子的二叔,王妃娘娘的生父。就是再借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对您二老不敬。”李准伏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陪笑搀扶着李老汉走向台阶。 刘全宝也急忙飞奔过来要搀扶李二,李二白着脸强笑着摇摇头,跟随着走向正厅的台阶。 郑有偷偷瞟了一眼李准搀扶的李老汉和跟在后面的李二,羞愧恐惧的差点晕死过去,我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刚才竟然斗胆还想怒骂他们,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知他们瞧、瞧没瞧出来我、我想对他们不敬? 李准搀扶着李老汉和李二刚上了台阶,李小翠蹲身下拜:“小翠见过爹爹和大伯。” 李老汉和李二慌忙想跪下还礼,李准急忙陪笑道:“王妃娘娘一片孝心,这是家礼,两位老太爷还是受用了吧。” 李二急忙上前搀扶起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既有敬畏又有感慨的看着小翠。小翠羞红着脸道:“并非女儿不敬,国礼不敢轻慢私废,请爹爹谅解。” 李二笑道:“爹虽是山野粗人,没见过啥世面,但朝廷的礼法,爹还是略懂一些的。丫头,爹明白。” 小翠感激的冲李二开心一笑,转而目光望向台阶下跪着的郑有等人,美眸闪过一丝不忍,但稍显即逝,目光又恢复了清澈,平静的说道:“今儿这次药董会交给小翠主持,王爷让我告诉你们,将你们召来,是正式告知你们,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巨鹿药行药董会的药董了。” 跪伏在地的郑有等药董脸色大变,都抬起头,惊骇不敢置信的望着小翠,只有李宝才低垂着头,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如同卸了万斤重担一般,嘴角露出解脱的笑意。 李老汉和李二脸色也是一变,飞快的互相瞧了一眼,李老汉抱拳苦笑道:“小老儿,敢问娘娘。” “大伯,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丫头吧。”小翠扭头,羞红着脸,笑着说道。 李老汉情急下,也顾不得许多,张嘴问道:“丫头,你刚才这番话,当真是烨儿让你说的?” 小翠含笑点点头。 “可、可这究竟是为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将几位老兄弟的药董给撤了?”李老汉苦涩中透出不满。 不待小翠答言,李二沉声道:“大哥,王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先让翠儿把话说完,翠儿说完王爷的话,一定会向您解释王爷为啥这样做的。” 李老汉一愣,惊愕的看着李二,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李二并没和自己一样心急不满,瞧他的神情不仅没有吃惊反而似乎有几分开心之色。 “娘娘,这、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等并没犯错,王爷为何要撤了我等的药董资格?”王横悲愤的嚷道,郑有等药董也脸露不服,刚要张嘴附和。 李准眼露杀机,暴怒的呵斥道:“放肆娘娘宣读王爷的口谕,你等竟敢插言喧哗,简直没了王法,来人,将这几个狗东西拖出去,杖四十” 话音刚落,从左侧厢房内闪身飞奔出七八名身形彪悍,脸上透出狰狞的,小衣襟短打扮的花府仆人。站在郑有等人旁边的那两名仆人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就要揪王横和郑有的脖领子。 李小翠沉声道:“退下” 两名仆人如钢钳一般的手刚揪住两人的脖领子,又急忙松开,飞奔过来拿人的花府仆人也急忙停住脚步,翻身跪倒,冲李小翠叩了个头,站起身,又快速退回厢房内。王横和郑有的脸吓得苍白如雪,伏地的双手不听使唤的哆嗦着,郑二牛和周大福更是吓得趴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李小翠冷冷道:“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脸问我这是为什么,还是王爷说的没错,你们真是人世间少廉寡耻之人李庄遭难,我和我爹、大伯一家还有全村老少逃进山里,咱们五个村同属巨鹿药行,不求守望相助,施以援手。最起码念在王爷,念在咱们几辈人都住在巨鹿山下,你们也不能绝情冷漠到连吃的都不送来一口,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在山上。” “娘娘,我、我们是畏惧楚王,不、不敢,”王横惊恐的强辩道。 “住口楚王封山不过三日,他手下的护卫三日后就带着总号的库银离去了。可村民又在山上饿了整整五天,要不是王爷的义兄们搭救,如今我们和李庄老少的尸首都已腐烂了”小翠激动的大声喝道,精致清纯的绝色小脸浮起愤怒的红晕。郑有、王横等人脸色煞白,都羞愧的低垂下头。 “娘娘,为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李准担心的躬身说道。 小翠轻吁了一口气,微微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们既不是药董,药行每年给你们的分成也一体取消。但是四个村村民的那一成,王爷不会取消,从今日起,四个村除了药农,村里的其他青壮子弟,除了已在总号分号的,巨鹿药行今后不会再收他们进入总号分号。” 郑有、王横等人身子又是一颤,两行悔恨的泪水滚落下来。李小翠的话意味着进入巨鹿药行,哪怕仅是做学徒,每月都有近两银子的收入,以及学徒期满后成为药行伙计更丰厚的待遇,将彻底与四个村绝缘了。 郑二牛使劲叩头,哭喊道:“娘娘开恩啊小老儿是该死。可娘娘万不能因此断了小郑庄村民的活路啊” 李小翠冷冷道:“活路我并没有断绝,他们可以去做药农,凭采药的本事吃饭养家。你们放心,药行不会克扣一钱药钱,一如既往公平收购,童叟无欺。” “娘娘开恩娘娘开恩”王横、郑有、周大福等也都使劲叩头,痛哭流涕的哀求道。 李准脸上的狰狞刚起,刚要呵斥,小翠轻抬了下手,冷冷道:“五个村合并停止,李庄扩建的宅院也不再包括其他村的村民。” 郑有等人闻言更是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村民的生计没了,渴盼的新宅院也没了。娘娘,您、您让我们几个糟老头子如何有脸回去面对村里的老老少少?娘娘,小老儿恳求您,您开恩啊” 李小翠冷笑道:“开恩?实在是可笑,药行难道欠你们的吗?招募药行学徒伙计,给他们家里修新宅院,那是对巨鹿药行的人给予的福祉,你们何人,药行岂能平白无故为你们做这些,荒谬” 站在台阶下的刘全宝躬身冲李小翠施了一礼,瞧向痛哭的郑有等人,叹了口气道:“几位昔日的药行同仁,全宝和三才临来时,东家曾有话对三才说过,东家说,凡是和东家一条心的,东家都不会忘了他的。”哭声噶然止住,郑有等人泪眼闪动着无地自容的羞愧望向刘全宝。 刘全宝又叹了口气:“凡事有因才有果,几位不要再哭闹了。东家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相信你们心里都清楚。再这样无礼哭闹,会自取其辱的。”郑有、王横脸色一变,惊恐的扭头望向台阶上的李小翠。 李小翠冷冷道:“王爷的口谕,我说完了。我也无话要对你们说,送客” 李准瞧着依旧面露哀求跪着不动的郑有等人,阴森的狞笑道:“怎么着,不跪谢娘娘恩德,还赖在这,是想等着咱家留饭吗?不想惹咱家发火,就马上谢恩滚蛋” 郑有等人惊得急忙叩头谢恩,慌不迭的爬起身来,转身刚要走。李准阴冷的说道:“李宝才。” 李宝才激灵打了个冷战,又急忙翻身跪倒:“小民在。” 李准微笑道:“王爷口谕,李宝才候着。” “小、小民遵旨。”李宝才的脸色煞白如雪,急忙叩头道。 李准笑了一下,阴损道:“你们两个看着他们出府,盯仔细了,别让这几个贱民顺手摸走府内奴婢们的亵衣。” 两名仆人陪笑道:“李总管放心,小的一定瞪大眼盯着他们,保证连根草都不会少。” 一名仆人笑容瞬间一变,狰狞的呵斥道:“老杂毛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麻溜的滚蛋”郑有等人惊慌狼狈的快步向府外行去。 小翠瞧着他们离去的踉跄背影,沉默了片刻,扭头微笑道:“大伯,您还有什么疑问不解,侄女这就答复您。” 李老汉复杂的瞧着脸露喜色的李二,叹了口气,摇摇头,轻声问道:“老2,看起来你对今日的结果很是高兴。” 李二躬身道:“俺知道,大哥心里不好受,他们是大哥几十年交好的老兄弟。可俺不敢骗大哥,王爷的决定实在是英明。俺如今一瞧见他们那副嘴脸,心里就堵得慌,你也都瞅见了,这来的路上还有进了府,他们老不要脸没羞没耻到啥地步,还敢当着俺的面,说俺闺女是土鸡变凤凰了,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今儿进镇的路上,俺就暴打他们了。” 李准脸色立时大变,咬牙切齿道:“真是反了天了,奴才这就去拿下这几个狗东西,奴才要不让他们受尽所有酷刑,奴才就跟他们的姓” 小翠俏脸通红,香唇轻颤,美目闪过羞恼,沉声道:“回来。” “娘娘,他们要不受,” “算了。”小翠淡淡道。 “混账”陈烨阴沉着脸,甩动大袖,从通向花园的青石小径快步走了过来。 “主子,奴才这就去拿下这几个天杀的狗东西”李准快步下了台阶,暴怒的要追赶郑有等人。 “回来”小翠扬声道。 李准停住脚步:“娘娘” 小翠瞧着陈烨,嫣然一笑:“我本来就是山里丫头,他们没说错。” 陈烨迈步上了台阶,望着怦然心动的笑靥,带着怒意的俊秀脸上也慢慢露出笑意,转身翻身跪倒:“儿子见过义父。” 李老汉激动地急忙搀扶:“快、快起来。” 陈烨抬手掸去李老汉穿着的深蓝湖绸直裰下摆的灰尘,站起身,扭脸看着李二,笑道:“岳父大人,小婿给您也见个礼吧。”小翠羞臊的急忙低下头,嘴角露出开心的笑意。 李二脸膛涨红,抬起左手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好像应该是俺给王爷见礼才是。” 陈烨笑着给了李二一个熊抱:“二叔,你是想让我以后以女婿的身份叫您老泰山,还是以侄子的身份叫你二叔?” 李二开心地笑道:“还是叫二叔吧,这样俺心里不觉着慌。” 陈烨笑着松开李二:“二叔,那咱可说定了。不能以后翻小肠,埋怨我骗走你的宝贝女儿,连声岳父大人都不叫。” “还有外人呢,你这都说的什么?”小翠细若蚊蚋,臊的将身子扭向了一边。 陈烨瞧向刘全宝和三才,刘全宝笑道:“我刚还想找东家讨副方子,我这两天耳朵上火,聋得很,啥都没听到。” 三才急忙附和道:“我、我耳朵也聋,没、没听见。”陈烨和李老汉、李二都放声大笑起来。背转身的小翠红艳如火的俏脸绽放着幸福的笑容。 “主子,就、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李准不甘心的陪笑问道。 陈烨微笑瞧着小翠修长婀娜的背影:“本王的爱妃是山里人不假,可她是山里的金凤凰。”小翠娇躯一颤,扭脸深情的瞧了一眼陈烨,又羞得急忙扭过头来。 陈烨微笑道:“吩咐下去,药行给村民的一成股银,这四个老混蛋一个大钱都没有。还有他们送的药材,总号一两都不收。”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讹诈的定情信物 第三百七十七章讹诈的定情信物 李准兴奋的点头道:“让他们活受罪,这可比宰了他们解气多了。(手打小说)还是主子的招高” 李老汉犹豫着刚要张嘴,李二笑道:“大哥不必担心他们以后生计没着落。他们精着呢,早就将自己的孩子答对好了,都在总号做伙计呢。尤其是王横,仨小子都跟着王爷,特别是我的宝贝徒弟王三,可是分号的药柜,大哥就放心吧,饿不着他们的。王爷这么做其实就是在羞臊他们。” 李老汉恍然,笑着叹了口气:“算了,俺也不操这个心了,这一回他们也确实挺让为父寒心的。这种交情,断了也就断了吧。没啥可惜的。” 陈烨笑着点点头:“义父,二叔,咱们厅里边喝茶边聊,赶走了让人讨厌的苍蝇,药董会还是要开的。”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的李宝才,收回目光,笑道:“看来他们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咱们进去等吧。”陈烨等人说笑着迈步进入厅内。 花府,围廊,王三故意抬袖擦了擦额头,有气无力道:“刀哥,俺身子还是有些虚,您能再背俺走一段吗?” 郑三刀一脸兄弟义气,大义凛然的蹲下身子:“兄弟,上来吧。” 王三得意的笑着趴在郑三刀背上:“多谢刀哥了,刀哥,咱们得快点,东家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郑三刀低眉顺目,笑道:“兄弟放心,你就踏实在俺背上歇着吧。” 金虎狐疑的瞧着这两天突然就像爹侍候儿子一般服侍王三的郑三刀,嘿嘿笑道:“刀哥,你这两天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小三药柜可是出奇的好,俺这在旁边看着的都有些不太适应了。刀哥,你这是咋的了?难不成有啥喜事?” 郑三刀谄媚的看着金虎:“虎哥,” 金虎打了个冷战,急忙后退一步:“别,刀哥,俺可受用不起,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俺虎崽子吧。” 郑三刀谄笑道:“那哪成啊,您比俺岁数大,俺应该尊敬你才对。以前是俺糊涂了,但俺现在想明白了,俺以后叫你虎哥。” 金虎感觉后脊梁骨有些冒凉风,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怀疑的问道:“刀哥你没啥毛病吧?” “看你说的,俺要有毛病,还能背这怂,背着小三兄弟吗?”郑三刀嘿嘿笑道。 “那你以前不是跟兄弟们说,咱们是凭本事吃饭,不看岁数,谁的功夫好,谁就是大哥吗?” “俺不说了吗,俺是一时糊涂,俺现在改了。俺是个好人,好人他就会有好报,对吧,虎哥。” 金虎莫名其妙的看着背着王三健步如飞的郑三刀,喃喃道:“这咋还扯到好人上了?”突然脸色一白,回头低声问道:“陈掌柜,秦师傅,俺瞅着刀哥有点不大对头,他该不会是受啥刺激得了失心疯吧?” 走在后面低声说着话的陈永年和秦行文都是一愣,抬头瞧着背着王三的郑三刀背影,都疑惑地摇摇头:“这不挺好的吗,没瞧出三刀有啥不对头。” 金虎紧张的苦笑道:“这还挺好?秦师傅老在药库说这话俺不说啥,您陈掌柜又不是不知晓刀哥是个啥样的人。他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您啥时候瞅见过他这么殷勤背过兄弟?” “你这一说,我倒还真瞧出不对劲了。”陈永年点点头,不过转而笑道:“三刀以前那样不是兄弟们都好好的嘛,他这个人是爱占小便宜,可在东家和药行的兄弟们有事时,他哪一回不是冲在最前头。如今小三药柜不是大病初愈身子弱嘛,他当大哥的自然多照顾一些了,没啥不对头的。金虎,你有些想太多了。” 秦行文也笑道:“三刀兄弟是义薄云天的真汉子,他对小三药柜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敬重小三药柜为了药行不惜用命去拼,这就是所谓英雄重英雄吧。” 金虎木然的吧嗒了一下嘴,喃喃道:“决不是这样的。要是王三死了,说不定他会背他,活着,绝不会” 郑三刀背着王三沿着青石板道急行了片刻,扭头瞧了一眼远远落在后面的金虎三人,低声问道:“你不会骗俺吧?” 王三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要不信,那就让俺下来。” 郑三刀冷笑道:“真骗了俺,就不是这样舒舒服服的下来了,俺他娘非捙死你不可” 王三瞪眼嚷道:“你他娘的还没弄到手,就开始翻脸无情,行老子不干了你马上让俺下来” 郑三刀惊得低声说道:“你小点声,让他们听到就麻烦了。好兄弟,俺信,俺信还不成吗。” 王三得意的一笑:“你他娘的不是不信吗?” 郑三刀干笑道:“俺说心里话,俺不是全信,但还信一些。” 王三鄙夷的撇了一下嘴。 “兄弟,妞子不会察觉到吧?”郑三刀担心的低声问道。 王三呲牙笑道:“放心吧,思思出马,妞子姐不会疑心的。” 郑三刀兴奋的低声道:“这么说俺很快就能搂着妞子的肚兜兜睡觉了,嘿嘿嘿嘿。” 王三鄙夷的作了个干呕状,转而阴笑道:“为了刀哥,俺都让思思和妞子姐结拜,将自己的女人舍出去骗人,将妞子姐的肚兜兜骗来,满足刀哥龌龊变态的癖好,刀哥,兄弟这么够意思,你打算怎么谢兄弟?” 郑三刀满脑子臆想,嘿嘿傻笑着,顺口说道:“事成之后,兄弟尽管开口,只要俺能做到,俺绝不含糊,要是说半个不字,俺他娘的就是你孙子” 王三惊喜的笑道:“仗义果然是刀哥俺就知晓帮刀哥这个忙,刀哥一定也会帮兄弟救急的。” 郑三刀咧嘴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反应过来,脸上的肉轻微一颤,小心翼翼的问道:“救急?不知兄弟遇到了啥难处?” 王三笑道:“也不是啥大事,刀哥不必担心,犯法的勾当俺绝不会找刀哥的。就是俺和思思都到了谈婚论嫁了,俺都没个像样的定情信物,俺这心里头一直有愧,还是刀哥疼兄弟,俺谢刀哥了。” 郑三刀干笑着附和了一声,小心的问道:“不知你想送思思妹子啥信物?” 王三笑道:“思思在镇上的玉呈祥玉器行看中了一对绿翡翠镯子,俺想买来送给思思作为定情信物。” “多、多少银子?”郑三刀声音有些发飘问道。 王三嘿嘿笑道:“听周掌柜说,这副翡翠镯子是从安南那边进来的。听说叫啥、啥冰种,俺也不懂,反正挺难得。周掌柜实诚人,开的价思思说很合适,几乎就是白送了。” 郑三刀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粗气,笑道:“这周掌柜很大方嘛。下回俺也去挑副手镯,对了这么实在,究竟多少银子?” “才三千六百两银子。” 郑三刀脚下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上,王三惊叫道:“刀哥留神,可别把兄弟摔着。” 郑三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形,脸都变形了,疯了一般的嚷道:“咋他娘的不摔死你呢你小子还真敢张嘴啊,才三千六百两?俺就找你帮忙弄片布,你竟然就敢讹诈俺三千六百两你当刀爷俺是傻子吗?” 王三冷笑道:“不帮忙就算了,至于这么唧唧歪歪有盐没淡的说这些吗?得俺知道了,就当俺没说,你快放俺下来。” 郑三刀气哼哼的刚要松手将王三扔下来,突然又停住了,含糊的问道:“那俺的肚兜兜?” 王三咆哮道:“你他娘的也当俺是傻子吗?” 郑三刀一激灵,急忙紧紧按住王三的双腿,赔笑道:“兄弟,好兄弟,俺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你别往心里去。兄弟,俺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少要点?” 王三斜睨着眼,气哼哼道:“少要点?少要多少啊?” 郑三刀低头寻思了片刻,一跺脚,悲怆道:“俺他娘的砸锅卖铁不过咧,为了兄弟俺豁出去了,一口价六百两。” “你他娘趁早把俺放下来,俺他娘的要是再和你这杂碎论兄弟,俺跟你的姓”王三气的咆哮道。 “兄弟,兄弟别发火,咱好商量,你要的也太多了,能不能少要点。俺求你了,俺不能一年下来,一两银子都没有吧。你就当可怜你刀哥成不成”郑三刀哀求道,疼的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在淌血,悲愤地在心里嚎叫道,妞子,俺要不是为了你,俺能落得这般田地吗?俺发誓,俺一定将你的肚兜兜在胸脯上蹭烂了不可 王三转了转眼珠,故作犹豫了片刻,叹口气:“也罢,谁让咱俩是兄弟呢俺不体谅你谁体谅你,这样吧,抹个大头,就三千两吧。俺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再磨磨唧唧,俺马上下来,咱们的交情一笔勾销。” 郑三刀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眼圈含泪道:“你他娘的还真是好兄弟,抹个大头,你就是这样抹的。这不就是抹了个零头吗?” “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王三阴笑着问道。 郑三刀一副被人逼良为娼,强迫接客的悲苦无助神情,含悲忍泪的呻吟道:“俺、俺、俺愿意” 王三兴奋的拍了一下郑三刀的肩膀:“刀哥,你真是俺的好兄弟,不、不,你就是俺亲哥,亲哥啊这下俺能扬眉吐气送定情信物了哈哈哈哈哈……” 郑三刀听着王三激动兴奋的笑声,凄凉的咧嘴笑了一下,喃喃道:“就你这扒皮喝血的混蛋,别说当你亲哥,就是当你亲爹,俺都不愿意俺的银子啊” 王三激动兴奋的手舞足蹈,不经意的抬眼望去,愣了一下,开心地笑道:“刀哥,是俺爹真是俺爹快、快迎上去。” 郑三刀失魂落魄机械地迈腿向前走着,心里狂吼道,俺他娘的不是你爹,俺是你祖宗 两名仆人押着郑有、王横等人沿着环环相扣的精致典雅宅院中间的青石板道走了过来。 “爹是俺三儿,爹,您老不是来开药董会吗,这咋和郑伯,郑叔和周叔往府外走啊?”王三笑着疑惑的嚷道。 失魂落魄的王横听到儿子的喊声,抬眼瞧去,脸露激动惊喜,刚要快步迎过去。 一名仆人冷冷道:“不想找死,就规矩点。你儿子我是惹不起,可我奉的是李总管的命令,恐怕就是你儿子也不敢造次吧。” 王横脸色一变,急忙收住身形,低声哀求道:“俺、俺能和俺儿子说几句话吗?” 两名仆人互相瞧了一眼,又都望向越来越近的郑三刀和他背着的王三,眼中闪过惧意,低声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要让我们难做。” 王横感激涕零的连声道:“是是,小老儿万万不敢。” 郑三刀背着王三快步来到近前,郑三刀瞧着郑有等人脸上同样失魂落魄惊喜和惊慌交织的神情,愣了一下,难不成他们和俺一样,被人敲诈了? “刀哥,放俺下来。”王三兴奋的说道。郑三刀蹲身放下王三,王三快步上前,翻身跪倒:“儿子王三见过爹爹。” 王横激动地想伸手去扶自己的儿子,又缩了回来,苦涩地笑道:“三儿好儿子,快、快起来。”王三满脸开心笑容的站起身来,又笑着冲郑有等人躬身行礼。 站在一旁的郑三刀微眯着眼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两名仆人,两名仆人眼中闪过畏惧,强挤出笑容,躬身施了一礼:“小的见过刀爷。” 郑三刀笑眯眯招了招手,两名仆人互相瞧了一眼,走了过去,一声低沉的利刃出鞘声,一抹诡异阴森的幽蓝如一道闪电划破空气稳稳地停在两名并肩走来的仆人脑袋中间的缝隙。 两名仆人脸色苍白,同时斜动眼球瞟了一眼脸颊旁数寸逼射着杀气的长刀,又都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的肉不听使唤的抽*动着,正要强行挤出笑容之际。 郑三刀笑眯眯道:“不想让你刀爷把你们的身子和脑袋搬家,就他娘的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七十八章 改组药董会 第三百七十八章改组药董会 惊呆的王三醒过神来,震惊的嚷道:“刀哥,你疯了不成?” 郑三刀微笑道:“傻小子,你咋到现在都没瞧出来,你爹和其他药董都被这俩吃里扒外狗胆包天的杂碎绑票了。(手打小说)” 绑票?王三震惊的眼神刚挪向那两名仆人,王横、郑有等人已惊得扑通跪倒在地,连声道:“三刀兄弟,千万不可造次,他们是奉命行事。” 郑三刀呲牙一笑:“这么说还有主谋了?你们两个杂碎好大的狗胆,竟敢在王府绑人,不怕九族都掉脑袋吗?说出主谋是谁,刀爷会给你们个痛快。” “刀爷,您误会了,小的并非绑架他们,小的是奉李总管之命,请他们出府。”一名仆人脸色发白,说道。 郑三刀一愣,愕然扭头望向王横等人。王三不敢置信的看着满脸羞愧的王横,惊吼道:“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 王横叹了口气,羞愧道:“三儿,你就别问了,爹这回是没脸到家了,真是羞于见人”郑有等人也都耷拉着头,不敢瞧向郑三刀和王三。 陈永年、秦行文和金虎快步走了过来,瞧着眼前这一幕,秦行文和金虎是满脸震惊,陈永年虽然也露出吃惊,但神情中隐隐露出解恨之色。 王横几个人急忙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瞧见陈永年,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都强挤出笑脸,想说什么,陈永年神情木然的将脸扭向一边。 王三惊吼道:“这到底是咋回事?你们倒是说啊” 王横羞愧道:“刚才王爷下旨,爹和你几位叔伯都不再是药董了。”王三身子剧烈一晃,踉跄后退了一步,震惊的望着自己的爹,半晌,苦涩的问道:“东、东家没说为什么吗?” 王横等人眼神心虚的瞧了一眼两名仆人,王横苦笑道:“王爷有、有些怨俺们。” “怨你们,为啥?”王三追问道。 陈永年木然的望着前方,突然出声道:“若是老夫猜得没错,王爷是因为此次药行遭难,几位药董见死不救,才免去诸位的药董吧?”王横等人都羞愧难当的低垂下头。 “见死不救?大掌柜,这、这到底是咋回事?”王三震惊的望向陈永年。 陈永年叹了口气,低沉道:“当时怕刺激你,老掌柜、大药柜和我们商议,先不要告诉你,因此一直没对你说。” 陈永年冷笑了一下,慢慢瞧向王横等人:“四个村在这几位药董的严厉呵斥下,竟无一人施以援手,要不是王爷的三位义兄,我们还有李庄村民如今都饿死在山上了。” 王三身子又是一震,惊怒的吼道:“爹,你说,大掌柜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王横苦笑道:“三儿,你听爹解释,当时那种情形,咱们惹得是楚王,爹也是不想将村民都搭,” 王三脸色一变,突然一捂胸口,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三儿”王横惊得快步过去要扶王三。 王三急忙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吼道:“别碰俺” 郑三刀还刀入鞘,过来搀扶住王三,急的嚷道:“兄弟你咋样?” 王三惨笑了一声,低沉的说道:“俺没事,俺就是急火攻心,吐出来,俺这心里倒觉着敞亮了。刀哥,咱们走吧。” “三儿”“贤侄。”王横和郑有等人纷纷叫道。 王三冷冷的说道:“你是俺爹,俺没法说啥,王庄俺以后不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您老养老的银子俺每月都会打发人给你送去。” 郑三刀怒吼道:“要不是看在你是王三的爹,俺他娘的非一刀劈了你,还他娘不快滚” 王横使劲跺了一下脚,恼羞成怒道:“你不认我这个爹,行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生,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的银子自己收着吧,老子没你这不孝子也饿不死,老哥几个,咱们走” 王横说完,怒气冲冲的迈步向远处偏门走去。郑有几人羞愧的向陈永年等人作了个揖,低头快步追赶王横。 两名仆人也抱拳道:“三爷,小的得罪了。”快步跟了过去。 王三慢慢扭头瞧着自己爹离去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俺小的时候俺爹和村里的叔伯上山采药,俺也经常和大哥二哥还有村里的堂兄弟们跟着他们进山去玩,有一回俺们遇到了黑瞎子,俺吓坏了,扔下俺哥和堂兄弟们,哭喊着掉头就跑。幸亏俺爹他们离俺们不远,飞奔过来,合力宰了黑瞎子,把俺们都救了。下山后,俺爹将俺吊在房梁上,藤条打断了五六根,边打边跟俺说,见死不救,贪生怕死,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王三扭头泪流满面的看着郑三刀,猛地抱住郑三刀,声嘶力竭的大哭道:“刀哥,你告诉俺,俺爹为啥会变成这样?这是为啥?”郑三刀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王三的后背。 好半天,金虎走过来,低沉的说道:“小三,你身上的毒刚清,身子还很虚,再哭会伤着自己的。再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哭也无济于事。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东家还在等着咱们呢。” 王三强忍悲意,抬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低沉道:“虎哥说的是,咱们走吧。” 郑三刀和金虎都笑着拍了拍王三的肩膀。王三歉意的望向陈永年,陈永年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句心里话,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在老夫心里,你王三可是顶天立地的忠义汉子。” 郑三刀和金虎都撇了一下嘴,不约而同道:“陈掌柜,你这好像说的是俺吧?”几人全都放声大笑起来,王三又狠狠擦了一把脸,嘴角也露出苦涩的笑意。 花府正厅台阶,李准快步下了台阶,迎向走过来的陈永年等人,跺脚说道:“怎么才来,晚了大半个时辰,不要仗着你们受宠,就敢轻慢放肆。主子要是发了火,你们就知晓什么是雷霆之怒了,真到那时候,就晚了。” 陈永年忙拱手施礼:“陈永年见过李总管,进府的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还请李总管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 “耽搁?”李准目光瞟向眼睛红肿的王三,恍然一笑道:“小三药柜该不是跟你爹遇上了吧?” 王三羞愧的拱手道:“王三惭愧。” 李准皮笑肉不笑道:“别介,主子刚才说了,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主子不忘贫贱之交,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仁义主子。小三药柜,人要懂得感恩惜福,不然,嘿嘿嘿。” 王三正色道:“多谢李总管教诲。王三虽是粗人,但忠于王爷这颗心绝不比别人少。” 李准微笑拱手道:“小三药柜的话,咱家可是记在心里了。诸位请吧。”陈永年拱手迈步走向正厅。 李准瞧着站在原地的秦行文和王三,微笑道:“两位还有事?”秦行文和王三一愣,都摇摇头。 李准微笑道:“那就别站着了,请吧。” 两人又是一愣,秦行文笑道:“李总管,今日是开药董会,陈掌柜进去,是因为陈掌柜是药董。我们可不敢放肆。” 李准微笑道:“主子吩咐咱家,秦药师和小三药柜来了,就让他们进去,两位请吧。”秦行文和王三吃惊的互相瞧了一眼,急忙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向正厅。 郑三刀羡慕的瞧着王三的背影,撇了一下嘴,郁闷的望向肃身站立若有所思瞧着跪伏在一旁的李宝才的金虎。 李准微微一笑:“三刀,想进去?” 郑三刀郁闷加尴尬的笑道:“俺倒是想进去,不过,俺估摸着,俺就是进去了,也得让主人轰出来。”李准笑了一下,转身走向正厅。 郑三刀恶狠狠地盯着李准的背影,无声的张嘴骂道:“阉驴” 李准嘴角绽起一抹邪笑,在背后骂我,三刀,你走之前,你赚得那点银子,就等着咱家笑纳吧,嘿嘿嘿嘿。迈步上了台阶,进入正厅内。 正厅,厅内摆放着骨玩玉器瓷器的紫檀橱架已撤去,在厅内正中,摆放了一张直径足有两米,中间嵌着一块圆形山水图案的大理石的紫檀圆桌。 坐在主位的陈烨放下茶盏,淡淡的瞧了一眼王三:“看到你爹了?” 坐在右侧秦行文身旁的王三急忙站起身,翻身跪倒,道:“是。” “起来说话。” “谢王爷。”王三站起身,坐下,低头沉默了片刻,慢慢抬头望向陈烨:“王三多谢王爷。” 陈烨点点头,微笑道:“这个谢我受了。今儿能就这么打发他们离开,除了当初的那点交情,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王三眼圈一红,哽咽着要张嘴,陈烨摆手道:“什么都不必说了,咱们开会。” 坐在陈烨左侧的小翠脆生生地说道:“开会前,有三件事,需要各位药董表决。一,这次药行遭难,为药行殉难的伙计们的丧事和抚恤。我认为,他们的丧事应由药行出银,办得风风光光,每位殉难伙计丧事用银二十两。他们大多都是总号大药柜的徒弟,也是我的师兄和师弟,他们中只有四位师兄订了亲,全都没有娶妻,因此我建议向每位殉难的师兄和师弟家里给予抚恤银子一百两。” 刘全宝、陈永年、王三、秦行文都没有说话,眼神全都望向脸露悲伤的李二。 李老汉叹了口气,拍了拍李二的肩膀,说道:“老2,丫头的提议,我觉着很好,你以为如何?” 李二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望向小翠:“大掌柜,丧葬费用俺没啥意见,至于抚恤银子,你也知道,你的这些师兄弟家里都不宽裕,都是一大家子人就指着他和他们挣银子养家,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少,可毕竟是死银子,花一些少一些,能不能咱们再商量着再多给个十两八两?” “俺同意俺师父的意见,大掌柜,您就再给涨十两吧。”王三有些哽咽道。刘全宝等人都意动的点点头。 小翠瞧了一眼脸色阴沉,手指轻轻敲打紫檀桌面的陈烨,犹豫着问道:“王爷,您看呢?” 陈烨沉声道:“小气了,也让活着的人寒心了。” 小翠俏脸一红,轻声道:“请王爷示下。” 陈烨沉声道:“他们不畏强权,用他们的命去捍卫我陈烨,捍卫咱们药行。这样一条条活生生充满朝气赤胆忠心的生命陨落了,才给二十两丧葬费,就好意思说丧事会办得风风光光?真要这样做,我们有脸面对这些用命去保卫药行的忠魂吗?要给他们修墓地,大办每人五百两。抚恤银子要按分号掌柜的月银每月分发到每一位殉难的伙计家里。” 李老汉、李二等人都是一震,每人五百两丧葬费?抚恤银子按分号掌柜的月银?那可是一个月就四百两银子 李老汉犹豫道:“烨儿,是不是有些多了?” 陈烨笑道:“义父,不多。我就是要让死者安息,活着的人看到,凡是跟我一条心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他” 刘全宝激动道:“东家,全宝赞同。” “俺也赞同。”王三也激动的说道。 “赞同”……李老汉、李二、陈永年、秦行文都使劲点点头,就连坐在左侧靠窗偏座的三才也激动的直点头。 陈烨微笑瞧向拿笔在笺纸上记录的小翠:“这次的丧葬费和抚恤银子就作为为药行因公殉难人员丧葬抚恤定例。以后就照此执行。” 小翠俏脸羞红用力点点头,唇角露出开心的笑意,飞快的记录着。片刻,小翠放下笔,将笺纸递与陈烨,陈烨看完,交给了李老汉,依次传阅了一遍。 陈烨笑道:“好了,大掌柜,说第二件事吧。” 小翠神情忸怩了一下,美目闪动着笑意瞟了陈烨一眼:“第二件让各位药董表决的是,罢免花婵玉药董资格。” 李老汉、李二、陈永年、秦行文、王三以及坐在偏座的三才都是一愣,全都吃惊的望向若无其事端起茶盏品茶的陈烨。 刘全宝笑道:“全宝赞同。”霎时间所有的目光又都震惊的瞧向刘全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是真的。 坐在偏座的三才情急下忘了规矩,站起身,震惊的嚷道:“大掌柜,你怎么能?” 陈烨微笑道:“三才,稍安勿躁。” 三才醒过神来,急忙翻身跪倒:“王爷,三才一时情急忘了规矩,请王爷责罚,不过王爷,大小姐对您忠心耿耿,药董会怎么能肆意免去大小姐药董资格。三才不服,宁死不服。” 陈烨微笑示意,李准急忙上前笑着要搀扶三才,三才叩头悲愤道:“王爷若不阻止药董会肆意乱为,三才宁可跪死。” 陈烨的脸色阴沉下来,刘全宝一惊,急忙扭身呵斥道:“混账,王爷赏识,特准你旁听,你竖起耳朵听就是了,怎敢在药董会肆意咆哮,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马上闭嘴退下” 陈烨摆了一下手,嘴角绽起一抹微笑:“三才,你第一次进来听药董会开会,情急开言,本王念在你初犯,不会说你什么。现在只是表决,并没做出决定,但是你要记住了,药董会一旦做出任何决定,无论对错,你都必须无条件执行,这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挑衅药董会的权威,你听清了?” “三才听清了。”三才身子一颤,伏地说道,一张脸已煞白如纸。 “你起来吧。” “谢王爷。”三才慌忙站起身来,坐在了偏座上,神情紧张的看着圆桌坐着的其他药董。 小翠微笑瞧了一眼陈烨,问道:“其他药董的意见呢?” 正厅内一阵静谧,李老汉等人互相瞧着,眼中都是惊疑不解之色。 陈烨微笑品着茶,余光瞧到嘴角浮动坏笑的小翠,身子前探,借着放茶盏的瞬间,左手闪电般探出,轻轻扭了一下褶皱杭丝长裙内,圆润紧绷没有一丝赘肉的大腿。 小翠险些惊叫出声,急忙抬起小手,轻声咳了起来,一张清纯精致的俏脸红的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美目内全是惊羞慌乱之色,偷瞟着桌上的药董们。 李老汉等人都只顾着眼神交流,都没注意到桌下发生的香艳旖旎的一幕。 小翠放下心来,借着咳嗽,美目狠狠的白了陈烨一眼。陈烨笑着目光示意小翠面前的茶盏,小翠脸露薄怒,端起茶盏,刚揭开盖碗,又忍不住露出了羞笑。 王三疑惑的瞪着刘全宝,刘全宝面带微笑,轻轻颔首。王三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他娘的刚进药董会,就迫不及待踩压旧主子,老子真想狠狠的给你这混蛋大舅子一老拳。 王三气的刚要张嘴反对,突然一激灵,又深深地瞧着刘全宝脸上浮动的笑意,不对,俺怎么瞧着大舅子脸上的笑容怎么透着诡异猥琐呢?照理说,大舅子人品不错啊,对五娘娘可是忠心耿耿,怎么就突然反水,做了奸臣?这里面有诈吧? 王三轻咳了一声,说道:“俺赞同罢免五娘娘药董资格。” 李老汉等人又都震惊的看着王三。一旁偏座坐着的三才脸色煞白,暗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王三,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会下什么样的种 第三百七十九章 新药董 第三百七十九章新药董 陈永年望向陈烨,犹豫着说道:“东家,罢免花药董是否能说一下理由,不然永年觉得似乎有些,” 陈烨微笑道:“我还以为能出现一面倒的赞同呢,毕竟是李大掌柜提议嘛。(手打小说)” 李小翠羞红着脸,想要不满地瞪陈烨一眼,可当着这么多人,脸皮又薄实在不好意思,只能羞恼尴尬的端起茶盏,低头喝着茶。 陈烨得意的一笑:“不错,婵玉这丫头还是有些人缘的。”陈烨将在京城商议的花婵玉退出药董会,经营风月之所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李老汉等人全都恍然笑了起来,陈永年笑道:“原来刘掌柜早就心知肚明,故意当着我们大伙的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哈哈哈哈……” 李二笑道:“还是小三眼贼,一眼就瞧出了刘掌柜赞同一定有名堂。花药董曾是刘掌柜的东家,刘掌柜为人忠义豁达,怎么也不会干出出卖旧主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俺咋就没想出来呢。” 李老汉笑道:“看来咱们这些老家伙是该回家享福了,这脑子比这些后生们差多了。”李二、陈永年、秦行文都咧嘴笑了起来。 陈烨瞧了一眼满脸羞愧的三才,笑道:“干爹,您老人家将大掌柜让出来,已经是在享福了,怎么还不知足啊。”正厅内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声。 陈烨抬手虚按了一下,笑道:“大掌柜,接着说吧。” 小翠轻点点头,沉声道:“今儿这第三件事,就是关于药行增设董事长以及药董会新任药董。” 众人又是一愣,罢免了王横、郑有等人药董资格,刘全宝等人已坐在了厅内,宣布新药董名单,不过是正式任命而已。可是这董事长是个啥玩意?李老汉等人都茫然的瞧向陈烨。 陈烨笑道:“简单地说,董事长就是药行掌舵的,是咱们药行最高的头。” 李二恍然,笑道:“那俺知晓了,董事长就是王爷您。不过话说回来,俺觉得董事长不如东家叫着顺耳耐听。” 陈烨笑道:“二叔这你就错了,药行董事长我可是万万不敢跟他老人家抢的。”李老汉和李二等人都是一愣,惊疑的看着陈烨。 李老汉怀疑的问道:“烨儿,难道你想让为父做这个董事长?不行,为父可是万万做不来,要做还是你自己做吧。” 陈烨笑道:“义父放心,董事长既不是义父,孩儿我也是万万不敢做的。” 陈永年脸色一变,拱手道:“东家三思,自古道大权不可旁落,东家不做董事长,也万万不可让外人来做,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陈烨笑道:“这个大权还非得旁落不可,不然,惹恼了他老人家,咱们的药行随时就得关门大吉。” 李老汉等人震惊的看着陈烨,究竟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权势,连当今天子的儿子亲王殿下都如此畏之如虎? 李老汉惶急的问道:“烨儿,是何人要做咱们药行的董事长。” 陈烨面容一肃,恭敬地躬身道:“是孩儿的父皇,当今皇上。” 大厅内霎时间静得掉跟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除了刘全宝和小翠外,所有人都张着嘴,震骇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诸位药董,你们说这个董事长咱们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给给给”李二第一个醒过神来,惊喜的大叫道。 李老汉喜极而泣的嚷道:“这可是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天大福分,烨儿,你好本事啊。咱们药行有皇上当董事长,老汉不是在做梦吧?”陈永年和秦行文也都激动狂喜的只擦眼角。 陈烨面容冷肃道:“有父皇这面金字招牌,咱们药行今后会无往不利,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们都要记在心里。我借父皇这块招牌,打得可是挡咱们财路暗中掣肘下绊子的钟馗,绝不是为了敲诈商贾百姓,谁要是敢肆意妄为,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李老汉等人急忙收住笑容,严肃的躬身道:“是。” 王三笑道:“东家您就放心吧,要是真要仗势欺人,有您王爷这块招牌,大明天下已经平趟了。” 刘全宝也躬身道:“不错。我等是万万不敢败坏皇上的圣名,做欺天之事。否则不等东家治罪,我们也会让天雷给殛了。” 陈烨微笑道:“大掌柜,宣布药董会新任药董名单吧。”李小翠笑着点头,美目瞧了一眼桌上的笺纸:“药董会新任药董,钱有禄,刘全宝,王三,秦行文。” 刘全宝、王三和秦行文急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多谢东家栽培赏识。” 陈烨示意他们坐下,沉声道:“三件事宣布完了,咱们这新一届药董会正式开始。你们都知晓了,这次进京皇上已将全国药医大权交给了我。形势发生巨变,咱们以前的经营方略也要随之重新调整。总号不变依旧在巨鹿李庄,但是三大分号要重新调整。巨鹿分号和花记分号合并为花记分号,做草药批发和零售。叶家分号不变只做成药。今后两大分号掌柜互相不受辖制约束。” 陈烨停了一下,目光扫过陈永年、刘全宝、王三、秦行文以及坐在偏座的三才,沉声道:“我任命钱有禄为药行南北统筹调运总负责人,钱有禄直接听命总号大掌柜,两大分号掌柜则听命于钱有禄的统筹指挥。刘全宝为南直隶以及南方数省总分号大掌柜,总分号设在南京。” 刘全宝站起身,躬身道:“全宝一定鞠躬尽瘁,绝不负东家赏识拔擢。” 陈烨笑着示意,道:“以前咱们的方略要变一下了,南直隶和南方数省分号先只在省府设分号,州县就先不必管它。” 刘全宝点头道:“全宝明白。” 陈烨眼神一闪,微笑问道:“你真的明白?” 刘全宝躬身道:“东家此举用意有二,一,药行在南直隶和南方数省的分号之所以只选择各省府,是因为东家的医院进入南直隶和南方数省开分院,第一步需要在各省府打开局面,等局面打开,百姓都络绎不绝前来瞧病问诊,医院想必下一步就会开到各州县去。到那时各州县医院所需药材只需总院和分院调拨即刻,药行就不必再浪费人力物力去州县开分号了。这样能节省出很大一笔银子,再加上各省府医院的盈余,东家完全可以用这笔银子就能将各州县的医院办起来。” 陈烨笑着点点头:“不错,那二呢?” 刘全宝笑道:“二就是东家这样做阻力会小很多。南直隶和南方数省的省府毕竟是大地方,人文荟萃,商贾云集。咱们进入开设分号、分院,虽会起波澜,但以王爷的威名,无论他们幕后有谁撑腰,都只能退避三舍。因此全宝估计只会遭到当地医馆和药行的暗中抵制,但凭咱们货真价实的药材、公道的价钱,以及医院郎中们的医术,他们是干不过咱们的。最终的下场不是安守本分就是被咱们挤得倒闭关门。还是那句话,毕竟是大地方,就算他们丢了饭碗,断不至于没了活路。可是各州县就不同了,小本经营,药行可说是他们的命根子,咱们若是在州县开设分号,光是药材的价格就能直接冲垮他们,这可就断了他们的活路,这人要是没了活路,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对咱们的分号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咱们只是将分院开在州县,当地的老百姓总会有一些人去药行买药,东家这么做也是不想一棒子打死他们,想给他们些时间,让他们主动转行做些别的生意,总不至于被冲垮赔得倾家荡产强。至于当地的医馆,就没这么多顾忌,一则你真有真才,自然不怕咱们抢了你的生意,再则若真的没了生意,还可以去医院应聘做郎中嘛。” 陈烨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微笑道:“你能想得这么远,任命你去南方掌管各分号,我更有信心了。” 刘全宝躬身道:“东家如此夸奖,全宝诚惶诚恐。” 陈烨抬手示意他坐下,沉声道:“南方富庶,北方民力不及,刘掌柜的话对北方分号来说,更加适用。陈永年。” 陈永年急忙站起身来:“永年在。” 陈烨道:“叶家分号依旧交给你。” “永年谢东家信任。”陈永年激动的说道。 陈烨道:“咱们在南北各省府成立了分号、分院,虽然会对鹿野这大明重要的药材集散交易之地有所冲击。但天下之大,本王也不想涸泽而渔。我会将大明包括鹿野镇在内的所有药材产地的药材统一制定价格,咱们的药行所卖药材和成药不得高于或低于朝廷颁布的价格。这样药商们也不至于没了饭碗。” 李老汉点头道:“这样好,这样好。” 陈烨笑了一下,说道:“李三才。” 坐在偏座的李三才懵了片刻,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急忙站起身来,躬身道:“三、三才在。” “花记分号大掌柜以后就是你了。” 三才震惊怀疑的瞧着陈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刘全宝扭头笑道:“三才大掌柜,还不赶快谢东家拔擢恩赏。” 三才一激灵,急忙翻身跪倒,跪伏在地,哽咽道:“王爷如天恩德,三才就是做牛做马都没法报答王爷对三才的厚恩。” 陈烨微笑道:“以后你也叫我东家吧,起来吧。” 三才重重的叩了一下头:“是,东家。”站起身,激动狂喜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王三脸色微微一变,两大分号掌柜都没有自己,飞快偷瞟了一眼陈烨,垂下头,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心里涌动着浓浓的悲哀,东家没有因俺爹辜恩负德,将俺赶出药行,还让俺做了药董,这份恩德,俺应该知足了,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可是思思,俺、俺只能对不住你了,看来俺这辈子也做不成大掌柜了。 “秦师傅。” “不敢,东家您还是直呼小老儿大号吧。”秦行文慌忙站起身来,躬身道。 “你是咱们药行缺一不可的宝,有资格让我叫你秦师傅。”陈烨笑着说道。 秦行文激动望向陈烨:“东家。” 陈烨笑道:“药行在南北开分号,你秦师傅恐怕会是最忙的人了。特别是开在有些药材原产地的成药分号,都需要你秦师傅亲自或是选派药师前去把关,秦师傅以后会很辛苦的。” “小老儿鞠躬尽瘁为东家效命,不敢言辛苦。”秦行文躬身激动的说道。 陈烨点点头:“刘全宝,开在南直隶和南方数省的成药分号的掌柜,必须由你和秦师傅都认可才能任命,我看最好由秦师傅提出人选,你来考核是否任用。” “是。”刘全宝躬身答道。 秦行文激动的翻身跪倒:“东家如此抬举,小老儿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陈烨站起身,过去笑着搀扶起秦行文:“那秦师傅就多为药行培养过硬的药师,对了,你的公子秦药,我曾答应过他,亲自考他,看来就有劳秦师傅了。只要他考核过关,咱们药行走出去的第一家成药分行就让他做掌柜的。”秦行文激动的已说不出话来。 陈烨笑着扶他坐下,迈步走了回来,眼神瞟了一眼低垂着头像蔫了的茄子的王三,沉吟了片刻:“这次跟我进京,赵龙、赵虎、王大、王二等十八个师兄弟也历练的很有出息了,是该让他们展翅高飞了。二叔,就由你这个师父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 陈烨笑道:“我这个药医部尚书回京后,下的第一道任命,给这帮混蛋小子们每人一个九品头衔,然后分赴安国、杭州以及其他药材产地,给我将所产药材交易的价格都管理起来,二叔可要警告他们,朝廷会派核查官员核查他们收税的账簿,要是敢贪污一两药税银,我就遵照太祖皇帝惩治贪官一般,将他们剥皮填草挂在衙门旁的皮场庙内。” 李二笑道:“俺会一字不差如实将贤侄的话告诉那帮猴小子们。俺估摸着,他们听了你这番话,非吓个半死不可。” 陈烨笑道:“赏罚分明嘛,不能光是罚,还要有赏。二叔告诉他们,规矩当差除了朝廷给的俸银,他们的月银和三刀一样。” 李二呵呵笑道:“这帮小子还不乐昏了。” 陈烨笑着摇摇头,突然道:“王三。” 王三打了个激灵,蹭的站起身,大声道:“在”李老汉等人立时哄堂大笑起来,王三涨红着脸,腰板溜直,神情依旧紧张的瞧着陈烨。 陈烨笑了一下:“北直隶及北方各省总分号大掌柜是你的了,总分号设在京城。” 王三身子一震,胸腹间一股热流直冲哽嗓,瞧着陈烨的双眼模糊了,嘴唇剧烈的颤抖着,扑通跪在了地上,半晌,放声大哭道:“东家,俺以为您再也不想用俺了呢” 陈烨笑道:“哭什么,别像个娘们似地在这丢脸,赶紧滚起来,把眼泪擦了。” “哎”王三站起身,抬袖在脸上一顿乱抹,突然扑哧咧嘴笑了起来。李老汉和李二等人一愣,瞬间也大笑起来,小翠咯咯笑的前仰后合的。 陈烨嘿嘿笑道:“我知道这小子在笑什么,他是因为做了大掌柜,有脸娶思思,美得” 王三红着脸,边擦脸上的泪,边嘿嘿笑道:“还是东家知道俺。”轰,李老汉等人笑的声音更大了。刘全宝脸上也洋溢着开心感慨的笑意,还是妹妹有眼光,王三果然说到做到了。不过这小子的运气和才能都让我不得不佩服,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妹妹,哥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嫉妒的瞪了一眼开心的嘿嘿傻笑的王三,又不满的瞟了一眼羞红着脸不自然瞧向自己的小翠,喃喃道:“我都是王爷了,怎么这待遇竟然赶不上王三?”小翠心里一跳,急忙装作扭头瞧王三,但修长的粉颈已浸润起了粉红。 陈烨郁闷的微撇了一下嘴,轻咳了一声,厅内的笑声随着咳声噶然止住了,都急忙收住笑容,瞧向陈烨。 陈烨道:“两年,我要让大明两京十三省各省府都有巨鹿药行的分号,南北总分号的两大掌柜,不知你们能否让本王的心愿达成?” 刘全宝和王三都站起身,躬身施礼道:“全宝(王三)愿立军令状。” 陈烨开心笑道:“好,那本王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了”刘全宝和王三互相瞧着,脸上都露出了一试高下的笑意,同时轻轻点点头。 陈烨惬意的伸了一下双臂,笑道:“各位药董还有什么想说的?”李老汉等人互相瞧了瞧,都笑着摇摇头。 “那咱们就散会。”陈烨笑着站起身,李老汉等人也都笑着站起身来。 “义父,过两天你将干娘接来,这回我接您二老还有二叔到京里享福去。” 第三百八十章 投军 第三百八十章投军 李老汉笑着摇头道:“烨儿,这回俺和你二叔回李庄,将你干娘和乡亲们从山里接回来,你干娘听闻你如今贵为王爷,还依然不忘我们老两口子相救的那点情意,还认俺们做王爷的义父母,你干娘哭得跟泪人一般,临来前,你干娘死活要来镇上看你,可是倒真要进镇了,你干娘又吓得不敢来了。(手打小说)” 陈烨一愣:“这是为何?” 李老汉沧桑的一笑:“俺能理解老伴的心思,她是怕见到你,因为真见到了你,当年那个俊秀的郎中干儿就再也没有了。” 陈烨心里大震:“义父,我没变,我还是陈烨。” 李老汉笑道:“俺知道你心里有俺们老两口,俺们这辈子就知足了。烨儿,就不要让俺们跟你进京了,你是好心想让俺们老两口到京里享福,可俺们终究是山里人,这辈子守着大山随便惯了,进了京城让人服侍,处处受约束,对俺们就不是福,而是遭罪了。” 李二也点头道:“俺和大哥一个心思。京城那地方,不是俺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能住的。翠儿有福,能服侍王爷。俺心里欢喜,俺没啥牵挂。贤侄,你要真对大哥大嫂和俺好,就让俺们老死在李庄吧。那里才是俺们的根。” 陈烨沉默无言的静静看着李老汉和李二,好半天,感伤的点点头,微笑道:“义父义母既然执意如此,孩儿不敢勉强。永年叔,李庄的宅院,你要抓些紧。” 陈永年忙点头道:“是。东家,那几个师傅这回跟着在李庄遭了罪,原听闻没事了,都闹嚷着要回官洲,可后又听闻是为景王殿下的义父母修宅院,都嚷嚷着,不给银子也愿意干。” 陈烨强笑了一下:“他们那是让朱英佥那杂碎吓得,你去跟他们讲,来去自由,就是不干,本王也不会难为他们,还会给他们一笔辛苦费。若是愿意留下来为本王的义父母修宅子,本王愿付三倍工钱。” 陈永年道:“是,永年今日下午就去李庄告诉他们。” 李老汉笑道:“行了,正事办完了,俺和你二叔也该回李庄了。” 陈烨急忙道:“义父和二叔为何这么急,多住几日再回去也不迟。” 李老汉摇头笑道:“不了,你这些宅子俺实在是住不惯,特别是早上起来,看不到山,俺这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再说你干娘在家还等着俺呢。她还想听你都说了些啥。呵呵呵呵。” 李老汉笑着笑着,脸露哀伤,有些哽咽道:“烨儿就不要送了,干爹不习惯,不要惦念俺和你干娘。将来,你能有空闲到俺们坟前瞧上一眼,俺们就知足了。”李老汉说完,硬起心肠,转身迈步出了正厅,下了台阶,大步向府外走去。 李二笑着摸了一把流泪的小翠:“傻丫头,哭啥。你大伯和爹不是好好的吗?贤侄,俺也回去了。”李二也快步出了厅。 陈烨呆愣了片刻,醒过神来,追了出去,站在台阶上,瞧着李老汉有些佝偻老态的背影,嗓子眼一阵发堵,眼前模糊了,扑通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孩儿送义父” 小翠也急忙跪在了陈烨身旁,陈永年等人也都翻身跪倒。 “哥,起来吧。”小翠抽泣着扶起陈烨。 陈烨轻轻握了一下小翠的小手,沉声道:“秦师傅,运往应天灾区的成药一定要抓紧,一个月内必须装车。” 秦行文躬身道:“是,东家。小老儿根据东家的制药方子,将方剂中需要提取的草药用烈性白酒提取,再将其他草药研磨成末,再用伴以薯粉,制成颗粒。制成后,小老儿先让镇上几名高热病人服用,效果好的惊人,昨日已经吩咐药工们日夜赶工。只是东家,您给的方子上就几种治疗瘟疫的方子,是不是酌情再添加医书上的经典成方?” 陈烨摇头道:“大灾之后必滋生疫情,我开的这几副制药方子是兼顾了应天如今的气候湿热冷暖,应该不致有太大的偏差,何况我们这次赊药是救众,不是救寡。两全其美,这世上本就很难做到。不过,在你们的药材运到应天前,咱们的分号会先一步在应天成立,若真有应之不及的重症疫情,刘全宝,分号要密切关注,如有此种情况,可命分号郎中将病情详细誊写。速送到南京镇守署,他们会飞鸽传书与我。我会视病情的危急程度,再做决断。” 秦行文和刘全宝同时躬身道:“是。” “东家,明日全宝就启程赶赴应天与钱总管和花娘娘会合,不知东家还有什么话要全宝捎给娘娘和钱总管的吗?” 陈烨微笑道:“就告诉他们一句话,放开手脚干,只要不是蛮干,不怕干错。” “是。全宝一定将东家的话带到。东家,全宝这就向您辞行。”刘全宝翻身跪倒,叩了个头。 陈烨过去搀扶起,拍了拍刘全宝的肩头:“我刚才的话也是说给你听,你要放开胆子,大胆办事。把好分号掌柜任免这一关,就可以瞧着他们干了。” 刘全宝躬身道:“是,东家的话全宝记在心里,须臾不敢忘记。”刘全宝和秦行文又向小翠躬身施了一礼,转身下了台阶,快步离去了。 陈烨瞧了一眼台阶下跪伏的李宝才,沉声道:“金虎,你进来。”转身走回正厅内。 郑三刀羡慕的瞧着金虎进入正厅的背影,急得手心直冒汗。 小翠瞧了一眼李宝才,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王爷有事,我就不进去打搅了。李总管,你替我告罪。”李准忙笑道:“让奴才服侍您回去歇着吧。” 小翠微笑道:“不必了,玉儿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呢。”小翠下了台阶,走向通向花园的青石小径。 李准直起身,背对着正厅,守在门口。郑三刀瞧着一脸傻乐兴奋的王三,心里越发像开锅的油一般,眼珠急转,突然拱手冲李准低声笑道:“李总管,你老借一步说话。” 李准瞧向满脸谄笑的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迈步走了过去。郑三刀一把拽住李准的胳膊,拉着李准下了台阶。 “慢点,咱家的衣衫要被你拽破了” “嘿嘿,李总管,您是主人最贴心的人,主人有啥话应该都不瞒着你。” 李准微笑道:“三刀,有什么话就直说,咱们兄弟不用来这个。” 郑三刀一竖大拇指:“俺就知道李总管仗义,是兄弟。嘿嘿,李总管,主人在里面说了半天,对俺没啥说法?” “什么说法?” 郑三刀嫉妒的瞧了一眼台阶上依旧合不拢嘴的王三,低声笑道:“你老看王三乐成那个怂样,不用说,主人一定是对他加官进爵了。我这心里着急啊,你老都看到了,主人没叫俺,反倒将虎崽子叫进去了,主人到底是咋想的?他到底对俺有没有啥抬举啊?” “你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不过嘛,”李准微垂双目,瞧着手指灵活活动的右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郑三刀望向李准像章鱼一般活动的右手,嘴角一抽搐,暗咬了咬牙,陪笑道:“那就请李总管开个价。” 李准瞧向郑三刀:“仗义果然不愧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刀爷”郑三刀干笑着,紧张的瞧着李准。 李准抬了一下眉梢,随意的说道:“既是兄弟,意思一下就行,三千六百两吧。” 郑三刀眼前一晕,差点一个倒栽葱硬生生摔在地上,踉跄着向后退去,李准吃惊的一把拽住:“三刀你这是怎么了?” 郑三刀心里恨得真想将李准撕了,你他娘的这是趁火打劫啊俺就纳了闷了,他们都穷疯了是怎么的,怎么都惦着俺的银子。 李准笑眯眯瞧着郑三刀脸色忽白忽红一会狰狞一会呆滞的脸:“看三刀这意思,是舍不得喽,也罢,就当咱家没说。”迈步要走。 郑三刀急忙拦住,脸上强挤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俺、俺绝没那个意思,俺实在是没有这么多了,李总管,你老不知道,这来的路上,俺将银子借给王三了,你老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王三。” “借给王三了?你倒真大方,那可是三千六百两银子。”李准瞟了一眼王三,心里暗道,你小子下手倒是够快的 郑三刀苦笑道:“也没全借,俺还留下六百两。这样吧,李总管,俺先欠着中不中?” 李准吧嗒了一下嘴:“不用了,就六百两吧。” 郑三刀大喜过望,连连拱手:“俺就知道李总管是好人,他不会敲诈俺的,不过,俺现在没带着,” 李准呲牙一笑:“咱们不是一锤子买卖,你不会骗我,这咱家心里有数。” “是是是。” “主子说了,让郑三刀等着。”李准说完,迈步要走。郑三刀急忙拦住:“完了?” “完了。” “这就要俺六百两?” 李准嘿嘿一笑,抬手拍了拍郑三刀的肩头:“这还是咱家照顾你的价。” 郑三刀失魂落魄的愣了片刻,猛地转身瞪着李准的背影,大声吼道:“俺操,” 刚要迈上台阶的李准猛地转身,瞧着郑三刀,微笑道:“三刀,你刚才说什么?” 郑三刀慌忙谄笑道:“俺说俺瞧着李总管越来越像主人了。” 李准绽颜嘿嘿笑道:“三刀,这话可大不敬,咱家可什么都没听见,对了,今儿下午别忘了把银子拿来。”郑三刀忙笑着使劲点头。 金虎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卷宗快步走出正厅,下了台阶,来到李宝才面前,蹲下身子。李宝才身子一颤,慢慢抬起苍白的脸,惊慌地看着金虎。 金虎将卷宗递给李宝才,低声道:“明天一早就走,村口有车送你们。”说完站起身,走向失魂落魄的郑三刀,一愣,抬头瞧了一下天:“这天虽然炎热,可俺觉着还能忍受,怎么俺进去没一会儿刀哥的脸就全黑了?” 郑三刀郁闷的瞪着金虎,咬牙切齿低吼道:“俺才是老大,为啥主人先叫你?” 金虎惊得后退了一步:“刀哥你先别发火,东家让俺喊你一同进去。” “真的?”郑三刀眼睛一亮,脸上的狰狞阴郁瞬间阳光灿烂,一把搂住金虎的肩膀,嘿嘿笑道:“虎哥,别磨蹭了,快进去吧。” “刀哥,你、你没事吧?”郑三刀兴奋的拽着金虎冲上了台阶。 李宝才颤抖着将卷宗揣进怀里,百感交集的望了一眼正厅,伏地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摇晃着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了。 “主人,您叫俺?有啥差事要交给俺,俺绝对不辜负主人的信任”郑三刀眉开眼笑的刚冲进正厅,就急忙献媚道。 陈烨阴郁的抬眼瞧了一眼郑三刀:“坐吧。” 郑三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兴奋的心瞬间跌入谷底,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瞪向金虎,娘的,俺就知道有好事也轮不上俺,可你也太混账咋也不提前说一声? “主人,俺就站着听您训示吧。”郑三刀耷拉着脑袋,郁闷凄苦的说道。 陈烨瞧着郑三刀,笑了:“三刀,是到咱们该分开的时候了。” 郑三刀惊得身子一震,气急败坏的吼道:“俺他娘的到底做了啥,让你这么看俺不顺眼,一而再的赶俺?” “郑三刀,你放肆”李准惊得一个箭步冲进正厅,厉声喝道。 “俺就放肆了你他娘的宰了俺得了”郑三刀发疯般的吼道,眼泪像雨水一般滑落下来,猛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道:“为啥要赶俺走?俺舍不得离开你你就不能不赶俺吗?俺啥都不要了还不中吗?” 陈烨站起身,走过去,要扶起郑三刀,郑三刀猛地一扯肩膀,哭嚷道:“俺不用你扶,你还是拿刀宰了俺吧” 陈烨苦涩地笑道:“三刀,其实我又何尝想让你走,可是我要是再将你和金虎留在我身边,就真的将你们毁了。” 郑三刀嗤之以鼻,哭道:“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俺太了解你了,先说好听的将俺弄晕,然后又想一脚把俺踹出去今儿,俺告诉你,要不你就宰了俺,要不你就乖乖的让俺留下,哼想赶俺走,没门” 陈烨沉声喝道:“反了你了,郑三刀,你马上给老子滚起来”郑三刀身子一颤,泪眼心虚的瞧了一眼陈烨,慢慢站起身来。 陈烨抬腿给了郑三刀一脚,怒喝道:“老子是想给你个光宗耀祖的机会,你他娘的竟这么不领情还有我让你和金虎离开我身边,可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郑三刀给踢愣了,泪眼直勾勾瞧着陈烨,半晌,突然一摆手:“等等,俺先琢磨琢磨你这话。你说还要俺,可你还让俺和金虎离开你,你这不是还是不要俺们吗?” 金虎沉声道:“刀哥,先别急,听东家把话说完。” 陈烨气的又给了郑三刀一脚:“我就纳闷了,就你这猪脑子,金虎他们怎么会服你当大哥。” 李准过来搀扶陈烨坐下,气哼哼道:“主子,你可别气坏了身子。郑三刀忤逆犯上,奴才以为应先杖他四十板子,然后再提溜他过来,听主子训斥。” 郑三刀惊得差点蹦起来:“你讹了俺六百两银子,你还想让主人打俺,你的心是他娘的黑炭做的?” 陈烨瞪了一眼郑三刀,又叹了口气:“好吧,我把心思对你们说了,去不去在你们。我想让你们去投军。” “投军?”金虎和郑三刀都是一愣,惊愕的问道。 陈烨点点头:“福建参政谭论上奏朝廷,倭寇又有在福建广东沿海集结的迹象,这些残兵败将的畜生们是在打福建广东沿海州县的主意。剿灭倭寇的大战我估摸着一两个月内就能打响。” “这帮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们,老子劈了他们。”郑三刀眼珠子都红了,暴怒的吼道。 陈烨冷笑道:“用嘴说吗?” 郑三刀一愣,瞧向陈烨:“俺去投军杀倭寇,不过俺杀完倭寇,你不能不要俺。” 陈烨气乐了:“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这脑子才能多长根弦?” 郑三刀不满的嘟囔道:“俺本来就不傻” 陈烨摆手道:“你给我滚一边去,金虎,你怎么说。” 金虎翻身跪倒:“俺听东家的,东家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陈烨过去搀扶起金虎,使劲拍了拍金虎的肩膀,笑道:“好,这才是本王的好兄弟。不过你不要去东南。” 金虎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杀气:“东家是想让金虎打蒙古鞑子?” 陈烨点头道:“辽东、蓟镇、宣府、大同,你自己选。你去了,从小旗做起。” 金虎躬身道:“是。”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大明如今是两线作战,杀敌立功的机会很多,我希望能看到你频传的捷报,希望有一日能看到捷报上写着总兵官金虎。” 金虎翻身跪倒,激动的说道:“东家放心,金虎就是血溅沙场,也绝不会让东家失望。” 第三百八十一章 刮地皮 第三百八十一章刮地皮 陈烨再次扶起他,摇头道:“我虽然对军事是个外行,但我知道,打仗不只靠勇猛,还要靠脑子。(手打小说)要多用智谋,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要活着。让我看到你做到总兵官。” 金虎脸上的肉轻微颤抖着,沉声道:“是。” “主人,还有俺,俺也要做总兵官”郑三刀激动地嚷道。 陈烨瞪着他:“脑子开窍了?”郑三刀嘿嘿笑着,挠着后脑勺。 陈烨脸色阴沉下来:“你们去投军,咱们之间的一切只能藏在心里,对谁都不要说。特别是你,郑三刀。” 郑三刀嘿嘿笑道:“主人放心吧。俺要不混出个样来,俺没脸说的。你就等着吧,最多三五年,俺就给你拿回个总兵官,让您瞧瞧。” “有志气”陈烨笑了一下,沉声道:“原本我打算等京师武备学堂成立后,你们两个到里面好好学个一年半载,再让你们去投军。可是形势不等人,只能强赶鸭子上架了。” “主人(东家)俺可不是鸭子”郑三刀和金虎齐声道。 陈烨微笑道:“咱们丑话说到前边,你们谁要是不守军纪,被砍了脑袋,别说我不会救你,就是尸首我都不会打发人去收的。” “放心吧主人,俺当过兵,俺知道当兵的规矩。”郑三刀得意的笑道。 陈烨笑道:“心里有数就好。” 郑三刀和金虎翻身跪倒:“主人(东家)俺明日一大早就走了,走时就不过来给主人(东家)问安道别了。这一走不知啥时候才能再见到您,请受俺三个头吧。”郑三刀和金虎伏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陈烨眼中泛起一抹溢动的光芒,但稍显即逝,沉声道:“凭真本事杀敌立功,我会随时关注你们的消息,有功我就会请皇上提升你们。听好我一句话,你们都要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升上去,也许将来有一天,我的身家性命要靠你们。” 金虎和郑三刀身子都是剧烈一震,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陈烨。站在一旁的李准眼神微眯,两抹寒光迸出,快步走向门口。 陈烨淡然一笑,将两人扶起,伸出手:“保重。” “主人(东家)也保重”郑三刀和金虎激动地伸出手,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半晌,手松开,郑三刀和金虎泪流满面,躬身施了一礼,迈步出了厅门,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陈烨迈步来到厅门,背负着手,瞧着两人的背影,突然问道:“李准,你怕了?” 李准笑了一下,瞧着陈烨的侧脸:“主子这话要是在奴才刚瞧见你那段日子问奴才,奴才会说怕,而且非常怕,怕得要死。现在,奴才已不知晓什么是怕了。” 陈烨笑了笑,脚刚动,李准已一个箭步蹦出正厅,直接从台阶跳下,头也不回的急速飞奔,尖叫道:“奴才这就去追三刀,告诉他,银子,奴才不要了。” 陈烨绽颜一笑,瞧着依旧在门外右侧台阶上,两眼发直,脸上全是傻笑的王三,一愣,这小子不会是和范进得了一个毛病吧?走过去,拍了一下王三。 王三笑着扭头,瞧见是陈烨,急忙躬身:“见过东家。” “药董会都开完半天了,你不走,站在这傻乐,没乐傻了吧?”陈烨笑着拍了王三一下。 王三嘿嘿笑道:“不瞒东家,俺就是忍不住想笑。” 陈烨斜睨着王三:“你是因为当了北总分号大掌柜乐呢,还是因为能娶思思乐成这样?” 王三突然一拍脑门:“对了,我答应要给思思买定情信物。”话音刚落,王三如离弦的箭飞奔下台阶,边跑边喊:“刀哥,银子”陈烨微笑着摇摇头…… 广济寺山门前落满了绿呢蓝呢官轿,官洲知府钱玉衡从轿内走出,眨巴着眼睛吃惊的瞧着早已等候在广济寺山门前的一众官员。 “枬枫兄。”一名头戴乌纱,身穿大红官府,胸前云雁补子,长得矮矮胖胖,留着两撇鼠须的官员,满脸堆笑走了过来。 钱玉衡闻声瞧去,急忙堆笑,拱手道:“广安兄,不在真定府衙纳福,怎么跑到小弟我的地盘上游历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广安兄,你可是有些不给小弟面子哟。” 真定知府陆扬嘿嘿一笑,扭身招呼道:“振辅兄,修仁兄,纯屽兄,来来来,咱们的官洲父母官枬枫兄来了。” 三名或瘦或胖或高或矮同样穿着大红官府,胸前云雁补子的官员,嘻嘻哈哈抱拳拱手走了过来。 钱玉衡望去,是保定府知府吴亮,河间府知府卢朝安,顺德府知府曹华。 钱玉衡脸色微变,笑着刚要拱手,广济寺那片松林方向的土路上又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扭头瞧去,二十余名捕快骑着快马护卫着一乘八人抬绿呢官轿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还没等捕快们护卫着八人抬绿呢官轿沿着土路来到广济寺山门前的空地,松林又传来清脆嘈杂的马蹄声,又有二十余名捕快护卫着一乘八人抬绿呢官轿急匆匆奔出了松林。 两乘官轿一前一后落下,轿帘掀起,钱玉衡眯眼瞧去,脸上露出苦笑,怎么连彰德知府和广平知府也来了? 彰德知府和广平知府下轿,互相瞧了一眼,心有默契的相视一笑,迈步走向钱玉衡等人,边走边拱手笑道:“枬枫兄,别来无恙。” 钱玉衡苦笑道:“诸位大人不请自到小弟地头,想必都是为了求见景王殿下吧?”六府知府闻言相互瞧了瞧,都嘻嘻哈哈点点头。 “几位大人不约而同停在广济寺,该不会就是在等着小弟吧?“钱玉衡突然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身后五州二十六县的属官以及一众随从们,惊疑的问道。 保定知府吴亮笑道:“枬枫兄这话说得差了,我等又不是神通广大的镇抚司,哪有这个本事知晓枬枫兄的行程,纯属巧合,巧合而已。” 钱玉衡怀疑的瞧着吴亮和其他府的知府:“当真?” 吴亮笑道:“枬枫兄也忒多疑了吧。枬枫兄又不是不知,景王殿下回鹿野,是要先经过我保定府的,小弟我是一路跟随而来,枬枫兄要怀疑,也怀疑不到小弟的头上。” “就是,就是,我河间紧随其后,小弟也是一路跟随殿下而来。绝没有私下窥探枬枫兄之举,枬枫兄可千万不要误会。”河间知府卢朝安也笑道。 “没错,这只是凑巧而已。”其他府也忙笑着说道。 钱玉衡哼了一声,郁闷的说道:“真是凑巧的很啊,既然如此,本官就不耽误诸位仁兄谈笑等人,告辞了。” “枬枫兄这话说得就太没有交情了吧。咱们都是临近相依的府,平日里我等也没少帮枬枫兄的忙。怎么今日到了枬枫兄的地头,枬枫兄竟如此的不给面子。”吴亮冷笑道。 钱玉衡脸色一变,眼珠一转,笑道:“诸位仁兄的意思,小弟心知肚明,可是鹿野镇毕竟在我官洲地界,诸位仁兄这样,也是无礼在前吧。” 几位知府一愣,茫然的互相瞧着,片刻,还是保定知府吴亮脑子转得快,恍然的笑道:“枬枫兄放心,景王殿下他老人家回鹿野总号,鹿野镇在你枬枫兄的地头,你是父母官,我等决不会抢你的风头。你为龙首,我等甘为骥尾就是。” 其他府官也明白过来,忙都笑着拱手:“我等与吴大人同心,枬枫兄,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这还差不多。钱玉衡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抬头,眯眼瞧了一眼快上中杆的日头,脸色一变,说道:“诸位仁兄,咱们可要抓紧,要赶在景王殿下他老人家用午膳之前,赶到鹿野王府别宫,将咱们的孝心送上。” “是是是,抓紧,抓紧”广济寺山门空地上一片慌乱。片刻,钱玉衡的八人抬绿呢官轿走在了最前面,衙差仪仗都留在了山门前。 官洲属官们以及其他府官和跟随而来的州县属官们也都有样学样将衙役捕快都留下,络绎不绝依品阶跟随在钱玉衡的官轿后…… 花府正厅,陈烨倚靠在紫檀躺椅上,手指轻敲着扶手,惬意的听着李准字正腔圆的唱着西厢记。 突然厅门外传来一名花府仆人畏惧的低声:“启禀王爷,府外来了近百名官员要求见王爷。” 李准惟妙惟肖的娘娘腔噶然止住,怨怒的瞪向厅门外的仆人。 陈烨闭着眼,轻轻敲打着扶手,脸上浮动着微笑,依旧在回味着李准清脆婉转的水磨腔,淡淡的问道:“他们鼻子倒是很长啊,本王刚回来三日,他们就闻风赶来了。” 李准陪笑道:“近百名官员,想必是官洲前后毗邻的几个府的大小官员都来了。主子,见是不见?” 陈烨微微一笑:“你说呢?” 李准嘿嘿笑道:“他们主动送上门让咱们刮地皮,咱们总不好拒绝吧。” 陈烨笑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捣腾箱子去。” “好嘞”李准兴奋的迈步走向厅门,“告诉那些官员,本王要的是真孝敬,不是搜刮民财的假孝敬。不然这炎炎夏日的,锦衣卫镇抚司会去请他到诏狱凉快凉快。” “主子,奴才办差,您就瞧好吧。”李准嘿嘿奸笑着快步出了厅门。 陈烨敲打着扶手,闭着眼,低声唱道:“叹君王万种的凄凉,千般的寂寞……”片刻,陈烨吧嗒了一下嘴,喃喃道:“本王也很寂寞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 欲擒故纵 第三百八十二章欲擒故纵 花府府门外,轿厅内,钱玉衡等各府州县官员都神情紧张,鸦雀无声的瞧着府门,他们乘坐的官轿都不敢停进轿厅,而是将轿厅外狭长的胡同堵得水泄不通。(手打小说) 突然府门内传出一声高亢的喊声:“李总管驾到”守在府门外分列两边的六名仆人闻言齐声跪倒。唬的钱玉衡等官员也慌忙翻身跪倒在地。 李准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迈着四方步,走出府来。 “下官叩见李总管。”钱玉衡等人伏地齐声说道。 李准故作吃惊的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诸位大人怎么给咱家跪下了,咱家可受用不起,诸位大人快快请起吧。” 钱玉衡跪爬了一步,谄媚的抬头笑道:“李总管待我等如此客气,我等真是受宠若惊。遥想李总管镇守官洲时,您老人家可是没少耳提面命教诲下官,下官今日想起,真是感激涕零。” 钱玉衡的话显出哽咽,抬袖擦了擦眼角:“下官每当想起李总管曾对下官的好,下官就抑制不住心内的感激之情,下官失态了,请李总管见谅。下官这次重回官洲为官,听闻李公公已回返京城高升为景王府内府总管,心里既替李总管高兴,又难过的心如刀绞,因为以后下官再没福气恭听您老人家的教诲了,今日又能再瞧见您老人家神采依旧站在下官面前,下官真是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了。”钱玉衡又抬袖擦着眼泪。 李准感慨的瞧着仿若哭爹一般的钱玉衡,叹了口气:“你是个有良心的,不枉咱家曾对你的栽培。对了,你这回又重归旧地为官,咱家还没恭喜你呢。” 钱玉衡忙伏地道:“下官心里清楚,下官能重回官洲为官,除了皇上的恩典,就是李总管的抬举提携。” 李准微微一笑:“钱大人客气了。” 跪伏在钱玉衡身后的保定等府的府官脸上都露出佩服之色,心里都兴起强烈的向钱玉衡学习的上进心。 李准微笑着扫视了一眼轿厅内绯青一片跪伏在地的官员们,声音稍提了提,说道:“咱家的主子听闻官洲府州县大小官员以及保定、河间等府一众官员,不远百里乃至数百里之遥,前来求见,对你等的孝心甚是感动,因此王爷打发奴才传口谕。” 钱玉衡等官员急忙正衣冠,伏地齐声道:“臣等恭听景王殿下谕旨。” 李准扬声道:“本王微服到鹿野,并没奉皇上御旨,巡按直隶各府州县,你等官员勿惊。本王出京,一路见闻,对你等守牧一方,勤劳王事,体恤百姓之所为,甚是欣慰。本王来鹿野只是料理药行私务,尔等官员来见,本王心虽感动,然皇上并无旨意让本王干预地方政务,因此对你等求见,本王只能避见。你等可各回职衙,勤勉政务,不负皇上任用你等之恩德。诸位大人,口谕咱家宣完了,你们请回吧。” 钱玉衡抬起头,满脸惶急道:“李总管,我等赶来鹿野求见景王殿下,并无他意,纯粹是想尽一下为臣子的孝心,绝没有也不敢用地方琐碎政务烦劳他老人家。求李公公代为转奏,我等哪怕只是见上一面,瞧上他老人家一眼,就、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李公公,李总管。我等外任地方官员少者数载,多则十几二十年,都、都没觐见过天颜了。王爷他老人家是皇上的儿子,我等若能见上他老人家一面,就如同见到了皇上。我等这一片孝心,求李总管万望成全啊”保定知府吴亮放声哭泣道。 霎时间,身后的各州县官员也都哭求道:“李总管您老人家就成全我等这一片渴盼求见王爷的孝心吧。” 李准皱着眉头,故作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难为你们这一片孝心了,也罢,咱家今儿就大胆替主子做回主。” 钱玉衡等官员惊喜万分,急忙连连叩头:“多谢李总管成全。” “不过,”李准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沉声道:“咱家心里清楚,你们觐见王爷,万不会空着手的,想必都会有些孝敬。”钱玉衡等官员都嘿嘿笑了起来。 李准笑了一下,脸色随即肃穆起来:“咱家先提前跟你等打声招呼。要表孝心,可以。但一定是真孝心。” “李总管放心,我等全都是十足的真孝心” “不错,但有一丝虚假忤逆不孝,万劫不复”一众官员纷纷诅咒发起誓来。 李准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不过咱家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主子的脾气,咱家可是一清二楚。你们谁要是敢用敲诈暴敛的民脂民膏当做孝心孝敬咱家主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主子知晓了,这大热的天,咱家只好请你们去个好去处消暑纳凉了。诸位想必都知晓在咱大明朝这个时节,何处最凉快吧?” 钱玉衡等官员脸色都是大变,眼中都露出惊怖之色。身后的州县官员都纷纷低垂下头,眼光惊恐的互相闪烁着。 李准微微一笑:“怎么着,难不成你们的孝心还当真都是,” “不不不,下官天胆也不敢辱殿下的名声于万一,我等的孝心绝没有半丝民脂民膏。”几位知府急忙矢口否认道。 李准微笑点点头,扬了一下眉梢,自言自语道:“其实咱家心里明白,千里来做官,为得吃和穿。真要是清如水明如镜,嘿嘿,这官做不做,也没什么滋味可言了。凡事嘛,都讲个适可而止。” 保定知府吴亮心有感受的点点头,突然醒觉过来,脸色一红,尴尬惊慌的偷瞟了一眼李准,又悄悄扫视了一下左右跪着,双目紧张瞧着李准的各府府官,心虚的轻吁了一口气。 李准淡淡的瞟了一眼吴亮,微笑道:“诸位大人都是为官多年,也都不止在一处为官,只要你们的孝心与当下治下百姓无关,咱家以为倒也能说得过去。” 钱玉衡等官员闻言眼睛都是一亮,都眉开眼笑道:“多谢李总管金玉良言。李总管放心,我等的孝心都与当下治下百姓无关。”身后的大多数州县官员都连声附和,只有六七位各府的县令心虚的低垂下头,眼神互相偷瞟着。 李准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咱家也就无话好说了。诸位大人们,请吧。”李准转身走进了府内。钱玉衡等官员都开始扯着嗓子招呼各自的管家从轿内搬东西。 李准站在过厅,瞧着过厅内摆放的十几口开盖的包铜红木大箱以及记账的两名花记分号账房:“账目要记得仔细些,明白吗?” “是,小的明白。”李准食指轻轻勾了勾,一名小衣襟短打扮身形彪悍的花府仆人快步过来,躬身道:“小的听候吩咐。” 李准嘴角绽起一抹狞笑,低声道:“一会儿没敢进来交孝敬的官员都认仔细记下来,然后送到官洲锦衣卫所去,给我抄了他们的家,家财一体充公你告诉那帮猴崽子,就说咱家说的,谁要是敢手脚不干净,下一个就是他” “是,小的明白” 李准一甩双袖,背负着手,迈着四方步穿过过厅、门房,上了围廊,边走边唱着:“庸俗脂粉多如海,好一朵幽兰在空谷开。俺张珙今日把相思害……” 花府正厅台阶上,陈烨将紫檀躺椅搬了出来,斜躺在躺椅上,手里端着茶盏,盖碗轻轻敲打着细瓷茶碗,微眯着眼瞧着李准快步急行而来,微笑道:“看李总管满面春风,行走间如风吹柳枝,身段摇曳,想必是财源广进喽?” 李准笑嘻嘻上了台阶,来到陈烨面前:“主子,奴才估摸着怎么也能进项个十几万两吧。” 陈烨松手,噹的一声,悦耳的细瓷颤音响起,微撇着嘴,不屑的瞧着喜笑颜开的李准:“十几万两银子就至于美成这样?” 李准一愣,转而苦笑道:“主子,这就不少了,您还真当他们是聚宝盆啊,奴才估摸着,这回孝敬,他们已是大伤元气了。” 陈烨微笑道:“你倒挺心疼啊,暗中收好处了?”李准郁闷的低头不语。 陈烨微抬了一下手里的茶盏,李准惊得吱溜钻进厅内,尖叫道:“奴才对天发誓,奴才是清白的。” 陈烨直起身子,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茶水,笑道:“既是清白的,你跑什么?滚出来。”李准小心翼翼的迈步出厅门,紧张的瞧着陈烨手里的茶盏。 陈烨将茶盏递给李准,站起身,有些百无聊赖的伸了一下懒腰,摇头道:“本王的行情见落啊,十几万两银子就能让这么多官员瞧见本王的芳容,这笔买卖做的赔啊” 李准扑哧一声,急忙绷著脸,将茶盏挪到身后。 陈烨笑了,斜睨了一眼李准:“笑什么?这官场政治就如同去青楼玩*子,本王就是那数万金难得一见的头牌花魁。他们这帮龌龊肮脏的官儿,想嫖本王,他娘的才拿这么点银子,你说本王是不是赔了?” 李准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主子,奴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别致的比喻。不过,经主子这么一比喻,奴才琢磨着,主子这回是赔了。主子,既这么着,奴才这就去,轰他们走。” 陈烨摇头,笑道:“不你知道本王明知赔了,为啥还要让他们嫖?” 李准犹疑道:“主子是为了药行在北直隶分号的生意?” 陈烨冷笑道:“本王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本王分号的生意打什么主意。” 李准点点头,笑道:“不错,更何况主子万岁爷已任命主子做了药医部尚书,将大明的药医大权授予了主子,就算主子不是王爷,单凭这第十卿的官衔,他们也得上赶着巴结。不过,奴才想不出,主子为何明知赔了,还要让他们群起那个之。” “混账东西,敢巧骂本王。”陈烨笑着抬脚,李准嘿嘿笑着急忙后退了几步。 陈烨收住笑容,抬头,透过飞檐,眯着眼冷冷的瞧了一眼已快到中杆的日头,沉声道:“马上就到九月中了,老天爷除了一个半月前下了那么几日暴雨,又是滴雨未下,咱们从京里一路行来,田里的庄稼如何?” 李准摇头,有些忧虑道:“很是不好,一路行来好些州县田里的庄稼都是枯黄,长势也低矮,这老天要是再不下雨,奴才估摸着,今年的收成至少要比往年减产一半不止。” 陈烨点头道:“北直隶如此,河南也闹起了蝗灾,估计山东也是大旱。若是明年还如此,恐怕,” 李准脸色一变,惊慌的说道:“主子,看来还要未雨绸缪,早做安排才是。” 陈烨冷笑道:“你所说的未雨绸缪早作安排,该不会是又要调北直隶各卫所的兵士镇压民变吧?” 李准尴尬的瞧着陈烨,含糊道:“除此之外,奴才、奴才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瞧着远远走过来的各府州县官员,轻声道:“有句俗话你应该听过,羊毛出在羊身上。” 李准一愣,顺着陈烨的目光望向走过来的官员们,眼中闪动着疑惑,羊毛出在羊身上?主子是在打这些地方官员的主意,可这个主意如何打?让他们再掏出一笔银子救灾?恐怕主子不能如愿吧。李准微摇摇头,脸上露出苦笑。 “臣等叩见景王殿下”钱玉衡等官员在距离正厅台阶还有四五米,就开始正衣冠,紧走了几步,依规制叩拜道。 陈烨笑容可掬,忙虚抬手道:“诸位国之栋梁,快快请起。” “臣等谢殿下”钱玉衡、吴亮等官员站起身来,眼神溢动着泪光,热切地瞧着陈烨,脸上都露出激动难以抑制之色。 李准瞧着他们**辣恋主情热的目光,脑海中回想起陈烨的*子说,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才强忍住没笑喷当场,微垂着头,抬起手使劲揉着鼻子。 陈烨乜了一眼李准,笑道:“本王因私务回鹿野镇,不想不仅惊动了官洲各府州县官员,连邻近的其他府州县的官员都惊动了。看到你们都来进见本王,本王真是不知说什么话好了。” 钱玉衡翻身跪倒,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臣是大统二十九年春闱壬午科第九名进士及第,三年后,皇上隆恩,外放臣山东曹县。整整十二年了,臣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天颜,今日见到殿下,臣感慨不已,臣斗胆,殿下的容貌竟与臣大统三十年得蒙恩准叩拜天颜时的皇上如此相似,臣见到殿下就如同见到皇上一般。此情此景,臣激动地五内俱焚,臣幸甚啊” 李准脸色一变,目露凶光瞪着钱玉衡,这混蛋脑子发昏了吗,这种狂悖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李准的目光猛地抬起,阴冷闪动杀气的扫视着其他官员。 站在钱玉衡身旁的其他六府知府以及身后的各州县官员脸色都是一变,目露惊惧偷偷瞧向陈烨,突然发觉李准扫视过来的透着杀气的眼神,都惊得急忙垂下双目,心里都在痛骂钱玉衡不会拍马屁就他娘的别拍,你这不是将老子也一同坑害了吗? 陈烨微笑道:“看你官服应该是知府,不知你在哪府为官?” 不待钱玉衡伏地回答,李准已陪笑道:“回主子,这就是官洲知府钱玉衡。” 陈烨一愣,玩味的笑道:“原来是官洲的父母官,钱大人,本王也曾做过你治下之民。” 钱玉衡身子一颤,伏地道:“臣惶恐。殿下的遭遇,臣已看过朝廷邸报,臣肉眼凡胎,没能识晓殿下,臣死罪。” 陈烨微笑道:“这话就说差了,幸亏你钱大人没识晓出本王,不然本王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家业。钱大人,快快请起。” “谢殿下。”钱玉衡站起身来抬袖,这回擦的不是眼泪,而是额头上的冷汗。 陈烨微笑道:“不过刚才钱大人有些话,本王只当你是一时激动之言,不会放在心上的。” 钱玉衡一愣,脑子飞快的急转着,刚才的话?突然,钱玉衡脸色大变,惊骇的刚要翻身跪倒。 陈烨微笑着一把拦住:“钱大人不必如此,本王说了,你只是一时激动,绝没别的心思。你放心,就算有谁捅到父皇那里,我也会为你说话的。” 钱宇恒感激涕零的躬身道:“卑职谢王爷救命之恩。” 陈烨摆手笑道:“不至于。若真有谁敢诬陷你钱大人,本王会亲自向父皇讲诉你的一片忠君之心的。” 吴亮等官员吓得急忙齐声道:“臣等绝不做陷害同僚(府台大人)的谄媚奸佞小人。” 陈烨微笑瞧着他们,点点头:“本王也信你们不是这样的人。” 钱玉衡心潮剧烈跌宕,泪流满面哽咽道:“殿下的恩德,臣就是为殿下做十辈子牛马都难报答殿下的大恩。” 陈烨微笑着拍拍钱玉衡的肩头,钱玉衡身子一颤,瞬间感觉两腿发飘,整个人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幸福眩晕感。 第三百八十三章 恩威并施 第三百八十三章恩威并施 李准急忙低垂下头,嘴角不受控制的轻轻抽搐了几下,肚子都快乐爆了,这哪是这帮子龌龊地方官员在嫖主子,这是主子反客为主,把他们嫖了被主子如此下功夫盯上,不弄得他们大出血,主子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手打小说) 李准眼珠飞快的转动了几下,嘴角闪过一抹狡诈的阴笑,咱家再添上些作料。躬身笑道:“回禀主子,主子还不知晓,其实今儿是钱大人老父七十大寿。” 陈烨一愣,吃惊道:“那怎么钱大人还?” 钱玉衡翻身跪倒,慷慨激昂道:“殿下,天地君亲师,君在父前,要尽孝,臣也要先尽为臣子的大孝。更何况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臣岂能因小孝废大忠。” 吴亮等官员都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钱玉衡你他娘的真是无耻的畜生不过,却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陈烨深深的瞧着跪在地上满脸义正词严的钱玉衡,暗暗咬牙忍了半天,才忍住没一脚踹在他脸上,半晌,叹了口气,搀扶起钱玉衡,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地说道:“你是真心爱本王的。钱玉衡,本王记住你了。” 陈烨此言一出,吴亮等官员都嫉妒羡慕的瞧向钱玉衡,都在心里懊丧道,娘的,为什么今日不是我爹做寿呢?要不然这番做梦都渴盼的荣宠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陈烨突然抬头,眯着眼望着天空。钱玉衡不明所以也抬头望去,紧接着吴亮等府官以及各州县官员也都急忙抬头望向天空。 官员们瞧了片刻,除了炽热灼眼的日头挂在中天,天空中连一丝云彩都没有,一片白蒙蒙。钱玉衡等官员垂下头,疑惑不解的瞧着依旧望着天空的陈烨,都不明白陈烨这是在做什么。 陈烨慢慢垂下头,皱着眉头,片刻,突然叹了口气。钱玉衡吓了一跳,急忙躬身问道:“殿下有心事?”陈烨一副忧思中醒过神的神情,强笑道:“本王看着这天有些心烦。” 钱玉衡恍然,陪笑着点头道:“这贼老天是有些反常,这都到了秋天了,依旧一场雨没下,天气实在是闷热难耐。”钱玉衡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陈烨点点头,满脸忧愁道:“诸位都知道,就因为干旱无雨,两个月前北直隶暴民四起,险些酿成不可收拾的大祸。” 吴亮躬身谄媚的笑道:“殿下说的是。那场暴民生乱,之所以没酿成更大的灾祸,全都要归功李总管。李总管当时镇守官洲,节制北直隶各府州县。是李总管未雨绸缪,先借调军粮,调拨各府州县,责令我等再将各府库为数不多的官粮全都拿出来,开粥厂赈济灾民。当暴民滋事之风骤起,眼看要成燎原不可收拾的大祸时。李总管再一次运筹帷幄,又秘密调集各卫所的官兵将暴民镇压下去,我北直隶各府州县才能安保无恙。我北直隶各府州县官员以及治下百姓都对李总管的恩德感激涕零。” 陈烨瞧了一眼一脸若无其事但眉眼间隐露得意笑意的李准,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李准惊得脸色紧绷,慌忙摆手道:“吴大人千万不可乱说,咱家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王爷运筹谋划,咱家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钱玉衡和吴亮等官员全都一脸恍然大悟,呼啦全都跪倒在地,吴亮眼含热泪,惊喜激动的说道:“我等受了殿下天大的恩德,竟然不知晓,若非李总管说出,我等到今日还蒙在鼓里。殿下的救命大恩,臣无以为报,从今日起,臣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任由殿下驱使。” “我等与吴大人同此心,从今日起此身此命惟殿下之命是从。”钱玉衡等官员感激涕零的齐声说道。 陈烨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快快请起。”钱玉衡、吴亮等官员都抬袖擦着眼泪,抽泣了片刻,才慢慢站起身来。 陈烨瞧着钱玉衡、吴亮、卢朝安、曹华等府官眼珠泛红感激涕零的脸,微笑着,依次拍了拍他们的肩头,吴亮等官员瞬间也感受到了飘飘欲仙的幸福感,都受宠若惊的看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你们的心本王能够体会。本王心里也没有拿你们当外人。” 钱玉衡、吴亮等官员闻听此言,都激动的喜形于色,不少州县官员激动地身子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陈烨叹了口气,沉声道:“这次本王回鹿野,所过诸位的府州县,都注意瞧了瞧地里的庄稼,形势很是不乐观啊本王担心,若是再不下雨,恐怕今年的收成,老百姓填不饱肚子,又会流民四起,会不会再发生,真是不敢想啊。”钱玉衡、吴亮等官员激动的脸色都是一变,目露惊慌的看着陈烨。 陈烨恍然,笑着摆手:“本王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说说,并不是对你们诸位守牧一方的官员有什么不满,更不是要干预地方政务。”钱玉衡等官员都嘿嘿尴尬的笑了。 陈烨笑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本王说话自然就随便了。” 钱玉衡谄笑道:“在臣心里,殿下就好比臣的父伯,臣就是您的子侄。作为子侄,殿下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哪有父伯对子侄客气的道理。” 陈烨笑道:“这个比喻恰当。好,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各府州县官员闻言都兴奋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 陈烨微笑道:“说心里话,本王很是忧虑,照此情形,若是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可就危已了。本王想请问诸位子侄,你们可有何良策?” 钱玉衡等府官互相瞧了瞧。钱玉衡犹豫着陪笑道:“殿下知晓,下官刚接任官洲知府。” 陈烨笑道:“钱大人过谦了,你不过才离开三四个月而已,短短几个月,官洲不太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钱玉衡尴尬的笑道:“是臣口误了。回殿下,臣这次重新接任官洲知府,到任后,就即刻清查了官洲府库,今年赈灾,官仓已没有一粒粮食了。府库税银截至九月初,共有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两。这一万多两就是臣全部的家底。” 吴亮躬身道:“回殿下,臣治下的保定府和钱大人的官洲府情形差不多,官仓也是无米,府库的税银不足三万两。” “臣治下的河间府也是如此,官仓无米,府库税银不足两万两。” “这么说来,臣的彰德府最惨了,官仓无米不说,府库税银才八千多两。” “臣,”陈烨摆手,阻止剩下的真定、顺德、广平的府官再叫穷下去,微笑问道:“钱大人、吴大人和其他几位府台大人你们这是?” 钱玉衡苦笑道:“殿下别误会,臣等只是将各自的实际情况说了一遍。老天不下雨,殿下您着急心忧,臣等更是心急如焚,日夜期盼苍天能降下甘霖,救救治下子民。可是老天爷他就是不理会这个茬。我等也是无计可奈。” 陈烨静静的瞧着钱玉衡等人一脸苦相,淡淡道:“那就眼睁睁的看着治下的子民遭难,北直隶饿殍遍野,乃至暴民再次肆虐?” 钱玉衡、吴亮等府官脸色一变,急忙翻身跪倒,呼啦,身后各州县官员也都急忙跪在了地上。 陈烨脸色一沉,转而微笑道:“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只是自家人聊天吗?都起来。” 钱玉衡等府官互相瞧了瞧,吴亮苦笑道:“殿下,下官也知道,保定府真要是发生了殿下所说,下官身为保定知府难辞其咎,到时锁拿诏狱,这颗脑袋恐怕是保不住的。可是下官也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不瞒殿下,下官也曾动过念头上奏本请求内阁提前调拨一些赈灾粮米,可是,殿下,这灾情没有发生,下官贸然上了奏本请求朝廷调拨赈灾粮米,恐怕不等灾情发生,臣就会以冒赈的罪名,锁拿进京。” 钱玉衡点头,苦着脸道:“下官与吴大人一样,进退维艰,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过一天是一天,下官已认命,等着朝廷锁拿问罪了。” 陈烨微微一笑,淡淡道:“真要是因此锁拿你们问罪,北直隶各府州县岂不群龙无首,那局面恐怕就要更乱了。有道是法不责众,诸位府台大人,本王说的是这个理吧。” 钱玉衡等人脸色一变,双眼闪烁着惊慌不安之色,都纷纷垂下头,不敢望向陈烨。 陈烨心里一阵冷笑,悠然地抬头望着天空,沉声道:“保定府三州十七县,清苑河、徐水、易水、唐河可说是州县都有河。河间府二州十六县,滹沱河、滱水、卫河、白河也是州县皆有河。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等也都大同小异。就算有些河道因天旱干涸,还可以挖井,就比如鹿野镇就是这么做的。诸位守牧一方的府台大人,你们就没想过修渠引水,挖井打水,灌溉田里的庄稼吗?” 吴亮脸色又是一变,惶急的伏地道:“殿下,臣刚才已向您禀奏过,官仓告罄,府库仅有不足三万两税银,要想让县县修渠引水,挖井打水,殿下可知晓工程的浩大?就算臣有胆子动用府库税银,恐怕这区区不足三万两银子,慢说是修一县引水渠,就是光征集来的民夫的口粮恐怕都难维持。殿下,臣并非昏聩无作为的官员,眼睁睁瞧着治下子民受苦遭罪,而是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非,”吴亮停住话语,偷眼瞧向陈烨。 陈烨淡淡的问道:“除非什么?” 吴亮大声道:“除非朝廷能调拨修渠挖井的银款。若是朝廷能助臣一臂之力,臣用项上人头担保,两个月,不,一个月我保定州县都能引渠水井水浇地,不会**一棵稼禾。” 钱玉衡等府官也参差不齐道:“殿下,若朝廷能调拨修渠挖井银款,臣也愿用项上人头向您担保,一个月,最迟一个半月,臣治下州县,县县修渠引水,挖井打水,灌溉庄稼。”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微眯着眼瞧着他们,想将本王的军,那就看看是你们魔高一尺还是本王道高一丈眼神的余光瞟到站在一旁偷笑的李准,扭头乜了他一眼,微笑道:“本王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等着朝廷拨款,不如自救更为妥当。” 自救?钱玉衡吴亮等官员脸色大变,全都面露土色,伏地惶恐的喊道:“殿下,并非臣等不想自救,实在是无力自救,您就是逼死臣等,臣等也是这句话” 吴亮等人话到最后,已露出了悲愤的哭腔,自救,没银子没粮食,这他娘的不是发昏开玩笑吗,这不是自救,是逼我们自杀 陈烨微笑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吴大人你为官多少年了?” 吴亮一愣,急忙伏地道:“臣是大统二十三年三月丁巳科探花及第。屈指算来,已为官一十八年了。” 陈烨一愣,笑道:“原来吴大人竟是位列三甲的探花郎,本王失敬了。” 吴亮急忙道:“下官不敢。” 陈烨微挑眉梢,道:“做了十八年官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当年的少年才俊,如今也有了华发了。” “臣有负皇恩,外任地方,不能造福子民,臣惭愧。”吴亮伏地道,脸上全是警惕戒备之色。 跪伏在一旁的钱玉衡等人也是一脸惊疑,景王殿下怎么突然从修渠挖井问到吴亮做官年头上了?殿下这是何意?难不成想拿吴亮开刀,杀鸡给猴看?几位府官的脸色都暗暗一变,眼中都闪出惊怖戒备之色,伏地的双手轻轻颤抖起来。 陈烨微笑道:“那吴大人做保定知府几年了?” “回殿下,四年了,臣上次考评全优,皇上隆恩,因此臣又在保定留任三年。”吴亮小心的回答道。 陈烨微笑道:“想必两年后,吴大人就该高升了。” 吴亮眼中闪过一抹颓然和不甘,沉声道:“臣驽才,难堪重任,能为皇上国家效力,臣已心满意足,至于能否升迁,臣再是狂悖也不敢做此想。” 陈烨微笑道:“吴大人这话就说差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试问这天下官员谁不想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更何况吴大人年富力强,正当壮年,正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时候,怎能说出这样泄气的话。” 吴亮以及钱玉衡等府官都吃惊地抬起头望向陈烨,原本都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说的话都是步步为营,生怕稍有不慎,招致雷霆大祸,可万万没想到陈烨问着问着,这话里竟然又露出嘉许之意。 吴亮等府官眼中都露出惊疑茫然之色,实在是弄不清楚景王殿下到底要干什么?吴亮的心里不住地打鼓,暗自道,久闻景王殿下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今日真是领教了他的风采。 陈烨微笑道:“不必这么吃惊瞧着本王,难不成在你们心里都觉着做满这任府官,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钱玉衡、吴亮等官员对陈烨的话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都脸露尴尬难堪之色,下意识躲避开陈烨玩味的眼神,心里都是欲哭无泪,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吴大人,你该不会真是作如是想吧?”陈烨嘿嘿笑道。 冷汗从额头溅落到地上,吴亮暗咽了一口唾沫,心知事关前程,再不开言,恐怕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急忙伏地颤抖着说道:“臣自出仕以来,就抱定此生报效皇上,不负君恩。皇上对臣如天之恩,臣就是做犬马也难报答万一,绝不敢做辜恩负德之人。除非,除非皇上已厌弃了臣,若非如此臣愿永作大明之臣。” 陈烨拍掌笑道:“好,吴大人真不愧我大明忠肝义胆的臣子。” “臣、臣谢殿下夸奖。”吴亮满头是汗,偷眼瞧向陈烨。 陈烨瞧向钱玉衡等府官,钱玉衡等急忙伏地答道:“臣等也同吴大人一般想,惟愿鞠躬尽瘁报效皇上对臣的隆恩。” 陈烨微笑点头,说道:“本王很替父皇高兴,我大明有你们这些忠君爱国的好臣子,这样的臣子不提拔到应该让他们肩负更重担子的职位上,实在是说不过去。”吴亮等人身子都是一震,惊喜交加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烨。 陈烨脸上露出傲然之色:“怎么不相信本王有这样的能力?” “臣万万没有这样的念头,臣自知臣是不堪重用的驽才,万不敢有奢望能,殿下对臣如天恩德,臣真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臣此时的心情。”吴亮已感动的涕泪交流,伏地不住的叩头。 陈烨笑着点头道:“本王也是为国举才,说感激的话就远了。本王不妨将话讲明了,只要你等能救民于水火,本王现在就可保证你们今后前程似锦,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吴亮、钱玉衡等官员脸色都是一变,目光又开始闪烁起来。 陈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淡淡道:“怎么?你等是不愿为国分忧还是不信本王能让你等加官进爵,享受更大的权势和富贵?” 第三百八十四章 利诱 第三百八十四章利诱 钱玉衡惶恐的谄笑道:“回殿下,我等、我等刚才都已向殿下说出了难处,实在是,” 陈烨猛地一挥手,脸色阴冷的沉声喝道:“李准。(手打小说)” “奴才在。”李准微躬身道,一双眼阴冷不怀好意的扫视着跪着的府州县官员们。 陈烨皱眉喝道:“你马上六百里加急,把本王的奏本送交父皇,请父皇将都察院那帮子吃饱了饭没事就会盯着京官们鸡毛蒜皮小事,左一道本右一道本的,拿胡扯当本分的御史言官们都打发出京,让他们干点正经事。哼很多地方灾害频仍,已到民不聊生了,要好好去查一查,究竟是吏治**的问题还是天灾?就算是天灾,这里面有没有**?” 李准冷笑道:“主子放心,奴才马上就打发人进京。奴才也以为咱大明的吏治是该整治整治了。一些个地方官吏竟敢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张狂得都不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一回奴才就让他们丢官抄家,奴才倒要看看,他们贪墨了这么多民脂民膏,怎么还敢有胆子如此张狂” 钱玉衡、吴亮等府州县官员全被陈烨突然的雷霆震怒以及和李准的一唱一答,吓得脸全白了,双目都惊怖不知所措的瞧着李准拂袖怒气冲冲快步疾行的身影。 钱玉衡第一个醒过神来,伏地使劲叩着头,尖叫道:“殿下,下官想到了修渠挖井的好法子。” 陈烨沉声道:“李准,等等。” 李准停住脚步,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娘的,真是一群敬酒不吃偏吃罚酒的下溅东西,非得主子和咱家发火,才他娘的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哼李准转过身,脸色阴冷如冰,一双眼依旧杀气腾腾的瞪着跪着的地方官员们。 吴亮等府州县官员们都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身子都差点瘫跪在地上。 陈烨瞧着脸色煞白,脸上汗落如雨,用手强撑着,濒于瘫软边缘的钱玉衡,微笑道:“钱大人说的一定是可行的好法子,本王洗耳恭听。” 钱玉衡颤抖着抬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强笑道:“刚才殿下让我等自救,臣就在脑子里琢磨着如何才能做到殿下要求的自救呢?臣使劲想啊,想得脑仁都疼了,终于想明白了官洲如何做才能做到殿下说的自救。就是官洲从府到州县,都要张贴告示,晓谕官洲百姓,官洲遭遇数十年不遇大旱,身为朝廷子民,不能被旱灾吓倒,就只会坐等朝廷救济,而应该学会自救让府州县百姓义务修渠挖井,每户家有三丁出一人,家有五丁出两人,朝廷管每日午晚两顿饭食。” 陈烨嘴角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点头道:“嗯,有点意思,只是钱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官仓已无粮米了,征召义务民力修渠挖井,整个官洲府可是不下万余人,这粮食你从何处弄来?” 钱玉衡心里针刺一般疼了一下,轻微抽搐了一下嘴角,陪笑道:“官洲遭灾,官洲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包括下官都无法幸免。殿下说了自救,既是自救,自然是人人有责。因此,本官以及各州县衙署大小官吏都要认捐,还有府州县的百姓以及富贾商户全都要捐银捐粮。” 陈烨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妥,小民百姓大多家无余财,家里的那点粮食对他们也都是救命的,因此绝不能摊派到小民百姓身上。至于富贾商户嘛,” 钱玉衡一哆嗦,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景王殿下的药行就在鹿野镇,自己这么说岂不成了在要挟殿下?自己真他娘的是猪脑子慌忙伏地道:“殿下莫要误会,臣刚才的话绝没有丝毫其他意思,殿下的药行,就是再借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有什么不轨的念头。更何况殿下是药医部尚书,掌管全国药医大权,位列十卿。您就不是殿下,下官也是巴结唯恐不及。下官清楚官洲的所有药行医馆,都统归药医部管辖,臣绝无僭越擅权的胆子请殿下明察。” 陈烨道:“你不必紧张,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富贾商户大多都是守法缴税本分经营的良善之民,他们若是愿意捐银捐粮,自然是好事,若是确有困难也不可过于勉强。” “是。殿下训示,下官一定谨记在心。”钱玉衡慌忙说道。 陈烨微笑着轻拍了拍钱玉衡的肩膀,目光扫视着其他府官州县官员,温声说道:“这次各府州县修渠挖井,抗旱保收成,你们这些皇上和本王都寄予重望的臣子们,就多多辛苦担待一些了。本王看,尽量不要扰民,银粮你们担大头。本王替北直隶的百姓谢你们了。” 吴亮等官员脸色苍白如纸,身子都轻微颤抖着,瞧见陈烨扫视过来的目光,都慌不迭的低垂下头,脸上的表情比亲爹死了还要悲痛十分。心里都叫苦不迭,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主动找祸来了吗,赶忙要火烧腚一般跑到鹿野献孝敬,这回可好了,老子被洗劫成了要饭的了 陈烨又拍了拍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目露哀求之色的钱玉衡,微笑道:“其实啊,本王心里都清楚,出而为官,无非吃穿。这吃穿牵着银子,而银子的后面可就牵着身上的这身衣服。要想官运亨通,位列封疆,甚至跻身庙堂中枢。没有牺牲和付出,那无异于画饼充饥,黄粱美梦罢了。” 钱玉衡身子剧烈一抖,失神的瞧着陈烨。陈烨瞧向他,沉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机会本王给你们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钱玉衡、吴亮等府官的脸色变了一下,目光闪烁着犹豫挣扎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本王说话算话,谁要是给本王,给皇上长脸,事做得漂漂亮亮的。皇上就给谁头上的乌纱,身上这身行头都换的更漂亮一些。” 钱玉衡嘴角抽搐了几下,若真能如景王殿下所言,位列封疆或有朝一日入主中枢内阁,慢说是倾家荡产,就是要老子半条命,老子也干了伏地狠狠的叩了一下头,慷慨激昂的说道:“殿下的一番教诲,臣彻底明白了。皇上任命臣守牧一方,为得就是让臣保境安民。臣若不能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慢说有负皇恩,就是臣自己都会羞愧死的。请殿下放心,臣向殿下立军令状,一定在一个半月内,官洲五州二十六县都能修渠挖井引水灌溉农田,决不让治下有一户百姓出来逃荒。” 吴亮等府官互相瞧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一抹决然,也都叩头,大声道:“殿下,我等也愿立军令状。” 身后的跪着的州县官员只有三成官员随声附和。其他州县官员都低垂着头,目光相互闪烁,沉声不语。 陈烨微眯着眼,扫视了他们一眼,嘴角绽起一抹狞笑,微微一哼,转而笑道:“好只要你们真能做到州县都能修渠挖井,抗旱保民。我就请父皇免去做到的州县明后两年的赋税。” “臣等泣血涕零,感激皇上如天仁德,景王殿下仁慈爱民之心。”钱玉衡、吴亮等官员激动地大声道。 陈烨淡淡一笑,沉声道:“但是本王丑话可说到前头,若是那一府,或是府内州县弄虚作假,上欺君父,下害百姓。导致不可收拾之局面,朝廷的刀会磨得很亮很快,到时不止切下他的狗头就可以了事,本王会请父皇下旨,诛他十族” 钱玉衡等官员身子一颤,都急忙回头瞪着自己治下的州县官员,苍白的脸全都狰狞扭曲着,眼中狂涌着杀气,咆哮道:“殿下的话都听清了吧,本官可是在殿下面前立了军令状,谁要是敢阳奉阴违,懈怠玩忽,害民于水火,置本官于不仁尴尬境地,到时不等殿下杀本官全族的头,本官就先杀你全族的头” 没出声的州县官员脸色全都大变,眼中露出惊怖恐惧之色,急忙伏地叩头道:“请殿下,府台大人放心,卑职绝不敢有一丝懈怠,上负朝廷下负百姓。” 陈烨绽颜一笑,扬手道:“好了,咱们家常话谈完了,诸位大人们都请起吧。”钱玉衡等官员都嘿嘿笑着站起身来。 陈烨笑着惬意的伸了一下懒腰,刚要迈步走上台阶,钱玉衡陪笑躬身道:“殿下,这天已到晌午,臣斗胆恭请殿下赏臣脸面,让臣等请殿下去吃顿便饭。” 吴亮也躬身陪笑道:“钱大人已在聚贤楼定下几桌还算拿的出手的宴席,殿下,您就给臣等这个薄面吧。” “臣等恭请殿下,赏臣等薄面。”其他府州县官员都躬身说道。 陈烨微微一愣,微笑道:“你们如此盛情相邀,这个面子照理说本王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只是想必你们也知晓,如今应天十府水患,巨鹿药行正在日夜赶工疗治瘟疫的药材,以及购买运往灾区的粮米,关系社稷安危,百姓生死的大事,本王不敢有丝毫懈怠,必须不时赶过去监督药材的配制,实在是脱不开身。” “殿下,”陈烨摆手阻止钱玉衡等官员的请求,笑道:“这样吧。就由李准代表本王与你们共进午宴,你们看如何?”钱玉衡等官员都是一愣,都有些出乎意料的瞧向李准。 李准咧嘴一笑:“主子,瞧诸位大人的脸色,奴才的面子好像不够啊” “不敢,不敢,李总管说笑了。您能赏脸,我等求之不得。”吴亮惊得慌忙摆手道。 钱玉衡也急忙陪笑道:“若不是殿下国事繁忙,我等还请不动李总管您的大驾呢。您这次代表殿下赏脸出席我等孝敬的便宴,对我等来言,这可是双喜临门。我等真是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啊” “两位府台大人说的是,这真是双喜临门啊”州县官员内一名知州谄媚的附和道,紧接着其他官员也急忙随声附和。 李准嘿嘿笑道:“还是钱府台会说话,不过你这话说的,咱家也是很受宠若惊啊” 钱玉衡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陪笑的吴亮等府官眼神的余光瞟向钱玉衡,都飞快闪过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李准笑道:“诸位大人先走着,咱家随后就到。” “臣等告退”钱玉衡等官员翻身跪倒,叩头道。 陈烨微笑点点头,钱玉衡等官员站起身,后退了数步,这才转过身,身后的州县官员急忙向两边散开,钱玉衡、吴亮等府官脸露得意笑意,兴高采烈的迈步向府外走去,州县官员依品阶跟在了后面。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一众官员们离去的背影,迈步上了台阶,惬意的倚靠在了紫檀木躺椅上。 李准急忙快步入厅,片刻,端着茶盏走了出来,笑道:“主子,跟这帮子龌龊地方小吏废了半天唇舌,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陈烨微笑接过茶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李准嘿嘿笑道:“奴才对主子真是敬仰的不知说什么话好了。奴才这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陈烨斜睨了一眼李准:“听你这话,我有时说话做事,你是不佩服喽?” 李准急忙后退一步,惊叫道:“没没,奴才一回都没有这种心思。主子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奴才都是佩服至极的。” 陈烨笑着哼了一声,手指轻敲着扶手,轻声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陈烨抬眼瞧着出神听着陈烨唱戏的李准,笑道:“你怎么还不滚,不饿?” 李准惊喜地说道:“主子,这是什么唱腔?奴才还是第一次听到。” 陈烨笑了一下,这是近两百年后的唱腔,你当然没听过了。吧嗒了一下嘴,皮厚道:“这是本王自己创的。哎,我说,你他娘的今儿真是邪了,有便宜都不沾,脑子出毛病了?” “奴才这就走。不过,好主子,奴才回来,您无论如何都要让奴才听一段这新曲调。”李准满脸堆笑,哀求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 败露 第三百八十四章败露 陈烨微笑道:“看心情吧,滚” “哎”李准嘿嘿笑着,快步下了台阶,飞奔而去。(手打小说) 陈烨笑着闭上眼,边敲打着扶手,边自娱自乐的轻声唱道:“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了兵……” 巨鹿分号内宅,昔日石崇、云巧夫妇住的小院,如今被郑三刀强行将原本住在里面的赵龙踢了出去,霸占成了自己的私宅。 卧房内,郑三刀如同傍晚饥饿的狼,瞪着一双急不可耐的双眼,在屋内来回转圈,嘴里嘟囔着:“王三这混蛋,你他娘的拿走了老子三千两银子,说好了,最多半个时辰,就将妞子的肚兜兜给俺送来,可他娘的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咋还没见人影呢?” 郑三刀瞟了一眼红木牙床上放着鼓囊囊蓝花布包裹,一跺脚,低声骂道:“你他娘的都不如那没卵子的李准仗义,俺仅剩的六百两银子人家分文未要。你他娘的要是敢骗俺,俺就剥了你的皮做肚兜兜” 话音刚落,又急忙连啐了几口,干呕了一下,眼神哀怨的落在卧房右侧的花梨木洗漱架子,瞧着铜镜内,有些走样模糊的脸,叹了口气,欲哭无泪的摸着脸道:“相思催人老啊” 突然转身冲向门口:“俺他娘的找他问个明白”红木房门被暴力踹开,郑三刀飞奔而出,走了没几步,又气哼哼地狠狠踹了一脚院里的石榴树,脸色狰狞的冲向院门。 院门突然推开,妞子迈步走了进来,郑三刀惊得险些没蹦起来,身子硬生生止住,瞧着走进院内的妞子,紧张的脸上的肉不听使唤的跳动着。 妞子依旧穿着蓝色小碎花偏襟短褂,蓝色小碎花裤子,纤细可握的腰间扎了一条浅绿锦丝带子,一双实铁的痒痒挠斜插在腰间。几日的养尊处优,修长挺翘的娇躯越发显出极度张扬的野性美,让人望着就想喷鼻血。 妞子推门进院,瞧到站在院内的郑三刀,愣了一下,抬起如雪的小手摸了一下梳得整齐光鉴照人的秀发,紧接着甩了一下头,手腕粗细黑亮的大长辫子俏皮灵动的从雄奇雪峰飞起,划着完美的弧线落在身后望着气血沸腾的翘臀上。 妞子美目眨动了两下,静静地瞧着脸部古怪跳动,脸色红白青混杂的郑三刀,如火的美唇微微绽起一丝微笑,但稍显即逝,迈动修长丰满但没一丝赘肉的长腿走了过来。 “三刀哥,你这是要出门?”一缕淡淡的香风冲郑三刀脸上拂过,妞子没停步,而是径直走向卧房。 郑三刀不由自主贪婪的深吸了一口,眼前一阵迷离,但随即就醒过神来,涨红着脸,结巴地说道:“不、不、不出门,妞、妞子妹子你、你、你咋来了?” 妞子停住脚步,扭头,美目闪动着异样之色,瞧着郑三刀,微笑道:“咋了,是不欢迎俺来,还是做贼心虚?” 郑三刀心里一哆嗦,慌忙笑道:“妹子说笑了,俺、俺、俺有啥做贼心虚的。”妞子玩味的一笑,接着迈步走向卧房门口。 郑三刀瞧着妞子修长夸张的背影,双眼死死的盯着由纤细可握处突然急转直下陡然凸起浑圆美到极境之处,身子上下都是一阵火烫,不由自主连做了数个提臀动作,两条大腿痛苦的撞击在了一起。 “进来,俺有话对你说。”妞子站在卧房门前,沉声说道,抬手推门走进了房内。 郑三刀脸色一变再变,这是咋回事,妞子咋来了?难道王三那里出了什么差错?郑三刀紧张的使劲眨了眨眼睛,不会,一定不会,要是出了啥差错,妞子就不会这样跟俺说话了。 郑三刀心虚的轻吁了一口气,忙快步奔向自己的卧房,来到门前,脸上刚挤出的笑容又僵住了,双眼惊惧的瞧着妞子将花梨木方桌拉到了红木牙床前,自己坐在床上,那对实铁痒痒挠则放在方桌上,在方桌上还放着一件让郑三刀两腿发软,险些心梗的粉红肚兜兜。 妞子精致充满野性美的俏脸冷若冰霜,冷声道:“进来,再给俺把门关上” 郑三刀一哆嗦,急忙一个箭步进房,手忙脚乱的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前惊恐的瞧着妞子,胸腔内如同跑进去数十条疯鹿疯狂的乱撞着,砸的胸腔剧烈的疼痛。完喽王三俺**祖宗 妞子俏脸微微一红,伸手抓起桌上特大号的粉红肚兜兜,冷冷道:“你干哈让王三哥撺掇思思姐去骗俺的肚兜兜?” 郑三刀脸色苍白如雪,冷汗如雨一般顺着额头鬓角滑落,扑通跪倒在地,边抽着自己耳光边哭道:“俺不是人,俺是禽兽,妞子妹妹你大人大量就饶过俺这一回吧俺知错了,俺以后不敢了” 妞子冷哼了一声:“你不要以为俺是山里人,没见过啥世面,就啥都不知道,你、你不要脸俺这就拿着俺的肚兜兜去找东家,让他给俺个公道。” 郑三刀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惊嚎道:“妹子,你要是真跟主人说了,主人非打断俺两条腿不可,妹子,你真忍心看俺成个瘫子吗?” 妞子如玉的贝齿轻咬了一下下唇,如秋水般的美眸深处闪过一丝狡黠得意,沉吟了片刻,说道:“要这样,俺就不去找东家了,那俺就和俺哥说,俺让俺哥给俺做主。” 郑三刀闻言,哭嚎声再起:“妹子,你要是真跟虎哥说咧,他非阉了俺不可,妹子,俺就是想拿你的肚兜兜做个念想,俺也没干什么,你就这么忍心让俺当不成男人吗?” 妞子脸蛋浮起两抹胭脂红,羞恼的抖动手里的粉红肚兜兜:“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让俺咋办?” 郑三刀一双泪眼随着肚兜兜一个劲的晃悠,让他奇怪的是泪眼模糊中他竟然清晰的瞧到肚兜上绣着一只啃食青草的小梅花鹿。 妞子瞟到郑三刀哭嚎中还死眉愣眼瞧着自己的肚兜兜,羞恼的扬手将肚兜兜扔向郑三刀:“看看看,看死你” 肚兜兜如一朵张开的小降落伞无巧不巧的落在郑三刀脑袋上,一股诱人心魄的淡淡体香嗅入鼻端,郑三刀眼前一阵眩晕,心里惊叹道,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啊 妞子瞧着顶着肚兜兜好像在老家看到的出嫁新娘子一般的郑三刀,扑哧笑了起来。 泪眼一亮,郑三刀急忙拽下肚兜兜,惊喜交加的瞧着咯咯娇笑的妞子:“妹子,你、你饶过俺了?” 妞子沉默了片刻,望向郑三刀:“俺都知道了,俺哥明儿一早就要去投军了,你、你明儿一早也走。” 郑三刀站起身来,点点头,眼露哀伤的瞧了一眼妞子,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攥着肚兜兜,低声道:“俺这一走,也不知啥时候能回来,也许说不好会战死沙场。” “呸呸呸你胡说啥还不赶快啐几口,把晦气赶走”妞子急忙啐了几口,瞪着杏眼,不满道。 郑三刀急忙啐了几声,嘿嘿笑着,眼珠子又开始有些活泛起来。惧心刚去,色心又起。郑三刀满脸讨好,低声笑道:“妹子,你若是真的关心俺,就行行好,这肚兜兜就送给俺做个念想吧。” 妞子俏脸微红,低头寻思了片刻,突然间把方桌推到一边:“三刀哥,你坐下,俺有话问你。” “哎哎。”郑三刀急忙一屁股坐在床上,瞧着近在咫尺的妞子,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双眼贪婪的上下瞧着。 妞子抬手轻抿了一下鬓角,淡淡的问道:“三刀哥,你喜欢俺,俺说的没错吧。” 郑三刀嘿嘿傻笑着,下意识的点点头,突然惊觉,慌忙使劲摇头,就要站起身来,妞子俏脸一沉:“坐好了屁股长尖吗?”郑三刀惊得急忙坐好,腰板溜直,眼神慌乱的从妞子身上挪开。 妞子微微一笑,问道:“你老实告诉俺,俺长得俊吗?”郑三刀急忙使劲点头。 “说话” “俊何、何止是俊,简直就像仙女一样美。在俺眼里,这世上就没有比妹子更美的女人了。就连主人的几位娘娘比起妹子来都稍逊一分。”郑三刀嘴里像抹了蜜一般。 妞子羞涩的一笑:“你瞎说,俺见过几位娘娘,她们才真的像仙女那么美。俺可比不上。” “在俺眼里妹子最美”郑三刀嘿嘿笑道。 妞子似笑非笑的瞧着郑三刀:“那你咋不敢说喜欢俺?” 郑三刀脸色一变,苦笑道:“你要不是虎哥的妹子,俺早就,可你偏偏,唉这都是命啊” 妞子红着俏脸,不解的问道:“你这话俺咋听不懂呢,俺是俺哥的妹子又咋了?” 郑三刀悲凉的低垂下头:“俺立过誓言,兄弟的妹子不能碰。” 妞子美眸一闪,似笑非笑道:“三刀哥你这话说的不实在。” “俺咋不实在了?”郑三刀猛地抬起头,急赤白脸道。 妞子笑了一下:“俺实话告诉你,从你让王三哥撺掇思思姐骗俺肚兜兜,俺就知道是你。” 郑三刀尴尬的笑道:“妹子真是神机妙算,啥都瞒不过你。” 妞子微笑道:“俺呢,也就从俺哥和药行其他兄弟嘴里打听了一下你到底是个啥样的人。你这个誓言,他们可都没说过,不过,俺倒是从他们嘴里听说,你这个人心很花,很不规矩,祸害了很多女人。” “冤枉妹子,天地良心,俺找的都是死了男人的小寡妇,俺从没祸害过大姑娘。他们那是嫉妒俺,成心诋毁俺的名声”郑三刀顿足捶胸道。 妞子点点头:“还有我听说,你还经常去镇上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郑三刀尴尬的挠挠头,嘿嘿笑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俺就不瞒妹子了,那些地方俺是去过,不过没几回,花银子做那种事,俺觉着丢人,嘿嘿嘿。” 妞子轻哼了一声:“是舍不得银子吧。” 郑三刀嘿嘿干笑着,眼神狠狠的盯了一眼随着说话呼吸轻微震颤的雄奇峭拔巨形雪峰。 妞子娇躯微微一颤,美眸又闪过一抹异色,轻咬了一下下唇,冷哼道:“因此你刚才所说的誓言,全都是骗人的。你是个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喜新厌旧的臭男人。”郑三刀苦笑,没敢接茬。 妞子突然向郑三刀挪了挪,惊得郑三刀又想起身,妞子脸色一沉:“不想让俺用痒痒挠削你,就老实坐着。” 郑三刀惊得一哆嗦,急忙不敢动了,鼻子不住地嗅着越来越浓,让他神魂出窍的香气,又下意识的绷紧了双腿。 妞子俏脸已红艳似火,使劲咬了咬下唇,突然问道:“你想不想摸俺?” 郑三刀惊得又是一哆嗦,慌得刚摇摇头,矢口否认,妞子突然站起身,来到方桌前,拿起一支铁痒痒挠,又坐下,阴冷的笑道:“想好了再说。” 郑三刀张了张嘴,惊怖的瞧着铁痒痒挠,好半天,才将卡在嗓子眼否认的话硬生生咽回肚里,惊恐心虚的苦笑问道:“妹子你想让俺咋说?” 妞子轻轻晃动手里的铁痒痒挠,平静的说道:“说心里话,只要你说心里话俺就不削你。” 郑三刀思想强烈斗争了片刻,暗咬咬牙,俺他娘的豁出去了,死就死吧使劲点点头,一脸慷慨赴死的颤抖说道:“俺、俺想、想得要命” “俺让你摸,你摸吧。”妞子的话将郑三刀彻底震蒙了,张着大嘴不敢置信的瞧着小脸红艳似火但一脸平静的妞子。 妞子哼了一声,俏脸露出狰狞,咬牙道:“俺让你摸,你不摸,俺不止削你,俺会削死你” “俺摸”郑三刀惊叫道,瞧着雄奇轻颤让他神魂颠倒的雪峰,颤抖着慢慢摸了过去,妞子飞快地闭上双眼,娇躯轻轻颤抖着。 郑三刀的大手探上了雪峰,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大,紧接着柔软但极富弹性的感觉快速的透过手掌传递进大脑,强烈的极乐快感仿若过电一般将郑三刀的脑子电傻了,整个身子都是一震麻酥酥的,握着雪峰的大手下意识的捏了捏,又软又滑又有弹性,心里狂呼道,简直就是他娘的极品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 内讧 第三百八十五章内讧 郑三刀神魂颠倒,下意识还想再捏之时,妞子抬起手将郑三刀的手打落,站起身来,如火的俏脸露出羞涩开心的笑意,仿若一朵美丽的鲜花绽放一般,可张嘴说出的话,却如晴天震雷将郑三刀从极乐高峰狠狠的砸进了万丈深渊。(手打小说) “你摸了俺,俺就是你的人了,从今儿起,你也就是俺的男人了,以后你要是再敢偷鸡摸狗,俺就宰了你” 郑三刀张着大嘴,震骇呆滞的瞧着妞子。她说什么?俺是她男人了?这怎么可能,俺就摸了她一下,俺怎么会成了她男人,俺不做她男人急忙张嘴慌不迭的嚷道:“妹子,你、你莫要耍笑哥,摸一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知道的,俺经常摸,” 话还没说完,妞子杏眼含煞,俏脸阴冷如冰,玉手紧握着铁痒痒挠:“你要是想找死,就接着说”郑三刀惊得急忙捂住嘴。 妞子冷冷道:“你再敢拿俺与那些下溅女人相比,俺愿意这辈子侍候个瘫子”郑三刀闻言,两条腿立时冷如冰棍,惊怖的瞧着妞子手里握着的实铁痒痒挠。 妞子嘴角绽起一抹满意的笑意,冷冷道:“起来,跟俺走” “去、去哪?” “去给俺娘磕个头,把咱俩的事定下来。” “不”尖厉惊恐到极致的喊声嘎然而止,郑三刀脸色煞白,双眼上翻瞧着落在头顶的铁痒痒挠,一丝冰冷顺着头皮瞬间密布全身,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妞子俏脸露出杀气,恶狠狠厉喝道:“有胆子你再给俺说个不字” “妹子,你、你别发火,咱、咱好商量。” “没商量,一句话,你去不去?”妞子如一头濒于暴怒边缘的东北虎,狰狞咆哮瞪着郑三刀。 郑三刀一哆嗦,眼泪滚落下来,抽泣道:“俺、俺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吗?” “有俺宰了你,然后俺给你抵命”妞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郑三刀煞白着脸,叹了口气,俺是久在河边走,今天终于湿了鞋啊俺他娘的脑子是让门板挤了,招惹谁不好,招惹这么一只母老虎。悲从心头起,郑三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五味杂陈,放声哭嚎起来:“老天爷啊,俺没得罪过你,你咋这样害俺呢?” “闭嘴一个大老爷们哭啥,你娶俺,还委屈你了是咋的?”妞子暴怒的吼道。 郑三刀一激灵,瞧着随时要发飙的妞子,尖叫道:“俺不委屈,俺是幸福的,俺祖上有德,能娶到你这么一朵鲜花。” 妞子扑哧一笑,随时雪崩的俏脸,瞬间解冻,妩媚的白了郑三刀一眼:“那还不赶快起来,去给娘磕头。” 看来俺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娘的,中俺他娘的认命郑三刀恶狠狠的瞪着那对雄奇轻颤的峭拔巨峰,咬牙说道:“摸你一下,就想让俺娶你,想得美” 妞子脸色大变,刚要抬起搭在郑三刀脑袋上的铁痒痒挠,抽死这混蛋。 郑三刀惊叫道:“俺不能就这么便宜你,想让俺去给你母亲磕头,认这门亲事,除非让俺验验货” “验货?”妞子一愣,茫然不解的瞧着郑三刀:“咋、咋验货?” 郑三刀扭身将身后的蓝花布包裹扔在地上,吱溜平躺在牙床上,身子往里快速挪了挪,拍着牙床上的竹凉席,嘿嘿笑道:“你也上来吧。” 妞子的脸腾地红的比刚染出的红布还要红,汗毛孔似乎都能滴出血珠来,手里握着的铁痒痒挠失手掉落在地上,美目慌乱的从牙床挪开,紧接着娇躯也快速扭过身去,低垂着头,一双小手慌乱的使劲揪着花布小褂的下摆。 郑三刀心里腾地升起了重生的希望,惊喜中又透出些微犹豫不舍的狠狠盯了一眼那尽显夸张气血贲张的翘臀,急忙将目光挪开,不能再看了,好不容易有了逃生的希望,你他娘的还想陷进去吗? 郑三刀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你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 妞子娇躯剧烈一震,低垂的美目全是慌乱惊羞:“俺、俺、俺……” 郑三刀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妹子,这就怨不着哥了。机会哥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乐意,唉看来哥是没这个命啊。啥都别说了,把这些都忘了吧。我去找你哥,俺们哥俩好好喝顿离别酒。” “不,你、你不能就这么走”妞子猛地转过身,惊叫道。 已经起身的郑三刀闻言又直溜溜躺在牙床上,得意的说道:“俺不走,那你就过来躺下。” 妞子急忙低垂下头,修长的粉颈都已是桃红一片了,细弱蚊蚋道:“俺、俺、俺,” “你就别俺俺俺了,俺还有事,妹子你要是想再待会儿,就待这吧。俺去喝酒了。”郑三刀得意的再次坐起身来,刚要下床。 两座巨峰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妞子抬起头,羞红着俏脸,瞧着郑三刀,又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过来。 原本被仿若要雪崩一般剧烈颤动的巨峰弄得眼前一个劲发晕的郑三刀,瞬间惊醒过来,震惊的瞧着走过来的妞子,惊叫道:“妹子,你、你可千万别干傻事,错了可就不能回头了” “俺既已是你的人了,也没什么好害臊的,俺让你验货。”妞子细若蚊蚋说道,没等郑三刀从震惊中醒过神,妞子已翻身上了床。 “妹子,俺求求你,你再好好想想。” “不想了。” “别,千万别,不要,饶命” “哼” “救命啊”凄厉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卧房…… “主子,不好了,出、出事了”李准煞白着脸,满头大汗,不经通禀,就直闯进怜香居内。 正在怜香居内和小翠、陈玉儿、香巧等姐妹调笑轻薄不亦乐乎的陈烨脸色立时沉了下来,郁闷愤怒的瞪着冒冒失失的李准。 李准扑通跪倒:“主子,出大事了。” 陈烨坐在花梨木圈椅上,没好气的问道:“难不成你在聚贤楼让流氓调戏了?” 扑哧,原本吃惊的小翠几女都忍不住咯咯娇笑了起来。陈玉儿羞红着脸,一双水汪汪的美目妩媚多情白了陈烨一眼,脑海中回想起了在自家聚贤楼二楼画字号雅间内那让她心慌意乱脸蛋发烧的羞人一幕,急忙不自然的将俏脸挪向一边。 李准颤抖着将手里攥的紧紧的密信举起,声音透出了哭腔:“主子,出了塌天大事了” 陈烨一震,直起身来,一把夺过被李准攥的皱皱巴巴的密信,抬眼瞧去,脸色也是大变,双目射出震骇之色,脱口说道:“万寿宫着火了?” “李元清密信上说,火光通天,在景王府都能瞧见西苑禁宫方向半边天都红了。” “父皇可安全?” 李准惊恐的摇摇头:“奴、奴才不知。万寿宫大火是在昨晚戌时着起来的。主子知晓,从咱们离京那日子时,主子万岁爷的斋醮大典开始,西苑禁宫就宫门紧闭,封锁了一切消息。一路上和咱们回来这几日都是冯保利用用膳的机会,偷偷传出的消息。可从昨晚起,冯保就再无消息传出,因此火起时,李元清根本就探听不到禁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翠几女的脸全都吓白了,惊恐的望向陈烨。 陈烨猛地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微皱着眉头,按照明史的记载嘉靖是修道吃丹中毒,算得上是暴疾而死。可是嘉靖四十一年万寿宫并没失过火,这场突然发生的大火又是怎么回事?我这位年号叫大统实为嘉靖的父皇不会因为历史发生了偏差,真的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吧? 陈烨脸色微见苍白,急忙强行压住心里的慌乱,停住了踱步,眼神微眯瞧着虚掩的雕花竖棂宣纸红木房门,突然问道:“李准,万寿宫去年曾发生过火灾吗?” 李准一愣,惶恐地摇摇头:“奴才敢用脑袋保证,万寿宫去年没发生过火灾。” 陈烨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看来虽然有偏差,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嘉靖四十年冬十一月万寿宫的大火向后推延到了嘉靖四十一年九月。 若是历史没发生偏差,严嵩如今应该才罢相四个月,四十年万寿宫的大火,是导致严嵩失宠乃至最后被罢,丢掉二十年首辅的关键引子之一。虽然历史发生了偏差,严嵩提前倒霉了整整两年,但是现在看起来,无论怎么偏差,该发生的结局是一定要发生的。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微笑,若按照历史本来轨迹,我这个景王去年春天就应该被封藩湖广德安府了,不知晓我这个融合了朱载圳一部分思维的变数怪胎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 李准吃惊的瞧着陈烨脸上突然浮起的怪异笑意,失声道:“主、主子,您、您没事吧?” 陈烨淡淡一笑,摇摇头,走回圈椅坐下,望向小翠几女,微笑颔首示意没事。 小翠几女瞧到陈烨脸上的笑意,惊慌的心都随之渐渐平复下来,一张张如雪的精致俏脸都慢慢泛起了血色。 陈烨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目光又瞧向了房门,历史上嘉靖四十年万寿宫的大火,最终引发出了朝局发生重大变动。而这场历史轨迹发生偏差,迟来的大火,不知会发生什么? 陈烨的内心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隐隐有了几分兴奋和期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突然沉声道:“李准,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回京” “是,奴才告退”李准兴奋的点点头,爬起身来,又冲小翠几女躬身施了一礼,快步出了怜香居。 陈烨站起身,轻轻甩了一下大袖,斜睨了一眼小翠几女,义正词严道:“本王亲传口谕,除了玉儿这丫头另有公干外,你们几个到了京城必须夜夜服侍本王,胆敢违抗者褪下衣衫,重打屁股二十巴掌” 不待小翠几女从羞慌中醒过神来,陈烨哼了一声,拂袖背手,迈步走出了怜香居,怜香居内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时光倒退回昨日下午申时中,西苑,内阁徐阶值房。值房的门推开,阁臣郭朴脸色有些阴沉走了进来。 戴着老花镜正在批审奏本的徐阶抬头瞧了一眼,微笑道:“质夫先请坐,稍待片刻,老夫将手头这几个奏本瞧完,咱们再说话。” 郭朴微抬眼梢瞟了一眼书案上还剩下的五六道奏本,没有说话,走到一旁的圈椅坐下。 片刻,徐阶摘下大统御赐的水晶石老花镜,宽和的笑道:“看质夫的脸色,老夫就猜到你此来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徐阁老,潘季驯的奏本您为何留中?”阁臣郭朴沉声问道。 徐阶笑了一下,从书案左侧留中的奏本内抽出广东巡抚潘季驯的奏本,瞧着奏本封皮上工整小楷写的,劾广东按察使吴德兴草菅人命,强逼民女为妾事,右下角,臣潘季驯伏地谨奏。 “不过是一件民事案子,潘季驯有些小题大做了。若内阁每日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审阅过问,咱们几个老家伙恐怕都要累死了。”徐阶微笑着说道。 “鸡毛蒜皮的小事?”郭朴腾地站起身来,冷笑道:“自古言,人命大如天,阁老竟认为吴德兴身为一省主管刑名的按察使辜恩枉法,草菅人命,强逼民女做妾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阶笑着摆摆手:“质夫不要急躁,坐下说话。潘季驯的这道奏本,以质夫的眼力,应该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郭朴冷笑着坐下:“回阁老的话,郭朴没瞧出潘季驯的奏本有何不妥之处。” 徐阶眼中闪过一抹阴郁,转而微笑道:“质夫不要意气用事,你当真没瞧出这道奏本内隐含的意图?” “请徐阁老教我。”郭朴拱手冷笑道。 徐阶深深的瞧着满脸不屑,嘴角隐露鄙夷之色的郭朴,心里一阵的郁闷,暗暗压了压火气,微笑道:“既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潘季驯这道奏本明里是弹劾吴德兴草菅人命,强逼民女做妾。可暗里却隐藏着潘季驯揽权的意图。”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中计 第三百八十六章中计 “揽权?”郭朴冷笑了一声:“徐阁老这话,郭朴实难理解,难道说身为一省巡抚,看到同僚辜恩枉法,也只能作壁上观,才叫不揽权?” 徐阶微笑摇头:“若是旁人,老夫不会说这种话。(手打小说)潘季驯蒙圣恩巡抚广东,不过区区半年,半年慢说是一省政务的交接捋顺,就是全省官员恐怕还都没记熟呢,又哪来的闲情逸致管到人家按察使办案上了,吴德兴是老刑名了,退一步讲,就算审案中真有什么纰漏或是枉法之事。他潘季驯一个书呆子,又岂能看得出来。” 郭朴冷笑问道:“阁老这样说,辅臣就更不解了。辅臣请问阁老,潘季驯为何要用吴德兴的拿手本事,以刑名官司枉法,弹劾吴德兴?” 听到郭朴以生冷的官腔和自己说话,徐阶脸色又阴郁了一下,微笑道:“很简单,他这是想告诉朝廷,广东藩臬严重不合,想让朝廷换掉吴德兴。这也就是老夫刚才说潘季驯揽权的缘由。潘季驯一定是手伸的太长了,因此吴德兴才和他闹崩了,哼潘季驯刚到广东没多久,就弄得藩臬不合,为官这么多年,难道不知晓这是做疆臣的大忌吗?照理来说,老夫应以内阁的名义训斥他。但念在潘季驯为官素有政声,因此留中不发,也是希望他能因此有所醒悟。” 郭朴站起身来,躬身冷笑道:“辅臣不敢苟同阁老的见解。恰恰相反,辅臣倒以为,潘季驯用这样的罪名弹劾广东按察使吴德兴,正是因为潘季驯掌握了吴德兴确凿的罪证。身为主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竟然让不懂刑名审案的巡抚抓到罪证。可想而之吴德兴已到何等放浪形骸无所顾忌的程度了更可想而知,有这样辜恩枉法的按察使,广东全省府州县的冤狱该何其之重,民生该何其之苦吴德兴能如此不顾忌行迹,肆意妄为,绝不可能仅仅就这两件冤案,背后恐怕还有更耸人听闻的大案没浮出水面。辅臣以为,应速派御史巡按广东,查明吴德兴及其党羽种种不法所为,肃清广东吏治还广东百姓头上青天。” 徐阶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怒,沉声道:“无端骤起大狱,清查一省官员,必会导致广东政局不稳,若查出罪证倒还好说,若是查不出来,激起广东全省官员不满,闹出事来,郭阁老,这个罪责你我谁来承担?” 郭朴冷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为朝廷官员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无事还怕查吗?更何况纵然查错,也决不姑息养奸” 郭朴伸手拿起徐阶书案上的潘季驯奏本,躬身道:“徐阁老放心,这道本由我郭朴一人上,纵有什么差错,郭朴一人承担” 徐阶惊怒的看着郭朴:“你,”放肆两个字已到了口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郭朴躬身道:“辅臣告退”转身走向门口。 “慢”徐阶扬声道。 郭朴站住脚步,嘴角闪过一丝鄙夷的冷笑,慢慢转身,躬身问道:“徐阁老还有何教诲?” 徐阶眼中闪动着异色,低沉的问道:“昨晚裕王殿下身子可好?” 郭朴淡淡一笑,躬身道:“回徐阁老,裕王殿下这段日子在静心斋调养心性,身子骨可是大有起色,昨晚晚膳还多进了一碗红枣小米羹和一个葱油花卷。” 徐阶身子一颤,脸色微泛白,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拱手,低沉道:“多承相告,老夫听闻殿下身体康健,心中甚是高兴。殿下身子骨大好,是我大明之福。还有质夫,奏本还是再缓缓吧,圣上正在行斋醮大典,几位司礼秉笔都在万寿宫服侍圣上,这段时日都不会出来接奏本的。” 郭朴躬身道:“多承徐阁老指教,奏本辅臣自有法子送到皇上手中。” 徐阶脸色又是一变,惊疑的看着郭朴,嘴唇轻动,无声的说道:“冯保?” 郭朴瞧了一眼徐阶,转身来到门口,推开值房的门走了出去,随即值房的门又无声关闭了。 徐阶怔怔地瞧着房门,嘴角轻动,眼中露出悲愤之色,猛地抬手一拍书案,站起身来,轻声道:“老夫绝不能让尔等宵小之辈毁了老夫的清誉” 徐阶慢慢闭上双目,脸上的肉轻微颤抖着,半晌,慢慢睁开,感伤的轻声道:“殿下,你真要弃老臣如蔽履吗?”脸上闪过不甘之色,轻吁了一口气,面色恢复了正常,慢慢坐下,扬声道:“来人” 值房的门无声开启,一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躬身进入值房:“请阁老吩咐。” “去请李阁老来” “是。”听事躬身退到门口,转身出去了。 徐阶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瞧了一眼留中的奏本,将御赐的水晶石花镜戴上,抬手从旁边高高摞着的奏本上拿下一道奏本,又从笔架上拿起毛笔,低头审阅着奏本…… 郭朴手里握着奏本快步出了内阁的院子,沿着红墙甬道急匆匆向西苑禁宫行去。 半个时辰后,首辅值房的门打开,徐阶和李春芳同时走出,徐阶抱拳道:“子实兄,一切拜托了。” 李春芳笑着点点头:“阁老放心吧。”刚要迈步,徐阶道:“子实兄坐我的舆轿,”李春芳眼神瞧了一下其他值房,微笑摇摇头,快步向院外走去。 徐阶深深地瞧着李春芳瘦削的背影,眼中涌动着浓浓的感激之色。片刻,收回目光,扫视了一下其他房门紧闭的值房,静默了片刻,转身走回房内。 袁炜停下笔,抬眼瞧了一眼值房掉漆的竖棂红木大窗,玩味的一笑,轻声道:“暴风骤雨恐怕只在顷刻之间了”话音刚落,袁炜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忙放下笔,掏出官袖内的丝巾握住嘴,半晌,咳声渐止,袁炜张开手里的丝巾,雪白的丝巾上落满了血渍,仿若一大朵绽放的梅花一般。袁炜瞧着血渍,脸上露出苦笑,喃喃道:“天意乎?命数乎?” 通明殿大坪上到处弥漫着随风吹飘过来的上等檀香味道,远远地郭朴迎着绚丽的落日余晖急匆匆飞奔而来,来到丹樨前并没停留,快步上了汉白玉丹樨,站在殿门前,低头瞧着手里握着的奏本,清晰的感觉到奏本的边角已被手心的汗水浸湿了,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但稍显即逝,匆匆整理了一下衣冠,抬手拍打着厚重的朱红殿门。 “我说这是谁呀?如此的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殿门内传出惊怒尖厉的声音。 片刻,朱红宫门发出低沉的颤音开启了一角,一名头戴平巾的听事满脸怒色没好气的探头出来,瞧见站在门前的郭朴,脸上的怒色瞬间灿烂,满脸带着惧意的谄媚笑容,点头哈腰道:“不知晓是郭阁老,小的言语冒犯,还请阁老恕罪。” 郭朴罕有的温和一笑,大度道:“不知者无罪,有劳小公公代为通禀冯公公,就说郭朴有紧急要事求见。” 小听事一愣,吃惊不敢置信的瞧着郭朴,受宠若惊的忙点点头:“郭、郭阁老请稍待,小的这就去通禀。”急忙关上了殿门,狐疑地摇摇头,便快步穿过空旷的大殿,边喃喃道:“今儿真是邪了,河南毬竟然会说人话了,还管我叫小公公?” 小听事摇着脑袋,呲牙笑着,出了通明殿,快步下了台阶,在烟雾缭绕仿若祥云滚滚的跸道上快步走向万寿宫。 落日余辉挥洒到万寿宫大坪发射出绚丽的氤氲霞光,真如仙境一般。万寿宫大坪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小道童和宫女们绝色透着青稚的脸孔,一阵阵拉着长音的道歌在烟雾内仿若一大群苍蝇在嗡嗡作响。 小听事来到丹樨前,眼神敬畏的瞧着丹樨上随风招展的画着星辰祥兽图案的各种道教幡旗,踮了踮脚跟,探头向丹樨上瞧了一眼,依稀瞧到蓝道行等御封的所谓真人手持黑中透亮的桃木剑,脚踩罡步正在作法。 小听事悄悄伸了一下舌头,犹豫了片刻,将手捂住嘴,几声清脆的黄莺叫声响起。 叫声刚落下,守在万寿宫殿门前的少监飞奔过来,眯着眼瞧了半天,才瞧清躲在冒着浓烟的三足圆鼎旁的小听事,快步下了丹樨,没好气的抬脚给了小听事一脚:“你他娘的找死啊也不瞅瞅这是什么时候,主子万岁爷正在里面仙魂出窍,遨游宇宙八荒呢,你要是惊了驾,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小听事赔笑翻身跪倒:“小兔子见过三叔。” 少监眼中闪过疼爱之色,脸色依旧阴沉着,低声喝道:“说吧,殿外是哪个赶着投胎的?” 小听事赔笑低声道:“是那个瞧咱们不顺眼,好像咱们欠他银子的河南毬阁老。” “郭朴?”少监一愣,嘴角露出一抹阴邪的笑意:“是求见冯公公吧?这两日他倒是和冯公公走得挺近啊,不晓得在弄什么玄虚。” 小听事满脸堆笑,使劲点头:“三叔敢莫是服侍主子万岁爷,也沾了仙气,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怎么会知晓那河南毬是来找二祖宗的。” 少监得意的一笑,紧接着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小兔子,不想哪天没了脑袋,河南毬这三字,这辈子都不要再从口里说出来。” 小听事满脸堆笑的脸立时一变,惊恐的直点头:“我记住了,多谢三叔救命。郭阁老说,他有紧急要事求见冯公公。” 少监又怪异的一笑,转身噔噔噔上了丹樨,来到万寿宫殿门口,借着绿翡翠大肚蟾蜍嘴里喷出的檀香烟雾,悄悄探头瞧向殿内左侧靠门的过道边,用各种上品美玉镶嵌出山水图案的巨大屏风前盘膝端坐的冯保。 盘膝端坐在明黄蒲团上的冯保一脸肃穆,但微眯着的一双眼不时扫向殿门。 少监的举动落到冯保眼中,冯保双目慢慢睁开,悄悄瞧向被宫女们围在中间的三层纯金*台上,手拈法诀,闭着双目,盘膝端坐的大统。 冯保瞧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来,脚下无声的来到殿门前,微躬身借着喷涌的檀香浓烟出了殿门,快步来到丹樨前,木着脸,低声问道:“什么事?” 少监慌忙谄笑道:“阁臣郭朴说有紧急要事求见干爹。” 冯保面无表情的抬眼望向仿若被祥云遮挡住的通明殿,眼中闪过一抹狡诈的寒光,点点头,低声道:“盯着点,万一主子找我,马上来报” “干爹放心,儿子一定不眨眼的盯着。”少监谄笑着低声说道。冯保快步下了丹樨,消失在缭绕的烟雾内。 万寿宫三层纯金*台上,大统慢慢睁开眼,瞧着殿门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阴森的笑意,目光慢慢收回,扫视了一眼冯保坐着的明黄蒲团,又闭上了双目。 通明殿开启,冯保满面春风走了出来,拱手道:“郭阁老。” 郭朴急忙绽颜笑道:“冯公公。” 冯保笑中透着疑问:“郭阁老这是?” 郭朴急忙双手将奏本递了过去,低声笑道:“拜托冯公公了。” 冯保瞟了一眼奏本,面有难色,笑道:“郭阁老,若不是什么事关朝廷安危的紧急军务,咱家还是劝您等两天吧。如今可真不是递本子的时候。惊了主子万岁爷的仙修,你我都吃罪不起。” “冯公公,你还是先瞧一眼吧。”郭朴玩味的笑道。 冯保故作狐疑的瞧向郭朴双手递过来的奏本,心里暗自一笑,景王殿下的妙计成了身子故意一震,惊喜的一把夺过奏本,低声问道:“弄到手了?郭阁老好本事,王爷怎么说?” 郭朴犹豫着笑道:“裕王殿下还不知晓,我打算先递了奏本,再对王爷说。” 冯保一愣,玩味的瞧着郭朴,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尖细着嗓子说道:“郭阁老,你这样说就是不拿咱家当自己人了?” 郭朴心里暗自鄙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官论交情。但脸上露出惊讶的笑意:“冯公公何出此言啊?” 冯保冷笑了一声,将奏本又塞回郭朴手里:“郭阁老,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主子万岁爷那里离不开人,咱家告罪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心怀觊觎 第三百八十七章心怀觊觎 今天真犯邪了,从下午就登陆不上,两章都写完了,倒上来了,两章一块传,呵呵。(手打小说) 郭朴心急之下一把抓住作势要走的冯保袍袖:“冯公公你误会了。” 冯保微眯着眼,瞧了一眼被揪住的袍袖。郭朴恍然,急忙尴尬的松开,抱拳苦笑道:“冯公公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冯保冷笑道:“郭阁老你拍着胸脯说,这本子后面隐藏的玄机,要不是咱家,你们能知晓吗?咱家可是提着脑袋,论这颗侍主的忠心,不比你郭阁老少吧可如今这八字刚见了一撇,你们就开始迫不及待卸磨杀驴,真是让咱家寒心啊也罢。既然咱家这颗忠心你们不屑一顾,就当咱家自讨没趣了。哼”冯保再次作势转身走回殿内。 郭朴一跺脚,罢了满心不情愿的抱拳施礼,低声道:“冯公公,你这样做会让王爷伤心的。”冯保身子微颤,猛地扭身,微眯着眼瞧着郭朴。 郭朴犹豫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极低:“王爷说,冯保忠勇可嘉,是自己人。” 冯保惊喜的调门提高了一度:“王爷真如此说?” 郭朴脸色微变,眼神惊疑的瞧向冯保身后开启的殿门,冯保喜笑颜开,低声道:“郭阁老放心,宫里的这帮猴崽子没人敢偷听咱家的话,不过,王爷当真如此说了吗?” 郭朴轻吁了一口气,脸色微沉,不满的低声道:“怎么冯公公不相信本官的话,认为本官在假传王爷谕旨?” 冯保慌忙陪笑道:“咱家不敢。不瞒郭阁老,这满朝文武,包括徐阁老的话,咱家都会在心里掂量掂量,唯独你郭阁老的话,咱家是深信不疑。” 郭朴心里一阵厌恶,抱拳笑道:“冯公公这话,本官受宠若惊了,这奏本?” “那还用说。”冯保喜笑颜开的伸手接过奏本。 郭朴目光灼灼瞧着冯保手里的奏本:“一切可就拜托冯公公了。” “请回复王爷,冯保一定会将奏本交给主子万岁爷过目,就请王爷静候佳音吧。”冯保躬身施礼,冲郭朴一笑,转身走回殿内,厚重的朱红殿门发出低沉的颤音又轻轻关闭了。 郭朴难掩心中的激动,看着殿门,静默了片刻,才猛地转身,飞奔下丹樨,沿着跸道快步离去了。 殿门内的冯保瞧着手里的奏本,嘴角绽起一抹阴险的笑意,边走边目光闪烁沉吟着,慢步穿过大殿,瞧着殿外的烟雾缭绕,正要出殿,沿着殿前的汉白玉石道向左侧行去。 那名少监一溜小跑疾奔了过来,瞧见刚出殿门的冯保,神情有些惶急的说道:“干爹,主子万岁爷要用膳了,瞧见您不在,问您干什么去了?” 冯保脸色一变:“你怎么回奏的?” “干爹怎么忘了,今儿传膳轮到干爹当值,儿子回禀主子,说您去传膳了。” “对对。”冯保慌忙点头,正要沿着汉白玉石道向右侧,数十米外红墙凿出的一道单檐红木拱门疾奔。 “干爹,儿子已经替您去尚膳监传告孟公公了。” 冯保忙停住脚步,转身瞧着满脸堆笑低眉顺目的少监,满意的笑道:“好小子,干爹没白疼你。” “这都是做儿子的应该做的。” 冯保过去拍拍少监的肩头,笑道:“干爹在永定门外有处两进四合院的宅子,等斋醮大典过后,干爹赏你了。” 少监脸露狂喜,但瞬间即逝,翻身跪倒:“干爹赏给儿子的宅院,儿子原本不敢拒绝,可是儿子只是做了做儿子应尽的孝心,若是干爹连儿子这点应尽的孝心,都要赏赐儿子,那儿子的孝心虽孝亦是假孝。” 冯保神情一震,深深的瞧着跪伏的少监,眼中露出犹豫难决之色,半晌,感慨的一笑,扶起少监,目光中的犹豫消失了,轻拍着少监的肩头,低声道:“你是个真孝心的,听仔细了,今晚眼睛不要离开干爹。” 少监脸色一变,惊愕的瞧着冯保。 冯保眼中射出冷厉,低声道:“咱家的话要是泄露一个字,” “儿子不敢,干爹放心。”少监忙躬身低声道。 冯保将奏本揣进怀里,沿着跸道快步向万寿宫走去,少监急忙亦步亦趋紧随身后,两人瞬间消失在烟雾内,西方天际,落日红霞正拼命绽放着最后的光彩,半边天空都泛起了如血的红色…… 戌时初,裕王府,静心斋。高拱和郭朴都是一身道袍便装坐在正厅左右两侧的圈椅上,都一脸肃穆,静默着。 郭朴的眼神瞟了一眼厅中央小叶檀八仙桌上摆放的三足盘龙青铜鼎炉,龙嘴仰天,一缕袅袅青烟正从龙嘴内飘出,微皱了一下眉头,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高拱的目光望了过去,两人脸上都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但转而眼中都迸射出兴奋激动之色。 左侧偏厅的珍珠门帘被听事挑起,裕王身穿着紫红色纹绣着流云龙纹的御贡湖绸长衫从偏厅走出。 高拱和郭朴都急忙站起身,裕王将擦嘴的雪白淞江棉布手巾递给听事,摆手道:“都坐吧。”抬眼瞧了一眼八仙桌上燃着檀香的三足盘龙鼎龙,也微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撤了吧。” “是。”听事急忙过去,将鼎炉撤去。高拱和郭朴都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裕王笑道:“让檀香熏了一白天,到本王这里又闻这种味道,难为你们了。” 郭朴欠身,笑了笑。高拱笑道:“臣说句不恭的话,臣如今一闻到檀香的味道,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裕王莞尔一笑,来到正厅主位坐下,听事端着茶盏过来放在桌上,又躬身退下了。 裕王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眼神瞟了一眼关闭的厅门,目光瞧向郭朴,笑道:“郭师傅。” 郭朴急忙躬身:“臣不敢当。” 裕王神采奕奕的笑道:“郭师傅不必过谦,你与高师傅是至交好友,又是内阁辅臣,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都当得起本王叫你师傅二字。” 郭朴脸露激动之色,躬身道:“王爷如此礼遇臣,臣感铭肺腑。”裕王笑着点点头。 高拱兴奋的笑道:“这段日子真是痛快,先是景王被湖广的楚王端了老窝,不得已只能灰溜溜赶回官洲鹿野处理已乱成一锅粥的家事。” 裕王闻言脸上也露出开心解恨的笑意,微笑道:“李芳告诉本王,楚王朱英佥不仅抢了老四的银库,将存银洗劫一空,还将老四的女人们撵的躲进了山里,更将老四认得什么二叔给打残废了。老四这一回可是狼狈之极啊呵呵呵呵呵。” 高拱和郭朴都咧嘴笑了。裕王自从听闻了陈烨的药行被楚王端了,陈烨急匆匆赶回鹿野收拾残局,就兴奋的整整笑了一天,这几日真是神清气爽,饭吃得香甜,觉也睡得安稳,苍白清瘦的脸颊也微微鼓起了,脸上也有了血气。 高拱瞧着裕王泛起健康之色的笑脸,开心笑道:“今日下午,质夫又顺利的将奏本从徐阶处拿来交给了冯保,如今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裕王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滞,目光落在桌上的粉彩福字茶盏上,露出犹豫之色。 高拱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飞快的与郭朴交换了一下眼色,沉声问道:“王爷,有何不妥吗?” 裕王抬头瞧向高拱,有些犹豫问道:“高师傅,咱们这样做不会引起什么非议吧?” 不待高拱回答,郭朴躬身问道:“王爷犹豫了?” 裕王沉默没有说话。 高拱躬身道:“王爷,如今的局势已是箭在弦上,您可千万不能犹豫不决,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裕王慌忙笑道:“高师傅不必心急,本王只是觉得,广东走私一事,徐阁老恐怕并不知情,更何况,这些年徐阁老对本王一直尊敬有加,有很多事也多亏了他在父皇面前为本王周全。咱们突然对他发难,会不会让朝中的清流因此有所误解,暗中非议本王寡情。最重要的是,咱们这么做,有如自断臂膀,会不会让别人因此钻了空子?” 高拱躬身冷笑道:“王爷,广东按察使吴德兴不是傻子,若没有徐阁老授意,就凭徐陟,哼吴德兴可是官场老油条,他没得到徐阶的亲自授意,就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犯下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还有王爷刚才说有很多事,徐阶都施予助力,这是事实,臣不否认,可那是景王没回京前。景王这次回京,王爷您也都亲眼瞧到了,臣也不得不说,如今的景王与昔日相比真是判若两人。昔日贪财如命,吝啬的景王,这一次竟为了应天十府水患,主动向皇上献纳了四百余万两银子,一个如此贪财吝啬的人突然如此大方,主动献银给君父,王爷,他所图谋者,若不是要比他献出的大上百倍千倍,他又岂会这么做?是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他如此一本万利?不消臣说,王爷心里也能猜到吧”裕王的脸色微变,眼神闪烁瞧着高拱。 高拱冷笑道:“还有抄没六和钱庄,王爷也看到了,景王的手段之狠,计谋之毒辣,满朝大臣甚至是皇上都被他环环相扣的歹毒计策算计了进去。臣至今想起来,都不得不叹为观止。厂卫缇骑天下,抓捕掌柜孟恩远,王爷,您相信,孟恩远和六和钱庄上下还活着吗?” 裕王的脸色又是一变,微微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四弟的手段是很毒辣啊” “岂止是毒辣,而且心机深沉不可测。王爷听闻景王在府内当着贪墨官员的面,烧毁了他们的贪墨罪证,公然与贪墨官员沆瀣一气,藐视亵渎朝廷纲纪律法,真是气得义愤填膺。为此臣等随王爷去了徐阶府邸,想让徐阁老振臂一呼,发动满朝的清流御史言官们上本弹劾景王的不法。王爷还记得徐阶是怎么对您说的吧?哼,说什么不能群起攻之,皇上会疑心朋党擅权。让海瑞一人上本,并且还要以儿子对父亲大不敬的罪名上这道本。真是用心良苦啊”高拱冷笑连连。 裕王惊疑的看着高拱,脸色数变,脱口问道:“你是说徐阶他这是有意为之?” 高拱点头:“除此,臣实在不知他徐阶为何要让海瑞上这么一道不知所谓的奏本。” 裕王脸色泛起苍白,双眼茫然地瞧着紧闭的厅门,喃喃道:“徐阶他、他为何要这样做?” 高拱鄙夷的冷笑道:“王爷,他这已是司马昭之心,还用问吗。徐阶身为内阁首辅,窥探揣摩圣心近二十年,就连权奸严嵩都败在了他的手里,他是看出了风向要变,因此首鼠两端,对咱们虚以为蛇,对景王也是暗送秋波,两头不得罪。一旦风向突变,不利于王爷,以他徐阶的心性,他会怎么做,臣可想而之” 郭朴点头,接言道:“王爷,臣也赞同肃卿兄所言。皇上一日五道旨意,百官哗然,正要以死抗争之际,突然流言四起,说什么景王抄没六和钱庄贪墨银是为了欠俸数月的百官,瞬间瓦解了清流言官们的斗志,反而对景王感激的痛哭流涕,纷纷跑到景王府下跪谢罪。那时子时已过,皇上斋醮大典已开始,西苑禁宫宫门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翻云覆雨,扭转乾坤?” 郭朴和高拱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射出阴冷的寒光,同时说道:“徐阶” “不这不可能”裕王腾地站起身,脸色苍白,有些失控的嚷道。 高拱脸色阴沉似水瞧着裕王,沉声道:“王爷,臣倒希望这翻云覆雨之人是徐阶,若不是徐阶,恐怕这局势对王爷就更不利了。” 高拱的话如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裕王身上,裕王的身子剧烈摇晃了一下,脸色已煞白如纸,双目全是惊恐瞧着高拱,嘴唇颤抖着,父皇两个字在唇舌间滚动,就是没勇气和胆量说出来。 高拱站起身来,躬身施礼:“王爷,您若不想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整倒徐阶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三百八十八章 圣心难测 第三百八十八章圣心难测 郭朴也站起身,躬身施礼道:“王爷,高大人说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徐阶坐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否则后果不堪想象王爷,您和臣等都没有退路了,只能破釜沉舟杀出一条血路来” 裕王慢慢坐下,颤抖着拿起桌上的茶盏,茶盏发出一连串有些刺耳的敲击声,裕王连拿了两次盖碗都没有拿起,突然扬手,将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精美的景德官窑粉彩福字茶盏被摔成了粉碎。(手打小说) 裕王煞白的脸露出几分狰狞,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碎片瓷粉,咬牙道:“本王决不束手待毙事关生死,本王就不再顾忌了,高师傅、郭师傅,该收网了,将躲在广东会馆的吴德兴秘密抓回王府关押” 高拱和郭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高拱躬身笑道:“王爷恕罪,臣和李总管瞒着王爷悄悄商议过,李总管已去广东会馆拿人了,现在,臣估摸着,李总管已该回来了。” 裕王惊喜交加的看着高拱,半晌,语带哽咽道:“高师傅,本王要是没有你帮衬,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高拱眼中泛起泪光,抬头看着裕王:“王爷待臣以国士,臣唯有死命追随,以报王爷恩德于万一。” 静心斋的厅门外传来李芳惶急的声音:“主子,奴才、奴才回来了。” 裕王闻言激动地站起身:“快、快进来。” 厅门推开,李芳快步进厅,突然扑通跪倒在地:“主子,奴才该死,吴德兴已不见了踪影。” 裕王兴奋的脸色立时大变,惊怒的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派人日夜盯在广东会馆外吗?人怎么会突然没了踪影?” 高拱和郭朴脸色也是大变,高拱急忙追问道:“李总管别慌,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芳伏地哭道:“奴才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奴才带人到广东会馆时,盯着会馆的几个狗奴才都信誓旦旦保证,吴德兴在里面。可等奴才带人进入天字号房时,吴德兴却不在房内。奴才急忙找来会馆管事,管事也是一脸愕然,他对奴才说,吃午饭时吴德兴还在房内,吃过午饭,有四个人来找过他,在房内谈了不过盏茶功夫,四个人就走了,不过吴德兴并没出来送客。” “那四个是什么人?”高拱追问道。 李芳抬起头,泪流满面道:“都是操着广东口音,从广州来,说是吴德兴衙署的差人。是管事亲自引着这四人到的天字号房,吴德兴开门很惊愕,其中一人说了一句四太太打发小的来,海顺出事了。吴德兴听完脸色大变,给了管事五两银子,将四人让进房内,紧闭了房门,管事也没在意,就离去了。他们走时,管事正好在会馆门前瞧风景,还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奴才听完就急问那几个人的长相年纪,往哪个方向走了,可没想到管事愣了半天,摇头道,只记得四个人溜溜达达说笑着沿着棋盘街向富贵街方向走去,至于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穿着打扮都记不清了。气的奴才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也不敢耽搁,就急忙回来复命了。” 高拱目光闪烁,沉吟了片刻,问道:“李总管,那四个人离去时,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李芳一愣,尴尬的摇头道:“我一时惶急,忘记问了。要不奴才这就回去问。” 裕王暴怒的吼道:“废物还不赶紧去问”惊得李芳连滚带爬站起身,就要往厅外跑。 郭朴叹了口气:“李总管不必去了。”躬身道:“王爷,若是臣猜得没错,吴德兴恐怕是已被这四个人劫持掉包了。” 裕王惊疑不解的看着郭朴:“劫持掉包?” 高拱恍然,点点头:“质夫兄说的没错,臣也想明白了此中的关节。那四人进入房内,就劫持了吴德兴,然后其中一人与吴德兴调换了衣衫,三人挟持着吴德兴离开了广东会馆。” “那与吴德兴调换衣衫,躲在房内之人是如何离开的?”裕王惊疑的问道。 高拱苦笑道:“恐怕是借着会馆二楼的住客吃晚饭下楼时,混在人群内离去的。” 裕王呆了片刻,苦笑道:“会是谁先下手为强?” 高拱冷笑道:“这不必问,一定是徐阶所为。看来今日下午质夫兄拿走弹劾奏本,惊到了徐阶,因此他狗急跳墙,先劫持了吴德兴。” 郭朴摇头道:“徐阶没离开过内阁值房,今儿也不是月末,他的管家徐福也没来内阁值房给他送换洗的衣裳。” “那会是谁干的?”裕王茫然不解的喃喃问道。 高拱皱了一下浓黑的双眉,眼中射出两抹寒光,沉声道:“王爷,不管是谁干的,这说明咱们今日的举动惊到他了。当务之急,王爷请马上派得力心腹去广东,查实徐阶走私的罪证。” “对绝不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臣赞同高大人的建议。”郭朴附和道。 裕王犹豫了片刻,咬牙道:“也罢,本王就豁出去了,李芳,你速抽调府内得力的护卫,即刻随你奔赴广东,听仔细了,一定要拿到罪证,不然你就别回来见本王了” “主子放心,奴才这次绝不会失手了”李芳伏地重重的叩了个头,站起身,快步出了正厅。 裕王身子软软的靠在圈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该做的不该做的,这一遭本王都做了,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两位师傅都累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高拱和郭朴互相瞧了一眼,躬身道:“臣告退。”两人后退了几步,转身,郭朴谦让的站住脚步,高拱眼中闪过浓浓相知之色,迈步先行出了正厅,郭朴紧随其后离去了。 瘫坐在圈椅上的裕王木然的沉默了片刻,突然扬声道:“来人” 一名贴身听事急忙推开厅门,翻身跪倒:“奴婢听候主子吩咐。” “李妃在做什么?” 听事忙答道:“李妃娘娘在世子房内,正在哄世子爷睡觉。” 裕王清瘦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微喘着气,有些烦怒道:“快去告诉李妃,快点将世子哄睡,然后马上到本王这来,回来,再给本王倒杯茶来” “是”转身要出厅门的听事急忙又躬身答道,这才快步出了厅门。 裕王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将身上的湖绸长衫脱下扔在地上,在正厅内来回踱着步。厅门轻轻推开,一名身穿淡绿色杭丝长裙,姿色俏丽的宫女端着托盘走进厅内。裕王猛地停住身形,一双眼泛着血色恶狠狠地盯着宫女。 宫女蹲身施了一礼,端着托盘刚走到八仙桌旁,裕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宫女按在了八仙桌上,宫女惊叫了一声,手里端着的托盘扔了出去,盘中的茶盏再次摔成了粉碎。 裕王压在宫女身上,气促的喘着粗气,低声咆哮道:“再敢喊一个字,本王就杀了你” 宫女惊得花容失色,急忙抬起小手捂住了嘴,厅内响起了丝绸撕裂的刺耳声响,紧接着裕王的喘息粗气越发粗重越发急促了…… 西苑,内阁首辅值房房门紧闭,房内,徐阶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惶急的儿子徐璠,呆怔了好半天,才喃喃道:“吴德兴失踪了?” “父亲,如今该怎么办?”徐璠惶急的低声问道。 徐阶慢慢叹了口气,脸色又恢复了荣辱不惊,轻声道:“起来说话。” 徐璠急忙站起身,既规矩又紧张的瞧着自己的父亲。 徐阶慈爱的瞧着儿子:“搬把椅子,坐过来吧。” “是。”徐璠急忙搬过一把圈椅放在书案前,坐下,瞧着书案内满脸慈爱微笑的徐阶:“父亲,儿子该如何做?” 徐阶笑了笑,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不是裕王所为?” 徐璠点头道:“儿子听闻了李伯捎来的父亲的口信,一刻都没敢耽搁,匆匆换了便服出了衙署,可是不成想,儿子到了广东会馆没见到吴德兴,儿子也没敢惊动会馆内的管事打听吴德兴的去向,又怕在会馆内人多眼杂,被人发现,就躲到会馆对面的广生茶楼边喝茶边等吴德兴回来。等了不到盏茶功夫,裕王府的内府总管李芳就带着几名王府护卫急匆匆进了广东会馆。片刻,又气急败坏的离去了。儿子急忙打发人去会馆探听情况,才知晓吴德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徐阶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微笑道:“看来盯着吴德兴的,不只是裕王啊。你就算见到了吴德兴,将为父警告他马上回广东将走私的所有罪证都销毁的口信告诉他,他也走不掉了。” 徐璠惊恐的看着徐阶:“父亲,您的意思,难道吴德兴是被厂卫?” 徐阶笑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二叔有信捎回来吗?” 徐璠摇摇头,有些气急败坏道:“父亲,这个海瑞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也来添堵。你说他刚到任,就贴出告示,冲毁的堤岸两侧的数万亩农田,只要有田亩地契,待河堤重修后,一律归还。确实无主的农田,由朝廷以官价出卖。他这么胡搞,这不是将江南的士绅大户全得罪了吗?没有士绅大户平价卖粮救灾,我看这个海瑞怎么收场”徐阶笑了笑,没有说话。 徐璠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虽然二叔还没有消息送来。但儿子在南京工部的同年有信给我,他信上说,他有个亲戚在苏州衙署当差,听闻到了海瑞动了重新丈量江南田亩,实行按田亩收税的一条鞭法的念头,让儿子小心提防。” 徐阶静静地听着,半晌,低沉的问道:“你怎么看?” 徐璠不屑的笑道:“他若真动了改制的念头,儿子有四个字送他。” “哪四个字?” “不知死活按田亩收税,实行一条鞭法,立时会将江南的士绅和勋贵全都得罪了。士绅勋贵群起抵制,不再答应平价卖粮,单这一点,就会让江南饿殍遍野,灾情无法收拾,到那时朝廷追究起来,他海瑞的脑袋还能不能长在腔子上都未可知了。” 徐阶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今晚你就给你二叔去信,让你的管家骑快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你二叔手里。” 徐璠点点头,问道:“不知父亲让儿子写什么?” “八个字,急流勇退,保住徐家。”徐璠一震,惊骇的看着父亲。 徐阶叹了口气:“璠儿,你也为官有些年头了,看事情不要只局限于方寸之间,要懂得学会自保。” “父亲,难道说这一次皇上是真要动您老人家了?”徐璠脸色煞白,惊骇的低声问道。 徐阶微笑道:“不要慌,现在只是暗潮涌动。但是惊涛骇浪随时就可能到来。咱们徐家要准备蛰伏了,该收的全都收回来吧。也许还能有一丝再起的机会。” “父亲”徐璠翻身跪倒,惊怖的失声痛哭起来。 徐阶微笑道:“起来,不要哭,为父还不会马上就倒下。”徐璠抬头,流泪的双眼惊愕不解的看着徐阶。 徐阶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有些人看着为父碍眼了,不过他们以为攀上裕王这条粗腿,就能觊觎甚至坐上这个位置,那他们也太小瞧我徐阶,还有皇上了。” 徐璠悲愤道:“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对裕王也是尊敬有加,甚至好几次都施与援手,救裕王于困厄。儿子实在没想到,裕王竟然受小人蛊惑,对父亲落井下石,实在是太寡恩薄情了” “住口”徐阶脸色瞬间阴沉似水,愤怒的瞪着徐璠。吓得徐璠垂头不敢说话了,低声抽泣着。 片刻,徐阶微微冷笑,低声道:“这个位置能不能轮到他们来坐,他们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可见他们的本事才智也不过泛泛而已。” 徐璠泪眼一亮,抬头瞧着徐阶:“父亲是说,皇上并没下决心拿掉您?” 徐阶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角露出一抹玩味难解的笑意,轻声道:“这个世上,所有人的心意,为父都不难猜透,只有皇上的心,为父猜不透。为父能否过得了这一坎,就看圣心如何决断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玩火 第三百八十九章玩火 晚上有事,今天只能传五千字了。(手打小说)抱歉 徐璠眼中闪出坚毅决然之色,伏地叩头道:“父亲,儿子这就回去给二叔写信,然后将家里不相干的仆婢都打发了。” 徐阶微笑轻点点头,低沉的说道:“去吧”徐璠站起身,深深地瞧了父亲一眼,转身出了值房。 徐阶瞧着值房的门,脸上浮动起了苦涩的笑意……酉时末戌时初,西苑万寿宫,一脸肃穆,微闭双目,盘膝端坐在三层纯金法台上的大统突然动了动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紧接着身子前挺,又放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屁。 手拈法诀,小脸全是疲惫不堪之色,围坐在三层纯金*台周围的青稚绝色宫女们都瞬间停住了低颂道藏真言,眼中都闪过惊惧,纷纷不由自主低垂下头。 突然纯金*台后,三清法台前坐着的一名宫女扑哧笑出了声,笑声如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 分坐万寿宫正殿四周的冯保、黄锦等司礼秉笔脸色都是大变,惊怒的望向笑声处。 围坐法台周围的宫女们全被笑声吓傻了,小脸苍白如雪,美目内全是惊怖,狂跳慌乱的心都清楚天颜震怒,万劫不复的灾祸随时就要降临了。 大统慢慢睁开眼,扭身望向发笑的宫女。宫女虽然也知晓自己闯下了大祸,但似乎怎么也控制不住想笑的念头,微垂着头,小脸涨得通红,虽然稚嫩但已见玲珑曼妙的娇躯轻微颤抖着,在蝉翼般的杭丝长裙内若隐若现。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笑意,低沉的说道:“抬起头来。”宫女娇躯一颤,美目这时才闪过一抹惊恐,急忙抬起头,哀求的瞧向大统。 大统眼睛一亮,瞧着宫女清纯俏丽中透出几分喜感的小脸,一直被阴霾笼罩的心动了一下,眼神凝视着青稚但堪称绝色的俏脸,瞧着小脸越来越浓的哀求可怜之色,一股异样从心底升起,眼神慢慢下移,打量着蝉翼宫裙内已见玲珑曼妙的娇躯,嘴角的阴森笑意慢慢换做了赏心悦目的玩味笑意。 大统突然站起身来,惊得围坐法台四周的宫女全都慌不迭地跪伏在地,娇音透出了惊骇的哭音:“皇上饶命” 四名同样脸色大变的司礼秉笔惊慌的也要站起身,大统挥了一下大袖,四名司礼秉笔又慌忙坐下了,目光惊慌中透出恐惧瞧着慢慢走向法台的大统。 宫女惊骇欲死的瞧着站在面前的大统,娇躯已如打摆子一般。 大统微笑着伸手轻捏了捏吹弹可破粉中透红的脸蛋,手上一种滑腻的感觉,意犹未尽的又捏了一下,满意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宫女急忙伏地,惊颤道:“回皇上,奴婢叫尚奴儿。” “尚奴儿?奴儿,好名字。多大了?” “回皇上,过了年奴婢就年满十三岁了。”尚奴儿瞧着大统脸上的笑意,胆子也有些大了起来,说话的颤音也小了许多。 “你是怎么进的宫?” 不待尚奴儿回奏,黄锦站起身,陪笑道:“回主子万岁爷,尚奴儿的祖上随成祖皇帝靖难有功,曾封为宛平沿河口守御千户。因此尚奴儿的爹蒙荫世袭了军功,承袭了个锦衣卫管粮秣的小官,官职百户。主子万岁爷今年初选秀女,尚奴儿征召进了宫。主子,尚奴儿失仪,斋醮大典发笑,论罪应,” 大统微笑打断黄锦的话:“笑声很好听,朕很喜欢,只是笑得不是时候,奴儿,你说是吗?” 尚奴儿扑哧一笑,随即醒过神来,慌忙跪伏在地:“奴婢死罪” 灿烂堪比雪原冰川绽放的雪莲一般的惊鸿一笑从大统眼前闪过,大统眼中的异色越发的浓了,突然弯腰将尚奴儿抱了起来,轻嗅着耳鬓,微带着喘息笑道:“跟朕回偏殿,好好给朕笑一个。” 尚奴儿惊羞的瞧着大统眼中涌动的炙热光芒,心智比年龄早熟的她已隐隐猜到了大统眼中的炙热意味着什么。小脸霎时间红艳如熟透的苹果,低垂下头,轻声道:“皇上” 大统扬声笑了起来,抱着尚奴儿走向偏殿过道。黄锦急忙闪身让开,脸上堆满了惊喜开心的笑意。 大统微停了一下,轻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黄锦眼梢轻微一跳,急忙躬身轻声道:“主子放心,万事俱备。”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笑意,香了一下尚奴儿娇嫩滑腻的脸蛋,沿着过道走向偏殿。 四大司礼秉笔已都站起身来,眼神诡异的碰触了一下,不约而同迈步出了正殿。 脸露疲惫不堪之色,但不敢有丝毫懈怠的蓝道行等九位真人依旧脚踏罡步,手里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做着法。瞧见四大秉笔太监从正殿走出,都是一愣,急忙含笑点点头。 四大秉笔太监微笑同时稽首还了一礼,随之,黄锦和冯保快步下了丹樨,消失在浓云缭绕的檀香雾内。从浓云滚滚的烟雾内依稀透出点点七星灯光,夜幕中似乎透出了些许冷森的杀气。 陈洪和滕祥则一左一右沿着殿前的汉白玉石道,快步走向两侧红墙正中的红木单檐宫门。 蓝道行等真人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眼神飞快的碰了一下,又都偷偷瞟向烟雾弥漫的的殿门口,可是殿门前的绿翡翠大肚蟾蜍张开的大嘴喷出的檀香烟雾实在是太浓烈了,除了依稀能瞧到殿内出来的灯光,什么都瞧不到。 大约盏茶的功夫,四大秉笔太监脚前脚后又回返万寿宫,蓝道行等真人又都急忙挤出笑容望向殿前台阶上站着的四大秉笔太监。 冯保等秉笔这一回连瞧都没瞧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互相瞧了瞧,同时点点头,没说一句话,迈步走进了万寿宫内。 冯保在要踏进殿门的一刹那,嘴角轻轻向上翘了一下。站在殿门左侧的那名少监眼神微微一跳,静默了片刻,瞧了一眼站在身后两三米远汉白玉石道上当值的那名下午给郭朴开殿门的小听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稍显即逝,突然快步来到台阶前,下了丹樨,消失在浓云翻滚的檀香烟雾内。 站在殿门右侧的少监一愣,急忙扭头向殿内飞快的瞟了一眼,随即恭谨站好,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当值时竟敢私自开小差,白脸曹,你他娘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一回老子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压老子一头哼 毗邻谨身精舍的偏殿,是大统皇帝休憩的寝殿。寝殿的殿门打开,裹挟着浓厚檀香味道的暖风从过道打开的巨大紫檀竖棂大窗吹拂进来,将偏殿前的如雪的帷幔吹拂的如旗一般飘舞着。 寝殿内,金砖地面仿若涂抹了一层油一般,瞧上去湿漉漉显得有些滑腻,殿内漂浮的檀香气息中隐隐透出一丝有些刺鼻的桐油味道。 整座寝殿,除了殿内左侧丝幔垂悬内雕龙刻凤的龙床外,真可谓满殿的奇珍异宝,一排排紫檀橱架以及各种高低大小不同的紫檀座柜上,摆放的全是颜色各异,通体圆润,如巨峰葡萄大小的深海珍珠和各种打磨雕琢工艺极其精美的从海外诸国进贡而来的红绿宝石,猫眼,金刚钻等珍宝饰物。 靠近御榻最前面的紫檀橱架的正中更摆放着一个通体紫红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宝珠。除了这颗硕大的夜明珠,橱架上还密集的摆放着造型各异堪称稀世之宝的美玉。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无论是紫檀橱架座柜还是摆在上面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也同样似乎浸了水一般,看上去湿漉漉粘腻腻的。 丝幔垂悬的龙床内,大统浑身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从玲珑曼妙略显娇小的娇躯上翻下身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仰面朝天躺着。 尚奴儿浑身上下同样是香汗淋漓,一头散落在龙床上黑亮的青丝更如从水里捞出一般湿漉漉的,吹弹可破的绝色脸蛋浮动着浓浓的红晕,翘挺不算丰满的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目闪动着羞喜和恐慌交织的复杂之色。 大统慢慢扭头,瞧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正从尚奴儿的眼角滑落下来,上翘如小蒲扇的长长睫毛轻轻颤动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大统伸手轻抚着堪比极品和田美玉精雕细琢出来,找不到一丝瑕疵的娇躯,微喘着粗气,轻声笑道:“你不用担心,你与别的女人不同,朕临幸你,让朕有一种又回到朕年轻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是酣畅淋漓,从心底到身体都非常愉悦舒服。你是个能乱朕心的尤物,朕今后离不开你了。” 大统笑着靠了过去,将尚奴儿搂了过来,感受着无比滑腻又绵软中透出弹性的娇躯,有些贪婪的嗅着尚奴儿因出汗让他有些迷醉的体香。 尚奴儿如水一般荡漾灵动的美眸闪过惊喜和不敢置信,但瞬间,俏脸一变,惊颤道:“皇上,奴婢不是魅惑君王的祸水,奴婢不是。” 大统一愣,放声大笑着,压在了尚奴儿身上,边亲吻着娇嫩的脸蛋和柔软的香唇,边含糊不清道:“放心吧,这世间没有女人能魅惑的了朕,你同样不能,但你会成为朕的开心果,朕的宠妃” 原本因大统的再次粗暴,已痛苦的蹙起娥眉的尚奴儿闻言,精致的俏脸瞬间如花一般绽放,惊喜的喘气道:“皇上,您、您真要封奴婢为妃吗?” 大统含糊不清的笑道:“朕不喜欢多嘴的女人,尤其是这个时候。” 尚奴儿俏脸吓得一变,急忙闭住了小嘴,美目内再也没了一丝痛苦和忍耐,全都是喜悦和憧憬…… 又是近半个时辰过去,大统才心满意足的翻身而下,这一次并没仰躺在龙床上,而是翻身坐起,微喘着粗气,扭头瞧着吃惊瞧着自己的尚奴儿:“朕想起来,你该不是连动都不能动了吧。” 尚奴儿大羞,急忙强撑起身子,羞涩惊慌道:“奴婢服侍皇上更衣。”手忙脚乱就要下床。 大统笑道:“不必了,朕还是穿原来那身。” 尚奴儿俏脸红艳如火,羞臊的瞧着床上刚才压在身子底下,皱团的不成样子的道袍大氅和锦丝亵衣裤,雪白的锦丝亵衣上还沾染上了一小块血渍:“皇上,您、您的龙袍都、都脏了,奴婢还是给您再换一身吧。” 大统笑着轻捏了一下滑腻的小脸蛋:“人世间最纯洁之物,也是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你竟然说脏。实在是该打屁股,服侍朕更衣吧。” 尚奴儿低声道:“是。”急忙拿起团皱的锦丝亵衣裤服侍大统穿戴起来。 片刻,大统甩动了一下大袖,瞧了一眼身上这件全是压出来的褶子的道袍,玩味的一笑,挑开丝幔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尚奴儿穿着近乎透明的蝉翼宫裙,挑丝幔,小心翼翼的轻踩着有些发滑的金砖地面走了出来,虽然美眸闪过一丝疑惑,寝殿的地面湿漉漉滑成这样,怎么皇上竟然没有发火,仿若视若不见一般?但疑惑在眼内稍显即逝,宫廷森严的规矩,尚奴儿心里明白,事不关己,就千万莫无事找事,否则没后悔药可吃。俏脸羞红局促不安的站在大统身后。 大统瞧着金砖地面摆放的仿若九连环一般,造型有些独特的连在一起的青铜灯具,嘴角绽起一抹狞笑,沉声道:“奴儿,朕刚才想了想,朕突然对你动情,或许是天意,既然是天意,你还是要谢谢上天对你的美意。” 大统抬袖指着地上的灯具,阴森的一笑:“你用心虔诚的将灯点亮,上天就能感受到你的谢意了。” “是”尚奴儿急忙来到紫檀御案前,拿起御案上华美宫灯的灯罩。 “用笺纸燃火。” “是。”尚奴儿忙拿起一张御笺,搓成纸捻,点着了火,神情紧张的边挡着火,边快步走了过来,将灯具的第一个灯口点燃了,正要再点第二个灯口。 大统突然一把夺过快燃尽的纸捻,放在袖上,用大袖捻灭了。尚奴儿吃惊的瞧着大统怪异的举动。 大统目光瞧了瞧脚下,脸上浮起怪异的笑意,轻点点头:“奴儿,注意瞧着,上天就要知晓你的谢意了。” 尚奴儿急忙瞧向灯具,突然第二个灯口竟诡异的燃起了火苗。“呀”尚奴儿惊喜的失声喊道。 大统微笑道:“九个灯口都点燃,奴儿,上苍一定会带给你好运的。” 尚奴儿美眸眨都不敢眨,紧张的瞧着第三个灯口,数分钟后,第三个灯口也燃了起来,寝殿内响起了惊喜雀跃的银铃般笑声。 惊喜的笑声不时响起,每隔数分钟,就有一个灯口燃起火苗,直到第九个灯口火苗燃起,尚奴儿激动的翻身跪倒,闭着的美目滚落下晶莹的泪珠。 大统冷冷的看着第九个灯口摇曳的火苗,阴冷的笑道:“既然天意如此,朕不敢违忤天意。奴儿,为朕带上香冠。” 片刻,偏殿前被暖风吹拂飘动的如雪帷幔突然挑起,大统头戴香草冠,神采奕奕的轻挽着尚奴儿纤细绵软的腰肢,慢慢走了出来。 瞧着俏脸依旧残留着春晕,羞涩慵懒的尚奴儿,大统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怜爱和温柔,瞧着尚奴儿的双眸除了**似乎还隐隐闪烁着久违的爱意。 尚奴儿小心挪动着莲步,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那张精致清纯的俏脸已不见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已含苞绽放的足以让正常男人砰然心动的成熟美。 尚奴儿微抬头,羞涩的瞧了一眼大统,又急忙羞红着脸垂下粉颈,细弱蚊蚋道:“皇上,奴婢已感觉好多了,让奴婢自己走吧。”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捉狭的笑意:“害羞了?”尚奴儿羞臊的轻点点头。 大统微微一笑,轻轻松开揽着纤细绵软腰身的手,大袖轻动,背负着双手,边慢行边沉声说道:“能取悦君王是天下所有怀春少女梦寐以求的无上荣耀,你不应感到害羞,而是应感到骄傲,因为你做到了。奴儿,朕的话你听懂了吗?” 跟随在身后的尚奴儿娇躯一颤,慢慢抬起头,原本羞涩的小脸也慢慢露出骄傲,脸上绽放出如花般幸福的笑意。大统回头瞧了一眼,转过头,清瘦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四大秉笔太监已齐聚到过道口,瞧到大统脸上陌生的开心笑意,心里都是一颤,急忙翻身跪伏在地,声音透出发自肺腑的高兴和激动,齐声道:“奴才恭喜主子万岁爷。” 大统笑着扬了一下大袖:“起来吧。” 四大秉笔太监满脸堆笑站起身来,急忙让开,瞧向尚奴儿的目光都露出谄媚和敬畏之色。 尚奴儿心神一阵悸动慌乱,暗暗轻轻吁了口气,俏脸露出了庄严之色。 “奴婢们叩见皇上。”围坐法台的宫女们都跪倒叩头道。 大统瞧都没瞧她们一样,将手伸出,微笑道:“奴儿,跟朕出去转转,瞧瞧夜色吧。” “是。”尚奴儿颤抖着将小手放在大统有些冰冷湿漉漉的手里,轻轻攥住了大手,心里暗暗发誓,我要永远抓住这只手,只有这样,才再不会为奴为婢 第三百九十章 火烧万寿宫 第三百九十章火烧万寿宫 “你们四个也都随朕走走。(手打小说)”大统淡淡道,拉着尚奴儿的小手,迈步走向殿门。 “是。”冯保等四人急忙簇拥在大统和尚奴儿周围,冯保乖巧的抬臂过去,谄笑道:“奴儿娘娘,奴才服侍您。” 尚奴儿羞慌得瞧向大统,大统微笑道:“有眼力见的奴才。”尚奴儿玉手轻颤搭在了冯保平伸的手臂上,随大统走出了大殿。 跪倒在地的一众宫女美目羡慕嫉妒失落怅然的瞧着尚奴儿的背影。大统一行人刚走出殿外,宫女内已有人捂着小脸,轻声抽泣起来。 蓝道行等九名真人瞧到大统挽着一名宫女在四大司礼秉笔的服侍簇拥下走出殿外,都惊得慌忙停止装神弄鬼,翻身跪倒在地,齐声道:“叩见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忠孝帝君。” 大统微笑稽首道:“蓝神仙和其他真人请起。” “谢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忠孝帝君。”蓝道行等九名御赐真人叩头谢恩,站起身来。 蓝道行瞟了一眼尚奴儿,谄媚的稽首笑道:“小道敢问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忠孝帝君,您仙体步下法台,可是有仙喻要传示我等道徒?”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微笑道:“朕恭听仙喻,感觉仙体通泰,因此步下法台,想随意走走。” 蓝道行等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喜色,终于可以歇歇了,蓝道行稽首刚要说话。 大统微笑道:“朕只是和美人随意走走,蓝神仙和几位真人就不必跟随了。敬天斋醮大典不能有丝毫轻慢天界仙人之举,蓝神仙和几位真人们继续施法敬天吧。” “是。”蓝道行等人急忙稽首说道。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玩味阴森的笑意,拉着尚奴儿的玉手,迈步下了丹樨,沿着仿若浓云翻滚烟雾缭绕的跸道走向通明殿。 蓝道行扭头瞧着疲惫不堪的八名骗友,微露苦笑道:“陛下圣谕,敬天斋醮大典不能停,诸位真人,继续吧。” 八名御赐真人苦涩的点点头,又接着脚踏七星罡步,无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桃木剑,有气无力的低声念诵着道藏真言。 通明殿内厚重的朱红宫门前,黄锦快步上前,抬手三声急促,一声轻缓的敲击着宫门,随后,黄锦和滕祥将宫门拉开,大统阴沉着脸握着尚奴儿的小手走出殿外。 殿外台阶上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一身软甲戎装,手握腰间绣春刀柄的锦衣亲军。锦衣卫都督朱希忠和锦衣卫掌镇抚司事副指挥使陆铎和四名镇抚司十三太保都跪伏在地。 “奴才朱希忠叩见主子万岁爷。” 大统冷冷的看了一眼朱希忠等人,沉声道:“起来吧。” “谢主子。”朱希忠、陆铎等人站起身来。 丹樨下大坪上火光耀眼。大统松开尚奴儿的小手,迈步来到台阶前,瞧着丹樨下大坪上跪着的手举松油火把的锦衣亲军,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机,阴冷的说道:“陆铎,万寿宫里里外外若是走了一个人,你等十三太保就不必在朕眼前晃了。” 陆铎和四名十三太保都急忙翻身跪伏。“请主子放心,但有一人逃出,奴才等就自行跳进去谢罪,只是,”陆铎微抬眼瞧向冯保。 “只是什么?”大统猛地回身,狰狞的瞪着陆铎。 陆铎惊得急忙伏地道:“回主子,主子身边贴身的牙牌少监曹化成奉冯公公的命,已从凤翔门出了万寿宫,如今和黄霸他们在一起。” 大统瞧向已跪伏在地,但没有出言辩解的冯保,沉默了半响,微微一笑:“难得你冯保也会发善心,都起来吧。” “谢主子。”冯保和陆铎等人站起身来,冯保感激涕零的瞧向大统。 大统负手瞧了一眼小脸早已吓得煞白如雪,浑身颤抖的尚奴儿,脸上露出爱怜温和的笑容,微笑道:“曹化成既然逃出朕设下的天罗地网,那也是他命数不该绝。不过冯保,” “奴才在。” “朕听闻他有个绰号叫白脸曹,当心将来你可别做了汉献帝。”大统玩味的笑道。 冯保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气,急忙抬头,陪笑道:“主子说笑了,奴才一个无根之人,就是再投胎十辈子,也是主子身边的奴才,只要这颗心永远忠于主子,就算是真有曹操,奴才也不怕” 大统莞尔一笑,脸色一沉:“关门吧” “奴才遵旨。”陆铎挥了一下手,四名镇抚司十三太保,转身走了几步,将放在青石台阶上的两根巨形实木门闩抬起,来到关闭的殿门前。 两名十三太保高抬左手,将门闩举过头顶,按在朱红殿门上,右手从腰间的鹿皮囊中掏出尺长的粗大铁钉,按在门闩上,深吸了一口气,手掌使劲一压,铁钉如插入豆腐内一般,齐根插进门闩内,紧接着又从鹿皮囊内,掏出铁钉,飞快的一根一根按进门闩内。 片刻,巨形门闩上密集的钉满了铁钉,两名十三太保闪身来到一旁。另两个手托巨形门闩的十三太保上前,也将门闩按在朱红殿门上。如法炮制,从鹿皮囊内掏出铁钉按进门闩内。 大统微笑过去,轻抚了一下尚奴儿如锦缎般柔滑的秀发。尚奴儿惊恐的扑进大统怀里,低声哭泣道:“皇上,奴婢怕” 大统笑着轻拍拍嫩滑无骨一般的背脊:“傻丫头,有朕在,你怕什么。” 大统充满爱怜的眼神刚从尚奴儿身上挪开,瞧向被钉的结结实实的殿门,立时狂涌出难以抑制的杀意,脸色也变得铁青扭曲狰狞着,心中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一群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若不是朕的儿子点醒朕,时至今日,朕还依旧被你们所蒙蔽朕本就是天神下凡,又何必修道成仙,竟让你们这些无父无君,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蒙蔽欺骗了这么多年,朕若还留着你们,将来回返天庭,必将会成为众仙家永远嘲讽耻笑的笑柄大统紧闭着双唇,牙齿咬得发出轻微的声响。 尚奴儿娇躯一颤,急忙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惊恐骇怕的瞧着大统铁青狰狞,布满杀气的脸:“皇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不会是要、要?蓝神仙和真人们可都还在宫里呢。” 大统轻吁了一口气,脸上慢慢露出阴森的微笑,轻声道:“朕御极以来,自认为看透了世道人心,却做梦都不曾想到,竟有欺君的禽兽骗了朕这么多年,他们利用朕敬天修道的虔诚,欺骗朕,还心安理得的一边享受着朕赐予的荣华富贵,一边在心里嘲讽谩骂朕是个白痴傻瓜” 尚奴儿娇躯又是一震,惊骇恐惧的美目露出恍然之色,颤抖着问道:“皇上是说蓝、蓝神仙他们骗了您,这、这怎么可能?” 大统古怪的一笑,轻叹道:“这就是朕难做的地方,朕若是将他们的罪行公诸天下,千刀万剐了他们,朕也成了大明朝最大的笑话千秋万代读史之人都会嘲笑朕是个昏聩如白痴的傻蛋昏君” “不不会有人这么说皇上的。”尚奴儿使劲摇着头,哭泣道。 大统怜爱的轻擦了一下尚奴儿脸蛋上的泪水,感慨的笑道:“你还年轻,涉世未深,又岂知道世道人心的险恶。朕心里明白,就在此时此刻,天下不知会有多少人正在骂着朕你是朕的开心果,哼哼,朕有时也是他们发泄心中愤懑的开心果”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不会是这样的。”尚奴儿吓得惊呼道。 大统淡然一笑,握住尚奴儿冰凉的小手,迈步下了丹樨,冯保等四大秉笔以及朱希忠、陆铎急忙跟随着下了丹樨。 跪在大坪上一身软甲戎装,手举桐油火把的锦衣亲军如一人般齐刷刷站起身,向后迈了两大步,又齐刷刷翻身单膝跪倒。 大统瞧着满脸杀气腾腾,身形彪悍,气宇轩昂的锦衣亲军们,满意的一笑,转过身,面对着丹樨,目光闪烁着似虚似幻的光芒,瞧着通明殿单檐飞兀的殿顶,怪异的一笑:“对付妖孽,天火最是干净彻底。黄锦,时辰差不多了,该请天火斩妖除魔了” “奴才遵旨。” 黄锦急忙招了一下手,一名身形彪悍的锦衣亲军总旗捧着铜盆飞奔过来,铜盆内一片灼热,上等的松香木炭烧得通红。 亲军总旗将铜盆放在大统面前,伏地叩头。黄锦挥手道:“下去”锦衣亲军总旗又叩了一下头,站起身,飞奔而去。 大统抬头望着檀香烟雾缥缈,圆月皎洁的夜空,轻声笑道:“朕的笑话你们看不成了。”笑容猛地一收,垂下头,阴冷的瞧着火盆,盘膝坐在了地上。 呼啦,四大司礼秉笔和朱希忠、陆铎等人全都跪伏在地。惊魂未定的尚奴儿也醒过神来,急忙跪在了大统身后。 大统冷冷道:“青词”跪伏的黄锦急忙跪爬着来到大统身旁,从袖内掏出厚厚的青藤纸,纸上全是用朱砂笔写的四六骈俪体裁的所谓敬天词句。 大统接过青词,嘴里低声念诵有词,将一张张青藤纸写就的青词慢慢扔进火盆内,霎时间,火盆内放射出绚丽诡异的七彩光芒,望之心中真有一种仙幻的感觉。 跪伏在大统身后周围的尚奴儿、黄锦等司礼秉笔以及朱希忠、陆铎等人脸上都露出敬畏肃穆之色,瞧着铜盆内绽放的璀璨绚丽火芒。 几乎就是在同时,万寿宫寝殿内那座仿若九连环,造型曲折古怪的青铜灯具,第九个灯口侧面的青铜,突然慢慢变软变色,慢慢地一滴液体从软化露出的圆洞内流出,掉落在湿漉漉的金砖地面上,变作了一小片凝结的白色,金砖地面在液体掉落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声响,冒起一丝淡淡细小的微有些刺鼻的烟气,是蜡油的味道。 又过了几秒,从圆洞内流出的蜡油点点滴落后,燃着火苗的灯油冒出,流淌到地面,甫一与地面接触,呼的一声,湿漉漉的金砖地面瞬间燃起了火苗。眨眼间火苗成旋涡状迅疾地四处扩开,整个金砖地面全都燃起了大火。 喷涌起数尺高的火浪如同长着千手千足的恶魔顺着御案、殿内橱架、坐架撑地的桌腿急速而上,短短数秒内,狂涌咆哮的火浪席卷了整个堆满奇珍异宝的偏殿。 呼火焰裹挟着浓烟从偏殿内咆哮而出,偏殿前随风拂动的帷幕瞬间化作了灰烬,火势越来越猛,谨身精舍和过道都被裹挟着刺鼻浓烟的火浪吞没了。 一大团火焰从过道开启的紫檀竖棂大窗咆哮而出,站在殿前台阶上有气无力挥舞桃木剑的蓝道行等人惊得都急忙停住装神弄鬼,瞪着大眼惊骇的瞧着疯狂咆哮的浓烟烈焰从一扇扇打开的紫檀竖棂大窗狂涌而出。 “啊着火了” “救火呀” 正殿内围坐念诵道藏真言的宫女们全都惊骇的尖叫哭喊着从正殿飞奔而出。 蓝道行等所谓的御赐真人也被宫女们的哭喊声将惊出体外的魂又吓回体内,醒过神来,纷纷尖叫道:“不要乱,快,快去喊人来救火” 大坪上浓烟翻滚内,被烟气呛得双眼通红流泪,疲惫的快散了架子的小道童们闻言,急忙停止有气无力的低声嘟囔。 呆怔了片刻,十几名小道童率先醒过神,惊慌的站起身来,分三个方向,向通明殿和大坪左右宫墙的驭龙门和凤翔门飞奔而去,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尖叫:“万寿宫失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叫喊声中,一股更猛烈的火焰裹挟着刺鼻的浓烟从正殿殿门咆哮狂涌而出,站在正殿门前的少监和宫女们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就被火焰吞没了。 静默了一秒,火焰中响起了尖厉的惨叫声,一大群烧得黑乎乎的人形从咆哮的火焰内奔逃而出,哭喊尖叫着飞奔下丹樨,冲进大坪内惊慌不知所措的道童中。 噼哩乓啷,大坪上密集的七星铜灯被撞翻了一大片,灯油四溅,不少道童身上的道袍因溅上了燃烧的灯油也烧了起来,霎时间,大坪上也慌乱忙碌了起来,尖叫声哭喊声以及脱衣服声响成一片。 第三百九十一章 逃命 第三百九十一章逃命 二更完毕 那些被烧得仿若黑炭一般的少监和宫女们跑动间除了脸手依旧黑乎乎外,身上被烧成灰烬的衣裳和头发随着跑动和拂过的暖风掉落,露出一具具白生生的身子。(手打小说)除了那个少监烧得像个剥壳的鸡蛋外,宫女们全都是晶莹雪白露出了气血贲张勾魂摄魄的曼妙娇躯。 可惜的是上至台阶上惊得呆若木鸡的蓝道行等真人,下至大坪上慌乱哭喊成一团的道童们,谁都没心情欣赏这香艳喷血的一幕。食、色,只是人性,与命比起来,人性可以当屁了。 几名骇的脸无人色的道童飞奔到驭龙门和凤翔门,慌乱地伸手推门时,惊骇的发觉,宫门竟如铁铸一般,怎么也推不开。惊吓中也顾不得什么宫里规矩了,拳打脚踢着宫门,哭喊尖叫道:“开门快开门着火了” 守在驭龙门外的蒋五等四名镇抚司十三太保和守在凤翔门外的黄霸等四名十三太保,瞧着被踢打的咚咚作响的宫门,脸上都露出阴冷的笑意,几乎同时沉声喝道:“扔柴禾” 分列在宫墙前的数百软甲戎装的锦衣亲军,将脚下堆得像小山一般,湿漉漉浸透了桐油的一捆捆柴禾举起,凌空扔进万寿宫大坪内。 砰砰砰,哗啦,哗啦…… 柴禾或砸在大坪上乱作一团的近万道童身上或掉落在大坪上,无一例外最终散落在了大坪上。 被砸中的道童口吐鲜血,直接昏死过去。没被砸中的道童们则惊怖欲死的变调哭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妖怪?” “不好了有妖怪飞进来了” “祖师救命啊妖怪来了” 大坪上的道童和宫女们惊吓哭喊着,都如无头苍蝇开始乱撞乱跑起来。 身旁左右的七星青铜灯,全都撞翻在地,火苗溅打在浸透桐油的柴禾上,呼的燃烧起来,霎时间,整个大坪火光冲天,哭喊尖叫奔逃的道童宫女们全都被狂涌的烈焰吞噬进去。 簇拥在一起,躲到台阶前,被万寿宫冲天大火喷涌出的火焰,和炙热的温度灼烤的头发和胡子都开始枯焦的蓝道行等真人,瞧着不断从宫墙外扔进来的一捆捆柴火以及大坪上的冲天烈焰,就是傻子也明白过来,这是有人纵火,要烧死他们。 几人惊骇的目光互碰,突然脱口说道:“是皇上?” 蓝道行煞白着脸扭头瞧了一眼烈焰已从重檐窜出,直冲天际的火光,又瞧了一眼大坪上同样是裹挟着烧焦腐臭味道的浓烟烈焰火海,耳旁传来的凄厉惨叫哀嚎都快将耳膜震碎了,身子激灵打了个哆嗦,脸色狰狞扭曲着,吼道:“诸位道友,昏君已下杀心,他是要烧死咱们不想死,就随贫道杀出去” 申世文将烧焦的胡须硬生生揪了下来,抹了一把血迹模糊的下巴,点头,厉声道:“真人说的不错。娘的,既然昏君突然开了窍,那这皇宫就不是我等呆的地方,只要咱们逃出去,凭咱们的本事,天下哪里去不得” 王金也咬牙切齿道:“娘的,早知道昏君想害咱们,老子刚才就应该一剑劈了他娘的,可惜了老子多年积攒的财富” 蓝道行阴冷的笑道:“诸位道友不必烦恼,这些年金银财宝贫道大半都已运出京,却并没运回山东,而是都秘密运到四川青城山。只要咱们逃出去,照样逍遥快活”申世文、王金等八人全都眼露惊喜,同时放声狂笑起来。 “出去后,你就是我等的大哥”申世文大笑道。 蓝道行微眯着双眼,说道:“诸位道友,宫墙外应该全是昏君的锦衣亲军,待会儿突围,咱们不可分散,除了陆铎等十三太保,宫内无人是咱们对手,若是冲不出去,就去挟持昏君有他做挡箭牌,何愁不能逃出生天” “我等听大哥的”申世文等八人躬身,狰狞的说道。 蓝道行一甩大袖,如一只秃鹫从殿前激射而下,其余八人也如利箭射出,紧随其后。 蓝道行脚尖刚一落地,一双大袖上下飞舞,劈开烈焰,脚尖点地,擦着地面,施展八步赶蝉,飞奔向驭龙门方向。 蓝道行透过浓烟火光,估摸着距离驭龙门不足三四米时,突然挥手抓住一名烧的满脸血泡,浑身血肉模糊惨叫奔逃过来的宫女,扬手扔向空中,身形又如展翅的秃鹫紧随其后纵身而起,脚尖在宫女翻滚的娇躯上一点,如离弦的箭射向宫墙外。 身后紧随的八名真人有样学样,挥舞大袖破开烈焰,各抓住一名惨叫的道童,扔向空中,身子也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脚踩道童身体,射向宫墙外。 宫墙外的蒋五等四名十三太保,瞧着要跃上宫墙的蓝道行等九人,同时冷笑着沉声喝道:“放” 五十余名弓拉满月的锦衣亲军,松开铁胎硬弓,一道道狼牙利箭发出尖锐的哨音如雨点一般激射过去。 蓝道行脸色一变,已快落到宫墙上的身形,在空中猛地右脚探出,一点宫墙的琉璃瓦,身子倒射而退,在半空扭过身来,厉叫道:“快退,是锦衣卫十字狼牙箭” 紧随其后的熊显和赵添寿再想后撤已来不及了,脚尖刚点上宫墙上的琉璃瓦,发出尖锐诡异哨声的狼牙箭如雨点一般洞穿身体。 惊得申世文出手如电,一把揪住熊显的尸体挡在身前,尽管如此,速度还是慢了一点,左臂肩胛处被一只狼牙箭洞穿,疼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身子落到了地上,急忙倒退了一步,熊显仿若刺猬一般的尸体掉落在地上。 王金挥舞大袖破开浓烟烈焰,叫嚷道:“申道友,伤势如何?” 脸色灰青的申世文扭头狰狞的笑了一下,刚要伸手去抓插在肩胛骨上的狼牙箭。 蓝道行急忙阻止道:“不可箭身全是十字形倒钩,射进身体,越想拔出,箭身的倒钩就越会插进肉里。” 申时行狰狞的怒吼道:“难不成就让老子,”话还未说完,申世文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黑血,身子一晃,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王金等人脸色大变,刚要过去搀扶。蓝道行苦笑道:“不必了,申道友已驾鹤飞升,重返天界了。” 王金过去将申世文翻过来,瞧着脸色发黑的申世文,惊怒的吼道:“箭上有毒,娘的,昏君真是想要赶尽杀绝啊” 蓝道行煞白着脸,眯着眼瞧着依旧不断从宫墙飞落下的一捆捆柴禾和越来越猛烈的烈焰。烈焰内已没了惨叫哀号声,翻滚过来能将皮肤烤焦的热浪,裹挟着难闻到极点的焦臭味。 蓝道行呼吸困难,费力的低声道:“道友们,不想被烧死,咱们还得冲出去” 王金眼中闪动着厉色,脸色狰狞,突然出手,将站在身旁的陶仿颈骨扭断了。 一旁的陶世恩、刘文彬、高守中都是一愣,高守中惊怒道:“你他娘的疯了?”话刚出口,刘文彬也突然出手将高守中的脖颈也扭断了。 陶世恩惊得向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惊骇刚浮起,一只密布老年斑枯瘦的手仿若钢钳卡住了哽嗓咽喉,耳旁传来蓝道行满是歉意的低沉声:“对不住了,陶道友”有些沉闷牙碜的喉管捏碎声响起,陶世恩满脸悲愤不甘的魂归地府了。 蓝道行三人将三具尸首背起,用腰间的丝绦紧紧绑住,互相瞧了一眼,身形骤起,加速冲向宫墙,脚尖一点已变成黑色的宫墙,腾空跃起,半空中再点了一下宫墙,再次跃上丈高的宫墙。脚尖刚点上琉璃瓦,身子突然转了过来,飞快的解开丝绦,再转身的刹那间,背着的尸首已被射成了刺猬。 蓝道行三人嘴角同时绽起得意的狞笑,揪住尸首翻滚掉下宫墙,身子距离地面不足一米时,脚后跟突然一踹墙面,如离弦的箭射向射箭的锦衣亲军。 五十余名射箭锦衣亲军都脸带得意笑意,伸手向箭筒内摸狼牙箭,准备再次守株待兔射杀剩下的最后三名妖道,根本就没防备也没想到,自己刚才射出的那阵箭雨射的仅是三具尸首。 蓝道行三人突然暴起发难,蒋五等四名镇抚司十三太保脸色一变,暗呼不好,身形也急忙加速,激射过来。 蓝道行三人如三条泥鳅滑进射箭的锦衣亲军中,三声清脆的兵刃出鞘声,蓝道行三人疾奔中,出手如电拔出了三名锦衣亲军腰间的绣春刀,霎时间,刀光炫目,刀幕翻滚,蓝道行三人如切瓜砍菜一般,杀出三条平行的血路从锦衣亲军中破道而出。 “王八蛋,老子宰了你”蒋五暴怒的吼着,腰间的绣春刀也发出颤音出鞘,暴起一大团冷森炫目的刀幕席卷向蓝道行。 蓝道行三人急速飞奔的身形突然微微一顿,又如三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向右侧急速飞奔而去。 蒋五脸色一变,惊怒的吼道:“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你们接着给老子烧,老十一,老十二,老十三,随我宰了这三个杂碎”蒋五的吼声还在锦衣亲军耳旁回响,四道人影已如四道闪电追向奔逃的蓝道行。 蓝道行三人一路狂奔,穿宫过殿,迅疾如风,虽不断有锦衣亲军闻警赶来,但都不是一合之敌,就被蓝道行等人冲杀了过去。 眼看着蓝道行三人再奔出数十米外的重檐宫门,就出了禁宫范围,进入内阁和六科廊等朝廷官员的值房衙署。突然从重檐宫门络绎不绝飞奔进手持长枪弓箭的的锦衣亲军。 蓝道行三人惊得急忙停住脚步,脸色苍白瞧着数息间已列好作战方阵,人数不下数百的锦衣亲军。 蓝道行尖厉的说道:“围着太液池寻找逃命的出路,还有昏君一定没离开禁宫范围,擒下他,咱们就有救了”三人如逃命的脱兔折身向西,飞奔向如玉带横跨海子支流的金水桥。 已拉开硬弓的锦衣亲军瞧到急追过来的蒋五四人,都急忙放下弓箭。蒋五四人双眼都快瞪出血珠来,暴怒的吼道:“蓝道行,老子**祖宗等老子抓到你,非将你一刀刀片了,涮着吃” 浓烟烈焰已将通明殿也席卷吞噬了,不耐烟熏炙烤的大统只得放弃亲眼瞧着叛逆烧成灰烬的念头,握着尚奴儿的小手,在四大司礼秉笔、锦衣卫都督、掌镇抚司事的锦衣卫副指挥使的簇拥下,顶着皎洁的月色,神情优雅的在太液池散起步来。 尚奴儿边走边不时偷瞧火光通天,将大半个夜空映红的万寿宫方向,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是自己没有因皇上打嗝放屁而失声发笑,现在自己的下场? 尚奴儿激灵打了个冷战,美眸全是惊怖之色,又偷瞟向脸上浮动着开心欢畅笑意的大统。 大统感觉到握着的小手又冷又湿,脸上的笑意多了一些古怪之色,双目有些发虚,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亦步亦趋的司礼秉笔、朱希忠、陆铎等人以及跟随护驾的百名锦衣亲军都急忙停住脚步。 大统瞧着汉白玉石拱浮桥,半晌,目光慢慢瞧向清冷月光挥洒下泛起粼粼波光的海子,静静地听着黑暗中隐隐传来的水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静默了片刻,大统脸上浮起解嘲的笑意:“幸亏朕留了个心眼,将玉熙宫留了下来,不然也一把火都烧了,朕今晚恐怕真不知晓该住在哪里了,摆驾玉熙宫。”冯保等人以及护驾的锦衣亲军急忙躬身分开。 大统拉着尚奴儿转身沿着御道向回路走去,感受着手心的冷湿,大统低沉的说道:“奴儿,天意难测,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如此敬畏上天了。朕知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要是没有上天的眷顾,你如今也会化作飞灰,随风飘散了。朕说的对吗?” 尚奴儿煞白着小脸,含泪点点头,低声道:“皇上对奴婢的宏恩,奴婢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大统玩味的一笑,又沉默了片刻,说道:“其实你能陪在朕的身边,得到朕的宠爱,一半是上天的眷顾,另一半你要感谢一个人。” 尚奴儿抬起泪眼,惊疑的瞧着大统:“奴婢敢问陛下,那个人是谁?” 第三百九十二章 混乱 第三百九十二章混乱 大统清瘦的脸上浮动起似笑非笑之色,眼中闪动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半晌,轻轻摇摇头:“听闻到万寿宫着火,这小子想必会马不停蹄赶回来。(手打小说)” 冯保陪笑道:“主子,奴才这就去飞鸽传书。” “不必了,这么大的火,大半个京城都应该瞧得见,就不劳咱们费心了。” 大统轻微吧嗒了一下嘴:“听闻这小子这回将朱英佥敲诈的不轻?” 冯保喜笑颜开道:“要论赚银子捞外快,普天之下,奴才真想不出还有谁能比过景王殿下,这一回楚王不赔得破产,想必也会让景王殿下弄成破落户。” 大统古怪的瞧着冯保,冯保心里暗暗一惊,忙正容躬身道:“主子这样瞧奴才,是奴才说错了什么吗?” 大统笑了一下,边走边说道:“发财好啊,不知朕这个儿子发财赚了银子,会不会想到他这个如今快无家可归的父亲?” 冯保如释重负的轻吁了口气,忙陪笑道:“瞧主子说的,景王殿下是您的儿子,奴才敢拍着胸脯说,殿下对您这个父亲的孝心那可是没得说的。” 大统玩味的瞧了一眼冯保,笑了一下:“有孝心好啊,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嘛。希望他的孝心能让他早些回来,这样朕也许能少遭些罪。” 尚奴儿有些恍然的问道:“皇上,奴婢要感谢的人就是景王殿下吧?” 大统轻轻捏了一下滑腻的脸蛋,笑道:“没有朕这个儿子道破天机,朕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呢也不会被挑选出来,围坐在朕身旁,陪朕演这出瞒天过海的大戏,自然朕也就不会发现你这个小可人儿的。” 尚奴儿深深的点点头,恍然而又感触万分的说道:“原来景王殿下是奴婢的大恩人,要是没有殿下识破蓝道行他们欺君大罪,奴婢现在还在做药引子呢。”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深深的瞧了一眼尚奴儿,低沉的问道:“你心里恨朕吗?” 尚奴儿惊得扑通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不敢还是恨了?”大统眉眼倒竖,乜瞧着尚奴儿。 尚奴儿跪伏哽咽道:“在奴婢心里,皇上就是天,纵然有一天奴婢也成了药渣被扔进永定河内,奴婢的魂魄也只能怨自己的命,绝不敢有丝毫怨天的念头。” 大统眼中的厉色慢慢消失了,脸上又慢慢浮起怜爱之色,将尚奴儿搀扶起,握着绵软无骨的小手,轻声道:“你放心,朕会好好待你的。” 尚奴儿感激涕零的使劲点点头,哽咽道:“到现在,奴婢都不敢相信,今晚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奴婢能得到皇上的怜爱,就是现在死了,奴婢也心满意足了。” 大统抬手轻捏着精致的小下巴,嘿嘿笑道:“朕可舍不得朕的开心果死。” “皇上”尚奴儿羞臊的小脸如火般红艳,急忙微垂下粉颈。 大统开心的笑意刚在脸上浮起,耳旁听到陆铎惊叫道:“护驾” 一股强劲的风从大统身旁拂过,将大袖掀起,大统有些吃惊的抬眼瞧去,蓝道行三人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如劲箭一般急速飞奔过来,距离自己已不足四五米远了。 蓝道行目露凶光,厉声喝道:“两位道友,生死一线间,帮本尊拦住陆铎,待本尊擒住昏君,咱们就可逃出生天了” 王金和刘文彬闻言,同时低吼了一声,如两只玩命的猎豹冲向急速奔来的陆铎。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冷笑,抬袖阻止锦衣亲军护驾,朱希忠一个箭步挡在身前,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双眼紧张的瞪着急速飞奔过来的蓝道行三人。紧接着四大秉笔太监也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急忙簇拥在了大统和尚奴儿身前周围。 大统抬手拨楞了一下朱希忠,冷笑道:“你挡着朕看戏了” “主子,奴才今日就是死也要挡在主子身前”朱希忠两腿轻微颤抖,大声喊道。 大统淡淡的瞧了一眼身子有些轻颤的朱希忠,没有说话,背负着手平静的瞧着已飞奔到不足一米距离的蓝道行。 朱希忠脸色发白,厉声吼着,挥舞着绣春刀冲了过去。蓝道行瞧都没瞧朱希忠一眼,一双眼闪烁着阴冷的厉芒和狂喜,死死的盯着大统平静的脸,身形瞬间加速,刀交左手,如一条泥鳅间不容发之际贴着劈过来的刀身和朱希忠身上的大红麒麟过肩飞鱼服穿过,身子微微一颤,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从右肩泻出,朱希忠的身子如弹簧一般狂喷着鲜血斜飞出去。 蓝道行身子再度加速,如鹰爪的右手闪电探出,长长的指甲尖已碰触到大统纹绣着各种星辰图案的道袍胸襟,眼中的狂喜刚要涌出的刹那间,脖颈被一把钢钳紧紧的捏住,碰到大统胸襟的手随之无力垂了下来,左手握着的绣春刀也无力掉落在了御道上。 大统冷笑道:“不要杀他” 已窒息濒于咽气边缘的蓝道行耳旁似幻似真的传来陆铎的声音:“主子,还是让奴才揪下他的狗头吧” 瞬间,蓝道行感觉卡在后颈的钢钳微微松了一下,一口浊气从喉管喷出,喔地嚎叫了一声,仿若瞎了的双眼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大统冷笑道:“朕没想到,你竟然有本事从漫天大火中逃出来。” 蓝道行虽然胸口发闷如坠下一块巨石,但绝不敢大口呼吸,因为只要气息稍粗,卡在后颈的那只仿若钢钳的大手就传递来随时能揪断自己脖子的重压。 蓝道行脸如死灰,心里知晓自己完了,但一个难解的疑惑让他不得不拼死微弱的问了一句:“王金和刘文彬那两个杂碎是不是临阵脱逃了?” 大统玩味的一笑,沉声道:“朕就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他瞧瞧。” 陆铎如捏鸡一般将蓝道行提溜着转过身来,蓝道行使劲眨着眼望去,半晌,才看清两三米处两堆血肉模糊的东西。 蓝道行心神俱震,勉力低垂下头,瞧到右侧身后垂悬依旧在滴淌着浓浓血浆的绣春刀,嘴角绽起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意,微弱的说道:“十三太保的老大果然名不虚传,他们竟然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被你陆老大切成了碎肉。陆老大,本真人这条命也拜托你成全了。” 大统微笑道:“你想速死,朕不会成全你的,朕会将你关进诏狱,让你受尽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蓝道行脸色大变,猛地声嘶力竭尖叫道:“昏君” 陆铎嘴角绽起暴怒的杀意,右手握着的绣春刀爆起一团冷森刺骨的刀芒,四道血箭同时从蓝道行的双手双脚射出,陆铎像扔臭肉垃圾一般将蓝道行狠狠地摔在地上。 紧接着陆铎脸色狰狞,双目爆闪着狂怒,一个箭步来到跪伏在地的蒋五等四名镇抚司十三太保面前,一双脚闪电般连环踢出。 噗噗噗噗四口鲜血同时喷出,蒋五四人倒射而出,狠狠地摔在了御道上,身子颤抖抽搐了片刻,四人艰难的爬起又跪伏在地上,陆铎又是一个箭步过去,眼中闪过痛苦的杀机,抬脚刚要踢出。 大统冷冷的的话语传了过来:“算了” 陆铎身子一颤,急忙转身跪伏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这就自裁,以谢主子。”抬起右手,就要劈向自己的脑袋。 “朕说算了”大统冷冷的说道。 陆铎身子又是一颤,跪伏在地,痛哭失声道:“主子,奴才该死啊” 大统走过去,轻轻踢了一脚在御道上疼的浑身剧烈抽搐,但却咬牙不喊一声的蓝道行,微笑道:“在朕面前充好汉?希望你到了诏狱还能继续充下去。哼”大统抬脚轻轻碾了一下蓝道行手腕上的伤口,疼的蓝道行剧烈的哆嗦,白沫从紧闭的嘴角冒出。 冯保呲牙阴森的笑道:“主子,虽然诏狱由黄公公管着,但奴才请主子允许奴才的东厂也去凑凑热闹。” 大统笑着点头:“这主意不错,朕准了。” 冯保先冲黄锦笑着点了下头,又接着谄笑道:“主子放心,奴才和黄公公不仅会让这无父无君,欺君罔上的狗东西,尝尽世间所有的酷刑。还会让他将这些年骗来的赏赐连本带利都吐出来,就当是奴才和黄公公为主子重修万寿宫添上几根买木料的银子。” 大统笑了一下,迈步走到被蓝道行撞昏过去的朱希忠面前,摇头,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好给他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等他醒了,告诉他,虽然本事不济,但忠心可嘉,没给他祖宗丢脸,赏他一身斗牛服吧。” 冯保笑道:“主子,奴才可得等他身子骨大好了,才敢将主子的口谕告诉他,要不然朱都督非兴奋的又昏死过去不可。” 大统闻言,放声大笑起来,片刻,瞧向跪着的陆铎、蒋五等人:“都跪着干什么,起来吧。蒋五,你们几个也好好治治伤,你这个做老大的还真是可以,抓人没落下伤,倒差点让你踢死。” 蒋五四人放声痛哭道:“奴才们刚才巴不得大爷一脚踢死奴才,奴才不仅丢人现眼,还差点闯下塌天大祸,奴才们该千刀万剐” 大统瞧了一眼羞愧的无地自容的陆铎,沉声道:“既然已经让陆老大教训过了,朕就不罚你们了。都别愣着了,还不赶快把你们的顶头上司背走去疗伤。” 陆铎等人反应过来,忙臊红着脸躬身道:“奴才遵旨。”几人急忙走向昏厥的朱希忠。 陆铎沉声道:“过来几个将那狗东西提溜到诏狱去” 二十余名锦衣亲军急忙飞奔过来,两名锦衣亲军小旗一人架起一只胳膊,如拖死狗一般将蓝道行拖走了,其余二十余名锦衣亲军则簇拥在前后护卫着。 陆铎弯腰将朱希忠背了起来,“老大,还是我们来吧。”蒋五羞愧的低声道。 陆铎冷哼了一声:“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没用的东西。”迈步疾行,蒋五四人急忙快步跟随,行了十余米,蒋五偷偷回头瞧了一眼,低声道:“兄弟们谢谢大哥救命之恩。” 陆铎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都长些心眼,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蒋五四人都黯然的轻点点头,陆铎背上的朱希忠眼皮内的眼珠轻动了动,嘴角也慢慢绽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万寿宫大火刚烧起,禁城八门就已被软甲戎装的锦衣亲军重兵守卫起来。紧接着皇城六门也被后军都督府派出的重甲兵士把守起来。 皇城外就是京城,京城也有九门进出,虽已是戌时,九门早已封门,但九门城上城下到处都是一身甲胄手执刀枪的三大营兵士。 后军都督府以及三大营的总兵官都同样甲胄在身,神情严肃,闭着双目坐在府衙帅帐内。 百户以上将领都一脸肃穆分列在府衙帅帐内,眼中不时闪过惊疑之色,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将后军都督府以及三大营的将领都召集到府衙帅帐来,又不告知究竟出了什么事。尽管心中惊疑不定,但都紧抿着嘴,不敢出声,目光灼灼的瞧着闭目不语的都督和总兵官。 京城内大街上到处是数十人一列的军士在巡逻着。大街小巷内,东厂的挡头分守管片的街头巷尾,每一条胡同内都有东厂的番役警惕的来回溜达着。 万寿宫的大火烧的半片天都染红了,可京城内一片静悄悄的,平民百姓大多入黑就已回家了,但京城繁华之地,棋盘街、前门、帘子胡同等繁华不夜之地却历来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但从酉时初,这些商贾人家,风流士绅以及贩夫走卒都被街上不时出现的手执刀枪火把的兵丁惊得纷纷作鸟兽散,家家闭户,商铺酒肆ji馆歇业。 因此虽然戌时,西苑禁宫方向火光冲天,但由于街上胡同内诡异恐怖的一幕幕让大多百姓都不敢出来瞧看一眼。只有官员们由于兵丁和厂卫突然大批涌进京城,都惊得出来瞧看。 有些官员拦住兵丁询问,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兵丁无一例外,咧嘴躬身笑道:“小的奉上峰长官命令出来巡逻,其他一概不知。”弄得一干官员们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京城官员内,最惊慌的当属顺天府尹,身为京城最高地方长官,竟然不知晓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涌进这么多兵士,连厂卫也如一窝蜂般全都跑到界面维持起治安来,这原本是他顺天府应干的。 顺天府尹惊得脸色煞白,胡思乱想到,难道是皇上要治自己的罪?念头刚起,顺天府尹差点没当着一干手下和三班捕头狠狠扇自己耳光。 娘的,自己也太高看自己了,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在京城不过芝麻绿豆大的官,皇上要治自己的罪,能出动足有上万兵士成千的厂卫?我他娘的以为自己是谁啊? 顺天府尹通过对自己痛快淋漓的一番从灵魂深处到**的鄙夷和谴责,终于兴奋清醒的意识到,兵士和厂卫在京城的巡逻,与自己没有丝毫的干系。 顺天府尹抖了抖身上簇新的官服,神情恢复了悠闲,坐在衙署二堂,笑眯眯的边喝着茶,边将自己刚才的心得说了一遍。同知、通判等下属都如释重负舒了口气,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纷纷呵呵笑了起来。 同知站起身,谄媚的笑道:“到底是府台大人见识深远,转念间就瞧出了这件事的根本所在。卑职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府尊,咱们是不是也派衙役捕快出去转转?” 顺天府尹点头道:“有理虽然兵士和厂卫突然云集京城街面巷尾,与咱们没什么相干,但京城毕竟是本官管辖之地,龙蛇混杂,他们要是弄出些什么事来,最后擦屁股恐怕还要落在本官头上,确实应该打发衙役们悄悄盯着点,有什么事,让他们速来回报。” 三班捕头急忙躬身道:“是,小的这就带人上街。” “回来”顺天府尹微皱眉头,沉吟了片刻,说道:“记住,只许远观,不许近前。兵丁和厂卫突然云集京城街面巷尾,一定有什么大事,咱们可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同知忙点头道:“对对对,府尊说的是,少一事不如无事。” “府尊大人放心,小的们明白。”三班捕头了然的躬身退出了二堂。 顺天府尹眼神闪烁,心里犯疑道,京城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动静闹得这么大?突然刚出去的三班捕头连滚带爬又跑进二堂,脸色煞白,惊呼道:“府、府尊大、大、大人,大、大大事不好了,西、西,” 顺天府尹脸色一沉,拦住三班捕头含糊不清结结巴巴的惊叫,呵斥道:“慌什么?遇见鬼了不成一个一个说。” 捕班班头煞白着脸,喘着大气,惊慌道:“府尊大人,西苑禁宫方向失火了,你快出来瞧瞧吧,火光通天,将半边天都染红了。” 捕班班头话音刚落,顺天府尹的脸白得真如见到鬼一般,呆怔着喃喃道:“真、真出事了?那、那皇上?”双眼猛地上翻,身子一挺紧接着一软,吓昏在椅子上了。 “府尊”顺天府衙署二堂乱作了一团 第三百九十三章 训斥 第三百九十三章训斥 子时末,西苑,玉熙宫正殿。(手打小说) “主子,万寿宫的大火已被黄霸等人扑灭了。” 大统脸色阴郁的坐在正殿中央镶金雕刻着蟠龙的御座上,冷冷的瞧着跪伏在金砖地面上的黄锦,冷笑道:“没火烧连营吧?” 黄锦满脸堆笑:“瞧主子说的,黄霸等人率领着千余名锦衣亲军和二百余架水车紧盯着火势,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让大火烧到别处。” “万寿宫烧成什么样了?” 黄锦瞧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大统,“实话实说朕虽然被赶到这么狭小的住所,但还忍受得住”大统一双眼没好气的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 玉熙宫从殿内盘龙雕凤一人合抱的柱子,到悬挂着秀美宫灯仿若九曲洄殇的悬梁,再到正殿内精美的器物摆设,无一不是美仑美央,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比起万寿宫来,显得有些狭窄矮小了。 黄锦小心翼翼道:“回主子,万寿宫已烧成了一片瓦砾。” 大统猛地一挥两只大袖,嘴角轻微颤抖着,片刻,古怪的笑道:“烧得好啊,不是有句话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黄锦跪伏在地,没敢接这个话茬。 大统斜睨着目光:“还有何事?” 黄锦忙道:“主子,今晚的行动已圆满结束,是不是奴才打发人告知后军都督府和京师三大营,将兵士们都撤回兵营?” 大统乜着眼瞧着黄锦,冷笑道:“你着的哪门子急,朕还没歇着呢,让他们多溜达溜达,累不死他们” “是,奴才失言了。”黄锦急忙伏地说道。 “主子,来了,来了”冯保一脸兴奋地飞奔进殿,翻身跪倒,满脸堆笑道。 大统玩味的一笑,眼神又乜向冯保:“谁来了?” 冯保这时才瞧出殿内的气氛不对,惊得急忙跪伏道:“回主子,徐阶率领着内阁阁臣、六部九卿以及在京六品以上官员都在宫外候着,等候主子召见。” “哦?六品以上官员都到了,来得都不慢啊,不知晓他们是想看到朕有事呢还是没事呢?” 冯保惊得身子一哆嗦,脸色立时白了,伏地正要偷偷瞧向黄锦,眼中全是惊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了?主子来的路上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这才一转身的时候,就、就突然雷霆震怒了?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厉芒,眯着眼问道:“徐阶率领百官前来玉熙宫候见,是听谁传递的消息,知晓朕在玉熙宫?” 冯保脸色一变,主子这是怎么了?不是您让奴才去传谕内阁,告知他们,您没事的吗?这怎么又成了有人暗中传递消息了? 冯保急忙伏地道:“回主子,徐阶知晓万寿宫失火,就急匆匆从内阁值房一路疾行到了万寿宫,瞧到万寿宫的大火,立时跪在通明殿大坪捶胸大哭,哭声凄厉,叫人不忍猝听。” 大统脸上的阴沉稍微缓和了一下,冷声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回主子,奴才是听黄霸告诉奴才的。黄霸率领着锦衣亲军当时正在灭火,听闻到了哭声,急忙过去瞧看,黄霸见是悲痛已快昏厥的徐阁老,急忙将主子无事的消息告知了他。徐阁老听完,就瘫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就不住的向天叩拜,高声道,感谢苍天护我皇上,赐福于我大明子民”冯保说到这,微停了一下,偷偷抬眼瞧着目光有些发虚,瞧着扔在御座前地上的那道广东巡抚潘季驯弹劾奏本的大统。 静默了片刻,大统沉声道:“接着说。” “是,徐阶在两名锦衣亲军的搀扶下回返内阁等候着闻警赶来的内阁阁臣以及六部九卿,又会同他们到禁宫外面见急匆匆赶来的京城百官,然后率领着他们先去万寿宫瓦砾前叩谢苍天,奴才原本奉主子旨意,去传谕内阁,听闻了消息,也赶了过去,将主子的旨意对徐阁老和诸位阁臣们宣读了,因此徐阁老这才率领着百官赶到玉熙宫。”冯保眼神有些哀怨地瞧了一眼大统,又急忙伏地垂头。 大统脸色和缓了下来,这时东暖阁隐隐传来尚奴儿清脆欢快的咯咯娇笑声,大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瞧向东暖阁,嘴角绽起一抹笑意,突然沉声问道:“你进来时,裕王在干什么?” 冯保脸色微变,急忙道:“回主子,奴才进宫时,裕王在大坪上跪候主子召见,奴才瞧到裕王哭得跟泪人似的,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父皇。” 大统脸色狰狞了一下,冷冷道:“叫他进来” 冯保和黄锦互相偷瞧了一眼,冯保站起身来,后退到了殿门前,转身出了殿门。 黄锦抬头瞧了一眼脸色阴沉如冰的大统,慢慢站起身来,来到正殿左偏角,紫檀洗漱架子前,用手试了一下架子上云铜盆内依旧冒着热气的水温,拿下架子上挂着的雪白御贡淞江棉布手巾,放入铜盆内,搅湿,拧干,整齐叠好,转身来到大统面前,轻声道:“主子,净净面吧。” 大统没有说话,眼神闪动着厉色瞧着脚下的奏本,黄锦小心翼翼上前,轻轻擦拭着大统清瘦的脸,片刻,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犀角梳子,小心仔细的梳了梳大统唇角和颌下乌黑的胡须。 片刻,黄锦将犀角梳子揣进怀内,瞟了一眼地上的奏本,过去捡起,迈步要走向右侧不远处的长条御案。 “拿来”大统沉声道。 “是。”黄锦急忙躬身,双手奉上奏本。 大统一把将奏本拿到手里,打开,冷冷的瞧着。 冯保引着身穿浅蓝色御贡流云花纹湖绸长衫,头上发髻仅插了一支绿玉发簪,没有穿戴王冠宫服的裕王走了进来。 还没等冯保跪下回奏,裕王已扑通跪倒在地,强忍悲声,伏地哽咽道:“父皇,吓煞儿臣了” 大统慢慢抬眼冷冷的瞧着裕王,阴冷的笑道:“吓煞?是心里欢喜不尽吧” 裕王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脸全是惊怖瞧着脸色铁青狰狞的大统,嗫嚅道:“儿臣不、不知父皇的话是何意?” 大统扬手将手里的奏本狠狠的扔了过去,狰狞的冷笑道:“你瞧到朕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心里一定失望透顶吧?” 奏本狠狠的打在裕王脸上,将裕王打得身子一晃悠,但随即跪伏在地,顾不上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痛,惊叫道:“父皇,儿臣怎么敢又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道,人伦丧尽的念头。父皇,儿臣冤枉” 大统阴冷的说道:“那你告诉朕,几个时辰前,在你的静心斋,你与你的侍讲师傅高拱还有阁臣郭朴一起密谋了些什么?”裕王脸色大变,惊怖到极致的瞧着大统。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微笑,接着问道:“你能告诉朕,你的大伴李芳去了哪里吗?” 裕王身子晃了几晃,瘫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冤枉父皇,儿臣昨晚是与高师傅和郭阁老见过面,但儿臣与他们并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儿臣对天发誓,儿臣昨晚的言行,没有丝毫忤逆不孝狂悖之言啊父皇” 大统冷哼了一声,目光冷冷的瞧着裕王身前的奏本,沉声道:“先让郭朴大闹内阁,抢走这道留中的奏本,然后郭朴一个人跑到万寿宫外的通明殿,私托冯保,千方百计要朕看这道奏本,朱载垕,你告诉朕,让朕看这道奏本意图何为?你想干什么?” 裕王急忙伏地,惊骇的说道:“儿臣、儿臣是想让父皇知晓,朝廷有人辜负父皇对他的隆恩,私底下,” 裕王的话还没说完,大统已暴怒的吼道:“住口”裕王身子一震,刚跪伏的身子又瘫软在了地上,惊怖的脸色已如雪一般白。 大统站起身,将怒火勉强压了下去,鄙夷的看着裕王:“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哼你那点心思,朕一眼就看穿了先是让朕看这道本,接着又想绑架挟持私自进京的广东按察使吴德兴,绑架不成,又急命你的奴才李芳连夜赶赴广东,搜集罪证。朱载垕,朕没说错你吧” “父皇,儿臣所做的这一切是有违祖制和朝廷纲纪,也有失检点,但儿臣的这颗心全是为了父皇,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请父皇明察。”裕王吓得哭泣道。 大统嘴角轻轻抽搐着,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爆发了,暴怒的低吼道:“你要是再敢说这种口是心非的屁话,朕就,” 裕王惊得硬生生憋住哭声,双目恐惧到了极致瞧着眼露杀机的大统,身子轻轻晃动了几下,双眼一翻,瘫倒在了地上。 “殿下”躬身站在一旁脸色同样泛着苍白的冯保和黄锦同时惊叫道,又同时飞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吓昏的裕王搀起。 冯保带着哭音喊道:“主子,快传太医吧” 大统脸色也是一变,露出惊慌,刚要张嘴,黄锦急声道:“主子,让奴才试试。”黄锦用大拇指使劲按住裕王的人中:“冯公公,你赶紧搓殿下双手的手心。”冯保慌不迭的坐在地上,将裕王的双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搓着裕王双手的手心。 裕王身子一颤,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失神的瞧着搂着自己的黄锦。 “主子,殿下醒了。”冯保兴奋的嚷道。 大统也如释重负的轻出了一口气,瞧着裕王苍白萎靡的神色,眼中闪过后悔之色,但稍显即逝。 裕王慢慢转头望向脸色依旧阴沉冰冷的大统,泪如雨下,凄凉的低声问道:“父皇您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吗?” 大统瞧着裕王,半晌,叹了口气:“痴儿,朕若真的不肯原谅你的罪,又何必叫你进来痛斥你。载垕,你虽是朕的儿子,贵为亲王,但你也要明白,作为一个亲王,要谨守做亲王的本分,不可有丝毫逾越,否则,” 裕王泪眼深处闪过一抹惊惧,低垂下头,暗咬牙道:“回父皇,儿臣一直谨守本分,从不敢做任何僭越非分之事。这次儿臣鼓动郭阁老将奏本呈阅父皇,心里想的也是为父皇扫除奸佞,儿臣这颗心敢对天地。” 大统静静地瞧着裕王,慢慢地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低沉的说道:“看来朕给你选的师傅还算称职,你果然长进不少。虽然依旧不敢看着朕说假话,但毕竟说出的话不再结巴了。” 裕王身子一震,急忙推开黄锦,翻身跪倒,辩解道:“儿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没有一句不实之言。” “是吗?”大统笑了一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说说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借这道奏本揭出徐阶暗地里走私的罪证,让朕治徐阶的罪,免去他内阁首辅的位置,朕说得对吧。” 裕王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即便如此,儿臣也是为了君父。” 大统微微一笑:“徐阶出阁,因循惯例,内阁就要换上新的阁臣,放眼满朝,能入朕这双眼的,还真就是你的师父高拱,这样一来,内阁中就有两个你裕王的自己人了。依内阁规制,接替徐阶做首辅的应是次辅李春芳,可李春芳有个绰号叫甘草宰相,他做人做事历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他不会是高拱和郭朴的对手。剩下的阁臣袁炜、严讷他们的本事都不会是你师傅高拱的对手,以高拱的本事,不消一两年,朕也许当真就会让他做这个内阁首辅。” 裕王身子轻微一颤,听到大统如此夸奖高拱,不仅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心底全是恐惧。 大统瞧着跪伏的裕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你的人掌握朝廷中枢,朱载垕接下来你的下一个对手就该是你的弟弟朱载圳了吧?” “不”裕王猛地抬起头,惊怖的尖叫道:“父皇,您、您怎么会这么想,载圳是儿臣的弟弟,儿臣就是再不肖,也不敢做出手足相残的事。” 大统点点头,阴森的说道:“你会的,就算你到时不想这么做,你的师傅高拱他们也会逼你这么做的。更何况为了你所觊觎的位置,更为了你宠爱如心头肉一般的女人” “父皇,儿臣对天发誓,儿臣若有丝毫觊觎之心,就让天雷现在就殛了儿臣。儿、儿臣实在不解父皇话里的意思,四弟载圳怎么、怎么扯到儿臣的妃子上去了?”裕王有些语无伦次,伏地惊慌的说道。 大统轻蔑地一笑:“朱载垕,你有胆子抬头瞧着朕这个君父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裕王慢慢抬起头,目光闪烁着惊慌瞧了一眼大统,又急忙下意识的低垂下头。 大统轻轻吧嗒了一下嘴,将已到嘴边的废物两个字又轻轻咽了回去,慢慢坐下,淡淡道:“老百姓常说,人生有一仇一恨是万不能忍的。朱载垕,你能告诉朕是哪一仇一恨吗?” 裕王身子轻微哆嗦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回父皇,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大统微笑道:“载圳虽然没做出夺你宠妃的恨事。但他,” “父皇,儿臣求你不要再说了,儿臣从不记得四弟载圳曾做出过什么对不起儿臣的事。”裕王伏地失声痛哭道。 大统眼神闪烁着既鄙夷又可怜之色,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也罢,那朕就说说你斗倒你四弟载圳后,你这最后一步吧。” “不父皇,儿臣对天发誓,您说的这些,儿臣就连做梦都没敢想过,儿臣绝无禽兽之心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儿臣现在就死在您面前,以还儿臣清白。”裕王大哭着,就要站起身来。 大统暴怒的喝道:“跪下”仿若龙啸虎吼一般的喝声,惊得裕王身子一震,扑通又跪伏在地上,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连哭声都给吓住了。 大统乜着眼瞪着裕王:“你既然有胆子死,为何就没胆子将你心里龌龊的念头讲出来,你知晓朕最看不上你哪一点吗?就是你有贼心没贼胆” “儿臣冤枉儿臣真的没有这个念头”裕王跪伏在地,脸色煞白,无力的辩解道。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狰狞,冷声道:“你这套鬼话还是对那些愿意相信的蠢猪说去吧。朕之所以没将你怎样,还将心里话说出来,是想警告你,今后做什么,要自己做主还有你要争,就拿出些真本事,再弄这些下作的伎俩,朕就一脚踹死你” 裕王被大统一番诛心的咆哮轰的双耳一阵哨鸣,摇摇欲坠又要昏厥过去了。 “朕最后再说一句,论你的本心,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绝不容你活在这个世上。你给朕听清了,你和载圳谁若是再敢越雷池半步,就算是朕的儿子,朕也不能再容他要昏滚回你的王府昏去,马上给朕滚”大统不耐烦的挥了挥大袖。 “父皇的训斥教诲,儿臣永记在心,须臾不敢忘记。儿臣告退了”裕王伏地叩了个头,摇晃着慢慢站起身来。 冯保和黄锦担心的瞧着裕王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刚要上前搀扶。 大统冷冷道:“不用扶他,他若是连这点呵斥都承受不住,朕看他也没什么药可救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君臣奏对 第三百九十四章君臣奏对 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好,刚写出来,传的有些晚,抱歉 裕王暗暗咬咬牙,眼中闪过屈辱之色,又躬身冲大统施了一礼,并没依规制大礼,躬身后退到殿门,而是直接转身走了出去。(手打小说) 冯保和黄锦都惊愕的瞧着裕王摇晃而出的背影,愣了一下神,又都惊慌的瞧向大统,没成想竟惊讶的瞧到了大统嘴角刹那间绽起的一丝笑意,眨着眼再瞧去,大统又脸色阴沉,冯保和黄锦飞快的互瞧了一眼,心里都在惊疑,刚才瞧到的那惊鸿一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大统突然抬眼瞧了一眼东暖阁,东暖阁虚掩的阁门露出的那只黑白分明,充满灵性也充满惊恐的眼睛瞬间消失了。 大统玩味的一笑,沉声道:“宣徐阶进来吧。” “是。”冯保慌忙应道,躬身退到殿门,转身快步出了玉熙宫。 片刻,冯保引着神情憔悴仿若瞬间苍老了十年的徐阶步入殿内。冯保躬身道:“主子,徐阁老来了。” 徐阶翻身跪倒,强忍悲声:“臣徐阶叩见皇上。” 大统从沉吟中醒过神来,抬眼望向徐阶,眼神中闪动着复杂之色,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黄锦,给徐阁老搬个墩子来。” 黄锦忙搬着一只绣龙墩过来,低声笑道:“徐阁老,主子赐座,您快坐下吧。” “臣徐阶诚惶诚恐叩谢天恩。”徐阶摇晃着站起身来,黄锦急忙放下绣龙墩,搀扶着徐阶坐下。徐阶感激的瞧了黄锦一眼,黄锦微笑颔首,走向西暖阁。 徐阶正襟危坐,眼神的余光瞧到了离自己一米远扔在地上的奏本,心里一跳,眼中闪动些许惊慌瞧向大统。 大统的目光瞧着地上的奏本,沉声问道:“徐阶。” “臣在。”徐阶的声音透出了些微的颤抖。 “你入阁有近十年了吧?” “回皇上,臣是大统三十一年三月蒙皇上圣恩赐东阁大学士,入阁预机务,到今天已整整十年六个月了。”徐阶躬身说道。 大统点点头,深深地瞧着徐阶老态憔悴隐有泪痕的脸,眼中又流露出复杂之色,叹了一口气:“十年了,不少日子了,徐阶你也老了。”徐阶躬身要回话,大统摆了下手,低沉道:“朕刚才晃神,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朕御极以来,侍候朕的一些臣子,从杨廷和想到了严嵩,算来,只有严嵩服侍朕的时间最长。”徐阶躬身,肃穆中透出感伤听着大统的话。 大统看着徐阶,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徐阶,朕也老了。” 徐阶身子一震,目露惊慌看着大统:“皇上” 大统脸上露出淡然平静的笑意:“没什么,景王对朕道破了天机后,朕既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也感到了从前没有过的疲惫,朕现在对生死已看得很淡漠了。” 徐阶脸上的紧张之色,消退了一些,站起身,翻身跪倒:“皇上洪福齐天,英断睿智,本就是天上的仙君下凡,又岂是一些包藏祸心的奸邪之徒所能蒙蔽的,景王殿下道破天机,皇上明白了前尘之事,这才敬天斋醮,引来天火,荡清了污秽。皇上敬天法祖,效法文景之治,数十年与民休养生息,我大明臣民都感念皇上的恩德,上天必会让皇上永留我大明,福佑我大明的苍生子民。” 大统眼中闪过相知之色,微笑点点头:“起来吧。” “谢皇上”徐阶站起身,余光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奏本,心里又是一阵慌乱,正襟危坐,微垂的双目轻轻闪烁着。 大统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看着徐阶,低沉的话语透出一抹感伤:“朕累了,朕不想朕这一生连个跟朕全始全终的臣子都没有,徐阶,朕的心你明白吗?” 徐阶大震,猛地抬头看着大统,渐渐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压在心头的巨石随着大统的话瞬间落了地,但羞愧悔恨自责瞬间从心底迸发而出,失声哭喊道:“皇上” 大统苦笑着摆摆手:“不要跪了,咱们君臣就这么坐着说会儿话吧。” 徐阶老泪纵横,再次扑通跪倒在地,哭泣道:“臣有罪,辜负了皇上对臣的知遇栽培,臣的弟弟徐陟和臣的两个劣儿徐琨许瑛暗中与广东按察使吴德兴勾结,在广州大肆走私。广东巡抚潘季驯的弹劾奏本呈报内阁,臣才从徐璠嘴里听闻实情。臣、臣,皇上,臣先是失察,对家人疏于管教,致使他们竟身犯国法,案发后,臣又顾念亲情,顾惜自己的名节,想将这道弹劾奏本留中不发,又让徐璠暗中报信躲在棋盘街广东会馆的吴德兴,让他速回广东,销毁罪证。若不是阁臣郭朴识破奏本内暗藏的玄机,臣还依旧陷在泥淖不能自拔,只怕会越陷越深。皇上,臣辜恩负德,愧对皇上,愧对天下臣民,臣之罪不杀不足以正国法纲纪。臣伏请皇上,杀臣以儆效尤。”徐阶跪伏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大统默默的瞧着徐阶,眼神闪过一抹异样的寒光,叹了口气:“起来说话吧。” “臣、臣谢皇上。”徐阶哆嗦着支撑了两下都没站起来。黄锦急忙过去将徐阶搀扶起,扶着他坐下。 “皇上,臣罪当诛,” 大统摆手苦笑道:“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你离这么远,又岂能知晓这些。朕知晓,这些年你既要操心国事,又要约束族人儿孙,实在是难为你了。可是朕也难啊徐阶。” “罪臣在。” “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约束他们,不要让朕再难做。” “是,臣回去就打发徐璠带着臣的信赶回松江华庭,这一次臣绝不再姑息养奸,一定要按族规从严惩处”徐阶感激涕零的躬身说道。 大统点点头,微笑道:“有件事不仅你没想到,朕也没想到。你心里知晓,这道奏本能让朕如此快的就看到,一是因为阁臣郭朴识破奏本内暗藏着对你徐阶不利的罪证,二呢,是因为朕的一个儿子为了朕,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甚至有那么点对你这个恩人大义灭亲的念头,暗中指使郭朴上的这道本。” 徐阶脸色微变,急忙躬身道:“裕王殿下心忧君父,心怀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对臣不徇私情,检举揭发臣的罪行。臣对殿下能如此秉公执中,心里既感佩高兴裕王殿下能如此为君父分忧,为天下臣民正法肃纲纪,真是皇上的福气,也是大明臣民的福气。又羞愧无地,臣为官数十年,内心一直以操守清廉而沾沾自喜,却不曾想,臣也竟会成为让臣所不齿的贪墨之臣。臣蒙陛下隆恩,没有追究臣的罪责,让臣又有了幡然悔改重新做人的机会,可臣一思想起臣曾做过的不齿之事,臣就五内俱焚,羞愧的恨不得马上死去。” 大统瞧着对自己口诛笔伐,满脸自责羞愧的徐阶,微笑道:“徐阁老太过于自责了。朕说了,你的族人儿孙背着你走私犯法,你又没有千里眼,岂能知晓这一切。再则,所谓铁面无私,也不过是戏本子上说说而已,遍观史册,又有几人能做到不徇私情?你的所为也是人之常情,朕能理解。话说回来,你若当真铁面无私,不徇私情,那你的心性,朕将家交给你恐怕,也许朕就不会这么和你说话了。” 徐阶感愧的说道:“陛下如天恩德,臣感铭肺腑,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以报君恩于万一。” 大统淡淡一笑,双目微眯了一下,笑着问道:“徐阶,你对裕王的那番话,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徐阶抬头望着大统,双目泛起泪光,拱手道:“皇上,您对臣相知十年,臣敢说,臣的心思您最清楚。臣刚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但有一句不实,臣禽兽不如,苍天不佑”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微笑道:“看来朕的这个儿子,还有些本事,他鼓动郭朴,上本参你,你竟然依旧如此褒赞裕王。” 徐阶动情地说道:“回皇上,裕王宅心仁厚,人品儒雅,为人处世,严己宽人,有古君子之风,臣内心甚是敬重。此次裕王没有念及臣昔日的微功,不徇私情,秉公执中,向皇上检举揭发臣的罪行,臣内心确如刚才回奏感愧高兴不已。臣为陛下有裕王这样的佳儿,为大明臣民有裕王这样贤德仁厚的王爷鼓与呼,若不是在君前,臣真想浮他三大白” 大统微垂双目,脸色已露出不加掩饰的阴郁,静默了片刻,突然绽颜一笑:“刚才朕说了你心里知晓的,现在朕要说你不知晓的,这件事,朕刚才说了,朕最初也没想到。徐阶,你知道躲在广东会馆内的吴德兴去了哪里吗?” 徐阶一愣,忙躬身道:“回皇上,臣不知。” 大统微笑道:“吴德兴人在诏狱,不过将他抓进诏狱的人却不是朕派去的。” 徐阶又是一愣,惊疑的看着大统,犹豫着问道:“臣敢问陛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不请旨就将一省按察使抓捕进诏狱?” 大统脸上浮动起古怪的笑意:“是啊这普天之下,除了这小子,还真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张狂,敢不禀奏朕,就将一省按察使私自提溜进了诏狱内。” 徐阶瞧着大统脸上古怪没有怒色的笑意,眼神一跳,恍然的脱口道:“是景王殿下。” 大统嘿嘿笑道:“朕的这个儿子胆大妄为惯了,能干出这种事,天下还真没第二个人敢,这一次要不是瞧他这事办的还不差,是那么回事,朕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哼这个目无君父的不孝之子” 徐阶瞧着大统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怒色反而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微垂双目,心里苦涩至极的一笑,老夫以为抓走吴德兴的是皇上呢,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景王派人干的。看来景王人虽是不在京城,可京城里的些微动静,却依然逃不出他的耳目。这真是裕王和老夫螳螂捕蝉,他景王是黄雀在后啊 他抓走吴德兴,老夫不用猜就能知晓,他的心性比起裕王来何止狡诈歹毒十倍,裕王要的只是老夫的位置,景王,他要的恐怕不只是老夫的位置,还有老夫这条命吧。老夫真是何其幸运,皇上的两位王爷全都不能容老夫。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景王的心性与皇上何其相似 徐阶脑海闪电般闪过为官这些年,尤其是位居庙堂与天颜咫尺之间这些年,大统翻云覆雨、乾纲独断、冷酷无情的一幕幕,徐阶不寒而栗,心底暗暗打了个冷战,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景王谋得大位,否则,我大明的臣民不知又要受多少苦难?徐阶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寒芒,官服袍袖内的双手暗暗握紧成拳。 大统静静的瞧着脸色微变的徐阶,眼中也飞快的闪过一抹冷森的厉芒,但稍显即逝,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微笑道:“徐阶,景王派人将吴德兴抓进诏狱,你觉得他意欲何为?” 徐阶躬身苦笑道:“回皇上,若是臣没猜错,景王殿下恐怕是也想为国除奸。” 大统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微露冷笑道:“不过,朕的另一个儿子裕王,如今可是也大有出息,以前只有他弟弟景王敢做的事,他现在也有胆子干了,只不过等他动手时,黄瓜菜已经凉了” 徐阶微躬着身,静静地听着大统说到裕王语声不自觉转厉的声音,心里暗暗一惊,抬头刚要想为裕王辩解几句。 大统冷笑道:“裕王没有在广东会馆抓到吴德兴,不消一个时辰,裕王府的内府总管,裕王的大伴李芳就带着二十余名王府护卫乔装改变秘密南下广东了。这件事你徐阁老还不知晓吧。” 徐阶脸色大变,惊骇的看着大统,裕王竟然派李芳南下广东收集徐家走私的罪证? 大统冷森道:“徐阶,裕王若真是拿到了你徐家走私的罪证,将罪证放到朕的面前,到那时,面对满朝的哗然,朕就是想保你,恐怕,” 徐阶扑通跪倒在地,眼露死灰之色,裕王、裕王也想致老夫于死地?这、这是为什么? 大统微眯双目,斜睨瞧着跪伏在地的徐阶煞白颤抖的脸色,敏锐的捕捉到徐阶脸上隐隐露出的悲愤之色,满意的微微一笑,轻轻松了一下肩骨,微笑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一个时辰前,秦十六也带着景王府的护卫出了京城,南下去了广东。” 徐阶一震,悲苦激愤间没听出大统话里隐含的意思,伏地,声音有些嘶哑道:“臣何其幸甚,臣之罪,竟让两位亲王都派心腹前往广东调查臣的罪证,臣虽死无憾了” 大统垂下身子,探头瞧着跪伏的徐阶,清瘦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徐阶,刚才朕的话,你不会没听懂吧?” 徐阶一愣,抬头惊愕不解的看着满脸古怪笑意的大统。大统微笑道:“吴德兴进入诏狱,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全都招了,案卷已呈交到朕这了,朕还没顾得上看,徐阁老要是有兴趣,朕不介意让你先看。” 徐阶更加惊疑了,吴德兴既然已经招了,有招供证词在手,并且已呈送到皇上这了,景王足以发难致我于死地了,就算皇上要周全维护我,那也是派御史巡按广东,彻查此案。他秦十六又跑去广东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有人销毁罪证?有这个必要吗? 对于已官居内阁首辅,在官场纵横沉浮数十年的徐阶心知肚明,天子彻查此案,全广东的官员不用脑子想也能明白老夫倒了,墙倒众人推,慢说是罪证,就是莫须有的罪名,那些谄媚邀宠的地方官员都会弄出几大马车出来的,景王又何必打发秦十六亲自跑去广东,他这要做什么?徐阶惊疑的目光越发闪烁,但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大统来说,每当瞧见臣子被自己故弄玄虚的话弄得茫然不解神情呆滞的样子时,就是他心里最得意开心的时候。 大统脸上全是笑意,低沉的问道:“若是猜不出,可以问朕,朕会告诉你的。” 徐阶急忙伏地叩头:“臣昏聩愚钝,实在猜不透陛下话里的玄机,臣斗胆恳请陛下指点迷津。” 大统一甩大袖,神采奕奕,得意地笑道:“其实说出来,就如同宫墙外面那些民间艺人变得戏法被拆穿一般,委实无趣得很。很简单,李芳去广东是去查你徐家走私的铁证。而秦十六去广东则是去销毁这些罪证。” 徐阶震骇的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大统得意的笑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眼如针扎一般刺疼,干涩的问道:“臣老迈昏聩,一双耳朵刚才有些失聪,斗胆请皇上能否再,” 大统一挥手,不耐烦道:“你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敢相信罢了。朕就直说了吧。朕能这么跟你坐着说话,就是因为朕的儿子已经帮你擦了屁股。放心吧,估摸着现在,裕王已经派人去追回李芳他们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逾制 第三百九十五章逾制 病了几天,今天算是缓过劲来了,继续更新,直到书完本,这是第一更,晚上十点半还有二更,正在写中。(手打小说) 徐阶苦涩的问道:“臣再斗胆敢问皇上,景王殿下为何要如此做?” 大统嘿嘿笑道:“这你就要去问他自己了,朕似乎不便越俎代庖吧。”眼中闪过一抹诡异难明之色,沉声道:“你是个明白人,朕知道你对裕王知之甚深,应该不难猜出裕王此举并非他本意吧?” 跪伏在地的徐阶脑海中闪过高拱两字,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伏地刚要说几句自责绝不敢怨裕王的话。 大统站起身,淡淡道:“你要说什么,朕心里清楚,不必说了,你起来吧。” “是。”徐阶摇晃着慢慢站起身来。 大统瞧着有些狭窄的正殿,想溜达几步的兴致一下子破坏无遗,抿了抿嘴,勉强压下了心里的烦怒,双眼望着依稀有些发白的夜色,沉默了片刻,突然低沉的说道:“徐阶,对朕的那个儿子好一些,不要暗里憋着对他有什么掣肘制约。他现在没做错什么,明白吗?” 徐阶在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转,觉得无论怎样回皇上的话,都有所不妥,索性老老实实的躬身道:“是” 大统瞧了徐阶一眼,露出满意之色,又望向殿外发白的夜色,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天马上就要亮了。” “皇上您一夜没睡,身子想必乏透了。臣请皇上还是回暖阁,” 大统打断徐阶的话:“少睡几个时辰,累不死人。冯保拟旨。” 一旁小心服侍的冯保急忙快步来到御案前,拿起双轴明黄绣龙丝绢,恭敬的打开,又在田黄石精雕的笔架上,拿起御贡湖笔狼毫。在一方翠绿色,造型透出几分道家飘逸感的绿端砚内,饱蘸了泛着松香味的黑亮墨汁。端砚上题着一行瘦金体行草小诗,下脚落款有些毁损,但依稀能瞧到道君两个字,看来此砚曾是宋徽宗所用。 “着礼部左侍郎高拱署理户部大小事物,晋户部尚书衔,赏文渊阁大学士,赐飞鱼服,入阁预机务。钦此。” 冯保微躬了下身子,手握狼毫御笔正要对大统口述旨意进行润笔誊写。 大统沉声道:“原意发内阁,不用画蛇添足了。” 冯保一愣,忙躬身道:“是,奴才明白了。”落笔如飞一字不改写好了圣旨。徐阶脑子嗡的一下,双目闪过惊疑之色偷瞟向大统。 大统清瘦的脸浮起一股玩味诡异的笑意,双目瞧着宫外越发露白的夜色,淡淡道:“严讷老父亡故,连上两道回家守孝的奏本,都被朕留中了。如今替代的人选有了,朕也就不想再因国事,让他孝道有亏,受那些腐儒诟病了,朕准他回老家丁忧守孝三年,尽为人子的孝道。” 徐阶急忙躬身道:“圣上如天仁德,严讷老父在地下也会感激涕零陛下对严讷父子的恩遇。” 大统淡淡一笑,慢慢转头瞧向徐阶,半晌,低沉的微笑道:“徐阶。” “臣在。” “让高拱入阁,你不会心里有什么芥蒂吧?你心里清楚,这场针对你徐阶的风波,始作俑者就是高拱,对朕让他入阁你可有不满?” 徐阶急忙翻身跪倒,伏地道:“皇上这话,臣惶恐欲死。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臣怎敢私心腹诽圣意,真若如此,臣与禽兽何异。况且拔擢恩赏,选贤用能,皆有皇上圣心运筹,乾纲独断,身为臣子唯有做好臣子的本分,尽心王事,这才是为臣子的根本。无论陛下恩赏拔擢何人,臣都会与他精诚共事,心中万不敢将一丝一毫私怨牵扯进国事中。” 大统微眯了一下眼,一丝透着寒意诡异难测的光芒从眼中闪过,半晌,淡淡点点头:“你起来吧。” “是。”徐阶站起身,一脸敦厚恭谨,仿若儿子瞧着父亲一般的神色瞧向大统。 大统慢慢将头扭了过来,瞧着宫外,那抹玩味诡异的笑意又在脸上浮起,淡淡道:“宫中烧起的这场大火,景王在鹿野恐怕也坐不住了,徐阶,景王回京,你率着百官到永定门迎迎他吧。” 徐阶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沉声道:“臣遵旨。” 大统微笑道:“场面可以弄得热闹一些,礼节仪仗稍有些逾制,也没什么,你可明白?” 徐阶一愣,景王已是亲王,若再逾制,岂不就是要让臣及百官用迎接太子回京的礼节仪仗迎接景王吗?难不成,皇上圣意已决,将来的大位已花落景、景?徐阶的脸色变了,惊骇的望向大统。 大统微笑看着徐阶,并没说话。 徐阶感觉一阵心慌肉跳,眼前有些眩晕,不绝不能让景王入继大统,大明朝决不能也绝不可以再有第二个视百官如家奴,乾纲独断的天子了 从景王失踪数月突然回京后,景王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视财色如命,贪婪残忍好杀的粗鄙性子也变得如幽潭深不可测。 回京后的几番行事,更将他性子里的刻薄阴毒残忍发挥的淋漓尽致,他若是继承大统,那天下渴盼我大明能有尧天舜日,政治清明的士子们岂不是又要深陷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不为了大明的国运,为了天下的读书人,老夫绝不能允许这种有违天意民心的事情发生。 徐阶脸色变得苍白了,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就要撩袍伏地,抗言直谏,恳求大统收回乱命。眼神余光突然瞟到大统嘴角露出的揉合着嘲弄失望鄙夷的淡淡笑意,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望向大统,脑子瞬间灵光一闪,不对皇上的话有玄妙 徐阶来不及再深想下去,躬身沉声道:“臣明白,臣遵旨。” 大统深深地看着徐阶,微笑道:“明白就好。朕刚才恍然有种错觉,以为你真的老了,嘿嘿嘿。”两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下来,徐阶嘴角露出尴尬的笑意。 一旁写旨的冯保已捧着三道圣旨,来到大统面前,谄笑着刚要恭请大统御览。大统淡淡道:“交给徐阁老吧。” 冯保满脸堆笑道:“徐阁老,接旨吧。”徐阶忙整整衣冠,翻身跪倒,高抬双臂,毕恭毕敬的接过三道圣旨。 冯保眼神微挑,瞟了一眼徐阶后背已浸湿的官服,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飞快的收回眼神,退到了一旁。 大统有些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双臂,徐阶忙躬身道:“皇上累了,若没有什么紧急要务要吩咐臣,臣斗胆请告退。” 大统笑了一下,点点头:“你今儿也累了,就不必回内阁值房了,朕放你一天假,回去好好睡个回笼觉吧。还有宫外面跪着的想必也跪累了,让他们散了吧。” “臣遵旨。”徐阶手捧着圣旨,躬身后退着来到宫门前,慢慢转身正要迈过门槛,身后传来大统悠长低沉的声音:“徐阶。” 徐阶急忙躬身道:“臣在。” “慢点走。” 一股寒意裹挟着心中压抑的悲怨瞬间从胸腹升腾而上,徐阶双眼模糊了,躬身道:“臣,臣遵旨。”转身迈过门槛,步履微有些踉跄下了台阶。 大统负手瞧着下了丹樨,向大坪上跪着的文武大臣走去的徐阶,脸色已阴冷如冰,一双眼闪烁着鹰隼一般的厉色。半晌,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向东暖阁:“你们也退下吧。” 冯保和黄锦躬身道:“奴才遵旨。”抬头之际,飞快的互瞧了一眼,眼中都闪过心领神会之色。黄锦礼敬的冲冯保躬了下身子,冯保笑笑拱手,迈步出了玉熙宫,黄锦在身后跟着也迈步出了宫。站在汉白玉台阶前,两人又瞧了一眼,同时笑着点点头,并没下丹樨,而是一左一右沿着汉白玉板道分道而去。 二人抬舆平稳的抬着徐阶来到西苑禁宫门口,抬舆内传来徐阶疲惫的声音:“落轿吧。”两名听事急忙放下抬舆。 不待头前的听事回身挑开舆帘,徐阶已挑帘走出,面色透着浓浓的疲惫走向宫门,边走边下意识的抬手按着太阳穴,脑子里像扭麻花一般拧劲的疼痛,白中隐隐泛着灰青的脸上露出苦涩,眼神落在左手握着的圣旨上,无声的动动嘴唇,皇上这是要分而化之,老夫能忍能退让,可他高拱有这份领悟,领会得到皇上的用心吗? 徐阶轻轻摇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迈步上了台阶。宫门前当值的听事和锦衣卫都躬身施礼,徐阶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点点头,步履发沉的出了宫门。 刚出宫门,正要走向自己官轿的徐阶一愣,吃惊的望着站在自己那顶八人抬银顶绿呢官轿前的裕王,晃了一下神,急忙快步紧走几步,翻身要跪倒见礼,双臂被一双绵软无力的手轻轻托住:“徐阁老,快请起。” “谢王爷。”徐阶恭谨的笑着,躬身施了一礼,转而疑惑的看着裕王:“王爷您这是?” 裕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意,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本王是专程等候阁老,想向阁老赔礼。徐阁老,其实,” 徐阶绽颜敦厚笑道:“王爷万万不可如此,是臣臣职有亏,王爷秉公执中,是我大明的福气啊” 裕王眼露歉疚复杂之色,低声道:“其实本王也是一时气愤,并没往深里想,就,实在没想到会牵累到阁老。” 徐阶笑着摆摆手:“王爷不必说了,臣都明白,臣心里只有羞愧,绝没一丝一毫埋怨王爷的念头。” 裕王惊喜中透出不敢置信之色:“阁老您、您当真没有怨恨本王?” 徐阶笑着躬身施礼:“臣绝没有也绝不敢有丝毫怨恨王爷的念头。王爷若是不信,臣可对天发誓。” 裕王身子一颤,眼圈有些红润:“本王知晓阁老大度,有宽厚长者之风,阁老既说了,不怨恨本王,那是一定不会因此事对本王有什么不满的。只是本王心里不好受,本王真的有些愧对阁老。阁老,今后本王若再有什么难处,不知阁老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教诲帮助本王?” 徐阶眼露深情瞧着裕王,躬身低沉道:“王爷,徐阶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徐阶绝不会,也绝不敢以个人的私怨来亵渎我大明的公器,臣也说句肺腑之言,这次就算臣因此获罪,臣也会为我大明有这样秉公执中,心怀天下苍生的王爷鼓与呼。但是王爷,臣有句心里话,还请王爷能记在心里。” “阁老请说,本王一定铭记在心。” 徐阶深深地看着裕王,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高肃卿胸怀匡时济世鲲鹏之志,是良相之才,王爷有高肃卿这样的大才相辅,必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裕王身子一震,目露惊喜之色,脱口说道:“阁老不仅没有,反而竟如此看高师傅的?” 徐阶摇头,脸露忧色,低声道:“并非臣溢美高肃卿,高肃卿确是难得的大才,但有大才者必十之**恃才傲物,眼中容不得人,遇事常率性为之,不知周全。臣是想提醒王爷,能有所警醒,适时点醒他,切莫让他意气用事,否则,古往今来,高贤大才遭忌,被群起攻之,落得悲凉下场的结局落到他的头上,因为这会殃及到王爷您的,王爷,千万不要等闲视之,否则大错铸成,悔之晚矣。”裕王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徐阶,眼眸深处隐隐闪过疑戒之色。 徐阶躬身施礼道:“臣知晓臣这番话说的不是时候,但臣句句出自肺腑,绝无丝毫私心,还请王爷能明察臣的苦心。” 裕王慌忙笑道:“阁老误会了,本王绝没有误解阁老这番话的意思,本王只是没想到阁老竟对高师傅看得如此之深。阁老真可谓是高师傅的知己啊” 徐阶笑道:“王爷谬赞了,不过,王爷,臣这番肺腑之言,还请王爷切莫对高肃卿讲。” 裕王一愣:“这是为何?” 徐阶嘴角绽起一抹苦笑,轻叹道:“臣怕高肃卿听了臣这一番话,反而不美,或会对臣的误解更深。”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怨恨 第三百九十六章怨恨 裕王笑道:“阁老多心了,本王敢保证,高师傅对阁老从来都是尊敬有加的,绝不会因此对阁老有什么误解的。(手打小说)不过,阁老既有所吩咐,本王不说就是。” 徐阶瞧着裕王脸上敷衍的笑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老夫还是定力不足啊,也罢,既然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就由他怎么想吧。 裕王瞧向徐阶左手握着的圣旨,笑道:“阁老想必又受到父皇的褒奖了吧,阁老尽忠报国,勤劳王事,不论受到什么样的褒奖,都在情理之中,不过,本王还是要祝贺阁老啊,呵呵呵呵。” 徐阶笑着摇头:“王爷错了,这道旨意可不是皇上褒奖臣的。” 裕王微微一愣,忙笑道:“本王误会了,既不是褒奖阁老的,就是国事了,本王不敢与闻,也不敢耽搁阁老,阁老,快请上轿吧。” 徐阶玩味的一笑,躬身道:“其实这道旨意王爷听闻也没什么,皇上是命臣去高肃卿府上传旨。” 裕王脸上的笑容一僵,吃惊的瞧着徐阶手里的圣旨:“宫中传旨,历来都是由司礼监秉笔或是传旨监丞、少监传旨,怎么这回让阁老亲自去传旨?” 裕王脸色又是一变,目露惊恐之色:“难、难道父皇因为广东的案子,要、要怪罪高师傅?” 徐阶忙笑道:“王爷勿惊,圣旨并不是要斥责降罪高肃卿,而是要褒奖他。” “褒奖?”裕王惊喜不敢置信的看着徐阶。 徐阶笑着施礼道:“恭喜王爷,皇上下旨,升高肃卿为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赏穿飞鱼服。” “真的?”裕王惊喜交加的抬高了音调。 禁宫门前的听事和锦衣卫都闻声望了过来,但转而都将目光飞快的挪开,身子也都赶紧扭了过来,半侧着身子背对着裕王和徐阶的方向。 裕王醒过神来,心虚的瞧了一眼禁宫门前的听事和锦衣卫,但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惊喜笑意。 徐阶笑道:“还有更大的喜事要恭贺王爷。” “还、还有?是、是什么?快说。”裕王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惊喜紧张的瞧着徐阶。 徐阶低声笑道:“皇上已恩准严讷丁忧,高肃卿入阁了” “真的?”裕王再次抑制不住心内的狂喜,放声大喊道,身子使劲晃了晃。 徐阶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裕王,清晰的感觉到裕王的手臂在轻微的颤抖着,瞧着夜幕尽消天色大明下,面前这张苍白清秀的脸,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裕王的身子骨实在是有些太弱了。 脑海中闪过景王修长矫健的身影和那张俊秀,闪动睿智仿若能看透人心,双目以及嘴角那抹似乎成了标志的玩味中透出淡淡嘲讽笑意的脸,徐阶悚然一惊,急忙将脑海中浮起隐隐有些和面前裕王相比较的景王的脸抹去。 裕王使劲喘了一口大气,呼吸不平稳带着颤音兴奋道:“徐阁老,快、快去传旨吧。本王也要赶回王府。” 徐阶深深地看着裕王满是喜悦苍白的脸,默默点点头:“请王爷恕臣不恭了。”躬身施了一礼,迈步走向自己的官轿。 一直退到官轿后两三米外,不敢上前的管家徐福和轿夫们急忙快步过来,轿夫放倒轿杆,徐福忙挑起轿帘,徐阶微躬身进入轿内,轿帘放下之际,沉声道:“去高拱府上传旨。” 徐福也是一愣,不敢怠慢,低声喝道:“起轿,去槐树胡同高侍郎府。”轿夫抬起官轿,健步如飞离去了。 裕王使劲呼吸了几口,勉强压住慌乱的心,急声道:“来人,快去高师傅府上,告诉他,有旨意,让他准备接旨。” 身后几米外亲王相辂前,红旗下一名王府护卫,急忙举鞭抽打胯下枣红神骏,清脆的鞭响裹挟着一声长嘶,枣红神骏载着护卫狂奔追向徐阶的官轿。 裕王快步走向圆顶雕上等绿玉螭龙头的相辂,亲王相辂前披甲手执红旗的护卫胸前收旗,二十余名手执戈戟同样披战甲的护卫微垂首,目视裕王。 两名王府听事急忙在相辂前放下雕龙紫檀踏梯,裕王上了踏梯,辂亭前躬身站立的两名绝色宫娥急忙分开小手指肚大小的南海紫珠门帘,露出辂亭内两侧红髹五山屏风以及亭底铺着的从西域进贡来的红花毯。 裕王站在辂亭打开的珍珠帘门前,眼睛瞧着辂亭内红锦褥席前悬挂的绣着升龙五彩云纹的青绮络带,脸颊慢慢浮起两抹不健康的潮红,低沉道:“你们两个进来。”说完,迈步走进辂亭内。 两名绝色宫娥俏脸立时绯红,羞惊得互相偷瞧了一眼,美眸内都闪出了又羞又怕之色。 “还不进来”裕王压抑的低吼传出,惊得两名宫娥急忙挑帘进入辂亭内。 高一丈一尺六寸,宽七尺九寸,辕长一丈八尺五寸的亲王相辂在前后近百名执红旗、金戈、金戟骑着神骏的披甲护卫簇拥下缓缓开拔了,站在禁宫门前的听事和锦衣卫们都翻身跪倒,跪送裕王乘坐的亲王相辂离去…… 上午辰时,景王府寝宫台阶前,李元清跪伏在关闭的寝宫殿门前,沉声道:“启禀娘娘,奴才以为今日既不是庙会,又不是吕祖寿诞,” 话未说完,清脆中透出冷意的娇音从寝宫内传出:“正因为如此,白云观才不会嘈杂,正好去上香,怎么,李元清,难道哀家要去给父皇上香祈福也需要你的许可吗?” 李元清脸色一变,急忙恭声道:“奴才不敢,只是王爷不在府内,奴才身负守卫王府重责,不敢轻动,娘娘去上香,奴才若不跟着去,万一路上,那奴才可就百死难赎其罪了。奴才斗胆恳请娘娘,能不能等王爷,” 雕龙刻凤的楠木殿门猛地被拉开了,余王妃头戴凤冠,身披大红霞帔宫服,绝美的小脸含煞站在殿门前,阴冷的瞪着跪伏在地的李元清,突然,咯咯冷笑道:“李元清你要囚禁哀家吗?” 李元清微抬眼瞧着殿门前那双望之神魂颠倒的精致小巧顶着龙眼大小珍珠的宫鞋,一股寒意早已顺着后脊梁骨直冲后脑勺,再听到余王妃隐含杀意的冷笑,整个人差点没冻僵住,伏地使劲叩头:“奴才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作此大逆不道之事,奴才是担心万一,” “住口李元清,哀家今儿就明说了吧,不要打量着王爷现在对哀家有些冷淡,你们这些狗奴才就以为在这景王府的后宫恐怕要换新主子了,就敢将哀家不放在眼里。” “奴才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李元清边叩头边惊叫道。 余王妃绝美的小脸闪过阴冷,厉声道:“错打算盘的狗奴才,也不用你们的狗脑袋好好想想,哀家是父皇赐婚的王妃,不是那些没名没分的下溅女人” “是,奴才的狗脑子想明白了。” 余王妃嘴角绽起一丝阴森的笑意:“你真想明白了?” “奴才这就去准备娘娘出行的仪仗和车驾。”李元清伏地使劲叩了一下头,站起身,如利箭一般飞奔而去。 余王妃冷冷的看着李元清的背影,美目闪动着刻骨铭心的愤怒和一丝惶恐惊惧,猛地将厚重的殿门关上,转过身,瞧着寝宫内猩红地毯上跪着的十余名低声哭泣的宫女,厉声喝道:“还有你们一群忘恩负义的下溅胚子,他不过才给了你们一个笑脸,你们竟然就全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没有哀家周全你们,你们现在连骨头都烂掉了” 跪在头前的宫女低声哭泣道:“娘娘,奴婢的心全是向着娘娘的,奴婢们劝阻娘娘去白云观上香,也全是为娘娘您着想。娘娘,王爷临走时,可是曾吩咐过,不许您出府,你要是出府去上香,那可就是抗命奴婢们当初要是没有娘娘周全保护,早就没命了。因此奴婢们这条苟延残喘的贱命能为娘娘去死,奴婢们谁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是就算是奴婢们全都为娘娘死了,王爷恐怕也还是会追究娘娘的罪的。娘娘,奴婢恳求你,您就听奴婢一声劝,别去上香了。”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余王妃美眸内全是怨怒和不甘之色,瞪着跪地的宫女们,冷冷道:“说到底,你们还是怕受到哀家的牵累,在寻退路。” “娘娘,奴婢们没有”十几名宫女全都哭着叩头道。 余王妃冷然一笑,抬起玉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冷冷道:“好,你们既然矢口否认,还口口声声说忠心与我,那哀家问你们,哀家就算老老实实呆在王府寝宫内,你们就真的认为,那个薄情寡义的人就能不计前嫌,放过我吗?”宫女们哑然,流泪的美目互相瞧着,谁都说不出话来。 余王妃脸上露出凄凉怨毒之色,冷冷道:“你们不说话,还算没傻到家,因为你们的心里也知晓他是不会回心转意了,等待哀家的结局可想而之。因此哀家决不能坐以待毙” 十几名宫女沾满泪水的俏媚小脸都露出惊怖之色,为首的宫女惊恐的问道:“娘娘您这次去白云观,该不会是又想要,”话未说完,宫女激灵打了个哆嗦,停住了话语。 余王妃眼神慢慢从宫女们脸上挪开,抬头望着寝宫殿顶精雕的巨形游龙戏凤图案,凤羽和龙鳞都是用一片片各色上品美玉打磨粘贴而成,美眸露出凄凉复杂之色,喃喃道:“他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我原以为凭我的姿色和柔情能再次将他的心拴在我身上。可没曾想,他的人变了,对我的**也荡然无存了,以前无论他怎么虐待我折磨我,我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对我的身子和我这张脸充满了迷恋,如今想来,他玩弄糟蹋了那么多女人,一直没有再立别的女人为妃,是因为他的心里除了我,谁都装不下。” 余王妃自失的一笑,接着喃喃道:“我做梦都没想到,当初我所厌恶甚至是憎恨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不堪忍受到不惜下手杀了他。可今天我竟然会渴求这一切再次重现。”跪地的宫女们都震骇惊疑的看着余王妃。 余王妃望向她们,绝美的小脸变得阴冷如冰:“你们也是女人,我问你们,女人最不能忍受男人的是什么?” 宫女们互相瞧了瞧,参差不齐的说道:“是负心。” 余王妃冷冷地摇摇头,咬牙道:“是无视。一个曾经迷恋甚至疯狂到虐待折磨我的男人,短短数月,他那双充满强烈占有欲和暴虐的双眼再看着我时,竟然像看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丝毫的感情,那种冷漠能将你的心都冻成冰坨哀家不能忍受这样的眼神看我,因为这种眼神意味着我真的完了,失去了这一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余王妃的小脸狰狞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我没有退路了,你既然弃我如敝履要赶我出王府,那就别怪我再次下手杀了你” “娘、娘娘。”为首的宫女脸色苍白如雪,美目内全是惊怖之色看着神情充满怨毒,小脸狰狞扭曲可却看上去依旧绽放着倾城之美的余王妃。 “你们的命是我救的,现在是你们报恩的时候了,你们没有选择,不干,就只有死干了,若苍天垂怜,让哀家成功,哀家不会亏待你们的。”余王妃美眸狂涌着杀意,恶狠狠的瞪着宫女们。 宫女们脸无人色的互相瞧着,半晌,全都无声的哭泣着跪伏在地。余王妃露出满意之色,轻笑了起来,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神情举止也越来越疯狂起来。 “启禀娘娘。” 余王妃猛地收住笑声,扭脸瞧向关闭的殿门,为首的宫女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站起身来,走向殿门,将雕龙刻凤的楠木殿门拉开,跪伏在殿外台阶上的李元清伏地道:“启禀娘娘,仪仗车驾都、都已在王府外等候。”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内斗 第三百九十七章内斗 余王妃迈步出了寝宫,寝宫内跪伏的宫女们也急忙站起身来,跟随着出了宫门。(手打小说) 余王妃瞧着台阶下院子内停放的八人抬紫红绣凤抬舆和跪伏在抬舆周围的八名宫女,微笑道:“李元清,你办事还是得力的。” “奴才谢、谢娘娘夸奖。”李元清急忙伏地答道,眼神的余光偷瞟着从锦丝长裙内走动间忽隐忽现的一双双精致小巧的绣鞋,丝丝暖风裹挟着上等脂粉香气从鼻端拂过。 等了片刻,李元清悄悄扭头瞧向院子,十余名宫女簇拥着八人抬紫红绣凤锦丝抬舆已出了朱红院门。 李元清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身子险些瘫跪在台阶上,咧嘴苦笑了一下,支撑着站起身来,又如离弦的箭射向院门追赶出院的抬舆…… 京西,白云观山门空旷的广场上,到处都是披甲手执金戈金戟的兵士,在广场中央,高一丈一尺六寸,宽七尺九寸,辕长一丈八尺五寸的亲王相辂威严停在那里,相辂前后各有数十名披甲护卫,整齐有序一脸肃杀的聚集在手执红旗的旗手校尉身后。 在亲王相辂旁停着一乘四人抬杏黄锦丝抬舆,抬舆周围几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王府听事,手执着红彩画云凤圆伞以及四面青孔雀圆扇。 突然,广场最外面一名骑着枣红神骏的披甲护卫催马奔行过来,神骏还未停稳,披甲护卫已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李总管,景王妃的仪仗车驾过来了。” 在抬舆旁一名手拿拂尘的听事急忙掀起舆帘,李芳微躬身走出舆轿,手搭凉棚望去,二三百米外广袤的乡野间宽敞的官道上旌幡飘扬,手执戟氅、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骨朶、镫杖、响节的披甲王府护卫簇拥在木红平罗的凤轿前后。 李芳瞧着头前开路越来越近的红杖、清道旗和绛引旌旗,无声的叹了口气,眼角轻跳了跳,眼中闪过深深地隐忧之色,沉声喝道:“都听了,景王妃马上就到了,哪个不开眼的混账东西要是在外人面前丢了咱家王府的脸面,就不要让咱家再瞧到他听清了吗?” “是”披甲护卫、听事、宫女们急忙齐声答道。 说话间,头前开道的红杖、清道旗和绛引旌旗已进入山门广场,李芳急忙整了整衣冠,带着两名贴身的少监和护卫快步迎了过去。 片刻,十六名王府护卫抬着抹金铜珠顶,四角抹金铜飞凤,垂悬银香元宝蓋并彩结的凤轿步入广场。 李芳急忙快走几步来到凤轿前,翻身跪倒,满脸堆笑道:“奴才李芳叩见景王妃娘娘。” 两名绝色宫娥伸玉手掀起珍珠轿帘,头戴凤冠,身穿大红凤衣霞帔宫服的余王妃仿若翱翔九天的彩凤走出凤轿。 广场上无论是披甲护卫还是听事宫娥都呆怔的瞪着眼睛瞧着美艳到极致的余王妃,瞬间都忘记了呼吸。 跪伏在地的李芳听闻身后鸦雀无声,脸色阴沉了一下,猛地回头瞪去,阴冷的目光从广场边的一列护卫脸上扫过,护卫们瞬间醒过神来,急忙翻身下马,跪伏在地,齐声喊道:“叩见景王妃娘娘。” 喊声响起,霎时间广场的其他护卫和听事宫娥们也都急忙跪倒在地,参差不齐的喊道:“叩见景王妃娘娘。” 余王妃美目扫向手执红旗金戈金戟没有下马,但都依礼制收旗戈戟垂目躬身的红旗校尉,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却嫉妒的冷哼了一声,裕王这个好色的废物王爷很宠这个狐媚嘛,竟然不顾礼制让李妃坐自己的亲王相辂出来招摇过市。不过这**这么做,倒也能理解,一个妃子在哀家面前,自然是想争些脸面了。哼 余王妃深深地瞧了一眼相辂,暗咬了咬牙,一股强烈的怨怒愤恨从心底狂涌而出,我竟然连个妃子都不如,朱载圳你欺人太甚 暗暗轻吁了一口气,美目示意,两名宫娥急忙伸手搀扶着余王妃下了凤轿,余王妃来到李芳面前,嘴角绽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意:“哟,今儿这是日头从西边升起吗,李总管竟然屈尊降阶为偏妃跑腿当差,李芳你倒是很勤快嘛?难不成李妃要扶正了吗?咯咯咯咯咯。” 李芳身子一颤,一抹苦涩和屈辱也从心底溢出,抬起头,满脸灿烂笑容道:“娘娘这话奴才可受用不起,奴才虽然是裕王府内府总管,可这个总管说白了就是个奴才头而已。李妃娘娘是主子,奴才服侍主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余王妃咬牙咯咯笑道:“哟,看把李总管紧张的,汗都出来了,至于吗,李芳,不会是李妃妹妹真的要扶正了吧,那哀家可是要好好恭喜她了。” 李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滞,警惧的瞧了一眼余王妃笑靥如花的倾城娇颜,跪伏在地,没有说话。余王妃心里冷笑了一声,阉货脑子反应倒是够快,算你识相,哼 “李妃妹妹现在何处?” 李芳急忙答道:“回景王妃娘娘,咱家李妃娘娘正在吕祖殿为皇上万岁爷上香祈福呢。” 余王妃嘴角轻轻抽*动一下,淡淡道:“李总管怎么没跟着进去上柱香,丘祖也是你们的祖师爷嘛。”话音刚落,余王妃微带嘲讽的轻哼了一声,走向白云观山门进口的七层四柱的棂星门。 李芳微抬眼斜睨向余王妃的背影,眼中闪动着几许屈辱和无可奈何,直到余王妃在一干宫娥们的簇拥下步入棂星门,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身后跪着的贴身少监忙伸手搀扶着李芳站起身来,李芳双目闪动着复杂担忧之色望着棂星门,心里暗叹道,丘祖爷,咱家虔心恳求,您能保佑咱家主子平安大吉,千万莫让殿内那两个女人害了咱家主子 在李芳身后凤轿前李元清同样眼露隐忧望着山门。 余王妃进了棂星门,门内两侧跪着一溜年约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道童,一缕淡淡的上等扬州御贡脂粉香气刚拂进鼻端,道童们都急忙跪伏在地,一动都不敢动。 毕恭毕敬跟随在余王妃身侧两三米距离的白云观知客道人虽然一直打着稽首,微垂双目,但一双眼的余光始终没敢离开余王妃分秒,眼眸深处自始至终闪动着深深的畏惧惊恐之色。 余王妃的目光正扫视着门内格局之际,须发雪白,额头淌汗的白云观掌教带着观内有品级的道人们急匆匆迎入门内。 昨晚万寿宫大火,八位御赐真人都丧生火海,虽然才几个时辰过去,连满朝百官都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引起的火灾,但对于京城第一道观又是供奉号称阉帮帮主丘处机的白云观来说,火灾的真相早就从内宫阉宦嘴里听出了个七七八八。 虔诚信道数十年的大统皇帝竟然是宫中大火烧死八位御赐真人的始作俑者?这简直就是九天震雷在耳畔响起一般,皇上要灭道了? 白云观上至掌教下至知客道人等观中有级别的道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惊魂未定之际,裕王府的李妃娘娘竟然天刚大亮就来观中为皇上上香祈福,又惊又怕又懵又傻的一干核心道众急忙连滚带爬出来迎接。 正当白云观掌教曲意巴结惟恐不周之际,又听闻景王府王妃娘娘也来观中为当今皇上上香祈福,唬的白云观掌教和一干核心道众腿都有些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仅是那九位倒霉的御赐真人得罪了皇上?皇上还是虔诚向道的?要是真如此,那是不是可以说,我全真道的机运要来了? 心情大起大落头晕脚软的白云观掌教不愧修道多年,还算有些定力,强稳住了心神,急忙让自己的心腹师弟先去山门迎候。至于他自己是两头都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只能见机行事了。 余王妃抬眼瞧着枋额上笔力还算苍劲,可圈可点的四个大字洞天胜境,心里知晓这是大统皇帝手书墨宝。绝美的小脸立时肃穆,白云观掌教不愧多年修炼,心思眼力都没被吓得彻底迷糊,急忙手疾眼快飞奔到一旁搬来一个蒲团放在余王妃脚下。 余王妃目露满意的瞧了一眼掌教,整了整衣冠,翻身跪倒,冲着枋额上的四个大字拜了三拜,又恭谨肃穆的端详了数秒,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冲掌教稽首,白云观掌教急忙还礼,满脸堆笑刚要开口,余王妃淡淡道:“木道长辛苦了。” “不辛苦,娘娘夸赞贫道了。”白云观掌教急忙答道。 余王妃微笑问道:“哀家不是夸赞,确实难为木道长了,李妃妹妹可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她能让木道长出来迎哀家,真是很给哀家面子了。” 木道人脸露尴尬笑意,余王妃的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像个傻子似的杵在那里。 余王妃轻吁了一口气,直到此刻,她才将瞧到李妃坐亲王相辂的那份浓浓的嫉妒压了下去,瞧着尴尬大汗淋漓的木道人,莞尔一笑,问道:“木道长,不知李妃妹妹现在何处?” 木道人急忙稽首道:“回娘娘,李妃娘娘现在丘祖殿上香。”余王妃微笑点点头,美目瞧着木道人。 木道人眼前立时一阵眩晕,懵了片刻,这才将快要出体的魂魄硬拽了回来,醒过神来,脸色有些臊红,稽首道:“娘娘恕罪,贫道这就引娘娘去丘祖殿。” 木道人忙转身,头前引路,余王妃在一干绝色宫娥搀扶簇拥下跟随在后,一干在白云观有品级的道人在宫娥们身后两米外跟随着。 出了棂星门,木道人沿中路引着余王妃走向一重大殿灵官殿,余王妃边走美目不时扫视着观内景色,白云观占地足有数百亩,经唐宋元明数百年,几经修葺翻新,放眼望去端的气象万千,沧桑中透着厚重。亭阁掩映,古树参天,放眼望去,真有一种朦胧仙境之感。 木道人引着余王妃过灵官殿、玉皇殿、老律堂,来到中路四重大殿丘祖殿前。殿外密匝匝站着足有近百名身穿簇新道袍的道人,听闻到木道人的轻咳,道人们急忙分开,让出过道,纷纷躬身稽首。 来到丘祖殿前,木道人停住脚步,转身躬身稽首:“请娘娘恕罪,李妃娘娘吩咐,她一人在殿内上香,不许我等入殿服侍。” 余王妃瞧着木道人谦恭敬畏小心翼翼的神色,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们也都留在殿外。” “是。”一干宫娥齐声道。 余王妃迈步进入丘祖殿内,随着光线的昏暗,静寂的大殿越发显得肃穆庄严,余王妃瞧了一眼体态婀娜修长尽显勾魂娇媚的李妃背影,转而望向大殿中的丘处机金身塑像。嘴角露出一抹揉合着得意和满意的笑意,慢慢跪在大殿摆放的蒲团上,心里冷笑道,纵然用狐媚弄来亲王相辂充门面又如何,再怎么充也不过是个偏妃,哀家身上的凤冠王妃宫服你只有在梦中才可能穿到吧,咯咯咯咯咯,哼 李妃将黑亮如锦缎的秀发盘起,发髻内插了一支活物闹蛾,色彩绚丽斑斓的两只长翅膀在碧玉簪头细丝竹网内不住的扑腾,上身穿了一件御赐杭丝飞雪绣梅比甲对襟束腰短衫,将娇柔纤细的腰肢身段越发衬托得恰到好处,望之怦然心动,美到极致。随着玲珑的腰肢曲线下移,下身穿了一件同样是御赐飞雪腊梅杭丝长裙。 李妃背负双臂,仰着精致妖媚的绝色娇颜也在瞧着丘祖塑像,一缕暖暖的微风吹拂进殿内,长裙轻摆,真如广寒仙子临凡一般。 “你来了。”李妃瞧着塑像,脸上浮起淡淡玩味的笑意,突然出声问道。 余王妃不屑的撇了撇小嘴,轻嗯了一声,双掌合十,微垂双目,一副虔诚问道的模样。 李妃慢慢转过身,瞧着神情肃穆,跪在蒲团上的余王妃,脸上的淡淡笑意露出了嘲讽的意味:“王妃妹妹事急才来报佛脚,不,咯咯,姐姐我说错了,是抱丘祖大仙的脚,妹妹不嫌晚了点吗?” 余王妃抬眼望向面带嘲讽笑意的李妃,一股愤怒立时从心底澎湃而出,也绽颜咯咯一笑:“李妃姐姐说的不错,哀家如今是落配的凤凰,咯咯,无论是阿猫阿狗都能嘲讽哀家两句。” 李妃脸色微变,如春水一般荡漾勾魂的美眸闪出了寒意。余王妃也不甘示弱,一双如幽潭清澈的美眸同样涌动着怒火和恨意。 李妃突然咯咯一笑:“妹妹这是在变着花样说我吧?” 余王妃冷哼了一声,也瞬间笑靥如花:“对了,哀家都瞧到了,李妃姐姐如今可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啊,连裕王爷的亲王相辂仪仗都能随意借出来招摇,妹妹我身为景王妃可是从没享受过这样的殊荣,妹妹在山门前瞧见,真是既嫉妒又羡慕。” “多谢妹妹夸奖,真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能让身为景王妃的妹妹羡慕嫉妒,若是妹妹知晓裕王对姐姐有多宠爱,就连来白云观上香都舍不得让姐姐前来,真是恨不得将姐姐我吞进他肚子里,妹妹听了姐姐这番话,是不是在羡慕嫉妒上还要加一个恨字了。”李妃抿嘴轻笑道,绝美的小脸充满了得意之色。 呸**狐狸精余王妃在心里粗俗的骂道,脸上却是笑靥如花:“听李妃姐姐这番话,哀家确实要加上一个恨字了。对了,我还忘了恭喜李妃姐姐了。” “恭喜我?”李妃一愣,转而微笑问道:“不知我喜从何来啊?” 余王妃咯咯笑道:“怎么李妃姐姐到这会儿还想瞒着哀家不成。我都瞧到了,这次姐姐来上香,可是裕王府的内府总管李芳服侍着。依咱大明皇室的礼仪规制,亲王府内府总管除了服侍王爷,就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服侍,那就是亲王妃了。” 李妃脸色猛地一变,粉嫩如凝脂美玉的小脸泛起红白之色,美目闪动着怒意看着余王妃。 余王妃咯咯笑道:“虽然李妃姐姐如今依旧不过是裕王殿下的一个偏妃,但是连内府总管都已经上赶着巴结姐姐了,这说明李妃姐姐离裕王妃的宝座已是触手可摸了,咯咯咯咯。只是不过,” “不过什么?”李妃眉棱骨轻动,娇音有些嘶哑,问道。 “妹妹虽然这段日子不出王府,但也听说陈王妃如今是吃得香睡得着,不像是得了重病要薨的样子。还有,妹妹也没听闻陈王妃有什么失德无礼之事发生,以裕王殿下的那软弱性子,陈王妃既没有失德无礼之事,又是父皇他老人家赐婚明媒正娶的正牌王妃儿媳妇,裕王就是再有一个胆子也不敢废了陈王妃,立李妃姐姐你吧。这就是让哀家我又好生不解之处了,不知姐姐可能给哀家解惑?”余王妃咯咯娇笑道。 李妃脸色白一块红一块,美眸全是羞恼恶狠狠的瞪着余王妃,余王妃不屑的斜睨着眼回瞪着她。 半晌,李妃深吸了一口气,俏脸慢慢浮起玩味的笑意:“妹妹玩笑了,陈王妃姐姐温柔娴淑,为人宽厚,姐姐从来都是敬重有加,也从没有过非分之想。不过妹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也有一惑,不知妹妹能否解答?”余王妃警惕的看着李妃,没有说话。 李妃脸上的笑意又露出嘲讽的意味:“景王要回来了,不知妹妹这个王妃还能做到几时?” 第三百九十八章 动机 第三百九十八章动机 余王妃腾地站起身来,俏脸涨得通红,活脱像一只发怒的母狮恶狠狠的瞪着李妃。(手打小说) 李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上的惊色稍显即逝,微笑问道:“妹妹是想效法市井泼妇对姐姐拳脚相向吗?” 余王妃咬着银牙,低声咆哮道:“时至今**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当初哀家要不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你的挑唆,我焉能落到这般境地?” 李妃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正色道:“妹妹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当初是你哭啼啼找我来诉苦,我只是对你说,与其这样苟活,还不如做寡妇活得舒坦。是你自己会错了意,做出那样的事,怎么现在反倒倒打一耙,将污水泼到我的身上了?妹妹,有些话可是不能瞎说的,这天大的罪我可是担不起。” 余王妃气结的瞪着李妃,心里恨得真想上去撕了她那张可恶的脸,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教训的是,是我瞎了眼将你当做自家姐妹,从今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哼”余王妃猛地转身向殿外走去。 “妹妹真的就想这么破罐子破摔,等着失去现今所有的一切?”李妃悠悠道。 余王妃身子一僵,停住了脚步,慢慢转头,美眸狂涌着暴怒和深深的恐惧看着李妃。 李妃轻叹了口气:“妹妹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刚才是姐姐不对,我向你赔不是。” 余王妃冷冷的瞧着蹲身施礼的李妃,眼中的暴怒消散了一些:“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哀家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利用哀家,别怪哀家给你来个鱼死网破。” 李妃抿嘴一笑:“妹妹言重了。承蒙你当初看得起我,不嫌我身份低下,屈阶相交,还认我做干姐姐,我就是再没良心,也不会害妹妹的。” “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吧,有话说,有屁放”余王妃冷笑说起粗口来。 李妃含笑深深的瞧着冷若冰霜的余王妃,美眸深处飞快闪过得意之色,迈步走过去,拉住余王妃的玉手:“我的不是都赔过了,妹妹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的。难不成还要我跪下给你赔礼,你才能和我好好说话?” 余王妃沉默了片刻,凄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低沉道:“其实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你让我来,是又想算计那混蛋,我说的没错吧。” 李妃也沉默了片刻,转而笑道:“妹妹何必说的那么尖酸刻薄,姐姐对天发誓,从没想过利用妹妹来怎么样。妹妹你仔细想想,其实我这么做对咱们来说,是各取所需。姐姐呢,是为了裕王,而妹妹则是为了你自己。” 余王妃没有说话,眼圈慢慢红了,美眸内闪动着爱恨交织的泪光,慢慢仰头望向庄严肃穆的丘处机塑像。 李妃也望向神像,美眸深处闪动着深深的恐惧,轻声问道:“妹妹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余王妃娇躯微微一颤,美眸露出迷茫无助之色,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当日我用金瓜砸在他后脑勺,他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后脑勺血流如注,看上去就已是活不成了,我瞧着他抽搐的身子已开始渐渐不动了,也不知是为什么,我当时真的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昔日他对我的种种暴行全在眼前不停的闪过,我越想越恨,就又举起金瓜,想多砸他几下。可、可谁知,我刚举起金瓜,眼前就一片刺眼的光芒,等那片刺眼的光芒消失,我也能看清寝宫内的一切时,他、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余王妃身子又是剧烈一颤,心虚的将眼神从丘处机的神像挪开,瞧向李妃,美眸内全是惊恐,颤抖道:“若、若没有神灵相助,怎么会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还有,他的脑袋明明已被我打碎了,又、又怎么会活生生像没事人一样再次出现?” 李妃绝美的小脸也露出惊恐,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低声惊叫道:“别、别说了”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余王妃自顾自的说道:“他人虽然回来了,但是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不仅昔日那对我变态疯狂的迷恋没了,那双眼瞧着我就连一丝感情都没了,他、他这样对我,比当初他折磨我更让我受不了,我不能忍受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我恨他恨他” 李妃惊恐的瞧着声泪俱下状若疯狂一般的余王妃,强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因此他必须死”余王妃娇躯剧烈一颤,美眸直勾勾的瞧着李妃。 李妃不自然的瞧了一眼丘处机神像,脸色阴沉道:“他不仅仅对你如此,朱载圳这次莫名其妙的又还阳现身,心性大变,昔日贪财好色一无是处的德行荡然无存。如今朱载圳心机阴毒深沉,行事毒辣残忍,裕王仁厚绝不是他的对手,若不及早除了他,裕王早晚必被他所害。妹妹,这一次为了我和裕王,更为了你自己,咱们一定要再次联手。” 余王妃静静的瞧着李妃,沉默了片刻,薄厚匀称诱人心魂的香唇慢慢绽起玩味嘲讽的笑意:“你心知肚明,这一次联手纵然成功,我保住了王妃的身份,可失去的也许更多,你和裕王不会就这么天真的认为我会乖乖的任由你们摆布吧。” 还没等李妃张口,余王妃摇头冷笑道:“哀家说错了,裕王没这个胆子公然杀他的弟弟,这一切想必是你再一次心甘情愿为你那个既想吃羊肉,又怕羊肉膻气的废物夫君冲锋陷阵主持大局吧。哼躲在幕后,让自己的女人为他出生入死,成了他坐享其成,不成大不了丢车保帅,哀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男人。李妃,你回去跟他说,想让我助他,他就必须拿出足够诚意的价码出来,否则,为他人作嫁衣裳,我宁可选择让朱载圳废了我”话音刚落,余王妃转身走向殿门。 李妃动了动嘴唇,终于没有出声叫住余王妃,就这么看着她出了殿门。大殿内一片静谧,李妃收回望着殿外的目光,慢慢转身瞧向神像,轻轻冷笑道:“没想到倒让她反将了一军,既愚蠢又自负的女人,我们就是给了你所想要的价码,大局已定时,你有那个命享受吗?哼”…… 彰德府北门外,数十骑头戴黑纱竹骨小帽,身穿大红曳衫,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前后簇拥着三辆马车,踏着碎步沿着官道向京城方向奔去。 城门口,暂署彰德镇守的吴元率领着镇守署上下跪伏在城门口,吴元脸上全是感激涕零之色,大声喊道:“奴才吴元送景王殿下,送干爹” 三辆马车,头尾两辆皆是重檐绿呢锦缎裹扎,赶车的车夫都是锦衣卫。中间的马车则是银顶重檐,紫红绣龙锦丝做面,车厢四角各有一只涂金漆黄铜升龙依附,望之气派威严。 车驾上廖仆手执马鞭驾驭着两匹紫色神骏,身旁坐着头戴员外巾,身穿绣着团花朵朵的上品杭丝直裰的王三。王三手里攥着一块精雕着仕女图案的鸡血石胸佩挂件,嘴角全是美滋滋的笑意。 廖仆斜睨着眼瞧着王三手里的鸡血石胸佩,哧哧笑道:“小三大掌柜,到了京城,不知您老手里摩挲的掌柜夫人送您的物件会不会变成白板啊?” 王三警惕的将鸡血石胸佩小心放进怀里,也呲牙笑道:“你放心,就算被俺,嗯嗯,本掌柜摸成了白板,我也不会给你的。你要是看着眼馋,就踏下性子,好好找个中意的女人,自然就有了。” 廖仆嘿嘿笑道:“找女人?我?大掌柜你就莫耍笑了,京城花花世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咱跟着王爷,又什么样的女人不能上手乐乐,找女人成家,那只能等俺老得走不动再说了,嘿嘿嘿。” 王三鄙夷的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早晚非马上风,死在女人肚皮上不可”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这种死法我还是很期望啊”廖仆悠然自得的甩了一马鞭,两匹通体紫色的神骏不满的同时长嘶了一声,碎步随之变成了慢跑。 车内,陈烨倚靠在小叶檀躺椅上,手里端着茶盏,微闭着双目,一脸怡然自得满意之色。坐在左侧紫檀圈椅上的李准脸露得意瞧着自己设计的杰作。 陈烨微抬眼皮,瞧了一眼傻乐的李准,笑着抬脚踢了他一下:“没完了,不就是钉了几个大铁钉把桌椅固定在车上,至于得意成这样吗?” 李准嘿嘿笑道:“关键是奴才的手艺真是不错,主子您瞧瞧,方桌、躺椅,还有左右两侧的圈椅根本就看不出有钉过的痕迹,真是浑然天成,合为一体啊” 陈烨笑骂道:“废话,上了髹漆自然看不出来了,就知道自吹,你瞧瞧你刷的像狗舔的似的,上好紫檀桌椅都毁在你手里了,还他娘的自觉不错呢”李准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茶,合上盖碗,微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很有些本事,这个吴元不过是个听事,你竟然能让他暂署了彰德镇守。”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这话可说错了,奴才的这个干儿子能暂署彰德镇守,全靠了主子,奴才可没这个本事。”陈烨不解的瞧向李准。 李准嘿嘿笑道:“奴才只是对冯公公说,吴元救过王爷,王爷对吴元很是赞赏,要是司礼监不论功行赏的话,等王爷回了王府,就向内官监报备,让吴元去王府听差。” 陈烨咧嘴一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是奴才刚进京时,那时主子也是刚进京,还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当时奴才也摸不准主子万岁爷知晓主子进京了,他老人家是召主子进宫呢?还是再让您在外面历练历练?因此奴才和冯公公说这番话,就是想着万一主子还要再历练一段日子,彰德府有主子的分号,让吴元暂署彰德镇守,会对主子的生意有个照应不是。” 陈烨沉默了片刻,低沉道:“谢谢。” 李准身子一颤,眼圈泛起红色,激动道:“主子说这话,奴才可万万受用不起,替主子多想着点,这本就是奴才应做的。” 陈烨望向李准,叹了口气:“你他娘的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 李准咧嘴一笑:“奴才要是真跟主子没上没下,乱了规矩,就您那个脾气,往好了想,我得多挨您不知多少顿拳脚,往坏了想,您八成早就一脚将我踢出王府不再让我侍候您了,那还真不如杀了我得了。因此啊,我还是规规矩矩做我的奴才得了,我这叫小心无大错,您总不会无过赶我吧。” 李准的话音刚落,陈烨猛地坐直身子,还没等有所动作,李准已吱溜跳起,一个箭步来到车帘处,紧张警惕的瞧着陈烨手里的茶碗。 陈烨嘿嘿笑着,将茶碗递了过去:“你他娘的躲什么,我不过是躺累了,活动活动身子而已。” 李准也咧嘴干笑道:“真巧啊,奴才也是坐累了,这才起来活动活动。”快步过来,接过茶碗,犹豫着放在了方桌靠里的位置。 陈烨莞尔一笑:“你对冯保这么一说,冯保就让吴元暂署了彰德镇守了?不会这么痛快吧。” “主子还别不信,别看主子当时身份还没公开,像冯保那种油滑玲珑八面的家伙,他又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主子。他就问了奴才一句话,问完,当时就当着奴才的面亲笔写了廷寄,命镇抚司即刻传送彰德。” “哦?他问你一句什么话?” “他问奴才,王爷是想让吴元去王府当差呢,还是想让他留在彰德?奴才当时回答,王爷心里怎么想的,咱家不敢说也猜不着,不过,吴元不惜身家性命,亲手杀了心怀谋逆之心的彰德镇守金亮,救王爷于危境,王爷心里想必也是很想报答他这份恩情,刚才咱家说了,要是司礼监不能论功行赏,王爷才会亲去内官监要人。奴才的话还没说完,冯保就冲奴才深施了一礼,连声多谢奴才指点迷津。”李准嘿嘿笑道。 陈烨沉吟着没有说话。李准收住笑容,疑惑的瞧着陈烨,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主子?” 陈烨抬起头,微笑道:“这两天有件事我一直琢磨不透,你刚才的话倒是点醒了我。” “奴才刚才的话?”李准一愣,有些莫名的看着陈烨。 陈烨舒展了一下双臂,微笑道:“我琢磨不透的是,万寿宫火灾发生已经两天一夜了,咱们也离开鹿野足有整一天了,冯保的飞鸽密信才到,告知咱们万寿宫火灾一事,你不觉着奇怪吗?”李准神情严肃起来,微垂双目,也沉思起来。 陈烨微笑道:“天子卧榻失火,震动天下的惊天大事,冯保竟然足足耽搁了一天才发来消息,真若有什么事,这耽搁的一天,可就足以干成大事了。” 李准身子一震,脱口说道:“主子是说,冯保有了异心?” 陈烨摇摇头,微笑道:“万寿宫这场大火,冯保的密信虽然语焉不详,只说父皇平安无事,并没说出起火的原因,但从李元清的密报综合分析,不难得出结论,万寿宫这场大火是父皇有意为之,他是想借火灾烧死蓝道行等所谓的御赐真人以及玄都观朝天观等一干道众。” “有意为之?”李准震惊的看着陈烨:“主子、主子万岁爷为什么要、要这么做?” 陈烨淡淡道:“理由很简单,是因为我。我曾对父皇说过,蓝道行等所谓的御赐真人不过是一帮欺君的江湖骗子而已,父皇是天上的仙君临凡,本来就是仙体,又何必再去修什么仙道,蓝道行他们不过是利用父皇虔心向道,妖言魅惑父皇,骗取恩赏祸乱天下的神棍骗子。” “主子万岁爷既被主子点醒,为什么不马上拿了他们,又何必行如此危险之事,将自己的万寿宫都烧了?”李准不解的问道。 陈烨微笑着叹了口气:“这就是父皇的自尊心作祟了,信道数十年,无比虔诚,到头来竟然是被这几个神棍骗了,你让他老人家何以自处?将他们抓起来问罪杀头?那岂不是让全天下都知晓父皇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吗?可不抓他们,看着他们继续在自己眼前装神弄鬼,诈取恩赏,欺骗自己,以父皇的心性他又岂能容忍,因此利用火灾将他们全都烧死,虽然残忍了一些,不过对父皇,对深受其害的天下臣民来说,这也算是最佳的结局了。”李准沉思了片刻,默默点点头。 “再说冯保,既然万寿宫这场大火是父皇有意为之,那为什么冯保要故意耽搁一天,他这么做又是何道理呢?” “是啊,主子,冯保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李准不解的反问道。 陈烨微笑道:“你刚才那番话提醒了我,冯保是一旦下定决心投靠,就雷厉风行让你能时时刻刻感觉到他的忠心,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倒,一直在司礼监第一禀笔位置上的原因。对吴元以及这几次给咱们的密信,都能感觉出来,但是这一次,他反常了,反常就是妖,我在没接到李元清的密信时也曾怀疑冯保首鼠两端,借宫中危局,倒向了我那个三哥。可当我接到冯保和李元清再次传来的密信,大致弄明白整件事的缘由,我就有些疑惑了,冯保这么做究竟是在干什么,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陈烨停住话,眼神望向方桌上的茶碗,李准醒过神来,急忙上前端过茶碗,嘿嘿笑道:“主子,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再接着给奴才说说。” 陈烨笑着接过茶碗:“你他娘的拿我当说书的了?”揭开盖碗,喝了一口,抬眼瞧去,李准直眉楞眼一脸求知欲渴望的看着自己,扑哧一笑,又躺回了躺椅上。 李准苦笑道:“主子,您就别耍奴才了,还是快告诉奴才吧,要不然奴才今晚是甭打算合眼睡觉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帝王之术 第三百九十九章帝王之术 陈烨悠悠道:“闻弦歌知雅意,你李准可是个连头发丝都长着心眼的人精,答案你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手打小说)” 李准脸色瞬间有些发红,神情也变得尴尬起来。 陈烨微微一笑:“我可是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要是再藏着掖着,跟我隔着一层,我看你还是回官洲吧,省得将来有一天我会翻脸无情,对你怎么着了。” “主子。”李准扑通跪下了,满脸惊慌看着陈烨。 陈烨微睁眼瞧了一眼李准:“这是干什么,你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又何必弄这么一出。” 李准吭哧了半天,嘴里嘟囔着,陈烨是一句都没听清。“你他娘的要是不会说人话,现在就从车上滚下去。” 李准急忙说道:“主子,不是奴才跟您藏着掖着,而是奴才以为这做主子的要是睿智,当奴才的就不能太机灵,最起码不能在主子面前抖机灵,主子本就是长着玲珑心的人,奴才要是在您面前总多嘴多舌,抖机灵,时间长了,主子就是再大度,你瞅着奴才不也尽剩下发烦了吗?因此奴才以为在您面前还是笨点好,这样一能体现出主子聪明睿智,二呢,奴才也不用担心遭主子的忌,被主子赶出去不是。”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这是自比杨修吧?”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圣明,殷鉴不远,奴才不敢不有所警惕。” 陈烨有些痛苦的皱了一下眉头:“你他娘的要不是太监该有多好。” 李准咧嘴笑道:“回主子,奴才现在倒觉着当太监也没什么不好,奴才若不是太监,就算主子赏识,将来能位列首辅,可又能怎么样,怎及奴才服侍主子这么风光。” 陈烨猛地坐起,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娘的想得倒美,我是说你要不是太监,我现在就能亲手阉了你了”李准泄气的看着陈烨,脸上露出哀怨之色。 陈烨打了个激灵,刚要抬脚,李准惊得尖叫道:“奴才知错了,主子您可别闪了腰”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哼了一声,又躺在躺椅上,沉声道:“说。” “是奴才以为冯保之所以故意晚一天才传消息给主子,是因为主子万岁爷不让他这么做。其实主子心里也清楚,冯保暗中倒向主子,主子万岁爷是心知肚明的,也是默许的,” 李准停住话语,瞧向陈烨,陈烨嗯了一声:“接着说。” “是,至于主子万岁爷为什么不让冯保及时将万寿宫失火的消息飞鸽传书给主子。理由很简单,那是因为主子万岁爷怕惊着了主子,因此才等事情全都平息了,才让冯保发消息给主子的。” 陈烨微抬眼瞧着李准,李准急忙嚷道:“主子,这全是奴才心里所想,可绝没有一丝藏着掖着,奴才对天发誓,就是这么想的。”陈烨沉默了片刻,慢慢摇摇头。 李准欲哭无泪的看着陈烨:“奴才觉着自己如今比窦娥还冤,奴才已经说实话了,您怎么就是不信啊?” 陈烨沉声道:“我没不信,我是觉着你想得有些偏差。” 李准一愣:“请主子指点迷津。” 陈烨微眯着眼,瞧着车顶彩绘的盘旋翻滚于五彩流云间的四爪盘龙木雕图案,沉声道:“你前头说的靠谱,冯保是奉父皇的旨,才故意晚一天给咱们传递消息,我也认为这就是原因。还有不止我与冯保的私下交往,恐怕就连王府护卫李元清秘密给咱们传递消息,父皇也是一清二楚的。因此你接下来说,父皇是怕我担心的说法就想偏了。” “奴才不解,请主子明示。” 陈烨玩味的笑道:“父皇心知肚明李元清会即刻将万寿宫大火的消息传送给咱们,父皇还让冯保故意晚一天传消息给咱们,父皇这么做,不是怕我担心,而是想瞧瞧我这个儿子究竟有多担心他这个君父的安危。” “为什么?” “换句话说,父皇是想看我这个儿子究竟是担心他的安危,还是担心奉天殿的位置。” 李准脸色一变,惊慌的问道:“主子是说,万岁爷故意让冯保晚发消息一天,就是想看看主子得到李元清的密信后会有何举动,是不是会、会、会,” 陈烨微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咱们从鹿野开拔返京时起,在咱们前后左右方圆十几里内恐怕都有锦衣卫甚至是沿途各卫所兵马小心护卫着呢。” 李准脸色都白了,急忙爬起身,就要奔向车门,陈烨没好气地笑道:“咱们又没做什么,你怕什么” 李准激灵停住脚步,转身抬袖擦着额头上惊吓出的冷汗:“主子恕罪,奴才、奴才确实是有些给吓着了。” 陈烨突然吃吃笑道:“我相信此刻父皇恐怕要比我这个做儿子的更郁闷吧,从鹿野出来前,咱们就给李元清发去回京的消息外,再无消息传回去。父皇想瞧得京城景王府一片忙乱景象可是没瞧到,他老人家一定是既失望又纳闷。” 李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奴才想密鸽传书李元清让他将京里的消息随时报来,主子总是拦阻,原来主子早就洞若观火。” 陈烨摇头笑道:“这你可高抬我了,我不让你放密鸽回京,是觉得非常之时,既然父皇平安,咱们还是少动为妙,抱着的是个小心而已。刚才这番话,也不过是刚想明白,事后诸葛而已。” 李准赞叹道:“主子过谦了,虽然主子是刚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可主子从接到李元清密信到现在,步步无错,若没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心胸气度,又岂能做到如此。” 陈烨微笑道:“行了,你不觉着你现在的马屁拍得越来越没滋没味了吗?” 李准嘿嘿笑道:“看来回京后,奴才真要去找奴才的干爹,再让他老人家点拨点拨奴才。” 陈烨无奈的笑着摇头:“你他娘的不拍马屁能死啊”李准嘿嘿笑道:“回主子,做奴才的不会拍主子马屁,您觉得这种奴才留着还有用吗?” 陈烨一愣,半晌,竖起大拇指:“有道理真是听起来像狗屎一般臭的至理名言” 李准有些尴尬的笑道:“主子您这个比喻有点恶心。”陈烨扑哧,放声大笑起来。 突然马车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轻轻晃了一下,停住了。李准脸色一变,没等张嘴出声,车帘外传来廖仆的声音:“东家,京里密信到了。” 话音刚落,车帘挑开一道缝隙,一只粗糙的大手握着一只红嘴红眼通体雪白的鸽子伸了进来,手刚伸进车内,就张开了,鸽子拍打着翅膀飞向李准。 李准将手掌伸开,鸽子轻盈的落在李准手掌上,发出欢快得咕咕叫声。李准急忙将鸽子左腿挂着的一小节木管摘下,小心打开塞子,倒出里面的纸卷,恭敬的递给陈烨。 陈烨微笑摇摇头,没接纸卷,反而伸手将李准手里的雪鸽拿了过来,鸽子咕咕叫着,惊慌的挣扎拍打着翅膀,陈烨微用力握紧鸽子,轻轻的摩挲着,片刻,虽然鸽子挣扎的不那么剧烈了,但依旧瞪着红红的眼珠警惕的瞧着陈烨。 李准匆匆瞧完密信,抬头道:“主子,是冯保传来的密信,信上说,皇上已准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阁臣严讷丁忧回家守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阁臣袁炜奉旨调任吏部尚书。原礼部左侍郎高拱升任户部尚书,赏文渊阁大学士,赐飞鱼服,并入阁预机务。”陈烨逗弄着雪鸽,闻言笑了一下。 李准有些郁闷的笑道:“虽然高拱这河南毬入阁已在主子意料之中,可是真瞧到这大胡子叫驴入了阁,奴才这心里还是一阵阵的不舒服。” 陈烨笑着问道:“冯保还说别的了吗?” “冯保还说,主子万岁爷召徐阶入玉熙宫奏对,徐阶一番声泪俱下的对自己诛心之言,弄的主子万岁爷感慨不已,不仅免了徐家走私的罪,还对徐阶好言褒奖一番。” 陈烨沉吟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了然微带嘲讽的笑意,接着逗弄雪鸽。 “冯保信上就这些。”李准偷瞟了一眼陈烨,脸露犹豫之色。 “说。” 李准打了个激灵,急忙给了自己一嘴巴:“没脸的家伙,又瞎转念头。” 陈烨点头道:“这个法子好,今后你要是再敢打小算盘,心里盘算着趋利避害,瞧见一次,你就自己抽自己五个耳光,可要声声见响。” “是。”李准没精打采的低应了一声,抬眼瞧到陈烨望向自己,猛然反应过来,急忙陪笑道:“奴才是想说,主子万岁爷对徐阶真是宠爱有加,不仅没龙颜大怒,下旨彻查徐家走私大罪,反而如此轻巧的就免去了徐家所犯的大罪,还褒奖了一番徐阶。这真是,奴才也不知该如何说了,看起来,主子咱们是白忙活了,人家徐阶根本就不需咱们示好,有主子万岁爷这棵参天大树罩着,徐家怕是万年不倒喽。主子,老十六这趟广东是白去了,奴才这就给李元清发密信,让他将老十六召回来吧。” 陈烨又摩挲了一下雪鸽,将雪鸽又交还给李准,嘴角微露冷笑:“对于冯保信上所说的两件事你是这样看的?” 李准一愣,又急忙匆匆瞧了瞧手上的密信,片刻,抬起头,依旧迷惑不解的看着陈烨。 陈烨沉声道:“发密信给李元清,但不是让他把老十六召回来,而是让他转告我的话,要事无巨细,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将徐家走私的所有罪证,听仔细了是所有罪证全部运回京来。” “主子,主子万岁爷已经不追究了,咱们弄回这些无用的罪证做什么使啊?”李准不解的问道。 陈烨冷笑道:“你错了,父皇之所以这么处理徐家走私一案,不是他老人家不想彻查追究严办,而是心有所虑不能不暂时放过了他们。” 李准惊疑的瞧着陈烨,躬身道:“奴才愚钝,请主子明示。” 陈烨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其实根源出在了我三哥身上,他这一次严重的超越了父皇容忍的界限了。徐阶何人,内阁首辅,是用是黜,决于君上,旁人岂敢动这个心思。三哥是想当皇储想昏了头了,竟然听从高拱郭朴之策,当然这里面也有咱们的功劳。” 陈烨嘿嘿一笑,点漆如墨的双眸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自得之色,但稍显即逝,接着说道:“其实我三哥和高拱他们还真是冤枉了徐阶,他徐阶还真不是暗中曲意讨好咱们。他是因为咱们将账簿交给他,使他一则投鼠忌器,二则是他看出了我敢如此大张旗鼓动六和钱庄,并演了那么一出荒诞的大戏,幕后恐怕是父子合谋,因此他才弄出海瑞一人上本,以儿子对父亲大不敬的罪名弹劾我,弹劾不过是试金石,一旦试出果然六和钱庄是父子合谋,他就明白,再追究不放,会引火烧身,因此他选择了暂时后撤,蛰伏以待时机。可不成想,反倒让我三哥和高拱他们误以为徐阶首鼠两端,才致使弹劾功亏一篑。因此他们觉得徐阶再坐在首辅位置上,对他们不啻于在头上悬了一把随时能落下的铡刀,恰好这时咱们雪中送炭送了他们一个自以为能将徐阶扳倒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笑着叹了口气:“因此高拱和郭朴就迫不及待,不惜与徐阶公开撕破脸,可不成想他们这样做却是遭了父皇的大忌。其实说心里话,换做是我,别人给了香饵,我也许也会按耐不住上钩的,结果恐怕,嘿嘿,看来咱们以后行事,对父皇的帝王心术,我这个做儿子的还真要好好揣摩领会才是。” “主子,奴才还是不解,高拱郭朴弹劾徐家走私,又怎么会遭主子万岁爷的大忌呢?”李准依旧茫然的问道。 陈烨微笑道:“内阁首辅何人,那是父皇的大管家,那是何等重要的位置。我刚才说了,是用是黜,全决于圣心独断,岂容他人插手干预。更何况高拱郭朴发难徐阶,明眼人都能瞧明白是我三哥在对徐阶发难。在父皇眼里,无论你的旗号打得多么堂而皇之,他老人家都会一眼瞧到根本上。我三哥若真的利用徐家走私一案扳倒徐阶,那今后内阁恐怕就将演变为父皇和我三哥分制的局面,父皇再想乾纲独断恐怕就,嘿嘿,等我三哥在内阁站稳脚跟,甚至控制了内阁,接下来的绊脚石就该轮到我了,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那时攻守易势,他是进攻,我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步步为营陷于防守,我这个人毛病多,一抓就是一大把,稍有不慎,让他钻了空子,鼓动内阁以及清流言官甚至满朝官员上本弹劾我,父皇就是再想保我,恐怕也会回天乏术。” 李准脸色苍白,说道:“奴才明白了,等主子被他使诡计斗倒,这第三步棋恐怕就会剑指主子万岁爷了,纵然裕王不想,高拱郭朴还有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墙头草也会将裕王推到夺宫篡权上的,真要那样,主子万岁爷可就,”李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惊骇恐惧的停住了话语。 陈烨微笑道:“这也就是咱们在鹿野分析过的并飞鸽密信老十六去广东抢夺罪证的原因,因为徐阶不能倒。不过圣明无过于君父,父皇毕竟是乾纲独断御极四十余年的天子,卧榻岂容他人染指,看得比咱们深远,我三哥和高拱郭朴刚撅了下屁股,他老人家就已知晓了他们拉的什么屎。” 李准如释重负的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喘着大气道:“幸亏主子万岁爷圣明,神眼烛照,一眼就瞧到魑魅魍魉的鬼伎俩,这才将这场惊天阴谋消弭于胎腹中。哎,不对,主子,既然您说主子万岁爷识破了裕王的歹毒用心,可、可为什么还让高拱官封户部尚书,入阁预机务?”李准脸色突然一变,惊慌地看向陈烨。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就是古往今来帝王常用的平衡之术了。我三哥和高拱他们若是不发难,徐阶这一次十之**凶多吉少,可他们一发难,恰恰保住了徐阶。父皇心里清楚,别看徐阶被我三哥弹劾,他的内心还是向着我三哥多一些的。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嘛,我这种人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是徐阶之流,大儒名臣们心中未来君主的理想人选。我三哥虽然同样心机深沉,但他有一样让他们这些所谓的名臣大儒们满意的就是我三哥性子里的那份软弱,当然他们管这个叫仁厚。这是其一,其二,以徐阶之才,假以时日,今日这次弹劾发难,他完全有这个能力消弭,与我三哥重新握手言欢。他们再次联手,对我的威胁大,但对父皇的威胁更大。父皇决不允许朝堂兴起另一股有可能撼动他老人家独治的势力存在,因此他老人家又岂会轻易放过让他们反目成仇,永远都不可能再次联手的机会。这也是高拱能因这场闹剧成了名义上最大获利者的原因。高拱之才不在徐阶之下,在辅政安民,治理国家方面,其才甚至在徐阶之上,若为首辅,必是少有的良相。但我曾说过,一个人若是有了大才,那他的心也会随着他的才能膨胀甚至更大,这种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屈居他人之下。高拱想当内阁首辅都快想疯了,父皇让他入阁,连同阁臣郭朴,就是要让他们斗个不可开交,他们一个要保住相位,一个野心勃勃要争夺相位,会怎么样可想而之。” 第四百章 心机如海 第四百章心机如海 李准信服的点点头,赞叹道:“这就是君主驾驭百官的平衡之术,既不让一方势大,也绝不让双方和平相处,只有这样,做君主的才能真正高枕无忧。(手打小说)” 陈烨微笑点点头:“还有一点对咱们来说更重要,他们互斗,眼睛就不会总盯在咱们身上了,甚至咱们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互斗,从中渔上一些利,这就是我为什么让老十六要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徐家走私罪证的原因。有了这些罪证,对于咱们在江南的生意甚至是朝局都会有莫大的帮助的。” 李准眉开眼笑的点点头:“主子是想拿这些罪证狠狠的敲徐阶的竹杠?”陈烨笑而不言,脸上的笑意透出了浓浓的诡异味道…… 天近破晓,西苑,玉熙宫东暖阁,大统长吁了一口气,精赤着身子从御榻上坐起,任由额头、双鬓以及胸脊的汗珠如雨般淌落。 已被御封为寿妃的尚奴儿曼妙婀娜望之气血贲张的娇躯同样大汗淋漓仿若水里捞出一半,如锦缎乌黑亮丽的秀发被汗水浸的一绺一绺散落在和田绿玉娃娃造型的玉枕上,一双美目流露出疲惫和惊惧之色,瞧着背脊白皙细腻根本就不像是个已近六旬老人的大统,一夜无休止的纵欲已让尚奴儿身心俱疲。 大统又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慢慢转过身,瞧着御榻上如雨打风吹极度憔悴疲惫的尚奴儿,嘴角慢慢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伸手攀上越发坚挺滑腻如玉如脂的雪峰,手掌轻易的感受到了惊人的弹性,双眼又泛起了淡淡的血丝,嘿嘿轻笑道:“朕的脑子一直都没能静下来,看来朕的奴儿还是没能让朕尽兴啊” 尚奴儿美目露出惊怖之色,哀求道:“皇上,臣妾实在是,”话还没说完,大统已如一座巨山倾倒压在如极品美玉办曼妙婀娜的娇躯上,两瓣红嫩香滑的嘴唇被大统的嘴唇紧紧地黏住,舌头蛮横的破开玉齿与香舌搅弄纠缠在了一起。大统虽然看上去瘦弱,但好像有发泄不完劲头的身体又开始更加疯狂的攻城夺地,御榻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咯吱摇晃声。 尚奴儿峨眉微蹙,绝美精致的小脸闪动着痛苦和难以自拔的欲热,如同被破开的城市任由占领者生杀予夺。 近半个时辰一次又一次地攻城略地,不断的洗劫抢夺,疯狂终于慢慢进入了尾声,大统突然如被勒住脖颈的牛一般发出一声低吼,一双手紧紧地揪住锦缎般的秀发,死死的压在了尚奴儿身上,紧接着大统涨红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紧贴在圆润晶莹的玉耳旁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半天,大统慢慢支撑起身子,一双眼内的血丝不见了踪迹,双眸清澈如深山巨壑内的千年古潭一般,幽深中透出丝丝阴森。 轻轻捏了一下细腻嫩滑的脸蛋,大统淡淡的一笑,坐起身来,抬手挑开丝幔,已被无休止的征伐掠夺折磨的连一丝力气都没了的尚奴儿,贝齿咬着朱唇,使劲挣扎着要起来服侍。 背对着她的大统淡淡道:“不必起来了,奴儿你是朕的开心果,朕对你很迷恋,但是朕今后不想看到你有任何不情愿之色,更不想听到任何拒绝的的声音,你可明白?” 尚奴儿脸色立时一变,精致绝色的小脸全是惊怖之色,急忙颤抖着说道:“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大统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赤脚走出帷幔,如雪的丝幔垂落了下来,带起了一丝微弱的风,御榻上的尚奴儿不受其冷的打了个冷战,娇躯无力的瘫软在榻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美眸内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大统听着身后丝幔内急促的喘气,脸上闪过一抹征服后的狰狞,弯腰捡起散落在金砖地面上,薄如蝉翼,雪白的杭丝内衫,穿在身上。迈步走向左侧长条小叶檀御案前,拿起御案上的几道东厂和镇抚司密珰呈报。 翻看了片刻,又随手扔在御案上,双眸闪过疑惑之色瞧着御案上的密珰呈报,片刻,清瘦的脸上浮起玩味的淡淡笑意,喃喃道:“你到底在跟朕玩什么玄虚,竟然纹丝未动,稳如泰山?哼知子莫过于父,朱载圳,你的心思瞒不过朕的。不过话说回来,朕还是很满意你的,你的不争又为你增添了不少光彩啊” 大统脸上闪过子类父的欣赏之色,但稍显即逝,伸手去拿御案上的万字三彩龙纹茶盏,端起茶盏的瞬间,底座发出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东暖阁的雕花盘龙阁门随即无声开启一角,黄锦探头进来,瞧到站在御案前正要喝茶的大统,惊得急忙推开阁门:“主子,可万万使不得。”身如脱兔,几步就到了大统面前,慌不迭的夺过大统手里的茶盏。 大统并没责怪,笑了一下:“你耳朵倒是够尖的。” 黄锦满脸惊慌,翻身跪倒,刚要张嘴,大统笑道:“不必说了,朕明白,刚临幸完,身子都是汗,喝凉茶,既伤身子又会折寿的。朕渴了,给朕倒杯茶。” “是”黄锦慌不迭的站起身,正要转身,冯保手托着紫檀托盘,脚下无声的走了进来,满脸堆笑道:“主子,奴才为您沏了一碗人参红枣茶,主子喝了,就会立时疲倦尽去。” 大统瞧了一眼脸露羞愧的黄锦,淡淡一笑,伸手接过茶盏,打开盖碗,一股淡淡的红枣清香混合着药气拂过鼻端。 大统抬眼瞧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冯保,别有深意的一笑:“好奴才是徐伟开的方子?” 冯保躬身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子,徐伟对奴才说,这是他查阅历朝宫廷秘方结合主子的身子开的一副阴阳皆补,又不会让主子喝了上火的方子,若是主子喝了受用,那奴才每日都会在主子临幸后服侍主子进补。” 大统满意的一笑:“进补?好奴才,知晓朕最不愿听到病字,这个说法好。”仰脖将茶碗内的红枣大补汤剂喝下,边嚼着红枣边将茶碗递与黄锦。 黄锦急忙接过,神情有些尴尬的将茶碗放在冯保手托的托盘内,冯保冲黄锦春风和煦的一笑。 黄锦强笑了一下,扭头之际才发现大统竟然是赤脚站在金砖地面上,惊得脸色又是一变,慌不迭的奔向御榻:“我的主子,您怎么能赤着脚站在地上,本来就身子有病,” 话刚出口,黄锦就反应过来,急忙闭嘴,正要挑开丝幔,身后传来大统带着怒意的声音:“朕不穿” 黄锦扑通跪倒在地,扬手左右开弓抽着自己耳光:“打死你这个不长记性的蠢才,主子是大罗金仙临凡,哪来的什么病,真是愚不可及。”东暖阁内响起噼噼啪啪又脆又响的耳光声。 片刻,大统阴沉的说道:“好了,要打自己滚出去打去。” 黄锦忙停了手,扭脸瞧向大统,原本胖乎乎的脸已被自己抽的像普洱茶饼,两边嘴角不住的冒着紫黑的血沫子。 大统瞧着黄锦可怜兮兮满脸羞愧自责的肿脸,叹了口气:“起来吧,冯保,去拿块手巾来。” 冯保急忙奔向暖阁右侧的梳妆架子,用手试了试云铜盆内的水温,又赶忙来到燃着山西进贡的无烟香煤的精铜炉前,拎起壶嘴袅袅冒着白气的铜壶,往云铜盆内兑了些热水,将架子上挂着的雪白淞江棉布手巾,放进铜盆内搅湿,拧成半干,双手托着来到大统面前:“主子,奴才服侍您净面。” 大统伸手接过手巾,走向黄锦,抬手要给黄锦擦嘴角的血渍,黄锦惊得要跪,大统一把按住,边擦着血渍,边没好气的说道:“朕也没说什么,你至于如此吗?” 黄锦激动地身子直哆嗦,眼泪如掉线的珠子滚落,哽咽羞愧道:“主子,奴才确实是个不可救药的蠢东西,连主子都服侍不好,奴才真是该死” “你脑子是够蠢的,朕都说了,朕不愿意听那个字,你却偏偏就在朕面前说。” “奴才该死。”黄锦含糊不清的哭道。 大统将满是血的手巾随手扔在地上,瞧着黄锦虽然依旧红肿但擦得干净的胖脸,满意的笑道:“行了,就你这蠢脑子,朕要是真跟你生气,早就让你气死了。黄锦,其实朕有时也纳闷,你说你这么笨,朕怎么就让你服侍了十多年?” 黄锦擦去脸上的泪水,得意的嘿嘿笑道:“主子,奴才是蠢笨,可是奴才不傻,不是奴才夸口,奴才服侍主子的本事,旁人还真就不如奴才,还有奴才可不止嘴上有主子,奴才的心里同样有主子。” 大统深深地瞧着黄锦,片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抬手拍拍黄锦的肩头,低沉的说道:“朕信你说的话。”站在身后的冯保微垂头,嘴角轻颤了一下,眼中闪过嫉妒之色。 “冯保。” 冯保一激灵,急忙躬身道:“奴才在。”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快寅时中了。这时节天气热,天也亮的早,主子,要不奴才们在服侍您到御榻歇着,您再睡个回笼觉。”冯保满脸堆笑道。 大统负手瞧着暖阁雕龙刻凤的紫檀竖棂大窗,浮白之色已隐隐显在窗纸上,眼中闪过一抹玩味诡异之色,沉默了片刻,问道:“景王什么时辰能到京?” “回主子,镇抚司刚有密报呈送,照景王殿下车驾的速度,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永定门了。徐阁老率领百官遵主子的旨意,丑时初就已到永定门迎候景王殿下回京了。”黄锦躬身道。 大统微微一笑:“迎接景王的仪仗车驾,都备好了吗?” 黄锦眼神微虚了一下,忙躬身道:“回主子,礼部已遵照徐阁老的意思备好了迎接景王殿下的车驾仪仗,只是,” “只是什么?” “主子,奴才觉得礼部为迎接景王殿下回京,备下的车驾仪仗是否有些太、太逾制了。”大统没有说话,望着竖棂大窗的眼色透出的玩味诡异越发的浓了。黄锦和冯保互相偷瞧了一眼,眼中都闪过惊疑不解之色…… 卯时末,数十骑头戴黑纱竹骨小帽,身穿大红曳衫,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前后簇拥着三辆马车奔向永定门。 赶车的廖仆瞧着三四里外依稀能瞧出雄伟城门轮廓的永定门,兴奋的扬声道:“东家,京城到了。” 车内躺在紫檀躺椅上看着资治通鉴的陈烨笑了一下,依旧瞧着手里的书。 李准则兴奋的快步来到车门前,挑开车帘,望去,愣了一下,急忙眯着眼仔细瞧着永定门方向。 廖仆和王三也手搭凉棚望着,王三惊疑的问道:“李总管,永定门口怎么了,好像聚了好多人,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李准眯着眼道:“看不清,往常永定门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都是进出京城的行人商贾,可从不敢有人聚集城门前。廖仆兄弟,紧赶几步,过去瞧瞧,还有告诉一干兄弟们,小心戒备,虽是到了家门口,但咱们也不能麻痹大意。” “是。”廖仆点头道,扬鞭甩了一马鞭,两匹紫色神骏长嘶了一声,放开四蹄飞奔起来。 “都听好了,李总管有令,加强戒备。”王三扯着嗓门,大声嚷道。 护卫车驾的锦衣卫们也瞧到了永定门口的异样,闻言,都将手握住刀柄,眼中闪烁出冷冽的寒光。 随着马车奔行,离永定门已不足一里路程,一直挑帘紧张瞧着永定门的李准脸色一变,猛地回头,吃惊地喊道:“主子,永定门城门口聚集的都是官员。” 陈烨闻言放下手里的书,也站起身来,微躬着身,来到车门前,瞧着越来越近已依稀能看清城门口聚集的众人身上服饰的颜色,也愣了一下,问道:“难道是奉旨迎接咱们的?” 不待李准答话,廖仆沉声道:“东家,有兵士骑马过来了。”陈烨抬眼望去,一骑快马疾驰过来。 第四百零一章 追债 第四百零一章追债 李准脸色惊疑不定的瞧着飞驰而来的披甲兵士,尖着嗓子道:“小心戒备。(手打小说)” 陈烨笑道:“你紧张什么,在京城脚下,谁敢对我不轨。” “主子,奴才以为,小心无大错。”李准脸色发青,双眼紧盯着已快到近前的披甲骑兵。 陈烨笑着摇头道:“廖仆,停车。” 廖仆急忙一勒缰绳,两匹紫色神骏不满的使劲践踏着碗大的马蹄,吭哧打着响鼻,停住了。 不等王三出言呵斥,披甲骑兵距离将马车围成圆圈,抽出绣春刀,目露警惕杀气的锦衣卫,不足三四米时,突然从飞驰的快马上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紧接着翻身跪倒:“卑职旗手卫校尉胡广达叩见景王殿下。” 李准脸色一变,轻声道:“主子,旗手卫虽隶属锦衣卫,但专职掌大驾金鼓、旗纛、帅力士随圣驾宿卫。他跑这来干什么,难不成主子万岁爷要出巡?” 陈烨瞧向李准,低声问道:“二十年在西苑禁宫修玄足不出宫的父皇要出巡,你信吗?” “奴才不信。”李准干脆的摇头道:“可是,胡广达身为旗手卫校尉怎么会跑,” “别瞎嘀咕了,直接问他不就行了。”陈烨微躬身走出车厢,站在车驾上,抬袖挥了下手,围住三辆马车的锦衣卫纷纷拨转马头,让道两侧。 陈烨瞧着跪地的胡广达,微笑道:“胡校尉,请起。” “谢景王殿下。”胡广达神情恭谨地站起身。 陈烨微笑问道:“胡校尉,你能否告诉本王,永定门城门口发生了何事?为何聚集了这么多朝廷官员?” 胡广达躬身施礼道:“回禀景王殿下,皇上有旨,命内阁首辅徐阁老率百官在城门口恭迎殿下回京。卑职是奉命引领殿下相辂、车驾过去。” 陈烨玩味的一笑,瞧了一眼李准,李准脸露惊喜之色。 陈烨沉声道:“下车。”廖仆和王三急忙跳下马车,陈烨和李准依次下了马车。 陈烨整了整身上的衣冠,冲着永定门城门翻身跪倒,大声道:“儿臣朱载圳诚惶诚恐谢父皇恩遇。” 呼啦,李准、廖仆、王三和身后两辆车里闻声下车的小翠等女、刘全宝以及护卫的数十锦衣卫也都急忙跳下马跪倒在地。 陈烨站起身,回身瞧了一眼小翠等女,冲小翠等女笑着捉狭的眨了一下眼睛,小翠等女都羞红着脸,美眸羞涩中溢动着浓浓的情意瞧着陈烨。 陈烨转过身来,神情严肃恭谨的说道:“父皇恩旨,百官相迎,如此天高地厚的恩遇,做儿臣的不敢有丝毫亵渎慢待,咱们步行进城吧。” 话音刚落,陈烨已迈步沿着官道前行,来到胡广达面前,脸露和煦笑容,拱手道:“胡校尉,请” “卑职不敢”胡广达激动地急忙躬身还礼,引着陈烨一行走向城门口。 跟随在陈烨身后的李准暗暗在袖内竖起大拇指,主子这手玩的绝步行去城门与相迎的百官相见,百官瞧到主子如此恭谨孝顺,一定会对主子的品行更为改观,交口称赞。主子万岁爷听闻了,想必也会龙心大悦。 永定门城门口,裕王朱载垕站在徐阶身旁,微微转头瞟了一眼身后,虽依品阶秩序站好,但仍显拥簇的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们,目光微微聚焦扫视了一下远处拥簇的御史言官们,昔日在清流言官们脸上的那抹隐隐的不屑和鄙夷全都不见了踪迹,脸上都闪动着激动期盼之色,虽在跟左右的同僚低声说着什么,但一双眼都流露出激动之色望着官道上走来的陈烨。 朱载垕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眼眸闪过一抹阴霾,沉吟了一下,绽颜笑道:“本王去迎迎四弟,尔等不必跟随。”裕王冲徐阶微笑颔首,迈步迎向官道上走来的陈烨一行。 徐阶瞧着裕王略显瘦削的背影,脸上隐隐露出无奈苦涩之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裕王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明知皇上如此待景王,褒奖中有着难以揣摩的玄机,可是? 徐阶扭头望向百官后,停在城门内,中黄前后、左前青、右前赤、左后黑、右后白,由六名披金甲手执龙旗的校尉带领着各旗下披重甲手执弓弩的军士护卫的皇太子金辂,眼中露出隐忧,皇上此举究竟是要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让两位王爷效二虎相争之态势? 站在徐阶身后第四位置的郭朴脸露惊色,急切间正要不顾一切,出声拦阻裕王,袍袖被轻拽了一下。 郭朴身子微微一颤,装作若无其事扭头瞧向身后头戴六梁冠,身穿大红锦丝飞鱼补服,新入阁不久的高拱。 高拱嘴角微微下垂,露出倨傲狰狞之色,一双虎目闪烁着凌冽的寒芒,冷冷的看着远处走来的陈烨,细弱蚊蚋道:“此时王爷若再不当着满朝文武奋起反击,对皇上、对臣民们展露自己的态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结局就为时不远了” 郭朴眼中露出深思之色,片刻,微微点点头,了然敬佩的瞧了一眼已隐露狮王之态的高拱,转过头,袍袖内的双手暗暗握紧成拳,双目同样闪烁出激昂的斗志,望着已渐渐走近的双王。 裕王距离陈烨十几米远时,脸上露出亲切的笑意,饱含深情的喊道:“四弟”右手一撩紫红流云纹王袍下摆,小跑向陈烨。 陈烨微眯了一下眼,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稍显即逝,也飞奔了起来,同样高声喊道:“三哥” “四弟,你可回来了,想煞三哥了。”裕王微喘粗气,双手紧紧地按住陈烨的肩头,满脸亲切开心的笑容。 陈烨同样笑如春风,双臂突然微微一挣,极度夸张的抱住裕王瘦弱的身子,大声嚷道:“三哥,弟弟离京这段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三哥啊” 裕王身子一僵,耳旁隐隐听到远处官员们的赞叹声,眼角嘴角都不受控制的轻颤了几下,微使劲挣脱开陈烨,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尴尬的瞧着陈烨。 陈烨双目充满深情瞧着裕王,心里冷笑了一声,想利用我打亲情牌,博好名声,为自己加分添彩?好啊,那就看咱俩谁的演技更出色了,我他娘的恶心死你 裕王强忍住心里的恶心,下意识的躲开陈烨那双充满暧昧肉麻的双眼,暗咽了口唾沫,压住已到嗓子眼的胃酸,低沉的说道:“四弟,京城的事,想必你都听说了吧?” 话音刚落,陈烨突然翻身跪倒,惊得裕王一怔,陈烨眼中溢动着泪光,哽咽着大声说道:“万寿宫大火,父皇受惊,我这个做儿子的又不在京城,不能及时尽人子之孝,若不是三哥膝前尽孝,安慰服侍君父,才让这场无妄灾祸有惊无险,弟弟此刻恐怕早已自责而死了,弟弟叩谢三哥代弟弟尽孝了。”近乎喊声一般的自责话语随着缕缕拂过的丝丝暖风飘向城门前跪伏的京城百官。 紧接着,裕王耳旁传来身后百官的赞叹声由如蜂群的嗡嗡声瞬息间变得如潮水决堤一般,眼前一个劲的眩晕,心里郁怒的真想一脚踢死陈烨。 混账本王也是天潢贵胄,父皇的亲儿子,我尽孝是我自己的事,与你又有何干,代你尽孝,你他娘的这不是在骂我是野种吗? 裕王眼中的怒火刚燃起,目光瞟到一旁的旗手卫胡广达那一脸感动要涕零的神情以及李准别有异样瞧着自己的目光,心里悚然一惊,脸上忙挤出充满亲情的笑容,弯腰扶起陈烨,轻轻拍着陈烨的肩头:“四弟,这话就说得差了,恪尽孝道,这是为人子的本分,何来的谢字。” 陈烨嘿嘿笑着躬身施礼:“三哥教训的是,这份情弟弟会记在心里的。” 裕王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四弟,徐阁老和满朝臣工都在等着呢,亲情咱们稍后再叙,快和为兄一同过去吧。” 陈烨瞧了一眼数十米外城门口迎候的徐阶等官员,笑了一下:“同胞兄弟互叙亲情,想必徐阁老他们不会因此有所怪罪你我的。三哥亲自相迎,弟弟真是受宠若惊。有句古话说的好嘛,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三哥对弟弟的情意,弟弟会记在心里的。不过三哥,亲情归亲情,债务归债务,咱们一码说一码,我说的对吧。”陈烨一把搂住裕王的肩头,迈步走向城门口。 裕王身子一颤,目露惊警之色瞧着满脸玩世不恭的陈烨,强笑道:“四、四弟这话何意?三哥怎么有些听不懂,你我兄弟又有何债务?”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目光微眯瞧向二三十米外徐阶身后高拱射过来的那双冷冽寒芒,淡淡道:“看来三哥是贵人多忘事啊那做兄弟的就提醒提醒你,我上次回京,三哥的买卖可是做砸了,欠了弟弟五十万两银子,说好了第二天就还,可是时隔今日,弟弟可是连一两欠银都没瞧到。弟弟知晓三哥心忧家国天下,忙得很。因此弟弟一直没敢登门打搅三哥,怕搅了三哥的‘大事’。今日正好,三哥,不知你欠我那五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还清啊?” 裕王惊怒的脸都有些发青了,强笑着刚要张嘴。陈烨脸上的笑容一收,阴冷的扭头瞧着仿若被自己绑架的裕王,淡淡道:“看三哥的神情,该不是想赖账吧?要是那样,弟弟不敢再张口讨要了,不过三哥好像忘了,当日弟弟可是奉旨进府讨债,既然三哥不给,那就只好请三哥亲自去和父皇说吧。” 裕王脸色一变,猛的使劲拉扯了一下,挣脱开陈烨的绑架,站住脚步,强压怒火,咬牙低声道:“你奉旨到我府上不假,可是父皇什么时候说过让你讹诈我,你那是奉旨挟私我明日就进宫请问父皇,我相信父皇会秉公处置,决不会任由你胡为” 陈烨静静的瞧着已频临暴怒的裕王,突然绽颜一笑:“三哥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吗,至于如此急赤白脸吗?三哥你也太小气了吧他们可都看着咱们哥们呢,三哥可千万别失礼哟” 裕王险些没气疯了,阴冷的瞪着嬉皮笑脸的陈烨,半晌,扭头瞧向等候的满朝文武,深吁了一口气,强压住心里的愤怒,冷冷道:“四弟请”拂了一下袍袖,迈步向前走去。 陈烨瞧着裕王的背影,微笑道:“小弟实在是有些困惑了,好像欠银子是三哥吧,怎么我感觉三哥竟比我还愤怒?也罢,本王就和徐阁老他们说道说道,看看是否是弟弟我做错了,亏了礼。” 裕王猛地转身,暴怒的瞪着满脸嘲讽笑意的陈烨,低声咆哮道:“四弟,你欺人太甚了” “是吗?”陈烨悠然一笑道:“怎么弟弟我却丝毫没觉得我在欺负三哥,我的记忆里,小弟倒是险些被三哥,嘿嘿,对了,这事父皇可是心知肚明的,要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让我去拜访三哥的。” 裕王脸色大变,眼露惊惧瞧着陈烨,陈烨迈步走了过来,微笑道:“看来三哥是有健忘症,不过弟弟我记忆力一直都是很不错的。既然三哥矢口否认,以为事情过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那弟弟我和徐阁老他们这些朝廷大臣们说说也倒是无妨了,对了,三哥说明日要进宫和父皇说道说道,记得打发个人叫我,我也想亲耳听听父皇会不会当着弟弟的面也矢口否认包庇三哥。”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笑意,抱拳施礼道:“三哥请” 裕王呆呆的瞧着陈烨,好半天才从惊骇恐惧中回过神来,心虚的瞧向身后跟随的李准和胡广达等人。 两三米外,李准和胡广达都适时的扭头向后望去,也不知瞧什么瞧得那么入神,一直就那么瞧着。 裕王收回目光,脸上的暴怒早就荡然无存,脸露哀求服软之色,低声说道:“四弟,难道你一点都不念手足之情,非要将三哥我逼入绝境吗?” 第四百零二章 金辂仪仗 第四百零二章金辂仪仗 陈烨微笑道:“三哥这话说得实在没趣的紧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手打小说)” “可是我实在,” 陈烨上前一步,静静的瞧着胆怯哀求的裕王,轻声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抱歉,我忘了,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一句心里话,我从没想过与你为敌,也从没想和你争什么。” 裕王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陈烨,嘴唇轻动了几下,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陈烨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是我掏心窝子的话,信不信随你。还有,三哥,弟弟也劝你一句,心安分些吧,父皇是何等英明睿智之人,你的心思他一目了然,那个位置是不是你的,不是你争就能争来的,可千万别被你那两位自比留侯武侯的军师给害了。” 裕王身子一震,脱口说道:“四弟你、我,” 陈烨微笑拍拍裕王的肩头:“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最晚不超过明晚,我要看到欠我的银子。拿了银子,咱们就两清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只要你不碍我的事,我也绝不插手你的任何好事,能不能坐上你梦寐以求的位置,凭你的真本事。但是,咱们丑话说到前边,明晚之前,我要是看不到欠我的银子,那就是三哥你表明无意和弟弟我和解,重新做兄弟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淡淡道:“记住我的话,做我的敌人,你没机会赢得。三哥,你我都好自为之。” 陈烨说完,迈步走向城门口,原本转头不知瞧什么瞧的出神的李准和胡广达又几乎同时适时的扭回身来,迈步跟了上去。 经过裕王身旁,李准脚步微停,躬身恭敬地一笑,随之紧走几步追上了陈烨。胡广达则满脸谄媚敬畏的抱拳冲裕王深施了一礼,这才快步追上李准。 城门口,站在徐阶身后的李春芳瞧着陈烨已越来越近,可徐阶却一丝反应都没有,惊疑的低声说道:“阁老。”见徐阶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由稍提了下声调:“阁老。” 徐阶身子一震,从思绪中醒过神来,扭头瞧向李春芳。 “阁老,景王殿下马上就要过来了,再不奏乐,就是抗旨之罪了。” 徐阶醒过神来,急忙扭头瞧着已不及十米远的陈烨,急忙沉声喊道:“奏乐跪迎” 随着喊声,簇拥在永定门城门口的文武官员急忙向两侧闪开,城门口立时让开一条道路。 教坊司的十余名内宦飞快的扛着厚厚的西域进贡的大红羊毛地毯,沿着太子金辂仪仗,中前执黄龙旗披甲校尉和六名护旗手执弓弩重甲军士的坐骑前一寸,铺展开来。片刻,分开的长长过道已被大红羊毛地毯覆盖。 一名礼部官员迈步出列,扬声喊道:“奏乐” 霎时间鼓笙筝笛之声大作,肃穆庄严中透出几许意境高远的乐声响彻城门内外。 徐阶向前一步,正衣冠,身后的李春芳等阁臣、六部九卿堂官以及各品阶官员全都开始正衣冠,跟随徐阶行两跪六叩大礼,齐声高喊道:“臣等恭迎景王殿下回京” 乐声响起,陈烨一愣,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徐阶等官员又全都跪倒,喊着恭迎自己回京的话。陈烨急忙停住脚步,点漆如墨的双眸露出惊疑之色。 庄严肃穆又透出意境高远的乐声中传来一众礼部和宫廷教坊司的属官和内宦们的齐声颂唱:“尧年舜日胜禹周,庆云生缭绕凤楼,风调雨顺五谷收,万民畅歌讴……” 李准身子剧烈的一震,惊喜交加又不敢置信的大声嚷道:“主子,这、这是千秋岁曲” 陈烨不解的扭头望向李准,李准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整张脸因激动惊喜都有些走形了,声音透出了喜极而泣的哭音:“主子,这是太子还宫,百官行礼时所奏之乐主子,主子万岁爷这、这是在告诉天下臣民,您是东宫皇,” “住嘴”陈烨厉声喝道。 李准一颤,惊愕不解的看着陈烨:“主子?” 陈烨猛地一挥手,阴冷的看了一眼已跪伏在地的胡广达,目光随即瞧向身后全都跪伏在地的小翠等女、刘全宝等人以及一众护卫的锦衣卫。 目光从他们身上飞快扫过落在十余米外依旧站在官道上的裕王,陈烨眼角轻颤,一抹异样的光芒从眼中闪过,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李准,你没听错吗?这当真是恭迎东宫太子才能奏的礼乐?” 李准急忙跪倒,激动地点头道:“回主子,奴才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错,这就是成祖皇帝钦定的东宫乐章千秋岁曲。” 陈烨猛地转身,面向永定门,正衣冠,跪伏在地。陈烨的突然举动,不仅李准愣住了,跪在城门口迎接陈烨回京的百官也都惊愣的望向跪在官道上的陈烨。 陈烨大声吼道:“李准,快去告诉他们,礼乐不符亲王身份,本王不敢违礼僭越,让他们马上停止,否则本王绝不敢进城。” “主子,你多心了,没有主子万岁爷的御旨,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是主子万岁爷在昭告天下,您就是,” “闭嘴再敢胡言乱语,我踹死你还不速去”陈烨猛地扭头,暴怒的吼道。 李准惊骇的急忙站起身,慌不迭的飞奔向城门口。“停停景王殿下命令你们马上停止奏乐”李准边飞奔,边尖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嚷道。 徐阶听闻到李准的尖叫,慢慢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瞧着飞奔过来的李准,心里涌动起一股莫名的轻松和失落。 两日前皇上授意用太子还宫百官行礼的千秋岁曲迎接景王,徐阶若不是隐约瞧出大统脸上稍显即逝的诡异,以及近二十年伴驾君前,深知自己侍奉的是个心思诡异难测,旦夕间就可能彻底翻牌重来的主子,这才强压下冒死抗言,请皇上收回成命的念头,接了旨。 徐阶脑海中闪过大统双眼隐隐闪动古怪和失望之色瞧着自己的神情…… 虽然徐阶已感觉到大统如此安排一定别有深意,可是礼乐真奏响的那一刹那,徐阶的一颗心依旧提溜到了嗓子眼。 这可是当着天下臣民的面,奏东宫太子才可用的千秋岁曲,万一景王将错就错,堂而皇之受用了,这种误会恐怕就会成为一个天大的麻烦。 但是当瞧到李准声嘶力竭的跑来,传告景王的口谕,徐阶悬着的心虽然落下,可是一股莫名的失落也同样在心头弥漫开来,景王虽然没有故意将错就错,大胆逾制,可他敬畏守礼的一幕也全都落入满朝官员眼中。 徐阶慢慢站起身,迎向飞奔过来的李准,目光飞快的飘过李准,望向依旧站在官道上的裕王,心里暗叹了口气,唉权欲和嫉妒熏心,一叶障目,当着满朝官员,兄弟交手过招,裕王又失了不少颜色。但是不管怎么说,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徐阶脸上慢慢浮起和煦笑容,拱手对气喘吁吁飞奔过来的李准笑道:“李总管你这是?” 李准强挤笑容,喘着粗气,拱手道:“徐阁老,你们这是何意?为何要奏如此逾制的曲子,这不是要害咱家主子吗?咱家主子说了,千秋岁曲必须马上停了,否则咱家主子绝不敢进城。” 徐阶笑道:“李总管,景王殿下误会了,请回奏殿下,这是皇上御旨恩遇景王殿下,请景王殿下坦然受之。” 李准的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拱手道:“徐阁老,咱家主子说了,东宫乐章绝不敢受,您若是不让他们停了,咱家主子就只能长跪不起了。” 徐阶一愣,眼神微转,透过李准瞧向跪在官道上的陈烨,眼中异色乍现即逝,微露苦笑拱手道:“李总管,你这可是难为老夫了,老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私自喝令礼部和教坊司停奏,还请李总管回奏景王殿下,这是皇上对殿下的恩遇,君王赐,为臣子的只能满心欢喜的接受。” 李准脸有难色的看着徐阶:“这么说徐阁老是无论如何都不停奏这逾制的千秋岁曲喽。” 徐阶满脸和煦笑容:“李总管,老夫说句大不敬的话,是否逾制,虽然朝廷有礼制,可皇上拔擢恩赏,是可以不论的。请殿下放心,坦然受之吧。还有,李总管,这次御旨命臣等跪迎景王殿下回京,皇上的恩赏不止这些,你来看。” 李准惊疑的顺着徐阶目光望向城门口,惊得险些没跳起来,踉跄后退了一步,脱口惊呼道:“这、这是太子金辂仪仗?”话刚出口,李准急忙捂住嘴,神情既惊又喜复杂到了极点瞧向徐阶。 徐阶笑着抱拳拱手道:“李总管如今该明白了吧。皇上如此恩遇,千古未有,请李总管快请景王殿下进城吧。” 李准眼前一阵晕呼呼,下意识的点点头,转身急速飞奔向十几米外跪在官道上的陈烨。 徐阶瞧着李准兴奋之极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有些僵滞,无声的轻叹了口气。 “主子,主子,主子,大喜啊”李准兴奋狂喜的脸色涨红,嘴里喘着粗气,飞奔到陈烨面前,还没等翻身跪倒,跪伏的陈烨猛地抬起头,怒目狰狞的瞪着李准,咆哮道:”混账曲子为什么还没停?” 李准翻身跪倒,使劲匀了一口气,眉开眼笑,激动的说道:“主子,天大的喜事降临到您头上了。”陈烨一愣,阴冷的看着兴奋的仿若要犯羊角风的李准,没有说话。 “主子,这回您回京,主子万岁爷不仅让百官跪迎,奏东宫乐章,还、还下旨用太子金辂仪仗接您进城,主子,您现在该相信了吧,主子万岁爷这是龙心已定,您就是我大明,” 陈烨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李准喜极而泣颤抖的话语,双目冷冷的看着李准,李准一窒,流泪的笑脸僵住了,惊愕不解看着陈烨。 陈烨慢慢将目光从李准脸上挪开,双眼微眯望向跪迎的徐阶等百官,沉默了片刻,陈烨又慢慢转头瞧了一眼身后依旧如失魂一般站在官道上的裕王,嘴角绽起一抹玩味阴沉的笑意,低声道:“你觉得这是喜事临头?” 李准激动地使劲点头,眉开眼笑道:“何止是喜事,这简直就是普天下第一喜事降临在主子身上。主子,奴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主子万岁爷圣明,他老人家实在是圣明啊” 陈烨嘴角抽*动,笑了一下,低沉的说道:“你最后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他老人家确实是圣明,圣明得很啊” 李准一愣,笑容再次僵住,又惊愕不解的瞧着陈烨:“主子,你这话是?” 陈烨阴沉着脸,沉默了片刻,问道:“李准,你仔细想想,咱们这次回来,可曾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李准脸色一变,目光闪烁,也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主子,咱们这一路晓行夜宿,除了赶路,可说是什么都没做,奴才愚钝,实在不知主子指的这不该做的事是什么?” 陈烨慢慢点点头,轻吁了一口气,玩味的笑道:“李准,看起来咱们从此刻起就要感受一下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了。” 李准身子一震,震惊的看着陈烨:“主子,主子何出此言啊?” 陈烨斜睨向李准:“你该不会是到现在还觉着大张旗鼓弄出这副排场,是父皇对我的恩赏吧?” 李准苦笑道:“主子,奴才确实是这么觉着的,主子,奴才窃以为,主子有些忒多心了。” “我他娘的真有些纳闷,就你这猪脑子你是怎么爬到外放一方,统辖北直隶各府州县的镇守太监的?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你干爹滕祥又手把手教着,你竟然连这么明显的玄虚都没瞧出来?” 陈烨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你惹了冯保,他没将你怎么着,既不是他对你干爹有顾忌,也不是他突然心发善念,而是你就是个白痴,弄你实在太掉身份” 第四百零三章 尔虞我诈 第四百零三章尔虞我诈 李准脸色涨得如酱猪肝一般,微垂头,既委屈又哀怨的瞧着陈烨,低声道:“主子训斥奴才,奴才领受,可是主子说得玄虚,奴才愚钝,确实没瞧出来。(手打小说)”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听你这话,你还是不服啊,好,我问你,父皇并没祭拜天地祖庙,册封我为皇太子,突然弄出这么一出,意在何为?” 李准道:“徐阁老说了,这是主子万岁爷对您得恩赏,也许等您进宫面圣,主子万岁爷就会对主子说,择吉日册封大典的事。” “恩赏?咱们这次出京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于国于民都有大福祉的大事,父皇为何要如此恩赏与我?再说了,太子乃国之储君,未来的大明天子,就算父皇属意于我,他老人家是何等英明锐断的皇帝,他又岂会做这种未册封就先让我随意享受太子荣耀的糊涂事?”陈烨冷笑道。 李准一愣,脸色也慢慢变了,目光闪烁沉吟了片刻,脸露惊慌的低声问道:“主子,那主子万岁爷这么做又是为何?” 陈烨缓缓摇头,低沉道:“我也猜不透,因此我刚才才说出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话。” “难不成有小人奸佞作祟,在主子离京这段时日进了谗言?”李准眼露凶光瞪向徐阶身后的郭朴高拱。 陈烨微笑道:“你不必瞎猜疑,父皇是何等英断睿智,他老人家御极四十余年,一直乾纲独断,更何况立储关系宗庙社稷,既是国事又是家事,外臣避之唯恐不及,谁敢惹祸上身,离间君臣父子感情,除非他不想活了。” “那难道是?” 陈烨顺着李准扭头的目光瞧了一眼裕王,微笑道:“三哥是局内人,这么愚蠢的事他是不会也不敢做的。”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傻子也听出陈烨的弦外之音了,李准目光闪烁,脸色透出青白,不敢再问下去了。 陈烨收住笑容,低声道:“你也不必惊恐,父皇不是要动我,否则也不会弄出这么一场戏,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我现在猜不透,不过我想这个谜不会让咱们猜很久,咱们人已回到京城,父皇到底想做什么,也许等我进了宫,他老人家就会掀开底牌的。” 李准脸色发青的默默点点头,瞧着陈烨的眼神依旧闪动着既紧张又担忧之色。 陈烨低沉道:“李准你再去告诉徐阶,迎接礼节皆超出本王想象,虽是父皇恩赏,但身为儿臣应知有所为有所不为。逾制超出身份的恩赏,为臣子的绝不敢受也绝不能受。恳请徐阶带为转奏父皇,身为儿臣对父皇如此恩遇,感激涕零,但儿臣不敢借此亵渎国之大礼,藐视父皇和宗庙社稷,因此泣血恳请他老人家收回成命,否则儿臣就跪在这里,不敢进城。” “是。”李准急忙站起身来,飞奔向城门口。 陈烨扭头对跪在身后数米外的胡广达招了招手,胡广达急忙起身,快步过来,翻身跪倒:“景王殿下有何吩咐?” 陈烨微笑道:“有劳胡校尉将本王的三哥请过来。” “卑职遵命”胡广达站起身,转身飞奔向裕王。片刻,引着神情凄凉,脚步有些踉跄的裕王走了过来。 胡广达躬身施礼:“殿下,卑职复命。” 陈烨笑着点头:“有劳了。” 胡广达又冲裕王躬身施了一礼,转身退回到数米外,跪伏在地。 陈烨抬眼瞧着站在自己身旁,满脸悲凉,失魂落魄的裕王,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 裕王同样瞧着陈烨,苦笑着抱拳躬身施礼:“臣兄朱载垕恭听殿下教诲。” 陈烨微笑道:“三哥,你那套装神弄鬼的伎俩就不必在弟弟面前耍弄了吧。” 裕王脸色微变,眼神有些发虚的躲了一下陈烨那双黑瞋瞋流露嘲弄的双眼,瞬间,双眼又迎了上去,满脸凄凉的一笑:“胜负已定,你赢了,臣兄俯首称臣,乞念殿下能看在同胞手足的情分上,不要相煎太急。” 陈烨扑哧一笑:“三哥,我今儿才发觉你的演技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你刚才淋漓尽致的表演,已都落在满京城大小臣工眼内,就不必再在弟弟面前再画蛇添足了,要知晓过犹不及。” “我、我没演戏,臣兄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裕王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悲苦的说道。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沉道:“三哥睿智,今儿永定门城门口这一出,以三哥的才情,不会看不出的。看来刚才弟弟那番掏心窝子的话算是白说了。”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微眯着眼看着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裕王:“你的心里就这么恨我?非要看我出丑不成?三哥,做弟弟的仁至义尽,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你可不要弄巧成拙,把假戏给演成真戏,真到那时,你就是真哭恐怕也找不到该哭的坟头了” 裕王心里一震,眼角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强笑道:“你、你这话是、是何意?我、我说了,愚兄没有演戏。愚兄刚才的话句句出自肺腑。” 陈烨静静地瞧着裕王,半晌,点点头:“好,你既然这么有表演欲,我就成全你,我现在就起身,走过去,登上城门口停着的太子金辂,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宫见父皇,见到父皇后,我也不来虚的,直接恳请父皇下诏钦天监勘定良辰吉日,准备弟弟我的太子册封大典,三哥你意下如何?”裕王脸色大变,双目闪动出惊疑犹豫之色。 陈烨笑眯眯道:“怎么三哥不相信?我心知肚明,你心里清楚父皇安排这一出,名为对我的恩遇,实际上等待我的还不知是福是祸呢。可是你和父皇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什么事?” 陈烨嘴角绽起邪魅的笑意,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越发白的刺眼:“那就是弟弟我这个人要是不顾一切发起疯来,可是很难缠的。我真要是登上了太子金辂,我立刻就会打发李准还有城门口迎候我的府内奴才们,让他们可着京城嚷嚷,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晓弟弟我已是咱大明未来的储君了。怎么样,三哥你觉着弟弟这手先斩后奏,仿若刘备过江招亲的伎俩一旦实施,会不会真的就成功了?嘿嘿,刘备可是真娶了个东吴美人回来的。” 裕王身子轻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雪,震惊的看着满脸邪笑的陈烨,眼前一阵阵的发花,模糊间陈烨已变成一只呲牙得意发笑的饿狼。 “三哥,小弟告辞了,您就静候小弟的佳音吧。”陈烨笑着甩了一下大袖,作势要站起身来。 “慢”裕王脱口惊呼道。 陈烨得意的一笑,抬头瞧着裕王:“怎么,三哥还有什么要交代弟弟的吗?” 两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心里一阵阵强烈恐惧,朱载圳若当真这么做了,京城悠悠众口,父皇、父皇也许说不定真会迫于天下臣民的压力,让他,不绝不能让这个疯子登上金辂 裕王使劲咽了口唾沫,颤抖着问道:“不知、不知三哥我若是劝阻四弟过去,需、需要做什么?” 陈烨微笑反问道:“怎么?三哥不想耐心看看弟弟我是如何出丑的?也许父皇会因此震怒,以造谣意图觊觎皇储之位的罪名,削去我的王爵,废为庶人的,这不正是三哥想看到的结果吗,到那时皇储你就不用争,它都跑不了了。嘿嘿嘿。” 裕王强挤笑容道:“四弟,说笑了,咱们是兄弟手足,王兄怎能有这样不齿的心思。四弟,听三哥一句劝,不要做傻事。这样吧,为了四弟,三哥我拼着被父皇责骂,这就亲自去西苑禁宫面见父皇,恳求父皇收回成命,四弟,你、你看如何?” 陈烨故作沉吟了片刻,绽颜抱拳笑道:“那就有劳三哥了。” 裕王强笑着抱拳拱拱手,快步向城门口走去,如释重负的刚要轻轻吁一口气,身后突然传来陈烨不冷不热的声音:“三哥留步。” 裕王身子一颤,一颗心立时又提到嗓子眼,慢慢扭头,脸上的笑容比哭都难看:“四、四弟还有何吩咐?” 陈烨微笑道:“三哥出手相助,弟弟是感激不尽,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欠我的银子,明晚之前还请三哥务必送来,切莫伤了你我兄弟的手足之情。” 裕王木然了片刻,苦笑道:“三哥受教了。”转身加快速度,几乎是跑着奔向城门口。 陈烨瞧着裕王仿若逃命的清瘦背影,脸上全是得意的笑意,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这个德行就是哼想渔翁得利,想得倒挺美,爷又不是傻子,岂能让你看笑话。朱载圳,有劳了嘿嘿嘿。陈烨笑着笑着,双眼又微眯起来,眼眸中闪烁出沉思探究之色。 城门口,李准吐沫星子飞扬你来我往的正跟徐阶交涉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说话的语气也由最初的恭敬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生硬起来:“徐阁老,咱家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如何复旨交差,那是你的事,咱家管不着,也不敢管。但咱家最后再明白告知,咱家主子没有任何妥协通融,您要是不即刻上奏皇上,咱家主子就只能在官道跪着了,告辞了,哼” 李准脸色铁青,心里怒骂着,拂袖转身,刚要迈步,脸色一变,急忙露出几分谄笑,躬身施礼道:“奴才李准见过裕王殿下。” 裕王脸露温和亲切的笑意点点头,望向面露苦笑的徐阶,拱手道:“徐阁老。” 徐阶急忙躬身施礼道:“臣不敢,殿下请吩咐。”“刚才本王与四弟相谈,对四弟的忠孝之心感动不已,因此本王想请徐阁老随本王一同进宫,恳请父皇收回成命。”裕王微笑说道。 徐阶一愣,抬头望向裕王,身后跪伏的郭朴和高拱也都惊愕的抬起头望向裕王,躬身站在一旁的李准眼中也闪过惊疑之色,偷眼瞧向官道上依旧跪伏的陈烨。 徐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色,躬身道:“殿下,迎接景王殿下的金辂仪仗皆是皇上御旨,圣意已决,殿下与臣进宫恳请恐怕,” “徐阁老的意思,本王明白。但为了四弟那片忠孝之心,本王也顾不得许多了,要是徐阁老为难,也罢,本王就自行进宫面见父皇。” 裕王没有瞧向徐阶身后跪伏的郭朴和高拱,瘦削清秀的脸上溢动着浓浓的兄弟情义,远处跪伏的各品阶官员中立时传出一阵低沉的啧啧赞叹之声。 徐阶深深地瞧着裕王,眼眸深处闪过赞赏之色,躬身施礼道:“两位王爷的手足之情,让臣等感动不已。臣愿随殿下进宫面圣,肯请皇上收回成命。” 裕王脸露开心惊喜:“多谢徐阁老,阁老,请” “殿下请”裕王笑着搀扶住徐阶的左臂:“本王与徐阁老同行。” 徐阶身子微颤了一下,深深地瞧着裕王,眼眸内露出激动之色,笑着点点头。裕王搀扶着徐阶沿着大红地毯走向永定门。 李准微抬头,斜睨着眼瞧着裕王和徐阶的背影,嘴角轻动,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想相逢一笑尽消昔日之怨,再度联手对抗咱家主子? 李准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瞧着徐阶的背影,心里冷笑道,老东西想得倒挺美,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动错了棋子,哪有那样的好事让你悔棋,哼,你就乖乖的给咱家脚踏两条船吧 李准直起身子,瞧向跪伏的阁臣中同样斜睨眼瞧着徐阶背影的郭朴和高拱,尤其是高拱,脸上已露出不加掩饰的妒恨不满之色。李准转身,脸上露出笑mimi奸诈得意的一笑,快步走向陈烨…… 一个时辰后,永定门内,一顶四人抬明黄舆轿在四名一身大红麒麟过肩曳衫,头戴黑纱竹骨小帽,脚蹬红底黑面软靴的锦衣卫护卫下,又平又稳的走向城门口,在舆轿后两米远,跟随着一顶无护轿兵丁护卫开道,显得孤零零的八人抬绿呢银顶官轿。 第四百零四章 ‘礼物’ 第四百零四章‘礼物’ 舆轿稳稳地停在城门口,抬轿的听事挑开舆帘,谄媚的笑道:“四祖宗,到了。(手打小说)” 陈洪用雪白的丝巾捂着口鼻,微皱着眉头从舆轿内走出,抬眼瞧了一眼城门宽厚的青砖甬道内停着的太子金辂和金辂后执黄龙旗的披甲校尉以及六名重甲执弓弩的旗下军士。 眼神稍住,就急忙飞快的收了回来,用丝巾使劲揉了揉鼻子,不满的说道:“这早就过了飞花飘絮的季节了,怎么咱家出了宫这鼻子还是一阵阵的发痒难受。” 躬身一旁的听事闻言,眼珠灵活的转动着,飞快地扫视着百米外城内官道两侧的民居商铺,满脸堆笑道:“回四祖宗,奴婢估摸着这附近一定有哪户混账人家或是商铺院内种了花草,是花粉刺激了四祖宗的鼻子,等奴婢服侍四祖宗宣完旨,奴婢就亲自去查看,非撅了那混账东西的盆圃,抄了他的家不可。” “放肆天子脚下岂容你胡为,咱家看你是不想活了” “奴婢该死,奴婢只想着为四祖宗出气,没想许多,请四祖宗责罚。” 陈洪瞧了听事一眼,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瞧向已从官轿走出的徐阶,将丝巾揣进袖内,淡淡道:“乱抖机灵的猴崽子,起来吧。”脸上绽出笑容迎了过去。 跪伏在地的听事眼中露出惊喜和心领神会之色,忙爬起身来,躬身肃立在舆轿前,眼神又斜瞟向远处的民居商铺,一丝阴森的寒光从眼眸内迸出。 “阁老。”陈洪满脸笑意上前搀扶徐阶,徐阶惊得急忙抱拳躬身:“万万不敢,陈公公是奉旨前来宣读陛下喻旨的,臣怎敢让陈公公,” “哎,阁老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临出宫时,主子万岁爷可是再三叮嘱咱家,徐阁老年岁大了,往来奔波,身子骨一定是不堪其苦,让咱家多照应阁老。”陈洪笑着搀扶着徐阶。 徐阶眼中溢动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道:“皇上对臣的如天恩德,臣感铭终身,结草衔环难报万一。” 陈洪抿嘴一笑:“阁老,慢着点走,不急。”搀扶着徐阶走进城门内,经过太子金辂仪仗时,陈洪偷瞟了一眼,微垂首,满脸恭谨之色的徐阶,又下意识的挤动了几下鼻子,将已到嗓子眼的喷嚏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城门外跪在大红地毯两侧的官员们瞧到陈洪搀扶着徐阶走出,都急忙纷纷跪伏在地,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随之静了下来。 陈洪搀扶着徐阶来到最头前内阁阁臣跪伏之地,这才笑着松开徐阶,徐阶躬身深施了一礼:“多谢陈公公。”正了正衣冠,翻身跪伏在地。 陈洪含笑颔首,眼神飞快的与抬头投送过来征询的目光碰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微摇了一下头,高拱的脸色一变,震惊疑惑不敢置信的瞧着陈洪,灼热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 陈洪的目光望向十几米外跪伏在地的陈烨,眼神微跳了一下,嘴角绽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但稍显即逝,慢慢转身,望向鸦雀无声跪伏在大红地毯两侧的大小官员们,脸上已没了一丝笑容,尖着公鸭嗓说道:“有旨意。” 跪着的官员们闻声身子又向下伏了一下,脸上全是恭谨肃穆之色。 陈洪的眼神慢慢瞧向城门内的太子金辂仪仗,扬声道:“主子万岁爷口谕,逾制礼仪一切全免,百官无需跪迎,各回值房衙署当差去吧。” “臣等遵旨。”徐阶等官员齐声高喊道。 陈洪笑着上前搀扶起徐阁老:“阁老,咱们过去将主子万岁爷的口谕宣于景王殿下吧。” 徐阶笑着点点头,陈洪又要上前搀扶,徐阶忙笑道:“不敢再有劳陈公公,老夫身子无碍,请” 陈洪笑着将手放下:“既如此,咱家就放肆了。请。”迈步走向陈烨。徐阶瞧着十几米外官道上跪伏的陈烨,眼中闪烁了一下,迈步跟了上去。 高拱站起身来,嘴角弯成深深的弧形,愤怒的瞪着徐阶的背影,抬手使劲捋了一下快到腰腹的浓黑胡须,低微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老儿,竟敢坏我大事” “肃卿,接下来该怎么办?”郭朴眼中闪动着失望,看着高拱。 高拱目光闪烁,低声道:“当务之急,要先弄清王爷和景王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郭朴默默点点头,望向走向陈烨的陈洪和徐阶背影,叹了口气,低声道:“功亏一篑,唉” “错失了一举成功的大好机会,只能见机行事了,走,去裕王府。”高拱猛地一甩捋着的胡须,转身大踏步走向城门,郭朴暗跺了一下脚,冷冷的瞧了陈烨一眼,转身跟上了高拱。 高拱倨傲的从李春芳、袁炜身旁走过,连声招呼都没打,跟随的郭朴也仅是冲李春芳和袁炜微笑点了下头,脚步未停的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 李春芳瞧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露出深深地隐忧之色。袁炜微眯着眼,眼神飞快的闪烁着,慢慢转身望向陈烨,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玩味的笑意,突然咳嗽了起来,急忙从官袖内掏出丝巾捂住嘴。 “懋中,你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要不上本歇上一段时日,请太医好好调养一下身子。”李春芳关心的问道。 袁炜边剧烈咳嗽,边摇着手,含糊不清的说道:“不,咳咳,不,咳咳,不用了,老,咳咳,老毛病,没什么,咳咳咳咳。” 李春芳上前轻拍着袁炜的后背,袁炜望向李春芳关切的神情,感激的刚想说什么,但又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了。高拱和郭朴来到城门口,脸上都是一愣,停住脚步,惊愕地瞧着都察院、国子监、翰林院以及六科廊等言官清流们大部依旧还跪在城门两侧。 “他们这是?”郭朴惊疑不解的问道。 高拱脸色狰狞,咬着牙,腮骨发出轻微的交错声,冷哼了一声:“小恩小惠就能动其心,移其志,不过是一群见风使舵唯利是图的小人而已像这样的无节败类们,得之何幸,失之何惜哼”高拱使劲甩了一下官袖,满脸暴怒的走进城门。 “肃卿兄。”郭朴急忙跟了上去。 跪地的清流言官们都抬起头,愤怒的瞪着高拱的背影。 “我要上本参他” “不错参他你瞧他那德行,竟敢公然辱骂我等,说我等唯利是图的小人,我看他才是小人得志” “诸位同僚还不知道吧,高拱这厮刚坐上阁臣,就敢在内阁飞扬跋扈,不将徐阁老放在眼里,处处争锋掣肘。你们也都看到了,他和郭朴结党营私,像他这种小人,他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又惦记上徐阁老的位置了。” “绝不能让这种狼子野心的小人得逞,他敢对徐阁老不敬,觊觎内阁首辅的位置,若真让他得逞,坐上首辅,他就敢做白脸曹操” 一名年约四旬开外的六科廊给事中抱拳拱手道:““诸位同僚,听在下一言,咱们先不忙参他,打蛇打七寸,不参则已,参就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从现在起,咱们就盯死他,本官就不信,抓不到他的罪证” “对像他这种心怀叵测的奸佞小人,一定会有马脚露出来的。祈礼兄说的对,咱们盯死他,务必将这奸臣绳之以法”言官清流们群情激愤的纷纷点头,咬牙切齿的瞪着高拱离去的城门口。 “儿臣谢父皇体谅。”陈烨伏地叩头道。 “殿下快快请起。”陈洪满脸堆笑的上前搀扶起陈烨。 陈烨微笑道:“本王也要谢谢陈公公辛苦。” “哟殿下这么说,可是要折奴才的寿的,奴才万万不敢当殿下这辛苦二字。”陈洪脸露诚惶诚恐,急忙躬身说道。 陈烨深深的瞧着陈洪,嘴角隐露一丝玩味的笑意,你蛰伏了这么久,如今依靠臂膀已进了内阁,你也该要粉墨登场了吧。陈洪,你以为你与高拱私下交往,神鬼不知,可你万万想不到,你如今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过我这个未来人。 陈洪笑着抬头,目光迎上陈烨别有深意的眼神,心里一颤,后脊梁骨莫名的隐隐发凉。 陈烨微笑颔首,瞧向站在一旁的徐阶,拱手道:“多谢徐阁老不辞劳苦仗义相助。” 徐阶躬身还礼:“臣不敢当,臣只是尽了为臣子的本分,殿下谬赞了。” 陈烨笑了一下,问道:“对了,我三哥怎么没一同回来,我还想好好谢谢他呢。” 陈洪眼神微跳,暗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谄媚笑道:“裕王殿下身子偶有小恙,不得已回王府歇息去了,奴才临来时,裕王殿下再三嘱托奴才,请殿下您千万莫要见怪。” 陈烨笑道:“三哥这是干什么,我这个当弟弟的还要感谢他在父皇面前为我说话,解了我如今的尴尬。我又怎么会因他身子不爽,怪他没来呢。真要如此,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没人情味了。呵呵呵呵。”陈洪和徐阶都脸露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三哥的身子素来就弱,这一回往来奔波,一定是累坏了,李准。” “奴才在。” “将咱们府上珍藏的父皇赐给我的那两颗高丽老参一会儿你都送到裕王府去,让我三哥好好补养补养身子。” “是,奴才回府就给裕王殿下送去。” 陈洪满脸堆笑问道:“殿下,主子万岁爷说了,您一路车马劳顿,请安不急于一时,让您先回王府好好将养一下身子,明日进宫也不迟。” 陈烨摇头道:“父皇疼爱儿子,可我这个做儿子的岂敢如此不孝,再说了,不见到父皇,我又怎么能踏实睡着觉,陈公公咱们这就即刻进宫吧。” “殿下仁孝之心,奴才我真是感佩不已,奴才这就引殿下进宫。”陈洪眼圈微红,感叹道。 陈烨微笑拱手:“有劳了。”转身走向自己的座驾,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笑道:“险些忘了,徐阁老,我有些小礼物想送给你。” 徐阶已转身,闻言急忙扭身惊愕的瞧着陈烨,送老夫礼物?他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余光瞟了一眼眼露狐疑的陈洪,心里一震,暗自冷笑,离间?景王殿下你的手段拙劣了一些吧。脸露微笑,正要出言委婉谢绝。 陈烨微笑道:“本王知晓徐阁老为国事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因此专程打发人去广东弄了些滋补身子的土特产回来,想必这几日就能到京,等到了,本王会亲自给徐阁老送去府上。广东气候温暖,最是养人,因此民间素有养老去广东之说。本王从广东捎回的补品,功效中正平和,不偏不燥,徐阁老用了,对身子一定会大有好处的。”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面不改的徐阶变色了,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烨,嘴唇轻动,但一个字都没说出。 陈烨瞧着徐阶失魂落魄复杂至极的神情,微微一笑,转身走向等候的小翠等女。李准急忙快步跟了上去,脸上也露出老狐狸般得意开心的笑容。 陈洪瞧了一眼怅然若失呆立的徐阶,眼珠飞快闪烁了一下,没说话,转身快步向城门口走去。 陈烨冲小脸全是关切之色的小翠等女开心一笑:“你们先随李准回王府,我进宫见过父皇,就回来和你们说话。” 小翠等女都乖巧的点点头,小翠美目瞧了瞧四周,轻声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陈烨笑着眨了下右眼:“放心,你们夫君不会拐带宫女出宫的。”小翠几女俏脸全都大红,羞臊的白了陈烨一眼。 陈烨突然抬手在小翠和香巧滑腻娇嫩的香腮上摸了一把,小翠和香巧同时惊羞得轻叫了一声,两张绝色的小脸羞臊的几能从汗毛孔渗出血珠来。 陈烨笑道:“滑不留手,回味绵长。”嘿嘿笑着走向自己的座驾。来到座驾前,正要上车,李准道:“主子,李元清他们来接驾了。”陈烨扭头瞧去,李元清带领着十余名景王府护卫飞奔过来。 第四百零五章 疑心 第四百零五章疑心 “奴才李元清叩见主子。(手打小说)” 陈烨笑着点头:“起来吧。让元清赶车送我进宫,廖仆和王三都随李准回王府吧。” “是。”廖仆和王三躬身,齐声道。 李元清兴奋的飞奔过来,兴奋地从廖仆手里接过马鞭,低声笑道:“兄弟,哥哥承让了。” 廖仆挤眉弄眼笑道:“那今晚上,老廖是不是能有所补偿?” 李元清心虚的瞧了一眼挑帘躬身进车的陈烨,低声笑道:“放心吧,哥哥我都早安排好了,刀哥投军了,真是可惜,没啥说的,给刀哥准备的那几个俊俏的良家小寡妇,也都留给兄弟还有这位兄弟,绝对让兄弟们尽兴。” “不、不,俺、俺不要”王三脸腾的红了,结巴说道。 廖仆惊得急忙拽了一把王三,低声苦笑道:“小三大掌柜你不要也别嚷嚷啊,你这不是要坏老廖的好事吗?” 李元清一愣,急忙抱拳躬身施礼:“元清不知是小三大掌柜,多有失礼,还请大掌柜切莫见怪” 王三羞红着脸道:“什么大掌柜,李护卫要是看得起俺,咱们以后就兄弟相称吧。” “对对对,都是自家兄弟,就别整这些用不着的。”廖仆连连点头。 李元清笑着抱拳道:“既然大掌柜看得起元清,元清就高攀了。” “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用不用我摆上一桌,让你们拜把子?”陈烨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惊得三人脸色一变,急忙相互拱拱手,李元清飞身上车,抖动缰绳,两匹紫色神骏同时打了个响鼻,迈动四蹄,拉着银顶重檐,车身四角各有一只涂金漆黄铜升龙依附,紫红绣龙锦丝做面的车厢,向城门奔去。 廖仆和王三瞧着马车的背影,心虚的轻吐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一双阴郁气很足的眼神在瞧着自己,不约而同看了过去,瞧见站在几米外的李准满脸阴笑的瞧着他们,心里都是一颤,脸上刚挤出心虚的谄笑,李准已仰天打了个哈哈,快步过去服侍小翠等女上车,将廖仆和王三晾在了那里。 马车经过孤独向城门走去的徐阶身旁,徐阶身子微微一颤,望向重檐银顶的马车,赶车的李元清急忙恭谨的冲徐阶躬了下身子。 徐阶瞧着奔驰而过的马车,脸上浮起了苦涩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呆滞的目光又恢复了深邃,闪动出壮士断腕慷慨赴死的决然。管家徐福带领着身披软甲的护轿兵丁飞奔迎了过来…… 李元清赶着马车来到永定门城门口,狐疑警惕的扫视着城门口两侧依旧还跪着清流言官们。 “皇上圣明,成全景王殿下忠孝之心,今日之事必将成为千秋美谈”一名御史扯着嗓门的大喊,惊得李元清急忙勒住缰绳,两匹紫色神骏不满的嘶叫着,狂躁的踏着四蹄。 “惊扰亲王座驾,你等想要干什么?” “元清不得无礼”陈烨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喝止李元清的斥责,车帘挑起,陈烨躬身而出,站在车驾上,同样有些吃惊的瞧着两侧跪着的言官清流们:“你们这是?” “殿下仁德,我等感激涕零”又是这名大嗓门的御史大声喊着,跪伏在地,在他身旁身后跪着的言官清流们传出了哭泣声。 陈烨抱拳施礼,苦笑问道:“诸位大人都快快请起,你们这是何意?” 跪在城门左侧的那名刚才说要盯死高拱的给事中两眼泛红,泪流满面的抱拳说道:“殿下以尧禹之心除危救困,我等蒙受殿下大恩,跪在这里,就是想表达对殿下的感激之情。” 陈烨恍然,明白过来,他们是因为补发拖欠俸银一事感谢自己,拱手笑道:“诸位大人快快请起,都不必如此,这都是皇上的恩德,小王可没做什么,万万不敢领受你等这样的赞誉。” 那名给事中伏地哽咽道:“殿下,下官胡应嘉,朝廷补发拖欠俸银的个中详情缘由,我等都已知晓,殿下就不必再隐瞒了,若不是殿下仁厚,还想着我等这些穷京官,恳请皇上将查抄六和钱庄贪墨官员银两播出一部分,补发了官员们的欠俸,我等的家小恐怕今日都要饿肚子了。殿下的仁德,皇上的如天之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有效死力,鞠躬尽瘁勤劳王事,以报皇上、殿下恩德于万一。” 陈烨眼露异色,深深地看着胡应嘉,胡应嘉,字祈礼,嘉靖三十五年丁丑科进士,其祖父胡琏与徐阶同乡,故与徐阶攀上乡谊,依附徐阶。高拱入阁,骤贵,且自恃裕王侍讲,负气颇忤阶,拱未有子,移家近直庐,一日帝不豫,误传非常,拱遽移具出。胡应嘉遂劾拱不守直庐,移器用于外…… 陈烨嘴角微露一抹玩味的笑意,收回了目光,静默了片刻,转身挑帘进入车内:“起驾。” 李元清抖动缰绳,沉喝道:“驾”马车随之开拔,进入永定门宽厚的青砖城门甬道内,清脆的马蹄践踏声先一步传进了城内。 “臣等恭迎景王殿下回京”胡应嘉等言官清流们伏地大声哽咽道…… 李元清驾驭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跟随在锦衣卫护卫的四人抬明黄舆轿后,来到禁宫宫门前。四人抬明黄舆轿没有停下,径直进入宫门,守在宫门前当值的听事和锦衣卫全都翻身跪倒,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吁。”李元清勒住缰绳,马车停住,还没等张嘴,车帘掀起,陈烨躬身走出,李元清急忙跳下车,搀扶着陈烨下车。陈烨负手站在车旁,瞧着宫门前依旧跪伏在地的听事和锦衣卫,眼中闪烁着沉思之色。 宫门内,两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抬着舆轿健步如飞出了宫门。来到陈烨面前,两名听事放下舆轿,翻身跪倒,头前的听事抬眼敬畏胆怯的瞧了一眼沉思的陈烨,没敢出言打搅,跪伏在了地上。 “主子。”李元清轻声提醒道。 陈烨醒过神来,瞧着停在面前的舆轿和跪伏在地的两名听事,笑了一下。 “奴才们叩见景王殿下。”头前的听事叩头,站起身来,掀起轿帘,陈烨躬身进入舆轿内。 两名听事急忙抬起舆轿,脚下无声,又快又稳的飞奔进了宫门,进入宫门的一刹那,跪伏的听事和锦衣卫以及两名抬轿的听事都不约而同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 玉熙宫,正殿。大统阴沉着脸,盘膝坐在大殿中央镶金雕刻着蟠龙的御座上,一双如鹰隼一般的双眸闪烁着寒芒冷冷的瞧着跪伏在金砖地上的陈洪。 陈洪刚进宫复旨交差时的满脸谄媚笑意,早就被吓得无了踪影,脸色煞白如纸,撑地的双臂不受控制的轻轻哆嗦着。 从万寿宫大火庆幸逃生,如今是玉熙宫贴身牙牌少监的曹化成,满脸兴奋笑意,一溜小跑来到正殿门前,刚要撩大红飞鱼袍下摆,进入殿内,抬眼瞧到殿内压抑诡异的一幕,心里一哆嗦,眼神不由瞟向躬身站立在御座左侧噤如寒蝉的冯保。 还没等冯保的目光望过来,大统那两道阴森刺骨的寒芒先投射了过来,紧接着阴森的目光转而斜睨向左侧躬身站立的冯保。 冯保扑通跪倒在地,气急败坏的扭头嚷道:“没有规矩的狗奴才,还不赶快跪下” 曹化成惊得扑通跪倒,口鼻狠狠的撞在髹漆门槛上,碰的一声闷响,曹化成眼前一阵发蒙,口鼻立时喷出血来。 大统微皱了一下眉头,瞧了一眼有些磕晕的曹化成,转而微笑瞧着冯保,低沉的笑道:“冯公公,你倒是给句话啊。” 冯保一激灵,急忙尖叫道:“狗奴才,你磕傻了不成,还不赶紧回奏。” 曹化成急忙含糊不清的说道:“回主子万岁爷,景王殿下在宫外求见。” 大统没有说话,阴沉着如冰一般的脸,冷冷的瞧着冯保。 冯保满脸强挤出的惊怖笑容,颤抖着说道:“主子,景王殿下来了,您、您是见还、还是不见?” 大统抽*动了一下嘴角,嘿嘿低声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阴森感:“见,朕的宝贝儿子回来了,朕为什么不见?你们苦心安排的这场戏演了一大半了,这主角要登场了,朕怎么也得给你们这个面子不是,朕已经想明白了,朕哪都不去了,这里挺好,冬暖夏凉的,还很清静。” 站在御座右侧的黄锦闻言也惊得扑通跪倒在地,惊叫道:“主子,没人在演戏,也没人敢在主子面前演戏。裕王和徐阁老进宫面见主子,都是受景王殿下所托。而景王殿下这么做,全是对君父您的一片忠孝之心啊,主子”黄锦话到最后,惊吓的伏地哭出了声。 大统嘿嘿冷笑道:“忠孝之心?是这样吗?冯公公,你倒是给朕回句话啊。” 冯保脸色煞白如雪,惊怖至极的瞧着大统冷笑中隐藏着雷霆暴怒的脸:“主子,奴才对天发誓,从没背地里做过丝毫对不住主子的事,奴才但有一丝自外于主子的心,万劫不复” 大统冷冷的看着冯保,一抹抹阴冷到极致的寒芒不断从双眼迸射而出,突然,咧嘴笑道:“冯公公,无需诅咒发誓。你放心,只要你对朕说实话,朕绝不会对你有任何惩处的。你告诉朕,你是怎么暗中和景王合计的,景王又是如何授意你,让你用什么样的好处,竟然将裕王和徐阶都拉拢进来和景王沆瀣一气算计朕的?别怕,说出来,朕会重赏你的” “主子,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主子,天地良心啊,奴才绝没有背着您和景王暗中商议过什么事,奴才飞鸽密信景王,全都是按着您的旨意行事的,这您都是知道的。请主子明察啊” 冯保吓得伏地使劲叩着头,大殿内的金砖地面回响着咚咚的叩头声。片刻,金砖地面上迸溅起黄豆粒大小的血珠,叩头的金砖地面淌落一大摊粘稠刺眼的血渍。 大统眼中涌动的阴森暴怒有些弱了下来,闪过一丝惊疑犹豫之色,但依旧冷笑道:“仗义冯保,看起来朕对你确实是寡恩了,你竟然拼着如此都不肯对朕说实话,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冯保身子颤了一下,眼中露出凄凉悲伤之意,声嘶力竭的喊道:“主子,奴才倘有一丝异心,万劫不复”猛地扬起头,使劲砸了下去。 跪在身旁的黄锦惊得一把抱住冯保,翻滚在地,哭喊道:“主子,奴才求您不要再逼问了,原本没有的事,您就是逼死奴才们,奴才们也不敢肆意胡说,污蔑王爷啊求主子明察” 大统眼神瞬间一亮,激动地瞧着黄锦:“黄锦,这么说你知道了?说,说出来,朕决不会为难你,朕、朕还会重重的赏你” 黄锦的哭声噶然止住,脸如死灰一般瞧着大统,半晌,慢慢低下头,两滴豆大的泪珠溅打在冯保血肉模糊的脸上,凄凉的一笑:“冯公公,看来主子是厌弃咱们了。” 满脸血污的冯保也露出凄凉的笑容,混合着鲜血的泪珠也顺着眼角滚落而下,哽咽道:“黄公公,说心里话,咱家心里一直对你有敌意,可咱家万万没想到,竟是你黄公公出手相救,黄锦,我冯保对你不住。” 黄锦笑了一下:“没啥对不住的,咱们都是奴才,争宠是奴才的天性,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其实,咱家也没想到,咱俩竟然能在黄泉路上作伴。冯公公,咱们下辈子投胎再来服侍主子,到时咱家处处让着你” 冯保双手紧紧的攥着黄锦胸前的小蟒朝天补子,泪如雨下,使劲点着头。 大统盘膝端坐的双腿猛地分开,蹭的站起身来,暴怒的喝道:“混账你们这两个狗奴才竟敢威胁朕,朕让你们死了吗?” 黄锦和冯保闻言,原本已黯淡晦涩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全都惊喜的看着大统:“主子” 第四百零六章 质问 第四百零六章质问 大统咬牙冷哼道:“朕绝不相信这背后没有人暗中走露消息,不然朕精心设下的这局不会落得这么荒唐的结局。(手打小说)”突然目光阴冷的瞪向跪伏在殿门内三尺处的陈洪。 陈洪惊得险些魂灵出窍,脸色煞白如雪,惊叫道:“主子,您是知道的,奴才什么都不知晓的,绝不干奴才的事” 大统缓缓收回目光,脸露烦躁之色在御座前来回踱步,冷哼道:“朕现在也不相信你们都是忠心的奴才,但朕也不会冤枉你们,哼你们两个狗奴才不必急着在朕面前表忠心,忠于不忠现在还两说。曹化成” “奴、奴才在。” “宣景王进来” “奴才遵旨。”曹化成急忙爬起身来,转身边擦着口鼻的血渍,边慌不迭的下了丹樨,沿着御道向宫门外飞奔而去。 大统缓缓地坐回御座,眼神阴冷的扫视着殿内的三名司礼秉笔,嘴角绽起一抹诡异阴森的笑意:“你们不开口,朕相信,朕的儿子会开口告诉朕这个君父的。” 冯保、黄锦惊骇莫名的瞧着满脸诡异笑意的大统,都不知晓大统想要干什么。 曹化成引着陈烨上了丹樨,来到殿门外,曹化成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胆怯犹豫地欲行又止,惊恐的双眼瞟到大殿内阴森恐怖的一幕,身子一软扑通跪在髹漆门槛前:“启、启奏主子万岁爷,景王殿下来、来了。” 殿内一片静悄悄的,黄锦、冯保和陈洪都惊恐紧张的瞧着端坐在镶金蟠龙御座上,脸上浮动着诡异笑意,瞧向殿门,却不发一言的大统。 陈烨眼神微眯瞧着修漆门槛上以及殿外汉白玉石平台上未干的血渍,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这位传旨少监不会是自己磕在门槛上了吧? 陈烨撩袍跨过门槛,步入殿内,眼神的余光已将殿内的情况飞快地扫视了一遍,正了正衣冠,翻身跪倒:“儿臣朱载圳叩见父皇。” 大统微歪着头,斜睨着陈烨,眼中不时闪过冷森的寒意,半晌,慢慢咧动嘴角:“回来的蛮快的嘛,药行的事都处理完了?” 陈烨沉声道:“回父皇的话,鹿野总号分号虽然儿臣都从朱英佥手里收了回来,也遵旨惩戒了朱英佥,但有些重要的事务还没处理完,儿臣就赶回来了。” 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紧紧的盯着微垂双目但脸色平静的朱载圳,沉默了片刻,微笑道:“既然没处理完,为何这么急着就回来了?” 陈烨慢慢抬头,眼中溢动着泪光,深情的看着大统,哽咽道:“回父皇,儿臣是接到了府内护卫李元清的飞鸽传书,惊闻万寿宫失火,这才急忙动身从鹿野赶回京城,一路上担惊受怕惶恐欲死,直到接到冯公公的飞鸽传书,知晓父皇平安,儿臣这颗心才算落了地。父皇,请恕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臣看到您老人家神采奕奕坐在儿臣面前,儿臣高兴欢喜的真想大哭一场。” 大统脸色微震,瞧着已泪流满面,脸上全是浓浓亲情的陈烨,眼神内的阴冷厉色弱了下来。 陈烨急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伏地哽咽道:“儿臣失仪,请父皇治罪。”大统沉默了片刻,瞧了一眼也跪伏在一旁,额头依旧在淌血的冯保,低沉的说道:“朱载圳。” “儿臣在。” “你刚才说冯保飞鸽传书给你?” 陈烨伏地道:“是,儿臣不敢瞒父皇,这是儿臣临出京回鹿野前,求冯公公务必将儿臣不在京城这段时日,京城发生的重要事情,飞鸽传书儿臣。” 冯保身子一颤,惊骇不敢置信的抬起血迹模糊的脸瞧向陈烨,黄锦的脸也白了,惊恐的偷眼瞧向大统。只有跪伏在殿门三尺远的陈洪瞧着金砖地面的双眼闪过喜色。 大统听了陈烨的话,也是微微一愣,眼神异光频闪,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实诚?当真是有问必答,难不成他脑子又出毛病了? 目光慢慢瞧向冯保,恰与冯保惊恐望过来的目光碰在一起,大统脸上露出鄙夷不屑之色。 冯保身子一颤,急忙低垂下头,血迹模糊的脸痛苦中揉合着愤怒扭曲起来。近二十年贴身服侍大统,冯保可说是对大统每一个细微的眼神表情都能立时明白大统心里在想什么或是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刚才大统脸上露出的鄙夷不屑,是在嘲讽自己是个眼瞎的白痴,这么一个随时都能将自己当替罪羊出卖的主子,你还这样死心塌地不惜身家性命忠于他。 大统嘴角慢慢绽起玩味的笑意:“朱载圳,你可知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罪吗?” “儿臣知晓。”陈烨直起身子,看着大统,嘴角也露出自嘲的笑意:“私结内宦,暗通消息,恐怕会被安上个欲图不轨甚至谋逆的大罪。” 大统瞧着陈烨嘴角那抹自嘲的笑意,心里隐隐升起一缕不舒服甚至有些烦躁的感觉,冷声问道:“那朕就奇怪了,你既然知晓让冯保传递宫中消息是谋逆大罪,你为何要这么做?” 冯保和黄锦以及陈烨身后的陈洪都随之瞧向陈烨,眼中同样全是惊疑不解之色。 陈烨苦笑道:“儿臣是什么样的人,父皇心里明白,儿臣为什么这么做,父皇心里也明白。儿臣不解释,听凭圣心决断。父皇认为儿臣有罪,儿臣立刻去诏狱,听候父皇发落,是削去王爵,贬为庶人或是要儿子这条命,儿子都绝无怨言。但是有一点,儿臣必须在父皇面前说清楚。冯公公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出于公心,并没拿儿臣一丝一毫的好处。” “哦?”大统冷笑了一声:“他冯保又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甚至是天大的好处,他冯保凭什么这么做?你说他出于公心?朱载圳,你不觉得你的话可笑之极吗?” “儿臣所言句句是实话,儿臣只是将自己心里的隐忧尽数告诉了冯公公,冯公公听完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儿臣至今还清晰记得冯公公当时斩钉截铁让儿臣感动涕零的话。” 大统脸色微动,微眯着眼盯着陈烨,半晌,低沉的问道:“什么话?” 陈烨望向冯保,眼中全是感激敬重之色:“冯公公说,请景王殿下放心,奴才冯保绝不会让心思险恶歹毒之人伤到天家血脉,为了主子,为了两位王爷,奴才冯保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奸佞小人得逞” “主子”陈烨的话音刚落,冯保伏地,如释重负的放声痛哭起来,这哭声将所有的委屈害怕全都倾泻了出来。 大统瞧着陈烨,慢慢笑了:“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朱载圳,你果然是大有长进,你以为你和冯保在朕面前演的这出戏,朕就会相信你吗?” 陈烨无所谓的一笑:“儿臣刚才说了,信与不信,儿臣听凭君裁。儿臣虽不肖,但生平最看不起一种人,儿臣宁死也不做这种人。”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狰狞的问道:“何种人?” “儿臣最看不起对君父说谎欺骗之人。君父在天下臣民心中是什么,是天一个人若是连天都敢欺骗,那他也就不配活着了。”陈烨满脸正气,沉声说道。 大殿内随着陈烨慷慨激昂的话音静了下来,止住哭声的冯保和跪在身旁的黄锦都尊敬激动地看着陈烨。 大统垂下头,眼神剧烈闪烁,突然冷笑道:“说的倒是很动听,可朕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是欺天之人?” 陈烨淡淡一笑,突然回头瞧向陈洪,惊得陈洪脸色一变,急忙低下头。 大统冷冷的瞧了一眼伏地的陈洪,眼神又聚焦在陈烨身上,冷笑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不敢做欺天之事,那朕问你,今日进城发生的这一切,你又作何讲?哼你刚才在朕面前口口声声话里话外说了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想说两个字,自保你是要告诉朕,你是怕徐阶、高拱、郭朴他们在你离京这段时日,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可朕今日看到听到看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朕今日看到了你一呼百应威风八面让朕都怦然心动的精彩一幕。你口口声声要小心提防的徐阶还有你三哥朱载圳,竟然为了你,跑到朕面前,说什么要朕成全景王忠孝之心。朱载圳,朕何曾看到你有一丝一毫的自保防范小心谨慎,反而是你指点江山,捭阖纵横,随意就能将朕的首辅还有你三哥如家奴一般驱使,朕从他们嘴里听到的没有丝毫对你不利的话语,反而全是极尽溢美之词。朱载圳,到了这个境界,你还堂而皇之说你在自保,你这不是在欺天,又是什么?” 陈烨惊愕的看着脸色狰狞,目露强烈杀机的大统,心里突然一震,一股冷意顺着后脊梁骨缓缓向下滑去。 糟了,看来自己在进城时,为了躲开大统不知何故给自己设下的逾制圈套而耍弄的诡道,让大统误会他已被自己架空,帝位甚至性命都已受到严重的威胁。 陈烨瞧向满脸血污的冯保和黄锦,这才明白大统为何突然发难,将自己宠信的近宦几位司礼秉笔弄成这副德行。 大统阴冷的瞪着突然四顾的陈烨,咬牙冷笑道:“怎么,朱载圳你让朕说到痛处,无言以答了吗?” 陈烨脸上露出苦笑,看来今日还真有可能生死一瞬间,不过你动杀机想杀我,还要看你这个假儿子能不能让你举起杀他的刀来。 陈烨慢慢轻吁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大统:“父皇,儿臣要说近日发生的这些事全是误会连着误会,父皇你能相信吗?” 大统嘿嘿冷笑,眼中狂涌着愤怒和杀意,没有说话,搭在盘膝大腿的大袖内,一双细长瘦弱的手已紧握成拳,暴起了丝丝青筋。 陈烨伏地叩了一下头,沉声道:“无论父皇信不信儿臣的话,儿臣也要将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说完后,杀剐全凭君父。” 大统嘿嘿笑道:“朕就知道,朕的儿子会对朕说出实情的,朱载圳,你放心,只要你说出你是如何勾结冯保,暗中授意他用了怎样的好处,才利诱徐阶和你三哥入你彀中,成了为你摇旗呐喊的马前卒,甘心供你驱使的这一切,朕绝不会废掉你的王爵,更不会杀了你的。说吧,朕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知晓。” 陈烨平静的一笑:“父皇您老人家觉着我三哥,我能许给他怎样的好处,他才会屈身于我?儿臣实在想不出,除了父皇您现在的位置,还有什么能打动三哥的心。” “王爷“冯保、黄锦以及陈洪都惊怖的不约而同惊叫出声。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狰狞中透出难以抑制的暴怒,声音从牙缝内挤出:“朱载圳,你若是再敢藐视朕,朕不会再顾念父子亲情的。” “儿臣从不敢藐视父皇,儿臣只是说了很明显的实情。今日进城,儿臣虽感激涕零父皇对儿臣的恩遇,但儿臣不敢逾制,藐视君父和宗庙社稷。因此儿臣不得已动了些心眼。” “什么心眼?” 陈烨嘿嘿笑道:“其实今儿我三哥进宫恳请父皇收回对儿臣的恩遇,并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而是他主动做的,父皇你相信吗?” “朕该相信吗?”大统阴冷的反问道。 陈烨微笑说道:“我对我三哥说了几句话,三哥不仅主动提出进宫向父皇求情,还请徐阁老跟他一块去。” 大统冷冷的看着陈烨,眼中闪烁出疑色,沉默了片刻:“你对你三哥说了什么?” 陈烨嘿嘿笑道:“我对三哥说,三哥不会是真想让我接受父皇这天大的恩遇吧。我要是当真上了太子金辂,任由太子仪仗护卫进城,我就会立即打发李准召集永定门城门口迎候儿臣的府内护卫听事们,可着京城的嚷嚷,皇上已传旨,景王继位皇太子了。我三哥听了我这话,立刻脸色大变,满脸装出来的凄凉哀怨以及他心里渴盼我出丑丢人的念头全都一扫而空,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主动勇挑了进宫为我求情的重担,更是将徐阁老也拉上了。” 第四百零七章 哭穷 第四百零七章哭穷 陈烨的话音落下,大统的脸色又是一变,愤怒闪烁着杀意的眼神随之慢慢变得有些发虚望向打开的殿门,玉熙宫正殿内立时鸦雀无声,一片静谧。(手打小说) 好半天,大统脸上慢慢浮起玩味的笑意:“裕王是怕你当真如此造势,京城臣民哗然,朕会迫于压力,当真将你立为太子,因此他才会为你进宫求情?” 陈烨嘿嘿笑问道:“父皇,儿臣若当真这么做了,父皇您会迫于压力,立儿臣做太子吗?”跪伏的冯保、黄锦和陈洪全都紧张的瞧向大统。 大统沉默了片刻,也嘿嘿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朕会吗?”陈烨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大统眼中的愤怒和杀意消失了,转而隐隐露出赞赏之色,低沉道:“你三哥若不是权欲熏心,决不会上你得当的,不过,急切之间,能因势随机,倒也难为你了。” “谢父皇夸奖。”陈烨伏地叩头,直到这时才暗暗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裕王这么做不奇怪,怎么徐阶竟然?”大统疑惑的轻问道。 “父皇,要不要儿臣为您解答?”陈烨嬉皮笑脸问道。 大统一愣,微笑道:“你倒是好灵的耳朵,起来吧。” “儿臣谢父皇。”陈烨动了一下酸麻肿痛的双膝,不由轻吸了一口气,双手拄地,强撑着慢慢站起身来,苦着脸轻揉着膝盖。 大统莞尔一笑,这小子自从脑子有了毛病,行事越发率性为之,在朕面前是一点也不拿捏娇柔做作,朕反而是越来越欣赏这混帐小子了。 大统微笑着瞧向依旧跪伏的黄锦冯保,淡淡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奴才谢主子。”冯保、黄锦和陈洪伏地叩了一下头,纷纷站起身来。陈烨既吃惊又有些佩服的瞧着没有丝毫影响就站起身来的冯保等人。 大统微笑道:“你这小子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是日日跪出来了,你除了有事进宫虚情假意在朕面前跪上一下,自然是不如他们了。” 陈烨嘿嘿笑道:“儿臣说实话,今儿是没想到父皇会惩戒儿臣,儿臣要是知晓,一定先在双膝垫上些丝绢棉垫之类的物件。” “冯保。” “奴才在。” 大统眼露温和的沉声说道:“去太医院,让太医给包扎一下吧。” 冯保陪笑道:“回主子,奴才无碍,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奴才如今这样子实在是,请主子恩准,奴才去擦把脸。” 大统瞧着冯保脸上鬼画符般血渍已干的脸,玩味的一笑,点点头。冯保开心的一笑,快步出了正殿。 大统瞧着冯保兴奋飞奔而出的背影,嘴角绽起一抹复杂的笑意,突然说道:“油嘴滑舌的家伙。朕要罚你,还会事先告诉你吗?” 大统笑着瞪向陈烨:“说吧,朕等着你说答案呢。” 陈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嘿嘿笑道:“其实答案父皇英明睿智,心里早就知晓了。” 大统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玩味的笑意:“朱载圳,你要是再在朕面前弄玄虚,就给朕一直跪到用晚膳吧。” 陈烨急忙摆手:“别,儿子这身子骨可禁不住父皇这般的爱护,儿臣不敢弄玄虚,徐阁老之所以没拒绝我三哥,是因为他怕。” “怕?”大统微挑了一下眉梢,脸上诡异玩味的笑意越发浓了。 陈烨嘿嘿笑道:“父皇,您老人家觉着儿臣跟您像吗?”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深深地看着陈烨,半晌,微笑道:“圳儿,你确实是大有长进,真的长大了。” “儿臣谢父皇夸奖。” “圳儿。” “儿臣在。” “你呢,你心里也这么认为吗?”大统怪异的笑道。 陈烨心里一紧,坏了,作茧自缚,把自己套进去了。脑子电光石火,急中生智道:“儿臣是父皇的儿子,身上流着父皇的血脉,自然会有些和父皇相像。不仅是孩儿,其实我三哥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看我三哥,经常能从他的身上瞧到父皇的影子。” “滑头”大统莞尔一笑,并没借此停住这个话题,反而又接着问了一句:“圳儿,你想和朕一样吗?” 陈烨身子轻微一颤,低下头,没有回答。 大统微笑问道:“怎么不回话,不敢回答吗?” “啊?”陈烨抬起头,一脸茫然,尴尬的笑道:“父皇让儿臣回答什么?” 大统深深地瞧着陈烨,半晌,笑了一下:“你在鹿野的事,锦衣卫报上了一些,朕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朕的话,你没违旨。不过你对朱英佥的惩罚也实在是过于霹雳手段了,竟然将他,”大统古怪的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俗话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你敲了朱英佥那么一大笔银子,怎么还将他吊起来示众,有些过于羞辱他了,毕竟是太祖子孙,你这么做会让其他藩王寒心的。” 陈烨躬身陪笑道:“父皇责备的是,儿臣之所以这么做,一是那混蛋实在是太过分了,抢了银子不说,还打残了儿臣女人父亲的一条手臂。” 大统点点头,微笑道:“鹿野李二,圳儿是叫他二叔吧。”“是。他是儿臣在巨鹿李庄认的干爹李老汉的亲弟弟。” 大统笑了一下:“说你的第二个原因吧。” 陈烨嘿嘿笑道:“儿臣这么做,就是想给他们一点紧迫感,让他们能以最快的时间乖乖的掏银子赎人。”大统微笑看着陈烨:“若是朕没记错,官洲锦衣卫所呈送上来的密报,你敲了朱英佥一千万两银子,黄锦,朕没记错吧。” “回主子,主子说的没错,密报上确实是这么写的。”黄锦躬身,陪笑道。 陈烨瞧着大统和黄锦一唱一和,心里一动,今儿进城弄得这么一出,该不会是想敲诈我的银子吧? 大统笑眯眯的瞧着闷声不语的陈烨:“圳儿,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锦衣卫那帮子奴才夸大其词,报错了?” 陈烨躬身道:“回父皇,儿臣是敲了朱英佥一千万两,不过儿臣估摸着,朱英佥未必能有一千万两的家底,虽然是太祖时就分封的藩王,可这杂碎是个败家子,儿臣听闻,他声色犬马吃喝嫖赌,糟蹋银子无数,据闻他为了还账,将湖广封藩的大部分产业都递给周王、襄王等一些藩王。因此儿臣估摸着,封藩的田亩、浮财以及为数不多的产业,至多不会超过五六百万两。” 大统眼神与黄锦飞快的碰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了:“圳儿此言倒也不虚,对楚王的所作所为,朕也曾有过耳闻,五六百万两楚王还是能拿的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五六百万两家底,在民间也是巨富之家了。圳儿得了这笔银子,不知会怎么用?” 你恐怕不是耳闻吧,从我弄住楚王朱英佥,他的家底想必你就精打细算过不止一遍吧。这么看起来果然是在打我银子的主意。 陈烨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回父皇,虽然五六百万两乍一听好像是很大的一笔财富。其实真要是拿来干点事,也就是杯水车薪而已。” 大统险些没跳起来,怪异的瞧着愁眉苦脸的陈烨,嘿嘿笑道:“圳儿,这话说得过于耸人听闻了吧。” “儿臣绝没半句虚言,若是父皇愿意听,儿臣就和父皇说说儿臣打算如何用这笔银子。” 大统木然的看着陈烨,半晌点点头,没滋没味的说道:“既然你想说,朕倒不介意听听。” “父皇知晓,儿臣蒙父皇抬举赏识,做了掌管天下药医的药医部尚书,儿臣已看到明发上谕的邸报了。嘿嘿,多谢父皇,儿臣终于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儿臣在鹿野重新选举了药董会,制定了南北方齐头并进开设药行分号和医院的计划,计划是制定了,药董们还有儿臣都很欢欣鼓舞,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核算,在咱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各省府州县都要开设分号医院,这需要极其庞大的一笔银两才能实施。父皇,您看,就算仅是在县里开设分号和医院,儿臣大致估算了一下,若没有合适的铺面做分号,必然要新盖,至于医院肯定是没有合适的铺面,一定要新盖的,还有掌柜、伙计、郎中等等,没有数千乃至万余两银子恐怕很难将分号分院运转起来。咱大明一千多个县,遭此类推,这五六百万两银子也仅够一半的县开始分号分院,这才仅是县,还没估算州府开设分号分院大致需要的银两呢……”陈烨掰着指头,磨磨叨叨说着。 大统紧抿着双唇,腮骨不住的绷起,终于忍不住,一拂大袖,站起身来,脸色有些发青,瞧着陈烨一眼,又开始在御座前转起圈来。 黄锦脸色也有些发青,频频用眼神暗示陈烨,可陈烨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掰着手指头,自顾自地说着。 大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黄锦,惊得黄锦急忙躬身,不敢再给陈烨使眼色了。 大统嘿嘿干笑道:“好了,不必给朕掰细账了,朕知晓你财大气粗,这些都难不住你的。” 陈烨躬身苦笑道:“父皇,您知晓儿臣现在最怕听那句话吗,就是您这句财大气粗。儿臣跟你说句实话吧,儿臣现在已到了捉襟见肘,举步维艰的境地了。” 大统猛地闭上眼,强忍住冲过去爆踹陈烨的念头,使劲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淡淡问道:“怎么会这样?这才离京没几日,朕还以为你是财源广进呢,怎么就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陈烨叹了口气,苦笑道:“儿臣这回回鹿野,被朱英佥糟蹋的总号分号倒还是小事,重新修葺翻新,也不过几万两银子而已。关键是,鹿野镇今年年景实在是不好,除了四月开市还算差强人意,可才过了个把月,就大旱闹起了暴民,南北药商全都吓跑了,药市只能歇业。要不是李准指挥有方,鹿野镇恐怕也会被暴民洗劫夷为平地。好容易这一切祸劫都过去了,鹿野药市也准备筹备着重新开市,又让楚王朱英佥那混蛋给搅了,这不一直到现在鹿野药市也没重新开了市,眼瞅着再过十几日,就是十月了,到了十月就是鹿野药市休市的时候到了,要想开始做生意只能等到明年四月。这满打满算今年儿臣的药行就做了一个月的生意。坐吃山空几个月,吃吃老本儿臣倒也不是太在乎。可是父皇,不是儿臣诉苦,儿臣今年实在有些破财,先是为救叶掌柜的姐姐,叶家大姑奶奶,儿臣带进京的四百万两全都如数孝敬给了父皇。父皇千万别误会,儿臣能孝敬父皇,这是儿臣莫大的荣幸,儿臣绝无丝毫怨言。还有这回儿臣回鹿野,不仅要采办筹集应天水患所需药材,还要采办救灾的粮米,这两笔支出,就是两百万两白银,这还没算将药材和粮米运抵应天灾区的支出开销,父皇,您老人家算算,不是儿子哭穷,儿子就是有一座金山,这么只出不进,也不够应付的。”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要告诉朕,你现在没银子了,不能再替朕这个君父分忧了?”大统铁青着脸,微喘着粗气,低沉的问道。 陈烨觑了一眼双眼又开始涌动暴怒的大统,低声道:“儿臣心有余,可实在是力不足,还请父皇能体谅儿臣的难处。” “你要朕体谅你的难处?”大统咯咯笑了,笑声又尖又飘:“那朕的难处是不是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可以不闻不问,任由朕难死” 黄锦惊吓的扑通跪倒:“主子,您是天下臣民的君父,普天下臣民奉养君父一人,绝没有臣子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陈烨翻身跪倒,低垂着头。 刚洗完脸,兴冲冲飞奔进正殿的冯保,瞧到殿内乌云盖顶随时就可能暴风骤雨的气氛,惊得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了,也赶忙扑通跪倒,心里欲哭无泪的哀号道,咱家今儿是怎么了,明明瞧过黄历的,我这是又冲撞了哪路过往的神灵? 第四百零八章 商人本色 第四百零八章商人本色 “黄锦,你都听到了吧,这真是朕的好儿子好臣子,你刚才说什么,普天下的臣民都奉养朕一人,这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朕的亲儿子都这样对朕,你还跟朕说什么天下臣民,好好好”大统尖笑着,一双眼如利刃一般瞪着陈烨,铁青的脸色泛起了不健康的红晕。(手打小说) “主子,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殿下,不是奴才放肆,您为人子,怎能、怎能说这样的话,殿下您大不该啊”黄锦惊忧含怒,哭泣着说道。 陈烨一脸无辜茫然的说道:“儿臣、儿臣好像没说什么呀,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大统猛地收住笑声,头慢慢歪过来,乜着眼瞧着陈烨,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很好,朕很欣慰,你一路车马劳顿,难为你的‘孝心’了,朕也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跪在殿门的冯保脸色大变,心惊之下,顾不得许多,压着嗓子低声说道:“殿下,您明知道主子万岁爷的万寿宫烧了,如今主子蜗居在这简陋狭小的玉熙宫内,您怎么就不知晓心疼呢,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 陈烨心里暗笑,我当然知晓你们主奴打的什么算盘,可你们的算盘打得也太精了,想出个逾制的馊主意扣到我头上,然后以此为要挟搜刮我的银子,你们也太拿我不识数了吧,我有那么傻吗?想让我出银子,没问题,可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出来吧。嘿嘿。 “冯保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父皇的亲儿子,父皇住在这样狭窄简陋的居所内,我能不心疼吗?万寿宫烧了,咱们就再建一个更大更好的,绝不能让父皇受委屈了”陈烨义正词严,一脸千古孝子的范儿,大声呵斥道。 霎时间,玉熙宫内又是一阵鸦雀无声,大统和跪伏哭泣的冯保、黄锦全都愣住了,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瞧着陈烨。 半晌,冯保惊喜交加的嚷道:“主子,您听到了吧,您误会景王殿下了,殿下心里时刻都有着主子您呢。” 黄锦也破涕咧嘴笑道:“奴才就说嘛,父子一体,这天底下再没有殿下这么孝顺您的臣子了,主子,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您刚才是误会殿下了。” 大统脸上也慢慢浮起笑意,瞪了黄锦一眼:“若不是你这奴才煽风点火,朕又岂会误会自己的儿子。” “奴才有罪,奴才认打也认罚。”黄锦眉开眼笑,伏地说道。 大统笑了一下,眼露激动看着跪地的陈烨:“圳儿,快、快起来。” “儿臣谢父皇。”陈烨站起身来,微笑看着大统。 大统走过去,黄锦急忙站起,要去搀扶,大统一甩大袖制止,来到陈烨面前,有些不满的轻拍了一下陈烨肩头,笑道:“你这臭小子,刚才为什么罗里吧嗦在朕面前说那些废话,朕还以为朕的儿子和朕离心了呢。” 陈烨躬身道:“父皇,儿臣刚才说的可都是实情,没有半句废话。” 大统脸色阴郁了一下,随即又浮起笑意:“圳儿刚才说,要为朕重修万寿宫,朕很欢喜也很欣慰,到底是朕的儿子啊,心里还念着朕这个君父。” 陈烨咧嘴笑道:“父皇,儿臣可是时时刻刻都将您老人家装在心里,须臾可都没忘了您老人家。” 大统笑着点点头:“您有这个心,朕信。” 躬身站在大统身旁的黄锦满脸堆笑问道:“殿下,奴才斗胆请问殿下,您为主子重修万寿宫,不知殿下能出多少银子?” 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紧紧地盯着陈烨的脸,嘴上却笑着训斥道:“狗奴才,从哪里学的这么市侩,朕的儿子为朕修万寿宫,难不成还能精打细算舍不得掏银子不成。” 陈烨微抬眼瞧了一眼黄锦,心里赞叹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好奴才简直就是你主子肚子里的蛔虫 “回父皇,重修万寿宫,儿臣刚才粗略估算了一下,光是重新去云贵四川采办木料运抵进京恐怕就不下百十万两银子,这还得说云贵四川能采办到合适的木料,要是没有就要去西洋诸国采办,这漂洋过海,风浪巨大,损耗能达到十损五六,这银子可就白白打了水漂,剩下的就算平安运抵广州,还要征调民夫一路跋涉运抵京城,再加上所过省府州县层层盘剥,这开销恐怕就更大了,没有三百万两银子根本就修不起来。父皇,儿臣刚才向您回奏的真是咱们药行的实际情况,儿臣现在实在是捉襟见肘,心力不足啊。”陈烨躬身说道。 大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黄锦和冯保的脸色也是一变,惊愕的看着陈烨,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答应出银子重修万寿宫了,可景王怎么说着说着又说自己没银子了?景王脑子又出了毛病不成? “这么说刚才朕只是空欢喜一场喽,朱载圳你在耍笑朕,” 大统阴森暴怒的话还没说完,陈烨躬身打断道:“儿臣刚才也想过,儿臣孝敬父皇八百四十五万两银子,虽然补发了京城官员的欠俸,花出去了一百余万两银子,儿臣估摸怎么也剩下七百余万两,” 大统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混账王八蛋,你竟敢将算盘打到朕的头上了一旁躬身肃立的黄锦冯保脸都吓白了,惊怖的看着陈烨,景王这是要找死吗? 陈烨眼神的余光时刻没离开大统,瞟到阴冷如冰的大统嘴唇刚要动,抬头微笑道:“当然,父皇的银子是万万不敢动的,儿臣知晓,那是父皇准备赈灾和预防军国大事所用的,儿臣再愚钝也万万不敢在这上动心思。儿臣是想说,父皇,咱们得想法子开源才成。” 大统脸色和缓了一些,嘴角抽*动了一下:“能开源自然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好事,看起来只是这个源如何开,看样子你运筹了许久吧,。” 陈烨满脸堆笑道:“父皇知晓,儿臣没别的心思,就想着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银子,为父皇分忧。” 大统微微一笑:“你倒是谦虚的紧嘛。” “儿臣市侩,心里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心里除了孝顺父皇外,就是赚银子看得最重要,父皇放心,万寿宫包在儿臣身上,但儿臣在商言商,这商人讲究的就是追本逐利,绝不能干赔本的买卖,因此父皇,这光出不进得花银子,也不是个事,您老人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陈烨嘿嘿笑道。 大统深深地看着陈烨,半晌,也嘿嘿笑了:“真是难为你都这么大个圈子,圳儿,你心里在想什么,图什么,朕这心里也清楚得很。朕也不得不说,你的胆量也不小,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向朕要回报的。” “多谢父皇夸奖。”陈烨躬身笑道。 大统微笑道:“做生意做到朕的头上了,朕还真不知道是该夸奖你有出息呢还是该一脚将你这逆子踢出玉熙宫。罢了,难为你还有那么一点子孝心,朕就接受你的要挟了。” 陈烨眼睛一亮,兴奋的笑道:“儿臣谢父皇,其实儿臣这么做说到底还不是想多挣银子孝顺您老人家,儿臣的这片孝心,您老人家最了解了,嘿嘿嘿。” 大统没搭理陈烨,背负双手,眼神闪烁着看着殿外。陈烨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冲黄锦、冯保和陈洪轻嘘了一下,冯保三人都急忙赔笑轻点点头。 片刻,大统微挑了一下眉梢,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沉声道:“你上回对朕说的成立什么京师武备学堂的事,朕准了。就让胡宗宪任那个什么所谓的校长吧,不过这个校长没有官职。” “父皇英明。”陈烨翻身跪倒,惊喜地说道。 大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你既然说喜欢赚银子,朕就如你的意,任你在两京一十三省折腾,只要你不违背祖宗成法,做出危及江山社稷的事来,朕都漠视不问,但朕不会给你旨意,你我父子心照不宣就是了。” 陈烨身子一震,惊喜交加不敢置信的望着大统。 大统微微一笑:“怎么,你信不过朕?” “不是,儿臣怎敢信不过父皇,儿臣一千个一万个相信父皇,君无戏言嘛。嘿嘿,儿臣是高兴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儿臣千恩万谢父皇的恩赏。父皇英明,父皇英明啊” “英明?”大统抽*动了一下嘴角,微笑道:“朕这么做是否英明,也许只有天知道了。你也别忙着谢恩,朕的话还没说完,朱载圳,你漫天要价,这接下来该朕坐地还钱了吧。” 陈烨笑容微微一僵,警惕的瞧着大统嘴角那抹玩味狡诈的笑意:“儿臣恭听父皇教诲。” “福建谭论又有急报,看来与倭寇交战已是箭在弦上,朕已升谭论为福建巡抚,提督福建军务。谭论上本想进京谢恩,朕知道,他谢恩是假,要银子才是真。不过话说来,整饬福建各卫军务,训练兵士,以及征集民夫疏通河道都需要银子,朕能体谅到他的难处,因此朕准他进京。朕大致算过,与倭寇一旦开战,恐怕就非朝夕之功能歼灭,两年,最少也需要三百万两。”大统突然停住话头,微笑看着陈烨。 陈烨恍然,苦笑道:“儿臣敢问父皇,父皇是不是不想动用内库银子了,想让儿臣为谭论筹集军饷?” 大统嘿嘿笑道:“父子一体,朕现在信了,圳儿,不知你能否为朕分忧?” 重修万寿宫要我三百万两,这又要我三百万两,这老狐狸这一口可是咬得够狠的陈烨沉吟了片刻,苦笑道:“父皇用香饵钓着儿臣,儿臣若是不答应,恐怕父皇刚才所说就会竹篮打水。”大统微微一笑,微眯着眼瞧着陈烨。 陈烨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说道:“也罢,为国家出力,为父皇分忧,儿臣责无旁贷,这三百万两,儿臣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为谭论凑齐。” “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大统满意的笑了,陈烨跪在地上,一脸伤筋动骨的苦相,倒吸着冷气。 大统得意的瞧了陈烨一眼,沉声道:“至于江南水患,” “父皇”陈烨伏地大声嚷道:“儿臣泣血恳请父皇抄了儿臣的家,将儿臣废为庶人吧。” 大统脸得意笑意,臭小子,想跟朕过招,你还嫩了。不过看他这样子,不像作伪,想必真是到了承受不住的边缘了。差不多了,朕也不能太过分,这等佳儿,朕可是就这一个。 大统笑眯眯道:“圳儿这是何意啊,你不必害怕,朕这个君父怎么会相逼自己的儿子呢,朕是想说,江南水患以及河南蝗灾,朕出大头了。” 陈烨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苦笑道:“儿臣谢父皇体谅。” 大统笑着过去将陈烨搀扶起来,轻拍着陈烨的肩头:“圳儿,这做人嘛,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以圳儿经营商贾之道的天赋,不会不懂得,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的道理吧。” 陈烨身子微颤,急忙抬头,刚想辩解,自己绝无任何非分觊觎之心。 大统的手微用力按住陈烨的肩膀,阻止住陈烨要说的辩解之言,微笑道:“圳儿,佛家有云,舍得,没有舍,又何来的得,这是至理名言,你要仔细领会揣摩其中的深意。” 陈烨身子一震,深深地看着微笑中似乎别有意味的大统,心一阵难以抑制的怦怦直跳,急忙躬身道:“父皇的教诲,儿臣铭记在心。” 大统满意地笑着点点头,松开陈烨的肩头,转身走向御座,双臂挥动了一下锦丝大袖,转身,盘膝端坐在御座上,望着陈烨:“你在鹿野接见地方官员的事,朕都已知晓了。” 陈烨心里一紧,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了?急忙躬身道:“儿臣正要向父皇禀奏,儿臣未经请旨,就擅自对那些地方官员许以官爵,儿臣有罪,但儿臣是想以官爵,” 大统一摆手,微笑道:“你不必解释,朕明白你的心思。朕可以明白告诉你,你如此处置,深膺朕心。圳儿你记住,官爵乃国之名器,不可轻授。但若真能为国分忧,为百姓谋利,朕也绝不会吝惜高官厚爵。” 第四百零九章 波谲云诡 第四百零九章波谲云诡 “儿臣多谢父皇。”陈烨躬身说道,暗暗如释重负舒了口气,心里自嘲地笑道,我还以为他又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变着法讹诈我的银子呢。 “还有你要记在心里,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贤臣、忠臣、庸臣、奸臣,只有能为君王所用之臣。能为君王所用又能真干些事,就是好臣子,否则,或废黜或杀掉,绝不留情。同样的道理,也没有所谓的清官和贪官。贪婪本就是人的天性,上至君王下至贩夫走卒小民百姓,谁都有想要占为己有的人事物件。若一个人真做到百姓所说的情如水明如镜,天下颂扬,那这种人就绝不能留,不能杀也要尽早废黜,决不能给予高官厚禄,因为这样的人,一要不真的就是无欲无求,平生就想做个完人。一个人若真的做到无欲无求,那他的心里也就没什么忠心可言,身为君王绝不能任用对自己没忠心的臣子。二呢,,他并不是要做完人,而是目标远大,所图高远,其心险恶不可测,像这种沽名钓誉之人,只能杀掉,而绝不能姑息,否则遗祸无穷反之,所谓的贪官,只要他不是贪得无厌,又能真干事,这样的官不仅要留,还要重用他,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明白?” 陈烨心里一震,急忙躬身道:“儿臣愚钝,请父皇教诲。” 大统微微一笑:“你不是不明白,而是你心里在犯疑朕为何要对你说这些。”陈烨脸色微变,躬身不敢接这个话茬。 大统别有深意的一笑:“闻弦歌知雅意,载圳,你没让君父失望,好好干,永远不要让朕失望,你可听懂明白?” 陈烨猛地抬起头,激动地看着大统,扑通双膝跪地,跪伏在地,声音哽咽道:“儿臣、儿臣听懂了,父皇如天的恩德,儿臣就是粉碎碎骨都难报答父皇对儿臣的恩宠” 大统瞧着跪伏在地,双肩轻微抽*动的陈烨,在脸上浮动着满意又似乎有着其他味道的笑意,低沉的说道:“起来吧。” “谢父皇。”陈烨慢慢站起身,抬袖擦了擦脸颊。 “药医部的筹建和官员的选拔,朕都交给你了,朕刚才说了,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大统笑着点点头,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臂,打了个哈欠。陈烨忙躬身陪笑道:“父皇和儿臣说了这么半天话,身子一定乏了,儿臣不敢再烦劳打搅父皇,儿臣请告退。” 大统微一沉吟,笑着点头道:“也好,你已回到京城,有什么话也不急于这一时说完,朕确实有些乏了,冯保,送送景王。” “奴才遵旨。” “儿臣告退。”陈烨跪倒叩了个头,站起身,倒退到殿门前,转身出了正殿。 大统目光透过殿门,瞧着冯保引着陈烨下了丹樨,脸上浮起玩味怪异的笑意,轻拂大袖,站起身,黄锦陪笑过来:“奴才服侍主子休息。” 大统淡淡一笑:“朕像体力不支乏透了吗?”黄锦一愣,尴尬笑着收回要托扶大统右臂的手。 大统慢步走向殿门,负手站在殿门前,目光瞧着殿外大坪跸道上冯保引着陈烨走向宫门,沉吟了片刻,突然沉声道:“陈洪。” 仿若霜打一般发蔫站在一旁的陈洪,闻声,激灵醒过神来,急忙抬起煞白的脸,惊恐的瞧向大统:“奴、奴才恭听主子吩咐。” 大统望着殿外,淡淡道:“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回主子,奴、奴才没、没想什么。”陈洪惊慌的躬身说道。 大统笑了一下:“没想什么就好,去将朕那身就是江南织造局上个月呈送的金丝双绣衮龙流云夏服送到裕王府去。” 陈洪一愣,晦涩的眼眸瞬间亮了,激动地说道:“哎,奴才这就去取。” “还有朕听说那个为朕生了孙子,裕王很宠爱的妃子,她姓什么来着?有名字吗?” 陈洪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回主子,裕王侧妃姓李,字彩凤” 躬身站在大统身旁的黄锦身子也是剧烈一震,惊喜不敢置信的看着大统。 因为一年前,裕王生子,消息报进西苑禁宫,当时正在万寿宫谨身精舍修玄的大统闻听喜讯,不仅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当即将报讯的牙牌少监打了个半死,并在那几日,因性情暴怒蹂躏死了不下十余名宫女。裕王听闻,吓得大病一场,不仅小王子到了满月都没敢剃头,又因为大统迟迟不赐名,因此快一年了,时至今日裕王的这位小王子连个乳名都没敢有。 今儿主子这是怎么了?竟然无缘无故提到了裕王侧妃李妃?黄锦惊喜的目光中露出惊疑之色。 大统笑了一下:“李彩凤,这名字起的吉利,果然是乌鸡变凤凰了。朕的这个儿媳妇有功啊,为朕生了孙子,使皇室血脉绵延。对了,朕听闻朕的这个儿媳妇很喜欢息香,去给她送一匣暹罗国进贡的上品息香,就说朕很感谢她。” “奴、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取夏服和息香。”陈洪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转身飞奔向西暖阁。 刚才听闻了大统和景王的对话,陈洪那颗心就如同掉进万丈冰窟窿里,感觉前途渺茫黯淡到了极致,一阵阵的惊怖感席卷全身。 可随着突然惊闻到从大统嘴里说出做梦都没想到的惊喜振奋话语,那颗冻僵的心又充满超强的活力从极度寒冷的深渊内复苏激射而出,砰砰的狂跳着,那张煞白的茄子脸也泛起红晕,兴奋得满面红光。 陈洪心里狂呼道,这简直就是山穷水尽处又突然柳暗花明哈哈,鹿死谁手如今看还不一定,咱家押裕王的这一宝,不见得会输,不,咱家一定不能让他输 大统扭头大有深意的瞧着陈洪兴奋飞奔进西暖阁的背影,笑了,低沉的说道:“黄锦,京城的热闹这才刚刚开始,朕还要好好看戏呢,怎么会又怎么能疲乏呢?” 黄锦脸色一变,惊骇的瞧着大统那张清瘦浮动着怪异阴森的笑脸。 大统迈步走向东暖阁,黄锦惊醒过来,急忙跟上,抢先一步推开暖阁,紫檀雕龙刻凤的竖棂阁门,刚躬下身子,耳旁传来大统阴冷刺骨的声音:“朕刚才说的话,不准有一个字传出去,听清了?” 黄锦脸色一白,急忙说道:“主子放心,奴才用脑袋担保,奴才会将您刚才所说的每个字都烂在肚子里,有一个字传出去,奴才不消主子责罚,自己就先惩处了自己这条狗命。” 大统淡淡的瞧了一眼黄锦,迈步进入东暖阁内,径直走向长条小叶檀御案:“寿妃去哪了?” 黄锦快步上前,边研着墨,边陪笑道:“主子怎么忘了,在陈公公奉旨去永定门,走了没有一会儿,寿妃娘娘就说宫内有些气闷,想去宫外的院子里赏花看景致,主子恩准,寿妃娘娘才出宫的。” 大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微微一笑,拿过一张雪白的宣纸,用精雕着麒麟图案的田黄石镇纸铺平压稳,拿起晶莹剔透的和田美玉笔架上的羊毫御笔,饱蘸了端砚内泛着松香味的黑亮墨汁,在宣纸上刚劲有力的写了三个瘦金体正楷大字。 黄锦歪着头瞧去,是朱翊钧三个字。目露惊喜的望向大统:“主子,这是?” 大统微笑端详着自己写的这三个字:“朱翊钧,黄锦你觉着怎么样?” “好好奴才觉着实在是好。”黄锦激动的边擦着眼泪,边哽咽道。 大统笑着瞧了一眼黄锦:“既说好,你哭什么。以后朕的孙子就叫朱翊钧了。” 陈洪兴高采烈手捧着那身用黄缎包好的,足用了上百名一流苏杭绣娘一月时间,绣制的红黄相间,金丝双绣衮龙流云夏服,迈步走进东暖阁。 大统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怎么没瞧到朕让你拿给朕儿媳妇的息香?” 陈洪眉开眼笑的躬身道:“回主子,足足一整檀木匣子息香被您的夏服盖住了,黄公公,您受累帮忙让主子瞧瞧。” “不必了。”大统斜睨着陈洪,微笑道:“你倒是挺大方。” 陈洪一愣,还没等他咂摸出大统话里的味道,大统将二尺见方的写着朱翊钧三个字的宣纸递了过去。 陈洪眨着眼睛,有些发傻的问道:“主子您这是?” 黄锦强忍住笑意,绷着脸说道:“陈公公,这是主子为小王爷取得名讳,主子让你一并带去裕王府,交给裕王。” 陈洪惊喜的急忙连连点头:“哎哎哎哎,奴才、奴才保准一并送去。”上前迈了一步,有些回过神来,尴尬的笑道:“主子,您看奴才只有一双手,这实在是,要不奴才先跑一趟,然后再,” “不必了,黄锦,叠上,揣进陈洪怀里。” “主子,这是您的墨宝,怎能,” 大统打断黄锦吃惊的话语,玩味的笑道:“为了成全陈公公这一片心意,朕的墨宝也只能委屈一下了。陈洪,拿着这么多朕的恩赏去裕王府,裕王一定少了好处给你,黄锦可是替你担了干系,这个人情你还是要还的。” 陈洪喜笑颜开的表情微微一僵,急忙又满脸堆笑:“主子放心,奴才讨了裕王殿下的赏,回来由着黄公公挑。对了,主子,您可还有什么旨意要奴才传给裕王殿下?” 大统眼神闪过一丝厉色看着陈洪,微笑道:“告诉裕王,朕很满意,非常满意。” “奴才领旨,告退。”陈洪咧着嘴,兴奋的躬身施礼,正要退出东暖阁。 “哎哎,哪去?” 陈洪一愣:“回主子,奴才去裕王府传旨啊。” 大统嘿嘿一笑,压着嗓子,低沉的说道:“不急,不急,先稳稳神,别累着。” 陈洪茫然的看着大统,下意识的点点头:“哎。” 黄锦微垂下头,嘴角不受控制的轻抽着,用尽全力才勉强忍住没笑出声…… 冯保引着陈烨出了宫门,守在宫门外的两名牙牌少监和两名身穿大红麒麟过肩飞鱼补子曳衫的镇抚司十三太保忙翻身跪倒,齐声道:“奴才叩见景王殿下和二祖宗。” 冯保眉梢都没抬一下,满脸堆笑躬身引着陈烨迈步下了汉白玉台阶,走向停着的明黄舆轿前。 两名抬轿的听事瞧到冯保和陈烨走出,早已跪伏在地。没等两名听事叩头见礼,冯保沉着脸道:“先到一边凉快凉快去,咱家有话禀奏景王殿下。” 两名听事闻言急忙爬起身,一溜小跑沿着青石跸道,向左侧二十米外的一处,红琉璃单檐小巧灵秀的楼阁,飞奔而去。 冯保扭头瞧去,守在宫门口的两名牙牌少监和两名镇抚司十三太保全都不见了踪影。 陈烨微笑道:“冯公公如此做派,弄得本王也不自在起来了,不知冯公公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本王说?” 冯保突然撩袍跪倒在地,陈烨吃了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冯保满脸羞愧难当之色,伏地道:“奴才犯了该诛心之罪,刚才在宫内,王爷回奏时,奴才当时真以为王爷把奴才,奴才不该妄自揣测王爷,奴才其心可诛啊” 陈烨瞧着冯保,脸上慢慢浮起笑意,弯腰搀扶起冯保,瞧着冯保羞愧难当的脸,拍拍他的肩头,轻声道:“你话说到这份上,本王也说句心里话。你我真正相交,时日可屈指可数。但你做事稳重,进退有据,很好,我很满意,甚至是很欣赏。” “王爷。”冯保身子一颤,激动地看着陈烨。 “刚才在宫内,父皇震怒,你我可说是在生死一线间,但也都在那时真实的摸到看到了彼此的心性,冯保,以后本王会将你当自己人看得。” 冯保身子轻微晃了晃,扑通再次跪倒在地,哽咽道:“王爷带奴才如此天高地厚,奴才就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都难以报答。”陈烨笑着再次搀扶起冯保,冯保抬袖擦了擦眼泪。 [奉献] 第四百一十章 恩人?! 陈烨突然微笑问道:“冯保,您今晚当值吗?” 冯保一愣,急忙警惕的四下瞧瞧,低声问道:“王爷有何事吩咐奴才去做?” 陈烨笑着拍拍冯保的肩头:“别弄得像要去偷鸡摸狗一样,不过冯保,看你这做派,你不会真从宫里偷过东西吧?” 冯保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嘿嘿笑道:“不瞒王爷,在宫里当差的,谁的手脚都不太干净,奴才也不能免俗,不过那都是当年奴才做火者听事时做过的丑事,如今可是手脚干净得很,嘿嘿嘿。(手打小说)” 陈烨扑哧一笑,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没瞧出来,你还是个贼祖宗。” 冯保嘿嘿笑道:“王爷,今晚不是奴才当值,是黄锦服侍主子,不过王爷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奴才做,奴才可以去和黄锦说说。” 陈烨摇头笑道:“我可没啥想从宫里偷得宝贝,你不当值就好,今儿早些回去,会有些惊喜等着你,我估摸着你瞧见了,今儿的惊吓就会随之烟消云散了。” 冯保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陈烨,笑着刚想询问陈烨,突然远处跸道传来一阵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循声瞧去,脸色微变,低声道:“王爷,是寿妃娘娘游园回来了。” 陈烨扭头瞧去,二十余米外,几名宫娥簇拥着一名周身雍容华贵的女子说笑着走了过来。 “是那位万寿宫火起前被父皇看中从而得宠的宫女?”陈烨低声问道。 冯保点头,低声道:“回王爷,正是她,如今已是寿妃娘娘了。” 陈烨四处瞧了瞧,无奈笑道:“既然无处回避,只能拜见了。”边正着衣冠,边自嘲地摇摇头。 宫娥们簇拥着寿妃已越来越近,都瞧见了玉熙宫宫门外的舆轿和陈烨冯保,笑声随之止住了。 陈烨觑着她们距离自己不足两三米远时,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翻身跪倒,大声道:“朱载圳拜见寿妃娘娘。” 锦缎秀发轻盘成卧凤状,在凤嘴处前后插了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精美凤嘴簪,身穿白底青花绣着淡粉牡丹暗波光纹对襟窄腰杭丝长裙的尚奴儿闻言香腮立时泛起微红,美眸闪过惊喜激动之色瞧着跪地的陈烨,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不要跟着。”“是。”宫女们急忙蹲身答道。尚奴儿轻咬了一下软滑的香唇,迈步走了过去。 陈烨耳旁传来悦耳动听的环佩轻撞声,紧接着一缕淡淡的让人心神轻颤的如兰香气拂过鼻端,微抬眼瞧去,杭丝长裙裙摆间栩栩如生绽放的淡粉牡丹映入眼帘,急忙微垂双目。尚奴儿蹲身还了一礼,绝美的小脸已如桃花般娇艳,颤抖着轻声道:“景王殿下快快请起。” “谢寿妃娘娘。”陈烨躬身施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 “冯公公也快请起来吧。” 冯保站起身,谄笑道:“娘娘这是从院子游玩回来?” 尚奴儿轻轻点点头,美眸依旧闪动着激动莫名之色看着陈烨。就到 陈烨瞧着虽已做人妇但绝色的小脸依旧闪动着几许淡淡青涩的尚奴儿,心里莫名的暗叹了口气,但随即强压下去,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我他娘的又不是妇女儿童保护协会的,发他娘的什么烂同情,对皇帝的女人心存怜惜,真是昏了头了 陈烨心虚的扭头瞧了一眼宫门,急忙脸露微笑,刚要躬身请尚奴儿回宫,尚奴儿玉手突然轻撩长裙下摆,翻身跪倒在地,惊得陈烨险些蹦起来,急忙也赶紧跪倒在地,惊怒的问道:“娘娘,载圳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载圳。”站在一旁的冯保也惊呆了,震惊不敢置信的瞧着跪地的尚奴儿。 尚奴儿美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急忙摆手道:“王爷切莫误会,奴儿只是想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绝无害王爷之意。” 陈烨一愣,惊疑的看着尚奴儿:“娘娘的话载圳听不懂,载圳何时救过娘娘,娘娘恐怕是谢错人了吧。” 两行感激的泪水顺着香腮滑落而下,尚奴儿哽咽道:“万寿宫那场大火,烧死那些灭绝人性的妖道,肇因始于王爷对皇上的劝谏,使陛下明白妖道们欺君误国,这才有万寿宫天火涤清污秽。若没有王爷对皇上的劝谏,奴儿和宫中的其他姐妹至今依旧还在被妖道们控制,被他们摧残,王爷可能不知道,奴儿进宫这段日子,见过太多姐妹被妖道们害的骨瘦如柴活活折磨致死。奴儿和宫中的姐妹们能有今日都是蒙王爷恩德,才重见天日,其实,今儿,奴儿偷听到皇上和几位司礼秉笔的谈话,知晓王爷今日回返京城,会进宫面圣,奴儿游园是假,等候王爷向王爷当面叩谢大恩是真。请王爷受尚奴儿一拜。” 惊得陈烨伸出手想要搀扶伏地对自己叩拜的尚奴儿,手刚伸出,又惊醒过来,急忙也伏地叩拜起来:“载圳万万不敢受娘娘如此大礼,娘娘快快请起,您这样会折了载圳的寿的。载圳向父皇揭穿妖道欺君祸国,载圳承认确实说过。可万寿宫天火涤清污秽,将祸国欺君妖道烧为灰烬,全是父皇庙谟独运,以大诚心,感动上苍,这才请来天火。娘娘真正要感谢的是父皇,载圳说句不敬之话,娘娘能有今日之造化福运,全得自父皇,与载圳没有丝毫干连。” 尚奴儿流泪的绝美小脸绽起开心的笑颜:“王爷是奴儿见过的除皇上外,天底下最好的人。王爷还不知晓吧,万寿宫火起,奴儿服侍随驾太液池海子边,皇上亲口对奴儿讲,奴儿能逃过这一劫,一要感谢上天的眷顾垂青,二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王爷您。奴儿心里明白,没有王爷的善因,奴儿的结局怎么都不是今日这般,恐怕尸身不是埋进黄土堆中就是已丧身天火之中化为灰烬。” 陈烨惊呆住了,光石火,急速转动着,可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大统为什么要对尚奴儿说这样的话,自己这位假父皇心思动机究竟是何意? 跪伏在陈烨身后的冯保目光急速闪烁,一丝丝异色迸出,嘴角露出一丝惊喜的笑意,但稍显即逝,伏地道:“寿妃娘娘,王爷,能否允许奴才说一句话?” 陈烨醒过神来,急忙说道:“冯公公请讲。就到” “寿妃娘娘发自肺腑感谢王爷,奴才在一旁听着,都感动的涕零,只是娘娘,您在宫门前跪谢王爷,奴才是知晓娘娘的心情,可若是有什么不相干的奴才瞧见,嘴上再把不住门,在宫里四处嚼舌头,到时娘娘的名声可是,”冯保适时的停住话语。 尚奴儿娇躯一震,也反应过来,冯保的话是对的,自己光想着要感谢景王,竟没想到这一层,绝美的小脸露出惊惧之色:“王爷,快、快快请起。”边说边站起身来。 陈烨也急忙站起身,感激的瞧了一眼冯保。“奴儿光想着要感谢王爷,却没想到这么做会对王爷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奴儿招人非议,倒没什么,可要是因此有辱王爷名节,奴儿百死难赎其罪了。” “载圳不敢,载圳发自肺腑敬佩娘娘是真性情人品高洁之人,载圳恭送娘娘回宫。”陈烨躬身施礼道。 尚奴儿急忙蹲身还了一礼,轻声道:“王爷今后但有用得着奴儿之时,奴儿万死不辞。” 陈烨身子微微一震,神情复杂的抬头望向尚奴儿。 尚奴儿小脸闪动着坚毅,深深地看了陈烨一眼,迈步走向宫门,远处跪伏的宫女们急忙站起身来,快步奔了过来,美目都不约而同瞧了陈烨一眼,一双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内都涌动着浓浓的感激之色。 陈烨瞧着尚奴儿的倩影进入宫门内,轻吁了一口气,苦笑问道:“冯保,你可知晓父皇为何要告诉她,我是她的恩人?” 冯保陪笑道:“回王爷,主子万岁爷对寿妃娘娘说这话时,奴才就在一旁服侍,听得真真的。不瞒王爷,当时奴才听闻主子这么说,也是吃了一惊,事后也曾反复思忖,可奴才愚钝,奴才想不出主子为什么要这么说。” 陈烨微皱眉,沉默了片刻,绽颜一笑:“想不透,就不去想它。至少我现在琢磨,好像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冯保低声笑道:“岂止是没有丁点坏处,奴才以为王爷有了寿妃娘娘相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从今往后,连我们这些贴身奴才都不知晓的,主子万岁爷在卧榻之上说的悄悄话,王爷都会吹灰之力轻松得知,这对王爷将来可说是,” “住口”陈烨突然低声喝止住冯保兴奋异常的话语。 冯保脸色一变,惊愕的看着陈烨,尴尬的陪笑道:“王爷呵斥得对,奴才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过奴才真是从心底为王爷高兴。” 陈烨看着冯保:“你别多心,我没有呵斥你的意思。只是今后这种话提都不要提,更不要想着利用寿妃娘娘传递消息。你我就都当今儿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冯保吃惊的问道:“王爷,你这是,为什么?” 陈烨双目迸射着坚毅之色,负手望着玉熙宫宫门,淡淡道:“我是很想赢,但我还没下作到利用女人去达到目的。” 冯保眨动着眼睛看着陈烨,眼中闪烁着复杂之色。 陈烨转身,边走边微笑道:“本王能感觉到你心里在想什么,本王心里清楚这是一场将身家性命都押上的豪赌,不仅不能有半点闪失,更要见缝插针,抢夺占据所有优势。这样事半功倍的大好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是有些可惜,但本王绝不后悔。冯保,想退出去,本王绝不勉强,也决不为难你。” 冯保身子一颤,猛地尖声喊道:“两个没眼没了规矩的狗奴才,还不麻溜的滚过来,想让咱家扒了你们的皮吗?” 两名躲在远处单檐小巧楼阁处的听事,闻声,如脱兔一般飞奔过来,脸色惊慌的伏地给冯保叩了个头,这才急忙抬起舆轿追向陈烨。 冯保望着陈烨上了舆轿,脸上露出苦笑,喃喃道:“王爷,奴才既已上了船,如今船行江心,奴才还下的去吗?可是您如今这变幻莫测的心性与当初的您真是天壤之别,奴才是真不敢相信,您景王也会有妇人之仁?唉奴才只是希望您的妇人之仁可千万别害了咱们。”…… 李元清驾驭着车驾距离景王府已在咫尺之间时,传旨的陈洪坐着四人抬明黄锦丝绣龙舆轿也到了裕王府门前。 舆帘抬起,陈洪毕恭毕敬的手托着外包着明黄锦缎的夏服和夏服下压着的一小匣暹罗国进贡的上品息香,从舆轿内走出。 裕王府门前,手握绣春刀柄,身披软甲,脚蹬黑面薄底软靴的王府护卫,都早已跪倒在巨石台阶上,齐声说道:“奴才叩见五祖宗。” 陈洪嘴角轻微站起一抹阴森的狞笑,五祖宗,哼迟早有一天你们这帮奴才们要叫咱家老祖宗陈洪轻咳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速去禀奏裕王殿下,陈洪奉主子万岁爷旨宣旨来了,请裕王和李妃接旨。”一名护卫忙站起身,从左侧偏门飞奔进王府。 陈洪瞧了一眼平日不开的王府朱红镶铜钉中门,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兴奋的笑意,又打量了打量巨石台阶前左右那两只雕凿精美怒目咆哮的石狮,轻轻吧嗒了一下嘴,扭身瞧向身后用整块曲阳白石雕凿出的涂着金漆的三龙照壁。 瞧着栩栩如生盘旋九天祥云间的三条姿态各异的四爪金龙,陈洪嘴角那抹兴奋得意的笑意更浓了。 跪在王府门前的几名护卫飞快的互相偷瞟了一眼,瞧五祖宗的神情不错,隐隐透着喜色,难不成是主子万岁爷有恩赏王爷? 几名护卫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在他们记忆中,裕王府已经很久没有过恩赏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临门。 裕王府,正厅,裕王依偎在紫檀圈椅上,神情凄凉中透出浓浓的屈辱之色,低沉的说道:“本王也是被他逼的没法子了,我要不进宫为他说情,恳求父皇免去逾制的金辂仪仗,万一朱载圳真的借这个由头登上金辂进城,再打发李准和城门口迎候他的府内奴才可着京城嚷嚷,父皇已下旨,进封景王为太子了。京城百姓瞧见朱载圳当真坐在太子金辂内,一定都会误以为真。到那时京城一片哗然,万一父皇被民情所迫,将错就错,那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不得已委曲求全进宫为他求情。” 砰郭朴猛地一拍红木茶几,茶盏一阵叮当撞击声,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卑鄙景王如此奸猾阴毒设计逼迫王爷,这是**的要挟” 坐在正厅正中对面竖排横椅上的高拱虎目闪过一抹寒光,沉声道:“质夫,不可在王爷面前失礼。” 郭朴闻言,清醒过来,忙躬身冲裕王施礼道:“臣举止失仪,还请王爷恕罪。” 裕王忙苦笑道:“阁老也是一时义愤,何罪之有,阁老快请坐。” “谢王爷。”郭朴目露感激,正襟坐下,目光瞧向高拱,眼中闪过疑惑之色,肃卿兄这是怎么了,怎么进了王府后就一言不发? 裕王也瞧向沉默不语的高拱,青白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猛地一咬牙,勉力支撑着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身子使劲摇了一下。 “主子” “王爷” 李芳和高拱、郭朴同时惊叫道。 躬身站在裕王座位旁的李芳急忙一个箭步过去搀扶,东偏阁门前的那串串闪烁晶莹光辉的珍珠串门帘一阵珠串撞击的劈啪声,李妃身穿墨绿提花荷塘月色对襟长裙,神情慌张的飞奔而出:“王爷,您怎么了?” “都不要过来”裕王使劲推开搀扶的李芳,青白的脸色浮起两砣潮红,大声喝道。 惊得李妃身子一颤,急忙停住脚步,美目泛着晶莹惊惧的泪光瞧着摇晃走向高拱的裕王,柔软的香唇轻轻蠕动着,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裕王来到高拱面前,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着,眼中也溢动着泪光,双手抱拳冲高拱深施了一礼,哽咽道:“高师傅,我对不住你,本王向你赔罪了。” 高拱惊呆了,怔怔的瞧着冲自己躬身施礼的裕王,半晌,惊醒过来,急忙站起身,扑通跪倒,眼泪夺眶而出:“王爷您想折杀微臣吗?” “高师傅快快请起。”裕王泪流满面弯腰搀扶高拱:“高师傅为了本王殚精竭虑日夜谋划,可本王却一次又一次让你失望。高师傅,我对不住你,本王真是没用的废物” 裕王抬手要抽自己耳光,高拱急忙一把抓住裕王的手腕,大喊道:“王爷”裕王身子一颤,流着泪歉疚的看着高拱。 高拱同样虎目泛红,泪流满面,哽咽道:“王爷说对不住臣,可王爷知晓臣心里是怎么想的吗?”裕王一愕,流泪摇头。 高拱虎目闪动着浓浓的慈爱之情看着裕王:“臣这一生,能有王爷这样的学生,真是大慰平生,心满意足臣愿为王爷披坚执锐,肝脑涂地。” 第四百一十一章 暗局 第四百一十一章暗局 “可是本王,” 高拱摇头笑道:“不瞒王爷,臣直到进入王府,心中依旧愤懑不已,可在听王爷细述您与景王交谈时,臣的心静了下来。(手打小说)王爷您千万不要自责,因为您不仅没有做错,反而做的比您与臣等谋划商议的更出色。” 高拱出人意料的话让正厅内所有人都愣住了。裕王茫然不解的看着高拱,转而苦笑道:“高师傅,你、你就别安慰本王了。” “王爷,臣并没有在安慰王爷,臣说的都是实情。”高拱笑道。 郭朴激动的说道:“肃卿兄,快说说这其中的道理。”裕王也神情一振,刚才自责愧疚了半天,压根没想到高拱却突然说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话,自己竟然不仅没做错,反而做得比事先谋划的更出色?瞧着在自己心里隐隐看做父亲的高拱脸上的微笑,心里的阴霾压抑也随之一扫而空,眼中露出激动迫不及待的询问之色。 高拱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玩味的笑意:“说起来,臣对景王能在仓促间领悟出皇上用金辂仪仗迎接他背后隐藏的用意,这份急智,臣还真是有些佩服。”裕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王爷不必如此,皇上宣旨礼部用金辂仪仗迎接景王,臣等还在焦虑忧急时,是王爷第一个猜出皇上这道旨意后面隐藏的用意。”高拱急忙说道。 裕王脸色稍缓,摆手道:“高师傅不必如此,本王这点心胸还是有的,说正事吧。” “是。王爷和臣等都明白,景王突然回京,之所以能在短短数日就掀起轩然大*,公然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上惑君王,下保一众贪墨官员,弄得京城乌烟瘴气,依仗的就是自己的财势。” 裕王点点头,叹了口气:“国事凋敝致使国库枯竭,国家几无可用之银,父皇也是万般无奈,这才让景王如此放肆无忌。” 高拱和郭朴互相瞧了一眼,但稍碰即收,都沉默不言。裕王心里明白大明如今财力枯竭的危局,其实都是自己那位刚愎的君父殆政修玄,任用谄媚奸佞盘剥搜刮,耗尽民财大兴土木供其享乐所致。可明白归明白,却是绝不敢有任何微词从嘴里说。 裕王急忙收住话语,笑道:“高师傅,请接着说。” 高拱躬身道:“皇上用金辂仪仗迎接景王进城,为得就是用逾制做局,将景王套住,让景王出银子为皇上重修万寿宫。王爷与臣等当时计议,决不能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掣肘,反而要表现出恭顺配合,为得就是借皇上重修万寿宫,尽最大可能消耗景王的财力。虽然重修万寿宫,不会让景王破产,但事出突然,景王仓促之间筹集数百万之巨修万寿宫,就算他富可敌国,也会进退失据,举步维艰。他所经营的药行生意必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会伤到元气。这不仅打乱他回京后所有的步骤,短时间内不能再仗恃他的财力,兴风作浪,收买人心。更会给咱们腾出时间,趁其元气受损,寻其薄弱,收集掌握景王不法敛财的证据,一举瓦解他的生意。景王没了财力做依仗,围聚在他身边的那些唯利是图阿谀谄媚小人也会慢慢作鸟兽散,最重要的是,皇上见他没了利用价值,他今日的风光还会再有吗?哼,到那时,景王不过就是一只无牙的老虎,再想兴风作浪纯粹是痴心妄想。对王爷来说,沦落到这般境地的景王也就没什么可虑的了。” 裕王叹了口气,点点头“这确是咱们当初谋划商议的,可是没想到朱载圳竟然能识破父皇给他设的局,致使咱们的计策功亏一篑。不仅如此,他还反过来利用金辂仪仗相要挟,本王只能不得不被他摆了一道。想想真是窝囊” 郭朴躬身道:“王爷不必自责,王爷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然景王若当真狂悖登上金辂,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裕王正要点头。高拱冷笑道:“登金辂,陷自己于必死之地,景王不会干的。”裕王、郭朴、李妃和李芳都是一愣,惊愕的看着高拱。 “高师傅,哀家不解,为什么景王登上金辂是陷自己于必死之地?”李妃出言问道。 高拱眉骨微动,瞧了一眼裕王,裕王一脸惊疑迫切的看着高拱。 高拱微一犹豫,冲李妃躬身道:“皇上用金辂仪仗迎接景王回京,一层意思是为了重修万寿宫。另一层意思则是为了两位王爷。” 裕王又是一愣,惊疑的问道:“为我和载圳?” 高拱点点头:“皇上是想看看王爷对此有何反应,金辂仪仗乃是东宫太子配享,皇上恩赏景王乘坐金辂进城,其用心也是很想看看您是什么反应,王爷您会不会因此有什么怨言甚至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 裕王脸色大变,震骇的看着高拱。 高拱躬身笑道:“王爷睿智仁孝,虽没瞧出皇上的这一层意思,但王爷恪守为人子的本分,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和怨言,还派臣和质夫去礼部监工金辂的建造,嘿嘿,五天时间就建造完毕,真是难为礼部上上下下大小官吏了。” 裕王感觉仿若有一只小虫在缓缓沿着后脊梁骨向下爬行,扭头看向李妃,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高拱脸色微变,心里暗暗一震,目光飞快的瞟了一眼香唇含笑,美目溢动如水柔情的李妃,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郁,难不成她竟猜出了皇上的第二层意思? 郭朴沉吟了片刻,默默点点头,赞服的看着高拱,笑道:“王爷这些时日所做的仁孝之举,皇上都看在眼里,心里一定会对王爷很满意的。” 高拱笑道:“这也就是王爷进宫为景王说情,皇上没有拨王爷面子的原因。” 裕王喜不自胜的咧嘴笑了:“高师傅,若是今儿载圳真的坐着金辂进城,也当真打发李准等奴才在京城散布谣言,父皇难道真会对他?” 高拱嘴角绽起一丝阴森的冷笑:“一定会的。虽然景王觊觎储君之位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天下臣民可说是无人不知。但想和做是两回事。他若真敢打发他的奴才们在京城散布谣言,借此逼迫皇上,想让皇上迫于民情鼎沸,承认他这种既成事实的大逆不道之举。哼那他可是打错了算盘,在找死臣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御极四十余年,表面上殆政修玄,由内阁辅政,可王爷心里清楚,内阁说白了不过是聋子的耳朵,天下大事皆决于皇上乾纲独断。”裕王默默轻点点头。 “这也就是这么多年皇上一直不立储君的根本缘由所在。像皇上这样英武睿智的君主,又岂会因市井小民和一些无耻阿谀官员的群情议论,就被迫与他人分享国政,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绝不能容忍。还有更深一层,景王敢操纵民意逼迫皇上立他为储君,待他根基立稳,他也会故技重施,逼宫,胁迫皇上将地位让给他。” 裕王脸色一变,点头道:“高师傅言之有理,以载圳的心性,难保他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高拱微笑道:“这就是臣为什么说景王若真敢这么做,就是陷自己于死境的缘由,不过,虎毒不食子,杀他,皇上不会这么做的。但削去王爵,废为庶人,景王是无论都逃不掉的。” 郭朴扼腕,叹息道:“真是可惜,竟然让他逃过去了,不然此刻王爷已高枕无忧了。” 裕王脸上也露出懊悔之色,心里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愚蠢若知是这样,我又岂能去为他求什么情我应该是激怒他,激得他登上金辂,召集奴才们在京城造谣,甚至我还要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让火烧得更旺才是。 高拱笑着躬身道:“这也没什么可懊恼的,景王既已识破皇上为他设的第一个局,根本就不会入套,做金辂进城。因此皇上设的这层暗局,原本就对他无用。不过景王这么做虽然看似乖巧,躲过了皇上为他设的局,但他也将皇上得罪了。毕竟万寿宫还是要修的嘛,因此景王这次回京,日子不会好过。” 郭朴笑道:“肃卿兄言之有理,皇上决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必会层出不穷的算计景王的。” 高拱笑着点头:“景王一日不掏银子出来重修万寿宫,他一日就得如履薄冰小心提防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不过,依臣看,修万寿宫的银子,景王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还有臣刚才说王爷今日做的比与臣等事先谋划预想的还要出色,其中之一指的就是这里。再有,今日当着百官的面,王爷亲自进宫为景王说情,促成了兄恭弟爱,父慈子孝的大团圆结局,王爷的仁厚谦逊,更让士林清流们赞颂不已。王爷,这些人才真正是我大明的人才,国家的根本。他们这些人在天下读书人心中都有着很高的地位,可说是敢为天下先,立身清正的士林领袖,王爷得了他们的心,就等于尽得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这话当真?”裕王惊喜的问道。 “回王爷,肃卿兄说的不错,臣与肃卿兄在来王府的路上,听闻了不少清流在交口称颂王爷的仁孝宽厚。”郭朴站起身,躬身说道。 “他们实在是谬赞本王了。”裕王强抑得意,满脸喜色,故作谦虚道。 高拱躬身道:“王爷仁厚谦逊,严己宽人,虚怀若谷,心忧天下,天下的士林清流无不归心颂之。景王奸狡残暴,寡恩凉德且满身铜臭,唯利是图,依附者皆是阿谀谄媚的奸邪小人。孰优孰劣,一目了然。上苍必会厚待王爷的。” “王爷仁爱仁心,天下人的民心必归于王爷。”郭朴也躬身激动的说道。 裕王脸色泛起红晕,激动地看着对自己躬身施礼的高拱、郭朴,哽嗓间一股热流不断涌动,心中涌动着豪情壮志,正要张嘴也说上几句不为贪慕权势,只为天下苍生的话语之际。 一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急匆匆奔上台阶,跪倒在正厅门前:“启禀主子,司礼监陈公公来了,有旨意,请主子和李妃娘娘接旨。” 裕王一激灵,满腔的豪情壮志啥时间烟消云散,脸色也一下子没了血色,惊疑慌乱的望向李妃:“这、这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会有旨意给你?” 李妃绝美的小脸也变白了,一股天威难测的强大恐惧瞬间弥漫全身,但瞬间又被李妃强行压了下去,声音微颤道:“王爷,无论祸福,旨意都是要接的,臣妾为您更衣。” “对对,更衣,马上更衣”裕王手足无措的连连点头。李芳急忙搀扶着裕王向厅外走去。 李妃蹲身冲同样面露惊疑的高拱和郭朴施礼道:“高师傅虽已入阁,但依旧还是王爷的侍讲师父,既赶上了,接旨是一定要随同的。郭阁老,就只能委屈你在此稍候片刻了。” 高攻和郭朴急忙躬身还礼。郭朴躬身道:“娘娘客气了,臣无妨,娘娘快请更衣接旨吧。” 李妃点点头,俏脸苍白着,也快步出了正厅。 “肃卿兄,王爷就拜托了。” 高拱拱手道:“质夫放心。”也大踏步的出了正厅。郭朴满脸祸福未知的惊忧瞧着高拱离去的高大背影。 站在裕王府门外的陈洪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瞧着裕王府紧闭的中门。虽然站在门外快半个时辰了,可陈洪脸上依旧一脸轻松悠闲,心里默数着九、八、七…… 一刚从心里冒出,裕王府紧闭的朱红镶铜钉正门开启了。陈洪嘴角绽起一抹了然开心的笑意,不多不少,果然又是整半个时辰。 紧接着裕王府内传出礼乐和鞭炮齐鸣的声音,穿着一身簇新大红飞鱼服,头戴黑纱竹骨刚义帽的内府总管李芳,在一片火药味浓烈的烟雾中,快步走出府来,满脸堆笑,躬身道:“奴才李芳见过五祖宗。” 第四百一十二章 圣孙 第四百一十二章圣孙 陈洪同样满脸堆笑:“李总管,你这可是羞臊咱家,咱们哥们谁跟谁啊,咱家可至今还记得当年做小火者时,李总管对兄弟的照顾之情啊。(手打小说)” 李芳觑着陈洪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和手里托着的明黄锦缎包裹,心里松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难得陈公公还记得当年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哎,受人滴水之恩,咱家可还没涌泉相报呢,又岂敢忘了。”陈洪笑着,眼睛瞧着李芳的右肩。 李芳不明所以的顺着陈洪的目光瞧去,恍然,急忙笑着拂去右肩上掉落的大红鞭炮纸:“陈公公,请” 陈洪笑着迈步上了巨石台阶,李芳恭敬地引着从中门进入裕王府。 裕王府前院宽坪正中,摆放着一只半人高三足铭刻着道教符咒的青铜鼎冒着浓浓的檀香,铜鼎后,摆放着一张小叶檀长条书案,书案上则摆放着时鲜供果。 书案后,头戴亲王金冠,身穿紫红四爪盘龙流云纹宫服的裕王和同样穿着宫服,但盘起的还有些湿的锦缎秀发上仅插着几支金钗簪环的李妃,跪伏在地。他们身后跪伏着高拱。 陈洪迈步走了过来,微抬眼扫视了一下左右翼楼以及前殿汉白玉台阶上跪着的一干王府听事宫娥们,紧接着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瞧向跪伏的裕王和李妃,尖着嗓子道:“主子万岁爷口谕,裕王听旨。” 裕王身子一颤,颤抖着大声说道:“儿臣朱载垕诚惶诚恐恭听圣谕。” “赏裕王金丝双绣衮龙流云夏服一件。主子万岁爷说了,朕很满意,非常满意。” 裕王原本颤抖的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全是惊喜不敢置信之色望着陈洪。 身后跪伏的高拱低声道:“王爷,快谢恩。” 裕王惊醒过来,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大声道:“父皇对儿臣的如天恩赏,儿臣感激涕零。” 陈烨微笑点点头,随即脸色一紧,沉声道:“裕王侧妃李氏听旨。” “儿臣妾李氏诚惶诚恐恭听父皇圣谕。”李妃跪伏在地,脸上的惊喜瞬间被惊惧淹没了,颤抖着大声说道。裕王脸上的惊喜也僵住了,也急忙惊忧的跪伏在地。 “主子万岁爷说了,你有功,为朕生了皇孙,使皇室血脉绵延,赏裕王侧妃李氏暹罗国进贡上品息香一匣。” 陈洪复述的大统口谕,将李妃和裕王都弄呆了,都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陈洪。 陈洪微笑道:“李妃娘娘谢恩吧。” “儿臣妾李氏感激涕零父皇如天的恩赏。”李妃谢恩的声音透出了哭音。 裕王同样是泪流满面,满脸悲喜交加的复杂之色瞧了李妃,低声哽咽道:“父皇终于承认咱们的儿子是他的孙子了。”颤抖着刚要伸手去搀扶李妃起来。 “裕王,李妃听旨。” 还有旨意?裕王惊得手一颤,停住了,低声哭泣的李妃也止住了哭声,抬起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绝色俏脸,吃惊的瞧了一眼同样震惊的裕王,两人又急忙望向陈洪。 陈洪喊完这一嗓子,并没接着宣读大统的口谕,而是捧着明黄锦缎包裹绕过三足铜鼎,站在小叶檀长条书案前,将明黄锦缎包裹恭敬小心的放在桌上,又轻轻拿起明黄锦缎包裹放在一边,露出下面压着的精美紫檀木匣子。 陈洪抬眼瞧着惊愕不解望着自己的裕王、李妃和高拱,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容,道:“裕王殿下,李妃娘娘,主子万岁爷说了,这道旨奴才不能用嘴说出,而是要让殿下您在奴才身上找。”裕王一愣,更加惊愕的看着陈洪。 陈洪迈步走了过去,搀扶起裕王,嘿嘿笑道:“殿下,奴才给你提个醒,旨意在奴才怀里。” 裕王瞧着陈洪古怪诡异的笑脸犹,豫了片刻,慢慢伸手摸进陈洪怀里,入手摸到仿若是纸的东西。 陈洪嘿嘿笑道:“殿下,摸到了。” 裕王暗咬咬牙,将手从陈洪怀里抽出,定睛瞧去,果然是一张叠着四四方方的宣纸。 “请殿下打开。”裕王急忙将折叠的宣纸小心翼翼的打开,瞧着宣纸上熟悉的大统墨宝,依旧是一脸不解。 陈洪躬身笑道:“恭喜裕王殿下,李妃娘娘,这是主子万岁爷给世子爷取得名字。” 裕王身子一震,握着宣纸的手哆嗦起来,急忙跪倒,大声说道:“儿臣朱载垕代皇孙谢父皇赐名。” 李妃也跪倒在地,喜极而泣道:“儿臣妾叩谢父皇为皇孙赐名。” 陈洪陪笑搀扶起裕王,裕王感激的看着陈洪,拱手道:“陈公公,有劳你在府外等候,真是多有怠慢,小王赔罪了。” 陈洪满脸堆笑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奴才又不是第一次来您府上传旨,最是清楚王爷纯孝,臣子孝道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一定会焚香沐浴更衣,然后才来接旨的。王爷您的这份孝心,每次奴才回去复旨,主子万岁爷都会说你孝顺的。” “这都是陈公公为小王美言,小王从心里感激陈公公对小王一家的恩惠。”裕王感激的拱手施礼道。 陈洪忙翻身跪倒:“奴才只是在主子面前说了实话,也没做什么,可万万不敢当王爷如此谬赞。王爷,奴才传旨完毕,您若没什么话让奴才转禀主子,奴才就告辞了。” “哎,陈公公何必走得如此匆忙,进去喝杯茶再走也不迟。”裕王笑道。 陈洪微转头瞧了一眼府外,满脸赔笑道:“不是奴才不给王爷面子,实在是主子万岁爷还等着奴才回去复旨呢,奴才不敢耽搁太久。” 裕王还要再挽留,高拱笑道:“王爷,既然陈公公还要回去复旨,您就不要再强留,让他为难了。” 裕王一愣,望着高拱那双隐含着其他味道的虎目,忙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敢强留陈公公,李芳,快去静心斋,将橱架上那个紫檀木箱搬来。”李芳闻言,急忙转身,快步奔向前殿。 陈洪满脸虚假的笑意:“王爷这是做什么,奴才可不敢要,” 裕王笑着打断陈洪的话:“没别的,只是本王的一点心意,陈公公务必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本王了。” 陈洪故作稍犹豫一下,笑道:“王爷您都这么说了,奴才要是再说,可就是不识抬举了,奴才谢王爷了。”裕王微笑点头,瞧了一眼边擦着眼泪边爱不释手瞧着宣纸的李妃,眼中全是怜爱之意。 高拱目光闪烁,飞快的瞟了一眼大开的王府正门外,迈步过去,低声问道:“陈公公,皇上突然传这三道旨的用意是?” 陈洪微笑瞧着高拱:“高阁老,您这话可有些犯忌讳。” 裕王脸色一变,刚要陪笑打圆场,惊异的发现高拱双眼瞧着正门方向,微微摇摇头。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忙将身子扭向了一边,可耳朵却竖起来听着两人的对话。 陈洪脸上依旧浮动着微笑,但声音压低道:“主子万岁爷让咱家来裕王府传旨,是在景王殿下进宫面圣刚离去不久。” 高拱眼神微跳,低声问道:“皇上都和景王说了什么?” 陈洪盯着高拱的虎目,低声道:“景王答应掏三百万两银子给主子修万寿宫,还答应再掏出三百万两银子给那个刚当上福建巡抚的谭论做军费,主子万岁爷对景王是大加褒奖,玉熙宫内父慈子孝,亲情浓浓,咱家现在想起来,都感动的鼻子发酸。” 侧耳偷听的裕王和高拱脸色同时大变,高拱虎目射出两抹惊怒的寒光,低声冷笑道:“景王还真是富可敌国啊竟如此轻松就拿出六百万两银子。” 陈洪瞧着高拱惊怒的神情,扑哧轻笑了一声,裕王和高拱都是一愣,惊疑的看着陈洪。 陈洪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低声道:“要不是景王走了后,主子让咱家来裕王府传旨,咱家也以为,景王虽然掏出了六百万两,心疼的差点没晕死过去,但能如此受主子褒奖赞赏,这笔生意做的还真值,这以后,前途一定是无量的很了。” 裕王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慢慢转身瞧着陈洪,身子已开始轻微的摇晃起来。高拱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王府正门。 陈洪余光瞟了一眼裕王,虽然故作不知,但神情也是微变,不敢再油腔滑调卖弄了,急忙说道:“可当咱家听完主子让咱家传的这三道旨,就有些疑惑不解了,景王掏了六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得到了主子一顿褒奖,嘿嘿,奴才说句不恭敬的话,裕王殿下可是一两银子没掏,可却得了主子万岁爷三道恩旨,这实在是让奴才糊涂了。” 高拱脸色一变,目光剧烈闪烁着,陷入深思。裕王也愣住了,煞白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身子摇晃的幅度小了下来。 陈洪眼神微眯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不过咱家在来裕王府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一个成祖爷时的典故。” “不知陈公公想起成祖皇帝时的哪个典故?”高拱从深思中惊醒过来,低声问道。 陈洪嘿嘿低笑道:“其实说起来也怪,咱家也不晓得这典故怎么就莫名的在脑子里闪现。高阁老满腹经纶,一肚子的学问,对成祖爷当初不喜仁宗爷的那段国朝典史知道的烂熟于胸吧,咱家想请教高阁老,既然成祖爷不喜仁宗爷,为何千秋之后还会将大位传给仁宗爷?” 高拱没有说话,但双目灼灼望着正门,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当年成祖皇帝因仁宗皇帝体貌及身子孱弱多病,不喜欢仁宗皇帝,常言子不类父。有心废长立汉王朱高熙。委决不下时,曾问计与文渊阁侍读学士解缙,解缙奏之曰好圣孙,” 高拱的话猛地停住,身子剧烈一震,望着王府正门的虎目爆闪着强烈刺眼的光芒猛地瞪向陈洪,脸上一片狂喜交加之色。 陈洪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双眼瞧着王府正门,悠悠道:“多谢高阁老赐教,咱家受益匪浅。” 裕王身子剧烈一晃,眼前一阵眩晕,向后趔趄了一步,李妃惊得急忙一把拦住:“王爷,您怎么了?” 裕王似喜似悲的轻摇摇头:“本王没事,本王是高兴的,本王高兴啊” 李妃美目泛红,哽咽点头道:“王爷,臣妾也高兴,臣妾做梦都没想到,父皇能替咱们的儿子赐名。” 裕王咧嘴笑了,这笑容所焕发出来的神采竟是那样的灿烂,李妃从来没瞧见过裕王笑得这样开心,这样好看。突然一个古怪的念头从心底浮起,这笑容好熟悉?紧接着芳心剧烈一震,那个让她恨到骨髓的与裕王酷似的男人笑脸在眼前浮现,裕王的笑容模糊了,而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男人笑容却越来越清晰。 李芳捧着一个中号的紫檀木四角包铜箱子,气喘吁吁奔了过来。裕王猛地推开李妃,大踏步迎了过去。 李妃不由自主踉跄后退了一步,俏脸泛起羞红,但美眸内却闪动着惊惶恐惧厌恶还有一丝莫名意味交织的复杂神色。 裕王从李芳怀里接过木箱,转身,步履稳健的走向陈洪,气喘吁吁的李芳惊住了,使劲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裕王熟悉又透出几分陌生的背影。 “陈公公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不要嫌少。”裕王激动地将紫檀木箱放入陈洪怀里。 陈洪急忙伸手搂住,双臂一沉,险些将木箱扔在地上,木箱内隐隐传出低沉的碰撞声,银锭?金元宝?珠宝?玉器? 一阵猛烈的幸福感席卷全身,陈洪的心里简直就如一大朵鲜花怒放开来,兴奋欣喜的险些没晕过去,两条腿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奴才、奴才真是不知说什么话感谢王爷,王爷待奴才实在是天高地厚,奴才,奴才,今后但有用得着奴才之处,奴才肝脑涂地,绝没二话。” 第四百一十三章 胡宗宪 第四百一十三章胡宗宪 裕王使劲拍拍陈洪的肩头,眼中闪动着感激之色:“陈公公的恩情,本王这辈子都会记得的。(手打小说)” 陈洪激动地看着裕王,眼中全是狂喜之色,暗暗轻吁了一口气,躬身道:“王爷,奴才陈洪告辞了。”话音落下,陈洪已转身,抱着紫檀木箱子,快步走向王府正门。 “臣恭喜,”高拱兴奋的话语刚出口,裕王轻嘘了一下,脸上浮动着自信的笑意,轻声道:“高师傅,回正厅再说。” 高拱醒过神来,赫然道:“臣莽撞了。” “高师傅,请”裕王步履轻盈的迈步走向前殿,高拱满脸激动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兴奋中,裕王和高拱都将脸色红白,神情有些怪异发呆的李妃忘了。 李芳躬身过去:“娘娘。” 李妃娇躯一颤,醒过神来,俏脸立时大红,神情尴尬中透出几许慌乱看着李芳。 李芳陪笑道:“娘娘,王爷和高师傅回后殿正厅了。” 李妃这才醒觉裕王已离去了,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将嘈杂纷乱的心情压了下去,点点头:“回正厅。”李芳急忙抬手搀扶着李妃左臂走向正殿。 裕王府外,四名听事刚抬起明黄舆轿,舆轿内突然陈洪尖利之极,仿若是女子**被捉奸在床般的尖叫,吓了四名听事一哆嗦,紧接着舆轿内又传出陈洪疯了般的尖笑声:“丘祖显灵,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发大财了哈哈哈哈哈哈……” 马车刚在四龙照壁前停稳,景王府大门前清脆的鞭炮声和礼乐声大作。李准飞奔过来,车帘挑开,陈烨走出车厢,李元清和李准忙伸手搀扶着陈烨踏着明黄锦缎包面的板凳,下了马车。 陈烨瞧着景王府门前火药烟雾弥漫,摇头笑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小翠等女、刘全宝、王三、廖仆以及景王府各殿阁有头脸的管事、奉御、长随们全都在府外跪迎。 陈烨抬手拂了一下有些刺鼻的火药烟气:“让他们消停会,都停了。” 李准急忙大声喊道:“停停,都停了。”在王府内手持笙箫琴乐的一众宫娥们急忙停住了奏乐。 陈烨皱着眉,笑道:“本王回家,这又是放鞭炮又是奏乐,弄得乌烟瘴气的,知晓的是本王回来了,不知晓的还以为景王府在请瘟神呢,李准,这准是你出的馊主意。” 李准嘿嘿低笑道:“主子慎言,这可是李娘娘的主意,奴才只是遵旨行事。” 陈烨脸上瞬间露出开心的笑意,点头道:“好,真好,瞧着就喜兴热闹” 跪伏在陈烨面前的小翠等女都扑哧笑出了声。小翠抬起头,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转而开心的笑了。 陈烨嘿嘿笑着弯腰搀扶起小翠:“爱妃快快请起。” 小翠俏脸艳如桃花,羞臊的低声道:“当这么多人,口没遮拦。” 陈烨愕然:“本王很知礼的,夫妻间的亲热话,本王可是一句都没说。” 小翠越发羞臊的无地自容了,恨得抬起粉嫩的玉手刚想掐拧陈烨的手臂,猛然惊觉不对,尴尬的停住,美眸瞧到陈烨一脸坏笑的瞧着自己,微一跺小脚,急忙低垂下头,羊脂美玉般晶莹的粉颈也浸润起了淡淡的粉红。 陈烨得意的一笑,又弯腰将香巧搀扶起来,顺手轻捏了捏柔荑无骨的小手,香巧娇躯一颤,精致绝色的小脸也如芙蓉花开一般,羞臊的瞟了一眼坏笑的陈烨,也急忙低垂下头不敢看陈烨。 陈烨笑眯眯的看向丽娘,丽娘玉腮泛红,丝袖内一双凝脂小手悄悄向身后挪去。 陈烨弯下腰,轻声道:“你该不是想本王就这么一直等着吧。” “不”丽娘惊羞得细如蚊蚋道,颤抖犹豫着将小手收了回来。 陈烨得意的伸手过去紧握住一双滑腻绵软的玉手,将丽娘搀扶起来。目光瞧着都低垂着头的三女,低声微笑道:“本王刚才所为,只是有限的回敬了一下你等这一路上对本王礼遇。若是觉得心有不甘,本王还可以继续。” “不”小翠三女惊羞得同时低呼道。 陈烨低笑道:“你们都听好了,到家了,这规矩也该改一改了,最好抓紧选出今晚谁侍寝,要是还敢推诿磨蹭,本王绝不容情,一体通杀” 小翠三女闻言真是羞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慌乱的砰砰乱跳。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沉声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东家)。” 陈烨迈步正要走向台阶,余光瞧到站起的人群中似乎还有一人在跪着,扭头瞧了过去,果然有一人依旧跪着。 陈烨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浮起淡淡的玩味笑意,示意,小翠等女跪在后面的刘全宝等人急忙分开,陈烨迈步走了过去,瞧着跪伏在管事、奉御、长随队伍里的这位头戴纯阳巾,身穿青标布道氅的人。 跪伏之人身子微颤了一下,眼神的余光瞧到站在面前的流云纹长衫下摆以及从下摆内露出的绣着祥云金龙的薄底软靴,头急忙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道:“罪臣,不不,草民胡宗宪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淡淡道:“起来吧。” “草民谢景王殿下。”胡宗宪忙站起身来,微垂双目,身子微躬,一脸的恭谨。 陈烨打量了一下胡宗宪清瘦但气色不错的脸,满意的点头道:“身子大好了?” 胡宗宪闻言,慌忙又要跪倒,陈烨一把拽住胡宗宪的左肩:“今后和本王说话,不必跪了。” 胡宗宪身子一颤,慢慢抬起头,感激涕零的看着陈烨:“王爷的救命之恩,草民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陈烨摇头笑道:“救你命的不是我,本王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是,草民对何太医也是感激涕零,但若非王爷为草民求情,皇上是不会,” 陈烨打断胡宗宪的话,沉声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你也曾位及封疆,不用本王说也应该明白,生杀予夺决于君上,皇上若不想饶你,本王就是再求情,又有何用。” 胡宗宪愣住了,惊愕的看着陈烨,景王救我,可又不承我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这、这是为什么? 陈烨抬头瞧了一眼已快到中天的烈日,淡淡一笑:“这倒是不错,回家就吃饭,李准,告诉膳房,让他们把看家的拿手菜都炒出来,咱们大伙好好乐上一乐。还有,难为他们顶着这么毒的日头,跪候本王回府。赏他们每人一份冰冻瓜果,解解暑气。” “奴才叩谢王爷恩赏。”管事、长随、奉御们兴奋的跪倒,齐声说道。 陈烨瞧向胡宗宪:“你随本王来。”胡宗宪脸色微变,惊疑的瞧着陈烨的背影,急忙快步跟上,亦步亦趋的跟在陈烨身后。 李准微眯着眼,瞧着胡宗宪毕恭毕敬的背影,有些感慨的轻吧嗒了一下嘴,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但稍显即逝,忙快步来到李小翠三女面前,躬身陪笑道:“王妃娘娘,两位娘娘,主子进去了,奴才是引您和两位娘娘一同过去,还是服侍娘娘们回胭脂阁歇着?” 李小翠微笑道:“王爷说正事,我们过去凑什么热闹,李总管,府内的事就够你忙的了,不必服侍我们,我们自去就是了。” “这怎么成,奴才,”李准还要再说,瞧到李小翠俏脸上浮动的淡淡的笑意,心里一颤,忙躬身道:“奴才遵旨。” 李准扭头招了一下手,三名奉御快步过来。“小心服侍王妃娘娘和两位娘娘回胭脂阁歇着。” 三名奉御忙躬身双手托着小翠三女的手臂,满脸恭谨之色的引着三女迈步上了台阶,进入王府内。 廖仆嘿嘿笑道:“李总管,我和两位大掌柜先去李护卫那坐坐,吃饭的时候,你可想着叫我们。” 李准瞧了一眼廖仆和刘全宝、王三,苦笑道:“你们倒是躲清闲了,可苦了咱家了,咱家还不晓得告诉主子,主子会怎样发落我呢。” 刘全宝同情的说道:“李总管,东家心里明白,怪不到你的,不过你也要早些告诉东家,免得东家冲你发火。” 李准苦笑叹了口气:“发火恐怕都是轻的,弄不好今儿咱家就得吃主子一顿笋炒肉,唉我这个命,苦啊” 李准冲刘全宝等人拱拱手,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迈步上了台阶,进入府内。瞧见李准进府,规矩站着的各殿阁管事、长随、奉御们急忙有序的跟随着进入府内。 李元清惊疑的悄悄问道:“李总管这是?” 廖仆叹了口气:“是两位王妃娘娘,要不我们也不能躲到你那去。” 李元清脸色微变,不敢再问,忙点点头:“我先将车驾,”话还没说完,廖仆已和刘全宝、王三迈步上了台阶:“我们在你房里等你,你可快点。”李元清笑着摇摇头,应了一声,快步奔向车驾…… 克己殿殿门前躬身肃立的两名听事,瞧到陈烨走了过来,忙跪倒叩了下头:“奴才叩见王爷。”又急忙站起身来,轻轻推开厚重的楠木殿门。 陈烨上了汉白玉台阶,进入殿内,瞧着殿内未变的格局和摆设,脸上露出一抹温馨的笑意,感觉这里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跟在陈烨身后的胡宗宪没敢进入殿内,躬身站在殿外,偷眼惊疑的悄悄打量着陈烨,心里不住的敲鼓,一路上不住的反复寻思,也没猜透景王将自己带到克己殿,是要对自己说什么。 陈烨并没走向正厅主位那张扶手雕龙的楠木圈椅,而是迈步走向东偏阁,沉声道:“在殿外站着干什么,进来。” “是。”胡宗宪身子一颤,急忙迈步进入殿内,跟在陈烨身后进入东偏阁内。 “坐吧。” “谢、谢王爷赐座。” 陈烨瞧着偏阁靠楠木雕花大窗旁的卧榻,笑了一下,走过去坐了坐,又仰身躺下,头靠着和田美玉雕琢的栩栩如生不着一缕的美人玉枕上,丝丝凉意沁入后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偏阁内一片静谧,胡宗宪半个屁股坐在绣龙墩上,僵直着身子,双目怪异心惊的瞧着躺在卧榻上似乎睡着了的陈烨。 半晌,陈烨缓缓睁开双眼,沉声道:“胡汝贞。” 胡宗宪身子又是一颤,慌乱地要跪下,耳旁猛然回想起陈烨平静绝不容丝毫拒绝的声音,今后和本王说话,不必跪了。急忙拱手道:“草民不敢,王爷您还是直呼草民的名字吧。” 陈烨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坐起,从卧榻上下来,背负着手,平静的看着神情慌乱的胡宗宪:“今后有何打算?” 胡宗宪目光闪烁了一下,躬身道:“草民的命是王爷救得,草民此生愿为王爷为奴为仆,报答王爷。” 陈烨淡淡道:“本王刚说了,救你的不是本王,本王无须你的报答。你也不必心有畏惧,把事情想复杂了。你如今灾消难满,来去自由。要是想回徽州绩溪老家,您今儿就可以离去。” “王爷。”胡宗宪抬头,惊愕的望向陈烨。 陈烨微笑道:“信不过本王的话?” “草民不敢。”胡宗宪忙躬身道。 “还有,你不必担心,路费盘缠本王会送你。” “王爷,草民斗胆请问王爷,王爷这么做是为什么?”胡宗宪咬咬牙,躬身问道。 陈烨微微一笑:“我知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你的那些门生故吏还有昔日党附你和严嵩的那些人还能作为你的资本吗?” 胡宗宪脸色一变,微垂下头,目光闪烁片刻,脸上慢慢露出苦笑:“王爷既这么说了,草民也不敢欺瞒王爷,草民被革职抄家,举家身陷囹圄,家产早已充公,除了还有一些昔日的故交门生,已是身无一物,没有丝毫可用之处。因此草民实在想不出,王爷您为何要救我?” 陈烨静静地瞧着胡宗宪,脸上的微笑已露出嘲讽:“你身陷囹圄时,你的那些所谓故交门生可有一人来看你,又可有一人为你鸣冤?” 第四百一十四章 密报 第四百一十四章密报 胡宗宪脸色羞红,尴尬的躲开陈烨嘲弄讽刺的眼神。 陈烨冷笑道:“你的那些所谓门生故交,是些什么人,你如今应该比本王更清楚。本王问你,你觉得本王会为了收拢这些势利小人墙头草费这么大周折吗?没有你,他们还要找能遮阴避雨的大树,这等有奶便是娘的势利小人,本王要来何用,真是可笑,愚蠢”胡宗宪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羞臊的不敢抬头看陈烨。 陈烨沉声道:“当然你昔日的同僚下属中也不乏有真本事立身还算持正的人才,他们对你陷入如今这般境地,心里也会有所同情,但他们却并不觉得应该为你鸣冤,你想过为什么吗?” “草民知晓,是因为伪造圣旨的大逆之罪,但草民可对天发誓,草民是冤枉的。” 陈烨冷冷的看着胡宗宪:“关于在你写给罗龙文那封昏聩不知形势,依旧将全部希望寄托严氏父子的信中,发现的那道你亲笔手书的假冒圣旨的这项罪,真也罢,假也罢,咱们可不提。但南京给事中陆凤仪弹劾你的十大罪状,总不是假冒的吧。” “他、他是受徐阁老暗中指使,草民只是成了首辅之争的牺牲品而已。”胡宗宪低垂着头,颤抖说道。 陈烨微微一笑:“本王不否认你所言,可徐阶并没有无端捏造,就是下手狠了一些罢了。但是,” 陈烨的脸色阴沉下来:“胡汝贞,说实话,你这个人贪财好色,谄媚阿谀,总督浙直军务时,既侵吞军饷,又在浙江民间加征提编等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截留浙江盐银,中饱私囊。总督银山的称号可谓当之无愧。你所得脏银除了大肆挥霍,一部分建庭院豪宅,蓄养大量美妾歌ji,供你花天酒地外,另一部分都拿去孝敬了严氏父子,以图保你官位。你与严氏父子勾结这些年,狼狈为奸,甘当他们的鹰犬,为严氏父子排除异己,坏事可是没少做。更让本王不齿的是,你竟然谄媚无耻到拿白鹿之类的凡物撒弥天大谎,称它是神鹿临凡,向皇上献所谓的天降祥瑞,以求加官进爵,步步高升。胡汝贞,本王没说错你吧。” 胡宗宪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身子轻微颤抖着,如坐针毡一般坐在绣龙墩上,声音有些嘶哑道:“既然在王爷眼中,草民如此不齿,为何、为何王爷还要出手相救草民?” 陈烨淡淡一笑:“你的人品说实话委实不怎么样,虽然算不得小人,可也是下作了一些。但是疵不掩暇,胡汝贞,你是有真才大才之人,这些年抗击倭寇,守土有功,本王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胡汝贞是有大功于天下苍生的,千秋史册也不会委屈了你这位大英雄。冲这一点,你所做的那些龌龊事,都可不值一提。” 胡宗宪身子剧烈一震,猛地抬起头,看着陈烨,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扑通跪倒,大声喊道:“王爷”双手拄地,眼泪夺眶而出,溅打在猩红的地毯上。 “主子。”李准怯懦的声音传进偏阁内,随之,李准手托着托盘犹豫着走了进来,托盘内摆放着几盘切好的冒着寒气的刚从冰窖内拿出的西瓜、葡萄等时鲜水果。 胡宗宪急忙抬袖擦去脸上的泪水,神情有些尴尬的瞧了一眼李准。 陈烨斜睨着眼,瞧着李准,李准手一颤,险些将托盘扔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的谄媚笑了一下:“奴才、奴才给您送水果来了。”神情难掩慌乱的走向右侧长条书案。 “出了什么事?” 李准惊得手一哆嗦,托盘落到书案上,书案上响起瓷器的碰撞声,几粒紫红的葡萄从盘内跳出,掉落在地上。 “回主子,没、没什么事。”李准转身慌乱的陪笑道,眼神瞟向跪在地上的胡宗宪。 胡宗宪警觉,忙伏地叩头道:“草民先告退。”站起身,要往外走。 “不必回避。”陈烨冷冷的看着李准。 胡宗宪停住脚步,有些尴尬的偷瞟了一眼李准,急忙垂下头。 “主子,要不奴才,”陈烨一瞪眼,右腿刚要抬起,李准惊叫道:“奴才说,是关于李王妃娘娘和余王妃娘娘的。” 陈烨一愣:“怎么回事。” 李准苦着脸道:“主子进宫面圣,奴才引着李王妃娘娘和两位娘娘回到王府,不想余王妃娘娘竟在府门等候着,瞧见李王妃娘娘和两位娘娘,余王妃竟、竟让李王妃娘娘和两位娘娘跪下见礼,” 陈烨脸色一变,两道阴森刺骨的寒芒从眼**出瞪着李准。李准惊得扑通跪倒在地,左右开弓边抽着自己耳光,边干嚎道:“奴才其实心里早就看不下去,可是奴才毕竟是奴才,余王妃娘娘并没被主子削去王妃名分,她依旧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真的是没法子啊,求主子体谅明察。” “翠儿那丫头给那女人跪下了?”陈烨脸色狰狞,近乎咆哮的问道。 李准脸色煞白,急忙点点头,胆怯地说道:“不止李王妃娘娘给余王妃跪下了,香巧娘娘和丽娘娘娘也都给余王妃跪下了。” 陈烨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平静地问道:“接下来呢?” 李准偷觑着陈烨的神色,回道:“余王妃说,说,” “说什么?”陈烨平静地问道,但一双黑瞋瞋的双目内寒光越发阴森刺骨了。 李准惊得连个喯都不敢打,一口气说道:“余王妃说,后宫寝宫是王爷和王妃居住之所,如今王爷已将寝宫赐给她了,不管是什么人,就算她再能狐媚王爷,若是敢打寝宫的主意,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陈烨嘴角露出一丝蔑视的笑意,慢慢闭上双眼,眉棱骨轻微的跳动着。 “主子,余王妃还对奴才说,”李准觑着陈烨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停住话语。 “说。” “是,余王妃对奴才说,王爷最好不要苦苦相逼,若真逼得两败俱伤,王爷会得不偿失的。” “她在威胁本王?”陈烨猛地睁开双眼,阴森的笑了:“看来她将本王的仁慈当做了软弱。” 李准小声说道:“主子,其实奴才倒是觉着,咱们不如顺水推舟,就照着余王妃所言。” 陈烨一愣,疑惑地看着李准。李准瞟了一眼躬身站在一旁的胡宗宪,犹豫着。陈烨微皱眉头:“有话说,有屁放” “是。奴才以为就找余王妃说的逼字上做文章,只要主子点头,奴才保证,要不了多久,余王妃就会莫名其妙的疯掉,等太医们诊断玩病情,确认确实疯了后,嘿嘿,一个疯了的人,无论怎么个死法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胡宗宪悄悄抬头瞧了一眼一脸阴险奸笑的李准,暗暗打了个寒战,这太监真够心黑手毒的,连王妃都敢下黑手。 陈烨绽颜笑了,招手道:“你过来。” 李准满脸谄笑的向前迈了一步,突然脸色一变,停住,不自然的笑道:“主子有什么吩咐,奴才这能听得见。” 陈烨嘴角的笑意刚露出狰狞,李准就惊得向后一跳,尖叫道:“主子,奴才可是忠心耿耿,全是为主子着想,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他娘的用这么龌龊阴毒的手段对付一个娘们,还敢说是为了我,老子要想杀她,一刀结果了就是。” 陈烨咆哮着,冲过去,刚要飞脚,李准尖叫道:“奴才还有要事禀报” 陈烨缓缓地放下抬起的腿,冷冷瞪着李准:“说。” 李准急忙说道:“奴才刚得到密报,老十六已带着徐阶走私的全部罪证启程回京了。” 陈烨一愣,微笑道:“老十六手脚够麻利的嘛。”笑容猛地以一收,刚要沉下脸。 李准惊叫道:“还有钱总管也飞鸽密信回来,说海瑞到任应天后,先是大刀阔斧整肃应天十府吏治,不少贪墨官员属吏,畏其严威峻法,纷纷交出脏银以求免罪。海瑞将脏银全数记录登记造册,入府库。紧接着又贴出臬司府衙公告,颁布十数条严令,严令商贾尤其是米粮商哄抬物价,米价从公告颁布之日起,必须恢复灾前价格,违者按大明律哄抬物价,制造恐慌,扰乱民心,意图谋逆大罪,抄家杀头论处。还有严令豪绅勋贵,不得借水患,低价兼并小民田亩,已兼并者,必须无偿归还,自臬司府衙公告颁布日起,再有胆敢兼并买卖小民土地者,按兼并田亩所产稻谷价格,处以三至五十倍罚银,并还要被罚去修河堤一个月。钱有禄说,勋贵清远伯孙家已被海瑞查获其家族顶风暗中兼并小民田亩,被罚了一大笔银子不说,清远伯孙启亮的大儿子二等车骑尉孙振海还被罚戴枷去修吴淞江河堤。海瑞说,勋贵犯法,罪加一等。吓得应天士绅勋贵,闻海瑞之名如闻猛虎。不少士绅豪族怕被海瑞盯上,都将自家的朱红大门漆成了黑色。对了,臬司府衙公告上,海瑞还鼓动灾民无偿出义工修冲毁的吴松江和白茆河河堤自救。还有,钱总管还说,海瑞要重新核查丈量应天十府的田亩,不论勋贵士绅还是小民百姓都要一体缴纳田亩赋税,弄得江南士绅勋贵们人人自危,从南京急递来的弹劾海瑞的奏本不绝于道。” 李准喘着粗气,凄苦的看着陈烨,哀求道:“主子,奴才就记这么多了,您看在奴才差点没累死的份上,您就饶过奴才这一遭吧,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为主子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主意了。” 陈烨眼睛一亮,一抹诡异的异色从眼中闪过,李准敏锐的捕捉到陈烨眼中诡异有所思之色,眼睛也是瞬间一亮,脸上露出心有灵犀的奸笑:“瞧主子的神情,奴才刚才那番话,一定让主子想到了发财的好点子。” 陈烨没好气的瞧着奸笑的李准,抬腿给了李准一脚。李准哀怨的嘟囔道:“主子你这可是赏罚不明,奴才明明将功折罪了,您怎么还踢?” 陈烨微笑道:“那是你的功劳吗?那是人家钱有禄的功劳。你两片嘴动动,就敢如此脸大的据为己有,李准,你他娘的也好意思。” 李准郁闷的撇了一下嘴。“还敢不满?”李准惊得尖叫道:“奴才绝没不满,主子冤枉” 陈烨悻悻的放下抬起的腿:“去把钱有禄的密信拿来。” “奴才这就去拿。”李准如蒙大赦,如脱兔一般飞奔出了偏阁。 胡宗宪惊愕的瞟了一眼李准飞奔出去的背影,又急忙瞧向背对着自己的陈烨,就、就这么就算了? 李准飞奔出克己殿,殿前的两名听事惊得急忙跪倒,李准停住脚步,伸手隔着曳衫,捏了一下其实就在怀里的钱有禄密信,脸上露出心虚的苦笑,还是先出去静静脑子,省得又说错话。 突然李准嘴角的苦笑僵住,扭头狐疑不解的瞧了一眼,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余王妃屡次优柔寡断,难不成心里依然还对这蛇蝎女人有情? 李准有些头疼的轻拍了拍额头,眼神瞟到跪着的听事正用怪疑的眼神瞧着自己,猛地一瞪眼,吓得听事急忙跪伏在地。 李准有心上去踹上一脚,可又心虚的瞧了一眼殿内,恶狠狠的瞪着跪伏的听事,无声的骂了一句,一拂大袖,快步下了台阶。 东偏阁内,陈烨嘴角也浮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对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女人下黑手,自己也曾反复想过,可是真的下不去手。可这个女人要是不清出王府,迟早会是个祸害。看来为今之计,只能进宫请旨了。 陈烨眼前浮起大统那张浮动着阴险笑意的脸,苦笑了一下,也罢,也只好再让你借机敲诈一次了,我这也算是破财免灾吧。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本王只对自己人才会这样。”陈烨突然说道。 胡宗宪身子一颤,躬身默不作声。陈烨慢慢转过身子,但却没面向胡宗宪,而是瞧着楠木雕花大窗:“本王的家事让你见笑了。” [奉献] 第四百一十五章 暗助海瑞 第四百一十五章暗助海瑞 胡宗宪忙道:“草民天胆也不敢作此想,请王爷放心,草民刚才所闻的每一句话,都会烂在肚子里,决不会有一个字从草民嘴里说出。(手打小说)” 陈烨玩味的一笑:“其实本王这个王妃与本王之间这点事,在京城的百官甚至包括市井小民心里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你要是有这个闲情雅致,本王也不会介意。” “草民不敢。” 陈烨终于转过身子,瞧着胡宗宪:“汝贞。” 胡宗宪心里一颤,忙道:“草、草民在。” “你已脱身樊笼,重获自由,你的家小族人也不会再受你所累,想必他们都在老家翘首盼你回去,回去和他们团圆吧,虽然前事有些不堪回首,但能保全性命享几年天伦之乐,也算山中神仙了。”陈烨叹息道。 “王爷”胡宗宪翻身跪倒,眼泪夺眶而出:“草民有肺腑之言,泣血上奏。” 陈烨深深的瞧着胡宗宪,半晌,说道:“本王知晓你想说什么,你是一代俊彦,本王的心思你也不难猜到,胡宗宪,知晓本王为什么不认承救你的命吗?” 胡宗宪流泪满面点头道:“草民知道,王爷是不想挟恩。可,” 陈烨摆手阻止胡宗宪的话:“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是有大才的,尤其是在军事上,在本王心中,你与彪炳青史的那些历代名将相比,不仅毫不逊色,甚至还要强过他们中的大多数。” 胡宗宪身子一震,满是泪水的清瘦脸膛全是激动不敢置信之色,看着陈烨的那双泛红流泪的细长凤目内,又隐隐闪动出昔日痛歼倭寇时的那抹杀伐决断决胜千里的霸气。 陈烨深深地瞧着胡宗宪,眼中不加掩饰的闪烁着欣赏之色,微笑道:“但本王必须告诉你,你若跟着本王,本王却没有官可给你做,并且给你的是个琐碎劳心劳力的苦差事。你要想清楚,不愿意,本王绝不勉强。” 胡宗宪笑了:“草民斗胆问王爷,王爷心里信不过草民?” 陈烨也笑了:“胡汝贞,本王现在才发现,你的口才也不下与你的帅才” 胡宗宪跪伏,重重的叩了下头,沉声道:“胡宗宪此生此命尽属王爷了。宗宪别无所长,可力气还是有一些,从今后愿为王爷执鞭,牵马坠镫。” 陈烨走过去,搀扶起胡宗宪,开心的笑道:“本王若真让你胡宗宪给本王当马夫,立时就能震动整个大明天下。哈哈哈哈哈……” 胡宗宪也咧嘴笑了,瞧着陈烨开心的笑容,体内那腔熄灭以为再也无法沸腾的热血又剧烈的涌动起来。 陈烨笑着用力拍拍胡宗宪的肩膀:“我不想说那套待你如国士的狂话,但是,汝贞,你还不知道吧,我的这间偏阁,只有我的兄弟们才能进来。” 胡宗宪身子又是一震,激动莫名的看着陈烨,刚收住的泪水又在眼圈内闪动,哽咽道:“王爷待宗宪天高地厚之恩,宗宪感铭肺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王爷恩德于万一。” 陈烨笑着抬手轻拍了拍胡宗宪的胸膛:“你我兄弟,贵在交心,以后这样的屁话,就彻底免了吧。不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踹你。” “是,王爷。”胡宗宪有些尴尬的咧嘴笑了。 陈烨笑道:“我这个人呢,不喜欢自己兄弟叫我王爷,也许是因为经营着药行的缘故,我喜欢兄弟们叫我东家,当然李准除外,就是刚才被我踹跑的那位,我的内府总管,他叫我主子。你自己选吧,要是叫我主子,恐怕你还要再吃些苦了。” 胡宗宪扑哧笑出了声,摆手笑道:“苦头还是免了,王爷不是说过吗,宗宪好色了一些,真要吃这个苦头,那还不如杀了宗宪。”陈烨笑而不言。 胡宗宪收住笑声,后退了一步,抱拳深施了一礼:“宗宪拜见东家。” 陈烨笑着伸手拍拍胡宗宪的肩膀:“汝贞,来,坐。”迈步来到长条书案后的楠木圈椅坐下,伸手拿了一串冰湃葡萄,揪下一粒,放进嘴里,一股酸多甜少的冰凉汁液溢满唇齿,笑道:“味道还算可以,尝尝,解解暑气。” “谢东家。”胡宗宪笑着过来拿了一片西瓜,坐回,咬了一口,笑着频频点头:“又甜又凉快,一口下去身上的闷热立时一扫而空,宗宪今儿有口福了。” 陈烨笑着将成立京师武备学堂的事细述了一遍。胡宗宪静静地听着,陈烨的话停住了,又沉默了片刻,这才站起身,将西瓜皮放到书案上盛放果皮的青花粉底三彩福寿瓷盘内,抱拳躬身道:“宗宪感激涕零皇上和东家的恩遇,再次给了宗宪戴罪立功报效国家的机会。宗宪唯有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将京师武备学堂办好,以报东家的知遇之恩。只是,” 陈烨微笑道:“不必有顾虑,有话直说。” “是。王爷知晓,自唐开设武举以来,除去暴元百余年,历朝皆开设武举,选拔武备人才。国朝同样如此。先文后武,每三年抡才大典结束,转年开考武举。然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原本三月的春闱改成了秋闱,其中缘由,宗宪不便说。” 陈烨微笑道:“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也算不上什么忌讳之事,春闱改成秋闱,是因为父皇被妖道蛊惑,胡说什么北直隶天旱无雨,是上苍示警,必须斋醮敬天,因此春闱才被迫改成秋闱的。” 胡宗宪尴尬一笑,接着说道:“东家说的是,可又原本八月开考,又因南北水旱灾情,举子们不能如期进京,又推延了一月有余,王爷回京想必也都看到了,京城如今举子云集,各处客栈也都住满了举子,再有几日秋闱就要开始了。但这些举子们中有不少其实是来参加,” 陈烨笑着摆手道:“汝贞,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兜圈子。” 胡宗宪脸色微红,躬身道:“宗宪是想说,宗宪听闻,因福建沿海有可能有倭寇犯境,内阁建议,将武举考试也挪到今年。秋闱结束半月后,武举就开考。王爷,朝廷既已设立武举,选拔武备人才,您又何必开设这个京师武备学堂?” 陈烨微笑示意胡宗宪坐下,道:“内阁上的奏本条陈,我在回京的路上已有所了解。不过你的消息也很灵通,果然不愧是胡汝贞。”胡宗宪眉棱骨轻跳了一下,坐在绣龙墩上,没敢抬头瞧向陈烨。 陈烨玩味的笑道:“内阁的这道奏本用意是想借开武举,振奋士气,鼓舞人心。但是汝贞,我问你,你觉得武举考试真能为国家选拔出可堪大用的将帅人才吗?” 胡宗宪沉默了一下,躬身道:“回东家,武举传至国朝,又历经百余年,所考项目囊括马枪、举重、舞刀、击剑、矛盾、开弓、舞刀、搬石、兵法、天文、地理等诸方面,共分三场取士,一二场为武场,考试各武举弓马、兵刃、技勇。三场为文场,考举子们的策论武经。宗宪以为,武举考试取中的武贡士都可说是文武双全,其文韬武略应可堪大用。” 陈烨微笑道:“汝贞,我想请教你个问题。” 胡宗宪忙道:“宗宪不敢,东家请问,宗宪知无不言。” “远的咱就不说了,就说本朝吧,从太祖皇帝到如今,这百余年,武举考了也不下数十次了。也不提那些考中的武贡士,就讲这数十位武状元,汝贞能否告诉我,他们中后来可有如你胡汝贞一般能征善战的将帅?” 胡宗宪一愣,片刻,脸色涨红起来,躬身道:“回东家,宗宪被东家问住了,宗宪没有查过,不敢信口胡说。” 陈烨微笑道:“你胡宗宪满腹经纶,才真正是文韬武略,连你都不知晓,想必就算有也是凤毛麟角吧。你其实心里清楚,国朝历代那些杰出的将领也包括你胡宗宪都不是武状元出身。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大统十七年的进士吧。” “是。”胡宗宪目光闪烁,低声道:“不过宗宪当初的部属,如今时任浙江副总兵官的戚继光可、可是武贡士出身。还有也曾是宗宪部属,如今在福建任总兵官的俞大猷也是武贡士出身。” 陈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胡汝贞,你说的没错,他们都是杰出的将领,难得的军事将才,也确实是出身武贡士。但你心里也清楚,本王不是在和你探讨武举的利弊,你曾是掌过兵权,指挥数十万大明将士抗击过倭寇的封疆大吏。武举制度的利弊你比我更清楚。以你的才智其实早已看出我想干什么,可你依然和我兜圈子,胡汝贞,你心里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胡宗宪脸色微变,急忙站起身来,躬身道:“东家,宗宪绝无其他意思,也不是在和东家故意兜圈子,装傻充愣。而是宗宪之所以这么说,是怕、怕,”胡宗宪欲言又止,眼神偷瞟着陈烨,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烨淡淡道:“你是怕朝野非议,更怕我三哥裕王和徐高郭那些内阁阁臣借此攻扞本王图谋不轨吧?” “东家睿智,宗宪确实为东家担忧,内阁阁臣们,尤其是高拱、郭朴他们,一定会用宗宪刚才所问,上本反对王爷您筹办京师武备学堂的。更、更会借此说你开设京师武备学堂,是、是为了抓兵权,意图图谋不轨。王爷,宗宪以为,筹办京师武备学堂可否暂缓。” 陈烨笑了:“我就是不筹办京师武备学堂,他们也不会安分的,同样躲在暗处,时刻等着抓我的短处,小辫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因怕他们弹劾攻扞,就吓得什么都不敢做了。更何况我鼻子下面也张着嘴呢,武举考试是为国家选拔可用的将才。本王开办京师武备学堂,同样也是为朝廷培养能守御疆土,保国安民的武备人才。这又有什么不好,这应该是两好才是。再者,他们说我是在图谋不轨,无非是怕我真培养出了将才,将来为将为帅手操军权,一旦形势有变,我会给他们重现一场现实版的黄袍加身大戏罢了。” “东家既然对其中的利弊看得这么透彻,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攻扞弹劾您的机会?”胡宗宪惊疑的问道。 陈烨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汝贞,咱们大明朝不缺做官的人,缺的是真正能做事的经世致用的人才。我想为国家做养这些真正的人才,成立京师武备学堂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任重而道远,若是连这第一步都不能迈出去,又何谈为国家培养真人才。” 胡汝贞身子剧烈一颤,眼中闪烁出惊骇之色:“东家,你、你该不是想要连科举也、也?” 陈烨微微一笑:“我刚才说了,任重而道远,将来能走到何种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会头破血流,一事无成,也说不定。胡汝贞,你不愧是一代俊彦,人中之杰,我的心思你猜出来了,我也没瞒你。我想知道,你可还敢做京师武备学堂的校长?” 胡宗宪身子僵直的坐下了,泛着苍白的脸变幻莫定,眼角轻颤着,直勾勾瞪着地上猩红如血的地毯。东偏阁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主子,钱总管的信,奴才拿来了。”偏阁外传来李准胆怯的声音。 陈烨收回瞧着楠木雕花大窗的目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沉声道:“拿来了还不赶快进来,躲在外面做什么?” “是,奴才、奴才遵旨。” 李准小心翼翼的迈步走进偏厅,还没等张嘴,一直沉默不语的胡宗宪突然站起身来,惊得李准向后一趔趄,脸都有些白了,气急败坏的瞪着冒失的胡宗宪。 胡宗宪翻身跪倒,细长的凤目又射出昔日杀伐决断的坚毅之色,看着陈烨:“宗宪被押进诏狱,心里就已知晓此生彻底完了,原本已是垂首等死之人,却不想东家垂怜,救宗宪出诏狱,重获残生。宗宪此生此命已是东家的了,无论东家所图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千古,宗宪都誓当东家的马前卒,为东家牵马坠镫,誓死追随” 陈烨笑了,笑容透出玩味,瞧着胡宗宪,胡宗宪这番话其实是将自己当成了死人。披着程朱理学的儒家思想以深植入他的骨髓,若不是我对他有两次救命之恩,且他此生已再无一丝再起的希望,他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陈烨站起身,从书案后走出,搀扶起胡宗宪,笑道:“我得汝贤相助,如虎添翼。” “东家谬赞了。”胡宗宪陪笑道,笑容中隐隐透出落寞。 陈烨微微一笑,瞧向李准:“还傻站着干什么,拿来。” 李准急忙将自己刚才亲手誊写的钱有禄的密信双手奉上,陈烨接过密信,瞧着御贡笺纸上清秀妩媚的笔迹,赞赏的看了一眼李准,低头看了起来。 李准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了轻松,睨了一眼情绪落寞的胡宗宪,呲牙一笑,抱拳拱手道:“恭喜胡校长了。” 胡宗宪醒过神来,忙拱手强笑道:“不敢,宗宪见过李总管。” 李准嘿嘿笑道:“今后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彼此要多亲近才是。” 胡宗宪陪笑道:“一定,一定。” 陈烨缓缓抬起头,眼神微眯,沉思了片刻,又匆匆扫视了一下密信,嘴角又浮起那抹玩味的笑意:“李准,立刻飞鸽传书鹿野,告诉陈掌柜先将赶制好的成药尽数装车即可运往应天,剩下的赈灾成药也要再加快赶制进度。还有告诉李三才采办的赈灾粮米也立刻装车,随同赶制的成药一同启运。再有,给钱有禄发密信,十一个字,成药粮米已运出,按计行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可是主子,这还没到一个月期限呢,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将成药粮米运到应天?”李准疑惑的问道。 陈烨微笑道:“我这么做是要助海瑞一臂之力,给他卸卸担子,让他能更有精力去盯着应天的勋贵豪绅们。海瑞早一天重新丈量核查应天十府的田亩,咱们得利也就早一天。” 李准疑惑茫然的摇摇头:“奴才不明白。” 胡宗宪也疑惑的看着陈烨,心里不解暗自问道,海瑞重新丈量核查应天十府田亩,其用意是为了让勋贵士绅缴纳田亩赋税,可这又如何能让东家从中得利? 犹豫了片刻,胡宗宪躬身道:“东家,宗宪也不明白东家此举究竟能如何得利?” 陈烨微笑道:“其实说穿了很简单,钱有禄得到咱们给他发去的消息,他会命令安排在河西务码头上的探子时刻盯着成药粮米运抵,成药粮米运抵河西务码头,会分成几波顺序沿河开拔,探子会随时将成药粮米的进程快报给他,钱有禄也就会随时掌握粮米成药每天的行程。在粮米运抵应天前三天,钱有禄就会将已秘密囤积在南京的一万石稻米尽数运到重灾区苏州府,一边秘密派遣人在苏州府各州县米市散布消息,朝廷的赈灾粮米成药已在源源不断运抵应天灾区,一边将运抵的稻米按一两银子两石稻米的朝廷官价卖米。” “主子,奴才可是听说,应天的米价已是一石稻米涨到三两银子了。就是这样也是有价无米。您让钱总管一两银子两石米的官价卖米,这、这哪是要赚银子,这不是赔本做买卖吗?”李准心疼的说道。 陈烨微笑瞧了一眼李准,接着说道:“钱有禄第一天开张,虽然价格公道,想必能掏出银子买粮的也就是那些中产之家。即便如此,这些人也买不到多少粮米,因为大部分应该都会被钱有禄故意透露风声,提前闻讯自以为碰到傻子,乐的心花怒放的米商打发手下人伪装灾民买走。” “那是自然,这么便宜,不买岂不成了傻子了。”李准低声嘟囔道。 陈烨没理他,微笑道:“第一天钱有禄会卖出去三千石,然后挂牌停业。随着第一天卖粮的结束,整个苏州城应该都会知晓两件事,一是有米商在米市官价售卖稻米,二是朝廷的赈灾粮米最多再有一天就会到了,甚至会有灾民兴高采烈信誓旦旦的说,已亲眼看到源源不断将运河都要堵得水泄不通的粮船沿着运河驶来应天。第二天,钱有禄会以每两银子售价三石稻米的价格卖粮,苏州城会一片震动,闻讯来买粮米的灾民以及依旧买不起米的贫苦灾民都会聚集米市。这一天下来,钱有禄会卖出去五千石,然后连伙计带掌柜都会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挂牌停业。这五千石粮米应该还是大部分都被米商的人买走,但我估计他们也听闻了赈灾粮米的消息,虽然依旧出手抢米,但心里也会有些打鼓,半信半疑。第三天,苏州城内的百姓肯定一大早就全聚到米市来。剩下的最后两千石粮米,钱有禄会以一两银子四石的价格,卖出。别看就剩下这最后两千石,钱有禄这一天想必不会卖出去多少。因为开业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赈灾的粮米成药就应该准时到苏州了。紧接着臬司衙门会贴出布告,苏州城百姓可到码头免费领米领药,每户苏州户籍的百姓可免费领两石米和每人一包成药。全城百姓们都会闻讯涌到运河码头,咱们的巡抚海刚峰大人会亲自在运河码头监督百姓领米,并会告诉百姓,满江的粮船都是朝廷、皇上给应天受灾百姓的赈灾粮,会全都免费发放,还有像这样的赈灾粮船这几日还会源源不断运来,皇上绝不会让应天百姓有一人饿死的。” 胡宗宪眼睛一亮,兴奋道:“东家,妙计如此一来,那些黑心冀图发国难财的米商手里的稻米就全砸在手上了,一粒都卖不出了,这下他们中会有大部分非赔得倾家荡产不可。” 李准迷惑的问道:“卖不出去,继续放着就是,怎么会赔得倾家荡产?” 第四百一十六章 质问 第四百一十六章质问 胡宗宪笑道:“李总管有所不知,虽然遇到数十年不遇的水患,是发国难财的大好机会,可是那些米商哪有这么多银子囤积粮米,但他们大多与南京以及南直隶的士绅勋贵勾结甚至就是其背后的东家。(手打小说)那些士绅勋贵也贪图国难背后的厚利,会大肆甚至会有士绅勋贵倾尽家财借银出银给他们,因此他们才有能力去浙江、福建、广东甚至湖广买米回来囤积,借此哄抬米价,大发国难之财,可不成想全被东家的妙计给搅了,粮米卖不出去,就换不回银子,那些借银拿银给他们的士绅勋贵瞧见朝廷的赈灾粮米从天而降,还不慌的急忙逼那些米商立刻还银子,呵呵,这下应天可热闹了。” 李准恍然大悟,咧嘴惊喜的笑道:“妙实在是妙 胡宗宪敬服的看着陈烨,躬身施礼道:“宗宪虚度半百光阴,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大手笔的赈灾,东家好手段,好气势那些士绅勋贵瞧见这回朝廷赈灾竟然不是设粥棚,而是免费发放粮米,一定会惊慌的手足无措屁滚尿流不可。不过,宗宪有一事不解,这个海瑞昔日也曾是宗宪的下属,宗宪深知他可是不通人情世故,油盐不进,最是傲上不逊的倔驴,他怎么会答应配合王爷设局,演这出大戏?” 陈烨微笑道:“汝贞过誉了,不过一百万两银子的赈灾粮米,算不得什么大手笔,我那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唬的就是那帮子粮商。至于海瑞会答应配合我设局演戏,是因为我答应将米商囤积的一半粮米无偿送给他,供他征集民夫修缮吴淞江和白茆河冲毁堤岸的口粮。” “米商一半的囤积粮?”胡宗宪和李准同时问道。 陈烨微挑了一下眉梢,眼中闪过狡黠之色:“赈灾粮米成药之所以未在南京停靠,而第一站选在了重灾苏州,就是要造成风满楼的声势,再加上海瑞信誓旦旦的精彩说辞,它会像瘟疫一般随着咱们的人从苏州蔓延开来,因此南京、凤阳、淮安、扬州、松江、常州等等整个南直隶被淹十府以及灾情很轻的其他四府等所有府州县的米商都会人心惶惶。有了咱们送去扯大旗的免费发放赈灾粮米,他再瞧米行粮仓囤积的粮米,眼里就不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不只是烫手甚至会烫死的山芋了。他们背后借银出银的士绅勋贵们全都会惶恐不可终日,大乱阵脚。米价就会一跌再跌,百姓们自古就有个很能体现人性的习惯,那就是买涨不买跌,再加上对米商们为富不仁,囤积粮米,哄抬米价的行为的愤怒,我估计米价虽不能跌到黄土的价钱,但至少也会跌破每两银子五石粮米的价格。” 李准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因为这帮杂碎们耳朵里都灌满了钱总管一两银子卖四石稻米都卖不出去的恐怖消息,连一两银子四石都卖不出去,自然米价还要更跌才是。” 陈烨微笑道:“米价一旦跌破每两五石,钱有禄安插在十四府州县的人就可以行动秘密收购米商囤积的粮米了。” “主子,干嘛这么着急,为什么不等到这帮子黑心的杂碎跌无可跌时,再出手买米?”李准不解的问道。 陈烨乜了一眼李准,微笑道:“你小子的脑子都让贪欲糊住了吧。咱们那百万两银子的赈灾粮米若是真的去赈灾,连设粥棚喝粥都不够,这么做不过是扯大旗,唬人的。机会稍纵即逝,要是让他们摸清了咱们这三斧子,哭的就是咱们了。” “东家,钱总管借此声势,秘密收购米商粮米,不会被他们看出什么破绽吧?”胡宗宪有些担忧地问道。 陈烨摇头,玩味的笑道:“放心吧。钱有禄只是幕后指挥,从开始的卖米到秘密收购米商囤积粮米,都有本王请的高人在做。” “高人?”李准和胡宗宪再次同声疑问道。 陈烨微笑道:“汝贞,你曾总督浙直,金泌昌这个名字应该有所耳闻吧?” “金泌昌?”胡宗宪和李准又是同时惊呼道。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你也听闻过这个名字?” 李准陪笑道:“主子说的这个金泌昌可是素有金陵第一大善人之称的那个士绅豪富金泌昌?” 陈烨点点头,玩味的笑道:“金老先生曾去过鹿野杏林堂求治诊病,当时你李大总管还在官洲镇守逍遥,瞧你的神情,难不成你闻风敲诈过他?” 李准慌忙摆手:“主子切莫误会,奴才再不肖,好歹当时也是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总管太监,怎能做这种敲诈勒索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陈烨撇了一下嘴,不屑的说道:“不知是你健忘,还是我糊涂了,我怎么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你带着我义兄李值的姐夫永宁知县吴翰卿气势汹汹跑来巨鹿总号敲诈我的呢?” 李准脸都吓白了,扑通跪倒:“主子,您怎么还记得当初的事呢?您、您的心眼也太小了吧。主子明鉴,奴才自从知晓您的身份,可是忠心耿耿啊” “是吗?” “主子可对天发誓,奴才倘有一丝异心,天诛地灭”李准欲哭无泪的诅咒发誓道。 “滚起来吧。”陈烨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准。 “奴才谢主子。”李准站起身来,抬袖擦着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主子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变脸没来由得想起从前的事来训斥我?难道是因为今儿李王妃娘娘受辱之事? 李准心虚的偷瞟向陈烨,惊骇的发现陈烨冷冷的在看着自己,腿一软,又险些跪在地上。 “说呀”陈烨没好气的喝道。 “说,说什么?”李准结巴的问道,猛地醒过神来,忙尖叫道:“奴才晓得了,奴才说,奴才这就说。奴才是和金泌昌有过一面之缘。奴才曾跟主子说过,两年多前奴才曾奉旨去杭州江南织造局公干。主子知晓,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郑如实是奴才的铁子,奴才到了,他就陪着奴才浙江、南直隶到处游玩。奴才和他游秦淮河时,正赶上南京官家十四楼和金陵民间叫的最响的三家河房在秦淮河上争夺三年一度的花魁。奴才原本是瞧热闹,可是、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对十四楼中轻烟楼选出的丽、丽娘动了心,” 李准边说着边眼神惊恐的偷瞟向陈烨。陈烨微眯着眼冷冷的看着李准。 李准心一横,死就死了低头不再看陈烨,说道:“经过几天的评比,丽娘不负众望,被选中花魁。郑如实瞧着奴才对丽娘有意,就要买了丽娘送给我,可谁知轻烟楼的老鸨子竟然不卖,好说歹说也不行。郑如实火冒三丈,正要露身份时,这位金泌昌金大善人无巧不巧的突然出现,把老鸨子叫到一边,低语了几句,老鸨子脸色大变,急忙满脸赔笑,连说有眼不识泰山,人是答应能让我们赎身,可开价二十万两。郑如实虽然脸都变青了,可他瞧出我实在是难舍,更兼他当时因为织造局的事,有求于奴才,因此咬牙答应了。不过奴才瞧到金泌昌在郑如实答应时,很有意味的笑了一下。现在想想,郑如实赎丽娘的那二十万两银子,也许八成是金泌昌出的。主子,奴才心里再也没有其他丝毫的隐瞒了,全都告诉主子了。” “不对吧。我记得我并没对你说起过应天的米价,你又是如何知晓的?”陈烨微笑着,突然又将话题挪到应天米价上了。 一旁躬身肃立,沉默不语的胡宗宪,惊疑的抬头瞧了一眼陈烨。东家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突然对李总管频频发难?难不成要对李总管?胡宗宪脸色微变,飞快的瞟了一眼李准,又随即收回目光。 李准脸色一变,抬头惊恐的瞧着陈烨:“主子,您不、不会真的以为奴才有私心吧?” 陈烨冷笑道:“这就要问你了,回话吧。” “回主子,奴才之所以知晓应天的米价,是因为奴才暗中知会了南京镇守太监孙朝用,让他将应天无论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密报给奴才。奴才以为多一双眼睛帮主子看着点应天,会更加稳妥周密,主子,奴才这全是一片忠心” 陈烨依旧沉着脸:“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是什么时候又跟孙朝用勾搭到一处的?” “主子,您就别折磨奴才了。奴才知罪,奴才该死,奴才不是人,是奴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李准跪倒在地,使劲抽着自己嘴巴子,哭出了声。 陈烨眼中涌动着暴怒瞪着李准,但阴沉的脸上却露出春风般的笑意:“这倒是新鲜事,李准,我还真想知道知道你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李准伏地哭道:“主子,奴才也是为了主子。主子将李王妃和两位娘娘都接进了京,可是却迟迟没对余王妃作出处置。今儿您让奴才先送李王妃和两位娘娘回来,奴才就已猜到余王妃一定会闹事。因此奴才就动了心思,在余王妃羞辱李王妃和两位娘娘时,奴才没有出头说话。奴才是想让主子瞧到,您不快刀斩乱麻废掉余王妃,再这么拖着,余王妃可是受过主子万岁爷册封的主子正室。她的王妃头衔一日不废,她就一日是景王府后宫之主,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欺负李王妃和两位娘娘。主子,受苦的可就是李王妃和两位娘娘了。” 陈烨深深地看着跪伏哭泣的李准,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奴才谢主子。”李准抽泣着站起身来。 陈烨走过去,拍了拍李准的肩头,苦笑道:“这事怨我,这段时间光想着京里和江南的事了,唉是我考虑不周,才让翠儿她们受到委屈。不过,你就不能先和我说吗?” 李准哀怨的抽泣道:“回京的路上,奴才可是说了几次,可是每次奴才提到余王妃,主子都是一脸怜香惜玉的不舍神情,奴才还怎么敢再接着说。” 陈烨没好气地给了李准一巴掌:“我他娘的什么时候怜香惜玉了,我那是头疼该怎么处置那蛇蝎女人” 李准微撇了一下嘴,陈烨一瞪眼,李准惊叫道:“奴才知晓了,主子头疼,头非常疼” “可是受了风寒了,疼得厉害吗?”偏阁门外,传来小翠紧张的声音,随之,阁门推开,小翠迈步进来,神情紧张的瞧向陈烨。 陈烨忙笑道:“没事,我和汝贞、李准在说笑呢。” 小翠细细端详了片刻陈烨的面色,这才放下心来,美目瞧向胡宗宪。 胡宗宪急忙翻身跪倒:“宗宪见过李王妃娘娘。” 小翠俏脸一红,含羞落落大方道:“胡先生请起,咱们见过面了。” 陈烨笑着拍拍胡宗宪的肩头,胡宗宪站起身来,恭谨的躬身道:“是。宗宪当时心怀忐忑,不敢放肆,因此没敢给王妃娘娘见礼。” 小翠嫣然一笑,美目瞧向陈烨,微笑道:“王爷没头疼就好,不过臣妾以为王爷要是再不吃东西,肚子恐怕就要疼了。” 陈烨愣了一下,恍然笑道:“午膳做好了?” 小翠微笑点头:“做好好一会子了,大伙儿都在等着呢。臣妾是瞧香巧饿的直咽口水,这才过来瞧瞧,王爷说完要紧事了吗?臣妾没有打扰到王爷吧?” 陈烨笑着拍拍脑门:“光顾说话了,竟把吃饭给忘了,汝贞,走,吃饭去。”走过去,拉住小翠的小手。 小翠羞臊的忙偷瞟向胡宗宪,胡宗宪微垂双目,一脸的恭谨之色。小翠妩媚的白了一眼陈烨,但柔荑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握紧了陈烨的大手。陈烨开心的笑了,拉着小翠走出偏阁。 克己殿正厅中间摆放的两排横椅已撤下,在大厅正中央已摆放了一张巨大的楠木圆桌,桌上摆得满满的都是色香味俱佳的山珍海味,菜肴的香气溢满整个正厅。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处理家事 第四百一十七章处理家事 香巧、丽娘和刘全宝等人以及数名宫女听事瞧到陈烨拉着小翠走出偏阁,都急忙施礼道:“见过王爷(东家)。(手打小说)” 陈烨笑着点点头:“都等急了吧。”刘全宝等人都嘿嘿笑了起来。 香巧精致的俏脸羞红一片,美眸紧张的瞧向小翠。小翠捉狭的眨了眨眼睛,香巧的小脸更是臊的一阵火烧。 陈烨松开小翠的手,笑道:“还愣着干什么,都坐吧。” 话音刚落,殿门外传来整齐的叩谢声:“奴才们(奴婢们)叩谢王爷赐宴” 陈烨闻声,转身来到殿门前瞧去,克己殿大坪上摆放着数十张红木圆桌,桌上都摆放着色香味俱佳的珍馐美味。王府前殿、中殿、后殿、后宫等各处管事、奉御、长随们跪伏在数十张圆桌旁。 陈烨笑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 “今儿本王回府,王府上下放假一天,你们也都不必拘束,有酒量的都放开量喝,不醉不散。”管事、长随、奉御们都惊喜兴奋的互相瞧着。 陈烨笑道:“就都别傻愣着了,上桌开吃啊” “是”管事、长随、奉御们都笑着落座,倒酒、吃喝起来。 陈烨瞧着大坪上热闹的景象,笑着转身,瞧见厅内的众人依旧还都站着:“看样子你们是都不饿,要不咱们再等等?” 王三笑道:“东家,要是再等,俺就晕过去了。求您了,您不坐下,我们哪敢坐啊。” 陈烨笑道:“这么说是本王的过错喽,小三大掌柜,慢待了。”厅内众人闻言都笑了。 陈烨来到主位坐下,小翠三女坐在了陈烨右侧,胡宗宪、刘全宝等人坐在了陈烨左侧。 听事宫女们急忙过来倒酒,陈烨瞧着桌上的细瓷酒杯以及盛放山珍海味的盘碟汤盆都换成了青花粉彩绘制着福寿图案,满意的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今儿是家宴,不弄那些用不着的虚礼,该吃喝,该说笑,都随意。干”小翠等女和胡宗宪、刘全宝等人都急忙笑着端起杯一饮而尽。 陈烨顺着倒酒的手抬头瞧去,笑道:“你忙活什么,不饿啊,还不找地方坐下吃饭。” 李准陪笑道:“奴才怎么敢和主子,” 陈烨微笑道:“要是饿,就坐下吃,不饿,那就到殿外凉快凉快去吧。” “奴才马上坐下。”李准急忙将三色粉彩福寿细腰酒壶放在桌上。 刘全宝笑道:“王三你和廖仆挪挪,让李总管坐我的位置。” 李准拱手笑道:“咱家谢兄弟们了。”紧挨着胡宗宪坐下了。 陈烨笑道:“汝贞,都是自己兄弟,你们互相亲热亲热吧。” “是。”胡宗宪忙笑着冲刘全宝等人拱手施礼,刘全宝等人急忙笑着还礼,互相寒暄倒酒,边吃边聊了起来。 陈烨端着酒杯,瞧着吃喝聊得开心的胡宗宪、刘全宝等人,笑了一下,一只如凝脂美玉般的小手拿着象牙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陈烨面前的碟内,轻声道:“知晓你酒量好,可也不能光吃酒,不吃菜呀。” 陈烨温柔的目光瞧向香腮粉红,泛着酒色的小翠。小翠含羞低笑道:“我是不是有了酒意,脸很红?”陈烨没有回答,依旧静静的瞧着小翠。 小翠一愣,美目疑惑地瞧着陈烨,轻声问道:“怎么了?” 陈烨轻轻拉过小翠的小手,小翠惊羞得轻轻挣扎了一下,但陈烨手微用力阻止小翠挣脱,小翠细如蚊蚋道:“让他们瞧见。” 陈烨目光瞧了一眼俏脸羞红,故意装作吃菜的香巧和丽娘,轻声道:“今儿进府的事,我都知道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羞红俏脸的小翠闻言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微笑道:“你别多心,我们没受委屈,她原本就是王妃娘娘,我们姐妹是应该向她行跪拜礼的。”香巧和丽娘偷偷互瞧了一眼,美眸虽有哀怨,但都稍显即逝。 陈烨深深的瞧着小翠,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突然沉声道:“吃了半天的酒了,本王才发现,还少一位贵客没到。”胡宗宪等人的说笑声立时停住了,都惊愕的瞧向陈烨。 “李准。” “奴才在。” “去将余王妃请来。” 李准一愣,惊愕的瞧着陈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陈烨淡淡道:“没听清?” “奴才听清了,奴才这就去请”李准急忙站起身,快步向殿外飞奔而去。正厅内一片静谧,鸦雀无声。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笑意:“我原本不想扫大伙儿的兴致。可是本王的家事若是再不赶紧清理一下,本王的王妃恐怕将来很难为本王管好这个家,你们都是自家人,本王也就不在意当着你们的面处理家事了。” 小翠的脸色瞬间白了,美眸溢动起泪光,有些羞愧委屈的低垂下头。 香巧和丽娘也都吃惊的瞧着陈烨,丽娘美眸内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之色,心沉了一下,将今儿进府后隐隐升起的其他念头飞快的掐灭了。 陈烨站起身,迈步走向殿门,小翠急忙抬起头,美目惊恐的瞧着陈烨的背影,也急忙站起身来,迈动莲步跟了过去。香巧和丽娘也赶忙站起身,紧随其后。 陈烨负手站在殿外,瞧着大坪上推杯换盏说笑的热闹场面,一名管事笑着正要仰脖喝下杯中酒,抬眼瞧到站在殿外汉白玉台阶上的陈烨,惊得急忙放下酒杯,翻身跪倒。 同桌吃酒的几名管事咧嘴喷着酒气呵呵笑着,以为他醉倒了,正要嘲讽他几句,可随即惊讶的发觉管事并没醉倒在地,而是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正要开口问询。 那名管事低声道:“是王爷,快跪下”几名管事身子一颤,扭头瞧去,全都惊得急忙翻身跪倒。 片刻,数十桌原本吃喝说笑的管事、长随、奉御们全都跪伏在大坪上,大坪上也随之变得一片静寂。 陈烨目光闪烁了一下,扭头瞧着站在身旁楚楚可怜的小翠。小翠那双纯净没有丝毫杂质的美目内全是惊恐之色,低声哽咽道:“我、我只是不想刚进王府,就弄得家宅不安,哥,你生我气了?” 陈烨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小翠冰凉的小手:“我没生你的气,可是哥要很严肃的告诉你,你一厢情愿的做法,会让人以为你很软弱,因而轻视你,存了觊觎抢夺之心。” 丽娘的脸色微变,心慌乱的轻跳了起来。陈烨扭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香巧和丽娘,缓缓的收回眼神,沉声道:“我之所以扫大家的兴,一是绝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二也是想善意的劝诫。” 丽娘的娇躯轻微颤动了一下,微垂粉颈,美眸内闪动着惊恐和庆幸交织之色。 两行晶莹的泪水滑落下来,小翠羞愧的哽咽道:“对不起,哥,妹妹让你失望了。” 陈烨笑了,抬手擦去小翠脸颊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傻丫头,你从来就没让哥失望过。哥这么做,是想保护你,哥绝不能容忍你受到任何伤害。”小翠流泪的美眸涌动着弄到极致的爱意,使劲点着头。 “王爷,李公公,”香巧胆怯的轻声道。 陈烨扭脸冲香巧笑着眨了一下眼睛,脸色随即阴沉下来,慢慢转身瞧着从克己殿左侧青石板道转出的李准,在李准身后跟随着由五六名宫女簇拥服侍的余王妃。 余王妃听闻李准来报,王爷有请,惊喜的呆住了,直到李准又重复了一遍,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当真是那个没情意冷心冷面的夫君请自己过去,心里可说是心花怒放,对景王的种种怨怒瞬间消散的荡然无存。急忙手忙脚乱的吩咐寝宫的宫女梳头上装,忙乱了好一阵子,才从寝宫出来。 陈烨瞧着宫女簇拥下沿着大坪与克己殿平行的青石板道走来的余王妃,两抹厉色划过眼眸,嘴角绽起阴冷的笑意。 乌黑秀发高挽盘起,插着精致的逮蝴蝶金钗,外套白底青花对襟无袖比甲,内衬纹绣白底喜鹊梅花图案的杭丝长裙,高贵中又尽显婀娜心动娇躯的余王妃,那张绝美如仙似妖魅惑天下的娇颜全是开心的喜色。 “奴婢们(奴才们)叩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金安。”跪伏的管事、长随、奉御们齐声叩拜道。 余王妃美目流转,抬眼瞧到站在殿外的陈烨,惊喜的心一个劲的狂跳,哀家不是在做梦吧,他、他竟然出殿相迎?苍天垂怜,他、他终于回心转意了。 余王妃兴奋狂喜的险些笑出了声,突然美目瞧到站在陈烨身旁的李小翠,笑容僵住了,美目内瞬间闪出浓浓的妒恨轻蔑之色,转而如水的美目一闪,露出恍然之色。 哀家明白了,王爷这是终于明白一个下溅的乡下丫头岂能和哀家相比,无论是气质还是姿色,这乡下丫头给哀家提鞋都不配哼 余王妃僵住的笑意又如清晨的花骨朵绽放开来,笑的是那样的动人心魄,那样的得意傲然。 “主子,王妃娘娘,奴才请来了。”李准强笑着躬身说道。 陈烨轻摆了一下大袖,李准如蒙大赦,急忙快步上了台阶,冲李小翠三女谄媚讨好的笑笑,三步并作两步挤进了站在殿门内的胡宗宪等人中,边擦着额头上也不知是走出来的汗还是惊吓出来的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低声道:“兄弟们,可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这辈子都难得瞧见过的精彩好戏。” 刘全宝等人都微微瞟了下嘴,鄙夷的瞟向全神贯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紧盯着殿外的李准。 胡宗宪目光闪烁,猛地醒过神,心里暗骂道,胡宗宪你坐牢做傻了吗?王爷家事,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昏了头般站着看热闹?急忙低声道:“东家家事,我等还是回避为好。” 刘全宝等人闻言,也反应过来,脸色都是一红,急忙向后退去。 “别走啊,这可是这辈子都难得瞧上一回的,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我说你们怎么还真走啊,你们都走了,留咱家一人站着这算怎么回事?” 李准低声嚷着,心虚不舍无限留恋的瞧了一眼,这才万般不情愿的也退到殿内,气急败坏的瞧着重新坐回座位上的胡宗宪等人:“你们也太不仗义了” 刘全宝笑道:“李总管你要是不怕东家事后追究,咱们不拦着您去瞧。” 李准脸色一变,暗暗打了个冷战,苦着脸坐下了,可一双眼依旧痛苦难舍的瞧着殿门。 “臣妾见过王爷。”余王妃笑靥如花,绽放着惊心动魄的诱惑,站在台阶下,蹲身施礼道。 簇拥服侍的宫女们早已翻身跪伏在地:“奴婢们叩见王爷。” 陈烨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今儿,本王听闻你可是威风得紧啊。” 余王妃脸色微变,猛地抬头惊愕的瞧着陈烨,美目眨动了几下,目光慢慢瞧向泪迹未干的李小翠,眼角立时轻颤了几下,美眸深处闪过暴怒的寒光,贱人,你竟敢告哀家的刁状,哀家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余王妃慢慢直起身子,脸上重新绽放如花笑靥:“王爷误会了,臣妾听闻王爷回京的喜讯,今儿一大早,连早膳都没用,就到府外迎候王爷。可等了好几个时辰,王爷您没回来,内府总管李准那奴才倒带着三个女人先回来了。臣妾深感奇怪,臣妾身为王妃,掌管着王府后宫家事,王爷不在,更要小心谨慎,决不能让一些不干不净身份不明的人偷闯进王府来,万一有什么不轨之举,臣妾可是担不起这天大的干系。因此臣妾就叫住李准,仔细盘问,才搞清楚,原来她们就是王爷在官洲府鹿野镇的红颜知己们。臣妾身居后宫,平日里王爷有许多大事要办,也不能时刻陪在臣妾身边,臣妾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寂寞的,这冷不丁从天而降三位姐妹,臣妾是从心眼里高兴,这下可有伴,能说说话了。臣妾瞧她们毕竟是从小地方来到京城,就好心提醒她们,这京城不比鹿野镇,景王府更不比巨鹿药行,若是没个规矩,会让人笑话的。她们当时可都是很感谢臣妾的。这位是李小翠妹妹吧,你对王爷说,是不是这样。” 陈烨淡淡道:“跪下。” 第四百一十八章 惩戒 第四百一十八章惩戒 余王妃脸色大变,吃惊地喊道:“王爷?” 陈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本王的话没听到吗?跪下” “王爷,臣妾是王爷正室王妃,没有过错,你怎能当着全府奴才们羞辱臣妾。(手打小说)”余王妃羞怒的大声嚷道。 陈烨冷冷的看着余王妃:“余氏,本王在离京回鹿野前,就因你利令智昏曾严令你不得离开寝宫半步。今儿回府,你的病不仅没有丝毫的起色,反倒变本加厉,已到昏了头的地步了。看来寝宫太大了,让你整天胡思乱想,后宫浣衣房旁有一间还算清净的房子,你去那里养几天病吧。” 余王妃脸色大变,发疯般的喊道:“臣妾有什么罪,王爷竟然全不念夫妻之情,如此狠毒要将臣妾关起来。臣妾是父皇册封的儿媳,是景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你不能如此对臣妾王爷倒行逆施,残害发妻,你就不怕父皇震怒怪罪,天下臣民愤慨吗?” 陈烨微微一笑:“余氏,你不必叫的那么亲切,父皇这两个字,本王相信你叫不了几日了。好好呆在那里,清心养脑几日,也将养一下身子,不然出去,没个好身子,日子会不好过的。” 余王妃惊怒交加的瞪着陈烨,突然声嘶力竭的尖叫道:“父皇决不会允许你倒行逆施的,臣妾就是死也绝不离开王府” 陈烨悠然一笑:“由得了你吗?”脸色一沉,沉声喝道:“李准” “奴、奴才在”李准一溜烟的从殿内飞奔而出,一张新剥蛋壳白净的脸泛着酒色,真是白里透红。 李准眉眼间透着兴奋,陪笑道:“奴才恭听主子吩咐。” 陈烨沉声道:“送余氏去养病,打发两个奴才日夜盯着,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听清了吗?” “奴才遵旨。”李准底气十足的躬身说道,微挑眉梢,兴奋的瞟了陈烨一眼,快步下了台阶,阴笑刚从嘴角绽起,跪伏在地的六名服侍余王妃的宫娥齐声哀求道:“奴婢恳求王爷饶过王妃娘娘吧。”李准脸色一变,厉色刚从眼中射出。 “竟险些把你们给忘了,你们的主子病得如此严重,你们也难辞其咎,打发几个人,将她们送去本王在大兴、宛平的皇庄。庄头和把头们中没女人的,配给他们。”陈烨冷冷的话语从台阶上传下。 李准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把这几个贱婢弄走” 跪伏的几名长随和奉御脸露兴奋报复之色,急忙站起身来,飞奔过来,揪着几名宫女的胳膊往府外拖去。 “王爷饶命,娘娘,王妃娘娘救命啊”六名宫女声嘶力竭的尖叫哭喊哀求着,经过大坪跪伏的管事、长随、奉御们身旁时,每人的脸上都露出解恨之色。 余王妃身边的这六名贴身宫娥,平日里仗着得宠,飞扬跋扈,不仅王府内的听事和其他宫娥们畏之如虎,就连各殿阁的管事、长随、奉御们也是稍不如意,抬手就打,张口就训斥。 王府上下人人陪尽笑脸,曲意巴结,但私下都恨得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今日瞧见这六名跋扈的宫女落得这样的下场,心里都跟喝了琼浆佳酿一般,心花怒放。 李准躬身,皮笑肉不笑道:“娘娘,请吧。”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余王妃厉声骂道:“狗仗人势的狗奴才竟敢对哀家不敬,给哀家滚一边去” 李准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清晰的印着小巧的掌印,左脸立时肿了起来,眼中射出阴冷,脸微微狰狞了一下,抬手轻捂着被打的左脸,阴笑道:“娘娘说的没错,奴才确实是奴才,可奴才是奉王爷的旨,请娘娘去静心养病,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话音刚落,余王妃暴怒的再次扬起玉手,抽向李准。 李准眼中戾色爆闪,不仅没躲,脸反而向前迎去,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刚响起,李准的身子一趔趄,一下子扑在了余王妃身上,袖内握紧的右拳随着前倾狠狠的捣在余王妃腹部,紧接着身躯如泰山压顶一般将余王妃压倒在地,嘴里惊慌地叫道:“奴才失礼,奴才有罪,奴才马上搀扶娘娘起来。” 李准上半身摇晃着刚撑起,又好像气力不稳砸了下去,这一次一双大袖内握紧的拳头借着趴下的瞬间,再次狠狠的捣在余王妃腹部和胸部。 李准微眯着眼瞧着眼前脸色煞白如纸,小脸痛苦至极的扭曲着,已快疼晕过去的余王妃,低声狰狞道:“奸货,给脸不要脸”撑起身子,这一回没有再次砸下去,装出一副惊慌之色,忙爬起身来,轻抽着自己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沉声道:“好了,快将余氏搀扶回去吧。” “是”李准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随即轻抽了一下嘴角,抬手捂着左脸:“你们两个,过来将娘娘搀扶起来。” 两名徐娘半老,体态丰腴的后宫管事忙快步过来,搀扶起小脸煞白如雪,疼的说不出话来的余王妃快步向后宫行去。 李准轻轻抽*动了一下嘴角,贱婢,竟敢打我,咱家会让你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迈步刚要走。 “李准。” “奴才在。” 陈烨招招手,李准急忙快步上了台阶,满面堆笑的躬身道:“主子,有何吩咐?” 陈烨玩味的瞧着李准微微肿起的左脸,微笑低声道:“不要太过分。” “奴才明白。”李准嘿嘿一笑,快步下了台阶,追向与其说被搀扶着不如说被拖行的余王妃。 陈烨淡淡的瞧着大坪上跪伏的鸦雀无声的管事、长随和奉御们,沉声道:“从今儿起,景王府会与以往不同了,昔日的阴霾沉闷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番欣欣向荣的新气象。因为景王府新的女主人来了。” 李小翠娇躯一颤,羞慌得看着陈烨,低声颤抖道:“哥,别、我,” 陈烨扭头微笑看着小翠,黑瞋瞋的双眸内全是柔情,伸手拉住小翠紧张发凉的小手。大坪上沉默了片刻,突然响起雷鸣般的喊声:“奴才们(奴婢们)叩见李王妃娘娘。” 李小翠娇躯轻微颤抖着,美眸惊羞慌乱的瞧着跪伏叩头的景王府管事、长随和奉御们,失神了片刻,求助的瞧向陈烨。陈烨微笑点点头。 小翠瞧着陈烨那双涌动柔情的双眸,美目内的惊羞慌乱慢慢消退了,又望向大坪,轻轻深吸了一口气,清脆的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奴才(奴婢)谢娘娘。” 陈烨开心的笑了,大声道:“这酒喝到这会儿,才算喝出味道来,这就叫双喜临门还是那句话,开怀畅饮,不醉不散”大坪上谢恩之声再起,随之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 陈烨扭头冲小翠笑着眨了眨眼,小翠的俏脸如玫瑰绽放娇艳四射,唇角流露着开心羞喜的笑意,瞧了一眼陈烨,又急忙微垂下头,但被陈烨握着的小手却悄悄用力紧紧地反握住陈烨的手。 “香巧(丽娘)拜见王妃娘娘。” 小翠娇躯一颤,急忙扭头瞧去,羞笑道:“好啊,连你们两个臭丫头也敢取笑我。” 蹲身纳福的丽娘笑道:“取笑娘娘,奴婢可万万不敢有这样的胆子,要是惹恼了王爷,怕是奴婢也要被王爷打发去浣衣房了。” 陈烨瞧着笑靥如花的丽娘,嘴角浮起淡淡的玩味的笑意,丽娘的心微微一颤,瞧着陈烨嘴角绽起的那抹笑意,精致小脸上妩媚开心的笑容隐隐有些僵滞了。 香巧兴奋开心的刚要张嘴,陈烨低声笑道:“好了,开心的话和悄悄话都先留着,等咱们回寝宫慢慢说,现在咱们先吃饱肚子,这样才能有力气好好‘说话’。” 小翠三女闻言立时俏脸红艳如火,小翠羞臊的急忙挣脱陈烨的手,上前挽住香巧和丽娘:“咱们吃酒去,不听这疯癫的人说疯话。” 陈烨愕然道:“疯话?我那可是肺腑之言哎,别走啊,你们这还没吃饭呢,就忙着打厨子”快步追进了殿门…… 独门独院的浣衣房的门被李准暴力踹开,空旷的院内挂着十几条相互交叉的晾衣裳的麻绳,麻绳上挂满了刚漂洗出来的曳衫、比甲和长裙。 院子中央摆放着四五个大木盆,木盆旁堆满了要洗的衣物,四五名年过四旬,坐在木凳上,浆洗衣裳的中年仆妇都吃惊的抬头望向院门,瞧见是李准,惊得急忙跪伏在地:“奴婢叩见李总管。” 李准阴沉着脸,说道:“将最里面那间放杂物的屋子打开。” 一名仆妇头急忙站起身,便手忙脚乱的解着腰间挂着的一大串铜钥匙,边向院子最里面的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走去。 李准扭头阴冷的瞧着被两名管事架着的,这一路上又在他暗暗授意下,又被两名管事用手肘不断袭击软肋、胸脯,被折磨虐待的有气无力的余王妃,冷哼了一声:“提溜过来。”两名管事急忙架着余王妃跟随李准走向最里面那间屋子。 跪伏在地的四名仆妇悄悄抬眼偷瞟,身子都是一僵,眼睛瞪大到极限,全是惊怖不敢置信之色。天、天啊怎么可能,这、这不是王妃娘娘吗?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 仆妇头慌乱的捅开破旧屋门上的铜锁,将门推开,一股子浓浓的仿若氨水般刺鼻味道扑面而来,将探头向里张望的李准险些没顶个跟头,呛得使劲打着喷嚏,鼻涕眼泪全都流出来了。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味道?”李准急忙掏出袖里的白丝巾捂着鼻子,急忙后退了几步,气急败坏的嚷道。 仆妇头脸色涨得如同酱茄子一般,急忙翻身跪倒,使劲抽着自己嘴巴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洗衣的这些老妈子都上了岁数,这上了岁数,尿就勤。茅厕离的又远,再加上这帮老妈子借这个由头偷奸耍滑,因此去一趟茅厕要半刻钟才回来。奴婢也是怕耽误了活,瞧着这间原来堆放杂物的屋子没啥用场,就、就私自做主,让她们,” 李准恶心得险些没将刚才吃进去的酒菜都吐出来,但一双眼却闪烁着阴狠的寒光,含糊不清的问道:“这帮老妈子没在里面大手吧?” 仆妇头急忙道:“奴婢这点分寸还是有的,这毕竟的浣衣房,要弄得臭烘烘的,尚衣殿的陈管事还不早将奴婢赶出王府了。李总管,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也是糊涂,奴婢这就亲自将里面打扫干净,再将搬出去的杂物再,” 李准阴险得意的一笑:“不必打扫了,味道不错,正合咱家的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提溜进去。” 两名管事急忙架着余王妃走进屋内,将余王妃使劲一推,就慌不迭的退了出来。那名仆妇头也是一脸惊怖不敢置信,下意识的望向屋内,惊得险些没叫出声,急忙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李准瞧向仆妇头,呲牙阴险的笑道:“你他娘的瞧到鬼了,吓成这副德行。” 屋内传出余王妃剧烈的咳嗽声,李准得意的一笑,转身正要走。 屋内传出余王妃凄厉愤怒的尖叫声:“李准你这个狗奴才,哀家发誓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李准猛地转过身,阴森的狞笑道:“精气神还挺足嘛。”玩味的瞧向那两名管事。 “奴婢明白“两名徐娘半老,姿色犹存的管事嘴角绽起狰狞的笑意,撸了撸袖子,迈步要走进屋内。 “等等。” 李准瞧着两名满脸谄媚不解之色的管事,微笑道:“不许碰脸,还有脱了衣裙。” “李总管,您就瞧好吧。”两名管事狞笑着进入屋内。屋内响起余王妃惊怒的喊声:“两个狗奴才,你们要干什么?不许过来,滚出去放肆我杀了你们……” 在声嘶力竭的尖叫怒骂声中,余王妃身上那身尚衣监御贡的白底青花对襟无袖比甲和纹绣着白底喜鹊梅花图案的杭丝长裙被扔了出来,紧接着苏州针工局、巾帽局御贡的淡黄绣白胖梳辫娃娃的肚兜兜和雪白锦丝亵裤以及精致小巧的墨绿宫鞋也扔了出来。 随着衣裳、宫鞋地扔出,屋内余王妃的尖叫怒骂瞬间变作惊叫:“你们要干什么?啊不要啊来人啊,救命啊”短短数秒,惊叫声突然变作凄厉至极的惨叫哀号声。 站在屋外的李准瞧着地上散乱的衣裳、宫鞋,耳中听着余王妃惨叫哀嚎,脸上全是变态的得意笑意。突然,抬眼瞧向跪在一旁,脸无人色的仆妇头,微笑道:“还跪着做什么,过来将衣裙都捡起来,可要好好浆洗干净,但有一丝毁损,咱家就要了你的命” “奴、奴婢明白。”仆妇头慌不迭的跪爬过去,手忙脚乱的捡捧着地上的衣裙、宫鞋。 “还有去煮些鸡蛋来。” 仆妇头眼中闪过惊怖之色,急忙道:“是,奴婢这就去煮。” 李准瞧了一眼仓皇如逃命一般捧着衣裙去煮鸡蛋的仆妇头,呲牙一笑,笑眯眯的边用小指掏着耳朵,边喃喃道:“到底不愧是心黑手毒的女人,竟能忍受这么许久,寻常那些宫女这时早已苦苦哀求了。”话音刚落,屋内传出余王妃凄厉的哭喊哀求声。 李准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了,嘴里开始哼哼起了陈烨交给他的京剧:“……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滴血飞溅石榴裙……,” 哼了几句,李准摇着头,赞叹道:“到底是主子编的曲子,这曲调唱起来真是让咱家气血澎湃,心中也涌起一股为国杀敌的豪气。”眼神微眯,瞧着屋内被两名管事掐拧的满地打滚哀求惨叫的余王妃,露出鄙夷之色:“软骨头,真是给咱家崇拜的大破辽国天门阵的穆桂英提鞋都不配哼” 盏茶的时间过去,屋内的惨叫哀求声越来越弱,李准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好了,歇歇吧。” 两名管事急忙停止掐拧,一名管事伸手探了一下已昏死过去的余王妃的鼻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两名管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珠,轻吁了一口气,得意地瞧着地上躺着的,仅绝色的小脸完好,浑身上下无处不是紫青掐痕的余王妃。 一名管事眼中闪烁着毁损珍品后的变态得意,轻啐了一口:“真是个妖精,掐拧成这样,还一身媚骨,让人瞧着心动。” 两名管事嫉妒的又狠狠瞪了一眼晕死过去的余王妃,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 李准满意的笑了笑:“咱家已让那个洗衣的管事婆子去煮鸡蛋了,一会儿用鸡蛋给她消消肿。” 两名管事眼中立时闪过变态的兴奋,躬身谄笑道:“李总管放心,奴婢一定会趁热好好给娘娘消消肿的。” 李准微笑道:“这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了,隔三差五的就好好服侍服侍娘娘。等这事了了,津香阁后面那处园子就交给你们打理了。” 两名管事目露狂喜,赶忙跪伏在地,感激涕零的齐声道:“奴婢谢李总管恩赏,奴婢一定尽心打理,以后王府的时鲜瓜果菜蔬,奴婢们就全包了,自然这逢年过节的孝敬,” 李准脸色一变,喝道:“混账,两个贱婢将咱家当什么人了,咱家赏你们多些饭食,又岂是为了中饱私囊。再敢胡言乱语,咱家赶你们出去” 两名管事急忙抬手抽自己耳光,慌不择言道:“真是狗尿苔上不得席面。李总管是何等身份,又岂会看上那几个小钱,奴婢是被屎糊了心,满嘴喷粪。李总管大人大量,千万莫跟奴婢计较。” 李准冷哼了一声,拂袖向门口走去:“小心当差,莫出丝毫差错,不然咱家可是翻脸不认人”“奴婢明白,奴婢送李总管。” 李准肉疼的撇了一下嘴,那可是每年足有四五千两银子的进项。要不是怕主子知晓,你当我脑子让门板挤了吗?便宜你们两个贱婢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算计 第四百一十九章算计 陈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虽然在你这位堪称军事家的面前,我是班门弄斧,但听听我这个外行的话,也算为吃酒助些谈资。(手打小说)有可借鉴处,自然很好,没有,就一笑了之。” “宗宪岂敢如此狂妄放肆,狂妄骄横,是统军打仗的大忌。刚才东家一番堪称独到精辟的培养武备人才的言论,有些宗宪在行武带兵那些年也曾想过,但没东家想得深,有些则闻所未闻,实在是大开眼界,宗宪受益匪浅。”胡宗宪躬身,满脸敬佩之色。 陈烨笑着摆摆手:“你不必吹捧我,我心里清楚,我刚才的话,不过是纸上谈兵。”摆手阻止胡宗宪,接着说道:“开办京师武备学堂,就是想弥补一些武举科考的不足甚至是弊端。譬如,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大明朝在知己方面虽然还算差强人意,可在知彼方面,却犹如瞎子。譬如就说倭寇,咱大明算上这次,已是第二次和倭寇开战了。第一次是在太祖、成祖时期。当年成祖成对日本国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加封为日本国王,实在就是不知彼弄出的笑话。”胡宗宪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陈烨嘴角绽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日本弹丸小国早就有国王,并非成祖皇帝所想是个没有统一的蛮荒岛国。只是这弹丸之地的国王不叫国王,而是叫天皇,并号称万世一系。” “天皇?”胡宗宪、刘全宝等人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互相看看,同时放声狂笑起来。 廖仆捧着肚子笑出眼泪:“实在是太他娘的可笑了,**大的地方,竟敢叫天皇?哈哈哈哈哈。” 王三轻轻鎚了他一下,廖仆笑声噶然止住,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涨红着脸对神情有些尴尬的李小翠三女躬身施礼道:“廖仆酒后无德,胡言无状,还请娘娘恕罪。” 小翠绽颜,刚要开言,陈烨微笑道:“话说的虽然粗了些,但也恰如其分,它当真就是**大。” 小翠三女羞臊的俏脸通红,都低下头,突然扑哧都轻笑出声。紧接着陈烨等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片刻,陈烨笑着说道:“可就这么么个弹丸小国从汉唐起就一直在模仿学习咱们,对咱们可谓知之甚深。当年太祖成祖时,这个弹丸小国南北分裂,后来南朝被北朝吞并,南朝那些不肯臣服的臣僚就跑到海上,与汉奸败类相勾结,变成了滋扰大明沿海的倭寇。如今日本又如中国战国群雄时代一般,战乱不断,那个号称万世一系的天皇一直就不过是个傀儡,如咱们历朝出现的割据势力一般,这些割据的势力叫大名。他们互相吞并,都想统一,统一了,就由得胜的所谓大将军成立幕府统治集团统治日本。” 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玩味冷笑,若是历史没有在那个弹丸小地发生偏差的话,日本历史上的执政关白丰臣秀吉,此刻应该正在替他日后羽翼丰满背叛的主子织田信长征战建立谋反的功勋和政治资本呢吧。 “听了东家的话,我才知晓,原来小日本是个出曹操的地方,什么狗屁征夷大将军,其实就是日本国挟君拥兵自重的乱臣贼子。”王三咧嘴笑道。 陈烨微微一笑,瞧着胡宗宪:“这次东南沿海再犯倭寇,起因虽与上次有所不同,但时隔近百年,我们对他们的历史,依旧是瞎子骑马,不知彼。因此我刚才才建议武备学堂,一定要专门开设情报科,要下大力气培养情报人才,不要再让这种人家都打上门了,我们才慌忙被动迎战,吃大亏的事再发生。” 胡宗宪深深的点点头,敬仰的看着陈烨:“是。东家的话,宗宪一定铭记在心。” 陈烨满意的点点头:“不只是倭寇,还有蒙古、乌斯藏、吐鲁番、哈密、撒马尔罕等等以及西洋诸国我们都要做到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在这方面,咱们的东厂、锦衣卫在情报收集方面做的还是很出色的。只不过力量用反了,全打在了国内,所干大多都是怨声载道,谈虎色变的勾当。”胡宗宪心有余悸的轻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陈烨微笑道:“因此我建议你去找找朱希忠和陆铎他们,让他们抽调一些这方面的专家来授课。” 胡宗宪强笑了一下:“宗宪如今这副摸样,恐怕他们不会买宗宪的账吧。” 陈烨淡淡一笑,悠然道:“试试看嘛。你虽然无官无职,也许说不定在他们眼里,你胡汝贞要比当浙直总督时还要上杆子巴结你吧。” 胡宗宪一愣,眼神慢慢亮了起来,恍然激动的看着陈烨,抱拳大声道:“是” “还有地图,行军打仗必须要有精准的地图,这一方面,我会让李准去钦天监跑一趟,一是让他们抽调人手重新勘测绘制大明疆域地图,二是也要选几个老师回来,专门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陈烨沉吟了一下,道:“火器的使用与改良开发,要成为武备学堂的重中之重。我知晓朝廷对火器管制很严,京师三大营的神机营,虽名为火器营,可是火器却全归宫中御马监控制。平日神机营的兵士根本就见不到更别说操练火器,到了发生战事,才匆匆调拨给神机营军士,可兵士们也只经过校尉一级长官的演示,就匆忙的拿着上战场,这种战力可想而之。” 胡宗宪点头道:“东家所言,宗宪深有感触,宗宪在东南抗击倭寇时,只要战事刚停,军中火器就一律被南京镇守署的内宦收走,决不允许一支火器留在军营内。这对兵士们熟练运用火器杀敌,非常不利。其实宗宪心里明白,朝廷之所以如此做,就是怕火器流散民间,会,” 陈烨冷笑道:“防民甚于防川,实在是幼稚,若得民心,百姓就算人人皆有火器,那也会是为了对付强敌外虏。若失民心,造反又何须用火器。”胡宗宪默然不语,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陈烨道:“关于火器的改良研制,我们要有海纳百川之心,吸收一切甚至是对手的先进之处。譬如东瀛倭寇的鸟枪改良,就应该大力提倡。我在进京前,曾交代秦十六在广州寻找一下这方面的人才。” “广州?”胡宗宪疑惑的看着陈烨。 陈烨笑而不言,若是历史没有太大的偏差,如今的广州应该已与欧洲葡萄牙人有贸易往来了。 “东家,其实现在有不少朝臣都因火器容易炸膛,每次与敌交战,使用火器则炸伤兵士屡有发生,因此都上书朝廷要求废止火器,说火器华而不实,不如刀枪在对敌中杀伤力更大。” 陈烨微笑道:“汝贞,像这种鼠目寸光,满脑子浆糊,用屁股看待天下正在发生的变局的蠢猪,咱们实在是没精力和口舌和他们纠缠,咱们不必理会,干咱们自己的,我相信以后的历史会证明咱们是对的。因此对这种人视而不见,他们说的话,就当狗放屁了。”小翠三女又扑哧笑出了声,胡宗宪等人也呵呵笑了起来。 “主子,奴才回来了。”李准满脸堆笑的快步走进克己殿正厅。李小翠脸色微露尴尬不安之色,但稍显即逝。 陈烨微笑瞧了一眼小翠:“余氏还算安分吧,没再惹什么麻烦?” 李准满脸堆笑道:“回主子,余氏被送去浣衣房养病,一路上非常规矩,到了地,还求我捎话给您,说她对王爷无微不至的照顾感激涕零,今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小翠三女都是一愣,美眸内都露出疑惑之色。小翠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李总管,她、她当真这么说了吗?” 李准急忙陪笑道:“回王妃娘娘,余氏确实这么说的。她还对奴才哭着道,她冒犯了王妃娘娘,心里后悔不已。她让奴才捎话,她现在已明白,您才是景王府的王妃娘娘,她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了,只求娘娘能原谅她对娘娘的不敬。余氏还说,等离开景王府,她会日日吃斋念佛,保佑王爷和您都福寿康宁。” 李小翠羞红的俏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 陈烨斜睨着眼中不时闪过得意之色的李准,玩味的笑道:“你辛苦了。” 李准心里微微一跳,急忙谄媚道:“主子这话让奴才受宠若惊,奴才不过就是跑跑腿,怎敢当辛苦二字。” 陈烨深深的瞧了一眼李准:“坐下吧。” “谢主子。”李准满脸笑容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刘全宝笑着端着青花粉彩福寿细腰酒壶给李准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刘大掌柜,客气了。”李准眉开眼笑端起酒杯,突然轻闻了一下:“是三十年的汾酒?咦,不对啊,咱们大伙儿刚才喝的不是老窖吗?” 王三脸喝得通红,挤眉弄眼笑道:“李总管这趟去,时候可不短,我们已经连换了两种酒了,就是汾酒也剩下这一壶了,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我们可就要换西凤了。” 李准仰脖喝下杯中酒,惬意的哈了一声,笑道:“这么说,兄弟们是准备将王府所藏的佳酿通通喝上一遍了?”廖仆同样脸色通红,有点大舌头的笑道:“李总管您不会是不舍得吧?” 李准呲牙一笑:“廖仆兄弟,咱家是怕醉死你,景王府酒窖珍藏的佳酿琼浆,让兄弟你用木盆洗澡洗上三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李准,给钱总管的密信发出去了吗?”陈烨问道。 李准忙躬身道:“回主子,在回来的路上,奴才已发出去了。” 陈烨点点头,沉吟了片刻,笑道:“咱们救灾是善举也是皇命所为。可是总不好光让咱们赔本不是。若是不出意外,有了米商一半的粮米,应天的赈灾应该能够渡过了。这留给咱们的一半粮食,就作为这次赈灾收回的本钱吧。” 陈烨瞧了他们一眼,嘿嘿笑道:“这么一算,仅是这一半的粮米,咱们就很有些盈余进账。”刘全宝等人呵呵笑了起来,李准更是喜得合不拢嘴。 陈烨望向李准,淡淡道:“李准,那个孙朝用可靠吗?” 李准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苦笑,站起身:“主子,奴才只是,” 陈烨笑着摆了下手:“你别多心,我只是在考虑这个人可用不可用。” 李准放下心来,陪笑道:“主子,孙朝用是冯保的干儿子,对冯保那可说是死心塌地。冯保靠上了主子,他自然是知晓的。冯保也曾在奴才面前屡次提起他,对奴才说,主子在江南所谋之事,他必会全力以赴。奴才也就是抱着一试的想法,联络了他,自然奴才不敢交给他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让他盯着点海瑞的一举一动以及应天地面的大事小情,可别说,这孙朝用还真上心,就差没把海瑞的吃喝拉撒也飞鸽密信传给奴才。” “冯保举荐?”陈烨笑了,当日我对父皇讲出要谋江南财富,我记得当时在万寿宫谨身精舍内只有黄锦没有冯保,冯保竟知晓此事,看来我的那位父皇不仅心活,手伸的也够快嘛。 “知晓孙朝用对海瑞有何看法吗?”陈烨问道。 李准摇头笑道:“这个他没在密信里写过。不过奴才用脑子想也能想出来。” “哦?” “回主子,奴才虽和孙朝用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奴才没说假话,当年奴才和郑如实游历南京秦淮河,虽是微服,但绝瞒不过孙朝用,可他连面都不露一下,可想而之他是没将奴才和郑如实放在眼里。” 陈烨笑了一下:“别讲没用的。” 李准嘿嘿笑道:“是,孙朝用在南京镇守署已有十几个年头了。南直隶朝廷财赋命脉重地,他能做这么长时间镇守太监而没挪窝,可见他不只是嘴巧心活会巴结冯保那么简单。”陈烨和胡宗宪都点点头。胡宗宪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赞赏之色瞧了一眼李准。 “主子知晓在南直隶,别看同样有套和京城一样的朝廷班子,但南京镇守署才是真正的掌家衙门。镇守太监在南直隶官场上私下里可是有二皇上之称。海瑞虽然被主子万岁爷拔擢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并兼苏州知府。可在孙朝用眼里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官场小吏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蒙主子万岁爷垂青一步升天做了封疆大吏。”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在奴才这些人眼里,官场上像海瑞这种官,私下都有个说辞比喻。” “哦?说来听听。”陈烨感兴趣的问道。 李准嘿嘿笑道:“那就是爬竹竿的,爬得越高出溜的越快。” 陈烨莞尔,沉吟了片刻,默默点点头。李准这话符合实际情况。明史海瑞隆庆三年夏,升右佥都御使巡抚应天十府。那时的海瑞已是上过那道名震天下青史留名的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的万言书。曾骂死修玄四十余年,乾纲独断的嘉靖皇帝而能不死从诏狱走出的怪胎天下官吏谁人不惧。因此权势熏天的南京镇守太监去见海瑞,才能畏惧其威名,自减舆轿随从仪仗。 而没做过这件惊天动地大事而拔擢为应天巡抚的海瑞,孙朝用没将他放在眼里,理所应当。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李准眼睛瞬间亮了,每次瞧到陈烨露出这抹熟悉的笑意,李准就心里知晓,不是有人倒霉就是即将又有财富要到手了。 陈烨抬眼瞧到李准眼露贪婪惊喜之色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别有意味的相视一笑:“李准,你给孙朝用去个信,让他在海瑞赈灾快近尾声,开始实施重新丈量核查应天十府州县田亩时,找个适当的时机,去主动拜访一下海瑞。告诉他,让他去见海瑞时,将舆轿随从仪仗砍去三分之二。” 李准一愣,狐疑的看着陈烨:“主子这是?” 陈烨微笑道:“你想想,海瑞素来清廉简朴,最恶官场民间奢靡之风,如今连号称二皇上权势熏天的孙朝用去见海瑞都要自减舆轿随从仪仗,那江南的士绅勋贵听闻这个消息,他们会作何想?” 李准恍然,兴奋的笑道:“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望风逃窜。” 胡宗宪眼露犹疑之色,抱拳道:“东家,宗宪有些不解。海瑞是个不通晓人情世故更不知官场那套和光同尘规矩的倔驴憨直之人。当年他在宗宪治下淳安为县令时,所断官司,不论是非情由,只论贫富学识。只要是穷人、读书人状告地主士绅,他皆判穷人、读书人有理。还满嘴振振有词,穷富悬殊,小民百姓若不是冤屈的紧了,又岂敢上县衙告状,同理,读书人习圣人之书,知礼仪廉耻,若非真有冤情,又岂能前来鸣冤告状。他如此胡为判案,虽弄得小民百姓交口称颂清天,可也将全县的富贾士绅都得罪了。后海瑞去湖广兴国做通判,依旧如此,不该其愚直不通世故的作风。这次他蒙圣上拔擢,巡抚应天十府,他这套作风必会更加变本加厉,宗宪在偏厅,已听闻李总管说,江南士绅勋贵畏其如虎,吓得都将朱漆大门涂成了黑色。东家又让镇守太监孙朝用如此做派,岂不是更助长了海瑞偏执癫狂的仇富心态?” 第四百二十章 下套 第四百二十章下套 胡宗宪停下来,瞧向陈烨,陈烨微笑道:“接着说。” “是。宗宪担心若纵容海瑞继续蛮干胡为,江南士绅勋贵必然不堪其辱,纷纷逃离江南躲避,则江南百业必会凋敝,我大明的财赋重地也会毁于一旦。” 陈烨微笑瞧着胡宗宪:“汝贞,我心里明白,有些话你还是没说出来,你已听闻李准说过,海瑞仅是一个平抑物价,露出要重新查勘江南田亩的势头,南直隶各部以及江南士绅勋贵状告海瑞的奏本就已不绝于道,如雪片一般传递京城。你心里其实是想问我,为什么明知海瑞意图所为,还要火上浇油,相助其势?我说的对吧?” “是。”胡宗宪低声答道,望向陈烨的眼神既有深深的疑惑也有畏惧之色。 陈烨淡淡道:“很简单,海瑞所为,正是本王想让他做的。” “为什么?”胡宗宪大惊失色。 “江南富庶,巨富豪商云集,是朝廷的财赋重地。可汝贞,如此富庶,流金淌蜜之地,每年所积累的财富,能有多少进入到朝廷的口袋里?六成?五成?还是四成?”胡宗宪一愣,紧接着脸色一变,震惊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露冷笑道:“江南百业特别是丝绸、布匹、茶叶、盐、矿山十之**是士绅勋贵所经营。而十之七八的土地良田也都以投献等巧立名目瞒天过海的手段兼并聚敛到他们手里。大统四十年,南直隶户部运来的漕运银竟不足千万两。圣人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皇上的南直隶竟然七成肥了士绅勋贵和那些巨蠹贪官,而朝廷只能拿到讨饭花子似的可怜兮兮的三成。这样的士绅勋贵巨蠹赃官,让他们去尝尝做讨饭花子的滋味又有何不可?” 胡宗宪惊呆了,怔怔的看着陈烨。 陈烨笑了一下,悠悠道:“那位曾被太祖请出文庙并险些将牌位扔茅厕里的孟夫子曾有云,天下事,不患寡,只患不均。这天下事嘛,本王觉着还真就是公平二字最重要。何为公平,天理昭彰,报应临头就是一种公平。既然老天爷没空,本王倒不介意替老天爷出头,为朝廷为江南的黎庶小民公平一回。” “可是东家,这么做的后果,会是百业凋敝,士绅勋贵逃离江南,江南的小民百姓岂不更会雪上加霜。”胡宗宪担忧惊惧的说道。 陈烨清秀的脸上露出傲然之色,沉声道:“离了张屠户,就非要吃带毛猪吗?他们逃不逃离江南,本王没兴趣去管。至于你说的百业凋敝,那就要看谁接手了。” 胡宗宪明白过来:“原来东家想将江南百业都、都,” 李准得意的嘿嘿笑道:“胡大校长,你该不会认为主子没这个实力和本事吧?” “宗宪不敢。”胡宗宪脸色一变,急忙躬身道。 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微眯着眼瞧着神情依旧惊惧担忧的胡宗宪:“汝贞,我这个人不喜欢跟自家人藏着掖着,同样也不喜欢自己人跟我藏着掖着。” 胡宗宪身子一颤,抬头惊恐的看着陈烨:“东家” 陈烨笑了一下:“有什么话直说。” “是。”胡宗宪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心一横,说道:“东家能对宗宪如此剖心置腹,将心中谋划的惊天大局坦然相告,宗宪既感激涕零又受宠若惊。东家如此待宗宪,宗宪岂敢暗存以些许私心侍主。宗宪觉得东家设局谋夺江南财富,宗宪以为这是下下之策,万万不能实行。” “为什么?胡宗宪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准蹭的站起,惊怒的嚷道。 刘全宝、王三等人脸色也变了,也都站起身来,布着血丝的双眼露出敌意之色,恶狠狠的瞪着胡宗宪,也都要张嘴喝问之际。 陈烨脸色一沉,微眯着眼瞧向李准、刘全宝等人。 李准、刘全宝等人急忙坐下,都闭嘴不敢说话了。 陈烨沉声道:“汝贞,你接着说。” “是。宗宪以为,就算东家能尽夺江南士绅勋贵把持的江南财富,可也彻底将他们得罪了。江南勋贵一部分从龙太祖,另一部分则是跟从成祖靖难,都是为大明立下赫赫功勋的功臣后裔,在我大明历代君主心中,他们的后裔都是最忠心朝廷,是与大明荣辱与共,最值得信任的人,其所受到的荣宠,除却各地藩王朱姓子孙,无出其右者。还有士绅,江南文风最盛,自古就有锦绣文章之地之美誉。远的不说,单说国朝建立以来,名震国朝的文坛领袖大多出于江南,出于这些士绅之家。他们振臂一呼,天下读书人无不群起相应。而其家族子弟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做官者也是比比皆是,其势力之庞大,可谓耸人听闻。这两大势力,单是其中之一就足以翻江倒海。如今东家出手,却要断了他们两大势力的生路,士绅勋贵为图自保,必会合在一处,对抗王爷,其势之猛烈足以将大明的天捅出个大窟窿来。到了那时,恐怕就是皇上也会因王爷今日所为,迁怒王爷的,王爷,您、您就危矣了。”胡宗宪扑通跪倒,跪伏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李准和刘全宝等人的脸色随着胡宗宪对江南未来情势的剖析利弊,全都变白了,眼中都露出惊恐之色。李小翠三女也都紧张担忧的望向陈烨。 陈烨瞧着跪地哭泣的胡宗宪,沉默了片刻,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慢慢浮了出来,站起身,过去,拍了拍胡宗宪的肩膀:“汝贞,请起。” “谢东家。”胡宗宪哽咽着,慢慢站起身。 陈烨静静地瞧着胡宗宪,微笑道:“江南士绅勋贵势力之大,就是汝贞不说,本王也能掂出这其中的分量。” “那东家为何还要出此下策?”胡宗宪擦着脸颊的泪水,惊疑不解的问道。 陈烨玩味的一笑:“正因为他们势力之大,若合在一处,足以有翻天覆地之危,本王才下定决心,铲除这颗随时都有危机大明江山社稷的大毒瘤。” 陈烨摇头,阻止惊慌要张嘴再劝谏的胡宗宪,接着说道:“也正因此本王所谋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和他们硬碰硬。海瑞品行刚正,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正是对付他们的利刃。用海瑞去和他们较量,本王在幕后推波助澜,待他们拼的你死我活之际,也就是本王蚕食其势力之时。这么做虽然不那么光彩,甚至可说是有些下作。但本王也是实在想出更好的法子。汝贞,你心里知晓,本王想要做的大事很多,因此不能轻易犯险,做出出师未捷身先死,空留笑谈于后世的蠢事。” 李准眼圈泛红道:“奴才对主子的话不能苟同,主子是为列族列宗的江山社稷计,不得不先图自保。主子这么做才是成大事者所为,奴才心里只有敬服,绝无一丝认为主子此举有何不光彩,更遑论下作二字了。” 刘全宝等人也激动的躬身要说话,陈烨摆手笑道:“都不必说了,你们要说什么我都明白。李准的话虽然有逢迎之意,但我受了。”李准和刘全宝等人都咧嘴开心的笑了。 胡宗宪眼中闪过恍然,但随即又被眼中的忧虑所淹没,躬身道:“东家,请恕宗宪直言。海瑞才堪大用,清廉刚直,骨子里那股宁折不弯绝不苟合的性情,正是最佳的堂堂之师。东家用海瑞出正奇之兵,宗宪佩服之至。可是海瑞与江南士绅勋贵一旦交锋,士绅勋贵对其打压弹劾的手段也会猛烈异常,若无东家相助,海瑞孑然一身,面对虎狼之师,恐怕连一个回合都很难支撑下来。可要是东家一旦出手相助,就等于直面江南的士绅勋贵,那他们的矛头也会立时对准东家,东家又怎能独善其身?” 陈烨玩味的笑了:“你放心,海瑞与江南士绅勋贵的交锋无论多激烈,本王都不会出头的,出头之人自然会有,分量嘛?在天下臣民甚至父皇眼里,要比我这个亲王儿子重得多。” 胡宗宪一愣,惊疑不解的看着一脸古怪笑意的陈烨。心里暗自揣测,当今天下,除了裕王,还能有谁能比东家在皇上面前更有分量?但两位王爷明争暗斗多年,早已水火不容,裕王又岂会替东家趟这趟浑水,引火烧身。再者,以东家今日之势,在皇上心中,裕王的分量未必强过东家。难道是内阁徐、李、郭、袁、高等阁臣?念头刚起,胡宗宪就将这荒谬的想法掐灭了。 陈烨玩味的笑道:“这场江南财富之争,本王只会闷声发大财,斗法的事让他们去斗吧。自然了,古语有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王会尽量手把快些,让他们就算明白是怎么回事时,也只能瞪眼骂街,没力量再做什么了。”李准、刘全宝等人都阴险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陈烨拍拍胡宗宪的肩头,笑道:“不是我不解惑,要是什么都说出来,不就无趣了吗?有点耐心,好好欣赏海瑞恶战群丑这出好戏吧。” 胡宗宪眼中的忧虑强行压了下去,躬身笑道:“王爷睿智,所布棋局气势之大不仅让宗宪佩服之至,其变化玄妙更是让宗宪叹为观止。好,宗宪就迫不及待地等着瞧这场好戏了。” 陈烨捉狭的眨了眨右眼,笑道:“本王保证,你不会失望的。”两人相视,同时大笑起来。 李准笑着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道:“诸位兄弟们,咱们敬王爷一杯,预祝王爷势如破竹,战必胜攻必取,尽夺江南财富之地。” 刘全宝等人急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陈烨开心一笑,回到座位,也端起酒杯:“干”众人一饮而尽。 陈烨放下酒杯,刚坐下,一只白嫩如凝脂美玉的小手端起青花粉彩福寿细腰酒壶为陈烨的酒杯倒满了酒。陈烨有些愕然的瞧着小翠。 小翠巧笑倩兮和香巧、丽娘都端起酒杯,陈烨笑道:“你们这是?” 小翠俏脸羞红,笑道:“我们姐妹也敬王爷一杯,我们先干为敬。” “慢着”小翠三女停住,都不解的瞧着陈烨。 陈烨脸上浮起邪魅的笑意,瞧着酒杯:“这敬酒总要有个说法吧。” 小翠笑道:“我们姐妹替江南的百姓敬王爷一杯。”陈烨点点头:“这也倒算个理由,不过有些本王可不能喝这杯酒。” “为什么?”小翠三女不解的同声问道。 陈烨微笑道:“这次所谋,若是成功,我必会惠及江南百姓的,可是你们又不是江南人,你们替江南百姓谢我,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丽娘笑道:“王爷,臣妾老家凤阳府,也属南直隶,臣妾也算半个江南人。” “哦?”陈烨瞧向丽娘,笑道:“没想到你竟是凤阳府人。凤阳是大明中都,朱姓子孙的祖地。当年太祖皇帝就是从这里走出而有天下的。从太祖时,凤阳府治下百姓,就无有赋税壮丁之忧,你怎么会流落到秦淮?” 丽娘闻言,笑靥如花的俏脸黯淡下来,那双温柔的美眸溢起了泪光,哽咽道:“王爷有所不知,其实臣妾也曾出身官宦门庭,先父曾是南直隶礼部员外郎,臣妾出生,家母难产,不幸亡故。是家父含辛茹苦将臣妾抚养长大。臣妾四岁那年,家父续弦,为臣妾娶了后母过门,可谁知在臣妾七岁那年,家父染病,抛下臣妾,亡故了。继母为夺家产,让她弟弟哄我,说带我去南京玩,可谁知到了南京竟把臣妾卖、卖到了轻烟楼。” 话到这里,丽娘已泣不成声,一张精致清纯又完美糅合着柔情妩媚的小脸已如梨花带雨一般,坐在旁边的香巧也哭的泪流满面,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丽娘的手,另一只手则心疼的用丝巾为丽娘擦着眼泪。 陈烨脸色阴沉似水,双目爆闪着冷厉的寒光:“卖亡夫之女,夺亡夫家产,天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之人。丽娘你不要伤心,本王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廖仆和王三脸都气青了,同时站起身来:“东家,我这就动身去凤阳,将那禽兽不如的老狗碎尸万段喂狗。” 丽娘急忙擦拭去脸颊的泪水,感激地说道:“臣妾谢小三大掌柜和廖护卫,只是不必了,干、李总管已经帮臣妾报仇了。” 陈烨瞧向李准,李准陪笑道:“奴才为娘娘赎身后,坐船回京,在到两淮的路上,听到娘娘说起伤心事,奴才义愤填膺,当晚命船停岸边,亲自带着老十六他们,快马飞奔凤阳,杀了那对没一丝人味的狗男女。其实丽娘不知晓,奴才和老十六破门而入,竟发现那对狗男女竟精赤睡在一张床上,奴才盘问,才知晓他们压根就不是什么姐弟,而是一对谋财害命的狗男女。娘娘的父亲就是那奸夫授意那奸货下药毒死的。老十六将他们剁成了肉酱,点滴不剩包了两大包裹,又将娘娘家里的细软金银尽数带上,一把火烧了房子,这才赶回船上。回京的一路上,老十六每日都舀出一些喂狗,每次喂狗时,娘娘都会亲自瞧着,每次都会吐的一塌糊涂。奴才曾劝过娘娘,别看了。可娘娘依旧次次都看,次次吐的一塌糊涂。” 陈烨瞧着娇柔楚楚的丽娘,满是爱怜的双目闪过一丝异色,半晌,叹了口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本王能理解,不过本王实在没想到,你这么娇弱,心竟然如此坚毅刚强。” 丽娘泪迹未干的俏脸微微一变,美眸闪动出惊恐之色。李准的脸色也是微变,懊悔的真想正反抽自己几百个耳光,我他娘的脑子进屎了吗?为什么要对主子说这些。 陈烨瞧着丽娘那双露出惊恐的美目,微笑道:“不要多心,我没责怪你的意思。你是个孝女,也是个善解人意心性善良的好女孩,只是,以后心思不要那么重,对你自己的身子和心情都不好。” 丽娘娇躯一颤,眼泪又夺眶而出,低声哽咽道:“谢王爷体谅,您的话,奴婢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陈烨点点头,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好笑,我怎么感觉我好象抢了王三公子的女人,把苏三娶回家了呢? 小翠红着美目,强笑道:“这怎么说着说着说到伤心事上了,咱们姐妹不是要敬王爷酒吗?” 陈烨也笑道:“不错。但这个酒不能这么敬。你们既然是有心敬我酒,那就要拿出十足的诚心来。” 小翠三女互相瞧了瞧,都扑哧破涕笑了起来。小翠轻抿小嘴,美目微微白了陈烨一眼:“是王爷你多心了,臣妾们敬您酒,自然是十足的诚心了。” 陈烨嘴角慢慢浮起透着邪邪味道的笑意,还没等小翠美眸内的警惕戒备升起,笑容突然一收,长叹了口气。厅内众人都是一愣,都吃惊的瞧着陈烨,王爷怎么突然如此伤感? [奉献] 第四百二十一章 警告 第四百二十一章警告 陈烨强忍笑意,低沉道:“今儿进宫面圣,在临出宫前,父皇突然叹气说道:‘朱载圳,你可知何为最不孝?’本王当时被问懵了,难道我做了什么大不孝之事?不知所以的瞧着父皇。父皇阴沉着脸道:‘直到今日,皇室血脉还如此凋敝,后继无人,朱载圳你真的想做愧对列祖列宗的不孝子孙吗?’我听闻这话,真是无言以答啊” 正厅内一片鸦雀无声。胡宗宪、刘全宝等人都低垂下头,脸上都隐隐露出怪异的笑容。小翠三女的俏脸更已如火烧云一般,红的一塌糊涂,也都羞臊的早已低垂下头。 李准站起身来,泛红的眼圈溢动着泪光,哽咽道:“主子请恕奴才放肆斗胆,自太祖皇帝除残去暴,而有我大明天下以来,国朝一直秉持孝为国之根本。圣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主子万岁爷责备的是啊。主子立冠成年已有数年,身边又有王妃娘娘和诸位娘娘朝夕陪伴,可您至今尚无世子,以充实皇室血脉,以慰主子万岁爷渴盼皇孙之心。主子,您孝职有亏啊。奴才身为主子的内府总管,未能尽到规劝之责,奴才死罪。不瞒主子,奴才每每想起主子尚无世子以承膝下,奴才这心就如油煎,五内俱焚奴才愧对列祖列宗,愧对主子万岁爷啊” 李准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泪如涌泉。陈烨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双目简直就是欣赏的瞧着李准。 李准泪眼瞟向陈烨,眼中闪过相知之色,四目微碰,李准扑通跪倒在地,捶胸大哭起来。 李小翠三女被李准这么一哭闹,俏脸都是紫一块白一块的,美眸内的羞臊已被茫然不知所措和羞愧取代了,都慢慢低垂下头。 胡宗宪躬身垂首道:“宗宪素来不胜酒力,今日蒙东家赐宴,尽兴之余,酒已过量,已有些体力不支,再勉强喝下去,宗宪怕会在东家和娘娘面前出丑。东家,宗宪请告退。” “对对对,我等也都有些不胜酒力,也请告退。”刘全宝等人也都赶忙站起身来,纷纷附和道。 陈烨脸上浮着虚伪的笑意:“这是怎么话说的,本王才刚刚有些兴头,您们怎么就都喝多了,有些扫兴了吧。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嘛,再饮上几杯,再走也不迟。来,大伙都坐下。” 胡宗宪赔笑刚要婉拒,一名听事急匆匆飞奔到殿门前,跪倒:“禀王爷,内宫冯公公来了,说有主子万岁爷口谕。” 陈烨一愣:“快请” “东家,我等还是回避为好。”胡宗宪道。 陈烨微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胡宗宪、刘全宝等人躬身施礼,转身离去了。 陈烨微皱眉头,我从宫内回来不过两个多时辰,冯保就来传父皇口谕,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小翠三女尴尬的坐在座位上,俏脸都浮动着嫣红,美眸都闪动着羞慌,互相偷瞧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烨下意识的微抬眼,眼神余光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片刻,听事毕恭毕敬引着冯保穿过停止笑闹变的静寂无声的克己殿大坪。冯保四处飞快的瞟了几眼,轻微吧嗒了一下嘴,殿下性子变了,连带着你们这帮子奴才们也都沾光了,竟然家宴惠及到你们,你们还真他娘的有福气。 冯保刚上了台阶,李准已满脸堆笑迎了出来,躬身道:“李准拜见二祖宗。” 冯保急忙上前拦住李准作揖,笑道:“兄弟,你这不是羞臊哥哥呢吗?哥哥我可是赔了不是了,你要是心里还记恨哥哥,就给哥哥一句明话,你说吧,让哥哥怎么做,你心里的怨气才能消了?” 李准嘿嘿笑道:“二祖宗这话,李准可是诚惶诚恐。李准心里可是从没有也不敢有记恨二祖宗的念头。” 冯保深深的瞧着李准:“兄弟说的是实话?” 李准眯眼瞧了一眼已开始偏西但依旧刺灼的日头,笑道:“李准这话可是对着日头说的。” 冯保一愣,下意识的扭脸瞧了一眼日头,转过来,脸上全是惊喜开心之色:“有兄弟你这句话,哥哥我可是彻底放心了。” 李准微躬身笑道:“二祖宗,请。” 冯保笑着点头,迈步走向殿门。陈烨正衣冠,翻身要跪倒。冯保满脸堆笑慌忙一个箭步来到陈烨面前,阻止道:“王爷,主子说了,让您站着听就行了。” 陈烨微一愣,躬身正容道:“儿臣谢父皇恩赏,然朱载圳既为人臣又为人子,岂敢对君父有丝毫不敬。” 话音刚落,陈烨已翻身跪倒,跪伏着沉声道:“儿臣恭听父皇喻旨。” 冯保慢慢收回搀扶不及的双臂,感慨的笑道:“王爷和娘娘们的孝心足可感动天地,奴才真是替主子万岁爷高兴不已。” 冯保收了笑容,尖着嗓子模仿着大统的话语:“着景王朱载圳明日卯时初随内阁六部九卿进宫面圣。” “儿臣遵旨。”陈烨伏地沉声道。 冯保满脸堆笑,上前搀扶起陈烨,又急忙躬身施礼道:“诸位娘娘快快请起。”李准上前依次搀扶起小翠三女。 陈烨刚站起身,冯保已翻身跪倒:“奴才冯保叩见景王殿下和三位娘娘。” 陈烨微笑,拍了拍冯保的肩头:“起来吧。” “谢王爷。”冯保满脸堆笑,站起身来。 陈烨疑惑的看着冯保:“冯公公,父皇这是?” 冯保一愣,转而笑道:“哎呦,我的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您该不会忘了自己个如今的身份了吧?” 陈烨一愣,随即恍然,拍拍额头,有些自嘲的笑了:“对对,本王如今是药医部尚书,是位列第十卿的朝廷大员了。” 冯保笑道:“不过奴才还真是佩服王爷,放眼大明,也就是王爷才能将十卿堂官不放在眼里。” 陈烨微笑问道:“这么说明日父皇是让我正式位居庙堂了。” 冯保笑着点点头:“王爷说的不错。不过奴才以为,这可能仅是明日玉熙宫朝会其中之一的题目。”陈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色,微笑瞧着冯保。 冯保飞快的瞟了一眼小翠三女,又瞧向陈烨,见陈烨没有丝毫的反应,心里微微一颤,眼神的余光又深深地瞟了一眼小翠三女,将三女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上前一步,轻声道:“今儿王爷出宫后不久,主子万岁爷就让黄锦传旨内阁徐阶等人,告诉他们,主子万岁爷已准了王爷筹办京师武备学堂的事。徐阶倒是没说什么。可是等一个多时辰后,阁员郭朴和高拱从裕王府回内阁,听闻此事,两人立时炸了庙,刻不容缓就将反对筹办京师武备学堂的奏本送到了司礼监。”陈烨微微一笑,意料之内。 冯保觑着陈烨闻言不仅没丝毫的怒色,反而微笑起来,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之色,低声道:“奴才不知主子万岁爷是怎么想的,郭高二人竟敢连御准之事都敢反驳抗辩,真是胆大妄为。可谁知主子瞧了奏本,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沉思了片刻后,让奴才给王爷您传来了口谕。王爷明日朝会恐怕会有一番激烈的争论,您可要心中有数。可惜,奴才没能瞧见奏本上写着什么,不然奴才也许能帮上王爷一些小忙。” 陈烨抬手拍拍冯保的肩头,眼中露出感激之色,笑道:“这已经帮了本王很大的忙了。辛苦了。” 冯保感觉身子一轻,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被拍的肩膀,眼中闪烁出激动之色,紧接着仿若想起什么,脸色一变,低声道:“对了,奴才差点忘了,今儿王爷刚出宫不久,主子就命陈洪去裕王府传旨。” 陈烨微微一愣,微眯着眼瞧着冯保,沉吟了片刻,微笑道:“想必是因为今儿本王进城,三哥为我求情一事,父皇很满意,因此才命陈洪去裕王府褒奖三哥吧?” “王爷猜的没错。主子是让陈洪带着赏赐去的裕王府,只是主子这次不仅赏了裕王,连李妃和裕王世子都,”冯保欲言又止,偷瞟了一眼陈烨,又微垂下头,一脸的懊恼之色。 陈烨眼神又是一眯,瞧着垂首的冯保,嘴角慢慢浮起那抹玩味的笑意:“父皇好大方啊,竟然恩赏了三哥一家子。知晓都赏的什么吗?” “主子先是赏了裕王一身江南织造局御贡的金丝双绣衮龙流云夏服,紧接着又问起裕王李妃的名讳,然后就笑着说朕的这个儿媳妇有功,为朕生了孙子,使皇室血脉绵延。知晓李妃喜欢息香,就赏了她一匣暹罗国进贡的上品息香,还、还、还说朕很感谢她。”冯保边说边小心观察着陈烨的神色。 陈烨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越来越浓了,神情没有丝毫的惊怒或是慌张不安,反而扭头瞧向小翠三女。小翠三女的脸色全都白了,美眸内全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望向陈烨。 陈烨差点没笑出声,不会这么巧吧,我刚才只是一番谎话威逼利诱这几个丫头,没成想父皇竟当真褒奖了给他生了皇孙的李妃。看来本王这压抑孤独凄凉郁闷的心情,连老天都同情看不下去了,老天爷出手相助,我的面子不小啊,嘿嘿嘿。 陈烨那一脸得意中糅合欠扁笑意的神色落到小翠三女眼里,竟因为心里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变了味道,离奇的变成了陈烨是在对她们强颜欢笑。霎时间,感动悔恨愧疚溢满了三女胸腹,美眸都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瞧着陈烨。 陈烨慢慢扭回头,微笑瞧着冯保:“怎么停了,还有本王那个大侄子呢,他可是父皇的宝贝皇孙,他得了什么赏赐?” 冯保目光闪烁瞧着陈烨,要不是瞧着陈烨那双黑瞋瞋的双眸内似乎隐隐有嘲讽之意,他真有点以为陈烨被自己刚才所言刺激的有些神经兮兮了。 冯保犹豫着试探道:“王爷,您没事吧?” 陈烨微微一笑,悠悠道:“本王像有事吗?” “没、没事就好。”冯保干笑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陈烨深深的瞧着冯保:“冯保。” “奴才在。” “本王要是真如你刚才所想,你认为本王还有资格与你谈经论道吗?” 冯保脸色一变,惊慌的瞧向陈烨:“王、王爷,奴才绝没,” 陈烨微笑,轻摆了一下大袖:“好了,本王很好奇,父皇给他的皇孙什么奖赏?” 冯保急忙说道:“主子万岁爷御笔写了三个字,让陈洪带去裕王府。” “三个字?”陈烨疑惑的问道。 “是朱翊钧三个字。” 陈烨一愣,转而玩味的一笑:“朱翊钧?好名字,字里行间,闪烁金戈铁马之声。看来父皇对他寄予厚望,希望朱翊钧将来不要负了他皇爷爷对他的厚望。” 冯保惊疑的瞧着陈烨脸上怪异的笑意,不明白这三个字,景王是如何瞧出其中内藏金戈铁马之声? “陈洪传旨时,高拱、郭朴应该也在裕王府吧?”陈烨突然问道。 冯保急忙压下心中的猜疑,躬身道:“是。” “可知高拱和陈洪私下说了什么?” 冯保一愣,抬起头,疑惑的瞧着陈烨,瞬间脸色一变:“王爷是说他们?” 陈烨笑了一下:“看样子你是不知晓了。” “奴才确、确实不知高拱竟然和陈洪私下有勾结。高胡子不、不是自诩最厌恶官员私交内宦吗?”冯保颤抖着说道,原本白里透红保养极佳的胖乎乎圆脸变得苍白起来,双眼闪烁着惊慌不敢置信之色。 陈烨轻轻拍了拍冯保的肩头,冯保身子随之一颤,陈烨轻声笑道:“高拱结交陈洪,一定瞒不过父皇。” 冯保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上,一股股冷森森的寒意顺着后脊梁骨向下不断滑去,惊恐的瞧着陈烨,如、如此隐秘之事,连东厂的访缉坐探都瞒过了。王爷是、是如何知晓的?难道真是主子? 冯保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扑通跪倒在地:“王爷,奴才、奴才,” 陈烨轻嘘了一下,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冯保的双腕,手指轻轻按着寸关尺,慢慢闭上双眼。冯保身子轻微颤抖着,一动都不敢动,惊怖紧张的瞧着陈烨。 片刻,陈烨睁开眼瞧着冯保,微笑道:“现在无妨了。冯保,一个人的心是不能忽快忽慢的,你可要留神小心自己的身子了,若是再这样善变,会死人的。” 冯保急忙跪伏在地,尖细的声音颤抖着越发显得又高又飘:“王爷,奴才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心思,请、请王爷明察。” 陈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静静的瞧着额头上的冷汗如雨般不断滴落在猩红地毯上的冯保,沉声道:“冯保,你的心思本王清楚,但是冯保,这个世上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吗?你不是在江中行舟,可以随波左右摇摆。若你再这样察风观色,首鼠两端,就算我放过你,我三哥若真的得势,他也不会容了你的。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冯冯保强撑拄地的身子一晃,瘫倒在了地上:“王爷,奴才、奴才虽然、虽然心里有些恐慌,但绝没有一丝自外于王爷之心。奴才恳请王爷明察”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去查清楚,陈洪传旨时和高拱私下说了些什么。” 冯保惊怖晦暗的眼神瞬间一亮,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突然哭出了声:“王爷” 陈烨轻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奴才、奴才谢王爷。”冯保摇晃强撑着站起身来。 陈烨看着冯保白中透着灰青的脸色,轻叹了一声:“冯保,你我相交也有段日子了。本王是怎样的人,相信你心里会有自己的衡量。这一次本王不计较,可不代表你每次心动时,本王都会包容你。本王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不要再做错。” 冯保颤抖着躬身,眼中闪过懊悔之色,哽咽道:“王爷对奴才如此掏心窝子,奴才要是再,那奴才还算是人吗?奴才对天发誓,若再敢犯糊涂,就不得好死” 陈烨淡淡道:“你去吧。” “奴才告退。”冯保躬身退到殿门,转身羞愧的瞧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的李准,迈步出殿,急匆匆下了台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的轻吁了一口气,快步沿着大坪上的青石板道离去了。 直到冯保的身影进入修身殿内消失,李准才收回阴冷恶狠狠的眼神,瞧着负手站在殿门前的陈烨:“主子,像这种首鼠两端的杂碎,为什么还要,” 陈烨摇头打断李准的话,淡淡道:“动他,一则代价太大。二则我心里还没有能取代他可用的人选。”“奴才举荐奴才的干爹。”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玩味的一笑:“李准你真的了解你干爹吗?” 李准一愣,惊疑的看着陈烨:“主子这么说,难道奴才的干爹他?” [奉献]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见张居正 第四百二十二章再见张居正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有时间去瞧瞧你干爹,替我捎句话给他,本王不计较从前的事,但今后若不想成为我的敌人以及不想自己最孝顺的干儿子难做伤心,就不要和高拱搅在一起。” 李准大惊失色,震骇的瞧着陈烨:“主子是、是说,奴才的干爹也、也和高、高拱?” 陈烨转身瞧着李准,眼中闪动着相知之情,拍拍李准的肩头:“和冯保一样,机会我给他了。何去何从,他自己掂量吧。” 李准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嘴唇哆嗦了片刻,猛地脸色一变,低沉沙哑的说道:“奴才懂了。奴才会将主子的话一字不差捎给奴才的干爹。若奴才的干爹依、依旧不能警醒,主子,能不能让奴才送他老人家上路。”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准,轻轻点点头。 李准露出开心的笑意,轻吁了一口气,突然低声问道:“主子,奴才有句话想问主子,恳请主子能实言相告。” 陈烨莞尔一笑:“你们这种人的心思说复杂还真是复杂得很,可要是说简单其实也简单,我知晓你想问什么。” 李准怀疑的瞧着陈烨,陈烨笑道:“我怎么突然感觉脚又有些痒。” 李准惊得急忙后退一步:“奴才相信主子猜到了,奴才诚心恭听主子答案。” 陈烨淡淡一笑,看着李准,沉声问道:“李准,你信我吗?”李准毫不犹豫干脆的点点头。 陈烨笑着转身走回殿内。李准愕然瞧着陈烨背影,片刻眼前一亮,扑通,跪倒在地,激动的说道:“奴才谢主子。” 陈烨端起酒杯,瞧着杯中清澈甘洌的酒水,轻轻摇晃着,微笑道:“机会我都给了,会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仰脖一饮而尽。 “李准,摆驾回寝宫。”陈烨嘿嘿笑道。 小翠三女闻言惊得都站起身来,美眸互相碰了一下,又急忙闪开,雪白凝脂的玉手都微微颤抖相互纠结着,绝美的小脸艳如胭脂,红到了极致。 “奴才遵旨。”李准满脸堆笑,大声说道,快步来到小翠面前,躬身,轻声道:“王妃娘娘,奴才服侍您回宫休息吧。” 小翠娇躯一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贝齿轻摇着朱唇,美眸内的羞慌之色越发浓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求助的瞧向香巧和丽娘。香巧和丽娘更是娇躯不住的颤抖,压根就不敢抬头,瞧向小翠。 正厅内一直躬身肃立,李准精挑细选出服侍小翠和香巧、丽娘的宫女听事们都急忙过来,搀扶小翠三女。 陈烨得意地笑道:“爱妃们想必有话要说,本王就先回寝宫恭候了。”满脸得意笑意的迈步走向殿门,突然瞧见一名听事急匆匆的沿着大坪上的青石板道急匆匆飞奔过来。 陈烨一愣,在殿门前停住脚步,微皱眉头,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快步上了台阶的听事,这他娘的又是谁?这么大煞风景 听事翻身跪倒:“启奏王爷,内阁阁臣袁炜求见。” 陈烨一愣,袁炜?他怎么来了?抬头,微眯着眼瞧了一眼西天中挂的日头,看时辰最多也就是申时中,没到散班回家的时辰,袁炜这时来见我,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陈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李准,先服侍娘娘们回寝宫歇着。” “是。王妃娘娘,两位娘娘,随奴才回寝宫歇着吧。”李准满脸堆笑道。 小翠三女都不约而同轻舒了口气,紧张到极致的心情松了一下,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若鹿撞一般狂跳不停,俏脸绯红,轻轻点点头。 宫女们上前搀扶,听事引道恭谨的跟随在李准身后走出了殿门,经过陈烨身旁时,小翠三女都下意识的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美目甫一与陈烨那双坏坏带着笑意的双眸相碰,都惊得娇躯一颤,急忙低垂下头,仿若逃命一般依次出了殿门。 李准尖着嗓子嚷道:“都撤了吧,主子说了,若是还没尽兴,可将酒菜拿回各自的屋里继续说笑吃酒。” “奴才(奴婢)谢主子。”管事、长随、奉御们闻声都急忙跪伏在地,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在大坪上吃酒,虽是王爷的恩赏,可终究不敢尽兴,听闻到李准的话,兴奋的心花怒放,纷纷站起身,招呼听事宫女们赶紧将酒菜装进食盒,收拾下桌椅板凳,满脸喜色的准备回自己的屋内放开性子好好笑闹一番。 四名听事躬身飞快的进了殿内,也开始收拾厅内的酒菜。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兴奋开心的笑意,缓缓收回瞧着小翠三女离去的目光,望向大坪对面的修身殿。 听事引着头戴六梁冠,绯红官服,胸前同样云凤四色花锦补子,腰束白玉带,步履移动间露出红底黑面官靴的袁炜从修身殿走出。 陈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浮动的兴奋笑意消失了,背负着手,平静的望着沿着青石板道走来的袁炜,沉吟了一下,迈步出了殿门。 袁炜边走,边用丝巾捂着嘴不断的轻声咳嗽着,目光扫视着大坪上兴奋忙乱收拾的景象,眼中微微一愣,随即恍然,有些晦涩的双眸升腾起异样之色,隐隐透出坚定之色。见此景象,景王果然今非昔比,驭下如此宽厚,老夫无虑了。 袁炜抬眼望向克己殿,愣了一下,使劲眨了下眼,紧接着眯着眼,惊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瞧着已站在殿前台阶上微笑相迎的陈烨,急忙将丝巾揣进袖内,激动的说道:“小公公,咱们紧走几步,不可让殿下久等。” 小听事回头,有些担心的瞧着白中透青的脸上浮起病态红晕的袁炜。袁炜微笑道:“不妨事,老夫跟得上。” “是。”小听事加快了脚步,袁炜紧跟了上去。 听事引着袁炜来到台阶前,还没等听事躬身回奏,袁炜一撩绯红官服下摆,翻身跪倒,喘着粗气道:“臣袁炜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一愣,急忙快步下了台阶,搀扶起袁炜,笑道:“袁阁老,你这是做什么,小王怎敢受你如此大礼。”袁炜咧嘴一笑,突然轻咳起来。 陈烨脸色微变,打量着袁炜清白泛红的脸色和额头上密集如雨点般的汗珠,有些吃惊道:“袁阁老,你的身子。” 袁炜微喘着粗气,笑着刚要张嘴,突然嗓子眼剧烈的刺痒,急忙掏出丝巾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烨听着虽然剧烈但嘶哑无力的咳声,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探向袁炜的手腕。 袁炜急忙后退了一步,涨红着脸苦笑着摇摇头,眼神瞟了一眼丝巾上喷溅的血渍,使劲一攥,塞回官袖内,躬身低沉的说道:“臣不敢劳殿下费心了,臣的病,臣已心里清楚的很了。” 陈烨静静的瞧着脸色涨红的袁炜,轻叹了口气:“这么说你都知晓了。”袁炜苦笑着点点头。 陈烨笑了一下:“袁阁老,请。” “不敢,殿下先请。”陈烨不再客套,迈步上了台阶,进入殿内。 克己殿正厅内,陈烨、袁炜宾主落座。一名听事端着茶盘进来,将茶盏放在陈烨面前的香楠木方桌上,躬身施礼,又端着茶盘来到袁炜身旁的楠木茶几旁,将茶盏放下,躬身道:“袁阁老,请用茶。”袁炜忙笑着点点头。 陈烨笑着端起茶盏示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放下,沉声道:“都下去吧。” “是。”厅内几名躬身肃立的听事都退了出去。 陈烨沉吟了一下,望向袁炜:“袁阁老,小王性子直,若有话说的不妥,请阁老不要见怪。” 袁炜躬身道:“臣不敢,殿下但说无妨,臣恭听教诲。” 陈烨沉声道:“袁阁老想必知晓,本王略通医术。” 袁炜苦笑道:“殿下谦虚了。殿下回京时,臣曾在万寿宫谨身精舍,亲眼拜睹殿下诊治皇上所施展的精深玄妙医道。太医院院使徐伟提及殿下的医道,赞不绝口,说殿下的医道已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称得上神医二字。” 陈烨笑了一下,道:“俆院使谬赞了。袁阁老所患之病相信阁老已请名医诊治过,刚才袁阁老所言,阁老想必已知道自己所患之病是恶疾,病灶在肺。”袁炜伤感的点点头。 陈烨道:“本王不敢妄自尊大,阁老所患恶疾,本王没把握治愈,本王有个方子,虽然不敢说能医好,但至少能减轻阁老的痛苦,甚至能延缓恶疾的发作。” 袁炜沉吟了片刻,躬身低沉道:“多谢殿下美意,但不必了。” 陈烨有些吃惊的瞧着袁炜:“阁老,这是为什么?”袁炜苦笑道:“殿下刚才虽说得委婉,但臣听得出来,臣的病已至膏肓,非人力所能救。” “但有一线希望,袁阁老也不应,” 袁炜躬身道:“殿下,既然人力穷尽,臣不想再与天争。臣今年五十有五,年过半百,也算不上早亡,就算服用殿下所赐药方,也不过苟延残喘几年而已,也许到那时,臣的境遇还不如今日。” “阁老悲观了,虽然阁老您身患,”陈烨劝解的话刚说了一半,袁炜突然翻身跪倒,惊得陈烨蹭的站起身来:“袁阁老你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殿下不必过来,臣恳求殿下能听完臣的肺腑之言。”袁炜跪伏,大声说道。 陈烨停住脚步,眼神微眯,静静地瞧着跪伏的袁炜,沉吟了片刻,慢慢坐下:“袁阁老请说,本王洗耳恭听就是。” 袁炜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使劲运了运气,强压下嗓子眼难忍的刺痒,沙哑道:“殿下神医,仅观臣之面色、咳声,就已知晓了臣身患恶疾。臣不敢隐瞒,俆院使对臣说,臣这条命恐怕熬不过明年春天了。” 陈烨微微一愣,袁炜有疾,明史是有记载,可他是病死于嘉靖四十四年,照理推断他应该还有三年活头,怎么可能仅剩一年的寿命? 陈烨站起身,走了过去,蹲身,强行将袁炜双腕抓起,按在双手寸关尺。 袁炜苦笑看着闭目诊脉的陈烨:“殿下不相信臣所言?” 陈烨闭目道:“本王只是亲自验证一下。袁阁老有话请接着说,不会影响本王诊脉的。” 袁炜目光闪烁,嘴角轻微抽搐了片刻,脸上露出豁出去的神色,刚要张嘴。殿门前传来听事恭谨的声音:“启奏王爷,您的侍讲师父国子监司业张居正在府外求见。”袁炜脸色一变,望向陈烨,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陈烨依旧闭目诊脉,脸色平静,似乎刚才听事的回奏自己并没听到。 听事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话,悄悄抬起头,瞟向静谧无声的殿内,犹豫了一下,慢慢探头瞧向里面。 袁炜低声道:“殿下,您的侍讲师父,” 陈烨依旧闭着眼,但嘴角慢慢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让张师父等等,应该不会怪罪本王的。袁阁老,你接着说,不会干扰到本王诊脉的。” 袁炜张了张嘴,脸上露出苦涩无奈的笑意,无声的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正厅内一片静寂,足有盏茶时间过去,陈烨才松开诊脉的手,慢慢睁开眼,看着无声的袁炜,笑了一下:“请张师父进来。” 跪的两腿发麻,正要再次探头向殿内偷瞧的听事,闻声惊得身子一颤,慌忙道:“奴才遵旨。”慌不迭的站起身,飞奔下台阶,两脚如同踩着棉花一般,飞奔向修身殿。 “殿下,张师父来了,一定是来为殿下授课的,臣、臣在此,似乎,臣请告退。”袁炜脸色阴晴不定,又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躬身说道。 陈烨笑了一下,问道:“袁阁老信不过本王?” 袁炜惊得抬起头,急忙道:“殿下何出此言?臣万万不敢有此心思,实在是殿下有事,臣、臣等殿下闲暇时,再来求见。” 陈烨眉梢微抬,微睨向殿门,听事引着头戴嵌玉乌纱,身穿小杂花绯服,胸前云雁补子,腰束素金带子的张居正已站在了殿门前。 陈烨瞧着张居正如锦缎一般浓黑过腹的长须,嘴角微微绽起玩味的笑意,要是有大胡子比赛,张居正一定会拿冠军的。 张居正眼眸转动,两道深邃亮的惊人的目光柔含着愤怒望向陈烨。 陈烨飞快的收回目光,微笑道:“袁阁老行色匆匆,难道就不想问问本王刚才的脉诊的如何?” 硕身长立,面带怒色的张居正闻言微微一愣,愕然的瞧向袁炜。 袁炜微露苦笑,躬身道:“殿下勿怪,臣既已知病症,问与不问又有何分别,问了,不过徒增烦恼而已。臣告退。” 袁炜转身,瞧向站在殿外的张居正,眼神闪烁了一下,勉强拱手笑了笑。张居正急忙正容躬身还礼。 陈烨瞧着已走到殿门的袁炜,沉声道:“袁阁老,你欲言又止,行色匆匆,可是因为张师傅的到来?” 袁炜的身子一颤,脸露难看尴尬之色,飞快的瞧了一眼张居正,张居正白净的脸上也露出一抹不自然。袁炜急忙转身,躬身施礼道:“殿下,您,臣绝、绝不是,您误会了,臣是因为不敢耽误张师父授业,因此才、才,” 陈烨迈步走了过来,背负着手,瞧着身材硕长,仿佛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些,白净的脸上隐隐露出沉静不怒自威之色的张居正,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名垂史册,堪与商鞅、武侯相媲美的一代权相果然好卖相 张居正同样望着陈烨,因陈烨刚才之话又升起怒意的双目又是微微一愣,敏锐的察觉到了陈烨眼中闪过的欣赏。 张居正那颗自诩泰山崩于前都不会有丝毫颤抖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了陈烨眼中的欣赏从肺腑而生。这、这就是那个暴戾好色贪财的景王? 陈烨瞧着神情有些微恍惚的张居正,心里得意的一笑,故弄玄虚,竟然弄晕了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政治家、改革家、一代权相,实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嘿嘿嘿。 陈烨的嘴角又慢慢绽起那抹玩味的笑意。张居正的双眸瞬间一清,那两道深邃亮的惊人的目光迸射而出,紧紧盯着陈烨嘴角绽起的玩味笑意,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陈烨微微一笑,目光瞧向袁炜,微微道:“袁阁老,不必如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本王用性命担保,张叔大绝不是通风报信首鼠两端的卑鄙小人。” 张居正和袁炜同时愣住了,袁炜惊疑不解甚至有些慌乱的瞧着陈烨。而张居正心里则有一种怒也不是不怒更不是的啼笑皆非的感觉。 陈烨这话连夸带骂夹枪带棒,两人都想不到也猜不透陈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陈烨又瞧向张居正,微笑道:“以前的事本王想不起来了,在本王记忆中,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嘛,嘿嘿,好像有些不太愉快。这一次嘛,强多了。” 张居正微微轻吁了一口胸腔内有些压抑的浊气,心里暗道,在张某看来,这一次还不如上一次 [奉献] 第四百二十三章 过招 第四百二十三章过招 陈烨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一本正经的先正正头上的亲王金冠,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拂袖,但却一丝不苟的认真整理着身上紫红流云纹御贡锦丝长袍。 袁炜和张居正又一次愣住了,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瞧着举止突然变得有些怪异的陈烨。 “学生朱载圳见过张师傅。”陈烨抱拳长揖了一躬。 张居正愣了一下,急忙翻身跪倒:“臣张居正见过景王殿下。” 陈烨微抬眉梢,瞧着夹着花布包裹,看样子里面包的必是四书五经书籍,跪倒在地的张居正,微微一笑,直起身子,上前搀扶起张居正,笑道:“张师傅快快请起。” 张居正啼笑皆非又有些无奈的看着陈烨,低沉道:“臣多谢王爷。” 陈烨深深地瞧了一眼张居正,笑道:“张大人,袁阁老,请”话音刚落,陈烨已转身走向殿内正座。 张居正又是一愣,愕然惊疑的看着陈烨背影,景王殿下脑子当真出了毛病,怎么对我的称呼变来变去?眼神余光瞟到袁炜投送过来尴尬不自然的目光。慢慢扭头看向袁炜,抱拳拱手:“袁阁老,请” 袁炜嘴角微露苦笑,无奈的拱手还礼,也只好转身走回座位。 张居正眼眸内闪烁了一下,迈步跟随进入殿内,在袁炜对面横椅第一个座位正襟坐下,将叠的方正的蓝布碎花包裹放在右侧的楠木茶几上。 一名听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茶盏放在茶几上,冲张居正躬身施了一礼,又躬身退出了殿外。 张居正作势刚要站起身,陈烨笑着端起茶盏:“张大人,请用茶,这可是今年御贡的的君山毛尖,请尝尝。” 张居正瞧了一眼陈烨,躬身道:“谢殿下。”端起茶盏,揭开盖碗,一股淡淡的仿若清晨露珠悬挂绿叶的清新带着芬芳的田园香气扑鼻而来。 瞧着微微泛着金色的茶水,张居正脸上微露惬意之色,轻呷了一口,轻轻扣动唇齿,赞叹道:“果然名不虚传,好茶” 陈烨微笑道:“本王曾听闻张先生是茶道大家,张先生说好,这茶一定不错。看来这好茶还要给懂茶的人喝,才不算辱没了它的这份名气。本王不过附庸风雅而已。” 张居正躬身刚要自谦几句,陈烨沉声道:“来人” 殿门前一名听事跪倒:“王爷有何吩咐?” “将内府分来的君山毛尖全都包了,一会儿,张先生走时,让他带回去好好品尝。” “是。”听事微抬眼飞快的瞟了一眼张居正,站起身,转身快步下了台阶,嘴角闪过一丝奸笑,今年宫中内府采办送来的君山毛尖足有二百多斤,王爷让全包了送给张居正,嘿嘿嘿,张居正这回你可要改行当扛包苦力喽。 “臣多谢王爷。”张居正躬身施礼,脸上闪过既感激又无奈的笑意。 陈烨又呷了一口茶水,盖上盖碗,将茶盏放在桌上,悠悠道:“古人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王向父皇力荐张大人做本王的侍讲师傅,幸蒙张大人不弃,赏了本王这个面子。本王其实也知晓,本王在京城名声有些不太受听。如今能有张大人对本王提携教诲,本王今后一定会是能和张大人归为一类人了,呵呵呵呵。” 张居正嘴角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陈烨,正要张嘴说些劝勉鼓励的话。 陈烨紧接着说道:“不过,本王虽然没有张大人满腹的才识学问,但本王却也有个常人没有的可称得上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那就是本王有很强的个性和主见。” 张居正眼中流露出疑惑瞧着陈烨,不明白景王这话是何意?一直闷头脸色阴晴不定的袁炜,也抬起头,瞧向陈烨。 陈烨淡淡一笑,看着张居正:“张大人,本王刚才没有亲自出府相迎,你心里想必很不舒服,甚至有些生气吧?” 张居正瞧了一眼袁炜,躬身道:“王爷当时正为袁阁老诊病,是居正来的有些不巧,这怪不得王爷。” 陈烨点点头,瞧着张居正:“刚才本王向张大人执弟子礼,尊称你为师傅,张大人不要误会,本王那只是对没有出府相迎做的赔礼,仅此而已。” 张居正一愕,白净的脸色瞬间涨红了,嘴角轻微抽搐,浓密如缎的长髯随之轻动了起来,心里怒喝道,你那也叫执弟子礼?真真的岂有此礼一双深邃的双目爆射出愤怒之色,猛地一拂袖,就要站起身。 “王爷”袁炜震惊的脱口惊呼道。 陈烨摆手示意,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瞧着勉强坐下,脸色阴沉的张居正,淡淡道:“本王知晓,如今这世道,在读书人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父母双亲甚至是皇上都没有老师恩情大啊”袁炜和张居正脸色同时一变,都目露异色看着陈烨。 陈烨故作一愣,装傻的问道:“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难道本王说错了?读书人中不是都说,师恩大如天,父母虽有生养之恩,但能否活出个样子,全都要靠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也就是所谓的师使之活。还有一句话是,” 陈烨侧头故作沉吟了片刻,呲牙一笑:“本王想起来了,叫若不尊师重道又岂能忠君爱国。张大人,袁阁老,本王说的没错吧。” 袁炜哑然,脸色阴沉瞧向张居正。 张居正慢慢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陈烨,抱拳拱手,冷笑道:“居正从不敢妄自尊大,这颗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不惧有人肆意诽谤污蔑,王爷天慧聪颖,是圣人所云,生而知之的奇才,无需居正驽才传道授业解惑。告辞了” “慢” 张居正冷冷的看着陈烨:“王爷还有何赐教?”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平静的看着脸冷如冰的张居正:“张大人,稍安勿躁。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本王也开诚布公说两句心里话。请坐。” 张居正犹豫了片刻,慢慢坐下,冷笑道:“居正洗耳恭听王爷高论。” 陈烨沉声道:“本王刚才那番话,用意无非有二,一,本王并非不尊师重道,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若是有谁以为当了本王的侍讲师傅,就可以拿本王刚才所言的那一套对本王的一些所为甚至是未来,指手画脚,横加干涉,那就别怪本王不礼敬你这位所谓的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了。” 张居正和袁炜都是一愣,互相瞧了一眼,眼神稍碰即收,都微垂下头,目光闪烁起来。 “礼敬是相对的,而不是单方面的。”陈烨微笑说道。 张居正眼神一闪,慢慢抬起头看着陈烨,一字一句道:“若王爷所为,俯仰无愧天地,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居正绝不干涉王爷所为,甚至大义所至会和王爷共进退。” 陈烨的眼神亮了,深深的瞧着张居正,突然绽颜一笑:“说心里话,本王刚才真是捏了一把汗,以为张大人会拂袖而去。不过转念一想,张大人是奉圣命,为本王传道授业解惑的,张大人若当真这么走了,那刚才所言忠君之心可昭日月,岂不成了笑谈?嘿嘿嘿。” 张居正身子轻颤了一下,差点没气吐了血,使劲咬了咬牙,拂袖坐下了,心里怒吼道,简直就是奸狡之徒 陈烨笑道:“本王用意之一,张大人已没什么异议,甚至还很赞许本王所言。”张居正猛地闭上双目,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这用意之二嘛,”陈烨玩味的一笑:“张大人,本王请问你所带蓝布包裹内可是四书五经一类书籍?” 张居正睁开眼,但并没瞧向陈烨,沉声道:“王爷说的不错,臣带的有朱熹……” “张大人”陈烨打断张居正的话,悠然笑道:“你真的认为本王应该学这些无用的东西?” 张居正勃然色变,又要拂袖站起,陈烨抬手虚压,微笑道:“张大人请坐着讲吧。” 张居正悻然的瞧了一眼陈烨,躬身道:“谢王爷”紧接着大声说道:“臣今日所带书籍,皆是煌煌圣人之言,圣人所言之一字一句无不是我等立身处世的根本所在,王爷怎能说这皆是无用之物。王爷所言悖理,臣请王爷慎言。” 陈烨微笑点头:“对张大人、袁阁老来说,本王刚才是有些失言了。四书五经是我太祖皇帝钦定科考取士,做八股文章的必修而且是唯一的书籍,可说是要想做官,就要会做而且要做好做精八股文章那一套所谓起、承、破之类的规矩题目。而要做好做精八股文章就必须熟读倒背如流四书五经。正所谓十年寒窗苦,张大人和袁阁老在这几本书上用的功,恐怕至今想来,都会有些不寒而栗,苦多乐少吧?” 张居正和袁炜都默然,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闪过复杂之色。 陈烨轻拍了下脑门,笑道:“我险些忘了,你张大人可是神童,奇才,八股文章对你来说信手拈来,应该没有其他读书人那样痛苦的经历。当年张大人年仅十五就高中童生第一,湖广巡抚顾璘瞧到你的考卷,曾赞叹曰,国器也。未幾,张大人参加乡试,顾璘曾解下腰间犀带相赠,并且对张大人说,君异日当腰玉,犀不足溷子。张大人,本王没说错吧?” 张居正脸色微变,吃惊的看着陈烨,虽然张居正少年这段得意的传奇经历在士林间广为传颂,但从陈烨嘴里说出,张居正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回过神来,忙躬身道:“这都是顾大人的谬赞,当年居正年轻骄狂,今日想来,汗颜的紧。” 陈烨心里不屑的一笑,汗颜?你这话说的太虚假了吧?你心中深藏的那份意图指点江山的雄心也罢野心也罢,瞒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陈烨微笑道:“本王想请问张大人一句心里话,张大人能否赤诚相告?” 张居正躬身道:“王爷请问,居正知无不言。” “张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来,你对本王说句心里话,你那手妙笔生花的八股文章有多少学以致用,又有多少能真正用在治世安民上?” 张居正愣住了,抬头目露复杂之色瞧着陈烨,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无言。 陈烨端起茶盏,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吧嗒了一下嘴,说道:“这话呢兜了个圈子,又兜回来了。张大人,本王没有科举出人头地之忧,这些东西对本王无用,你要找不到别的替代这些无用之物,你这个侍讲师傅今后可是要难做了,你也很难在本王嘴里听到师傅二字。” 张居正身子微颤了一下,双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深深地瞧了陈烨一眼,四目相碰,张居正双眼微眯,又低下头,沉思起来。 袁炜躬身道:“殿下,这绝不是无用之物。我太祖皇帝之所以将四书五经定为科举取士无可替代的唯一典籍。就是因为圣人之言能固本清源,涤清污秽,正人心……” 陈烨冷笑一声,打断了袁炜的话:“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除去暴元百年,历朝历代无不以儒道治国。北宋赵普更言道,臣以半部论语安天下。可哪一朝哪一代用所谓煌煌圣人之道,正过人心?至于说涤清污秽、固本清源,更是笑谈。袁阁老一代大儒,当年寒窗苦读,悬梁刺股,科举取士,才有今日位居庙堂,入阁拜相。本王也请问你,你能有今日之成就,当真是那九本摘抄记录圣人之言以及圣人编纂的书籍中学来的吗?” 袁炜被陈烨问的哑然,但不过片刻,灰白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眼中闪烁出惊恐担忧之色,躬身道:“殿下所言初听似乎有些道理,但细一探究,大谬也当年正因为大汉孝武皇帝看到人心不古,社稷纲常有崩摧之危,才毅然决然下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正因为孝武皇帝尊儒,才使汉朝免受匈奴欺凌,不仅挽救国家于累卵,更因此开疆扩土,成一代雄主之霸业。朝廷尊儒,使圣人之道得以普及天下,惠及小民百姓,汉朝天下遂大治大安,刘姓一族而有天下四百余年。殿下,试想,若孝武皇帝不尊儒,能有这样的局面吗?接下来的历朝历代,凡尊儒,以儒术治国,则天下大治,国祚绵长,反之,则,” “袁阁老,你误解殿下了,殿下刚才所言并非离经叛道,蔑视儒学。”张居正突然出言打断袁炜面红耳赤激烈的话语。 袁炜一愣,惊怒不解的望向张居正。 陈烨嘴角绽起了淡淡的笑意,张居正果然名不虚传闻弦歌知雅意,我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听懂了。 “张大人,你这话何意?殿下刚才明明,” 张居正躬身施礼道:“袁阁老,殿下刚才话里的意思你当真没听出来吗?”袁炜又是一愣,眼中的惊怒渐渐被茫然沉思之色取代了。 张居正望向陈烨,目光隐隐闪动赞赏激动以及一抹复杂犹豫之色,陈烨笑了:“张大人,本王有预感,本王会很快尊称一声师傅的。”张居正脸色微变,微微垂首,深邃的目光越发显得幽深不可测了。 “咳咳咳,”袁炜掏出袖内的丝巾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灰青的望向张居正,露出苦笑:“张太岳果然是一代俊彦,老夫苦思半天,才算明白殿下话里的意思,惭愧,惭愧。” 陈烨站起身,施礼笑道:“也是本王刚才言辞有些过于激烈,才让袁阁老误会本王离经叛道,有污蔑儒学的意图。袁阁老这是对本王爱之深,责之切,因此才有些当局者迷。让袁阁老对小王如此忧急,小王向阁老赔罪了。” 袁炜忙翻身跪倒,轻咳了几声,苦笑道:“是臣愚钝糊涂,圣人之道,是用来教化百姓的,对殿下来说,张太岳拿来的那些科举敲门砖对殿下而言确实是无用之物。殿下您要的是真正能指点江山的大学问。” “袁阁老,快快请起。”陈烨迈步过去,搀扶起袁炜,微笑道:“还有一点,本王应该让阁老知道,今儿本王之所以当着阁老的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因为心里没有将阁老当外人。” 袁炜身子一震,激动不已的看着陈烨:“殿下,臣、臣,” 陈烨笑着摆了下手:“本王的心思没瞒过阁老,可阁老似乎与本王隔着一层,阁老的心里,还是信不过本王啊。” “臣绝无此心”袁炜惊得又要跪倒,陈烨急忙一把拦住:“袁阁老您这是做什么。” “臣、臣今日其实,”袁炜有些尴尬疑虑的瞧了一眼张居正,突然垂腰剧烈的咳嗽起来,陈烨忙用手轻抚着袁炜的后背,眼神淡淡的瞧了一眼神情同样有些尴尬的张居正。 好半天,袁炜才止住咳嗽,用丝巾擦了擦嘴,低沉无力的说道:“谢王爷,臣、臣无碍了。” [奉献]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交易 第四百二十四章交易 陈烨瞧着袁炜手里紧紧攥着并没塞回官袖内的丝巾,无声的叹了口气,沉声道:“看来袁阁老是真有重要的事要对本王说。(手打小说)” “王爷,臣请回避。”张居正急忙躬身道。 “不必了。”袁炜和张居正都是一愣,惊疑不解的看着陈烨。 “袁阁老,内阁阁臣们对朝局以及对本王兄弟们的不同心思,本王有所了解。”陈烨淡淡道,瞧着袁炜:“但你袁阁老一直是洁身自好,洞若观火,置身局外。今日突然不请自到,本王惊、喜皆而有之。从你欲言又止的神情,本王对你的来意和心思,也有所揣测。本王明白,你是担心你心中未吐之言,若是一点说出,恐怕会泄露出去。”袁炜和张居正的脸色同时微变,神情都有些尴尬不自然。 陈烨淡淡笑道:“你是怕张居正听闻了你心中之言,会泄露出去,本王说的对吧?” “王爷” 陈烨摆了一下手,阻止脸色阴沉露出怒意的张居正说下去,转而看着张居正,片刻,微笑道:“若是张叔大不是本王的侍讲师傅,你若说出心中之言,难保他不会告诉私交深厚又是昔日老上司如今的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阁臣高拱。但他张叔大偏偏就做了本王的侍讲师傅,虽然他现在的心思还有些其他想头,但他张叔大却绝然做不出首鼠两端的下作勾当。不然他就不是张居正了” 张居正的身子微微一震,双眸闪过复杂之色瞧了一眼陈烨,微微垂首,脸上的怒意被犹豫难决之色渐渐取代了。 袁炜愣了片刻,瞧着陈烨脸上玩味的笑意,渐渐的忧虑惊疑被恍然取代,眉目间露出惊喜,瞧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张居正,突然翻身跪倒,大声道:“殿下,臣有肺腑之言,伏乞殿下垂听。”张居正闻言身子又是微颤,嘴角轻微抽搐,闪过痛苦之色。 陈烨开心的笑了:“袁阁老,快快请起,有什么话,本王洗耳恭听。” “殿下,臣今日过府拜见,是是想以臣这老病不久于人世之身,与殿下做笔交易。”袁炜伏地,颤抖着说道。 张居正震惊的望向袁炜,双目中皆是不敢置信之色。袁炜抬头,泛红的双目溢动着复杂难言的泪光,哽咽低沉道:“今日在内阁臣听闻到司礼秉笔黄锦口传的皇上御批,知晓殿下开办京师武备学堂一事。” 张居正身子一震,深邃幽深的双目瞬间迸射出亮的惊人的异样神采,望向陈烨。陈烨默不作声,微笑瞧着跪地的袁炜。 袁炜慢慢抬头,望向陈烨,那张灰白脸颊眼角太阳穴附近密布老年斑的脸,露出沧桑睿智的淡淡笑意:“臣虽因病体难支,这一两月间很多公务,只能退而转交其他阁员或下属,但有些事,无论臣的病怎样透支臣的体力,臣都片刻不敢轻离。” 陈烨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变浓了,双眸流转闪烁瞧着袁炜:“袁阁老,您很有心啊” “从殿下回京以来,臣这双不算昏聩的双眼和这双还不算完全聋掉的双耳就一直这么睁着和听着,臣敢对殿下说,殿下所做的无论大事小事甚至殿下心里在想什么,臣都有所察悟。”在说这番话时,袁炜那张病态黯淡的脸上,闪出了当年游刃摸爬官场的睿智和得意奸诈之色。 陈烨静静地瞧着袁炜,眼中露出了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本王现在很想听听袁阁老开的价钱。” 袁炜一愣,狐疑的瞧着陈烨:“臣还没说出臣会为王爷做什么,王爷如何就?” 陈烨淡淡一笑,道:“话中听意,是聪明人谈话的方式。本王很不谦虚的说,本王就是个聪明人。而你们两位嘛,更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说句雅词,两位皆是当世的人中之凤。袁阁老之所以对本王的话有所惊讶,是因袁阁老你自陷你自己设的彀中,一时当局者迷而已。” 张居正眼神瞬间亮了一下,眉骨轻动,飞快的瞧了一眼陈烨,又随即微垂首,露出深思。 袁炜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一笑,犹豫了一下,伏地道:“殿下,并非臣无趣,关系到他人,臣敢请殿下明言,解臣疑虑。” 陈烨微摇头,笑了一下:“袁阁老应该知晓,本王这个人,虽贵为亲王,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若是和本王谈交情,本王也和他谈交情。可若是袁阁老想和本王做交易,那可就是商贾之道了。这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袁阁老的价钱还没说出来,你叫本王如何还价?” 袁炜一愣,猛地抬起头,双目一闪,意有所动的看着陈烨,但片刻,眼中的那抹激动犹豫消失了,苦笑道:“殿下的胸怀,臣叹服之至。但臣还是想谢绝殿下的美意,臣不想到了地下还为不能报答王爷的深恩厚情而无法心安。因此臣今日就市侩商贾一次。殿下,臣的价钱就是殿下能保全臣的犬子。” 陈烨静静的看着袁炜,袁炜同样紧张渴求的看着陈烨。站在一旁的张居正抬起头,那双深邃的双目定定地瞧着陈烨,脸色沉静如水,右手轻轻地捋着浓黑如缎的长髯。陈烨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低沉道:“诗经有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儿孙自有儿孙福,袁阁老你这又是何必呢?” 袁炜轻咳了几声,使劲咽了口唾沫,强忍着嗓子眼以及胸腔内钻心难忍的刺痒,嘶哑道:“臣伏请殿下成全。只要殿下能成全臣这将死之人的恳求,臣必在咽气前,不遗余力全力支持殿下一切所为” 陈烨淡淡的瞧了一眼目露异色的张居正,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本王拒绝。” 随着话音的落下,克己殿正厅内一片静寂无声,张居正和袁炜都震惊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所闻的看着陈烨。 袁炜灰白的脸刹那间苍白如雪,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脸上露出凄凉悲愤的苦笑,喃喃道:“殿下拒绝了?为什么?难道臣在殿下心中竟是如此不堪吗?” 陈烨叹了口气,走过去要搀扶袁炜,袁炜凄凉的一笑,不待陈烨的手伸过来,自己就摇晃着站起身来,颤抖双手抱拳躬身道:“臣谢殿下明言相告。让臣明白臣、臣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臣羞愧无地,臣,告辞”袁炜脸上闪过羞愧悲愤之色,踉跄着迈步走向殿门。 “袁阁老,你就不想听听本王拒绝你的理由吗?”陈烨背负手,瞧着袁炜的背影,沉声说道。 袁炜停住脚步,聚压在心头的悲愤凄凉化作一股热流顺着嗓子眼直冲而上,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咬紧牙关,使劲咽了回去,嗓子眼一阵发腥,慢慢转过身子,双眼昏花的瞧向陈烨,咧嘴低沉的笑道:“臣,洗耳恭听” 陈烨微笑道:“本王刚才诊脉,再结合自己这点微末的医术,可以很负责的告知袁阁老,只要阁老你信得过本王,按本王开的方子按时服药,明年春天甚至后年、大后年的春天,阁老都能开心的踏春赏略京城四郊的美景。”袁炜一愣,惊疑呆滞的看着陈烨。 张居正脸露惊喜,拱手施礼道:“居正素闻王爷医道通玄,有神医之美誉。王爷既如此说,袁阁老的病一定会无妨的。居正恭喜袁阁老了。” 袁炜愣了片刻,苦笑复杂的望向陈烨:“臣心中实在委实不解,殿下您这么做是为什么?殿下既已拒绝臣所提条件,为何又要医治臣的病?” 陈烨微笑道:“本王拒绝袁阁老是因为阁老实在太小气也太会精打细算做生意了吧。马上就到十月了,距离明天春暖花开,不过寥寥数月而已。袁阁老竟想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就换回本王对你犬子性命无虞的保证。本王刚才可是提醒过阁老了,本王才是一名实打实的商人。这种亏本买卖本王不会做的。” 袁炜晦涩的眼神瞬间一亮,兴奋的抱拳躬身道:“臣惭愧,臣对轻视殿下高深玄妙的医道向殿下赔罪。殿下,既然臣还能有几年好活,那咱们刚才的交易,您是否答应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沉声道:“本王给你的答复,还是拒绝。” “为什么?”袁炜失声喊道。张居正同样目露不解疑惑的瞧着陈烨。 陈烨淡淡的瞧了张居正一眼,迈步走了过去,看着满脸悲愤不解的袁炜,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袁炜的肩头:“阁老,一代大儒,您的文采追比子建、王勃。本王对阁老所作青词之华美,真是深为折服。”站在陈烨身后数米外的张居正不动声色的轻撇了一下嘴,眼中飞快闪过不屑之色。 陈烨眼中泛起泪光,极富感情的低沉说道:“您是父皇倚重的老臣,本王为人臣子,必会竭尽全力保全,尽最大可能不使阁老中道亡故,而致君父伤心。” “殿下”袁炜受宠若惊,已是泪如雨下,颤抖着就要跪倒,陈烨急忙拦阻:“阁老不必如此。快快请起。”陈烨又叹了口气:“阁老今日所言之交易,从此不要再提。” “殿下,臣羞愧无地,可是臣今日纵然不要老脸,也要再次腆脸恳求殿下,臣教导无方,愧对列祖列宗,家出此不孝逆子,终日与浪荡不良之徒勾搭,屡行不端,臣虽蒙殿下妙手,逃过明春,可也终究没有几年好活,因此恳求殿下念在臣尚有微功的情分上,万望保全犬子性命。只要殿下能答应臣,臣、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臣泣血恳求您了。”袁炜哭求着,强行跪倒在地。 陈烨背负手,双目慢慢从跪地的袁炜身上挪开,瞧着殿外西边,翼楼琉璃殿顶探出的如血般浸染天空的晚霞。 半晌,陈烨沉声道:“只要令公子们不害人性命干出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恶事,本王会保全他们的性命。” 袁炜惊喜交加,使劲叩头:“臣感激涕零谢王爷宏恩臣一定会结草衔环报答,” 陈烨沉声打断袁炜感激的话:“本王是念在袁阁老尽忠侍奉君父多年的情分上,才答应阁老的。但这绝不是交易。你我之间没有交易。”袁炜吃惊地抬起泪脸看着陈烨。 陈烨平静的看着袁炜:“袁阁老,虽说人终究难免一死,可千古艰难也唯一死,因为在这个世上留恋的难舍的东西太多了。阁老,待服用本王给您开的方剂,身子有些气色了,就上本病乞还乡吧。回浙江慈溪老家,好好享几年天伦之乐吧。” “殿、殿下”袁炜百感交集,泣不成声看着陈烨。 陈烨弯腰搀扶起袁炜,绽颜一笑,拍了拍袁炜的肩头,沉声道:“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一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躬身进入殿内,快步走向东偏阁,片刻,听事右臂夹着如雪的御贡宣纸,端着托盘,来到正厅。 陈烨沉声道:“放在桌上。”也迈步走向正厅楠木方桌。 听事放下托盘,拿起御贡盘龙松烟墨,小心快速的研着墨汁。片刻,听事轻声道:“王爷,墨研好了。” 陈烨拿起狼毫玉笔,在托盘内的御贡暗影笺纸上,落笔如飞,人参六钱、西洋犀角八钱、麦冬三钱…… 陈烨放下狼毫笔,拿起笺纸轻吹了吹,正要转身,抬眼瞧到躬身站在一旁的听事夹着的宣纸,沉吟了一下,将写好的药方又放回紫檀托盘内:“将纸展开,铺在桌上。” 听事急忙将夹着宣纸抽出,沿着宣纸边缘在方桌上展开一张,又急忙从托盘内拿出金狮镇纸压平,瞧向陈烨。陈烨微抬下巴示意,听事急忙又将一张宣纸铺平在方桌上,将金狮镇纸放在了中间。 张居正和袁炜都是一愣,互相瞧了一眼,迈步围聚了过来。 陈烨瞧着裁的合乎写对子尺寸,平行铺在方桌上的宣纸,满意的一笑,从托盘内的和田玉笔架上拿起一支犀角管的羊毫,边蘸着墨汁,边微笑道:“袁阁老回乡养老,本王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送你一副字吧。” “臣、臣谢殿下赏字。”袁炜激动地有些颤抖道。 张居正则深深的瞧了一眼陈烨的侧影,随即目光落在陈烨手里的犀角羊毫笔上。 陈烨微笑道:“这副对子这几日在本王脑海中不时闪现,让本王有些感慨,希望如今这世道格局,本王不会如写对人一般,”陈烨突然停住话,微扭头瞧了一眼张居正,玩味的笑了笑,手里握着的犀角羊毫瞬间落下。 张居正微微一愣,目光闪烁,眼前不断重现着陈烨嘴角那一抹玩味的笑意,微沉吟片刻,又不解的微摇摇头,目光落在落笔的宣纸上,眼前一亮。 景王人虽粗鄙贪吝,但好附庸风雅,我也曾匆匆浏览过其为敲诈京城商贾或巨富商贾逢迎他花重金请他题写的匾额。字写得倒也算俊秀,也有几分二王笔意,但其笔力俊秀妩媚有余,挺拔刚劲不足。 可今日观景王落笔所写之字,俊秀虽有但妩媚全无,笔意虽能瞧出依旧有二王的影子,但其势已有隐隐超脱之意,更兼运笔走墨间,笔力刚劲跃然纸上。 好字好气势张居正心里暗自喝了个彩,微抬眼深深地瞧着陈烨,眼中闪烁着赞赏和疑惑相互纠结之色。景王今日的表现和隐然露出的让他震撼的气势,都让张居正不得不刮目相看,以从来没有过的全新目光暗暗观察着陈烨。心里不住的自问,这还是曾耳闻远观的景王吗?恍然观瞧间,陈烨收笔,轻吁了一口气,将犀角羊毫放回笔架上,端详着自己写的字。 张居正惊醒过来,目光急忙从陈烨侧脸挪开,落在宣纸上,轻声念道:“享清福不在为官,只要囊有钱,仓有粟,腹有诗书,便是山中宰相。祈大年无须服药,但愿身无病,心无忧,门无债主,即成地上神仙。” 袁炜激动的翻身跪倒:“臣、臣、臣真不知说什么好了,殿下对臣的高恩厚意,臣就是粉身碎骨都难报答万一。” 陈烨笑道:“袁阁老这话言重了,不过就是几个字而已,不过有些日子不动笔了,贸然写出来,本王觉着这字倒也还过得去。” 袁炜激动的说道:“殿下太自谦了。在臣看来,王爷书法虽学自二王,但无论从笔势还是笔力都没有二王那股子东晋士大夫的小家子气,反而隐然超脱二王俊秀有余刚劲不足的文人笔墨,俊秀飘逸中霸气跃然纸上。臣以为,王爷的墨宝已可追比前贤,假以时日,必成承前启后的一代大家” 张居正暗暗点点头,袁炜的话虽不是谄媚逢迎,但也不算太过。 陈烨虽瞧着桌上自己写的对子,但余光却一直将张居正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嘴角绽起满意的笑意:“袁阁老谬赞了,幸亏是在本王府内,只有张大人一人在,本王还能厚着脸皮坦然受之。要是让京城百官知晓,袁阁老如此夸奖本王,还不笑掉了他们的大牙。”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交心 第四百二十五章交心 袁炜忙激动的说道:“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无一丝溢美之辞。” 张居正莞尔一笑,随即收住笑容,躬身道:“王爷,臣也觉得王爷的字,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大家。” 陈烨瞧着张居正,嘴角的笑意慢慢扩散开来:“张大人,这是第一次夸奖本王。” 张居正心微微一跳,双目微垂,避开陈烨的双眼,躬身道:“臣只是实话实说,并无谄媚逢迎之意。” 陈烨慢慢点点头:“实话实说好啊本王信得过张大人的评价。”张居正的心又是微微一跳,一丝从没有过的慌乱从心底悄悄升起。 一旁的听事拿起拓在最后几个字上的宣纸,瞧了瞧,躬身道:“王爷,墨迹已干了。” 陈烨将桌上的对子拿起,又将托盘内的药方放在宣纸内,卷了起来,转身交给袁炜。 袁炜跪在地上,双手颤抖高举接过了对子,双目露出爱不释手之色,咧嘴开心的笑道:“这下臣家里可有传家之宝了。” 陈烨搀扶起袁炜,轻拍着他的肩膀:“安心养病,等将来本王有闲暇路过浙江时,会去慈溪,去你府上看望阁老。” 袁炜躬身施礼,哽咽道:“臣病体稍安,就上本乞休回乡。臣、臣会在慈溪老家翘首祈盼王爷的到来。臣,告退了。” 陈烨微笑道:“送袁阁老。” 听事忙上前,躬身道:“袁阁老,请”袁炜含泪又深施了一礼,这才跟随听事出了殿门。 张居正收回望向殿门的目光,瞧向负手站立,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陈烨,沉默了片刻,躬身问道:“王爷,臣有一事不解,不知王爷能否赐告?” 陈烨依旧瞧着殿门,淡淡道:“你是想问本王为何要放弃袁炜主动投诚示好的机会?” 张居正点点头:“袁炜是内阁阁臣,吏部尚书,京城以及地方官吏无不争相巴结讨好与他。王爷有他相助,则顷刻间即有难以想象的强大助力,这对王爷将来,”张居正适时停住话语,双目紧紧的盯着陈烨。 陈烨扭头看着张居正,微笑道:“你这话好像与你刚进本王府邸时的想法相悖吧?”张居正脸色微露尴尬,没有说话,依旧看着陈烨。 陈烨转身走回坐位,坐下,端起茶盏,示意张居正。张居正躬身施了一礼,也回到座位坐下,看着陈烨。 陈烨轻呷了一口茶,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瞧着张居正:“理由很简单,用即不用,不用即是用。本王不结党。”张居正一愣,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殿外人影投射,随即李准神色有些慌张走了进来。陈烨瞧了李准一眼,微笑道:“你张叔大是聪明睿智之人,应该不难想到,袁炜托孤以命投诚与本王做的这笔交易,想必再不过盏茶功夫,我们之间的谈话就会一字不差落入皇上耳中。” 张居正身子微颤,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看着陈烨的双目瞬间一亮,闪烁出赞叹惊服之色,拱手道:“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王爷的睿智,臣佩服之至。” 陈烨悠然一笑,徐徐说道:“还有一个原因,袁炜是何人,你张居正心里很清楚。”张居正闻言,眼中闪过鄙夷之色,但没有说话。 陈烨微笑道:“文章虽好,但华而不实,满纸谄媚,除了迷惑君上,无一策能安邦利民,说到底不过是个弄臣。本王如今处于何种境地,你张居正心知肚明。本王这个人喜欢商贾之道,这做生意,第一步就是要保住本钱,不能赔,这是底线,不可动摇。至于能得多大的利,有些时候除了精于算计,方略得当,还要看时运造化。” 张居正目光闪烁,深深地看着陈烨,沉默了片刻,躬身道:“王爷高论,居正受教了。” 陈烨笑着摆了下手:“你张叔大这话说的不实在,受教?依本王看,不如换做惊讶更贴切”张居正笑了一下,微垂双目,眼眸深处闪过犹豫复杂之色。 陈烨瞧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突然沉声问道:“什么事?” 站在殿门口,神色慌张但一直没走过来的李准犹豫的瞧向张居正:“主子,奴才以为您还是去偏阁听为妥。”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声道:“说。” “主子,”李准还要再劝,瞬间察觉陈烨脸色阴沉如水,望向自己的目光已露出怒意,惊得急忙躬身道:“冯保传来消息,司礼秉笔陈洪去裕王府传旨时与高拱的私下交谈已探听清楚了。” 张居正身子一震,震惊的扭头望向李准,李准微抬眼皮,阴冷警惕的目光也正瞧向张居正。 陈烨淡淡一笑,用大袖轻拂了一下身上的紫红绣四爪盘龙流云纹长袍:“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张居正站起身来,躬身道:“王爷,臣请告退。” 陈烨没好气的瞧着李准:“说啊” 李准不解埋怨的偷瞟了一眼陈烨,无奈的躬身道:“陈洪和高拱说起了成祖爷和仁宗皇帝的事。” 陈烨微皱眉头,沉思瞧着李准。张居正有些尴尬的慢慢坐下,也目露疑惑之色,微垂首沉思着。 片刻,陈烨抬了一下眉梢,笑道:“这玄虚倒是有趣得紧,还真将本王难住了。李准,他们说了成祖皇帝和仁宗皇帝的哪段典故?” 李准瞟了一眼张居正,犹豫着说道:“他们说了成祖爷当年想废太子立汉王的典故。” 张居正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双目瞬间亮了,射出了然震惊之色,但稍显即逝,又强行压了下去,淡淡的望向陈烨。 陈烨再一次微皱眉头,微笑道:“我和三哥无一人是太子,他们谈这段典故是何用意?” 陈烨瞧向张居正,张居正投射过来的目光急忙闪开,微有些不自然的垂下双目。 陈烨一愣,眼睛瞬间一眯,脸上慢慢浮起笑意,嘿嘿笑道:“看起来张大人是猜出了其中的玄妙,那本王只有不耻下问了。张师傅,你不会藏着掖着不告诉学生吧?” 张居正抬眼,愕然苦笑的看着满脸奸笑的陈烨:“王爷,你、你这,” 陈烨站起身,抱拳深施了一礼:“学生朱载圳恳请张师傅教我。” 张居正双目闪烁,默然了片刻,低沉的说道:“王爷当真没猜出他们话里的意思吗?” 陈烨笑着摇头:“学生愚钝。” 张居正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躬身道:“王爷何必苦苦相逼?” 陈烨愕然:“张师傅这话,学生可是委实不解。学生请教心中不解,怎么说成是在逼张师傅了?” 张居正深深地看着陈烨,脸上闪过复杂之色,低沉道:“王爷心里清楚臣要是说出答案,那臣与他们、他们的交情就彻底断了。臣不解,臣本驽才,官职不过国子监一名司业,放眼国子监、翰林院,才华高于臣的比比皆是。可王爷为何非要让臣来做您的侍讲师傅?还有您今日既能舍弃袁阁老以命投诚,为何非要对臣如此苦苦相逼?” 陈烨脸上的愕然消失了,沉默了片刻,瞧向张居正:“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本王也想请问你张太岳一句心里话,到了今时此刻,你的选择是什么?”张居正脸色微变,沉默没有开口。 陈烨沉声道:“你说的不错,本王是在逼你,可本王也不是在逼你。”张居正一愣,惊疑不解的看着陈烨。 “你刚才问本王,本王为何非要你来做本王的侍讲师傅,这个答案,本王当着袁炜的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本王要的不是那些卖弄文采的腐儒,套用一句俗话,本王需要的是有大才真才之人和本王携手并肩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成就一番让后人景仰的大业。你,张太岳就是本王心中能和本王做这些事最理想的人。” 张居正震骇的看着陈烨,眼中闪过激动但又有些疑虑之色:“王爷实在太高看臣了,臣不过是,” 陈烨冷笑打断张居正的话:“张太岳,本王以至诚待你,希望你也不要以虚言敷衍本王。本王心里清楚得很,你张居正之所以没有抗旨上本拒绝做本王的侍讲师傅,全是因为高肃卿在你府上的一番面授机宜。本王说的没错吧?” 张居正身子一震,目露惊怒:“王爷你、你竟然监视臣的家?” 陈烨冷笑道:“本王需要监视你的家吗?” 张居正惊怒怔怔的看着陈烨,半晌脸上露出复杂的苦笑,低沉道:“臣明白了,镇抚司、东厂对在京五品及以上官员都有坐探密珰监视,王爷能知晓臣与高阁老密谈,一定是冯公公告知王爷的。” 陈烨淡淡一笑:“你心里也不必怨怒责怪冯保,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张居正白净沉静如渊的脸终于变色了,有些口吃道:“王、王爷,是、是冯公公,” 陈烨玩味的笑道:“这你张师傅就猜错了,冯保并没告诉本王,你们之间有交情。” “那王爷是如何知晓臣与冯公公有私交?” 陈烨微笑道:“有句俗话,你不会陌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居正怔怔的看着陈烨,白净的脸色越发见出苍白,半晌,嘴角绽起一抹苦笑,低沉问道:“臣敢问王爷,您既然已知臣与高阁老,为何还要如此对臣?” 陈烨微笑道:“高拱对你说出二策,一是让你以侍讲师傅的身份,对本王投其所好,以换取本王对你信任有加,从而秘密收集本王的一切所为。然后利用本王的弱点,不显山露水的蚕食本王的药行生意,最终瓦解本王的所有产业,等本王失去了财力做依仗,李准,高拱是怎么说本王的?” 李准躬身阴笑道:“高胡子恶毒的说,到了那时,主子就是一只无牙的老虎,再想兴风作浪就是痴心妄想了。” 陈烨淡淡一笑:“高拱的这一策被你张太岳拒绝了,但你接受了高拱的第二策,那就是你张太岳尽全力潜移默化改变本王,让本王能畏天命,守本分,不敢再和本王的三哥争,最好是能让本王主动请求父皇封藩外地,远离京城。” 李准吃吃笑道:“主子您说,高胡子不会是得了痴心妄想症了吧,竟然大白天做起不着边际的美梦了。” 张居正听着李准尖细仿若妇人的笑声,身上暗暗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脸上更加苍白了。 陈烨瞧向张居正:“其实若论起心中想要挥毫泼墨指点江山的抱负,你张太岳恐怕要比高肃卿更多一些吧。” 张居正惊骇的看着陈烨,刚要张嘴否认。陈烨微笑道:“古人云,诗以颂志。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张太岳,这首你少年时所作展露心中之志的诗句,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张居正脸色一变,苦笑道:“王爷是要以臣少年轻狂时所做的浅陋诗句治臣的罪吗?” 陈烨微笑道:“以文字治罪,本王还不屑为之。本王不过是在提醒你,你张太岳岂是甘居人下之人,高肃卿虽才识皆过于常人,但为人心胸狭窄,好颐指气使,不能容人,特别是不能容许有人的才干高于他。张居正,纵然是本王被你们算计,将来你与高拱也必会有鱼死网破之日” 张居正脸色又是一变,眼中露出惊怒杂糅着忧惧之色看着陈烨,有心想辩驳,可是心里的底气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弱,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陈烨刚才的话。 陈烨笑了一下,沉声道:“你不必心疑,本王没别的意思,只是善意的提醒,听信与否,全然在你,但相信本王所说是与不是,你心里也不会没想过。张居正,本王是何人,你今日也算初见领略。你心中那答应高拱所要实行的计策,就算本王不点破,本王也能看出你退缩犹豫了。这一点本王还是有些得意的。但是,首鼠两端,君子所不齿。这也是刚才本王说的,本王在逼你的缘由。” 陈烨停住话语,看着张居正。张居正苍白着脸,木然地坐在楠木椅上,一双眼失神的瞧着地上猩红如血的波斯羊毛地毯,好半天,喉结剧烈的上下动了几下,低沉中透出沙哑的问道:“臣斗胆再敢问王爷,您、您要臣怎么做?” 陈烨静静地瞧着张居正,半晌,轻叹了口气:“张居正,举止失措,进退失据,智者不为不屑。你失态了。还记得本王说过的另一句话吗?” 张居正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慢慢抬起头,轻轻吁了一口气,有些慌乱的双眸慢慢恢复了平静深邃,抱拳躬身道:“谢王爷,臣受教了。臣再次斗胆请问王爷是哪一句话?” 陈烨沉声道:“本王说过,也不是在逼你。本王的心思没瞒过你,本王很想有所作为。本王也没隐晦对你张太岳发自心底的欣赏,希望你能助我,你我携手轰轰烈烈干出些能让后世传颂的事来。但本王要的是你的真心,而不是你的首鼠两端或是随风摇摆。还有你张太岳若是不愿助本王,本王也绝无二话,今后为敌,本王也会以堂堂之师胜你。” 张居正震撼的看着陈烨那张充满真诚也充满强大自信的俊秀脸庞,浓黑如缎的长髯随着嘴唇的颤抖轻微震颤着,那双深邃双目中犹豫与决然剧烈交织。 片刻,张居正站起身来,抱拳深施了一礼,声音清亮沉稳的说道:“王爷厚爱,臣感铭肺腑。臣也不瞒王爷,今日进入王府,所见所闻,皆出乎臣之所想,震撼臣之心肺。王爷人品之高峻,心中之才略壮志,臣皆钦佩不已。然臣如王爷所言,臣心确实有私,臣羞愧不已。但臣不是小人,不愿首鼠两端也不愿随风摇摆,臣会明白做个了断,不管结果如何,臣都会明白干净面对王爷,只是臣不知,王爷能否应允臣之所求。” 陈烨静静地看着施礼的张居正,半晌,点点头:“快人快语,不愧是张太岳张居正,你我若为友,本王必以师礼待你。你我若成为敌人,本王也会欣然与你过招,绝不以小人伎俩谋你” 张居正慢慢直起腰,双目闪烁着亮的惊人的光芒深深地看着陈烨,半晌转身走向殿门,离去了。 李准站在殿门前,目送张居正迈步下了台阶,渐渐消失在大坪上有些模糊朦胧的薄薄暮色中,突然尖着嗓子嚷道:“人都死哪去了,这天都黑了,怎么还不上灯,一群没规矩的狗奴才” 陈烨微笑道:“你嚷嚷什么,本王不是都给他们放假了吗?” 李准转身赔笑走过来:“我的好主子,您体恤奴才们,奴才打心眼里感动得不得了,可那帮奴才们也不能太放肆了,放了假也不能让整个王府都摸黑啊。” 陈烨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黑瞋瞋的双目有些出神瞧着殿门外的已显昏黑的暮色。 “主子,奴才再给您沏杯茶。”李准讨好的说道。 陈烨摇摇头:“不用了。” [奉献] 第四百二十六章 情怯 第四百二十六章情怯 殿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柔和明亮的光芒挥洒进正厅内,一名脸色带着酒意,脚下微微有些不稳的听事挑着绘着桃花的华美四角宫灯,躬身走进殿内,胆怯的偷瞧了一眼李准,扭头低声道:“磨磨蹭蹭的,还不赶紧的。” 两名年约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听事搬着红木梯子慌乱的进入厅内。惊得听事压着嗓子呵斥道:“慢着点,没规矩的蠢货,想找打吗?” 一名小听事闻言手一颤,手里托着的木梯腿砸落在地毯上,三名听事的脸全都白了,微怔了一下,全都扑通跪倒在地,那名失手掉落梯子腿,惊吓过度的小听事跪伏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陈烨微笑着冲李准示意,李准忙道:“都起来吧,马上把灯都点上。” 三名听事都是一愣,尤其是那名犯错的小听事煞白着脸,怔怔不敢置信的瞧着李准。 李准强忍住过去踹翻他的念头,皮笑肉不笑道:“怎么着,咱家的话没听到?” 三名听事身子一激灵,急忙爬起身来,手忙脚乱的支着梯子。片刻,正厅如迷宫一般雕梁画栋曲折的悬梁上,悬挂的二十四盏造型华美的宫灯依次亮了起来。 李准干巴巴的说道:“都下去吧。”三名听事躬身应道,提着宫灯搬着木梯慌不迭的退出了殿门。 李准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主子,奴才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张居正,他真的不会将他与主子的谈话告知高拱和裕王?” 陈烨站起身,微笑道:“张居正若是能做出这样的事,那他就不是张居正了。” 李准眼角轻微颤抖了一下,疑惑不解的瞧着陈烨,陪笑道:“主子,奴才是左瞧右瞧,也没瞧出他张居正到底哪里能值得主子如此高看。刚才主子对张居正那番推心置腹的话,奴才在一旁是既感动又有些羡慕失落。” 陈烨斜睨向李准,没有说话,脸上浮动的淡淡的笑意。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您对张居正说的那番话,奴才可是第一次听到您对外人有如此高的评价和赞赏,还有就是奴才自认为是主子最贴心的人,也不算是庸才,可奴才也没听到主子这么说过奴才。” 陈烨扑哧一笑,瞧着李准露出哀怨的脸:“你他娘的倒是不谦虚啊” 李准嘿嘿笑道:“在对主子的忠心和为主子当差办事的能力上,奴才一直都是当仁不让的。” 陈烨玩味的一笑,淡淡道:“是吗?那我问你,你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对余氏暗下手,这又怎么说?” 李准脸色微变,忙腆脸笑道:“主子您这是在冤枉奴才” 陈烨怪异的眼神刚瞧向李准,李准已急速后退了两步,与陈烨拉开一大步的距离,脸上堆着警惕的笑意。 陈烨挥袖掸了一下身上的夏服,微笑瞧着李准:“最近发现你的兔子跳的功夫越来越见出色了。” “谢主子夸奖。”李准腆脸赔笑道,眼神一直警惕的偷瞟着陈烨的脚。 陈烨惬意的伸了一下懒腰,迈步向前走去,惊得李准又快速后退了几步,陈烨突然加快速度,来到李准面前,李准惊叫道:“奴才冤枉” 陈烨微笑摇头拍拍李准的肩头,李准身子一颤,惊惧的瞧着陈烨。“李总管,带路吧。” “带、带路?主子您、你要去哪?”李准惊慌发蒙的问道。陈烨没说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有些阴险了。 李准一激灵,尖叫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服侍主子摆驾回寝宫” 陈烨抬起右腿,挥袖拂了拂,吧嗒了一下嘴:“没意思。”迈步走向后殿殿门。 李准嘴角抽搐,露出如释重负的苦笑,主子,你要是有意思了,奴才就该倒霉了忙快步跟上。 李准微加快速度赶过了陈烨半个身子,谄媚中透着惊惧的陪着笑脸。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引路吧。” “奴才遵旨”李准响亮的答了一句,暗暗轻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引着陈烨从正殿左侧雕刻着梅兰竹菊的屏风旁经过,来到后殿殿门,推开殿门,引着陈烨出殿,上了雕梁画栋的围廊。 陈烨瞧着回廊中间空地两侧栽种的剪裁齐整的花草和中间用太湖石堆砌有些湿漉漉滴着水的的嶙峋假山,满意的笑笑。 李准觑眼瞧见,忙表功道:“主子,这都是奴才回府,吩咐府内的听事奴才们好好侍弄的,主子可还满意?” 陈烨笑着点头:“不错,看着很赏心悦目。” 李准眉开眼笑道:“主子您不晓得,奴才刚进府,粗略的一瞧府内,就发了一通脾气,这帮子奴才在主子不在府的这些日子,没规矩的不成了样子。为迎主子进府,奴才只是草草让他们弄了弄。等明日,奴才要好好给他们立立规矩。不然这帮奴才们蹬鼻子上脸的,简直没了王法了哼” 陈烨瞧了一眼,撸着袖子,很有一番等不及要大干一场的李准,微摇头,笑道:“惹李总管发威,他们真是不长眼啊” 李准忙躬身谄笑道:“奴才哪有什么威风,这都是借主子的势。”话音刚落,李准突然拍了一下脑门,低声嘟囔道:“真是猪脑子” 陈烨不解的看着李准。李准有些尴尬的笑道:“主子,奴才接到镇抚司密报,楚王妃已日夜兼程赶到了鹿野,没见到主子,又急忙奔京城来了。” 陈烨微微一愣,目光闪烁了一下,玩味的笑道:“速度倒是够快嘛?不过,这时间有些不对啊。” 李准脸上露出诡异邪邪的笑意,吃吃笑着引着陈烨从对面回廊正中的拱门出去:“主子,这也没什么费解的。楚王府内府总管徐全那老狗暗地里留了一手,他在广平府暗留了人手,因此那老狗仓惶跑到广平,就急忙飞鸽传书武昌,楚王妃接到消息,连一刻都没耽搁,就急忙赶往鹿野。” 陈烨停住脚步,微皱眉头,黑瞋瞋的双眸透过花圃上葡萄架悬挂的盏盏宫灯,望向大坪对面纯白石建造的飞檐斗拱。斗拱下的朱红大门上钉的铜钉在灯光反射下闪烁着有些虚幻的金光。 陈烨的目光慢慢从斗拱下移到那片虚幻的金光,微眯了一下眼,瞧向门前跪伏的两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微露冷笑道:“这么说楚王妃是什么都没带了?” 李准脸色微微一僵,心虚的偷瞟了一眼陈烨,有些含糊道:“镇抚司密报上只提到连同楚王妃的车驾一共三乘,近百名王府护卫。奴才也、也以为,就三辆车应该没带多少金银珠宝。” 陈烨无声的又冷笑了一声:“看来朱英佥是真不想要他那条狗命了”示意了一下,李准忙引着陈烨走向内府大门:“主子,密报上说,楚王妃赶到鹿野,知晓您已回京,就想将吊在叶家分号撑杆上楚王放下来。” “哦?”陈烨瞧着灯火璀璨夜景奢美的内府,轻轻吸了一口,拂面而来凉爽中微带淡淡水草裹挟泥土腥气的空气,脸色一沉:“楚王妃动了叶家分号?” “那倒没有。”李准忙道,引着陈烨沿着汉白玉板道穿游廊走向汉白玉石桥:“楚王府那些不入流的护卫们倒是想动这个心思,被楚王妃喝止了。” 李准脸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笑意,嘿嘿笑道:“幸亏那帮子不长眼的狗东西没敢造次,不然虎妞妹子非让他们一个个都变成狮子头不可。” 陈烨咧嘴一笑,脑海中闪过妞子彪悍的形象,赞同的点点头:“算他们晓事。” “不过楚王已从撑杆上放了下来。” “为什么?”陈烨刚有些笑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李准忙道:“是楚王妃恳求陈掌柜,陈掌柜实在是无法拒绝,因此答应将楚王放下来,不过陈掌柜对楚王妃说,没有主子您发话,人不能交还。”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您也别怨陈掌柜心软。人家可是楚王妃,当街给陈掌柜蹲身施礼,慢说是陈掌柜,就是奴才恐怕也顶不住。” 陈烨莞尔,微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可以理解。李准,你这话可是大见出息,能懂得体谅自己人了。” “主子这话奴才可受用不起,奴才体谅他,那是因为一则楚王妃求情,尊卑有别,没有主子在身边,这个面子他不能也不敢不给。二则他只是放下楚王,并没私自将楚王放了。陈掌柜要是真敢了这么没脑子的糊涂事,奴才依旧翻脸不认他是自己人,还要恳请主子重重治他的罪” 陈烨瞧着李准透着严肃的俊秀脸庞,眼中闪过温暖之色,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准引着陈烨沿着湖边用青石铺成的石道向左侧一片亭台楼阁走去,沉默了片刻,李准轻声道:“主子,楚王妃进京却并没带着赎银,这事有些麻烦,奴才并不是说楚王妃敢赖账,不顾及楚王的性命。而是奴才担心主子万岁爷那里,您可是答应出三百万两银子为主子万岁爷重修万寿宫,还有您还答应为福建剿倭出三百万两军费。如今楚王妃并没带赎银,主子,这可是六百万两啊,咱们出哪里拿这么一大笔银子?”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湖内远处灯火璀璨的游舫,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飞鸽密信陈永年和巨鹿分号李三才,让陈掌柜从叶家分号提取库银二百万两。让李三才从巨鹿分号后宅密室银库内取四百万两。”陈烨突然停住话,沉思不语起来。 李准躬身道:“奴才服侍主子回寝宫安寝后,就立刻将密信发出。” 陈烨缓缓摇摇头:“不急,再等等。一则看看楚王妃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二则我再想想这个事。” 李准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是。” 陈烨微微冷笑道:“我现在倒是很有些期待,想见见这位昏了头的楚王妃,跟本王耍花样,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 李准笑道:“主子,这是奴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楚王妃这是想干什么?照理说,她现在应该心知肚明,她的男人楚王得罪的不止是主子,还有主子身后的万岁爷。她就这么只身来到京城,不会是不想要她男人的性命了吧?可楚王若是死了,对她又有何好处?奴才可是听闻,楚王没有子嗣。若是死了,他的封藩之地,依照朝廷以往的成例,浮财产业收归朝廷,田亩土地应该是有湖广周边的其他藩王拿出些象征性的银子赎买平分掉。就连楚王府恐怕都不会落到她手里,她恐怕要依规制,搬到别处颐养,每月领朝廷那点可怜兮兮喝粥的太妃规制银子。” 李准咧着嘴正说得高兴,突然笑容一僵,脸露尴尬惊惧之色,慌不迭的向边上挪了两步,做出随时逃跑的准备,颤抖道:“主子,奴才一时让狗粪糊了脑子,满嘴喷粪,胡说八道。但奴才绝没有借机讽刺主子的意思,求主子明察” 陈烨一愣,随即恍然,微笑道:“你要是不做贼心虚,本王还没想到我倒是和朱英佥很有一拼啊本王娶回家一个想弄死本王的蛇蝎女人。朱英佥呢,也有一个虽然意图动机不明,但看起来也没安着什么善心的正妻。哼还真是有趣得紧啊不过话说回来,倒是提醒了我,我和朱英佥还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都有个一肚子坏水,意图动机同样难说的内府总管,不然本王不会险些被害,他朱英佥则落得这般下场。李准,” 陈烨的话还没说完,脸色苍白如雪的李准已如兔子一般一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出去。 “主子,这、这是天大冤枉您当日身陷险境时,奴才可不是您的内府总管,您的内府总管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张禄,他已让奴才惩治,为主子出了恶气了。主子,奴才对您的忠心天日可鉴” 陈烨微笑,眼神越过飞奔的李准瞧着远处青石板道远处一片灯火的亭台楼阁,本已有些慌乱激动渴盼的心更加狂跳不止,使劲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感激相知之色瞧着李准慌不择路奔逃的背影,扬声冷笑道:“替我出恶气?李准,你是杀人灭口吧” 李准身子一晃,险些崴了脚,两条腿仿若踩在棉花上一般,咧嘴惊哭道:“主子,奴才听您这话,怎么觉着是您要杀人灭口,不不,是卸磨杀驴,不不,是错杀忠良” 话音落下,身后没有传来陈烨的声音,喘着粗气,费力的又跑了几步,扭头瞧去,险些没惊得蹦起来,陈烨悄无声息的如捕食的猎豹已离李准不及两米的距离了。 “娘啊杀人了”李准声音尖利到了极点,原本无力的双腿瞬间捣的如风火轮一般,没命的冲进了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之中,声音又高又飘的悲惨尖叫道:“主子,您、您的心也太狠了吧。你这是真要冤杀忠良啊”陈烨边飞奔追赶,边微喘粗气,笑道:“你他娘既然自认为你是忠良,那你跑什么?有他娘的忠良跑的像兔子似的吗?” “主子,奴才跑,一则是不愿做伍子胥、岳飞那样陷自己主子于不义的蠢忠良。二则奴才跑,就是不想主子做出顿足捶胸,追悔莫及的错事奴才这颗对主子忠心,主子,天底下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尖叫的尾音在密集有序的亭台殿宇楼阁间回荡,李准的身影已不见了踪迹。 “顿足捶胸?还他娘的追悔莫及?李准,你要是让我逮着,我他娘非捶碎了你的胸不可”陈烨放声大笑着,也飞奔进了亭台楼阁见。 远处传来李准气急败坏的尖叫怒骂声:“你们这帮没良心没一丝忠义的狗奴才们,咱家叫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竟一个都没有出来,替咱家受主子几下捶胸责罚,王八蛋,咱家还没让你们去替咱家死呢,就敢这样对咱家你们都给咱家等着,我他娘,娘啊主子,你啥时候练出神行千里了,救命啊”李准的怒骂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震得周遭的殿宇楼阁发出嗡嗡低沉的回响。 李准如狗一般蹲在红墙朱门口,伸着舌头,两眼发拧的喘着粗气,身上大红麒麟过肩飞鱼服全都让汗水浸湿了,仿若刚出水里捞出一般,头上的竹丝作胎,红罗蒙面的刚义帽也歪向了一边,苦笑瞧着飞奔到身前,虽然也是满头大汗,但依旧精神抖擞的陈烨,作揖道:“主子,奴才实在是累得起不来了,你要是不拉奴才起来,奴才可是没力气服侍您进寝宫了。” 陈烨瞧着李准身后大开的寝宫院门以及跪在李准左右各一米远的两名俊俏可人的宫女,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怦怦直跳的心,可是不压还好,意念一动,心反而跳得更加慌乱了,强笑道:“不行,你要是不想让我暴踹你,就马上起来再接着给我跑一会儿。” [奉献]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一语双关 第四百二十七章一语双关 李准差点没哭出声,使劲拱手道:“主子,奴才已经心力交瘁了,实在不能再帮主子了。主子,奴才放肆,说句大胆没规矩的话,您这就是近乡情怯。可是您再情怯,也不能没完没了折磨奴才不是。再说了,您以前又不是没对王妃娘娘和其他娘娘,您这会子怎么没完没了慌乱起来,这可不像奴才了解的主子。” 陈烨脸色微红,不自然的飞快扫视了一眼朱红院门左右两侧跪伏香肩轻颤的宫娥,抬腿给了李准一脚:“什么近乡情怯,我情怯什么?满嘴胡说八道” 李准极度郁闷的微撇了一下嘴,我就知晓,这一脚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 陈烨瞪眼刚要再抬腿,李准蹭的站起身来,双手托扶住陈烨的左臂,脸上全是谄媚笑意:“主子,奴才服侍您回宫歇着。” 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一眼李准,拂袖拨开李准的手,迈步走进院门。李准威吓的冲两旁跪着的宫女比划了一下拳头,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院内寝宫正宫门前左右站着的四名神情惊疑探头张望的宫女瞧见陈烨进入院内,脸色都是微变,一名宫女转身就要去推虚掩的竖棂雕龙刻凤的楠木宫门。 李准低沉阴冷的哼了一声,宫女已碰到宫门的玉手一哆嗦,忙缩了回来,转身急忙跪伏在地,美眸微转,朱唇刚要张动,李准阴冷恐吓的目光如电般射了过来,惊得宫女俏脸一白,忙跪伏在地,其他三名宫女更是吓得跪伏汉白玉台阶上,一声都不敢吭。 陈烨瞧了李准一眼,李准忙满脸表功的谄媚笑意看着陈烨。 陈烨笑着摇摇头,迈步走向正宫,来到汉白玉台阶前,脚步放轻,无声的上了台阶,站在虚掩的宫门前,瞧了一眼跪伏的四名宫女,嘴角绽起一丝开心的笑意,看来翠儿那丫头蛮有人望的嘛,这刚进王府,就已有了四个忠心的侍女。 陈烨微沉吟,将挂在左右腰间的两块羊脂玉精雕的螭龙腰佩摘下,蹲下身子,递给那名被李准威吓住的宫女以及她身旁跪伏的宫女。 两名宫女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递过来的螭龙腰佩,犹豫胆怯的慢慢伸出玉手,颤抖的接了过来,美眸内全是爱不释手的狂喜之色,刚要叩头谢恩。 陈烨急忙将食指放在嘴边,无声的轻嘘了一下。两名宫女随即醒悟,美眸同时露出为难畏惧之色,互相偷瞧了一眼,低垂下头。 陈烨嘴角绽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眼中闪过赞赏之色,深深的瞧了两名宫女一眼,扭头瞧向跪伏在宫门左侧汉白玉台阶上的另两名宫女,低头瞧了瞧身上,转身瞧向李准。 李准惊得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烨,一双手急忙下意识的紧紧握住腰间的腰佩挂件。 陈烨微笑冲他招了招手,李准摇摇头,又向后蹭了蹭。陈烨瞪眼,指向李准紧握着的双手。 李准咧着嘴,无声地嚷道:“你赏给奴才,就是奴才的了,主子你怎么还能拿奴才的东西去赏人,赏出去的东西还能再要回来,您也太吝啬小气了吧?” 陈烨瞪眼同样无声的说道:“我再送你两块更好的腰佩挂件,这个先给本王救救急” 李准极度怀疑的看着陈烨。陈烨蹭的站起身,刚要瞪眼,李准急忙小跑着上了台阶,慌不迭的将腰上的两块翠绿无暇水色极佳的大肚蟾蜍腰佩递了过去。 陈烨满意的一笑,伸手去拿两块翡翠腰佩,李准死死地攥着腰佩,欲哭无泪的瞧着陈烨,无声的嚷道:“主子,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陈烨使劲夺了过来,瞧都没瞧,蹲下身子递给那两名宫女。两名宫女慌不迭的接了过来,跪伏在地,感激涕零的连连叩头。 陈烨满意的笑笑,慢慢站起身来,惬意的轻轻舒展了一下肩臂,瞧着虚掩的宫门,轻轻吁了一口气,伸手推了过去,竖棂雕刻盘龙飞凤的楠木宫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开启了。 里面传出一声颤抖熟悉的女子惊呼。陈烨又暗暗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迈步走进宫内。 李准失魂落魄,眼中泛着泪花,瞧着开启的宫门,心疼的差点瘫坐在台阶上,眼前隐隐有些发黑,凄凉的轻轻晃了晃头,定定神,步履艰难的走过去,将开启的宫门轻轻合上。 李准猛地转身,脸色狰狞,死死的盯着那两名宫女手里攥着的翡翠蟾蜍腰佩。 白嫩腻滑的玉手攥着的那一对绿翡翠蟾蜍腰佩在廊下宫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散发着如水一般光泽,有如两只活物一般。 李准的心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心里悲愤的吼叫道,那可是高力士最珍爱,片刻不离身,是在大唐国寺法门寺由四十九位罗汉境界的高僧大师做法开光的,对我们这些无根之人来说,那可是一对神物 两名宫女攥着翡翠腰佩的小手慢慢向身后挪,一双美目警惕畏惧的瞧着李准。 李准努力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意,轻声道:“春花,秋月,咱家和你们商量一下,咱家用上好的和田羊脂玉观音挂件,也是一对,和你们换,你们看可好?”两名宫女同时摇摇头。 李准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使劲抖了一下,喘了一口大气,咬牙低声道:“咱家豁出去了,再每人多加上五千两,这总可以了吧。”宫女们惊愕的互相瞧了瞧,又同时摇摇头。 李准差点没抓狂,挤出的声音已透出哭腔:“你们两个小蹄子,你们这是落井下石,一万两,每人一万两这他娘的总可以了吧?” 两名宫女惊愕畏惧的美眸飞快的闪烁,不约而同低头瞧着手里攥着的绿翡翠大肚蟾蜍腰佩,美眸内的贪婪瞬间将畏惧吞没了,同时抬起头,坚定的摇摇头。 春花蹲身施礼道:“不是奴婢们不给李总管这个面子,这是王爷的赏赐,奴婢视它如自己的命一般,除非要了奴婢的命,否则奴婢万万不敢将王爷赏赐之物私下转送李总管。请李总管不要为难奴婢们。” 李准脸色一白,惊惧的回头瞧了一眼合拢的宫门,转过头,恶狠狠瞪着两名宫女,咬牙低声道:“你们竟敢害咱家” 两名宫女脸色也是一变,美眸都露出惊恐,使劲摇着头,秋月低声带着哭音道:“奴婢绝没有这个心思,李总管您饶过奴婢们吧。” 李准吐了一口浊气,脸上浮起怪异阴险的笑容:“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如此的不识抬举。就别怪咱家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春花虽然俏脸苍白,美目闪动着惊恐,但依旧嘴硬地放低声音说道:“李总管,奴婢刚才说了,这腰佩是王爷赏赐之物,奴婢万万不敢私相授受,奴婢恳求李总管不要难为奴婢。您既然如此喜欢这腰佩,奴婢以为,李总管还是去求王爷讨回这对腰佩,只要王爷点头,奴婢马上双手奉还。” 李准脸色狰狞,压着嗓子低声吼道:“那他娘的本来就是咱家的腰佩,咱家已经给了你们十足的面子,不仅拿一对上品羊脂玉观音挂件交换,还搭上两万两银子。你们两个贱婢仗着如今翅膀硬了,王妃娘娘抬举你们,就敢不将咱家放在眼里。好哼咱家既然能抬举你们上天堂,也能将你们打进地狱” 春花、秋月娇躯都剧烈一颤,脸色已苍白如雪,秋月美眸已溢动起惊怖的泪光,刚要张嘴答应让出腰佩,春花咬牙低声道:“李总管就是真的将奴婢再打回地狱,奴婢还是刚才这话。” 李准咧嘴笑了,俊秀中透着妩媚的白净脸上阴险味道越发浓了,点点头:“这还不到一天,这翅膀还当真硬了,竟然敢藐视起咱家来了。春花,你还真说对了,如今你是李王妃娘娘身边的人,看得出来王妃娘娘很中意你们,咱家还真是不敢对你们怎么着。” 春花和秋月以及宫门右侧小脸同样苍白的另两名宫女都不由自主轻吐了一口气,春花的俏脸隐隐露出得意的笑意,瞧着李准的美眸内畏惧惊恐变得淡了。 李准呲牙笑道:“听了咱家的话很得意是吧,别心急,更得意的还在后面。春花你进王府也有一年多了,这府内以及宫里的规矩见过听过的也不少了。想必都听闻过,像咱家这号人虽然断了根,也再也不能留根了,可偏偏我们这种人对那种事却更是上心,心痒难耐。” 春花等四名宫女都惊疑的瞧着阴笑的李准,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李准嘿嘿低笑道:“因此像咱家这种在主子面前有脸面的奴才在王府在宫里都有相好的宫女,虽然不能做那种事,可也是快活的紧。你们想必都听过吧?对了,这还专门有个词,叫对食。” 春花的刚有些血色的脸瞬间消失无踪,俏脸如雪一般白,娇躯剧烈的颤抖着,惊怖到极点的使劲摇着头。 李准得意的瞧着春花,眼神转动,又瞧了一眼虽然惊慌但俏脸有些发傻的秋月,低声轻笑道:“看来春花是听懂咱家的话了,秋月这丫头还没懂,也难怪,毕竟进来还不到半年,年龄也小,不知道也不为怪。对了,咱家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主子这两日不时的对咱家说,要在王府附近给咱家弄套宅院,成个家。这既然叫家,这家里头总要有人张罗收拾不是。春花,你觉得以主子对咱家的宠信,会不会赏咱家这个面子?嘿嘿,到那时咱家不仅送出去的玩意完璧归赵,还捎带两个大活人” 春月扑通跪倒在地,惊怖的小脸上已是泪流满面,玉手高举着绿翡翠蟾蜍腰佩,低声哭泣哀求道:“奴婢知错了,求李总管念在奴婢少不更事,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王爷赏赐之物,奴婢情愿再送还回李总管。” 秋月虽然不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惊吓的跪在地上,也将腰佩举起,低声哭泣道:“奴婢也求李总管,饶了奴婢这条小命吧。” 李准眼中闪烁着得意和被羞辱的暴怒,俊秀的脸狰狞扭曲着,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晚了两个贱婢你们就等着咱家好好疼你们吧” 春花眼前一晕,瘫倒在了地上,惊得李准差点没跳起来,急忙定睛瞧去,腰佩依旧好好地攥在春花手里,惊魂未定的长舒了一口气,气的有心再恐吓怒骂两句,可随即又担心的瞧瞧春花手里的玉佩,闭上了嘴,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奸货,竟敢看不起咱家,咱们走着瞧 寝宫内,陈烨背负着手,面带微笑,目光上上下下扫视打量着寝宫内奢美的布局,慢慢地目光瞧向泛着粉色的丝幔高悬后,那张铺着明黄绣龙凤锦丝床单,床头黄金象牙包边,精雕镂刻栩栩如生龙凤和谐的楠木大床。 床边坐着惊慌不知所措的小翠,在大床两侧靠床处香巧和丽娘坐在绣龙墩上,同样俏脸羞慌的望向陈烨。 陈烨微笑走了过去:“聊什么呢,让本王也听听。” 丽娘羞臊有些慌乱的美眸微微转动,飞快的瞟了一眼已呆住不知所措的小翠和香巧,急忙翻身跪倒,清纯中闪动着勾魂摄魄妩媚的精致俏脸红若胭脂,颤抖道:“臣妾拜见王爷。” 香巧娇躯一颤,也急忙翻身跪倒,低垂着头,声音也颤抖道:“香巧拜见王爷。” 陈烨瞧着跪倒的二女,停住脚步,淡淡一笑,走向左侧跪着的香巧,伸手轻轻勾起精致滑腻的下巴,香巧俏脸红的一塌糊涂,美目溢动着羞慌和浓浓深情交织之色,飞快的瞧了一眼陈烨,又急忙羞臊的垂下双目。 陈烨轻抚了一下滑腻有些发尖的下巴,手翻转过来,手背慢慢向上轻抚着滚烫吹弹可破的小脸,香巧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颤抖低声道:“王爷。” 陈烨开心的一笑,放下抚摸香巧脸蛋的手,温柔的说道:“起来吧。” “谢王爷”香巧如蒙大赦般轻吁了一口气,急忙低声道。 陈烨又迈步走向丽娘,丽娘微垂的美目悄悄抬了一下眼皮,瞧到站在面前的紫红流云下摆露出的一角纹绣着祥云金龙的同样紫红薄底软靴,心里微微一跳,羞慌中透出一丝难以抑制的紧张担忧。 陈烨的手勾住虽然同样滑腻如凝脂但另有一番心动味道的精致小下巴,丽娘娇躯一颤,慢慢抬起艳如胭脂的小脸,满是柔情的美眸似乎泛起了泪光,颤抖道:“王爷。” 陈烨静静的瞧着丽娘的美目,脸上闪动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娇嫩透着弹性的俏脸:“起来吧。” “臣妾谢王爷。”丽娘跪伏在地,发颤悦耳的娇音隐隐透出哭音。 陈烨瞧着丽娘,突然笑了一下,弯腰将丽娘搀扶了起来。丽娘低垂着头,绝美的小脸露出愧意,美目内溢动的泪水已有夺眶之势。 陈烨的手突然隔着湖丝淡绿牡丹比甲轻轻捏了一下纤细绵软的腰肢。丽娘娇躯剧烈一颤,猛地惊羞抬起头,美目内的泪水被这腰肢上的轻轻一捏,羞慌的又退了回去。 陈烨捉狭的一笑,转而望向依旧呆滞俏脸通红不知所措的坐在楠木大床上的小翠,眼中露出浓浓的爱意,又轻轻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丽娘羞愣了片刻,朱唇轻启,绽放出勾魂摄魄的一笑,美目内的灵动瞬间又回来了,瞧向紧张局促不知如何是好的香巧,悄悄眨了一下美目,蹲身下拜道:“王爷,臣妾请告退。” 陈烨停住脚步,转头瞧向丽娘,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不想留下来,一块说说话?” 丽娘小脸腾地如火般烧灼,美眸急忙躲开陈烨暧昧的眼神,微垂头,细弱蚊蚋道:“王爷想必有许多话想和大姐说,臣妾在这,似乎、好像不太方便。等王爷与大姐说过话后,那时王爷还想让奴婢过来一同说话,奴婢绝、绝不敢推辞的。” 一旁紧张局促的香巧也瞬间回过神来,急忙蹲身下拜,羞臊的颤抖低声道:“臣、臣妾和四妹是一个心思,等王爷和大姐觉得寂寞了,臣妾和四妹再、再、再过来。” 陈烨听着丽娘和香巧语带隐晦双关的话语,轻轻抽*动了一下嘴角,强忍住没有笑出声,点头道:“本王今儿兴致非常之浓,先与你们大姐好好进行说会子,然后就喊你们过来,咱们就在寝宫用晚膳。一家人好好说笑乐上一乐,反正到时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好好说话。” 丽娘和香巧娇躯又是一颤,羞红着脸偷偷瞟向对方,四目稍碰,又急忙羞慌的分开,几乎同时颤抖着低声道:“臣妾告退”话音刚落,两人就宛若逃命一般,转身慌不择路的奔向宫门。 丽娘拉开宫门,站住,羞红着低声轻笑道:“二姐,请” 香巧如释重负的轻吁了口气,笑谑的白了一眼丽娘,细若蚊蚋道:“过来说话?真没羞”话音刚落,香巧扑哧轻笑,已如一阵风般飞奔了出去。 丽娘大羞,通红着俏脸,“二姐你耍笑我”也急忙飞奔了出去。 [奉献] 第四百二十八章 剖析 第四百二十八章剖析 “臣、臣妾去送送她们。(手打小说)”惊羞不知所措的小翠直到香巧和丽娘出了宫门,才突然回过神来,慌不迭的站起身,迈动莲步也向虚掩的宫门走去。 小翠低垂着头,经过陈烨身旁时,陈烨伸手抓住小翠的玉臂,紧接着身子一弯,右手探过御贡杭丝绣腊梅映雪长裙膝下,将小翠抱了起来。 小翠惊叫了一声,精致清纯的绝美小脸红的似乎都能从汗毛孔渗出血珠来。陈烨瞧着小翠,心也激动得怦怦直跳,捉狭的嘿嘿低笑起来。 小翠急忙抬起玉手捂住朱唇,美眸闪动着惊羞哀求之色瞧着陈烨。陈烨感受着抱着的娇躯弹软滑腻带来的一波比一波强烈的冲击力,脑海中突然莫名的闪过电影鹿鼎记里周星驰的桥段,扑哧轻笑了一声。小翠惊羞不解的瞧着陈烨,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蛋。 陈烨慢慢探了过去,惊得小翠娇躯僵直,小脸臊红慢慢向后躲着,陈烨微喘粗气,轻声笑着唱道:“今时今日,得、得、得偿所望”小翠嘤咛一声,慌不迭的将头钻进陈烨怀里。 陈烨开心兴奋的嘿嘿笑着,走向楠木大床,突然手一松,将小翠扔在了柔软奢靡的楠木大床上。小翠又是一声惊叫,娇躯翻滚,慌忙躲在了床里,玉臂紧紧地搂着锦丝长裙内修长的**,惊羞不知所措的瞧着陈烨。 陈烨邪邪的笑了一下,转身来到丝幔高悬处,将挂着的金钩放下,丝幔如两道雨幕掀起如丝的香风,轻盈的合拢在了一起。 小翠娇躯剧烈一颤,瞧着邪笑走过来的陈烨,心似乎就在嗓子眼乱蹦着,慌忙用手捂住了火红的小脸。 陈烨站在床边嘿嘿邪笑了一声:“爱妃,本王来了。”随着话音陈烨纵身而起,扑上了楠木大床,一把握住纤细圆润的脚踝,使劲一扯,小翠惊叫着,被强行扯了过来。 叫声突然止住,小翠美目瞪得滚圆,瞧着用嘴唇紧紧捂住自己嘴,压在自己身上的陈烨,僵直的娇躯慢慢无力的瘫软松开了,随着急促散乱没有节奏感的呼吸声,如雪的丝幔不住的颤动掀起,露出扔在浓郁波斯风情的猩红地毯上揉着一团的长袍、比甲、长裙…… 寝宫外,李准满脸堆笑谄媚的躬身道:“奴才见过两位娘娘。”香巧急忙收住笑容,俏脸微红,点点头。 身后宫门内笑着追出的丽娘瞧见躬身站在台阶上的李准,俏脸也是微变,美目闪过不自然之色,慢慢转身将宫门轻轻合拢。 李准微微收了一下笑容,阴声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服侍娘娘回去歇着。” 春花和秋月娇躯都是一颤,急忙从惊恐中醒过神来,正要上前服侍。丽娘笑道:“这可使不得,她们是大姐宫内的宫女,李总管怎么忘了?” 李准恍然,抬眼瞧了一眼丽娘,陪笑道:“奴才失职。不过,咦,服侍两位娘娘的奴婢们呢?” 李准脸色一变,躬身道:“奴婢们竟敢如此没有规矩,怠慢两位娘娘。这都是奴才管教无方,奴才有罪,奴才这就去将这帮子无法无天的下溅奴婢们抓起来,扒了她们的皮。” 香巧忙笑道:“李总管误会了,今儿王爷不是说全府上下都放假一天吗,我们姐妹都回来了,住的偏殿就在眼前,因此就让她们出去和其他殿阁的宫娥们说笑去了,李总管就不要难为她们了。” 李准忙陪笑道:“原来是这样,着实吓了奴才一跳,还以为奴婢们竟敢胆大包天到没了规矩呢。” 李准瞟了一眼虚掩的殿门,陪笑道:“主子和王妃娘娘想必会说上一会子话了,你们两个先服侍徐娘娘回妙香殿歇着。” 两名宫女急忙上前搀扶香巧,香巧扭脸冲丽娘咯咯轻笑道:“四妹,不去我屋里咱们姐妹先说说话?” 丽娘俏脸一红,美目流转飞快的瞟了一眼微躬身低眉顺眼的李准,笑道:“二姐满嘴疯话,我才不到你屋里和你疯呢。”“那我一个人回去说笑了。”香巧咯咯轻笑着在宫女的服侍下走向院内左侧的单檐翼楼。 李准目光瞟向春花和秋月,嘴角轻微抽搐一下:“春花和秋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服侍孙娘娘回含香殿歇着。” 春花和秋月俏脸微白,急忙上前,微躬身,抬起玉臂。丽娘将玉手搭在春花秋月的玉臂上,轻声道:“李总管,你也一起过来,哀家有话要问你。” “奴才遵旨。”李准躬身,眼神闪烁了一下,跟在了丽娘身后也走向左侧单檐翼楼,一双眼复杂的瞧着丽娘曼妙婀娜的背影。 丽娘微抬右手,春花急忙快走几步,推开翼楼靠近院门的第四扇殿门,殿门上悬挂着一块巴掌大小娃娃造型的楠木板,上面题写着由景王朱载圳亲笔手书的含香殿三个脂粉旖旎气很重的金漆小字。 丽娘冲春花和秋月微笑颔首:“你们回去吧。李总管,你进来。”“是。”春花和秋月惊恐胆怯的瞧向李准,都没敢动地方。 李准迈步从他们两人中间挤过,突然抬手微使劲捏了一把含苞待放但已露峥嵘的翘挺雪峰。春花和秋月娇躯都是一颤,耳旁传来李准从牙缝中挤出的阴冷话语:“都给我老实呆着” 待春花和秋月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苍白着脸不约而同望向紧闭的殿门,激灵打了个冷战,感觉胸前阴寒如冰,胃里一阵收缩,恐惧羞辱的眼泪夺眶而出。 秋月轻咬着下唇,埋怨的低声哭泣道:“都是你,你这个贪财不要命的疯蹄子,你可害苦了我了”春花娇躯颤抖着,痛苦的闭上眼,泪水更如溪流一般涌出。 李准关上殿门,转过身来,脸色一变,神情复杂的瞧着跪在大理石地面上的丽娘。 丽娘美眸闪动着羞愧自责的泪光,哽咽低声道:“干爹,丽娘让你失望了。” 李准瞧着丽娘,半晌,长叹了一声,走过去搀扶起丽娘,转而翻身跪倒在地。 丽娘大惊:“干爹,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弯腰要搀扶李准。 李准压着嗓子,低声喝道:“娘娘” 丽娘惊得双手一颤,惊慌的瞧着李准,颤抖道:“干爹,你、你这是?” “奴才就是奴才,今后请娘娘万莫如此,还有干爹二字,也请娘娘从此刻起,永远都不要再说出口。”李准跪伏在地,低沉说道。 丽娘俏脸大变,惊骇不敢置信的瞧着李准,突然哭出了声:“干爹,连你也不管我了吗?你要不管我,我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娘娘”李准猛地抬头,低声吼道。丽娘娇躯一震,吓得止住了哭声,惊慌失措的瞧着李准。 李准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从袖内掏出丝巾,轻擦着丽娘香腮上的泪水:“你啊,真是永远也长不大。瞧瞧,脸上的粉都花了,快去补补妆。” 丽娘一把抓住李准的手:“干爹,你、你要救我,” 李准脸色又是一变,但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娘娘要是再这样称呼奴才,恐怕奴才这条命也要,” 丽娘俏脸瞬间白了,惊怖的看着李准,朱唇哆嗦着:“难、难道王爷因为丽娘连、连干爹也要?” 李准苦笑摇头道:“娘娘想哪去了。主子是奴才见过服侍过最仁义最有人情的主子。奴才刚才说的意思是,你要是再这么口没遮拦,喊奴才干爹,这要是让主子听闻到,奴才只能自尽了。” 丽娘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苦笑道:“吓死我了。干,你是丽娘的恩人,丽娘从心里认你做干爹的。干爹放心,丽娘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李准苦笑摇头:“娘娘,您若想奴才亲眼看着娘娘为主子诞下龙子,亲眼瞧着娘娘成为贵妃娘娘,您现在就要从心里把干爹两个字彻底抹去。” 丽娘惊疑的瞧着李准:“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准搀扶着丽娘走向精美奢华的小叶檀梳妆台前,扶着丽娘坐在绣龙墩上,转身走向一旁的洗漱架前,弯腰试了试精铜壶内的水温,拎起,倒向架子上的云铜盆内。 将铜壶放下,拿起架上挂着的雪白御贡淞江棉布手巾,放入冒着热气的铜盆内,搅湿,拧干,叠好放在手里,又试了试温度,这才走回来。 “干,我自己来吧。” 李准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娘娘,奴才永远是奴才。尊卑之礼奴才天胆不敢越雷池半步。”丽娘惊疑不解的瞧着李准,半晌,轻轻点点头。 李准上前,温柔小心的擦拭着丽娘吹弹可破的绝美小脸,轻声道:“奴才知晓娘娘心里的疑惑,奴才今儿就将心底话都说给娘娘听。奴才将娘娘送给主子,还与娘娘认了个荒唐的干亲,心里是怎么想的,想必娘娘也清楚得很。”丽娘没有出声,美眸轻眨瞧着李准。 李准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奴才当时作如此想,自以为没有错。可万万没想到,是大错特错了。主子龙日天表,胸藏天下。奴才没跟随左右服侍主子时,还没有这种感觉,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是奴才自从跟随在主子身边,奴才那点小算盘早就被奴才自己尽数抛掉了。” 丽娘犹豫了片刻,看着李准,忍不住轻声问道:“为什么?” 李准转身走回洗漱架子,边揉洗着棉布手巾,边苦笑道:“主子是何等睿智,奴才的那点小心思,焉能瞒过主子的法眼。” 丽娘娇躯剧烈一颤,震惊的看着李准:“王爷知、知晓干、你、你心里所想?那为什么你?”丽娘醒悟,急忙停住话,有些尴尬的瞧着李准。 李准叹了口气,笑道:“娘娘无需介意,奴才之所以没怎么样,那是因为主子这个人心里有情啊这份情,奴才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但奴才的心里明白。在奴才心里对主子是既敬又怕。奴才对主子怕,不是怕将来有一日主子会对奴才怎么样,因为主子不会这么做的。奴才的怕,是怕奴才自己愚蠢,做出什么错事,主子、主子会因此不再要奴才服侍主子了。真要是那样,那比杀了奴才还让奴才难受。” 李准停住话,托着手巾走了回来,丽娘从震惊深思中醒过神,瞧着李准,突然急声道:“要照你这么说,王爷不会对我?” 李准温柔的擦拭着娇嫩的脸蛋,低沉的说道:“娘娘,犯错不怕,主子不是寡情之人,相反主子是个多情的人,他都会包容你的。但有一条,你绝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那可就是万劫不复,谁都救不了娘娘的。” 丽娘娇躯一颤,俏脸泛起苍白,惊慌的看着李准:“我、我今日,” 李准将手里的手巾轻轻放在梳妆台上,静静的瞧着丽娘,低沉道:“请恕奴才放肆,今日娘娘仅差毫厘,就可能坠入万丈深渊。娘娘,你务必记住奴才一句话,不要再有寻常女子争风夺宠的心思,一丝都不要有。主子今日能饶过你,原因有三,一是你今日自以为精明实则愚蠢的小聪明并没对李王妃娘娘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二是主子对你有爱怜之心,因此对你法外施恩。但也仅此一次,你若不吸取教训,那可就是神佛都救不了了。这三,是看在奴才的面上。” 丽娘哭出了声,委屈哀怨的低声哭泣道:“今儿进王府,余氏挡驾,我、我动了不改动的心思,你、你为何不拦阻,哪怕是个眼神,我也不会如此担惊受怕,惶恐不安。” 李准眼角轻跳了一下,躬身道:“奴才今日之所以没有任何阻止的举动,一则事出突然,奴才没想到娘娘会在这个节骨眼耍心思,试探主子的心。二则事已经出了,奴才就由了娘娘的心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李准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笑:“奴才这么做,是娘娘既然心里动了这个心思,这就像是疖子,若不趁着事态还在可控范围,让它鼓出头,不然早晚有一天,这没出头的疖子就会要了娘娘和奴才的命奴才是不希望看到娘娘会真的出事。” 丽娘呆住了,神情复杂的瞧着李准,美眸内既有后怕又有感激还有深深的自责。 李准躬身道:“娘娘补补妆吧,说不准,一会儿,主子就会让您过去。奴才在娘娘这儿,时候也不短了,奴才告退了。” 李准抬眼瞧了一眼木怔出神的丽娘,转身走向殿门,手拉殿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丽娘平静的声音:“李总管,哀家谢谢你”李准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拉开殿门,走了出去,转身轻轻关上了殿门。 等李准再转过身时,春花和秋月已跪在了面前,手里都高举着绿翡翠大肚蟾蜍腰佩。春花泪流满面,美眸内都是惊恐哀求之色,低声道:“李总管,您就发发慈悲,饶了奴婢们吧。王爷赏赐之物,不不,是李总管掉落的腰佩,奴婢们捡到了,奴婢们归还李总管。” 李准微眯着眼瞧着两双白嫩如凝脂般的小手托着的率翡翠腰佩,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轻声道:“这话说得有点滋味了,真是咱家掉落的腰佩吗?” “是是,绝对是李总管掉落之物。”春花和秋月急忙连连点头,流泪泛红的美目全是哀求之色,春花哭着低声哀求道:“奴婢知晓李总管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对奴婢怎么样的。李总管,奴婢恳求您了,您就放过奴婢吧。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李准走过去拿起两块腰佩,心虚的瞧了一眼寝宫关闭的宫门,急忙揣进怀里,眯着眼瞧着春花和秋月,脸上浮动着玩味莫名的笑意:“咱家心里明白,你们这两个小贱人骚狐狸是怕跟了咱家这无根之人,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跟着咱家是这辈子会生不如死,但是咱家也劝你们一句,痴心妄想攀高枝,你们这辈子也没这个福气。” 春花和秋月满是泪水的俏脸一红,忙低声道:“奴婢不敢痴心妄想。” “不敢就好。”李准吧嗒了一下嘴,说道:“咱家可以放过你们。” “谢李总管”春花秋月惊喜交加,急忙叩头。 “你们急什么,咱家的话还没说完呢。”春花和秋月惊愕的望向李准,春花强笑道:“李总管但有吩咐,奴婢赴汤蹈火。” 李准嘴角绽起邪笑:“言重了。咱家心没那么狠。不过刚才咱家这双手这么一摸,还真是很有滋味。因此咱家很想痛痛快快好好品尝这滋味。”春花和秋月都惊呆了,脸色煞白如雪的看着李准。 李准邪笑着,迈步走向对面靠院门的翼楼殿门,悠悠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想人前显贵,就要能吃苦受罪,咱家调教了你们,以后你们就成*人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罪证 第四百二十八章罪证 春花秋月呆怔了片刻,痛苦的瞧着对面虚掩的殿门,慢慢转头互相瞧了一眼,春花低声哽咽道:“妹妹,这都是命,咱们争不过的。(手打小说)”娇躯摇晃着站起身来,走向对面虚掩的殿门。 秋月流着泪,喃喃道:“命?”猛地也站起身,走了过去…… 寝宫内弥漫着浓浓的旖旎味道,杀伐之声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分出了胜负,最终停止下来。 陈烨仰面朝天,轻喘着粗气,扭头瞧着,秀发散乱,美眸呆滞,俏脸泛着未消的红晕春潮,同样剧烈喘气着的小翠,那如极品羊脂美玉般完美无瑕的娇躯上闪动着全是细密晶莹的汗珠。 陈烨的目光一寸一寸从娇媚的绝美小脸慢慢向下移去,随着目光的下移,呼吸也随之开始变粗了,突然翻身将美到极致的玲珑曼妙娇躯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小翠俏脸露出羞慌惊惧之色,低声哀求道:“哥,求求你,还是让二妹三妹她们来吧,我、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陈烨紧贴在娇躯上的身子轻轻蠕动,手忙脚乱的边感受着那心神俱迷,无法自拔的的滑腻弹软,边喘着粗气轻声笑道:“曹刿论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才攻城略地了两次,怎么也要再尽兴一次。” 小翠羞臊无力的抬起粉拳轻捶了一下陈烨湿漉漉的右肩,香软嫩滑的朱唇又被紧紧地捂住了,紧接着让她羞怕越来越难以自拔的猛烈杀伐骤然打响了…… 如被咬掉小半块的清冷玄月斜挂西天,夜空穹顶浩渺无云,皎洁的月光如片片锦丝,随着让人手软脚软难以入睡的丝丝暖风挥洒下来,穿过寝宫院内几颗石榴和桃树的错落枝桠,洒落在平滑的地面上。 瞧月亮所在的位置,距离天亮已不足两个时辰了。关闭的寝宫宫门前传来李准压着嗓子有些像猫叫的声音:“主子,主子,主子。” 寝宫内,楠木大床上大汗淋漓刚结束一次猛烈的攻城,鸣金收兵的陈烨,躺在玉枕上,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微喘着粗气。 满脸未消潮红春色的丽娘一条玉臂支撑着同样湿漉漉凝脂美玉般的娇躯,另一只玉手拿着丝巾在轻擦着陈烨额头上的汗珠,美目瞧着陈烨俊秀的脸庞,泛起如水般的浓情。 陈烨目光顺着玲珑柔软的曲线慢慢下移,抬手捏了捏傲挺雪峰上轻轻颤动的极品红宝石。丽娘娇躯一颤,泛着红晕的绝美小脸越发红艳异常。 尽管美眸内的柔情春色掀起了涟漪,丽娘却向后挪了挪,抿嘴轻笑,瞟向躲在楠木大床里,簇拥在一起,故意装作和香巧小声聊天的小翠。 陈烨扭头瞧过去,嘴角绽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手慢慢摸向香巧如锦缎一般,在从丝幔透过来的灯光辉映下,散发出朦胧光辉的腰肢。 美目余光一直紧张没离开过陈烨的香巧,俏脸立时红如火焰,娇躯不受控制的轻颤,突然坐了起来,羞笑道:“不要,该轮到大姐了” 小翠惊叫道:“香巧” 陈烨嘿嘿笑着挤了过去,将惊羞也想坐起身逃的小翠按住了,修长健硕的身躯随之压了上去,得意地笑道:“你们放心,今晚本王兴致很高,一定会雨露均沾的,谁都跑不了。嘿嘿,夫君我这神医可不是浪得虚名,实话告诉你们,在鹿野启程前,我就给自己开放抓了药,吃了一路,今儿夫君我就是长坂坡上的赵子龙,保证要杀你们个七进七出。丫头,攻城战役再次打响了” 话音刚落下,小翠绵软香滑的嘴唇就和陈烨的嘴唇紧紧的粘合在了一起,没等喊出的惊羞叫声随之化作了嗯呜的鼻息声。 突然,李准捏着嗓子猫叫一般的声音,终于不早不晚,非常不是时候的传了进来。 陈烨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直起身子,惊愕的扭头瞧向垂悬的丝幔,确认不是猫叫是李准的叫声后,气的咬牙切齿道:“这混蛋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本王寝宫门口叫的哪门子春” 香巧和丽娘扑哧咯咯笑出了声。小翠羞红的小脸,轻推了一下陈烨,低声道:“这么晚了,李总管还来打搅,一定是有紧急的事,王爷还是出去瞧瞧吧。” “不去,本王现在做的才是天底下第一要紧之事,就是天塌了,也明早再说吧。”陈烨放下身子,又压在让自己心都酥了的起伏玲珑上,嘴迫不及待的探寻那两瓣香嫩的嘴唇。 小翠急忙抬起柔荑的小手挡住陈烨的嘴,哀求道:“哥,求你了,去瞧瞧吧。” 陈烨瞧着羞红清纯精致的俏脸,半晌,无奈的点点头:“依你。不过回来,你可不能再推三阻四,不然哥可和你没完” 小翠羞臊的飞快瞧了垂头羞笑的香巧和丽娘,轻轻点点头,随即捂住了小脸。 陈烨满意的嘿嘿一笑,在一串惊叫声中,跳下了楠木大床,捡起地上的锦丝亵衣裤,匆匆穿上,趿拉着睡鞋,挑开丝幔,走向宫门。 宫门外的李准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正要鼓起勇气再接着低喊之际,宫门猛地推开,陈烨阴沉着脸探出头,惊得李准向后趔趄了一步,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强笑着刚要回话,惊怖的发觉陈烨的眼神闪烁着暴怒的寒光,低头在宫门前四处寻摸着什么。 李准脸瞬间白了,猛地转身慌不迭的奔下台阶。陈烨气的边弯腰脱睡鞋,边暴怒的吼道:“我打死你这个缺德冒烟的混蛋”扬手刚要扔,怔住了,瞧着在正宫、偏殿翼楼悬挂的宫灯照耀下,清晰可见的院内跪着人。 怔了片刻,陈烨惊喜的大叫道:“老十六?” 秦十六满脸风尘,穿着陈烨熟悉的那身过膝黑色长衫,抱着一个鼓囊的黑布包裹,跪在院内,听到陈烨的喊声,这才敢抬眼望向陈烨,满是汗水泥渍的脸露出笑容:“主子。” 陈烨手里握着睡鞋,飞奔而出,边跑边想套在脚上,可是套了几下,也没穿上,随手将睡鞋扔了,大笑着下了台阶,奔到秦十六身前,弯腰将秦十六搀起,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给了秦十六一拳:“除了脏得像个泥蛋子,身子骨倒没见虚,可想而之广东的姑娘不入你老十六的眼。” 秦十六咧嘴嘿嘿笑了,眼圈闪动着恋主的泪光,仔细瞧着陈烨,哽咽道:“十六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主子,瞧到主子神色更胜十六走时,十六这心里真是高兴啊” 陈烨嘿嘿一笑,凑过去,眨了一下眼睛:“你他娘的没看错吧,我现在气色很好吗?” 秦十六一愣,急忙点点头,惊疑道:“主子,难不成出啥事了?” 陈烨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脸,嘿嘿笑道:“这药材并不在珍贵,关键在合理的配伍,我开的这副方子,果然按心中所想,做到了精泄而元气不泄。嘿嘿,只要护住了丹田元气,今后本王可是要纵横披靡了” 秦十六眼神闪烁了一下,飞快的瞟了一眼寝宫,嘴角露出一丝恍然的笑意,急忙低垂下头。 陈烨笑着又给了秦十六胸膛一拳:“娘的,想笑就笑出来,不然会他娘的憋死的” 秦十六扑哧笑出了声,紧接着急忙收住笑容,躬身道:“主子神人医道,十六真是羡慕至极” 陈烨凑过去,低声笑道:“等你主子我再琢磨琢磨,将这方子再精益求精后,我就用此方加减,给你也开付方子。” “真的?”秦十六惊喜交加,大声嚷道,瞬间回过神,急忙捂住嘴,满脸尴尬惊惧,就要跪倒,陈烨一把拽住,笑道:“你小子是该打,嚷嚷这么大声,怕我不给你写方子吗?” 秦十六忙嘿嘿笑道:“十六可万万不敢有这个念头。” 李准手里拿着陈烨扔出去的睡鞋,怯懦的蹭了过来:“主子,奴才可真不是想惊扰主子,实在是觉着老十六带回的东西,事关重大,这才,” 陈烨转头瞧向李准,李准心虚的急忙又向后退了一步。陈烨扑哧一笑:“把鞋给我呀” 李准有些怀疑的瞧着陈烨,陈烨无奈的笑道:“刚才的事怨我,这你总放心了吧。”李准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急忙过来,蹲下身子为陈烨穿上鞋。 陈烨瞧着替自己穿好鞋,又急忙后退了一步,满脸心有余悸之色的李准,冲他招招手,李准犹豫警惕的向前迈了一小步:“主、主子,有何吩咐?” 陈烨拍了拍李准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李准,以后晚上有急事要禀奏时,能不能大点声,咱别整这猫叫春似的动静成不成?” 李准哀怨委屈的点点头:“奴才也不想,奴才那是吓的。” 秦十六低垂着头,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将笑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老十六,”陈烨猛地轻拍了一下额头,笑道:“瞧我这记性,如今你已是北镇抚司的三爷了。我要该叫你秦三爷了。” 秦十六躬身,低沉道:“主子,对十六来说,希望永远是主子心里的那个老十六。” 陈烨笑着点点头:“好,那以后我还叫你老十六。” “谢主子。”秦十六激动地躬身道。 陈烨瞧了一眼秦十六身上背着的黑布包裹,笑着问道:“我算着你还要有几日才能回来,怎么今儿就赶回来了?” “十六出了广东,就得到了李总管的传书,知晓主子回京了,因此不敢耽搁,让兄弟们护送着其他证据,我先带着重要的证据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主子,十六没耽误大事吧?” 陈烨摇头,用力拍了拍秦十六的肩头,深沉道:“辛苦了,兄弟。” 秦十六身子微震,眼圈稍红即逝,咧嘴笑着,边解下身上的包裹,边道:“听了主子这话,十六就是累死也值了。” 陈烨笑着给了秦十六一拳:“你们他娘的都少来这一套,都给我好好活着,你们不心疼这条小命,我还心疼银子发送你们呢”李准和秦十六都咧嘴笑了起来。 陈烨笑着挥手示意妙香殿,边走边笑问道:“你带回的都是什么重要罪证?” 秦十六刚要迈步跟上,被李准轻轻扥了一下,李准用下巴指了指寝宫,秦十六醒悟,急忙点头,躬身道:“回主子,是从吴德兴最得宠的第二十九房小妾的娘家哥哥家里抄出的与徐家三年走私的明细账簿,还有徐阁老的弟弟徐陟和阁老的大公子工部右侍郎徐璠写给吴德兴的亲笔书信。” 陈烨停住脚步,有些疑惑的扭身瞧向秦十六,秦十六尴尬的嘿嘿笑着,眼神敬畏的不断瞟向寝宫。 陈烨恍然,笑着走了回来:“三年?这么说吴德兴搭上徐家这条线时间不算长了。” 秦十六躬身道:“回主子,十六这次去广东收集徐家走私罪证,经过对吴德兴第二十九房小妾的逼审以及她娘家哥哥的招认,才知晓,其实徐家在广东偷偷走私已不下十年,一则走私的丝绸棉布数量不是很大,二则吴德兴虽想搭上徐家,可徐陟压根就没瞧得上他,一直是阳奉阴违,和他扯皮打诨。吴德兴心虽痒痒,但那些年一直挠不到痒处。三年前广东一些不法走私奸商眼红徐家的走私生意,竟暗中出银子将盘踞在福建广东海上的倭寇勾引来,并通风报信。也是赶得寸,这一次徐家竟然出了个大头,竟然连丝绸带棉布整整有十五万匹之多,也许是徐陟因为头几年顺风顺水,生意虽做得红火,但财发的不解渴,因此就打算着多下本钱,狠狠捞上一笔。” 陈烨淡淡一笑:“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这么邪,从古至今,凡是下血本孤注一掷想搏上一搏的,十个有九个,不是血本无归就是赔上性命。不过想必徐家的运气不在这九成内吧?汉奸连同倭寇里应外合算计徐家,对身为按察使的吴德兴可是天大的机运到了。” 秦十六钦佩的点点头:“主子说的分毫不差。奸商勾结倭寇的消息不知是谁竟给泄露了出去,传到了吴德兴耳中。吴德兴一面将奸商尽数拿获,一面将身在广东准备装船出货的徐陟请到省府大牢,让他亲耳听了那帮子奸商的招供。徐陟大惊失色,心里非常感激吴德兴,吴德兴就提出合作走私的事来,原本徐陟经此事已生退缩之意,想要拒绝。吴德兴拍胸脯保证绝不会有丝毫差错,只要他们合作,广州口岸将从此畅通无阻,并当着徐陟的面亲自写急递,派人送进京。朝廷闻之广州近海竟有倭寇盘踞骚扰,内阁急递浙江,调浙江副总兵官戚继光率兵入粤剿倭。” 陈烨微笑点头:“广州口岸历来是朝廷关税重地,吴德兴这步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棋下的巧,没想到这吴德兴还是个很有脑子的聪明人,可惜利欲熏心,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秦十六笑道:“聚集在广州近海等着洗劫发财的倭寇钱财没等来,倒将夺命阎王等来了,被戚继光设计差点端了饺子,损伤惨重,狼狈逃回了盘踞在福建广东一带近海的岛屿。从此再也不敢在广州近海探头了。也从那以后,徐家就彻底和吴德兴勾结在了一处,大明的海关重地整整三年成了他们们堂而皇之走私的私家港口。” 陈烨沉默了片刻,玩味的一笑:“这吴德兴真是好身体,竟娶了二十九房妻妾。” 秦十六有些不自然的一笑,心虚的躲开陈烨玩味的眼神。陈烨没有说话,微笑看着秦十六。 一股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沉重压力倾泻过来,秦十六微垂着头的脸色慢慢变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也随之轻微颤抖着,突然扑通跪倒在地,惊恐的低声道:“主子,十六确实是碰了吴德兴的女人,可十六对天发誓,这次去广东查案,心里谨记主子训示,绝没有滥杀无辜,害一人性命。” 陈烨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镇抚司的这些让人作呕发指的龌龊勾当,你就是想改也非一日之功能做到的,毕竟你是就在染缸内的局内人。吴德兴毕竟曾是朝廷一省按察使,人虽已是待死之身,但也不可轻侮,你们这么做会受人诟病,激起众怒的。告诉手下的兄弟们还有你,将吴德兴的那些小妾们给笔安家费,全都放了,若是已有被私卖进娼寮的,要尽数赎出。” 秦十六汗出如浆,跪伏在地,急忙颤抖着说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飞鸽传书手下兄弟,将挟持的吴德兴的小妾们尽、尽数放了。奴才向主子保证,从今后绝不敢再做这等下做的勾当了。” 陈烨点头,叹了口气:“老十六,在如今这个时代,男人好色,只要你情我愿,娶回来,无可厚非,也无人会说什么。但是你要是强逼,可就实在是不可饶恕了。还有你的品味要改一改了,你家里弄回那么一堆心里恨你的女人,你就不怕迟早有一天在睡梦中丢了性命。”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运气?! 第四百二十九章运气?! “是,主子这番训斥教诲,十六一定永记于心。(手打小说)十六回去,就将她们尽数打发了。”秦十六擦了一把不断流进眼内的冷汗,急声说道。 “胡闹”陈烨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秦十六,挥了挥手:“算了,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吧。但有一条,她们愿意走,厚待礼送,不愿意走,决不许强逼赶走,要好好待她们,明白吗?” “明、明白” “主子,奴才倒是有个好法子。”李准阴笑道。 秦十六猛地抬起头,惊愕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看着李准:“李、李总管?” 李准微微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报复的怒意,笑啊,刚才咱家出丑,你笑得很开心嘛你这没义气的混账 陈烨微笑道:“说来听听。” 李准满脸堆笑道:“老十六家里女人不少,可是却没个掌家主事的,因此才骄纵的他肆意胡为,弄得家不像家。奴才觉着花娘娘的大娘和三娘既然跟了老十六,不如就让老十六将大娘扶正,作为正室,让她来掌家。奴才以为,大娘应该能管好家的。” 秦十六脸都白了,如今没名分,那两个臭娘们就有些蹬鼻子上脸,话里话外拿花娘娘压我,弄得我打不得骂不得的。这要是将大娘扶了正,她还不得骑我脑袋上,不行,这、这绝对不行秦十六惊恐乞求的望向陈烨。 陈烨沉吟了片刻,点头笑道:“李准这主意不错,要照这么一说,本王才想起来,老十六你与本王还沾着点亲喽。”秦十六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脑子里一阵发晕,使劲作揖,刚要张口接着哀求。 李准嘿嘿笑道:“主子这么一提醒,奴才也反应过来了,照主子这么一说,老十六当真是跟主子沾上亲了。主子您瞧,老十六高兴的给您直行礼呢。” 陈烨扑哧一笑:“好了,就这么着吧。老十六这几日着实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吧,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娘,还有喜酒本王是一定要喝的。” 秦十六身子一晃,险些没瘫在地上,两道倒竖,直插两鬓的花白眉毛,无风颤动着,哭丧着脸伏地道:“十六谢、谢主子抬爱。” “主子,奴才将包裹给您提溜到寝宫。”李准眉开眼笑过去去拿包裹。 陈烨微笑道:“不必了,老十六看样子着实乏累了,你快扶这他回去歇着吧。” 李准眼神瞬间一亮,与陈烨别有深意的眼神碰了一下,嘴角绽起阴险的笑意,点头笑道:“主子您就放心吧,奴才一定小心侍候着老十六回去歇着。” 李准嘿嘿笑着过去搀扶起秦十六,秦十六欲哭无泪又惊疑不解的瞧着李准,嚅动了一下嘴,心虚的又瞧了一眼陈烨,没敢说什么,有气无力步履踉跄着任由李准搀扶,向院外走去。 陈烨背负着手,脸上浮动着淡淡,双眸闪烁着玩味之色,瞧着地上的黑布包裹,露出了沉思。半晌,轻吁了一口气,走过去,拎起沉重的包裹,又笑了一下,迈步走回寝宫。 陈烨将宫门关上,随手将包裹扔在地上,脸上露出邪邪的笑意,搓着手,嘿嘿笑道:“爱妃们,夫君回来了”怪叫了一声,冲向垂悬的丝幔。丝幔内的楠木大床传来惊叫和娇笑声,丝幔被暴力掀起,紧接着颤动如云翻滚的丝幔后,一道修长健硕的身影一阵手忙脚乱后,又如入水的白鲢凌空跃起扑上楠木大床,清脆娇媚的惊叫声再度响起,但瞬息间,寝宫内就变得鸦雀无声,窒息的沉寂连数秒都没维持,攻城战役就以极其猛烈的节奏打响了…… 一声清脆刺耳的公鸡报晓声传进寝宫,将疲乏至极刚睡下的小翠三女又都惊醒过来,都吃惊的互相瞧着。 陈烨打了个哈欠,眼还没睁开,双手就已擦着锦丝搂住小翠和香巧绵软腻滑的腰肢,笑道:“看来方子里有几味药还要加些量才是,我以为能鏖战到雄鸡破晓,没想到提前了近半个时辰,一会我就重新开方,看看今夜鏖战,战绩如何。” 小翠三女立时臊的俏脸能渗出血珠来,小翠羞恼的抬起玉手在陈烨宽厚的胸膛上拧了一下:“你、你再这么胡闹,不、不想要命了” 香巧吃吃轻笑,也有样学样,抬起玉臂,但没敢掐拧陈烨的胸膛,而是颤抖着轻拧了一下陈烨腰上的肉。 陈烨半睁着眼,瞧了一眼自己很有型的胸膛,满意的一笑,眼神下移,瞥了一眼腰,吧嗒着嘴道:“经过一夜的鏖战,胸肌已见发达结实,妹妹的小手掐拧已感觉不到疼痛,但腰肌还很松弛,有赘肉,香巧小手的掐拧有疼感,看来还要勤练叉腰肌才是。” 陈烨的话落,楠木大床上静了一下,紧接着三女都娇笑着扑了上来,一双如美玉凝脂般的小手在陈烨身上掐拧起来。 小翠吃吃笑道:“姐妹们可要掐仔细些,看看咱们的王爷还需要练哪里。” 陈烨疼的呲牙咧嘴跳了起来,慌不迭的跳下床,揉着身上,摇头笑道:“唉真是天壤之别啊昨晚娇羞可人让夫君我心神俱醉的温柔,随着被夫君我攻城夺地全数占领后,就全都荡然无存了。看来这女人还是远观,不能近,” 话还没说完,小翠三女都羞笑着,将在床上压揉的不成样子的亵衣、亵裙扔向陈烨。 陈烨手忙脚乱的接着,边接边还邪笑着放到鼻唇间使劲嗅着,怪笑道:“真是好香啊” 三女大羞,美眸流转,瞧着床上还有什么可扔之物。香巧一把拿起自己枕着的娃娃玉枕递给小翠,小翠接过扬手要扔,陈烨惊叫道:“臭丫头们,你们疯了,这要扔过来,你们夫君可就死翘翘了” 小翠一愣,瞧向手里的玉枕,心有余悸的伸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 陈烨后退了一步,嚷道:“好啊,我还真没瞧出来,香巧你这丫头平日看着乖巧,没想到竟是个狠心的女人还有你,李小翠,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谋杀亲夫该当何罪” 小翠和香巧的脸都吓白了,香巧带着哭音道:“我、我光顾着好玩了,没、没想到递过去的是什么,我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有心的,王爷,您别生气。”小翠慌不迭的将玉枕扔到一边,精致清纯的小脸全是愧疚惊慌之色。 丽娘美眸微转,伸手轻握着小翠有些发凉的玉手,轻声道:“王爷,大姐和二姐都是无心之过。王爷若要责罚,丽娘愿同大姐和二姐一同受罚。” 小翠和香巧美眸都闪动出感激的泪光,哽咽道:“四妹。” 陈烨深深的瞧了一眼丽娘,眼中闪过赞赏开心之色,但依旧故意沉着脸:“你们知罪吗?” 小翠三女慌忙跪在床上,哽咽低声道:“臣妾知罪,请王爷责罚。” 陈烨心里一阵的得意的奸笑:“今后可还敢不听话?” “不敢了。” “嗯认罪态度还是诚恳的嘛,尽管如此,本王还是要赏罚分明的。香巧这丫头是始作俑者,应该重罚,今晚要被攻城四次,翠儿行为最恶劣,今晚同样被罚攻城四次而且不许求饶投降听清了没有?” 小翠和香巧心里虽然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美眸都闪动出感激歉疚的泪光望向陈烨,细弱蚊蚋道:“听、听到了。” 陈烨满意的点点头,嘴角绽起得意开心的笑意,瞧向丽娘:“丽娘勉强算是个好媳妇,说勉强,是因为你刚才也在翠儿那丫头的带领挑唆下,对为夫的身体也实施了很有伤害性的虐待。但你心眼很好,愿意和大姐二姐一同承担罪责,这种维护家庭和睦的心思很值得表扬,因此功过相抵,今晚对你就暂时不实施攻城讨伐了” 丽娘羞红着妩媚娇嫩的笑脸,美眸闪动着浓浓的春意,扑哧笑出了声:“王爷是个糊涂官,臣妾要知道王爷是这么判罚的,臣妾也要扔王爷玉枕了。臣妾对王爷的判决不服。” “本王判决不许不服”话音刚落,清脆刺耳的鸡叫声再次响起。小翠三女互相瞧了一眼,扑哧笑出了声。 陈烨笑骂了一句,走过去,轻轻捏了一下小翠精致的小下巴。 小翠羞红着小脸,低声哀求道:“哥,惩罚能不能轻些?将你的攻城匀给四妹一次吧。” “我、我的也匀给四妹一次。”香巧羞红着脸,胆怯的细若蚊蚋附和道。 陈烨伸展开双臂,微笑道:“那可就要看你们的表现好不好了。” 小翠三女茫然的瞧着脸上浮动淡淡笑意的陈烨,又慢慢互相瞧着。丽娘美眸突然一亮,扑哧一笑,跳下床,挑开丝幔,快步走向来到寝宫右侧的楠木箱柜。 小翠和香巧也明白过来,羞笑着也下了床,挑丝幔,走向楠木箱柜。陈烨扭头,心旷神怡的透着丝幔瞧着翻箱开柜的三女。 片刻,小翠三女捧着亲王金冠和紫红绣龙流云纹宫服走了过来,服侍陈烨戴冠穿衣。 陈烨的手借着穿衣戴冠低头之际,不时在六座虽大小有别但各有千秋的傲然雪峰上流连徘徊。小翠三女羞红着脸,扭动着玲珑有致的娇躯,吃吃笑着。 陈烨笑道:“三刀曾对我说,女人穿着衣裳和不着一缕都不好看,似露非露时是最美的。我怎么觉着你们不穿衣服时最美呢?” 三女大羞,小翠扭着修长玉脂的娇躯,嘤咛道:“你要再说,我、我还要拿玉枕了。” 陈烨抬手微使劲捏了捏翘挺微颤的雪峰,微笑道:“你要不怕我攻城时实施屠城,就由你喽”小翠美眸闪过慌乱羞怕之色,悄悄伸了一下粉嫩的香舌,吓得不敢说了。陈烨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香巧羞红着绝美的小脸,不解的问道:“王爷,怎么咱们王府还养着公鸡呢?刚才报晓,弄得我还以为是在鹿野镇呢。” 丽娘也笑道:“是啊,也不知是哪个听事奴才养的,第一声真吓了臣妾一跳。李总管怎么也不管管。” 陈烨微笑抬手捏了一下丽娘滑腻的脸蛋:“是我让你干爹弄来的。” 丽娘俏脸一变,惊慌道:“王爷。” 陈烨笑着轻抚着丽娘的脸蛋:“担心我会责罚他,就说出来。咱们是夫妻,以后说话别绕弯子。” 丽娘娇躯一震,美眸闪动着惶恐感激的复杂之色,哽咽道:“是。臣妾记住了。” 陈烨笑道:“你们知晓我为什么要弄只公鸡在王府内吗?”小翠三女都摇摇头。 陈烨笑道:“严嵩这个名字你们都听过吧。” 小翠三女点点头,香巧笑道:“臣妾曾听大掌柜和夫人说起过,说他是大奸臣,大贪官。” 陈烨微微一笑:“严嵩位列首辅已年过六旬,但别看他岁数大,精力可是超与常人,为了防备阁臣趁他不在内阁,将对他不利的奏本呈送父皇,他是黑白都守在内阁,通政司送抵内阁的奏本,无论大事小情,他是每本都必须亲阅。这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每日送抵内阁的奏本何止成千过万,严嵩能本本皆亲阅,你们说,他的精力是不是充沛的有些吓人了。” 小翠三女都惊佩的点点头。小翠笑道:“真是就是年富力强之人也不及他年过六旬之人。” 陈烨嘿嘿笑道:“也分人,为夫的体力也超与常人,与他相比,为夫很有信心胜他一筹。”小翠羞臊的轻啐了一口,吃吃笑了起来。 香巧轻叹了口气:“看来做个大奸巨恶付出的辛苦和代价要比其他人多很多啊。” 陈烨赞赏的一笑:“丫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你比大明朝那些像苍蝇一般乱嗡嗡的御史言官有见识他们提起严嵩,不是谄媚的草包,就是阿谀无能的傻蛋” 香巧羞臊开心的笑了,陈烨挥了挥大袖,抬手捏了一把香巧腻滑的脸蛋,随即将小翠揽进怀里,笑道:“可惜的是他严嵩毕竟是凡人,六旬能如此,七旬就吃力了。因此父皇怜其年老,不让他在值房这么日夜辛苦了。君恩虽好,可严嵩心里怕啊,因此他就苦思出个好主意,在府内养了一大群公鸡,每日寅时初,鸡叫头遍,严嵩就赶去内阁,直到子时才回府,每日担惊受怕,夜不能寐,这老头是真不容易啊” 丽娘笑道:“臣妾曾听李总管说起过,严嵩完蛋那天,他府内的那些公鸡像疯了一般啼叫不止,大半个京城都能听到鸡叫声。” 陈烨笑着点头,抚摸着小翠绵软纤细的腰肢:“有些时候畜生比人有良心多了,严嵩养了它们一场,它们这是在报恩啊” 香巧美眸流转,露出恍然之色,拍手笑道:“我明白了,王爷在府内养鸡,就是效法严嵩。” 丽娘和小翠扑哧笑了起来,丽娘笑道:“二姐,你说咱们王爷效法严嵩,效法他什么,做奸臣吗?”香巧羞红着脸,也咯咯笑了起来。 陈烨笑道:“你们这帮丫头统统都该打屁股”小翠三女越发笑的前仰后合起来。 陈烨微笑道:“本王觉得很有必要将攻城时间提前到现在。”话刚出口,笑声嘎然而止,小翠羞慌得急忙挣脱陈烨的怀抱,三女惊叫着慌不迭的跳上了楠木大床。 陈烨轻轻搓着手,邪笑道:“既然都这么听话,那为夫只好先尽职尽责了”作势正要扑上楠木大床。 宫门外传来李准微抬嗓门的喊声:“主子,该起了。要不就误了进宫的时辰了。” 陈烨停住,扭头苦笑道:“这王八蛋今儿撞邪了吗?怎么这时辰拿捏得这么准?”一拂大袖,郁闷的走向宫门。 李准满脸堆笑望向宫门开启站在门口的陈烨,脸色瞬间一变,急忙后退了一步,惊慌道:“主子,这回奴才可是提了调门了” 陈烨咬了咬发痒的牙齿,迈步走出,瞧到规矩站在汉白玉台阶下拎着铜壶、端着铜盆的宫女们以及拎着食盒的几名听事,郁闷的横了一眼李准,迈步下了台阶。 “奴才(奴婢)见过王爷。”宫女听事们蹲身跪拜道。 陈烨强笑了一下,过去从一名宫女端着的玉臂上拿下一块雪白的淞江棉布手巾,示意拎壶发愣的宫女。 李准忙快步过来,劈手夺过铜壶,往端着铜盆内小心地倒着水,试了试水温,转身惊慌谄媚的笑道:“主子,让奴才来吧。”陈烨没好气的将手里的棉布手巾扔了过去。 李准边搅着手巾,心里边打鼓的自问,主子这又是怎么了?我、我没做错什么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瞧主子都已穿戴齐整了,应该不是怨我扰了他的睡意。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准小心拧干手巾,转身之际,瞟了一眼寝宫,心里一跳,难不成主子还在和王妃娘娘和两位娘娘?李准不敢置信的瞧向陈烨,心惊端详着陈烨面色如常的脸色。 第四百三十章 试探 第四百三十章试探 陈烨一个箭步过去,夺过手巾,擦了擦脸,又将手巾扔给李准,迈步向院外走去。(手打小说) “主子,等等奴才。你们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服侍娘娘洗漱用膳”李准边嚷嚷着边快步追上了陈烨。 一路上陈烨都是阴沉着脸,穿过了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沿着海子岸边绿草间的青石板道疾行了几步,突然停住,转身恶狠狠的瞪着李准。 李准脸都白了,惊恐地问道:“主子,奴、奴才这、这回又因为什么啊?” 陈烨咬牙咆哮道:“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这么扫兴?昨晚一次,今早上你又来一回,你成心的吗?” 李准哭丧着脸道:“主子,是您让奴才鸡叫头遍就喊您的,您还严肃的告诉奴才,像今儿进宫以后会成为常态,因此要求奴才每日都要鸡叫头遍喊您起来,奴才可全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奴才斗胆敢问主子,奴才究竟做错了什么?” “没做错什么,可是本王就是看你不爽,我他娘的今天要是不削你,心里是不会痛快的”陈烨咆哮怒吼道。 吼声还在李准耳旁回响,李准的两条腿就以超常的速度挪动,从陈烨身旁窜过,如逃命的兔子沿着青石板道急速奔逃。 陈烨怒吼道:“你他娘的别让我逮到,否则我非踹折你的腿不可” “主子,奴才冤枉”李准凄厉的悲嚎声沿着青石板道向后宫宫门传去。 秦十六头戴竹骨黑翼小帽,身穿簇新的大红麒麟过肩飞鱼补子曳衫,脚蹬黑面红底软靴站在府门前,瞧到李准引着陈烨走过来,急忙飞奔过去,距离两人三四步远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忙停住脚步,翻身跪倒:“十六见过主子。”陈烨微笑点点头,脚步未停走向府门。 秦十六站起身,心惊地瞧着头上的红罗刚义帽歪戴着,鼻青脸肿,身上原本簇新的飞鱼服沾的全是泥土,皱巴巴不成个样子,好像让谁暴打了一顿似的。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秦十六小声问道。 李准双手捂着脸,嘴里不住的轻吸着气,双眼心虚的瞧向陈烨。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陈烨背负着手,慢声问道。 李准一激灵,急忙喊道:“来、来了”一溜小跑飞奔过去。 陈烨负手站在府门前,瞧着府门外照壁前灯火通明的亲王相辂仪仗,目光慢慢瞧向抹金铜宝珠辂顶和涂着红髹的三层天轮,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仪仗最前列执方色旗、青色白泽旗跨乘白色神骏身披重甲的校尉,猛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旗帜,身后执绛引旛、戟氅、仪锽氅的跨紫色神骏的披甲校尉皆齐声喝道:“标将参见殿下” 陈烨笑了一下,目光扫过相辂前后执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骨朶、金斧、响节的仪仗校尉们,微点了下头,正要迈步下台阶,突然停住脚步,没好气的瞪向李准。 李准身子一软,险些煤炭,哭丧着脸,低声哀嚎道:“主子,甭管是不是奴才的错,您都已责罚过了,这火气多少也消些了吧。奴才求您了,奴才这身子骨实在承受不住了。” 陈烨笑了一下,紧接着又板着脸道:“全是因为和你发火,竟将最重要的东西忘记带了,快去寝宫,给本王拿来。” “主子,是什么重要东西啊?”李准发蒙的问道。 陈烨瞪眼道:“黑皮包裹还不快去” “是”李准惊得如脱兔一般飞奔而去。 陈烨冲一脸惊惧地秦十六笑了一下,迈步走向相辂。秦十六暗自打了个激灵,看来主子早上起猛了,动了肝火,今儿可要小心,可别自找倒霉。 李元清急忙从辂亭铺着明黄锦缎的台阶飞奔而下,跪倒:“奴才李元清叩见主子。” “起来吧。”陈烨迈步上了台阶,辂亭左右躬身站着的两名宫娥急忙掀起珍珠帘,陈烨迈步走了进去。 李元清笑着躬身施礼:“元清见过三爷。” 秦十六强笑了一下,低声道:“自家兄弟,别这么多虚礼。” “是,大哥”李元清咧嘴开心的笑道,忙过去将秦十六的枣红神骏牵了过来。 秦十六心虚的瞟了一眼相辂,低声道:“兄弟,今儿主子有些肝气不顺,长眼留神。” 李元清脸色微变,急忙点点头,感激的低声道:“多谢大哥提醒。” 一袋烟的功夫,李准扛着黑布包裹气喘吁吁摇摇晃晃的飞奔出府,秦十六急忙快步过去,要接过包裹。 李准脸色白中透青,嗓子眼急促的喘着哨音,摆了摆手:“不、不用了。”秦十六苦笑了一下,忙搀扶着李准走向相辂。 李准喘着粗气,委屈哀怨地说道:“这时候还是兄弟你啊老十六啊,大哥我今儿也不知撞了什么邪神了,可让主子打惨了,回头你替我看看本子,瞧今儿是哪个神灵主事,给大哥上柱香,冲冲煞,啊” 秦十六忙点点头,低声道:“大哥,放心吧。” 李准瞧着明黄锦缎台阶,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哆嗦,忙推开秦十六,摇摇晃晃着上去了。站在辂亭上,翻身跪倒,颤抖着说道:“主子,奴才将包裹拿来了。” “提溜进来吧。”两名宫女闻言,忙掀起珍珠帘。李准心有余悸的一步一步蹭了进去。 相辂内,陈烨坐在精雕着盘龙的紫檀靠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三国志正看着。 李准将黑布包裹轻轻放在绣姹紫嫣红大花的地毯上,偷觑了一眼陈烨,快步来到红莲帐前的紫檀书案前,端起桌上的御贡景德青花粉彩三色福寿茶壶,往茶盏内倒了一盏茶,满脸堆笑,殷勤的端了过来,轻声道:“主子,喝口茶吧。” 陈烨嗯了一声,将书放在腿上,端过茶盏,揭开盖碗,吹了吹,呷了一口,目光瞧向红花地毯上的黑布包裹,眼中露出沉思玩味之色。 “主子,吃块点心吧。”李准端着粉彩果品盘,殷勤陪着小心说道。 陈烨摇摇头,将茶盏递给李准,站起身走了过去,解开黑布包裹,瞧着里面的的账簿和信件,沉吟了片刻,又系上了:“怎么还不走?” 李准忙瞧了一眼书案左侧的一个小型沙漏,陪笑道:“主子,时辰还差点,马上就要走了。” 陈烨恍然瞧了一眼沙漏,笑着摇摇头,走回靠椅坐下,抬起了手里的书。李准偷瞧着陈烨的神色,犹豫着欲言又止。 “有话说?”陈烨边看着书边问道。 李准忙笑道:“主子,您消气了吗?” 陈烨放下书,似笑非笑的瞧着李准,将书随手扔在了地毯上,从袖里掏出丝巾,递给李准:“你说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他娘的就踹了你三脚,你可倒好,把自己摔成这副德行,用不用擦点药啊?” “不、不用。”李准边用丝巾擦着脸上的淤青,边陪笑道:“其实奴才这一摔才摔明白过来。” “哦?” “奴才确实不长眼,主子正在尽人伦大孝,奴才却不合时宜的前去搅闹,虽然主子没怎么样奴才,可奴才还是遭了天怒。” 陈烨扑哧一笑,张嘴笑骂道:“去你母亲的,遭天怒,你这番屁话应该遭雷劈” 李准嘿嘿一笑,问道:“主子,奴才有些不解,您今儿奉旨进宫商议国事,带它们做什么?” “你以为呢?”陈烨微笑问道,目光又落在黑布包裹上。 “主子说过了,这些罪证是要挟徐阶所用,因此主子不会是将罪证送进宫,交给主子万岁爷。难不成您是想下朝后去徐府?” 陈烨笑了一下:“徐府恐怕咱们没这个时间去了。”话音刚落,珍珠帘外响起执旗校尉气冲丹田的喝声:“吉时到,起驾”数秒后,亲王相辂轻微摇晃,缓缓开拔了。 李准目光闪烁着收回望向珍珠帘门的目光,惊疑的瞧向陈烨:“主子的意思,今儿进宫会出什么变故?” 陈烨道:“今儿这朝会,我估计会应了那句古话,会无好会。父皇打发冯保来传口谕,着我随内阁六部九卿进宫面圣。粗看起来,是父皇为我这个儿子位列十卿,召集重臣们走个过场。可细一寻思,” 陈烨摇摇头,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浮了起来:“父皇御极四十一年,召见内阁六部九卿朝会屈指可数,他又怎么会因为给了我这个儿子一个不伦不类的药医部尚书,就这么给我面子,将朝廷重臣们都召集进宫来。” 李准点点头,谨慎的瞟了一眼垂悬的珍珠帘:“王爷分析的是,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主子万岁爷自从修玄西苑禁宫,召集六部九卿的朝会,不超过三次,要不然也不会让严嵩欺君把持朝政二十年。”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笑了一下:“就咱们两个人,你他娘的不必那么谨慎。” 李准嘿嘿一笑:“奴才可没主子那么大的胆子。奴才这叫人云我亦云,小心无大错。反正严嵩已经倒霉了,多奴才一个屎盆子,他也不会在乎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药医部尚书毕竟是位列十卿了,在咱大明除了太子监国特殊时期外,主子可是开国以来第一位位列庙堂参与国事的亲王。” 陈烨笑着摇头道:“父皇的心思要是如你这么想,我也就不担心喽。” “主子,请恕奴才放肆,虽说主子万岁爷天威难测,但主子你是不是有些太多心了。” 陈烨沉默了片刻,笑了一下:“我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可是伴君如伴虎,更何况父皇的心思说句不孝的话,真是神鬼难测。猜不到,咱们也不必费心思去猜。咱们就先做好能想到的。今儿这朝会,除了我那点过场外,有几件大事,想必父皇会说到。这第一,就是重修万寿宫。第二应该是福建剿倭军费。第三嘛,我估计恐怕要提到江南的事。” “海瑞?”陈烨点点头:“重新核查丈量江南田亩,这不啻于要砍了江南勋贵士绅的命根子,如今南北两京间消息往来不绝,合谋算计弹劾海瑞的奏本、鸣冤状从江南如雪片一般飞进京城,内阁徐阶高拱等人不会装聋作哑,故作不闻的,想必今儿这朝会,就是徐高郭等阁臣卿官们群起发难海瑞最好的时机。” 陈烨冷笑道:“江南勋贵士绅也许不知晓海瑞幕后是本王,但这决瞒不过高郭和我三哥。因此他们明里是发难海瑞,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李准脸色大变,眼中闪过担忧紧张之色看着陈烨:“主子,若是内阁连同六部九卿群起发难,这后果,主子,不能不防啊,奴才以为迎其锋芒,会将主子也陷进去,要不、要不咱们先缓缓?” “缓?咱们要是退一步,他们就能迈上一大步。最终因为咱们自乱阵脚,一败涂地”陈烨冷笑道。 李准脸色青白,惊惧担忧的看着陈烨:“难不成主子已打定主意与他们正面交锋过招了?主子,这、这可是绝对的下下之策,奴才恳求主子三思” 陈烨玩味的笑了:“李准,行军布阵,临阵对敌,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乱了分寸,从而自乱阵脚。天还没塌下来呢,你慌什么。” “奴才是担心主子,” 陈烨没好气的瞪了李准一眼:“瞧你那熊样,把我昨天对胡宗宪说的话全都忘了吧?” 李准一愣,苦笑道:“主子,奴才现在确实心乱如麻,还请主子明示。” 陈烨笑道:“我现在很有些担心,你他娘的会当叛徒” “主子,形势危急,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你怎么还有闲心和奴才说笑话。”李准苦笑道。 陈烨脸上浮起玩味诡异的笑意,望向黑布包裹,悠然道:“任他江南风狂雨骤,京师杀气震天,咱们依旧闲庭信步。放心吧,这天就是真塌下来,也有个高的替咱们顶着呢。” 李准顺着陈烨的目光瞧向黑布包裹,木怔了片刻,眼神突然一亮,惊喜道:“奴才有些明白了,主子是想利用这些罪证,逼徐阶出头?” 陈烨微微一笑:“就看我这个香饵够不够分量了。徐家是江南士绅勋贵执牛耳者。徐阶若是倒戈,无论是京城内阁还是江南都会变成一盘散沙,高郭就是再蹦跶,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李准脸上都笑开了花,高山仰止一般瞧着陈烨:“主子,您真是让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在奴才看来不啻于要天塌地陷的灾祸临头,可不曾想主子却谈笑间如信手拈花一般就将灾祸化于无形主子,你简直就是张良、武侯再世,不、不不,您不会是天上的仙神下凡吧?” 陈烨猛地一抬脚,李准吱溜一个箭步冲到了珍珠帘门前,咧嘴嘿嘿笑着瞧着陈烨。 陈烨笑骂道:“你他娘的现在活脱就是个阿谀谄媚的奸臣” 李准嘿嘿笑着蹭了过来,警惕的瞧着陈烨,嬉皮笑脸道:“这话主子可说错了,奴才可是十成十的忠臣。” 陈烨微笑摇摇头,眼中露出沉思,李准急忙收了笑容,恭谨的瞧着陈烨。陈烨抬头,扑哧一笑,扬手给了李准肩膀一巴掌:“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这么恶心?” 李准摸着自己的脸,不解的问道:“奴才这面相还算过得去吧?” 陈烨苦笑着摇摇头,淡淡道:“这第四嘛,想必就该轮到咱们京师武备学堂了。” 李准不屑的笑道:“这个奴才都不担心,这是主子万岁爷都下旨认可的。就凭他高拱、郭朴两条泥鳅怎么翻腾,那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陈烨嘴角露出玩味诡异的笑意,沉默了片刻:“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咱们能想到的这四条,最终拍板定案的还要看父皇的心思。”话音刚落,相辂轻轻摇晃了一下,停住了。 珍珠门帘外传来秦十六的声音:“主子,宫门到了。” 李准惊疑的瞧着陈烨,低声问道:“主子,您的意思主子万岁爷难不成对这几件事还有其他心思?” 陈烨悠然一笑,瞧着挑开的珍珠帘门,淡淡道:“那就要我这儿子能有多大孝心了。” 陈烨迈步走向帘门,李准愣了一下,急忙快过跟上。站在辂亭,东方天际已隐隐泛起了几丝附白,夜色如薄雾一般在周遭漂浮着,周遭二三十米内的景色都已能清晰看见了。 陈烨抬眼向回路瞧去,透过薄薄的夜雾,二三十米外一乘八人抬银顶绿呢官轿在护轿兵丁和管家的簇拥下,挑着灯火,沿着青砖大道行了过来。 李准眯着眼,疑惑的说道:“好像是徐阶的官轿,难不成他昨晚回府了?” 陈烨迈步下了铺着明黄锦缎的三层台阶,来到距离禁宫镶铜钉朱红宫门四五米远站住脚步,负手瞧着已不足十米的行过来的官轿。 八人抬银顶官轿突然停住,挑着灯笼的管家徐福急忙跳起外呢内丝轿帘,头戴七梁冠,身穿绯红官服,腰横紫玉带,胸前四色花锦云凤补子的徐阶从轿内走出。 徐阶抬眼望向宫门方向,瞧到负手站立的陈烨,两道花白的浓眉轻微抖动了一下,一双与年龄不符清澈深邃的双眸闪过复杂之色,微停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摊牌 “臣徐阶见过殿下。”徐阶躬身施礼。 陈烨满脸春风,忙一个箭步过去托住徐阶的双肩:“徐阁老这可不敢当,您是内阁首辅,从今儿起,本王就算是正式上任药医部尚书了,庙堂之上只论官职大小,可不论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应该是我向阁老见礼才是。” 徐阶目光微瞟了一下托着自己双臂的手,抬头复杂的一笑:“尊卑之礼,国之大防,臣怎敢放肆。” 陈烨呵呵一笑,问道:“阁老昨儿回府了?” 徐阶点头:“是,皇上体恤臣上了年纪,派内宦传恩旨,说今儿朝会,让臣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陈烨微笑道:“听阁老话里的意思,看来今儿这朝会一定不轻松啊。”徐阶笑笑没有说话。 陈烨同样微微一笑,抬眼望去,青砖道上又有几乘八人抬绿呢官轿前后相随行了过来。 徐阶扭头瞧去,微笑道:“是阁臣和六部九卿官员来了。”几乘官轿在徐阶轿子后停下,纷纷挑帘走了出来,瞧到亲王相辂,目光都不约而同闪烁了一下。 高攻和郭朴互相瞧了一眼,嘴角都露出若隐若现的轻蔑冷笑,昂然迈步走了过来。 “臣见过王爷。”李春芳等阁臣堂官纷纷施礼道。 陈烨笑着还礼,目光慢慢从每人的脸上扫过,突然陈烨的目光停住了,瞧着手捧着厚厚奏本的高拱和郭朴,目光慢慢落到奏本上,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两位阁老昨儿一夜没睡吧?如此勤劳王事,本王真是钦敬。” 高拱微躬身,不卑不亢道:“王爷谬赞了。批阅节选奏本上呈皇上,这是臣应尽的本分。” 陈烨微笑点头:“本分好啊,要是咱们大明朝的官员都能像高阁老、郭阁老这么守本分,何愁天下不能大治。” 高拱和郭朴脸色都是微变,高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躬身,声如洪钟道:“王爷说的是,臣以为,若让大明玉宇澄清,国富民安,各级官吏都能尽忠职守,安守本分,就必须将巨奸国蠹,阿谀谄媚之人尽数铲除。” 陈烨点头:“高阁老这话在理,整肃吏治,选贤用能是我大明长治久安的根本所在。大明的官员要都能如高阁老这般明大义事理,大明天下就无忧了。不过,” 陈烨淡淡一笑:“巨奸国蠹也好,阿谀谄媚之徒也罢,这都不足畏惧。真正怕的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成日里将忠君爱君挂在嘴边,其内心却满是蝇营狗苟、险恶龌龊的大奸似忠之臣。” 高拱脸色又是一变,眼角轻微颤抖,张嘴正要反讥。徐阶接过话,低沉的说道:“好了,肃卿,天子近地,高声喧哗,有失做臣子的本分,进宫的时辰到了,肃卿有吏治方面的奏议见述,不妨在朝会上说吧。” 高拱与陈烨的对话,其他阁臣和堂官都是久历宦海的人精,两人一张嘴就已嗅出了话中暗藏的剑拔弩张之势,因此都悄悄后退了一步,微垂首如老僧禅定一般。只有郭朴一直站在高拱身旁,目光灼灼看着陈烨,一副凛然不惧之色。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霾,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将目光从瞧都不瞧他一眼的高郭二人脸上挪开。 陈烨饶有兴趣的瞧着面前如蓬起的刺猬一般斗志昂扬的高攻和郭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突然冲两人捉狭的眨了一下眼睛,还没等高拱和郭朴醒过神来,笑道:“徐阁老,请” “臣不敢,王爷先请。”徐阶忙躬身施礼道。 陈烨微笑道:“刚才本王说了,既然入朝做了官,自然要守朝廷的规矩,您是首辅大臣,从今后本王惟阁老马首是瞻,又怎敢僭礼。阁老,请” 徐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异样之色,深深地瞧了一眼陈烨,微笑道:“既如此,臣放肆,与王爷同行如何?” 陈烨微笑拱手:“既然阁老如此抬爱,小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阶微笑作势正要迈步,站在一旁的李春芳道:“阁老,兵部尚书杨博还没到。” 徐阶微皱了下眉头,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入宫的时辰已到,我等若再不进宫,就是大不敬之罪。” “但是阁老,皇上的旨意,可是要阁老携阁臣及六部九卿堂官入宫议事,杨博不到,皇上若是怪罪阁老,”李春芳脸露忧虑说道。 徐阶目光闪烁,又沉吟了片刻,说道:“子实你先引着同僚进宫,老夫在此等候。” 陈烨笑道:“本王留下来,陪阁老一起等吧。” 徐阶一愣,刚要婉言推辞,突然瞧到陈烨脸上浮动的别有深意的笑意,心没来由地颤了一下,强笑了一下,又闭上了嘴。 李春芳瞧着徐阶微微点头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担忧无奈道:“既如此,我就越俎代庖了。诸位同僚,请”话音刚落,高拱甩动官袖,倨傲的第一个迈步走向宫门。 李春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无声的叹了口气,微露苦笑,也迈步走向宫门,袁炜、郭朴等人紧随其后。 刑部尚书申时行经过陈烨身旁,笑着躬身深施了一礼,陈烨笑着点点头:“大司寇的小孙儿如今可好?” 申时行满脸感激的笑道:“臣谢王爷挂念,臣的劣孙自蒙王爷妙手,早已康健,能哭能闹的,拙妻心疼孙子,非要抱来房里,和孙子一起睡,只是臣自此可就再没睡过踏实觉,可又不敢说,实在是苦不堪言。” 陈烨笑道:“本王瞧出来了,大司寇虽然嘴上说苦不堪言,可心里还是美得跟喝了蜜一般。” 申时行呵呵笑道:“王爷这话倒也不假,每日散班回家,瞧见孙子那胖嘟嘟的小脸,就什么劳累烦心都没了。只是臣一直耿耿于怀,王爷对臣及臣全家的大恩,臣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陈烨笑道:“大司寇这话透着生分,在载圳心里,你我可是忘年之交。朋友之交,贵在知心,朋友有了难事,岂有不相助之理。大司寇若再说这样生分的话,就是没将载圳当朋友了。” 申时行目露激动之色,颤抖着拱手道:“王爷如此抬爱,臣若再说感激报答,就是矫情不识抬举了。” 陈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等有闲暇,我去你府上,咱们好好喝上几盅,要是喝醉了,嫂夫人可千万别嫌烦哟呵呵呵呵。” 申时行激动地连连点头:“臣打扫厅堂,恭候王爷的到来。” 陈烨笑着点头:“大司寇请。”申时行又抱拳深施了一礼,步履有些不稳的走向宫门。 徐阶瞧了一眼申时行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王爷妙手,以通玄医术救治申大人孙子的事,已由京城名医高启传诵,成为京城一段传奇佳话了。” 陈烨微笑道:“哦?还有这种事。高启那老家伙什么时候成长舌妇了。” 徐阶莞尔,望向陈烨,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低沉道:“王爷变了。” 陈烨笑笑:“也许吧。” 徐阶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低沉道:“刚才臣领略到了王爷礼贤下士如沐春风的雅质,但臣也有肺腑之言想请问王爷,请王爷万勿见怪。” 陈烨静静的瞧着徐阶下颌那绺梳理整齐微微颤动的花白胡须,嘴角玩味的笑意慢慢绽起:“阁老客气了,有什么疑问,请讲,本王知无不言。” 徐阶的胡须又抖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微有些颤抖:“臣斗胆请问,王爷的心究竟有多大?” 陈烨沉默了片刻,目光瞧向远处青砖道上急匆匆行来的八人抬官轿,微眯了一下眼,抬头望向东方天际那片已隐隐射出丝丝霞光的浮白,悠然道:“本王的心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可说是大小皆有。” “敢请王爷明言。”徐阶紧紧地看着陈烨,低沉的问道。 陈烨悠然一笑:“这说小呢,本王想这辈子无病无灾,老死床第间,这要说大呢,足可装下天地苍生。” 徐阶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一双深邃沉静的双眸猛地射出刺眼的光芒,咬牙道:“王爷坦诚相告,臣是否可以认为,王爷已下定决心,一定要争了?” 陈烨轻轻抖动了一下身子,微笑道:“虽然这天还没亮,但初秋的闷热早已先一步上劲了,可让本王奇怪的是,这么闷热的天,本王怎么竟打了个冷战,身上也阵阵发凉,想必是昨晚贪热,有些着凉了。” 徐阶慢慢扭头,望向那乘急行过来的官轿,亮的惊人的双眸已开始慢慢变冷了,沉声道:“多承王爷直言相告,臣知晓该如何做了。” 陈烨突然拍了下额头,笑道:“瞧本王这记性,竟差点忘了。徐阁老,本王托人从广东捎来了些时鲜水果,味道很不错,非常有回味。原想亲自送到府上,又想想阁老殚精竭虑勤劳王事,很少回府,因此今儿本王就给阁老带来尝个鲜,阁老要是吃着顺口,本王那里还有许多,再给阁老送来。” 徐阶身子剧烈一震,那张喜怒无形于色的脸变了,泛起了苍白之意,猛地扭头,双目透出悲怒之色瞪着陈烨。 陈烨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了,平静的看着徐阶:“徐阁老若是拒绝本王的一番美意,本王不强人所难,只是这水果不能再放了,本王只好送进宫孝敬父皇了。” 徐阶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轻微颤动着,悲愤苦涩的沉声道:“臣请问王爷,王爷认为臣徐阶会为了个人荣辱,就能做出首鼠两端令天下人不耻之事吗?哼臣为了我大明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死不苟活,与奸佞同流合污” 陈烨淡淡道:“徐阁老这话偏执言重了吧。谁是玉谁是瓦,你徐阁老能看得清楚吗?还有不要说的那么慷慨悲壮,若真如此,也不用本王给你送礼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本王清楚得很。” 徐阶的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眼角颤抖着,有些心虚的躲开陈烨咄咄逼人的目光,嘴里一阵发干,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若让老夫屈身投靠,万难从命” 陈烨笑了,目光瞧着已不到十米距离的官轿,淡淡道:“你错了,本王从没想过要对你如何。本王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 “不要与本王作对,做好你内阁首辅的本分,把水端平了”徐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 陈烨脸上露出傲然之色:“本王的心思都已对你说了,何去何从,阁老自己看着办。原本还想让阁老给我三个捎句话,今日宫门所见,不必了。阁老还是好自为之吧” 徐阶脸上露出尴尬难堪之色,但依然强挺着脖颈,没有垂下头,晦涩嘶哑的低声问道:“可臣还是厚颜敢问王爷,您想让臣捎给裕王殿下的话,能否告知?” 陈烨笑了一下,淡淡道:“本王想告诉三哥,要争就他娘的光明正大明枪明刀,别弄那些见不得人下三滥的手段,否则别怪我蛇鼠一锅端” 徐阶脸色苍白,默然了片刻,低沉道:“多谢王爷,臣受教了” 八人抬官轿停下落地,不待管家挑帘,轿帘掀起,一名头戴六梁冠,身穿绯红云凤四色花锦补子官服,腰系白玉带,年约五旬上下,身材清瘦,满头满脸都是大汗的官员,快步走出官轿,飞奔过来。 “臣杨博见过景王殿下。”飞奔过来的官员煞白的脸色透着惊慌,躬身道。 陈烨微笑颔首,打量着脸色煞白,眉毛胡须都被汗水浸湿,但清癯的脸庞,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的杨博,心里暗自道,这位就是明史记载,博在蓟、辽则蓟、辽安,在本兵则九边俱安的名臣杨博。 “惟约,你这是怎么了?这等重要的朝局,怎么还能迟到这么久?”徐阶忙压下心里的五味杂陈,出言轻责道。 杨博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犹豫惊慌瞧了一眼陈烨,嗫嚅道:“阁老,能、能否借一步说话?” 徐阶脸色微沉:“惟约你糊涂了不成,若是私事,朝会时辰已到,先去面圣谢罪,有什么话待朝会结束再说。若是国事,景王殿下如今已是药医部尚书,位列十卿,国事俱得与闻,有什么话直说” 杨博使劲一跺脚:“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吧,王爷,阁老,出大事了” 徐阶一激灵,脸色一变,这才注意到杨博脸上的惊慌,急忙出言问道:“可是边关出了紧急军务?” 杨博道:“蓟辽总督杨选六百里加急军报,蒙古俺答数万铁骑聚集蓟州,听卫所斥候探报,他们是要兵犯辽阳,杨选已尽起蓟辽各卫所兵士增援辽阳。我以为这是佯攻,俺答其意图绝不在辽阳,而在京师。因此急命快马传令杨选止军回营,勿中敌声东击西之计。兵部行文发出后,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杨选好大喜功,且刚愎自用,唯恐他不听军令冒进,又亲自手书三封命快马传送给他。可谁知,传信兵士刚走才盏茶功夫,杨选的回执就到了,说他已确实探明,蒙古数万铁骑就是要进犯辽阳。辽阳若有失,他身为蓟辽总督难辞其咎,因此思之再三,亲率大军东进增援辽阳。”杨博双手拳掌使劲互击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悲愤地说道:“杨选此去,必被敌断其归路,十余万将士必丧于他手” 徐阶脸色大变,暴怒的跺脚道:“杨选该杀” 杨博抱拳道:“王爷,阁老,如今情势危如累卵,我已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徐阶暴怒的吼道:“如此危急的军情,你为何不马上急报皇上,竟然还如此拖延,杨博,你脑子傻掉了不成?” 杨博苦着脸道:“我接到杨选回文,就知大事不好,一刻都没敢耽搁,连夜进宫想叩见皇上,可谁知司礼秉笔黄锦说,皇上正在玉芝宫斋醮敬天,因此我、我没敢告知黄锦说有紧急军情,就又急匆匆赶到内阁,想找阁老商议,该怎么办。可谁知,我赶到内阁,不仅阁老您不在,就连其他阁臣也一个都不在值房。我又急忙出宫,赶往您府上,没想到竟然又晚了一步,阁老已出府进宫了,我又急匆匆赶过来,因此才、才来晚了。” 斋醮敬天?徐阶和陈烨都是一愣,眼中都露出吃惊疑惑之色,两人心里都清楚,因愤怒妖道欺骗,大统都不惜烧了万寿宫,烧死数万道童以及宫女。按道理是不会再弄这套斋醮敬天的愚蠢勾当了,可是万寿宫灰烬未消,大统怎么又鼓捣上这一套了?陈烨眼神闪烁了一下,双眸露出玩味沉思之色。 徐阶静默了片刻,慢慢瞧向依旧还在不断冒汗,眼泛红丝,疲惫惊慌的杨博,苦涩的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杨博的肩头,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望向陈烨,抱拳躬身:“王爷军情紧急,刻不容缓。但若就这么冒失上奏皇上,恐有些不妥。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奉献]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朝会 第四百三十二章朝会 陈烨点头道:“事关大明安危,就是阁老不说,本王身为皇子,为救江山社稷,也责无旁贷。”徐阶点点头,深深地瞧了陈烨一眼,忧急的双眸闪过复杂异样之色。 陈烨此时心里都是苦笑和疑惑,也无暇去理会徐阶细微的神色,微皱着眉头,这时间看来又提前了,我怎么有种感觉,好像这种偏差正在将历史曾发生的事,以加速度在向前推进? 陈烨慢慢抬头看向同样皱眉苦思对策的徐阶,不知道加快速度推进曾发生的历史事件和原来历史正常发生过的经历会不会也有偏差? 徐阶也抬眼望向陈烨,目光露出探寻之色。 不管了,活马当作死马医,赌一赌吧陈烨沉声道:“阁老可想出什么对策?” 徐阶沉吟了片刻,说道:“杨选鲁莽请进,京师门户已空虚,应速调宣府总兵官马芳、宣大总督江东尽起各卫所精锐护卫京师,京师三大营从现在起整军备战。王爷您看,可有什么纰漏不足?” 陈烨点头:“阁老老成谋国,调度得当。大方针上本王赞同阁老调度安排,细节上嘛,墙子岭是扼守京师门户的要冲之地,蒙古骑兵若真要进犯京师,此地不可不重点防范,本王以为应从神机营抽调对火器熟练的将士火速驰援墙子岭。” 徐阶眼神闪过一丝异色,忙点头道:“王爷所虑甚是,守住墙子岭,扼住京师要冲,蒙古鞑子就很难对京师构成威胁了。事不宜迟,惟约,你我速随王爷进宫,禀明圣上。” 陈烨点头,也不再谦让,转身走向宫门,徐阶和杨博紧随其后。 玉熙宫大坪上,李春芳、高拱等阁臣及堂官们依品阶躬身肃立,高拱嘴角微微下垂,露出一抹阴狠果敢之色。一双虎目闪烁着冷冽的寒意,不时的在双手托着的厚厚一摞奏本以及紧闭的宫门间来回扫视。 郭朴悄悄回头瞧了一眼高拱,四目相碰,露出会心之色,郭朴转过头,平视着宫门,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压了压激动有些乱的心跳。 站在众阁臣堂官之前的李春芳目光从宫门挪开,悄悄回头,忧急不安的望着大坪对面的仰承殿。 仰承殿大开的殿门身影闪动,陈烨徐阶三人快步走出,殿门前台阶左右肃立的锦衣卫镇抚司十三太保急忙翻身跪倒。 陈烨瞧着脸色青白,气喘如牛,满脸都是汗水的徐阶,要伸手搀扶:“阁老,还是先歇歇吧。” 徐阶摆手强笑着喘息道:“多谢王爷,已误了时辰,不敢再耽搁,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陈烨微露苦笑,迈步下了汉白玉台阶,沿着大坪走了过来。李春芳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高拱扭头瞧了一眼走过来的陈烨,又转回头,瞧着手里的奏本,嘴角绽起了一抹冷森的笑意。 “王爷,阁老你们可算回来了。”李春芳忙伸手搀扶徐阶。 徐阶疑惑的望向紧闭的宫门,喘着粗气,边掏出官袖内的丝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边低声问道:“朝会的时辰已过,为何宫门紧闭?” 李春芳微露苦笑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刚才玉熙宫贴身牙牌少监曹化成出来传旨说,朝会时辰向后推延半个时辰,具体什么原因,他没说,我也没敢问。” 徐阶惊疑的目光从紧闭的拱门挪开,瞧向并没依规制站在自己身前而是站在自己左侧的陈烨。陈烨并没瞧向徐阶,而是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瞧着宫门,不知在想着什么。 徐阶慢慢收回目光,眼中的惊疑慢慢糅合进了忧虑,突然又开始修玄敬天,皇上这是为什么?难道里面暗藏着什么玄机?念头转动思索间,杨博刚才所说的紧急军情又在脑中闪现,一时间脑中嘈杂纷纭,徐阶轻轻吸了一口气,使劲强压了一下烦乱之极的心情,嘴里一阵阵的苦涩。 玉熙宫无声的开启了,司礼秉笔冯保和黄锦同时走出,黄锦扬声说道:“朝会时辰已到,众臣工入宫议事。” 冯保快步下了雕龙汉白玉丹樨,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王爷,阁老,请” 徐阶望向陈烨,拱手刚要相请,陈烨笑道:“今日是朝会,论品阶,本王应该在最后才是,阁老不必谦让。”话音落下,不待徐阶开口,迈步向后走去。 徐阶深深的瞧了一眼陈烨的背影,双目闪烁了一下,正衣冠,迈步走向丹樨。 冯保脸上堆着笑容,也向后走去。陈烨站在满脸诚惶诚恐的工部尚书雷礼身后,瞧着冯保跟了过来,微微一笑,轻轻颔首,并没跟随雷礼前行,微停住了脚步。 冯保脸上露出羞愧兼感激涕零之色,低声道:“王爷待奴才如此天高地厚,奴才就是碾成末,化作灰都难报答王爷对奴才的恩德。” 陈烨微微一笑:“此瘦马非彼瘦马,你喜欢就好。”冯保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惊惧之色瞧向陈烨。 陈烨瞧着前边两三米远的雷礼,慢步而行,微笑道:“冯保,本王听说你信佛,这事嘛也算赶巧了,本王机缘巧合弄到了一套据闻是当年三藏法师亲手抄录翻译的般若心经,送与你了,有闲暇时,去本王府内拿吧。” 冯保脸色又是一变,慌忙低声道:“王爷,奴才真的知错了。昨儿王爷一番真言教诲,奴才如神雷轰顶,已幡然悔悟,心里再无邪思杂念。奴才恳求王爷,求王爷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陈烨步上丹樨,微笑冲丹樨上躬身迎候的黄锦颔首,轻声道:“既然心静了,前事一笔勾销。不过冯保,有句俗话,人心似水啊要想真做到心静执中守一,往登极乐,证得金身正果,没有大毅力大定力不行啊” 冯保脸色苍白,刚要张嘴,陈烨站在殿前汉白玉台阶,正了正衣冠,扭头微笑瞧着冯保:“有时候这极乐和地狱仅在咫尺之间,进一步修成正果,退一步可就是万劫不复。是登极乐还是下地狱,就看这里了。” 冯保身子剧烈一颤,脸色苍白,目露惊怖,瞧着陈烨食指指向自己的心脏处。陈烨迈步走进了玉熙宫。 黄锦瞟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冯保,嘴角抽*动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轻声道:“冯公公。”冯保一激灵,茫然惊慌的瞧向黄锦。 黄锦皮笑肉不笑道:“该进去了。” “啊,对对对”冯保急忙快步走向宫门,黄锦玩味诡异的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玉熙宫内一片静谧,徐阶等阁臣堂官们都神情严肃,微躬身肃立在大殿中央镶金雕盘龙的御座右侧。冯保和黄锦则站在左侧,在两人身旁摆放着一张小叶檀长条书案,书案上规矩的摆放着笔架砚台。 一声熟悉让他们心跳得轻咳声从宫门口传来,徐阶等阁臣堂官震惊不敢置信的扭头瞧向乌黑的头发高绾成道髻,五绺长髯随微风轻动,依旧穿着那身纹绣着各种星辰图案和道教符咒的黑色长袍,负手站立在宫门口的大统。 瞧着徐阶等臣子们脸上的震惊神情,大统清瘦的脸上浮动着淡淡得意的笑意,挥动垂地的大袖,迈步走进宫内。 徐阶等人回过神来,慌忙跪伏在地,参差不起的说道:“臣(儿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棉袍下摆抖动,露出脚蹬的一双精美的黄麻草鞋,大统步履轻盈,掀动着微风,走向御座,转身,负手站在御座前,一双细长的龙睛淡淡的瞧了一眼跪伏的高拱和郭朴身旁放着厚厚一摞奏本,随即目光扫向跪在最后的陈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慢慢坐下,细长苍白如鹰爪一般的手按着御座扶手精雕怒目咆哮的龙首,沉默了片刻,平静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徐阶等阁臣堂官都恭谨地站起身,微垂双目。 大统慢慢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众人,嘴角绽起一抹微笑:“朕自移驾西苑仙修以来,这么齐将你们大伙儿都召来,这是第四次吧。” 徐阶躬身道:“是。”大统示意,黄锦搬过一个绣龙墩来到徐阶面前。 徐阶身子一震,眼圈立时红了,翻身跪倒,哽咽道:“臣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皇上如天恩德。” 大统微笑道:“这是你应得的,黄锦搀起徐阁老,扶他坐下。”黄锦搀扶起徐阶,扶着徐阶坐下,又躬身退回原位。 大统瞧着擦泪的徐阶,微笑道:“朕年岁也老了,能理解你的苦处,这朝会一时半会完不了,你我君臣都勉为其苦吧。” 徐阶躬身哽咽道:“臣本驽才,蒙皇上不弃,拔擢恩赏得以服侍陛下近二十年,君恩至深,臣感铭终身。刚才皇上说臣苦,与皇上肩负着九州万方,抚育恩养我大明亿兆臣民的重担相比,臣何苦之有。在臣看来,在我大明的臣民看来,这天下最苦的就是皇上你啊” 大统静静的看着痛哭失声的徐阶,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话说的有良心,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眼神转动,瞧向李春芳等人,一股无形如山的巨大压力瞬间逼压了过去,李春芳等人的心都暗暗一紧,一股寒意顺着大椎急速下滑。 大统的目光瞧向微垂双目,脸上的恭谨透出一股子憨厚孝顺味道的陈烨,双目微眯了一下,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沉声道:“今儿将你们全都召来,是因为最近这宫里宫外突然热闹起来了,热闹好啊,朕最喜欢热闹。孟子不是有云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君臣同乐,岂不更好?” 大统平静的话语在大殿内微微响起了回声,可话音刚落下,大殿内立时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徐阶等阁臣堂官全都屏住呼吸,体内都涌起了彻骨的寒意。 只有陈烨满脸感动至孝之色抬头瞧向大统,似乎压根就没听出大统平静话语里隐藏的阴森。 大统的目光再次瞟了一眼陈烨,眼角轻微跳动了几下,暗暗咬了咬有些发痒的牙,将目光收了回来,又好气又好笑的下意识笑了一下,瞧向脸色微白的徐阶,问道:“徐阁老,热闹太多,朕一时也难取舍,不如咱们先易后难如何?” 徐阶急忙压下心里惊忧嘈杂,躬身道:“臣、臣谨遵圣命。” 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狐疑的瞧了一眼徐阶,点头道:“好,咱们就先说第一件,朱载圳。” “儿臣在。”陈烨闪身出列,翻身跪倒在地。 大统瞧着依足朝廷规制,跪姿将忠孝显示的淋漓尽致的陈烨,眉棱骨轻跳了一下,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低沉的问道:“朱载圳,这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算今儿,你上任也有些时日了,今儿当着满朝的重臣,朕想请问,你办公的衙署在哪里?药医部各级官吏又在何处?你该不会告诉朕,时至今**还是千顷地里一棵苗吧?” 陈烨伏地答道:“儿臣回禀父皇,药医部各级官吏,除京城衙署外,南直隶及各省府州县药医官吏,需要等第一届全国医事资格考试结束,儿臣从录取名额中,依据其所在各省,择优挑选药医官吏。至于京城衙署,儿臣参照吏部,草拟出一份官员名单,除却儿臣这个尚书外,左右药医侍郎各一人,下属国药厅和卫生厅,其中国药厅分为草药厅和成药厅,各有司务二人。卫生厅司务二人。另有检验、稽查、组方、考功四司,各药医郎中一名,药医员外郎一名,药医主事一名。请父皇御览。”陈烨从袖内掏出一道奏本,双手高举。 大统微眯着眼瞧着陈烨高举的奏本,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朕信得及你,草拟官员名单朕就不看了,你自己斟酌吧。但要牢记一点,官职乃国之名器,绝不可轻授,你要慎之再慎。” “儿臣谢父皇信任。父皇的话,儿臣一定铭记在心,须臾不敢忘记。”陈烨抬头,感激涕零的说道。 大统阴笑了一下:“真记住,不让朕失望就好。接着回奏吧。” “是,药医部衙署是全国药医最高权力机构,位列十卿衙署,国家威严之所在,儿臣诚惶诚恐,绝不敢等闲视之。因此儿臣在选址方面一直是慎之又慎,因此儿臣花重金请了两位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又亲自陪同他们在京城着实的勘察了一圈,回来又反复掂量,真是辗转反侧,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其中苦楚,真是难为外人知啊……”陈烨苦着脸,声情并茂的信口开河道。 徐阶等阁臣都微微抬起双目瞧向陈烨,除了袁炜和申时行满脸同情感叹之色外,其他阁臣及堂官眼中都流露出怀疑之色,高攻和郭朴更是眼露鄙夷不屑之色。 大统暗暗咬着牙,抬起右手轻揉着太阳穴,忍了片刻,陈烨竟一点也没住口的意思,述说完辛苦,竟然接着讲起围着北京城找衙署地址的经过,大统实在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刚要出言制止。 陈烨话风随着咳嗽声一转,声音清亮的说道:“儿臣选来选去,这风水又好,又敞亮大气又不偏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在棋盘街有家老何记酱菜园子。别看是不起眼的酱菜园子,可是何家的祖产,菜园子和他家祖孙三代的老宅院是连在一起的,地方真叫个大,儿臣亲自瞧过,能有儿臣小半个王府那么大。也是儿臣运气好,何记酱菜园子如今的掌柜何茂进是个吃喝嫖赌的败家子,掌家不到一年,家业基本败光不说,还欠了一大笔赌债,因此不得已,连老宅子带酱菜园子一块出让,但因为价出的惊人,十二万两,因此虽然在淌金流银的棋盘街,可也是曲高和寡,无人问津。” 徐阶等人都发出咂舌声,也都无声失笑着轻摇头,心里都认为这位何茂进是疯了。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微眯着眼看着陈烨,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问道:“不是还有一处吗?是哪里呀?” 陈烨忙跪伏道:“回禀父皇,另一处在离棋盘街不远的富贵街上,毗邻着刑部。” 大统一愣,抬眼瞧向申时行。申时行急忙出列,跪伏在地:“启禀皇上,景王殿下所言是实,刑部对面是由一块空地,足有百亩。因是宫产,因此就一直闲置着。” “宫产?”大统目露狐疑之色瞧向冯保和黄锦。 冯保忙跪倒答道:“回禀主子,富贵街那块空地闲置已有些年头了,那是武宗皇帝时,司礼秉笔谷大用奉旨选定东厂新址时选中的,可刚选中没一个月,武宗皇帝龙驭上宾了,因此那块地就一直这么闲置着了。” 大统目光又闪烁了一下,瞧着冯保,淡淡道:“这么说,这块地如今在你手里了?” 冯保忙道:“回主子,地虽然依旧划在东厂名下,可地亩契约一直都在内库封存。” [奉献] 第四百三十三章 自作聪明 第四百三十三章自作聪明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冷笑:“朕的皇伯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要不然想必朕永远都不知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手打小说)”冯保身子微颤了一下,跪伏在地,没敢答话。 大统瞧向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朱载圳。” “儿臣在。” “这块地又开价多少?” “回父皇,冯公公给儿臣开价五十万两。” 玉熙宫正殿内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徐阶等阁臣堂官都不约而同微垂首,仿若没听到陈烨刚才所言一般。 大统一愣,细长的凤目随即眯成了一条缝,爆闪出两道强烈的杀意瞧向跪伏的冯保,嘴角阴森的笑意浮起,嘿嘿笑道:“好啊,真是好啊,算来算去,算到朕的儿子头上了,冯保,” 冯保抬起头,嘴角飞快的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但稍显即逝,随即又冲大统快速眨了眨眼睛。 大统微微一愣,已到嘴边杀气腾腾的话又慢慢咽了回去,余光瞟向脸色都已见煞白,目露惊恐偷瞟向冯保的徐阶等人,突然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道:“朱载圳,这两块地不用说,你一定是选了棋盘街那块酱菜园子了。” 徐阶等人全都一愣,都惊愕不敢置信的偷瞧向脸上浮动着淡淡诡异莫名笑意的大统。 “父皇猜错了。儿臣选的是富贵街那块地。” 大统静静地瞧着陈烨,眼神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倒是个新鲜事啊朱载圳,朕说过,筹办修建药医部衙署等事宜,皆有你自己出银子。朕对你精于谋划,商贾生财之道那一套也颇有几分欣赏。只是朕不解,这一回你为何要弃贱求贵?” 陈烨跪伏道:“儿臣谢父皇夸奖,儿臣之所以这么做,是考虑到公私两面兼顾。” “哦?说来听听。” “于公,儿臣若买下何记酱菜园子修建药医部衙署,是省下了几十万两银子,可是花出去的十二万两银子却仅是肥了一个吃喝嫖赌无耻之人,于国于君父都无利可言。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君父,天下的臣民皆奉养君父一人。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更应尽做儿子的孝心才是。因此儿臣宁可多花银子也要买下富贵街那块地,哪怕仅是博父皇一笑,也算儿臣尽得孝心不是。至于私嘛,” 陈烨抬头嘿嘿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儿臣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大统眼中露出满意之色,绽颜笑了:“好,好,好,载圳你的孝心朕受了,朕没白疼你,朕很高兴” 陈烨跪伏,动情地说道:“只要能让君父笑颜常开,儿臣就是花多少银子都心甘情愿。” 大统眼神又是一闪,脸上露出玩味阴险的笑意,低沉笑道:“嗯是朕的好儿子,起来吧。冯保,你也起来吧。”“儿臣(奴才)谢皇上。” 陈烨和冯保站起身来,冯保抬眼瞟了一眼陈烨,回列站好的陈烨嘴角绽起一丝笑意,微微点点头。冯保眼中立时闪过惊喜轻松之色。 高拱眼角轻跳了跳,微动动嘴唇,无声的暗骂道,谄媚阿谀的无耻之徒。心里涌起强烈的惊怒,轻描淡写就拿出五十万之巨谄媚邀君,如此工于心计又有雄厚强大的财势,若不尽早将其财势连根撅起,裕王早晚必被他所害高拱虎目深处飞快的闪过强烈的杀机,但稍显即逝。 徐阶犹豫了一下,躬身道:“景王殿下对皇上的一片孝心,臣等感动不已。臣为天家父慈子孝,欣喜涕零” 阁臣和堂官们也急忙躬身道:“父慈子孝,天家和睦,是天下臣民最大的福气。” 大统身子向后倚在御座靠背上,双手拍着两侧扶手雕刻的龙首,微笑道:“父子一体,今儿这开锣戏,咱们君臣皆其乐融融,好啊”目光飞快的瞟了一眼躬身站在书案后的黄锦。 黄锦拱手微笑道:“徐阁老,诸位阁臣六部九卿的重臣们,刚才景王殿下那番孝心足可感动天地的话依旧还在咱家耳旁萦绕,字字句句都说到咱家的心坎里了,景王殿下说的好啊,诸位阁老重臣们你们的心情一定都跟咱家一样吧” 徐阶等人忙还礼,满脸肃穆,频频点点头,但眼中都隐隐闪过警惕戒备之色。 黄锦感叹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君父,天下臣民也都奉养这唯一的君父,咱们的皇上。可咱家有肺腑之言想请问诸位阁老重臣们,你们站在玉熙宫正殿内,这心里是作何感想?”徐阶等人脸色都是微变,微垂首,沉默不言。 黄锦眼圈泛红,哽咽道:“瞧着这狭窄简陋,闷不透风,主子万岁爷自从住进来就夜不能寐的玉熙宫,奴才这心就如刀割一般,五内俱焚啊诸位阁老重臣们,你们心安吗?” 徐阶等人急忙翻身跪倒,参差不齐的说道:“遗君父之忧,让皇上受苦,皆是臣等无能失职之过,恳请皇上治罪” 冯保尖着嗓子,气急败坏道:“治你们的罪有什么用,你们都是深受君恩多年的重臣,瞧着主子万岁爷如此受委屈,还不赶紧想个法子出来” 冯保尖厉的话音落下,玉熙宫正殿一片静谧无声,徐阶等人都跪伏着,没有一人应答。 冯保飞快的瞟了一眼脸色阴沉如冰的大统,脸色立时狰狞起来,咆哮道:“我说你们都聋了不成?既然都喘气,倒是有个回话的” 大统猛地扬了一下大袖,阻止住冯保继续咆哮,示意了一下黄锦,淡淡道:“都起来说话吧。” “臣谢皇上。” 徐阶身子微颤,手支撑着身子,正要站起身,一双手搀扶住了自己的左臂,苍白着脸,感激的瞧着黄锦,黄锦笑了一下:“徐阁老,您慢点。”扶着徐阶坐下了。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昨日下午我进宫回事,皇上不是很高兴的对我说,景王愿意拿出三百万两重修万寿宫,为何过了一夜,就出了如此变故? 徐阶下意识的扭头望向站在最后沉默无言仿若局外人一般的陈烨,眼中的惊疑又浓了一分,景王反悔了?不,他绝无这个胆子,也万万不可能。那皇上这是? 徐阶扭转头,偷偷瞧向大统,恰好与大统投射过来的目光相碰,徐阶微微一颤,急忙垂下双目。大统嘴角若隐若现浮动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收回了目光。 冯保尖着嗓子,阴笑道:“雷大人,你身为工部尚书,重修万寿宫可是你分内之事,你怎么也跟咱家玩起庙里的泥胎菩萨了?” 雷礼身子一颤,脸色白了,忙又翻身跪倒:“启禀皇上,工部、工部如今、如今实在是、是、是,” “是什么?雷礼你什么时候变成结巴磕子了?”冯保尖声喝道。 高拱脸色一变,一股强烈的怒火从胸膛澎湃而起,刚要出列下跪,力斥冯保僭越,竟敢在朝会当着君父的面,公然羞辱朝廷重臣。 郭朴垂着的官袖突然轻动了一下,高拱的目光望向官袖,用鼻子暗暗深吐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的怒火,小不忍则乱大谋,绝不可意气用事,坏了大事慢慢地垂下头,但脸色依旧红如醉酒。 大统微眯着双目,一丝冷厉射向为首的高拱,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目光流转落在跪伏身子轻微发颤的雷礼身上,淡淡道:“实在是什么?是无银子吗?” 雷礼颤抖着说道:“回、回皇上,是。” “高拱。” “臣在。”高拱出列,跪伏在地,将手里捧着的奏本放在身旁的金砖地面上。 大统瞧了一眼高拱身旁的奏本:“你是户部尚书,你又怎么说啊?” 高拱伏地,声如洪钟:“回皇上,臣蒙皇上拔擢恩赏,升臣为户部尚书,皇上对臣的如天恩赏和信任,臣涕零感铭终身,臣唯有鞠躬尽瘁以报皇上知遇之恩。为皇上重修万寿宫,使皇上能得以居安纳福,龙体康健,是臣及天下臣工共同的心愿。然近几年国家多事,东南抗倭,西北御蒙古鞑子,云贵四川广东等省又屡有生番造反作乱,兵事不断,民生疲敝,各省交抵户部的课银这几年也是逐年减少。今年这已入秋了,各省课银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一两运抵京城,国库存银早已捉襟见肘。再加上前年、去年、今年连着三年北直隶以及北方数省都有不同程度的旱涝灾害,今年八月南直隶应天吴淞江、白茆河堤岸又决口,祸延应天十府,灾情到现在还没有缓解,皇上,户部实在是再没有一两银子可以拿出。” 大统笑了一下:“照你这么说,这大明朝如今穷的已到无米下锅的境地了,朕这个皇上已成了乞丐要饭花子头了。” 高拱伏地道:“臣不敢,但臣所言句句事实,绝无丝毫欺瞒皇上。要不是仰赖皇上如天恩德,从内库拿出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拨充户部,京城大小官员欠了快一年的俸禄才都一一还清。” 冯保冷笑尖声道:“不对吧,高大人,京城官员欠俸总额不过一百一十五万余两,还有三十五万两银子呢?” 高拱抬眼瞧了一眼冯保,嘴角微微一撇,没有说话。冯保脸色一变,眼中狂涌出羞怒,忙躬身道:“主子,高拱欺瞒主子,所报不实,奴才恳请主子严查” 大统瞧着自己的右手摩挲着扶手的龙首,淡淡道:“高拱,你对朕诉了半天的苦,朕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朕只能在玉熙宫委屈着了。” 冯保惊愕的说道:“主子。” 大统猛地脸色一变,暴怒咆哮道:“闭嘴”如龙啸虎吼一般的吼声震得玉熙宫正殿一阵嗡嗡作响。惊得冯保扑通跪倒在地。 徐阶等人也都急忙跪倒在地,徐阶声音哽咽道:“臣斗胆恳求皇上息怒。今日之困局,竟然为皇上建一居所都如此艰难,这都是臣尸位内阁,辜恩负德之过。臣请皇上治罪” 李春芳等人急忙颤抖着随声附和道:“臣请皇上治罪”大统阴沉着脸,慢慢瞧向跪伏在最后,低着头,没有一丝异样举动的陈烨,目光隐隐闪烁出异样诡异之色。 跪伏的高拱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兴奋得意之色,嘴角轻动,露出阴毒的笑意,但稍显即逝,沉声道:“皇上,重修万寿宫,臣以为虽然艰难,但也不是无计可施。” 大统目光落在高拱身上,闪动异样诡异的双眸爆闪出阴森,慢慢闭上双目,沉吟了片刻,微笑道:“哦?那朕倒要洗耳恭听了。” 高拱沉声道:“臣听闻此次应天水患,景王殿下心忧社稷黎民,主动捐出共计两百余万两白银的赈灾药材和粮米,刚才殿下又以一片孝心买下富贵街那片宫产用以修建药医部衙署。景王殿下至公至孝,令臣感佩,心怀仰慕。更兼殿下精通商贾之道,药行钱庄等生意无不生财有道,臣心羡之,自愧不及。以殿下运筹帷幄,纵横商道的谋略和胆识再兼殿下对江山社稷对皇上的至公至孝,臣窃以为,重修万寿宫,殿下也许会有好的办法以供皇上参详考虑。” 徐阶的心头一震,脸慢慢变色了,嘴角轻微的哆嗦着,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心里悲怒的吼道,高肃卿你自作聪明,实则其蠢如猪,你这狂悖自大的匹夫,裕王会被你害了的 突然徐阶身子又是轻微一颤,猛地睁开眼,偷偷瞟向大统,慌乱的眼眸内隐隐闪动着强烈希冀甚至是期盼之色。 沉默了片刻,大统慢慢睁开眼,并没瞧向跪伏的高拱,而是看向徐阶,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意:“徐阶。” 徐阶身子又是一颤,脸上的血瞬间消失了,慢慢抬起苍白如雪的脸,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含糊不清的说道:“皇、皇上” 大统瞧着徐阶的神情,眼中露出怜悯之色,随即玩味的一笑,沉声道:“高拱,起来吧。” “臣谢皇上。”高拱难掩激动地大声应道,站起身来。跪伏在一旁的郭朴眼中也闪动出兴奋激动之色,心里喝彩道,肃卿兄、肃卿兄的借刀杀人之计奏效了 大统示意黄锦,黄锦再次过去搀扶起徐阶,徐阶颤抖着站起身,脸上全是惊恐和哀求相糅合的复杂神色,声音透出悲愤,嘶哑的喊道:“皇上” 大统静静地看着徐阶,目光慢慢有些发虚,叹了口气:“徐阶,你不必担心,朕不是无情之人。” “臣徐阶谢皇上”徐阶眼泪夺眶而出,嘶哑的喊道。 高拱虎目闪动着怒意恶狠狠的瞟向徐阶,老匹夫,你竟敢坏我大事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高拱你还能活着站在朕面前,要感谢徐阁老” 高拱身子大震,震骇莫名的看着大统:“皇上” 大统脸色狰狞,透着强烈杀气的话语从齿缝内挤出:“论你的本心和企图,朕就是剐了你也不为过。但是朕刚才说了,朕不是无情之人,朕不能不给小心谨慎服侍朕近二十年的老臣一个面子。” 高拱身子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冷汗如雨一般溅落在金砖地面上,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怖和疑惑。 陈烨意犹未尽的轻轻吧嗒了一下嘴,可惜啊一场精彩的好戏还没等上演就停了,真是没劲抬眼望向大统,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种耍弄左右平衡,玩弄人心的帝王伎俩有劲吗 大统的目光望了过来,陈烨双目充满至孝迎了上去。大统似乎牙疼一般轻轻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载圳。” “儿臣恭听圣谕。”陈烨声音清亮的答道。 “朕的万寿宫,朕什么时候才能住进去啊?” “回父皇,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儿臣没干过土木建筑的活,您这话真难住儿臣了。父皇能否允许儿臣问过雷大人,再回禀父皇?” 大统莞尔一笑:“油腔滑调。雷礼,回景王的话吧。” “臣遵旨。”雷礼惊喜的扭身看着陈烨,陈烨笑着眨了一下右眼。 雷礼兴奋道:“王爷,万寿宫火灾后,臣曾奉旨去原址勘察过,回到工部曾细算过,若能有二百万两,臣保证半年内就能重建万寿宫。” 大统脸色一沉,阴冷的说道:“怎么只需二百万两就能修好,雷礼你这帐算的准吗?” “回皇上,二百万两已是满打满算,弄不好还能有些结余出来。” 大统脸色已阴沉到了极点,刚要张嘴,陈烨跪伏道:“父皇放心,三百万两银子,儿臣会先全数存到内库,工程款项的支取,儿臣建议,就由冯公公作为儿臣的全权监督与雷大人协商领取。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大统眼中露出满意之色,阴沉的脸色随即消失了,微笑道:“朕信得及你,万寿宫的重建全数交给你了,朕只等着住就是了。” “儿臣谢父皇信任。”陈烨咧嘴一笑,问道:“雷大人请接着说。” 雷礼赔笑道:“臣之所以敢报二百万两,是因为臣亲自查勘过,万寿宫正宫以及周遭偏殿有好多梁柱殿柱毁损都不严重,只需稍微休整就又可作为重修偏殿的梁柱殿柱,光是这笔费用就能省下数十万两银子。”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谋逆? 第四百三十四章谋逆? 陈烨笑着点头:“雷大人,本王还想向你举荐一人协助你重建万寿宫。” 雷礼陪笑道:“王爷客气了,王爷举荐的人一定是行家里手,王爷放心,雷礼一定会协助好他。” 陈烨笑道:“雷大人多心了,本王不是这个意思,重修万寿宫拿大主意的自然是你,但是俗话说的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多个人协助你,你也会轻松一些。” 雷礼放下心来,好奇的问道:“臣请问王爷,不知您举荐的人是?” 陈烨笑道:“说起来你们熟得很,也是你们工部的人。就是徐阁老的公子工部右侍郎徐璠。” 徐阶脸色微变,脑中电光石火,刚要张嘴婉拒。大统沉声道:“徐璠这个工部右侍郎还是称职的,朕瞧他还是颇有几分乃父的老成练达,就这么定了,批红吧。” 徐阶躬身,低沉道:“臣代徐璠谢皇上信任。”又有些艰难的转过身,神情的复杂的瞧着面带微笑的陈烨,嘴角轻微哆嗦了一下:“臣谢景王殿下举荐。” 陈烨微笑还礼:“阁老客气了,本王也是为国举贤嘛。” 徐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景王如此做既是施恩也是在变相的要挟。冯保放下朱笔,在御批上小心吹了吹,躬身后退了一步。 大统目光落在依旧跪伏的高拱身上,眼神闪烁着,沉默没有说话。正殿内随即又陷入死寂,徐阶等人都神情各异的微垂下首。 片刻,大统的目光挪开瞧向高拱身旁厚厚的奏本,淡淡问道:“高拱,说说吧,那都是些什么奏本?” 沉浸在羞恼惊恐中的高拱身子一颤,急忙醒过神来,眼神飞快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奏本,虎目射出豁出去的狰狞,耍老夫一次,老夫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躲得过去吗?伏地沉声道:“回皇上,这都是六科廊和都察院的言官御史们以及各部员外郎、主事们上的弹劾海瑞奸佞欺君,意图动摇我大明国本的奏本。” 大统嘴角浮起一丝透着嘲讽的冷森笑意:“动摇国本?他海瑞倒是很有能耐嘛高拱,那就给朕说说他是如何动摇大明的国本的。”“是。”高拱微抬起身子,手摸向奏本。大统冷冷道:“不必照本宣科,朕也没那个功夫听废话,你就直说他们的意思吧。” 高拱的手一颤,心也随之沉了一下,但瞬间就被强烈的倔强吞没,猛地直起腰杆,微垂着头,声如洪钟道:“回皇上,这些奏本说的都是海瑞在应天借水患,纵容刁民生事,肆意压制打击江南商贾,对商贾课以重税盘剥,致使大量商贾被逼破产或贱卖产业转走他乡,江南许多府州县已是百业萧条,惨不忍睹。更甚者海瑞对士绅勋贵桀骜无礼,无视我太祖成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对江南的士绅勋贵肆意侮辱,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意图对士绅勋贵实行抄家夺其御赐祖荫祖产等骇人听闻之酷吏手段。皇上,江南勋贵皆是为我大明出生入死曾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元勋之后,他们无不对大明忠心耿耿,海瑞如此**忠臣元勋之后,会寒了天下人心,动摇我大明立国的根基。还有江南历来是锦绣文章之地,文风之盛真可谓是我大明文气所在。江南士绅也大多皆是数代书香之家,他们皆守法明礼,其家族子弟科举取士报效朝廷者比比皆是,他们对朝廷的忠心更是有目共睹,天下读书人无不钦佩仰慕。海瑞因并非科举出身,因其自卑,心中素来嫉妒怨恨甚至敌视有才学之人,他羞辱轻慢江南士绅,其内心就是对朝廷科举制度不满,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若容海瑞如此藐视大明祖制,践踏大明律法,不消数月,我大明的财赋重地就会百业凋敝,民生残困,近千年的文气荟萃凝聚之地也会被他糟蹋殆尽。皇上,读书人乃是国家的根本,我大明的支柱。海瑞如此践踏毁损国本,我大明恐将国将不国”高拱话到最后,已是声泪俱下,伏地使劲叩着头。 大统闭着眼静静地听着,沉默了片刻,微睁双眼,淡淡的瞧着伏地轻声抽泣的高拱:“说完了。” “回皇上,臣、臣回奏完了。”高拱心一颤,急忙抬袖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哽咽道。 大统的目光慢慢瞧向垂首有如参禅的徐阶,停了一下,眼神玩味的闪烁了一下,慢慢挪向躬身垂首同样如泥塑一般的李春芳等阁臣堂官们,瞧着他们仿若神游物外的表情,大统的眼中闪过嘲弄轻蔑之色,无声的冷哼了一声,目光终于落在陈烨身上。 陈烨苦着脸瞧着高拱,微歪着头,正用右手尾指抠着耳朵。大统微微一愣,嘴角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瞪着陈烨。 陈烨轻弹了一下小手指,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笑意,身子轻轻摇晃,抬起手正要拨楞耳朵之际,不经意抬眼与大统的目光相碰,陈烨急忙放下手,躬身站好,微垂头,悄悄伸手轻拍着胸口。 大统深深地瞪着陈烨,嘴角慢慢绽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又无声的冷哼了一声,突然开言道:“今儿上苍也算是给了朕个薄面,好事成双。既然这好事已经成双,朕也就不讳忌祸不单行了。郭朴,你捧着的那些奏本又是想弹劾谁的?” 郭朴急忙出列,翻身跪倒,将捧着的厚厚奏本放在身旁,跪伏在地:“回皇上,臣所带来的奏本是六科廊和都察院的言官御史及兵部一些官员反对筹办京师武备学堂的奏本。其中兵部的奏本是除尚书和左右侍郎外,所有衙署官员联名上的奏本,除了反对筹办京师武备学堂外,还、还,”郭朴停住话语,微抬眼瞟向大统。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还什么?” 郭朴伏地大声说道:“还有弹劾景王借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意图网罗培植党羽,操控军权,图谋不轨。” 徐阶、袁炜、申时行、杨博的脸色都变了,目光都闪出惊怒之色瞪向郭朴。 大统沉默了片刻,冷凄凄的笑了:“这朝会开得越来越有趣了,连谋逆的大罪都弄出来了。郭朴,” “臣在。” 大统乜着眼瞧着伏地的郭朴:“你捧着它们上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郭朴身子一颤,急忙回道:“回皇上,臣、臣绝不认为景王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是、是图谋不轨。可、可是御史言官和兵部官员都群情激愤,直接上本到内阁。臣以为兹事体大,远超出臣的职权,不敢私自压下,因此带来禀明皇上。” “好好真好看来朕的话是白说了。”大统眼中露出暴怒凄凉之色,仰头哼了一声,转而龇了一下牙,咬牙阴森的笑道:“郭朴、高拱,朕有一事不解,两位朕的股肱之臣能为朕解惑否?” 高拱和郭朴的身子都是一颤,伏地齐声道道:“臣不敢,皇上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 大统慢慢歪头,乜着眼似乎是想瞧两人的脸色,低沉道:“内阁的规矩什么时候改的?” 高拱和郭朴脸色大变,眼中都露出惊慌失措之色,低头说不出话来。 “哼”大统尖厉的冷哼一声,猛地一甩两只大袖,直起身子,冷笑道:“朕自移驾西苑仙修以来,从来都是内阁首辅将要批红的奏本呈送入宫,该批红的批红,该驳回的驳回,从前是严嵩,如今是首辅徐阶。你们两个又是哪冒出来的大蒜头?” 高拱和郭朴的脸色全都白了,眼中都露出惊怖凄凉不甘之色,身子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天威震怒,自己这条命玩完只在顷刻间了。 徐阶眼角轻颤了一下,突然翻身跪倒:“皇上,这是臣之过,并非郭朴、高拱无礼僭越。”大统的目光一闪,冷冷的盯着徐阶。 徐阶心里暗叹了一声,若无质夫,老夫岂能救你这狂悖愚蠢不自量力的混账王爷,臣这都是为了你啊 徐阶伏地,语调隐隐透出凄凉,说道:“皇上,是臣让郭朴和高拱这么做的,臣以为,今日既是朝会,让他们携本回奏,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历练,尤其是高拱,刚入阁不久,是臣思虑不周,致使天颜震怒,臣请皇上治罪。” 大统静静的瞧着徐阶,眼中冷厉的杀机渐渐消退了,转而浮起几丝可怜和了然之色,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搀起徐阁老,你们两个也起来吧。” “臣谢皇上。”高拱和郭朴身子一软瘫跪在了地上,如释重负的喘着粗气,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挫败忧虑,都伸手过去,相互搀扶,摇晃着站起身来,又躬身冲大统施了一礼,退回自己的位置。 郭朴边走边面露感激的瞧了一眼徐阶,高拱则却一直垂着头,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躬身肃立。 高拱抬头胆怯敬畏的瞧了一眼已从御座上站起身,负手若有所思瞧着殿门的大统,悄悄收回目光望向坐在绣龙墩上的徐阶,腮帮子鼓了起来,虎目射出强烈的羞辱和恨怒,垂悬的官袖内,双拳紧紧地握着。 大统沉声道:“冯保、黄锦,去将箱子抬过来。” “奴才遵旨。”冯保和黄锦快步走向西暖阁,片刻,两人从阁内抬出三口半人多高包金边紫檀木大箱,放在大殿中央。 大统微微点点头,冯保将箱盖打开。徐阶等人都探头瞧了过去,箱子内满满都是摆放整齐的奏本。 大统似笑非笑瞧着同样脸上浮动着似笑非笑神色站在最后的陈烨,四目相对,大统从陈烨黑瞋瞋的双眸内瞧到了轻蔑和不屑,眼神闪烁,露出糅合玩味的欣赏之色,微笑道:“这三口箱子里全是昨晚送进宫的六百里加急奏本。” 徐阶等人都是一愣,惊愕的瞧着大统,一箱子就足有二三百道奏本,满满三大箱子全是六百里加急?徐阶眼神急速闪烁了一下,有些恍然的慢慢瞧向包金紫檀木大箱。 “三天,每天朕都会接到这么一大箱不经过内阁转交司礼监,而是由司礼监直接接收送到朕这里的奏本。” 李春芳和袁炜脸色都是一变,眼中全是震惊不敢置信之色。不经过内阁,直接转到司礼监呈送皇上的奏本,每日都有,并不足为奇。让他们震惊的是竟有这么多,而且每道奏本都是六百里加急?看皇上的神情,呈递来的又不像是军国急报。 李春芳和袁炜震惊之余又惊疑不解,写奏本的都是些什么人,竟有如此能耐和神通,竟然都能不通过通政司及内阁就能送进宫里? 大统玩味的一笑:“朕相信你们都很有兴趣想知晓写奏本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吧?朕告诉你们,朕接到的这些加急奏本,都是江南勋贵以及宗人府、五军都督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等各衙署总督、总兵官、堂官们通过南京镇守署秘密送递进京的。” 随着大统慢条斯理说出的话,徐阶等人又都躬身肃立,头又微垂下来,但脑中都闪过海瑞两个字。 大统微笑道:“你们此刻心里都清楚,这些奏本都是冲着海瑞来的。朕瞧着这三大口箱内的奏本是既苦笑又疑惑。苦笑的是,大明朝这些勋贵们还真是给朕面子,用心良苦啊士绅们参奏弹劾海瑞的奏本明递,他们的呢,暗递。这是在给朕留情面,朕若是不领情,恐怕接下来他们就会满天下的嚷嚷,到那时攻扞怒骂的就不止海瑞了,还有朕一个。” 徐阶等人脸色都是一变,眼中都露出惊惧之色。特别是高拱和郭朴一颗心都提溜到了嗓子眼。 高拱心里的悲愤郁怒简直就要将胸膛炸开了,皇上这是怎么了?既然圣心已定,为何还要这般护着景王,您这么做不是在给裕王造成最大的危害吗?难不成皇上老糊涂了?高拱脸色微变,急忙将这个刚浮起来大不敬的念头压了回去。 大统微笑道:“还有朕疑惑的是,这个海瑞脑子坏掉了不成,竟然狂妄到将江南的商贾、士绅、勋贵全都惹翻了,人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朕委实的不解,这海瑞究竟是恶鬼投胎还是金刚转世?朱载圳。” “儿臣在。”陈烨出列,翻身跪倒。 大统玩味的瞧着陈烨,沉声道:“你都听到看到了,郭朴、高拱带来的奏本以及这三口大箱子内的奏本,两个由头,一个弹劾海瑞,一个是弹劾你意图谋逆。可朕觉着这两个由头说到根上就一个目的,那就是你” 陈烨抬头,笑了:“圣明无过与君父。” 大统嘿嘿一笑:“你这句赞誉,朕信你是真心说出的,朕受了。海瑞是你举荐的,现在他在江南弄得鸡飞狗跳,人神共愤。荐人不力,朱载圳你的罪可是不轻啊。还有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既然有这么多言官御史以及兵部大小官吏参奏弹劾你,包藏祸心,意图谋逆。你有何话说?” 除去徐阶,内阁六部九卿阁臣堂官脸色都是大变,或惊怖或隐藏狂喜的瞧着跪伏的陈烨。高拱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轻微抖着,心内的狂喜让他真想仰天大笑几声。苍天终于开眼了,老夫计成了王爷您从此刻高枕无忧了 陈烨伏地道:“圣明无过君父,儿臣是否包藏祸心,君父最知晓。因此儿臣没什么可说的,全凭君父圣裁。” 大统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朱载圳,你知晓你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陈烨抬头,平静的看着大统:“儿臣这条命本来就是君父所赐。无论父皇圣意如何,儿臣都心怀感恩接受。” 大统目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深深的瞧着陈烨。 陈烨伏地,声音有些哽咽道:“至于海瑞,儿臣恳请父皇能否允许儿臣问徐阁老几句话?” 大统沉默了片刻,轻轻点点头。“儿臣谢父皇。” 陈烨伏地叩了一下头,直起身子,望向徐阶:“徐阁老,海瑞可有申辩奏本呈送内阁?” 徐阶忙站起身,神情复杂的瞧了一眼陈烨,眼神有些发虚的又微垂下双目,躬身道:“回王爷,海瑞并无申辩奏本呈送内阁。倒是昨日接到海瑞奏报,应天十府水患已得到控制,海瑞称他已招募数万自愿修堤的民夫修葺加固吴淞江和白茆河堤岸,不用朝廷拨一两修堤银子,海瑞若真能修葺加固吴松江和白茆河堤岸,那可就是万世之功了。” 陈烨微笑,拱手施礼道:“多谢徐阁老直言相告。” 徐阶的心跳了一下,抬眼又瞧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陈烨,还礼道:“王爷客气了,臣只是实言相告而已。” “皇上,臣有事回奏。”袁炜突然出列,跪倒在地,说道。 大统眼神瞬间闪动了一下,脸上浮起诡异玩味的笑意:“哦?袁炜,事关朕的儿子,朕现在可是没兴趣听其他不相干的事。” [奉献]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军情 第四百三十五章军情 袁炜轻咳了一下,大声道:“回皇上,臣要回奏的正是与景王殿下有关之事。” 大统瞧了一眼跪伏一动不动的陈烨,嘴角若隐若现出一丝诡异,沉声道:“说。” “谢皇上。”袁炜从官袖内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这是今早臣接到的南京刑部尚书朱衡写给臣的信。里面提到海瑞巡抚应天做的一些事,请皇上御览。” 大统瞧着书信,微笑道:“这是朱衡写给你的信,朕不便看吧。” “皇上,朱大人写给臣的私信,臣若是拿给殿内其他同僚看,都于礼有亏。可惟独给皇上看,臣认为不仅不失礼数,反而是理所应当。” 大统淡淡一笑:“哦?这话怎么说?” 袁炜强忍住胸肺内强烈的刺痒,抬起头,大声道:“慢说是臣子间的一封私信,在这天下无论大事小情,可以瞒父母、亲人、朋友,唯独不能瞒君父,君父在臣子心中就是天。臣万死不敢做欺天之事” 大统脸上露出了满意受用之色,轻抬了一下下巴。黄锦忙上前接过信,双手付与大统。 大统拿起信,瞧了一眼信封上方正,笔画一丝不苟的正楷小字,微微一笑,从信封内抽出信笺,轻轻抖了抖,用二指夹住,看了起来。 徐阶等人的神色各异,闪烁的目光不时在跪伏的陈烨、袁炜以及看信的大统间偷瞟着。 高拱和郭朴的非险些没气炸了,微抬的目光都爆闪着惊怒之色,高拱轻微喘着粗气,眼神若是能杀人,袁炜此时早已是千疮百孔。心里暴怒的骂道,千算万算,老夫万没算到,你这个只会谄媚阿谀的小人会跳出来,坏老夫的大事? 大统慢慢放下夹信的手,微眯着眼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拿给徐阁老和诸位大臣们,让他们也瞧瞧吧。” 黄锦接过信,来到徐阶面前,陪笑道:“阁老,您瞧瞧吧。” 徐阶忙恭敬地接过信,大统的话传了过来:“字有些小,徐阶戴上镜子看吧。” “是,臣不恭了。”徐阶从官袖内掏出那副大统御赐的水晶石花镜认真地看起信来,片刻,抬起头瞧了一眼大统,将信递给李春芳,李春芳瞧着徐阶平静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接过信,也瞧了起来。 大统背负着手,瞧着殿门,突然问道:“徐阶,你怎么看?” 徐阶躬身道:“回皇上,朱衡的人品,臣极为敬佩,深知他做人做事从来都秉持一个公字。从不因个人好恶而对旁人有失公允。因此,臣,” 徐阶微抬眼瞧了一眼大统,暗咬牙道:“臣以为朱衡所言应是实情。”大统转过身,深深的瞧着徐阶,眼中闪过惊疑之色,但没有说话。 已瞧完书信的李春芳、郭朴和高拱脸色都是微变,眼中同样露出惊疑不敢相信之色。半晌,黄锦将书信取回,大统示意,黄锦将书信递还袁炜。 “都瞧完了,都说说吧。”大统微笑说道。 徐阶翻身跪倒,李春芳等阁臣堂官们都神情各异微垂下头,沉默不语。 大统静默了片刻,微笑道:“黄锦,搀起徐阁老。” “皇上”徐阶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哽咽道:“臣有罪,恳请皇上治臣辜恩负德之罪。” 大统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朱衡所言也无非道听途说,退一步讲,就算所言皆是事实,与你也没什么干连。你离那么远,家里的事鞭长莫及,若是家里有事,朕就追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家之长,有失公允。” “阁老,您还是起来吧。”黄锦笑着搀扶起徐阶。 “皇上对臣的如天恩德,臣就是九死难报万一啊”徐阶眼泪夺眶而出,感激涕零的抽泣道,一颗悬着惊悸难安的心如千斤坠一般坠落下来。 黄锦托着徐阶的手,扶着他坐下,清晰的感受到徐阶已有点点老年斑但保养甚佳的左手冷如寒冰。陪笑转身,恭谨的走向大统身旁,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 大统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瞧向李春芳、高拱等人:“你们又怎么说啊?” 李春芳忙躬身道:“臣、臣恭听圣裁。” 高拱鄙夷的微抬头扫了李春芳一眼,躬身道:“皇上,刚才皇上也说这全都是朱衡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朱衡在信上对海瑞极尽溢美之词,大肆污蔑江南士绅勋贵,其所言不仅有失公允,甚至可说是一派胡言。他的言行与海瑞的所为如出一辙,两人如此相得益彰,皇上,臣觉得这封信甚是可疑。” 袁炜抬起头,冷笑道:“高大人这是在说这封信是我假造的了?” 高拱冷笑道:“袁大人误会了,高某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其他意思。高某从没怀疑这封信的真伪,只是对朱衡写这封信的动机,深表怀疑。朱衡也是科举进士出身的读书人,他在信中如此大肆污蔑江南士绅,公然与天下读书人为敌,高某怎么瞧这封信的内容,怎么百思不得其解,自毁自己在士林中的威望,朱衡的脑子坏掉了不成?难道说他受到什么人的胁迫不成?” 袁炜抬袖掏出丝巾,捂住嘴,脸色涨的通红,半晌,慢慢放下丝巾,冷冷的看着高拱:“高大人,不知你话中所说的胁迫是指袁炜还是指景王殿下?” 高拱脸色大变,惊怒的说道:“袁懋中,你竟敢当着皇上的面,肆意污蔑高某高某与你决不善罢甘休” “够了”大统皱着眉,冷喝道。高拱急忙躬身。袁炜刚要张嘴,大统摆了一下大袖,微笑,声音低缓发飘道:“三大箱参奏弹劾海瑞的奏本朕看了,朱衡写给袁炜的私信,朕也看了。真可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夹枪带棒也好,含沙射影也好,既然这事将朕的儿子都捎上了,那也就是说是在逼朕了,也罢,朕就好好断一断这场群狗打架的案子。” 大统歪了一下头,目光斜睨落在高拱身上,瞧到高拱的嘴角似乎微微绽起笑意,目光眯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阴森,接着说道:“士绅勋贵的奏本朕瞧了,甚至商贾们转托镇守署送到朕面前的伸冤状,朕也瞧了,哈有趣吧,朕的内宫竟然成了县衙了。既然原告们都嚷嚷完了,朕怎么也要听听被告的说什么吧。” 徐阶躬身道:“皇上,朝会结束,内阁就发六百里急递给海瑞,命他即刻上申辩奏本。” “不必了。”大统笑了一下:“谭论快到南京了,让海瑞随谭论一起进京,朕要听他亲自说说。” 徐阶一愣,眼角轻微跳动了一下:“是。” 大统瞧向徐阶:“朕知晓你担心什么。朕会让孙朝用先替海瑞挑着担子。冯保,告诉孙朝用,修葺加固吴淞江和白茆河堤岸一刻都不能停,他要是敢从那些民夫嘴里夺食,朕就活扒了他的皮。” “主子放心,奴才会严斥孙朝用的。” “还有,载圳,赈灾粮米还有多久到应天?” “回父皇,儿臣已命鹿野分号先将制好的成药和购买的粮米装车运往河西务。儿臣估摸着最多三天就能到达河西务装船,儿臣这次准备的都是快船,顺利的话,少则六天多则十天就能到应天。”陈烨跪伏道。 大统沉声道:“传旨漕运总督赵贞吉命他清理运河船只,将河面清出来,赈灾粮米一刻不能耽搁。”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黄锦躬身退到殿门,转身快步而出。 大统微笑道:“这样赈灾粮米和成药最多六日就能运抵江南,那帮子黑心烂肺的米商们的好日子就只剩下三天了。” 陈烨抬头望向大统,目光与大统狡诈得意的眼神相碰,陈烨绽颜一笑,又垂下头。 “赈灾的事,也让孙朝用督办,不过他这个督办的用意,你要和他讲清楚。” 冯保躬身陪笑道:“主子放心,奴才早就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了,现在孙朝用规矩的就像个小听事,跑前跑后勤快得很。” 大统满意的笑了一下,眼神依然瞧着跪伏的陈烨:“告诉孙朝用,做好了,朕会让他接着留在南京。” 冯保笑道:“奴才代孙朝用谢主子隆恩。” 大统缓缓收回目光,瞟了一眼目露惊疑茫然的高拱和郭朴,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意:“冯保你这个干儿子还是称职的。” “奴才谢主子夸奖。”冯保眉开眼笑,躬身道。 大统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海瑞的事就先这么着吧。袁炜、高拱你们起来吧。”“臣谢皇上。”高拱和袁炜站起身,退回自己的位置,躬身肃立。大统瞧着依旧跪伏在地的陈烨,沉声道:“至于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朕是准了旨的。可今儿朝会,竟弄出这么一出,既然这么多言官御史甚至兵部的官员都掺和进来了,不仅都反对筹办京师武备学堂,甚至不少御史言官更言辞犀利,指斥景王是在借开办武备学堂,网罗培植党羽,意图操控军权,图谋不轨。人嘴两张皮,这么一说,这事可就大了。朱载圳。” “儿臣在。” “你对朕说,不作申辩,但凭朕裁决。这可真是难为朕了。”大统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殿内的阁臣堂官。徐阶等人躬身垂首,全都噤若寒蝉。 大统目光闪烁了一下,瞧向眼神慌乱,脸色煞白不住冒着冷汗的兵部尚书,微微一愣,接着说道:“朕往常还真没瞧出来,大明朝的官员这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没有真凭实据,就敢群起弹劾朕的儿子,说朕的儿子要对朕行禽兽之事。” 大统平静的话如震天巨雷在徐阶等人耳旁炸响,脸色全都泛起了苍白之意。 徐阶嘴角轻颤,心中翻滚的怒火撞击的胸膛生疼,真恨不得转身来到高拱面前,狠狠的抽他几个嘴巴子。心里怒吼道,高肃卿你脑子让门板挤了吗?这么愚蠢胆大妄为的事你也能做得出来?暗中煽动与你勾扯的那些御史言官没有一丝证据就敢捕风捉影攻扞亲王谋反,你他娘的这是要害死裕王殿下的 大统冷森的笑了,笑声阴沉瘆人:“朕刚才一直在纳闷,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胆子?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敢如此放肆无忌?” 徐阶身子微微一颤,惊怒的双眸也闪过疑惑之色,是啊高拱不是蠢人,可为什么今日朝会竟会接二连三干出一件比一件蠢的事来,这不像他平日的所为啊?连郭朴也如疯了一般跟他如此胡为,不对,这内里必有什么蹊跷。难道是皇上?徐阶眼神微挑,惊疑的瞟向大统。 大统脸上浮动着阴森瘆人的笑意,声音低沉发飘的问道:“杨博,你是兵部尚书,兵部除了你和两位侍郎,其他大小官吏都群起攻扞景王,人头如此之齐,没高人幕后指点,恐怕是很难如此战阵整齐。可让朕不解的是,兵部最高的三个大员却躲了。杨博,你们这么做该不是想告诉朕,你们惹不起这高人吧?” 杨博身子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煞白着脸,颤抖道:“回、回、回皇上,臣、臣确实不知情。” “哼”大统仰头响亮的哼了一声,咯咯笑了起来:“徐阁老你听听,他对朕说他不知情。兵部都炸了庙了,他这个兵部尚书竟然敢对朕说,他不知情哈哈哈哈哈。” 徐阶慢慢站起身,翻身跪倒在地,大统的笑声噶然止住了,有些惊愕的瞧着徐阶。 徐阶低沉道:“皇上,臣可以作证,杨博确实不知情。” 大统的眼神冷了,眼眸深处爆闪出惊怒失望之色,低沉道:“徐阶,朕没想到你竟然也陷了进去。” 徐阶抬起头,满脸苦涩道:“皇上,臣说杨博不知晓,是因为杨博根本就顾不上兵部那些官吏在做什么。” 大统一愣,蹭的站起身来,眼神瞬间露出两道厉芒,厉声问道:“边关出事了?” 徐阶艰难的点点头:“蓟辽总督杨选六百里加急军报,蒙古俺答数万铁骑聚集蓟州,意图兵犯辽阳,杨选已尽起蓟辽各卫所兵士增援辽阳。杨博认为这是蒙古俺答的佯攻之计,俺答其意图绝不在辽阳,而在京师。因此急命快马传令杨选止军回营,勿中敌声东击西之计。可谁知,传信兵士刚走才盏茶功夫,杨选的回执就到了,他已亲率大军东进增援辽阳了。” 大统猛地一甩大袖,脸色铁青,咆哮道:“为何不早报?” 徐阶低沉道:“杨博得知杨选已率兵冒进,就即刻进宫想要禀明圣上,可偏巧赶上皇上在玉芝宫斋醮敬天。杨博没敢对黄公公说出军情,又急忙前往内阁,偏又赶上臣等都不在值房,杨博又急忙出宫赶去臣家,不想又扑了个空,臣已先他一步进宫。臣是因朝会时辰已到,杨博竟然没到,因此留在宫外等他,见到神色惶急疲惫赶来的杨博,才惊闻这一切。皇上,之所以没进宫就禀奏皇上,一是臣瞧皇上敬天完毕,心情甚好,臣不忍让皇上的心情因此事变糟,二是臣与景王殿下及杨博商议,先不要慌乱,待想出万全对策再禀明君上。皇上您要治罪,就请治臣的罪吧。” 大统身子轻晃,脸上的怒意慢慢消失了,半晌,阴沉着脸,问道:“杨博你有多大把握确定蒙古鞑子是要进犯京师?” 杨博颤抖着说道:“回皇上,今年北直隶以及北方数省大旱,臣得军报,蒙古同样是大旱,就连河套草原的草也大面积枯死,牛羊马匹渴死无数,蒙古鞑子损失惨重。辽阳虽是重镇,但地处关外,地广人稀纵然失守,蒙古鞑子也捞不到多大的油水,因此臣判断他们绝不会因进犯辽阳集结十几万铁骑,因为这几乎是蒙古大半国力。” 大统阴沉着脸点点头:”蒙古素来狼子野心,劫掠成性,集结十几万铁骑,区区辽阳是绝不可能满足其贪婪心性的。” 大统目光发虚望向殿门,长叹了口气:“蓟镇是拱卫京师的门户,如今门户空虚,看起来庚戌年兵围京师的耻辱又要重现了。” 话音刚落,李春芳等阁臣堂官全都跪倒在地,哽咽齐声道:“这皆是臣昏聩误国所致,臣死罪” 徐阶伏地道:“皇上,在朝会前,景王殿下与臣和杨博商议,可速调宣府总兵官马芳、宣大总督江东尽起各卫所精锐护卫京师,京师戒严,三大营从现在起整军备战。还有景王殿下建议墙子岭是扼守京师门户的要冲之地,蒙古骑兵若真要进犯京师,必会选择由此突破,因此应从神机营抽调对火器熟练的将士火速驰援墙子岭。” 大统有些惊异的瞧向跪伏的陈烨,静默了片刻:“准奏冯保,马上拟旨,六百里加急命马芳、江东尽起各卫所精锐火速驰援京师,京师从即刻起戒严,调三大营精锐进城,关闭九门,没有司礼监和内阁的印信凭据,京城大小官吏一律禁止出城。另急调神机营一千将士即刻增援墙子岭。” 冯保飞快的拟好旨,双手托着在大统面前展开,大统飞快的扫视了一遍,阴沉着脸点点头:“发出吧。” [奉献] 第四百三十六章 议和 第四百三十六章议和 “奴才遵旨。(手打小说)”风暴手捧着五道拟好的旨意,快步奔向殿门,正巧黄锦满脸笑意进来,两人险些撞在一起,冯保没有任何表情快步出了正殿。 黄锦脸上的笑容收住,飞快的瞟了一眼殿内跪伏的陈烨、徐阶等人,快步走向负手脸色阴冷如冰,微眯着眼瞧着殿门的大统。 “主子,旨意奴才发出去了。”黄锦跪倒,轻声说道。 大统嘴角剧烈的抽*动了一下,突然暴怒的吼道:“一群天杀的畜生,混账” 惊得黄锦脸色一白,抬头惊骇道:“主子?” 大统脸色狰狞,暴戾的瞪着跪伏徐阶等人,怒吼道:“怎么?这个时候都哑巴了?”徐阶等人脸色全都泛起苍白,眼中都闪过惊怖之色,支地的双臂都轻微颤抖起来。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那些混账畜生们竟然还像聋子瞎子一般,就知道争权夺利,整日介内斗,朕若是再敢指望着他们,朕的这条命都要毁在他们手里了”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是臣辜恩负德,才使君父如此忧怒,臣罪当诛啊”徐阶伏地,痛哭失声。 “臣有罪”李春芳等人也急忙透着哭腔,喊道。 大统眼中爆闪着冷厉的杀意瞪向伏地的高拱和郭朴,静默了片刻,眼中的杀意弱了下来,嘴角绽起狰狞,阴冷的说道:“今儿朕把话说明了,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是朕的意思,不要以为朕不知晓指使那帮子混账畜生的幕后之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朕还没死呢” 伏地的徐阶、高拱和郭朴身子都是一颤,徐阶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悲怒和恨意。 高拱和郭朴则惊慌疑惑难解之色,不住的自问自己那颗慌乱的心,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明明圣心已定,我等也只仅是顺着圣意,借力强推了一下,可为什么形势却出现这么大的逆转?冷汗从高拱额头渗了出来,眼中的惊慌之色更浓了,难、难道是、是我揣测错了圣意? 大统缓缓地收回阴冷的目光,回到御座坐下,脸色恢复了正常,冷笑道:“朕刚才的话也包括你们中的某些人,不要以为你们心里那点子龌龊烂污的念头,朕不知晓,朕清楚得很这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若是还不知悔改,心里没有朕这个君父,” 大统的嘴角轻微抽搐着,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那可就是天厌之,朕也就只能弃之了。” 徐阶脸色煞白,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大统,失声道:“皇上” “黄锦,拟旨。” 黄锦急忙爬起,快步来到书案后,拿起朱笔,脸色惊慌的看着大统。大统冷冷道:“京师武备学堂由朕亲自统摄,景王朱载圳为学堂督军,胡宗宪为京师武备学堂校长。武备学堂各学科教官,准胡宗宪在京城五军都督府、三大营以及九边各处挑选。学员由武贡士中挑选。” “父皇。” 大统停住话,望向陈烨。 陈烨伏地道:“父皇,儿臣建议学员除武贡士中挑选外,还应在我大明各卫所百户、千户中挑选年轻果敢的千户、百户轮换进入武备学堂深造。” 大统点头:“准奏。载圳,你起来吧。” “儿臣谢父皇。”陈烨用手撑着地,轻轻吸着气,慢慢站起身来,感觉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大统微微一笑,问道:“武备学堂的选址可曾选好?” 陈烨急忙躬身道:“回父皇,儿臣正在勘察选择。”大统微皱了下眉头。 杨博伏地道:“回皇上,臣、臣觉得有一处很是适合作为京师武备学堂校址。” 大统瞧了一眼杨博,淡淡问道:“是何处?” “是五军营在宛平丰台的耀武营。” 陈烨抬眼瞧了一眼杨博,嘴角轻轻抽*动,心里暗笑道,不愧是兵部尚书,有眼光,此地易守难攻,是扼守京师的要冲,后世清朝的丰台大营就建在此处。作为武备学堂校址倒也不错。 大统沉吟了片刻:“就选在那吧。就交由你兵部下行文让耀武营向宛平挪五里驻扎。” “臣遵旨。”杨博惊喜交加,急忙叩头道。 “你们都起来吧。” “臣谢皇上。” 大统的目光扫视着他们,冷笑了一声:“这次蒙古鞑子进犯京师,朕指望不上那些酒囊饭袋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过区区十数万人马就想侵夺我大明,俺答那老匹夫也是在做白日梦。” 徐阶躬身道:“皇上圣明,蒙古俺答远途奔袭京师,力必不能持久,必会想要速战速决,只要三大营坚守京师,勿与敌交战,磨其锐气,不消半月,马芳、江东驰援京师的兵马一到,俺答唯恐遭我王师前后夹击,必会退军。” 大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透着郁怒的叹了口气:“看来朕又要有些日子不好过了。” 陈烨躬身道:“父皇,儿臣赞同徐阁老的判断,不过,蒙古鞑子豺狼心性,此次铩羽而归,必不会善罢甘休,必会不时滋扰我边关重镇,因此儿臣以为,为长久计,父皇应该考虑与蒙古的和谈了。” 陈烨的话让大统和徐阶等人都是一愣,紧接着仿若一块巨石砸进水中,掀起了轩然大*。 高拱原本晦涩的眼神瞬间一亮,紧接着脸上露出愤怒悲愤之色,声如洪钟道:“景王殿下,蒙古鞑子侵犯我大明,皇上及臣等皆愤慨不已,我大明将士也满腔怒火誓与蒙古豺狼决一死战。可殿下却在此时说出与虎谋皮驱羊饲狼这样的话来,臣实在不解,殿下是何居心?您想致我皇上,我大明的亿兆臣民于何地?” 郭朴也悲愤道:“臣也万万没想到,殿下竟能说出奴颜媚敌,有辱列祖列宗的话来。臣放肆斗胆请问殿下,您说出这样齿寒的话,心里还自认自己是太祖的子孙,皇上的儿子吗?” 除却徐阶、袁炜和申时行震惊狐疑的瞧着陈烨外,李春芳等阁臣堂官们脸上都露出不加掩饰的愤怒和蔑视。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笑着瞧着满脸义愤填膺的高拱和郭朴:“高大人,郭大人,本王的话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就算你们想急不可待的表现你们强烈的忠君爱国情操,也不用急在这一会吧,两位稍安勿躁,听本王把话说完,天塌不下来。” 高拱悲愤的笑了:“殿下还要说?还要在朝会上,当着皇上,当着内阁六部九卿的朝臣们,继续恬不知耻大放厥词,玷污列祖列宗,耽误皇上,侮辱臣的耳朵,皇上” 高拱翻身跪倒,眼泪夺眶而出,悲愤地喊道:“臣羞于景王共立庙堂” 郭朴也翻身跪倒,泪流满面哭喊道:“臣郭朴与高大人同此心” 李春芳撩袍也正要翻身跪倒之际,徐阶轻轻地咳了一下,李春芳微微一愣,愤怒的双眸闪过疑惑之色,撩袍的手慢慢松开了。 袁炜等人眼睛的余光一直就没离开过徐阶,瞧见因徐阶的咳嗽,李春芳又默然站住,更是个个如泥塑一般,微垂双目,一声不吭。 大统阴沉着脸,惊疑的目光在陈烨和跪伏的高拱、郭朴之间闪烁着,但却没有开口质问。 陈烨微笑瞧向大统,大统随即双目微眯,敏锐的察觉到陈烨眼中的狡黠之色,心里哼了一声,朕就知晓这小子刚才的话是别有用心,朕倒要瞧瞧他究竟想干什么。 陈烨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蹲下身子,歪着头,仿若瞧怪物一般瞧着高拱和郭朴,淡淡道:“高拱、郭朴,照理说你们也是位居阁臣,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之才,当世的人中之杰,就算做不到腹内行舟,最起码也应该胸有定力,腹藏良谋才是。可今儿你们的行事做派,又让本王觉得你们两个好像是一对愚不可及的蠢蛋” 扑哧,咳咳咳咳,袁炜笑出了声,随即涨红着脸轻声咳嗽起来。 “你”高攻和郭朴气的脸色红中透青,怒睁双眼瞪着陈烨。 陈烨抬起双手,轻轻拍着两人的肩头,脸上浮起鄙夷蔑视的冷笑:“本王有句心里话想要奉劝两位阁老,有那个精气神就用在外人身上,心里头多替江山社稷,天下的苍生黎庶着想,别成天的净想着窝里斗,闹内讧,争权夺利弄那些下作见不得人的勾当。” 高拱双眼喷火,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瞪着陈烨。陈烨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大统瞧着高拱和郭朴那两张已红中透紫活像被煮熟了的面色,嘴角绽起一丝笑意,但稍显即逝,沉声道:“与蒙古鞑子议和,纵然朕再是不情愿,可为了大明的子民,朕也只能勉为其难。议和是题中之意,迟早的事。只是,朱载圳你在这个节骨眼说议和,是不是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陈烨躬身道:“父皇,儿臣倒真没觉着不合时宜。因为儿臣说的议和与从前的议和大不相同。” “哦?”大统和徐阶等人都是一愣,惊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道:“蒙古鞑子几乎是年年扰边,屡屡杀进我大明疆界内,掳掠百姓,抢劫财物。如今国势如何,父皇和诸位阁老重臣们心里都清楚,东南的倭寇剿了十几年,好容易南直隶、浙江平灭了,倭寇又要在福建广东滋扰,儿臣说句不好听的也是句实话,以咱们现在的国势,实在是没有能力两线同时作战,咱们只能一头一头的来,因此虽然咱们不堪其扰,可也似乎没什么好法子。” “朱载圳别跟朕兜圈子,有话直说。”大统的脸色阴沉下来,不耐烦地说道。 陈烨心里苦笑了一下,我这可是隐晦着说的,你还接受不了,你要真这么要脸,就他娘的不应该把这个国家弄成如今这副惨象忙躬身道:“因此儿臣想着能不能利用议和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徐阶苦笑道:“王爷想用议和换取长久和平,这种想法不啻于用羊喂狼,狼吃饱了,也许能安静些时日,可一旦饿了,它就会更加变本加厉残忍疯狂。王爷,您、您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陈烨瞧了一眼脸色阴冷如冰的大统,笑道:“徐阁老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不是想拿我大明的国帑珍宝去填俺答欲壑难填的胃口,而是用其他东西来腐蚀他们的斗志。” “腐蚀他们的斗志?”高拱恼怒不屑的冷笑道:“王爷该不是想用丧权辱国的和亲政策吧?” 陈烨脸色一冷:“高拱,你觉得本王是那种强逼大明的女人去供外族蹂躏的畜生吗?” 高拱脸色一变,惊惧的瞧了一眼阴沉着脸,微垂双目,沉默不言的大统,犹豫了一下,跪伏道:“臣失言,请王爷恕罪。” 大统慢慢抬眼瞧向高拱:“虽然今儿是朝会,朕也曾说过朝会上商议国政,说错了什么,朕不会怪罪。但朕绝不是让你们没有尊卑,放肆无忌。高拱你若是再敢这么没有人臣之礼,朕就打发你去个让你知晓礼数的地方” 高拱的脸都吓白了,惊恐的伏地说道:“皇上,臣口出无状,冒犯景王殿下,臣、臣已知错。恳乞皇上恕罪。” 大统冷冷的收回目光,瞧向陈烨:“能腐蚀蒙古鞑子的斗志?载圳,你说的这东西是什么?” 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躬身问道:“儿臣请问父皇,乌斯藏进贡咱大明的贡品可有佛经一类的物品?” 大统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慢慢扭头瞧向黄锦。黄锦躬身道:“主子,乌斯藏那个什么**确实进贡过不少用梵文和用他本国文字写的佛经典籍,听乌斯藏使臣说,这些佛经都是**什么嘛亲手书写的。” “是**喇嘛。喇嘛是乌斯藏语,喇是上的意思,嘛是人的意思,合起来就是上人。”陈烨微笑道。 黄锦忙点头,陪笑道:“王爷说的是,是叫**喇嘛。听了王爷的话,奴才才晓得,原来喇嘛就是上人啊。奴才知晓主子不喜这些东西,因此这些佛经都让奴才从内库搬到堆放宫中杂物的仓物阁内了。” 大统点点头,沉声道:“乌斯藏进贡的佛经典籍,朕虽不喜,但千里迢迢,不辞辛劳一片诚心向天朝献纳贡品,朕也不好拂了他们的一片孝心。” 大统狐疑的瞧着陈烨:“你说腐蚀蒙古鞑子的该不会就是这些佛经?” 陈烨躬身道:“回父皇,正是这些**喇嘛亲手书写的佛经典籍。” 大统疑惑的瞧向徐阶,徐阶同样是满脸疑惑看着陈烨。大统咧嘴一笑:“这倒是有意思,朱载圳你该不是想告诉朕,那个**喇嘛写的这些佛经典籍里藏有什么法力吧?” 陈烨微笑瞧着大统脸上透出嘲讽的笑意,心里深知大统这数十年虔心向道,对原是舶来品的佛教宣扬的那套佛法无边的理论一直是嗤之以鼻,心里只相信仙神,从来不信佛祖。躬身道:“有没有法力,儿臣不晓得。不过有个历史典故,父皇和徐阁老以及各位重臣们都不会陌生。” 徐阶躬身问道:“请问景王殿下,不知您说的是何典故?” 陈烨微笑道:“大唐文成公主和番吐蕃松赞干布的这段记载于唐史的典故,阁老一定烂熟于心吧。” 徐阶点点头,突然那双沉静睿智的双眸亮了:“王爷该不会是想效法文成公主,传佛教到蒙古?” 陈烨摇头笑道:“这个就不劳本王为蒙古俺答操心了,他自己在一年前就已亲迎三世**喇嘛到青海传道,自己呢也虔诚的皈依了佛门。本王要做的就是让他更加虔诚一些,将藏传佛教在蒙古各处传播,成为佛界一片净土。” 徐阶眼中射出惊喜敬服之色,躬身道:“皇上,殿下睿智,此计大妙啊” 大统脸上也露出赞赏开心的笑意,点头道:“当年吐蕃国民风彪悍,勇猛善战,屡次攻伐大唐,盛唐如此强悍的国力,竟然也是败多胜少,长此以往大唐险有被吐蕃倾覆之危。太宗皇帝就想出了和亲这一计策,利用文成公主将大量佛经带到吐蕃,广泛传播,不消数十年,昔日彪悍勇猛善战的吐蕃人就都成了温顺的绵羊,再也没有能力吞并唐朝,是大唐彻底解除了倾覆之危。” 陈烨微笑道:“昔日的吐蕃就是今日的乌斯藏,如今蒙古俺答自己心甘情愿步了松赞干布的后尘,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更加虔诚,蒙古俺答心中将**喇嘛视为活佛转世,因此**亲手书写的佛经,对他来说比世间任何珍宝女人都珍贵,他收了咱们送给他的**手书佛经,一定会欣喜若狂,在蒙古各部大肆宣扬,他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一定会更加速藏传佛教在蒙古传播。当年文成公主传佛经去吐蕃用了数十年才见效果,在儿臣看来,咱们只需十年,十年后儿臣就能让蒙古彻底并入我大明版图。” 第四百三十七章 演戏 第四百三十七章演戏 大统瞧着陈烨微笑脸上洋溢起的强大自信,神色也为之动容,轻微点点头,目光中闪过异样之色,沉吟了片刻,嘴角绽起一丝狞笑:“黄锦,朝会结束,就带人去仓物阁将**喇嘛进贡的手写佛经全都找出来,朕要好好装裱,送给俺答那老混蛋” “奴才遵旨”黄锦喜笑颜开,大声应道。 大统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看着陈烨,微笑道:“载圳,你今儿是真让朕出乎意料,大开眼界。能时时体察政事民情,对大明的属国竟也能如此用心体察了解,朕很欣慰,也很高兴,你确实长大了,好” 陈烨躬身道:“儿臣谢父皇夸奖。” 跪伏在地的高拱和站在班列内的郭朴脸色都泛起了惨白,目光都有些木怔呆滞。 徐阶神情复杂的瞧向陈烨,那双睿智沉静的双眸内第一次闪过带着犹豫的深思。 大统兴奋的搓搓手,笑道:“虽有苍蝇扫兴,但今儿这朝会开得好啊,好啊” 徐阶等人脸上急忙都堆起笑意,可不想笑意刚堆起,大统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冷哼了一声:“自议礼以来,朕对那些时时打着明公暗私旗号的无耻之徒已是屡屡法外开恩,可不成想他们竟然将朕的仁慈当做了软弱,竟然越发变本加厉肆意妄为,朕若是再包容这些丧心病狂无父无君的畜生们,那可真是没有天理了黄锦,速遣镇抚司将这帮子畜生尽数锁拿诏狱” 徐阶等阁臣堂官们脸色全是大变,徐阶扑通跪伏在地,惊恐的大声道:“皇上,万万不能啊” 大统闻言,眼神乜着狰狞瞪着徐阶。徐阶伏地道:“皇上,自古仁君不可因怒而骤兴大狱。群臣中纵有大奸似忠,大诈似信者,只要我皇上兼听广纳,纵是穷凶极恶之徒,则必有忠臣良将为吾皇上擒之。心怀异己,别有私心者,则自有臣子为皇上检举揭发之。故圣帝明王,有言必察,即使不实,小者一笑置之,大则薄责而容之,以鼓来者,勿使言路阻塞。” 徐阶叩头,哽咽道:“皇上若因言官们愚昧昏聩,而施严惩,必使臣子们人人自危,无人再敢言,则言路从此蔽塞,那我大明就危矣了皇上” 李春芳等阁臣堂官也急忙跪伏在地,齐声道:“臣等恳请皇上息怒,法外开恩。” 大统嘴角轻微颤抖,半晌,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狰狞慢慢消失了,沉声道:“你们起来吧” 徐阶惊喜的叩头,涕零道:“皇上仁德之心,必会佑我大明千秋万代” 陈烨微微撇了一下嘴,露出一丝不屑之色,这戏演得不成功,拜托,既然想演给我这个假儿子看,怎么也要有点专业水准吧。假实在是太假了 大统微抬眼瞟了一眼脸色平静的陈烨,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稍显即逝,沉声道:“今儿该议的都议了,朕终究不是神仙,做不到尽善尽美。但朕心里清楚的很,你们嘴上虽然都在喊朕圣明,可这心里都不满意,不满意的很啊” 徐阶等人刚有些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忙都躬身道:“臣不敢” 大统猛地挥了一下大袖,皱眉阴沉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嘛,敢与不敢,朕也无心去理会,既然朕有过错,京师戒严这段日子,朕会在玉熙宫祈告上苍,为你们,为天下的子民们,朕好好赎朕的罪过吧” 徐阶等人急忙又要跪倒在地,大统不耐烦道:“行了,咱们都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徐阶和景王留下,黄锦,待朕送送这些老爷们” 黄锦躬身皮笑肉不笑道:“诸位老爷们,请吧。”李春芳等人惊慌失措的瞧向脸色阴沉的大统。 徐阶低沉道:“都谢恩退下吧。”李春芳等人如蒙大赦,急忙跪倒叩头,站起身向殿门退去。 大统冷冷的瞧着他们退到殿门,转身正要出宫,突然阴冷的说道:“接下来一段日子,这个家连同朕都要仰承你们照顾了。” 李春芳等人身子剧烈一颤,惊恐的刚要转身,黄锦尖声细语道:“诸位老爷们,走吧”一拂袖,黄锦迈步出了宫,李春芳等人急忙狼狈慌张的退出了正殿。 大统微眯着眼瞧着殿门,一双手轻轻敲打着扶手精雕的龙首,沉默不语。 陈烨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徐阶,轻轻动了动站的有些发木的两条腿,正要调整好接着躬身站立之际,大统沉声道:“载圳,你对朕有怨言?”徐阶脸色微变,悄悄抬眼瞧向陈烨。 陈烨身子微微一僵,抬眼瞧了一眼依旧瞧着殿门的大统,躬身回道:“父皇这话,儿臣诚惶诚恐,可又不能不答。回父皇,儿臣不敢也没有怨言。” 大统慢慢瞧向陈烨,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朕怎么听着你这话很有些言不由衷。” 陈烨抬头瞧向大统,苦笑道:“回父皇,儿臣说的是心里话,儿臣真的没有怨言。” “哦?”大统深深地瞧着陈烨,眼神闪烁似乎在判断审视陈烨这话的真伪。 陈烨苦笑道:“父皇,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臣能理解,真的能理解父皇的难处。”大统和徐阶都是一愣,眼中都露出惊愕疑惑之色看着陈烨。 陈烨轻叹了口气:“对父皇来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无论动哪里都会上了君父爱子之心。不瞒父皇,刚才朝会,儿臣确实要气疯了,可儿臣冷静下来,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是儿臣,儿臣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因此儿臣心里无怨,甚至认为这样既不伤手足之情又不伤慈父之心,这也算是完美的结局了。” 徐阶身子一颤,眼中露出震撼异样之色,仿若第一次瞧见陈烨一般,呆呆的看着陈烨。 大统猛地直起身子,深深地看着陈烨,半晌,低沉的问道:“你这是真心话?” 陈烨平静的看着大统:“父皇应该知晓儿臣的性子,儿臣从不说假话。” 大统使劲点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朕信,你从小就是个犟种脾气,顶撞过朕多次,可朕却偏偏喜欢你这个倔脾气,实在不虚伪” 陈烨瞧了一眼徐阶,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其实今儿朝会能演出这一出,儿臣估摸着与父皇昨儿给我三哥那三道旨意多少有些关系吧?” 大统瞧着陈烨,嘿嘿阴笑道:“这么说,你都知晓了,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 徐阶震惊的瞧着大统,皇上昨儿竟然给裕王下旨了,竟然还是一连三道旨意? 大统眼神的余光扫了一眼脸露吃惊的徐阶,微笑道:“朕估摸,换做你是你三哥,今儿就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吧。” 陈烨微笑道:“这点儿臣不否认,不过儿臣也能理解,三哥得了父皇这么大的承诺,自然是欣喜若狂,也就有些受不住性子了。不过这话说回来,儿臣就是想破脑子也没想到,三哥的师傅竟然会用这么蠢的手段。让儿臣想了一路和他们争执筹办武备学堂好处的说辞一句也没用上。” 大统阴笑道:“承诺?朕对裕王有过承诺吗?” 陈烨瞧着大统,慢慢地嘴角也浮起和大统一样的阴险笑意:“父皇,这一回合是儿臣胜了吧。” 大统脸色猛地一沉,但瞬间又扑哧笑了,瞪眼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等放肆无忌的话也敢在朕面前说,你就不怕朕疑心你真的心怀叵测?” 陈烨故作心虚的伸了一下舌头,大统莞尔一笑,瞧向徐阶,徐阶忙赔笑躬身。 大统舒服的伸了一下懒腰,笑着挥了挥大袖,道:“油腔滑调,该干嘛干嘛去吧。” 陈烨跪倒叩首:“儿臣告退。”站起身,躬身退向殿门。 大统眼中闪烁着玩味异样之色瞧着陈烨,突然说道:“徐阶,袁炜向朕递了因病乞休的辞呈,你意下如何?” 陈烨身子微停,抬眼瞟了一眼徐阶,转身出殿,走了几步,负手停在汉白玉台阶上,耳旁传来徐阶低沉但还算清晰的声音:“……袁懋中美才也。自蒙圣恩入阁以来,屡有于国于民都颇有见述的奏本呈送君前,臣深知袁炜是经世致用的辅政之才,又经皇上历练做养多年,正是才堪大用之时,若皇上准其病休回乡,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严讷丁忧回乡守孝,内阁原本就缺阁臣,若再让袁炜乞休回乡,臣实在是有些举步维艰了。臣知晓,皇上必会再选俊彦之才入阁,可初入阁之臣,一则还需陛下提携历练,才能担起阁臣的重任,二则会因臣之故,新入阁之臣,也必然短时间内不敢放开手脚处理政务,如此就是臣的罪过了。皇上,臣自接替严嵩的位置,位居首辅,无时不以严嵩为戒。心中常以一句话作为座右铭,自勉警戒。” “是何话?” “事从众则公,公则百美基;专则私,私则百弊生。” “说得好啊,徐阶,你没让朕失望啊” 陈烨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心里也暗道,徐阶,你也没让本王失望。迈步下了丹樨,来到大坪。 黄锦和身穿大红簇新麒麟过肩斗牛服的锦衣卫都督朱希忠以及锦衣卫指挥掌北镇抚司事的陆铎躬身站在丹樨下。 陈烨从他们身旁走过,微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三人急忙亦步亦趋跟上了。 陈烨脸色阴沉瞧着大坪对面的仰承殿,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确实吗?” 黄锦三人飞快的互瞧了一眼,陆铎轻声道:“回殿下,千真万确。” 陈烨猛地一皱眉,俊秀的脸上露出痛苦愤怒之色,使劲咬着牙,腮骨高高绷起。半晌,低沉的问道:“告诉冯保,盯紧滕祥。” 黄锦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您这是?” 陈烨苦笑了一下,伤感的低沉说道:“我还要最后再试试。” 黄锦目光露出同情恍然之色,低声叹了口气:“奴才懂了。” 陈烨嘴角绽起一丝阴冷,沉声道:“按计行事吧”大踏步走向仰承殿。 朱希忠和陆铎忙躬身道:“奴才明白。”抬起头瞧着透出孤独伤感的背影,朱希忠叹了口气,轻声道:“殿下重情重义,咱们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再提心吊胆了。” 黄锦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胡言乱语,昏了头了?” 朱希忠和陆铎脸色一变,忙躬身不敢再说话了。 黄锦眼神冷厉的四处瞧了一眼,低声道:“要想将来有个着落,就都打起精神来,不许出任何差错” “属下明白”朱希忠和陆铎忙躬身低声答道,眼中同时闪出冷厉的寒光。 陈烨迈步走出宫门,李准和秦十六飞奔过来。陈烨瞧了一眼跪在宫门两侧的听事和锦衣卫,自嘲的一笑:“本王官倒是升了,可待遇也没了,看来以后进宫都要靠自己这两条腿了。” 李准陪笑道:“依奴才看,主子不必烦恼,这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在奴才看来,主子您得的比失的多。” 陈烨迈步下了台阶,笑着点头:“会说话,这话我,”猛地停住脚步,扭头瞧向满脸堆笑亦步亦趋的李准,李准险些撞在陈烨身上,急忙收住脚,惊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李准,不知你跟本王出来这一趟,是得多还是失多啊?” “奴才自然是得多于,”李准惊慌警惕的笑道,眼神突然瞟到陈烨身上的宫服紫红流云纹下摆轻动,失字还没出口,身子已如脱兔蹿了出去。 陈烨抬脚踹空了,咬牙狰狞笑道:“你他娘的现在越来越有眼力见了” 李准边飞奔向亲王相辂,边惊叫道:“主子,您这又是为什么?” 陈烨狞笑道:“不为什么,突然瞧你不顺眼,行不行?” 李准喘着粗气,停在相辂铺着明黄锦缎台阶前,扭头,险些惊得魂飞魄散,陈烨已飞奔过来,惊骇的尖叫着飞奔上了台阶,刚挑开珍珠帘,屁股就挨了狠狠的一脚,李准惨叫着摔了进去。 陈烨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复杂之色,狞笑着也冲进相辂内:“我看你这回往哪跑受死吧” 站在辂亭上驭驾的秦十六听着身后相辂内,李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脸色有些发白的喃喃道:“主子看来心情比今早还要糟糕,要长眼,一定要长眼”猛地扬起手里缠着金线的紫藤马鞭迎空抽了一下,清脆的鞭响破开空气急速沿着青砖道传播开来。 六匹通体紫红的神骏惊惧的长嘶起来,使劲践踏着青砖地面,瞪圆的马眼愤怒地瞧着前面的仪仗。 执旗校尉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大旗,一阵唿哨的风起声,校尉气运丹田,喊道:“起驾”亲王仪仗缓缓有序的开拔了…… “主、主子,到家了。”秦十六心有余悸的轻声喊道。 站在相辂珍珠帘两侧的宫娥,伸玉手轻轻拉开在强光下闪烁着晶莹光辉的珠帘。 陈烨脸上隐隐显露出复杂之色,迈步出了相辂,抬眼瞧了一眼秦十六,秦十六微白着脸,心虚的后退了一步,嘴角轻微颤抖着,咧嘴干笑起来。 陈烨目光闪烁,没有说话,下了台阶。秦十六轻吁了一口气,探头向相辂内瞧去,惊了一跳。李准鼻青脸肿,身上簇新的飞鱼服全是鞋印,腋窝两侧都被撕开了尺长的口子,狼狈不堪,边不住的吸着凉气,边摇晃着走了出来。 李准凄苦的瞧向秦十六,咧嘴干嚎道:“我就纳闷了,主子为啥不打你呢?” 秦十六一愣,李准突然加速飞奔向台阶:“主子,让、让奴才搀扶你。” 一只脚已踏上府前巨石台阶的陈烨停住脚步,扭脸瞧着李准,微笑轻拍着李准的肩头:“还疼吗?” 李准忙摇摇头,又随即苦笑着点点头。 陈烨笑道:“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竟收不住手了。” 李准目光灼灼的瞧着陈烨,轻声问道:“主子,出什么事了?”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准,眼中露出浓浓的伤感之色。 李准吃惊的说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陈烨苦涩的一笑,慢慢瞧向怯懦走过来的秦十六,目光又闪烁了一下,低沉的问道:“李准,你会不会有一天背叛我?” 李准一愣,刚要咧嘴,急忙抬手捂着腮帮子,轻吁着气,苦笑道:“主子您这是什么话,奴才的心都在主子这,奴才就是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 陈烨笑着点点头,扭回脸,长舒了一口气:“好了,本王没事了”迈步上了台阶,走进府内。李准目光闪烁瞧着陈烨的背影,秦十六轻声问道:“大哥,主子这是怎么了?”李准没有吱声,沉默了一下,快步追进了府内。 陈烨停住脚步,瞧着府前殿大坪上摆放的数十口包铜红木大箱,目光微眯了一下,猛地转身望向府外。守在大箱周围的几名说笑的听事,突然瞧见陈烨竟然站在府门口,惊得都急忙跪伏在地。 [奉献]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交换 第四百三十八章交换 快步跟过来的李准瞧到大坪上的数十口大箱,也是一愣,尖声喝道:“都哑巴了,还不快回话” 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听事急忙说道:“启奏王爷,裕王府李妃娘娘来了,这数十口箱子就是李妃娘娘带来的。” 陈烨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倒是新鲜事。她现在胆子不小嘛,怎么,不怕本王了?” 李准快步过去,瞧着大箱都没上锁,将身旁的红木大箱打开,里面满满登登整齐码放着五十两一锭的银锭。 李准嘴角绽起得意的笑意,拿起一锭银锭,瞧着泛起的青色,反转瞧了一眼银锭底部印着的官字,咧嘴笑道:“主子,是十足十的官银。”将银锭扔回箱内,飞奔回来,狐疑兴奋的笑道:“怪了,主子,怎么咱们王府门前没有李妃的车撵呢?” 还是那名听事跪奏道:“回禀王爷,李妃娘娘让裕王府护卫将箱子卸下,就打发他们回去了,奴才听到李妃娘娘笑着说,哀家的车辇也回去吧,裕王给四叔送了这么多银子,四叔总不好让哀家走着回去吧。” 陈烨微微一愣,微眯着眼,沉吟了片刻,问道:“李妃现在何处?” 听事回禀道:“回王爷,李王妃娘娘正陪着李妃娘娘在克己殿说话呢。” 陈烨嘴角绽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李准,告诉李元清,相辂不要收,三哥既然大方,咱们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了,怎么也要送送贵客不是。”迈步向前殿走去。 李准尖笑道:“奴才明白。老十六,将银子都搬去内库,告诉内库管事玉成,可要查对仔细了。” 秦十六笑道:“李大总管您就放心吧。” 李准笑了一下,瞧着已上了台阶走入前殿的陈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微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府外走去。 秦十六沉声嚷嚷着,指挥听事们搬箱子,突然目光闪烁瞧了一眼前殿,慢慢扭头瞧向李准的背影,眼中闪烁出复杂之色,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嘴角绽起了一丝阴森的狰狞。 陈烨沿着大坪上的青石板道上了汉白玉台阶,伸出食指对跪伏在克己殿殿门两侧的宫女听事们无声的轻嘘了一下。正要叩头行礼的春花秋月等宫女听事们急忙噤声。 陈烨冲春花微笑颔首,轻轻挥了挥手,春花等宫女听事忙站起身,恭谨的快步下了台阶,退去了。 陈烨瞧着春花修长婀娜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耳旁传来殿内李妃银铃般透着股隐隐让人心里发痒的娇甜笑声:“那可说定了,明儿一早姐姐我就在白云观等着妹妹了。” 陈烨脸色微变,迈步走向殿门,笑道:“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殿内说笑声噶然止住,小翠和李妃几乎同时站起身来,李妃瞧着面带微笑的陈烨走进,美眸闪出惊慌复杂之色,吹弹可破如羊脂美玉一般的绝美小脸浮起淡淡的桃红色。 “臣妾见过王爷。”李翠蹲身施礼,笑道:“怎么朝会这么早就结束了?臣妾以为王爷要到用晚膳才能回来呢,今儿没多少国事要议吗?” 陈烨抬手轻轻拍拍小翠滑腻娇嫩的脸蛋,笑道:“虽然才开了不到两个时辰,可当真是一波三折,让人心惊肉跳啊” 小翠刚浮起的羞臊不好意思瞬间被惊愕取代了,美眸闪动着紧张瞧着陈烨,有心想问,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李妃,又忍住了。 陈烨微笑道:“放心吧,只是有惊无险而已。”眼波流转,瞧向一旁的李妃,微笑道:“载圳见过嫂子。” 李妃俏脸一红,急忙蹲身施礼,含笑道:“王爷这话臣妾可不敢当,臣妾不过是裕王爷的一个侧妃,当不得王爷这句嫂子的。” 陈烨微笑道:“嫂子花容月貌,更兼腹藏良谋,是我三哥的女诸葛,载圳明白,在我三哥心里,嫂子才是裕王府内府真正的掌家人。载圳这声嫂子可是发自肺腑。” 李妃美眸飞快的瞧了一眼陈烨毫无嘲讽调侃,微笑的脸容,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莫名之色,但稍显即逝,微笑道:“四叔谬赞了。” 陈烨微笑道:“载圳心里很是感激嫂子,嫂子今儿来,不仅是带着礼物,还费心教导翠儿弟妹,载圳多谢嫂子了。” 李妃羞红着脸,瞧向俏脸同样绯红,清澈的纯净的美眸露出感激之色的小翠,心里升起嘈杂烦乱,急忙使劲压了压,微笑道:“四叔客气了,臣妾只是将家里的规矩和自己的一点心得和李王妃妹妹说说罢了。” 小翠笑道:“王爷,李妃姐姐说有重要的事想和王爷说,你们坐下说话。姐姐屈尊过府,臣妾去后厨吩咐管事厨子们,今儿中午做几样拿手的酒菜,臣妾陪李妃姐姐好好吃上几杯。” 李妃笑道:“妹妹不要忙了,姐姐和王爷说完话就回去了。世子还小,离不开人,让奴婢们看着,我也不放心,再说王府还有些事需要姐姐回去料理。妹妹的心意,姐姐领了,等姐姐下去过来做客,再和妹妹说笑吃酒。” 小翠一愣,瞧向陈烨,陈烨笑道:“嫂子是个大忙人,呆不住的。妹子就别忙活了。” 小翠笑着点头道:“那我就不耽误你们说话了,姐姐,妹妹先告退了。” 李妃顿时施礼:“妹妹慢走。”小翠含笑出了殿门,离去了。 李妃收回瞧着殿门的目光,瞧向陈烨,这才发觉陈烨脸上浮动着怪异的笑意瞧着自己,心里慌了一下,美眸下意识的躲开,凝脂娇嫩的小脸又慢慢浮上了淡淡的红晕。 陈烨背负着手,目光由上到下慢慢打量着李妃。李妃黑亮锦缎般的秀丝盘起成云凤状,凤嘴处插着一支精致的花瓣吐蕊金簪,花蕊由两串细小的波斯红宝石垂悬,轻微摇曳晃动着,散发出闪烁晶莹的绚丽。 那张倾国倾城娇媚容颜轻施脂粉,魅惑众生的绵软香唇涂着扬州御贡胭脂,望之更让人气血贲张,浮想联翩。 上身穿了一件淡粉牡丹暗波光纹的比甲,内衬白底青花仙鹤流云周周长裙,衣料上的精美栩栩如生的图案,瞧之都是苏州针工局秀娘绣制的。 陈烨瞧着面前站立婀娜曼妙千娇百媚的绝世尤物,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慢慢浮起,微笑道:“嫂子最近练什么功呢?” 李妃让陈烨极富侵略性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着,有一种仿若被剥光了感觉,娇躯紧绷着,心慌乱到了极致,一个让她羞慌又有着莫名其妙感觉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中升起,他、他该不会又想对我?如雪的额头立时渗出细密晶莹散发着淡淡旖旎香味的汗珠。 陈烨突然出声,让紧绷到快要崩溃的李妃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失望,让她吓了一跳,急忙强行压了下去,抬起美眸瞧着陈烨,呼吸微有些急促,不解疑惑的看着陈烨。 陈烨向前走了一步,微笑道:“不然嫂子的胆子怎么竟大了这么多,竟敢只身到本王府上。” 李妃娇躯微颤了一下,但却并没后退,美眸复杂至极的瞧着陈烨,突然绽颜一笑:“四叔说笑了,你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臣妾又有什么可怕的。四叔青天白日的恐吓臣妾,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陈烨一愣,有些愕然的瞧着笑靥如花的李妃,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暧昧了吧?她这是想干什么? 陈烨目光微眯,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慢慢抬起手,伸了过去。李妃娇躯一颤,俏脸虽然越发娇艳如火,但依旧静静地站在这里,任由陈烨的手指勾住自己腻滑精致的下巴。 陈烨慢慢将头凑了过去,静静的瞧着没有一丝瑕疵的绝美小脸,勾着下巴的手指清晰的感受到了娇躯的颤抖和指尖越来越热的温度,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恶了,低沉的笑道:“嫂嫂子大概是忘记本王是何种性格的人了吧?” 轻拂在脸上的热气,让李妃有一种窒息的眩晕感,心慌乱到了极点,耳旁全是如敲鼓一般的咚咚声,猛地闭上了美目。 陈烨一愣,嘿嘿笑道:“本王现在才发现,三哥真是个世上罕有的大方人,既送我这个弟弟银子还将自己心爱的美人也送来了,圣人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三哥果然是君子,那本王就笑纳了” 李妃娇躯剧烈一颤,清晰的感受到拂面的让她心慌意乱的热气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娇躯紧绷到了极致,暗咬了下银牙,罢了心里认命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静待了片刻,李妃意外的感觉到拂面的热气竟然消失了,下巴上那如山般的重量竟然也没有了,慢慢睁开美目,惊讶不敢置信的瞧着已后退一步,背负着手,面带透着冷意的玩味笑意瞧着自己的陈烨。 陈烨微笑道:“可惜啊,最近本王也在努力扮演君子,既然是君子嘛,本王就不能夺人所好了。” 他、他竟然再一次没有对我?李妃脑海中闪过在裕王府陈烨对自己挖苦羞辱的一幕,娇躯轻轻颤抖着,美目内狂涌出了羞怒之色。 陈烨脸上的微笑已变作了淡淡的冷笑:“看嫂子的神色,嫂子有些太入戏了吧,要知道适可而止。不过本王还是很有些佩服我那个三哥,今儿朝会刚散,本王人还没回来,他竟然这么快就得着消息了,他该不是因为今儿朝会发生的事,吓破了胆,把你和银子送来,是想告诉本王,他想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了吧?” 李妃俏脸一红,美目内的羞怒慢慢消失了,慢慢垂下头,平静地问道:“这么说高拱和郭朴都失败了。” 陈烨微微一愣,转而笑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本王,我三哥还不知晓朝会上发生的事?”李妃轻轻点点头。 陈烨扑哧笑出了声:“实在太他娘可笑了,那我三哥这是何意?他这么乖乖的送银子不说,还将你也送来,嫂子该不会是想告诉本王,我三哥这么做是因为他让门板挤了脑袋了吧?哈哈哈哈哈。” 李妃抬起头,俏脸红的一塌糊涂,轻声道:“是我主动要来的。” 陈烨的笑声噶然止住,惊愕的瞧着李妃,半晌,笑了:“嫂子觉着你这话,本王会信吗?” 李妃美目闪动着复杂异样之色瞧着陈烨,轻声道:“我虽然不知晓今儿朝会上究竟是怎样,但结果我早就能猜出来了,那两个狂妄自大成事不足的家伙跟裕王商议时,我就在场,说实话,我听了他们弹劾参奏你的理由,我才觉着他们的脑袋是让门板挤了,竟还得意的告诉裕王,这次发动了这么多御史言官甚至兵部大小官吏,一定会将王爷你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真是一对猪脑子” 陈烨一愣,静静的瞧着李妃俏脸上的不屑,沉默了片刻,笑道:“你既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为什么当时不阻止他们?今儿要不是本王手软,三哥的瓜落一定会吃个饱的。” 李妃朱唇轻颤,俏脸露出哀怨郁怒之色,沉默没有说话。 陈烨斜睨着眼端详着李妃,微笑道:“看来你如今的日子也不是顺风顺水嘛,怎么我三哥有了圣孙,心智大变到连圣孙的娘也猜忌上了?” 李妃娇躯微颤,静默了片刻,轻声道:“你、你都知晓了。” 陈烨笑道:“这可是个普天同庆的大好事,本王岂能置若罔闻,我三哥和高拱他们之所以狂妄到仿若让驴踢了,不就是认为父皇圣心已定,他们想趁热一剑封喉,彻底解决掉本王嘛。” 李妃瞧着陈烨,美眸内的神色更加复杂莫名,轻声道:“王爷变了。” 陈烨点头道:“也许吧。既然你们都非要说本王变了,那本王不变上一变,岂不太让你们失望了。对了,我到现在还是疑惑不解,我三哥既然不知晓朝会上的事,他又怎么会不等结果,就给本王送银子呢?还有又怎么会同意你来送银子?” 李妃静静地瞧着陈烨,微带苦涩的笑了:“王爷就不要再耍弄臣妾了,其实您心里都清楚,又何必当着臣妾的面装傻呢?” 陈烨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浮了起来:“本王是真没瞧出来,我那个三哥他竟然还会有壮士断腕的心胸,看来他的脑子不仅没让驴踢了,反而更清醒得很,也更歹毒了些。他利用高拱和郭朴在朝会发难,就是想故意示弱给我,让我以为他会因那个狗屁圣孙的缘由得意忘形,他这是故意吃瓜落给我瞧,就是想让我兴奋的昏了头。看来我三哥暗中收集揣摩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真的知晓我的弱点是什么,因此他才会将你舍了出来,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三哥现在想必正在得意的狂笑呢吧,只是李妃,难为你了。” 两行清泪滑落下来,李妃慢慢跪倒在地,哽咽道:“臣妾求王爷救命” 陈烨笑了:“这怎么话说的,让我救命?不错,我三哥那点见不得人下作龌龊的歹毒心术,本王是心知肚明,你心里也清楚,本王现在又不会怎么样你的,你让我救的那门子命。” 李妃泪眼汪汪看着陈烨,抽泣道:“可是王爷也知晓,臣妾的人进入王府,臣妾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就毁了。” 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道:“抱歉,那是你们的家事。本王没兴趣管。” 李妃眉目泛红闪烁着复杂哀怨之色,抽泣道:“王爷就真的这么狠心?” “狠心?”陈烨俊秀的脸浮起狰狞的笑容,咬牙低声咆哮道:“你他娘的与朱载垕那杂碎有什么区别,你使美人计,骗我上钩,然后害本王的女人,让本王心痛,方寸大乱,接着再利用本王的失误,瓦解本王的生意,断了本王的财力,最终致本王于死地李妃,回去告诉朱载垕,他暗中秘密派去江南和官洲的那帮子喽啰,本王都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李妃流泪的美目瞬间瞪圆,惊骇的看着陈烨:“这、这是昨晚裕王才做出的决定,你、你怎么会知晓?” 陈烨狞笑道:“他那帮子喽啰刚出了永定门,就让本王送他们去享受了,现在他们可都舒服的yu仙yu死,如登仙境一般。” 李妃激灵打了个冷战,惊怖颤抖道:“他、他们在诏狱?” 陈烨冷哼了一声,黑瞋瞋的双眸闪烁着狼一般的寒芒瞪着李妃:“我摔坏脑子后,从没打过女人,希望你不是第一个。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马上给本王滚出景王府” 李妃颤动了一下,并没站起身,泛红的美目深深的瞧着陈烨,轻声道:“臣妾没想到裕王这一次如此精心谋算,可竟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败得这么彻底。朱载圳,你心里清楚,裕王是舍了我了,无论他胜还是败,我的结局都是一样。可把我害成如今这般地步的不是裕王,而是你” 陈烨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本王不否认,这也是本王识破你的诡计,却没怎么样你,让你平安离去的原因。” 李妃笑了,美眸依旧紧紧地盯着陈烨:“裕王因为难以忍受心中的你对他的伤害,才舍了我。可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苦果。” 陈烨无言,心里痛骂着不知穿越到何处的朱载圳。 李妃绝美的小脸梨花带雨,露出哀求之色:“王爷,我不想失去这一切,我不想像狗一般在冷宫里度过下半辈子,求求你,救救我。” “抱歉,本王无能为力。” “好,我用人交换,我知晓你身边隐藏着一个非常危险的隐患,你要不除去他,他、他会害死你的。我说出他的名字作为交换好不好?”李妃咬牙说道。 [奉献]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合作 第四百三十九章合作 陈烨眼中闪烁着异样刺眼的光芒紧紧的盯着李妃泪痕未消但已隐隐露出智珠在握的得意小脸,半晌,低沉的笑了:“李妃,你脑子没让驴踢过吧,本王的家事还用你来说三道四吗?” 李妃绝美的小脸一窒,惊愕的瞧着陈烨嘴角浮起的那抹阴险玩味的笑意,瞬间美眸一变,露出震惊不敢置信之色,脱口说道:“不可能你既然知晓为什么一直不动声色,我、我不信” 陈烨的双眸爆射出冷厉寒光,猛地扭头瞧向殿门,片刻,目光中的冷森寒意缓缓弱了下来,低沉的说道:“滚吧本王不想再见到你。(手打小说)” 李妃娇躯又是一颤,两行清泪又滑落下来,紧紧的盯着陈烨背转的身影,美眸内的神色复杂至极,突然笑了一下,慢慢转起身来,有些踉跄着向殿门走去,在经过陈烨身旁时,停了一下,轻声说道:“你信不信你会后悔的。”陈烨不屑的微撇了一下嘴。 李妃又笑了一下,迈动莲步走向殿门,轻声道:“你如此无情,我也无话好说,那就让咱们的孩子没有娘亲好了。” 李妃的轻声话语仿若震天巨雷一般在陈烨耳旁炸响,陈烨的身子剧烈一震,脸色大变,惊怒的低吼道:“站住” 李妃停住了,慢慢转身微笑瞧着陈烨:“王爷有何吩咐?” 陈烨一个箭步冲过去,抬手一把卡住李妃细长若凝脂美玉般的粉颈,脸色阴冷狰狞的低声说道:“李彩凤你的无耻不要脸可说是登峰造极了本王警告你,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李妃笑了,绝美倾城的小脸上笑容仿若一朵凄美的鲜花绽放,轻声道:“我是不要脸,没能在你要糟蹋我时自尽而死,事后我又为了权势富贵,对裕王隐瞒了你对我做的肮脏无耻之事,可我纵然是这个世上最不要脸的女人,我也不会为了我自己去拿我的孩子做挡箭牌” 陈烨的身子剧烈的一晃,脸色全都白了,目光中的暴怒全被惊恐慌乱吞没了,颤抖着慢慢松开卡住李妃脖子的手,踉跄着向后退去。 李妃冷冷的看着陈烨:“王爷要是不想拧断臣妾的脖子,臣妾可以走了吗?”李妃转身又要走向殿门。 陈烨急促的低声道:“站、站住” 李妃停住,瞧着殿门的美眸闪过如释重负的虚脱。陈烨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瞧着背对着自己的李妃,颤抖着轻声问道:“朱、朱翊钧是、是我的儿子?” 李妃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颤抖哽咽道:“可怜我们的孩子从出生直到昨儿,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陈烨脑子一片混乱,心里五味杂陈,哭笑不得,真想竖起两个中指好好敬佩一下朱载圳。 你他娘的做出这等禽兽之事,屎盆子还要我来替你背,我他娘的不背都不行,老子真服了你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符合是你这王八蛋的种,你是禽兽,你儿子朱翊钧是禽兽不如,一辈胜似一辈,真他娘的好种血 陈烨苦笑着微微摇摇头,轻吁了一口气,瞧着李妃背影的眼神露出可怜同情之色,沉默了片刻,突然快步走向殿门,站在殿门口,扫视了一圈空寂无人的大坪,慢慢转身瞧着李妃。 李妃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 “我救你,你助我。”陈烨无头无尾的低沉说道。 李妃的美眸瞬间亮了,激动地使劲点点头,颤抖着问道:“我、我要怎么做?” 陈烨迈步走了过去,一把搂住绵软隔着锦丝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腻滑和弹性的纤细腰肢。李妃俏脸腾的红艳如火,心慌意乱,不知是该拒绝还是顺从的惊羞瞧着陈烨。 陈烨脸上浮动着邪魅的淡淡笑意,轻声道:“附耳过来。” 李妃一愣,紧接着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低垂下头,慢慢向陈烨怀里靠去,陈烨凑过去,在晶莹圆润的玉耳旁低语了起来。 话音落下,陈烨瞧着几乎已经瘫软在自己怀里,俏脸红的似乎能渗出血珠,微喘粗气的李妃,微微一笑,捉狭的问道:“我刚才说的,你不会都没听到吧?” 李妃娇躯一颤,从晕乎乎仿若醉酒的状态从惊醒过来,急忙慌乱地推开陈烨,羞怒的白了一眼陈烨,突然醒觉,自己的举动实在过于轻挑暧昧,轻呀了一声,又赶忙逃避似地低下头,颤抖着轻声道:“听、听到了。”陈烨嘿嘿一笑,点点头。 李妃低垂粉颈,嘴角也慢慢露出一丝笑意,悄悄抬眼偷瞟向陈烨。 陈烨负手,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低沉道:“此事结束后,咱们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李妃脸色微变,抬起头,静静地瞧着陈烨,美眸内的那丝情意被冰冷取代了:“前事可以取消,但是为了我的儿子,我不会俯首称臣的。” 陈烨淡淡道:“我也没那么幼稚认为以后你我会化干戈为玉帛。”突然扬声道:“来人” 片刻,一名听事撩着下摆急匆匆上了丹樨,气喘嘘嘘跪在殿门前:“王爷请吩咐。” 陈烨迈步出了殿门,沉声道:“去将李总管叫来。” “是。”听事急忙爬起身,飞快的下了丹樨,沿着大坪的青石板道飞奔向修身殿。 李妃也迈步出了殿门,站在陈烨身旁一米处,美眸闪动着疑惑瞧着陈烨。 陈烨负手瞧着大坪对面的修身殿,突然微笑道:“有什么疑问现在就问,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李妃闻言,嫣然一笑,轻声问道:“臣妾不解,王爷既然已经知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陈烨微笑道:“原因有两个,三哥心机深沉,步步为营,又会邀买人心,尤其是清流们的心,我若攻他,就是能胜,也不会得到多大的便宜,反而可能有对我不利的麻烦。这也就等于说,三哥不仅已将我进攻的路数全都封死了,还将自己立于守的最高境界,本王对此真的不得不由衷的从心里佩服他,三哥高人啊你是他的枕边人,你也看到了,本王现在很被动,只能被动见招拆招。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所以我不如顺水推舟,纵然不能让他一败涂地,也要让他元气大伤,我心里清楚,其实三哥最信任的军师,不是高拱、郭朴,也不是你这位女诸葛,而是李芳。” 李妃美眸闪过刻骨铭心的恨意,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陈烨扭头瞧了一眼李妃,微笑道:“本王猜测,你如今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恐怕也是因为他暗中作梗吧。”李妃没有说话,轻轻点点头。 陈烨惬意的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这不难猜,一山不容二虎,虽然李芳是个奴才,但他决不允许有人能在智谋上与他争宠,就算是你李妃也不行更何况,”陈烨笑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李妃绝美的小脸闪过厌恶恶心之色,贝齿轻咬着朱唇,片刻,轻声道:“我们,也是他暗中对裕王添油加醋的,这头老狗不除,我绝没有好日子可过” 陈烨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可以理解。因此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你我都想找他的麻烦,那他倒霉就不远了。李芳完蛋,不啻于砍了我三哥一条手臂,必会元气大伤。要想再次出手算计我,恐怕需要蛰伏一段时日了。” 李妃美目深深的瞧着陈烨:“臣妾没猜错的话,这才是王爷出手救臣妾的最根本原因吧?” 陈烨微笑道:“别把本王想得那么无情,本王不否认这是重要原因,但也绝非你所想是唯一原因。” 李妃轻轻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臣妾平素心高气傲,自负美貌无双,这世上的男人,臣妾都有信心只要稍加颜色,他们就会俯首称臣。可臣妾对王爷却失败了。王爷能这样说,臣妾心里很感激。” 陈烨微微一笑:“李芳还没完蛋,你我尚在合作中,你就不必对本王施美人计了。其实本王心里清楚,本王这么做只不过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而已,你的智谋还有美貌,本王以后恐怕会更头疼的。” 李妃嫣然一笑:“王爷怕了?” 陈烨也笑了,反问道:“本王会怕吗?” 李妃瞧着陈烨俊秀笑脸上透露出的自信笑意,心里轻轻一颤,美眸急忙躲开,暗暗冷哼了一声,那咱们就走着瞧,哀家倒要看你会不会俯首称臣在哀家的石榴裙下心念转动,一丝异样带着渴盼的的燥热从心底升起,李妃绝美的小脸露出了淡淡的粉色。 “王爷说了其一,那第二个原因呢?”静默了片刻,李妃轻声问道。 陈烨目光瞧着修身殿内人影晃动,听事引着李准快步走出,眼中闪过复杂透着一丝伤感之色,自失的一笑,低沉的说道:“三哥确实很了解我,相比他来说,我确实心不够硬。虽然心里知晓结局会是什么,可我依旧还是想看看是否有侥幸。” 李妃的美目同样瞧着沿着青石板道飞奔过来的李准,美眸深处飞快的闪过强烈的杀机和恨意,绽颜轻笑道:“王爷很多情嘛。” 陈烨扭脸玩味的瞧着李妃:“若是不想被我踹下丹樨,就最好不要占嘴上的便宜。你这话似乎好像应该和本王的三哥说更合适。” 李妃脸色微变,美眸闪过惧色,轻哼道:“心胸狭窄不过是一句玩笑,干嘛当真。” 陈烨微笑道:“你这不是玩笑,而是侮辱本王的人格”李妃轻轻撇了一下小嘴。 李准抬眼瞧到站在克己殿殿门前的陈烨和李妃,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但稍显即逝,快步上了丹樨,满脸堆笑道:“主子,银子都已收进内库,不多不少整五十万两。” 陈烨微笑道:“有了这五十万两欠银,修万寿宫的前期款子也就算有了,应该能勉强支撑一阵子了。李准。” “奴才在。” “用本王的相辂,你亲送李妃娘娘回裕王府。”陈烨微笑说道。 李准心领神会的笑着点头道:“主子放心,奴才都已预备下了,李妃娘娘,奴才服侍您出府。” 李妃笑靥如花,微蹲身施礼道:“哀家谢王爷厚待了。” 陈烨微笑道:“嫂子不必客气,瞧在银子的面上,本王也不会慢待贵客的。” 李妃微微冷哼了一下,转而笑道:“险些忘了,哀家来王爷这景王府一次不容易,听闻余王妃病了,因此能否求恳王爷,让哀家见见余王妃?” 陈烨脸色微变,瞧了一眼同样神情微变的李准,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嫂子的面子,本王还真不好驳,既然嫂子非要见那疯婆子,李准,引李妃娘娘去瞧瞧余王妃。” “是,奴才遵旨。李妃娘娘请随奴才去后宫。”李准抬臂托扶着李妃迈步下了丹樨,沿着青石道向克己殿右侧殿角方向走去。 陈烨负手微笑瞧着两人的身影绕过克己殿消失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阴沉着脸,目光落在丹樨下跪伏的听事身上,沉声问道:“什么事?” “回王爷,张师傅来了,还有汇合钱庄三位孙掌柜以及高聘君带着几个瞧着像郎中的人求见王爷,被十六爷请到前殿云台阁去了。”听事回禀道。 陈烨眼神一亮,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请张师傅过来,还有孙掌柜和高聘君他们也都一同请来,告诉秦十六,将胡先生也请来。” “奴才遵旨。”听事站起身,转身刚要走,陈烨笑道:“告诉后厨,准备酒菜,本王要宴客” “是”听事飞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李准躬身托扶着李妃走出王府,李妃美目流转瞧了一眼李准,轻笑道:“你们王爷心可够狠的,这么无情对自己的王妃,结发妻子,也不怕遭报应。” 李准脸色微变,飞快的瞟了一眼李妃,强笑道:“娘娘说笑了。” 李妃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如极品羊脂美玉在阳光下散发着朦胧光辉的玉手,轻扶着李准的手臂,走向停在照壁前的亲王相辂。 李准搀扶着李妃上了辂亭,两名宫娥急忙蹲身施礼,随即拉开珍珠门帘。李妃含笑抬起玉手,迈步走了进去。 李准轻吁了一口气,刚要转身,李妃清脆甜美的娇音传了出来:“李总管,怎么不进来,哀家这两条腿有些酸胀,麻烦李总管给哀家揉揉了。” 李准的眉骨轻跳了几下,一丝阴冷从眼中暴射而出,但稍显即逝,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意:“奴才来了。”快步走进了相辂内。披甲执旗校尉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方色旗,沉声喝道:“起驾”仪仗随之开拔了…… 浩浩荡荡的亲王仪仗护卫着亲王相辂缓缓停在裕王府精美的三龙照壁前,珍珠帘掀起,李准托扶着神情惫懒的李妃走了出来,李妃抬起小手轻轻拍打红嫩的小嘴,打了个哈欠,美眸瞟了一眼额头尽是细密汗珠,神情有些疲倦之色的李准,微微一笑:“李总管辛苦了,哀家多谢了。” “奴才不敢,这都是当奴才的本分,娘娘这样说,会折了奴才的寿的。”李准慌忙陪笑道。 李妃嫣然轻笑边由李准搀扶走下三层铺着明黄锦缎的台阶,边轻声道:“到底是曾做过官洲镇守的,这说出的话做的事就是透着大气,像哀家府上那个李芳别看平日里蔫头蔫脑,不言不语的,可一肚子小算计,小家子气,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怎么也调教不好的一头老笨狗” 李准嘴角轻微颤抖了一下,嘿嘿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妃轻启朱唇还要再调笑几句,仿若不经意的抬眼瞧向府门,愣了一下,瞬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急忙蹲身施礼:“臣妾见过王爷。王爷如此厚爱,竟屈尊出府接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李准也急忙翻身跪倒:“奴才李准叩见裕王殿下。” 裕王眼中闪动着强烈的妒恨和疑惑交织之色,瞧向跪伏在地的李准,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眼睛随之微眯,转而微笑道:“免礼,起来吧。” “臣妾(奴才)谢王爷。”李妃直起腰肢,美眸流转,飞快的瞟了一眼依旧躬身没有抬头的李准,嘴角微微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迈步走向府门。 裕王瞧着轻扭腰肢,巧笑倩兮说不出万种风情走过来的李妃,心里立时一阵燥热,急忙压了压,收回目光,瞧向李准,微笑道:“回去告诉四弟,就说三哥谢谢四弟的厚意了。” “是,奴才一定如实回奏我家王爷,裕王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回去复命了。”话音落下,李准抬眼瞧了一眼裕王,四目稍碰即收。 裕王微笑点点头:“李芳,送送李总管。”裕王府内府总管李芳冲裕王身后快步走出,满脸堆笑走向李准。 李准抬头冲李芳微笑抱了下拳,转身走向亲王相辂。 李芳满脸堆笑躬身施礼道:“李总管,好走。”李准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没有停步,走向相辂。 执旗校尉以及身后的披甲执弓弩兵械的军士整齐如一的冲裕王躬身执军礼,随后,手执四方旗的披甲校尉又气贯丹田,沉声喝道:“起驾”随着喝声,仪仗护卫着亲王相辂缓缓开拔了。 裕王和李芳目光都聚焦在跟随在亲王相辂旁的李准,眼中都闪烁着诡异莫名之色。 “王爷,外面日头毒,臣妾扶您回府吧。”李妃笑靥如花,柔媚的说道。 裕王听着这清脆甜美中透着能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妩媚,心底的燥火又不受控制的上窜了一下,但面色如常,淡淡的瞧了一眼李妃,没有说话,任由李妃搀扶着转身步入王府内。 第四百四十章 瞒天过海 第四百四十章瞒天过海 “猫儿竟然不吃腥?朱载圳如今越来越出息了。”裕王站在殿门前,突然阴沉的说道。 李妃放开托扶裕王手臂的手,蹲身施了一礼,扭身沿着汉白玉厅台向台阶走去。 裕王一愣:“你要去哪?” 李妃停住脚步,背对着裕王,低声道:“王爷交代臣妾的,臣妾做完了。如今臣妾该去王爷让臣妾去的地方了。” 裕王脸露尴尬,犹豫了一下,强笑道:“既然朱载圳那杂碎没上钩,你也就不必去了。” 李妃转过身,美目溢动着哀怨的泪光,笑了一下:“臣妾谢王爷大度,但是臣妾心里明白,” 李妃停住话语,闪烁泪光的美眸无限留恋的瞧着裕王,轻声道:“王爷心里的结,臣妾没能力也没办法解开,看着王爷痛苦,臣妾生不如死,虽然臣妾自认为没做错什么,但臣妾不愿看王爷痛苦王爷,长痛不如短痛,臣妾拜别了。” 李妃又蹲身施了一礼,两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汉白玉厅台上,扭身要走。 裕王脸色一变,急忙喝道:“站住本王、本王没有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做主了” “王爷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不相信臣妾的话,又何必让自己这样。” “相信?本王该相信吗?”裕王脸上露出痛苦狰狞之色,一个箭步上去,猛地将李妃翻转过来,恶狠狠的瞪着李妃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绝美小脸,低声咆哮道:“你到现在还在狡辩,李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下丑事,玷污了本王,为何要怪本王无情?” 李妃静静地看着痛苦狰狞近乎疯狂的裕王,沉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妾没做过玷污王爷名声的事,臣妾为什么要承认?” 裕王双手不断用力紧紧的捏着软滑仿若无骨一般的香肩,咆哮道:“众目睽睽,言之凿凿,你还敢狡辩” 李妃俏脸苍白,娥眉微蹙,强忍着双肩的疼痛,冷冷的瞧向站在裕王身后的李芳。李芳虽微垂着头,但嘴角却微撇着,流露出不屑之色。 李妃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收回目光,瞧向裕王,沉声道:“王爷宁可相信奴才的话,也不信臣妾的话,臣妾再怎么解释也没用,王爷既然这么信不过臣妾,臣妾恳求王爷赐臣妾一死,但臣妾就是死,还是敢对天说,臣妾没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任何事” 裕王身子一震,慢慢松开紧抓着的香肩,死死的瞪着李妃哀莫大于心死的苍白俏脸,羞怒的目光慢慢闪过犹豫疑惑之色,晦涩的问道:“你、你真的没骗本王?” 没待李妃有任何表示,李芳扑通跪倒在地,抬手使劲抽着自己嘴巴子,声泪俱下道:“主子,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保护娘娘,奴才恳请主子将奴才凌迟处死” 裕王眼神一变,犹豫和怀疑消失了,刚要张嘴,李妃冷笑了一声:“李芳” “奴、奴才在”李芳停住抽打,红肿着脸可怜怯懦的瞧向李妃,但眼眸深处却隐隐闪过针锋相对的寒意。“你的心思哀家清楚得很,哀家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为了达到你不可告人的龌龊勾当,肆无忌惮的往哀家身上泼污水,哀家又无法为自己分辨,哀家可以成全你,但哀家也警告你,你要是敢污辱世子,王爷的亲生骨肉,父皇的长孙,我就是变做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李芳脸色一变,满脸惶恐的伏地道:“娘娘如此说奴才,奴才是活不成了,主子,您还是处死奴才吧,奴才只有一死,娘娘才会相信奴才绝没有丝毫狂悖僭越,奴才对主子对娘娘的忠心,苍天可鉴啊主子”李芳伏地,失声痛哭起来。 裕王身子轻微摇晃着,俊秀清瘦的脸上浮起胭脂一般的潮红,突然咆哮道:“闭嘴都闭嘴” 惊得李芳急忙收住哭声,惊恐的瞧着有些摇摇欲坠的裕王:“主子” 裕王猛地一挥大袖,吼道:“滚给本王滚” 李芳身子一哆嗦,急忙爬起身来,目光阴冷的飞快瞟了一眼李妃,无声的冷哼了一下,转身飞快下了丹樨。 裕王有些充血的双目,狂涌着暴怒瞪着丹樨下跪着十余名长随、管事,声嘶力竭的吼道:“都给本王滚滚” 长随管事们慌忙连滚带爬站起身,李芳阴沉着脸,低声喝道:“今儿,你们听到的,但有一个字泄露出去,咱家就将你们全都剥皮填草” “奴才(奴婢)不敢” 李芳嘴角绽起一抹阴森,轻哼了一声,快步沿着大坪的青石板道向前殿方向走去,长随、管事们急忙跟随了上去。 裕王如喝醉了一般摇晃着身子,又恶狠狠的瞪着李妃,喉管发出气促沙哑的呼呼声,突然一把揪住李妃的左臂,扯着她,冲向殿内。 “王爷”李妃美眸露出惊慌,惊叫道。 裕王拽着李妃进入正厅,来到主位的紫檀木方桌前,回手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打翻在地上,转而将李妃暴力的按在了方桌上,血红着双眸,俊秀的脸扭曲狰狞着,低声咆哮道:“你这个贱人你骗我你骗我本王不信你这个给本王戴绿帽子的贱人” 李妃苍白着脸,美眸闪过屈辱厌恶之色,猛地闭上了双目,空旷的正厅内传出裕王如牛喘一般的呼吸声和丝绢被撕碎的尖锐刺耳声音。 片刻,裕王脸色白一块红一块,突然声嘶力竭极度压抑悲愤的嚎叫了一声,身子摇晃着瘫跪在了地上。 李妃喘气着慢慢直起身子,修长曼妙散发着让人不敢逼视的晶莹光辉的长腿没有一丝遮挡显露在裕王面前。 李妃慢慢转过身,瞧着泪流满面满脸压抑燥怒的裕王,香唇轻动,笑了,笑意从嘴角瞬间蔓延,仿若一朵美到极致的鲜花绽放了,放射出让人窒息的娇美。 裕王爆闪着压抑燥怒的双目立时直勾勾贪婪的瞧着李妃绝色妖媚的惊世娇颜,呼吸随之又开始加粗了。 李妃突然收住笑容,裕王狂跳的心仿佛也随着笑容的消失猛地骤停了,一股强烈到极点无法发泄的压抑瞬间席卷全身,裕王险些没吐了血,双目又开始布满血丝变红了,暴怒狰狞的瞪着李妃,咆哮道:“我弄死你这贱人”摇晃着站起身来扑向李妃。 李妃平静的瞧着状若疯子,即将要对自己施以暴力的裕王:“当日朱载圳和如今的王爷一样” 裕王身子猛地一僵,震惊疑惑的瞧着李妃。李妃脸上露出恶心鄙夷之色,冷冷道:“唯一的区别就是那畜生发泄不成,对臣妾施以了暴力,王爷若是接下来也要对臣妾拳脚相加,那就和那畜生对臣妾所做的一模一样了” 裕王闻言,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交加不敢置信之色:“你、你是说,他、他虽然,可、可并没有得逞?” 李妃既没点头也没摇头,静静的瞧着裕王:“王爷怎么还不动手?” 裕王又是一愣,转而冲过去,一把搂住李妃,放声狂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朱载圳竟然事到临头变作了缩头乌龟?这真是苍天垂怜哈哈哈哈,” 突然笑声噶然止住,裕王眼中又闪烁着强烈的怀疑盯着李妃:“既然你说那畜生没碰过你,可是算日子,朱翊钧应该就是那几日怀上的,这又作何解释?” 李妃平静的说道:“臣妾请问王爷,景王可有后?” 裕王一愣,疑惑不解的瞧着李妃。“景王荒yin好色,不仅建造小豹房,纵情声色,还在京城大肆强掳有姿色的女子,可这么多年来,包括他时时虐待的余王妃在内,可曾有一个女人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裕王身子剧烈一震,惊喜的脱口说道:“你是说朱载圳是个废物?” 李妃俏脸一红,贝齿轻咬了一下下唇:“这么多女子都不能让他有后,为何偏偏臣妾就,王爷您不觉得这是欲加之罪吗?更何况,臣妾自跟了王爷,王爷何曾让臣妾独守空房过,日日恩爱,臣妾又为什么不能为王爷诞下龙种?” “对对对本王糊涂,本王是在是糊涂爱妃,本王的心肝宝贝,是本王错怪了你了”裕王心底的阴霾随着李妃的话荡然无存了,狂喜兴奋的搂着李妃大笑起来。 李妃无力的将头倚靠在瘦弱的胸膛上,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心突然轻跳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今日被景王搂在怀里的一幕,他、他的胸膛好宽阔结实,像一座山一样,真是有温暖又让人感到踏实 李妃的心里悄悄升起丝丝醋意,便宜了那帮子下溅的蠢东西心念稍动,李妃又不动声色的将念头深藏在了心里,耳旁传来裕王如牛喘一般的呼吸声,美眸飞快闪过一丝厌恶,但稍显即逝,脸露娇羞的低声道:“王爷” “爱妃,心肝,本王、本王是真正的男人”裕王脸上露出扬眉吐气的得意笑意,嘴里乱叫着,又将李妃按在了紫檀方桌上,身子压了上去,心里狂笑道,朱载圳,你这个不能打种的废物,本王才是上苍选中,天命所归 一个时辰后,殿门外传来李芳低沉的声音:“启禀主子,高师傅和郭阁老来了” 殿内传来一阵悉唆声,好半天,裕王穿着雪白暗花锦丝亵衣裤,脚下发飘,喘着粗气来到殿门前,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李芳脸色一变,吃惊的瞧着额头上依旧有未擦去的汗珠,面带灰青疲倦之色的裕王,脱口说道:“主子您?” “放肆”裕王脸色一沉,冷喝道。 李芳身子一颤,忙翻身跪倒。裕王冷冷道:“究竟何事?” “回主子,高师傅和郭阁老来了。” 李芳等了片刻,没听到裕王的声音,大着胆子,悄悄抬眼向上瞟去,裕王背负着手,俊秀的脸上浮动着淡淡的玩味笑意瞧着殿外,不知在想什么。 李芳脸色微变,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的发沉,轻吁了口气,轻声道:“主子,主子。” 裕王眨了眨眼,瞧了一眼跪地的李芳:“请他们过来吧。” “奴才遵旨。”李芳站起身,微抬眼神情复杂的飞快瞟了一眼殿内,躬身退到台阶旁,转身下了丹樨,离去了。 “王爷,你都瞧到了,臣妾说的没错吧,李芳这奴才可是和高拱走得很近。” 裕王沉默了一下,转身瞧着走过来,仿若仙子临凡,身穿着如雪锦丝亵衣裙,曼妙玲珑的娇躯若隐若现的李妃,眼中又闪过迷恋之色,抬手在翘挺高耸处轻捏了一把,嘿嘿笑道:“李芳虽然对爱妃有所误解,但毕竟是忠心,又服侍本王快三十年了,还是称职的,本王也不好对他说什么。至于说他和高拱、郭朴走得近,那也是本王的意思。”裕王脸上闪过玩味之色,微笑道:“朝会结束了,虽然铩羽而归,但他们总是要跟本王讲讲嘛。” 李妃羞恼的白了一眼裕王,扑哧一笑:“既然王爷心里有数,臣妾才懒得操这个心呢,再说了,操心也是白操心,臣妾在王爷眼里终究不过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而已。” 裕王色笑着一把搂住轻盈可握滑腻绵软的腰肢,微喘粗气道:“你可是本王的女诸葛,本王一刻也不能离开的最心爱宝贝。今儿你不就替本王做成了一件大事吗。” 李妃咯咯轻笑道:“王爷除了女人,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裕王嘿嘿笑道:“想别的,这世上还有比女人更让男人着迷的东西吗?可惜蒙古鞑子横插一杠子,出来乱搅和,要不然明日本王就能将载圳的女人压在身子下,尽情的报复和发泄了。” 李妃笑而不言,溢动着浓浓春水的美眸无风掀起了丝丝涟漪。 裕王恋恋不舍的松开李妃,走向主位,李妃美目流转,透着冷意的瞧了一眼殿外空旷无人的大坪,无声的冷哼了一声,扭身,也走向主位,捡起地上凌乱衣衫,服侍着裕王更衣。 裕王冷笑道:“李芳秘密派人去江南和官洲,本王虽点头同意,但本王估计老四一定会有防备。毕竟那是他的命根子。” 李妃小脸一红,羞恼的抬起粉拳轻敲了一下裕王瘦弱的胸膛。 裕王嘿嘿一笑:“但对他如此激烈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王爷,他防您防的这么厉害,可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看来咱们很难对朱载圳的产业造成什么破坏和打击。” 裕王微笑道:“你错了。”李妃一愣,不解的瞧着裕王。 裕王挥动大袖轻拂了拂身上御贡锦丝道袍,微笑道:“同意李芳派那些废物去官洲和江南,就是想试探一下老四的反应和对本王的防备究竟到何种地步。如今试出来了,虽对他对那些废物下手有些激烈觉得意外,倒也在本王意料之内。派人暗中监视下绊子弄点麻烦搞点破坏,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小道而已。对老四造成不了多大伤害,反而在父皇面前显得本王很小气。” 李妃美眸一闪,亮了起来:“王爷是想自上而下摧毁朱载圳的产业?” 裕王轻拍了一下李妃滑腻的脸蛋,嘿嘿笑道:“孺子可教也你记住了,自下撼上如登天,自上撼下如摧枯拉朽。这天下事不在天下,而在宫里,在内阁。” “可是徐阶,” “本王做了这么多年的拉拢,可惜他徐阶依旧不是本王的人,但他同样也不会倒向老四,毕竟他的心向着我还是多一些的,因此这老家伙会选择两不相帮。次辅李春芳是有名的甘草宰相,同样也是两不相靠。剩下四位阁臣,严讷丁忧,袁炜倒戈,做了老四的狗腿子。高拱郭朴是本王的人,人数上我占优。朝臣方面,虽然老四邀买人心,博取了一部分清流和朝臣的好感甚至投靠,但本王依旧比他有人望。这朝臣们,阁臣们,甚至父皇都认为本王不会坐视老四做大。父皇为了试探我,甚至不惜挑动我出手。你们都想看二龙相争,好啊,本王就满足你们。这也就是今儿朝会为什么会有这一幕的原因。接下来,父皇、徐阶甚至高拱他们都认为本王必会不甘耻辱,但本王要让他们失望了,尤其是父皇,他想看我和老四相争,来衡量将来大位的得主。若是我这个做儿子顺从父皇的意思,那我必会败给老四。本王不得不承认,本王没有老四的财力雄厚。” “那王爷,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李妃问道。 裕王嘴角绽起一抹玩味阴险的笑意:“蛰伏。” “蛰伏?” “不错宝贝,你记住,这个世上永远是耍嘴皮子的比做事的人吃香受人待见。”李妃深深点点头。 裕王微笑道:“老四心比天高,他想做什么,本王清楚得很。可我大明如今是冰冻三尺。他这样强行破冰行舟,会将天下的官员士绅以及读书人全都得罪个遍的,因此他做得越多越狠,死的就越快。” [奉献] 第四百四十一章 庆功酒 第四百四十一章庆功酒 李妃美眸闪动着复杂之色,静思了片刻,轻轻吁了一口气,美目又恢复了清澈冷森,崇拜的瞧着裕王:“王爷思虑缜密高远,臣妾佩服的五体投地。(手打小说)” 裕王咧嘴开心的笑了,一把搂过李妃,亲了一下红嫩香甜的朱唇:“美人心悦诚服的赞美真如饮琼浆一般熏熏欲醉。”李妃羞红着脸,脉脉深情的嫣然一笑。 裕王笑道:“接下来咱们行事,是鼓动旁人上战场,咱们敲鼓以助威就足以了。” 李妃美眸露出阴冷,点头道:“王爷高见,做得多错的也多,咱们就冷眼旁观他的药医部和京师武备学堂以及蒙古鞑子退去就要开考的全国医事资格考试。” 裕王嘿嘿笑道:“这人嘛,一旦得意就会忘乎所以,更何况像老四原本就是行事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家伙,他和本王一个心思,既然都惦着那个位置,就不可能云淡风轻,只要他露出狐狸尾巴,言官御史们群起弹劾,父皇纵然护他一次,也绝不可能护他三次五次。” “到那时就是王爷您开怀大笑的时候了。”李妃笑靥如花道。 裕王嘿嘿笑道:“这可是细工出慢活,有段时间等了。宝贝,你若真想让本王早些开怀大笑,就快些将老四的女人骗出来,本王到时一定会好好感激爱妃的。” 李妃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王爷可要说话算话。” “本王可对天发誓。”裕王目露急不可耐的色相,表白道。 李妃嫣然一笑:“那王爷就期盼蒙古鞑子快些退去,王爷就能早一日得偿所愿了。” “主子,高师傅和郭阁老来了。”李芳站在殿外躬身说道。 裕王目光瞧向殿门:“快请他们进来” 李芳回身,笑道:“主子有请,高师傅、郭阁老,请进去吧。”高拱和郭朴神情尴尬的走进殿内…… 日近黄昏,西方天际残阳如血浸染了大半个天空。三匹神骏踏着狂乱的马蹄声沿着宽敞的土路疾驰向景王府。 “吁”陈烨满脸风尘的勒住缰绳,身形雄健彪悍的枣红马长嘶了一声,稳稳地停在了照壁前。 陈烨扭头笑着瞧了一眼身后勒住缰绳坐在马上,同样灰头土脸的张居正和胡宗宪,翻身跳下了马。张居正和胡宗宪相视一笑,也翻身下马。 李准飞奔过来,满脸惊喜的躬身说道:“主子大喜蒙古鞑子吃瘪退兵了”张居正和胡宗宪闻言,脸上也都露出惊喜之色。 李准兴奋道:“说起来这全是主子的功劳” 陈烨将马鞭扔给李元清,微笑道:“听你这话,这么说蒙古鞑子当真是偷袭墙子岭了?” 李准满脸仰慕笑意,兴奋的直点头:“奴才听冯保打发来报信的曹化成说,大前天子时,两万蒙古鞑子偷袭墙子岭,被墙子岭咱大明的五百守军硬是堵了整整十个时辰,最后杀到就剩下一名小旗还又硬生生堵住蒙古鞑子近一个时辰。” 胡宗宪和张居正脸都变色,互相看了一眼,胡宗宪震骇的说道:“虽然墙子岭是一夫当关占尽地利之便,可一名小旗竟然堵住两万蒙古先锋精锐近一个时辰,此人真神人也” 李准咧嘴开心地笑道:“主子,您猜这名小旗是何人?” 陈烨双目瞬间亮了,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难道是金虎?”李准笑着使劲点头。 陈烨握了一下拳头,又松开,在原地转了一圈,猛地叉腰,仰天大笑道:“金虎,我的好兄弟你他娘的真是个爷们,没给你主子我丢脸哈哈哈哈哈。” 胡宗宪惊喜地问道:“李总管,这么说这位叫金虎的小旗是东家的人?” 李准得意的笑道:“胡大校长,金虎兄弟可是主子的左膀右臂,主子在官洲鹿野经营药行时,金虎兄弟可是主子的两大护法金刚之一。” “两大护法金刚?请问李总管,这另一位护法金刚是谁?宗宪可曾见过?”胡宗宪问道。 李准瞧了一眼负手微笑的陈烨,嘿嘿笑道:“奴才不好说,这你胡大校长只好去请问主子了。”胡宗宪和张居正都急不可耐的瞧向陈烨。 陈烨微笑道:“本王先暂时卖个关子,不过本王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是你胡大校长的兵。” 胡宗宪笑道:“东家这么一说,宗宪更是好奇了,真想明日武备学堂就能开设,这样就能马上见到这两位好兄弟了” 陈烨笑着摇摇头,迈步走向府门,在上台阶的瞬间,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紧张的问道:“李准,金虎没什么事吧?” 李准笑道:“主子放心,金虎兄弟虽然险之又险,可是安然无恙,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陈烨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点头笑道:“好样的”迈步上了台阶,进入府内,李准、张居正和胡宗宪急忙跟随进了王府。 “奴才听曹化成说六百里加急报上的军报上说,神机营一千将士赶到墙子岭,瞧到山岭上下全是蒙古鞑子的尸体,墙子岭垛子外堆得像小山一般的鞑子尸体上,站着如血人一般的手持大刀的金虎。蒙古鞑子都被杀破了胆,远远的瞧着都不敢冲上来。神机营将士们也都惊呆了片刻,才拿起火铳射向蒙古鞑子,火铳声响,蒙古鞑子瞧见咱们的援军杀上来了,就鬼哭狼嚎着如潮水一般溃退了。神机营将士也趁机急忙加固修整壁垒营垛,准备再与冲上来的蒙古鞑子决战时,可不成想等到第二天下午竟然没有一丝动静。神机营千户熊德彪打发探子下令探查敌情,探子回报,蒙古鞑子竟然全都撤走了。”李准兴奋的笑道。 陈烨笑着点头道:“我和叔大、汝贞在丰台耀武营就已听闻,宣府总兵官马芳率领七万大明精锐已到京师外围。俺答这次犯我大明的统帅是他的儿子王子辛爱以及蒙古第一骁将把都儿,墙子岭偷袭不成,又见到咱们有援军增援墙子岭,知晓咱大明已早有防备,因此要想犯京师,只能以强攻破开墙子岭。宣府和宣大重兵增援京师,俺答那老狐狸一定是探知了消息,他非常疼爱辛爱,听闻援军增援,必会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援军切断后路,陷入里外夹击之势,因此墙子岭偷袭的蒙古精锐前锋退去,应该是俺答亲自急令蒙古大军撤回。” 张居正捋了一下过腹的浓须,笑道:“王爷说的不错。在愚看来,蒙古铁骑之所以这么快就撤退,功在扼守京师门户的墙子岭,五百将士慷慨赴义,金虎一人威震敌胆,金虎堪称我大明第一勇士” 李准笑道:“奴才听曹化成说,冯保瞧到军报最末写着金虎的名字,先是一惊,随即勃然大怒,急令飞鸽急信呵斥熊德彪,一面又亲自重新誊写了一份军报及有功将士名单,金虎排在了第一位。” 陈烨微微一笑:“告诉冯保,这个人情,本王记住了。不过太岳,你也过于夸奖金虎了,你有所不知,那两个家伙可都是不禁夸的主,金虎要是知晓你张太岳这样的赞誉,还不定得意成什么德行呢,骄兵离着失败可就不远了。” 张居正莞尔一笑,微躬身道:“王爷过于苛责了。” 陈烨笑着迈步上了丹樨,沉声道:“对他们苛责一些是好事,我可不想去坟头哭骂兄弟,本王要他们都生龙活虎的给我活着” 张居正和胡宗宪身躯都微微一震,目光炯炯的瞧着陈烨的背影,半晌,同时扭头互相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瞧到了激动之色,同时绽颜开心的笑了。 陈烨边迈步进入克己殿内,边笑道:“李准,去将全宝,王三,老十六他们都喊来,金虎这么出息,咱们今儿可要好好乐呵乐呵” 李准笑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吩咐老伍家的,让后厨拿出十二分的手艺,奴才今儿也想浮他三大白” 李准眉开眼笑的转身快步下了丹樨。陈烨扭头,淡淡的瞧了一眼沿着青石板道向修身殿疾行的李准,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迈步走进殿内。 陈烨来到主位坐下,笑道:“你俩不累呀,还不赶紧的坐下,喝口茶解解乏。”张居正和胡宗宪呵呵笑着分坐对面的红木横椅上。 几名宫女拎着铜壶,端着铜盆走进殿内,将雪白的淞江棉布手巾,放到铜盆内,搅湿拧成半干,分别走向陈烨三人。 陈烨挥手挡住拿着湿手巾要给自己净面的白嫩小手,笑着瞧了一眼,面红耳赤身子向后躲得张居正和胡宗宪,笑道:“还是我们自己来吧,让你们服侍,本王的两位师傅可就更解不过乏来了。” 宫女们闻言都羞涩的一笑,蹲身将湿手巾双手送了过去。 张居正和胡宗宪急忙将湿手巾接过,如释重负的轻吁了一口气,擦拭起来。 片刻,张居正和胡宗宪将雪白的淞江棉布手巾递还宫女,瞧着不远处没水的铜盆内被擦得黑乎乎的十几块棉布手巾,脸色都是一红,两名宫女微垂头,轻咬着朱唇,强忍着笑意,从腰间的丝带拿下犀角梳子,双手托着递了过去。 张居正瞧着托着犀角梳子如嫩葱一般白里透红的玉手,心里一动,抬眼飞快的瞧了一眼俏丽的宫女,微垂头的宫女娇嫩的香腮瞬间浮起淡淡的红晕。 张居正目露异样之色,慢慢伸手过去,在拿梳子的瞬间,轻轻碰触了一下玉手,宫女娇躯一颤。 胡宗宪微皱了下眉头,轻咳了一声,张居正瞬间醒过神来,脸色立时透出紫红,神情尴尬中透出惊慌瞟向陈烨。 陈烨淡淡一笑:“自古美人爱才子,叔大,美人有情,你可莫辜负了人家一片真情啊” 张居正身子一颤,站起身,涨红着脸道:“居正、居正失仪,请王爷、王爷,” 陈烨一挥手,笑道:“这可不像你张太岳,也罢,你要是为难,本王就不,” “王爷”张居正面红耳赤躬身道:“臣、臣不为难。臣谢王爷。” 陈烨笑着瞧向羞臊低头的宫女玉莲:“玉莲,本王成全了你相思之情,玉成了你与张师傅的好事,怎么连声谢谢都没听到啊?” 宫女玉莲羞臊的无地自容,心惊喜慌乱的仿若要从翘挺的美胸蹦出来一般,俏脸滚烫,细弱蚊蚋道:“奴婢谢王爷成全,王爷对奴婢的大恩,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答。” “东家(主子)”刘全宝、秦十六、廖仆、王三等人兴高采烈的飞奔进殿,瞧到殿内这一幕,都是一愣。 宫女玉莲慌乱的急忙叩了一下头,站起身,低头快步飞奔出殿。 陈烨笑着冲张居正捉狎的眨了一下右眼:“叔大今晚抱得美人归,但是一会儿这酒可不能少喝哟。” 胡宗宪扑哧笑出了声,张居正面红耳赤,躬身道:“是,臣、臣不醉不归。” 陈烨嘿嘿一笑,说道:“都坐吧” 刘全宝等人急忙落座,屁股还没等坐稳,廖仆就满脸兴奋,迫不及待问道:“东家,虎爷真的单枪匹马在墙子岭堵了数万蒙古鞑子十一个时辰?” 陈烨一愣,失声笑道:“这他娘的是谁造的谣?金虎要是能以一人之力挡住数万蒙古铁骑十一个时辰,那他就不是人了,而是他娘的神仙下凡了。” 胡宗宪笑道:“虽然前十个时辰是墙子岭五百大明将士共同完成的,可东家您也不能否认金虎兄弟以一人之力堵了两万蒙古铁骑近一个时辰,虽然不敢说金虎兄弟堪比天神下凡,但也可称作勇猛无敌了金虎兄弟真可谓拱卫京师的天下第一功臣” 陈烨笑着挥了一下大袖:“好了,都不要再吹捧了,再吹天都要让你们吹破了,但是话又说回来,金虎还真他娘的给咱们张脸咱们今儿就先给他开个庆功宴,大伙儿好好替他乐呵乐呵”张居正、刘全宝等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刘全宝站起身来,躬身笑道:“全宝还是有福啊,明日就启程去江南了,不想这临走竟听到了金虎兄弟英勇杀敌的天大喜事。” 陈烨点头,嘴角绽起一抹阴笑:“你到了江南将金虎的好消息想法子传给三刀。” 王三扑哧一笑:“东家,刀爷要是听到虎爷立了大功,还不急的能蹦上房去?” 廖仆大笑道:“小三大掌柜说的没错,刀爷一定会玩命杀倭寇的,咱们就等着刀爷捷报频传的好消息吧” 张居正和胡宗宪眼睛都是一亮,互相瞧了一眼,胡宗宪嘿嘿笑道:“廖仆兄弟,这个刀爷莫非就是东家两大护法金刚的另一位?” “护法金刚?啥护法金刚?”廖仆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瞧着胡宗宪。 陈烨笑道:“汝贞你和叔大就这么没有耐心?”张居正笑道:“不是臣和胡汝贞没有耐心,实在是王爷的护法金刚过于惊世骇俗了。金虎兄弟以一人之力吓阻两万蒙古铁骑,这位三刀兄弟想必更有一身过人的本事吧。” 陈烨笑着摇头:“过人的本事马马虎虎,不过这小子谄媚阿谀拍马屁的功夫很是有些登峰造极” 胡宗宪和张居正一愣,狐疑的瞧着刘全宝等人脸上诡异的笑意,转而也放声大笑起来,紧接着刘全宝等人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胡宗宪笑道:“如此风趣的人中之杰,宗宪可是一定要好好结交的” 陈烨嘿嘿笑道:“希望到时你这胡大校长别头疼,我就谢天谢地了” “启禀王爷,酒菜已备好,奴婢敢问王爷,是现在用膳还是再等等?”后宫膳房管事老伍家的站在殿外,跪倒回奏道。 陈烨笑道:“不必等了,马上传膳,不过不要拿进殿来,在殿外大坪上支起桌子,我们在大坪上吃酒。” “是,奴婢马上去张罗。”老伍家的急忙起身,转身快步下了丹樨,大声吩咐听事们马上去搬桌椅来。 胡宗宪笑道:“东家这主意好,这鬼天气入了秋依旧闷热难耐,在大坪上吃酒,既凉快又舒服” 陈烨站起身,迈步走向殿门,笑道:“庆功酒要喝,正事也要办。明儿汝贞和叔大你们按照咱们的商议规划的,将耀武营改建成武备学堂的图纸抓紧弄出来。” “是。” 陈烨出了殿门,抬眼瞧着西边几丝就要落幕的云霞,嘴角浮起那抹玩味的笑意:“蒙古鞑子兵犯京师这几日,表面上大明朝廷除了兵部、五军都督府和三大营通宵达旦,昼夜警戒忙碌外,似乎其他衙署都奉旨停了,但实际上谁都没闲着,谁都忙得很啊哼既然他们都不闲着,那咱们就更不能闲着了,因为这闲着就会犯懒,咱们若是生了懒惰之心,就会被别有用心者钻了咱们的空子。”张居正眼神闪烁了一下,默默点点头。 陈烨负手迈步下了丹樨:“京师武备学堂的筹建就交给你们了。” “王爷(东家)放心。”张居正和胡宗宪齐声道。 “药医部衙署的修建工程有高聘君那老家伙和柳先生、孟先生他们盯着,本王也不用再操什么心。” 陈烨扑哧一笑:“本王是真没瞧出来,美名杏林的高聘君不仅贪财竟然官瘾也那么大,你们信不信,这老家伙今晚也不会回家睡,一定瞪着大眼守在工地上。” 张居正微笑道:“高侍郎当日婉拒太医院任职,那是因为一则官职小,高侍郎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二则高侍郎心怀匡扶济世之才,不愿屈才在太医院。” 陈烨玩味一笑:“叔大说的也许有几分道理,不过我现在实在是有些怕见到这老家伙,本王一想起高侍郎那双猥琐贪婪谄媚的双眼,就有一种不寒而栗想暴打他一顿的想法。”张居正、胡宗宪等人闻言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陈烨笑着示意大伙坐下,张居正等人躬身施礼,纷纷落座。陈烨挥手示意前来服侍倒酒的宫女听事们都下去,拿起香楠木圆桌上的青花粉彩福寿细腰酒壶为张居正和胡宗宪各倒了一杯酒。 两人脸露激动受宠若惊之色,躬身齐声道:“居正(宗宪)诚惶诚恐谢王爷(东家)。” 陈烨笑着往自己的酒杯了倒了一杯酒:“若是不想和本王保持距离,以后咱们在家里就别那么多礼数,怎么你们也要和本王客气吗?” 李全宝、王三等人都开心地笑着拿起放在自己这面的酒壶,倒起酒来。 陈烨端起酒杯闻了闻,笑了一下:“修万寿宫有雷礼、徐璠盯着,药医部衙署和全国医事资格考试有高启、柳中棠他们负责督造筹划,京师武备学堂有两位师傅全权负责,江南虽有些波折,但也在掌控之中,按道理来说,本王现在应该是很清闲才是,可是我这心却一直清闲不下来。” 张居正躬身道:“表面上看是如此,可实际上要做好这些大事,既离不开王爷的统筹规划安排,也离不开两个字,而对这两个字我等都无能为力,必须王爷您砥柱中流。” 胡宗宪点头道:“太岳说的是,要想做成这些大事,没有银子皆都是水中望月。” 陈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道:“知我者叔大汝贞也。你们知晓本王最欣赏你们的是什么吗?” 张居正和胡汝贞互相瞧了一眼,都笑着不解的摇摇头。陈烨微笑道:“那就是你们不仅是有真才实干,更有一个在这个世上那些所谓的道德先生们,理学、心学大师们所没有甚至让他们避之如毒蛇猛兽,仿若一旦沾上就万劫不复的东西。” 张居正和胡宗宪眼神灼灼瞧着陈烨,陈烨静静的瞧着他们,沉声道:“那就是你们都不忌讳谈银子,你们都明白要想做事,没有银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张居正和胡宗宪身子微微一震,眼中闪烁着激动和惶恐交织之色。 陈烨笑了,低沉道:“与智者交谈,确实很有一种心神相通的感觉。张叔大、胡汝贞,你们都从本王的话中听出了内里的味道。跟随本王走的这条路,前途坎坷,密布荆棘,稍有不慎,也许会粉身碎骨,但跟本王走的这条路也会让你们尽展胸中所学,心中的抱负,更有可能名标史册,让后人仰慕。” 陈烨慢慢伸出手,张居正和胡宗宪紧紧地盯着陈烨修长但很有张力的手,神情变幻不定,目光剧烈闪烁,慢慢地眼中的惶恐消失了,露出坚毅自信之色,抬眼互相平静的瞧了一眼,几乎同时将手伸出与陈烨的手握在一起。三人同时开心的笑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讨债 “主子”李准沿着青石板道一溜小跑过来,陈烨扭头瞧去,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大伙都喝上了,你才来,你这家伙应该自罚三杯” 李准微喘着粗气,陪笑道:“主子见谅,奴才是去找老十六了,因此来晚了。” 陈烨恍然笑道:“我说这酒桌上好像少了谁呢,老十六呢?” 李准嘿嘿笑道:“奴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老十六,奴才估摸着他八成是溜回自己的窝,处理家事去了。” 陈烨扑哧一笑,点头道:“那咱们就别打扰人家处理家务了,咦,你手上拿的什么?”陈烨的目光落在李准手里拿着的精致玉牌。 李准醒过神来,忙将玉牌双手奉上,堆笑道:“主子,楚王妃进京了,这是她送来的拜帖,想请您去相谈。” 陈烨并没接玉牌,微眯着眼瞧着,脸上浮起淡淡的玩味笑意:“这还真是刚提到银子,送银子的就来了。楚王妃现在何处?” 李准笑道:“听送拜帖的宫女讲,住在了半论堂。不过倒不是送拜帖的贱婢告诉奴才的,她可是傲气得很,奴才问楚王妃下榻何处,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冷扔给奴才一句,京城是你家主子的一亩三分地,要真有诚意,自然难不住你家主子。说完,就扬长而去了。气的奴才差点没追上去,暴打她一顿奴才正气得转磨磨时,半论堂的宋掌柜急匆匆赶来,告知奴才楚王妃原来竟下榻在了咱们地头上。” 陈烨一挑眉梢,沉吟了片刻,微笑道:“不会是巧合吧?不过来而不放非礼也,你给宋长贵提个醒,那可是个有钱有势的主,侍候好了,银子可是很有赚头的。” 李准点头阴笑道:“主子放心,奴才已吩咐宋掌柜了,保证让楚王妃主仆们宾至如归。” 陈烨瞧着李准,嘿嘿笑道:“睚眦必报,你他娘的真是个小人,不过,很合本王的心思” 李准郁闷的强笑道:“奴才谢主子夸奖” 陈烨笑道:“今儿这顿庆功酒喝的是越来越有滋味了,你们先慢慢喝着,等本王要回银子,再回来和你们一醉方休” 陈烨站起身,挥手阻止张居正等人站起来,笑道:“李准,你留下替本王陪本王的两位师傅和兄弟们好好喝几杯。” 李准一愣:“主子,您不让奴才跟着?” 陈烨摇头道:“让李元清跟着就行了,要银子尤其是和女人要银子,还不定胡搅蛮缠到几时,不能耽误了正事,明儿王妃要和李妃去白云观上香,你可要养足精神给我盯仔细了,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李准脸色微变,忙躬身道:“主子放心,奴才用脑袋担保,明儿上香,绝不会让王妃娘娘掉一根头发。” 陈烨深深地瞧了李准一眼,轻轻点点头,转身沿着青石板道走向修身殿。李准慢慢抬头,目光闪烁着异样之色瞧着陈烨修长的背影。 陈烨迈步出了府门,轻挥了一下大袖:“都起来吧。” “谢王爷”王府门前两侧跪着的听事和身穿软甲,腰胯绣春刀的王府护卫们忙站起身,规矩站好。 陈烨负手慢步下了台阶,走向照壁前停着的两匹紫红神骏拉着的紫缎帷幕重檐银顶的马车。 头戴黑翼小帽,身穿大红麒麟过肩飞鱼服,脚蹬黑面红底软靴的秦十六执鞭跳下马车,神情有些异样的正要跪倒见礼。 陈烨沉声道:“免了,去半论堂。” 秦十六急忙在车架旁放下裹着明黄锦缎的板凳,扶着陈烨踩着板凳上了马车,陈烨挑帘进入车内。 秦十六将板凳放回车架上,纵身跳上马车,盘腿坐好,手腕轻抖,清脆尖厉的马鞭声破空响起,两匹紫色神骏同时长嘶了一声,迈开四蹄,奔行起来,宽阔寂静的土路上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 车行了片刻,车帘突然掀起,陈烨躬身走出,坐在了秦十六身旁。秦十六身子轻颤,脸色微变,扭头瞧向陈烨。 陈烨没有说话,微蹙眉头,瞧着有节奏左右甩动,修剪的规整利落的马尾出神。秦十六扭回头,目光闪烁着也瞧着马尾,静默无言。 半晌,陈烨低沉的问道:“瞧到他传递消息了?” 秦十六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如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地握着缠绕着金线的紫藤马鞭,无声的点点头。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又静默了片刻,正要起身挑帘,秦十六低沉的问道:“主子,十六知晓向主子求情,是不忠。可是他、他对十六恩同再造,十六没办法不,” 秦十六一双花白眉毛轻微颤动着,眼圈闪动着泪光哀求的看着陈烨:“主子,能不能饶他一命?” 陈烨慢慢坐下了,沉默了片刻,扭头瞧着秦十六,俊秀的脸上露出伤感复杂的苦笑:“老十六,我曾经旁敲侧击点过他不止一次,可都是曲高和寡。今儿从他将消息传递给那边那一刻起,我们的缘分也走到头了,看起来这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是由不得你我的。” 秦十六双手猛地暴起如蚯蚓一般的青筋,手中握着的紫藤马鞭发出尖厉刺耳的声响,被撅成两截。 秦十六双眼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压抑的低吼道:“为什么?我都快将脑子想破了,可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烨慢慢抬起手,轻拍了拍秦十六的肩头,低沉的说道:“李准有个亲大伯,你知晓吗?”秦十六一愣,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疑惑地摇摇头。 陈烨苦笑了一下:“他这个亲大伯,对咱们都不陌生。” “请问主子,他是谁?” “李芳。” 秦十六一愣,紧接着脸色大变道:“李芳?裕王府内府总管李芳?” 陈烨点点头,低沉道:“李准六岁爹娘就死了,他让他大伯李芳带到京城,带进了裕王府,原本李芳的意思是等他再大上几岁,就打发他出府,给他点银子,在京城开个小买卖,也能糊口养家。可是不成想李准在裕王府呆了不到两个月,就出了改变他一生的偏差。” 陈烨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鄙夷之色,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本王的那个三哥瞧上了李准。” 秦十六脸色大变,木怔了片刻,眼中射出暴怒和强烈的杀意,猛地低垂下头,双臂轻颤,手里抓着的断成两截的紫藤马鞭,随之寸断。 陈烨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丑事很快就让李芳知晓,可他既没有发怒暴打李准,将李准带出裕王府,而是,” “而是这狗杂碎将李总管带进了宫”秦十六低着头,咬牙切齿,低声咆哮道。陈烨没有说话,脸上露出苦涩。秦十六慢慢抬头,暴怒的双眼闪过疑惑之色,犹豫瞧着陈烨。 陈烨苦笑了一下,低沉道:“你是想问本王,这些事本王是如何知晓的?” 秦十六刚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脱口说道:“是冯公公?” 陈烨点点头:“厂卫访缉坐探的本事可说是天下第一了。李芳和李准都以为他们所为,除了他们和裕王,天下无人知晓,身为从宫中走出的内宦,如此小瞧东厂镇抚司的手段,真是蠢得可以了。” 秦十六脸上露出复杂至极的苦笑,双眼望着已彻底落下帷幕的夜色,沉默不语。 马车从右侧拐上了棋盘街,霎时间眼前亮如白昼,棋盘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练杂耍的,买各种小吃的络绎不绝。 两匹紫色神骏瞧着街道上拥簇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有些烦躁的原地踏着碗口大的马蹄,长嘶了一声。前边说笑逗闹的路人闻声,都不在意的扭头或是抬眼瞧去,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紫红锦缎车厢的重檐银顶上,瞬间脸色都是一变,急忙慌不迭的向街道两侧闪躲。 被拥挤的人群中不满的嘘声和怒骂声刚响起就如同踩了脖子的鸭子噶然止住,棋盘街上立时乱作了一团。 陈烨扭头苦笑瞧了一眼车厢上的重檐银顶:“看来以后晚上出门,还是换辆车吧。” “是。”秦十六沉声应道,瞧着慌乱躲避的人群,眼中闪过蔑视和不以为然。 片刻,棋盘街街道中心被让了出来,秦十六沉喝道:“驾”两匹紫红神骏得意的摇晃了一下鬃毛修剪齐整的脖颈,打了个响鼻,迈开四蹄,奔行起来。 马车经过,两侧街道拥簇在一起的人群中秀才举子打扮的都敬畏的低垂下头,商贾贩夫走卒们则都跪倒在地。 “吁”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半论堂门前的旗杆前,陈烨跳下马车,抬眼瞧了一眼旗杆上悬挂的十六盏金银坐骨的巨大华美宫灯,又望向擦得钲明瓦亮的气派非凡的半论堂门面,微笑对快步迎出来的新任掌柜宋长贵说道:“还不错,没丢了钱有禄的脸。” 宋长贵急忙躬身陪笑道:“王爷夸奖了,长贵自蒙王爷和钱总管抬举恩赏,一直小心谨慎,绝不敢乱作主张,改动钱总管定下的规矩。” 陈烨笑着挥了一下大袖:“都起来吧。” “谢王爷”跪在半论堂门前的十余名眉清目秀透着机灵精明劲的伙计齐声道,站起身,规矩的躬身,左右排列着。 陈烨笑道:“你这也不对,你是掌柜的,不是伙计,半论堂如何更好的经营,那可要靠你的经营头脑。钱有禄没那么小气,只要你做得对,能将半论堂经营得更好,就算将钱总管定下的规矩全都改了,他也不会对你有任何不满的,反而本王相信,你宋长贵恐怕会高升的” 宋长贵惊喜的搓着双手,躬身道:“有王爷这句话给长贵垫底,长贵保证,今年封灶时,半论堂的业绩会超过去年三成。” 陈烨笑着点头,拍了拍宋长贵的肩头,迈步走向堂门,宋长贵急忙跟随。 半论堂一楼大堂内一片静悄悄,数十张红木大桌只有靠窗的红木大桌坐着一名食客自斟自饮喝着茶。食客瞧见陈烨走入,急忙放下手里的茶盏,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陈烨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负手瞧着走过来的一身青标布长衫便装打扮的陆铎。 陆铎快步过来,翻身要跪倒,陈烨一把拦住,沉声道:“虚礼免了。” “谢王爷。”陆铎目光扫向陈烨身后的宋长贵,宋长贵轻轻点点头,退到门口,将竖棂雕花红木堂门合上。半论堂堂门外,秦十六抱着肩膀,目光阴冷如电的扫视着街道上又开始有些活泛起来的行人商贾。 “王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陆铎躬身轻声道。 陈烨木然的点点头,低沉道:“听清了,绝不能出一丝纰漏。” 陆铎忙躬身道:“奴才请王爷放一百个心,黄公公和冯公公已派人盯死了滕公公和陈公公,奴才和镇抚司的其他兄弟已将两座王府去往西郊白云观的所有路线都布控起来,白云观各殿内也都安插了咱们的人,奴才用脑袋担保,李王妃娘娘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有闪失。” 陈烨轻点点头,目光闪烁了一下,迈步走向大堂对面的虚掩的堂门,宋长贵急忙跟了过来,陈烨突然停住脚步,低沉的说道:“留活口。” 陆铎一愣,忙躬身道:“奴才遵旨。”陈烨沉默了片刻,迈步走向堂门,宋长贵急忙快步跟随。 “娘娘,奴婢恳求您了,您万不能这么做啊,娘娘”五进院落陈烨曾住过的右侧拱门别院卧房内,数名年约十六七岁,容貌清纯俏丽的宫女跪在土鲁番进贡的羊毛地毯上,精致的小脸泪如雨下,苦苦哀求道。 刚沐浴完,锦缎黑亮的秀发梢还有湿气,披散在曲线玲珑轻盈可握,望之气血贲张的腰臀间的楚王妃背转着身子,身上穿了一件粉色对襟无袖云锦比甲,内衬白色绣腊梅喜鹊图案的连臂御贡杭丝褶皱长裙,将修长曼妙的娇躯衬托的如凌波仙子临凡一般。 楚王妃背负着手,如极品美玉般的小手紧握了一下,又随之松开,美目闪动着哀怨感伤的波光,望着对面墙壁留白处悬挂的一幅寒山雪夜图,静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是唯一可选的路,就算事与愿违,丢尽脸面,哀家也要试上一试。”话音刚落,房内响起压抑不住的低声哭泣声。 楚王妃慢慢转过身,精致绝美到极致的小脸露出一抹苦笑:“你们最短的都已跟了我快四年了,哀家对你们如何,你们心里应该清楚,这件事我也没有瞒你们,你们如此反对,难道就真的忍心看着哀家落得悲惨的下场吗?” “可是娘娘若真这样做,王爷若是知晓了,那后果?”一名宫女哭泣低声说道。 楚王妃玉脸微变,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冰冷的笑意:“对他来说,哀家这么做,他应该心怀感激才是,他已经是列祖列宗的不肖子孙,若是还敢胡为,哀家也只好请列祖列宗教训他了。”几名宫女闻言脸色全都大变,惊怖的瞧着楚王妃。 楚王妃平静的说道:“你们都知晓哀家的心思,哀家之所以容忍甚至装作视而不见他丧心病狂肆意妄为,就是因为哀家心里还残存着那么点念想,可如今哀家的那点子念想破灭了,我对他的心也就彻底死了。” “可是娘娘,王爷纵然有千般万般不是,可对娘娘您一直是温存有加,相敬如宾。”一名宫女泪流满面,哀求道。 “住口”楚王妃的小脸立时冷若寒冰,美眸闪烁着阴冷之极的寒芒,厉声喝道:“孟湄,你难道不晓得那下溅胚子对哀家的变态相敬如宾,对哀家意味着什么吗?”宫女孟湄立时哑言,惊恐的低垂下头,抽泣着不敢再说了。 “启禀娘娘,景王殿下来了。”房外传来听事恭谨的声音。 楚王妃娇躯轻颤了一下,香腮浮起两抹淡淡的嫣红,但美眸内的寒意却更加盛了:“哀家警告你们,谁要是敢坏了哀家的大事,哀家会让她比死更痛苦千倍” “奴、奴婢不敢”几名宫女惊得急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跪伏在地,颤抖着说道。 楚王妃迈动莲步,来到花梨木梳妆架子前,微蹲身子,瞧着打磨的钲明瓦亮的铜镜内自己绝美的容颜,美眸露出满意之色,抬起白嫩无骨的玉手轻轻拍拍自己娇嫩滑腻的小脸,轻吁了口气,脆生生道:“摆驾相迎”跪伏的宫女们急忙站起身,簇拥搀扶着楚王妃走向卧房门口。 虚掩的别院拱门打开,听事翻身跪倒:“景王殿下,王妃娘娘有请” 负手站在宫门外的陈烨淡淡的收回扫视着五进院落围廊上数十名一身锦衣劲装,手握绣春刀的楚王府护卫,微微一笑:“起来,带路吧。” “是”听事急忙站起身,瞧了一眼跟随的宋长贵,“本王自己进去就行了。”陈烨迈步走进院内。 “奴才千恩万谢殿下面谅。”听事躬身快走几步,引着陈烨进入院内。 陈烨瞧着比自己当日入住更显苍翠意境的院落,满意的一笑,随之微微一愣,瞧着引路的听事并没在四角飞檐透显雍容华贵的正阁厅门驻足,而是继续沿着汉白玉小径向偏阁卧房方向走去。 “你这是要带本王去何处?”听事闻言急忙转身,愣愣的瞧着陈烨:“回王爷,奴才是引您去见我家王妃娘娘啊。” 陈烨瞧着面带青稚憨厚,有些愣头青的听事,无奈的微摇摇头:“怎么你家王妃娘娘不在正阁厅堂等候本王吗?” “回殿下,娘娘吩咐,让奴才请殿下去偏阁说话。”听事恍然,躬身说道。 陈烨挥挥手:“引路吧。” “是。”听事忙转身引着陈烨走向偏阁。 阁门开启,宫女簇拥着楚王妃走了出来,楚王妃美眸深深地瞧了一眼宫灯辉映下走过来的陈烨,蹲身施礼道:“楚王正室拜见景王兄。” 陈烨微笑着抱拳刚要还礼,愣住了,目光定定的瞧着仿若纯净到一尘不染美到极致的楚王妃,心里惊叹道,人世间竟然会有这么美的女人? 微垂头的楚王妃美眸余光瞟到陈烨失神的表情,香腮微微一红,香唇绽起一丝得意的笑意,轻声道:“景王兄,请” 陈烨随之惊醒过来,皮厚的一笑,拱手道:“娘娘请” 楚王妃嫣然一笑,转身走回房内,陈烨的双眸随之剧烈收缩了一下,紧紧的盯着楚王妃曼妙玲珑曲线完美到极点的背影,心里再次惊叹道,这女人正面是仙子,背面又如千年狐妖,真可谓举世无双的尤物 陈烨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用力按了按左臂间使穴,悸动有些杂乱的心情随之平稳下来,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玩味的苦笑,看来今儿这银子一定要得不轻松,可小心,色迷心窍,被她算计了迈步走进偏阁内。 “景王兄请坐。”楚王妃含笑说道。 陈烨打量着宛若名门大家闺秀闺房一般的偏阁,目光从香榻慢慢落在紫檀绣墩上,摇头,干脆道:“不必了,老实说这房子对本王有压力,本王还是站着说话吧。” 楚王妃香腮又是一红,没说话,走到紫檀方桌右侧客座坐下。 陈烨静静的瞧着举手投足无不美到极致的楚王妃,嘴角慢慢浮起玩味的笑意:“在说正题前,本王不得不发自内心的羡慕朱英佥的福气,真没想到他的王妃竟然如此之美。可瞧过王妃的美貌后,本王又发自肺腑的憎恶厌恶朱英佥那杂碎,心里不得不很沉重的想起一句俗话。” 楚王妃羞红俏脸微垂头,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哀家请问景王兄,不知景王兄想到哪句俗话?” 陈烨感慨的微摇头:“暴殄天物,必遭天谴。” 楚王妃绝美至极的小脸立时红艳如火,仿若一朵绽放的红牡丹一般,沉默了片刻,轻声道:“王爷谬赞了。哀家可万万不敢当。” 陈烨笑了一下,随即收住笑容,沉声道:“开场白说完了,接下来说正题吧。本王的银子可曾带来? [奉献] 第四百四十三章 留子汤 第四百四十三章留子汤 楚王妃一愣,抬起头,一双夺魂勾魄的水汪汪明眸眨也不眨的瞧着陈烨,半晌,扑哧一笑:“景王兄还真是干净利落,快人快语。(手打小说)既然已屈尊前来,也不急于一时吧。孟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给景王殿下上茶” 阁门轻启,宫女孟湄端着茶盘走了进来,美眸胆怯慌乱的瞧向楚王妃。 楚王妃笑靥如花,可一双如春水荡漾的明眸却没有一丝笑意瞧着孟湄:“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上茶” 孟湄娇躯微颤了一下,急忙垂首走向紫檀方桌,经过陈烨身旁时,陈烨伸手将托盘内的茶盏拿起,孟湄惊得险些失手将托盘扔在地上,俏脸泛着苍白惊慌的瞧向陈烨。 陈烨揭开盖碗边轻吹着嫩绿中透着微黄的茶水,边笑道:“刚才说了,本王喜欢站着说话,这茶嘛,自然也是站着喝了。” 楚王妃美眸隐隐透着紧张瞧着陈烨轻呷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的轻吁了口气,瞧向依旧站着的孟湄,淡淡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退下”孟湄醒过神来,苍白着小脸,急忙躬身退出了偏阁,阁门又轻轻合拢关上了。 陈烨合上盖碗,刚要张嘴,楚王妃端起紫檀方桌上的茶盏,玉面泛红,微笑道:“景王兄请” 陈烨一愣,只得抬了一下茶盏示意,揭开盖碗又呷了一口,吧嗒了一下嘴,感觉舌头有些干涩,又呷了一口。 楚王妃美眸闪动着羞喜,吹弹可破的绝美玉容粉红如桃花绽放,轻启朱唇道:“哀家首先向景王兄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哀家的夫君,” 陈烨挥了一下手,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楚王妃的话:“没用的话就不要讲了,本王忙得很,说银子吧。” 楚王妃瞧着陈烨好像很干渴的又揭开盖碗喝茶,脸色并没因陈烨的粗鲁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玉容越发红了,嘴角也露出几丝透着羞慌的笑意,轻声道:“景王兄既然如此说,哀家恭敬不如从命了。”美目瞧向花梨木梳妆架子旁放着的包铜红木大箱:“这箱子里面是楚王府所有的铺面产业以及王府内所有珍宝玉器古玩字画的契约凭证,全都由景王兄在武昌的汇合分号的出具了见票即兑的凭证,共计折合白银五百三十万两。” 陈烨瞧向红木大箱,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突然下意识的吧嗒了一下嘴,有些纳闷的低头瞧了一眼手里的茶盏,揭开盖碗,边喝着茶,边问道:“五百三十万两?这数目可是差了一半,另一半呢?” 景王妃深深的瞧着喝茶的陈烨,苦笑道:“景王兄何苦要咄咄逼人呢,我家王爷抢走的库银,哀家已亲自送还鹿野总号,也亲眼瞧到我家王爷生不如死的凄惨景象,景王兄罚也罚了,打也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哀家这次已将楚王府所有动产和浮财都变卖了,哀家恳求景王兄高抬贵手,放我家王爷和哀家一条生路吧。” 陈烨意犹未尽的瞧了一眼见底的茶盏,松手将盖碗扣上,粉彩细瓷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迈步来到紫檀方桌前,将茶盏放在桌上,淡淡道:“这就是说你们夫妇是准备赖账了?很好,既然如此,银子本王全都不要了,朱英佥就留在鹿野安享晚年吧,就是本王不晓得,明年今日朱英佥是否还能让人认为他还是个人而不是个肉球怪物告辞了” 陈烨冷冷的一拂大袖,转身走向阁门,楚王妃张了张朱唇,没有说话,美眸紧张的盯着陈烨修长飘逸的背影。 陈烨的手快要碰触到红木阁门的刹那间,心突然剧烈的一震,紧接着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陈烨猛地停住脚步,身子轻微颤动着,眼前出现了眩晕,慢慢转身,狰狞暴怒的瞪着已见有些昏花的楚王妃,费力的吼道:“你、你竟敢对本王下毒?” 楚王妃如释重负轻吁了一口气,美眸羞慌得躲开陈烨惊怒的目光,慢慢站起身,轻声颤抖道:“王爷不必多心,哀家在茶里下的不是毒。” “不是毒?”陈烨一愣,使劲晃了一下头,刚要张嘴问楚王妃在茶里下的是什么,突然身子又是剧烈一震,从小腹丹田狂涌出一股滚烫的热流,排山倒海般急速席卷向脑子。随即脑子一热,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和冲动如一道道巨*在脑中不断的冲击,陈烨点漆如墨的双眸快速充血,布满了血丝,鼻息不断地加粗急促,直勾勾瞪着楚王妃。 楚王妃贝齿轻咬着下唇,胆怯的后退了一步,猛地闭上美目,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颤抖的玉手解着身上的衫裙。 体内强烈到极点的冲动和渴望疯狂的撞击着陈烨,陈烨终于忍受不住,如荒野极度饥渴的饿狼沙哑着低吼了一声,冲向了楚王妃,揪住闭目解衣楚王妃的玉臂,暴力的将她拖拽扔到了锦丝香榻上,惊叫声乍起,陈烨如高山倾倒也砸落在了香榻上…… 一缕如烟如雾的阳光从雕花窗棂的缝隙灵巧的钻进偏阁卧房内,飘飘洒洒落在了浓郁西域风格的羊毛地毯上。 陈烨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发锈晦涩的双眼,太阳穴轻跳,隐隐作疼,无力的抬起手揉了揉,身子又软又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如同是个被抽干了大半水的池塘,很是虚弱。 坐在绣墩,对着梳妆架上的铜镜,梳着秀发的楚王妃瞧去微颤,慢慢转身,羞红俏脸,羞涩的说道:“王爷醒了。” 陈烨暗咬了咬牙,坐起身来,瞧着精赤着身子的自己,眼中闪过羞怒之色,瞪向楚王妃,目光扫视,余光瞧到凌乱的锦丝床褥的几块不大的血渍,目光随即聚焦其上,眼中闪动着不敢置信之色。 呆滞了片刻,陈烨叹了口气,低沉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王妃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为我自己也为了封藩楚地的列祖列宗。” 陈烨笑了一下,斜睨着眼瞧向穿着薄如蝉翼亵衣裙的楚王妃,心又是不受控制的一跳,雪白如蝉翼的衣裙内曼妙魅惑众生的妖娆娇躯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陈烨脑海中如潮水倒灌一般清晰的重现着昨晚那疯狂到极致又**酣畅淋漓到极致的一幕幕,目光急忙闪开,轻吁了一口气,将到嘴边的嘲讽话语又咽了回去,沉声问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 楚王妃羞臊的低垂下头,轻声道:“是楚王府不传之秘留子汤。” “留子汤?”陈烨轻声念了一下,转而有些恍然的瞪向楚王妃:“无怪本王感觉自己似乎如被抽干了水的池塘,这方子是用在濒死之人身上的吧?” 楚王妃羞臊的点点头:“这是当年神医李时珍为妾身的公公开的方子,听闻王府的御医说,只要还有一口气,服下此方*房,就必会留下后代的,而且一定是男孩。王爷,妾以处子之身,求一后代,虽手段有些,但王爷毁了妾身的夫君,断了太祖封藩楚地的朱姓后嗣。臣妾这么做,似乎、似乎并不过分” 陈烨沉默了片刻,从香榻上下来,楚王妃急忙过来,羞红着脸为陈烨更衣,陈烨静静的瞧着服侍自己的楚王妃,突然抬手轻抚了一下娇嫩的脸颊,问道:“朱英佥可说是色中禽兽,他怎么会竟然没碰过你?” 楚王妃娇颜如火,羞涩的微垂粉颈,轻声道:“他说妾身是天物,误落凡尘,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因此朱英佥一直对我敬而远之。” 陈烨愕然了片刻,苦笑道:“要照你这么说,本王不仅不吃亏,还占了天大的便宜” “王爷”楚王妃羞臊的无地自容,轻声道。 陈烨瞧了瞧身上的穿戴,抬臂伸了个懒腰,楚王妃急忙走向紫檀方桌,端着粉彩福寿碗走了回来。陈烨警惕地瞧着粉彩福寿碗内微红的汤汁,拂面一阵阵浓烈的药气。 楚王妃羞笑道:“王爷放心,这是补品。” 陈烨接过碗,闻了闻,苦笑着迈步走向紫檀方桌,将药碗又放在上面。 楚王妃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陈烨苦笑道:“我现在是虚不受补,你这里面又是高丽参,又是鹿血、鹿茸、虫草等大补气血既补阴又壮阳之物,我要是真喝下去,你的留子汤没要了本王的命,它也会要了本王的命的” 楚王妃惊得小脸都白了,忙道:“这是王府御医给开的方子,说最是补身子,怎么会,” 陈烨苦笑道:“这方子用在久病虚弱,大亏元气的病人身上,不失为一副救命的良方,可用在本王刚房事过度,虚火上炎的身体上,不啻于又进了一剂功效更加猛烈的留子汤,那后果恐怕就是本王这条命彻底留在你这了” 楚王妃心惊的瞧着陈烨脸上露出的暧昧神情,猛地反应过来,大羞,急忙躲开陈烨笑谑暧昧的眼神,绝美无双的小脸红艳如火,突然心有余悸的伸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扑哧轻笑出声。 陈烨急忙强压了一下又要蓬勃而起的**和冲动,将眼神落在红木大箱上,悠悠道:“虽然你我之间,但一码归一码,银子你还是要还的。” 楚王妃一愣,惊愕羞恼的瞪向陈烨,半晌,轻咬银牙,微笑道:“哀家今儿才算见着什么叫无情无义。如今哀家除了御赐的皇庄田亩,就剩下王府了,难不成王爷将这些也要拿去?” 陈烨微笑道:“你也不必将本王说得这么不堪,更不必在本王面前哭穷。你是楚王妃,京城的事瞒不过你的耳目,本王现在急需银子,只能委屈你了。王府本王没兴趣,至于御赐的那近万亩皇庄田亩,你也好意思拿来骗人,从成祖皇帝始,历代楚王无不巧立名目大肆圈占良田,到了朱英佥这辈,以投献等的名义归并在楚王府名下的良田何止大半个武昌府,就连湖广其他府州县少则一二成,多则可达一半都在你楚王府名下。本王听闻几年前,肉少狼多,朱英佥不是和封藩湖广荆州辽王为抢夺田亩还狗咬狗过吗?” 楚王妃美眸内的春意柔情都化作了冰冷,咬牙道:“王爷这么说是一定要赶紧杀绝了?” 陈烨过去,一把搂住绵软手感极佳的小蛮腰,微笑道:“学不像,就别装护食的小母狗。你帮我这次,咱们以后还有三分情意,你要是拒绝,那咱们就只好做敌人了” 楚王妃被陈烨这一搂,几乎瘫软在陈烨的怀里,玉手无力的推着宽厚的胸膛,美眸内的冰冷又被融化成了一汪春水,羞中带着几分余恨瞪着陈烨,半晌,叹了口气:“你真真是天下第一无赖。也罢,楚王府名下田亩收归楚王府的收成分十年还清你那五百万两银子,这回总该满意了吧。” 陈烨微笑道:“三年” “你”楚王妃一瞪美眸,刚要发火。 陈烨伸出食指轻按在朱唇上,低沉的说道:“必须三年,如今东南是什么情况,你不会不知晓吧。记住了,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楚王妃美眸定定的瞧着陈烨俊秀的脸庞,半晌,泄气的扬起粉拳轻捶了一下陈烨的胸膛:“罢了,哀家逗不过你这无赖。” “多谢美人成全了。”陈烨调笑着,正要松开楚王妃的腰肢,楚王妃绝美无双的小脸突然露出勾魂夺魄的笑意。 陈烨瞧着这美到极致的笑靥中透出的诡异狡诈味道,眼中立时露出警惕之色。 楚王妃轻笑道:“你刚才说过,我帮了你,咱们就有三分情意,如今你的条件我照单全收,这情意你可要记在心里。” 陈烨木然了片刻,苦笑道:“我现在觉得朱英佥没碰你是对的” 楚王妃一愣,反应过来,羞红着俏脸,扬拳要打,陈烨已先一步松开腰肢,后退了一步,微笑大声道:“来人” 阁门外传来孟湄不自然的声音:“娘娘有何吩咐?” 楚王妃美眸溢动着浓浓的情意,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轻声道:“今日别过,妾身在湖广会翘首以盼等着王爷巡幸武昌楚王府。” 陈烨深深地瞧了一眼楚王妃,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转身走向阁门。 “王爷,妾娘家姓董,小名小婉。”楚王妃轻柔绵软的娇音透着颤抖说道。 陈烨伸手推门的手猛地停住,脸上露出惊愕滑稽之色,董小婉?强忍着笑意,点点头,推门出去了。孟湄惊羞得飞快瞟了一眼从身边走过去的陈烨,正要进入偏阁,偏阁内传出楚王妃清亮威严的娇音:“叫两个奴才进来,将箱子抬到景王府去。” “是”孟湄慌忙应道,转身沿着汉白玉小径向正厅方向走去…… 陈烨推开堂门进入半论堂大堂内,早已守候在大堂内的黄霸和秦十六以及十余名便装打扮的锦衣卫百户急忙翻身跪倒:“奴才叩见王爷” 陈烨点点头,扭头对两名抬箱子的听事道:“箱子放下吧。”两名听事急忙放下红木大箱,跪下叩了个头,转身推门出去了。 秦十六过来,将箱子抱起,如若无物一般扛在肩上。 陈烨瞧了一眼黄霸一行没有说话,迈步走向前堂正门,黄霸与秦十六匆匆交换了一下眼神,急忙跟了上去。宋长贵和一干伙计跪在柜台前,伏地道:“恭送王爷。” “起来吧。”陈烨背负手出了堂门,抬头眯着眼瞧了一眼炙热的日头,微笑道:“今年的秋老虎还真是越来越发威了,看时辰不过辰时初,竟这般闷热。天变化无常,不知这人心是否也是如此?” 跟随在身后的黄霸和秦十六又飞快的互相了一眼,谁都没敢接话。陈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迈步走向重檐银锭马车:“去白云观” 秦十六急忙扛着箱子快步到马车前,将箱子放在车架上,正要去拿板凳,陈烨已纵身跳上车架,挑帘进入车内。秦十六忙跳上车架,瞧了一眼黄霸,点点头,抖动缰绳:“驾”马车缓缓开跋了。 黄霸微眯着眼,眼中爆闪着杀意,低声说道:“招子都放亮些,保护好王爷,也留神莫让人盯了梢。” “标下明白”十余名便装打扮的锦衣百户话音刚落,身形闪动,钻进熙攘的人流内,倏忽间就不见了踪迹。 黄霸嘴角绽起一抹狞笑,伸手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黄骠马,两腿轻磕马腹,黄骠马迈动四蹄,悠闲地沿着街道缓缓行去。 京西,白云观空旷的山门广场上,旌旗飘扬,甲戈分明。景王府和裕王府的亲王仪仗相辂并排列于山门前。 白云观内,李妃微笑引着小翠从灵官殿一殿一殿参拜上香,日快近正午时,李妃和小翠步入三清四御阁大殿内,李妃接过李准递过来的香,美眸玩味的瞟了他一眼,微笑道:“时辰刚刚好,妹妹,等给三清天尊和四御天帝们敬香礼毕,也就到了午膳时候了,咱们姐妹就到观后素有小蓬莱之称的云集园,既用膳又赏景致,岂不是好。” 第四百四十四章 黄雀在后 第四百四十四章黄雀在后 小翠笑着点头:“妹妹听凭李妃姐姐安排。”接过李准递过来的三支檀香,清纯小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敬畏的翻身跪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蒲团上,闭上美目,心里默默的为陈烨祈福。 李妃跪在旁边,美目余光一直瞧着满脸虔诚之色的小翠,一股嫉妒的酸意在体内翻腾,心里冷哼了一声,你为他上香祈福,待会儿不知谁为你祈福?哼 殿门口悄悄探出头来,压着嗓子轻声道:“李公公,李公公” 李准脸色一变,惊怒的回头瞪了一眼,转而尴尬的瞧向李妃,陪笑轻声道:“娘娘,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奴才去瞧瞧。” 小翠闭着眼,轻轻点点头,轻声道:“你们到远处说话,不要惊扰到了真君。” “奴才遵旨。”李准赔笑轻声应道,眼神不自然的瞟了一眼李妃,李妃绝美小脸浮动淡淡的笑意,美眸也无巧不巧的瞧向李准,四目相碰,李准急忙躲开,转身快步走向殿门。 李准的身影刚出了殿门,殿门随即发出低沉有些让人心里发瘆的压抑声音关闭了,三清四御阁内立时暗了下来。 李妃嘴角绽起一抹得意阴冷的笑意,稍显即逝,俏脸愕然,疑惑的说道:“李准怎么将殿门关上了?”小翠睁开美目,也疑惑不解的扭头瞧向关闭的殿门。 李妃站起身,快步走向殿门,伸手去推,厚重的殿门纹丝未动,急忙抬起玉手拍打,嘴里嚷道:“混账还不赶快打开殿门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可是李妃连嚷带拍打了半天,殿门依旧纹丝未动,殿外也是一片静悄悄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翠惊慌地站起身,将檀香插进香炉内,快步走了过来,冲着殿门喊道:“李总管李总管来人啊来人啊” “不用喊了”李妃冷冷的说道。 小翠一愣,吃惊的瞧向负手站在殿门前的李妃。李妃慢慢转过身,绝美的小脸露出阴冷得意的笑意:“李小翠,哀家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小翠娇躯一颤,有些明白过来,惊怒的看着李妃:“这、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李妃格格娇笑道:“猜对了一半,对裕王来说,哀家这么做是奉命行事。对景王来说,哀家也是奉命行事。” 小翠踉跄着后退一步,惊怒道:“你、你胡说,王爷不会这么对我的” 李妃美眸闪过一抹强烈的妒意,咯咯笑道:“哀家其实一直就想不通,你一个乡下土的掉渣的黄毛丫头,要姿色没有姿色,要才情没有才情,一脸憨傻土气样,朱载圳究竟是瞧中了你哪点,竟然让你土鸡变凤凰有时候想想,天道真是不公啊” 李小翠从惊慌中渐渐定下神,静静的瞧着李妃,美眸闪动出怀疑之色。李妃心里一颤,下意识的躲开李小翠的目光,冷笑道:“朱载圳玩腻你了,用你做饵来钓裕王,李小翠你认命吧。” “你心里有王爷。” 小翠平静的话语落到李妃耳中仿若惊雷在耳旁炸响,惊得娇躯一哆嗦,尖叫道:“你、你胡说什么” 李小翠笑了:“看来被我说中了。奇怪,听哥说,你不是非常恨他吗?怎么会?” “住口,臭丫头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撕了你的嘴。”李妃惊怒的尖叫道。 李小翠嫣然一笑,静静的瞧着失态的李妃:“我不知道那日王爷和你说了什么,但今儿王爷能让我和你一块到白云观上香,我的安全你一定对王爷做出过承诺,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何又反悔变卦了?” 李妃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小翠,咬牙道:“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真的撕了你的嘴” 小翠轻吁了一口气,微笑着摇摇头,转身又走回蒲团,翻身跪倒,双手合什,闭上美目,静默了片刻:“要等多久殿门才能开?”李妃没有说话,美眸闪动着焦急疑惑之色瞧向紧闭的殿门。 小翠睁开双眼,慢慢扭头瞧向李妃,微笑道:“不会姐姐也不知晓吧?”不待李妃呵斥,又转回头,闭上双目。 李妃铁青着俏脸,恶狠狠的瞪着小翠,心里焦躁的嘀咕道,王爷在搞什么,为什么还不派人来? 白云观后云集园内亭阁游廊旁一株足有百年以上的桃树旁,李准阴冷的瞧着一身紧身劲装躬身施礼的蒋五:“一个都不留,殿内四周以及殿外都已泼洒了清油,得手后放把火。” 蒋五脸上的肉轻微颤抖了一下,微眯的眼神闪过阴冷的寒芒,低声道:“标下明白”迈步要走。 李准悠悠道:“蒋五爷,老子有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既然你弃了裕王,可要一条道走到黑,要是首鼠两端,这原本享之不尽的福可就会立马变成万劫不复的祸。” 蒋五脸色一变,额头上立时沁出细密的冷汗,忙躬身道:“标下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李公公,标下受李公公点拨,弃暗投明,这颗心会永远忠于景王殿下和李公公,可为、为什么要让标下对李王妃娘娘也?”蒋五脸色泛白,咬牙说道。 李准瞪眼呵斥道:“愚蠢若是李王妃在,你有可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吗?” 蒋五神情一愣,随即眼露恍然,急忙躬身道:“谢李公公点拨,标下明白了。” 李准满意的嗯了一声:“去吧。活干的利落些。” 蒋五狞笑道:“李公公放心,标下绝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身形晃动,如离弦的箭穿过满目苍翠亭阁掩映园林,奔向云集园外的三清四御阁。 李准瞧着蒋五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机,挥了一下手,围聚在身旁的几名锦衣卫百户躬身退向游廊内。 李准的目光瞧向绑得像粽子一般,嘴里塞着棉布,躺倒在桃树下的滕祥,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伤感的看着滕祥,轻声道:“干爹,别怨儿子,儿子这也是没法子,不得不出此下策,只有这样儿子才能彻底摆脱这是多年压在心底的梦魇,堂堂正正的活着。干爹,儿子知晓您最疼儿子,儿子求您成全。您放心,等这一切都过去,儿子会给您在丘祖殿丘祖身旁立个金身,让您也世受万民香火。” 滕祥双眼瞪得像牛眼一般,眼中全是惊恐愤怒之色,呜呜的使劲叫着。 李准又叹了口气,边解着滕祥脚踝骨处缠绕的绳索,边低声道:“干爹,您老就省省力气吧,慢说您现在堵着嘴,就是儿子给你拿出塞着的棉布,您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李准搀扶起滕祥,使劲按住滕祥挣扎的身子,苦笑道:“干爹,您想让儿子不孝吗?您对儿子有恩,儿子不想对您老动粗,还是乖乖跟儿子走吧” 滕祥老泪纵横目露哀求看着李准,翻身要跪倒,李准一把拦住:“您老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让儿子折寿吗?儿子终于要彻底苦尽甘来了,儿子还想着长命百岁呢,走吧”强拽着滕祥沿着园林内的青石小径,向云集园外走去。 几名站在游廊内的锦衣百户互相瞧了瞧,一名百户低声道:“哥几个,咱们跟着?” “李公公没发话,跟上去瞧着李公公杀他干爹滕公公,那不是自找死吗?” 几名锦衣百户不约而同点点头,正要转身之际,突然感到一抹裹挟着强烈杀意的冷风扑面而来,脸色似变非变之际,几乎同时僵住了,惊怖的看着满脸暴怒站在他们面前的镇抚司二爷黄霸。 一记低沉震颤人心的兵刃归鞘声在几人耳旁响起,惊怖呆滞的目光慢慢落到黄霸腰间的绣春刀上,身子又是几乎同时晃动了一下,哽嗓咽喉处慢慢浸润出一个红点,紧接着红点快速扩散变作一道细长的红线。 黄霸咬牙切齿低骂了一声:“吃里扒外的狗杂碎”身形一晃,跳下游廊,脚尖刚点地,高大彪悍的身形又腾空而起,如一只掠空疾飞的大鸟射向云集园出口。 几道血浆同时从脖颈喷出的瞬间,五六颗头戴黑翼小帽的人头从腔子上滚落掉落地上,又骨碌着从红木围栏的缝隙掉落在了郁郁葱葱的花草地上。 一双黑面红底的软靴踏上游廊,秦十六身上簇新的大红麒麟过肩飞鱼服湿漉漉的,两道花白鹰眉上溅着刺眼的血色,双手一手拎着一颗滴淌着血浆的头颅,看头颅上宛若狗头的竹骨黑翼小帽两旁垂落下的玉勾金穗,竟是镇抚司十三太保的官帽。 秦十六目光扫过游廊上的物流具无头尸体,沉默了片刻,低头瞧了一眼手里的人头,叹了口气:“二爷不愿对昔日的兄弟下手,强逼着老十六收了你们的命,虽然咱们没什么交情,可我真不愿杀你们,老六,老十,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们,你们的眼都长屁股上了吗?放着金碗盛饭不吃,非要吃屎,你们在天有灵,记住了,下辈子不要再带双狗眼投胎” 秦十六将手里的人头轻轻放在了游廊的巨石地面上,踏着厚厚粘稠的血浆迈步下了游廊,望着云集园出口方向,眼中闪过痛苦之色,步履沉重的沿着青石小径走了过去。 三清四御阁内神像后的打磨平滑的青石地面,突然靠近殿角的一块青石轻轻动了动,缓缓升起,青石下露出一双手,稳稳地将青石挪向一边,轻轻放下,紧接着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从露出的洞**出,无声的站在青石地面上。 蒋五轻轻抖了抖身上潮湿的泥土,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脚下无声迈步从神像后走出。 四御阁殿顶粗大的横梁上,无声的探出一双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双目静静的瞧着从神像后走出的蒋五。 蒋五瞧着殿内一跪一站的小翠和李妃,嘴角露出一丝yin邪的狞笑,扭头目光轻佻地扫视着二层阁楼上的三清神像以及一层供奉的四御天帝庄严法相,嘿嘿笑出了声。 背转身美目焦躁瞧着紧闭殿门的李妃以及跪着合十闭目的小翠娇躯都是一颤,都循声瞧了过去。 李妃美目内的震惊仅持续了一秒,就被喜色所取代,但喜色也是稍显即逝,绝美的小脸阴沉,快步走了过来,恼怒的喝问道:“怎么会是你?蒋五为何现在才来?” 蒋五皮笑肉不笑躬身道:“奴才有事耽搁,来晚了,还请娘娘恕罪” 李妃不耐烦地说道:“赶快打开殿门,哀家都快憋死了” 蒋五皮笑肉不笑道:“回娘娘,殿门是不会打开了。” 李妃一愣,惊怒的瞧着蒋五:“为何打不开?”美眸突然眨动了一下,疑惑的问道:“蒋五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难不成你一直就躲在殿内?” 蒋五阴笑道:“娘娘,在奴才看来,不仅殿门不会再打开了,两位娘娘也不会再走出这三清四御阁了。” 李妃和小翠脸色都是一变,李妃惊怒道:“蒋五你这话是何意?”蒋五脸上浮起浓浓的yin邪笑意,微躬身道:“回娘娘,奴才是奉命送两位娘娘上路的。” 李妃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惊怒的吼道:“蒋五,大胆的奴才,你、你敢以下犯上哀家诛你九族” 蒋五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阴冷的喝道:“奸货给五爷闭上你的臭嘴” 李妃惊怒的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瞧着蒋五:“你、你竟敢骂哀家?” 蒋五嘴角又绽起阴邪的笑意:“五爷是做什么的,李王妃娘娘可能不知晓,你李妃娘娘应该清楚得很,若是不想让五爷用很不温柔的手段让娘娘们饱受难以想象的非人痛苦上路,就最好乖乖的。” 李妃瞧着蒋五扫视过来的yin邪目光,有一种被他用眼神剥光的恐怖恶心的感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颤抖惊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蒋五嘿嘿笑道:“两位娘娘既然已都是生死簿上勾名的人了,这临死前就行行善事,普度一下众生吧。” 蒋五yin邪的目光贪婪的在惊恐的小翠和李妃俏脸娇躯上来回扫视,叹了口气:“可惜啊两位娘娘都是国色天香,绝色美人,只是五爷时间紧迫,只能挑选其一,相比之下,李妃娘娘似乎更胜一筹,李妃娘娘,你就普度一下五爷吧。”迈步走向俏脸苍白美目全是惊恐的李妃。 李妃踉跄着后退,惊叫道:“混蛋不许过来再敢上前一步,哀家杀了你”慌乱间,李妃将自己绊倒摔在地上。 蒋五嘿嘿笑道:“五爷就好好尝尝被娘娘杀的滋味”一个箭步来到摔倒的李妃面前,眼中布满了血丝,喘着粗气,刚要扑上去,后脑勺被重物击打了一下。 力量虽不大,但蒋五也感觉有些生疼,猛地扭头,小翠脸如寒冰,美目涌动着愤怒瞪着蒋五,怒骂道:“禽兽” 蒋五轻轻揉着后脑勺,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精美小巧的宫鞋,脸上露出暴戾之色,瞪向李小翠:“看来五爷真是有些色迷心窍了,竟然毫无察觉的被娘娘的绣鞋打了一下,看来娘娘是真疼五爷啊,娘娘刚才说五爷是禽兽,那五爷就好好对娘娘禽兽一回” 蒋五身形一闪,如劲箭一般已到了小翠面前,狞笑着伸手要去撕扯小翠身上穿着的比甲长裙,手就要碰触到小翠身体的刹那间,身后传来低沉阴森的声音:“蒋五,不想让老子撕了你,就马上给老子跪下” 蒋五身子一震,眼中闪过惊怖之色,瞧着小翠震惊望向自己身后的美眸瞳仁内的人影,停住的手又急忙出手如电抓向李小翠的粉颈。 就在蒋五的手已感觉到了粉颈上那勾魂的腻滑的刹那间,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如巨钳隔着后颈的衣裳狠狠的钳住了自己的大椎。 白驹过隙间,蒋五的身子如风筝一般凌空倒飞而出,狠狠地摔在四五米远的青石地面上,砰地一声沉闷声响,蒋五身子下面的青石地面被砸出了如蛛网一般的裂纹,鲜血如喷泉一般从嘴里喷涌而出,双眼全是惊怖,嘴里涌着紫黑的血沫子,含糊不清的说道:“陆老大,念在兄弟跟、跟随你多年的情、情分上,饶、饶我一命” 陆铎脸色狰狞扭曲到了极点,双眼狂涌着亮的惊人的暴怒之色,怒吼道:“身为奴才,竟敢丧心病狂想要玷污主子,你就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难赎其罪” 随着怒吼声,陆铎右腿如闪电抬起砸了下去,砰的又是一声沉闷有些刺耳的声响,蒋五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仅叫出半声就噶然止住。 陆铎铁青着脸,冷冷的看着脸色惨白,双眼从眼眶内暴突出大半,已气绝身亡的蒋五,慢慢将脚从蒋五裆部粉碎的盆骨及同样粉碎的青石地面内拔出。 小翠和李妃都脸色苍白,惊怖的瞧着陆铎不仅一脚将蒋五从那部位一直到小腹丹田全都踩成了稀烂更给彻底踩穿了。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哇的吐了起来。 [奉献] 第四百四十五章 绝裂 第四百四十五章绝裂 陆铎脸色一变,急忙跪伏在地:“奴才无礼,惊扰到两位娘娘,奴才罪该万死” 小翠强忍着恶心,颤抖着说道:“快请起来,刚才要不是你及时相救,哀家恐怕,哀家应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是。(手打小说)” “奴才万万不敢当娘娘如此谬赞,娘娘险些被贼子所害,这是奴才保护不力所致,奴才有罪” “你是有罪而且应该罪该万死陆铎,哀家问你,刚才若是蒋五那千刀万剐的狗奴才没有对李王妃无礼,而是对哀家,你是不是就一直躲着不肯出来?”李妃气急败坏的厉声吼道。 陆铎身子一颤,跪伏在地:“娘娘,奴才天胆也不敢做如此丧心病狂,全无人臣之想。奴才恳请娘娘明察” 李妃瞪眼刚要再接着厉声怒骂,李小翠静静的说道:“好了,我都不计较姐姐曾做过的事,姐姐也就不要再不依不饶了。” 李妃俏脸一变,胆怯的瞧了一眼李小翠,悻然的闭嘴不言了。 “陆铎。” “奴才在。” “你快打开殿门,放我们出去。” “奴才遵旨。”陆铎站起身,转身突然加速冲向紧闭的殿门,砰,一声沉闷的巨响裹挟着飞溅的碎木残屑,厚重的红木殿门竟被硬生生破开一个人形的大窟窿。李小翠和李妃都震骇的张着小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从窟窿内传进来一阵嘈杂之声,随即,殿门打开了,陆铎和数十锦衣卫跪在殿前,齐声道:“奴才恭请李王妃娘娘,李妃娘娘出殿。” 小翠和李妃俏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开心的笑容,快步走向开启的殿门。 “启禀李王妃娘娘,景王殿下来了,正在山门广场前等候着娘娘。”陆铎回禀道。 小翠闻言,小脸笑靥如花,快步飞奔下台阶,向丘祖殿奔去。陆铎急忙示意,二十余名镇抚司百户急忙飞奔追赶上李小翠,护卫着她向白云观外走去。李妃美目闪动着失落嫉妒和被出卖的暴怒之色瞧着李小翠欢快如归林乳燕的修长婀娜背影,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陆铎眼角轻颤,轻声道:“娘娘,让奴才们护卫您出观。”李妃冷哼了一声,迈步走出了殿门,陆铎示意余下的二十余名镇抚司手下,手下们微躬着身小心护卫着李妃走向丘祖殿。 陆铎冷冷的瞧了一眼李妃离去的背影,慢慢站起身,进入殿内,来到四御天帝神像后那露出的密道,纵身跳了下去。 三清四御阁后二十余米几株参天松柏内,李准眼睛瞧着搬起厚厚的青草皮露出的密道,舒服的轻吁了一口气:“儿子以为此生就这么毫无希望活一天算一天了,可不成想,苍天开眼,将失忆的主子送到儿子面前,失忆后的主子真是和从前判若两人,儿子从他身上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儿子也是从那时起,彻底从心里反了” 李准眼中闪出强烈刻骨铭心的恨意,咬牙切齿道:“儿子在心里不止一次发誓,要活剐了李芳那条老狗,要让裕王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话音刚落,一只手从露出的密道伸出,李准脸色一变,悄悄握紧手里的短匕,目露杀机,蹑足慢慢走了过去。突然探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李准惊愕的一愣,就在这一愣神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射出,站在了李准面前。 李准惊骇的瞧着面带阴冷笑意的陆铎,脱口惊呼道:“怎、怎么是你?” 身后传来秦十六的叹息声:“大哥,不是蒋五,你很失望吧。” 李准身子一颤,手里握着的短匕失手掉落在了地上,慢慢转身,脸色煞白如雪瞧着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秦十六。陆铎迈步过去将滕祥搀扶起,解去他身上的绳索,躬身道:“陆铎见过滕公公。让滕公公受到惊吓,皆是属下之过。” 滕祥苦笑着摇摇头,眼中已没了怒意,百感交集的瞧了一眼李准,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踉跄着上了青石小径向观外走去。 陆铎冷冷的瞧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李准,沉声道:“老三,这里就交给你了”快步追上滕祥,殷勤的搀扶着他缓缓离去了。 李准呆滞的眼神转动了一下,瞧着满脸伤感的秦十六,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干涩嘶哑道:“主子、主子都知晓了。”秦十六默默点点头。 “其实、其实不是主子所想的,咱家没有背叛主子,咱家这颗心只有主子,” 秦十六冷冷打断李准的话:“意图谋害王妃娘娘,还能叫没有背叛主子吗?” 李准身子一颤,惊怖的瞧着秦十六:“老十六,我这么做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你啊你、你不会这么绝情吧,咱们是兄弟啊,哥哥求求你,带哥哥去见主子,哥哥能说清的。” 秦十六脸上浮起苦涩至极的笑意:“说清?大哥,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说什么?”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咱家对主子的忠心天日可鉴。”李准煞白着脸,尖厉的叫道。 秦十六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匕,李准惊得后退了一步,秦十六撩起飞鱼服下摆,轻轻擦拭着短匕上的泥土,低沉的说道:“大哥,主子说了,虽然他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他不会原谅你为了报复你的仇人,利用他对你的兄弟之情,甚至变本加厉想要杀害他视若生命最心爱的女人。” 李准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两行清泪从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脸上露出了苦涩悔恨的笑意,喃喃道:“我能见主子最后一面吗?” 秦十六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没有说话,弯腰将短匕轻轻放在地上,转身走了几步,停住脚步,低沉道:“主子让我告诉你,他会为你立块碑,碑上不会写你的名字,但会写上兄弟之墓。” 李准瘫软在了地上,泪如涌泉,仰天声嘶力竭的喊道:“主子,奴才不是人,对不住你下辈子奴才给你做牛做马再来服侍您” 秦十六耳旁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钝器入体声,身子颤动了一下,一直强忍着在眼圈内晃动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猛地抬手使劲擦了一把脸,仰头瞧着头顶炙热的日头,哽咽着轻声道:“大哥,一路好走” 白云观山门前,陈烨站在自己的亲王仪仗前,瞧着飞奔出山门,清纯俏媚小脸上全是开心笑意的小翠,快步迎了上去。 小翠咯咯娇笑着扑进陈烨怀里,刚扑进怀里,就猛然反应过来,羞臊的急忙挣扎着要脱离陈烨的怀抱。陈烨紧紧地搂着纤细的腰肢,轻声问道:“妹子,你恨哥吗?” 小翠羞臊的白了陈烨一眼,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再不放开我,我可真的恨你了” 陈烨如释重负开心的笑了,大声道:“怕什么,本王倒要看看谁敢看”执旗校尉和身后的披甲执弓戟的兵士以及一干听事宫女们全都快速的低垂下头。小翠红着脸,扑哧笑出了声。 陈烨抬眼瞧到镇抚司护卫着李妃走出山门,轻轻松开小翠,迈步走了过去。 小翠紧张的一把抓住陈烨的手:“她没对我怎么样,其实她,” 陈烨微笑打断小翠的话:“放心,我只是有些话要对她说。”小翠慢慢松开陈烨的手,美目依旧紧张的瞧着陈烨的背影。 李妃惊慌紧张的瞧着陈烨迈步走过来,下意识的向后退去。陈烨沉声道:“你们下去,本王有话要对李妃娘娘说。”一干镇抚司百户急忙躬身快速退向亲王仪仗。 陈烨瞧着神色惊慌的李妃,微笑道:“不用紧张,本王不会怎么样你,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你我之间这场交易,不过是剑走偏锋,各取所需罢了。本王没信过你,你同样也没安着好心,但不管你那天说的是真是假,本王都会放过你这一遭。”李妃脸露苍白,神情复杂的瞧着陈烨,没有说话。 “捎句话给我三哥,告诉他,我朱载圳正式通知他,经过这一场,本王与他正式撕破脸了,从今儿起,他朱载垕正式成为本王的敌人。” 李妃苍白着小脸,撇嘴冷笑道:“这话说得让人听了恶心,从今儿起裕王才是你景王殿下的敌人,王爷你这话不觉着太假了吗?” 陈烨淡淡道:“今日之前本王与朱载垕只是对手,但他不知死活,敢动本王的女人,那他就正式成为了本王的敌人。” 陈烨嘴角浮起一抹冷森的笑意:“你最好期盼你的夫君承受能力超过他的身子,不要未战就先垮了。” 李妃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美眸内的惊慌随着陈烨的话消失了,涌起倔强坚忍之色冷冷的瞪着陈烨:“王爷的话哀家一定会如实转告裕王,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也许第一个垮掉的会是王爷您” 陈烨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瞧着李妃,慢慢抬头望向天空,悠然一笑道:“也许吧,那就让你我都瞪大眼睛拭目以待吧。” 李妃冷哼了一声:“王爷要是没有别的教诲,哀家告辞了”迈动莲步走向裕王的仪仗相辂。 陈烨微笑道:“对了,你告诉我三哥,这件事虽然本王不想再追究了,但他要想将屁股洗干净了,就必须要有替死鬼出来充数。” 李妃娇躯一颤,慢慢转身,美眸闪动着复杂之色瞧着陈烨。陈烨微笑道:“虽然本王在你和李芳之间考虑过利弊,但最终本王还是心软了,既然你活了,那李芳就必须死。” 李妃娇躯轻微颤抖着,美眸复杂至极的看着陈烨,低沉的说道:“为、为什么帮我?” 陈烨默然了片刻:“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该死第二,被自己男人抛弃出卖,险些落得惨死的结局,这也算对你的补偿吧。” 李妃娇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绝美的小脸煞白如雪,美眸内闪动出刻骨铭心的羞辱和怨怒,片刻,轻吁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多谢但王爷错了,裕王是被蒙蔽了,绝没想到那狗奴才敢丧心病狂欺天瞒日。” 陈烨沉默了一下,脸上浮动着悠然的笑意瞧着李妃,淡淡道:“是吗?也许吧这是你们的家事,本王没兴趣知晓,不过,助你一臂之力的人来了。” 李妃愕然的瞧着陈烨,急忙顺着陈烨的目光,扭头瞧去,一乘八人抬明黄高檐舆轿在一干身着六七品武官官服的东厂掌刑的护卫簇拥下急速飞奔进白云观山门广场。 一干东厂掌刑进入广场就在两亲王仪仗相辂旁驻足,分列排好。而八名头戴圆帽,脚蹬白靴,身着圆领十二颗钲明瓦亮的铜纽扣青色直裰的东厂番役则脚不沾尘的抬着舆轿飞奔过来,在离陈烨和李妃不足两米距离时,轻飘飘落下舆轿。 一名番役挑起舆帘,头戴红罗面子刚义帽,身着大红麒麟过肩,胸前小蟒朝天曳衫的冯保满脸堆笑走出舆轿,快行了两步,翻身跪倒:“奴才冯保叩见景王殿下,李妃娘娘。” 陈烨微笑瞧着惊慌疑惑的李妃:“起来吧。” “奴才谢王爷。”冯保站起身,微躬身走了过来,满脸堆笑的说道:“主子万岁爷打发奴才去趟裕王府,让奴才宣召王府内府总管李芳进宫,主子有话问他。可奴才刚出了西苑禁宫,就听闻下面的奴才们说,今儿两位王爷一同到白云观为主子万岁爷上香祈福来了。奴才就急忙赶了过来。” 李妃脸色大变,脱口说道:“父皇要、要宣召李芳进宫?” 冯保笑着点点头,眼神四处乱瞟着:“娘娘,裕王殿下呢?” 陈烨微笑道:“冯公公,你手下的奴才传错话了,今儿是本王的王妃和李妃娘娘到白云观为父皇上香祈福,本王过来是接本王的王妃回府的。” 冯保一愣,满脸苦笑躬身道:“这怎么话说的,这帮糊涂没用的奴才,既这么着,奴才还要赶紧前往裕王府,王爷,李妃娘娘,奴才告罪了。” “冯公公,哀家与你同行如何?”李妃沉声道。 冯保瞧向李妃,眼中隐隐露出别有深意之色,躬身陪笑道:“奴才遵旨。” 李妃神情复杂异样的瞧了一眼陈烨,低声道:“王爷好手段” 陈烨微笑道:“别客气,记得,人情要还的。” 李妃轻咬了一下下唇,没有说话,迈动莲步走向裕王仪仗相辂。 冯保面带微笑,微眯着眼瞧着李妃的背影,轻声道:“王爷,谭论和海瑞已到潞河驿了。王爷不想先见见吗?” 陈烨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父皇有旨意?” 冯保轻摇摇头,陪笑道:“是奴才觉着王爷应该先见见海瑞。奴才这阵子闲着无事,将海瑞这些年为官的呈报都瞧了瞧。不是奴才狂悖放肆,奴才越瞧那些呈报,越觉着这个海瑞就是个脑子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的倔驴蠢蛋因此奴才窃以为,王爷还是先见见他,点拨点拨他,别让他明儿见驾,在主子万岁爷面前胡言乱语大放厥词,坏了王爷您的大事。” 陈烨心里一颤,海瑞因为自己已不再是户部主事,照理说历史轨迹发生了这么大偏差,海瑞应该不会再上那道明臣职,正君道,求万世治安事的奏本了吧?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既无旨意,本王不好去见他。海瑞如今毕竟是封疆大吏,亲王与封疆重臣私相往来,会授人以柄。父皇也会不高兴的。” 冯保脸色一变,忙惶恐的躬身道:“是奴才愚钝了,没想到这一层,还请王爷恕罪。” 陈烨微微一笑:“不要多心,我没责怪你的意思。” 冯保瞧着陈烨和煦的笑脸,心内稍安,躬身道:“王爷,奴才告退了。”转身走向舆轿。 “冯保,谢谢。”冯保身子一颤,猛地转身激动地看着陈烨。陈烨笑着点点头。 冯保冲陈烨深施了一礼,转身进入轿内,八人抬明黄高檐舆轿随之抬起,八名东厂番役健步如飞追向已缓缓开拔的裕王仪仗相辂。 陈烨瞧着舆轿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隐隐升起一阵阵不安,陈烨急忙深吸了一口,压了压不安的心情,难道是因为海瑞?随即自嘲的轻摇摇头,看来是昨晚被敲骨吸髓的太狠了,身子委实有些虚了。 小翠走了过来,关切的瞧着陈烨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哥,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陈烨忙笑着拉住小翠滑腻无骨的小手,刚要张嘴,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主子。” 陈烨身子微颤,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没有转身,沉默了片刻,低沉的问道:“都办妥了?” “回主子,都、都办妥了。”秦十六哽咽颤抖道。 小翠脸色也是一变,俏媚的小脸泛起苍白之色,静静的瞧着陈烨透出淡淡伤感愤怒的脸,轻声道:“哥,是不是李总管他?”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惊变 第四百四十六章惊变 陈烨轻吁了口气,轻轻点点头,小翠美眸露出黯然之色。(手打小说)陈烨轻轻握了握小翠冰凉的小手,自失的一笑:“云集园内山水缠绵,小桥浮绿,游廊亭阁掩映其中,是个休养的好地方,找几个手艺好的工匠,给他住的地儿,好好弄弄,让他住的舒服一些。” “是,主子”秦十六忍不住哭出了声。 听着身后压抑的哭声,陈烨脸上的伤感和愤怒慢慢消失了,拉着小翠的手,平静的说道:“走,咱们回家。” 小翠美目泛红,用力地点点头,紧紧握住陈烨温暖结实的大手,并肩走向亲王相辂。秦十六急忙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快步跟了上去。 亲王仪仗相辂浩浩荡荡气派非凡的在裕王府三龙照壁前停住了,跟随在后面的八人抬明黄高檐舆轿也落了轿。 两名宫女搀扶着李妃下了辂亭,李妃神情异样的瞧向快步走过来的冯保,冯保满脸堆笑躬身施礼:“娘娘,请” 李妃微笑轻轻颌首,刚要吩咐跪在王府门前的听事和护卫,有旨意,快去通禀王爷接旨之际,裕王府中门突然打开了,裕王头戴金冠,身穿紫红绣龙流云纹宫服,神情落寞的走了出来。李妃和冯保都是一愣,裕王黯然的目光瞧向李妃和冯保。 冯保忙翻身跪倒:“奴才冯保叩见裕王殿下。” 裕王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比哭还难看的几丝笑意,有气无力道:“冯公公请起。” 李妃拨开搀扶的宫女,快步上了台阶,目露疑惑的看着裕王:“王爷,您这是?” 裕王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问道:“冯公公突然大驾光临,可是有旨意?” 冯保陪笑道:“回王爷,奴才奉主子万岁爷旨,宣召李总管进宫见驾。” 裕王黯然的双目瞬间闪烁了一下,苦笑道:“儿臣有罪,李芳恐怕不能进宫了。” 冯保和李妃又都是一愣,冯保疑惑的问道:“王爷您这话是?” 裕王苦笑着慢慢闪身挪向一边,冯保疑惑不解的探头瞧向府内,突然身子一震,震惊的瞧着府内前厅地上盖着白布的尸首:“这、这是?” 裕王叹了口气,苦笑道:“本王也不知晓是为何,早上请安时虽神情有些异样,但怎么也想不到李芳竟会悬梁自尽。” 冯保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李芳悬梁自尽,想必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子大逆不道的事,怕事情泄露,因此提前畏罪自杀了。” 李妃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神情复杂的瞧着满脸悲戚的裕王,突然美目泛红,哽咽道:“王爷有所不知,臣妾今日险些见不到王爷了。” 裕王吃惊的看着满脸委屈珠泪欲滴的李妃:“发、发生了什么事?” 冯保微撇了一下嘴角,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鄙夷之色,陪笑躬身道:“王爷,娘娘,李芳既然已死,奴才要进宫回禀主子万岁爷,不敢多待,奴才告退了。” 裕王强笑道:“也只好如此了,慢待冯公公了。” “奴才可当不起王爷这话,奴才告辞了。”冯保躬身施礼,转身快步走向舆轿。 裕王神情异样的瞧着东厂掌刑们护卫着舆轿飞奔而去,慢慢收回目光,瞧向李妃。李妃的目光内同样闪动着异样复杂之色瞧着裕王,四目相碰,几乎同时躲开,裕王和李妃同时神情有些尴尬地一笑,裕王伸手拉住冰凉的玉手,相携走进府内…… 景王府,克己殿殿外汉白玉台阶上,陈烨倚靠在香楠木躺椅上,双目瞧着如丝如雾的夜空上璀璨的群星,耳旁听着秦十六念着飞鸽密报,嘴角绽起开心的笑意:“婵玉这丫头不来消息则罢,一来消息就让本王刮目相看,这丫头还真是雷厉风行,这么说南京除了官ji十四楼,有字号的青楼已都让她拿下了?” 秦十六笑着点头道:“是,五娘娘的手段,真是让奴才大开眼界。” 陈烨微笑道:“这话倒也不算谬赞这丫头,能将南京大大小小数十家有字号的青楼河坊尽数拿下,这就不是光有银子就能办成的,看起来婵玉如今在南京混得很是风生水起威风八面嘛。” 秦十六笑道:“五娘娘的信中还说,陈娘娘在夫子庙秦淮河畔的聚贤楼也开张营业了,生意是好得不得了。” 陈烨笑道:“信上这句话婵玉那丫头一定说的酸溜溜的。” 秦十六嘿嘿一笑,没敢应答,低头瞧着信,片刻笑道:“主子,五娘娘信上说,她近日就要杀奔苏州。” 陈烨笑了一下:“这信让你念得杀气腾腾的。”慢慢收了笑容,沉吟了片刻:“急了些,如今苏州可是惊涛骇浪。给五娘娘回信,让她先不要急着去苏州,先将南京的生意料理好,不要变成黑熊掰棒子,到时可就有她哭得了。” 秦十六笑道:“主子这话,奴才可不敢苟同。五娘娘做事运筹帷幄,有章有法,进退有据,堪称东家最得力的女诸葛。” 陈烨睨着眼瞧向秦十六,微笑道:“我倒差点忘了,怨不得你极力吹捧五娘娘,如今你和她还沾着亲嘛。” 秦十六惶恐道:“主子,奴才刚才所言可绝没有丝毫私心。” 陈烨微微一笑:“告诉婵玉那丫头,刘全宝已启程去江南了,等刘掌柜一到,她和钱有禄就动身回京一趟,还有玉儿也和他们一同回来。” “是奴才这就去回信。”秦十六兴冲冲的快步下了丹樨,沿着青石板道向修身殿而去。 陈烨笑着扭身拿起身旁楠木茶几上的茶盏,揭开盖碗,突然让他有些心悸的不安又从心头升起,陈烨将盖碗又轻轻合上,轻吁了一口气,抬眼瞧着夜空,眼中露出沉思。 不知多久,一缕凉爽淡淡幽香的风拂面,陈烨笑道:“香风拂面,心旷神怡,定是本王的爱妃来了。” 扑哧一声轻笑,一只白嫩如玉的粉拳轻轻捶打了一下陈烨的肩膀,陈烨扭头瞧着手持描金团扇,笑靥如花站在自己身旁的小翠,开心的笑道:“我正觉着空虚寂寞无聊,美人就心有灵犀过来相陪,真是大快本王之心,来,美人,让本王抱抱。” 小翠羞得急忙后退了一步,但依旧被陈烨抓住了手腕,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俏脸桃红一片,低声道:“丽娘妹妹在呢。”陈烨微微一愣,坐起身子,扭头瞧去,丽娘怯懦的站在殿前廊下。 陈烨瞧着宫灯照耀下,丽娘绝美小脸上依旧挂着泪痕慌乱楚楚可怜的神情,心里暗叹了口气,笑着招了招手。 丽娘怯生生走了过来,陈烨伸手握住丽娘冰凉的小手,静静的瞧着泪痕未消神情惶恐难安的俏脸,沉默了片刻:“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因为李准而对你怎样的,你是我的女人,从前怎么对你,今后依然如此。” “王爷”丽娘扑通跪在了陈烨面前,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如掉线的珠子滚落而下。 陈烨抬手轻轻擦去丽娘脸上的泪水,轻叹了口气:“他是你的恩人,给他烧些纸钱吧,告诉他,李芳死了,他可以安息了。”丽娘泣不成声,轻轻点点头。 陈烨有些烦躁的突然站起身,惊了小翠和丽娘一跳,丽娘刚有些血色的俏脸立时又煞白如雪。 陈烨强笑道:“你们别紧张,不**们的事,我今儿一直有一种心神不安的感觉。” 小翠关切地说道:“哥是不是太累了。” 陈烨摇头苦笑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回府后我给自己诊脉检查了一下,并无什么大碍,我觉得这种不安不像是身体的缘故,而像是一种预感,好像要发生一件很不好的事一样。” 小翠的脸吓白了,强笑道:“好好地会有什么事,哥你是不是有些乱想了。” 陈烨抬头看了一眼夜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到亥时初了。”丽娘颤抖着说道。 陈烨烦躁的瞧向修身殿方向,秦十六挑着灯笼从殿内走出,沿着青石板道快步奔了过来。 陈烨迈步走下丹樨:“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先睡吧。” “主子,信奴才已经发出去了。”秦十六吃惊的瞧着快步走过来的陈烨,忙笑道。 “知晓海瑞进京后住在哪里吗?”陈烨沉声问道。 秦十六一愣,急忙道:“回主子,海瑞回京后,又住回了他在东北城租的那套四合小院,他付了一年的租金,因此房东一直空着不敢出租。” “备车,去海瑞家。”陈烨边沉声道边快步走向修身殿。 突然修身殿内灯火通明,十几名听事挑着灯笼簇拥着一人急匆匆奔出殿来。 陈烨脸色微变,停住了脚步。秦十六闪身挡在陈烨面前,微眯着眼阴冷的瞧着疾奔过来的人群,刚要厉声呵斥。 “王爷”簇拥的听事中传出熟悉惊慌的尖叫声。 秦十六一愣,惊疑的说道:“好像是冯公公。”陈烨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冯保满脸惊恐,翻身跪倒,透着哭腔道:“王爷,出塌天大事了。” 陈烨脸色一变,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急忙搀扶起冯保:“别急,慢慢说。” 冯保惊怒惶恐的哭嚷道:“主子万岁爷刚刚用过晚膳,那个刚进京的海瑞就上了奏本,主子瞧奏本时,脸色就一直阴冷如冰,刚瞧完就吐了血。”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争亦是争 第四百四十七章不争亦是争 陈烨脑子嗡的一下,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惊得秦十六一把扶住,声音变调道:“主子,您、您怎么了?” “我没事。(手打小说)”陈烨轻轻推开秦十六,瞧着冯保,脸上露出苦涩至极的笑意,喃喃道:“终究还是上本了,竟比原来提前了三年?这玩笑开的也未免太滑稽了吧” 冯保惊恐茫然不解的看着陈烨:“王爷说什么玩笑?” 陈烨摇摇头,苦笑道:“看起来无论怎么强行改变,这定数也是无法改变的。是福不是祸,是祸怎么也躲不过。冯保,海瑞拿了吗?” 冯保急忙点头:“是奴才亲自带人拿的,人关在诏狱。奴才拿了人,主子万岁爷就让奴才宣王爷进宫。” “主子”秦十六脸色大变,惊怖的叫道。 陈烨淡淡一笑:“不用紧张,父皇若是迁怒于我,就不会仅是让冯保来传旨召我进宫,而是让冯保锁拿我进诏狱了。” 冯保敬服的点头道:“王爷睿智。” “走吧,咱们进宫。” “奴才去备车。” “不必了,主子万岁爷吩咐,让王爷坐舆轿进宫。”冯保躬身道。 陈烨点点头,没有说话,迈步向修身殿走去,听事们簇拥着冯保急忙紧紧跟随…… 玉熙宫大坪跸道两侧,黑压压跪满了在京六品以上官员,每一名官员或老或少的脸孔上都是泪流满面,神情都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惊慌恐惧之色。 裕王朱载垕跪伏在左侧头一位上,脸色苍白,同样是鼻涕眼泪一大把,但一双眼却惊疑惶恐的不时瞟向玉熙宫紧闭的宫门。 身后隐隐传来阁臣高拱略带不满的嘟囔声:“真是奇怪了,皇上的亲儿子不先召见,反倒将徐阶先召进去了,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裕王脸色一变,扭头低喝道:“放肆” 高拱急忙跪伏在地。但高拱的话让身后六部九卿的堂官们脸色都是微变,惊疑的互相瞟了一眼,目光稍碰,又都急忙分开,恭谨规矩的跪伏低垂下头。 袁炜慢慢抬起头,瞧了一眼跪在头前的裕王,眼中闪出焦躁急迫之色,悄悄扭头瞧向身后的仰承殿。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仰承殿方向传来,文武百官都急忙扭头瞧去,仰承殿一片灯火通明,锦衣卫指挥掌镇抚司事陆铎带领着镇抚司十三太保簇拥着陈烨和冯保快步走出仰承殿,沿着跸道走了过来。 李春芳、袁炜以及申时行等人泪痕未消的脸上都露出些许如释重负的笑意。御史言官们和六部官员中随即隐隐传出低呼声:“景王殿下来了。” 高拱微抬眼瞧向裕王,轻轻咳了一声。裕王身子微颤,眼角轻颤,泪流满面清秀的脸瞬间扭曲密布悲怒,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双眼喷火瞪着快步走过来的陈烨,透着哭腔悲愤的吼道:“你这个无父无君的逆子,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举荐海瑞,父皇怎能被那畜生气的吐血,我、我打死你这忤逆不孝的混账” 随着吼声,裕王发疯一般冲了过来,陈烨眼神微眯,抬手止住要拦阻的陆铎等人:“都不要动。” 陆铎等人迟疑之际,裕王已冲到陈烨面前,伸手揪住陈烨宫服的胸襟,举拳要打。 陈烨冷冷的说道:“三哥,你要当着满朝文武扮演孝子,弟弟随你心愿。可是你要是利用弟弟我来表现你对父皇是最孝顺的,弟弟我奉劝你一句,拳头落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不要孝子没扮成,先扮回死人” 裕王举起的拳头停住了,布满血丝的泪眼露出惊慌之色,色厉内荏的叫嚷道:“你、你还敢打我不成?” 陈烨嘴角绽起一丝冷森的笑意,淡淡道:“试试看啊” “景王殿下,裕王是您,”高拱抬头,话刚出口,陈烨勃然色变,暴吼道:“你给本王闭上你的狗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兄弟之间的家事上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高拱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嘴角哆嗦了半天,没敢再说一个字,猛地一拂袍袖,低垂下头。 陈烨狰狞的使劲啐了一口:“犯贱的狗东西” 高拱身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紧咬牙关,眼中闪烁着冷厉的寒芒,拄地的双手死死地扣着地面,手背上暴起如蚯蚓般地的青筋。 陈烨冷冷的看着脸色越见苍白的裕王:“三哥最好还是撒开兄弟,弟弟现在心里可是忧急如焚,若是一时控制不住,当着满朝官员对三哥你有所冒犯,” 裕王的手一哆嗦,松开揪着的胸襟,后退了一步。 陈烨冷笑道:“弟弟多谢三哥体谅。”迈步走向大坪左侧,翻身跪倒。 冯保偷瞟了一眼裕王尴尬的神情,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躬身道:“王爷不要过于心忧,奴才去瞧瞧主子万岁爷。” 裕王回过神来,强笑了一下,沙哑的说道:“有劳冯公公了。” “奴才不敢。”冯保沿着跸道快步走向丹樨。 裕王嘴角轻微哆嗦着,眼中露出怨毒之色瞪着跪伏的陈烨,犹豫了一下,也迈步走了过去,在陈烨身旁跪下了。 陈烨没有抬头,微笑道:“这么做就对了。弟弟奉劝三哥一句,以后要演戏,最好唱独角戏。”裕王没有说话,低垂着头,但清瘦俊秀的脸扭曲狰狞着。 冯保刚走上丹樨,玉熙宫紧闭的宫门突然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开启了,黄锦红肿着眼睛搀扶着老泪纵横步履不稳的徐阶走出。徐阶轻轻推开黄锦的手,泪流满面颔首示意,踉跄着走向丹樨。 冯保瞟了一眼黄锦,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忙快步过去搀扶住徐阶,轻声道:“阁老,慢点。” 徐阶感激的哽咽道:“多、多谢冯公公。” 黄锦声音透着哭腔扬声道:“主子万岁爷宣裕王殿下觐见。” 裕王身子一颤,惊喜交加的伏地大声道:“儿臣领旨。”站起身,得意的冲陈烨一笑,快步飞奔上了丹樨,从徐阶身旁走过,欣喜若狂之下,竟连点头示意都没有,就急匆匆飞奔向宫门。 徐阶红肿流泪的双眼微眯了一下,一丝异样之色从眼内飞快闪过,无声的叹了口气,踉跄着下了丹樨。 冯保眼神的余光一直偷瞧着徐阶的神情,徐阶神情些微的异样尽收眼底,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双目急速闪烁着。 徐阶来到陈烨面前,陈烨急忙站起:“冯公公,我来吧。”搀扶着徐阶跪下,徐阶眼中再次闪过异样之色,深深的瞧了一眼陈烨,低沉道:“臣谢殿下。” 陈烨笑了一下,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倒。冯保双眼瞬间亮了一下,透出狂喜之色,但稍显即逝,冲陈烨躬身施了一礼,转身急匆匆上了丹樨,轻拍宫门,宫门开启一角,冯保闪身进入宫内。 时间无声的一秒一秒流逝着,玉熙宫大坪上鸦雀无声,一片静寂,只偶尔有极其低微的轻咳声响起。 陈烨微皱着眉头,慢慢抬头瞧了一眼夜色,朱载垕进去足有一个多时辰了。海瑞这道本上的委实突如其来,将一切都打乱了。 陈烨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现在我这个未来人也被这提前了整三年的奏本打懵了,局势突然陡转,以前按部就班的想法看来也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了。 跪在身后的徐阶慢慢抬起头,沉静的双目若有所思出神的瞧着陈烨的背影。 而在徐阶身后跪着的高拱和郭朴则不时的偷偷交换着眼神,也不时悄悄抬头瞧向紧闭的宫门,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和强烈的期待…… 陈烨轻吁了一口气,轻轻挪了挪已没有了知觉的双腿,抬头瞧了一眼已隐隐有几丝发白的东方天际,转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瞧向紧闭的宫门,老爷子你可是真有体力啊,我这可已跪了只多不少三个时辰了,再跪下去,我这两条腿可要跪残废了。 陈烨正胡思乱想之际,宫门终于发出低沉的咯吱声开启了,裕王红肿的眼睛迈步走了出来,跟随在他身后的黄锦沙哑着公鸭嗓扬声道:“主子万岁爷有旨,海瑞何人,不过是一个狂犬吠日詈骂君父的畜生尔,朕贵为天子,又岂能被这无父无君的畜生几句狂悖嚣恶之言所伤。朕无大碍,百官群臣可以退去了。” 高拱和郭朴猛地抬起头惊喜交加的望向走过来的裕王,裕王虽满脸伤悲,但嘴角还是隐隐露出得意的笑意。 高拱和郭朴兴奋地站起身,迎了过去,裕王淡淡的瞧了一眼依旧跪伏的陈烨,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低沉道:“父皇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让海瑞那畜生气的急火攻心而已,如今已经好多了。” 高拱得意的笑道:“苍天垂怜,臣听闻王爷说皇上龙体无恙,真是喜极而泣啊” 裕王得意的一笑:“今儿本王高兴,高师傅,你们随本王回府,吃上几杯酒解解乏。”笑着第一个迈步走向仰承殿,高拱和郭朴满脸兴奋的急忙跟随。 李春芳搀扶起徐阶,徐阶感激的一笑,目光深邃的瞧了一眼依旧跪伏的陈烨,低沉的说道:“皇上龙体无恙,国事不可耽误,咱们都回去当值吧。” “是。”其他阁臣六部九卿堂官跟随着徐阶、李春芳走向仰承殿,大坪上的官员们依品级陆续跟随退去了。 陈烨抬眼瞧了瞧已走空的大坪,玩味的一笑,使劲抻了一下懒腰,站起身来,冲站在丹樨上瞧着自己的黄锦笑了下,脚下发飘的转身要走。 黄锦笑道:“王爷请留步。” 陈烨转身,边活动着已开始有些麻痒的双腿,微笑问道:“黄公公还有事?” 黄锦躬身笑道:“主子万岁爷让您进去。” 陈烨静静的瞧着黄锦,慢慢地,两人同时绽颜笑了。陈烨迈步走向丹樨,边走边轻轻敲打着双腿,嘴里不住的吸着凉气。 黄锦急忙快步奔过来,蹲下身子,按揉陈烨的双腿,不时抬头瞧着陈烨。 陈烨微笑道:“黄公公有话要说?” 黄锦嘿嘿一笑,压着嗓子低声问道:“王爷,刚才奴才宣完旨,您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可是当真就要这么走了?” 陈烨微笑瞧着黄锦:“你说呢?” “奴才、奴才不知晓。” 陈烨微笑道:“有些是强求不得,父皇若是宣我这个儿子进去,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满心欢喜进去。父皇不宣我进宫,我这个做儿子的以为,父皇一定有他的道理。做儿臣的只有诚惶诚恐接受这个事实,绝不敢有其他想法的。” “虽然满嘴瞎话,但朕还是很受用。”大统低沉的声音从殿门内传来。 陈烨一惊,刚要翻身跪倒,突然身子一震,震惊得呆住了。 大统昔日乌黑发亮的头发已变成了花白,清瘦但保养甚佳的面容也露出了苍老疲惫的皱纹,但那双俾睨天下孤傲的王者眼神依旧还在,甚至比平时更亮了。 大统推开搀扶自己的冯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迈步走出玉熙宫,步子虽慢,但每一步都很稳,来到陈烨面前,负手瞧着陈烨。 眼泪从眼眶夺眶而出,陈烨哽咽道:“父皇”翻身要跪倒,大统低沉道:“不用跪了。你我父子就这么站着说会儿话。” “是。”大统目光闪烁瞧着陈烨,半晌,微笑问道:“刚才你对你三哥无礼了?” 陈烨擦去脸颊的泪水,点点头。 “朕其实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看你三哥的?” 陈烨心里微跳,抬眼飞快的瞟了一眼大统。 “不要骗朕,说实话。” 陈烨沉吟了片刻,躬身道:“儿臣敢问父皇,不知父皇是否看过市井间流传的一个白话本子?” “什么白话本子?” “忠义水浒传。” 大统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静静地瞧着陈烨。 陈烨躬身道:“儿臣以为三哥很像宋公明。” 大统目光慢慢从陈烨脸上挪开,目光闪烁瞧向大坪对面的仰承殿,夜幕的渐渐退去,仰承殿的轮廓已清晰映入眼帘。 第四百四十八章 终章 第四百四十八章终章 半晌,大统嘴角露出一抹玩味阴冷的笑意:“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你倒是很高看你三哥嘛。w阅读网)宋江?哼他不是宋江,也没这个本事做宋江。在朕看来,你三哥论智谋与你不相伯仲,论心机深沉,你不是他的对手,他那套装出来的温文尔雅,品行敦厚的假象很是迷惑了一些人。这方面你是远远不及,从前不及,如今也不及。” 陈烨躬身道:“这一点上,儿臣一直非常佩服三哥。” 大统脸上浮起淡淡的嘲讽笑意:“佩服?是蔑视吧心口不一,不想说假话,就不要说。”陈烨嘿嘿笑了。 大统负手,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你心里清楚,朕一直在你们兄弟间有所取舍。原本你三哥胜你一筹,但是他却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好谋无断,行事拖泥带水,犹豫不决,可偏偏又好耍小聪明,很多时候明明可以一击毙敌,就让他软弱的性格和自作聪明给毁了”大统眼神一闪,瞧着陈烨。 陈烨默然不语,微躬身静静地听着。 大统玩味的笑了:“还有你三哥的心太浮了,一旦自认为所掌控的局势出现偏差或者有失控的可能,他就会方寸大乱,手足无措,进退失据,这时候就容易被别有用心者钻了空子。要知道王莽可是天下太平篡了汉刘江山。” 陈烨眉梢一挑,抬眼飞快的瞧了一眼大统,没有说话。 大统沉声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并非专指他那个师傅。” “回父皇,儿臣没这样想过。”陈烨忙躬身道。 大统静静地瞧着陈烨:“在这方面,你强过你三哥太多了。” “儿臣诚惶诚恐,谢父皇谬赞。” “你也不必谦虚,可是这长处用之不好,反不如你三哥的短处。”大统淡淡一笑,道。 “儿臣请父皇教诲。” “你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且意志坚定,认准的事会一往无前绝不退缩,很好但是太刚了。刚则易断的道理,你应该懂。你的心思朕都清楚,朕正因为清楚,所以才担心,因此才一次又一次在你们兄弟间取舍难决。”大统低沉的叹了口气。 陈烨咬咬牙,躬身道:“父皇,儿臣以为,天下事穷则变,变则通,如今咱大明积弊丛生,若再不施以猛药,恐后果有倾覆之危。” 大统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陈烨,眼中渐渐闪动出泪光。 陈烨大惊:“父皇。” “圳儿,你实话告诉朕,真的有神仙吗?”大统低沉颤抖的问道,闪动泪光的双眼露出哀求期盼之色。 “父皇,您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儿臣、儿臣不是清楚地告诉你了吗?”陈烨声音有些晦涩地说道。 大统默默的点点头,仰天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压抑地说道:“没什么,不必担心,朕、朕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圳儿,朕知道,其实在你心里是怪朕的。” 陈烨惊得急忙翻身跪倒:“儿臣天胆也不敢在心里有丝毫责怪父皇之意。”一旁躬身站立的黄锦和冯保脸色也泛起苍白,惊慌的偷瞟着大统的神情。 大统默默地瞧着陈烨,身子轻微的摇晃起来。陈烨惊得情急之下一把抱住大统的双腿:“父皇”黄锦和冯保慌忙过来搀扶,大统摆手,低沉道:“朕没事,都退下” 陈烨慢慢松开大统的双腿,瞧着大统轻微颤抖的嘴角以及那双原本亮的惊人的双眸内突然涌动出的凄凉下世的伤感,心里剧烈跳动,眼露惊恐,不可能不会这么快的 “父皇,让儿臣给您瞧病吧。”陈烨跪伏在地,痛哭失声道。 大统静静的瞧着陈烨,脸上露出伤感的笑意,轻轻拍拍陈烨的肩头:“圳儿,你起来。” 陈烨流着泪站起身来,泪眼哀求的瞧着大统。大统苦笑着轻拍拍自己的心脏,低沉道:“朕的病在这里,这不是药石所能治的。” “可是父皇,” 大统摇头打断陈烨的话,目光发虚复杂的望向仰承殿:“你刚才说朕的天下积弊丛生,若再不从根本上治理,就有倾覆之危。尽管朕非常不愿听也不愿承认,可、可你说的却是事实。海瑞在奏本上说,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人未有不顾其家者。他说的是。朕御极四十余年,无恩德加于百姓,朕有负列祖列宗,有负天下臣民。” 陈烨躬身道:“父皇,海瑞的狂悖无父无君之言,父皇千万不要记在心里,在儿臣看来,父皇御极这四十余年,力除前朝一切弊政,剪剔权奸,又剿倭抗蒙,固守祖宗之基业,天下翕然称治。虽有些许瑕疵,但无损父皇圣明。千秋万代,煌煌史册,必会颂美父皇文治武功的。” 大统身子微颤,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瞧着陈烨:“圳儿,你、你说的可、可是心里话?千秋万代后,他们真的会这样看待朕吗?”陈烨违心的使劲点着头。 大统轻轻吁了一口气,绽颜开心的笑了。陈烨瞧着大统的神情,如释重负的轻吐了一口气,但眼中依旧闪过深深地担忧之色。 “圳儿,你认为朕该怎么处置那个畜生?”大统突然道。 陈烨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道:“斩立决” 大统微微一愣,深深的瞧着陈烨:“真心话?” “海瑞狂犬吠日,詈骂君父,儿臣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大统目光闪烁了一下:“海瑞可是关系到你江南大局,你真的舍得?” 陈烨慷慨激昂的说道:“儿臣身为人子,若不能尽忠尽孝,与禽兽何异。只要父皇龙体康泰,就是要儿臣这条命,儿臣也绝无二话,何况不过是一些黄白阿堵物而已,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再说了,来日方长嘛,是儿臣的,它就跑不了。” 大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轻轻点点头:“你的话朕信。”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谭论也到京了。” 陈烨早已习惯了大统这种仿若精神分裂似的问话,没有丝毫的愕然,躬身道:“请父皇放心,三百万两军饷儿臣随时都可以交给谭论,决不会耽误他剿倭大事。” 大统微笑道:“刚进项五百万两银子,果然说起话来财大气粗。” 陈烨一激灵,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瞪向黄锦和冯保,两人都神情尴尬的低垂下头,不敢瞧向陈烨。 大统微笑道:“你不必多心,他们没那么大胆子监视你,只是巧合而已。”陈烨心里对大统的话鄙夷地竖起中指。 “朱英佥的命不久长了。”大统淡淡的说道。 陈烨心里一跳,微垂头,没敢接话。大统斜睨了一眼陈烨,玩味的笑道:“你放心,那女人若是真的怀了朕的孙子,朕不会怎么样她的。你告诉她,她肯拿出三年的粮米支援朝廷剿倭,朕很领她这个情。” 陈烨艰难的说道:“儿臣、儿臣一定会转告她的。” 大统瞧着陈烨吃瘪的样子,玩味的一笑,低沉道:“朕的这两个儿子,一个在女人身上下作得很,一个嘛,从前很下作,但是现在,倒是很有些香饽饽的意思。不过,朕承认,朕在你的家事上是有些关心不够。” 陈烨心里鄙夷道,你不是关心不够,你是太关心了,余氏的事,你迟迟不发话,不就是认为奇货可居,盘算着如何最大限度敲诈你这个假儿子吗? 陈烨嘴上虚伪的说道:“父皇每日操心国事,儿臣怎敢以儿臣的家事来烦扰父皇。” 大统微微一笑,沉声道:“冯保。”冯保急忙快步过来,从袖内掏出一道旨意。 大统拿过旨意递给陈烨:“这是针对你那位新王妃的册封恩旨,朕就不让这个新儿媳进宫谢恩了。” 陈烨激动地接过旨意,翻身跪倒:“儿臣叩谢父皇天恩。” 大统嘿嘿笑道:“臭小子,说了这么半天话,就这句话,朕看是出自你真心的,起来吧。”陈烨兴奋地站起身,将旨意珍而重之的揣进大袖内。 大统抬手轻拍拍陈烨,眼中闪动着异样之色深深的瞧着陈烨,半晌,微笑道:“朕有些累了,你退下吧。不必跪了。冯保,送送景王。” “儿臣告退。”陈烨躬身后退到丹樨前,转身兴奋的飞奔下了丹樨,冯保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大统面带微笑瞧着陈烨的背影,身上的黑色纹绣星辰图案的道氅轻微的抖动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黄锦面带紧张的过来要搀扶大统。 大统颤抖道:“不要扶朕,朕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看到朕虚弱的样子。” “主子”黄锦眼泪夺眶而出,低声哭泣道:“奴才这就去传召徐院使,让他在给主子开剂汤药。” 大统脸色露出青白,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已如雨点般滚落下来,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瞧着陈烨离去的背影,颤抖道:“朕,已无药可用了。” 黄锦满脸悲戚,扑通跪倒在地,泪如涌泉,但死死的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大统瞧着陈烨进入仰承殿,脸色终于一变,露出痛苦之色,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向后倒去,惊得黄锦一把抱住大统,惊叫道:“主子” “不要喊,黄锦,背、背朕回、回去。” “哎”黄锦急忙将大统背起,慌乱的奔向玉熙宫内。 陈烨迈步下了仰承殿台阶,目光飞快的扫视了一下不远处绿柳轻拂的堤岸,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阴沉着脸,低声问道:“冯保,是院使徐伟给父皇开的托阳汤?” 冯保脸色大变,颤抖道:“奴、奴、奴,” 陈烨眼中爆闪出冷厉的寒芒:“冯保,命悬一线了,你还在动摇吗?” 冯保扑通跪倒在地:“回王爷,昨晚主子召见徐阶前,确实让徐伟开了一剂汤药服下,但、但奴才确实不知徐伟给开的是托阳汤,这、这么说主子他、他,” “闭嘴”陈烨阴冷的打断冯保的话,沉声道:“你要不想死,就竖起耳朵听着,父皇恐怕是见不到明天日头出来了。但过了今晚子时,最危险的却是你” 冯保脸色煞白如雪,惊怖的瞧着陈烨,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烨冷冷道:“他们不敢动锦衣卫和镇抚司,因为那样动静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惊动五军都督府。因此掌管东厂内外厂的你冯保就是他们最佳的下手目标,只要控制了东厂内厂,西苑禁宫甚至紫禁皇城最起码在两三个时辰内控制在他们手里,冯保,不想沦为鱼肉,任人宰割,你应该知晓怎么办吧。” 冯保急忙连连点头,但惊疑的问道:“王爷,这、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多心了,他们怎么会知晓主子,”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冷笑:“你冯保是不是享福享得太久了,脑子都让猪油糊死了吧。你难道忘了徐伟的老婆是御用监太监总管陈洪的远房表妹了吗?这可还是你冯公公告诉本王的。” 冯保一激灵,反应过来,脸色大变:“陈洪和高拱?” 陈烨冷冷一笑,拂袖迈步走向海子边的堤岸,冯保急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脸上露出一抹狰狞阴冷,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子时,裕王府正厅内,裕王焦急的在厅内来回踱着步,高拱阴沉着脸坐在横椅上,手里端着茶盏,不住的喝着滚烫的茶水。 “怎么宫里还没有消息传出来?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裕王猛地停住脚步,脸色青白,眼中闪出惊恐之色,喃喃道。 高拱刚要张嘴,一旁的李妃手里拿着雪白的淞江棉布手巾过来边擦着裕王额头上的冷汗,边柔声道:“王爷,您无需焦躁担心,您放心,不会出任何事的。用过午膳,父皇就下旨,移驾回返乾清宫,这说明父皇自己也知晓自己的身子是回天乏力了。一个时辰前,陈洪不是传回消息,徐院使奉旨进宫为父皇诊病,您再耐心等等,陈洪一旦从徐伟那得到确实的消息,他就会马上控制住冯保,封锁皇宫,到那时大事必成” 高拱脸色微微涨红,眼中闪过嫉妒猜忌之色瞟了一眼李妃,深深地用鼻息吐了一口气,又大口的喝着早已淡的如白水的茶水。 “对对,爱妃说的在理。”裕王自嘲的点点头,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猛地一把抓住李妃的手,惊叫道:“坏了,有纰漏,有天大的纰漏黄锦掌管着镇抚司提刑司,咱们光控制冯保而不控制黄锦,这要万一真的行动,一定会功败垂成的” 李妃强忍着疼痛,微笑道:“王爷怎么忘了,黄锦如今一天到晚守在父皇身旁,连内官监都有日子没去了。咱们一旦控制了禁城,对黄锦不过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再说到时大事已成,他还敢翻天不成。”裕王虚脱的松开李妃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丑时中,紫禁城乾清宫紧闭的大门打开,两名牙牌少监手捧着圣旨急匆匆快步而出,飞奔下丹樨,分别进入大坪上八人抬明黄重檐舆轿内,几乎同时尖着嗓子催促道:“快快,去裕王府(景王府)”抬轿的锦衣卫抬着两乘八人抬明黄舆轿健步如飞向禁城外飞奔而去…… 禁城内厂值房内,冯保脸色青白坐在长条书案后,手里端着茶盏,不停的用盖碗拨着茶水,可是自始至终没有喝一口,一双眼微眯着,不时闪过惊恐阴冷的寒光,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突然值房的门,不急不缓的响起敲门声,冯保一激灵,尖声问道:“谁?” “是我陈洪,冯公公。”值房外传来陈洪沙哑发飘的笑声。 冯保嘴角绽起一抹狞笑:“是陈公公啊,门没锁,请进” 值房门发出低沉发瘆的吱呀声推开了,陈洪笑容可掬站在门前,坐在书案后的冯保瞧着陈洪也开心的笑了…… 寅时中,两乘八人抬明黄重檐舆轿稳稳地停在乾清宫丹樨下的大坪上,轿帘掀起,陈烨和裕王几乎同时从舆轿内走出,扫视了一眼大坪上跪得黑压压的官员们,目光慢慢碰到了一起,陈烨咧嘴露出一排整齐明亮的牙齿,笑着点点头。 裕王微眯了一下眼,感觉宫灯辉映下,陈烨那排亮的惊人的好看牙齿似乎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勉强笑了一下。 乾清宫门口闪出黄锦的身影,沙哑强忍着悲声的喊道:“主子万岁爷有旨,宣,裕王朱载垕,景王朱载圳,内阁首辅徐阶觐见” 裕王闻言急忙转身,迈步上了丹樨,转而有些尴尬的站住脚步。陈烨微微一笑,搀扶着徐阶也迈步上了丹樨,裕王也伸手扶住徐阶另一侧,三人互相瞧了一眼,又都将目光挪开了,并肩同时进入乾清宫内…… 卯时初,随着东方天际浮起第一丝浮白,预示着天即将要亮了之际,苍凉悠长的景阳钟声一声一声的响起了…… 京都,西郊,中西医欣康安定医院二楼重症室内,传出饱含着悲怒的凄厉嚎叫声:“你们这群下溅的奴才,竟敢如此虐待本王,本王发誓一定要将你们抄家灭族”…… “混账本王还要说多少遍,本王是太祖嫡系子孙,当今大统皇上的第四子,景王朱载圳本王是朱载圳……” 重症室的门打开,两名戴着口罩的护士端着治疗盘走了出来,一名护士摘下口罩,露出俏丽的脸庞,伸了一下舌头,笑道:“疯起来真像是头牦牛,连打了三针,才安静下来。” 另一名护士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一个医学天才就因为给首长的女儿治病,进入德盛堂密室,竟失足摔坏了脑子,变成了疯子唉” “丽姐,陈烨胡嚷嚷什么他是景王朱载圳,这景王我倒是知道,是明朝嘉靖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可是他怎么说是什么大统皇帝的儿子,明朝哪有年号叫大统的皇帝。” “一个疯子的话,你较什么真,我看你也有病哎,不对,你这么较真,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你瞎说什么,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