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寂寞》 第一章 棋局 无庸致疑,地上交通比空中飞行要安全的多,不过长时间的火车坐起来真的是很累人,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但耳边单调的车轮与铁轨接缝间出“咣当咣当”声还是让人沉沉欲睡,如果是软卧倒也罢了,合上眼在床上眯一会就行了,可不知怎的,这几天往北京去的卧票都买不到,出版商那边催得又急,无奈之下王子明也只能上路了。 上次坐硬座远行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的连自已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还是在上小学时因为学棋入了迷,到了寒暑假就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坐着火车大江南北的找高手切磋,那时的自已是那么的单纯,为了追求棋艺上的进步毫不在意可能遇到的风险,甚至旅途上的辛苦也当成了锻炼精神力的修炼,难得的是几家人的父母居然也放心这么几个半大小子到处乱跑,给了必要的路费之后就让他们自已折腾去了。幸运的是几年下来并没有出过什么事,就算因为人生地疏,计算偏差有时不得不露宿街头,但在各地棋友的帮助下还是最终的完成了计划,除了西藏,新疆,内蒙等少数几个地方,全国各地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 现而今,物是人非,那样的**是不可能再有了,虽然现在的交通情况远不是那时能比,自已的经济能力既便是环游球也不是问题,但眼下不过是十来个小时的路程就已经让人感到疲劳了。 “先生,对不起,能不能麻烦您换一下座位,我们想下一会棋,横着坐不方便。”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正打算和周公聊会天儿的王子明叫醒。 睁开还在打架的眼皮,眼前现出了两张充满期待的笑脸,笑脸的主人是两位小女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点头的样子,右边的一个头短短眼睛大大活泼伶俐,左边的一个长披肩文静典雅,虽然气质各异但不可否认两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这两个人是在王子明上车之后的第五站上来的,从坐下开始就叽叽喳喳地说个停,事实上如果不是她们那细声细气好象是催曲似的低语只是光凭火车出的声间还没那么容易就让他想要合眼养神。 “真的很抱歉打搅您休息了,我们真的只是想玩会棋没别的意思。”看到王子明好象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那个短头的女孩解释道。 “看您睡了半天,这会一定口渴了,这是刚才从站台上买的可乐,现在还冰着呢,您试试看好不好喝。”另外那个长美女干脆递过来瓶饮料,想来是打算使用糖衣炮弹了。 “呵呵,谢了,我现在还没那么渴。只是换下座子没关系的。”王子明外出旅行的经验并不少,虽然两个女孩子笑脸盈盈看起来没有一点恶意,但出门在外陌生的的食物还是尽量少动为好。 起身和短女孩换过座位,王子明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睡意。旁边的长女孩从放在座位下的旅行包里拿出棋具打开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付旅行用围棋,棋子是塑料的,每颗棋子下边都镶着块磁铁,棋盘主体也是塑料了,只是在中间嵌有铁片,足以保证棋子可以平稳地放在上面不会被轻微的震动所影响,棋盘的内里是空的,如果把合页合上正好是个长方型的盒子可以把棋子放在中间。这付棋棋盘的表面有的地方已经被磨的线条不很清晰了,这表明棋盘的主人并不是一个只以下棋做为消谴的人,女孩子中有这样情况的并不多,王子明不由得有了好奇之心。 短女孩执黑先行,布下的是现在最流行的星小目布局,长女孩应以错小目,双方你来我往,不一会的时间盘面上就已经布下了三十多手。王子明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棋局的进程,两个女孩子应该都接受过正规的棋艺训练,行棋一板一眼很有章法,和通常见到的那些一般爱好者不同,基本上没有俗手,更没有死缠烂打情况出现。短女孩的棋很有朝气,行棋喜走外势,步调极快,长女孩则是沉稳老练,步步为营,对自身的棋形极为重视,两个人虽然风格炯异但水平相当,算得上是棋逢对手。 当短女孩抢到最后一个大场后布局基本结束,审视局面下,短女孩因抢占了几处大场,势力范围相当之大,不过也因为步调太快,几处棋型都有薄弱之处,能否在之后的中盘战中利用攻击将破绽弥补应该是个难题。长女孩的棋非常坚实,蕴育着相当的力量,只是步调缓了些,展空间没有对方大,如此行棋如果不是太过谨慎那就是对自已的力量有着自信,本着先捞后洗的想法打算让对方空有阵势却无收获。要说观棋如人,这两个人的棋还真是和外在的气质很象,王子明心中暗暗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中盘阶段长女孩仍是以抢夺实地为主,对黑方的压迫大多忍耐下来,短女孩更是得理不让人,很快在中腹摆出一块巨大的模样。此时的局面是长女孩占了三个角和两条边,实地遥遥领先,但短女孩的黑棋在中腹的模样更大,几乎要成百目巨空的可能,如白棋没有非常的手段就如前面平稳进行下去怕将是必败之局。现而今进入黑棋模样已是当务之急,只是对方的模样大过庞大,可供考虑的方案有很多,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选择就算是职业一流棋手也是非常头痛的事,长女孩显然也深知此处的重要长时间地陷入思考。 此时车上的其他乘客见到这里有人下棋,而且对弈的双方是两位美女早已把小小的桌子围了半圈,如果不是桌子靠着窗口怕是两个女孩连呼吸的空间都受到影响了。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这个世界上脸皮够厚敢自我标榜是君子的不多,但不愿意当小人的肯定是不多,尤其是在美女面前想表现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这不,一看到棋局进入关键处就已经有人开始支招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第一个人的开口没有遭到拒绝后便有更多的人表已自已的高见来。 “打入三路,从根上把黑棋的空挖空。”一位显然是长于做活的掏空专家提意道。 “那哪成,你打进去太低,到时黑棋罩住让你活一个小边然后先手把中间一封那你的空哪够?要我说还是从外边削削,争取借压缩黑棋自已也成个大空,加上原来的实地应该可以盯得住。”这一位应该是位形势判断的高人。 “不行,那样黑空太大了,一点成算没有,依我看还是在中腹吊进去,直接把黑棋的腹空破干净完事。”这位大概是力量型的棋士。 “不对不对,黑棋势力那么强,在里面作战风险太大,还是削空稳妥。”形势判断的高人反对道。 “还是我的方法好,打入边路上做活容易,只要能挣得先手再从外边压缩就算活得苦点也成。” “。” 如同在路边棋滩一样,看棋的人永远都比下棋的人对胜负更有热心。 让这些高手感到有点遗憾的是话题的中心人物,那位长女孩似乎对身边众人的讨论毫不再意,只是双眼紧紧盯住了棋盘一动不动,看来是完全投入了棋局,根本就没把他们的话听到耳朵里。 王子明对棋局当然有自已的看法,他对棋局的理解力远不是这些大言不惭的人所能想像,在他的理解中长女孩虽然走出了几步缓手,但并没有大的恶招,短女孩的棋虽然潜力很大,但力行棋之下也有几处味道不是很好,总之现在棋局还是大体均衡,虽是很关键不过还没有到孤注一掷以死相搏的时刻,如果是他来下有可能会先在黑棋的薄弱处试两下应手,之后再根据对方的反应来做下一步的安排,如果对方肯忍耐那从外面去削空有把握了,如果对方不肯现在吃亏那再打入黑空,那就地做活或逃出的可能性就大多了。事实上王子明已经可以肯定短女孩一定会一毛不拔地全力围攻,不过要是他下的话有九成的把握将棋处理好,对方攻的越是凶那她面临崩溃的风险也就越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长女孩终于出手,一粒白子稳稳地放在了天元上,看来她是选择了直接从中腹空降破空,微微摇了摇头王子明的视线从棋盘上转了开,以后生的必将是一场空中大战,白棋再也不会有机会去向黑棋的外围试应手了,之后的战斗虽然很激烈,以两位女孩在前面表现出来的计算力想必也会有一些精彩的招法,不过那也只是战术层次上的较量,对这些王子明并不感兴趣。 棋局还在继续,黑棋对深入腹地的白子进行了强烈的反击,在滔天的黑势里白棋就如汪洋中的孤舟危为可极,对这极为不利的情况下长女孩展示出了极为出色的治孤技术,虽危险万分但总能绝处逢生,让围观的人们不时出称赞的声音。只是以强大厚势为背景的攻击是极为可怕的,短女孩在接触战中也毫不逊色,攻击进退有序,有理有节,先她先将一半的模样变成了实地,之后靠压上方白棋,白棋因中腹棋子极弱,不得不让黑棋扳头下去,如此白棋的主空也被大幅削减,双方实地差距马上就相差无几,通算下来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凭空在中腹出现了一块弱棋,而此时黑棋的潜力一览无遗,有可能成空的地方比比皆是。白棋在以后所能做的只有是尽力去四处破空,可惜中腹一块孤棋始终都处在黑棋的伏击圈内让人不能放心,行棋多有顾忌,如此下来在高手眼中是败局已定。 第二章 初识 “唉,真是可惜,刚才要是听我的从外边浅削现在就没这么背动了。”事后诸葛亮总是好当,放马后炮并不是太过高难的技术,棋未终局就已经有人再次开始表高论了。 “行了兄弟,照你说的去下就是坐等着输棋,还不如这样拼一拼还有机会。”不用当事人说什么自然有人接口。 “呵呵,人家倒是最你说的做了,可结果好象也不怎么样吧?” “那是选点不好,是具体的手段问题,但大方向绝对没错。” “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要是让你来下不让人全给包了馄饨就算你运气好。” “切,咱们俩半斤对八两,让你来下只有输得更快。” 诸如此类的对话此起彼伏,但两个下棋的人均是不为所动,依然一步上步地走了下去。 二十来分钟之后棋局结束,不出王子明所料,黑棋以盘面十目的优势取胜。看到两个女孩收拾棋子没有再下去的意思围观的众位渐渐散去,小小的桌旁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 “我看您刚才摇了下头,是不是觉得我们下的棋有问题?”坐在原来王子明座位上的女孩问道。 “呵呵,你们俩的水平很高,我只有羡慕的份,哪会有什么问题。”王子明笑笑答道,这个短头的女孩心还挺细,自已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就会引出这样的问话还真是没想到。 “您别客气啦,下棋开始后我可注意您半天了,当我姐下了那手棋之后您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没了,我猜您一定是已经知道棋局之后的进程才失去兴趣的,对不对?”短女孩充满自信地说道,一旁边的长女孩则是用怀疑地看看妹妹后转而用目光向王子明探寻。 “你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不过下棋时还能被棋盘外的事影响,这一点你可不如你姐姐。”既然人家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隐瞒就没什么必要了。 “哈,事实本来就是这样,从小到大家里人都说我做事不专心,比不过姐姐是理所当然的。”调皮地吐吐舌头小女孩显得非常的可爱。 “您是觉得我打入中腹的那手棋不好吧?我也觉得那手棋似乎不是很好,只是找不到更好办法才不得不那么下的。”做姐姐的比妹妹要沉稳地多,说起话来神情专注让人难以拒绝。 “也不能说那手棋就不好,如果是我下的话大概也会是那个着点,我只是觉得在那之前在左边黑棋外势那儿点一下问问应手可能会好一些。”别人虚心求教王子明自是不能随便乱讲。 姐妹两个都是高手,用不着棋盘棋子,一经提醒脑海中就已经回忆起刚才的画面,短暂思考之后妹妹就先有了反应。 “哇,幸好姐姐没有那么下,要是那么走了那我头可就大了!”夸张地拍拍胸口短女孩庆幸地叫道。 “唉,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一手呢。”长女孩则是一脸的懊丧,显然是对没有抓到棋局的要点自责。 “呵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是常有的事。”女孩子自怜自责的样子很有点让人心疼的感觉,王子明下意识地安慰道。 “您就别安慰我了,那块棋有弱点我也知道,可什么时候去冲击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唉,现那手棋并不难,难得是掌握时机,早了会让黑空变实,晚了又有可能被全给吃进去,只有在那一瞬间才是绝佳的机会。”长女孩叹息道。 “是呀,要真是那么走是了我是围了嫌小,不围你再在中腹走棋我就找来到攻击好点了。”短女孩补充道。 “能抓到这么一纵既逝的机会看来您是位高手,有几段?”长女孩问道。 “我没有段位。”王子明微笑答道。 “怎么可能!我和姐姐都有专业初段的资格,您能看出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棋至少也得有业余五段以上的!”短女孩吃惊地问道。 “难道您是职业棋手?”做姐姐的心思比之妹妹还是要细一些。 “不,我不是职业棋手。”的确,现在的王子明并不是以棋为生。 “那您的感觉怎么那么出色?”姐妹两个显然不能接受一个普通人随口说说就比自已多年的训练结果还要高。 “呵,可能是我看过的书多些吧。我是搞翻译工作的,主要是把日本,韩国出版的围棋书籍译成中文表,时间长了也就有了些经验吧。”王子明微笑地答道。 “这样啊,怪不得呢。”恍然大悟的表情出现在两姐妹的脸上。 “对啦,聊这么半天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呢。”姐姐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王子明。你们呢?” “我叫李紫茵,我妹妹叫李紫芸。”姐姐答道。 “名字不错,看来你们的父母文学修养很高。”王子明夸奖道。 “嘻嘻,他们俩就会做生活挣钱,哪来的文学修养。名字是我二叔起的,本来是打算给他自已的女儿用的,我爹妈看不错就抢了过来,要是让他俩起我估计也就是什么小凤小花之类的吧。”妹妹笑着说道。 “王先生您是搞翻译的,那这次是要到哪里公干?”姐姐大概不想让妹妹在外人面前说自已的父母转开话题。 “我哪有什么公干,我是自由职业者,工不工作全凭自已。这次是去北京,那里有家出版社打算出版一套日本棋圣战丛书,把历届棋对战对局者的自我解译成中文,约我去谈一谈计划。” “是吗?那可太好了。不过棋圣战到现在有四十多届了,对局有好几百,工作量很大吧?”李紫茵问道。 “是很大,所以才要以丛从的形式表。至于用多长时间,多大篇幅得洽谈之后才能定,我估计可能最少也得花近半年时间才能告一段落。” “那这么长时间你住哪儿呢?” “去了先住宾馆,如果和出版社能谈妥的话他们会给我安排住址的,应该就是在石景山附近吧。”王子明答道。 “太巧了,我们就是去石景山去的,这下子不怕没熟人啦!”李紫芸兴奋地叫道。 “紫芸,注意点,这不是在家里,别那么大呼小叫的象个疯丫头。”李紫茵提醒着对面的小女生。 “怎么,你就不开心吗?本来还以为到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现在有个同伴能不高兴吗?”小女生反驳道。 “对不起,我妹妹就是个么个疯样,您别见怪。”做姐姐的操心事就是多,有这么个妹妹有时也真让她烦心。 “呵,没关系,女孩子活泼一点没什么不好。不过她说你们到了北京没有认识的人是怎么回事?让两个女孩子自已来北京你们父母不担心吗?”王子明对李紫芸的反应很是好奇。 “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本来他们俩平时就不怎么着家,一天到晚的忙着做生意,哪有心管着我们。”短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是高兴,大概并不认为有人管着是件好事。 “您别听她胡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二叔几年前在石景山开了一家棋社,现在我二婶因为身体不好需要长期休养,医生说北方空气太干燥不适合病情恢复,所以他只能培我二婶去海南。本来打算把棋社关了,可又不忍心看着那么多老棋迷没处下棋,正好我们俩现在没什么事就干脆叫我们来接手。我们也觉得该锻炼一下就答应了。” “经营棋社?不简单呀,北京那个地方高手很多,棋社也不少,相互之间经常踢馆挑战,能经营几年看来你二叔很厉害。” “那是当然,我二叔可是第十五届全国晚报杯的冠军,实打实的业余七段,在全国的业余棋界也是想当当的人物,有他坐阵有几个人敢来自讨没趣。”短小女生一翘鼻子骄傲地说道。 “这么说你二叔是非常有名气了,他叫什么名字?” “李成龙,怎么样?听说过吧?” “当然,业余七段全国加起来也不过才一百来人,只要是这个圈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他离开北京之后怎么办?你们的水平算是相当不错了,可据我所知在北京有这样水平的至少也得有两三百,其中不乏以赌棋为生的半职业者,那些人经常受雇于人充当打手去踢场子,以你二叔的实力自是不怕,可是对你们来说这可就有点困难了。”王子明问道。 “唉,不行也得上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叔几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其实就收益而言经营棋社并没有多大好处,扣除杂七杂八的费用根本就挣不了多少钱,我二叔并不在意棋社是赔是赚,他能挣钱的地方多了,这一点点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我想他之所以开棋社本意就是想有个能和棋迷交流的地方,我想如果低调一点,只要不影响到别的人应该可以坚持下去吧。”李紫茵有些担忧地说道。 “姐,你怕什么,就算北京的高手多但咱们俩的初段本也不是走后门来的,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我就不信那些人就能把咱们怎么样!”做妹妹的倒是豪情万丈,很有点巾帼英雄的气概。 “呵呵,倒也是,你们俩的棋力已经是很不错了,再加上年纪轻,成长的空间还很大,我想只要挺过了头两个月应该就能站稳脚跟吧。”王子明也开解道。 “一个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相逢是缘,到时候您可得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李紫茵很是挺会打蛇顺杆爬,一听之下立刻就把话头接了过去,虽然面前这个人并不是知根知底,但本着稻草心理还是要试探一下。 “没问题,只要有空我一定会去的。”对王子明而言这不过是一句场面话,出书的事还没谈,到时还留不留在北京还两说呢这个时候答应什么也没有意义,不过他如果知道这句话以后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现在大概就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了。 第三章 再回北京 北京到了之后李家姐妹留了个电话就被人接走了,王子明也没急着去出版社而是先走进了公用电话厅。 “喂,是新民医院吗?请转彭定远院长。” “您好,我是彭定远,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呵呵,很久不见了,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啊,不会是王一飞吧!”接听电话的人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就算不用听筒也听的清清楚楚。 “小点声,我耳朵又不背,你再这么大声说话保不齐我就真让你吵成聋子了。”揉揉耳朵王子明说道。 “呵呵,突然听到你的声音激动呀。你小子一走就是六七年,中间连句话都没有,把你吵成聋子也应该。” “都说医者父母心,看来这句话在你这儿是行不通了,真搞不清楚你这样的人居然在院长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却没一个人揭你。” “那是我隐藏的深!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今天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怎么,不许我想你吗?” “切,少废话,我又不是小姑娘,甭给我上迷药。” “呵呵,还真是了解我。说想你是有点牵强,不过你可是我回北京后唯一联系的一个人,多多少少总该感动一下吧?” “你回北京了?什么时候?现在在哪儿?”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是激动。 “我刚下火车,现在就在北京西站,怎么样,看在老朋友的面上给我摆桌接风宴吧?” “小意思。那儿有家肯德鸡,你在那里坐会,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半个小时候就到。” “ok,那我可就指着你啦。一会见。” “放心吧你。一会见。”电话随后挂断。 接李家姐妹走的是乌鹭社的一名员工,大概五十来岁,微微有点谢顶,为人很是和气,满面红光,一看就知道是能言善道的能人。 把随身的行李放入后备箱三人一起坐进出租车。 “去哪里?”司机问道。 “古城。” 简单的问答之后出租车向西边驶去。 “赵先生,古城远吗?”李紫茵有礼貌地问道。 “别这么客气,以后你们俩就是我的上司了,这么说话太生份听着不习惯。”来接人的赵长亭说道。 “您是我们的长辈,以后棋社的事还要多多依靠您呢,尊敬您也是应该的。” “呵呵,咱们又不是大公司大企业,先生先生的叫着让我直起鸡皮疙瘩。在棋社大多数人都叫我赵哥,你们就叫我赵叔好了。” “好的,赵叔,咱们棋社就在古城吗?”李紫芸问道。 “是的,就在古城一街十号,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就到了,你们二叔正在等着你们呢。” “赵叔,我二婶的身体还好吗?” “现在还成,就是太虚了,稍微一动就全身虚汗,可把你二叔给急坏了,天天掐着手指头算你俩来的日子,就盼着你们到了之后就可以去海南治疗去。”赵长亭叹道。 “唉,二叔也真是辛苦。” “是呀,从你二婶病了以后你二叔瘦了足足有一圈,闰时看起来总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心。你们到了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安心去照顾你二婶用不着那么操心了。” “没问题,我们就是来帮二叔的。”李紫芸充满责任感豪气地说道。 “哈哈,你这么有信心就太好了。倒底是年轻人,活力真是充沛,有你们这样的后辈成龙他很有福气啊。”赵长亭羡慕地说道。 “李叔您也别太夸她了,她就是嘴巴大爱吹牛,我们从没管理经验,能不能接下这个担子实在是担心啊。”李紫茵面露忧色地说道。 “这你俩就不用担心太多,日常管理工作都交给我好了,这些事情我都应付得了。你们俩个只要全心应付那些来棋社捣乱的家伙就成了。”赵长亭安慰道。 “赵叔,真的有人会来捣乱吗?北京这种地方警察不管吗?”李紫红好奇地问道。 “哈哈,人家来又不会打打杀杀的。棋界有棋界的规矩,靠那些手段是会被人圈内人轻视的,同时也会被全体同行打击。” “那他们还怎么捣乱?” “以棋为职业的人自然是用棋来解决问题了,通常来找麻烦的人分三种,一种是以博彩为生的棋客,他们大多在各个棋社来回活动,专门找水平不高又比较有钱的棋迷下棋,通过扮猪吃老虎的手法赢人钱财,这种人在北京有很多,不过他们大多水平不高,而且都知道不能竭泽而鱼把别人赢得太惨,所以棋社对这些人大多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是太过份就不会去管。” “第二种人是行走全国以提高水平和知名度为目的的业余高手,这种人的水平一般都很高,他们以挑战高手为乐趣,如果棋社主事人棋力够强的话那倒是不用担心,不仅可以交朋友还大可以把他们当做免费宣传的工具,可如果不是这样那棋社的声誉可就难保了。所以面对这些人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第三种人最麻烦,大多是各家棋社的中坚人氏,也有被特意雇佣的高手,平时棋社高薪养着他们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打击其他棋社的声誉,比如在寒暑假学生放假前,春节,国庆棋迷比较松闲的时候,一旦被这些人得逞让棋迷流失那棋社的生存就成了大问题。” “原来还有这么多事呀,看来我是太乐观了。”难得的李紫芸也知道愁。 “呵呵,你们也别想得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二叔刚开棋社的时候不也一样是熬过这些吗?你们也一定能行了。” “谢谢您的鼓励,为了不让二叔失望我们会尽力的。”李紫茵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已还是说给别人,清秀的脸上透出坚定的神情。 肯德基的生意一向都好,西客站门口更是如此,虽然并不是饭点,但近二百平米的大厅也坐了有七八**,买了杯可乐之后好不容易才在靠近窗口找了个位子坐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慢慢地啜吸着冰凉的褐色液体王子明审视着窗外的环境不由得感叹到时光的流逝。 记得七年前离开北京的时候西客站还刚峻工不久,除了主建筑外周边的环境实在是不值一提:北边是低矮破旧的平房,南边是杂草丛生,只有西边两座孤零零的酒楼提醒着人们这里将会成为北京铁路交通的中心;而今北边破旧的平房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六层红砖楼,南边则被建成一座公园,绿树红花,春意盎然,西边更是高楼林立,称得上是商场如云,人海似潮,比之西单,王府井等老牌商业区也差不了多少。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示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能被时光所改变的可不光光是人。 “永成,等急了吧?”随着声音一个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士进入王子明的视线。 “还行,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喜欢掐时间。”抬手看看表王子明笑着招呼着彭定远。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改习惯哪儿那么简单,再说准时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没必要去改。”对方在边上也坐了下来。 “这么快就跑过来接我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吗?” “你当院长是什么人?我想做什么谁管得了。” “呵呵,你这象是一院之长的态度吗?要是你的手下全都学你谁还敢去你们医院。” “放心吧你,比我有责任感的人多了。当领导的好处是什么?还不是动嘴比动手轻松吗?”彭定远很是不在乎地说道。 “没搞错吧?这种话你说出来居然脸一点也不红,实在是佩服!”王子明挑起了大拇指。 “得啦,别贫了。说说,这次回北京是不是就不走了?” “现在还说不定,这得看和出版社谈得结果怎么样了。”王子明笑笑答道。 “怎么,要接大活了?” “是呀,有这个机会,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半年时间用不着为生计着忙了。” “太好了,这下子就有人教我下棋了!”彭定远拍手叫好道。 “哈,至于这么夸张吗?以你的身份地位实力还会愁没人陪你下棋吗?”王子明微笑着问道。 “唉,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的水平是高手不屑下,低手又不敢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正是最难受的阶段。” “怎么会,我走的时候你已经是业余四段,这么长时间你会一点进步没有?” “没办法呀,刚开始是因为忙,现在不忙了却又找不到对手,我这个年纪再去找人学棋不是让人笑话吗。”彭定远自嘲地笑道。 “原来如此。呵呵,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帮你没问题,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呢?”王子明狡狭地笑着。 “切,说是老朋友还讲什么条件!”彭定远故做气愤地说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白做工吗?” “没错,不过看在你一回北京就找我还知道念旧,我决定每次教课我都请你吃顿大餐,我这可是出了血本,你可别不知足!” “呵呵,瞧你说的,我象是吸血鬼吗?” “当年鼎鼎大名的‘棋魔’王一飞岂不是比吸血鬼更可怕?”彭定远不屑地说道。 “‘棋魔’王一飞早在七年前就不在了,现在有的只是个二流的翻译王子明。”有点伤感地回答。 “你还是没有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彭定远关心地问道。 “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你刚才可是答应要给我摆接风宴的,可别想打岔就混过去。” “好,没问题,想去哪里说吧。” “呵呵,既然你这么大方那就别怪我心太黑了,就马马虎虎的王府吧,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里应该还在吧。” “哈,还敢说心不黑,一开口就是五星级饭店,想让我破产啊你!”彭定远大叫道。 “别那么夸张,以你世界整容权威的身份,当了十来年的医院院长,小小的一顿饭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一下,把票交给哪个在你那里想年轻的政府官员不就完了。” “嘿嘿,你倒是挺清楚我们这个圈子。得,就听你的,走吧,去晚了就没位子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彭定远带着王子明走出了肯德基。 第四章 乌鹭棋社 石景山区地处西四环外,在地理上算是北京的近郊,相比于市区的繁华这里少了一分喧嚣多了一点安宁,或许有些人会觉得些许荒凉,不过对于人生的大部分都是在学校,家庭之间打转的李氏姐妹而言已经是很惊叹了。 古城在石景山区是最大的居住区,这理的建筑十之**都和钢有关系。虽然因市政环境问题钢很久以前就搬迁了,但原来的配套设施和大多数的职工家属都留了下来,乌鹭社所在的古城一街便是商场,影院,餐馆,酒楼,娱乐中心等等一应具全,在高楼大厦中一座小小的三层楼实在算不上很起眼,不过古色古香的风格倒也是别竖一帜。 刚在门口下了车还没站稳,从屋里就迎出来一位身材高大满面喜色的男士。 “哈,小茵,小芸,路上辛苦苦啦。”走过来的正是两个女孩子的二叔,全国有数的业余七段李成龙。 “是呀二叔,我们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火车,骨头都快散了。”李紫芸夸张地揉着腰叫苦道。 “呵呵,年纪轻轻就这么吃不了苦,想当年我走南闯北,风餐露宿,要是象你这么嫩气还活不活了。”李成龙笑着接过行李往门里领着。 “二叔,搞没搞错,我们是女孩子,能和您比嘛!”李紫芸拉长声音奶声奶气地说道。 “好啦,都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想要什么直接说,也真是怪了,紫茵也不过就比你大一岁,怎么就比你懂事得多。”李成龙不理装腔作势的小女生继续往里走。 “二叔,您怎么能这样!都是您侄女儿您光夸她不夸我!”李紫芸大声抗议。 “没办法,谁让你脸皮厚呢。”不知道这句话算是夸奖还是损人。 李紫茵没有参加妹妹和二叔之间没营养的对白,只是在仔细观察着今后很长时间要生活的地方。和外表的小巧古旧的门脸不同,乌鹭社的内部相当的气派,整个一层大厅铺的都是黑色大理石方砖,墙壁贴的是淡蓝色壁纸,上边稀疏有致地挂着有关围棋的书法字画,屋顶是十来盏星型白炽灯把大厅照得雪亮,西边屋角悬挂着一台足有七十英寸平板电视,屋里所有的桌椅全是红木的,整整齐齐地八行八列占据了四分之三的空间。另外的四分之一的除了做为管理而用数组柜子围成的地方就是紧里面的讲台,两米多高的大型围棋挂盘让人一进屋就看得清清楚楚。 “龙哥,有客人来啦?”一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的人问道。 “是呀,黑子,这是我两个侄女,李紫茵,李紫芸。以后棋社就交给她们管了,你可有多多关照啊。”李成龙介绍道。 “没问题,有我黑子在一天就绝不让人欺负到她们。”这个叫黑子的拍着胸口说道,不过比火柴棍粗不了多少的手臂实在是没法给人太多的安全感。 “黑叔好。”两个女孩有礼貌地叫道。 “别别,这我可当不起。黑子是我的外号,是他们这帮人看我长得黑才这么叫我的。我虽说比你们大可也没差行那么邪乎,虽然少年老诚,不过虚荣心是不分年龄的,你们还是叫我张哥顺耳。”黑子是一脸的苦笑。 “张哥,那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啦!”齐声的问好后黑子开口地合不拢嘴。 “黑子,又欺负小孩呢?小妹妹,对他不用那么客气,叫他声黑子就够对得起他了。”随着话音从侧面走过来一个头花白,红光满面的小老头,还没到夏天手里就拿着把扇子有一搭无一搭地摇着,猛一看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架式。 “喂,我说周门王,今天我可没有招你,你干嘛在别人面前破坏我形象!”黑子气愤地质问道。 “我就是看不惯你在新人面前玩虚伪。什么叫因为长得黑才叫黑子?明明是棋下得太臭,跟谁下都得黑子还想掩饰,我身为乌鹭社新人入门定级师当然要揭开你的假面具了!”面对眼前可以杀人的目光周门王理直气壮地说道。 “切,就凭你也敢说我?不知道是谁前天在我面前一连四盘没有开张,差点让打到三子去,现在还说起话来还这么大的底气,脸皮的厚度还真是让人景仰!”黑子气极反笑。 “呵呵,那昨天又是谁让我打到二子之后死活不敢再玩了呢?你可千万别说那个人你不认识。”小老头轻松自如地说道。 “那不过是因为我怕你前天输急了想不开给你个台阶下,你还当我怕了你似的!”黑色的脸上红没红看不出来,不过颜色上接近了茄子皮是真的。 “不服气吗?那好办,趁天还早让我再教你两盘好了,输了的叫对方一个礼拜的师傅,敢不敢?”周门王出了挑战邀约。 “切,怕你个臭棋,三局两胜,这么多人听着,看你到时敢赖皮!”黑子毫不犹豫地应战。 “好,走,看来我又要多个徒弟啦。”周门王笑着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黑子向一张空棋桌走去。 “二叔,棋社的人都这么好玩吗?”李紫芸待两个人走开后低声地问道。 “是呀,到这里玩棋的各行各业的人什么脾气的都有,这俩是最能搞笑的,算得上是棋社的两个活宝,乌鹭社人气这么旺他俩功劳不小。”李成龙介绍道。 “二叔,那个人为什么叫门主?棋社也象武侠小说里似的分什么六派吗?”李紫茵好奇地问道。 “呵呵,业余棋界虽然不象武术界那样门派分明,不过门派观念学是有的。比如在北京东部有双子楼,南边有百友居,北方有长风道场,虽然不能说是有意的,但棋迷对所加入的棋社自然就会产生归属感,因此也就有了类似门派传承的叫法。不过棋社内部到还没有这样的情况,也没有用这种方法构建组织的。”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叫他门主?得到这个称呼怎么着也该是个能代表所在组织的头号人物吧?可看起来他并不象是个高手呀?” “呵呵,他这个门主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有多高能代表乌鹭社的水平。之所以这么叫他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退休后在一家工厂看大门,另外一个是因为他在乌鹭社的表现,一般来棋社第一次玩棋的人都没有自已的对手,前台通常会安排与之实力相近的人对弈,可有的人自已也不清楚自已的程度,这个时候如果老周在他就会自告奋勇地担当起测试的工作。” “他的水平很高吗?听刚才黑哥说的他们俩下棋胜负起伏那么大,这不象是高手的表现呀。”李紫芸有点迷惑。 “他的水平不怎么样,算起来也就是个级位棋手,在乌鹭社里是属于于绝的的地基层次。” “啊!那他怎么给人测试呀?”这个回答让一向稳重的李紫茵也大吃一惊。 “简单呀,每次测试时他都先摆下三个子,标准就是让三个子,一流高手;两个子,初段二段;让先,马马虎虎;分先,臭棋篓子一个。现在明白了吧?” “哈哈,还有这样的测试方法呀!这个周门王也太搞笑了。”李紫芸不顾引起周围人的侧目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李紫茵虽没那么夸张可也用手捂着嘴,想必是觉得很有意思。 “二叔,我越来越觉得来这里对了,这么好玩的地方在家里一辈子也碰不上。”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李紫芸说道。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不喜欢这里呢。这下子我就放心了。”李成龙微笑地答道。 二层分为四个房间,分别是办公室,特别对局室,对局研究室,库房与资料室合为一间,这一点大多的棋社都不会两样。 三层有三间房子,其中李成龙夫妻住一间,另外两间被做为客房对外出租。 刚转过三层的楼梯从楼上就迎下来一位中年女士,李成龙的妻子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虽然身体很是虚弱,但见到几人还是热情地打着招呼。 “二婶好!”两个女孩子甜甜地叫道。 “嘴真是甜,上次见你们还是小黄毛丫头,现在都成大姑娘啦。”二婶苍白的脸上薄薄的一层红云,看来很开心。 “二婶您也是比那时漂亮多啦!”李紫芸一见面就是拜年话。 “呵呵,还是那么调皮,一点也都没变。坐了半天的火车累不累?” “当然累啦,现在我走路都觉得地面在晃呢,如果有张椅子我怕我就走不动道了。”李紫芸夸张地说道。 “那可是辛苦了,快点进屋里喝点水休息一下,你二叔在仙鹤楼定了大餐等着给你们接风呢,别等会走不动道耽误了时间。”二婶关心地安排道。 “二婶,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她精力好着呢,刚才还问彭叔商场在哪里打算逛街呢,哪有可能走不动道。”李紫茵揭道。 “姐,搞错没有,我这不是在替你说话嘛,刚才不是你嫌累不想陪我逛商店的吗?怎么我为你着想你倒反打一耙!”李紫芸不服地大叫着。 “哼,我就是要让二叔二婶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们两姐妹呀,还是那么爱闹,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二婶总结性地言。 “唉,好人难当啊。”长叹一声,搞不清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有所感叹。 第五章 叮嘱 仙鹤楼的饭菜的确不错,坐了半天火车的两个小姑娘吃得是心满意足,回到住处后懒得连动一下都不想,可李成龙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俩,生拉着两人来到了会议室。 “二叔,有什么事情您不能明天说吗?我可都快睁不开眼啦!”李紫芸的声音拖得长长的。 “紫芸,二叔是有正事要说,你认真点。”被当姐姐的一说瘫坐在沙上的小女生不得不努力坐正了身子尽力摆出一副专注的样子。 “好了小芸,打起精神来,用不了多会就让你们休息去了。现在叫你们开会是因为我打算明天就走了,飞机票已经买好了,今晚不把事情给你们交待清楚了我不放心。”李成龙正色地说道。 “二叔,您怎么走那么急?我们对这儿还一点都不熟悉呢!”沉不住气的李紫芸着急地问道,李紫茵虽没有开口不过惊讶的表情说明她有也很多的疑问。 “我也想多留几天好教教你们,可是你二婶的身体不能允许呀。现在天越来越干燥,她咳的也越来越厉害,医好也叮嘱越早到空气湿润的地方越好,所以我也是没办法。好在棋社的经营不象是做买卖,就算搞不好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只要你们多听彭叔的意见,老账目管理好就差不多了。等你们熟悉了这里就可以试着开班教棋增加收入,具体怎么操办彭叔会教给你们的。至于怎么教棋应该难不住你俩的,你们在棋校交得钱不会是白花的。” “可是二叔,我听赵叔说经常会有到棋社来捣乱的人,该怎么对付棋校里可是从来没有教过呀。”李紫茵担心地问道。 “呵呵,那是他在逗你们玩。来捣乱的人的确是有,不过远到了不经常的程度。只要不是你们有太大的野心那对棋社的经营影响实际上是微乎其微的,终究棋社不是属于那种很挣钱的行业,名声上的影响只在圈内,对日常收入没有太大关系。”李成龙说道。 “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们从来没有这这方面的经验,万一真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既然赵叔跟你们说了这样的事那他也应该说了这些人分哪几类吧?” “是的,他说分三类,一类是靠玩彩棋为生的,一类是修业的高手,还有一类就是竞争对手。” “嗯,你们记得很清楚。对于小打小闹靠赌彩混生活的人不用太介意,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要去管,因为彩棋终究是两个人自愿自受的事,。这些人经常在各个棋社转,不会老在一个地方,虽然水平不高但人头很熟能量不小,想要知道棋他棋社的情况从这些人嘴里得来的最快,所以必要的甜菜头还是要给的。” “可什么情况下去管呢?而且怎么去管?他们又不是员工,咱们凭什么去管?” “他们这些人下棋虽然都挂彩,不过数额一般不会太大,通常是一百,两百的,高也不会过三百,这是这个圈子默认的规矩。如果过了这个额度你们就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提醒一下双方不要太过火,终究这里不是赌场。至于他们服不服管那担心不要大,他们会按行规给棋社一到两成的收入做为管理费。当然,如果对方不服的话那很简单,就是从棋上见高下,如果对方赢了那以后到这里来下彩棋都不交任何费用,直到你能赢了他的时候;如果他输了,那他就得把这次所赢的钱全交出来,并以后在这里做生意管理费加一倍直到他能赢了你为止。” “嘿,这种办法刺激,我喜欢!”李紫芸听了一脸的兴奋状。 “呵呵,可惜,这种事是非常的少见的。玩彩棋的人不要求棋力很高,但通常都是老棋油子,办事都很圆滑,轻易不会得罪谁的,棋界的圈子是很小的,今天谁在哪家棋社搞出事第二天消息就会尽人皆知,如果万一棋社的面子大能联合其它的棋社打压,那这个人就只有转行的打算了。当然,如果他的水平足够高完全可以一家一家棋社挑战过去,直到足够多的人认可为止,可是有这样水平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以彩棋为生的日子?所以棋社一出面他们基本不敢不收敛些的。只是说话的时候要掌握好分寸,一定要给对方台阶下。” “嗯,这下我就明白了。那各地来的高手呢?这样的人用棋社的名义是压不住了吧?”李紫茵点点头后问道。 “那是当然,这种人就是闯名气来的,对手的名气越大他们就越来劲,压力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不过你俩对这种人大可放心,因为你俩现在在棋界还没有什么名气,近期会来挑战的大多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大可以一推六二五,想必他们也不好意思跟俩个小姑娘较真。而之后你们要努力把实力提高上去,只要你们的名气和实力是相符的就不必怕,和强者对局是提高实力的最佳方法,身为棋士没有任何理由去回避棋艺上的挑战。” “至于其他棋社挑战,原则上是轻易不要接受,一旦接受就要尽全力获胜,因为这种比赛输了失去的不仅是声誉,而且还可能是人心,如果让棋社的棋迷认为棋社的经营者的能力行转投他们的话那棋社存在的根本就不稳了。” “在石景山区除了乌鹭社外还有苹果园的百战楼和玉泉路的闲情居,是这里咱们的主要竞争对手,你们以后所面临的压力大部分应该都来自他们。” “百战楼的老板叫赵东方,闲情居的老板叫管平,两个人都是强六段,虽然比我稍有不足但实力也是极力强劲,在一局胜负中我也不敢说就有必胜的把握。在乌鹭社刚开业的时候他们都曾次来挑战过,好在两次七番棋中我都赢了,这才暂时让他们打消了在古城建他社的计划。我走了之后你俩应该很难阻止他们的扩张,一旦他们进入古城的话势必会分流一部分棋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只要努力维持住现有的状况就行了,等你二婶身体好些了我会尽快赶回来把地旁抢回来。” “可是他们来挑战怎么办,我俩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不战而退那不对棋社的声誉影响更大吗?” “我想以他们的身份不会轻易亲自出手,正常情况下大概是派手下那些人先来试探深浅,你们只要把他们派来的那些人打败就行了。等到他们要下场的时候战或不战看你们自已,终究你们只是两个小姑娘,输给他们俩很正常,不会有人看不起你们的。总之,坚持到我回来就是胜利。当然,如果我回来时他们还不能把分社在古城设立那我会更高兴的。” “我们会努力的。只是二叔,你觉得我们有没有赢过他俩的可能?”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是很困难的,不过你们的棋现在处于上升阶段,最后能达到什么高度没有人可以断言,而他们俩人和我一样式已过中年,就算再有提高实力也不会有质的变化,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胜过他俩,只是时间上不能确定,也许是一个年,也许是一个月,或许只经过一盘棋就突破了瓶颈。年轻本身就是天才,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放手去搏,只要不失去信心天下早晚是你们的。”李成龙面色凝重地说道。 “嘻嘻,二叔,您这么说就好象打算把棋社丢给我们就不管了似的,这也太不负责了吧?”李紫芸笑着问道。 “哈哈,认你给看出来啦?没办法,谁让你们是我侄女呢,小的时候难道白疼你们了?现在是该你们还帐的时候了。”李成龙得意地说道。 “二叔,您怎么能这样!”李紫芸不服地大叫。 “好啦,事都说完了,早点睡吧。坐了一天的火车你们还不累。”李成龙视大叫大嚷的的姑娘如同空气般的存在一句话便终止了临时会议。 第六章 职业棋客 工作洽谈很顺利,王子明围棋上专业知识之丰富让那些天天泡在书本里的编辑们大开眼界,一通海侃之后译书的任务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在了他的手中。条件相当的宽松,十个月的时间,十本丛书的译稿对他这种程度的人来说和放假也差不了多少,之所以要那么长时间王子明除了是想尽量减少译文中的错误外也有好好休息一下的意思。出版社的人工作效率还是满高的,三五个电话之后临时住处也就搞的差不多了,只要自已过去看看合适的话就一切ok。 记下地址,心情不错的王子明坐车向古城进。石景山他并不是没来过,不过那时大多是坐棋院的车直接就去比赛场地,从来没有人个人行动,现在从地图上大体方位虽知道但要实地去找还是要花些时间的。好在主要任务已经定下来,没有什么事好着急的,大不了就去 彭定远家里再蹭一晚上,总不会无家可归的。 三十分钟之后,几经询问之下王子明站在了充满疑惑地站在了乌鹭棋社的门口:在王子明的心里出版社给自已找的不是中档旅馆也该是民居,怎么会是这样一家棋社?虽说棋社环境不错,在繁华的商业街里算得上是闹中取静,不过棋社终究不是旅馆,难道是自已记错了地址? “兄弟,站门口干嘛?怎么不进去?”转头一看,一个面色有点黄的刀条脸正在背后看着自已。 “请问这里是古城一街十五号?” “没错。” “那您知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位赵长亭先生?”出版社所给的联系人就是这个名字。 “有呀,你找赵哥有什么事吗?” “哦,听说他有房子出租,我是来看房的。”看来没有找错地方。 “那就进不定期吧,我带你找他。”刀条脸热情地先一步推开门招呼着王子明。 “老孙,赵哥在不在?有人找。”刀条脸进门就问前台的老头。 “他送老板去机厂了,现在不在。”老头瞟了王子明一眼答道。 “兄弟,坐下歇会吧,看来一时半会赵哥也回不来。”刀条脸转过头招呼着王子明。 “谢谢了,有事您忙您的吧,我随便坐坐看看人下棋就行了。”王子明感谢道。 “你会玩棋?”刀条脸眼光一亮问道。 “会一点,玩的不好。” “呵呵,那不如咱俩下两盘,反正怎么着也是等着。”刀条脸热情的邀请道。 “好吧,要是不耽误您办事的话那就玩两盘吧。”枯坐等人是很累的,下会棋解解闷倒也不错。 “没问题,我来这儿也就是为了下棋的。”刀条脸一边从前台老头那儿拿棋一边说道。 找了张比较安静的桌子坐了下来,刀条脸把棋具打开,就在王子明以为对方准备要猜先时对方却停住了手。 “兄弟,你看干下棋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押点彩头?”刀条脸开口道。 “怎么个押法呢?”王子明心中一动,眼前这个人不会是位以赌棋为业的职业人氏吧?在自已还小的时候这种人是见到过不过,不过从自已实力过业余五段之后就再也没有到过棋社之类的地方下棋,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和这种另类的职业棋手下棋了,想想当时多少赌彩高手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面前目瞪口呆,茫然无策的样子就好笑,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现猎取的目标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时会有什么表情?王子明很有些好奇了。 “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押彩,赢的人拿走全部彩金。另外一种是押输赢的差距,比如输一个子十块钱,但这种押法不管差距多大都必须下到最后中间不能停。”刀条脸仔细地解释着,对于猎物他有足够的耐心,十余年的彩生涯早让他知道接近目标时无论怎样的小心都不过分。 “那就直接押彩吧。”王子明深知职业棋客是不会在不明对手深浅的情况下就下重注,他们通常会先小输几盘之后才决定露不露出獠牙,因此直接押彩这种可以控制投入多少的方法是必然的,面且这种选择也符合自已将要装扮的菜鸟级棋手的形象。 “那咱们就先押二十怎么样?”对方的选择果然在自已的意料之中,刀条脸对自已的眼光很满意。刚才在棋社门口看到这个傻傻站着的人就有感觉今天要财,本以为还要花点力气才能让对方上套,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把他拉入了赌局,之后的进程在自已的丰富经验下还不是手到擒来?嗯,这个人的衣着很是不错,口袋里的银子想必不少,搞得好的话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全到手了。 双方各将二十块钱押在棋盘下后棋局开始,经猜先王子明执黑先行。简单几处接触后王子明已经清楚了刀条脸有业余四段左右的实力,赌彩棋手里也算得上是高手了。虽然在自已故做拙笨的招法下对方节节败退努力装出技不如人的样子,但前后招法的不连惯却已暴露了实力,可笑的是他对此一点感觉没有,还在那里唉声叹气,表演水平比之专业演员也差不了多少。 不出所料,中盘进入不久刀条脸就找了个机会送死一块棋让王子明轻松地获得了盘的胜利。 “兄弟,棋下得不错呀,看来不拿出真功夫今天的烟钱就没了。来,这盘押三十,兄弟给不给机会?”刀条脸一脸不服地在桌子上拍出两张钞票。 “呵呵,运气好而已。来接着玩。”只押三十,看来刀条脸非常谨慎,看来自已要给他加点催化剂了。 打好主意,王子明在刀条脸还没找到认输的机会之前就也把自已的一条大龙送了礼,自然招法了可比对手合理的多,任谁看了也只会以为是自已的大意。 “嘿,今天运气怎么就这么差?这么简单的棋都给看错了。”王子明故做懊丧地说道。 “呵呵,那是您疏忽了。其实您的实力挺强的,我赢得也很侥幸。”刀条脸没想到胜利来的这么快,原先习惯的节奏被打乱了,不过这也更进一步表露了对手的实力。 “我就不信了,今天还能老这么背!咱们接着玩,这回押五十!”王子明配合手里的动做赌气似地说道,就好象输急了想急于翻本一样。 刀条脸心中这个乐就别提了,大多数人在输给实力不如自已的时候总会把原因归罪于运气,这个时候是最容易被人诱导的,而且这个人还自动提出了加注的意思,显然是输急了,没想到,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就这么沉不住气,看来学问多不多根修养好不好没啥关系。 “兄弟,我看这么押来押去也没大意思,不如我们玩押子的吧?”刀条脸抓住机会放出诱饵。 “好,我也有这个意思。一个子押多少?”毫不犹豫的答应,表现的象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 “这样吧,也别太大了,就一个子三十吧?”刀条脸试探着。 “三十,没问题,可是您身上带着这么多钱吗?您别介意,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现在身上有五百,玩一盘足够了,你呢?”王子明略微迟疑了一下问道。 “放心吧,您押多大我就也押多大。”刀条脸这下子就更乐了,到时候以自已出对手几级的实力赢他个七八十子,那这个月就可以过得舒舒服服的了。 “嗯,这么大笔钱放在桌子上不安全,我看还是请这里的棋社的人做个中人,省得麻烦。”王子明不会傻傻的把五百多现金扔在桌子上,万一赌彩不成改了抢劫那就头痛了。 “没问题,这样你我都放心。”刀条脸当然是满口答应,棋社到时要抽一成的管理费,要不让他们做点什么心里也不舒服。只是过于得意的他没有注意,不知不觉中主导权已经转到对方手里去了。 第七章 棋局开始 “黑子,今天谁当班呀?”刀条脸对一个正在一边聊天的黑高个叫道。 “好象是胡永文,怎么,要玩大的?”黑子回过头来问道。 “是呀,帮个忙叫一声,晚上请你喝酒。” “没问题。”黑子答应完后就起身向楼上走去。 一分钟后跟着黑子走来的是位二十七八,戴着一副茶色宽边眼镜神情略显木纳的男士,看胸前挂着的牌子应该就是棋社的坐班棋手。 “你们好,我是胡永文,是乌鹭社的员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来人公式化的问道。 “我们俩要下彩棋,希望棋社出面做中人。”刀条脸熟练地说道,显然这不是他的第一次。 “怎么个押法?押金多少?” “一个子三十,押金一千。” “哇,黄三,厉害啊,出手就是狠招,怪不得你是高手呢!”跟过来的黑子大声赞道,看来对刀条脸很是羡慕。 “呵呵,别瞎咋呼,不过是玩盘棋而已。胡小哥,麻烦给办个手续吧。”刀条脸偷偷给黑子使了个眼色,他担心黑子话多把到手的鸭子给惊飞了,可惜这一切努力在王子明面前就象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样只能引人一笑。 “好,请把单子填好,然后将押金交给我。”胡永文公事公办地从身上拿出个小册子撕下其中一页递给二人。 “小胡,怎么样,很久没看人玩过这么大的了,等会把大盘摆上怎么样?”黑子趁两个人填写登记时怂恿道。 “想摆你就摆去,只要他们两人不反对我不管。不过这种比赛不能用特别对局室只可以在大厅下,所以你要负责管理,不要让人干扰到他们的对局。”胡永文说道。 “放心吧您就,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黑子一拍胸口说道,只要棋社的人不反对其它的事好办,至于干扰那不成问题了,大厅这么大,下棋时让两人到墙角那张桌子,只要大盘前的人不用话筒说话声音根本就传不到这里。 果然,黄三在填好表后听到这个提议第一时间就全答应了,而那个新来的人也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这让还准备挥一下口才的黑子有点失望。在他预想中把事搞大对黄三有很大好处,最少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手总不好意思输棋之后赖账反悔,因此黄三很痛快地答应正常,而另外那个人第一次来乌鹭社心里总该有点心虚,以大多数人的心理都该不想搞得太过张扬,这么顺利的就答应下来是有点奇怪。 送李成龙离开机场的赵长亭一进乌鹭社的大门就感到了棋社的异常,平时总是东一堆西一伙地玩棋侃天的人们今天一反常态地都围坐在大挂盘前看棋,只有北边墙角那有一桌三个人在下棋,还有一个人在大盘和棋桌间跑来跑去的传递棋谱,难道有人来挑战?这是赵长亭第一个反应,李成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找事,这趁火打劫也太会挑时候了。 随后进门的李紫茵李紫芸两姐妹也感到了大厅里的异样气氛,虽然反应没赵长亭那么强烈不过心中的紧张是免不了的。 “赵叔,这是怎么回事?”李紫芸问道。 “我也不清楚,希望不是有人来挑战。今天当班的是胡永文,他是业余四段,如果是有人故意找事来的我怕他顶不住。”赵长亭答道。 “赵叔,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回来了只要来的不过业余六段没什么可怕的。”李紫芸跃跃欲试地边向棋局前走去边回头说道,在她眼中闪现着对战斗的渴望,完全没有昨晚担心的样子。 “呵呵,有你们在担心自然是不必,只是麻烦的事还是来的越晚越好。”苦笑着答道,赵长亭在心理赞叹着初生牛犊真的是不怕虎。 “孙大爷,到底出什么事了?”李紫茵虽也有些紧张但并没有失去方寸,现在需要的是要知道眼前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其费心去猜还不如直接开口去问。 “黄三今天碰到个大头,玩得挺大的,好象光押金就是一千。黑子那帮人凑热闹就把大盘摆上了。”前台的老头答道。 “他们玩多大?”听到不是故意挑战的赵长亭松了口气。 “一个子三十,中盘负输五百。” “啊,这么大,这个黄三越来越不象话了,看来得找时间提醒他一下了。”赵长亭邹邹眉说道。 “赵叔,这个黄三是什么人?”李紫茵问道。 “黄三是石景山这里有名的赌彩高手,棋力大约有业余四段的样子,十多年前国企改革后就一直以赌彩为生,在这个圈子里是排得上名次的人物,而且和各个棋社的人关系都很熟,是个很让人头痛的人。”赵长亭答道。 “业余四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头痛的?”李紫茵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是职业初段,没有业余五段以上的实力对你当然构不成威胁,只是象你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呢?来这里玩棋的都是业余爱好者,业余二段以上的就可以叫高手了,大多数也就是级位棋手,就算是只懂得四个子吃一个的也不是碰不到,这些人如果不知深浅让赌彩高手盯上了还不得输个晕头转向?一回两回可能还无所谓,可时间长了那还有谁敢到这里下棋?” “但是时间长了大家不就都认识他们了吗?大家都不和他们下他们不也没辙了吗?”李紫茵问道。 “人熟了也没关系呀,虽然不多但总会有人想和高手下棋的,他们只要彩金低点或多让几个子不愁没有来交学费的。而且棋社也不可能老是这些人,不知根底来玩棋的人总会有的,那时候就是他们财的好机会了。唉,这个黄三敢押这么大的注应该有九成以上的的把握了,不知道今天是哪个人倒霉。”叹口气赵长亭说道。 “嘻嘻,赵叔,我是不知道那个黄三有多厉害,不过如果指的就是那个脸长长头乱七八糟的家伙那今天倒霉的就是他了。”李紫芸走回来时正好听到赵长亭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紫芸你为什么这么说?”两个人都惊讶地望向满脸笑意李紫芸。 “姐,你还记得坐火车来时咱们对面的那个人吗?”李紫芸反问道。 “才一天时间当然还记得,你当我得了健忘症!不过和这有什么关系?”李紫茵不解地问道。 “你想不到吧,下棋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就是他!”李紫芸得意地说道。 “真的吗?哈哈,要真是他那这个黄三是该倒霉了。”李紫茵听了之后恍然大悟。 “你们俩说的什么跟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这下只有赵长亭不知所以了。 “赵叔,我们在来北京的火车上下棋,棋下完了之后坐旁边的一个人给我们指出了必胜的一招,那一招就连我和紫芸都没有现,所以那个人的实力至少不会低于业余五段。如果刚才紫芸的眼没看花的话,那黄三现在的对手就是他,您说这会有什么结果?”李紫茵忍着笑意解释道。 “呵呵,你的意思是说用不着我去请黄三喝茶了,他自已已经找到请客的人了。”明白之后赵长亭也笑了起来。 “不过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呢?记得昨天分开的时候咱们只告诉了他电话没说地址呀。”李紫茵想了想问李紫芸。 “你问我我问谁去!等会下完棋直接问他不就结了。”李紫芸翻了个白眼说道。 多想也是不会有答案,李紫茵提议去看对局进程,余下两人自然不会反对。一行人走近大盘。看到赵长亭带着两位漂亮妹妹走过来,在挂盘前面手舞足蹈充当主持人的黑子自然卖力地给三人腾出最好的位子,三人客气了一下就坐了下来,周围则是一阵低语声,大概是那些棋迷在议论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跑到棋社来玩。李氏姐妹没心去理旁人的议论只是将注意力放到了棋局上,而这时一人多高的大型挂盘上只零零散地摆着数十个子,看来棋局刚刚开始。 第八章 是战是和 黄三现在对自已原来的看法有点失去了信心,在这最关键的一局中对手的顽强程度完全出了自已的预计,前两盘棋中面前这个人的棋力充其量不过是二段,在普通棋迷中这或许算得上不错,可是比之自已差得就太远了,本以为在自已强四段实力全力挥下用不了三十手就可以占得绝对优势,不曾想过了五十多手不仅没占到上风,反风隐隐的有点处于下风的感觉,回顾前面的进程自已好象没什么犯错的地方,对手似乎也没走出什么很高明的棋,有几处走的还很笨拙,可为什么自已苦思冥想的布局构思却取得不了希望的结果呢? 王子明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虽然对手从开局到现在一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一招比一招慢的出手已表明他渐渐感觉到了压力。想来也是,棋下到业余四段已经非常难得了,在棋迷里说是百里挑一并不为过,到了这种水平在棋社这种地方碰上的大多都不能称之为对手,久而久之目中无人就很正常了。这个黄三在布局阶段显然是把自已当做下手来对待的,行棋极为霸道,全不顾本身的破绽只是一个劲的自已施压,如此力行棋虽然得手时获利很大但其所冒的风险也同样不小,当对局双方实力差距较大时这种策略是上手很喜欢采用的,欺负的就是下手看不懂上手的行棋意图,即便是觉了也找不出有效的击方法。不过实力相当的棋手间都会很慎重的使用这种策略。想来这个黄三在错误地估计了自已的实力后为了能尽量多赢几个子所以才选择这个办法,就刚才两盘棋自已的表现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惜的是引局非彼局,自已现在也没有凭白送人零花钱的心情,所以今天要吃亏的注定只有他了。 当然,如果太早就让对方陷入必败的局面那棋下得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因此五子明打定主意并没有对黄三那些招法进得全面反击,只是在个别地方稍稍制造了点麻烦,尽量使局面不致于一边倒。 “紫茵,你看现在的局面怎么样?谁占优势了?”赵长亭虽然也会下棋,不过水平一般,大盘上两个人的招法有很多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现在说谁占优还早了点,双方的棋差不太多,白棋有几步棋走的有点过份,但黑棋也没走出最好的应招,所以形势大体相当,不过白棋有两处棋型不是太正,以后行棋可能会有影响,所以要我选的话我比较喜欢黑棋。”执黑棋的是王子明,执白棋的是黄三。 “这么说是细棋了?” “是的,如果没有意外的变化是这样的。” “唉,我不希望你们的朋友能好好教训一下黄三,让他以后收敛点,可要是细棋的话就算赢了也打不疼他。”赵长亭有些失望地说道。 “赵叔,不用担心了,这盘棋不会是小输赢的,您看,黄三出狠招啦!”李紫芸指着挂盘提醒道。 顺着李紫芸间接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颗白子强硬地靠在了黑棋上,中盘战斗开始了。 王子明心中一动,白棋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挑起战斗有些意外,就局面而言双方的差距微乎其微,过早地挑起战斗并没有必要,而且自已的几块棋并不弱,棋盘上空旷的地方也并不少,现在生硬地去战斗未必就能获利,因此这表明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对手已经失去了高手对战最重要的东西----平常心!看来是可以挥一下的机会来了。 会出现了之后先要考虑的就是大方针,对策无非两种,一种就是正面应战,另一种则是腾挪转换。正面应战恰合对方心意,而且对方的战斗力如何自已并不清楚,万一自已的攻击一下子就击溃了他那游戏的趣味就没了。看来还是弃子腾挪的好,一方面可以给黄三以自已不善战斗的错觉,一方面还可以给他安下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他现不了那等到了终局前突然引爆,看他到时还是不是现在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沉思十余分钟之后王子明轻轻地在棋盘上摆下一子,挂盘前关注棋局进程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激烈的战斗并没有生,黑棋选择了转换,这让喜欢刺激热闹的对攻场面的众多棋迷大失所望。 和大多数人一样,赵长亭也是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紫芸,这个王子明好象也不象你说的那么厉害嘛,这种地方都不敢去战斗胆子也太小了吧?” “唉,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可能是他看到了什么吧。姐,你说呢?”李紫芸迟疑地说道。 “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去应战的理由,白棋的挑战似乎有点生硬,照道理黑棋瓜击应该能获得主动权,或许他的后半盘实力很强,不想太早进行决战吧。“李紫茵也不能肯定。 “就算后半盘实力很强可放着这么明显的机会不去利用也太有点奇怪了。”李紫芸对此不能理解。 棋盘前的黄三在王子明思考的时候心里是七上八下,他不是不知道此时挑战的时机并不好,只不过他更担心如此平稳进行下去即便是赢棋差距也不会太大,万一只能赢个一两个子那自已一下午的辛苦不成了竹篮打水了?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当然,在下这招棋时他也做好了遭受强攻的准备,苦战是在所难免的,但他对力量有着信心,相信凭着自已的战斗力一定能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短短的十分钟就象十天一般漫长,苦苦的等待终于有了答案,看到王子明落下的棋子黄三不由得出了一口长气,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对方并没有进行反击! 尽管有些意外,但能避免被攻总是件好事,看来对方的力量并不强,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多走一手的白棋在局部占据了主动,众目睽睽之下包住了一团黑子,黄三紧紧盯住棋盘,他心中已经肯定只要把这团黑子吃住那对手除了举手投降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然而人生不得意者十之七八,以下棋局的展让黄三目瞪口呆,不错,自已是吃下了黑棋十余个子的一条大龙,可为了破去这条龙的眼位白棋不得不让黑棋把外边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不知不觉当中从边角到中腹形成了一道宏伟的外势,通算下来还是得失相当并无关点便宜可言,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最麻烦的是自已还得要加补一手,否则的话那十几个黑子大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如此关键时刻主动权却补对手得到,这盘棋的命运可想而知了。为什么自已子力占优的地方反而让对方得了手?黄三的头有些蒙了。 大盘前又是一片叹息声,黑棋的表现让围观的众人大跌眼镜,本以为躲避战斗的黑棋必将损失惨重,然而预想中的结果并未出现,白棋是得到了想得到的,但付出的代价和收入并不相等,虽没看到激烈的对攻,但见到如此精彩的转换也不枉长时间的等待了。 “走的真是漂亮,没想到棋也可以这样下,我今天算是学了一招了。”李紫茵低声说道。 “呵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肯定是已经计算到现在的结果才那么下的,这下子那个黄三没机会了!”李紫芸似乎忘了刚才在怀疑的人群中她的声音也不小。 “为什么说黄三没机会了?现在刚下了也就八十来手,棋盘上空的地方还那么多怎么黄三就不成了?”赵长亭奇怪地问道。 “棋盘空着的地方虽多,但黑棋的那道厚势影响力辐射了全局,白棋无论在哪里走都必需要考虑到这一点。如果下一手黑棋自补一招那黑白双方实地上的差距就非常小,但黑棋的潜力就比白棋大多了,所以说主动权完全在黑棋手中,以刚才转换中黑棋表现出来的计算力和大局观这种局面应该是他很擅长的,因此白棋想要翻身的难度势比登天,至少我看不到什么起死回生的方法。” “但愿如此吧,黄三那个家伙的翻盘术是非常厉害的,很多耍一些小花招,希望王子明能挺过去。”赵长亭说道。 第九章 最后的打击是致命的 身处难局的黄三再也保持不住那副死所谓的样子了,有些黄的头深深扎在棋盘上,双眼死死盯着黑空半天一眨也不眨一下。最初的慌乱已经过去了,十数年的赌彩经验让他清楚地知道今天自已是看走了眼把老虎当成了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黄三不是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这次下的注实在是太大了,中盘认输的损失是自已所无法接受的,这不仅仅因为那五百块钱相当于自已两个月的火食费,更因为大厅广众之下号称彩棋高手自已被人逼得未战认输那还不被圈子里的人笑话死了!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面子他都得奋力一战。 长考之后黄三不理自已的弱点奋力打入黑方大空,他决定要以孤子的生死一分高下,不能站着进去就是躺着出来。 “姐,你看现在这盘棋和咱俩咱天在火车上下的那盘棋多像,都是白棋打入黑棋大空以治孤决胜负。”李紫芸说道。 “对,是有象的地方,不过这盘棋白棋打入的很深,如果让白棋活的太轻松的话黑棋实地怕是不够。”李紫茵答道。 “这种局面要是我来下大概有六成把握吃住这个子,他大概也会强攻了吧?这种地方还不力那我真要佩服他的忍耐力了。”李紫芸说道。 “呵呵,你也说了只有六成把握,那还有四成可能让人家跑了呢,攻应该还是要攻的,只是该怎么攻是个问题。”李紫茵说着说着自已也陷入了深思。 王子明并没有直接去进行攻击,黄三选择的打入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直接去攻击就意味着决战的到了,到时不是大空被破就是白棋一子不活,虽说吃住的可能性很大但风险总还是有的,自已的形势领先,这种孤注一掷的行为并非上策,所谓善胜者不争,自已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最后的挣扎。 让黄三真正感到绝望的攻击到了,并不是黑棋的进攻太过严厉以致白棋步步为艰,那在他的预料之中,事实上他被攻击的越苦越好,因为对方的攻击越是严厉自已反击的机会也就越大,风险是和机遇并存的,闯的过去就是一马平川,就算是闯不过去而全军覆灭那也可以有借口认输早点解脱。然而希望中的暴风骤雨并没有到来,到来的攻击更象是和风细雨,黑棋没有强行围攻,只是老老实实地守住了实地并搜去了白棋的根,就在白棋轻松地向中腹逃去的时候黑棋也没有追击,而是反手打入白棋的空中,此时白棋吃住这下子绝非难事,可问题在于如此的话就等于让黑棋在外边多了几个绝对先手,那中间的棋子怎么办?左思右想之下黄三只有让黑棋就地做活,刚刚拉开的实地差距又被赶了回来,这下子棋就更难下了,黑棋的各个地方已经被压实,成空潜力虽然少了很多但多多少少总还是有点的,而白棋实空虽不落后但几乎没有再能成空的地方,加上中腹还有一块棋还未安定,只能算是负数,对业余四段以上实力的棋手来说小败是无可避免了。 下到这里黄三不自觉得松了一口气,终究刚才对手如果强攻的话搞不好那五百的押金会一分不剩地进了别人的口袋,现在棋虽然必输无疑,好在差距也就是五六个子,总算能不致于血本无归,这也算得上是个安慰吧。 “紫茵,现在棋下得差不多了吧?黑棋能赢多少?”赵长亭看到棋局已进入收官阶段便开口问道。 “黑棋盘面大概领先近二十目,除去贴目赢十二三目应该没问题。”简单判断了一下形势李紫茵答道。 “才十二目呀!那也就相当于六个子,一个子三十,那黄三这不才输了一百八,连二百都不到,这哪能让他长记性呀!”赵长亭不满地埋怨道。 “赵叔,您要求的也太高了吧?六个子那已经是大胜了,您可别不知足!”李紫茵笑着说道。 “就是,这个王子明棋已经非常好了,刚才那几个白子跑出来时我还以为要翻盘了,没想到三两下子黑棋就又占了上风,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李紫芸也开口说道。 “哈,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刚才干嘛不干脆直接吃住那几个子不结了,那样黄三除了交棋还能干嘛?”赵长亭不服地说道。 “赵叔呀,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杀炸了在您最多不过就是说句可惜,人家可就要损失五百块钱了!”李紫芸大声嗔怪道。 “呵呵,这点我倒是没想到。”赵长亭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道。 收完最后一个单官,黄三长出了一口气,苦难的历程终于结束了,两个小时的煎熬让他如坐针毡,对手的官子走的滴水不漏,十九目的差距一点没有缩小,可叹的是自已明知失败已不可更改却还要一步一步地走向终局,想来也真是好笑。好在棋局终于完了,今天全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然而这场梦还没有做完,对面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并没有结束棋局的意思。 “王先生,请问是否已经终局?”身为裁判的胡永文在疑惑中足足等了两分钟开口问道 “哦,还没有。” “什么?还没有?!”黄三大吃一惊,他实在是想不出棋盘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落子,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那请你落子。”胡永文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的。”一颗黑子被放到了棋盘上,着子处正是开局时被黄三吃住的那十来个残子。 “切,这种地方还来捣乱,真当我是傻瓜了!”黄三不由心头火起,明明已是死子的地方还走棋这不纯属无事生非吗! 然而几分钟之后,冷汗从黄三的额头上渗了出来,突然间他现,无论他怎么应对,这几个子在自已的森森壁垒里居然都能将将做出两只眼来! 这最后的打击让黄三彻底的崩溃了:黑棋不仅仅多了两目棋,更严重的是破掉了自已近三十目的主空,一出一入间白棋就又多输了十六七个子! 传棋的人并没有因黄三呆忘记了自身的工作,很快这手棋被原封不动地摆在了前面的大棋盘了。 “哎,黑棋怎么回事?又没有打劫走那里干嘛?” “可能是为了多点思考时间吧。” “傻呀你,他们这盘棋又没有规定时间,用不着那样的。” “那你说是为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 观战的众多棋迷对这不知所谓的棋大感诧异,纷纷的议论声此起彼浮。 “这是怎么回事?”赵长亭也是充满了疑问。 “哈哈,赵叔,您的愿望大概要实现了。”在仔细盯着棋盘足足有两分钟的李紫芸兴奋地叫道。 “什么?你是说黄三输五百?这怎么可能?那块棋明明是死棋呀!”赵长亭吃惊地问道。 “这一手自动送死是鬼手,白棋去吃就自撞一气,对杀时就不够气了;不去吃那黑棋就多了一个眼位,这样黑棋就成了三眼两做,死灰复燃了。别说是输五百,就是六百也有可能。”李紫茵也看清了之后的变化。 “真的吗?呵呵,那就太好了。不行,我得过去盯着点,省得黄三那小子见事不好溜喽。”赵长亭现在的样子就象上抓到学生作弊的实习老师,得意的样子溢于言表。 第十章 棋局终了 在以赵长亭为的一大帮人的特别观注下开口认输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绝望中的黄三强打精神走完最后几个步后就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默默地看着胡永文数着棋子,虚弱的感觉布满了全身。完败,从头到尾的完败,对手和自已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自已的苦心积虑在对方眼中象是小孩子完过家家一样的可笑,而对方不过稍稍耍了个手腕就让自已落了个穷途末路的下场,输给这样的对手是无话可说,可那五百块钱和辛辛苦苦打下的名号今天算是没了,心真的是很痛啊。 王子明也在默默地等待着胡永文宣布最后的结果,其实不用数棋他很清楚黑棋赢了二十三个子,一子三十元,那就是说黄三这盘棋输了近七百,做为普通的彩棋这可以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看着黄三有些直的眼睛王子明好象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为了筹措路费几个小伙伴在各个棋社里专找赌彩高手下彩棋,虽然彩头和这盘棋没法相比,但三四十岁的人屡屡输给几个小学生之后脸色的精彩程度却是相差无几。怀念啊,童年的快乐虽然短暂却是最难以忘怀的。 “黑棋二百零七子,扣除贴子二又四分之三,黑胜二十三子。”胡永文的声音响起。 惊叹声充满了整个一层大厅,棋社的常客,高手榜上有数的人物黄三不仅输了,而且输得这么惨,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人有半点怀疑。一张张熟悉的脸上露出的不可思议的神色,其间也有不少象赵长亭那样兴灾乐祸的人物,这让黄三很有种想钻到地里的心情。躲避着一道道或惊讶或兴奋地目光黄三铁青着脸一言不地走到前台放下了二百块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乌鹭社。 “王子明!”甜甜脆脆的声音让王子明大感奇怪,除了出版社的那几个人知道自已这个名字只仅有有限的几个人,可以肯定他们都不在石景山,那现在叫自已名字的会是谁? “嘿,别瞎找了,在这儿呢!”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头短短精力充沛的女孩子正在起劲地挥着手。 “哎,李紫芸!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昨天才认识的人王子明非常吃惊。 “废话,这儿就是我二叔开的棋社,我不在这儿在哪儿?”李紫芸毫不客气地说道。 “紫芸,有点礼貌,别老象个小辣妹似的。”从短女孩背后走过来的李紫茵说道。 “姐,他又不是陌生人,用不着那么客气。是吧,王大哥?”李紫芸甜甜一笑问道。 “呵呵,是的,这样挺不错的。”对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女孩子凭谁大概也没办法认真吧? “听,没错吧姐,我就知道王大哥不会把咱们当外人。对啦,王大哥,你是特意来找我们的吗?记得昨天没跟你说地址的,你是怎么找到的?” “怕会让你失望了,我是因为别的事来这里的。”王子明微笑着说。 “那是什么事呢?不会是为了下彩棋吧?”失望的神情挂在表现丰富的脸上。 “当然不是了,出版社给我找了套房,地址就是这里,所以我就到来了,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儿原来是个棋社。联系人说是出去了,等人的时候随便玩了两盘棋没想到就碰到你们了。”王子明简单地把原因说了出来 “怎么?出版社和你签约了?”李紫茵想起了对方是个作家。 “是的,大概要在北京待十个来月。” “哈哈,恭喜呀!会挣不少钱吧?”李紫芸最先想到的就是钱。 “要是那么容易那大家还不都去写书了?棋书又不是畅销小说没那么多读者,挣不了大钱的。”王子明苦笑道。 “那你干嘛不写小说去?我平时就喜看流行小说啦。”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已经过了浪漫的年龄了。” “呵呵,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么么老气横秋的!” “人老又不是只在年龄上。” “不懂,说的那么深奥听都听不明白。”李紫芸摇摇头说道。 “是呀,你这样的小姑娘要是这都能明白那生活也就太没生趣了。”王子明轻声说道。 “你们这么开心聊什么呢?”一个中年男人从那帮围着棋盘议论的人群中走了过来。 “王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乌鹭社的经理,赵长亭赵叔,赵叔,这是大作家,王子明。”李紫茵介绍道。 “小王,你好,你的棋下得真是不错,黄三这样的高手在你面前输得都这么惨。”赵长亭夸奖道。 “哪里哪里,刚才这盘棋只是因为他开始的时候有点轻敌,如果他沉得住气的话棋局的差距不会这么大的。”王子明谦虚道。 “对了,王大哥,你为什么在黄三打入的时候不去吃棋?那时的机会应该很大吧?”李紫茵插口问道。 “嗯,当的黑棋的优势很大,而且黄三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自已的空里有棋,要不他会先加补一手的。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把握棋局的平衡不让白棋找到拼命的机会,因此没有必要一定要吃棋,终究黄三的力量也不算差,有个万一就麻烦了。”王子明解释道。 “哇,那个时候你就看到白空里有棋啦!太厉害了,那该不会你在转换时故意下的陷阱吧?”李紫芸大叫道。 “白棋那碰的那一招近似于无理手,如果他不是太急于打开局面我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王子明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这也等于默认了李紫芸的问题。 “哈哈,你可真是够阴险的,软刀子杀人不见血,让黄三想找地拼命都不成。赵叔,我说的不错吧,我就知道他当时不去应战是有道理的。”李紫芸小鼻子扬着好象一切都是她安排好似的。 “这当然是没错了,不过我好象也听到有谁说‘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也太奇怪’,是不是我人老了耳朵有些聋了听错了?”赵长亭揉揉耳朵故做疑惑地问道。 “嘻嘻,赵叔,难得您这么明白。好啦,王大哥你不是来租房的吗?走,我带你看房去。”李紫芸做了个鬼脸拽着王子明就往楼上跑。 “喂,我的大小姐,你跑得再次有用吗?你有房间的钥匙吗?”赵长亭提醒道。 “啊!这我倒是给忘了。那我们先上去,您快点上来哈。”在楼下两人的摇头叹息中李紫芸和王子明离开了大厅。 “赵哥,那个人您认识?”两个人正要向楼上走去黑子走了过来。 “现在是认识了。他要租房,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十来个月吧。”赵长亭答道。 “嘿,那就太好了,刚才黄三走的时候在门口跟我说他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看来以后有热闹可瞧了。”黑子兴奋地说着。 “有什么可乐的你,凭黄三的实力就算再学个十年也没可能赢,他怎么找场子?”李紫茵奇怪地问道。 “他说要找他大哥来,那可是排名第三的高手,平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次可是个好机会,乌鹭社很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到时一定得好好看看。”黑子笑道。 赵长亭心里一沉,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赵叔,怎么了?黄三他大哥非常厉害吗?”看出赵长亭的变化李紫茵问道。 “唉,等会一块和你们说吧,可能要有麻烦了。”赵长亭叹了口气说道。 第十一章 求师 暂住在乌鹭社是理所当然的事,最少李紫芸是这么认为的,不等王子明有什么表示急脾气的她就已经把一切都定下来了。当然,房间确实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应生活用具该有的全有,面积上虽小了点但一个人住也是绰绰有余了,对此王子明还是比较满意的,再加上李紫芸在一边又是吹又是捧热情的了不得,就算他想推辞也没机会开口。至于价格上合不合适那是出版社的事,王子明不需要为这个伤脑筋。 决定了住下之后李紫芸高兴的不得了,非逼着王子明请客,理由就是他了笔横财。李紫茵在旁边象征性地劝了两句也就不再说话了,看来喜欢吃大户不只是一个人的想法。 姑娘的游说很有说服力,由不得王子明有别的主意,除了满口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好在本来就是意外之财,来的容易去得快,王子明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在通知出版社住处已定之后就是怎么整理房间了。卫生本用不着打扫,以王子明的标准完全够得上是一尘不染,可是在李紫茵,李紫芸法眼之下根本就是处处毛病,真不知道刚才在介绍房间时她们怎么就全没看到,难道世界上真有间歇性失忆症? 幸运的是收拾房间似乎是女孩子们的天性,在这两个女孩子身上体现的更是明显,自已除了搬搬桌椅,移移衣柜之类的事之外的她俩全给包了,当然,抱怨是少不了的。好在想获取就要有付出这句话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两个女孩子的娇嗔细语听起来也很养耳,说就说吧,反正行实惠的总是自已,王子明乐得坐在床上看两个人忙里忙外,倒也是别有乐趣。 大厅里的挂盘早就撤了,棋社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类似这样的彩棋每个棋社隔三差五的都会上演,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今天的彩额的确是大了些,而且通常是做为猎手的一方反而被猎物给算计了,这种事或许就如在平静的湖水中丢进块石头,无论当时激起怎样的波澜最终还是会半点痕迹也留不下来,当然,那只是在湖的表面上。 正在乌鹭社不远的路边长椅上坐着的黄三很清楚自已就是那块被丢进水里的石头,虽然刚才乌鹭社的那些老相识在自已面前努力保持着平静,但相信用不了一天,整个石景山区的棋社都会传播着自已如何被人痛宰故事,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加工之后的版本。输了近七百块钱虽然很心痛,但是和让被圈子里的人当做笑料比那就象是掉了根头,如果输棋的事只能限于两个人之间黄三宁愿再多加上五百,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黄三越来越觉得自已是上了人家的当,对手第三盘棋中所表现出的实力极为高明,驾驭全局的能力更是让人叹服,虽然因开局时过于轻敌燥进陷于背动未能挥自已的真实实力,一局棋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但对方综合实力绝不逊色于自已是肯定的。如此说来头两盘对方低级的表现根本就是在给自已下套!可笑的是自已这个有着十多年赌彩经验的老手居然没有看出来! 难道说这个人是个彩棋高手? 黄三的心突然一跳:进棋社前听这个人说是要租房住下来,那不就意味着他想要在这里有所展?不是猛龙不过江,以这个人的实力把石景山区的彩棋圈子缴得乱七八糟并不是没有可能,要真是如此今天自已的下场会不会就是人家给来的下马威? 黄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能方真是个彩棋高手的话那今天的事就不仅仅是自已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石景山区以彩棋为生的人都要面对的大事。 得赶快找自已的大哥商量一下对策,最好在这个人立足未稳时就能消除隐患,否则的话后果也许会很严重。 想到这里黄三收拾好心情赶紧向车站走去。 整理房间用了差不多有半个来小时,如此长的时间让王子明大为感慨,为什么小小的一房一居室里会有那么多地方要去收拾?为什么在自已看来早已井井有条的房间在别人眼里会象个猪窝?王子明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能归结于女人的天性吧。 “呵,收拾完了感觉就是不一样,要我说四星级的宾馆大概也不过如此吧。”没有出多少力如果再不口头上表示表示恐怕一会少不了挨说,还是主动一点好。 “当然啦,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累得毫无形象躺在床上的李紫芸叫道。 “快起来懒鬼,刚铺好的床单又让你给弄乱了!”李紫茵放下手中的扫帚嗔怪道。 “哎呀,人家累了半天就躺了这么一小下就成了懒鬼了,他刚才在这上坐了半个小时你怎么不说?”李紫芸一指王子明不服气地说。 “你是女孩子怎么和人家比,再说了,他也只是坐着又没躺下,而且那时还没整理床铺当然没事了。”李紫茵说道。 “可我干活他没有干活你怎么就不提了?凭什么说我是懒鬼?” “凭什么?就凭地是我拖的,窗户是我擦的,厨柜是我收拾的,干了这么多我都没躺着你凭什么躺着!”李紫茵伸出一个一个手指头比划道。 “噢!原来是闲没让你在最舒服的地方歇着呀!早说嘛,这张床挺大的,你躺那边不就完了,何必找这个借口。”李紫芸恍然大悟道。 “有病啊你!乱讲什么!”李紫茵脸微微一红偷瞄了王子明一眼小声说道,显然是怕有人想歪了。 “好啦好啦,你们俩个都是辛苦大大地,先休息一会吧,还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做好了。”王子明笑笑插口道,听女孩子之间说话很有意思,往往一点小事就能不知道能扯到哪儿去,看她们也确实累了,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哼,刚才那么多事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勤快了?现在都收拾完了倒说上便宜话了!”嘴角一撇配上一张小脸李紫芸小女生的表情很是可爱。 “不对吧?刚才搬桌子搬柜子好象都是我动的手吧?你这么说可是有点让人寒心啊。”王子明做出伤心的样子。 “切,你寒什么心,百分之九十的事都是我们做的,搬东西你是搬了,可那还不是我们让你搬的!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你不出力谁出力!再说了,搬完东西后除了在床上坐着你还干什么了?还好意思说什么寒心,我看你根本就是懒鬼一个。”李紫芸不屑地说道。 “哎,刚刚可是你姐说你懒鬼,凭什么你就能加在我身上?”王子明微笑地问道。 “第一,你眼里没活,说明你平时就不爱干活。第二,我们收拾房间的时候你不知道帮忙,这说明你就是很懒。第三,这句话是我说的,而我看人还从来没看错过。怎么样,服不服气?”李紫芸理直气壮地说道。 “呵呵,你还真是挺有说服力的。”听道如此充分的理由除非是闲得没事,否则的话谁敢说不服。 “哼,承认就好。说吧,给你打扫了这么半天房间你打算怎么表示一下吧?”李紫芸一幅算你识象的样子问道。 “好说好说,等会吃饭的时候你多点几个菜,全当是我感谢你们的大力帮助。”这个小女孩还真是人来熟,认识也不算很久就敢这么敲诈看来在家里肯定是个活宝。 “少来,一码是一码,今天晚上的饭是你赢了棋请客,我现在问的是给你打扫房间的事!”李紫芸头脑很清楚,一点不为表象所迷惑。 “那你说怎么样好呢?”搔搔头王子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哈,那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李紫芸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让王子明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紫芸,别太过份了,打扫一下房间不算什么的。”对妹妹非常了解的李紫茵叮嘱道,她可知道这个宝贝妹妹是个什么都敢做的主。 “放心吧姐,我有分寸的。”李紫芸答道,眼睛依然盯着王子明等着回答。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就行。”王子明虽然心中有不好的兆头但在对方期待的眼光下也不好拒绝,况且一旦李紫芸说事太麻烦完全可以用力所不及推掉,有这条后路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好,那我的要求就是你教我们俩下棋!”李紫芸一改刚才的得意的神情郑重地说道。 第十二章 交易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这个问题完全在王子明意料之外。 “我是说你教我们俩下棋。”李紫芸清晰地重复道。 “没搞错吧?你俩可都是有职业段位的,我怎么有资格收你们这样的学生!”王子明惊讶于对方的异想天开。 “当然没搞错,我和我姐研究过了啦,你在围棋上的水平绝对在我俩之上,教我们一点问题没有。” “不对吧?你们俩可都是从小就开始了专业培训,基本功都是非常的扎实,所欠缺的无非就是实战经验,以现在的棋力能当你们老师的少说也得是职业五,六段的,我的棋虽然还说得过去不过离那个程度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让我教你们不成了‘毁人不倦’了吗?” “嘻嘻,孔夫子他老人家说过,‘三人行必有吾师’,虽然你的棋力没有那么高但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最少在大局观,形势判断上就比我们强多了。”李紫芸学问不错,居然连《论语》都搬出来了。 “对,而且我觉得你在做战方法上也很特别,具有大多数棋手所没有的柔软性,这对我们开拓思路增长见识都很有帮助。”明白了妹妹的意图后李紫茵也加入了游说行列。 “呵呵,从头到尾你们也就看我下过一盘棋,而且还是不能当真的彩棋,下这个结论有点太草率了吧?”教人下棋有时是很辛苦的事,能推还是推吧。 “所谓管中窥豹,可见全斑,虽只是一盘彩棋但其中表现出来的水平可并非泛泛,除非你敢说那是你和黄三事先商量好了故意下给我们看的!”李紫茵的学问也很不错,这么生僻的成语都知道不能不让人佩服。 “事先商量好的当然不可能啦,可玩彩棋谁会傻得一点都不保留。以彩棋来衡量一个人的水平是很难准确的。”王子明这也算是经验之谈吧。 “哈,你不会说你刚才没尽全力吧?那你就更得教我们啦,不尽全力就下得那么出色要是全力挥那还得成什么样子!”李紫芸一下子就抓到了王子明语言前后中的破绽。 “呵呵,可是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呀,和出版社的书稿是签了合同的,必须得按时完成。”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让人钻了空子,王子明只好干笑两声另找借口。 “没关系,我们不会在你工作时候打扰你,况且你写书时我们也可以帮忙校对文稿,这也是学棋的好方法嘛。”李紫茵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出路都不打算给王子明留下。 “就是,你就别推辞了,我们俩可都是很聪明的,上学时可一直是优等生,肯定能给你帮上忙的。况且你又不是没有好处。”李紫芸见强攻效果不好便开始利诱。 “那会有什么好处?”如果能有相应的代价教棋有时候也会很开心的。 “嗯,我们可以给你打扫房间。”李紫芸也是一时心血来潮,什么条件根本还没有想呢。 “这样啊?可是我不过是一个人住,哪来得那么多可收拾的,而且我一向懒惯了,房间太干净会不舒服的。”这个条件显然吸引力不大,不足以让王子明动心。 “那这样吧,以后你吃饭就和我们一起,做饭的事就全由我姐包了,但先说清楚喽,伙食费你可得自理!”大概李紫芸也觉得刚才开的条件太小儿科,想了想一咬牙好象什么都豁出去似了的说。 “嘿,臭丫头,你倒挺会慷他人之慨的,等待会跟你算账!”被当做砝码扔出去的姐姐气愤地叫道,显然很是不满妹妹这种单方面行为,不过被威胁的人好象并不在意,依然是一付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个提议到是很有吸引力,省得天天下厨房了,不过你姐姐的手艺如何?我虽然不怎么挑食但总还是喜欢多吃点好的,万一要是和我的手艺一样那我不是要吃大亏了?”故意装成没听到作姐姐的声音王子明向李紫芸问道,没有哪个男人会真正喜欢下厨房的,当然,正在蜜月期的是例外。 “安啦,你就放心吧,不是我吹,我姐的厨艺就是一般餐厅的大厨也未必就比得上,能天天吃上她做的菜你就烧高香去吧!”一见有效果李紫芸更加起劲了。 “是吗?怎么证明?先上车后买票的事我可是不会做的,光凭你一句话我就答应了那我也太天真了吧?”王子明心中偷乐,能一下子解决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不过在事情还没完结前不要把自已的真实底牌露出来,这可是自已多年的经验。 “那简单,今天晚上咱们就不出去吃了,就让我姐露下手艺让你见识见识,等吃完了之后你再做决定,省得到时你后悔。”李紫芸很有信心的样子。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子明当然不会反对。 “喂,两位,你们是不是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李紫茵拉长声音说道,看脸色有点不善。 “啊!还谁在屋里?难道赵叔没去一楼吗?”李紫芸装出吃惊的样子问道。 “装什么蒜!好,一会做菜的事就你去干吧,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了。”李紫茵拉长脸说道。 “哇,我的好姐姐,我做的菜你也敢吃?我真是太感动了!不过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还是劳您受累了,我们都会感激您一辈子的!”双手捧胸,李紫芸情感四溢地说道。 “紫茵,要是你感到累的话就不要作饭了,还是按原计划到外边吃饭好了,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王子明当然不能象李紫芸那样装傻充愣,到时候还指着让人家当伙头军呢,现在当然要好好表现下了。 “王大哥,我只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我就是气不过这个小丫头没事老拿我做挡箭牌而已,没事的。”李紫茵本意要吓的只是李紫芸,致于做饭的事,只要能把棋艺水平提高上去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添双筷子加个碗,反正平时在家也都是自已做饭的。 “姐妹同心,其力断金,我就知道老姐一定会和我一条心的,是不是?”得了便宜卖乖的李紫芸对着两个做了个鬼脸。 “哼,是不是都让你说了,反正又累不着你。”李紫茵鼻子里哼了声不满地说道。 “哈哈,那就一切ok啦。”李紫茵一边叫着一边向王子明手心向上伸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击掌誓吗?难道现在还有这种订约是方式吗?想了想王子明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三根手指放在了那只小巧白皙的手心里。 “啪”,反手李紫芸就给了王子明手背一巴掌。 “喂,没事你干嘛打我?”王子明一边揉着手背一边疑惑地看着对方。 “你当这是在逗小狗狗吗?”一皱鼻子李紫芸瞪圆眼睛问道。 “我也觉得奇怪呀,不过你突然摆出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没点常识呀你?!做菜不用买菜吗?买菜不用花钱吗?我刚才可是说过了我姐只出人工!”李紫芸的眼光好象是在看外星人似的。 “呵呵,要钱你就直说嘛,这么伸着手搁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我刚才当你是累得站不起来要我拉你呢。”王子明讪笑着说道。 “行啦,你们俩个就别贫了,这个点再不快点就买不到好菜了,等会做砸了你们可别怪我没出力。”看李紫芸还想开口争辩做姐姐的赶紧提醒道。 “对,那就有劳了。”王子明从钱包里摸出张红色纸钞拍在了李紫芸手中。 “嘻嘻,这么多呀!买个菜给这么多的跑腿费王大哥你还真是很大方呢!”见钱眼开,李紫芸身上的疲劳一扫而光,一把拉着李紫茵往门外就跑。 唉,这个小姑娘倒真是有奸商的天份,不过要是总让她这么算计怕自已的荷包要有麻烦了吧,看着打打闹闹跑出门的两个女孩子王子明在心中叹息道。 第十三章 京西三霸天 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并不算长,尤其是在面对满满一桌子丰盛饭菜的时候更是如此。李紫茵的厨艺水准远王子明的预计,难以想象如此文文静静的女孩子这么能干,仅以桌子上摆这些卖相极佳的菜肴而言称之为艺术家也不为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拿进厨房的只是一些食材原料,王子明很可能会以为两个女孩子是从哪间大饭店偷偷买回来已经做好的成品来蒙自已的。 感觉到王子明和前来坐陪的赵长亭两人的反应女孩子们显然很满意,李紫芸大呼小叫地又是说这个菜的造型好又是说那个菜的味道香,兴奋的好象这一桌子的东西都是她的成果似的,性格内敛的李紫茵尽管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但微微向上翘着的嘴角还是透露出了她内心中的得意。 面对佳肴王子明没有任何理由委曲自已的良心,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但面对如此诱惑还有心情去想那些事的人怕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王子明从不认为自已有成为圣人的潜质,所以还是让生物的本能来做主好,不过,今后的传道授业解惑的重任是没办法推掉了。 为了显示手艺李紫茵这次可是真下了功夫,王子明觉得这一顿吃得比一天都多,赵长亭更是厉害,一个人吃掉的就比余下三个加起来的都多,怪不得长那么胖,当然,这也和两个女孩子可以和猫相比的饭量有很大关系。 吃饱喝足后王子明和赵长亭心满意足地坐在沙上泡了杯茶聊上了天,收拾碗筷之类的小事理所当然是两个女孩子的工作,谁让她俩已经拜了自已当老师呢?虽说这个老师有点太便宜了,只是一顿饭就给买通了,但师傅就是师傅,有权不用,过期做废!王子明早瞧出来了,这两个女孩子没有谁是省油灯,刚认识第二天就敢讨价还价了以后熟了之后谁要听谁的谁敢说呢? 赵长亭作为长辈不去做家务更是心安理得,平时没少在家里受老婆的压迫到了外边再不好好享福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况且他要真是动了手了王子明还真不好意思塌塌实实地歇着,两个人天南地北的海聊倒真是轻松惬意。 “对了赵叔,下午黑子不是说黄三要找他大哥来吗?他大哥是谁?很厉害吗?”李紫茵收拾好桌子坐下问道。 “哈,看我这记忆,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给忘了,人老啦。”一拍脑门赵长亭感慨道。 “好啦赵叔,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说呀。”李紫芸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呵呵,在石景山区除了闲情居和百战楼外还有三位不属于任何势力的高手,号称是‘京西三霸天’,分别是鬼头刀廖子明,孔夫子孔方和追风燕子燕北天,这个燕北天就是黄三所说的大哥。”赵长亭说道。 “什么人也敢叫‘霸天’,我二叔那么厉害都不敢这么嚣张,难道这几个人的棋比我二叔还高?”赵紫茵惊讶地问道。 “比你二叔是稍有不如,可谁让你二叔在北京展的时间短呢。他们这个称号早在十来年前就已经叫响了,那时候他们在石景山棋界可是跺一脚地也要晃一晃的主,也就是这几年管平,赵东方实力强了,特别是你二叔来了名头才没那么招摇了。” “他们也是开棋社的吗?二叔怎么没和我们说?”这样的高手没理由二叔走的时候连提一下也没有。 “他们不是开棋社的,而是和黄三一样是下彩棋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你二叔才没提醒你注意他们。不过虽然都是靠彩棋为生的但这几个人可是和黄三完全是两个层次。黄三这样的棋手不过是在个个棋社游来逛去的找生意去做,只能算是混口饭吃,他们却是坐在家里等着别人送钱上门,可以说是石景山区玩彩棋的头了。” “他们的棋有多高?是几段?”能镇得住那些现彩棋的没两下子是不可能的,这三个人肯定不简单。 “段位倒是不高,只有业余四段。” “才四段呀!我让他们一先都能赢得轻轻松松的。赵叔您可太会吓唬人啦。”这个回答让刚才两个紧张的女孩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呵呵,可问题这个四段可是二十多年前他们得的。那个时候段位考核的难度你们可能不知道,要是放在现在恐怕普通一点的五段都过不去。另一个原因是从那之后起他们就再没有参加过段位赛,大的业余比赛也很少参加,段位当然也就高不了了。而且段位不等同于实力,黄三你们见到过了,他的四段本可不是走后门来的,棋力是什么样子你们也清楚,但他燕北天下棋能让他两子,如果状态好的话让三个子也是有可能的,由此可见京西三霸天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赵长亭提醒道。 “喔,要真能让黄三两个子的话实力的确很可观。二叔不是说下彩棋的一般没有高手吗?他们怎么这么厉害?”李紫芸若有所思地问道。 “说起来话就长了,这三个人小的时候住在老山,上小学的时候也是在一起,后来学校开围棋兴趣班他们也一起加入了,没多长时间就显示出了在棋上的天份,代表学校拿了区比赛的团体冠军,也因此被区青少队招入成了重点培训对象,一直到上了中学都是区青少队的主力队员。本来很多人都认为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加入专业队成为职业棋手,可就在那时石景山区体委为贯彻国家奥运战略计划砍掉了一批奥运比赛没设奖牌的项目,其中也包括围棋,没有了经费区青少队只能解散,他们三人的棋手梦也就跟着破灭了。虽然很可惜,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事,终究那个时候因为这个奥运计划失去了梦想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并不是最惨的。不过麻烦的在于他们那个时候太执著,一门心思全花在围棋上,学校正常的学业几乎全荒废,结果初中都没能毕业。 也因为太执著于下棋,所以在没能毕业后不是去重读反而是继续在棋上努力,一心想等棋队重新建立后成为专业棋手。然而他们希望的事并没有生,五六年过去了还是半点可能都看不到。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了,思想也成熟了很多,开始考虑现实的生活问题。但你们也知道,那个时代是个重学历的时代,几个连初中学历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好的工作,无奈之下三个人一商量几人所长的只有围棋,既然没有棋队可以接收那只有靠下彩棋来挣饭钱,这是唯一能行的能的求生之道,所以从那之后他们开始了职业赌彩生涯。 如你二叔所说,高手很少有以赌彩为生的,但三个人却因生计所迫不得不投入到这个行当,幸运的是以前的用功没有白废,凭借着扎实的根底很快就在彩棋圈站稳了脚根,‘京西三霸天’的名号也慢慢响了起来,十数年下来也收了不少的小弟,成了石景山彩棋圈子里的教父级人物。现在虽然很少能出手,却也不愁吃喝过得逍遥自在,算得上混出头了。”一口气赵长亭把他所知道关于京西三霸天的事全讲了出来。 第十四章 不败秘技 “这三个人很厉害我是知道了,可这和咱们乌鹭社有什么关系呢?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应该没兴趣跟在咱们这个小棋社闹别扭吧?”明白了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又产生了。 “当然,他们早已经看不上几十几百的零敲碎打了,通常情况下没有上千以上的彩头根本就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但这回小王把黄三修理的太惨了,而燕北天和黄三又是半师半友的关系,徒弟受鳖了师傅当然会站出来。如果小王只是路过他们吃了亏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既然小王住下来了那他们不来找事那京西三霸天追风燕子的面子往哪儿搁?”看李紫芸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就想不到。 “不对呀,二叔不是说玩彩棋的一般不会在棋社里挑事吗?黄三这次玩的这么大坏规矩的是他,他们应该没理由来找麻烦呀?”李紫茵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事实虽然如此但人家可未必这么认为,况且就算黄三坏了规矩也应该是棋社的人出面管理,但小王并不是乌鹭社的人啊,所以他们来找小王棋社是管不了的。再说了下彩棋限金额本身就不是一个成文的规矩,那只是为了怕影响来棋社玩棋的客人由棋社自已掌握,是多是少并不是定数,但如果下棋的双方知根知底,两相情愿那棋社也是没法去管的。 “哦,搞了半天原来是王大哥自已的麻烦呀,白让我担心了半天。既然和棋社没关系那咱们大可以坐下来看热闹,瞧一瞧北京的高手倒底高到什么程度。”明白过来的李紫芸兴灾乐祸地说道,唯恐天下不乱是她性格上最大的特点。 “小妹,你这么说话,怎么说你也刚认了王大哥当老师,他有了麻烦帮不上也就算了,可你怎么能当热闹来看!”李紫茵不满地说着妹妹。 “哈,王大哥实力高强,区区一个玩彩棋的哪能放在眼里,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对王大哥放一百万分的心,这是信任的表现。”李紫芸当然不会认为自已做的不对。 “能让黄三两个子以上至少也得有业余六段以上的实力,这种人让职业三四段来下也不能保证必胜,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赵叔可说了他们出手少说都得是千元以上的彩头,那可都是钱呀!再说徒弟输了老师没面子,可老师输了徒弟就有面子吗?王大哥怎么说也是咱们的老师了,你怎么就会不担心?”李紫茵提醒道。 “嘿嘿,这我倒是给忘了。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是乐得太早了。不过话说回来了,就是咱们担心又有什么用,人家又不是来找咱们的,说到底该烦的应该是王大哥才对,对吧?”最后这句话是对王子明说的。 “什么就对?”王子明莫明其妙地问道。 “就是说有麻烦的是你没错吧?”李紫芸重复着自已的观点。 “我能有什么麻烦?”王子明心平气和地问着,丝毫看不出一点烦心的样子。 “何着刚才我们说什么你都没听?!”居然是这种反应让李紫芸有点泄气,她希望看到的是他唉声叹气的样子,李紫茵和赵长亭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显然王子明的表现太过于平静了。 “怎么可能呢,你那么大的嗓门我就是想不听也没办法呀。”王子明笑着说道,小姑娘着急时的样子非常有趣,他很想多看看。 “那你怎么会说你会没麻烦?难道你以为人家不会来找你的事?”李紫芸不相信似地瞪大了眼睛。 “我还没那么天真,不过我不认为那会是什么麻烦事。”要是把一个业余六段的人当成麻烦说出去还不把认识自已的人笑掉大牙。 “哦,难道你认为燕北天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你担心?喂,大哥,你凭什么那么自信?人家可是业余六段以上的实力,职业四段碰上了也要头痛一阵的,你不会是刚才吃多了吧!”李紫芸冷笑了声说道,王子明越是平静她就越想看到他着急。 “呵呵,自信是什么东西?我好象只在字典上看过这两个字。”王子明调侃道。 “完了,完了,这个人肯定是吃多了给撑着了,看来得敢快送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瞧瞧脑子坏了没有!”李紫芸现在看王子明的眼神很有点象在看白痴。 “放心吧,我现在可是活得好好的,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说我有问题。”想要气人先就是自已不能生气,王子明对情绪的把握可是很强的。 “好,你说你没问题那我问你,人家实力强是不是就有可能赢你?”李紫芸努力平静下来问道。 “是。” “那是不是你输了棋了你就要输钱?” “是。” “那输了钱你是不是会心疼?” “是。” “既然如此你要是还说没问题,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李紫芸觉得自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输钱心疼我倒是明白,可是我为什么会输钱?”王子明故做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你输了棋!” “那我又为什么会输了棋呢?” “想气死我呀!那是因为燕北天实力比你强,他是玩彩棋的,和你下棋能不押彩吗?你输了能不给钱吗?天呢,我怎么找了这么个糊涂的人当师傅!”李紫芸真是有点要晕的感觉了。 “呵呵,这个师傅可是你求着我来当的,你只能怪命不好了。”看着李紫芸的样子真是可乐。 “小妹,你就别犯傻了,你没看出来王大哥是在逗你玩吗?”还是当姐姐的看出了端倪。 “就是,紫芸,小王肯定是胸有成竹才会这么镇静的,你好好听听他想的。”赵长亭也觉出了有点不对劲。 听到两人的劝告小姑娘总算安静了下来等着王子明的解释。 “哈哈,我没意思要贬低那个燕北天的棋力,也不是说自已有多厉害,只是虽说我未必能赢他,但要想不输在他手里却还是很有把握的。”王子明正色地说道。 “吹吧你就,你的水平比我们是高,不过要说高过业余六段打死我也不信。”李紫芸刚平静下一会就又忍不住开上火了。 “紫芸,别打岔,让王大哥说完,他一定是有不败的秘技。”李紫茵赶紧制止。 “哼,下棋要是有不败的秘技那太阳还不得天天从西边升起来。”摄于姐姐的眼神李紫芸只能小声地哼道。 “咦,难道这么厉害的招数你不知道吗?”虽然声音不大但王子明还是听清楚了小姑娘的声音。 “切,要是天下有这么厉害的秘技以后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李紫芸根本就不信。 “你这话可是当真的吗?”王子明追问道。 “当然,有我姐还有赵叔做证我还能反悔。” “哈,太好了,我也不要你做这个做那个,我只要你以后和我说话时音量小两格就行了。”王子明笑道。 “行啊,那你就说说你的秘技吧。”李紫芸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好,那我就说了,我的秘技就是----不赌,不赌无输!” 一时间屋内除王子明外的三个人全都目瞪口呆,答案居然是这么!不过想想也是,只要不去下棋就不会输棋,从这个意义上讲这当然就是不输秘技了。 “姐,这就是咱们刚认的师傅吗?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李紫芸总算是从半石化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用手指着王子明说道。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紫茵也是摇头叹声道,不过比之李紫芸总是冷静的多。 “呵呵,一日为师,终生是师,背叛师门在过去可是极严重的大罪,就算是说说也是该被打板子的。不过嘛我这个人不是比较好说话的,只要你们继续答应替我做饭那这 崇高的称号我完全可以放弃。”当师傅的目的全在于解决温饱问题,如果目的达到那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哼,美的你,想得了便宜再卖乖,做梦去吧你。!”李紫芸哪可能吃这个亏,虽然真正出力的人并不是她。 “那可就真抱歉啦,看来这个便宜师傅还是得当下去喽。对啦记住,以后说话声要小一点了,记赌服输可是一种美德哟。”王子明心情大好,这下子可以心安理得了。 “脸皮真厚。”李紫芸小声嘟囔道。 赵长亭也是没有想到王子明会这么回答,不过人老成精,细算之下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看到李紫芸气鼓鼓的样子也是暗自好笑,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不顾天高地厚争强好胜,幸好有自已这么个老人在,要是李成龙真的把所有的经营权都给了她还真不知道会把棋楼搞成什么样子。现在显然两个女孩子都不看不起王子明逃避挑战的做法还是让自已来打打圆场吧。 “嗯,小王的这个做法很有道理,第一,他不是棋楼的人,接不接受挑战是他个人的事,没谁能强迫。第二,他是作家,不是靠棋吃饭,接不接受挑战对他的名声没什么影响。第三,下彩棋终究是要冒风险输钱的,上千的彩金影响会很大,让别的棋社太早注意到我们乌鹭社不是件好事。”到底是人生丰富的老人,分析得有条有理。 “切,怕输就是怕输,哪还有那么多道理。”李紫芸并不是喜洋洋听人讲道理的人。 “呵呵,赵叔,您不用费力和个小孩子讲这些,对她面言没有热闹可看就是不对。”王子明笑着说道。 “少来,谁小孩子,胆小就是胆小。不理你啦。”一把拉起李紫茵就往外走,大概是不想再看到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小王,如果燕北天来找你你真的打算不理他吗?”见两个小姑娘走出了门赵长亭问道。 “看他的运气吧,也许花钱买个教训对他不是件坏事。”平淡语气中透露出的强大自信心使赵长亭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就好象李成龙又坐在了眼前似的。 十五章 赵东方的决定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忧,这个世界很大,开心的自然不会只有乌鹭社的这几个人,至少在苹果园二区的百战楼三层经理办公室中坐在大班椅上的赵东方现在心情就相当不错。 刚才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李成龙在下午坐飞机去海南陪老婆去养病去了,而且很可能短时间内回不来了,这不能不说是个好消息。 想想十年前初办棋社的时候所有的家当不过是平房一间桌椅数张,要钱没钱,要名气没名气,为了多招几个学生多来些棋迷自已骑着辆破自行车顶风冒雨走街串巷,磨破了嘴跑断了腿,中间的辛苦就没法说了,这么多年下来总算是小有成就,说得上要房有房要车有车顺心顺意。 以为过了创业辛苦阶段以后就可以一帆风顺地把百战楼开遍石景山,没想到先是来了个管平占了玉泉路,之后又来个李成龙把古城给占了。管平还好说一点,终究玉泉路离自已很远,虽然有影响但也不是很大,但李成龙就不同了,古城到苹果园只有三站地,对住在附近的棋迷而言想到哪里玩都不是问题,也因此有很人原来的老主顾分流去了乌鹭社,如果不是自已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只怕早已经给挤垮了。 刚开始也不是没想去乌鹭社把李成龙赶跑,可惜几番交手之后总是胜少负多,在围棋的天地里实力是最重要的,既然实力不济也只能任人横行了。幸好李成龙野心不大,在古城站稳脚跟后并没有再向别处展,因而大家也是和平相处,否则现在自已能不能过得这么滋润还真不好说。 虽然几年来风平浪静,但赵东方想把古城这块宝地抢过来的打算却从来没有消失过。现在李成龙这个最大的敌人终于离开了,乌鹭社余下的那些人没有谁是自已的对手,夺回属于自已地盘的心愿就快就要成为现实了,这能不让他高兴吗? “铃”,桌上的电话把赵东方从白日梦中惊醒。 “喂,我是赵东方,您是哪位?” “赵哥,还在棋社呢?工作这么认真啊。”电话那边传出的声音让赵东方好的心情少了一半。 “管平,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来电显示上电话号码的所在位置赵东方并不陌生。要说自已工作认真的那他管平又何尝不是,想在石景山闯出名堂的可不是只有自已一个。 “哟,这么说你可就有点见外了吧,是不是这么长时间没给您请安嫌兄弟失礼啦?”电话那边的人笑嘻嘻地说道。 “少来,有什么事快说。”赵东方深知这个管平弯弯肠子太多,要是让他挥下去半个小时电话就放不下来了。 “呵呵,你还是那么心急呀。好啦,不瞎侃了,李成龙走了你知道了吧?” “当然,这种事圈子里的人谁会不知道。你不是又想动什么歪脑筋了吧?”赵东方心中忽地一动,担心什么就来什么,石景山区在棋上能对自已有威胁的也就四五个,管平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只是棋力强的话还没什么,北京比自已棋高的人多了,以棋会友可是棋手提高实力的最好方法,可偏偏他和自已一样也是经营棋社的同行。当然,如果仅仅是同行的话也还没什么,象李成龙那样君子独善其身大家也一样不是相处的很好吗,偏偏他却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怎么把他的闲情居分社开遍整个石景山,事实上如如不是因为有李成龙和自已的存在他的这个梦想怕早就实现了。闲情居,哼,名字到是不错,听起来好象多么然多么脱俗,可起这个名字的主人彻头彻尾根本就是个市井俗人,以他的本质叫做狐狸窝才更符合事实吧。 “哈哈,赵哥,你敢说你就没有打古城的主意?如果你说没有那我就承认我是在打歪主意。”管平打着哈哈。 这该是在试探自已的口风吧?如果说没打古城的主意那以后管来进入古城自已就不好阻止,可如果说是那不等于说自已等同于他这个满脑子坏主意的家伙。跟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累人,虚虚实实让人时刻不能放松精神。 “少来,不要把人想得都和你一样没品。李成龙可是刚走还不到一天你就这么急着动手还有点良心没有?”既然不好回答那就反问好了,赵东方自已又何尝不是个城府深深的家伙。 “大哥啊,咱俩谁还不知道谁,老鸹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你倒不是今天才动脑筋,你根本就是在人家刚开乌鹭社的时候就已经打主意了。” “有什么就快说,没事闲嗑牙不是你管平干喜欢做的事。”口舌之争不是赵东方的强项,他更相信他自已的实力。 “李成龙走了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清楚是谁接手乌鹭社吗?”管平见赵东方没兴趣斗嘴也就说起了正事。 “不知道。反正就那么几个人,清不清楚没多大必要。”乌鹭社里主事的除了李成龙就是赵长亭,李成龙走了作主的自然就是赵长亭,他虽然算得上是个老江湖,但棋力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根本用不着上心。 “哈哈,看来我的消息比你还是灵通一点。据我最新所知,现在乌鹭社当家的不是原来的老人,而是两个小姑娘,而且两个人还都是棋院在册的职业棋手呢。”管平得意地说道。 “哦,她们和李成龙是什么关系,水平怎么样?”这个新消息可是非常重要,李成龙不能不关心。 “她们是李成龙的外甥女,都是初段。” “段位不算高嘛。多大年纪?” “二十出头吧。”管平的回答有些迟疑,大概也不是太确定吧。 “喔,还好。”现在全国的职业棋手有二百多人,每年的入段名额也就六个,竞争十分激烈,就算实力极强一个不当心也会被淘汰,所以能获得职业段位本身就说明这个人的水平不会差,甚至有些初段棋手都有战胜过**段高手的战绩,当然,这样的人不可能太多,大体上职业初段的水平相当于业余四到五段的样子,到了二十来岁还是初段的话应该是天分一般,以自已强业余六段的水平不难对付。当然,事实是不是这样只有下过了才会知道,终究职业棋手的实力不是光靠段位所能衡量的。 “还好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动脑筋怎么对付人家吧?”管平追问道。 “我干嘛要对付人家两个小姑娘?”赵东方反问道。 “哈哈,还跟我装!坦白说,古城地处交通要道,商业繁华,人口众多,这样的地方有谁不会动心?如此宝地只有一家棋社实在是太少了,赵哥你也是这么认为吧?” “那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讲。” “既然如此那我到古城开家分社您大概不会介意吧?” “为什么要介意?市场经济嘛,能者多得,你有这个能力我羡慕还来不及呢。祝你开业大吉。”赵东方一边心里打着盘算一边说着拜年话。 “好,那我可就借您吉言了。以后有空一块喝一杯,我做东。”管平邀请道。 “那就先谢谢啦。再见。” 放下了电话赵东方陷入沉思,管平这个电话倒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把计划告诉自已?虽然这是石景山随便一个搞棋社的人都知道的事实,但亲口说出来和背地里去做总是不一样,他就不怕别人会暗中阴挠吗? 管平知道自已一定不会甘心在家门口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能阻止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先于他出手把古城的市场抢过来。 难道他不怕自已先动手? 能影响到他进入古城的原因无非有三个,一是资金人手,二是自已的插手,三是乌鹭社本身。 资金人手不会是问题。闲情居经营已经有七八年了,摆得上桌面的高手虽然不多但多开一个分社也不至于无人可用,棋社的初期投入并不算多,大头只是房租装修而以,这对管平来说只是毛毛雨罢了。 自已和管平的棋力在伯仲之间,百战楼和闲情居都是石景山区老资格的棋社,双方知根知底,虽然各有顾忌但谁也谈不上怕谁,这应该也不是问题。 那剩下的就只有最后一点了,那就是乌鹭社本身了,李成龙走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不会回来,新来的小姑娘实力未明,赵长亭经验老道人际广泛,这些都是变数。 北京棋院为预防各地区因开为棋社太多造成恶性竞争去年规定每个地区只颁一张经营许可证,如果有人想要开棋社只有三种方法,一是找个还没有棋社的空白地区,二是同原先本地的棋社合作,三就只有举得正式挑战比赛,胜者取得经营权。 乌鹭社开得好好的没理由和别人搞合营,所以想在古城办棋社只有正式挑战一途,不过想获得就得付出代价,挑战必需提前一个月向北京棋院提出申请,而且同时要交出相当可观的保证金,其数额几乎等同于一间棋社近一年的收入,挑战获胜固然可以得到地区经营权但失败了保证金就得全赔给对方,这可不是普通的彩棋所能比的。挑战的形式分为团体战和个人战两种,团体战不限人数,一般在三到七人左右,一轮比赛定输,个人战则是双方棋社各派出一人,七局比赛先赢四局者胜。具体哪种形式由被挑战一方决定,也就是说起挑战的一方不仅整体实力要强外还必需要有一个棋力过对方每一个棋手的高手,这就是为什么人手一向不多的乌鹭社至今能生存得好好的原因:在石景山没有人敢说自已的棋力比李成龙强。 微微的笑意浮现在赵东方的嘴角,管平今天的电话意图很清楚了,他是想让自已先去试试乌鹭社的水有多深,自已失败了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可以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如果自已成功了大不了他再向自已动手,那也不过是和自已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对闲情居也没什么不利。 真是如意算盘,不过自已也不是随便让谁都能当枪使的笨蛋,日子长得很,看谁的耐性更好,赵东方定下了决心,在没有搞清乌鹭社现在的实力之前绝不轻易出手。闲情居,哼哼,早晚让你成为我百战楼的分部。 第十六章 五一放假 意外的,李紫芸所盼望的挑战并没有到来。黄三如同石沉大海似的连个影子也没看到,棋社上下除了在刚开始的那几天人们谈论谈论李成龙的离开和黄三打雁让雁给扦了眼之后就没什么变化了,平静的都快可以钓鱼了,这让一向喜欢刺激的李紫芸大失所望,郁闷的她打人的心都有了。 李紫茵对这样的生活却是非常满意,麻烦事还是来的越晚越好。在初步了解了棋社的实际运做之后她对管理棋社是越来越适应了,或许是因为是做姐姐的缘故,在她的性格里自然而然就有一种包容照顾他人的习惯,乌鹭社从上到下所有的员工都十分喜欢这个做事稳重明理大方的女孩子。 经营棋社本质上并不比经营家小百货店更麻烦,甚至可以说更轻松些,最少用不着为每天的进货出货烦心,更何况乌鹭社已经开业两年多,很多事情早都上了正轨,加上赵长亭的尽心尽力,棋社的现况不仅没有象之前担心的恶化反而比李成龙刚离开时更加的红火,几个人细分析之下得出了结论,这就是美女经济:无论如何李成龙一个大老爷们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男性棋迷的社会里不会比两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吸引力更大。这个结论着实让李紫芸得意了好一阵子。 棋社的工作调理好之后就是两个人的修业问题,虽然预期的挑战没有到来但这并不等于以后就没有问题。暴风雨来的越迟那危险也就越加的严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定是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自已,一旦出手必将是决定性的打击。还未引爆的炸弹是最让人恐惧的,因为比之爆炸的后果那份不知何时到来的危机更让人寝食难安。 两个小姑娘自知以现今自已的实力对付一般棋手不成问题,但要去应付象赵东方管平那样的一流棋手就力所难及了,如今所能做的只有努力提高自身能力,这才是棋社生存的根本之计。 因此在便宜师傅王子明的指导下李紫茵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除了早中晚例行的棋社工作外余下时间都用在了打谱,对弈,研究之上,对这样的安排李紫茵当然是毫无怨言,但李紫芸却是叫苦连天,怨声不断,不过在姐姐的耐心劝导下总算是乖乖的合作,但背后里不知道骂了王子明多少遍。 对于李家姐妹的反应王子明心知肚明,以两个人的性格不出现这样的结果才怪呢。王子明并不认为自已是个合格的老师,名师和明师虽是同一个读音但意义却大不相同,棋手到了李家姐妹这个程度再想提高更多的是要靠自身的努力,他人帮助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职业棋手在基本功,计算力等方面的差距都不会太大,决定其成就高下的就在于棋手的境界,但境界的提升又谈何容易,那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得来的。很多人单看实力并不比一流棋手逊色,在许多小型比赛中战胜级棋手并不鲜见,然而一到大赛时便会被那些一流棋手甩开,虽然差距往往是一目半目,但就是无法越,这就是棋艺境界的差距,既便那只是一张纸的厚度。 名师只是做老师的有名,并不意味着他教的学生就会出色。明师则是擅于掘学生的潜力,提升学生的棋艺境界,虽然他们自已的实力未必有多强,但他们教出的学生却往往十分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对他们的写照。 王子明很清楚自已的长处,做明师是需要一个人全身心的投入,象自已这样目的不纯,只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的家伙一辈子也不可能当个好老师。不过既然当了老师就算是混事也要装出个样子,否则万一学生背叛了师门那一日三餐找谁去解决去?想到这些李紫芸的抱怨也就算不了什么了,而且女孩子杏眼圆瞪,小嘴一张一合的样子也很有趣,如果不去管语句中的不敬成份,李紫芸的声音还是满好听的,就当是唱歌好了。 王子明自已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那些棋圣战的棋谱大多用不着原稿他就摆得出来,况且因为作翻译的一定要忠实于原稿,很多自已的看法根本就能写出来否则等于给自已添麻烦,所以一天里只要花上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完成进度,加上李紫茵李紫芸两个人在训练之余还可以给自已做校对,完成一天任务说是轻松也不过分。 当然,烦心之处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平时只能和姐姐对局有些烦了,李紫芸总是找机会想要和自已掰掰腕子,还说什么要检验老师质量,可这样赢了没好处输了没面子的事自已又怎么可能去做呢?因此只好装傻下去了。 顺心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这一点大概每一个人都会有体会,不知不觉中五一劳动节已经到了。对于郁闷了近一个月的李紫芸这是再好不过的偷懒理由了,在她的大力建议之下李紫茵只能同意休息一天,至于这宝贵的一天假期怎么渡过李紫芸早就计划好了。 “叮咚叮咚”,清脆的门铃声把王子明从睡梦中吵来。一看表,不过才八点过点,做为以写作为职业的王子明一向习惯于在晚上熬夜,所以通常第二天过了九点才会起床,虽然为此不止一次被李紫芸讽刺为懒鬼,但他并不想为此改变生活习惯。 起身套上衣服打开大门,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出现在眼前,其中一个正在不耐烦地按着门铃。 “小姐,什么事这么早就把我叫起来,没有合理的解释我可是会生气的!”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自已不做出点什么表示那以后自已的睡觉质量就没法保证了。 “都八点多了还早,你当自已是猪呀?”李紫芸一点都不介意王子明的气愤大大冽冽地说道。 “喂,对老师是这个态度吗?请你有点身为学生的自觉。”师道尊严为什么在自已身上就体现不出来呢? “很抱歉,今天是休息日,想当老师明天请早。快点收拾一下。”做了个鬼脸小姑娘狡黠地一笑催促道。 “既然是休息日那就更应该好好休息,时候还早,我再睡个回笼觉先。”没心情斗嘴的王子明转身向卧室走去。 “想得倒美!快点收拾,陪我们逛公园去!”一把拽住刚转过的王子明小姑娘蛮横地叫道。 “紫茵,劝劝你妹妹好不好,我可是个夜间工作者,睡眠不足血压会高的。”挣了两下见摆脱不了魔掌王子明只能向第三者求援。 “王大哥你就克服一下困难吧。这个小丫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弦,从昨天晚上就念唠着要出去玩,今天早上六点来钟就把我拉起来做准备,能熬到这个时候才来叫你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李紫茵无耐地摊手说道。 “两位小姐,你们逛公园自已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要拉上我?”因为这样的理由自已的好梦就被打断实在是有点太无辜了。 “嘻嘻,看你平时总猫在屋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时间长了身体怎么会好?今天本小姐心情好陪你逛公园活动活动身体,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别装出那副刚丢了八百块钱的样子。”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就算是好意是不是也应该提前说一声?这样搞突然袭击会给别人造成困惑的您知道不知道?” “想知道我要怎么回答吗?”李紫芸故作天真地仰着小脸问道。 “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就是‘不知道’!”李紫芸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满是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气。 “好好好,服了你了,真没见过你这么坦白的人。好啦,把手松开吧,你这么拽着我让我怎么换衣服。”面对如此厚脸皮的女孩儿王子明除了自认倒霉又能如何。 “利索点,早点已经买好了,快点过来吃,十分钟要是还不到没了饭一等会儿肚子饿了我可是不负责任的哟。”目的达到的小姑娘听话地放开了手,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没忘记再刺激一下睡眼朦胧的王子明。 感受到危胁的王子明三两下收拾好了自已,之后就赶紧向斜对门走去,万一去晚了没饭那挨饿的可是自已。 做为睡眠不足的补偿李紫茵准备的早餐王子明很满意,当然,如果没有旁边一个劲催命的李紫芸存在那这顿早餐可谓是完美之极了。 早饭之后多余的话没有,早已迫不急待的李紫芸就拉着两人向石景山游乐园出,而这时离王子明拿起筷子还不到六分钟,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的最快吃饭记录了。 第十七章 游乐园 对于石景山游乐园王子明完全没有概念,事实上除了学生时代学校组织的春游秋游之外他就没怎么去过这样的地方,虽然后来到各地比赛的机会很多但大多是来去匆匆,很少是以游玩的心情去参观的。 李紫茵和李紫芸对石景山游乐园的认知也不会比王子明多多少,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听从赵长亭的劝说,理由大体上就是这里热闹,对于到了北京还没有一个月的两人自然是言听既从了。 去游乐园的路很方便,乘公交车还是地铁都很方便。不过长假刚放,想要去出门购物游玩的人实在太多,北京当地人挤车的功力又实在是过于深厚,三个人几经努力之后只有看着站台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劲叹气。 “滴滴”,一辆出租车自动在三人旁边停下。 “小茵,小芸,王哥,上哪儿玩去?”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了头打着招呼,正是乌鹭社的常客黑子。 “是黑子哥呀,我们是想去游乐园去玩,没想到这么多人,车都挤不上去。北京人怎么这么多!”李紫芸抱怨道。 “哈,这你还嫌多,要是上下班时挤公交你才会知道什么叫人多呢。上来吧,我顺路捎你们一趟。看这架式估计没个半小时二十分钟你们是甭想坐得上车。”黑子笑着说道。 “不好吧,这样会耽误你做生意的。”李紫茵不是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这一点和她的妹妹正好相反。 “没关系的,这到游乐园不远,而且那里的活更多。” “就是,黑子哥都说没事了姐你就别推辞了,再推就成虚伪了。”李紫芸不等李紫茵再度开口就已经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有便宜车可坐她可不想去挤什么公交大巴。 “那就麻烦您啦。”面对李紫芸先斩后奏的的行为当姐姐的只有默认了。 “麻烦啥,反正都是顺路。”对黑子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坐车的感觉就是和挤公交不一样,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游乐园的广场前,跟黑子道了谢后三个人向大门口走去。 不知道游乐园平常的日子是什么样子,但五一长假的威力显而易见,正门前近三百多平米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大多是拖家带口的一家子全体出动。卖饮料食品儿童玩具的小商小贩沿着广场边沿排成了一大溜,看他们一个个满脸红光的样子想必是收益不错。大门旁的售票亭开了四个窗口但每个窗口前的队伍依然长长的快到了广场外。 王子明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人这么多的地方。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愿意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看看书写写字,不过在今天这个意愿也只能是意愿了,两个女孩子显然是很喜欢人山人海的世界,做为伴游的他可以选择的只有两条路,热闹或者更热闹。 无论是姐姐还是当妹妹都没兴趣把时间花在排队买票上,她们感兴趣的是广场边上那一溜小商小贩,在看到售票窗口前排成长龙的人流后二话不说吩咐了一句‘你去买票’就跑到一边去东挑西拣去了。而本来身为伴游的王子明在叹了口气之后只能乖乖地排队去了。 难以想象女孩子对服装皮包玩具这类东西的热情,十多分钟之后当王子明拿着三张门票站在大门口旁时两个人还在小摊上逛得不亦乐乎。 “两位,票买好了,快进去吧。”看不出什么时候两人才会停下休止的挑拣王子明开口叫道。 “好的,过来了。”听到招唤李紫茵拉着妹妹跑了过来。 “咦,你们逛了那么半天怎么两手空空的?”看到两个人除了肩上背的小包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多王子明奇怪地问道。 “什么都没买当然两手空空的了。”李紫茵答道。 “逛那么半天就没一点合意的?” “这种小摊上卖的东西哪儿都有,没什么新鲜的,价格又不便宜,要买也不在这儿了。”李紫芸接口道。 “呵,我看你们在那儿挑来挑去十多分钟也不烦还以为一定得买点什么呢。” “切,一看就知道你不怎么逛市场,要知道逛市场的乐趣就在于那种东挑本拣的过程,至于买不买东西那都是次要的。”李紫芸教育道。 “哈,好一个重在过程。在一个摊上挑那么半天什么都不买就算卖东西的不说我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泡在那儿。”王子明笑笑说道。 “喂,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脸皮很厚?”眨眼间得意洋洋的小脸就变成阴见多云,度之快让人为之侧目。 “啊,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王子明吓了一跳,怎么说变就变,幼儿园的小孩子也不过如此吧。 “你说你不买东西就没那么厚的脸皮泡在那儿,我们刚才就在那儿泡了半天而且什么东没买,那你不是说我们脸皮厚还是说我们什么?”李紫芸寒着脸说道,旁边李紫茵刚只是微笑着,显然并不以为王子明有那个意思。 “天地良心啊,我刚才的意思是表示羡慕你们心理素质好,可没有半点讽刺你们的意思。”王子明叫着屈。 “切,鬼才信你!没心情啦,我回家了。”李紫芸仍旧不依不饶的作势往车站就走。 “小姐呀,算我错了好不好,门票很贵的。”要是在票没买之前王子明巴不得李紫芸来这手,可现在钱已经花了总不能便宜游乐园吧。 “贵怕什么,这么多人排队买票你卖给他们不就完了。”话说得挺绝可为什么光看迈步身子就是不动呢? “啊,你不会想让我当黄牛党吧?我可是守法良民,这种事我可是做不出来。”王子明哭丧着脸说道。 “那我现在没心情逛公园怎么办?”李紫芸撅着嘴说道。 “你说怎么办都行,只要条件不过一张门票的钱就成。”看对方话有活动王子明赶紧许愿。 “嘻嘻,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就饶过你了。哼,真是个小气鬼,挣那么多钱还在乎一张门票,比葛朗台还葛朗台!”一瞬间笑意又挂在了眼角眉梢,很难相信就在一秒钟前同一张脸上还是阴云密布。 “好啦,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进门啦,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知道不好意思。”大概对李紫芸的这类作为习以为常,李紫茵及时地打断了妹妹得意的胜利宣言。 游乐园里面人比大门口显得少些,不是因为真的人少,而是因为游乐园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如此但在过山车,海盗船之类的大型娱乐设施旁还是人潮如海,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一刻不停。这样的环境下以王子明的本性是毫无兴趣,但李紫茵李紫芸却是如鱼入水,飞鸟还林快乐得很。在二人的死拉活拽之下王子明也只有奈着性子舍命陪君子,谁认以后的一日三餐还指着人家呢。 两个小时对于玩得正高兴的两个女孩子就象两分钟那样短,而对于王子明说是两年那么长也不过分。就在王子明身心疲惫腿酸脚麻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肚子饿了。 早上两个女孩子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而王子明在两个人的催促下也只是吃了个半饱,刚才的运动量这么大要是不饿那才叫怪了呢。 游乐园为游客想得很周到在东边专门开辟了一块空地作为餐饮休息区,各式各样的风味小吃会聚一堂,香味在微风的作用下离的老远就能闻到。 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桌子三个人坐了下来,看着一边嚷着太累了一边兴奋地讨论着下午还要去玩什么项目的二位王子明不得不佩服年轻女孩的充沛活力。当然,作为这个上午唯一冷静的他在看完高的吓人的菜单之后还是说出了一个让姐妹两懊丧的事实:没钱了。 两个女孩子以前都是伸手阶级,根本就没什么节约概念,平时都是有多少花多少,哪会有多少钞票。王子明的钱倒是不少,可今天的游玩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两个人这么能玩也在他想象之外,所以在离开家门时没有多少现金。当然,作为孤身飘泊多年的他不可能一点保留没有,如果两个女孩子待会表现来出的胃口不象她们刚才玩坐过山车时那么让人惊叹,或许回家打车的钱还是有的。 该来的抱怨如期而至,就连一向善解人意的李紫茵也跟腔说起了王子明的不是,面对无心讲理的两人王子明只有苦笑份,为什么她们就不想想是谁提议要来这里玩的。 不过抱怨归抱怨,玩和饿肚子是不能并存的,在万般无奈下二人只有选择后者。看来心情好坏的确能影响食欲,两个女孩子在菜单上的选择并没有出王子明的预想,这让他大大出了一口气。 既然下午不用再在拥挤的人群中去消耗体力,暗叫侥幸的王子明吃得是极为舒心,而在明白了现实不可改变之后两个女孩子也渐渐不再大牢骚,开始聊起了刚才的种种趣事,一顿虽不丰盛但却别有滋味的午饭在欢笑中慢慢地继续着。 多长的午餐也有结束的时候,在小小的饭桌旁消磨了快一个来小时的三个人终于歇够了,最后看了一眼正在远处旋转着的摩天轮以及下面热热闹闹的人群,李紫芸下了回家的命令,三人小组起身向门口方向走去。 “咦,那里那么多人在干什么?”眼尖的妹妹抬手指到。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长长的摆着一排桌椅,桌子的一边只坐着几个人,另一边除了坐着的外还有许多伸长了脖子在看着的人,最外边的桌子旁边还竖着场牌子,上面用楷书写着斗大的七个字“有奖围棋大挑战”。 “哈,这下有钱玩摩天轮啦!”看清牌子上的内容之后李紫芸欢呼道,伴随着的则是姐姐的微笑和王子明的哀叹。 第十八章 意外的交锋 管平坐在一顶巨大的遮阳伞下悠闲地品着茶,在游乐园里设局布擂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五一长假来这里游玩的人北京市东南西北哪里都有,来自石景山区的尤其为多,只不过是少休息几天,再交给游乐园少得几乎可以不计的管理费之后就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出闲情居的牌子,这个投资实在是太划算了。相信过了五一之后不仅是石景山区,北京其它各个区县的棋迷也会知道闲情居的大名,前来报名学棋入会的人还不排到长安街上去,那时不管什么乌鹭社也好,百战楼也好能凭什么阻止自已的扩张? 当然,作为出色的管理者管平并没有放弃眼前的利益,游客们想拿到奖金就得先交报名费,而且只有在战胜把关的棋手后才行,而要想拿到更高的奖金就需要战胜更强的高手。管平把挑战关口设为四级,第一级为八人,第二级为四人,第三级为二人,最后一级便是自已。报名费初级为二十,第二级为五十,第三级为一百,第四级不设报名费,因为把关的人就是管平自已,除了交了相应的报名费后就可以和相应等级的对手对局外还可以从最低的一关一级一级的打上去,那样就不用交再交以后的钱了。当然,回报也是相应的,过第一关奖金为八十,第二关为二百,第三关为四百,至于第四关则为一千。做为奖金最高的最后一关,挑战者必需是从第三关闯过来的才行。为了准备这个活动管平可是下了大力气,除了留下几个人坐镇看家外他把闲情居的高手几乎全带来了,第一关的把守关的十二个人都是三段,第二关的都是强四段,第三关的更是闲情居除他之外的最强手,有“玉泉双煞”称号的钱守仁,钱守义兄弟两个,他们可是在北就晚报杯上得过然次的业余五段强手,有他们在前面守着相信自已的第四关完全是个摆设,因为实力高过这种程度的高手大概也不会有兴趣在这里费时间吧。 事实的进程也和管平预想的差不多,来石景山游乐园玩的人成千上万,喜欢下棋的为数不少,看到这里有棋可下还能拿到奖金后想要一显身手的自然大有人在。只是在业余爱好者中有初段实力的已是不多,能过三段的就更少了,所以从上午开始到现在挑战者络绎不绝但能闯过第二关的则是一个没有,仅有的三四个以交报名费的方式向玉泉双煞挑战的也被轻松搞定,长假七天的伙食费和管理费第一天就已经全部挣回,如此名利双收的完美战绩管平想不开心也难。 要说没有一点心事也是不对的,那个赵东方并没有按自已的想像同乌鹭社开战,这让打算收渔翁之利的管平深为不安,看来赵东方能成为独霸一方的高手还是有些斤两,自已以前是小看他了。 不过再怎么烦恼那也是以后的事,该开心的时候就要开心,人生短短几十秋,如果总是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头会白得很快的,管平努力把乌鹭社的事抛在脑后尽情地感受眼前的得意。 “咦,那几个人是谁?怎么这么眼熟?”从远处走来的一男二女引起了管平的注意。 这不是乌鹭社的两位新任当家人吗?管平为了占领古城的市场对乌鹭社极为关心,对主事者当然更要仔细研究,现在这个社会手机摄相到处都是,搞到两个女孩子的照片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至于王子明,因为他只是个房客,除了在到乌鹭社的第一天招摇了一下,之后就一直很低调,管平忽略了他很正常。 她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来找自已麻烦的吧?自已想要进古城的事在圈里是个人就知道,她俩没理由不清楚。会不会她们知道了自已五一在游乐园要搞活动就想先给自已个下马威?哼哼,既来之则安之,要是她们真有这个打算那正好可以借机摸摸她们的底。 想到这里他招手把正在一旁边无聊地和兄弟闲磕牙的钱守仁叫了过来。 “平哥,什么事?” “看到那边过来的两个女的了吗?” “看到了,就是那个长一个短的那俩吧?她们是谁?”钱守仁抬头看了眼问道。 “她们就是乌鹭社新的当家。” “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小妹妹,看起来还真得挺漂亮的。”钱守仁眼珠不措地盯着由远而近的两个女孩子,他今年刚满二十四,年轻女孩对他的吸引力是不言而喻的。 “喂,叫你来是让你当花痴的吗?”看到最得力的大将一幅猪哥的模样管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呵呵,平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挠挠头,钱守仁不好意思地说道。 “哼,没出息的样。给你个任务,她俩要是过来就盯着她们,看看她们要做什么,之后把详情都告诉我。” “好,没问题。”原来是这个任务,钱守仁是求之不得。 “小样,可别公私不分,光顾了泡小妞把正事给忘了。对了,把你弟也叫上,省得待会让他说我偏心。”管平笑骂道。 在报名的那张桌子前三个人着实是算计了一阵,不为别的,只为报名费。三个人身上的现金只够一个人报名,是谁上去呢?王子明自然不会去争,但两姐妹就不同了,平时她们只能把彼此当对手去学习研究,真正的实战并不太多,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不珍惜? 总这么争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在王子明的调解下两人划拳决定谁来出马。李紫芸在三局两胜的比拼中幸运的一举胜出,从而获得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而李紫茵也难得地露出懊恼失望的表情,这让看惯了她平和柔顺一面的王子明大感稀奇。不过这个样子的确很着人怜悯,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无论是喜怒哀乐都会很可爱,王子明得出了这个结论。 李紫芸的对手是个中年人,虽然行棋很是稳健但灵活性明显不足,在小姑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打击下不出十分钟就给搞得晕头转向。苦熬二十分钟之后一条三十多子的大龙在对方的重重包围下眼见是看不出活路,长叹一声,中年人心有不甘地交棋投降,而李紫芸则轻松地闯过了第一关。 第二关的对手明显强了很多,布局中盘少有露洞,不过在力量上比起李紫芸还是差着好几个等级,两个转换之后李紫芸盘面大优,赢棋只是早晚的事了。 “平哥,老张快盯不住了,那个小丫头挺厉害的,过不了一会就要到第三关了。”钱守仁抽个空跑过来汇报战况。 “嗯,很正常,要是连第二关都过不去也没资格管理乌鹭社。我本来就不指望前边能拦住她。你去准备一下,等会好好的下,胜负不重要,但一定要让她把所有的水平都使出来,这对我们以后的计划很重要。”管平淡淡地吩咐道,这种情况早他看到李紫芸坐在棋桌前就已预料到,职业段位不是用钱能买来的,小小的普通业余四段不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现在自已这里也只有号称玉泉双煞的有着强业余五段实力的钱家兄弟才能对付。 二十分钟之后李紫芸再次高奏凯歌,一百八十块钱轻松入账但李紫芸并不满足于眼前的胜利,棋手的本能让她早把这次下棋的目的给抛在脑后,前两个对手实力太弱,和这样的对手下根本就是胜之不武,她期待着下一个对手能让她动点脑筋。 王子明看到李紫芸没有离开棋桌去摩天轮的意思大感庆幸,从守关棋手的实力上看每一关的棋手实力都是一级比一级高的,第一关的棋手有业余三段实力,第二关的棋手大约有业余四段实力,那么第三关就应该有业余五段了。这个普通业余五段棋手实力虽比一般职业初段差些但还是有一争之力,而实力相当的高手之间对局双方都会小心行棋,就算是快棋不出意外的话没个一两个小时也难以分出胜负,这样的话也许就没时间去玩什么摩天轮了,对他来讲这可比李紫芸赢得那四百块钱重要的多。 李紫茵的玩心本就没有李紫芸大,虽然不能自已下棋但能看到和自已实力相当的妹妹大展雌威心情也是格外的好,而且多观摩实战对增加比赛经验也大有好处,因此她当然不会劝李紫芸离开赛场的。 就这样,乌鹭社和闲情居之间高层正面交锋就在一方有意一方无心的情况下展开了 第十九章 新版错小目 挑战者执黑先行,这是擂台式比赛的规矩。面对强手李紫芸可不敢象前两盘那关胆大妄为,那些华丽的招法虽然漂亮,对下手的威力也很大,但在实力相近的对手之间就不是那么有效了。面前这个挂了个业余五段牌子的人看起来还象那么回事,举手投足间也有那么点高手的样子,不过就是那双眼睛实在是有些讨厌,看自已的时间比看棋盘的时间还要多些,就算自已漂亮也没必要装出这么付猪哥相吧,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成。 主意打定,李紫芸使出了这一个月特训的成果:错小目布局。 这种错向小目的布局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曾经风行一时,实战例可谓数不胜数,只是到了近代因为贴子负担加重,布局理论也有了展,步调略显缓慢的错小目布局才渐渐被职业棋手所放弃。 来李紫芸对这个布局也并不感冒,她是本世纪出生的人氏,对于这种可谓古老的布局很少有实际接触的机会,大多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书本,而且她的个性张扬好动,错小目比较容易成为棋手功手比拼的布局不符合她的性格,但在跟着王子明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看法有了转变。 实话,李紫芸对王子明这个便宜师傅还是有些看法的,比如说贪吃,懒惰,说话尖刻,还时不时的显出点小气样,但对棋上的理解的确让人惊叹。 当然,这种惊叹并不是说他实力上有多高深,力量上有多强大,这方面的强大最多只能让职业棋手羡慕钦佩,但还够不上惊叹,因为就如死活题一样,既便是再难解的问题如果答案是唯一的话,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是职业棋手都能答上来。让李紫芸惊叹的是王子明行棋时的异想天开,无拘无束。 李紫芸并非没有见过高手,(现代职业棋战早已摒弃了等级制度,除有特殊规定的比赛外,高段棋手和低段棋手都得从第一关一级一级的向上淘汰下去,名不见经传的棋手战胜高段位棋手并不是什么新闻,只要有实力,哪怕只是个初段获得最后的冠军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虽然机率微乎其微,但却不是没有先例,至少十八年前的王一飞就做到了。)接触过的棋手更是数不胜数,在她的观念里棋手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实利派,这类棋手大多喜好实地,官子精细,善于治理孤棋。第二类是厚味派,这类棋手大多行棋厚实,讲究棋形,长于攻杀。第三类则是二者之间的均衡派,讲求盘面的和谐,不战而屈人之兵。但王子明的棋风却是个另类,说他是实利派吧,他大杀大砍一击致命的棋并不少见,说他是厚味派吧,他治孤掏空的棋也比比皆是,说是均衡派吧,时不常的他就表演出强力出击的好戏给你看看,总之,他下的棋让人无从猜测。但有一点奇怪的是,无论王子明表现出什么样的风格,李紫芸和李紫茵与他的对局盘面差距从没有过十目,也就是说除去贴目他只赢了区区不到两子,这让李家姐妹郁闷不以。 错小目布局就是王子明向她们俩推荐的,按他的说法,这种上个世纪的布局当代棋手大多不会重视,现在的棋手受韩国棋手的影响很大,对边角局部的研究极为深入,布局往往过于追求度,因此使出这个布局必然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当然,如果只是延用上个世纪早已被写进教科书内的下法去向现代棋手挑战十有**不会有满意的结果,因此在平淡的布局中走出世人未见的新手才是关键所在。 李家姐妹一开始当然不信王子明的这篇大论,一种已被无数高手研究过了数十年的布局想要破旧出新谈何容易,要是那样还不如多研究些目外,高目,高目之类的偏门更实际些。 她们的这个看法王子明倒也并不反对,不过他也指出这类偏门布局不仅是对手不好应付,就是特意走出这种布局的一方同样也不好掌握,而且偏门布局往往是气势宏大但基础不实,经常会变成得势不得分的局面,不属棋之正道,做为奇兵尚可,但如果当做取胜法宝的话那就太过危险了。而象错小目这样的布局很多人因为早已熟知,那么在实际对局中难免会按照模式化的概念去应对,所以事先有所准备的一方反而比使用那些偏招更容易占到上风。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棋手要证明自已正确的方法当然就是在棋盘上见了,也因此,李紫茵和李紫芸两姐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异想天开,什么叫无拘无束和什么叫郁闷,王子明在十几盘对局中用五六种全新的招法向二人展示了老布局的新风彩,这十几盘棋或大开大阖,或寸土必争,或天马行空,或钻地爬行,一个个的新变化让姐妹两个目瞪口呆。至于最后的结果两人很清楚,如此众多的巧合要说不是对方搞鬼才真正是见了鬼了。 事实胜于雄辩,在一边倒的战绩下两人不得不接受了王子明的理论开始了对老布局的研究,真是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吓一跳,王子明走出的那几步看似不符棋理的新手越是研究就越让人感到难以应付,两姐妹是百思难得其解,而始作俑者面对两人的询问以一句“纸上得来终觉浅”就推得一干二净,连李紫茵的美味攻势也无法叫他打开金口。本来二人也是气忿得不得了,但在赵长亭的耐心劝慰下也明白了这是王子明在培养她们独立思考也就平静了下来。 十几天过去了,对付新手的最佳的手段自已还不敢说找到了,但用新手时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以及以后怎么对付的心得却是有一大堆。今天虽然对手只是个业余五段,本没有资格让自已使出布局秘招,但谁叫他让自已看不顺眼呢,输在自已研究了两个多星棋的心得之下这个叫钱守仁的应该感到荣幸了。 钱守仁的想法没那么多,甚至管平吩咐他一定要好好下这盘棋的叮嘱他都早已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他的眼里只有李紫芸那吹弹得破的清秀面庞,只要能让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对自已有好感,输棋赢棋都不重要,至于那四百块钱的奖金嘛嘿嘿,古时的文人雅士为求佳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区区四百块钱连半斤黄金都买不来,自已这点投入还不是毛毛雨啦?更何况钱都是管平来出,要心疼也是他的事,自已没理由给他省着。 错小目?没看错吧!这么新潮漂亮的小姑娘会走出这么老掉牙的布局还真是想不到。 惊讶归惊讶,钱守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应付。他怎么说也是实打实的业余五段高手,错小目这种普及班教科书上都有介绍的布局他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并没有专花心思去研究,但应付这种简单的布局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错小目布局黑棋第三步最普通的走法是守右上角,但李紫芸并没有去这么走,而是选择高挂白棋左上的反向小目。虽不常见但这也是普通的下法,传统的布局理论就是空角最大,分角守角次之,所以黑棋不守角而先分也是在常识之内。钱守仁略一考虑便以托相对,他打算走完小目托退定式争得先手之后便转而挂黑棋右上角,这样局面就被打散了,大家也就可以慢慢地走下去了。 然而李紫芸并没有想要慢慢走下去的打处,黑棋没有如钱守仁所想外扳而是向前顶了过去, 她准备走的是大雪崩。大雪崩定式可是围棋三大难解定式之一,其中变招,骗招,秘手,鬼手众多,便是职业高手稍为不慎也会中招,是对自已中盘力量有自信的棋手最为喜欢的定式之一。 钱守仁并不是一个喜欢斗力的棋手,而且他也不想太早进入激战,那样局面就不容易把握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死掉一块或是吃掉对方一块那棋局不就结束了?棋局结束了不就没法和对面的美女相对了?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 几经思考后钱守仁按原定方针在三路多长两手避开了黑棋的挑战,心说你占完便宜之后总得补棋吧?等你补完了之后我再去分角,想要在序盘就挑起战斗,我才不给你机会呢。 白棋没有应战让李紫芸有些失望,在错小目布局中针对这个局部她和李紫茵可是没少下功夫,配合右边的错小目她们设计了很多圈套,如果是职业棋手大多不肯一开始就在局部吃亏,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会正面迎接黑棋的挑战,这样她就有机会让对方上当受骗。可惜钱守仁胆子这么小,刚一交手就往回缩,让自已准备的好手都没机会使出来。 不过失望归失望,白棋现在的选择也是定式正变之一,尽管局部有被占便宜的感觉但因外边黑子棋型并不整齐,以后有可能成为白棋的攻击目标所以这个变化还是两分的。这样正常的变化姐妹二人怎么没有的研究过?事实上和王子明的对局当中她俩就曾以这一手去对付他的大雪崩陷井,只是王子明实在是太狡猾了,大雪崩陷井虽然躲过去了,但后面的一招却让姐妹两个更是头痛。既然局面和那时一模一样,那现在是该让这个钱守仁头疼的时候了。 第二十章 新手显威 黑棋的下一手棋出乎了钱守仁的意料,因为这一招棋他从来没见过:黑子的落点是上面中间星位的上一路。这一着点如果向右一路可以说和右上小目形成迷你中国流,向左一路则可以接应左上几粒黑子,然而它就是不当不正不偏不倚地放在正中间! 钱守仁迷茫了,上边的黑棋棋型左右空当都很大,从哪个方向进入都不难处理,可同样无论从哪里进入黑棋都可以借攻击白子使另一边自然形成实空。 左思右想之下白棋最终选择了打入左边,左上角是白棋最强的地方,如果能纠缠刚刚挂角的几颗黑子一起向中腹逃去就有可能抢得先手再去破坏右边的阵势。 可惜李紫芸并没有按照钱守仁的意图行棋,因为黑棋之所以拆在星位上一路为的就是引诱白棋在这点打入,钱守仁这一手可谓是自投罗网。左上四个黑子并没有出逃,李紫芸反靠在白棋打入之子上,白棋扳头黑棋就长了上去,倾刻间上面黑棋就形成了一道厚势。钱守仁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方就会把明显可以逃出的棋子弃掉,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黑棋已经形成了厚势,如果白棋现在侵入右上万一让黑棋找到机会把残子逃出那自已可就是鸡飞蛋打了。无奈之下钱守仁只得加补一手把几颗黑子牢牢吃住,而李紫芸则在得到先手之后再度不守角而在右侧拆边,黑棋以右上角小目为中心形成了两翼张开的巨大模样,相形之下白棋所吃几子形同鸡肋,钱守仁开局伊始便已陷入难局。 面对黑棋连边带角的大模样钱守仁不得不早早打入,虽然他并不在意这盘棋的输赢但好歹自已也是个业余五段,输得太惨会让对面的佳人看不起,那样怎么会获得对方的好感? 布局对业余棋手来说本来就是弱项,因此业余高手们的中盘战斗力往往都是实为强大,凶狠之处既便是职业棋手也要逊色三分,钱守仁是业余棋手中的佼佼者,虽然不是以棋风凶狠见长但他的战斗力同样不能小视,一时间棋盘上战鼓声声,硝烟滚滚,黑白双方杀得是难解难分。 不过钱守仁的中盘力量虽大,李紫茵的又何尝弱小,钱守仁虽然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然而前边的落后的实在是太多了,小小的便宜并不足以扭转败势,最终,带着万般的不甘心棋局还是进入了官子阶段。 眼见差距过大无力回天,钱守仁只得推子认负,如此明显的败局如果还坚持下去就有失高手的风度了。 “小姐,你的棋水平相当不错呀。”边收拾棋子钱守仁边搭讪道。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赢了棋心情自然高兴,赵紫芸看对方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呵呵,你还挺谦虚的。这一关已经过了,有没有兴趣闯最后一关?我们社长管平在北京可是数得着的高手,你们之间大可拼上一拼。”钱守仁见对方有要走的意思出言问道。 “什么?你们社长是管平?这么说你们是闲情居的了?”旁边观战的李紫茵听到后大吃一惊,刚才光注意奖金作棋局了,居然把谁在这里搞活动都给忽略了,现在自已的实力还不够,如果因为这件事提前引了闲情居和乌鹭社的冲突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我就是闲情居的钱守仁,鲁古分社的社长。”钱守仁终于找到机会把自已的名字说出来了。 “是分社长呀,怪不得水平这么高。”李紫茵说道。 “呵呵,马马虎虎啦,这不就都输了嘛。怎么样,要和我们社长下一盘吗?” “不啦,我们今天是来游乐园玩的,时间不早了,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吃饭,以后有空再玩吧。”抢在李紫芸之前李紫茵就做出了决定,绝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做主,万一她头脑一热答应了下来那今天和闲情居的暗斗就算开始了,这可不是现在的乌鹭社所能承受的。 “那可就太遗憾了。”钱守仁说的可是真心话。 “呵呵,小芸,把奖金拿好咱们就走吧,快四点了,赵叔该等急了。”李紫茵不想多生事端催促道。 “是啦,姐,有什么好催的。”赵紫芸知道了这是闲情居搞的活动也知道不宜久留,只是自已赢了胜还象输了似走人实在是心有不甘。 三人离开后管平从远处的阳伞下走了过来。 “守仁,别看了,小心魂丢了。”看着直直地盯着远方的钱守仁管平笑骂道。 “嘿嘿,平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怎么能算丢了魂呢。”钱守仁讪笑道。 “好啦,是不是丢了魂你自已知道。说说,那个李紫芸的实力怎么样?”无心贫嘴的管平直接问道。 “相当不错,中盘实力和我差不多,但序盘比我要强,我想我和她的实力比应该是三七开吧,她比我强,但我也不是没有机会。”钱守仁想了想答道。 “你怎么不说她的官子怎么样呢?”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嘿嘿,中盘完了之后我看差距太大就交了,没下官子我哪儿知道去。”钱守仁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还敢说没丢了魂!我叫你好好探探她们的底你儿倒好,居然就这么把机会放过了!好,不多说了,那四百块钱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管平一听原来如此差点没把肺给气炸了。 “啊!别呀平哥,我这不也是一时胡涂呀,您就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回吧!”没想到经济损失要算在自已头了钱守仁立刻大叫上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多下几手后再认输好呢。 “哼,别叫唤了,晚上回去后把棋重摆一下,看你的表现如何,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修想过关。”不想在大厅广众之下让家丑外扬,管平只好先暂时放过钱守仁。 “谢平哥!”逃过一劫的钱守仁大声叫道。 离开了闲情居设的棋摊三个人心情大为舒畅,这一下午过得真是充实,不仅实践了多日的研究成果而且净收入五百六十块,这都快赶上乌鹭社一天的收入了,一张张百元大钞捏在手里的感觉就是爽。 遗憾总还是有点的,李紫芸的是如果不甘落后姐姐抢先就替自已做了决定自已就可以会一会管平了,听二叔把他说的那么厉害真是想见识一下倒底是怎么个厉害法。 李紫茵的遗憾是没能自已亲上阵,虽然妹妹战胜钱守仁的不少招法都是自已和她共同研究出来的成果但要是自已走出来的那就更好了。 王子朋的遗憾则是钱守仁这个笨蛋怎么就这么两下子,本以为以他的实力能把棋局拖个一两个小时,那样游乐园就快要停业也就不用再去陪两个女孩子去玩什么摩天轮了,那个玩意那么高,光想想头就晕。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好事不能全都让某个人全占了,否则这个世界恐怕早就被人类的贪念**填满了。 正所谓来的容易去的快,当拖着疲惫的脚步的王子明和尽兴而归的两个女孩子回到乌鹭社的时候,三个人搜遍全身也只剩下了不到六十块钱,这还是王子明紧着提醒才留下来防止意外生的。看到两个女孩子大把大把挥霍着战利品的时候王子明不由得佩服起李成龙眼光独道,没有把乌鹭社的财政大权交到这两位大小姐手里,否则只怕用不了三个月,不需要别人的竞争,她们就能把棋社搞得因入不敷出而倒闭。 五一长假期间有时间来玩棋的人大幅增加,一楼大厅是人满为患,留守的赵长亭不得不在门外摆了数张桌椅才好歹稳定住了局面,按里说玩棋的人多了说明生意好,做为乌鹭社的上层管理者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什赵长亭看到几个人回来是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呢? “赵叔,您是不是病了?看您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细心的李紫茵问道。 “赵叔,您快上楼歇会去吧,这里有我们。”李紫芸也赶紧劝赵长亭快去休息。 “不,我没事。走,一起到楼上去,有事跟你们说。”赵长亭转身向楼上走去,三个人地相互看了一眼后见得不出答案便跟在赵长亭身后也向楼上走去。 第二十一章 挑战书 来到二楼的办公室,几个人先各找到方坐了下来,不论是在外边玩了一天的三人众还是在棋社忙了一天的赵长亭都非常喜欢坐在软软沙上的感觉,李紫芸更是毫无淑女自觉地抢了张长沙便躺了上去,任李紫茵死拉活拽就是耍赖不起来。 “好了,别闹啦。小王,今天上午黄三把这个东西送过来了。”赵长亭说着把一个信封放在了办公桌了。 “哈哈,那个家伙这么好心,还知道过节了送礼来讨好咱们,算他有点见识。是什么东西,先说好了,要是我喜欢你们得给我。”李紫芸躺在沙上没看到赵长亭拿出来的是什么,她还以为是礼品一类的东西。 “你要是喜欢给你我求之不得。”微笑着王子明从桌上拿起信封向李紫芸竖了起来,这下子李紫芸算是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王大哥,这是什么信?”李紫茵心里有一点不祥的感觉。 王子明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信封掉了个个儿,把有字的一面朝向了两人,土黄色的信封上用毛笔写着三个寸许大的黑字“挑战书”。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等这么多天才来,黄三这个人办事工作效率还真是问题。”李紫芸精神为之一振,一向喜欢热闹的她早就想看看敢叫京西三霸天的家伙倒底是何许人物,可从上次败走乌鹭之后黄三就再也没有在棋社露过面,他大哥追风燕子燕北天更是连个影都没有,这让李紫芸很是失望。据赵长亭从玩彩棋的那帮人那儿得到的消息是这些日子他频繁在百战楼和燕北天住处之间跑来跑去,但具体为了什么却谁也不知道。今天这个家伙终于露出了头,而且还送来了挑战书,还搞得这么正规,相信一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到时候可有好戏看啦。 “我说紫芸呀,你觉不觉得你的立场有点问题?”王子明绷起脸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李紫芸被王子明问的莫名其妙。 “我问你,你倒底是不是我徒弟?我是不是你师傅?” “嘻嘻,虽然我很想否认,不过谁让我这个人诚实呢,所以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不认你的。”李紫芸嘻皮笑脸地答道。 “那好,那看到有麻烦找你师傅你为什么这么开心?你还有没有点为人弟子的自觉?”王子明正色质问道。 “哈哈,原来是为这个呀!师道尊严我当然是知道的啦,但是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挑战怎么能体现老师您的强大?我之所以开心就是因为我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您的人风采,惊世才华,难道您不希望您的学生为您而自豪吗?”李紫芸双手合在胸前,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还一眨一眨的,一付可爱外加天真的样子不明底细的人还真会把她当成天使呢。 “切,别演戏了,你要是能有这个心黄鼠狼就不会吃鸡了!接好喽。”早熟悉了李紫芸这套把戏的王子明并没有被她的精彩演出所迷惑,抬手把信扔了过去。 李紫芸把戏被看穿也不以为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作个鬼脸便从沙上捡起挑战书掏出信纸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王兄子明台鉴: 舍弟黄镇,操棋为业,前日眼拙,未识尊驾,不自量力,螳臂挡车。虽人立江湖,声名为重,实力不济,输者无怨,然吾等虽为不才,忝居此地先于君者十数载,兄台前未告知之先,后未通知于后,视吾等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故约战于五月三日午后一时,如若君胜,愿奉千元以作赔罪,倘余侥幸得饶一二,望请兄台远离此地他处财。此信既现,出言难改,适日到访,不见不散。 燕北天敬上” “搞错没,这个燕北天没事冒什么酸水,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说的什么意思!”对于文言文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可能上心去学,虽然上面的字都认得出来念得出声,但连在一起的意思就不那么明白了。 “呵呵,别说,这个燕北天学问还是挺不错的,不过他可能误会小王你了。”赵长亭这个年纪的人对文言文都不会陌生,所以搞清楚挑战书什么意思很容易。 “赵叔,您说什么?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李紫茵李紫芸一起问道,同是姐妹她俩的受的教育基本一样,一个听不懂另一个自然也差不多。 “燕北天大概是把小王当成了到这里玩彩棋抢他们生意的职业彩棋手了,所以在信里说一旦他赢了就要让小王离开这里到别处财去。”赵长亭解释道。 “哈哈,会有这样的事,这下子可热闹了。”原来是这么个误会,恍然大悟之下两个女孩子都乐上了。 “笑什么笑,人家五月三号来这里找事,时间又挑在下午一点,那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你们就不怕影响乌鹭社的?”王子明没好气地说道,他并不在乎燕北天的挑战,他气的是两个女孩子明显一付的兴灾乐祸的样子。 “呵呵,你不是不赌无输吗?棋下不起来那怎么会影响到我们?你不会改主意要和他下吧?”李紫芸问道。 “切,我能不下吗?你们俩把我的零花钱全都给花光了,我不挣点外快怎么给你们伙食费?”王子明答道,目标直指李紫芸。 “哈,当我傻呀!你是知道了就算输了棋也不用赔钱所以才敢下的,哼,小气鬼就是小气鬼,别没事拿我们做借口!”李紫芸一翘鼻子哼道。 “好啦,都别逗了,后天人家就要来了,黄三上午送挑战书的时候是当着很多人面的,这件事棋社的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了,到时候来看棋的人一定很多,我们必需准备好了才不会手忙脚乱。”赵长亭岔开话头说起正事,这次棋战对乌鹭社是机遇也是挑战,一定要认真对待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赵叔,有必要那么认真吗?不过是盘彩棋,还能有什么难对付的?”李紫茵有些不解,在棋社玩彩棋的多了,虽然这盘棋影响大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的吧,旁边的李紫芸也点头赞同。 “呵,事情今象真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赵长亭笑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想问题总是那么简单。 “赵叔,不就是一盘棋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李紫芸好奇地问道。 “呵呵,你们还记得我说的前些日子黄三的事吧?”赵长亭说道。 “当然记得了,不就是说他老在百战楼和燕北天家之间老跑吗?难道您是说百战楼和燕北天的这么挑战有关系吗?”李紫茵有点明白了。 “是的,燕北天是个以赌彩为生的人,虽然现在用不着再靠这个吃饭了但没好处的事却也不会去做了。从挑战书中可以知道这次比守赛如果他输了会赔一千元,而赢了只是让小王离开古城,对他而言并没有实质好处,这并不符合他一向的作风。”赵长亭分析着说道。 “哈,我别白了,一定是赵东方知道了黄三的事然后就利用燕北天来对付咱们的。”李紫芸恍然大悟地叫道。 “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不过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猜到时候百战楼一定会来人来观战,闲情居听到消息也一定会派人来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能等闲视之让他们给看低了。”赵长亭赞赏地说道,两个小女孩还是挺聪明的。 “要说闲情居今天下午我们还碰上了呢,小芸还和他们下了几盘呢。”李紫茵说道。 “哦,是和谁下的?”这件事让赵长亭吃了一惊,没想到和闲情居这么早就交上火了。 “头两盘没什么,差得太多,下第三盘棋的叫钱守仁,水平马马虎虎的还说的过去。”李紫芸不以为然地答道。 “钱守仁?嗯,他是管平的左膀右臂,在闲情居里排名仅次于管平,你说他水平马马虎虎是不是有点夸大的成份?”赵长亭怀疑地问道。 “赵叔,您信不过我?您怎么这样!”李紫芸拉长了声音埋怨道。 “呵呵,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以钱守仁的实力还说他只是马马虎虎那你现在的水平离在石景山称王也没多远了。”赵长亭笑道安慰道,不过听在李紫芸耳里感觉就有点不同了。 “赵叔说得对,要是钱守仁没有在一开始就中了圈套,那盘棋他输得也不会那么快。”看到李紫芸又要闹李紫茵赶紧打岔。 “哼,你们欺负人。”一见姐姐也不向着自已李紫芸只能脸一扭嘴一鼓自已小脾气去了。 “好啦,小妹,别捣乱了,说正经的,那个钱守仁实力比咱们差不到哪儿去,由此可见管平的实力有多强。赵东方既然和管平斗了这么多年想必实力也不会比他差,所以现在还不是咱们搞对抗的事候。因此,后天他们来了我们要以礼相待,比赛就安排在特别对局室,还要开放对局研究室,裁判就让胡永文来做,楼下的大盘讲解由我和小妹来做,赵叔您人头熟就负责其他棋社的人吧,另外明天在门口贴张告示,就说后天下午棋社就不再对外营业,除了原来的会员其他人想要看比守赛要交五块钱的进场费。”李紫茵安排道。 “嗯,这样安排很好,不仅容易管理而且收入上还会增加。”李紫茵的安排很周到,赵长亭很满意。 “喂,你们是不是把我这个当事人给忘了?”半天没插话的王子明开口道。 “怎么,王大哥您有什么不同意见?”李紫茵问道。 “你们说来说去光是说怎么扩大乌鹭社的影响力怎么多挣钱,可你们为什么就不想想万一我输了怎么办?我又不是玩彩棋的,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写书,你们这样利用我是不是有点太资本家了?”王子明苦着脸说道。 “切,你会输棋才怪了呢,就凭你装模做样的赢了我们那么多盘要说你能输给个业余六段打死你我也不信。”刚才还在一边撅着嘴生气的李紫芸一听这话立刻就反驳上了。 “呵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要是输了呢?”王子明笑笑问道,虽然不是大事,但也不能真的让人把自已当成枪来使,如果不表示表示自已的存大以后还不得让这两个小女孩吃得死死的。 “非常简单呀,我们只要不认你师傅不就完了,那样你就以后不仅可以自已一个人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顺便还可以练习一下厨艺,一举两得,这么便宜的事哪儿找去呀?”李紫芸嗲声嗲气地说道,显然不把王子明的威胁放在眼里。 “哈,小气鬼,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居然也敢说,小心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师门!”王子明听到这个真是哭笑不得。 “嘻嘻,你敢吗?你要是敢以后我天天一大早就跑里屋里跳健身操,看谁狠得过谁!”李紫芸简直是笑里藏刀。 “好好,怕了你行不行。就当我没说好了。”李紫芸的话是立竿见影。 “王大哥,别听小芸胡说八道。您有什么要求直说吧。”李紫茵当然不可能象李紫芸那样耍无赖,性格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当然也就不同了。 “还是当姐姐的懂事。我的要求不多,只要赢了棋后的彩头全归我就成了。”王子明知道不能要的太多,不然那个小丫头以后不定怎么找自已麻烦呢。 “原来就这点小事呀,没问题。而且除了这个外我们还要在仙鹤楼摆庆功酒给您庆功呢。” “哈,那就多谢啦。”王子明笑道 “切,真正的小气鬼原来在儿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算着怎么挣钱,没品!”李紫芸恨恨地在一边说道,不过已达成目的的人只当是风在耳边吹过。 第二十二章 比赛之前 如赵长亭所料,燕北天的挑战的确就是赵东方所策划的,苹果园离古城非常近,在乌鹭社没有开办的时候很多家在古城的棋迷就是到百战楼来玩棋的,所以说到对乌鹭社的消息灵敏度上闲情居拍着马也比不上。黄三输棋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已经传到赵东方的耳中,。在接到管平的电话后赵东方早已打定主意,没有搞清乌鹭社真实实力之前百战楼绝不先于闲情居出手,但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管平在那里动手脚也不是赵东方的性格,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尤其是王子明在乌鹭社住下之后赵东方大为高兴,这下就可以借追风燕子的手来试试乌鹭社的硬度了。 作为在石景山经营了十来年棋社的地头蛇赵东方没少和燕北天打过交道,虽然谈不上有多深厚,但多少也算是有点交情的。 燕北天起先是不想替黄三出头的,原因有三点,第一,王子明是不是别的地方来北京抢饭碗的职业赌彩棋手还不能确定,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万一他真有什么背景自已冒然出手不是自找麻烦吗?第二,从王子明和黄三下的那盘棋来看王子明实力很强,虽然从一盘棋上就断定一个人的实力过于轻率,但在没有收集更多的资料前还是不动为妙。第三,没有相应的收益,如果用替人出头的名义下棋那就没理由让对方押彩,自已的报酬得由黄三来出,可黄三刚吃了大亏,哪还有什么油水可榨?如果用赌彩的名义以对方戏弄黄三的精明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所以燕北天很是犹豫。 赵东方通过黄三了解到这些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了解王子明是不是职业赌彩棋手很简单,在派人在乌鹭社盯了三四天之后很容易就知道了王子明的职业是作家,在乌鹭社是借宿而已,并没什么背景。另外赵东方单出一千元现金当做是燕北天的出场费,这样也就解决了收益问题。至于王子明的实力问题那就没办法了,王子明在乌鹭社只和李家姐妹下过棋,棋谱当然别人都不会知道,所以到现在为止只有黄三的那盘棋可供研究,从那盘棋上来看实力并不比燕北天更高,而燕北天本身就是玩彩棋的,赌一下算不了什么。 题既然没有了燕北天自然没理由不为黄三出头,当然,如果以这个名义出头会显得自已太过小气,所以在赵东方的授意下干脆就认定对方是职业彩棋手,因为来古城没拜码头就做生意为借口挑战,这样圈内人就没话可说了。 比赛时间定在五一节的第三天也是赵东方的主意,那个时候来棋社下棋的人最多,只要正正经经地去挑战就不愁对方避战。而且因为知道的人太多这样规格的比赛都要安排大盘解说,解说的人一般都是棋社的最高手,乌鹭社的选择一定是李家姐妹,赵东方还想要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乌鹭社主事者的实力呢。 比赛前一天的晚上,赵东方,燕北天,黄三一起坐在百战楼的对局研究室中,他们要为明天下午的比赛做最后一次准备。 “黄三,今天乌鹭社那边有什么反应没有?赵东方捧着茶杯浅浅吸了一口后问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等待。 “哦,他们没什么变化,就是在门外贴了张告示,告示上说明天下午因比赛停止营业,不是乌鹭社的人想要看的话每人要交五块钱。” “老赵这家伙还真会圈钱,这下子可让他们赚不少钱了。”不管春夏伙冬一年四季都拿把折扇装风雅的燕北飞一点都不风雅地说着,眼光里透露出贪婪的**。 “呵呵,就让他们得意一天好了,乌鹭社就那么大,全坐满了也挣不了多少的。”赵东方劝解道,赌徒就是赌徒,这么一点蝇头小利都不能把持,怪不得下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玩彩棋的。 “也是,总不能让人家什么也得不到吧。”燕北天可能也感到了自已的言语有点**份,自我解嘲地说道。 “明天比赛的事传的怎么样?”赵东方的目光又转向了黄三。 “放心吧,差不多石景山的棋社我都跑遍了,我敢说今天晚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棋迷都会知道这件事。”黄三邀功似地说道。 “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管平那边怎么样?”最让赵东方担心的还是闲情居。 “我最早去的就是闲情居,今天他们的大部队都去游乐园搞活动,留下的人不多,不过消息我已经传过了。”黄三答道。 “哦,是什么活动?” “好象是什么有奖比赛之类的活动,估计也就是为了扩大知名度吧。”黄三想想答道。 “呵呵,居然让他想出来这么个高招来,管平在经营上的确是个鬼才。”赵东方叹道,这方面他是自知不如。 “切,也未必就高到哪儿去。听说昨天下午就差点让人把场子给挑了。”黄三不以为然地说道。 “倒底怎么回事?”赵东方吃了一惊,石景山能对管平构成危胁的人不多,知名的几个高手又不会轻易和管平对阵,那还有谁会挑场子呢? “听说是乌鹭社的李紫芸到游乐园玩正好碰上了管平他们,结果就对上了。” “她和管平下吗?”这是个关键问题。 “那到不是,是和钱守仁,执黑中盘胜,好象赢得还挺轻松的。” “她能赢钱守仁?这个李紫芸的实力很不错嘛。”无论是赵东方还是燕北天都很清楚玉泉双煞的实力,会有这个结果两个人很是惊讶。 “你肯定她是无意中才和闲情居对上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乌鹭社的人是故意去找闲情居的麻烦那对百战楼就大有好处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自已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那只有问乌鹭社的人才知道,不过我想即使去问他们也不会回答的,这种事向来是能做不能说,不宣而战在棋院那儿有可能会被处罚的。”黄三说道。 “是呀,要不是北京棋院对棋社之间为取得经营权进行比赛有严格规定的话何必得等管平,我早就动手了。”赵东方感慨着说道。 “既然你有心要古城的地盘为什么要等管平?我就一直不明白,闲情居的实力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万一他把古城地区的经营权拿到了手再从他那儿夺过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为什么这么沉得重气?”燕北天问道,虽然他对各棋社之间的争来夺去并不感兴趣不过还是很奇怪赵东方的行为。 “管平虽然厉害,但如你所说,我和他相互知根知底,就算他先得到了乌鹭社我同他一样有一拼之力,而在他得到乌鹭社的第一个月古城地区的收入一定不会很高,这样我去挑战所要交的保证金就要比正常时候少了很多,所以我并不担心他先得手。相反的,乌鹭社现在情况不明,李紫芸两个人既然能赢钱守仁那李紫茵大概也有这样的实力,虽然不认为在七番棋里她俩会是我的对手但其他人能否赢她们我就没把握了。当然,团体战最少也要三人,如果乌鹭社还能出战的只有胡永文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怕的是这个赢了黄三的王子明会出手,他虽然不是乌鹭社的成员,但棋院没有规定这种比赛不许请外援,他们是小棋社,借助外力不会有人看不起的,但象百战楼这样的大棋社面子上就过不去了。我想以赵长亭的精明他是绝不会放过这个露洞的。所以我之所以促成你们之间的比赛一方面是想为黄三出气,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看看王子明的实力,看一看他会不会成为一个隐患。”赵东方推心置腑地说道,想要让别人为自已卖力就要让别人认为自已是个可信赖的人,他早就想把燕北天拉到自已这边,如果成功了那京西那两霸天肯定也会和自已合作,有了他们的加盟什么样的团体战自已会怕? “原来如此,也难怪你会这么想,黄三因为轻敌的原因上当太早,实力连七成都没有挥,而王子明很显然没有尽全力,除了开始设计那个圈套很漂亮之外其它时候表现得都很中规中矩,甚至有点软弱,不过他控制大局的能力的确很强,虽然缓手不少但一步错招都没有,当然,这和他的优势太大不必把弦绷得太紧有关。总体来说,这是个棋风灵活,大局观强,局部感觉好,计算精确的棋手,如果说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行棋偏软,战斗力不强,属于不喜欢一决胜负的那个类型。以一盘有水分的棋没法确定他水平倒底达到哪个程度,但是个很难缠的对手错不了。万一挑战赛上一个不留意恐怕会吃大亏的。”燕北天深有同感地说道,这些日子他把黄三那盘棋不知拆了有多少遍,比他更清楚王子明危险的人恐怕没几个。 “是呀,除此之外他下棋的时候总是在微笑,好象不管棋盘上什么样的变化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心情,让人看着就心里没底。”黄三补充道。 “好啦,不管怎么样,明天就全看燕大哥的表现了,我会和百战楼的主要人员都去给您打气的。”赵东方鼓励道,他不想让燕北天战前想得太多,那样对比赛未必有什么好处。 “借您吉言,看我明天是怎么把王子明赶出古城的。”燕北天笑道,赌棋对他而言就象吃饭一样自然,越有压力他的斗志越强。 第二十三章 群雄汇聚 来乌鹭社看棋的人远众人的预计,近一百五十多平米的大厅是座从虚席,虽然赵长亭已有准备把所有的棋桌坐都撤下换成椅子,但还是有不少人只能站在后面,看门的张老头笑得嘴怎么也合不上了,一中午光收门票钱就把他的手给累酸了。 赵东方和管平象是约好了似的几乎同时来到了乌鹭社的大门,和赵东方来的是百战楼的两位教练,陪管平来的则是钱家兄弟。 “赵哥,来的好早呀!”管平抢先打着招呼。 “管老弟,你来的也不晚呀。今天怎么没去游乐园搞活动去?听说前两天你们搞的很红火嘛。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给你捧捧场嘛。”赵东方装出不满地问道。 “呵呵,我哪敢劳您老哥的大驾,不过是几个人闲得没事到游乐园玩玩,算不了什么的。”管平轻描淡写地说道。 “真的吗?这两天我也正好闲得没事可做,既然是玩玩我也去凑个热闹好了。”赵东方认真地说道。 “哈,要说别人没事可做我信,可您赵大社长会闲着打死我也不信。实话实说,这次燕北天的事是不是您搞出来的?”管平凑近赵东方低声问道。 “是不是你一问燕北天不就全清楚了。”赵东方笑着答道。 “两位社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告罪告罪!”赵长亭从门口迎了出来,他的任务就是招待来观战的各位同行,赵东方管平一出现就有人通知了他。 “岂敢岂敢,赵大叔您是老前辈了,我们哪敢让您来接呀。”两个人赶快拱手行礼,赵长亭在棋界的辈份不低,而且年纪比他们也长了很多,没有人敢对他不礼貌。 “好啦,甭客气了,别在这里站着了,进去吧,屋里给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坐下慢慢聊吧。”赵长亭做出邀请的手势。 “好的,我正好有好些问题想向您请教呢。”赵东方答道。 “呵,说什么请教,我老赵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长亭笑着说道。 宾主和睦中几人走进了大厅。 “赵叔,今天您要财了吧,看这一屋子的人,少说也得有两三百吧?”满屋的人让两位社长大为惊讶,在他俩想来人再多有个一百出头也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声势,如果这种活动能这么吸引人那以后自已也该搞搞,一次就是一两千的收入,这可比正常营业来钱快多了。 “哪那么容易就财,这里一大半都是乌鹭社的会员,和平时打平就算不错了。”赵长亭打着哈哈,实际情况怎么能和心怀异念的竞争对手说呢。 “那边的两个小姑娘是谁,是不是就是新来的社长?”赵东方指着正在挂盘前的两个女孩子问道。 “对,就是她们。小茵,小芸。”赵长亭把向两个小姑娘叫道。 “赵叔,有什么事?”李紫茵问道,两个人正在做讲棋前的最后准备,听到赵长亭的呼声停下手里的工作走了过来。 “来,介绍两个人给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百战楼的社长赵东方,这位是闲情居的社长管平。”赵长亭一一介绍着两人。 “您好,赵社长,管社长,我是李紫茵,乌鹭社的代理社长,这是我妹妹李紫芸。”李紫茵有礼貌地问好。 “两位小姐真是年轻有为,这大的一个棋社管理的是井进有条,非常了不起。”赵东方夸奖道,早知道乌鹭社的两个当家人非常年轻,今天一看比想象的还要小得多,根本就是两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 “何止是年轻有为,要我说根本就是天纵奇材,小小年纪就能达到这种水平怎么形容也不为过。”拜年话是谁都爱听的,再说又不用花钱,管平对这种没本钱的投资是最为喜爱的。 “管社长您太夸奖了,这个年纪比我们水平高的人多了,要真是天纵奇材我俩早就进职业联赛了,哪还要有机会认识两位社长。”李紫茵知道对方是在客套笑着答道。 “就是,别人我不知道,管社长您就是雄材大略,人中之龙,我们这两下子在您面前恐怕连提鞋的份都没有。”李紫芸也在旁边插口道,不论到哪里她都不是个甘做配角的主。 “管老弟,没想到你的名气这么大呀,连刚到这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真是让人羡慕呀。”赵东方面旁边微笑着说道,但在管平的耳中却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哈哈,李二小姐你可是言过其实了,我这点能力也就在玉泉路能混口饭吃,别说你二叔李大哥了,就是赵社长我在他面前也是咳嗽一声都不敢,人中之龙,怕是做梦差不多吧。”管平打着哈哈,虽然心里高兴但当着赵东方的面还是谦虚点的好。 “管老弟你这么说可就太夸张了,让两位小姐还以为我是不讲道理的人野蛮人呢。”听到管平这么说赵东方收里舒服多了。 “哪里,李社长怎么可能是野蛮人呢,瞧您文质彬彬跟个大学教授似的任谁也不会信您不讲理呀。”李紫茵一边用眼角狠狠瞪着妹妹一边说着,这个小丫头明知道几家棋社的关系很微妙还说这么敏感的话,真是个惹祸精。 “哈哈,大学教授,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呢。今天是你们俩讲棋吗?”赵东方开心地笑道,漂亮女孩的恭维让他内心很有满足感。 “没办法,棋社的员工太少,我们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李紫茵无奈地说道。 “李小姐太谦虚了,能者多劳,讲解大盘也是很需要能力的,如果要是我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要说讲棋,能开口说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管平说道。 “呵呵,那是当然,我们学棋的时候都要在大家面前讲解自已的对局,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象您没经过这种训练要讲解大盘当然就会心虚啦。以后您也练习练习,很容易的。”李紫芸眨眨大眼睛说道。 “别胡说,人家一社之长怎么可能会怯场,他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李紫茵斥责着妹妹,这个小丫头怎么就分不出好赖话来呢。 “行啦,你们几个就不要聊了,等比赛完了有的是时间。比赛就要开始了,赵社长,管社长,咱们上楼吧。”赵长亭插口道,几个人所处的地方是过道,这么一会已经造成了交通阻塞。 “好,听赵叔的吩咐,很长时间大家没有机会坐一起好好聊聊了,今天机会难得,等会比赛结束了我请客大家一起坐坐。”管平说道,想要获得最准确的资料不是亲自面对面地去了解才让人放心。 “哈,难得管老弟有这么好兴致,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啦。”赵东方何许人,这样的便宜不占还等什么。 “那这里我们就先谢谢管社长的好意了。你们先去研究室吧,这里的事一完我们就上去。”和赵长亭,李紫芸交换了下眼光李紫茵答道,别人想要了解自已,自已又何尝不想了解别人呢?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了,燕北天走进了乌鹭社,陪同他的除了黄三之外还有他的两个拜把子兄弟鬼头刀廖子明和孔夫子孔方。 迎接他们的仍然是赵长亭,几个人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彼此都很熟悉。 “北天,几年不见精神还这么好呀,看起来过得不错嘛。”赵长亭先打着招呼。 “托福托福,过得马马虎虎。你的精神也很好,最近心情不错吧。”燕北天答道。 “看到老朋友心情能不好吗?老廖,老孔,稀客呀,这么长时间都不露露面,我还以为你们跑美国定居去了呢。”赵长亭向着燕北天背后的两个人问着好。 “呵呵,我们要是有本事拿绿卡怎么能不给赵哥您搞一本呀,要出去大家一块出去那才有意思呢。”个头比较高的孔方微笑答道。 “你要,到时候别当着我面说不认得我就阿弥陀佛了。说来也是,咱们得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吧?”赵长亭边带着几个向棋社里走去边说道。 “是呀,时间一晃过得可真快呀,一转眼头都见白了。”廖子明接口道,几个人年纪相差不大,但就数他的白头最多。 “没办法,生老病死,神仙也改不了的事。对了北天,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和后辈置上气了?别跟我说是因为黄三,你做事什么风格我可是很清楚的。” “这么清楚我那你猜猜看呀。”燕北天神情坦然地说道。 “你不会真的认为小王是玩彩棋的吧?他可是个作家,收入很不错,根本就用不着靠这个过活。”赵长亭试探道。 “哦,你这样认为吗?我可不这么想,从他让黄三一步一步走进陷井的手法看要说他不是个彩棋高手谁能相信?”燕北天自信地说道。 “唉,事情到这个程度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不过作为老朋友我可得提醒你,小王的棋可是非常厉害的,一会一定要当心,别到老到老把名声毁了。”赵长亭提醒道,终究是老关系,虽然现在是各为其主,但关心总还是有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他很厉害,要不也不会亲自出马了。我燕北天也是玩了半辈子棋的人,没半点把握的事是不会做的。”燕北天淡然答道,就算知道这盘棋凶多吉少现在他也不可能回头,那样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名头就真的完了。 看到燕北天的表情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已的话放在心上,赵长亭只好叹了口气继续领着几人走向二楼。 第二十四章 气合之局 特别对局室是二楼中间的屋子,面积不是很大,约有二十来平米,地上铺的是墨绿色的地毯,墙是白的,上面挂着数幅历代著名棋手的画像和手迹,房间的正中是一张全红木矮脚棋桌,桌子的中间摆着一张二十公分天然金楸木独木棋墩,棋墩两边各摆着一个黄杨木棋盒,盒子里是天然羊乳贝壳棋子。正对棋桌的房顶上是一个微型摄像头连接着旁边的对局研究室和一楼大厅里的闭路电视。棋桌两侧的真皮沙是棋手坐椅。距棋桌南侧两米左右是一张长桌,及几张椅子,这是裁判,记录员工作的地方。整个房间的设计简洁明快,给人以平静详和的感觉。 王子明走进特别对局室时人都已经到齐了, 并非他故意想要搞心理战术来晚点,而是因为他就住在三楼,走下楼梯十秒钟都用不了,当然没必要早早下来。对手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棋手,如果指望这样的小花招能影响到他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王子明没有去看对手是什么样子而是直接走向了自已的位座,在走进特别对局室的那一瞬他就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周围的气氛是那么熟悉,裁判,记录员,计时器,除了没有蜂拥而至的记者差不多该有的全都有的,这样的场面自已倒底经过了多少回?也许只有那些无孔不入不记者才记得清楚吧。 “王先生,你好。”对面递过来一只手。 “很高兴能和燕先生交手。”礼貌地回握过去,从对方手掌的力度上可以感到燕北天的信心。 坐下之后双方就不再说话了,沉重的比赛气氛在王子明坐下之后就浓浓地散了出来。看着王子明微微合上双眼风雨不惊的面庞,燕北天必胜的信心有了动摇:眼前这个身材并不魁伟的男人虽然一言不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气势,一种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气势,一种刀山火海加身也毫不动容的气势。这种气势并不霸道,它并不给人有强大的压力,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可动摇,任何的打击在这个人面前都不会产生半点的效果。燕北天见过的高手数不胜数,职业高手也是经常接触,但这种不可战胜的气势却是从未见过。毫无疑问,拥有这种气势的人只可能是意志坚定,实力高,有着极强自信心的顶尖高手,看来做出挑战这种对手的决定可能真是太过卤莽了。 “比赛时间到。”在墙上的时钟分针指向十二的时候坐在裁判席上的胡永文起身宣布道。“本次比赛采用中国规则,黑先行贴三又四分之三子,每方限时两小时,保留三十秒读秒,时判负。如双方没有意见请猜先。” 猜先一般是由下手一方来猜,所谓下手一般是指年纪小,名气小的一方,在头衔战中刚是挑战的一方。燕北天因为年长,所以这盘棋就由王子明来猜先。 燕北天从棋盒里抓起一把棋子放在棋盘上用手盖住,王子明则拿起一颗黑子放下。经胡永明数子之后燕北天拿出的棋子共有十三颗单数,王子明猜对执黑先行。 没有着急落子,王子明先深深吸了一口气,很久没有进行这种正式比赛了,平静一下心态很重要。 半分钟的等待后一颗黑子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上。燕北天不加思索立刻占了左上角的目外,在研究黄三输给王子明的那盘棋中他现王子明有避战的倾向,这说明王子明的力量可能要弱些,而走目外强调取势,容易导致激战,是力战型棋手喜欢的开局战术之一,并且三大难解定式中最复杂的大斜千变就是由目外引起的,在大斜定式中骗招比比皆是,燕北天为了今天的对局以经准备了近半个月,对目外定式做了深入研究,如果王子明胆敢以小目来分角就让他知道知道大斜千变的厉害。 棋手的棋风,喜好,以及状态都会在他走的每一手棋上体现出来,既便是双方从没有交过手,但这些还是瞒不过高手的眼睛。白棋第一步走目外现代职业棋战中虽不多见但在上个世纪日本江户时期却是司空见惯,现在流行定式绝大多数的基本型就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王子明对大斜定式并不是很喜欢,因为这样的大型定式一个变化完成之后几乎四分之一的棋盘就已经定完型了,这不是他的风格,但棋手临阵对敌时除了实力,棋风,状态,喜好之外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气合。 气合这个名词是由日本相扑中引申过来的名词。在相扑中,当一方呐喊着扑向对方的时候另一方毫不势弱地迎向对方这就叫气合。在围棋中的意思也是大体相当,也是指面对对手的挑战奋起反击,毫不妥协。 围棋的棋子放在棋盘上便不能再动了,想要获胜除了要让自已的棋子了挥出最大的效率之外还要让对方的棋子效率变得低下,而对方和你想得是同一件事,因此冲突必然存在。所以能否保持一颗争胜的信心十分的重要。 气合更多是情绪上,气势上的,在这里计算计划之类的东西成了次要的了,如果换一种说法那就是明知道是陷井也要跳进去把诱饵吃干净后看你倒底能把我怎么办。 王子明今的状态很好,面对对手求战的挑衅没理由退让,在占了右下角之后没有半点犹豫地挂上了左上角,他倒要看看燕北天倒底有什么高招对付自已。 见到黑棋如已所愿地挂在小目上燕北天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十几天的精心研究终于派上了用场。 大飞斜压之后王子明跨出应战,既然对方对自已的力量那么有信心那就给对方一个表现的机会,否则即便是输了怕也不会服气的。 燕北天重新仔细计算了一遍准备的变化,对手很配合,激战已不可避免,现在是考验自已研究成果的时候了。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燕北天将一粒白子重重的拍在了棋盘上,落子处不是通常定式中的出而是当头拦住了黑棋的出路。 “出强手了。”对局研究室中的管平说道。 “嗯,这个变化好象是第一次见到,白棋撑的很满,看意思是想把黑棋压在下边苦活,如果黑棋不肯活在下边向外逃的话出头的路已经被阻,强得出头怕会很被动。”赵东方赞同道。 “不愧叫追风燕子,果然是有一手。黑棋现在是两难选择,要是我知道会有这么一招说什么也会避开这个变化。”管平也称赞道。 “呵呵,当然了,这是我们兄弟三个研究了好几天的成果,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这下子够这小子喝一壶的了。”同样在研究室中的廖子明得意的说道,三弟的胜利就是自已的胜利,兄弟同心,其力断金。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么厉害。那走成现在这个局面还有什么办法吗?”赵东方问道,这么厉害的招法幸好现在已经看到,否则万一哪天让人用来对付自已那还不得措手不及。 “没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据我们研究,可行的办法就是活在下边,这样虽然吃点亏,但差距不算太大,还有争胜负的机会。”孔方接口道。 “这么说来黑棋刚开局就要落后了?”赵东方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王子明不会没有办法对付眼前的问题的。 坐在棋盘面前的王子明并没有紧张,虽然燕北天的这个变招很强,但就棋理而言则有过份的感觉,大斜定式的前半部分是基本型,自已走的半没有问题,那么除非自已走错了否则就不会有会吃亏的道理。白棋看起来是很气势汹汹的,但镇头的一子只与其他各子的联系并不是很强,越强的招法意味着风险越大。过份强调棋子的效率必将导致棋形的薄弱,这是一对矛盾体,其间的把握不知道让多少名家高手愁白了头。 王子明静静地盯着左上角,眼睛有规律地一眨一眨着,波澜不惊的面孔一点表情没有。 燕北天放下那粒棋子之后就端起了泡好的绿茶有滋有味地品着,他自信这一招之后的变化早已在他的控制之中,对手几乎没有选择余地,接受开局失利是他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然而一杯茶喝得几乎见底之后对方还是一动不动,那平静得好象一尊石像的身型让燕北天的越来越感到不安。玩棋多年他深深知道,最难对付的对手就是这种无论棋盘上如何变化都无动于衷的人,越是高手越是如此,因为这种人如果不是不知胜负为何物的傻子就是实力卓的高手,而显然,面前这个人并不象是第一种。 漫长的等待最能煎熬一个人的耐心,这种不知危机从何而来的感觉让燕北天心烦气躁,瞧瞧计时器,王子明实际上只用了十来分钟,看来是自已失去了平常心。 终于,王子明在棋盘上摆下了下一手,看到这一招,燕北天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嗯,黑棋还算明智,还是选择了做活,不过布局失利是已成定论了。”管平说道。 “是呀,棋到这个局面这么下大概也是不得已了,或许对付这招的最好方法只有事先避开了。”赵东方说道。 “嘿嘿,当然如此,要不我们这么多开的辛苦不是白费了。”廖子明得意道。 “别高兴得太早了,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不过我有种感觉,小王不会没办法对付这一招的。”众人之中只有赵长亭一个人还在坚持,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根据。 第一招下了之后后面的棋就好下了,两个人如同商量好了似的落子如飞,双方的计时器几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然而就在燕北天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意料之外的招法出现了:黑棋在边上走了几手之后突然转身向中腹逃去! 第二十五章 崩溃 燕北天拿杯子的手僵住了,黑棋的突然转向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包围圈在合拢的一瞬间是最危险的,而王子明选择的时机就是这一瞬,完美的包围圈出现了裂痕。 “老廖,这么棋该怎么应?”管平向廖子明问道。 “这步呀?不知道。”廖子明摇了摇头答道。 “怎么,你们没研究过这一手吗?”管平惊讶地问道,如此重要的变化三位高手研究了几天居然有漏掉了不能不让人奇怪。 “没有,我们没有注意到还有这样的下法。”孔方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刚才吹得那么响,结果才一会就自已打了自已一个巴掌,虽然都是老朋友没有外人在,但如此快的转变有些不自然也是正常的。 “不奇怪,我刚才也一直以为黑棋只有就地做活和向外出逃两条路可走,根本就没想到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你们没有注意也不奇怪,黑棋的这手棋的确是太出人意料了。”赵东方不想让孔方他们难堪,不过这也的确是实话。 “这步棋很厉害吗?要跑早一些不更好吗?那样出头不更畅一点吗?”赵长亭问道,在坐众人当中以他的棋力最低,这种地方的奥妙他还不能理解。 “岂止是厉害两个字就能形容,也许要用锋利才能表达这步棋的严厉。如刚才所说黑棋只有就地做活和向外逃出两条路可选,但不论呢一种白棋都很容易处理,就地做活因为黑棋活的太小白棋只有把外围包住就可以满意了。要是直接向外逃出白棋可以借攻击占据主动权,而黑棋变重了之后要再向边上走白棋就有可能先择硬杀,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认为黑棋布局要失败的原因。可是黑棋先往边上走好象是要做活的样子,因为这时候棋还不重,白棋硬杀没有把握只能封锁,但黑棋在边上找出一个眼位之后不做第二个眼直接冲击白棋封锁线上的薄弱处,这个时候白棋的选择就比较困难了,如继续强行封锁,则黑棋可以借机在中间挤出个眼位来,这样黑棋就成了先手活,而白棋的外围还有断点,早晚还得再补一手,布局阶段连落两手棋这对高手来说是几乎没法接受的。如果放黑棋逃出,相比于正常定式,等于白棋让黑棋把原来属于自已的实地白白送给了对方,至少损了十目以上,更难办的是黑棋还多了一个眼位,整块棋的厚薄差了很多,白棋找不到很有效的攻击办法,而自身还有可能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局面同样不容乐观。”赵东方解说道。 “呵呵,我就说小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现在信了吧!”赵长亭得意地答道,好象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似的。 “好啦好啦,知道您老人家先知先觉好了吧,看给您乐的,嘴吧都快到后脑勺去了。”孔方没好气地说道,虽然心情不好,不过赵长亭的辈份在那儿呢,除了唠骚也没别的招。 研究室里的热闹燕北天是毫不知情,他现在所感到的只是慢慢从额头渗出的冷汗。比起精心准备的秘招被破解更让燕北天难以接受的是王子明所表现出的自信。很显然,这个变招是对手第一次见到,否则也不会长考十多分钟,这在限时两个小时的比赛里可是很长的。而在长考之后则出手如电毫不迟疑,这可以说明他在下第一步时就已经知道了必然会是这个局面。 不能说没有心理准备,在对黄三的那盘棋进得研究时就知道对手不简单,但当真的正面面对时对手的强大实在是出想象。如果是自已一时兴起走出来的招数被破解也就罢了,那终究是有运气成份在里边的,但这一招可是汇聚了石景山三大彩棋高手数日研究心血所得,如此轻易得就让人给看穿了怎么不让人气馁? 和旁边研究室里观战的人不同,作为对局者的棋手对于局部得失要更为敏感,刚刚的交手战从起到现在不过七八个回合,中间的变化没一百也得有八十,自已是因为深入研究得出结论这么走是最佳招法,但对方偏偏能在千头万绪中轻易地就找到了唯一的出路,足以证明对方局部计算的精确,而能把握住包围圈合拢的最后一瞬果断出手,那份沉着冷静更是自已难以匹敌。下了这么多年棋燕北天还是第一次在布局阶段就有了不是对手的感觉。 然而不管燕北天是怎么想的,棋局总要继续下去,仅仅一个交锋就认输这不是他燕北天的风格,数十年的彩棋生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混过来的。放下茶杯,燕北天用力地用双手搓了搓脸颊,努力把烦乱的心绪抛到脑后,重新冷静下来审视起局面。 局面已不容乐观是无可质疑的了,如何收拾败局是当务之急。放黑棋先手做活是无法接受的,面对高手布局阶段让就让对方连占两处大场和坐以待毙根本就是同义词,思前想后只有把黑棋放出来,虽然前途渺茫,但终究黑棋现在只有一只眼,以自已的力量还是有机会的。 燕北天做出的决定和研究室里的研究结果一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业余棋手大多中盘力棋极为强大,燕北天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他不是这么下才让大家奇怪呢。 然而王子明并没有想把棋慢慢拖下去的想法,在他看来棋下到这个地步就算明知是吃了大亏也只有忍下来先把黑棋压在边上再说,虽然落了后手棋型又很薄,但再薄的外势也是外势,现在棋盘上只有一个角定了型,空空荡荡的棋盘上可下的地方还很多,未必就找不到扳回局势的机会,可是现在放黑棋出了头,白棋也就被一分为二,本来连在一起还嫌太薄现在成了两线做战那更是处处漏洞,对于象他这样的高手来说对手的崩溃已近在眼前。 王子明再一次开始了长考,这一次的时间用的更长,他已经定下了决心,要在这里让燕北天爬不起身来。 如果说刚才的长考只是让燕北天心焦的话那这次的长考就让他如坐针毡,白棋两边有薄味他也知道,不过两块棋虽然都没眼位但头终究是在外面,一时半会也看不出黑棋有多厉害的招,而且现在局面落后虽是过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除了等待对方的出招外就没别的办法了。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对手如原先所猜测的那样战斗力不强。 这一次的长考王子明用了一刻钟,一次花去了八分之一的时间在限时两个小时的比赛中绝对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大长考了。在深思熟虑之后王子明出手了,中腹自已并了一手! 燕北天在王子明下了这招棋后后心中一喜,对手的战斗力果然不强,在实地大为占优的情况下只要尽快地把弱棋的头走畅,让白棋找不到进攻的目标就足以保持局面的领先了,就这个意义上说无论是单关跳出还是小飞出头白棋都没法阻拦,可偏偏他是以最慢的方法出头,那就怪不得自已心狠手毒了。 在经过十余分钟的谨慎考虑之后燕北天终于下了杀心,再一次的迎头罩住,一时间黑棋上无出路,下边只有一眼,局势是惊险万分。 “有转机了!”兴奋地叫出声来的是黄三,本来以他的资格是进不了对局研究室的,但因为这次比赛和他有一大半的关系所以也冠冕堂皇地坐在这里。刚才听到赵东方说燕北天的棋不好办时真把他给急坏了,如果真的燕北天都输了石景山就没人能给他出头了,那以后自已的面子就真的没地找了。现在看到了一线希望,他怎么能不开心,情绪振奋之下也顾不得自已的资格身份大声叫上了。 “黄三,你高兴的太早了吧。以黑棋刚才表现出的计算力要做活这块棋不会是太难的事,只要黑棋活了,那白棋最多也就是比刚才厚一点,虽然差距拉近了些,但离转机差得还早呢。”管平冷静地说道,虽然怎么样做活他一时也看不清楚,不过因为白棋也不厚,所以如果是他下他也有信心让这块棋安稳地活出。 “是吗?追回一点是一点,只要比刚才好点就有希望。”黄三有点失望地说道。 “呵呵,黄三,怕你的希望是没了,你看,黑棋反击了。”赵长亭笑道提醒道,闭路电视中显示的正是黑棋凌空一挖。 “真狠啊!”赵东方赞叹道。 “是呀,一挖两断,原来呆并出头就是为了这一挖呀,我还以为黑棋是怕自身联络出问题呢,这个王子明对棋型的感觉可真是够怪的。”管平称赞道。 “白棋怕是不行了,本来要包住这块棋就有点勉强,现在又让人给分开成了对杀,本身又没眼,凶多吉少啊!”赵东方接着说道。 “呵呵,赵哥,是不是心理暗暗庆幸没有急着亲自动手?”管平笑着凑近赵东方低声说道。 “切,你小子又何尝不是。要是前天你练摊时要是这位上了,怕你现在也笑不出来了吧?”赵东方偷偷瞄了赵长亭一眼低声也回道。 “哈哈,谁说不是呢。看来这半年是没机会打古城的主意了。你我可以省省心了。”管平自嘲般地说道。 “你呀,说说罢了。”赵东方根本就不相信管平会稳下来。 “你我谁不知道谁,你做不到的事我就能做到吗?凭心而论,你有把握赢他吗?”管平正色地说道。 “悬,我只能说悬。在没有更多的资料前我是不会轻易碰他的。”想了想赵东方答道。 “那就是了,你都不敢我又怎么会敢,所以只有等半年之后他写完书离开古城时再说了。” “呵呵,算你聪明。”赵东方笑着称赞道,不管怎么说,管平所讲的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稳妥的。 棋局就如管平所说,白棋被分开之后只得两边忙活,但奈何左右兄弟打架,最终让黑棋以有眼杀无眼生生吃掉七个子,这下子不仅黑棋盘面实空一下子就领先了二十余目,更加上借白棋忙活之际把左边罩住成了幅射全局的厚势,白棋无论在哪里行棋都得受到这道厚势的影响,就算是想拼命也无处可以力。 棋局至此燕北天除了推枰认负已经没有了其它可以选择的了,再下下去除了让观战的高手讥笑外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他还不想让自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赢得起也输得起,这才是彩棋高手的风度,就算是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但至少不能让自已再赔上名声。 就这样,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王子明挣到了他的第二笔外快。 第二十六章 虽败无怨 “大哥,您怎么这么快就交棋了?”从特别对局室里出来还没坐下黄三就抢上去问道。 “不交棋还怎么着,你还嫌我输得不惨?”燕北天虽然输了棋但情绪上好象还不算很差,还有心情和黄三逗咳嗽。 “我还指着大哥您替我出气呢,您怎么反而比我输得还快?好歹我还下到了终盘呢。”黄三埋怨道。 “什么叫比你还快?那是因为我的脸皮没你那么厚!我是因为布局失败主动认输并不丢脸,而你是被人家从头耍到尾,怎么和我比?”燕北天没好气地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还嘴硬什么。”黄三不服地小声说道。 “呵,赢得起输不起,怪不得你的水平老上不去。”燕北天不以为意地笑道。 “老燕,输了棋还这么开心,你的气度真是了不起。”赵长亭夸道,燕北天的反应很出他的意料。 “不开心又能怎么着,难道要死要活的才合您的意?”燕北天反问道。 “不象以前的你呀。以前要输了棋少说你也得有一两天不想和人说话,这两年不见面就已经脱了胜负,了不起啊!” “呵呵,我哪有那么脱,我之所以心情还不错那是因为这盘棋我输得没什么遗憾,布局是我预想中的,变招是我走出来的,战斗是我挑起来的,一切都是按我赛前所想的进行的,但对手找出了破绽并改变了结果,这是对手太厉害而不是我太差,所以我没有失望的必要。”燕北天解释道。 “老三,黑棋出头并一手的时候你要是补一手挖断那棋不是还能下下去吗?”廖子明问道,这种纯技术上的问题才是高手们所关心的,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说的就是这种事。 “我也是在他走了之后才现这里有挖断。当时我一直在计算着怎么才会吃住这块棋,完全没有想到黑棋在自身还没安定的时候就敢反击,因为就当时的情况他只要是活了就可以满意了,所以就没想那么多。不过回过头了想当时就算补了这个断情况也未必就好多少,黑棋的头本来就出来一半了,现在又让他再多走一步那黑棋就可以抢先搜掉左边白棋的根,之后只要借着攻击这几个白子黑棋就能抢到全局制高点,全盘能争胜负的地方也就没了,早晚也是输。”燕北天想了想答道。 “不过棋总还是能继续下去,说不定还是会有机会的。”廖子明说道,他对燕北天没有走出最好的招法有点可惜。 “话是如此,但以对方的实力你觉得有多少机会?百分之一怕也到不了吧。”燕北天说道。 “说到底还是那个变招的问题,要是不用那一手棋局还很漫长,弦崩得实在是太紧了。”孔方接口道。 “唉,这也是马后炮了,咱们研究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现还有这种变化又怎么可能临阵放弃。黑棋的行棋次序太巧妙了,在那个局面下就算我感到不对了也没机会去纠正,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破了这一招除了说对手太强了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难道说白棋走错了一招之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孔方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也许有吧,不过我是想不出来了。”燕北天摇摇头说道。 “好啦,到大厅去吧,小王在那边等着呢,问问他说不定会有答案的。”赵长亭建议道。 “也是,这种地方下棋的人会想得最清楚。”管平也说道,他很想早点认识这位意外的高手。 “王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棋下完了,我这儿刚刚讲到兴头上棋就结束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刚一见面李紫芸就不顾还有两三百的观众就大声叫道。 “呵呵,白棋走得太强,我要是不想出办法来吃亏的就是我了。难道你是想看我输棋?”王子明反问道。 “嘿,谁说的!你怎么这么乱联系!我是说你棋下得这么快,整盘棋连一个小时都没用了,在这儿坐着的都是交了钱的,现在**还没坐热棋就完了,你这不是让人说我们心太黑了吗?”李紫芸不依不饶地说道。 “道理原来还可以这么讲啊!今天我可是真长见识了。”王子明无奈地回应着。 “王大哥,别明她胡说八道。你这盘棋下得真漂亮,说实话,在白棋走出变招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为你担心呢。这招棋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是不是见过这步棋?”李紫茵打断了胡搅蛮缠的妹妹问道。 “没见过,最少《定式大辞典》里没有收录过。”《定式大辞典》是中国棋院编著的,收录了古今中外的各种定式上万个,是世界上最权威的定式类辞典。 “那你当时怎么想的,有没有担心一下子就把棋走坏了?”李紫茵继续问道。 “没想那些,前边的走法都很正常,黑棋没理由一下子就不行了。而且白棋的招法虽凶但就棋局而言显得有点急了,实战的走法就说明了这点。而且,白棋逼得太紧,假如说我脱先抢占大场放手让白棋来吃说不定白棋反而更不好办。”王子明的回答让刚刚走下楼梯的燕北天几人大吃一惊。 “真的吗?黑棋这么薄你就不怕被全吃掉吗?”李紫芸怀疑地问道。 “的确黑棋很薄,但问题是白棋也并不厚呀。这所以说这步棋急了些就是因为白棋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如果黑棋真的急于做活或是逃出的确白棋可以借机占取便宜,但黑棋先不走就放白棋来攻白棋又能怎样?现在黑棋还很轻,攻得急了完全可以弃子转身,攻得缓了黑棋就地做活,因为外边已经抢了一手,白棋形成的外势被限制住了没法挥,所以可以说白棋的这一招是局部的强手,全局的缓招。”王子明在挂盘上摆着几个变化说道。 “老三啊,看来咱们还真是幼稚,没想到咱们辛苦研究了半天的东西人家用最简单的办法就可以给破了,咱们都是钻了牛角尖了。”廖子明苦笑道对燕北天说道。 “都说当局者迷,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棋势下他还能这么冷静,让人钦佩呀。”燕北天也是点头同意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招棋是不成立的?”李紫茵吃惊地问道。 “那倒不是,这招棋还是很有思想性的,如果之前白棋在外边多跳一手做下准备黑棋可能就不那么好应付了。”王子明答道。 “真的吗?黑棋真的先跳了一手怎么办?” “呵呵,要是真的先跳了那一手虽然我不知道白棋会走这一招,但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这块棋,只要自补一下就可以了。虽然那里让白棋给压在三路,但因为中间厚可以限制白棋势力的挥所以全局还是均衡的。”王子明回答道。 “精彩,王先生的大局观真是出色,我是自愧不如啊。”燕北天走上讲台夸奖道。 “哪里,燕先生您只是一时疏忽,要不棋局还很漫长的。”王子明也谦虚地说道。 “呵呵,自家事自家知,你也不必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就是想问一下在你并那一手时我要是补了挖断你会怎么下?”燕北天问出了众多高手的疑问。 “哦,如果被断的话那我就走这里罩住这几个白子,白棋可能最好的选择就是转换,不过这样虽然局部得失相差不大但黑棋已经先手联通,之后再强攻另一边,估计这块白棋作活会有些问题了。”王子明的回答还有给燕北天留了面子,以燕北天业余六段的实力哪儿就看不出白棋已经是死透了。 “果然好手,难怪不是小飞或是单关出头呢,这手棋一石二鸟瞄着两个要点,白棋是顾东顾不了西,看来我放黑棋出头就是个错误。“燕北天反省道。 “老燕你就别自责了,那手并是个盲点,别说你,就是我们这一大屋子人也都没有看到呢。”赵东方劝解道。 “唉,长江后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啦。”燕北天长叹一声,也不顾众人的挽留就离开了乌鹭社,廖子明,孔方和黄三当然也就跟着走了,至此,燕北天挑战王子明一役算是告一段落。 第二十七章 蜀中棋王 燕北天的挑战结束之后乌鹭社的知名度成直线上升,不光是棋迷,就是那些退休在家的老头老太太一起聊天也时不时地把那个不到一个小时就赚了一千块钱的人挂在嘴边。 虽然王子明并不是乌鹭社的人,但不知道或者说不想知道的人太多了,终究他住在那里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人老成精的赵长亭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在无意当中,王子明是李紫茵和李紫芸的老师这个本来只有四个人知道的事情被传了出来,并且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石景山区的棋迷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重大消息。当然,如何成为师徒的真正原因被某些人有意撺改了,变成了因为王子明看到李家姐妹天赋过人,求着嚷着非要收这个徒弟了。然而当王子明得知传闻后向当事人求证时却是碰了一鼻子灰,其中李紫芸不仅一口否认,更是在明里暗里指责他是在贼喊捉贼,在无凭无据且毫无意义的争论之后孤助无援的王子明除了自叹遇人非淑之外只能躲回屋子里去看书。 不打不相识,在和王子明交过手后燕北天就成了乌鹭社的常客,连带着廖子明,孔方也经常过来,有了众多高手的光顾小小的棋社俨然成了石景山区的围棋活动中心,几乎每一天都是人山人海的让赵长亭乐得合不拢嘴。李紫茵和李紫芸有了向众多高手学习的机会水平进展迅,从一开始下十盘输八盘到后来的胜负相当只用了不到两个月,这让几位上了年纪的人大感欣慰,也让两姐妹大为兴奋。不过每当两个女孩子赢了棋跑去跟王子明显白的事候总是能让他挑出一大堆问题被批得体无完肤,夸奖的话从来没有一句,气得李紫芸一个劲地叫嚷着要给王子明断炊,可惜的是那些毛病在众人的研究之下总是确有其事,这让她的报复师出无名只能屡屡做罢,而小姑娘每天兴冲冲地跑上楼去再气乎乎地下来也成了乌鹭社的一景。 王子明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是很多人十分感兴趣的问题,然而他本人却是从来不对自已做出评价,燕北天,廖子明,孔方在他写书的空闲时间里也和他下过几盘,然而如同李家姐妹一样,不论他们斗力也好,磨官子也好,不论状态好也罢,差也罢,到是终盘准是输一到两子,如此细微的胜负一盘两盘还可以归为偶然,但十多盘棋局局如此就只能说这是有意为之,所以大家得出的结论是王子明的棋力远在众人之上,虽然达到什么高度不能确定,但业余七段是只高不低。 赵东方和管平没事的时候也经常过来,借口大多是联络感情。记得有一本书上写的关于美国总统林肯的一件逸事,他的一个竞争对手攻击他为什么不努力去消灭敌人而是努力和对方改善关系,他微笑着答道“我正是在消灭敌人,在人们成为我的朋友的同时。”赵东方和管平读没读过那本书没人知道,不过他们所做所为却和美国总统差不多,显然商业竞争和处理国家大事的方法有很多是相通的。 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夏日的北京热得就象个火炉,对棋迷而言最好的消遣办法就是到棋社要杯茶,在开着空调的房子里安静地玩一天的棋,然而一天上午总是很安静的大厅热闹了起来,而热闹的中心就是向来以消息灵通著称的黑子。 “黑子,你说的是真的?真有人要挑遍整个北京的棋社?”有人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黑子什么时候骗过人,我是听长风道场的朋友说的,他可是亲眼见到的。”黑子大声说道。 “北京这儿高手如云,我就不信有谁口气这么大居然敢吹这个牛。” “我刚听到的时候也不信,不过我那个朋友说了,那个人到长风道场的时候极为嚣张,不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挑战所有北京棋社,而且还郑重其事地留下了张时间表让代为传给其他的棋社,上面写下了一个月内要挑战的棋棋社名称,北京有点名气的棋社差不多都在上面了。”黑子说道。 “这个人是谁?敢说这么大话的人总得有两下子吧?” “好象是四川人,叫刘浩。听说水平相当高,在四川没有对手,号称蜀中棋王。” “不过是地方上的小诸侯,在北京这个地方还由得了他飙。” “不是猛龙不过江,敢吹这个牛的当然是有两下子的。听说他已经从南向北走过小半个中国,所到之处除了少数几个业余七段几乎没人能赢他,而且他和那几个七段也是胜多负少,有这个实力说要挑战北京的所有棋社也不能说是完全吹牛。” “那昨天怎么样,长风道场的人输了吗?” “当然是输了,要不他怎么好意思把时间表留在那里。” “怎么可能!长风道场的纪长风可是拿过晚报杯第三名的,他怎么可能会输?” “你哪儿知道,他上个星棋到南戴河去休假去了,听说要下个月才回来,和刘浩对阵的是他们的副社长常青。”黑子一脸我多厉害的神情说道。 “常青也不简单啊,他可是曾经代表北京参加东京北京对抗赛的高手,连他也输了?”一片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朋友说是那就一定是是了。这种事要瞒敢瞒不住,他没必要骗我的,而且他是长风棋社的铁杆会员,这种丢面子的事他怎么可能造谣。” “那他有没有说刘浩什么时候到石景山来?”这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有没有点常识你们!这种事只有棋社的高层才会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会员,哪可能看到上面的具体内容!”黑子大声叫道。 “切,搞了半天说你也不知道不就完了嘛。”有人看不惯黑子那教训小孩子似的神气不屑地说道。 “就是,等会咱们去问下老赵就行了,何必听这小子在这儿胡侃。”想气一气黑子的人不在少数。 “得得,算我多事行了吧,一帮过河拆桥的家伙。”黑子恨恨地说道。 “黑子,你搞错了,我们这不叫过河拆桥,而是叫卸磨杀驴!”一阵大笑随之而起,面对十数张可恶的熟悉面庞黑子只好自认倒霉了。 黑子说的时间表传真件就摆在办公室的桌子上,那是今天早晨八点半棋社刚营业时就传过来的。棋社的三位高层管理者现在正坐在一起研究这几张纸。 随时间表传过来的还有刘浩的声明以及长风棋社的说明,大体生了什么几个人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赵叔,这是个好消息,平时老和燕北天他们下棋都有点下疲了,这下子可好,练手的都送上门来了。”李紫芸第一时间就叫上好了。 “你呀,你就忘了你二叔走的时候叮嘱什么了?这种嚣张到给自已定时间表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四处找麻烦的,这样的人你给当成是做陪练的也自我感觉太好了吧?”赵长亭苦笑道。 “是呀,小妹,你也别太天真了,敢这么做的人肯定有相当的实力,别等输得一塌糊涂后才知道后悔。”李紫茵也教训道。 “时间表都过来了难道到时候人家来时说句‘对不起,我怕输’就给打了?”李紫芸不服地说道。 “当然不能象你说的那样了。你那也太孩子气了。”李紫茵说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 “上面写的他到乌鹭社的时间是下星期一,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要尽量多的了解这个人的资料以及他的棋谱,然后找出对付他的办法。”李紫茵说道。 “哈,说到底不还是要下棋吗!”李紫芸叫道。 “下棋当然是要下的了,我是说要不打无准备之账。这上面说他可是赢了不少的高手,如果咱们能赢了他那对咱们乌鹭社的声誉可是大有帮助,咱们可不能只把这当成是普通的对局。” “王大哥可是一直教导说下棋最重要的就是平常心,面对什么样的对局都要保持心静平和,一致同仁,你这么说可是违反了他的教导,是非常地错误的。”李紫芸挑起了刺。 “少抬杠,等你到那个境界再说。一天到晚跟个小猴子似的还说什么平常心,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李紫茵讽刺道。 “小猴子又怎么了?这叫天真可爱,活力充沛,那个闲情居的钱守仁可是很喜欢呢。”李紫芸反驳道。 “省省吧,就那个马屁精,你就是给他个煤球他也能夸成个元宵!”李紫茵不屑地说道,钱守仁三天两头就往乌鹭社跑,看到谁都是拜年话不断,偶尔听听感觉还不错,可换来换去老是那几套早都烦了。 “对了,小芸,你跟钱守仁熟,就叫他帮忙搞一点刘浩的资料,闲情居的信息比咱们多得多,你姐说的不错,多了解下对手总没坏处。”赵长亭插口道。 “没问题,下午我就和他说。”李紫芸清脆地答应道。 第二十八章 机会 同样的内容也传到了闲情居,见多识广的管平对着时间表大为挠头。做为中国围棋最为达的地区之一,每天来北京交流棋艺的人多了,能称之为高手也不在少数,只闲情居自已就有过一个月接待五位挑战者的经历,所以这方面管平的经验很丰富,可是象刘浩这样一来就摆明了要向整个北京业余棋界挑战的还真是的一次见到。 外地来京的棋手大多是以修业,交友为主要目的,很少会有非把对方搞得下不来台的作法,而刘浩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时间表列出来就等于把北京棋社逼到了山崖边上,如果没有人能把他打败那北京棋手的脸面就全毁了。 只是这个刘浩也太会挑时间了,北京的业余顶尖高手虽多,但他们大都是以参加业余比赛获取奖金为业,或是个人独立或是在哪个大企业底下挂名,很少有自已开办棋社会加入棋社的,在现有的棋社中只有乌鹭社的李成龙和长风道场的纪长风是业余七段,余下棋社里的棋手以六段左右实力居多,还有少数几个是业余五段,现在李成龙去了海南,纪长风跑去旅游,可以说代表北京棋社最高水平的两个高手都不在,这个时间来挑战根本就是乘人之危。 管平虽然没有和刘浩交过手,但蜀中棋王的名号还是很清楚的,做为一心想在棋社经营中打造出一片天地的专业人氏管平对每一位成名的业余高手都了如指掌:刘浩,现年二十六,四川绵羊人,十二岁学棋,师从业余五段孙佳好,同年获业余初段,之后连续四年成为四川省中学生围棋比赛冠军,十五岁获得四川省运会青年组冠军,十六岁越级参加省运会**组比赛获得第六名,十七岁以后连续三次成为省运会**组比赛冠军。高中毕业后进入一家工厂,一年后辞职专门从事围棋教学活动,获得四川省晚报杯冠军四次,亚军两次,中意杯西南三省棋王赛冠军三次,黄河杯亚军两次,第三名一次,全国晚报杯第四名一次并获得中国棋院颁的业余六段证书。 按中国棋院规定全国晚报杯决赛前三名定为业余七段,因此刘浩的这个六段证书含金量是极高的,而且在那次比赛中他曾经战胜过后来拿到冠军的沈容基,所说可以说刘浩是实力不弱于业余七段的业余高手。 掰开手指头算来,在石景山棋社圈子里能和刘浩斗上一斗的也只有自已和百战楼的赵东方,乌鹭社的两个小姑娘虽然近来棋力增长神,但比之自已和赵东方还是要稍差一点,而自已和长风道场的常青水平相当,既然常青输给了刘浩那自已或是赵东方都未必能挡得住他。王子明虽然没有问题但从前几次的交往中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喜欢这种比赛的人,况且他也不是乌鹭社的员工,并不在刘浩的挑战范围内,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大可能自找麻烦的。如果事实如此不管棋他的城区,石景山区棋社的面子先就没了。 传来的时间表中闲情居和百战楼的名字排在乌鹭社之前,也就是说刘浩最先要挑战的便是自已,如果输了而赵东方赢了那自已的面子往哪儿去放?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吧。 拿起桌上的电话,管平拨通了号码。 “常青在吗?” “我就是,请问您是?”一个略显疲态的声音答道 “我的声都听不出来啦!管平呀。” “抱歉抱歉,昨天没睡好,头有点蒙。”常青赶紧道歉。 “呵呵,是不是因为昨天下午的事?” “是呀,你已经收到我的传真了吧?” “对,这不一看到传真我就给你打电话来了。刘浩这次向北京所有棋社挑战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清楚吗?” “哦,他没有说,这个人的人品真是不怎么样,高傲自大,目空一切,尖酸刻薄,见利忘义,几乎你能想到形容一个人不良一百的形容词在他身上都能找到。”对方的声音很有些激动。 “不会吧?你不会是因为输了棋故意诋毁人家吧?” “我倒想诋毁他,可惜的是直到机在为止我只现刚才我说的那些形容词放在他身上简直就象是在夸奖他一样。” “呵呵,老常,你可真是幽默,他要真是象你说的那个样子那还能要吗?” “切,你是没见到过他。你知道他赢了我之后说了什么吗!他说‘原以为长风道场名气这么大一定是高手众多所以到了北京才第一个找上长风道场院的,没想到盛名之下其实不符,什么副社长,就这水平在四川做个少年队的教练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要说棋手之间下棋输赢都是很正常的,就算是你棋高一筹别人都不是对手,那也用不着把别人很贬成这样。我常青是什么人,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高手但在业余棋界也还算有名有姓的,就算我再无能,不算僧面看佛面,就冲纪长风的面也不能这么大放厥词,是可忍孰不可忍,泥人还有个土性呢,你说我能对他有好印象吗?” “他真敢这么说?”管平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个人也太嚣张了,这根本不是挑战而是挑衅了。 “这还能有假的!当时有十多口子在旁边看着呢!” “他就不怕成为北京棋手的公敌?” “那个神经病,我看他根本就是疯了。” “那你们就这么放他过去了?” “哪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了,纪社长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决定提早结束休假下个星期就赶回来,到时候要让这个家伙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只听说话的语调就知道常青有多么的气愤。 “那就太好了,只是什么时候纪社长才回得来呢?” “大概得星期三或星期四吧,这件事太突然,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对了,刘浩不是这个星期六要到你们闲情居吗,到时候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也替我出口气。” “呵呵,我当然是尽力而为了。不过这个人实力到底怎么样?按道理他虽然水平很高但和你我也差不到哪儿去,凭什么他这么嚣张?” “唉,你那是老眼光看人了。我也是以为他是六段我也是六段,没理由我就该怕他,再加上他一口一个长风道场除了纪长风就没个高手才跟他下的,没想到一交手才知道真的不是人家的对手,丢人啊!” “怎么会?他的棋风怎么样?强在哪里?” “棋风就一个字,狠!从开局就开始狠,到了中盘更狠,都说韩国棋手下棋狠,我看他比韩国人还韩国。你跟他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已的孤棋,他的攻击力太强了,稍不小心就得死一块。”常青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那官子怎么样呢?” “唉,要不说丢人呢,昨天我下到中盘就死了一块,根本就没到官子。” “他的杀力真有那么强?” “当然是真的。他布局很喜欢和你搅在一起乱战,不讲什么布局,从一开始就是战斗,你也知道我中盘力量差些,也就官子还说得过去,碰上他这种棋风真是一点辙也没有。你的中盘力量比我强,应该能制住他。” “呵呵,我尽力就是了。对了,你能把昨天的棋谱传一份过来吗?我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该怎么准备。” “没问题,过十分钟我就过去,一切就都看你的了。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 “ok,那我就把肚子空下来等着啦。” 放下电话管平心中算是有了点底,按常青所说的刘浩实力这么强那被挑了场子的棋社一定很多,得罪的人也只有更多,如果自已能赢个一招半式替他们出了这口气那今后在北京棋界还不得是朋友遍地了? 第二十九章 远离战场 看着李紫芸一本正经的脸王子明是哭笑不得,“没搞错吧你?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吧?” “大什么大,下午就要比赛了,你还在这里讲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除了想说我们水平太低,人太笨之外还有别的意思吗?”李紫芸瞪着眼睛鼓着腮邦挑衅般地说道。 “真的吗?唉,好心没好报啊!算啦,我还是出去转转好了,再待下去怕是有人要疯了。”王子明叹口气向众人 摊了摊手便向门外走去,身后是一阵哄笑声。 如此场面每个人早已司空见惯,李紫芸这小丫头对谁都很好,但一碰到王子明就会变得蛮不讲理,好在这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用不了三两分钟就又会变成个没事人似的,倒也用不着大家操心。 下午一点,刘浩准时来到,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位记者。刘浩接二连三地战胜了数个棋社的高手,嗅觉极为灵敏的记者立刻现了新闻题材,四川棋手来京挑战,这还不够刺激?所以从刘浩到北京第四天起就已经有报社派专人采访,现在刘浩的输赢已经不只是业余棋界之间的事了,很多不懂下棋的老百姓也都知道有个外地棋手把北京好几家棋社打得抬不起头来。 刘浩果然是个极其嚣张的人,在众多记者的跟随下走起路来象个黑道大亨,下巴翘得都快要到天上去了。 “刘先生,您好,欢迎您到我们棋社。”李紫茵迎上去打着招呼。 “你是谁?”刘浩用眼角斜瞄着李紫茵,给人一种不屑一顾的感觉。 “我是乌鹭社的代理社长李紫茵。”李紫茵尽量压住心头的火气说道。 “李成龙呢?他怎么不在?”刘浩问道。 “他有别的事情去海南了,现在乌鹭社由我负责。” “好,既然他不在那也不用多说废话,你准备让谁和我下?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象长风道场似的派个废物浪废我的时间。”刘浩不耐烦地说道。 “就是我。”李紫茵冷冷地答道,她现在对这个刘浩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你?”刘浩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李紫茵。 “对,就是我。”李紫茵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 “好,希望你能撑的时间长点。”刘浩说罢就向大门里走去。 “哼,什么了不起的!姐,等会好好下,让这个家伙找不着北。”一边忍了半天的李紫芸气愤地说道。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李紫茵用力地点点头答道。 此时的王子明正陪着彭定远在一家大排档里喝着啤酒吃着烤串,聊得很是开心,对于刘浩的挑战王子明并没有什么担心,实际上也没必要去担心。管中窥豹,可见全斑,上午看到的虽只是一个局部,但已经可以知道刘浩的实力,所谓的奇手也是人想出来的,一个棋手才华的体现有很大一部分就在于想象力上,如果只会照着书本背着棋谱下棋那无论怎样的厉害也不过是个匠人,能想象出这些招法本身就已经说明棋手的能力。况且,光想出奇招的本身还不够,很多粗知下棋的人就可以经常下出让职业棋手目瞪口呆的招法,但他们却怎样也不会成为高手,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奇招之后是不是有强大的实力做背景。刘浩计算力,战斗力的强劲是无庸置疑的,李紫茵基本功虽然很扎实但魄力就差了些,几年之后随着实力的上升这种情况应该会有所改变,但现在显然还远远不够。 既然胜负早在意料之中那再去多想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再说,回北京快四个月了,除了刚到这里时和彭定远吃了顿饭外就没再见过面,现在还是挺想的,再加上李紫芸那小丫头上午把自已赶了出来后也没地方可去,干脆就趁这个时间见见老朋友好了。 “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最近过得不错吧?”彭定远问道。几个月不见彭院长身体更加福,已渐有秃顶趋势的脑门更是油光亮。 “是呀,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这样的日子不好那就没好日子了。”王子明等于把李紫芸的话复述了一遍。 “做为医生我可要提醒你,这种饱食终日无所适事的日子可很容易胖的,而肥胖则是导致心血管疾病重大原因。”彭定远劳苦心长地说道。 “呵呵,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体重一直不见轻?从上次看到你又重了七八斤吧?”王子明问道。 “什么七八斤!是五斤。”彭定远很认真地纠正道。 “五斤和七八斤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那可代表了我是多么廉洁。” “你廉洁?怕天下就没贪官了。” “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小心我告你诽谤。对了,这几天看报纸说有个四川来的棋手在北京四处挑战,而且还赢了不少人,是不是真的。”鼓定远转移了话题。 “对,我也听说了,好象已经赢了五六家棋社了,昨天前天石景山的百战楼和闲情居也输了。”王子明答道。 “真的吗?你不是住在乌鹭社吗?他没去你那儿吗?”彭定远兴奋地问道。 “哦,他是今天来,说不定现在就正在下棋呢。”王子明答道。 “那你怎么不去看棋反而跑来陪我?”彭定远好奇地问道。 “怎么?不欢迎吗?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王子明故做悲痛状。 “少来,四个多月就打了几个电话的人还好意思说是为了陪我!快说实话。” “哈哈,真是没良心。实话说吧,我是书稿已经完成了一半,工作告一段落,今天给自已放一天假,而且那种程度的比赛也用不着上心。”王子明答道。 “唉,象我这样的棋迷想要看棋都没有时间,你这样的家伙却是有棋也不想看,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彭定远大声感叹道。 “没办法,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公平存在那非洲就没难民,美国也不会打伊拉克了。”王子明也跟着感叹起来。 “哼,鳄鱼的眼泪。”这就是彭定远的评价。 第三十章 研究 王子明一觉醒来已是十点多钟了,昨晚工作到夜里三点多,写作任务大体完成了一半。这种案头工作虽然体力活动不大但精神上却是很辛苦,一个人,一张纸,一支笔,孤灯,独椅,陋室蜗居,怪不得有个著名作家教导学生的第一课就是: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作家,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耐得住寂寞。虽说翻译书稿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作家,但棋中的辛苦王子明却也能体会一二。 起身来到客厅,桌子上摆着一杯牛奶和一个汉堡,看来这就是今天的早餐了。 准又是李紫芸准备的早餐,不过是到街上买点东西,又不用她生火做饭,就这么点小事还偷懒耍滑,哪象她姐姐,又勤快又细心,就象早餐,哪一次不是包子,油条,炸糕,馅饼,豆浆,小菜变着花样的来,如果李紫芸能有她姐姐的一半就好了。 三口两口把桌子上的东西填进肚子王子明就离开了房间,肚子里还是有点空,不过他也如道,汉堡这类东西份量虽然有限但热量却是不小,真要感到饱了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撑到了。 到了二楼,对局研究室里传来的声音引起了王子明的注意。李家姐妹平时学习研究都喜欢在这间屋里,但大多情况下还是比较安静的,就是燕北天他们来了也不会有这么大动静,里边出了什么事? 走进对局研究室,里边的热闹程度吓了王子明一跳,不光是李紫芸李紫茵两姐妹,京西三霸天之外,难得碰到一起的赵东方和管平两个人也待在屋里,石景山区几位顶尖高手居然齐聚一堂对着一盘棋讨论得不亦乐乎也是少见的事了。 “王大哥,刚起来呀!”李紫芸打着招呼,不过听语调更象是在责怪自已。 “是呀,昨天睡得晚了,今天起来的也就晚了点了。”王子明一边回答李紫芸一边点头向在坐的诸位打招呼。 “嗬,还叫晚点啊,再晚点你就直接吃中午饭好了!”李紫芸叫道。 “呵呵,怎么了,今天是谁惹到我们的二小姐啦?”王子明笑道向其他几个人问道。 “没什么,她就是因为下午的比赛大家决定不让她上正才讴气呢。”管平笑着答道。 “什么比赛?很重要吗?”王子明问道。 “哼,除了吃就知道睡的家伙,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些什么。”李紫芸气呼呼地嘟囔道。 “王大哥别理她,过一会她就好了。”李紫茵向王子明说道。 “呵呵,没关系,她这个样子我早习惯了。对了,倒底是什么比赛?”王子明笑着答道。 “就是对刘浩。”李紫茵说道。 “啊,都星期一啦?日子过得可真快,没想到一晃就过去了。”王子明感叹道。 “酸什么酸,前天还跟你说今天就要有比赛了,转眼你就给忘到脑后,还好意思说什么日子过得快。”李紫芸叫道。 “呵呵,想起来了你是跟我说过。对了,他不是要先去闲情居和百战楼吗?胜负怎么样?”王子明转头向赵东方和管平问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俩全都输了。”赵东方脸微微一红说道。 “刘浩还挺厉害的嘛。” “是呀,的确很厉害,尤其是布局,根本不按常理,上来就是缠斗,力量奇大,我们俩都很不习惯,结果中盘之后就不成了。”管平接口道。 “所以我们觉得紫茵的棋比较稳,让她下午和刘浩下相对把握要大一些。”赵东方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紫芸要生气呢。你们在摆的就是刘浩的棋吗?”王子明问道。 “对,是昨天他和我下的。”赵东方说道。 “嗯,棋形是很怪,看起来有点意思。”王子明看着棋盘说道。 “切,你居然是说有意思,这么狠的招你还笑得出来。”李紫芸气道。 “呵呵,事实如此,说说有什么关系。”王子明答道。 “小王啊,别跟小孩子斗气,我们刚才一直在研究这步棋,一直也没个结论,你来看看这里怎么走好。”燕北天打岔说道。 “哼,他看了又能怎么样,叫他代表棋社和刘浩下盘棋就跟要让他上刑场似的,胆子小成那样也好意思在这里坐着。”李紫芸哼道。 “刘浩要挑战的是北京棋社,我又不是棋社的人,名不正,言不顺,从哪儿论也轮不到我呀。再说了,你们俩是乌鹭社的代表,这种事不是你们出面还能是谁出面?”王子明摆着道理。 “胆小就是胆小,还讲什么理由。”李紫芸摆明了就是不想讲理。 “小妹,你就别捣乱了,下午还要比赛呢。王大哥,你看这里怎么下比较好?”李紫茵制止了妹妹的无理取闹。 “赵社长,你们实战是怎么下的?”王子明向赵东方问道。 “哦,他碰过来的时候我是这么应的,结果就成了乱战了。”赵东方摆着棋说道。 “是的,我们研究了半天也觉得很难避免乱战,摆了很多变化也看不出有好的应招。”管平也说道。 “嗯,这手棋布局刚开始就走在二路,的确出人意料,不过从棋理上来说这么早就下在低位总不象是好棋。”王子明想想说道。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走起来才现怎么走也走不好,除了战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赵东方说道。 “是的,黑棋在二路,很容易生根,攻起来很别扭,可如果罩住的话那黑棋又活得太大,真是麻烦。”燕北天说道。 “既然不好攻为什么不脱先呢?现在大场这么多又何必在局部纠缠呢?白棋不应黑棋有什么后续手段呢?”王子明问道。 “啊,可以脱先吗?”众人大吃一惊。 “现在局面很宽阔,可走的地方很多,白棋不应黑棋的手段无非就是 进角,之后白棋挡左边则黑棋二路一子被分开,早晚会成为黑棋的负担;如果挡右边则黑棋二路一子效率很低,白棋还可以再争到一个先手,虽说黑棋实地不少但白棋连占两处大场也足以匹敌,此外白棋挡角形成厚势对以后棋局的展也有着深远的影响。如此白棋布局成功。”王子明摆着棋分析道。 “还真是的,让黑棋先动手黑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赵东方恍然大悟道。 “的确是这样,那黑棋如果不进角非要靠出来做战呢?”李紫茵问道。 “简单,白棋已经脱先一手,角上只要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吃点小亏无所谓,黑棋二路子只要让它挥不出效率就是成功。”王子明说道。 “那黑棋岂不是没有办法了?”李紫芸也不在斗气开口问道。 “呵呵,奇兵就是奇兵,一旦被人所熟悉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终究不是棋之正道。当然,这样的手段突然使出来还是很有杀伤力的。韩国的年轻棋手是比较喜欢这种招法,但真正顶尖的高手象李昌铉,金柄辉,崔世石,曹宰贤的棋中就很少使用这种招法。”王子明说道。 “切,那都是什么人,那都是当代一流的职业棋手,我们怎么比?幸好你没把王一飞说出来,要不我们还有脸说会下棋吗?”李紫芸一听王子明扯远了又开始挑起刺来了。 “呵呵,走出新手就要有遭受挫败的觉悟,况且现在很多定式招法在当初刚走出来时不也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吗?所以没必要反感这样的招法,当然,也不用去害怕,总之,只要能放眼全局这种过于注重局部的招数是没多大用的。”王子明说道。 “唉,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怎么对付刘浩。”李紫芸叹道,这个王子明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怎么就不知道生气呢。 “没办法,实力到这种程度的人怎么可能凭几句话就改天换地的,你把我当神仙了?”王子明笑着问道。 “是不是神仙我是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你现在纯粹是来捣乱的。”李紫芸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 研究 八月的北京天黑得很晚,街头巷口空地上随处可见的都是避暑纳凉的人,酒足饭饱之后走大微风习习的大街上很是一种享受。 王子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通常这个时间在棋社玩棋的人大多已经回家,但今天却是反常的多。王子明一进大门就感到了压抑的气氛。 “王哥,下午你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黑子举手向王子明招呼道。 “我去见了个朋友,聊着聊着就把时间给忘了。”王子明笑着回答道。 “唉,你怎么非得今天去见朋友呢。”黑子好象有点忧心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王子明问道。 “紫茵今天输给了刘浩,紫芸气得不得了,从下午开始起碰到谁就和谁脾气,你还是小心点吧。”黑子说道。 “为什么我要小心?这么长时间有脾气也该完了吧。再说下棋的时候我又不在,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吧?”王子明说道。 “咳,你的危机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差,紫芸那小丫头什么时候喜欢讲过道理?谁都知道你的水平最高,这么重要的时间你不在,她不把脾气到你身上你说有可能吗?”黑子以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王子明。 “呵呵,没关系,她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只要今天晚上躲过去明天就应该没事了。”对黑子所说的王子明很清楚,不过他并不是太放在心上。 “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她已经放下话来要跟你没完,除非你不回来,回来你就别想好过喽。”黑子关心地说道。 “多谢啦,我会小心的。”王子明道了声谢便向楼上走去。 路过二层的时候意外地现特别对局室的灯并没有熄灭。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那里用功?王子明好奇地走了过去。 屋里坐在棋桌旁的是两个小姑娘,棋局结束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呆在这里拆棋,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一口,过于认真的投入让两人没有现屋里进来了人。 “这么大一块棋怎么就死了呢?难道一点办法就没有了吗?”开口问话的是李紫芸。 “我没想到黑棋会这么大胆,放着一块棋让我攻,结果让他在这里多走了一手。之后再怎么走也走不出两只眼了。”李紫茵答道。 “如果把那块棋吃掉不也差不多可以补偿损失吗?” “当时我的意图是想先攻两下,稍稍占点便宜后再补另一块棋,因此开始的时候没有深算,等这块棋死了之后再但等到真的去杀时才现黑棋的眼位很丰富,可那时想回头已经晚了。”李紫茵后悔地答道。 “你没不试试这块棋死前在外边先碰一下吗?”王子明从旁边插口道。 “啊!“异口同声的两声大叫把王子明吓的一缩头。 “你是鬼呀,进来也不说一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呀!”李紫芸看清楚了是王子明后拍着胸口说道。 “是呀,王大哥,进来你也该先敲下门呀,这样很吓人的。”李紫茵定了下神也说道。 “两位小姐,被吓着的人是我吧?你们这么大的嗓门怕是连马路对面也听的清清楚楚的了,要是等会有警察来问是不是生了命案你俩可要做证啊!”王子明故做委屈地答道。 “你休想!到时候第一个跳出来指证你的就是我!”李紫芸斩钉截铁地答道。 “嘿嘿,你们没那么绝情吧?好歹我也算是你们的师傅,不看鱼情看水情,怎么着也不能落井下石吧。”王子明赔着笑脸答道。 “不说这个还没事,说了这个我就有气!你说,你下午哪儿去了?”李紫芸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没去哪儿,就是到老朋友那里坐了会。”王子明答道。 “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要今天去?” “那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好嘛,天高云淡,风轻日暖,正是出门访友的好日子。”王子明答道。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为什么在刘浩来挑战的时候你跑了!千万可别跟我说你正好今天有空。” “咦,我要说的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这么聪明?”王子明惊讶地问道。 “你!”李紫芸气得说不出来话来。 “好啦紫芸,你越这个样子王大哥越高兴。你要算账待会再算,现在还是研究棋重要。”李紫茵劝道。 “哼,那就过一会再跟你算帐。”一时找不到有力话语的小女生哼了一声坐下不吱声了。 “王大哥,你刚才说在哪儿碰一下?”李紫茵打破僵局问道。 “就是在这里。”王子明从盒里拿出颗白子摆在棋盘上。 “这有用吗?这手棋对白棋的眼位好象没什么帮助吧?”李紫茵看了一会问道。 “我倒也没有细算,不过第一感是在这儿,虽然对里边的作活没什么帮助,但如果把白棋当做死棋来看,那这手棋就是对黑棋的考验。黑棋想要吃住白棋当然退一手就行了,但白棋也就先手加强了外线,再去攻击另一块黑棋把握就大了很多。”王子明说道。 “那黑棋要是不肯忍呢?以刘浩的棋风他肯定会反击的。”李紫茵怀疑地问道。 “那你们就看一看他有什么样的反击手段吧,这种地方对提高你们的计算力很有好处。”王子明答道。 “哼,什么嘛,根本就是自已也算不清楚才这么唬人的!”李紫芸可找到出气的理由了。 “呵呵,不跟你争,你们先摆摆看吧。我困了,今天就早点睡了,明天等你们有了结论再说吧。”喝了一下午啤酒的王子明很希望马上躺下去歇会。 “切,你当你是陈海鹏还是宋玉柱?”陈海鹏和宋玉柱是现在中国职业棋界的最强者,号称是中华双龙,李紫芸的意思很显然是在讽刺王子明的故做神秘。 “他俩嘛,棋下得的确不错,不过那似乎和你们没太大关系吧?哈哈,小丫头,不跟你一般见识。明天见。”王子明哈哈一笑走出了特别对局室。 “哼,真是气死人了!”李紫芸一跺脚就想追上去。 “行啦小妹,他不想说你也没办法,还是咱们自已研究吧,等出了结果再去找他说话也有底气不是。”李紫茵赶紧阻止道。 “好,就让他得意一晚上,明天再跟他算总账。”李紫芸一想事实如此,而且王子明已经走出了大门也就重又坐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答案 没有熬夜,这一晚王子明睡得很是舒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睁开眼睛,王子明没有急着起床。因为昨天睡得很早,今天醒得也很早,窗外的太阳才刚刚露出了头,麻雀也正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花几枝。” 虽然春天早过,但夏日的清晨也一样别有滋味,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早醒了,偶尔早起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又躺了一会,王子明坐了起来,睡得早,醒得也早,昨晚吃的又不是正经东西,肚子里有点空。看看床头的座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这个时间那两个小丫头大概起来有半天了,还是找她们去解决肚子问题吧。 到了对面两个女孩的闺房敲了几下,但并没有人来开门。试着推了推,门居然是虚掩着。 “紫茵,紫芸,你们在吗?”王子明叫道。 喊了半天没人应声,屋子里安安静静掉根针也听得到。 “这俩个小丫头,没事的时候老在眼前晃,一有事就没影了。”王子明嘀咕道。 眼见找不到填肚子的东西王子明只好向楼下走去。 咦?怎么特别对局室里还有人?不会是那俩小丫头一大早就跑到这里用功来了吧? 走进屋里,两个女孩的确都坐在棋桌前,不过不是在下棋,而是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 “唉,不会是一个晚上没睡吧。看来今天的早餐得让自已给她们准备了。”王子明叹气道。 李紫芸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伸个懒腰揉揉眼睛,抬头一看,姐姐还在对面睡得正香。 起来活动活动腰肢,一转头,记录桌上摆着一个小保温桶,三个碗,七八根油条和一碟咸菜。 “姐,起来吧,天都亮了。”李紫芸把姐姐摇醒。 “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答案还没找出来,等会又得挨训了。”李紫茵睡眼惺忪地说道。 “他敢,要是他敢多说半句话看我不把他打的找不着北。”李紫芸挥舞着拳头。 “小妹呀,我说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原来还只是吵吵闹闹,现在居然都开始要动上手了,你还当他是不是老师呀?”李紫茵笑着问道。 “心情好就是老师,心情不好我就把他当老鼠!”李紫芸叫道。 “真没见过你这样当学生的。”李紫茵无奈地摇了摇头。“哎,今天你怎么这么勤快,连早点都买回来了。” “这不是我买的,我一醒来这些就已经摆在这儿了。”李紫茵摇头否认到。 “那会是谁呢?不会是赵大叔吧?”李紫茵奇怪得问道,这么早乌鹭社还没开门,会有谁这么好心? “不可能,赵大叔向来都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买?甭管那么多了,肚子饿了,先吃完了再说。”话没说完就抓起根油条先吃上了。 “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猴急的。”嗔怪了一声李紫茵也抢过根油条吃上了。 昨天没有吃晚饭,两个女孩子的胃口好的出奇,一桶豆浆八根油条半点不剩都进了肚子,一碟咸菜也吃得七七八八没剩几根。 “啊,你们怎么这么能吃,不过上楼拿个勺子的功夫你们就全给吃光了,你们就不知道给我剩点吗?”两人回头一看,王子明正拎着把汤勺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们。 “这早饭不会是你准备的吧?”李紫芸捧着空碗张大嘴吧傻傻的问道。 “真是废话,你就没看到那儿摆的是三个碗吗!”王子明说道。 “哇,姐姐,看看外边,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啦!”李紫芸夸张地跑到窗口向外看着。 “西边是没有,不过太阳现在是在南边。”李紫茵也配合着。 “少来,我辛辛苦苦买来的早餐让你们吃个精光,请问我现在怎么办?”王子明问道。 “怎么办?凉拌好了。”李紫芸鼻子一翘得意地说道。 “唉,真是好人当不得,好不容易做件好事还得让人这么噎,伤心哟!”王子明摇头叹道。 “你就不会再去买吗?”李紫茵问道。 “可问题是我已经买过了。你们俩平时的饭量不是很小吗?今天怎么这么能吃?”王子明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昨晚没有吃饭。”李紫芸答道。 “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多买点不就完了。”王子明说道。 “切,你又没问。”李紫芸不屑道。 “喂,当学生的是不是应该有点礼貌?” “嘿,不说这个我还想不起来,你昨天说的那招有什么用!除了占点小便宜还有什么用?”李紫芸问道。 “只是占了点小便宜那么简单吗?这就是你们研究了一晚上的结果吗?”王子明转头向李紫茵问道。 “是的,我们研究了很长时间,觉得黑棋反击的话是很有可能让白棋找到步调做活的,可如果忍耐一下之后也不过是让白棋多走一个子,对另一边的死活没什么影响的。”李紫茵答道。 “那好吧,如果那块棋死的的话你们是不是打算出去给我买份早点?”王子明问道。 “当然,本来平时就是我们去买的。”李紫茵答道。 “如此最好。那我先问你们,做死活题的最基本方法是什么?”王子明问道。 “太简单了,就是缩小眼位。”李紫芸抢先答道。 “那如果做活空间太大呢?” “那就从里面真接动手。” “好,现在这块黑棋是什么情况?” “嗯,黑棋的做活空间比较大,应该是属于第二种,可是直接在里边走棋的话又会被黑棋直接全部吃掉。”李紫茵边摆着变化边答道,显然她俩早已经把这理研究透了。 “的确如此,但为什么你们不把这里的棋走完。”王子明微笑着问道。 “走完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棋一块。”李紫芸说道。 “呵呵,我是说为什么你们不把死子提净。”王子明说道。 “啊!是北斗七!”李紫茵吃惊地叫道。 “真的?!”李紫芸也吃惊起来。 “好啦,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这里只有一只眼,想必破掉另一个眼位对你们来说算不了什么难题吧。”王子明笑道。 “搞半天原来就这么简单!”李紫芸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本来就是如此,你以为多复杂。”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就算不走那手碰真接去吃不一样也可以吃到吗?”李紫茵问道。 “的确如此,但是如果直接去吃的话黑棋就可以从外边压缩,如此虽然能吃掉这块棋可黑棋借机却围了不少实地,形势上白棋就落后了,现在多走了这一手,黑棋再想压过来就困难了,这就是先碰一手的好处,早一点会损,晚一点则可能被吞掉。”王子明解释道。 “原来如此,昨天要是早想到这一招就好了。”李紫茵叹道。 单纯的计算问题对职业棋手来说不会是什么难题,再复杂的问题有个二三十分钟差不多都能给解决,但如果脑子没往那边去想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你不会是昨天一眼就看到这个变化吧?!”如果事实如此那这个老师也太匪疑所思了吧。 “哪儿可能,感觉而已。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们是太过投入局部而忘记了大局。” “你是不是说只要这么走了白棋就是优势了?”李紫芸问道,这对她们的自信心有很大关系。 “我可没这么说。虽然前边怎么下的我没看到,但这个局面黑棋比较主动是肯定的,在没走出错招的情况下白棋一手就变转变了形式这是不可能的。实际上黑棋如果想开了不去硬杀白棋而去自已补强局面还早得很,估计最后也就是个细棋黑略优,差距也就在一两目之间,白棋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一两目的差距对职业高段棋手已经很大,但对李紫茵,刘浩这个等级的棋手就和没有差距差不了多少,女子棋手和业余棋手的最强处一般都在中盘,到了后半盘亏个两三目是常有的事。 第三十三章 同仇敌忾 就在王子明和两个女孩讲解棋局的时候特别对局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赵长亭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捏着张报纸,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进到屋里也不说话,只是把报纸往棋桌上一放,同时用手指着报纸的一角示意三个人去看。 顺着赵长亭手指的方向三个人看过去,虽然正文的字体很小,但加重加大的标题非常明显地映入了众人的眼睛,《蜀中棋王大展神威,京西三社一败涂地》,副标题是《刘浩石景山挑战记实》。 “这是谁写的,这也太气人了!”李紫芸来不及看正文就已经跳起来了。 “还不是那帮只会拍马屁的记者!”一向稳重的李紫茵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 “那么大火干嘛,记者本来就是这样,要是没新闻报纸往哪儿卖去?你们也体谅一下文字工作者的辛苦吧。”王子明倒是不太在意,这样的标题在现在的新闻界已经算是很客观的了,谁让京西三大棋社全输了呢。 “哼,耍笔头子的没一个好人。”显然,李紫芸这句话另有所指,只是王子明还没傻到现在就去搞明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这个时候最聪明的方法还是闭口为上。 “赵叔,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冷静下来李紫茵问道,报纸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说不定现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棋迷都已经知道石景山区的几大棋社被人打得无还手之力,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对以后棋社的经营也会产生影响。 “这件事事关整个石景山区棋社的声誉,不能等闲视之。我们最好先联系一下百战楼和闲情居,看一看他们是怎么打算的。”赵长亭说道,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怒火满腔,但做事还是未失方寸。 “好,我这就和他们联系。”李紫茵话落人起,马上就向门外走去。 “等等,我也去。”李紫芸也跟着向外跑。 “喂,慢点,你们都跑了那刚才答应的早餐怎么算?我这儿还饿着肚子呢!”王子明着急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可不是小事。 “自已想撤去,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饭,还有没有良心!”匆匆而去的两个女孩头也没回,留下的只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三家棋社的磋商并没有实际性的结果,棋界处理问题的最终办法一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力,只要你的实力越出众人,那你说什么做什么就没人管得着。刘浩虽然棋品低下且树敌颇多,但他的实力是明摆在那里的,现在石景山众棋社中有把握赢他的人没有一个,能赢他的那个人又没兴趣淌这趟混水,棋社的声誉对那个人又全无影响,所以可以说毫无办法。不过一向花花肠子最多的管平还是提出了个建议,就是联合所有声誉受损的棋社共同出资设奖,只要有谁能把刘浩的气焰打掉就重金酬谢,一人力小,众人力大,就算每家棋社只出五百,全北京棋社联合起来也是相当巨大的一个数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信肯定会有高手出面的。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赞同,五百元对于一家棋社只是九牛一毛,能以这么小的代价出掉心中的一口怒气还是很值的。这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管平在北京棋界人头最熟,联合其它棋社的任务就交给了他,而李家姐妹和赵东方的任务就是专心研究对付刘浩的办法,到时候提供第一手的资料给每一个参与挑战的人,因为面对外地棋手的挑战,京西三大棋社第一次非正式地联手了。 刘浩的连胜纪录并没有停止,管平串联成功的棋社越来越多,奖金也从最初的三千上升到了七千,这个金额已经相当可观,普通省一级比赛的奖金数也不过如此,规模稍小点的新闻棋战比这也高不到哪儿去,只不过这个世界想吃肉的虽多,但牙口够好的却是不多,越来越多的人倒在了他的手下。 圈内人氏期待的纪长风也倒在了刘浩的手下。说起来有点冤,两个人的棋极度细微,纪长风有效地遏制住了刘浩的奇门布局,中盘战斗双方旗鼓相当,纪长风带着微弱的优势进入了官子战,但在最后的最后,刘浩抓住对方的一个失误,倚仗劫材有利顽强地打赢最后一个单官劫收后,以微小的四分之一子获胜。半目胜负的棋在业余棋手中运气成分很大,尽管心有不甘,但输了就是输了,纪长风只有自认倒霉。 经此一战,刘浩算是真正在北京业余棋坛闯出了名头,纪七风是全国有数的业余七段高手,他的实力在历届的全国大赛中早得到了验证,既然刘浩能在正在对抗中战而胜之,这就说明他的能力,加上之前连胜的众多五段六段高手,事实证明他的水平已经进入了业余七段高手的行列。 业余七段已经是现在业余棋手所以得到的最高段位,到了这个程度,便是和职业四五段也有一拼之力,北京的高手是多,不过顶尖棋手大多爱惜自已的羽毛,很少有人愿意为了钱而和毫无把握的对手交锋,所以虽然长风道场追加了三千元使奖金总额达到了破天荒的一万,这个数额已经和小规模的新闻棋战相同了,但始终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向刘浩挑战。 一个月间,北京稍有点名气的棋社都已经被刘浩挑遍了,不仅是棋界中人,就连报纸也做出了专访,标题便是《谁来捍为北京围棋的尊严》,除了访问了十多家棋社的高手,还有北京棋院专门负责业余棋手管理的领导,众多圈内人氏一致认为以现在的刘浩状态,北京业余棋界没有人有把握战胜他,其他的几位七段高手实力和他在伯仲之间,正式比赛胜负难料,北京业余棋界的声誉面临重大危机。 喜欢趁火打劫的人总是有的,一家四川公司从刘浩的连胜中看到了商机,现在在北京刘浩的知名度比之一些影视红星也相差无已,而他的出场费却比那些明星却是少得可怜,况且,只要他能赢下去不用花半点广告费,敬业的报刊记者早就把消息传得满天飞了。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下,这家公司出资举办了四川棋手挑战赛,以刘浩的名义正式向北京业余棋界挑战,胜者奖励定为五千元外加最新型影碟机一台,加上众棋社募集的资金总额过了破天荒的两万五千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北京的业余高手倾巢而出,为了北京棋手的荣誉,为了两万元的重奖,挑战之声此起彼伏,日程都排到了两个星期以后了。 只是数量上的优势并不是一定就能变得质量上的优势,棋是一盘一盘下的,虽然从概率上讲全部获胜的机率是微乎其微,但于每一盘棋却都是百分之五十,状态正佳的刘浩有如神助,尽管危机重重,如履薄冰,他还是闯过了一关又一关。 北京棋界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第三十四章 诡计 刘浩的连战连胜刺激了众多棋手的自尊,各个棋社的经营者最近一段时间见面的话题就是怎样才能制止住刘浩的嚣张气焰,京西三家棋社的领导也是如此,不过他们心中早有答案,那就是让一天到晚装成世外高人的家伙出山。 王子明具有战胜刘浩的实力几个人是毫不怀疑,每次比赛之后在李家姐妹和赵东方,管平的有意无意之下都会在他面前摆上一摆,而每一次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总是能信手找出一两处必胜之法,虽从瞎没有由头看到尾过,但惊鸿一瞥,偶尔透露出的看法还是足以让几人眼界大开。 只是目标好定方法却难求,王子明摆明了一付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所谓无所求者无所惧,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站出来呢? 一人计少,众人智多,几经研讨之后终于让他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三十六计当中有一计叫做无中生有,现在正是使用的好时机。 王子明还是每天写书,看棋,吃饭,睡觉,过得轻松自在,如果说还有什么感到不满的就是每天吃饭时两个女孩子总在耳边老谈什么刘浩的事,实在是有些烦。不过除了这些就再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这一天有点奇怪,平时吃饭的时候总是在自已的屋里,但今天为什么会改在两个女孩子的闺房?王子明心中莫名地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只是有饭不吃这不是他的作风,虽然心有不安但没道理因为这个就躲回屋里吃泡面,王子明最后还是决定先吃饱了再说。 饭菜是不用说了,别有企图的两人这顿饭可是下了血本的,虽然只是普通日子的平常晚餐,李紫茵却是鸡鸭鱼肉上了一大桌,而且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这可以是前从没有过的待遇。 王子明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要喝也只是喝点啤酒,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但准备这桌饭菜的主人显然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满满一杯红酒早早就替他倒好了。 所谓客随主便,真不清楚两个女孩子哪来的那么多花样,又是划拳又是行令,总之,以一敌二,对此毫无研究的王子明稀理胡涂地就把瓶中的红酒喝去了一大半,而其他两人杯中的液体似乎连一半都没下去过。 或许因为饭吃得开心,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红酒的后劲是很大的,慢慢的王子明有了一点犯晕的感觉。 见到王子明的眼睛有点睁不开的意思,两个女孩子相互看了一眼暗暗点了点斗,计划的关键部分就要到了。 “王大哥,把那张报纸递给我好不好?”李紫茵用手一指说道。 转头一看,边上的茶几上方方正正地摆着一份当天的晚报。现在的晚报版面很多,厚厚的一大沓子足足有半寸厚。顺手一抓把报纸拿了起来,就在这时,意外生了:报纸中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随着报纸的移动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我的影碟机!”早有准备的李紫芸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王子明一下子楞住了,这一切生的太快了,刚喝过酒的他还反应不过来。 “你把我的影碟机摔坏了!”李紫芸带着浓重的鼻音叫道。 “真的坏了吗?你试试看,说不定没事的。”李紫茵问道,关切的感觉溢于言表。 “我试过了,连指示灯都不亮了。”李紫芸的眼珠直在眼圈里打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给我看看。”王子明伸手道,茶几并不是很高,影碟机按道理不应该这么容易摔坏的。 接过影碟机仔细查看,这是一部专放两寸盘的便携机,椭圆的造型比一只手掌也大不了多少,厚度只有两公分左右,称得上小巧玲珑,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 鼓捣了半天,机器还是半点反应没有,大概是真的摔坏了吧,王子明不再抱有幻想了。 “你把我的影碟机摔坏了,以后我拿什么看碟!”李紫芸一把抓住王子明叫嚷起来,额角的青筋表明了主人的愤怒。 “这,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把东西夹在报纸里的。再说了,老看这么小的屏幕对你的眼睛没有好处,你就当破财免灾吧。”王子明尽量想让旁边的女孩子安静下来,被抓住的肩膀真的是很疼。 “摔了东西你还有理啦!眼睛好坏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我不管,反正东西是你摔的,你赔!”抓住肩膀的双手不仅加力而且还前后激烈地摇了起来。 “小姐呀,不过是摔了一下,明天我拿去找人给你修修不就完了,用不着这么大力气吧?”好嘛,这么高档的玩意天知道是多少钱,能省点就省点吧。 “想得美,修得再好也不可能和原来的一样,我要全新的!”手上动作的幅度更大了。 “没搞错吧,看外表就知道这个东西少说也用了有半年了,以旧换新,你也太会做精明了吧!”尽管对这类东西并不是太了解,不过起码的常识总还是有的。 “我不管,我不要修过的,我要新的!”巨烈的摇动让王子明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晃散了的感觉。 “好好,我明天就去给你买行了吧。”酷刑之下王子明只好先把利益上的得失放在一边。 “王大哥,你可别着急就答应她,这可是我三叔托人从香港带来的,北京应该还没有卖的地方,要是答应了做不到你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旁边的李紫茵好意提醒道。 “这样啊?那可就没办法了。要不给你买个别的牌子的行吧?”王子明商量道,如果北京没有的话换个牌子说不定还可以省点钱。 “不行,我就要这个牌子的,你别想拿别的便宜货蒙我!”李紫芸毫不妥协。 “那怎么办,修不让修,买又买不着,你总不能让我给你变一个出来吧?”王子明无奈地摊手道。 “那是你的事,这我管不着。反正我要你赔我个新的!”早已打定了主意的李紫芸半点也不让步。 “紫茵,劝劝你妹好不好,别在那里看笑话,说倒底要不是你要看报纸又怎么可能出这事。”王子明向坐在一边偷笑的人求援道。 “这你可不能赖上我,我要看的是报纸又没让你去摔影碟机。”李紫茵摆出付看热闹的架式。 “好,好,是我手笨跟你没关系行了吧,你快想点办法出来呀,再过会我非让你妹给摇散了架!”事急马行田,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 “呵呵,明白就好。办法呢,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怕你不答应。”李紫茵嘴角微微向上狡黠地说道,可惜王子明注意力全在肩膀上的两只手上没能看到。 “快说吧,只要能让这个小丫头松开手什么我都答应。” “据我所知这个产品的国内代理权刚被腾达电子公司得到,他们正是此次四川棋手挑战赛的赞助商,而做为比赛奖品的东西和这台影碟机是同一型号的,所以,如果你想短时间内得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赢了刘浩。”李紫茵娓娓道来。 “等等,这一切不会是你们故意设的局吧?”王子明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并没有醉,稍一转念就觉了可疑之处。 第三十五章 无可奈何 “哈哈,是不是局现在没关系,反正你把我的影碟机摔坏了这是事实。总之,既然做了错事就要负责任。”被揭穿了实情李紫芸把手松开得意地笑道。 “呵呵,负责任当然没问题了,不过方法却未必只那么一种。既然这种东西国内有了代理,那代理商不可能是为了买来给自已玩的,用不了多久全国各地都会有卖的,北京是都,他们没有理由放弃这个市场,所以只要等上市了我再去买不就行了,又何必非得花力气去和刘浩拼命呢?”王子明现了其中的漏洞立刻指了出来。 一时间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之前还真没有想过。 “好啦,问题解决,等产品一上市我马上就去买,到时候你想要多新的也没问题。”难住了对方王子明心情好极了,心情一好以后要亏多少倒也不是太在意了。 “行,没问题。从明早起停止给你准备饭菜,什么时候影碟机到手什么时候恢复,这个决定你不会有意见吧?”李紫茵灵机一动反击道。 “对,早,中,晚三餐全都如此。”李紫芸立刻补充到。 “啊!没必要这么绝吧!早饭也就罢了,中午晚上怎么可以呢,我可是交过饭费的。”这个威胁可是很实际的,王子明可不能把这不当一回事。 “切,我们又不是不给你做,只不过是晚几天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当然,如果想早点恢复正常那你就答应和刘浩下盘棋不就完了,我们俩是很好说话的。”姐妹俩口径一致,完全不给对方一点商量余地。 “唉,怕了你们总成了吧。真是的,怪不得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太有道理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吃惯了李紫茵做的饭菜再重新去过泡面盒饭的日子实在是难以想像,长叹一声,王子明只有妥协了。 “哈哈,早答应不就完事了,你也别唠骚,除了影碟机外还有一万多的奖金呢,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花个一两天时间就挣这么多还不高兴,真是好人难当。”目的达成两姐妹也不再摆出付油盐不进的样子了。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总之,除了影碟机,别的东西你们别想沾半点光。”被人算计了的王子明没好气地哼道。 “嘻嘻,等你赢了再说吧。”李紫芸毫不在意王子明的话意,反正到时候雁过拔毛,要沾点便宜的办法总会有的。 关于挑战的手续问题管平一手全权代劳了,能让王子明站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让他去跑这些麻烦事显然就是强人所难了,更何况管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跑来跑去和各个棋社的人打交道,这一次为公而动更是如鱼得水。 当然,做为京西棋社的一份子管平并非没有私心,王子明并没有在北京其他的高手前露过面,他的实力如何只有石景山区的几位高手清楚。 现在刘浩横扫北京业余棋坛,刀锋所至所向披靡,让王子明马上出手虽可以早早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但京西棋界的重要性就不会被人们所重视。一向以来,因为石景山区地处近郊,经济文化人口等等比之三环内差了不少,圈内人氏大多认为京西地区的围棋实力在城八区是最低的,如今正是机会让他们改变看法的好机会。只要在刘浩把其它几区的高手全都打败想要收手的最后时刻再让王子明出手,那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京西棋手维护了北京棋界的颜面,做为京西棋界的一份子,管平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做为挑战赛,日期当然是不能无限制的,北京知名的业余高手差不多都和刘浩下过,在挑战者寥寥的情况下腾达公司和刘浩协商后决定再过一星期如果没人挑战那此次比赛就完美收场,当然,这是对四川人而言的。 时间过得很快,六天过去了,就在刘浩和腾达公司以为胜利就要到手时,管平代写的挑战书到了。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新闻可写的记者马上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周六才挑战意味着周日的一战就是此次比赛的最后一战,北京业余棋手的荣誉全在这最后一搏中了。 王子明是何许人也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就成了所有棋迷的话题,除了石景山区的人以外,其他各区的棋迷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名字,就算是经营棋社的业内人氏也只是从管平那里知道个皮毛,京西几家棋社的领导早就统一口径,为争要让王子明这支奇兵神秘到最后。 神通广大的记者很快就知道了王子明的身份,虽然对本人的采访让自称是代理人的李紫芸一口回绝,但乌鹭社从多棋迷的嘴却不是几个人棋社领导所能管得住的,当挑战者是个连业余段位也没有的棋手见诸报端时所有的人都大为震惊,不少棋迷都在唉叹北京棋界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人了,难道几十万北京棋迷的荣誉就要放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初级棋手身上??除了京西棋社的众人外,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担心。 当然,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担心这是否是一场差距悬殊的比赛,至少在北京还有一个人有着不同的看法。当然,他也同样认为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只不过高下的双方正好和大多数人相反。 “一飞,报纸上说你要和刘浩下棋是不是真的?”现今北京唯一知道王子明过去的彭定远通过电话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白纸黑字,想改也改不了了。” “呵呵,你这不是欺负老实孩子嘛,以你一流棋手的身份和一个了不起业余七段的人下对子棋那不是猫和老鼠玩过家家吗?” “你当我想啊!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了。”王子明无奈地答道。 “哟,以你的头脑,能力还有谁能强迫的了你?”彭定远调侃地笑道。 “人吃五谷杂粮,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压迫,就连过去的皇帝还要让着老太后几分,何况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子。” “哈,真有这么的人么?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说说,让人家抓住什么把柄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是摔坏了东西,人家非要用这次比赛的奖品来赔,我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了解了。看来这个人挺聪明的嘛。我就知道一般的办法根本就说不动你,能想出这一招,嘿嘿,够狡猾!”彭定远赞道。 “岂只是狡猾,根本就是奸诈无耻。”王子明纠正道。 “呵呵,看来你是很窝火了。不过我倒是挺感谢这个人的,要不是他这么多棋迷怎么能欣赏到当代第一高手的风采。”彭定远倒是和王子明的看法不同。 “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唱口生,当代第一高手?这样的称号早就不敢当了。”王子明苦笑着说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你的实力稍稍训练一下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有什么难的。说到底你现在也不过是三十出点头,正是职业棋的黄金时代,世界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彭定远说道。 “呵呵,话扯远了。我对这个没那么大的兴趣。”王子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好,不说这个了。明天你们在哪里比赛?到时候我去给你捧场去。” “上午十点,在白石桥腾龙公司的总部。不过捧场就不必了,明天的比赛会是一场官子战,你看了会睡着的。”王子明答道。 “哈,还没下你怎么就说是官子战?这些日的子的报导我可是全看了,这个刘浩的棋怪异凶悍,已经下完的二十多盘只有两局下完了官子,他怎么可能会和你磨官子?”彭定远怀疑地问道。 “没办法呀,这一次的任务不仅是要得到奖品,还有一个任务是让刘浩输得无话可说。序盘,中盘变数太多,就算赢了也有可能归为运气,所以只有在官子赢他才行。” “为什么?怎么赢不是赢,为什么非得官子赢才成?”彭定远不能理解这点。 “呵呵,你的水平不够,不能理解官子失利对棋手的打击。官子战不同于序盘和中盘,感觉的东西很少,几乎完全是计算力的较量,棋手在近百回合的较量中很可能为的只是一目半目的争夺,而其中的次序,大小,厚薄等等全都是可以通过计算得出来的,也因此在职业一流高手的较量中往往落后半目便没法翻身,所以在官子阶段的失利除了自认功力不够是法推给诸如状态运气等等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要在官子赢他的原因。”王子明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看来刘浩要吃大苦头了。” “唉,谁让他玩得这么过份得罪了这么多人,吃点苦头对他以后的进步还是会有好处的。”对刘浩来说能和第一流的棋手下对子棋也算是他的福气了吧,王子明安慰着自已。 第三十六章 腾龙老总 腾龙公司的总部座落在体南侧,十六层的办公大厦表明了它的雄厚财力。做为大型公司,别说举办场围棋比赛,就是养支足球队也不成问题,做为董事长的段强是个级棋迷,虽然水平有限,打死也过不了业余三段,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围棋的热爱。身为上千人大公司的老总,具体的工作并不是很多,只要把握好公司运行的大方向就可以了,公司的运营自有手底下的人去做,所以他有充分的时间去做自已喜欢的事,这次刘浩在北京打出名堂之后段强是大为兴奋,众所周知,中国围棋最达的地区是京,浙,沪三地,不仅职业棋手来自这几个地方的人最多,业余高手也是这几个地方最多,然而就人口比而言,四川的围棋人口才是中国最多的,但让人奇怪的是四川从来就没有产生过一流棋手,不光在职业上,业余棋手中也是一样,以至于在很多比赛上人们把碰上四川籍棋手当做好运来看。 刘浩虽然不是专业棋手,不过他能以一已之力对抗整个北京业余棋界,这份战绩也足以自豪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二十余盘的胜利,在高手如林的北京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相当年,也就是尚未成名年仅十一的王一飞才有这样的壮举,可惜,刘浩已经二十三了,如果年纪再小些,段强一定会尽全力让他成为职业棋手。 无论如何,现在挑战赛已是最后一天的最后一战,只要过了今天就再也不会有人敢说四川棋界无人,如此重要的日子段强如何能不兴奋。稍稍有点不满的是这个挑战的王子明在北京棋界无名无姓,做为压轴赛份量实在是有些不足,不过谁让刘浩那么厉害,早早就把北京数得着的高手全打败了,这个王子明知道对手厉害不敢出来挑战勇气还算可嘉,差点就差点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段董,场面很大嘛。看这满院子的记者,棋迷,世界大赛也不过如此吧。”远远的一个高高大大,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呵呵,陈院长,看你说的,世界大赛什么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是在说反话吧?”陈院长叫陈道临,是北京棋院的副院长,分管业余棋手部分,和段强是老相识,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有空的时候经常在一起聊天下棋。 “我有那个心情吗?你知道吗,你搞来的这个刘浩可是没少让棋院的那些人看我笑话,这些日子一见我的面就问我这个专管是怎么当的,搞得我一天到晚躲在办公室里都不敢出门。”陈院长一过来就抱怨上了。 “呵呵,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虽想帮你却是有心无力,好在也只有一天了,过了今晚就全都风平浪静了,你大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大觉。”段强打着哈哈。 “睡觉,说得到轻松,北京棋界搞成这个样子你当我这个专管会有好日子过?等刘浩走了后少不了这个总结那个检讨搞上一两个月,想睡好觉?那才叫做梦呢。” “没关系,我认得一位老中医,对治疗失眠很有一套,要不要介绍给你?”段强笑着说道。 “少来,打个巴掌揉三揉,你当我是小孩子了吧。”陈院长装出不满的样子说道。 “哈哈,谁敢呀。不说那些了,今天难得你这个大忙人有空,等会看棋全靠你来解说了。”段强打起岔来。 “把场面搞这么大你会没准备大盘讲解?”陈院长问道。 “当然有了,是蜀东道场的孙明主讲。我在对局室旁边安排了研究室,高手全都在那里看棋,现在你这个大高手来坐阵就省得大家老争来争去意见统一不了。” “好嘛,连做大盘讲解的都用自已人,到底是生意人,你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陈院长摇着头说道,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刘浩是四川人,要是让北京棋手来做大盘讲解难保不出现偏向,段强搞这个比赛就是为了给四川棋手争面子的,当然不能留这个漏洞。 “陈院长,早来了。”人丛中管平举手打着招呼。 “小管呀,你来的也不晚嘛。对了,听说这次的挑战书是你递出来的,是不是真的。”管平在业余棋界一向活跃,陈院长主管业余棋手当然少不了打交道。 “当然是了。”管平高兴地答道,京西棋手维护了北京棋界的荣誉今天就要实现,做为京西棋界的代表人物他当然很有成就感。 “王子明这个人我以前没听过,是什么地方的高手?今天可是最后的比赛,千万马虎不得。”对于北京的业余高手陈院长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很是奇怪管平怎么还能找出位自已也不知道的高手。 “那说起来可就话长了。简单地说吧,他就是北京人,是个翻译家,前些年不在北京到了外省展,至于您为什么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参加过段位赛,没有段位您当然就不会听说过了。”管平简单地介绍道。 “真的没有段位?我看到报纸还以为是那些记者故弄玄虚,没搞清楚就乱布情况,没想到还是真的。”陈院长吃惊地说道。 “哈哈,小管,你该不会是有病乱投医,抓个秃子就当和尚吧?连个段位都没有就敢向刘浩挑战?看来你们是有意成全刘浩的全胜记录了。”段强在旁边听到对手如此调侃地笑道。 “呵呵,段老,您这可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王子明没有段位是没错,可这并不等于他就是庸手,如果正常的话我想刘浩的连胜记录今天下午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管平对段强的话不以为意地说道。 “喔,果真如此吗?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段强微笑着问道,他当然很清楚以管平的实力看到的人不可能不堪一击,不过要说这个没有段位的人能轻松打败刘浩他又怎么可能相信。 “以段老的见多识广相信一定知道燕北天这个人吧?”管平说道。 “哦,是那个专门玩彩棋的吧?”段强答道。 “对,就是他。” “他和王子明有什么关系?”陈院长插口道。 “如果说燕北天认为王子明有让他两个子的实力不知两位做何感情?”说完管平的眼光从陈院长转向段强,又从段强转向陈院长,话中的意思是不言自明。 “让燕北天两个子?不可能吧?燕北天虽然段位不高可业余六段的实力肯定是有的,能让他两个子肯不是说王子明至少有职业七段以上的实力?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没人知道?”陈院长大吃一惊,要知道业余七段已经是业余棋手的顶峰,而业余七段和六段之间的手格理论上也不过是仅有一先,更别说是让两个子了,要是说非职业棋手有这样的实力那简直和天方夜谭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真的下过两子局吗?燕北天那个人我知道是很自负的,他肯和人下这种棋吗?”段强也是不敢相信。 “两子棋倒是没下,不过这可是燕北天的原话,事实上他还说过就是让两子棋他也没把握占到优势,燕北天是什么样的人两位想必很清楚,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王子明的实力如何了。”管平说道。 “哈,你这小子说话大喘气,原来没下过二子棋嘛,吓了我这一大跳。”段强很清楚,刘浩虽然强七段的实力,但要说能让业余六段两个子那根本是在吹牛,如果王子明有那个实力那今天的比赛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还好没下过,要是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那不成了孤陋寡闻了,管平,你想给自已人打气我能理解,可把这么不着边际事当做事实来说也太有点心急了吧?”陈院长也松了口气,真有那么厉害的高手自已却不知道那不等于说自已这个副院长失职吗? “呵呵,事实胜雄辩,等今天的比赛完了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两人的反应早在管平意料之中,人就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已的眼睛,没凭没据的就说出这么惊人的消息,如果换了自已是第一次听到恐怕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那我们可就拭目以待了,他要真有这样的水平等赛后我专门给你们摆宴庆功。”陈院长说道,尽管这更象是在调侃。 “哈哈,老陈,有我在这儿哪能让你出钱,那不是让人家说我老段太抠门吗?”段强笑着说道,看到陈院长也赞同自已的看法他的心情是想当不错。 “也是,谁不知道你段大老板财大气粗,不知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如此我们可就客随主便了。”如此顺水人情当然是不能推了。 “对了,你过来了那王子明来没来,就快要比赛了,他可别迟到了。”陈院长向管平问道。 “放心吧,我们前后脚出的,他们应该马上就到。”管平边说边向大门口看去,“就在那儿!”手指指处一男二女正向这里走来。 第三十七章 高手气质 不论是王子明还是李家姐妹都是第一次来白石桥,这个地方在紫竹院公园边,民族大学,理工大学都在这个地方,往北不远就是中关村,交通便利,环境宜人,很多企业看准这个地方开办公司,短短几年就变得繁华起来了。 王子明原先在北京的时候大多是在棋院,棋社之间活动,象这种地方很少接触的,就算是有通常也是车接车送,根本用不着自已操心。与王子明相比李家姐妹更是初来北京,几个月来一直在石景山忙于棋社管理,提高棋艺,当然更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不过对这点她俩并不在意,北京的出租汽车到处可见,想找个地方还不简单?而且管平临行之前还告诉了路线,到达目的地不成问题。 只是古人说的知易行难还是很有道理的,虽然知道目标就是腾龙大厦,坐在出租车上找到这样的巨大建筑物也很容易,但下车之后才现停错了地方,本以为是入口的地方一道铁门紧闭着。向旁边卖报纸的人问过之后才明白原来看起来典雅质朴的大门只是腾龙大厦的后门,今天是星期日,当然是关着了。 抱怨是免不了的,只不过正在抱怨的人似乎是忘记了正是因为她的决定出租车才会把他们放在这里,而熟知其恶劣本质的两个人很明智的一言不,任由她在那里东埋西怨。 抱怨并不能使人到达目的地,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的,反正腾龙大厦就在眼前,做为淑女跳墙过去既然不能考虑,那顺着院墙绕过去也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想不到腾龙大厦占地居然这么大,绕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才看到大开的正门,八月的日光是很毒的,虽不是正午,两个女孩子又打开了遮阳伞,但一路走来还是心烦气躁,抱怨连声,她们怎么就不想想在旁边大太阳底下正走着的王子明是什么感想?女孩子就是娇气,越年青越漂亮的就越是如此。 再远的路也是有尽头的,更何况他们实际上就在大厦的边上,终于,在两个女孩子谢天谢地的感叹中三人走进了腾龙大厦气势恢弘的正门。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我不是跟你们说清楚到了白颐路路口右边一点就是大厦正门的吗?”见到了管平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责怪,看来他是等得有点着急了。 “还说呢你!光说是白颐路口又没说是东边还是南边,也不说正门还是后门,害得我们在太阳底下边走了大半天,我们没有怪你你还有理了!”一向只有李紫芸说别人的份哪可能轮到有人说她,管平说这话简直就是在引火烧身。 目瞪口呆的管平实在是想不到自已不过是顺口问上一句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看着王子明,李紫茵兴灾乐祸的笑容他才意识到自已有可能犯了什么错。 “呵呵,小姑娘,嘴很厉害嘛,小管这么会说话的人都让你给噎得喘不上气来,真是很了不起呢。”一个中年人在管平背后打破了管平的尴尬。 “陈院长?!”王子明吃惊地叫道,北京棋院的副院长他当然认得,以前还是职业棋手的时候只要去北京棋院差不多都能看到这位做事认真的男人,虽然棋上的才能有限,这辈子怕是与冠军无缘,但勤勉的作风还是很得大家的尊重。 “喔,你认识我?你是?”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脑子里飞地转着,陈院长肯定自已以前没有见过这张脸,但为什么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已。 “您是北京棋棋的副院长,报刊杂志上的照片很多,我也是看到了眼熟才试着叫的,没想到还真蒙对了。”王子明也察觉到自已有点失态,幸好对方并没认出自已。 “他就是刚才跟您说的,我们这次派出的王牌王子明。”管平在旁边说道。 “王子明?就是他?”陈院长还是有点迷惑地看着对方,眼前这个人给自已以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年青有为,一表人材,怪不得小管那么夸你,一看就知道是高手。”段强也走了过来打着招呼,认识高手也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偶尔玩玩,哪里算得上高手。”王子明谦虚道。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腾龙公司的董事长段强段老,这位就是北京棋院的副院长陈道临陈院长。这位是王子明,长头的女孩是李紫茵,短头的是李紫芸,是乌鹭社的当家人。”管平正式地介绍道。 “您好,段老,陈院长!”李家姐妹有礼貌地说道。 “好好,早听说李成龙的两个侄女又漂亮又能干,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呀。”陈院长笑着答道。 “是呀,我也听刘浩说过,在北京的这些天只有乌鹭社的李紫茵和长风道场的纪长风和他下到了终盘,而纪长风都已经四十多了,你看样子也就二十出点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段强也夸奖道。 “段老您过讲了,输了就是输了,不论是在中盘还是终盘都一样,我的棋差得还远。”李紫茵不好意思地说道。 “姐,你也别太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已的威风,那盘棋本来输赢就差不多,只要稍稍加把力结果就调个各了,要是再下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李紫芸在旁边看不惯姐姐的低调不满地说道。 “呵呵,小小年纪这么有个性,好,好,看来北京棋界还是很有希望的。”陈院长高兴地说道,喜欢下棋的女孩子大多很文静,很少能看到这么张扬的人,这也算是个另类吧。 “那当然,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成为第一流的职业棋手,没这点信心怎么成。”受到了表扬李紫芸更是得意。 “行啦,你就别吹牛了。要不是王大哥指点你哪就知道有翻盘的机会,今天你又不是主角,别太抢镜头了。”李紫茵拉了拉妹妹的衣服小声地说道,这个小丫头可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再说下去不定会蹦出什么话来呢。 “行啦行啦,我不说了还不成吗。”李紫芸好在还记得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对了,我们是最晚出的,赵东方他们早到了吧?”管平见关键人物已经到了便向段强问道。 “他们呀,十多分钟前就到了。这次的比赛你们可是很重视,全北京数得上的高手差不多全到了,大厅里的棋迷坐得满满得,少说也得有四五百,刚刚公关部的人还跑来问椅子不够了怎么办,看样子今天食堂可要财了。”段强说道。 “老段啊,我说你可别太黑了,这么多棋迷大老远的跑到这里看棋你可别一刀下去让大家怕了你。”陈院长叮嘱道,活跃业余围棋活动这可是他的工作范围,就算不是非正式的他也很关心。 “呵呵,认识这么久你还认为我是那种财迷吗?放心吧,我早跟食堂的主管说了,一切都按职工内部标准收费,亏不了他们的。”段强笑着说道。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北京的棋迷都会感谢你的。”陈院长的这番说辞倒真象是个做领导的。 “好啦,别灌**汤了,你个大领导动动嘴食堂几千块的利润就没了。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段强笑着往楼里招呼着。 腾龙公司果然是财力惊人,这是初次走进腾龙大厦的几人第一感觉,不要说什么金碧辉煌,光那足足三百多平米的大厅就足以让人惊叹了。 现在的大厅已经被布置成为会场,靠近东边竖起来一张足有一个半人高的 大棋盘,两桶大号磁性围棋棋子分别放在一旁,两个身穿腾龙公司员工装的人正在擦拭着棋盘做讲解前最后的准备。 原本空旷的大厅整整齐齐地摆着数百张折叠椅,椅子上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看棋的普通棋迷,人头撺动语音嗡嗡,看来说有四五百已经是低估了。 坐上电梯来到安排在三层的对局室,从门口的牌子上可以看出原来这里就是腾龙公司的贵宾招待室,屋外现在围满了北京各处的新闻记者,他们这些无孔不入的职业人氏当然不会放过刘浩在北京的最后一战,对他们来讲,北京棋界的颜面保不保得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得到吸引人的新闻,无论是刘浩全胜而归还是王子明一击得手捍卫了北京棋界的尊严这都是可以大书特书的新闻。 几个人从电梯口走出马上就让这些眼光犀利的记者现了,立刻各式各样的相机举了起来,闪光灯耀眼的光茫让人几乎暂时失明,段强和陈院长对这种场面是驾轻就熟,微笑着摆着姿势向大家挥着手,而管平,李紫茵,李紫芸显然就差了很多,连走路的样子都有点变形了。 来到对局室,几个人站住了脚步,职业大赛的决赛一般规定对局室只有双局双方,裁判,记录员记时员可以进入,记者也只有在比赛开始的五分钟里可以拍照,之后也都得离开以免影响到对局的双方。这次比赛虽然规格上是没法和职业大赛相比的,但段强做事一向喜欢搞得正规,所以完全是按照这套来安排的。 “王大哥,加油,一定要赢了那个家伙。”李紫芸打气道。 “对,北京业余棋界的荣誉全在你手上了,你一定要赢!”管平也鼓励道。 “呵呵,好好的下棋,不管结果,留下一张让自已满意的棋谱最重要。”陈院长到底是做领导的,说话就是有水平。 “谢谢,我会努力。”转过身王子明向对局室里走去。 目送王子明走进屋里,几个人向楼道尽头的研究室走去,那里聚集了北京几乎所有的业余高手,他们都在关注着这盘棋。 “老段,我有种预感,搞不好你的刘浩这次真的事输了。”陈院长在路上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刚才你不还看好刘浩的吗,怎么一下就变了?”段强惊讶地问道,陈院长不是个喜欢乱说话的人,他说这样的话肯定有原因。 “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刚才王子明进对局室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陈院长问道。 “什么感觉?什么时候你也信上这个了?” “你光顾着跟记者摆造型了,哪还注意到这个。我跟你说,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他给我一种感觉,就是平静,极度的平静。”陈院长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又有什么,下围棋有这种气质的人多了,这也算不上什么太了不起的吧。”段强不以为然地说道。 “当然,棋下到这种水平的棋手十个有八个具备这种气质,但给人这么强烈感觉的却是不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象面对百丈深潭,万丈高山,无论怎么样的狂风暴雨都不会让他有半点改变。我认识的棋手敢说成百上千,但能留下这种强烈印象的不过五个。”陈院长说道。 “哦,真的吗?那其他几位是什么样的人物?”段强好奇地问道。 “有陈海鹏,长谷直一,水林芳美,李永铉,金炳辉。”陈院长掰着手指数道。 “啊!那可都是世界上的一流高手,你不会把他看得这么高吧!”这下子段强可真是吃了一惊,没搞错吧,一个业余棋手能和那种顶级人物相比较?陈院长不会是眼花了吧? “呵呵,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那一瞬间的感觉的确就是这个样子。或许真是我的错觉吧,拥有这种气质的棋手不可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陈院长苦笑道。 第三十八章 变幻序盘战 刘浩坐在棋桌旁已经有四五分钟了,这种等待对手的经历对他可是不多,以前总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和各地高手比赛,并不存在自已等待的情况,近些日子坐阵腾龙,前来挑战的人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早早就跑来适应环境,当然也不可能让自已坐在这里等了。 今天是北京之行的最后一天,只要顺利地过了今天,那自已就一定可以扬名全国,笑傲弈林,想想,以一已之力对抗整个北京棋界并最终全胜而归,这是何等的光彩,何等的荣耀!要知道在几十年的业余棋史上之前只有一个人做到了这一点,而这个人就是当代棋界传说级的人物棋魔王一飞,自那之后虽然想做同样事情的人大有人在,获得成功的却没有一个,但在今天,这个记录就要在自已的手中打破,相信这个消息会在第一时间传回四川,到那时荣归故里衣锦还乡,说不定有多风光,搞不好省体委的领导还要亲自来迎接,今年的四川省十大杰出青年的称号也会落在自已头上! 越想刘浩越是开心,嘴角不由得现出了得意的微笑。看看窗外,阳光灿烂,天高云淡,大概老天爷也在为自已今天将有取得的名声高兴吧。 突然,旁边正在做赛前准备的裁判,记录员等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门口外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记者们也变得无声无息,一种沉重的压力充斥了整间屋子,出了什么事?刘浩心中一动。 转头看去,一位身材中等,鼻直口正的年轻人正分开众人向棋桌走来,端正的面庞上没有半点表情。 高手,绝对的高手,这就是刘浩现在的感觉。说不出任何理由,也讲不出任何原因,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刘浩行踪遍及全国,高手名家会过的数不胜数,这些人里有的飞扬跋扈,有的气宇轩昂,有的口蜜腹剑,有的沉重老炼,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人物都有,刘浩早认为自已是见多识广,但这个正走过来的人却绝对是自已从未见过的类型。紧张,执着并不在这张脸上,冷静,沉稳也不是恰当的形容词,如果认真说的话,或许平淡才勉强能够得上边吧。无所求着无所惧,对方眼中似乎看空了一切,不仅是胜负,荣誉,财富乃至人生! 走进门口的一刻,王子明把心静调整到了比赛状态,对他而言,这种感觉已是久违的了,不管是和黄三的彩棋还是和燕北天的赌战,那不过是游戏而已,赢了没什么了不起,输了也没什么关系,但今天的比赛事关整个北京棋界的荣誉,所以他必须要赢。 轻轻向对手点了下头,王子明静静地坐在了自已的位子上,进入比赛状态的他只有眼前空旷的棋盘,至于对手是谁,比赛是如何的重要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刘浩努力收拢着有些涣散的信心,大敌当前,俯于对方的气势之下是危险的,那可能让自已挥不出平时一半的实力。为什么要向整个北京棋界挑战,除了想要获得那些荣誉,利益之外检验自身的真正实力不也是最为重要的目标吗?面对高手,只有战而胜之才能证明自已的实力,如果战胜的都是一些绵羊,那怎么让人知道自已是只狮子呢? 时间到了,简单说明之后随着裁判的话音落下比赛便开始了。挑战者执黑先行,王子明略加思索从棋盒中摸出一枚棋手放在了棋盘右上的星位,等候多时的记者手中相机也随之亮起,喀嚓喀嚓的快门声一时络绎不绝。 星小目是平衡型的布局,星位置高,一手占角,可以快地向两翼扩张,小目则比较稳健,加补一手后可成为坚固的无忧角,视情况也可以抢占边上要点形成模样战,是功夫型棋手所喜欢的一种开局。 王子明没有选择积极的下法而是选择了守角,这是昨天便已做好的决定,虽然棋局千变万化,但棋手的意志从第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时就已经能体现出来。 刘浩当然不能按对手的意图走棋,看对方沉着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种类型的棋手越是在平淡局面下越是如鱼得水,而自已的长处在于序盘的诡异和中盘的冲击力,平淡的布局不利于自已能力的挥,一定要打破对手的如意算盘。 三连星,经过三分钟的考虑,刘浩决定以大模样来对抗,星位的特点就是位置高,度快,其变化可谓神龙见不见尾,运用得当很容易形成大规模战斗,胜负往往在中盘就可以决定。 王子明对此局面并不着急,悠悠然地挂角,拆边,一步一步地逼进白棋阵势。 因为黑棋先行一步,双方对围的话模样上一定是黑棋更大些,况且黑棋先守一角,安全性上也更高,所以刘浩长考之后决定还是先行打入,不能让实地差距太大。 模样战中先行进入的一方往往要被动些,通过对孤子的进攻对方往往可以顺调破坏已方的阵势,不过刘浩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对方强攻,那就正好挑起激战,赌一赌谁的力量大。 然而预期的逼攻并没有来到,黑棋只是稍稍处理了之后便转身投入了白棋的阵势。刘浩的精神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挥力量的时候到了,只要能有效攻击黑子那棋局的主动权就全在自已手上了。刘浩再一次开始了长考,他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战中一举将对手击溃。 “黑棋打入是不是早了些?”研究室中管平问道。 “是的,似乎是有些早了,白棋下边有孤棋,大可以先攻一下看结果如果再决定打入还是侵削,现在进去主动权怕是要交给白棋了,纪老大,你说呢?”赵东方向旁边一位个子高高,面色红润的人问。 “我同意你的看法,刘浩这个人中盘攻击力很强,一旦让他缠上就很难脱身。”答话的就是长风道场的社长纪长风,做为北京业余棋界的一面旗帜他很清楚刘浩的能力。 “如此说来白棋占优势了,是不是老陈?”段强听到了两位高手的分析高兴起来。 “现在说白棋占优还为时尚早,一切都要看战斗的结果才能下结论,虽然白棋主攻,但一旦攻击不利实地就会大差,这对白棋也是个考验。不过黑棋的打入是早了点,我也倾向于先攻下边之后再做决定。”陈院长答道。 “不可能,要我说王大哥这么早就打入一定是有妥善的处理方法,否则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早就动手的。”李紫芸力排众议说道。 “呵呵,小姑娘,看来你是太相信你的王大哥了,现在这么多高手都说这步棋有问题你就别嘴硬了。”段强笑着说道,在他看来李紫芸纯粹就是面子在做怪。 “哼,等一会你们就会知道王大哥的厉害。”小姑娘和段强还不熟,不好反驳他的话,只能小声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白棋出手了,真狠啊,二路搜根,看来刘浩起杀心了。”管平的声音把众人视线转向了闭路电视。 “黑棋处境艰难,外逃会影响到自已的阵势,就地做活又活的太苦,不好办了。”陈院长说道。 “真的吗?哈哈,看来你刚才的预感有误了啦!”陈院长的评论让段强大为开心。 “哼,下一步棋就让您乐不起来。”李紫芸恨恨地说道,任谁也感得到她的不服。 王子明的回应并没用什么时间,刘浩的攻击早在他的预计之中,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一方是看清楚了再下,一方是先下了再看,虽然这么早就想看清所有的变化是不可能的事,但如些明显的攻击又怎么不在计算之中? “咦,怎么脱先了?这种地方也能脱先吗?黑棋再加一手不就给吃住了吗?”段强吃惊地问道。 “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一脱先麻烦的就是白棋了。搞了半天黑棋的打入只是想要问一下应手,刘浩的力量使偏了。”陈院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为什么?被白白吃掉一个子怎么白棋倒麻烦了吗?”段强不能理解。 “呵呵,要是白棋不飞二路那一手当然是白棋好了,可问题多了这一手后下一招补在哪就是问题了,从上边罩住黑棋有腾挪的余地,从边上爬除根又留有外逃的可能。而且白要是补棋的话黑棋因此就等于抢了两个先生,本身价值就未必比那里小,更何况一手棋还没有吃净呢。”纪长风解释道,棋下出来后对这些高手来说就很容易理解了。 “哼,我就说王大哥一定有办法,没错吧?”李紫芸说道,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看着得意的小姑娘众人哑口无言,谁让刚才大家都说错了呢。 如此局面完全出忽了刘浩的想象,对方的应对完全是意料之外,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真是举步为艰啊。 左思右想之后白棋还是加补一手把黑子罩处,不能容忍自已的下过的棋子落空这是人之常情,稍有吃亏也要保持颜面。 下面的进程如纪长风所猜想,黑棋抢得两处大场后,局面被打散,大规模的战斗是不大可能,比拼官子的格局已经形成,对刘浩来说,这是最不希望看到的开局。 第三十九章 艰难的选择 刘浩的中盘力量怎么样?”陈院长问道。 “和我大体相当,他的中盘嗅觉非常灵敏,经常能在平淡的局面里找出挑起战斗的机会,是个时时都不能放松警惕的对手。”纪长风说道,在坐的众人中他最有资格说这些话。 “那王子明呢?”陈院长接着问道。 “他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以计算力来说应该是非常的强,但很少能看到他主动挑起战斗,而且在面临挑战时他总是以腾挪转换的方法来应对,弃取之间非常灵活,给人以无处可以力的感觉。”管平边想边说,王子明的棋局他认真看过的只有燕北天和黄三的那两盘,其它的感觉全来自于前些日子共同研究刘浩棋局时的一鳞半爪,所以他也不能肯定。 “哦,这么说来两个人在战斗风格上是完全两样,正好相互克制。刘浩善攻,王子明善守,看来今天可以看到一盘精彩的棋谱了。”陈院长满意地说道。 “陈院长,管社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大哥攻击力之强大你们根本就无法想象。我和我姐的棋力如何管社长和赵社长都很清楚,凭心而论,虽然比两位社长略有不足但也有一拼之力,但在和王大哥下棋时,一旦他要正面交锋的时候我俩几乎都是一触既溃,如果打个比方来说,正面做战他的力量就象一把重锤,不论前面是怎样的阻碍都可以打得粉碎,腾挪转身的时候又象是剃刀一样锋利,在对方还没来得急感到痛之前就已经破体而过。总之,不论是重锤还是剃刀,他的中盘给人的感觉都是无法抵挡的。”不满于管平含含糊糊的说明李紫芸开口补充到。 “对,我妹说的不错,此外王大哥的棋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弹性非常强,他的死子比活子更危险,当你吃到你的棋子时往往就已经吃了大亏。”做为和王子明对局最多的两人之一李紫茵也有自已的看法。 “说了半天现在棋局到底谁占优?照小姑娘刚说的白棋刚吃掉一个黑子那是不是刘浩已经落后了?”段强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听得是稀里糊涂,他更关心眼前的棋局。 “话到不如这么说,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黑棋的趣向获得了成功,王子明已经把棋局导向了他所擅长的局面,但放弃的那一子的确很大,所以现在双方的形势是旗鼓相当,黑棋略为有趣,要说优劣还早得很呢。”陈院长回答了老朋友的疑问。 “什么叫略为有趣,好就是好,差就是差,怎么净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段强搞不懂这些评棋的专业术语,不满地说道。 “呵呵,段老,当职业棋手说有一方有趣的时候就是说双方差距微乎其微但有趣的一方展潜力稍大。当职业棋手说盘面大差的时候往往差距只在四五目的样子,所以您大可以把心放下来,这刚下了二十来手,要是这么早就分出了优劣那您依重的刘浩也太弱不禁风了。”管平笑着说道,既然刘浩最为得意的序盘战都占不了上风,那以王子明变幻莫测的中盘他又怎么可能得到便宜? 对局室中的刘浩努力打起精神,经过冷静的判断,他得出的结论和陈院长一样,虽然棋势并没有按照自已预想方向展,但客观说来局面还是两分,白棋并没有落后,相信以自已的中盘力量一定可以占得上风。 然而坐在棋盘前的对手并没有给他有战斗的机会,不论刘浩如何的挑衅,下诱饵,黑棋就是不为所动,被打散的棋局哪一方都没有成大空的可能,双方比拼的是所下每一颗棋子的效率,但在平淡的局面下价值相当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你进我出之间谁也占不到便宜。很快,分散几处的棋子都获得了安定,战斗的机会不会再有,棋局早早地进入了官子阶段。 “真是高水平的对局,双方几乎没有疑手,在业余比赛中这简直不可想象。”陈院长赞叹道。 “这就叫高水平?没有战斗,没有死活,没劲透了。”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种平平淡淡无风无浪的对局段强看得头都大了。 “段老,这你就不懂了,业余棋手追求的是战斗,妙招,棋业棋手追求的是局面的控制,是不出错招,所以陈院长所说的高水平比赛对您来讲当然是索然无味了。”纪长风说道,在这里,除了陈院长之外以他的棋力最强,对棋局的理解也是以他最深。 “为什么,难道职业棋手就不想下出好棋,妙招吗?”段强很奇怪,这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当然不是了。身为棋手每个人都希望能下出妙手,但业余棋士追求的是赢棋之后的快乐,而职业棋手追求的则是胜负的本身,所以只要能够赢棋就不会自找麻烦,打个比方,职业棋手对局时就好象两个人各自在搭房子,一旦对方的房子比自已搭的好就想方设法地加以破坏,之后便以谁留下的残砖剩瓦更多来比拼胜负,因此,职业棋手的杀招往往都隐藏在背后,不到必要的时候就绝不亮出,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越强的手段遇到的反击也就越为强烈,所以与其将对手逼得退无可退还不如给对方一条退路,这种情况下正招比之妙手当然更为重要。”纪长风耐心解释道。 “搞了半天原来职业棋手都是胆小鬼嘛,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段强恍然大悟地说道。 “切,真是驴唇不对马嘴,小纪那么精彩的分析到了你嘴里怎么全变了味了。”被称为胆小鬼一足的陈院长不满地说道。 “呵呵,口误,口误。”段强笑着道歉道。 对局室里的刘浩并没听到这番妙论,不过就算他听到了也要象段强一样的呲之以鼻,赛前就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个连业余段位都有没有的再业余不过的业余棋手了,为什么他的棋就跟职业棋手一样不露半点破绽?这个人的心就象石头做成似的毫无半点贪心,几次自已故意留下诱饵打算引他出手做战,但他就是不为所动,只是一步一步地慢慢铺着棋子,压缩着双方的空间。无奈啊!没有战斗,没有搏杀,甚至连象样点的攻防都没有,刘浩的感觉就象是自已举着一柄大锤在砸一团棉花,费尽全力之后一抬手,棉花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而自已的手却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 官子战就官子战吧,棋到了这个程度也没什么可多想的了,好在棋局的差距还很微细,好好走下去,虽然不是自已的强项,但身为顶尖的业余棋手刘浩不应该害怕这种比斗。 “老陈,现在局势怎么样了?”一直关心着棋局的段强问道。 “单从局面上来分析双方差距也就在半目之间,胜负极为细微,但从行棋的步调上来看白棋求胜的信心已经动摇了。照现在这种态势走下去黑棋的胜利是必然的。”陈院长冷静地说道。 “什么?为什么,不是极为细微吗?为什么说刘浩要输了?”段强对这个推断难以相信。 “呵呵,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你看,在之前白棋总是处于主动挑战的位置,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境来挑动黑棋来攻击,可现在的步调已经全在黑棋的掌握中,在刚才长达五十多手的进程中白棋几乎是被黑棋牵着鼻子东补西挡,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由此可见刘浩争胜的信心已经动摇。在棋界有句老话,叫做强者运强,当棋手失去信心的时候胜利也就会离他远去。” “陈院长,你这话可并不完全对,就算刘浩信心不失他也要输,因为王大哥出妙手了。”李紫芸得意地叫道。 “哦,怎么回事?这种局面下还能有妙手?”陈院长惊讶地问道,刚才几个人对棋局进行了深入研究,结论是在双方不出错的情况下黑棋将以半目到一目获胜,这可是多少位高手集体智慧的结晶,王子明怎么可能现大家都没有现的妙手? 对局室里的空调装室温调整在舒适的二十三度,然而汗却从刘浩的额头慢慢地渗了出来。黑棋简简单单的一步飞将白棋打入了无底深渊:看似薄弱的联系却无法切断,一旦不能捉住这一子白棋五目的实空便被破掉了,而余下最大的官子也不过仅有三目,出入之间差距已经扩大到了三目半,在小官子阶段这个差距对高手而言这已经是不可能追得上的了,更何况这个面无表情,冷酷地一步一显把自已挤向悬崖的对手显然心自智无比坚定,指望他出现错招恐怕和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几率差不了太多。 无力感从头顶一路深入到脚底,棋盒就在眼前在桌角,但刘浩却已经连抬手去摸棋子的力量也没有了,放弃吗?那一个来月的努力成果怎么办?坚持下去吗?直到让对手无情地折磨到终局?这是个问题。 第一次,刘浩现做一个决定是如此的艰难。 第四十章 再战 “刘浩认输啦!”这个消息如风一样传到了研究室,终于不能忍受木刀割肉的那种折磨,刘浩最终还是选择了投子认负。 “唉,刘浩啊,行百里者半九十,到底没有坚持到最后,实在是可惜呀。”段强惋惜地说道。 “段老,您这么说我可是不能苟同,的确,刘浩走到这一步很不简单,称得上战绩骄人,可如果反过来你想一想,假如他来到北京先挑战的就是我们石景山区的王子明,那结果对他而言很可能就是当头一棒,他还会有那种连战连捷的气势吗?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有一句话是得胜的猫儿猛如虎,落败的凤凰不如鸡,被剃了光头也说不定呢。”不负众望,王子明果然力挽狂澜拯救北京棋界的荣誉于即倒,现在正是给北京棋界正名,为京西棋界争光的好时候,如此良机,管平怎么能够放过? “呵呵,虽然小管说得可能有点太夸张,不过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棋手的状态对实力的挥致关重要,如果王子明早些出手的话北京棋界也不会这么背动了。”纪长风也赞同道。 “得得,赢了棋就有理,我也辩不过你们。老陈,你说句公道话,刚才大家一直都认为两个人差距极小,谁都有可能赢,只不过因为王子明走出了一步妙手才把距离拉开,否则的话最后谁胜谁负还说不定,这样的话那怎么能肯定刘浩刚到北京就和王子明下就一定会输?”段强知道证据不足,找起了外援。 “老段,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确实,刚才这盘棋双方一直都咬得很紧,按常理而言,如果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在咬得这么紧的情况下局面应该是经常反复,交替领先,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自打开局面后从头至尾黑棋一直都处在领先的位置,虽然差距微乎其微,但却从没改变过。或许有些人会不以为然,认为这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对于象我们这样的职业棋手,这是比取得盘面大优还困难的事。要知道刘浩在中盘的时候有几步棋非常有问题,虽然说可能他有引诱对方反击的目的,但那终究是冒着相当大的风险,以王子明在官子阶级走出的那步妙手来看,他应该有能力借机取得更大的利益,但事实上他却没有这么做。我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他想在官子战中和对方一决胜负,所以才在中盘战中没有追求最佳的招法,但这更说明了他的可怕,因为就是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下黑棋依旧保持着细微的优势毫不动摇,这中间需要的冷静和计算力是何等的惊人!下结论也许有些早,但可以肯定的事这盘棋王子明没有尽全力。”陈院长的分析从侧面打碎了段强的幻想。 “怪不得您是院长呢,水平就是高,王大哥一定就是这么想的。”李紫芸夸奖道,王子明赢了棋她当然高兴了。 “唉,别光说了,棋下完了,该去奖品了,都下楼去吧。”段强苦笑着摇着头,再让这几个人说下去怕还不把王子明吹成棋神。 “呵呵,段老,别光想着奖,到时候您还要请大餐呢。”管平好心地提醒道。 “忘不了,在场的人人有份。”段强边走边说道。 就在众人刚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小跑着走了过来拦住了大家。 “小赵,什么事?”段强问道。 “段董,刘浩输了之后不服气,拦着王子明非要再下一盘快棋。”那个工作人员回答道。 “什嘛!这个刘浩棋品也太差了点吧,还有没有点高手的样子,棋输了就是输了,逼着人下还讲不讲理!”李紫芸先就炸了。 “就是,挑战赛没事先说明就是一天一盘,就算输的不服气也得改天再约,哪里现在就拦着人的道理。”管平也气忿地说道。 “老段啊,你看是不是应该先去劝劝刘浩,今天的比赛就到这儿了,想要再下的话咱们改天再安排,这样拦着人也实在是有点不成体统。”陈院长略一思考开口说道,这种情况也许那些记者是欢迎之极,但对于棋界来说实在有点丑闻的意思。 “好,我这就过去,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段强说完后跟着工作人员向对局室走去。 回到对局室大家是议论纷纷,刘浩如此地输不起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高手对阵输赢本是常事,没有人能长胜不败,就算是上帝也有扔错色子的时候,输了棋就拦着对方不让走,这是棋手比赛还是黑社会谈判? “纪哥,你说刘浩这么一搞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赵东方向纪长风问道。 “那还用说,他闹的越厉害越好,明天报纸的大标题肯定是《北京棋手绝地反攻,四川小子恼羞成怒》,界时这个月笼罩在北京棋界头上的阴云一定被吹得一干二净,棋迷们争相谈论的会是刘浩被打得多么的惨,至于前面的那些成绩完全会被当做故事**前的铺垫。” “那是再理想不过的事了,不过刘浩非逼着王子明再下一盘该怎么办?他这么不何常理的挑战我们该怎么对付?”管平想得不只是这个问题。 “要搁我干脆就不理他,看他能闹出点什么花样。”李紫芸说道,在刘浩来乌鹭社挑战的那天她受的气可不少,现在可以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她怎么能不借机生事呢? “嗯,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说倒底刘浩远来是客,虽然棋品是有些不堪,可如果赢了一盘就高挂免战,那不显得我们北京棋界有点太过小气了?”陈院长想的是大局,当然不能学小孩子斗气。 “可那也没道理他想怎样就怎样,挑战赛就是挑战赛,机会只有一次,不服的话可以下次再来,什么事都由着他那不显得我们北京棋界太过软弱了吗?”李紫茵也倾向于对刘浩的要求不予理睬。 “呵呵,面对挑战不闻不问的确是不太好的,那样会让人以为我们偶尔靠运气赢了一盘就之后就吓破了胆子,这也不是我们想要得到的结果。小管,你的脑子最活,主意最多,你有什么想法?”纪长风说道。 “要我说的话棋是一定要下的,但不能由着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次虽然王子明打败了刘浩挽回了些面子,但他把北京棋界搞得狼狈不堪也是事实,所以要想真正恢复起北京棋界的荣誉我们就应该联合起大家一起向四川棋手证明我们的实力。”管平想了想说道。 “小管,你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要也去到四川搞什么挑战吧?”陈院长心头一动问道,做为北京棋院的专职领导,任何有可能影响到北京围棋形象的事他都要关心。 “呵呵,如果象刘浩这样来做最多只能挣明他个人的实力有多强大,并不意味着地区的整体实力,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把个体之间的对抗升级为两个地区间的总体实力的对抗,这样才能让棋迷们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围棋的圣地。”管平一口气说道。 “好,这个计划不错!有空大家研究研究。”从管平的想法中陈院长现了潜在的机会,如能促成两地间的比赛那也是自已的政绩之一。 “段老回来了。”有人大声叫道。 “段老,情况怎么样?”心急的李紫芸抢先问道。 “呵呵,告诉大家个好消息,马上大家就可以再看到一次高水平的比赛了。”段强笑呵呵地说道。 “什么!王大哥不会是答应了比赛吧?他怎么这么傻?对了,是不是您施加了压力?哼,刚才我就该跟过去,你们都是四川人,老乡向着老乡,肯定的!”不加思考,大帽子一顶一顶的就向段强加了过去。 “喂,小姑娘,这么说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到那之前他们就已经说好了。”段强苦笑起来,敢这么说他的人还真不多。 “可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时间哪儿还来得及?”李紫茵担心地问道。 “所以这次他们要比的是十秒快棋!”段强答道。 第四十一章 十秒超快棋 “不会吧!王子明怎么会答应这种比赛,万一有个闪失不就前功尽弃了!”管平吃惊地叫道。 十秒快棋始于十几年前的nec杯俊英战,这种比赛的规则很独特,比赛不设用时,对局双方从棋局便开始读妙,十秒一步,时叛负,后来比赛停办以后,这种对弈方式却在职业棋界流行起来。 十秒一步的对局在总体用时上对业余棋手算不上短,半个小时里下完两三盘棋在棋社这种地方是司空见惯,但当有一个人坐在边上,手里掐着秒表,“十,九,八,七”的声音时刻在耳边催促着的时候,那种压力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难以想像的。 高手之所以称之为高手就在于他们的所知与所想要比一般人多的多,就如同一根木头在樵夫手里只是块柴火,而在雕刻家手中却可能变为千姿百态的艺术品,不过正因为看到的多,想到的多,所以可以选择的也就多了很多,但众多的选择之下必然有得失成败,哪一种才是正确的就需要花时间去考虑,而一般人就没这种烦恼了,原因就在于他们没有那么多可想的,如果只有一条路可走那还有什么必要去想? 所以在十秒快棋中棋手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判断形势,对于棋势的计算也无法过于深入,比拼的完全是自身的棋感,既然是感觉,那就难免有时会有错误,职业高手在快棋中有时甚至能将业余高手降到五子,虽然他们之间的实际差距远没有这么悬殊,原因就在于职业棋手在长期训练之下对棋的感觉要比大多数人敏锐的多。 但这种比赛比之常规比赛的结果偶然性大了很多,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就算是高手也没把握在催人的读秒声中一步错棋没有,而一旦被对手抓住机会给予致命一击就难有翻身之力了。 所以,实力处于下风的刘浩提出这样的挑战不足为奇,但王子明答应下来就有些奇怪了,做为已经赢了一局的他完全没有必要接受这么一场难料胜负的比赛。 “呵呵,事实上小王答应的可是很痛快呢。”段强说道。 “不可能,王大哥那个人懒得很,这种没有好处的事他才不会答应的。段老,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您没说?”李紫茵冷静地问道。 “小姑娘果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这次比赛除了那部影碟机和奖金之外,我们还要付给刘浩出场费一万元,刘浩如果再不胜他就要把这一万元输给小王,而赢了却不用小王付出分毫,这样有赚无赔的事别说他,就是搁我也得答应呀。”段强答道。 “果然如此,这个财迷鬼,就知道认钱,也不想想万一要是输了的话刚才那盘棋意义就等于减了大半,因小失大,真是可恶!”果然不出意料,李紫芸恨恨地叫道。 “唉,这个王子明,做事也太轻率了点,怎么着也该先回来和大家商量一下后再说,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他能正常挥了。”陈院长也略有失望。 “好啦,你们也别想太多了,就当给刘浩一个机会好了。棋局马上就开始了,大家还是看棋吧。”纪长风通过刚才的一局对王子明已经有了很强的信心,他相信王了明一定有了相当的把握才会答应下来的。 王子明并不是象李紫芸所想的那样一听到有一万元钱可以去赚就失去了理智,他今天的目的是把刘浩的信心击垮,既然刚才的一局并没有达到目的,刘浩还有再战一局的勇气那就再给他一次打击好了,当然,能多得一万元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刘浩对自已的棋感算路相当自信,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新败之后立刻就向王子明挑战的原因,在刚刚的对局里王子明一直避而不战,自已的力量无从挥,这才导致了最后的失利,但在十秒快棋中,没有时间去做形势判断的对手将不可能再用拉长战线的战术来应付自已的挑战,相信在自已快的打击下对手必将溃不成军。 再次的比赛刘浩已经由守擂者变成为挑战者,执黑先行的他摆出了双目外的奇门布局,这个布局他已经研究了五六年,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倒在此招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现在祭此法宝,势必要将对面的王子明斩于马下。 决心要把刘浩的信心从内到外彻底击溃的王子明也改变了行棋策略,上一局官子战的胜利已经让对手知道了自已后半盘的实力,现在就是让他明白不仅仅是官子,而是在棋的全方位上都各自已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越是偏门的布局对王子明越是如鱼得水,在棋的感觉上刘浩算得上是优秀,不过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对王子明产生威胁的,白棋敏锐地避过了黑棋精心高计的几处陷井,很快,棋局变成了和上局相似双方互围的局面,再一次,王子明率打入了对方的模样。 “又是这样的局面,要是再象上一盘那样输了我看刘浩非得气得跳楼了。”李紫芸兴奋地说道,虽然对王子明擅做主张加赛快棋有些不满,但对他的实力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黑棋又在强攻,不知道这次王子明会不会又脱先了。”纪长风说道,这一局不同于上一局,十秒钟的时间没人能算清这种地方。 “哇,这回王子明可真是黑,居然这么悠闲地跳出来,他就不怕走得太重脱不开手吗?”白棋的出招再一次出乎众人的意料,王子明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正面的战场让对手俯称臣。 得到攻击机会的刘浩精神大振,白棋已经走重,不怕他再有转身的机会,象上局那样东躲西藏的战法实在让人头痛,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已的厉害。 迎头罩住进入的白棋,刘浩下定决心,要一举将来犯之敌彻底歼灭。 “白棋危险,周围黑棋势力太强,向中间的头又被拦住了,想要做活很困难啊。”纪长风说道,如果时间充沛,虽然不容易,但做活也不是没希望,不过现在一步棋只有十秒钟,一招失策就会全面崩溃,这风险可就太大了。 “放心吧,王大哥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地方,以我和他下棋的经验,碰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离远远的慢慢攻击,千万不能攻得太紧,否则的话很容易自已就要出毛病。”对王子明有着绝对信心的李紫芸安慰着众人。 “话虽如此,不过这个地方白棋处境的确很难,就地做活的可能性真是太小了。”陈院长一席话又让大家刚落下去的心紧张了起来。 “唉,您是没见过王大哥的真正实力,一会您就知道为什么我形容他在处理孤棋的时候象是剃刀了。”没有众人的支持李紫芸也只能等着让事实说话。 十秒钟的时间一晃既过,白棋出招了。 “没搞错吧,本来就敌强我弱现在还跨断对方,这样两面做战不就更难处理了吗!”管平叫道。 “这怕是败招了吧?刚还以为王子明是个很稳健的棋手,现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纪长风也感到前景不妙。 “哈,你们都错了,我敢说刘浩要是断上去肯定要吃大亏,这种当我可是上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深有体会的李紫芸辩驳着。 “你已经现了什么了吗?”陈院长好奇地问道。 “我要是能现还能让刘浩猖狂这么久吗?我只是有这种预感。”李紫芸脸说道, “不过就气氛而言黑棋只有断上去,否则的话让白棋接回来眼位和厚薄便差了很多,攻起来就困难了。”纪长风想想说道,他也不敢轻易否定李紫芸的看法,终究这里对王子明最了解的还是李家姐妹。 就象是要印证李紫芸的话,黑棋果断地断了上去,白棋被分为两段,一时间刘浩攻势如潮。 然而王子明并非是无谋而动,职业棋手有一瞥千招的说法,这虽然有些夸张的成份,但职业棋手在一瞥之间能看到多少变化却也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现在就正面做战白棋的确把握不大,但王子明剑锋一转,向着外围突去,因黑棋并没有一招就能把里边白棋吃净的补法刘浩只能先补外围,几个交换之后白棋再次转身反而把黑棋分断之子罩住,攻防双方的地位突然转换了。 “太出人意料了,这个王子明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变化居然也想得出来!”纪长风叹道,如此转变实在是匪夷所思,在对方重重包围之下白棋竟然反客为主后至人,如此算路真可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了。 “哈,我说的没错吧,怪只怪刘浩自不量力,非得想一口吃个胖子,这下给噎着了吧。”预言成真的李紫芸得意地说道。 成为被告的刘浩为了逃出棋筋不得不欢送一块白棋逃出黑空,转过神来一看另一块白棋,却是和自已一块棋互相围着,眼见最终就是共活,算算总账,原本有七十余目潜力的大形式只围成了小小二十几目,付出的代价却是被人在中腹捅了个窟窿,而且已经出头的白棋自身眼位丰富,显然不是轻易可以被攻击到的样子。 “完了,要是我除了交棋没有别的办法。实地双方差不太多,可白棋的阵势还丝毫没受影响,潜力巨大,再走下去完全就是在耗时间。”半天没言的赵东方说道。 “呵呵,依我看刘浩是不会交棋的,他肯定会打进白势以求最后一搏,这种人,不见棺材是不会掉泪的。”纪长风笑着说道,他很清楚,如此巨大大的差距不要说是王子明那样的高手,就是随便上个业余五段只要不走死一块棋黑棋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十分钟后,刘浩再一次认输了,为了寻找翻盘的机会他不得不深深打入白棋的空中,但王子明如蚕丝缠身般的攻击让他无处可避,最后,虽然以丢掉一个五个子的尾巴勉强逃回了大本营,但白棋已经借机不仅把刚才打入黑空还未完全活透的白子接了回去还顺手将原本空虚的模样变成了实地,双方的实地差已经扩大到了二十目,而且棋盘上再也没有能引起纠纷的地方了,就算刘浩再怎么心有不甘,但这种局面下还坚持下去也只有让别人看不起自已。 第四十二章 难题 轰轰烈烈的挑战赛结束了,戏剧性的结尾让人们大跌眼镜,横扫北京棋坛的刘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棋手轻松击败,其本身就足够让人吃惊的了,更何况这个胜利并非偶然,要知道王子明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两次把刘浩斩于马下,无论是慢棋还是快棋,这不用是运气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王子明的胜利不仅扫去了笼罩在众人头上一个多月的阴云,更重要的是一向纷扰不断的北京业余棋坛又有了新的精神支柱,千军易容得,一将最难求,围棋的特点就是易学而难精,只要个人努力,想要把棋下好并不是太难,但要想达到业余五段以上的水平没点天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业余棋手的顶峰业余七段呢!尽管王子明并没有段位证书,但没有谁会认为他没有这个实力,刘浩能横扫北京虽有运气成份在内但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那也是不可能的,王子明在最后的关头举重若轻,挽狂澜于即倒,这远比薄薄一张张更能说明问题。 北京棋院顺应民心,特颁给王子明业余五段证书,这可是棋院成立之后的次,要知道在任何时候棋院对高段棋手的认定都是极为严格的,有了五段证书就有了参加国家级业余大赛的资格,那可不象低级段位那样多花点钱就买得回来的。按常规只有在有十名四段以上棋手参加的省市一级比赛中得到前三名的棋手才会被授予五段证书,陈院长如此安排也有自已的深意,如果象王子明这样的高手连个段位都没有,那几十万的北京棋迷会怎么说?全国四十多个地方棋院的同行又会怎么说?让国家棋院的上级领导知道了又会怎么说?别不会说自已这个专管领导失职吧。 王子明在这一天的收获实在是不少,除了影碟机到手之后不到两分钟就跑到了别人手中,那三万奖金是一分不少全进了他的账户,除此之外,在报纸把他是个自由职业者的信息透露出来以后,北京各大棋社和各大公司的信函如雪片般飞来,把他小小的房间堆得到处都是,拆开来一看全都是邀请他去出师任教的,其中不乏象是腾龙这样的大型企业。不过王子明显然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更喜欢的是坐在屋子里写写书,看看报,偶尔教育一下李家姐妹,轻松自在,不惹烦忧,或许这就是他的棋之所以能越众人的原因吧。 虽然没有王子明的加盟,北京四川业余棋手擂台赛在两地棋院的共同努力下还是如期举行了,双方各出八人,轮流上阵,这一次身为擂主的刘浩没能延续八月份横扫北京的神勇状态,在赢了管平后以三目半败于纪长风之手,北京队以八比四轻松获胜,证明了北京棋界强大的整体实力。在这个比赛中,李紫芸以先锋身份出战,连过三关,获得了敢斗奖,李紫茵也胜了两人取得不俗战绩。 进入十月,王子明写的书已经完成,出版社又给了他新的任务,过惯了舒服日子的王子明也不想再到处流浪,得知他要打算长期留在北京的管平赵东方等人则全力邀请其加入棋社,李家姐妹也顺水推舟,盛情之下王子明不好推辞,只能勉强答应了做京西三大棋社的特别顾问。 顾问顾问,就是顾而不问,王子明并不需要去管几家棋社的具体事物,只要每个星期抽出几天时间到各个棋社转一转,给他们那里的高级会员讲一讲课就完了,内容无非是定式,布局之类浅显的东西,除了每周一次对三大棋社骨干的集体特别培训需要花点脑筋外,以王子明的满腹经纶自是过得轻松自如。而乌鹭社,百战楼,闲情居则联合其他一些小的棋社共同组成了京西围棋联盟,管平成为了会长,赵东方,李紫芸,李紫茵则是副会长,有了统一的管理之后,石景山区的围棋资料被有效利用,各家棋社的经营水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 有了王子明这样的高手坐阵,乌鹭社逐渐成为北京业余棋手的交流中心,每天慕名前来交流的各地棋手越来越多,背负着特别顾问名头的王子明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免战高挂就躲得开了,不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王子明立下规矩,只有战胜管平,赵东方,李家姐妹的人才有资格他才会出来迎战,这下子烦恼就少多了,而几位当做把关大将的社长级人物有了众多的实战对手水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管平,赵东方表现的还不是很明显,但处在学习阶段的李家姐妹提高的度就得以日新月异来形容了,短短数月内已经越其他两人成了石景山区除王子明外的最强棋手。 至于王子明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众多高手包括已经今非昔比的李家姐妹也都搞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境界远众人不只一个层次,换问话说就是和他对局有一种孙悟空站在如来佛手中的感觉,不管想尽多少办法却依然跑不出他的手心。 可惜的是无论众人怎样的劝说,王子明都不肯参加任何正式比赛,说及原因,却往往以无聊两字来打,这让棋院的陈院长很是头痛,因为北京棋界整体实力虽强,但一直缺少顶尖高手,在近五届全国规模最大的业余大赛晚报杯中只拿到了两个第三名,团体成绩强些,但也只有两个亚军,自已的顶头上司华子良院长为了这个原因不知道说了多少回,甚至还逼他立下军令状,如果今年再没有突破的话就要自动申请降一级工资。工资事小,面子事大,要真因为这个被降了级,那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朋友面前大声说话? 今年晚报杯的报名工作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结束了,但人选问题却还定不下来。晚报杯的团体赛要求四人出赛,前两年有李成龙和纪长风在,只再选三个人出来就可以了,通常情况下他们两个人能保住一到两局胜利,其他两人只要能得到一分就可以打平,但今年李成龙已经走了,这一次任务又比往年艰巨,在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得分手后余下的人选便显得更加重要。 来如果王子明肯出来的话一切就好办了,陈院长很相信自已的眼光,王子明是有着职业水准的棋手,以他体现出来的实力不要说在业余棋界,就是在职业比赛中也站得稳脚跟。可问题在于他根本就不想出来比赛,如此一来余下的高手虽多但能服众的却是没有,这能不让他烦心吗。 “铛铛铛”,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放下了手中的名录陈院长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陈院长,早上好。”管平熟悉地笑脸出现在眼前。 “好什么好,你怎么又来了?三天两头的往棋院跑没事干了你。”陈院长没好气地说道。 “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么不高兴?”管平关切地问道,陈院长可是棋社的主管领导之一,他不高兴可不是好事。 “还能什么事,说了你也解决不了。”陈院长说道,虽然管平是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但象征意义更大于现实意义,王子明只是京西三大棋社的特别顾问,原则上不受任何人的管辖,所以他不认为管平能解决什么问题。 “呵呵,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定您觉得麻烦的事我就正好有办法呢。”管平嘻皮笑脸地说道。 “好,那我问你,怎么着才能让王子明参加晚报杯?”陈院长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呀?您直接跟他说不就完了,以您的身份地位加上参加比赛的高额出场费他还不会答应吗?”管平奇怪地问道。 “废话,这事我能不知道吗!他要答应了我还能这么烦心吗!”陈院长气道。 “怎么,他是觉得没时间还是出场费太低了?”管平问道。 “要是知道原因就好办了,时间不合适可以协调,出场费不够可以增加获胜奖金,总有办法可以处理的,可是问来问去他只是说没兴趣,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哈哈,说起来和刘浩那次还挺象的。”管平笑了起来。 “说说,我也奇怪他这么脱的人怎么会和刘浩比赛,有什么原因吗?”陈陈长好奇地问道。 “哦,在刚开始我们请他出手时他也是以无聊为借口拒绝的,后来三番两次碰壁之后我们一起商量出了一计,就是故意让他把李紫芸的影碟机摔坏,然后就逼他用比赛的奖品来赔偿,结果就象您看到的那个样了。”管平有些得意地说道。 “哈,够阴险的你们,不过你们下的本钱还挺大的,据我所知那种影碟机价格很贵的,万一他们答应你们不就赔大了?”陈院长微笑地问道,这还真象是管平行事的作风。 “放心吧,我们和王子明常打交道,他这个人很有责任感,只要让他认为是自已的问题他一定会负责的,而且我们也不是没准备,我们事先把机器里的电池早就换成了作废的,就算他不认账也不会吃亏的。”管平说的更是得意。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不过也幸亏是你,要不以当时刘浩的状态还真没人能拦得重他。”陈院长夸奖道。 “陈院长,您这么说可就太冤枉我了,要不是为了北京棋手的面子我又何必想这样的招术,再说他也不是没有好处,别忘了那三万多的奖金可是真金白银的都落在他的手里了。”被人用这样的词汇夸奖以管平的厚脸皮也有些热。 “好,算你做的好。现在你能不能再想办法让他出面代表北京比赛?”陈院长看到了一线希望。 第四十三章 预谋 办法应该是有的,不过恐怕要付出点代价了。”管平想了想说道。 “嘿,跟我也敢提条件,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陈院长一听就要脾气。 “呵呵,我哪敢跟您提条件啊,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管平赶紧解释道,让陈院长了火可不好收拾了。 “你说吧。” “我问您,这次比赛有四个名额吧?” “是的。” “纪长风是案上钉钉的对不对。” “没错。” “如果王子明上了之后还有两个名额对不对?” “没错。你不会是想占一个吧?告诉你,别想。你的棋力是不错,不过能参加晚报杯的都是各地的精英,以你的实力上去风险太大,我不能答应。”陈院长斩钉截铁地答道。 “呵呵,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说的这两个名额是给李紫茵和李紫芸的,王子明就住在乌鹭社,想要他出来必须得要她们俩的帮助。”在陈院长不留情面的断言下管平有点尴尬地说道。 “她俩的实力怎么样?这可是事关北京棋手荣誉的比赛,最后成绩是要和棋院年终评比持勾的,我不能为冒这个险。”陈院长对李家姐妹了解不深,只知道她们都是有职业段位的棋手,不过因为她们都不属于任何棋院,而且段位很低,到是符合晚报杯的参赛资格。 “这您放心,她们俩的水平这两个月提升的飞快,这么说吧,以我和赵东方的实力在她们面前十盘里也就能赢两盘吧。” “有这么夸张吗?那她俩的水平不是和纪长风有的一比了吗?”陈院长吃惊地问道,管平和赵东方什么水平他很清楚,在北京虽然算不上顶级的棋手但六段的实力也是有的,能以这么大的局差赢了他们足以说明那两个小姑娘水平已经高了一筹。 “呵,这种事也是值得夸的吗?不信的话您可以亲自去试一试,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话虽如此,可她俩在北京呆的时间终究不长,就算水平不错却也难以服众,直接把名额给了她们会引起不满的。”陈院长要为全局着想。 “这简单,棋手之间解决问题最简单了,我看这样,如果她们能说通王子明参赛,就给她们举办次选拔赛,只要有人在报名截止日之前能在三局两胜中赢了她们就让他得到参赛名额不就成了?”管平提议道。 “嗯,这倒是个办法。你赶快去办吧,只要王子明肯出赛什么都好商量。”在陈院长的计算中只要王子明肯出手那个人赛冠军是跑不了的,就算团体赛名次不理想也算完成了任务,华院长那里也就有的交待了。 “好,有您这句话就好办。”管平高兴地答道,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那就意味着京西棋手成了此次比赛的主力,不管最后能不能拿到冠军也足以让京西棋界名声大振了。 得知有机会可以出战国内大赛李紫茵李紫芸两姐妹乐得合不上嘴,欢乐的叫声差点把管平的耳朵吵聋,要知道象她们这种水平虽然在业余棋界算得上万里挑一,但在强手如云的职业棋界却是一抓就一把,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要真是那么容易那每年怎么总会有职业棋手退役,其中虽然以三四段左右的低段棋手居多,但六七段的高手却也不是没有过。 光凭下棋就能过上好日子的人不会很多,不仅在中国,在日本,韩国也都一样,差不多只有在本国排行榜上排前三十来位的棋手才可以仅靠着对局费,比赛奖金就能过得风风光光,其余的一般棋手如果刨去教棋,写书,讲棋,做顾问之类的工作外,从棋院得到的收入和一般公司的白领也差不到哪儿去,如果那个棋手没有其他方面的才能,一个月挣的钱有时还比不上一流公司的普通职员。 国内国际比赛的确很多,但外围赛大都没有对局费,甚至还要收取参赛者的报名费,等到有了对局费的阶段并不意味着就好过了,但凡能熬到这时候的人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那些排名在三十名以后的棋手大多到了这里就寸步难进,闯得过去的全是真正一流的高手,至于拿到冠军获得丰厚奖金的除了卓的实力外没有点运气也是不可能的。 以现在姐妹两人的实力现在去参加职业比赛,大多数情况下和去自费旅游差不了哪儿去,不仅没有应得的收益,更重要的是得不到大型比赛的经验。相应的,业余比赛虽然对手相对较弱,但终究可以得到不菲的收入,如果能一直战斗到最后,加上冠军奖金那就更不得了了,而且比赛的后半程对手会越来越强,其中不乏有从三四段退下来的职业高手,争夺冠军的比赛经验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得来的。 不论是李紫茵还是李紫芸,虽然以实力在北京业余棋界足以排在前几名,但终究是立足未久,无论在声望还是实绩上都无法和那些老牌棋手相提并论,这样珍贵的参赛名额如此轻易的就掉在了自已头上她俩怎么能不乐得忘形。 至于还会有人在今后的七天里要和和自已抢夺名额她俩倒并不在意,一方面这个机会本来就是天上掉下了来,没理由不让别人来抢,另一方面如果自已真的输给了挑战者,那只能怨自已实力不济,在棋手的世界中只有棋盘上的胜利才是最强的声音,失败者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再说不管怎么讲,她们俩都是经过刻苦修练的职业棋手,虽然这些日子一直是混在棋社,但王子明可是一直按照职业棋手的标准来监督训练的,尽管做老师的这个人并不是很负责任。职业棋手比之业余棋手有一个很在的特点,就是稳定性强,当水平高过对方时,虽然只是一点,但下手一方几乎就很难找到机会。李紫茵李紫芸现在的水平在北京连纪长风也不敢说轻易就能拿下,别的人来挑战还真是不太在乎。 管平等两个人好不容易闹够了之后不得不开始充当泼冷水的角色,终究在所有这之前还有一个前题,那就是王子明必须得参赛,但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上次的招数已经不能再用了,只有傻子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而王子明显然并不傻。 直接劝说也不大可能奏效,陈院长的威望可是圈子的每个人都知道的,现在他都没能说服王子明换上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早在管平和陈院长讲条件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打算,否则的话那不等于他自已打自已嘴巴吗?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虽然更象个虚衔,但没两下子这个位置也是坐不住的。 只是听到管平的计划后两个女孩子有些迟疑,但这也在他的预想之内。 “真的只能这样吗?就不能想点别的招吗?”李紫茵问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管平胸有成竹地问道。 “可这也显得我们太那个了吧,要是让二叔知道了会生气的。”虽然没有更好的想法但心里终究还是有点不乐意。 “呵呵,结果是最重要的。难道你们俩想放弃这个机会?” “当然不能了!姐,就这么办吧,反正到时候只要咱们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李紫芸心一横就答应了下来。 “这才对嘛,这可是对他也有很大好处的事,你们把这当成善事来做就不会有问题了。”管平听了对方的表态后也安下了心。 第四十四章 二叔来信 第二天一早当王子明起床后习惯性地来到特别对局室转转时,意外地没有现李紫茵李紫芸两姐妹在里边修习,屋子里空空荡荡,棋盘,棋子静静地摆在棋桌上保持着昨晚离开时的样子,显然它们今天还没有被人动过。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为什么一向用功刻苦的李家姐妹今天没有一大早就来研究?王子明感到有点奇怪。 大厅里转了一圈,两个人都不在一楼,问前台的老孙头,得到的结果是一大早邮差便送来一封信,出去买早点回来的李紫茵拿着信上楼之后就再没有下来过。 两个小姑娘起床的时间一向很早,买早点的时间不会迟于八点,是什么信让两个人乖乖地呆在屋里两个多小时?王子明想道。 重新来到三楼两位女士的闺房,想要敲门,刚一抬手却现门是虚掩着的,侧耳一听,屋内隐约传来女孩子的抽泣声,时断时续,好象是李紫芸的声音。 轻轻敲了敲门,三四秒钟之后脚步声向门口响起,门被打开了,出现在王子明眼前的是一张显然是在努力保持镇静的脸。 “出什么事了吗?紫芸为什么会哭?”不敢太大声,王子明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她一时想不开。”李紫茵答道。 “刚才听孙大爷说你收到一封信,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唉,早晚你也会知道,你也进来看看吧。”叹了口气李紫茵示意让王子明进到屋里。 屋里地上东一张西一张到处都是被用过的纸巾,李紫芸低着头斜靠在沙上肩膀一耸一耸地**着,大概是在努力地平静着自已的情绪吧。 桌子上的信封已经打开,两页信纸平铺在上面,信的右下角有点暗,好象是被什么液体泡过似的。 心地把另一张沙上的各式各样的毛绒娃娃放到了一边坐下,那些可是李二小姐的宝贝,这个时候有个不慎压着一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坐下后,拿起桌对面的信纸仔细看了起来,李紫茵则在倒了杯开水后坐下来,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满腹的心事全写在了脸上。 “这是真的吗?你二叔真的想要把乌鹭社转让?”五分钟后王子明放下信纸向正在呆的李紫茵问道。 “是的。二婶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到海南疗养就是因为没办法再拖下去了。二叔为了二婶的病已经欠下了不少的债,如果把棋社转让出去会对他的经济状况有很大改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李紫茵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这里转让之后你们俩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应该是回家陪老爸去吧。他一直就反对我们俩以下棋为职业,这下子他可有理由了。”李紫茵一脸的无奈。 “呵呵,话虽如此,不过没有不是的父母,他也是为了你们好。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呆在家人的身边也是应该的。”王子明劝解道,不过心中还是有点空的感觉。 “唉,我还好说,对能不能在围棋上闯出名堂并不是太在意,只是我妹,她从小就的志愿就是想成为一个象王一飞那样的一流棋手,连她的卧室里成年累月挂着的都是王一飞第一次得到世界冠军时的大幅海报。如果现在回到家里,大概爸爸会逼着我们学做生意,那个梦想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你看,她现在的样子,都以经哭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劝也不管用。”李紫茵叹气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只是钱的问题我还是可以出点力的,上回赢刘浩那次得到的钱我还没有动,应该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吧?”王子明看着李紫芸的样子心里也很不舒服,两万来块钱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能让眼前的女孩不再哭泣才是当务之急。 “没用的,棋社虽然收入不多,但累积下来也会比转手收到的钱要多,二叔之所以想把棋社转手一是因为急需用钱,二就是担心我们俩人的能力有限,没办法管好棋社。而且二叔的自尊心很强,就连我爸的钱他都不愿意借,更何况他根本就没见过你,怎么会用你的钱。”李紫茵摇头道。 “你们俩的棋力在北京棋社圈里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别的不敢讲,但我敢保证就是你二叔回来也未必就能稳赢你们俩个,说到经营能力现在的乌鹭社还不够好吗?只要把这几个月的经营报表给你二叔看看他还会有什么可担心的吗?”王子明认真地说道。 “经营方面的事一向是赵叔来做的,这谁都知道,说给二叔也不会改变他的看法。至于棋力,虽然这几个月有了长足的进步,但除了和那些来访的那些棋手下棋外还从没有在正式比赛中取得一点成绩,这怎么能让二叔他放心呢?”李紫茵反问道。 “唉,这可就难办了。钱的事只要是想办法总会有的,可是棋力的证明就麻烦了,总不能让你二叔大老远丢下你二婶跑回来检验一番。看来我也是无能为力了。”王子明除了感叹外也想不出什么了。 “不,你有办法的!”刚刚还有一声没一声哭着的李紫芸突然大声地叫道,吓得王子明手一哆嗦。 “小姐呀,麻烦您以后再大声说话前有点提示好不好?这样一惊一乍的会让人得心脏病的。”王子明拍拍胸口夸张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李紫芸开口讲话了这就是好现象。 “你先说你是不是真心想帮助我们?”不理王子明的胡言乱语,李紫芸双眼紧紧盯住了王子明。 “当然是真心的啦,难道你们走了对我会有什么好处吗?”看着对面女孩红肿的眼圈以及梨花带雨的面庞,王子明心中的痛感更加强烈。 “那好,现在就有个机会证明你是不是真心。今年的全国晚报杯下个月就要在曲阜举行,陈院长已经答应了让我们参加比赛。”李紫芸紧跟着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以你们的实力在比赛中得到前十名不会是很有可能,有了这个成绩你二叔该没理由再担心了吧?”王子明问道。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要参加,否则的话一切作废。我们也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比赛,所以当时我们就回绝了,可现在如果放过这个机会我们就只能回家跟老爸去学做生意,因此只要你肯参加比赛我们就有机会证明自已的实力,这是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李紫芸一口气不停地说完,含满泪水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对,而且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参赛得到的奖金完全可以抽出一部分算做是棋社的收入,想必二叔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笔钱吧。”李紫茵也补充道。 没要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王子明一时呆住了,这个陈院长,实在是太狡猾了,以前认识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就在几天前拒绝他的邀请时除了摇头叹息之外不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吗,怎么短短几天就搞出这么个阴招来,看来人急上房,狗急跳墙这名话还真不假。 “喂,等你说话呢!”近在耳边的喊声把王子明拉回到现实,紧握的粉拳显然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的一击。 “好吧,你们可以跟陈院长说我可以参加比赛,不过顺便多跟他说一句,以后他再用这样的手段假公济私我会向他的上级投诉的。”王子明苦笑着应道,至于后一句话,传到陈院长那里时被当做玩笑来对待的可能比当做威胁的可能会更多吧。 奇迹般的,笑容立刻就在李紫芸脸上显现出来,眼中未及擦去的泪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映着如花般灿烂面孔居然有一点点诡异的感觉,一瞬间王子明有了一种好象上了当的感觉。 “好啦,你先出去,我们要换衣服去找陈院长了,晚上做大餐犒劳你。”不待王子明回过味来,面目一新的李紫芸几乎是把王子明推出了门口。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王子明在被推出门口时心中想到的只有这两个词,由于太过惊叹女孩子变脸的神以至于屋内的击掌声和压低了音量的“耶耶”的欢呼声也没有听到。 第四十五章 资格之争 四个参赛名额已被确定的消息迅传遍开来,如同滚开的油锅里滴入了几滴冷水,整个北京棋界议论纷纷。 对于纪长风的入选没有人人有意件,十多年叱咤棋坛,大大小小二十多座奖杯早已证明了他的实力,况且从五年前次代表北京棋手参加全国晚报杯大赛后一直以来纪长风都是雷打不动的绝对主力,再加上经营棋社多年,交友可谓遍及天下,这样一位实力与声望俱备的高手不能代表北京出战那还有谁会有资格? 到王子明,留给众人的感觉很是模糊,不同于纪长风,他很少在大家面前出现,出现的时候也总是言词闪烁,不着痕迹,一遇到有关自身的问题便顾左右而言他,搞得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的过去如何。讲起棋来更是天南海北,云山雾罩,说出的那些观点看法也总是太违常理让人不知所云,偏偏他还就喜欢故弄玄虚,从来只说结论很少谈及理由。虽然就他最近的表现很难和一位顶级棋手联系在一起,不过他战胜刘浩的那一幕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那代表北京棋手荣誉的一局棋赛后不知道被大家研究过了多少回,尽管现多多,但每一次最后的结论还是相同的,那就是 毫无破绽!(缓手或许有,不同风格的棋手会有不同的看法,这一点不奇怪)但恶手,疑问手却是一招没有。至于加赛的快棋王子明的棋更是气如长虹,势若惊雷,刀锋所向,寸草不生,面对顶级棋手,又是在十秒一步的逼人秒声中还能有如此表现,只有傻子才会去讨论他的资格问题。 不过李紫茵李紫芸的入选着实让大家争议颇多,刘浩挑战风波过后乌鹭社的知名度大为提升,前去交流的棋手很多,按道理应该能看出做为社长的真实实力,只是那些去交流的大部分是外地棋手,而且没什么知明度的居多,是输是赢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本地棋手高水平都是冲着王子明去的,他不出手自然也不会别找他人,而低水平的去了也是白给,而管平,赵东方,燕北天之流的人虽然把她俩捧上了天,但那只会让人认为是京西棋手在为自已的脸上贴金,没有过硬成绩做后盾,在实力第一的棋手世界是不会被承认的。 早已估计到会有此局面生的陈院长事先已做好准备,在颁布参赛名单的同时还附有补充。补充中说明,在报名日期终止前的最后一天,任何人如果觉得自已更有资格代表北京出战晚报杯都可以向上述四人中任意一人提出挑战,只要能在三局两胜的比赛中战胜对手便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参赛棋手。 当然,因为时间紧迫,挑战选手必须要有相应的实力,否则的话不论什么阿猫阿狗只要会下棋的就来挑战一把,那即便是棋神再世怕也会给耗晕吧? 怎样的实力才算有资格提出挑战,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有过无数次组织比赛经验的陈院长有的是办法。很快的,在陈院长的提议下一个六人评审小组成立了,这个纯自愿的组织其职能就是审定想要参加挑战者的实力,想要挑战只要通过半数评委的认可就行了。评审委员均由北京棋界德高望重的元老级人物担当,这些人虽然实力算不上很强,但胜在见多识广,眼光的老辣是无庸至疑的,由他们担当评委公平性和公正性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报名要参加比赛的人在第一天就有四十多人,第二天又增加了六十多人,北京有七段高手三名,六段高手三十多名,参加挑战的人中过六段的居然有近二十,就规模而言完全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市级大赛。此外所有挑战的指向都是李紫茵李紫芸两人,这显然不是巧合。 鉴于离比赛报名截止还有仅仅五天,这么多的挑战者无论如何是安排不开的,高水平比赛对棋手精神和体力上的消耗都非常大,业余棋赛通常是一天两局,这已经是极限了,考虑道要进行的是三局两胜制比赛,其中一方又是有可能要连续做战,所以评委会经研究决定从二十余位高段棋手中选出实力最为坚强的两人进行比赛,如果李家姐妹获胜那么在休息一天或半天之后再进行另一场比赛,两天三局,对防卫方应该还算可以接受到。 余下的报名棋手也完全不必着急,空着的时间只要能说服其他的棋手放弃挑战权就可以得到下一次的机会,就算李家姐妹输了还可以挑战上一轮的胜者,比赛的原则不会改变。当然,所谓的说服对棋手而言就是实力的较量,后两轮的比赛不可能还是这么多人。 先出场的一位是东城双子楼的老大周金贵,另一位是南城百友居的郑彦。他们都是六段棋手,在棋名上仅排在纪长风之后,曾经数次得到北京市比赛的冠军,也曾数次代表北京出战晚报杯,周金福的最好成绩是第二十名,郑彦是第三十一名,称得起身经百战,久经沙场。 比赛是在北京棋院的训练室进行,因为不是正规比赛,并没有安排大盘讲解,限于场地,时间以及比赛的性质,观战棋手并不是很多,除了管平,钱守仁,钱守义,燕北天等李家姐妹的拥护者外只有百友居,双子楼的几位高层和棋院的数位工作人员,让李家姐妹略感失望的是王子明并没有来观战,其中的理由实际上很简单:得到王子明的承诺后过于兴奋的李子芸在向陈院长邀功回家之后犯了个错误,忘记了刚哭过一个多小时的人眼睛应该是肿的,虽然在现问题的王子明追问下左挡右搪总算混了过去,不过被怀疑总是避免不了了,好在一向注重信誉的男性自尊使得他没有撤回承诺,但要想让他来为自已站角助威是没有可能了。 只是让李紫芸纳闷的是共同参予行动的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他就抓住自已一个人的破绽不放,这简直是典型的歧视。 比赛在上午九点举行,一方一个小时包干,不设读秒,完全和晚报杯的比赛用时相同。 双方都是高手,周金贵和郑彦不只参加过一次晚报杯,对这样的时间安排很熟悉,李紫茵李紫芸是以职业棋战为目标,对各种各样的比赛形式都做过训练,比赛在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 到总体实力大家基本相当,不过由于前一阶段王子明每天都会搞出一大堆非常难解的死活题让她俩做,过分的是还不给予正确答案,每每去问除了被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指出错误外其他一点提示都没有,所以经过这种有些冷酷的训练后两个人在思维细腻度上有了长足进步,相形之下两位业余高手在细节上便略有不足。职业棋手与业余棋手相比长处之一便是控制局面的能力,对两个女孩子不很了解的两位高手过早地进入了官子战,虽几经努力,但力以晚,不得不以小负落败。 下午的比赛失利的两人调整了战略,从一开局就起了挑战,此时两姐妹的棋就分出了不同,李紫茵面对挑战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慢慢地将实地优势保持到最后,李紫芸则是以强搏强互攻互伐,最后大杀小输赢,以一子之优得胜。 两场比赛的胜利使得姐妹两人声势大振,以前之所以众人对她俩的实力不认可就在于之前没有过硬的标尺来衡量她们。周金贵和郑彦都是实打实的强六段,他们的实力是经过国家级比赛考验的,棋社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各种证书和展柜里摆着的奖杯奖牌足以证明他们的成绩并非侥幸,如些高手输了一盘还可以归于偶然,但一天内连续两场比赛都输给同一对手这可不是用偶然就能解释的了。 轻松闯过第一关的两姐妹在京西众多拥护者的簇拥下回到了乌鹭社,比赛后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的赵长亭早就迎在了门口,稍显秃顶的头上亮光闪闪,满脸的笑容几乎把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线。 “赵叔,您怎么在大太阳底下站着,是不是在练出汗**?”隔着老远管平就开起了玩笑。 “呵呵,要是出点汗就能让你们赢棋那我天天在这儿站着也不成问题。”赵长亭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迎了上去。 “赵叔,看您,要是中暑了怎么办,乌鹭社全仗着您撑着呢!”用遮阳伞罩住了满头大汗的老人,李紫茵心疼地说道,这位没有子女的老人简直就把姐妹两人当成亲闺女来看待,这份情感岂是用言语所能表达的? “没关系,我也刚出来没一会,不碍事的。你们的比赛还顺利吧?要不是这边脱不开身真想去亲眼看着你们怎么把金贵郑彦打败的。”赵长亭惋惜地说道。 “顺利极了,哈,今天可算是下了盘痛痛快快的棋,赵叔,您是不知道,那个郑彦的棋有多凶,下午一上来就给我来了个双目外,想欺负我力量没他大,您想,我能让他得逞吗?我就以眼还眼以牙以牙给他来了个双高目,他要比力量我就跟他比力量,看谁最后撑不住。后来他想吃我一条大龙,我就不管不顾,逮着他别一条大龙不放手,结果秋后一算账,嘿嘿,吃了亏的反而是他!”李紫芸眉飞色舞地描述道,灿烂的笑容好象盛开的花朵一样鲜艳。 “好啦,别在那里吹牛皮啦,也不知道这次比赛有多重要,干什么要用风险那么大的下法,等会见了王大哥一定又得挨一顿好批。”李紫茵拉着赵长亭往门口走去,要让李紫芸挥下去怕再过二十分钟也进不了大门了。 第四十六章 庆祝 刚进大门,热烈的掌声便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大厅内的每一个人都在起劲地拍着巴掌,其程度不亚于欢迎中央领导视察基层。大厅正中的桌椅已经被搬开,空出来的一大空地应该是为几位主角准备的,棋社的小胡手里举着个dv机正瞄着大门,随时调整着身姿捕捉镜头;抬头看去,正对门口的墙上还挂起了一条横幅,上面遒劲的大字写着“热烈庆祝李紫茵李紫芸大胜归来”,纸上的墨迹闪闪亮,显然是刚写完没有多久,靠墙桌子上铺开的红色纸张和空气中淡淡墨香也证明了这一点。 “赵叔,这有点夸张了点吧?只是刚过了第一关,后边还有两关没过呢,万一要是过不去那还不丢死人啦!”李紫茵小声怨道,她没想到只是赢了一盘棋反应就如此强烈,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呵呵,是夸张了点,不过这都是出于大家的真心。刚才收到你们俩赢了棋的消息大家都高兴坏了,要不是你们回来的太快,他们连鞭炮都得给买回来了。”赵长亭笑着说道。 “就是,周金贵,郑彦是什么人这里谁不知道,那可是在全国也排得上号的高手,不管后边怎么样,光凭这几盘棋就已经给咱们乌鹭社挣足了面子,大家心里高兴是当然的啦,你们说是不是?”拍巴掌拍得最响亮的黄三大声叫道。 “是!”在黄三的带动下众多棋迷众口一词地齐声应道。 “让我们今天的明星给我们讲两句话你们说,好不好?”大出风头的黄三继续鼓动道。 “好!”再一次的整齐的回答和热烈的掌声让人很是怀疑是不是早就进行过排练。 从没有经历过类似场面的姐妹俩先是你看我,我看你,之后一起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赵长亭身上,而赵长亭则是满脸笑容地轻轻摇着头,看来是不打算越俎代庖。见到唯一靠山也想看自已的热闹两姐妹不约而同地你挤我推地谦让了起来,最后还是李紫芸脑子活点,一个退步闪到赵长亭背后躲了起来,无计可施的姐姐只能用责怪的眼光声讨,但得到的只是一个鬼脸,小女孩的搞怪招来了一阵舒心的笑声。 “嗯……,谢谢大家对我们的关心,你们的支持是我们前进的最大动力,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争取胜利以报答支持我们关心我们的所有人,谢谢!”嗯了半天小姑娘终于完整地把话说完。 掌声再次响起,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讲演的李紫茵羞得满脸通红,抓出躲在赵长亭背后的李紫茵狠狠地拧着。 表现欲一向强烈的管平可不象两个女孩子的脸皮那么薄,在大家的掌声稍稍落下后就站到了前面开始了表演。 “好啦,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的明星,乌鹭社的两朵金花李紫茵,李紫芸不负众望,力战强敌,载誉而归,这不仅是乌鹭社的荣誉,也是我们京西棋界的光荣,我谨以京西围棋联盟会长的身份代表全体京西围棋全体棋迷向两位女士致以最诚心的祝贺。(掌声)众所周知,在从前,北京棋界水平最高的是海淀,西城,宣武,崇文等地,京西地区一直被认为是最最落后的地区,对此,作为业内人氏我深感内疚,虽想努力改变却是有心无力。可喜的是这一观点马上就会成为历史,先是王子明于力挫刘浩于京城棋界危难之机,后是李紫茵李紫芸两姊妹勇克周金贵郑彦于大赛将至之际,这一切都说明了我们京西棋界已经拥有了可以和任何地区相抗衡的实力!(掌声)当然,就如一位伟大的哲人所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今天的胜利只是万里长争迈开了第一步,振兴京西围棋的路上还有很多的高山险阻需要我们去克服,但我想信,在广大棋迷的支持下,在所有京西棋人的努力下,在新一代棋手的拼搏中,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再一次热烈的掌声响起。 不可否认,管平的棋虽然已经不是两个女孩子的对手,但他讲演的功力与**却是两个女孩子这辈子恐怕也达不到的,便是赵东方或是赵长亭对此也只能甘败下风吧。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的才能,有的职慧过人,有的机智百变,有的成熟大度,有的神鬼莫测,做为棋手的管平只能算是马马虎虎,泯然众人,但做为管理者他却是胸怀大志,挥洒自如。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然千里马长时而伯乐不长有,再有能力的人如果没有他挥能力的舞台也只是一条爬虫,当管平只是闲情居的社长时,尽管他费尽心机也难有寸进,而当他成了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之后,出色的外交天赋和娴熟的管理能力才为众人所信服。 “好啦,好啦,两个女孩子下了一天的棋,身体都很累了,以后的四天还有好几场艰苦的比赛,让她们先去休息吧。等全部比赛完成保住了参赛名额我们棋社将举办庆祝活动,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好好乐个痛快吧。”赵长亭微笑着说道,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只有周围的人高兴他也就会开心。 “呵呵,赵叔,那可不成,紫茵紫芸这次可是在为京西棋手争取荣誉,哪能光让你们棋社搞活动风光。独乐乐何如众乐乐,我决定,只要她俩守卫成功,将由京西围棋联盟出资在在仙鹤楼举办庆功会,界时我会邀请棋院的领导到场庆贺。”这是提升京西围棋联盟地位的良机,管平当然不会放过。 “那当然好了,只要大家开心,我就不会有意见。”有他人买单赵长亭当然也不会推辞,说到底,本质上他也是个生意人。 “管老大啊,你们到了现场看了比赛当然无所谓了,可是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等这么半天就是想看看她俩是怎么赢的,紫茵紫芸要去休息当然不能拦着,可我们这一大帮子人你说怎么办?”黄三一见几位主角要散着急地叫道。 “噢,这倒是我的疏忽了。赵叔,您看这么办行不行,还是让紫茵紫芸两个人去休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俩累着,您让人把大盘准备好,我让守仁,守义两个人留下来去讲一下刚才的比赛好不好?”拍了一下额头,管平和赵长亭商量道,棋社摆大盘会影响到正常的营业,这次又不象燕北天,刘浩挑战赛时有门票收入可以弥补,做为外人是不好插手的。 “没问题,小胡,你去安排一下。两位钱老弟,待会那就有劳了。”赵长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很清楚,如果现在立刻上同意的话那过不了十分钟守财奴,葛朗台之类的称呼肯定会传遍整个棋社。 得到满足的众棋迷又是一阵欢呼,奉命留守的钱家兄弟当然也是十分乐意,本来平时有空就喜欢往乌鹭社跑的他们借着讲棋大可以耗到吃晚饭的时候,李家大姐做菜的手艺可不是吹的,秀色可餐也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不破真理,要是有这种机会还要抱怨的话怕猪也得笑自已傻了。 第四十七章 旧事如梦 离开了热闹的大厅,两个女孩子向三楼走去。没在大厅看到王子明她们一点也不奇怪,那个懒鬼一向不喜欢热闹,让他当着大家的面夸奖自已并不比让只鸭子跳芭蕾会容易些,可在这样的日子说些真笨,太傻之类的话显然也不合时宜,所以躲在一边等旁人的时候挖苦两句才象是他的作风。 房门没有关,转过楼梯一眼就可以看到王子明在客厅的沙上一手拿着摇控一手端着杯咖啡正悠闲地品着,轻松的样子就象刚刚洗完桑拿回来。 “师傅,您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您就不担心我们输了棋丢了您老人家的脸?”因两天前眼圈的问题被逼得胡说八道李紫芸到现在还有些心虚,难得的第一次用上了敬语,不过从脸上的表情来看调侃的意味还是更多些。 “切,你们输了棋关我什么事?谁都知道名师和明师不是一码事,我的职业又不是教师,学生素质量低我有什么可丢脸的。”放下手中的摇控王子明往沙上一靠说道。 “噢,照您的意思说来我们输棋了不关您的事,那赢了就更和您没关系了,是不是这个道理?”甩掉凉鞋,盘腿往旁边沙上一坐李紫芸摆出了一付要辩论的架式。 “当然不是了,俗话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没有我指出正确的道路天知道你们还在哪里转圈呢!刚赢了两盘棋就想欺师忘祖,小丫头,你的翅膀还嫩着呢。”王子明不屑地说道。 “呵呵,不开玩笑了,王大哥,你今天怎么不陪我们去比赛,没你在旁边我们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呢。”后进屋的李紫茵也坐下来笑着说道。 “这种级别的比赛有什么可担心的,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还凭什么想做一流职业棋手?跟我学了半年多的棋 要是连两个业余棋手都斗不过那才是天大的新闻呢。”王子明自信满满地说道。 “哇,王大哥,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有信心?周金贵和郑彦都是进过晚报杯前三十名的人,在市运会上还有过战胜职业棋手的经历,实力可是不输于一般的职业四段,你也把我们的胜利看得太轻松了吧?”李紫芸一拍扶手大叫起来,她的对手郑彦并非浪得虚名,与之相比自已虽然略高一线但也绝谈不上有必胜的把握,让王子明这么一说倒好象今天之所以赢棋不是因为自已强而是因为对手太弱似的。 “嘿嘿,他们很强吗?也是,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没点进步也实在说不过去。”王子明嘿嘿一笑点点头说道。 “王大哥,听你的口气以前你认识他们两个?”李紫茵问道。 “是呀,算起来也应该有二十来年了吧,时间真是一晃就过,一转眼就已经是物事人非了。”王子明感慨地说道。 “二十来年?你不会说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和他们交过手吧?看他俩的样子现在也应该有四十多岁了,那就是说你在不到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和业余六段高手抗衡了?这也太夸张点了吧!”李紫芸张大嘴吧足可以吞得下一个鸡蛋:二十年前的围棋环境不象现在,在小学甚至幼儿园就已经有了围棋兴趣班,有很多小孩子从五六岁就开始学棋,那个时候围棋职业化刚刚开始,在大多数人看来玩围棋还属于文人雅士的时代,能在七八岁接触到围棋就算是早的了,不要说刚学棋两三年,即便是现在经过四五年最正规培训的小孩子能达到业余四五段的水平都足以称为天才了。 “呵呵,那个时候还没有业余六段这个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业余五段,他们俩那时也还只是业余四段,没你们想得那么邪乎。”王子明笑笑说道,那是段很有意思的回忆,无忧无虑的少年生活总是充满色彩,**岁,正是男孩子最淘的时候,为了积攒周游全国的旅费,自已和另外两个小孩子揣着过完春节刚刚得的压岁钱逛遍了北京所有能找到的棋社,凭着小孩子的无害表情,不知道让多少彩棋高手折戟沉沙,囊中空空,让多少家棋社主人一看到小孩子就浑身紧张,如临大敌,虽然短短的一个寒假之后这个淘金行动就因棋社的高度重视而只得收场,但自那里起棋社规定不许十岁以下小孩参与彩棋的行规也足以让几位少年自豪的了。 “切,吓我一跳,我还真以对面坐着的是个不出世的天才呢,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不过你也不简单了,不到十岁就能赢业余四段也算少见了。”李家姐妹终究年纪小些,不清楚现在业余低段位的颁比二十年前要放松很多,业余棋手想升段只有三种方法,一是和职业棋手下鉴定棋,但只限于三段以下;二是参家正式比赛,在不同等级的比赛中得到前几名才有可能晋升,但因为比赛很少,所以通过这种形式升级的人不多。第三则是参加由棋院举办的升段赛,达到相应的胜率就可以晋升,这是大多数棋手的必经之路,可是在升段赛中执黑先行是不用贴子的,在低水平时这并没有太大关系,输赢并不差在这一先,可过了三段之后对有一定实力的棋手而言这就是个坎了,不知道有多少棋手在这一关前徘徊了多少年就是迈不过去,而能过去的无不是当时出类拔萃的人物,哪象现在比赛这么多,只要在某一次的比赛里水平挥就可以升段,搞得四段棋手象大白菜般不值钱。要是李家姐妹知道按以前的标准衡量,现在很多业余四段棋手连做二段的资格都没有不知该做如何感想。 “哈哈,我还当你要夸我呢。”王子明苦笑道,李紫芸怎么理解的他当然很清楚,但他并不想解释这其间的差别。 “想得美,我们辛苦一天回来也没见你说半点慰问的话,现在倒想让我们夸奖你二十多年前的成绩,切,你还是躺在床上做做梦更实际一些。”李紫芸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说道。 “这个主意倒真是不错,好了,我这就做梦去了,你们可别打扰我啊。”王子明说罢就做势要往卧室走去。 “你敢,我们刚回家就跑过来跟你报喜,你就这么个表现法!你还是不是我们的师傅?”李紫芸一把扯住王子明的胳膊叫道。 “唉,天下居然有这么让徒弟欺负的师傅也算是个奇闻了吧。”王子明夸张地叹了口气重又坐回来沙。 “哼,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师傅出个霸道的徒弟也没什么不正常。”李紫芸得意地回道。 “王大哥,你就别装了,我妹什么样谁还不知道?她就是想让你给她讲解一下今天棋局的得失,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求人而已。你只要答应了她就没那么多事了。”李紫茵在旁边泯着嘴笑道。 “什么嘛,明明是你自已想让王大哥帮忙还非得推到我头上,真会乱扣帽子。”李紫芸不忿地指责道。 “行,行,是我自已想让王大哥帮助复盘好不好,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会还有好几口子的饭要做呢,今天就让我们来尝尝你的手艺吧。”李紫茵故做认真地说道。 “嘻嘻,想让我做饭,门都没有!王大哥,走吧,咱们到研究室摆棋去吧。跟你说,今天我挥的特别好,下出了好几步妙手,杀得郑彦连北都找不着了,你看了准夸好。”拽起了王子明就往门外拉,李紫芸丝毫没有一点做为淑女的自觉。 第四十八章 大赛将至 余下的几场比赛更多象是在走过场,有了周金贵和郑彦的前车之鉴余下的各位高手自然会在心里打打小算盘,此种比赛不同于一般的商业棋战,和大型比赛的外围选拔也是不同,如果说共同点的话那倒是和棋社之间的棋战有几分类似,这是指名点姓的挑战,一旦失利丢掉的不仅是参加全国大赛的名额,同时还有可能会背上不自量力,螳臂当车的恶名。原先不知道对手的实力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当然也就不能轻举妄动了。凡是高手大都珍惜羽毛,非是必要谁也不会自寻烦恼,因此虽然北京还有五六位和周金贵,郑彦实力相当的棋手存在,但终究没人愿意在这种危险的比赛中和两个后辈小女孩做无把握之争,至于余下还抱有一丝幻想,想要捞点便宜的棋手虽多,但实力上终究差了一些,到最后只能成就了两个小女孩全胜的威名。 管平说到做到,果然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便包下了仙鹤楼的一个偏厅开起了庆功会。应邀而来的陈院长在会上表了热情洋溢的讲演,对此次比赛人员一个不落地夸了个遍,而且重点表扬了李紫茵李紫芸两姐妹的出众表现,其言词的夸张羞得两个小姑娘只想找个墙缝钻出去。后面管平的言比陈院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凡是一个人所能想到形容一个棋手的好词几乎全都毫不吝啬地都给了她俩,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刚进来很可能会以为前面桌子上两个低着头揉着衣角的小姑娘就是当今天最杰出的棋手。 庆功会举办的很成功,方方面面都很满意,陈院长得到了最强的棋手,今年的任务有了保证;管平证明了自已的才能,京西围棋联盟会长的位子坐得更稳了;李紫茵李紫芸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参赛选手,十几年的学习终于有了向世人展示的机会。 一年一度的全国晚报杯今年十月十五日在山东曲阜举行。 最初的晚报杯中是没有团体赛的,每个省市的报社都推荐三个人参加比赛,采取四天八轮的积分淘汰赛制,积分最高的定为业余七段,前六名定为业余六段。 随着比赛影响力的增加和各省市对比赛投入力量的加大,从第四届比赛开始加入了团体比赛,就是将全部比赛增加到六天十二轮,然后将各地参赛棋手个人所得积相加,最终决出名次。 因为这种方法决出来的团体名次不是各个团队之间直接的对抗,所以众多棋手对这种比赛方法一直很有意见,所以从第七届比赛开始,团体赛和个人赛便分开了。参赛名额增加为每省四人,个人比赛改为了五天九轮,团体赛也改为五天九轮,加上个人赛和团体赛之间的一天休息,整个比赛共需十一天。个人赛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积分淘汰制。团体赛每队分为四台,赢一局加小分一分,总合分数高者为胜,加场分二分,如果小分相同则判为和,双方各得场分一分,最后以场分排序,如有场分相同的情况再比较小分,分高者居前。 团体赛中的每一轮比赛参赛棋手的台次安排都是赛前十分钟才确定的,因此了解其他各地参赛棋手的情况来排阵是十分重要的,巧妙的安排可以起到以弱胜强的结果。 当然,有几支队伍不是靠运气所能战胜的,象浙江,上海,湖南,这几个地方都是人才济济,实力平均,没有明显的弱点,历来是团体赛冠军的有力争夺者,和这样的团队交锋耍小心眼是没用的。 参加全国晚报杯的队伍一共有三十二支,人数达到了一百二十八人,几乎囊括了全国所有的业余一流高手,其中个人赛有实力拿到冠军的不下二十多名,团体赛能冲击冠军的也有五六支,每一年的比赛都是变化莫测难以预料,如果不作好充分的准备就算是强手很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在北京参赛的四人中,纪长风是大赛经验最为丰富,是作领队的不二人选;王子明实力最强,是最重要的杀手锏,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轻易暴露;李紫茵李紫芸相对较弱,是重点的照顾对象,今后团体赛是否能得到好成绩她俩的胜负最为重要。 实力的强大当然有助于胜率的提升,这是棋之正道,然而实际对战中并不是实力强大的一方就一定能够获胜。 孙子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就是:一般作战,都是用正兵当敌,用奇兵取胜。所以善于出奇制胜的人,其战法变化如同天地那样不可究尽,像江河那样不会枯竭。 在军事上只有完美的进攻,没有完美的防守,马其诺防线是够坚固的了,但还不是让德国人轻易的就突破了?再强大的实力如果使用的不是地方也只能是白费力气。 前些日子刘浩的北京之行便是如此,凭心而论,刘浩的实力并不比纪长风更高,和周金贵,郑彦的水平也是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可是他在布局阶段怪招不尽,奇思绵绵,在乍见之下没有准备的北京棋手很容易就落入了他预设圈套,实力还没来得及挥已经就落在了下风,后边再怎么努力也难扳败局,这就说明了面对实力相当对手时奇兵作用的巨大。 当然,奇兵就是奇兵,无论怎么样精巧的构思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如同沙砌的城堡一样经不起海浪的冲击,刘浩同王子明的一局就是例子,巨大的实力差距使得刘浩的那些怪招象是在用捕鼠夹子去捉老虎,只是轻轻的一个抬爪,陷井便成了一堆废物。 实力到了纪长风,李紫茵,李紫芸这个程度再想有所进步是极为困难的,围棋是易学难精的一门游戏,只要稍稍投入,很多业余爱好者可以在短短两三年内很轻松从地入门达到两三段的水平,可之后却是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这上下晃悠着,一不留意可能就得回到初段呆着去。 因此,在晚报杯这种只需要取得好成绩的赛会制比赛里,与其想方设法地去提升些微的实力还不如去开一些不为人所熟悉的布局,定式更实际些。短短十来天内不同地方棋手之间最多也只会下两盘棋,在每方用时只有一个小时的比赛中,出其不意的新手就算达不到最好的效果,至少也能消耗对方大量的思考时间,这在高水平的比赛中就已经足够了。 有所想法的王子明通过陈院长把半年内各地省级以上级别比赛的所有棋谱都找了出来,除了每天傍晚到大街上透透气外,其他的时间几乎全用在了打谱研究之上,其用功程度让一向自认刻苦的李紫茵也大为感叹。 包括管平在内的所有人都大为不解,以王子明的实力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进行这种益处不大的工作,打谱研究大多是为了锻练棋感,说到对实力的提升远不及真实的对局,如果是觉得没有合适对手大可以请陈院长安排一些棋院的职业棋手来做陪练,这种事对一个在棋院工作了几十年的高层管理人物还不是小菜一碟? 对于众人的不解王子明并没有做过多解释,业余棋手普遍重实战轻理论,重中盘轻序盘,所以突然出了个刘浩就把北京棋界搞得个鸡飞狗跳墙,这种观念的改变用嘴说说是没用的,所以解释是多余的。 一个星期之后,一沓稿纸摆在了李家姐妹的眼前,对她俩来说赛前针对性的准备开始的。 第四十九章 教导 “王大哥,你不是一向对这些小花招不感冒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转性啦!”看着手中厚厚的纸稿李紫茵奇怪地问道。 “先纠正你个概念,任何有思想性的新奇我都会十分欣赏,我所不喜欢的只是那种所心所欲,不负责任不讲棋理的乱下。其次,你现在所形容的这些小花招实际上在上个世纪已经存在,虽然因为比赛规则的改变和布局理论的进步渐渐被人们所忽视,但并不意味着它们就没有价值。人们很容易被固有的观念所蒙闭,往往会不自觉地按照既有的定论去行棋,职业棋手如此,业余棋手更是如此。因此,想要让对手进入自已的行棋步调与其挖空心思去想些前所未见的怪招,还不如在对方自以为最安全的时候突然刺上一剑,这对棋手信心的打击有时比棋盘上的得失更为致命。”王子明正色说道。 “我不大明白,你都说过了这些手段早被淘汰,也就是说它们已经不符合现代围棋理念,既然如此那又怎么可能得到好的结果?总不能指望对手不知道这种已经存在几十年的变化吧?这可是你以前教导我们的呀。”李紫芸问道。 “你说的有对,寄希望于对手犯错而获胜是一种过于美好的想法,实际上你的对手也是有同样想法的,不存在两个人都会得到最好结果,总有一方最终会失望的。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一盘棋中每个人都会犯一些错误,区别只在于多与少,大与小,棋手所争取的就是让自已犯得错少点,小点,让对手的多些,大些。对于新手,每个人都会产生本能的小心,所以,既便是应对不当蒙受损失,因为已有心理准备棋手也就不容易失去信心。但如果对方在已经熟知而且必将吃亏的定式中突然使出变招,不仅没有吃亏反而占到好处,他又会怎么想?职业棋手或许会冷静地判断棋势再慢慢去寻找机会,可业余棋手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呢?结果很可能是为了扳平局面而失去平常心,而这也是他最容易犯错并且是大错的时候。”王子明讲解道。 “你这也只是理论而已,实战中说不定因为如此反而爆出了更大的力量,那也不是没有先例。”李紫芸不服地说道,她就喜欢和王子明抬杠。 “呵呵,如果你顶不住对方失去平常心后的进攻那就表明你的实力并没有对方强,输了棋是理所当然的了。”王子明不以为意地笑笑答道,这种场面是太常见了。 “那王大哥你举个例子吧,光这么说也说不清楚的。”李紫茵插口道,要是任两个人抬下去今天想研究棋是没指望了。 “好吧。看来不让你们看看真佛你们是不会念经的。”王子明摇摇头开始往棋盘上摆子,做这两个小丫头的老师还真是辛苦,不仅应有的满足感难以得到,就是师道的尊严也常常受到挑战,真不知道是谁在教谁。 王子明所摆的是小目二间高夹,在一个星期的研究中他现这是当前最为流行的下法,在高手对局中凡是小目飞挂之后几乎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棋手都会选择这种应法,以此为教材是最有说服力的。 “你们对这局部有什么看法?”放下手中的棋子王子明向两人问道。 “这种夹攻方法十六世纪就已经有了,最常见的处理方法是托三三这后虎起,黑棋如退白棋就立下去安定,黑棋如下打则白棋反打封取外围攻,不过这种方法因为黑棋实利很大白棋的形状却很薄弱,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把这当做定式。后来为了避免黑棋下打白棋出现了在星位尖顶的手法,意图是迫始黑棋先退,这样白再扳三三的时候黑棋就打不到了。只是这手棋的流行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事,以后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李紫茵先说道。 “为了破坏白棋意图,黑棋强进三三抢占白棋根据地,如白棋简单跳出后补断则黑棋有实利有攻势,局部占优是肯定的,所以白棋必须要扳头,而黑棋断也是理所当然,否则当初就不该进三三。之后的变化大体是黑棋弃角之后占得外势,白棋则得到十四目左右的实地,结果大体两分,这是现在这个局部最主流的变化。”李紫芸补充道。 “说的很清楚,看来你们的基本功不错。那我问你们,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先前摆的几手棋?”王子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问道。 “不就是对角小目守角吗?这个布局很常见,没什么可奇怪。这是现在国内三冠王宋永柱最喜欢下的布局之一,很流行的,你摆出这么个图想说明什么?”李紫茵不解地问道。 “呵呵,原来国内最高水平的棋手喜欢这么下,难怪这么流行了。那么通常对这个局面的评价是怎么样呢?”没想到这个风气的源头是从国内最高水平的棋手中开始的,这倒是有些意外。 “嗯,大体上的评价是旗鼓相当,黑棋虽然占据了外围,但终究还是有断点,白棋虽然被包在了角地,但好在得到了十多目的实地也完全可以接受。”这种结论早在王子明意料之内,如果不是这样那这一手的曝光率也不会有这么高。 “换句话也就是说你们认为白棋尖顶的这一手是相当不错的一招了?”王子明确认道。 “当然了,职业比赛中很多高手就是这么下的,要是有问题早就现了。”李紫芸理所当然地说道。 “呵呵,这么肯定?如果我说黑棋错过了一个一举获胜的机会你们会怎么想?”王子明微笑着看着两人。 瞪大了眼睛的两个女孩子象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李紫芸更为夸张地站起来绕着王子明转了一圈,边看还边摇头。 “喂,有话说话,别这么盯着人,怪碜人的。快说你们的想法!”被盯得毛的王子明大声提醒道。 “姐,我听说前些日子青山医院看大门的值班的时候口渴,一口气喝了五斤二锅头,这事你听说过吗?”不理王子明,李紫芸自顾自地转头向李紫茵问道。 “是呀,而且喝完了之后还把门钥匙给扔进了病号区结果跑出了不少人。后来虽然警察全体出动结果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跑到了北京,好象还就是在石景山区呢!”心有灵犀地姐姐接口道。 “啊!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是精神病了?“没想到自已的故做神秘去得到这么个评价,王子明是欲哭无泪。 “哈,这可是你自已说的,我们可什么都没讲。”姐妹两个异口同声地答道。 “唉,好人难当啊。这么说我总得有理由吧?”王子明只有叹气了。 “很简单,这个棋型流行了少说少说也得有两三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算业余比赛,只是职业比赛里出现了就不下上千局,各大头衔战,世界大赛上也是屡屡出现,要说一个人没现,两个人没注意到也罢了,可这么多人都没现的事你怎么会看的出来?你当你是棋神还是棋圣呀?”李紫芸毫不客气地指责到。 “哈,搞了半天是这么个原因呀!看你们两个小姑娘眼睛大大,鼻子高高的好象挺机灵的,原来聪明全用到挖苦人身上去了,怪不得一个比一个嘴吧厉害,真是有一失必有一得。”王子明恍然大悟地说道。 “喂,你怎么搞人身攻击!是不是想知道精神的教育代替不了身体的教育!”挥舞的拳头代表了最终的力量。 “唉,我只是说你们小小年纪思想就这么僵化以后还怎么进步,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照着前人的步伐走是很难找到新的道路的。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的意见,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职业棋手也是人,也一样有着七情六欲,同样的,也一样会有失误。比如这个局面,黑棋如果不是立下来弃角而是先在一路点一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知道身体的教育远比精神的教育效果更明显的王子明赶紧把问题转移。 第五十章 终结定式的妙手 李家姐妹都沉住气不再说话了,她们都是有着相当实力的棋手,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感到了阵阵寒意:黑棋这一点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妙,早了白棋会置之不理,晚了便只是个官子,虽并没有直接紧住白气,但白棋为了杀角就必须切断这个子和角上黑子的联系,黑角上的气并没有改变,白棋却因自撞一口外气,对杀反而要输了。 沉思半晌,李紫芸从棋盒里摸出一颗白子就要往棋盘上放。 “慢着,不要往棋盘上放子,一定要想好了之后的变化再动子。你要把这当做是真实的对局来对待,走不出最好的结果,棋也就输了。”王子明制止道。 “可是这里的变化这么复杂,不动棋子怎么看的清楚?”李紫芸停下了手问道。 “如果你们只想成为一个普通的业余高手的话这当然没错,不过既然你的志向是成为一流的职业棋手,那就必须养成谋后而动的习惯,要是想不下去,那就把脑子完全放空,只看着棋盘,不要强求,只让思维自已去动,慢慢的你就会现以往不会注意到的东西。现在时间很充裕,你们可以做到这一点的。”王子明说的很认真,以前随和的感觉一点都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如山的气势,李紫芸撇撇嘴想说些什么,可在对方沉重的压力下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继续去计算了。 离开棋桌,王子明走到了窗口,轻轻打开窗户眺望着远方,天很蓝,几朵淡淡的白云慢慢地向着北方飘去,远方四环路上各种各样的汽车急驶过,偶尔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鸣笛;楼下街道上,穿着各式清凉爽夏装的人们南来北往川流不息,街旁摆放的绿色盆景在袭袭的微风中轻轻摇动,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平淡而又真实,这就是真正的生活吧? “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水浸碧天何处断,翠羽冷光相射。蓼岸荻花中,隐映竹篱茅舍。 天际客帆高挂,门外酒旗低迓。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危栏,红日无言西下。” 现代人的生活比之古人是丰富的多,但是不是就一定比古人过得更充实更有意义呢?深深吸着窗外干热的空气,王子明陷入了沉思。 “王大哥,我们得出结论了。”李紫芸的叫声把王子明的思路拉回了房间内。 看看墙上的表,只过去了二十来分钟,还算不会,比自已预计的时间短些。 “结论是什么?”重新坐在位子上,王子明问道。 “白棋损失惨重,接近于一手棋。”李紫芸答道。 “理由呢?” “因左上角是黑棋征子不利,所以白棋想出头反击不能成立,真接杀角又会差一口气,所以黑棋只有先扳断弃去一子才可以利用黑棋不能入气先一步吃掉黑角,同以前的定式相比角上白棋实地目数没变,但黑棋外边因已经吃住一子成为铜墙铁壁,以后便不用再补棋,也就等于白白便宜了一手。”李紫芸在棋盘上摆了个变化说道。 “嗯,不错,这么短时间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很不简单了。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黑棋征子不利会有什么结果吗?”王子明继续问道。 “那样一种结果是形成打劫,但白棋先提,因初棋无劫黑棋崩溃,另一种结果是黑棋把角活出,但白棋外势强大且是先手,黑棋未见便宜。”李紫茵摆出两个变化。 “很好,不动棋子就能想到这么复杂的变化看样子前些日子的死活题对你们计算力的提升还是很有帮助的。”王子明夸奖道。 “当然,单以计算力而言连纪大哥都说比不过我们呢。”李紫芸得意地说道,王子明夸人的时候可不多,既然他都说不错了那就是真的不错了。 “呵呵,说你胖你就喘!可惜,下棋不是光计算力好就成的。在刚才的变化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假如黑棋征子不利时不强封白棋,而是松一口气跳枷,这样白棋虽是先手吃住了黑角,但黑棋外边借紧气连成了铁板一块,本身的价值就足够一手棋,加上这块外势比之原来的定式更接近中腹,对全局的影响力也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可以认为这个变化是黑棋有趣,我这么说你们认不认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王子明问道。 “哼,认不认可你全说了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真没想到这么流行的定式还有这么大的破绽,搁以前说谁会信啊。”李紫芸感叹道。 “王大哥,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我敢说,只要这一招棋在正式比赛中出现,那小目二间高夹白棋尖顶这个定式就会在高手比赛中消失,这么鬼的棋你是怎么现的?”李紫茵也带着崇敬的眼神看着王子明。 “呵呵,就是刚才教你们的那个方法,只要心如止水,脑中空明,加上稍稍一点的运气就可以看到很多不曾想过的东西,这个办法虽然在实际棋战中作用不大,可是在研究时却是很有效果,你们不妨多试一试。”王子明打着哈哈,聪明如李家姐妹两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 “好啦好啦,别乱琢磨了,这种棋感是要经过刻苦的训练才能得到的,要是有捷径可以走的。这里是现在流行布局中最常出现的几个定式,我已经找出了其中一些变招并标了出来,当然,是只标了第一招,后面的研究要你们自已来进行。记住,在没有算清之前千万不要动棋子,要以正在参加正式比赛的感觉对待每一个棋子,现在是辛苦一点,但对你们以后的展会大有好处。好啦,累了一个多星期了,也该是出去走走的时候了。你们今天下午就研究这三个变化吧。晚上回来我再来问你们的成果。”受不了两双充满“我不相信你”的漂亮眼睛注视,王子明交待了两句便离开了对局室。 “姐,你信他的话吗?”等王子明离开了房间李紫芸问道。 “你指哪些?如果是说不轻易动子对咱们以后的展有好处,那我相信。至于其它的嘛?我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鬼话’。”李紫茵想想答道。 “你和我的想法一样,我就不信一流职业棋手会不懂这样的研究方法,可两三年来这个定式不也是这样没有多大变化,今天他要不说出来你我不还一样以为这才是定式的正变,所以我敢说他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方法,只不过是不想告诉咱们罢了。”李紫芸肯定地说道。 “可惜啊,要是能知道他的这种方法那咱们就可以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变化,虽然对自身实力的提升未必有多大作用,但胜率一定能提高很多。”李紫茵赞同道。 “对了,姐,你觉不觉得他的棋很象是职业棋手?”李紫芸突然问道。 “这个嘛……,是有点象,业余棋手很少有象他这样走棋几乎没有破绽的,象纪大哥那样的高手和咱们下棋,就算是他的大胜局事后研究或多或少也会有几处让咱们翻盘的机会,可王大哥虽然每回赢的都不多,但却是从始至终地稳占着优势,这种把握局面的能力简真是不可思议,我想就是职业高手也不是每盘棋都做得到吧?”李紫茵谨慎地说道。 “唉,头痛死了,这个家伙,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说实话,等到时候知道了他的实底看我怎么对付他的。”李紫芸泄似地大叫着。 “好啦,别叫了,还有任务没做呢。这可不象是死活题有目标可寻,搞不好正解有十个八个。快点做吧,要不等他回来又有话说了。”拿起了放在棋旁的记录纸李紫茵开始了摆棋。 第五十一章 车上偶闻 走出开足了空调的乌鹭社,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热浪。在北京如果没有几场暴雨,夏日的余威甚至可以延伸到十月份,抬起左手挡住有些刺目的阳光,王子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七八天没有跨出棋社的大门,就连街角杂生的野草看起来都有些亲切。 随意地顺着街道向前走去,一边看着南来北往的人群一边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感觉,听说在日光下晒半个小时等同于吃两个鸡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路上不时有人向王子明打着招呼,今时不同往日,王子明在古城大小也是个人物,虽然真正认识他的人不多,但在棋社见去他的却是不少,大多棋迷都是一样,既使用权自已没法出名成家,但只要能和高手聊两句也是一种光荣,更何况王子明不是一个喜欢到处转悠的人,这种机会就更难得了。 微笑着和遇到的棋迷点头致意,随口回答着诸如“吃过了吗?”“去哪儿玩呀”之类的寒喧,王子明坐上了地铁,从晚报杯参赛名额定下了之后彭定远就一直想和他好好聊一聊,想一想也有两个来月没有见到老朋友了,今天工作告一段落,正好去一趟也免得老让人说有了新识就忘了旧交。 四十分钟之后到了新民医院,彭定远居然不在,一问前台,只知道半个小时前就出去了,听说是参加个什么聚会,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叹了口气,王子明拨通了彭定远的手机,看来没有在出门之前联系一下是自已的失误,只是谁能想到一院之长上班时间不在办公室里好好呆着,想给他个意外也不成了。 “喂,是一飞吧?难得你主动打个电话。”话筒那端传来有意压低了的声音。 “对,是我。上班时间你跑哪儿去了?我可跟你说,我可是顶着太阳跑了近一个小时来特意看你的,你不好好在单位上班让我扑了个空,这个责任可是在你身上,以后再说我忘了老朋友可别怪我说你。”王子明兴师问罪地说道。 “哈,这可怨不到我头上,你事先又没打个电话,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来。对了,你现在是在新民医院吗?” “算是吧,我刚刚出了大门口。” “那就太好了,你顺着大门右边的胡同穿过一个小区,那儿有一个公交车站,你坐44路往西五站到宣武门下车,路南边有个远方大厦,a座15o3房间,我就在这儿等你,快点过来,有好处的。”彭定远略显高兴地说道。 “什么好处?这大热天跑那么老远万一要是你蒙我找谁算账去我?” “放心吧,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反正你都跑那么远了,也不在乎这一哆嗦。再说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家,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蒙你有什么用。你快点来啊,找不到给我打电话。”彭定远催促道。 “好,就信你一回了。”收起了电话王子明辨了下方向便向右走去。 44路公交是二环环线车,车站很好找,到了站台没等两分钟就来了一趟车。因为是午后,难得的,车上居然还空着不少座位,找了个背阴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推开边上的车窗,阵阵微风吹入,好不凉爽。 “冯哥,您猜这次三星杯咱们能有几个人进半决赛?”前排双人座上一个正在翻着杂志的年青人向旁边的中年人问道。 “运气好的话可能是三个,运气差点搞不好一个也没有。”中年人答道。 “怎么会!四分之一赛有六个中国棋手,按概率来说是百分之五十乘以八分之六,也就是最少有三到四个人晋级,您怎么这么悲观呀?”年青人吃惊地问道。 “老弟呀,你学棋没多久,对棋界的事情还不了解,这么说也难怪。如果棋的胜负用概率就算得出来的话那棋手也就不用费心来提高实力了,只要多下几盘棋总能赢棋的。”中年人笑道。 “冯哥,您也别光笑话我,有道理说道理嘛。”年青人不满地说道。 “呵呵,围棋比赛是个人竞技,人数再多也是没用,坐在棋盘面前的始终是一个人,要不然上一届春兰杯赛,前四名里有三位中国棋手,最后拿到冠军的还不是李永炫。这次比赛虽然中国棋手人数很多,但仔细分析一下就知道并不乐观。你看,这一次的对阵是王天元对李永炫,赵大元对金炳辉,陈海鹏对崔世石,宋永柱对宫本武雄,张耀清对曹宰贤,郭兴对长谷直一。其中王天元,赵大元,陈海鹏,张耀清对上的韩国四大天王,除了陈海鹏以外其他的三个人无论从实力还是成绩上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加上韩国棋手越是大赛挥越好的特点,到时肯定的凶多吉少。宋永柱,郭兴的对手是日本棋院三羽鸟中的两位,宋永柱还有一拼之力,郭兴可就难了。换句话讲,六盘棋中只有陈海鹏和宋永柱的两盘是难料胜负,其它几盘都是不能抱太大希望,所以我说运气好能赢三盘已经是非常乐观了。”中年人指着杂志上的表格一条一条地说着。 “韩国棋手真有那么厉害吗?”年青人怀疑地问道。 “叫你多多摆摆高手的棋谱你不摆,光知道和那帮臭棋篓子杀大龙,棋越下越臭,见识一点不长!什么叫韩国棋手真那么厉害,我问你,去年到今年世界级比赛一共有十三个,其中有十一个都在韩国四大天王手里,你说,这算不算得上厉害?”中年人戳着年青人的脑袋教训道。 “行行行,知道他们厉害成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厉害呢?都是两个肩膀杠个脑袋,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揉着脑袋年青人问道。 “去,你问我,我问谁去!你看我象中国棋院的院长还是世界围棋联盟的会长?这种问题是我这种年年过不了初段的业余棋手回答的了的吗?”中年人没好气地答道。 “哈,冯哥,您不是一直说你是两段高手,号称胡同棋王吗?搞了半天原来也和我一样是个白本呀!”年青人大笑起来。 “哼,在我家那条胡同里我要说第二有谁敢说第一?你当棋王是谁都敢叫的吗?至于说两段高手,你可以去问问老赵,我是不是赢过他一盘,要是他敢说没有我把头割下了给你当球踢!”说漏嘴的中年人红着脸说道。 “呵呵,知道您冯哥厉害好了吧。对了,这次全国晚报杯北京队的参赛名额定了,怎么没有咱们棋社的社长啊?您以前不是说乌鹭社的李成龙走了之后周社长一定就能入选代表队的吗?”年青人看中年人有些要急的样子赶紧改变了话题。 “这两个月你到东北出差,哪里知道北京生了什么事。告诉你吧,乌鹭社的李成龙是走的,可走了一条狼,来的却是三只虎,那个王子明就甭提了,听说连长风道场的纪长风都不是他的对手,其它人就更没指望了,就说那两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点头,听说还是职业初段,按道理也就相当于业余四五段吧,谁成想人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看起来娇滴滴的大姑娘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六个想抢参赛名额的高手杀得稀哩哗啦,连咱们的周社长也给剔了个光头,害得他一个多星期也不敢到棋社露面,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呢。”中年人莞尔道。 “切,她们是职业的,就是赢了周社长也没什么可光彩,周社长也太好面子了吧!”年青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小子懂什么!周社长什么年纪了?四十挂零,人家小姑娘就算从娘肚子里学棋也比他少上好几年,便何况周社长从青少队退下来的时候也是职业三段,你说他面子上能好看吗?”中年人教训道。 “可那也是以前了,现在怎么说周社长也是业余的,和职业的当然没法比。”年青人不服地说道。 “简直是废话!周社长经营棋社,人家小姑娘也一样经营棋社,段位证书虽不一样但同样是搞棋社的,要做的事大家都一样,人家又没多长个脑袋,输给人家有什么不服气的?下棋又不是开年会,资格老的就必需坐主席台上。当初王一飞第一次参加四城争霸赛的时候连个业余初段还不是,不一样杀得那些市青少队的两段三段找不着北,那时有谁说业余的就比不上职业的了?”中年人质问道。 “嘻嘻,王一飞是谁,那是百年一见的天才,拿他当例子也有点太特殊了吧?”年青人虽然被中年人势所压却还在抵挡着。 “哼,怪不得中国棋手老是输棋呢,原来连最基层的棋迷都没点志气,看来中国围棋是没戏了。”中年人夸张地叹息道。 “好啦,冯哥,中国围棋有没有希望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再不下车咱们俩就都得迟到了。”年青人笑着站了起来向车门走去,背后的中年人摇了摇头也起身跟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联谊会 所谓代沟大概就是这样吧,年青人大都喜欢将眼前生的事简单化,在给事物定性时习惯于分为黑白两色,背后隐藏的含义总是抛之脑后不想深思,上了年纪的人则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遇事是不仅喜欢分析表象,更喜欢挖掘旁人未知的东西,哪怕那件事是再简单不过的,目送两人下车,王子明心中想到。 视下棋为游戏的人是快乐的,因为投入越大,失望越大,不把胜负当做目的自然也就不会有失败时的痛苦。年青人是理解不了周社长的心情这是肯定的,因为他并没有把围棋当作一项事业来看,中年人也没有理解周社长的心情,因为一个把围棋当成事业来做的人只会把困难视为前进道路上的阶梯,闯过去,目标也就更近了。但自已就能真正理解他吗?“子非鱼,安之鱼之乐乎?”,心境不同,地位不同,想法又怎么会相同呢? 或许只有管平,赵东方,纪长风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周金贵的心情吧。 做为普通的业余棋手,还是象年青人那样生活最好,人无名利心,方寸浪难惊,只不过年青人总要变成中年人,中年人也总要变成老年人,既然没有人能青春永驻,烦恼又怎么可能永远不在? 路很顺,胡思乱想中公交车停在了宣武门站牌旁。走下汽车向南望去,一座二十余层的大厦映入眼帘,,浅蓝色的外墙,淡茶色的窗台,楼顶上四个巨大的四个红色大字说明了这里的所在“远方大厦”。 这是一座相当高档的写字楼,宽阔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四五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手握对讲机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车辆,大厦门前是一个大型人造喷泉,随着轻松音乐节奏,围成一圈的十二生肖铜像从口中向着正中间的女神像或紧或慢地喷洒着清水,轻风吹过,一阵阵的水雾飘来,给饱受夏日光肆虐的人们一丝清凉。 走进转门,左边是大厦的前台,两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站在其后,礼貌接待着来访的客人,右边是大厦来客休息处,七八张玻璃茶几错落有秩地排在由一圈盆景栏成的空地内,每张茶几旁摆着四张造型新奇的高背坐椅,炎炎夏日,坐在这里喝杯冰咖啡想必会很惬意。 “小姐,请问a座15o3怎么走?”没有看到电梯,王子明向前台小姐问路。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参加联谊赛的吗?”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联谊赛?不清楚。是我的一个朋友叫我过来的。”王子明答道,彭定远还真行,放着工作不干却跑到这里来玩,怪不得不把行程跟同事说呢!当领导好处就是多。 “哦,那就没错了。您直着向前走,到头后向右拐,那里就是电楼。上到十五层左边第三间就是15o3。比赛是一点半开始,您现在上去应该还来得急。”服务员小姐微笑着说道。 “谢谢。”转过身王子明向前走去。 到底是现代化的写字楼,光是电梯就有五部,几乎没用等待时间,半分钟之后就到了十五层。 5o3很好找,顺着墙上的箭头指向,二十来米外挂着“天津绿海医疗设备有限公司”牌子的就是。 门大开着,王子明刚走进门口一位挂着胸牌的小姐就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小姐礼貌地问道。 “噢,是我的一位朋友叫我来这里找他。” “请问您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吗?” “他叫彭定远,是新民医院的院长。”王子明答道。 “哦,我知道了。您是来参加联谊赛的吧?他们都在多功能厅,您跟着我来吧。”迎宾小姐热情地招呼道。 没有解释什么,王子明跟道对方向室内走去,彭定远是医院的领导,绿海公司是经营医疗设备的公司,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要不彭定远刚才说快点来还有好处,原来是想慷他人之慨。 三拐两拐就到了一间面积很大的房间,门口的标牌说明了这就是彭定远现在的所在处。完成任务的迎宾小姐轻轻推开玻璃门,示意客人进去。微笑着点头表达了一下谢意,王子明侧身走进了屋子。 房间的确很大,少说也得有九十多平米,看得出来这里原来是用作为员工大会的会场,墙上的标语,正前方的黑板都说明了这一点。原本摆放座椅的地方被七张方桌所替代,每张桌子旁都坐着两位正在勾心斗角的棋手,还有几张棋坐着的不只两人,多出来的应该都是观战者。一眼扫去,大多棋盘上都是寥寥数子,显然比赛开始还没有多久。纵观全场,眼前的人几乎全在中年以上,其中不乏满头白的老先生,有数的两三个年轻人也都穿着和刚才迎宾小姐一样的制服,一看就知道是绿海公司的工作人员。 彭定远坐在左边最后第二排的桌子上和人下棋,紧锁的眉头和桌旁已经有了三四个烟蒂的烟缸似乎说明现在情况不妙。对面坐着的是一位满面红光,气度不凡的老年人,此时正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棋盘,显得轻松自如。 把头深深插到棋盘中的新民医院院长完全没有察觉到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到是那个老年人极有风度地微笑着点头致意,眉宇间显得很是亲切。 点头回礼后王子明站在彭定远身侧俯视着棋局。和正在进行着的别的棋局不同,这盘棋的进程是相当的快,别的对棋大多只进行了十几手,而这副棋盘上已经摆了一百多颗棋子了,棋盘上黑子白子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仔细一看,彭定远的一条大龙被对方死死缠住,外逃无路,作活无门,眼见就要一命呜呼了。 烟吸了一根又一根,棋子拿起来又放下,左思右想,彭定远就是难下决心,这条大龙有十多个子,如果被对方吃掉除了交棋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对面的老年人倒是一点也不心急,轻轻摇着折扇,微微晃着脑袋,眯着眼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显然已是成竹在胸。 虽然难下,但终究不能不下,当第四颗烟头按熄在烟缸里的时候彭定远终于长叹一声,说了句“死马就当活马医了!”,狠狠地把一颗黑子拍在棋盘上。 老先生听到棋子落盘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棋盘,当现了刚刚落子处后抬头冲着彭定远微微一笑,伸手从棋盒里拈出一粒白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彭定远定睛看处,白子落处,黑棋大龙仅有的一只眼也被破掉了,本想借对方外围还不太坚固时往外冲一冲后再返回来找眼位,,不想人家一眼看穿自已的意图,不理自已对外围的冲击干净利索地把黑棋最后的根基也给夺去,外边数颗白子虽是稀疏,但去是怎么冲也冲不破,摇了摇头,他已经有了败战的觉悟。 再次叹了口气,彭定远硬着头皮继续走了下去,这么快就交棋认输他是心有不甘。不过白棋吃掉这块黑棋后无论在实地上还是势力上都远远过黑棋,再加上彭定远为求翻盘无理手连出,十数手之后又一块黑棋被对方一口吃掉,眼见无力回天,彭定远只得推枰认负,城下签盟。 “周老,您可真是老当益壮,棋力不减当年,我不是您的对手。”彭定远摇头说道。 “呵呵,小彭啊,你的水平也长了不少嘛,比以前至少长了一先,要不是你前面太着急,打入过深让白棋找到了进攻目标,这盘棋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受到恭维的老年人得意地笑着答道。 “哎,子明啊,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回头看到站在背后的人,彭定远高兴地叫道。 “也没多长时间,就是你点第三根烟的时候。你棋下得正认真,我哪能打扰你的思路。”王子明答道。 “呵呵,不过是下下玩,哪有什么可打扰的。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绿海公司的董事长周建钢,这位是近来北京风头最劲的围棋高手王子明。”彭定远介绍道。 “周老您好,您的棋水平很不错,能让彭院长输得心服口服的人可是不多。”王子明微笑着向周建钢致意道。 “哪里哪里,不过是随便玩玩,让你这样真正的高手见笑了。”周建钢也笑着谦虚道。 “您现在少说也有业余五段,随便玩玩就有这么高的水平,实在是难得。”王子明继续说道,虽然没有看到前边的进程,但彭定远四段的实力是早就清楚的,周建钢能轻松拿下他就说明他的水平肯定在五段以上。 “呵呵,小伙子很会说话嘛。刚才小彭还跟我说过会儿会有个高手来,没想到原来是你呀!你的大名我们可是久仰了,要是知道你和小彭是朋友早就登门拜访了。今天你来参加我们这个联谊会可真让我们绿海公司篷壁生辉啊!”周建钢说道。 第五十三章 老友的烦恼 “周老您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个翻译棋书的自由职业者,哪担得起您这样的夸奖。”王子明客气道。 “当得起,当得起。虽然我只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算不上棋界中人,不过前两个月刘浩来北京挑战的事还是略有耳闻。你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捍为了北京棋界的尊严,不论棋艺,只凭这份勇气就够大家称赞的了。”周建钢夸奖道。 听到周建钢的夸奖王子明只能心中苦笑,以自已的水平对付刘浩哪还用的上勇气,目的更不是为了维护北京棋界的尊严,要是让人知道自已之所以出手只是因为被两个小姑娘逼的还不让人给笑话死。 “好啦,周老,您也别在那里找后路了。刚才打的赌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彭定远打岔道。 “呵呵,当然算了。我周建钢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着。”周建钢一摆手笑道。 “你们打得什么赌,跟我有关吗?”王子明有一种预感。 “是这样,刚才我跟周老说过会要来个高手,可以让他四个子,他不相信,后来我们就打赌,如果来的人能赢他四个子,以后供给我们医院的器材全按八折结帐,如果不能,我们医院以后的器材全要从他们公司按九折计算。”彭定远解释道。 “周老,您先休息会,我有点事要先和彭院长聊聊。”向周建钢打了个招呼,王子明转身向门外走去。 早有准备的彭定远赶紧起身追了上去,百忙中还不忘向周建钢比划了一个不用担心的手势。 今天是星期天,绿海公司的员工并不大多,出了房门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王子明站了下了。 “嘿嘿,子明,我知道你叫我出来是因为什么。你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这我明白,不事先跟你说就用你来打赌是我的不对,可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你不知道现在医疗行业多么困难,三天两头的搞整顿,条条框框越来越多,最近又要出文打压药品价格,搞得医院收益越来越低。可收益少了医院的消耗却不能少,无论是针头棉签还是手术台x光机哪一样不要钱?刚到第三季度今年的预算就用的差不多了,你说我这个一院之长的能不着急吗?星期天是医院最忙的时候这谁都知道,要不是为了和周老拉近关系把进货价格压低一点我能跑这儿来玩棋吗?你就看在十几年交情的份上和周老下一盘,全当给我个面子吧。”彭定远不等王子明开口先就认上错了。 “老彭啊,你说让我怎么说你,下盘棋算不了什么,无非是花点时间,让我气的是你为什么要用我来打赌?打赌也还罢了,这种事也没什么了不起,可为什么你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如果你先跟我说了凭着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你说我能不帮你吗?你搞这么个先斩后奏你让我怎么办?不管你一走了之,在那么多人面前你还有什么面子?管你吧又让我感到自已成了被利用的工具,你说我怎么安心?”王子明气愤地说道。赌棋他不介意,七八岁就有彩棋经验的他并不认为赌棋有什么不好,小赌宜情,大赌伤身,只要控制在一个量上砒霜还是治疗神经疾病的良药,更何况只是一盘棋。虽然近邻日本一向反对赌棋,但另一近邻韩国却几乎是棋即赌,连年青棋手之间的训练比赛都要押点什么来提高对局的刺激性,虽不能肯定这么做对提高棋艺有什么好处,但韩国棋手普遍斗志顽强,越是大赛越是挥出色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啦,这里我给你赔不事是。让你和周建钢下棋就是刚才一瞬间的想法,事前我也没准备,等说定了的时候棋已经开始下了,我又不好丢下周老一个人去打电话,所以就犯了这个错误。这全是我的错,我向你陪礼啦!”彭定远后退一步做势要向王子明鞠躬赔礼。 “好啦好啦,别装腔作势,你个大院长的礼我可是受不起。说吧,既然要帮你,等会要不要给周建钢留点面子?”本来就不是真生气的王子明伸手拦住了彭定远。 “一点都不用留,周老是个真棋迷,你把他杀得越惨他越高兴,说实话,我和他在进货问题大体都谈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他们公司的客户遍及全国,以我们医院的进货量如果价格压得太低的话他也没办法向其他客户交代,可不压价的话又感到驳了朋友的面子,现在你来了,大家正好都有一个借口,不论输赢如何这件事都可以告一段落。他赢了,绿海公司得到了一个稳定的客户,新民医院得到了一折的优惠;他输了,绿海公司依然得到一个稳定的客户,虽然赚得少了一点但去保全了朋友的交情。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开了去下,不用担心后果,无论输赢,对他而言都是双赢。” “如此最好。不过种事是可一不可二,这次全当是帮你个忙,下次要再这么着小心朋友没的做。”王子明严肃地说道。 “呵呵,记住了。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不用说,晚上我请客,什么地方随你挑。”解决了难题的彭定远大为开心,至于等会是能拿到八折还是九折的优惠,那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重回到多功能厅,已经有几盘除结束了,下完棋的几位棋手有的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刚才的棋局,有的坐在一边的沙上谈天说地,周建钢边上也围坐着三四个人,周建钢一边和他们说笑着一边不同地瞟着大门,一见到王子明进来立刻举手招呼着。 “呵呵,我还以为小王你不屑于和我这样的臭棋篓子下棋跑了呢,害得我刚才检讨了半天。”刚走到几人面前周建刚就先开口打上了哈哈。 “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个喜欢下棋的普通人,哪儿有那么大的架子,您的年纪差不多有我的两倍了,能和您交流一盘那是我的缘份。”王子明谦虚地答道,一位年已花甲贵为董事长的老人能如此对待一位晚辈,不论其他,单就这一份随和就值得让人尊敬。 “就是,周老,要是您都说自已是臭棋篓子那你们这些您手下的败将还敢说自已会下棋吗?您不要只顾自已的谦虚就不考虑我们的面子啊。”彭定远笑着插口道,棋迷之间就是如此,只要坐在一起就是朋友,什么身份的高低,地位的不同都不重要。 “老周,这位就是你刚才说的王子明?看起来还真是年轻啊。”坐在周建钢身边的一位头花白的老者问道。 “老李,没想到吧,现在北京知名度最高的最手就坐在你面前,早跟你说来联谊会来坐坐肯定有好处的,怎么样,要是没听我的话明天一定会后悔吧?”周建钢转过头答道。 “呵呵,算你做了件好事。小伙子,真是年轻有为呀,这次打败了刘浩保住了北京业余棋手的面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是很为你高兴呢。”姓李的老者对着王子明说道。 “这位是宣武医院的院长李德育院长,世界知名的心血管专家,在医学界德高望重,是国宝级的人物。”彭定远在旁边介绍道。 “李院长,您夸奖了。北京有实力能赢刘浩的棋手有好几位,我不过是适逢其会,拣到了个好时机。”王子明说道,不论是什么行业,能被说成是国宝级的人物都是值得尊敬。 “呵呵,公道自在人心,是不是撞大运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明白,你也就没必要谦虚了。对了,听说你要让老周四个子,是真的吗?”李院长问道。 “这个是彭院长安排的,事先我也不知道。”王子明实话实说道。 “呵呵,小彭这家伙就喜欢看热闹。小伙子,我可提醒你一下,老周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里棋是最高的,早年曾经跟过老学过棋,基本功很好,你要小心一点,当初过老也只能让他五个子,那时他还只是个毛头小伙子,这几十年下来他可没在棋上少下功夫,你这盘棋可是不太好下呢。”李院长善意地说道。 过老就是过百年,是新中国第一代国手,曾经获得两届全国个人赛冠军,虽因第二代国手的迅成长早早转到二线,但几乎可以说之后的两三代国手都曾经接受过他的教导,称得上是中国棋界教父级的人物。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尽全力的。”王子明点头谢道。 “好哇,老李,居然泄我的底,你就这么盼着我输?小伙子,走,下棋去,再在这里坐一会说不定连中午我吃的是什么都会让他给说出来了。”周建钢笑着站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四子棋 在五六个人的围观下,棋局开始了。 四子局是让子棋中的一个坎,能否突破职业一流棋手的四子关是业余棋手是否达到业余一流的关键标志。 过百年鼎盛时期的水平大致相当于现在的职业七到八段左右,但因为老一代棋手大都有过职业彩棋手的经历,所以普遍对让子棋很有研究,实战中往往比同等水平的现代棋手多让一到两子,能被他让五个子的人没有相当的实力是不可能的,而且周建钢现在的年纪少说也得六十往上,也就是说他至少有四十年以上的棋龄,要想在四子棋中赢这样一位棋手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王子明开局走的相当平稳,并没有急于早早打开局面,面对经验丰富且具有相当实力的老手使用欺招骗招是十分危险的,真正的高手在下让两子,三子棋的时候是不会使用那些招法的,业余棋手下棋重气势,欺招骗招无论怎样的精巧都是有破绽的,一旦被对方抓住机会反击得手,那以后的棋就难下了。王子明现在就是以对子棋的态度来行棋的,既不保守也不躁进,耐心地等待着对手出错,对他而言,这只是一盘普通的对局,如果周建钢出的错误不足以导致败局,那说声让不动四子并没什么不好的。 周建钢已经下了几十年的棋,在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相当的天赋,成为校队的绝对主力,为此还得以拜在过百年门下学习四年,可惜上了中学之后在只知道做生意的父母强制干涉下不得不远离棋盘,错过了学棋的最佳时间,以至于以后怎么努力也没法成为第一流的业余棋手。不过让他略感安慰的是在生意圈里他的水平几乎称得上是所向披靡,独孤求败,年少时的努力,几十年的付出,总算没有白白浪废。 就本意而言,周建钢并不认为王子明能让他四子,倒不是他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而是出于他对自已的实力了解。虽没有经过专门认证,但周建钢相信他的实力比之一般的业余五段只高不低,王子明就算是第一流的业余棋手也不过是业余七段,按常理,相差一段让一先,也就是说他让自已两个子属于正常,,让三个子便有些勉强了,而现在让的是四个子!就是职业棋手说这话也得掂量掂量吧?嘿嘿,搞不好彭定远这个小朋友为了让自已开心故意这么安排的吧。 周建钢下棋前心中早有打算,四子棋中黑方的优势极大,可以说自已只要不出致命的错误那对方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所以,开局之后王子明不挑起激战他更是乐得平稳地去下,该补的补,该连的连,将一块一块的棋守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半点不给对手以冲击的机会。 王子明走棋很快,周建钢见招拆招,走得也不慢,只一会工夫就下了四十多手了,自我感觉良好的周建钢心情不错,和刚才同彭定远下棋时一样开始摇扇子,哼小曲,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棋局一占上风必然如此。 “小彭,你朋友看样子不行啦,你听,老周又开始哼起他的得胜曲了。”观战人群中的李院长悄声向彭定远说道。 “李老,您放心吧,他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的,棋局刚开始没多久,现在就谈输赢还太早了点。”深知王子明如何实力的彭定远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老周差不多把四个角全占了,全盘实地少说有六十多目,白棋现在能数出来的实地也就十四五目上下,差距这么大,以后可怎么追?”李院长怀疑地问道。 “具体怎么追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肯这么下总是有道理的,而且你不觉得黑棋之所以占了那么多实地是白棋有意配合的吗?围棋不同于象棋,是讲究均衡的,现黑棋抢了这么多实地那外势肯定是白棋占优,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有多大潜力,但最后决战的场所一定是中腹,我有这个感觉。”彭定远的实力远在李院长之上,一眼就现了局面的不妥。 话音刚落,仿佛要印证彭定远的猜测一样,王子明的下一手便已经放到了棋盘上。 周建钢摇扇子的手停了下来,嘴里哼着的小调也不知不觉地止住了声,直到这时,他才感到了不对劲:白棋前面东一招西一式看似平凡的招法原来是别有深意,志在中腹,自已身在局中,只注意于自已获得了多少实地和对手对自已有没有冲击手段,不经意间便把外围的势力拱手让给对方。对手的构思太匪夷所思,看起来每一处的变化都是两分,甚至自已还略占上风,没想到这一手之后遍布各处的白子便隐隐成了一张已经张开口的巨网!如果说刚才那些不知意图为何的棋子如同散落的石子,而这一手棋则如一条链子把它们穿成了光彩夺目的项链。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在周围响起,在坐的都是玩棋多年的爱好者,受教于职业棋手的也大有人在,让子棋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无论是让人还是被人所让,如果说在四子棋中周建钢走出重大失招或是王子明在激战中找到对方的破绽开打局面都不足以让他们惊讶,但这种情况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白棋所走的招法都是耳熟能详众所周知的,每一个地方的变化也都是顺里成章毫无牵强,但就是这种大家闭着眼睛也想得出来的招法前后连贯起来却兵不血刃地在中腹形成了足以对抗全盘黑空的巨大模样,整个过程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合理,所以最后的结果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棋局中的周建钢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感慨,现在他已经感受到了所面临的压力:黑棋现实的目数是多,但因为前面的保守已经被压缩在了边角,再想要增加已是不易,白棋实地虽少但大多数的棋子都在外围,展潜力实足,刚刚那一手棋更是将各处白子串起来形成了连边带腹的巨大模样,如果让白棋顺利地将这一块变成实地的话那就算全盘黑空加起来也未必能抵得过。 沉思良久,经过慎重的考虑,周建钢在中腹浅削一手。一流高手的攻击力如何强大他是很清楚的,王子明能有这么大的名气不是靠运气两个字就说的清的,现在白棋模样虽然还虚,深深打入进去未必就会死掉,但对手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法却是难以预料,不如就从外边削削,只要把这块空限制在五十目之内并借机自已成几目,那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四个子的优势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追回的。 然而周建钢自认为妥善的选点对于王子明这样的高手来说还是太深了,白棋正面切断了黑子的归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将周建钢逼得喘不上气来,在付出十余子的代价后黑棋终于在白棋的厚壁中形成打劫,但白棋却趁黑棋中腹有生死劫不敢动劲的机会黑棋一个大角变了颜色,通盘一算总账,黑棋破坏了白棋模样,但白棋也因此形成了二十余目实地并打将黑棋十五六目的角地变成了自已的,加上原来的十四五目棋全盘达到了五十目出头,黑棋原本有六十余目的实地,中腹活棋虽然得到了七八目,但因角上少了十四五目,总算下来同样也只有五十目多点,双方差距极度接近。 下到此时周建钢已经失去了取胜的信心,下让子棋只要让上手方追成细棋就等于失败,没有哪个下手会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官子阶段。 已经失去悬念的棋局很快就结束了,王子明轻松地将双方的差距扩大到了八目,眼见无力回天,周建钢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便推枰认负了。 第五十五章 理念 “高手,果然是高手。”周建钢微笑着点头称赞道。 “周老您太夸讲了,要不是你开局的时候走的缓了些,白棋还是很难赢下来的。”王子明谦虚道。 “虽说布局我是走得有些问题,可你也不象是尽了全力的样子,我的水平虽然不高,不过这么多年来也和不少高手下过棋,这点眼光还是有的。说实话,和你下棋时的感觉很怪,以往我和高手下授子棋的时候,他们大多一开局就想方设法把局面搞得复杂,很喜欢早早挑起战斗,依仗着力量上的优势把对手击倒,象过老就是其中的典型,可以说从头到尾就是彻彻底底的追杀,让人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而你的力量虽然很强,这在攻击黑棋吊进去的那颗子时可以看得出来,但在开局时走的却是很平凡,一点也看不出急于打开局面的意思,也许就是因为你的从容使得想保住领先优势的我不知不觉中选了那些简单的变化,等到现你的真实意图时局面已经晚了。你对让子棋是不是有独到的见解,能和我们说一说吗?”周建钢诚肯地问道。 “对,也教我们两手,省得我们老让棋院的那些小孩子笑话。”旁边也有人插口道。 “见解独到是谈不上,我对让子棋了解的不深,只是在小时学棋的时候做过一些研究,之后就很少下让子棋了。在我的理解中让子棋和对子棋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让子棋白方要更主动些,有时会走出一些比较过份的招法,但究其根本也和对子棋一样,是尽量等待对手出错。做为下手一方,出错是不可避免的,当错误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改变棋局的形势,当然,随着实力的不同,这种错误的量和质上也会有所不同,如果下手方出的错误不足以招致败局的话,那上手方就应该大度地说,‘我让不动这一子了’。有些棋手非常擅于下让子棋,往往能比同水平棋手多让两三子,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擅长使下手出错误。低水平棋手大多害怕贴身的缠斗,只要逼迫紧些那犯错误的机会就大了很多。因些,象过老那样极度好战的棋风对下手的杀伤是最大的。”对面长者的询问王子明认真地答道。 “哦,想起来果然如此。那你的棋风是怎么样呢?所谓观棋知人,照你的性格来看应该你的棋风应该是很温和的,但中盘时的攻杀却非常的凌厉,这可有点不相符呀。”周建钢赞同地点了点头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个让我自已来说就有点难了。其实我的棋很难被划分为哪个类型,我下棋喜欢猜测对手的意图,之后按照对手的意图再做改变,也就是敌不变我不变,敌若变我已变。我认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棋如其人是正确的,在全身心投入一盘棋中的时候,人的意志品质,人生态度都会不同程度地反应到棋盘上。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棋风犀利者往往不计小利,棋风稳健者往往不肯犯险,所以,只要能够正确把握住对手思维上的弱点加以利用就能得到好的结果。” “你的观点让我想起了王一飞,他的棋之所以被称为魔就是因为他经常下出能诱使大家以为失误的招法,从而让对手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判断上的错觉,很多棋手在棋结束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已在什么时候落后,那种感觉就象下棋时中了魔一样。最后很多高手研究分析之后一致认为,他就是巧妙地利用了不同风格棋手对局面偏好,诱使对方以为进入了自已擅长的局面而产生判断错误,说起来也是利用了棋手思维上的弱点。”周建钢说道。 “不过这种方法只在高水平比赛中才有意义,在实力相差无几全都点着目数的比赛里,这种只是感觉上的判断失误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对于普通业余棋手却是没有多大作用。与其费尽心思去猜测对方的意图还不如挥自身的长处更重要。”王子明笑着补充道,棋风这种东西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勉强是没有作用的,所谓画虎不成反为犬,他可不想让别人因自已的理论走入歧途。 “这个我们明白,国画大师齐白石说过,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要是高手的棋那么好模仿那也就不能称之为高手了。”似周建钢这样人生阅历丰富的老人当然知道王子明所说的含义,周围的人也都赞同地点着头。 抬头看看墙上的表,指针已经转到了五点一刻。 “周老,您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还有点别的事,这就告辞了,以后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王子明起身说道。 “是急事吗?不急的话就留下来多坐会,一会一起吃个晚饭,我们也好从你身上多学点东西。”周建钢挽留道,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年青人,很想和他多聊聊。 “对,子明,你不是今天没什么事才过来的吗?多坐会,周老已经在贵友楼订了酒席,反正回去你也得吃饭,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彭定远也劝道。 “不了,谢谢啦。我和紫芸她们说好了要早点回去,以后再找机会吧。”王子明婉绝道。 “紫芸?不就是你住那儿和你一起要参加晚报杯的小姑娘吗?”彭定远问道。 “对就是她们。” “咳,那还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晚回去一点罢了,天天都在一起,偶尔分开一会没关系的。”彭定远不以为然地说道。 “什么意思你?我只是来之前说好了要给她们姐妹俩做赛前训练,你可别往歪处想!”知道老朋友会错了意的王子明赶紧纠正道。 “得得,是我瞎猜成了吧。比赛还有二十多天呢,多练这一时半会儿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还是留下来陪大家多聊会,你这样的高手可不是想碰就碰得到的,总不能让这么多人失望吧?”知道王子明不习惯于让别人失望,彭定远把在坐的众人全拉了上来。 “对,小王,你就留下吧,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想要向你请教呢。”周建钢帮腔道。 “是呀,小王,别走了,贵友楼的醋鱼可是京城一绝,不去尝尝你会后悔的。”李院长也插口道。 “这……。”如彭定远所料,王子明面对众人的劝说不知该怎么办,虽然他很不喜欢参加那种宴会,但众多父字辈长者的热情邀请让他无论如何说不出让众人失望的词句。 “诶,小王,你是不是怕回去晚了让那两个小姑娘抱怨?”人老成精,周建钢现了王子明不肯留下的最大借口。 “是呀,上回和老彭吃饭回去晚了就让她们俩唠叨了一天,这次已经和她们说好了又不算数怕是更不好过了。”王子明答道,他说的也是事实。 “要是这样就太简单了,小姑娘们都爱漂亮,我们公司有一种产品是美容专用的,市场上很少见,等吃完饭你带两套回去,保证她们没工夫说你。”周建钢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管用吗?紫茵还好说,可紫芸就不好说了,那小丫头一会儿一个主意,让她不闹事可不容易。”王子明对这类产品素无研究,有点怀疑周建钢的自信。 “肯定管用,不信你问小彭,他可是这方面的权威。”周建钢说道。 “没错,这种产品的主要成分是由中草药中提炼而成,对于营养皮肤,增白去死皮有着非常好的效果,上个月刚刚通过了审核,市场上还没有正式售,因为原料问题不能大量生产,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就连我们这样的老关系户也常常断货,以我多年从事整形工作的经验,凡是女人,只要知道了这种产品的效果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得到一套,对于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杀伤力更是不亚于六级地震。”彭定远拍着胸口保证道,这样明目张胆地当着董事长的面拍绿海公司产品的机会还真不多。 “好吧,万一要是不灵的话我就找你算账。”无路可退的王子明只好不再坚持。 第五十六章 女人的弱点 回到乌鹭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和大厅里还在玩棋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王子明直接向特别对局室走去,自从得到晚报杯参赛名额后两姐妹就把每天研究棋的时间从六小时增加到了十小时,这个时间正是她们努力的时候。 果不其然,特别对局室的灯亮着,从门口望去,明亮的日光灯下两个女孩子各自守着一块棋盘正在那里用功,除了偶尔棋子放在棋盘上清脆的响声,室子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原本的记录桌上摆着两个桶装泡面,上面的封口已被掀起,旁边是一个暖水瓶,还有两张红色的包装纸丢在地上的纸篓里,看起来很象是吃完香肠后的残留物。种种际象表明两个人的晚饭就是这么解决的。 看到两个人全神投入研究中,王子明转过身轻手轻脚地打算离开特别对局室,打断正在认真工作的人是很没品质的事,他可不想让人说。 “咦,哪来的酒味?”靠近离门口的李紫芸抽抽鼻子突然说道。 “是呀,好象还是特级孔府呢。”李紫茵仔细闻了闻答道。 “谁在那儿,快出来!”觉气味来源的李紫芸对着门口大声叫道。 “别叫那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强盗了呢。”被现了的王子明从半掩的门后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个大大的袋子。 “嗬,舍得回来啦?这么大的酒味看样子吃的挺舒服的吧?”李紫芸的眼中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无奈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王子明只能摇头,虽然他半没有喝多少,但那些老人一个比一个能喝,而且还全是白酒,想想也是,现在做领导干部的哪一个不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好在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联谊宴会,那些人都没有挥全力,要不然的话以自已的微薄酒力不当场给灌趴下就算是运气了。 “喂,说话呀!你当你不吱声就算完事了!你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却让我们在这里泡面就香肠,你还有点责任感没有?”见王子明不说话李紫芸的气更大了,连这种不知所谓的大帽子都扣了上来。 “小姐,有没搞错,下午我可是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接电话的不就是你吗?那时你不是还让我慢慢吃不用担心这里,现在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不讲理也总得有个限度吧?而且吃不吃泡面怎么会和我挂上钩?那总不是我逼你们的吧!”沉默只能让罪名增加,为了个人名誉王子明只能反击。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不回来姐姐就嫌麻烦不愿意做饭,不吃泡面你想饿死我们吗?还有,你就没听出我那时说的是反话吗?有点脑子没有,不说那些你还能让我说什么?难道说不让你和朋友吃饭吗?”李紫芸的联想力还真是不错。 看看李紫茵,好象得不到支援,自知和女人讲理是同老虎谈论是否应该吃素一样,王子明理智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然后从容地把袋子里的几个盒子一一摆在桌上,今晚能不能让耳朵清静些就全靠这几些秘密武器了。 “什么东西?就凭这么几样东西就想收买我们吗?”也不看拿出的是什么东西,李紫芸不屑地说道。 “你们不想要吗?也好,听说管平的老婆就要从西藏旅游回来,这个东西正好送给他。”做势王子明就要把东西收回袋子。 “等等,看样子是化妆品,小妹,先看看再说。”一直坐山观虎斗的李紫茵提醒道。 “是吗?”李紫芸从王子明手中一把夺过一个盒子认真看了起来。 “啊!这不是绿海公司刚出产的美容营养霜吗?前些日子还在电视里看到广告呢,说什么是美容最新产品,比同类产品的效果要好百分之六十,也不知是真的假的。”看来彭定远说的没错,只要是女人对这类东西就没有抵抗力。 “真的呀!哇,这么多盒!王大哥您可真肯出血呀!我问过商场的人,这么一盒最少也得三百多块,而且还有价无市,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这么多不会都是送给我们的吧?”李紫茵充满希望地看着王子明。 “呵呵,我是想送,可是有人不想要啊 这我也没办法了。“见到武器果然有效王子明也轻松了起来。 “小妹,我看就算了吧,王大哥花了这么多钱说明他是诚心道歉,咱们也别太得理不让人了。”生怕妹妹一赌气就把到手的好东西扔掉,本就打算中立的李紫茵马上转变了立场。 “哼,算他运气好,下回肯定没那么便宜的事。”无法拒绝诱惑,李紫芸边拆着盒子的包装边说道。 “别那么着急往脸上搽,先在胳膊上涂一点做试验,如果八个小时之后没有不良反应再使用。”王子明提醒着两个有些过开高兴的女人。 “咦,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看你也不象对化妆品有研究的样子?”李紫茵奇怪地瞟了王子明一眼。 “呵呵,我是没有研究,可是说这话的人可是这方面专家中的专家,他的意见是不可能有错的。”王子明说道。 “是什么样的朋友?卖化妆品的吗?能不能介绍给我们?”李紫芸连声追问道,要是能认识这方面的人以后可就能得到不少好东西了。 “他可不是卖化妆品的,虽然那么说也不算冤枉了他。不过如果你们对身上哪个部分不太满意的话大可以找他,新民医院的院长,医疗整形界的权威,怎么样,够级数吧?”王子明得意地笑道。 “哇,了不起,真没想到你会认识这样的人!你下午不会是去见他去了吧?”李紫茵惊叹道,牵涉到美容整体,没有女孩子不对这个感兴趣的。 “答对了。怎么样,多多少少我总还有点利用价值吧?”王子明微笑着问道。 “切,少臭美了。不过就是认识的人多点,有什么了不起的。”按照王子明的提醒在手臂内侧搽上一点油膏后李紫芸不屑地评价着。 “好啦,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行了吧。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别都搂在怀里好象有谁要跟你抢似的。”轻轻摇着头,王子明从来没指望能从这个小女孩嘴里说出什么好话来。不过如果这个小丫头真是说了什么好话,那自已最好要把警惕性提高三级,因为陷井很可能已在眼前了,这可是有无数先例的。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不为所动的女孩子做了个鬼脸,刚才凶巴巴的样子不知跑到了哪里。 “行,你就乐意你的吧。我走之前给你们留下的作业完成的怎么样了?可别跟我说光想着吃饭全给忘啦。”不知该怎么对付这样变化无常的女孩子,王子明决定还是转到自已擅长的领域好些。 “你留的那叫什么作业呀,既没有标准答案又没有提示,怎么着才算完成?”李紫芸不满地说道。 “很简单,就是我来进攻,你们来防守,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两分就算完成了。”王子明答道。 “两分不两分怎么判断,万一我们走的很好你偏说走的不对怎么办?”李紫芸简直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就算不是职业高手,只要水平在业余五段以上,对于已经完成的变化都会有自已的看法,而这种看法或许稍有不同,但大体上是不会差太多的,那种截然相反的意见也多是玄之又玄,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呵呵,那你说怎么办?”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说王子明不由得笑了。 “要我说明天就请纪社长来这里做公证人,反正他也是咱们一个队的,让他知道这些也没什么不好。”李紫芸提议道。 “哈哈,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说什么不公平的,感情是你还没有把握一定知道正确答案,所以想拖一晚时间再好好研究研究,对不对?”王子明恍然大悟道。 “什么对不对的,全让你说了还让我们说什么!是不是怕我们答出来你脸上没面子所以不敢让别人来旁观?”李紫芸的脸微微一红,但转瞬间又变得理直气壮。 “哈,我怕?就多给你们一晚上,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王子明觉得自已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第五十七章 做弊 纪长风这些日子也一直在闭门修练,他很清楚,在参赛四人组中自已的位置并不象外人想的那样是稳居第一的。王子明虽然没有真正交过手,仅凭公开和刘浩下的两盘棋就说他比自已强理由也很不充分,但就是有一种感觉,一旦和对方交手的话,丢盔卸甲的一定是自已。李家姐妹现在的水平或许还比不上自已,但那更多是在比赛经验上而不是自身实力上,从前些日子的共同研究时下的训练棋中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事实上两个人下棋时如果在关键地方能再顽强一点,恐怕最终的胜负也只能说是难以预测吧。 一个人的练习是很枯燥的,虽然有长风道场的副社长常青和几位高级教练做陪练,但因为大家都太熟悉了所以效果并不明显。业余七段已经是业余棋手的顶级了,到了这个程度实力再想有所寸进都是十分困难的,纪长风也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棋上能有什么突破,实际上只要能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就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接到李紫茵的电话他很是奇怪,什么新手,公正人之类的,乱七八糟听也听不懂,不过在对方的耐心解释之下终于还是搞明白了,原来是王子明弄出一大堆秘密武器,打算让大家研究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这可真是个大好的消息,经验丰富的他太清楚在一局胜负的比赛中突然出现的新手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刘浩在北京横行一时凭借的不就是布局阶段的奇门布局吗?虽然因棋风问题使得很多业余棋手只热衷于中盘的缠斗,没兴趣把时间花在布局的研究上,但不可否认,在高手对决中,成功的布局就等于赢了一半。 纪长风本人是从街头棋滩上成长起来的业余高手,对中盘的鏖战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不过随着自身实力的提升和对手层次的提高,他也逐渐感觉到了只靠中盘的拼杀想要取得胜利实在是难以把握,一招棋误便是满盘皆输,甚至连扳平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这几年他也开始加强了在布局和官子上的研究,只是相比而言,官子的研究因为属于有正确答案的技术,就算是再难最好的结果也是只有一个,总有目标可寻,但布局的最佳却是因人而异,同一局面不同见解的现象比比皆是,既便是顶级职业棋手也是如此,这也是没有系统学习过布局理论的业余棋手不喜欢研究这方面的原因。所以,几年的努力下,纪长风的官子水平有了很大进步,在北京业余棋界称得上数一数二,但布局却还是没有太大的长进,才在碰上刘浩那样的棋手时吃了不小的亏。 现在难得王子明肯把秘招公布出来让大家研究,这在棋界可不是多见的事。在过去的棋界,除非是有师承关系,否则的话就是同门师兄弟也往往相互保秘,毕竟今天的同门明天就可能是竞争对手,到了现在,虽然门派观念已经不向以往那么强烈,但敝帚自珍,仍然没有几个人会主动把自已的研究成果告诉他人的。 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纪长风马上驱车直奔古城,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得的,如果不是因为要参加晚报杯,就算人家不藏私也不大可能会主动邀请自已去研究,否则的话管平,赵东方和乌鹭社的关系比自已要近得多,为什么李紫茵就没有找他们?所以,就算是王子明的秘招对自已没什么大用,只凭这份重视就不能不去。 长风道场和乌鹭社的距离并不是太远,绕路四环只用了半个来小时纪长风就来到了乌鹭社的大门口。 找了个地方泊好车,纪长风走进了棋社。 “哟,稀客呀,什么风把纪大社长给吹来了!”坐在前台正和几个老年棋迷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的赵长亭一眼就看到了纪长风。 “赵叔,好闲在呀,又是茶水又是点心,您可真会享服啊!”纪长风打着招呼。 “唉,人老了,再不对自已好点以后就没机会了。”赵长亭开心地笑道。 “说笑了赵叔,您老人家身体龙精虎猛的,再活个五六十年也不成问题。对了,子明,紫茵他们在吗?”纪长风问道。 “噢,你找他们呀,你来的早了点,小王应该还在睡觉,紫茵紫芸应该在特别对局室里。”看了看手上的表,还不到九点,赵长亭答道。 “那好,赵叔,那我就先找紫茵她们去了。过会再跟您老聊天。”纪长风说道。 “好的,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咱爷俩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赵长亭说道。 “没问题。”走向楼梯口的纪长风答道。 特别对局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两个女孩子正在做最后的努力,昨晚多出的几个小时对她们完成作业的作用并不是太大,倒不能说她们不用功或是天份不行,只是布局阶段的难点不同于中后盘,中后盘主要靠的是计算,是好是坏总能以目数来表示,因而也就容易判断,布局更多的是感觉,计算的成份不是没有,只是空旷的棋盘上蕴藏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不可能有谁算得清楚的。感觉这种东西很是奇怪,有时可以说是毫无道理,完全只是喜欢,加上王子明给出的问题又都是全局性的,局部的最强未必就是全局的最好的,所以在没有揭晓答案之前,李家姐妹只有一遍又一遍地猜测王子明等会可能的攻击和自已应该的反击。 “喂,两位小姐,正忙着呢?”纪长风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后开口说道。 “呀,是纪大哥呀,您来的可真快。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十点多呢。”李紫茵吃惊地叫道。 “你们找我我能不早点来吗。对了,刚才电话里说不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叫我赶快过来?”纪长风笑笑问道。 “咳,还不是王大哥搞得。他昨天留了六道题,全是现在最流行定式的变招,让我们研究出正确的应招,可又没给一点提示。昨天我们研究了大半天就是没有想出好的办法。等晚上验收结果的时候紫芸提出如果按他的结论说好坏的话不公平,所以最后决定要请您来当公正人判断我们的应法好不好。”李紫茵解释道。 “对,纪大哥,今天我们俩是不是能扬眉吐气可全在您了,您可不能向着他。”李紫芸开始拉拢起评委来了。 “放心吧,我以我的名誉担保,一定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纪长风听明白之后把右手放在胸口宣誓似地说道。 “不是啦!我是说您不可以向着他,可不是说您也不向着我们!”李紫芸大声纠正道。 “呃?为什么?难道你对你们的结论没信心?”纪长风放下手,奇怪地问道。 “您这不就是明知故问嘛!要是有把握的话我们又何必请您过来当裁判。天知道王大哥怎么想出来那几个变招的,一个比一个复杂,而且还都是现在最流行定式里的变招,想找借口说不实用都不成。”李紫芸抱怨道。 “他这也不是为了你们好吗?何必非得耍盘外招?”纪长风不解地问道。 “您是不知道,看他和人说话文质彬彬的好象是个谦谦君子,其实私底下嘴可坏了,尤其是在教我们下棋的时候,老是说是我们笨蛋,愚蠢的,我们就是想挫挫他的气焰。”李紫芸边说还边出一付苦大仇深的神情,好象王子明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纪长风听到如此原因只剩下苦笑的份了,没想到自已之所以有机会见到王子明的秘招原因全在于这种纯粹小孩的呕气,真是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气愤。 “好啦,小妹,你也别逼纪大哥做他不喜欢的事,最多不就是挨两句说,又不是赢房子赢地的。纪大哥,您来的早也是好事,正好和我们先摆一摆棋,那样等会只要走出两分的变化小妹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看出纪长风窘态,李紫茵开口解围道。 “还是这样好,说昧心话还真不是我擅长的。不过先和你们摆棋会不会有作弊的嫌疑?终究子明要考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这可是**的根源呀。”纪长风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的啦,他只说能不能找出答案,又没说让谁找出答案,咱们这么做算不上作弊,纪大哥,快摆棋吧,十点钟他就起床了,再不抓紧时间就来不及了!”只想着一会看王子明失望表情的李紫芸催促着。 “这样啊……,那好吧,。”纪长风应道,他也想早点见识一下王子明的高招 第五十八章 破解 李紫芸见纪长风同意了立即秋风扫落叶般地把棋盘上的残子扫到一边,不假思考地把第一道题摆了出来。 这是一个小目飞挂一间低夹定式,白棋飞压小目,黑棋冲断,白棋打虎后连压两手,基本型就是这样。之后白棋需要的就是活动被黑方断掉的一子,否则被黑棋找到机会加补一手那实地相差距就太大了。 这是一个相当古老型,可以说自从有了小目飞挂的下法后就已经存在了。这个棋型变化相当复杂,见诸于教科书的标准定式就不下十几个,不过古往今来最为流行也是最为经典的一手就是二路跳点,此手一出黑棋只能在冲出取地和护角做战两条路可走,其后的变化双方各有妙手,经过上百年的实战总结差不多已经完全有了定论,可以说实战中到了这一局面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棋手都会选择这个走法。 王子明的问题就在这一手上,白棋不是跳下,而是三路尖出,初次看到这一手的纪长风简直是大吃一惊。 尖出这手棋粗看着有些平凡,甚至有点俗手的感觉,因为这一手棋只是把子逃出,对外围,对角地都没有实质性的威胁,自身又因多了一子棋形变重,使得这两子无法轻易弃掉,说是送给对方一个攻击目标也不过过。 然而当纪长风静下心来计算怎么去攻击这两个子的时候才突然现刚才的感觉根本就是错觉:正因为白子哪边都没有威胁,所以对这两子从哪一边的进攻都等于把压力推给了另一方,而放下不管显然又是不可能的,这两个子吃不住就等于黑棋角上差了一手棋,否则让白棋一飞就死得干干净净了。自补一手又因白棋不是二路点所以没有行棋的步调,实在是难以措手。 好在李紫茵,李紫芸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不是无用功,外搭,此一棋型最强的应招,无论白棋是下扳还是上扳黑棋就是一断,正好是有着绝妙美称的基本手筋“相思断”,虽然会让白棋吃掉一子占到边路,但黑棋去也借机内外吃通厚实无比,算下来还是占了便宜。 但能让王子明列为新手的一招又岂会如此轻易对付,白棋自做一个愚形弯三,下一手一扳黑角就得死掉,黑棋只有先立下先确保角地安全,白棋因而得以外扳出头。因真接断上去征子不利,黑棋先跳点想让上边白棋粘一后再去断,这样征子关系就变了,而白棋借还松着一口气顺势冲出,之后抱吃住刚才外搭的黑子就地做活,局面告一段落。 “纪大哥,您看现在的局面怎么样?是不是两分?”李紫芸停下手中的棋子满怀希望地问道。 “这个,怕不好说,因为白棋以后挡角会是先手,白棋实利不差,加上另一块棋的头很硬,黑棋这边的外势做用不大,虽然不能说黑棋就不能下了,但感觉上还是吃亏了。”纪长风迟疑地答道。 “啊,还是不能呀。您都这么说了那王大哥一定也不认可,白费半天劲了。”小姑娘沮丧的心情溢于言表。 “别急呀,这儿的变化很复杂,应该还有很多办法可想的,让我先好好看看再说。”纪长风安慰道,他相信,虽然有俗手的感觉,但上百年来不可能没有人走出来过,既然到现在为些没有见于记载,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沉思良久,纪长风在基础型上选择了跳二路守角,即然真接攻击难见便宜那就先站稳脚跟,看白棋之后有什么高招。 李紫芸迟疑了半晌,最后走出了先尖顶黑角的一手,打算先逼迫黑活角后再活动下边两子。纪长风毫不犹豫,立刻跳点上边白棋,因粘上后征子解消,黑棋外搭的手段就成立了,所以李紫芸只好先冲两手,再补边上,纪长风得以补活黑角。 “哈,这个变化黑棋不坏,上边白棋欠着一断,下边白棋位置又低没多大展前途,再悲观的看法也是个两分,这应该是最佳结果了吧!纪大哥您真是厉害。”李紫芸高兴的叫了起来,一点没有因自已的攻击无效感到难过。 “有什么可厉害的。要不是你们在前边摆了那么多个变化图,我也不会想到这一招。不过白棋这手棋还是挺有用的,加上你们的提示,我想出破解的方法也用了二十多分钟,这要在正式比赛中少说也得要花四十多分钟,对于每方限时一个小时的比赛这个优势可是了不得的。”纪长风答道,事实上在正式比赛中能冷静地想到自补一手的棋手能有几个?大多数还不就是搭出作战,所以这招棋的杀伤力绝不只有消耗对手时间那么点作用。 “喂,纪大哥,后面这些话您和我们说说也就算了,待会可千万别和王大哥说,否则他又该得意了。”李紫芸马上叮嘱道。 “好,按你说的做好了吧。唉,真是的,要是现在的小女孩子都象你这么好斗那让人还怎么活?”纪长风摇头叹道。 “嘻嘻,那就不是纪大哥您该头痛的事了。”李紫芸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行啦,别逗乐啦,这一个型就用了半个多小时,后边还有五个呢。快点,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李紫茵催促道,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虽然平时王子明这个时候大多还躺在床上,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正在吃早饭,万一让他看到几个人在一起算计他那就糗大了。 不再多说废话,三个人赶紧把余下五个变化简单研究了一下,时间有限,由不得他们深究,总体而言,纪长风对这些变招是非常赞赏的,比之招数上的巧妙更让他钦佩的是王子明与众不同的感觉:所有这些变招全都出自现在最流行的定式之中,其中不乏流传百年以上的古老定式,对于业余棋手,能够不出错误地完全走对都以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而他居然能在前人千锤百炼之后仍然能挖掘出这些出人意料的招法,这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就够叫人叹为观止的了。 可以想见,在晚报杯上,当那些对手在耳熟能详的定式中突然现要面对全新的课题时,光那份紧张就足以让他们的对局心理产生微秒的变化,如果一招不慎应对失误的话,很可能就是一边倒的局面,如此武器,怪不得可以当成秘招了。 当他从李紫茵口中得知所有这些秘招都是王子明在短短七天的时间里从上百局的最新棋谱中领悟而来,那份钦佩就更是无以复加了:上百局的棋谱,不要说研究,只是全部摆一遍就得花多少时间,摆完一遍后留下了研究新变化的时间又还能有多少?如此成绩怕只有奇迹来形容了吧! “纪大哥,您这是什么表情,就算吃惊也没必要张这么大嘴吧?”李紫芸捂着嘴笑道,尽管他不喜欢王子明得意时的样子,但看到有人吃惊于他的招法心里却是开心之极。 “唉,没办法,一直以为我对棋的天赋在北京业余棋界已经是最好的了,就连你二叔李成龙只论这方面也未必比得上我,可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什么叫夜郎自大,和你王大哥一比,我的这点天赋怕是给他提鞋也不够啦。”纪长风叹声说道。 “哈哈,看了这些您就这么泄气,那要是让您看了昨天那着那您岂不是要去上吊了?”李紫芸大笑道,显然是非常开心。 “什么招那么厉害,快告诉我!”一听还有秘招比刚才那六个厉害,纪长风心急地问道。 一边捂着嘴偷笑,李紫芸把昨天那个小目二间高夹定式摆了出来,当摆到那手一路点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纪长风,就等他的反应了。 “鬼才,真正的鬼才。我想没有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了,这种可以说颠覆了一个流传百年定式的手段居然是让一个搞翻译的人给现出来,除了说老天不公外我是没什么话可说了。”纪长风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震惊了。 第五十九章 妙手?误算? “纪大哥,麻烦您别那么大反应好不好!您只是看了他几招棋就这个样子了,那象我们这些天天都要让他欺压的人还活不活了?”李紫茵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你们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有这样的名师在身边居然还觉得吃亏!这要搁我,哪怕只要再小二十年,就是磕头也要拜在门下学习棋艺,哪可能象你们这样还怨东怨西的。”纪长风现在真的是后悔自已出生太早了。 “纪大哥,您也别错怪了我们。您也想一想,我们俩以前在学棋的时候也是被称做神童,天才一类的人物, 长大之后虽然在同龄棋手中算不上顶尖够腕,但说是小有名气也不过分,可是同他一比就到了和低能儿一级,一天没问题,两天没问题,可是一个月,两个月呢?说实话,有时候我们真的在想自已是不是下棋的料呢。”李紫芸看到纪长风的情绪有点不过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搞这些花样出来就是为了平衡一下心理,给自已找一个继续下棋的理由?”纪长风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呀,我们也知道在棋盘上我们可能永远是王大哥的对手,可是棋盘之外呢?嘿嘿,十个他加起来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如此一来也算得上互有胜负,心理上也就舒服多了。”李紫芸得意地笑道。 “说来也是,在这点上老天爷也算公平。要是这样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也象管平那么精明好胜,那整个棋界还不得翻了天。”纪长风经李紫芸一提点心理也平衡了。 十点过一刻钟,让三个人等了半天的王子明终于姗姗迟来。从手上端着的一杯豆浆来看是刚吃完了早餐。 “纪社长,您好,来的挺早的呀。”王子明打着招呼。 “是呀,王老弟你倒是挺会享福的,一觉睡到自然醒,就差数钱数到手抽筋了。”纪长风回应道。 “没办法,睡上要赶书稿,否则误了进度那些编辑老爷们会不高兴的。”王子明答道。 “好啦,王大哥,纪大哥,你们也别唠闲嗑了,赶快赶快,我们都等急了。”李紫芸着急地推着王子明坐到了椅子上就要摆棋。 “哦,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这么积极了?是不是打算使什么猫腻?”王子明身不由已地问道。 “切,就你出的那几道题也致于让我们动脑筋!看着好了,你走吧!”心中有鬼的李紫芸也不看王子明的眼,只是一个劲的催促。 怀疑地扫了几个人一眼,见三个人都盯在棋盘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王子明也就不再探究,拿起棋子摆出了小目一间夹冲断定式的那个变招。 “想好了再走,你要把这当成实战,悔棋可是不让的。”王子明啜了一口豆浆悠闲地说道。 “哼,用不着你提醒,看这招你怎么办!”重重的一哼之后,李紫芸将黑子拍在了二路跳上,正是纪长风提出的那一招。 “哟,不简单嘛,居然想到了这一手,我原来还以为你只会在外边想办法呢,看来这些日子进步不小。”王子明夸奖道,跳二路这手棋是很老道的一手,年轻棋手大多气盛,有这么好耐性的可不多见。 “切,刚知道呀!等你知道了黄瓜菜都凉了。”知道王子明这么说就等于第一招是对了,三个人不由得暗暗都松了一口气,摆棋的李紫芸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光知道这一步有什么用,看你后边知道多少。”王子明不为所动,尖顶一手,几人看处正是刚才研究过的那一招。 “今天就叫你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胸有成竹的李紫芸立刻亮出了杀手锏,跳点刺断,只有入了套她就不信王子明还能变出花来。 仔细地看着棋盘,王子明半分多钟没有动作,看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手棋。 “哈哈,傻了吧?没想到黑棋有这样的手段吧?”李紫芸看对方不言语便开始了挑衅,她想做到的是盘里盘外双丰收。 王子明没有理她的挑衅,只是默默地研究盘上的变化。又过了半分钟,就在几人以为他要放弃这道题时王子明的手动了。 白子顺势冲出,以下的两步棋是命令式的,黑棋没有变化的余地,也在几人的预料之中,之后就该是白棋补边的时候了,只要这颗白子一落,那黑棋略优的两分定式就算完成了,三个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提了。 “小妹妹,你看这步棋之后会是谁变傻了呢?”,王子明把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之后冲着李紫芸微笑着。 白棋并没有如三人预想的那样拆边自守,反而是托在了黑角二路上。 怎么会是这一手!?白棋的不退反进让三人大吃一惊,眼见的黑棋只要一拐就可以吃通一子和外边连通,为什么王子明还敢这么下? 刚想把棋子拍上去的李紫芸突然感到有人在轻轻地踢自已的椅子,用眼角一瞄,纪长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仿佛是不经意地在摆动着。 看到纪长风如此做为李紫芸轻轻把棋子放回了棋盒,重新审视起了棋局,能让纪长风警惕的招法绝对不会象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冷静下来的李紫芸越看越是心惊,白棋这一托真是绝妙的一手!幸好没有手快拐吃过去,否则白棋二路连回,本来固若金汤的黑棋等于自紧一气,白棋托的这一手和刚才尖顶的一手正好恰在自已的命门上,黑棋固然提起一子可以和外边连成一起,但白棋跟着一挖,原本六目左右的角地就全姓了白,里外里实地出入少说也得有十六目,而黑棋提掉一子也只是个假眼,连在一起的一块棋实际上更重了,如真成了这种结果,在高手的正式对局中除了认输没什么好说的了。 无奈之下,李紫芸只有扳下去把这一子吃掉,而王子明顺势三路断了上去做了个标准的大头鬼,因气紧,在白棋从后边打吃两子时黑棋已经不敢接了,只能从二路潜出,寄希望于白棋后手吃那两子,这样黑棋在边上拆一步,虽然落后,但差距还不算太大。 然而王子明又怎么可能让她的如意算盘打响:在吃那两子之前白棋先连冲两下让黑棋只能于一路联络,然后顺手一打分开两块黑棋,之后才不慌不忙地吃回黑棋两子。因白棋刚才打吃那一子一旦拉出,下面的黑棋就全得死,所以李紫芸只有抱吃住这颗子,之后白棋又是顺手一打再四路飞起,定睛看去,整块黑棋居然只有一个假眼! 做为定式到此已经可以告一段落,黑棋整体虽重但头在外边,白棋现在攻击的话不会有更大的成果,而不去理它在布局阶段黑棋也不会有空去自补一手。原本的黑角被白棋吃通,成了一人人半,右上边的变化属于正常,通算下来这个变化比原来的定式正变白棋至少便宜了八目,在高手交锋中称得上是大亏。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李紫芸不得不接受黑棋失利的事实。 第六十章 讲经 “怎么样?白棋好有什么意见没有?”王子明把手中的豆浆一饮而尽后问道。 “算你好得了吧!瞧把你美的。”李紫芸把嘴一撇故做不屑地说道。 “王大哥,你刚才说跳下那步不错,按道理结果就应该是两分定式,可后面双方的下法差不多都是命令型的,中间几乎没有变化的余地,为什么黑棋会变成大差?”李紫茵没心情去理小妹的斗气,她关心的三个人的计算是哪里出了错。 “呵呵,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听过?”王子明往椅上一仰活动活动肩膀问道。 “什么故事,给个提示。”这么没头没尾的问题没人答的上来。 “哈,这个故事可是很有历史的,我想你们是没有可能听过的,就算听过也未必能记住,就算记住也未必能理解。” “倒底是什么故事快说!没听过还有可能,要说听过也理解不了打死你我也不信!”李紫芸斗气也不忘占点便宜。 “那好,我就把这个故事的全文背一遍,要是听不懂你可别说我欺负你没文化。”王子明倒是不以为意,这种纯粹口角之争只要当事人在意的情况下才有意义。 “好,你说吧。要是我都听懂了打可别怪我说你猪鼻子插大葱!”李紫芸狠狠地回应道。 “听好,我只背一遍:昔有大富长者,左右之人,欲取其意,皆尽恭敬。长者唾时,左右侍人,以脚蹋却。有一愚者,不及得蹋,而作是言:‘若唾地者,诸人蹋却,欲唾之时,我当先踢。’于是长者正欲咳唾,时此愚人即便举脚蹋长者口,破唇折齿。长者语愚人言:‘汝何以故,踢我唇口?’愚人答言:‘若长者唾出口落地,左右诌者已得踢去;我虽欲蹋,每常不及。以是之故,唾欲出口,举脚先蹋,望得汝意。’凡物须时,时未及到,强设功力,返得苦恼。以是之故,世人当知时与非时。”王子明微闭双眼,象是老学究一样摇头晃脑地背起了书本。 “什么意思,说吧。”睁开眼睛,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姐妹两王子明故做大度地说道。 “切,谁知道你从哪儿找的老古董,鬼才听得懂呢!”如同咒语般呦口的词句早把两个小姑娘搞得头晕脑涨,没有当场睡着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没见识的小丫头,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就让你们这么糟蹋吗?”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两个女孩子的反应本就是在意料之中。 “王老弟,听最后一句话很有点佛家偈语的意思,这是不是一篇佛经?”看到李紫芸象是要爆的样子纪长风赶紧插口道。 “呵呵,还是纪社长见多识广。这是《百喻经》中的一篇,为第五世纪印度僧人伽斯那所集,流传到现在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年以上的历史了。”王子明答道。 “你背这篇佛经有什么含义吗?”纪长风继续问道,对古文他一样也没什么研究,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其中的深意只有让当事人来解答。 “简单地说吧,佛经讲的意思就是从前有位很有钱的长者,周围侍候他的人都想取得他的欢心,对他很恭敬。当他吐痰的时候,周围的人就都争着把他吐的痰蹭掉。 有一个蠢人,一直没有机会给长者蹭痰,很烦恼,便想道,每次长者把痰吐到地上,就被那些脚快的人蹭掉了,看来只有在他快要吐的时候,我就抢先要蹭掉。 有一次,长者正要咳嗽吐痰,这个蠢人赶紧上去,飞起一脚踩在长者的嘴巴上,把嘴唇也踢破了,牙也踢折了。 长者责问这蠢人说,你为什么要踢我的嘴巴? 蠢人答道,你吐的痰只要一落地,左右拍马屁的人就会抢着上去蹭掉,我虽想蹭掉,却总是没有这个机会,因此,我今天看到你要吐痰,就先举脚去蹭掉,希望得到你的欢心。 一切事物都有它自已的时机,如果时机没有成熟,勉强而行,反会惹来麻烦。所以我们应该懂得什么时候 什么事才合时宜,不合时宜的事不要做。”王子明逐字逐句地解释道。 “这个故事我听懂了,但那和刚才的棋有什么关系呢?”李紫茵点点头问道,佛经大多把理念藏于平凡的故事中,没有点悟性是很难搞懂的。 “呵呵,这个故事的意思就是作事要顺势而为,如果只看目标在既就勉力强行,那样做的后果很可能会与目标背道而驰,自找苦头。”王子明说道。 “你的意思是刚才的黑棋有哪步棋走的机会不好?”纪长风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就是那步跳点。黑棋既然已经在角上走棋了那就该老老实实地把角走净,之后白棋自然就会补棋,虽然还有很多变化,但因为角部已经安定,黑棋没有了后顾之忧,应付起来也不会太难。而跳点之后让白棋冲出,这就等于自已先把棋走重,反而多生头绪,最终角和中间不能两全。”一边在棋盘上摆着变化,王子明一边解说道。 “可是黑棋活角不觉得有点委屈吗?只有小小的六目棋,外边又轮白先动手,黑棋中间不就被动了吗? “围棋是讲求平衡的棋类,只要双方都没有明显的错招那一方又是得势又是得地的可能是不存在的,黑棋角活得虽然小,但目数是实打实的,至于外边被攻击,那是应当付出的代价,这样全局才会是平衡的。” “可我还是觉得外边被攻击有点不舒服。”李紫芸坚持道。 “那是棋风的问题。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变化的话大可以把角弃去。”王子明说道,实战中就算理智上知道那是两分的变化,但与棋手的棋风不符亦是枉然。 “怎么个弃法?这个角可是很大的呢。”李紫芸吃惊地问道,黑棋做活本身就有六目,如果全死的话里外里的出入得有近二十目,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噢,你可以在白棋尖顶的时候从外边靠住,当白棋团三角时再立到二路,这样白棋就只有里扳吃角,这时黑棋在角上接实延气,白棋这求角上对杀胜利就得先把外边撞实,这样外与内的交换心情是很好的,此外,也因为角上对杀的原因,右侧边上的小尖就会成为先手,本身价值就在先手八目以上,所以说白角吃到的十六七目棋也就不是很大了,再加上外围厚实,大局上并不落后,仍然是两分的变化,对于喜欢大模样做战的人这种选择更合脾胃吧。”一连串精妙的招法让三个人目瞪口呆。 “唉,王老弟,我真是怀疑你的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么一会你怎么就看得这么清清楚楚?刚才你看到跳点的一手棋明显就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分钟里就看到这么多也太吓人了吧?”纪长风又一次叹息道。 “嗯……,说来你可能不信,小尖这手棋我只是在直感上觉得有趣,也没有深入研究,至于黑棋跳点那一手的确是第一次看到,直觉上是有点急,后面的变化相对就简单多了,只要不把角上的两子看得太重,顺着步调去走就行了。”王子明笑笑答道。 “这么说那手二路托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吗?” “那用想吗?那是双方紧气的要点,就算黑棋没有跳角那里也是要点何况已经有了和白棋尖的交换。”王子明奇怪地看着纪长风。 “天哪,我们苦思冥想的妙手在他看来居然只是常识!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再一次纪长风在心里抱怨起了老天爷。 “哼,王大哥,知道这些变化直接说出来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讲那个什么鬼故事?”李紫芸想到了些什么。 “直接说我是怕你们理解不了,所以讲个故事印象会更深些。”王子明正色答道。 “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我问你,如果那个老头是表示棋局的话,那个愚人又是谁?”连声的冷哼,李紫芸已经确信王子明真实的意图了。 “哈哈,摆棋摆棋,还有五道题没做呢,别担耽误了时间。”别有用心的老师赶紧转移了话题,在今天的交手战中,王子明终于在口头上也占到了上风。 第六十一章 解惑 由于李紫茵和纪长风的劝阻,李紫芸终于没能借题挥,余下的五道题顺利地答完,当然,这只是对王子明而言:几位称得起北京棋社最强的棋手惊异地现,集三人心力精心准备的招法在对面这个心不在焉的人面前就如孩子般的幼稚,无论怎样的精巧构思,对方只要略一思索便能轻易破解,自已就如同如来佛祖掌中的孙大圣,虽有一个筋头十万八千里的神通却是无从施展。 “到底怎么回事?一道题也就罢了,怎么每一道都是这样,难不成这些定式原来就有问题?”彻底失去了信心的李紫芸问道。 “诶,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好象有人在认输吧?纪社长,您听到没有?”王子明嘴里是在和纪长风说话但眼角却是瞟着李紫芸,想要表达的意思不问可知。 被众人所注视的纪长风则是微笑不语,说谎不是他的强项,可现在这个场合实话实说也未见得就会有好处,小姑娘想要记仇的话可是不需要道理的。 “切,认输就认输,本小姐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这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明知早晚都要说的小姑娘的确是在认输,不过只听口气的话倒更象是个胜利者。 “了不起,果然是巾帼英雄,光这份气慨就够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学一辈子的了。”竖起大拇指,王子明大声赞道。 “刚知道呀你!早干嘛去了。快点回答刚才的问题,别想转移话题。”李紫芸紧抓重点毫不放松。 “先要知道一点,就是一个定式能流行起来并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就必定有其价值所在,但还要知道的另一点就是局部变化是为全局服务的,再正确的定式也有其局限性,因此,作为棋手不要轻易否认一个定式,也不要盲从于一个定式。即便是相同的定式在不同的场合也很可能成为糟糕的选择,局部的妙手也是要可能成为全局的败招,这就是为什么职业高手总是说一定要忘记定式的原因,因为在实战中,棋手所要下的是现在最好的棋而不是以前最好的棋。之所以刚才几个变化没能走出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其原因不在于之前的基本型有问题,而在于你们没有站在全局的角度来思考。 我所找出的这几个变化都是摘自于一年内业余大赛中最常见的流行布局,这些布局都是经过时间和实战的检验,或许有人会不喜欢,但不会有人认为到基本型为止哪一方落了下风。 定式一词在词典中的解释是指角部,有时也涉及到边部有关变化的正确应对,只要双方着法合理,结果两分或者接近于两分就可以看作是定式。 定式不是人为所制造的产物,而是自然生成。它出现于实战,然后受到评议,当它能耐受住一切非议时,便将为人们所采用而形成定式。在应用过和中,哪怕只有少许的不合理,不自然,结果稍有优劣之分,就有可能无人再去采用而自然消亡。 从这个解释可以得知,定式最重要的是着法的合理性,其次才是结果两分或接近于两分。换句话讲,就是局部吃一点小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合理。 刚才的几个变化你们也看到了,就局部而言,你们的棋并没有什么错,实际上,如果我把除这一个角之外的所有棋子都拿开,这些变化甚至可以说非常好,但问题在于那些棋子是已经摆在棋盘上的。围棋不同于象棋,象棋的子是可以移动的,如果现在不好只有找机会把它移到合适的地方就行了。可围棋的子一旦放到了棋盘上除非被吃掉,否则的话就只能呆在那里,因此,在下每一手棋之前都必需要考虑前面棋子的效率,如果使自已的棋子效率提高,如果降低对方棋子的效率,这就是合理性的含义。 过于看重一个角地的变化而忘记了全局,这就是你们的失策之处。”王子明引经据典地说道。 “果然如此,看来这就是我们和你最大的差距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沉思良久,李紫茵开口问道。 “办法当然是有了。”王子明说道。 “快说,是什么?”李紫芸催道。 “那就是在落子前先问自已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要在这里走棋。第二,走在这里是唯一的办法吗。第三,不走在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们能毫无疑问地解决这三个问题,那就是想要吃亏也没那么容易。”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李紫芸吃惊地问道,实在很难相信王子明这么容易就把如此关键地问题告诉了大家。 “就是这么简单。”王子明肯定地答道。 “嗯,想想的确是很有道理。如果明白了第一个问题就等于知道了行棋的大方向,明白了第二个问题就等于知道了最佳的落点,明白了第三个问题就等于站在了全局的高度重新审视了一遍棋局,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一手棋对全局的影响。”纪长风点头赞同道。 “可是这么简单的办法以前的老师怎么从来没有提到过?”李紫芸还是不大相信王子明会如此大度毫不藏私。 “之所以不提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办法看起来固然是简单,但如果你照着去做的话就会知道那并不简单。”王子明答道。 “为什么?” “哈,这还不明白,说你笨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如果自已一个人研究当然没有问题,但在实战中坚持这么做的话那结果只能有一个,就是一步棋也走不出来!要知道人力有时而穷,无论怎样杰出的人物面对变幻莫测的序盘有谁敢说自已的选择就是最好的?”王子明说这些话时很有些感慨的样子。 “果然高见,不过也是废话一句。”这是李紫芸面对王子明时最常用的一句评语。 高有高的烦恼,低有低的味道,没有达到那个层次又怎么能够理解那个层次的困惑呢?王子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言冬语,多说下去也只能沦为斗嘴的理由。 第六十二章 报到日 曲阜位于山东省中南部,是中国古代东方文化中心,儒家文化源地。上古三皇五帝中,炎帝,黄帝,少昊,舜等四人在曲阜留下了活动踪迹,中国古代六大圣人均与曲阜并系密切,至圣孔子,亚圣孟子,复圣颜子,述圣子思都生于曲阜,元圣周公封地在曲阜,宗圣曾子一生大部分时间也是在曲阜度过。 在国庆大假过后的第三天,北京晚报代表队一行五人便离开了北京向比赛地出,除了四位棋手外,北京晚报也派出一名一人随行,既是做为向后方传递消息的记者也是照顾棋手起居生活的领队。 火车提后路上的时间大大缩短,只不过在车上把写过的书稿刚刚校对一遍车就已经停在了衮州。 从衮州火车站到曲阜只有十五公里,坐上定点班车,看着沿途的风景,二十分钟之后五人就站在了曲阜车站的站台上。 果然是儒家文化的源地,刚走出车站的大门,迎面扑来的便是浓重的文化气息。有一句老话讲,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虽只是县级市,但几千年的底蕴却是沿海那些现代新兴的都市所不能比拟的。 和现在北京市区的喧嚣繁华不同,这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过十层以上的建筑也是屈指可数,随处可见的都是古色古香的青砖碧瓦,虽然其中不乏今人仿建,重修之作,但夹杂在片片民居之中倒也是宜情宜景,相得益彰。绿树森森,小巷曲折的景色在北京怕只有已经被划为文物保护区的几处大杂院里才能见到。 比赛场地设在了阙里宾舍,参赛选手也是住在这里。 阙里宾舍右临孔庙,后依孔府,是一座庭院式仿古建筑的三星级涉外旅游饭店,远处看去,整个建筑灰瓦覆顶,十字脊,重脊,过背脊兼用,重檐,单檐交错,造型独特,古朴典雅,庄重各谐。正门阙里宾舍四个大字遒劲有力,听说是著名艺太家刘海粟先生的手笔。 走进大门,内部的装修让几个人大为赞叹,西侧墙上刻有《诗经》中的三部作品,大堂顶端墙壁上雕有孔子“圣迹图”,描绘了孔子不平凡的一生,整个阙里宾舍于富丽堂皇中又不乏古典儒雅,到处都充满着浓厚的儒家文化气氛。(此段描写请不要和实际宾馆挂勾,这里只是借用了名字) 在大厅内,很少出远门的李家姐妹只有感叹的份了。搞传媒的就是有钱,住在这种地方的标准间怕每天四百都下不来,全国三十多个代表队,一百三四十号人少说也得用六十多套房间,十几天的比赛光住宿费还不得就花二十几万!这么一大笔钱就算乌鹭社天天爆满少说也得干个两三年,这还是不包括工资水电之费的支出,要算上那些,六七年也未必做得到。 纪长风和那个北京晚报的记者去找赛会签到处报到,李紫茵,李紫芸两姐妹在大厅里东转西转地研究着各种装饰,书画,闲着无事的王子明在休息区找了个座位就坐了下来,他可没那两个小丫头那么大的精神头,几个小时又是火车又是客车的早就累了,虽说火车是软卧,客车上也都是有座,但舒适度当然怎么也比不上柔软的沙。 伸了伸微酸的臂膀,把头往沙的靠背上一仰,王子明微微眯起眼睛养起神来,出门在外,自已一定要对自已好些,累出个好歹来难受的是自已。 “陈老大,看来咱们是来的还不算最晚,一共三十二去代表队,咱们是第三十个签到的,看来比咱们沉得住气的大有人在呀。”随着声音的临近,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还有哪支队没到?”一个听起来很是沉着的声音问道。 “还有上海和北京,不过刚才离开签到处的时候好象看见了纪长风,他们应该和咱们是先后脚。” “北京队的代表又是他,哈,这下可算得上是仇人见面了。”一个嗓音很细的人叫道。 “是啊,上一届晚报杯要不是他在个人赛最后一轮赢了陈老大,那陈老大就是冠军了。想想也憋气呀,小分只差区区四分,就由冠军成了第三名,真是冤。”第一个说话的人说道。 “有什么好冤的,他和我的水平本来就在伯仲之间,我虽然稍好一点但对上他最多也就是四六开,一盘定胜负的比赛谁输谁赢都在情理之中。到是那个周滨,本来如果我这轮赢了他最多也只是个第四名,没想到就是一时大意到让他捡了个便宜。” “您说的是河南的那个小黑个子吧?听说他去年得了冠军回去之后他们省体委还给他分了一套房子,小二十万呢!” “也算他命好吧。去年大家谁也没想到河南还有什么高手,刚开始谁也没对他重视,结果等重视起来的时候时间又已经晚了。” “那陈大哥,今年能和你争冠军的有谁?” “名单还没公布,都谁来了还不知道,不过正常的话无非就是上海的高杨,林靖宇,浙江宋雪,曹兵,湖南的罗文,河南的周滨,另外听说四川出了个刘浩,最近人气挺旺,应该也有这个实力,北京本来是李成龙和纪长风,但李成龙去了海南陪老婆疗养,今年参加不了比赛,所以只有纪长风了。” “哇,这么多的竞争对手啊!” “唉,哪一年不是如此,业余棋手虽然都是各自称雄一方,但实际水平却都是相差无几,真下起来谁敢说有必胜的把握……”几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哈,这几个江苏来的草包,居然不知道王大哥的名字,等比赛的时候就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惨。”不知什么时候,四处乱转的两个女孩已经坐在了身旁。 “你们也别说人家是草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陈老大就是江苏省的陈峥辉,我看过他的资料,他曾经是江苏省队的成员,退役的时候是职业四段,有过执白战胜陈海鹏的记录,虽说那时陈海鹏还没达到现在的高度,但其实力已经是国内一流了。”一个多星期的苦心研究,对于国内知名业余高手的资料王子明可谓如数家珍。 “那又怎么样,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你王大哥的对手。”说这话的是李紫茵,说道争强好胜之心,她其实并不比妹妹更少。 “我赢了他又有什么用处,这样的冠军对我来说本来就没什么意思。要不是答应过你们我才不能淌这趟混水呢。”生凭夺冠无数的他自然有说这番话的资格,不过现在倾盆坐在旁边听到的人只会把这当成是故做清高吧。 撇撇嘴,李紫芸向姐姐做了个不屑的表情,不过正在闭目养神的王子明并没有看到。 “三位,过来吧,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先把行理放屋里去,之后休息一会再去吃饭。”北京晚报的那位叫关涛记者从远处招手喊道。 第六十三章 感触 四人的房间被安排在乐院的一角,时节虽已入秋,但院内依然是绿权碧草,景色宜人,显见此地的工作人员很是勤劳。 王子明和纪长风两个人住一间,李家姐妹是另外一间,至于报社的关记者则另住一处,据他说是几位同行住在一起,那样可以更容易得到一些最新的消息。 虽说是两人标准间,但房间的布置却也不算少了,房间宽大不说,屋内电视,冰箱,空调,影碟机一应俱全,那两张席梦思软床更是弹性适中,躺上去相当的舒服,果然配得上三星级的的牌子。 把行理放好,稍稍洗了把脸,王子明打开电视后就躺到了床上,长时间坐火车一闭上眼就觉得身体象还是在惯性运动一般,脑子里也净是“哐铛哐铛”声音,这种感觉很奇妙,上次在石景山游乐园坐过山车后也有这种体会,不过那次可坐火车强烈多了。 一个广告还没看完,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拿起来一听,原来是关记者打来通知几个人去吃饭的,当记者的就是适应性强,调整作息的能力真不是吹的。 跟正在洗手间里整理仪容的纪长风说了声,王子明走出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是谁。”屋子里传来了女孩子的问话声。 “是我,关记者叫咱们一起去吃饭去。” “等一会。”听到王子明,里边的人显然不着急了。 很清楚女孩子说等一会意味着什么的王子明没有站在门口傻等,过道的墙上有的是字画,是不是名人之作无从知晓,但内容都有出处则是肯定的,借此时间大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怎么着都比竖在那里强。 “哎,怎么她们俩不在吗?”纪长风收拾好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王子明一个人悠闲地看着墙上的书法问道。 “噢,她们吗?说过了,让等一会。我想往少里说会有五分钟,多里说有十分钟吧。”王子明答道。 “你还真了解她们。”纪长风显然很是相信王子明的判断。 “在看什么呢?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十个字得有八个我认不出来。”见王子明对着墙上的一幅书法看很津津有味,纪长风也站过来端详着。 “这是诗经中的一篇,里面是有很多现在很少用的字,不过也没难到那个程度,大概是因为你不习惯看草书,所以才认不出来的。”王子明答道。 “是吗?那倒也是,一看毛笔字我的脑袋就大,这上的写得这么乱,没看花眼就已经不错了。” “不习惯没关系,只要注意力集中一点慢慢就能看明白了。在古代,琴棋书画并列为四大雅兴,多少懂一点也是好的。”王子明说道。 “是吗?这么说你全看得懂了?真是不敢相信,你能把上面的字读出来吗?”纪长风怀疑地说道,上面乱得好比蜘蛛爬行的墨迹居然有人能认得出来,想不吃惊都难。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 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 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peng者狐,率彼幽草。 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也不多说,王子明把墙上的字清清楚楚地大声朗颂了一遍。 “念的倒是抑扬顿挫的,什么意思知道吗?”纪长风继续考教道。 “没有草不枯黄,没有一天不出行,没有人不出征,往来匆忙走四方。哪有草不枯烂,哪有人不孤单。可怜我们出征人,要想象人难上难。那野牛,那猛虎,沿着旷野常出入。可怜我们出征人,从早到晚没空闲。狐狸的尾巴毛蓬松,沿着路边深草钻。高大役车向前行,行在周室大道中。”王子明逐字逐句慢慢地解读道。 “听起来很悲怨的样子,说的是什么事?看你刚刚的样子好象很有感触,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纪长风现了异常。 “这是《诗经.小雅》中的一篇,是服兵役的士兵倾诉离家背景,家人不得团聚的情感。他们自比为野草,生命的存在完全由不得自已做主,比之旷野中的野牛猛虎还可以自由出入,而生而为人的自已却只能一天到晚沿着大路走向不知哪里是头的征程。 的虽然是奴隶社会的事,但其实在现在这当中所形容的事又何尝没有呢。‘天下熙来,皆为利来,天下攘往,皆为利往。’皮鞭刀剑之类的凶器是不在了,可生存的压力比之那些可以看见的东西更为残酷。为了名利,为了财富,多少人在这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上爬行着,或许法律意义上的奴隶已经不再存在,但多少人辛苦一生却不过是自身**的奴隶?失去的永不再来,得到的却转瞬即逝,比之古人的无力怨诉,今人的悲哀大概就在于虽然拥有选择的权力,却只有在登上了不归的列车之后才现自已搞错了方向吧。”在王子明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纪长风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无奈,一时间默默无声。 “哈,这么听话,居然还在这里等着呢!”女孩子清脆的叫声打破了刚刚才沉寂。 转头看去,李紫芸容光焕地正站在眼前,略显湿润的头说明这个女孩子在短短的十分钟之类已经冲了个澡,如此的效率让人想不赞叹都不行。 “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吗?”见两个人用在研究外星人的目光审视着自已,李紫芸不满地叫道,不过听声音好象得意的意思更多些。 “美女?美女在哪里?是你背后那张画上的吗?嗯……,和你一比她的确算得上是个美女。”用手一指墙上的一副孟母三迁图王子明说道。凭心而论,眼前的女孩子眉清目秀,身材苗条,活力充沛,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水准以上的美女,不过她要想当面获得王子明的夸奖那就是找错了人。 “喂,别胡说八道,那个大婶哪能和紫芸这么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相提并论。说话有讲良心的。对了,你姐呢?”看到李紫芸要回头去看画纪长风赶紧打岔道,他很清楚不阻止的话那会有什么后果。 “哦,她正在吹头,马上就出来了。”李紫芸的注意力被分散,回过去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刚刚王子明所指的方向。 “那就好,关记者已经等了半天了,你再去催催,刚认识没多久,别让人家等得时间太长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纪长风叮嘱道,陈院长把这么一支队伍交给自已来负责,这任务可还真是不轻松呢。 第六十四章 晚餐 阙里宾舍有大小餐厅九个,可容纳五百多人同时就餐,不过那种壮的观场面只有在旅游旺季才能一见,现在国庆长假刚过,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如果不是有晚报杯这么一场大赛撑着,怕能用上一半的座位就已经不错了。 关记者选的餐厅叫静思园,名字不知道是谁起的,到是很有些禅意,餐厅的布置很别致,所用桌椅全为红木制成,造型古朴典雅,触手温凉,墙角道边,到外是盆景雕像,和阙里宾舍所有的房间布置风格一样,这里的墙上也是挂满了名人字画,让人感觉这里象是解决人们精神食粮的地方多些。 四人刚进餐厅漂亮的引位员小姐就迎了上来,知道了几人是在找人马上热情地带着众人找到了正在品茶的关记者。 “这个地方太大不好找吧?”把桌上服务员小姐递过来的菜谱递给了纪长风,关记者亲热地问道。 “还好,问了两个人就看见了。不过这家宾馆还真是不小,刚才一路走过来还看见了会议厅,商务中心,酒吧,保龄球馆和康乐中心,在我印象中晚报杯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高档的地方举行。”纪长风礼貌地把菜谱递给了王子明,而王子明则转手交给了李紫茵,说到对于菜的知识,这里大概没有人比她了解的更多。 “那是当然,这里可是外宾常来的地方,象加拿大总统特鲁多,新加坡总统王鼎昌,朝鲜主席金日成,荷兰女王贝亚克里特斯都来过这里,国家领导人年年都来,不高档些还不就丢了国家的面子。要说齐鲁晚报为了得到这次比赛的主办权还真下了血本,听说背后有省级领导的支持,大概又跟形象有关。不过也难怪,谁让山东从来就没有叫得响的围棋高手,不多花点钱也没法和其他报社争啊。”到底是记者,基本功就是扎实。 “哇,是神仙鸭子!姐,你不是说这是孔府宴中历史非常悠久的大件菜吗?就点这个好不好?”李紫芸用手指着菜谱上精美的照片叫道。 神仙鸭子,又称清蒸鸭子,据记载,在孔子第七十四代孙孔繁坡任山西同州知府的时候,有一天,其随从厨师做了一道清蒸全鸭,食之肉烂脱骨,汤鲜味美,肥而不腻,当即询问此菜做法,待厨师答曰:“上笼清蒸,插香计时,香尽鸭熟。”孔繁坡听言,深感惊奇,连称神仙鸭子,故而得名。 瞪了一眼李紫芸,用食指点了点照片下的阿拉伯数字,显然是不满妹妹的大惊小怪。 看清了标价,李紫芸吐了吐舌头,想不道一只鸭子就上了三位数,怪不得这么有名呢。 “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比赛期间你们所有的食宿费用都是由北京晚报来负责,这点小钱还够不上一条广告呢,省下来也归不了咱们。”关记者眼关六路,耳听八方,马上就开解上了。 在关记者的鼓励下两个女孩子充分挥了特长,半分钟之类就搞定了五六道大菜,关记者还不甘心,也不管在坐的四位吃得了吃不了又补上了两道,看来在公费报销的熏陶下生活想不腐化难啊。 离菜上桌还有一段时间,几个人端起了茶杯扯起了闲篇。纪长风年纪最大,去过的地方不少,讲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关记者则是走南闯北,听过见过的奇闻怪事更是数不胜数,两个人有问有答把两个小姑娘唬得一楞一楞的,好不有趣,而王子明则是微笑着看着四个人侃东侃西也不插口。 “哎,对了,纪大哥,上次晚报杯您是不是赢了一个叫陈峥辉的?”李紫茵忽然想起了刚才在大厅听到的事。 “噢,是呀。说起来那盘棋还真的很有戏剧性。一刚开始我有一个定式走错了次序,结果让他围成了一个大肚子,可能他觉得优势太大,在我的拼命抢空下屡屡退让,最后让我收后打赢了一个单片劫,仅仅以四分之一子的差距输掉了那盘棋。结果就是因为这一败,就从冠军掉到了第三名,当时把他们的领队气得连最后的会餐都没参加。”纪长风笑笑答道。 “原来是真的呀。怪不得他们的人说什么仇人见面了。”李紫茵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是谁说的仇人见面?是那个叫陈峥辉的吗?”关记者的职业敏感立刻起了作用,搞不好的话这可是条独家新闻。 “倒不是他说的,是他旁边一个戴眼睛的瘦高个说的。不过陈峥辉好象也不是太服气,还说什么和纪大哥有胜负是六四开,他略微占优。纪大哥,他有那么利害吗?”李紫芸接口道。 “他真的这么说吗?”纪长风反问道。 “没错,这是他亲口说的,我们在旁边都听到了。”李紫茵从旁边证明道。 “看来上次那盘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公允而论我和他的水平应该是半斤八两,他的中盘强些而我的官子好点,输赢只在五五之数,上次之所以那么危险是定式没记熟的原因,这次不可能再出那么初级的错误了。”纪长风答道。 “还有,陈峥辉还说很不服气上次比赛的冠军,完全是因为他的运气好。您和那个周滨交过手吗?” “他呀!呵呵,要说他的运气的确不错,刚开始比赛的时候连着好几轮碰到的对手都不强,等碰到强手的时候有好几位又因为成绩不好夺冠无望失去了水准,结果六轮下了成了全场唯一一个和陈峥辉同为六连胜的棋手,第七轮虽然输给了陈峥辉但仍然没有掉出夺冠集团。之后两轮又都是险胜对手,最终以小分略优成了冠军。不过要说他夺冠全靠的是运气也不公平,他的实力还是非常强的,或许稳定性差点但绝对是有那个实力的。至于我,上一届的比赛状态并不是太好,早早的就两连败,碰到他的时候挥得也不行,中盘就是大差。说实话,要不是在最后算小分的时候因为我赢了陈峥辉,换个别人赢这盘结果还难说呢。”纪长风略感遗憾地说道。凡是高手对自已的败局都有很深的印象,他的眼前大概又出现了当时的那一局。 “原来如此呀。那您觉得这次比赛都有谁能竞争冠军?”李紫芸问道。 “如果王老弟不出手,大体上有二十来位,除去那些稳定性差点,大赛经验少些的棋手应该到不了十个。一般情况下不出北京,上海,浙江湖南这四个地方。当然,王老弟即然已经参赛了,那这些猜测也就没必要了,还不如说说谁得第二更切实一些。”纪长风说道。 “王先生您真这么厉害吗?除了和刘浩的那次比赛没听说过您和别人下过棋,纪社长不是会随便夸人的人,这么说一定有原因的。”关记者当然不能理解北京业余棋界绝对的旗帜人物为什么会如此重视一个人。 “比赛还没有开始,胜负只能棋下完了才可以确定。纪社长只是因为客气才说这些的,您不要给当真了。”王子明以外交语言不置可否地答道,他总不能说以自已的等级根本不屑于参加这样的比赛吧?况且,他一向认为围棋比赛是最公平的比赛,对局的双方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棋子棋盘都摆在眼前,能不能赢是个人能力问题,真正的棋手在比赛时眼中应该只有面前的棋局。输给强者并不可悲,可悲的是连向强者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第六十五章 比赛开始 晚报杯的开幕式是安排在阙里宾舍的会议中心举行,早早的,来自三十二个省市自治区的棋坛高手便来到了这里,倒不是组委会的组织能力强,而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棋手们都想早一点和老朋友们聊聊天。全国的围棋人口大约有四千多万,但有资格参加这种等级比赛的棋手却是不多,象纪长风这样连续数年都代表北京晚报参赛的常青树各代表队中比比皆是,终究棋手的世界是实力的世界,只要实力够强那遍地都是机会。 按道理,北京晚报代表队人气最旺的棋手应该是纪长风,他年纪最长,参加比赛最多,在这里认识的人自然最多,加上本人也是国内屈指可数的业余七段之一,这一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进到会场后,让几人大跌眼睛的是:向纪长风问好的人固然是多,但除了几位已进中年的长者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转到了两位女孩子身上,好象这才是他们过来寒暄的目的。 “看来咱们是‘久入芝兰之室而不知其香’,真是想不到这姐妹两在这儿这么受欢迎。”自嘲地向王子明一笑,纪长风低声说道。 “知足吧你,这一屋子二百多口子,女棋手就这么两位,人家还知道先跟你打个招呼就算够尊重你的了。”王子明微笑着答道,两个女孩子为了今天的亮相可是没少花心思,在离开北京的前一天还特意花了一个下午时间跑到了翠微大厦疯狂采购了一大堆衣服,本就处于双十年华黄金时代的妙龄女孩再加上精心的准备,在阳盛阴衰的业余棋界想不引起大家的注目都困难。 “嗨!老纪,好久不见了啊。看你满脸红光的样子最近过得挺开心的吧?”一位身穿灰色夹克,又高又胖的中年人用力地拍着纪长风的肩膀叫道。 “哈,看到你能不开心吗?一年不见体重又加了十来斤吧?”纪长风转头一看是熟人也回敬了一拳。 “什么十来斤!只有八斤,来之前我刚量过的。对啦,你身边这位看起来很眼生,是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比赛?”看到纪长风身边站着的王子明这个人问道。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上海市的第一高手,也是我的老对头,两届晚报杯的冠军得主高杨。这位是我的队友,王子明。”纪长风侧过身介绍着双方。 “你好,久仰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王子明握住对方伸出的手恭维道,虽然他以前并不习惯这种场合,但这么多个月在乌鹭社见惯了江湖高手之间的礼仪倒也学了不少东西。 “什么气度不凡,要说大肚能容还差不太多。你就是赢了刘浩的那个王子明吧?”看起来高杨的性格相当的爽快。 点了点头,王子明并没把那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事。 “不错嘛。刘浩的棋我见过,相当有实力,你能赢很不简单,看来这次比赛争夺冠军的人里又多了一位。”高杨上下仔细打量着王子明说道。 “您过奖了。”王子明微笑地答道。 “各位参赛棋手,请按座位上标识入坐,五分钟之后开幕式将正式开始。”主席台上一位西服革履的工作人员对着话筒说道。 “我先回去了,你住哪个房间?晚上比赛完了去找你。”高杨见大家都在找各自的座子抓紧时间问道,中午的休息时间很短,而且下午还有比赛要进行,不是聊天的时候。 “东院o11,门边挂着《诗经.小雅》的那间房就是。”纪长风还没忘记昨晚王子明的说教。 “哈,什么时候你也看得懂那东西?别以为我们那边墙上就是空的。看到时候我怎么戳破你的牛皮。”转身离开的高杨不屑地回头说道,看来他对纪长风的了解也不是一点半点。 和纪长风一起找到自已的座位坐下,过了老半天李紫茵李紫芸才摆脱了一大群仰慕者的纠缠走了过来,背后跟着的是无数双不知目的为何,炯炯光的眼睛。 “喂,挺受欢迎的嘛,有没有中意的?”纪长风开起了两个女孩子的玩笑。 “什么嘛,一个个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烦也烦死了。”李紫茵皱着眉头小声说道,虽然很喜欢那种被众人所关注的感觉,但终究不象演艺明星那样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过是十来分钟就已经觉得受不了了。 “是呀,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话题,要不是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太过份,要不早就把他们甩一边了。”一向喜欢热闹的李紫芸都这么说看来刚才受欢迎的程度还不是一般热烈呢。 笑笑无语,王子明很清楚那种无从抵抗的感觉,虽然和眼下追求美好事物的年青人目的不同,但无孔不入的新闻记者比起他们对目标有着更多方法和热情。 主席台上的人经过一番你谦我让之后终于都坐好了,那个西服革履应该是大会司仪的人重又走到了话筒前开始了例行的程序。 王子明没什么心思去听那些闭着眼睛也背得出来的套话,中国人就是喜欢开会,是个领导就喜欢讲话,这个传统几十年一直如此,半点也没变化,也真难为那些当头的,一个个都有当讲师的天分,不用讲稿一张嘴就是半个小时二十分钟,连句磕吧都没有,更了不起的是说了半天居然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如此修为是他作梦也赶不及一二的。 “下面有请此次大赛裁判长田永仁先生为我们讲话。”掌声热烈响起,显然众多棋手对他的欢迎程度远远过了前面讲话的那些肥头大耳的领导们。 田永仁,呵呵,现在终于也升到九段了,想当年这个天份一般的棋手在七段一呆就是五年多,还以为这辈子了不起也就是个八段了,没想到他居然咸鱼翻身到了职业棋手的顶端了,看着从主席台站起走向话筒已经微显谢顶的男人,王子明会心一笑。田永仁是一个人缘相当好的棋手,相较于他的棋艺,给王子明留下更深印象的是他永远不变的笑脸。 “想必坐了这么半天大家都已经很累了,我就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在坐的诸位一半以上都和我认识,能再次和各位朋友一起欢聚一堂共同探讨棋艺很是荣幸,希望在此次比赛中大家都能赛出风格赛出水平,展现出国内业余一流棋手的风采。”田永仁的讲话倒真的是简单明了,从台下大家更加热烈的掌声可以证明这一点。 看来田永仁当领导的才能要过做为棋手的才能吧,王子明想到。 裁判长的讲话按惯例都是最后的言,这次也不例外,在齐鲁晚报社社长中气十足的嗓音下,第三十二届全国晚报杯比赛正式开始了。 第六十六章 首轮比赛 先进行的是团体赛,地点是设在阙里宾舍的室内羽毛球馆。赛场上球网之类的设施早已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八八六十四张棋桌,当一百多名各地棋手全部入坐后,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运气不错,北京晚报队轮遇上的是江西晚报队。象这样时日持久的比赛中,战最重气势,谁都想来个开门红,有个软柿子可捏没人会愿意啃骨头。 和京沪浙等传统强队相比,其他地区的整体水平就差得很多了。围棋是易学难精的游戏,只有肯花时间,达到业余三四段的水平不是难事,天分只要不是太差,业余五段大多数人也可以达到,但六段以上就不是光凭热情和努力就做得到的了。 江西队不是没有高手,虽然四位棋手中有三位只是业余五段,但领队苏朋却曾经三次进入全国十强,是位经验丰富的业余六段高手,只不过团体赛不是个人赛,一个人再出色也只是得一分,就如舍甫琴科之于乌克兰,整体实力的不足使得绿茵场上的一代天骄这辈子只能看着别人捧着大力神杯欢庆。 通常情况下全队的最强棋手都是坐阵一台,熟知对手根底的纪长风在拿到了赛程表后第一时间就决定了由自已守一台,把王子明放在第四台,这是还在北京时和陈院长,管平就研究好的,好钢要使在刀刃上,在遇到强敌之前一定不能让王子明的实力过早地引起众人的注意。 王子明对纪长风的安排全无意见,如何排兵布阵那是领队的事,做为棋手的他只要把面前的对手打败就可以了,为不该自已去想的事伤脑筋不是他的习惯。 眼前的对手显然已经尽了全力,频频的长考和被揪得乱糟糟的头都说明了这一点,但仅凭这些想要在王子明而前找到便宜还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很老实地应对着,没用多久,王子明的白棋已经遥遥领先。 喝了一口大赛组委会提供的矿泉水,王子明扫了一眼旁边李紫芸的棋盘上去,精彩的棋局需要双方的配合,一边倒的棋下起来固然是娱快,但对手无力的抵抗给自已的感觉更象是在屠杀。 李紫芸的对手是个脸色略黑的年青人,身体壮实得象位举重运动员,头上留着不到一厘米长的短,粗粗的看去还真有点香港影星刘青云的意思。 棋如其人,执黑先行的他走棋相当坚实厚重,一招一式少见破绽,只是厚重和迟缓之间的差别只有一纸之隔,不出错不等于就是对。李紫芸的棋属于轻灵飘逸,步调如飞的类型,一上来就如风般地抢占了三个角,之后又开始在中腹走棋,先捞后削的战略一眼可见。实地落后的黑棋不得不强攻对手,希望借此可以保持挽回局面的均衡,只是中腹战斗头绪太多,黑棋的攻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引狼入室,而白棋只要搞出两只眼来就是胜利,虽然黑棋的攻势汹汹,但在高手眼中他已经有了大麻烦。 再往远处看去,虽不真切,但李紫茵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应该是情况不错。至于纪长风,王子明倒不是太担心,久经战阵的纪长风如果没有自信是不会自告奋勇地要坐阵一台。 “我输了。”对面的年青人停止了虐待头的举动轻声说道,做出最后决定的脸上比刚才轻松了很多。 “这么就放弃了?”时间还有不少,棋盘上也不是一点争胜负的地方没有,这么早就认输王子明感到有点奇怪。 “没办法呀,实地上落后五六目,还有两块孤棋被缠绕攻击,就算不死也会给扒下层皮来,继续走下去只是自找苦吃。”年青的棋手颇为无奈地解释道。 “呵呵,那就承让了。”王子明点头微笑道,年青人的选择不能说不明智,到底是业余棋手,不利情况下的斗志远没法和职业棋手相比。 招手叫来裁判记下成绩,王子明离座站起先去看李紫茵的棋。旁边李紫芸的这一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拿下,所谓活棋容易吃棋难,只有中腹一块孤棋,没有借用,黑棋想要吃住白棋谈何容易。 果然如王子明所料,李紫茵这盘棋进展不错,执黑的她稳扎稳打,牢牢地把先手掌握在手中,虽然优势不是很大,但稳健的招法却让对方难以找到反击的机会,一百余手刚过便已进入到官子阶段。 枯燥的官子战对于很多棋手来说都是件极为痛苦的历程,对面的这一位也是如此。业余棋手下棋因为力战型的居多,胜负通常在中盘就已经决定,因此象纪长风那样专门花时间研究官子的人非常之少,也因此业余棋手和职业棋手对局中收官阶段亏个十来目棋是很普通的事。李紫茵志在成为职业高手,对官子的研究是她每天必修课程之一,棋下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大胜已不可能,但让一惯稳定的李紫茵输出去同样是不大可能。 纪长风的一局和李紫茵的一局很是类似,不过胜负的天平却相当微妙,苏朋不亏是屡进十强的高手,在序盘和中盘的战斗中和纪长风杀得是旗鼓相当,进入官子阶段后也是寸铢必争,毫不退让。不过纪长风在官子下的苦功不是没有价值,借对方稍有问题的一招反击得手,以盘面九目的优势暂时领先。这次比赛规定黑棋贴子为三又四分之三子,相当于七目半,双方实际上的差别连一个子都不到。对于职业高手来说一目半的优势足以保证胜局,但对业余棋手来说却还是胜负难料。 不过对于团体战来说这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李紫茵那盘棋基本上已经可以当做赢棋,加上自已这盘,北京晚报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转回李紫芸身后重新审视局势,白棋在对方的强攻之下顺利地七目做活,所付出的代价是让黑棋围起了一块三十余目的边空,然而白棋原本三个角加起来就已经接近了三十目,加上现在这块七目活棋,盘面反而出对手领先。此处告一段落之后棋盘上黑白双方基本上都没有不安定之处,以李紫芸的实力面对业余五段亏损十目棋以上几乎是不可能的,尽管以后的可走的地方还很多,但棋局可以说已经结束了。 随着时间的继续,越来越多的人结束了对局开始在赛场里观战,失去兴趣的王子明走出了场外,大局已定,胜下的只是等待,与其在那里站着还不如四处转转。 第六十七章 再见刘浩 羽毛球馆外是一个大花园,和宾馆里其它的地方一样,这里也是姹紫嫣红,蝶舞莺飞,丝毫没有一点入秋的感觉。花园中间的是一座小小的四方凉亭,曲径通幽,禅房花木,绕行其间,颇有身处桃源之感。 来到凉亭坐下,在习习微风吹拂中,王子明欣赏起眼前的风景。 “王子明。”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转过头去,一位从假山后转出来身穿红色运动衣的人正向高举右臂向自已挥着手。 这个人是谁?自已不是喜欢交际的人,比赛又刚刚开始,认识自已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怎么认不出来啦?两个月前咱们还交过手,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人看到王子明眼中的迷惑提醒道。 “啊,原来是刘浩呀。今天你换了身打扮一时还真不敢认了。”眼前的人和两个月前气质上有了很大的变化,那种骄横霸道的感觉一点不见,怪不得虽觉眼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还好,还好。总算没有把我给全忘干净了。”来人正是刘浩,两个月前把北京棋界搞得鸡飞狗跳墙的四川棋手。 “哪里,哪里。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吧?”王子明也笑着问道。他对刘浩并没什么不好的感觉,更何况因为对方的原因自已还小了一笔,算起来还应该感谢一下呢。 “是呀。这次是代表成都晚报来参赛。看你出来的这么早,棋赢的很顺利吧?” “还行,没碰到什么麻烦。你出来也很早,是不是也顺利过关了?” “我那盘棋还行,只是其他三盘输了两盘,最后只得了一分。不过能和上海队打个平手也算不错了。”刘浩答道。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应该很不服气,现在只是个平局怎么还很心平气和的?这和你在北京的表现很不一样啊。”王子明不解地问道。 “呵,上次去北京是因为我师傅的原因,他说我的棋已经展到一个瓶颈,再想进步的话必须要多和高手交手。你也知道,现在的高手大多珍惜羽毛,很少会亲自迎战不知底细的对手,所以他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叫我以挑战整个北京棋界为理由到处挑战,这样当事情闹大了之后那些高手为了荣誉就不能不出来应战了。至于说道我的性格,虽然有些自傲不假,但也没夸张到视天下英雄于无物的境界。”刘浩认真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棋手之间的挑战是很平常的事,但以一个地区为目标的就太少见了,现在你一说就全清楚了。你的师傅倒真是用心良苦。”王子明点头说道,办法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就是后遗症大了点。 “是的,那一个月我过的也是很辛苦呢。光是下棋还好说,但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不可一视的样子,想想就是累人。要不是你把比赛结束了,那种苦日子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刘浩摇摇头苦笑着说道,看来勉强把自已装成另外一种性格真的是一件很伤神的事。 “怪不得那天看你的行为举止有点不太自然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刘浩的表现的确有些做作,原来是因为表演不到位缘故。 “你感觉到了?呵,其实在没碰到你之前我的表现还算可以,很多周围的朋友都说那时我就象变了个人,不去演戏太可惜了。要不是没想到你进屋时的气势那么强,一下子让我的自信心有了动摇,说不定到现在大家都还蒙在鼓里呢。”刘浩说道。 王子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当对一盘棋志在必得时自已身上的那种气息他很清楚,那是历经无数生死大战之后才可以得到了,以刘浩的实力只是自信心动摇一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次北京队都来了谁?李成龙来了没有?”刘浩问道。一个王子明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再加上李成龙,纪长风那团体赛冠军怕是没跑了。 “哦,他在海南没回来。这次来的是他的两个外甥女,李紫茵,李紫芸。另处和你交过手的纪长风也来了。”王子明答道。 “李紫茵,李紫芸……?是不是今天开幕式上最出风头的那两个小姑娘?”刘浩想了想迟疑地问道。 “对,就是她们。你不是还和紫茵下过棋的吗?”王子明答道,看来这个刘浩还真是醉心于棋道,这么出色的美女也没留下多少印象。 “真是她们呀!想起来了,那天和我下棋的就是那个长头的。怪不得刚才和她们打对面的时候旁边那个短头小姑娘瞪了我一眼,我还奇怪呢,又没招她没惹她为什么就给我个大白眼,原来是有原因的。”刘浩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 “是吗?小姑娘很会记仇,你不要太在意,全当她们是两小孩子就行了,要不然会被气死的。”当时什么场面不用刘浩形容就可以想象,李紫芸没有出口挑衅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刚出学校的大学生,哪就那么喜欢斗气。不过以她们的实力来参加晚报杯是不是有点冒险了?以上次那盘棋来看李紫茵的水平也就在五段,六段之间,李紫芸既然是她妹妹想必也是这种水平,参加晚报杯的棋手水平都很高,她俩也就排在中间偏下,你们就不怕她们拉成绩吗?据我所知在北京双子楼的周家兄弟,百友居的郑彦实力都在她俩之上,为什么不派他们出来?”刘浩奇怪地问道,因为北京挑战赛他对北京的高手可是有相当的研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两个月前她们的水平的确如此,不过你要是还用老眼光看人怕就要吃大亏了。要说她俩现在有能和一流棋手相抗衡的实力为时尚早,但说有个三七开的机会并不过份。至于周金贵和郑彦则是已经败在了她俩手下,这次是来不了了。”王子明说道,他并不在意把这些告诉刘浩,晚报杯团体赛的赛程编排原则上是积分靠前的队伍先交锋,积分靠前的比赛过的就按排名顺延,四川棋手的整体实力并不强,等到和他们比赛的时候北京队的实力早就不是秘密了,藏着瞒着也没有意义。 “是吗?进步这么快?!”刘浩大吃一惊,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提升一个段位的实力,这度也太恐怖了。 “不用那么吃惊。和你下棋的时候她们俩的实力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低,只是因为以前没下过那种类型的比赛,经验太少,再加上被你的表演所蒙闭失去了平常心所以才那么容易就输了。”凡事有因才有果,没有基础便能一步登天那是小孩子们梦中的希望,现实当中抱有如此幻想的人只能碰得头破血流。 第六十八章 午休 恢复本来面目的四川棋手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两人愉快的交谈直到王子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职业比赛会要求参赛选手在比赛期间携带任何通信工具,,业余比赛也有相类似的规定,不过已经放宽到不影响到他人就行,所以只要把手机放到震动档上就可以了。 掏出手机一看,是李紫芸过来的,内容就是比赛已经全结束了,问他在哪里。 “队里有事,我得先走了。祝你下午比赛好运。”王子明告辞道。 “我也一样。”刘浩也挥手做别,下午还有一场比赛,他也需要去做准备。 重新回到赛场,大多数棋手已经离开了,只有一少部分还围在裁判席那里等着看下午对战的安排。 纪长风,李紫芸,李紫茵也是其中的一员,在最后的鏖战中纪长风顶住了对方的反铺,最终以微弱的四分之一子获胜,虽然胜的侥幸,但也是完成了任务。北京晚报队以四比零的比分完成了次亮相。成绩相同的队伍还有四支,分别是江苏,浙江,吉林,河南,下午的比赛北京队的对手将在这四去队伍里选出。 “王大哥,你跑哪儿去了。自已下完棋就不管我们了,你也太没集体主义精神了吧!”现王子明正向这边走来,李紫芸先送上顶大帽子。 “怎么?你输了吗?”王子明明知故问道。 “切,就不知道盼点好!”一个大大的白眼抛了过来。 “纪社长,这次你辛苦了。”四盘棋中以纪长风的最为艰难,没有介意李紫芸的不满,王子明慰问起了纪长风。 “还好,幸亏苏朋看错了一手棋,要不这盘棋就悬了。想不到一年不见他的棋还在长棋,真是老当益壮。”纪长风答道,苏朋从十一年前的晚报杯开始参赛,到现在为止还战斗在比赛的第一线,这固然和江西棋手整体水平太低,青黄不接有关,但他本人的顽强斗志也不容小觑。 “王大哥,您那盘棋怎么样,看你老早就结束了,是不是赢得很轻松?”李紫茵问道,从她的位置是看不到王子明的棋盘。 “那还用说,根本就是两个级别的,差那么多还能坚持半天,说实话,我还真挺佩服那个卷毛的。”李紫芸转眼就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了一边,洋洋得意地介绍起来,好象那盘棋是她的杰作似的。 “别那么说人家,他也是尽了力的。”看看四周,王子明做手势让李紫芸音量降低点,自已人说说也就算了,可这是公众场合,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可是很伤人的,这个小丫头就不知道给别人留点面子吗? “就因为尽了力才说是两个级别的嘛。看他那头卷给揪得象是个狮子狗,真好笑。”虽然降低了因音量但李紫芸并没有改变说话的习惯。 “好啦好啦,已经下完的棋就不要说了,编组已经出来了,咱们对吉林。运气还不错。走,先吃饭去,待会再研究怎么排阵。”纪长风也意识到了这么下去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打岔道。 “好呀,我也早饿了。对了,关记者呢?他不在谁买单啊?”小姑娘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到底是阅人无数的大棋社领导,哄人的本事真不是吹的,这一点王子明拍马也比不上。 四位棋手的午餐很简单,有经验的棋手都知道,中午吃得太多的话下午比赛时就容易犯困,纪长风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李紫茵,李紫芸虽然略有微词,但为了大局还是接受了一桌子的绿色食品。 下午的比赛是在一点开始,吃完饭已经过了十二点一刻了,几个人没有直接去赛场等待而是先回到了住处,一方面是想休息一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家姐妹。这两位美女棋手的人气实在是太旺了,短短的午饭时间里就有七八拨人以祝贺北京队旗开得胜的名义跑来搭讪,搞得十来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拖到了半个多小时。 到了王子明,纪长风的房间大家分头坐下,王子明和纪长风选择的是两张靠背椅,两姐妹则是不客气地拣了张床就坐了上去,显然半靠在床头远比坐在椅子上要舒服得多,不过为什么在坐之前还要特意看一看床头摆的行李是谁的就不得而知了。 “纪大哥,等会要碰上的吉林队有什么高手吗?”李紫茵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后问道。 “吉林队的成员实力都很平衡,没有明显的弱点,所以团体赛成绩一向不错,不过因为没有特别的高手,所以他们对实力强于他们的棋队冲击力偏弱,很少能爆出冷门。队员的实力大体上是六段稍强,主力队员是朴东尧,朝鲜族人,曾经到韩国留学,棋风也和韩国流相似,局部缠斗很有一套,其他三人大体类似,但凶狠性比他要差一点。”纪长风拿出大会统一布的参赛人员名单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那这轮比赛我要坐第一台,上回没和刘浩斗一斗,这一次我倒要看看韩国流有什么厉害。”李紫芸立刻请缨道。 “在没碰到浙江,上海,湖南之前秘密武器是不能用的,你有把握吗?”纪长风问道,虽然以实力而言李紫芸应该在对手之上,但对手大赛经验的丰富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所能比的。 “怕什么!韩国棋手的棋谱我又没少打过,不过就是个假韩流,不用秘手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李紫芸自信满满地说道,对上次没能和刘浩一战她现在还耿耿于怀,这次一定要证明自已的实力。 “纪大哥,您就让她坐一台好了,反正有您和王大哥坐阵,再不济也是个平局。”李紫茵也劝道,在她心中只要李紫芸能赢的对手她自已也能赢,证明小妹也就等于证明了自已。 “子明,你看呢?”纪长风转头问向王子明,虽然知道再不济也是个平局,但在最后统计成绩的时候评比分数的原则是先看场分,场分相同的时候是看相互间的胜负,相互间的胜负相同时是比较第一台的成绩,因此第一台人选是相当重要的。 “就让她上第一台好了。你也说过了,吉林队不具备夺冠的实力,第一台的胜负跟他们没有意义,叫她俩早一点有和强手的实战经验对于以后和上海,浙江,湖南交手会有好处的。”王子明想想说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接受压力怎么能成长,现在受到挫折总比以后要好些。 “好吧,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就这样写了。”比赛台次是在比赛前十分钟才交给裁委会的,一旦填上就不能涂改。 “谢谢纪大哥,谢谢王大哥!”李紫芸乖巧地叫道,只要目的达成她比任何人都听话。 “美什么你!就许你换台人家就不能了?万一那个朴东尧换到了后边我看你找谁哭去!”王子明笑着提醒道。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小姑娘虔诚地祈祷起来。 第六十九章 吉林棋手 什么叫韩国流?这个问题李紫芸并不陌生,做为现代围棋传统三强中成绩最好的国家,每一位有志于围棋的人都不会将他们国家棋手鲜明的风格视而不见。李紫芸虽然没有和韩国棋手交过手,但韩国棋手的棋谱却是没有少打过。在她的理解里韩国流就是注重边角变化,局部手段强硬,不重棋型只重结果,擅长贴身缠斗的总合,不过到了今天她才知道,除了以上几点外还有一点是坐在家里摆棋谱感觉不到的,那就是旺盛的战斗**。 到战斗,李紫芸并不陌生,业余棋手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力战型的,纠缠厮杀在业余高手的比赛中再普通不过了。李紫芸本身最擅长的不是战斗力(她棋风的特点在于轻灵,战斗并不是她的喜好),但这并不等于她的力量就不强,要知道即便是纪长风那样的高手和她正面交战时也不敢说一定就能占到便宜。 李紫芸的正式比赛经验很少,相较于晚报杯上的很多高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她和高手的对局却不见得比别人少多少,在北京凡是能把棋社的牌子挂到半年以上的人哪一位没经受过众多来访者的挑战? 在她下过棋的高手中以战斗力而言无疑纪长风是最强的,他并不好战,但他的中盘给人一种如泰山压顶似的压迫感,整个进攻虽然步调不快却无懈可击,就象面对一辆迎面而来的重型坦克,即便知道他的目标为何也难以抵抗。至于王子明,他的力量如何没人知道,但所有想用力量挑战他的人恐怕都会感到泄气,因为不知怎的,他的棋总是充满着弹性,滑溜得象条泥鳅,无论怎样的攻击都能让他轻松闪过,和他下棋就如同举着千斤重锤去打蚊子,自已累的半死却难得一见成果。 在传统的围棋理念中,战斗是双方利益不可调和时的产物,一方想要够得更多的利,别一方则是寸土不让,互不妥协的最终结果便只能用力量来解决,换句话说也就是为了要达到局面领先的目的而战斗,但对面的这位韩鲜族吉林棋手所感兴趣的似乎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战斗本身! 在这位棋手心中大概根本就不存在棋理,定式和一般分寸的概念,如果有简明和复杂两种方法可以达到同一目的的话,那他的选择一定是复杂的那一条。别的棋手挑起战斗时除非是已经落后,否则的话至少要有和对方相等的作战条件,而他却是一门心思只抓对手的弱点全然不顾自身的破绽。 平心而论,对手的战斗力并不在自已之上,就几处战斗的结果来看,朴东尧的黑棋并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因白棋的反击有了不小的亏损,不仅实地落后而且棋型薄弱,正常走下去是必败无疑。 以双方的实力看出黑棋落后是轻而易举的事,李紫芸在心里已经开始准备怎样应付众人的称赞了,对姐姐自然要谦虚一点,向她吹牛是没有必要的;对于纪长风要多多表示感谢,终究这个机会是他给出来的;对于王子明则要大大的讽刺一下才行,什么叫第一台的胜负没有意义?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然而对面的棋手却半点没有不行了的感觉,虽然面临难局却是不急不忙,心情坦然的很。韩国棋手由于极其好斗,实战中的对局大多是混战连连,人不是神,就算是再强的棋手也会有看错的地方,更何况是在混战之中。因此,韩国棋手早就习惯了在中前盘的落后,对于他们而言,局面落后正是他们实力挥的开始,就好象温瑞安小说《四大名捕》中的冷血,受伤之后的他才是最危险对手。 朴东尧不是韩国棋手,但他也是高丽民族的后裔,高丽民族宁折不弯的性格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年青时代求学汉城的经历更使韩国棋手的不屈斗志早就溶进了他的血液之中。如果是讲求行棋合理的日本棋手,很可能会先把自已的弱点补好,然后再慢慢地等待对手出错,如果对手不出错,那就爽快的认输,对于他们,留下一盘干干净净的棋谱远比得到一场难看的胜利更为重要。 只是朴东尧是不会这么做的。韩国棋手把最后的胜利视为唯一的目的,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朴东尧也是如此。没有去补棋,黑棋反而点入了白棋星位的三三,要强行把双方的实地拉平。 这种地方还敢进来!李紫芸愤怒了。全盘黑棋有三块弱棋,本来就是补不胜补,现在居然不管不顾强抢实地,视白棋的厚壁于无物,简真是把自已当成被让三子的初级棋手了! 毫不犹豫,李紫芸挡了下去,她准备让对方后手活棋后便强攻左边一块黑棋,然后再借机将其它两块黑棋也卷进来,势必要杀死其中的一块才能解心头之气。 要真如李紫芸的预想展那黑棋的确是面临崩溃,但朴东尧六段的实力不是靠嘴能吹出来的,早在点入三三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计划:黑棋没有扳粘后手活角,而是一扳一虎,放着清清楚楚的净活不要,非要打劫。 李紫芸面临选择,打上去黑棋必然做劫,不打劫还是按原计划先攻左边,则刚才两手交换已经占到便宜的黑棋很可能会有其他的应法,走出过份之招却没受到相应的惩罚,这口气无论如何也难以咽下。而且全盘黑棋有三块孤棋,没理由打劫打不过对方。略一思考,李紫芸果断地从一路打了上去。 不出所料,朴东尧顽强地以劫相对,如果让白棋轻松地吃掉这三个子那后面就没棋可下了。 劫争很艰难,黑棋有三块孤棋,劫材的确不少,但先前战斗中白棋吃掉的几颗黑子气相当的长,朴东尧只要紧一口气就是一个劫材,双方眼见的劫材居然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四五个回合之后轮到李紫芸找劫材了,胸有成竹的她当头镇住了左边一块黑棋,这是她早就瞄着的攻击点,对方如果胆敢不应那自已只要从下面一爬就可以把这块棋吃住了,而对方要是应了那再想打赢角上的劫就根本是在作梦。 就在李紫芸为自已天衣无缝的计划洋洋自得的时候,黑棋令人惊讶地脱先了!朴东尧拔去一子将白角彻底变成黑角。 毫不犹豫,李紫芸加补一手,左边这块黑棋已经是全无生路。 吃住这么大一块棋还不认输?小姑娘在心里已经开始给对方倒计时了。 然而不到收完最后一个官子绝不认输,那种韩国棋手特有的顽强在朴东尧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明知这块棋已死,黑棋依然强行分断白棋形成对杀。 这个变化早在双方计算之中,按照先外后内的标准紧气次序,白棋顺利地以一气之差将对方从棋盘上提掉。 这回该认输了吧?提掉了十余粒黑子的李紫芸等待着对方。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又过去了,朴东尧还没有动静。 渐渐的,小姑娘感到了不对劲,对方的视线一直注意着刚才被拔通的白角,那里难道还会有棋吗? 突然间李紫芸心头一沉,她现在现了黑棋刚才明知是死还要拼命挣扎的原因:借着对杀紧气,黑棋在外边先手竖起了一道高墙,原来的另两块棋和这道高墙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而对象就是刚才还固若金汤的白角! 第七十章 成长的代价 危险,极度的危险。黑棋付出三十多目代价的目的就是这一块白棋。之前,因白棋角上有根,外围黑棋有三块弱棋,无法对其形成有威胁的攻击,但是现在角已经被对方占了,一块弱棋被弃去换成了一道厚壁,另两块棋弱点虽在但因是对方先动手攻击,自已没有时间去冲击,所以也就等于没有。一时的冲动换来的是无法控制的局面。 必须得佩服朴东尧的气魄,前边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能把白棋全部吃掉盘面差距将达到五十多目,到时候就是棋神再世也一样无能为力。而白棋虽然没有明显的眼位,但气却是极长,所谓活棋容易吃棋难, 如此的孤注一掷在国内一百位高手里怕也只有五六位会这么选择。 朴东尧在这最后的一战中把剩下的二十分钟一下子用去了三分之二,到这个时候再保留时间是没有意义的,白活,黑输,白死,黑赢,收官是没有必要的。 黑棋的攻击是极为犀利的,因为只要让白棋活出一部分就会输,所以朴东尧没有选择压缩生存空间的吃棋法慢慢挤压,而是直接点入白棋中间彻彻底底的破眼直线追杀。 突然被卷入一场完全没有必要战斗的李紫芸心情已经和刚才大大不同了,正常情况下黑棋这样的下法是无理的,白棋很容易就能把这个子吃住,但是现在这个特定情况下却是行不通。吃掉一子只有一只眼,为此会让黑棋外边多出很多先手,第二只眼是不可能找得出来的。 无奈之下白棋只有单关跳出,寄希望于在中腹的缠斗中找到眼位。 但朴东尧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黑棋将那颗棋子连根拉出,下一手更将白棋一分为二,先将下边一块吃到口中再说,虽然外边的白棋借机多走几步,但整体依然一只眼没有。 单纯地自已做活是极为困难的,李紫芸决定先冲击一下黑棋的弱点,如果能找出点头绪做活还是有可能的。 朴东尧的赌徒本色再次体现出来,不理白棋的冲击,直接把这块白棋又收在手中,待到李紫芸想要攻击那块黑棋时轻快地弃去三子,虽然被中腹拔花,但现在各处均已定型,白棋空有厚势却无从挥。重新判断局势,黑棋已经领先近十五目。 输了。 李紫芸脑中一片空白。她现在理解了当初姐姐输给刘浩时为什么坐在棋盘前半个多小时默默无语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如果这一局棋自已从未领先过,如果自已一直是处于苦战当中,如果当时自已能忍住一时之气……,太多的如果了,只要其中的任何一项成为现实,那自已就不会如此的痛楚。 并非自已没有获胜的实力,也不是对方没给自已获胜的机会,前面的战斗足以证明自已的战斗力绝不在对方之下,黑棋放着三块弱棋依然要点角拼命也说明对方清楚局面的落后。 但为什么自已会落入对方的陷井,自动送给对方翻盘的机会? 李紫芸不明白。 王子明结束比赛的时候李紫芸早已离开了赛场,看着签字本上的那个-1,王子明微微一笑。小姑娘的失利并不是意外之事。李紫茵李紫芸的综合实力虽然在业余六段以上,但还不足以面对这种程度的棋手形成压倒性优势,在一盘胜负当中应该是六四波,输掉比赛丝毫不用感到奇怪,如果考虑到正式比赛经验的话,这个比例倒过来也很正常。这盘比赛的对手是在韩国学过棋并有着深刻韩国棋风的朝鲜族棋手,这种棋手的斗志和顽强是初临大赛的人所无法体会的,也因为如此李紫芸才会在比赛前有那么旺盛的斗志。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蜕除那身硬皮毛虫便不能成为彩蝶,不啄破保护自已的外壳,鸡蛋也只能是一辈子的鸡蛋。没有不输棋的棋手,就如同不会有长开不败的鲜花一样。 不知耻,安知勇,不知败,安知胜。一帆风顺的人生固然令人羡慕,但历经坎坷的磨难才是真正宝贵的财富。 没有去找李紫芸,这种经历王子明自已也曾有过。旁人的安慰和劝解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有当她自已看勘破胜负之后才能走出失败的阴影,此时一个人找个地方安静地想想才是别人能给予的最大帮助。 看了看其他的两局,纪长风已经牢牢地把握住了棋局的主导权,对手的选择只有在小败和大败之间;李紫茵的棋略微复杂了一点,但棋局已经进入到官子阶级,以她的官子实力赢下来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闲来无事的王子明在赛场里转了起来,比赛进入第二轮,大部分棋手已经进入了比赛状态,象他这样早早就结束了对局的人并不太多。 到了河南队的周滨的背后,王子明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棋局。从前天听江苏队的陈峥辉提到这个名字他就对这个人有了兴趣。如果按陈峥辉和纪长风的形容,前面这个貌不惊人,体瘦面黑的小个子应该是个很有冠军运的人。记得在古龙小说《碧玉刀》里曾经写到:有的人天生勇敢,有的人天生机敏,但却都不如天生就幸运的。 这个世界拥有足够的实力却不能登顶的棋手大有人在,如上个世纪日本棋坛的一代宗师木谷实,他培训出来的五名一流弟子几乎称霸日本棋坛三十年,其间接近四分之三的大赛冠军头衔都是在木谷门下转来转去,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实力与声望兼备的绝顶高手生平却没有得到过一项大赛的冠军,数次挑战本因坊数次铩羽而归,被人们称为悲剧棋士。 没有得到冠军的棋手不见得没有实力,但得到冠军的棋手便必定有其人之处,这是王子明一向坚信的。 周滨的对手就是那天在宾馆大厅说让周滨拣了个便宜的陈峥辉。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杀得是昏天黑地,难解难分,棋盘上黑白数条大龙纠缠在一起难辨死活。 棋盘上虽然战火纷飞,但对局的两个人都很从容,周滨不慌不忙地捧着茶杯不时轻轻抿一口,好象面前摆着的是别人的对局,自已只是个观战者;而陈峥辉则是背靠坐椅折扇轻摇,脸上不喜不悲,平淡异常。 果然不亏是有实力争夺冠军的棋手,单这份平常心就不是普通的棋手能做到的,王子明心里评价道。对于棋盘上的变化他并不是很在意,没用三分钟他就看出周滨将以一目半的优势取胜,棋盘上的杀得虽凶,但实际上双方都各有退路,谁也奈何不了谁,战斗结束之后双方的实地大体相当,但周滨的白棋略厚,只要不出错,多围出个一两目棋应该不成问题,现在要看的就是他的官子实力如何了。 清楚自已已经落后的陈峥辉开始了寸土必争的抵抗,官子收得异常顽强。 “咦?机会来了。”陈峥辉一步稍显过分刺的让王子明眼睛一亮,只要周滨在接之前先反刺一手让其变重,那黑棋在这里就脱不开手了,白棋争得先手之后转到右边逆收对方的一路扳粘,黑棋盘面只有四目优势,贴不出子来是肯定的了。 然而让王子明失望的是周滨想了半天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接上了,经此交换黑棋得以先手收官,出入之间一下子就差了四目,胜负在一瞬间逆转了。 倒底是业余棋手,对胜负的敏感还是差了些。失去观战兴致的王子明转身离开的棋局。 第七十一章 有客来访 李紫芸虽然输掉了一局,但纪长风和李紫茵稳稳地拿下了另外两盘,北京晚报队最终还是以三比一的总比分战胜了吉林晚报队。 “王大哥,我妹呢?”得知比赛结果的李紫茵担心地问道,小妹什么性格她很清楚,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好象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却是争强好胜极好面子,下午的这盘棋是她主动请缨的,而且赛前还吹下了大话就差立军令状了,现在棋输了会出什么事谁说得清楚? “噢,我也不大清楚,应该是回房间去了吧。”王子明只是比她早结束对局,并不清楚李紫茵的去处,不过在这种地方想一个人呆着当然是房间里最好了。 “真是的,那么早下完棋你怎么不知道去安慰一下她。现在她心里不定有多难受呢!”李紫茵埋怨道。 对此质问王子明无言以对,说那些大道理吗?除了被当成冷血动物以外还想有别的可能吗?沉默是金,雄辩是银,古希腊哲学家的至理名言在很多时候都是适用的。 不满地瞪了王子明一眼,李紫茵门外走去,她不放心让妹妹一个人呆着。 苦笑了一下,王子明看了看旁边的纪长风,后者正偷偷地微笑着。 “好啦,有什么可笑的。”王子明没好气地说道,以纪长风的阅历不可能不明白自已之所以不去劝解的原因。 “呵呵,我是在笑象你这样能力出众的人物怎么让两个小姑娘吃得死死的?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们手里了?”纪长风努力止住笑意问道。 “去!我有什么把柄可让人抓的。我只是把她俩当成没长大的小妹妹看待罢了。你能和个小孩子置气吗?”王子明反问道。 “可惜呀,你把她们当成小妹妹,她们却没把你当成大哥哥。”纪长风说道。 “一天到晚王大哥,王大哥的叫,不是当成哥哥还能当成什么?”王子明问道。 “哈,她们一样也叫我纪大哥的,怎么就不见把我当出气筒?老弟呀,你应该反省一下了。”纪长风语重心长地说道。 “反省什么?不过就是因为天天在一块,被当成自已人说话才不会那么多顾忌,难道还有别的理由?”王子明不解地问道,纪长风让自已不会没有特别的原因的,只是他自已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这种事是要自已想的,别人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虽说在棋上的天分我坐火箭也比不上你,可要说到生活阅历,嘿嘿,你可就远远比不上我啦。总之,听你纪哥的话,好好想想没错。”纪长风故作神秘地笑笑,拍了拍王子明的肩膀也向门外走去。 “什么跟什么嘛,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王子明心里说道。 吃过晚饭后来串门的不仅有高杨,还有他的队友,有着“屠龙手”美称的林靖宇,和纪长风都是老相识,光在晚报杯上的交手就不下六七回,加上其他一些国内比赛,每年都得碰上好几次,可以说既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又是相互知已的朋友。 “老林,听说你今天第一盘棋就输了,是不是真的?”纪长风问道,老友见面总是习惯先挖苦对方一翻,有现成的话题当然不能放过。 “不过是一时大意有个地方看错了而已,算不了什么。”林靖宇是个方面大耳一脸福相的大胖子,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类攻击,半点羞愧的样子也没有。 “那个刘浩也和你下过一盘吧,好象你也没赢吧?”同为队友的高杨也出言帮忙,言下之意是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笨。 “你的消息已经是旧黄历了。不是一盘是两盘,一胜一负,平手。”纪长风纠正道,第二次的比赛因为是京蜀两地的多人对抗,轰动性的确是远远比不上刘浩单枪匹马闯北京,可是一般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上海业余棋坛的领军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高杨现在只捡第一次来说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胡涂。 “是一负一胜吧?”林靖宇提醒道,顺序的不同代表的含义也是不同。 “哈哈,一样的。对啦,现在你们的排名是多少?”纪长风一张嘴难斗两个人,打个哈哈便转移了话题,排名多少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从对方嘴里说起来更有意思。 “第二轮比第一轮提高了五名。你们呢?第一轮好象是并列第一,现在还是了吧?”避重就轻,高杨也是位舌锋如簧的辩才。 “真是不好意思,比你们才高了十来名,惭愧啊!”纪长风长叹一声,好象是很遗憾没能把对方甩得更远。 “哼,装什么大头蒜儿,这刚两轮,等过了六轮后看你还牛不牛。”虽然是上海人,但林靖宇说这句话的时候京味十足,看样子是专门练过。 “好啦,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这次你们头儿给你们是什么指标?”寒暄的话说完纪长风开始了刺探军情。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拿两个冠军回去罢了。至于其他的名次都给你们留着好了,一支花开不是春,也不能老是我们吃肉你们喝汤。”高杨轻松地说道,好象谈论的就是从门口的市买回瓶酱油般简单。 “这该不是你们头儿喝了两斤二锅头后说的话吧?”纪长风看外星人般地上下打量着对方,好象听到的是本年度最为狂妄的宣言。 “切,我们那里是上海,要喝也是xo。”高杨一脸不屑地说道,二锅头是什么味道他不是没领教过,上次晚报杯在北京举办,身为地主的纪长风可没少灌自已这帮人,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这辈子他也不想尝了。 “没喝多还敢说这种话!告诉你吧,团体赛你们还有一半的机会,至于个人赛,呵呵,还是下一届再说吧,这次是我们的了。”纪长风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看是你喝多了吧!就凭你?大家几斤几两谁不知道,你能有这个本事?”这回是换两位上海棋手打量起纪长风了。 “我又没说是我。总之,如果这次个人赛冠军落在北京人手里,孔府家宴,最高档次的那一种,输了的话就请客,敢不敢打赌!”纪长风笑容满面地说道,样子很有点象正要收取货款的奸商。 相互间看了一眼,高杨和林靖宇一时没敢回答。做为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对北京晚报队的情况是十分关心的,北京队就这四个人,纪长风已经说不是他了,那就是李紫茵,李紫芸和王子明三个,李紫芸下午输给了一个并不能算非常厉害的业余六段,就算是一时大意但这样的稳定性也不足以让老朋友这么自信。李紫茵既然是李紫芸的姐姐,按常理而言水平就应该相差不多。排除这两人外那就只剩下王子明了,难道这个人就是北京队这一次的王牌? “你是说王子明?”高杨认真地问道,这对上海队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情报。 “没错。”纪长风干脆地答道。 “你这么早把王牌曝光就不怕让别人重视?”林靖宇怀疑地问道,秘密武器向来是在最关键时刻才会让人知道,这样的道理纪长风不会不懂,为什么他还敢这么做? “明天上午我们就要和浙江队碰上了,到时候就算不说你们也会注意到的,现在瞒着你们也没用。况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纪长风胸有成竹地说道。 “是什么?”异口同声地两个人问道。 “实力。重视也好,不重视也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纪长风坚定地说道。 再一次的互相对视,两个人面面相觑:纪长风是什么水平比他俩更熟悉的人怕没有几个,能让如此高手说出这样评语简直难以想象,这个王子明倒底是何许人也? “他在哪里?”高杨问道,还是先多了解一下这个神秘的对手再说。 “应该是在隔壁给紫芸她们复盘吧。”纪长风答道。 第七十二章 不杀之杀 王子明进到两位女棋手的房间里时李紫芸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略显红肿的眼睛暴露了真相,大概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位笑脸如花,正把桌子上一袋袋的零食往嘴里送的女孩和刚才那位连吃晚饭也不肯出来的人联系到一起,年轻女孩的心理调节能力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看起来自已的顾虑根本就是在杞人忧天。 “怎么才过来呀?是不是吃得太好走不动道了?”刚一见面李紫芸就是一连串的追问。 “大小姐呀,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拿包杏仁就能顶一顿饭。我可都是凡夫俗子,不吃五谷杂粮会死的。”看了看空了一半的包装袋王子明说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为了庆贺北京晚报队开门大吉,连战连胜,关记者可是没少破费,虽然假公济私的成份居多,但那一道道的美味佳肴吃起来味道可真是不错。 “纪大哥呢?他怎么没来?”看到门外没有别人的李紫茵关上门问道。 “哦,有两个老朋友晚上来看他,他正在屋里等着呢。”拉把椅子王子明坐了下来。 “真是的,明知队里有人输了棋还有心情和朋友聊天儿,回去非得跟陈院长告状去。”李紫芸不满地撅起了嘴,气鼓鼓的样子就象个父母没给买洋娃娃的小孩。 “咦?你这个样子象是需要让人安慰的吗?再说了,只是丢了一盘无关紧要的棋局,有必要搞得象天要塌下来一样吗?”王子明奇怪地问道。 “切,需不需要安慰是我的事,应不应该安慰是你们的事,这点常识都不懂还好意思问我。”李紫芸理直气壮地问道。 没办法,王子明只有用点头微笑表示自已的大度,这不是讲理的时候,唯心主义观点的论战是最麻烦的,正所谓白马非马,问题的关键并不于本身是不是对的,而在于你是不是认为它是对的。现在的李紫芸只不过是在用以攻为守的方法掩饰下午的失态,揭露这个事实除了招来更大的帽子外不会有别的好处。 “好啦,王大哥是来给咱们复盘的,你就别找别碴了。”见王子明不再说话,李紫茵又扮演起了非常熟悉的角色。 宾馆并没有给住客准备棋具,李紫芸用来摆棋的仍然是上次坐火车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副便携塑料围棋,棋子很小,摆起来远比不上正规棋具舒服,但因为事先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只好如此将就了。 在李紫芸摆棋的时候王子明并没有说话,倒是李紫茵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和妹妹讨论得热火朝天。 很快棋局摆到关键时刻,也就是朴东尧点进白棋三三的时候。 “就是这里了。当时我要是能忍一下就好了!”李紫芸后悔地说道。 “是啊,那样后边就没那么乱了。王大哥,您说是不是?”李紫茵也赞同道。 “如果是纪社长,管平,赵东方他们来下的话很可能就会忍耐了,我也会赞同那是一步冷静的好棋,但如果你们这么选择的话那就得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了。”王子明摇头说道。 “为什么?”同样一招棋在同一局面下为什么会获得截然相反的评价,两个女孩子不能理解。 “你们听说过这样一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长了犄角反怕狼’吗?”王子明问道。 “听说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很简单,因为他们的棋已经成型了,对他们而言,下棋更多的是靠经验和判断,所以,保持一颗平常心才是极为重要的。而你们正处在成长期,过于冷静只会让你们固步自封,停止不前。年轻棋手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朝气蓬勃,异想天开,敢想敢干之上。日本棋圣藤泽秀行曾经对他的晚辈说过,‘年轻本身就是天才’。如果在你们这个年纪就能忍受黑棋这样占便宜,那棋既便是赢了在内心深处你们也应该当做是失败。”王子明说道。 “可是这么下的结果是输了棋。”李紫芸不服地说道。 “不要太在意结果,那是暂时的。‘年轻本身就是天才’的哪一个含义就是年轻人有输得起的本钱,而这正是那些功成名就的人最为羡慕的。因为结果不利就轻易否定一个方案是很武断的,正确性的道路未必就一定能到达想要的目标,但绝不要因为没有达到目标就说路走错了,要知道,就在你抱怨的同时,也许你离目标只差一步。失败是由败因和败招两个部分组成的,每输一盘棋,不要只在具体的招数上执著,围棋千古无同局,纠缠于某一具体变化上只能让你钻进牛角尖,要多从失败的原因上去找,想明白了,搞懂了,那以后碰到相似的局面才会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没能应好点三三这步棋,让对方搞乱了局势吗?”李紫芸似懂非懂地问道。 “那不是败因。所谓的败因是你当时的思路,招法是思路指引下的产物,因为思路的错误才会走出错棋。说一说你当时的想法。”王子明说道。 “当时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黑棋有三处弱棋,打劫白棋应该不怕。”李紫芸答道。 “现在看来这有错误吗?”王子明问道。 “嗯……不知道。劫打了之后才现黑棋的劫材也不少,最后只好把吃左边黑棋当成劫材,没想到反而给了对方机会。”李紫芸仔细想了想答道。 “这么说你的确是犯了个错,不过错误并不是在打劫这步棋上,而在于打劫之前你居然没有计算双方的劫材!对于职业棋手,这几乎可以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所谓谋定而后动,制胜不迟疑,果敢和卤莽之间只有一线之隔。”王子明正色说道。 “这我知道啦!王大哥,您就别再说啦!”李紫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 “好,不说这个了。你之前的想法并没有错误,黑棋的这个劫的确非常勉强,左边这块棋被吃掉后白棋实际上已经胜定。这个转换根本就不能称为转换,应该说黑棋吃的亏很大。” “可是黑棋把那块棋弃掉后就对白角形成了包围,白角不是很危险吗?”李紫茵插口道,虽然不能说这个局面白角一定会死,但风险的确是有的。 “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吗?”王子明问李紫芸道。 “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不能让这块棋跑了,否则劫就白打了。”李紫芸答道。 “看,败因找到了吧。”王子明微笑地点头道。 “怎么,这有错吗?”两个女孩子疑惑地问道。 “对,有错。你的败因就在于你的惯性思维。在你的潜意识中认为这块棋是黑棋劫胜的代价,因此劫败之后就一定要吃到,对不对?” “对。”迟疑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完全是,但心里认为不能让这块棋跑出去的确没错。 “就是因为你认为这块棋必须要吃掉,所以当黑棋靠出时你才会不顾气紧也要分断对方,这样才让对方借机筑成厚势对白角产生威胁。” “你的意思是没有必要去吃这块棋?”李紫芸问道。 “刚才你也说得很清楚,黑棋有三块弱棋,现在左边这块棋被白连走两手,眼位全无,本身除了有限的目数外就没有别的价值。强行外逃,只是给自已多添一个沉重的包袱,你去吃他,他当然乐得顺手甩掉。可是你不去吃他,就让他往外跑他能怎么办?直接攻白角,外围太薄;自补的话,连走两手也未必补得干净。跑的话太重,不路得话等于关键时刻自停一手,而白棋只要得到先手,三块弱棋可以说想攻哪处就是哪处,黑棋根本是防不胜防。况且就算是白棋不去冲击黑棋,早晚他不还是一样得补棋,如此一来你先手收官,黑棋到哪里找贴子去?到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第七十三章 长篇大论 “说到底,这次是你第一次碰上这种风格的棋手,能下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朴东尧的棋风虽然凶悍,局部计算力不错,但全局的控制力太差,下到业余六段大概也就到头了。”王子明总结道。 “王大哥,韩国流到底是什么样子?朴东尧就实力而言肯定没有我强,可为什么我下来下去总是觉得很别扭呢?”这个问题李紫芸已经想了很久了,前半盘的战斗已经说明了双方战斗力在同一水平线上,但大局观对方就差了很多,为什么他就总能找到头绪在自已想不到的地方搞出事来? “这个话题就比较大了。从大的方面来说,中,日,韩三国都有着辉煌的时代,中国有着千年的传统,底蕴的深厚是任何一个国家没法比拟的。日本则在近代对围棋的展起到了非常巨大的推进作用,座子的废除,现代围棋理论的初步形成,几乎都可以说是日本棋手的功劳,这一点是不可忽视的。韩国的围棋史比之中,日则要短暂的太多,棋手成为一种职业仅开始于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其历史韵味比起日本江户时代与中国清代范施二圣,如同白纸一张。韩国围棋的振兴是从曹薰铉从日本归国之后,之前虽有前辈棋手**哲与金寅如火如荼的争霸大战,但与同时期的日本林海峰,大竹英雄,石田芳夫在技艺上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虽然,韩国围棋的振兴离不开曹薰铉,但使韩国围棋以一种流派现身于江湖,本土棋士徐奉洙苦功不可没。 曹薰铉一九七二年刚刚回国时,韩国棋坛能对他形成威胁的人有金寅,河灿锡,徐奉洙等有数的几人,这三人中又以徐奉洙的战绩最好,在名人战中完全可以和曹薰铉分庭抗理。金寅与河灿锡都有着和曹薰铉一样留学日本的经历,又是前辈棋手,有着这样的实力并不为怪,但徐奉洙却是完全不同。猛兽相斗之时,当它现对方在某种技艺上具有特长时,其紧张程度犹如雪上加霜。他作梦也想不到,一个完完全全在国内培养的同龄青年,竟然会击败自已。而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把名人城的城主放在眼里。 只有在认识了失败之后,才可能成为胜负师。失败能教育人们谦虚,谦虚是了解棋道真髓的杠杆。 曹薰铉对徐奉洙有了新的认识,这使他又唤起了归国后松弛的胜负欲及其气质。在日本,世子侍讲院的教授们对负者给与宽容的微笑,对胜者报以热烈的掌声。而在自已的祖国则是另一番情景,对负者所表现的是失望和冷眼相观,这实在令人咋舌。他觉得自已应该只能是胜,这一严正的想法便使他抛弃了总想去日本的念头。他必须挽回目前的失败,他感到必须寻求最佳途径才能使自已成为谦虚之人。他将自已‘进一步学习’的基本立场改变成了‘不能再输’。 在与徐奉洙的二十年苦战之中,曹薰铉将日本传统理论与韩国围棋的野战性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不受固有的理论框架约束,讲究实战第一的新流派,它的实战性,形象地说就像现新大6的哥伦布那样,注重的是立起鸡蛋的结果而不是方式。 韩国流的一个重要特点是:重新组织棋局的能力非常强。 打韩国谱和中国谱最大的区别在于,韩国棋手觉察到危险的时刻比中国棋手要早,当他们现一种变化展下去可能不利,又无法摆脱时,他们会选择一条自已看不清,对手也看不清的道路来,而中国谱中常常出现直落陷井的局面。 至于日本棋手,根本就不愿意应付双方都看不清的局面。不按套路出牌的韩国流的出现,打乱了本格派固有的思维定式。以至于对付韩国流,就像打开一个尘封的仓库,拿出的依然是陈旧的兵器。‘铺地板’‘装修棋’个个是行家,虽然一旦落入到他们的套路很难翻身,但要贴身战甚至比拼无理手明显技逊一筹。 就棋的风格,流派而言,并没有高低上下之分,任何一种风格只要挥到了极致便能成为顶尖棋士。 但围棋终究是易学难精的技艺,棋道之博大精深远不是人们所能想象的,被人们所现掌握的只不过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 相对于本格保守的日本棋手和受日本风格影响极大的中国棋手,韩国棋手更习惯于在未知的领域中和对手进行无法预测的拼斗,那种无拘无束,无依可循的招法于实战之中往往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战果。所以,韩国棋手在崛起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几乎把持了所有的世界大赛冠军。这种现象直到中日两国新一代棋手成长起来并将韩国棋风溶汇贯通之后才有所改观。 到了今天,随着现代传媒的达,网络技术的普及,新奇的招法能起到作用越来越小。韩国流已经不再神秘,杀伤力也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但韩国流的精髓:目标第一,实战第一却早被众多的职业高手所接受。 总体而言,韩国棋手普遍注重局部作战,对定式和布局的研究极为深入,讲求棋子的最高效率,对对方棋型的弱点非常敏感,优势时不保守,劣势时擅长创造机会。 这个朴东尧虽然实力有限,但从点入三三把棋局导入双方难以把握局面这一手上来看,他已经领悟到了韩国流的真缔,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法杀伤力很强,你觉得别扭也很正常。不用担心,以后我可以多模拟一下韩国棋手的招法,见多了你也就习惯了。”王子明一通长篇大论之后才回答了李紫芸的问题。 “没搞错吧!我现在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棋院的棋史专家,怎么会对韩国围棋的历史那么清楚?我们老师也不过只知道韩国刚崛起开始那几位高手的师承关系,再深一点就含含糊糊了,说,你以前倒底是做什么的?”没想到一个简单问题就引出如此一篇大论的李紫芸吃惊地问道,对上个世纪棋史有兴趣的人少之又少,不是专业人氏很难想象有人会对这个有研究。 “做什么的?还不是搞翻译。对棋史有研究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你到西单图书大厦去还能买到《韩国围棋七十年》,那本书就是我翻译的。”王子明一脸平静地说道,现代的棋手越来越功利,境界,求道,修身养性成为次要,这些对实战没有多大用处的东西年青棋手能听说过就已经不错了。 “刚才你说你能模拟韩国流,是不是真的。你的棋风可一点和韩国流沾不到边呀。”李紫茵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一理通百理通,只要理解了一种流派的本质思想,走出具体的招法就简单的多了。再说,不喜欢韩国流又不等于不擅长韩国流,做为一个专业的围棋书籍翻译工作者,我对日本,韩国围棋了解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光说不练假把式,先摆一盘试试。”李紫芸把小棋盘上的棋子一抹说道。 “呵呵,现在我是不会和你们下的,韩国流杀性太强,输得太惨会影响到你们的自信心。等回北京之后咱们专门抽出两天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韩流。”王子明笑道,按韩国流的棋风来下正面搏杀是少不了的,以双方的实力差那结果只能以惨不忍睹来形容,在大赛期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以上部分内荣摘录于《围棋天地》2oo5.18期之‘一棋知幽玄’及湖北人民出版社《曹薰铉》) 第七十四章 关键之战 第二天的比赛王子明坐到了一台,纪长风则改在二台。浙江队是拥有夺冠实力的强队,队中的宋雪和曹兵都是历届晚报杯十强中的常客,要想月宫折桂北京队这一关是必须得过的。 浙江队今天的一台是宋雪,据纪长风的介绍,这是位本格派功夫型的棋手,布局稳健,中盘粘着力强,官子滴水不露,作风顽强,在好战成性的业余棋手中风格独树一帜,是很多棋手见了就感到头疼的牛皮糖类人物。 不过宋雪今天非常郁闷,他突然现说自已的棋是牛皮糖根本就是天大的冤枉! 以为自已的耐性就够好的了,没想到对面坐着的这位比起自已来还要加上个‘更’字。 布局并无新意,平淡的招法经典到可以从任何一本围棋入门教科书中看见,从第一粒棋子落在棋盘上之后直到布局结束,全盘几乎连称得上冲突的地方都没有。本来这样很对自已的脾气,但问题在于宋雪拿的是黑棋,晚报杯采用的是大贴子,细棋对于先行一方的压力可是非常大的。 可是细棋局面已经形成,黑白双方都以铺地板的方式划分彼此的势力范围,自已固然没有弱棋,对方同样也没有,想要围大模样,没有空间;想要挑起战斗,却又找不到目标,看着茫茫的棋盘宋雪感到无所适从。 王子明不慌不忙地随着对手的步调走着棋,很长时间没有和这种功夫型的棋手下棋了,难得碰到这样风格的棋手,既然对方喜欢在中后盘分胜负,那就随他的心愿好了。 最终宋雪选择了先站稳脚跟再徐图展的策略,细棋局面磨的就是棋手的功力,看谁的判断力更强些,谁的忍耐力更强些,谁出的错更多些,现在局面还算平衡,黑棋并不落后,主动挑起没有成算的战斗不是自已的喜好, 还是等着对手着急出错为上策。 但王子明既然打定了和对方斗功力的主意又怎么可能自已把局势搞乱呢?宋雪围空他也围空,宋雪破空他也破空,宋雪走的保守他走的也不激进,短短不到一百手,黑白双方几块棋均已安定,都没有大空,也都没有弱棋,实空差距极为接近,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白棋略厚一些。 宋雪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官子战,他对自已的官子可是极为自信,说句有点自大的话,进入官子时只要差距不过三目,他就有信心反败而胜,更何况现在黑白双方极度接近,一举把对手甩得远远的还不是小菜一碟?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本以为算计得无懈可击的官子在对手面前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一方一手的大官子收完后白棋居然领先了! 白棋领先的本身并不让宋雪感到吃惊,真正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向对官子极为敏感的自已怎么搞不清楚白棋是在什么时候领先的。 回想起刚才的招法,黑白双方都很自然,完全没有变调的感觉,攻防之间也是中规中矩,看不出哪里吃了亏。 这个人是不是会**术?抬头看了看王子明轻松自若的面孔,宋雪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相比于宋雪的郁闷,坐镇二台的曹兵感到的却是绝望。 和宋雪不同,曹兵是以中盘凶狠凌厉的杀伤力闻名于棋界,他的棋大起大落,往往不是吃掉对方大龙就是被对方吃掉大龙,很少有会下到终盘的时候。 来以他的这种霸道正好克制纪长风稳健的棋风,但不幸的是,开局不到二十手的时候,他对纪长风的小目飞挂走出了一间低夹。 毫不犹豫,纪长风使出了专为本次大赛精心准备的秘招----小飞压。 曹兵立刻一冲一断: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忍耐这个词的存在,叫他在布局阶段就老老实实地在三路爬过除非赛前有人给他吃了安眠药。 以后的进程可想而知,纪长风如愿地使出了小尖。 初见此招的曹兵如纪长风当初一样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纪长风不可能会不知道那招二路点,在这么重要的对局当中对方敢走出这么一招很有俗手嫌疑着手,要是没有阴谋那才是怪事呢。 把脑袋深深扎入棋盘,曹兵开始了细算:这个棋型黑白四块棋两两分开,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棋型,搞得不好说不定马上就要面临崩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反观纪长风倒是悠然自得,手里装饰作用远大于实用功能的扇子轻松地一下一下摇着,不时看看面前低头觉思的曹兵,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到了旁边王子明的棋局上。对于这个新手的变化他早已了然于胸,无论曹兵的如何应对他有相应之招,不管最后能不能走出两分变化,光凭对方计时表上转过了近半圈的时针这个变招都已经算成功了。 漫长的等待之后曹兵最后还是在角上跳下,对外边直接攻杀他自觉没有把握。 尖顶,纪长风立刻应到,这是必然的一招。 又想了大约五分钟之后,曹兵走出了让他事后最为后悔的一招:跳点兼引征。 哈哈,果然忍不住诱惑了,黑棋想一举占得优势,可惜,这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白棋顺势冲出之后王子明那招让纪长风大叹老天不公的二路托顺理成章地摆在了棋盘上,只是这一次,目瞪口呆的人改成了曹兵。 饶是曹兵把剩下的时间又用去了一半,但已经掉进了陷井的猎物又怎么可能毫不伤地逃脱?在被白棋一通滚打成了一团饼并付出了半角的代价之后,黑棋总算勉强站住了脚跟。 无论在实地上还是厚薄上都已经大占优势的纪长风充分挥了他大局观强,行棋稳健的特点,牢牢把握住优势,而曹兵因为这块弱棋的拖累想要拼命却无从力,只有慢慢地捱进了官子阶段,很清楚对方官子实力的浙江棋手对这盘棋的输赢已是心知肚明,唯一指望的是一台的宋雪扳回一局,否则这一轮最多也只能是个平局。 可惜的是,坐镇一台的宋雪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进入官子阶段的王子明不再保留,利用已方稍厚和对方不得不拼命的心态一点一点地把优势从二目扩大到了五目。宋雪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目数一点一点地减少却无能为力,鼓起勇气的奋力反击只是给了对方一个展示妙手的机会,几个回合下来反而又让对方抠出了一目。上个世纪有一位棋手钱宇平,雅号“钝刀”,官子好得让对手欲哭无泪,相形之下眼前这位岂止是钝刀,那种层层剥皮的感觉叫成锉刀也不为过。 不过宋雪并没有认输,他是一台,现在就认输很可能会影响到后三台的军心,除此以外,王子明那出神入化的官子功夫也让他不想错过,直接面对那一手手严丝合缝,无隙可乘的招法可是十分宝贵的经验,这是赛后在棋盘上平心静气地摆一百遍也得不到的。他很想知道,在自已最为自豪的官子战中,面前这位神态轻松的高手倒底还能刮出多少目棋来。 第七十五章 再过一关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尽管宋雪已经是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白棋仍然象在岩石上打桩子般生生再给破去了两目,最终黑白盘面相同,黑棋还不出子来。 三又四分之三子的差距在功夫型棋手的对决中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差了。,北京队在历届晚报杯上都是一支强队,虽然近几届成绩差强人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人敢忽视他们的存在,宋雪比赛之前不是没想过棋会输,但是他想不到自已会输在官子上!虽然不敢说自已的形势判断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误差也不过是在一两目之间。官子战之前自已已经反反复复进行过三次形势判断,怕的就是因为眼花数错了目数,宋雪可以肯定,官子战开始时,双方形势基本相当,即便白棋有优势也不会过一目。换句话说,对手是在自已最得意的官子战中生生便宜了七目以上! 天知道,一直自夸收官水平比得上职业高段棋手的自已,在对方面前居然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看来所谓的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说得就是自已这样的人吧? 宋雪苦笑着在记录本上签下了字,教训啊!有外有人,天外有天,过于自信于自已的实力而忽视了对方的特长,这就是今天败战的原因。早知如此,拼着被动也要在中盘挑起战斗,和北京的这位陌生棋手比拼官子,实在是在寿星老上吊----找死啊。 这边宋雪刚交了棋,那边曹兵也就不再坚持了,面对同样擅长官子同时又以行棋稳健著称的纪长风,五目落后的黑棋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要依着曹兵的性子早就投子认负了,但这是团体战,一个人是否认输关系到其他三台的士气,所以他只能忍受着纪长风欺压慢慢地走着。现在宋雪终于交棋了,那自已的坚持也就没有意义了。 意想不到的事又一次生了,曹兵这边刚把裁判叫过来准备签字,后两台的伙伴也同时举起了手,原来和前两台一样,三台,四台也早就打算认输了,只是因为和曹兵抱着同样的心理在那里强撑着,搞了半天原来是四个人一起唱了出空城计。 “哈,王大哥,纪大哥,刚才你们是没看见我对面那位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一会红一会黄一会白的,就跟个变色龙似的!”一出赛场的大门李紫芸就先兴奋地叫了起来,想来今天这盘棋赢得是极为痛快。 “别那么说别人,要知道上午输棋的是他,下午输棋的可能就是你,给别人留点面子就是给自已留面子。一个小姑娘,怎么就那么爱咋咋唬唬的。”王子明赶紧制止道,这个小丫头,这儿可是赛场大门,谁知道有没有别的队的人在这里路过,万一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就是事。了解她性格作风的知道她这是无心之举,不了解的还不把这当成有意侮辱。 “哼。”被当头泼了盆凉水的小姑娘用鼻子重重的一哼,显然对王子明如此破坏情绪的言语大为不满。 “好啦,紫芸,想说话回到房间里关上门想怎么说怎么说,这里人多嘴杂,影响不好。”纪长风看出李紫芸的不满劝解道,小姑娘就是心眼小,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就把脸阴下来了。这个王子明也是,干嘛说得这么直接,下午还有比赛,这时候搞哭了一位可怎么收拾? “切,我才不跟傻瓜一般见识呢!姐,走,我跟你说去!”纪长风对李紫芸的了解还是太少,小姑娘的脸色变得比天上的云彩快得太多,只是一瞬间就由含泪欲滴变成盛气凌人,一把拉起姐姐的右手,丢下目瞪口呆的两个男人向住处跑去。 “我就说,她闹了脾气跟本就不用去理,用不了多久就全好了。为她伤神根本是白费力气。”先回过味来的王子明对纪长风说道。 唉,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这也就是你,换个别人,怕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的。纪长风笑笑没有回答。 “对了,下午咱们该碰上谁了?”这些问题都是纪长风的工作,王子明关心的只是结果。 “是上海队。高杨,林靖宇他们。”纪长风答道。 “噢,高杨不就是前天会场院上碰上的那位吗?”对高杨王子明还是有印象的。 “对。下午你可得好好的下,我可是跟他们吹足了牛皮,你要是输了我的面子,钱包可就全没了。”纪长风提醒道,昨天晚上的赌到底还是打了,以二搏一,自已已经吃了点小亏,当然,因为压注的一方是王子明,所以事实上最后要破费的只能是对方。 “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打算怎么对待我?”王子明问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对对手了解的多些总没有坏处。 “我哪会泄露咱们的秘密,我只是告诉他们你非常厉害,厉害到他们根本无法对抗,,从我这里他根本就得不到有用的东西。不过他们和浙江队的宋雪和曹兵都很熟,想必中午一定会互通消息,估计对策会在那个时候想出来。”纪长风答道。 “这样啊?那上午使的招数怕下午用不上了。咱们都有哪几个变招曝光了?”本以为还可以多隐藏些时间,没想到浙江队和上海队这么熟,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我使了一招小目飞压,她俩使用了什么还不知道。不过听紫芸刚才的口气肯定也用了一个。咱们还是快点回去问一下吧。”因为几个人差不多是同时结束的比赛,其他人的情况谁也不太清楚。 “好吧,这就走吧。”说完王子明就打算向东院走去。 “喂,你真就打算这么过去?你就不怕吃闭门羹?”纪长风大声提醒道。 “怎么啦?”王子明不明所以地问道。 “嘿!你忘性倒好,刚把人家小姑娘弄得要掉眼泪就这个样子过去还想要人给你好脸色?”纪长风摇着头叹道,这个样子居然能和两个小女孩相安无事地生活了大半年,说起来还真算是个奇迹。 “噢,你说的是这个呀。说起来还真是个问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如果时间长点,比如说到晚上,那不用去管,小姑娘的情绪也会好转的,这是有着无数次实践经验的,结果绝对可靠。但问题现在是马上就要得到答案,而李紫芸的特点之一就是越哄越来劲,这个时候上门去问话其结果可想而知。 “唉,当了这么多年的领队就是这次累人啊!好啦,你回去就先到屋里等着去吧,问话的事让我来做好了。”纪长风再一次的叹气道。 第七十六章 侦察 如纪长风所料,高杨和林靖宇果然借着午饭时间找到了宋雪,多少年的纹枰交锋早让这些棋坛高手之间有了深厚的友情,虽然在棋盘上是生死相争的对手,但在棋盘外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对纪长风昨晚的话两人并不相信,棋下到他们这个程度已是非常难得,在中国棋院注册的业余六段以上高手不过一百三十位,拥有业余七段证书的只有屈指可数的**人,虽不能排除有些高手因参加比赛少没在其列,但要说有可以把晚报杯上众高手视若无物的强棋手存在而象中国棋院这样的权威机构居然一无所知,那简直和天方夜谭差不多了。 不过要说他们俩一点都不当真那也是瞎说,纪长风的确有开玩笑作弄别人的一面,但同时他也是一位思维严谨,做事稳重的长者,没理由为了吓唬自已就下那么大的本,孔府家宴可谓名闻全国,最高档次的宴席要多少钱虽然并不清楚,不过想必不是一百两百块就打得了的。 王子明前两个月赢了正在风头上的刘浩这是事实,实力很强是肯定的,但除此以外并没有其它的表现,迄今为止所能找到的棋谱只有和刘浩的那两盘,快棋因时间太短,偶然因素很大,一局棋的胜负不能说明问题故而参考价值不大,慢棋那一盘倒可以看出些眉目,从棋谱上看王子明的行棋几乎没有错误,但也没看出有什么越常人的地方,要不棋局怎么到了官子阶段还相持不下?如果不是被他走出一步妙手刮去了刘浩五目,最后的胜利还是未知之数呢。 如此表现纪长风为什么会那么有信心把宝押在他身上?难道这两个月他的棋有了进步?可棋下到这个层次,棋手要再想有所进步那可不是光靠努力就做得到的事,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他有明师指导,进步神,也不可能强到让自已这样的一流棋手半点获胜的机会都没有。 一连串的疑问不是靠自已乱猜乱想就找得出来的,一人智少,众人知多,宋雪已经和王子明交过手,当事人的意见才是最有价值的。 “你们问我的看法?呵呵,可能参考价值没你们想得那么大。我的棋风和你们差别太大,我的经验你们未必用得着。”刚刚输了棋的宋雪笑笑答道,下午还有别的比赛,现在不是去总结问题的时候。 “你就说吧,苍蝇也是肉,价值不大也总比没有价值强。”高杨一定要知道实际情况。 “我是功夫型的棋手,他也是功夫型的,但后半盘的实力他比我强得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让我给你们提什么建议,那就是千万不要和他下细棋,和他磨官子跟等死没什么两样。”宋雪苦笑道,想起刚才的磨难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哈,这真是你的真心话吗?!你不是一直说在业余棋界你的官子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吗?怎么今天这么谦虚了?”林靖宇笑道,凡是高手都有自信的一面,宋雪在官子上的自信更是近乎于自大,但他的确有这样的本钱,至少自已就从来没有官子上赢过宋雪一盘。说不定是因为输了棋为了面子上好看才故意把对手说得那么强。 “唉,不要说你不信,就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敢相信。你们都知道我在官子上下过苦功,如果只论官子的话就是面对职业棋手我也有信心搏上一搏,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那两下子在人家面前就好象小孩子的过家家不值一提,我的空他是一捅就破,他的空我却是分寸难动,想要反击,攻过去就是吃亏,想要防守,空却是越守越少,那种感觉……就好象在沙漠空地上遇到食金蚁,看着自已一点一点地被吃掉但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那种痛苦……唉,不提也罢。”宋雪仔细选择着形容词,不过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想要找到合适的语句实在是太难了。 “你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高杨难以置信地问道,虽然不排除为了面子宋雪有夸大的成分,但被形容成这样也太有点夸张了吧。 “没有,进入官子之前也许还有,但那不是我的强项,我不能肯定,但进入官子之后我敢说半点机会也没有,至少以我的水平找不出来。”这个问题宋雪早就问过自已无数遍了,但每次的回答只有一个:不是自已走得差,而是对手走得太好了。 “在序盘和中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林靖宇问道,围棋的胜利是由多个方面组成的,一个棋手在官子上特别强在别的地方按理就该弱些。 “那到是看不出什么来,棋下的相当的稳,我的棋就更稳的了,他的棋比我还要稳,我也不是没有想挑起战斗,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宋雪答道。 “看来这个王子明在官子上的确有一手,刘浩那盘棋他也是在官子战时取得优势的。这么说下午咱们对上他时必须在中盘就解决战斗,否则以他连宋雪都自认不如的官子收束咱们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高杨深思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坐一台好了。”林靖宇想了想说道。 “嗯,这应该是个比较好的选择,老林的棋风比较凶,也许靠中盘力量能找到机会。”高杨点头赞同道。 “话是这么说,我就怕你们想斗力人家不偏不斗力。刘浩的棋风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他的战斗力如何大家也都清楚,可上次在北京的那盘棋结果成什么样子?”宋雪想得很周道,有再大的力量要是找不到力的机会也枉然。 “不用怕,下午按赛程第一台应该咱们拿黑棋,我准备用宇宙流对付他,要么大赢,要么大输,我就不信他耗到收官子的时候。”林靖宇自信地说道,如宋雪所说,他的中盘战斗力在全体参赛棋手中绝对排得进前十名,既然只有靠力量找到机会,那上海队里除了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大概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宇宙流是很难把握的一种布局,走的稍有不好就容易落空,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听到林靖宇如此自信,宋雪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官子一点戏没有,那就拼一拼力量吧。我‘屠龙手’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林靖宇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七十七章 宇宙流 宇宙流,也许称得上是现代围棋史上知名度最高的流行布局,它的始创者武宫正树是一位不出世的大天才,其越常人的棋才为世人所景仰。在网站索引中,武宫正树的点击次数甚至过同一时期的世界第一高手李昌镐。 在传统布局理论里,因中腹成空最为困难,所以大多数棋手都认为行棋中腹的价值最低,故有“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 然而武宫的棋一反传统理论,直截了当地指向中腹,在确保自身棋的平衡中又寓有千变万化, 围棋的中央好像那无穷无尽的宇宙,也许人们永远也搞不懂,至少是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成熟的理论出现。 职业棋手不怕对方围大模样,通常模样越大越空虚,越容易被破掉,但武宫正树正是在这方面感觉卓越。他的围棋故事总是这样进行的:先展开大模样----对方侵消----对侵消的子进行攻击,在攻击的过程中,要么全歼对手,要么借攻击自然形成实地。简单一点说就是模样与侵消,攻击与治孤,势与地的转换。 一般棋手在走大模样棋的时候,一旦模样被破便实空不足,而和武宫正树对局的时候,往往是辛辛苦苦刚破掉一块模样后才现,又有一块模样又形成了,而这一切却是顺理成章,毫不牵强。 因宇宙流是大模样的战法,往往是全局性的攻杀转换,那种气迫宏大的构思和华丽的手法很容易就获得为数众多的业余棋迷喜好。 宇宙流的波澜壮阔很容易给人以热血沸腾的感觉,然而职业棋手对它的接纳可以用“敬而远之”来概括,称赞声此起彼伏,但在实战中应者寥寥,原因无它,只因它有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特性----冒险。 职业棋手是以成绩得以生存的群体,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使他们获得更好的生活,因而那无垠的宇宙,未知的空间,那没人搞得明白的幻境,无法把握的命运是职业棋手所不愿涉足的。 林靖宇不是职业棋手,所以他没有职业棋手那种寸土必争的意识,在他的意识中,战斗----攻击----吃棋----胜利,这,就是一盘棋的全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四颗摆在星位的黑子已经明确告诉了对手:如果不能在战斗中辉煌,那就在战斗中灭亡! 对于大模样的棋大体上有两种应对方法,一种是相互扩张模样,这种方法最后往往演变成侵消与反侵消之战,需要棋手有着极为冷静正确的判断力。另一种则是先行抢占实地,待对方模样将成之时便深深打入,以治理孤棋一赌输赢,这种方法依靠的则是棋手精妙的治孤能力。 王子明选择的是互张模样。治孤获胜固然很容易得到观者的喝彩,但其本身的风险也是极大。凡是喜爱使用四连星,高位中国流这类布局的高手大多中盘攻击力很强,虽然王子明并不认为对手具备吃掉自已一块棋的能力,但那终究是在黑棋势力范围内的战过,一个不慎万一搞死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当然,王子明并没有单纯地扩张模样,虽然并不喜欢这种极端重视中腹的布局方法,但那不等于他没对这种布局做过深入研究,做为世界顶级棋手,不管是不是喜不喜欢,了解每一种布局理论的优缺点都是最低的要求,因为在职业赛事里,谁也不能保证自已的对手只下自已熟悉的布局。 白棋小飞挂黑右上角时黑棋占了下边星位成了四连星,王子明没有按最流行的方法点三三抢占实地,那样黑棋顺调挡下右边就会自动形成巨大的模样。先一间跳起和黑棋关角交换再小飞入角,因事关白棋安定,本身实地也很大,所以林靖宇老老实实地尖三三,让白棋得以顺利地拆回。 现在盘面上可以选择的着点很多,可以先挂白角,也可以左边分投,占中腹要点立刻形成立体模样也是很诱人的一点。 略微思考了两分钟,林靖宇还是决定在中腹镇头:挂角变数太多,结果未必有利;分投等于自已把先手让给对方,不需要什么巧妙的构思,右上白棋只要往中腹再跳一步同自已守边交换一步棋就可以了,虽不能说这样黑棋有什么不好,但要点被占,即使以后再花一手棋去围模样也已经小了一半,想进行大模样做战就难了。 此局面可以说是宇宙流布局常见型之一,白棋下一步的招法也很多,平稳一些的无非是占左边星位形成三连星和黑棋对抗,或者小飞守左上,左下角占取实地静观黑棋怎么扩张形势再决定走法;积极一些的就会趁阵势还虚时早早打入先破掉黑棋的成空潜力,再不然干脆直接点右下三三彻底把双方实地距离拉开,无论是哪一种招法都有无数实战例,林靖宇早就有了充足的准备。 奇怪……。现在局面并不复杂,可以参考的棋谱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什么对手这么半天还不落子?难道他没有见过这种布局?不应该呀,听纪长风说他的本职工作是搞棋谱翻译的,没见过这样的局面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前些日子还刚刚完成《日本棋圣战对局丛书》,里面可是有武宫正树两次挑战棋圣位的全部棋谱,做为翻译者,本身又是极具实力的高手,怎么可能忘记特点这么鲜明的布局。此次比赛每方用时只有一个小时,把如此宝贵的时间都花在这些难说好坏的选择上,那等会复杂的中盘战怎么办? 林靖宇的奇怪并非没有道理,那些简单明了的招法不要说王子明,就是随便找个有业余三段以上水平的人都可以很轻松地走出来:宇宙流实在是太有名了,只要是有关布局的图书中就一定可以找到关于三连星,四连星的介绍,以至于到现在这种局面都已经成为常识。王子明想的是别的东西。 记得有一位学生问现代物理学的奠基者牛顿,“您已经懂得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努力学习?”牛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不同大小的圆让他的学生看。学生搞不懂老师的意图,迷惑地问他这是代表的是什么,他回答道:“这圆的面积代表一个人所掌握的知识,圆的外边代表我们不懂的知识,大的代表我,小的代表你。我掌握的知识比你要多些,因此我不懂的东西也就比你多了很多。” 和大科学的情况一样,同样的布局在不同水平的棋手眼中并不相同,水平低的棋手因为看不到棋型背后隐藏故事,所以行棋之中自然不会想得太多,做出决定也就容易的很多,而高手就是因为能看到这些难以察觉的危险,所以才会行棋谨慎,步步小心。 黑棋的意图太明显了,抢占中腹要点就是要以右下星位为中心形成巨大模样,引诱白棋打入后再借攻击把模样实地化或形成新的模样。白棋自已连片或是守角当然没问题,可是让黑棋的模样加补一手白棋再进入就困难了。直接点三三也是一种选择,但势必让黑棋外边形成铁壁,中盘之后的战斗便会多有顾忌,对这些常见变化王子明都不甚满意。 既然这些常见的变化都不满意,那打入便是唯一的选择了,王子明经过五分钟的仔细计算毅然从内侧小飞挂入右下星位,他决定在扩张自已形势之前先看一看对手的力量到底如何。 第七十八章 落空 尖顶,毫不犹豫地林靖宇起了强攻,这是攻击常型,先阻止白棋点角转换的可能然后再徐图攻击。 挺头,这个头是不能被扳住的,无论从气势上还是棋型上这都是必然的一手。 接下来因白棋可以搭下去腾挪,所以黑棋单关跳守角。尖顶之后从边上搜根这种下法也是有的,但那属于韩国流极为霸道的一手,和宇宙流以中腹大规模做战的战略意图不符,林靖宇是不会选择的。 按常规,在对手守角之后白棋需要高位或低位拆一,在黑棋的势力范围里先摆下个小根据地,然后就是看黑棋怎么攻击了。 这几手的交换如同边定式,在三连星布局中可谓司空见惯,武宫正树在此型下不知下出过多少经典的攻击手法,回忆着记忆中的种种棋谱,林靖宇眼中似乎已经看到白棋这块棋被自已追行满盘逃窜的景象了。 咦?怎么又不下棋了?这种地方还想什么? 对手的再一次长考让林靖宇大惑不解:如果说刚才的长考还有战略选择的问题还可以理解,但现在已经是战斗中了,而且自已走的也都是常型,一流的高手怎么可能在出现这种必然的局面前不考虑清楚? 王子明当然不会不清楚这种边定式,但因为之前白棋中腹跳的一手和黑棋的镇头交换到了,所以他在司空见惯的局面中感到了些许不同。 低拆二!大出林靖宇想象的一招落在了棋盘上。 没搞错吧?白棋拆出的一子正在右边中间星位之侧,黑棋只要顺势挡下那右上不就全成了实空了吗?这不是凑黑步调的典型俗手吗? 抬头看看棋盘对面神色如常的王子明,林靖宇有点迷惑:这是那位前三轮连胜三局,把有牛皮糖之称的浙江第一高手磨得欲哭无泪的一流高手吗?这种缺少变化,损已利敌的招法不要说是高手,但凡是业余初段水准的棋手都知道吃亏的一定是白棋,为什么他会这么心平气合地下出来?难道是他手滑把子放错了地方?嗯,这个可能到不是没有。嘿嘿,要真是这么那就对不起啦,这是比赛,自已可没提醒对手走错了的义务。 挡下,林靖宇狠狠地把棋子拍在了棋盘上,俗手的特点之一就是让对手没有选择的余地,此时的情况也是如此,黑棋从四路压是不可能的,那样白棋只要在三路一爬就活个大边,虽然是宇宙流,但也没人会让白棋活得这么轻松。 白棋贴起,黑棋扳二子头,白棋扳起,黑棋连扳,因是软头,白棋不能跟着扳,中腹出头的路差不多已被封住,下边白棋还要后做活,黑棋两边的形势几乎连在一起,如此宏伟的外势,怕是武宫正树来了也要钦佩不已。 王子明没有因是软头就退一步,那样真就合了对手的意了,他这样的高手才不会那么听话的,二路扳,白棋要求马上就地做活。 挡住,林靖宇的计算图中是逼白棋先二路粘住后自已再封住中央,这样白棋必须要后手做活,黑棋得到先手无论是在中腹封空还是拆边扩张,都是黑棋好下。 可惜,就在林靖宇等待白棋二路粘时王子明变招了:三路空断。 什么意思?我把二路子一吃这颗白子不就成废子了吗?这个王子明是不是被自已给杀糊涂了?此时林靖宇感到心跳有点加了,如果这一手棋没用的话那就等于在中盘战斗的关键时刻让黑棋连走两手,一出一入间少说也损了十多目,这么大的损失就算吃不住他的大龙,就算自已的官子再差他也甭想追上来。 等等,别急,出了这么大的失招为什么他的脸色还那么平淡?偷眼看了看王子明,林靖宇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 把正往棋盒里伸去的手拿了回来,对手实在是太镇定了,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难道这一招并没有问题? 想想上一盘他和宋雪的对局,在局部冲突的表现可谓算无遗策,冷静的近乎可怕,虽然因拆二的一手让黑棋大模样做战的计划得以顺势实施,但也仅止于此,全局双方差距极小,此时谈胜负还早得很,怎么他现在就沉不住气了?这也太反常了。 努力安定下激动的心情,林靖宇开始重新审视起棋盘。 啊!原来是这样呀!好悬啊。 冷静下来的林靖宇在心中叫道,幸好刚才多看了一眼,要不陷入困境的反而是自已了。 黑棋吃掉二路白子固然很大,但白棋从五路断打却是双叫,提边路二子和刚才扳头一子成为见合,黑棋的封锁线一瞬间崩溃了! 暗叫庆幸的林靖宇冷汗差点没下来,这么简单的变化自已刚才居然想都没想,要是因为这么低级的失误就输给了对手,还不得把纪长风那个家伙笑死? 不能让白棋把右上的空破掉,黑棋只能三路拐吃,白棋粘上二路子,因白子长出后空内的毛病太多,林靖宇只好提掉白棋断上之子,之后白棋在中腹一打一退,这块棋已经活了。 怎么成了这样!林靖宇看着从未见过的棋型暗暗问道:白棋在黑棋势力范围内轻松七目活棋,付出的代价是让右上黑棋围成了三十多目,下边的黑空还存在打入的可能性,只能算二十目有点免强,中腹补一手是厚势,不补一手让白棋吃回就是没空,暂时不能算目,白棋两个角未动算是二十目不过分,,上边一条边结构完整,围出二十五六目绝无问题,双方实空差距只有四五目,算上贴目,黑棋已经不容乐观了。 不行了吗?现在虽然先手在握,但棋却是非常难下,挂角分边固然是大棋,但让白棋把中间一子吃回那再想围出大模样就根本没有可能;补中腹吧,白棋不论守角还是四路拆边都可以从容布阵,在全盘均无弱棋可攻的情况下黑棋的势力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谁敢保证呢?林靖宇有了要输的感觉。 第七十九章 称号的由来 这一轮的比赛北京晚报队以二比二战平上海,第二台纪长风在复杂的中盘战斗中一招不慎被老对手高杨偷袭得手,第三台的李紫茵官子不敌对手一子败落,第四台的李紫芸幸运地半目获胜,从而把总比分扳平。 经此一役,北京队晚报队以四战三胜一平积七分名列积分榜,上海队,浙江队,湖南队,均积六分排在第二至四位,江苏队,四川队积五分排在第五第六,不约而同,在所有参赛队伍心中,这支面目全新的北京晚报队已经成为此次晚报杯团体赛中夺冠的最大热门。 十月的北方天黑的很早,山东也不例外,只是过了七点便已是繁星满天,平时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已是呆在屋是看电视,聊天,玩麻将了,但此时却有一群人围坐在阙里宾舍西院花园中的小凉亭之内,对着凉亭中间圆桌上摆着的棋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哈,怎么这么热闹啊?”吃过了晚饭严格遵守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长生秘诀的田永仁刚转过西院大门就看到了这不寻常的一幕。 “哟,是田老师呀!快过来快过来,正有事想请教您呢。”转过头现来人是谁的高杨满脸含笑地邀请道。 一番谦让之后,田永仁在高杨让出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环顾一圈,上海,浙江,湖南,江苏,河南等住在西院参赛队伍中的台柱人物居然一个不落全在这里。 “是在开联谊会吗?”田永仁开口问道,比赛正在进行中,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厮杀拼搏,按道理在这种敏感时刻大多数棋手都会尽量减少接触,安心准备第二天的比赛,这种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场面可是非常少见。 “呵呵,要是有那个心情就好了。田老,您在北京住,对王子明这个人了解的多吗?”高杨笑笑问道。 “哦,知道的倒不是太多,他这个人在北京很低调,除了和刘浩那盘棋闹的沸沸扬扬之外几乎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听老陈提过两句,说他的实力很强,很有点职业棋手的味道。”田永仁答道。 “这么说您看过他和刘浩下的棋了,对他的棋有什么印象?”高杨追问道,田永仁虽然不是职业顶级棋手,但也是等级分排在全国五十位以内的高手,他的意见相当的重要。 “嗯,单只两盘棋很难看出什么问题,不过这个人的平衡感相当强,对棋局的控制力一流,中盘实力不好说,但官子实力比之职业棋手毫不逊色,是位相当难缠的对手。怎么,你们聚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吗?”田永仁想想答道,那终究是两个月以前业余棋手的棋局,摆过一次之后也就不再去想,现在的印象已经是相当的淡薄了。 “差不多了。这次比赛他已经是四连胜了,连靖宇和宋雪都输给了他,现在我们就是在摆下午他赢靖宇的那一盘。”高杨说道。 “是吗?看来这个王子明的确是有两下子了。”看到旁边的林靖宇和宋雪认真点头的样子田永仁想到。身为大赛裁判长,具体的工作都是由下面的工作人员来做,比赛刚开始两天,象这样的事情高杨不说他也不会去关心的。 “您看,我们现在研究的就是白棋打入之后的这个拆二。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步典型的俗手,可奇怪的是不知怎么回事,结果反而让白棋占了便宜,您说这是因为什么?”林靖宇把棋盘上多余的棋子拿开,让众人讨论半天的棋局出现在田永仁眼前。 “咦?这招棋是王子明下出来的?”田永仁见到这一手大吃一惊。 “是呀,就是他下出来的。下这一手之前他至少想了有五六分钟,看来也是第一次走这招。有什么不对的吗?”林靖宇疑惑地问道,不过是一招俗手怎么让田永仁有这么大反应,难道真的是内有玄机? “没什么不对的。这一招的感觉实在是太怪了,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个人。”田永仁摇头说道。 “是谁?”高杨问道。 “是王一飞。这一手棋很有一些他的味道。”田永仁缓缓答道。 “棋魔王一飞?怎么可能!”一时间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田老,您没说错吧?王一飞可是级高手,他怎么可能会走这种俗手?”王一飞虽然已不知所踪近八年,但他的棋谱在座的众人又有谁会没研究过? “为什么王一飞被称为棋魔你们知道吗?”田永仁含笑问道。 “不就是因为他全身心都投入在围棋之中,生活当中除了棋还是棋,就好象中了魔一样的原因吗?”高杨说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什么田永仁会问这种问题? “呵呵,那是圈子外的人以讹传讹罢了。当然,那么说他也没有错,至少我见过的人中没有谁比他对围棋更投入的了。不过棋魔这个称呼最早叫起的时候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有一项常人所不及的才能,和他下棋总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自已的构思往往还未实施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论怎么走来走去总是不知不觉中就走上了他的行棋步调,如同中了魔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原因。”田永仁笑着解答道。 “原来是这样呀,今天听您一说算是长见识了。不过为什么看到这一招棋您会想起了他?”虽然知道了流传已久的错误,但实在是不知道和眼前的棋局有什么关系。 “是棋感啊。先我们来看一看黑棋的意图是什么。靖宇,你下的棋,你说吧。”田永仁示意道。 “我当时想的就是把白棋赶出来,借攻击一方面把下边走实,一方面走厚中腹,然后或在中腹形成大空,或者依仗中腹厚势打入白空将白棋分而攻之,这应该是没问题吧。”这是宇宙流惯用的手法,可谓尽人皆知。 “构思当然没错了,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白棋得向外跑。就是因为看清楚你的意图所以白棋才会拆二的。你之所以认为是俗手原因在于这一手棋是在凑黑成空的步调,可你有没有意识到白棋之前飞角和黑棋尖三三以及单关跳和黑棋镇头的交换?这个交换之后黑棋这里的阵势已经相当的完整,白棋根本不可能打入,所以保留此处的余味没有意义,而拆二之后看起来是把黑空撞实了,但这里本来就是你的空,撞得再实也是这么多,根本谈不上损失,因此,这样的棋并不是俗手,而是破坏黑棋行棋意图的场合好手。唉,这样擅于把握机会而且不拘泥于常识的棋感在王一飞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田永仁详细分析着。 “倒底是田老,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要是先在这里定型的话那飞角和中间跳的两个交换白棋根本就不可能走得到,怪不得这里白棋活了之后总感到别扭,原来是这个原因。”林靖宇一经提醒也明白了。 事后诸葛亮总是好当的。这步棋没下之前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我要是有这种棋感天知道得拿多少头衔了。想不到一个业余棋手天份居然这么高,了不起啊。看来以后得多多关注一下这个王子明了。微笑着接受着众人的吹捧,田永仁心里想道 第八十章 方法 “哟嗬,这么多人,好热闹呀。” 顺着声音看出,原来是纪长风踱着四方步走了过来。和田永仁一样,他也是吃饱了饭消化食的。 “长风啊,过来吧。”田永仁笑着招手道。都是住在北京,少打不了交道,田永仁甚至还在长风道场挂了个客座教头的名字,虽然只是个虚衔,但两个人非常之间的交情可是不浅。 和在座的各位点头打着招呼,纪长风站走进了凉亭,大家都是晚报杯的常客,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客套了。 “诶,这不是小王和林子的那盘棋吗?怎么,你们在研究王子明?”下午比赛时纪长风的棋桌就在王子明旁边,虽然没有过于留意,但开局的几步还是很眼熟的。 “那倒谈不上,只是大家对今天这盘棋的序盘变化很感兴趣,所以聚在一起看一看。”比赛正在进行中,当着北京棋手的面说在研究人家的队友,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很影响士气的事。 “呵呵,研究就研究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不过我对你们这么短时间能研究出来什么结论很是感兴趣。”纪长风笑道,他和北京的那么多高手研究一两个月也没有找到对付王子明的好办法,短短几天,他就不信会有什么奇迹能生。 “结论当然有了,官子极强,中盘粘着力强,局面均衡感非常好,棋型感觉敏锐,心理素质极好。大体上就是这些吧。”高杨代表大家说道。 “了解的不少嘛。不过这些都是他的长处,弱点呢?”光知道对手的长处有什么用,难道还想以强攻强?在座的众人中除了田永仁谁敢说这种话? “嘿嘿,现在不正在找呢吗。”高杨答道,他很清楚纪长风问话的含义,可惜,只凭这么几盘棋就找出如此高手的弱点谈何容易。 “就知道会是这样。”果然不出所料,纪长风心里想到。 “咳,反正不是长处的地方就是短处呗。从这两天的比赛中看,王子明很少进行战斗,大规模的可以说没有,小规模的往往也是一触即收,从不进行正面对抗。从这一点上可以反推出来他的中盘战斗力相对较弱,或许是个突破口。”下午在王子明的官子收束中吃尽了苦头的林靖宇说道。 “嗯,我想也是,和他磨官子以现在咱们的水平和等死差不了多少,深有体会的宋雪也赞同道。 “说得倒也没错,不过你们有办法逼他和你们决战吗?以林子屠龙手威名都没找到攻击的机会,别人又能有什么高招吗?”纪长风对这个结论不置可否,终究在认识的这么长时间里很少能看到王子明会去和对手搞对杀,相反,弃子获利的战例却是数不胜数,棋终究是两个人下的,不是想战斗就能战斗的。 “田老,您有什么高见吗?”纪长风的问题很实际,林靖宇自已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好在有田永仁这样的大高手在,不请教他请教谁去。 “哈哈,要我说实话吗?”田永仁笑着问道。 “当然了,有什么您就直说,这里又没外人。”高杨也说道。 “那我可就说啦。王子明的中盘战斗力如何从这盘棋还看不出来,但局部的战斗力如何却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比如这三路断的一手,如果事先看不到这一招,这个局部必然会让黑棋先手把外围封住,那样白棋全局必然落后。然而有了这一手之后局面是什么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果王子明真象你们刚才说的行棋那么谨慎,我相信,在他拆二的时候就已经把三路断之后的所有变化都计算清楚了,否则这里要是出错的话就不只是损空的问题了。以如此慎密的计算力要说他力量不行显然有失偏颇。要知道在挑起战斗之前,攻击一方往往要先付出些代价,一旦攻击落空,以他的官子实力怕是没机会扳回了,今天小林的这盘棋不就是这样吗?”田永仁指着棋盘说道。 “那您说谁怎么办?战斗没把握,收官又是必死无疑,您总不叫我们上去就认输吧?”林靖宇不服地说道。 “当然不是了。这种技术全面的棋手是最让人头痛的了,不要说你们,就是我们职业棋手也一样,因为这种类型的棋手即便落后也不会差得很远,稍有不慎就会被反,所以对付这种的棋手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以功力对功力,只要你各方面的能力在他之上自然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招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至少在这短时间内是不行了。另一种则是以粗线条的行棋来对抗,高举高打,坚持正面做战,宁肯实地亏损也不在局部纠缠。当年号称‘钻地鼹鼠’的赵治勋以强大的计算力,极端的治孤技术和顽强的官子称屡次称霸日本棋坛,巅峰时期几乎称得上所向披靡,,但偏偏一遇到武宫正树就难言胜算,原因就在于武宫的棋气魄宏大,注重中腹,变化复杂,双方都难以掌握。小林这盘棋的策略应该说还是对的。不过这种方法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一个失误便会很容易陷入实地不足的境地。但比之于第一种,对你们来说更实际一些。” “唉,话虽如此,不过武宫的棋有几个人能模仿?三连星布局在他手里就是气势如虹的宇宙流,在别人手里往往也就是步调快些的攻击武器,其中的区别真是差一步而谬千里。”田永仁叹息道,围棋是越到高处越觉寒,作为半生为棋的职业棋手,田永仁的感觉尤其深刻。 “咳,管他呢,反正武宫的棋谱很好找,这几天多下点功夫好好研究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就不信等到个人赛的时候找不出好的办法。”林靖宇从田永仁的话里看到了希望。 “呵呵,话说的容易,就怕你研究了半天人家偏不给你使用的机会。”纪长风泼了一瓢冷水上去,宇宙流的精髓要是几天里就能让人掌握,武宫正树也就不是五十年才得一遇的大天才了。 “好啦好啦,老纪你也就别说风凉话了,个人赛的时候你和王子明不一样得分个高下吗。说我们也就是在说你自已。对了,明天你们要对上谁了?”高杨打岔问道。 “是成都晚报队,没啥大问题,应该是轻松过关。”纪长风答道,成都队除了刘浩外棋他的人水平一般,对北京队形成不了威胁。 “这么说刘浩又要对上王子明了?成都队虽然整体实力不强排名靠后,但刘浩在第一台可是四战全胜,状态非常之好。听说上次比赛之后刘浩很不服气,所以才加赛了快棋,这一次的比赛应该称得上是复仇之战,嗯,很值得期待啊。”田永仁点头说道。 除了纪长风和田永仁,在座的众位心里想得都差不多,虽然没有人认为成都队会爆冷赢了北京队,但万一刘浩能赢了王子明也是个好消息,终究他那种好勇斗狠的棋风比王子明好对付多了。 第八十一章 请战 成都晚报队的几位棋手没有参加西院凉亭里的讨论会,但这不等于说他们不重视第二天的比赛,反之,他们相当的重视。 只要是棋手便会有好胜之心,能完全然于胜负的那是神而不是人。 当然,丝毫不以输赢为意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这样的人往往在意的并不是围棋本身,比如做为消遣解闷,交际应酬等等。 刘浩当然还达不到神的境界,更不是那种把下棋当成消遣解闷,交际应酬工具的业余爱好者,所以他的好胜心很重,而且不是一般的重。 虽然两个月前的行动是师傅授意而为,但要说内心深处没有称霸北京的想法那也是假话。 蜀中棋王,这个称号是很响亮,不过在高手圈里那就象是山大王之类的存在。整个四川围棋人口虽多,但高手却实在是太少了,拥有业余五段以上资格的人屈指可数,在这样的地方再有名,到了全国大赛上也没法和北京,上海,浙江,湖南等地高手的风光相比。 那一次的挑战可谓相当成功,不仅获得了宝贵的实战经验,而且打出了蜀地棋手的气势,一时间风头无二,那种无敌天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陶醉了。 可惜啊,美好的时光实在是太短了,没有人喜欢失败,既使那是必然。虽说就实力而言输给王子明并不冤枉,但对手没有业余初段证书也是事实。 大多数业余爱好者喜欢的是出人意料的结局,当棋输了之后,人们谈论得更多的是一位业余六段高手输给了一位无本棋手,之前横扫北京如卷席的风光就象是为了这个戏剧性结尾做的铺垫。 不仅刘浩不服,他并不否认王子明实力的强大,那是事实的存在,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刘浩只是觉得那一战的胜负双方并不在同一条件下进行的: 第一,心理不同。自已是业余六段,对上个没本棋手赢了不算光,输了就是大丢面子,心理压力远大于对方。 第二,准备不同。自已已经下了几十盘棋,王子明有的时间是慢慢研究了解自已,而自已之前根本不知道王子明是何许人也,当然是没法准备了。 第三,身体精神状态不同。自已在一个月里下了几十盘高强度的对局,身体精神已经极为疲劳了,而王子明则是养精蓄锐,优劣一眼可见。 综上所述,上次比赛是双方不平等条件下的结果,自已不是输在实力上,而是输在起跑线前,但现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参加比赛,精神身体状态一样;王子明已经浮出水面,谁都知道他的实力远远过他的段位,输赢的压力大家相同;至于准备,比赛至今的四盘棋虽不能说多,但终究是有据可察,再也不是一无所知。 只不过明天的比赛是团体赛,重要的是团体成绩。 勿庸讳言,成都晚报队除了刘浩外,相比于北京晚报队,其他三人的实力都处于下风,刘浩对上王子明或纪长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和死拼的话搞不好就落个全军覆没的结果。 当然,这次比赛他们也没有去抢冠军的打算,下棋不是拼命,光有主观努力是没用的,合理地应用规则取得好处是理所当然的,比如让刘浩对上那两个小女孩,虽然整个比赛是有输无赢,但至少也不会让人给剃个秃头。 但麻烦的是刘浩并不想放过这个和王子明掰掰手腕的机会。 四轮比赛过去之后,全胜的棋手只有王子明和刘浩两个人,刘浩很清楚,以二人在此次比赛中的状态要想在四天之后份量最重的个人赛上夺冠不碰头是不可能的,即然早晚都有对上,那倒不如在反正也什么希望的团体赛中再拈量一下对手的斤两,为之后的个人赛做最后的准备。 现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说服其他三个同意他继续坐在一台,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完成目标。 “孙明,咱们的总分是一胜两平一负,总分只有四分,和咱们一样的有八个队,北京队七分,上海,浙江六分,湖北,湖南,河南,江苏都是五分,按总分和小分排下来咱们只是第十一名。现在比赛已经过半,进前三名根本就不可能,能不能进前八还是问题呢。在这种情况下与其稳稳当当的挣那一个小分还不如拼一拼,在北京队里李紫茵和李紫芸的棋相对较弱,对上她俩你们虽然稍处下风,但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我对上王子明也有一半的机会,这样算下来咱们至少有四成以上的机会打成平手,就是爆冷赢了北京队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如果我去对付那两个小姑娘,虽然可以确保一分,但前两台肯定不是王子明和纪长风的对手,另外的一局胜算也就是三成,如此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平手,输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七十,何去何从还不是一望可知。”刘浩耐心地劝说道。 “浩哥,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我们还必需得考虑别外一个问题。的确,咱们队的总体实力不成,想取得好名次是不可能的,可从开赛以来还从来没有一支队伍让人给剃了秃子。你对王子明胜机只有一半,纪长风那一台肯定得输,后两台胜算不足三成,要是这么算下来让北京队三比一获胜的概率过七成以上,四比零的可能性也在四成以上,万一真是如此,那咱们的面子还往哪儿摆?面对强队,咱们的策略应该是保平争胜,你先确保一分,其它三台只要有一台赢了就可以知足了。”孙明是一个行事相当谨慎的人,他考虑得更多的是如何维护住成都队的总体成绩,虽然输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是,但四比零和三比一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同的。 “你不相信我能赢了王子明?”刘浩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你终究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万一失手指望后三台抢分就太危险了。”这个时候说打击刘浩的自信心当然是不可以,但因此就同意他的要求风险也太大了。 “呵呵,放心吧你,上次比赛之后我可是精心准备了几把飞刀,为的就是对付王子明,只要他上了套,我管保让他有来无回。况且,郑磊,郭涛也是身经百战,实战经验比那两个小丫头多得多,机会还是很大的,想让咱们剃秃子,没那么容易。你们说是不是?”刘浩转而向其他两个人请求支持。 “是呀,孙哥,您就让浩哥坐一台吧。我们俩业余五段的本也不是靠走后门买出来的,你们老说那俩个小丫头厉害,我到是很想见识一下是怎么个厉害法。”泥人也有土性,老让人当做拉分的包袱搁谁也不会甘心,坐在一旁的棋手表了战斗宣言。 “看看吧,他们都这么有信心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咱们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就算是赢不了,也得让北京人知道咱们四川棋手不是好欺负的。”得到两人的支持刘浩更是信心大增。 “唉,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我也只有同意了。”孙明叹口气答应了刘浩的要求,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剃了个秃瓢,对最后的排名不会有影响。 书于起点 第八十二章 所谓飞刀 所谓的定式飞刀就是定式各阶段的各种变招,骗招,强手,甚至是无理手的总称,不能简单地把定式飞刀理解为一种纯粹的局部战术手段,事实上不仅业余棋手,连职业棋手也常常使用飞刀,飞刀一出,对手不仅会消耗大量的时间,还要提心吊胆,生怕上当受骗。不仅如此,飞刀直接成功的实例也不少,尤其是对那些次见到的对手更是威力奇大,所以,使用定式飞刀至少可以在心理上和时间上取得双重优势。 在数以万记的围棋定式中有三个公认的大型难解定式:大斜千变,大雪崩,村正妖刀。 刘浩寄予厚望的飞刀就是妖刀定式的一个变型。 最早的时候,当白棋高挂对方小目时,黑方以二间高夹应对,白棋外靠黑小目一子,黑棋不惧二子头被扳,强行顶断挑起战斗,因后面的攻杀极为复杂,双方一招不慎就会全面崩溃,凶险的变化双黑白来说把如同在刀刃上的行走,所以被称为妖刀。 后来随着研究的深入,出现了白棋大飞虚罩避免过早战斗的招法,但因其基本棋型很象是把刀把,所以连同这个变化也被归于妖刀定式的基本棋型。 在对王子明的棋进行研究时,刘浩现当他执白时不管对手怎么布阵,总是以不变应万地应以二连星,执黑时则往往走错小目,虽然可供参考的棋局太少不能肯定这就是他的爱好,但高手通常在一个时间段内都会习惯于下某一种布局,前两天的比赛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不出刘浩的预料,在众人瞩目的比赛中,执黑的王子明果然布下了错小目。 目因为需要两手才能占据一角,在现代讲求行棋度的布局理论中并不为大多高手喜好,所以高手对局中先行一方走出错小目的时候非常少见,即便是走出了错小目,第五手棋往往也不是守无忧角而会抢先挂白角,强调的仍然是行棋的度。 与众不同的是王子明并没有去按流行招法去抢先挂角,而是老老实实地自守一角,放在两天前,坐在他前面的棋手很可能会感到庆幸,因为对手缓慢的招法对拥有大贴子后行的自已是个利好消息,细棋局面对白棋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只不过现在这都已经成为过去,四轮比赛之后,每一位参赛高手都很清楚,如是仗着大贴子的好处和对方慢慢磨下去的话,那过了中盘之后等待自已的就将是无穷无尽的磨难和越走越远的希望。 早有准备的刘浩当然对此了如指掌,他才不会因为这个就放松精神,按计划,白棋高挂右下黑角。 二间高夹,黑棋随手应到。在各种夹击方法中,一间夹过于紧凑,容易引起激战,那不是王子明的偏好;三间夹过于松缓,对白棋压力太小,不为大多数棋手所选择,而二间高夹进可攻,退可守,正是现代棋手最喜好的走法。 出乎意料,白棋没有单官跳出,也没有外靠挑战或走最流行的大飞斜罩,三间大飞,这就是刘浩准备的飞刀。 如果按流行的妖刀定式走下去的话因这一子比原来的棋子远了一路,所以受黑棋形成的厚势影响也会少些,这种微妙的差别在一般的业余爱好者眼里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在高手眼中这已是不能忍受的便宜了。 有些意外,但王子明没有紧张,这招棋对大多数棋手来说或许很麻烦,不过王子明并不是其中一员。 大飞虽然不是很常见,但并非没有出处,对于各国围棋历史都有着相当深入研究的王子明很清楚这一步棋的厉害。具体这手棋是出现在什么时间并不可查,但以它做为绝招并屡屡取得成功的是上世纪的日本一流棋手工藤纪夫九段,所以这一手棋有另一个响亮的名字:工藤长刀。比之妖刀定式的历史或许要短得很多,但其中的凶险复杂却是毫不逊色。 刘浩之所以把这一招当成杀手锏,一是因为现在妖刀定式大为流行,这一变招在业余棋手中知道的不多,有过深入研究的更少,出其不意地使出这一招必将打乱对方的思咱,二是以他对王子明的了解,他认为王子明最终会选择三路拆一或小飞忍耐一下,自已就可以顺势走厚后抢先打入右边攻击黑棋二间高夹之子夺得布局主导权,他一直相信,只要进行正面大规模作战,以自已的力量一定能占得上风。 稍稍调整了一下思路,王子明毫不犹豫地外靠而出。刘浩的想法很好,但前提是在对手不敢正面作战的情况下。的确,王子明并不喜欢战斗,但要因此认为他不能战斗的话却是大错而特错了。身为顶尖高手,为了赢棋忍受对方的占些便宜是一回事,被对方欺压就是另外一回事,走拆一或小飞并不能说黑棋就不行,但顺从对手的行棋步调却是绝对不行。 外扳,绝对的一手,黑棋已经应战,白棋更不可能退缩,虽然没有按照自已的如意算盘进行,但早早挑起战斗也是很好的结果。 黑棋退,白棋星位顶,黑棋再退,白棋三三扳,黑棋二路扳,白棋三路冲断,黑棋反断,至此黑白十六颗棋子被分成了四块,角上的争斗已经不可能平稳解决了。 工藤长刀的战斗基本型就是如此,中间要想回避战斗不是不可能,比如在白棋星位顶的时候黑棋不退而跳,或者在白棋扳三三的时候黑棋不扳而去补下边的断,白棋也可以在黑棋二路扳的时候不冲断反虎一手补去自身断点,但在此局面下,谁退缩忍耐可不仅是吃点小亏的事,更关乎双方的气势,换句话说,既便明知避战于大局无关,但这口气却是不能让的。 信心满满地刘浩在三路粘上一子,这并不是为了活角,他早已经研究得很清楚了,角上对杀白棋的气是不够的,之所以粘上这一子就是为了把气延长,为了杀棋黑棋就得先在下边二路打吃后再占二二要点,白棋就可以一路叫吃先手分开黑棋原来二间高夹的那一子,然后在中腹虚夹一手弃去角上五子,虽然黑角得到了二十多目的大空,但白棋先手把黑角包住再在左边布下三连星,如此,差不多从左到下半个棋盘都在自已的势力范围之内,那道贯穿整个右下角的雄厚外势更显得熠熠生辉,说局面就此领先还有些夸张,但白棋生动却是一定的。 但问题在于,王子明会让他如意吗? 书于起点 第八十三章 失算 没有从二路打吃白子,黑棋直接挺进二二。 咦,这是怎么回事?他就不怕白棋先立下来吗?那可是绝对的先手呀!进二二的意思就是要吃角,之前先打一下便宜至少在先手六目以上,素来以行棋细腻见长的王子明怎么会忘了这个次序呢?难道是角上的对杀有什么问题? 暗吃一惊的刘浩重新开始了慎密的计算,这种地方只要是吃亏就不是一点半点的,千万马虎不得。 左看右看,足足花了有十多分钟,刘浩怎么看也没看出角上的对杀和少这一个次序有什么关系。嗯,说不定王子明真的忘记了这个必然的次序,这种事在高手对局中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那可是双先六目呢!白白便宜了这么多这盘棋想输出去也没那么容易啦。 先手立了下去,刘浩现在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后面的变化完全在意料之中,王子明老老实实地接上二子,这是棋筋,死也不能丢的。接下来按计划,白棋顺顺当当地从上边一路先手打将下去,只有一口气的黑棋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只能老老实实地向二路立下,轻松的,白棋就把原先夹击自已的一子隔开。 不对!就在想接着按计划把一颗白子放在飞封的位置上时,刘浩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感觉,这是棋手经锤百炼之后所拥有的直觉,没法用文字表述,但却常常能让棋手现隐藏的陷井。 把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刘浩重新审视起了棋局。 因为角上已经定型,棋局的焦点是围绕在白棋如何封住黑棋,刘浩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这里。随着计算的深入,刘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起来,冷汗也有要从背后渗出的预兆!太阴险了,这是他现在对王子明的评价,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明白了对方宁肯损失六目也不先手打吃白棋三路子的理由! 黑棋之前如先打吃一子的确可以先手得到六目,但这对角上的对杀全无意义,纯粹只是目数上的出入,但白棋也因此在三线上多了一子,如果进程不变的话那白棋在打穿黑棋边路之后便可以飞罩中腹,限于气紧,黑棋只有马上收气吃角,外边自然而然就会被白棋牢牢包住。 但是现在,黑棋放弃了这诱人的一手,虽然实地有所损失,但在白棋飞封的时候却也多了宝贵的一气,有了这一气黑棋便可以强打强冲,顺势破网。而一旦封不住这个头,白棋原本的厚势便成了两块弱棋,不要说对周围产生威胁,连自身的生死都有了问题。自已的失误就在于刚才只注意到角上的攻杀却忘记了这一手对中腹战斗的影响。 正所谓“一招失策,满盘皆输”,刘浩现在是懊悔不及,无奈之下,白棋只得改变计划用跳夹代替飞封,这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强一招了,让黑棋中腹出头是绝对不行的,边路上的损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走出了这一手刘浩也暗自庆幸,幸好多年征战而成的直觉挽救了自已,否则手快真的走完了飞封之后便是上帝也帮不上忙了。 王子明没有去管刘浩在那里胡思乱想,这个变化在他挺进二二时就已经算到。说实话,他对刘浩抢到先手立便宜之后的表现有些失望,那步棋并没有问题,只是白棋过早地放弃角地使得自已花在角上的那些时间全浪费了。在他的计算中白棋大可以从下边打吃黑四路子和角上的黑子进行对杀,最善的结果或是双活或是劫杀,双方将会以两分结束棋盘上第一个冲突,但棋终究是两个人下的,就算是自已想走出好棋没有对手的配合也是没用。 连续地冲,断,打吃,借白棋不能让黑棋出头之机王子明轻而易举地就先手把左边白棋三子吃在口中,而白棋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中腹自补一手以防黑棋再度闹事。 双方这盘棋的第一个正面战斗终于告一段落,和刘浩原来的设想相比,黑棋的实地一下子增加了十六目,白棋的厚势因为加补了一手更为坚实,就局部而言双方还可以接受,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黑棋得到了宝贵的先手,随着王子明的分投,黑棋简简单单地就在左边白棋的势力圈内盖起了间小房子,刘浩的这道雄壮无比的厚势到底能挥多少作用实在是个难题。 知道陷入难局的刘浩依仗厚势开始了四处挑战,刚才的交手唯一让他还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有了这道铁一般的厚势之后,再有什么作战,劫争之类事情生便全不用担心了,这也是翻盘的唯一保障。 然而实地已经大大领先的王子明又怎么可能给对手以挑起激战的机会?全盘黑棋并没有弱棋,白棋模样虽大却是一方棋,王子明轻飘飘地从外边压压削削,简简单单地就把白棋的模样限制住,顺便自已也在中腹成了几目棋。刘浩不是不想反击作战,但问题是对手的选点太过刁钻,三分进,七分退,自已空有一身力气却找不到力的机会。 时间并不会因为对局者的苦恼而停止,半个小时之后,带着郁闷的心情刘浩交棋认输了,虽然不甘心,但面对官子实力堪比职业棋手的王子明,盘面二十目的差距让他实在没有耗下去的勇气,他的棋风近于韩国流,但他本人并不是韩国人,那种依赖对手的昏招赢棋不是他的性格。 不同于上次的北京之战,刘浩微笑着赞扬着对手,这盘棋固然有自已的失误在内,但对方的沉着老辣也是不容忽视。 王子明礼貌地回应着对方,虽然稍有遗憾,但他知道刘浩已经尽了全力,每一位醉心于棋道的对手都是值得尊重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棋桌的不远处,田永仁正抚着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此轮过后,孙明的担心不幸言中:成都晚报队以零比四的悬殊比分惨败在了北京晚报队手下,虽然众多高手早把成都晚报队放在了弱者的位置上,但如此的大差还是引起了不少争论。 北京晚报队此战之后以五战四胜一平积九分的战绩独占榜,上海,浙江两强相遇互有损伤,握手言和后同战胜湖北的湖南队共积七分紧随其后,团体赛过半,远远领先的北京队已成为名符其实的众矢之的。 书于起点 第八十四章 游说 在参赛的三十二支队伍中,以整体实力而言自是以北京,上海,浙江,湖南为,其他各队虽不乏顶尖高手,但团体赛不同于个人赛,仅凭某个人的出色挥是没有用处的。此次北京队拥有挥稳定的王子明和纪长风两位高手,本身几已处于不败之地,而后两台李家姐妹也绝不是省油的灯,比之各队的台柱选手或许还稍有不足,但对待那些普通棋手却已是如砍瓜切菜般简单,并且随着比赛经验的丰富,这两人的心理素质已非昔日可比,加以时日,怕是高杨,宋雪之流也没有把握拿得下她们了。 由于已经和上海,浙江交过手,在余下的队伍当中只有湖南队有实力在夺冠的道路上制造些麻烦,只要战胜或打平,那后面便是一马平川,没有人再能阻北京队事隔五年后重新捧起晚报杯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短短的午休时间内湖南队队员的卧室几乎变成了战前会客室,凡有点夺冠可能的队伍差不多都有派人前来探视,献策,目的就是让湖南队能在此关键时刻挽狂澜于即倒,止住北京队的连胜步伐,而湖南队的领军者罗文更是成为当日中午最受人关注的人物。 “老罗,今天下午可就全看你这一下子了,你要是顶不住后边可就没人顶得住啦。”高杨一进门就当着满屋的人对罗文半开玩笑地说道。 “呵呵,老高,我看你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昨天你们上海队都没顶住又怎么指望我们?”罗文满面含笑地反问道,都是老朋友,谁想的什么还能不知道。 “哈,话可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你们湖南也是冲着冠军来的,现在赛程过半,上海,浙江都是只积七分排在第二到四名,后边积六分的队可是一大堆,要是这一轮你们不拼的话以后排在第几可就没法说了。凭你们队的实力如果进不了前四名你怎么向湖南的棋迷交待?”在这个时间来拜访的原因主要是怕罗文自已放弃这场比赛,使用田忌赛马的策略避开王子明,死拼后三台,如此一来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平局,果真如此的话虽然拖慢了北京队一步,但那也仅仅是减缓了他们夺冠的时间,之后的两天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京人走上领奖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真是那样我们也没办法呀。北京队你们也都碰过了,王子明什么实力你们也都清楚,我那几下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平心而论,你觉得我有几成胜算?”罗文不为高杨的言语所鼓动,并不急于表明态度。 “嘿嘿,这倒是个难题,我没和他下过棋,还是让林靖宇来说说吧。”知道这个时候自已的吹捧会被当成**药,高杨明智地把皮球踢给了身边的队友,当然,在进门之前他早就把事情交待好了,都是老江湖,这点心眼自是有的。 晚报杯的比赛棋谱统一由大赛管理委员会保管,从他们手中拿到这些资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对于大多数参赛棋手而言,他们所能知道的只是赛场前面挂着的成绩表,上面除了记录着谁胜谁负,积分如何外便一无所有,至于棋局的内容,除非对局者本人愿意,否则别人是没办法知道的(当然,比赛输得早也记还可以看到一半,不过似乎几个人愿意这么干),这也就是高杨之所以要让林靖宇献身说法的原因:当事者的话总是比较容易让人认可的。 “嗯……,应该是四六波吧,王子明稍占上风,但你的机会也很大。况且一局胜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拼一拼总没有坏处。”虽然有了高杨的叮嘱,但林靖宇并不象他的同伴那样工于心计,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尽力了。 在业余棋界,林靖宇除了以屠龙手闻名外,他的老实品格也是广为人知,同样的话由高杨来说罗文很可能当成是拍马屁,但由林靖宇来说却让罗文不由得不心动。 能够在强手如林的湖南棋界脱颖而出并代表全省参加全国最大的业余大赛是一件很风光的事,但棋手背上所背负的压力多大又有几个人能知道? 临行前湖南棋院的领导虽然没有定下明确目标,但话里话外都是最低限度不能掉下前六,但谁心里都很清楚,以湖南在围棋界的传统地位,只要进不了前四就是失败。 比赛到了这时,大家的比分都咬得很紧,这个时候每一分都是极为宝贵,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要稍有疏忽便会难以翻身。 湖南队现积七分,虽大分和上海浙江并列,但因小分问题排在第四,位置相当的危险。北京队是怎样的强大在两天半的时间里早已被连续的胜利所证明,面对如此强手,实在是让人难参决择。 正面应战,固然可能夺得两分,但同样也有可能颗粒无收,如是这样,那今天之后积分过湖南队的队伍很可能会有七八支之多,由于晚报杯团体赛对阵编排的特点,前半程强强相对,后半程是以强凌弱,想要重返第四就只能盼着上帝显灵让其他队伍自乱阵角了。 避强就弱,可以确保一分在手,虽然肯定无法再进入前三名,却也能保证别的棋队没法趁机过,以湖北队的实力后三轮三连胜应当不在话下,只要拿到第四便已经可以对领导交代了。 但是放弃这种明明可以更进一步的机会,知道了实情的棋迷们会怎么想?难道他们会接受自已小富既安的作法吗? 自北京队战平上海之后罗文就已经陷入到这种想赢怕输,难取难舍的境地中,他很清楚和北京的一战不可避免,因为从第一届晚报杯开始,大赛前四名之间没交过手的事还从没生过。 马上还有一个来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出阵名单在赛前十分钟必需要交到裁判组,尽管在众人面前努力保持着轻松自若的神情,但内心深处的波澜早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林靖宇的话无疑是一记强心针,如暮鼓晨钟一般惊醒了他这个梦中人:是啊,北京队是强,但湖南队也不是泥捏面做的,王子明厉害不假,但自已也同样是成名十多年的顶尖高手,凭什么未战先怯?说不定王子明的第一败就是在自已手下产生呢! 被名利之心一直困扰的罗文身上棋手不服输本能终于被林靖宇言不由衷的说词所激起,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看到对方眼中的熊熊战火,心怀鬼胎的高杨知道自已带林靖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书于起点 第八十五章 针锋相对 下午的比赛,湖南队果然排出了最强阵形,不负众望,罗文亲自坐镇一台。看到前面白纸黑字挂着的对阵表,一直关注着这一场称得起最后的阻击战的众多棋手终于可以长长地出口大气了。 一点钟,第六轮比赛准时开始,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罗文重重地将一颗黑子拍在了右上三三上。 在昨晚那个非正式的计论会里罗文也是其中的一员,棋手到了一定的水平,论论境界高低对棋都会有自已独到的理解,众人分析出的王子明长处他都听到了,田永仁提出的那两条策略他也听到了,不过他在认同的同时也有自已的想法。 全面实力过王子明,罗文并没有去多想,他很清楚他现在的实力状态,虽然各有所长,但总体来说还是和林靖宇,宋雪,刘浩,纪长风等人处于同一等级,前面三人已经输在了王子明手下,纪长风既然肯让出最重要的第一台想必也是信服王子明的实力,这四个人有的布局构思奇特,有的中盘实力强大,有的官子功夫精湛,自已再怎么狂妄也不至于自大到敢说这几个方面能越他们,而这也不是短时间做得到的,所以说这个策略固然没错,但也和废话没什么两样。 以粗线条,高举高打的策略行棋,那是一把双刃剑,在伤敌的同时也在威胁着自已,棋经有云“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弈家之常然。”中腹的战斗并无一定之规,无论是攻击还是围空都是极为困难,这也就是为什么说只有高手才能把握中腹的原因。罗文不是个理想主义者,否则的话这两天也就不会为了是不是和北京队硬碰硬而伤脑筋了,对于这种毫无把握的战术,欣赏一下还可以,但要用之于实战,那就免谈了。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围棋上非此既彼的地方并不是很多,这条路不通并不等于其它的路也是死胡同,罗文深信这一点。 在昨晚的讨论会上,通过前几轮和王子明交过手的棋手简单描述,他现了那几盘棋中王子明表现的同一特点:序盘平稳,偏于实地,中盘以柔克刚,不即不离,官子突然力,一举反。 从中可以得出结论,王子明最强的地方就是官子,一旦进入官子阶段还是细棋局面,那输棋就是注定的事了。 中盘正面战斗的力量也许是个弱点,但出色的平衡感和敏锐的嗅觉使得他总能在对手刚要起致命一击前的一刻找到躲避的方法,做活容易吃棋难,总是处于防守位置的王子明做起这些来可谓游刃有余。 罗文知道,自已的中盘攻击力不会强过林靖宇,官子实力也不会高过宋雪,在这两方面不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逆向思维,既然攻击王子明很难得到什么好处,那就让他来攻击自已好了,擅长治孤并不等于擅长攻击,只要让他陷于不得不攻击的地位那中盘力量的不足就会体现出来,这就是自已的机会所在。 所以,罗文得出结论:一开局就全力抢占实地,宁肯外势有损也要实地大幅领先,这样就能迫使对方不得不以大模样来对抗,之后自已就深深打入,彻彻底底破空,最后以孤棋的死活来一争胜负。 罗文相信,只要把王子明逼成不得不战的境地,那自已的成算就能大大增加。 不动声色,王子明以不变应万变地走出二连星。 双三三开局在现代棋战中已是非常少见,几乎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只看到这两手棋,王子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在围棋中,占角的方式大体有三种,一种是占地,一种是取势,还有一种是地势兼顾。 占地的方法是小目和三三,取势的方法是目外和高目,占星位则是地势兼顾,至于五五,大高目或是四六之类的占角方法属于偏门布局,只能归之于趣向,并不为主流理论所接受。 在几种占角方式中,小目度偏慢,但守角时有绝好点可选;目外,高目位置偏高,利于攻击取势,但角上比较空虚;星位是地势兼顾,向边上展开度极快,但因位置高且是一手守角,三三位是个弱点。同其它的占角方式相比,三三也是一手占角,布局主要是向边上展开,度也是很快,而且本身位置低,实地便守得很牢,但也因为位置低,所以很容易被对方压扁并在中腹形成势力,所以擅长使用双三三布局的棋手大多精于治孤,因为走这种布局后半盘通常都是在对手的追杀中度过。 双三三的开局在历史上有过辉煌的时候,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围棋还没改革时,日本的围棋大家木谷实非常喜欢这一布局,并以之屡屡取得不俗战绩,后来随着贴目制度的实行,先行一方的压力越来越大,虽有石田芳夫,赵治勋等木谷门下弟子的出色表现,但这种极端抢占实地的布局还是慢慢被同样是一手占角但充更快并利于取势的星位所替代。 很显然,面前这位棋手对自已有所研究,最少清楚在自已面前照常识招法是不可能占到好处的,所以才使出这种可以称之为古董级的布局来找机会。 这盘棋有点意思,对手想抢实地,那就让他抢好了,自已倒要看看,这套早已被绝大多数棋手所忽视的布局在现代布局理伦之下会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按计划,黑棋从下边挂角,白棋单关应后小飞侵角,意图是和白棋尖三三交换后再拆回,这样就可以和右下黑角形成配合。 王子明没有去尖三三,而是先去星位尖冲右上黑角,在压低黑棋的同时给左下角的征子做好准备。敌不变我不变,敌若变我已变,既然对方不想走成常识的布局,那再想回头就由不得他了。 黑棋一爬一飞,左上角现在是不能脱先的,否则让白棋挡下地势损失太大。 没有按定式走完右上变化,白棋一间低夹左下黑棋。 黑棋尖三三,白棋一顶一扳,把黑棋封在角地,之后罗文扳出弃去一子,借引征之便抢得右边中间星位之上拆兼夹的绝好点,而白棋则提净一子,在左下形成了强大的厚势。 看到右上白棋两子很弱,罗文四路飞起,因之前已经占到了右边的夹击,他打算先虚攻几招,之后再高飞守右下三三,这样既可以扩张右边实地还可以远远地消弱白棋左下的厚味。 见黑棋要攻右上白子,王子明想也没想,抓起颗棋子就拍在了右下,着手处又是一招尖冲三三。 暗暗摇摇头,罗文不由得佩服对手感觉的敏锐,上边是不小,但右下让白棋挡下来也是大的了不得的一招,更何况左下拔掉一子形成的厚势威力无比,如此宽阔的间隔光是想想就能吓死人。 黑棋不得不在左下跟着应对,为抢先手罗文不得不两面爬三路,如是还是象右上那样飞边可以想见白棋必将脱先在左边连片,这样将出现以左下角为中心两翼张开的巨大阵势,要是找机会再补一手便几乎全是实地,如此高效的成空规模就是让黑棋连走两手也没法追上的。 作为白棋,在这种地,势对抗的格局下做四路与三路的交换当然没什么不满,虽然落了后手,但棋形完整结实,以后无论是中腹作战还是围大模样都会有极大的作用,更何况这里厚了之后间接地接应了右上两子,对方飞攻的意图已经落空。 书于起点 第八十六章 敌之要点我之要点 强行取得先手的罗文从内侧挂白左上星位,此种局面下分投也是可以考虑的,但白棋从上方拆逼黑棋拆二安根后上边中间星位的最后大场势必要落在对方手中,如此进程虽不能说不行,但双方实地差距将大幅接近,不符合赛前制定的作战计划。 白棋二间高夹,上边的大场虽然重要,但白棋阵形的重心是在左下,小飞,单关之类让黑棋很容易安定的温和下法是不行的。 直接进角的话会落后手,下边让白棋先走的话那模样就太可怕了,罗文**燕反夹白角。 通常对付**燕是压强不压弱,按理白棋应当是压上边出头,但王子明选择了压左边,他不想一下子就把上边的黑棋走得太实。 白棋走得简明,黑棋也没法复杂,因为左下的厚势实在强大,在左上角没有安定之前罗文可是没有挑起战事的胆量。 简单的一个常见定式之后,黑棋如愿地抢到了先手,而白棋以左下角为中心的巨大模样也已经形成。至此,黑棋连占四角,实地遥遥领先,白棋模样宏大,潜力无穷,成为彻底的实地与模样对抗格局。 虽然在右下角的折冲中稍有意外,但全局还是按照赛前的预想进行,罗六对到目现为止的进程还是比较满意。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白棋阵势已成,无论是打入还是侵消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这种大模样攻防棋局不同于铺地板搞装修的功力棋,一招失策就会全局被动,很难找到翻身的机会。 不过随着思考的深入,罗文渐渐地对自已制定的作战方案产生了怀疑,这种格局的棋面前对方擅不擅长无从知晓,但自已却是次和实力相当的对手使用。以前只是摆过木谷实,赵治勋等高手的棋谱,感觉双三三布局很有特点,站在作模样的一方很难应对,可今天当自已在实战中亲身体验是才现,原来抢实地的一方也是这么难办。 如果只是考虑打入点的话,可供选择的点有很多,死活不成担心,但问题是白棋的模样太大了,破得了这边就得成全那边,顾得了那里就顾不了这里,到底哪里更大一些以自已的眼界实在难以判别。 侵消也是另一种对付大模样的战法,但中腹空荡荡的一片,消的浅了实地不够,消的深了又要担心自身的安危,到底哪里才是最佳的选点呢? 尽管早有一拼生死的决心,但罗文终究是位高手,不会象一般爱好者那样闭着眼睛往棋盘上扔个子之后就听天由命,有那种自暴自弃想法的人也不会成为高手。 因为不能确定最好的着手,罗文最后决定飞罩右上两子,借着逼迫白棋就地作活的过程把右边走厚,这样以后无论是打入还是侵消,有了这么一个桥头堡作接应安全性都会高很多。 在他想来,右上白棋两子很大,被净吃的话黑棋一下子会多出二十多目实空,如果考虑到厚薄的问题那价值就更难以估计,对手肯定会想办法就地作活或者腾挪,但不论怎样的应对,黑棋只要坚持把棋下厚,最终的战略目标便一定可以实现。 只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白棋丝毫没有去救右上两子的意思,轻飘飘地镇在了黑棋中间原来拆兼一子之上。 这么大方!这是罗文的第一感,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如何应对白棋两子的出动上,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掉这两个还很有活力的棋子。 这里的变化虽然复杂,但以王子明的实力搞个活棋并不算难,他绝不会是因为这里做不活而放弃,这么做一定有别的原因。 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罗文再一次审视起白棋这一子。 好棋!绝好点! 罗文无奈地现白棋的这一镇并不是心血来潮之作,通常六路和四路的交换占得实地的一方总是要便宜一些的,但在这一局的特定环境下,由于从左上到右下都是白棋的势力范围,只要这里黑棋被封住头那中腹便成为白棋的天下,庞大的模样完全可以用张开的血盆大口来形容,到时不用说打入,便是侵消怕也会遭到强力攻击。更何况右上白棋两子,让它自已做活连走两手也未必就能得到满意结果,可要是硬去吃它那加补手也未必就能干净,看来自已把这两个子当成弱棋是个错觉,在围棋中有两种棋是不怕攻击的,一是已经拥有两眼的活棋,二是可以弃去的棋,前者是已经活了当然不怕攻,后者是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还怕被攻?自已现在面对的就是后者。 唉,这种局面任谁来下都会感到头痛,为什么一经对手的提示便一目了然? 白棋占这一点固是绝好,黑棋走这一点又何尝不是绝好?虽然下边让白棋补一手很是可怕,但黑棋右上规模不也一样非常可观?单纯攻击右上两子白棋是不会害怕,但如果不去攻击让它自然死亡对手还会这么大度吧?“敌之要点,我之要点”,为什么这样的警世名言总是在问题生之后才会被想起? 如果有可能,罗文恨不得把这颗白子换成黑色的,可惜,那只能是想想,这不是两个小孩子玩过家家,机会错过了就不会有人再给你。 用四路的单关和白棋六路的跳封交换,右边不能被白棋搭下,否则借着右上残子的力量这里将成为白棋的攻击目标,而这里一旦开战,以中腹白棋的厚味,黑棋的右上右下角都会受到侵分,死活虽不是问题,但实空被先手破去一半的话那手中唯一的优势也将不再。 无暇去补右上棋型的弱点,罗文立即在左边三路打入,中腹模样既将封口,一旦错过机会让白棋得机会加补一手,连边带腹的级巨空至少要有百目以上,而黑棋现在的实地只有六十余目,再找翻盘的机会将难比登天。 王子明稳健地三路砸钉,上下都是白棋的厚味,不需强攻,只要不让白棋有腾挪转身的机会就行了。 看到左边直接走棋只能越走越重,罗文转为刺向白棋右边的单关跳,虽然未必一定有用,但多一个字接应对处理左边孤子总会有好处的。 罗文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忽略了王子明在棋子相互接触时的爆力! 白棋在黑棋一刺的瞬间先从上边多压一手,因此气紧,黑棋不敢冲断,而要是退的话棋型太重,不要说接应左边,自已都已经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左思右想,罗文只得以单跳来化解白棋的压迫,但经过这此一交换白棋已经缓解了被冲断的威胁,转手四路搭下,黑棋已经处在中腹,边路不能两全的境地。 书于起点 第八十七章 绝望 怎么办?现在罗文已经没有时间去后悔了,对方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森寒的刀锋似乎正在等待着品尝自已将要送上的贡品!中腹还是边路,到底要哪一边呢? 中腹现在白茫茫的一大片,零散布置的三粒黑子如同美丽少女脸上的青春痘是那么的刺眼,又如没有船桨的孤舟在汪洋大海中飘荡,随时都面临着倾覆的危险。 右边单关跳的两子同样的不容乐观,出头的路已经被封,右上两颗白子也阻隔了和大本营联系的通路,脱先虽不至于死去,但让白棋连走两手后所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几目成活,付出的代价必将是上下两角实地的大幅缩水。 大口将杯中已经微微凉的茶水灌进干的喉咙,顺便也扫了一眼正把自已往悬崖上推着的对手,对方轻松自若的表情让罗文更是心惊,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明白:王子明的中盘力量绝不是象众人口狡猾的狐狸,只会避重就轻,腾挪转身,而是隐身于密林中的猛虎,当他把獠牙露出来时,面前的对手所能选择的就是只能是成怎么样的食物! 再次叹了口气,罗文一顶一拐,先将右边的问题解决掉,中腹的白棋实在是太厚了,就算让自已连走两手也未必能够安定,而右边一旦让白棋挡下,黑棋所要经受的损失却是一眼可见。火烧眉毛,先顾眼前,至于中腹,现在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借由黑棋的顶,拐,顺利地将冲断的隐患解除,白棋左下,右下,右边几乎已经连成一块,铁样的墙壁连插针的地方都没有,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王子明大跳罩住中腹的二子,同时远远阻住左边黑子出头的道路,在下边强大的厚壁面前眼见两颗黑子没有了生机。 飞点和白棋的冲交换,这已经是两颗黑子所能挥的最大余热了。 分析局面,黑棋占得四个角外加半条边,实空约有六十余目,白棋左上约有十目,中腹吃住二子约有三十余目,双方实地差距大约二十余目,扣除贴目,黑棋还领先十五目左右,从实地上看黑棋没有坏。 但问题在于这个判断是建立在左边那颗黑子能顺利成活的基础上,可白棋能让黑棋如愿吗? 上边白棋已经砸钉没有任何借用可想,中间白势茫茫,处处危机,罗文实在没有逃出的勇气。就地做活不说能不能成,就算白棋顺从地五路封住放自已两眼后手活棋,但先手在握的对方只要把大模样的最后缺口封住,瞬间便又增加了三十多目,而且全盘厚实,今后的实空只有增加不会减少,自身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反观黑棋,左上棋形薄弱,右上被含在口中的两子虽死不僵,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死灰复燃,以对方连宋雪都自愧不如的官子功夫,除了寻找投子认输的机会自已还能做些什么? 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之后,罗文终于出手了。 在限时一个小时的比赛当中,过五分钟以上的思考就可以算为长考了,但罗文面对涛涛白势一下子就用去了十五分钟。因为前面的消耗,余下的时间已经不足十分钟,而此时全局只有区区的六十余手,由此可知,罗文这一手棋已经是最后的拼搏,不能成功,便只能成仁。 黑子的落点是在白棋模样的边线上,罗文的意图在他落下棋子的一瞬间王子明便已经了然:逃出一子没有成算,就地做活等于等死,所以先在侵分线上试白应手,如果白棋切断后路强攻,那就出动左边一子一赌死活,有了这颗子的借用,虽然希望渺茫,但终究有一线生机。如果白棋退守围空,则黑棋在左边就地作活,一旦成功那外边两手的交换就是便宜,至少是拉近了双方的差距。 不亏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头脑很清楚,果然有两下子,王子明暗暗赞道。 略思片刻,王子明没有直接去应这一手而是厚实的虎头,一边将黑子同右边的联系切断同时破去右上黑角的成空潜力。白棋模样实在是太大了,黑棋就算多进一步也多破不了多少空,且自身多了一子棋形变重,再被攻击就没那么容易放弃了。 不敢再向里进,因为走重了之后白棋只要把这颗子和左边黑子的联络分开,那自已就又面临着要哪块不要哪块的选择题,而让人绝望的是不论选择哪个答案,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交棋认输。 想要向后寻找联络,然而看着那厚重的一虎罗文心生惧意:跳的话有中间的挖断,小飞的话有直接的靠断,薄弱的大飞更是想都不敢想。天哪!为什么自已在攻击别人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这么让人爽到忘忽所以的厚势! 再次用去了两分钟,黑棋只能向外小尖,心中的痛苦让罗文快要疯。 然而这苦思的一手却让黑棋陷入了绝境。 来王子明并没有打算硬吃这几子的意思,在他的构思里黑棋只要先尖冲一下白棋的虎,和白棋的挺头交换后再尖回就可以了,虽然很难再强攻这几个子,但那一挺头对右上角的影响已经可以满意了。白棋没做这个明显亏损的交换而是想直接连回,想法是好,但围棋是讲究平衡的,不肯付出只想获取那是玄幻作家笔下的神话,王子明并没有让罗文梦想成真的义务。 强硬地飞罩,由于少了一个交换,黑棋出头的路已经被当头拦住。 由于左上白棋四路压是绝对的先手,黑棋那边已经没办法可想,为今之计只有把外边的白棋断开,看一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不能站着进来,就要躺着出去。 面对黑棋的亡命反扑,王子明毫不紧张,次序井然地将对方挤断,然后在罗文的惊叹声中轻松弃去上边一子放黑棋回家,但当初作为侵消的那颗黑子已经被干净利索地拿下。 太强了,罗文此时只有这个想法。当攻则攻,当守则守,这简直就是围棋大家的风范! 林靖宇这个家伙,说什么四六波,简直是胡说八道。从开局到现在王子明所体现出的卓越大局观,敏锐的观察力和强大的攻击力,自已与之对垒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因白棋模样的缺口已经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中腹出棋已是绝不可能,左边的黑子之前还有可能利用对方担心吃炸而就地做活,但现在外边已无出路,白棋大可以从底下搜根攻击,这里当成劫材走两下子还可以,但想出棋----除非对手突然神经了。 完整封住腹空的白棋实地已经遥遥领先,右上黑角又因白棋的虎头更显薄弱,虽然棋局仅仅进行了短短八十余手,还有很多的官子可以去收,但罗文非常清楚,今天的任务对自已来说已经结束了。 书于起点 第八十八章 泰山游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望岳》是诗圣杜甫在开元二十四年第一次游齐赵时所作,写的是游人仰望泰山时所见到的景象。 泰山巍峨雄伟,峻拔壮观,有拔地通天之势。自古人们便认此为崇高伟大的象征而仰慕之。因地处乐部,泰出故称“东岳”。东方为太阳最早升起之地,古人以东方为万物交替,初春生之地,故有“五岳之尊”的美称。 到了山东而没登泰山就如同到了北京没去过长城,故宫,等于白来一趟。晚报杯团体赛结束之后,个人赛开始之前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经过了五天高强度比赛的棋手们大多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游山玩水放松心情,以便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另一个五天激战。 北京队的众位棋手当然也不能免俗,起了个大早,简单地吃些东西后一行数人坐上赛组委会租下旅游大巴向着高山进。 时值初秋,路旁树木已见落叶,公路两旁田地里丰收在即的小麦一望无垠,有如黄绿色的海洋。太阳不大,隔着宽敞的车窗照在身上暖暖洋洋,从略稍打开窗缝中吹进的微风也是让人神清气爽,烦恼全无。谁说吹面不寒的只有杨柳风,这种惬意的感觉又怎么可能只有春天才能体会?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暂时离开了棋盘上的争斗,无论在前几日的比赛中志得意满还是头破血流,来自天南海北的众多棋手放开了心胸,沉浸于这在大都市中不可能见识到的农家风光中。 望山跑死马,虽然很早就已经看到了巍峨的泰山,但足足半个小时之后汽车才来到了山脚下,不是正式的旅行团,带队的工作人员把下午集合的时间和大家宣布一下之后就开始自由活动了。 王子明,纪长风,李家姐妹当然是在一个组里,尽管有不少年轻的棋手极力邀请两个女孩子加入他们的行列,但此二人就是粘在王子明,纪长风身边不为所动。 到了泰山当然是要爬山,乘坐观光缆车直达南天门固然不费丝毫之力,只不过那种苦尽甘来的乐趣却是没有办法得到的。 年轻女孩儿活力之充沛实在是让人赞叹,回头看看身后长长的山路王子明心中感慨着。他的年纪不算大,称得起是正当年,但一路走来也感到腿脚有些酸,后边的纪长风已过中年,身体状态更是不堪,差不多是走几步便得歇一歇,反观李家姐妹两个却是东钻西窜,又是拍照又是取景,并点疲惫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纪大哥,您怎么又不走啦!这刚到哪儿,照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南天门呀!”见纪长风又在路边的山石上坐了下来,李紫芸跑回来埋怨道。 “唉,早让你们别跟我们一起走你们偏偏不听,让我象你们那样爬山要了我的死也不行啊,要不你们就先上去,一会我们就跟上来。”纪长风用手帕擦了擦额头颈上流出来的汗水稍稍喘着息着说道。 “那哪成啊。一起来的当然一起上山,哪有半路上把你们给扔了的道理。您就努把力吧,爬山就怕休息,越歇越累的。”年轻人上学时都读过《挑山工》,别的或许不知道,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不行呀,你们就让我歇会吧,咱们是来游玩的,不是来拼命的。”已经坐下的纪长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理论和现实是有区别的,说的到的事不一定就做得到。 “王大哥,您怎么也坐下来啦!”没把纪长风劝起来旁边的王子明反而趁着三人说话的空当也找个地休息起来了。 “呵呵,你们俩就别说傻话了。光知道低头走路不知道抬头看道,想要上南天门之前怎么就没听听导游的话,正常情况下从岱宗坊到南天门需要六七个小时,咱们到泰山脚下就已经快十点了,下午集合时间又是在四点,就算你们上的去可是还回的来吗?你们不会以为自已是登山健将吧!”王子明轻松地点出两个女孩子行动计划的巨大露洞。 “真的吗?那你怎么不早说!”听闻此言,李紫茵叫了起来,来时光想着怎么在山顶体验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却把本应注意的时间问题经放在脑后了,不过看王子明的样子显然是早就了然于胸,这个时候才说出来明明是想看自已的笑话。 “我说过了的。刚才我不是劝你们一起坐缆车直接到南天门的嘛,是谁说的爬山才有意义的?”王子明微笑着提醒道,虽然旅游的经历并不是太多,但长期独自生活这些出行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提醒是尽义务的事,但当事人没有听到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那现在怎么办呀?”记起王子明好象是说过这样的话,刚才还气势汹汹一付要讨个说法的李紫芸象泄了气的皮球。 “很简单呀。只要把目的地改为二天门一切就都简单了。那里有缆车,一下就可以到山下,这样慢慢走就行了。所谓游山玩水,就在游玩之间,着急忙火的跑来跑去便失去了游玩的乐趣。”王子明提议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李紫茵也赞同道。 “哈哈,这下子就用不着着急了。来,你们也歇会吧,看,头上也见汗了呢。”纪长风听到这个结果很是高兴,刚才耳软受不了两个女孩子的死缠烂磨才走上了这条艰苦之路,没坐观光缆车的他现在已经后悔非常了,有这么个可以终止错误的机会当然要极力赞成了。 “哼!”人孤势寡的小姑娘无计可失,只好老老实实地也坐了下来。 书于起点 第八十九章 胜负论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懊恼,只要心情愉快,哪里不是风光。”王子明看着气鼓鼓的李紫芸说道,至于这句话是在安慰还是在挖苦就只有天知道了。 “说得倒轻巧。来了泰山却没到南天门,说出去还不让人给笑话死。”理所当然,小姑娘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嗯,不错,的确是有点遗憾,但人生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有些遗憾也很正常。不过你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王子明点点头说道,如果这也算是遗憾那他经历过的就太多了。 “什么故事?”几个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了。 “哦,其实也不能算是故事。我在翻译棋圣战合集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的一篇文章,是武宫正树第一次挑战当时的棋圣小林光一失败后写的论败战。”王子明边回忆边说道。 “快说呀,别卖关子。”性急的小姑娘催促道。 “那次比赛武宫挥的很不好,最后的结果是一比四,可以说是惨败,但他并没把这归之于竞技状态上,因为在前一年末他刚刚战胜了另外一位一流棋手大竹英雄,自我感觉非常好。他认为应该是自已过于强烈的求胜意识。下边是他的原话,职业棋手参加比赛时先自然应该竭尽全力,其次,强烈的胜利**也是必要的,‘假如使出了自已的全部力量,胜败就是次要的了,它只是一时的结果’等等体面的论调只符合业余比赛的精神,因而‘胜利’的意识假如只是有名无实,流于形势,导致辞事与愿违,所暴露出来的就是棋手的不成熟。 藤泽秀行先生曾经说过:‘不让对方下好棋,使之判断失误,这也是功力。’围棋是在棋盘上较量技艺的游戏,越是重要的比赛,双方的胜利**越强,棋手也越是从头顶到脚尖,把自已的一切作为赌注压上去。围棋也是这样的一种一对一的战斗。因此也能称之为‘借助棋盘的格斗’。致使无判断失误的事实同样也证明了小林光一先生赖以获胜的深厚功力,正与我的不成熟相反。 比赛输了,小林先生与我对围棋的理解以及各自的棋风迥然不同,可以说双方正好处于两个极端。我虽然承认他深厚的功力,坚强的实力,但也不能认为我棋下的不如他,这绝不是不服输。虽说职业棋手的世界就是不获胜就毫无意义的世界,但胜负毕竟是暂时性的。我为了证明我的棋艺,武宫的棋艺,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无论起多少次挑战,我都绝不含糊! 很久以后,我评论说:‘小林光一先生下棋就象是在地面以下直线前进的地铁一样,也不想看看周围的景色,只是一味地朝着目的地前进。’这时,有人笑话我说‘你去是被周围的景色所引,而把目的地置之脑后了。’说得我哑口无言,这一棒子就把我好容易想出的,如此绝妙的评论打得呜呼哀哉了。 算了,失败了就承认失败,反省就作为教训接受下来,不要对已经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了,把它们统统忘掉,展望下一个目标吧,这才是我独特的风格。让我重新以高昂的斗志坐到棋盘前去吧。 ‘论战败’这题目实在与我的性情不相符合,下次用‘论大胜’为题未免有狂妄之嫌,那么也一定要用诸如‘宇宙流完成’等更景气,更体面些的题目吧。” 难得王子明记忆力如此之强,居然把几个月前看到的文章都背下来了。 “哇噻,好厉害啊!这种事情你都知道!”两个小姑娘眼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嗯,地铁和看风景的比喻真是形象,一下子就把围棋的胜负性和艺术性表达出来了。”久经战阵的纪长风也是不断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怪不得你和林靖宇,罗文的两盘棋一盘是破大模样,一盘是围大模样,所处立场虽然不同但全都大获成功,原来你对武宫正树这么有研究,他们两个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了。”李紫茵把前两天的比赛和现才的故事联系起来恍然大悟道。 “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老让你们好好研究过去名家棋谱的目的了吧,看你们以后还是不是推三阻四不情不愿的。”王子明有了点当老师的感觉。 “好了啦,你说的话我们以后都当圣旨成了吧。对了,你那套书我们也都看过了,为什么这篇文章就没在上面?”李紫芸突然想起了个问题。 “那是当然,这种是属于随想的东西,和棋圣战本身又没有太大关系,自然不会收录在书里了。要是这类文章都收录的话,怕是再把从书的规格再翻两翻也不够。”何止是这个,纯粹理论上的东西都是玄之又玄,境界不到的人看了也不会理解的。 “王大哥,你的棋风又是哪一种呢?是坐地铁还是看风景?”现学现卖,李紫茵马上问道。 “对呀,倒底是哪一种呢?要我说是看风景的,看你下的棋总是那么轻松,应该是这样没错。”李紫芸也积极地言。 “这可就不好说了。其实地铁和看风景的比较可以理解为围棋上的两大流派,胜负派和艺术派,胜负派只求胜负,只做自已最熟悉最有把握的事,艺术派则为了实现自已的理想宁肯冒输棋的危险。当然,这两者之间并不是绝对的,胜负派有时也会下出漂亮的围棋,艺术派有时也会下出难看的胜局,但大多情况下总是如此。 象大多数的分类一样,这两派之间还有个过渡群体,一般被称为胜负师,他们经常会下出可以称为名局的棋谱,也会常常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而我,大体上就可以划在这个范围内。”王子明沉吟着说道。 “不对啊。你的棋我们可都是看过,有些棋虽不能说赢得漂亮,但却全是堂堂正正,没有半点难看的地方,这怎么能说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呢?”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呵呵,这个问题很好解释,那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我有失败的感觉,所以那种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招法才没有出现。” “切,呜嘟嘟,吹法螺。”对于这种明显是老王卖瓜的言谈在李紫芸这里只能得到这个评价。 书于起点 第九十章 流水不争先 “好啦,别斗嘴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往前走吧。”摇摇头,纪长风打岔道,和李紫芸不同,他清楚王子明说的并不是假话,但和一个小姑娘叫真会有什么后果他更清楚。 “走喽。”李紫茵也拉起还想多说两句的妹妹向前进,这种问题的讨论是没有意义的,除非她们能找出位能让王子明头疼的对手,否则一切都等于白说。 经过休整之后几人前进的度明显加快,两姐妹又恢复到刚才的状态,跑跑跳跳,活力尽现。而此时的山路也不象刚才的陡峭,两位男士跟在后边到也没有落下。 一连穿过三座石坊:一天门,孔子登临处和天阶,再走出长门洞,豁然开朗,一条略显黄的溪流顺着山势向着山下的虎山水库流去。 在半山,白白的云朵好象就在眼前,潺潺水声一路跟随,行走其中,宛如身处仙境。时而风过云开,在底下就可以看到南天门,影影绰绰,耸立山头,紧十八盘仿佛一条灰白的大蟒,匍匐在山峡当中,上千级石阶上登山的游人就象是移动的蚂蚁,用尽眼力几只能看到黑黑的一个点。 走不太远,就是有名的经石峪,一片大水漫过一亩大小的一个大石坪,光光的石头刻着一部《金刚经》,每个字都有斗来大,年长日久,大部分都让水磨平了。轻风流水,让走了半天的几人感到神清气爽。 山青水秀,这里是照相留影的好地方,两个女孩子自是忙着取景选位,忙得不亦乐乎,纪长风则是抓紧时间赶紧休息,至于王子明,则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残缺不全的经文。 “王大哥,怎么,又看上这些呢呢嘛嘛的事啦。”摆够了造型的李紫芸现了王子明的举动跑过来问道。 “什么呢呢嘛嘛,这是《金刚经》,那可是佛家至高无上的最精妙宝典,如同道家的《老子》,儒家的《中庸》一般,要是让礼佛的和尚听到不说你缺聪少慧才怪呢。”王子明看了看周围的游人低下声间说道。 “《金刚经》,这到是听过,不过有那么有名吗?”现在的年轻女孩怎么可能对这种佛经有研究,所有的了解大概也都是从电视剧中得来的。 “没学问就别乱讲。《金刚经》的全称是《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又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阐述的是大乘佛教的核心义理。‘金刚’意为无坚不摧,‘般若’意为‘无上智慧’,‘波罗蜜’意为抵达彼岸,总的含义是抵达彼岸无坚不摧的无上智慧,听到这些你还不明白这部经在佛家中的地位吗?”王子明耐心地解说道。 “切,明白这些对下棋有什么用,不知道就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皱皱鼻子作个鬼脸,自知学问远不及对方的李紫芸毫不在乎地说道。 “说你傻你还真就擦鼻涕。你当前人说的‘功夫在棋外’是乱讲的吗?棋手在低层次的时候比的是计算,到了高层次比的就是境界,而境界的提升不是光靠下棋就能达到的,自古至今可以称得上是大师级人物的哪一位不是经伦满腹,品学过人?那种只知埋头于棋盘的棋手无论怎样出色,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匠人。”对李紫芸的不以为意王子明只能呲之以鼻。 “哈,那你倒说说这上面有什么对下棋有用的!”李紫芸现在心情很好,对王子明话里的刺并没深纠。 “好,就拿那段来说吧:须菩提言:‘如我解佛所义,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意思就是说:如果按我对佛所说的理解,没有一个什么固定的叫作正觉的法。也没有一个什么固定的法,是如来说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如来所说的法,都是因时,因地,因人不同,随机教化,对症下药,没有定相可言,都不应当执着不放,都不应当按表面的言词去理解。如来所说法非真实绝对之法,但也不能说没有佛法。这是为什么呢?一切圣人贤者,都因其根器深浅,修行胜劣的不同而在悟无为之法时显出高下阶位的差别。 在围棋上,千古无同局,既便是相同的招法在不同局面下也会有不同的效果,这就是说在下棋时不应当拘于成见,故步自封,教条地理解前人的招法,而应当按照实际的情况灵活变通。但也不要因为这种原因就轻视他人的经验,认为前人总结出来的理论招法是没有用处的,那是每个人的学识,水平,境界都有所不同才会有不同的理解。这难道不是至理名言吗?”王子明问道。 “有用是有用,不过能有多大的用呢。我觉得还是多研究研究棋才重要。”李紫芸并不否认王子明的论点,只是对其效果多少有所疑问。 “你现在的水平自然不会有太多体会,以后才会慢慢明白的。清代乾隆年间和范西屏同为四大家之一的施襄夏就是一个例子,范西屏和他同时从学于俞长侯,中间相差只有一年,但范西屏十六岁就经成为国手第一,而他却晚了很多,在二十一岁时遇到前辈棋手梁魏今,程兰如时还被梁魏今让先,但在二十三岁时和梁魏今同游岘山,梁魏今以泉水喻棋理,说道:‘子之弈工矣,盍会心于此乎?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任其自然,而与物无竞,乃弈之道也。子锐意深求,则过犹不及,故三载仍未脱一先’。”讲了一番流水不争先的道理。施襄夏顿悟‘百工造极,咸出自然。则棋之止于中正,犹琴之止于淡雅。回忆从前登高涉远,每入迂途,言下有会,即与诸前辈分先角胜。’施襄夏因为懂得了度与量知间的关系,所以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突破了以前两三年都没有闯过的瓶颈,而这一天梁魏今并没有教他有关棋的知识。是他的棋力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吗?你也学棋学了这么久了,想必也明白棋力这种东西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是那么容易提升了,围棋中让一先是很大的差距,所以用这是解释不通的。由此可知,这是施襄夏听到梁魏今的喻理后触类旁通,领悟棋理,境界更上一层楼的结果。所谓十年苦修,只为一朝得道说的就是这种事情。” “真的吗?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也该多多读读佛经教典之类的东西?”范施是何许人物,在国内只要是稍有水准的棋迷都会知道,何况是学棋近十年的李紫芸,至于这件一朝悟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并不怀疑,王子明连日本,韩国的棋史都如数家珍,对代表中国古代围棋最高水平两位高手的故事怎么可能会胡编。 “哈哈,真是教条主义,刚才还刚跟你说所谓的道法并没有一定之规,读书只是其中的方法之一,适合于别人未必就能适合你,流水不争先固然是一种境界,但弱肉强食,恃强凌弱又何尝不是一种态度?况且也并不是只有读佛经教典才能提升境界,法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法非法也,你大可以喜欢什么就做什么,牛顿既然能让一颗苹果砸出来个万有引力学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摔个跟头捡个女子棋圣出来。”王子明对小女孩的形而上学感到好笑:要是读书多就一定能够提升境界,那所谓的棋圣棋王还不得扔个块头就砸倒一大片? “切,不理你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知道再说下去就没好话的李紫芸跑到一边找纪长风聊天去了。 书于起点 第九十一章 理由 二天门又叫中天门,到了这里也就到了泰山的一半。看看表,还好,离三点还有一刻钟,坐缆车下去时间还是够的。 休息了一会,买好了下山的票,在两个女孩子恋恋不舍,一望一回头磨蹭下,几个人还是开始了返程。 缆车是两人一组,李家姐妹当然是一组,另一组自然就是王子明和纪长风,难得耳朵可以清静一会,两位男士感觉轻松不少。 现代高技术的成果果然比两条腿来的轻松,不用再消耗体力,放松身体,欣赏着层峦叠翠的崇山峻岭,迤俪风光,轻风吹过,说不出的惬意舒情。 “纪哥,有件事想跟你说。”王子明说道。 “什么事?” “是这样,个人赛我不打算参加了。昨天下午返京的车票已经定好,是晚上十一点的。明天赛前就拜托你跟组委会说一声。”王子明平平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纪长风大大的吃了一惊。 “呵呵,没什么,其实这是早就想好的。”王子明微微一笑答道。 “以你的实力只要参赛一定就会拿到冠军,咱们北京已经五年没有夺冠了,这个时候说走就走怎么会没什么?”身为领队,这种解释当然是不能接受的。 “我为什么参加这次比赛管平没和你说什么吗?”王子明知道不把事情说清纪长风肯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反问道。 “没说什么呀。你不是为了夺冠军来的吗?”纪长风奇怪地问道,凡是高手,有几个不想人前显贵,傲里夺人,参加比赛不是为夺冠还能是为了什么? “嗯,看来你并不知道详情。其实我参加这次比赛有三个原因,第一个是为了陈院长,据管平讲,陈院长和华院长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今年不能在晚报杯上取得突破的话就要自降一级工资,上次在腾龙大厦和他有一面之缘,感觉很不错,既然能帮他那就帮他一把。”王子明说道。 “可我听说之前陈院长请过你不止一次,你不是都没答应吗?”对于参赛队员的选拔纪长风虽不起决定作用,但多多少少总会知道些内幕的。 “那就是第二个原因了。陈院长最后开出了条件,只要我参赛,那就给李紫茵,李紫芸参加比赛的机会。你也知道,她们俩个实力虽然不错,稍加磨练在业余棋界成为顶级棋手并不算难事,但在职业棋界只能说是一般,而她们现在已经到了二十,在这个年纪如果还不能出头那以后再想出头就更加困难了。她们俩个在棋上还是有些天分,基本功也还不错,只是在实战经验上欠缺太多,而这不是用教导,研究所能替代的,所以这次参加正式比赛的机会对她们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一是实力相当,可以让她们清楚自身的能力,二是可以体验到正式比赛的压力,为以后参加职业比赛增长经验。”王子明说道。 “喔,这倒也称得上一个理由。那第三个呢?”为了夺得比赛资格那段时间北京业余棋界可是相当热闹,纪长风当然也是非常清楚。 “第三个就是李成龙来了一封信。信里有流露出要把乌鹭社转让的意思。而李家姐妹并不想要转让,因为那样她们就可能没办法在职业围棋上展了。”王子明说道。 “咦,怎么可能?乌鹭社是李成龙的命根子,他怎么可能会转让?况且要是有这种想法他一定会先和我通通气的,有什么困难以我俩的交情怎么也得帮他我。”纪长风和李成龙一起组队参加过的比赛多得数不清,交情可谓深厚,对李成龙敢说是十分了解。 “不用担心,那封信是假的。”王子明见纪长风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微笑着安慰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纪长风怀疑地问道,他清楚李成龙以前从没见过王子明,否则以王子明的实力李成龙不会不跟自已说的。 “要说那那封信写得的确很象回事,从那上面看不出什么。只是她们有些疏忽,虽然故意把邮戳盖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那上面的邮票图案却是八达岭长城,别的或许不清楚,但对于这种普通邮票我可是很清楚,它的行时间只有半年左右。我不认为李成龙会为了寄封信还特意托人从北京买张邮票,送到海南之后再过信来,所以这封信的真实情当然就很值得怀疑了。”王子明冷静地分析道。 “哦,这我就放心了。可是既然你知道她们是在给你下套,为什么你还要往里边跳?”虽然心放下来了,但纪长风的疑问更多了。 “很简单,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很聪明,也很爱胡闹,但心底还是很单纯,这种招数不是她们能想出来的。况且伪造假信,并让送信的邮差也参与其中以她们俩的能力还差得很多。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而且有条件有能力实施的人只有管平。如果这招不灵以他的个性肯定还会搞出别的花样,反正参加这样的比赛对我又没什么不好的,与其费心去应付他以后的花招还不如给那姐妹两一个增加比赛经验的机会。”王子明答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现在团体赛结束,北京已经在五年之后重得冠军,陈院长那里已经有了交待,李紫茵,李紫芸已经参赛,不管你在不在,后面的九轮比赛也全都要参加。比时你离开,一方面可以告诉这几个人他们的花招早就被你看穿,二一个是表明你的立场,警告他们以后不要再搞这一套,要不然你可能会让他们鸡飞蛋打,对不对?”纪长风也是个聪明人,稍加提示就猜到了王子明的用意。 “没错,不过还有个第三你没有说。”王子明含笑答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还能有什么?”纪长风皱着眉头想着。 “哈哈,就是不想让高杨和林靖宇他们请人吃孔府宴,还是最高档的那种。”王子明开心地说道。 “嘿嘿。这你也知道了……。对啦,你走了我怎么和组委会说?这种事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否则的话那陈院长那儿乐子可就大了。”纪长风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已打赌不跟当事人打招呼总是有些不好,虽然他并不认为王子明会生气。至于后面的问题倒是很现实的,不用多想,这个局要是陈院长没有参与那才是怪事呢,否则的话没有买一送二的优惠让李家姐妹那么听话怎么可能。 “简单,你明天只要说我爬山着了凉,引了旧疾,所以回北京治疗就可以了。李家姐妹嘛,说实话就行了,想必她们也不会自已到外宣传。”这个问题早在王子明计算之内。 “好吧,既然你早就想好了我也就不劝你了。不过可惜了这个冠军。对啦,是不是团体赛咱们没得第一你就会继续装着受骗蒙下去?”纪长风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不错,怎么说陈院长在我身上押了赌注,虽然不能让他赢的太多,但也不能让他输的太惨。”王子明点头答道,尽管对晚报杯比赛的冠军头衔他并不在意,但为了老朋友的工资和面子,这种举手之劳的事做做也是无妨。 书于起点 第九十二章 麻烦 问客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淙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乘着浓浓的夜色,王子明离开了曲阜。尽管当着两姐妹的面揭开她们的圈套会很有意思,但假若因此脱不开身就得不偿失了,他是不会冒这种险的。 十月下旬的北京金秋送爽,正是天高云淡,碧空万里,彭定远坐在他豪华的办公室里悠闲地看着当天的报纸,身为医院的一把手,值得让他操心的事并不多。 “铃……”,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 “喂。”放下手中的报纸,彭定远拿起了电话。 “彭院长,大厅有一位王子明先生想要见您。”前台问讯处的接待员汇报道。 “你请他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吧。”放下电话,彭定远有些奇怪,王子明不是正在曲阜参加晚报杯吗,怎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 两分钟后,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打开大门,拉着旅行箱的王子明站在了眼前。 “稀客,稀客,快请进。”彭定远热情地招呼道。 “你这办公室可是够气派的呀,我今天算是知道为什么医疗费用那么高了。”在办公室里的高档真皮沙上坐下,王子明环顾四周感叹着。 “呵呵,没办法,这也是医院的门面,不搞漂亮点不行啊。”彭定远笑着解释道。 “怎么样,中午没事吧?请我吃饭吧。”王子明直截了当地问道。 “吃饭小意思。不过你这个样子是要走呢还是刚回来呢?” “当然是刚回来了。你先找个地方让我躺会,坐了一晚上火车,实在是太累了。”知道在医院里找个休息的地方对彭定远而言是轻而易举,这也是他之后以不先回石景山而先找到这里的原因。 “行,没问题。对啦,你不是在曲阜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彭定远边通知工作人员准备房间边问道。 “那边的事完了当然就回来了。”王子明答道,对他来说,那边的事的确是已经结束了。 “不会吧?晚报杯不是有十一天吗,这才进行一半呀。”彭定远对这个全国最大规模的业余比赛还是很了解的。 “是进行了一半,但团体赛已经结束了。所以说事已经完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不想参加个人赛所以当了逃兵?”老奸巨滑的彭定远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子明的意思。 “哈,可以这么说吧。”王子明不置可否地答道。 “为什么呢?你担心拿了冠军会让人认出来?完全没这个必要嘛,我敢说只要你不说,就算是以前国家队的队友站在你面前也认不出你来的。”彭定远对自已的能力是相当的自信,谁让他是这个行业的权威呢。 “这是原因之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王子明答道。 “那最主要的是什么?” “最主要的是个人赛的前十名按常规是要和当年职业十强进行让子棋对抗赛,你说我要是拿了冠军之后该怎么办?”王子明笑着问道。 “呃,这个问题呀……,还真是个麻烦。”以王子明的身份他可以不介意于和业余棋手分先对弈,因为那终究是双方平等的交流,而让他接受别人的让子棋指导那不是玩笑吗?这个世界上有谁够资格让他子的? “呵呵,明白了吧?当初之所以不接受陈院长的邀请考虑的也主要是这个问题。好在团体赛成绩不错,个人赛也就用不着我去拼了。”王子明说道。 “唉,道理如此,不过那几万块钱的奖金真是可惜了。”作为一院之长,金钱的概念总是第一位的。 “钱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挣多少算是个头。”王子明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彭定远一个月的工资一两万块钱就下不来,要是加上那些作手术的外快就更是没头了,这种收入水平的人还这么爱财如命,那些一个月只能挣几百块钱的人还怎么活? “夏蝉不可言冬语,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天底下象你这样可以轻松挣钱的能有多少人,和你说这些也没用。走吧,二楼有个单间现在没人,我带你过去。”摇摇头,彭定远不能赞同王子明的观点,在这种方面两个人是不可能取得共识的。 与此同时,在闲情居的管平也接到了陈院长的电话。 “小管,你搞的那些花招都让人给看穿了,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花招呀?陈老,您给提个醒呀,到底出了什么事?”陈院长没头没尾的一通话让管平不知所已。 “就是你用假信诓王子明参加晚报杯的事。原来一开始他就都猜到了,结果团体赛刚完就搁挑子不干了。现在那边只有纪长风他们三个人,王子明早都没影了。田永仁一个劲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这让我怎么回答!”陈院长气势汹汹地逼问道。 “嘿嘿,陈老,您也别全都怪在我头上啊。当初的事您可也是策划者之一呀,他答应参加比赛的时候您不也是一个劲夸好着?”管平笑着提醒道。 “哈,这么说事情还全都赖在我身上了?”陈院长怒极反笑。 “哪里哪里,主要问题还是我想的不周道。对了,纪长风那里怎么解释的?”管平当然不能真惹陈院长脾气,赶紧转移话题。 “纪长风跟组委会的说法是王子明昨天爬泰山引了旧疾,所以连夜回北冶病。”陈院长答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人吃五谷杂粮,得病有什么可奇怪的,这种说法对哪边都说得通,您还有什么可着急的?”管平不解地问道。 “哼,可问题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还有人看到他们几个吃得开开心心,一点有事的样子都没有,怎么可能说病就病。而且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不能先在当地治疗反而大老远的跑回北京来治?”陈院长冷哼一声把从田永仁那里提出的疑问转到了管平身上。 “这也没什么,您只要把事都推到王子明身上,说得等他到了北京了解情况之后才能回答不就成了。再说他只是一位参赛棋手,组委会没理由这么关注他吧,拖几天应该就会不了了之的。”管平冷静地说道。 “说的轻松,这次团体赛中全胜的棋手只有王子明,如果他参加个人赛很可能就是冠军,以他的实力在今年的中日韩三国业余最强赛中取得第一名轻而易举,这样的棋手你说田永仁他怎么可能不重视?况且在团体赛中出尽风头的棋手个人赛前夜突然失踪,你说那些想象力丰富的新闻记者会怎么想?刚才《围棋天地》的记者就已经打电话过来问我情况,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去乌鹭社了解情况,到时候穿了帮你让我怎么和华院长交代?”陈院长不满地说道。 “这样呀……,您别担心,我马上就去乌鹭社,和赵叔他们统一口径,等王子明回来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别把实情说出来。”管平知道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了。 “哼,快点去办。要是再给搞砸了看我以后给你好果子吃。”陈院长恨恨地放下了电话。 “唉,王子明呀王子明,看你给我惹的麻烦。”这边管平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书于起点 第九十三章 记者 陈院长和管平的烦恼王子明并非不清楚,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那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为了加深他们两人的印象,回京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回乌鹭社,而是先在彭定远的医院了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了下来,反正那里的空房间多的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是不急,但陈院长和管平却是没法不急,这种事是好说不好听,一旦让同行们听到,知道的说自已为了北京棋界的成绩尽心尽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已搞锦标主义不择手段呢。 找不到王子明陈院长是一天七八通电话,管平干脆是常驻乌鹭社,除了晚上回去睡觉,几乎整天的时间都泡在了古城。 赵长亭倒是很开心,有了管平这个能说会道的好帮手他乐得轻松,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堂堂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没事为什么老泡在自已这里,但既然管平不说他自然也没必要去问。 不过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终于一天下午,一位一身火红色运动装,留着蓬松马尾巴年轻女士的到来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大爷,请问这里有一位王子明先生吗?”年轻女士向前台的孙大爷问道。 “小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吗?”孙大爷眯着眼睛反问道,不过这也等于说对方找对了地方。 “哦,我是《围棋天地》的记者,想要找王子明做个专访,请问他在吗?”年轻女士解释道。 “是记者呀,小管,快过来!有人找小王。”孙大爷高声叫道,管平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前台一旦有人来找王子明一定要马上通知他。 听到叫声,管平立刻停下和赵长亭的闲聊快步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管平,请问你是?”管平边作自我介绍脑子里边想着应付的方法。 “你好,我是《围棋天地》的记者孙敏,很高兴认识您。”年轻女士热情地伸手回答道。 “你是来找小王做专访吗?”管平回礼后问道。 “是的,在这次晚报杯比赛的团体赛中他表现极为出色,所以我们杂志社想要了解一下他。”孙敏答道。 “不巧呀,他参加比赛后一直没回来,应该是在哪家医院治疗,你的专访可能得改个时间了。”管平说道,在没见到王子明并统一口径之前还是能拖就拖的好。 “怎么?他离开曲阜后没有回到这里吗?”在陈院长那里的采访就一直不顺利,没想到到了这里也是一样。 “是的。我们也一直在等他的消息。”管平答道。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担心吗?”孙敏问道。 “不会的。小王做事一向有分寸,要是出了什么事处理不了他一定会通知我们的。”管平微微一笑答道。王子明什么想法他也猜得到二三,总之就是让自已不要太好过,至于什么时间回来,大概是得等晚报杯全都结束的时候吧。 “喔,这样呀。那我就先采访一下他周围的人吧。您是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能和我介绍一下他的情况吗?”不能宝山空入,虽然没找到正主,但总不能白跑一趟。 “好说好说,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到楼上去吧。”这里人来人往,万一有谁说露了嘴那就不好办了。 “客随主便,全听您的安排了。”孙敏也笑着答道。 “呵呵,在这里我可算不上主人,真正的主人在那里呢。”管平领着孙敏向赵长亭走去,记者采访这种事是躲不开他的。 来到二楼的办公室,三人分宾主落座,孙敏从包里拿出了微型录音笔就开始采访。 “赵先生,请问王子明是什么时候来到乌鹭社的,现在在乌鹭社从事什么职务?” “小王是在今年三月中旬来的,在乌鹭社并没有具体职务。他的本职工作是翻译棋书,此外还兼职京西围棋联盟的特别顾问。”赵长亭答道。 “据我所知在八月份刘浩来北京挑战之前在北京棋院没有任何记录,在全国所有的业余比赛中也没有他的记录,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小王以前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所以他的水平如何也就没人知道了。”这都是王子明以前说过的,赵长亭现在只是复述而已。 “管会长,王子明和刘浩的挑战赛是您牵线的,请问您是怎么有信心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让一位从没参加过正式比赛的棋手挑起重担?” “哦,是这样的,在那场比赛之前王子明曾经和京西地区的业余高手燕北天下过一盘棋,从那盘棋当中我们认识到了他的实力,之后几个月的交往更加深了我们的印象,所以当刘浩的挑战就要结束的时刻大家一致认定,只有他才能解决当时的困境。而结果你看到了,王子明不负众望,维护了北京棋界的荣誉,这是他能力的体现,也是我们京西棋界的骄傲。”管平在夸奖王子明的同时也不忘记吹吹京西围棋,他这个会长可是很会抓住每一个机会的。 “呵呵,管会长,不瞒您说,我小时候也学过围棋,虽然水平很低只有业余四段左右,但接触过的高手还是不少的。按常理,一位棋手无论水平怎样的高,如果不是身经百战也不可能成为高手。王子明的职业是翻译棋书,这可以解释他在棋艺理论方面水平的高度,但他若从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那怎么会从刘浩那盘棋之后直到大前天离开曲阜赛场时连胜十局?他的对手都是国内第一流的业余高手,这是否意味着他的水平远远出他人?”孙敏认真地问道,这不仅是她的疑问,她的很多同事对此也很感兴趣。 “呵呵,对于他的水平达到什么程度,说实话,我是没有资格去评论的,别人不清楚,但如果是我和他交手的话,让二子也许会有侥幸拣一盘的可能。至于怎样达到这样的高度可能只有他本人才可以回答,让我解释的话只能把这理解为天才,事实上我敢说他的很多想法既便是职业高段棋手也未必想得出来。”管平深知,这个时候夸王子明也就是在夸自已,终究是他最先现王子明的棋才的。 真的那么厉害吗?管平是业余六段,可以叫他有让两个子也没必胜把握的高手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孙敏心中对王子明的专访更加期待了。 书于起点 第九十四章 回家 十月二十六日,晚报杯准时结束,团体赛冠军当然是北京晚报队,个人赛的冠军被上海队的高杨得去,纪长风获得第二,李紫芸,李紫茵也是大出风头,分列第八,第十名,已经进入国内业余一流棋手的行列。 虽然没有得到个人赛第一名,但这个成绩已经是近年来北京队最好的成绩了,特别是团体赛第一名的获得更打破了五年来的冠军荒。为庆祝这一佳绩,在几位棋手返京的第一时间,北京晚报报社和北京棋院在鸿宾楼设下庆功宴,专门为载誉而归的众位参赛棋手接风洗尘。 宴会上陈院长自是意气风,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不仅保住了一级工资,更重要的是保住了面子,年底的奖金想必少不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陈院长把所有的烦恼全都暂时抛在了脑后,从前几年北京业余棋界的沉寂到今年晚报杯的爆乃至今后数年的展前景,直说得是口沫横飞,风云色变,直把棋院领导的最高水平挥得淋漓尽致。 做为领队,纪长风代表参赛棋手言,他一方面感谢北京晚报社出资赞助大赛使得几人有机会参加这一业余棋手的盛会,另一面也不忘把功劳归功于棋院领导的信任和指导,之后是广大棋迷的热心支持和众位棋手的辛苦努力,一番话说得是面面俱到,滴水不露,显然,为了这番答谢词纪长风是没少下功夫。 红包是必不可少的,晚报杯上的奖金奖品是晚报杯组委会的事,对于那么取得了好成绩的队伍各个地方还会有自已的奖励,所谓军无财,则士不来,军无饷,则士不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对于能给本地区取得荣誉的人无论是棋院还是媒体都是不遗余力的。 宴会开的相当成功,宾主双方都是大为满意,棋手们得到了荣誉和奖金,各位领导则展现了自已的政绩,总之,除了棋队主力棋手之一没有到场以外,这次宴会简直可以称之为完美。 宴会结束之时已是晚上八点,酒足饭饱的与会众人互道晚安之后便各奔东西,纪长风自有他们的副社长常青接走,送李家姐妹回家的任务当然就落在了管平身上。 坐在管平的奔驰车上姐妹俩这才放松下来,刚才隆重而热闹的场合实在是不习惯,一位位领导的讲话既空且虚,云山雾罩的全无实际意义,就连一起战斗了十多天的纪大哥站在讲台上也象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的那些拜年话虚伪得让人牙酸,好在桌子上的各式菜色的确丰富,加上厚厚的红包也足以弥补精神上的损失,如此才没有让她俩先行离开。 “平哥,王大哥回来了吗?”李紫芸问道,一想到过一会就要面对曾经被自已蓄意蒙骗的熟人,小姑娘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下午接你们时还没有,纪长风不是说他会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回到乌鹭社的吗,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管平答道,好在王子明有些良心,在失踪之后的第三天和纪长风通过电话,这才让自已一颗悬起的心放了回去,要不然今天哪还来的好心情又是吃又是喝。 “哎,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奇怪,明明一起去的怎么不一起回来?”临时客串司机的钱守仁问道,这里面的内幕问题他自然不知道,对管平而言王子明提前回京可是属于机密,虽然钱守仁是他手下的得力大将但也没有透露分毫。 “哦,他游泰山时不小心吹了风,所以提前回来了。这几天在医院休养,所以就没有一起回来。”李紫茵答道,这是几位知情人事先商定好的标准答案。 “哟,是什么病啊?很严重吗?为什么不在当地治疗?”钱守仁一连串的问题问出。 “去,好好开你的车,别走神,这一车人的安全都握在你手里呢!”知道言多语必失,管平仗着自已是老板的身份打断了钱守仁的好奇心。 嘿嘿一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钱守仁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一时间车里一片安静。 “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你们俩个小姑娘头一次参加比赛就进入了十强,真是让我们这些泡在棋里十几二十多年的人感到惭愧啊!”不想气氛太过沉闷的管平没话找着话。 “那是,我们的目标可是奔着职业棋手去的,要是连十强都进不去以后还有什么脸去参加职业比赛。”说道这个问题李紫芸的自豪感马上就涌了上来。 “看来这次比赛你们的潜力还没有完全挥出来,否则进入前四强也是很有可能的啦。”管平顺着李紫芸的话音说了下去,吹牛拍马于他而言和吃饭喝水一般的自然。 “嗯,如果比赛轮次再多一些,或者遇到对手的次序变一下,进入前四强还真不是没有可能。”李紫芸点头说道,个人赛和团体赛一样,都是强手先遇,姐妹两个人是吃了比赛经验不足的亏,一开始没有挥好,后来虽然极力追赶,但因为原先落后太多,所以才没能取得更好成绩,假如是后几轮碰到强手,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呢。 “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在职业棋界闯出名堂老泡在业余棋手里是不行的。”管平询问道。 “大的计划没有,不过我们打算参加今年的全国个人赛,先长一长职业比赛的经验。”李紫茵接口答道。职业比赛除非是特邀棋手,否则象她们这样没有签约的棋手都是要自付食宿费用,如果没有把握,搞不好就是鸡飞蛋打,不仅挣不着钱还要搭钱进去。当然,如果实力够强最后能得到冠军,那收益也会更多一些,因为奖金除了要交的税款外就全是自已的,没必要分一部分给签约单位。 “今年的个人赛是什么时候举行呢?”管平关注的是业余赛事,对于职业比赛他还真不清楚。 “十二月初,在湖南长沙。到时候还得找您多多关照一下乌鹭社呢。”李紫茵笑着说道。 “才一个来月,时间没多久啦,这段时间你们得好好准备了。至于棋楼的事你们放心,京西围棋联盟会是你们坚强的后盾。”管平豪气地说道,不管是谁出名,只要是石景山区的棋手那就是京西围棋联盟的骄傲,也就等同于在他管平的脸上添金加彩。 “就是,就算到时候平哥没空不还有我吗。”沉默半天的钱守仁总算找到表衷心的机会了。 “一边歇着去,到时候你不添倒忙就阿弥陀佛了。”早就领教过钱家兄弟作事风格的李紫芸干净利地说道。 “唉,都是人,为什么待遇相差就这么大呢?”长叹一声,钱守仁夸张地说道,回答他的则是其他三人开心的笑声。 书于起点 第九十五章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 第九十五章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 几人回到古城时已是圆月当空,星斗满天,在这个节气北京天黑得相当的早,乌鹭社里玩棋的人大多都回家休息去了,还留下来的几人差不多全是家住附近的老熟人。 “哟,紫茵,紫芸,你们回来啦!”前台的孙大爷一眼就看到了走进大门的几人,高兴地叫道。 “是啊,孙大爷,您还好吧,几天不见我可真的很想您呢!”李紫芸小嘴甜得象抹了蜜,逗得孙大爷乐得闭不上嘴。 “孙大爷,您看,我们从曲阜带来什么来了。”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纸盒,李紫茵得意地晃着。 “是特级孔府家酿!”虽然已是老眼晕花,但嗜酒如命的老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包装上的烫金大字。 “孙大爷,您的眼力可真好!这可是百分百的原装货,在北京就是有钱也未必买的着呢。我们可是专程大老远带回来孝敬您的。”李紫芸在边上夸奖道,到了曲阜,作为东道主的齐鲁报社当然要尽地主之仪,别的不好说,但这种本地特产还不是大送特送,要是举办地是在吉林,搞不好还是几根人参呢。 “呵呵,小姑娘真是懂事,给我老头子带着么贵重的礼物让我怎么受得起呢。”话是这么说,不过孙大爷接过酒之后可是紧紧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松手了。 “孙大爷,赵叔呢?”扫了一眼看到大厅里没有赵长亭李紫茵问道。 “他和小王到楼上去了,可能是在聊天吧。”孙大爷答道。 “什么?王大哥已经回来了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李紫芸还是有些心虚。 “他比你们早回来一个多小时,对了,你们怎么没一起走?”孙大爷问道。 “哦,我们是分开走的。孙大爷,我们先上去啦。”李紫茵招呼一声赶紧带着几人向楼上走去。 钱守仁正想跟上去,结果却被管平一把给拉了下来,一会的见面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总之是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三个人上到二楼,看看四下没有旁人,管平叫住了姐妹二人,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不会去做没有准备的事。 “哎,待会你们打算怎么和王子明说?”管平问道。 “很简单,实话实说呗,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你头上去不就结了。反正你脸皮那么厚,挨两句说也算不了什么。”李紫芸不加思考地说道,这个问题她和姐姐研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王大哥脾气很好的,最多也就是埋怨你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件事本来你就是主谋,我们只是帮凶,你总不会忍心让我们两个柔弱的小姑娘担那么重的责任吧?”李紫茵也柔声说道,管平挨了说大不了一跑了之,但她们两个还得在这里长驻呢。 “喂,两位小姐,这可不地道呀!你们这不是过完河就拆桥,念完经就打和尚吗?”要是肯做恶人管平也就不会停下来和李家姐妹准备台词了。 “嘿嘿,管大哥,刚才您还不是说要尽心尽力的帮助我们嘛。这么一会您不会就要变卦了吧?”李紫芸接长声音撒娇似地说道,这个时候不把管平的问题解决了待会谁也没好果子吃。 “就是,管大哥,怎么说您也是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不看僧面看佛面,王大哥也不会把您怎么样的。可要是他怪到我们头上那以后我们和谁学棋去?您就不想让我们以后学好棋后为京西围棋争光吗?”李紫茵做不出妹妹那样模样,便一个劲地往管平头上戴高帽子,两姐妹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的天衣无缝,势必要把黑锅扣在管平身上。 “好啦好啦,两位小姐,你们当把事都推到我头上就关系了吗?终究那个圈套没你们参与就不可能实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王子明的精明会不清楚你俩的做用?”管平苦笑着说道,他可不是钱守仁,钱守义那哥俩,给个甜枣就忘了自已姓什么,要真是照这姐妹两说的去做,以后自已还怎么有脸在王子明面前说话? “那你说怎么办?”相互看了一眼,两姐妹明白管平说的是事实,看样子丢车保帅这一着是行不通的。不由得两个人在楼梯上坐了下来,玩心眼终究不是自已的擅长,还是听一听眼前这个满肚子鬼主意的家伙会有什么高明的招术。 见两个人不着急上楼去管平也安下了心,他很有把握,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以他的口才和心机搞定这两个处事未深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先咱们先分析一下你们王大哥为什么在现问题后不立刻揭穿而仍去参加比赛,这里边有两点,一是为了让陈院长今年对棋院有个交待,二是为了你们两个增加实战经验。 其次,他为什么会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搁挑子不干,把咱们晾在一边?这里边也有两点,一是他已经达成了目的,陈院长已经有了交待,你们也可以继续参加比赛。二则是想要让咱们这些人知道他并不是不知道咱们的计划,而且要表明他不是咱们手中的工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说对不对?”管平客观地分析道,光听语气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是毫无关系的第三者呢。 “对,您说的没错,说起来还是咱们做的有些过分,没把王大哥的想法考虑太多,要是这种事放在自已身上,就算事后知道大家是为自已好,心里也会不舒服的。”李紫茵反省道,李紫芸在旁边也是一个劲地点头,显然也是十分同意。 “呵,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管平笑道。“从刚才的分析可以知道,他对你们俩个不会是真的生气,要不也不会给你们创造参赛的机会了,而且他对陈院长很有好感,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他的行为的确把陈院长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是呀,要是他真心想要让咱们下不来台的话那他大可以在离开曲阜之后大摇大摆地回到乌鹭社,媒体肯定就会知道北京晚报队的席棋手突然无故离开比赛,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很快就会蜂拥而至,到时肯定能挖出事情的起因。现在他故意在咱们返京的同一天才回来显然是不想把事情搞大。”一经提醒李紫芸立刻现了重点。 “真聪明。现在你们也想到该怎么办了吧?”管平微笑着问道,这种教唆犯式的感觉实在让人有成就感。 “嗯,那就是一方面主动承认错误,充分把自已想要参加比赛的心情表现出来,这样可以让他觉得自已做的事情对我们有很大好处。二是把事情的起因推到陈院长身上,反正陈院长又不会过来。”李紫芸兴奋地说道。 “没错,这就是最好的办法。”管平一拍大腿高兴地叫道,现在是能过一关是一关,至于陈院长那里,嘿嘿,只要事情不闹大有了交待,这点被冤枉的代价还是很值得的。 “哎!我说,怎么搞来搞去这里怎么就没您的事了?”李紫茵突然醒悟过来。 “呵呵,没办法,谁让在他心里你们俩的位置远比我重要,你们俩既然都肯认了没必要再把我也拉下水,怎么说我也是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多少就给我留点面子吧。”管平讪笑道,看来这两个女孩子都很贼,以后再想利用她们得要小心点了。 书于起点 第九十六章 也是不败 来到三楼,王子明房间的门虚掩着,一道灯光从门缝中射出表明了房间主人的存在。 低头从门缝看去,客厅里王子明和赵长亭一人一杯茶,正坐在茶几两旁对着一盘棋思索着,不过让李紫芸意外的是桌上摆的不是围棋而是一幅象棋。对局双方摒气凝神,显然已是神游局内,物我两忘。 悄悄推开房门,跟姐姐比了个手势,李紫芸猫着腰蹑足潜踪偷偷溜了进去,转到两人旁边突然跳起来大叫道:“赵叔!” 一个哆嗦,赵长亭手中茶杯里的水差点全泼出来,转头一看,李紫芸正作着鬼脸在那儿耍宝呢。 “好你个小丫头啊!刚回来就吓唬人,今天要是得了心脏病看我轻饶了你!”赵长亭一边抖着手上溅到的茶水一边骂道。 “嘻嘻,您老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生病呢。”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李紫芸嘻皮笑脸地递过去。 “哼,就你嘴甜。”对这样的小女孩子赵长亭就算是想脾气也是无处可使,更何况他并没有生气呢? “赵叔,王大哥。”后面李紫茵管平也走进屋来向两人问好道。 “哎,还是紫茵乖,文文静静的多好。”赵长亭笑着夸道。 “赵叔,人家都多大了,还说什么乖不乖的,传出去还不笑话死人了。”李紫茵脸一红嗔怪道,她已经二十出头了,当着两位大男人的面让个头花白的老头子这么说听起来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哈哈,赵叔,拍马屁拍错地方了吧。”李紫芸幸灾乐祸地说道,姐妹同心,李紫茵的想法她清楚的很。 “去,臭丫头。怎么回来前不先打个电话?”赵长亭把擦完手的手帕重重往李紫芸手中一拍换了个话题。 “让您事先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想给您个惊喜嘛。”一手揉着手李紫芸一边说道。 “哦,就这么个惊喜呀?想给我吓出个好歹来才满意?”赵长亭故意阴沉下脸来装出生气的样子。 “我哪儿知道您玩棋玩的这么认真。对啦,你们怎么不玩围棋倒玩上这个啦?”李紫芸根本就不把赵长亭的表情当真。 “切,你还真不是一般性的笨。跟小王玩围棋我有机会赢吗?”一戳李紫芸的脑袋赵长亭说道。 “嘿嘿,赵叔,你很贼哟。”捂着额头李紫芸奸笑着。 “什么叫贼!这叫以长击短,各尽所能!”赵长亭理直气壮地说道。 “紫芸,你怎么能这么说赵叔!赵叔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多才多艺,现在只不过是想提携一下后辈,怎么能说贼?”管平插口道,他是想赶快找个借口开溜,至于和王子明统一口径,大可以等明天两个小丫头取得成果之后再谈。 “嗯,还是小管了解我。”赵长亭一摸下巴故做严肃地说道。 “赵叔,你们下了几盘了?”对着管平翻了个白眼李紫芸转头问道。 “三盘。”赵长亭答道。 “那您的战绩如何?”李紫茵问道。 “咳咳,这个嘛……”赵长亭摸着后脑勺这个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您怎么不说啦?您该不会是一盘没赢吧?!”李紫芸脑筋一转吃惊地问道,赵长亭的围棋水平在乌鹭社的众多棋迷中只能算得是中下,但象棋水准却是难逢敌手。在国内会玩象棋的人远比会玩围棋的人多得多,几乎成年男士没有不懂这种游戏的。李紫芸虽然并没学过象棋但也知道能在古城地区排得上号这本身就说明赵长亭是很有两下子。 “呃……我哪有那么差劲!”赵长亭老脸微微一红说道,本想在自已最擅长的领域找点胜利的感觉顺便消磨一下等李家姐妹回来的时间,没想到目标达成的只有一个。 “那您说结果倒底是怎么样?”李紫芸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第一盘嘛,我没赢。第二盘嘛,小王没输。第三盘嘛,我想和棋,他又不答应。”赵长亭在小姑娘咄咄逼人的追问当中终于找到了恰当的说词。 “哈哈!原来还是一盘没赢啊!”绕了半天脑子,理清了逻辑关系的小姑娘捂着肚子笑得弯下了腰,她的姐姐则用手掩着嘴,目的显然不是为了研究掌纹;相较之下管平便沉稳多了,转过头假装看门关好没有,至于是不是在笑只有他自已清楚了。 “好啦好啦,别笑了,小心岔了气儿。”赵长亭摇摇头无奈地说道,面子这东西就是这样,真的戳破也不过是一口气而已,笑笑之后也没有什么。 “赵叔,就让我再笑一会吧。您这也太好玩啦!”李紫芸躺到沙上还是笑个不停,完全无视赵长亭的劝导。 好在李紫茵比妹妹的自我克制力强了很多,强得忍住了笑意从旅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品转移了赵长亭的注意力。 看到李紫茵拿出的礼物赵长亭的脸色好看多了,上了年纪的人做什么都是为了个开心,老小孩,老小孩,只要稍微哄一哄比小孩子还容易满足。 “特级孔府家酿,好东西呀。今天下午还愁明天拿什么就饭,晚上你们就来个雪中送炭,真是懂事。”虽然没有前台老孙头那些嗜酒如命,但赵长亭的酒龄比之棋龄少不了几年,得到这种有钱也难买的礼口当然是乐得合不上嘴。 “王大哥,这是给你的。”王子明虽然早走,但终究是参赛名单上挂着号的正式选手,组委会该给的东西一样也少不了。 “我又不怎么喝酒,赵叔,这些您都拿着吧。”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子明把几瓶酒全推到了赵长亭的眼前。 “呵呵,我说今天早晨怎么一起床就听见窗外喜鹊叫,原来全应在这上面呢!”如果是别的东西赵长亭也许还会客气一下,推让推让,可这是酒而不是别的,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王大哥,你不收东西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李紫茵低声问道。 “谁说的?我为什么要生气?”王子明奇怪地反问道。 “那个赵叔,子明,已经很晚了,我那口子还在家等着呢,你们聊,我先走了,别送,别送,我明天再过来。”虽然两个人的话音很低,但自进屋开始便把耳朵竖起的管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不等屋里众人反应过来,管平便闪出大门,逃难似地跑下了楼梯。 书于起点 第九十七章 棋论 管平能跑,但李紫茵李紫芸却没法一走了之,心中虽然暗骂堂堂一位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居然这么会逃避责任,但面临的问题总还是需要解决的。 不过现在赵长亭正在一边捧着酒瓶看得心花怒放,显然还不是说那些话的时机,一时间几人无语。 “王大哥,没想到你象棋也下得这么好,是不是以前学过?”李紫茵没话找话开口打破僵局。 “不过是看过几本棋谱,谈不上学过。”王子明淡淡地答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什么?没学过就能让赵叔一盘都开不了张,要是学过那还了得!”李紫芸夸张地叫道,重要的是把王子明的心情搞好,这样一会挨训的时候也会轻点,现在先拍拍马屁总没有坏处的。 “喂,我说小芸,你是不是听我输了棋很开心呀?”赵长亭拉长了脸不满地说道,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他自已就是当事人之一。 “赵叔,小芸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知道王大哥象棋也下得那么好才高兴的。”一样的话换个说词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李紫茵在语言艺术上还是有些造诣的。 “嗯,这还差不多。”按李紫茵的说法,输棋不是因为自已水平差,而是因为对手水平高,这倒是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话说回来,小王,你围棋下得好就不说了,可象棋怎么也下得这么好?不是我吹,在石景山论围棋我连前两百名也进不去,可要说象棋怎么着也排得上前五十名,平时也没看你玩象棋,怎么会这么厉害?”想要保位面子就要把赢了自已的人说得越强越好,赵长亭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更何况王子明的确下得比自已好。 “呵呵,围棋象棋都是智力竞技类游戏,虽然形势上各有不同,但本质上还是相通的。”对赵长亭的问话王子明很认真地回答。 “相同的是什么呢?”赵长亭问道,下了这么多年的棋这方面的事他还真没想过。 “究其本质,其实就是一个棋子的效率问题。象棋和围棋一样,双方的棋子都是相同的,所以,在同等条件下谁的棋子效率越高所占得的优势也就越大,当这种优势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棋也就结束了。”王子明答道。 “那不同之处又是什么呢?”赵长亭接着问道。 “不同点就是在象棋中,棋子是可以动的,虽然受规则所限各有不同的范围,但棋手可以通过棋子的调动来实现最高的效率;而在围棋中,棋子一旦放在棋盘之上,除非被吃掉,否则便不能移动,因此棋手所要考虑的是怎样把已经放在棋盘上棋子的效率挥出来。 此外,象棋棋子是在一开始就被赋予不同的作用,马走日,象走田,炮打一溜烟,其重要程度先天已被决定,而所有棋子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将帅的安全,将帅的生命是胜负的决定因素,所以也就要有了‘丢车保帅’‘弃卒保车’之类的说法;围棋则不然,在未落子之前,棋子与棋子之间没有任何身份,地位,价值上的差别,只有当它们放在棋盘上之后才会体现出不同的价值。”王子明说道。 “哦,这么说围棋比象棋要高级的多了,象棋那么多的规矩限制,听起来就头痛,哪有围棋那么简单明了。”李紫芸恍然道。 “哼,以偏概全,形而上学。”王子明冷哼一声道。 “干嘛这么说我!我哪儿说错了?”尽管心中虚,但性格驱使还是让李紫芸在第一时间反驳着。 “象棋是缩小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因此象棋的本质是战争,是冲突,是以置对方将帅于死地而一争胜负的战斗,而手段就是通过不断的战斗和消耗,直到一方无力抵抗为止。围棋古时狩猎时的演变,本质是怎样求得生存,因此建立根据地,比较围地的大小而确定胜负,虽然在运行过程中也常常出现激烈的战斗,但那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对高手来说,重要的不是能不能吃棋,而是能不能抢占先机和主动,并在整个博弈过程中保持这种优势,扩大领地压缩对手空间,不经过激烈冲突而取得最终的胜利在围棋中是相当高的境界。所以,围棋的最高境界不是冲突,而是和谐。 凡能流传百年以上的棋类都有着不同的起源和文化,它们之间是不能简单武断地说谁高谁低。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象你这样一张口就下结论的作法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有什么区别?”王子明说道。 “好,算你说得有理行了吧。”无法反驳的李紫芸悻悻地说道,她对象棋的了解仅限于知道规则,上升到理论高度就只能闭口藏拙了。 “唉,小芸,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人家把你当作青蛙你居然都没反应?”赵长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小姑娘。 “青蛙?”李紫芸不解地反问道。 “哈哈,坐井观天不就说的是蛤蟆在井里看天吗?”赵长亭笑着说道,可算还是了刚才被讥笑之仇。 “赵叔!”现在不敢跟王子明脾气,李紫芸只能对着赵长亭运气。 “小芸,别叫了,赵叔那是故意气你呢。王大哥没那个意思。是不是?”李紫茵转头向王子明求援似地说道。 “嗯。我的意思是说中国象棋也同样是博大精深,其中值得学习研究的地方有很多,尤其在思维模式,计算方法,胜负意识和理论基础上都有可以借鉴的地方。”王子明刚才的话里确没有赵长亭所说的意思,看到李紫茵求助的眼神也就实话实说了。 “小王,你刚才说你看过几本棋谱,都有哪些呢?”已经达到目的的赵长亭故事不看气得鼓鼓的小姑娘向王子明问道。 “有《桔中密》,《梅花谱》,《中国象棋大全》几本吧。”王子明答道。 “怪不得刚才你玩屏风马那么顺手,原来是研究过《梅花谱》呀!看来是我选错了布局了。”赵长亭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怎么了赵叔?《梅花谱》很厉害吗?”李紫茵同样对象棋没什么了解,对象棋专著当然也是一无所知。 “《梅花谱》是清代王再越所著,在当时当头炮布局是先行一方最为有力的武器,象棋和围棋不同,先手一方占据的优势相当大,当头炮主攻,很容易就能在中路取得突破。后手一方往往反架中炮用列手炮或顺手炮对攻,但因为落后一步总有被动之嫌。所以,王再越在《梅花谱》中自拟八局屏风马用以对抗当头炮,并提出屏风马破当头炮的布局理念,虽然有失偏颇,但也不无道理,可以说在现代象棋布局中当头炮对屏风马已经一大布局体系,而其基础就是王再越的八局屏风马。”看到赵长亭苦笑着不想说话的样子,解释的任务就交到了王子明身上了。 “‘论形势,两相当。分彼此,各参商。顷刻间化出百计千方,得志纵横任冲击,未雨绸缪且预防。看世情,争先好胜似棋忙。 整军队,排雁行。运帷幄,算周详。一霎时便见楚弱秦强,九宫谋士侍左右,五营貔貅戍边荒。叹英雄,勤勋立业类枰场。’ 这就是王再越用以记录棋谱的歌诀,每一个字都代表棋盘上的一个位置。从中可以看出王再越的文学造诣极高,而且见惯了世情荣辱,看透了红尘凡世,称得起是位隐世高人。”王子明感叹道,清代不仅是中国古代围棋的最高峰,出现了黄龙士,范西屏,施襄夏那样的绝代高手,而且也同样出现了象王再越这样一代象棋宗师,逝者已去,现今在职业棋坛上各领风骚三五年的各国高手在二三百年之后还会有几个人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唉,到底是文化人,看什么都跟搞学问似的,我在你这个年纪要有你一半的刻苦精神现在也不会老让黄三那帮人笑话了。”赵长亭也有他自已的感慨,他就是理论基础太差,所以在围棋这种很讲境界的游戏怎么也达不到高水平。 书于起点 第九十八章 意外过关 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赵长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这些酒够他喝上一个来月的,光想想不用再厚着脸皮从老伴那里讨几个酒钱就已经够让他乐的了。 送赵长亭出门之后,李家姐妹并没有回到自已的房间,今天最艰巨的任务还在等着她们呢。 万事开头难,第一问话总是最难说的,两个女孩子坐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又是挤眼又是摆手,显然都想把重担交给对方。 这些自以为很隐蔽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王子明的眼睛,虽然他一直拿着张报纸在那里装模作样地读着,但墙上挂着的镜子却如时地反映了两个人的把戏。 “哎,王大哥,这几天你过的还好吗?”拧不过妹妹的李紫茵无奈之下开口打破僵局。 “吃得饱,睡得着,而且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应该还算不错吧。”稍稍把报纸放下些王子明答道。 “那你的气消了吗?”李紫茵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消什么气?胃涨气吗?我每天吃得又不多怎么会涨气?”王子明奇怪地问道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明知王子明是在装傻充楞,但让自已捅破这层窗户纸还是很困难。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王子明眼中的迷茫之色好象更重了。 “哎呀!你明知道是什么意思还装什么胡涂!”在旁边坐着的李紫芸实在是忍不住叫了起来,她才不会相信王子明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呢。 “咦?你们不说是什么意思我又怎么能知道你们要说的是什么意思?”王子明是一装到底,他非要让两个女孩子自已把事说出来。 “唉,王大哥,您就别耍我们了。我们道歉,我们不该为了达到自已的目的就故意骗您,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还小,不懂事的份上就别和我们怄气啦。”李紫茵生怕妹妹耍小性子让王子明更生气,赶紧先道上了歉。 “哦,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个呀?我还当什么大事呢,搞得神神秘秘,好象天要塌下来似的。还好我不是急脾气,要不还不得让你们给急死。”王子明轻描淡写地说道。 “怎么?你没有生气吗?”李紫茵惊讶地问道,听话音王子明好象对自已那时的行为并不在意。 “你们觉得我该生气吗?”王子明反问道。 “当然该了!要是我让人家给这么耍我不把天翻个个儿才怪呢!”李紫芸理直气壮地说道。 “噢,即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下火吧。”王子明把身子坐正作势要教训人。 “别介呀。气大伤身,能不生气还是不要生气的好。”狠狠瞪了妹妹一眼,李紫茵心说这个小丫头怎么就喜欢没事挑呀呢? “呵呵,你们俩个最好还是先统一一下意见,要不我会很难做的。”王子明轻轻一笑,好象每个女孩子都是天生的演员,不过短短几秒钟内‘喜怒哀乐’四大表情都让这两个小姑娘都表演全了。 “不用统一啦,你好,我好,大家好,全都开开心心的最好。”李紫茵马上表态道。 “就是,早知道你没有生气我们也就用不着着那么大急了,这两天是吃不好,睡不着,全想着怎么回来哄你开心,原来全是白费功夫。”明确知道王子明并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一块石头放下了地的李紫芸气头就来的,听口气还有点埋怨王子明脾气太好,让自已几天这几天做的准备全无用武之地似的。 “你那个样子象是会哄人的吗?谁不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没心没肺的,给个棒槌就当针,给点颜料就敢开染房,和你生气不是自找麻烦。”王子明一撇嘴角说道。 “哼!王大哥,你刚才说谁没心没肺呢?”李紫芸鼻子一哼,摆出一句话不对就要没完没了的架式:王子明既然能和她这么说话说明双方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有所影响,压抑了半天的本性终于又占了上风。 “哈哈,没想要劝人消气的人自已倒气得头上都冒烟了,这倒真是件奇事。”熟知李紫芸本性的王子明并不把她的虚张声势当做威胁,这个小丫头的性绪是来的快也去得快,一转眼就会没事的。 “唉,小芸呀,你就让我省点心吧。王大哥,您真的一点也没有生气吗?”看到妹妹一插腰有想作的意思,李紫茵赶紧把目标转移。 “整件事对我又没有坏处,我为什么要生气?更何况你们俩最多只能算是帮凶,这种主意不是你们想得出来的,我党的政策是主犯必纠,协从从轻,就算是要生气也没必要在你们头上。”王子明微微一笑答道。 “哎,你怎么就知道整件事不是我俩策划的呢?你凭什么看不起人?”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李紫芸不服气地问道。 “不服气吗?那好,我问你:为什么前一天陈院长同意你俩的参赛资格后一天你们就能搞出信来?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赵叔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管平天天盯在这里不动活?说说理由吧。”王子明胸有成竹地说道。 张了张嘴,李紫芸哑口无言,说到胡搅蛮缠她是很有一套,但这种摆事实讲道理并不是她的擅长。 “哑吧了吧?呵呵,只要留了心,你们那点小花招瞒得过谁。不和你们置气那是因为我不想和小孩子玩过家家。”有风不妨尽使帆,趁着大好机会还不得好好损损这个小丫头,过了这个村,以后可就没这个店了。 “哼,就知道欺负我们!”高高撅起了嘴,知道没理的小姑娘用这个动作表明了心中的不满。 “好啦好啦,别在那里装了,你那么厚的脸皮哪儿在乎这点挖苦。总之,这件事下不为例,你们为什么做这什事的原因我很清楚,我也不想再追究谁的责任,但记住,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去,有什么想法要实话实话,能帮你们的我自然会帮,不能帮的你们搞小动作也没用,知道了吗?”王子明正色说道。 “知道啦!”两个小姑娘拉长声音齐声答道,看情形到真有点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学习一加一等于二的样子。 “嗯,这还差不多。”王子明满意地说道,这次罢赛自已可是做得漂亮,一举数得,预定目标全都达到了。 “王大哥,这是我们给你买的礼物,你看喜不喜欢。”李紫茵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茶几上。 打开盒子的包装一看,原来是一本精装《易经》,走金边镶银线,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呵呵,这是你们俩谁的主意?很聪明嘛。”轻抚着厚实的封面王子明夸奖道。 “当然是我啦!你那么喜欢没事就拿佛经诗经之类的教训人,这种书当然会合你的意啦。”李紫芸邀功似地争着答道。 “说得好听,要我说你是想学习古典文学提高自身休养,可自已又看不懂这些东西,所以就先把书给我,然后就可以找借口来问问题了,对不对?”王子明微笑着问道,联想那天在经石峪的对话,猜到这一点根本是轻而易举。 “嘻嘻,王大哥,你可真聪明啊,敢情你一直是扮猪吃老虎,一天到晚装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是在骗人。”被说中心思的李紫芸笑道,她知道,王子明既然这么说那以后就一定会教她的。 “就知道你们送礼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眼。不过礼物终究是礼物,收了东西总要有回礼的,喏,这个东西给你们了。”说着话,王子明从茶几下边掏出个盒子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书于起点 第九十九章 他山之石 没想到不仅没有挨说,反而有礼物可收,两个小姑娘可高兴坏了,连客气几句都来不急便忙着拆包装。 “咦?这不是棋钟吗?”打开盒子之后,一个银灰色的仪器出现在二人面前。 “唉,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这玩意我们有好几个呢。”但凡是棋社,这种正式比赛必备用具当然是少不了,虽然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很漂亮,但它终究不是工艺品,摆在房间里并不能起到美化环境的作用,李紫芸有些泄气也很正常。 “棋社的那几个棋钟哪能和这个比,好好看看说明书之后再唠骚。”王子明也不以为意,他对自已特意从中国棋院搞来的东西很有自信。 “一个棋钟不就是计时嘛,还能有什么花样。”拿起说明书,李紫茵边看边说道,旁边李紫芸也把脑袋伸过去研究着。 “噢,原来是多了个语音功能,可以用中,日,韩三国语言读秒,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看过了说明书李紫芸问道。 “真是没脑子。你们不是想参加十二月份的全国个人赛吗?职业比棋和业余比棋在用时上有很大不同,而且对手的实力和顽强比业余棋手也要强得太多,经常中后盘都是在读钞声中渡过,现在已经十月下旬了,如果不赶快适应这种变化,以后会在正式比赛中吃很大的亏。”王子明教育着两人。 “不用棋钟我们也可以叫人给我们计时读秒,想揽这活儿的人多的是呢!”又让王子明说成没脑子,李紫芸很不服气,不过这倒也不是大话,别人不敢保证,最少钱守仁,钱守义两兄弟肯定不会推辞的。 “好好好,既然用不着那我就收回,好几百块钱呢,退回去以后又可以买一大堆书了。”作势王子明就要把棋钟往盒子里收。 “哼!想得美,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收的,这次我们就马马虎虎收下了,下次记得送东西要实用点的。”一把将棋钟抱在怀里,李紫芸淘气地做了个鬼脸,斗气归斗气,但把眼见的好处推出去那她不就真成没脑子了? “哈哈,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算是挺有个性的了。”王子明笑道,李紫芸的行为完全在意料之中,要是她哪天不占小便宜了那就是自已该小心点的时候了。 “王大哥,谢谢你这么为我们着想。”还是当姐姐的有礼貌,最少知道收了东西要说声谢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这种用不了多少钱就能办到的事对他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 “就是,王大哥是什么人,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对了,王大哥,离个人赛也就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我们该怎么办?”李紫芸用她自已的方式夸奖着王子明,这个王大哥就喜欢教训别人,多问问题也算是投其所好吧。 “说是一个多月时间,但中间还有职业,业余十强的对抗赛和中,日,韩三国业余十强团体赛,真正能用来准备个人赛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天,这么短时间内想要有什么大的变化是不可能的。其实你们的实力在女子棋手里已经不弱了,更何况一般情况下一流棋手是不会参加全国个人赛的,凭你们的实力虽然得冠军的可能性不大,但进前六名还是有可能了。当然,和你们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棋手还有很多,搞得不好进不了前十名也不奇怪。所以,在比赛时如何保持状态,正常挥才是重要的。之所以把这个棋钟给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尽早习惯职业比赛的紧张气氛,不至于因为比赛用时不当造成技术变形。”王子明说道。 “是啊,要是没这两场比赛就好了,那样准备的时间就充裕了。”李紫茵点头说道,尽管她知道参加全国个人赛的大多是国内二线或新锐棋手,以自已毫不逊色于一般职业五段的实力完全有着一拼,但第一次在职业大赛出场,心里不打鼓才叫怪呢。 “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其实有这两场比赛对你们是利大于弊,虽然占用了你们的备战时间,但正好可以借机调整你们的状态,特别是和职业棋手的让子棋,那更是难得的机会,要知道凡进入十强战的全是当今国内第一流高手,没有真正实力和过硬战绩是不可能被全国棋迷们推选的,能在正式比赛前和他们面对面的交手,亲身体验职业高手的思维,用时,和作风,这对你们提高你们的实战水平会有很大好外的。”王子明说道。 “王大哥,你说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李紫芸插口问道。 “可以说没有区别,也可以说天差地别,主要是看你怎么理解了。说没有区别在于无论是职业的还是业余的,都是使用同的的规则,同样的棋子在同样的棋盘上较技分胜负。说天差地别则是在下棋的目的上,对于业余棋手来说下棋只是生活当中的点缀,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而对职业棋手来说下棋就是生存的手段,如果不能获胜一切就全无意义。不明白这一点就不要进入职业棋界,否则其中的压力会让你喘不过气的。”王子明解释道。 “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象高杨,林靖宇,刘浩,还有纪大哥,不都是业余棋手吗?可他们下棋时哪有胜也无妨,怕也无妨的样子。”李紫芸不同意王子明的说法。 “呵呵,其一,你没有亲身经历同第一流职业棋手在重大棋战中的生死对决,无法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压力,其二,无论是高杨,林靖宇,刘浩还是纪长风,他们能算是纯粹的业余棋手吗?不提他们原来大都有职业比赛的经历,光是现在所从事的工作能说和围棋无关吗?象纪长风,高杨完全可是说是以棋为生,从他们身上看到职业棋手的影子一点也不奇怪。”经验这种东西不是光靠悟性就可以得到的,经历了风雨都未必一定就能见到彩虹,更何况还没有经历过。 “那职业棋手是怎样提高实力的呢?”李紫茵问道,和纪长风,管平,赵东方等人常打交道,业余棋手怎么做已经很清楚了,但职业的会是怎么样呢?她很好奇。 “业余爱好者可以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娱乐是最主要的。越来越多的人随着棋力增强,开始想要摹仿专业棋手。但这样做反而没什么意义。摆专业棋手的棋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方法,但这只是摹仿,进步也是有限的。不必忠实地遵循职业棋手的教导,尽管这话谁也没说过。高兴怎么走就怎么走,碰了壁,再按自己的想法试试其它的走法,这才是爱好者最好的进步途径。 还有一个,多看死活题也是很好的学习方法。不是“解题”,而是“多看”。看到容易的问题,多少用点儿脑筋想一想。不明白的话,立刻看答案也没关系。遇到难题,一边看答案一边考虑,这是很好的学习方法。 在脑子里解死活题,这是职业棋手的训练。不单解死活题,而且还出死活题。 就专业棋手而言,直截了当地说,有适合下棋的人,也有不适合下棋的人,大概跟天分有关系。众所周知,有的人比别人多下了几倍的工夫,但是棋还是不行,这种例子并不少。也许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放弃作棋手,而朝别的方向展。 就是适合下棋,也不一定能作为职业棋手做出成绩来。职业棋手是担负着搬不完的货物在荒野中一步步行走的人。它要求不断持续地努力的才能,要求刻苦学习,达到身体难以接受的极限。这是很苦的,一流的棋手都尝到过这种滋味。当然,这种要求不仅仅限于围棋这一行。 到职业棋手的学习方法,不言而喻,平常的对局十分重要。但是日常的研究更为关键。可以反省自己下过的棋,也可以摆一流棋手的棋谱,或者以前的棋谱。一盘棋有几个胜败关键的地方,要训练自己能够确确实实地领会这些地方,要下工夫钻研,如果轮到自己,该如何驾驭局面。听说小林光一的小腿上的汗毛都掉光了,这正是因为长时间盘腿坐着研究而造成的。这些并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而是职业棋手的学习情况。不到倒下为止不停止学习,这样说,并且这样做。”王子明认真地说道。 “哇噻,王大哥,我太崇拜您啦!您怎么懂得那么多?要不是看到你写的那些书,我都怀疑你是中国棋院的高级讲师下基层体验生活来了呢!”李紫芸双手合十,努力眨着眼睛,就好象现了新大6似地说道。 “去,一边呆着去,有空去看看日本名誉棋圣藤泽秀行写的自传,这些东西会在上面呢!”在小姑娘脑袋上轻轻一敲,王子明得意地训斥着,他对自已的记忆力可是相当自豪。 书于起点 第一百章 采访计划 “铃……。”孙敏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看看表,刚刚八点半,是谁刚一上班就来电话? “您好,我是孙敏。”抄起电话孙敏习惯性地说道。 “孙记者,你好,我是黑子。”电话那边传来个陌生的声音。 “黑子?”孙敏一时半会记不起来自已认识的人中有谁叫这个名字。 “咳,就是乌鹭社的那个黑子。”感觉出孙敏的迷惑,对方提醒道。 “噢,原来是张先生呀。”一经提示,孙敏立刻就想起了那个形象鲜明的黑高个。 “对,就是我,你还是叫我黑子听着顺耳。”黑子见对方想起了自已很是开心。 “黑子哥,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当记者的,尤其象她这样的文字记者,嘴甜是基本功,说是见面三分熟一点都不吹牛。 “王子明,还有李紫茵,李紫芸昨天晚上都回来了。” “真的吗?”孙敏惊喜地叫道。李家姐妹回来她早就知道,做为围棋杂志的专职记者,北京晚报队回京这种消息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但王子明的行踪就无从知晓。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庆幸上次在乌鹭社扑空之后没有着急走,而是随机和几个棋迷聊了聊天,现在黑子的这个消息就是对自已付出精力的报偿。 “千真万确。刚才我问过紫茵了,这是她亲口说的。”黑子说道。 “太好了。我马上就打电话联系采访的事,黑子哥,太谢谢你了,有空请你吃饭。”下个月的栏目有了题目,孙敏心情很好。 “呵呵,请吃饭就没必要了,不过是一个电话,没什么的。只是你要想采访的话最好不要事先联系。”黑子笑着提醒着。 “咦?为什么?”上次就是因为没有事先联系所以才扑了个空,回来之后让同事好一阵笑话,说自已采访经验太少了,活该跑腿受累。 “你事先打电话去过的话,王子明肯定会找借口推掉的。上回他和刘浩下完棋之后有好多记者都想采访他,结果差不多全碰上了软钉子,不是没时间,就是找不着人。”黑子说道,对他这个乌鹭社的老油条来说,这些情况他是门清。 “那该怎么办呢?”在业余高手中不喜欢出名的人很少,最起码在孙敏从业的这些日子里还没有碰到过。 “搞突袭呗。只要你能把他堵在屋里不就成了。王子明那家伙虽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对人还是很有礼貌的,尤其象你这样的小姑娘,他肯定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黑子肯定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去合适呢?”显然黑子对王子明的生活习惯很了解,这种问题问他肯定没错。 “最好是下午一点过点,那个时间他一般是刚吃完饭正在大厅闲逛,再晚的话可能就去写作了。”黑子说道。 “好,我安排一下就过去。黑子哥,真是太感谢啦。”再一次的感谢之后孙敏放下了电话。 “小孙,有采访任务啦?”办公桌对面的同事问道。 “还不是上个星期没完成的那个,真是,要不是他不回来,这个星期我也就用不着为了稿子忙成那样了。”因为没能完成采访王子明的计划,而杂志定稿的日期又不能等人,孙敏一连赶了两天的夜班才把自已的任务完成,这也是同事们笑话自已经验不足,没有安排备用计划的重要原因之一。 “噢,是那个王子明吧?他回来了?”同事问道。 “是呀。昨天晚上。我打算中午过去把他堵在家里,这回绝不能让他跑了。”孙敏充满自信地说道。 “呵呵,决心很大嘛。祝你好运啦。”对方同事笑着说道。 “哎,程老师,您是老前辈了,采访过的人比我认识的人都多。您说如果对方不配合采访该怎么办?”虚心可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之一,孙敏当然知道经验的作用。 “嗯……,这可就不好说了。主要得看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不配合。比如时间,地点,场合不合适,比如身体,情绪不好,比如有难言之隐或是对记者有看法,凡此种种不能一概而论。 通常情况下只要你有耐心,选好时间,跑得勤些便可以完成任务。如果正面采访效果不大的话,也可以侧面了解,先从对方的朋友,亲人,领导,同事等等那里取得突破,最后再攻坚。当然,如果实在不成的话,我的建议就是放在一边,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回过头来再来进行,说不定一下就行了呢。 总之,千万不能道听途说就挥自已的想象力胡编乱造。咱们的杂志是专业型的,和纯娱乐型杂志的有很大区别,花边类的东西有一些可以,但多了肯定就过不了主编那一关,就算侥幸过了也会被读者骂的。”程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听起来还真麻烦。对啦,程老师,您从业这么多年,最难采访的是什么人呢?”孙敏好奇地问道。 “难采访的人很多,不过说到最难采访的我想就是棋魔王一飞了。”仔细想了想,程老师回答道。 “不对吧,听说王一飞虽然不大喜欢和媒体打交道,但人还是很随和的呀,而且采访他的人那么多,也没有报道说他很难接近呀?”从事围棋报导工作的专业人士,孙敏对关于王一飞的新闻可是见到的太多了。 “那是表面现象。我可是采访王一飞可是不下十多次了,在记者圈里对他的了解我认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他那个人脾气是很好,几乎看不到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坐功好的吓人,有时可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个小时,呆在他面前给人的感觉就好象是和个人形雕像坐在一起,尤其当他坐在棋盘旁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到随和,那更是表象,他和每一个人都是以礼相待,绝无高低贵贱之分,也因为如此,他对每一个人的态度几乎都是同等的,没有亲近远疏,打个比方,就象个桃子,柔软的果肉里边包裹着的是坚硬的果核。 他的话很少,通常情况下如非必要,他可以一言不呆上半天甚至一天,但这并非他口才不好,实际上他的知识面很广,尤其在古典文学上的造诣便是我这个新闻系的高材生也自亏不如。可惜啊,能让他主动开口说话实在是太难了,大多情况下都是我费尽唾沫说了半天,他就一两个字‘对’,‘是的’就全给答完了。 你也知道,咱们这一行的从来不怕被采访者乱说话,说怪话,怕的就是对方不说话,碰上这种非暴力不配合者你能有什么办法?再加上他的日程总是安排得满满登登,每次能给出的时间都不过半个小时,结果整个采访全成了记者自已一个人的现场秀,你说这样的难度算不算得上大?”程老师心有余悸地说道。 “呵呵,话是这么说,不过您写的那些报导我可都看过的,称得起是文采飞扬,才气横溢。”孙敏笑道。 “哈,那是当然,你以为我这个正牌大学毕业生是吹出来的。那个时候谁家里出个大学生跟得了状元似的,哪象现在,满街的大学生一抓一把,全都不值钱了。”说到胖,人就喘,程老师一脸的自豪。 “好啦,老程,你就别吹了,人家小孙刚来没多久,这段台词你就最少说了不下三十遍,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一位笑脸弥陀似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正好听到了程老师的自吹自擂。 “嘿嘿,主编,我这不是在抓紧咱们杂志社的传统教育嘛。”程老师笑道,显然这样的对白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 “小孙呀,王子明已经回北京了,下一期的绿林英雄榜已经定好了写他,你抓紧一下把专访写好。”不愧是主编,消息就是快。 “好的,我已经准备今天下午就去。”孙敏脆声答道。 第一百零一章 名为慰问 当王子明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管平已经在二楼下完两盘棋了,倒不是他现在还有这份闲情逸致,而是刚刚得到礼物的李紫芸太想体验一下最新型棋钟的功能,死拉活拽非要拿管平当第一个实验品。一方是斗志昂扬,一方是心不在焉,再加上实力上本来就有差距,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管会长,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呀?”神清气爽的王子明打着招呼,自从管平当上了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之后,他最喜欢被人这么叫。 “呵呵,什么有空没空的,串个门,联络一下感情而已。”已经从李家姐妹口中知道王子明态度的管平答道。 “真的只是联络感情吗?”王子明在棋桌边上找把椅子坐下来别有深意地问道。 “当然啦,你这一次为北京围棋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为了京西围棋增了光,添了彩,身为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我也是脸上有光啊,而且,陈院长也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慰问一下我们的功臣。这不,你昨天没参加庆功会,陈院长委托我把你的奖金送过来,都是熟人,咱们也别搞什么仪式了,你直接接着就行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管平笑着递了过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自已现在还打着送财菩萨的旗号,搁谁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哇,王大哥,你的红包比我们的怎么厚了那么多!”在旁边看着的李紫芸大声叫了起来,的确,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管平手中的红包比昨天给自已的要厚了一些。 “是吗?多出的这些是不是传说中的封口费?”王子明转头饶有兴趣地向管平问道。 “嘿嘿,什么封不封口的,都是自家人,有什么秘密不可以说的。多出的这些是因为这次团体赛你的功劳最大,坐阵一台,一场不失,所以才确保冠军没有旁落,论功行赏,你的自然就要多一些了。”没想到王子明这么直接,搞得管平也有点脸红,好在早有心理准备,稍一转念就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哦?真的吗?你的意思是如果有记者来采访,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吗?”王子明微笑着继续问道。 “咳,咱们自家人,有些事自已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和外人说。”管平尴尬地说道。 “哎,这不对吧?既然没有秘密为什么不能说呢?记者是有知情权的。”王子明奇怪地问。 “好啦,子明,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再耍我啦。我这里和你道歉还不成吗?”知道对方是在故意调侃自已,管平干脆全认了下来,反正屋里都是知情人,也不怕消息外传。 “呵呵,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你给我送奖金应该是我来谢你呀?”能看到管平窘的样子可不容易,这个时候不抓住还什么时候去抓?王子明是这么想的,而旁边两个小姑娘也是满脸笑容地看着热闹,丝毫没有自已身为帮凶的自觉。 “唉,子明,你就别揣着明白当胡涂了,什么原因你旁边的两个小丫头肯定都说清楚了,我硬撑着也没用。不过归根到底,这件事也不能全算在我头上,要是没有陈院长的指示和这两个小丫头的配合,我天大的本事也做不了这件事啊!”看到两个小姑娘幸灾乐祸的样子,管平恨恨地转移起了目标。 “哎,管大哥,我们可全是听您的安排才那么做的,最多也只能算工具,您要是拿刀砍了人,法院也只能判你的罪,刀子是无辜的!”李紫芸第一时间就反击上了,她才不是甘心当替罪羊的主。 “无辜的刀子也是刀子,匹夫无罪,怀玉其过,谁让你参与了呢?况且是谁那天欢天喜地的跑到闲情居跟我吹嘘自已的演技有多好着?你可别说那个是小疯子。”论到口才,整个石景山区有几个人比得上管平,只要把李紫芸拉进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切,你才是小疯子呢!”被戳到软肋的小姑娘不服气地小声反驳道,不过气势已经没了。 “行啦,紫芸你也就别添乱了,该我认的我决不赖账。主意是我出的,我负主要责任。不过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呀。陈院长那里的任务那么重,紫茵和紫芸也需要实战锻炼,而且我也是实在看不上下以你那么高的水平埋没在古城这么个弹丸之地才出此下策。”管平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为了今天的局面他可是准备了不止一套方案,如同广告词所讲,“总有一款适合您”,管平有这个信心。 “算了吧,你就说你有没有一点私心?”再让管平挥下去王子明真有点担心自已反而会成为被告,罪名就是不为陈院长解忧,不为北京围棋出力,不为李家姐妹的展操心,前边两条还好说,最后这一条搞不好就会让他多了两个同盟者,看来管平这个家伙的确是不好对付,还是见好就收吧。 “嘿嘿,私心是有那么一点,不过那也是人之常情嘛。这样吧,今天中午我代表京西围棋联盟为三位凯旋而归的英雄在仙鹤楼设宴庆功外带赔罪,这样行了吧?”管平一听王子明话里有松动的意思,他还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少来,又想用公款吃喝!你倒真会找借口。”一会之长当然有这个权利,但如此这样那还有什么自罚的意义呢? “哪能呢。这次我自已掏腰包买单,绝不占公家半点便宜。”管平马上拍着胸口保证道,只要让他能过这一关,一顿饭钱又算得了什么。 “嗯,这还差不多。”想想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再说王子明也没有想把管平怎么样,只要让他知道以后再出歪主意时有些顾忌也就行了。 “哈哈,王大哥,托您的福,今天又可以打牙祭了。”李紫芸才不管谁去会帐呢,只要不是她掏钱,别的事都无所谓。 “好啦,满天乌云全散了,离饭点还早着呢。王大哥,你不是说等回来之后让我们知道真正的韩国流吗?现在正是时候。”李紫茵边总结边把话题转到另一个方面。 “记性还真不错,来吧,今天心情好,就让你们看一看什么叫狠。”王子明微微一笑开始了收拾棋子。 第一百零二章 未终之局 中午的酒席非常让人满意,虽然菜色上比昨晚欢迎宴上的要少些,但胜在口味适合,加上在座的都是熟人,不用担心什么形象,礼貌问题,吃起来自然是舒心得多。 离开仙鹤楼时已经快两点钟了,管平用他的大奔把三人送到乌鹭社后便一溜烟向东开去,不问可知,肯定是向陈院长表功去了。 送走管平,李家姐妹决定先去星座商厦大采购,昨天的奖金可不是小数,此时正是换季时节,那些五颜六色的秋冬装对女孩子们的杀伤力绝不是王子明所能理解。好在星座商厦并不太远,步行也不过五六分钟,因此王子明得以逃脱陪购的苦差,上次游乐园的经历可谓印象深刻,女孩子购物时的耐心和认真大概没有几位男士受得了。 推开楼门走进乌鹭社,这个时间来棋社下棋的人已经很多了,粗略一扫,大厅里的棋桌大约三分之二都坐上了人。正想上楼,忽然王子明感到了有什么不对,可一进间又是说不上来。 疑惑着重新扫视大厅,一张围坐着三个人的棋桌引起了他的注意。 倒不是因为坐着下棋的小胡和观战的赵长亭有什么奇怪,做为乌鹭社的专职人员,小胡给人下指导棋是经常的事,而赵长亭没事的时候除了拉人聊天就是看人下棋,更是再普通不过,让王子明感到奇怪的是小胡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看来大不了李家姐妹几岁的女孩子。 通常而言,会下围棋的女孩子并不太多,下得好的更是凤毛麟角,尤其象棋社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除了工作人员外几乎就见不到女性的踪影,偶尔有一两个,不是陪着男朋友到这里消磨时间的就是抓老公回家吃饭的,象这样会坐下来下棋的简直是稀有动物。 而且看小胡眉头紧锁的样子,面前的局势应该并不乐观,虽说以实力而言他在石景山只能排上三流,但也不弱于一般的业余五段,能把他逼成这个样子,这个女孩子肯定不简单。 轻轻地绕了过去站在赵长亭背后,王子明侧眼观察着棋局。 从四个角上的变化中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盘让子棋,执黑的女孩子显然是位力战型棋手,招法极为硬朗,几乎是逢断必断,有子必救,寸土不让,一向行棋稳健的小胡大概是不适应这种近乎霸道的棋风,几块棋被迫卷入对杀,虽然盘面上并不落后,但众多的头绪让他难以决择。 长考之后,小胡还是选择了转换,那种一战赌输赢的棋不是他的风格,他习惯的还是大家慢慢地来。不过无法否认的是,这一退缩白棋明显吃了个小亏,从对方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可以知道她对拿下这盘棋已经有了信心。 果然,后面的进程也证实了这一点,虽然小胡的官子收得很好,但这个女孩子的官子收得也不错,错招,缓手不是没有,只是双方的程度相差无几,错进错出之下倒也旗鼓相当,差距尽管非常细微,但盘面黑棋稍稍领先并没有改变。 “孙小姐,果然厉害,黑胜半子,这一先我果然让不动。”仔细审视了一下全局,现没有出棋的地方之后小胡开口说道。 “哪里,我这也是运气好点,要是刚才你硬杀那条龙恐怕我早就撑不住了。”对面的女孩子笑着答道,赢了棋谁的心情都好,白皙的脸上还有着刚才紧张对杀时留下的一抹红晕,显得是亲切动人。 “哎,王哥,您回来啦。”抬头看到了一旁观战的王子明,小胡招呼道。 “是呀,怎么,下指导棋呢?”顺口答音地回应道,王子明的眼光并没有离开棋盘。 “什么指导棋,孙小姐的水平很高,分先我也没有信心一定赢,还谈得上什么指导。”自我解嘲地一笑,小胡答道,虽然让先输给了一位业余四段并不算丢脸,但对方可是位小姐,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呵呵,不会是怜花惜玉,手下留情了吧?”从棋盘上收回视线,王子明略含笑意地调侃着,看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他以为这位孙小姐是小胡的追求目标,象小胡这么老实的小伙子,不帮他把话挑明了天晓得什么时候才会表白。 “这位王先生,您是凭什么认为胡先生手下留情了呢?”刚才小胡硬杀大龙自已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对方的风险同样也不小,因此说对方让了自已孙敏怎么会同意呢?好胜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正处在争强好胜年龄的年轻女孩子?虽然是含笑提问,但火药味已经冒了出来。 挑战的眼光直直地落在了自已脸上,那火辣辣的眼神让王子明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非说那些话了。正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人家郎情妾意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自已没事操什么心,真是没事找事。 轻轻推了一下赵长亭,意思是让他给自已打个圆场,不成想赵长亭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摆明了坐山观虎斗。 “喂,说话呀,别老看着别人,这样很没礼貌的。”孙敏看侧面这个男人半天没有说话不禁有些火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女孩子的脾气和李紫芸有着一拼,不说出个子午卯酉看样子是过不了这一关,好在这一位看衣着打扮象是个很有内涵,希望她不会象李紫芸那样没理就不讲理。 “理由其实就在棋盘上,为什么你们不把这几步单官走完?”稍稍一笑,王子明指着棋盘的一角说道。 “这有什么用,一人一步,又影响不了最后结果。”不服气地答道,这种纯粹的单官当然难不住她这个业余四段。 “真的吗?”王子明依然神秘莫测地微笑着。 “当然啦!”孙敏开始有点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会下棋。 “呵呵,不如你先试试把单官都填完。”不理会对方不信任的目光,王子明自信地说道。 “填就填,谁怕谁。”一赌气,孙敏抓起一把棋手挨个把所有的单官都给填上了。 “好了,现在再看看。”王子明轻声说道。 瞟了王子明一眼,孙敏认真地计算起来,对面的小胡也开始了计算,虽然并不清楚王子明看到了什么,但既然他说得那么有信心,这里就一定会有故事的。 “噢!我明白了!”小胡突然间恍然大悟。 “明白什么了?”孙敏一时半会还没有现问题,开口问道。 “你这里需要补一手,否则的话让白棋一断,因为没有外气,里边会形成一个双倒扑,黑棋全死。这样黑棋自填一目,白棋收后就能赢半子了。”小胡放上一子说道。 “咦?真的?这里还有棋?”孙敏难以置信地想道,那招双倒扑的妙手是在十手棋之后才能出现,以她的实力如果是做死活题相信用不了五分钟便可以找出来,可问题这是在实战中,有几个人能感觉到这里有棋?感觉不到不去想又怎么可能走出棋?更何况旁边这个人显然是在十数招之前黑棋外气还没收紧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正解,如此的感觉和计算力大概只能以恐怖来形容了! “请问您是……?”抬头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瞬间孙敏想起了今天要采访的目标,这个人也是姓王,该不会就是他吧? 第一百零三章 简历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围棋天地》的记者孙敏,这位就是你今天想要采访的对象,王子明。”这个时候看了半天热闹的赵长亭终于不再装傻开口说话了。 “啊,原来是王先生呀!怪不得这么厉害,刚才是我太失礼了。”没想到和采访对象居然是这么一种见面方式,孙敏感到脸上有点烧。 “哪里哪里,是我说话太唐突了。”王子明礼貌地答道,早就知道参加比赛后少不了记者的采访,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前晚刚回来今天就有人来了。 “王先生,我们杂志最近开辟了一个专栏,叫做‘绿林英雄榜’,内容主要是介绍业余高手。您在这次的全国晚报杯团体赛中表现出色,为北京队夺得团体冠军立下大功,棋迷们都想了解您的状况,所以我们杂志社想要给您做个专访,以满足广大棋迷们的愿望。”收敛起心神,重新将心绪调整到工作状态,孙敏带着职业性地微笑将此行的目的说出。 “这个呀?按理你们应该采访纪长风吧?他是这次比赛的领队兼主力棋手,在棋队中的作用无可替代,而且之后的个人赛上还得到了亚军,说到贡献最大应该是他。不如你先去采访一下他吧,我可以替你约时间的。”王子明找着推辞。 “真的吗?那太好了,他也是我们采访计划中的一员,有了您的介绍想必工作就很容易开展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完成今天的任务吧,我可是在这里等了您快一个小时,您不会让我空手而归吧?”孙敏进入这个行业没有多长时间,对于业余棋手还不熟识,有了王子明的引荐做起事来当然会事半功倍,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王子明的面子在北京业余棋界份量还是很重的。不过高兴归高兴,她还没忘忽所以,今日事今日毕,采访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否则回去之后还不得双让那几个老记者给糗死。 “呵呵,看来你入行时间还不长吧?”王子明笑着问道,从孙敏情绪的起落上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不成熟。 “王先生您真是见多识广,我刚参加工作不久,现在还是个实习记者,就请您多多关照啦!”努力装出的成熟外表被人揭开孙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因此卸下了心理包袱,女孩子的活泼本性便也显现了出来。 “果然如此。你的师傅是谁?”尽管不常同媒体打交道,但《围棋天地》里的几位老记者还是有印象的。 “是程晓鹏。您认识他吗?”孙敏答道。 “哦,那倒不是,但是他的文章却读过不少,是位文字功底很深的作家,而且围棋水平也很不错,在北京称得起是位高手,能跟他学习是你的运气。”王子明脑海中立刻显现出那位身高体壮,膀大腰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云山雾罩的年轻记者,世事如流水,七年过去了,当年的毛头小伙子也开始带上徒弟啦。 “哼,他呀!一天到晚就知道打击我的激争性。哪有点当老师的样子。”孙敏颇有感触地说道。 “打是疼,骂是爱,当老师的都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好啦,这里不是采访的地方,还是到楼上办公室去吧。”想起王子明对李家姐妹又何尝不是如此,赵长亭不由得暗地里好笑。双方的交谈很容洽,气氛不错,乘热打铁,还是赶紧把正事忙完了吧。 来到二楼办公室,几人分宾主坐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孙敏从包里把录音笔取了出来打开,开始了正式采访。 “王先生,在采访您之前我咨询过很多业余高手,在研究了您在此次比赛的对局之后,他们一致认为您的棋基本功极为扎实,构思极为灵活流畅,而这是只有在很小时候便开始正式学棋的人身上才有的特点,请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棋,启蒙老师又是谁呢?” “具体学棋是什么时间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四,五岁的样子吧。和大多数家庭一样,启蒙老师就是我的父亲。他是个级棋迷,虽然水平很低,只有业余一级二级的样子,但对围棋的痴迷程度说为废寝忘食并不为过,经常因为沉迷于下棋而忘记买电,买气,让我母亲骂得灰头土脑,不过只要一转脸就又会跑出去和棋友杀得浑天黑地,不亦乐乎。因为我们家是开杂货铺的,店里的事不多但却离不开人,母亲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我,便把这个累赘塞给一天到晚除了下棋就无事可做的父亲来管,可以说,在我刚刚能够走路,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黑色白色的棋子便已是我的玩具,而那和父亲一起玩棋的棋迷,便是我最早的老师。 后来父亲觉得我在围棋上有些天份,便送我进了少儿学棋班,老师是一位业余三段,在当时我们的眼中,这简直就是棋神的化身,那奇特的构思,精准的计算和变幻莫测的手法深深吸引起了我的兴趣。要说这位老师实力虽然不高,但却是一位精通教学之道的明师,和现在很多围棋教师为了早早出成绩,拔苗助长般的催熟不同,他并不急于教我们那些具体的招法,而是鼓励我们按照自已的想法自由的挥,除了在死活,收官,计算等基本功上严格要求之外便完全放手,应该就是得益于这种宽松的教育方式使得我不至因枯燥繁琐训练失去学棋的兴趣。 再往后这位老师的棋力已经不足以教导我们了,我们那个地方是个小镇,棋风虽盛却是少有高手,好在老师已经教会了我正确的学习方法,在那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作完学校的作业之后,阅读,研究各种各样的围棋书籍便是我唯一的爱好,而为了锻炼我的实战能力,每逢周六周日,逢年过节,寒假暑假,父亲都会带着我坐上一个多小时公交车来到市区的棋社下棋,如此这般直到我小学毕业。 上了初中之后便住校了。也许是因为长期下棋,我的记忆力相当强,象文科那种需要死记硬背的课目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因此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四处下棋。 高中之后学习的压力加大,为了高考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远离了围棋。所幸虽然因前边落下的功课太多,学业平平,但还是考上了个三流外语学院,我的韩语和日语就是那个时候学习的。 毕业之后的事情想必你这样的大学生也很清楚,三流的大学文凭,偏僻的语种使得就业道路非常艰难。好在当初为了学习韩日围棋的方便选择了这两种语言,所以借助大学教韩语,日语老师的关系,我从国外直接买到图书,之后译成中文后自已找出版社杂志社表,从中挣一些稿费,最初日子的艰辛象你这样的阳光女孩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体会。随着翻译的书越来越多,名气也逐渐大了起来,慢慢的也有了一些约稿,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对围棋的喜好使得我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棋类书籍的翻译上,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我在长期的工作过程中开拓了眼界,不知不觉提高了实力。事实上我对于此次比赛中取得全胜的成绩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其它棋手对我太过陌生,而我对他们的棋比较了解的原因吧,换了下次,再取得这样的成果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子明将个人简历说了出来,自答应参加晚报杯时他就已经知道媒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这番说词他反复推敲过很多次,直到感觉只要来采访的人不象跑娱乐新闻的那帮狗仔队那样敬业便蒙得过去才定下稿来,眼前这位是刚入行的新人,看样子不是很难对付,经验不足的她只要在《围棋天地》最先表了自已杜撰的故事,以《围棋天地》在围棋类刊物中的权威地位,相信别的媒体也会采用这个版本,如此下来,可能的麻烦就要少了很多。 第一百零四章 问答 “王先生,听说您在参加本届晚报杯前没有参加过任何正式比赛,也没有正式的段位,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如此高手在杂志社庞大的资料库里居然没有任何记载显然是个极好的问题。 “噢,是这样的,在我小的时候,段位的获得是要通过段位赛来进行的,虽然也可以由职业棋手的指导棋确定段位,但费用很高,只为了个称号而付出那样的代价不是我们那样的家庭所以接受的。而段位赛的时间周期长,且棋院的距离太远,我是没办法参加的。稍大之后,觉得喜欢下棋那就下棋好了,段位称号之类的东西只是检验标准,对实力的增加并无意义,所以也就没有在意。等工作之后见得事和人多了,这种想法也就更深了。”王子明答道。 “看来王先生是一位淡薄名利,深得棋中精髓的高手。能说一下在你心中围棋到底是什么吗?”这个问题很有些深度,也有着巨大的挥空间,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回答,孙敏打算由此探知王子明的内心世界。 “呵呵,不仅是你,其实我也一直在问自已这个问题,只是从来没有过最后答案。按流行的围棋起源说法,‘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是尧为了教育愚顽儿制做出来的,灵感来自于日常人类的狩猎活动,从这一点上,围棋最早是一种教育工具,同时也是人类为生存而奋争的真实写照。后来,围棋成为文人四大雅兴之一,上至王宫贵族,下至书生隐士,无不以能下一手好棋视为风雅之举,到了这时,围棋又成为人们修心养性的工具。时至近代,围棋传到日本,经过日本四大棋家的兴衰荣辱,苦心经营,产生并完善了段位制度,使得棋士做为一种职业被人们所接受,这时,围棋便成了生存手段。从这些来看,围棋就是一种工具。然而,至于职业棋手,这又是别一个世界。 武宫正树总是爱说:人生来就是伟大的。正因为人的伟大,神才把围棋这种出类拔革的游戏作为礼物送给人们。所以,下棋可以给人间带来幸福。 而和他棋风截然相反的另一位大棋士的观点则是:我确信人并不伟大,反而是愚蠢的存在,正因为天生愚蠢,才不断地刻苦努力,也许有朝一日能跟上某些伟大人物的步伐。 早一代的藤泽秀行,|木尾|原武雄则是认为:有比胜负更重要的东西,可以把它称做艺术。我何尝不比别人更想赢,但我觉得,棋不仅仅是胜负的问题。 由此看来,围棋又可以视为人生的理想和追求目标。 我无从知晓这些观点里哪一个更接近于围棋的本质,所以只能把它归结于一个句话‘不可说,一说就错’。” 微笑着乱扯了半天,王子明把十几年前在那些记者弃而不舍的追问下所练就的指东答西功夫捡了起来。 谁说下棋好的人思想就比单纯,这个家伙说了一大堆废话,关键的地方却用‘不可说,一说就错’给打住了,这和国家新闻署的新闻言人有什么区别?孙敏对面前这个人有了新的看法。 “王先生,那么您认为什么样的棋局才可以称之为艺术视之为名局呢?”就着王子明的话题,孙敏追问下去。 “历史上留下来的名局有很多。但是古今对名局的认识是不同的。在以执黑必胜为课题的时代,一般认为黑棋以坚实为主,白棋以筹划攻略为上,不出臭棋就是名局。在现代,比起不出臭棋,更重视魄力和有趣味的内容。即使有臭棋、误算、过激的着法,只要内容有趣味、能感动观众,就可以算作名局了。一着臭棋也没有,每一着还都充满魄力,并且令人感动的棋,当然就不用说了。 我认为名局的第一个条件是,每一着都走在他所面临的局面的好点上。好点就是最高着的意思。什么是最高着呢?这就难说了。他是一局棋里,自己满意,又动人心弦的会心的着法。好点接着好点,构成一个进程,就像名画鉴赏,使鉴赏者为之感动,这就是名局的条件。 最高着--好点、妙手、名着和棋力高低没有关系。很多爱好者恐怕对此抱着误解。其实,大家随心所欲地走出的棋里边,让职业棋手感到吃惊的妙手有很多,只不过是走出这些棋的人大多不能把创造坚持下去而已。” “在您的对局里我现您的棋风经常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时而气势磅礴,华丽大度,时而寸土必争,分毫不让,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您的棋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对厚势和实地的看法是怎么样的?”现问到具体的问题对方的回答便不会云山雾罩,孙敏改变了提问策略。 “重视厚形与重视实利是围棋的两种基本观点。在我的理解中,“厚形”就是没有弱点的结实的棋形。“厚”、“棋厚”这些词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棋形的。与此相对的是“薄”、“棋薄”等词。“实利”说的是两对局者的领地中已经确定的领域。一般地说,重视厚形就会失去实利,重视实利就会失去厚形。 可以把实利、实地比做现金,把厚形比做信用,这个比喻很老套,但的确很形象。靠现金顶多可以得到一些利息,信用虽然冒着不值一文的危险,但作为补偿,将来有可能得到两倍、三倍的报答。 这种解释虽然不错,但实利和厚形也不是完全对立的。比如说,木谷实九段是重视实利的走法,但一般认为他的棋也很厚。确保没有后顾之忧的实利,然后有力地一步步向前挺进。虽然缺少度感,但是具有重型战车那样各个击破的魄力。与他相反的是和他一起开创了新布局时代的吴清源九段,用极快的度先占大场,并不拘泥于局部的战斗。木谷先生和吴先生的对局很受人们欢迎,大概就是因为棋风不同的原因吧。 此外,稍后一些的藤泽秀行和坂田先生也是一对儿。与藤泽先生构筑厚形相反,坂田先生飞快地抢占实地,因此,到了中盘常常是藤泽先生进攻,坂田先生坚守。 但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实利和厚形,哪个重要”这样的问题。我想说的只能是:走自己想走的地方。别人对我棋的评价我并不大清楚,也许有人说我有时走棋“脊梁很厚”,但我何尝不喜欢实利。因为围棋是靠占地的多少最终决定胜负的。进入收官,一目、两目,不,半目的得失也可以使人面目改色,这就是棋手的世界。没有一个棋手不喜欢实利。 不过实际上,与其考虑取势还是取地,不如考虑走哪儿最好,恐怕这才是正确的态度。每个局面肯定都有最高的一着。我以为,不断地追求这最高的一着就是棋手的任务。如果觉得叫最高的一着有些不自量力的话,叫好手也可以。好手既不是厚形,也不是实利。而厚实的着法和取地的着法有时又都可以成为好手。仅此而已。” 以上的这些话对王子明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过眼前的实习记者的眼睛却已经是越来越亮了,她已经确信,不论其它,只凭上面这番论述,不需要任何修改已经就能把程晓鹏忽悠得一楞一楞的。 第一百零五章 心意 李紫茵和李紫芸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棋社,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足够让她俩买到不少的好东西了,况且,就算还想多花些钱,但满手的便利袋也会让人有心无力。 “孙大爷,赵叔哪儿了?”现每天下午都会在一楼大厅消磨时间的赵长亭不在,李紫茵问道。 “噢,有个记者来采访,小赵陪他们到二楼去了。”停下手中的活计孙大爷答道。 “什么记者?是不是来采访我们的?”双眼一亮,李紫芸追问着,想到有可能自已的名字就能登上报刊杂志,有几个小姑娘会不紧张激动? “呵呵,好象是《围棋天地》的记者,不过不是找你们的。”孙大爷说道。 “那是找谁来的?”语气很明显地弱了下去,小姑娘失望的心情溢于言表。 “当然是来找小王的,咱们棋社还有谁值得让人来做专访?那个小姑娘前些天可是来过好几次呢。”孙大爷笑着说道。 “是女记者?长得漂亮吗?”居然第一反应是这个,女孩子的思维方式还真是难以理解。 “嗯,瓜子脸,尖下巴,长头,年纪轻轻,长得是挺漂亮的。”孙大爷点点头说道,对于上了年纪的人,这些形容词就已经够丰富的了。 “姐,快走,我们上去看看!”拉起还想坐下歇会的李紫茵,两个人就向楼上跑去。 二楼的采访已经进行了很长的时间,孙敏越是提问越是觉得今天这个采访对象不简单,总之,不管提出的问题如何的深奥,王子明总能说出一大堆的道理,引经据典,谈古论今,有些东西根本是自已闻所未闻,真让人怀疑正在采访的到底是一位围棋业余高手还是一位从业多年的职业棋史理论研究学者,和他的对话让孙敏总有一种仰望高山的感觉。 赵长亭坐在旁边则是悠然自得,虽然第一次看到王子明接受记者访问,但教育李家姐妹的镜头却是屡见不鲜,尽管王子明平时并不是很喜欢开口说话,不过只要他肯开口,那就没什么能够难得住他。 门口传来的低声讨论引起办公室里三个人的注意,转头看去,两个年轻的女孩正快地把头缩回。 疑惑地用眼神问询着赵长亭,孙敏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来这么鬼鬼祟祟的。 “紫茵,紫芸,进来吧,别在那里猫着了,大家全看到啦。”赵长亭笑着招呼两个人进来,都是大人了,还玩什么藏猫猫,这副样子说出去有谁敢信她俩就是现在乌鹭社的当家人? “嘻嘻,赵叔,王大哥,没打扰到你们的采访吧?”带着讪讪的笑容,被人逮到的李紫芸带头走了进来,眼光最后落在了孙敏身上。 “哦,没什么,采访马上就要结束了,该问的差不多全问了。你们是李紫芸和李紫茵吧?”虽然没见过面,但能这样进出办公室且和赵长亭,王子明如此熟络,只要稍加猜测便不能得出答案。 “是呀。我是李紫芸,这是我姐姐李紫茵,请问你是……?”近距离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女记者,李紫芸问道。 “我是《围棋天地》的记者孙敏,很高兴认识你们。光知道你们俩棋下的很好,没想到不仅这么年轻,长相还这么漂亮,真是让人羡慕呀!”知道没有猜错,孙敏立刻挥出她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一面:女子棋手的数量在国内远远比不上男子棋手,不仅在职业棋界,在业余棋界亦是如此,说到水平,男女棋手的差距同样明显,这从还没有一项新闻棋战的头衔被女子棋手夺得便可窥一斑了,这两个女孩子年纪不大,水平不低,再加上青春靓丽,以后想不出名也难呀!这个时候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呵呵,说到漂亮还是孙姐你漂亮,又成熟又稳重,哪儿是我们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比得了呢。”说到和人拉关系李紫芸也是一把好手,要不当初怎么就会在火车上认识了王子明呢。 “好啦,咱俩就别互相吹捧了,你看,赵叔都笑话上咱俩了。”一指正冽嘴乐着的赵长亭孙敏说道,没想到李紫芸这么好打交道,看来搞好关系不成问题。 “你们聊,你们聊,不要管我,当我不在好啦。”赵长亭笑着起身向屋外走去,如此快的就能混在一起自已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是打死也做不到。 “你们刚才是采购去了吗?”孙敏看着两人手中的大小纸袋问道。 “是呀,这是刚买的,你看我穿着好看吗?”从包里把新买的衣服拿出在身上比着,聊起来非常投机的三个人显然把采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好漂亮呀,这是在哪儿买的?我也想要一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服装饰品之类的话题是女孩子们永远也不厌倦的,王子明这个办公室里唯一的男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呆在那里装木雕石塑。 李家姐妹买得东西还真是不少,又是衣服又是鞋帽,从秋到冬几乎都买全了,屋里的沙上,茶几上,办公桌上到处都是今天的战利品,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想把星座商厦给搬到乌鹭社来。 “哎,这件西装是男式的吧?”从一大堆盒子里孙敏突然翻出一个黑色的纸盒不解地问道。 “对,没错。对啦,王大哥,快来试一下!”看到了衣服小姑娘才突然想起了躲在办公桌后的王子明。 “怎么,还有我的份呢?不会是又打算来个先斩后奏,雁过拔毛之类的吧?”早就被两姐妹这种小把戏过无数回的王子明问道。 “切,在你心中我们就是那样的人呀!真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李紫芸不服气地叫道,现在她还真没那种打算。 “就是,王大哥,我们是看你从来不穿西装,怕以后到了正式场合没合适的衣服,又赶上今天高档男装打折才给你买的,半点想占便宜的意思可都没有。你这么说也太让人伤心啦!”李紫茵也嗔怪道。 “姐,别理他,不想要咱们给退了去,咱不受这气。”撅着嘴,李紫芸就要把西装往袋子里装,不满之情一望可知。 “别介呀!我又没说我不要。再说,为这点小事再跑一趟不也太不划算了。”看样子姐妹两个这次真不是有什么算计,否则的话也不会生这么大气了,王子明赶紧往回收话,那点钱于他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为这个落下话把不值当。 “哼,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放心吧你,这是我们送你的,不用你掏一分钱。”本就是在装样子的李紫芸把衣服重新从包里拿出扔向王子明。 “哈,你们的关系真容洽,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大哥在边上就好了。”孙敏羡慕地说道,她是一个人租房住在北京,虽然认识的人不少但大多是工作上的原因,这种亲人般的感觉是不可能有的。 “唉,当然啦,就不知道那个当大哥的是不是也这么想。”王子明说道,当然声音只有他自已听得到。 第一百零六章 让子数之争 人凭衣服马凭鞍,穿上正装的王子明给人的感觉立马不一样了。 王子明并非是帅哥型的人物,让他和6毅,谢霆锋之类的演艺明星去比当然有所不及,但和黎明郭富城等人还是有的一拼特别是一双眼睛,光茫内敛,深沉幽邃哪里是那些天天冲着镜头摆造型的明星所能比的。 平时总是穿着随便,连带给人的感觉也是随和亲切,可是一旦穿上西服打上领带,一股孤高自傲的气息自然而然便从身上散而出,让人仰之弥高,不敢靠近。 “哇噻,王大哥,你好有型啊!”李家姐妹两个夸张地双手合在胸前,默契地摆出一付追星族的标准造型,大大眼睛中闪闪亮的星星简直就要喷而出. “是吗?很久没穿这种服装了,感觉上还真有点怪怪的。”活动活动四肢,扭扭腰,动动胯,不错,两个小丫头的眼光挺准的,从上到下都非常的合身。 “没错,这套衣服简直是为您定做的,来,您摆个造型,正好采访还需要张照片,这个形象就不错。”孙敏可是受过专业培训的,一下就看到了机会。 “好啊好啊,可是摆什么造型好呢?”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王子明,李紫芸比之本人更要上心。 “嗯,要我说既然是围棋刊物,那还是和围棋有关最好。”李紫茵提出一个建议。 “对,样那就摆出个下棋的姿势吧。走,去对局室,那里的棋桌比较好看。”姐姐的提议很有道理,李紫芸完全支持。 由不得王子明反对,正在兴头上的三个女孩把他推到了隔壁房间,之后又是搬桌子又是摆椅子,每一个人的艺术想象力都挥得淋漓尽致。 最后,综合三个人的意见,王子明坐在棋桌前,摆出正在对弈的样子,二指捏住一颗白子做势向棋盘上拍去。 “等等,你的脸那是什么表情!严肃点,这是要到杂志上给全国棋迷看的。”看到王子明苦着脸在那里摆姿势,李紫芸大声地叫道,俨然当代政工干部的形象。 “小姐啊,我又不是电影明星,你叫我做这个不是难为我嘛。”王子明苦笑一声说道,这年头哪一行饭都不好吃呀。 “不就是摆个造型嘛,又不是叫你去拍电影,有什么可难的。”李紫芸气道,她倒是想上去替王子明拍两张,可惜,这次的采访对象并不是她。 “紫芸,这看这么着不行。要不你上去和王先生真正下一盘棋,我在旁边找机会抓镜头,我想下上棋之后王先生就会自然些了。”孙敏说道,简单拍张照片当然没什么可难的,不过她很想看一看这一届晚报杯上的无冕之王在实战中倒底有什么高招。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要是我们的话他不会真正认真下的,不如这样,你去和王大哥下棋,我来拍照,你放心,我的水平很不错的。”不知为什么,李紫芸不想在孙敏面前和王子明下棋,或许是不想输吧。 “真的没问题吗?亲自下棋的感受当然比看别人下棋来的深刻,早有此心的孙敏已经是跃跃欲试了。 “当然没问题啦!上小学的时候我可是校报的兼职记者,拍张照片小意思的啦。”听出孙敏准备以身试刀李紫芸当然是响鼓紧擂。 “那就拜托你啦!”把手中的相机交给李紫芸,孙敏兴奋地坐到了王子明对面。 “王先生,你的水平是业余七段,让我三个子吧。”主动地把黑子拿到自已这边,孙敏说道。 “你的棋刚才我看了,和业余五段相差无几,三个子我是很难让动的,我看还是让两个子好了。也省得让我出丑。”王子明微笑着说道,以他的水平别说是让三子,就是让四子乃至五子也未必就不成,之所以让两子是因为不久之后李家姐妹就要和职业高手去下二子指导棋,他想给她俩一个借鉴。 “您太谦虚啦,在杂志社和程老师玩升降棋的时候有时他都能把我打到四子,您的水平一定是在程老师之上,怎么可能反而比他让得少!”下棋之人大都有好胜之心,虽然少让一子提高了自已的手格,但要是赢不下来一样心情好不了。 “呵呵,他打你到四个子的时候是不是一般在你们下了五六盘之后?”王子明耐心地问道,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主意的人。 “对呀,您怎么知道的?”孙敏讶地反问道,回想起来王子明说的不错,那几盘四子棋差不多都是两人杀得教搞不清是第几盘时下的。 “那就好理解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把精力消耗殆尽的时候,棋手会不由自主地按第一感去走棋而不加思索,此时棋手的经验和感觉极为重要。程晓鹏下了这么多年棋当然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才硬拖着你一直下下去。” “可是让两子和四子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就算我下的晕了头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呀。”孙敏还是不能接受王子明的这个论点。 “好,那我再问你,当下到第四盘棋之后你们是不是一手紧追一手,为了不失去气势几乎用不了几秒钟就下一步棋?”王子明继续问下去,他已经知道,说服对方只是时间问题了。 “好象是吧。那又怎么了?”仔细想了想,事实的确如此,但她并不明白王子明的意图。 “如果你知道曾经有一次赵治勋和几位职业棋手一起喝酒,因为来了兴致,所以问有谁想和他下十秒快棋的升降棋,今村俊也九段起身应战,最后的结果是今村俊也被打到了三子。很显然,这绝不是双方实际的差距。虽然赵治勋那时正在巅峰时期,日本棋坛鲜有敌手,但职业一流棋手的正式比赛对局差距过五目便是大败,更何况是打到三子?今村俊也尽管算不上一流棋手,可也是仅次于一流的强手,如果是正式对局,赵治勋让先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让子?所以两人的实力差距并不是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读秒上:众所周知,赵治勋是读秒专家,既便是两日制每方八小时对局,他往往也会在中盘时期就进入读秒。所以读秒声对他水平的挥是微乎其微,相形之下今村九段显然就差的很多了。而且因为十秒钟必须下一步棋,棋手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第二种选择,百分之三十的正确与百分之六十的正确绝对不是一个实力档次的。现在你明白了吧?”王子明说道。 “哦,我懂了。程老师就是利用我不想输掉气势的心理所以故意把节奏加快,让我没时间去思考。哼,现在知道原因下回就没那么容易让他得逞了!”孙敏恨恨地说道,看来只要是女孩子,就算是再怎么的知书达理,这争强好胜之心也是有的。 “呵,懂了就行了,咱们就先下两子棋,不行的话再加码好了。”王子明总结般地说道。 “好,那就这样吧。”两子棋的手格总比三子高,反正又不是赢房子赢地,输了又能如何。 第一百零七章 策略 让子指导棋以各阶段特点可以划分为:1.九子和八子,2.七子和六子,3.五子和四子,接下去是三子。 同样,让子数量的多少也决定了棋局的特点,虽然和棋手的棋风有关,但大体上还是可以归纳为: 九.八子局=练习连络和分断,意指多制造出对方的弱棋而获得便宜。 七.六子局=练习边上没有让子的走法。可以夸张点说,无论白棋第一着走何处,黑棋都可以应在边上空着的星位既可。 五.四子局=学习序盘(布局)如何构图。随着边上让子的逐渐减少,必须要注意大模样作战。过于稳重的话,往往会实空不足。 三局=角上的分先对抗。换言之就是能够更接近分先对局, 但是很多下手方不敢接近这个角,因为这是提高棋力的必经之路,所以必须掌握。只有顺利通过三子局关口,才能真正取得突破。 至于二子局,很多高手已经不把这当做让子棋了,实际上能够在二子局中胜负相当的对手在分先对局时也未必就有必胜的把握,象清代黄龙士和他的学生徐星友,在经过流芳百世的十局血泪篇之后,徐星友直接越过了二子关成了和黄龙士能一较高下的一流高手。 职业棋手在下指导棋的时候,一般不会让子太多。倒不是因为想轻轻松松地赢棋,而是希望通过少让子,让爱好者更加努力,增强自信。因此才会出现被让四子赢了职业的老师而高兴,被让五子却输给业余的高手而失望的奇怪现象。这种事情最好不要介意。职业棋手只走正路子,即使用歪招欺招可以赢,他们对爱好者们也不会用。因为指导棋对接受指导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生的珍贵纪念,职业棋手如果为了赢棋而不择手段,就太对不起对方了。擅长下指导棋的职业高手会走出一些稍微想想便可以现要点和死活的局面来。于是,爱好者现了要点就赢了。这使对手在喜悦的同时,又增强了自信,没有比这更好的指导方法了。 和职业棋手下指导棋的时候,必须注意一点。这就是,不要一走入窘境就开始长时间考虑。为了现好着而考虑是可以的,但是在毫无希望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想,这就成问题了。与其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苦想中还不如早结束棋局用来听听职业高手的复盘讲解更有用些。 孙敏的棋风与其本人皆然相反,完全没有身为下手的自觉,一开局便是针锋相对,半步不退。 王子明起手占据右下小目,孙敏占左上小目,王子明小飞挂左下角和黑棋单关守角交换后拆五拉回,在下边摆出迷你中国流阵势,孙敏则守左上无忧角。 接下来白棋挂右上角,此时黑棋有两个选择,一是在右边夹击,这样可以把局面打散,防止白棋形成两翼张开的棋样,局势将较为平和,如果怕夹得太近引起激战不好把握,远两路分投也完全没有问题;另一种则是象孙敏实战中的选择一样,再一次单关跳守角,如此白棋拆回后形成以右下角为中心,两翼张开的大模样,但同样黑棋也在左上角走出了个大模样,这是一种“你围你的,我围我的”的强硬。两种战略,究竟哪一种更适合于让子棋的下手方,恐怕还不能一概而论,这里面有一个棋风差异的问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双方就此对围下去,先占两角的黑方无疑规模更大一些,因此,白方不能再一味对围下去,必须立即着手打入或侵削。 守住右下角看到孙敏占左侧星位连片,王子明马上打入,因为黑棋位于四路,白棋的打入点是在三路,之所以选择为左上无忧角的那侧,则是因为左下角的三三还空着,不怕黑棋围成大空。 现在摆在孙敏眼前的又是一个难题,一种是尖顶或立下,把白子向中腹赶去;另一种是想办法封住白棋出头道路,完成中腹黑棋的巨大模样。现在是布局伊始,策略虽然只有两种,但具体的着手就难以计数了。 抿了抿嘴,孙敏飞镇封头,她决定贯彻初衷,以大模样战法挑战对方。 略一思索,王子明外碰左上无忧角,看到这一招,孙敏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在她刚才的设想中,白棋应该是就地做活,让黑棋先手压在二三路,可是这一碰让自已的构思有了些小麻烦:无论是上扳还是下扳,白棋只要一退就会构成活形,这么容易获得安定,飞镇的一手显然就落空。无奈之下孙敏只能上长,暂时不让白棋借上力,但这两手棋交换或多或少对白棋以后的做活有帮助,不过那也没办法。 下一手白棋二路小飞,照常型,黑棋应该在三路小尖压低白棋,但白棋顺势爬一手后再左上立下做活,黑棋虽然可以封得外势,但一:白棋活的比预想的大,二:封锁线并不坚固。不能接受这个变化的孙敏一狠心在二路紧靠下去,如果白棋肯退一步做活,那外围的封锁虽然并无改观,但左下的黑空也大了很多,这样的结果还是可以满意。 如此软弱的招法当然不可能出自王子明之手,扳出吃掉外靠之子,白棋先把左下黑方的成空潜力完全破掉,至于左上被分开的二子,硬跑的话当然不行,但让黑棋立刻花一手棋吃住,现在显然还没这个闲功夫。 先手在握的王子明先简单在左下定型,(这里没有太多的变化空间,保留起来并没有必要),之后在上边五路斜吊,这一点是绝好点,上可以跳三路破黑边空,左边又隐隐接应着刚才两粒残子,本身位于五路出头畅快,是攻无可攻,守无可守,看得孙敏混身上下都不得劲。 没有好招可走的孙敏只好象征性地跳在六路,想先虚张声势攻击一下,看攻成什么样子之后再决定怎么守空。 看到这颗白子暂时不会有太大危险,王子明转手处理起左边两颗残子。外逃不是不可以,但黑棋全盘很厚,做梦都想有力做战的地方,王子明怎么会犯这种战略型的错误?从中腹六路靠压在早先黑棋飞镇的棋上,此时,因强行外靠分断白棋造成的后遗症出现了,挤成一团的棋形使得孙敏根本不敢反击,只好委出地顶在四路以防止对方占到眼形要点,经此交换,左边两颗残子已轻,王子明六路挺头,干干净净地把左边让给黑棋,得到的补偿则是加强了中腹。 经过形势判断之后,王子明已经感到对方两子的优势已经被极大的削弱,黑棋虽然现实的地很多,但白棋的阵势堂堂正正,潜力难以估量,完全可以对抗黑棋的实利,棋局至此,即使是一流职业棋手接下来下他也有信心拿下此局。不过这一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向《围棋天地》的记者炫耀自已的实力,(如果是那样,让四子棋才有些意义)而是为了让李家姐妹懂得二子棋的策略,所以他并没有跳下三路破去黑棋边空,只是在中腹又加补一手,这样,双方在大局上大体还是均衡的。 缓了口气的孙敏鼓足余勇打右侧入白阵,她没有王子明那么准确的判断力,不过凭直感,如果让白棋得到机会再加补一手那这个两翼张开的巨大阵势就不是用可怕来形容了。 面对黑棋的亡命挑战王子明也不敢大意,业余四段强的棋手在贴身战斗力比之职业高手也许是老鼠和大象的区别,并万一钻到要命的地方也是受不了的。 并没有强攻黑子,白棋从上边盖住对方,让孙敏活出一块,看起来是黑棋大获成功,可再仔细一判断形势反而差得更大了:白棋自动形成的厚味不仅对中腹弱子产生了巨大影响,更重要的是使得右下角完全没有打入的缝隙,双方实空上的差距已经没有了,而下方白棋的阵势还没有动呢。 第一百零八章 复盘 “看,果然不行吧!”放下棋子,孙敏悻悻地说道,如此结局早在意料之中。 “那是当然啦,孙姐,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们俩让二子心里都没有底呢,能坚持到官子就很不简单了。”李紫芸劝解道,尽管没和王子明下过二子棋,不过她的直感确实如此。 “是呀,你的棋就业余棋手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我们来北京前大体也是这个样子。你是不是曾经专门学过?”李紫茵也很惊讶一个记者便能有如此实力。 “哦,上小学的时候我住在沈阳,隔壁是曹灿九段的家,那时他因为患上了偏头痛回乡养病,所以我和他学习了快一年。这次大学毕业后能进《围棋天地》作实习记者也是他帮的忙。”孙敏说道。 “曹灿?难怪你的棋风那么强硬,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呀。”曹灿是鲜族人,棋风刚烈,宁折不弯,是国内棋坛著名的力战高手,虽然论战绩远远比不上陈海鹏,宋永柱等有数几人,但也是国内番棋战中的常客,毫无疑问的第一流棋手,能让这样的老师在小时候指导了近一年,孙敏的运气还真是够好的。 “怎么,王先生,您认得曹老师吧?”听语气好象王子明对曹灿很熟悉似的,孙敏讶地问道。 “曹九段名满天下,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哪有那个福气呢。”王子明摇头否认道。 “咳,见他还要什么福气,等他参加完比赛回来我带您去看他不就行了。”孙敏自告奋勇地说道。 “呵呵,那就拜托你了。”王子明笑道,去看曹灿居然还要别人去引荐,想起来也是怪有意思的。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对啦,王先生,您能讲一讲这盘棋我什么地方下得不好吗?和您下棋有一种有劲使不出的感觉,这是什么原因呢?”回过头来孙敏又想起了刚才的棋局。 “王大哥又有机会教训人啦!孙姐,快把你的录音笔打开,要不然一会怕你脑袋晕的什么也记不住了。”李紫芸提醒着,对于王子明动不动就四书五经的长篇大论她早就习已为常。 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孙敏重又把录音笔拿了出来,刚才王子明的博闻强记她早就领教过了,要是他的复盘讲解也是那种风格,自已凭脑子还真未必记得住。 “说啥呢,要是你的水平不那么差,你当我想费那么多口舌!”狠狠地瞪了李紫芸一眼,这个小丫头最擅长的就是正话反说。 “嘻嘻,我知道我笨呀,所以才要王大哥您多多费心啦!”做了个鬼脸,李紫芸嘻皮笑脸地说道,她才不信王子明会因为这个生气呢。 “小滑头。”除了骂一声外还能对个小丫头做些什么? 先把棋子收好,然后重新把两颗黑子摆上,王子明和孙敏开始复盘,李家姐妹则乖乖地坐在桌旁看着,偶尔也会提出几个问题。 摆到飞镇的时候,王子明停下了手,示意让孙敏先说一说自已的看法。 “当时我也想走尖顶之类的急攻,可又怕让白棋跑到中腹把黑棋的模样给破掉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白棋限制在边路上稳妥,这么想有什么不妥的吗?”孙敏问道。 “你们俩也说说。”这盘棋主要就是给两个女孩子看的,让她们俩多想一想,这对不久之后的对抗赛会大有好处。 “我觉得这么走也没错,但要是我走的话有可能是五路尖,这样如果白棋还是照实战走的话那这一子的位置要比飞镇好一些。”棋风温和的李紫茵说道,她不喜欢一开局就把局面搞得太复杂。 “要是我就立下去搜根,先让白棋漂起来再说。”这还真符合唯恐天下不乱,做事顾前不顾后的李紫芸的性格。 “不错,你们的想法都不错。孙小姐的招法虽然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方向没错。实际上无论是强攻还是封锁都是可行的,只要思路不乱便不会有大问题。就此局而言,心情上是不甘于让白棋出头的,因为那样黑棋中间的模样会被波及。但也要看到只要白棋局部不能马上成活,那么在攻击过程中就可以顺势将上面的空走实,至于左下角的三三,双方走到的机会是均等的,完全取决于这块棋的攻防,而且就算让白棋抢到了点角,但先手必将落在黑棋手里,这种大模样攻防的局面价值相当的大棋比比皆是,况且,一旦点角之后黑棋左边的空就全走实了,早早的定型对于上手一方并不是好事。所以,就战略而言,把白棋攻出来是恰当的,但必须要注意的是,攻击这子的目的不在于吃棋,而在于借机获利。”王子明总结道。 “可是既然从上面封住也没什么错那怎么走到后来黑棋反而很难受,我没有想到白棋会碰角,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听到王子明并没有否认自已的构思,孙敏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原因是有一点,但这不是最主要的,这一碰的目的是试应手,看黑棋的反应之后再决定行棋的策略。黑棋上长是本手,这样白棋如果马上做活,那这两手的交换就谈不上便宜,所以白棋转而先二路飞,要是和黑棋三路尖交换到之后再做活便可以满意了。虽然棋形萎缩不少,心情上有些难受,但也应该冷静地尖,只要能让白棋活在边路,中腹黑棋的厚势是相当可观的。” “现在黑棋忍不住强行搭下,白棋当然要扳出反击,之后十几步的变化势成骑虎,双方都没有变化余地,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黑棋是分开了白棋,但左下角的成空潜力被破坏殆尽,这个转换从实地角度讲大体相当,但白棋借此甩掉了左上包袱并获得先手,就二子局来说局面已经打开了。”王子明摆着棋说道。 “原来是这样呀?唉,我就是碰到这种情况忍不住,总是让程老师找到机会,要不也不会让他给打到四子去了。”孙敏叹气道,棋手学棋初期对棋风形成影响极大,在学棋的一年时间里曹灿凶狠的棋风已经在她心理印下了深深的烙印,只不过她并没有曹灿那么强大的力量,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过于刚猛的棋风使她始终迈不进业余五段那道坎。 “所以说真正的高手必需要有一颗平常心,能够在棋局最紧张的时候依然能冷静判断,果断落子,气合强行虽然有时能够创做出传世名局,但更多的时候胜利是站在审时度势,头脑冷静者的一边。‘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骣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老子在《道德经》讲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啊。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光凭勇气就能取得好的结果。”王子明明白孙敏的现状,不过她的棋风早已形成,就算现在懂得了这些道理也不会有太大用处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临时任务 职业十强的产生不同于业余十强,业余十强是指当年在全国最大的业余棋手大赛“晚报杯”中获得前十名的业余棋手,是通过比赛产生的,而职业十强则推选而出的。每年的八月份,国内最大的专业围棋媒体杂志《围棋天地》便登出选票,每一位围棋爱好者都可以把自已心目中最强的十位棋手填好后邮寄给杂志社,杂志社经过一个月的统计后把得票最多的十位棋手公布出来,这十人便是职业十强。 这种推选方式比之通过比赛要麻烦一些,但优点也是明显的,那就是偶然性极小,凡能入选者必定是在职业棋坛实力与成绩具佳的风云人物,原因就在于这是全体棋迷对棋手在过去一年总体表现的看法,这不是娱乐圈,搞那些泡沫名堂是没用的,在围棋的世界里棋手的名气是靠实力打拼出来的,炒做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没有相应的能力坐上了不相符的位子只能自取其辱,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围棋是桌面上的战争,是缩小的战场,是强者相争的天下。 当然,入选了十强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职业棋手对自已的实力大多极为自负,进入十强只能证明自已国内一流棋手的地位,但并不能表现出自已实力的强大;棋迷们对十强的排位也是各有看法,谁都有自已衷爱的棋手,谁都有自已崇拜的偶像,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已喜爱的棋手排名靠后,所以,十强之内的排名就要凭棋手的实力真枪实剑地去拼了。 组委会先会将参赛棋手按选票多少编号,之后采取单双号分开的蛇形编组,两个小组进行四轮内部单循环赛,循环赛结束之后,两组棋手按同名次对战,最后决定十强的排名。最个比赛用时共计五天,一日一局。 就规模,奖金,对局费而言,十强赛并不是很重要的比赛,但因为这是全国棋迷推选而出,在棋迷心目中的地位比之棋圣,名人之类的重量级新闻棋战也毫不逊色,所以每位参赛棋手都会竭尽全力,力争取得更好的名次。 此次入选十强的几位高手按得票数排序为:陈海鹏(123782),宋玉柱(121478),赵峰7532),吴波(1o8267),周强(1oo182),刘璐(92893),闻茫(79822),曹灿(68267),冯贺(5o329),徐罡(48926)。 比赛日期定为十一月二日至七日,之所以定在这个时间,一是因为统计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则是要照顾到职业棋手的比赛日程。 相对于业余棋手,职业棋手的比赛密度和强度大多了,当然,这仅限于一流棋手,实际上一年下来下不了十几盘正式比赛对局的棋手并不在少数,究其原因,大多是由于自身实力不足,在比赛中一两轮之后就被刷了下来。不过,凡是能进入十强的都是长期争战在第一线的高手,虽然象陈海鹏,宋玉柱那样一年要下近百盘棋的级高手并不多,但最少每年也要三四十盘,要照顾到每一位高手的日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比赛是由中国围棋协会主办,《围棋天地》杂志社协办,做为杂志社的实习记者,孙敏也是报导队伍中的一员。本来这个任务是落不到她头上的,可是因为她的老师程晓鹏不知怎地,大赛开战前一天得了重感冒,在办公室里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用掉了一盒纸巾,嗓子肿得一说话就疼,吃了药之后症状有所减轻,但这种状态显然不再适合做外派工作,而此时别的正职记者大都有任务在身,事急马行田,孙敏只好赶鸭子上架,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起来也是挺有意思,就在前两天自已拿着采访王子明后整理的手稿给程晓鹏批阅,打算用王子明说的那些理论好好教育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业余高手,没想到程晓鹏看了几页之后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搞得自已莫明其妙。好不容易等他笑够了停下一问,他指着那段关于厚势,实利的论述,说那是日本名誉棋圣藤泽秀行在他的个人自传里写的,这本书在国内行已经有五六年了,如果是业余爱好者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身为专职围棋传媒工作者居然不知道,而且还拿出来唬自已这个从业十多年的老油条,这能不让人好笑吗? 孙敏当然不服气了,她很清楚地记得王子明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有多么流畅和自信,哪有半点摘抄他人言论的样子?多半是程晓鹏觉得自已采访到了好东西,心存妒忌才故意打击自已的激极性,多半脸上不服的表情让程晓鹏看到了,二话不说,一向懒得要命的他跑到杂志社那大的吓人的资料室花了二十多分钟找来一本书,封面上赫然是《藤泽秀行一生唯棋》,作者藤泽秀行,翻译,项道。 得意洋洋的程晓鹏翻着书本,熟练地找到地方打开摊在孙敏面前。心存不忿的孙敏拿来仔细阅读,果然,王子明所说的那些话果然都在上面,甚至连停顿之处都和书上的标点符号一致。 气极败坏的她马上就拨通了乌鹭社的电话,打定主意要向王子明兴师问罪:引用别人的词句表明自已的观点并没有什么错误,但相近到这种程度却不说出出处在哪里害得自已丢脸就是问题了,虽然也不能说自已一点责任也没有,但要不是王子明没把事情说清,又怎么会搞出这个笑话? 五分钟之后,显然刚刚起床的王子明来接电话了,当孙敏把通话的原因说出后刚想要讨个说法时,王子明的一番话让她目瞪口呆。 “那本书是不是叫做《藤泽秀行一生唯棋》?” “是的。”对方既然能把书中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背下来,记下书名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翻译的人是不是叫项道?” “对。有什么关系吗?”知道译者也不是难事。 “呵呵,关系倒不是太大,只不过那是我以前用过的笔名之一。”对方笑着答道。 “这……。”如此答案远远出乎孙敏的意料之外,想想也是,做为编译者,引用作品中的一段话来表明个人的观点,这放到哪里也是无可指责,自已冒冒然未加调查就跑过来兴师问罪不是也太显得孩子气了吗?唉,自已这个急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呢。 不过好在王子明没有再追问下去,否则的话自已真不知道该找个地缝躲起来。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孙敏赶快找借口放下电话,一方面固然对刚才的行为后悔,另一方面她对王子明惊人的记忆力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来以后有机会多去接触接触王子明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孙敏这样想到。 第一百一十章 首战 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的言将孙敏的思路重新拉回了赛场,刚刚走神的一刻,例行的嘉宾贺词已经结束了:赞助商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仅仅为了什么宜情雅趣,没在镜头话筒前露一小脸便是棋院领导心理也会过意不去的。 别看叶荣添已经五十出头,离退休差不了多少年了,但真称得起是身强体壮,气若洪钟,比起一般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还要强上数分,一番演讲从世界围棋最新动态,到中,日,韩三国棋手厚度,到新一代棋手的培养全讲道了,也没看到拿稿,零零总总十多分钟居然连半个磕巴都没有,果然不愧为中国棋界的最高领导人。 不过叶荣添说得虽然高兴,但棋手们显然并没有认真在听,除了几位年纪较大的棋手正襟危坐礼貌地做出倾听的样子,剩下的大多数年轻棋手有的闭眼养神,有的偷偷地打着手势聊天,看来院长的这席话除了那些抓新闻的记者们就不再有观众了。 这其实也难怪,想想也是,不是叶荣添的演讲没有水准,而是几乎每一次在公众场合他都会把这些话说上一遍,这些常年战斗在第一线的棋手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好在再高的表现欲也要服从比赛时间的安排,棋院的最高领导也是如此,随着时针指向了十点,叶荣添也只有意犹未尽地大声宣布“比赛开始!” 棋局共有四盘,在比赛进行期间,与比赛无观的人员只能远远地隔着档板观察棋局的进程,不能讨论,不能拍照,所以很多经验老道的记者在过了前五分钟自由拍照时间之后就跑到外边聊天,下棋去了,这里是中国棋院,找这样的场合实在是简单之极。 第一次参加正式职业比赛报道的孙敏当然没有那么放松,更何况比赛场上还有她的启蒙老师曹灿正在对局,虽然离的太远,看棋不是很方便,但她还是找了个尽量舒服的地方掏出记录本观战,别的棋手不好说,约曹灿的稿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找出自已看懂的地方,到时好提出问题。 曹灿的对手是年青一代的代表,近几年刚刚崛起的棋手徐罡,虽然只有二十四岁,却已是名人战,棋王战等重大棋战循环圈里的常客,而且还有一次次夺得名人战的挑战权,尽管在宋玉柱的强力打击下未能登顶成功,但也足以证明他的坚强实力。 面对强敌,曹灿祭出了他的看家本领----相向小目,这一布局曾经多次在让他在重大比赛中得胜利,此次使出可见他是势在必得。 职业高手相互间都是知根知底,对曹灿的此一武器徐罡自然亦是心知肚明,一见对方摆出这个阵势,立刻以星,横向小目对抗。如果黑棋下一手在可上守角,则白棋也同样守右下角,因黑棋无忧角的展正面被白棋守角的一招所限,传统理论认为这个形状白棋稍稍有利。 当然,这也仅仅是理论而已,果真那么下同样也是另一格局的一盘棋,实际上不仅是很多业余棋手无视这个理论,便是在职业棋手比赛中此类布局也是偶有所现,而最后的战绩也说明这一点点差别并不足以左右胜负。 凡够资格参加十强战这种比赛层次的棋手行棋都已经是随心所欲,不会墨守成规,视理论为金科律例,只是双方同样守角极易变成双方互摆阵势,慢慢磨官子的细棋格局,这显然不为以力量著称于国内棋坛的曹九段所喜好。小飞挂右下角,曹灿力争主动。 白棋小目位于三路,徐罡没有在下边应棋的心情,反击是必然的,否则让对方拆回那黑棋的构思完成的也太满意了。不过在那之前,徐罡先小飞挂右上黑角,这可以看做是问应手,视黑棋的动向再决定左下的战略。 黑棋二间高夹,什么时候都不要指望曹灿会忍气吞声,现实当中曹灿或许是个谦谦君子,但在棋盘上他的好斗不逊于任何人。 没有在右上角纠缠,白棋三间四路反夹,这是事先想好的对策,不是必要,有谁会喜欢和曹灿这样的力战家斗力? 黑棋理所当然将白子分开,而白棋则顺势三路大飞斜拆兼夹,对左下黑子远远形成包围。这是均衡型棋手惯用的招术,通过放弃右上角的实地换取对左下角的攻势,拉长战线,不给对方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照常型,黑棋应该在右上加补一手把白子吃住,白棋则于右下尖顶把黑子赶出攻击,黑棋实地占优,白棋主动,双方各行其道,这是一般分寸。然而行棋一向强硬,喜欢处于主动攻击地位的曹灿不愿照徐罡定下的路线前进,暂时放下右上的问题,而是在左下二间大跳而出,意图和白棋拆二交换后再去补角,如此白棋在这一局部就难有非常严厉的攻击手段了。 对此心知肚明的徐罡飞靠分断,这里不是可以忍耐的地方,虽然拆二并不是不能下,但无论在气势上还是在行棋结奏上,白棋都不能不起挑战。 外扳,唯此一手,既然敢跳,曹灿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白棋退;分断对方的方法很多,顶断也是其中一种,但职业高手是不会轻易去下这种一望可知的俗手。白棋退后左边有断,右边有扳出,两者不能兼顾,看起来黑棋似乎是危危可岌,远远观战的孙敏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过俗语说得好,“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曹灿岂是那么容易相与之辈!二十多分钟的长考之后,黑棋碰向上边的大飞折二,看到这一手,刚才还落子神的徐罡立刻凝神屏气,开始了慎密的计算。 此时全局最大的地方当然在右上角,但右下的战斗现在谁也脱不开身,因此,如何争抢先手转投它处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三思之后,徐罡选择了上长;二路立是下与上的交换,明显吃亏,上扳或下扳很容易让黑棋借势补断,除去不好的招法,留下的自然就是最好的应招了。 看到了白棋的应对之后,略加思索后,黑棋果断地将外边的断点牢牢粘住,曹灿强悍善战的棋风跃然盘上。 黑棋的意图是上下全要,如此的顽强出乎徐罡意料之外,高效率意味着高风险,高风险也意味着高收益,如果让黑棋如此轻易地就获得安定,那即便抢到右上的出动也未必弥补的了这里的损失。 面对战斗的分歧点,徐罡陷入了长考。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请教 在长考中,午休时间已到,参赛棋手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比赛暂时封盘离座,谁都不会放过宝贵的思考时间,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 “曹叔叔!”抓紧时间孙敏赶紧轻声叫道。 “噢,是小敏呀。怎么,今天是来做报道的吗?不错嘛,这么短时间就开始独立工作了,郝主编还真敢押担子。”看到是自已的记名学生,曹灿微笑着走了过来。 “没办法呀,要是有别的招可想也不会叫我这个生手来乱闯。程老师得了重感冒,别的人又有自已的工作,总不成叫郝主编自已亲自来跑吧。”孙敏答道。 “小程病了?重不重?平时看他高高大大,身强体壮的,没想到说病就病。”程晓鹏在棋界打拼多年,和棋手们广有交情,曹灿这样的成名高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没有多重,就是感冒而已,昨天吃过药之后其实已经好很多了,除了嗓子疼点,鼻涕多点,脑袋晕点也就没什么了。”孙敏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嘛,这还不够,你还想让他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有个头痛脑热就赖在床上不肯上学。”曹灿揭起了短来。 “曹叔叔!”孙敏一跺脚叫了起来,满脸的嗔怪看来曹灿说的并非空**来风。 “哈哈,好啦好啦,这是你第一次报道职业赛事吧?有什么不清楚的尽管问。”心情大好的曹灿大气地说道。 “嘻嘻,等的就是您这句话。”年轻女孩变脸的本领似乎都有是天生,一瞬间孙敏便露出甜甜的笑容。“对啦,我看右下角棋型好象挺复杂的样子,是不是您事先有过研究?”。 “嗯……,本来比赛期间是不该谈论有关棋局的事,不过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就破个先例。”曹灿略一迟疑便答应了下来:比赛中途不和别人讨论棋局并不是什么硬性规定,而是大多数高手之间自然形成的习惯,原因就在于能各高手谈棋的必定也是高手,而高手之间意见不同的时候非常常见,不同的见解很可能会打乱棋手原定的计划,所以,有的时候兼听则明,兼容并蓄并非好事,更何况如果接受了他人的意见取得了胜利,棋手自已心里也未必就会舒服。 “那就谢谢您啦!”顽皮地做了个鬼脸,孙敏叫道,在曹灿面前无论多大,她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喜欢赖在床上不肯上学的小孩子。 “哼,调皮。右角下的棋形在高手对局中很常见,这个地方的变化在稍深一点的定式书中都会有所涉及,无论对我还是徐罡这里都不难处理,但这盘棋的特殊性在于白棋右边是高低配合的大飞拆,而不是普通的低拆二,虽然在棋型上舒展很多,但在安全性上就差了不少。因此右下角的变化不仅是这一局部的问题,也牵扯到边路的安定,白棋处理时要注意不能把中间几次伤得太重,否则即便抢到先手占了右上角也难说便宜。我想,经过一个中午的考虑,徐罡也许会想出打开局面的强手。”曹灿分析道。 “那白棋会怎么出击呢?您走这个型的时候想必已经准备好万全的对策了吧?”孙敏好奇地问道。曹灿力量的强大她可是身有体会,刚到北京的时候本以为经过多年学习,虽然算不上业余高手,但在沈阳的时候也是小有名气,以这样的实力总该能受得起老师五个子吧?不成想一通混战之后让曹灿杀得是四分五裂,丢盔弃甲,无法收拾,这才明白职业高手在极劣势情况之下的全力拼搏是何等恐怖,尽管现在自已的水平早非当初可比,下四子的时候偶尔也能捡上一两盘,但那时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有时她都会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曹老师解决不了的难局。 “笨丫头,你当我是谁?棋圣还是棋神?这种地方就是他们来了一样也要头疼半天,何况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徐罡会怎么下我都没法猜到,怎么敢说有万全的对策呢?不过我所清楚的时在这个局部黑方虽弱,但整个右半盘双方的状态其实相当,黑棋并不弱于白棋,完全可以一战,最终的结果无论是我还是徐罡都不可能算的清楚,但这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曹灿自信地说道,被人称为战神不是没道理的,对于战斗,他从来没有畏惧过的时候。 “呵呵,只要您有信心就好。”轻轻的一吐舌头,孙敏笑道。 “哼,要是有信心的话就能赢棋,那现在全世界最厉害的人全都在精神病院里养着呢。”心情果然不错,曹灿居然有心开起了玩笑。 “嘿嘿,反正我就是相信您一定能赢。对啦,职业棋手下棋是不是都这么能耗时间?您这一盘算快的了,从十点到十一点半一个半小时间下了十七步,那边宋玉柱才走了十二步,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呢?”孙敏好奇地问道。 “一个半小时十二步,这还算长?真是少见多怪,前年宋玉柱挑战陈海鹏名人位的时候在第二局,仅第六手棋就想了一个小时,今天这样的进程,都称得上神了。”曹灿不以为然地说道。 “真的吗?那也太吓人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要说坐在那里下棋,就是让我在边上看着都受不了。不过您还是没有说你们那个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呀!”惊叹之余,孙敏并没有忘记要问的问题。 “那说起来可就话长了,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慢慢说啦。”看到棋院的工作人员正招手示意让他赶快去吃饭,曹灿停止这个话题,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说就不说,离开武大郎我还就不开炊饼铺啦!哼,到时候就是你想说我还不想说了呢!”孙敏一撅嘴,狠狠地说道,当然,只是在心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失误 下午比赛重新开始后,经过中午一个半小时的思考,徐罡从右边扳出,这里是黑棋棋形要点所在,让黑棋占到的话这块棋就没法攻了。 然而徐罡在这里产生了错觉,所谓长考出恶手,有的时候过于专注于某一事物便很容易钻进了牛角尖,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第一流的职业高手也不能例外。 在徐罡的预想图中,棋风凶悍的曹灿必将马上断开白棋,之后白棋向上长出,黑棋转向角地求活,如此一来,外边黑棋三子被断开,棋形又重,虽然丢掉角空有些心疼,但以后通过对这几子的攻击定能收回现在的投资。 可是曹灿柔软的外扳让徐罡的计划落空,这一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什么时候战神也开始回避挑战了? 白棋挡下之后,黑棋角上一子显然难以做活,实地一出一入相差可是非常之大,更何况黑棋外围并不厚实,明显这个回合的交换白棋得利。刚才徐罡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变化,只是简单地算了算,觉得以曹灿的棋风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妥协。 但曹灿既然这么下了就一定是看到了些什么,职业棋手虽然棋风各异,偏好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致的,那就是不会轻易吃亏,一旦对手走出甘愿吃亏的招法,那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误算,另一个便是另有图谋。 想到这里徐罡不敢大意,马上低下头去细细研究可能存在的陷井,职业棋手大多谨慎,行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地方更是如同刀锋上的战斗,稍有闪失后果不可想向。 随着计算的深入,徐罡渐渐现了对方的意图,也同样是自已的疏忽:白棋挡下固然可以吃掉黑棋角上一子,但对方断后将形成对杀,如果自已坚持下去的话白棋可以利用一路小尖,使得吃角和同上边的联络成为见合,但黑棋弃角后上边三子将被严重削弱,这几个子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找得到机会去动右上角?如不想把上边三子碰伤的话角上势必成为打劫,可是初棋无劫,自已哪儿去找劫材去? 大惊之下的徐罡暗暗出了一头冷汗,都怪自已太过大意,居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变化,早早就走出这么个大勺子来!看来这一局是凶多吉少。 无奈之下徐罡硬着头皮挡下去,愚形接回是不可考虑的,有些棋对职业棋手来说是即便输棋也不能下的,这个地方也是如此。 当然,已经看出对方意图的徐罡也不会明知不利还死抗到底,在黑棋断角之后,白棋马上走右上角的挖,硬抢实地,这是他在形势不利时习惯采取的战略:抢够实地,然后以治孤一决胜负。至于右下角的两手交换,只是为了留下一点余味,多少对中间三子的的治理有些好处的。 曹灿打完后接在外侧,白棋断在三路后顺势打下去,将白棋中间三子分断,然后右下角加补一手,将可能的后患彻底杜绝,终究这个劫对双方来说都是打不起的,一旦徐罡找到了适当的劫材让这里死灰复燃,那刚才的恶手也就变为好棋了。 黑棋补了棋白角也不能不补,脱先一手虽不至于死棋,但黑棋外边必将形成大模样,这对上边数子的治孤有着深远的影响。 腾出先手的曹灿从上边三路托,利用右上白角需要补棋的先手将中间三子的根据地破去,逼得徐罡只能向中腹逃去,顺风顺水的曹灿并没有急于去强攻这块孤棋,而是守住左上无忧角,先把实地的差距拉近,如果只有一块孤棋,职业棋手并不太怕被人攻击,而且直线追杀也不是他的风格。 黑棋不攻,白棋自已也没法去跑,这块棋连走两走也未必就能安定,脱先的话黑棋一时也没有绝好的攻击点,所以尽管知道这里必将成为对方的狙击目标,但徐罡也只有抢占左边大场,以把战线拉长。 欺负白棋中腹有弱棋不敢动力,曹灿在左边打入,果然,徐罡不敢力,只得拆二先求安定。黑棋也乐得挂角拆边,在白棋的势力圈里摆出个小堡垒。 白棋尖顶,单关,摆出要在下边成大空的架势,希望黑棋打入,以便借攻击把中间走厚,好照顾中腹弱棋,但经验非富的曹灿哪里会让对方如意,从四路上点白棋左上拆二,之后强行盖住,要封住白棋这边出头,同时远远瞄着右侧的孤棋。 如果让黑棋的意图实现,不需怎样的强攻,只要闭着眼睛往右侧孤棋上迎头一镇,那么白棋只有在死去一块和让对方中腹围成大空中间选择其一了。 白棋挖接,利用黑棋的两个断点不能兼顾的弱点在中腹强行出头,但加强了的黑棋转而点向左下角三三,硬抢实地,因分断反击对上方黑棋的威胁近乎于零,所以徐罡只有忍耐,处处得手的曹灿得理不让人,再次在下边打入:实地已经领先,只要破去下边白棋的成空潜力对方就没咒可念了。 棋局至此已是难有悬念,对于业余棋手而言或许白棋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对职业棋手而言,这只是早或晚的区别了。 棋形不厚,实地又不占优的徐罡不甘于伏认输,放出胜负手,置右边弱棋的安危于不顾,强行罩住下边黑棋,以求最后的一搏。职业棋手绝死反击时的反击是极为可怕的,一时间双方棋子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形势占优的曹灿毫不手软,该断则断,该连则连,次序严谨,滴水不露,把战神强大的战斗力挥得淋漓尽致。白棋虽然极尽腾挪变化之能,奈何棋形太薄,回天乏术。最后,黑棋快两气将对方的中腹大龙吃掉,轻松地取得了他这次比赛的场胜利。 “曹老师,恭喜您旗开得胜。”孙敏第一时间迎上去祝贺。 “有什么可喜的,比赛才刚刚开始,还没到可以笑的时候呢。”从刚才紧张的战斗中回过神来的曹灿苦笑着说道。 “哪儿呀,今天您赢得那么轻松,这可是个好兆头!”孙敏说道。 “那是表象。徐罡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要不是太早出现了误算导致落后太多,使得他不得不在棋形薄弱的地方强行反击,否则这盘棋的胜利属谁还言之尚早。”曹灿冷静地说道,已至中年的他早就不是那种赢了一盘棋就觉得天下无敌的毛头小伙子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照片 当天的比赛之后,孙敏并没有回家去写稿,而是坐上地铁直奔乌鹭社。《围棋天地》是半月刊,真正紧张的日子只有定稿的前几天,况且,她只是个实习记者,杂志社并没有交给她多少任务,这一期的‘绿林英雄榜’已经交稿,要不是程晓鹏突然生病,她大可以在编辑部打打下手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混过两星期。至于纯粹的案头工作,孙敏并不担心,名牌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可不是吹出来的,只要有素材,写个几千字的稿件还不是手到擒来? 之所以去乌鹭社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和李家姐妹短短几天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每天抽空总要打个电话聊上几句,几天不见不怪想的。二是上次给王子明拍的照片全都冲洗出来了,李紫芸一直催着快点送过去,好早点看看自已的摄像技术有没有落下,今天事情完的早,正好送过去,稍带手也可以解决一下晚饭问题。 地铁很快,当时针指到六点半时,,孙敏便到了乌鹭社,和赵长亭等人打过招呼之后,小姑娘便直接上了二楼,经过这些天的交往她早就摸清了乌鹭社几位主要人士的作息习惯:赵长亭上午在办公室处理杂务,下午在大厅下棋聊天,晚上十点钟回家;李紫茵和李紫芸上午各自进行研究,包括做死活题,打棋谱,学习最新定式等等,下午是对弈时间,用来和外来棋手对局或是俩个人做实战训练,晚上反思当天的对局得失和研究成果,接受王子明的指点,十一点左右熄灯休息;王子明则是在上午十点左右起床后先做十分钟运动,然后读书到十二点,吃过午饭休息到一点后还是读书,晚饭过后指导姐妹两个人大约一到两个小时不等,过了十点便开始写作,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左右。此时此刻,这三个人一定是正在二楼的特别对局室进行每天例行的指导。 来到二楼,果然几个人都在这里。 “王大哥,紫茵,紫芸,还在用功呢?”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孙敏向几人打着招呼:自从和紫茵,紫芸两人姐妹相称之后,她也就随着她俩叫起王子明为王大哥了。 “咦?是敏敏姐呀!你不是说今天要去采访十强战过不来了吗?”李紫芸惊讶地叫道。 “哈,不欢迎是不是?难为我比赛完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想让人家有个惊喜,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得,算我自做多情,我走。”孙敏感摆出万分伤心的样子,做势转身就要出门。 “别呀,敏敏姐!谁说我不高兴啦?人家不过是奇怪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跑过来罢了。”赶紧站起来拉住孙敏,李紫芸撒娇似地说道。 “哼,还不就是因为你老嚷嚷着要看上次拍出来的照片,我这才大老远特意送来,到现在连饭都还没吃呢。”孙敏用肩膀撞了一下李紫芸,直截了当地把目的说了出来。 “真的!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我等得花都快谢了。”抓住了孙敏的胳膊李紫芸高兴地摇着,看样子要是孙敏要敢不答应她就要亲自动手从包里去拿了。 “切,见利忘义!光听见有照片看了,怎么我还没吃饭就给自动过滤了?”用另一只手按住包口,孙敏逗着小姑娘。 “安啦,我们晚上吃的是炒饭,一会让我姐给热一下不就完了。”边抢着去拉孙敏的坤包,李紫芸边叫道。 “好啦,好啦,别在门口闹了。敏敏姐,你先在这里坐会,我去给你热饭去。”李紫茵站起来把两人推进屋里,自已向楼上走去。 进到屋里,两个女孩子就不再打闹了,孙敏从包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李紫芸。要说李紫芸拍照那天还真是挺敬业的,整整一卷胶卷差不多全让她给拍了三分之二。不过反正都是公家用品,就算是全用了也没必要心疼。 别说,李紫芸的摄影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一张张照片无论在时机,取景,光线,聚焦上都可圈可点,显然她小学时候的工夫没有白下。 “哈,王大哥,您看看,真没想到您还真是挺上相的,拍出来的相片比本人可精神多了!”李紫芸兴奋地翻看着照片说道。 微笑地看着两个小姑娘在那里讨论着,王子明对李紫芸的话不以为意:小姑娘大概就是想显示一下自已的摄影水平,没必要去讨论到底这是不是事实,况且,自家事自家知,怎么论自已和‘帅’字也贴不上边,为这个去争只能自取其辱。 “咦?”忽然间李紫芸停下了手中的翻阅,仔细地看着其中一张照片。 “怎么了?”孙敏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张照片很眼熟,好象在哪里看到过的样子,可就是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李紫芸轻轻摇着头说道。 “让我看看。”从李紫芸手中接过照片,孙敏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是从棋盘左侧两米左右拍摄的,照片中的王子明正手捏一颗棋子向棋盘上落去,淡然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只有稳定的手臂表明当事者有着坚定的自信。 抬头看了看不知所以的王子明,再低头看了看照片,心中也有了疑问:这是同一个人吗?难道一个人在棋局中和平时生活当中差别这么大吗? “你是在说照片上的人不象是王大哥吗?”迟疑地问道,孙敏并不敢确定。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形象太熟悉了。”李紫芸摇头否认道。 “你好好想想,既然那么熟,应该就是你经常看见的。”孙敏提醒着。 不过很多事就是这样,当你想要的时候就怎么也找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偏偏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尽管绞尽了脑汁,但当上楼做饭去的李紫茵回来的时候李紫芸还是想不出个头绪。 “敏敏姐,你凑合着吃吧。下次要是这么晚才来就先打个电话,我们会等你一起吃的。”李紫茵把托盘放在桌上说道。 “呵呵,让你们等着那多不好意思呀,有的吃就够了,还讲究什么。”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孙敏立刻扑了过去。 “对啦,姐,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很眼熟?”李紫芸举起照片说道。 “眼熟什么!这不就是你床头上贴着的海报吗?天天看还不知道。”远远地瞟了一眼,李紫茵不以为意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一拍额头,李紫芸叫了起来,真应了那句老话‘烛光底下阴影最暗’,天天都要看上几眼的东西关键时刻怎么就给忘了呢? “什么海报?不明所以的孙敏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问道。 “你不知道,就是我墙上贴着的海报。不提还想不起来,现在是越看越象了。”人的心理状态有时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目标就会不由自主地找出更多的相似点。 “咦,这不是王大哥吗?”接过妹妹手中的照片对比着王子明,姐姐有些迟疑地说道。 “对,是不是很象?”李紫芸点头肯定着。 “到底是象谁呀?你们别在那儿光顾自说自话,是不是想让我急死啊!”孙敏不满地抱怨着。 “哈,敏敏姐,你真的想知道吗?”李紫芸的顽皮劲又上来了。 “废话!”一个大大的白眼立刻就回了过去。 “那就好,等会再吃,先到我房间里去,你一看就全明白了。”李紫芸调皮的说道。 “唉,真是的,连吃个饭都不让人塌实。”在记者本身具有的刨根问底的天性驱使下,孙敏叹了口气,狠狠地扒了两口饭便站起来跟着两姐妹向楼上跑去,宽敞的特别对局室里只留下一个人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王子明。 李紫芸的卧室是典型小女生的房间,主要的色彩都是粉红色,墙是粉红色的,地是粉红色的,就连床单也是粉红色的,一只有半人高,造型相当可爱的泰迪小熊安静地躺在粉红色的枕头上,旁边是一本安妮宝贝的爱情小说。整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给人与恬静安宁的感觉,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居然是那位整天就喜欢打打闹闹,没事找事的小疯丫头的闺房。 不过和房间格局有些不协调的是:在小姑娘的床头墙上不高处贴着一张相当大的海报,海报的整体基色是黑的,这在满屋的粉红色中异常的显眼,想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海报上半部分是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位年青棋手正准备将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之上,神情坦然,不悲不喜,果然和刚才那张照片有几分相似:海报下半部分则是两行行书: 运筹帷幄,问天下孰为敌手。 笑傲纹枰,叹世间谁是英雄。 最下边是一行小字:贺王一飞世界棋王战五连霸----柳云泰。 在棋界,偶尔露出峥嵘并不太难,很多一流棋手状态好时完全可以同一流棋手相抗衡,有时还能夺得一两个很有份量的头衔,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们就已经进入一流棋手的行列。因为成为一流棋手除了自身的实力,战绩之外还要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稳定性。如果一个棋手只能在一两年内风光一下,然后便泯然众人矣,那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为级高手。至于多长的时间才能说明棋手的稳定性呢?虽没有明确的说法,但大多数人普遍认为至少要连续五年站在棋界最高端才可以。 十几年前世界性的棋战已经很多了,但从历史,规模,奖金,影响力种种方面而言,真正为职业高手所重视的只有四项大赛:富士通杯,应氏杯,东洋证券杯,世界棋王战。 富士通杯是第一项世界级的职业大赛,由日本富士通公司独家赞助,是历史最为悠久的世界职业比赛。 应氏杯是台湾商业巨子应昌期先生创办的,每四年一次,冠军奖金四十万美金,是奖金最高的职业比赛。 东洋证券杯赛是由韩国棋院主办,韩国东洋集团,东洋证券公司赞助,从第三届起成为国际棋战。 世界棋王战是世界围棋协会自行举办的唯一一项世界级职业比赛,虽然在历史悠久上和奖金额度上比前几个比赛有所不及,但因举办单位的特殊性使得它获得了世界第一棋战的称号。 王一飞是在他进入职业棋坛第二年,也就是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参加世界棋王战的,初登大赛区便光芒四射,连战连捷,一路杀进半决赛,虽然最后惜败于后来夺冠的韩国一流高手曹铉石,但以弱冠之年,不到五段之名便连胜多位世界一流棋手,这份风光不能说是绝后,但至少也是空前的了。 次年,王子明卷土重来,此时的他已今非昔比,除了因在国内名人战,天元战夺魁直升九段外,经过一年的磨砺更使他的棋难以琢磨,这一次,曹铉石也无法阻止有史以来最年青的世界冠军诞生。以此契机,王子明一而不可收拾,在今后十数年间几乎囊括了所有他所参加的比赛奖杯,世界棋坛也因此有了一个被称为王一飞的时代。 墙上这张海报是王子明第六次参加世界第一棋战----棋王战并获得冠军时,中国棋院为了庆祝中国棋手这一历史性成绩时行的,在些之前,最好的成绩为韩国棋手曹铉石所保持,他在第十至第十二届棋王战中取得三连霸,那已经被人们认为不可能打破的记录,没想到一位二十刚出头的年青人不仅打破了,而且一下就出了两次!要知道世界棋王战并不是挑战制,每一次的比赛都是从初赛打起,虽然做为上届冠军可以直接进入本赛,但也一样要经过四轮淘汰才能站到七番胜负舞台上,如果简单地按照胜负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来算,五年连续夺冠的机会应该还不到万分之一。 当然,这一次的夺冠并不是王子明的最后一次,实际上在隐退之前他还夺得了两次世界棋王战冠军,但五连霸所拥有的特殊意义使得这张海报成为很多棋迷最心爱的收藏。 “真的是很象呢!除子五官和脸型有些不同外,如果光看气势和姿势还真很难分出是两个人。”仔细研究着照片和海报上两人的异同,孙敏惊讶地说道。 “特别是他的眼睛,你有没有注意,相好本就是一样的,都是那么的深沉,深沉的仿佛见不到底。”细心的李紫茵提醒着。 “嗯,让你一提醒还真是越看越象呢!”两个女孩子点头赞同道。 “唉,可惜呀,说到底也只是象而已。”看了半天,李紫芸有些惋惜地说道。 “是啊,要是真的就好了,要不光凭这一条新闻我就能转正了。”虽然不知道李紫芸在惋惜的是什么,但孙敏很清楚她自已最想要的是什么。 “好啦好啦,看也看了,回去吃饭去吧,要不等会还得再热。”李紫茵再一次提醒着两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长考之因 回到二楼的三人看王子明的目光明显和平时有了不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观察让他心中一阵阵地毛。 “喂,三位小姐,找什么呢?该不会是谁的钱包丢了吧?”实在难以忍受三个人偷偷摸摸,欲盖弥张的样子,王子明大声问道。 “嘿嘿,王大哥,你有没有现你和王一飞的长得其实蛮象的呢。”孙敏不好意思地说道,虽说已经很熟了,但这样看一位异性心中总还是有点特别的感觉的。 “是吗?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说。”从方才三个人跑到楼上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真的,不骗你,除了五官稍有不同,胖瘦不同外,你们的脸型真的很象,我敢担保,如果找个化妆师给你好好的化化妆,一定会跟王一飞一模一样。”李紫芸信誓旦旦地说道。 “呵呵,以前还真没注意。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以后说不定哪家电视台想拍关于他的片子,我还可以混进去捞个什么替身干干。”王子明笑笑说道,彭定远曾经说过,再高明的整容技术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完全变样,何况当时也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进行手术的,所以当有人现时,与其遮遮掩掩地否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表示赞同,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郊,这样才不会让现问题的人有所怀疑。听说把一棵树藏起来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种在一片森林中,这个世界那么大,有一两个人长相相似并不会让人奇怪,要不然中央电视台拍《**传记》时就不会出现二三十位特型演员竞争一个角色的镜头了。 “何止如此啊,要是有拍这样的影片,除了王大哥你当主角还有谁够资格?其他人就算是长得再象,围棋水平也不可能高过王大哥,那种棋手特有的气质哪儿是什么人想学就学得出来的。”孙敏赞同道。和李家姐妹不同,她接触王子明的时间很短,印象深刻的只有那次采访和二子指导棋。古语有云:入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孙敏并没有那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上少年时期经常看曹灿下棋,对那种职业棋士全心投入棋局时所产生的压迫感感觉更深,所以更容易现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 “想得到是不错。可惜,我这个人没事吹吹牛皮或许还有两三下子,但要说到演戏可就没那个本事了。这种高难度的工作还是交给别人吧。”有收有放,不知道要是这番话传到彭定远的耳中,他是不是会笑到肚子疼。 “演戏有什么难的,在大学时我可是校话剧团的台柱呢。最多到时候我抽点时间专门给你做个特训就行了。”孙敏得意地说道,每个人都有好为人师的一面,当知道自已在某些方面强过对方时,心中的高兴是自由自主的。 “对呀,王大哥,要真有导演找你拍戏你可别忘了推荐我一下,也不用什么重要角色,演个女棋迷之类的就成了。”李紫芸也兴奋地插嘴道,听她的语气,这岂止是可能,根本就是已经有大导演在找王子明谈合约似的。 “好啦,别在那儿做白日梦了。对啦,今天你去十强赛采访,有什么新闻吗有?”笑着打断了小姑娘的胡思乱想,王子明转移了话题。 “噢,哪有什么新闻,棋手下棋都那个样子,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想挥两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孙敏抱怨道,要是报道的对象是足,篮,排三大球肯定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呵呵,第一次自已行动感到无从下手也是正常的。看到一流职业棋手正式对局有什么感受没有?”王子明很清楚对方所面临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他们坐在那里一步棋有时就想上半个多小时,可下出来的也是我都看得出来的普通招法,真不知道他们费那么多时间为什么。”孙敏把中午问曹灿的问题端了出来。 “呵,这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紫茵,紫芸,这也是你们以后要经常面对的问题。简单地说,他们是在读棋,也就是在解读棋子后面的故事。棋子虽然是摆在棋盘上的,但那并不是全部。读棋有局限于局部的,还有涉及全局的。涉及全局的读棋有两种,一种是根据某一场面或说盘面考虑全局的变化或着法,换句话说,就是切断历史、在静止的状态中纵观全局。还有一种,是沿着着子的顺序将盘面做整体的把握,就是说,流动的、走马看花式的。 概括说就是这样,对局的双方不管用什么形式,都要对全局进行分析,这就需要与部分的读棋不同的能力了,所谓判断能力,大局观,或者看上去十分神秘的对未来的预知能力,说的就是这种能力。 以全局为背景进行比较检讨,这也是很难的。比如有a和b两种进程,根据自己的读法要实践其中的一种,那么就要考虑到与其他部分的配合。因为选择不同的进程会导致完全不同的局势,因此这时候是必须要读透的。读到最后,两者半斤八两,这就又麻烦了,左右为难,进退不得了。 最后,如果对局者只是受到难以分辨的毫厘之差的影响,或者根本无视这微小的差别,才下定决心选择了一方。那时的心境颇有点儿豁出去了的味道。 围棋有靠对局者的努力完全能读透的部分,还有不管怎么努力也读不透的部分,如果对局结束之后,两位对局者彻夜琢磨,或许能够把对局时读不出的部分读出来,但是这是在脱离了实战的情况下。 在大规模的中盘战时,碰到了“读不了的部分”,是凭直感就能知道的:“啊,不管用掉多少时间也是读不透的。”就是说,即使花掉一小时、两小时,也不能读出所有变化。这时候怎么办呢?形势判断就成了重要因素,劣势就得采取积极的措施,不这样就等于坐以待毙 下好一盘围棋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所以说它是偶然的产物,或说是由于对方的协力。但是在下棋的时候,还是要考虑:如果偶然走成这样,或者偶然走成那样,就好了。“走得好”或“走得不好”,这不过是几次偶然的结果。比如打棒球,到了第七局、第八局还没有让对方得到比分,却突然被击中一球,就因为这一球,投手失去了自信,最后导致失败,这种事情不是没有的,是很可惜,投手也很可怜,但是这是打棒球,没有办法,也许是因为到第七局、第八局偶然太顺利了。好事情偶然多次重复。球飞向了外场手的正前方,这不是选手的问题,只能说是上帝的旨意。 如果一开始被击中一球,当然投手还会笑,观众的紧张情绪也会松弛下来,多少松一口气,虽然一方面觉得很遗憾,但是另一方面,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再次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 所以,自始至终不让对方得一分,这只是偶然的多次重复,是奇迹。 围棋也是一样,不管走得多么好,只能认为这是偶然时运不错,只能认为偶然这个奇妙的东西正大踏步地在棋盘上前进。谁能知道,没准儿就在这时候,对手击中了将置你于死地的一球。实际上这样的败局数不胜数。 关于围棋的形势判断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基本知道。在专业棋手之中,有各种各样的人:有比较周密地判断形势的人,也有基本不做形势判断的人。 先,计算,比较双方的实地,但是,地有厚地、薄地,薄地就不能完全作为确定实地来计算。其次,检点坚实的棋型和薄弱的棋型,如果都是坚实的棋型,那问题就不大,但是,如果有一块薄弱的棋型,那就要减很多分儿。薄弱的棋型就像收不回的债务,多少总会对形势起不利影响。 还要考虑到厚势和模样:是容易成为实地的模样呢,还是容易成为进攻对象的模样呢,两者相差很大,再有,棋子形状的好坏。是好形呢,还是愚形?就是说,是容易向中央展的形状呢,还是缩得很小呢?最后,有时候还不能无视下一着该谁走。 这样,形势判断就是综合的。也因为是综合的,根据喜好,即根据重视侧面不同,判断的结果也会不同。比方说,实地差很多,但是,对于进攻对方薄弱棋型抱有自信的人,会觉得形势不坏。 把形势判断的各种因素都列举出来,会使人感到不胜其烦,不过,对形势判断不必十分在意。不论职业棋手还是业余棋手,大部分的人都是看一眼就能知道“黑好”、“白好”、“不明”。如果一眼还看不出来,一分钟左右总差不多了吧。 形势好,就不必用强,走稳一些,形势不明,就可以不紧不慢。形势不利,就得适当采用严厉一些的手段进行侵攻,对于采取这种方法下棋的人来说,形势判断的结果影响着他的行棋下子。有时,就在他走稳一点儿,不再用强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盘面变成了细棋。还有一类棋手,不管形势好坏,他们我行我素。在职业棋手的棋战里,形势一边倒的情况很少,下成细棋的情况比较多。所以,形势好也罢,坏也罢,着法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认真地进行了形势判断,结果,有输有赢。后来仔细一想,胜负和形势判断不是一个层次的问题,两者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进行了怎样的形势判断,就赢了,或者就输了。 那么,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最好呢;不管形势好坏,怀着一种尝试的心情,偶然成功的事情不是常有吗。与此相反,想到已经不错了,像一尊佛像似的,什么也不干,精神就会衰萎。这种衰萎也会反映到棋盘上去。” 一旦说道棋,王子明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听得不仅孙敏目瞪口呆,连听惯了王子明长篇大论的李家姐妹也是合不上嘴。 “糟糕,我忘了打开录音笔啦!”沉默半响之后,楼下玩棋的棋迷们都隐隐听到了一位女孩子后悔的叫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形势 十一月六日,十强战本赛如期结束,不出众人意料之外,最后的最强都之争是在陈海鹏与宋玉柱之间展开,结果,陈海鹏幸运地以半目微差赢得胜利,蝉联最强者桂冠,宋玉柱则屈居第二。以下众位高手各就其位,曹灿此次比赛挥出色,以五战三胜的战绩排名第五,比投票结果足足提高了三名。 第二天的职业业余对抗赛,受二子的业余棋手们鼓足干劲,以六胜四负的总成绩获胜,但美中不足的是高杨和纪长风中盘不敌陈海鹏和宋玉柱,算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李家姐妹巾帼不让须眉,经过苦战终于战胜刘璐和闻强,总算十来天的苦功有了成果。 比赛结束之后,纪长风做为东主宴请高杨,林靖宇吃饭,这两个人一直念念不忘上个月打得那个赌,虽然因为王子明的突然离去无疾而终,但他没有拿到个人赛冠军也是事实,上次在曲阜让纪长风给溜了,但这次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长风道场是长不了腿的,北京有的是大饭店,就算吃不到正宗的孔府宴,其他的名菜也是一样的。 当然,李紫茵,李紫芸两姐妹也在被邀之列,在曲阜时通过纪长风,两个小姑娘早和高杨,林靖宇混熟了,这个赌约当然瞒不过她们,所谓见者有份,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而且这次比赛两个女孩子出尽了风头,也是应该好好庆贺一下的。 棋手们碰到一起当然免不了谈棋,相比于已经结束的职业业余对抗赛,他们更在意于后天将要进行的中,日,韩三国业余棋手对抗,近几年,由于韩国棋手李永铉,崔世石,金炳辉和日本棋手宫本武雄,长谷直一的活跃,世界棋坛顶端几乎成了韩,日两国棋手的天下,虽然陈海鹏,宋玉柱两人极力抵抗,奈何人单势孤,难以改变整体的强弱格局。 职业棋坛如此,业余棋坛也是如此,日本现在最火的是六大天王此次集体来华:松田孝夫,今村俊雅,石田浩浩二,工藤正夫,菊池康也,大岛文明。这六个人都是久经沙场,屡历征战的老将,每个人都有参加过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的经历,很多人不止一次得到过冠军,是一支挥稳定,实力雄厚的队伍,不足之处在于年龄总体偏大,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主力更达到了四十五岁以上,连续做战的话体力上可能会有问题。 韩国队成员的组成和日本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队员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四岁,除了两获世界业余锦标赛冠军的李宽莲外其他棋手几乎名不见经传,实力强弱不明,这一方面说明了韩国业余棋手的厚度,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竞争的激烈,既便是上次名列前茅的棋手也无法保证自已领先的地位,的确无愧于世界上围棋人口密度最高的国家。 对于这两支队伍,中国队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日本队六大天王每一位都是顶尖的业余棋手,随便哪个拿出来都有世界冠军的实力,余下四人虽然名气大为不如,但没两下子也不可能代表日本队出战。 韩国棋手在世界棋坛上是最让人难以琢磨的对手,他们的棋不循常规,每每有出人意表的招法出现,让人难以招架,更麻烦的是几乎每一位韩国棋手都是不折不扣的胜负师,顽强的意志使得他们不战斗到最后一刻便绝不投降,棋手越年轻,这种特性也就表现的越为明显,所以和他们下棋不管是优势,劣势都要提心吊胆,随时戒备着对方的反击。因此,就攻击性而言,韩国棋手是最强的,虽然那是以牺牲稳定性为代价的,但就算强上一级的棋手和韩国棋手下棋也不敢说一定就有胜算。 中国棋手的棋是走在日,韩两国之间,论攻击性,诡异性比不上韩国,讲铺地板,搞装修又比不上日本,所以在历年来的三国对抗中总是处于下风。不仅如此,在棋手个人之间的对抗上也不尽如人意,除了十年前的宋玉柱进入职业棋坛的前一年拿到过一次世界锦标赛的冠军外,中国棋手就只能坐在台下看着奖杯在日本,韩国棋手之间转来转去。 对于这些,参加过不只一次三国对抗赛的三位老将清清楚楚,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无力改变,他们这一代棋手已经定型,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突破,希望只有放在后一代棋手的身上。 “纪大哥,日本的六大天王这次我们俩碰不上,厉害不厉害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可是韩国棋手真有那么难对付吗?”李紫芸问道,十强对抗是按各自在国内的排名依次配对的,她是第八名,姐姐是第十名,不可能对上那六位高手,相形之下,还是了解韩国棋手的特点更重要。 “唉,你年纪太轻,没有和韩国高手下过棋,等这次比赛之后你就会知道了。”纪长风摇摇头说道。 “知道什么?”李紫芸追问道。 “在日本,在中国,十强的排名是和实力高低有很大关系,比如你,我吧,虽说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但要是和你正式对阵的话我还是有一些信心的。但在韩国就完全不同了,我敢说李宽莲和十强的最后一名下棋,他是半点必胜的把握也是没有的。韩国棋手的棋艺特点使得他们就象久经训练的刺客一样,眼中看到的有对手的弱点,想到的就是怎样把对手一刀致命,至于自身的危险却是全不在意,全看自已和对手的刀谁更快。这种亡命般的战法是中,日棋手很难模仿的,其风险当然也是极大,终究在围棋上有很多问题不是光靠计算就能解决,所以,就算他们当中的顶级高手行棋也不免留给对方以机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因此到了实战,便是高手被人戳到了弱点也一样受不了。当然,在那之前,还需要你没有被他的刀砍中。”纪长风答道。 “真的那么难模仿吗?王大哥在曲阜时还跟我说等回来之后要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韩国流,可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动静,该不会是在吹牛吧?”李紫芸若有所思地说道。 “呵呵,要是他说的这番话那倒也说不定,我还没见过有谁的棋风象他那样变化多端。”林靖宇说道,晚报杯之后他可是没少摆王子明的棋局,对王子明的实力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看要不这样,明天反正是自由活动时间,不如咱们一起去乌鹭社,也看一看王子明是怎么样走韩国流的。说起来也真是可惜,要是他没有突然生病的话,这次比赛我也就不用担这副担子了。”高杨在两场比赛中都要坐阵一台,作为代表一国业余棋手最高水平的冠军,他身上的担子可以说是最重的。 “好主意,就这么说定了。”众人异口同声地赞同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感觉 第二天下午,几位高手如约来到乌鹭社,比他们先到的还有管平,赵东方等人,在李家姐妹的通知下,孙敏也是闻风而至,如此多的业余高手自聚会一堂可不是很容易就能碰到的事,身为记者,不拍两张照片怎么能成? 都是棋道中人,见了面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几句话寒喧完之后就直接进入正题,听到众人想要让自已展示一下所谓真正的韩国流时,王子明哑然失笑。 “真正的韩国流只有韩国人才能下得出来,你们看我象韩国人吗?” “咦?紫芸,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是从李紫芸头上引起的,有了变动当然也要问她。 “王大哥,您忘啦?在曲阜的第三天晚上不是你自已亲口说的嘛?”在这么多人面前李紫芸当然要表现得淑女一点,要是没有旁人,说不定早就先动手捶两拳再说。 “是吗?有这事吗?”当时光顾说得顺口,王子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事隔多日,早就给忘在脑后了。 “姐!你说句公道话。”好在当时还有证人,要不然真是没处讲理去了。 “是的,王大哥,当时我妹输给了朴东尧,你来给她复盘,后来谈到韩国流的特点,那个时候你说朴东尧的韩流不是很正宗,等回北京之后就让我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韩国流的。”李紫茵做证说道。 “当时我真是这么说的吗?”一经提醒,王子明有了一些印象。 “当然是啦!”李紫芸不满地叫道。 “呵呵,看来是真的了。不过那么多天不说为什么现在才提起来?”王子明笑着问道。 “哼。”堵气地哼了一声,小姑娘的不满溢于言表。 “王老弟,你也就别难为小姑娘啦。这是我们大家伙的意思,过两天三国业余棋手对搞赛就要开始了,我们对韩国棋手没有把握。听紫芸说你对韩国流很有研究,这不,所以来找你请教来了。”高场笑着打着圆场。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呵,研究心得是有些,但要说很有研究那就名过其实了。大家一起来探讨一下就好了。”王子明恍然道。 “王老弟,这可是事关中国棋坛门面的大事,你可千万不要再藏宝了。”纪长风说道,他也是参赛的主力之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就算没有大用,多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王大哥,国家兴亡,匹夫有则,您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吧!”孙敏也敲起了边鼓。 “好嘛,都上升到爱国高度了,我要是不说出点什么看样子判国者的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好吧,这个时候研究对局也没有多大用处了,走,到对局研究室,我摆几个新型,希望对你们的比赛有些帮助吧。”在国家大义之下不想出风头的王子明也只能顺势而为。 在对局研究室的挂盘上,王子明最先摆的新型,就是当今最为流行的迷你中国流,当白棋分投时,以前流行的招法是从上边大飞逼,当白棋拆二时黑棋再另想办法,而王子明的新手则是直接从下方四路尖冲。这一手棋如果是出现在中盘并没有什么可奇怪,但刚刚第八手棋就这么走却是前所未见了。 “这一手棋好吗?”不仅是孙敏,其他的高手也一样提出了疑问:白棋这一子在黑棋势力范围的中心,虽然两边均有拆二的余地,并不畏惧黑棋的急攻,但随着以后棋局的进程,黑棋还是有可能把这里当做攻击目标,现在黑棋这么早来攻,不等于让白棋马上在这里定型,以后不就没有攻击的对象了吗? 看出了大家的疑问,王子明开始了讲解:“这一手棋看似突兀,不符常理,但这却是非常符合韩国流的风格,那就是贴切身缠斗,有便宜先占。在这个局面中,看似白棋只要一爬,黑棋退则棋型松缓,扳则有断,然而纵观全局,从右上角到左下边都是黑棋的势力范围,看似在这个局部白棋先走一手,战斗有利,但实际上一旦引战斗,黑棋盘上各子都会远远地支援着这里,因此,黑棋是欢迎战斗,不惧此断的。 就算黑棋不想战斗后退一步,好象在实地上有些损,但这是四路和三路的交换,即便是亏也是微不足道的,况且白棋下一手怎么走?再爬黑棋必将扳头,这个时候白棋切断无理,不必担心;二路反扳,黑棋从上边四路压,只要白棋不敢打断,黑棋就不怕;从上边拐头?黑棋只要粘上就可以满意了,白棋上边还要拆二安定,而右下再补一手黑棋就已经接近全成实空了。所以,这手棋尽管存在定型过早,减少变化的缺陷,但从全盘的配置来说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那白棋怎么应对呢?”李紫芸问道。 “呵呵,如果对后半盘有信心大可以照着刚才的步骤去走,虽然那几个变化黑棋很理想,但也没有理由说白棋就坏了,说至底,棋终究是刚刚开始,离决胜负还早得很呢。当然,如果不肯让黑棋的构思构成的过于完美,白棋就要在黑棋的断点上做文章,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现在是难有定论。不过可以想见的是,如果对手是韩国人的话,战斗是必然的。你们只要事先有了研究,又在比赛中拿到黑棋,那起码可以在棋局的第一次战斗中抢得先机。”王子明微笑地说道。 “王大哥,你肯定研究过白棋的对策,你就说吧。”李紫芸才不信王子明会把没有结论的东西拿出来给人看的。 “那可不行,这是布局新手,我的想法也未必就是最好的,如果说出来有可能会让你们先入为主,局限住你们的想向力,万一对手走出意想不到的变化,号亏的就有可能是你们了。”王子明摇头说道。 “可是。”想了想,这句话也很有道理,李紫芸便不再坚持了。 “好啦,这个型大家回去可以好好想想,现在我再摆一个新型,是针对韩国棋手惯用的二连星,小飞挂角的布局设计的”王子明收起挂盘上的棋子又进行着下一个进程,那副样子就象以前自已的老师曹灿九段向着那些爱好者讲解自已最得意的对局,一旁开着录音机,拿着记录本的孙敏看着讲台前挥洒自如的人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第一百一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常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王子明尽量保持低调,希望不被大家所注意以免招来没必要的麻烦,但麻烦的事却偏偏不打算放过他。 在和李宽莲的交锋中,高杨使出了王子明所指出的新手,初识此招的韩国业余第一人果然如事前所料,强硬断开黑棋进行做战。早有准备的高杨轻松应对,利用攻击对方的机会在下边做出一块巨大的模样,形势是遥遥领先。 但能在强手如林的韩国业余棋界长期处于顶峰的李宽莲岂会是浪得虚名,在劣势局面下冷静应对,毫不慌张,中盘放出胜负手,不顾中腹的弱棋强行打入下边黑棋大空。 面对对方近于无理的挑战,高杨失去了平常心,强行罩住对方起强攻,打算干净利索地吃掉这一子取得中盘胜,不成想李宽莲在贴身战中的力量极为强悍,几个回合之后突妙手治孤成功,鸡飞蛋打的黑棋反而落了个实空不足的下场。 感觉到形势不妙,高杨对白棋中腹的弱棋展开了反攻,然而做活容易吃棋难,对于这个等级的棋手如果想专心治理好一块孤棋并非难事,黑棋的拼搏只落得无功而返。 来高手相争胜来也是常事,但问题出在赛后的记者采访中。 记者:李先生,请问您是第一次来到北京吗?对北京的感觉如何? 李宽莲:不,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北京。十五年前我曾经做为冲岩学园的成员和中国国少队的棋手进行过交流,那时的北京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还经常可以看到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很是怀念那时感觉。 记者:原来李先生出身于韩国著名的冲岩学园,是崔世石九段和金炳辉九段的师兄弟,怪不得水平如此高,可是是什么原国使您没有继续走上职业棋手之路呢? 李宽莲:由于那时我的父亲希望我能继承家族产业,所以高中毕业之后送我去了美国读书,因此才没能成为职业棋手。我对我父亲的安排有任何抱怨,但没能成为职业棋手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记者:果然是好事多磨。李先生,请问您对今天的比赛有什么感受? 李宽莲:虽然在比赛刚开始对方使用的新手制造了一些麻烦,不过很快就让我把局势扳了回来,本以为这次比赛可以和一些真正的高手交流,但没想到中国的最强者只有如此程度,说实话,我真的是有些失望。 记者:李先生,我对围棋的了解有限,不过以一盘棋的输赢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您不觉得有些武断吗? 李宽莲:抱歉,或许我的话有些让您难以接受,但我不是一个喜欢讲客套话的人,高先生的实力就通常而言已经是非常好了,在贵国能成为十强之也说明了这一点,但尽管如此,他和我的差距还是明显的。说句可能有些过份的话,如果让先的话他才有可能真正和我对抗。而且除此之外,全场七比三的总比分也可以说明些问题。 如此尖刻的评论当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赛场,虽然反应各有不同,但大体来说韩国棋手方面大多支持这个观点,顽强好斗的民族特性使得他们只相信实打实的成绩,虚情假意的表面文章是不屑于做的。中国棋手当然不可能赞同这个论点:仅仅一场比赛就下此结论不仅在理论上不足,在感情上更是难以接受,实际上不少人已经把这当成韩国业余棋手对中国棋界的挑战,更何况那句让中国业余冠军一先的话更是和**裸的挑战书没什么两样,事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不能忍的。至于日本人,则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保持中立,两边互不得罪,只以外交辞令做答。 做为对局的当事者之一,记者很快就找到了高杨。 记者:高先生,想必您也知道了李宽莲先生刚才的言,请问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杨:先,我要向各位棋迷,棋友道歉,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使得中国围棋的声誉受到影响,对此我深感遗憾. 其次,我承认李宽莲先生的实力极为强大,以我现在的能力虽然能对他产生威胁,但也仅仅是威胁而已。 最后,尽管这一次我获得了业余大赛的十强冠军,但真正的最强者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输了并不意味着中国业余棋手就比不上韩国业余棋手。 记者:高先生,请问您所指的另有其人是谁?据我所知,国内的业余高手之间大多互有胜负,实力相差无几,很少有人敢称自已为最强。 高杨:这个人是不是最强我不敢担保,但他的实力绝对不会在李宽莲先生之下。事实上让李先生开局时感到麻烦的布局新手就是这个人提出的。 记者:那么这位高手到底是谁?是不是今天的参赛选手之一? 高杨:不,今天他没有在场,否则的话比赛结果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对于韩语我一窍不通,没法当面表达,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您在下次见到李先生的时候告诉他,如果想知道中国棋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最好可以抽空到古城的乌鹭社找一位王子明先生。 记者:您说的王子明不会就是因病退出晚报杯个人赛的王先生吧? 高杨:没错,虽然没有和他亲自交过手,但我深信,只要他肯出手,李宽莲将难以得到好处。 这番针锋相对的答词很快便传回到李宽莲的耳中,心高气傲的他立刻在第一时间表明,这次十强对抗赛之后,他将专程到乌鹭棋社去访一访这个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高手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如此有爆炸性的新闻那些一个比一个敏感的记者怎么会轻易放过,与上次同刘浩的挑战相比,此次的挑战是关乎整个中国棋界颜面的大事,重要性何止提高了几个级别!结果不仅是北京的地方媒体,就连数家全国知名的报刊也登出了专访,更有数位喜好围棋的企业老总悬出重奖,将常见的民间棋手交流上升到正规比赛的高度。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直想方设法想把京西围棋搞上去的管平并没有预料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乌鹭社再一次成为棋界的谈论中心,而乌鹭社出了名,京西围棋的声势也自然就能上去,这可是事实,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让王子明接受这个挑战。 第一百一十九章 韩国业余第一人 对于韩国的职业高手的生平,性格,战绩,棋风,爱好等等中国棋迷都很熟悉,象李永铉,金炳辉,崔世石,曹宰贤等号称四大天王的一流高手更是达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但业余棋手显然就不能同一而论了,不过对于拥有庞大资料库的杂志社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题,很快,孙敏便从电脑中调出了李宽莲的资料: 李宽莲,男,三十二岁,六岁学棋,七岁从师朴天宇五段,九岁进入冲岩学园,十四岁获得职业段位,十五岁升为二段,十六岁入选韩国国少队,十七岁退役去美国读书,二十三岁回国进入大韩百货公司任市场部经理,二十七岁进入家族企业李氏财团任投资部经理,现为李氏财团投资部部长。 主要成绩:七岁:汉城围棋大赛少儿组冠军。 八岁:总统杯全国业余棋手大赛少儿组亚军。 十岁:世界少年围棋大赛第二名。 十四岁:世界青年围棋大赛第三名。 十五岁:新人王战第四名,幼狮战冠军。 十六岁:新人王战第二名,白南杯冠军,并进入国手战第三轮。 二十五岁:总统杯全国业余棋手大赛**组第四名,并获得业余六段称号。 二十七岁:总统杯全国业余棋手大赛**组第一名,并获得业余七段称号,同年获得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第二名。 二十九岁:总统杯全国业余棋手大赛**组第一名,同年获得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冠军。 三十岁:蝉连总统杯全国业余棋手大赛**组第一名及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冠军。 看完了这些,孙敏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李宽莲会这么目中无人,他在退出职业棋坛前的成绩比之同龄棋手一点也不逊色,在十六岁时就已经具备冲击一些小型职业比赛冠军的实力,如果不是因为读书影响了在职业围棋上的展,说不定韩国现在就又多了一位一流高手。 面对这样一位有着充分实力的棋手,就算是一般的职业高段棋手在一盘胜负中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换句话讲,他自称可以让高杨一先并非没有可能。 王子明的实力很强,这一点不用怀疑,但能不能对付李宽莲呢?孙敏有些拿不定主意。 对于李宽莲的挑战之事李家姐妹在回家之后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王子明,对此,王子明只是淡然一笑,除了问了一下事情的原因过程之外便又去看他的书去了,显然对此事全不放在心上。 王子明的反应完全在李家姐妹的意料之中,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刘浩那时如此,晚报杯赛那时也是如此,要不是因为自已几个人的努力,哪有那两次的比赛? 她们是很期待王大哥能去教训一下那个嚣张的韩国人,除了有要维护中国棋手荣誉的原因外,她们还有别一个想法,那就是想看一看王子明的实力到底强到什么程度。这么长时间住在一起,又曾经在一个战壕中并肩战斗,她们对王子明的实力是越看越是迷茫:最早见到时,只以为他个比较强的业余六段,经过了刘浩的挑战评价上升到了业余七段,而后在晚报杯的团体赛的表现简直说是位职业高段也不为过。除此之外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理论修养之高,简直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说实话,就算在晚报杯上经常给业余棋手讲解棋局的田永仁有些地方也远远不及。这真的只是靠着经常看书,翻译国外棋手著作就做得到的吗?两姐妹很是怀疑。 国内的业余棋手显然是不可能让王大哥使出真正的实力,现在,李宽莲的出现等于凭空跳出来的机会,这是位有着不逊色于一般职业高段棋手的业余高手,应该能让王子明动动脑筋了。 但只是想并没有用的,王子明是个做事很被动的人,虽然棋力高深,但并不想以做为生财之道,对名气赞扬等等更是毫无兴趣,所谓无所欲者无所求,无所求都无所惧,想让他主动接受挑战哪儿那么容易? 当然,她们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管平想想办法,不过上次王子明的警告还余音在耳,现在姐妹俩哪儿敢冒这个险?王大哥是脾气很好,但并非没有主见,万一真的让他生气了,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铃。”姐俩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您好。”李紫芸拿起电话问道。 “紫芸,是我。”电话那边是孙敏的声音。 “是敏敏姐呀,那个韩国人的资料找到了吗?”李紫芸是参赛棋手,孙敏是围棋记者,当李宽莲说出挑战意向时她们都在现场,自然是有所分工。 “找到了。这个李宽莲的确很有实力,曾经得过新人王亚军,并且进过国手战第三轮,水平不逊色于一般的职业六七段棋手,你觉得王大哥有没有把握对付他?”孙敏担心地问道。 “没想到这个韩国人还挺厉害的,实力居然这么强,不过王大哥的实力也非常强,依我看两个人半斤八两,应该是有的一拼。”李紫芸没想到对手的水平这么高,但她依然对王子明充满信心。 “那就好,说实话,刚看到这个简历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一直担心王大哥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要知道这次比赛可是意义重大,不仅是两位业余棋手的对局,还关系到两国围棋的声誉,刚回到杂志社时老总就已经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一定要全程盯住这次比赛,一旦中国棋手获胜就要用两个以上的页面专门报道此事,并打算请一位一线棋手来写棋评。这可是以前的业余棋手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呢。”听了李紫芸的话孙敏安心了许多。 “唉,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要是比赛都办不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你也写不出什么来。”李紫芸叹气道。 “为什么比赛办不成?老总跟我说了,现在有好几家公司想要出资赞助这场比赛,根本不用担心资金场地的问题,还会有什么问题?”孙敏很清楚高手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这种级别的棋手在正式比赛中的对局费是相当可观的,如果王子明是位很有经济头脑的棋手,的确是有可能拒绝那种赢了没有好处,输了就名声大跌的比赛。 “钱不是问题。王大哥不是个贪财的人。问题在于他对这种比赛根本不感兴趣,刚才我们已经和他说过了,结果他除了一句‘没意思’就完事了。”李紫芸说道。 “你们就没好好劝劝他?”孙敏追问道,没有比赛也就没有报道,没有报道又怎么赶快转正?说到底,完全没有私心的人是没有的。 “切,我们现在哪儿敢呢。他不说我们多管闲事已经阿弥陀佛了。对啦,敏敏姐,你能说会道,杂志社又给了你任务,不如你来试试?”李紫芸突然提议道。 “我?行吗?”孙敏迟疑地问道。 “没问题。王大哥一向对人很和气的,而且来之前咱们先和管平商量一下,他鬼点子很多,一定有招的。”只要不亲自参加,想必到时候事了王大哥也不会怪到自已头上。 “好吧,那我就去试试。” 第一百二十章 劝说 第二天日本韩国的比赛孙敏没有去看,结果大体可以预计,以逸待劳的日本人也许拿李宽莲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余下的五位天王应该可以拿得到足够的分数,总比分上获胜不会有太大问题。 十一点半孙敏来到了乌鹭社,进门之前还特意先到菜市场买了不少的食材,这是李紫茵特别提醒她的:如果李家姐妹不在,王子明的午饭不是在外边解决便是食面或夹肉面包凑合了。今天姐妹两个人都要去赛场观摩比赛,所以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做顿热饭热菜,想必心情一定很好,再提什么要求也会容易些。 到三楼敲开门一看,果然如李紫茵所料,客厅桌上摆着一个康师傅碗面,几根肉肠,厨房里此时传来水刚刚烧开的声音,看来再晚来一步,王子明就已经开始他的午餐了。 “王大哥,你就吃这个呀!这也太简单了吧?”孙敏故做吃惊地叫道。 “呵呵,没办法,紫茵她们去看比赛了,做饭太麻烦,凑合一下算了。”王子明一边走进厨房关火一边说道。 “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不会做家务,好在我有先见之明,要不然还不得陪你一起吃泡面。”孙敏一脸的果然如此。 “哈,太好了,我就说你串门就串门了,拿这么一大堆蔬菜干什么,原来是雪中送炭来啦!”王子明高兴地说道,没有人会对自已的肚子不负责,尤其是在午饭时间。 “你呀!果然和紫芸她们说的一模一样,又馋又懒。”摇着头,孙敏摆出个无奈的表情,配合着清秀的面庞给人以**般的感觉。 “呵呵,没办法,没有我的又馋又懒又怎么体现出你们都是勤劳能干呢。说实话,看你这么清纯可爱,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下厨做饭,真是很让人意外呢。”有求于人,当然嘴要甜些,况且,这也不是假话。 “有什么好意外的。我一个人在北京都住了五年,要是不会做饭那还不成了饭桶。”孙敏一边向着厨房走去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 “呵呵。”除了傻笑王子明也没话好说,如果一个人生活五年就一定学会了做饭,无疑,对方所说的饭桶便是自已。 半个小时之后,饭菜做好,满屋的香气让人垂蜒欲滴,虽然只是家常菜,但孙敏的手艺的确不错,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后,王子明不住口的夸奖着,让小姑娘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对啦,今天你大老远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不让我饿死吧?”解决了温饱问题的王子明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李宽莲要挑战你的事紫芸她们都跟你说了吧?”孙敏问道。 “哦,是说过了。不过听过程好象没你们讲的那么严重,他只是想交流一下棋艺,什么挑战不挑战,全是别人加的。”王子明答道。 “什么呀,他赢了高杨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说中国最强棋手不过如此,也就是他让先的水平,这不就是对中国棋界的挑战吗?”早就得到李紫芸提醒的孙敏想用道理说服对方。 “大凡高手都有心高气傲的一面,李宽莲敢说这样的话想必也有相应的实力,高杨是这一届的晚报杯冠军,说是最强棋手并不为过,既然输给了他,让他说两句大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韩国棋手一向如此,他们只相信自已见到过的,如果因此便上升到一国棋界颜面的高度就有些小题大作了。”王子明淡然地说道。 “王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这番话是棋手私底下之间聊天当然没什么关系,全可以当做是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吹牛就可以了,关起门来做皇帝是他自已的自由,可他是在几家新闻记者面前,当着几十位棋手说出的这番话,要是这样的话都不被当做挑战书,那这个世界还会有挑战书吗?”孙敏质问道。 “既便如此,要伤脑筋的话也应该是中国棋院的那些领导,平时享受着那么高的待遇,现在是该有所表现的时候了。”王子明还是不为所动。 “可这是业余棋界的事,棋院主要管得是职业棋手,怎么好插得进手。”孙敏辩解道。 “棋院也是有专门管理业余棋手的部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中国已经有了太多的薪水小偷,身为国人一员,我们可不能助长这种不良现象。”王子明笑着说道。 “你这是在诡辩!李宽莲要找的是你,又不是别人,你不管谁管!”孙敏自已为一向良好的脾气也有点忍不住了。 “他要找我我就一定要理他吗?”王子明还是微笑地看着孙敏的双眼,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当然啦!”孙敏感到有点无所适从,她现在有点明白李紫芸昨天所说的无力感是从何而来了。 “是吗?能说一下理由吗?”王子明饶有兴趣地问道。 “要什么理由,当然就是当然!”王子明的反问让孙敏一时楞住了,认真说来王子明只是位业余棋手,并不归属于哪个组织,下不下棋是他的自由,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负责,就此意义而言,如果他对李宽莲的挑战不理不睬,别人除了口头上表示一下不满外也没好的办法。 “这么说也就是没有必须要管的理由吧?”王子明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底气不足。 “面对挑战缩头藏尾,那是懦夫的行为!”找不出理论上的依据,孙敏只能用使出激将法。 “呵呵,我不认为李宽莲的行为是挑战,所以也就不存在缩头藏尾的问题。”王子明轻松地说道,李宽莲虽然很强,但如果说他有资格让自已当做对手来看等显然是个笑话。 “哼,气死我了。我走了,这些碗你自已涮!”无话可说的孙敏一跺脚起身便走,留下一桌子的残羹剩碟和一脸苦笑的王子明。 第一百二十一章 疑惑 碰了软钉子的孙敏回到编辑部,二话不说,一**坐在椅子上低头生闷气,对面的程晓鹏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奇怪,记者在外出采访时碰到不顺心的事很常见,但大多数也就是当时气忿一下,之后便会一边在心里骂着对方,一边把任务完成,了不起回到编辑部大骂一通,写两篇文章泄报复一下就行了,要是碰到点事就气成这个样子,那做这一行的人还不早都进精神病院去啦。 “小孙,什么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说出来听听呀?”程晓鹏关心地问道。 “程老师,您以前不是说过下棋的人如果没有气性是不可能达到很高水平的,这话对不对?”孙敏抬头问道。 “是呀,这话当然没错了。你想想,所谓棋如其人,要是一个人一点脾气没有,你能想象他在棋盘上面对对手的压迫时会有什么反应吗?”程晓鹏很是奇怪小姑娘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那你说王子明的水平算不算很高的?”孙敏继续问道。 “他呀,当然是很高了,能完胜宋雪,林靖宇,刘浩,罗文,让高杨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人物当然是顶级高手了。”程晓鹏答道,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可他为什么听到了李宽莲说出那样贬低中国围棋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孙敏气愤地说道。 “是嘛?会有这样的事?”韩国业余第一高手的言早就已经在围棋圈传遍了,程晓鹏听到时的第一感觉就是恨不得马上找到韩国棋手下榻处教训一下那个嚣张的韩国人,不过后来冷静下来一想,以自已的实力在国内也只能排在二流,对方可是连本次晚报杯赛冠军都赢了的人,自已冒冒然闯过去,不说人家搭不搭理,送自已碗闭门羹吃,就算如愿和对方下起棋来,大概人家最多只把自已当盘菜吧?棋手的世界是实力为王,没有足够的能力便没资格大声说话。 “当然是啦,他还说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要头疼就让棋院的那些领导头疼去好了,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你说这气不气人?”孙敏依然是愤愤不平。 “他真的说出这种话?”程晓鹏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他曾经就此事和北京棋界的很多朋友谈过,几乎每一位都是气愤满腔,怒斥李宽莲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实力强的都想去挑战韩国人,实力弱的也表示希望国内的业余高手赶快站起来,打击一下这韩国小子的嚣张气焰。王子明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也是李宽莲指定想要挑战的对象,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这是我亲耳听到的,半个字都没有错!”孙敏是越说气越大。 “太让人吃惊了,要不是你说的打死我也不能相信。只是我说小孙,话说回来,这也是他的个人权利,他不想担起维护中国围棋荣誉的责任别人也不能勉强,你没必要为这样的人生那么大的气。”到底是已近不惑之年的长者,思考问题的方式成熟得多。 是呀,他不肯担责任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只是长得有些象王一飞,又不是真的王一飞,有什么道理要求他象王一飞那样为国争光?难道孙敏不敢想下去了。 “嗯,看来这个王子明可能是和棋院的高层领导有什么矛盾,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程晓鹏自言自语地说道,多年的记者生涯让他的嗅觉异常灵敏,马上从孙敏的只言片语中现出了一丝疑问。 “这怎么可能。据他说他一直是以翻译为业,上了大学之后就没踏入过棋界,怎么可能和棋界的领导认识,更何况生矛盾呢?”孙敏现在也冷静下来,仔细地分析着。 “话是这么讲,不过通常一个人就算是找借口也会习惯性地找他比较熟悉的,从你上次拿来来的采访录音来看,王子明是一个很有修养的谦谦君子,不会随便挖苦别人,如果他不认识棋院的领导,也没有相当的矛盾,那怎么解释他说这话的动机呢?”程晓鹏也在思索。 “照您这么说,他在介绍自已时是跳过了些什么吧。”一经提醒,孙敏有也了些怀疑。 “对,很有可能这样!”用力的一挥手,程晓鹏自信地说道。 “等忙过这阵子之后我就调查一下他,看看能不能挖出点新闻来。”孙敏说道。 “呵呵,小孙呀,咱们是围棋记者,不是狗仔队,他既然不愿意说出他的过去,想必是有什么**。虽然把事情的真象揭是给大众是我们的责任,但因此伤害到对方就有违职业道德了。偶尔你从侧面了解一下是好的,但如果为此专门付出时间就不对了。”程晓鹏提醒道。 “嗯,好的,我明白了,我会注意分寸的。可是程老师,王子明他不接受李宽莲的挑战那总编交给我的任务怎么办呀?”孙敏想是想开了,但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放心吧你,王子明不出面自然会有别的人出面,况且就如他所说的一样,真正该伤脑筋的是棋院的那些主管领导。老总给你的工作是报道事态经过,而不是组织比赛,至于王子明的事,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会怪你的。”程晓鹏安慰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的,总感觉他并不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可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来。”孙敏有些迷茫地说道。 “你把和他的对话说一遍,让我帮你想一想。”程晓鹏说道,他相信以他的生活阅历一定能听出些孙敏没听出的事情来。 姑娘的记忆力很好,虽然没有录音笔的帮助,但仍然很快把一个小时前的对话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呵呵,我说小孙你这气生的可能有些不值呀。”听完了孙敏的复述后程晓鹏笑了起来。 “为什么?”孙敏不解地问道。 “如果你没有漏掉点什么,那王子明的确没表示要和李宽莲对局的意思,要你没有注意到吗,从头到尾他同样也没有一句说不会和李宽莲下棋的话呀。”程晓鹏忍住笑意说道。 “啊,这么说我又让他给耍了!?”真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程晓鹏的一席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担心 就如程晓鹏所料,这场众人关注的比赛还是在三国业余对抗赛之后的第二天开始了,当李宽莲通过《围棋天地》记者转交的正式挑战书交到王子明的手中时,王子明只说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把事情定了下来。当然,比赛的地点并不是在乌鹭社,而是在北京棋院的特别对局室: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各个媒体,棋迷,棋院的领导,就连一些职业棋手也饶有兴趣地来到现场观看,场面的热闹程度就是国内一般点的新闻棋战都比不了,要是放在乌鹭社那里,怕是连坐下来的地儿都没有了。看到这些棋院的陈院长是高兴得合不上嘴,北京棋院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子明的出现,作为慧眼实英的自已当然是功至伟,凭着这一点就已经在今年的功劳簿上大大地写上一笔了。 这样的场面当然少花不了钱,不过这一点倒也用不着陈院长操心,日程和地点刚定下来就有好几家企业打过电话来想要出资赞助这场比赛,而且所要求的回报相当之底,和以往动辄十来页的赞助合同相比近乎于全无条件,一问之下,原来是李宽莲的挑战宣言激起了这些身家亿万老总们的爱国心,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既然没有能力自已亲自去教训那个韩国小子,那就出钱好了,只要能让中国棋手打败这个人,这一点点的付出根本算不了什么。 几经磋商之后,陈院长最后把这份荣誉交给了腾龙公司,谁让腾龙公司的老总和自已是老朋友呢?当段强大脾气并以断交相威胁时,自已也只好婉言推辞了好几位老总的请求,这才得以满足老友的拳拳爱国之心。 此刻陈院长正坐在棋院的大厅里和段强,华院长,田永仁几个人闲聊,对这场比赛,不仅是民间,就是自已的上级单位也是极为重视,华子良院长放弃了休息日特意观战,田永仁则是中国棋院专门派来视察情况的。 “小田,你是这次晚报杯的裁判长,王子明的几盘棋应该全都看过,你认为他有几成把握?”说话的是华子良,他是位精神矍铄,头花白的老人,论年纪实际上早该退休了,但因为德高望重,加上身强体健,所以棋院反聘一直留任。 “这个可不好说。李宽莲的水平咱们都知道,他最好的成绩是在十六岁时得到过新人王亚军,听起来好象很一般,可是如果大家知道那一届的冠军就是现在的一流棋手崔世石看法就会不同了,要知道在不久之后的两个月,崔世石便同时进入了名人战和王位战的循环圈,众所周知,在韩国,只要进入任何一项的循环圈便已经是一流棋手的象征,更何况是两项同时进入。由此可知,李宽莲这个亚军是含金量相当高的,照一般分寸来说,应该是不会低于普通的职业七段。虽然他十七岁以后到美国读书,错过了长棋最关键的时刻,但回国之后恢复得很快,没用几年就成为韩国业余棋界的第一人,尽管不能肯定他的实力是否比十六岁时更强,但相差无几是肯定的。 相比于李宽莲,王子明的实力就是个谜了。他在晚报杯上的棋我都研究过,专家味很浓,所有的棋局都是从头到尾的完胜,几乎没有一步疑问手,说是能让别的棋手一先并不过分。但我还是有一种感觉,王子明并没有真正使出全力,理由是差不多每盘棋他都会在不很关键的地方走出缓手,一占上风便不再扩大。或许是对手太弱,不足以让他挥全力吧。所以,从他的棋谱中只能知道他的实力相当强,但强到什么程度没法断定。也因此,没法判断这场比赛的结果。”田永仁答道。 “这可就麻烦啦!我们可是把宝都压在王子明身上,万一他输了,那中国棋手的面子往哪儿放呀。”段强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段老,以我多年的直觉,这个小王绝不简单,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答应下来应战就一定有取胜的信心。另外高杨把他捧得那么高,也不会没有原因。对王子明我接触不是很多,但高杨是什么样的性格我可很清楚。他不是那种轻易就能佩服别人的人。”陈院长安慰着老友。 “对,高杨是很有实力的棋手,这次和陈海鹏的二子棋也仅仅是输了半目,和韩国人的那盘棋如果不是后来有些冲动,非要去吃棋,李宽莲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抓到机会。能让他心甘情愿自认不如的人一定会有过人之处。”田永仁也点头说道。 “嗯,这就好。”听到两个人的说法,段强也安下了心。 “老陈,你怎么那么相信王子明?据我所知,你好象就和他见过一面吧?”华学良不明白老搭档为什么这么自信。 “呵呵,就是那一次面呀。你不知道,那一次当他走进对局室时,一瞬间给我的感觉,就好象又回到了和王一飞下天元战五番棋时刻,都是那样的沉稳安定,沉稳的好象不能见底的深潭,安定的但是永不动摇的泰山。说实话,这种感觉自那以后我只在国内几位一流棋手那里感觉过几次,但哪次也没有这次强烈。所以,我当时就感觉他一定不是个平凡的人,果然,那次他止住了刘浩的连胜。”陈院长说道。 “没错,晚报杯时我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过不是很强烈,可能是因为集体比赛的原因吧。”田永仁也回忆着说道。 “好的,不管怎么说,总之只要王子明能不负众望拿下这盘棋,他就是我国棋界的英雄,我们应该把他竖成中国业余围棋的一面旗帜,先在业余棋坛一扫日,韩棋手的风头,然后用他的例子激励起职业棋手的斗志,使他们能奋起抗争,重振千年围棋大国的雄风。”华子良用力的一挥手,意气风地做起了讲演。 “对,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华老您尽管开口。别的不好说,但资金方面我还是能出点力的。”段强也被华子良的热情所感染。 “华院长,陈院长,韩国棋手的车还有三分钟就要到了。”一位工作人员拿着手机匆匆小跑过来对着几人说道。 “来得挺早的嘛。好的,你去通知一下记者们。走吧,咱们到门口去迎接去吧。”华子良起身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赛前半小时 韩国代表团一行十二人一位不落地全都乘车来到,显然,韩国方面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度也是异乎寻常,本来按原定计划代表团应该在对抗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回国,但当李宽莲的挑战成为事实时,几乎所有的人在第一时间就决定哪怕是自费也要留下来为自已的棋手献计献策,就算什么都做不到,哪怕只能摇旗呐喊,鼓气加油也是好的。 在这里不得不佩服韩国人的民族团结性,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赞同李宽莲的这种激烈做法,但事情既然已经生了,那么就要调转枪口,一致对外。作为挑起争端的一方,无疑韩国人所担负的压力更大,一旦失败,象螳臂当车,夜郎自大,蚍蜉撼树之类的说法肯定会扑天盖地的打来,到时候不光中国人,现在置身事外,但暗地里一直和韩国争夺世界围棋霸主地位的日本人也一定会以此为由,大造声势,努力贬低韩国围棋的水平,虽然未必能动摇经营多年的格局,但世界围棋第一强国的地位肯定会受到不明真相的其他小国的置疑。 当然,挑战同样也是机遇,如果此次能顺利拿下此阵,那就表示韩国业余棋手的最高水平已经远远过中国,这不仅大长了韩国棋手的士气,更有敲山震虎的作用,让日本棋院的顽固分子明白大韩民国的强大。 并不是只有中国人爱国,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人民都同样会热爱自已的祖国,仅仅在韩国代表团表完态之后的当天就有韩资企业找上门来,表示要全部负担所有韩国代表团因留下观战的所有开支,并且马上调来一部高档旅游车做为全团出行代步工具。 有了国民的支持,有了同伴的鼓励,第一个走下客车的李宽莲面对着耀眼的闪光灯更是斗志昂扬,战意冲天。 “宽莲君,我是《汉城日报》的记者,请问您对这次比赛的前景有什么预测?”一个韩国记者努力探着身子将话筒伸到李宽莲面前。 听到国人的语言,李宽莲停下了脚步,中国有句老话:久旱逢干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战胜对手得到的荣誉将不下于金榜提名,能在这之前对着来自家乡的记者抒一下自已的心胸,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这次的对手是能令中国业余冠军折服的高手,想必有着相当的实力,不会轻易屈服,比赛也许会很艰苦,但我深信,棋手的世界是实力的世界,我清楚自已的力量,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 这番话是用韩语说的,同行的韩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围观的中国人中懂得韩语的并不多,很多人连问好再见都不懂,更何况是这样的句子?仅有的几个听得懂的人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别摆着说他的水平远远高于对方吗? “这个韩国人果然很嚣张,说话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已留。”陈院长低声对着站在旁边的段强说道。差不多上点年纪的棋手都会学点日语,韩语,以便以直接阅读这两国的资料,虽然用来对话交谈可能有些费力,但只是听听还是可以的。 “哼,让他吹,他现在吹得越响越好,输的时候看怎么圆场。”段强面色不动地说道。 “对,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田永仁也低声说道。 远处三人的低声交谈自然传不到李宽莲的耳中,恐怕就是听到了也会不以为然,一是语言不通,二是心气正盛的他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不疼不痒的语句。 “李先生,您有没有想到过失败的可能?”这是一位年轻的中国女记者。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想您可能对我的实力不太了解,也有可能是非常相信你们的棋手,客观地说,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但其概率应该和太阳从西边升起差不太多。”随行的翻译在和李宽莲嘀咕了半天之后微笑着说道。 “等比赛完了之后,我会专门写一篇稿子送给你,名字就叫《西边升起的太阳》!”收回话筒,孙敏在心中对自已说道。 与此同时,坐在管平的大奔车上,王子明和李家姐妹正堵在去北京棋院的路上。 “管大哥,瞧你找的这条路!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再不赶快就要迟到了。”李紫芸不满地拍打着椅背叫道。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我已经提前半个多小时出了,可谁能想到前面有人追尾。”管平也是委屈满腹:自动请缨把接送王子明的任务接了过来,如果第一天就出了问题,那陈院长还不得把自已给吃喽! “就怪你,就怪你!要是你刚才从三环绕过去不就没事了,还一个劲说这条路近,这下好了吧,二十多分钟才走了不到五十米,要是照我说的,这个时间打个来回都够了。”小姑娘不依不饶地说道 “好啦,小妹,你也就别埋怨管大哥,他也不想的。”李紫茵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管平耐下心来劝慰着妹妹。 “我说王大哥,你就一点也不急吗?这可是送你去比赛的,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看到一脸愧疚的管平,李紫芸也不好多说,又把矛头转向了闭目养神的王子明。 “说话就可以让车不堵了吗?”王子明眼睛也不睁开,平静地说道。 “哼,真没见过你这么好脾气的!”恨恨地一哼,一句话噎得小姑娘什么也说不出来。真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一时间车内一阵安静,除了李紫芸无聊地拍打车座外便没有别的声音。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阵彩铃声打破了暂时的安宁。 “真是的,什么品味,居然选这么老的曲子。”以为是从管平那里传来的声音,本就心存不满的李紫芸借机挖苦道。 “没办法呀,曲者高和者寡嘛。”示意管平把车锁打开,王子明钻出车门。 偷偷向姐姐一吐舌头,李紫芸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很少见到王子明打电话,以至于忘记了他还有手机,这下子可又让人看到笑话了。 打过电话来的是彭定远,他此时就在北京棋院里,看到时间差不多而王子明还没到有些着急了。 “喂,你现在在哪里呀,怎么还没到?” “在白石桥,正在堵车,看样子还得再等一会。” “怎么搞的,比赛时间可就快到啦!”一听还有很远的距离,彭定远着起了急。 “不用担心,我不到比赛是不会开始的。”王子明微笑着安慰着对方。 “真是废话。没别的办法了吗?”知道王子明是在开玩笑,彭定远追问道。 “前后都是车,现在只有等着。估计再有个十来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路上开快点应该晚不了。”彭定远算了算时间放心地说道。 “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到了?”王子明问起了那边的情况。 “都已经进休息室了。看来对这场比赛他们比你要重视多了。” “这是当然,自已找的事自已当然要上心了。”王子明淡然地说道。 “呵呵,那倒也是。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这场比赛,而且居然还是要十番升降棋,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家吗?”定下心来,彭定远也有心聊起了天。 “没办法,挑战书是通过《围棋天地》正正式式转交过来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子,你认为我应该对他说:‘一边去,想和我挑战,先拿个世界冠军再来。’吗?”王子明反问道。 “那是当然不行了。不过你为什么要选择十番升降赛呢?自从上个世纪吴清源的十个十番棋之后就再没有类似的比赛了。” “很简单,第一,以我的实力让他一先并不委屈他。第二,他说能让中国最强的业余棋手一先,就现在的身份而言,我也是业余棋手的一员,如果我没有参赛,这自然是无所谓,但即然我参赛了,他就应该为他的话负责。”王子明说道。 “哈哈,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彭定远突然笑了起来。 “哦,什么笑话?说来听听。”王子明问道。 “有一个人很喜欢养狗,其中的一条大狗经常爱和别的狗打架而且从来没有输过。一天他带着这条狗去遛弯的时候,碰到一个老头也牵着着一条毛光秃秃的大狗在遛弯,他的狗立刻跃跃欲试地想要去打架。他一看就和老头商量想让两条狗打一架,输了的要给对方一大笔钱。老头很痛快地答应了。没想到两条狗刚一交手没两三下,老头的狗就把他的狗咬死了。他一边心疼地给着钱一边问老头这倒底是什么品种的狗,为什么这么厉害,结果老头答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不过在剃毛之前,大家都叫它狮子。’” “哈哈,虽然你的话里有讽刺我是狗的意思,不过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笑话。”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王大哥,快上车,路不堵啦。”回头看去,李紫芸正挥着手大声叫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场 预定比赛时间前的四分钟,一行四人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远远的就看到一大堆人堵在大门口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 管平缓缓地将车停稳,王子明推开门走出,等候半天的人们立刻就拥了上来,闪光灯闪成一片,伸过来的话筒有如茂密的树丛。 淡淡微笑着向迎接的众人点头致意,王子明对眼前的景象是再熟悉不过了。七八年以前类似这样的情景几乎过不了两天就会生一次,想不到七八年之后的今天,自已又会以另一种身份体验到同样的感觉。往事如云,旧景似水,寞然回,恍然隔世。 “王先生,请问面对韩国第一高手,您觉得能下到第几盘?”还是那个韩国人抢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只不过这次用的是生硬的中国话。 停下脚步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王子明开口说道:“第一,韩国的第一高手今天并不在这里。第二,能下到第几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是我想下到第几盘。”流利的韩语让这个《汉城日报》的记者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比自已还熟悉自已的母语,以至于一时间对王子明话中的锋芒反应过来。 现场听不懂韩语的人占大多数,立刻有人大声要求着让王子明用中文重新回答一遍,但王子明只是微笑着摇头继续在人群中前进,棋手不是歌星,让观众热血沸腾不是他的责任更不是他的喜好。 “王先生,请问是什么样的愿因使您改变主意决定用十番棋这样激烈方式应对韩国棋手的挑战?”大大方方地拦在路中央,孙敏顽皮地伸出手中的话筒问。 “第一,我的主意从来没有改变过。第二,对于双方实力的认定,没有别的比赛比十番棋战更让人信服。”别的人的提问或许可以不答,这个小姑娘却是不能不理,否则三女统一战线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 “那么请问王先生,您认为比赛的最后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呢?”孙敏再接再厉地问道。 “嗯,这么说吧,凡是比赛就必定会有结果,或成功,或失败,有人开心,有人失忘,但不管结果如何,明天的太阳一样还是会升起的。”意味深长地一笑,王子明从孙敏身边绕过。 “什么嘛,这个时候还玩神秘。”收回话筒,小姑娘不满地暗暗说道。 “敏敏姐,你也来呀!”李紫芸后面摆了一下肩膀高兴地说道。 “当然了。就算不为工作只为了陪你们我也得来呀。”孙敏同样拍回去叫道。 “假吧你就。”亲热地挽起对方的胳膊,三个小姑娘并肩向大门里走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简单的介绍之后,王子明在棋院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特别对局室,这里通常只有新闻棋战的番棋决战才会使用,平时不要说业余棋手,就是实力差些的职业棋手也进不去。不过因这次的比赛意义非比寻常,不仅以往经常同棋院合作的新闻媒体,就连跑娱乐信息的也有几家过来凑热闹,所以为了表视棋院的重视,经几位领导研究才觉定破格启用,说起来李宽莲还沾了个光呢。 “老华,你感觉怎么样?”陈院长捅了捅华子良问道。 “别的不好说,但在这种事关重在的比赛面前,在数十名记者和几百名棋迷面前还能保持着从容不迫,谈笑风生,光冲这份镇静,这个王子明就绝非等闲之辈。只不过可能离的比较远,你说的那份压迫感我还没有感觉到。”华子良答道。 “呵呵,你又不是李宽莲,没事人家压迫你干什么?走吧,该到研究室去了。”陈院长笑道。一流棋手在面临重大比赛时大多会散出一种气势,有的人强,有的人弱,强与弱是和棋手的气质,性格,对棋局的重视程度等等有关,这是下意识的行为,很容易就会被周围的人所感觉。但也有一种棋手,可以轻松控制这种气势的散,不知道是不是棋艺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这样,但陈院长年轻那会所遇到拥有这种能力的棋手都曾经让他吃过大大的苦头。 在对局室的门口,王子明环顾了一下房间:上次来到这里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的事了,可能有八年,也有可能有十年,总之是很久久以前吧,地板还是原来的淡黄色,墙也还是原来的雪白,但头顶的吊灯已经由原来的三盏变成了五盏,摄像头也由原来大得象烟囱似的大盒子换成烟盒大小的黑色玻璃罩,记忆中的棋桌已经被三十公分高的香榧木棋墩所替代,棋墩两旁不知道坐过多少次的藤椅不知踪迹何处,换成的是更为豪华气派的真皮沙。 能被时间所改变的东西的确是太多了!王子明感叹道。 “王先生,请就座。”已经在裁判桌后站起的工作人员高声提醒道。 轻轻和坐在对面的对手点头打个招呼,王子明在柔软的沙上坐了下来,这是基本的礼节,哪怕等会就要以命相搏,但棋手应有的风度也是要保持的。 很快,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五十五,裁判重新站起开始讲话。 “为促进中韩两国业余围棋交流及水平的提高,由鹏龙科工贸集团公司赞助,北京棋院承办‘鹏龙杯’中韩业余棋手十番升降棋战,比赛采取净胜四局升降制,既第一局双方分先,在之后的比赛中一旦一方所胜局数过对方四局,例如四比零,五比一,六比二,七比三,则落后一方被降格让先,棋战既告结束。如十局之内双方局差不过四局,则视为平局。为体现公平原则,第一局双方猜先,第二局交换先后手,如此交替,直至比赛结束或局差过四局。每盘棋所采取规则均按执黑棋者国家所用规则。比赛用时为每方两小时,用时结束保留三十秒读秒,时判负。比赛时间定为每日下午一时开始,迟到者时间从比赛用时中扣除,过半小时都视为弃权,当场比赛判负。双方棋手有无异议?”讲解完比赛规则裁判用目光向棋墩旁的两人询问。 王子明轻轻摇了下头,表示没有。 李宽莲在旁边的翻译官的轻声翻译后摇头示意。 “好,双方棋手均无异议,比赛正常进行。请双方猜先。” 按照棋界常规,由上手一方抓子,对方猜先。因李宽莲是韩国业余比赛冠军,所以他在棋盒里抓起一把棋子,手心向下按在棋盘上。王子明则轻轻从棋盒中摸出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表示猜单。 张开手心,李宽莲把下面的棋子两两一对排成一排。 “棋子为双数,李宽莲执黑先行。”裁判宣布道。 因猜先结果和双方现在的位置一样,所以两人不必再去交换坐位,只是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盒,然后便静静地坐好,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一时间,淡淡的战意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手 自从王子明走进对局室之后,李宽莲就感到了有些不安,随着比赛的临近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他是有着近两年职业经验的棋手,虽然那时实力有限,和一流职业棋士的对局少之又少,但对于那种高手身上无形的气势还是有所了解的,而且他也知道,在自已身上也不是没有这种气势;以往在同水平一般的棋手比赛时,只凭这种气势就能让对手未战先怯, 难以挥全部实力,成为自已攻城拔寨的利器。 眼前这位和自已年龄大体相当的棋手显然丝毫没有受到自已刻意加强的战意影响,平淡地表情就象只是来到了一间普通的图书馆,目的只是为了坐下来看看一本通俗小说那样自然。 通常只有两种人会有这种表现,一种是无知无谓,神经大条的粗人,另一种则是反朴归真,早已看淡了胜负荣辱的百战高手。 能被中国的业余冠军所敬重的棋手当然不可能是无知无谓的粗人,所以他只能是久经战阵的高手。 好在他李宽莲也同样是实战经验多的不能再多的高手,这种对手也碰到过不少,所以信心依然是满满。 然而当猜子完毕双方重新坐稳准备等待开局的时候,对方的气势变了,沉静虽然依旧,但压力感却突然从他的身上侵袭而出,强烈的好象要将自已全体包围。 他真的是业余棋手吗?李宽莲心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李宽莲的想法王子明并没有去猜测,他正在调整着自已的呼吸和心跳,以尽快进入到比赛状态,至于对方所感受到的那些压力那只是自然而然地产生,王子明从来就没想过要用气势去影响别人,因为他不需要。 狮子搏兔,必尽全力,只要站在争夺胜负的舞台上,王子明的心中便只有棋盘和棋子,他从不会因为对手实力强横便心生怯意,也不会因对手实力不如便疏忽大意。 今天也是如此,说实话,如果可以,王子明并不想参加这样的比赛,事实上,他不想参加任何比赛,但既然国家的荣誉和棋手的尊严,以及众多棋迷的期盼使自已不得不站到了这个位置,那就应当如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所言,“你要战,我便战”。 “比赛时间已到,请黑方开局。”裁判长的高声宣布打破了屋内沉闷气氛,同时也把有些走神的李宽莲拉回了棋盘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了半分钟时间平静心序,李宽莲从棋盒中摸出一颗黑子,在门口摄像记者的闪闪灯光中,重重地拍在了右下星位上。 “啊!有没有搞错!”研究室里的众多高手哗然了。 “这个韩国人也太过分了!”林靖宇不顾周围那么多人大声叫道。 “太没礼貌了,还有没有点棋手的风度!”脾气一向很好的纪长风也摇头说道。 “哼,我要是懂得韩国话等会非得好好问问他,倒底下没下过棋!”李紫芸更是气愤满腔。 当然,也不是在研究室里的人都明白,为什么李宽莲普普通通的一招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小声询问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陈,黑棋下在星位不是很平常的开局吗?为什么大家那么大反应?”段强向陈院长问道。 “你不是棋手可能不知道,第一手棋下在星位,小目,高目,目外等等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所占的角。”陈院长低声答道。 “围棋上每个角不都是一样的吗?”段强还不明白。 “的确,开局无论占哪个角都不会影响到布局的,但在棋界有个惯例,就是在正式比赛中黑棋的第一手,只要是占角,就要占右上角,以表视对对手的尊重。虽然这并不是强制的规定,但棋手都会遵从这个棋盘之上的礼节。李宽莲是做过职业棋手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陈院长耐心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段强又有了新的疑问,他只是个业余爱好者,虽然喜欢下棋,但却没有过深入研究,现在的这些话可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哦,在中国古代因为采用的是座子制,一开局四个角已被占住,所以不存在先占哪个角的问题。后来围棋传到了日本,日本人做出了重大改革,也就是废除了座子制,从那以后最常见的占角方式就是小目,高目,目外等等,其中以小目最为常见。那个时代并没有新闻棋战,除了御城棋外几乎就没有固定的正式比赛,而且棋手之间的等级观念也远比现在严格。下手和上手对局必须遵从一定的礼节。黑棋起手占右上角小目,执白者就可以很舒服地摆出下一手,这便是作为下手方对上手方的尊敬。最早的时候是连黑棋的占角方向也有规定的,就是一定要占右上四三位,如此从白方的视觉来看,夹击之类的应招便是正面的。后来随着布局类型的丰富,对这一点的要求也就没有了,但做为对棋手的尊敬,第一招占右上角还是流传了下来,并为广大棋手所认可。” “真是长了见识了。可既然如此李宽莲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呢?说倒底这只是个礼节,围棋盘是对称的,换个角对下棋结果也没有意义呀。”段强点点头问道。 “呵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意图是想以这种无礼的做法刺激对方,让王子明因忿怒失去平常心,从而走出有失水准的招法。”田永仁在旁边接口道。 “这个我能够理解,可是以韩国业余围棋第一人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他不觉得丢脸吗?” “韩国人的性格就是结果第一,只要最后能赢,中间的过程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况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可能是感到了来自王子明的压力,使得他觉得只靠棋盘上的争斗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要使出心理战。”田永仁说道。 “那王子明会不会上当呢?”这不仅是段强的担心,也是研究室内绝大多数人的担心。 “不用怕,你们没注意吗?当李宽莲落下那颗子的时候,他的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一直站在几位高手旁边准备取点经回去好写报道的孙敏自信地说道。 “呵呵,年轻就是好啊,连看棋的重点都不一样。”华子良颇有深意地一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亮招 李宽莲的挑衅之举对已经进入对局状态的王子明并无影响,在心若止水的他面前,那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把戏而已,与其说是可气,倒不如说是可笑。棋盘上问题的解决归根到底靠的是棋手实力,小花招用多了只能使棋手的棋艺境界停留在低级阶段,好耍心机,急功好利的人是永远成不了绝顶高手的。 静坐一分钟之后,王子明轻轻将一颗白子放在了左上对角星位,并不是因为不清楚下在哪里好,而是为了调节好行棋节奏。三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业余比赛而言是相当之长,就好象是马拉松比赛,开局就冲在第一位的选手和跑过终点线的第一位未必就是同一个人,所以保持住良好的节奏比急急忙忙逼迫对方更重要。 没用十秒钟,李宽莲便占了左下小目,看得出来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布局,出手异常坚决。 “该不会想走成变相中国流吧?”高杨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应该是。而且我有预感,他很可能会用你对付他的招法反过来用在子明身上。”纪长风点头说道。 “‘以彼之矛,陷彼之盾,’,这个家伙还真够狡猾的。”李紫芸不屑地说道,她对这个韩国人是半点好感也没有。 “呵呵,这也很好理解,这一手棋的确很难对付,他上次吃了大亏,这几天应该好好研究过了,韩国棋手接受新招法的能力很强,大概现在已经有了心得吧。”经过几天的调整,高杨的心态早已平复,今天坐在这里也可以开口笑笑了。 棋局的进程果如纪长风所言一样,很快就到了白棋分投的一手。 用去了十分钟,李宽莲终于走出了肩冲一招。从高杨那里已经知道这招棋是眼前这个人所明的,经过了几天的研究,他自信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局部的变化,如果能够用对手得意的招法将对手击败,那么在以后几局中的比赛自已在心理上必占上风。 三路爬,这是必然的一手。 李宽莲扳头,这是黑棋最强烈的招法,上一次高杨走这一手之后自已用切断来挑战,结果让高杨一打一爬之后便陷入了苦战。局后经过研究,现直接切断是错误的,白棋应该四路拐头,等黑棋接实之后再拆三挂角,这样也是一盘棋,不过以后黑棋从五路连扳,就可以在左边形成宽广的势力,黑棋占优是肯定的。 他当然不会指望对手会重蹈覆辙去走断,对方既然是这一手棋的创始者,断之后的变化必然有所了解,上当是不可能的。不过只要对方按着自已的预想图让自已稳稳占到上风就可以了。 “老田,你看白棋该怎么应好呢?”陈院长向田永仁问道,这一手棋以前没有人走过,对职业棋手也是个新课题。 “直感上断不会有好结果,可能还是拐头吧。先在边上站稳了再想办法。”凭着多年养成的棋感田永仁说道。 “这样黑棋左边的阵势不会太大了点吗?”陈院长摆出黑棋连扳的变化说道。 “大是大了点,但总还可以继续下去。黑棋肩冲这手棋的确很有意思,听说就是王子明最先明的,他应该对这个结果有准备。”田永仁点头说道,黑棋的形势是很大,但棋局刚刚开始,空着的地方还很多,这点差距还不足以决定胜负。 这边几位职业高手在讨论,那边的业余高手们也同样在讨论棋局。 “高大哥,这里白棋是不是只有拐头?”李紫茵问道。 “应该是吧,这里被压住就不成棋了,虽然让黑棋巩固了左下角,但也是没办法的事。”高杨对这里有过深入研究,很清楚之后会出现什么局面。 “这样是黑棋占优对不对?”在众人中走来串去到处搜集资料的孙敏插口问道。 “是的。如果这样走是黑棋占优,不过王大哥说过,白棋到这个局面时还没有走出过不符棋理的棋,没有理由落后,所以我猜王大哥一定早有准备。”李紫芸自信地说道。 “那你猜他会怎么走呢?”纪长风也想不出好的应招,转而问向和王子明最为熟悉的人。 “切,我要猜得到还会坐在这里看那个李宽莲张狂吗!”李紫芸理所当然地说道。小姑娘赌气似的表现换来的是几个人轻松的笑声。的确,他们不相信王子明会对此束手无策。 二路下扳,这就是解开众人疑问的答案。 “这么早就走在二路,是好棋吗?”段强迟疑地问道。 “好不好现在还不好下结论,不过白棋的冷静的确让人佩服,至少我就做不到这点。”田永仁由衷地赞叹道。 在布局阶段四路是取势线,三路是取地线,三路和四路交换通常是两分,但二路和三路交换一般是认为吃亏的,现在开局刚刚进行了不到十二手,白棋就要做下与上的交换,如果是一般业余爱好者这么下一定会被斥之为恶手,俗手,王子明这样的高手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但他依然选择了这个变化,光这种不拘泥于传统理论的胆识已经够让人钦佩了,而这种感受,是水平越高的棋手体会越深的。 白棋这一招不仅出乎观战室众高手的意料之外,同样,坐在他面前的李宽莲也是大吃一惊。本已为对这一局部的变化了解的清清楚楚,但王子明这轻轻一手便使自已几天的研究成果化为乌有,一切又得从新开始。 抬头看了看对手,依旧是那一副风吹不摇,雨打不动的样子,紧紧盯着棋盘的双眼看不出半点内心的波澜。 这个人真的是业余棋手吗?李宽莲的这个念头不自觉的又冒了起来。 用力摇了摇头,李宽莲将这个近乎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赶了出去: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就是有着自已不是对方敌手的潜意识,如果让这种想法持续下去,必将影响到自已水平的正常挥。 重新将目光放回到棋盘,李宽莲开始了仔细的计算。 局部黑棋的应法只有两种,一种是从四路压住,另一种则是三路顺势退。 四路的压很诱人,有此一手中腹黑棋很厚,配合下边的变相中国流很有气势。 不过假如白棋从三路翻打上来,然后任由黑棋压在三路,虽然黑棋很厚,但白棋先手在握,从左上四路一间高夹缓缓进入黑棋势力圈,如此,双方势均力敌,自已难说占优。 如果是一般的棋局,李宽莲可能想也不想就这么走下去了,终究是两分的变化,黑棋并没有吃亏,完全可以接受。 但就这一盘,李宽莲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这个两分变化的,原因就在于是自已用对方明的招术向对方挑战的,不能占到便宜就是失败,于情于理,于气势上这都是不行的。 既然压不行,那么只有另辟蹊径了。苦思半晌,李宽莲最终还是选择了退。 得此一扳之利,白棋四路拐头,在和黑棋长头交换过后拆三挂右下角,而黑棋则在右下脱先直接在左边中间五路单关跳起,左下一带的阵势极为惊人。 “这个变化是两分吗?”孙敏向纪长风问道。 “不好说,白棋避过了对方的急攻,但左下角的实地实在是太大了些,我觉得白棋有些困难。”纪长风面色有些阴沉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孙敏焦急地说道,她不敢相信王子明会这么早就落在下风。 “是呀,我也不想呀,但事实就是如此。”纪长风无奈地说道。 “不,我不信。王大哥一定是有办法的。”李紫芸依然对王子明充满信心。 在观战室中的一片悲观议论声中,王子明亮招了。 左下角三三托向黑棋小目,王子明的白子与香榧木棋墩碰在一起出的清脆声音在特别对局室中响起。 “这种地方也敢进来?!”众人再一次哗然,只不过这一次有的只是惊叹。 韩国棋手最擅长的就是局部攻杀,现在白棋孤怜怜的一个子摆在左下角,周围半点接应都没有正是他们所最喜好的局面,王子明如此早地就打进去,是不是已经感到局势不妙从而放出了胜负手? “老田,你怎么看?”华院长问道。 “这个王子明对棋型的敏感实在让人惊叹,这一手托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估计在下扳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手,否则的话他就会多爬一步,要不以后很难说就爬得到。这让我想起了他在晚报杯上和林靖宇的那盘棋,同样是在对方重围之下轻松腾挪,同样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招法。”田永仁回忆着说道。 “田老师,为什么你说这一手时机太好了,还有,为什么说他之前不多爬一手是为了这招?”段强问道,对这些深层次的问题他是听不明白的。 “呵呵,说太深了你也很难理解,不过这是很体现棋手实力的一招,说它时机好是因为现在这块黑棋虽大但内部却空虚,硬吃很难奏效,一旦让白棋顺利活出那基本空就全没了。早一些在黑棋没有跳补之前,黑棋还可以从角上扳,把白棋轰出去搜根缓攻,但现在黑棋多了这一跳,白棋便可以损点就地做活,黑棋那手棋成了楼上盖房,效率大降,高手是不能忍受的;晚了,黑棋再加补一手后再打入肯定是硬吃,白棋凶多吉少。之所以说那步爬为什么不走的原因就是有了和黑退的交换后黑棋内部会厚了很多,角上的变化也会随之受到影响。”田永仁耐心地解释道。 “是吗?太好了。那黑棋还有什么好办法吗?”段强一听此言立刻眉开眼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比肩 “局部的应法只有外扳和内扳两种,外扳大体上白棋会从二路反扳,黑棋如果下决心吃棋的话应该是在角上把白棋打重了之后再三路挺头,压缩对方的生存空间,但问题是黑棋外边现在很薄,白棋在边上连爬两步黑棋都不能扳下,之后借用角上二二位的先手挡,白棋就可以轻松地在黑空里活出五目棋,一出一入之间实地相差接近三十多目,这是黑棋所没法接受的,以李宽莲的实力很容易就会看到这个图,他应该不会这么走的。 从二路打断也是一种攻击方法,但白棋立下之后这个局部是腾挪之型,黑棋的角和边不能两全。 另一种应法是从内扳,如果白棋退让黑棋占到二二要点,当然是棋型凝重,危险重重,但白棋是不可能这么听话,肯定会在星位反扳抵抗,黑棋要是从角上想把白棋打重,白棋就会从下边反打转身,黑棋要是退的话白棋就直接虎头,以后什么时候黑棋打上来白棋都会以打劫应对,这几个棋子弹性很强,黑棋连走两手也未必知得净,而一旦劫败,损失难以想象。所谓初棋无劫,黑棋是打不起的。”田永仁在棋盘上分析道。 “那是不是说黑棋这里没有好办法吗?”段强对田永仁的分析听得是一知半解,但这并不是他所在意的,他所关心的是问题的结论。 “可以这么说,最少现在暂时还看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我对王子明这一手棋选择时机钦佩的原因。”田永仁点头答道。 当王子明这一手刚刚落在棋盘上时,李宽莲亦是大吃一惊,他的思路还停留在如何应付白棋在右下角如何夹击之上,实在没有想到刚才还可以冷静地以二路扳躲过自已正面挑战的对手现在为什么会忍不住气,孤军深入!行棋节奏如此捉摸不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棋风? 韩国棋手大多好战,李宽莲更是此中好手,在刚刚的吃惊之后他的第一感就是机会来了:此处是黑棋的势力范围,白子身单势孤,只要挥出自已强大的攻击力,必将一举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然而随着计算的深入,渐渐地李宽莲紧张了起来:白棋这一子的生命力竟然是意外顽强,常识性的攻击无济于事,破釜沉舟式的硬杀却又毫无把握,不管不顾显然又是绝无可能,正所谓进亦忧,退亦忧,李宽莲不由自主地暗自感叹对方选点的刁钻。 不过和旁边研究室里的诸位不同,那些人可以夸上两句之后便该干什么干什么,李宽莲却没这个运气,他必需要拿出对策来应付眼前的局面。 前思后想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外扳,待对方二路反扳时自已牢牢地在四路接实,他打算放白棋活在角上,自已争得先手转而应在右下角,将战线拉长,以待徐图机会。 不过再次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王子明把一手即可活角的棋放在一旁不管,抢先以**燕反夹右下黑棋星位。 “为什么他不把角做活?这里实地出入不是很大吗?”段强不解地问道。 “李宽莲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他看清了动强没有好结果后便忍耐地粘上补强外围,假若白棋马上活角一是必落后手,二是实地虽大却对黑阵没有影响。如此让黑棋腾出手来补强右下角,这样虽然白棋实地占优,但黑棋全盘厚实,也完全可下。现在王子明放着不走让黑棋自已选择怎么去补反而难办:补在角上固然干净,但白棋可以看轻这两子而从中腹去侵消,黑棋多花一手棋之后这个角也就谈不上大了。补在中腹,角上白棋随时可以做活,黑棋心有不甘。因此,王子明抢先占据棋盘其他要点,再视对方的应手再决定如何定型。这是非常高明的战略,一般棋手根本就想象不到。能在业余棋手的比赛中看到这样出色招法也不枉我放弃休息跑来观战了。”华院长舒心地说道。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这种快的步调让我想起了全盛时期的吴清源大师,每一招棋都充满了度感。在局部,除了必要的着法以外,并不过分追究,飞快地抢占边上的大场,总是领先对手一步,不停地飞跑,不单单只是度,局部的处理方法也很明快,也可以说,处理方法十分简捷,利索。对手只有跟在他的后面苦苦追寻着他的思路。”田永仁深有感触地说道。 “哈哈,老田,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嘛。在棋界,以棋才而论敢和吴大师比较的人可是凤毛麟角呢。”陈院长笑道。 “是啊,吴大师是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除了七年前的王一飞,还真没有人得到过这种评价呀。”对于这种跨世纪,跨国界的宗师级人物,就连段强这样的伪棋迷也是清清楚楚。 “唉,可惜啊。如果王一飞不是神秘失踪的话,当今的世界棋坛哪还轮得到日本,韩国那几个小子飞扬跋扈的。”华院长惋惜地说道。 研究室里的众位如何感叹棋盘边的李宽莲并不清楚,他现在的思维节奏已经被王子明的快步调所带乱,他就感觉自已象是举着千斤重锤的力士在追打着一只四处飞行的蚊子,一锤下去声势固然惊人,但除了带起一阵微风和累得自已膀酸背痛之外便不见有什么成果,而那只蚊子还总是时不时的返回身来叮上一两口,虽然每次都只是轻轻一下,无足轻重,但自已身上的血一点点地失去却是不争的事实。 已经活动开手脚的王子明主导了棋局的流向,在取得先手之后占据右边大场,黑棋挂入右上角,白棋一间低夹,逼对方进入三三借机封取外势,,然后占据中腹要点,远消黑势,近扩已阵,不用众多高手的分析,就连段强这样的臭棋篓子也看出,白棋占了优势。 “高大哥,这盘棋赢下来没问题了吧?”孙敏问道,这里只有高杨和李宽莲交过手,回答这个问题他最有资格。 “白棋占优是肯定的,但韩国棋手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们在劣势情况下的拼命,白棋的阵势这么大,李宽莲肯定是要打进去的,至于能不能确立胜势,大概这一战之后应该就分得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局将定 李宽莲很清楚现在所面临的难局:双方的实地大体相当,但黑棋的空大多已经定型,展潜力不大,白棋则是阵型严谨,规模宏大,潜力十足,就算再乐观的看法也知道白棋远远领先了。 回想从开局到现在,自已好象也没走出什么明显的坏棋,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形势就已经大大落后了呢? 百思不解之下李宽莲放下找寻错误的心思,现在不是反醒的时候,闯过眼前的难关才最重要。 半个多小时里,李宽莲深深的将头部扎在棋盘之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白空一眨不眨,样子就好象要把棋盘看穿似的,森寒的杀气从身上涌出,慢慢充斥了整个房间,连坐在两米远处做记录的小姑娘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领。 当其冲的王子明却是如老僧入定,风雨不惊,淡然的眼神瞄着棋盘,完全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田老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黑棋还不落子?”在研究室里已经绕了三四圈的孙敏问道。 “白棋的潜力太大了,一般性的侵削已经不够,黑棋只有深深打入,把白棋的空大幅度破掉才行。可现在白棋的阵型很完整,眼见的侵入点并没有,而一旦活着进去,死着出来,那想不交棋都不行。这是胜负的分水岭,不谨慎是不行的。”田永仁答道。 “听高杨说韩国棋手劣势时的拼命是很可怕的,你觉得王子明盯得住吗?”李宽莲这样的高手在长考半个小时之后的着手必定凶狠无比,虽然对王子明的实力很相信,但担心还是不能避免的。 “放心吧,说到下棋我虽然远远比不上这里的任何一位,但说道看人,怕是没几个人比得过我。不管棋盘上的形势如何,你只要看一看两人的坐姿就知道更有信心。”段强微笑地安慰道。 终于,李宽莲出手了,狠狠地一颗黑子拍在了棋盘上,用力之大居然让边上的几颗棋子都晃了几晃,显然,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在这里决一死战,不能成功,便要成仁。 然而在和王子明的对局中,不是谁想拼命就能拼命的,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白棋只是冷静地守住阵脚,不让黑棋就地安根,然后放对方从中间出头逃出,并没有强行攻击。 “呀,就这么让黑棋跑了,这好吗?”孙敏担心地说道,黑棋轻松地破去了白棋的成空潜力,自身却没付出什么大的代价,怎么看怎么象是王子明吃了大亏。 “呵呵,看来你受你师傅的影响很大,总喜欢直来直去,以力抗力,难怪不能接受这样的变化。其实从全局来看,白棋的实地和黑棋相差不大,就算让黑棋把成空潜力破去也无伤大局,而黑棋破完空后自然就走出一块无眼孤棋,白棋只要借着威胁这块孤棋便可以随意压缩对方阵型,一出一入之间必有收益。如此白棋就可以将棋局的主导权牢牢抓在手中,这需要有极好的平衡感和极为精确的形势判断力,显然,这两方面王子明都很出色。”田永仁笑道。 “可是直接把黑棋吃在里边不就完了,我就不信这个子被吃掉后李宽莲还能心走下去。”棋风的问题可不是一两句话所能改变,孙敏还是觉得一口气吃掉对方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个子吃下来就全无问题了,但为了达到目的白棋就必须封住外边出头,这等于逼黑棋必须深入到白棋的主空去找眼位,如此一来,吃住了固然是万事大吉,但万一要是吃炸了呢?”田永仁反问道。 “可这里是白棋的势力范围,吃住的可能性很大呀?”孙敏还是坚持道。 “可同样也存在着让黑棋活出的可能啊。韩国棋手在棋子相互纠缠时的处理能力是非常强的,对于破空,做活更是他们的强项,李宽莲肯定就盼着白棋来硬吃,否则的话他也没必要想那么长时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占优势的是白棋,王子明没必要冒这个险。”田永仁说道。 “可这样还是挺可惜的。”虽然知道田永仁说的更有道理,但孙敏还是小声地说道。 “呵呵。”宽容地一笑,田永仁重又去观注起棋局。 棋盘上的进程果然如田永仁所预计,白棋不即不离地远远瞄着中腹黑棋,东边吊吊,西边削削,受孤棋所累,李宽莲不敢强硬反击,只得默默忍受。一番搜刮之后,王子明转而收起了大官子,静下心来一计算,白棋盘面居然反三目。 “白棋要赢了,而且是大胜!”对局研究室里有不少的人已经开始击掌相庆了。 “哈哈,这下子看那些韩国的人头还抬那么高不。”有人故意指着隔壁韩国棋手研究室笑道,显然是对刚才那十多个人趾高气扬的样子耿耿于怀。 “抬头?也得敢,出门的时候门口可是二十多级的台阶,抬着头他们就不怕摔得满地找牙?”立刻就有人接口道。 “有什么可怕的,前边不远就是口腔医院,掉颗牙补回去不就结了。”一番对话让研究室里响起了哄堂笑声。 “华老,是不是胜局已定?”老成持重的段强也心急地问道。 “嗯,不出大的意外应该是大局已定,现在已经进到大官子阶级,双方相差接近九目,这么大的差距以双方的水平而言很难翻盘。不过韩国棋手的特点就是越到终盘越危险,不下到最后一手棋便不能放松警惕的。”华院长稳重地说道。 “对,韩国棋手在劣势情况下大都会置自已的弱点于不顾,强抢实地,然后就等着看对方能不能抓住自已的弱点。抓住了,无非就是输得难看一点,没抓住,那就算捡到了,在中日韩三国高手的棋战中,韩国高手的很多胜局往往就是靠着在官子阶段不顾死活的无理强行得来的。虽然这种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方法被中日高手所不屑,但实战中却是威力极大,稍不留意便会中招。”田永仁补充道。 “是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陈院长也是打趣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死斗 “不行了吗?”李宽莲在心中向自已问道。大官子所剩无几,余下的中小官子虽多但价值太小,既便自已能处处得手也不过是两三目的便宜,相较于近十目的差距跟本就是无关紧要。而且,从中盘控制局面的手法可知,面前是一位对官子有着极强自信的高手,一旦过了大官子阶段再想找到机会就难上加难了。 看看棋钟,自已这边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而对方还有近一个半小时的富于时间,看来想利用读秒的压力逼迫对方犯错误也是没有可能,况且,以对方身如枯木,颜若雕石般的样子,想必是那种心智极坚的棋手,真到了读秒阶段也未必就能走出晕招。 “难道只能使出翻盘术了吗?”这种绝地求生的招数虽然是韩国棋手最为擅长,但说到底也是无计可施之下的无奈之举,就如同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虽然可以兴起一番风浪,但如果对方抗了过去,自已只有死得更快,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下,谁也不会轻易使用的。 但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李宽莲想太多了,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大官子阶级自已再不能搞出点什么,那么败局就不可避免,韩国棋手所特有的执著和顽强使得他不可能安心接受败局,更何况这次的比赛是由他自已挑起的,心一横,李宽莲对对手的先手沾光视而不见,硬抢左上角的二路爬。 “李宽莲疯了吗?”通过闭路电视,研究室的众人马上就看到了就一手。 “疯到不致于,不过想拼命却是真的。”有人冷静地说道。 黑棋这一爬实质极大,白棋若应,则黑棋先生便宜在七目左右,双方的差距已大为接近,白棋若不应,下一手黑棋挺进角地,一出一入之间大约有十六目之差,在现阶段可谓是大极。 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为抢到这一最大官子,李宽莲中腹黑棋那条二十余子的大龙便陷入到白棋的有效射程之内。 “这就是韩国棋手的翻盘术吗?”孙敏喃喃自语道。 很显然,黑棋在以大龙的治理来一赌输赢。 这条横贯半个棋盘的大龙虽然没有明显眼位,但俗语有云:棋长一尺,无眼自活,白棋要是照一般分寸去攻击固然没有风险,但得到的收益怕比不过角上的损失,若走出强手,黑棋的反扑也是很有威胁。 “很疯狂,是不是?”陈院长微笑着问道。 “是呀,放这这么大一条龙不管硬抢官子,我是无论如何走不出这样的棋的。”孙敏说道。 “呵呵,是呀,不要说你,就是国内的一流高手怕也很难下这个决断。要是日本棋手,大概连想也不会去想的。不过对于韩国棋手这就是司空见惯了。只是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没把握吃掉黑棋,白棋大不了就在角上应一手,优势还是有的。”陈院长笑着说道。 “不过依我来看事情可不象那么简单,白棋可能要动了杀心。”田永仁沉吟道。 “哦,为什么?”陈院长问道。 “前面这么多手棋王子明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用时最长的一步也没出五分钟。可是现在你看,李宽莲走完这手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白棋还是没有要走棋的意思,如果只是想一般走走的话他又何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呢?”田永仁解释道。 “呀,那不是很危险的吗?”孙敏叫道。 “是吗?刚才你不是还想硬吃这块棋吗?”田永仁奇怪地问道。 “那不一样啊!刚才是形势很不清楚,白棋只是形势占优但还不能肯定就赢,所以用强当然是可行的。但现在白棋已经领先不少,只要好好收完官子不就行了,还干嘛那么拼命?”孙敏说道。 “凡是高手都有很强的自信心的,王子明不用说是位高手,自信心一定相当的强。他刚才走的那步棋是收官兼搜对方的根,如果黑棋脱先而不能给予相应的惩罚,不就等于说自已走了步废棋吗?所以就算在心情上也会去攻一下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韩国棋手的伎俩但在实战中还是屡屡中计的原因。唉,做活容易吃棋难,不知道这次王子明会不会出错。”田永仁担心地说道,这样的惜败他见过得太多了。 “放心吧,王大哥攻击力您是不清楚,我们总和他下棋可是深有感受!当他要下定决心吃棋的时候所表现的计算力我只能以恐怖来形容。现在的棋虽然还很复杂,但目标明确,属于那种直线性的攻杀,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出错的。等着吧,黑棋这条大龙必死无疑。”李紫芸在晚报杯赛时早就和田永仁很熟了,一听之下立刻伸过头来大声说道。 “呵呵,是怎么个恐怖法呢?”陈院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阳论》您知道吧?”李紫芸问道。 “当然知道了,这有什么关系吗?”陈院长答道。 “我和姐姐经常用上面的题去考他,但不论题有多难,多则二十来分钟,少则二三分钟,全能轻轻松松地解答出来。”李紫芸答道。 “这也不能当证据吧?记忆力好的人完全可以把答案都背下来,虽然要花的时间不少,但只要有心也还是可以办到的。据我所知,王子明的记忆力就是好的惊人,那些四书五经,佛典道义都有是张口便来,做到这一点也很正常。”陈院长摇头说道。 “他没有背,这我可以向天保证!”李紫芸三指竖起向天坚定地说道。 “哦,你怎么保证?”连田永仁也来了兴致。 “很简单,每一道题他都是想了之后才答的,要是背下来就用不着花时间了。而且有几道题的解法在书上没有记载,我查过好几种译本,可以肯定是以前没有提到过。”李紫芸答道。 “嗯,能在《阳论》里现新的解法这可不是什容易的事,看来王子明在死活方面的确很有实力。”这下子田永仁也不得不认可了。 “老陈,《阳论》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解出这个就非常厉害?”段强不解地问道。 “《阳论》是一本死活题集,是举世公认的围棋死活方面最高经典著作,成书于公元一七一三年,原作者是日本著名棋家桑原道节,也就是四世井上因硕。原本这本书是为了培养‘井上家’的接班人而精心创作的高级教材,书成之后为了防范其他门派偷学,‘井上家’实行了严格的保密制度,不但原本被当做传世瑰宝而秘藏不露,就连书中的内容本家族中的一般北子也无从窥其门径。只有极少数年轻有为而又忠诚可靠的候补接班人才得以在家族脑的亲自传授下,按步就平静地修习。这种一家垄断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近代。 《阳论》的书名,来源于日本古代棋家对围棋本质的认识。他们认为,类似于棋的配置,结构那样的东西可以称之为‘阴’,而棋形中所陷伏的手段可称之为‘阳’,故此,阳一词就可以理解为:从特定的棋形中去现它的‘阳’----即现那隐伏的,行之有效的手段。 《阳论》还有一个别名,叫做《不断樱》。樱,是日本的国花,在围棋中象征着手段的精华。所谓‘不断樱’,就是喻指书中灿烂缤纷的妙手层出不穷之意。 《阳论》里的死活题难度极大,日本自一九一四年第一本专著行以来已经行过四本,所有参与解说的均是当时的第一流职业棋士,但依然或多或少的有些错误,由此可见此书的难度。事实上可以说,能否独力解开里面的习题是职业和业余棋手的分水岭。王子明不仅解开,而且还能现新的解法,你说能不让人惊讶吗?”陈院长说道。 这一手棋足足用掉了二十分钟,终于,在李宽莲忐忑不安的等待之下王子明将一颗白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上。 靠断!王子明选择了最烈的攻击。 “终于要吃大龙啦!”业余高手大多嗜杀成性,象林靖宇因此还得到了“屠龙手”的美称,所以看到吃大龙这样刺激的场面无不大叫痛快,何况被追杀的对象是早就看着不爽的李宽莲,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如果大龙被分开,那么必将有一块会被吃掉,而无论哪一块被吃掉都有不是自已所能承受的,是生是死全看能不能吃住这颗卡在喉咙上的刺花。 生死关头,李宽莲将自已的实力挥得淋漓尽致,利用白棋外围的弱点连冲两步,然后虚虚一夹,居然真的把这颗白子给吃住了! “是误算了吗?”刚才还热火朝天的研究室突然死一般寂静。 “唉,还是中招了。”田永仁叹息道。 孙敏看了看棋盘,又看了闭路上的王子明,虽然没有说出一句话,但心头就象压了块石头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不,王大哥不会看错的!”只有李紫芸一个人执拗地坚持着。 “小妹,别闹了。王大哥也是人,是人就有可能犯错的。”姐姐在旁边小声劝说道,虽然她也是心中刀搅。 “姐,他们不信也就算了,你也不信王大哥了吗?”可怜吧吧的小姑娘与其说是在质问倒不如说是在哀求。 “唉!”拉着妹妹的手,李紫茵只有长叹一声。 第一百三十章 终局 在中方研究室里一片沉寂,韩方研究室内阵阵欢呼声中,王子明再次出手了,表情淡然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波澜,仿佛眼前的这一切早都在计算之中。 “哇,好狠呀!白棋瞄着的是黑棋整条大龙啊!”一向稳重的华学良院长难得地失态叫了起来。 众人定睛看去,白棋的这一手是从下边彻底的把黑棋边上的眼位去掉,回过头来再仔细一看,原来黑棋为吃住那颗白子在外边所撞的两下已经将白棋外围撞实,外逃已无可能,而所吃住的这颗子虽然逃出无望,但死掉了也不过是个假眼,除了让两块黑棋连在一起之外并没其它好处,整条大龙还是没有眼位。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把这颗子救出,全没想到白棋只要冷静地从外边压缩黑棋生存空间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哈哈,搞了半天这步断是以弃为取的诱铒,真是巧妙的构思!”以田永仁的棋手思路一经提示只一转念便很快看清了之后的变化。 “这怎么讲?”虽然还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变化,但从两位职业高手的语气里段强还是能听出棋局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呵呵,白棋如果一开始就摆出整体攻击的策略,因为外边的封锁线上还有不安定之处,在黑棋的亡命反击之下自身也有一定风险。所以王子明先做出把对方分开只吃一半的架式,看李宽莲的动向再决定后续的手段。 如果纯粹从死活题的角度来看,黑棋的最佳应法无疑是做活一边,这虽然不太容易但以李宽莲的实力并不太难做到。但问题是不论做活哪一方都有不可避免地要伤害到另一方,而现在情况是无论死掉哪一块都是黑棋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这就逼得李宽莲不得不想办法来吃住这颗棋子,结果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宽莲就算是看破了白棋的意图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田永仁再一次地叹息道,不过这一次他很清楚,最少今天这盘棋已经不需要他再伤神了,因为后面的变化手数虽多,但对于两位拥有职业棋手实力的高手而言却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不可能再出错误了。 李宽莲此时的脑子里已是乱成一团,下面的几十手变化他只用了两分钟便已计算清楚,黑棋大龙现在是外逃无路,做活无门,除了等死之外便再无办法。 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 输棋于他并不陌生,当年如果不是在新人王战中以半目之差惜败在了现在如日中天的崔世石之下,使得自已一时间对职业棋手生涯心灰意冷,这才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出国留学,否则的话也许他现在也就叱诧世界职业棋坛的一员悍将。 但今天的比赛不同于以往,以前的比赛无论怎样的重要关乎的都只是自已,但这一次却是事关两国棋手的颜面。想想昨天晚上在全体代表团成员在前自已是如何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要将对手杀得体无完肤,刚才又是如何当着中韩记者面前毫气冲天地大誓言?明天一早中国的报刊杂志将如何评论自已今天的言行,国人又将如何看待自已的战败? 想到这里李宽莲只感到一阵阵的热气向头上涌来。 血慢慢地从他的鼻孔中流了出来,渐渐地汇成两条细流点点滴落在雪白的衬衫之上,白底映红渍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然而,无论是心神意晃的李宽莲,还是对面神游局内,无念无嗔的王子明都没有现。 “李先生!”裁判不得不打断棋盘两旁仿佛木雕石刻般二位的沉思。 “什么事?”条件反射般地转过头去,李宽莲茫然地问道。 “您的鼻子出血了,请先处理一下再对局吧。”裁判用韩语提醒着。 “还要下下去吗?”下意识地用手在鼻下一抹,看了看指尖上的殷红色液体,李宽莲的理智终于重新回到了体内。 苦苦一笑,用左手从棋盒中取出两颗棋子并排放在棋盘之上,默默地站起向对手和裁判微一鞠躬,李宽莲神情落寞地向着门外走去。 “李宽莲认输啦!”欢呼声从中方研究室中传来,连远在楼道尽头的特别对局室都隐约可闻。 “看,我就说王大哥肯定会赢的,这回信了吧!”不久前还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现在可是得意万分,兴奋地拉着孙敏的手大声叫着。 “信,当然信啦,不过你的手可不可以轻点,晚上我还要写稿子呢。”孙敏苦笑着从试图从对方魔爪里把双手解放出来,但又哪里做得到。 “段老,这下子心放下来了吧?”田永仁含笑问道,这一盘棋跌宕起伏,就连他这样的棋坛老将都感到心惊动魄,想必段强的感受会更深一些。 “呵呵,是放下来了,我早就看好了王子明,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可是我从没对他失去信心。”段强开心地笑道,把刚才同大家一起唉声叹气的事早抛在脑后。 “老华,看过了这盘棋之后,你对以后的比赛有什么看法?”陈院长向老搭档问道。 “李宽莲的实力很强,说实话,以你我现在的状况分先也未必就有把握赢得了他,他敢说让中国业余棋手一先的大话的确是有这个本钱。不过相较之下王子明的实力更为了得,形容为强大已经不够,确切地说用可怕两个字才更贴切一些。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赢了,同等级棋手之间的胜负并不能证明什么,但你们有没有注意,从开局到终局王子明居然没有下出一步问题手!或者说以咱们的能力现在还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从全局来看,他的行棋极为自然,毫无牵强用力之处,可以说兵不血刃就占到了上风。最后杀大龙时的魄力和滴水不露的计算也是常人所难及。虽然只凭一局就下定语有些轻率,但我估计这次比赛应该是下不满十局的。”华子良说道。 “华老,您说下不满十局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摆脱了李紫芸的魔掌控制的孙敏抽空问道。 “这你还不明白,下不满十局就是说一定有一方会被打到让先。至于谁会被让先要是还要解释的话待会出了门你可别说认识我!”李紫芸马上抢口答道。 孙敏看了看李紫芸,转头用眼光向华子良询问,而华院长则是闭口不言,只是微笑着点着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反思 因为身体不适,比赛之后例行的复盘并没有进行,韩国代表团一行人匆匆地离开了北京棋院,与下午到来时的无限风光形成了相当强烈的对比。 记者们不是都会顾忌到受访对象的感觉,终究参与这次比赛报道的媒体并非全是象孙敏这样的专业围棋记者(虽然只是实习),相较于棋盘上的战争,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双方棋手身上的故事。虽然李宽莲出了卫生间后便在同伴的护送下快登上豪华大巴,使得准备不足的记者们只来得及留下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但韩国代表团的团长却因为为了掩护大部队的离去而身陷重围。 “金团长,经过了今天的比赛之后对此次十番棋大战您有什么预测?”十多支话筒伸到了团长身前。 “王先生的实力很强,过了我们原来的预计,是位很难对付的对手,但我们对李宽莲依然有信心。”金团长避重就轻地答道。 “这是否是说您认为李宽莲仍然能获得十番棋最后的胜利吗?” “是的。我说过,我们对李宽莲依然有信心。”金团长重复道。 “据北京棋院的院长所说在这一次的比赛中王子明没有一招疑问手,是一局完胜,那么讲问您对李宽莲的信心来自于何处?” “李宽莲今天的身体状态并不太好,影响到了实力挥,所以并不能因为偶然的一败就断言比赛最后的结果。此次比赛是十番棋,后面的比赛还很漫长,中国有句老话,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金团长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答道。 “请问李宽莲比赛最后流鼻血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他身体有病?”这是今天这场比赛的最大看点,对于耍笔杆子的他们只凭这一点就可以写出半个版面。 “有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好的问题,具体的原因还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虽然谁都知道他是因为精神过于紧张导致鼻血外涌,但要如此回答不等于自损士气。 “那么这是不是会影响到今后的比赛?” “绝对不会,韩国棋手的性格就是绝不躲避挑战。”挤过人群,金团长终于逃过了记者们的狂轰乱炸。 与金团长的落荒而逃相比,王子明处理这个局面的能力就强的太多。比赛结束之后,除了坐在棋盘旁边简单回答了几个关于这盘棋技术方面的问题便一言不,所谓言多语必失,在这些无冕之王且好奇心极重的记者面前,除非是想做个透明人,否则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自已的嘴,要知道自已今天要敢说赢的轻松,明天报纸上登出来标题很可能就是《王子明谈笑论兵,韩国人不堪一击》,这种事在他年轻的时候可是经历的太多了。 当然,对记者采取不合作态度也是不行的,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当有关技术方面的问题一答完,王子明立刻起身在管平的护送下离开了赛场,至于理由嘛,也简单,要回去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比赛,如此官冕堂皇的理由没有谁可有反驳。 随他一起而去的还有李家姐妹,以及孙敏,管平的车很宽敞,三个女孩子都很苗条,一起坐在后座并不拥挤。 “王大哥,很累吗?”看到王子明上了车之后便闭目养神李紫茵关心地问道。 “哦,没什么,这种程度的比赛还不至于。我只不过是在反思一下刚才的比赛。”王子明随口答道。 “这盘棋你下的不是很漂亮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孙敏问道。 “哪有什么漂不漂亮的,如果把围棋视做一种艺术的形式,那么它也就有着所有艺术形式所共有的特点,那便是一旦完成便必有遗憾。没有完美的艺术品,同样,也没有完美的棋局。”王子明答道。 “那你是不是现在觉得在黑棋刚刚打入时就应该马上吃住?”孙敏还是念念不忘早有的疑问。 “呵呵,当然不会啦。白棋在中腹张势的目的就是引诱黑棋打入,一旦黑棋有了孤棋,白棋便可以顺利掌握棋局的主导权,否则的话大可以退后一路或两路,那样黑棋就没有打入的空间,自然,黑棋也就不会打入而会改为侵削了。”王子明笑道。 “这么说你是在张势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对方打入点?”孙敏惊讶地问道,事实要是如此那王子明可就真象华院长所说的那样,只有以可怕来形容了。 “我对李宽莲的棋并不了解,他对我的也同样不清楚,所以说预见到具体的打入点根本不可能。况且,在当时的局面下,重要的是如何把握住棋局的主导权,因此只要大体知道对方落子的方位就行了,在这种地方花太多的时间没必要。”王子明答道。 “还好。”孙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人的思维还在常识之内。 “不过要是再下两盘棋的话类似的局面应该就能猜到了。”王子明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 “那王大哥,你倒底是在哪里不满意呢?”李紫芸追问道。 “就是那个尖冲的布局新手。”王子明答道。 “咦,这招棋不是大获成功吗?”李紫芸不解地问道:从实战结果而言,白棋不仅抢先占得了右下的**燕攻角,同时在黑棋的大空中留下了一个隐患,虽然最后并没有用到,但那是因为李宽莲的大龙愤死,和那几招交换无关。 “这盘棋是大获成功了,但那是因为黑棋没有走出最强的应手。”王子明答道。 “你是不是说在白棋托角时黑棋应的不好?”几个人在脑海里迅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不是,是在那之前。你们也不要多想,明天我走出来之后你们就会知道了。”王子明微笑了一下说道。 “不可能吧?今天李宽莲才在这个新手下边吃了大亏,明天他还敢走这个变化?”孙敏不相信地说道。 “番棋比赛有一个特点,就是相同的局面经常会重复出现。这一方面是因为双方棋手都对自已的招法充满信心,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气合,换句话讲就是不肯在气势上输可对方,这可不是第一手下在自已这边的那种低级心理战所能比的。今天在这个变化下我占了便宜,当明天我执黑走出同样的阵型时,如果他不敢以同样的招法应战,那就等于承认自已上一局的选择是有问题的,心情上必会受到影响。当然,如果是真的有问题也没办法,但很多情况下那只是一种对局心态,而非实际上的优劣,所以气势一弱,在此消彼涨之下必将处处受人所制,胜负也就可想而知了。”王子明说道。 “那如果有人在对局中使用这种方法,那该怎么应对?”想着自已不久也要进入更加残酷的职业棋坛,李紫芸有些担心地问道。 “呵呵,说起来也简单,如果你认为自已的招法没问题,那就大胆地走下去。如果没有底,那就变招好了。当然,前题是你有高川格那样流水不争先的平常心。”王子明笑道。 “切,又是废话一句!”三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的叫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结 “宽莲君,你的身体还好吧?”在韩国代表团住宿地李宽莲的房间里金团长表情严肃地问道。 作为这支代表团的最高决策者,金团长身上所担负的压力可是常人难以想象:虽然表面上看来李宽莲的挑战行为只是棋手个人一时冲动下的产物,但要是没有他在背后的暗中支持,比赛又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能举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如果在李宽莲表示有挑战意图的时候马上汇报韩国棋院,交给那些一天到晚总想着怎么才能在自已任内做出些轰动世界棋坛大事的政客们去操心,现在自已又怎么会担上这样的责任?要知道这次挑战假如胜利了,李宽莲会被为数众多的棋迷视为为国争光的民族英雄而大加颂扬,自已也会因为果断的决策和出色的组织能力被上级所重用,正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如果失败了呢?虽然李宽莲会被一向只习惯于看结果而不是过程的国民骂得难以抬头,但那并不会影响他继续去做他的李氏财团投资部部长,可是自已呢?除了为自已因没尽到领队的责任,做出过于轻率的做出了危险的决定并使韩国围棋的尊严留下污点而引咎辞职以外,难道还会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况且,就算自已的脸皮够厚,可以心安理得到坐在那个位子上无动于衷,那些早就盯着韩国棋院外事部主任宝座的人会放过自已吗? 不过覆水难收,与其沉湎于对过去的自责,还不如更加努力的工作,今天的霉运也许只是幸运女神和自已开的一个小玩笑,睡过一觉说不定就会一片光明。中国古代的大儒,亚圣孟子不是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吗,所有的苦难只是为了实现更光辉的理想,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还是会属于自已这边的。报着这样的目的,金团长开始了他的工作。 “谢谢团长的关心,我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感到有些累而已,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李宽莲勉强地从嘴角挤出一丝笑纹答道。流点鼻血对象他这样一米七几,正在壮年的男子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疲惫感主要来自于他的精神。 “宽莲君,虽然你现在很累,但有些话我不能不说。对于你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不是因为棋输了,而是因为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绪! 棋输了,情绪有所低落固然可以理解,但因此就垂头丧气就不可原谅了。只要下棋就会有输有赢,谁也不是常胜将军,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盘输了,你感到难受,我也感到难受,隔壁等着你去复盘的同伴们也是同样。这是人之常情,只要是人谁便也不能避免。可是我要提醒你,你是大韩民族的一员,是韩国业余棋手的最强者,别人可以叹气,悲观,乃至自暴自弃,但你不行,因为你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你肩上所背负着的韩国手的尊严,所以,你必须振做起来,鼓起你的斗志准备明天的战斗,而不要象个刚被强暴的女人一样自怜自叹,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不仅是我,以及和你并肩战斗的同伴,还有远在祖国关心着这场比赛的国人,就连你的父亲母亲也不会原谅你的!”已经有些花白头的金团长声色俱厉地训斥道。在韩国,等级观念是极为严格的,金团长是李宽莲的长辈,而且是此次访华比赛的领队,所以训斥起晚辈半点情面都没有留。 “团长,我想问您个问题。”李宽莲在金团长的训斥之后低下头,认认真真地说道。 “什么问题。”金团长问道。 “是不是只要拥有斗志,棋就一定能赢?”李宽莲抬起头了,金团长从他眼中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迷茫。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金团长直觉地感到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很可能对李宽莲今后的人生观有着很大影响,故而慎重地反问道。 “在今天的比赛之前,我一直认为,无论棋局怎样的恶劣,只要心中充满斗志,就一定能够找到取利的道路。就是这样的心态,使得我在告别职业围棋九年之后,以业余棋手的身份重返棋坛并成为韩国业余棋界第一人。 然而,在今天的比赛中,我的斗志并不比以前的任何一场比赛弱,从某种意义来讲,可以说是有过之而不及。我可以肯定,在棋局的每一阶段,我都是以最强的招法,最强的反击意识去进行战斗,但为什么对方总是能轻描淡写地就将我苦思冥想的招术化解?如果这只是棋力上的差距并不能让我感到迷惑,让我感到迷惑的是:为什么在对手身上我感觉不到斗志,而他却能牢牢把握住棋局的主导权?而我旺盛的斗志却只能被他牵着鼻子无所适从?”李宽莲缓缓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嗯,如果你在想着的是这个问题,那总算还没让我失望。比赛时人没有进入过对局室,因此无法体会你所说的那种感觉。或许这个王子明在围棋的境界上已经脱了对胜负的执著,所以才会好象全无斗志;或许他很擅长伪装,可以把斗志隐藏的很深,所以才会使得坐在棋盘对面的你也感觉不到,对此我无从知晓。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对于一位棋手,有了斗志未必会赢,但没有斗志就一定会输。所以与其去想这些虚无飘渺,无法琢磨的东西,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找出失败的原因和之后怎样避免犯同的的错误之上,以迎接下一场的比赛。‘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有把自已可以做好的事做好,才可以去做更大的事。”金团长如演讲般地大声说道。 “谢谢团长,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隔壁和同伴们研究今天的对局,请您放心,明天,我一定会以全新的面貌去参加比赛。”恭敬地站起,李宽莲深深地向金团长鞠了一躬。他的心结是在思想上,如今心结已解,精神自然也就振奋起来,整个人马上变了个样。 “好,快去吧,他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金团长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招 没有意外出现,第二日的比赛如期举行,虽然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比不了前日众多,但受第一局胜利的影响,想亲眼目睹为国争光棋手风采的棋迷却只多不少,所以北京棋院里依然是热闹之极。 同样的对局室,同样的裁判和记录员,不同的地方只是对局双方所坐的位置调了个儿。 李宽莲没有再穿昨天那身笔挺的西装,而是换了件深灰色的夹克。很多棋手都是很迷信的,就象足球明星罗纳尔多穿上蓝色的球鞋射门进球的成功率就大了很多似的,如果穿上某种服装总能赢棋的话棋手们也会不自觉地把那当做是“得胜装”,推行广之,象扇子,钥匙坠之类的东西也可能被当做吉祥物。反过来说,假如在重大的比赛当中输了棋,那么这些东西也会被棋手视为不吉之物而弃之不用,那套陪着李宽莲赢过数下次重要比赛的“得胜装”今天的命运想来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这件新上身的衣服会不会穿的时间会长些。 经过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的调整,李宽莲的心态已经回复到了正常状态。在经过了昨天的交手之后,他已将存在已久的轻敌之心抛得干干净净,棋手不象是影星,荣誉是建立在会不会自我炒做上,只要能吹,敢吹就可以出名。身为棋手,只要不能在棋盘上堂堂正正地战胜对手,那么一切的吹嘘只能轮为棋迷口中的笑料。所以,现在的李宽莲已经将王子明摆在了实力相当的对手上,他深信,只要不存轻视之心,以平静地心态去对付对方的每一手棋,今天的胜利还是大有希望。 而王子明则如昨日一般静静地坐在位子上,鼻问口,口问心,微微地合着双眼闭目养神,平淡地表情透露不出半点声色。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比赛再次开始,调整好呼吸节奏之后王子明布下了星,小目,李宽莲则应以二连星,第五手棋王子明挂左下角,在和白棋的小飞交换后隔四拆回,至此,除了黑白棋双方有所不同外,棋局的进程和昨天比赛完全相同,都是黑棋的变相中国流对白棋的二连星。 下一手棋是序盘战的分水岭,是不是分投呢?李宽莲陷入了长考。 “白棋要是分投,王子明会不会用尖冲来对付他呢?要是这样那这盘棋可就有意思了。”田永仁自言自语道。 “当然啦,昨天王大哥说了,他还想借这次比赛好好试验这招棋的效果呢。”李紫芸说道。 “哦,看来他是还有什么秘手没有用出来。紫芸,他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什么招术吗?”田永仁问道。 “没有,他说没有大的意外,今天就可以让我们看到这一手。”李紫芸略有遗憾地说道。 “是不是在跟我们保密?”陈院长故做不满的样子说道。 “陈老,我冤枉呀我。王大哥没有说我哪知道去,不信你问敏敏姐,当时她也在场,好的话您总该信了吧!”李紫芸满脸委屈地把孙敏拉出过来。 “我做证,紫芸没有说谎,当是他是没有说具体的招术,只是说黑棋没有走出最强手有些遗憾,所以今天有机会的话他想试试。”孙敏二指指天誓般地说道。 “他怎么能肯定李宽莲今天会配合地走出那个变化呢?”一旁的段强问道。 “呵呵,这是在多番棋战中常有的事,为了不在一开局就失掉气势,高手轻易不会改变自已的招法,想必王子明也是因此才会说咱们今能看到这手棋的原因吧。”田永仁笑道。 果然如众人所预料,李宽莲还是分投了,昨天既然王子明用这一手招走出了满意结果,自已没理由走不出来。 黑棋尖冲,白棋爬,黑棋扳,想了十分钟之后,李宽莲二路反扳,这是王子明昨天走出来的招法,经过一晚上的集体研究,所有的韩国棋手一致认为在此局面下尽管看起来好象有些委屈,但这却是最佳应手。 黑棋退,白棋拐头,黑棋长头,白棋拆三挂右下角,如同复盘一样,相同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棋盘之上。 “昨天黑棋跳补,结果让白棋托三三问应手打开了局面,想来这个时候王子明该变招了吧。”田永仁说道。 “那可能会走哪儿呢?会不会直接守右下角?”孙敏问道。既然在边上跳让白棋侵入没有好的应招,那只要不走那步棋,白棋托三三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应该不会的。白棋挂角的目的是想让这块棋尽早求得安定,黑棋不管走哪里应了一手,白棋就可以腾出手来打入上边,黑棋右边的厚味很难挥作用。”陈院长答道。 “那直接补空呢?比如飞角后再飞回,这样上边的棋型很坚固,白棋打进去会成为单方面被攻。”李紫芸提出了新的建议。 “打入现阶段当然不行,但这个型白棋在上边尖冲侵削是绝好点,胆小点退一路也很不错,黑棋的空被压得太扁,围成的空与投入的子力不成比例,白棋优势。”田永仁冷静地答道。 “飞补棋型太低容易让白棋压扁,那可不可以在左上直接跳起来补呢?这样白棋以后再尖冲黑棋就从四路一气贴上来,左上这块棋的成空效率很高,应该可以满意吧?”李紫茵提出了改进版。 “尖冲是不行了,可问题是白棋会改成在上边镇头,黑棋左右两边的空无法两全,感觉上不象是好招。”摇摇头,田永仁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倒底是哪里才成呢?总不会直接补右上角吧。”光听到两位高手一个劲地否定大家的建议却不说出自已的观点,李紫芸有些心急。 “呵,以王子明的大局观当然不会走这样的招法,白棋以后在右边二路爬是先手,黑棋的本手只能退,所以这里成了空也不是很大,为止补一手棋并不值当。”看到小姑娘着起急来,华子良不由得有些好笑。 “哼,一个比一个会卖官子,不用你们说,一会王大哥走出来就全知道了。”李紫芸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没有让研究室里的人等得太久,黑棋的下一步棋很快就传了过来,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王子明并没有去补强自已,而是厚重地在中腹五路拐头。 “好棋!”研究室内的三位职业高手不约而同地齐声叫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陷阱 “好棋?”三位女孩子加上段强四个人有些迷惑地看着三位高手。 “这不是缓手吗?度这么慢,而且还凑对方补棋的调子,实在看不出好在哪里?”孙敏代表众人提出疑问。 “度慢是不假,但问题是白棋现在真的有补棋这个心情吗?”田永仁反问道。 “怎么呢?补一手棋不是很大的吗?”孙敏说道。 “要想把棋下好最重要的就是要经常抬起头来看棋盘。现在局面的焦点是上边黑棋如何扩张阵势。中路单关跳起本来是好点,但由于存在白棋托三,三的手段,所以其价值大打折扣。不过好点终究是好点,心情上黑棋还是很想走在这里。 同时还要注意到的一点是,右下角白棋的**燕攻角也是价值极大的一手,这不仅仅是实地上的出入,而且还关系到棋局的主导权,是双方都想抢到的着点。 来这两个好点黑棋是不可兼得的,但现在黑棋拐头,一方面扩大上方的势力范围,一方面压迫右边的白棋,瞄着对方的弱点,可谓是一石二鸟。 如果白棋补棋,那是最好,本来立二拆三是好型,不过中间多补一手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虽然很厚实,但花的手数太多,效率不高,以后对下边白棋攻角就以从轻处理了。 右上角白棋托三三的手段虽然还在,但因为黑棋拐到了头,这道厚势的幅射范围已经影响到了中腹,后手活个小角根本不足为惧,所以这步棋也就等于间接补了白棋托角的手段。 而且从气势上来讲,白棋直接应招很有点被对手利用的感觉,韩国棋手大概很难接受吧。“田永仁说道。 “您觉得白棋会怎么反击呢?”李紫茵问道。 “敌之要点既是我之要点,我想大概是上边的镇头吧。虽然具体的手法可能需要研究一下,但大体的方向应该是这里。”田永仁答道。 “那为什么李宽莲这么长时间还不走棋呢?”抬头看看表,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呵呵,上边还很空旷,黑棋攻击的方法很多,尽管那一子的死活现在还无需操心,但被攻得太苦会影响到大局,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是不行的。”陈院长说道。 黑棋的这一手在昨晚的研究中李宽莲和他的同伴们并没有想到,因为关注点都在如何加强上边的阵势上,所以这看似缓慢的一招都被大家忽略了。 如田永仁所料,李宽莲根本没有在右边走棋的心情。虽然被拐到之后这里的棋型有些难受,但终究是立二拆三的标准型,最多是让黑棋压低一些,即便亏损也是极为有限,相较之下,上边让对方再走一手那阵势就有些可怕了。 当然,如果是在昨天以前,李宽莲肯定会想也不想马上就镇头侵削,(只要有业余五段以上实力的棋手第一感恐怕就是这里),但经过昨天的比赛之后他已经不敢再存轻视之心。王子明的攻击方式和计算深度,准确度以及气魄是不能以常识而论,尤其是他在优势情况下保持局面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万一一招失算被他抓着机会,想要翻身就难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这种结果难而以预料的地方,怎样的慎重都是不过分。 长考二十五分钟之后,李宽莲终于还是把棋下在了大家一目了然的地方,经过千思万虑他已经肯定,在此局面下这是唯此一手,不如此不足以打开局面。 “黑棋会怎么应呢?”攻击的目标已经出现,现在是该挥黑棋右边厚味作用的时候了。 “大概是飞补上边拆四吧。先站稳脚跟之后再伺机攻击,《棋经十三篇.虚实篇》中所写:‘夫弈棋,绪多则势分,势分则难救,投棋勿逼,逼则使彼实而我虚。虚则易攻,实则难破,临时变通,宜勿执一,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右上角有白棋的托三三,急攻之下搞不好会让对方转身,还是步调慢些以整体攻击为上。如果白棋为了尽早安定放弃角上的手段在边路求根的话,那黑棋就应该可以满意了。”田永仁答道。 “可白棋靠下去生根之后,黑棋的大空不就被打散了吗?从全局来看黑棋并没有占优呀?”孙敏说道。 “棋局到现在为止黑棋走的是很好,但白棋走的也不差呀,双方既然都没有出现问题手,盘面旗鼓相当是理所当然的。下棋不能太急于躁进,否则搞不好就会掉进对手所设的陷井。”陈院长笑道。 陈院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实力在职业棋手中算不一流,但见识的广博却是不胜的事实。 这一次他的这番谈论也是至理名言,不过最应该听到这句话的人并不在研究室里,而是楼道尽头特别对局室中的一位。 此时的攻击方法有很多,田永仁所指出的只是其中最普通也是最安全的一种方法,虽然不能取得很大战果,但同样也不会让对方抓到反击的机会。至于其他的攻击方法,比如直接从外侧靠住,白棋扳黑棋就退,白棋敢挺头,黑棋就断,白棋若是补断,黑棋就扳起,假若白棋扳,黑棋就真接切断,(右边是黑棋的厚势,白棋征子不利,必将陷入苦战),不也扳而跳则黑棋挺头,白棋虽然出头畅快,但除了破去一些实空外对右边的黑棋并没有太大影响,如此虽不能说占得优势,但黑棋占据了棋局的主动权却是事实。 当然,白棋很有可能在对方飞靠的时候会俗顶下去,然后扳在三路,如果黑棋示弱接回,白棋虎补之后棋型漂亮,极为满意。不过黑棋敢走飞靠想必就是存心挑战,肯定不会让白棋如愿,必将挑起激战,而战斗一旦打起,恐怕谁也不敢轻言胜算。事实上,之所以李宽莲在这里花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在计算这个变化。 只不过有的时候肯于投入未必就一定会有回报,现在这盘棋便可以做为一个例子,因为王子明的真正意图并不在那里,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在李宽莲和研究室的众人为下一颗棋子会放在哪里而搅尽脑汁的时候,王子明揭开了谜底!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邪 没有对侵入的白棋进行攻击,黑棋直接打入了右下拆三。 怎么会是这里?包括李宽莲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用多说,但凡学过围棋的人都知道立二拆三,立三拆四是布局的基本常识,其原因就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对手在这种棋型里的打入往往得不偿失,所以才会被认为是安定的棋型。 白棋这里就是标准的立二拆三。 “黑棋这是什么意思?”连经验最老道的华子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观者猜不到对局者的招法并不稀奇,但当走完之后以职业棋士之能居然猜不到对局者思路这可就不常见了。 “会不会是试应手?”陈院长有些迟疑地说道。 “不大象啊。白棋这里的空间并不大,黑棋打进去被盖住后局部无法做活,想扳出做战气又太紧,白棋只要利用上边二路爬的先生就可以快一气吃住,和里边的损失相比,黑棋在外边的借用根本不足为虑。”田永仁说道。 “这里的变化很简单,以王子明的实力用不了十秒钟就能看清,他是位走棋很冷静的棋手,要是没看到些什么不大可能随便就走出损招的。”华子良说道。 “那弃子呢?白棋盖的时候黑棋先挖,白棋只能在底下打吃,黑棋反打后再接上,这样就可以把挂角的一子分断,价值也是相当大呀。”李紫芸摆出个参考图问道。 “这个变化黑棋倒也不是不能下,不过先送一子总是亏的,而且右下角三三现在还空着,白棋可以随时点进去转身,很容易就会落空的。当然,这个变化还是很有力的,只是现在外边的条件还不大成熟,立刻去走的话怕是于大局有损。”田永仁说道。 “既然如此黑棋不会先暂时放着不动,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出动不就行啦。”听到田永仁没有完全否定自已的意见,小姑娘马上就兴奋起来了。 “呵呵,话是这么说,但王子明要真这么想的话又何必非得现在打进去呢?反正无论何时打入白棋都不可能走二路托过,损失在先,没这个必要吧。”田永仁笑道。 “这个不是那个不对,那您也得说说您的看法吧!”李紫芸一听还有后文嘴就撅了起来。 “哈,这个我也猜不出来,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是想直接在这里出棋吧。”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已女儿还要小两岁的女孩子赌气似的样子,田永仁很有一种亲切感。 白棋的应手果然是先在二路爬一手和黑棋扳头交换后在四路盖住,这是对付此型打入的基本方法,也是最有力的方法。 按研究室众人的想法,黑棋应该就此脱先别处他行,或者如李紫芸所讲,先挖后再打出,但王子明的下一手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扳出。 “他疯了吗!?”李宽莲的心紧张地差点没跳出来。很显然,白棋的下一手棋是必断无疑,黑棋如从五路打吃弃去一子,则白棋就老老实实地粘上,黑棋所得和失去的不成比例。 黑棋另一个变化则是从四路兜打,假若白棋胆小地从二路渡过被对方空提一子当然是吃了大亏,但白棋完全可以顽强的长出,等黑棋三路接时从五路切断和对方拼气,早在刚才爬二路的时候自已就已经算过了,白棋将快一气吃住对方。 这个计算并不复杂,以李宽莲的实力可以说只要用眼一瞟就能得出结论,想必对面这个人也具备同样的能力吧?明知这么走不行还要强行走下去,如果不用中了邪来解释那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糟啦!王大哥中邪了吧!”不仅是李宽莲,拥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唉,也许是想过了头吧。”田永仁叹息道。这里的损失相当大,至少有一手棋之多,在布局仅仅进行了二十几步就出此昏招,这盘棋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呀?”事已至此大家心中想问的只有一个问题。 “也许只有从五路打吃弃掉一子,虽然损失巨大但好在局面宽广,以后还有追赶的机会。”陈院长轻轻摇着头说道。 不过王子明好象就是有意要考验一下研究室里众人心脏的承受底线,四路兜打,黑棋要将损失进行到底。 棋局至此时已是一本道,白棋不能让黑棋拔花,黑棋也不能丢掉三路一子,所以对杀已成定局。研究室内看清变化的很多棋手已经失望地不再摆棋,而是聚在一起谈论着明天的比赛,为数不多的几人则是如丧栲妣,面色阴沉地死死盯住闭路电视屏幕,不知道是不是在祈祷奇迹的降临。 李宽莲则是兴奋地想要站起来跑两圈,胜利得来的太快了!由于对方的执著,这里黑棋的损失仅实地上的出入就过了十八目,如果再算上厚薄和余味的话,说有三十多目也不为过。 如此大的优势要是再拿不下来,自已还有脸在棋界立足吗? 想到此时李宽莲不由得抬起头来观察起对方,他很想看看对方急火攻心,面若死灰的样子,也许那将让自已晚饭时可以多添两碗米饭吧。 然而让李宽莲略感失望的是对方并没有如他希望的那些心慌意乱,依然是那幅雨打不动,风吹不摇,木雕石刻的样子,平淡的脸上既看不出心急也看不到慌乱。 大概是在强装镇定吧?虽然是敌对身份,但对手的这份克制力还真是让人佩服。也许等会比赛结束之后自已应该客气两句,让那些中国人知道棋国棋手不仅是棋艺高,而且每一位都是德艺双馨的谦谦君子。一时间,李宽莲沉浸在自已所幻想的美梦之中。 然而只要是梦就会有清醒的时刻,不管那是让人留恋忘返的美梦,还是身心俱丧的噩梦,虽然同样的梦境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能完全相反。 轻轻地立下,王子明要和对方杀气。 毫不犹豫地一路跳下,李宽莲已经算清楚了,这里的对杀白棋要快一气,哪怕黑棋在右边能够多扳一手,也不能改变必死的命运。对方不过是在利用现在的时间调整心情,或许走完了这个局部就该投子认输了吧。 的确,黑棋本身只有三气,白棋右上有四气,下边的一扳看似可以多长一气,但白棋直接点在一路从后边收气,,黑棋四子棋筋仍然是无路可逃。 难道黑棋真的就此不行了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致胜的一击 没有向下扳去长那一口并无意义的气,也没有向二路冲直接收气,黑棋的落点是在上方白棋的一路靠入。 “哇!妙手!黑棋出妙手啦!”数息之后,惊叹和欢呼之声在刚刚还是落针可闻的研究室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双方对杀之时,先紧外气再紧公气是收气常识,方才大家之所以认为对杀白棋将快一气的原因就在于黑棋在对方的包围之下只能从内向外地紧气,这当然是不行的,但黑棋的这一手棋直接靠在了白棋里边,看似和长气,紧气都没关系,然而认真一看之下才会现,白棋要想贴住对收气,因为一子的存在黑棋一路挡下正好形成叫吃,白棋只能接上,如此等于自紧一气公气,黑棋只要再紧一气处是全死。 直接紧气不行那先吃住这颗子做眼呢?棋语有云,有眼杀瞎,如果让白棋做出这只眼黑棋肯定就是无疾而终了,所以黑棋肯定会恰入破眼的,如此白棋便可以从后边追吃成为接不归,黑棋还是功亏一溃。 只是此时在恰入破眼之前,黑棋下边先扳了一手,这一招李宽莲早有准备,按原计划从一路点入,只要黑棋粘上白棋再从外边挡住收气,对方就无计可施了。 然而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王子明并没有老实地粘上,二路爬,这是最后一击! “完了,棋局已经结束了。”从大喜到大悲,李宽莲如身遭电击。 这一爬是在意料之中,由于有右下星位黑棋一子的接应,白棋扳下去会被吃掉,但这两子并不是棋筋,除了让黑棋角上增加点实空以外并没其它用,白棋完全可以直接从二路断入把这两颗棋子放出,黑棋上边的损失绝不是这点毛毛细雨所能弥补。 但是这时刚才王子明靠入一子的作用显现了出来:由于这一交换人为地使上方白棋一路子只有两气,黑棋只要弯三叫吃反而把对方点入二子吃了个接不归,有眼杀瞎,围棋是很公平游戏,棋盘上的规律对双方都同样有效。 沧海苍田,也许只有这个词才能够形容现在的情况:只是在这个局部,双方光棋子的死活出入就达到了十三个之多,实地上的损失已经是无法接受了,但更糟糕的是这块棋被吃之后,右上黑棋已经成为铁板一块,原先浅削黑阵的一子现在身陷重围,四面楚歌,眼看就要被对方所鲸吞,急需处理,可左下角的几颗白子因让对方的棋筋活出而变得支离破碎,不马上走就要全军覆没。相隔万里的两处都是十万火急,两处也都是不能不顾,但此时白棋却已是顾头顾不了尾,顾上顾不了下。 呆呆地坐在棋盘边足足有二十分钟,李宽莲是一动不动,棋局至此,该怎么办? 顽抗下去等待机会吗?他是韩国业余棋手第一人,不是街边路旁靠赌棋为生的低俗棋客!反败为胜是不可能的,如此巨大的差距就算是棋神,棋圣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那样的人物本来就是一种传说!棋手是有尊严的,顽强可以被称为美德,但明知已败却还在负隅顽抗便只能让人笑话为输不起。 认输呢?眼下好象只能如此,只不过等会将如何去面对在研究室里为自已鼓气打劲的同伴,如何去面对对自已抱以重望,殷殷教导的团长呢? 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可乐乎?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住了。 “田老师,为什么李宽莲还不走棋?”孙敏奇怪地问道。 “走棋?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好走吗?黑棋确定的地已经有三十多目,右边的厚势最保守的估计价值也要在十目以上,更何况因两边都存在对方的弱棋,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右下白棋自身很薄,黑角借攻击围出十来目棋应该不是难事。所以全盘黑棋的实地在五十目以上。反观白棋,左下星位可算作十目左右,左上星位小飞角还没定型,补一手算为十五六目,不补只能算成四五目,上方侵削的一子和右下这团白子都是处于被攻击的状态,属于负目。因此黑棋和白棋在实地上的差距至少有四十目以上,而且黑棋全盘厚实没有弱棋,这种情况下李宽莲要是有信心走下去那我可真得佩服韩国棋手在脸皮上的功夫了。”田永仁微笑着说道。 “这么说他马上就要认输了吗?”孙敏高兴地问道。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职业棋手都会这么做的。至于他?呵呵,熬下去也是受罪。”虽然不是正面的应对,但田永仁这番话已经等于回答了孙敏的提问。 “咦,田老师,好象有点不对哟?刚才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这盘棋早早出了昏招是凶多吉少,现在这个人去哪儿了?该不是韩国研究室那边有人偷偷溜过来扰乱军心吧?”李紫芸闻言一脸严肃地四处张望地说道,好象真的是在找什么可疑人物。 “你这个小妮子,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无奈地瞪了眼正装模作样的小姑娘,田永仁只能为自已刚刚的轻率断言担起了责任,当然,结果只换来了对方的一个鬼脸。 “呵呵,小姑娘,别太得意喽,可不要手电筒只照别人。当时你的样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象是谁欠了你八百大洋似的。怎么,刚过了一会就笑得这么开心?”华子良笑着形容起李紫芸刚才的紧张表情,很长时间他的心情已经没这么好过了。 尽管李宽莲万般不愿,但在经过了近半个小时的心理调整之后还是投棋认负,棋手的自尊终于让他选择了体面离场。这样,中韩业余棋手十番升降棋的第二局因李宽莲早早地在序盘掉进了王子明蓄谋已久的陷井而早早结束,时间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其中还包括最后半个小时的枯坐。 二比零,中国棋手连战连胜,第一次,韩国的高手们有了要输掉这场事关重大比赛的不祥感觉。明天就是第三局了,这是番棋战的天王山,如果再不能止住王子明前进的步伐,那十番棋比赛将很可能就变成四番。 李宽莲已经不能再输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所谓孤独 晚上的乌鹭社灯火通明,虽然已九点多钟但大厅内依然是人头攒动,极爱做秀的管平带着他的得为助手钱守仁站在大型挂盘之前手舞足蹈地讲解着今天比赛的棋局,说起来也不能不佩服他,不过三十来手棋的比赛他居然能不停口地讲了两个多小时,从盘内讲到盘外,从对局者的心态讲到研究室观战者的感情,从中国棋手这些年的沉寂到未来棋坛的展动向,绘声绘色的语言外加丰富的肢体表现力让众多的棋迷如醉如痴。 二楼同样也在进行着复盘,不过参与者只有四人,李家姐妹,孙敏,还有主持者王子明。 “王大哥,你昨天说的最强手指的是打入拆三这手棋吗?”孙敏手中捧着记录本问道,这盘棋的手数在她所知正式比赛中是最短的,从头到尾只有四十步,虽然听几位高手讲了不少东西,但怎么也不可能比对局者的亲自讲解更加深刻。 “不是,打入拆三之后白棋受损已成必然,白棋所能做的只能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虽然我没有想到以李宽莲的实力会在这里一下崩溃,但这是在他低估了黑棋打入严厉程度的情况下。所谓的最强手是在双方都没有失误的前题下棋手所下出追求最高效率的一手,在这个意义上,这手棋只是在取得黑棋应有的权益。”王子明说道。 “我知道了,最强手是拐头的一招,对不对?”李紫芸叫道。 “呵呵,你还真挺聪明的呢。”王子明微微一笑,这盘棋和前天那盘棋的分歧点就这两步,不是打入当然就是拐头了。 “那是。”李紫得意地摇了摇头,她才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话中有话,只要知道是在夸自已就够了。 “既然黑棋打入这么严厉那白棋该怎么办?跳起来补吗?”李紫茵推了一下正得意洋洋的妹妹问道。 “下法还是很多的,其实白棋脱先的镇头也是不错的一招,只是在黑棋打入后白棋的着法过强才导致崩溃。假如是忍耐一下从二路渡回,虽然感觉上委屈了点,但棋还很漫长。 跳起来这步棋虽然可以暂时补住打入点,但和黑棋的小飞交换也让黑棋安了心,本身并不便宜。而且以后黑棋在四路点的时候白棋该怎么办?接上?打入点又成立了;三路爬过?头又软了。所以说这种先中后的棋能不走还是不要走的好。 假如想补打入的话其实就简单地扳起就行了,黑棋势也要扳头,白棋便可以顺势长头把子力推向右下威胁黑角,这样也是一盘棋。”王子明说道。 “可是上边黑棋补一手模样不是很大吗?”孙敏问道。 “的确很大,但这是以右下角被攻击为代价取得的,局面还是大体均衡的。”王子明答到。 “哈,怪不得田老师还有陈院长都说你的形势判断和大局观与众不同呢,原来果真如此。”联想起这两天几位职业高手的评述,孙敏不由得不暗自点头。 “是呀,连华院长那个老头都一个劲地夸你呢!唉,要是我的棋也能得到那样的评价就好了。”李紫芸叹起气来。 “放心吧,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过去的。是吧,王大哥。”孙敏给小姑娘打起气来。 “想听实话还是谎话?”王子明微笑地问道。 “费话,当然是实话啦。”李紫芸叫道。 “呵呵,以你的棋才成为女子一流棋士不会太难,但要想成为职业一流棋士你却还缺乏一种东西。” “是什么?”一听此言,三个女孩子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是孤独感。”一字一顿,王子明面色凝重地说道。 “怎么会是这个?!”分不清是惊讶还是失望的声音立刻在房间里响起。 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子非鱼,安之鱼之乐乎?”,没有那样的人生经历,又怎么会理解那种道理呢?王子明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紧闭的两扇窗页,凉爽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 棋手孤独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要看是谁,要看是什么时候。棋手和集体项目如足,篮,排等等的选手是不同的,他所有的成绩和荣誉都建立在自已的努力之上。一位棋手或许会得到队友的支持,朋友的鼓励,但是,在棋盘面前坐下来下棋的却只能是他自己。在他的胜利和失败时,能与他分享快乐和悲伤的人是不多的。这是因为,你是在下棋的人,而你的感受和他们是不同的, 棋手对胜利或失败的认识,和观棋的人是有不同层次的浅深的。围棋比赛,从竞技的角度来看,就像欧洲当年贵族中的决斗,永远是“单打独斗”的。 在对局室中下棋的棋手,是和在观战室中讨论的人不一样的。他是一个思想的表演者,他既在和对手“手谈”,也在和外界交流思想。只是,在比赛中,这种交流总是单向的。他下出的每一步棋,就像向浩淼的太空出的信号,一时是不能期望得到战友的回声。在比赛中,棋手是不会感到有观众存在的。而实际上,观众是一直存在的,而且,这些观众,总是站在他那一边。但是,很多正在对局室中下棋的人是感觉不到的。在这个时候,只有对手在“回答”他,正因为是对手,这样的回答,是一种来自敌方的进攻,是对自己的思想的挑战,这就更增加了孤独。这就使他们在赛后,总要找人倾诉。双方的复盘是一种,在赛后和对手讨论又是一种。但是,还有的棋手,喜欢在赛后独自一个人在室内回味自己的棋,这将会增加自己的孤独感。 如果棋手的孤独可以比方的话,那么就像在一片大海之中,在波浪之上,有一孤舟在行驶,他的船在激浪中或许被打坏了,他的帆或许被风刮歪破了,他在长时间的搏斗中很累了,很困乏,可能一倒下就会睡着,但是,他还在海上。虽然没有人能够向他伸出援手,但是他知道人们在等待着他靠岸。这样,船就还是在海上不断地航行 这是由于围棋的竞技特点而产生的孤独,这种孤独,对于棋手来说,是外部世界的考验。但是,围棋既然是艺术,就有创造的因素在内。艺术的创造,是有个性特点的,围棋很复杂,任何人不能是对围棋有了充分的了解。围棋的棋手,在比赛中,在共识之外,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多一些。 这样,另一种孤独,一种艺术创造的孤独就会进入到棋手的生活之中。这是由于,任何创造的东西,一开始,他是不会被别人理解的,他会忍受失败,一时会很难和人交流。 唐朝诗人贾岛在尚未吟定“推敲”之间时,走在大街上,竟没注意到一支仪仗队迎面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孤独虽然一时排斥了外部世界,但是终究是有人理解的,获得了交流之后,他们又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了,等待下一个孤独的境界的到来。 但是,一些著名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是在他去世之后才获得高度评价的。他在艺术上过于地前,人们也就很难理解他,而他们的艺术观点是不愿改变的,他们就必然会在自己的道路上独行。作为艺术家的成功,和作为一个生活着的人的失败,同时出现在他们身上。 围棋的优点是,他的逻辑是可以探寻,它的孤独创造的结果,是可以检验的,这就是比赛。它不像绘画、音乐等纯艺术有着太多的想象的天地,太强调个性化了。不同的门派,会有不同的标准。如果某人的创造因为比赛的胜利而载入棋谱,在大家的研究之后,变成了人们共有的东西,被人们广泛地承认和运用,棋手就不会再在心灵孤独的境况之中。 他获得了和外界的交流。 不过,一个一直在追求围棋的个性艺术的棋手,必然要不断探索,他也要度过一段又一段的心灵孤独的时候。这种时候,是他在内心世界的主动的追求。孤独,在一个恰当的范围内,是很美的。在个性艺术中的孤独,对于创造者来说,都是快乐的。因为在创造者本身来说,不会感到自己是在孤独的境地之中,他相反会有创造的快感。在精神世界无边的空间中,他的思想获得了解放,他能够很自由的飞翔。他会有对某些现的惊喜,也会有对思想的实现、个人能力的承认的自豪。这时,他已经完全从外部的世界中脱离, 孤独有时是一种棋手的必需,这是棋手在创造的时候。有时,又是棋手必须及时摆脱的,这是指棋手在生活中。 棋手的创造是很美的,但是,又是很艰巨的。这样,他们就主动去寻找志同道合的战友。这样,就能将孤独的创造,及时获得参照,又可以开拓视野,从别人那里获得灵感。 当围棋一代大师出现的时候,他常常会有知音相伴。清朝的施襄夏和范西屏互为敌手,互相激励下出了《当湖十局》这样的传世的名局。吴清源在日本苦苦追求棋道的时候,和木谷实结成战友,开创了“新布局时代”。而木谷实在日本棋界的最大的功绩,是在他的学生中,出现了一个群体,一个由不同风格的一流棋手组成的群体。这样,棋手在个性的创作之后,会走出孤独,在一种更生活化的环境中获得对自己的棋艺的肯定,他也能更直接地获得艺术上的交流。 只是他王子明,他的知音又在哪里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建议 同一时间的韩国代表团驻地最大的房间内,韩国代表团成员一个不少地都聚在这里,碍事的东西已被搬开,淡棕色的地毯中间只摆着一块棋盘,棋盘上摆着的正是今天比赛的棋谱,十多位韩国棋手则围着棋盘或坐或站,不时地出言表着自已的看法。 显然今天的打击对李宽莲的影响并不比昨天小,虽然人还是坐在中间强打精神做着检讨,但眼中的疲惫却是谁都可以感觉得出来。 “可以肯定,这个王子明是一位对布局有着精深研究的棋手,其研究的深度已经不亚于职业高手,此处拆三的打入显是早有准备,假若事先没有看到那步靠的妙手,他是不可能这么去做的。我的失误就是没有正确觉对方的战略意图,当黑棋打入的时候又过于心急,未经深算便要将对方全部吃掉,想一举取得胜势,结果反而因漏看了黑棋的妙手造成崩溃。这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心态的问题,这里的变化并不太多,只要知道这里有棋,,那么看到这步妙手并非难事。所以,今天这次失败,不是对手下得太好,而是我下得太差。对不起,我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李宽莲深深地弯下腰,双手扶地,用最高的礼节来表达自已的愧疚之心。 “宽莲君,请你不要过于自责。虽然这盘棋失败的最大原因是由于你的失误,但对手的狡猾也是不容小视,要知道在对局时,不仅是你,研究室内所有的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一招。输了棋做检讨是应当的,但那是为了今后的胜利。所以,请你打起精神来,明天的战斗还在等着你呢!”金团长郑重地说道。今天比赛的结果已经向韩国棋院做过汇报了,电话那边顶头上司的严厉训斥差点没把他的耳朵吵聋,不过与训斥的内容相比,他倒更愿意自已是个聋子!具体的内容虽因说话过而快难以全部听清,但“民族罪人”,“国之耻辱”等等词句就足够让他无地容身了。只是这些话能和大家说吧?每个人的心理压力都已经很重了,当其冲的李宽莲更是重矢之的,如果自已再施加压力,除了让他们的精神更加紧张以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是的,宽莲君,对手实力的强大远远出了我们事先的预计,但以实力而言你并不在他之下,今天的失利只是偶然,只要你摆正位置,端正心态,挥出正常应有的水平,必将能够击败对手获得胜利。”一位和李宽莲年纪相若的棋手也鼓动道。 “万树君,谢谢您的鼓励,不过大家都是棋手,都明白决定一盘棋胜负结果的最重要因素就是棋手的实力。在座的都是相处五六天的朋友,不用担心会有消息外露,请您实话实说,这次比赛我还有可能获胜吗?”李宽莲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对方,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不是安慰,更不是喊口号,而是冷静客观的分析。 “宽莲君,你是对自已的实力产生了怀疑吗?”没等朴万树做出表示,金团长立刻厉声喝问道,不能让李宽莲的信心产生动摇,要是他不行了,自已的仕途也就同样到了尽头。 “团长,不是这样的。我对自已的实力一直充满着自信,但对手的实力非比寻常,如万树君所讲,我必需要摆正好自已的位置,端正心态,这样才能更好地挥出自已的实力。因此,我想要听到大家的真心话,请团长让大家畅所欲言!”再一次伏地请求,李宽莲郑重地说道。 “好吧,大家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吧。”认真思索了一会,金团长开口道,既然李宽莲已经提出了要求,如果自已武断地拒绝,很可能会让他的信心受到更大的伤害,而且他的理由很有道理,孙子兵法有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多听听别人的看法会有好处的。 “谢谢团长!万树君,请您开始吧。”李宽莲用眼神请求道。 “嗯,好吧,宽莲君,既然你想听真话,那就恕我无礼了。从这两天的比赛来看,你的计算力和战斗力同对手不相上下,官子虽然没有比较,不过那是你最强的部分,照理不会逊色于他。你和他最大的差距应该是在布局上面。第一局布局结束便已经落后,第二局则更早早中了圈套,布局刚刚开始就败局已定,虽然这中间有你的误算成份,但对方的巧妙构思也是不能容忽视。王子明的大局均衡感极为出色,局部计算非常精准,棋风灵活多变,而且擅长控制局面,和他对局一旦落后,便很难找到扳回的机会。”朴万树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李宽莲。 “请继续说下去。”坚定地点了点头,李宽莲示意对方不要怕自已接受不了。 “众所周知,咱们韩国棋手最强的地方是在中盘和官子,序盘相较于中,日两国高手要略逊一筹,你和王子明的比赛如果不能在布局时取得均势,那么棋局便凶多吉少。所以,当他执黑先行时,除非出了重大失误,否则你的机会不大。因此,你的黑布局成功与否是整盘棋的关键所在。 你第一局选择的是变相中国流,当对方分投时用尖冲来挑战。我能够理解你因曾在这一招下吃过亏所以想在同样的地方报一箭之仇的心理,但这是对手最先明的一招,也是研究非常深入的一招,在对方熟悉的地方和对方战斗在战略上是个错误。第二局的比赛也证实了这一点,如果你将分投改为挂角那就成了另外一盘棋,也就不会中了他的陷井。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次十番棋的比赛你想将对方降格不太可能。因此,如果你从下一盘棋开始改变心态,以平常心去对待这次比赛,那么和对方打成平手的机会还是很大。但如果还是抱着斗气之心,怕是后果难料。”朴万树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明白了。对明天的比赛您有什么建议吗?”轻轻点点头,李宽莲很清楚这是对方的肺腑之言。 “明天是你的黑棋,我认为你应该试一试咱们自已研究出来的那步棋。”棋手聚在一起,最好的话题无疑就是围棋,韩国棋手又是最重集体研究,同吃同住的五六天里当然会有不少的成果。 “您是指那招吗?嗯,那一招对方肯定没有见过,谢谢您的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的。”李宽莲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活力重新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集体的智慧 新的一局黑棋走的依然是星小目,但这一次小目的方向已经改变,李宽莲终于决定了变招。 王子明还是用二连星对抗,以不变应万变。 第五步黑挂左下角,白棋小飞,一切都很正常。 “看来李宽莲要走小林流了。”研究室里的众人想到。 下一步黑棋如占星位或四路大飞拆,这个套路便是当年曾雄霸日本第一棋战“棋圣战”八年之久的小林光一一度非常喜爱的布局,这一布局以度快,地势兼顾,便于做战为主要特点,当年出道不久的小林光一就是凭借这一攻坚利器屡克强手,成功地济身于一流棋手之列,虽然在棋风转变之后他很少再使用,但“小林流”这一布局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布局类型被记载在了各国围棋的教科书中。 只不过李宽莲走这一手时早有想法,同样是拆回,但并非是大家所常见的占星位或是大飞,而是低位拆三,这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很怪呀,该不会是李宽莲手滑放错了位置吧?”在布局理论中很强调的一点就是三四路高低配置,现在黑棋下边三个子全在三路,安定性虽然好些,但以后向中腹的展就是问题了。 “应该不用,李宽莲是个性情中人,如果这是失误的话那在他脸上一定能瞧出来的。可是你看屏幕,他的表情很镇静,没有一点懊恼生气的意思,所以说这应该是有意为之。韩国棋手在布局阶段常有出乎常理之举,说不定这招低拆也是他们最新研究成果之一。”田永仁说道。 “可这种棋型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要是我绝对不会想走这儿的。”李紫芸也说道。 “是呀,大概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棋手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但韩国棋手的思维独树一帜,重力不重形,实战手极多,对局中稍有不慎便会中招,所以千万不要小瞧他们的棋,不然很可能会吃大亏。”田永仁说道。 “那您说黑棋这么走的意图是什么呢?”孙敏问道。 “现在还很难说,不过直觉上应该和右下角的变化有关。”田永仁答道。这是新手,事先没经过研究谁也不敢断言。 略加思索,王子明大飞挂角,这是对付小林流布局最常见的一手,如今黑棋拆边一子的位置偏低,如果照正常的变化走下去白棋必定占优。当然,他也很清楚,李宽莲既然明知不利还敢走下去在这里就一定有什么想法,但就棋型而言,白棋没有害怕的理由。 几乎是在王子明的手离开了棋盘的瞬间,李宽莲就将一颗棋子拍了下去,一间高夹,自信的表情连研究室里的人都有所感觉。 这一招棋便是昨晚朴万树所说的一招,是他们在加入韩国代表团后在一次赛后复盘研讨时由一位年轻的棋手最先提出的,虽然在刚开始大家都不以为意,但在摆了几个参考图之后才突然现,结合着右下角的夹击这一子威力居然出乎意料的大,这才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事后经过更深一步的研究,围绕这这奇怪的着手,大家设计了很多的作战套路,不少棋手已经在心里把这当做自已的杀手锏。 只不过这一招棋研究的时间还短,韩国棋手除了内部训练并没有在实战中使用过,因此实战效果还不能肯定,但现在这局棋事关重大,事急马行田,情况已不充许他们再慢雕细琢下去了,因此,大家一致决定,要在今天的比赛中使出这招,一举取得局面的领先。 “哦!我看出黑棋的意图了。照小林流布局的常见局面里,白棋的下一手棋应该是托角,黑棋扳后白棋断掉腾挪,通常黑棋会在两打之后接在上边吃住挂角白子,而白棋吃掉黑角形成转换,局部两分。但因为有拆三一子的存在,黑棋可以在被断掉时先从下边打吃将对方打重,然后在从上边打吃后再接上断开白子,白棋从左边挡下,这样角上就成了对杀。假若黑棋原先是拆在高位的话,角上的对杀白棋将快一气吃住对方。但现在黑子是在三路,所以黑棋先爬,待对方扳住的时候二路一夹,白棋无法分断对方,如此一来白角三子无疾而终,外边的数子又棋形滞重眼位不足,处于单方面被攻的局面,黑棋胜势。”李紫芸深思良久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 “不错嘛,你的棋感相当好呀。”田永仁夸道。他也现了黑棋的陷阱,但也不过是刚刚,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这么快就现对方十几招之后的圈套,不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谢谢田老师的夸奖!”冲着周围的人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小姑娘得意地说道,她并不担心王子明会中圈套,既然连她都能看出黑棋的意图,棋感不知道比她强多少倍的王大哥又怎么可能上当? “呵呵,光看出意图还不够啊,还要找出对策才行呀,小姑娘可不要笑得太早哟。”华子良慈祥地笑着说道。 “那还不简单,不托角不就完了。白棋向中腹一跳,黑角上准备再多的招也没用的啦!” 李紫芸轻松地说道。 “哦?这样呀?这倒也不失为一种简明的办法,但你不觉得这么走有些软弱吗?黑棋只要先在四路刺让白棋粘上,然后跳在二路守角兼搜根,一子数得,效率极高,而白棋三个子成了一根棍,虽然不能说白棋就不可以下,但棋形呆板却是个事实,早晚会成为负担的。”田永仁说道。 “那先靠黑棋边上一子呢?这里走厚之后不就不用担心角上的分断了吗?”李紫芸又提出新的意见。 “先不说黑棋会不会直接反击,就算白棋如愿在上边定了型之后对方不敢在角上分断,但黑棋大可以改为二路扳,这样黑棋上下两面得利,又争得先手他投,大可以满意。”田永仁冷静地说道。 “这要不行我就不知道该走哪儿了,角上黑棋有三路子的支援做战极为有利,总不成明知是套还要往里钻吧?”李紫芸两个方案都被否决后也不那么自得了。 “呵呵,以我多年下棋的直觉,你的王大哥肯定会在角上搞出什么名堂的。”田永仁笑道。 “真的吗?”李紫芸睁着大眼睛认真地问道。而旁边的孙敏则是心中一沉,偷偷瞄了一眼小姑娘又低下了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缓手? 果然,白棋在角上动手了,不过不是常见的托入三三,而是在主位碰了上去。 “好棋!”田永仁赞道。 “好棋?这一招在定式书里不是被判定为稍亏吗?”孙敏奇怪地问道.职业棋手向来是寸毫必争,不肯轻易吃亏,现在刚开局几手,谁好谁坏根本无从谈起,白棋并没有可以退让的资本,为什么这种连自己都知道吃亏变化像田永仁这样的高手会叫好呢? “呵呵,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照本宣科有时候可是会害死猫的。”田永仁笑道.知道的多并非个是好事,有的时候反而会成了禁锢思想空间的囚笼。 “那您就说说是为什么嘛。”孙敏撒娇似地说道,她现田永仁似乎很喜欢小辈们求着他时的样子,马上照方抓药给他灌上**汤了。 “我猜你看到的那些定式书在做出这个判断时所依据的棋形是黑棋长进三三,白棋跳四路,黑棋长头,白棋补冲断,然后黑棋三路跳出,的确,局部而言黑棋完整地占据了角地,实利极大,而白棋只是暂时整形,自身还未安定,所以说黑棋稍好。 但在这一盘棋中要注意的是:黑棋刚才是低拆,如照此变化演变下去,黑棋下边整体被压在三路,子效极低。就整个右下角的变化来看,局部黑棋是以三打一,白棋吃点亏是理所应当的。现在虽然角上稍损,但因下边黑子效率降低,两相抵消。所以在这个角上白棋并未吃亏|奇*_*书^_^网|,而黑棋没有在子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地方得到便宜,在战略上就是失败。”果然,田永仁不再卖关子了。 “那您的意思是黑棋在这里只有变招了?”李紫芸问道。 “是的,正常走下去李宽莲肯定不干。否则的话当初他还不如拆在星位。”田永仁说道。 李宽莲在对局室里也是一愣,他们在对这里做研究的时候都是从白棋扛三三开始的,王子明的这一变招当然让他吃了一惊。 长进三三当然不会去考虑,以他的水平只需用眼一扫就知道那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外扳?不行。白棋反扳进三三的话.此时黑棋断打叫吃和正常定式相比等于自己打错了方向,那还不如原先的变化呢。 向外长呢?也是不行,白棋同样是扳进三三,一下子就取得了根据地,黑棋失去了进攻目标。 现在只剩下内扳了:白棋敢断,就还原到先扛三三定式之上了。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了;不断而长,则黑棋一顶一爬。白棋棋形很重,一时半会脱不开手,如此黑棋主动;外板,黑棋就从四路把对方打开分断,强攻之下必有所得。 想定之后,李宽莲果断执内扳,虽然和预想的有所出入,但这里是黑棋子力集中的她方,只要挑起战斗就是胜利。 “怎么办?”观战的众人开始了拆棋。 摆出的几个变化都是黑棋占优。紧张的气氛开始在研究室里蔓延开来。 “田老师,黑棋的反击很严厉,白棋不大好应付呀。”孙敏说道。 “是的,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终究这里是黑棋的主战场,黑棋理当占优。只要不是亏得太大就没有关系。放心吧,王子明既然敢走这招想必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田水仁安慰道。 中方研究室里是气氛紧张,一墙之隔的韩国研究室内却是热闹之极。 “虽然王子明看出拆三的目的,也做出了相应改变,但宽莲君的反击极为有力,相信黑棋在这里一定能占据优势。”一位年轻的韩国棋手说道,这招拆三就是他最先现的,虽然这一局中没有起到直接做用,但只要在右下角的折冲中黑棋占到了上风,那也等于说自己的现是有用的。 “对,果然如昨天咱们分析的一样,对付像王子明这样各方面实力都很强的棋手只有把他带进他所不知道的世界才可能取得机会。看来我们应该加紧对新手,新变化的研究,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够击败对手!”金团长立刻抓紧时间做起了火线动员。 “放心吧团长,为了韩国围棋的荣誉,我们会竭尽全力为宽莲君加油的。”韩国人特有的爱国热情立刻让他们热血沸腾。 只不过棋局的胜负不是靠谁的后援团嗓门大就能管用的,尽管研究室里韩国人的口号声让一楼的人也清晰可闻,但最终决定结果的还是坐在棋盘边上的两人。 轻轻执退回,落子的手指稳定之极。 “这是什么意思?”研究室里一片询问之声。 “白棋走的太缓了吧?这么简单的空退回去对黑棋几乎没有压力,这不是等于停一手放着看对方怎么攻吗?”孙敏问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王大哥在这里也太老实了吧?”李紫芸也赞同道。 “呵呵,这就是你们和王子明的差距所在了。的确,粗看白棋这手棋很缓,好像是自己把主动权交给对方似的,但你们仔细看看,当黑棋想要攻击的时候有攻击点吗?白棋这一退,在右下角立刻就产生了两个急所,一个是三三的断,一个是外边的扳头,这两处白棋必定能走到一外,先补三三断点是不能考虑的,那样白棋只要从外边扳下,逼对方从二路爬回就可以了,黑棋棋子全在二路三路,根本不能接受。 假如三路长头,外边的头是硬了,但白棋角上一断,黑棋两边的行棋都要受到牵制,从棋形上看,这已经是腾挪之形,白棋已轻很难被攻击了。”田永仁解释道。 “这就是所谓的后中先吧?”段强也凑起了热闹。 “没错,段老您说的对,这招棋以静待动,以逸待劳,可以说是意境深远,业余棋手能走出这么有味道的一手棋实在是让我惊讶!”田永仁由衷地说道。 “为什么您这么说呢?难道业余棋手就很难走出这一步棋吗?”孙敏不解他问道。 “是呀,业余棋手和职业棋手对棋形进行处理时才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职业棋手总喜欢保留味道,凡是有可能产生变化的地方不到必要的时候就不会去定型。而业余棋手则习惯于马上定型,有便宜先占了再说。像这样先退一步再视对方的动向而决定自己的策略,是境界相当之高的职业高手才能掌握的手法,现在居然在一位业余棋手身上出现,因此我才会这么感到惊讶。”田永仁答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预感 李宽莲最终还是选择了三路挺头,接在三三虽然稳妥,但吃了子是肯定的,为什么这么多高手苦心研究数日的绝招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只是随手应来便轻松破解? 难道他对这一招早有研究?不可能啊!这招棋是在本决中日韩三国业余对抗赛组团之后才由一位成员最先提出,据他所说在那之前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王子明信息再灵也不可能知道的。 难道韩国棋手在布局理论上的修养真的比不上中国人和日本人?韩国棋手在做研究时住往过于重视怎样在局部走出最强手,因此在对局时经常是局部大得便宜全局却是最后,这是世界棋坛公认的事实,虽然这么些年经过韩棋国棋手努力研究有了很大进步,但几百年的旧有风格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白棋果然立刻在三三断了上去,黑棋打吃,白棋立下,黑棋虎在二路,这几招法是命令式的,双方都没有变化的余地。 “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挡在上边?和黑棋角上补棋交换过之后转而攻击上边黑子,白棋不错吧?”棋盘上多了几颗棋子之后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了很多,孙敏也者出了白棋占据了棋局的主导权。 “这也是一种选择,照这样走白棋的确不错,不过黑棋角上的实地不少,大体还是相当。我想王子明既然已经抓到了机会,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去的。”田永仁说道,这里边一定会有棋,职业棋手的直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对的。 不出田永仁的意感之外,王子明的白棋拐在了二二。 “咦?角上不是已经被吃住了吗?黑棋在二路先爬几手然后在下边飞起,白棋这手棋不是白白损进去了吗?”这么明显地变化连段强都看出来了。 “呵呵。段老,清代棋圣施定庵在他的名著《凡遇要处总诀》中写到‘两番收腹成犹小,七子沿边活也输’,白棋角上一子是损进去了,可是你数数,黑棋在二路的棋子有几颗?六颗!仅凭这个白棋已经不亏了,更何况刚才高夹的那颗子被白棋顺势分开。完个失去了作用,同样也等于亏了一手棋,所以说这个交换白棋占了些便宜。当然,棋局还很漫长。这么走也不是说黑棋就不行了,那只是心情上的问题。双方形势其实还是很接近的。”陈院长说道。 “不过到了现在除了爬黑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如果直接紧气扳角,白棋就有了扑在一一打劫的手段。初棋无劫,这颗定时炸弹一旦引爆白棋可是受不了的。”田永仁补充道。 的确,黑棋此时也只能如此,尽管心有不甘。李宽莲也只有先在二路爬,他的想法就如陈院长所分析的那样,黑棋是吃了点亏,但程度上并不大,白棋还远远谈不上占优。为今之计就是紧紧咬住,等待对手松懈的一刻。 只是他的想法虽好,王子明却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听话:本来李宽莲以为黑棋的二路爬是绝对先手,如果白棋不退地就让自己在三路扳起。实地和厚薄上的差别是对方无法接受的,但王子明在围棋还未扳起的一瞬间转身在下边黑棋二子罩下,定睛一看,因为角上白棋地拐已经长了一气,这里一旦让白棋挡下和角上形成对杀,结果不可想象。 无奈之下黑棋只有爬后在二路飞和左边黑子联络,白棋得到先手之后再从容地在右边退出,一路走来让李宽莲欲哭无泪。 “好次序!太精妙了!黑杜中间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田永仁击掌叫好,王子明这连贯的几手棋让他这位职业棋手也是大长见识。 “是呀,构思连贯,一气呵成,恐怕在靠角的时候就已轻算到这个变化了吧。”陈永仁也赞道。 “应该是的,否则前边就不会在角上拐了。现在下边黑棋又被压扁,恐怕更没有在右边二路爬地心情了。”华子良也说道。 的确,如果说刚才陈院长所描述的画面黑棋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终究黑棋能够飞起实地还是根大的,但现在下边被白棋先手压扁,中腹白棋还隐隐形成了势力,假如黑棋还是从二路爬,白棋顺势穿出后只是中间的实空就已轻不比黑棋吃角的小多少了,更何况现在布局伊始.外势作用正是最容易挥威力的时候,无论谁大概也不敢选择这么样的下法吧? “新手完全失败了。”韩国研究室里的气氛已轻降到了冰点,刚才还热血沸腾的众多韩国棋手现在则是一个个垂头丧气,虽然只是研究过王子明的两盘棋,其中一盘还只能算是刚开了个头,但他们对这位个子不高,相貌普通的男人已经有了很深的印象,他们很清楚,如界不能在序盘阶段取得均势,那么在中后盘就要面对对方抽丝剥茧般的盘剥,想要翻身,势比登天。 “唉!这盘棋怕是不行了。”语气低沉地说道,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合团长再怎么的不愿意也不能不承认。 “团长,请振做起来。您是我们的主心骨,要是您都失去了信心,那我们该怎么办?!”朴万树大声叫道,作为韩国代表团里年纪仅次于金团长的棋手,他在团里的位置几乎就是个不挂职的副团长,看到一向自信满满的团长现在一反常态地露出疲态立刻出言提醒。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抬起失神的双明看了看正在紧盯着自己的众多年青棋手,金团长想起了自己的责任。 “团长,要不您先到外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换换心情?”朴万树见金团长精神还是很差便低声关心地说道。 “不了,谢谢。宽莲君正在前边为了韩国国棋的荣誉拼命苦战,我虽然不能站在旁边为他出策献计,但要是连摇旗呐喊也做不到的说话那就连个韩国人也算不上了。”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责任感让金团长重新振作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痛苦 思考半晌之后,李宽莲还是在角上补了一手,虽然这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但从实战心理上来说他实在是不愿意让对手处处顺心。 围棋就是这样,有一利必有一弊,少爬了这几步中腹白棋厚实程度的确要差了很多,但二路的拐下却变得有了强烈的先手意味,如果黑棋胆敢不应,则白棋在角上两扑之后就成了一个劫,虽然只是个缓气劫,但于白却是完全无忧,一点成本都没有,黑棋根本打不起。 利用这个先手,王子明在右边大幅开拆。这是尺寸适中的好手,远一路,间距显得有些太大,黑棋打入后不空易攻击;近一路,则对方很可能从角上逼过来,白子效率不高。现在这个点是不远不近,假如黑棋从角上大飞逼过来,白棋只要先手挡角之后再单关跳起,则这块棋棋形饱满,被隔断的那颗黑子近乎无疾而终,白棋的棋子效率太高,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按受的。 当然,黑棋先二路爬之后再飞角也是一法,但一来角上多补了一手,明摆着又亏了一点,二来对方拆边之子和大本营已经联络完整,黑棋飞角之招对白棋几无影响,白棋完全可以脱先另抢大场,如此黑棋的布局度太慢,全盘没有成大空的地方,以后想要找到桃起纠纷就难了。 鸡肋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所以,尽管明知有些勉强,但李宽莲也不得不强行出动中间黑子,如果不能在这里走出来些东西,那么以后就只能任对方欺凌了。 “黑棋出动这个子好吗?”段强开口问道。 “当然是不好,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李宽莲现在一定很痛苦。他现在应该非常后悔用这个陷阱来对付王大哥了。大概偷鸡不成反失把米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李紫芸说道,在座的都是有相当水平的高手,就连段强的实力也在业余三段以上,现在就连他都看出来黑棋的动作有疑问,由此可见黑棋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 “没错,白棋二路拐下之后的一路扳接是先手,黑棋角上必须收气吃,实空自损四目以上。如此巨大的损失没有哪位高手会不感到心疼的。只是如果现在不能把右上白子分断加以攻击,一旦让白棋得到机会加强此子,以王子明对棋局的控制能力,黑棋怕是想找投子认输的场合都不容易了。”陈院长说道。 “不过韩国棋手在贴身战时的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们轻常能在看似被动的情况下杀出一条血路,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一旦这里让黑棋顺利逃脱那么白棋也将陷入两线做战的境地,棋势就不容易控制了。”田永仁冷静地提醒道。 “放心吧田老师,王大哥在棋局占优时的行棋会让人想哭都没地方。”李紫芸信心十足地说道。 李紫芸的自信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王子明先手在二路拐下断去了黑棋下边的后路,之后高高地在中腹镇头。棋谚有云:镇,头大。而合笼制虚,空攻为妙;尖,路小,以阻渡避坚,紧处方宜,白棋这一手一方面封住对方出头之路,另一方面加强了右下角的白棋,使得这块棋稳如泰山,月时照应着左方的白阵,中腹已经隐隐然有了大模样的意思。一石三鸟,果然是绝好的一点,白棋牢牢地把握住了作战的主动权。 下边归路已断,中腹出头受阻,就地做活空间太小,为今之计只有在右上白棋孤子上做文章。 尖冲。李宽莲打算借攻击这一子寻求步调,照常型白棋会四路挺头,如此黑棋也向中腹挺头,这样纠缠下去右下白棋厚势的作用将大大降低,至于上边,因白子已经走重,攻占虽然不易但自己受到强攻的可能性也不大。 然而王子明的棋岂是常人所能预料,白棋抢光拆二挂角,这招棋再一次打破了李宽莲的如意算盘。 “天才的想法,真是出人意料的好招!”田永仁赞道。 “怎么个好法?让对方先手一压,这块黑棋不就没法攻了吗?”孙敏问道:虽然知道以自己的境界是看不懂王子明的下法道理,但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把疑问藏在心里的人。 “这里的确是很难走,我刚才的思路也一直是围绕着怎么攻击中间的黑棋上面,如果照常型,白棋挺头,黑棋也顺势出头,因棋型已重,最后还是要落后手在这里补棋,否则再被对方小飞攻击白棋是受不了的。但中间黑棋出头以后下边原先很厚的白棋就显得有些薄弱了,很可能会被对方冲击,虽说白棋未必就怕,不过棋就复杂了。我刚才就是因为计算不清这外黑棋的手段才觉得难办的。现在白棋直挂挂角,轻松地将烦恼丢给了对方,看似被黑棋一压很不舒服,但扳退之后这里地白棋便完全安定,而黑棋因外围还存在断点,自顾倘且不暇,哪来功夫冲击对方?白棋也就没必要在下边的厚薄上花心思了。所以说这一招是攻彼顾我的好手,白棋不去紧逼,黑棋也就找不到反击的机会,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怪不得小紫芸说让王子明占了优势,对手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呢。不要说李宽莲,就是职业高段棋手碰到这种绵里藏针的攻击方法一样也是头痛。”田永仁说到最后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嘻嘻,那是当然,我说的还能有错!?”李紫芸听到田永仁的话心情更加好了。 下边的的几步棋就简单多了,李宽莲没有选择的余地,在把对方压实之后不得不又加补一手:这里不把棋形下厚一旦让白棋得空断上去,这一块棋马上就要面临崩溃危险。 而白棋得到先手之后不急于补强下边,而是光从四路高夹右上星位,待对方尖出头之时于下边拐头分开黑棋边角联络,最后再从右边二路潜入黑角,棋局至此,黑棋右边一块孤棋,上边的角地被白棋钻了进去,下边的黑棋也就二十目左右,而白棋已经接近二十目,并且由于黑棋的孤棋存在,无力强攻下方白棋,所以通盘厚实,并有极大的展潜力。毫无疑问,王子明的白棋已经大大领先。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解释 棋局至此,李宽莲已经没有了翻盘机会,遥遥领先的王子明把控制棋局的能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林光一全盛时期最让人称道的就是他将优势转换为胜势的能力,其基本思想是重视大场,走了一个大场子,接着瞄准下一个大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占领盘面上的好地方、大地方,这就是小林的棋风。就像将棋盘进行分区整理似的,十分精确。这是一种“只重视应该重视的东西”的感觉,重视应该重视的东西,所以,其他的一概不考虑,只要认为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东西,都毫不顾忌地扔掉。许多人评论说,小林把没意思的都扔了,所以他的棋也没意思,确实,小林在某种意义上把他的围棋弄得没意思了,但是这正是小林棋力高的证明。 一步一步整顿棋形,即所谓小林流的“定形下法”,也是以正确的分寸感为基础的。这是一种能够判断“这样走不坏,这样走稍好”的感觉。或许这种下法是以牺牲自己可能存在的各种手段为代价,但同时也消灭了对方的反抗机会。 王子明保持优势的手法和小林光一如出一辙,那就是迅的定型。 定型,也就是将变化走净。 变化一旦走净,那么棋盘上需要考虑的地方也就变少,需要考虑的地方少了,出错的可能性也就小了,这就是所谓的棋盘变小。事实上自始至终,棋盘棋盘一直是十九乘十九的规格,既不会增加一路也不会减少一路。 短短二十余手,王子明已经把该活的地儿活了,该围的地儿围了,黑棋想要兴风作浪却是无处力。 不甘于束手就缚的李宽莲不顾对方森严的阵势强行撞入,想要做困兽之斗。但无理手就是无理手,虽然偶尔也能产生奇迹,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只能落个杀身成仁的后果。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面对李宽莲最后的搏命,王子明毫不慌张,先是在下边先手压缩黑空,然后从左上宽宽逼住,对打入之子是不攻。不守,不既,不离,完全采用的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态度。 这颗黑子的处境尴尬,跑?会象第一盘棋那样让白棋借着攻击将所有的隐患杜绝。不跑?就地作活,会让对方中腹自动连成一块,堤内损失堤外补。白棋丢去的实地在中腹又给补回去了。 为争胜负,李宽莲只有把这颗子扔在这里暂时不管,闭起眼睛当成活棋来下,硬着头皮转而收起了大官子。 见此情景王子明当然也就不再客气。再一次的当头镇住。 同样是镇头,但内涵已大不相同,刚才的镇只不过是佯攻,目的是为了控制局势,现在的镇则是**裸吃棋。 本来想做活都未必搞得出两只眼的黑棋现在又让对方先动手。其结果可想而知,李宽莲虽然东窜西撞竭尽腾挪做眼之能,但在王子明如重斧劈山般地攻势下哪里能找得到出路? 十数招之后,长叹一声,李宽莲交棋认负,棋盘左侧七八枚黑棋子已是活着进去,死着出来了。 “又是完败。”韩方研究室里的众人无力地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相视无言,三连败在实力相当的对手当中虽然不是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三次都是从头至尾的完败便是不可思议了。如此结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双方的实力并不是在一个等级上。 “对不起,又让大家失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宽莲已经回到了研究室的屋内,而背后则是几位举着相机时刻准备着按快门的记者。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明天还有比赛要进行的。”看到记者举起的镜头,金团长勉强打起了精神,虽然心中已是死灰一片,但输棋不输阵,最少也不能在这些无冕之王面前丢掉韩国人的气节。 “李先生,您现在已经三连败了,假如明天再输一盘就要被降格,请问对明天的比您还有信心吗?”记者们心中想到的只有新闻,至于李宽莲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李宽莲先生今天的比赛已经很累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尽快地休息。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金团长马上站到前边大声的说道,李宽莲再怎样地让他失望但终归是韩国棋手,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受到更大的打击。 “李先生,在第一天的比赛前您说过,‘棋手的世界是实力的世界,我清楚自己的力量,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您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李先生,您说过王子明战胜你的机率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低些,现在王子明已经是三连胜,请问您对此有什么说法?” 新闻记者们才不会在意金团长的阻拦,对他们来说,天大,地大,不如第一手的新闻最大,一支支的录音话筒探过金团长略显矮小的身躯直接伸向站在他后面的李宽莲。 “团长,还是让我来回答吧,逃避是没有用处的。”李宽莲从金团长身后走了出来,他已经完全平静了。 看了看李宽莲坚定的表情,意识到这时的劝说不会有任何做用,金团长只得侧身让出了正位。 “各位记者先生们,女士们,我必须承认,王子明的实力远远出了我的预计,比赛的艰苦程度也是我原先所没有想到的。但比赛还没有结束,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便会全力争取。”李宽莲冷静地说道。 “李先生,您刚才说王子明的实力远远出了您的预计,那么请问您现在对他的评价是怎样的?”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对棋局的掌控能力极为出色,在布局方面的研究也是我远不能及,对此我深表佩服。唯一遗憾的是在这几局棋中,由于在序盘阶段的早早失误,使得我不能不在中盘战斗中使出非常规招法,未能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李宽莲缓缓说道。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你如果能和王子明在进入中盘时是均势,那么最后获胜的人将是您?”有一位头脑灵活的记者立刻问道。 “是的。您说的很正确。”轻轻地点了下头,李宽莲郑重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机会 李宽莲在研究室里的言很快就传开了,对于这短短的几句话有很不同的看法,大多数人认为李宽莲自知不如对手,已经失去了求胜的信心,所谓“比赛还没有结束,只要有一线机会的,我便会去全力争取”只不过是比赛场上大多数失败者为保留最后颜面所惯用的语言而已。 不过也有人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服之意,什么进入中盘如果是均势,那么最后的获胜的人将是他,这不明摆着说王子明的中后盘实力比不上他的吗?他是不是觉得王子明除了而已以外就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采访王子明是不会有任何答案的,那个人只会微微笑笑然后把嘴巴闭住,一语不,所以脑筋灵活的记者们立刻把主攻方向转向了他的代言人----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管平。 “管会长,请问您对李宽莲在赛后所做的言有什么看法?” “很显然,李先生可能因为今天的比赛过于激烈导致用脑过度,所以才会出这样有失偏颇的言论。 作为棋手,我很了解李先生心中的想法,因为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能力便被人打于马下,不服气是在所难免的。 但同样,我也很清楚,在棋盘上,一位棋手能不能挥出他的才能是他自己的事,他的对手并没有支持他的义务。 一局棋是由布局,中盘,官子所构成的一个整体,精彩的棋局是两位棋手思想交锋之下的结果,失去哪一个方面都不会成为名局。 王子明序盘实力的强大毋庸置疑,这一点想必诸位从这几天的比赛当中都可以看到,李先生想必也不会否认。 那么,在一对一的正式比赛中王子明为什么要故意舍弃所长而照顾对手?难道说要他将对手视为学生悉心教诲吗?恐怕就是他有这个心。李先生也不会接受这个情吧。 我记得李先生在比赛的第一天曾经说过:‘棋手的世界是实力的世界’,这一句话我也很有同感,所以,如果李先生想要证明自己中后盘的实力强过他人的话,那么,就请在再加些努力,不要在序盘就倒在别人脚下。相信王子明也很想见识一下他的真实实力吧。” 面对众多记者的话筒,管平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之处到似取得三连胜的人便是他本人一样。 不过管平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子明并不在场,那时他正在和田永仁,陈院长,华院长,李家姐妹等人在对局室里进行复盘研究:不仅两位小姑娘,三位职业高手对这盘棋右下角的变化也是十分感兴趣。 “王大哥,管平正在外边替你吹牛呢。”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屋里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孙敏开口说道。 “哦,他是怎么吹的呢?”王子明问道。 “还能怎么吹,不就是说你厉害,怎么一下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李宽莲打趴下了。”孙敏说道。 “这个管平,还真是会找事。”王子明不满地说道,李宽莲实力远不及他当然是事实,但要说没费一点力气那就是胡说八道了。近职业七段的实力岂是泛泛,要知道全球在册的职业棋手到不了两千,七段以上的不过三百,要是把那些上了年纪已经是半隐半退棋手排除的话那这个数字还要进一步缩水,能够达到这种高度的棋手哪一个是会是好对付的? “这倒也不能全怪管平,要不是李宽莲说的那些话他也没机会说这些。”孙敏虽说也不大喜欢那种好大喜功的作风,但今天管平的言还是很让她开心的。 “李宽莲说什么了?”李紫芸插口问道。 “他就是说这几盘棋在序盘上不小心中了王大哥的圈套,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只要进入中盘,以他的实力一定能赢。”所谓人嘴两张皮,越说越出奇。不清楚孙敏的这几句话到底是第几版,但显然已经和李宽莲当时的言有了很大区别。 “哈!这个韩国人,还讲不讲道理,什么叫不小心中了圈套!前两盘也就罢了,可今天这盘棋理他自己下的套,却没成想到没套着别人反而套着了自己,难道说只许他套别人就不许别人套他吗?这不是明摆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当他是谁呀!”李紫芸立刻叫上了。 “好啦,小妹。你那么激动干嘛?他怎么认为是他自己的事,只要他赢不了王大哥就算吹破天来也没用。”李紫茵拉了一把妹妹劝道。 “紫茵说得好,说一千道一万,棋手是靠成绩说话的。光是吹牛说大话,输了就怪东怨西只能让人笑话。”田永仁说道。 “小王,你明天打算怎么做?”华子良微笑着问道,到他这个年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话没听过,李宽莲的话根本他就没放在心上。 “既然他觉得输的不服气那就给他个机会好了。”王子明淡淡地一笑说道。 “什么?!王大哥,您该不会是想故意放水吧!”几个年轻人听了不由得齐声叫了起来。 “呵呵,怎么可能,或许我这个人很不在意输赢,但要让我故意做假是绝不可能的。”王子明答道。 “那你怎么说要给他个机会?”孙敏不放心地问道。 “给他个机会只是说给他个挥中盘力量的机会,又不是说要送一盘给他,我这个人还没大方到那种程度,这次比赛总费用就这么多,每多下一盘到时候我拿到的就少一点,你说是不是?”王子明开起了玩笑。 “别开玩笑啦,说正经事呢!那你打算怎么给他机会?”李紫芸伸手拍了王子明一下说道,她对这个王大哥有事总不说明白很不满意。 “很简单,明天我会尽量使用简单的布局,假如李宽莲不求变的话我也不会求变,这样到了中盘他应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如果他要求变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满足他的愿望了。” “王大哥,听说李宽莲的中盘战斗力很强的,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冒险?”孙敏有点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他的拳头很硬,但我的拳头也不软。”王子明轻轻一笑,自信的表情让所有人地都有了信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二路跳 夜半日过得很快,刚到中午,北京棋院已是人满为患,大量棋迷的涌入不仅让孙敏大吃一惊,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段强也连呼壮观。 今天是这次十番棋战的第四局,因为王子明出人意料的表现,李宽莲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王子明只需再胜一局,本次棋战便要结束。 由于新闻记者们的努力,韩国棋手赛前赛后的言论行为早已为大众所知,即使没有这些无冕之王的添油加醋,那些早将本次比赛视为中韩两国业余棋界荣誉之争的棋迷们已经忿慨之极,何况做记者的有几个不喜欢在稿件中卖弄文笔,展现一下独特视点?一番炒作之下更是将两国业余棋手之间的交锋提高到了爱国主义高度。 棋迷们也许没有能力在比赛场上建功立业,为国争光,但摇旗呐喊总还是做得到的。 在此背景之下,大量棋迷的到来也就不足为奇:北京是拥有一千五百多万人口的大都市,哪怕会下棋的只占百分之十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面对如此众多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比赛的棋迷着实让陈院长,华院长急了一阵,好在棋院经常搞大型比赛,会场还是有的,马上吩咐工作人员打扫干净摆好座椅,并将一人多高的大型挂盘搬过去摆好,这才把乱糟糟的局面平定下来。 一点钟,比赛准时开始,例行的礼节过后,王子明落下了第一子。 对角小目。这就是王子明对李宽莲昨晚言的回应。 布局可以分为平型形和对角型两种,区别就在于平型布局占据的是相邻的两角,而对角型则是斜对的两角。 从布局常识上来看,相邻的两角只需一手棋就可以连片,比较容易形成大模样,象中国流,宇宙流就是这种布局类型的代表。 对角布局则因为对方占角棋子的限制,不易走出大模样。很容易就会形成相互打散,几块棋激烈对攻的场面,我国古代的座子制,实际上就是对角星布局。 王子明执黑特意走成对角布局,说明已经他准备在这局棋中大打散手。 李宽莲也以对角小目相抗衡,对他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相向小目。先挂者有利,黑棋小飞挂左上角。白棋稳健地用秀策尖应对,通过前三盘棋地总结李宽莲已经得出结论:在布局阶段宁肯走得缓些也不能为求效率而走太薄弱,否则一旦让对方抓住机会就难以翻身了。 对方稳,王子明也稳,他今天序盘的策略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已动,守右上无忧角。黑棋完全是按“先角后边再中间”的正统布局理论走棋。 白棋高挂左下,黑棋一间低夹,这里是不能使用托退定式的,否则白棋占到左边拆兼夹的绝好点后棋子效率太高。 白棋二路跳下,这是很常见的一招,这一手彻底分开了黑棋边,角的联系,李宽莲的求战之心跃然盘上。 略思片刻,王子明在下边飞起。这并不是唯一的下法,但却是正面迎战的姿态:拆二虽然也是定式招法之一,但白棋从上边一间夹反夹,待黑棋跳起后就可以从二路托过,当然一样也是一盘棋,但这几题白子已经难以攻击了。对有意求战的他并不是最佳选择。 现在黑棋飞起,因下一手的飞封是绝好点,白棋不能被封锁在角地,只有先行小尖出头,有此交换之后白棋棋形变重,很后就没那么容易腾挪了。 白棋已经出头,黑棋必须要处理上边,考虑了两分钟之后,王子明再一次四路小飞。 “咦,怎么不是拆二?”李紫芸奇怪地说道,虽然二路跳的手法并不常见,但也是定式大辞典中的一型,相关的变化她还是记得不少的。 “也许是因为上边挂角一子已经在三路,黑棋不想这里也下在低位吧。”李紫茵试着从棋理上解释。 “可这样一来白棋以后的打入不就变得很严厉了吗?两边的间距太大,以后黑棋无论怎么补都有薄弱的感觉,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拆在三路不就得了。虽然位置低了些,但安全性就好了很多。”李紫芸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这我就看不明白了。田老师,您说呢?”李紫茵解答不了妹妹的疑问,转而问向田永仁。 “我的直感也是拆二,理由和紫芸的一样,不过王子明这么走想必也是有道理的,也许他就是想给对方一个攻击的机会吧。”田永仁缓缓地说道,在围棋当中,看似平静的局面背后往往蕴藏着巨大的危险,虽然到现在为止地变化在定式书中都有记载,但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长时间呢? 李宽莲在下边小飞紧逼,这里和上边的拆边两两见合,黑棋既然走了上边,那白棋自己就要抢下边了。 黑棋靠压,白棋扳,黑棋上长,白棋在角上飞跨,这是一步相当漂亮的手筋,一方面瞄着从边路拉回,一方面瞄着吃角,极难应对。 “从二路扳吗?”李紫芸说道,这是定式招法,白棋顶时黑棋转而在右边断,当白棋去叫吃角上一子时黑棋先手在二路退回,然后在三路挺头,局部黑白棋型都很漂亮,双方两分。 “这样怕不是很好,角上白棋太厚,黑棋没有任何借用,而且白棋是先手,马上就在上边打入非常严厉。”田永仁摇头说道。 “那就干脆冲断后吃掉落颗子。”李紫芸再次提问。 “白棋大概也会简单地叫吃后立下,先把角部实地占住,如此左上的打入和下边的粘两处要点黑棋没法两全,白棋必然能抢到一处,和刚才那个图没有本质性的区别。”田永仁还是摇头。 “这么说黑棋要陷入苦战了吗?真是的,王大哥就算想给对方战斗的机会也没必要搞的这么被动呀!”一听似乎没有好的对策,孙敏不由地埋怨了起来。 “呵呵,放心吧,王子明对棋形的感觉很怪,说不定对这个情况早就有所准备呢。”田永仁宽慰着皱起眉头的小姑娘。 正说着,黑棋动了,三路冲,正是李紫芸说的第二种方案。 断,白棋毫不犹豫,这是唯此一招的地方,花再多的时间也是一样。 但下边黑棋的着手也是只此一手吗? 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攻击要点 二路立,强手,在这里王子明开始了变招。 这一手棋在保障自身联络的同时也免去了对方角上一打,少此一打左边白棋的厚薄便差了很多。 当然,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黑棋强调了角地的争夺下边的棋形便不免薄弱了一些。 白棋小尖,黑棋打吃。白棋二路退,黑气吃通。这块棋整体也漂了起来。 “这个变化好吗?”李紫茵问道,她的棋风很稳健,对于这种自身也有风险的招法并不太喜欢。 “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刚才那招飞我是看明白了。你看,白棋角上现在没有根,只有向外逃出,如果刚才黑棋是在二路拆,那白棋只要在四路一点,一长就可以轻松地出头。但现在黑子是在四路,白棋要想出头就没那么容易了。”师从国内有数力战家的孙敏倒是对这种局面很有亲切感。 “对,现在的局面虽不能说谁好谁坏,但只要这块白棋没有安定,李宽莲就不敢打入左边,如此一来黑棋的这一手效率就非常高了。王子明显然是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局面,所以才会不循常规,先行飞起抢占要点。从这一招上可以看出王子明对于把握棋局的流向极为熟练。”田永仁说到。 “可是现在黑棋自己也不安定,下边该怎么走呢?”白棋跳出头之后黑白两块棋各有顾忌,两位棋手略过布局,直接进入了中盘战,对此局面几位年轻棋手很难找到头绪。 王子明很快的给出了答案,黑棋中腹跳起,先补强自身。 “好棋,很有当年棋圣秀策的味道。”仁赞道。 “这是怎么说?”家问道。 “现在两块棋都纠缠在一起,这个时候黑棋假若贸然的从上方贴出攻击,白棋只要顺势出头便可以轻松处理好,同事,下边黑棋为了不被封头就不得不做拐头和对方四路退的交换,这样白棋下方自然成空,步调极好。可是黑棋中腹一跳,左可以攻孤,右可以夹攻去势,二者必得其一。”田永仁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可那和秀策有什么关系呢?秀策好像是什么人的名字吧?”段强不明白田永仁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个从来没听到过的名字。 “呵呵,您老不是棋手,不知道修测试什么人很正常。”田永仁笑道,周围的人也偷笑了起来。 “嘿嘿,没办法,人老了,想学什么也晚了。”段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现在从哪个方面都看不出这是一位身家过亿万的大型企业老板。 “段老,活到老,学到老,我来和您说吧。秀策原名桑园虎次郎,是日本棋史上有名的棋家。他五岁学棋,球随拜在本因坊丈和门下,次年入段。十五岁成为四段,并改名为秀策。二十岁成为本因坊继承人,自二十一岁起参加‘御城棋’。十三年间十九连胜,成为当时棋界第一人,虽然因病早逝,未能入主名人棋所,甚至没能继任本因坊,但时至今日仍被认为历史上和道策可以一较高下的棋手之一。” “秀策的棋以坚实著称,常常在中盘之前便已打好了不败的根基。一旦获优势,别人便再难挽回。尤其是秀策执黑棋时,不战而生的例子非常多。故而人称他‘先番必胜’,他行棋的特点之一便是极为擅长抓住棋局要点,常常在走出棋之后给对方留下两个好点,而对方却不能兼顾,田老师所说的这一招棋有秀策的味道大概值得就是这一点吧。”孙敏挥出她职业围棋记者的基本功,细细说来,如数家珍。 “啊,这个我明白了,不过那个道策有时候谁,都叫什么策是不是秀策他爸?”段强又问出了新的问题。 这次那些刚刚还偷笑的人再也恩不住了,有一两个人甚至抱着肚子弯下了腰,一个劲的喊要岔气了,直把个老头笑的心里虚,不知所措。 “段老,您行行好吧,在这么逗乐下去我这里一半的人都得买安神丸吃。”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李紫茵边揉着肚子边对着一脸无辜的老头说道。 “咦,我是很认真地问问题,你怎么说我在逗乐?”段强认真的表情又让小姑娘笑弯了腰。 “好啦,段老,道策是秀策之前一百五十年的高手,被后人称为‘名人中的名人’,‘史上最强名人’,被公推为日本历史上最强的棋手,和秀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最后还是田永仁解了老人家的围。 “原来是我张冠李戴了,怪不得你们那么笑呢。呵呵,大家看棋。”明白原因的段强笑着说道,平时在公司里总对着那些毕恭毕敬的下属早就烦了,现在这种其乐融融情景他很是喜欢。 只是一时分神,棋盘上已经走了很多步手了。李宽莲对黑气有棋圣遗风的招法选择的是补强右边,做活容易吃棋难,他就是要用左边的战斗来决定今天的胜败。 王子明并没有马上起强攻,孙子兵法有云:昔之善胜者,能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生在彼,故曰:胜可知而不为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擅长取得胜利的人,能够做到让对方无法战胜然后慢慢等待对手出现可胜之机,让对方无法战胜的方法在于自己,战胜对手的方法要看对方是不是出现失误,因此,胜利是可以知道的但什么时候会胜利便不是认为可知的了。 左下角跳入,黑棋的沉着让大家惊叹。 这个时候大家的想法大都还集中在怎么从外边封住对方强攻,黑棋的这一招大出人们的意料。 “看来王子明今天真动了吃棋的心了。”还是田永仁最先表了意见。 “要吃棋为什么不先把白棋的头封住?现在外边那么空,除了头就没法攻了。”孙敏问道。 “呵呵,大多数人的第一感都是这样。但你一定要明白,如果攻击只会直线,那么成不了高手。现在如果去强行封头大体上应该是能做到的,不过白棋顺势冲两下黑棋外围并不是很厚,在冲出断点之后李宽莲要是直接断开作战当然危险,但他可转而先去角上做活,远远盯着这些弱点,黑棋补则嫌缓,不补又是个隐患,十分头痛。而且左上角白棋的五路小尖燿燿光,早早的限制住了黑棋厚势的挥。现在黑棋跳在角上一反面夺去了对方的根据地,另一方面把自己弱棋彻底安定,正好似双方劳逸相关的要点。由此一手白棋只有向外出逃。当然,这块棋并不容易吃到,但要想治理好了也没那么简单,只要吃眼没摆出来,黑棋就有机会。”田永仁说到。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纠缠 正如田永仁所说的那样,这里的攻防对双方来讲都是个难题,白棋补一手以后也未必就没事。黑棋马上去攻也难讲就有胜算,想不出最佳手段的李宽莲干脆在做完补强下边大空和黑棋右侧拆边的交换之后脱先抢起了上边拆三大场。在现代棋手中喜欢并擅长于治孤的人选多于攻击能力强的人,李宽莲放着中央薄棋于不顾强抢实地就是想要领教一下王子明的攻击力到底有多强。 当直线进攻不能得手的时候,在相邻处寻找头绪便是很好的思路。 没有直接在这里走棋,黑棋从四路碰在了白棋刚刚开拆的一子之上。 “好感觉!好时机!”田永仁拍案叫到。 “这手棋好吗?白棋从右边扳起来怎么办?虽说黑棋反扳之后会让对方征吃一子,但白棋可以借着引征攻击右边黑棋拆二,如此黑棋反而得不偿失。”反应极快的李紫芸(貌似是李紫茵可他上边就是李紫芸)马上就提出了疑问。 “要是李宽莲想得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你所说的征子是指当黑棋反扳是白棋打断,黑子长出,白棋叫吃三路黑子,然后黑棋反吃后的征吃。果真这么走白棋当然不错,可问题是当白棋打吃三路子的时候黑棋肯定会立下去的反击的。”田永仁说到 “那不是白白送死吗?白棋只要黏上右边的断点,靠着有角上两字的帮助,黑棋吃不掉棋筋,最多也就是断打后就要做活,如此一来落了后手,外边全被白棋包住,本身已经未必便宜,更重要的是有了这道厚势,中央白棋有了接应就用不着再补棋,总体看来黑气不是反而吃了大亏吗?”对于这种边角的变化常型她这个等级的棋手几乎是眼睛一扫就能看出。她不相信王子明和田永仁会不知道。 “呵呵,上边作战时你还想到了中间的弱棋,你的大局观还是有的,只不过是稍稍晚了一点。在刚才的计算中你的错误就是一味黑棋会去做活上边。” “的确,上边如果黑棋活出实地很大,与被吃住仅实地上的出入少说也有近三十目,更何况还有厚薄的问题。但正因为如此,上边李宽莲是不能让黑棋逃出的,否者的火全局实空就差得太多了。” “抓住这一点,黑棋再打断白子的时候不去做活,偏偏就是往中腹贴出,你说白棋怎么收拾?要是长的话黑棋再转回身做活。外围的厚薄和刚才的参考图已经有了天壤之别,而且对局心情上也难以忍受。接回三路一子把边吃空?这回上边是没问题了,可是黑棋的板头式带响的,有此先手中腹白棋向上的逃路已被切断。黑棋只从右边罩住,这条大龙到哪里找两只眼去?”田永仁反问道。 “噢!原来是这样!田老师您真是厉害,一眼就现了关键!”已经提醒,李紫芸立刻恍然大悟。不由的称赞起来。 “嘿嘿,谈不上谈不上,不过就是经验多了些。”田永仁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事实上他总不好意思说他也是在王子明碰完之后才现这一招是缠绕攻击的绝好点。对于职业高手而言。算清具体的变化并非什么难事(就算再怎么复杂的棋形,只要花上二十分钟也能搞清楚)。,难的是知道为什么这里应该去想。 一盘棋必然要经历决定胜负之处,这里的出入将决定形势的好坏,大凡胜率高的棋手,都具备很敏锐的嗅觉,早早就能感知并兴奋起来,而且不易出错。可惜的是,这种嗅觉好像是天生而来,像他田永仁,虽然下了几十年的棋,在棋上所花的精力可谓巨大,但不论怎么样的训练,比起那些真正的高手还是很迟钝,因此常常把辛辛苦苦积累的优势在一个战役中就全部输掉,想起来真是命苦啊! 看出了对方意图的李宽莲只能忍耐的在三路退,黑棋退,白棋爬,这里是不能让王子明拐下去的,否者右上角黑棋就要成大空了。 普通下法黑棋应该接着退,白棋二路飞,然后黑棋再别投他处。 但王子明再一次出人意料的祭出强手,三路压! “这是无处可避的挑战!王子明真是得理不饶人呀!”田永仁感叹的说道,这个王子明一旦起狠来凶悍程度壁纸战神曹灿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白棋从左边板起来不就行了吗?既可以护住上边的实地还可以远远地接应者中腹弱棋,黑棋这一交换有必要吗?”已经意识到王子明的目标是白棋大龙的李紫芸说到,三子头被扳可是行棋大忌之一,从视觉上看起来也难受。 “可黑棋接着扳你怎么办?虎头?黑棋先边三路打后就可以从右边连扳下去,如此右上还是要成大空。退?黑棋对中腹的威胁又大了几分,李宽莲敢冒这个险吗?”田永仁问道。 “那总不成单退吧?这样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以韩国棋手的棋风可能接受这样的变化吗?”孙敏说到。她是力战型的棋风,一向是认为输棋不输阵,这种一看就是被人占了便宜的招法她是绝对不认可的。 “是呀,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一手棋是避无可避的挑战了。白棋现在只有从右边四扳起进行反击,李宽莲绝对不能让对方腾出手来对左边大龙先行攻击,同时也不能让黑棋在右上角成了大空,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可以肯定,这是唯此一手,稍有退让必将招致败局。”田永仁自信的说道,这种刺刀见红的地方比拼的就是对局双方的计算力,没有任何的花招可想。 黑棋在左上角碰后挖粘,先补强自身,然后从右边五路扳起,可能是左边的孤棋长时间悬着,而右上的棋形又是一动手就没法脱身的扬子,担心后路切断的李宽莲再次脱先的勇气已经丧失,小心翼翼的补了一手大龙,如此,黑棋三路连根打断白子后拉回,王子明在这里使出了最强手段。 无法脱手的李宽莲只能硬着头皮拐头想要逃出这两子,刚才都不能让黑棋挡下成了大空,更何况是现在? 黑棋连扳,王子明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下。 气紧的白棋只能打吃后弯出,这里是黑棋子力众多的地方,只要能够逃生,棋形难看点也没有办法。 投棋勿逼,逼则使彼实我虚,虚则易攻,实则难破。熟谙攻击之法的王子明在右上虚晃一枪,待得白棋靠角立下时转而从中腹镇头,一方面补强中腹,一方面瞄着右边白棋拆二中的碰。 又是一石二鸟,静中有动的好棋,王子明已经掌握了全局的主动权。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屠龙 “白棋该补哪里呢?”这不仅是李宽莲的困惑,同样也是研究室内众人的疑问。 “会补左边吧?”李紫茵试探地问道,这条占据了近四分之一棋盘的大龙已经完全处在了黑棋攻击圈之内,是生是死实在难以看清。 “怕是不会吧。左边大龙的确很危险,不过棋长一尺,无眼自活,等黑棋硬吃时总找到办法,虽然吃点亏是免不了的,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至于左边被黑棋先动手会被攻成什么样子现在谁也看不清楚,可是右边黑棋碰入却是一眼可见的绝妙手筋,有此一碰拆二和上边几次是必死其一,白棋根本没有抵抗之力。这种局面下要是日本棋手也许会老老实实地去补大龙,把希望寄托在对右下两颗黑子的攻击上,慢慢等着对手出错,但韩国棋手一定会奋起反击,他们没有这样的耐心。”田永仁说道。 “他就不怕这块棋会死吗?”孙敏问道。 “呵呵,不怕才怪呢。只是形势比人强,右边让黑先动手,白棋形势大幅落后已是肯定的,而左边大龙一旦渡过难关,白棋在实地上就占优了,所以于情于理,李宽莲怕是想不拼也不行了。”田永仁笑道,对于韩国棋手,他是了解得太多了。 长考在继续,的确,要说李宽莲不担心这块棋的死活那是在开玩笑,占四分之一棋盘的这条大龙如果被吃掉的话单只这一个地方黑棋就要围成近百目的大空,就算白棋把剩下的官子全抢到手也未必能够抗衡,更何况对手哪就会这么听话,放手任自己搜刮? 只不过这里的变化实在是太复杂了,黑棋的攻击会从哪里开始?白棋到哪里去找眼?中腹有没有出路,边上是不是有根基?众多的头绪让他觉得头都有些疼了。 左思右想之下他最终还是选择在右上角先行二路跳入。李宽莲是一位对自己的计算力相当自负的棋手,他一向认为,自己没有看清的地方。对手也一样看不清楚。换句话说,他认为左边白棋大龙的生死双方机会各半,既然如此。与其在这里花费时间,那还不如抢攻右上角,假若对方担心黑角的安危而随手应棋,自己便可以脱身去补中腹。经此交换之后上方几子已经变轻,再要弃去便不必可惜了。 况且一旦能渡过这个难关,白棋实地将大为领先,这个险值得冒。 只不过李宽莲这么做显然是低估对面棋手的力量,或者说高估了自己的治孤水平,高手是不轻易去吃对方的棋的,可一旦下了决心,其可怕程度远非用语言可以形容。 二路弯下,王子明采取的是整体攻击,他要将这里的白子一个不剩全都吃掉。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攻击真的到来时,那份紧张也是无法避免的。 白棋向上跳去,一方面想和左上联络,一方面盯着左边的靠下做眼,李宽莲努力寻找着机会。 刺,黑棋如影随形。王子明屠刀既起,不见血出又怎可么能轻易收起。 白棋从左上扳出,想让黑棋的棋形出现弱点。黑棋反扳,不贪小利。坚持正面攻击。 白棋夹,威胁要冲下左边,同时中间又要打吃做眼,一时间几颗棋子纠缠在一起,难以看出端倪。 “田老师,这块棋是死是活呢?”李紫芸有些担忧地问道,这里的头绪太多,一时间她实在看不清楚。 “这种地方恐怕连对局双方也不敢轻下结论吧?总体来说感觉白棋危险。但左边黑棋似乎有些薄弱,可能会有点麻烦。”这种棋子相互接触的地方,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一样,都是要靠脑子一招一招去算,田永仁能看到的比几个小姑娘也多不了哪儿去。 “左边怎么了?”孙敏问道。 “白棋这手夹是棋形要点,黑棋如果从下边渡过,则白棋从上边打后中间就有了眼位,如果反击破去对方中腹眼位,则白棋顺势穿下,黑棋自身也有死活问题,万一成了对杀,白棋的气很长,黑棋难言胜算。”田永仁分析道。 “那该怎么办呀?”孙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王子明果断地上打破去白棋中腹做眼空间,众人看上去很乱的局面于他已经是清清楚楚了。 白棋按计划四路贴下,因左边有跳下分开黑棋进行对杀,中间还留有接回一子造成黑棋双断的手段,李宽莲的崩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两处黑棋无法两全,看来白棋已经脱险。 不过他的心并没有放下多久,王子明在棋盘上的表现并不象现实生活中他,在现实生活中,他是个与世无争的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就算明知上当受骗也会一笑置之而不以为意;然而在棋盘之上,你可以说他是浪漫的诗人,贪心的财主,嗜血的战士,是无情的杀手,阴险的政客,但无论如何也却不会和善良的慈善家联系到一起。 现在他手中的棋子便如小李探花手中的飞刀,“出手一刀,例不虚”,不需要多少机会,一次便已足够。 冷静地二路一飞,上下两块黑棋已连在一起,而因为没有紧贴着对方行棋,白棋接回一子之后居然没有机会断上去! 虽有“棋长一尺,无眼自活”的说法,但在王子明的强力追杀和巧妙手筋之下,这种说法被打破了。 生了的事情,总是显得简单,但迈出的第一步,却需要智慧。胜负常常就生在一念之间。 决定性的一击已经出现,以下的变化便只是直线,对于一般业余爱好者这里或许还非常复杂,但对于拥有职业实力的李宽莲而言,那一切不过是走走形式。 完了,全完了,称霸业余棋界的雄心,重返职业棋坛的希望,就在王子明这一飞之下灰飞烟灭。 一向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国人是不会问对手如何的强大,他们只会记得自己曾经让人连杀四盘被打成让先。 强手如云的韩国棋院更不会为一位连他国业余棋手都赢不了的人恢复职业资格。 自己该如何面对研究室内正在为自己担心的队友们? 又该如何面对家中对自己抱以厚望的父亲? 呆坐在棋盘之旁,一时间韩国棋手已经失去了思维的能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约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反复数次的铃声将王子明从睡梦中叫起,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窗外已是大白一片,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不满的声音立刻冲到了他的耳中。 “懒猪!还在睡觉,干嘛这么半天不接电话!是不是故意的?!” “哦,怎么会,我哪有那个胆子,你不也知道出版社那边催得紧,为赶稿子我可是熬了一晚的夜。头现在都还有点晕呢。”王子明苦笑着解释道,是不是一旦混熟了之后,年轻女孩子都有喜欢指挥别人的倾向?想想半个多月前孙敏和自己说话还一口一个王大哥叫得那么恭敬,可是现在居然都开始叫上懒猪了,看来自己的脾气是有点太好了。 “哼,早就叫你不要光在晚上写稿子,那样时间就宽裕的多,谁让你不听的,头晕活该!”电话那边孙敏好象很解气似地说道。 “没办法,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哪就那么容易改过来。不过这也得怪你们杂志社呀,要不是你们推波助澜搞什么比赛,让我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现在至于这么赶吗?”王子明反驳道。有句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七八年的习惯哪是说改就改的,再说,改那个有必要吗?自己又不是指着写书挣钱,还是轻松点的好。 “啊?你怎么这么说,什么叫白白浪费了一个星期?你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全国公认的国内业余第一高手,甚至有人说你就是世界业余第一高手吗?要是没有这次比赛你可能有出这么大的名吗!”听到对方说自己的工作单位好象是没事找事,无事生非,耽误了他日常生活的罪肃,祸,小姑娘能不急吗?要知道她本人就是那里面最活跃的人物之一。 “业余第一高手?呵呵,这个称号很风光吗?”王子明笑着反问道。世界第一高手都不在意的他怎么会对加上业余二字的头衔感兴趣?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费了半天劲就光是给你添乱对不对?”不看可知,电话那边的孙敏的脸一定已经寒下来了。 “噢,当然不是啦。最少那五万来块钱的奖金可是真金白银,堆在一起让人看着很开心呢。”听出对方马上就要脾气,王子明赶紧转变了话锋。 “切,就会胡扯。算了啦,大早晨的不跟你抠气。省得让你气死。”很清楚对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孙敏便不再追究了。 “呵呵,开心就好。对啦,这么一大早把我叫起来有什么事?”再一次在论战中占到了上风,王子明心情大好。 “怎么,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不高兴啦?那好,我不烦你就是了。” “哪里哪里,现在我精神着呢,一点也不想睡啦。快说吧,我这等着呢。”听孙敏语气好似要马上挂电话,但王子明很清楚。如果他就这么让她把电话挂上的话后果也许会很严重地。 “哼,这还差不多。放心吧,知道你好睡懒觉,吵你起来当然就有道理。”见对方还算有点眼利价孙敏说起话来也就不那么挑刺了。 “哦,那是什么道理呢?”王子明问道。 “今天地坛书市开业,你陪我去买两本书去好不好?”孙敏说道。 “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呀,没问题。我也想去看看有什么好书呢。”王子明答道,喜欢读书当然不会反对。 “嘻嘻,那就好。中午在地坛西门的过街桥上等你,我请你吃麦当劳。从古城坐地铁过来一个小时也就够了。你现在再睡会吧,要不然下午头晕晕的可别怨我。”孙敏目的达成,开心地叮嘱道。 “谢谢领导的关心,那我就再睡去啦。”王子明笑着答道。李紫芸那个小丫头也特别喜欢来这一招,一边打扰着别人一边还摆出关心对方的样子,别人要是不表示感谢还不答应,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放下电话,王子明从床上坐起。睡意早就让这通话给赶跑了,哪里可能再睡的着? 和李宽莲的比赛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四比零的比分大长了国人的士气,按照赛前的约定,韩国业余第一高手已被降格,比赛也就此打住。 国内媒体的热闹自不待言,凡是和围棋沾点边的报刊几乎都用了一个整版的篇幅来报道这场比赛,就连和围棋一向无缘的《精品时尚》也在头版挤出一角摆了张照片。 韩国那边则是指谪之声满天,有说李宽莲不能代表韩国业余棋手的,有说这次比赛纯属民间自,其结果不能说明两国业余围棋水平差距如何。当然,责骂李宽莲实力不济,丢了韩国棋手面子的也大有人在,还有人提出应该派出更强的棋手打败对方挽回面子的建议,但当要其提出人选的时候却没有了声音。 事件的当事人李宽莲在归国后的第一天便在全国行量最大的报纸----《汉城日报》上登出了公开道歉信,同时剃明志:一日不能打败王子明洗去耻辱,一日便不留。 金团长则在向韩国棋院当面汇报完整个事件过程之后主动提交了辞呈,此次败战必须有人做替罪羊,那些躲在国内操控着一切的老家伙们当然不可能出头,所以,与其被撵出棋院,还不如自己主动辞职来得更体面些。 围棋三大国之一的日本则摆出一付中立的样子,官方媒体的声音总是说一场比赛偶然性很大,不能因此就轻易下出结论。但民间声音却不必去理会他国反应,一方面嘲笑总想争霸世界棋坛的韩国人这次大大地现了个眼,另一方面鼓动日本棋院赶快借此良机,做出正确策略,提升本国在世界棋坛地地位,以尽快恢复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统天下的局面。 王子明的生活并没有被这些所打乱,还是照常起床,照常吃饭,照常写作,正反谓“任他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谢绝了无数的邀请,宴席的他依然过着隐居的生活。 进入了十一月份,参加全国女子比赛的李家姐妹离京参赛,这让习惯了饭来伸手的王子明一时手忙脚乱。好在孙敏一有空就跑过来帮东忙西,要不然也许真如这位记者所言,他就是生活在猪圈里。 凡事有一得必有一失,经常的见面使得孙敏失去了原先那种神秘感,现了王子明做为一个单身男人的不堪之处,所以,象今天早上的那种称谓她才会叫起来那么自然。 “唉。”叹了口气,王子明翻身下床。醒得太早,不吃点东西是顶不到吃麦当劳的时候的。 第一百五十章 新形象 北京果然不愧为都,不说别的,光从那如潮般一波接着一波的过往人流便可以体会得一二。 从地铁站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那大大的太阳:已经近入了十一月,虽然个头还是那么大的不变,但热度早就没法和七八月份相比。 一阵大风吹来,卷起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在人群头上上下飞舞,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 拉了一下衣领,王子明向北边走去,倒不是对这里很熟,说实话,对于北京的地理他并不比一位到北京学习一个月的大学生了解的更多,但从那边三三两两拎着书抱着本的人们完全可以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地的所在。 路程并不算远,随着人流穿过马路走了不过一百来米就看到了巨大的横幅“第二十三届地坛书市”,横幅的一端栓在一根高高的电线杆上,另一端则是拴在一座过街桥上,在北风的吹动下洌冽作响。 这座过街桥大概就是孙敏说的那座桥吧?王子明想到。 从桥这头到那一头找了一圈,似乎没有孙敏的踪影,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早上月的是中午,没说具体时间,应该是来得太早了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己对北京的交通状况一贯无视呢。 趴在桥栏之上,王子明研究起了桥下来来往往的车流,一项随遇而安的他并不在意这小小的等待,更何况在他周围像他这个样子等人的人并不在少数。 “滴滴。滴滴。”怀中的手机响起,有短信来了。 “你到哪儿啦?”显示的号码就是孙敏的。 “就在过街桥上。你在哪儿呢?” “我也在过街桥上呀,怎么没看到你呢?” “你等等,我马上找你去。”握住手机,王子明在桥上找寻起来。 从桥东走到桥西。又从桥西走到桥东,王子明并没有新的现,难道说不是这座桥。 “你是在哪里?桥的那个地方?” “嘻嘻,就在桥的正中间呀:)”随着过来的还有张笑脸,看来心情很好。 重新在桥中间部分绕了几圈,除了几位衣着时尚,打扮漂亮的小姑娘外并没有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王子明越觉自己等错了地方。 “是不是地坛西门有两座过街桥?” “没有呀。只有一座。错不了的。” “那我现在就在桥中间,怎么没看到你呢?” “哼,要不是光想着去看那些漂亮的小姑娘,要不你怎么会看不到:(”这个符号显然表示的是很生气的意思。虽然王子明对这些符号并无研究,但从词句的使用中还是能猜出一二。 “咦,你怎么知道桥上有小姑娘?是不是你在故意躲着我?”现在王子明至少可以肯定自己没等错地方了。 “嘻嘻,你转过身来看嘛,谁躲着你了,明明就是你有眼无珠!” 看完短信,王子明转过身去,桥栏的另一侧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孩儿正歪着脑袋淘气地看着自己,手上握着的粉红色诺基亚881o说明了刚才他正在做什么。 怪不得刚才在桥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人,现在孙敏的形象和以前可是有了天壤之别。原本的马尾巴现在被随意地披在脑后,不时被阵阵的秋风吹起,总是运动服打扮的她今天上身是一件前胸处镶着两圈珠子的淡蓝色牛仔上装,里边是一件蓝色鸡心领衬衫,下面是一条浅灰色齐膝短裙,腰上系一条金黄色的腰带。脚上则是一双黄褐色高桶皮靴,弯曲的左臂挎着一个灰色的小巧坤包,俨然是一付青春无敌,时光女孩的形象,王子明是一位很传统的人,在街上看到这样的女孩子不由自主地就会把目光转开,没想到孙敏还有只一面的他当然在绕再多地圈子也白费。 “傻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孙敏脸微微一红,对着一时没回过神来的王子明嗔道。 “呵呵,真没想到,一天不见你的模样就变得这么大。”把手机放回怀里,王子明穿过人流走过去微笑着说道。 “那你说漂不漂亮呢?”孙敏顽皮地原地转了一圈歪着头问道。 “是很漂亮啦。不过这样会不会有些冷呀?”王子明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有点儿担心地问道。 “哼,讨厌!”轻轻地给了不解风情的王子明一拳,孙敏愉快的笑着,她对王子明的反应很是满意。 “我是说真的,这都十一月份了你还穿短裙,膝盖会着凉的。”王子明认真地说道,他全套的秋装尚且时不时的感到一阵阵的凉意,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大街上那么多的女孩子一个个地小衣襟,短打扮却半点也不觉得冷,难不成有什么新材料只能用在女装设计上? “傻呀你,里边还有长袜呢!”说来也怪,王子明表现的越是无知,孙敏就越是开心,笑面如花,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噢,原来是这样啊!”一拍脑袋,王子明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 “好啦,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我肚子饿啦,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书市吧。”孙敏说道。 “好的,你前边带路。”王子明应道,没有李家姐妹的存在,他的早餐只不过是一包泡面,到了现在肚子也一样有些空。 “那咱们吃什么呢?”孙敏问道。 “早上你不是说去吃麦当劳?”王子明惊讶道,看孙敏的样子不像个健忘的人,怎么刚过三四个小时就记不起来了? “哎呀,这个时候麦当劳,肯德基里早都爆满了,站着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去吃饭啦!”孙敏早有准备般的说道。 “咦?那你早上还说要在麦当劳里吃?现在怎么办?”王子明很奇怪,他很少在这种快餐店吃东西不清楚状况很正常,可像孙敏这样一天得有半天在外边飘着的记者怎么会不知道呢? “嗯……,我知道在前面有一家火锅店,又安静又便宜,不如咱们去吃火锅吧。”孙敏提议道。 “好,全听你的。”王子明自然是没什么可反对的。 “嘻嘻,那咱们走吧。”孙敏笑着催促道。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看到小姑娘这么开心,王子明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 “吃饭嘛,还能有什么阴谋!”说道阴谋孙敏不由得有一点心虚。 “我明白了,你早晨说要请我吃麦当劳,现在不吃麦当劳啦,当然也就用不着请客了。哈哈,原来你比紫芸那个小丫头还狡猾!”王子明恍然大悟道。 “切,小气鬼!你不愿意吗?”原来猜了半天是这个,看来王子明离开棋盘脑子也没那么吓人,孙敏暗中松了一口气。 “呵呵,当然愿意啦。吃亏上当又不是第一回了。”王子明笑着答道,在李家姐妹经常的教育下他很清楚,如果不肯在小的地方满足一个女孩子的要求,那么你最好祈祷以后千万不要有求到对方的时候,否则你就会很容易明白什么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浪漫小屋 说是不远,实际上两个人足足走了快十分钟才到了目的地,看得出来孙敏是真的很开心,也不管王子明是不是在听,一路上指指点点,叽叽咯咯地说个不停,到好象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似的。 “好啦,到啦。”穿过三条胡同之后,孙敏在一间小小的门脸前停了下来,转过头叫道。 “这里?怎么还有饭馆会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王子明奇怪地问道,如果不是早知道位置,大概没人逛街会溜达到这个地方吧?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那咱们再换个地方吧。”孙敏略有些失望地说道。 “呵,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只是没想到在市中心还会有这么幽静的地方。”王子明可不想再满大街的瞎转了。 “喜欢就好,进去吧。”听起来,孙敏好象松了一口气。 推门进去,王子明这才现,饭店里边的格局和普通的饭馆并不相同,这里给客人坐下的椅子都很长,并排坐两个人毫无问题,但相形之下餐桌却是很小,能摆下五六个大点的盘子也就到头了,而且每一张餐桌都被半人高的隔断分成十数个小单间,看来这里的店家打得是特色经营的招牌,怪不得在选址上也不循常理。 选了张靠里的桌子两人坐下,服务员马上走过来递上菜单。 “一分套餐。”不等菜单递到王子明手中,孙敏已经抢过来吩咐完毕。 “还要加点什么吗?”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嗯,我也来一份吧。”见孙敏没有把菜单给自己看的意思,王子明说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不给不给看菜单想必是有什么想法,但不管怎样,叫一份一样的总不会有错。 “什么?再来一份?”服务员小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睁大了眼睛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王子明又把头转向了孙敏,大概是在寻问是不是真的要记下来。 “就先上一份,不够的话我们再要。”在桌下轻轻踢了坐在对面的人一脚,孙敏示意王子明先不要说话。 “我说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踢我?”服务员走后王子明不解地问道。 “你呀,不懂就先问,这里叫一分就是两人份的,你再叫一份不就成四个人吃的了吗?人家没笑你能吃就不错了。”孙敏的脸不知怎么又有些红。 “呵呵,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的说法,”王子明微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生意人的脑筋不是一般人能琢磨的。 很快材料食具送了上来,小小的桌子立刻被摆得满满的,服务员一按开关,暗红色的火焰立刻升腾了起来。 “这么僻静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一般人大概是转不到这儿的吧?”趁着等水开的功夫,王子明问道。 “很简单,看报纸啊,你别看现在这里很安静,好象生意不怎么样似的,实际上这家店很有名的。”孙敏说道。 “为什么呢?怎么看这里都不象会有很多人来的样子。”王子明问道。 “嘻嘻,你知道这家店除了现在的名字之外还叫什么吗?”孙敏笑着反问道。 “这我哪儿猜去,你直接说吧。”王子明很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哈,算你聪明,这里另外的名字就叫浪漫情人屋。”孙敏答道。 “浪漫情人屋?这里虽然布置得挺幽静的,但要说浪漫好象就差了点吧?”再一次环顾下四周,王子明说道。 “切,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浪漫不起来啦,大白天的,哪那么容易来气氛,据说这里下午六点以后,除了事先约好的成男女外便不再接待散客,如果有谁想临时在那个时间想加一桌的话给再多的钱也没用。天黑了以后屋里是不开电灯的,所有的隔间里点的都是蜡烛,你想象一下,外边漆黑一片,屋内烛光点点,一对对相爱的男女共坐在一起,低声浅语,说不完的浓情蜜意,那种情形,还不够浪漫吗?”随着叙述,孙敏脸上浮现出动人的表情,好似她已经身临其境。 “听话音似乎这个地方你常来吧?”王子明问道,他在这方面的想象力的确有限。 “去,你才常来呢!”孙敏很不高兴地说道。这个王子明,他就不明白这么讲等于说她孙敏是个**男朋友的人吗? “呵呵,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到对方板起来的脸,王子明很快便现自己语病。 “那你是哪个意思?”孙每追问道,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必需要说清楚。 “我只是觉得你好象对这里很熟才那么随口说的,你不要太介意。”王子明赶紧解释道,他现今天的孙敏和以往大有不同,不仅是形象上,就是在言谈举止上也是一样,其变脸度之快比之李紫芸亦毫不逊色。 “哼,我都跟你说过了,是从报纸上看到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到这里,你刚才根本就没把人家说的话放在心上。”孙敏还是不依不饶。 “对不起啦,算我错了行不行?嗯,听你刚才那么一形容,还真感觉到这里地气氛有些不同了,难怪会被叫做浪漫情人屋,果然有道理。”在长期和李家姐妹的斗争中,王子明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想用道理说服一个女孩子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与其想法去说服对方,还不如把问题的焦点转移来得更有效。 “那是当然啦,这可是我翻遍了这个月所有的报纸才看到的呢。”果然,孙敏不再为刚才的事怄气了。 “不过浪漫的代价可能不会太小。这间店面才八张桌子,也就是说一个晚上只能接待十六个人,靠这么一点客流想要不赔本,大概点根蜡烛怕也得收个十几块吧。”王子明计算道。 “切,你们男人就知道钱,钱的,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事。”孙敏对王子明的感情哧之以鼻。 “孙敏,说实施,我总感觉你今天好象有什么不大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在对孙敏的无羰指责,王子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胡说八道!看,水都开了,快吃你的吧!”面对对方疑惑的目光,孙敏再一次的脸红,赶紧掀开锅盖打起了岔,任情商远远低于智商的王子明坐在那里不明所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女孩心事谁能猜 如果说地坛门口的人是多的话,那地坛里面就需要加个更字了。 随着人流,两个人漫无目的地逛着,孙敏买书本来就是个借口,自然是乐得慢慢耗时间,而王子明很清楚,他所要选的书大多很偏,在这种大集市似的地方想要找到就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所以也并不着急,况且,人山人海的游客也不是谁想着急就快得起来的。 “明哥,看,那有个卖拼画的,过去看看吧。”不知什么时候,孙敏把对王子明的称呼改了。 “那里?人很多呀。”对孙敏改口王子明倒是没什么大的感觉,大哥也好,明哥也好,辈份没差就行了。 “人多就说明那里的东西好啊,快走快走。”不由分说,孙敏拉着王子明的胳膊就走。 “好好好,过去就过去,你慢点,小心撞着人。”身不由己的王子明也只有跟着小姑娘向小摊走去。 这个小摊是由数百个拼图盒子所组成,小摊前边摆着一第折叠床,床上是数十张已经拼好并装在画框里的拼图,有卡通的,有球星的,有影星的,还有各国的风景、名画等等,可谓名目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小姐,想要多少片?”摊主之一见到有人从大老远挤过来便热情地招呼道。 “都有多少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孙敏问道。 “有两百片的,五百片的,最多的是一千片的,两百片的十块,五百片的十五,一千片的二十。你看,这个就是一千片的。”指点着床上的一个最大的画框摊主介绍道。 “明哥,你说哪个好?”把站在身后的王子明拉过来小姑娘问道。 “两百片的好,一千的拼起来太麻烦了。”王子明答道。一千片拼图的组装难度绝不是五幅两百片拼图所能比较,就如西方谚语所讲,九十九只兔子永远不等于一匹马。 “懒的,就知道偷懒,我是问你哪张好看!”小姑娘的想法远不是王子明这样的人所能理解的。 “呵呵,我看那张泰山迎客松就挺不错的,又是山,又是云,很有气势。”王子明笑道,对于这引起东西,他的确是没什么研究。 “那有什么好看的,我说这张射手昨夜图才漂亮呢,你看,画得多好。”指着摆在远处竖起的一幅画框孙敏说道。 “小姐真是有眼光,这套十二星座拼图是卖得最多的,光一上午就卖了一百多盒,差点断了档,现在这些还是十分钟前刚刚打别处调来的呢。”摊主立刻称赞道,顾客的选择永远是对的,尤其是那些打算花钱的顾客。 “是吗,为什么呢?”被人夸奖总是让人愉快的,小姑娘高兴地问道。 “当礼物呀,好多小伙子都会买一幅星座拼图当做礼物送给自己的女朋友呀,小姐,还不让你男朋友也给你买一幅?”摊主笑着游说道。 “说什么呢你!他不是我男朋友。”嗔怪地说着多嘴的摊主,边偷偷地观察着王子明,小姑娘心中说不出是慌还是紧张,总之度是比正常时期加快了近一倍,好在王子明此刻正在对着床上的数张拼图研究,似乎没有听到摊主的言语。 “呵呵,抱歉,是我走了眼,不过小伙子看起来不错,千万别放过去哟。”四十来岁的摊主看过的人经过的事太多了,只是从孙敏心虚的表情上就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小声偷笑叮嘱道。 “好啦,大姐,您就别说了,有不么巨蟹座的,拿出来给我瞧瞧。”孙敏红着脸低声说着,生怕让旁边的王子明听到。 “呵呵,小姑娘害羞啦。”摊主大姐笑着去找货了。 “明哥,你喜欢哪一个,我送你。”孙敏趁着摊主找货的空问道。 “不必啦,拼这么一幅图少说也得花上一个来星期,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王子明摇头说道,这些拼图美则美矣,但为此付出这么长的时间于他却有不值的感觉。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每张拼图后面都有号码,只要照着号码去拼,用不了一下午就能完成的。”孙敏说道。 “啊,还有这种方法?不过这么做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拼图本来就是为了消磨时间的游戏,照号码去拼不等于投机取巧,完全失去了游戏的本来目的吗?”王子明没有玩过拼图,自然不知道还有如此取巧的方法,但作为一个长年沉浸在胜利游戏中的棋手,他对此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哎呀,一个拼图嘛,至于上纲上线嘛,你觉得一千片的太难换个两百片的不就完了。我不管啦,反正你说你喜欢哪个就成了。”孙敏象征性地轻轻打了对方一下说道。 “呵呵,这么好心非要送我东西?不会是别有企图吧?”曾经在李家姐妹身上上过无数次当的王子明侧身躲过攻击笑着问道。 “切,好心送你东西你还怀疑人家!哼,我可要生气啦!”拉下脸来,孙敏装出要脾气的样子。 “好好,是我太多心了,就这张吧。”随手从旁边码成一摞的盒子里抽出一个,王子明算认错了。 “哼,这还差不多。”从包里抽出一张十块钱递给了另一位看摊人,孙敏的脸色重又转晴。 “好啦,总算找到了,小姐你的运气真不错,这是最后一个,晚一点都没了。”那位大姐从一大堆的盒子背后绕了出来,手中举着一个盒子向孙敏说道。 “那就太谢谢您了大姐,明哥,刚才我送了一个拼图给你,现在你是不是也该送一个给我了?”孙敏谢过了摊主之后转过头来对王子明说道,灿烂的笑脸之上很有点奸计得逞的意思。 “哈,我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果然是六月债,还得快。”摇着头王子明摸出了钱包,女孩子的心思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小姑娘真够滑的,搞半天花样就是为了那个送字吧?”看到王子明手中的拼图,联系到刚才的对话,摊主大姐一下子又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哎,那不是小孙吗?”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消息 顺着声音看去,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正站在不远之处,那个挥手向这边招着的不正是程晓鹏吗? “程老师,你们也来逛书市啦?”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同事,孙敏的心里咯噔一下。 “是呀,佳佳非说要买《哈晨波特》不来不行啊。嘿,我说小孙,今天大变样啊,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在和男朋友约会?要不是佳佳眼尖,怕是我都不敢认呢。”程晓鹏上下打量着说道,好象真的是认不出来似的。 “程师母,你看程老师说什么呢!”挽住旁边微笑站着的中年女子的胳膊,孙敏撒娇似地说道。 “咦,他说的没错呀,我早就跟你说女孩子要好好打扮,不要总穿身运动服象个假小子似的,你看,稍稍一打扮就成了个小美人了啦,佳佳,你说阿姨是不是很漂亮?”程师母爱惜地抚摸着小姑娘的手臂说道。 “是呀,阿姨就象在电影上的大明星一样呢!”小女孩子扬起脸来羡慕地说道。 “嘻嘻,佳佳真乖。”伸手捏捏小孩子的白嫩小脸,孙敏心里非常高兴,小孩子是不说假话的,看来今天一上午的功夫的确没有白费。 “喂,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男朋友?还不快介绍一下。”程晓鹏问道,此时的王子明还在拼图摊前等着找零没过来。 “程老师,您别误会了,那就是一般的朋友,让他听到了会不好的。”孙敏赶紧解释道,程晓鹏的小广播之名在杂志社可是大大的有名,要是让他看出了点什么,明天整个杂志社也就全知道了。 “呵呵,小孙,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们刚才在这里可是站了半天啦,该看的可是全看到了。”程师母在旁边低声笑道。 “你们都看到什么了?”孙敏紧张地问道,虽说自问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但被别人这么一说还是感到非常心虚。 “哈哈,一般的朋友会让你随便打?一般的朋友你会动不动就撅嘴?笨丫头,恋爱这种事是有了藏不住,没有装不了的。你那付样子,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来。”程师母慈爱地说道。 “就是啊,这些天你干起活来那么主动,时不时地还哼着歌,我就说你有问题。现在人脏俱获,你就全招了吧!”程晓鹏也是趁火打劫。 “哎呀,程老师,您就知道拿我开玩笑!师母,您就管管他嘛。”摇着程师母的胳膊,孙敏脸都红到了脖梗。 “好啦,老程你也是,怎么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人脏俱获,又不是抓小偷,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白了程晓鹏一眼,程师母总算没有火上浇油。 把找回的零钱收好,王子明回头一看孙敏正在不远处和几个人在亲热地说话,便走过去站在孙敏背后微笑点头向几人打着招呼。 “哎,这不是王子明吗?!”程晓鹏是老资格的围棋记者。只一照面便立刻认出了这位面在风头最劲的业余高手。 “你好。”王子明也认出了这位曾经打过很多年交道的老牌记者,不过他并不担心会被对方认出,想想连田永仁都没能现,这个记者自然也不会例外。 “久仰久仰,没想到在书市能碰上你这位业余第一高手,真是运气啊。”程晓鹏伸出手来高兴地说道,不论是作为记者还是棋迷,他都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好感。 “哪里哪里,程老师您过讲了,什么业余第一高手,那不过是不知内情的人乱说的。”王子明礼貌地回应着。 “咦?你怎么会认识我?”程晓鹏一楞问道,印象中好象从没和王子明见过面呀。 “噢,小孙常常提起您的大名,说你对她的帮助非常大。”王子明笑着答道,这话也是合情合理,全无破绽。 “王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程师母。”孙敏不自觉地在别人面前又把称呼改了回来。 “程师母,您好,我是王子明。”王子明问好道。 “哎,好呀,你就是那位赢了韩国人的棋手?总听老程和小孙夸你怎么好,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材,不错,不错。”一边不住口的夸好,一边拍着孙敏的手,其中地深意明眼人一望可知。 “这是程老师的女儿,来,佳佳,叫叔叔。”女孩子的脸皮总是很薄的,孙敏被师母这么明目张胆的表演给说得脸象火烧一般,怕被别人看出更让人笑话,赶紧借着小孩子转移话题。 “叔叔好。”小女孩甜甜地叫完就躲到了母亲的腿后,乖巧的样子很让人喜爱。 “小孙啊,没想到你这么能干,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嗯,等星期一上了班我问一下主编,说不定他能告诉我是不是。”程晓鹏摸着下巴假装拿不定主意地自言自语道。 “哼,您敢!您要是敢乱说一句那以后所有那些手稿都您自己输入电脑去!”孙敏马上反击道,她可是很清楚程晓鹏的特长的,因此不顾程师母笑意威胁起来。 “别介呀,下半个月的稿子还没搞完呢,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搁挑子啊。”程晓鹏装出很怕的样子,但谁一看也都知道那是装的。 “哼,听您的意思是下一期的稿子出来就没事了,量不是?”听出了程晓鹏的话外之意,孙敏追问道。 “呵呵,小王呀,你现在真的很火,听说现在想向你挑战的人很多呢。”老奸俱滑的程晓鹏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这种事想让他封口,只有一个字,难。 “还好,有管平赵东方纪长风他们挡着,没什么大问题,”的确,自晚报杯回来后,前来挑战的人就绎不绝,赢了李宽莲以后更是天天都有,对于这些人王子明大多是打以他们去别的棋社,如果连纪长风这关都过不去的人他才没兴趣去理的。 “不过我前两天可是收到个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日本棋院找了个退役棋手,打算想要向你挑战,听起来好多不大容易对付。”程晓鹏说道。 “什么?日本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孙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过来。 “这还不简单,小王把李宽莲降了格,世界业余第一人毫无疑问就落在了他身上,只要日本人能把小王打败或是战平,那么日本人就可以借此大大地羞辱一下老对头韩国人了。”程晓鹏答道。 “可那是职业棋手,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可吹的吧?”孙敏不解地问道。 “以前李宽莲也是职业棋手,也没见人说什么,所以只要日本人派出来的不是现役棋手,那韩国人也没理可挑。”程晓鹏经多见广,对棋界的潜规则自是有着更深的见解。 “王大哥,怎么办呢?”虽然对王子明的实力很相信,但假如对手是职业的,那结果当然是不同了。 “呵呵,没什么,这不还是小道消息吗?况且,就算是真的,我也可以拒绝,日本人想要打击韩国人是他们的事,要想借我的手----在那之前他们得拿下李宽莲。”王子明不以为意地说道,业余者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命令他们。 “好,不错的主意,就是,要是连李宽莲都赢不了有什么资格和小王下?”程晓鹏眼光一闪,大概又想出了一篇文章的标题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计划书 在日本棋院的一间办公室里,办公桌后一位头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正面无表情地慢慢翻阅着一件文件,办公桌前一位中年男士则神情紧张地笔直坐在椅子上,时不时伸手去扶一下眼镜,显得心中很是不安。 “工藤先生,对于这份计划的实施你有多大把握?”时隔良久,老者缓缓放下文件开口问话。 “山本理事长,关于这份计划的可行性我和同事们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我们认为,在经过中韩两国业余第一高手的十番升降赛之后,韩国业余棋界的士气已经落到了最低点,世界围棋第一强国的声誉也受到了广的质疑,借此机会,若我国棋手能战败中国业余第一高手,必将大大提升我国国棋在世界上的影响力,改变我国民间围棋人口逐渐丧失的现状。”叫做工藤的中年男人一板一眼地答道。 “你的想法很好,我很同意你的看法,但我更想知道这么做的可行性。”老者冷静地说道,显然并没有被对方的空话所影响。 “对王子明和李宽莲所进行的比赛,我们邀请了五位职业棋手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二人均已达到职业水准,其中李宽莲大体相当于一般的六段至七段,王子明应稍高一些,在七段以上。”中年男人汇报道。 “为什么你们对王子明的评价这么低?能够四战全胜并把对手降为让先,取得这样的战果难道差距还不到一段吗?”老者严厉地问道,能坐在棋院副理事长宝座上的人哪一位不是从无数权力斗争中脱颖而出的?为了让自己提出的计划得以批准,象故意贬低对手的事情他早直也做过无数回,做为过来人,他并不反感这种小伎俩,甚至有时还要故意让下属公开出这种声音,但现在地决策可能会影响到他在棋院的地位,因此,顺耳的自我吹捧还是越少越好。 “是的,山本理事长,王子明的确是四战全胜将对手降级,好象和对手的实力差距不成比例,但仔细分析这四局棋我们再事实并非象比分表现的那样悬殊。第一局,李宽莲是在布局阶段走缓手被对方抓住导致落后,所以才在中盘走出无理手招致失败。第二局,则是因为计算失误,布局伊始便被吃掉一块不得已才认输。第三局李宽莲想使出新手,结果因赛前准备不周,新手有巨大缺陷,被对方抓住,结果盘面大差,越走越难。只有第四局才算得上两人真正的交锋,李宽莲的实力也得以挥,但可能因为连败三避使得他的对局心理产生问题,在关键时刻走得过强,这才让对方屠龙得手。 综上所述,李宽莲的问题主要是出现在序盘,因为过早的处在了劣势地位才使得后面的技术挥产生变形,这不是他真正实力的表现,而是韩国棋手的通病。所以,此次比赛地惨败我们认为李宽莲不是输在实力不如对手上,而主要是输在棋风相克上。 据此,可以得出结论,王子明的实力的确高过李宽莲一筹,但实际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只要我们派出的棋手适合,一定可以战而胜之。”中年男人早有准备,一番言论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 “嗯,不错,你们分析很有道理,不过在计划书中你并没有提到应该选派哪位棋手,据我所知,业余六大天王的综合实力尚在李宽莲之下,虽有棋风相克之说,但毕竟没有把握。而在此阶段提出挑战势必会被视为日中两国业余最强棋手的交锋,一旦失利,不仅原先的目的不能达成,而且会成为让韩国棋院摆脱困境的救命稻草,更重要的是会让我们围棋荣誉受到打击,所以此战我们是只能胜,不能败。你的计划的确很好,但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也无法赞同。”山本理事长问道。 “山本理事长,对于人选问题我们早有考虑,如您所言,业余六大天王虽然实力极强,但对王子明并无胜算,因此并不在选择范围之内,我们心目中的人选另有其人。”听到理事长提出具体问题,中年男人明白对方已经倾向于同意计划,马上信心十足地答道。 “是什么人?”山本理事长追问道。 “是大坂的田村。”工藤答道。 “田村平治朗?嗯,实力倒是够了,但让他出战业余棋手似乎有些不妥。”山本理事长立刻想起了这个曾经在日本棋界引起轰动的人。 “您是担心他的职业身份吧?这个我们也考虑过。田村虽然以前也是职业棋手,但终究已经退役两年,是货真价实的业余棋手,因此并不能成为别人质疑的借口,早年李宽莲也是做过职业棋手,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以韩国业余第一高手的身份出现在媒体面前,而二者之间的差别不过是一个退役的时间长点,一个退役时间短点,一个段位低点,一个段位高点而已。”工藤解答道。 “可是他不是在关西棋院被日本棋院本剖合并后表声明,宁肯退出职业棋坛也不为日本棋院做事吗?你怎么说服他?”山本理事长又产生了第二个疑问。 “是这样的,在前年退出职业棋坛后,田村一直以教棋和炒卖股票为生,近几月由于股市大跌,使得他欠下了一笔数额很大的债务,他本人除了下棋之外别无所长,但因为和棋院关系搞得很僵,使得找他学棋的人很少,靠着那么一点收入维持生计尚可,但要想还债基本就是不可能。我通过朋友侧面问过他,如果帮他把债务还清,他是不是可以为棋院出力,当时他没有答是,但也没有否定,所以,我相信,只要棋院批准这个计划,我就可以说服他参加比赛,而且,做为当初两院合并反对最激烈的人重新和棋院本部合作,这本身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工藤看来为这份计划下过不少心血,可谓准备的面面俱到。 “好吧,这份计划我会在周一的例会上交由理事会讨论,你再落实一下田村的态度。”山本理事长略一思索,用下结论的口气吩咐道。 “是!”起身大声答道,工藤很清楚,以山本理事长在棋院的身份、地位,只要他同意,那就等于说计划已经通过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落魄棋手 如同所有外表光鲜的城市一样,大坂也同样有其不足为外人所见的一面。 在暗淡星光中,田村平治朗迈着沉重的步伐拐进一幛低矮的楼房,在忽明忽暗的楼灯下爬上了六楼,一扇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房门就立在了他面前。 叹了口气,田村平治朗从西装口袋中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大门,伸手拉了下开关,立刻,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不足十二平米的小房间,这就是他现在的居所。 田村平治朗也曾经风光过,虽然远比不上那些把夺得七大冠视若探囊取物的一流棋手,但也是关西地区偶尔能坐上黄金座椅的有数高手,风头最劲的时候收入甚至排进过职业棋手的前二十名。人近中年更是成为关西棋院的副理事长之一,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两年前的那场棋院兼并风波让自己完美的生活从此不在,自己当时是了什么疯?兼并就兼并好了,虽然副理事长当不上,但作个课长之类的总不是问题,况且,就算这种挂名拿钱的好事轮不上,凭自己的实力混迹于二、三流棋士当中还不是轻而易举? 为什么当时偏偏耳软听了老婆的话,非要出头和兼并派对着干,更要命的是还当着关西棋院全体同事的面前出那样不留后路的誓言? 事实证明,和日本棋院那样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集团对抗是自取灭亡,关西棋院做为一个法人做不到,田村平治朗区区一个副理事长更做不到。虽然第二天关西地区的报纸将他的誓词放在了围棋版第一页,让其大大的风光了一回,但后面事实的进程只能叫他明白什么叫做螳臂挡车。 曾经指天划地,赌咒誓要和自己共进退那些棋院的同事一个个临阵退缩,背着自己偷偷地向日本棋院的谈判代表暗送秋波,而只有他田村平治朗傻傻的一个人战斗在最前线。最终落了个鸡飞蛋打,不仅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日本棋院关西分院副理事长的宝座,反而因事先的当众誓言不得不退出棋院成了无主之身。 失业刚开始的日子还比较好过,虽然没有比赛地收入,但下下指导棋,教一教那些公司企业的大老板也还说得过去,加上股票市场正在红火,小日子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可惜的是,这种平静的生活并不长久,随着两院合并,越来越多的职业高手来到关西地区工作,比赛,接受自己指导棋的人也越来越少,终究,虽然他的实力仍在,名气总是没法和经常能在棋院棋手榜上出现的名字相比。 进入今年,情况变得更为恶化,不仅找自己下棋的人更少了,股票市场也由牛转熊,不仅没能补贴到家用,反而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脱身。无奈之下想开家棋馆用自己的所长挣一点生活费,却不曾想到在日本棋院的暗中打压下不光赔完了所有的家档,而且还欠下了一**的债。 房子,卖了;妻子,离了;田村平治朗到达了他一生的最低点,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豪华别墅,他只有委身在这以前看都不想看一眼的破旧公寓。 每到傍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得想起了以前的锦衣御食、纸醉金迷,然而睁眼一看,还是那些破家烂具,感觉只有更加凄凉,现在的他已经有些害怕默认的降临了。 反手关上房门,田村平治朗将西服上装脱下仔细挂好,这是他唯一还穿得出见人的衣服,不好好保养今后出门教棋的行头就没了。 从冰箱中拿出瓶啤酒,满满地倒上一杯,坐在已经黄的榻榻米上,昔日的关西棋院副理事长满足地深深啜了一口。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能好好地喝一杯啤酒于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天中最好的享受了。 楼下忽然有了响动,随着皮鞋后跟敲击水泥楼板的清脆声音,传来两个人压低嗓音的抱怨。 “什么人,这么晚才回来?”田村平治朗想到,为了生计他已经很拼命了,想不到这里还有比他更拼命的。 脚步声在他的门前停下,数息之后,扣门声响起。 “是谁?”常言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探问自己了。 “田村先生,是我,长谷直二。”门外的人大声答道。 “哦,是长谷君啊,稍等一下。”长谷直二是他曾经教过的一位学生,念在师生之谊,在他落魄之后没少帮他的忙,算得上对他有恩。 把杂乱的屋子简单收拾一下,田村平治朗打开了房门,除了那长熟悉的脸庞之外还有一位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注视着自己。 “长谷君您好,请问这位是?”田村平治朗问道。 “哦,这位是日本棋院本部的工藤武夫先生,此次是专程拜访您的。”长谷直二介绍道。 “您好,我是工藤武夫,请多多关照。”弯腰一躬,工藤武夫双手恭敬地递上名片。 “您好,我是田村平治朗,请多多关照。”见来者非常有礼貌,田村平治朗虽然对对方日本棋院职员的身份心有不满,但也赶紧还礼。 “请问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行礼完毕田村平治朗开口问道。 “田村先生,还是先请客人进屋吧,这里是楼道,有些事情不方便谈的。”长谷直二提醒道。 “噢,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工藤先生,您请进。”一经提醒田村平治朗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马上侧身想让。 “那就打扰了。”工藤武夫再鞠一躬后走进屋内。 房间很小,没有什么可以客厅卧室之分,三人就在塌塌米上分宾主坐下。 “很抱歉,没有什么可以执行客人的。”田村平汉朗脸微微一红说道,落魄到这种程度对于他这个曾经做过棋院副理事长的人来说实在可以用无地自容来形容。 “不必客气,我也曾经有过住在简易公寓的经历,对您现在的处境完全理解,请不必担心。”工藤武夫客气地说道。 “谢谢,请问您找我这个过气的棋手有什么事吗?”田村平治朗虽然对日本棋院的不满仍在,但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已经有了些好感。 第一百五十六章 游说 “田村先生,想必您早已知道在中国出了一位非常有实力的业余棋手,有十局升降赛中将韩国的李宽莲打到让先。”工藤武夫试探着说道,他很清楚眼前这位落魄的棋手是一位很好面子的男人,否则以他原来在关西地区棋界的地位怎么可能落到现在的地步,自已的游说一定要请求策略,要是刺痛了对方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不欢而散还是小事,但影响到计划就不划算了。 “嗯,这个我已经听说了,那个王子明实力的确很强,几盘棋下得都很漂亮。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田村平治朗问道,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那么,请问田村先生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工藤武夫问道。 “没什么看法,对这件事情我并不关心。虽然李宽莲的败阵对韩国围棋是个打击,但那终究是业余棋手之间的事,日、韩、中三国围棋的地位总不会受到影响。”田村平治朗虽然早已不参加职业比赛,但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已当做职业棋士,因此对于这件了起三国业余棋界轰动的大事并没有兴趣,对他来说,还不如想想下个月的房租到哪里去挣更实际些。您说的不错,纵观日、中、韩三国围棋,日本围棋职业化最为完善,无论是职业棋手的数量,厚度,新闻棋战的数量,稳定性都是其他两国所无法比拟的,宫本武雄,长谷直一,小林芳美三位一流棋手挥稳定,屡夺冠军,综合实力是最强的。韩国职业化程度最低,他们的顶尖高手的数量最多,而且实战能为极强,越是大越挥越好,但职业层的结构是倒三角形,培训体制极不完善,赞助商目光大多短潜,很多比赛往往是虎头蛇尾,一两届之后便无疾而终。虽然现在世界棋坛上很多人认为韩国是围棋最强国,但那只是表现上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必将被我国取代。至于中国,自七年前棋魔王一飞离开之后便再无领军人物,虽有陈海鹏,宋永柱两人勉强支撑,但无论是实力和成绩远不能日韩两国顶级棋手相比,余下棋手虽多,但大多只是碌碌之类,并不值得担心。”工藤武夫娓娓道来。 “工藤先生,您地分析我非常赞同,韩国围棋虽然眼前非常风光,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我国越。”田村平治朗说道,在做关西棋院的副理事长地时候,类似的言他也说过很多,现在见对方和自已地观点相同,心中的好愿更增加了。 “谢谢田村先生的认同。但目标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身为棋界中人,我们必须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虽然照常理,以我国现在职业棋手地厚度而言在不久的将来必将越韩国成为世界最强国,但之后呢?我们可以把这个优势维持多长时间呢?”工藤武夫进入了游说的准备阶段。 “嗯,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得太多。”田村平治朗答道。 “据最新的统计,全世界现有的围棋人口约有四千万左右,其中中国约两千七百万,韩国一千万,日本一千万,其余各国加起来约三百万。从人口总数上来看,中国最多,不过考虑到中国近十三亿的人口总数,这也算不上很了不起。日本韩国很接近,都在一千万左右,但日本的人口总数越是一亿三千万,而韩国只有四千多万,也就是说韩国围棋地普及率几乎是我国的三倍。并且,韩国的棋迷中年青人居多,做为国技围棋已经深入人心,在几位顶级棋手屡屡夺得世界冠军的刺激下不少人都立志要以成为职业棋手为目标,展潜力不可限量,日本棋迷中则中老年人居多,受到各种新潮娱乐方式的影响,很多年青人已经远离围棋,一旦这一批中老年棋迷不在,那么职业围棋生存的基实也就很难稳固,还怎么称霸世界?”工藤武夫引章摘句地表着意见。 “嗯,工藤先生的见解的确独道,也非常有道理。既然您现了这个问题,想必也已经想出了解决的方法了吧?”田村平治朗很是佩服对方的远见,原先的不满之意已经一扫而空,说到底,他也曾经是日本职业棋手的一员,也有过为日本围棋的振兴热血沸腾的时刻,工藤武夫的话语仿佛又让他回来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年代。 “是的,我认为为了日本围棋的将来,我们必须从业余棋手入手,让流失的棋迷们重新回到棋盘之旁,让沉迷于电影,舞蹈,电子游戏的年青人把时间花在围棋上,只有这样,我国围棋的地位才会永远稳固。”工藤武夫越说越是激动,仿佛面对的不是两个人,而是千百位观众。 “好!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工藤先生的见解令我茅塞顿开。只是不知先生此行目的为何,难道说我这个落魄之人还能做些什么?”田村平治朗并非无智之辈,虽不知工藤武夫的真正目的,但如此这般地慷慨激昂想必是有求于己。 “田村先生既然同意我的观点,那我也就直说了。为了加强围棋对我国年轻人的吸引力,为了提高我国业余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地位,同时也为打击中,韩两国的气势,棋院做出一个计划,那就是借着李宽莲失败之机,我们派出一位棋手挑战对方,只要战胜王子明,就等于把世界业余第一高手的称号留在了我国,这不同于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那种偶然性很大的比赛,而是世界棋迷心中的第一。得到这一称号,必将大大加强围棋在我国年青人中的影响力,进而将围棋的普及率大大提高。而我们研究认为,您是执行这一计刮的最佳人选。”工藤武夫郑重地说道。 “对不起,恐怕我要让您失望了。虽然现在的确不能称之为职业棋手,但我终究曾是关西棋院正式在册的职业棋士,向一位业余棋手进行挑战这种有**份的事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田村平治朗正色答道。棋手的实力尽管并不是以职业和业余来划分,但向来只有业余者向职业者挑战,从来没听说过职业者向业余者挑战,自已要真答应下来,那不等于自甘混迹于业余者之中了吗? “田村先生,请不要过早的拒绝。冒昧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实在唐突,但为了我国围棋的未来我不得不如此请求,还请田村先生能够理解。我们知道,若先生参予这一计划必将会影响到您的正常生活,这一点我们早有考虑,此次比赛将以民间交流方式进行,界时会有大型企业出资赞助,您除了在比赛期间将得到合乎您身份的对局费,还可以得到数额可观的奖金。比赛结束之后,棋院还将协助您在大坂开办一家棋社,使得您舟专长可以尽情挥。请您为了日本围棋的振兴答应吧!拜托啦!“工藤武夫伏地大声请求道,他当然没有指望用一堆空话可以说服对方,立刻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诱饵。 “田村先生,请您答应下来吧,这不仅是对日本围棋,对您本人也是最好的选择,拜托了。”看到田村平治朗正在犹豫,长谷直二也伏地请求着。 “好吧。我会仔细考虑的。 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的。”棋手的颜面和生活存的压力哪一个更重要呢?田村平治朗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归来 急促的敲门声把王子明从床上叫醒,睁开眼睛一看,才早上九点,三层是乌鹭社的私人住的,除非是非常熟悉,否则不会有人会上到这里,而凡是熟人没有谁会不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有事也要等到十点半以后才会上来,会是谁在敲门? “稍等。”应了一声,王子明起身穿衣。 “懒猪,还在睡懒觉!”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哈,是你们回来啦?”会这么叫他的女孩子只有两个,一位是孙敏,一位就是李紫芸,今天又不是星期天,孙敏自然不可能这么早跑过来吵自已起床,那么答案就可想而知了,屈指算来,离她们姐妹俩到成都参加全国个人赛已经快两个星期,大体上也该回来了。 “当然啦,快开门,有好东西给你看哟。”听语音李紫芸很是得意,看来这次比赛的成绩不错。 “好啦好啦,有什么好催的,是不是井门晚了你就不给看了?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啦?回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既然知道敲门的是李紫芸,王子明也就不急了。 “当然快啦,去的时候是坐火车,回来的时候是坐飞机,没法不快。”李紫芸答道。 “哦,谁请得你们呀?”王子明问道,他很清楚,以个人赛在国内的重要程度,中国棋院不可能给参赛棋手提供飞机票的。 “嘿,你不知道我们的运气有多好,比赛完事那天腾龙公司老总刮好忙完了成都分公司的事要返回北京,结果搭他的顺风车我们不就回来了吗。”李紫芸兴奋地说道。 “是段强吧,呵,看来你们的运气是不错。”十番棋战的时候李家姐妹和段强混得太熟了,有这么个亿万富翁买单坐趟飞机又算得了什么。 打开房门,小姑娘正站在门口捧着个盒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已,斜对面地房门已经打开,李紫茵正在里边收拾房间。 “呵呵,献的什么宝,是不是拿了冠军?”王子明笑着问道,那个盒子看起来象是装什么瓶子用地,如果不是奖品,以李紫芸的性格,爱好是不可能没事买这么个东西跑这么老远地。 “哈,你当全国个人赛象是去市买水果,想要哪个就要哪个!” 仅仅参加过一次职业比赛的李紫芸口气就象位久经沙场的老手,老气横秋的词句配着稚气尚存的脸庞让人忍俊不住。 “笑什么笑,告诉你,这次比赛我是亚军!要不是小分差了一点,冠军就是我的了!”见对方显然对自已地比喻不以为意,李紫芸一把打开了盒子,将亚军奖杯亮了出来。 “哦,不简单呀,真没想到以你的实力居然拿了第二名,很了不起嘛?”接过奖杯仔细研究着,杯座背面的刻字表明了小姑娘并没有吹牛。 “那是当然!”得到了正面夸奖,李紫芸更是得意。 “王大哥,你还没睡好吧?都怪这个小丫头,我都叫她不要这么早去吵你,刚一转眼她就敲你地门去了,真是个长不大地小孩子。”李紫茵收拾好房间走出来向王子明问好,一边为妹妹的行为道歉。 “呵呵,没关系,她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第一次参加职业比赛就能得个亚军想要向人炫耀的心情我能理解。对了,你这次地成绩怎么样?”王子明笑笑问道,李家姐妹的实力相仿,成绩也应该相差无几。 “她呀,是冠军。”未等姐姐答话,李紫芸抢先说上了。 “是真的吗?”熟知二人实力的王子明这下子是有些吃惊了,本以为姐妹两个去能得个五六名就算是水平挥了,没想到居然刚一出手就包揽了冠亚军。 “当然是真的啦,姐,你怎么那么沉得住气,还不把快把奖杯拿出来给王大哥看看!”李紫芸叫道。 “知道啦,王大哥,你先回屋等一下,我这就去拿去。”说完,李紫茸转身回屋去取东西了。 “王大哥,我们在成都拍了好多张照片呢,你看。”变戏法似的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个信封,李紫芸把王子明推进屋里一张一张地摆在桌子上给他看。 成都王子明以前也去过,不过完全是下了棋就走,根本没时间去游玩,想想也是,一年近一百多盘的对局,平均三天就要下一盘棋,如此大的对局密度使得他只能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便是想在一个地方多留两天也没有可能,所谓客舍似家,家似寄便是级棋手生活的真实写照。还是生活在一二流之间的棋手幸福啊!收入虽然远不如一流棋士,但也是在一般白领之上,棋战虽不兼忙,但也有的是机会四处旅游,喜欢时走马观花,闲着时写书育人,如此悠闲才称得上是会享受人生。 看着李紫芸在摆满一桌的三四十张照片上兴奋地指指点点的样子,王子明心中不由感慨起来。 “王大哥,给你看。”说话间李紫茵已经将奖杯和证书已经拿了过来。 “不错,不错。说说,这次比赛顺利吗?”看过了奖杯证书,王子明问道。 “哈,赛前我们还以为会遇上一些很强的棋手,没想到实际上赢得非常轻松,除了两三盘棋稍稍有点麻烦外,其它的棋几乎全是从头赢到尾。”李紫芸得意地说道。 “哦?不应该吧?现在的女子棋手实力这么弱吗?”王子明有些不解,虽说全国个人赛是官办赛事,奖金和对局费很低,一流棋手都不会去参加,但如此众多的年轻棋手聚集在一起却只能得到李紫芸如此的评价,那现在中国职业棋界的状况就实在令人担忧了。 “王大哥,别听她胡吹。实际上有三个人和我俩的水平相当,最后完全是比小分才过她们的。”李紫茵瞪了妹妹一眼说道。 “嘻嘻,我也没胡吹呀,的确是有两三盘棋很麻烦呀。”李紫芸做了个鬼脸笑道。 “这个小滑头,就会钻空子。”摇了摇头,王子明这才觉得正常。 “哎,我说王大哥,没想到我们离开这么多天你的房间里还这么整洁,你该不会以前是故意装懒让我们做家务的,对不对?”一转眼,细心的姐姐现了不寻常之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答复 “呵呵,哪有可能。这是孙敏给收拾的,说实话,你们女人为什么看见东西不在原来的地方就不习惯呢?其实我觉得东西只要想用的时候找得到就行了,干嘛非得收拾在一起,要用的时候又得翻?”王子明不以为意地说道,虽然他并不介意被人称之为懒,但并不等于他就认同了。 “懒鬼的逻辑!”对这种观点两姐妹当然无法赞同。 “对了,王大哥,敏敏姐是不是常来?”李紫芸问道。 “哦,也不是很常,差不多隔个两三天来一次吧。”王子明随口答道。 “这么勤呀?那来了都做些什么呢?”小姑娘心中一动追问道。 “嗯”“也没什么,也就是聊聊天儿,下下棋,有的时候她写稿有不太明白也会问一下,大概也就这样吧。”王子明想想答道。 “哎,墙上这张拼图好漂亮啊!王大哥,你是从哪儿买来的?”环顾客厅,李紫茵又有了新的现。“漂亮吗?我倒没觉得。”当初拿这盒拼图的时候他并没有挑选,完全是随手拾来。 “觉得不漂亮你干嘛买它?”这样的回答当然不符常理。 “没办法呀,孙敏逼的,不要她就脾气。”想起当时的情景,王子明也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一起出去玩了?”不知怎地,李紫芸的语气中有一点酸酸的味道。 “是的,上个星期六她要去地坛书市买本书,我正好也想去看看,所以就一起去了。”王子明如实答道。 “那她为什么要逼你买拼图呢?要喜欢她为什么不自已买?”李紫芸继续问道。 “呵呵,这件事说起来就是好笑,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把蒙我给你买东西的事都跟她说了?”王子明笑着反问道。 “什么叫蒙?!那叫有经济头脑!”李紫芸不满地纠正道。 “呵呵,一样,反正结果是一回事。总之,她先给我买个东西,然后打着公平的旗号让我给她再买回一个东西,和你使用的手法几乎是同出一撤。”王子明笑道。 “哼,那你明知道吃亏又为什么要上当呢!?”李紫芸现在是只许刚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完全忘记子平时自已的所作所为。 “噢!原来知道是圈套可以不往里钻地呀?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子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放什么心了?”李紫芸完全不明白王子明在说什么。 “就是以后你再自做主张替我买东西我就可以当成没看见啦,哈哈哈哈。”王子册故做认真地说完后放声大笑。 “哼,你敢!”恨恨地把桌上的空信封砸在王子明身上,小姑娘咬牙瞪眼装出一付凶狠地样子,不过在怎样的努力其结果只能让王子明笑得更加舒畅。 位于天坛公园东侧的国家体育总局棋牌运动管理中心,也就是中国棋院,是国家体育总局直属事业单位,是我国棋类运动的综合性训练基地和竞赛场所,并直接管理国家围棋队、象棋、国际象棋和桥牌的国家队集训任务,承担三项棋一牌的各种国内、国际重大比赛,同时开展各种群众性棋牌活动,是国内棋类运动的最高决策管理机构。 星期四的早上,豪华地院长办公室内,三位在中国棋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正围坐一起开会,会谈的内容就是办公桌上摆着地一份传真。 “老叶,我看日本棋院挑在这个砷间举办两国业余棋手最强战是别有深意啊。”先开口地是黄家贞,中国棋院的副院长最先开口说道。 “对,黄老说得对,众所周知,日本顶级业余棋手的数量在中、日、韩三国中是最多地,假如他们提出团体战很容易理解,但为什么偏偏弃强不用而选择个人战呢?而且比赛的名称是最强者战,也就是把比赛定位于两国业余最强者之间的交锋,这不同于一般的邀请赛,友谊赛或是新闻棋战,如此刺激的字眼一定会引起两国棋迷的重视,一旦某方败战必将影响到本国围棋的士气和荣誉。日本人肯定知道,现之中国业余棋界第一人非王子明莫属,比赛如果举行,那么中方出场的一定会是他,而他的实力绝非用业余二字可以形容的,这一点日本棋院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不可能不知道,但放眼当今日本业余棋界,根本没有可以与王子明相抗衡的人物,因此,这种比赛的提出必然原因。”围棋部主任张志军说道。 “是啊,问题在于他们知道我们会派出什么人,而我们却不知道他们会派出什么人,这才是最麻烦的。”叶荣添说道。 “所以,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牌之前我们最好不要先动,要知道因为王子明赢了李宽莲之后,在国内掀起了一场学习围棋的热潮,如此大好局面对围棋的推广,普及极为有利,万一王子明输了的话那好不容易形势不就受到影响了吗?”黄家贞说道。 “可是日本棋院那边也不能不回话,用什么理由好呢?”叶荣添在心里已经同意了黄家贞的办法,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找出合适的托辞。 “应该问题不大,这份传真表明,日本棋院在这场比赛中只是牵线的角色,真正举办比赛的是日本nhl公司,归根到底属于民间比赛,因此,我们大可以回复说需要考虑参赛棋手,把事慢慢拖下去,假如他们还催的话那就让他们指定对手,这样我们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了解他们要派出什么样的棋手,然后再视情况做出对策。”张志军说道。 “嗯,这也是个办法。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做好比赛的准备,一方面要通知在日本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另一方面接触下王子明,看看他的态度是怎么样。听说这个人一向很低调,万一他要不同意比赛那一切全都是白说。”叶荣添最后总结道。 “好,王子明的事就交给老郝去办吧,他是搞媒体的,说话做事都很方便。”黄家贞补充道。 “对,让他的驻日记者也挥一下作用,别老是光会那些谁都知道的消息。”叶荣添笑着说道,所谓的老郝就是《围棋天地》的主编,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太熟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任务 早上九点钟的《围棋天地》杂志社编辑部里,七八位编辑、记者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有的聊天,有的喝茶,有的翻着当天的报纸,一派悠闲景象。 也是,《围棋天地》创刊至今已有数十年了,连主编都换过了三位,一整套的工作流程早已成型,虽说杂志从最初的月刊变成为现的半月刊,每期的页数也从四十几增加到了九十多,工作量可谓翻了几翻,但司样的,杂志社工作人员多的也不是一位两位,现代网络传媒的达也使得稿件的来源更为广泛,所以每天上午上班后的一个多小时内,这一景象在编辑部之内可谓司空见惯。当然,这仅限于每期杂志付印之后的一个星期以内。 “小孙,每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有男朋友啦?”一位年过四十却是风韵犹存的女编辑问着刚才门外走进来的实习记者。 “赵姐,打扮的漂亮就是有男朋友,那您每天也都打扮的这么漂亮,我姐夫他就不吃醋吗?”孙敏笑着反驳道,都是文字工作者,事忙的时候还要贫两句呢,何况是大家都正闲着。 “小丫头,嘴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这种老婆子打扮得再漂亮走马路上也没人看一眼,他想吃醋也吃不着呀。可是你才多大呀!双十年华,正是女孩子最好的时光,不打扮还满大街的追求者呢,这一打扮,还不得搞几场交通事故?”赵编辑笑道,女人对自已的外表都是极为在意的,这和年纪大小没有关系,虽嘴里说着自已人老珠黄,但让别人一说漂亮也不由得理理头,心中暗自高兴。 “哈哈,赵姐,您说的也太邪乎了吧?我要是有那么大魅力还当什么记者,早该去拍电影,当明星去啦。”走回自已的办公桌放下手包,孙敏笑着答道,天下有哪个小姑娘会不喜欢被人夸呢? “哎,小孙,你可是狡猾大大地哟,刚才赵姐明明是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怎么一下子给转到拍电影上去了?小小年纪这么滑头可是不好哟。”另外一位大腹便便的编辑插口道。 “对呀,幸亏老李提醒,要不差点又让你溜过去了。快老实交代,男朋友是什么人?”一经提醒,赵编辑马上回过味来了。 “哎呀,赵姐,您瞎说什么,我一天到晚忙的连看场电影地时间都没有,哪来的时间去找男朋友。”孙敏嗔怪道,小姑娘面皮薄,脸上已经有些红了。 “噢……也是,象你这样一天到晚这么忙哪来地时间看电影呀,我看最多也只能逛逛书市吧,老李,你说对不对?”赵编辑故做感叹地说道。 “程老师!”从对方的话里孙敏意识到是在小广播,马上向对面坐着假模假样看报纸地中年男人大声叫道。 “啊?是小刘呀,什么时候来的?”程晓鹏似乎是刮刚才现屋里多了一个人,放下报纸问着。 “哼,少装蒜,待会我就把前天奖金的事向师母汇报,到时候我看你还装不装!”孙敏见对方演戏气愤地叫道,上个星期千叮咛万嘱咐,这个程大嘴还是忍不住他那张嘴,一定得让他知道什么叫肉疼。 “别介呀,我叫你老师成不成,要让你师母知道我私藏小金库,那还不把我的皮扒下来!”程晓鹏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一位是主编,没办法,人家是饭东,不怕不行;另一位是老婆,至于原因,是男人就知道。 “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师母想听我当然就该说啦。您总不会希望我是个不诚实的人吧?”孙敏故做天真无邪的样子说道,心中早就恨不得狠狠在程晓鹏地大粗腿上用她尖尖的鞋尖踢上两脚。 “哎,善意的谎言如果能换得美满地结果,偶尔犯一两次错上帝也会原谅地。”程晓鹏辩解着。 “呵呵,小刘,你也别怪你程老师,他也是一时说走嘴露出来的。再说了,你这个年纪早就该交朋友了,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现在好多初中生还手拉着手上下学呢。”胖胖地李编辑说道。 “是呀,听老程说你那位男朋友非常不错,不仅长相好而且很有气质,书卷气实足,并且还是位围棋高手,和你很般配,是不是真的?”赵编辑关心地问道,对于这种事,女人远比男人要热情的多。 “不是啦,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根本就没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你们别听程老师乱说,他什么样你们还不清楚嘛,相信他的话,那哑吧也会唱歌了。”孙敏努力地解释着,只不过显然她的努力注定瞒不过这些过来人,几位编辑还是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着,劲头比到外边搞采访还大。 “小程,小刘,你们过来一下。”就在孙敏红着脸东挡西推的时候,郝主编通过墙上喇叭传来的招唤声算解了她的围。 小跑着推着程晓鹏走出房门,孙敏没有剖已狠狠地在背后给了对方几拳,自知理亏且又担心小姑娘的终极杀手锏,程晓鹏咧着嘴却不敢躲闪,除了叫两声“轻点,轻点”以外别无办法。 推开主编室厚实的大门,郝主编正在对着电话说些什么,见两人进来用手一指,示意让他们坐下。 “好的,好的,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好,不过有言在光如果真能比赛,我们杂志社可也要分一杯羹。” “呵呵,什么叫贪心,我这里也是一大家子人呀,不多找点财路你想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吗?” “哈,就是嘛,反正又不是你出钱,有什么可心疼的,日本人的钱不挣白不挣。” “好的,好的,我办事,你放心,慢慢的等消息吧。好,一有信我马上告诉你,再见。” 放下电话,郝主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主编,叫我们俩来有什么好事吗?前天不才刚的奖金吗?这么勤财会那儿好报账吗?”程晓鹏嘻皮笑脸地问道,他这个人记吃不记打,而且脸皮极厚,心理素质极好,在顶头上司面前也敢开玩笑。 “少美了你。你当我是开银行地呀,一天到晚就知道要奖金。”郝主编回道。 “就是,主编,下次再奖金您直接交给我,让我给程师母送过去,省得老有人中饱私囊,雁过拔毛。”孙敏的气还没有消,恨恨地说道。 “哈哈,小刘,这么大意见呀?是不是你师傅又惹着你啦?说出来,让我帮你出气。”郝主编笑着问道。 “谢啦主编,这点小事我还能对付。对啦,主编,叫我们进来是不是有事儿让我们去做?”孙敏当然不能把实情说出,赶紧打起岔来。 “哦,是这样,晓鹏,上回你说地小道消息已经证实是真的了。”郝主编开始说起来正事。 “哪个消息呢?”说起小道消息,程晓鹏可是知道地太多了,多到他自已也不记不起说过什么了。 “就是那个日本棋院要找人来挑战王子明的事。”郝主编答道。 “啊?!真的吗?”比程晓鹏反应还大,孙敏急着问道。 “是的。这是刚才黄院长过来的传真,虽然只是个意向,但的确已经在策划中了。”郝主编将桌上地一页传真纸递了过来。 仔细研究过文件,程晓鹏和孙敏完全相信了。 “这土头怎么没有写日本方面谁来出战呢?”程晓鹏奇怪地问道。 “是呀,华院长和黄院长他们也觉得很奇怪,照理来说日本现在成名的业余棋手都不可能对王子明构成威胁,以山本三十六的老谋深算肯定不会自找麻烦地。所以黄院长打电话过来想通过我们了解一下日本那边搞得什么动作。我记得你上次说他们是想找一位退役地职业棋手来比赛,跟黄院长说后,他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具体是哪个人你知道吗?”郝主编问道。 “具体哪个人还不知道,不过听说有可能是退役不久,而且是位段位很高的棋手,当时因为只是可能,所以没太在意。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肯定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日本职业棋手是终身制,中途退役的棋手极少,五段以上地高段者更少,咱们只要查一下近几年他们脱离职业棋界的高段棋手,应该很容易就把人选圈定了。”程晓鹏想了想说道。 “你的消息准吗?”郝主编问道,假如程晓鹏说的没错的话,那么日本人将会派出的人选也就圈定在两三个人中间了,从丰猜到谁最有可能便很简单了。 “应该没问题,那个人是我上次去日本棋院时认识的中国留学生,他在那里是做文字处理工作的,经常能接触到一些内部资料,消息一向很准。”程晓鹏答道。每个记者都有自已的线人,这是他们的财富,一般都不会向别人说出,能说到此种程度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好吧,那你再让他想办法尽量多了解一下情况,最好能把详细计划搞一份出来。”郝主编吩咐道。 “没问题,等会我就去办。”程晓鹏应道。 “另外,小刘,你和王子明很熟,近几天你找个时间去问一下他,看看他对这场比赛的态度,会不会接受挑战,记住,一定要把可能的困难都说清楚喽,这可是关系到两国业余围棋荣誉的比赛,千万要让他考虑清楚。”转过头,郝主编又对孙敏安排起任务。 “咳,没那个必要。上星期碰到他的时候我透露过这件事,他当时就说了,日本人想搞什么花样他不在意,但如果想向他挑战,那么必须能赢了李宽莲再说,否则的话他连理都不会理的。”见孙敏马上就要说是,程晓鹏抢先答道,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徒弟怎么着急,刚才小姑娘那几下子可真没少使劲,现在背上还在隐隐做痛呢。 “是吗?呵呵,要说这到真是步好棋。假如日本棋院把这场比赛定位于两国业余最强者之冉的比赛,那么王子明已经赢了李宽莲,证实了自已的实力,相应的,无论日本棋院派出的是谁,他都应该赢了李宽莲才有挑战资格。如此一来,他们就是想瞒也没办法把实力隐瞒起来了。”郝主编想了一想笑道,人老奸,马老滑,王子明当初只不过为了减少麻烦的说词到了他嘴里立刻就变了味道。 “可是那时候比赛还没有确定,王子明只是随口说说,万一现在他的想法变了呢?”孙敏急着说道,她现在的心早就跑到王子明那里去了,可恨程晓鹏先把路给堵上了。 “这倒也是。好在时间还早,比赛只是在策刮阶段。刚才电话你们也听到了,如果这场比赛能够顺利举行,咱们杂志社将做为中方协办参加比赛的组织工作,到时会有大把的日元可挣的。所以,从我们的立场来说,应该尽量促成比赛。小孙,你明白吗?”郝主编想了想说道,这也等于同意让孙敏去直接问王子明的意见了。 “主编,有这个必要吗?”程晓鹏还想刁难一下徒弟。 “哦,是不是真让人把你小金库的事抖出来你才高兴?”郝主编不解地向程晓鹏问道。 “什么意思?”程晓鹏有些不解,主编室的门很厚,按理应该听不到那边传来的声音呀? “传真机在编辑室外边,我总不能堵着耳朵去拿传真吧?小孙,你说对不对呢?”饶有兴趣的,郝主编将眼神转向了孙敏。 “我干活去啦!”一瞬间双颊粉红的实习记者马上站了起在丢下一句场面话后便逃难似地跑出主编室,留在屋里的则是两位男士止不住的笑声。 第一百六十章 反应 没有任何耽误,孙敏接到任务之后回到办公室只是略微收拾一下便出了。当然,七嘴八舌的提问是少不了的,不过心中有事的实习记者早已没有应付的心情,反正用不了多会,程晓鹏那个大嘴吧就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自已多说这几句也管不了什么用。路上比较顺利,到达乌鹭社的时候刚到十一点,和大厅里的赵长亭孙,大爷简单打了声招呼之后孙敏便直接向楼上走去她现在可称得上是这里的常客,其频繁程度比之管平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一口气冲上三楼,孙敏敲响了邻近房间的大门。 “进来吧。”屋里传来声音。 推门进去,王子明正躺在客厅的沙上悠闲地翻着一本书,旁边的茶几上泡着一杯清茶,看样子挺舒服的。 “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居然知道敲门了?”显然这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进来的是谁,躺在那里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喂,怎么又躺着看书了,明知道这样对视力不好还这么作,眼睛不要啦你!”一把从王子明手中把书夺过来,孙敏嗔怪道。 “噢,原来是你呀。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是紫芸呢。”一抬头,这才现来者何人,王子明赶紧坐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听这话好象是说我多管闲事是不是,好好,你继续躺着,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把书往沙上一丢,孙敏气道。 “哪可能呢。我这不也是刚看两页嘛。”王子明解释道,他当然不会傻到又躺下去翻书,那纯粹是想给自已找麻烦。 “哼,哪回都是这样的说,你就不会找点新词。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是的不长记性。”孙敏埋怨道。 “嘿嘿,没办法啊,习惯了。”王子明自嘲似地笑笑,十数年养成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更何况他并不认为这个习惯有什么不好。 “哎,拼图哪儿去了?”那张拼图是孙敏亲手挂上去的,而且地方也是她自已选地,此时目光一扫,马上便现了墙上的空白。 “哦,紫芸说她很喜欢,就拿到她屋里挂着去了。”王子明说道,他是不大明白,这幅小白兔啃胡萝卜地卡通画好在哪里,为什么一位非得逼着自已挂起来,另一位则死缠烂打非要过去。 “什嘛?她怎么这样!喜欢她干嘛不自已买去。”一听自已特意买下来送给王子明的东西被拿走,孙敏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醋意。 “怎么了?那张拼图有什么问题吗?“不明白孙敏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间土了脾气,王子明小心地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我还没问你呢,她想要你就给呀,你不知道那是我千辛万苦才拼出来的吗?”一跺脚,没法直说的小姑娘转而质问起了王子明。 “原来是为这个呀?咳,又不是丢了,挂她屋里和挂我屋里有什么区别,不就是隔了道墙嘛,想看就过去看好了。”王子明自做聪明的劝说道。 “哼,真不知道是你真傻还是假傻。跟你说话还不够让人生气的呢。”白了对方一眼,孙敏一**坐到了对面的沙上,此时她地感觉就象是在对牛弹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呵呵,你要是喜欢挂在这间屋里的话大不了我再去买一张,不过拼接的事可就得你自已动手了。”王子明笑道,女孩子地脾气来地快去的也快,见到对方的表情他已经知道没什么事了。 “想得美,要拼自已拼去,我才懒得费劲呢。哎,紫芸她们是不是回来了?什么时候?怎么这么快?”果然不出所料,孙敏自已就把话头引开了。 “是呀,差不多也就九点来钟,听她们说是段强请她们坐地飞机,要不最少也得明天才能到的。”王子明如实答道。 “这样啊,那我先去看看她们。”孙敏起身就想往外走。 “你哪儿看去?她们现在又不在。”王子明提醒道。 “不在?刚回来不好好在家休息,她们哪来那么大精神?”孙敏重新坐回不解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天知道你们女孩子的脑子怎么想的,要是我坐了几个小时飞机之后,肯定想着的就是怎么好好睡一觉,她俩倒好,非得要跑闲情居那儿跟管平臭美去。”王子明摇头说道。 “切,笨呀,这有什么不好想的,第一次参加比赛就得了冠亚军,不想显显才怪了呢。”孙敏撇撇嘴说道,全国个人赛的结果她当然比一般人知道的要早得很多,所以臭美的意思自然很清楚。至于说王子明笨当然也不是真的那么认为,只不过如此说法让人心里的感觉特别舒服。 “呵呵,倒也是。不过看时间她们也该快加来了,说不定现在正往大门走呢。对啦,今天又不是休息日,你大上午的怎么就过来了?”王子明笑笑反问道,傻呀,笨呀,懒呀这些明显的贬义词不知怎的,从对面女孩子嘴里说出来总有不仅一点也不刺耳,反而有一种很亲昵的感觉。 “怎么意思?不是休息日我就不能来了吗?嫌我碍事是不是?好,不耽误你学习,我走行了吧。”站起来孙敏作势要走。 “别介呀,我哪敢有这个意思。你能来我欢迎还欢迎不过来呢,哪可能嫌这嫌那的。”王子明心里清楚,不要说孙敏根本是在装,就算没装但就这么走了,等那姐妹两个回来还不得找我来算帐? “哼,算你识相。告诉你,今天来我是有任务的。”孙敏得意地说道。 “什么任务?采访新科冠军吗?”王子明问道。 “嗯,这倒也是个很好的题目,可以当做下一期杂志的任务。不过今天可不是为这件事。”孙敏答道。 “那是为了什么事呢?”王子明问道。 “上星期在书市上程老师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吧?”孙敏把话题打开。 “哦,你是说日本棋院要找人和我比赛的事哟”王子明想了想说道。 “是呀,今天传真已经到中国棋院了,副件我也亲眼看到了。”孙敏答道。 “是吗?那日本方面的人选是谁?”王子明问道,对这件事他既不担心也不吃惊,如果说有什么感觉,那就是有些无聊。 “现在还不大清楚。不过程老师说很可能会是位近几年才退役地高段棋手,水平应该非常高。”说到正事,孙敏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哦,怎么挑战却不表明挑战者?大概传真里没有说被挑战地人是我吧?”王子明奇怪地问道。 “是没直接提到你的名字,不过写得也很清楚,是要中,日两国地业余第一高手进行比赛,在中国的业余棋界,除了你谁还敢称是第一高手?”孙敏说道。 “呵呵,所谓的第一高手只是个虚称,说到底我没有参加过国内任何一次个人赛,也没得过任何一次个人冠军,无论从哪个角度讲第一高手的名号也轮不到我头上,既然传真上没写明挑战谁,你怎么能肯定那个人就是我呢?”王子明笑着问道。 “嘿,你不会又象上回是的想蒙我吧?哼,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当着我地面说什么没兴趣,没义务的,怎么最后又比赛去了?害得程老师笑话了我一止千,搞得我头都抬不起来,你说,怎么赔我!” 听到类似于半个多月前听到的话语,孙敏一下子把往事想了起来,马上算起了秋后帐。 “嘻嘻,谁想让人陪啦?王大哥没空我来代替行不行?”随着话音,李紫芸从门外跳了进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孙敏,在她身后,李紫茵和管平鱼贯而入。 “哈,小妮子,说什么呢你,看我饶地了你!”只是一字之改意义便大不相同,孙敏脸上烧,站起来就去挠李紫芸地痒。 “别,别,敏敏姐,饶了我吧,我不敢啦!”抱着胳膊尖声叫着,李紫芸四处逃窜躲避着对方的攻击。 “哼,看你以后还敢乱说。”停住双手,孙敏恨恨地说道。 “哎,我说敏敏姐,真没想到你一打扮这么漂亮呀!刚回来时听王大哥夸你我还不信呢,现在一看,嘿,还真是个大美人呢。”退后两步,喘过口气的李紫芸又说上了。 “切,就听你胡说八道。”从第三者口中得知王子明对自已地评价,孙敏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不由得一阵暗喜。 “什么胡说八道呀,姐,你说敏敏姐漂不漂亮?”李紫芸转而问向了李紫茵。 “当然啦,人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一打扮可不就更漂亮啦。真没想到敏敏姐这么会打扮,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呀。”爱美是女孩子们雒天性,这一见面自然是说个没够。 “子明,刚才听小孙说什么比赛,声音小也没听清,倒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名利场上的人,最让管平感兴趣的还是这种事。 “噢,也没什么,她说日本棋院要派出一位棋手向我挑战,我跟她说比赛和我没关系,再往后你们就进来了。”简单的,王子明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这样呀。” “这倒是很有意思。小孙说的对,不管你认不认,在中国业余棋界你都是无可争议的第一,日本人赢不了你赢别人赢的再多也没意义,所以早晚他们还是会找上你的,躲也躲不开。”管平想想分析道。 “没错,王大哥,怕他们干什么,依我看你的实力就算现役的职业高段棋手也未必比你强,更何况是个已经退役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李紫芸叫道。 “是的,王大哥,小妹她说的没错,田老师,陈院长还有华院长都说你的真实实力绝对不会低于职业八段,我想日本棋院再怎么本事也找不到那么高的退役棋手吧?”李紫茵也赞成道。 “呵呵,怕我自然没有那个必要。我只是不想找这个麻烦。就算小孙说的对,日本棋院最终想要赢的人是我,但我不自已出来,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没法达到,从这一意义上来讲不等于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吗?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比赛和上次的不同,上次李宽莲是指名点姓地叫阵,我自然不能不出面,但这一次日本棋院只是说要中日业余最强棋手进行比赛,并没有指明是我,我为什么要自做多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有什么理由说我便是第一?”王子明笑了笑说道。 “嗯,子明说的这几句话侧让我想起个问题,就如他不敢自称第一一样,日本棋院又怎么证明他选派的棋手就代表了业余第一?日本人对面子是极为重视的,高段棋手一旦退役宁肯选择其他行业,也不愿意参加业余比赛,因此这位退役棋手一定不在已知的业余高手范围之内,否则的话这个人早就尽人皆知了。那他们该怎么证明这个人的实力能代表一国业余棋手的水平呢?”管平提出了疑问。 “我想是会举办一场选拔赛吧。”李紫茵说道。 “要是这样那不和往年的业余十强对抗赛一样吗?无论输赢如何,对两国棋界的影响都不会太大。日本棋院没理由花这么大屏耍逛这么个结果吧?”管平质疑道。 “哈,我知道,日本棋院的人一定会象土次刘浩一样搞个挑战赛,让全日本的业余高手去和他下,谁不服就赢得让他服,这样不就很容易推出个日本第一了吗?”李紫芸眼睛一亮叫道。 “嗯,不错,这样他们自已的问题倒是解决了。不过假如子明不出面的话,中国棋院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也象日本人一样玩个挑战赛吧?我看棋院的那些人没这个气魄,这场比赛大概搞不成了吧。”管平说道。 “搞不成就搞不成吧,与那些勾心斗角相比,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更重要。”王子明微微一笑,对今天的讨论做出了结论。 “切,没劲!”四个人中有三个直接表示了不满,剩下的一个也是在摇着脑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最强者的定义 日本方面打算要派谁出场很容易就被猜出职业,棋手的圈子非常小,中国棋院的工作人员只不过把程晓鹏提供的线索输入系统里一搜索,六年以内、五段以上的退役棋手便全都浮出水面,在除去身体、年龄等方面因素以后,符合条件的自然便所剩无几。 田村平治朗,男,四十二岁,原职业八段,最好成绩,两次进入本因坊战循环,一次名人战循环圈。被打印在一张a4纸上的简介此时正放在叶荣添的办公桌上,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则是他的老搭档黄家贞。 “果真是他吗?”叶荣添沉吟半晌开口问道。 “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他一个。”黄家贞答道,他对会是这个人也有点怀疑,但事实就是事实。 “可他不是和棋院本部闹翻了吗?这次怎么又会为棋院工作?” 两年前日本两院合并的事情闹得很大,叶荣添身为中国棋界的最高领导人当然知道的很清楚。 “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据在日本棋院关西分部工作的人透露,这些日子经常有棋手去他家,每次停留的时间都很长,象是在帮他进行恢复性训练,联系到这次的比赛,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了。”黄家贞如实答道。 “唉,真没想到日本棋院能说动他。我本来还以为最多就是个院生之类的人物,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等级的高手,看来山本他们这次下的本不小啊。”叶荣添叹气道,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以日本人的做事的风格怎么会轻易放过以前的敌对人物? “是呀,如果以实力而言这个田村在职业棋手中并不可怕,顶盛时期也没得到过一次重要棋战地挑战权,所以算不上一流棋士,但日本职业棋手的壁垒是相当坚厚地,他能三次进入本因坊,名人战循环圈就说明其本人还是具备相当强的实力。现在虽然已经退役两年,其间又没有参加过什么比赛,竞技状态会有所下降,但老虎就是老虎,稍加训练恢复到原来**成地实力总不是大问题,王子明对上他并没有成算可言。”黄家贞分析道,在知道了日本棋院会派田村出战以后他对双方实力的判断趋向于相差无几。 “王子明那边是怎么说的?”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王子明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 “哦,据老郝派过去的记者说,他对这个比赛并不感兴趣。他地意思是这个比赛如果是定位于两国业余第一高手之间的对决,那么他从没拿过一次国内个人赛的冠军,没理由代表中国业余棋手出战。”黄家贞对这个实际土地业余第一高手感觉不错,至少在他身上没有那些围棋高手常见地傲气。 “呵呵,真的吗?他倒是挺谦虚的。不过他要不参加比赛咱们怎么办?总不可能学日本人让哪位职业棋手退下来去应付吧。”叶荣添笑了,田村平治朗地事在棋界只能算是个倒外,有几位棋手水平身份到了那个地步之后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人人眼红的位子?要知道每年都有上百位冲段少年为子那两个入段名额拼的头破血流呢。日本人和王子明一起给他出了道难题。 “那是当然,就算有人愿意这种临阵磨枪的事也会让人笑话的。不过好在王子明并没有把路完全堵死,活动空间还是有的。”黄家贞说道,做管理工作这么多年,对于一般人不大注意的小事他却是看得非常清楚。 “是什么?”一听有转机,叶荣添在老板椅上坐直子身子,关切地问道。 “据他说他之所以上次和李宽莲下十番棋是因为李宽莲是指名点姓地去挑战他本人,所以不得不出战,否则的话他才不会去管李宽莲说什么。所以,咱们可以假设,如果田村平治朗象李宽莲那样以个人身份去下战书的话,那么王子明便不能不战,如此一来比赛还是会举行,只不过是性质有所改变,不是争夺中日业余第一高手的位置,而是两位业余棋手之间的名誉之争。”黄家贞说道。 “日本棋院花那么大心思搞这种比赛,最终目的应该是想证明业余最高水平是在日本,假如性质变了的话他们还会比赛吗?”叶荣添想了想说道。 “呵呵,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不比赛对咱们来说不过就是少挣了些管理费,同让国内好不容易形成学棋热的大好局面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再说,王子明还讲过,假如有人想挑战他的话,那这个人必须得证明他的实力在李宽莲之上,而李宽莲现在在韩国几乎就是万夫所指,一天到晚躲在家中闭门思过,田村平治朗这个时候去挑战,只怕虽他有那个实力,人家却不给他机会。”黄家贞笑道。 “嗯,说起来倒是个不会出错的办法。好吧,咱们就照这个意思通知日本棋院,让他们自已看着办。”叶添荣点了点头算是定下了方案。 田村平治朗这个星期过得很充实,在答应了工藤武夫参加业余赛事之后,日本棋院立即就给了他一笔个人无息贷款,用于解除压了他半年多的债务,同时,在关西分院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使他可以安心下棋。 除此以外,每天还专门安排一名职业棋手同他进行对弈,以便让他尽快恢复实力。 已无后顾之忧的田村平治朗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恢复训练当中,他这个人虽然好面子,一根筋,好钻牛角尖,可是一旦目标确定之后那份干劲却也是常人难及的。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去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两个小时的吃饭,洗浴时间外,剩余的十四个小时他几乎全花在了打谱,研究,对局当中。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分汗水便有一份收获,田村平治朗实力的恢复差不多可以用天来计算,最初的时候和棋院派来的院生还杀的难解难分,到了后来,便是职业六,七段也是胜多负少了,尽管这种训练棋很难说对手就尽了全力,但最少也证明了他地棋感和计算力已经恢复到**成,如此水平在职业棋界虽说算不了什么,但既然目标是业余棋手,那程度也就足够了。早晨接到工藤武夫的电话,让他下午到棋院一趟,说是棋院本部地高层领导要见他一面,听此消息田村平治朗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想当年也是和这些人平起来坐,说起来也都是一院之长,但现在却不得不听从他人的差遣,呼来唤去,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不过该去的还是要去的。已经得到了人家这么多好处,他又怎么可能去摆那可笑的架子?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就是他的心情写照。 步行穿过人群喧嚣的街道,田村平治朗走进了熟悉的大门,这里是他曾经烽煌地地方,也是曾经让他肝肠寸断的地方。 往昔熟悉的面孔已很难见到,来来去去地普通职员们除了礼貌地点头打声招呼以外便没有更多地敬意。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如今自已莘角未斑,但这些年青人已经不识来者何人了。 婉言谢绝了一位热情女职员的领路请求,田村平治朗七拐八转之后直接来到了副理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您好!”门外漂亮地女秘书站起身礼貌行礼后问道。 “您好,我是田村平治朗,是来拜会土屋先生的。”土屋健二是关西分院现在副理事长,曾经田村平治朗的同事。 “请您稍等。”再鞠一躬后女秘书按响了通话器,“土屋理事长,田村平治朗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透过小小的麦克风,一个厚重的男低音传了过来口“好的。请您跟我来。”走出工作台,女秘书推开房门做出请进的手势。 宽敞豪华的房间里坐着三个人,一位老年,两位中年,左手的中年男人是工藤武夫,右手的是土屋健二,坐在理事长办公桌后的则是山本三十六。 几个人都认识,工藤武夫、土屋健二自不必说,山本三十六在关西棋院并入日本棋院的时候没少和田村平治朗打过交道。 常识性的寒暄之后,四个人分别坐下,真正的会谈开始了。 “田村先生,请问您的棋力恢复的如何。”开门见山,山本三十六直奔主题。 “大体恢复到以前**成左右。”田村平治朗答道。 “那么你是否有信心赢下王子明?”山本三十六目光炯炯地注识着田村平治朗,之所以他要大老远到从本院跑到分院而不是打个电话的目的,就是想要集眼确认一下田村平治朗的精神状态。 “有,王子明的棋谱我已经研究过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以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可以稳占上风,如再有一个星期的训练,我有信心万无一失。”田村平治朗大声答道,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业余棋手的身份,但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使得他不可能认为自已会赢不了一位业余棋手。 “很好,中国方面已经传来回音,如工藤先生所预料,他们不敢以两国业余最强者对决的名义举办比赛,提议改为中日两国年度业余冠军对抗赛,由本年度的晚报杯冠军和全日本业余大赛冠军进行三番棋比赛。田村先生,您有什么看法?”山本理事长问道。 “王子明是晚报杯的冠军吗?如果是他,那么以什么样的名义进行比赛都没有关系。”田村平治朗答道。对于其他对手他丝毫不感兴趣。 “很可惜,他不是。否则的话中国棋院的那些胆小鬼们就不会提出这样懦弱的建议了。”山本理事长答道,他对中国棋院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沽名钓誉,胆小怕事,不思进取,这就是他对现在那几位老对手的评价。 “嗯,这样吗?那比赛还有什么意义!”田村平治朗说道,不能战胜实际上的第一,那么无论赢了多少位冠军头衔持有者,都不会有人信服他田樯平治朗的能力的。 “是的,这样的比赛毫无意义。但中国人很狡猾,他们在提出这个方案的同时在附注写明:因无法确定业余最强棋手是谁故建议由本年度两国全国性业余大赛冠军者代表两国出战。如此一来,因为王子明没有在任何一次比赛中夺冠,我们便无法逼迫他来应战。”山本理事长说道,尽管看不起中国棋院的领导人,但对于对方这一手假装糊涂他还是很佩服的。 “山本理事长有什么对策吗?”之所以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就是因为自已要和王子明井局,假如比赛不能进行,那么自已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田村平治朗不能不关心。 “这件事情工藤先生已径有了详细的方案,现在请工藤先生来说明。”山本理事长抬手示意让工藤武夫言。 “好的。不能举办最强者战的核心理由就是无法确认谁是最强棋手,因此,如何能破解这一点至关重要。我的想法就是通过我们的努力,动中国的一家媒体进行一次全国业余十大棋手排名,只要活动举行,以王子明的知名度,实力和战绩将会很轻易地获得第一,既便没有,我们也可以通过幕后手段使他成为第一。如此,中方就不能以无法确认最强棋手的理由拒绝比赛了。 相应的,既然中方的棋手人选是经棋迷投票选举产生的,那么我们的出赛选手也必须要通过相司的途径产生才有说服力。田村先生的实力是无庸至疑的,但问题在于之前从没有涉足业余赛事,因此很多业余爱好者并不知道您的存在。所以,我认为应该安排田村先生和国内各大比赛冠军进行比赛,并在媒体杂志上广为宣传,这样就可以使田村先生的知名度迅攀升,此时,我们进行一次全国范围的选举活动,一来可以解决田村先生的参赛资格问题,二来可以顺便了解一下我国棋迷的现状。只是如此进行的话,恐怕田村先生会很辛苦了。”向田村平治朗一欠身,工藤表示提出这样的建议他也很无奈。 “田村先生,您对工藤先生的这个方案有什么意见吗?”山本理事长问道。 “没有。能为日本围棋的振兴做出贡献,我个人的辛苦算不了什么。”事到如今田村平治朗能说些什么?除了喊一喊口号,唱两句高调外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 “很好。那么工藤先生,请您将计划,拟好上报,我会安排相应的人手尽快实施。”山本理事长指示道。 “哈依!”工藤武夫大声应道。 “田村先生,请您加紧亦练,同时要保重身体,以便迎接艰苦的赛事,土屋先生会尽一切力量满足你的要求的。”山本理事长对田村点头致意道。 “哈依。”田村平治饵也应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临机之变 在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持下,工藤武夫的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在日本国内甲村平治朗在nhl公司的支持下以大坂为基地向全日本业余棋界出挑战宣言:谁能在一局胜负中胜出他,那么此人将获得总数高达七百万日元的奖金!这可是一笔巨奖要知道排名日本七大棋战第六的王座战也不过是一千零二十万日元。 正所谓:军无财,则士不来;军无饷,则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众多的业余高手自知实力不如,但在重奖诱惑之下依然蜂拥而至,反正是一局胜负,万一对方一时失误让自已捡到了呢?玩彩票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不也有人得到过吗,更何况是一盘棋。 田村平治朗本身并不大愿意进行这种旷日持久的比赛,要依他的本意,他更想直接向业余六大天王挑战,只要赢了这六个人,那么谁敢置疑他业余第一人的位置? 但工藤武夫的考虑更为深远,田村平治朗的实力固然远业余六大天王,赢下他们可谓轻而易举,但他本人之前的名气只局限在职业棋界,而职业棋手没有得到过大三冠,那么大多数棋迷便根本没心情去记他的名字,所以赢了六大天王只能证明田村平治朗的实力在全日本业余第一,于他的知名度却没多大益处。因此,工藤武夫安排这种比赛,一方面是通过各地棋手的挑战来证实田村平治朗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是让比赛的外沿扩大,使得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名字,为不久之后的业余十强选举做好准备。当然,日本一千多万地围棋人口不是吹出来的,里边有实力称得起业余高手地人并不在少数,假如放开了让谁都可以和田村平治朗下棋,那光累也能累死他。所以挑战资格做了限制:一,非现役职业棋手;二,必须业余六段以上;三,业余六段以下必须取得过全国性质的业余大赛冠军。除此以外,便一概不问。 尽管如此,想要挑战田村平治朗地人还是很多,但已经恢复到全盛时九成状态的原八段棋手展现出了职业棋手深厚功力,一连一个月,连战连捷,战胜了包括业余六大天王在内的二十多位知名高手,至此,第一步的造势已经完成。十二月份的北京已是寒气逼人,入冬以后的第二场大雪让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下。 端着杯热茶站在宽敞地窗户前,叶荣添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大院内欢呼雀跃着打雪仗的那些少年棋手,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或许上了年纪地人都是如此,他对这些活力十足,无忧无虑地孩子们越来越羡慕。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安静的气氛。 “请进。”叶荣添转过身来说道。 随声而进地有两个人,一位是黄家贞副院长,另外一位则是程晓鹏。 “呵呵,程大记者,哪阵香风把你这位大忙人给吹来啦?”叶荣添笑着迎上去握手寒暄道,程晓鹏在围棋圈子里混了十来年,上至院长,下至搞卫生的大妈差不多全都混熟了,说到对棋院情况的了解便是身为最高领导的叶荣添有时也要自愧不如。 “哈,还香风呢,差点都没把我耳朵给冻下来。”夸张地捂捂耳朵,程晓鹏诉起苦来口“还好,还好,幸亏没冻下来,要不今天中千就可以加道菜了。”叶荣添亲切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开起了玩笑。 “好嘛!叶老,怪不得人人都说‘人老精,马老滑”一看我这个点来就知道是来蹭饭的,先一棍子就给打回去了。”程晓鹏反击起来半点都不含糊。 “哈哈,这点小事算什么,反正是管饱不管好,食堂里的饭菜由着你点,看撑不撑的死你。”在屋内的沙上三人坐下,叶荣添继续开着玩笑。 “呵,这就行啦,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挑食,吃的了山珍海味,也咽得下粗茶淡饭,反正是客随主便,您给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您过意得去就成。”程晓鹏笑答道。 “哦?今天底气这么足,看来是带来什么好消息了,嗯,只要有价值,待会我让食堂给你加两个小炒。”叶荣添说道,程晓鹏不是那种没事乱跑的人,这大雪天不在杂志社里歇着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好说,好说,保您吃不了亏。”程晓鹏答道。 “行啦,别卖关子啦,加菜的事我替老叶答应了,你说正事吧。”黄家贞在旁边催促着,刚才从二楼到三楼他问了无数遍,这个老油条就是装神秘,死活都不透半点口风。 “呵呵,是这样,今天早上日本nhl中国分公司给杂志社来一份传真,说是希望通过《围棋天地》搞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投票,选举出当今中国十位最强业余棋手。郝主编认为这和上个月日本棋院想搞的那个比赛有关,所以让我过来问一下棋院的意思。”说着,程晓鹏从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叶荣添。 回到办公桌坐下,叶荣添从抽屉里取出老花镜认真研究起来。 “很有意思呀。”数分钟之后,叶院长把文件递给了黄家贞。 “看来山本三十六对这次比赛是势在必得,居然自已出前替咱们选人。”黄家贞看后说道。 “对,田村平治朗已经出山,一个月内二十六胜,确立了他实质上日本业余第一人的地位,我想下一步他们就会进行全国推选,让田村平治朗的最强者地位合法化。现在经常和日本棋院合作的nhl公司出资让《围棋天地》也搞相司的活动,肯定是打算在结果公布之后让两国最强的业余棋手进行较量,以便证明日本在业余围棋上是世界最强国。” 叶荣添点起一支烟缓缓说道。 “没错,据说日本棋院和《读卖新闻》已经开始就选举投票的事进行接洽,想必用不子多久便会进行实际行动。”程晓鹏补充道。 “日本人这步棋很高呀,看来这场比赛没法避免了。”黄家贞说道。 “是呀,如果现在进行投票选举,刚刚把李宽莲打到让先的王子明势必会成为第一名,如此一来,我们就没借口不举办两国业余最强战了。”叶荣添说道,上次的传真已经说明这次比赛全部费用都会由nhl赞助,如果再找借口回避地话,那就显得中国棋院胆子太小了,不说上级主管领导的指责,光民间广大棋迷地口水就能把自已淹死。 “那我们不搞这个选举怎么样?只要最强者的人选不确定,那日本人便没有理由了。”程晓鹏提议道,郝主编之所以派他过来而不是个传真了事,意思就是想让他这个老油条看看棋院领导地真实意思。 “呵呵,没那个必要。你们杂志社不搞他们自然也会找另外一家媒体搞,与其把钱让别人去挣,还不如你们自已留着呢。况且,老郝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放过白花花的银子吗?”叶荣添笑笑说道,棋院和《围棋天地》又不是上下级关系,说说客气话行,但命令的话最好就别提了。 “哈,这倒是。那我捎就和nhl公司谈细节啦。”对于叶荣添最后的一句话程晓鹏深有司感。 “没问题,那是你们杂志社内部地事情,我就不便多说了。不过你们最好早一点把实情跟王子明交底,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叶荣添叮嘱道。 “放心吧,投票的事再快也要快两个月,时间还很充裕,而且不用您操心,王子明在我们那边有耳目的,这些事过不了夜他就会知道地。”程晓鹏说道,杂志社又不是保密单位,没什么藏得住地。 “对啦,既然比赛无法避免,那么棋院打算怎么做?”程晓鹏记者的本性让他提出了新的问题。 “简单啦,其实你这个老油条怎么会猜不到。 既然是nhl公司自已搞地选举,那么这就是纯粹民间交流,对此比赛我们会密切关注的。”叶荣添微笑着答道,这个问题一个月前就已经研究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明知日本人派出的棋手是田村平治朗之后,棋院就做出决定,处身事外。 “真正的老油条!”程晓鹏在心里说道,他很清楚,比赛如果真的进行,王子明失利的话这些人肯定会有多远躲多远,但要是赢了的话,那第一个跳出来祝贺的也肯定是他们。 一个半月之后,此次投票选举的结果便出来了,和大家所想象的一样,王子明以十九万票高居,第二名的高杨只有十万,第三名纪长风是九万八千张,如此巨大的差别足以说明王子明在全国棋迷心中是毫无争议的第一。 日本方面的结果出来的比中国还要早些,终究《围棋天地》是半月刊,行频率没法和《读卖新闻》相比。不出意料之外,凭借着一个月内二十六连胜日本所有第一流业余棋手的实绩,田村平治朗成为名符其实的日本业余高手,虽然有些职业棋手对此呲之以鼻但事实就是事实,工藤武夫的第二步计划已经完成。 “工藤君,中国棋院对比赛计划回复了吗?”山本理事长在他的宽大办公桌后向着坐在前面的工藤武夫问道。 “今早已经收到回复了,这是传真。”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工藤武夫恭恭敬敬地起祟递向了山本三十六。 严肃地看着传真纸,山本理事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真是卑劣的手段。身为一国围棋的最高管理机构,居然把比赛决定权交给一位棋手!”将传真拍在桌上,山本三十六气忿地大声叫道。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在找不出拒绝比赛的理由之后,中国棋院会置自身的权威不顾,做出如此软弱的决定。”工藤武夫接口说道。 “为了这次比赛棋院已经投入了很多,假如不能进行,那么将损失巨大。工藤先生,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山本三十六重新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是的,我将会想尽一切办法使比赛进行。”从对方称谓的转变上,工藤武夫已经感受到了危机。 “那么,说说你的计划。”山本三十六冷冷地说道。 “第一,既然中国棋院推卸责任,把比赛的决定权交给王子明,那么我们就要派人直接和他本人联系,一旦得到他的认可,中国棋院便没理由阻止了。第二,将此次比赛信息在中国的媒体公布,借助传媒的力量使王子明无法逃避。 第三,假若王子明依然逃避挑战的话,那么我们便让田村平治朗直接到中国进行巡回挑战赛,再现当年高部道平先生横扫中国的一幕。” 不愧是日本棋院的第一智囊,略一思考,工藤武夫便想出了对策。 “高部道平吗?这倒是很有意思。”山本若有所思地想着。 高部道平是二十世纪初的日本职业棋手,在一九零九年来华游访,时为职业四段至保定时在段琪瑞府上和当时中国一流棋手张乐山、汪耘丰对弈,由最初的分先,至让先最后打到了让二子,次年一月在南京坐阵迎战中国南方楼界精英,结果高部应付裕如,中国高手纷纷落马。 名宿如王彦青、陈子俊等均被高部让至二子。这些对局都是在杨士琦府邸当众进行,产生很大的社会影响。不久,高部又应邀到南洋劝业会与张乐山进行多番较量,由高部让张二子,前后共弈72局,给果高部竟胜59局。张乐山是当时国内屈指可数的高手,不料遭此惨败,其它棋手更是望风披靡。 以现在中国棋手的水平,这一壮举当然不可能重现,但假若王子明不肯出面的话,那么田村半治朗把那些对手打到让先应该是轻而易举。 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天荒 王子明的生活并未因《围棋天地》的选举而有所改变,实际上,他连所谓的颁奖仪式都没有参加,如此的虚名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面对请柬只是淡然地将其扔在案头便又去看他的书去了,让代表杂志社送请柬的孙敏大大地不满了一番。当然,活动不会因他的不来就停止,从孙敏口中知道王子明态度的杂志社立客想出对策,转而请人代为出席,京西围棋联盟会长的管平值此局面自是当仁不让,争得当事人的同意之后便大大方方地以中国业余第一人代言人的身份坐在了嘉宾席上。 仪式是在东城的燕都大饭店举行的,过程很简单,在杂志社的郝主编言,赞助商nhl中国公司副总经理言之后便是颁证书,奖金等等,再之后就是众多与会者最喜欢的项目会餐了。 棋手们被安排相邻的两桌,虽说大家经常在一起参加比赛,但那大多是以竞争对手的面目相对,心情自然难以放松,现在不需要劳心费力的拼斗就得到价值不菲的奖励,有谁会不开心?所以来自天南海北的众多高手们杯觥交错,高谈阔论,吃得是不亦乐乎,场面极为热闹。 “小管,你小子真行啊,虽说下棋只是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但运气却是真好,王子明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落在了你的地头上,到时候照片出来那些棋迷一看,嘿,捧着最强者奖杯的是谁?这不是管平吗!” 林靖宇拍着管平的肩膀说道。虽然没来领奖的不只王子明一位,但只有他的替代者最吸弓记者的目光,刚才那一阵阵按快门的声音就说明了这一点。 “好说好说,林哥您要想照两张相片没问题,等会我找个记者给您来两张特写,包您满意。”管平满口应承着,怎么说他也是地头蛇,认识几个记者是理所当然地,就算万里一熟人没来,最起码有孙敏在,拍几张照片总不会有问题的。 “算了吧你,捧着第一地奖杯又不等于就是第一,拍了照片有什么用,该啥水平不还啥水平么!对啦,管平,王子明是不是真的病了?上次个人赛就是因病没参加,这次怎么还是?”高杨在旁边插口问道。 “嘿嘿,上次是不是真地病我不知道,不过这次肯定不是的。”管平压低声音故做神秘地说道。 “因为什么?”果然,旁边两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来了。 “哈,纸里包不住火,反正你们到了北京肯定会去乌鹭社的,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告诉你们吧,王子明对这个业余第一人称号根本就没兴趣,他说与其参加这种会还不如多读两本书来的好些,所以现在大概正家里看书呢吧。”管平说道。 “唉,真是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啊!怪不得他总能下出与众不同地棋,光冲这份对名利的淡泊就不是咱们这些俗人能比的。”林靖宇闻言叹道。 “是呀,不过可惜地是,他就是太过淡泊名利了,要不以他地实力咱们这些年在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也不会让日本,韩国压的抬不起头来了。”高杨也叹息道,两个月前输给李宽莲那一局棋在他的记忆中印象太深刻了,那句,能让中国业余冠军一先,地狂语他始终无法忘怀。 “对啦,有小道消息说日本的田村平治朗想要挑战王子明,是不是真的?”林靖宇小声问道。 “没错,我也听棋院的朋友说过,似乎确有其事。你跟王子明那么近,应该对详情很了解吧。”高杨也附和道。 “是有的……,不过”管平说道。 “管平!”突然而至的叫声打断了管平的言,转过头去,程晓鹏正站在不远的地方举手示意,在他身边是一位目光炯炯,咄咄逼人的小个子男人,仔细看去,却是刚才在台上言的日本nhl中国公司的副总经理木村拓也。 “管先生,您好。”木村拓也抢先鞠躬行礼。 “木村先生,您好。”虽然很不习惯日本人动不动就鞠躬的礼节,但管平也只能同样还礼。 “早就听程先生说您年青有为,三十几岁就成为了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今天一见,果然是精明能干,一表人才。”木村拓也继续一边行礼一边夸奖着。 “哪里哪里,您太夸奖了。”对方怎么做管平也只能怎么做,现在是公众场合,再不习惯他也不能失礼于人。 “管先生您太谦虚了。请问您现在是否方便?我有些事情想向先生请教。”木村拓也问道。 “没有问题,那我们去偏厅吧。”和旁边的朋友打了声招呼,管平和木村拓也二人走出大厅。 “老高,你猜这个日本人找管平会有什么事?会不会和王子明的比赛有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林靖宇问道。 “嗯,我想大概也是**不离十。”高杨答道。离开热热闹闹的大厅,两个人在偏厅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管平招来服务员上了一壶热茶,今天的戏肉开始了。 “管先生,请原谅我的直率,据我所知,您和王子明先生的关系非常亲密,在上次李宽莲的比赛中您就是以他的代言人身份出现在各大媒体面前。”木村拓也开门见山地说道。 “的确如此。王子明先生现在所住的乌鹭社是京西围棋联盟成员之一,因此我们经常有机会在一起工作,所以关系很好。”以管平的聪明当然早早就猜出了对方的目的,所以他并不急于提问口“那就太好了。在说到正题之前我想请问管先生对我们nhl公司的了解有多少。”木村拓也盯着对方问道,这是一仙良高明的谈判专家,非常擅长于把握谈话的主动权。 “嗯……深入的了解没有,大体上nhl公司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在中国、韩国、新家坡等地都有投资,主要业务包括房地产,高精密机床,电子元器件和通讯设备等等吧。”因为早知道nhl公司是中,日业余最强赛的幕前活动者,管平对这家公司也特意研究过。 “管先生您很谦虚,您对我们公司的了解已经很深入了。只是不清楚您知不知道我们公司地经营理念?”木村拓也继续着提问。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大清楚,请问是什么呢?”管平答道,他又不是企业家,对什么企业文化,经营理念之类的并无研究。 “呵呵,我们地经营理念很简单,总结起来就八个字‘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木村拓也微笑着说道,面上隐隐有得意之色。 “哦这不是《棋经十三篇》中合战篇第四的最后一句吗?”管平奇怪地问道,在他想象中经营理念应该是那种极为高深,极难理解地东西,没想到在nhl公司居然八个字就概括出来了。 “管先生对棋理经典著作的研究让人钦佩。在合战篇中指出,在一局棋中的每一个细小地方的变化,都有可能影响到全局形势的转变,因此,一位棋手只有时时刻刻保持着站在悬崖边上警觉,才有可能在变化莫测的棋局中立于不败之地。司理,在企业地管理中,企业所面临的危机也是无时不在,作为优秀的管理者,必须能够象棋手一般将全部地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现并解决每一处隐藏地危机才有可能取得成功。”木村拓也解说道。“早听说日本企业家对企业管理有独到的见解,今天听您一说,果然不假。”从战败后在数十年间就成为亚洲四小龙之,日本人独特的企业文化所起到地作用不能被人忽略。 “管先生夸奖了。想必您已经看出,我们公司对围棋文化有着深厚的感情,否则的话也就不会用棋理来说明企业管理之道了。在我们公司,部门经理以上级别人员近百分之八十都是围棋爱好者,全公司近百分之六十的职员都有业余初段以上证书,藤泽理事长更是有着三十多年棋龄的棋迷,对围棋的爱好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投入巨资赞助围棋比赛,象高校名人战,业余本因坊战等等。”木村拓也说道。“贵公司对围棋的投入实在令人钦佩。“管平说道。所谓的谈话是需要有人接下句的,假若只是一个人在表演,那么再好的演员也会疲倦的。 “谢谢。”点头表示了谢意之后木村拓也接着说道。 “在今年十一月份藤泽理事长来中国进行市场调研,其间恰逢王子明先生和韩国李宽莲进行十番棋交流比赛,在见识到王先生以连胜结束比赛之后藤泽理事长对他的高棋艺极为推崇,回国之后常常叹息身为公司最高领导必须坐阵东京总部,无法亲身体验王先生的精彩技艺。 现在王先生经推选已经被公认为中国业余第一高手,而日本的选举活动也在上个星期结束,田村平治朗先生成为榜,因此,藤泽理事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让王先生和田村先生进行友谊比赛,一方面可以加深两国围棋之间的交流,另一方面可以了却自已心中的一个遗憾。 所以,我们希望通过管先生把这个想法转给王子明先生,希望王先生可以满足一位年老棋迷的愿望。拜托了!”木村拓也一口气将目的说出后,低头请求道。 “嗯……传递消息当然没有问题,这只是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不过以我对王子明的了解,藤泽先生的愿望恐怕实现不了。”管平沉吟了一下说道。王子明对比赛的看法他早已知道,虽然他很希望比赛可以举行,但违背当事人意志的事他不想做第二次了。 “为什么?”拒绝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木村拓也并不吃惊,在推销领域有一句名言,“工作是从拒绝开始的”,之所以不直接找王子明谈问题,原因就是担心一开始就陷入僵局,而在此之前,自已对困难了解的越多越好。 “王子明是一位非常喜爱平静生活的人,不喜欢自已的生活被外界打扰,因此,他不想参加什么比赛,这一点想必木村先生也有所了解,否则办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今年才被大家所知道。”管平说道。 “是的,在此之前对这我们也想到了。对于打扰到王先生的平静生活我们也很抱歉,为此我们准备做出相应的补偿以表示我们的诚意,不知道五万元奖金和每局五千元人民币的出场费是否可以满意?” 木村拓也信心实足地说道,要知道中国历史最久远的天元战奖金也不过是五万元,nhl公司这次投入在业余棋手比赛中可谓是石破天荒,相信就是圣人心也会动一下的。 “哇,这么多!”王子明会不会动心不知道,但管平的心的确是动了。 “是的,假如王先生还觉得不满意,具体数额我们还可以协商。”对自已金弹攻势的效果木村拓也极为满意。 “嗯,钱的问题我想应该不是重点,现在这个数额在业余比赛中已经很高了。但有一个问题不能解决,怕是再多的钱也没法解决问题。”管平冷静下来说道。 “哦,还有什么问题?”木村拓也问道。 “是这样,王子明说过,不管是谁,如果想向他挑战,那么这个人就必须要证明其实力在李宽莲之上。 我知道田村先生实力非常强,但他似乎并没有和李宽莲交过手。”管平说道。 “这样呀?好的,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这是个新问题,木村拓也必须向上级汇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双管齐下 信息很快反馈到了日本棋院本部,面对这个新的问题工藤武夫也只能和韩国方面联系,然而双方都是老中医,谁也别想给谁使偏方,同样有着争霸世界棋坛野心的韩国人怎么可能会让日本人顺心?不仅没有支持对方的要求,反而严令李宽莲不能和日本方面接触。如果是三个月前,以李宽莲的傲气哪怕明知很可能不是田村平治朗的对手也会孤注一掷,一拼高下,但现在的他已经心灰意冷,每天除了工作之外便是呆在家里闭门谢客,一心反思,工藤武夫派出去的联系人屡屡碰壁,最后不得不无功而返。在东京日本棋院本部的理事长办公事内,山本三十六,工藤武夫,田村平治朗,nhl公司理事长藤泽剑男四人齐聚一堂,共同商议着对策。 “工藤先生,请你先介绍一下情况吧。”山本三十六吩咐道。 “是的。中国方面的业余最强者推选已经结束,王子明不出意料地获得了第一,日本方面的推选也结束了,田村先生也成为第一。此外,造势工作也进行的很顺利,我们通中国内地各种媒体向外透露出nhl公司要举办两国业余最强者对抗,现在这场比赛在民间已是尽人皆知。因此,日、中两国业余最强者对决的大前题已经成立,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王子明始终坚持要想和他比赛,田村先生必须要先战胜韩国的李宽莲。但连日来我们和李宽莲的接触毫无进展,而从韩国棋院内部了解到,他们曾经对其下过封口令,严禁他在短时间内和田村先生对局。鉴于现阶段韩国围棋在世界棋坛的地位,且此项比赛为民间交流,因此我们无法做出过于激烈的反应,这就使得比赛陷入了一个死局。”工藤武夫说道。 “那么中国棋院呢?他们是什么态度?”藤泽剑男问道。 “中国棋院的态度是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据我的分析,他们是担心比赛如果失利之后会被民众指责工作不利,但又觉得王子明也不是全无希望,所以才采取不作为地态度,这样无论比赛的最后结果如何,他们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工藤武夫说道。 “这倒是很象中国大多数政府机构地做法,就是一个字----拖!” 藤泽剑南微微点头说道,做为跨国公司的最高领导者,他没少和各种政府机关打交道,对于那些官僚们地惯用招法实在是太熟悉了。 “好,情况大家已经基本清楚,通过中国棋院举行比赛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冒这种风险。而王子明提出的各件由于韩国棋院的阻挠,使得我们无法完成。现在诸位有什么想法吗?”山本三十六说道。 “我没什么想法,无论是李宽莲还是王子明,只要他们敢应战,我就有信心战胜他们。”田村平治朗说道,在他心中并没有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实际上,他甚至怀疑在暗地里两国棋院答成了共识,一方面坚持比赛条件,一方面避而不战,简直是成心要把比赛拖黄。不过在这场比赛当中,他只是一枚棋子,只要把棋赢下来就可以,没必要为那些事情操心。 “加大奖金额度呢?中国人有句话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子明说到底也只是个搞写作的,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会不动心吗?” 藤泽剑南说道,他是搞企业地,最相信的就是钱能通神。 “怕用处不大。五万元的奖金在中国地业余比赛中已是破天荒地数字了,加上高额对局费,其总额在职业比赛中也排得上进六名,如果这还不够,那么再加大也没什么意义。”工藤武夫说道,从王子明那里反溃回来的信息表明这个人对物质的要求极低,用钱压人搞不好怕是会起反作用地。 “那动舆论的力量呢?找一些围棋圈的写手,在报纸,杂志,网络上表评论,说王子明实力不济,但小怕输,中国棋院管理无力,领导人尸餐素位,把这场比赛炒得越热热好,最好把这场比赛提高到国格,人格的高度。中国不是有很多人自诩为爱国驯就让这些人把王子明逼出来吧。”藤泽剑南立刻又有了新主意。 “这倒是个好办法“千夫所指,不死也伤”就算逼不出来王子明,也可以大大打击一下中国围棋的士气。”工藤武夫称赞道,倒底是管理数万人跨国企业的最高领导者,出的主意就是够阴险。 “嗯,藤泽先生的方案的确高明,假如王子明忍不住出来,那就实现了我们的意图,假如他的脸皮够厚,受得了国人的指责,那我们也达到了显示我国业余围棋的目的,可谓是一举两得。不过,这么一来怕是会引起中国棋界的全面反击。”山本五十六想了想,说出了自已的顾忌。 “理事长,我认为我们应该两面出击,一方面按藤泽先生的意见动媒体进行炒作,另一方面田村先生做好去中国大6进行巡回挑战赛的准备,如果王子明坚持不出面应战,那么田村先生就以个人名义向整伞中国业余棋界提出挑战,这司样也可以向世人证明我国围棋的世界第一地位。”工藤武夫说道,以他现在对王子明的了解,外部施加的压力是不是能让这个人改变初衷实在是难以肯定。这次向中国业余第一高手挑战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假如不能达到目的,那么他在日本棋院的地位就会被人置疑了。 “田村先生,对工藤先生的提议你有什么问题没有?”山本三十六转而问向田村平治朗,他本人对工藤武夫的这个方案极感兴趣。 “我没有问题。只要安排好日程,我有信心战胜任何一位对手。”田村平治朗答道,试想,他连王子明都没放在眼里怎么可能把其他碌碌之辈放在心上?反正对他来说,下一盘棋就会有一盘棋的钱可拿,日本是一个经济社会,棋院是不可能让他打白工的。 “好,有气魄,田村先生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我藤泽剑南万分钦佩。”藤泽理事长大声称赞道。 “谢谢藤泽先生的赞扬,我这不过身为是棋士的本份。”田村平治朗谦虚道。 “嗯,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就这么决定了。田村先生的准备工作就由工藤先生来负责,对于时间,路线,对手资料和宣传都要研究清楚,不可以有半点的疏忽。”山本三十六吩咐道。 “是。”工藤武夫应道。 “那么中国媒体方面的事情还要拜托藤泽先生,您是这方面的专家,相信一定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山本三十六说道。 “哈哈,没问题。”藤泽理事长笑着答道,对于这位久商场的老手来说,这种事简直和玩游戏差不多。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造势 不管愿不愿意,大众总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人群,特别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的时候。 先是在中国人气最旺的围棋类对弈网站----弈城,tom网的棋友论坛上,一个署名为‘中国棋院普通工作人员’的人表了一篇贴子,题目就叫做《胎死腹中的中、日业余最高对战》,文中将日本棋院和中国棋院几次传真文件的内容都公布了出来,当然,最后还加了一条评论:“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面对日本围棋的挑战,身为围棋源地的最高权威管理机构居然不敢应战,反而将责任推给他人,这不能不让我这个从事围棋工作二十多年的人感到绝望。” 一石击起千层浪,现代传媒立即体现出了它的强大威力,短短两三天内,这张贴子的点击就过了五万,回贴数过千,这在单一性的游戏娱乐类论坛中几乎是个天文数字,要知道今年宋玉柱得了亚洲杯快棋赛冠军的新闻点击率也不过区区几千,那可是今年中国职业围棋在世界大赛中唯一拿得出手的成绩呀!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更何况网络本身就鱼龙混杂的地方,谁都可以上去吼两句。 “蚋殍撼杵,夜郎自大,小日本也敢张狂!” “打倒小日本!” “中国棋院已经是国家养老院,当领导的除了开几场大会,喊两句口号外就无事可做了。” “为什么围棋三强里中国总是排在最后一名?前怕狼,后怕虎,难道就没有不怕的时候吗?” “撤掉中国棋院院长,换个拳击运动员上去,就算是不懂行,最少也不会未战先败,丢人现眼。” “这条消息是不是真的?日本人真敢这么做吗?” “一个普通工作人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文件,明显的造假,说不定是网站自已的炒作!” “日本围棋整体实力本来就在中国之上,中国棋院不予理睬是明智之举,不赌无输,总比让人家把裤子扒掉好吧。” 一时间,置疑消息真伪的有之,痛斥日本人狂妄有之,大骂棋院领导不做为的朋之,分析两国围棋现状地亦有之,总之,各种声音,各种观点在论坛上都可以看到,即便网站在接到中国棋院的要求之后删掉此贴依然是连连不断。 就在中国棋院地领导松了一口气之后,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渐渐把这件事忘掉时,第二波攻势到了。这一次信息地布地点是在新浪,网易,搜狐等大型门户网站,除了详细的内容之外还有几份传真的实物照片,这下子中国棋院再也没法控制局面了。门户网站和弈城,tom网之类的专业型网站不同,它们是综合类的,并不需要看中国棋院的眼色行事,句话说只要能吸了到足够地眼球,它们才不在你是死是活呢。 综合类网站的读者流量是弈城,tom网所不能比拟的,仅仅一个晚上,这篇文章地浏览量就过了十万,此后一路攀升,没用四五天就突破了百万大关,留言评论者近三万,虽然其中真正地的棋迷还不到三分之一,但外行人批评起人来远比懂棋的人更加偏激。 与此同时,在一家报纸采访nhl公司高层时,对方地一句无心之言被记录了下来,“在我们公司的市场推广计划内本来打算举办一场中、日两国业余最强者的比赛,但因有关方面的阻力和鼻事人的坚持所以没能成功。”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在财经类记者眼中也许只不过是一次没有成功的企划,但相当不巧的是这位财经记者恰恰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铁杆棋迷。在完成正常采访提问之后,他便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不起眼的计划当中,而被采访者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商业机密,一番闲谈下来,这位记者便把前因后果了解的清清楚楚,转过天来便在自已供职的报纸体育版中把这件事曝了光。 纸制媒体的读者量虽然未必有网络大,但人们在传统观念中对白纸黑字的东西总有一种莫明的信任感,而且这位以写财经类报道著称的记者在业内又是出了名的认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会搞假消息,联系到网上正热闹的话题,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不管nhl公司是不是在借炒作以达到提高知名度的作用,但他们曾经努力策划,推动两国业余最高水平棋手对决是肯定的。 有了第一便有了第二,在只是玩票的记者将内幕揭开一角之后,那些专业的工作者们立刻投入到更深的挖掘工作当中,没办法,现在的中国围棋比之中国足球也相差无几,一年难得有几次可以让迷恋它们观众把视线转过来机会,此时不炒,更待何时? 并不是所有的媒体都靠围棋吃饭,也不是所有的媒体都要秉承实事求事的态度,在现今的社会,如何能够抓住读者的眼睛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于是,有条件有门路的记者会拉关系,找后门,想方设法地取得一手资料,没门路的则干脆关起门来在网上搜了几回便开始进入了幻想空间,无冕之王的能力是不能被低估的,没出两天,各种版本的内幕消息便已经传得沸沸沸扬扬。 “日本第一高手挑战,丰国第一高手不见。” “奖金五万,王子明不屑一顾。” “田村平治朗,自称横扫世界业余棋坛无对手,乌鹭王子明,笑言斗我先请打败韩国李宽莲。” “中国棋院为什么不敢接招?” “最强者之战,日本人的目的是什么?” “平淡?不屑?还是胆小?论王子明为什么避战。” “难道中国只有一个王子明吗?” “王子明真的有资格称为业余第一高手吗?” 众多的标题出现在或知名,或不知名的报纸上在全国传递着,网络上的论战更是进行的如火如荼,论点的偏激大胆比起报纸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一切,都在山本三十六的计算之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前辈来访 处在风口浪尖的中国棋院一如往日般的平静,当然,这并非因为人们忘记了这个地方,相反,每天出入棋院大门的记者是只多不少。之所以说还是如往日般的平静在于:棋院高层已经下了封口令,所有工作人员,上从院长,下至看大门的大爷蚪不许对这场比赛表任何看法,因此,那些记者们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我也不太清楚,你问问领导把。”“我正在开会,有空再和你联系好吗?”,软钉子也好,闭门羹也罢,总之,从棋社工作人员嘴里是掏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信息。 只不过表面的平静并不等于实际上的平静,当外人不在的时候,各种非正式的销毁总是在不同的地方进行着,虽然工作人员们尽量躲避着领导们的实现,但如此众多的声音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听到? “老叶,不好办啊。这件事到底谁给抖落出去的?搞得这么大动静,时间长了恐怕国家体委也不能不插手拉。”院长办公室里,叶荣添、黄家贞,张志军三个人围坐在茶几旁正商讨着现在的局面。 “那还不好猜,十有**是山本三十六的手笔,您想象,四次传真件全看到过的人国内只有咱们三个,除了第一次日本的来件向《围棋天地》杂志社过一次,之后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从新浪网上公布出来的内容来看,写这篇稿子的人显然对四次传真的内容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说是一字不差。而有条件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日本棋社的高层领导,我想不出有第二种可能。”张志军分析道。 “要真是他搞出来的,那麻烦可就大了。山本这个人做事向来就是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现在只是开了个头就搞得咱们手忙脚乱,怕是后边还有更厉害的杀手没使出来吧。”黄家贞忧心忡忡地说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对山本三十六这个人太了解了,虽然作为棋手的山本不过是个三流角色。从进入职业棋界到现在从来没有进入过七大棋战的决胜圈,但当他自十年前被委任为外事干部以后便以灵活的头脑,强硬的手段和顽强的斗志脱颖而出,充分展现了其卓越的管理才能,仅仅用了七年时间便由一位普普通通的下层干部跻身于日本棋院高层,成为了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第一副理事长,而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将对立了百余年的关西棋院并入到本部名下,其大胆的设想,巧妙的策划和知人善用的眼光不能不让每个人感到由衷的赞叹。而对这样的对手现在把目光转向了中国,这怎么能不让黄家贞感到忧心。 “有就让他有吧,山本想打击中国围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件事上他是早有预谋,根本是防不胜防,不过他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梯,任他耍尽心眼,咱们就给他来个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高招。”叶荣添鼓气地说道。加入没有那位财经记者的多事之举而光只有网络炒作,那棋社完全可以想出应对的办法,比方说想办法促成比赛,然后对棋迷们声明说“我们一直是在促成比赛,只不过因为没有完全落实,所以才保持低调。”如此以来,这场风波也就过去了。可现在事情都已经挑明了,加入棋院此时再去做弥补,那不等于自己在打自己的嘴巴吗?为今之计,只有继续保持不反驳,不认可的态度,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唉,要是早知道山本会玩这一手就好了,最少也不会象这么被动了。”张志军叹口气说道,中国棋院也有自己的官方网站,只要在日本人动攻势之前先在自己的网站上起个讨论会,让广大棋迷自己辩论一下此时举办这样的比赛时机成不成熟,有没有这样的必要,那么说中国棋院不做为的理由也就难以成立了。 “后悔的话就不要说了,反省也不是现在的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眼前的乱摊子更重要。”叶荣添冷静地说道。 “铃……”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起身走回办公桌,叶荣添抄起了电话。 “叶院长,我是老孙,不好啦,过老来了,说是来找您的,看样子气很大,您可小心一点。”电话中传来看大门的孙大爷语气急促的话音。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啦。”放下电话,叶荣添脸上露出了苦笑。 “出什么事了?”黄家贞见叶荣添的表情不对,关心地问道。 “呵呵,漏房偏逢连阴雨,破船偏遇顶头风,过老爷子来啦,而且好像还在脾气。”叶荣添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啊!不早不晚,逢逢这个时候!得,看样子你我都得等着挨骂吧。”黄家贞闻言也开始了苦笑。 “两位院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今年的比赛计划还有些地方需要调整一下。”张志新站起身来说道。过老爷子当然就是过百年,当今中国职业棋界辈分最高的第一代国手,在这位老先生面前,以叶荣添的年纪尚且是徒孙一辈,那可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人有脸,树有皮,两位领导吃瘪的样子可不是象自己这样的徒孙的徒孙所应该看到的,还是趁着老人家没有溜之大吉为上。 “小滑头,出去吧,记得等会儿老爷子到了之后别让其他人过来。”叶荣添很清楚张志民的意思,马上叮嘱道。 “嘿嘿,我知道。”微微一笑,张志民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刚一拐下楼梯,迎面走来一位满头银,手拄拐杖的高大老人,爬满皱纹的脸上阴云密布,显然是正在生气。 “过老,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串门来了?”张志民赶紧紧走两步打着招呼。 “哦,是小张呀,荣添、还有家贞是不是都在上边?”应了一声,老先生问道。 “都在都在,您找他们有事儿?”张志民应道。 “哼,找他们当然就是有事!”过百年冷哼一声,顿了一下拐杖继续向梯上走去。 “您慢些,我扶您上去。”张志民伸手欲伏老人家。 “不用了。我这把老骨头爬几层楼梯还撑得住。”推开伸过来的手臂,过百年径直向上。 看来脾气还是不小,今天两位院长可有的一受了。张志民目送老人上楼,心中暗自想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怒气 “过老,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啦?”不待过百年走近,两位院长已经是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哼,我这人别的不多,就是空多!怎么,不想看见我是不是?”过百年没好气地说道,老人家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拐弯抹角。 “哪里哪里,您老人家是稀客,我们请还请不来,怎么可能不想见呢?”黄家贞说道,这倒不是他在故事恭维,而走过百年终究是年过八旬的老人家了,虽说身体比大多数年同龄人强上一些,但有些病也是没法避免的,所以除非很重要的活动,否则他是不会隔着大半个北京城跑到棋院来的。 “就是,刚才我还和老黄商量什么时间去您家里看望一下,没想到您倒是先来了,外边这么大的风,真走过意不去。快进屋里暖和一下吧,楼道里风大,当当着凉。”叶荣添热情地向屋里让着。 “哼。”再次哼了一声,老爷子甩开两人直接走进屋里,不用谁来招呼便一**坐在了会客沙上。 相视苦笑一声,两位院长尾随而入,进屋后不忘把房门仔细关好,过老爷子的中气一向很足,万一等会起火嗓门提起来,说不定二楼都听得到呢。 叶荣添亲自倒了杯热茶端了走来,恭恭敬敬地放在茶几之上后坐下方才坐下,围棋界是很讲传统的的方,一院之长的名头固然响亮,在大多数情况下的确得让人仰视,但在高出自己两辈的代国手面前却是毫无意义。 “过老,很长时间没见到您啦,这些日子您身体还好吧?”黄家贞避重就轻,光唠起了家常。 “劳您关心。除了血压高点以外,其他部件还算听使唤。”过百年尽量语气平和地答道。 “哟,那您平时可要多让意一下了,尽量少吃些太油腻的东西, 多吃点蔬菜,水果之类的。对啦,棋院昨天刚从南方搞来一些反季节苹果。一会正好让小吴开车送您回家的时候顺便捎过一箱去。”叶荣添关切地说道。 “免了吧,说地好像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弄一箱苹果回去似的。就算我嘴馋,这点钱还是有的。”看得出来,过老爷子是故意找碴来地,话里话外都格外的噎人。 “呵呵,过老,您这是和谁闹别扭呢?”尴尬地一笑,叶荣添问道。 “还能有谁?!我问你,今天晨报上登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过百年一挺腰杆,双眼直视叶院长。 “是什么消息?”叶荣添也是明知故问,眼前的老人是棋界元老,虽然早已退休多年,但威望之高却是无人能及,想胡弄过去可是比对付那些棋迷难上不止百倍,他需要时间去想对策。 “装什么傻!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过百年大声说道,连他这这个整天呆在家里养鱼画画的老头子都知道的事情,身为一院之长的叶荣添怎么可能不清楚。 “呵呵,过老,您说的该不会是nhl公司想搞的那个比赛吧?”见过老有要火的迹象,黄家贞赶紧打起了圆场。老年人最忌讳的就是大悲大怒,万一在这里出点什么问题那还了得? “知道了就说,报纸上写的是不是真事儿?”过老也不多纠缠,直接奔向主题。 “事情倒是有,不过报纸上报道的也不是太全面。”叶荣添小心翼翼地措辞说道。 “好,那你说说实情吧。先告祈你,别拿那些套话对付我,我可不象记者那么好蒙。”过百年重新坐好。语气缓和了一些。 “哪能呢,谁敢在您面耍花样呀!实情地过程是这样的……”叶荣添知道事情的真相是瞒不住这位老爷子的,与其让他从别处明白真相之后给自己上眼药,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全说出来,过老爷子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是十分在意中国棋院的颜面,相信他不会随便对外人说的。 “胡闹,这种事情要么明确拒绝,要么直接应战,怎么可以把责任推给个业余棋手!怪不知有人说中园棋院的领导全是不敢担责任的官僚,现在一看,他们说的还太轻了,你们俩根本就是一对没胆子的懦夫!”过百年听罢火往上撞,大声斥责着。 “过老,您喝口有消消气,我们这么做也是才苦衷的呀。”黄家贞把茶水递过去劝道。 “你们还能有什么苦衷!上任九年来你们说说自己做过什么漂亮事儿?在那之前中园棋手每年至少能拿七,八个世界冠军,无论日本还是韩国,哪一个敢瞧不起中国棋手?可是现在呢,一年里好不容易得个冠军还是快棋赛的,这种成绩你们还好意思说有苦衷!”过百年一听这话,火气更盛。 “过老,我们冤呀。您想想,九年前那时候有王一飞,他一个人最少就能拿五六个冠军,可现在哪儿找那样的棋手呀?您也说过的,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是可以和吴清源相提并论的人物,是可遇而不可求,没有了他现在的情况换谁来管也是一样的。”叶荣天诉苦道,他又何尝不知道现在中园棋手在世界上的成绩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奈何围棋到了最高水平,光靠努力刻苦是没有管用的,天分不到,什么做也是白给。宋玉柱,陈海鹏说起来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比之王一飞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能够在强手如林的世界棋坛一年能拿回一项冠军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这个我倒要问问,当初王一飞为什么不告就走?你敢说你一点责任没有吗?”过百年被叶荣添的辩驳勾起了往事,气愤地质问道。 “唉,过老,过去的事就别捉了,当初老叶也是公事公办,本意是为了大局着想。而且那也是我们一起研究后的决定,责任也是大家都有。”黄家贞一看越说事儿越大,赶紧劝解道。 “哼,什么为了大局着想!人家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还逼着他去比赛,你们还有点同情心没有?别说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就是我这个老头都受不了。只是走之前没把实情捅出去算你们走运!别拿什么公事公办来说事儿,韩国人怎么了?日本人又怎么了?少那一个冠军又怎么了?就算王子明他不参加比赛,有谁敢说他是胆小了?!”一连串的质问让叶荣添抬不起头来。 “过老,消消气吧。老叶也是一直很后悔的,如果当初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肯定不会做出那种决定的。气大伤身,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黄家贞推推叶荣添,示意让他说两句软话。 “过老,那件事的确我做的有欠考虑,说实话。如果他肯回来,叫我辞职我也愿意。可现在连他的影子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就是想弥补也做不到啊。”叶荣添满面惭愧地说道,如果说他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那当初以领导的身份命令王一飞参加应氏杯肯定排在第一位。 过百年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糊涂老头,见对方的确有后悔的表现便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两粒胶囊和着茶水吞了下去,刚才的怒火已经让他感到血压有些高了。 “好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就说说现在的事吧。”服完药之后,过百年平静了很多。 “是这样,在日本棋院第一次传真过来的时候其实我们也很想促成这次比赛的,假如他们派出的棋手是等级相当的,这将是一场对中国围棋展极为有益的赛事。可后来通过关系我们现,日本棋院选派的棋手并非普通的棋手,而是退役仅仅只有两年的田村平治朗,虽说在资格上我们没办法提出异议,但谁都清楚职业八段的水平在业余棋界是个什么概念。所以,经过研究,我们还是决定不要举行这场比寒。”叶荣添说道。 “那王子明呢?他的实力应该不比田村平治朗差,真的下起来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为什么未战先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过百年问道,所谓棋如其人,虽然早已退休,但他是棋手而不是政客,所以无法理解这种胆小的决定。 “王子明的棋我们研究过,如您所言,他所表砚出来的实力对业余棋手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田村平治朗的实力对王子明并不占绝对优势,这是事实。但有一点您可能没有注意到,田村平治朗是有着二十多年职业比赛的老练棋手,可谓身经百战,虽非一流高手,但实战经验的丰富却是王子明所能比的。奇书因此,当日本棋院把这场比赛提高到两国业余最高水平对决的高度上,在巨大的压力下,王子明是否还能保持平常心,实际水平能够挥多少出来就难以保证了。所以,我们还是觉得把决战的日期拖后一些,等王子明的比赛经验多些之后再做打算。”叶荣添解释道,做为一院之长他是不会头脑一热就做出决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悉之后的桔果,虽然不能说肯定正确,但出错的概率也要少很多。 “什么?这就是你们的结论?还好意思说研究过!你们到底是不是职业棋手?王子明和李宽莲的那次十番棋难道就不是顶着中韩第一高手对决的压力吗?在这种压力之下他可以轻松的四连胜把对方降级,虽说有实力上的差距,但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可能吗?用这个当理由你们就不觉得脸红吗?”过百年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他实在对棋院领导的表现感到失望。 “不,当然不光是因为这个。事实上在第一次传真来之后我们就已经非正式的派人和王子明接触过,想知道他对比赛的看法,结果得知他对这个比赛并没有半点兴趣,而且很反感业余第一高手的称呼,您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怎么答应日本人的挑战?”叶荣添讲道,说到底,中园棋院虽然是中国棋类运动的最高管理机构,但却没有权利去命令一位业余棋手去做些什么,王子明不是职业棋手,并没有领着棋院的工资,所以也就没有听从中国棋院命令的义务,无所欲者无所惧,他既然不想比赛,那么别人也没有办法。 “哦,原来是这样?嗯,那倒不能怪你了。只不过后来nhl公司又是怎么回事呢?”过百年是个讲道理的人,叶荣添说的在理他也就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虽然是由日本棋院暗中策划,但表面上终究属于民间自行为,nhl公司花自己的钱举办比赛咱们棋院凭什么去阻止人家?”叶荣添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就这么下去,中国棋院的颜面还能有吗?为什么你们不表声明把实情说清楚?”过百年心中知道叶荣添说的有理,但还是对棋院的毫不表态不能理解。 “我的过老爷子呀,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谁敢表声明呀!那些记者的厉害您是没有领教过,黑的都能变白,死的都能说活,我敢肯定,今天棋院要是表声明说这场比赛我们没有介入权,那么明天报纸上就有人会说中国棋院是有名无实,不干实事儿,您让我们怎么办?”叶荣添反问道。 “那你打算就这么耗下去?”过百年不满的问道。 “没办法呀,为今之计也只有等风头过去再找机会解释了。好在王子明是不会参加比赛的,日本棋院再怎么闹也没用。”叶荣添答道。 “哼!说到底还不是胆小怕事!”抓起拐杖站起身来,过百年向门外走去,虽然还是极为不满,但叶荣添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想一想他也是很难呀。 “您老要回家呀?等一下,我叫小吴送您。”见到过百年向外走去,叶荣添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十六计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花几枝。 虽然外面已经满城风雨,但王子明依然是我行我素,正所谓任他雨打风吹,我自闲庭信步。 来访的记者自然很多,但王子明应对的方法很直接。也很简单,就是四个字“闭门不见”。当然,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不是没有代价的。二楼三楼之间那道价值不菲的密码门可是全都出自他个人的腰包,为此。李家姐妹可是没少感谢他,至少三楼的安全程度大大增加了。 不过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见不到王子明的记者们转而将目标指向了他周边的人。李紫茵。李紫芸。赵长亭自然是选,一**的攻势让他们疲于应对。李家姐妹还好说,大不了躲在三楼就可以了,下棋,读书不是只能在对局室里才行的。但赵长亭却没有这个好命了。身为棋社的实际管理者,白天他只能呆在大厅里。无奈地接受着那些求知欲极佳的记者们轮翻轰炸,最多也就是躲到二楼的办公室中藏会。但用不了多长时候照样会让人给搜出来,搞得脾气一向不错的他一见到王子明便是满嘴唠叨,对此。王子明除了说两句抱歉外还能怎样? 星期五下午,孙敏来到了乌鹭社。在众多同行羡慕的眼光下施施然走上了楼梯,没办法,谁让人家知道密码呢。 一如既往,王子明呆在卧室里看书,李家姐妹则在客厅里下棋,倒不是她们的房间里不能下棋。只不过相较于她们屋里的众多摆设。这里能让人分心的地方就少多了。 见到孙敏进门,李紫芸兴奋地扑了上去。目标不是别的。正是对方左手中提着的蔬菜。 “喂喂喂,小心点。又不是白捡的,没人跟你抢!”孙敏赶紧松开手,再晚一点怕是包装袋都让小姑娘给扯破了。 “嘻嘻,敏敏姐,你真是太好啦!知道这一个多星期我们都没吃过新鲜蔬菜。特意送给养来了。”李紫芸边拔弄着食材边开心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说你们在减肥?看你们也不胖嘛。”孙敏上下打量打量两姐妹,不解地问道。 “谁想减肥啦,还不是你那些同行,我们一出去就追在后边一个劲地问,甩都甩不开,好不容易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可菜市场早关门了,哪去买菜呀。”李紫芸诉着苦。 “那可以叫别人去买呀,乌鹭社这么多人,记者再能盯也不可能全盯住地。”孙敏问道。 “你当我们没想过。上回就叫黑子帮忙买了一次,结果拿回来一看,净是虫眼子,问他他还来说这是绿色食品,没打过农药。你说这气不气人。”李紫芸说道。 “哈哈。他这也是在为你们着想呢。”孙敏莞尔一笑,心说看你们挑的人,找一个一天到晚都泡在外边吃饭的家伙去买菜。那不是问路于盲吗? “哼,算了吧,就他那个又黑又瘦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还好意思说什么绿不绿色的。姐,别下棋了,赶紧做饭吧!”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现阶段没有什么比对付忍了一个多星期的馋虫更重要了。 “真是的,为嘴伤身,早晚让你吃成个大胖子!”深知妹妹性格的李紫茵数落着李紫茵。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递过来地食材向厨走去。 “是孙敏来啦。”王子明从里屋出来,笑着打着招呼。 “是呀。怎么,吵着你看书了?”羽敏脸色忽地冷淡下来。 “怎么啦?有谁招着我们的大记者了?”看出孙敏气色不善,王子明疑惑地问道。 “是呀,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李紫芸在旁边看的也是一头雾水。 “自己看吧。”孙敏从背包里抽出一大叠报纸往桌上一扔,然后转身坐在沙上说道。 不明所以的王子明和李紫芸各自拿起几张报纸看了起来。只是报纸里的内容太多,哪那么容易找到重点? “体育版。”见两个人在那里翻去,孙敏忍不住提醒着。 闻言二人找了过去,果然很快现了问题所在。 “王大哥,你看,‘运气不等于实力----论王子明为什么避战’,这是谁写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李紫芸气愤地叫道。 “呵呵,题目很大呀,由点及面。这个作者联想能力很强啊。”王子明笑着说道。 “还好意思笑呀你,再看看这一篇。‘懦夫的别称----所谓第一高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举起另一张,孙敏恨恨地说道。 伸手接过报纸,王子明仔细地读着,可出乎两位女士的意料之外。他不仅依然保持着微笑,而且还时不时地点点头,显然对文中的观点很是赞赏。 “喂,搞没搞错,这么说你你还笑得出来?”这下子连李紫芸也看不下去了。 “哦,为什么不笑?你们想想。这两个人从来没见过我,仅仅凭着管平地两句话就能写出几千字的评论。光这份功力胆识难道不值得让人赞赏吗?”王子明笑着说道。 “唉,你这个人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总之。以后走在外边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叹口气,孙敏说道。 “就是,王大哥,要我说你就应该告这个作者。哪有这么不负责任胡编乱造的。连本人都没见过就摆出一付法官地样子说这个说那个的地。”李紫芸不服气地说道。 “没那个必要。现在的报纸就是这个样子,见什么热就炒,你越反击他就越高兴。放心吧,不理他们,过了这阵自然就没事了。”王子明反过来劝上了李紫芸,好象被舆论说的人倒是对方一样。 “那你就打算这样着不管啦?”说是不认识,但孙敏还是忍不住问道。 “呵呵,没什么,现在正是最热闹地时候,我准备先离开一段时间,这样乌鹭社也就可以恢复平静了。”王子明说道。 “啊,你真的要走呀!”两个女孩子一起吃惊地叫了起来。 “呵,放心吧,只是暂时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之后就回来。紫芸呀,你可千万别把房子给租出去,要是回来没有落脚地我可要找你算账的哟。”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告白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慢长的等待,只有出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哦----孤独的站台,哦----寂寞的等待。 午夜一点的北京西站依然灯火通明,不过比之白天的如潮人海已经是安静了许多。候车大厅里很多旅客都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除了偶尔从站台喇叭里传出提醒某次列车到达的广播。便只有此起彼伏的轻微鼾声。 一前一后走进候车大厅。王子明和孙敏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小孙,回去吧,送到这儿就行了,快回去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没事的。”王子明轻声说道。为了避开那些天天在乌鹭社一层大厅里或陌生或熟悉的专业人士,王子明特意选择了深夜的车次,原来李家姐妹也想来送,但王子明觉得晚上太冷,[奇+书+网]还是让她们留了下来。至于孙敏,因车票是托她买的,车票在手的她想不让送也没办法。 “不。”轻轻地摇了摇头,孙敏没有说更多的话,此时她早已经忘记了前天下午说的那句话,心中只有一种莫明的酸楚。 “怎么了,这么楚楚可怜的造型可一点不象平常的你呀。”王子明笑着说道。 “唉,你这个人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你傻吧,你棋下得那么好,懂得又那么多。说你聪明吧,你又象个木头疙瘩。”孙敏幽幽说道。 “呵,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从你见到我第一天起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你该不是刚认识我吧?”王子明问道。 “子明哥,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孙敏抬起头直视对方柔声问道。 “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话?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王子明关切地问道。他很奇怪,一向性格开朗的小姑娘今晚怎么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你别问,实话实说就行了。”孙敏坚持着。 “嗯……虽说你脾气有点急,脑子有点怪,嘴巴有些辣,偶尔还会耍些小性子。但总体来说还是属于可改造对象,没必要太悲观。”王子明盯着对方的脸慢慢说着,心中暗暗好笑。 “是真的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吗?”没有王子明想象中的武力攻击,孙敏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大大的眼睛里好象罩上了一层雾水。 “扼……当然不是。你人年轻,长得漂亮,学历又高,而且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哪儿可能有人会讨厌你呢?”王子明被孙敏的表情吓了一跳,虽然他年纪不小。但以前全部地精力几乎都放在了下棋、读书之中,在感情生活领域中的经验近于零。哪里能够了解年轻女孩心中微妙的变化。现在见到对方眼看就要落泪便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心中一喜。孙敏冲口而出地问道。话刚出口脸便红的象块红布。立刻低下头去拔弄着衣角,眼睛盯着脚下,心中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王子明追问着。倒不是没有听清刚才的问话,他的耳力一向不错。只不过这句话实在走出乎意料之外。让全无准备的他大吃一惊。 “我是问,你喜欢我吗?”孙敏的头垂得更低。说话的声音也象蚊子般大小。 “这……”王子明一时脑中缺氧,这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倒是说呀!”等了半晌也没听到答案,孙敏小声地催促道 “嗯……你才二十四,可我都已经过三十了。”王子明踌躇地说道。 “那不是重点,我只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意思对方闪烁其词。孙敏重新抬起头来倔强地说道。 “嗯……说实话,我以前一直都是把你和紫茵紫芸当做小妹妹来看待,这个问题从没有想过。”躲避着对方坚定的目光,王子明的脸也有些红了。 “那你就现在想。”孙敏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达目的绝不收兵。“这个问题太突然了。能不能多给些时间。”王子明有些心虚地提出要求。 “不行,就得现在说。谁知道你今天走了之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不想总是提心吊胆。”刚开始的语气还是努力坚强。但说到最后逐渐变成了恳求。 “我说过回来就肯定会回来的,你没有必要担心的。”王子明柔声劝道,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担心你在外边的日子里会遇上了别的女孩子,会喜欢上她们,会把我给忘了。”孙敏越说心中越是酸,眼中的泪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呵呵,当我是电影明星吗?你知道,我是个很传统地人,无法接受现代流行的快餐式感情,对我而言。一旦接受一个人的感情,那就意味着要守护她一生一世,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相信你也会慎重对待地。”王子明伸手按住对方的肩头认真地说道。 “不,我已经考虑过很久了。我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我很清楚,我喜欢你。其它的事,我不在意。”孙敏坚定地说道。 “听我说,不要太早下结论,实际上你并不真正了解我,咱们认识不过是三四个月,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王子明说道。 “是什么事?难道说你早有喜欢地人?是不是紫芸?!”孙敏紧张地问道。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这个问题。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之前对你,对她们我都是以看待邻家小妹妹的心情去对待的。”王子明摇头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事?”听到此言。孙敏松下了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章 梦与诗 “孙敏。”王子明注视着对方的双眼轻声叫道。 “嗯?”孙敏应道。 “你真的相信我以前说的那些话吗?,王子明问道。 “哪些话?”孙敏反问道,认识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两个人说过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何者为真,何者为假,没个提示怎么去猜? “就是刚见面时说的那些话。”王子明说道。 “你指的是你的经历?”孙敏明白了。 “对,就是这个,你相信那是真的吗?”王子明点头肯定道。 “怎么?难道都是假的吗?”对王子明的真实身份,孙敏当然早有疑问,但程晓鹏说过,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的话最好不要主动去探问。 “呵呵,都是假的当然不可能,但有些却不是真的。”王子明轻轻一笑说道。 “那是哪些?”孙敏追问道。 “孙敏,你也是在围棋上下过苦功,你真认为只凭业余的爱好就能达到我现在的程度吗?”王子明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经是职业棋手?”孙敏惊讶地问道,猜测原因是一回事,亲耳听到答案则是另外一回事。 “对,这件事今天之前只有一个人知道,那是我十多年的朋友,现在又多了一个你。”王子明点头说道。 “嗯,谢谢。”孙敏忽然展颜笑了起来。 “谢什么?”这下子轮到王子明糊涂了,自己并没有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要谢自己? “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不就是说你很信任我吗?”孙敏狡黠地说道,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在王子明心中没有占据一个地位,那么这样的秘密自己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怪不得有歌的歌词就是‘女孩儿的心事你别猜出,猜来猜去不明白’,真搞不懂你想的都是些什么。”王子明苦笑着摇了摇头。 “嘻嘻,猜不出来很正常呀,尤其象你这样的木头脑子更别说啦。”心情已然好转地孙敏重又恢复了常态。 “可是为什么你不问我到底是谁?”王子明很是奇怪对方怎么会这个问题一点也没关心的意思,她还是记者吗? “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原先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就是有不想说的理由,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至于以前的事,我不管,只要你不是杀人放火犯。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孙敏理所当然地答道,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力等于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如花的笑脸,王子明感到一服暖意从心中涌起,就算他地感情再迟钝,也能感受得到眼前女孩儿的一片深情。 都是平常经验 都是平常影像 偶然涌到梦中来 变幻出多少新奇花样!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语 偶然碰着个诗人 变幻出多少新奇诗句! 醉过才知酒浓 爱过才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的诗 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胡适的这《梦与诗》王子明也曾经读过,尽管那时很是欣赏其中优美的词句,但却无从体会到其中的情感,或许正如诗中所言,没有经历怎能体会?而现在。他多少有些理解百年前诗人的感叹了。 “怎么啦?!”孙敏现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和先前有很大不同,顽皮地伸手在王子明眼前晃着。 “哦,孙敏?”王子明下意识地叫道。 “嗯。”孙敏应道。 “你真是善解人意。”虽然还是刚才说过的话,但此时地感觉已经和刚才大有不同。 “才知道呀你!”嘴上虽然是在嗔怪,孙敏心中却是充满了甜蜜。 此时无声胜有声,除了笑笑,王子明还能做些什么? “给你这个。”孙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王子明。 “这是什么?”王子明接过来问道。 “是手机。”孙敏答道。 “我有手机呀,还要这个做什么?”王子明奇怪地问道,虽然不是常用,但作为现代人通迅的基本工具他还是有的。 “你地是你地,这是专用的,我要你天天都用这部手机给我打电话,短信,而且只能给我打电话,短信,不许告诉别的人!”孙敏叮嘱道。 “看样子得两千多块钱吧?何必花这冤枉钱呢。不用它我一样也能和你联系地。”王子明说道,孙敏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两千多块钱对她可不算小数。 “不,那不一样。况且你这次离开北京就是为了躲清静的,那个号知道的人那么多,万一谁透露出去让那些记者们知道,以你的作风一定会关机的,那样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孙敏说道,女孩子的心就是细,连这样地环节都想到了。 “只要换个号不就行了,干嘛花这么多钱?”王子明说道,同样能达到目的,但两者之间的成本差他还是知道孰高孰低。 “人家笨嘛。”没有拒绝接受礼物,这说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开心不已的孙敏撒起了娇。 “呵呵,说说,你喜欢什么,等我回来的时候送给你。”王子明微微一笑问道。 “说什么呢,好象我多贪财似的!”孙敏不满地给了对方一拳,当然,只是象征性的。 “看来是我说错话了。那好,到时候我怎么也不给你买,这总行了吧?”王子明揉揉肩膀,抱歉似地说道。 “哼,想的美!”再补了一拳,孙敏当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 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靠得非常近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海战术 “什么?田村平治朗要进行中国巡回挑战赛?山本三十六什么意思?”看着办公桌上白纸黑字的《体坛周报》,叶荣添吃惊地叫道。 “还用说吗,他们准备了半天,结果业余最强对抗赛搞不成,投入了那么大,山本三十六怎么可能甘心,他也知道光找人造舆论对咱们没大用,想出这么一招也是在情理之中。”黄家贞说道。 “他就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吗?”叶荣添质问着,傻子也看得出,这件事没有日本棋院在背后撑腰,单单一个棋手会有胆量敢这么做!要知道以田村平治朗原先在职业棋坛的地位,既便挑战成功,除了证明中国业余棋手的无能外,于他面上并不会增添半点光彩,而万一失利,下场很可能就象李宽莲一样,被国人骂的不敢出门,如此损人不利已的行为有谁会没事去做?而一旦有证据表明日本棋院牵扯其中,那结果无异于在向中国棋界挑战!虽说在当今世界围棋中,韩国,日本的话语权更强一些,但十三亿人口,四千万棋迷,四百多位职业棋手并不是可以被轻视的力量。 “他当然知道啦,不过今年六月加藤芳夫理事长的任期就要到了,而山本三十**并关西棋院之后这两年都没有大动作,竞选理事长并无十成把握,因此,在那个时间之前做出些政绩于他才是最重要的。而在他的管理之下,日本业余围棋成为世界最高水平,无疑,这将给他竞选的路上多铺了好几块红地毯。”黄家贞说道,日本棋院的管理模式完全和中国棋院不同,是完全独立的法人,说是民营公司更恰当一些,因此,如果管理者不能表现出相应的能力,那么他就无法坐在那个位子上。 “他就不怕在以后的多边合作上咱们给他设置障碍?”叶荣添问道。 “呵呵,山本三十六在做棋手地时候虽然成绩并不出色,但他的棋风在日本枉手当中却是独竖一帜,号称是‘一赌天下色不惊’,你想想,一个嗜赌成性的人怎么能用常理来衡量?”对山本三十六了解极深的黄家贞说道。 “唉,他倒是能赌,可咱们呢?”轻轻摇着头,叶荣添自言自语道。在中国作官,能不能做出政绩到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不要出错。“田村平治朗是有备而来,据咱们在大阪的线人讲,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了顶盛时期的九成左右,也就是说,在现在中国的业余棋界,除了王子明有可能对抗外,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在旁边沉默半天的张志民说道。 “这么说咱们得赶快说服他出面比赛了?”叶荣添问道。 “怕是只能如此了。“张志民说道。 “这条路行不通。老郝打过电话,说王子明一个星期以前就离开北京了。”黄家贞说道。 “什么?这个时候他去哪了?”叶荣添心中一紧,唯一的底牌没了,他能不急吗。 “据老郝了解,他是去旅游去了。根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黄家贞答道。 “那赶快想办法联系他呀!”叶荣添着急地说道。 “没办法,他的手机离开北京后就不开了,而且短信也不回,我们又不是公安机关。中国这么大,人海茫茫,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呀。”黄家贞无奈地答道。他当然知边王子明此时的重要性,但老郝这个搞媒体的人都没办法,他一个下棋的又能有什么辙。 “都是那些讨厌的记者,要不是他们推波助浪,煽风点火。在报纸上搞得乌七八糟,王子明也不可能离开北京,依我看,他这个时候离开北京根本就是为了避风头,咱们堂党地国家机关都受不了那些记者的骚扰,何况他只是一个人,这点我能理解。”张志民说道。这些日子做为中国棋院主抓国棋的领导,他可没吃记者地苦,搞得他下了班连手机都不敢开,否则地话一晚上都别愁睡安稳。 “你就别说那些记者了,没有建设只会破坏,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倒好像他们自己是全知全能,公正无比的上帝似的,实际上除了耍耍笔杆子之外一点用没有。”叶荣添这些日子以来也早被记者们烦透了。 “好啦好啦,就别唠骚啦,那也是人家地工作,都是要挣钱吃饭的凡人,各尽其职业罢了。”黄家贞劝解道,他和郝主编相交甚好,对搞媒体的辛苦也是略知一二。 “可现在王子明不在了,咱们还能想什么办法,总不成也找个退役棋手去对付田村平治朗吧。”叶荣添烦心地说道。 “这条路也很难走啊。退役棋手倒是不难找到,可问题大多数都低段的,过五段的都很少见,更何况是八段高手,有这种水平的棋手虽说谈不上风光,但衣食无忱,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谁会在当打之年就自动退役?而正常退休的棋手水平是够了,但年事已高,棋地感觉虽在,但计算力就成了问题了,下下快棋还行,只是要和职业八段高手对弈,不谈实力还能挥几成,光是身体就未必吃的消。田村平治朗在职业棋界只是个特例,放眼日本,韩国,大概也没法找出第二个类似的人选。”张志民冷静地分析道。 “难道说我们就没办法了吗?”叶荣添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质上不成,那么咱们就以量取胜吧,中国的业余棋手这么多,干脆咱们就来个全民战争,人海战术好了。”张志民提议道。 “什么?详细说一下你的想法。“对张志民的这个建议两位院长都极为感兴趣。 “是这样,田村平治朗的比赛行程和时间已经确定,从上海开始,途经长沙,成都,西安,济南,最后是北京。我的想法是将各地水平最高的业余高手集中到北京或济南。田村平治朗不是说只要不是现役棋手,业余六段以上或是在全国性**比赛中取得过冠军的棋手就行吗?咱们就在短时间内轮翻挑战,让他一天不能休息。老虎也会有打钝的时候,更何况田村平治朗只是一个人,早晚会有出错的,而我们只要有一个人能从他身上捞到一盘,那么他的豪言壮语也就成了吹牛皮了。”张志民说道。 “这么办好是好,不过好象有点不太光彩。”黄家贞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输不如赖赢,就这么办了。”叶荣添拍板决定,这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第一百七十二章 信心所在 田村平治朗的巡回挑战赛在国内棋坛引起了轩然大波,从伤害开始,经长沙,过成都,转西安,至济南,两个月的时间里四十三战全胜,势若破竹,其如入无人之境的景象让不少人联想到了二十世纪初日本棋手高部道平横行中国的一幕,虽然并没有让二子的事实生,但动辄十三,四目的大差足以让略通围棋的人相信既便真下二子棋的话,田村平治朗的胜面也是居多。 事实上,如此的顺利连田村平治朗和制定计划的工藤武夫都感到有些奇怪:的确,在外人看来似乎此次挑战轻而易举,但实际上这些螳臂当车的棋手全都只是业余六段,而那些意料之中的顶尖高手却一个也没碰到,如此战绩只能说表面上的华丽,在圈内人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日本的段位制相传为四世本因坊道策(一六四五年----一七零二年)所创,九段既名人,八段称为半名人或是准名人,七段以称为上手,七段以下各段没有专门名称,最低是初段,每一段之间实力相差半子,也就是说九段名人和初段之间的交手棋份是让四子,从江户时期到日本棋院成立后的大正十三年(一九二四年)九月,日本棋界遵从的一直是这个规定,后来在大正十三年十月,日本棋院根据实际棋战的情况将段差改成了三分之一子,这样,九段和初段之间的手合改成了让三子。虽然到了视在,各种新闻棋战全都采用的是分先制,使得段位高低更多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但很多人还是很看重这种已经有些落伍的观点,尽管由于有志于围棋的人越来越多,使得入段门槛儿越来越高,在实战中九段高手让初段二子也很吃力。 在中国,想成为业余初段到业余五段。只要参加区县级体育部门组织的升段比赛,并在一定的组别中获得一定胜率就可以得到;获得业余五段和业余七段则难得多。业余六段的获得者必须是参加省市乃至全国性业余围杜比赛并获得前六名地业余棋手,这些棋手的水平明显强于标准的业余五段;而业余七段的获得者则必须是参加国际性业余围棋比赛并获得前三名。从目前的实际情况看,业余六段和业余七段的业余棋手,大都具有相当于中低段职业棋手的水平,或者根本就是退役的职业棋手,一般而言,相临两个级别的水平差距是一个子,当然,这中间不是没有水分地,终究中国的业余棋手实在太多了,各种地区性的业余比赛也太多了,不能排除有些人在一些比赛上水平挥,得到过实际水平的段位,同样是业余六段,有的能被让一先很常见。 而在被称为中国职业棋手的高考比赛“全国升段赛”中,对报名者的要求。是水平:业余五段以上;年龄:男不高于十五周岁,女不高于十八周岁(这个年龄标准待确认),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国,正常情况下,业余五段大体相当于职业初段,业余七段大体相当于职业四段至五段的样子。 所以说,以田村平治朗恢复九成左右的实力,正常挥之下他和中国业余顶尖棋手之间的对局应该是让先左右,按一先等于五目地流行说法。执白棋的他盘面胜五目左右才是正常,但现在的比赛结果不是中盘胜便是十目以上地大胜,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田村平治朗这些日子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进入了一流职业棋手地行列;二一种则是同他对阵的棋手并不具备与其段位相符的实力。 田村平治朗虽然狂妄,但也不至于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和一流职业棋手相提并论,围棋是越下越难地游戏。到了他这个年纪,水平再想提高,除非是在围棋境界上有所突破,然而他很清楚,现在他对围棋的理解和两年之前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所以,第一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因此,可以解释通的便只有第二种想法。不说别的。中国棋院登记在册的业余七段棋手共有八名,这八个人经常活跃于长江南北,可是在两个月的巡回挑战赛中前来应战地棋手数不胜数,但中间却连一位业余七段都没有,这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 田村平治朗只是棋手,虽然想法多多,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棋手所能依仗的最终武器便是自身的实力,只耍拥有绝对的实力,那便不必担心对手的花样。 工藤武夫则不同,他是日本棋院的得力干将,做为参谋型的人才,他相信的是“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如果不能把握住全局,他晚上睡觉都不会安生的。 在现比赛对手的异常之后,他马上上报日本棋院,同时通过日本棋院在中国的情报网了解那些高手的去向。如此众多的高手行踪当然不可能完全保密,很快的,信息便反馈到了工藤武夫。 “田村先生,据可靠消息,中国棋院秘密将中国业余围棋的顶级高手都集中到北京去了,具体的人数还不清楚,但最少有五位业余七段,十三位业余六段,看起来他们是想在北京同您一决死战了。”工藤武夫手中拿着传真纸对田村平治朗说道。 “是吗?这其中有王子明吗?”田村平治朗问道。 “没有,据了解自两个月前王子明离开北京之后便再无踪迹,咱们此次巡回挑战的目的就是他,中国棋院没必要把他雪藏起来,他也没必要躲赶来。”工藤武夫头脑清晰,立刻答道。 “可惜啊,唯一有点意思的对手不在,看来这一次的北京之行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田村平治朗有些失望地说道,虽然赢了那么多人,但对于猛虎而言,假若对手是兔子的话,那么吃掉的再多也无法体现其百兽之王的威风,他需要胜利,更需要观众的赞扬,而靠那些碌碌之辈显然没法进入行家的法眼。 “田村先生,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在之前的两个月中,您的比赛密度平均是三天两盘棋,虽然已经很紧了,但终究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但到了北京,我担心中国棋院会使出车轮战法。现在已经知道的棋手便有十八位,以中国围棋的厚度再多出一半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些人都是中国业余围棋的精华份子,全都具有的实力,假如他们每天都来挑战,而就您现在所处的立场,显然无法回避。果真如此,您的身体吃得消吗?”工藤武夫果然不亏为日本棋院的第一智囊,马上就觉了中国棋院的意图。 “呵呵,工藤先生,无需为此担心。下棋不是打仗,无论对手有多少,但每天坐在棋盘面前的只能是一个。至于身体的问题,哈哈,您认为以他们的实力能够让我使出全力吗?”田村平治朗大声笑道,一百只兔子的总和依然是兔子,在猛虎的面前,始终只有当点心的命。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最后的希望 自日本代表团一行数人三月中旬到了北京之后,日本nhl北京方公司便包下了奥林匹亚饭店十二层相临的两间房间做为赛场,以此为战场,田村平治朗开始了他此行最后的一场战役。 应当说,凡敢狂妄者总是有其可以夸耀的一面,田村平治朗亦是如此,即便还没有恢复到顶盛时期的水平,但面对一群业余六段,七段的连翻冲击表现得还是游刃有余。 河南的的周滨榆了,湖南的罗文输了,江苏的陈睁辉输了,成都的刘浩输了,上海的高杨,林靖宇输了……二十三天里,来自全国各地的业余顶尖高手一个个地倒在了田村平治朗而前,而让大家感到失望的是:日本棋手虽然连日征战略显疲态,但依然战意昂扬余勇可贾,半点没有支持不住的样子。 看来在围棋领域,数量上的优势并不等于质量上的优势,实力上的差距并不能简单地靠人海战术来弥补。 不过,就算明知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比赛却不能不继续下去,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纪长风身上,除了他,在北京够资格参赛的业余棋手已经没了。 比赛在四月十日举行,鉴于此局的重要性,中国棋院派出专人到达现场,通过网络将对局棋谱同步传回棋院,在那边,几位相关领导都在密切地关注着对局的进程,其中年过八旬的过百年也不顾路途遥远早早地赶到棋院,和大家一起拆棋研究。 “老黄,不妙呀,黑棋的步调有些缓啊。”叶荣添抬头说道。“是呀,田村平治朗在布局上的造诣比纪长风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啊。黑棋有些过于贪图实利,度太慢了。”黄家贞也赞同道。 “纪长风的中盘力量很强,他在布局阶段走得很厚。估计是打算通过中盘战斗来寻找机会吧。”张志民对业余棋手的了解比两位院长都多,闻言解释道。 “虽说这也是一种战术,但一开局就让白棋布下了这么大地阵势,总是不太好吧。”叶荣添说道,现在的局面是黑棋占据了三个角和一条边,而白棋则在下边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阵型,尽管现在还很虚,但黑棋的打入必将遭受到对方的强攻,死当然是不可能。不过在逃跑做活之中,难免不把白棋的阵势撞实,如此一来,实地上的平衡怕是无法保持了。 “不好可能也没办法,日本棋手在布局方面本来就是强项,更何况田村平治朗的实战经验远远过了纪长风,所以与其铺地板搞装修,倒不如让对方把阵势做的大大地,到对方要收口的时候深深打入,以孤子的死活一争胜负。在一盘胜负的情况下,这种置之死地于后生的战法对上手方还是很有冲击力的。”黄家贞说道,这种常识在坐的每个人都懂,不过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与其说他是在讲解棋局,倒不如说他是在通过说话来缓和紧张的气氛。 果然。没过多久黑棋便打入了白势,看到这一手,围观的几人皱起了眉头。 “打入的时机早了些吧,在左边还有大场地情况下这么早打入怕会成败招吧?”围棋十诀中的第二诀便是“入界宜缓”,也就是说在进入对方的势力范围地时候一定要注意时机,否则地话很可能造成棋局的不利,现在白棋的阵势地确大的吓人,但大也有大的难处,那就是白棋没法一手棋就把所有的弱点全部补掉。因此,黑棋这时最好的办法应该先行抢占余下的大场,当白棋想要补棋的时候再视其补法选择破空的方式,这样才能使棋子地效率达到最高。 对于黑棋的打入,田村平治朗是极为欢迎的,虚攻几下将黑棋逼得外逃,然后顺手占了左边的大场,白棋下边的阵势固然被压缩了很多,但却已经都变成了实空,加上左边的大场双方易手,一得一失之间出入极大,此时双方的实空差距极为微小,但黑棋凭空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了一块一手棋补不净的孤棋,孰优孰劣已是一目了然。 “黑棋已经不行了。”张志民说道。虽然纪长风在业余棋手中以中后盘的收束闻名,但面对职业棋手这并不是什么可以倚仗的法宝。“大概会中盘认输吧。”叶荣添沉声说道,他对这盘棋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是业余棋手之间的比赛,或许还可以寄希望于白棋出现失误,但日本棋手对于棋局定型,缩小盘面素来有研究,而且田村平治朗的实力本就在纪长风之上,此时的局面最合日本棋手的胃口,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叶,后面怎么办?王子明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真让田村平治朗就这么走了吗?”黄家贞问道。 “唉,没办法啊!差不多所有的业余棋手都已经输了,总不成拦着人家不让走吧。”叶荣添叹口气说道。 “小张,你脑子活?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吗?”黄家贞转而向张志民问道。 “黄老,我能有什么办法。”张志民苦着脸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高手来。 一时间,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沉默。 “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象个败兵?哪有半点中国棋院领导的样子!”过百年一拍桌子大声斥责道。 “过老,不是我们不想振作啊?实在是这盘棋太大,咱们输不起呀。”叶荣添沉重地说道,连日来的输棋使得各种报纸的体育版都已经开出了专栏来评击中国业余围棋的惨败,进而联系到近几年职业围棋的萎靡不振,评论者的目标直指棋院领导的工作不利,他怎么能不感到压力。 “输不起还不快去想办法?光在这里唉声叹气有什么用!”过百年更是生气。 “好的,我们这就去想办法。”怕过老爷子脾气,叶荣添向黄家贞,张志民递了眼色便起身向外走去,会意之后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便赶紧跟了过去,屋里只留下怒气满面的过百年。 第一百七十四章 火上添油 转而去了黄家贞的办公室,三个人坐在那里是讨论来讨论去,但重点已不是找谁来应对田村平治朗的挑战,而是转为怎么样面对过几日各界的责难。 不知不觉之间,时针在一分一秒中转了两格,不过讨论还是没有任何结果,这次的批判和三个月前的那次并不相同,那一次虽然热闹,但终究只是对一种可能性的讨论,中国棋院摆出事不关已的样子总能熬得过去,可这一次已经成了事实,作为中国棋牌运动的最高管理机构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置身事外。媒体的实情还好办一些,大不了还是来个乌龟不出头就行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上级领导怎么办?那可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就在几个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张志民的手机响了。 “喂,小马,比赛完了吧?结果是什么?”仔细看了看号码,张志民接起了电话,这些日子他的手机快成了热线,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想从他嘴里掏出些东西,所以现在,他只要看到不认识的电话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扔在一边,绝不搭理。 “是完了,田村平治朗中盘胜。”派去做转播工作的小马说出了大家意料之中的答案。 “唉,好吧,完事了你就回来吧。”张志民叹口气说道,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不行啊张主任,过老爷子来这儿啦!”电话那边说道。 “什么!他怎么会去那儿!?”张志民大吃一惊追问道。过老爷子脾气很急,现在中国棋手输了,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动来。 “咳,他老人家到这里登记来了。”小马说道。 “登什么记?”张志民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还不是和田村平治朗的比赛。刚才纪长风刚一交棋过老爷子就过去了。”小马说道。 “那怎么行,你快点拦住他!”张志民听闻此言心中一紧,马上大声吩咐道。 “张主任啊,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过老爷子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叶院长,黄院长在这儿也拦不住,更何况我这个小虾米呀。”小马在那边说道。 “他什么时候到的?”张志民也知道让一个小伙子去做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转而问起了详情。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在这儿呆了半天了。”小马答道。 “刚到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张志民问道,心说要是早一点报告自已总还有办法可想。 “我哪儿知道他是想要来挑战的。他老人家到现场看比赛又不是一次两次,要不是刚才我多嘴问一句,就连去登记的事我也不知道啊。”明白张志民的语气中有责备地意思,小马委屈地说道。 “他是不是已经登记完了?”细想之下这件事的确也不能怪小马,张志民温和下来问道。 “不太清楚,刚给您打电话的时候他正要去找工藤武夫,这会应该差不多了吧。”小马停了一下答道,看样子是在确认些什么。 “你快去看看,能阻止就阻止,不能的话就马上通知我。”张志民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小马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小张,什么事?”看到张志民神色有些不对,黄家贞问道。“不好了,过老现在在奥林匹亚饭店。他想要挑战田村平治朗!”张志民报告道。 “什么?他不是在研究室吗?怎么会跑那里去了?消息准不准?”叶荣添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是小马打来的电话,错不了的。他是一个小时前到的,估计是咱们一出研究室过老就往那边去了。”张志民说道。 “啊!这个老爷子,真是越忙越添乱!他都八十多了。怎么还那么沉不住气。”叶荣添闻言也是犬吃一惊。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经受得了这种强度地比赛,输赢都是小事,万一身体出了问题谁担得起责任啊!”黄家贞同样是忧心重重。“快走快走,一定得阻止他。”叶荣添站了起来就要向外走。 “叶院长,现在赶过去也晚了,而且以过老爷子的脾气,当着那么多人,您越是拦着,他越是要做。依我看,还是今天晚上您和黄院长一起去他家里好好说说,那样他才有可能听得进去。”张志民劝阻道,从中国棋院到奥林匹亚饭店就算路上不堵车也要花上近半个小时,等两位院长赶到那里,黄瓜菜也凉了。 “是呀,小张说的有理。老爷子现大应该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会听的。还是等他头脑冷静一些的时候去劝反而有效。而且,光咱们两个可能也不够份量,还得找几位说得上话的老人帮忙一起劝才成。”黄家贞也说道。 想想两个人说的话有理,叶荣添便坐了下来,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晚上应该找哪些人来说服固执的老人。 铃声再次响起,张志新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样了?” “已经登完记了。”小马如实说道门 “你怎么不好好劝一下?!”叶荣添从张志新手中拿过电话大声问道。 “啊,是叶院长。”小马从声音里分辨出了问话的是谁。 “对,是我。”叶荣添答道,心火正旺地他语气中不由得**了些不满。 “我劝了,不光是我?高杨,宋雪,陈睁辉他们也都在劝,可是过老他听也不听,说急就要拿拐杖打人,我们也没办法啊。”小马辩解着,没办法,叶荣添是院长,就算是感到委屈也只有自已受。 “好啦,你也别委屈了。等会你直接送过老回家,到了之后告诉我们。”叶荣添也意识到自已的话有些重,缓和下来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训斥 四月的北京天黑的还是很早的,刚过了七点就已经繁星满,一辆白色雪佛莱轿车拐进了位于朝阳的芍药居北里小区,几经转折之后停在了十号楼底下,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前面两位正是叶荣添和黄家贞,后边的两人一位慈眉善目,另一位则是方脸大耳,如果有人熟悉十年前的中国棋院,那么他就很容易就认出,这两个人就是原中国杜院的正副院长,中国象棋特级大师林向前和国际象棋大师徐必强。 之所以请这二位来叶荣添和黄家贞可是没少动脑筋。 先,必须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否则的话一听到众人此行的目的,说不定来不及开口就会被扫地出门,这位老人家可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第二,不能是围棋圈的人,这很好理解,在当今中国,只要是下棋有点名堂的都是过老的后辈,谁敢和他老人家辩解呀? 第三,要和过老有深的交情,否则光凭说道理是根本劝不动固执的老头子。 遍览北京,能够符合这一条件的人非两位前院长不可,于是叶荣添马上打电话联系两位前任,幸运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离开,一听过老先生要去比赛,二话不说立刻赶了过来。 四人乘坐电梯上了五楼,向右拐进一个大门走了十来步之后便走过百年的房间。 按下门铃不久之后屋内响走了脚步声,“谁呀?”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问道。 “是我,老叶。”叶荣添答道。 “唉,是叶老呀,您可是有些日子没过来啦。”门被打开,过百年的孙媳妇热情地招呼道。 “呵呵,没办法,事儿忙啊,过老在家吧?”叶荣添笑着说道。“在家,正在客厅看电视呢。哟,黄老,林老,徐老,你们也来啦,快请进快请进。”孙媳妇一转眼看到了站在叶荣添背后的三人,赶紧往屋里让。 这么大的动静屋里早听到了,过百年的孙子,重孙子马上迎了出来打着招呼。 寒暄几句之后几人走进客厅。果然,过百年正坐在正中的沙上看着门口。 “哟,几位院长这么有空,大晚上居然跑到我这个老头子家里串门呀?”过百年开起了玩笑,虽然这些人在棋界都是身份极高地人物,但在他面前又有谁会摆领导的架子。 “哈哈,过老,您这么说是不是怪我们过了春节到现在都没向您请安吧?”徐必强笑着回应道。 四个人坐了下来,孙媳妇递上香茶之后便回到里屋,她虽然不知道下午生的事情。但也知道这四位院长一起来一定会有什么正事, 刚开始的谈话无非是一些身体,饮食的话题,几位都是深谙谈话艺术的领导。很清楚只有融洽的气氛有利于一会问题的展开。 “过老,听说您今天下午做了一件惊人之举呀?”林向前先引出了主题。 “哦,没什么,不就是要下一盘棋吗,有什么可惊人的。”过百年平静地说道。 “过老,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啊,让我们这些后辈都自傀不如呢。”徐必强先拍起了马屁。 “你有什么可惭愧地,真正惭愧的人不在那里活的好好的。”瞟了两位现任院长一眼,过百年话里有话地说道。 “呵呵,过老,他们两个也是有难言之隐呀,您也就别怪他们了。”林向前笑着替无地自容的二人解着围。 “哼,有也是他们自己找的。”过百年说道,倒不是他不理解二人的难处,而是恨铁不成钢。 “好啦,过老,他们的事咱们有空再聊,现在还是您的事更重要啊。”徐必强插口道。 “我有什么事?”过百年反问道。 “过老,不是我说您,您今天做的事可是有些欠考虑呀。”徐必强说道。 “怎么欠考虑呢?”过百年明白了今晚四位院长齐来地目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些不满。 “过老,您想想,您是什么身份,田村平治朗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只是个业余棋手,不过仗着日本棋院在后边撑腰,这才敢狂妄地想挑战整个中国业余棋界,根本就是个一勇之夫。而您呢,是中国围棋的泰山北斗,田村平治朗有什么资格和您对弈。”徐必强劝说道。 “是呀,过老,说到年纪,您是田村平治朗地爷爷一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林向前也劝道。 “抱歉,我不这么认为。田村平治朗只是退役两年就被当做业余棋手,那我从退休到现在有三十多年了,更得算是业余棋手了,所以我们两人地身份是相当的,不存在谁高谁低的问题。更何况,在我眼中,棋手就是棋手,没有职业,业余之分。那只是分工地不同,并不代表水平的高低,围棋规则并不会棋手的身份的改变而改变,棋盘也不会因为是业余棋手的对局就变成了十八道。”过百年说道。 “可是过老,您不能不考虑您的身体状况啊!您的血压一直居高不下,心脏也有问题,医生不是叮嘱您最好不要进行过于紧张的脑力活动吗,万一您地身体出了问题,那让我们怎么办呢?”徐必强动情地说道。 “呵呵,他也只是说最好不要,又不是不能,偶尔一次应该没关系。”过百年笑着答道。 “过老,您就不要固执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可不能拿您的身体打赌啊!”叶荣添忍不住插口道。 “哼,少拿我的身体说事,堂堂围棋大国,居然连一个日本业余棋手都应付不了,你这个院长是干什么吃的,上个世纪初让高部道平横扫中国,那是因为国家太弱,棋手无心下棋;六十年代让伊藤友惠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八战全胜,那是因为我们的围棋刚刚起步,那么过了一个世纪,你们还有什么理由?!要是你们能干,那还用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拼命吗?!”对于叶荣添,过百年当然就不象对另两位院长那么客气了,说到底,虽然叶荣添年纪已经不小,但在他眼里始终还是后辈。 被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训斥,两位前院长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热,而两位现任院长更是深深地低下了头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布局的分歧 几位院长的努力并没有产生结果,第二天的比赛如期举行。 过老在棋界的影响力可不是前面出场的业余棋手所能相比,到现场观战的不仅有业余棋手,在京的十几位职业高手闻讯也放弃了休息赶来观战,其中还有象曹灿这样的一流棋手。为此,nhl公司不得不又包下了一套房间做为观战室,这才让人满为患的房间略为减压轻了力。 对于比赛的前景,多数人并不乐观,过百年虽然曾经是能代表中国围棋水平的一代国手,但那终究是五十多年钱的事了,如果光从实力方面评断,大体相当于现在的职业八段到九段之间,尽管略强于田村平治朗,不过也仅只是略强而已,完全谈不到优势。更何况五十年的时间里,围棋的理论,战术,思想上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就算过老还保特着原来的水平也未能占到上风。 而且不能不考虑的还有身体方面的因素,也许有些爱好者不能明白,两位棋手只不过是坐在那里,除了需要动手摆摆棋子外并没有其它的体力活动,为什么跟身体有关,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你只是把下棋视为消遣解闷的工具,抱着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娱乐态度,那自然和身体好坏没太大问题。可惜,这样的事情只能存在于业余爱好者身上,而对于以棋为生的人们来说,那只能是遥远的梦想。职业棋手是下棋前思考,业余棋手是下棋后思考,这是最经典,也是最基本的区分方法。对于两者来说,计算的深入与否、视野的宽阔与否,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棋手的身份也许会随着具体地情况而转变。如现在的田村平治朗和过百年,但思维模式一旦确立,那么便终生难以改变,而这两种思维模式里所要需要脑力活动可谓天差地别,所以职业棋手在下完一盘重大比赛之后,其感觉并不亚于进行了一次长跑,更有甚者,几天乃至几十天不能恢复正常也不少见。 虽说这次比赛采用的是业余比赛惯常的每方一个半小时,比通常职业比赛每方三个小时少了一半。但对年过八旬,走路尚要拄拐杖的过百年来说依然是个严峻考验,他的精力能否支持到比寒的终局呢。 比赛还是下午一点准时开始,出于对年长者并且是棋界前辈的尊敬,这场比赛的先后手由现场猜先决定,而不是照原来地规定,由挑战者执黑。不管在哪个国家,对长者的尊敬都是必要的。 猜先的结果是田村平治朗执黑先行,随着公正人的一声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了。 田村平治朗选择的是错小目开局。过百年则是应以二连星,第五步黑棋挂左上角,待白棋小飞应后隔四拆回。在上边形成了变相中国流。他打算用快的布局打开局面。 下一步,过百年高壮右下小目,田村平治朗应以二间高夹。假若白棋照常识走一间跳出或是村正妖刀的话,黑棋准备就先在下边占得实利,然后看对方在右边的打入点再决定攻击方式。 略一思索,过百年在右边星之旁反夹,这一手有些出人意料。 “过老的斗志很旺盛啊!”曹灿评价道,正常走法白棋并无不利,但过百年显然并不想按照对手地意图走棋。 黑棋理所当然地三路尖,分开白棋上下两边。准备分而攻之。 过百年则是先在三路拆二,暂时安定反夹之子,等黑棋单关守角之后便大飞宽宽地罩住右下小目。 “怕是不太好吧?”曹灿对这一招棋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不好呢?右边中间黑棋两子很强,白棋不在这里做过多纠缠应该是符合棋理的吧?”程晓鹏在旁边插口问道,这样重要的比赛《围棋天地》当然是不能错过,郝主编特意派出业务能力最强地干将现场采访就是为了将这一具有重大意思地比赛全面记录下来。 “的确,这是很正常的思路,要是我下大概也会这样选择。但过老地选点似乎步子有点大了,假如黑棋搭断,白棋是可以借机在右下角就地做活,这样中间黑棋两子效率太低,白棋可以满意,但黑棋可以不去搭断,而是三线拆一,这样白棋大概也只能四路压住联络,黑棋挺头,白棋粘住,如此鼎枉虽然被压在了三线,但白棋整体漂在外边并没安定,中间两颗黑子的厚实就能挥出力量来了。”曹灿解释道。 “那您觉得应该怎么走呢?”程晓鹏问道。 “还是普通的走大飞吧,黑棋要是分断,白棋就弃去角上一子抢占大场,双方都可以接受。”曹灿说道,最强的未必等于最好的,过于强调棋子的效率有时反而会过犹不及。 果然,田村平治朗在长考之后走出了三路拆一,过百年可能对这冷静的一招准备不足,半晌之后才走出了四路靠。 黑棋老老实实地三路长头,这是此时唯一的一手,虽然也有虎起后打出地手段,但难免会对中间的黑子产生影响,日本棋手在布局阶段极为重视金局的均衡,田村平治朗也是如此。 白棋托三三,黑棋扳角,白棋顶,看到这一手,曹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手棋不好吗?”极善察颜观色的程晓鹏现了曹灿脸色的不同。 “现在还不好说,过老大概是想彻底切断黑棋中间两子和右下角的联络,但问题是这一手和对方接交换过后,当白棋再在四路粘的时候,黑棋就可以从三线跳出头了。而要是没有这个交换,黑棋只有先爬一手再跳出,这样双方的实地和厚薄都差了不少。现在白棋先行付出了代价,但中间的黑子能攻成什么样子还很难说?搞不好会落空的。”曹灿说道。 “啊!这么早就出规了两步问题手,白棋是不是要坏?”程晓流紧张地问道。 “呵,事情没那么严重,要是真这么早就不行了,那你也太小瞧过老了,我刚才说的只是一种感觉,是不是问题手只能看中间两颗黑子会被攻成什么样子。过老的棋风是力战型,实地差一点没太大关系,重要的是能不能取得局面的主动权。”曹灿安慰道,职业棋手对棋局的看法是玄之又玄的,所谓的优劣往往只是相差一两目,现在刚刚下了不到二十来招棋,这个时候就说谁不行谁不行还太早,尤其是对力战型的棋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机会错过 思路已然确定,下面的几步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做了顶和接的入换之后,过百年先在角上倒虎定型,再跳方补厚这整块白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先出手的人就一定能占便宜,站稳脚跟再打出去的拳头才会有力。 田村平治朗不敢怠慢,右下白棋变厚之后黑棋中间两子已经处于对方的伏击围圈内,如果脱先抢战大场,放手让白棋来攻的话,虽说未必就不行,最少就地做活不是问题,但中腹的控制权就没了,韩国棋手也许会那么去做,但田村平治朗是没这种感觉的。 黑棋向上小尖,白棋五路飞起补强自身:下围棋是很讲究求行棋步调的,黑棋变强了,边上的白棋拆二自然就弱了,打人一拳,需防一腿,在看到对方的弱点时不能忘记自己的薄弱处,同时,就自身而言,这一手棋还为上边的打入做了准备,是很有价值的一招。 田村平治朗的棋风是强调大局,中腹单关跳出,有此一手这几颗黑子已经出头,同时远远瞄着上下两块白积的薄弱之处,是双方必争的要点。 过百年用四路接和黑棋的三路跳出交换先将下边大体安定,然后上边白棋同样向中腹关出,这里也是双方的要点,一旦让对方占到那么这块白棋只能就地做活,上方黑空的打入点自然就不在了。 由于右上白棋已经连走两手?上边黑棋的变相中国流阵势已经显得薄弱,左右两个打入点黑棋只能补住其中之一,稍加思考,田村平治朗小飞左上角后再飞补回左侧,右边的补棋虽然也大,但过于软弱,在气势上有被白棋压住的感觉。 黑棋补住了左侧。那白棋自然就要打入右侧,否则全局的实地就不均衔了。 田村平治朗以飞镇来攻击,攻击勿靠,他想要把右边的白棋也卷入到战斗中来。 单纯地逃跑当然是不行的,而且这也不符合过老战斗型的棋风,活在角地也是不行,因为那样地话在活棋的过程中必将对边路上的几颗白子产生严重影响,很可能是得不偿失。 先在中腹镇头,逼迫对方向上尖出头,然后再从上边尖出,过百年以正面迎战的姿态面对田村平治朗的攻击。 再次飞罩,黑棋将上边白棋向中腹的出路封住,白棋先在中腹跳出,此时,刚才镇头的一招体现出了作用,要是没和黑棋尖的这一交换,那田村平治朗肯定会在上边补一手棋先吃住一块大空再说,而有了这一手,黑棋还敢脱先的话。那么白棋只中腹一尖就可以把右边整块黑棋罩在里面,不说死活问题,单只借攻击自然形成地厚势就不是田村平治朗所能承受的。 黑棋贴出头,白棋有了这个交换,右边整块棋的压力就小了很多,此时,如何处理上边两颗白子成了棋盘上的焦点。 “跨出,这个时候正是时机。”曹灿摆出了预想图。 “田村平治朗接下边只有冲,走别的让白棋接上那黑棋的棋形就全碎了,之后白棋顺势四路压,黑棋三路退,白枉再断掉,假如黑棋坚持中间长出不让白棋出头的话,那么白棋就一尖一断,把黑角也拖进来进行对杀。因为气紧,大体上田村平治朗只能吃住左边三子棋筋。只是为了延气他不得不连续叫吃让白棋贴下去。如此一来,虽然吃掉棋筋的黑棋全盘很厚,但二路一扳,右上角已经易主,双方实地出入少说也有四十多目,从全局来看,白棋优势。”曹灿有些兴奋地说道。 “哈,这么说过老的拼搏有效果啦?”程晓鹏也是十分高兴,在场的这么多人,有谁不希望过百年能拿下这一局呢。 “嗯,应该可以这么说。”曹灿说道。 “那黑棋是不是有退让一下地办法呢?”程晓鹏高兴之余也是有些不安。 “呵呵,是职业棋手的话在这里就不可能退让,这可不仅仅是气势上的问题,一旦让白棋顺利地出了头,那么右上地两块弱棋大体就连在了一起,黑棋还有后手扑角,如此一来白棋抢到先手在中腹动手,黑棋只能更加被动。”曹灿笑着说道。他并不认为田村平治朗是业余棋手,那只是个称呼,和个人地实力并无关系。 “好,但愿过老能走出这一招。”程晓鹏说道门 然而过百年的招法并不是这样,角上的二路小飞,看到这一手棋曹灿地脸上又一次出现了阴云, “过老大概没有看到这个图吧。”程晓鹏有些失望地说道。 “可能吧。”曹灿答道门 “会不会有问题?”程晓鹏问道。 “角上多了一颗黑子,那个跨断就不成立了。很可惜,过老没走出最强手。”曹灿说道。 当然,白棋的小飞不是没有作用的,过百年几十年的功力怎么可能随便下出无用之招,在和黑棋补角交换过后,白棋向外尖顶,寻求黑棋刽锁线上的破绽。为了防止被对方扳断,田村平治朗稳健地退回,补强自己的同时也将感胁转到了右边白棋。 上边现在是脱不开手的,白棋在三路靠下,这是教科书上经典的腾挪手法,对此双方都是一清二楚,白棋地自身安全不成问题。 可惜的是,局部的巧手并不能弥补大局上的落后,此时,一步先手的价值太大了。 简单应付了两步之后,田村平治朗在右边二路点入,一举夺去了白棋的根据地,因为上下里块黑棋都是很厚,白棋无法吃住这颗棋子,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黑棋安全爬回。这一下,不仅白棋没有活净,而且还让对方有了一个眼位,原本很安全的右下白棋也感到了些许不安。 感到了局势不利的白棋在上边强行恰打做劫,希望可以先手把这块处理好然后再走右下白棋,然而通盘厚实的黑棋根本毫不畏惧,几个交换之后劫材不足的过百年只能以分断中间黑棋和中腹的联系作为劫败的补偿,虽说因此解决了右上白棋的死活问题,但黑棋也顺调借着外逃的机会将右下白棋卷入到战斗中,过百年陷入了苦战。 第一百七十八章 被打断的对局 缠斗在继续,为了争胜负,过百年只有强行出动中腹两颗白子,假如老老实实地补活右下,让田村平治朗将中腹补净,那么而对通盘厚实,实地又占优的黑棋,白棋将只能慢慢走向失败。 不过这一出动终究是勉强的,虽然被分断的黑棋自身眼位也不是充裕,但终究只是一块棋,所谓棋长一尺,无眼自活,在两边白棋自身都不是很厚的情况下,想要取得大的成果谈何容易。 以下数手黑棋中腹强硬扳头,气紧的白棋只有委曲地弯出。破坏了对方的棋形之后,田村平治朗转手反攻右下白棋,过百年不甘势弱地将中腹几乎拐出头来:在按照对方的意图应接下去的话,几颗棋子很可能就会无疾而终。 田村平治朗得此机会对右下白子动攻势,吃棋虽然没有可能,但将白棋包在里边却是不成问题。 无奈之下,白棋只有老老实实地去做眼,几手交换之后总算是摆出了三眼两做的活形,但因此外围的黑棋就多了几子,仗着这几个子的威力,田村平治朗得以在中腹连扳,无力反击的白棋只得从黑棋的缝隙中钻出,棋形重不说,又临近下边黑棋的铁壁,全无展潜力,而黑棋中腹又形成了新的厚势,以此为背景,田村平治朗四路尖冲左上白棋的刁、飞角,马上就要在中腹围成大空。 “老曹,白棋不行了吧?”程晓鹏面有忱色地问道。 “很困难呀。”曹鹏微微摇着头说道。田村平治朗的尖冲是绝好点,白棋要是在三路爬的话,黑棋便老实地退也好,轻灵地跳也好,中腹都会形成巨大的模样;四路上贴也是一样,黑棋只要顺调走棋那中腹一样会围成大空;假如脱先打入破空的话,先不说茫茫黑阵哪里才是要点,单单黑棋的先手档下,左上角白棋的损失就已经相当可观了。 “白棋就没有反击的地方了吗?”程晓鹏问道,他也是有相当实力地业余高手,对现在局面的被动也是很有感触的。 “难啊,黑棋全盘没弱棋,实地又多,白棋中间又有一块无眼孤棋的负担,自身的安危尚不能保证,哪里谈得上去反击对方。”曹鹏摇头叹道。 “右边黑棋的联络好象还有点问题。白棋单弯之后一靠不就可以把黑棋分断了吗?”程晓鹏指着棋盘说道。 “是呀,这里黑棋的确可以被断开,可是断开了又能如何呢?你别忘了,白棋自己两只眼也没摆出来呢,假如执意要断开对方,那么黑棋的恰,破眼也就成了先手,当白棋断掉之后,黑棋只要再破去白棋另外一只眼,那么在这个局部。黑棋,白棋都是只有一只眼,因为双方的公气很长。所以充其量也就是个双活几从目数上来讲,白棋反而亏了两目。这个变化图并不是太复杂,以对局双方地计算力。这里不应该会看错的。”大体而言,观战者较看重的是行棋的方向和大局的平所,而对局者对局部的计算更加深入,现在以程晓鹏的水平都知道这里有问题,那么无论走过百年还是田村平治朗都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那现在白棋该怎么办?”程晓鹏失望地问道。 “大概也只有先爬一下,先减轻一下黑棋挡下的严厉程度再想办法削空吧。”曹灿沉吟一下说道,为今之技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双方形势差距太大。想要取胜只有寄希望于对方连续走出恶手了,但以田村平治朗的老练,缓着或许可能,但恶手?这样的机会怕不过百分之一。 一时间,对局研究室内气氛异常沉重,除了摆参考目时棋子地噼啪声和压低嗓音的说讨论声,大家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局棋失去了信心。 楼道里突然传来地急促脚步声将大家地注意力转向了门口,抬眼望去,三四个奥林匹亚饭店的工作人员正种色紧张地向楼道另一端跑去。 “出什么事了?”屋内的人面面相觑,因为比赛,在这条楼道地两端都设置了提示牌,告诉经过的人都要尽量安静,饭店的工作人员更是早被重点通知。现在他们不顾提示搞出这么大响动,一定是出了什么紧急的大事。 “小姐,出什么事了?”靠近门口的人向跟在几人之后小跑着的女服务员问道。 “唉,一二零四房间有人晕倒了。”来不及停下脚步,服务员边跑边说道, “一二零四房间,那不是对局室吗。”有人回过味来说道。 “啊!不会走过老出事了吧?”一被提醒,这一想法立亥出现在了屋里的众人脑中:对局室中只有四人,一位记录员,一位公证人,再有的就是两位对局者。记录员是个棋院地小学员,公证人和田村平治朗都是不到四十的中年人,这三人都是身强体壮,不可能出事,只有过老先生年过八十,而且又身患有病,假如有事的话除了他还会有谁。 马上,大家全都放下手中的棋子涌向楼道,刚出房门就看到一二零四房间的门口已经围起了一堆人,五六个饭店工作人员正努力地维持着秩序,不让焦急的人们冲进房间。 “怎么了,谁晕倒了?”后来的人紧张地问着先到的人。 “是过老。”前边的人答道。 “怎么会这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询问声此起彼伏:谁都知道突然地晕倒,对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意味着什么,忧心的表情出现在每一个人脸上。 “不太清楚,听说是下着下着棋就突然趴在了棋盘上一动不动,叫也没反应,现在正躺在沙上还是不醒人事,看起来挺严重的。”靠近门口的饭店工作人员答道。 “是谁在抢救?”有人问道。 “是饭店的保健医生,听他说可能是脑溢血,已经通知一二零了,他们马上就到。”工作人员答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离去 身穿白衣的一二零医生很快就到了,围在门口的人们赶快让出一条通道让几人进入。 数分钟之后,躺在担架上的过老便被抬了出来,饭店的工作人员快步走在前边开道,一位医生高举着输液瓶紧随其后。 “过老情况怎么样了?”目送几人离开之后,众人焦急地向始终都在对局室内的几人问道。 “医生说很严重,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动手术。”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公正人一边答道,看来短短的十来分钟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他们要把过老送到哪里?”有人问道。 “是人民医院,那里最近。”公正人答道。 听到消息,叶荣添和黄家贞马上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向人民医院赶来,一路上两个人不住声地催促着司机,心中为自己昨晚没能劝住过老而后悔。 原本三十多分钟的路在司机努力之下二十分钟多点就赶到了,下了车之后两人便直接奔向医院六层的急救室,曹灿在电话中已经把大致的情况说清了。 急救室并不难找到,两位院长一出电梯就看到十多个人正围在一间房门之前或坐或站,有的人还趴在玻璃门上向内张望,不用说,那里就是抢救过老的所在。 “曹灿,情况怎么样了?”来不及和大家打招呼,叶荣添焦急地拉过曹灿问道。 “还不清楚,已经抢救了四十多分钟了,没一点消息。”曹灿答道,他在家里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但只看到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但具体怎么样了那些医护人员什么也不说。 “家里人通知到了吗?”看看门口的十多个人里没有过老的家人,黄家贞问道。 “已经通知过老的孙子了,他们过一会应该就到。”程晓鹏答道,虽然棋艺远不能和职业棋手相比,但说道生活经验和作事的周密程度,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唉,今天早上一上班右眼眼皮就跳个不停,没想到是应在这件事上,昨天晚上从过老家出来就有种不祥的感觉,可怎么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叶荣添长叹一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了不起就是输棋。要早知道会是这样?就算是被骂死也不能让过老参加比赛啊。”黄家贞也自责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急救室外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多,不仅是关心过老地人们,一些新闻记者也闻讯赶到。 “叶院长,黄院长,我爷爷怎么样了?”回头一看,过百年的孙子和羽媳妇正站在身后,急促的呼吸声说明了他们刚才是如何赶过来的。 “我也是刚到,情况还不大清楚。估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儿。”虽然自己的心情很是焦急,但叶荣添还是尽量安慰着病人家属。“你们爸妈呢?”黄家贞问道,过百年是和他的大孙子住在一起。他的儿子媳妇则是和小孙子住在一起, “他们正在往这边赶。路上堵车,可能得过十几分钟才能赶到。”过百年的孙子答道。 正说着,急救室门口表示正在急救中地红灯灭了。 “快快几医生要出来了。”众人赶紧拥到了门口等待着人从里边出来。 十几秒钟之后,疲惫的医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过百年的孙媳妇紧张地问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职业性地答道。 “什么?!”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个消息来的还是太突然了。 “医生,您再试一试吧。钱的方面不用担心。”叶荣添请求道。 “对不起,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的。但生命是不能用钱来衔量的。”冷静地从人群中走过,年轻的医生只留下一句充满哲理的警言,对于生死,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推车随后被两名护士推了出来,车上地过老被一张雪白的床单盖住。 “爷爷!”过老的孙子和孙媳妇扑上去抱着还有体温地身体大声哭喊着,旁边地众人默默无语,不少人眼中都含满了泪水。 褐开床单的一角过百年略显苍白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但神态祥,大概走过得太快,连感觉痛苦地时间都没有。 “节哀顺变吧,能够倒在棋盘前,过老应该不会感到遗憾吧。”轻声安慰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后辈,叶荣添感觉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爷爷啊,上午走的时候您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个下午就去了?这让我怎么跟爸妈交待啊!”此时任何的语言都不可能减轻家属的哀痛,两个人地哭声更大了。 “老叶,让他们先好好哭一阵吧。”拉住还想劝解的叶荣添,黄家贞轻轻地摇着头。 推车在慢慢地前行着,渐渐地拐进了电梯,众人停在电梯门口,眼净净地看着一代国手就这样消失在面前。 “唉,人的生命就这么的脆弱啊!”有人叹惜道。 “叶院长,过老去了,那比赛怎么办?”有一个人把录音笔伸了过来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办!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比赛,你还是不是人!?”叶荣添突然火气上涌,一把推开眼前白白胖胖的大手,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老叶,这是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影响。”黄家贞低声提醒着,尽管他对这个记者也是极为不满,很有一种想上去在那张胖脸上给一拳头的冲动,但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弟,这个时候问这个你不是找骂吗?是不是原来跑娱乐版的?告诉你吧,按惯例这盘棋会被永久封盘视为无胜负。千万别问我什么叫封盘,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最好还是跑原来的那个口为妙。”看到有些不服气的同行还想上去争辩两句,程晓鹏从背后拉住说道。 看着周围众人愤怒的目光,这个记者挣了挣,最后还是不作声了。 第一百八十章 归来 没有人想到轰轰烈烈的挑战赛就这么结束了,就算是始作俑者工藤武夫也没有想到。虽然在这件事上田村平治朗并不用担负责任,但过百年的确是倒在了和他的对局之中。 比赛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其一:此行己经达到目的,中国方面已经无人可派,否则的话过百年也就没必要以八十高龄,带病之躯上台挑战了,虽说没能打败王子明有些美中不足,但取得如此成绩也可以向国人有个交代了。 其二:过百年因下棋引脑溢血过世,这个时候如果仍然坚持挑战那么必将受到世界各国棋界人士的谴责,而且很可能不仅仅是棋界人士。 其三:过百年德高望重,不仅在中国,就是在全世界的围棋界都是元老级的人物,这样的人离去,于情于理田村平治朗都应该表现出足够的敬意。 因此,在请示过山本三十六之后,田村平治朗对外宣布,此次中国挑战之行已经结束,至于和过百年的那局棋,当然按照惯侧永久封棋,没有人会对此捉出异议。 追悼会是在过老去世之后的一个星期举行的。 上午十点,八宝山殡仪馆里人头攒动,数百人自来到这里为老国手送行,这里面有和过老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有和过老只是见过几面的普通朋友,也有闻名而从未见面的陌生棋迷,远处青山如画,近处绿革如茵,但沉重的气氛却充斥满了整个大厅。 大厅正中是躺在花丛中过老的遗体,经过化妆之后,过老的面容和蔼,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好象正在静静安睡。 遗体后面是各界人士送来的花圈,有中国棋院的,日本棋院地。韩国棋院的,体委总局的,还有很多公司,个人地。密密地将整个墙壁遮住。 左边是死者家属,年长者如头已现斑白的过老儿子,年幼者如还在上小学的重孙子,十几个人默默站立,眼圈红肿,几位女士还时不时地擦着眼泪。 右边则是通道,等会吊唁的人们将从这里绕行一周,瞻仰过老地遗容。 追悼词是由叶荣添院长来念的,在简单介绍了简历史后,他用极为崇敬的词句高度赞扬了过老一生取得的成绩。荣誉,从过老在中国围棋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努力学习,勇夺全国冠军,之后率领导众多年轻棋手和当时高不可攀的日本棋手进行对抗,从最初的每战必败到后来的有负有胜,直至最后的分庭抗礼。退下一线之后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培养下一辈棋手的工作中,几乎整整三代地国手都曾经受到他的指点,中国围棋能取得现在的局面过老先生的功不可没。 “过老师的逝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好领导,好师长,他虽离我们而去,但他那种勤勤恳恳、忘我工作的奉献精神;那种艰苦朴素、勤俭好学地优良作风;那种为人正派、忠厚老实的高尚品质,仍值得我们学习和记取。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学习和工作,再创佳绩,以慰过老师在天之灵。过老师安息吧!” 随着叶荣添的话音一落,哀乐响起。 在棋院工作人员的管理下。悼念地人们依次来到大厅正中向着过老的遗体三鞠躬,然后再向过老的家属鞠一躬致意,比较熟悉的人还会走近一些说几句安慰的话语,过老的家属则鞠躬还礼,轻声道谢,一切都有条不紊,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忽然间,大厅里响起了窃窃私语,众人抬头看去,两位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入,正是田村平治朗和工藤武夫 站到遗体面前,在司仪的提示下两人深深地三鞠躬,然后缓步绕过过老,面情庄重,显然也是心情沉重。的确,尽管他们对中国的围棋不以为然,但过百年老先生的顽强斗志是任何一个位棋手都不能不肃然起敬。或许过老的围棋观已经落伍,或许有些人会说他不自量力,但有谁能否认就是因为有着无数象他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才推动了历史的展? 来到了家属面前,两人再次鞠躬,家属回礼。 “过老先生是一位让人尊敬的棋手,他的离去我万分遗憾,请节哀顺变。”田村平治朗叽哩哇啦一通之后,工藤武夫用生硬的中国话翻译道。 “谢谢您的吊唁,因为我父亲的去世你并没有责任,但我不接受您的好意,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过早的离去。”过老先生的儿子沉声说道。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按照父亲的心愿去学围棋,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让年迈的父亲去以身犯险? “对不起,我是棋手,过老先生也是棋手,在棋盘上一较高下是我们的宿命,假如有一天我也会离去的话,我希望能象您的父亲那样静静地离开。”田村平治朗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过老的孙子,重孙子一听这句话火往上撞,眼看就要往上冲去痛打一番。 旁边的叶荣添和黄家贞赶紧拦住了几人。 “请你们马上道歉。”叶荣添用日语向两人郑重说道。 “为什么?我们说错了什么吗?”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他不清楚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 “你说要象别人的父亲那样离去,这等于说你就是别人的父亲。我明白这是因为你对汉语语法并不精通的原因,所以请你马上道歉。”叶荣添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棋院院长的身份,他自己都有心冲上去教训一下对方。 “啊!对不起,这是我的错误,请您原谅!”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两个人赶紧道歉,但气氛哪就那么容易恢复。 就在几个人僵持之中,又有一个人走进了礼堂。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想法 “王子明,是王子明。”虽然并不走到场的每个人都认识他,但知道他的人也并不少。 “他前些日子干什么去了?” “他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要是早一个星期,过老怎么会出事!” “唉,他终于回来了,总算有一个人能帮过老出口气了。” “好好教训一个小日本,看他们的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有气!” 各种议论纷纷响起。 没有去理那些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们,王子明径直走到过老的遗体前,深深地鞠下躬去。 礼毕,王子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略略向过老家属鞠了一躬之后便默默地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他怎么站在那里?”那个地方不是随便谁都能站的,除了死者的家属,只有向过老行弟子礼的人才会有这个资格。 “他会不会跟过老学过棋?” “说不定他感到自责,因为他的逃避才导致过老出战。” 由于王子明的突然出现,正在僵持的几人注意力被转移,见情况有所缓解,两今日本人赶紧抽身而出。 尽管心中充满疑问,但这个场合并不是适合询问的场合。过老从事围棋普及多年,可谓桃李满天下,王子明曾经跟他学过棋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去这个小插曲之后,追悼会便再没有意外生,在沉重的气氛之下,送行的仪式结束了。 目送过老的遗体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走,王子明慢慢随着大家走出了门口,四月的北京西郊风景如画,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的心中充满了伤感。 严格来说几王子明和过百年并没有师徒关系,他成名相当地早,年仅十一的他次参加全国晚报杯赛便勇夺冠军并于同年通过段位赛成为职业初段且进入国少队。虽然其真实实力比之一般的职业七八段也毫无逊色,被称为百年难遇地绝世棋才,但终究是个孩子,生活还不能完全自理。那时过老早已退休在家门知道了这一情况便特意把他接回家里去住,直到他的父母在市区找到住处才搬走。时间尽管不长,但过老对他的殷切关怀又怎么能让他忘记。 “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孙敏从一旁边走过来悄声问道,她早就看到了王子明,只是等到了现在才有说话的机会。 “哦,我也是刚刚赶到,是不是很赶上送过老的时间我自己都不敢肯定,怎么让你接呢。”王子明苦笑一声说道。 “你瘦多了,这些日子是不走过得很苦?”伸手拉住王子明的手。孙敏有些心疼地问道。 “还好,那些都算不了什么。”王子明抚着对方滑腻的小手柔声说道。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希望有人来安慰,王子明也不例外。 “回来了就好。”孙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喃喃的低语道。 “王先生,前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 抬头看去门一位满头花白头,神情有些落寞的老人正看着他们。 “您是……周老先生?”仔细想了想,王子明迟疑地问道。 “对,是我。”来者正是和王子明下过一盘四子棋的天津绿海医疗设备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建刚。他年轻时候和过老学过棋,过老离开,他当然要来送别。 “噢,您好,前几个月我到南方去了,对北京生的事情不太清楚,后来听小敏说过老去世了才赶回来参加追悼会,总算没有耽误了时间。”王子明答道。 “好啊,回来就好,你今后打算怎么做?”周建钢并不知道王子明和过老之间的关系。以为只是业余棋手因仰慕过老的为人才赶过回来,至于为什么王子明前些日子为什么去了南方,那是个人私事,周建钢不是闲着无事可做的居家大妈,不会贸然去问这种事的。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仔细想过。”王子明答道,这几天他心里想来想去的都是以前和过老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哪里有心思去考虑以后怎么办。 “过老的离开是为了中国围棋的荣誉,做为中国业余棋界的第一高手,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吗?”周建钢有些不满地问道。 “周老,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希望我站出来向田村平治朗挑战,不过您肯定清楚,田村平治朗不过是站在前台的木偶,说到底也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过老的去世虽然和他有着直接关系,但把事情怪在他的头上并不恰当。打败他除了说明他个人的狂妄之外,对他背后的黑手不会有什么影响。”王子明说道。 “嗯,你说的对,明眼人谁都看地出田村平治朗这次巡回挑战赛是日本棋院在背后支持,归狠结底过老是倒在他们这个集团的阴谋之下,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而且,就算能够证明这一点又能怎么样?对于这一届的中国棋院领导我早就丧失信心了。唉,要是你有能办法为过老出这口气,卖房子卖地也会支持你。”周建钢说道,老人家纵横商场数十年,这样的把戏当然一目了然,奈何他只是一个有些钱的成功商人,虽然心中着急,却也无计可使。 “您是生意人,难道就不在乎日本市场?”王子明认真问道,商人做事利益为先,周建钢如此决绝实在让人钦佩。 “什么在乎不在乎的,世界大的很,日本不过是个弹丸之地,加起来不过是中国一个省,有他不多,无他不少,我不缺那点份额。”周建钢不屑地说道。日本是一个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的国家,对于做医疗产品的他的确是可有可无。 “那就好……”王子明说道,在他心里有了个想法。 “王先生,您好。我是日本nhl公司的工藤武夫。”就在王子明想说出什么的时候,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男人从他背后转到了前边。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来而无往非礼也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王子明淡然问道,尽管心里不想和日本人说话,但对方恭恭敬敬,他也只能以礼相待。 工藤武夫是幕后人物,报纸上也没他的照片,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多,为了掩饰此次中国巡回挑战赛的真正组织者,nhl公司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公关干事的职务,因此,他才会以公司职员的身份介绍自己。 “是这样,久闻王先生棋艺高,本来这次到北京田村平治朗先生就一直想登门求教,但可惜和您失之交臂。现在您回到北京,田村先生非常希望能和您手谈一局。”工藤武夫说道。 “对不起,现在过老先生刚走,我没有心情下棋。”王子明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对王先生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那么可不可以按排一个时间,我们可以等的。”工藤武夫退而求其次,他也清楚,现在的场合并不是谈论这种问题的好地方,但他担心,一旦此时不能拦住王子明,那么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机会了。要知道,这次中国巡回挑战赛的最终目标就是王子明,前面虽然赢了那么多的人,甚至连中国第一代国手都倒在脚下,但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拿下王子明。因此,明知时机场合都不合适,他也要厚着脸皮拦住对方,一定要有个答案。 “抱歉,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时间。你们的巡回赛已经结束了,回国去吧,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会去日本的。”王子明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并没有把这个答复当做什么大事。 “等等,王先生,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清。您是不是说准备到日本?”工藤武夫脑筋飞转,王子明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走到日本旅游?工作?访友?还是比赛? “周老,所谓来而无往非礼也,日本棋手来到中国进行交流比赛,做为千年文明古国,我也想我们也应该回访一次才不会失礼,您说是不是?”不看面前的日本人,王子明转而向周建钢问道。 “对,中国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怎么可能做出有失礼仪的行为,对这种促进两国友谊的事情,我将全力支持!”周建钢初闻此言”心中大喜,王子明淡淡的一句问话等于在向整今日本业余棋界宣战,放在三个月前,也许他会认为王子明过于年少气盛,不识大体,但今天,他只感到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明哥,你说地是真的吗?”孙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王子明:这还是那个好吃帐做,与事无争,为了躲避与已无关的比赛宁肯远遁他乡的男人吗? “小敏,你可以把这当作独家消息布出去。我需要一位熟悉日本的专业人士来安排日程。”王子明微微一笑向着孙敏说道。 “王先生,现在田村先生还没有回国,巡回比赛还没有完成,您在去日本回访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完成和田村先生的比赛?”工藤武夫紧张地插口道,言下之意,你王子明要是赢不了田村平治朗,那么你有什么脸面进行对等回访! “对不起,我不认为现在有和田村先生的比赛有必要。田村先生的实力的确很强,但显然还没有恢复到他的最强状态,我不想让将要进行比赛有任何遗憾。”王子明冷静地答道,礼貌的词句里透出的是强大的自信。 “是的,王先生,田村先生的确并没有恢复到他的最佳状态,但两个多月的比赛已经证明就算没有达到最佳状态,他的实力仍然是中国业余棋界是没有对手的。在没有和他对局之前您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工藤纪夫说道。王子明说的对等回访在预料之外,他必须尽全力阻止,理由很简单,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田村平治朗虽然信心实足,但王子明也不是无能之辈,万一输了棋,那么在中国大6还是日本本土,对日本棋坛的影响是有极大的不同地。 “工藤先生,记得我刚才说过,田村先生的这次巡回比赛已经结束,看来对这个问题您有不同的看法?”王子明微笑着问道。已经定下决心的他恢复了往日地平和。 “王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请您说明。”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虽然之前宣布过此次巡回挑战寒已经结束,但谁都知道那是因为中国方面派不出符合资格棋手的原因,现在王子明既然已经回来,而且他并没有避战的意思,那么将比赛继续下去有什么不可以? “恕我直言,请问田村先生在进行此次巡回活动的时候宣布比赛中止的条件是什么?”王子明问道。虽然人在南方,但此次日本人的挑战影响巨大,全国各地的报刊都有过介绍,对其中地条款他当然读过。 “嗯……一是分先对弈田村先生不能取胜,二是中国大6无人应战,这有什么问题吗?”工藤武夫问道。条款就是他亲自拟订的,当然记得很牢。 “那么答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王子明说道。 “您指的是田村先生和过先生的对局吗?可那虽然被水久打挂视为和棋,但大家都知道田村先生已经占到极大优势,既便继续走下去,也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工藤武夫自信满满地说道,那盘棋早有定论,不仅是田村平治朗这么认为,就是中国的一些职业棋手在棋评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您真是这么认为的吗?”王子明轻轻一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只要是拥有业余三段以上实力的棋手都会看得出来。”尽管知道自己的答案不会有错,但不知怎么,王子明的眼光让他而到一阵阵地心虚。 “这也是田村平治朗先生的看法吗?”王子明继续问道。 “是的。对这盘棋我们已经研究过三次,白棋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工藤武夫为自己鼓气般地大声说道,引起了旁边不少人厌恶的眼光。 “好吧,白棋十四,十六路靠,请您把这一手转告给田村平治朗先生,假若他依然坚持黑棋占优,那么抱歉,即便到了日本,我也没兴趣和他对局。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做,再见。” 轻轻向工藤武夫一欠身,王子明拉着孙敏和周建钢向远处走去。 “十四,十六?什么意思?”喃喃自语着,工藤武夫一头雾水。 第一百八十三章 管中窥豹 “子明哥,那个十四,十六是什么意思呢?”在停车场目送周建钢离开后,孙敏悄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步棋,看到棋盘你就明白了心”王子明答道。过老的那一盘棋很多报纸都做过报道,他当然也看过。 “很厉害的一招吗?”孙敏很清楚,以王子明的作风,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象刚才那么激烈言词的。 “说是厉害并不是太恰当,那是形容手段的凌厉程度的,只要仔细研究,总会有相应的对策。但这一招不是。”王子明说道。 “那该怎么说呢?”孙敏问道。 “呵,不用费脑筋了,你可以叫它做胜招,因为只要走出这一步,那盘棋就已经可以结束了。”王子明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痛。要走过老比赛时看到了这一手,也许后面的事情将会有大大的不同了。 “是吗?”直觉地感到身边的男人思绪已经不在这里,孙敏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她决定回去之后把棋局再摆一遍,看看这让王子明称之为胜招的一靠到底有怎样的玄机。 下午四点,回到住处的田村平治朗和工藤武夫顾不得一身的疲劳马上拿出棋具开始了研究,自工藤武夫把王子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传给田村平治朗之后,原关西棋院的副理事长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匆匆忙忙推掉了今天原定的一切活动非要赶回来摆棋,其紧张程度让一向以头脑灵活见长的工藤武夫都有些不能理解。 “唉,工藤先生,咱们有可能真的惹出头老虎。”对着棋盘沉思良久,田村平治朗长叹一声说道。管中窥豹,可见全斑,虽然只是一招。但从中已经可以看到对手令人恐怖的力量。 “啊,田村先生,您为什么这样说?”工藤武夫吃惊地叫道,和田村平治朗打交道也有四个多月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如此缺乏信心的一面,要知道就是第一次见面时,尽管田村平治朗连正常生活都难以保证。但也没在口头上对谁服过软啊。 “我以前太过低估王子明的实力了。之前研究他地棋谱时是处在第三者的立场上,总觉得他的赢棋是因为对手太弱,不能给他制造太大地困难,通过今天这盘棋我才现那不过是表象,他的对手并不弱,只是因为他太强所以才显得对手太弱。我只是在尖冲之前忽略了一个次序便让他一眼看出,对棋形的感觉上,我远远比不过他。”田村平治朗说道。单是王子明指出了白棋反败为肚的一手并不能让他如此气馁,而是这盘棋他已经研究过不下三次,且在借鉴报刊杂志上地解说之后仍然没有现这里的破绽,这种情况用旁观者清是解释不通的,只能说自己和对方在力量上有着巨大的差距。 “请您详细解释一下。”工藤武夫不是职业棋士。他虽然在围棋上也下过功夫,但限于天分,在业余棋手里也算不上一流,头脑聪明或许在学棋初级阶段有很大做用,但到了高层次有时候反而会变成障碍。因此,棋盘上尽管多放了一颗白子。他还是看不出为什么这一招会让田村平治朗有这么大感慨。 “问题就在于这步靠,对这里白棋可能的反击手段我是计算过的,我一直以为白棋切断的手法只有单弯后再靠,对此我早有准备,只要一恰一冲,那么白棋自身的眼位也将不足。黑棋虽然被分开了,但对杀之下最多就是个双活,白棋的目数反而亏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不把这里定完型之后便抢占左上角尖冲要点。 可是现在,白棋先靠,假如黑棋还是接,那么白棋只要一双冲断,由于没做弯和恰的交换,白棋地眼位未伤,黑棋将无疾而终。 看起来好象一挖吃住这一子便可以解困,但白棋同样还以一挖,让黑棋打吃后接住,两个断点黑棋无法兼顾,当然,这个形白棋自己的眼位也被伤到,可必须要注意到的是,由于这一打,黑棋等于自己先紧两口公气。在对杀时这是决定性的两气!至于以后,虽然还有近二十多步,但都是直线计算,无论黑棋怎么收气都会形成白棋有利的缓一气劫。 这里光双方棋子死活的出入就高达四十余子,本身就已经大地不得了,更何况这二十多个黑子一死,白棋右边三块棋等于成了一块,原来自身怎么做活都是问题的中腹弱棋一下子成了铜墙铁壁,反之,原先包住这些白子的黑棋就成了贴在厚势上的薄形,攻守马上逆转。 当然,白棋这个劫如果输了也是立刻崩溃,但劫材在哪儿呢?上边拐算一个,白棋大概会应,可第二个呢?左下角是星位,黑棋没有严厉手段;在左上找劫?对方只要闭着眼睛一捉,右边已经全是白棋地天下,左上白角固然会被欺负得只能两眼活棋,想完全吃住却是不可能,纵观全局,白棋实地已经近五十目,而黑棋数得出来的只有三十出点头,虽说左边和中间有一点潜力,但假如黑棋去围的话,左下角白棋的实地也自然增加,差距不变,可要是去破对方角地,那么白棋可以转而在左边围空,进退之间总有收获,如此巨大的差距,说黑棋崩溃并不为过。 也许您会说这招棋计算起来并不困难,的确,对职业棋手而言这种程度的算路算不了什么,确定有棋半分钟就足够了,但问题不是算得出来算不出来,而是有没有要去算的感觉。实际上,一个棋手水平高低与否就在于他知道哪个地方应该去算,哪个地方不应该去算。显然,王子明在这方面地表现远远出常人。” 田村平治朗的解说可谓详细之极,工藤武夫听得是不住点头。 “那田村先生,您现在的意思呢?”工藤武夫在确定了田村平治朗不是在信口开河之后问道,他必须要为今后的行动做出计划。 “嗯,以现在的状态迎战王子明我的把握不大,最好还是先缓一段时间,等我的实力完全恢复之后再进行决战。”虽然有些泄气的感觉,但自家事自家知,田村平治朗很清楚他如今是什么状态,如他之前所说,一百只兔子的总和并不等于一匹马,现在将面对的是一头猛虎,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 “也好。这次巡回赛的最低目标已经实现,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还是不要事外生枝。今晚我会向山本理事先生汇报的。”工藤武夫点头应道,以他的权限,在知道对手的强大实力之后最明智的办法就走向上汇报,这样的责任不是他这样的中级职员所能承担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重回乌鹭 乌鹭社和几个月前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照样是古色古香的大门,照样是高高悬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门前的那株杨树重又长满了脆绿枝叶,门上的厚重棉帘无踪可觅。 “笛笛”,王子明和孙敏回头看去,一辆黑色奔驰车正停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从打开的窗口中正伸手向这么挥舞着。 “是管平。”挥手回应着,对这辆车两个人都很熟悉。 “嘿,王老弟,回来啦?大老远看着就象你,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没想到是真的!”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管平兴奋地叫着,他也去了八宝山,但因走的比较早,没有在追悼会上见到王子明。 “是呀,回来了。”王子明微笑着答道,管平没什么变化,还是精神得一榻糊涂的老样子。 “喂,平哥,您怎么光看见子明哥就没看见旁边还站着个大活人?”孙敏一插腰故意挑起了礼。 “呵呵,您孙大记者我怎么可能没看到呢,这不刚要向您老问好您这儿就挑上礼了。”管平笑道,几个月来大家早都混熟了。 “皮痒了吧你!什么您老您老的,找打呀!”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孙敏总和李紫芸泡在一起,身上不免也沾上了一些暴力习气。 “哈哈,咬?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叫王大哥的,今天怎么改称呼了?”狡猾堪比狐狸的管平敏锐地嗅到了些什么。 “切,怎么叫还不都是他,我还叫你平哥呢。”孙敏偷瞟了王子明一眼辩解道。 “唉,这倒也对。好啦,别在门口站着啦,赵叔一直唠叨着小王什么时候回来。这下子他可高兴了。”管平眼殊一转,换了个话头几推门进入,大厅内如往日般坐得七八成满。看来生意不错。孙老头坐在前台手里捧着茶水眯着眼睛看着大厅,而赵长亭则混在棋迷当中谈天说地,忙得不亦乐乎。 “赵叔,您看谁回来啦!”进了大厅管平大声叫道。他是个很好出风头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让大家都看着他。 “嘿,是王子明回来啦。”有眼快的,马上就认出了消失好几个月的围棋作家。 “哈,真的是王哥!你可回来啦,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想坏啦!”黑三等几个非常熟地棋友更是热情地迎上来招呼着。 “呵呵,我又不是你老婆,想我干什么。”微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王子明开起了玩笑。 “小王,啥时回来的?怎么不先打个电话。也好让我们接一下。”挤开众人,赵长亭满脸的皱纹都乐开了,这些日子虽然记者不怎么来了,可是棋社少了一个人,心中总还是有些空。 “我也是下午刚到,又不是小孩子。哪还用地着去接。”王子明应道。 “看你风尘仆仆的,一定赶了不少路,快上去休息一下吧。”赵长亭关心地说道,老人家的观察力很细。很容易就看得出王子明的疲劳。 “好的,紫茵,紫芸她们在上边吧?”王子明问道。 “哦,她们买菜去了,你要是早回来十分钟就能碰上她俩了。对啦,我得赶快打电话,让她们多买点菜,知道你回来,她们不定多开心呢。”赵长亭的拍后脑勺叫道。 “赵叔,您就叫她们别买了,王老弟刚回来,怎么着也得办桌接风宴呀。您安排一下棋社,今天晚上仙鹤楼我请!”管平叫道。这些日子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消息,不借机好好喝一顿怎么成? “不必了管平,今天日子不对,想喝酒,还是改日吧。”王子明说道,管平和过百年只是仰慕与被仰慕的关系,离开那个环镜自然很快就能恢复心静,但王子明不能。 “呃,也对,那赵叔,您就叫她俩把我那份也算上,我今天就在这里蹭一顿了。”一经王子明提醒,管平也觉得今天就大吃大喝实在是对去世的老人家有些不敬,赶紧改口道。 来到三楼,掏出钥匙开门而入,王子明站在门口大吃一惊,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房间吗?墙是新刷的,家具是新换的,电器也是新换的,就连头顶上的吊灯也是新的。 “咦,你怎么不进去?”后面地孙敏催促道。 “小敏,屋子怎么全变样了?”王子明边走进屋边问道,他知道孙敏一定会清楚的。 “哈,紫芸她们和我商量着,说这个房间太旧,家具也太老,和你这个业余第一高手的形象不符,所以就自做主张,把屋子改装了一下,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孙敏邀功似地说道。 “好是好,就是什么东西都是新的,用起来怕是不太顺手。”王子明迟疑地说道。 “什么嘛!要我说你就是怕东西太新,有一点脏就会让人看出来,对不对?!”孙敏不满地说道,要知道房间里的设计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使用者要是不满不等于说她白忙吗? “嘿嘿……看样子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吧?”王子明只有讪笑,那的确是他想说而又不能说的。 “是呀,以旧换新还花了六千多呢。”孙敏汇报道。 “啊,为了看着舒服点就破费这么多,她们投资也太大了吧!”王子明叹道,做为房东,把房间搞得这么漂亮而又不收房租,那不是赔本买卖吗? “大什么大,我们都觉得少呢。”别敏不以为意地说道。 “怎么?她们最近有了大笔外快吗?”王子明奇怪地问道,这两个月没听说有女子围棋比赛,乌鹭社的收入又是很固定,李家姐妹如果不走动用蓄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哈哈,你以为是乌鹭社出的钱吗?”孙敏笑地倒在了沙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同的待遇 “不是吗?”看到孙敏的表现,王子明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这不会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又一实例吧? “当然不是啦,那都是你的钱。”孙敏止住笑声答道。 “不对啊,我又没留下存折,她们怎么能用上我的钱呢?”孙敏的回答证实了王子明预感的正确,但也产生新的疑问。 “你忘啦,上次管平拿回来的那笔业余最强者奖金你不是说不要,让他当做京西围棋联盟的活动基金吗?”孙敏提醒道。 “噢!原来是这样。那就都清楚了。”想起这件事后面的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了,只要这几个女孩子起了念头,以管平那种好面子的作风不被榨出点血才怪呢,更何况本来那就是白来的。 李家姐妹很快就回来了,菜市场离的并不是太远,接到赵长亭的电话之后两人没心情象往常那样在市场里讨价还价,赶紧随便买了些新鲜蔬菜便赶了回来。 “王大哥!”随着噔噔的脚步声,李紫芸跑进了房门。 “呵,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哪有点淑女的样子。”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哈,当淑女有什么好的,象敏敏姐那样让你欺负吗?”李紫芸做个鬼脸后笑道。 很奇怪李紫芸怎么会说这种话,王子明不解地转头看向孙敏,而孙敏只是抿嘴笑着,一句话也不说,看来之前她们早有沟通。 “来,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知道不能继续那个话题的王子明转而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哈,mp3,太好啦,早想买一个了,就是没钱,见看着眼馋。谢谢王大哥!”打开了包装看到了礼物,小姑娘乐得是眉开眼笑。 “王大哥。”行动度远远比不过妹妹的李紫茵此时才走进了屋里。 “紫芸,来,这个是给你的。”将另一个mp3递了过去,王子明说道。 “谢谢王大哥。”做姐姐的显然要文静地多。没有那么猴急地就打开礼物盒。 “呀,姐,你的是红色的,跟我换吧。”这种系列的严品共有四种颜色,王子明在买的时候只是随便拿地,他对商品的选择只在功能上,至于两个女孩子更喜欢什么颜色,他还没细心地那种程度。 “给你。”李紫茵一向让着妹妹惯了,有姐妹的家庭大体都是这样。 打开了包装,李紫芸拿起两个小巧的mp3反复比较着,她原来地那个是银灰色,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银光闪闪,看起来也是十分漂亮,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哪个。 “敏敏姐,王大哥送你的是什么颜色的?”一转念,她又把主意打到孙敏身上。 “又不是mp3,你看了也没用的。”孙敏答道,李紫芸想的是什么她当然很清楚。 “那是什么?”一听礼物有所不同,李紫芸追问道。 “你自己看吧。”从身旁把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孙敏脸上得意的表情一望可知。 “啊!好漂壳呀!”李紫芸叫道。盒子里是一部小巧玲玩的粉红色诺基亚女式手机,精巧的造型与其说是通讯工具,到不如称之为工艺品更恰当一些。 “呀,可以拍照,收听广播,播放mp3音乐,优盘,功能这么多!”看着包装盒上的说明小李紫茵也是赞不绝口。 “王大哥,你太偏心了吧!”把玩手机半晌之后李紫芸突然责怪了起来。 “咦,怎么这么说?”王子明不解地问道。 “哈,装傻呀你!为什么给我们地是mp3,给敏敏姐的就是手机,这不是偏心是什么?”李紫芸质问道,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装生气。 “噢,原来是这个呀。小敏她一天到晚老要在外边跑,经常要用到手机,所以送这个比较实用。你们要是当记者,我也会送你们这个的。”王子明如实答道,他的购物观点是实用第一,商品只有被有效使用才会有价值,而且之前孙敏送给他的就是手机,回礼同样是手机也是理所当然。 “哼,偏心就是偏心。要真是只为了实用,那干嘛送那么好的?敏敏姐自己有像机,录音笔,手机上那些功能根本就用不上,这你怎么解释?”李紫芸是故意找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收兵。 “咳,我当时也是想买一个普普通通地就行了,可那个卖手机的太能说了,简直就是口吐莲花,一个劲地说这个好,我一想,都是一个买,功能多点也没什么坏处,反正又差不了多少钱。”王子明答道,买东西讨价还价不是他的所长,而且这点钱对他来说也真的算不了什么。 “是不是卖手机地是女的?”李紫芸别有用心地问道。 “是的。”王子明随口答道,这也是事实,现在的柜台销售女性是比男性多。 “那是不是很年轻?”李紫芸继续问道,暗中却已经向孙敏使眼色。 “是的。”做柜台销售的有几个会是上年纪的,又不是在卖水果。 “那漂不漂亮?”李紫芸问的更加详细。 “嗯,应该还算行吧。”这个问题王子明倒是想了想,他是去买东西地,对目标以外的事物并不太注意。不过既然做柜台销售,即便不是漂亮也不可能会很难看。 “哈,敏敏姐,你都听到了吧!”李紫芸幸灾乐祸地叫道。 “听到什么了?”孙敏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但藏在茶几下的脚却在狠狠着踩旁边的男人。 “咦,王大哥,你为什么吸凉气?哪里不舒服?”就算没看见茶几下生了什么,但从对方脸上的表情李紫芸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呵,没什么,今天走的路太多,脚有点疼。”缩回了腿,王子明心中想到,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全力支持 过老的追悼会过去已经十天,田村平治朗和工藤武夫在接到山本理事长的指示之后便立刻回国了,那边自然会有人给他们开庆功会。 日本业余棋手在中国大6横行不败的新闻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线,虽然批评之声时现,但大多仅限于专业媒体(这个世界每天有着太多的事情生,需要值得人们观注的事情也委实太多,对于这种于自身生计并无太大关系的游戏,普通大众除了偶尔谈到时愤慨激昂一番,之后还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似乎都已经回归平静,不过水面上的平静并不等于水面底下就没有暗流捅动。 还是在中国棋院,还是在叶荣添的办公室里,两位中国围棋的最高决策者此案正坐在会客沙上,对面坐着的是《围棋天地》杂志社的得力干将程晓鹏,三人之间的茶几上是最新一期刊物的校样,刮面左下角白底黑字的一行加重铅字远远就可以看到:东京再见----专访王子明。 “小程,王子明要进行回访是不是板上定钉了?”叶荣添认真地问道,只不过半个来月的时间,原本还是黑多白少的满头华现在已是黑少白多。 “不会变了,天津绿海医疗设备有限公司已经和他签定了赞助合同,虽然具体的路线和日程还没有最后确定,但下个月出是肯定的。”程晓鹏答道,这些事情他都亲自核实过了,不会有错。 “老黄,你怎么想?”叶荣添转而向黄家贞问道。 “嗯……不好说吧,田村平治朗的实力在那里摆着,王子明未必就能占到上风。现在田村平治朗虽然在中国没有输棋,但只要没和王子明下过就没法说他真的无敌,假如王子明挑战失败。那就等于给日本人一个口实,所以说难说好坏。”黄家贞缓缓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应该尽量阻止王子明的回访?”叶荣添问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的舆论对咱们极为不利,那些普通棋迷和连围棋都没摸过的人眼中只有田村平治朗的全胜不败。完全看不到他另一个职业八段的身份,可我们又不能对大众强调这一点,那样他们更加会说咱们是光会找借口而不知反省的官僚衙门。”黄家贞赶紧否认道,他本人其实也相当矛盾。做为个人,他非常希望王子明能横扫日本棋坛。一举扳回中国围棋的疲态,但身为中国棋院地主要领导人之一,他必须要考虑失败的可能。 “小程,你经常在下边走,大多数棋迷是什么样的看法?”见黄家贞一时也拿不出明确建议,叶荣添又向程晓鹏问。 “那还用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杂志社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坚决支持王子明地挑战,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日本人既然能用个人名义来挑战中国。中国人为什么不能以同样的名义来对等挑战。我们中国虽然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对客人是以礼相待,但并不等于我们就可以任人欺压,忍气吞声!”程晓鹏说道,再往前十来年他也是个愤青,结婚生子之后虽然不再象原来那样偏激,对周围的事情往往抱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的态度,但心中的热血并没有完全冷却。 “那么余下的百分之十是什么意见呢?”决策者在做出决定之前必须要考虑事情的正反两面,有的时候,人多的一方不等于就是正确的一方。 “哦,他们啊,还不是担心王子明不是人家的对手,怕输了棋又丢面子。”程晓鹏不屑地说道,看的出来,他对这些人的看法根本不以为然。 “那你自己对这件事的前景看法是怎么样呢?”说到底还是对棋手实力的看法不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肯定没问题。田村平治郎表面看起来好像很风光,但时机上知道内情的人谁不清楚,如果没有和王子明下过棋,他赢的再多也没用。日本不也是只有田村平治郎吗?只要他输了,日本业余棋界有谁是王子明的对手?我就不信日本棋院有那么大本事短短的一个月里再找出以为正当年的高段退役棋手。”程晓鹏充满信心的说道,正当年的棋手好找,退役棋手也好找,高段棋手也好找,但这三个条件加在一起时便没那么容易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田村平治郎不是王子明的对手?”叶荣添对程晓鹏表现出的信心很是奇怪,照理来说这两个人是棋逢对手,胜负难论就已经是很乐观的评价了,但程晓鹏显示不是这么认为。 “呵,您不知道,在过老的追悼会后,工藤武夫曾代表田村平治郎向王子明挑战,王子明只是指出一手棋,让他和田村平治郎研究后再决定要不要挑战,结果后边就没有了回音。由此可见,田村平治郎没有战胜王子明的信心,甚至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这还不说明问题吗?”程晓鹏说道,孙敏就坐他对面,知道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是吗?真有这样的事?你能肯定?”两位院长精神为之一振,这可是大大的好消息。 “当然,口说无凭,直接摆给你们看。”程晓鹏见对方有了精神,更是来劲。 棋院里找副围棋当然不难,更何况是在院长办公室里,很快那局棋就还原到了封盘时的样子。 “就是这一手。”轻轻的,程晓鹏把棋子放在了盘上。 十几秒钟之后,两位院长紧皱的眉头展开了。 “唉,原来还有这样的手段,过老要是知道的话大概又会捋着胡子笑吧。”长叹一声,叶荣添又勾起了回忆。 “是啊,真是巧手。如此敏锐的感觉怕是一流职业棋手也未必就有,怪不得田村平治郎会不战而退呢。”黄家贞也是点头赞同道。 “老黄,现在事情简单多了吧?”叶荣添回过神来问道。 “对,全力支持王子明的巡回挑战,让山本三十六为他的野心付出代价!”围棋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黄家贞心中已经有了底。 “好,就这么定了。小城,王子明现在还有什么需要的?”叶荣添也是立刻作出了决定。 “噢,应该有两个,一个是在日本为他打理生活安排比赛的人,另一个是需要对手,现在他主要是和在京的业余高手下棋,但实力相差太大,效果不是太好。”程晓鹏想想答道。 “打理生活的人好办,棋院有的是,至于比赛对手……这么办吧,以你们《围棋天地》的名义搞个业余,职业比赛,让国少队的小棋手们挨个和王子明下正式对局,赞助方面我们解决。”一旦下了决心,叶荣添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下马威 中国棋院的好意王子明并未拒绝,他现在的确非常需要高质量的训练以恢复竞技状态,以一个国家作为挑战对象并非儿戏,狮子搏兔尚要竭尽全力,更何况对手并不是兔子。 国少队的小棋手们都是从全国各地通过残酷的层层选拔才能进入,虽然年纪不大,大体上十二到十五岁左右,但无一不是天分极高,才气横溢,论综合实力绝对强于国内的业余一流棋手,其中的佼饺者其至有在正式比赛中胜过职业九段的记录,水平之高不容小觑。更为重要的是,因为年纪小,所以头脑中的条条框框也就少,下起棋来敢想敢做,无所畏惧,经常会有出人意料的招法出现,尽管其中不成熟的居多,但值得称赞的也一样不少,而就是这一点,是王子明最为看重的。 比赛是采用的升降制,国少队的教练们很清楚,王子明虽然柱着的是业余棋手牌子,但实力却是职业级,这次比赛固然是为了让他尽快恢复竞技状态,不过何尝不是考验自己学生的一个机会?少年棋手限于实力,在国内职业比赛中往往前三轮便被刷下,真刀实剑的比赛经验不足,现在送上门来的比赛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因此,为了提高的对抗性,让少年棋手们能真正重视这次比赛他们做出决定,比赛的一方为中国业余第一高手王子明,另一方为国家围棋少年队十名棋手轮流上阵,每天一盘,第一局双方猜先,之后输棋的一方贴子数目减一,过三又四分之三子改为让先,以此类推,直至十名小棋手全部下完。 对于这个比赛规则王子明很感兴趣,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国少队教练们做出的决定完全合情合理。当初他在国少队的时候类似的比赛也曾经搞过,只不过那时哪去找象他这样合适的对手? 下午差二十分钟一点,在程晓鹏的陪同下,王子明来到了中国棋院。 八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这个他曾经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也不例外:主楼虽然还是原先的三层,但外墙已被刷成了淡灰色;楼东边原先一行六棵四季常绿地松树此时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停车场。七八辆各式各式样的汽车整齐地停在上边;操场也不是裸露的黄土地,绿油油地草坪让人很有在上边躺一躺的感觉;就连棋院的大门已从那时的大铁栅栏变成了现在电驱动自动门,想必这一定会为看门人减轻了不少工作量。 “孙大爷,中午吃的啥呀?”程晓鹏向着正从门房里放下报纸探出头的老头打着招呼。 “能吃什么,还不就是炸酱面。怎么大中午的就跑来了,旁边这位很眼生啊。”孙大爷笑着问道,从中国棋院建院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里看大门几十年不变,论资格比现在的院长还要老,所以差不多常来棋院的人他都认识。 “孙大爷,您猜猜他是谁吧。”比赛定在一点门现在的时间很充裕,程晓鹏有意要调调老头地胃口。 “喔……他是那个近来很火的业余棋手吧?”将老花眼摘下,孙老头上下打量了半天迟疑地问道。 “哈,孙大爷,您的眼睛真毒啊。一下就认出来了。”程晓鹏笑着称赞道,和棋楼上下的每一个人都打好关系是他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原因,不要小瞧看大门的,很多非常可靠地小道消息就是从他们嘴里传出来的。 “呵呵。小瞧我不是,你当人老了就不读书不看报吗?”老头乎乎得意地搔着后脑勺微笑着向王子明点头打招呼。在北京棋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就算是隔着中国棋院两条崭马路上修自行车的都有业余三段的水准,更何况他这个看了棋院大门几十年地老头,棋院也许别的东西不多,但围棋方面资讯却绝不会少,门房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负责把每天送来的报刊杂志分给各个单位,就算想不读书不看报也没有可能。 “孙大爷,您的身体还好呀?”王子明微笑着点头回应道,八年不见,孙老头除了头上的白更多了之外倒没有太大的不同。 “还好还好小伙子,听说你要去日本挑战,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孙老头问道,《围棋天地》的这一期已经行了四天,王子明将要做什么已是尽人皆知。 “谢您地关心,如果没有信心,我也就没有必要去日本了。”王子明答道。 “好样的,我就说你不是怕事的人,这回去了一下要把田村平治朗那小子打得找不着北,好好替过老出一口气。”孙老头高兴地说道,关于王子明为什么没有迎战日本棋手的原因可谓传得五花八门,其中不少人认为他就是怕输避战,而现在王子明的行为无疑证明了这些人的错误。 “放心吧孙大爷,不为这个小王也不会出山了。等着吧,小王这次不光是要把田村平治朗打趴下,更重要的是让日本人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他们知道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程晓鹏从旁插口道。 “哈哈,那就好。今天来棋院是为什么?是不是马上就要出了?”孙老头关心地问道。 “哦,出访时间是下个月十四号,日程都以经安排好了,今天来就是和国少队的棋手下训练比赛,调整一下状态。”程晓鹏说道。 “噢,怪不得早上那些小孩子来时吵着下午要让谁上呢,原来是要和你下棋啊。”一拍后脑勺,孙大爷恍然大悟道。 “是吗?那您知道他们打算让谁上呢?”程晓鹏马上问道,对于这些细节他总是很关心的。 “可能是邵小刚吧,听意思那些小孩子想来个下马威。”孙大爷想了想说道,小孩子们讨论的时候声音很大,虽然并不是认真去听,但总能记住一两句。 “小王呀,看来国少队的小孩子是真的想让你吃点苦头了。”程晓鹏笑着对王子明说道。 “怎么?这个邵小刚水平很高吗?”王子明问道,他平时研究的大多是成名棋手的对局,对于这些还在修业阶段的小棋手当然不太清楚了。 “是呀,国少队现在有十五个人,成绩最好的有三个,邵小刚,罗志祥,刘震天,这三人实力相当,号称是‘国少三剑客,其中邵小刚曾经在今年国手战第二轮执白赢过冯贺,尽管有冯贺收官时走出晕招的原因,不过以十四的年纪就战胜九段名家也足以说明他的实力有多强,虽说比当年王一飞十三岁就取得世界职业比赛冠军差距还很大,但也是相当难得的棋才了。”程晓鹏如数家珍地说道,这是他的专业,自然是清楚。 “呵呵,那我就领教一下现在的小孩子有多强吧。”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场人选 何云波七段是国少队的主教练,此时他正坐在主任办公室里,而张志民手里拿着的便是此次比赛国少队的出场名单。 “何老,这份出场名单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张志民的职务虽高,但资历却不是太深,象对面这位便是他师傅那辈的,所以他总是以请教的口吻来商讨事情。 “怎么了?为这个名单我可是费了不少脑细胞呢。你也知道那些小棋手一天到晚总是和自己下人下训练棋早腻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个正式比赛机会,一个个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显一显自己的本事,谁也不愿意落在后边呀。”何云波七段有些着急地问道,他做为国少队的主教练已经有十多年了,经他手培养出来的职业棋手少说也有三四代,对于这些还处在少年期的小棋手他完全是当做自己孩子般的看待,只要能对他们的成长有利,他什么事情都肯做。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不是把出场的次序改一改好些?”张志民解释道,他也是从国少队出来的,很清楚少年棋手无棋可下的焦急,可是没办法呀,现在是眼球经济,赞助商们感兴趣的是那些能够引起轰动的比赛,因此一方面象棋圣战,名人战,天元战,棋王战等等比赛大家打破了头也要挤进去占个位子,而水平较低,棋迷观注度较低的女子比赛,少年棋手比赛却是门可罗雀,等米下锅,一年中的正式对局甚至还没有业余一流高手的多。现在之所以这场业余,国少棋手对抗赛可以举行,还不是沾了王子明的光,如果不是他下个月到日本进行巡回挑战的事成了现在中国棋迷眼中的头等大事,叶荣添又哪儿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赞助商?比赛只有十场,而少年棋手却有十五人,谁上谁下不仅关系到少年棋手实战经验的问题,而且对棋手个人收入也有影响。何云波显然为此费了不少心,有些心急也是在常理之中。 “为什么?”何云波问道,既然不走出场人选地事那还能有什么问题?早出场,晚出场能有什么不同。早晚不都是要下吗? “是这样,这场比赛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王子明下个月日本巡回挑战赛做准备,所以一切都应以怎么利于提高王子明地竞技状态为先。因此,国少队的出场顺序最好是从弱到强,这样循序渐进,更加有利于他的水平提高。现在您把最强的邵小刚排在第一位,万一王子明输了,那士气难免受到影响,这对备战怕是有些不利。”张志民慢慢分析道。 “主任,你说地很有道理。那的确是一种可能。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先,邵小刚,罗志祥,刘震天三个人虽然名气最大,成绩也最好,但总体来说和其他小棋手的实力大体上还是在同一水平线上,并不是差距很大,在一局胜负中很难说他们一定就能占到上风。 其次,把最强的棋手放在前面虽然有可能打击到王子明的自信心,但因为采用的是升降制,那么前边下的越好后边比赛的负担也就越重,这样比赛结束的时候他就比较容易以胜利结束,这样不是对他地自信心更有好处吗?假如反之,把最强的棋手放在最后,那么王子明输掉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了吗?”何云波尽管之前没有准备,不过并不等于没有想法,多年繁重的教育工作虽然使得他棋力无法进步。十多年来始终只能停留在七段,但也让他对培训棋手有了自己独到的理论。 “嗯……这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些小棋手的想法是怎么样呢?”张志民是一个很有头脑地人,非常善于接别人好的建议,这也是他之所以能以不到三十五的年纪就成为一大部门领导的原因之一。 “呵呵,一个个都很踊跃啊,全都想出场,只要有棋下,其他地都不是问题,可惜呀,名额有限,要是这样的比赛再多些就好了。”何云波笑道,小孩子和大人不同,那就是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说出来,从不藏着掖着。 “那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那些没有入选的确小孩子不会有情绪吗?”说到底张志民也是围棋部的主任,不会因为这次比赛的重点是王子明就忽略了国少队的小棋手,终究中国围棋地未来希望是在这些生活现在尚不能完全自理的小孩子身上。 “这个你放心,知道消息之后我就在队里举行了一个内部选拔赛,比赛的前十名自动入选,完全是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机会,不会有人抱怨的。”处理这样的问题何云波早有经验,十多年的培训生涯哪儿就是白过的。 “好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您就去准备比赛吧,这场比赛叶院长和黄院长很观注,一会可能会去观战。”看了看墙上的表,张志民叮嘱道。 “啊,院长要过来看?!呵呵,这样的比赛居然会让他俩那么上心,还真是少见呢。”何云波笑道,只不过是业余棋手和国少队之间的普通比赛,以院长之尊居然会放下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跑来观战,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唉,没办法呀,田村平治朗招得事太大了,上个星期体委的头都找他们谈话去了,虽然谈的是什么没说,不过回来之后俩个人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想必也是挨了批。现在王子明肯自愿出头为国领命,假如真能一战成功的话,那么原来的负面问题也就自动消失了。”张志民叹了口气说道,官大有官大的难处,下边出了问题,不论是不是能控制的了的,上级主管要批的也只有当头的。 “是啊。说起来日本棋院也够卑鄙的,愣拿个职业八段当成业余棋手来搞事儿,要是有胆子的话别限制参赛资格,不用别人,光我那几个学生就得搞得他吐血。”何去波对自己的学生极为有信心,有人说过,年轻本身就是天才,虽然综合实力肯定比不上田村平治朗,但年轻棋手的拼劲有时比实力上的差别更难以对付。 “呵,山本三十六要是不限制比赛资格,那他哪敢叫田村平治朗来中国闹事。哦,对啦,何老,您对王子明的日本挑战会有什么结果怎么看?”这个问题是中国棋院最近谈论最多的话题。 “不好说啊,他实力是很强,但终究没和职业棋手下过棋,实力倒底如何不好判定。还是看看这次和小棋手们的比赛结果再说,那时就有把握了。”何云波答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孰先孰后 因为不是很重要的比赛,所以对局安排在二楼的小型训练室。 多余的东西已被搬开,只留下房间正中央的一套桌椅;桌上端正地摆一付棋具,离棋桌半米远处是记录员的座位,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赛尽管不大,但该有全有。 研究室安排在隔壁,按理说这样的比赛没必要专门安排研究室,但因为两位院长会来观战,让他们站在比赛房间里远远地去看显然是说不过去的,而且国少队的小棋手们都听过王子明的名字,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子们很是不服气。一位业余棋手居然会被评价为拥有职业水准的高手,心中早想见一下这个人倒底有什么本事,今天的比赛是第一天,又是和他们队里公认的第一高手对阵,一个个都吵着要求观看比赛,何云波也就顺应民意,调整了训练计划,满足他们的心愿。当然,只限于这一天。 在程晓鹏的引导下,王子明走进了对局室,棋院大楼内部并未改变,但科室的布局却有了很大不同,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迷路虽不至于,只是想要找到目标也没那么容易。 国少队的小棋手早已经坐在了棋桌前,这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短短的头,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忽闪着,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孩。 微笑着和对方点下头算打了招呼,王子明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微合二目开始养神:职业比赛是不分年龄大小的,当年他这今年纪时面对的便无一不是职业高手,结果大多数还不是一个个地倒在自己手下,在棋盘上,轻视任何一个对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十二点五十八分,在何云波的主持下开始了猜先。按棋界传统,两位从未没过手的棋手次对局。年长者视为上手,所以王子明从棋盒中抓出一把棋子按在棋盘上。 邵小刚从棋盒里模出一颗棋子放在盘上,表示猜单。 两两将棋子列好。六对多一,邵小刚猜对。 “我要执白。”小棋手突然开言道。 “小刚,这次比赛使用的是中国规则。”何云波提醒道。 现在正式比赛中有四种规则:中国规则,日本规则,韩国规则,和应氏规则,至于欧美也有规则,但因为整体水平太低,所以并不被重视。 在这四种规则当中,若论最为严谨,漏洞最少地自然是应氏规则,几乎棋盘上生的所有情况都可以被解决。但因为产生时间最短,而且过于繁琐,所以普及面反而最小。 其他三种规则则是各有利弊,日本规则简单明了,在做形势判断时极为方便,但因为终局不需要收单官,并有象盘角曲四,棋终乃亡之类的硬性规定,所以屡屡有对比赛结果地争议产生。中国规则讲求的是实战解决。有争议的比赛结果自然很少,但因为数子比较麻烦,所以在大6地区比较流行。韩国规则因展早期受日本围棋影响很大,所以比较接近日本规则。 对于猜先,四种规则的规定是一致地,那就是猜对一方有权选挥先后手。在这一点上,邵小刚并无问题。 问题在于中国规则现在贴子定为三又四分之三子,相当于日本规则的七目半,而应氏规则定为还八点,相当于返八目,因此,通常认为在应氏规则比赛下执白棋有利,其它规则则是执黑棋有利。 当然,这中间的差别是微乎其微的,因这小小的不同导致胜负逆转的事情几乎没有生过,但这种对局心理上的事情哪儿就说得清。因此,何云波才会提醒小棋手这次比赛用的不是应氏规则。 “我知道。”小棋手坚定地说道,尽管现代围棋规则使得执黑,执白的差别不是太大,但执黑先行的一方更容易取得主动,因此,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执白获胜比执黑获胜地价值更大一些。棋手大多非常自信,更何况邵小刚是有过战胜一流九段高手的实绩,在他心中,其至认为让王子明一先才符合双方的身份。 听到弟子的回答,何云波知道了他想的是什么,说心里话,他虽说没觉得双方的实力会差上一先,但邵小刚段位虽然不高,只有职业三段,但真正实力绝对不会比那些一般地职业七段棋手差,再加上年青棋手特有的冲击力,一但下顺了手,便是九段棋手也会感到头痛。 照常理推断,王子明的实力应该在职业七段,八段之间,双方均是正常挥的情况下邵小刚应该稍占上风,所以小棋手选择白棋地心情他可以理解。 不过象这种违反常理的做法是有可能被视为轻视对手的表现,会引起对方的不快,做为对局心理战曾经有人用过,但终究于礼不符,很容易引起争议。 转回头来看向棋桌另一边的棋手,王子明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没有关系,如果这样的小小挑衅就能让他不快,那么十数年的修练不成了笑谈。 “好,王子明执黑先行,请双方交换座位。”何云波见双方均无异议,开口宣布道。 另一间屋里的叶荣添,黄家贞从距来潞去传递消息地小棋手那里得知此事,不由得相视一笑。 “到底是小孩子,凡事都想露风头。”叶荣添说道。 “斗志很高昂啊,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王子明把真本事亮出来了。”黄家贞点头答道。自从见识了王子明吓跑田村平治朗的那一招之后,他现对这位业余棋手的实力了解是太少了。是王子明以前对手太弱使得他没必要使出全力?还是故意隐藏实力想安安心心地做民间棋隐? “是呀,从已经知道的棋谱来看,这个王子明的棋是逢弱不欺,遇强越强,表现出的实力反差极大,要是没有份量足够的试金石,还真没法说他到底有多强。”叶荣添说道。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让成年棋手去试一下王子明的份量,但没有合适的理由,所以才没能实现。 第一百九十章 常识外的一手 王子明走的是二连星,现在围棋最为流行的是星,小目组合,下得太多了,他也想换个心情。 邵小刚也应以二连星,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这种布局最为流行,而且这种应法可以说是万金油布局,几乎无论对方是怎么走也不会有错。 稍一思索,王子明占了右边星位。 “三连星,很久没见有人下这种布局了。”叶荣添略略有些惊讶地说道。 三连星布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九十年代前期由于“宇宙流”棋士武宫正树的杰出表现,曾经风靡一时,就连有“钻地舞鼠”之称,对实地喜好得可称极端的赵治勋也曾经在七番胜负的大舞台中屡次使出三连星,虽然到最免不了又成了取地大战,但也足以说明这一布局在当时的风靡程度。 后来,随着武宫正树的状态下滑和韩国棋手的崛起,三连星布局也渐趋没落,尽管还有不少善长大模样的高手还偶尔使用,但大多只是把三连星当做攻击背景来使用,那种直指中腹,将虚无综渺的中腹视为展现自我才能舞台的极端风格却再也没人能模仿了。 “王子明以前也没下过三连星,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第一次使用吧。”拍完照片的程晓鹏也来到了旁边的研究室里,听到叶荣添的话插口道。 “嗯,可能他是想亲身体验一下各种布局的使用感觉吧。”黄家贞猜测道,王子明这次到了日本之后,要面对的将各种各样风格的棋手,其中善长大模样做战的人想必也不在少数,提前站在对手的立场上感受一下情况很有必要。 三连星早已进入布局教科书,对付三连星的办法有很多,邵小刚选挥的是小飞挂右上角。这是激急地一手:直接占左边星位形成三连星对抗,或是占上下星位附近的大场从外侧限制对方的展也是有地,但大多数年青棋手都是好战份子,那种慢慢来的格局很难合他们的脾胃,邵小刚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然也是如此…… 黑棋单关,王子明采用了简明下法。 白棋二路飞角。黑尖三三,白棋拆二,双方在这里走了一个基本星定式,双方均可满意。 之后,王子明占到下边地星位,成为四连星:假如直接柱角,白棋也是另一侧小飞或单关应的话让黑棋拆回固然可以成为理想形,但对方要是夹击那便会成为另外一种格局的棋。 左上角小飞,邵小刚采取的是你扩张你的,我围我的策略。在四连星布局中白棋打入的时间越早越容易成为对方攻击的目标,搞不好就陷入被动,现在很少有高手会这样下了。 黑棋单关加固右下角,模样棋不是越大越好,因为模样越大越空虚,越容易被破掉。 白棋左下角大飞拆。黑棋已经加回了自己,如果这一角再被控上,那么下边黑棋就成了理想形。 既然从下边不能挂,那么黑棋就从上边来柱。白棋二路跳防止对方飞角生狠。强调后续的攻击手段。 通常黑棋会拆二,先暂时把控角一子安定下来再图其它打算,但王子明的选择是四路大飞拆二。 “很有些武宫流的味道啊。”看到这一手,叶荣添评价道。 “叶老,这么下白棋左边的三路拆二不是变得很大吗?黑棋脱先白棋的打入很严厉呀。”程晓鹏问道,虽说黑棋低拆二之后白棋的逼住也很大,但终究暂时对这两子的安全产生威胁,严厉程度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你看到了左边地逼住很大。这一点没错,照常识来看黑棋三路拆二无可指责,只不过那么下的话在降低白棋逼住的价值同时,黑棋拆二的价值也同样被降低了,白棋很可能会放下这里去抢占别处。现在高拆,白棋势必要占此点,那么黑棋就可以脱先围右边地大模样了,这是武宫一流粗线条,强调大局的招法,很有气魄。至于左边的打入,严厉是严厉,但黑棋从四路盖住走厚,白棋得到的便宜也很有限。”叶荣添回道。 “哦,明白了。”程晓鹏也是看过不少高手对局,一经提示便理解了。 借着左下大飞角的接应,邵小刚选择的是在下边打入,左边的拆二的确很诱人,真那么去走下去也不是白棋不好,但如此一来等于让对方实现了预定计划,血气旺盛地少年棋手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意? “果然是国少队的尖子,感觉很敏锐啊。”黄家贞称赞道。 对于白棋的这手打入,通常的感觉是从右下角小飞夹攻,但白棋跳出后心情实在是太愉快了,如此轻易的出头之后说黑棋不能下为时尚早,但由于下边星位的一子被白棋隔断,双方形成对攻,黑棋中腹形成大模样已无可能。 “敌之要点,我之要点”,如果按这一棋理黑棋从五路飞镇又如何呢?不需要计算太复杂的变化,白棋只要欲手尖顶后从三路虎回家就可以满意了,尽管黑棋利用三路连扳可以争得先手抢到右边靠住的要点,心情也还不错,但在很难判断谁好谁坏的同时,心里隐隐仍会感到白棋的捞取的实地有些太大了。 “黑棋很难下呀。”不仅是这边几个成年人这么想,那边围成两堆拆着棋的小棋手们也在热烈地讨论着。 “可能刚才还是低拆二好些,这样中腹生战斗黑暗棋左边负担就少多了。武宫宇宙流终究不是谁都能模仿的。”这是大家的最后结论。 就在众人以为邵小刚抓到机会打开了局面的时候,新的棋谱传了过来。 五路尖,王子明的下一手让大家眼界大开。 先这一招棋防住了白棋的渡过,当然,假如邵小刚肯委曲地从二路飞回,那黑棋当然会很大度地从上边罩住方他回去,这是上与下的交换,白棋实地和三路回家已经差了很多了,黑棋极为满意。 其次,走向中腹出头,靠出当然不行,那样正好凑黑棋的一扳,白棋退,黑棋就一路压过去,中腹厚势惊人,白棋无法接受;另一种是五路斜飞,不说黑棋会不会强行跨断弃去一子硬封外势,单就从三路小飞瞄着白棋的弱点就够人难受的了:五路横顶补断,黑棋跳起,比起直接从三路小飞夹攻已经出头快了一步,白棋的处境和那个参考图不能同日而语。 只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步小尖,看起来很象是哪个初学者下出来的缓招,却一下子将白棋两个必得其一的好点全部化解,王子明越常人的棋感让研究室内刚才还为邵小刚抓住机会而欢喜的众多小棋手一时哑口无言,这边桌上两位棋院领导也是陷入沉思,良久无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高者在腹 托角,这是这一棋形下的常用手段:当正面应战时没有可以满意的结果时,那么就先在别处去寻找头绪,也许过一阵之后,原来的难题便会不解自消。 比如,黑棋假若随手扳在三三,白棋退,黑棋势必要二路立下(否则白棋于同处一扳不仅实地出入极大,而且自身已活,那么出头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之后白棋六路向中腹一飞,棋形虽薄,但一时间黑棋也没有强烈的攻击手段,如此,左边两颗黑子的位置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当然,无论是研究室里的众人还是对局室中的邵小刚都没有指望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如果黑棋真的这么下了,那么真得让人怀疑刚才五路小尖,堪称大模样布局经典的一手是不是同一个人走出来的。 外扳,意料之中黑棋的反击开始了。长三三是不能考虑的,不说对方二路立下白棋能不能活角说不清楚,就算老老实实地粘实,外面黑棋的厚势就不是白棋所能接受的。 二路反扳,唯一的腾挪手段,对此,王子明简明地打吃后接实,大模样布局的关键之一就是不要在小地方和对方过于纠缠,否则搞不好就脱不开身因小而失大。 二路爬待黑棋立下后再扳起,邵小刚先把这块棋做活再说,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对方无隙可乘招法让他空有力气却无处可使。 松松的一飞,王子明的下一手再次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普通的思路都是如何在这一带抢到先手之后再快占领其它大场,比如在三路点或压都是一眼可见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但黑棋如此悠然地飞起奇qisuu書com网,甘愿落一后手却是为何? “应该是棋风喜好问题吧。黑棋虽说落了后手,但白棋对封锁线也没好的突破手段,而且因为没有定型,白棋这块棋还有二路透点的弱点。多少还有些余味,和点或压的手法孰优孰劣难做结论,不过在激烈对抗当中有如此悠然心态的确难得。”黄家贞评价道。 “是呀。左边大飞拆这样明显的绝好大场一眼可见,王子明不可能没有看到,但在看到之后还可以这样心平气合地落一后飞,真难以想象这样沉着的招法走出自一位业余棋手之手。”叶荣添也是称赞道。 “有那么好吗?这不是明显地缓手吗?”程晓鹏捉出了自己的疑问。他看不出这一手为什么会得到两位职业高手如此高的评价,无论如何放着左边的大场不抢总说不通吧。 “呵呵,小程呀,说到底这是围棋境界的问题,不要说你,就是那些小孩子也未必能理解。说实话,在王子明走出这招之前我的感觉也一直是在怎么抢先手之上,但看到这一手之后便有了就的感受。冷静下来细分析,左边的逼拆价值相当巨大,但黑棋下边厚势已经形成。中腹加补一手价值也是大的难以形容,所以黑棋并不落后,而黑棋要是抢左边大场的话,那么白棋肯定就会进入中腹消空,因下边的封锁也存在弱点,黑棋如何攻击是个难题。这么一看,飞封虽然感觉上有些迟缓。但却是注重全局的一手。当年八连霸本因坊的高川秀格的名言就是‘流水不争先”当时很多一流高手都是倒在这种看似软弱无力,步调缓慢地招法之下。”叶荣添解说道。境界的问题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多少实力群的高手就是因为突破不了境界这一关,虽然战绩斐然,但始终不能成为一代大师。 左边拆**住,既然对手不抢此点,那么邵小刚当然不会客气:直接进入中腹消势也是一法,但中间空空荡荡的一片,哪里才是好点呢?没人说的清楚。所以,与其费脑筋去想这种难以说清的着手。还不如先把能得到的东西抓在手里来的轻松。 难题交到了王子明手里,白棋已经抢到了左边大场,那么黑棋就必须要走在中腹,哪里才是最好呢? 棋经十三篇第四篇《谷战篇》中写道: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棋家之常然。” 自古以来,中腹都是棋家必争之地,然而也是棋家最为畏惧的地方,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它的复杂,在这里没有任何现成地棋理可以遵循;在这里,计算是没有意义;在这里,每一位棋手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去在未知的黑暗中摸索。 怎样才能最好的挥黑棋右边和下边构成外势的作用呢?这个问题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叶老,您觉得这时候该怎么下?”程晓鹏问道,这种开局不是他这种水平的棋手所能掌握的。 “一般的感觉是上边白棋拆二这里想办法吧,比如点完了之后再压住,这样多多少少对中腹的模样有些好处,但白棋退以后这块棋已经变得很厚,黑棋若围中腹模样,白棋飞起,上边地阵势也颇为可观,黑棋未见占优。总之,到了这种局面,怎么下是正确恐怕只有神仙才能知道了。”叶荣添答道,如果不是因为难,为什么那么多人模仿宇宙流,但成功者却是寥寥呢? 好在王子明并没有让大家等的太久,不到一分钟之后,一颗黑子落在了距上边白棋拆二隔三路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是感觉的一手,就象没有人能说它一定正确一样,也没有人敢肯定它不好一样,总之,是好是坏只有看实战的结果。 相比于黑棋选挥的困难,白棋就要简单多了:再不进入消空,黑棋下一手就会大飞占领天元,如此,整个右半边棋盘将形成一个立体箱形大空,白棋再无侵入余地,虽说有“一方空不可怕“这一说法,但大到如此程度就不是白棋所能抗衡的了。 长考之后,白棋在天元上一路吊入:下边黑势太厚,邵小刚胆子虽大却也不敢过于深入,入界宜缓,面对黑棋有如深谷的巨大阵势,没有谁敢有轻视之心。 对于这一手棋,黑棋若从左边镇住正面拦住对方的回家之路,那么白棋必将向右跳入继续破空,由于存在向左上出头的后路,黑棋的攻击很勉强;如示弱小飞围空,那么白棋得此便宜转而围空,黑棋的实地很难和对方抗衡。 看到了这一手,小棋手们的情绪又热烈了起来。 那么,王子明的反击将是哪里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中腹决战 王子明的答案是上边四路碰,一手既出,满座皆惊! “华丽!”叶荣添和黄家贞此时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如同中腹的着手一样,没有人敢断言这一手一定是此局面的正解,保证会带来一个好的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手必将导致一个有趣的变化。 在正式比赛当中,能下出这样的棋,确实需要常的感觉和人的气魄,很多职业棋手经常说围棋除了胜负之外,还有艺术,即所谓的“道”,但是真正把两者结合起来,却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现在的棋手,如果说到胜负师,可以说一抓一大把,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头扎进棋盘里面,一目一目数着下棋,象这样个性张扬,目标明确,直指中腹,不以胜负为意的着法,除了当年颠峰状态的武宫正树又有谁真正做到过? 黑棋这一手棋的意图是限制白棋上边的展,并谋求将自身下厚,同时也有远远隔断中腹白子向上出逃路线的含义,一石三鸟,意义深远,的确是称得上名手。 这个地方是脱不开身的,否则让对方扳下,白棋拆二的棋形就被分裂了。 应法只有四种,三路的长或退,四路的内扳或外扳,舍此别无他法。 先被排除的是外扳:黑棋只要三路反扳而下,那么这个地方白棋就已经脱不开身了,在中腹还存有弱子的情况下,这样做肯定是极不明智。 退也很快就被排除:这两手棋的交换明显黑棋得利,做为职业棋手,如此被白白沾光是根本无法接受的。 外长:黑棋扳下白棋不敢去断,只能从二路扳过,如此一来实地已经萎缩不少。更何况黑棋马上从四路一气压过去,姑且不论中间一子更显狐单,是死是活没人能说清。光只左上三三的点角也是够让白棋心里难受的了。 排除这几种应法之后,留下来的便是唯一应手:内扳,邵小刚做出了理智的选挥。 黑棋扳下,白棋接上忍耐。黑棋接实,上边白棋地阵势被破,借劲攻击已经产生了效果。 白棋大飞出头,一方面瞄着右上的打入,一边策应中腹弱子。黑棋五路小尖,在加强右边的同时也是狙击白棋地要点。 邵小刚接下来在左上大飞夹攻,黑棋冷静地单关跳整形,王子明在积蓄着力量。 中腹的白子很是微妙,补一手吧,黑棋仍然有冲击手段;不补吧。似乎对方也没有好的办法,如果是中年棋手或许会补一手以确保安全系数,但少年棋手从不畏惧做战,在做了下边冲和对方档交换将右下白棋眼位彻底摆出之后,邵小刚右上二路爬,这是大官子。本身价值在后手十六目左右,因为黑棋在同处档下有强烈的先生味道,所以实际价值更大。 “白棋在拼命啊。”两位院长从这一手棋中看出了小棋手地心态。 面对白棋的拼命,王子明并没有急于在中腹动手。攻击中间白子回然重要,但实地上的均衡也不能丢,只有这样,才能为将来的总攻创造更好的条件。 现在白棋抢去了右上角的大官子,黑棋后手去应显然是白被利用,王子明不会去做这么软弱的事情,左上角托,黑棋要在这里找步调。 白棋外扳门黑棋反扳,白棋三三断打之后贴下,邵小刚力了,他的想法是:周围都是我的子力,所以角上目一点都不给。 就局部而言,黑棋是可以从四路打吃接住后出头,但左边白棋只要一尖补强拆二,黑棋这三个子下一手就不知道该在哪里了:自身没有一个眼位,就地做活绝无可能,向外逃出,白棋必将从外边把上边两块棋从中分开攻击,就算勉强分别都能处理好,但中央白棋弱子顺势可以先手连回家,从大局上说,黑棋完全失败。 看到白棋如此的强硬态度,王子明并没有在那里花功夫,转而在左边刚才拆**攻地白棋上四路靠住,待对方扳起后没有如边角常型般长起,而是三路一断,使出了腾挪手法。 因为角上黑棋存在种种先手,味道很坏,白棋不敢在边上和对方作战,五路叫吃,把黑棋打重之后抱吃住三路一子,邵小刚对实地寸土必争。 王子明对对方的一毛不拔不以为意,先是从上边叫吃逼对方捉子,然后在角上断打两下将应得的便宜走尽,最后转回来吃住左边一子,次序井然,丝毫不乱。 “这个回合谁得分了?”程晓鹏问道,这十几个回谷的变化眼花缭乱,从上边到角上,从角上到左边,又从左边到角上,最后又回到了左边,中间的计算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以程晓鹏不过业余四段强的实力实在是没法判断。 “应该是双方都可以接受吧。两人地棋风特点都表现的澈漓尽致,白棋对实地寸土必争,黑棋则通过弃子对白棋中央一子帖然形成了大包围,实地上白棋领先,但黑棋全盘极厚,潜力极大,胜负必将是在中腹一战,不过黑棋刚才的腾挪手法非常漂亮,自然,堪称经典。”叶荣添说道。 “不过现在白棋占了四个角,中间又有一子,这不是典型的‘四角穿心,地格局吗?”程晓鹏问道,四角穿心棋必赢,这是流传很久的棋谚,说的就是对付大模样棋最有力的手段。 “呵呵,四角是占了,可穿心就未必了,中腹白子极弱,连走两手也很难说完全安定,更何况黑棋怎么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当然,正所谓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对白子攻击的分寸很难把握:攻小了,实地不够,攻大了吧,又可能让白棋活了,成了鸡飞蛋打。总之,这里是双方的主战场,不管谁亏谁赚,只要在这里被击倒前边的努力便是全功尽弃。”叶荣添笑着补充道。王子明固然如意料之中的强大,邵小刚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这才是身为棋院院长地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第一百九十三章 胜负手 中腹横顶,白棋开始加强自身:中腹太薄,说不担心那自欺其人。 黑棋退,依旧紧盯着分断白棋上下的联络弱点,同时把自己的形状整好。 无暇去顾上面的弱点,白棋跳起在中间整形。 黑棋右上尖顶后扳起,开始压缩上方白棋并准备切断两块棋的联络。 白棋右边尖冲黑棋星位,待黑棋爬时从五路压住。 “不错,邵小刚的胜负感很强啊。”叶荣添说道。 “为什么呢?”程晓鹏问道,黑棋打后接上,上边的白棋已经被压在了二路,实空损失极大,为什么叶荣添会夸奖呢? “呵,上边被对方先手搜刮是很痛苦,但如里跟着去应的话黑棋就会转而攻击中央白子,这两手棋的交换解除了白棋三路点后再扳过的大官子,出入极大,中腹白棋会不会被吃住不能断言,但黑棋没必要非吃不可,只要借攻击将右边自然围成空,那白棋在实地上的优势就没有了。 现在邵小刚的意图就是:你不是想攻击中央吗?那我就干脆把中间补厚,同时压缩黑棋右边的成空潜力,让你的分断变得没有意义,所以,可以把这一招看做胜负手。”叶荣添答道。 “哦,这样呀,倒也是,右边黑棋这条边太大了,要是完全成了空实在也很吓人。”一经提醒程晓鹏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之间,右边黑棋的阵势已经接近于实地,就算是最保守地从六路算教至少也有接近五十目,加上上边左边的一些散空,全盘已经接近六十目,而白棋不过是四十七,八目,虽然通过左边三路的打入可以增加十来目。但黑棋从四路盖住,中腹一样也能成十几目,差距不变。真是想象不到。看似不经意的随手一招扳,背后却有这么多的故事。 “王子明的实力深不可测啊,从右下双方棋子第一次接触开始到现在,黑棋一直牢牢地把握着全局的主动权,仔细想起来邵小刚并没有走出什么坏棋,象中腹地吊入和右上角的逆收官都是值得称道的好手,左上角地强手也是十分有力,可走来走去,也没见黑棋力便轻轻松松地占到了上风,整个过程都是合情合理没有半点勉强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议呀。”黄家贞惊叹道。 “是啊,邵小刚实力之强有目共睹,从那几手棋和棋局的整体进程当中显然也是尽了全力,并非状态不佳。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让对方兵不血刃便占了上风,可见这是双方实力差距使然。如果是宋玉柱,陈海鹏那样的一流棋手还好说,但一位半年前还名不见经传地业余棋手就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呀。”叶荣添微微摇着头说道。 “呵呵,大概只能用鬼才来形容了。”黄家贞笑着说道。嗯得到想不到没关系,重要的是这个人所拥有的实力,那绝不是日本业余棋界所能抗所的,就算再来两个田村平治朗也一样。 三路打吃后接上。白棋回家的路已经被先手彻底切断,回过头来,黑棋在中腹挺出头来,这是白棋的眼位急所,邵小刚到了该为自己顽强买单的时候了。 单自做活等于慢慢等输,虽然右边的黑棋已经被压在了四路,但上边的白棋实地被压,中间做活的急所也被对方抢到,左边抱吃住一子地厚味正在挥着作用,眼看着就要成二十多目的大空,假若不抢到先手处理好这块棋后再去到左边想出办法,自己的实空仍然会是大差! 四路扳下,黑棋断,白棋再从另一边扳下,邵小刚想利用对方二子头软的弱点找出活棋的调子。 黑棋三路扳忍耐,白棋四路长,看到这两步棋,研究室里的人长出了一口气,邵小刚地顽强终于有了回报:由于白棋的三路拐下是先手,黑棋只能爬过,这样白棋跳方补棋,中间这块棋已经摆出了眼位,死活不成问题,而右边的三路扳下实地出入极大,黑棋很可能要后手补一招,这样白棋就可以脱身处理左边了,虽不能说因此形势有了好转,但至少已经有了拼命的余地。 “国少队三剑客果然不是吹出来的,虽说大局观上多少还有些问题,但在棋子接触地方的还是很难缠的,上次他赢冯贺的那盘棋就和现在有些类似,对方只是一时手软就让他反攻倒算一下子就扭转了形势,这个王子明对于全局的控制能力近于炉火纯青,就不知道在贴身战中是不是也一样厉害。”黄家贞说道,他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白棋如何冲击左边的黑势上了。 “呵,那是当然,老何可是在这些小家伙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呢,要真是就这么容易让一位业余棋手打趴下,不要说是他,你我脸上也是无光啊。”叶荣添笑道几情况已经很清楚了,王子明的实力绝对在职业八段以上,就算过一会不慎走出失招让邵小刚翻了盘也是一样,终究他现在还处于恢复阶段,状态和天天都在进行苦行僧般训练的国少队棋手没法相比,有了误算并不意外,只要多下几盘紧棋,多和高水平棋手对局,那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种的问题也就可以解决,所以他并不担心王子明输棋。 “叶老,结果搞不好会让您失望的。”闻听此言,旁边坐着的程晓鹏插嘴道。 “哦,怎么说呢?”叶荣添有些奇怪地问道,程晓鹏的围棋水平在业余棋手当中也只能算做是中等偏上,对棋局的理解远远比不上自己,是什么原因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没别的,感觉罢了。我把他已前下过的棋都摆过一遍,在已知的棋谱当中,他凭力量取胜的棋并不太多,只有两三局,大多数情况下他是靠着出常人的大局观和判断力慢慢拖垮对手的。但当对手不肯配合逼得他必需使出力量的时候,他便会爆出惊人的力量把对手掀翻,现在这个局面应该就是如此,我想王子明马上就要露出杀手的本来面目了。”程晓鹏答道,他对王子明的信任远比叶荣添更高,谁让他那个徒弟天天都在眼前吹呢。 “事实要真是如此那倒是更让人期待了。”叶荣添说道,感觉这种东西是没法说的。 “咦,怎么这么半天还没传棋?”黄家贞看了看表说道,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王子明还是没有落子。 “这里还长考什么?”叶荣添也有些奇怪,这里不可能让白棋先手拐下,为什么把宝贵的时间花在这么简单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出人意料的评价 又过了五分钟之后,王子明落下的棋子解释了两位院长心中的疑问,但同时,又给了所有人一个震惊! 五路断!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地方,王子明突然力了。 “成立吗?太生猛了吧?!”这是所有人在看到这一招之后的第一感。 同中腹那没人能说清好坏,天马行空的一招和上方匪夷所思,华丽耀眼的那一靠不同,虽说都走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但那两招更主要体现的是棋手的一种感觉,虽然也有计算的成份在内,不过相形之下,比重却是小了很多。 如果没有强大的计算力为后盾的话,这招棋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实际上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这样想过。 如果没有见到前面的招法,搞不好很多棋手会以为走出这一步的人是一位刚学围棋几天,不知死活为何的入门级棋手:白棋先乎拐下之后黑棋右边自身还有那么多的毛病,他怎么还敢自找麻烦断上去送给别人步调。 王子明显然不是刚入门的新手,而且这一招是经过十分钟长考之后的产物,不可能是随意的乱走,那么结果只有两种,一是长考出恶手的又一实例,另一个便是凶狠至极,**裸的杀招。 到底是哪一种呢?现在不能肯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将是此局最后一战。 避战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白棋只有拐下三路,利用黑棋气紧在边路做活,只要在边空里能够出棋,那么黑棋的断也就没有意义了。 白棋的反击早在意料之中,二路跳,王子明原来已是胸有成竹。 白棋二路兜打。黑棋双顶住,白棋提子,黑棋接上。这里的变化已净,白棋边上还是一只假眼。 中腹跳夹,虽然不能吃住这一颗棋子,但白棋弃掉中间两子。借着一打之利便可以顺利出头,那么被破掉边空的黑棋实空已经大大落后。就是因为有这一手棋的存在,所以众多棋手才会有在看到黑棋硬断时有过于生猛的感觉。 只是如此简单,连程晓鹏都看地出的一招王子明又怎么可能没看到。 没有长头,黑棋从后边直接叫吃! “啊!”一时间吃惊的叫声在研究室里响成了一片,就连两位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地老棋手也不由得叫出了声。 白棋如果逃出,那么黑棋一子拉出,由于白三子处于被叫吃状态,只好接实,如果黑子得以从中旬顺利出头,原本一体的整块白棋被一分为二,两边都没有成活,形成兄弟打架的局面。 无奈之下,白棋只有接住下边的断点:这里是不能被冲地,否则眼位就成了大问题。 黑棋当然毫不客气地捉去中腹二子。和长出后的抱吃相比,黑棋等于整整省了一手棋! 此时中间的黑棋已经厚的象一块铁。白棋已经没法一手联络,而单纯地向中腹跳出头,对方只要二路搜根便可以坐收攻击之利。整体无眼的白棋只有越跑越重。 二路小飞,邵小刚一边在右边寻找根据地一边威胁右下的黑棋,只有拉着对方一起跑才有可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不理右边白棋的威胁,王子明在中腹跳方整形兼封对方出头,白棋冲,黑棋扳,白棋扳,黑棋断。 看到这一手,叶荣添长叹一声不再摆棋了。 “叶院长,怎么不摆棋了?”程晓鹏不解地问道,职业棋手不再摆棋意味着棋已经结束,而现在外边黑棋的断点颇多,右下一块黑棋也存在着被断开进行对杀的可能,棋局应该还很复杂,为什么他就收手不摆了呢? “没必要了。右边白棋只有一只眼,再补一手也活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对杀。但外边断打之后,由于自身气很紧,即便分开了也是两气被吃,不仅不起做用反而伤到了下边,以后黑棋在左下角使出手段白棋根本不敢动劲,实的损失极大,这样,就算右边是活棋,黑棋转而围中腹,全盘地实地白棋也远远不够了。”叶荣添说道。 “老叶,现在有什么想法?”黄家贞也停下了摆棋,如叶荣添所说,以后的变化虽然很多,但对于能在战斗伊始便看到从后边追打手筋的王子明来说,那只不过是多摆几个子而已。 “呵,还能有什么感想?总之一句话,说这个人是职业八段太委屈了,以他序盘,中盘的实力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位九段棋手,虽然这盘棋下不到终盘,看不出他的官子水平如何,但从左边角上腾挪时巧妙的次序来看,也不可能会差。民间有这样一位高手而之前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不可思议。”叶荣添苦笑道,全国在册地职业棋手大约四百来人,其中九段棋手不过三十多人,而且还包括好几位已经退居二线,很少下正式比赛的老棋手,以全国四十万围棋人口来说,九段棋手绝对称得上是凤毛蟒角,而现在,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一位拥有九段实力的业余强手,这大概比坐飞机扔下块石头却又砸在一只正在高列车上爬行的概率也差不了多少吧。 “叶院长,您地评价可是很高呀,我能不能写在下一棋的棋评里?”程晓鹏虽然知道王子明的实力远在常人想象之外,但还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呵呵,写不写是你自己的事,终究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不过你不会这么早就把这盘棋登出去吧?”叶荣添笑了笑问道。 “当然啦,这样精彩的棋局登出去在棋迷里一定能引起巨大轰动的。”程晓鹏答道,长期做媒体工作,他很清楚一位拥有职业九段水准地业余棋手在棋迷心中会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嗯,我看还是缓一缓吧。在王子明日本巡回挑战赛开始之前不要,我觉得这次训练比赛最好保密,先不要对外公布,尤其是棋谱,除已有的知情人外就不要再扩大范围了。”叶荣添想了想说道。 “对,咱们在日本棋院有人,日本棋院在我们这里肯定也有人,如果让他们了解到王子明的厉窖,山本三十六不定会想出什么样的花招。所以,我们这次一定要将消息保密,让他们不摸不清底细。”黄家贞也赞习道。 “好吧。我这儿没问题,这盘棋在训回寒开始的时候登出说不定反响会更大。”程晓鹏很痛快地应道。 得到程晓鹏回答的两位院长离开了研究室,他们的事情很多,已经知道答案的事就不用再花时间了。 路过对局室的时候,两个人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向里面看去,屋里已经在复盘了。 看着正在棋盘上指指点点的业余第一高手,两个人忽然间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况汇报 日本棋院的会议室里气氛异常压抑,理事长山下正一坐长桌的尽头一言不,四名副理事长分坐两旁,理事长正对面的座子上坐着的是工藤武夫,在工藤武夫面前的桌子上桩开的是几张打印好的文件纸。 “工藤先生,请你把情况详细说一下吧。”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山下理事长开口吩付道。 “是。昨天下午四点,中国业余棋手王子明在《读卖新闻》上表声明,将于本月十五日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友好访问比赛,其中在大版停留十日,东京二十日,每日一局,如果有日本棋手想要进行交流比赛,请于十日之前和《读卖新闻》进行联系,以便及时安排比赛日程。此次比赛胜者奖金为八百万日元,参赛条件为最低业余六段以上。”工藤武夫拿赶一张纸来朗声读道。 “好,请你再说明一下关于王子明的情况。”山下理事长继续吩咐道。 “王子明,男,三十一岁,汉族,自由职业者,现主要从事围棋作品翻译工作,主要成绩:去年中国全国业余晚报杯田体冠军队主要成员,中,韩业余棋手十番棋战四战全胜,年底获得中国业余十强第一名,真实实力不祥,据估计,应当不低于职业八段。”这些内容倒不用工藤武夫去查看资料,那些东西早就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了。 “工藤先生,我记得在上一次你提交的报告书中明确写到,王子明的实力在职业七段左右,为什么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他的实力有了这么巨大的进步?如果是不到十八岁,以围棋为生活目标的围棋院生我可以理解,但他是一位已经年过三十的业余棋手,这么快地进步度是闻所未闻,请你做出合理的解释。”在任何一个大型组织当中都会存在竞争。日本棋院这样有着上百年历史的民间实体当然也不会例外,正在言地这个脑满肠肥的矮小胖子叫松下小五郎,正是山本三十六在日本棋院里的竞争对手。本来平时就是面合心不合,眼看到了六月份山下理事长就要退休了,为了争夺马上就要空下来的宝座,两个人更是一有机会就攻击对方。如同现在,虽然报告书是由工藤武夫所撰写地,但提交到理事会讨论并力主实施的却是山本三十六,如果报告内容失实,那么山本三十六必然要担当相应的责任。 “是这样的,当时在做报告的时候,我们评测依据的是王子明在晚报杯中的比赛和同李宽莲的十番升降棋,参加评测的成员包括黑田俊秀九段,和田英村九段,小林秀赖九段,八木下弘八段,羽柴右兵卫等五位一流职业棋手,经过仔细研究,所有棋手一致认为王子明在这些棋中表现的实力大体在职业七段左右。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认为他的实力会在职业八段,原因在于不久前从中国棋院内部传来消息,在上个月中下旬。中国国少队和王子明进行了十局升降对抗赛,比赛具体过程不诈,但由少年队成员零星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这一次比赛王子明大胜。曾经将号称国少三剑客的罗志祥,刘震天打至让先。从以往两国少年棋手交流实战来看,虽然尚有不成熟的地方,但这两个人的综合实力不会低于职业七段,因此,我们对他才有现在的评价。”工藤武夫避重就轻地回道,有那五位职业棋手在前边顶着,自己地责任就没那么重了。 “为什么比赛过程不详?难道你一直自豪的信息网失灵了吗?”松下小五郎略带嘲讽地问道,这个工藤武夫是山本三十六手下的得力干将,上个月回来时由于田村平治朗的挑战成功,在棋院,民间举办地各体庆功会上没少出风头,现在麻烦惹出来了,想用一句实情不详就糊弄过去,天下哪来这样的好事! “据我们了解,在王子明和国少队第一高手邵小刚下完第一局棋后,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对国少队的成员下了封口令,要求他们不能将比赛的棋谱,过程,和成绩向外传出,即便是中国棋院的内部人士,即使得到他本人或黄家贞的书面指示也不能透露。这一命令在这个月王子明来访日本之前一直有效。关于比赛的结果,也是我们在中国棋院的内线,千方百计之下才从小孩子嘴里套出来,除了知道最后的几场比赛一直是在让先和二子棋之间徘徊外,其他的便再也不肯说了。”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将事实说清,工藤武夫很清楚,此时任何的解释都有可能让那个小矮胖子当成指责自己推卸责任的理由。 “那么田村平治朗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了呢?”另一位副理事长依田直树开口问道,谁都清楚,王子明这次访日的最终目标就是田村平治朗,他的状态如何事关紧要。 “从归国之后,除了参加三场庆功会外,田村先生一直在关西分部进行训练,据负责他训练的土屋先生观察,田村先生的实力大致已经恢复到两年前的水准,身体和精神状态两方面也非常好。”工藤武夫答道。 “民间的反应是怎么样呢?”第四位副理事长高野绅树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关系到此次比赛在民间的影响程度,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自王子明在《围棋天地》杂志上公开声明要挑战日本业余棋坛之后,我们在国内影响最大的go网上做了民意调查,其中百分之六十三的人认为王子明的挑战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百分之二十八的人认为输赢难论;此外还有百分之九的人认为对方是有备而来,日本业余棋界凶多吉少。 另外,在《读卖新闻》,《朝日新闻》表相关评论文章之后,很多棋迷都给两家报社打电话表明立场,据统计,认为王子明必败的占百分之七十,结果难料的占百分之十八,王子明获胜的占百分之十二,和网上的结果大体相当。”工藤武夫看了看桌上的资料答道。 “大家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看看暂时无人提问,山下理事长环顾一圈问道。 “暂时没有了。”几位副理事长一一点头表态。 “好吧,工藤先生,谢谢你的说明,大体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你现在可以去工作了。”山下理事长见状吩咐道,调查过程已经完成,那么下边进行的就将是棋院高层的内部会议,以工藤武夫的职位没有参与的资格。 “是。那么我就先走了。”站起身来向几位领导者一鞠躬,工藤武夫转身离开。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争论 “山本副理,还是请你先言吧。”待厚重的大门关上之后,山本理事长向山本三十六点头示意道。 “好的。先,让我们把整件事情重新梳理一遍,以明确我们所处的环境。 第一,因为田村平治朗的中国巡回挑战赛成功行为,使得我国业余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地位大幅增加,国内也掀起了一阵学棋热潮。有数据显示,在此次挑战赛之前,一家普通棋艺室平均每天接待客人在八十到一百之间,但在挑战赛进行中,则提高到了一百到一百三十左右,而且在增加的客人当中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占绝大多数,由此可见,这次活动的基本目的:扩大我国围棋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促进国内围棋活动的深入普及均已达到。 第二,中国围棋受到了自上世纪高部道平先生之后最大的打击,为了挽回失去的颜面,中国棋院精心准备,打算以同样的手段进行反击。 第三,面对挑战我们不能回避,一是国内广大的棋迷不能允许我们避战,二是做为先起挑战的我们如果不应战,那么田村平治朗先前的努力成果将付之东流,不仅国际上会有人质疑先前我们取得的成就,中,韩两国更会抓住机会大作文章,贬低我们在世界棋坛的地位。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为了提高我国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地位,我们不仅要正面迎接对方的挑战,而且还要战而胜之,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日本才是世界上围棋水平最高的国家!”山本三十六慷慨激昂地说道,狂热的表演让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松下小五郎似乎都能感觉到迎面飞来地口沫。 “山本副理,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觉得您在这里可能有个误解:第一,当今围棋分为职业和业余两种,就算拥有职业高段位的实力,王子明也只是一位业余棋手,赢了他也不能说明我国是世界围棋最强国。第二,实现您地美好蓝图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战胜王子明。请问现在有哪位棋手可以做到这一点?”松下小五郎略带嘲讽地问道。 “松下副理,关于您说的第一点,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赢了王子明固然不能说明我国是世界围棋最强国,但如果输了的话,那就说明我国一定不是世界围棋最强国,这么说对不对?”山本三十六对竞争对手的挑衅不以为意,出言反问道。 “啊……这么说也对。”松下小五郎尽管不甘心,但对方地观点的确无法反驳。 “好。那么就说第二点,您说的很对,无论怎么美好的构思,如果没有一位强而有力的执行者也会失败,这一点没有人会反对。但从刚才工藤武夫的报告中我们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呢? 田村平治朗现在的身份是业余棋手,这一点已经没有人能否认。而经过近一个月的强化记练,他的水平已经恢复到了两年前的状态,即职业强八段的水准,做出这一评价的是土屋健二。虽然在管理才能上土屋八段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谈不上出色,但对于他的责任感我们还是可以放心的。 至于王子明,他的强八段评价来自于哪里呢?是中国棋院国少队和他的比赛,具体的比赛胜负情况不知道,比赛的棋谱不知道,只凭几个小孩子随口一说就做出这样结论是不是有些轻率?要知道中国棋院的叶荣添和黄家贞虽然不是帅才,但也是很有些鬼点子的。怎么能够肯定这样的消息不是他们故意透露出来迷惑我们的? 况且,就算这个消息不假,那么双方的水平大体还是在同一层次上,有什么理由说田村平治朗不是王子明的对手? 狭路相遇勇者胜,在我们的棋手最需要鼓励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人为地制造压力,打击他们的士气?” 山本三十六不愧是被称为日本棋院最有能力的领导者,一番答辩说得是有理,有利,有节,到了最后,隐隐还有指责松下小五郎动摇军心的意思。 “山本副理,我只是在就事论事,王子明是什么水平我并不大清楚,但罗志祥的实力如何我却是知道的。在去年年底的中,日,韩三国少年棋手对抗赛中,罗志祥接连战胜了我国的井上文祥和韩国的崔哲浩,而在今年二月,井上文祥战胜多名七段强手夺得新人王头衔,翟哲浩则进入了韩国名人战的循环圈,而被他淘汰的棋手当中包括曾经三次夺得国手战冠军的赵奉洙九段。虽然可以认为这两个人在两个月内实力突飞猛进,但处于同样年龄段的罗志祥也不可能原地踏步,就算走进步慢些,却也不可能相差太多。而就是这样的棋手却被打至让先,那么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人会是拥有什么样的实力呢?” 能够做到棋院副理事长职位的也不会是无能之辈,否则的话凭什么敢想去做理事长呢?松下小五郎针锋相对地反驳道。 “第一,罗志祥被王子明打至让先只是一面之辞不可以全信,第二,既便这是事实也不能说明王子明完全是靠自身实力做到这一点的,也许当时罗志祥正在生病呢。总之,在没有拿到棋谱之前,对于这个消息我持怀疑态度。况且,就算田村平治朗真的输给了王子明,我们也不是没有补救办法。”山本三十六信心十足地说道。 “哦?难道咱们国内还有另外一位正在当打之年的退役高段棋手?”松下小五郎挑衅般地问道,做为在日本棋坛摸打滚爬了几十年,从一个给比赛棋手端茶送水的杂工熬到现在这个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副理事长,日本职业棋界生什么事情他会不知道?田村平治朗只不过是大鱼吃小鱼的牺牲品,放着好好的职业棋手不做非得自己找苦头,现在哪儿去找象他这样的另一个倒霉鬼! “呵呵,这样的棋手当然没有,这一点松下副理想必也很清楚。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的办法。”山本三十六得意地说道。 “山本副理,你就不要吊胃口了,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吧。”山下理事长听了半天也有些心急了。 “呵呵,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王子明表的声明当中,只提到了挑战棋手的下限而没有说上限吗?”山本三十六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结论 “山本副理,你该不会想提议用现役职业棋手去应战吧?!”不仅是松下小五郎,其他三人也是大吃一惊,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想法,在座的众人之前根本是连这方面的念头都没动过一回。 “不错,为什么不能呢?”山本三十六的眼光逐一扫过四位目瞪口呆的同事,心中不由得生起了蔑视之感:这些一个个脑筋死硬,思想僵化的老家伙,恐怕就是用刺刀顶着他们的后心也想不出这么大胆的主意。 “不行,绝对不行!以前叫田村平朗治以业余棋手的身份去挑战中国棋界在职业棋手当中就已经产生了很大反应,现在让现役棋手出面,那不更会让知道内情的人耻笑!”松下小五郎大声反对道,山本三十六实在是有些太无耻了,职业围棋和业余围棋是两个世界,唬弄那些冲动热血的棋迷容易,但圈内人又有谁会看不出这样的花样? “哦,那就请松下副理说一说你反对的理由吧。”山本三十六对来自桌前这个人的反应早就有所准备,面笑肉不笑地轻声说道。 “还需要什么理由?王子明是业余棋手,这从工藤武夫的报告中已经清楚地表明,否则以他的水平不可能才在去年晚报杯赛中才展露头脚。如果我们以职业棋手去对抗,不说胜负如何,只是身份差异就会可起国际上广泛的争议,我想山本副理对此应该是非常清楚,否则的话也不会在田村平治郎中国之行前让他参加众多的业余比赛,使得他业余棋手的身份成为事实。”松下小五郎说道,就算为达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但表面文章总还是要做的,如此名目张胆地连文字上的掩饰都不做,山本三十六难道真以为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 “呵呵,话是如此。但问题是如果按照王子明声明中所表达的意思,他所要挑战的是全体日本围棋。凡事有因才有果,既然他不自量力,我们又为什么要以礼相待?假如对此不闻不问,那我们和中国棋院的那些官僚又有什么区别?”山本三十六连串地质问让松下小五郎一时间哑口无言。 “山本副理,你说得的确有道理,不过以职业棋手去迎战业余棋手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哪位棋手会去做这种赢了理所当然,输了却要大丢颜面的事呢?”依田直树见场面对抗过于激烈,便开口提问以缓和气氛。 “哦,依田副理的问题很现实,如你所言,这样的比赛的确是吃力不讨好的,对于已经成名的一流高手来说,是很难接受这种任务的。不过我们不是还有很多具备一流水平,却还未能进入到一流棋士行列的年青棋手吗?如果以民族大义理由去劝说,我相信,总会有热血青年站出来的。”山本三十六自信地说道。当然,还有一条理由他没有说出:年青棋手大多收入不高,往往还比不上一般公司的普通白领职员,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改变主意地。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从步入社会之后,他的银弹攻势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呢。 “你就不担心这种行为会造成日中两国围棋界磨擦升级?!”松下小五郎质问道。打人一拳,需防一脚,既然日本棋院可以使出用职业棋手对抗业余棋手的行为,那么中国棋院为什么不能有样学样? “升级又能怎样,如果要想重现日本围棋上个世纪五十至九十年代的辉煌,那么和中国乃至和韩国的对抗都是势在必行的。现在我们地一流棋手数量,中坚棋手数量以及后备力量都已经具备了这个条件,为什么我们还要唯唯唯诺诺地看别人的脸色做事?”山本三十六激动地挥动着右手大声说道。 “山本副理,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山下理事长提醒着有些情绪失控的小本三十六,这个精力有些过于旺盛的男人现在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象是个五十多岁的半百老头。 “对不起,是我过于激动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过于激动的山本三十六低头向山下理事长致歉。 “咳!”轻轻咳了一声,高野绅树将大家的注意力吸了过去。 “我想事情要从两个方面来看。山本副理说得很有道理,松下副理说的也是事实,以职业棋手迎战业余棋手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万一田村平治郎失败让王子明轻松离开也不是我们所能接受的。因此,我认为对待这件事我们应该做两手准备,一个是要创造一切条件使得田村平治郎能够战胜王子明,这是正道;二一个,则是要暗里准备好万一失败地补救措施,其中包括,通过网络散布消息,说他是中国棋院暗地里培训的职业高手,为的就是想在世界业余围棋里争霸,相信那里以工藤武夫的情报网已经可能得到他和国少队比赛的棋谱,正好可以当做证据。此外,找好可以档得住王子明的棋手,以备不时之需。” “高野副理的建议我认为很正确。”眼光复杂地看了斜对面的高野绅树一眼,山本三十六说道,原来说到阴险,狡辩,不要脸,自己在日本棋院里还排不上第一,最少自己只不过是借题挥,而这个人根本就是想无中生有,看来以后在竞争理事长宝座的时候,必须得多多注意一下这个平时总是默不做声的老家伙。 “依田副理,你对高野副理的提议有什么看法?”山下理事长向坐在左手的依田直树问道。 “我没什么异议。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在网上布消息时一定不要引到棋院身上,这件事一定要绝对保密。”依田直树答道。 “那么松下副理呢?”山下理事长最后向松下小五郎问道,这个问话次序他是有意的,为的就是不让和山本三十六对抗十分强烈的松下小五郎再生枝节。 “我保留自己的意见。”见到三位副理都已经站到了一起,而山下理事长的态度也偏向于山本三十六,松下小五郎理智地不再反对,否则,在自己提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之前,这样的争吵只会影响自己在理事会中的地位。 “好吧,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那么山本副理,就由你来负责这件事情吧。”山下理事长做出了决定。 “是。”山本三十六目的达至,大声答道。 “请您一定要慎重处理。要知道这件事事关棋院声誉,我还有几个月就要退职,大不了提前一点就走了,可是你的日子还很长。”山下理事长提醒道。 “谢谢理事长的提醒,这一点我很清楚。”点头表示感谢,山本三十六听得已经非常明白:一旦这件事没有办好,那么他自己和理事长一样,只有自动辞职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等待 会议室外,工藤武夫正心烦气燥地转着弯子,墙角垃圾桶上面的烟缸里已经有六个烟头,他在这里等了快一个半小时了,而会议室的大门到现在为止还是纹丝未动。 度日如年也许是形容工藤武夫现在心理状况的最贴切成语。在松下小五郎询问情况时充满嘲讽的语调中不难体会到这位副理事长幸灾乐祸的心情,虽说对方的主要目标是针对山本副理事长,象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在眼角之内,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山本副理事长因此事受到打击,那么他工藤武夫一样也不会有好日子可过。 “工藤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等着呀?”一位端着托盘的棋院女职员从楼道另一头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的是几杯咖啡。 “是呀,没办法,谁想到这个会会开这么长时间。”工藤武夫苦笑着答道,拐过楼道的不远处就有一个休息室,那里有沙,有咖啡,有报纸,在那里等着比在这里遛弯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但问题在于他静得下来那个心吗? “那您可真是辛苦了。” 向着工藤武夫礼貌地微微一笑,女职员响起了大门,待里边传来了传呼之声后便推门而入。 “唉,这都第三杯咖啡了,怎么还没有结果。”工藤武夫叹气道。通常情况下理事长会议也就开半个来小时,就算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个小时左右也就差不多了,而今天这场临时开起的碰头会居然耗去了如此长的时间,自建院以来这大概也是破记录了吧。 半分钟之后,门把手轻轻一转,送饮料的女职员从门里走了出来。 “请问,里边的会议是不是快结束了?”工藤武夫赶紧迎上去低声问道。 “不好说,可能快了吧。我看松下副理事长脸色不大好看。应该是产生结论了吧。”女职员也是小声答道,作为专门打理会议室工作人员她经常需要在开会期间出入会场,虽说有无关人员在场的时候那些理事长们都会暂时停止会议直到她走出房间。但每个人表情却不会那么容易便恢复正常,而在她的印象里,一旦会议室里有哪个人脸色很不正常时,会议便会很快结束。当然,这里边以松下副理事长为最。 “谢谢。”工藤武夫在听到这一消息地同时,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能和松下小五郎公开作对的只有山本三十六,既然松下小五郎的脸色不好,想必在会议中占了上风地便是山本副理事长,而只要山本副理事长没事,那么自己便不会有大事。 “您太客气了。”回了一礼,女职员提着托盘回工作间去了。 掏出打火机点起这个下午的第七根香烟,工藤武夫轻松地低声哼起了小调,他终于有心情去体会烟草的味道了。 据说爱因斯坦曾经对一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解释他地相对论,当你陪着一位美女坐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觉得一刻钟象是一分钟那样快,而当你坐在一个火炉上的时候,一分钟便象一刻钟那样漫长。 爱因斯坦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故事工藤武夫并不知道,不过现在的情况却和那个理论有些相符之处,当一颗烟还有三分之一的时候,会议室里边响起了脚步声,随即门的把手被转了起来。 工藤武夫赶紧将烟头按在烟缸里,靠近墙边站直了身体,待第一个人走出门后便半弯下腰行礼示意。 最先出来的是松下小五郎,也许是在半只烟的时间里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一张胖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微笑,看到了正在行礼地工藤武夫略略的一楞,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一直等在门外,缓步走到面前,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之后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 跟出来的是依田直树和高野绅树两位副理事长,见到正在行礼的工藤武夫二人也是微微一躬还礼后离开,很显然,他等的是另外的人。 最后走出地是山本三十六和山下正一。他们两个现在是栓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甭想路,山本三十六固然不用说,六月份马上要下台的山下正一又何尝不想风风光光的离开呢? “山本君,请你一定要把事情办好。”见到正在等着山本三十六地工藤武夫,山下理事长停下脚步向对方叮嘱道。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山本三十六躬身答道。 “很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说完,山下理事长转身走去。 “去办公室。”目送山下理事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微笑从山本三十六的脸上渐渐消失,吩咐了一声之后,便径直走向了楼道另一端。 赶紧直起身来,工藤武夫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看情况,会议的结果并不象刚才预想的那么乐观。 走进顶楼宽敞的副理事长办公室,山本三十六一**坐在办公桌后,将转椅转向了落地窗一面一语不,阴沉地脸上好象是罩上了一层黑雾。 没有山本三十六的指示,工藤武夫是坐不敢坐,站不敢站,关上了房门之后心中忐忑不安地盯着山本三十六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了过去,当太阳已经转到了西边的时候,山本三十六才从出神中走了出来。 “工藤君,坐下吧。”转过头来,看到工藤武夫还在站着,棋院副理事长吩咐道。 “是。”应了一声,工藤武夫在办公桌前的扶椅上坐了下来。 “是不是很想知道会议的结果?”山本三十六沉声问道。 “嗯……是的。”不知道副理事长这么问有什么目的,工藤武夫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山本三十六目光炯炯地盯着坐在桌前的中年男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安排 “应该是通过了建议吧?”工藤武夫试探着问道。 “为什么?”山本三十六表情不变继续问道。 “不管王子明是不是象报告中表现出的那样具有强八段水平,但其的实力强大相信另外几位理事长都不会否认。以山下理事长一向稳健的做事风格,相信他一定不会把如此重大的事情放在田村平治朗一个人身上。”工藤武夫说道。 自从中国比赛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王子明的动向。和国内那些乐观派不同,他是一个做事冷静,习惯于居安思危的人,在过百年追悼会上,王子明那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尽管回国以后,很多人都把那一句当成是中国棋手死要面子的场面话,但工藤武夫相信,这个一向行事极为低调,现在却大张旗鼓而来的神秘棋手一定会给日本围棋重重的一击。 所以,得知王子明在《围棋天地》上表了专访之后,他就在寻找可能的应对办法,象让职业棋手出战的提议就是他向山本三十六提出的。 “你猜的不错,那个建议已经通过了。”山本三十六说道。 “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显得不很高兴?”工藤武夫心里一松,开口问道。 “你清楚这个建议通过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山本三十六反问道。 “这表明日本棋院已经正式介入民间比赛,所以我们不可以失败。”工藤武夫答道,职业棋手的所有比赛都是由棋院来安排,虽然棋手可以因为自己原因拒绝参加棋院指定的比赛,但如果没有棋院的指示,职业棋手是不可以参加这种非指导性质的比赛的,因此,一旦有现役职业棋手参加和王子明的这次比赛。那么无论怎样解释,没有谁会相信日本棋院没在背后支持。 “为什么我们会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突然间,山本三十六面色一寒,声色俱厉地大声壬斥道。 “对不起,因为在进行挑战中国业余围棋之前地准备工作没有做好,错误地低估了王子明的真实实力,没有想到他会采用回访的方式来进行报复,所以才导致现在地被动局面。这件事的责任完全在我,请您严厉责罚!”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山本三十六九十度的大鞠躬,工藤武夫主动请罪。和刚才的理事长会议上不同,山本三十六是他靠山,他可以对着松本副理事长乃至山下理事长耍花腔,玩字眼,但对着山本三十六,他没有这个胆量。 “哼,日本棋院现在已经陷于没有退路地局面。一旦田村平治朗挡不住王子明,那么即便随后的职业棋手打败了王子明,日本棋院也没有任何的光彩可言,而这一切是你一句准备工作没做好就能解释的吗?”山本三十六继续训斥道。 “是,这都是我的失误,我愿意接受棋院的任何处罚!”当此情景,工藤武夫只有努力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他很清楚,山本三十六只是在泄心中的不满,等气消了之后自然也就没事了。要知道很多事情还需要自己去做,一位做大事的大人物是不会对着一个不再需要的人脾气的。 从办公桌地抽屉里取出烟盒,山本三十六要用吸烟来平静一下情绪。 “啪。”现山本三十六的意图,工藤武夫赶紧掏出打火机绕过办公桌弯腰点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山本三十六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如工藤武夫所料,他只是在泄着心中的怨气,表面上看来在刚才的理事长会议里他是大赢家,但实际的情况并非如此。山下理事长当着大家地面说的那句话已经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假如职业棋手也失败了,他除了引咎辞职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即便职业棋手赢了,最多也只是免除了主动辞职的危险,并也不会给他今后的理事长之争增加半点分数。所以,最好的结果是田村平治朗打败了王子明,但这种可能性倒底有多大?那些中国棋院在故意散布虚假消息的说法纯粹是在自欺欺人,对于工藤武夫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他还是很清楚的。 “好了,职业棋手你心中有人选了吗?”一支烟吸完,山本三始了正常工作。 “大体上有五,六位,都是段位在七段以下且没有进入过三大冠循环圈的年轻棋手。”工藤武夫答道。 “就这么少吗?”山本三十六有些不满地问道,对于拥有三百多位职业棋手的日本棋院来说,区区六个人选的确是太少了一些。 “拥有强八段以上实力的棋手大多早已成名,对他们来说和业余棋手进行分先比赛有**份,恐怕再多地对局费也没法接受的,而且用那样知名很高的棋手去对付业余棋手,于棋院的声名也很不利。至于没有成名的棋手大多实力不够,就算请他们出来了也不会有用。所以,按这两个条件一衡量,符合的人就不多了。”工藤武夫解释道。 “那这几个人把握大不大?”对于这繁琐的工作,山本三十六并不是很了解,他是棋院的副理事长,要关必的事太多。 “实力上不会有问题,这些棋手全都有在正式比赛中不止一次战胜九段棋手的成绩,至于会不会出赛,还需要进一步接触才能肯定,不过我想总会有接受的。”工藤武夫答道,棋手也是有自尊的,钱不是在什么时候都管用的。 “好吧,你尽快去办这件事,注意,一定要保密,终究田村平治朗不是一定就不行,万一他赢了而这件事又曝了光对棋院的名声不好。”山本三十六吩咐道。 “是,这个我明白。”工藤武夫应道。 “另外,明天把田村平治朗叫到本部来,放在大阪我不放心。”山本三十六补充道。 第二百章 起程 日子过得很快,无论对挑战方还是被挑战方都是如此,不过是##眼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过去了。 四月十三号,是北方春季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天很蓝,几片雪一样的白色云朵在空中慢慢地飘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一辆贴着中国棋院标志的小型金杯客车正飞驰在通往机场的高公路上。 车上坐着的有六个人,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中国棋院围棋部主任张志民,外事部干事马金波,《围棋天地》记者程晓鹏,孙敏,最后一个当然就是王子明,十五号的比赛已经敲定,提前两天飞往大阪是为了避免意外。 “老马,大阪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张志民回过头向座在第二排的马金波问道,他是棋院安排日本挑战赛时为王子明处理对外事务的专门人员,日语,韩语说得极好,头脑灵活,是一位很精明干练的中年人。 “放心吧,该想到的都已经想到了,大阪我最少去过七八回了,门清。”马金波答道,类似的任务他做过很多回了,就算是十几人的中型团队也带过,这回只有一个人,就算事先全无准备,他也有信心把事情做好。 “就是,再说,就算有麻烦不还有我呢吗。”坐在马金波边上的程晓鹏一拍胸口说道,杂志社派他做跟踪报道,有此免费旅游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兴高采烈? “呵,那倒是,谁你不知道你老程最会照顾人。听说嫂子近来有些福,要说没有你功劳才怪了呢。”张志民笑着打趣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你可千万别当着你嫂子的面说。要不又该天天吵吵着减肥瘦身烦人。”程晓鹏笑道。 “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嫂子没意见吗?”马金波和程晓鹏也是很熟,关心地问道。 “唉,能没意见吗!她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送孩子上学,还得照顾公公婆婆,辛苦啊!”程晓鹏叹口气说道,到了他这个年纪是上有老,下有小,可以说人一生当中最累的阶段。 “那这样你还抢着去。我可听郝主编说了,为了能去日本你可没少下本,连在办公室内不抽烟都答应下来了,是不是真的?”张志民揭起了短。 “哈,这样地比赛怎么能够不去?中国围棋被日本,韩国压了这么多年,如今就要扬眉吐气,一展威风,能够亲身参与其中是每一个围棋爱好者的愿望,更何况我这样的职业围棋记者?想想多少年之后。在研究有关中国这段围棋史方面的书时,人们会读到:中国围棋代表团一行三人,王子明,程晓鹏,马金波离别祖国,远赴日本,在强敌四伏的岛国之上浴血奋战,勇闯龙潭。苦斗一月,斩将夺旗,大胜而归!呵呵,我程晓鹏三个字也可以印在书上流传下去,光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吗?”程晓鹏笑着说道。 “呵,原来是想狐假虎威,搭便宜车呀,果然精明!”马金波称赞道。 “小聪明。小聪明,上不得台面。”程晓鹏嘴里谦虚着,脸上却是一副得意之色。 前面三个人大说大笑聊得是热火朝天。和后排的王子明孙敏那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敏,怎么这么半天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王子明柔声问道。 “我没事儿,我只是在为你担心。”孙敏低声答道。 “能有什么可担心的?上次离开北京三个多月不也没事吗?这次时间只有一个月,而且还是马金波,程晓鹏这样的老江湖,更不会有问题了。”王子明安慰道。 “还说呢。上次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能叫没事吗?”孙敏反驳道。 “不过是轻了五六斤,一个星期就养回来了,说瘦了一圈,太夸张了吧?”王子明笑道。 “本来就是嘛。在国内都这样,到了日本,人生地不熟,吃地不习惯,穿得不舒服,天天还要下棋伤脑筋,能不让人担心吗?”孙敏说道。 “呵呵,原来是担心这个?放心吧,日本料理原先我也经常吃的,而且日本也一样有中国餐馆,虽然味道有些走样,但终究也不是不能吃。至于穿得不舒服,你也说了,我主要就是下棋,又用不着满大街地去转,穿得随意一些没关系。况且一天只是一盘棋,了不起也就两三个小时,不会累着的。”王子明拉起了对方的手说道,日本,韩国他不知道过去多少回,虽说大多每次只停留两三天就要飞往别处,从来没有一呆就是一个月的时候,但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国家里,只要口袋里有钱,就不用担心过不好日子。 “唉,话是这么说,可日本倒底是围棋大国,高手数不胜数,我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将头轻轻地靠在王子明的肩头,孙敏幽幽地说道,光看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那个精明果断女记者的样子。 “哈,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王子明轻声笑问道。 “你知道我说地不是那个意思。”孙敏并不反驳,她清楚王子明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是担心比赛太多会太伤神。如果是这样,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在日本,除了田村平治朗,其他的业余棋手根本不可能对我产生威胁。当实力上的差别过大的时候,数量便没有任何意义。”王子明说道。 “可是为什么你在声明中不把挑战者限制在业余棋手当中?日本人是最会钻空子的,万一他们不顾脸面派出职业棋手怎么办?”并不是只有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看到声明中的漏洞,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只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派出最好,这样日本棋院就没法摆脱干息了。”王子明沉声说道,以他参加这么多比赛地经验,怎么可能会犯那么明显的错误? “你就不担心会输吗?”孙敏不解地问道。 “呵呵,如果山本三十六能命令宫本武雄,长谷直一,小林芳美那样的棋手出战或许还有可能,不过,这种等级的棋手想做什么不是棋院所能控制的。说实话,我到是真想看一看现在的一流棋手到底有多强,可惜,这一次是不可能实现的。”王子明有些感慨地说道。 “哼,就会吹牛皮!”抽出被握住的手在对方地腿上敲了一下,孙敏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心情也随之开朗。 第二百零一章 青海长云暗雪山 一路无话,一行三人到达大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刚出机场出口迎面就涌上来一大群人,看年纪从不满二十的年轻学生到五六十岁头斑白的老人都有,大多数人手里都挥舞着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两位身高体壮的小伙子高高举起一面横幅,上面是斗大的红字“王子明单刀赴会,中国人再扬国威”,原来是住日华侨和留学生们知道王子明他们今天到达,特意自组织起来到机场欢迎。 “王先生,你好,我是中国商务会馆馆长于建原,也是一位下了三十多年围棋的棋迷,得知你要来日本孤身挑战日本业余围棋就一直激动不以,今天和大家一起来机场欢迎,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为国争光!”在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将一束鲜花献给王子明之后,为的一位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老者排开众人热情地说道。 “谢谢于老先生的盛情,也谢谢各位朋友们的关爱,我只是一位普通的棋手,只不过是在尽一位棋手应尽的义务,受到大家这样的关注,实在是愧不敢当。”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哪里,王生生的战绩我们早有耳闻,你和韩国业余第一高手李宽莲酣畅淋漓的一战已经是尽人皆知,那次胜利之后,不仅我们这些棋迷,就是那些从来不懂围棋的留日华人都是热血沸腾。心气高涨啊。前些时候田村平治朗到中国去挑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日本棋院在背后搞地鬼。看到那些日本人一个个狂妄叫嚣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痛苦。现在好了,终于有人站起来向他们反击了,我们这些远离祖国的游子心中终于有了希望!”于建原动情地说道。 “于老先生,请您以及所有关注我的朋友们放心,既然我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上,那么便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日本棋院会为他们轻率行为付出代价的。”王子明点头说道,尽管他这个人淡泊荣辱。不以胜负为意,但当事情避无可避的时候,一样会变身为嗜血的斗士。 “好,年轻人,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着名书法家宋浩然老先生得知你要来日挑战的消息心情极为激动,虽然因为身体太虚无法亲自来机场迎接,但还是强撑病体写诗一托我送给你,小刘!”随着叫声。于建原背后地一位年轻人将一卷画轴递了过来。 把鲜花转到马金波手中,王子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卷轴打开。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道劲有力的四行草书出现在人们在前,这是唐代着名边塞诗人王昌龄《从军行七》中的第四,反映的是古时戍边军人为保国家安危,不惧艰苦,不畏生死,誓言不破强敌绝不还家的决心宋浩然此时此刻送出此字,显然是颇有深意。 预定的下榻地位于大阪东部的银宫大饭店,楼高三十二层,霓虹霞影。金碧辉煌,周边交通达,商场众多,是大阪地区最为繁华的地区。马金波之所以将赛场定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知名度够高。 经过简单地登记后,三个人顺利地住进了六层的套间。 这是里外四间的套房,最外边地客厅已经按照之前的要求改成了对局研究室,多余的家具都被移走。只摆下了两排长桌和数副棋具。 再往里边被安排为对局室,三十公分的榧木棋墩和两罐贝壳棋子静静地摆在了房间的正中,门口处则是横放着当作记录台的长桌。 剩下的两间房作为卧室,王子明是里边地一间,程晓鹏和马金波一起住在外手一间。 在餐厅简单地吃过了晚饭之后,三人回到了原先的客厅。 “马老师,后天日本棋手出战的人选定了吗?”在棋院里,对比自已年长又不是很熟的人通常都尊称为老师,王子明早就养成了习惯。 “哦,是石田浩二。”马金波翻了翻记录本说道,关于日本一方报名挑战地登记问题在他们没有到日本之前委托给了日本行量最大的报纸《读卖新闻》处理,总之,十天十个名额,日本人想搞人海战术也没用。 “呵,一上来就是急碴。为了试水深也不至于下这么大本吧。”程晓鹏笑道。 “是呀,石田浩二在日本业余六大天王里排名第三,现在挑战赛刚刚开始,这么早就派出中坚棋手,显然日本棋院对于这次比赛的前景不太乐观吧。”马金波对日本业余围棋也很是熟悉。 “石田浩二在日本的人气很高,挥非常稳定,近三年连续占据业余本因坊的宝座,在传统的业余,专业本因坊对抗战中曾经让先贴四目半赢了小林芳美,实力不可觑。”程晓鹏补充道。 “田村平治朗呢?”这才是王子明的目标。 “有消息说他上星期就到了东京地本部,估计是临阵磨枪去了。”程晓鹏笑道。他是全程参加了王子明和国少队小棋手的对抗赛,对王子明的实力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叶荣添的九段评价可不是随口说的,以田村平治朗全盛时期也不过八段的水平,就算突击一两个月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日本棋院花这个力气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对了,小王,在大阪的比赛你打算怎么做?日本棋院这么搞摆明了就是想研究你的棋,然后再找对付的办法。”马金波问道,长期和日本人打交道,对于日本人的思维方式他早就摸透了。 “呵呵,想要搞清我的棋?那就祝他们好运吧。”王子明笑道想要研究他的棋日本人又不是第一个,八年前那可是整个世界棋坛都在研究的课题,但什么时候又有过结论? 第二百零二章 教科书上的妙手 在中日两国棋迷们的期盼中,四月十五日终于到了,比赛时间是在下午一点,但刚刚过了十二点半,观战室里就已经坐满了人,眼看原本的客厅就要不够用了,马金波赶紧将自己和程晓鹏的住处收拾好出来,再叫饭店客服送来几付棋具另开了一个中方研究室这才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 十二点五十,在众人的簇拥下,石田浩二缓步走入赛场,这是一位年纪不到五十的中年男人,虽然身材不算高大,但精神矍铄,双目有神,可见很是精通养生之道。 跟随着他走进来的是业余六大天王的其他五位:松田孝夫,今村俊雅,工藤正夫,菊池康也,大岛文明。显然,对于这场和中国棋手进行的对一局比赛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此豪华的观战阵容便是在业余名人,本因坊之类的大赛决胜局中也从来没有过,由此可见,日本业余棋界对此局的重视程度。 相对于日本观战团的庞大阵营,中方研究室就单薄了许多,虽然在人数上并不落下风,但几十位棋迷大多只是初中级水平,就连程晓鹏这样在北京一抓一把的业余四段放在这里都成了高手,万幸还有马金波这个职业五段,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参加一线比赛,但在这里做个研究主持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日本人的地盘呢,想在气势上压过他们的确不大可能。 不过这种人多势众所产生的优势显然对于十几平米的小小时局室没有任何作用,王子明静静地坐在棋桌前,双眼微阖。目不斜视,似乎外界地一切烦扰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内心。 凡是进入到对局室中的人似乎都被中国棋手的沉稳所影响,不仅不敢大声说话,连呼吸声都压到了最低,裁判人如此,记录员如此,刚刚到来的石田浩二亦是如此。 久经沙场。千锤百炼形成的高手气质不是哪个人想装就装的出来地。 十二点五十五分,裁判员讲解比赛规则。 一点整,比赛正式开始。 深吸一口气,石田浩二将一颗黑子拍在了右上三三上,经过反复讨论,日本的业余高手已经达成共识,那就是从第一盘起就用各种不同的棋风去试探王子明的弱点在哪儿,以便让最后出场的田村平治朗可以一击必中。当然。如果能饶幸捡上一盘自是最好,只不过谁也没把这个希望看得太重。 王子明略一思索便在左上小目落子,这次比赛一方两个小时,这种地方没必要想得太多。 石田浩二的第二手是放在了右下小目上。有些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小目正面是向着左边,右边棋盘上的两棋黑子都在三线上,给人视线上一种很扁地感觉。 “这是日本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非常流行的开局方法,强调的是对实地的抢占,是一种很有力地战法。不过那时执行的是黑棋贴五目半,现在通行的则是贴七目半,因此这种布局方法有些度偏缓的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人使用过了。石田浩二把这套称得上是古董级的布局亮出来,想必是有什么心得吧。”仿佛看出了周围棋迷们的疑惑,马金波解说道。 这种布局王子明当然不会陌生,十九世纪四十年代至九十年代是日本围棋最为风光的时候。在那个时代出现了八连霸本因坊的高川秀格,头衔王坂田荣男,五十手天下第一地藤泽秀行,电子计算机石田芳夫!二枚腰林海峰,美学棋士大竹英雄,宇宙流武宫正树。钻地鼹鼠赵治勋……各种风格的天才棋手可谓层出不穷,做为以围棋为生命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对这些前辈棋士进行研究学习呢? 简单地再占了第二个小目,王子明以错小目对抗对方的小目,三三:既然贴五目半时错小目就可以对抗,那么在贴了七目半之后就更没问题了。 黑棋小飞挂左上小目,石田浩二还是坚持以占取实地为主地主导思想 小飞反挂对方的右下小目,王子明采取的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要把棋局打散的策略。 黑棋再次小飞挂白棋左下小目,一不作,二不休,石田浩二决定和对方大打散手棋,只有把棋局打散才容易挥出日本棋手擅长判断,大局观强的优点。 在传统布局理论中,占空角最大,分角和守角次之,占边再次之,这盘棋是传统布局地对搞,现在分角和守角的好点已经没有,下面就该在边上落子了。 左上角二间高夹,这是昭和棋圣吴清源非常喜欢的一手棋,一紧不松,进可攻,退可守,深得中国传统文化中庸之道。 黑棋四路小尖,这是当时的流行定式,非常坚实。白棋另一侧飞起,黑棋二路飞进角生根。 如果照定式走下去,王子明应该在左边星位拆三,黑棋在左下角或拆二或反夹,都是一盘非常普通的布局。 但王子明在思考了一分钟之后果断地走出一间高夹:他要求变。 石田浩二陷入了长考:白棋在左上,右下都有接应,放眼全局,在左下角形成了五打一的局面,假若自己急于出头,比如跳起或斜飞,则白棋可以顺势在两边走子,让左边和下边自然构成实地,黑棋虽然不能说差,但总有让对方意图实现的过于轻松的感觉。 思考良久,石田浩二在三路托边,最终他选择了反击对方的意图。 白棋扳,黑棋断,白棋三路退,走到这个局面这两手棋是必然的。 至此,黑棋,白棋在左下角已经短兵相接,怎么利用被断开的白棋一子棋筋成为局面的焦点。 在白棋的小目上外靠,这是流传已久的手法,在定式教科书上被列为妙手的一手。 看似白棋有在星位穿出的冲击手段,但黑棋压一手之后再叫吃边上白棋棋筋,白棋边角不能两全,大败。 因此,通常的定型白棋是长起棋筋蓄力,黑棋则转而吃角。如此白棋虽然厚实无比,但黑棋实地也是极大,大体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两分局面。 然而,就在所以人都以为这个交锋将以和平解决的时候,王子明走出了新手。 第二百零三章 突如其来的白刃战 白棋走的是扳出。 “怎么会走在这里?!是不是看错了?”不论是在临时的中方研究室还是在客厅的日方研究室,各种疑问声纷纷响起。 对付黑棋的碰,以前从没有人走扳,因为从感觉上看,一旦被黑棋断上,似乎白棋两边的利用会更多,对于正在寻找腾挪步调的黑棋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得。 “放心吧,王子明在这种地方研究得很深,他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棋手,现在是他在主动求变,没有实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走的。”对王子明的棋最为了解的程晓鹏给大家宽着心,在现场全程观看了国少队棋手十盘对局之后,他对王子明变幻莫测的棋艺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如果仅仅是力量强大,官子精准倒也罢了,只要通过严格刻苦的训练,很多棋手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王子明的强大有很大一部分在于那种越常人的嗅觉上:在那十盘棋中,几乎每一盘棋他都会走出前人未见的新手,其中有的新手甚至直接推翻已经存在上百年的标准定式,而这种嗅觉不是努力就可以获得的。 现在,王子明又开始了向前所未知世界的探索,而这位排名第三的日本业余高手能撑上几个回合呢? 黑棋断,这是唯此一手,棋从断处生,舍此之外别无他法。 白棋三路打吃,待黑棋立下后紧贴下去。 “误算了吧?黑棋从二路向角上拐不是可以把角全部吃下来了吗?”一位颇有些力量的棋迷问道。 “吃当然是可以吃下来了,不过如此一来,白棋五路的挺头就变成了先手。否则借着拐打的先手叫吃可以在二二路扳住吃回,虽说黑棋有扳角后在左边扳虎打劫地顽强手段,但初棋无劫,下到这步田地只能称之为垂死挣扎罢了。 所以,黑棋只能提去角上白子以绝后患,而白棋左边再长一招,虽落后手,但将黑棋完全封锁在角地,势力极为强大,白棋完全可以满意。 对于这个结果。高手是不可能接爱的。”马金波讲解道。 “那黑棋先在五路打吃不就可以避免白棋的封锁了吗?”见吃就叫是大多数低水平业余棋手的通病,那个人再次问。 “呵呵,这么走当然可以避免了封锁,但并没有解除白棋角上的先手叫吃,如此一来,当角上成劫以后这个劫的性质就不一样了,白棋输了只不过是个官子,而黑棋输了便棋形全碎。这种明显利敌的行为高手是不会轻易走的。”马金波笑道。业余棋手经常会范的错误就是只盯着一个局部走棋,结果是局部大胜,全局大损。 石田浩二没有犯这个错误,黑棋先叫吃边上白棋棋筋,等对方长出后再弯三顶。瞄着白棋两边的叫吃。 “哈,石田君走地漂亮,这个王子明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一个交手战就要崩溃了!”日方研究室中的松田孝夫大笑道。 “哈。是呀,左右两边的棋筋黑棋必得其一,白棋大损,看来咱们之前的担心全是多余的了。”大岛文明也随声笑道。 “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日本倒底是世界围棋的真正最强国。”工藤正夫同样的感慨万千。 的确,从棋形上来看,白棋已经成为裂形。崩溃在既。 但王子明既然主动走出这个变化,怎么可能会没有准备?四路冷静地一接,白棋先补住下边地断点,看黑棋怎么补。 “好棋,以静制动,王子明真是冷静!”看到这一手。马金波放下了心。 “左边两颗棋筋不是补吃住了吗?您为什么还说这是好棋?”这是一眼可见的结果,棋筋被吃并非小事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吃住了又能如何呢?白棋长进三三,实地大且厚,本身就已经不亏了,且左上边白棋有先手一打之利,黑棋已经很难打入这个地方,而黑棋吃通之后除了把几颗棋子连起来之外又得到了些什么呢7在左右白棋均厚的情况下怎么挥出力量,所以通算下来,白棋明显获利。”马金波讲解道 “啊,真没想到,棋筋被吃反而占了便宜,围棋还真是奇妙啊。”这位爱好者拍着额头感叹道。 “呵,‘两生勿断,皆活勿连,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文章棋理花点时间谁都能背得下来,可真正能运用自如就太难了。”下棋要讲境界,看棋也一样要讲境界,对于同一盘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地看法,既然高有高的乐趣,低有低的乐趣,反过来说,高手,低手地苦恼也是不同的。 不能接受眼见的吃亏,黑棋二路拐吃而出,石田浩二要把角吃过来。 连长两步在角上延出气后,白棋从五路拐出,一切都在王子明的计划,之中。 真正的**到了! 无论是对局室中还是研究室里,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黑棋,白棋在这里都走出了最强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对于高手,此时已经没有退让的可能了。 比赛开始之前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开局刚刚三十余手,棋局便进入了你死我生的白刃战。 黑棋只有向外冲出:如果不把白棋冲出破绽再回去吃角,那么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地把角吃掉划算呢,最少角上的味道要好得多。 王子明面对黑棋的反击一步不让,一长一挡将黑棋堵在角地。 石田浩二断在了上边:必须在中腹先走出几颗棋子,一旦错过机会,那么白棋只需一粘补去断点左右两边地白阵便成了深谷再加一手就接近于实空了。 白棋三路下冲:有一得便必然有一失,棋盘上的世界是很公平的,既然黑棋在中间想取得言权,那么,角上就得付出些什么了。 第二百零四章 终结定式 黑棋外打,白棋立下,虽然很想从二路滚打一下,那样在棋形私大心上都会好很多但白棋势必在六路拐出,外势更厚。 黑棋贴下,石田浩二已经在轻轻地摇头了:眼看着外围白棋支离破碎,但黑棋偏偏因为角上气紧来不力,如此结果只能说是棋差一招。 日方研究室的众多日本业余顶尖高手刚才意气风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一个个阴沉着面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脸的不可思议。 “松田君,看来我们刚才的判断过于乐观了,难怪工藤武夫一个劲地告戒咱们千万要小心王子明,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厉害到这个程度!”大岛文明说道。 “是啊!白棋提子后黑棋只有小尖吃角,白棋得到先手之后补位外边,黑棋已经落后很多了。”松田孝夫点头同意到,现在的局面不是见仁见智的问题,黑棋是实实在在地落后了。 “这盘棋前景不妙,估计石田君要支持不住了。”工藤正夫也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再看看吧,刚走了四十几手,黑棋说不定还有机会。”今村俊雅虽然也清楚石田浩二处于下风,但心中还是存在一丝饶幸。 可惜,王子明连这个饶幸也不给日本棋手留下,一路小尖,常人感觉之外的小巧之招,一下子就把黑棋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马老师,为什么白棋不提一子呢?那样棋形多干净?”就算是棋子已经摆到了棋盘上,一样也有很多人看不明白的。 “呵,这手棋可要好好记住,实战中要是能走出这样一招就没有人敢小瞧你们了。你们看,当白棋提子之后黑棋会怎么补角呢?”马金波笑着问道。对于有职业五段水平的他而言,虽然自己去凭空想出这样的巧招非常困难,但看到之后的理解还是不成问题。 “是小尖吧?”这是边角对杀的常用手筋,有业余十级以上水平地棋手就看得出来。 “很正确。现在能看出白棋小尖的作用了吧?”在棋盘上摆上一颗棋子,马金波问道。 “噢!白棋角上立下后只要一扑就成了打劫杀啦!”提问者恍然大悟道。 “哈,怎么样。很漂亮的一手吧?”马金波笑道,他已经清楚,王子明拿下这一局是早晚的事了。 “是很漂亮,不过这样是黑棋先手提劫,初棋无劫,白棋打不赢这个劫呀?”提问者又注意到另外一个细节。 “能想到这点很不容易了。看来你的实力不错。的确,现在白棋是打不起这个劫地,但问题是白棋有必要现在就打劫吗?”马金波启着对方,业余棋手提高自己棋力的一个最好方法就是多听水平高的人现场讲棋,其效果比自己一个人闷头打谱要好得多。 “呵,倒也是。黑棋加补一手角上不过是十二目棋,而现在外边过二十目棋的地方比比皆事,黑棋根本找不到补棋的机会,这简直就和抱着颗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一经提醒,提问者马上明白了过来,毕竟。数数目数总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是只看到了一点。你有没有注意到黑棋早先切断白棋的一子重要性有了质地变化吗?”马金波很满意自己的启式教育法,继续鼓励道。 “啊,明白了,现在这个黑子成了棋筋,一旦被白棋吃掉。那么角上的打劫对于白棋而言就成了毫无负担的单官劫,而黑棋劫败整个角就全死了,黑棋根本就打不起,而当初白棋是直接提掉一子的话。这颗白子就成了无关紧要的残子,什么时候吃,黑棋都不会跑的。”终于,这位爱好者将白棋小尖的奥秘弄明白了。 连级位级的业余爱好者都搞得明白地问题,那些日本业余顶级棋手当然不会看不清楚。 “这盘棋已经不行了。”刚才还抱有一丝饶幸的今村俊雅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放弃了幻想:黑棋假若害怕打劫的话再加补一手,那样白棋不需要想得太多,只要在右下角先手飞压之后封空。光只下边这块大空就有四十多目,而黑棋全盘的空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六目,实地落后的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在周边坚强的白势下,中腹几颗黑子已是危危可岌,自己跑还来不及,哪来的机会去找对方毛病? “的确是不行啦。实地差距太大,白棋只要随便下下就可以了。”松田孝夫说道,棋下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看下去地必要的,白棋的优势实在是太大,王子明后边没必要再使真功夫了。 “从这一个变化中我们能得出什么结论呢?”大岛文明问道,输棋虽然是在情理之中,但如此的干脆却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不过付出就会有收获,输掉几盘棋并不可怕,可怕地是输掉了棋却什么也没得到。 “局部算路极为精确,这应该是一个特点。”今村俊雅说道,二十多招棋步步强手,其背后隐藏的招术更是数以百计,而王子明一步未错而且还走出了常人难以想到的三路单接和左边的一路小尖,这份算路不能不说极为惊人。 “他的大局观也是极为出色,从左下角一间高夹开始,棋局的进程已经完全在白棋的控制之下,虽然黑棋竭尽全力反击,但却是越走越重,越走越亏。”松田孝夫也检讨着。 “嗯,说地都对,不过王子明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感觉。大家想想,左下角所有的变化都是由于白棋扳出引起的,而经过咱们这么多人的研究和刚刚进行的实战可以证明,白棋的这种下法不仅成立,而且相当的有力,虽然过程中黑棋有变招避开现在局面的机会,但那也是以吃亏为代价的。照我来看,由于这一手棋的存在,黑棋碰角转换这一定式很有可能就此消失,你们觉得是不是这样呢?”菊池康也问道。 “是呀,能够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动摇了一个流行了上百年的定式,这个中国棋手在棋上的天份真是惊人,现在我开始有点担心田村平治朗是不是对付得了他了。”大岛文明说道。 第二百零五章 无意义的报告 “无能!一个个的都是废物!”一摞厚厚的报告被狠狠打在工藤武夫的胸前,将这个并不能称之为矮小的日本男人打得倒退了半步,飘洒一地的文件纸上是一页页的棋谱以及密密麻麻的评注。 从四月十五日开始的挑战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王子明也从大阪的银宫大饭店转战到了东京的天空大饭店,山本三十六身上感到的压力是越来越大。 来自日本各地的业余高手就象海中的巨浪般一波一波地冲向王子明,每一波的攻击都给日本棋迷们带来希望,但王子明就如同大海中的巨礁,面对着涛天巨浪丝毫不为所动,任那些棋手的百般冲击仍然傲然屹立,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将这些巨浪撞得粉身碎骨,化作一块块碎玉。(据说,日本人是很喜欢用玉碎来形容惨败的。) 离王子明预定返回中国的日子只有十天了,一旦到了那个时间还不能终止中国棋手的连胜,那么不仅田村平治朗的中国挑战全胜已经成为世人的笑谈,作为田村平治朗背后靠山的日本棋院也会因为暗中的支持被指责为缺乏远见的无脑之辈,棋院上层也会因此产生天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可想而知。 但此时此刻那些平日里一个个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的职业棋手都干什么去了? 中国棋的连胜对于圈子内的人来说并不在意料之外,无论在日本,在中国。在韩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实力就是实力。 棋手用来向世人言的是他们手中地棋子,而不是其他。 就算是不屑于对方地业余身份,但没有人可以否认王子明的强实力,职业棋手也是一样。 山本三十六并没有指望着那些棋手会涌跃而出,为他分忧解难,实际上如果那些棋手真的要跳到前线他反而会感到难办:以职业对抗业余终究不是什么可以吹嘘的露脸事,能不走到这一步还是尽量不要走这最后一步。 但分析研究一下王子明的棋风,棋路。优点,弱点。为田村平治朗的决战出点力总该还是可以的吧?可二十多位国内顶级业余高手自杀式的挑战换回来的是什么结果! 厚厚地一摞分析报告中一行行的全是溢美之词。什么卓越地大局平衡感,强大地中盘战斗力,巧妙的布局构思,无拘无束的行棋风格,敏锐至极的局部感觉。滴水不漏的收官手法,这是在形容一位业余棋手吗?如果不看封面地标题,怕谁都是会以为报告中所描述的是一位集宫本武雄,长谷直一,小林芳美三位世界级棋手于一体的级棋手,但这有可能吗?! 这样的分析报告有什么用?除了给田村平治朗增加更大的压力之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现在的田村平治朗需要的不是一个又一个地劝告,而是怎样可以打败对手方案! “对不起。山本理事长,这份报告是由十位一流职业棋士共同完成的,对于这样的结论他们也是感到非常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只能实话实说。”工藤武夫低下头说道,作为日本棋院地一位中级职员他已经做到了他该做的。 “胡说!不要说是业余棋手,就是职业一流棋士也做不到在一盘棋中不出现一步错招!现在这份报告中除了夸奖王子明之外为什么没有一句提到他的弱点?难道你们以为我离开一线几年之后就不懂下棋了吗?!”山本三**声训斥道。 “对不起,山本理事长。”面对上司的斥责,工藤武夫只有低头认错。 山本三十六说的并没有错误,至少在理论上是绝对正确的,棋手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的,而十位一流职业棋士没有现王子明的错招,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说以这些棋手的水平不足以看出对方的失误,另一种则是这些棋手没有尽心去找。 第一种解释是没有人会相信的,这十位棋手都是经常出入名人战,本因坊战循环圈的一流职业棋士,虽说没有得到过最后的挑战权,站到七番胜负的大舞台上,但过往的战绩已经足以说明这一点,说他们的水平比不上一位出世还不到半年的业余棋手,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既然第一种解释不能被接受,那么结论只能是第二种,但工藤武夫心里很清楚,事实的真象并不是这样的:分析报告中的内容是他亲自和参与研究的棋手核实过的,那些摆在棋盘而没写在报告上的一个个复杂参考图可以证明这些棋手是花了心思的。更何况一位棋手可能,两位棋手可能……,十位棋手怎么可能都没认真? 只不过现在向山本三十六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他是领导者,想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原因。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没有价值的报告,你为什么没有认真督促他们!?”显然,山本三十六相信的是第二种可能。 “是这样的,从王子明大阪第一盘棋开始我们就精心安排不同风格的棋手去试探他的弱点所在,但王子明的实力过于强大,往往在开局不久就取得巨大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后半盘的研究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而不多的几盘下到官子阶断的棋也因为差距过大使得我方棋手不得不走出过分招法,让王子明很容易就抓到机会反击得利,所以看不到他的错误。而且王子明在布局阶段棋风的变化极大,甚至是可以用极端来形容也不为过,在二十盘已经下过的棋当中,有四局是乱战,三局是官子,五局是大模样,四局是走实地,四局是序盘定式获胜,从这些棋局中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棋到底是哪种风格。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我们认为是由于他的对手实力过低,使得他无需用出真正的实力就可以取胜。” 工藤武夫说道,他不能指责那些棋手“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这样的话传到外人耳中,他就别想在职业圈子里混了),但也不能把这个责任揽到自己头上,那样等于在说自己的不负责任,山本三十六或许可以忍耐下属的无能,但绝对不会忍受部下的没有责任心,所以,他只能努力找着借口。 “简直是废话!要是在业余棋手中能找到逼他使出看家本领的人来,我又何必叫你去找职业棋手!你认为我很愚蠢吗!”山本三**雷霆,工藤武夫说的固然是事实,但知道这一点只能让他感到更加的沮丧。 第二百零六章 后路 面对暴怒的顶头上司,工藤武夫明智地闭上了嘴吧,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成为被责斥的理由。 “田村平治朗的情况怎么样了?”总算山本三十六不是一个面对问题只会脾气责骂下属的草包,否则的话他也就不会坐在今天这个位子上了,平静了一下心绪,他重新冷静下来开始处理乱局。 “据负责他训练的秋山小次郎九段说,田村平治朗现在已经恢复到了两年前全盛时期的状态,而且身体和精神都也很不错。”工藤武夫答道。 “哼,总算是还有个好消息。他自己对比赛的前景是怎样看的?”山本三十六冷哼一声问道。 “有信心,没把握。”短短六个字,但工藤武夫说起来却是战战兢兢。 “总算他还知道自己的份量。”意外的,山本三十六并没有火,看来在读完工藤武大交上来的报告之后,尽管极为不愿,但已经在心中暗暗地将王子明的实力和一流职业棋手划上了等号,否则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对这种看似很有气势,实则极为泄气的的回答再雷霆。 “是的。王子明的每一盘棋田村平治朗都仔细研究过,同样也没有现什么明显的弱点。不过他认为那是因为王子明还没有碰到真正强手冲击的原因,就本质而言,王子明和他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虽说王子明可能强一点。但他也有一拼之力,所以,他才会说有信心,没把握。”见山本三十六没有火,工藤武夫解释道。 “同一水平线?他是在为自己打气吧。你怎么看?”冷冷一笑,山本三十六问道。田村平治朗两年前是他的兼并关西棋院的对手,现在也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如果这次田村平治朗不能战胜王子明,那么也就完全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而对于没有价值的人山本三十六向来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一脚踢到一边,不管之前他做过怎样的贡献。 “嗯……您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鉴于副理事长刚刚完脾气,现在是不是正强忍着怒火不得而知,工藤武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放心说吧。我不会再火了。”山本三十六点头示意。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衷言逆耳利于行’,就算工藤武夫要说的话再怎么打击自己’只要是事实那也只能听着:他虽然很好面子,但那并不意味着愚蠢,因病讳医只能让人自取灭亡。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以我地看来,田村平治朗此战是凶多吉少。”工藤武夫心一横说了出来。 “哦。说说你的理由吧。”山本三十六淡淡说道,他需要的是冷静地分析而不是信口胡说。 “从双方具体实力上或许田村平治朗说的没错,王子明虽然可能稍占上风,但他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连续的大胜之后,王子明的气势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相较之下,一直躲起来研究对方却没找出应对之策的田村平治朗就差了很多。此外,在中国时,由于王子明指出的那招妙手对他地信心打击太重,尽管回国之后他努力想摆脱那一阴影。但事实上他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对于棋艺方面地问题我懂得并不太多,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关键时刻我相信田村平朗会出问题。”工藤武夫说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从王子明到了东京之后他一直不想出战我就有类似的感觉。本来以为经过大家研究,等找出王子明的弱点之后他就可以真正恢复信心,但没想到十位一流职业棋手一起的研究也没找到答案,要早知如此还不如在王子明刚到大阪的时候就让田村平治朗出战,那样最少王子明的气势上的优势还没有。真是一招失策,满盘皆输。”山本三十六点头赞同道,最后还有了反省地意味。 “是呀,谁也料不到王子明的实力这么强。本已为以业余六大天王的实力足以逼出他使出全力应付,没承想却是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好在对这个结果我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要不然真就要弄个手忙脚乱了。”工藤武夫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有安慰副理事长的意思在里边。 “唉,不幸之中地万幸。对年青棋手的接触有什么进展?” 山本三十六长叹一声问道,既然田村平治朗已经不足以信赖,那么只有动用最后的一招,不过谁都清楚,到了这种地步,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日本围棋的荣誉都已经遭受到了极大打击,虽然自己的提案可以保住日本围棋强国的最后颜面,但造成这种困境地起因毕竟是由于自己提出的挑战计划,松下小五郎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打击自己的绝好机会?六月份竞争日本棋院理事长的路上又多了一道坎。 “并不是很顺利,因为不能直接把话说明,所以我一直是从侧面进行了解,在符合条件的六位年青棋手中有三位是一听要和业余棋手比赛就一口回绝了,两位是态度暧昧,没有说会也没说不会,只是转移话题。最后的一位倒是显得有些兴趣,但由于担心会被同伴们笑话,所以也没有明确说出什么。”工藤武夫答道。 “嗯,和我想象中的结果差不太多。六位棋手中有一位有意向已经很不错了。那位棋手是谁?”山本三十六问道,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能苛求了。 “桑原秀吉。”工藤武夫答道。 “噢,原来是他……。”山本三十六抚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对,现年二十三岁,去年十一月份升为七段,曾获新人王冠军一次,棋圣战六段组冠军,龙星杯赛第二名,胜。俊英战亚军,日,中,韩三国年青棋手对抗赛三胜一负,被称为日本棋界的未来之星。”工藤武夫将桑原秀吉的主要战绩讲述了一遍。 “嗯,实力倒是不成问题,你有信心说服他吗?”由于现在新闻棋战很多,大多数有实力的年青棋手都忙于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对于没有奖金的升段赛没有太大兴趣,所以造成自身实力同段位并不相符的状况,桑原秀吉也是如此。 “桑原秀吉这个人做事很偏激,打消他怕被同伴笑话的顾虑再加大奖金的数额,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弱点,工藤武夫便有信心达成目的。 “好,三天后,叫田村平治朗必须和王子明比赛。如果他失败了,那么便照原来的安排行事。”山本三十六一挥手下了决心。 第二百零七章 棋局背后 “小王,田村平治朗终于给逼出来了!”马金波挥都着手中的传真纸向正坐在饭店外花园中晒太阳的王子明兴奋地叫道。 “哈,太好了,等的就是这一天!”没等王子明有所表示,坐在一边陪着闲聊的程晓鹏先叫起来了。 “是呀,不容易呀,日本人也算是真能沉得住气,居然能忍到咱们就快要回国的时候才出来,怪不得他们拍的动画片都叫忍者神龟呢。”马金波眉飞色舞地说道,他说的是中国话,不必担心那些走来走去的异国人找茬。 “小王,田村平治朗出来了你怎么没有反应呀?”忽然现真正应该反应最强烈的人却是平静如常,程晓鹏奇怪地问道。 “呵,他的出场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就算他自己不愿意,日本棋院也不可能放过他。不过这么早就出来还是有些怪,我本以为还要再过几天才会亮底牌,看来他们是等不急了。”王子明淡然说道。大多数人以为他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倒田村平治朗,为过老出气,这么讲当然也不能说有错,但那只不过是表面现象。 说到底,田村平治朗只是一名棋手,下棋是他的工作,取胜是他的任务,在整个中国巡回挑战赛中充其量也就是个被人所使用的棋子,由于过老的去世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他的头上显然是过于肤浅且又偏激的想法,如果是一般不知内情的普通棋迷也就罢了,但王子明不是。 佛家讲的是因果循环,道家讲的是善有善报,耶和华如果真是只告诫众生被人打了左脸之后就要把右脸送过去,那么埃及也就不会有十大灾难了:没有人在做了事之后可以不承担负任,圣人也一样是会火的。 对于田村平治朗,王子明并没有太多想法,开车上街出了事故。负责任的应该是开车的人而不是汽车。 只有当他背后的主使者站到了前台并为他们所做地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时才是值得高兴的时刻。 “嗯,你这么一提醒我也感到有点奇怪了,早就得到消息田村平治朗在你来大阪之前就到东京本部进行特训。按道理他应该是日本棋院最后地王牌,做在最后时刻登场才是正理。田村平治朗挑战是在后天,也就是说离咱们离开日本的最后期限还有七天。如果他有必胜的把握还讲得过去,但显然这是不可能地。”马金波在近距离观看了王子明二十来盘的棋局之后,对这位业余棋手的实力已经有了深刻了解,如果说在飞离北京的时候他对此行的结果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对最后的胜利已经充满了信心。 “是呀,这些日子里日本媒体和网络不时炒作这件事情,日本棋院应该承受了很大地压力。和中国棋院不同。他们地主要经济来源是各大企业的赛事赞助。如果不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必然会影响道赞助商投资围棋的热情,日本棋院近些年由于投资过度,在财政上一直是赤字了,要是赞助商再减少投资。那结果无异于火上浇油。”程晓鹏也说道。为了增强日本围棋在世界土的影响并同韩国争夺世界围棋最强国的称号,日本棋院一直不遗余力地在欧美等地投入资金进行推广,效果当然不能说没有,但离产生经济回报时日尚远。 “难道说他们还有什么后招?之所以叫田村平治朗不在最后关头才出来,目地就是为了给后边要上的人留下充裕的准备时间?”马金波想想说道。 “可是日本棋界还有那样的人吗?业余棋界已经没有可能,否则田村平治朗就不会被日本棋迷评为业余第一了,放眼职业棋界。虽说这两年退役的职业棋手也有七八位,但都是初到四段的低段棋手,而且水平不高,就算拉上来也是炮灰。”程晓鹏也陷入了思考。 “呵呵,何必为这个费脑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日本棋院有没有后招,解决问题的地方终归还是在棋盘上,任他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只要他们肯在棋盘前坐下来,我就不在乎他们要什么花招。”王子明笑着开解着两人。 “哈,可不是嘛,这个时候该头痛地应该是他们,我们在这里犯什么愁?”哈哈一笑,两个人也为自己的想法大多感到有些可乐。 “对啦,国内的反应怎么样?”马金波向程晓鹏问道,他主要是负责打点王子明在日本的行程,住宿,比赛安排应对日本媒体等等,对于国内的情况了解当然远远比不上专业的围棋记者了。 “反应很热烈呀,北京,上海,浙江,成都等围棋基础雄厚的地方都有报纸专门开辟了专栏专门介绍咱们在日本下的每一盘棋,网上围棋频道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在日本的巡回挑战赛,点击率甚至过了同时举行的世界棋王决赛。在韩国的网站上关于这件事的报道也是非常多,很多韩国棋迷都表意见,一方面称赞中国业余棋手的举动狠狠打击了日本棋手气焰,一方面反省自己的国家里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人材。”程晓,鹏说道。 “哈,韩国人当然高兴了,谁让他们的业余第一高手已经败在了小王手下,小王表现的越强,那么李宽莲的输棋也就越显得合情合理,更何况这两个国家一直在争夺世界围棋最强国的称号,本来韩国在李宽莲的问题上已经输了一分,现在日本要是也输了一分,那么双方就又在同一水平线上了,他们当然要乐啦。”马金波笑道。 “恐怕还不止是输一分的问题。李宽莲虽然败的很惨,但那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失败,韩国棋院总能找到解释的理由。而在日本的这次比赛是全开放,面向整个日本业余围棋的,一旦输了也就是全方位的失败,无论日本棋院怎样的会歪曲事实,也不能改变所有棋迷的看法。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韩国棋院虽然没有参与这次挑战赛,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占了便宜。”程晓鹏分析道,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围棋世界里的三国鼎立,相互间的关系比之历史上的三国复杂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管他呢,事有轻重缓急,先解决了一边再说另一边,他们两国相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好斗得是两败俱伤,那才让人高兴呢!”马金波说道,让韩国占到了便宜又如何,三国围棋都是树大根深,哪就那么容易被动摇。 第二百零八章 转播 在天空大饭店附近的一家中国餐馆里吃过了晚饭,三个人在点点星光下走回了住处:并不是这种四星级的大饭店里没有餐厅,而是他们更喜欢那种中国人比较多的地方。 刚进大厅,就有两个日本人从远处的休息处站起来向几人迎了上来。 “王先生您好!我是日本胎。网络电视业务部的佐藤晴男,这位是我的同事严田平次。”两个人鞠躬行礼后恭敬地递上了名片。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礼貌地接过名片后王子明问道,口语不是他的强项,但基本的会话还是能应付的。 “是这样,据了解在后天下午您将和田村平治朗先生进行比赛,很多棋迷都很关注这场比赛,所以我台想同步在网上进行直播,希望能得到您的同意。”佐藤晴男说道。 “这样呀,这位是马金波先生,我在日本期间所有的对外事物都是由他来负责。”王子明侧身向二人介绍道。三个人在日本的分工很明确,马金波来日本就是干这个的。 “您好……”又是一套日本人所特有的繁索礼节。 “这里不是谈问题的地方,我们还是上楼去吧。”马金波说道。对于商务谈判他很有经验,对方是有求而来,自己不能过于心急。 “好的,请。”佐藤睛男也是谈判老手,侧身退了一步说道。 一行五人乘坐电梯来到二十一层的下榻处,和大阪的房间格局不同。这里有两个客厅,大地一间已经被改做了对局研究室,小的一间则还挥着原来的作用。 和两个日本人打个招呼,王子明和程晓鹏直接走进了内室,虽然对谈判商议并不熟悉。但也清楚他们俩要是在现场,马金波有些话就不好讲出来的道理。 “子明啊,看来你在日本已经成了大名人啦!”一进内室关上门程晓鹏便兴奋地说道,似乎将要在网上电视图面出现的人将是他。 “呵,不就是个网上转播吗,又多不了一块肉。”王子明笑道,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肉是多不了一块,可是得到地钱就算买一车的肉也不是问题呀!”倒底是成了家的人。动不动就想到了钱身上。 “哦,有那么多吗?”王子明问道,对于网络电视他并不了解,那和他的生活没有交集。 “你不知道呀,日本的电视都是收费电视,为了争夺收视率,各家电视台都打破了头。在日本,一个电视节目的收视率上去了。节目预算就能增加。制片人、导演就可以加薪、晋升。若收视率落在后面,节目很可能会遭到停办的命运,制片人和导演也会跟着倒霉。所以,在如何提高收视率上各家电视台都不惜血本。现在媒体上炒得最热的就是你地挑战赛,而日本有一千万左右的围棋爱好者。哪怕其中只有百分之十的人在看电视对收视率的提高也是极为可观的。所以,我敢肯定,为了这个,rcc电视台一定会出大价钱来买转播权。”程晓鹏肯定地说道。 “哦。这么说来是给咱们帮忙来的啦。”王子明若有所思地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马金波面露喜欢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小王,啦!这家电视台肯为这次现场转播出出二百万日元。折合**民币差不多有十四万,除去各种各样的费用少说也得有十来万,日本人还真是财大气粗。”在确定小客厅里的人不会听到声音之后,马金波兴奋地叫道。 “哈,怎么样,我说地没错吧?”程晓鹏羡慕地看着王子明说道,他现在一个月工资加奖金加上各种补贴也不过五千来块钱,而王子明不过是坐在那里花上个把小时下盘棋就装进兜里十来万,相当于他近两年地收入,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怎么样,小王,这个条件怎么样?要不要和他们签协议?”马金波向王子明问道。 “签吧,我对钱多少并不在意。”王子明点头说道。对于马金波和程晓鹏来说,十万元的确是个很大的数字,但对他来说那也仅只是个数字而已。 “圣人啊!对钱不在意那你看中的是什么?”程晓鹏笑着上下打量着对方。 “我看中的是电视地现场传播,假如真象你刚才那样可以让更多的日本普通人看到比赛,那么田村平治朗的失败对日本棋院的打击就更为严重。”王子明淡淡地说道。 “哈,我喜欢你说这话时的口气!”马金波拍手叫好道。 “够霸气,这份气势让我想起了棋魔王一飞,当年在三星杯中,日韩七大高手合围他一个人的时候,在几十家媒体的面前他就是用这种口气说”人多好呀,人多热闹。”唉‘想当年’金划铁马’气吞成里如虎!’多少年了,从他不见了之后就再没听到过这样地话了。说真的,要不是你们两个相貌差别得那么大,我有时真会把你当成他呢。”程晓鹏叹惜道。 “呵,程老师您扯远了。对了,比赛是两个人的事,如果田村平治朗不答应那不等于是白费劲?”王子明微微一笑把话头又拉了回来。 “没关系,那个佐藤晴男说了,你是这场比赛的主导方,只要你同意了他就无权反对,否则只有退出比赛。所以到时只要付给他一部分对局费就行了,这些事情他会去和田村平治朗去谈的。”马金波说道。 “谅他也不能不答应,这是公开比赛,就算不通过网上直播,结果一样会传开的,要是因为怕输棋就收回挑战书,那他还不如不过来呢,那样别人最多只能说他是胆小,现在如果收回去,怕懦夫也不够形容的了!”程晓鹏说道。 “那好吧,马老师,就麻烦您把协议拟好,到时候我签字就行了。”王子明最后。 第二百零九章 最后的准备 日本棋院二楼一间不大的房间内,两位棋手正在对着一张棋盘苦思冥想,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棋子,显然已经面临终局。 良久,右手边的棋手缓缓落下一子,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盘面八目,黑棋半目胜,田村君,恭喜你,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左手边头里已经夹杂着不少银丝的老棋手微笑着说道,在他对面坐着的当然就是第二天要迎接棋手生涯第三次重大转机的田村平治朗(第一次是入段,第二次是宣布退出职业棋坛)。 “能这么快恢复状态,全是托秋山老师您的福啊!”田村平治朗伏身向对面的长者致意,这位长者就是秋山小次郎九段,山本三十六特意指定负责田村平治朗训练的日本棋院资深老棋手。 “哪里,我不过是陪着你下下棋,真正努力的还是你自己呀。”秋山小次郎还礼道。 “为了我的事情让您付出了这么大的精力和体力,我真是无以为报。”再次俯身下拜,田村平治朗自真心地感谢道:尽管说以秋山小次郎的实力现在在九段里只能排在中下流,在几大棋战中难以见到身影,但凭他的资历就算是和业余爱好者下下指导棋便可以得到数目不菲的收入,既不用费力又不用操心,比陪着自己下棋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虽然背后有山本副理事长的指示和日本棋院的补贴,但和所要付出的心血就难成正比了。 “不要说什么报答,只要明天你能赢了王子明,我这半个来月地心血就没有白费。”秋山小次郎说道。他并不支持田村平治朗的中国之行,但面对中国棋手的反击,他也只能站在维护自己国家利益的一边。 “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战斗,誓死也要维护日本棋手地荣誉!”田村平治朗坚定地说道。他已经被中国棋手,日本棋院以及上千万的日本棋迷逼到悬崖边上,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明天都只能跳下去。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么豪气一点也就没关系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对啦,听说有家网络电视台想要直播明天的比赛。事情谈得怎么样了?”秋山小次郎转而问道。 “那件事不是我能控制的,能不能谈妥是工藤武夫的工作。”田村平治朗答道,以他本人的立场当然是不希望直播,但决策权并不在他的手上。 “唉,工藤武夫这个人能力的确是很强,就是野心太大,好出风头,总想一步登天。听说你去中国地计划,就是他早先提出的。对不对?”秋山小次郎叹口气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面对老棋手的提问。田村平治朗只有应对以无可奉告:别人可以议论工藤武夫,但是他不可以,终究是工藤武夫给了他过上了几个月风光日子的机会,就算一个人再无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添油加醋。 “你不说也我猜得到,工藤武夫是山本副理事长手下的第一智囊。除了他!大概别人也不会想得出这样疯狂的计划了。我就想不明白,把中国的业余棋手都打败了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两国棋界之间地关系更趋紧张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王子明只是他们反击的第一步。后边还会有什么动作谁能想得到呢?只是苦了田村君夹在中间受到巨大的压力。”秋山小次郎说道。 “秋山老师你就不要多说了,工藤先生的初衷也是为了日本围棋的光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的确出了事先地预计,却也不能全怪在工藤身上。至于我。虽说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我也不是没有从中获益,身为棋手,除了努力下好每一盘棋之外,我别无选择。”田村平治朗为工藤武夫辩解道。 “呵,我明白你的想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只能进不能退。就象棋院里的大多数职业棋手一样,尽管对于你的中国之行并不赞同,但当中国棋手反攻而来时还不是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你?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不管内部是不是有分歧,面对外人的挑战,我们都是一个整体。”秋山小次郎轻轻一笑说道,他明白田村平治朗现在地处境,作为一位老派的职业棋手,他也不过是在牢骚而已。 “啪啪啪。”从门口轻轻传来手指在木质门框上拍击的声音。 “请进。”停下交谈,秋山小次郎高声说道。 门被推开,工藤武夫走了进来,和两位棋手行过礼之后在棋盘侧面坐下。 “田村先生,明天的比赛已经谈妥,rcc电视台将在现场进行网上直播,关于您的酬劳比赛后他们会打在你的账户上。”从随身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件文件递给田村平治朗,工藤武夫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会答应直播呢?这不等于在为中国棋手制造声势?”秋山小次郎问道,职业棋手虽然名义上是在棋院的管理之下,但职业棋手在棋迷心中的地位远远要比那些棋院的普通职员高得多,象秋山小次郎这样的资深棋手更是如此。 “是这样,在这此比赛中我们是挑战一方,而他们已经接受了rcc电台的条件,那就是说我们要么接受条件去参加比赛,要么拒绝条件收回挑战书。今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登载了田村先生将要同王子明决战的消息,如果此时收回挑战书的话,无论对于田村先生的荣誉还是日本围棋的声誉都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们必须接受。”工藤武夫答道,他又何尝不想拒绝这件事情,但问题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驱动下,那些电台势必会炒作的更加起劲,想必“日本业余第一高手畏战而退”这一话题比之“中日业余顶峰之战,田村平治朗大败而归”震撼力不会更小吧? “哦,如此一来田村先生身上的压力就更大了吧。”秋山小次郎说道。 “大就大吧,压力对双方都是一样的,我大对手也一样会大,总之,明天过后,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个结果。”田村平治朗答道,压力也就是动力,职业棋手多年养成的斗志此时挥了作用。 “好,到时我会在棋院为你打气。”秋山小次郎说道,这是他明天,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第二百一十章 开战日 天空大饭店今天的中午显得格外热闹,门外的停车场里泊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而且6续不断的轿车加入这个行列加果不知内情的人光看这个架式搞不好会以为是哪个世界级企业要在这里开年会。 二十一层的赛场更是热闹,对局研究室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空位,连小客厅里也坐满了人,虽然马金波使出在大阪银宫饭店的手段,将一间卧室改成了临时研究室,但络绎不绝的观战者仍然让他无法安排。 好在日本人里有钱的人太多了,几位公司财团的棋迷老总一碰头,干脆自己出钱在同一楼层里另租了一套房看棋,这才使拥挤的情况得以缓解,至于棋具:这个不成问题,日本人是很喜欢显示自己风雅的民族,这类很有品味的道具随便哪个饭店都会早有准备的,虽说人手一付不太可能,但做为研究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rcc的工作人员,他们早已将转播设备安装好,此时正紧张地做着最后的调度,一待正角到场就可以进行直播。 十二点四十分,一辆银灰色的本田雅阁缓缓地拐进了停车场,在众多记者们的注视下,工藤武夫推开车门跨步而出。 “快,田村平治朗到了!”如果有谁下了命令一般,数十名身手敏捷的记者立刻冲了过去,后边则是一大群刚刚到达的日本棋迷。 转过身,工藤武夫打开了后车门,他很清楚,在这些记者和棋迷心中。田村平治朗才是今天的主角,所有的聚光灯都应当照在他身上,在半晚离开地时刻也许依然会是如此,但这些人是不是还在用这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待着田村平治朗就很难说了。 在一片刺眼的闪光灯中,田村平治朗从车里走了下来。 今天他身穿的是一套淡褐色的和服。看得出,制做和服地材料很好,手工也称得上是上乘,但领口,袖边稍稍磨损的毛边以及略显崩紧的肚腹部位足以说明,这件和服已经有些年头了。 怪呀,以田村平治朗这段时间的风光没理由没钱做一套合体的衣服吧? “田村先生今天是事在必得,你看。那套和服是他的幸运服,当年获得天元战挑战权时他穿的就是这套和服。”田村平治朗在做职业棋手时也是风光过的,自然会有棋迷记得住他风光时地样子。 那位棋迷说的不错,田村平治朗就是想借着这套和服上所带着的运气来战胜王子明,没办法,大多数棋手或多或少有些迷信,尤其是当他们将要面对没把握获胜的对手时候。 “田村先生,对今天的比赛您是怎么看待的?”五六支话筒从前面抵挡着众多记者的工藤武夫肩头。腋下伸了过来。记者们七嘴八舌地问道。 “请大家合作一下,田村先生马上就要进行比赛,请大家让一让。”工藤武夫努力地用身体挤出一条路来,田村平治朗则紧紧跟在他的背后向饭店大门缓缓前进。 “田村先生,请您说两句吧。只要一分钟就可以了,不会耽误您地比赛的。”越是靠近大门阻力也就越大,不能不佩服日本人的敬业精神,那些记者为了抢到新闻一个个都象不要命了似的往前冲。丝毫不在意是不是挤掉了皮鞋还是崩开了钮扣。 “田村先生,还是说两句吧,照这个样子咱们没有可能进到大门里边的。”高举着双手推挤着一个个拼命靠过来的身体,工藤武夫回过头来略带喘息地说道:他只是日本棋院地一名文职职员,没有受过那种保护名人的专业训练,距距十几米的距离已经让他两臂有些酸了。 “好吧。”看到现场乱成这个样子,田村平治朗也只得低声应道。 “请大家静一静,田村先生可以回答大家的问题,但仅限三个,请大家一个个的问!”得到答应,工藤武夫停住脚步大声叫道。 拥挤是停了下来,但想让这些记者一个个的提问显然不可能,没有谁会愿意把机会让给别人,此时此刻,谁的嗓门大谁就占便宜,放着不用就是傻瓜。 “田村先生,您对今天地比赛有信心吗?!”叫得最响的就是这个问道。 “有信心。”田村平治朗简短地答道,心中暗暗骂着这些记者:问这种问题傻不傻,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就算是没信心能说出来吗?况且,说句没信心就可以不到楼上比赛去吗? “田村先生,您对今天的对手有什么评价?”这是另一个问得最多的问题。 “很强,各方面实力均衡,没有明显的弱点,是一位非常难缠的对手。”这个问题还象点样子,田村平治朗暗自点评道。 “田村先生,战胜中国棋手之后您会不会再接再历去挑战韩国围棋,将日本围棋的荣耀在亚洲扬光大?!”不知道是谁眼见只有最后一个提问机会了,干脆以奇取胜,喊出了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一时间,众多记者不再吵嚷了,这个问题的确是太有新闻性了,在明天的早报上一定是可以登上头条的。 看着工藤武夫,田村平治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经过了王子明的事情,相信打死山本三十六他也不敢在韩国再玩这一套了,可显然,眼前的这些记者们想听到的是另一种答案。 “这个问题田村先生还没有想过,棋是一盘盘下的,路是一步步走的,等战胜了中国棋手之后,田村先生会另选时间对大家宣布未来的计划,的。好啦,三个问题都已经提完了,请大家让一让,田村先生还要赶时间。”工藤武夫赶紧把问题接了过去,万一田村平治朗受不了这些记者起哄说出了过激的话,那输棋之后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田村先生,请您一定要战胜中国棋手,为我国围棋争光!” “田村先生,我们相信您一定可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田村先生,日本围棋的声誉就拜托您啦!” “田村先生,您是我们的偶像,我们会全力支持您的!” 达到目的的记者们合作地让开了一条通道,田村平治朗在工藤武夫的保护下向大门走去,而那么年纪或老或小的日本棋迷们大声叫喊着,引起了不少从远处走过人们不解的目光。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准备 日本棋院的山本副理事长办公室内,两位棋院的技术人员正在将一张幕布往左侧的墙上挂着,距墙大约四米远的茶几已经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角支架,支架的最上方则是一台投影机,一红一黄两根长长的连接线此时正插在办公桌下的电脑上。 山本三十六站在走廊的过道上默默地吸着烟,双眼透过玻璃窗盯着楼外的远处的天空,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心情的变化。 不过表面的平静并不等于他的内心同样平静,尽管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资深管理者,面临过无数的困难,经历过无数风雨,吃过苦,也享过福,但今天这种无法掌握的情况还是让他心烦意乱。 他很希望田村平治朗能够获胜,因为那样一切的麻烦都将不在,而且还会由于自己的坚持在六月份的竞选理事长时再加上一份功绩,可是这种概率有多大? 山本三十六的围棋水平在职业棋手中算不上高,充其量不过是在二,三流之间,但水平不高不等于他就没有自己的眼光,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高手如云的日本棋院里很到那么多棋手的支持。 就现在双方表现的实力而言,田村平治朗和王子明或许是在伯仲之间,王子明表现的稍高一点但也相差不多,胜负只在四六之数,田村平治朗完全可以一搏,但实际上呢?田村平治朗的棋已经到达了他个人围棋生涯的顶峰,再想有所提高势比登天,虽说日本围棋向向来有棋手成名晚,职业生涯长着称,藤泽秀行六十五岁勇夺王座,加藤正夫五十五岁重返本因坊,坂田荣男六十四岁六十四冠就是这一现象的代表,可田村平治朗不是他们。那些人在他们的壮年期就已经是当时的顶级棋手,尽管年纪大了之后随着精力,体力的不足成绩有下降,但厚积薄,毕其功于一役还是有可能的,终究他们对于围棋理解的深度只会随着时间地增加而愈加深刻。 田村平治朗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一流职业棋士的行列,更不要说是一流棋士了。其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就是有过一次天元战的挑战,结果让当时的天元小林芳美重拳一出。被以三比零的悬殊比分打下台去,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一次拿得出手的成绩对人可言,如果说这样地棋手在棋艺上进步空间,那日本围棋又怎么可能让韩国人把风头抢走了那么久? 反观王子明。年龄比田村平治朗小子近十岁不说,更难得的是他在围棋上所表现出来地天分,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之多就是刚刚开始学棋的小孩子也想象,而手法应用的老辣程度又堪比拥有几十年职业经验的老手。如此矛盾地现象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难解的谜。虽说由于对手的程度过低无法给予过高的评价,但拥有如此潜质地他将真面目露出来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呢?田村平治朗有可能抵挡的住吗? “山本副理,设备已经调整好了,请您试用。”棋院的工作人员的话声将副理事长从胡思乱想中叫了出来。 将手中地烟头按熄在窗台上的烟缸中。山本三十六转过身来跟随着那名工作人员走回了办公室。 屋里落地窗的窗帘已经拉拢,强烈地日光通过几道微小的缝隙照进屋里,使得阴暗的房间内有了一些生气。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遥控器对着投影机一按。一道柔和的光线射向了对面墙上的白色银幕,银幕上rcc电台围棋频道的主持人正坐在那里介绍着将要进行的比赛。 “很好,你们辛苦了,我很满意。”对于棋院的普通员工。山本三十六一向和蔼可亲,不是谁都有机会有资格见到他可怖的一面。 “谢谢山本副理的夸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先走了。”工作人员面露喜色高兴地答道。在棋院里,他们是处于最底层的人群,能够得到棋院第二号的实权人物的夸奖,这已经可以让他们乐上半天了。 “好的,我会向你们的课长反映你们的工作的。”山本三十六说道,这种不用付出任何成本的表面投资他向来是不会齐惜的。 “谢谢,我们走了。”几位工作人员鞠了个躬便收拾好屋内的工具离开了房间。 在沙上坐好,山本三十六将音量调的大一些,立刻,主持人那特有的清朗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 “此次比赛是日中两国业余围棋最高水平的较量,四个月前,我们的田村先生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整个中国棋坛,其不败的身影让众多的棋迷为之倾倒,唯一稍稍有些遗憾的是当时刚刚当选中国业余十强之的王子明没有现身比赛,使得有些人还在为田村先生是不是世界业余围棋第一人争论。但这个争论马上就要有了结果,就在今天,就在十分钟之后,田村先生将用他的实力证实他才是实符其实的业余围棋第一人。为了见证这一堪称今年日,中业余围棋终极比赛的盛况,我们rcc电台将现场网上直播整场比赛,同时,我们还有幸请来德高望重的武田信玄九段为我们进行精彩讲解……门” “啪啪。”从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将音量调小一些,山本三**声说道。 门被推开,一位敦敦实实,一头杂乱头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 “山本先生,是您在找我吗?”在棋院里,只有那些职员们才会将姓名和职务合在一起叫出来,而棋手们一般只是以某某先生或是某某老师来称呼长者。 “是的,桑原君,请进。”山本三十六招呼道。 “山本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在山本三十六斜对面的沙上坐了下来,桑原秀吉问道。 “是这样,等一会田村平治朗和王子明的对局就要开始了,我想请你帮助研究一下比赛,不会打乱你今天的安排吧?”山本三十六微笑着看着对方,年轻棋手的生活规律他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个时候大多他也是在打谱研究。 “哦,是这样啊,我也很想看一看这场比赛,不会有问题的。”桑原秀吉象山本三十六所料如实答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犹豫 进入天空大饭店大门之后,记者和棋迷们的压力果然小了很多,倒不是里面的人就少了,而是早有准备的饭店特意安排了专门人员负责维护秩序,他们这种等级的地方应付类似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在饭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田村平治朗和工藤武夫顺利地乘坐贵宾专用电梯直接到达了二十一层,说起来还真要托王子明的福,要不是有这场万人注目的比赛,他们两人不知道哪辈子才能享受到这种等级的待遇。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光洁如镜的两扇电梯门左右分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成了一片,耀眼的闪光灯把电梯内的四个人晃得眯起了眼睛:虽说楼下的那些记者不可能比他们上楼的度更快,但在这个信息时代把消息传到楼上的同行那里还是很简单的。 到底是受过专业的培训,两位工作人员很快就从忙乱中反应了过来,马上抢先一步迈出电梯用身体组**墙挡住了正要拥过来的人群。 有了前边二人的开路,田村平治朗总算不用再象楼下那样费力地向前挤了,虽然闪光顶还是晃得厉害,但心里有了准备之后把头低下也还忍受得住。 穿过了足有上百位棋迷,记者所组成的通道,两位饭店工作人员总算把艰巨的任务完成:目的地到了! 抬头看了看房门上面地醒目标识。田村平治朗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迈进了这扇门就等于迈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正有一位强大的对手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到来,迈进去很容易,只需要轻轻地向前跨出一步,但出来呢?他不敢往下想了。 不能简单认为田村平治朗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差,不能承担压力的棋手,那样的话他也不可能在强手如林的日本职业棋坛得到过天元战的挑战权。并两次进入名人,本因坊战地循环圈坐上小黄金椅子“。更不可能成为关西棋院的副理事长且独力反对日本棋院地吞并计划。 高手他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有亲身领教顶级高手的厉害(天元战上的完败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但同样,和如日中天的小林芳美在五番胜负的舞台上一较高下,那又何尝不是他职业生涯的最高峰?),对于什么是高手他很清楚,但就算实力差距再大,他也从来没有因此产生过怯意。 让他产生怯意的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这一局棋将对他今后生活所产生地影响! 在做职业棋手的时候。比赛是由棋院来安排地,棋手只要按照棋院的安排下好每一盘棋就可以过得好好的。就算因为水平有限只能拿着为数不多的对局费,但还可以通过下指导棋,做电视解说过上不错的日子,所以既便是屡战屡败,棋手们还是可以安下心来研究棋艺。提高水平以待什么时候可以一飞冲天。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职业棋手了! 如果他象别地那些业余棋手那样,除了下棋之外另有所长,还有其他的谋生手段,他一样可以看淡胜负,大大方方地说着什么豪言壮语。 但他不是。除了下棋之外他一无所长。这在离开关西棋院宣布脱离职业围棋的两年惨淡生活中已经证明了这一事实。 如果败了,他将怎么生活? 以山本三十六的作事风格不用说。肯定会将他踢到一边而没有半点留恋。 的确,在他从中国回来之后,日本棋院按照事前的约定给了他一大笔钱,但在还去以前的旧债之后便已所剩无几;大阪繁华地段地棋馆是已建好,并且由于他之前在中国的风光一游生意颇为红火,但投入的资金全是日本棋院所提供的贷款,他们收账时候是不会有半点客气的,而在败给了中国棋手之后,那些冲着他第一高手名字找上门来的棋迷还会继续捧场吗?怕是不骂他有辱日本围棋大国尊严便很不错了。 没有吃过苦,便不会知道甜,而吃过了苦之后,就更不愿意放弃现在的甜。 假如这盘棋是在哪场大赛中去下,如果之前没有他在中国那耀武扬威的一行,如果王子明不是以挑战整个日本围棋的姿态出现,那么,这盘棋输了也就输了,除了说明自己并不是什么世界业余第一高手之外并不会产生了不起的影响。 偏偏这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比赛,这是挑战;他之前在中国的风光不是一场春梦,而是事实的存在;王子明的这次日本之行,目的就是明目张胆地报复!所以,哪怕他今后可以输给王子明十盘乃至百盘,但这一盘却是绝对不能输。 不过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呢? 以实力而言,双方可能相差不会太多,王子明或许会强些,但比王子明更强的棋手他也不是没有赢过:职业棋手的比赛是不分段位高下,水平强弱的,只要你能,你就可以一路赢下去直至取得最后的桂冠,以强凌弱固然是理所当然,以弱胜强又何尝不是司空见惯吗?更何况只是在伯仲之间。 但王子明的心态会和自己一样吗? 在没有得到业余最强者称号之前,王子明已经好好地生活了几十年,就算失去了这一称号又能怎么样?四个月前那样扑天盖地的舆论攻势都没能让他有所反应,丢掉区区一个虚名又怎么能够影响到他的生活? 换句话说,王子明输得起,而自己输不起! 这是实实在在的压力,有什么样的压力比生存的压力更大? 如果他田村平治朗达到了在棋盘面前神游局内,物我两忘的最高境界,那么此时的犹豫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他很清楚,他离那个境界还差的很远,想要完全忘记棋盘以外的世界,他做不到。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自己真能勇的起来吗? “田村先生,请进对局室。”工藤武夫在背后小声地提醒着:他在门口站的时间太长了。 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田村平治朗迈动了右脚:不管愿不愿意,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 第二百一十三章 新装 对局室内的布置十分简单,门口左边是记录桌,一位年纪不大的中国留学生正在那里整理着桌上的文具,比赛之后现场的棋谱就将从他的手中传到门外的观战室;裁判就坐在这位记录员身旁,时不时地看着腕上的手表,显然是在计算着比赛的时间。 记录桌前一米左右是一张高五十公分,宽四十公分的矮桌,桌上铺着的是墨绿色绒布,一块两寸榧木棋盘静静地摆在绒布上面,棋盘两边各放着一个暗褐色榉木棋罐在明亮的日光灯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亮光。 棋桌两旁是两张紫红色高背扶手木椅,为了让长时间保持坐姿的棋手更舒服一些,椅子上都放着一个鹅黄色座垫。 再向前两米远处,是一个高约半人的三角支架,支架上摄影机镜头侧后的绿色指示灯此时正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微微向着裁判略一弯腰算是行过了礼,田村平治朗径直走向摆着自已名字一边的椅子上:距比赛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把心静下来。 “啪啪。”卧室的门轻轻响了两下,程晓鹏探进头来。 “子明,田村平治朗到了。”围棋天地的资深记者轻声说道,和客厅略显吵闹的对局研究室不同,王子明此时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不大的房间内充满了一种平静宁和的气氛让人不忍打破。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缓缓将眼睛睁开,王子明从打坐中醒了过来:一代伟人**说过,在战略上要藐视一切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一切敌了。王子明之所以能够在棋盘土总是表现出越常人的实力,就在于他从来不轻视面对的每一局棋。 轻轻把门带上,程晓鹏转身向对局室走去。对于王子明他有绝对的信心。多关注一下此时田村平治朗的表现对回国写作会更有好处。 从床上下来,王子明从衣柜里取出西装,这是李家姐妹用她们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地奖金买来地那一套,因为觉得穿着太过拘束,除了试衣那一回他还从没上过身。而今天这盘棋的意义重大,正是用到的时候了。 对着穿衣镜。王子明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领带稍稍有一点点的歪,尽管以前经常会穿到西装,但这个程序对他而言一直是道难题,本以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些长进,没想到难题依然是难题。 好在他是棋手。不是模特,他的舞台是在棋盘之止,而不是在镜头之下,有点歪就有点歪吧,不会有人为开飞机地人不会煎鸡蛋而感到好笑的。 最后整理一下西装。王子明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闪光灯马上亮起,按快门地声音也响成了一片,对此,他不以为意,面若止水向前走去。 “这个人是王子明吗?”有记者在他背后小声地议论道:在之前的公开场合,他总是穿得很随便。今天突然改变了形象,那些对他并不熟悉的人们当然会产生疑问。 “从他卧室里出来怎么可能不是他,这个时候有哪个棋手会有心和别人聊闲天儿!”自然有人从理论上给他以正确的答案只 “不像呀……,业余棋手怎么会给人出疑问地人迟疑道。 “是呀,我采访过上百次职业比赛,这种感觉还真是没有几次呢。”旁边的一个人也插口道。 “不过那肯定是他,过了中午我就一直盯在这里了,自他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就是他那个同伴也只是探头说过一句话,不可能有错的。”有人用肯定地口气说道。 “唉,要是这样田村先生今天可真要有一番苦战了。”最早提出疑问的人说道。 “但愿只是虚有其表吧。”都是老跑围棋的记者,自然感觉得到那种高手临战时自然而然散地气势,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棋手担起了心。 对局室门口,程晓鹏把手中的相机放下,田村平治朗坐在那里已经有三分钟一动不动了,这样的情况照两张相也就够了,再拍也不会有别的花样。 背后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比赛时间已经临近,王子明该进场了。 转过身来让开正门,程晓鹏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相机,轻微地喀嚓一声,来人地形象已经存入了相机。 “呵,没想到小孙还挺眼光的,没想到这个王子明穿上正装之后外形还真是挺唬人的。嗯,要不是领带有点歪做时尚杂志封面也没有太大问题。”程晓鹏此时才注意到王子明改变了装束,心中暗自一笑。 迈步进入对局室,王子明没有注意到程晓鹏脸上的奇怪表情,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脑子里只有马上就要进行的棋局,其余的事情并不能干扰他的心绪。 “咦,怎么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呢?”看着王子明走过的背影,程晓鹏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向着记录席上的两人微一施礼,王子明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一切都很自然,仿佛事前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正在闭目养神的田村平治朗感觉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刚平复的心情忽的一震,重新又有了些烦乱:他是有着几十年职业围棋经历的棋手,对于真正围棋高手所散出的气息自然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 “这个人真的是业余棋手吗?”在两个人相互致意重新坐好之后,田村平治朗下意识地在心中问道。 看了看表,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五了,裁判从记录桌后站起,准备进行常规的比赛规则说明。 “谢谢您,我和王先生对比赛规则都很熟悉,没必要进行这样的解说。王先生,对这场比赛我有个提议,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打断了正要言的裁判,田村平治朗开口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盘外先战 “有料啦!”,田村平治朗的这句话有如按动了一个电钮,本来站在门口附近等着拍开棋画面的记者们精神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一个个立刻把随身携带着的各种录音设备伸了过去,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哦,您请讲吧。”对于田村平治朗这种不和常理的举动王子明反应很平淡。 “好的,这次比赛王先生是守方,按道理应该是您来执白棋,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在这盘棋之前我曾经到贵国进行友好交流比赛,可惜未能和王先生手谈一局,至今甚为遗憾。因此,我认为这一盘棋应当视作上次未完成比赛的继续,这样才显得合情合理。”田村平治朗说道。 “那么您的建议是什么?”王子明问道。 “很简单,我们这一局棋的比赛应该不分主客,而是以猜先决定请先行,王先生认为合理吗?”田村平治朗说完之后双眼炯炯地直视对方,显然是要对方必须马上回答。 “田村平治朗在使用心理战术,到底是做过高层管理者的人。”日本棋院的副理事长办公室内,通过投影机看到这一幕的山本三十六点头称赞道。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田村平治朗这一招果然老练:如果王子明答应下来,那么猜先之后即便没能改变先后手关系,田村平治朗也已经扰乱了对方心绪;如果不答应,更不用说了,在心理上王子明便已经处了下风。 “这算什么,不想用实力打败对手老想使什么小花招,怪不得田村平治朗这辈子只能混迹在二流棋手当中。”坐在一旁等着开局的桑原秀吉不满地说道。凭借盘外招就算打败对手也称不上光彩,象他这样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一流水准的高手怎么可能看得惯。 “呵呵,不要怪他了。我们现在还要靠着他维护日本围棋的颜面呢。”山本三十六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暗暗刺激着桑原秀吉,这种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最容易被利用,等会如果田村平治朗万一真的不行了还要让这个笨小子堵枪眼呢。 “哼,靠他?”轻轻冷哼一声,桑原秀吉不再说话了,在棋院副理事长面前总还是话是不能说地,但其脸上的不屑神情一望可知。 “田村先生,这很公平,就照着您的意思办吧。我没有意见。”没有任何犹豫,王子明淡然答道。比田村平治朗更高明地心理战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当一个人拥有强大的实力的时候。他便不必惧怕对手能要出什么花招。在棋盘上,王子明对于自己充满了信心。 “很好,那么裁判先生,请您主持猜先。”轻舒了一口气,田村平治朗转头向裁判人说道。不管怎么样,通过这几句交谈,最少刚才沉重到让人喘不上气的感觉已经少了许多。 “好吧,既然双方均无异议,那么田村先生,请您取子。”裁判人抬手做出请的姿势说道。 按棋界惯例,挑战方为下手方。猜先时应当是取子者,既然王子明在刚才的问题上让步了,那么在由谁来猜先上也就没理由坚持了。当下,田村平治朗伸出右手从棋罐中抓起一把棋子按在棋盘之上。 王子明则从棋罐中取出一枚白子轻轻放在对面:他猜单。 棋子被两枚一对地排开,整整七对十四颗,田村平治朗黑棋,王子明白棋,和原来的情况没什么两样。 “咳,搞了半天还是一样。我还以为田村平治朗会选白棋呢。”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片,中方对局研究室里有的棋迷泄气地说道。 “傻呀你,拿黑棋虽说有贴目地负担,但终究有先行之利,可以走出自己擅长的布局类型,在实力相当的对手对局时,主动权比那个贴目更要紧。”他旁边的伙伴立刻说道。 “要是这样地话那田村平治朗为什么还非要猜先呢?他本来拿地就应该黑棋呀?”那位棋迷还是不解。 “切,你问我,我问谁去!”身边的棋迷也一样也有不懂的时候。 “哈,你们俩个,就别在这里露怯了。田村平治朗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对手地气势,否则这种改变对弈规格的事情应该在他刚提出挑战的时候就说出,现在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比赛开始前的几分钟才说出来,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了借说话的机会放松一下紧张的气氛,二是为了扰乱对手的心情,不管是哪种原因,目地都是为了在气势上不落下风。”马金波闻言笑着说道,虽然这种手法在职业棋手中并不为人所称道,但实际应用的例子还是有很多。 “马老师,照您这么说来田村平治朗刚才是处在了下风了?可王先生好像一直是在闭着眼睛养神,怎么会一下子就让对方处在下风了呢?”那位棋迷从马金波的话时听出了一点信息。 “呵呵,不身临其境怎么可能感受到那种压力呢?隔着电脑屏幕再强的气势也不可能传到你身上的。要是有机会最好到比赛现场去体验一下,相信你一定会感到呼吸都会有些不畅的。”马金波说道,那种纯粹感觉上的东西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顶级职业棋手在进行重大头衔战时,对局室里的气氛对于意志力不强的人来说恐怕称为呼吸不畅都闲轻了,也许用窒息更为恰当一些。 因为出了这样一个插曲,当两位棋手将棋子重新收回棋罐之后,墙上挂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一点。 “好,比赛时间已到,请田村先生落子。”裁判人高声宣布道。 将棋罐放到了顺手的地方,抬眼瞟了一眼对面的棋手,田村平治朗高高抬起了右手,在阵刺眼的闪光灯照耀中,一颗黑子重重地拍在了右上角小目上。 在万千棋迷的关注之下棋局终于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挑起战斗 白棋走的是左上小目,这种占角方法古已有之,其历史可追溯71,本战国时期是一种极为普通的开局方法。 田村平治朗下一步是占对角小目,在传统围棋理论中认为,相向小目,先挂者有利。 王子明则占了右下角星位,以不变应万变,看对方如何展开构思。 果然,如众人所料,黑棋小飞挂左上角。 白棋应以五路尖,这一应招被称为秀策的小尖,是当年在“御成棋”中十九连胜被誉为一代棋圣的桑原秀策极为擅长的一招,他曾经自豪地宣称“只要围棋的规则没有改变,那这么步小尖便永远成立。”在现代围棋中,由于强调行棋的度和大贴目的负担,使得这一后致人,步调坚守但却缓慢的招法很少再被黑棋使用,不过反过来,白棋凭借着对方需要贴还七目半的负担使出倒是屡见不鲜。 右上黑棋小飞守无忧角,田村平治朗走得极为稳健:通过这些日子的研究,虽然没能得出明确的结论,但王子明极擅于在常见定式中突奇想并一举打开局面已是大家的共识,所以尽量避开对方的长处不在小地方纠缠才是上策。 白棋高挂左下角,这是比较积极的态度,在这个布局流行的初期,白棋通常会是在左边二间或三间低夹,但经过无数实战演变,最终选择直接在下边反挂的棋手越来越多了。 此时黑棋大多是应以反夹,一间低夹或是二间高夹都可供选择,但田村平治朗长考之后出人意料地走出了三路托。 “田村平治朗是打算采用实利战法吗?”山本三十六问道。 “应该是这个意图。田村先生的棋风比较偏好实地,在治理孤棋上能力还算不错,估计想先捞后洗吧。”桑原秀吉答道。尽管对于田村平治朗之前的行为并不赞成。但他并不会因此在解读棋局时就戴上有色眼镜。 “对王子明使这一套有效吗?他下大模样棋好像很有两下子的。”山本三十六继续问道,虽然不可能象那些专职棋手一样仔细研究中国棋手的每一盘棋,但粗略地翻阅一遍还是可以地。 “就算这一套不行,其他地也未必就行。对这种各方面都没有明显弱点的棋手,在未找到针对性的办法之前还是走自己最擅长的棋为好,田村先生此时的选择应该算是很明智吧。”桑原秀吉答道。对于怎样获胜,在职业棋手当中一直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充分挥自己的长处压倒对方。另外一种则是要努力使对方的长处挥出来。这两种方法很难讲谁对谁错,但现在既然不能找出王子明明显的特点,那么采用第一种方案也就理所当然了。 白棋外扳,黑棋退,白棋粘实,黑棋左上拆二限制白棋左下地厚味挥作用,双方的构思都很连贯。 既然黑棋抢占了左边拆兼夹的绝好点,白棋理所当然地在下边搭下:有一失必有一得,黑棋强调了布局度,那么在外势上就要利出代价。 黑棋二路下扳,白棋挤,黑棋三三粘实,白棋长头,黑棋爬。白棋跳,两个人在这里走了一个常见的小目高挂托退定式黑棋脱先后的定型,白棋继续加强着左下的厚味。 现在棋盘上有两个极大的地方,一个是在左边黑棋拆二,加强自己并限制对方厚味产生作用;另一个是抢点右边大场,这里是双方势力的中心点,被谁占到出入差别非常明显。 田村平治朗最终地选择是右边:小飞挂。白棋单关跳,黑棋星位大飞拆回,他还是贯彻初衷,能捞地先捞。 白棋左边拆三紧紧逼住,中盘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黑棋下边三路挖粘,先把能得到的实地捞到手里之后转而在左边三路靠压限制左下白棋厚味的挥,田村平治朗一路弈来非常顺心,很有点行云流水的味道。 “马老师,白棋是不是不大好啊?”那位棋迷有些担心地问道。 “为什么?”马金波反问道。 “您看呀,黑棋现在抢了右边的大场,右边地阵势很大,而白棋下边因存在二路跳出和角上点三三的漏洞,二者没法一手补住成不了大空,所依仗的就是利用左下形成的厚味借攻击上边的黑棋拆二好在中腹形成大模样,可现在黑棋抢先靠住,白棋扳起,黑棋退,白棋只能挺头,否则棋形上太难受,但经过这一交换,黑棋不仅加强了自身,而且还大大压缩了白棋的模样,怎么看也是黑棋好呀。”那位棋迷说道。 “呵,照你这么下当然是黑棋好了。可问题是白棋为什么要从后边扳呢?刚刚你也说了白棋左下存在厚味,为什么白棋不能反击呢?”马金波笑着问道,一般的业余围棋爱好者有一个通病,就是将局部棋形和整个棋盘隔立起来,只考虑教科书上所列出来地常识变化而不想想周边棋子对这个地方所会产生的影响。 “您的意思是顶完了之后再三路扳?这样下虽说捞回了一些实地但左下的厚味不就全没了吗?”这位棋迷不解地问道,水平不同对棋局的理解当然也就不同,尽管有了提示,但也不是谁都能立刻明白的。 “哈哈,白棋要是这样反击田村平治朗怕是要笑破肚皮了。”马金波不由得笑出声来,和普通棋迷们一起摆棋有一个好处,就是经常可以听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其中引人笑的绝不在少数。 “我说的反击是四路直接扳出,黑棋断,白棋打吃后爬回作战,从棋形,从气势上,这都是必然的一招。”笑够了之后马金波还是认真地解释着,普及围棋知识就是他们这种在棋艺上没有太大展潜力职业棋手的工作,不能因为问题太简单便不加理睬。 “呵呵,明白了。”这个棋迷挠挠后脑勺恍然大悟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转换 果然,白棋反扳而出,黑棋断,白棋打一切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确,有着左下厚味的背景但凡有些实力的棋手就不可能忍耐。 但就在大家认为黑棋将长出一子的时候,田村平治朗却不见了动静,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棋盘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颗子可能不要吗?这里要是让白棋拔朵花那还叫围棋吗?!”观战室里不少人奇怪地问道。 “哪里还有比这儿大的地方吗?一花三十目,别处连走两手也未必比得了啊。”就算是水平一般的普通棋迷也知道这句格言,何况这里还有不少段位级的高手。 “马老师,怎么回事?这里不能长吗?”疑问的最后还是要落到屋中水平最高的人身上。 “长是必需要长的,让白棋拔朵花肯定是不行。至于田村平治朗为什么要长考,我现在也有些不懂,按道理在靠压的时候他应该能料到白棋的反击,如果是在那一招之前长考,就算是花上一个小时也并不奇怪,可是既然敢靠,后面打吃时又停止走棋,长考的次序很让人不解,这对职业级高手来说近乎不可能。依我看,他正在想的应该不是逃不逃这颗棋子的问题,而是突然现原来的计算在哪里出了问题,此时正在寻找解决的方案。”马金波迟疑地答道,对局的双方都是棋力远在他之上的高手,想要猜出他们的真实意图没那么简单。 “桑原君,为什么田村平治朗要在这里长考?黑棋长出作战不是很有力吗?”日本棋院副理事长办公室内,山本三十六也是不解地问道,虽说左下是白棋的厚味,黑棋在这里做战会有些苦,但因为右边的大场已经占到,所以这块棋只要逃出去就可以了。而这一点似乎并不是很难做到。 “我想田村先生在走靠的时候可能产生了误算,假如黑棋长出,白棋三路爬,黑棋拐头,正常情况下白棋为了防三路连扳下去的手段只能在四路补,如此黑棋双打吃后担去中腹一子。这是双方正常的进行。 但因为之前黑棋在下边作了挖接地交换,使得白棋在三路多了两颗子,白方在黑棋拐头时可以强硬的在五路接上,假如黑棋敢从左边扳下去。那么白棋将在把黑子包进去对杀,由于这两颗白子的存在。黑棋将差一气被杀。”桑原秀吉不愧是被称为拥有一流棋士实力的年轻棋士,短短两分钟之内就现了田村平治朗奇怪长考的原因。 “啊,是这样呀!刚才我还为黑棋行棋次序的巧妙叫好呢,没想到听你一讲,原来这个交换原来是失误啊。”山本三十六一拍额头叫道,一流职业棋手地感觉和计算力的确不是他这种三流棋手所能想像的。 “是失误,不过就算是失误黑棋也必须逃出这一子。只是由于白棋强手的存在,当对方接上时黑棋只有先出头,这样当白棋补回左下弱点后,黑棋中间几颗棋子无论在眼位上还是在厚薄上都和提掉一子时差了很多,加上被分断之后。左上这块黑棋薄了很多,一旦白棋从角上二路飞开始搜刮时,田村先生应该会感到很痛苦吧。”桑原秀吉说道。 棋局在继续。 又是十分钟之后,田村平治朗终于开始走棋了。 长出,这一招早在大家地意料中。 白棋三路爬,黑棋拐头,白棋五路粘。一切果如桑原秀吉所预料。 不过田村平治朗二十分钟的长考不是浪废地,他终究是拥有八段实力的职业强手,没两下子怎么可以达到这个高度。 黑棋突然转向下边叫吃二子,这一手棋在放到棋盘上之前没有一个人想到。 “好棋,田村先生在处理孤棋上确实有独到之处。”十几秒钟之后,桑原秀吉称赞道。 假如白棋随手接上这两颗白棋了话,那么黑棋三路连扳的一招就成立了:尽管白棋一样可以将中间数粒黑子包住,但由于这两步棋交换之后白棋自己也被分断了,如此黑棋在白棋封头的时候只要拉出这一子,此一局部就成了着名的“里生外熟”的假双活,白棋左下角全军覆没。 “嗯,的确是以攻为守地好手,说不定白棋因此就崩溃了。”多花了一点时间,山本三十六也现了这突如其来一手的妙味,不由得有些兴奋。 “好棋是好棋,不过可惜的就是隐蔽性太差,以对方的实力很容易就看到,中计不大可能。”桑原秀吉轻轻摇着头说道,如果是那种一般的业余棋手也许随手就接上了,但那个人并不是一般地业余棋手。 “唉,是呀,这手棋是有些太突然,很容易让人起疑心。要是在左边靠之前就在这里打吃一下就好了。”仔细一想,桑原秀吉说得确实是非常有道理,他这种第三流的水准都可以轻松计算出白棋不行,以王子明那种让一流九段棋手都称赞的力量又怎么可能会上当?想到此处,山本三十六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是多希望中国棋手的挑战停止在田村平治朗面前啊! “那是不可能的。假如田村先生之前做过这一交换,那白棋在左边也就没必要用出接的强手了,终究在这里已经付出了代价,中腹让黑棋走得舒畅点也就可以接受了。”桑原秀吉只是个年轻棋手,他还以为山本三十六是在叹惜这招棋会被王子明看穿而不能达到最佳结果而叹气,又怎么会理解副理事长心中真正的原因?说到底,山本三十六虽然作为棋手并没什么值得称道地地方,但好歹也是到了职业六段,行棋次序的不同会让棋手对同一招棋采取不同的态度还是很清楚的。 果然,王子明没有上这个当,直接在中腹扳头制住这三颗黑子。田村平治朗提去二子,白棋加补一手将黑子吃净,双方在这里做了一个转换。 由于这一转换,黑棋仅仅是在白棋的厚味处提通,更多的只体现出目数上的价值,而白棋吃住三子形成了威慑全局的厚味,总体而言还是白棋占了便宜,但目数就是目数,在全局上黑棋并没有落后太多,至少黑棋还保持着实地上的领先,对于之前处在困境中的田村平治朗来说总算熬过了这第一道难关。 第二百一十七章 难局 由于白棋中腹极厚,所上三颗黑子已经显得极为危险,田村平治朗小飞入角厂方面加强自己,一方面继续抢占实地。 黑棋入角,白棋自然要在上边拆边,至于拆到哪里则很让人迷惑:星位下,给对方留下拆**住的绝好点;再进一步,左边则略显薄弱。 这种地方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难说哪一点更好一些,只能说怎么下都是一盘棋。 王子明的选择是再进一路拆五,他想让局面变得更复杂些。 面对左边白棋吃住三子形成的强大厚势,田村平治朗也不敢打入过深,五路斜吊,黑棋采用了轻灵的侵消手法。 白棋老老实实地三路拆一补回,王子明并不急于马上对对方进行攻击。 又想了十分钟之后,田村平治朗五路飞罩,强手! “右上黑棋棋形很漂亮啊!”研究室内的爱好者感叹道:两个小飞加上一个大飞的棋形在视觉上给人一种流动的感觉,的确是非常漂亮。 “嗯,在中日韩三国棋手中,日本棋手是最注意棋形结构的,这应该算得上是体现他们风格的一手棋吧。”马金波点头说道。 “是不是白棋刚才的拆太大了?这里让黑棋挡下白棋是受不了的,可是要在三路爬,那帮黑棋加强了右边的阵势,心里也很不舒服呀。”这位爱好者又转而为白棋操起了心。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爬不行,脱先不行,那就反击好了。行棋舒展漂亮,讲求棋形是日本棋手的长处。但下棋又不是光漂亮就可以赢的。”马金波说道,一盘棋是两个人下地。对手没有义务必须遵从你的意图走棋。 “呵呵,马老师,您这句话好像是从电影《新少林五祖》里边抄袭来的吧?”这位爱好者笑着问道。 “抄袭?呵,是抄袭,不过也很应景。”马金波回过味来也笑了起来。 果然,白棋一冲一断,开始了反击,在这种地方职业高手的感觉是相同地那就是如果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村手也别想舒服了。 黑棋挡下,田村平治朗紧紧贴住对手:由于刚才地转换已经吃了小亏,这里的战斗他不能有半点退让。高手对阵,一目棋就以经足以决定胜负了。 白棋向中腹长头,黑棋跳起,白棋贴,黑棋长,白棋再贴。双方在这里争夺中腹的出头。 棋到此时,田村平治朗再次开始了长考。这次比赛每方限时为两个小时,现在棋局刚刚进行了五十几手,他就已经用去了近一半时间,田村平治朗在这一盘棋里的确是拼尽了全力。 “黑棋不是应该长头吗?这里难道还能让白棋扳?”爱好者又一次感到了疑惑。 “白棋左边太厚。黑棋走再多的子也不会对那边产生影响,出于职业棋手地本能,黑棋对于在这样的行棋方向有一种逆反心理。而且假如黑棋长头,那么白棋飞出之后。右边的黑阵显得很薄弱,不说别的,光是在无忧角上一碰白棋就可以轻松地把右上角空破掉,田村平治朗这个时候长考大概是在想怎么才能一举补住两边弱点的办法吧。”马金波揣测道。 “桑原君。你兑现在地局面有什么看法?”副理事长办公室内,山本三十六向桑原秀吉问道。 “田村先生在左下的转换中吃亏后,行棋有些着急了。”桑原秀吉放下手中的棋子答道。 “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山本三十六问道,他还没有看出黑棋刚才的招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哦,就是上边那手飞罩。”把多余地棋子拿掉,棋局又还原到白棋冲断前的一瞬。 “这不好吗?看起来又有气魄,棋形又漂亮。”山本三十六问道。 “漂亮的确是漂亮,问题是黑棋这一手把对方逼到了无法忍受,只能反击的地步。而因为左边白棋很厚,黑棋此战并没有成算。反观白棋,只要顺调借着攻击把这颗白子走畅,那么便可以掌握着全局的主动,虽然离最终地道路还很漫长,但黑棋却很难找到扳回局面的机会。”桑原秀吉说道。 “嗯,听你这么一说,到是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了。那黑棋应该怎么走呢?”山本三十六沉吟半晌问道,对于这种不是靠计算就能回答的问题以他现在的围棋境界还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单关跳回吧。尽管对白棋地压迫力小了些,但当白棋反击时自身所受的压力也小了许多。比方白棋飞出,黑棋只要冲断就可以了,虽说中腹黑棋的处境相差不大,可是右上角却已经不怕白棋的骚扰了,如此黑棋可以放心地处理中间的孤棋,慢慢等待机会的来临。”桑原秀吉边摆着参考图边解说道。 “那黑棋现在就没有好的处理办法了吗?”山本三十六有些失望地问道。 “也许有吧。这种地方是田村先生的强项,或许他能找到两全齐美的招法。”桑原秀吉答道。 对局室里,田村平治朗正在紧张地思考着。作为对局者,他对局面的情况比谁都清楚,同对局室外马金波所分析的那样,黑棋的中腹长头虽然一眼可见,但那样走下去只会进入白棋的行棋步调,而一旦让白棋得到了棋局的主动权,以王子明那种老练的盘面控制能力,除了被慢慢地拖向败局以外自己还能做什么7 所以,现在只有趁着现在左右白子都还没有完全安定的时候想出办法,否则就将如俄罗斯民歌《三套车》中所唱到的那匹老马一样,“悲伤的命运在等着他”。 一分钟过去了,一分钟又过去了,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分针又转过了二十二圈。 二路立下,田村平治朗在苦思了二十五分钟之后,终于狠狠地将一颗黑子拍在棋盘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强手 “唔……。好棋”。桑原秀吉沉吟半晌,最终在山本三十六的期待的眼神下缓缓说道。 “确定吗?!”城府深如山本三十六这样的老狐狸听到这个答案也不由得喜形于色。 “嗯,是的,黑棋这一立已经补强了右上角,同时又瞄住了白棋上边三子的弱点。假若白棋害怕补强上边,那么黑棋争得先手中腹长头,这样等于在右上角少花了一手棋,当然可以满意了。 而白棋若不肯接受这个结果而在中腹强行扳头,那么黑棋将在上边施展手段,从棋形上看,白棋只能放黑棋和左上联络,这样的损失反而更大。田村先生在如何治理孤棋上的确强大。”桑原秀吉称赞道。 “呵呵,这么说黑棋就要领先了吗?”山本三十六再次确认道。 “这个还不能肯定,终究黑棋是在对方的厚味处作战,上边的立虽然解决了角的问题,但白棋补强以后,中间黑子的借用也没了,如何治理依然很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棋只要能把这块棋处理好,那么实地多的优势就将体现出来了。”桑原秀吉谨慎地说道。 面对黑棋的强手,王子明也陷入了沉思,此处是一盘棋的关键所在,退让便会失去领先形势,强攻又面临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的危险,必须要万分慎重。 “马老师,白棋会不会扳头呢?”这是众多普通棋迷最为关心的问题。 “怕是不能吧。”面对这个局面,马金波也不敢轻下结论。 “为什么呢,有这一扳黑棋的头不就给封住了吗?”棋迷问道。 “可是黑棋在上边尖顶怎么办?”马金波的头脑可不是那么简单,业余棋手是下完了再想,职业棋手是想完了再下,他不会因为觉得把黑棋包住心情好就去扳头的。 “可以二路倒虎呀。既防住了对方挖吃二子,又可以防住对方扳断,虽说会让黑棋在这里摆出眼位,但终究没有活透,而白棋得到扳头之后,外边已经连成一片。中腹必将形成大空,白棋不是领先吗?”这位棋迷显然是很有些力量,边在棋盘上摆着变化图边问道。 “呵,可问题是在你倒虎的时候黑棋不是扳下去,而是再远一路飞呢?”马金波轻轻一笑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摆过后转而问道。 “大概是顶完后冲断吧?”这位棋迷迟疑地说道,他没有想到在双方对攻时黑棋会松着气走。 “那你应该马上就要交棋了。黑棋只要在二路一扳,你觉得上边五颗白子和中腹六颗黑子对杀谁的气会长?”马金波问道。 “啊!我忘了白棋也没活呢!”只是纯粹地算气是很简单的,一经提示这位棋迷很快便现了自己的疏忽。 “呵,这儿可是错不起地地方。冲断当然不行,白棋只有先二路扳接,如果黑棋接的话。白棋断,对杀就可以了,但黑棋有在五小尖的巧手,一方面防住的对方地冲断,另一方面威胁着三路接上吃棋。所以白棋只有断吃二路黑子,结果黑棋轻轻一压。左右两块棋连在一起,不提那颗二路子还死而不僵,一旦拉出就要把这块白棋搜成两眼苦活,光是让对方轻松联络。黑棋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了。”马金波讲解道。 “真想不到黑棋还有单飞这一招,看来只能补棋了。”那位棋迷失望地摇头说道,到是不因为自己的想法不成立而失望,而是因为白棋不得不将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送回去感到难受。 对局室内的王子明并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在为白棋下一手担心,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不过一尺半见方的十九路棋盘上。不要说室外的众人,就连棋桌那边地田村平治朗有什么动作都没看到眼中:古人在评定棋手境界的时候将最高品称为入神“,他现在的情况无疑就是这一名称活生生的注解。 田村平治朗现在刚杏况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本来他对自己经过二十五钟长考之后所下地一招棋极为自信,甚至在刚才棋子接触棋盘的那一瞬间颇有些自得感,但随着时间的增长,他渐渐有了不安的感觉:计算上边的对攻对于到了王子明这个等级地棋手来说是非常轻松的,了不起花个两三分钟就全明白了,可为什么现在过了十五分钟还没有动静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如果象大多数棋手习惯的那样在思考问题时深深地把头扎到棋盘里面,那么田村平治朗至少能知道王子明到底在想什么地方的问题,但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远远地审视着棋盘,根本就无法从眼光中现他正在看的是哪个地方。 如果象大多数棋手那样,在思考问题时喜欢做一些小动作,比如说反复打开折扇,用手托着下巴,或是屡屡改变坐姿,这样田村平治朗也可以猜测对手是不是感到紧张,而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偶尔眼睛还会眨动一下,别人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蜡像。 对于已经生的事情,不论怎样地可怕,人们都能冷静地对待,因为将要受到的伤害总是能推算出来的。 但对于还未生的事情,尽管好坏未知,人们还是会惴惴不安,因为前途不可预测。 田村平治朗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力,不知道对方要在何时力,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旦力,就不会是和风细雨! 二十分钟之后,王子明落下了棋子,中腹扳头,这就是半个多小时长考之后的结果。 “啊,马老师,王子明不会没有看到那手飞吧!?”那位棋迷惊呼道。 “不知道,也许是长考出恶手吧。”刚才答容可笑容可拘的脸土布满了阴云,马金波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哈哈,这下子胜负已定!”苦苦等待了三十多分钟的山本三十六不顾失态大声笑道,这盘棋的胜利对他太重要了。 “唉,没想到在这里出了误算,可惜呀。”桑原秀吉叹口气说道,一盘龙争虎斗的好棋马上就要因为王子明的一招误算而嘎然而止,对于视围棋为第二生命的他无疑是一种遗憾。 第二百一十九章 愚形妙手 尖顶,田村平治朗果然走出了这一手。 清代棋圣施襄夏在他的名着中《凡遇要处总诀》中写到“双单形见定敲单,乃令粘重,”对于这一句的解释后代棋家有两种观点,一种是让为‘敲’是打吃的意思,指的是利用先手打吃让对方棋形变重,另一种则认为‘敲’实际上应该是‘靠’指的就是现在白棋上边三子的棋形,黑棋应该靠在白单子之上,可以让白棋三子变重。 但不管是哪种理解,强调的都是使对方的棋子变成凝形,从而牵制对方的行动。 现在黑棋是尖顶,比靠更为紧凑,一边瞄着左边扳下,一边瞄着挖吃右边二子,的确是锐利之极的手筋。 走出这一手,田村平治朗刚才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终于,黑棋要领先了。 “马老师,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棋迷们纷纷问道。 “应该是只有二路虎了,白棋气太紧,动不上劲啊。”马金波摇头叹道,形势比人强,就算是高手也不能闭着眼乱下的。 “唉。”叹息声此起彼伏,中国棋迷们的心都沉到了最低点。 就在所有的人都认为白棋只能走在二路虎时,王子明揭晓了答案。 弯三挤住,石破天惊的一手! “啊!”包括棋盘对面的田村平治朗,包括对局室外研究室内地棋迷。包括远在日本棋院的山本三十六和桑原秀吉,包括通过网络电视正在观看这盘棋的电视观众,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在围棋中,愚形是高手们所忌讳的,因为愚形通常就是棋子效率低下的同义词,而常见的愚形有弯三,方四,刀把五,梅花六,北斗七等等。现在王子明自做一个弯三,本身已是非常难看,被黑棋二路先手打吃之后,更成为愚形代表的刀把五。除此以外,这几颗白子自身的气非常之紧,随时都有被对方从左上分断硬吃掉的可能情况是万分危险!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难道王子明真的是长考出恶手? “绝妙!绝妙!能看到这样地妙手也算不枉今天花费的时间了!”惊呀之后略一思索,桑原秀吉一拍大腿叫道。 白棋的这一弯挤固然使得自己被打也一个非常难看饼子,但同时也撞紧了黑棋一气并在外边制造出了一个断点。虽然自己只有三气好像危危可及,可因为外侧黑棋被打断后只有两气,在黑棋还来不急力之前二子棋筋已被吃掉,所以黑棋只能眼看着对方的重重破绽却偏偏扳不下去!有谁能想到,黑棋想让对方成为愚形。而对方故意自己做成愚形之后,黑棋反而拿对方没撤了! “是不行了吗?”山本三十六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问道,他不是不明白被这可称之为“世纪愚形”的妙手一击,田村平治朗获胜的希望已是非常渺茫,但心中还是存有一丝饶幸,就如同落水的人之于水面上的一根稻草。 “败局已定。本来黑棋中腹出头还只是形势相当,现在出头的路已经被封住,而在上边又出不了棋,这相当于在关键时刻白白送给对方近两手棋。在这种等级棋手地对局当中,即使是一步缓手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是自停两步?真是不可思议,在这样的小地方居然有如此巧妙的手段,王子明地中盘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田村先生不是他的对手。”桑原秀吉摇头说道“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者,又其次也。”能够在二十几岁就能得到一流棋手的评价,桑原秀吉当然不会是那种看到了事实也不明白的“又其次也”。 既然不能扳下,黑棋只能在四路长头,白棋三路爬,黑棋中腹跳起整形,白棋三路再长,经此交换以后,上边白棋余味已经全没了。 上边的问题是告一段落,但中腹地黑棋还要为死活忙碌:左边白棋吃净三子之后形成的厚味是实在太强了,田村平治朗要为自己之前的冒脸付出代价。 黑棋中腹扳,白棋退,黑棋压,白棋封头,黑棋摆眼,从中腹到下边,白棋的巨大模样已经自然形成。 虚攻两下之后,白棋打入右边,借助中腹强大的厚壁,一举将原本结构完整的黑阵一分为二,至此,黑棋败势已定。 不甘认输的田村平治朗对打入的白子进行着拼死的攻击,输一目是输,输一百目也是输,既然正常走下去是必败之局,那么就不必再正常了。 面对着困兽犹斗的黑棋,王子明毫不慌乱,调动有方,先是在右上角虚晃一枪,摆出要腾挪的架势,然后等对方想要全部硬吃的时候又轻松弃掉,借机和中腹完全联络,最后转身在右下再次打入,逼黑棋进角求活,自己却将外围再次封口。 “要交棋了。”研究室里的马金波面色轻松的说道,光只中腹白棋自然而然形成的巨空就已经有八十多目,而全盘黑空也不过七十八,九目的样子,何况白棋在左上还有四五目,右上中腹还存在着成空的潜力,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两目争夺的小官子阶段,就算是让白棋停下两招,田村平治朗也不可能追上来了。 “哈哈,真是解气啊!方才当您说白棋上边要出问题的时候可真把我急坏了,好在我身强力壮,要不非得犯了心脏病。”轻松下来的棋迷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呵呵,那可真就要说声对不起了。这招挤是可以被评为年度妙手的好棋,不要说是我这样的二把刀,我敢说就算是一流职业棋士也未必人人都能现。”马金波也笑着答道,对于看错了棋他并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种神来之手本就不是一般棋手所能预见的。 “没关系,这种担心再多些也没有关系,只要中国棋手能赢,就算是真的得了心脏病我也高兴。”这应该是在场众多旅日中国棋迷的共同心声吧。 第二百二十章 交棋的方式 呆呆地坐在棋盘面前,田村平治朗脑子中一片空白棋局结束了,尽管刚刚下了一百六十几手尽管还有几十个官子还可以走但对于高手而言,棋局的确是已经结束了。 没必要再费心去计算什么了:该定型的地方都已经定了形,没有定型的地方最多也只不过是一目半目的出入,就算其中的一多半都让自己得手,那也不过多赚个三四目,在这样相差十三四目的情况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 可真的要交棋吗?将被提掉的一颗白子放回棋盘不过是举手之劳,说一句“您赢了”也花不了什么力气,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尽管在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打击真的来临时,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依然不可避免。 怎么走出这间屋子?怎么面对记者的话筒?又怎么面对屋外那么多双失望的眼神?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田村平治朗一动不动,对面的王子明也是一动不动。 但和对手不同,王子明现在是完全沉浸于棋局的变化中。虽然这盘棋已经必胜无疑,但他不是那种因为胜局已定便会放松精神的棋手。就这一盘棋来说,田村平治朗挥的不能说差,象左下角的转换足以说明这个棋手并不是无能之辈,要不是心态过急在上边过于强调行棋效率。又在双方争夺中腹控制权时过于贪心硬抢实空,这盘棋还是要下很长时间地。 猛狮搏兔“必尽全力,进入状态的王子明只有在对手交棋认输之后才会重新成为大家平常见至的那个谦谦君子。 时间在双方的默默无语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对局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除了屋里四人个轻微的呼吸声之外便没有半点声音。 “黑方第一次读秒,十,九。八,七……。”记录员单调但却极为标准的日语音打破了对局室内的沉寂。 “就要结束了吗?”田村平治朗在心中问道,开口认输是无论如何做不到地,可想把棋盒盖上提掉的白子重新摆在棋盘,手臂却沉重地象被灌进了铅水,怎么也动不了。 “黑方第三次读秒,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时间道。黑方时负。”年轻的记录员用他清亮的声音代替田村平治朗做出了决定。 终于结束了,田村平治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已经早早等在对局室门口的记者们立刻冲了进来,向着对局的双方拼命地按着快门,记者背后,是群情激昂的中国棋迷。一张张自内心的笑脸在工藤武夫眼中是那么地刺眼。 默默地站起身,田村平治朗向王子明微微鞠了一躬便向门外走去,高手对局之后例行的复盘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情,现在他所需要地是一间僻静的小酒馆和一瓶瓶烫热的烧酒,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摆脱噩梦。 “田村先生。请您谈一下对局的感受。”现了他的离去,不依不饶的记者追了出来,长长地话筒几乎杵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这盘棋是完败,王先生的棋艺远在我之上。对于此局的失利我是心服口服。对不起,我还有别地事情要做,谢谢。”简单地应付了两句记者,田村平治朗伸手拨开眼前的手臂向前挤去,饭店负责他安全的两名服务生赶紧抢到前边,用强壮的身体为他开出一条胡同。后边,神情黯然,心事重重的工藤武夫一语不地低着头跟道。 “工藤先生,请问在田村先生挑战失败之后日本棋院会有什么有力措施吗?”跟不上田村平治朗,记者们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日本棋院的中层干部身上。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回去之后会进行研究,有了结论棋院会通过正式渠道宣布地。”工藤武夫脚步不停,随口应付道,现在不是随便表意见的时候,一句无心之言搞不好就要上了明天早报的头版头条,媒体们是不会为了照顾日本棋院的面子而放弃可能地轰动。 “那么请问您个人对田村先生的失利有什么看法?”记者们见对方玩起了外交辞令便转而求其次。 “一盘棋的胜负偶然性很大,今天田村先生已经尽力了,只不过是运气不太好,也许再下一盘棋结果就会是两样。”工藤武夫简单答道,此时此刻他还必须得维护田村平治朗的形象。 “可是刚才田村先生说他对今天的失败心服口服,并且说王子明的实力在他之上,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记者们抓住话头紧追不放。 “田村先生刚刚输棋,心情非常不好,因此说话难免有些偏激,请大家理解。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工藤武夫现问题是越问越多,赶紧应了一句便向前冲去。 和日本棋手的黯然离去形成鲜明的对比,对局室内是欢声一片,每一位中国棋迷都在向着坐在棋桌旁的王子明起最真诚的祝贺,正所谓“得胜的猫儿猛若虎,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当围棋成为一种竞技工具时,比赛就是这样的残酷。 “哈哈,小王呀,你可真是会玩邪的,居然在那么窄的地方还敢脱先,真是给我们吓坏了。”马金波大声笑着把刚才棋迷们说他的话转而送给了始作俑者。 “呵,黑棋的行棋节奏有些奇怪,只要认为那个地方有棋很多人都应该能看出来的。”王子明微笑地答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问题是上边白棋那么薄,有几个人敢冒那个险呀。”如果把那个局部单独摆出来当成一道手筋题,相信有职业实力的棋手都不难想到,但这是在实战中出现的问题,在不能肯定有棋之前,有几位棋手会把时间花在这里?实际上,是否拥有这种知道在哪里会有棋的感觉是一位棋手在棋上能到达什么高度的基本条件,这种直觉是天生的,后天的努力虽然可以部分提高这方面的感觉,但其难度不来于愚公移山,最少他在入段之后的二十多年里便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呵,没有付出便没有收获,生活中如此,棋局中也是如此。”王子明轻松地答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一场预期中的龙争虎斗因田村先生一招误算嘎然而止,整盘棋从开始到结束仅仅进行了一百六十手,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现在,请武田先生为我们整体点评一下这盘被万千棋迷关注的对局。”幕布上,rcc电台的节目主持人面色凝重地说道。 镜头一转,一位面庞消瘦,颧骨高高突起,年约五十的中年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此次网络直播的技术顾问一一武田信玄九段,在他身旁是一米见方的讲解挂盘,上面是刚刚结束的对局。 “这盘棋从布局开始,田村先生有针对性地选择了快布局,以避开对手所擅长的角部定式变化,应该说还是很有成效的,可惜因左下角随手走错了一个次序,致使在双方第一个正面战斗时不得不提去二子形成转换,从而让白棋掌握了棋局的主动权。 之后,局面落后的黑棋在上边走出飞封强手,被对方冲断后开始了本局第二场战斗,在这场战斗中由于看漏了白棋愚形挤妙手,导致失去对中腹的控制权。 此后,当白棋利用中腹的厚势打入右边黑阵时,黑棋已经处于败势,虽然田村先生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但中腹白棋的厚味实在是太强了,黑棋尽管保住了右上角空并侵入了右下白角,但白棋也借机在中腹形成了巨大的实空。 总体而言,黑棋在左下,上边都走出了问题手,尤其是上边的立,是决定性的败招。至于之后的行棋,是在劣势下地拼搏,谈论是否最佳已经没有意义了。而白棋通盘没有明显的问题手。并在土边下出了绝妙手,因此黑棋的失利也在情理之中。”武田信玄九段用手中地教鞭指点着棋盘解说道。 “那么请问武田先生,您对王子明的评价如何?我国是不是还有棋手能阻止他的前进?”电台主持人问道。 “只从一盘棋中评价一位棋手的水平难免会有失偏颇,田村先生此局的失利更多是在心态而不是技术上,有些运气成分在里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子明是一位实力极强地棋手。感觉敏锐,行棋不拘泥于常形。计算力出色,大局观强,就算在职业棋手中也是难得一见。恕我直言,尽管万分的不愿,放眼在当今世界棋界,除非是职业棋手出面。否则没有人对他有必胜地把握。”武田信玄认真地说道,棋手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棋院的那些官员,除非不说,否则说出的便是实话:总把精力放在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流棋手的。 “谢谢武田先生的点评。”对着老棋手一点头,镜头又转到了电台主持人身上。 “田村先生地失利标志着一面旗帜的倒下,世界业余围棋第一人地称号在今天下午转到了中国棋手身上,日本业余围棋水平领先于世界的口号已经如阳光下的肥皂泡。虽然美丽,但却轻易地被粉碎。中国和韩国人将嘲笑我们之前的宣言,而我们却无力辩驳,谁将要为这个问题负责呢? 假如武田先生说的没有错误,除非是职业棋手才能阻止中国棋手的前进之势,那会我们地日本棋院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第七天之后,王子明将完成他的日本之行。界时,这位中国棋手的名字将永远记录在我国围棋的耻辱柱上,但感到耻辱的会是谁呢?时间留给我们的已经不多了,谁可以维护日本围棋大国地荣誉呢?我们都在期待着日本棋院的答案。” 音乐声响起,镜头逐渐拉远,一行行赞助商的名字在幕布上闪过,rcc电视台成功地用他的收视率得到了应有的赞助费,但同时,也把一个沉重的难题扔给了日本棋院。 “可恶的家伙!”狠狠地将手中的遥控器按下,电台主持人那故做沉思的身影立刻从对面的墙上消失。 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山本三十六把厚厚的窗帘拉开,太阳已经西斜,淡淡的金黄色光辉穿过明亮的玻璃窗马上扑进了刚才还阴沉沉的房间。 该去的总是要去,该来的也总还是要来,最坏的事情终于还是生了,没必要再去抱怨田村平治朗的无能“他已经成为了历史),rcc电视台主持人的问题虽然非常刺耳,但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日本棋院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装聋作哑是混不过去的。 “桑原君,看了这盘棋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平息了一下心静,山本三十六重新坐回沙,向着正在埋头于棋盘的桑原秀吉开口问道。 “很强,非常强,武田先生说的很正确,既便是职业棋士也未必有多少人能达到他的程度,世界业余第一高手名符实归。”桑原秀吉称赞道,棋手获得同行尊重的最佳方法就是自己的实力,亲身同步研究王子明的对局,并将自己的构思和对方的构思进行比较,就算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年轻棋手也不能不承认对方的强大。 “桑原君,那么你觉得要是你和他对局会有多少成胜算?”山本三十六慢慢地将话题引向了目标。 “山本先生,这么比较没有意义。我不是田村先生,虽然他是前辈,但无论在棋风还是实力上,我们两人之间都很大的不同,虽说在上边的计算中我也没有注意到白棋的妙手,但一;我不是对局者,对于局部计算自然没有对局者那么深入,否则的话也一样会现这一招。二;如果是我在对局,事先就根本不会形成那样的局面,自然也就有让对手挥力量的机会。所以,在没有看到王子明在其它方面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之前,和他比较胜算多少是没有意义的。我只能说,我有战胜他的信心,因为我是日本棋院的职业一流棋手,而他再怎么强也只是位业余棋手。”桑原自信地说道。 “呵,很好,年轻人这么有干劲很让我欣慰。不过王子明的棋谱不是很多吗?从那些棋谱里不能体现出他其它方面的能力吗?”山本三十六微笑着问道,年轻棋手正在他铺设的道路上一步步的前进。 “再多有什么用。他今天之前碰到的对手和他的实力相差太大,没有足够强度的对抗怎么能反映出一个棋手的真正实力,一盘好棋是需要对局双方共同的配合,一个人的独角戏再漂亮也只能做为艺术品去欣赏而不能做为研究资料。”桑原秀吉说道。 “很好,那么你愿不愿意出面和他对阵,让他知道日本围棋真正的强大?”山本三十六微笑依旧,眼中却透露出期待的目光。 第二百二十二章 山本三十六的才能 “什么?山本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桑原秀吉吃惊地叫道迂,在日本棋界,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清渭分明,虽说类似于职业,业余本因坊让先对抗那样的棋战并不少见,但指导,鼓励的意味远远大于真正的对抗,而山本三十六刚刚所说的显然不是此种意义上的对阵。 “桑原君,虽然你我交往并不很深,但我的作事风格你应该也略知一二,你觉得我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吗?”山本三十六反问道。 “可是山本先生,王子明再厉害也是业余棋手,虽说我很希望能和他手谈一局,但在这种情况下并不合适。他正在进行挑战赛,面对的是业余棋手,按理说田村先生出战就已经有些以大欺小的意味,不过好在他现在是业余棋手的身份,对外还说得过去。而我却是货真价实的职业棋手,也没有在近期内退役的想法,和他分先对弈会被大家耻笑的。”和强手对战是每一位棋手的愿望,正是在战胜一个又一个强手之后才能使自己更加强大,桑原秀吉当然也不会是例外,但他必须要顾忌到自己的身份。 “哦,谁说的王子明所要挑战的只是业余棋手?”山本三始了说服工作。 “这还用说吗?他之所以会来日本进行挑战原因就是田村先生四个月前的中国巡回挑战赛,那时田村先生指明中参加比赛的棋手必须是非现役职业棋手,而中国方面并没有现役棋手参战,唯一一位有职业高段背景的过百年也退役几十年了,因此,做为对等原则,当中国棋手来做出同样性质的回应,我们派出的也应该都是非职业棋手。”桑原秀吉理所当然地答道,年轻的棋手没有那么多心眼。不会象那些政客们一样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呵呵,到底是年轻人,想法就是简单。”山本三十六笑道,同时脑子里飞转动,组织着说词。 “怎么,山本先生,我说的不对吗?”桑原秀吉明出山本三十六话中有话。不解地问道。 “呵,你说的当然没有错,如果我是在你这个年纪大概也会这么想吧。不过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王子明在这次日本挑战赛前表声明中对参赛棋手资格地限制?”山本三十六深谙说服他人的技巧,对这种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摆出一付说教的面孔只会事倍功半,所以他并不反驳对方的观点。转而慢慢诱导起来。 “看过,不就是要求必须是业余六段以上吗?这很正常呀,以他的实力,业余六段在他面前和小孩子没多大区别,如果连这个水平都达不到,来的再多也是浪费时间。”桑原秀吉答道,那份声明曾经被几乎日本所有地报纸转载了,就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下好棋’的职业棋手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很好!那么我想问你。为什么王子明没有指明参赛棋手资格的上限是什么?如果真的是对等回访,那么他也应该象田村平治朗一样写明‘不包括现役职业棋手’,这份声明是在田村平治朗回国之后一个多月才登出的,王子明没理由没考虑清楚。假如这是有意为之的话。那么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呢?”山本三十六连连问。 “嗯……这个我倒没有注意。”桑原秀吉被哥理事长的一串问题问含糊了。 “呵,很正常。象你这样的年轻人没有注意到这些并不奇怪。我再问另一个问题,你刚才屡次提及王子明的实力绝对是有着职业高段水准的,虽然这盘棋田村平治朗今天的输棋有心态上的原因,但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他是有这个实力的。那么你认为一位从事围棋书籍翻译工作地业余棋手,有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吗?这是你最擅长的领域,想必应该非常清楚。”山本三十六乘胜追击,不给对方冷静思考地时间。 “单从行棋的连惯性。思考的深度,控制局面的手法以及用时的分配上分析,那的确是职业棋手地风格,一位业余棋手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确实是难以想象,称之为奇迹也毫不过份。”桑原秀吉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非常明确,虽然都是在下棋,但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的对局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是一局两局也就罢了,可王子明到了日本之后已经下了二十多盘了。 “还有一点可能你不知道,为什么王子明不在田村平治朗还在中国大6的时候进行挑战,而是过了一个月才大老远地跑到日本来设擂?据我所知,在回国的前三天,工藤武夫曾经代表田村平治朗在他面前亲口提出对局要求,但却是被一口回绝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山本三十六再次抛出了一个在日本国内只有三个人知道地密秘。 “有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过。”桑原秀吉惊讶地说道,日本的年轻棋手大多崇尚武士道精神,宁愿战败而亡也不肯在对手面前示弱,因此对于突然听到这不为人知的一幕感到吃惊。 “我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讶,但这是事实,工藤武夫不是一个会随便说话的人,我们没理由怀疑他的人品。”对于桑原秀吉的反应山本三十六早在意料之中,这个头脑简单的年轻人正一步步地向他安排的目标前进着。 “为什么这样的消息工藤先生没有对外说出呢?田村先生那一次挑战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战胜王子明吗?既然王子明避战,公布出这个事实不是很应当吗?”桑原秀吉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不过和老谋深算的山本三十六来比,他还是太嫩了。 “唉,我们也是为了顾全日中两国棋界的友好才没有那么做的,终究代表一国业余围棋最高水平的棋手不战而退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如果我们公布了这一事实,固然可以大大宏扬我国围棋的强大,但同时也伤害了中国棋界颜面,没想到我们的好意却换来了中国棋院的恶意报复,真是好心没有好报!”说到最后,山本三十六已是满脸的忿慨,都说搞政治的全是天生的演员,想要竞争棋院理事长宝座的他同样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不明白?”桑原秀吉已经落进了山本三十六精心编制的圈套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雄辩 起身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山本三十六一言不地递给了桑原秀吉。 “是什么?”,带着疑惑的神情,桑原秀吉将信封口上的曲别针取下,探眼看去原来是一沓相片。 “你看看就知道了。”点燃一支香烟,山本三十六淡然地说道,他很清楚,他已经掌握了此次谈话的主动权。 将照片倒出平铺摆在茶几上,大多数照片的背景是一座淡灰色的三层楼,极为醒目的是楼顶上的四个大字,虽说桑原秀吉对中国文字并无研究,但“中国棋院”这四个字却还是认得出来。 看得出来这些照片都是远距离拍摄的,有楼外的,也有几张楼道内的,具体环境虽有不同,但相同点都是一个:那位正在把日本棋坛搞得焦头烂额的中国棋手总会出现在相片的某处。 “这说明什么?”仔细看过每一张照片之后桑原秀吉不解地问道,从这些照片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无非就是王子明和一些人谈话,下棋还有走路,这样的情景在日常生活中可谓司空见惯,以年轻棋手的眼光现不出特别之处,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其中不少相片是偷拍的,这从取景的角度和略显模糊的画面上可以认定。 “这些照片是两个月前我们的工作人员在中国棋院拍摄的,从这些照片可以看出,王子明和中国棋院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很熟悉,再想到他出常识的实力,桑原君,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山本三十六提示道。 “王子明要来日本比赛,在中国棋院进行训练应该是很正常的吧?田村先生在去中国之前不也在大阪分部进行过这样的准备吗?”桑原秀吉反问道,棋手中间生的事情很难瞒得住棋手的。 “可是众所周知,田村平治朗在两院合并之前是职业八段棋手,在职业棋坛的人脉很旺。所以很知他的计划之后不少职业棋手都自愿去帮助他恢复状态,这是非常合情合理地。 而王子明呢?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翻译作家,怎么可能让那么多职业棋手配合他训练?你也是职业棋士,你说你会为了一位并不熟识的业余棋手便花费宝贵的训练时间去陪他下棋吗?”山本三十六对职业棋手的心态极为了解,不去正面回答对方的疑问,转而换了另一个进攻方向。 “不可能。”桑原秀吉实话实说道,如果不是和业余棋手下指导棋是职业棋手的日常工作之一,而且是象他这样还没有进入一流棋士阵营地年青棋手一个重要经济来源,他甚至连这样地工作也不愿意去做。这种年纪的年轻棋手心中想得大都是怎样才能提高自己的实力。如何尽快地夺得大三冠的头衔,有几个人会真把什么宏扬棋道,普及大众放在心上。 “的确,你说的很合常理,职业棋手地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如果王子明和中国棋院没有一点关系,那些棋手怎么可能会那么配合他的训练?就算他们是遵从领导的命令不得不来配合。心里也不可能不存芥蒂的,可是你看那些和他交谈的棋手!有谁象是有不满表情地?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王子明原本就和中国棋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山本三十六自信满满地下出了结论。 重新仔细地研究了一遍照片。果然,在那上面和王子明交谈的人大多面显笑容,显然是交谈甚欢,桑原秀吉心中不由得对山本三十六的结论相信了**成。只是,如果他知道眼前这些证据是从上百照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知心中又该作何感想。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再看看刚才地问题,为什么王子明在田村平治朗还在中国大6的时候不站出来应战?为什么在参赛资格上故意不将棋手资格上限写明?为什么以一个从来没有职业背景的人却拥有职业高段棋手的实力? 如果分开来看待这些问题,每一个问题都会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或者说他天分过人,自学成材,或者说他当时有急事要办,没有应战的时间。或者说比赛经验大少,思考问题不周到,单独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综合起来却是前后矛盾,难以让人相信。 可是当我们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之后,这所有地疑问全部可以便迎刃而解。 这个假设便是:王子明并不是真正的业余棋手,而是中国棋院暗地里偷偷培养出来,专门为了在业余围棋领域取得霸主地位: 第一,田村平治朗在中国大6时指明挑战的是业余棋手,这个时候王子明如果出来迎战,一旦日后真相暴露,那么这种故意降格参加低等级比赛的行为一定会被世人耻笑,所以那里他才会避而不战。 第二,不注明参赛资格上限,目的也是在暴露之后让别人在言论上无法拿他的真实身份做批判。 第三,正因为他是在中国棋院的暗地进行着职业训练的杀手锏,所以他才会拥有远远越业余水准的实力。 我们当然也不想以这样阴暗的心情来揣测在北京的同行,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由得我们不这样去猜想。” 山本三十六一连串的提问以及假设,猜想听得对面的年轻棋手是连连点头称是,不能不佩服副理事长远常人的口才 “事实要果真如此,那中国棋院的那些人实在是太卑鄙了!”果然,山本三十六一番雄辩顺利地激起了桑原秀吉心中的**。 “你只是棋手,年纪又还太轻,哪里会明白中国棋院那些高层们的城府。中国棋院是主要依靠政府拨款运营的半官方机构,如何取得政绩是向更高位升迁的重要手段,因此为了出成绩他们可谓不择手段,既然在职业围棋领域无法取得突破,那么在业余方面取得成绩也一样会成为资本。政治是肮脏的,围棋虽然是高雅的艺术,可在充满功利色彩的人们手中,同样也会变成谋利的工具!”山本三十六慷慨激昂地表达着心中的愤慨,好像他是多么的正义,显然,在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田村平治朗之所以会有中国之行的真正原因。 第二百二十四章 翻手为云 “真是想象不到,原来简简单单的挑战赛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桑原秀吉咋舌道,他这种涉世未深,一门心思都放在怎样才能提高自身棋艺上面的年轻人论起斗心眼哪里可能会是老谋深算的山本三十六的对手,几句虚虚实实,真中藏假的真心话,外加可以媲美专业演员的演技,桑原秀吉已经对山本三十六的所作所为深信不疑。 “是呀,所以,我们绝不能把王子明的这次挑战简单地当成日中两国业余棋界之间的问题,而应当是看做中国棋院在向我们整个日本围棋进行的恶意挑战。”山本三十六终究将问题引到了真正主题。 “哼,他们想得容易,虽然中国的围棋的源地,但真正让围棋扬光大并成为世界级的智力运动是我们日本,无论是座子的废除,现代布局理论的形成,还是职业围棋体制的建立,哪一件不是我们日本围棋做出的贡献,就连围棋史上第一个职业棋手世界大赛富士通杯也一样是我们日本人出资举办的,想要对我们进行挑战,他们纯粹是自找苦吃!”年轻棋手的爱国热情被顺利地激了出来。 “对,在世界围棋三国中,我们日本围棋体制最为完善,职业棋手数量最多,后备力量最为充沛,想要堂堂正正地在正面战场上和我们决战,不要说中国,就是韩国也没这个胆量。所以,他们就挖空心思想出这么一个卑鄙的方法想来打击我国围棋在世界上的声誉。不能不佩服中国棋院地那些政客,他们的确很聪明。他们的计划,的确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假如在十五号之前,我们日本没有人出面阻止住王子明的连胜的话,这个计划甚至可以称为完美。”山本三十六点头说道,在确信对方对自己的话已经毫不怀疑之后,他干脆把猜想直接当成了事实来说。 “为什么我们不把事情地真象公之于众,让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他们地卑鄙行为?”桑原秀吉问道,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很直接的。 “不成啊!我们也想揭露中国棋院的计划。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手头上没有直接的证据,虽然明知道王子明是他们精心培养而成地职业高手。可在这种情况下宣扬出来,一,显得我们日本棋界无人;二,很容易被中国棋院反咬一口,说我们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我才要说他们这些政客很聪明。”山本三十六答道,他很清楚,这种话关上门在日本棋院内部说说还无所谓,在民间小道消息传传也没有大的问题,可一旦正而八景地摆在桌面上,只能让北京的那些老家伙驳得体无完肤。 “嗯。这我倒是没有想到。那等王子明回国之后我们重新派出一位实力足以和王子明抗衡的人再来一次回访呢?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这不是很有力的反击吗?”桑原秀吉问道。 “这个我也考虑过,虽然很有道理,但实现地可能性太小。第一,王子明是中国棋院最少花了十多年才培养出来的棋手,在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找到适合的人选。第二。假如王子明回国之后,中国棋院授予他职业段位怎么办?虽说历史上还没有三十多岁才成为职业棋手的先例,但先例也是由人来创造的。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找至了合适的人选,那么这个人将以什么身份去挑战呢? 职业棋手?王子明地名声是从业余比赛中得来的,在职业比赛中赢了他毫无意义。 业余棋手?他完全可以用自己已是职业棋手,没必要和业余棋手争胜负避而不战,没有任何人有指责他的理由。可如果不能赢了他,就算我们的人把中国所有的业余棋手都赢下来又能有什么用?”山本三十六心说,一个田村平治朗地事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一次,那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倒也是,这么说咱们就没有好的办法了吗?”一想山本三十六所说的情况的确有可能生,桑原秀吉陷入了苦恼之中。 “办法当然不是没有,那就是在王子明回国之前彻底打败他,让他的全胜纪录化做泡影,只要他输了棋,那么中国棋院想要达到的目的就失败了。”山本三十六答道。 “可您不是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吗?”桑原秀吉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的,在业余棋手中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的,但当把目标放宽到日本所有棋手情况就大有不同了。桑原君,你就是最佳的人选!”山本三十六充满信心地说道。 “啊?!为什么会是我?”桑原秀吉吃惊地问道。 “理由有很多: 第一,你虽然还没有进入第一流棋士的行列,但却已经有了第一流棋士的实力,对于你能否战胜王子明,我们拥有绝对的信心。 第二,你是年轻棋手,在职业棋坛还是新人,战胜了王子明中国棋院没有不服气的理由。 第三,王子明在参赛人选中没有指明上限,你完全符合参战的条件。 最重要的是第四点,桑原君,你是真正棋手,是拥有爱国心的棋手,为了维护日本围棋的荣誉,我们相信你一定放下小我,顾全大我的!“山本三十六紧紧盯住桑原秀吉,眼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可是……。”桑原秀吉尽管对和业余棋手下棋还是有些不愿,但在山本三十六给出的大帽子之下却也不好拒绝,总不能说自己的水平不行或是没有爱国心吧? “呵呵,是不是担心会被同伴们说以大欺小吧?”山本三十六宽容地微笑着问道。 “嗯,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桑原秀吉低声答道,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哈,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虽然不能以官方的名义说出王子明是职业棋手的事实,但别忘了,并不是只有棋院才会布信息,现在的媒体能量是很大的,当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象,一定会转而支持你的决定。另外,在经济上你也不必担心,棋院会专门拨出一笔资金做为这场比赛的对局费,你为了日本围棋的荣誉做出了贡献,棋院是不会让你的努力白白浪费的。”山本三十六把年轻棋手的顾虑先行解决,同时起了银弹攻击。 “好吧。山本先生,让我今晚好好想想,明天上午我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桑原秀吉最终答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论坛搜索 王子明完胜日本围棋业余第一高手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国内,第二天清晨,众多早间报纸的体育版已经把这条信息当成作了头条大加报道,其字体居然比同日进行的世界第一运动一一中国足球队亚洲杯预选赛还要大了一号,这不能不说是件很让人意外的事情。不过细情起来倒也在情理之中:相较于只凭着运气混进过一次世界杯的中国足球,大大小小每年总还能拿一两个世界冠军的围棋总算争气得多,更何况这一次的比赛并不是传统意思上的锦标赛或是新闻棋战,而是事关一国围棋荣辱的挑战赛,怎么能不让屡屡遭受岛国压迫的国人热血沸腾! “老叶,今年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黄家贞手中挥动着报纸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叶荣添的院长办公室,后边跟着的是同样一脸兴奋的张志民。 “呵呵,是呀,在见到王子明本人时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没想到居然搞得这么有声有色,真是个人材呀。”叶荣添笑着从铺着一堆报纸的办公桌后站起来,和刚刚走进屋内的二人一起在会客沙上坐下。 “没错,一个业余棋手居然能够在正面的对抗中堂堂正正地完胜日本职业八段高手,如果放在以前,谁说我也不能相信。”张志民说道。 在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混合参加的比赛中,比如阿.含桐杯,全运会,东洋生命杯中,职业高手被业余棋手掀翻下马并不是没有过,但在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职业高手在领先时走出昏招。让对方抓住机会反击得手才输掉的,虽然不能否认业余棋手是有一定的实力,但更应该将这些败局归之于运气不佳。 但王子明和田村平治朗的这盘棋完全不是这种情况。在棋局开始之后,田村平治朗就从平没有占据过上风,第一个交手战之后便失去了先行的主动权。第二个战斗完了就陷入了败局,等第三个战斗结束,田村平治朗已经失去了任何反击手段。 不能认为田村平治朗不在状态,下得不好,从下边断吃和上边战斗时地二路立都可以看出他已经尽了全力。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子明还是取得了彻彻底底的完胜,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双方在实力上有质的差距,而这种差距不是靠拼命就能弥补的! “呵,就是现在我也不敢想信呀。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棋谱都传回来了。想不信也不行啊!”黄家贞笑道。 “好啦,别说什么信不信的了,田村平治朗输了,想必日本棋院已经找不出能挡住王子明凯旋归来的人了,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怎样奖励的问题?”叶荣添说道,离五月十五号还有不到一个星期,雪中送炭或许不易。锦上添花却非常简单,不管王子明是出于什么目地去地日本,但一扫田村平治朗中国巡回挑战赛以来压在中国围棋头上的阴云总是事实,于情于理,做为中国围棋最高管理机构,中国棋院都应该有所表示。 “那当然。奖金是肯定的,另外是不是聘请他到棋院来工作,哪怕只是个虚街,这种人材放在民间实在是太可惜了。”黄家贞说道。 “呵,听和他接触过的人说,王子明这个人生活很有规律,不喜欢被人管着。棋院规矩这么多。怕他是不会来的。”张志民说道。 “没关系,来不来由他,但咱们必须要做出姿态……。”叶荣添说道。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叶荣添的谈话。 “喂,我是叶荣添。”走回办公桌边叶荣添拿起话筒说道。 “老叶,我是老郝。有情况啦。”电话那边是《围棋天地》杂志社的郝主编。 “什么情况?要是王子明的事我可是早知道了,今天你地消息可慢啦。”叶荣添打趣道。 “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呵,看来我是白操心了。快说吧,那个王子明是不是你们老早就秘密培训,为了夺得世界业余围棋霸主地位地杀手锏?”郝主编先是一惊,后又故做胸有成竹地问道。 “杀手锏?开什么玩笑,要是有这种事,以你的信息网还不早知道了。”叶荣添以为老朋友是想给自己的刊物挖点爆炸性资料。 “哈,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世界这么大,有些情况不知道有什么可稀奇的。都是老朋友了,透露点实底怕什么,我又不会满世界到处嚷嚷的。”郝主编说道。 “怎么?倒底出什么事了?”听出郝主编语气中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呵,搞了半点原来咱们俩是鸡嘴碰了鸭舌,谁也没挨着谁。你先到新浪网论坛上的体育频道看一眼吧。一会我再给你打电话,手机别关,估计过不了多久你桌上的电话就打不进去了。”郝主编笑道。 “搞什么鬼。”郝主编突然地电话搞得叶荣添一头雾水。 “小张,你到新浪网上看一看有什么新闻。”虽然在他的办公桌上就有一台电脑,但在叶荣添面前更多是个摆设:没办法,都快六十的人了,这些现代高科技的玩意早就跟不上了。 张志民听到指示之后立刻坐到办公桌后打开了电脑,随着熟练地操作,几分钟之后新浪网站的页已经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 “到论坛看一眼。”叶荣添说道。 “好的。”鼠标一动,张志民点中了网页上的选项。 屏幕一闪,淡蓝色背景的新浪论坛清楚地显示了出来。 “是体育频道吧?”不待叶荣添指示,张志民直接点取了正确的选项。 一行行黑色字体地标题在张志民鼠标滚轴转动下向上迅移动着,新浪网是个大型门户网站,贴子的数量极为巨大,没有明确目标的寻找是要花时间的。 “也没什么嘛,关于王子明的就是他怎么赢的棋,怎么给中国围棋争光,老郝没理由为这么个谁都知道的事特意打个电话吧?”叶荣添看着那些标题奇怪地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就是想吓吓你。这种事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黄家贞笑着答道。 “等等,郝主编说的可能是这个贴子。”操作着电脑的张志民忽然停下手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日本人的策略 屏幕上显示的标题是《王子明是业余棋手吗》。 “快点打开看看。”叶荣添心中一惊,赶紧吩咐道。 贴子的内容很快地显示了出了: 我国业余棋手王子明在战胜了日本业余 第一高手田村平治朗后的当天晚上,在日本最大的围棋网站go上出现了一篇署名为森田道平的长篇文章,在文中,森田道平列出了王子明从去年十一月份和李宽莲比赛起到昨天下午和田村平治朗的比赛为止的大部分棋局,并从布局,中盘,官子,定式,战斗力五个方面以非常专业的文字进行了详尽分析,最终得出结论:王子明的很多招法是只有职业棋手才会使用的,因此,王子明并不是真正的业余棋手,他的胜利并不值得夸耀! 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会日本人会出这样的论调?在昨天下午的棋局开始之前,王子明已经在日本下过了二十多盘正式对局,和李宽莲的十番棋大战更是过去了五个月,如果有问题怎么现在才被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读过这篇文章之后,相信只要具有一定的棋力的人很容易就能现,文章的作者森田道平是一位职业棋手的化名,这从那些极为专业的评述和详细的参考图中不能找到根据,而从那些分析评论的语言风格上甚至可以猜出,森林道平并不仅仅是一个人! 很显然,因为田村平治朗的战败,使得日本围棋的名声遭受了重大打击,所以,为了尽量减轻这种打击所受到的伤害,这个所谓的森田道平在日本棋院的授意下才精心出台了引篇文章。 大概他们认为,只要把王子明说成是职业棋手就可以使得自己的失败变得光彩一些吧?因为职业棋手战胜业余棋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地。可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解释三个月前田村平治朗在中国大6地区的行为。难道他们会不知道田村平治朗两年前是身份? 一代文豪鲁迅先生曾经写道,“损着别人的牙眼,却所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日本人是不是就是想告诉世人他们自已就是这样地人? 对于王子明是不是职业棋手们并不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真实的答案我们现在无从知晓,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只是:一位中国棋手,在完全公平的环境下堂堂正正地击败了一位货真价实的日本职业八段棋手,这已经足够了。 如果真象那篇文章中所猜测的那样。王子明是中国棋院精心培养出来。专门为了在世界业余棋坛争夺霸主地位的秘密武器,那我更要为中国棋院地那些拥有战略眼光地领导大声喝彩! 邓总书记曾经说过,不管白猫还是黑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我不是什么政治家,什么中日友好不友好的话不要和我讲,我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我同样也不是什么商人,用不着看日本人的眼色过活,没了他们那些用几次就会坏掉的便宜玩具,说不定我的日子过得更好;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我只是个瘾头极大,水平极低的普通棋迷,想要看到的就是精彩地棋局! 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职业棋手还是业余棋手,只要能赢棋就是好棋手! 文章的最后是一个链接,张志民轻轻一点便转到了日本的go网站的那篇署名为森田道平的文章上。 办公桌旁地三个人对日文都下过功夫。虽然不是很深入,但文章的内容大多是围绕着围棋,这是世界通用的语言,所以连蒙带猜,几个人也把整篇文章通读了下来,果然和刚才那个贴子所说的内容大体相符。 “小张,叫外事部的人把这篇东西翻译过来。”叶荣添吩咐道。 “好的。”应了一声。张志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安排去了。 “老黄,怎么看这件事?”叶荣添转而向黄家贞问道。 “很显然,这地确是日本棋院的人搞得文章,新浪论坛上那个人分析得不错,这篇文章是几个职业棋手经过研究后共同写出来的,在日本,除了日本棋院,不可能有谁会有这种能力。”黄家贞说道。 “这点我和你的意见相同,但他们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如果不是咱们自家清楚自家事,光只看着棋谱也一样会把王子明当成职业棋手。”叶荣添说道。 “是呀,其实我倒希望他是职业棋手呢,以他现在的实力参加全国大赛,少说也能进入前十名,这还只是业余下下的结果,如果他进入了国家队,再通过一段时间的系统训练,那还了得,恐怕又是一个世界级高手。对中国围棋来说这可比出了个世界业余围棋第一人更重要。”黄家贞感叹道。 “呵,那是以后的事了。咱们现在还是先应付眼前的情况吧。老郝可说了,一会棋院的电话怕就成了热线,咱们可不能那个论坛上的棋迷一样说句不清楚就完事了。”叶荣添笑道。这件事虽说麻烦,但比之四个月前的那件事就算不了什么了,最少谈不上什么压力。 “这还不简单,在中国棋院的官方网站上表个声明不就完了,日本棋院想转移他们国内棋迷的压力,哪有那种好事。”张志民放下电话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呵,小张呀,你还是太年轻呀。日本棋院说不订正希望咱们做起正面反应呢。他们现在的这种作法叫做无中生有,桃代李僵,就是想故意找茬,假如我们正而八经地去辩驳,就恰恰中了他们的计,所谓欲盖弥彰,正好让他们可以借机挑起争论,转移视线。”黄家贞笑道。 “那您说呢?总不可能一声不吭让他们乱说吧?”张志民说道。 “哈,那是当然。既然日本棋院不是通过官方渠道来布这个消息,咱们也没必要反应太过正式,依我看,只要在相关媒体上把二十年来中国棋院所有隶属职业棋手的名单公布出来就可以了。清者自清,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谁在造谣生事。”黄家贞笑着说道。 “好,这个办法不错。另外,立刻联系小马,让他把日本那边的情况汇报一下。”叶荣添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时间的作用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另有一句话叫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都可以形容现在的情形,为了让桑原秀吉的出场变得合情合理,山本三十六可谓绞尽脑汁,网上所谓森田道平的文章便是在他授意下由工藤武夫组织数位职业棋手研究后的成果。当然,这只是 第一步,网上炒作一下声势虽然很大,但其真实性总是难以叫大多数人完全相信,所以,在田村平治朗战胜的第二天,也就是网上文章布的下午,几位在各大电视台做围棋栏目的主持人不约而同地在自己的节目中纷纷选择了这盘棋作为主题,而且每个人都将棋局中王子明的招法吹捧得神乎其神,似乎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里几回闻”,由此,自然而然地在节目的最后引出了真正的主题:王子明的棋有很多职业棋手的特征,那么,那是不是真正的业余棋手呢? 随后,便是平面媒体的跟进,各种各样的坐谈,采访,专题纷至沓来,声势和比赛之前相比几乎大了两倍还有余,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走到卖报摊前,随便翻开哪张报纸都会现相关的报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观点都认为在这个时候讨论王子明的身份有什么意义:不管王子明是不是被中国棋院特意隐匿身份的职业棋手,田村平治朗输给了总是事实,既然日本棋院可以通过改变棋手的身份去达成自己民的目的,那么中国人这么做也就无法指责,更何况除了棋局上的招法之外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有谁规定那种棋只能是职业棋手下的呢?所以,与其花时间,心思去想这些事情,还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为怎么常常自诩为围棋大国地日本棋院就找不出这样的人呢? 不过这种观点显然难以说服向来不习惯于自我反省的岛国居民,在数量犹如雨后沙滩上的小坑般地舆论中显得是那么孤单: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如果在什么事情上取得了成果,那么一定因为是自己做得太好;如果在什么事情上吃了亏,那么一定是别人在要阴谋诡计! “工藤君。现在社会上的反应怎么样了?”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在灯光明亮的副理事长办公室里山本三十六表情严肃地问道手下。 “反应非常好,大多数人已经相信王子明是职业棋手,他的日本之行是中国棋院精心策划的阴谋。网上已经有一些人在呼吁日本棋院应该采取有效措施反击中国人的诡计了。不少读者也打电话给报社表达类似地意见。”工藤武夫精神疲惫地答道。他是具体的办事人,棋手,电台,媒体都需要他去协调,这两天里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想不累也难。 “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轻轻地点了点头。山本三十六在适当地时候表现了一下对下属的关心。 “没事的,我的精神还很好,为了棋院的利益,这样的苦算不了什么。”工藤武大努力做出一副干劲十足地样子,此时正是在上司面前表现忠心的时候,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很好。工藤君,日本围棋需要的就是象你这样吃苦肯干的年轻人。”山本三十六满意地夸奖道。 “谢谢理事长的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让桑原秀吉提出挑战呢?离王子明预计回国的时间只有不到五天,给我们留下地时间已经不多了。”工藤武夫问道。 “你的看法呢?”山本三十六不答反问,桑原秀吉是他最后的一张牌。打出去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不慎重是不行的。 “我觉得对局的日子不妨定在王子明回国前的最后一天,忍耐越久,反应也就越强烈,这样可以让桑原秀吉地胜利产生更大的戏剧性。至于提出挑战的时间可以早些,以免他会以已经有人预定了比赛来躲避。”工藤武夫对这个问题早有考虑,马上回答道。 “看来你早有想法。果然很有心计。对于比赛日期的问题,你和我的想法一致,但对于提出挑战的时间,我想的和你不同。我认为是越迟越好。 桑原秀吉不同于王子明,他是职业棋手,所有的正式比赛都被记录在案,他的棋谱不要说是中国棋院,就是一个普通的棋迷也不难搞到。假如过早的让他知道将会是谁来挑战,那么他可以很快地做起针对性的准备。虽说桑原秀吉的实力非常强,但并非没有弱点,如果真象咱们对外说的那样,王子明是中国棋院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他们肯定会在短短的时间里组织人力进行研究并找出方法,这对桑原秀吉极为不利。 因此,我的打算是在比赛前一天下午才提出挑战9o这样,就算他们他们想找出对策也没有时间。”山本三十六说道。 “理事长您太英明了,经您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这点。”工藤武夫称赞道,一方面是在拍马屁,另一方面是的确佩服这个狡猾的老头子真是老谋深算。 “呵呵,你的意见很有道理,万一在那之前有人抢先了一步,那确实也是件麻烦事。”山本三十六微笑着说道。是人就有虚荣心,他也一需要他人的夸奖。 “没关系,这个好解决,我们先找一个人把那天的时间订下来,然后等桑原秀吉挑战的时候找个借口推掉就行了。”这种小问题是难不住工藤武夫的。 “嗯,不错,这么办很好。另外这几天你要想办法让比赛不要停下来,不能因为田村平治朗输了就没人敢上了。那些业余棋手虽说不会有什么成果,但至少可以让王子明没时间去休息。”想了想,山本三十六接着说道。 “好的,我会尽量找下棋稳健,喜欢长考的棋手,而且告诉他们宁肯棋已经输定了也要下到收单官。”明白了上司的意图,工藤武夫马上补充着。 “非常好,这次风波如果能顺利过去,我会向理事会提出让你负责外事部主管。”有如此精明能干,善于揣摩上司意图的下属不能不说是个福气。 第二百二十八章 急变 出乎一行三人的预料,在田村平治朗输棋之后,原本以为的#强对手并没有出现,这几天里前来挑战的日本棋手虽然还是络绎不绝,但棋手水平比之业余六大天王还有所不如,以这样的实力程度想要赢王子明,其难度不亚于蚍蜉撼树,可明明知道没有任何可能却还如飞蛾投火般地送上门来,不能不让人感到有些奇怪。 “老程,你说怎么日本棋院还没把杀手锏使出来,是不是咱们想得太多了?”坐在天空大饭店附近一家中国餐厅的包间内,马金波向王子明问道。今天是五月十四日,再有一天,这次日本之行就圆满完成任务,而明天的对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业余六段,最好的成绩不过是取得过全日本业余大赛的第四名,根本是不足为虑。 “我也有些搞不明白。按理说压轴的总才是大戏,连田村平治朗这样的人物都早早出场了,最后一天总该上个有点份量的吧,可那个人我查过了,真正实力在日本业余棋手里也就排在十五,六位的样子,日本棋院倒底是打算怎么着实在是让人费解。”程晓鹏摇头答道。 “会不会他们这次打算忍了?”马金波心中一动说道。 “那当然是最好了。可是以他们的作风怎么可能那么听话?上次世界棋王战中为了参赛棋手名额多一个少一个的事都闹了小半年,这次声势搞得这样大,怎么可能就忍了?”程晓鹏说的是在前年的世界棋王战中,为了加强围棋在欧美等国的普及,大赛组委会提出参赛的中,日,韩三国各自让出一个名额,结果中。韩两国都表示同意,而日本则坚持不出让,并以全体退出比赛相要挟。结果逼得组委会只能让步,使得比赛延期五个多月才开始。当时这件事在棋界引起了一场大辩论,有说日本棋院不顾大局,只知自己利益的。有说日本棋院完全是按照国际比赛惯例行事,作法无可指责。总之,各种观点不计其数,但有一点在每一位参加辩论的人中都得到了认可,那就是:这一届地日本棋院管理层绝对是强硬派当权。 “可是不忍又能怎么样?高手又不是一个晚上就能练出来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没人。想硬也硬不起来呀。”马金波说道。不管这些日子日本的媒体,电台,网络怎么样的喧嚣,但只要赢不了王子明。大可以把那当作演戏来看。 “小王。你怎么看呢?”程晓鹏转而问向一旁边慢慢品着丸子汤地王子明。 “他强由他强,轻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个时候紧张的应该是他们,咱们没必要操这个心。”停下手的汤匙,王子明微微一笑答道。 “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大监。何着搞了半天我俩是白费脑筋了!”程晓鹏夸张地叫道。 “呵,看你说的。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所以假如有动作的话也只能是今天,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即便咱们不去琢磨,他们也会把答案给出来的。说不定现在正有人在拨马老师的电话呢。”王子明解释道。所谓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拥有实力,便无所畏惧,他才不在乎日本棋院搞什么花样。 仿佛要证明王子明的言一样,从搭在椅背上马金波的西服上装口袋中传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哈,真让你说对了!”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地号码,马金波向王子明伸出了大指。 “是谁呀?”程晓鹏见状好奇地问道。 “是读卖新闻的玉田浩三。”这个人是负责挑战者报名的,所有的挑战者都是先通过他背案,然后再传给马金波安排时间,只不过以前大都是在第天地早晨双方才进行联系,而现在已经是半晚六点,虽说日本人一向把加班工作当成家常便饭,但突然改变习惯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喂,您好,我是马金波。”马金波接通了电话。 “什么,宫本苍树来不了了?怎么回事?!”宫本苍树就是原订明天和王子明下棋地那位日本业余六段,突然就说不来了,怪不得马金波要急着催问。 “哦,是得了急病,那也没办法。身体当然是最重要,我们没关系的。” “什么,又有新的挑战者?呵呵,您的工作效率还真是高,这么快就有新人了。是谁呢?” “桑原秀吉,桑原秀吉……,这个名字很耳熟嘛,和前两年那个得了新人王冠军的年轻棋手同名呀。” “什么,就是他?!”突然间马金波的嗓门高了八度音。 “怎么职业棋手也来挑战来了,这不是在乱搞吗?”马金波质问着。 “哦,按照挑战棋手资格规定他符合,你没理由拒绝。好吧,我和王先生商量一下,过一会会把结果通知您的。”马金波挂上了电话。 “倒底出了什么事了?”在位地三人中以程晓鹏的好奇心最强,一听事情有了变化赶紧追问道。 “原定明天来比赛的宫本苍树因为得了急性痢疾,正在住院治疗,明天参加不了比赛了。”马金波表情严肃地答道。 “那怎么又有桑原秀吉扯上关系了?”虽说桑原秀吉在职业棋坛只是暂露头脚,远谈不上名声远扬,但程晓鹏的职业就是围棋记者,各个国家但凡有潜力的年轻棋手他当然是一清二楚。 “就在宫本苍树通知不能参加比赛后的两分钟,那个工藤武夫以桑原秀吉的名义向读卖新闻出传真,正式向王子明提出挑战,言词极为激烈,并且在声明地最后写道‘如果王子明害怕失败不敢应战’那么就老老实实地回到中国去当他的作家’他是不会追过去以强欺弱的。’”马金波说道。 “看来日本棋院是忍不住了,这回连蒙面纱布都不要,直接从后台跳到前台来了。”程晓鹏点头说道,工藤武夫陪着田村平治朗在中国,在东京是谁都知道的事,现在又代替桑原秀吉出挑战信,傻子也会知道他在这几件事里起了什么做用,就算是日本棋院想否认日本棋手的中国巡回挑战赛和他们没关系也没用的。 “小王,玉田浩三正在等着咱们的答复呢。咱们该怎么回答?”马金波问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信心 “有什么可考虑的,答应下来就是了。”王子明轻松地说道。 “什么?有没有搞错?你是不是不知道桑原秀吉是什么人?”程晓鹏惊讶地叫道,他以为王子明兑现在日本职业围棋并不太清楚,不了解这次挑战棋手的实力有多强。 “呵,桑原秀吉是谁我不大清楚,但桑原秀策我倒是很了解。这个秀吉不会是秀策的后人吧?”王子明开起了玩笑。 “嘿,和你说正事呢,怎么就开上玩笑了。桑原秀吉虽然名气还不是很大,但在日本年轻一代棋手当中却是实力派的代表尽管还没有进入代表一流棋手标志的名人战和本因坊战的循环圈,可那也是早晚的事情。事实上,在日本职业棋界,很多棋手已经将他视为一流棋手来对待了。”程晓鹏认真地说道。 “倒也合情合理。田村平治朗以水平而论在日本也就算得上是二流中游,他输了之后,再出来的就是仅次于一流,层层递进,日本人做起事来很讲节奏嘛。”王子明笑道。 “对,现在我是明白了,这些天那些媒体为什么一个劲地非得把小王说成职业棋手,原来就是为了做铺垫,好让桑原秀吉名正言顺地出场。日本棋院真是沉得住气,耗到最后一天才把底牌亮了出来。”马金波说道,现在那些日本业余棋手为什么在落后二十多目的情况下还要磨下去,为什么在中国棋院公布了近二十年所有隶属中国棋院的职业棋手名单之后,那些媒体网络还是不遗余力的宣传造势全都可以理解了。 “真是阴险,搞这些他们的确很在行。不过现在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我们得赶快做出选择。”程晓鹏说道,日本人的精明世人皆知,上世纪中国和日本的商贸往来没少在合同上吃过大亏,这些人最擅长在枝节末梢上做文章,稍不留意就会上当。 “选择不是早就有了吗?”王子明说道。 “你真的想和桑原秀吉对局?和田村平治朗不同。他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地职业棋手!”程晓鹏瞪大了眼睛问道。 “战或者不战,不就是这两个答案吧?有必要想得太多吗?”王子明微笑着问道。很多事情想得太多反而会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有些时候,最直接,最简单的也就是最正确的。 “可他是职业棋手呀!你的棋是很强,但要说能赢桑原秀吉还是让人难以相信。万一输了,那在日本的全胜记录就没了吗!”程晓鹏说道,虽然王子明被叶荣添他们评价为拥有九段实力,但那终究只是一家之言。至于这些日本媒体的吹捧从现在看来完全是有预谋的计划,根本不足为据。 “那先说我们这次来日本的目的是什么?”王子明并不急于去表明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能力,转而提出了另外地问题。 “打遍日本业余棋界。证明田村平治朗的中国巡回挑战是夜郎自大的短视行为,证明中国棋界藏龙卧虎,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地。”程晓,鹏理所当然地说道。 “呵,当然。你说的没错,这次访日事实上是会产生这样的结果,而且我很乐意于看到这样地结果,但那并不是我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做出的事情对别人产生了影响!那么这个人就应该为这件事情承担责任。”王子明说道。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这个我们都懂,你是为了过老的去世才会想到出来的,但田村平治朗已经输了,目的也应该算达到了,虽然和过老的死有着直接关系,但那终究是意外,如果说是为了复仇的话。做到这一步就算可以了,相信过老天上有灵也该满意了。”程晓鹏说道。 “是的,过老应该可以满意了,但我还没有。田村平治朗只是颗棋子,他所能承担地责任极为有限。真正应该负责的日本棋院的那些决策者。相关的内幕情况你们两位知道的不会比我少,那些不用我再多说。现在,田村平治朗倒下了,相信那些人已经受到了惩罚,假如他们接受教训,不再搞什么阴谋要什么心眼,我自然不会非得把他们逼到死胡同去。但从桑原秀吉的挑战和这几天周密的安排,显然,他们并没有对自己之前地作法做出反省。所以,只有真的感到痛了,感到承受不了了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王子明坚定地说道。 “唉,你的想法我听懂了,也很理解,可做事情要量力而为。如果你赢了桑原秀吉的确可以让日本棋院的管理层受到沉重打击,但万一要输了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程晓鹏继续劝解道。 “换句话说,就是我有一半的机会成功对不对?”王子明微微一笑。 “可是也有一半的机会失败呀。”程晓鹏肯持着。 “呵呵,有道理。那咱们从另一个方面说,面对正面挑战,身为棋手,是力战而败不是不战而逃更体面一些呢?”王子明反问道,纯粹的口头之争是没有意义的。 “但这不是普通的新闻棋战,而是挑战赛,对方是职业棋手,而你的身份是业余棋手,不接受挑战没有人能说有什么不妥。”程晓鹏说道。 “说来说去,本质上其实是一个问题,就是你认为以我的实力不足以对抗桑原秀吉,对不对?”王子明笑道。 “不是我认为不认为的问题,而是这次的对手的确实力不凡,就算是早已成名的一流职业棋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呀。”程晓鹏答道,职业棋手的名气未必和真实的实力成正比,年青棋手所特有的冲击力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呵,是不是实力不凡只有战过之后才能知道。真金不怕火炼,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那些没有压力的对局已经下的很多了,我到真是期待这个年轻棋手能带来些不同的感觉,或许,明天可以下出一盘好棋。”王子明意味深长地说道。 “疯了疯了,老马,这个家伙肯定是疯了。”指着王子明程晓鹏叫着,他实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偏偏知道风险极大还要自找苦吃。 第二百三十章 记者的眼光 天空大饭店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虽然由于桑原秀吉的挑战太过突然,使得很多棋迷未能来得及赶来观战,但耳目通天的记者们还是在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石田先生,您来啦,消息很灵通嘛。”正角没到,这些记者们先聊了起来。 “片冈先生,您不是比我到的还早吗。”被问的记者答道。 “哈哈,彼此彼此。我也是刚刚赶过来的,真没想到最后的一天比赛棋手突然就换了,本来以为没什么可写的,谁知道一下子就出来了位重量级人物,害得我把原定的日程计划都给打乱了。”姓片冈的记者说道。 “是呀。我今天原本是打算好好休息一天和朋友去打高尔夫的,刚刚要出门,主编一个电话就把我给抓了过来,我这还不知道怎么跟朋友解释呢。”姓石田的记者也抱怨着。 “说来也是,以前的比赛都是提前一个下午就把棋手名单公布出来,有什么事都可以事先安排好。本来以为今天是宫本苍树,输赢早就已定,不准备来看,谁想得到突然就变成了桑原秀吉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片冈记者诉苦道。 “呵呵,你可以不过来呀,给个电话,到时底我可以把结果告诉你不就完了。”石田记者笑道。 “没办法啊,谁让今天的比赛意义重大呢,这是中国棋手日本挑战赛的最后一天,咱们出场的又是职业棋手,要是再不能赢下来怕今年日本棋坛年度最大的新闻就是这个了,这种比赛我要是不来,主编还不骂死我!”片冈记者说道。 “放心吧。怎么可能赢不下来呢。那个王子明再厉害也是个业余棋手,而桑原秀吉是日本年轻一代棋手中的佼佼者,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石田记者不以为然地说道。 “未必吧?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怀疑那个中国人是职业棋手吗?连田村平治朗都输给他了。那可是有着职业八段水准地高手呢!” 片冈记者怀疑道。 “哈。片冈先生,您也是在新闻界跑了五六年的老记者了,这样的手法还看不出来吗?什么那个中国人是职业棋手,什么这次地挑战赛是中国棋院早有策划地阴谋,那都只不过是日本棋院为了面子搞出来的花样。”石田记者大笑着。 “啊。石田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能透露一下给我吗?”片冈记者听到同行的笑言立刻追问起来,当记者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奇心是别想出名地。 “这还需要什么内幕消息,只要稍稍想一下就能明白了。第一,中国棋手的挑战是在田村平治朗中国巡回赛之后的一个月,很明显,这是对等的报复行为,如果没有田村平治朗的行为。王子明也不会来日本,而无论中国棋院的那些高层再怎么样的老谋深算,我也不信他们能控制得了田村平治朗的想法和行为。 第二,王子明能赢了前职业八段棋手,说明他有着很强的实力,这种水平地棋手在职业圈子里也可以活得很好。为什么还要默默无闻的躲在民间一藏就是十几,二十年?中国棋院冷藏这样的高手一,二十年不用,只为了在业余围棋里称霸。那不是因小失大,买椟还珠,丢了西瓜去拣芝麻吗?他们有可能做这种得不偿失的蠢事吗? 第三,网上那些照片能证明些什么?以现在的科技手段搞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况且,就算是真地又如何?那都是一,两个月前拍的,最多只能表明王子明在那个时候曾经在中国棋院里进行过剑练而已,但那是为了日本挑战赛做准备,根本不足为据。总不能因为人家在棋院里受过一个月的特殊培训就称之为职业棋手吧?要真是那样,职业棋手也太容易当了。”石田记者笑道。 “倒也是。不过这个中国棋手的实力确实强的有些不可思议,很难想象,只是业余下下就能到这种高度。”片冈记者想了想说道,对方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要说完全让他相信还是有所不能。 “呵,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总不能因为谁棋下得好谁就是职业棋手吧。”石田记者说道,那个问题大概只有棋手本人才能回答吧。 十二点三十分,几辆小轿车先后驶进了天空大饭店的停车场,六七个人从小轿车上走了下来,略停了一下,便一同向天空大饭店的正门走去。 “来啦来啦,桑原秀吉来啦。哈,还有小岛高稳,小山镇男,宫崎三洋,川本能活,上村邦夫,日本棋院地希望之星差不多全来啦!”石田记者一边向前迎接一边数说道。 “是呀,这种观战团的级别怕是在天元,王座那样比赛的决赛也看不到啊。”片冈记者也是感叹着。 六七个人鱼贯而至,除了走在最前边的桑原秀吉表情严峻,不拘言笑外,其他几人则是有说有笑,不时和熟识的记者打着招呼,显得并不把将要进行的比赛放在心里。 “大家请让一让,让一让,等会进了饭店大厅再提问题。”有了上次陪田村平治朗挤过人丛的经验,工藤武夫此次有了准备,高声叫着抢前给棋手们开道。 果然,知道了棋手将要在大厅回答提问,那些记者便不再拥到前边堵路,而是站在路边,边向后退边按着相机快门,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绝于耳。 很快几十个人便来到了天空大饭店的大厅,工藤武夫和饭店的大厅经理谈论了两句之后,大厅经理立刻叫来两位工作人员领着众人来到了大厅旁边的一间偏厅,这里是专门用于小型聚会的地方,几十个人立刻把房间占得是满满噔噔的。 “啪啪!”工藤武夫拍了两下手掌,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各位记者先生们,一会桑原秀吉先生将要进行重要比赛,时间极为宝贵,所以大家只能提三个问题,另外,请不要提和比赛无关的问题,也不要提会影响到棋手情绪的问题,想要提问的先生请举手。”早有准备的工藤武夫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刷”,立刻,屋子里高高举起几十条手臂。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成功的诀窍 “请那位穿灰色西服的先生提问吧。”工藤武夫指着一个最为活跃的记者说道。 “谢谢我是《读卖新闻》的记者,请问桑原先生,是什么原因使得你放下身份去向一位中国的业余棋手进行挑战?。”这位记者问道。 “第一,在王子明的声明中规定,凡是拥有业余六段以上实力的棋手都可以向他进行挑战,而我,显然是在这个标准之上。 第二,王子明在声明中没有指明是否包括不包括职业棋手,换句话讲,就是他的挑战对象是整个日本棋界,并不分职业和业余。 第三,现在虽然不能说王子明是职业棋手,但他的实力是职业级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第四,无论是职业棋手还是业余棋手,所使用的都是十九路的棋盘,都是黑白两色棋子,围棋规则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决定一盘棋最终胜负的是双方棋手的实力而不是棋手的身分。 所以,我不认为和王子明对局是有**份。 至于为什么要进行挑战,相信不用我的解释大家也都知道。”对于这个问题,桑原秀吉早有准备,此时此刻不过是把原先背得滚瓜溜熟的话复述一遍而已。 “谢谢。”《读卖新闻》的记者满意地坐了下去。从这刚才这些话里已经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在职业棋手眼中,王子明是等同于职业高手的存在。 “我是《朝日新闻》的记者,请问桑原先生,这一次的挑战是否得到了日本棋院的认可?谢谢。”第二位记者在工藤武夫的示意下站起来问道。 “这一次地挑战我已经通知了日本棋院,棋院对于我的决定很支持。”桑原秀吉答道,这件事没有必要做什么掩饰,日本棋院对于所属棋手的比赛有着一套严格管理办法。棋手参加正式比赛都必须上报备案,否则事后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 “谢谢。”这位记者也坐了下去。桑原秀吉地回答已经证明了日本棋院从幕后跳到了前台,至于是先有挑战后有通知还是先有安排后有挑战那并不重要。 “好,第三个问题就由那位戴眼睛的先生来提出吧。”工藤武夫指向了第三个人。 “我是《每日新闻》的记者。请问桑原先生,对于即将进行的比赛您的预测是怎样?”这位记者问道。 “我是经过十三年刻苦训练的棋手,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足够的自信。当然,比赛是两个人下地,对手也是拥有坚强实力的高手。今天地比赛会是一场苦战,但有着广大棋迷的支持,我必将竭尽全力去争取胜利。”对于类似的问题他在以往的比赛中回答了不知多少次,早已是驾轻就熟了。 “好了,桑原先生马上还要进行比赛,今天的提问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的合作。”抓住时机,工藤武夫马上中止了布会。 布会结束之后,一众年轻棋手自是在饭店员工地带领下通过专用通道去坐电梯,而大队的记者则是蜂拥而出,楼上二十一层才是他们今天的主战场。 没用一分钟,刚才还满满泱泱。人头攒动的小会议厅已是门可罗雀,只有两个人还坐在那里扯着闲篇。 “石田先生,看来您的推测不对呀。从刚才那些话时可以听出,桑原秀吉完全是把王子明当成职业棋手来对待的,这可是现役职业棋手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正式表态,权威性完全不是那些不着边际的网上评论能比地。”叫做片冈的记者有些得意地说道,他是比较倾向于王子明的中国挑战是中国人搞的阴谋。而王子明本来就是中国棋院暗中培养的秘密棋子。 “呵,我听到的意思可不是这样呀。还记得桑原秀吉的原话吗?‘现在虽然不能说王子明是职业棋手’但他地实力是职业级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除了对方的实力以外,并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是职业棋手,而他是代表日本棋院出战的。从第二个问话当中就可以说明这一点,所以他的这个表态也就是日本棋院的态度。问题是:视为职业棋士和是职业棋士是一回事吗?”叫石田的记者反驳道。 “唉,看来如果不是那个中国人在你面前亲自承认,大概是谁的话也不会信呀。”片冈记者摇着头叹道。 “哈哈,做咱们这一行的就是别人越相信什么你就越应该怀疑什么,否则的话一辈子也别想跑出名堂来。”石田记者笑着答道。 “可是现在几乎百分之**十的人都认为王子明是职业棋手,您这么坚持有什么用?”片冈记者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啦。跑记者的就是要与众不同,你想,如果你的报道和百分之**十的都一样,那么就算是都是正确的也不过是在跟风,没人会记得住你的名字的。但是如果你站在那少数的百分之一二十里,一旦对了会是怎样?”石田记者指点着同行。 “噢,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我年纪相差不大,您在业内已经成了名人,原来还有这个秘密呀!真是高,实在是高!”片冈记者挑起大指称赞道。 “呵,没什么,只要你平时多动动脑子就行了。报纸要的就是销量,只有与众不同的新闻才会吸引读者的眼睛,否则大家都一样,凭什么人家要买你的报纸?所以,做咱们这一行的不怕说错,就怕没人知道,搞科学的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明白了这一点,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也会火起来的。”石田记者得意地说道。 “是呀,太感谢您的指导了。”片冈记者由衷地谢道。 “何必这么客气,你我谁和谁呀。上楼吧,人走的也差不多了,电梯应该没那么难坐了。”石田记者站起身来说道。 “咦,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一个刚从门口走过的身影引起了坐在对面片冈记者的注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杀星出场 “是什么人?大惊小怪的。”石田记者回头看去,门口外没有一个人影。 “一晃就过去了,看样子好像是小林芳美。”片冈记者迟疑不决地说道,门口不过是一米来宽,人从那里经过怕连四分之一秒钟都用不了,无心之中的一眼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就看对了。 “啊!那还不快去追!”一听此言,石田记者一反刚才懒洋洋的模样,犹如加满了汽油的小汽车一样跳起来就向外跑去,其巨大的反差让旁边的片冈记者看得目瞪口呆,楞了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抄起自己的采访包追了出去。 冲出了小会议室的门口,石田记者正在那里紧张地左右寻找着目标:天空大饭店的一层大厅可不是一般的大,想找到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在哪个方向?”石田记者问道。 “往右边走的。”片冈记者一抬手答道。 “是电梯,快走!”石田记者催促一声便率先迈开了步子。 转过了一个过道,果然,在一排三个的电梯口前,一位身形高大,穿戴整洁,气态从容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士正在按电梯的开关,虽然距离尚远,人的五官还看不太清,但对于在围棋圈混了十多年的老记者而言,这些就已经足够了:站在那里的正是有着“天杀星”之称,世界棋坛上赫赫有名的日本三大一流棋手之一----小林芳美本因坊。 “小林先生,请等一等!”两位兴奋的记者不顾饭店里安静的气氛一边大声叫着一边加快了脚步,现在他们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刚才嫌太早土楼坐电梯不容易吸了颗烟等了几分钟,要不然怎么能碰上这种真正重量级的高手。 小林芳美听到叫声转回了头,两位记者装束地记者正在以跑百米的度向自己飞奔而来,忙乱之中其中一位还差点撞上了一位对面走过客人。 “小林先生,我是《日日新闻》的记者石田永泰。请问能对您进行一个专访吗?”趁着同行正在忙不喋地向着被撞的客人道歉石田记者抢先到了电梯口。所谓同行是冤家。平时称兄道弟,吃喝玩乐都无所谓,但抢新闻地时候可就得各凭本事,谁也顾不得谁了。 “哦如果是专访地话,您最好向日本棋院递个申请。他们会安排好时间的。”小林芳美礼貌地婉言谢绝,不能说职业棋手是公众人物,但达到了他这样的地位,想来采访的人也有的是,假如全都答应下来,怕是想静下心来研究围棋地时间都没了,所以日本棋院为了不影响棋手们的正常生活和研究,干脆出台了一个规定,凡是媒体想要采访现役职业棋手。必须事先向日本棋院提出申请,要提出的问题也要事先经过审核这样,就可以大大减少媒体大众对棋手们的干扰了。 “我就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您几分钟的。拜托您啦!”石田记者坚持着。谁不知道压在日本棋院手中申请采访三大一流棋手的计划都安排到年底了,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新闻早都成了旧闻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边走边说吧,能回答几个问题就是几个了。”小林芳美也不是一个不讲人情的人,见这位记者态度诚恳,便也不再断然拒绝。 “谢谢您的配合。”石田记者连声道谢,这种一对一地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还等等你的同伴了吗?”中间的电梯门已经打开,小林芳美迈步走进门,回头来向着紧跟而入的记者问道。 “不必了。您地时间宝贵,他一会儿会自己上去的。”石田记者伸手按向关门按钮,做记者的谁不想自己的报道是独家的,至于片冈记者嘛:没办法,谁让他不小心把人给撞了,自己可没有半点对不住谁的地方。 “小林先生,您今天是特意来看桑树秀吉比赛的吗?”时间宝贵,石田记者迫不急待地打开录音笔开始了工作。 “是地。”小林芳美简单答道。 “那您对比赛的结果有什么预测呢?”石田继续问道。 “按道理说应该是桑原秀吉占上风,但直觉上那个王子明并不简单,现在说谁更有把握为事尚早。”小林芳美略一沉吟便如实答道。 “这么说您也认为王子明是职业棋手了?”石田记者问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我本人是不大相信中国棋院会把这种水平的棋手故意隐藏起来,原因就是为了在业余围棋里争得霸主地位,那很无聊。至于为什么水平会这么高我也无法解释,也许这就叫天才。”林芳美答道。 “那可不可能王子明以前就是职业棋手,只不过因为不为原因而离开了职业棋界呢?”石田记者问道,和同片冈记者聊天时不同,他所想的和所说的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也许有这种可能吧。但水平高到这个程度,只要在职业棋界就不可能会默默无闻,没道理这么多人都不认识他。”小林芳美想了想说道,职业棋手的圈子并不大,全世界加起来也不过一千来人,拥有一流实力的绝对不过一百位,在世界大赛上,各国的棋手经常碰面,但王子明那张脸根本就不存在于大家的记忆中。 “那从棋风上不能现些什么呢?”石田记者一个问题紧跟着另一个问题。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什么。”小林芳美微微一笑答道。 “啊!为什么?高水平棋手不都是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吗?石田记者大惑不解地问道,小林芳美在当今的日本棋界称得起是绝对的权威,他既然说看不出来那就一定是真的看得出来,这和常理很不相符。 “呵,不仅是你,我也很是奇怪。这个人的风格很难琢磨,模样棋,实利棋,均衡棋,治孤棋,攻杀棋,官子棋,几乎没有什么棋他不下的,而且对各种类型的棋应用得都极为熟练,从现有棋谱当中根本无法分析的出他最擅长的是哪种棋,当然也就无法说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格了。”小林芳美答道,虽然不是潜心研究,但王子明这些日子下过的棋谱大体上他也是看过一遍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呢?”石田记者问道,小林芳美刚才所说的那些以前可是没人提到过。 “可能是以前碰到的对手还不足以让他亮出真正的实力吧。希望今天桑原秀吉可以让他露出真面目来。”小林芳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是他放着那么多高水平职业赛事不看而到这里的原因。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赛前指点 二十一层转眼就到,虽然石田记者还想继续问下去,但也不能拦着别人不让下电梯吧? “小林本因坊来啦!”早先上楼的记者们很快便现了这位日本棋坛炙手可热的重量级人物,马上便迎上来又是拍照,又是提问,不过小林芳美对这些场面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微笑着边点头向着熟识的记者打着招呼,边向赛场走去,至于回答问题,那就全免了。 “小林老师,您来了。”从走廊里的骚动中,几位年轻的职业棋手很快就知道了前辈的到来,赶紧起身走出门外相迎,小林芳美虽被称为“天杀星”在棋盘之上可谓凶狠至极,但生活当中却是位谦和恭谨的长者,“棋如其人”这句话在他身上完全得不到验证,很多年轻的棋手都曾经聆听过他的教诲,所以,在职业棋手当中威望极高。 “哦你们早到了。”小林芳美还礼说道。 “比您也就早不到十分钟。”工藤武夫说道,小林芳美这样社会影响力极大的棋手不要说他小小一个棋院职员,就是象山本三十六那样的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实权人物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桑原君已经进对局室了吗?”看到眼前几人当中没有桑原秀吉,小林芳美问道。 “还没有。他正在休息室里进行心态调整。”距比赛开始还有一刻钟。大多数职业棋手不会早早便进入到对局室等待,一般是提前三分钟到五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好,那请带我去看看他。”小林芳美说道,他有一些话想叮嘱一下年轻棋手。 “您这边请。”工藤武夫赶紧转身带路。 日本棋手地休息室就在比赛场地的旁边。今天的比赛意义重大,没有哪个日本人会希望自己的棋手会失利。所以。为了保证桑原秀吉的竞技状态,天空大饭店地总经理也是有力出力。特意将赛场旁边地一间空房暂时开放,好让自己的棋手养精蓄锐。 “啪啪。”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工藤武夫侧耳倾听屋内地动静。 “是谁?”屋内的桑原秀吉问道。 “是我。小林本因坊想要看看你,可以进来吗?”工藤武夫问道。 “啊,快请进!”桑原秀吉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比赛会引起一流棋手的兴趣,回话声音里都带着一点激动。 门被打开,小林芳美走进了屋内,至于那些想要跟进去的记者则被工藤武夫一伸手挡在了门外:两位棋手马上进行的谈话很可能和等会的比赛有关,这个时候记者进去只会添乱。保证棋院的棋手们不受无谓的打扰就是棋院工作人员地本职工作之一。 “小林老师,没想到您会来,这个时候能得到您的支持,真的是太感谢了。”桑原秀吉深鞠一躬答道。说实话,对于和一位业余棋手进行比赛会不会被主流职业棋手所耻笑他心中一直没底,虽说几位年轻的同伴都赞同他的决定,山本三十六也保证尽一切力量为他解释。但要说他心中没有一点担心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日本职业棋士的形象小林芳美前来观战,这等于说他地行为已经得到了职业棋士们的认可,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极大的鼓舞。 “你正在为了日本围棋的荣誉拼搏,身为职业棋手的一员,之前没能给你一点帮助已经深感愧疚,如果比赛时再不来看一看。我怕晚上睡觉也会不安呀。”小林芳美还礼说道。 “小林老师,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您在百忙之中还抽出宝贵的时间来观注这样一场比赛,这本身已经是我最大地帮助了。”听到小林芳美的表态,桑原秀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好啦,都是棋手,那些虚话就不要说了。我想听一听等会的比赛你打算采用什么样的策略?”小林芳美 笑着问道。 “现在我还没有想好,对手的棋风变化多端,事前很难做出针对性的准备,我一直也在为这件事头疼,不知道小林老师您有什么看法?”说到棋,桑原秀吉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我同意你的看法,这个中国棋手的棋非常难以琢磨,没有明显的长处也没有明显的弱点,可以说没什么棋不会下的,随机应变应该说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战法吧。对了,你今天是先手还是后手?”小林芳美反问道,通常而言,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对局,职业棋手都要执白后行,这一方面是因为实力的差距,另一方面也是对职业棋手的尊重,但今天的比赛是桑原秀吉是挑战方,在一局胜负的比赛中按常理应该是执黑先行,先手还是后手,对于棋手事先的准备关系极大。 “执黑。”桑原秀吉答道。虽说执白棋在棋份上感觉要高一些,但对于施展自己的布局构思总是不利的,加上上一次田村平治朗在猜先后重又选择黑棋的行为,使得再次运用这种极为低级的心理战术变得很是卑劣,所以他决定与其争那个面子,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去下棋。 “哦,是这样。那我的建议是你尽量把棋走的厚一些,王子明对棋形的感觉非常敏锐,稍不留意就会被击中要害。另外宁肯在实地上吃一点小亏也要把棋局的主动权抓在手中,不要在局部和对手过于纠缠,要坚持正面的进攻,小心对手的弃子腾挪。”小林芳美终究是世界围棋的顶级高手,虽然对王子明的棋还不是非常了解,但并不等于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 “谢谢您的指导,我会注意这一点的。”桑原秀吉答道,对于职业棋手,说什么具体的招法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方向性的指点。 “嗯,另外还要注意一点,就是保持住平常心,不要过于着急占到上风,不要冒险,尽量保持盘面的均衡,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田村平治朗的前车之鉴一定要牢记。”小林芳美叮嘱着,那一局中的弯三愚形妙手留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是的,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桑原秀吉点头认真答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斗志 房门再一次被轻轻敲响,打断了屋内两人正在进行的讨论。 “请进。”桑原秀吉大声说道。 门打开,工藤武夫探进头来,“桑原先生,离比赛还有五分钟。”,提醒棋手时间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好的,我知道了。”桑原秀吉点头示意道:按惯例棋手这个时间就该进赛场了。 “桑原君,加油啊!一定要表现出日本年轻一代棋手应有的风采呀!”小林芳美最后鼓励着。 “谢谢小林老师的鼓励,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站起对着前辈棋手恭敬地鞠了一躬之后,桑原秀吉跟随着工藤武夫走出门去。 与上次和田村平治朗的对局时相比,对局室内只不过少了台摄像机,平静地坐在棋盘面前,王子明的心境已经和上次有了很大不同。 虽然都是极为重要的对局,但上次的对手是造成过百年病的直接责任人,如果说王子明赛前心中完全没有半点报恨之心那是在胡说,而这一次的对手尽管更为强大,不过终究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如果不是因为日本棋院的安排,今天这场比赛根本不可能生。 所以,王子明更多是把将要到来的对手视为一争高下的棋手,而不是必须打败的死敌。 因此,现在王子明的心态更为接近于从前在重大头衔战时的样子,说不上兴奋,只是有一些期待,他有一种预感,今天会下出一盘可以载入《围棋年鉴》的好棋。 差三分钟一点,桑原秀吉走进了对局室,向着裁判席和对手行了一礼之后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等着比赛的开始,记者们则在他身后涌了进来,各自在屋内有条不紊地寻找有利位置。准备抓拍开局的一瞬。 差一分钟一点,裁判起身宣布比赛规则,在双方点头示意没有异议之后,一声令下,这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局比赛开始了。 在满屋刺眼的闪光灯和杂乱的咔嚓声中。桑原秀吉起手占了右上星位。这是他早就想好地一招。 略一思索,王子明占据了左下星位,如此一来,黑棋就走不成对角型布局了。虽然从知道换了对手到比赛只有短短不足二十个小时,中间还要除去近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王子明还是把简单地把能找到的桑原秀吉最新对局摆了一遍,从中得知,这个日本的年经棋手是偏于力战的棋风,所以有针对性地选择了相对比较平稳地平型布局。 第三手棋出乎很多人地意料,桑原秀吉没有占据左下或是右下的空角,而是直接从下边小飞挂角。 “桑原君的斗志很旺盛呀。”研究室里的人评价道。 空角最大,守角分角次之,占边再次之,这是围棋布局的常识,现在黑棋放着两个空角不占。意图就是视对方的应法再有针对性地选择占角的位置和方向,属于非常难以掌握的高级战术,在重大比赛中职业高手很少使用。 桑原秀吉此时使出,一方面表明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相当地自信。另一方面,也说明他此时的竞技状态极好,渴望下出乏味的一局。 花了两分钟,白棋另一侧小飞,王子明应以最简明的招法,对方以快打慢,那么他就以静制动。到要看看对方有什么特别的构思。 黑棋再占右下小目,桑原秀吉地意图很明确,假如白棋占空角,那么他就在下边布下迷你中国流,虽然这又还原成了常见布局,但如果先占了右下角再挂的话,对方就有可能不那么老实地小飞应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黑棋快布局的目的已经实现。 毫不犹豫的,王子明高挂右下黑棋小目,占左上角当然没什么不妥,但日本年轻棋手地旺盛斗志使得他也不满足于一般分寸的应对。 二间高夹,以左下小飞挂角做后应,桑原秀吉做出了攻击姿势,他牢牢的记住小林芳美刚才的指点,一定要抓住棋局的主动权,宁肯在实地上吃点亏也再所不惜。 白棋大飞斜罩,这是现代流行定式的代表妖刀定式的起手式,王子明没有简单地单关跳出,而是选择了复杂变化。 黑棋靠出,白棋外扳,黑棋长头,这三招都是定式招法,理所当然。 按照流行定式,白棋应该在星位顶,待对方或退或跳方补形之后再寻他法。 但王子明并没有走这些常见地变化:对于职业棋手而言这些已经研究得极为透彻,不符他求变的心情。 白棋的走法是直接托在了三三。 “小林老师,这不是您上个月在名上战中刚下出的新手吗?”天空大饭店专为职业棋手开设的研究室内,年轻的宫崎五段惊讶道,研究当代级棋手最新对局是任何一位职业棋手的必修功课,象这种刚刚出现不久的招法当然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是呀,我那时觉得有趣就走出了那一手,事前也没有做过研究,当时觉得效果还不错,不知道你们的研究结论是什么?”小林芳美反问道,到他这种级别的棋手,更为注重的是对自己棋艺境界的磨练,象这种具体的变化,反而未必比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棋手知道得更多。 “现在还没有最后的结论,应该还算是未完成定式吧,白棋黑棋可以选择的变化太多了,很难说哪种更好。不过据我所知,桑原君曾经对这一变招下过功夫,大体上应该不会吃亏的吧。”宫崎五段如实答道,由于这一新手出现的时间太短,没有足够的实战例,所以想要下出结论并不那么简单。 “呵,不过这个中国棋手既然抢先变招,想必也是有所研究,就不知道到底最后谁会在这里赚到便宜。”小林芳美饶有兴趣地说道。 第二百三十六 往事重提 白棋走的是中间的点刺。 “怎么回事7不是应该接着在中腹跳吗?”年轻棋手们大惑不解地互相议论道。 白棋跳入中央是一眼可见的好点,相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职业棋手都会这样选择,用“入腹争正面”也好,用“俯视大局”也好,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解释了,要是象宫本武雄名人那样注重大局的本格派棋手,大概闭着眼睛就会这么下了。 就算不去找什么理论依据,只从务实的角度来讲,有了这光芒四射的一跳,棋盘上至少马上就产生了左边的高拆二,中腹的镇头,右上和右边的打入四个后续的好点,黑棋可以说补不胜补。 但白棋这一刺之后,左边黑棋数子虽说变重,但同样也加强了不少,高拆二和中腹的镇头当前也就没有了太大意义,而右方的两处打入点黑棋只要补住一处,另一处的打入也就没那么严厉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点完之后,这块白棋反而没有合适的出头方法了。 “看来咱们可能估计错了,这个人并不是职业棋手,象这种利敌行为职业棋手说什么也不会走的,看作风倒非常象是业余棋手下完了再说的作风。”川本六段说道,的确,大多数的业余高手都喜欢看到了便宜马上就占,至于是否因此失去其他的可能就是以后的事了。 “不大对劲呀,从以前的表现,这个中国棋手的大局平衡感非常强的,怎么可能会走出这么明显的俗手?”宫崎五段迟疑地说道,看到跳这一步并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算路,以王子明职业级的水准没理由会看不到这眼见的好点呀。 “白棋也许是想中腹大跳吧,这样对下边黑阵的影响会更大一些,如果是这种想法,那点这一手也就可以理解了。但白棋整体还是很薄,早晚会有麻烦,点地交换很难说占了便宜。”小林芳美猜测着,他在尽力追寻对局者的思路,高手对局当中,知道对手想要做什么是极为重要的。 “嗯,现大概也只能这么想了吧。”宫崎五段点头赞同道。 不过研究室内的结论全都没有猜对。从对局室中传出的答案是右上角的一托。王子明居然在中腹脱先了! “啊!没搞错吧!中腹还没安定又到右上角去生事,他就不担心这几颗子的死活吗?!”众多年轻棋手哗然大乱。 棋语有云:两处有情方可断,三方无应莫存孤。此时,中间四颗白子和左上角地联系已被切断,下方又是黑棋地阵势。现在又在右上角生事,纠缠之下势必会让黑棋在这里形成厚味,王子明此举不等于把这几子放在极为危险的境地吗? “这也太过份了吧?就算是韩国棋手在此局面下怕也不敢再生事端,简直就是下让子棋的下法,这个王子明也太无礼了,居然看不起日本的职业棋手!”川本六段气愤地叫了起来,本格派的日本棋手本来就对韩国棋手那种不讲棋理只管结果地棋风很不感冒,现在碰上了下棋比韩国棋手还要不讲理的棋手,心中的火气可想而知。 “本君。你不要动不动就火,这是在下棋,对手下出无理棋赢了就是了,光脾气有什么用?小林老师还在这里呢。”虽说宫崎的段位没有对方高,但年纪却是大了一岁。考虑问题也要全面很多,所以,在年轻棋手当中隐然有众人兄长的样子,此时不是年轻棋手的聚会,长辈就在旁边,他生怕这番激烈的言词引起小林芳美的不快,马上出言提醒道。 “啊。对不起,是我太失礼了!”转头看到小林芳美的脸色有些异样,川本六段以为是自己地过激的言词让前辈不满,赶紧躬身道歉。 小林芳美并没有理会年轻棋手的道歉,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盯着棋盘,脸色忽晴忽阴,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小林老师?”现小林芳美进入失神状态,宫崎五段小心翼翼地叫道。 “啊?!什么事?”小林芳美被年轻棋手的叫声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小林老师,您没事吧?”宫崎五段关切地问道,职业棋手在对局时对棋盘外的事充耳不闻很是常见,但在看别人下棋时也进入这种状态就太过罕见了。 “哦,我没事,只不过刚才想起来了一些往事。”小林芳美摇了摇头说道,从看到托角地那步棋起,他就陷入了沉思,年轻棋手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是什么事情,能和我们说一说吗?”川本六段好奇地问道。 “呵呵,不过是些陈年往事,你们年轻人未必喜欢听的。”小林芳美笑道。 “不会的,您就说吧。右上角的变化很多,桑原君一定会花很长时间去考虑,等着也是等着,您就当给我们讲故事吧!”宫崎五段也请求道。 “呵呵,好吧,既然你们想听,那就说说好了。”见大家这么想听,而且自己也的确想把自己的猜测和别人诉说,所以小林芳美便答应了下来。 “当今职业棋坛有十大一流高手,你们都清楚吧?”见众人围坐好了,小林芳美用提问开始了自己的话题。 “当然了,日本地宫本武雄先生,长谷直一先生还有您,韩国的李永锋,金炳辉,崔世石,曹宰贤,中国的陈海鹏和宋永柱,这是全世界公认的。”川本六段接口道口 “那这十大高手之间的实力大体是怎样的呢?”小林芳美继续问道。 “论成绩李永铉,金炳辉稍好一些,陈海鹏和宋永柱差了一点,但总体而言还是相差不大,很难说谁有绝对的把握。”川本六段想了想答道。 “呵,说的不错。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八年之前是什么样子,你们清楚吗?”点了点头,小林芳美继续问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述事 “当然知道啦,那个时候是现代围棋的黄金时代,世界大芬,戏牛毛,名家高手数不胜数,新人后起如雨后春笋,当今职业棋坛的中坚棋手大多都是在那个年代开始展露手脚的。 从整体水平来看,韩国围棋最为强大,拥有的一流棋手最多,世界大赛的前八名往往他们国家的棋手能占到一半,相形之下日本围棋一流棋手虽然也是不少,但因为过于注重国内的头衔战,对世界大赛的重视不足,所以国际棋战的成绩并不太好,中国围棋就更差了一些。 不过从棋手个人实力而言,情况却是大为不同,日韩顶级水平棋手实力相差不大,狭路相逢难论胜负,而中国围棋虽然整体厚度不行,但他们却有一位不可思议的棋手----棋魔王一飞,虽然实力和其他棋手相差不大,但非常善于下这种一日制的比赛,自十三岁参加世界大赛以后,几乎有他参加的世界大界最后的冠军都是他的,夺冠数量差不多是其他棋手的总和。 所以,八年前的世界棋坛可以说整体水平韩国围棋最强,个人成绩中国棋手最好,而日本则是处在中间,谈不上好,但也绝不算差。 小林老师,我说的对不对?”川本六段说完问道。 “很正确,只是从你的表述语言来看,你对王一飞被称为最强者似乎并不是太服气吧?”小林芳美笑着问道,他也曾经年轻过,也有过那种目空一切,视天下豪杰如无物的时刻,现在的川本六段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 “是的。王一飞的棋的确是非常高,但并非无懈可击,他下出的招法很多具有无理地味道,往往是靠着对手的失误才取得胜利。假如他的对手能正确应对,那么最少有一半的冠军头衔都会旁落他人。”川本六段认真地说道,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棋手,只要想在围棋上有所成就,就不可能不研究这位八年前的世界冠军头衔王。 “宫崎君,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地看法?”小林芳美转而问向另一位年轻棋手。 “我支持川本君的看法。或许八年前他的棋是别人难以应付的,但现在假如他还在参加职业比赛,我相信绝不可能再取得那时的成绩。”宫崎五段同样点点头说道,他虽然比别人沉稳一些,但终究也是位年轻人。很多想法带着时代地烙印。 “呵呵,倒底是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我现在可要给你们泼些冷水了。我知道你们对王一飞的了解大都是从棋谱上得来,对他的评价也都是从技术方面作出的。不能说你们是错误的,因为我们这一代棋手也曾经有过这样地相法,认为他只是运气比别人好得太多。和他对局的人总是或多或少地犯些错误,没有挥出真实的实力便落在了下风。 就是这样地想法使得当时的众多高手轮翻向他出挑战誓言,说什么最多两年或是三年,就可以取代他头衔王的地位,不好意思的是,我也是当时这一群体中的一员。然而事与愿违,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到去了,一直到隐退中间足足有五年,他还是稳稳地坐在头衔王的宝座上,下着那些我们曾经认为无理,甚至现在还在认为无理的棋,一次次把自认为找到破敌手段的我们打倒在地而我们尽管在对局地时候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要沉着,千万不要中了对方的圈套。但结果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该犯什么错误还犯什么错误。 对于这种情况,我们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凡是能进入世界大赛决赛圈的棋手都是足以代表一国围棋水平的精英,无论在实力还是实战经验上都是上上之选,便如我这样当时算得上是年轻的棋手也是日本大三冠决赛圈中的常客,其他人的资历只比我高,不比我低。棋手到了这种等级,对于围棋地研究可谓精深,上一次当可能,但三番五次百般小心之下还是上当就难以想象了。”小林芳美说道此时,脸上又现出了迷茫的神色,看来思绪再次回到了当年的时刻。 “咦,这怎么可能?十几年前围棋资讯就已经非常达,职业棋手世界大赛上的棋谱应该在比赛当天便可以在各国的官方网站上看到,即使有什么新手,陷阱第二天也会大白天下,世界级棋手怎么可能总是吃亏?要真是这样,怎么在赛后的各种对局评论中都没有提道过这一点?小林老师您不会太夸张了点吧?”川本六段吃惊地问道。 正如小林芳美所言,王一飞横行世界棋坛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学生,一天到晚除了学习就是玩要,哪有可能知道这些,等入段成为职业棋手之后,王一飞已经离开了职业棋坛,除了在棋谱上见识一下王一飞的技艺以外,又怎么可能找到面对面一争高下的机会?棋谱上所能讲述的事情总是有限的,而看着书本和同人真刀实剑地去战斗,棋手的感受也是大不相同的。而周边的伙伴都是同一时代的年轻人,自己了解多少他们也不会知道得更多,而上几代和王一飞交过手的高手在讲解棋局时大多也仅限于棋盘上的变化,很少会提及这种事情,所以才会心存怀疑。 “呵呵,如果真是夸张就好了,可惜那是事实。棋手们也是凡人,也同样是有自尊心的,屡次三番倒在同一个人的同样手法下终究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如果今天不是你们问起,我也一样不会自动说出来的。 你刚才所说的新手,陷阱,所指的是具体的招法,这样的招法,无论怎样的巧妙,都是有迹可寻的,对于这种意义上的手段,职业高手当然不可能两次犯同样的错误。 但我所说的手法并不是指这些,更恰当的描述应该是一种思路。 你们应该很清楚,当一位棋手到达一定的水平的时候,总会在他下的棋里面表现出一种独有的特质,或机敏,或厚重,或平稳,或激进,或天马行空,又或是质朴严谨。 就是因为这种特质的不同,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棋风存在。 但王子飞的棋却是个另类。” 说道这里,小林芳美停顿了下来,他需要整理下思路。 第二百三十八章 魔之棋道 “对棋风的划分大体上有几种方法,比如按行棋主动性上可分为攻击型,防守型,攻守平衡型,从喜好上可分为厚味派,实地派,从对胜负的态度上可分为求道派,胜负派,从棋手性格上可分为乐观派和悲观派。 当这些划,分只是大致上的分类,实际上就算是同一类型的棋手也会有不同之处。 比如说同样的攻击型的棋风,我的棋就比较偏向于直线进攻,战斗从哪里生就要在哪里获利,而崔世石则偏重于曲线进攻,进攻只是为了控制局面的手段。 同样的实地派,长谷直一先生抢占实地是为了积蓄力量以便今后的进攻,而曹宰贤占据了实地准备着的却是扑过去吃棋。 但王一飞却没办法用其中的任何一种风格来形容,即便是大体的划分也非常困难。这么说你们是不是感到很奇怪?”苦笑了一下,小林芳美向着几位年轻棋手问道。 “是呀,我觉得没那么难吧?非常准确的描述可能有点困难,不过粗略的划分总不是大问题吧。依我看,王一飞就是属于攻击型的棋手,对棋形的感觉非常敏锐,计算力出众。”川本六段说道。 “果真如此吗?看来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厉害多了。”小林芳美呵呵笑着说道,有的时候,思维简单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啊,小林老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觉得只要是棋手就一定有自己的棋风,藏也藏不住的。”川本六段赶紧问道,他很清楚,谈及对围棋高层次的理解,自己和一流棋手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大多数情况下的确如此,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说正在下棋的这个王子明,你们把他会划在哪一类型的棋手里呢?”小林芳美知道。八年地时间对这些年轻棋手来说是太久了,空谈那些很虚的东西很难让他们理解,所以用正在生中的事实举例。 “嗯……,这个,是很难说。”这位中国棋手在日期间,一个月内下了近三十盘,就在这三十盘棋中可以说什么样的棋都下过,哪种棋风都沾得上边,虽说有对手太弱让他怎么下都可以轻松获胜的因素在里边。但棋手总是有自己的喜好。怎么可能下一盘就变一个样子呢,这要不算怪那什么才叫怪? “呵呵,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难以归类的人了吧?年轻棋手在研究王一飞时用的都是经过编排地棋谱集,里边早就被人按类型事先整理过了。你们最先打谱大概选地是他的主攻棋,所以留给你们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进攻型的棋风。 当然,这也不能怪你们,终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只是用研究的心态去了解一位站在围棋顶端的高手难免会陷入机械类比的心态。就如同当年的棋圣秀策一样。很多人都认为他是稳健坚实有余,战斗力略有不足,可是事实上呢?嘉永三年御城棋战和伊藤松和下地那盘棋,因为过早走出缓手处于下风。所以顽强奋战,置大龙生死不顾,强抢实地,之后在对方重围之下且战且走,最终于惊涛骇浪之中以三目半取胜,战斗力之强令人瞠目结舌。所以,中国人才会说‘纸土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的棋要是不从每个方面都认真研究就会走入偏路。”小林芳美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谢小林老师,我明白了。”川本六段躬身谢道,职业棋手的修业大多是一个人在寂寞中苦苦摸索,向现在小林芳美这样面对面的苦心教导是非常难得地。 “呵,光教训你们了,如果不说出点什么是不是显得我有些小气了。”见气氛有些沉闷小林芳美开起了玩笑,旁边的年轻棋手也是会心一笑。 “如果按惯常的标准想要说清王一飞的棋风是什么样子很难。但换一种思考方法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分类方法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小林芳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微笑地扫视着众人,显然是在吊大家的胃口。 “小林老师,别卖关子了,您就快说吧!”代表大家宫崎五段催促着,棋手风格的常见分类方法这些的年轻棋手们全都非常熟悉,而小林芳美有此一问便可以肯定,这种方法一定是以前很少有人提及,哪儿可能是随随便便猜就能猜地出来的? “着急啦?哈哈,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地。 这种分法不是按照棋手棋盘上表现出来的招法来划分棋风的,而是按照棋手行棋时的指导思想来进行区别的。 分别称之为圣之棋道,仙之棋道,忍之棋道,战之棋道。 圣之棋道指的是棋手行棋豁然大度,堂堂正正,不战屈人。 仙之棋道指地是棋手行棋轻灵飘逸,弃取灵活,剑走偏锋。 忍之棋道指的是棋手行棋坚韧顽强,苦思深算,越锉越强。 战之棋道指的是棋手行棋狠辣凶猛,执着好斗,以力胜敌。 怎么样都听明白了吗?” 小林芳美说完问道。 “听明白了,这是中国人的分法吧?仙这个词好像在中国才有的。”宫崎五段问道。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中国人提出的。宫崎君真是博学多材呀。”小林芳美点头赞许道。 “可是这两种分法和我们常见的分类方法区别并不是很大嘛,如果说那些不能说明王一飞的棋风,这四种怕也是不能吧?”川本六段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的,王一飞的棋风是不在刚才所说的这四种里面,因为还有一种非常罕见的分类没有讲,那就是‘魔之棋道’”小林芳美加重了语气严肃地说道:刚才说的一大堆话,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这个!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知道你们的正解 “魔之棋道?小林老师,魔道应该指的是一种邪道吧?只##的,不择手段,急功近利,难登大雅之堂,怎么可能和圣,仙,忍,战那些摆在同一高度?”宫崎五段惊讶地问道,无论如何,魔这个字总带着一种邪气,跟这个字连在一起很少有好的东西,象什么妖魔鬼怪,邪魔歪道等等的。 “呵,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先,必须要了解‘魔’字是什么意思。 魔有几种解释,一种是指能够迷惑人,伤害人的鬼怪,二是形容神秘,奇异的现象 但在这里,魔指的不是这些,而是佛家所说的魔,也就是人内心深处的**,贪念。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理想目标,或许很高,也或许很低,但绝对不会没有任何追求。从此种意义来讲,这并不是贬义词,因为正是有着这样的**,人类才能进步,社会才会展。 推之于棋,无论是什么水平的棋手“只要身处棋局,他心中就会有求胜**的存在,反映到棋盘之上的具体手法,便是这种**的体现,终究没有哪位棋手在落子时不认为自己做的不是当时局面下最好的选择。 魔之棋道强调的不是挥自己的长处,而是强调对对手意图的猜测,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已动,在看穿对手的意图之后,不是急于马上破坏,而是配合着对手走棋,暗中埋下伏兵,之后,就在目的实现前的一刹那。突然出手引伏兵,就如同搬了火车道岔一般。让对方在用尽了全力之后却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车站越离越远而无能为力。”小林芳美详细地解说着,八年前那些让人痛心疾的对局一幕幕地重又浮现在脑海中。 “小林老师,这怎么可能呢?照您这种说法,魔之棋道这种类型地棋手岂不是全才,无论什么样风格的棋都能下得非常好,否则怎么可能在配合对手走棋地同时还能埋下伏兵不让别人知道?川本六段疑惑地问道。围棋之道,博大精深,在某一种风格达到一流已是非常难得,更何况在每一个方面都是如此?这简直象是天方夜谈。 “呵呵,事实上偏偏就有人做到了。而且不仅是做到了,还做得非常好,可以这么说,如果事先不知道下棋时谁是黑棋谁是白棋,你甚至会搞不清对局的双方谁才是那种风格的代表者。”小林芳美苦笑道,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他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会有那种天才人物。 “小林老师。这个人是谁呀?”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你们现才还不以为然的那个人啊!”小林芳美慢慢地说道。 “棋魔王一飞?会是他?”面面相觑,年轻棋手们一时还不能从长年积累的印象中摆脱出来。 “是啊。就是他。要不然那么多绰号他为什么只认可棋魔这个?”小林芳美认真地点头说道。为了了解对方而研究和为了打败对方而研究效果总是不同的,这些年轻棋手虽然非常刻苦,但因为心中并无打倒王一飞地想法,研究时的深度自然比不上对当代棋手的深度,这也是现代围棋棋战太多,棋手们大多急功近利的原因之一,与其把心思放在没有可能交手的人身上。还不如好好想想怎样对付那些未来的对手,要是放在上个世纪,一位顶级职业棋手一年最多也不过五六十局棋,时间充裕之下自是可以认真研究。 “真的是他?难道您刚才讲的棋手分类就是他所说的?”稍一转念,川本六段问道。 “是呀。那是九年前的事,我和他在汉城参加应氏杯八进四地比赛,我执黑中盘败给了他。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输了棋要是找不到败因就睡不着,而当时他正好住在我旁边地房间里,所以我就找他一起研究,待找到败因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为了表示感谢,我就请他到宾馆外吃夜宵,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我说出了这番理论。从那之后,明白这些的我逐渐改变了一成不变的直线攻击风格,在行棋时也注意到对自己真实意图的隐蔽,胜率马上就提高了许多,不久就从当时的一流棋手迈进到一流棋手的行列。说起来,还真要感谢王一飞的提点,要不然说不定我现在还在为怎样获得世界大赛的参赛权而拼命呢。”小林芳美微笑着说道。 围棋下到九段,棋盘上地具体技术只要时间充裕,可以说没有什么是想不出来的,但多少人停留在那个阶段始终不能再进一步,差的就是一层窗户纸。棋手的境界不同于技术,不是光靠刻苦就能突破的,小林芳美对王一飞抱有好感非常正常。 “嗯……,看来以后我要好好打一打王一飞的棋谱,从另一个角度好好体会一下他的围棋理念。”宫崎五段点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呵呵,那可是一件非常艰辛地工作,你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啦。”小林芳美笑道。 “对啦,小林老师,您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些,难道和现在的这盘棋有什么关系吗?”山本六段脑筋一转,提出了疑问。 “没错,你们看,黑棋的打入是想挑起战斗,然后借攻击将右上角实地化。你们所说的那招中腹跳当然称得上是堂党正正的一招,无论谁都会承认是此局面下的正解,我想桑原君在打入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局面,而且肯定准备好了对策。 现在白棋偏偏在大家都认为是唯一的一招时突然改变了行棋方向,这和魔之棋道中那种关键时刻搬道岔是不是很相似? 你们刚才说这一招有些无理,在中腹存在弱棋的情况下还敢自生事端,没事找事。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结果就是对方所想要得到的? 尽管桑原君还没有落子,但可想而知,必定是外扳取势,否则让白子退回,黑棋原来夹击之子反而处在包围之中,所以,可以说黑棋只能让白棋把角地夺去,这样一来,想要借攻击围右上角的目的已经落空。 当然,不能肯定这一步是好棋,因为中腹白子被罩住头终究是很危险的,是否成功在于之后的攻防,但这种从根本上破坏对方意图手法可谓是极具个性。这让我想起了王一飞当年对别人解释他的棋为什么总是出人意料之外时说的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的正解,但我要寻找我的正解。” 小林芳美一字一顿地说道,面上流露出感慨的表情。 第二百四十章 险过一关 果然,随后传来的棋谱证实了小林芳美的预言,黑棋长考之后还是采取了外扳取势,白棋则顺势长进三三,因黑棋是大飞守角,三三要点被占后已无强力手段攻击对方,黑棋只能立下,白棋则二路一飞,结果不仅将黑棋右上角的宝库完全掏空,自己还成了六目棋,棋局刚刚进行了四十几手,王子明便如疾风般地连取四角,实地大为领先;而黑棋则抢到了先手气势汹汹地中腹镇头:围棋是很公平的,有所失便有所得,桑原秀吉要在攻击中把右上角的损失追回来。 “白棋很苦吧?”川本六段说出自己的观点。 中腹出头的路已被封锁,左上角的联系也被隔断,右上黑棋虽说还存在断点,但再怎么薄也是一道墙,现在断上去是不可能成立的,很明显,白棋已经处在对方大包围圈之下。 “对,如果不能很好地处理这块棋,一旦让黑棋腾出手来补强下方模样,白棋实空便要落后了。”草草点了一下目数,宫崎五段判断道。 通常认为‘一方空难赢棋’指的是单靠围一块大空很难和对方几处小空的总和相抗衡,但那所说的只是通常而言,假若这块空真的很大,大到别人散空的总和也比不上时,该赢还是赢。 “会不会搭出做战?”川本六段提议道。 “从棋形上看好像只能如此,不过黑棋应该很欢迎这样的战斗。”小林芳美摆出一个扳断的变化答道,黑棋现在的棋子大都处在外线,战斗起来自是更容易挥作用。 “这么说刚才的托角可以被认为是过份吧?”川本六段有些期待地问道,如果天杀星认为这个地方黑棋可战。那么就是一定可战。反过来说。造成这种情况地托角当然也就是有问题地一手题了。 “我地棋长于攻而弱于守,要是我来下白棋当初根本就想不到去掏角,现在当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接着下了。不过这位中国棋手既然敢掏角,想必事先便有所准备,咱们还是等这个地方告一段落之后再做结论吧。”小林芳美笑了笑说道。虽说他也认为现在形势黑棋占据了主动,但心中总有一种不是很塌实的感觉,因为在他自己的围棋生涯中。明明看似占优实际上却是已经落后时候不是没有过,犹其在对付象王一飞那样擅长制造错觉的高手面前更是如此,所以面对于类似的局面也就不敢轻易表看法了。 白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三路拆一,就地生根。 “真是好脾气,居然这么老实。”宫崎五段叹道,大家之所以都倾向于选择向中腹单关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讨厌这种外与内的交换。而从棋谱传过来的度看,这一手棋是王子明早就准备好地,故此宫崎五段才有此一说。 “呵呵,脾气真地很好吗?依我看是很阴险吧。”仔细地顶着棋盘端详半晌。小林芳美笑着问道。 “是吗?这手棋不就是为了做活吗?可就算拆一局部也未完全安定,而且让黑棋立下去之后连角上的官子也受到了影响,边和角成了兄弟打架之势,怎么看怎么象是损招呀?”宫崎五段反问道。 “真的吗?你觉得黑棋敢立下去吗?”小林芳美提示着年轻棋手。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光只盯着别人而不想着自己,象他这样长于攻击的棋手无论对对手的弱点和自己地弱点都是极为敏感,绝对不会原意打无把握之仗。 听到前辈的提示,几位年轻棋手开始开始在棋盘上分成两派演变起黑棋立下会产生的变化。 “噢,原来真的是不行。”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川本六段总结道。 由于白棋的三路拆一,这几颗棋子强了不少。假如黑棋立下去,那么经过这个交换之后白棋再从中腹搭出,左上黑棋便也处在对方的攻击中,而这块棋一旦也存在不安全因素,中间白棋的治孤便轻松地很了。 “看似单纯做活,实质上是在瞄着对方的弱点,果然是非常阴险。”点了点头宫崎五段心悦诚服地说道,一流棋手就是一流棋手,对棋局的感觉实在是太敏锐了,看来自己的修炼还差得很远呀。 “黑棋大概会补强外边吧,只要坚持整体攻击从外包围,早晚白棋都得利用二路尖的先手做活,那样边角还是不能两全,主动权仍然在黑棋手中。”川本六段在确认此时起强攻风脸很大之后提出了解决方案,不管怎样,只要能抢到先手扩张下边,黑棋全局领先是肯定的。 “桑原君不会上当吧?”宫崎五段有些担心地说道,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通常情况下,在对大局的把握上旁观者比对弈者更要冷静,但现在连他这个旁者都忍不住想要立下去起强攻,那么棋风比自已更要好战地桑原秀吉不是会更危险吗? “应该不会。比赛前我已经提醒他不要贪图小利,在没有实足的把握时尽量避免一战定胜负的情况,而且现在的局势黑棋并不落后,没有孤注一掷的必要,想必桑原君不会把弦崩得过紧的。”小林芳美说道,尽人事听天命,现在的一切只能靠桑原秀吉自己来把握了。 十分钟之后,新的棋谱传出,算到摆在棋盘上的那颗黑子研究室里的人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天遂人愿,桑原秀吉没有冒险立下去,而是从中腹拐头,明确地补住了被搭出分断的弱点。 白棋得此交换之后转向右边镇头,远远瞄着右上角黑棋的断点,黑棋从中腹尖冲罩住,一方面补去断点,一方面压缩白棋的生存空间,逼迫对方就地做活以抢得先手补强下方。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再一次生,处于四面楚歌之中的白棋居然脱先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二个圈套 “没搞错吧?!这种地方也敢脱先!”研究室里的年轻棋手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六颗白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棋盘的上部,左右都是黑棋的厚壁,中腹出路又被阻住,活动空间狭小,加补一手还嫌薄弱,不敢说能完全安定下来,更何况现在还差了一手。 “机会来了!这下子桑原君的力量可以挥做用了!”川本六段兴奋地大声说道。 “是啊,这个王子明大概也意识到正常走下去白棋全局会落后,所以才下了五十来步就走出了胜负手,如此说来托角是问题手可以肯定了。”稳重的宫崎五段也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对,要不然他干嘛这么早就拼命。小林老师,您看呢?”川本六段转而向正在沉思的小林芳美问道。 “拼命?他真的是在拼命吗?”小林芳美反问道。 “这么关键的时候脱先抢下边的打入,置这块棋的生死于不顾,要不是感到局势不利谁敢这么下?”川本六段说道。小林芳美是长辈,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声望上都远远过在座的每一位年轻棋手,所以川本六段虽然不敢说老棋手太过胆小,但语气却也有了两分不服气的意味。 “呵,你的结论前提是这块棋一脱先就存在着死活问题,但就算加补一手,死活问题就没有了吗?反过来说,这六个子的确很薄,不过他就摆在那里放手让你来攻,你打算怎么攻?”小林芳美笑着问道,棋子相接时的攻杀,计算要比感觉重要,有很多的时候感觉上很好,但真正走下去却可能是恰恰相反。 “从外边封住不就行了。就算白棋利用土方的先手可以做活,但势必会伤到左上角,而且黑棋中腹连成一片之后,只要对下边打入的白子虚攻几下再封住中空,那黑棋就已经大大领先了。”川本六段说道。 “想法不错,很长远,也很有魄力。不过我想问问你,你打算样去封呢?光有好的想法而没有恰当的手段可也是不行地呀。”小林芳美继续问道,如果是业余棋手是可以凭着感觉下完了再去看效果。但身为职业棋手却不应该有这样的然之心,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面前的几位年轻棋手离真正成为一流棋士还有着相当的距离。 “这个……,小尖或者飞封吧。”川本六段迟疑着说道。 “如果是小尖。那么白棋一旦做活之后就有尖穿象眼的余地,黑棋的中腹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厚,要成大空还要加补一手,这样花费手数太多,价值不大;如果是飞封,那么白棋可以通过一连串的俗在中间挤出一只先手眼。然后再次脱先去处理下边打入一子。虽说黑棋可以借攻击逼得这块棋只能两眼苦活,但所收成果远不足以弥补下边双方子力强弱的逆转,川本君,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小林芳美在棋盘上摆出两个变化向正在紧张思考地年轻棋手问道。 “哦。如果是这样,黑棋的确是不行。那直接从上边破眼搜根呢?”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宫崎五段在旁边提议道。 “这倒也是想法。不过照这样下存在三个问题,一,黑子破眼之子本身效率很低,而且会导致白棋角上的扳粘成为先手,实地受损。二,因为不能舍弃这一子,所以黑棋自己的棋形成会产生破绽。三,黑棋从上边搜根。白棋必将从夹缝中向中腹钻出,如黑棋不能吃住这块棋,那么中腹地成空潜力就会大大减少,但从现在外围黑棋的厚薄来看,吃住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小林芳美重摆了个参考图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前辈到底是前辈,想的就是比我们周全。”川本六段由衷地赞美道。 “是呀,小林老师的计算力和感觉太让人钦佩了。可是这样说来,这块白棋岂不是没法攻了?!”小林芳美的几个参考图让年轻地棋手们大惑不解:明明很弱的棋为什么攻起来反而是攻击一方更可能吃亏,但前辈棋手摆出的变化却又是合情合理没有半点不妥之处,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虽然现在攻击时机还不成熟,但弱棋始终是弱棋,早晚都是要还债的。我只是担心桑原君忍不住要去强攻这块棋,那样的话风险可就太大了。”对局者对具体手段的计算通常要比旁观者深入很多,小林芳美只希望桑原秀吉能慎重一些,不要轻易就搞成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局面。 还好,桑原秀吉长考之后在左下先手双刺,然后五路镇头,先把上边的问题放在一边,转而攻击白棋下边打入一子, “好样地。不愧是桑原君,比咱们冷静多了。”川本六段一拍大腿称赞道,如小林芳美所言,对于上边白棋的孤棋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动,反正现在棋盘上大的地方还很多,想必白棋没有心情去落个后手补强。 “桑原君今天状态是不错,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中国棋手的思维还真是诡异,动不动就是圈套,让人防不胜防,我想,如果是三十秒一步的快棋,搞不好八成以上的棋手都会忍不住在上边直接走棋。”宫崎五段点点头说道,不管这盘棋最后的结果如何,中国棋手棋盘上独特地感觉和思维模式都已经给他留下深深的印象。 “是呀,的确是太诡异了,说实话,现在我的手都有点痒了,真希望和他真力实剑地下上一盘。……本六段感叹地说道。不管所处立场是否对立,实力就是实力。 “呵,那桑原君说要和中国棋手下棋时你怎么还笑话他以强凌弱,胜之不武,怎么,这就变啦?”宫崎五段笑着打趣道。 “咳,别光说我,你当初就没说过类似的话吗?你敢说你现在不想和这个人下一盘吗?”川本六段脸微微一红反击道。 “看棋看棋,别老扯题外话。”显然川本六段说的也是事实,宫崎五段打起了岔。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安 黑棋从下到右的模样较虚,白棋的打入并不过分,现在这盘棋已经成了实地与模样的抗衡,因此,白棋三线入侵彻底掘空是最具摧毁力的,虽说桑原秀吉通过俗手的一刺暂时阻住了对方回家的路,但因为二线的小尖是先手,白棋在下边有眼位,自身安全问题不大,此外,一旦这颗子顺利出头,那么左右两边的黑棋也全都变薄,所以,王子明星位小飞,正面逃孤。 黑棋五路盖住是第一感,白棋无法出头,护住中腹虚势不成问题。可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这种下法白方将会在下边围成目数相当大的一块棋空,而黑棋敢不敢封住上边的缺口硬围大模样呢?这种下法有些象是武宫正树的宇宙流,万一这唯一的空被掏掉,那么就没有翻盘的余地了。 思前想后,桑原秀吉最终点在二路,准备采取釜底抽薪的手法,先搜掉白棋的根据地,之后再借攻击获利,终究在职业棋手当中,敢于象武宫正树那样行棋不为胜负所累的求道派不是人人可以做得到的,年轻棋手还是决定不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看样子桑原君是动杀心了。”小林芳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要是我下可能也会这么走的,上下两方白棋都很薄,如果能形成缠绕那吃掉其中一块也是很有可能地。”宫崎五段说道。从右下角双方第一次棋子生接触以来,王子明行棋极为贪婪,无视于黑棋全盘的厚味,处处争先,满盘抢空“很有点如入无人之境的意思。象他们这样的棋手如果还能心平气和地去下棋,那也就不叫年轻棋手了。 “呵,看看吧,这种地方你们年轻人最擅长,就此取得胜势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小林芳美笑了笑说道。由于桑原秀吉采用了最为强硬的手法,此处的攻防极为复杂,很难说哪一种策略更好,一切只能以结果论。 黑棋既然搜了根,白棋理所当然向中腹跳出。在走畅自己的同时还破坏着黑棋中腹地成空潜力。 黑棋尖刺。意图让白棋走重后再攻。 “有点想得太多了吧?”桑原秀吉的这一招让小林芳美皱了下眉头。 “不是很正常吗?逼对方接上之后再尖断吃掉白棋的三路子,实利不仅巨大而且还让白棋漂了起来,这样的步调不是很流畅吗?”宫崎五段问道,直接尖吃一子当然可行,不过要是能交换到此手,白棋外边三子的处理起来就更艰难了。 “你的想法太理想了,只是我担心这一刺刺不到呀。”小林芳美摇头说道。 “您是担心白棋会四路双?”川本六段也现了问题所在。 “是呀,双之后黑棋不能直接冲断,否则白棋借着连续叫吃可以就地简单安定,虽说黑棋右边腹空很大。但左下四颗棋子被分开之后近乎无疾而终,这个转换黑棋损失太大,肯定不能接受。双这步棋桑原君应该能够看到,可为什么既然刺不到还要去刺,我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小林芳美说道。 “我想桑原君是打算借攻击把右边模样实地化,维持住全盘实地地均衡,要是直接尖断的话。白棋肯定会向右边模样里钻,万一吃不住就麻烦了。现在白棋几子连在一起,整体一重就来不及往右边走棋,如此目地也就达到了。”川本六段想了想说道,年轻棋手常常在一起研究,下棋,对彼此地思路都很熟悉。 “哦,要是这么说倒也可以理解。不过这样实空就够了吗?我有些怀疑。”不能说那种想法不对,但三路一子是否被吃关乎双方安定,自身实利也是很大,黑棋的投资是否能收回成本没有谁作敢担保。 果然,白棋简单一并,王子明连根逃出,无法分断白棋的连络,桑原秀吉左顶右飞,将白棋挤成了一条棍子,但白棋右边三路一托,黑棋的气也同样被收紧,封锁线产生了薄味,想要杀掉这块白棋已是非常渺茫。 “白棋实地领先。”此细地点了一下双方的目数之后宫崎五段说道,脸上隐隐现出忧虑之色,从开局到现在桑原秀吉动的几次进攻都是得势不得分,右边模样虽大,但白棋六块棋加起来实地却是更多,如果后边没有强有力的手段,贴目的负担会显得越来越重。 “不要担心,盘上没定型的地方还很多,桑原君肯定对这个局面早有准备的。”川本六段安慰道,他还是很乐观地,左上角白棋很薄,上下两块白棋也没完全安定,黑棋挥力量的地方有的是。 下边急切之间一时没有了手段,桑原秀吉转而小飞挂逼住左上角。 如川本六段所说,现在这个局面是在他意料之中,职业棋手不同于业余棋手,随随便便地走棋是不可能的,虽然对下边白棋的攻击并不是很如意,但巩固右边模样并抢夺先手的目的总还是达到了,现在,就是该自己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好!桑原君还是很冷静地,激战之中不失理智,没有执着于下边白棋的死活,时刻把大局放在心中,看来桑原君在对围棋的理解上又登上了一个台阶。”看到这一步棋,川本六段大声称赞起来。 “是呀,我还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利用上下两块棋都没活透进行缠绕攻击,可怎么想怎么觉得困难,现在桑原君的这一招一下子就把问题简单化了,真是了不起。”宫崎五段也是口中啧啧称是。 黑棋这步逼极为严厉,假若白棋直接护角,黑棋从上边二路立下,威胁要跳进角地吃掉白角,如果白棋挡角,那么上方中路白棋在边上的眼位已经被破,此时黑棋再把这块棋赶出去攻击,缠绕之中上下两块白棋必死一块,黑棋必将大胜。 “哈,我就说桑原君一定有办法的,没错吧?”川本六段说道,得意的样子比他自己下出这步棋还要兴奋。 桑原秀吉这步棋下得是很好,为什么我还是有一种不安地感觉呢? 看到年轻棋手们乐观的样子,小林芳美的脸上也是挂着微微的笑容,但在直觉之中却有些隐隐不安: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绝好的一点是白棋故意留下来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分歧点 不久之后,让小林芳美担心的一手棋传到了研究室。 没有直接在左边走棋,王子明从角上二路扳粘! “咦,他怎么敢这样下?!他就不怕这块棋死掉吗?!”几位年轻棋手大惊失色。 刚才众人对棋局乐观的判断完全是建立在白棋左上角和上边两处不能同时兼顾的基础上,照常理,为不影响边路的死活,白棋应该在左上角采取守势以确保活棋,但如此一来,黑棋便可以大幅搜刮,迅将双方实地拉近,之后再围住右边模样,形势自然占优。 不过白棋这一扳粘完全打破了众人的设想图:经此一手,左上白棋不仅已无死活之忧,而且实质极大,双方实地的差距更大了。 当然,有一得便有一失,保住了左上实地,上方白棋在边路上的眼位也受到了极大影响,假如为了左上角的实地不损而死掉了这块棋,那么棋局也就结束了。 只不过,以对方职业高段者的实力会不清楚这扳粘两步对棋局的影响吗?这有可能吗? 假如不是,就等于说对方对于这块棋的死活已是了然于胸,所以才会无所顾忌。 事实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处于进攻地位的黑棋反而更加危险,因为这说明早先黑棋在右上角的投资完全落空了! 但是,这么复杂的死活问题,真有人现在就能看清楚吗? 王子明一步一步地开始揭开了答案。 五路冲,在和黑棋的退做过交换之后,白棋点在了上边二路。妙手! 棋语有云:台象生根点胜托,矩形护断虎输飞。 白棋这一子正点在了黑棋的腰眼之上。 由于右上地黑棋还有一个断点,虽然白棋现在断上去不能成立,但如果黑棋敢挡下去整体吃棋的话,那么白棋的俗手一刺便成了绝对先手,经此交换之后白棋再从左边挡下。黑棋想要吃棋根本就是在作梦。 无奈之下,桑原秀吉只有三路压,在对方二路爬回家后还不得不补住断点,结果白棋三路顶住,不仅在边上造出眼形,而且还将黑棋这里原本的成空潜力掏得一千二净,彻底将日本年轻棋手在此处的幻想图撕了个粉碎! “天呀。他该不会是在下边打入的时候就已经把这儿地死活算清楚了吧!”川本六段难以置信地大声叫着:实战中的死活和书本上的死活题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在实战中,棋子周围的情况一直在变化着,棋盘远处一不经意的一手很可能就让死子变活,活子变死。白棋从下边的打入到上方的作活,中间有三十余手棋,要真是在那时就已经算清楚的话,这位中国棋手的计算力也太惊人了。 “唉。应该是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大胆子在上边脱先呢。照我猜。如果黑棋在上边立的话,搞不好他都会抢左边的高拆二,放着这块棋让你来攻,唉,真是可怕的胆量。”连声叹着气,宫崎五段对这盘棋已经不抱太多希望了。 棋盘上,面对着落后局面,桑原秀吉还在拼搏着,左边最大限度的拆逼,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棋盘扩大。引起纠纷,以便产生翻盘的机会。 面对黑棋地紧逼,王子明非常冷静,不理对方在左方的扩张,老老实实地在下边补了一手,把最后一块还存在不安定因素的棋彻底安定,之后,静待对方怎样围住右边的模样。 棋局至此。全盘白棋共有六块,一块一块地摆出眼位乃至围出相当的目数,而黑棋四处攻杀了半天,除了右边空荡荡的一个大模样以外,几乎找不到可以称之为实空的地方。 面对严重的“水土流失”,桑原秀吉顽强地在中腹小尖:正常的大跳虽然安全,但被对方从外边先手压缩之后转而收官。那么找不到挑起战斗机会的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棋向胜利稳步而去。因此,黑棋反败为胜地唯一机会就是把右边的模样全部变成实空,只有如此,才能紧紧咬处对方不要落后太远,然后在官子阶段一目一目地反。 “小林老师,白棋会怎么进入呢?”宫崎五段问道。 从直感上来讲,桑原秀吉这招棋稍稍有些过份,但拥有一流职业棋士实力的年轻棋手在拼命之下所走出的胜负手岂是那么简单就能破解的。 “普通的着想应该是从中央渗透吧?小尖比较安全,但双方的差距就接近了,最后的胜负要看谁地官子更好一些。如果是小飞,气势上黑棋大概会跨断反击,虽然从棋形上来看白棋可以一战,但风险总还是有的,很难说哪一种会更好。”小林芳美想了想答道。 “要是您现在执白棋,您会怎么下呢?”宫崎五段继续问道,现在正是向前辈棋手学习的时候,在这种局面优劣的分歧点上,一流棋手都有着独到的见解。 “我嘛……,对手是桑原君的话大概会飞吧。”棋手在下棋的各个阶段实力强弱都是相对地,小林芳美对自己的力量极为自信,面对晚辈当然是选择激烈的下法。 “那您猜这个中国棋手会不会飞呢?”川本六段也是好奇地插口问道。 “呵,不好说,这个人的棋我看不透,如果以常理来推断恐怕会出大错,或许他会给我们表现出惊人的一招吧。”小林芳美搔搔后脑笑了笑说道,在现在的这盘棋中,王子明已经三次走出了让他根本没有去想的棋,对于一流棋手来说这种现象可谓是少之又少,要知道,一流棋手虽然棋风各异,对相同局面的看法时有不同并不奇怪,但会有这么多次就太不可思议了。 让他看不懂的棋手八年前曾经有过一位,没想到今天又冒出来了一位,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意外。 第二百四十四章 鹰爪下的游戏 在此局面下,大多数的棋手都会反复地判断全局的目数,再决定如何压缩定型黑棋模样和收官,就是因为不同棋手对于如何保持领先地位有着不同的看法,所以才会产生不同的意见。 就在研究中的众人分成两派,为了白棋到底是小尖侵削,以微弱的优势进入官子战,还是小飞深入以求得到更大的优势呢而讨论时,白棋石破天惊的一手传到了房间之内。 既不是稳妥的小尖,也不是略有风险的小飞,而是右边二路的点入!王子明放出了深水炸弹。 “我的天啊!这个中国人的脑子怎么长的?这哪里是感到优势时的下法,简直是局面大差时候的拼命!”宫崎五段难以置信地叫道。 的确,中腹的小飞侵入尚且有被分断硬吃的危险,现在白棋点在二路,这已经不是有没有危险的问题了,而是自己主动站到了悬崖边上。 这里是黑棋唯一的宝库,桑原秀吉之所以还能坚持着战斗靠的就是这块大空,白棋的这一步棋等于把黑棋逼进了死胡同,不用想也知道,连小飞侵入成功都意味着败局已定,那么现在对方要在这里生根芽,黑棋怎么可能接受?不拼命才是怪事呢。 “吃掉他!没想到白棋自己把机会送上来了。我还一直担他会小尖慢慢来,桑原君的棋不以官子见长,要真是磨起官子,黑棋获胜的希望就太渺茫了。”川本六段激动地大声说道,不知不觉中。在他的潜意识当中已经把王子明当作了上手。 “呵。想不吃也不行呀。”小林芳美也笑着说道。这一手棋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完全出常理之外,可以说极其冒险,甚至能够称之为无理,对于一心想挑起纠纷的桑原秀吉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了。 “感觉有些怪怪地。按理中国棋手没必要这么拼命地吧,侵入这么深。会不会看到了些什么?”沉稳的宫崎五段顾虑重重地问道。 “哈,宫崎君,你想得恐怕是太多了,也许是桑原君的斗志使得对手失去了平常心。总之,在这种地方我们要相信桑原君的力量”,川本六段说道。黑棋的大空之中,只有孤单单的两颗白子,一眼之下,很难看出明显地生路。正是棋手挥计算力的时候。 对于这一招棋,桑原秀吉慎重地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先行冲击上边白棋:由于刚才的尖过于强硬,使得黑棋的封锁线有一道缝隙,桑原秀吉不想在右边地最后决战时生意外。 早有准备的王子明应对非常简明,对方攻一招,他就应一手。老老实实地把两只眼摆了出来,活的虽然不大,但却是清清楚楚,毫无问题。 转而先手把右上角定型之后,黑棋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右下边二路弯下,终于。桑原秀吉起了最后的进攻,正所谓,沙锅捣蒜,输赢就看这一锤子的了。 面对对方最强猛烈的攻势,王子明并不紧张,按照早就看好的计划,白棋四路横跳。同二路的那粒白子一起做了个猴子脸,轻松得就象在林间散步般地从容镇定,丝毫没有正在被人强攻的自觉。 黑棋攻击的第一手大家都没有意见,因为无论是尖断,跳断还是如实战中的尖断都差不太多,总之,只要不让这颗子和右下连上就可以了,但第二手棋就产生了分歧。 “从二路搜根,不给白棋边上的眼位。”这是川本六段的意见。 “从五路点,阻止白棋向中间找眼。”这是宫崎五段地意见。 激论的讨论之后两种意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两位年轻棋手目光转向前辈棋手:对于如何攻击吃棋,小林芳美是绝对的权威。 “黑棋怕是马上就要不行了。”沉默不语半晌之后,面色沉重的说出了结论。 “啊!小林老师,这块棋已经吃不住了吗?”年轻棋手大惊失色地问道,小林芳美不是位是轻易表看法的老练棋手,如果没有看到什么,是不会随随便便就作出这么明确的评论。 “是啊。对于右下角的黑势,咱们原先估算得太乐观了。地确,相对于边上的三颗白子,这块黑棋算得上是很厚实,但假如照川本君的想法点在二路搜根,白棋就地作活非常困难,但此时他要转身从中腹飞入你怎么应对?从中间分断是不可能的,白子只要和右边三子联络上,那么就会和右下黑棋形成对攻,借着收气,作活是不用费吹灰之力;而不让它和三颗子连上,那么这颗白子只要往右边黑空里钻就是了,白棋的损失不过是右下角的一个仙鹤大伸腿八目,而中腹黑棋的损失二十目也打挡不住,净亏四目以上,所以这种攻击方法是不行的。 至于从五路点,的确是防住了中腹的飞入,可白棋三路一飞,就可以在边上围出来个小堡垒,已经初具活形,以对方在上边攻防中展现出来的治孤实力,吃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林芳美轻轻摇着头说道。 “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几位年轻的棋手充满期待地望着前辈。 “呵,不要这么看我,我又不是魔法师。硬吃这几个子方法虽然还有,可问题在于黑棋不仅要吃住,而且还得要是大吃,否则的话差距只能更大,这就没办法解决了。 为今之计,黑棋大概也只能从五路点整体硬吃,尽管希望不大,但也只能期待着对方走出错招来吧。”小林芳美苦笑着说道,人力有时而穷,一流棋手一样也会有算不清的地方。 王子明的三颗白子,看起来就像是孤单的雏鸟,在黑棋的鹰爪之下岌岌可危,但实际上危机却在攻击一方,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华丽的谢幕 显然,在对局室内的桑原秀吉看法和小林芳美相同,也是认为边路的搜根不足以争胜负,经过深入的计算之后,五路跳点,黑棋最终选择了最强烈,也是最为危险的攻击,一时间棋盘之上火花四溅,杀气森森。 白棋三路小飞,王子明塌塌实实地开始在黑棋的大空中搭起了小房子。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道理好讲了,棋局很清楚了,右边打入白棋死了,桑原秀吉未必能赢,但如果活出,那么黑棋则是必败无疑。 明知勉强,但黑棋仍然二路点入,这里是眼形要点,一旦让对方占住,就再没可能吃棋了。 面对黑棋亡命之搏,王子明毫不慌张,次序井然地先挡下,吃住这颗黑子,之后,当对方强行靠入破坏眼位时,轻松转身弃掉右下二子,再老老实实地从一路叫吃,清清楚楚地做出一只铁眼,至此,黑棋的进攻已是后继乏力,濒临崩溃。 “唉,输了。”几位赛前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的年轻棋手象被霜打过了的茄子一样唉声叹气,虽然白棋现在还没有明确做出第二只眼,但通过弃掉二子,整体强度已非方才可比,现在谁是雏鸡谁是鹰隼怕都难讲。 “好漂亮的治孤手段!了不起,很久已经没见过这样靠治孤获胜的好棋了。”和年轻棋手们不同,小林芳美看重的更是棋局的内容而不是结果。 “小林老师,桑原君输了您怎么反而叫上好啦!”川本六段有些嗔怪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光注意棋局,把为什么要下这盘棋给忘了。”小林芳美不好意思地笑道。 “是呀。这盘棋白棋下的太漂亮了,如果说比赛前对王子明是否是职业棋手还有疑问,那现在再把这当成问题就有些太可笑了。”宫崎五段点点头说道,桑原秀吉是拥有职业九段实力的年轻棋手。而且今天地状态并不差,能够正面战胜这样对手的人要还被称为业余棋手的话,那职业棋手的称号还有什么意义? 研究室内对这盘棋已经下了结论,但对局室内地日本年轻棋手还在做着困兽之斗:如果按照日本棋手追求棋谱干净,棋局美观的作风,桑原秀吉已经可以结束棋局了,但身处局中的他早被对手如入无子之境般的强硬手段缠得失去了理智,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吃掉这块白棋,一扫胸中的闷气。 无视上方自身存在的弱点。黑棋一路扳,破去白棋下边的眼位,尽管价值只有小小的后手两目,但不破掉这只眼白棋就已经活了。 对于黑棋的垂死挣扎王子明胸有成竹,先是在一路小尖,一边威胁着自造一眼。一方面准备从一路扳过和右上角取得联系。 万般无奈之下,黑棋只有在二路挤住破眼,经此交换之后,白棋本来马上打劫渡过便可以了(由于右边价值太大,黑棋根本找不到与之相应的劫材),但王子明现在已将后继地手段计算清楚,三路打吃之后一扳一虎严厉之极,棋盘之上似乎可以听到黑棋攻势轰隆隆的瓦解声音。 杀红了眼的桑原秀吉顾不得上方黑棋棋形上的弱点,强行中腹扳头非要将白棋另一个眼位破去,如果只看这几步棋的交换,与其说正在下棋的是位日本棋手,还不如说是韩国棋手更象一些。 职业棋手地拼命当然十分可怕。但下棋不是斗气,不是谁下的狠谁就能赢的。白棋冷静地一尖,正中黑棋棋形地弱点,左边瞄着分断之后的对杀,右边瞄着一路的扳回家,二者必得其一。 如果放对方回家,那么刚才的拼命便毫无意义了。边路打吃,桑原秀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桑原秀吉既然不肯妥协,王子明自然也没必要客气,左边切断,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这种局部的攻防对于职业棋手来说用不了十秒钟便可以算无遗漏,双方一气一气地紧了下去,很快就形成了白棋的先手劫。 “棋局结束了。”可以作出最后的结论了:刚才的打劫尚且找不到合适的劫材,现在整个右上角黑棋都搭在里边,一出一入之间价值达到了八十多目,那就更别想找到劫材了。就算找到了一个劫材打赢了这个劫,但白棋在对杀过程中吃住了黑棋一条小尾巴,把右边一路大飞地损失已经追回,加上劫败之时可以连走两手,再添个二十来目不成问题,而黑棋辛苦了半天只不过是把原本就是自己的地盘确定下来,实地并没有半点增加,输赢也就可想而知了。 左上角二路立下,桑原秀吉把希望寄托在对方会应一招上面。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能让他把劫提回,那便是万劫不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堆棋子吃个干净,心里痛快痛快再说,至于输赢,他当然早已看清,但那已经不是问题的重点。 可惜的是,王子明连让他心里痛快一下的机会都不给,冷静地加补一手,白棋把劫消去,右上解的对杀以白棋快一气告一段落。 作为劫败的代价,黑棋从二路跳入左上白角,似乎可以吃掉这一块棋了,尽管和胜负结果已经无关,但日本年轻棋手地心情上总是好受一点。 然而世事似乎并不都能如人所愿,现在的局面中国棋手即便放弃角部开始收官就可以大胜而归,如果是日本本格派的棋手怕也会如此选择,但白棋现在似乎治孤治上了瘾,角上接住,一子不舍地向外冲去,眼花缭乱的手筋之后,从开局起便满盘治孤的王子明摘下了面具,摇身一变成了攻击者,将左边的黑子包在一举吃住,整个过程就象是一场精彩的演出结束之后,万人瞩目的主角在观众山呼海啸的掌声中潇洒返场,再一次华丽地谢幕。 第二百四十六章 治孤之分 研究室内的年轻棋手们面面相觑,要说赛前没有一点输棋的心理准备没有那是在吹牛,终究这盘棋的对手并非无能之辈,但输的如此之惨就太让人惊讶了。 “好厉害的治孤手法,桑原君这盘棋输得很正常。”小林芳美说道。胜负已定,现在所能等待着桑原秀吉什么时候交棋了,身为职业棋手还是要讲风度的,总不能等对手把几十颗棋子从棋盘上拿下去再承认失败吧。 “真是不可思议,这盘棋白方几处打入,全盘七块棋中有四块都是靠治孤手法来处理的,棋局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处在被追杀的状态,如此极端的下法在当代棋手中好像还没有一位。”宫崎五段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呀,虽说在职业棋界以治孤见长的高手并不少,但完全以治理孤棋作为获胜手段的人就难得一见了。”川本六段也赞同道。 “小林老师,您以前遇到过这样风格的棋手吗?”宫崎五段向着前辈棋手问道,治理孤棋完全是棋手力量的体现,只靠着闭门研究而不参加高水平的实战对局是不可能达到如此程度,而以这位中国棋手在这盘棋当中所体现出来的实力,一旦参加高水平比赛便不可能默默无闻。 “没有,如此极端的下法没有遇到过,不过这样的治孤手法倒是很有些熟悉地感觉。”小林芳美仔细地回忆着说道。 “哦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川本六段好奇地问道,人多计多。说不定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就能掘出王子明地真实身份。 “呵,说到这些就要先说一说棋手治孤的风格了。在日本围棋历史上以治孤最为着称的棋手有坂田荣男,赵治勋,虽然很多人会以为这两位棋手的风格极为相近。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很大区别地。 坂田先生的治孤是属于技巧型的,简单的说,就是他能够在遭受攻击和时刻经常采用腾挪转换地手法。使得对方的强攻总是扑空,而且在棋子接触时感觉极为敏锐,实战妙手层出不穷,这大概也就是他之所以被称之为,剃刀,的原因所在。 赵先生的治孤是属于力量型的,当对手地攻击来临之时大多数情况下他并不是选择转换。而是正面应战,时时刻刻都在紧盯着反扑的机会。赵先生的实战妙手当然也是很多,但和坂田先生相比,他的招法则要朴实得多,但这并不是说他的计算力不深,反之。赵先生的思考极为深远,行棋往往出人意料,经常几十招之后才能看出他地真实意图,所以,人们给他的称号为‘钻地鼹鼠’。 另处,一代棋圣吴清源先生在孤棋治理上也有着独到之处,他的棋境界高远。常常利用快的步调将对方远远甩在身后,使人在感觉上攻无可攻,只不过他的治孤更多属于辅佐手段,不像其他两人那样直接,所以才让人忽视了他的力量。”小林芳美讲说道。 “照您的**,这个王子明应该是比较接近于力量型吧?”宫崎五段问道。 “是的。就此一盘棋而言,白棋几处孤子的处理都是以力抗力,丝毫没有把自己地孤子当作弱子来看待的意思,特别是象右边的二路打入,白棋从始至终都没有如何从外围占取便宜的杂念,而是执意要埋头一子不留全部活出!这种想法没有强大地力量和自信是不能想象的。 现代围棋,追求的是行棋度和棋子效率职业棋手在实战当中往往强调如何掌握棋局的主动权,因此,很少有人会喜欢这种总是被人攻击的下法,所以,大多数棋手的治孤水平虽然都很不错,但以此作为取胜手段的少之又少。”小林芳美答道。 “既然您也讲当代棋手很少这样下棋的,那怎么又会对这种治孤手法感到非常熟悉呢?坂田先生和赵生生的时代可是过去了很久了。”川本六段不解地问道。 “呵呵,现今活跃在的职业棋坛的高手行棋这样极端的是没有,但那并不等于以前没有呀。王子明就曾经这样下过,而且效果相当之好,最少八年前的我就拿他没办法。”小林芳美微微笑道。 “咦,小林老师,您刚才不是说王子明的棋行无定法,不拘常理,棋风飘呼不定,以破坏对方意图见长吗?现在又说他会下出这样特点鲜明独特的棋来,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宫崎五段奇怪地问着。 “怎么矛盾了?如果王子明不是什么样的棋都能下,什么样的棋都敢下,那么他怎么能猜测出对方的意图,并走出针锋相对的招法?”小林芳美反问道,他是和王子明面对面在世界级大赛上交过手的,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怎么能够忘记?这个世界就是有那样一些人是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的。 “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在有关介绍他的书籍上没有记载过类似的棋谱?这样特点鲜明的棋谱那些编辑者怎么可能会不给收录进去?”虽然不敢说全部,但上一代顶级棋手的棋谱宫崎五段大多也是进行过研究的,这样风格独特的棋局只要见过就不可能没有印象。 “你当然不会在书上找到记载了,那并不是正式对局。”小林芳美答道。 “啊,那就难怪了。可是既然不是正式对局,那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川本六段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那就是和我下的。”小林芳美答道。 “可是您的棋谱从入段到现在我都曾经打过一遍,中间和王子明的对局也都研究过,里边并没有和这盘棋类似的棋谱呀?”川本六段认真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非要把我过去那些不露脸的事情说出来吗?”小林芳美苦笑着说道。 “哈,小林老师,有什么您就说吧。我们保证,您说的话除了这间屋子里的人不会再有别人知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越是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人们就越想知道,宫崎五段怂恿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理? “好吧,说就说了,其实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不露脸又不是丢脸。”小林芳美大概是守着秘密时间太久,心中也想找个人来倾诉,调整了一下坐姿就准备开讲了。 年轻棋手们见有故事可听,暂时也就不再去摆那已经失败的棋局,围座一起期待地等着前辈开言。 “你们还记得刚才我说的九年前应氏杯的事吧?”小林芳美向众人问道。 “记得。”众人答道。 “那次比赛结束之后的一个月,富士通杯决赛在东京举行,对局的双方一位是韩国一流棋手朴永志,另一位就是王一飞。比赛结果你们应该都知道,王一飞执黑中盘大胜。 因为还有三天,亚洲杯快赛杯要在东京开战,王一飞也是参赛棋手之一,所以就没有回国,而是留在了东京。 事有凑巧,那段时间我正好没什么比赛,而且在应氏杯比赛结束之后受到王一飞的启,对围棋有了很多新的想法,也有了很多的问题,正想找人研究一下,知道王一飞有空,便邀请他到我家做客。 在我家中,我们讨论了很多有关围棋理念的问题,我那时的观点你们大概也猜得到,就是攻击才是王道,只要能掌握住棋盘上的主动权,就可以取得最终胜利。 而王一飞的观点则是:攻击和防守是相互对应的矛盾统一体,没有绝对地攻,也没有绝对的守。换言之,攻击的一方未必就是占优,而防守的一方也未必就是不行,攻击的越强烈,那么遭到挫折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与其强调攻击或是防守某一方更重要,还不如随机而动,以变应变。 当然。棋手之间这种理念上的争论靠嘴是永远不会有结论的,最终还是要用棋子来说话地,为了证明彼此信念的正确,三天的时间里我们一共下了五盘棋。 我自然是如往常一样采取攻势,而他则放弃了以前那种飘忽不定的招法,每盘棋都是从开局伊始便处处抢地,撒豆成兵。故意给我以攻击的机会,和现在这盘棋的情况非常相似。 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们能想到吗?” 小林芳美话说一半停下来向大家问道。 “应该是胜负差不多吧,二比三或是三比二。”本六段猜测道,如果王一飞还是采用那种难以捉磨地招法以小林芳美当时的境界怕会输的很惨,但已经说明是让他完全挥出自己的特长。那情况就有所不同了,要知道棋手在处理自己擅长的局面和不擅长地局面时水平可能差出一先,所以小林芳美胜出还是很有可能的。 “呵,你们太看得起我了。说出来大概很少有人会信,五盘棋中我只赢了一盘,如果是十番棋,可以说已经站在降格的边缘啦。”小林芳美苦笑道。 “不会吧!九年前您的实力就已经被称为仅次于一流。除了还差一个有分量的世界大赛冠军做证明外便和一流棋手没什么区别,就算那时王一飞的实力更强些,比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呀?”川本六段吃惊地叫道,四比一,虽然只是棋手私下的交流对弈,对局时地心理状态和正式比赛不能相比,但正因为如此,棋手才更容易下出平常比赛时不敢下出的棋,真实水平才更容易完全挥出来。所以下顺手棋的小林芳美反而以这么大的差距落败才叫人难以相信。 “可惜呀,尽管我也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其实如果单论比分的话,四比一的比分就算不错了,在那之前我和王一飞在正式大赛上已经碰到过几次,结果八战八负,一盘都没有开张。相较之下,这次赢了一盘就大可以知足了。只不过之前虽然是八战全负,我心中并不是很服气,而这次赢了一盘我却是口服心服。”小林芳美唉口气说道,眼神中透出无限的感慨。 “为什么呢?”赢了一盘反而更加佩服对手,这和常理是有些违背。 “呵,那之前我和你们现在对王一飞的看法很是相似,总是认为他的胜利大多是建立在对手被他所制造地假象所迷惑而走出失招之上,所以赢棋有很大一部分靠的是饶幸,并不值得夸奖。 但在这次的对局之后,我才现,王一飞在以往所走出来的好像有漏洞的招数并不是象大家所认为的那样,是非常隐蔽的骗招,那些看似无理地招法实际上是以他匪夷所思的计算力为背景走出的最强手,类似于这盘棋中右上角的托和右边二路的点入,正因为是最强,所以才会带有一丝无理的味道,一旦稍有疏忽便会招至损失,只不过王一飞的计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拥有驾驭这种难以掌握招法的自信。 而大多数的棋手,则往往拘泥于行棋的常识和一般分寸,满足于正常的应对,因此,难以透过表象看清常识背后的越,这才会经常错误地理解那些招法的真实意图,这之间的区别,与其说是实力上的差距,到不如说是境界上的差距,境界上如果达不到相同的高度,就算偶尔赢了一盘棋又算的了什么呢?”小林芳美说道。 “小林老师,为什么您会这样说哪?王一飞的很多棋都被下了定论,属于未被惩罚的饶幸之招,您为什么两三天之内就全面改变了看法?”宫崎五段迟疑地问道,当面对前辈棋手的言论提出置疑是很失礼貌的事情,但不问出来心中总觉得难受。 “打个比方,右边二路的点入你觉得象是正常的手法吗?是不是有点无理的味道?”小林芳美反问道。 “这个……,从感觉上是有些无理的味道。”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认。 “那么当你真的去追究它的无理时得到了什么结果?” “也许有更好的攻法吧,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现。”宫崎五段无法正面回答,因为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新的思路。 “我问你,在一盘棋中,什么样的棋是最厚的?”对于年轻棋手推卸般的回答小林芳美并不满意。 “造出两只眼的棋和可以弃掉的棋。”这个问题太过简单,宫崎五段条件反射般地答道。 “很好,非常正确,那现在我再问你,点入的那颗子是不是非作活不可?”小林芳美接着问道。 “那倒是未必。”想了想之后,宫崎五段答道口 “呵呵,既然不是非作活不可,那么就算有些无理让你给吃掉了,局势会因此而改变吗?”小林芳美一步步地把问题导入到正题。 “这个……不能。”冷静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棋局,年轻棋手如实答道。 “好啦,现在你应该能想到些什么了。等你想通这个问题,你的棋艺也应该能够迈上一个新的高度。”前辈棋手停止了提问:只有靠自已领悟才能真正提高棋手的境界,拔苗助长只能事得其反。 第二百四十八章 风雨前夜 棋局终于结束了,坐在棋盘前的桑原秀吉将两粒黑子放在棋盘之上,微微地向对方欠身低头。 “不行啦”,声音虽低但已足够让屋子里的人都听到,终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棋手,虽然输棋却也不失礼数。 “承让了。”王子明也是欠身还礼说道。 早在门口守候着的记者们立刻冲进来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王先生的棋法真是高妙,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找到机会,尤其是上方和右边的治孤让我大开眼界,您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我不是对手。”经过十多分钟的调整,桑原秀吉的情绪早已平静下来,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棋手是靠着实力说话的,一盘棋走下来,年轻的日本棋手对面前的中国人已经有了全新的看法。 “哪里哪里,饶幸罢了,如果下面你攻的不是太急,白棋后边怎么下还是很困难的。”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哦?那王先生,请问我哪里走的不对呢?”桑原秀吉问道,实战对局当中这种事情并不少见,赢的时候明明白白,输的时候稀里糊涂。 “呵,不必客气,我想,如果黑棋这么下的话,白棋的处理起来会麻烦很多的。”把棋盘上的棋子拨开,两个人开始了复盘。 职业棋手比赛结束之后大多会进行复盘,复盘是一种检讨。也可以将它看作是咨询会议,不仅是对局的双方,观战地棋手也会在这时把自己的感想和看法提出来进行探讨,川本六段,宫崎五段此时也簇拥着小林芳美从研究室转了过来。 “小林先生,让您失望了。”看见前辈棋手的到来。桑原秀吉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赛前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好似还在耳边回响,而现在,棋却已经输了。 “不用不好意思,这盘棋你下得并不差,只是对手下得更出色,所以,只要你尽力了,就不用感到愧疚。”小林芳美轻轻拍了拍桑原秀吉的肩膀安慰着年轻棋手,的确。以双方所表现出来地实力而言,把这样的任务交倒他的手里实在是有些太过勉强。 安慰完年轻棋手之后,小林芳美又把目光转到对面的棋手身上,本来一般的赛后复盘以他的身份很少会参加,但这一次却是例外。 虽然前些日子经常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这位中国棋手的照片和介绍,但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只见这位棋手身穿一件银灰色上西服上装,内里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打着一条斜纹领带,也许是坐着下棋的时间太常,领结已被扯松,脸型是上方略宽的瓜子脸,不过下巴并不是很尖,鼻直口正。目光深邃,嘴角中似乎总有着一种淡淡地笑意,但认真看去,实际上却并不是在笑。 非常熟悉的感觉,这是小林芳美的第一个印象,尤其那似有还无的淡淡笑意,真是让人联想万千。 会是他吗?小林芳美心中暗自问道,尽管感觉上很相像,年纪上也相差不太多。但那张脸的确是以前没有见过的,这让老棋手无法做出判断。 “小林先生,没想到您这样地大高手会关注这样的比赛,以前总是在杂志,电视上看到您的身影,这次能够见到您本人,真是万分荣幸。”早就看到对方王子明见小林芳美光是楞不说话。便起身主动问候。 “啊,噢,抱歉,抱歉,对不起,您很象我的一个朋友,一时间走了神。”被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的小林芳美赶紧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对方已经说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当然也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人,这个世界很大,有气质棋风相似的天才人物并存世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是吗?不知道您地那位朋友是谁?我们真的很象吗?”王子明微笑着问道,所谓欲盖弥彰,有些事情,你越是想去遮掩,也就越容易被人现,但当你正面去面对时,别人反而会减少了对你的猜疑。 “呵,远看起来是很象,不过离近了仔细看看还是有区别的。对了,不知道王先生的棋艺水平这么高,为什么不进入职业棋界展呢?”小林芳美也是笑笑打开起岔,现在周围的人这么多,认错了人是很失礼的事情,更何况对方就算是,那么隐姓埋名总会有什么特殊理由,此时讨论这个问题显然不是时候。 “呵呵,您太夸奖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暂时不会有这种想法。而且我下棋纯粹是为了爱好,感觉差不多也就可以了。”王子明答道。 “唉,可惜啦,这样的棋才不进入职业棋坛真是浪费了。不过人各有志,人地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只要自己觉得满意就好。”小林芳美叹了口气说道,以王子明在这盘棋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当今世界所有的棋手加起来也难说有二十位可以达到,如此高手不能在世界大赛上一展所长,的确是让人感到惋惜。 “是呀,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王子明点头赞同道。 日本棋院的会议室里,两位棋院的工作人员正在把竖在会议桌远处的挂盘抬出大门,武田信玄九段从讲棋处走向自己地座位,山下正一,山本三十六,松下小五郎,依田直树,高野绅树等五位正副理事长分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两旁,一个个面色沉重,不过要是仔细地去看就可以现,山下正一和山本三十六都是真的心事重重,而松下小五郎则是每每在眼光扫过对面的山本三十六时,眼神中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至于其他两位理事长,脸上阴睛不定,难以看出端倪,每个人都是默默无语,一言不,谁都可以感觉得到,一场暴风骤雨马上就要来临。 第二百四十九章 善后 随着大门被棋院工作人员从外关上,会议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几位理事长都不说话,身为技术顾问的武田九段自然也不好先言。 “武田先生,请您总结一下这盘对局,并对王子明的实力做个客观的评价吧。”静坐了足足有两分多钟,还是山下理事长最先恢复了常态,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 “这盘棋是一盘白棋的治孤名局,布局伊始,白棋便在上方,下边主动进行挑战,取得优势,之后强行打入右边黑棋大空树立胜势,最后在左边反攻倒算,最终吃棋终局。 纵观全局,白方七块棋中有四块都是靠治孤处理,平心而论,自始至终,做为攻击者的桑原秀吉,无论上边,下边,还是右边的攻击,没有明显的恶手和败着,却通盘贯穿着一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始终没有成果的郁闷。至于最后左边被吃’那和胜负已经无关,只是单方面的表演。 桑原秀吉的实力大家都很清楚,绝对不会逊色于普通的一线九段,但在这盘棋中陷于对手的游击战术之中,虽有力量,却无处可,其状好似壮汉戏顽童,由此可见,王子明的实力至少达到了一流九段水平,甚至可能更高。”武田信玄一板一眼地说道。 “武田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以王子明的实力很可能到达了一流棋手水准?”松下小五郎插口问道。 “单以这盘棋中的表现来看,最少王子明的治孤水平已经是一流的水准了。虽然有份量地棋局太少,还不足以判断他在其它方面的能力到达什么程度,但就算保守地估计为一般九段水准。靠着人一等的治孤力量也够让一流棋手头疼了,更何况他在其它方面的能力未必就差。”武田九段说道。 “哦,我明白了。”松下小五郎点点头说道。 “武田先生,那么照您的看法,就算是日本三大一流棋手出战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吗?”依田直树问道。 “尽管有些不甘心,但事实大体就是如此。”武田九段如实答道。 “呵。武田先生讲了一下午地棋一定很辛苦,如果大家没有别的问题,就请武田先生好好休息吧。”山下正一理事长用目光征求了其他四位副理事长的意见后开口说道,基本的情况已经了解,理事会就要进入正题了。 “哪里,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如此精彩的对局累点也算不了什么。那么几位理事长。我就先行告辞了。”笑着站起向几位权力者微微躬身施礼后,武田九段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呵呵,山本副理,您在前几天布地消息怕是不攻自破呀。不会有人相信,中国棋院费尽心机培养出一位有着近于一流水准的棋手,目的却只是为了在业余棋界争个虚名。”待老棋手走出会议室之后。松下小五郎带着调侃地口气向着坐在对面的老对手说道,职业棋手在这种性质的比赛中败阵必然会让日本棋院受到各方面的抨击,但无论如何,该承担责任的总不会是他。 “松下副理,现在不是开玩笑地时候,请以大局为重。”山下理事长说道,他现在心里已经很烦了。 “好的。那么就不开玩笑了。桑原秀吉的失利现在已是事实,王子明是职业棋手也好,不是职业棋手也好。他在日本的挑战比赛都已经完美结束。我很想知道,这件事情对我们日本围棋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有什么人需要对这件事情负责?”收起略带嘲讽的笑容,松下小五郎正色问道。 山本三十六默然无语,松下小五郎的问题很直接也简单,但回答起来却一点也不简单:对于桑原秀吉的失败他是大出意外,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王子明的实力强大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见多识广,地武田信玄九段都认为不次于一流棋手,要早知道是这样。怎么着也不能让现役职业棋手出面啊!田村平治朗输也就输了,终究名义上他还是业余棋手,只要让舆论把王子明吹成是职业棋手,虽然改变不了背动局面,但至少日本棋院还有个强辩的借口。可现在货真价实的职业棋手也输了,日本棋院就算是想狡辩也找不到理由啊! “好啦,关于有什么影响我们很早已前就已经讨论过了。现在不过是当初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没必要再去讨论。身为日本棋院的理事长,对于这种局面我难辞其疚,明天,我将会在报纸上表声明,公开表明这件事情的责任全在我身上,并辞职谢罪。所以,你们不必再为这些争论,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善后事宜。”山下理事长表情严肃地说道,在刚才的沉寂中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什么?!”一时间会议室内的其余四人全都愣住了,虽说作为日本棋院地最高领导者,对于这次事件的生必然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无论如何也没必要一定辞职以谢天下呀。 “理事长,不行啊。这个决定是理事会做出的,出了问题不应该由您一个人来承担后果!”松下小五郎叫道,就算山下理事长不辞职,一个月之后也要正常退休,对日本棋院的权力交接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可是他现在辞职,并把责任全都算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岂不是把本该属于山本三十六地过失给揽了过去吗?这当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结果。 “计划,是我提出来的,具体的执行也是我安排的,说到责任,当然是我最大。理事长,请您收回成命,该辞职的人应当是我!”山本三十六不能再沉默了,尽管并不想失去奋斗了几十年才得到的位子,可如果现在还不做出表态,那么即便赖在这个位子上也会成为一生的污点。 “是呀,理事长,请您三思,千万不要太过冲动了。”旁边的高野绅树副理事长也忙着劝道。 第二百五十章 提案一 “不用多说了,王子明的挑战成功不仅极大地伤害了日本业余围棋的名誉,而且对日本职业围棋名声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对此结果,日本棋院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做为日本棋院的最高决策者,从此计划的提出到最终的执行都没有正确地估计到可能产生的结果,所应负担的责任最大,而且只有如此,才能表达日本棋院的愧疚之心。我现在年已七十,体力和精力大感不足,早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生这样的事也正好帮助我下了决心。 反省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做的,但为此受到牵连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山下理事长神情坚定地说道,严肃语气表明了决定已不可更改。 “山下理事长,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的期待。”山本三十六向着头花白的年长者深深地低头致礼,心中则是百感交集,他很清楚,理事长如此的表态,一方面是因为其本身职务所应有的反思,另一方面则是尽量想让他山本三十六不要因这次事件受到致命的伤害。虽说几十年的称权夺利使得山本三十六早把友情之类的情感抛之脑后,但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有了几分感动? “山下理事长,对于您顾全大局的作法我深感钦佩,这的确也是使日本棋院受到冲击最小的办法。不过凡事有因才会有果,对外,您的辞职可以让舆论尽快地平息下来,但对内呢?做出让日本围棋受到伤害的事情却没受到任何影响,这怎么能让日本棋院上上下下几千人感到公平呢?”松下小五郎见山下理事长的决定已无法更改,便转而另起话头。 “松下副理的考虑的确非常有道理。棋院的很多员工都知道这件事的过程,如果不做出相应的表现怕是难以伏众。”高野绅树也随声附合道。 “依田副理,你的看法呢?”山下理事长向刚才一言不地人问道。 “我同意松下哥理的看法,有功要赏,有过要罚。这样才能够让每个人在积极进取的同时也不要忘记小心谨慎。”依田副理看了一眼山本三十六轻声说道。 “山本副理,对大家的意见你有什么想说的?”见三位副理事长观点一致,山下理事长转而向事情地当事人问。 “是的。尽管山下理事长要把所有的责任承担下来,对此我感激万分,但这件事情的生完全是因为我工作的不细致造成的。如果不对我进行处罚。不要说是别人,就是我自己也会感到不公。因此,我请求免去副理事长的职位。”山本三十六很清楚松下小五郎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不就是想在山下辞职之后的棋院理事长之争中减少一位强有力地竞争者,所以,与其死赖在这个位子上不动,还不如以退为进先提出辞职,这样还能掌握主动权,终究,从刚才山下理事长作出的决定中可以看出。他还是想让自己继续留在副理事长的位子上的。 “山本副理,请不要说出这样的话。你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让日本围棋早日能够称霸世界棋坛,用心是好地,只不过因为考虑不周,没能想到中国居然有这样厉害的高手,所以才导致好心办了坏事。处罚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更好地反省自己。而不是为了处罚而处罚,不可以因噎废食。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失误,目的已经达到,再进行这样严重的处罚是没有必要的,人都是在挫折中才能进步,经过这件事之后,你以后会更加的成熟。”山下理事长闻言说道,山本三十六虽然做事有些过于锋芒毕露,但才干的确是在松下小五郎之上,如果由他来掌旗日本棋院。对于日本围棋地争霸世界还是利大于弊的。所以,就算这一次理事长的竞争山本三十六已不能顺利登顶,但也不能让他远离日本棋院的管理高层。 “可是……”山本三十六还想要辩驳。 “好啦。刚才我已经说过,辞职,一个人也就够了,没必要让日本棋院的高级领导层伤筋动骨。当然,如果理事会不对山本副理有所表示的话,那样对棋院上下几千名员工也没法交待。我看这样。免去山本哥理事长三个月的薪金,并外派负责欧美地区的围棋开工作,原来由他负责的工作则分别让另外几位副理事长接管,你们觉得这样处理是否合理?”打断正想言地山本三十六,山下理事长说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一时之间,诺大的会议室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心中紧张地盘算着得失。 山下理事长的处理方案可以说最大限度地保住了山本三十六的地位:能做到副理事长位置的人哪一位不是身价亿万,三个月地薪金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不足为道,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处罚而已。负责欧美地区的围棋开工作,虽然对日本棋院的影响力比之从前小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掌管一方的实权职位,并非是被架空,更何况副理事长的位子还是保留了下来,这对他以后保持优秀管理者的正面形象大有好处。 对于其他几位副理事长来说,推选新一任的日本棋院理事长的议程就将在下个月开始,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山本三十六此时正在遥远的西方,就算还能挥力量,但对局面的控制终究不能和身在本土的他们相比。而且在三个月的处罚期间内,反省中山本三十六也无法高调出场,参加竞争,自然也就无法构成威胁了。 由此可见,山下理事长的提议不失为一个方方面面全都照顾到的方法,虽说没能一举把山本三十六拉下马有些美中不足但考虑到他在日本棋院树大根深,万一恼羞成怒之下进行报复也是今后难以忽视的麻烦。 第二百五十一章 提案二 “对于这个提案我没有异议。”松下小五郎面色凝重地点头说道,仔细考虑完利弊得失之后,他最终决定不再趁火打劫。 “我也同意。”依田直树也跟着表态。 “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那么我也不反对。”最后一位副理事长高野绅树也投了赞成票。 “好,这个问题已经通过,下面开始讨论怎样挽回日本围棋的荣誉。”山下理事长拍板定案,开始了下一个议题。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明王子明的真实身份,尽管可以肯定,他不会是中国棋院蓄意隐藏的棋子,但也绝不会是凭空跳出来的孙悟空。以前的调查太过粗略,只查到去年之后的情况,再往前的经历就一无所知。我不相信水平高到如此地步的棋手会是只靠着自己打谱,研究就能做到,必需要查到他的师承,履历,乃至小学时的老师是谁。孙、子曰:知彼知已,百战不殆。此次我犯的错误就是过于心急,在还没有完全摸清对手的情况下便冒险躁进,所以才招致失败。同样的错误,我们不能犯第二次。”山本三十六抢先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田治平治朗输棋后,他就一直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最终得出的就是这样的结论。 “不错,山本副理说得很有道理,高水平棋手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只有知道了对手的底细才能制定出相应地对策。”高野绅树也赞同道。 “那么这件事由谁来负责呢?”山下理事长开口问道,工藤武夫的工作能力他是清楚的,如果王子明的情况很容易调查得到,是没理由不向上汇报地。 “交给我来办好了,我保证连他小时候的保姆是谁都查出来。”松下小五郎不以为然地说道,似乎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单得如同反掌观纹一般。 “松下副理,你真的有把握吗?”山下理事长严肃地问道,现在不是吹牛斗气的时候,假如松下小五郎只是借此机会表明他比山本三十六更有能力,山本三十六没能做到的事他就能够做到,那可就麻烦了。 “哈哈。山下理事长,您就放心吧,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松下小五郎得意地笑道,敢说出这样地话他自然就有相应的办法。之前的几年,山本三十六的表现太过强势,知道正面对抗难有成算的他只能暗中展自己的关系网络,以待在五月份的竞选中一举取胜,现在对手正走背字,且竞选日期近在眼前。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刻再不展现自己的真正能力还更待何时? “好吧。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啦。”见对方信心满腹,山下理事长点头说道。 得到了理事长的认可,松下小五郎脸上地得意之色更加明显了,山本三十六鼻中轻哼一声把脸一侧,心中充满了鄙夷。 “我有个提议,如果能顺利实施地话,应该可以挽回日本围棋失去的名誉。”平时很少主动言的高野绅树这一次主动开口道。 “请您说吧。”山下理事长心中一振,充满希望地问道。无论登报请罪还是辞职都只是事后的弥补,失去的名誉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举措能够得以挽回。那并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我是这样想的,围棋分为职业和业余,在业余方面,由于王子明的存在,没有哪个国家能在实力的高度上抗衡,不仅是咱们日本,韩国也是一样。尽管王子明存在是职业棋手地可能,但在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这一点之前。大家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反过来想想,山本副理当初提出计划的时间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借战胜中国业余棋手来提高日本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影响力并打击韩国围棋吗?虽然这个计划由于对对手的实力估计不足造成失败,但思路并没有错误。 日本围棋现在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中国,而是韩国,王子明的挑战成功虽然会让我们很难堪,但并不能动摇日本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地位,就好像一个人被只蚊子叮到了一样。痒一会,皮肤上红肿一阵,如此而已,我们大可以不要太过放在心上。因为,争夺世界棋坛霸主地位地主战场并不在这里,而是职业棋手之间的对抗。 大众总是健忘的,再痛苦的回忆只要过去时间就要被忘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这段时间缩短。 怎么做呢?那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象是对待几岁大的小孩子,你硬要抢去他手中地玩具他可能会哭,会闹,但是假如你用一块糖果去和他换,很可能轻易就达到目的。 大众也是如此。如果我们总是以着做了错事的态度面象他们,他们会更加坚信是我们犯了不可宽恕的过错而大加指责,但只要我们避而不谈,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进,他们很快就会被我们新取得的成绩所吸引,从而将过去生的不快淡忘。”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高野绅树涛涛不绝地讲道。 “高野副理,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是不是想尽快将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从而避免事态的扩大?”山本三十六头脑最为灵活,很快便现了高野绅树讲话的中心思想,趁着对方换气的时间,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的,山本副理说的不错,我的想法是举办一次比赛,将大众的注意力从王子明挑战的事件上转移开。”高野绅树点头答道。 “可是高野副理,世界性的职业大赛已经很多了,就算是再多搞一个也难以造成轰动效应,而且那种比赛的性质和挑战赛根本不同,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吧?”松下小五郎警惕了起来,山本三十六近期内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那么一直深藏不露的高野绅树就成为下一个竞选理事长宝座的对手,对他的举动不能不有所防备。 “嘿嘿,松下副理的担心很有道理,的确,就算再搞一个世界大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对于已经取得百余次世界大赛冠军的日本围棋来说,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力,所以,我提议的不是普通的比赛,而是真正能让所有棋迷热血沸腾战斗!”高野绅树说到此时故意停顿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扫视着会议室中的每一个人,显然,他对自己即将提出的方案充满着信心。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再提擂台 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赛,高野副理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直树副理事长也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高野绅树一字一顿地正色说道。 “擂台赛?请详细做下说明。”山下理事长眼光一亮。 在上个世纪末,中日之间曾经举行过一次对抗,当时中国围棋正处在上升阶段,而日本围棋正如日中天,拥有六大一流棋手,是名符其实的世界围棋第一强国。但比赛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世人意料之外。 那一次的中日围棋擂台赛始于一九八四年,是中国和国外开设的最早的围棋对抗赛。该项赛事由日本。比公司资助。 比赛规则为:最初由两国各派八名选手,各设一名主帅,采用打擂台的形势,决出最后的胜负。 中日围棋擂台赛对中国围棋的振兴挥了重要作用。该项赛事于一九九七年被取消,改由中日两国nec杯围棋赛冠军进行三番棋对抗赛(中日围棋冠军赛)。 至一九九七年,中日围棋擂台赛共进行了十一届,结果中国队以七比四获胜。 这段历史是日本现代围棋的一个转折点,从那之后,日本围棋失去了绝对领先地位,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中韩两国压住,只是近年来才慢慢得以恢复。 山下理事长当然对那段历史一清二楚,身为日本棋院的最高管理者,他就是在梦中也想着如何才能让日本围棋重现当时那种独霸天下的盛况,此时,高野绅树又提出这个极为敏感的名词,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震动? “我认为,从整体而言,日本已经具备争夺围棋最强国的条件。不仅佣有三名一流棋手,十余位准一流和几十位一流棋手,此外还有一大批极具潜力的年轻棋手,在厚度上,我们要比韩国强,在高度上,要比中国高。所以,此时进行这样的比赛,不仅可以转移国内大众的注意力。还可以夺回失去多年地霸主宝座,正可谓一举两得。”高野绅树朗声说道。 “嗯,是个很好的提议,不过实施起来怕不太容易吧?”山本三十六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山本副理。说说你的看法。”山下理事长很清楚,这种性质的比赛可不同以往的锦标赛,不是光有钱就行得通的。 “先是参赛棋手的问题。凡是够资格在擂台赛出场地棋手必定是一国围棋中的佼佼者,平时的日程安都极为繁忙,相较于国内的新闻棋战和世界大赛,擂台赛这种性质的比赛注定了是责任大,而收入少,对高水平棋手的吸引力不大。在上一次和中国进行的擂台赛就有存在这样的问题,高水平棋手怕担责任,不愿意出战,而一般棋手虽然愿意出战,但实力和对方相比就不占优势了。反之,中国一方。由于当时国内比赛寥寥,除了一个新体育杯之外,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新闻棋战,擂台赛实际上成了他们的第一棋战,每位棋手都以进入比赛名单为荣,所以每届中方的出场棋手都称得上是中国围棋精英中地精英,而且一位位斗志昂扬。精神面貌和日方棋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是为什么那时日本围棋实力明明在中国之上,结果却反而大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现在日本围棋的整体实力虽强,但还没有达到有绝对战胜中,韩两国的把握。的确,在棋手厚度上我们比韩国强,在顶级棋手的高度上,我们过中国,但反过来也可以讲,在顶级棋手的高度上我们并比不韩国更高,在棋手厚度上和中国相比也不占优势,这是不能忽略的事实,打个比方,如果每个国家只派五位棋手进行同场对抗,那么韩国棋手获胜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派出十人,那么日本占有优势,如果是十五人以上,那么中国也存在着胜利地可能。 第三,擂台赛这种形式的棋战偶然性极大,往往一两位棋手的水平挥就能决定一届比赛的结果,象不动之主聂卫平在前三届比赛中的九连胜,虎痴依田继基第四届擂台赛中的六连胜,都对当时的比赛结果产生了决定性地影响。 第四,这种具有决战性质的比赛,中,韩两国棋院会不会接受呢?上一次擂台赛的失利对我国围棋造成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中,韩两国棋院的领导者都是极有经验的政客,不会看不到这种可以预见的前景,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他们会做出这种冒险的决定吗?” 山本三十六一条条地道来。高野绅树的这个提议他不是没想过,事实上,如果没有王子明的突然出现,使得他想先在业余围棋称霸,然后再把优势扩大到职业围棋上的打算落空,很可能接下来山本三十六就会自己提出这个方案。 构思了很久设想被高野绅树先行提出,山本三十六的心中也很有些酸的味道,但现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如何使设想落实成完整的计划,并得以实施,挽回日本围棋所遭受的打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提出这些思考很久,他自己也还没有找到万全之策的问题并不是想故意为难高野绅树,而是希望日本棋院不要再犯曾经犯过的错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也提一个问题,高野副理,两国之间的擂台比赛已有先例,民间类似的比赛更是屡见不鲜,照本宣科地去组强比赛不成问题,但三国间的擂台战是前所未闻,使用什么样的规则,怎样的出场顺序,这么多棋手怎么样协调时间,谁来赞助,这些全是问题,就算一切都能够找出办法,那也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而国内的大众显然不可能等这么长时间。举办擂台赛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转移大众的注意力,时间太久可就失去作用了。”松下小五郎也开口置疑道,他可不想前边走了一只虎,后面又来了一只狼。 第二百五十三章 理由 “我先来回答山本副理的几个问题。”清了下嗓子,高野绅树言道。 “第一个问题,我同意山本副理对上一次擂台赛失利原因的分析,狭路相逢勇者胜,当时,由于日本围棋长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使得日本级棋手头脑中那根‘狼来了’的弦普遍没有崩紧,并没有把中国棋手当成有危胁的对手,平时针对性的研究很少,因此,如果在偶然性很大的一盘胜负中不小心输给对方,他们会感到很没面子,心理负担很重,从而导致关键性的比赛中心态失衡,难以挥出真正实力,再加上当时的比赛奖金比之国内大赛可以说微不足道,所以才会对这种关系到国家荣誉的比赛产生畏惧心理。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和那时有了很大分别,随着世界级比赛的增加,中,韩棋手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再没有什么神秘可言,那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理优势已不存在。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日本围棋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是处在追击者的角色,被世人批评为保守,迟缓,教条,但日本棋手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信心,而是一直坚持对终极棋道的追求,紧盯着中韩棋手的弱点,废寝忘食地研究着战胜对手的办法,正所谓: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一心想着在自己手中重现上个世纪荣光的日本棋手在对待擂台赛的心态上会和上一次有着绝对的不同,这一点,我们不需要太多担心。 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本质上是相同的,擂台赛特殊的性质决定着一两位棋手的水平挥会对比赛最后结果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但有一件事情大家都会清楚,要想获得荣誉,就要勇于冒险!世界围棋第一强国的称号我们不去争,别人是不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从近年来国际比赛地成绩来看,在二十年前。是韩国人独霸天下,八年前,是中国人一枝独秀,而那之后,日本棋手成绩则逐渐转好,很快便过了中国。和韩国半分秋色,由此可见,日本围棋的进步明显,三大一流棋手。年富力强,身体,经验都处在棋手生涯的巅峰状态,正是出成绩的最佳时期。韩国虽然在最高等级的棋手数量上很多。但年纪大多已高,正在走向下坡路,在极为残酷的擂台赛中身体是否还能盯得住还是个未知数。至于中国,自王一飞退役之后一直在走下坡路,成绩一年不如一年。擂台赛中一国参赛棋手不过七八位,棋手多也没有意义。 第三个问题的确是有些麻烦。韩国还好说一些,因为他们现在是名义上的围棋最强国,面对正面挑战是无法回避的。中国就有一些麻烦了,这一届的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是一个做事循规蹈矩。胆小怕事,非常教条的一个人!他不会不明白在这个时期举办三国围棋擂台赛意味着什么,知道整体实力不足的他很可能会选择避而不战。 不过这并不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和日本和非国棋院不同,中国棋院并不是企业公司,而是具有半官方性质的机构,虽然具有独立决策的权力,但在高层人事管理上还是由上级指定。据我所知,由于这几年中国棋手在世界大赛中地成绩每况愈下。中国棋院的上级单位已经有些不满,民间的力量或许不足以影响叶荣添的决定,但体委领导的意见他却是不敢不听地。只要我们搞得声势足够大,投入的资金足够多,把擂台赛打造成当今世界第一棋战,并强调国家荣誉的一面,再通过其它渠道把信息直接传递到中国体委高层领导那里,一方面民间造势,一方面高层施压,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让他不得不做出决定。 至于松下副理所说的问题,我认为相对于让中国参加比赛的难度就微不足道了。无论在日本,中国,还是韩国,都有很多有实力的大财团赞助围棋,而擂台赛这种血性残酷的比赛和那些锦标赛相比更能吸引棋迷的眼球,想想当年中国的聂卫平因为在前三届擂台赛中九连胜,护擂成功便被中国媒体称之为民族英雄,并凭此获得棋圣称号就可以想见擂台赛地影响力。因此,我相信,我们只要起活动便不难在三国中各找到一位愿意投资的赞助商。以前的比赛,赞助商大多为一家,资金再雄厚也不可比得过三家之合。军无财,则士不来,军无饷,则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高额奖金的威力下,那些问题都算不了什么。记得当年《读卖新闻》办名人战之前,日本棋界到处都是反对之声,认为不该把这么崇高的称号用之于新闻棋战,但负责筹办、的藤泽秀行先生只不过在讨论会上说了一句‘《读卖新闻》对此次棋战的预算是二亿日元’结果’便没有人再提出半句反驳之言。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在目标实现的过程中还有很多困难需要我们去克服,但没理由因为害怕困难我们便放弃对理想的追求。” 高野绅树逐条逐句地回答着大家的提问,显然,这个提案他不是今天才想出来的。 “我基本同意高野副理的提案,但松下副理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终究,远水解不了近渴,怎么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扭转眼前的背动局面才是最要紧的。而且,在现在的情况下,以日本棋院的名义起这样的比赛似乎也有些不是太妥当。我个人认为可以把此提案当作下半年的工作重点,不知道大家的看法如何?”依田直树提议道,他是日本棋院管理层中的的中间派,以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左右逢源而着称。 “我也认为这个提案很好,但在具体的细节方面还需要再认真研究一下。高野副理,请您尽快将提案形成文字,我希望在我办理交接手续之前完成这个计划。日本棋院不好出面组织这种的比赛,刚好由我这个马上就要退职的无业人士来牵头,呵呵,或许,这就叫命吧。”苦苦一笑,山下理事长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决定,这也许是他以日本职业围棋的最高领导者的身份做出的最后一个重要决定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接机 四月中旬的北京,天高云淡,碧空万里,称得上是风和日丽,都机场的出站口外,近百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谈笑风生,有头斑白的老者,有儒雅平和的学者,有气度迫人的企业家,也有精力充沛的年青人,此外,还有几个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在人群之中奔来跑去,玩得是兴高采烈。 在靠近站口的地方,三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相对而站,谈笑正欢。 “两位院长,这下子你们可是扬眉吐气了吧?”说话的人是绿海公司的老总周建钢,对面站着的正是中国棋院的两位正副院长:叶荣添和黄家贞。 “呵呵,那还得感谢您呀。要是没有绿海公司的赞助,也就没有王子明的日本回访,更不会有横归岛国全无敌的壮举了。说起来,王子明取得这样的佳绩,您的功劳可是大大地哟。”人逢喜事情神爽,叶荣添脸上早就找不到两个月前的那种疲惫,如果现在给他照张像,再同那时的相片一比,不论话看了都会说他至少年轻了两岁。 “这我可不敢当,如果没有你们的协调,安排,他在日本的生活,比赛也不会那么顺利,中国棋院才是不可没呀。”周建钢也是笑容满面地说道,谦虚是必要的,但过分的谦虚就会成了虚伪,这种分寸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把握的。 “喂,你们几个在这里互相吹捧,私分功劳,小心我给捅出去,让大家看看你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一个肚大腰顸的半百老者和一个小姑娘从旁边走了过来,恐吓他们的正是那个老者。 “呵呵,郝主编,你也接王子明来啦,真是难得,你这位向来动嘴比动腿勤的大人物怎么也亲自出马上阵了?”转头看去。敢如此和几人开玩笑的不是《围棋天地》杂志的主编郝志强又能是谁? “哈,在你们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两位中国围棋的掌旗人面前,我一个小小的编辑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这样真正地大人物都来了我这个小人物怎么敢不来?”面对周建钢绵里藏针的挖苦,郝主编也是含笑反击道,作为从事了几十年围棋媒体工作的资深人士,在中国还真没有几位爱好围棋的知名企业家是他不熟的。 “老郝,你也别在那里装样子了,是不是非得让我们说‘要不是你们《围棋天地》派出专人。每天及时报道’中国棋迷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强烈’对不对?想要得到表扬就直说嘛’你想要我们就会给的,你自已不说,我们又怎么知道?”黄家贞接过话头无情地揭穿了对方的企图。 “啊,老黄!什么时候你出家了?就算是要出家拜谁当老师不好,干什么非得拜唐僧?”无论是脸皮厚度,还是临机反应都是上上之选的郝主编故做惊讶地叫道。 “啧啧,老郝,怎么你到哪儿哪儿就生战斗?我总觉得基地组织不展你成为他们的成员是个失误,否则的话他们不需要动用一枪一弹就能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乱。”叶荣添摇着头摆出付非常可惜的样子。好像在为老友没能人尽其材而惋惜。 “没办法,谁让我道行不够呢。不如你介绍我加入吧,我一定会努力为你长脸的。”郝主编是兵来将当,水来土掩。面对三个人的轮翻进攻丝毫不落下风。 “好啦好啦,加起来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在小辈面前还打嘴仗,就不怕让人笑话吗?老郝。这个小姑娘是谁?看起来好像很眼熟呀?”黄家贞止住了几个人的斗嘴向郝主编问道。 “哈,当然眼熟了,这是我们杂志社的实习记者孙敏,跑围棋新闻已经半年多了,要是你们一点印象没有。那才叫怪事呢。”郝主编哈哈一笑,侧过身将跟在后边的小姑娘露了出来。 “叶院长好,黄院长好,周总好。”孙敏礼貌地向着几位老者打着招呼。 “呵,小姑娘长的真水灵,和那个程大嘴强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老郝,以后再采访中国棋院可尽量让小孙来哟。”黄家贞笑着应声后又开起了玩笑。 “哈,老黄,不是我说你眼光太差。和谁比不行为什么非和小程比,哪个小姑娘要是和他长得一样还嫁得出去吗?”不待孙敏有所表示,郝主编先开上枪了。 “咦,这个小姑娘真地是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上下打量着孙敏,周建钢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和两位棋院的院长不同。他只是一位企业家,按理说应该不会见过这位小姑娘,可刚才孙敏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姓氏,而且还知道自己是企业的老总,实在是有些奇怪。 “周总,您忘了,就在过老的追悼会后。”孙敏提醒道。 “啊,想起来啦,你就是一直和王子明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呀!哈,瞧我这记性,刚刚过了不到两个月就记不起来了。”一拍额头,周建钢恍然大悟。 “哦小孙和王子明很熟吗?”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孙敏,叶荣添有些奇怪地问道,据他所知,王子明对媒体,记者的态度一直是拒千里之外,程晓鹏就一直在他面前吹牛,说他自己是唯一可以接近王子明的记者。 “岂止是熟,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郝主编夸张地说道。 “呵呵,小姑娘很有眼光啊,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黄家贞开口夸张道,从郝主编的表情和语气中,这几位人老成精地长者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郝主编,不许你乱说话,看人家都误会了。”孙敏红着脸低声嗔怪着旁边一脸坏笑的领导,这一欲盖弥彰的行为更加证实了几位长者的猜想。 第二百五十五章 讨论 “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郝主编一脸无辜,好像受了天大冤枉似的。 “当然了,紫茵,紫芸她们就比我更熟!”孙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反击道。 “紫茵,紫芸?是不是李紫茵,李紫芸?”叶荣添插口问道,对于国内新崛起的年轻女棋手的名字他当然不会陌生。 “就是她俩。她们和王子明都住在乌鹭社,论到熟,谁比得上她俩?”孙敏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俩经常能走出新手,怪招,现在总算明白了。”叶荣添点点头说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年呆在王子明那样的高手旁边,想不学点东西也难。 “是呀,我那时也挺奇怪,从简历上来看,这两位小姑娘并没受过名家的指点,前两年的成绩也只能说是一般,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呢?原来是果然原因的。”黄家贞也是点头同意道。 “那是当然,她们俩可是向王子明拜过师得到真传的,现在不过才是初露锋芒。”孙敏很有些自豪地夸奖道。 “呵呵,初露锋芒就得了个人赛冠军,现在在女子名人战里成绩排在第一位和第三位,极有可能取得这次名人战的挑战权,等到了锋芒毕露的时候,那还不一统天下?”郝主编笑道,他很清楚孙敏这是转着弯在夸王子明不仅棋下的好,而且还非常善于教育别人,所以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 “真是的,您就喜欢当着人面打击我。不和您说了。叶院长,黄院长,周总,我那边来朋友了,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知道在这些长辈面前别想讲出理来,孙敏三十六计。走为上。 “哈,老郝,看你把小姑娘给欺负的都不敢说话了,小心人家告你仗势欺人。”周建钢笑道。 “呵,这算什么,等你哪天到我们编辑部坐会,见识见识那些编辑们地厉害就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的善良了。”对周建钢的笑侃郝主编满不在乎。如果只以口齿的凌厉而言,在杂志社里比他强的有得是,最起码那几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编辑就不是他敢惹地。 刚刚到达的是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管平和长风道场的馆长纪长风,作为王子明在北京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当然要迎接来了。 “纪哥,管哥。你们刚到呀?”才一进门,孙敏远远的就已经打上招呼了。 “是呀,路上堵了一会车,没晚吧?”管平看了看手表问道。 “没有,你们运气好,飞机还没到。”孙敏答道。 “呵呵。那就好。你是什么时候到的?”纪长风松了一口气问道。 “比你们早多了。”孙敏答道, “嘿嘿,为了早点看到子明是不是中午饭没吃就赶过来啦?”管平开起了玩笑。 “胡说八道,我是和主编一起过来地。”对着管平,孙敏当然不会象和郝主编那样客气了。 “哈,小孙,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呵,还喷了香水,为了接人你可没少做准备呀。”抽了抽鼻子。纪长风笑着问道。 “纪哥,这你可就是少见多怪啦。自从上次王子明回来,哪一天小孙不是这么漂亮,也就是你这些日子老在长风道场呆着,所以才不知道什么叫沧海桑田。”管平故作司空见惯状。 “是吗?呵呵,看来是我消息太闭塞了。”纪长风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道,的确。他的长风道场距乌鹭社很远,哪有可能象管平那样没事三天两头就跑一趟。 “去,不许拿我开玩笑。”孙敏口中叱道,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好,不开玩笑了。对啦,你知道这一次中国棋院会怎么奖励王子明吗?”管平问道,王子明这一次的成绩太过出色,于情于理中国棋院都应该有所表示。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郝主编说,中国棋院可能除了奖金之外会聘请他在棋院里担当什么职务。”孙敏想了想说道。 “咦,就这样啊?怎么不颁个八段证书呢?在棋院任职,子明怕是不会接受吧?”纪长风奇怪地问道。 “呵,什么证书呢?业余八段?如果只是赢了田村平治朗还好说,但现在连桑原秀吉都赢了,那可是日本现役地准一流职业棋手,要是把这样的棋手还定于业余,我们倒是乐意了,可日本棋院能答应吗?要是能接受,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脸再自称为世界围棋最强国?”管平笑着说道,虽然在围棋上的造诣没有什么好吹的,但对于围棋政治他还是很有一些心得的。 “倒也是我没想到这一点。不过王子明的实力真是强得有些太邪乎了,赢下田村平治朗就已经让人感到创了奇迹,再赢下桑原秀吉,简直就是天方夜谈了。他和桑原秀吉地那盘棋你也看过了,在那样激烈的比赛中,在对方没有走出明显错招的情况下居然大获全胜!如果单以算路而言,我觉得一流棋手也不过如此。说实话,日本媒体分析的也不无道理,说不定王子明原来真的就是职业棋手。”纪长风点头说道。 “我说纪哥,你怎么也这么说啊?有这种水平的棋手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日本人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故意把子明说成是职业棋手,这才能让他们的失败有些借口,那样的话怎么能信?日本人搞这种事的例子可是太多了。”管平不以为然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比这再大地事他们都也做过,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象个人身份的小事就更不在话下了。 “我觉得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就在纪长风想继续提出自己的理由时,机场大厅的广播响起,班机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见面 程晓鹏率先从出站口走了出来,抬眼见到迎接的人群立刻兴奋地挥起了手。 “去,你这小子,又不是专门迎接你,你美什么!”看到程晓鹏得意的样子,郝主编笑骂道。 “呵呵,我说主编大人,在日本的每一天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您呀,您这么说可就太让人伤心啦。”程晓鹏对于主编的语言风格早就习惯了,马上拍出委屈的样子肉麻起来。 “少来,说想你媳妇大概还有人信。”郝主编轻轻给了程晓鹏肩膀一拳,半点不留情面地揭穿了对方拍马屁。 “程老师,他呢?”探头看了看二人背后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孙敏问道。 “咦,什么他?他是谁?我认不认得?”程晓鹏一脸的迷惑地反问道。 “别明知故问,快说!”孙敏脸微微一红催促道。 “呵,放心吧,就在后面。有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正在那里围着他签名,用不了一会就过来的。”程晓鹏笑道。 正说话间,王子明和马金波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站口。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早就准备了半天的小孩子们马上就按照原先演练好的动作开始了欢迎仪式,另有一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快步迎了上去,手中高高捧起一束鲜花向王子明送去。 “谢谢。”俯身接过鲜花,王子明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顶微笑着说道,咔嚓咔嚓的按快门的声音响起,守候已久的众多记者将这近来中国围棋少见的一幕永远地保存了下来。 “小王啊,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在众人地掌声里。叶荣添满面笑容地伸手问候道。 “没什么,谈不上辛苦。”微微一愣,王子明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伸手握住了对方的右手。 “小王,真是了不起,前天晚上听说你要和桑原秀吉下棋,紧张地我可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想不到你居然把他都拿了下来,又让我昨天晚上又兴奋的一个晚上没睡着,你要是再这样来几次,我怕是非得高血压不可。”叶荣添亲切地说道。 “叶院长,您说的会不会有些太夸张?看您现在的样子可是很精神呢。”王子明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说道,现在是公众场合。他也不是十几岁的小青年。就算心中早有芥蒂,也不会故意让人下不来台。 “我做证,老叶这两天上班时都是蔫头搭啦着脑,眼睛老睁不开,刚才还在车上打瞌睡呢。”黄家贞笑着插口道。叶荣添说地并不是假话。其实何止是他,自己这两天晚上不也是靠着安眠药才勉强睡了半夜吗? “呵呵,感谢棋院领导的关心。”王子明向着副院长点头致意。 “小伙子,好样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普通人。现在果然是一飞冲天,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真是年青有为啊!”周建钢走上来称赞道,他看中地人有了成绩,自己脸上当然也是大大地有光。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情,当不起您这样的夸奖。”王子明礼貌地答道,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年之前。 “当得起。当然当得起,你可是做了我这个老棋迷想做可一辈子也没做成的事情,光只这一点就够让我佩服的了。”周建钢非常认真地说道,他是曾经以职业棋手为目标努力过的围棋爱好者,对于近年中国围棋的不景气一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亲自上阵和日韩棋手拼个高下。当然,那只能是说说而已。 “是啊小王,你也不必谦虚了,当不当得起棋迷们自有公论,你自已不认也没用,我们杂志可是准备给你开个专栏,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哟。”郝主编见缝插针马上给自己拉上了生意。 “谢谢郝主编的错爱,如果不嫌我文笔太差的话我是乐于效劳。”冲着肚大腰粗的郝主编点了点头,王子明笑着答道。很久以前他就经常在《围棋天地》上表文章,虽然现在改为半月刘,但两个星期写一篇稿子对他而言当然算不了什么。 “哈哈,那可太好了。有了你这个比职业棋手还厉害地业余高手加入,《围棋天地》的行量最少要提高两三个百分点了。咦?你认得我?”没想到无意之中的一个邀请居然对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郝主编不由得为自己擅长创造机会的天赋大感自豪,不过笑过之后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并没有和王子明见过面,而且自从做了主编之后他的形象就很少再出现在媒体刊物之上,怎么对方一下子就叫出了自己的姓氏和职务?郝主编的新闻嗅觉并没有因长年坐在办公室里而退化。 “哦在日本的时候程老师经常和我们聊您地事,说您学识渊博,头脑灵活,平易近人,而且谈吐风趣,语言幽默,对不对,程老师?”王子明轻轻一笑,把问题推给了旁边正忙着拍照的程晓鹏。 “对对对,主编,这下子你该相信我刚才说的了吧?”程晓鹏当然顺口接了下来,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实话实说。 “呵呵,算你有良心。来,小王,我给你介绍介绍几位朋友……”,怀疑地看了程晓鹏一眼,郝主编暂时将问题放在心里,转而把欢迎人群中比较重要的人物一一向王子明做着介绍。 在郝主编的指引下,王子明和大家握手问好,对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应付起来自是非常得体。 一番寒暄之后,在机场的欢迎活动算是告一段落,走出机场大厅,在众人簇拥下,王子明坐上绿海公司准备好的豪华大巴车向着市区开去,真正地庆功会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周建钢早就在王府大饭店定下了接风宴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红日无言 下午七点左右的长安街正是交通高峰时刻刚过,路况虽然好了很多,但依然是车如流水,在金黄色的落日余辉照耀下,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正夹在车流大军中由东向西慢慢移动着,拉近看去,开车的是管平,副驾驶席上坐着的是纪长风,王子明和孙敏则坐在后座,正是刚刚结束宴会返回石景山的几人。 “看你,干嘛喝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说喝不了了。”用手背试了试王子明额头的温度,孙敏心疼地嗔怪道。 “你当我没说过呀?人家可也得听。周总,叶院长,黄院长,一个比一个能喝,尤其是那个郝主编,自己能喝也就罢了,哪来那么多的酒令,听都没听过,四个人联手对付我,我能挡得住吗?”靠在车座的后背上,王子明闭着眼睛说道。 “哼,这个郝老头,看明天我饶得了他!”孙敏恨恨地说道,宴会上好几十口子人,就数郝志强活跃,一会这边敬酒,一会那边敬酒,就没见有消停一会的时候,自己在宴会中间还偷偷拜托他,让他照顾一下王子明,不要让王子明喝得太多,当时他还满口答应是没问题,结果却是口事心非,变本加厉,真是事可忍,孰不可忍。 “算啦,你也别找他碴儿了,他就是那个样子,你越是气得厉害,他就越高兴,那可就太不值了。况且,以他的口才你能找出他的不是?”王子明随手摇下车窗的玻璃劝说道。 “哈,你怎么也知道他是这种脾气?是程老师跟你说的吗?”孙敏侧过脸来奇怪地问道。 “呵,当然了。你的这个老师真不亏是被称为大嘴的人物,现在我连你们编辑部里上个月谁过马路摔了一跤都知道。”王子明笑了笑说道,如果是旅伴,程晓鹏无疑是最佳人选,做事细心,为人风趣,笑口常开。故事不断,但做为他的工作伙伴,怕就是喜忧掺半了。 “那程老师怎么说的我?”孙敏有些着急问道,在编辑部里因为年纪最少,屡屡会犯一些常识性的初级错误,她生怕程晓鹏把这些事当成笑话都告诉了王子明,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放心吧,总之都是好话。”王子明避重就轻地说道。酒喝得太多脑袋稍稍有些晕,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地口误犯了错误。 “哼,鬼才信呢。”皱皱鼻子做个鬼脸,孙敏不服地说道。程晓鹏什么德行她比谁不清楚,要是不再揭别人短处,那这个人还是程晓鹏吗? “别小孩子气了。看,老纪他们都在笑你呢。”王子明指了指前边的两个人提醒道。 “是吗?纪大哥,你刚才是在笑我吗?”探过头去,孙敏向纪长风问道,她当然不会去问管平,因为这个人嘴里说正经话的时候太少了。 “啊?是问我吗?呵呵。对了,小王呀,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纪长风微微笑了笑把话头岔开,他不是管平。抽科打诨并不在行。 “是呀,我听朋友说中国棋院想聘请你到棋院工作,可能是负责围棋普及的工作,刚才叶院长他们有没有和你提?”管平插口问道,对于王子明从日本回来之后的去向有很多猜测,进入中国棋院只是其中传得最多的一种。 “哦说了几句,不过我没接受。”王子明淡然答道。 “啊?为什么?”三个人不约而同惊讶地问道,中国棋院属于半官方机构,在那里面工作可以说抱上了铁饭碗,况且能让棋院院长亲自出口出邀请的职位不可能会太低。看王子明的样子应该是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推辞了这样地机会实在是让人有些诧异。 “呵,很简单,我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有什么改变。而且我这个人懒散惯了,棋院那种地方规矩很多,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王子明笑了笑答道。 “那倒也是。在棋院做行政工作虽然很稳定,但挣得太少。以你的实力,一年里随便参加两三次比赛就比他们全年的收入都高,确实不值当为了那点钱就让人管着。依我看你不如在哪家大企业挂个名,平时光拿工资也不用坐班,等有比赛地时候就代表他们去参加,不仅旱涝保收,到时还有奖金可拿,而且别的事一点都不耽误,怎么样?你要有这个意向的话我来替你联系。”管平问道。 有很多企业为了营造企业文化,经常会举办比赛,或者以企业地名义派出棋手参加大赛,一旦取得好的名次便可以大大提高企业的知名度,效果比花巨资打广告强得多。只不过国内够规模的企业数以万计,而能真正称得上业余高手的人不过数百,僧多粥少,有时便不得不降低标准,连业余四段也肯签。如果王子明这样顶级的棋手肯合作,上门的人怕连铁门槛儿都能踢断。 “谢啦,对名和利我都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有书可读,有棋可下,有朋友可以聊天,如此而已。”王子明笑着摇摇头说道。 “唉,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有的人想出名,拼了命却没人知道,有的人已经名满天下,却偏偏想当个隐士。”管平叹气道,如果他有王子明这样的实力,一个小小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地头衔怎么能让他知足呢? “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水浸碧天何处断,翠色冷光相射。参岸获花中,隐映竹篱茅舍。 天际客帆高挂。门外酒旗低迓。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危栏,红日无言西下。 名满天下又能如何,连历史朝代的更迭都只是渔夫樵者口中的闲话,更何况一个凡人。拼来争去,到头来太阳该落下的时候不还是一样落下,该升起的时候还一样升起?”看着远处正在缓缓落下的斜阳,王子明轻声说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似曾相识 王子明回国后的第二天上午,位于北京体育馆路八号的《围棋天地》杂志社主编室内,坐在老板椅上的郝主编翻阅着厚厚一摞照片:新一期的杂志将把王子明日本挑战赛作为重点报道对象,因此审核程晓鹏在日本辛苦工作一个月之后的成果是他今天的工作重点之一。 “咦?”忽然间,郝主编停了下来,手中拿起一张照片,脸上流露出一阵困惑。 “怎么这么眼熟?”把照片举远,拉近,又从抽屉里取出个放大镜仔细研究了半天,郝主编自言自语地说道。 揉着脑袋想了半天,老人家眼睛忽的一亮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小马,你把八年到十五年前的杂志都交给小程,让他送到主编室来。”对着话筒,郝主编吩咐道。 “您是要合订本还是期刘?”负责资料管理的职工问道。 “期刊吧。”想了一想,郝主编指示道,合订本虽然查阅方便,但有时为了版面问题会有所删改,他所想要找的资料未必就收录在里面。 “好,我马上就送过来。”话筒里利落地应道。 大约三分钟之后,主编室门口传来脚步声响,接着啪啪几下清脆的敲门声,程晓鹏抱着一大摞杂志走进门来。 “主编,啥事儿。这一大摞东西您想累死我呀?”谢过替他敲门地小马,将杂志放到郝主编的办公桌上程晓鹏揉着胳膊诉起苦来。 “装什么蒜,刚几步路就累成这样,是不是昨晚功课交的太多了?要是那样别在我这儿叫苦。”郝主编笑骂道,四年的杂志加在一起虽然是很沉,但编辑室和主编室不过是隔了个过道。程晓鹏正在壮年,再累也累不成这个熊样。 “呵呵,小别胜新婚嘛,您老不也是过来人吗?”程晓鹏对郝主编的挖苦丝毫不为意,类似这样的玩笑他们之间说过地太多了。 “好啦,别开玩笑了,说正事。这张照片你是什么时候拍的?”郝主编将那张看了半天的照片递给了程晓鹏。 “哦这是王子明和田村平治朗对局前拍的。是不是想用这张做下一期的封面?哈,不是我说,这张照片可我我在日本的得意之作,无论在时机。角度,光线上称得上完美。”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程晓鹏自吹自擂起来。 “去。脸皮有够厚的。谁问你这个了?!”瞪了一眼正眉飞色舞的程晓鹏。郝主编斥责道。 “嘿嘿,我只是实话实说,向您如实反映客观问题而已。”程晓鹏油嘴滑舌地反击着。 “照片拍的好坏用的着我跟我说,我当年玩照相机地时候你还在幼儿园里抢糖豆吃呢。坐下,别在那儿傻站着。”郝主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吩咐道。 “呵,主编,什么事还用得着坐下说,我那里还一大堆稿子等着改呢。误了时间您可别骂我懒。”嘴里虽然说着忙,程晓鹏还是坐了下来 “就会要贫嘴。我问你,这张照片有没有很眼熟的感觉?”郝主编待对方坐稳当后问道。 “眼熟?哪里?”重新举起了那张照片认真地看着,程晓鹏有些奇怪地问道。 “领带。”郝主编提示道。 “好像没什么不正常地呀?”仔细看了看郝主编提醒地地方,程晓,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觉得领带打得有点歪?”郝主编再次提醒着。 “是有点歪,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领带打不正地人多了。自认识王子明之后,我就见他穿过这一次西装,不会打领带也是在情理之中。棋手嘛,又不是时装模特,没必要要求完美,歪点就歪点了,做封面还是没问题的。”点点头,程晓鹏说道,他还在以为主编是为了选照片的事才找他。 “哼,满脑子光知道想自己的稿子。我是问你,这个领带的打法眼不眼熟。”郝主编不满地训斥道。 “呵呵,借您放大镜用用,我再仔细看看。”程晓鹏傻笑两声说道,这个主编也是,他是记者,又不是专业搞形象设计的,不事先说明那可能会关心看人家怎么打领带。 把桌上的放大镜递过去,郝主编起身给自己茶杯里续了些水,然后在椅子上坐好,慢条斯理地边品着茶边看着对面的得力下属。 “哦,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放下放大镜,程晓鹏用中食二指轻轻点着太阳**自言自语着。 “哈,你也感觉到了?”郝主编眼神中地期待之意一望可知。 “主编,您就别卖关子了,是不是和这堆杂志有关?”程晓鹏脑子有多机灵,一听主编的话音就知道他早就有什么线索。 “我也不能肯定,不过要是我的记忆还没有退化的话,很可能在这堆杂志里找到相似的图片。”郝主编点了点头说道终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说头脑中还有印象,但要说有十足把握,他还没那么大信心。 “哦,这下子我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您抓我过来就是为了当苦力的。”程晓鹏算是彻底恍然大悟。 “明白了还不快找!要不是眼睛看多了东西容易花,我用得着你这个话唠来帮忙。”笑着骂了一声,郝主编把一大摞杂志推到程晓鹏的面前吩咐道。 “唉,我的命好苦啊!”夸张地叫了声苦,程晓鹏老老实实地抱起杂志坐到会客沙上开始了辛苦的工作,他是记者,对于未知的事物有着职业性的好奇心,现在现了可疑之处,就算是领导不吩咐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去查的。 “叫什么苦,不就是让你找张照片,再装蒜我找别人了。”郝主编很清楚这个部下的德行,正所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才不怕他什么唠骚。 第二百五十九章 对比 八年前的《围棋天地》还是月刊,一年十二本,也就是说摆在程晓鹏面前的杂志共有九十六本,码在一起足有两尺多高,虽说不像现在的期刊那样照片到处都是,但要到一个局部相似的图片也并非简单。 随着茶几左边的高山一点点地落下,右边的高山一点点地长起,程晓鹏开始揉起了眼睛:精神上再怎样旺盛,生理上的疲劳也是没法避免的。 “小程,累了就歇会吧,先喝点水,罗马不是一天就建成的,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给程晓鹏倒了杯水,郝主编在茶几对面坐下来说道。 “主编,您不会记错了吧,这都找了一大半了,怎么一张相似的都没有?”把手中的一本月刊放到右边已经检查过的杂志堆里,程晓鹏靠在沙上捶着后腰问道,保持一样的姿势半个多小时,受到影响的可不会仅仅是眼睛。 “泄气啦?这不还有一半没找吗,再接再励,胜利正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你呢。”郝主编鼓励道,叶荣添对他的评价非常符合事实,自从当了主编之后,他是动嘴的时候远比动手的时候多,当然,这也是领导能力的一种体现。 “您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让您这样翻上半个小时看还笑得出来笑不出来。”程晓鹏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反驳道。 “呵呵,谁让你是年轻人嘛,这样艰巨的任务难道你就忍心让我这个老头子来做吗?”郝主编笑着说道。 “还年轻人啊?孩子都快打酱油了。”程晓鹏叫道,一位年近四十,有着近二十年社会经验的老牌记者居然被叫做年轻人?为什么做了错事的时候就没人这么说了? “哈,没办法,就算已经开始打酱油了,你不还是比我年轻?咦。小程,这本你看过了吗?”打着哈哈的郝主编眼中忽地一亮,他看到了程晓鹏左手边最上面的一本杂志。 “还没有,您想起什么了?”程晓鹏现对面老人眼神的变化心中一喜:答案很可能就要出来了。 没有回答这个问话,郝主编一把抓起杂志紧张地翻阅了起来,程晓鹏见到主编严肃的表演也不再问,而是站起身来弯着腰从茶几这面盯着正一页页翻过地纸张。 “把照片给我。”终于,郝主编的手停了下来。 “啊!难道会是他?”看到对方翻开页面上的彩**片,程晓鹏惊叫出声。 “叫什么。快把照片给我。”郝主编口中虽然尽量在保持着平静,但向程晓鹏的那只微微抖的右手已暴露出他内心中的紧张。 清醒过来的程晓鹏伸手赶紧把照片递了过去,不仅如此,他还特意紧走几步,从郝主编地办公桌上把那个放大镜拿过来递了上去。 接过放大镜,郝主编把照片摆在杂志的图片旁边,面色凝重地左右仔细对比着,而程晓鹏只能站在他的身旁紧张地搓着双手等待。 “唉。果然没有记错。”良久,长叹一声,郝主编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靠在了沙背上,摆在茶几的杂志封二彩页上,几个大大的粗体黑字便在两米远处也是一望可见:秋风,落叶。扫----记王一飞轻取三星杯。 心中已经想到了什么的程晓鹏立刻把杂志和照片拿了过来仔细比较起来。他不是郝主编。不需要放大镜的帮助便得出了结论。 “很象,几乎可以说完全一样!”放下照片,程晓鹏点头说道,他的头脑正在飞转动,这两张照片就象是一根穿着线的银针,将他原先并不是很在意的疑问串在了一起。 “小程,你觉得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坐直了身体,郝主编拿过照片再次审视着。 “还不能肯定。两个人地五官相貌都不一样’不过要是仔细对比,他们的额头和颧骨轮廓还是有几分相似,但这也不能当作证据。”点点头又摇摇头,程晓鹏迟疑不决地回答道。 “是啊,如果只看外貌是很难把他们俩个人联系到一块的,不过仔细想想,就会现有很多可疑之处,比如 第一,王子明和王一飞都是三十出头,年纪相仿。 第二,在围棋上地造诣都很深,王一飞就不用说了,那是百年才能一见的天才棋手,被称为棋中神话,名人之王,是高手之中的高手,王子明地水平到什么程度虽然不能肯定,但以桑原秀吉准一流棋士地实力在他面前几乎找不到一点机会,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第三,王一飞日语,韩语都十分精通,可以达到直接和其他国家棋手进行交流的程度,而王子明从事围棋书籍翻译工作,并且数量很大,日韩两种语言水平肯定非常高。 第四,从棋风来看,王一飞变化多端,难以琢磨,每每出人意料之外,无法下出结论,而王子明下出的棋也是千变万化,几乎一盘棋一个样子,同样是不能以常理而论。 另外,昨天接机的时候,在王子明看到叶院长的时候曾经愣了一下,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没有料到中国棋院的院长会亲自来接机而感到诧异,但现在想来却不像那么回事,回忆起那一瞬间的眼神,除了诧异之外好像还有一种冷漠,只是时间太短,让我还以为看花了眼|qi-shu-ang|,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郝主编分析到最后问道。 “当时我站在王子明背后,没能看到他的表情,只不过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另一个问题,在日本地期间内我虽然经常说起杂志社里生的事,但却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有关您的相貌,体型之类的事,听他在机场的说话很明显是第一次见到您,怎么还没有经过介绍就认出来了呢?”一经提醒,程晓鹏也想起了原本被忽略的问题。 第二百六十章 回忆 世间事大抵如是,当你心中没有想法的时候,很多事情就算在你眼前生你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当你的心里产生了某种想法之后,那么平时司空见惯的事情也会变得疑点重重,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 在现王子明和王一飞服装打扮上的一点相同之处后,越来越多的疑问被掘了出来,主编办公室内的二人越是讨论,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 “主编,这件事要不要和叶院长他们通通气儿?”程晓鹏兴奋地问道,假如他们的猜测属实,那这个消息完全可以称之为重镑炸弹,至少对于这几年惨淡经营的职业围棋不亚于一支强心针。 “嗯……,先别急,咱们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推测,还是等有确实的证据后看情况再做决定吧。”郝主编想了想说道。 “您的意思是咱们先在暗中调查,等找到有力的证据再公布吗?”程晓鹏问道,他也清楚这件事非同小可,做决定不能太过草率,万一搞错了可就成了笑话。 “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后只要多留下心就可以了,不要特意去调查,而且在我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郝主编吩咐道,严肃的表情说明他并非是在开玩笑。 “啊,为什么?主编,中国围棋被韩国,日本压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因为缺少一位领军人物吗?如果王子明真的就是王一飞,那对中国围棋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程晓鹏大吃一惊,如果说不急于将知情者的范围扩大还好理解,终究单凭那些证据最多也只能说是怀疑,但郝主编连暗中调查都不让就太让人难以理解了,这还是那个一听到有独家新闻线索就能兴奋地喝掉一斤二锅头的,深更半夜把别人从被窝里揪起来的郝志强吗? “唉,事情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点起一颗香烟。郝主编起身来站到窗边向远处眺望,一阵微风吹来,淡淡的烟雾在从他的口中喷出之后又很快消失在了空中。 “您在担心什么?”见主编站在窗口半天不停地吸烟却一句话也不说。心中焦急程晓鹏便也跟了过来站在旁边侧脸问道。 “小程,你也是老记者了,那么你知道王一飞退出职业棋坛的真正原因吧?”将手中还有大半截地烟头按熄在窗台上,郝主编看着远处天空漂浮的云朵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不是因为头部受伤,长时间思考就会头疼,所以不得以才离开的吗?”王一飞退出职业棋坛地时候程晓鹏早已是《围棋天地》的专职记者,对于这些情况当然有所了解。 “呵呵,那只是比较流行地说法而已。事情的真象并非如此。”轻轻摇了摇头,郝主编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啊,那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呢?”程晓鹏心头一震,做记者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主编以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我问你,你想信他是因为这个理由离开的吗?”郝主编并不急于揭开谜底,他对于是否要把这个被埋藏了七八年的秘密告诉程晓鹏还心存疑虑。 “嗯……。现在想来感觉有点牵强。棋手因为身体原因退出现役的并不少见,当年地钱宇平九段就是因为头疼的原因离开现役的,陈祖德九段也是因为癌症退下一线,但就算不能下棋也没必要一定完全退出。象陈祖德九段退下一线之后长期担任中国棋院院长。并且在身体状态好的时候还经常参加一些比赛,成绩虽说和原来相比差了很多,偶尔却也能搞个冷门什么地。王一飞无论在知名度还是实力上都比当年的陈祖德为高,如是因伤病退出一线,那么中国棋院应当给他在棋院安排个职务,就算暂时没有合适的职位,也可以给个虚街,但当时并没有听说中国棋院有过这样的计划。于常理不符。” 对当年地情况程晓鹏也有很多疑问,也曾多次向中国棋院里地人进行询问,但知道内情的人大都闭口不言,到了最后,小道消息越听越多,越传越奇,反而中国棋院的官方说法相较之下显得更为合理一些。 “是啊,你的分析非常正确,王一飞头上的伤并没有对外报道中那么严重,事实上在他出事后的两个月伤就已经完全好了,精神虽然很低落,但并没有什么后遗症。”郝主编点头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现在的棋还是那样厉害,仍然可以和一流职业棋手对搞,但既然身体没问题,为什么他还要退出棋界?”程晓鹏不解地问道。 “唉,说起来话长,对于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不过,可以肯定地是,王一飞的离开和叶院长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叹了口气,郝主编说道。 “我记得那时叶院长刚从副院长升上来好像还不到一个月,上任之后并没有做出特别的决策,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大的冲突以致于一方离开吧?”程晓鹏同王一飞和叶荣添都认识,他想不出一位做事小心谨慎,以至于常常被外界评价为胆小怕事的棋院领导会和当时中国围棋,乃至世界围棋的第一高手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但郝主编的语气显然正是如此。 “唉,什么样的冲突怕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清楚。不过在王一飞离开后的当天晚上,叶院长找到我喝了一个通宵。虽然从头到尾他并没有透露和王一飞之间生的问题,但却一直在问我他是不是个不适合做领导的人。我努力地去劝他,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自责。叶院长的酒量你也知道,号称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但那天晚上,他醉了。”将胳膊支在窗台上,郝主编眼望远方,思绪仿佛重新回到了八年前的晚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红粉杀手 正所谓好事成双,在王子明取得日本挑战赛全胜回到乌鹭社后的第四天,参加第三十七届女子名人战循环赛的李家姐妹也回到了古城。 “王大哥,你好厉害啊,连桑原秀吉都赢啦。”进门之后,来不及放下行理李紫芸便已经不住口地夸上了。 “是啊王大哥,这些日子到处都在说你怎么单枪匹马,独闯龙潭,一个人就把日本棋坛搞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连日本棋院的院长都不得不引咎辞职,真是了不起。”李紫茵也是赞不绝口。 “呵,那算不了什么,运气好罢了。你们这次名人战的成绩怎么样?看情绪应该不坏吧?”王子明笑道转移了话题,对于日本的挑战赛他并不想多提。 “你猜,这一次我得了第几名?”一说到自己的比赛,李紫芸便忍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得意地问道。 “有必要猜吗?”有孙敏这样的职业围棋记者天天汇报,这种情报王子明怎么会不清楚。 “当然要啦。”李紫芸叫道,有几个年轻女孩没有虚荣心?她就是看那几个字从听别人嘴里说出时的样子。 “呵呵,只要不是第七就行了。”王子明笑着说道,女子名人战的循环阶段是八人参战,参赛者为上届比赛的前六名和通过预赛升上来的二人,循环赛比束后积分最低的两名淘汰,因此,只要没有掉到六名以外便可以参加下一届的名人战,故而王子明有此一说。 “喂,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我是谁?天才少女,红粉杀手,难道还要为保级拼命!”李紫芸气道。 “哟,天才少女?红粉杀手?什么时候你有了这么响亮的称号?”这两个名词王子明到是第一次听说。 “那是,少见多怪了吧你。”小姑娘得意了起来。 “呵,天才少女还说得过去。但红粉杀手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好像这次比赛你下的七盘棋中只有一盘棋是因吃棋获胜,当杀手什么时候这样简单啦?”王子明笑着问道。 “哈,原来你早知道比赛结果!哼。装得还挺象的。”小姑娘做了个鬼脸。 “我就说王大哥听了你自封的名号之后一定会笑话,你看,果然没错吧?”做姐姐一付先知先觉的表情。 “哼,虽说只有一盘,可也得看对手是谁呀。那可是上一届的名人,中国唯一的八段女棋手黄妙龄,吃她一块棋容易吗?”皱了皱鼻子,李紫芸不服气地说道。 “好啦,别不服气了。虽说有些运气成分在里面,不过次参加重大比赛就能取得挑战权地确很不容易,值得夸奖。”王子明笑道,女子棋手的整体厚度虽说远远比不上男子棋手,经常会有冷门出现。但仅仅二十岁刚出头就能站在国内最高等级赛事的决赛舞台上。这在中国地女子围棋历史中也是极为罕见了。 “王大哥,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有运气成分在里面,那盘棋我可是挥得最好的一盘,从头到尾都下得顺风顺水,黄妙龄根本就没有反击之机。”李紫芸沉下脸来说道。年轻女孩子地脸就象是六七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 “真的吗?”王子明微微笑道。当时虽然只是粗略浏览一下棋谱,但以他地眼光还是很轻松地就现了几处问题。 “当然啦。下完棋后黄妙龄也说这盘棋我挥得太好了,她输得是心服口服,而且比赛的裁判长曹灿九段也是这么说的,他可是在中国职业棋手里排在十强里的高手,怎么可能有错?”人们在证明自己正确的时候,往往喜欢引用第三方地评价,李紫芸也正是在这么做。 “噢,如果是曹灿,那这样说倒也是在情理之中。”虽然不再参加职业比赛,但对于各国一流棋手的棋谱王子明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研究,曹灿是典型的力棋,行棋极为刚猛,计算深远,力量强大是他的强项,不过有时因为自恃力大,过于沉湎于缠斗,所以始终无法再进一步而成为一流棋士。 “什么?你该不会说曹九段的结论是错误地吧?”见王子明对自己取得地成绩存有怀疑,而且对职业一流棋手的结论似乎也并不在意,李紫芸不由得起了争辩之心。 “呵,结论是谁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不是正确的。”王子明笑着说道,从正式学棋一直到现在,他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权威。 “哼,赢了个日本人看把你给美的,那你说那盘棋我哪里下得不好了?”李紫芸哼道,大有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就没完没了的架势。 “好啦小妹,光嘴上说来说去有什么用,你把棋摆出来不就完了,要是王大哥找不出大问题你再使性子。”李紫茵劝道,这几天可没少听妹妹在耳边吹来吹去,她也希望王子明能让小姑娘消停一会。 “摆就摆,不过先得说好了,找得出来怎么算,找不出来又怎么算?”有曹灿的点评,李紫芸心中底气很足,虽说王子明实力远远高于自己,而且这次在日本还赢了个准一流职业棋手,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比曹灿水平还高。 “条件你说吧。”王子明当然不会怕这种挑战了。 “嗯……,这么办吧,如果找不出来,那你得请我们去嘉年华去玩。”想了一想,李紫芸说道,一年到头学棋下棋,很长时间两个小姑娘都没有好好玩一次了。 “要求不算高嘛,可要是找到了呢?”微微一笑,王子明问道,他很清楚对方心理地想法。 “简单呀,还是去嘉年华玩,不过是我们请客罢了。”李紫芸狡黠地一笑。 “呵呵,何着不管输赢都是去玩呀,算盘打得不错嘛。好吧,就这么定了。”王子明闻言也是一笑,这个李紫芸果然还是本性不改,里外里都不吃亏,说是输了会请客,等到了地方他一个大男人还真能让两个小姑娘掏腰包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盘上魔术 王子明的房间里棋盘棋子都是现成的,认为有便宜可占的李紫芸顾不上旅途疲劳,马上打开棋具复起盘来,李紫茵放好行理之后也拉了把椅子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这盘棋复盘的时候,她也是旁听者之一,虽说因为棋风的不同和实力上的差距,对于具体招法的看法有些不同,但总体而言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王子明说曹灿的点评并非完全正确,她当然也很想知道到底在哪里有了分歧。 这盘棋是李紫芸执黑布下的低位中国流对抗白棋的二连星,开局不久双方就在右上角生了激烈的冲突,十几个回合之后,黑棋占据了角地,白棋则破坏了右边黑棋的阵形,双方得失大体相当。 “这招怎么样?曹老师对这一手棋的评价可是很高,说是感觉敏锐,具有强烈的攻击意识,可以称之为取得优势的第一步。”在棋盘上摆下一子,李紫芸颇为自得地说道。 “理由呢?”王子明并不急于表态。 “这还用问啊?”撇了撇嘴,小姑娘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当然啦,能让曹灿称赞的招法要是没有技术含量怎么可能呢?”王子明微微一笑问道,他当然不会看不出这手棋的意图,只不过逗逗小姑娘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哼,简真是故意找麻烦。黑棋拉出这颗子,白棋不能接上,否则黑棋吃回之后这块白块就成了单方逃孤,死是不会。但向外逃出的时候必将被黑棋借攻击之机顺势取利,早早就陷入被动。 所以白棋长出头做战,下边的进程近乎必然。黑棋冲断之后压出,白棋只能补住上边的断点,这样黑棋吃住白棋二子,右边就成了黑棋地天下,至此白棋已经处于劣势。” 冷哼了一声,李紫芸还是认真地解说着,她要让王子明输得是心服口服。 “很有道理,非常精彩的构思。的确称得上巧妙,而且黄妙龄也很配合,让你顺利地实现了目标。”王子明点头称赞着。 “哈。那是当然了,她倒是想不配合,可也得有反击地办法呀。”李紫芸得意地说道,对于这一局部的变化赛后复盘时当然有所研究,要是有左右兼顾的办法早就现了。 “紫茵,你的看法呢?”王子明转头向坐在边上的李紫茵问道。 “很强烈的一手,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也许白棋前面的走法有问题吧。”李紫茵盯着棋盘说道。这里是黑棋的势力范围。硬碰硬地作战白棋确实不大好办。 “呵呵,紫芸,我先问你,为什么白棋只能补上边的断点呢?”王子明把棋盘恢复到黑子压出的时候,抬头向面带得意地小姑娘问道。 “当然得补啦,要不然黑棋一断,右上角十一个白子不全都死,了。”李紫芸惊讶地叫道,不需太深入的计算。只要有业余三段以上的实力就可以看出角上白棋和右边几颗黑子对杀是绝对赢不了的,王子明没理由看不到这么简单的变化。 “死是死了,不过那很可怕吗?”王子明微微笑道。 “弃子?”两个女孩子一听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没错,白棋在右边长出头后,从棋形上讲黑棋必须要断,否则让白棋得到机会再接回的话,黑棋右边和中腹几子就会成为兄弟打架之势,黑棋不行。 因此,在黑棋切断之后,白棋从右边跨下整形,由于关系到角上的对杀,黑棋无法动劲,只能委曲求全从一路渡过,经过这个交换之后,白棋再从四路罩住,一方面威胁中腹几颗黑子,一方面压低右边黑棋,并远远影响着右下黑棋小目,现在你还觉得黑棋占优吗?” 王子明摆完棋盘上的变化后微笑地看着两位一脸不可思议地小姑娘。 “啊,真是想象不到,白棋死了这么大一块之后反而占了优势,简直象变魔术一样!”默算半晌之后李紫芸叹服道,地确,白棋四路罩住之后,为了不让右上残子死而复活,黑棋只有在中腹补棋,白棋得到先手便可以彻底把右边黑空压扁,在取得厚势后再抢占左边连片大场,潜力可以是说无限大,而黑棋虽然得到了近六十目的实空,但因整体都在低位,再想展几乎没有可能。 “呵,就算是变魔术也是你给的机会。棋谚有云,‘精华已竭多堪弃,劳逸攸关少亦图’,还有一句是‘弃呆子当如敝岛,争先别图恢复,强救则愈穷矣’。对于精华已竭的呆子,不要贪恋,应该象坏掉的鞋子那样扔掉,争取先生,把握全局,挽回损失,不如不知舍弃,强行救出‘呆’子’就要如同背着沉重的包袱前进,前面的路会越来越难走。实战中,分辨出哪些棋子是精华,哪些是呆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和黄妙龄所犯地相同错误就是没有正确判断出两块棋哪一块才是真正的精华,过于贪图眼前现实利益,所以才会走成这种看似必然,实则饶幸的变化。”王子明长篇大论地教育起来,去日本的一个多月没有训人,这下子可算过了嘴瘾了。 “什么叫饶幸,曹九段不也没看出来吗?”被王子明教训了半天的小姑娘悻悻地小声辩解道,想想也是,曹灿称得起是实符其实的国内一流职业高手,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个变化,她一个小小的初段女棋手看不出来自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呵呵,如果你的力量可以和曹灿相提并论,那么以现在世界女子围棋的水平,对局时判断不判断形势倒真是没太大必要了。”王子明笑道。 “哼,你又笑话人!看到时候我不给你告状去。”虽说刚刚得到本届女子名人战的挑战权,但李紫芸还是很清楚自己和一流棋手之间实力上存在的巨大差距,所以只能以恐吓代替战斗,当然,得到的只能是桌子边上两人舒心的笑声。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中日名人对抗赛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去得很快,转眼之间一个月便过去了在松下小五郎正式成为日本棋院的最高领导人之后,第四十八届中日名人三番对抗赛在北京举行,参赛的一方是事隔三年重返宝座的小林芳美,另一方是连霸四届的陈海鹏。 小林芳美长于计算,力量强大,是有着“天杀星”美称的日本第一攻击手,陈海鹏则是基本功扎实,作风顽强,被称为“甩不开的牛皮糖”从以往获得的成绩来看小林芳美占据明显上风’但由于两个人的棋风正好相克,所以赛前预测双方胜负相当,难言输赢。 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在这一次的比赛中小林芳美挥极为出色,不仅在第一局中执黑中盘屠龙大获全胜,并且在第二局执白在官子阶段施出鬼手,将原来净死的棋走成了打劫活,再一次中盘获胜。相较之下,陈海鹏的表现则很不理想,不仅没有挥出牛皮糖的韧性,而且在最擅长的官子部分让对方抓到破绽,实在是令人意外。至此,在近五年的中日名人对抗赛中,中国棋手已是三连败了。 “小林先生,明天是不是准备回国?”比赛结束的下午,在日本棋手的下榻处工藤武夫恭恭敬敬地向着小林芳美问道;虽然在这次日本棋院上层管理人士变更中山本三十六暂时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保住了工藤武夫在棋院地职位。终究,这样忠实的心腹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不了,还是照原定的日程表安排吧,难得有时间休息一天。”小林芳美答道,他是年平均对局数过八十盘的棋界大忙人,能够放松精神的时间并不多。 “那明天您打算怎么休息,是去博物馆参观还是到旅游点游玩?”以往日本棋手在中国参加比赛时有了空闲,喜欢做的事就是这两种。 “嗯……,那些地方都逛过了。这样吧。明天上午还是去中国棋院吧,听说中国的国少队里出了几个很有天份的年轻棋手,我打算去看一看。”小林芳美想了想答道。 “好地,我马上就和中国棋院联系。”工藤武夫点头转身要走。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一联系到时候又得来一大堆记者,太麻烦了。”小林芳美制止道。 同一时间口中国棋院的院长办公室内,叶荣添,黄家贞两个坐在茶几一旁,一位二十**,留着寸头的年轻人坐在别一边,中间的茶几上摆着刚刚结束的比赛对局。 “小陈,黑棋真的没有一点胜机吗?”黄家贞皱紧眉头问道。对面地那位年轻人就是刚刚失去了中日名人对抗战奖杯的陈海鹏。 “如果没有一路扑的手段,双方形势大体相当,黑棋略厚一点,白棋实空稍多,胜负还可以拼一拼,但那只能说是假如,今天小林芳美的状态太好了,实力挥得淋漓尽致。就算没有这一招要想战胜他,难度也是很大。”陈海鹏说道,的确,白棋的一路朴可谓一年之中也难得一见的鬼手,这样地手段都让小林芳美现了,黑方的输棋只能说是天意吧。 “说起来小林芳美近来的棋风变化了不少,原先主要是靠中盘大规模战斗,以力量来取胜,官子相对比较粗糙一些,但现在后半盘渐趋细腻。更加难以对付了。”叶荣添点头补充道。 “是呀,日本棋手和中韩两国棋手相比,成名较晚但持续时间长,小林芳美今年四十出头,正处在日本棋手竞技生涯的巅峰期,近几年都会是我们在国际棋战中的主要对手。”黄家贞说道。 “唉,去年的咱们全年的国际比赛成绩不佳。除了你拿的一项快棋比赛冠军之外便颗粒无收,棋迷们都批评我们地职业棋手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棋院的压力很大呀。今年上半年又是一无建树,小陈啊,你可要多多努力,下半年我们的日子好不好过可全要看你和小宋的了。”叶荣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着陈海鹏说道。 “叶院长,对不起,都是我太不争气了,连着三年在中日名人对抗赛中都输了。有时候我真希望别的棋手能冲上来,代替我和他们去下。”陈海鹏面有愧色地说道,作为中国仅有的两名一流棋手之一,虽然包揽了国内近一半的头衔,但在国际比赛上去是收成惨淡,五年时间里只得到了两次世界比赛的冠军,其中的一个还是快棋比赛,实在和一流棋手的身份难以画上等号。棋迷们所说地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口号,简直就是为他量体而做的。 “小陈,你也别说什么对不起,下棋嘛,输赢胜败本就是常事。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只要你努力了,就算没有成功我相信棋迷们也会支持你的。”见陈海鹏情绪有些低落,黄家贞安慰道。 “是呀,小陈,我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么些年挨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年也没关系。对了,刚才看你比赛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叶荣添也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赶紧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只是刚才在想棋的时候忽然感到头有点疼,不过没半分钟就好了。大概是用脑过度,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陈海鹏笑了笑说道。 “真地没事吗?要我说明天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问题千万不要强撑。”叶荣添闻言关心地问道,陈海鹏和宋永柱是中国职业棋界的两根顶梁柱,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呵呵,谢谢叶院长关心,我真没什么事,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身体,陈海鹏向两位领导示意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天还是让小马陪你去检查一下吧。”黄家贞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必了黄院长,马老师的工作也很忙,我自己抽空去就是了。”见两位院长极力相劝,陈海鹏也只能暂时答应了下来,至于是不是真去,那就要看心情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塞翁失马 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半,一辆带着银建出租标志的红色富康车停在了中国棋院的大门口,车门左右打开,一高一矮两位男士走了下来,正是来棋院拜访的小林芳美和工藤武夫。 “哎,这不是小林先生吗?”正当二人在门口进行登记的时候,一个正要往外走的中年人认出了小林芳美。 “曹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您。”看清来人正是经常在比赛中碰面的曹灿九段,小林芳美赶紧鞠躬行礼。 “呵呵,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就要回国了,怎么,是不是有些事情还没办完?”曹灿笑着还礼问道。 “噢,我们这次来没什么公事,主要是这次比赛进行的比较顺利,有了些空闲时间。小林先生因为听说贵国国少队有几位非常有才华的少年棋手,所以想来认识一下。”工藤武夫接口说道,他的中文水平虽然称不上好,但比小林芳美还是强得很多。 “这样呀?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也很长时间没去看那些小孩子了,正好陪你们一起去看他们,等到中午咱们一块吃饭,有些问题我还想向小林先生请教呢。”曹灿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的棋风和小林芳美类似,只是在柔韧性上略有不足,能和小林芳美一同进行研讨对开拓思路很有好处,但两个人都是一线棋手,平常各自赛事都很多,象今天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得的,不能轻易放过。 “那当然好了。可是这样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听到有熟识地人想要陪自己参观中国棋院,小林芳美当然高兴了。不过曹灿显然是要出门办事,他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了别人,所以有此一问。 “没关系。就是给《围棋天地》送篇稿子,我打个电话叫他们来取就行了,小事一件。”曹灿笑道。 有了曹灿的领路,很快三个人就来到了棋院一楼地国少队教练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国少队的主教练何云波背对着大门,正在资料柜中寻找着什么东西。 “何老,忙什么呢?”曹灿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问道。 “什么何老何老的。你比我小几岁,曹老。”回头见是曹灿,何云波反唇相讥着。 “哈,小就是小,生气也没用。对了,你的那些小孩子呢,怎么记练室里没人?”曹灿笑着问道。 “今天是大盘研讨会。他们现在都在会议室。哎,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起小棋手了?是不是打算抢我的饭碗?”何云波随口答道,忽然间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曹灿,好像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凭什么只能让你一个人关心?”显然,曹灿同何云波地关系极好,一见面就是斗嘴不停。 “去。少来,认识十多年你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快说,有什么事?”何云波不屑地说道。 “呵呵,到底是老朋友,知我者,何老也。你看看,谁来了。”曹灿一边笑着一边从门口让开了身体。 “啊,是小林先生呀!抱歉抱歉,快请进,快请进。”身为专职国少队的围棋教练。当代的日本一流棋手他当然认得,赶紧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屋内让着,同时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正在笑的曹灿。 “事先没有通知,突然登门造访,失礼之处还讲何先生多多原谅。”小林芳美虽然并不认得何云波,但从刚才两人的交谈中还是知道面前这个有些紧张的人姓何。 “哪里哪里,小林先生您是大忙人。难得到我们这儿,哪儿谈得上失礼。不知道您今天来有什么事?”何云波从最初地惊讶中恢复了过来问道。 “小林先生是想看看你的那些小孩子水平怎么样,快安排一下吧。”曹灿插口说道。 “你们要是早来一点就好了,现在大盘研讨会已经开始,不大好改变计划呀。”听到对方的来意如此,何云波面有难色:如果是一般的内部训练还好说,停下一阵没有关系,但这是大盘研讨会,就是由国内一流棋手精选近期少年棋手们下出的代表性棋局进行大盘讲解,并和少年棋手们一起进行探讨,虽说中途打断并不是大事,但对前面正在进行讲解的人来讲多少总是有些不太礼貌。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虽然不懂对方所讲的大盘研讨会是什么意思,但从何云波的脸神上小林芳美还是看出了他难处。 “哎,我说何老,能不能变通一下,比如就叫邵小刚一个人出来,不会影响到研讨会地。”曹灿提议道,邵小刚是国少三剑客中名气最大的一个,能见到他,小林芳美也就不枉白跑一趟。 “不行啊,今天选的这盘棋就是他和王子明下的那盘,没法离开呀。”何云波苦笑道。他很清楚,小林芳美见了少年棋手,少不得要下一两盘指导棋,能得到一流棋手的当面指点对于这些小棋手棋艺的提高有着极大好处,如果可能,他当然想促成此事了。 “哦,是和王子明?何先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在研讨会旁听?”忽然间听到熟悉的名字,小林芳美赶紧问道,早在两个多月前他就听说过王子明曾经和国少队有过一次升降比赛,据传下得非常漂亮,但事后因中国棋院对比赛的具体情况进行了封锁,只是在日本的挑战赛后才6续透露了一些情况,远远无法从中得出最准确的情报,而现在虽然不能亲自衡量中国少年棋手地实力,但能看到王子明被封锁的实战谱,真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然没有问题,会议室的空位还有很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何云波答道,大盘研讨会本就是公开的,只要不干扰到会场秩序谁都可以参加的。 “太好了。那么何先生,能麻烦您带我们过去吗?”小林芳美见要求得到满足十分高兴。 “好的。请您跟我来。”关上资料柜地小门,何云波带着三人向楼上走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清风雅阁 中国棋院不远处有一家名为清风雅阁的小饭馆,虽然装店面不是很大,装修也并不豪华,但因为环境优雅,清静安宁,很合棋手们喜静恶闹的性格,所以尽管棋院一楼有餐厅,但有了客人大多数棋手还是喜欢带到这里来接待。 在清风雅阁临街的一个单间内,曹灿和小林芳美,工藤武夫正围坐在圆桌之旁言谈甚欢,酒菜虽不丰盛,不过是些拌黄瓜,炒豆芽之类的小菜,酒也不过是最最普通的燕京普啤,但三个人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请问曹先生,今天研讨会上的棋真是王子明下的吗?”工藤武夫问道。 “当然是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曹灿奇怪地问道,虽说他也是 第一次看到这盘棋,但国少队没道理在一次普普通通的大盘研讨会上做文章,便何况失败的一方是国少队自己的人。 “哦,那倒不是。我只是奇怪,这盘棋看起来同上个月他和桑原秀吉的那盘棋完全是两个极端,真是难以相信是同一个人下出来的。”工藤武夫说道,对于这个让他和他的靠山几乎受到了致命打击的神秘棋手可能在他这辈子里都无法忘记,所以一有机会就想了解这个人的情况。 “对于棋风完全相反我倒不是太奇怪,不过他的大模样也下得这么好就让人惊叹了。说实话,假如不是事先知道执黑棋的是王子明,有一阵我甚至还以为在看武宫先生的经典对局。不知道曹先生和他熟不熟悉?”小林芳美也问道,布局阶段模仿武宫宇宙流并不困难,但真正从始至终都能贯彻宇宙流精神而且能做到以假乱真程度的棋手就是凤毛麟角了。 “呵呵,不瞒你们说。虽然都是住在北京。我还真没和他见过面。”曹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啊?他们不认识吗?工藤武夫惊讶地叫道。曹灿的说法等于间接否认了王子明是职业棋手。 “是啊,王子明生活一向很低调,几乎从不参加北京棋界的各种活动,所以现在知名度虽然很高,但真正见过他地人却不多。”曹灿说道。 “咦?是真地吗?那他怎么先是和李宽莲下十番升降棋,后又在日本进行为期一个月地挑战,这可不像是很低调的样子。”小林芳美惊讶地问道,他是位日本棋手。听到的大多是日本媒体出的声音,很自然会把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进行了两次非常有争议比赛的王子明当成为非常张扬的人。 “和李宽莲的十番棋王子明是被挑战地一方。李宽莲通过正规媒体指名点姓地提出挑战,于情于理,王子明都不可能回避。至于日本进行的挑战赛。恐怕就要问问日本棋院了。假如没有之前田村平治朗地巡回挑战赛,他也不可能会进行回访,所以,这和王子明是不是低调并没有关系。”曹灿说道。 “李宽莲的事情我是不大清楚。不过田村平治朗的事情我还是听到过一些。据说田村先生在中国曾经向王先生进行过挑战,但王先生当时拒绝了,之后过了半个月才布要在日本进行一个月地挑战赛,如果比较低调的话他应该会选择在田村先生回国前进行比赛吧?”小林芳美看了一眼工藤武夫说道。 “呵,也许吧。假如当时过老还在的话。”曹灿苦笑了一下说道。 “对过老的去世我也深感遗憾,想当年在修业阶段还曾经受过他老人家的细心指点。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说过老的去世和王子明的挑战赛有什么关系?”小林芳美奇怪地问道。 “过老和王子明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小敏说他这次之所以去日本,就是为了给过老讨回公道。可能说起来你们会感到有些不顺耳,日本棋院在田村平治朗这件事上做得很不地道,明明是职业八段棋手,为什么要在规则中声明不能让职业棋手参加?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曹灿有些不屑地说道。 “唉,这件的事我也搞不明白,据我所知,百分之九十以上地职业棋手都认为这样的比赛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不值得夸耀,只不过我们都只是棋手,唯一擅长的就是下棋,并不能影响棋院的决定。”小林芳美叹了口气说道。 “好啦,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如你所说,咱们只是棋手,那些上层决策不是也们所以理解,也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来,喝酒。”举起酒杯,曹灿转移了话题。 “对对,干杯,我祝两位棋运高照,多多赢棋。”旁边的工藤武夫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决策者,在提出那个计划并具体实施的人就是他,两位棋手的对话无疑是在打他的耳光。 一杯啤酒下肚,就在工藤武夫忙着给两位棋手倒酒的时候,一阵音乐声响起,原来是有电话了。 “是我的。”曹灿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道。 “喂,是小敏呀。” “噢,你正在棋院找我呀?呵呵,我又没在餐厅吃饭,你怎么找得着我。” “我就在清风雅阁,你出了大门向南走,第二个路口向右一拐就能看见。” “好,快过来吧,我们等着你。” “不好意思。”合上手机,曹灿向二人表示歉意。 “是不是您有急事?要是有的话您尽管去忙,不用陪着我们的。”小林芳美以为对方有公务在身,赶紧表示没事。 “呵呵,哪有什么急事,就是上午和您说的那篇稿子,杂志社的人着急要,所以派人过来拿来了。”曹灿笑着答道。 “啊,为了我们耽误了您的正事,真是不好意思。”小林芳美和工藤武夫点头致意。 “不要客气,没关系的,来的人是我以前的学生,现在正在《围棋天地》作实习记者,借这个机会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呢。”曹灿笑道。孙敏经常缠着他,让给她多介绍些职业棋手进行采访,平时工作忙,总是没有机会现在也算是给了个交代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分歧 清风雅阁和中国棋院的距离很近没过五分钟,门帘一动,孙敏已经到了单间。 “曹老师,您在请客呀?”小姑娘见屋内还坐着另外两个人笑着打起招呼。 “呵呵,是呀。你看看,这位是谁。”曹灿也是笑着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向了一旁。 孙敏转目看去,两位中年男士正在站起向自己微笑致意,左边的一位身形消瘦,文质彬彬,双眼炯炯有神,显得非常干练,右边的一位身高体壮,方面大耳,慈眉善目,颇有长者之风。 “呀!您该不会是小林名人吧?!”身为专职围棋记者的孙敏立刻就认出了这位当今世界棋坛风头正劲的一流棋士。 “您好,我是日本棋院的小林芳美,请多关照!”小林芳美躬身行平山 “我是《围棋天地》的记者孙敏,请您多多关照。”孙敏赶紧还礼,没有想到在无意之中居然和重量级的人物近距离接触,小姑娘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 “因为我们的原因耽误了您的工作,真是万分抱歉。”小林芳美再次躬身致歉。 “哪里哪里,不过是多走了几步路,根本算不了什么,能见到您也是我的荣幸。对啦,祝贺您昨天取得名人战对抗赛的胜利,那盘棋您下得十分精彩,尤其是最后那一步妙手,真是异想天天,让我们大开了眼界。”孙敏说道。 “谢谢,那盘棋胜的非常侥幸,陈先生似乎状态不太好,否则的话胜负还很难说。”小林芳美笑着谦虚道。 “您好,我是工藤武夫,请多关照。”乘着两个人的交谈告一段落。站在旁边的另一位男士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是孙敏。请多关照。”工藤武夫在棋界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因为在上一次田村平治朗的中国巡回挑战赛中常常出现在镜头前,所以孙敏对他还是有印象地。 “孙小姐非常漂亮,年纪轻轻就在中国最大的围棋媒体里工作,真是年少有为呀。”小林芳美称赞道,他的中国话虽然并不是很熟练,但类似这样常用的外交语言还是不在话下地。 “小林先生,您太夸奖了。我现在还只是个实习记者。离成为正式员工还早着呢。”孙敏红晕上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孙小姐在《围棋天地》上表的文章我都拜读过,很有文采,见解也很独到,相信以孙小姐的聪明才智,再加上有曹先生这样高明的老师帮助。成为正式员工也只是早晚的事。”工藤武夫插口道,因为曾经对王子明进行过深入调查,对于经常出入于乌鹭社的孙敏他当然也略知一二。 “请请您的夸奖,我也盼着这一天呢。”孙敏笑着道谢。 “好啦,都别客气了,快坐下来,服务员,把菜谱拿来!”曹灿见大家已经见过了礼便热情地招呼起来。 “曹老师。不用加啦,来棋院之前我就已经吃过午饭了。”见曹灿要继续点菜,孙敏赶紧制止道。 “小小年纪,多吃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再加个扎啤。”根本不理会小姑娘的抗议,曹灿自做主张拿了主意。 “孙小姐,你们做记者地真是很辛苦,就连午休时间还要工作。”工藤武夫说道。 “呵,也不是天天都这样,其实除了定稿前的几天。其它的日子还是挺悠闲的,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个实习记者,太重要的任务也轮不到我头上,象程老师他们那样每一期都要负责好几个版面的老记者才真正叫得上忙呢。哎,对了,曹老师,您的稿子呢?程老师可一直在催呢。”说到程晓鹏。孙敏想起了这次来棋院地目的。 “给,催债鬼!”从随身的黑色皮包里摸出几张折着的稿纸,曹灿笑骂道。 “谢老师!”甜甜地一笑,孙敏接过稿纸翻看起来,对于工作,她还是很仔细的。 “这好像是棋评吧?不知道是哪位棋手的对局?”小林芳美看到了稿纸上的棋谱图案便开口问道,象他这样天天泡在棋中的人对棋局都有着一种不自觉地好奇。 “是今年女子名人战循环圈决定挑战权李紫芸对黄妙龄的一局,我是这次比赛的裁判长,所以写评论的任务也就落在了我头上了。”曹灿答道。 “哦,这样啊。”听到是女子棋手之间的对局,小林芳美失去了兴趣。女子围棋的水平虽说在近些年来有了长足的进步,偶尔也有女子棋手突破重围进入到世界职业大赛里,但却只能止步于第一轮,远不能对一流男棋手构成威胁,至于说象小林芳美这样的一流棋手就更不用提了。 “哎,曹老师,这一段是不是有些问题?”忽然间,孙敏指着一段文字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哦,哪里不对了?”曹灿奇怪地问道。通常而言,职业棋手写棋评大多只限于技术方面,象曹灿这样的一流棋手更是如此,至于文字地删改,添加,修饰等等方面的工作都是由记者,编辑们来进行,虽说都算是文化人,但要起笔杆子来,两者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如果是这方面的问题,记者们通常都不会提出,而是自行修改,孙敏此时此刻提出问题,显然不该是为这个。 “在这里,第四十五步的贴出是不是有些不妥?”孙敏有些心虚地说道,她也是前些日子才从李紫芸那里偶然听到王子明对这招棋的看法,自己并没有对此进行过深入研究,(其实就算是深入研究,也未必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因为和曹灿地说法正好相反,所以胆气自然不是很足。 “呵呵,长本事啦,居然对我也开始怀疑上了,真是翅膀硬了。说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曹灿笑了起来,对于孙敏在围棋上的造诣他是很清楚的,那个局部非常复杂,小姑娘搞不明白的地方也很正常。 “是不是这么早贴出有点急了?”孙敏这下子心更虚了,面对国内排得上号的力战家提出这样的置疑,就算是和自己非常熟悉的老师也一样难以开口。 “孙小姐,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棋谱?”小林芳美被孙敏的提问引出了兴趣,他到要看一看,能让这样一位小姑娘向一流职业棋手提出怀疑的棋到底是什么样子。 “没问题。”看了一眼曹灿,在对方点头同意之后,孙敏把稿纸递给了小林芳美。 第二百六十七章 山不在高 点头谢过孙敏,小林芳美低头研读起了棋谱,棋艺水平达到他这种程度的高手当然没必要非得把棋子摆到棋盘上才能复盘,没用半分钟便已读到了孙敏提出疑问的那一招。 “唔……,孙小姐,贴出这步棋虽说有些激烈,但从行棋的步调和破坏对方的意图来看也是很正常,如果我执黑棋,很可能也会这样选择的,不知道您为什么说有点急呢?”默算一阵,小林芳美抬头问道。 “是呀,小敏,对这招棋我的印象很深,称得起极为锐利的一手,此手一出,原来非常平稳的局面马上形成了黑方有利的乱战,这从后面的实战进程中也可以看出,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曹灿笑道。 “哎呀,那又不是我的看法,我是听紫芸讲的,她说只要把右上角的十个子全弃掉,白棋全局就已经占优了。”听出曹灿话时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小姑娘不由得有些急,马上把问题推给了旁人。 “弃子?”曹灿和小林芳美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少顷,眼中忽地一亮,立刻凑在一起盯着棋谱研究起来。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内鸦雀无声,两位高手自然是陷入到复杂的计算之中,没有时间去说话,余下两个人也被棋手在沉思时特有的气氛所感染,连半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会影响到他们的思路。 “好精彩的构思!如此大胆的构图真是让人佩服!”沉呤良久,曹灿缓缓点头称赞道。围棋下到九段,在棋盘上可以说没有看不明白地地方,棋手之间所差的只是有没有那种要不要去想的意识,不需要太多的说明。只要稍加提示,弃子之后的变化图便已经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脑海之中。 “了不起,在如此激烈的搏杀中能够冷静地现弃去残子取得优势办法,这位棋手对于全局平衡性的掌握上称得起是炉火纯青,想不到中国的女子棋手当中居然有这样地人才,实在是让人感叹。”小林芳美也是连连点头,女子棋手中水平高的并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以乱战成名。力量虽大,在大局观上却是有所欠缺。也因此,小林芳美才会有些一言。 “这步棋真地是李紫芸现的吗?”从刚才的感慨中回过神来,曹灿转头向孙敏问道。他不是小林芳美,对李紫芸地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在他的感觉中那个年轻的小姑娘虽然颇有些灵气,但总体而言还是没有摆脱女子棋手好勇斗狠,寸土必争的棋风。要说她能有弃去十来个棋子地意识的确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 “先不管这个,您先说,那步贴出是不是有点问题?”既然曹灿和小林芳美都在说弃子的想法好。那么从别一个方面也就证明引起争端,并被曹灿所称赞地那步棋的确有破绽。平时总被曹灿教训得一无是处,现在逮到了机会总要先顺顺气再说。 “呵,小妮子,就会趁火打劫。小心我找你爹告状去。”曹灿笑着威胁道。错他当然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个小姑娘认错,他还真拉不下这个脸。 “哼,我爹在沈阳好好的。没事又不往北京跑,不年不节的您哪就找得到机会,再说了,到时候他信您地还是信我的还难说呢。”一翘鼻子,孙敏做个鬼脸反击道。 “嘿,你个小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小姑娘要起赖来曹灿还真没有办法,除了向小林芳美两个苦笑还能做什么? “嘻嘻,谁叫您没事总叫我笨丫头的,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孙敏占到了上风,心情大好。 “孙小姐,假如我没有猜错地话,这步棋是不是王子明想出来的?”从小林芳美手中接过棋谱看了半天之后,工藤武夫开口问道,他的水平虽然不高,但终究是在日本棋院工作了十多年的老人,在北京有那么一句话,隔着中国棋院三条街上修自行车的老头都有业余三段的水平,更何况他这个几乎天天和职业棋手泡在一起的专业人士,尽管不能象小林芳美和曹灿看得那样深远,不过大致的方向还是能明白的。至于为什么会往王子明身上猜,那就太容易理解了。 “咦?您怎么知道的?难道您去过乌鹭社了?”孙敏惊讶地问道,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非常干练的日本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正确答案。 “真的是他?那就难怪了。”孙敏的反应已经证明自己猜测的正确,工藤武夫豁然了。 “怎么是王子明?因为什么?”小林芳美哪儿去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疑惑地问道。 “哦,您不知道,在北京的石景山区有一间棋社叫做乌鹭社,是李紫芸叔叔李成龙的产业,李紫芸就住在那里,而王子明自从去年年初到北京之后就一直借住在乌鹭社,所以我想,如果不是李紫芸现的这一手棋,那么就应该是王子明了。”工藤武夫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如果是王子明的话,有这样的构思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听完工藤武夫的介绍,小林芳美恍然大悟,的确,以王子明诡异飘忽,变幻莫测的棋风,不要说是弃去这几个子,就算是更宏大的构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工藤先生,您对乌鹭社的情况这么了解,真是太让人惊讶!”显然,对一间普普通通的棋社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远远出了日本棋院一般职员所应有的范围,孙敏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呵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王子明这样不出世的高手存在,我就算想不了解也不行呀。”工藤武夫微笑着答道。 “工藤先生对中国文化的造诣非常深厚,让我这个新闻系毕业的大学生也自叹不如。”没想到这个日本人把陋室铭使用得恰到好处,孙敏也不能不感到佩服。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请求 “哎,小敏呀,你既然和李紫芸很熟,是不是也认识王子明。曹灿忽然问道,他对王子明的了解完全是在棋谱上,哪里可能知道其他的事情。 “认识啦,有什么事吗?”孙敏反问道。 “那你们熟不熟?”曹灿继续问道。 “熟呀,怎么啦?” “呵,熟就好,我早想认识一下王子明,你能不能给介绍一下?”曹灿笑着说道。 “这样呀……”,小姑娘没想到曹灿提出的是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老师的面子也不给吗?”曹灿看出了对方的迟疑,心中有些不快,沉下脸来不满地说道。 “不是啊!曹老师,您的面子我哪敢不给呀,只是他那个人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还是等有机会我跟他说吧。”孙敏赶紧解释着,和王子明认识那么长时间对他的性格也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别看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却是极有原则,这样的人不做决定则已,一旦决定已下,那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虽然她也想让王子明多认识一些她身边的人,但万一惹得他不高兴,想哄好了可不是那么简单。 “这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小丫头吗?现在说起话来怎么推三阻四,前怕狼后怕虎的?”曹灿有些奇怪地盯着孙敏,照他看来,以孙敏的性格,要么同意去搭桥。要么把事情推辞掉,怎么也不可能象现在这样抹稀泥。 “咳,我这也不是怕事情办不成两头落埋怨嘛。”孙敏委曲地说道,两害相衡择其轻,该让谁满意她还是清楚的。 “是呀,曹先生,您也就别逼孙小姐了,据我所知。王先生地确是个非常不喜欢交际的人,去年我曾经多次托关系想要去登门拜访,结果都被挡了回来,而且听说很多人也是同样的遭遇,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拒之千里之外,很让大家失望呀。”工藤武夫在旁深有感触地插口道。 “咦?是真的吗?怎么我的感觉不一样呢?”小林芳美听到两个人的评说有些不解地问道,在桑原秀吉的那次比赛后。他曾经和王子明有过短暂的接触,时间虽不算长,而且谈论地话题主要都是在技术方面,但无论如何同拒人千里之外扯不上关系。 “小林先生,工藤先生说的不是没道理。不过倒也不是全都正确,虽然王子明不是一个喜好交际的人,但对于进入生活范围的人他却是非常热情的。”孙敏为王子明辩护道,事实上,真正进入到他的生活范围中的人曲指可数,所以。外界对王子明地性格有所误读也再所难免。 “呵呵,孙小姐,我曾经和王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的交谈极为容洽,对于王先生在围棋上的造诣我是万分钦佩,只是当时的时间过于短暂,有些问题来不及讨论,今天上午在中国棋院看到王先生的精彩对局,刚才在又见到他越常识地精妙构思,心中更想当面求教,可是明天我就要回国了。没法慢慢等待,能不能麻烦孙小姐帮忙联系一下,不管王先生答不答应,我都是感激不尽!”双手扶膝,小林芳美对着孙敏深施一礼。 “啊!别价呀,小林先生,这个礼我可受不起!”没想到小林芳美会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要求!吓地小姑娘赶紧跳了起来一个劲地摇手。 曹灿的请求虽然难以拒绝,但他终究是自己的老师,撒娇要赖也就能混过去,反正他也不可能和自己真的生气,但小林芳美的身份不同,不仅是当今世界棋坛知名地一流棋手,而且人品棋品俱佳,不仅在日本棋界,在中国,韩国也拥有为数众多的支持者,威望极高,现在自降身份向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围棋记者提出请求,于情于理她一个小姑娘都不好当面拒绝。 “孙小姐,拜托了!”工藤武夫也是火上浇油,趁火打劫,学着小林芳美地样子大声请求道。虽然曾经详细调查过王子明,但和他真正的见面只有过百年追悼会后的那短短几分钟,对于这个让他提出的计划彻底失败,并将他的后台赶出日本的神秘棋手,工藤武夫始终抱有浓厚的兴趣。 “哎呀,别这样呀,这不是让我犯难嘛!曹老师,您倒是劝劝他们呀。”身为晚辈,年纪又小,又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小姑娘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像正笑咪咪看着热闹地曹灿求助。 “呵,现在知道我是你老师啦。”曹灿双手抱在怀中,摆出一付不关我事的样子笑着问道。 “您就别要我啦!什么时候您也是我的老师呀。”孙敏知道对方还在为碰了自己的软钉子怄气,赶紧摇晃着曹灿的肩膀拍起了马屁。 “哼,说你是笨丫头你还不服,既然小林先生这么想见王子明,时间又这么紧张,你不会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成了皆大欢喜,不成谁也不会怪你的。”被摇晃美了的曹灿笑骂道。 “咳,您哪知道他的脾气,只要打了电话他就一定不会让带人过去的。”孙敏泄气地说道,这种事情她见到的太多了。 “哦,这样呀?那就是说只能来个不请自到了?”曹灿听到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不行啊!那样他虽然当时不会说什么,过后肯定会埋怨的我。”这样的事孙敏也曾经做过,不过由此产生的后果她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哈,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不成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曹灿叫道。 “嘿嘿,如果真是保护动物到好了,到动物园花钱就能看了。哎,对啦,今天是不是星期四?”眼中忽的一亮,孙敏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错。”曹灿答道。 “那就有办法啦。他在乌鹭社每个星期四下午都有一次大盘解说,是全开放的,只要买了门票就可以旁听,现在是一点半,马上赶过去应该还结束不了。到时等解说完了之后你们去见他,他就躲不开啦!不过先说好,到时候你们可不许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孙敏兴奋地说完后还不忘叮嘱清楚。 “呵,泄底怕老乡,保垒果然是从内部最容易被攻破的。”曹灿也是乐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难处 下午四点的古城大街上,阳光已不像午时那么强烈,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十分舒服,路边的树木早已绿叶成荫,微风吹过,轻微的哗啦声不绝于耳。 乌鹭社的门口整齐地排列着两行各式各样的自行车,一个老头和一个半大老头则坐在车阵边的一张小圆桌旁晒太阳,不大的桌子上摆着一碟瓜子,一壶酽茶,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天,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老孙,今天门票收入怎么样?”年纪小一些的是赵长亭,开口问道。 “好极了。坐票二百四十张全卖完了,一张十块就是两千四,站票也卖出去七十多张,一张五块就是小四百,粗算下来得奔三千,快顶上平时一个星期的收入了。”老孙头掰着手指算了起来,脸上的喜悦之色一望可知。 “呵,是不错啊,照这样下去年底乌鹭社就可以有钱扩建了。”赵长亭闻言也是心中欢喜。 “咳,那还不简单,依我看你只要让小王每个星期多搞几次这样的大盘讲解,到不了国庆节就能把资金备好。”老孙头提议道。 “嘿嘿,我也想啊,可小王能答应吗?而且就算小王同意,紫茵紫芸她们两个能干嘛?就算能把她们姐俩说服了,孙敏那个鬼精的丫头能让吗?唉,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赵长亭苦笑着摇头说道,身为乌鹭社的实际管理者,他又何尝不知道王子明的票房号召力,但知道方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常听人说捧着金饭碗要饭,现在乌鹭社的情况虽不能以此来形容,细想起来却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喂,赵叔。您又在偷偷说我什么坏话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回过头去,不远处一辆红色的三厢夏利出租车刚刚向东方驶去。而刚刚下车的四个人正向乌鹭社走来,前边带路的不是孙,敏又能是谁? “呵呵,是小敏啊,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被逮到现行地赵长亭笑着问道,经验丰富的他很清楚和个小姑娘斗嘴会有什么下场,马上把话头转到了一边。 “哼,您就这手玩的好!赵叔,我今天可是给您带来几位贵客呢,您看他们是谁?”侧身让过正面,孙敏把背后地几人让了出来。 “啊。这不是曹九段吗?!”赵长亭虽说有些人老眼花,但在这个距离认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一个抬头便认出了曹灿。 “赵大叔,您好啊。常听小敏说起您。早想过来拜访,可就是一直没时间。您老身体还好呀。”曹灿紧走几步问候道。 “呵,谢谢,还好还好,除了视力差点别的毛病倒是没有。”赶紧站起身来握位对方伸来地右手。赵长亭激动地答道。自乌鹭社开业以来,来往的棋手虽多,但绝大多数都是业余棋手,职业棋手少有问津。更别提象曹灿这种第一等级的棋手了。现在这样的棋手就站在自已的面前,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日本的一流棋手小林芳美先生,这位是日本棋院的职员工藤武夫先生。”曹灿介绍着身后地二人。 “请多关照!”两个日本人齐齐地鞠躬行礼。 “您好您好,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小林先生,怪不得这么眼熟呢,哈,今天真不知道烧了哪柱高香,一下子就是好几位贵客登门,让我们小小的乌鹭社蓬荜生辉。”没想到世界闻名的一流高手小林芳美也会大驾光临。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地赵长亭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事先没有通知便冒昧拜访,失礼之处还请赵先生不要见怪。”小林芳美再次躬身说道,他不清楚赵长亭的身份,见曹灿对对方很是尊重,也不敢失了礼数。 “呵呵,哪里哪里,您这样的名人我们请还请不来,哪还敢见怪呢。小敏,你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让我们准备一下,你看,现在这个样子显得多失礼。”转过头来赵长亭小声责怪着小姑娘。 “哎,赵叔,您这可就是冤枉我啦,我也是半道上被他们抓差带过来的,不信您问曹老师。”孙敏赶紧辩解道,在不知道王子明的反应之前,她可不想让王子明知道始作俑者是她。 “真的?”赵长亭怀疑地问道,他可不是刚进入社会的小青年,没那么容易就被骗过无论是曹灿还是小林芳美都是知名度极高的名人,哪可能随随便便地就到处串门玩如果说没有什么原因,那才叫见鬼了呢, “是真地,我证明,您就不要怪小敏啦,我们也是不想太给您这里添麻烦。”曹灿笑着说道,这是来之前和孙敏达成的交易,尽量他并不认为小姑娘提出的理由有多充分,但既然答应了就要遵守,所谓人无信不立,至于人家是不是相信就不是自己该想地了。 “就是,赵叔,他们是听说子明哥今天有一场大盘讲解,特意赶过来想听一听的,因为时间很紧,又是临时的决定所以没来不及先打招呼,您就将就一下吧。”见曹灿的话并没有将赵长亭的怀疑完全消除,心虚的小姑娘赶紧转移了谈话目标。 “噢,原来是这样啊,要是你们上午说一下就好了,那样也好给你们留个好位子,现在座位已经坐满了,不少人还是站着在看,这可怎么办呢。”听明白对方来的目的,赵长亭有点挠头了。 “赵大叔,没关系,只要有个站着看地地方就行了,我们年纪轻轻的,站一会没问题。”曹灿明白赵长亭的难处,出言示意道, “那怎么行,怎么说你们也是乌鹭社的贵客,怎么能站着看棋,说出去还不得让人家说我们太不懂待客之道。”虽然有客随主便的说法,但面前的两人并非普通的棋迷,真要那么做的话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第二百七十章 内容 “哎,老赵,前台不是空着呢吗,虽说离挂盘有点远,但角度说得过去,看棋是没问题的。我再找两把椅过来,那不就是个小单间吗?”老孙头从旁提醒道,今天下午是大盘讲解,开始之后前台就没有事情可做,所以他才能和赵长亭一起跑到门外躲清静,现在见赵长亭犯愁,灵机一动提议道。 “哈,真有您的,我怎么没想到呢!”一言惊醒梦中人,赵长亭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对于专程来访的两位高手虽说有些不恭,但事急马行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那你们先等会儿,我去把前台收拾一下就叫你们进去。”见赵长亭也同意自己的办法,老孙头转身就打算去做准备工作。 “椅子拿二楼的,不行就叫小胡帮下忙。”赵长亭把钥匙递过去叮嘱道,楼下的椅子早就用完了,除了二楼没地方再找得到了。 “知道啦。”接过钥匙,老孙头轻轻推开大门侧身而入。 “赵叔,今天来的人好像比以前都多啊。”孙敏扫了一眼门口两旁长长的自行车阵开口说道,的确,今天的车龙是比以前长多了。 “是呀,现在小王每个星期四的大盘讲解都成了乌鹭社的品牌节目了,不光古城,苹果园,玉泉路等附近的棋迷,就连海淀,丰台,西城,宣武的都特意赶来旁听,最远的都到了朝阳。你说人能不多吗?”说起乌鹭社地影响力,赵长亭不由得自豪起来,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展开了。 “哦,连那么远的人都来听吗?不知道王子明讲的都是什么内容?”曹灿很有些诧异,古城到市区的路程可不算近,自己开车从三环过来在路况不错地情况下也要花上近半个小时。乘坐公交车的话没一个小时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是从朝阳区出,两个小时都说不定,能让那么多棋迷大老远跑来花钱只是听一场大盘讲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如果没有特别的地方根本不能想象。 “噢,大多是近期举行的重大比赛。中国的,韩国地,日本的都有。”赵长亭答道。 “重大比赛?那些不是网上都有职业棋手的点评吗?为什么棋迷们还大老远地跑来听?”曹灿问道。现在的围棋资讯极为达,电脑也早就进入普通家庭,可以说只要鼠标一点,想知道什么就有什么,肯花出半天的时间来听现场讲棋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呵呵,小王讲的很多东西是别人解说中没有的!很多棋迷来要看的就是他和别人不同的地方!所以,网上流传得越广。影响越大的地棋赛来看的人也就越多,象今天能来这么多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正在讲的是昨天电视台直播的那盘棋。而且这是现场讲解,大家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当时提出,当时就能得到解答,网络和电视转播怎么能比。”赵长亭笑着答道。对于大盘讲解的卖点所在他可是一清二楚地。 “昨天直播的?那不就是中日围棋名人对抗赛地第二局吗?”曹灿心中一惊,一个业余棋手居然敢点评当今一流棋手的对局。而且观众颇多,实在是让人意外,要知道凡是这样的比赛。就连资格差点地职业棋手都不敢轻易当众表意见,参加现场解说和赛后在媒体上表点评的不是当今的一流职业棋手就是棋坛前辈。 “这我倒不太清楚,每次讲什么内容都是小王头天晚上说的,想听讲的人一般都是第二天早上打电话向前台来问,我只知道今天下午要讲的棋昨天在电视台播过,是谁和谁的比赛就不大清楚了。”赵长亭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位棋社经营者,关心的东西和普通棋迷不同。这种最新地资讯他现在还真不大清楚。 “那就对啦,昨天只有北京五台直播的中日围棋名人对抗赛,肯定错不了。”孙敏叫道,这种事情她这个专职记者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孙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小林芳美对方才三个人的谈论虽然听得是稀里糊涂,一头雾水,但中日围棋名人对抗赛还是很明白的。 “当然是真的啦,这种事我是错不了的。”孙敏自信地说道。要是连这个都搞错了,那她也没脸在《围棋天地》混了。 “是的,如果是网上直播可能还存在别的可能,但电视直播就只有北京电视台一家了。”工藤武夫补充道,他是负责这次中日围棋名人对抗赛日方具体事物的执行人,这种事情正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呵,好呀,这么说我们今天来得正是时候,赵先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听到孙敏肯定的答复小林芳美很是兴奋,对于职业棋手,不论刚刚进行完的比赛是输是赢,赛后都会有一些不同于比赛时的想法和理解,非常希望能同别人进行讨论,但身份如他者哪儿就那么容易找到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所以得知有人正在讨论自己最新的棋谱当然急于去听一听有没有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您稍等一下,我去看看。”见小林芳美急于进去旁听,赵长亭赶紧转身进门去查看情况。 “哎呀,真是,慢腾腾的,人老了就是事多。曹老师,咱们自己直接进去好啦。”小姑娘的耐性远比不上三位男士,加上乌鹭社又是常来常往,熟得就象是自己的家里一样,在赵长亭进门不到十秒钟之后,孙敏便等不急了。 “这样好吗?”虽然也是急着想早点看看王子明对棋局的点评,但曹灿终究还是很注重为客之道,不请自入总不像是有礼貌的样子。 “咳,有什么不好的,你们跟着我走,没事的。”轻轻把乌鹭社的大门推开一角,小姑娘轻手轻脚地率先走了进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妙手昏招 正如赵长亭所说,乌鹭社的一楼大厅已是人满为患,虽说赵长亭事先把大厅内所有的棋桌收起,并将空下来的地方都摆上折椅,但和前来听大盘讲解的棋迷来说还是太少了一些,不少来的稍晚点的人们只好沿着墙脚,过道站着观看,有些体力差,年纪小的小棋迷干脆一**坐在地上掏出纸笔认真地记录着,好在已经进入六月,天气温暖,小孩子火力壮,坐地上两三个小时还受得了,也许是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大厅前面,四个人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门口旁边不远就是前台,赵长亭和老孙头正在里边摆放着几把椅子,见几人进来,赶紧招手示意叫他们过去。 前台里边并不是很大,只能摆下三张椅子,不用说,三位男士一人坐一张正合适,至于孙敏,自然是站在柜台外边了,实际上就算前台里有更多的椅子也未必会坐下,她可不想让王子明把自己和他们的来访联系到一起。 大厅前方正在讲解大盘的王子明没有在意又进来了几位旁听者,乌鹭社的一楼大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三百多个人或坐或站,除了前几排,否则多几个,少几个又有谁能注意到? 挂盘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棋子,看样子讲解快要结束了。 “棋局到了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了小官子阶段,就形势判断而言白棋已经领先,虽然优势不大,但对职业棋手来说已经难以改变。所以,黑棋再按一般的分寸去收官只能是等着输棋。 因此,黑棋脱先去抢占最后一个大官子也就顺理成章能够理解了,或许有些人会说陈海鹏没有看到黑空中有棋,这的确是一种可能。不过我认为就算是知道这里有棋,做为职业棋手也会去赌一赌对方看没看出来。终究单以结果论而言,输半目和输二十目并没有任何区别。 结果大家已经知道了,黑棋的赌博没有成功,白棋现了这招一路扑的鬼手,最终在对方的主空里搞出来一个劫。并且依仗着劫材有利打赢了这个劫,棋局也因此结束。 回顾整盘棋的进程,双方一直都是在以深厚的功力进行对抗,没有大地冲突,没有大范围的攻杀。对于业余爱好者来说。可能有一些乏味,不过这正是高手对局地特点,很多手段都隐藏在平淡无奇,看似毫不经意的招法之中。但双方都能冷静地看穿对方的意图并找出破解的方法,无愧于一流棋手的身份。 以前小林芳美先生给人地感觉总是攻击力群,感觉敏锐,擅长在平淡的局面下找到挑起战斗的地方,相对而言,在行棋的细腻程度上就欠缺了一点。但从这次中日围棋名人对抗赛中的两盘棋来看,小林芳美先生不仅保持住了原有地技术特点,在原本是弱点地地方也加强了很多。取得此次对抗赛的胜利合情合理。 对于陈海鹏而言,从始至终。黑棋都没有明显的优势,虽说最后可能是因为误算而失利,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于小官子战并无信心,所以才会冒险抢地。因此,对于这盘棋的失利陈海鹏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地地方。”讲台上的王子明手执教鞭开始了总结。 “小林先生,他正在夸您呢。”压低声音,孙敏在小林芳美耳边说道。 “谢谢。”小林芳美微笑着答道,尽管不是所有的话都听的明白,但王子明大体的意思他还是能理解的,有几个人会不喜欢被他人夸奖呢?要知道,一流棋手也一样是普通人,具备大多数普通人所拥有的优点和缺点。 “不过对于小林芳美先生而言,虽说取得两连胜并夺得中日名人对抗战的最终胜利非常值得庆贺,但也不是没有遗憾地地方。”王子明语音一转,突然改变了话锋,而大厅里的众多棋迷显然还没有从他前面的评述中反应过来,一时间小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同样,听到王子明的转折连词之后,小林芳美和曹灿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们都是职业高手,非常清楚一位具备一流水准的棋手在点评他人时所说的遗憾之处代表什么含义,虽然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随口之言。 “呵,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为什么输了棋的一方没有不满,而赢了棋的一方反到有遗憾,这是有一些违反常理,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待众人的声音小了一些之后,王子明再次开口说道。 “说起来也许有些出人意料,我之所以说小林先生的胜利有些遗憾的地方就是这一手一路的扑。”微笑着王子明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结论。 “啊!怎么可能,那不是妙手吗?刚才你不也说是鬼手的吗?难道这招棋不成立吗?”大厅里象滚油锅里滴进了一滴凉水,立刻炸锅。 没想到王子明会说出这样的话,孙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小林芳美,而后者面色沉重,眉头紧锁,显然正在进行紧张的计算,并没有她所担心的不满。 “曹老师,那招棋是有问题吗?”不好去问当事人,小姑娘只能退而求其次,现场也只有曹灿才有资格和能力回答这样的问题。 “暂时看不出来,似乎实战中黑棋走的就是最强的反击手段,形成打劫已是最佳的结果了。”远远盯着棋盘,曹灿也在认真地计算着。 “呵,大家说的没错,这一招棋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鬼手,就局部而言,这是最有力的手段,而且也取得了应有的成果,但从全局来看就并非如此了。”王子明把手向下压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由于黑棋强抢大官子,中间大龙在边上的眼位已经不全,此时此刻,白棋只要一挤一卡,这条六十多颗棋子的大龙就找不到第二只眼了,如果摆成现在的样子,相信有业余三段左右实力的朋友稍稍计算一下便可以得出结论。因此,白棋一路扑的妙在局部是妙手,但对于全局而言,却是舍近求远的昏招。”将三颗棋子摆在棋盘之上,王子明清清楚楚地公布了答案。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巧若拙 一语落地,满座皆惊,在王子明没有摆上那三颗棋子之间,从有一个人对中间那条贯穿整个棋盘的生死有过想法,这其中包括棋高者如曹灿和实际的对局者小林芳美。 相较于那招扑的鬼手,这一挤一卡实在是太朴素,太笨拙了,就象是刚刚学会下棋小孩子看到哪里能摆棋子就往哪里放一样,但就是这样两手棋过后,原来看似眼位很丰富的黑棋大龙却再也找不到第二只眼的所在,正如王子明所说,不需要太深的计算力,业余三段的程度已经足够看清了。 “小林先生,他讲的对吗?”以孙敏的实力自然能够看出最后的结果,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小林芳美会看漏这样的手段。 “对,我是看漏了这一招棋。”紧盯着前面的大型挂盘,小林芳美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水平不是前边那几百位业余爱好者所能比较,对这局棋的投入也不是一点半点,因此,当王子明说道因黑棋抢大官子影响到中腹大龙的眼位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中腹可能存在的手段,至于后面的变化,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了。 “好敏锐的棋感!了不起!”曹灿也是低声赞叹道。 虽说他昨天前没有对这盘棋进行过研究,现在还是刚刚看到实战谱,但在王子明刚才对全局进行总结性言的短短四五分钟里已经足够让他对全局进行一次详细的判断了,右边的局部棋形尽管复杂,不过大概九成以上的一流职业棋手都会感到这里有棋,实战当中,只要时间够用,现那招鬼手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因此,小林芳美以这一手棋取得胜利尽管让人钦佩,但要说能让一流棋手自叹不如却是不太可能。 反之,王子明摆出的这一变化在技术上来看或许是算不了什么,对于一瞥千手。动辄就能摆出数十,上百个参考图的职业高手来说,这样地手段可以称得上是不值一提!但如果没有那样的意识。再强的计算力又有什么意义? 围棋下到九段这个程度,在棋盘上具体的计算力即便有差距也不会差得很多。所以,棋感的敏锐程度才显得更为重要。因为那意味着能先敌一步抢到战略要点,先敌一步出致命一击,在实力相当的高手对决中。胜负往往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转瞬之间。 “曹老师,您也夸好呀?”听到曹灿的低语,孙敏算是彻底相信了王子明的结论。不由自主地脸上显出了兴奋地笑容,在五分钟前她还在为自己带着三个人到乌鹭社是不是正确而惴惴不安,现在则已经暗自庆牵了: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她的自做主张。又怎么能近距离看到,听到一流棋手被别人指出错误时地自我反省?想必明天程晓鹏听到自己今天下午的经历会羡慕得直翻白眼吧。 “呵,不夸不行啊,如果知道这里有棋,那么现这个手段非常容易,但在当前局面有几个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这里呢?小林先生没有注意到这里可以归结于当局者迷,但我这个旁观者怎么算呢?以前还总认为自己只是在大局平衡感和官子细腻度上差些,攻杀时的感觉还马马虎虎拿得出手。现在一看,唉,简直是坐井观天啊!”轻叹一声,曹灿难得地感叹起来。 “王先生地这个方案就如同哥伦布竖鸡蛋一样,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最复杂的问题。我之前还在为能在这样重要地比赛中走出一路扑的鬼手而沾沾自喜,现在听到王先生的见解才感到自己真的是一叶遮目,不见泰山,说起来真是惭愧。”听到曹灿地自我反省,小林芳美也是若有所思。 “好啦,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讲台上,王子明的讲解还在继续。 “王老师,小林芳美没有走出这一手棋,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完全看清了右边的变化,为了走出那记鬼手所以才故意放弃吃大龙的机会?”一个棋迷举手提问道。 “呵,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如果是业余棋手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因此,我不能完全否定你的看法。”王子明笑着答道。 “您的意思是小林芳美很可能是没有看出这手棋?”棋迷接着问道,看得出来,这是小林芳美在中国的敬仰者之一。 “这一点同样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只有小林芳美先生自己才能回答,当然,不论是您还是我亲耳听到地机会都不会太大,所以我们只能用常理来猜测。 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对棋局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业余棋手追求的是行棋的漂亮,好看,因此,很多时候为了这个目的不惜把棋局导入复杂难解的局面,甚至为此赢棋变输也再所不惜。 而职业棋手下棋为的是赢棋,因此,在有些情况下为了把棋局控制在手中宁肯放弃一些漂亮的手段。 就现在的局面而言,虽说有没有走出中腹的变化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但在具体的手法上还是有所区别。 右边的鬼手的确极为漂亮,能在实战中走出这样的绝妙的手段相信不管对职业棋手还是业余棋手来说都是极有吸引力。 但我们必须注意到的是,这招鬼手所能形成的最佳结果就是打劫,虽然此时此刻黑棋劫材不足,打劫也一样无法逆转局势,但只要是劫,就会有变数存在,局势就会变得复杂,业余棋手对此可能是毫不在意,而职业棋手就会非常谨慎。 转过头来看中腹的变化,白棋只要破去黑棋的第二个眼位,黑棋只有交棋一条路可走,中间不存在别的变数,所以,如果您是职业棋手,当这两个变化同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您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是为了下出妙手而走出可能存在风险的一招,还是朴实地直线进攻,毫无风险地达到胜利的目的? 大家不要把一流棋手看成是无所不能的上帝,普通人所有的弱点在职业棋手身上也一样存在,只不过程度要少了很多。 如果小林先生的确没有留意到中腹的杀手,这绝非是技术上原因,更多是对局心理的使然:假若右边黑空中不存在手段,又或是白棋处于劣势,那么竭尽全力寻找着对方破绽的小林先生应当很快便能察觉到中腹的薄味。 如同电影是遗憾的艺术那样,上映之后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一盘棋终盘之后同样也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遗憾。 作为对局者的小林先生或许会为没能走出如此简单的杀招而反省,但也正因如此,众多的爱好者才能看到右边绝妙的鬼手。 所以,古人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祸之所依’,对对错错本来就不是绝对的。”王子明微笑着说道,怪不得喜欢听他大盘讲解的人多,原来顺路连老子的哲学思想也教,这种事怕现在那些做网络解说的年轻棋手想学也学不了吧。 “小林先生,曹先生,大盘讲解就要结束了,咱们还是先找地方避一下吧,要不等会那些棋迷认出来可能会有些麻烦的。”见棋迷们已经不再提出具体技术方面的问题,工藤武夫对二人建议道,他要负责小林芳美在中国的具体活动,想的事情自然要多些。 “好吧。小敏,这里你熟,你来带路吧。”棋手大多好静恶动,见该听的已经差不多都听到了,自是乐得清静。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四知 安排好几位贵客坐位之后,赵长亭和老孙头便重又回到乌与杜的门口去品茶侃天儿去了,不承想半壶茶还没喝完,大门一开,四个人已经鱼贯走出。 “哎,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大盘讲解完了?”侧耳听听,屋内并没有通常散会时候桌移椅动,人声嘈杂的声音传出,故而赵长亭有此一问。 “不是,不过也快了。工藤先生怕等会让人认出来人麻烦,所以想先找个清静点的地方避一下。”孙敏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看这样吧,小敏,你带他们直接从后门去二楼特别对局室先休息会,紫茵紫茵她俩都在,正好让她们先招待一下,这边等大盘讲解一完没事了,我就叫小王去见你们。”赵长亭想了想安排道,他当然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当今世界围棋的顶极棋手都会到乌鹭社来参观,对于乌鹭社的知名度来说,这可比打什么广告都有效,但客人的想法也不能不尊重,好在孙敏是围棋记者,传播信息就是她的工作,相信用不了多久,今天的事情就会在社会上传开。 “好啊,钥匙。”孙敏伸手答应道,对于乌鹭社的情况她可是太了解了。 二楼特别对局室里,李紫茵和李紫芸姐妹俩正对着棋盘犯愁,棋盘边的桌子上黑子白子混成一片,看来两个人已经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啊!!!,不想啦不想啦,脑袋都疼死了!”大概是丧失了信心,李紫芸往椅背上一靠,闭着眼睛大声叫喊起来。 “别大呼小叫的好像让谁打劫了似的,头疼就先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再来,今天的指标还没完成呢。”李紫茵白了妹妹一眼说道。 “唉,也不知道王大哥哪儿找的这么多难题,也不给点提示。谁知道怎么才算对呢?老这样下去还不得把人熬成神经衰弱。”李紫芸抱怨着。 “少来,每天晚上都睡得象死猪似的,你能得神经衰弱,怕公鸡都会下蛋了。”李紫茵讽刺道,她们俩一天到晚可以说形影不离,李紫芸唬谁也不可能唬得了她。 “哼,就会打击我。哎,我说姐。今天这道题这么难,不如咱们跟王大哥说给两天时间做吧。”撇撇嘴李紫芸提议道。 “想得美!再过两个星期女子名人战就要开始了,你再不抓紧时间怎么成?那可是三番棋,光凭运气是靠不住的。”李紫茵提醒着。 “知道啦知道啦,一天到晚翻来复去地说,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姐,你不会这个年纪就进入更年期了吧?”李紫芸有些不耐烦地叫道。 “想死呀你!”做势举起手上的书稿便要砸过去。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听到这样地评价吧? “别,别,我认错还不成吗!开个玩笑也那么认真。说实话,这道题太难了总不是假的吧!两天时间也不能算多啊。”李紫芸抱着脑袋边躲避边回嘴道。 “难又怎么了,王大哥说了,一天一道题,不能多也不能少,现在做不出来。你就准备晚上熬夜吧!”做姐姐地放下手中的书稿警告道。 “哼,说的轻巧,我熬夜你不一样也得熬吗,我就不信你会比我早做出来。”一耸鼻子。李紫芸不服气地说道:王子明对她们两人基本功训练的要求是一致的,并没有此松彼严之分,答不上来,姐妹俩面对的处罚完全一样。 “唉。是啊,研究了两个多小时,连正确的头绪还没找到,看来今天晚上真要熬夜了。”叹了口气,李紫茵摇了摇头说道,对于职业棋手来说,直线的算路再多也没什么可怕,不过就是多花点时间地问题。但如果找不出正确的切入点,再多的努力也是无用(当然,这仅是兑现实存在的单一具体问题而言,实际上,不断排除错误的过程一样是提高棋手水平的过程)。 “既然你也不想熬夜,咱们为什么不想想办法?”李紫芸听到两个人有共同语言赶紧抓住时机问道。 “想什么办法?”姐姐不解地问道,做死活题完全靠得是感觉和计算力,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存在任何捷径可言。 “嘿嘿,简单呀,只要把你手里的书稿多翻几页不就行了?”李紫芸奸笑着提醒道。 “休想,别做梦了,你这是在做弊,别想拉我下水!快好好做题去!”听到原来是这样的办法,李紫茵是又好气又好笑,王子明把问题图和解答图钉在一起,只不过一个是从前往后翻,一个是从后往前翻,如果她们两人觉得自己想出的答案完全满足问题图上地要求,那么就可以自行验证,但同时也要求她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能不看答案就不要去看。至于为什么把习题集交给李紫茵保管而不是妹妹,原因就是怕性急的李紫芸在做不出题时偷鸡的防患于未然作法,对于两姐妹在性格上的差异和做事风格上的不同,王子明领教得可是太多了。 “就这一次嘛,王大哥肯定察觉不到的。”李紫芸还在尽力游说着。 “不行,这道题这么难,要是那么容易就答上来了王大哥肯定会起疑地。”李紫茵反驳道。 “哎呀,我的姐姐呀,说你是死心眼你还不服气!知道了答案咱们不会先装着答不出来,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说出不就成啦?放心吧,屋里又没有别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俩不说,王大哥哪儿知道去呀?”李紫芸不以为然地讲道,说到脑子的灵活性上,她的确是比姐姐快多了。 “真地吗?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之后,孙敏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字 “哈,敏敏姐,不简单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想去打小报告?见是孙敏,李紫芸心中大定,装模作样地捏着两只手出了威胁信号。 “哼,这招也就能对付我。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客人来了。”对于李紫芸这种行径司空见惯的孙敏毫不在意,侧身将后面的几位男士邀请进屋。 “啊,是曹老师呀!”先进屋的是曹灿九段,因为一个月前的女子名人战循环赛,姐妹两个对他都非常熟悉,赶紧站起来迎接。 “呵,没打扰你们用功吧?”看到桌面上杂乱的的情景,曹灿笑着问道。 “哪儿呀,您能来看我们求还来不及呢,哪敢说打扰呢!”在职业棋界,曹灿的身份地位名声不知比两个女孩子高出多少倍,突然之间跑来看望自己,怎么不让两个人感到诚惶诚恐呢? “没打扰就好,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小林芳美先生,这位是工藤武夫先生。”站到一旁,曹灿将后边两人一一介绍。 “啊,是小林名人!敏敏姐,我该不是在作梦吧?!”没想到全世界屈指可数的一流棋手,大名鼎鼎的天杀星小林芳美会大驾光临,李紫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别犯傻了,大白天的作什么梦,快点打招呼,看,人家都在笑你呢!”孙敏笑着提醒道。对于李紫芸地表现她也是很有同情。在清风雅阁地时候,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小林先生,您好,我是李紫芸,这是我姐姐,李紫茵。”回过味来的小姑娘红着脸介绍着自己。的确,在场的那么多人中,大概只有姐姐没有在笑她。 “你好。今天看了你在女子名人战中的棋谱,下得非常好,没想到现在中国女子围棋的水准已经这么高了。”小林芳美含笑应道。 “呵,哪里呀。您太夸奖了,我那也是运气好。”被当今地顶级棋手当面夸奖,就算明知道是客气话,有几个人会不感到飘飘然的? “曹老师。小林先生,工藤先生,请里边坐。”倒底是做姐姐的,面对突情况没有忘记待客之道。 “喂。都请了,怎么不知道请我?”站在一旁的孙敏不满地叫道。 “切,你还用请,自己找地儿去。”忙着拉椅子摆座位的李紫芸百忙之中哼道,一个星期跑来跑去四五趟的人还想要求客人的待遇,这不是故意添乱吗? “曹老师,你们喝什么饮料?”等几人坐下,李紫茵问道。 “就是茶水好了。”争求了两另两人地意见。曹灿答道。 “好的。敏敏姐,你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小芸,跟我去沏茶去。”来者是客,李紫茵做事比起妹妹来可要有分寸得多。 “我要可乐,加冰的!”孙敏叫道,她这个年纪喜欢喝茶的可不多。 “这还用提醒,你喜欢喝什么我会不知道!”李紫芸应了一声便小跑着跟姐姐向楼上去了。 “小敏呀,你和她们姐妹两地关系很不错嘛。”见两人已经跑上的楼梯,曹灿说道。 “是呀,我们现在都拜了干姐妹,关系当然好啦。”孙敏理所当然地答道。 “你们这些女孩子,就喜欢姐姐妹妹地叫,也不管肉麻不肉麻。”曹灿笑着说道。 “有什么肉麻的,这样才显得亲热呢!”翘翘鼻子,孙敏用个鬼脸来回应。 “说不过你。嗯,这间房间布置得很不错嘛。”四下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曹灿点头称赞道。 “那是当然啦,这可是我和紫芸她们花了一个多星期地成果呢。”孙敏得意地说道,的确,如果特别对局室的作用仅仅是进行重要对局,那么只要干净整洁也就足够了,但李家姐妹平时都是把这里当作记练室来使用的,一天几乎有十个小时泡在里面,对于做什么事都喜欢讲求情调的女孩子来说当然不能接受。 “行啊,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什么时候也把我家里研究室的摆设也帮忙设计一下呀。”曹灿笑道。 “好啊,没问题,只是设计费该怎么算呢?要多了显得我们太贪心,要少了又不能体现您的大度,这可怎么办呢?”侧着脑袋,孙敏摆出伤脑筋的样子。 “去,还敢和我算钱!最多一顿饭,愿不愿由你。”曹灿板着脸摆出长辈地架势唬道。 “我这也是在体现知识的价值嘛,好,谁让您是师傅呢,一顿饭,成交!”孙敏手掌一伸,示意交易达成。 “呵,真不知道和谁学的这么会算计,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和孙敏一击手掌,曹灿笑着骂道。 “谢啦,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孙敏又来了个鬼脸。 “这几幅字好像不是印刷品,你从哪儿搞来的?”曹灿地眼光忽然落在了右边几幅字上。 “那是明哥的,是不是印刷品我也不懂。”也许是环境使然,身在乌鹭社中,孙敏不自觉地改变了称呼。 “明哥?”曹灿奇怪地侧头问道,称哥道妹在现在的社会非常普通,但如果仅是一般关系,大多人还是会叫王哥吧? “就是王子明啦。”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失口,孙敏的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呵,知道了。”看到学生的表现,曹灿已经明白了些什么,脸上的笑容颇有些深意。 “哎,这几幅字怎么了,不就是前辈棋手的题字吗?我看到很多地方都有,很常见嘛。”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越解释麻烦越多,孙敏赶紧把话题转了回去。 “呵,如果是印刷品当然没什么了,棋院行的时候一印就是成千上万,多了也就不值钱啦。要知道前几辈的棋手虽然喜好书法的很多,但大多只做为个人修心养性之用,真迹很少留传下来,象藤泽秀行先生的‘大道无门’林海峰先生的‘无我’赵治勋先生的‘素心’石田芳夫先生的‘无门’吴清源先生的‘黯然而日章’无不体现出前辈棋手对棋道以及人生的感悟,其值价对棋手而言根本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可惜,我对书画一道是个门外汉,只能感觉到这几幅字不大象是印刷品,是不是真迹还辩不出来。”曹灿起身来到字画前面仔细研究着。 “那是真迹,我可以肯定。”自来到乌鹭社便很少开口的工藤武夫忽然插口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解题 “我曾经在日本棋院下属的一家礼品公司工作过一年半时间,对这方面的事情多少还算有一点了解。”见两个人望了来的眼光还存在着怀疑,工藤武夫解释道。 “全都是吗?”孙敏追问道。 “全是。王先生真是神通广大,普通人能有一幅这样的题字已是非常难得,象我这样还是在棋院工作的人也只有一幅加藤正夫先生亲笔写的‘龙云’王先生居然能收集到十多幅,真是了不起。”工藤武夫点头说道。 “小敏,王子明在做翻译之前还当过什么?是不是搞围棋用品销售的?这么多藏品怕是不能用运气两字来形容的吧?”曹灿转头问道,棋手之间经常会彼此交换一些小礼物,其中自然也包括字画,就是因为见过真品,所以才会对在墙上挂了这么多题字生疑问。 “我也不知道,等会还是直接问他吧。”孙敏摇了摇头说道,对她而言,王子明的过去何尝不是一个谜。 “好歹做了快一年的记者,和人家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稀理马虎的,怪不得程晓鹏没事就老说你笑话,看来是事出有因呀。”曹灿笑着说道。 “切,我那是尊重人家**,这是礼貌的表现,您哪儿明白。”白了老师一眼,孙敏反驳道。 “呵,就是嘴吧硬。小林先生,不知道您的藏品有没有这么多?”曹灿转而向小林芳美问道。 然而没有意料之中的回声,感到意外的三个人回头看去,见小林芳美正坐站在棋盘旁边,双眼紧紧盯住棋盘上的棋子,神情肃穆,眉头紧锁,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由于进入屋间之后,三个人一直在对墙上的字画评头论足。所以没有注意到棋盘上摆的是什么,以为不过是两个女孩子在做每日例行的训练对局,只有小林芳美现了问题。 见小林芳美沉思不语,曹灿他们也意识到棋盘上的情况并非简单,要知道小林芳美地实力和两个小姑娘有着质的差距。能让他陷入沉思的地方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曹老师,这是实战对局还是死活棋呀?”对着密密麻麻摆满了棋子的棋盘端详了半天,孙敏小声地问道:做为死活题,盘上地棋子显得有些太多;做为实战对局,有些棋子的位置又有些太怪了。 “是死活题,难解的全局性死活题,先不要说话。”简短地答了一句之后,曹灿在桌子边坐下。象小林芳美那样,双眼死死盯着棋盘,一语不。象他们这样的职业棋手,对于围棋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热情,如果现了还未解开的难题,那么在没能找到解答的方法之前。便是连饭也会吃不下去的。 两位职业高手陷入沉思之中,孙敏和工藤武夫自是不敢多说话,虽然对棋盘上地情况越看越是头晕,但也只能忍着好奇心慢慢等待。 时间在难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渡过,随着一阵脚步声,到三楼泡茶的两个李家姐妹已经回来了。 “嘘……”孙敏赶紧迎上去阻止二人大声讲话。 “怎么了?”李紫芸小声问道。 “曹老师和小林先生正在研究你们俩留下来的死活题。别打扰他们的思路。”孙敏解释道。 “呀,王大哥说那本书里的内容不想外传地,这可怎么办啊!”李紫茵心中一惊,不安地叫了起来。刚才事出突然,两个人虽然把书收了起来,但棋盘上摆着的棋子却没来得极抹乱,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这二位都是职业高手,怎么会看不出那道题的程度? “什吗?不就一道死活题吗?为什么不想外传?”孙敏奇怪地问道,这道死活题虽然难度极大,但终究是属于围棋基本功方面的训练。对真正的高手而言,意义并不像布局新手之类的大。 “唉,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总之王大哥就是这么说的。”李紫茵叹口气说道。百密一疏,看来挨说是一定地了。 “好啦,姐,就别叹气了,反正他们都已经看到了,后悔也没用,正好问一下答案,有一失必有一得嘛。”李紫芸倒是看得开,心中暗自得意,反正不过是挨几句训,她早就习惯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进到屋中,把茶水一一放在几人面前,姐妹两人也在棋盘边上悄悄坐下。 “是不是这里?”又过了几分钟,曹灿在棋盘上放下一子,抬起头来向小林芳美问道。 “不好说。”轻轻地摇了摇头,小林芳美同样放下一子。 “嗯,是不成。”沉思半晌,曹灿点点头,伸手将两颗多出的棋子拿掉。 “这里呢?”这回是小林芳美落下一子。 “大概不行。”缓缓说道,曹灿摆出另一子。 “噢,是我疏忽了。”小林芳美收回了棋子。 如此这般,两人个在棋盘上反复探讨着棋局地变化。他们二人都是高手,对方方一落子便很快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看来第一手棋只能如此了,非此不足以争胜负。”终于,两个人的意见一致了:和一般的死活题不同,全局性的死活题除了要完成作活或是吃棋的目的,而且必须在终盘时目数占优,否则子活棋输,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为什么这种类型的死活题极为罕见地原因之一。 “呵,花了二十分钟才找到解题的头绪,设计出这道题的人真是个天才。”曹灿品了口茶说道。 “是呀,我想大多数的棋手如果第一次见到这道题,大概摆上两三个小时也未必能找出正确的切入点吧。”小林芳美赞同道。 “哎,紫芸,这道题你哪里找来的?这不是《阳论》里的题呀。”曹灿一抬头,这才现两个女棋手已经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推测 “是王大哥让我们做的,出自哪里我们也不清楚。”李紫芸回头答道。 “呵,藏私是不是?”曹灿笑着说道。 “冤枉啊!真的,王大哥只是把题摆出来让我们做,又没说从哪儿找出来的,我们上哪儿猜去呀。”李紫芸就差指天誓了。 “真的?”曹灿怀疑地问道。 “真的,我誓!”这下子李紫芸真的起誓来。 “呵呵,瞧把你急的。对啦,看样子刚才你们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是不是已经把题解开了?”见小姑娘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曹灿转而问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两个小姑娘实力虽然和自己相差很远,但在具体问题上未必就没有出人意料的好想法。 “哪儿呀!我们从中午吃完饭就开始拆解了,到你们来之前足足研究了快两个小时,现在还在为第一步是右边粘住对杀还是逃出中腹的那颗棋筋正确地而头疼呢。”李紫芸叫道,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种大型的全局性死活题,第一步的着手极为重要,一旦开头失误,后面便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嗯,很不错了,两个小时就站到了大门口边,对于女子棋手来说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曹灿点头称赞道。 “哈,这么说您已经解开这道题了吗?”相较于曹灿的称赞,李紫芸对问题的答案更为关心。 “当我是神仙吗?现在我们能肯定的只是第一步棋必须是粘住右边的残子进行对杀,后边的变化不很复杂,离解开还早着呢。”曹灿笑道,从看到棋势到现在不过是区区十几分钟,除非是棋神,否则没人有可能把这样的难题解开。 “这样啊。”听到曹灿的回答,李紫芸不由泄了气。本来还指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提示,没想到也没差多少。 “小妹,注意点!”李紫茵从旁边偷偷拉了一下,提醒着小妹不要太情绪化。 “不用怕,曹老师脾气好着呢。他才不会生气呢,是不是,曹老师?”李紫芸笑着给曹灿戴起了高帽,这一招她可是非常擅长的。 “呵。王子明没给你们一点提示吗?”曹灿怎么会和个顽皮地小姑娘生气。笑着转开了问题。 “有是有,可是姐姐不让看啊!”李紫芸答道。 “哦?这是怎么说呢?”曹灿不解地问道。 “他把题和答案都写在一个本子上,本子就在我姐手里,但她就是不让看。”李紫芸抠气般地揭道。对于姐姐死守着那个,她可是意见大了。 “真的吗?紫茵,能不能让我看一眼?”听到李紫芸的话,曹灿向李紫茵问道。 “嗯……。给您。”心中虽然不想把本子递出去,但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曹灿地要求? 曹灿当然不知道两姐妹之间的故事,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全放在那个薄薄的记录本上。 随着翻阅地页数越多,曹灿地脸色越为凝重,时不是的还侧头默入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小林先生,看来这道题是谁设计出来的已经清楚了。”当把前面的习题集翻过一遍之后,曹灿长出了口气说道。 “是谁?”小林芳美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地话。应该就是王子明本人。”曹灿答道,话音虽然平淡,但平淡的却不是内容。 “何以见得?”小林芳美问道,和其余几人相比,他的神情最为正常。 “您看看就明白了。”曹灿把手上的记录本递了过去。 如同方才地曹灿一样,翻阅着薄薄的记录本,小林芳美也是越看越为凝重。 “果然如此,您说的没错。”良久过后,小林芳美合上了手中的小本递了回去。 “曹老师,倒底是怎么回事?”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孙敏心急地问道,她的视力很好,记录本虽然不是在她手中,但是也能看出那上面除了用红黑钢笔记录着的图形和几个数字以外,一个成型的汉字都没有,更别提人地姓名了。 “这上面的死活题实战性非常强,象现在棋盘上摆着的这个一样,就算是职业棋手深思熟虑也不敢说一次便能完全做对的,原因在于它们是取材于实战对局,比如这个图形,就是当年施襄夏和梁魏今在游西湖时那一局的右下角,再比如这个图形,和第一届日本棋圣战第二局的左边非常相似。当然,作者并非是原样照抄,而是进行了适当的修改,除去无用的棋子,加上更多的障碍,使得难度更大。 或许你会觉得从前人的棋谱中找到合适的题材,然后进行加工做成死活题是很简单的,这是错误的看法。当然,如果你指的是杂志和初中级围棋读物上刘登的那些大体是没错的,不过对于可以难住职业棋手的死活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围棋阳论》是举世公认的围棋死活题方面的最高经典着作,它的作者桑原道节是当时棋界最高领袖,其中的很多内容便是摘自实战中的棋形,而且在几百年间,后人不断地补充,修改,光公开行的版本就有四种,但就是如此,在后世的研究当中仍然不断有些题目被现是失题的,由此可见,创造一道高级死活题的难度有多大。 可以这么说,如果本身没有职业棋手的实力,便不可能创造出让职业棋手感到困惑的难题,而即便拥有职业棋手的实力,也未必就能创造出一道难住职业棋手的死活题。 所以,现在的职业棋手虽多,但精力大多要放在比赛上面,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用于死活题创造,就算有,大多也是小型的。象这样全局性,复杂的大型死活题根本不大可能,因为那不仅需要高强的实力,还要有充裕的时间去反复验证,这二者,缺一便不可行,况且,职业棋手的圈子很少,如果有人创作出这样的精典死活题,我不相信会没有人一点不知道的。 反之,王子明恰恰具备这两个条件,论实力,他不下于职业九段;论时间,更没有一个职业棋手能比得了,因此,答案如何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见面 脚步声从楼下响起,不久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正是方才几人谈论的主角----王子明。 “王大哥,你看谁来啦!”李紫芸抢先邀功似地叫了起来。 “赵叔已经告诉我了。小林先生,曹先生,你们好,真没想到你们会来这里。”王子明微笑着向两位棋手点头致意。 “事先没有通知便冒昧登门拜访,打扰之处还请原谅。”小林芳美和曹灿站起还礼。 “哪里哪里,我平时也没什么时,根本谈不上打扰。两位都是大忙人,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应该感到荣幸的是我。”双方寒暄着坐了下来。 “王先生在围棋上的造诣凡脱俗,我原先一直就想来拜访,可总没有恰当的时间,今天正好碰到小林先生在棋院访问,聊起天来谈到了你,所以一商量就拉上小敏跑过来了。”曹灿说道,这是早和孙敏商量好事情,以避免让她两头落埋怨。 “呵,那真是很巧了。小林先生,祝贺您获得中日名人对抗赛的冠军。”王子明瞟了一眼孙敏,转过头来对小林芳美说道。 “惭愧惭愧,棋虽然赢了但问题很多,实在是虽胜犹败啊。”小林芳美答道,如果说以前类似的话大多是出于谦虚,但现在他可是出自真心。 “小林先生您可不要太过谦虚了,那盘棋除在最后没能走出最强手外,全盘几乎找不到不妥之处,要是您都这么谦虚。那象我这样动不动就走出昏招的人以后哪儿还敢再下棋了?不过话说回来,王先生的棋感真是敏锐,这么多职业棋手都没注意的地方都被你找了出来,实在是令人钦佩。”曹灿笑着说道。 “你们刚才听大盘讲解了?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到小林先生在场,言词上多有不当,还请小林先生不要介意。”虽然说地都是实事。但在数百人面前当面批评一流棋手的不当之处,于礼貌上终究是有些不妥,王子明赶紧道歉。 “噢。不,不,王先生的点评使人茅塞顿开,这样的批评我是求之不得,可惜今天来的太晚,前面的点评没有听到。深感遗憾,希望王先生不悯赐教,将您对此局的看法告之一二。”小林芳美认真地说道。 “小林先生您太客气了,您是当今世界棋坛曲指可数地一流棋手,我的那点不成熟的看法哪儿入得了您地法眼。”王子明微笑着婉言谢绝:和这种等级的棋手谈论围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在不知不觉当中自己对围棋的真实理解便会体现出来。 “王先生,或许在别处我是位一流棋手,但在这里,我只是位普普通通的人,请王先生千万不要拒绝。”小林芳美弯腰行礼。态度之诚恳完全出乎在场人们的意外。 “啊,这我怎么敢当!”没料到小林芳美会做出这样地举止动,王子明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呵,先不说那个了。对啦。这些死活题都是你创作出来的吧?”见屋里的情景有些异常,曹灿转移了话题。 “这是紫茵给你们的?”脸色微微一变,王子明转头看了一眼两姐妹。 “是紫芸说出来的。”满脸愧疚的姐姐此时也不能再象往常那样护着妹妹了。 “哦,谈不上创作,最多只能算是整理。”瞪了一眼偷偷往孙敏背后躲的李紫芸,王子明转过头来淡然答道,现在还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等客人走了之后再找她们算账。 “刚还说小林先生太谦虚。现在又改成你了。王先生,我可不是小敏那样的半瓶子醋,这本死活题集的不少棋形虽然大多摘自于实战棋谱,但围棋之道,博大精深,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说是整理,但难度比凭空编出还要高出几分,怪不得在和桑原秀吉地比赛中敢走出四块孤棋,原来是对死活问题上有着精深的研究。我敢说,如果这个本子上的内容公开行,《阳论》的死活题世界最高精典地地位就会受到冲击了。”曹灿笑着说道,王子明的说法等于说他是记录本上内容的最终确定者。 “呵,曹先生您过奖了,《阳论》有两百多道死活题,其中精彩之作比比皆是,这个本上不过区区几十道题,哪里有资格摆在一起比较。”王子明答道,他可从来没有想把这些题公之于众的打算,否则也就不会让李家姐妹保密了。 “哈,王大哥,曹老师,你们一个死劲夸,一个拼命推有什么意思,我说不如你们下一盘棋,好歹也不枉见一次面呀。”也许是气不过曹灿那句半瓶子醋的评价,孙敏开始了挑拨,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半年来老往乌鹭社跑,虽然王子明没有象对待李家姐妹那样专心传授,但不经意间听到的那些便足以让她进入业余高手之林,最起码现在程晓鹏便已经不敢轻易向她挑战了,因此,就算在屋里这些人面前,孙敏的实力也许真的只能算半瓶子醋,但要说会心甘情愿地接受,那是绝无可能。 “还是再找机会吧。听说曹先生也是昨天刚参加完比赛回北京地,身体一定很累。”王子明说道,他可不想在这些职业棋手面前表现太多。 “呵,这个小丫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怪不得要当记者呢。”曹灿也笑着说道,他是国内知名的棋手,王子明只是位业余棋手,虽说心里对对方极为佩服,但真要下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说别的,倒底该不该分上下手呢?让先固然何常理,但以对方的水平显然是自找苦吃,但要是分先平摆,于脸面又说不过去。 “哼,当记者也是您推荐的,现在又说上我了!”孙敏不服气地做了个鬼脸反驳道,小姑娘的怪象引起了满屋人开心的笑声。 “王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问您,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待大家的笑声落下,小林芳美正色对王子明说道。 “好的,那咱们到三楼吧。”王子明答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证据 离开热热闹闹的二层,两个人来到了三层王子明的房间,乌鹭社是老式的建筑,隔音效果非常好,关上房门之后,客厅里显得异常安静。 “王先生,我是个直性子的人,说话从来不会转弯抹角,如果一会的问题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要请您多多原谅。”小林芳美郑重地说道。 “小林先生,您不必这样客气,您想问的问题大体我已经猜到了。”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既然如此,那么请您明确地告诉我,我应该叫您是王子明还是王一飞?”小林芳美双目紧紧盯着对方,呼吸在不知不觉中都停了下来。 “呵呵,果然还是让您瞧出来了。看来这个世界的确不存在永远的秘密。”王子明苦笑一声说道。 “啊,你真的是王一飞?!”尽管心中早有怀疑,但当谜底揭开的时刻,心中的震撼依然是无法避免。 “那是很久以前的名字。至于现在,您还是叫我王子明吧。”王子明点头答道。 “哈哈,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我还说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见了面,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小林芳美激动的心情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只能一把抓住王子明的手紧紧地摇动着。 “轻点,轻点,我这只手到时候还要用来写字挣钱呢。”王子明笑着说道,小林芳美年轻的时候为了锻炼身体,加强自己的精神意志力,曾经在空手道上花了不少功夫,虽说后来逐渐荒废了下来,但基本功还在,情绪激动之下,不自觉中就用上了力气。 “抱歉抱歉,我是太高兴了,手没事吧?”小林芳美闻言赶紧松开了手。关心地问道。 “没事。我又不是豆腐做的,还不致于一碰就碎。”王子明笑着答道。 “呵,我还以为你会推三阻四,象在东京的时候编出一大堆理由来否认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承认了,白让我做了半天准备。”小林芳美也是笑着问道。王子明已经承认了身份,两人之间的关系已和刚才有了大大的不同,再说起话来也亲近了许多。 “否认有用吗?我说不是你会信吗?”王子明反问道,对于小林芳美的性格他还是很了解的,这是一位意志坚定。心中一旦形成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是有九头牛来拽也拽不回来地。虽说到上上个月已经有七八年没见面。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了这个年纪,想改大概也改不了多少。 “难说啊。以你无中生有,浑水摸鱼地本领。象我这样脑筋简单的家伙怕是用不了几个回合就得交枪投降,哑口无言了。”小林芳美摇了摇头说道,棋如其人,什么样的性格决定什么样的棋风,思想太直线既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点,如果比起脑筋转弯地灵活性,比他强的人太多了。 “就算让您无话可说又能有什么用?您在心里不一样还是会坚持自已的怀疑。搞不好还会向别人寻求答案,要真是那样,麻烦可就大了。况且,这一次您还现了关键的证据,我虽然很会编故事,但再高明的故事也无法抹掉事实,与其费尽脑筋去拆东补西,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告以实情,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王子明答道。 “是呀,我原先对你地身份虽然怀疑,但却没有可靠的证据,要不是看到了你创作地死活题,恐怕这个疑问还要存在很久。”小林芳美感慨地点头说道,的确,凭着对棋风,棋感,计算力等等方面的比对可以怀疑一个人的身份,但那也只能是怀疑罢了,总不能说某个人达到了某种高度之后就不允许另一个人做到同样的程度吧? “呵,百密一疏啊!如果早知道你们会来,说什么我也不会今天让紫芸她们去做死活题。这大概也算是天意吧。”王子明苦笑道。 “天意?哈哈,说得好,要是别地死活题也就罢了,偏偏那两个小姑娘摆得是这道题!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啊!”小林芳美大笑道。 “唉,要是当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把和你下的那几盘棋当中的棋形综合在一起,加以变化改为死活题,你也不可能把这当作证据。”王子明点点头说道。 在创作那些死活题的时候,他曾经研究了大量的实战对局,九年前东京富士通决赛之后和小林芳美的五局棋自然也在里边,由于这五局棋完全摒弃了胜负杂念,双方都把水平挥到了极致,其中攻杀,治孤,死活,追击,精彩之处比比皆是,所以,王子明便将这五局棋中的几个局部放在一个棋盘上,再通过巧妙地修改,便成了一道可以和《阳论》中最高水准的死活题相提并论地杰作。 虽说是把几盘棋集中在了一起,而且棋型也进行了修改,一般人很难会从中看到些什么,可小林芳美是什么人物?职业棋手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其记忆力可以称得上恐怖,棋型再怎么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在看到这道死活题之后,以小林芳美对棋形的感觉,联想起当年的对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因为那五盘棋不是公开对局,棋盘上的内容除了对弈双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故而,小林芳美由此得出结论,判断出这道死活题的创作者王子明就是当年的王一飞,那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要说起来你也真行,居然能把几个毫不相干的棋形搞在一起,结果还就成了一道经典的死活题,要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我也不敢相信啊。”小林芳美由衷地称赞道,对于象他这样顶级职业高手来说,只要有心,从实战对局当中截取出一个画面改做成死活题并不是太难,但将五盘棋中的五个精华部分集中到一起,而且相互之间联系紧凑,天衣无缝,丝毫没有半点生硬之处,不论其中技术含量的成色,单只这份无拘无束的奇特构思便不是他能想得出来的。 “那也是无心之举,算不了什么,我也没想到把几个图摆在一起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不过还希望您不要把那本棋集中的内容传出去。”王子明笑了笑之后认真地说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隐形的方法 “啊?为什么?这岂不是明珠暗投,锦衣夜行吗?”小林力公用言大惑不解地问道,一个人在创作出如此经典的作品之后,多少总该有一些炫耀之心,王子明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出人意料。 “世界上的有心人很多,但是象您这样好说话的就不那么多了。我不想让别人把我和八年前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而这个题集中参考的实战对局太多,有哪些对局是和您的那五局棋处于类似的情况早已无法记清,所以知道的范围还是越小越好。”王子明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对啦,八年前你为什么会突然失踪?”点了点头,小林芳美转而问道,对于对方在棋士生涯的巅峰期突然离开,不仅是在围棋界,在民间也有着众多的传闻,中国棋院虽然也做出过简短的正式说明,但内容却是纯粹的外交辞令,从里面除了知道王一飞宣布退出职业围棋并离开北京外便没有更多的信息,至于什么是他做出这样决定的真实原因,怕是只有中国棋院的最高层才能知道。 “呵,没有什么,只不过那段时间忽然间感到下棋很没有意思,一天到晚的都是在各种各样的比赛中度过,整个人好像成了台为下棋而存在的机器,完全失去了做为一个社会人的乐趣。所以就做出了那个决定。”王子明笑了笑答道:并不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对别人说起,有些事是只能存在于一个人自己的记忆当中。 “唉,谁说不是呢。有的时候我也有过你那样的感觉,只不过却没有你份洒脱,说离开就离开,没有半点的留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羡慕你呀。”小林芳美对王子明地话深有感触:比赛最来最多,奖金越来越高,影响力也越来也大,一流的职业高手有谁不是被比赛压得喘不气来,象今天,如果不是中日围棋名人战进行的异常顺利,他又怎么可能有闲空到中国棋院去参观,如果不是去中国棋院参观,又怎么可能在阴差阳错之下到了乌鹭社并认出了王子明? “就象钱钟书的小说《围城》中所描述的那样,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里面的人想要出去,虽然他讲说的只是婚姻,不过放在其他地方却也非常适用。”王子明说道,一天到晚为了食物而四处乱飞的麻雀最羡慕笼子中被人精心照顾的金丝雀,但养尊处优地金丝雀最羡慕的又何尝不是能够自由飞行的小麻雀? “钱钟书?他是谁?”小林芳美是职业棋手而非文学家,不知道的人很多。 “那是一位作家。曾经写出过很多非常有影响力的作品。”王子明答道,象他这样有充足时间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地职业棋手可谓少之又少,不要说是已经故去的作家,就是当代文人的作品又有多少人去读呢? “明白了,真是非常形象的比喻,有空一定要好好读一读这位作家的作品。”小林芳美点点头说道口能让王子明推荐的作家必是有其独到之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日文译本,否则地话读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呵。就怕是有心无力,想读却找不到时间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以小林芳美现在的比赛频繁程度!这样的话大概也只能是说说吧。 “嗯。想想还真是这个样子。”小林芳美和王子明会心一笑。 “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地?”笑过之后,小林芳美又提出了就的问题。 “生活?就象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找个地方住下来,看看书,读读报,有时候写点东西,赚点生活费,住烦了就的再找换个地方住下来。四处流浪,随遇而安,呵,算起来中国大6三十多个省市差不多我呆过了,只是去年年初才在这里安定下来不再走了。”王子明答道。 “这么长时间就没人认出你来吗?对了,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只看外表,相信不光是小林芳美,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现在地王子明和八年前的王一飞联系到一起的。 “脸吗?呵呵,那是我一个朋友的杰作,他是世界级整容整形专家。你也知道我曾经出过车祸,在额头上留下了一块疤,本来这位朋友就一直想给我作个手术,好掉去这块痕迹,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离开中国棋院之后,时间有了,结果这件事又提了起来。我一想,反正也是做手术,要做就干脆做得彻底些,所以便来个全面,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连他自己都视为凭生最为得意的手术。”王子明说道。 “哦,明白了。可相貌虽然能够改变,你的身份呢?据我所知,在你们中国大6生活做很多事都离不开身份证,更何况在到处旅行。你该不会是自己伪造吧?!”小林芳美问着问着连自己都吃惊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违法的事呀。”王子明笑道,谁说小林芳美脑筋简单,有地时候还是挺明白的。 “哈,也对,假证件在国内使用还有可能,但上上个月你曾经来日本比赛,要是假的肯定就不可能通过检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拍额头,小林芳美想起了关键性的问题。 “呵,小林先生,我知道您对金钱一向看得是很淡的,但在这个世界上并非人人都是如此。我那个整容专家朋友有很多客户,里边五行八业,做什么工作的都有。其中就有一位女士的丈夫在五处工作,那是个专门处理北京市重大刑事案件的部门,所以,通过这层关系,很简单地就以保护证人的名义变更了身份资料,而且一切都是合理合法,除了上级单位,没有人有权查看更改前的资料。当然,做到这一点是有一些付出,但和这么多年得到的安静生活相比,还是非常值得的。”更多的东西王子明不能再说了,制度是死的,但执行制度的人是活的,只有人不敢想的,没有人不能做的。 第二百八十章 过程和目的 “是呀,说到这些我的确一窍不通。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还在这个小棋社里做世外高人吗?”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小林芳美自知在类似事情的处理上,只要认真去想,总是能找到解决的方法,虽然还还能理解为什么王子明说非常简单地便能将一个人的过去合理合法地改变,但从对方八年来不但生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可以出国参加比赛来看,显然这种方法是存在的。 “这样不好吗?”王子明反问道。 “啊?!”小林芳美没有想到王子明会反问,一时间楞住了,因为在他心里总是认为,有这样的实力就应该表现出来,中国有一句老话: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十多年的艰苦修业为的不就是要将自己的才能展现出来,并得到世人的赞扬吗? “昨夜因看蜀志,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伶一醉。 人世都无百岁,少痴呆,老成尩悴,只有中间,些子少年,忍把浮名牵系。一品与千金,问白,如何回避。 和人类的历史相比,一个人的存在不过是短短数十寒暑,风华绝代也好,默默无闻也罢,到头来不过是一杯黄土,谁和谁能有什么不同呢?” 王子明笑道,这件事他当然早有答案。 “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伶一醉。”低声反复细细研读着这两句话。小林芳美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我记得曾经在一本笑话集中看到过这么一个小故事。有两个人,一个商人在海边赶路,中途见到一位渔夫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商人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打鱼?’渔夫反问‘为什么要去打鱼’。商人说‘打到鱼就可以卖钱呀!’渔夫问‘有了钱又能怎么样?’商人说‘有了钱就可以买条更大的船’渔夫问‘买到了大船又能怎么样?’,商人说‘有了大船就能打更多的鱼’。渔夫问道‘打更多的鱼又怎么样?’商人说‘那样就可以卖更多的钱了。’,渔夫问‘有了更多地钱又做什么呢?’,商人说‘有了更多地钱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渔夫问道‘那你认为我现在正在做的是什么?’ 有的时候,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去得到的东西,实际上就在我们的眼前。只是因为我们太过于追求过程中的成就感,以至于对伸手可得的东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王子明继续说道,有些东西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在思想意识方面尤其如此。 “嗯,有道理,有道理。一个人最难战胜地就是他自身的**,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如果真达到了无欲无求境界,那么这个世界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战胜的。看来,在围棋的境界上你又前进了一步。”小林芳美眼中一亮,心中灵光一现:想想也是,他现在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平时总是在各种各样的比赛中渡过,赢棋时的快乐总是非常短暂的,而输棋时地痛苦却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到底这样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呢?身处局中的他找不出最终答案。 “呵呵。小林先生,您的联想力很丰富啊!不过真正无欲无求的只有神佛,凡人是永远做不到的。”王子明微笑着说道。小林芳美真是好棋成痴,什么事情都可以往棋上联想。不过有人说过,棋局如人生,小林芳美这么想倒也是没有错误。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不过我始终觉得,以你在围棋上地天分实在是不应该埋藏在民间。你的舞台应该是整个世界,而不是呆在这样一家小小的棋社内讲棋,写书。”小林芳美惋惜地说道。 “呵,下棋是人生的一部分,但人生却并非只是为了下棋。我不觉得讲讲棋,写写书有什么不好,至于天分?呵呵,江山有待新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这个地球缺了谁都还是会转的,事实上,我的不在对于世界围棋的展何尝不是件好事呢?”王子明笑道。 “哦?我不明白。”小林芳美不解地问道。 “您想呀,一枝花开不是春,假如当年我一直战斗在第一线,当今的棋界还会出现这样龙争虎斗,群雄并起的局面吗?”王子明笑着解释道。 “哈哈,你还是象原来那样自信。不过仔细想想,事情还真可能是这个样子。”小林芳美闻言大笑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子明到底是曾经独霸天下的绝顶高手,即便是离开了职业棋坛七八年,即便是在民间隐姓埋名了七八年,但心中地斗志并没因此消减半分。 “好啦,不说那么多了。在楼上呆了那么长时间,想必他们几个人也等急了。”王子明看了看表微笑地说道。 “哈,是呀,一时聊的高兴,差点把他们都给忘了。”小林芳美一拍大腿,这才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小林先生,等会下了楼可千万不要露出认出我来的样子。您的那位同伴看起来非常精明,不要让他起了疑心。”王子明站起身来叮嘱道。 “嗯,放心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不想再度出世,那么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就算是天皇亲自询问,我也不会透露出半个字。”小林芳美正色地应道。 “呵,那我就放心了。”小林芳美是一位极重信誉的老派棋手,只要答应了的事情,还从来没有不遵守过。 “我那里是没事,但你那里呢?依我看来,那位《围棋天地》地女记者似乎也非常聪明,而且和乌鹭社的关系似乎很近,你就不怕她会嗅出什么来吗?”点了点头,小林芳美提醒道。 “如果您担心的是她的话就没必要了。我可以肯定,就算知道了全部实情,她也不会说出去的。”王子明会心一笑。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会议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一转眼间,中日围棋名人对抗赛便过去了两个月,日本棋院高层领导人事变动所引起的风波已经逐渐平稳,这一天,日本棋院的高级会议室内再一次坐满了人。 “高野副理,您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坐在会议桌正中的松下小五郎先开口,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现在是该享受权力的时候了。 “资金方面的筹备已经基本落实,经接触,日本的ncl公司,中国的东方集团和韩国的太宇建设对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的设想都很感兴趣,只要正式提出方案,肯定会投入资金。 韩国棋院方面的反馈比较积极,估计他们也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巩固韩国世界围棋最强国的地位,虽然在一些细节处,比如说出场棋手的数量,比赛的时间,地点和使用的比赛规则等方面还需要进行更深一步的协商,但这只是小问题,不会影响计划的实施。 中国棋院方面的反应和我们原先预料大体一致,既没有明确说参加,也没有明确说不,只是以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为借口拖延。山下先生现在正在北京进行游说工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在这个月底会有明确的答复。”高野绅树汇报道,这次三国擂台赛是日本棋院新领导班子成立之后最大的一次行动,成功与否关系到棋界对新领导班能力地认定。因此,每一位参与其中的工作人员都是竭尽了全力。 “嗯,如此说来,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那么高野副理,你认为中国棋院最终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点了点头,松下小五郎继续问道。 “从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中国棋院高层也分成两种意见,以李志民为的少壮派极力支持,想要借这次机会全面检验一下中国职业一流棋手的整体实力,哪怕成绩不佳。也要敢于一拼。而以黄家贞为的稳健派则认为,近几年中国棋手在国际大赛上的表现非常低靡,整体表现不尽如人意,此时参加这种具有决战性质的比赛夺冠地可能性近乎于零。因此倾向于不参加比赛。叶荣添的态度现在还不能确定,两种可能性都存在。”高野绅树如实答道。 “对此你准备采取什么应对措施?”高野绅树反应的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内,当初他反对这一计划的时候就是担心中国棋院地配合。但山下前理事长在退职之前已经把完成这一方案定为今年下半年最重要的任务,所以他也只能继续下去,否则,日本棋院院长的宝座哪就那么容易就落在了他身上? “我地设想分为三种,一方面由下而上,将三国擂台赛的筹备工作公开化。无论是哪个国家,普通大众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一群人,只要我们将擂台赛的性质和对三国围棋在世界棋坛地位的影响力大加渲染,相信他们一定会加入到呼吁比赛的人群当中,所谓众怒难犯。中国棋院无法轻易对成千上万地呼喊声说不的。 另一方面则是由上至下。山下前理事长在北京拥有庞大的关系网,其中不乏体委的高层领导。他现在正在以私人的身份对这些人进行拜访,游说,让这些人过问比赛的事情。尽管由于职权的原因。这些人无法对中国棋院做出明确的指示,但叶荣添是无法忽视他们的意见。 此外,韩国棋院也不能坐享其成,我昨日已派人前往汉城。说服他们动用自己在大6的关系进行活动,表现出对三国擂台赛的热情。这样,在世界三强中的两强均表示举办比赛的情况下,中国棋院如果避而不战,其名誉必将受到沉重大打击,想必一向自视为泱泱大国地中国人是没法接受这一结果的。” 高野绅树答道,做出提案的人是他,对于可能遇到的情况心中早有准备。 “嗯,有这三招,中国棋院应该会迫于压力不得不接受。依田副理,棋手们对这场比赛的态度如何呢?”依田直树现在负责职业棋手的管理,对于日本现役职业棋手的情况,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 “大多数棋手都比较乐观,认为经过这十几年的展,日本围棋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论在棋手的厚度和高度上都达到了相当程度,五至七人的比赛,胜算至少在五成以上。 一些思想比较保守的棋手认为,当今世界围棋三强国,整体实力实际相差并不是很悬殊,擂台赛这种形式特殊的比赛很难说谁更有把握,如果提高到三国决战的高度,时机还闲早些。”依田直树答道。任何一项决定做出,都会有支持者和反对者存在,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几位一流棋手的看法呢?”松下小五郎非常清楚,三国擂台赛是顶尖棋手之间的对抗,因此,几位级棋手的态度才是最为重要的。 “宫本棋圣认为,如果日本想要成为世界围棋最强国,那么和中国,韩国的决战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如此,与其慢慢等待机会,把任务交给后辈棋手,还不如勇敢面对挑战,用自己的双手成就一番霸业。 长谷王座则认为,擂台赛这种形式,是体现棋手个人实力的终极场所,只要对自己有信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最后的结果,则是尽人事,听天命,所谓成王败寇,前怕狼,后怕虎,一辈子也不会做成一番大事的。” 依田直树答道,要知道这几位棋手的身份然,即便是日本棋院也不能强迫他们做什么,如果他们一致反对的话,那么这场比赛也只有胎死腹中了。 “哦,那么小林名人呢?”松下小五郎奇怪地问道。 今年小林芳美的状态有如神助,不仅在年初的七番棋战中以四胜二负的成绩战胜了苦手长谷直一,事隔三年之后重返名人位,而且在随后的中日围棋名人战中完胜中国棋手陈海鹏,并打入世界棋王战的半决赛,可谓风头一时无两,如果三国擂台赛如期举办,他将是最理想的主帅人选。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最终决定 “小林名人似乎对这种比赛兴趣不大,他认为现在世界级的比赛已经很多了,职业一流棋手一年对局数过六十,一流棋手甚至能达到近九十局,平均不到四天就要进行一场比赛,这样高强度的日程不仅对本就不是以身体健壮见长的棋手影响很大,而且也使得对局质量有下降趋势,可以流传后世的名局越来越难以见到。长此以往,对围棋水平的展并无好处。”依田直树答道。 “小林名人的看法也是不无道理,一流棋手们的比赛强度的确是有些大了。不过三国擂台赛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世界大赛,它牵涉到日,中,韩三国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排名,就算是再难再苦,我们也必须要拿下。至于他所担心的比赛日程过紧的问题,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比如将比赛打散,平摊到一年当中,视三方参赛棋手的个人情况进行调整,确保他们不会因此而影响到其他活动。”高野绅树闻听言道,小林名人在棋界的影响力极大,对他的意见必需给予足够的重视。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可以在以后慢慢研究。那么如果三国擂台赛正式举行的话,小林名人会不会出战呢?”松下小五郎点点头说道,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小林名人说,擂台赛举行的话,如果棋院需要他出战的话,他是会出战的,但绝不会以主帅的身份出阵。”依田直树说道。 “啊!为什么?”其他几位理事长大惑不解地问道,以小林芳美的实力,身份,声望,状态,主帅之位都是名至实归,既然同意了出战又何必断然拒绝这种委托? “不清楚,他不肯明说,只是讲怕自己担不起这样的重担。”依田直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林芳美为人虽然很温和。是个极易相处。没有半点架子的中年棋手,但性格深处却是极为倔强,如果他不想回答的事情,任谁也不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可能?以小林先生的能力假如他都不能担当主帅那还有谁能担当主帅?小林先生什么时候这么胆心怕事了?”高野绅树大叫道。在他的印象中,小林芳美是个对自己的棋艺极为自信地棋手,实际上,这种自信是每一位一流棋手所必备地基本素质,否则在面对强手之时。又怎么能把自己的实力全部挥出来。 “高野副理,不要这么激动。小林先生不是那种人,他这么说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而且,只要他答应出战就是个好消息,至于是不是担当主帅关系就不大了,宫本棋圣和长谷王座也可以担当这个职位,终究。对他们几位一流棋手而言,谁来做主帅只是个名义问题,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实力。”松下小五郎提醒道。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您说地对,只要他肯出战就已经足够了。现在三位主将名额都可以确定了。那么下一个议题就是怎么选择余下的棋手了。”高野绅树低头致歉道,无论如何,以他日本棋院副理事长的身份当众说一位一流棋手是个胆小鬼实在是有些欠妥,好在在场的人不多,否则传出去话,就算小林芳美淡然处之,他的那些追随者也会大为不满地。 “没有关系,您的心情我们都理解。您刚才说在出场棋手的数量上和韩国棋院有分歧之处。不知道他们希望是多少人呢?”松下小五郎问道。 “我们提出的建议是七人,而他们的想法是五人,中间差了两个名额。”高野绅树答道。 “韩国人打的算盘很精呀。他们的棋手厚度不够,出场名额当然越少越好。如果按照水平相当地棋手之间胜负是五五波的话,那么只要能说动韩国棋院所属的四位一流棋手全部出场的话,他们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依田直树说道。 “是呀,韩国棋手一向是外战内行,越是重大的国际比赛,水平越是能够常挥,本来和我们地胜负就在五五之波,要是我们再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那结果就无法把握了。就是因为如此,双方在洽谈中暂时陷入僵局,一时无法取得更大的进展。”高野绅树点头同意道。韩国人大多的思维模式一向是极重结果,不重过程,而且作事风格非常强硬,和他们打交道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如果是五个人出场我们的胜算是多少,七个人又是多少呢?”沉思片刻,松下小五郎问道。和韩国人他也没少打交道,那些人最擅长在小地方找出问题,然后迅地扩大影响把水搅混,并在混乱中取得利益,对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立足全盘,大局为重,不要因小事影响到整个计划。 “要是五个人的话,我们地两位准一流棋手应该可以拼掉他们的一位一流高手,如果只是日,韩两国之间比赛,胜率应该是四点五对五点五,我们略处下风,但也完全有一拼之力。 要是七个人的话,我们就有四位准一流棋手出战,那么前面的胜率就该反了过来,虽然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但占据了上风是肯定的。 当然,这一切都没把中国棋手的因素考虑在内,实际上,这也是个很难确定的因素。虽说中国棋手近些年国际比赛的成绩很差,但陈海鹏和宋玉柱的实力还是和日,韩两国的一流棋手在同一水平线上,虽然自身不足以取得最后的胜利,但对其它两国的影响还是巨大的。”高野绅树把这个问题早就想过了无数遍。 “这么说来实质上出五个人还是七个人对最后比赛的结果并没有真正的影响,高野副理,我这么理解不知道可不可以?”松下小五郎想了想问道。 “嗯……,您这么认为当然没错。”高野绅树虽有不甘,但不能不承认对方的判断有理。 “那我看这样办吧,同意将比赛名额改为六个,尽快和韩国棋院达成共识,一齐努力使中国棋院参赛。”松下小五郎果断地说道。 “可是这样很不利于我们的优势挥呀。”高野绅树叫着,事关重大,尽管只是一点点的优势也要尽力争取。 “呵呵,中国棋院不是还没加入吗?想必他们也想让参赛名额多一些吧。”松下小五郎笑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是做政治家的基本素质之一,相形之下,高野绅树还是太正直了些。 第二百八十三章不是闲聊的闲聊 “老叶,今天会上是有什么新精神吗?”在中国棋院的院长办公室里,黄家贞看着满脸严肃叶荣添问道。 “唉,会上到没什么,还不是老样子,空话套着空话,口号喊的山响,实质性的决定一个没有。”叶荣添摇了摇头答道。 “咦?那你为什么满脸的阶级斗争,好像是谁欠了你几百吊大钱似的?”黄家贞奇怪地问道。叶荣添怎么说也是做了快十年的中国棋院院长,说城府极深可能有些夸大,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事情都能让他紧张的。 “唉,会上是没什么,可是会后闲聊的时候就有了。”再叹了口气,叶荣添站起来坐在了黄家贞对面。 “哦?是和谁聊?”中国很多的会议有一个特点,就是决议在会议之前便已做出,会议上的讨论只是走走过场,所以私下看似轻松的闲聊有时比会议上的正面言更为重要,因为那更容易透露出与会者的真实想法。 “是胡局长。”叶荣添答道。 “呵,是他呀。你们聊了些什么呢?是不是又想找时间杀两盘?”黄家贞闻言笑道。叶荣添所说的胡局长叫胡润东,是国家体育总局的副局长,在总局的排位仅次于局长和党委书记,是第三号的权力人物,虽然不是直接管理中国棋院的工作,但影响力也是极大,平时非常喜好下棋,水平不高,瘾头却是不小,因此,和叶荣添。黄家贞他们私交非常好。 “要是光下棋我至于这样吗?”叶荣添苦笑着说道。 “呵,说不定呀。上次大晚上耗到了两点多的事好像没过去多久啊。要是你不头疼第二天早上干嘛抱怨呢?”黄家贞笑道,也是,就算人年纪大了睡眼时间会少很多,但一天只睡四个小时还是太短了点。 “哈哈,谁让他想过六子局的,要是让他那种水平的都过了六子,我这个职业八段还好意思给别人训话吗。”想起了不久前的升降棋大战,叶荣添脸上也有了一点笑容。 “唉,老叶。我说你们真是越老越象个小孩子,让六子和让七子能有多大区别?你就让他高兴一阵怎么了,反正臭棋还是臭棋,你又不会有任何损失。非得要斗这个气,搞得第二天上班一个劲地打瞌睡,值不值啊。”黄家贞叹道。 “呵,值不值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哪体会得到。只是这一次的确不是为了下棋地事。”叶荣添说道,每个人的性质兴趣都有不同,有些在别人眼中觉得无足轻重地小事,在另外一些人心中却是绝不能轻易放弃的大事,鸡同鸭讲,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那倒底是什么事呢?”黄家贞问道,能让叶荣添感到严重的当然不会是小问题。 “你知道大前天下午。山下正一离开咱们棋院之后晚上去了哪儿吗?”叶荣添反问道。 “哪里?难道是胡局长那儿?”黄家贞一楞,马上反应了过来:中国有很多的高层领导都很喜欢下围棋,不少人和山下正一非常熟识,其中当然也包括胡润东。现在叶荣添先说和胡润东聊天!后问山下正一去和谁见面,答案不问可知。 “是呀!”叶荣添点头说道。 “这么说胡局长已经知道了三国擂台赛的事了?”黄家贞闻言神色一变,紧张地问道。山下正一些次来京的目的他当然一清二楚,就是促成三国擂台赛的举行。大前天在和两位正副院长地会谈中碰了个软钉子本以为暂时会空出一段时间,好让棋院认真研究一下对策,没想到山下正一做事一反原先任日本棋院理事长时的风格。在和中国棋院的正式接触碰壁后四处活动,大有不达目的决不收兵的意思。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开完会特意把我拉到一边聊了快半个小时。”叶荣添答道。 “胡局长对擂台赛是什么看法呢?”虽说不是直接上级,而且论私交大家都是朋友,但他终究是在国家体育总局排位第三的权力者,对于总局的很多决策有着实质上地影响力,所以。他的意见不能不被重视。 “呵,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叶荣添苦笑着说道。 “什么?这么说他是认为应该参赛的?!”黄家贞心中咯噔一下:胡润东的性格争强好胜,而且一旦心中形成看法之后便很难被改变,那天晚上明知第二天要上班还要下棋到两点多钟,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的性格。 “是呀,虽然不是明确地说该不该参加,但一个劲地问我为什么要避战,中国围棋为什么就不敢和日,韩围棋争个高下,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也不过了。”叶荣添答道。 “你就没跟他解释清楚我们现在的具体情况吗?头脑一热,盲目地就和他人进行决战很可能会一败涂地,偷鸡不成反而失把米呢?”黄家贞追问道。 “我当然是解释了,可他也有他地道理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的围棋水平无论从高度还是厚度上都远远比不上日本,人家有六大一流高手,一流棋手好几十,而我们称得上一流的不过十来名,在擂台赛前还从来没有战胜过一流棋手的记录,在这种情况之下,中国的棋手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面对挑战,结果怎样,还不是一连取得前三届比赛的胜利,不仅成就了聂卫平第一位中国世界级棋手的地位,便在国内掀起了经久不衰的学棋热潮,使得中国围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追赶日本的目标。现在地情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中国围棋的处境都远远过那个时期,假如在远不如人的情况时我们都没有退缩过,为什么在差距不是很大的情况下反而不敢了? 唉,你看,他讲出来这些之后我还能怎么说?难道告诉他我们比前人的胆子小?”叶荣添转述着胡局长的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过去和现在 “这个胡局长,真是胡涂,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情况怎么你硬套在现在。他也不想想,那个时候中国围棋是处什么情况!”黄家贞听完叶荣添的转述之后大为不满,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站在一个棋迷的角度,胡局长自是觉得越热闹越好,不论结果是赢还是输,最后也不过动动嘴,夸几句或骂两声,如此而已,但身为最后拍板者的他们,哪儿可能这么轻松。 “是啊。那个时候谁都知道我们的实力远远落后于日本,甚至有人在赛前预测,会不会有日本队一员先锋从头赢到尾,让中国队一局不胜,全军覆没的可能。所以,中国围棋完全是以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理去参战的,赢了当然是历史性的突破,输了也不过是证明当时的日本是世界围棋最强国的事实,压力更大的是对方。 但是现在,中国围棋已经不是当年的一穷二白了,不仅成了世界三强中的一强,而且也拥有了世界级的一流棋手宋玉柱和陈海鹏,近几年成绩虽说差了点,可每年还是有一两个世界冠军头衔到手,和日,韩两国差距是有,不过马马虎虎也说得过去,这个时候再去进行这种没有把握的决战,是不是真的划算,很难说啊。”叶荣添满面愁容地说道。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曾经风光过的人和正在追求风光地人对于打击地承受力是不会一样的。如果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日围棋擂台赛万一失利的结果会得到全国棋迷地真情鼓励。热心支持。那么现在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的失利很可能会成为所有人指责中国棋院工作不力的理由。叶荣添虽然很清楚自己在历届的领导者当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谈不上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也不愿意让中国棋院的声誉在自已的任内受到污损,故而,对于这件事关重大地比赛决定他始终下不了决心。 “那你把这些都跟胡局长分析过了吗?”黄家贞问道。 “当然是说过了,不过他可能会听吗?”叶荣添苦笑着答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怎样维护中国棋院利益的人应该是他叶荣添,胡局长是没必要操这个心的。 “总局里这是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想到胡局长的作事风格,黄家贞也就不在询问详情了,好在那只是会后的闲聊而不是摆在会议上的正式讨论,如果只是个人的想法,只要找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也就行了。 “会后和我直说的只有他一个,但相信有这个意思的不会只有他。听胡局长说,这两天山下正一马不停蹄地拜访了总局地好几位高层领导,午休的时候大家也曾经聊起过这个话题,意见虽然不是很统一。但大多数也觉得这是重振围棋源国声誉的好机会。”叶荣添答道。 “好个山下正一,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狡猾,居然开始走起了上层路线,这下子可就麻烦了。”黄家贞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体育总局的领导不会直接插手中国棋院的具体工作。参不参加三国擂台赛地决定权完全在中国棋院手中,但将上级领导们的想法抛之脑后不闻不问,最少在当今国内的官办机构中还不大可能办到。 “唉,本以为山本三十六去了欧洲,这几年的日子会好过些,没想到前边走了一只虎,后边又来了一条狼,这个松下小五郎出手更狠。上任没多久就来个大绝战,不留一点后路。山下正一退了休还煽风点火,比在任上时还难对付。”叶荣添叹气道。 “是啊,现在他是无官一身轻,有的是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完全是以私人身份进行,咱们想拦也拦不住啊。”黄家贞此时也是无计可施。 “当当当。”就在两个人衰声叹气,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叶荣添开口道。 门被推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手拿两张传真纸走进屋来,正是围棋部地主任张志民。 “叶院长,黄院长,韩国棋院那边已经同意参加三国擂台赛了。”将手中的传真纸递向了叶荣添,张志民脸上的喜色已经压抑不住。 “什么,怎么这么快?!”两位院长心中暗自一惊,虽然韩国棋院的参赛早在意料之中,但在中国棋院还没有表达意向之前就正式表态,这实在是有太急了些,而且也不符合韩国棋院作事一贯斤斤计较,利益当先的作风。 “是呀,据小道消息,日本棋院在比赛的一些具体细节方面做出了重大让步,所以韩国棋院便很快做出了决定。”张志民说道。 “是哪方面的细节?”黄家贞问道,能让韩国人这么短时间内就改变观望态度的让步一定是很重要的让步,否则,以日本人和韩国人的精明肯定谈个一两个月也没有结果。 “具体的还不清楚。”张志民答道,他也是刚刚知道韩国棋院的声明,很多事情还没反馈回来。 “看样子给咱们留下的时间不多了,三国擂台赛,两个国家的都已经表了态,这等于是在逼咱们马上表明立场。”黄家贞看了眼传真纸上的内容说道。 “没错,这次三国擂台赛的策划日本棋院应该准备了很久,一连串的动作都极为有效,可以说是一招紧接一招,招招不离后脑勺,显然是决心很大,志在必得。”叶荣添点头同意着。 “叶院长,依我看就应战吧。三国擂台赛的事情已经被日本棋院通过非正规渠道向民间传播,现在韩国棋院又公开了立场,再找借口拖延会越来越被动的。”张志民催促道。 “老黄,你的意见呢?”看了看满面兴奋的张志民,叶荣添转而征求起副院长的意见。 “唉,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我看还是问一下陈海鹏,宋玉柱的看法吧。终究要上场拼杀的人是他们。”形势比人强,黄家贞虽然多谋善算,但此时也找不出应对之策。 “好吧。小张,你去把他俩找来吧。”想想这也是这个道理,叶荣添吩咐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第一棋战 “小陈,最近你的状态似乎不是太好,后半盘常会走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昏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三楼的小型对局训练室里,两位棋手分坐在棋桌两边,棋盘上黑子白子杂乱,显见是刚刚结束了对弈。左边的那位身穿印有中国棋院字样的白色体恤衫,年约三十五六,右边的那位留着寸头,鼻子上架着一付银丝边眼镜,正是现在在中国职业棋手排行榜上排名前两位的一流棋手宋玉柱和陈海鹏。 “没什么,偶尔头有些疼,不是大问题,吃点止痛药就没事了。”陈海鹏笑了笑答道。 “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去检查一下?”宋玉柱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头疼就是因为晚上睡眠质量不好造成的。我老婆给我买了个便携的睡眠仪,这些日子天天枕着睡觉,感觉已经好了很多。”陈海鹏说道。 “是什么牌子的?效果好吗?要是不错的话我叫你嫂子也买一个去试试。”宋玉柱闻言问道,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很多人都患有轻微的失眠症,宋玉柱的妻子也不例外。 “叫安睡宝,上海产的,很管用。我老婆是在西单华威那儿买的,大概也就四百来块钱吧,试一试没坏处。”陈海鹏笑着推荐道。 “嗯,明天是星期天,正好陪她逛逛商场,省得老说我不重视她。”宋玉柱也笑着说道,象他们这样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住在家里的时间还不到个零头,被家人埋怨是少不了的。 “呵,嫂子说的也是事实。对了。老宋,我听说日本棋院要搞个三国擂台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些日子你都在北京,有没有准确点的消息?”陈海鹏边收着棋子边问道。他是昨天才从外地参加完比赛回京的,对比赛地事情虽也听人讲过。但大多属于道听途说,难以辩明真伪。 “是真的。大前天下午山下正一到过中国棋院,虽然当时我没在,不过听李主任说,他这次来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中国棋院参与这一比赛的。”宋玉柱点头答道。山下正一地到访并不低调,目的也很明确,棋院这么大点地方,消息当然瞒不了谁的。 “哦,山下正一都亲自出马了?看来这个比赛的规格很高啊。”山下正一身为日本棋院的前理事长。现在已经年近七旬,可谓德高望重,身份尊贵。如果只是一般般的商业比赛,肯定是劳动不到这样重量级的人物的。 “是呀。听李主任地意思。日本棋院是有意把三国擂台赛搞成中,日,韩三国职业围棋最高层次的终极对抗,无论在宣传的声势上,比赛地规模上,比赛奖金的数量上都是前所未见。而且。为了强调残酷性,比赛只设团体奖金一个奖项,所以参赛棋手只有出场费而没有胜局奖金,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取得最终地胜利,那么除了最基本的辛苦费,什么也得不到。再通俗的讲就是:要么全有,要么一无所有。怎么样,刺激吗?”宋玉柱问道。 “是挺刺激的。日本人还真挺有创意,这种主意都想的出来。”陈海鹏点点头答道。 “哈,这你就刺激了,你要是听到比赛的团体奖金数还不得吓晕了!”宋玉柱得意地笑道。 “有多少?难道比应氏杯还高?”陈海鹏反问道:现在比赛奖金最高地世界职业棋手大赛是由台湾实业家应昌期先生于一九八八年创立的“应氏杯,”由于每一届的比赛都是在奥运年举办,且冠亚军的奖金分别为四十万美金和十万美金,因此被称为围棋世界中的奥运会。 “我不说,你先猜猜总奖金是多少。”宋玉柱也不急着说明,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问道,他相信按照常识判断,是没有人会猜得到正确的答案。 “六十万美金?”陈海鹏想了想答道。既然被称为擂台赛那么参赛的棋手就不会太少,象届中日围棋擂台赛每方就是八人出场,只是后来为了缩短周期,让比赛可以在一年内完成,所以才改成了七人。如果按照这个数目计算,获胜的团队平均到每个人头上大概是十万美金左右,只是这样就已经比很多世界大赛地冠军奖金高很多了,陈海鹏不相信有哪家企业会做出那么大的投资。 “哈,错了吧!告诉你吧,是一百万美金!”宋玉柱大笑道,对方果然没有猜到。 “一百万?你没搞错吧?这是围棋,又不是足球,哪家企业会下这么大的本钱?”陈海鹏闻言怀疑地问道,这些年围棋的影响力虽然越来越大,但这种智力游戏的商业地位远远没法和足球,篮球之类的动运相比,在商言商,一百万的投入,除非是投资人头脑有问题,否则谁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哈,一家当然不成了。可要是三家呢?一家平均三十多万,这个买卖就不会亏了吧?”宋玉柱答道。 “呵,那倒是,出三十来万就能成为世界第一棋战的赞助商,便宜不敢说,吃亏倒是不大可能的。”陈海鹏虽然经济脑筋不是很敏感,但这样简单的计算还是搞得清的。 “当当当”,几下敲门声响起,李志民从并未关闭的门口走了进来 “哈,李主任,你来的真及时,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跟小陈说,三国擂台赛的总奖金是不是一百万美金?”见证人进来,宋玉柱高兴地说道。 “是呀,李主任,一百万美金是不是真的?这么大的数目,听起来就让人头晕。”陈海鹏也笑着向张志民求证着。 “呵,是不是真的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叶院长和黄院长在等你们,一会你们直接问他俩不就成啦。”张志民心情颇佳地答道。 “怎么?是不是谈三国擂台赛的事?”宋玉柱马上反应了过来。 “没错,现在比赛搞得成搞不成就看你们两位的态度啦。”李志民点头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 棋手的意见 小型训练室离院长办公室的距离并不算远,三个人说说笑笑,不一会便来到了门口,因为知道几个人很快就会回来,办公室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还没有走进去就能闻到阵阵的香烟味道。 “院长,他们俩儿到了。”李志民站在门口向着坐在会客沙上紧锁眉头吸烟的两位领导汇报道。 “哦,快请进来吧。”叶荣添将吸到一半的烟蒂按在烟灰缸中吩咐道。 “进来吧,两位大高手,院长大人有请。”李志民侧身让道。 “两位领导,今天这么有空呀,居然想起我们来啦,是不是有啥好事?”宋玉柱率先走入大门,陈海鹏和李志民也随后跟了进去。 “呵,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天儿,先坐下来尝尝山下先生带来的高档香烟,听说在日本也是很不容易买到,国内就更难了。”黄家贞笑着招呼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烟酒不分家,山下正一这个中国通自然不会不知道,入乡随俗,也玩起了糖衣炮弹。 “噢,是吗,那倒是得见识一下。”宋玉柱,陈海鹏和李志民在沙上坐下,一人从黄家贞手中接过颗烟点了起来:职业棋手经常进行大量的计算,脑力消耗很大,因为吸烟具有提神的作用,所以不会吸烟的极少,最少,这几个人不是。 “嗯,味道挺柔和的,和中国的烟是有点不一样。”深深吸了一口,宋玉柱品评道。 “不错,包装也很漂亮,北京要是有卖的大概没两百一条下不来。”陈海鹏点了点头估算着。 “呵,感觉好就行。一人一盒,公平合理。多了没有。”叶荣添从茶几下边摸出三盒香烟扔到桌面上,示意三个人去分。 “哈,叶院长,您很小气哟!什么多了没有。现您手里还有六盒呢。”宋玉柱毫不客气地把烟揣到上口袋之后,又想伸手去抢老领导手中的存货。 “去,想得美,一共就这一条,都给了你们,我抽什么。”啪的一声将伸过来的贪婪之爪打开,叶荣添赶紧把烟放回了原处。 “呵呵,真是小气啊!”把伸出去的左手收回,宋玉柱笑着抗议道。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啦。别开玩笑了,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正事地。”叶荣添哼了一声说道,宋玉柱和陈海鹏是现在中国围棋的两根台柱,哄还哄不过来呢。 “您说吧,是不是关于三国擂台赛的事?”陈海鹏说道。他不像宋玉柱那样喜欢要宝。习惯于就事论事。 “哦?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更好了。说说。你们对这件事儿是什么看法?”黄家贞瞟了一眼李志民,心中已经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李主任说的也不是很详细,您再给介绍一下吧。”宋玉柱说道。三国擂台赛现在还只是处在策划阶段,能不能搞成还是个问号,所以棋院里地传闻虽多,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没有谁说的清。 “嗯,那我大致给你们说一下吧。上个月月底,日本棋院的副理事长高野绅树来一份传真,大体意思是说现在世界围棋展蓬勃,中,日,韩三国职业棋手的水平都有了极大的提高。为了增进三国棋界的友谊,检验三国围棋的真实水平,希望举办一次三国围棋擂台赛,每方都出若干名棋手,效仿古时打擂形式,轮流登台挑战,直至其中两方无人上台。比赛时间视实际情况分为若干轮,每轮两局,每月一轮,比赛地点由三国棋院轮流指定。为曾强比赛的趣味性,吸引更多棋迷的关注,比赛仅设团体奖金一项,失败两队除对局费外无任何补偿。”黄家贞简单地介绍道。 “怎么没说参赛的棋手名额是多少呢?”陈海鹏奇怪地问道。 “这一项没有在传真正文中说明,但在补充说明中建议为每方七名或八名。具体多少需要三方共同协商决定。”叶荣添答道。 “那奖金总数呢?听李主任说是一百万美金,真有那么多吗?”宋玉柱问道。 “是地,据了解日本棋院已经将赞助商的事情搞定,包括日本的ncl公司,中国的东方集团和韩国的太宇建设都决定对比赛进行投资,虽然合同还没有最后签定,但这几家公司都做好了准备,只要比赛进入实质阶段,资金便会马上到位。这一点从东方集团地回馈中完全可以确定。”黄家贞点点头肯定道。 “哈,原来真是这么多钱,这要拿下来,得抵多少项比赛呀!”宋玉柱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尽管按照规定,中国棋手参加世界比赛获得地奖金完税后的百分之三十五要上交棋院做为管理费用,但最后分到棋手手中的依然是相当大的一笔数额,如果能够对此无动于衷的话,那这个人和圣人也就差不了多少了。 “美什么美,就好像那些钱是专门为你准备似的。在你点钱之前,先好好想想能不能拿到再说。要搞清楚,当不了最后地冠军,你是什么也得不到的。”黄家贞笑着提醒道。 “呵,有什么好想的,只要去就有三成机会,不去就什么都没有。有枣没枣,先打两竿子再说。”宋玉柱笑道。他没有两位院长那么复杂,所谓坐而论道不若起而行事,爱拼才会赢嘛。 “嘿,你倒是说得轻松,你怎么不想想输了怎么办?”黄家贞没想到他苦思了半个多月都拿不定主意怎样做才对的问题,在别人眼里却是这么简单。 “输了又怎么了?下棋嘛,输输赢赢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再说,棋还没有下,凭什么就肯定我们会输?”宋玉柱不以为然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赌 听到宋玉柱的回答,黄家贞不由得暗自叹气:棋手们的思维方式和他们这些当领导的有很大不同,遇到事情总习惯于就是论事,而很少去想事情背后所掩盖的后继问题,虽说以这样的态度处理问题有时会很轻松,但身为中国棋院的高层领导,他可没办法拥有此等的闲情逸致。 “小宋,黄院长的意思是问你这样的比赛如果咱们参加,获胜的可能性有多大,会不会排名垫底。”见两个人的对话根本就是所谓非所答,叶荣添插言解释道,所谓术业各有专攻,棋手就是棋手,他们的职责就是把棋下好,没必要去考虑棋盘以外的事情,与其去问那些管理层该头痛的问题,还不如听听他们专业方面的意见。 “那就不好说了,擂台赛这种性质的棋战相较于其他形式的棋战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其残酷性,在别的职业棋战中,两强交锋,无论胜负都是很平常的,棋迷们在对胜者的称赞的同时并不会对败者有过多的责难,而在擂台赛里,一旦有谁战败,就会让人们称为被打下台,这一个被字对于参战棋手的压力之大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因此,在擂台赛中,棋手的心理素质极为重要,他关乎到一位棋手能不能正常,或是水平挥自身实力,而这在比赛之前没人能预料的,象在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上的江铸久,第二届上的小林觉,第四届上的依田继基,如果单实力而言,这三个人在当时都不具备出对手一筹的实力,甚至有的对手还在他们之上,但就是因为心理素质好,在比赛当中能够将自身的水平充分挥出来,这才屡克强敌。取得五连胜乃至六连胜的惊人战绩。 由于职业制度的完善。现代职业棋手之间的水平差别越来越小,一流棋手和一流棋手相比,差距可以说薄得不到一层纸。一局胜负,没有谁敢说有必胜地把握。 虽说就整体实力而言。日本,韩国比我们强些,但还远没到压倒性地程度,假如在比赛当中,我们有哪位棋手突然爆。象当年的江铸久那样来个五连胜之类的壮举,谁敢说笑到最后地就不是我们。 所以,如果说到可能性,我只能说三成三,不比其他两国高,但也绝不比其他两国低。至于垫不垫底。呵呵,那和夺冠的可能性一样,谁比谁也差不到哪儿去。” 宋玉柱答道,自信是成为优秀棋手地必备条件之一,如果没有这样的性格,很难想象一位棋手在面对强敌时还能正常挥出水平。 “海鹏呀,你也别光听,说说你的看法。”宋玉柱的回答在大家意料之中。现在该听听另一位棋手的想法了。 “嗯……”我没什么好说地,只要中国参赛,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争取胜利。至于该不该参赛,我认为身为职业棋手,没理由因为对手的强大,比赛的艰难就回避挑战,如果总是因为想赢怕输而故步自封的话,那样只能让自己越来越脱离世界主流,并最终被世界所抛弃。”陈海鹏将手中的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来认真地言道。 “看来你们两个人的意见都是参加比赛了?”叶荣添来回看着两人确认道。 “是。”两位棋手一起点头答道。 “呵呵,那就没有什么可再犹豫地了。老黄,你说呢?”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巨石,叶荣添向旁边的黄家贞问道。 “唉,众怒难犯啊。事到如今我也是无话可说了。”苦笑着摇了摇头,黄家贞用这种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哈哈,老黄,你也别太悲观了,所谓有赌未为输,谁能肯定输家就一定是咱们呢?”叶荣添笑着安慰着老战友。 “哟,叶院长,什么时候您也开始赌了?”宋玉柱惊讶地问道,他想象不到,一看习惯于把“一看二慢三通过”当作口头禅老派领导,居然会以这样的道理来劝说着别人。 “什么赌呀,这只不过是想开了而已。”叶荣添答道。 “那是什么事让您想开了呢?”李志民见缝插针地问道,他是天天都要和领导在一起的中层管理者,领导的思想意识有了什么变化,他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了解的。 “呵呵,就是四个月前王子明的日本挑战赛啊。在他和桑原秀吉比赛之前,有谁会认为优势在他这一边?最乐观地看法也只是说王子明能坚持到小官子阶段,输个三,四目就算是奇迹了。说实话,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我的第一感就是通知马金波想办法终止比赛,但终于因为时间太过紧张,来不及做出反应,才只能任比赛进行下去。比赛的那天下午,我是提心吊胆,生怕他在离开日本的最一战中输棋,使前一个月的努力白白失效,可是结果呢?王子明不仅赢了桑原秀吉,而且赢得极为漂亮,不单完成了预先设定的目标,还额完成任务,大大提升了中国围棋的声誉。 从那之后,我对事物的看法便有了新的改变,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无法知晓,无法掌握的事情,我们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做的很多努力很可能就是无用之功,打个比方,好像是抓住一把细沙,你用的力量越大,沙子也就从你指缝中流出的越多,到了最后,反而还比不上轻轻的一握得到的更多。 现在想起来,在很多事情上我们这些当领导考虑得太多了,总是怕这个怕那个,宁可不做,也不愿冒险,结果反是越想维持现状,越是维持不住,越想守住基业,越是被人挤压,而唯一一次无可奈何的冒险,取得的成果却比几年的苦熬还要大。 所以,我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赌不赌,有没有把握的,事到临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是好是坏,只有事情完了之后才能清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之非祸。”每个人的思想都是会变的,事实的教育才是最见成效的教育。 如同日本棋院的原理事长山下正一一样,在棋院院长位置上工作了近十年的叶荣添也要面临退休的问题,有谁不希望在自己的任内做出一件可以载入史料的大事? 人生能有几回搏?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好消息 “不下了,不下了!真是气死人啦!”夏日的傍晚,从古城一座三层高的小楼上传来一阵年轻女孩子的抗议声,惹得不少吃过晚饭在外边蹓弯,乘凉者的侧目。 “又怎么啦你?”腰里系着围裙的李紫茵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责怪道。 “姐,你来评评理,每回都是这样,我明明马上要赢了,王大哥偏偏就能在什么地方搞出点事来,一下子就翻了盘,你说他这是不是故意气人?!”李紫芸气呼呼地申诉道。 “哎呀,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没赢吗,反正以前你也没赢过,加上这一次也算不了什么。”一听原来是这样的理由,李紫茵不由得好笑。 “什么嘛!我才不是因为输棋才生气的!王大哥赢也就赢了,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赢一目半,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这要不是故意的还有什么是故意的?!”李紫芸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呵呵,难道你还想多输一点?”已经明白妹妹是在无理取闹的李紫茵笑了笑又回到厨房去准备晚饭去了,这个时候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哼,王大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只赢这么多的?”见没有了听众,小姑娘又把矛头指向茶几对面的男人。 “不是。我本来打算是赢半目的,没想到你走错一个次序,所以才多得了一目,这纯属意外,完全不是我的本意。”王子明正色说道。似乎他也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 “嘿。你想气死我啊!好歹我也是最新版的女子名人,怎么能让你这样欺负!不行,我得报复!”李紫芸听到这种解释更是有了借口,跳到王子明身旁抄起靠在沙上地抱枕照着对方地后背肩膀又砸是又是打。 “呵呵,坐了一天,腰酸腿疼的,难得你这么好心给捶捶,虽说具体的位置有点问题,但这番诚意还是值得肯定地。”柔软的抱枕打在背上当然不会有半点杀伤力,王子明轻松地笑着。继续刺激着小姑娘的神经。 “哼,我叫你肯定!我叫你肯定!”见抱枕的威力有限,李紫芸把抱枕扔到一边,开始直接用拳头表示诚意,只不过粉拳嫩掌,效果也没高到哪儿去,王子明干脆闭上眼睛,享受起这番免费按摩。 “喂,紫芸。干嘛呢?怎么又欺负起你王大哥啦。”门帘一动,孙敏从大门口走进屋来,恰巧看到小姑娘施暴的一幕。 “哈,你搞错啦,我哪是欺负他呀,我这是在给他捶背呢。王大哥。你说是不是呀?”李紫芸角色转换变得还真快,马上就从咬牙切齿的母老虎变成身为温柔可爱的小绵羊,用甜得腻的声音向王子明问道。 “是,小敏,你是搞错了,虽然她用地力气大了些。差点让人吐了血,咳,咳,但捶背却是货真价实的。”王子明信誓旦旦地说道,为了强调事情的真实性!还用右手拍了拍胸口干咳了两声。 “装蒜!哎,敏敏姐,又买啥好吃的啦?”最后狠狠在王子明背上捶了一拳。小姑娘跑过去去抢孙敏手中提着的白色塑料袋。 “哼,我看在装蒜的人是你才对。”用中食二指戳了一下李紫芸的脑袋,孙敏将塑料袋递给了一脸坏笑的小姑娘。 “嘻嘻,是开心果呀,敏敏姐,你怎么知道我没零食啦?你真是太好啦!”李紫芸丝毫不把对方揭穿自己的谎言放在心上,抱着孙敏高兴地叫着。 “行啦行啦,你什么时候零食有够着。说,刚才为什么打人?”孙敏并不因对方地吹捧而忘记先前的问题,对于李紫芸常用的小把戏她可是太熟悉了。 “她呀,因为什么,还不就是赢不了棋又不肯认输在那里胡搅蛮缠。”端着一盘切好的黄瓜,李紫茵从厨房走了出来。 “姐,你怎么胳膊肘儿向外拐啊!你真的是我亲姐姐吗?”李紫芸抱怨道。 “嗯,还真难说,我这么知情达理的人怎么会有个这么赖皮地妹妹,看来找机会得问一下老妈了。”李紫茵将盘子放在饭桌上,回过头来笑着答道。 “姐!”看到屋里的人都不帮着自己的,李紫芸也只能用大喊来表达不满。 “好啦好啦,紫芸,你也就别吓唬你姐姐了。她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得到。王大哥,你也真是,偶尔让她赢一两盘棋又怎么啦。老欺负人家小姑娘,你就那么喜欢看她闹呀。”孙敏拉住想掐姐姐的李紫芸,回过头来责怪着看热闹的王子明。 “呵呵,没办法呀,怎么说人家也是新科女子名人,下棋时怎么能让人让着呢。这要叫别人知道多丢面子呀。”王子明笑着答道,倒不是他不想偶尔让一下好面子的小姑娘,而是长年养成地胜负感使他在棋局的关键时刻总是会不自觉地进行反击,没有哪位优秀的棋手喜欢输棋,就算是在无关紧要的游戏当中。 “那你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只赢一目半?别告诉我们那是运气!”李紫芸从孙敏的问话中看到了机会,马上开口质问起来。 “呵呵,这样下起来比较有一些意思,省得你说我老下你不懂的棋。”王子明说道。的确,在官子棋中要想把最终的结果定格在自己想要地数字上,不仅要清楚地计算出双方正确的收官方法,还要能猜出对方可能出现错误的地方,其难度自是比只想最佳的手段更大。 “哼,敏敏姐,你看他说的驯”李紫芸摇着孙敏的手撒起娇来。 “就是,王大哥,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要说出来啊,大家心里明白不就行了。”李紫茵装出公正的样子批评着王子明。 “好啦好啦。别闹了,我有一件非常重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们,都快坐下来。”见李紫芸又想对她姐姐进行触及皮肉的教育,孙敏赶紧劝阻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 猜测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哪儿的商场在搞促销了?”李紫芸停下手来问道。 “就知道这些,肤浅!”李紫茵对妹妹的关注热点呲之以鼻。 “切!光知道说我,有本事我和敏敏姐逛商场的时候别跟来呀。”李紫芸反驳道,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有几个不喜欢逛街逛商场的?是不是买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那种挑来捡去,沙里淘金的感觉,李家姐妹虽是棋手,但女孩子们应有的天性却一样也不少。 “好啦好啦,别打岔啦。现在商场哪天没有打折促销,还算什么好消息,我说的这件事可是和你有关的。”孙敏拽着李紫芸说道。 “什么事,怎么和我还有关系?”李紫芸转过头来诧异地问道。 “事先郑重声明,这是小道消息,一旦论述与事实不符,本人概不负责。”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孙敏摆出了一付政府言人的样子说起了官话。 “装什么装,快点说!”李紫芸哪儿可能容孙敏摆这样的谱,上下其手开始搔起了对方的痒痒。 “好好,我说还不行嘛。”受不了小姑娘的强烈攻击,孙敏一边躲着一边高声求饶。 “哼,让你不早点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本小姐着急!”目的达成,李紫芸鼻子一哼,满脸的得意之色。 “唉,真是个暴力女。好啦好啦,三国围棋擂台赛的事你们知道吧?”一看李紫芸又来动武,孙敏赶紧把话头引入了正题。 “当然啦。”李紫芸代替答道。这些日子关于这个话题不仅在网上已是炒得如火如茶。就是在各大平面媒体上时有所见,做为业内人士,而且住的又是棋社这种最容易出小道消息的地方,要真是没听说过这种事就真成了外星人了。 “那你们知道比赛会不会办成呢?”孙敏接着问道。 “当然会啦。人家都堵着门口挑战了,就算赢不了也得应战,不蒸馒头蒸口气。”李紫芸理所当然地答道。所谓年少气盛,不过刚二十出头地她自是无所畏惧。 “我觉得也会,日本,韩国棋院都表明态度要参加了。做为世界围棋三强之一的中国要是拒绝参加,面子上也说不过去。”李紫茵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大哥,你呢?”孙敏侧过头来问道。 “从心情上来说,中国是应该参加,但就一线棋手的实力而言。中国围棋整体处于略势,比赛进行以后取得最后获胜地机率不大,以中国棋院领导一惯的保守作事风格,会不会参加这样既无把握,且又具备决战性质的重大比赛实在是难以肯定。”王子明想了想回答道。 “哈。王大哥,你的想法和我们主编几乎一模一样呀。”孙敏一拍巴掌叫道。 “呵,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吧。”王子明微笑道。对于叶荣添和黄家贞的作事风格。郝主编了解的自然是比他这个离开职业棋坛八年多的人更加深刻。 “切,什么英雄所见略同,我看根本是狗熊所见略同!”李紫芸做个鬼脸淘气地讽刺道。 “呵。小丫头,有理说理,不许搞人身攻击,小心人家郝主编告你名誉伤害。”王子明笑着说道。 “哼,不让说我偏说,狗熊狗熊狗熊!看你能把我怎么办!”小姑娘小脸一扬,腮帮一鼓,摆出一付我是法盲我怕谁的样子。 “你和狗熊住在一个楼里。大概也是狗熊的亲戚吧?”王子明笑着问道。 “我呀,我是养狗熊的饲养员!”李紫芸得意地说道,经常受到王子明的挖苦训练,她地脑筋灵活性已经得到了极大提高,再也不是原先总被气得只能用拳头来争回上风的时候了。 “又斗嘴。紫茵,咱们一起管管这个小丫头!”不待挨噎的王子明有所表示,一旁的孙敏早便招呼着李紫茵一同动起了战斗,四手齐动,左右夹击,把个刚才还牛气冲天的小姑娘搔得满地打滚,连声求饶。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以下犯上。”见李紫芸被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两位行刑者才满意地停止了手上地动作。 “不,不敢啦,再也不敢了。”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紧紧用双臂护住要害,一连声地做着保证。 “那还不快起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地上打滚,害不害臊呀你。”把李紫芸从地上拉起,李紫茵教训着总也长不大的小妹。 “切,要不是你们俩联合,在地上打滚的是谁还说不定呢。”李紫芸不服气地反驳道。 “好啦,都闹够了吧?”王子明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三位女孩子似乎对于这样地运动非常喜欢,时不时就要换个借口闹上一番,不同之处只是被联合打击的对象总是在变。 “好啦,闹够了,不闹啦。”整理着被刚才激烈运动搞乱的衣物,几个人重新坐了下来。 “敏敏姐,倒底是什么好消息啊?是中国棋院要参加三国擂台赛了?”李紫茵接着原来的问题问道。 “是啊。听郝主编说,叶院长和黄院长已经原则上同意参赛,现在正在进行参赛规则的研究,最迟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会正式表声明。”孙敏点点头说道。 “哈,看,我说的没错吧。王大哥,这次你得认错了吧。”听到自己的预测成为事实,李紫芸又得意起来。 “为什么我要认输呢?我好像从来没说过中国棋院不会参赛吧?再说中国棋院参赛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中国棋院派你出战这种等级的比赛吗?呵呵,你该不会认为以你现在地实力能挑战世界一流棋士吧?”王子明笑着反问道。 “敏敏姐,你看,王大哥他又在打击我!”被王子明说中的要害,小姑娘向孙敏告起了状。 第二百九十章 意 “就是,你也太小看我们紫芸了。谁说她参加不了比赛?告诉你吧,恰恰相反,紫芸最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参加擂台赛!”孙敏白了一眼王子明说道。 “什么?真的?敏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本以为孙敏最多就是说王子明两句,没想到她居然会曝出这样一条重大消息,李紫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哎,我说小敏,你哄她开心也就罢了,又何必撒这样大的谎骗人呢?”王子明也不大相信中国棋院会让李紫芸参加这样重大的比赛,因为现在的女子棋手实力虽说比过去提高不少,其中的佼佼者偶尔也能战胜一流男棋手,但总体而言,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很难对一流男棋手造成实质上的威胁,更不要说一流棋手了。 “是呀,敏敏姐,你可别信口胡说,这个笨丫头可是说什么信什么,万一象范进似的了疯你可得负全责。”李紫茵也是满脸怀疑地说道。 “哈,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这我可是亲耳从郝主编那里听来的,虽然还没有从别的渠道进行证实,但准确性却是不成问题的。”孙敏得意地说道,郝主编和叶院长,黄院长的关系不是常人所以比拟的,《围棋天地》和中国棋院的合作关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两位院长在做一些重大决策之前还常常会专门请郝主编去都参谋,因此,比别人早一步知道类似这样的内幕消息是很正常的事。 “他是怎么说的,你快讲呀。”李紫芸心急地问道,她并不认识郝主编,但却没少听孙敏讲起有关他的事情,对于这位《围棋天地》杂志社掌舵者的能力还是有所耳闻。 “他也没有说得太多。只是说中国棋院准备提议在比赛规则中规定,为了普及女子围棋的展,在三国参赛队伍中必需有一名女子棋手做为先锋,参赛名额为每方八人。如果这一提议被接受,那么今年风头最劲地紫芸自然有很大的可能入选中方的参赛阵营了。”孙敏答道。 “太好了!王大哥,你听到没有?哼,让你小瞧我,这下子没话说了吧?!”李紫芸这下子心里是有了底,虽说她在中国女子围棋中资历尚没但自去年年底正式进入职业比赛之后表现极为抢眼。不仅在全国女子个人赛中次参赛便夺得了冠军,而且在今年上半年的女子名人赛中一举取得挑战权。并在随后进行的三局两胜决战中以二比零的战绩零封前名人唐红,呈现出强劲的上升势头,在职业棋手总排名也从第一百八十四位迅升到了第四十六位,虽说比中国唯一的女子八段棋手黄妙龄还低两位,但从双方的年龄。体力,精力,展潜力等等方面比较来看,李紫芸反对方地时间只是早晚地事了。 “呵,算你赢了一回。小敏,郝主编没有说中国棋院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条件。不要说什么为普及女子围棋,那只是喊口号,骗不了人的。”王子明笑着说道。以前在男女棋手实力之间地巨大差距,女子棋手参战对比赛最后结果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以中国棋院那些老谋深算的领导者这么做肯定会有更深一步的意图。 “哼,你怎么又和郝主编一个调调,中国棋院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普及女子围棋,谁说的只有男子棋手才可以参加世界顶级大赛?”孙敏气道。虽说她也很清楚女子棋手地现实情况,但身为女子,又怎么可能甘心被别人轻视。 “对,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平等,你再搞性别歧视,小心我们联合起来对付你!”李紫芸立刻和孙敏站到一起,共同出了威胁。 “你们可别偷换概念,我只是说中国棋院这么做肯定还有别的意图,又没有说女子棋手不能参加世界大赛,再说了,听你的口气郝主编对这个建议也有看法,可见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我一个,只针对我一个人,这太不公平了吧?”王子明见状赶紧服软,这三个女孩子联合起来的后果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除非自己有了一两个星期重新过早晚泡面肉肠地生活,那么退让就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了。 “哈,谁让现在这里只有你呢,想要公平,好啊,你把郝主编叫来呀,看我们怎么对付他!”孙敏摆出架式挑衅道。 “呵,好啦好啦,我认错了还不成吗?”当年轻女孩子不想讲道理的时候,最笨的方法就是想和她讲道理,尤其是面对的不止一位的时候。 “哼,算你识趣。”见占到了上风,几个女孩子心满意足地收兵还朝。 “好啦,满意了吧。满意了就说说郝主编是怎么想的吧。”无奈地摇了摇头,王子明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道。 “他呀,他是觉得叶院长之所以提出这种建议,就是为了和日本,韩国棋院讲条件,因为据说日本和韩国之前曾经有过内部协议,就是把参赛名额限为每国五名,这样地名额数量对于韩国棋院非常有利,因为他们的棋手厚度不足,除了四大天王以外,余下棋手的实力和其他两国相比略有不足,因此,参赛人数越少,他们获胜的把握也越大。 所以,为了缩小几方棋手总体实力上的差距,中国棋院故意提出两个要求,按一般分寸来看,日,韩两国多少都会有一点让步,估计最后会定为七个名额,六男一女,这样中国棋院就把被动应战的面子找了回来,日韩两国也会因人数变化不大而接受,因为谁都知道增加一个女子名额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孙敏转述着郝主编的分析。 “还有吗?”王子明想了想问道。 “没啦,他就说了这些,我又不能逼他。”怎么说郝主编也是她的领导,如果他不肯说,孙敏总不能象对付王子明那样来个武力协迫吧? “我看还有一个他没说出来吧。”王子明说道。 “是什么?”三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问道。 “呵,想得到三国擂台赛的最后胜利,中国方面把握不大,但如果在女棋手交锋中能占到上网的话多少也可以算留点面子。终究,和日韩两国相比,中国的女棋手还是很厉害的。”王子明微微笑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赛前研讨会 事情的展果然和中国棋院之前的预计一样,着意于最强者地位争夺的日,韩两国棋院对于是否增添一名女子棋手参战并不在意,在接到建议之后稍加讨论便将之加入到规则内,至于第二条将参赛名额扩大到八名的提议则产生了不同看法,韩国棋院坚持为六名,日本则支持中方的提议,三方各持已见,互争不让,最终,在相持了近一个月后,三国棋院达成了妥协:每国参赛人数定为七人,设先锋和擂主,其中先锋必须为女子棋手。 条件既已达成,后面的事情便很容易办了,在经过三国代表三天的紧急协商之后,共同向外表正式声明:届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将于十月十五日在日本棋院开幕(当然,在各自国家的声明中,三国的排名次序是不同的。),比赛设团体奖一名,奖金为一百万美金,另设最佳棋手奖一名,奖金为十万美金,最多连胜奖一名,奖金为五万美金。 九月初的一天下午,日本棋院的大会议室内坐满了人,活跃在当今日本棋坛二十多位职业棋手几乎一个不落地全部到齐,此外,七八位早已退役多年,德高望众,早已不问世事的棋坛前辈也不辞劳苦跑来参加会议,一时间会议室内到处都是寒暄问好,请安谢礼的嘈杂声。 “藤泽先生,看您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身体真是不错呀。”小林芳美向着一位华满头的瘦小老人躬身问候道。 “托福托福,现在一天到晚无事可做,除了休养还是休养,想不好也不行啊。”老人满面笑容地还礼答道。不要看这个老头其貌不扬,却是曾经有过棋圣十连霸惊人战绩,获得终身名誉棋圣称号的棋坛前辈藤泽俊雅。 “呵呵,真是羡慕您闲云野鹤,随心所欲的生活。要是我也能象你这样轻轻松松的生活,那可就是阿弥陀佛了。”小林芳美笑道。 “呵呵,那怎么行,你现在年富力强,正处在棋手生涯的巅峰时期,这一次的三国擂台赛还要指着你大放光芒,重现日本围棋的昔日地荣耀,怎么可以有这种的避世的想法。”藤泽俊雅半开着玩笑说道,他这个年纪的老棋手是曾经历过日本围棋最风光时候的,也是曾见证过日本围棋由盛而衰的历史。故而,对于这次三国围棋终极决战的热情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今天一接到日本棋院邀请参加三国擂台赛的赛前研讨会的请束,便不顾年老体虚,气血衰败早早地赶到日本棋院,目地就是用自己的经验阅历为日本队的胜利尽一点力。 “藤泽先生,您过奖了。擂台赛的胜利是要靠大家共同的努力,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这样重大的责任可是承担不起。”小林芳美谦虚道。 “哈哈,小林先生,您要是担当不起,在日本还有谁能担当得起?”随着爽朗地笑声,两个人出现二人眼前,躬身施礼,其中一位腰围出常人一倍。方面大耳,另一位身材高瘦,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高声说笑的正是那个胖子。 “原来是宫本先生和长谷先生。今天你们来得有些晚呀。”小林芳美赶紧还礼道,来人正是现棋圣宫本武雄和王座长谷直一。 “哈哈,研讨会是在两点钟开始,现在才一点四十五,我们可没有迟到。”长谷直一说道。 “对呀,不是我们来晚了,是你们来早了。本来以为你对三国擂台赛最不关心。没想到实际上比谁都认真。”宫本武雄笑道。 “小林君,真是这样的吗?”藤泽俊雅闻言奇怪地问道,三国擂台赛是中,日,韩三国围棋最高层次的碰撞,小林芳美身为日本三大一流高手之一,怎么可能会对三国擂台赛不关心呢? “呵呵,宫本先生说的没错。不过也不是全对,说没错是因为我觉得现在办这样的比赛火药味太浓,没有必然性。但既然比赛已经确定,做为日本棋院所属职业棋手,我就有义务为取得比赛的胜利而尽力。”小林芳美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藤泽俊雅点头说道,只要小林芳美不是想拒绝参加比赛,那什么问题就都没有了。 “对了,宫本先生,您知道这次讨论会要讨论地是什么问题,怎么会来了这么多人?”小林芳美问道。宫本武雄是三国擂台赛的积极拥护者,对于比赛的内幕比大多数人了解得要多。 “不出意外地话应该是确定擂台赛出战选手,中国和韩国前两天都已经公布完了名单,我们也得加快进程。”宫本武雄答道。他不是日本棋院的行政人员,对于会议的内容也只能按常理猜测。 “嗯,也是。最后确定名单的日子是九月十号,现在留下的时间是不多了。”藤泽俊雅赞同道。 “宫本先生,你已经看过中国和韩国的比赛名单吗?”小林芳美问道。 “还没有,我也是听工藤武夫说的。据他讲韩国和中国地所有一流棋手全都榜上有名,看样子对比赛也是志在必得。”宫本武雄答道。 “那是自然,这次比赛意义重大,很有可能会成为各国围棋展的分水岭,没有谁敢轻视的。”长谷直一说道。 “既然他们的一流棋手都已经出战,看来你们三位也要全部上阵啦。呵呵,如此豪华的阵容,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藤泽俊雅笑道。这三位一流棋手之间在各种头衔战中的交锋可谓数不胜数,但做为一个团体共同对外却还是成名之后的第一次。 “先生们,女士们,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赛前研讨会五分钟后即将开始,请大家坐好,并将随身的手机关闭或调为震动模式,谢谢大家地配合。”就在大家聊得正欢的时候,一位棋院的工作人员走上前面的讲台宣布道。 “好啦,快找地方坐下吧,再晚一会儿没好位置了。”藤泽俊雅笑着示意几人坐到前边去,上了年纪,听力难免差些,自然是离讲台越近越好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比赛名单 五分钟之后,留在日本的几位日本棋院高层领导从大会议室的小门鱼贯而入,依照各自的席位依次落坐,待几位领导全部坐定,松下小五郎将桌上的麦克风移到近前,轻轻用手指弹了弹话筒,“砰,砰”几下轻响通过音箱的放大传遍了整个房间,立刻便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赛前研讨会正式开始,先请工藤武夫先生详细介绍一下中,韩两国的出场名单。”松下小五郎等大家说话的声音落下之后宣布道。 工藤武夫站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走到讲台后,先正了正台上的话筒,再清清嗓子便开始了讲话。 “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的举办引起了各国棋界的高度重视,中,韩两国均已排出了最强的阵容,准备在擂台赛中力争第一。 中国队的组**员是:李紫芸(女),冯贺,周强,吴波,赵峰,闻茫,宋玉柱,陈海鹏。其中李紫芸为先锋,陈海鹏为主将。 韩国队的组**员是:朴金英(女),崔钟成,宋茂勇,朴相玉,曹宰贤,崔世石,金炳辉,李永铉。其中朴金英为先锋,李永铉为主将。 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中,韩参赛棋手的主要情况。” 转过身来,工藤武夫示意工作人员将窗帘拉上,待整个房间副暗下来之后,再按动讲台上的一个按钮,立刻,一张白色的幕布在主席台右侧落了下来,房顶上挂着的投影机随即将一道白光射了过去,将一张张照片映在了上边。 “先是中国棋手: 李紫芸----女。二十一岁,六段,一次全国女子个人赛冠军,一次女子名人战冠军。今年国内排名为第四十六位,是中国女子围棋的后起之秀。 冯贺----男,二十二岁,八段。一次全国个人赛冠军,三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一次天元战挑战权,目前国内排名为第十五名。 周强----男,二十七岁,九段,两次全国个人赛冠军,一次新人王冠军,五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一次名人战挑战权,一次国手战亚军。目前国内排名为第十名。 吴波----男,二十五岁,九段,一次全国个人赛冠军,一次新人王冠军,四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一次名人战挑战权,一次国手战冠军,一次十强战第四名,一次世界棋王战前十六名,一次亚洲杯快棋赛第三名。目前国内排名为第八名。 赵峰----男,三十岁,九段,两次全国个人赛冠军。一次新人王冠军,四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一次名人战挑战权,一次天元战冠军,两次十强战第三名,一次第二名,一次世界棋王战前八名,一次应氏杯前十六名,两次亚洲杯快棋赛亚军。目前国内排名为第六名。 闻茫----男,二十九岁,九段,一次全国个人赛冠军,一次新人王冠军,五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一次天元战冠军,一次十强战第二名,两次第四名,两次世界棋王战前八名,两次应氏杯前十六名,一次亚洲杯快棋赛冠军, 宋玉柱----男,三十四岁,九段,四届全国个人赛冠军,一次新人王冠军,两次国手战冠军,三次名人战冠军,四次天元战冠军,四次十强战冠军,一次世界棋王战冠军,一次应氏杯亚军,一次三星杯第三名,一次亚洲杯快棋赛冠军,目前国内排名为第二名。 陈海鹏----男,三十二岁,九段,两次全国个人赛冠军,一次新人王冠军,三次国手战冠军,四次名人战冠军,三次天元战冠军,三次十强战冠军,一次世界棋王战冠军,一次三星杯亚军,一次应氏杯第三名,两次亚洲杯快棋赛冠军,目前国内排名为第一名。 下面是韩国棋手: 朴金英----女,二十七岁,五段,两次女子名人战冠军,一次女子国手战冠军,目前国内排名第五十七位,是韩国女子围棋第一人。 崔钟成----十九岁,六段,一次新人王冠军,一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目前国内排名第二十二位。 宋茂勇----十九岁,七段,一次新人王冠军,一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一次进入国手战循环圈,目前国内排名第十八位。 朴相玉----二十二岁,九段,一次新人王冠军,两次进入名人战循环圈,一次进入国手战循环圈,一次棋王战挑战权,目前国内排名第八名。 曹宰贤----二十八岁,九段,一次名人战冠军,三次国手战冠军,一次棋王战冠军,一次亚洲杯快棋赛冠军,一次世界棋王战冠军,一次应氏杯亚军,两次三星杯亚军,目前国内排名第四位。 崔世石----三十一岁,九段,三次名人战冠军,两次国手战冠军,两次棋王战冠军,一次亚洲杯快棋赛冠军,两次世界棋王战冠军,一次应氏杯冠军,两次三星杯冠军,目前国内排名第三位。 金炳辉----三十五岁,九段,三次名人战冠军,一次国手战冠军,四次棋王战冠军,两次亚洲杯快棋赛冠军,一次世界棋王战冠军,一次应氏杯冠军,两次三星杯冠军,目前国内排名第二位。 李永铉----三十八岁,九段,五次名人战冠军,四次国手战冠军,一次棋王战冠军,两次世界棋王战冠军,一次应氏杯亚军,三次三星杯冠军,目前国内排名第一位。 以上是中,韩两国出战棋手的基本资料。” 介绍完棋手们地资料,工藤武夫按动按钮,在轻微的滚轴转动声中,幕布缓缓地卷了上去,工作人员随既开了窗帘,立刻,火热的阳光把大型会议室照得异常明亮,同时被照明的还有棋手们脸上严峻地表情。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谁为先锋 “谢谢工藤先生的介绍,现在请大家就中,韩两国的出场后办表一下意见吧。”松下小五郎待工藤武夫走回座位后说道。 一时间,会议室内死一般的沉寂,除了空调致冷时出的轻微嗡嗡响,便只有棋手们的低沉呼吸声。 “怎么?是不是觉得中,韩两国出场的棋手微不足道,不值得加以评论?呵呵,这样吧,宫崎君,还是你先起个头吧。”松下小五郎见研讨会陷入冷场,笑着点名道。 “我?还是等等吧,这么多前辈都还没有说话,我哪儿敢胡说八道啊!”和几位年轻棋手坐在角落的宫崎三洋赶起推辞道,虽说以实力而言他们几个都已经步入一流棋手的行列,但年纪和阅历在这间屋子里只能算是小字辈,哪敢随便说话。 “呵,怕什么,这是研讨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有人笑话你的。年轻人就应该有点魄力。”松下小五郎笑着鼓励道。 “那我就说说吧,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责怪。”理事长这样的要求宫崎三洋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对于女子棋手我了解的不多,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对她们对一流棋手的威胁不大,在这样等级的比赛中可以忽略不计。 从中,韩两国棋手的出战顺序来看。基本上都是按照本国棋手职业排名位次而决定地,相比之下中国队从第三名起就派出排名第十位的一流棋手,韩国队是直到第四名才让一流棋手才出场,由此可以看出,中国人是想在比赛的开始阶段占据上风,而韩国队则是把宝押在了后面四名一流棋手身上。 针对这种情况。我认为在前哨战中,日本队应该在第二轮时就派出一流强手,这样很可能会取得两连胜,甚至三连胜的梦幻开局。不仅可以早早取得比分上的优势。而且对于日本队气势的提升也大有帮助。 至于第四轮以后地比赛,那是三国围棋中坚力量的对抗,怎么排阵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宫崎三洋边说边想,虽然中间不是很连贯,但意思大家都已经明白了。 “我基本上同意宫崎君的言,不过我认为我们不该过于忽视女子棋手地作用。在中国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下棋,那么就等于有三个人在下棋了:她地丈夫。孩子和她自己。从这个角度来说,在三国围棋决战中,如果我们的女棋手能够独霸群芳,那样对于在日本国内女性范围内推广围棋会有极大好处,进而影响到整体大众。”武田信玄九段言道,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围棋普及和推广上,想的问题当然比年青气盛的宫崎三洋多得多。 “嗯。武田先生的言很有道理,我们的确不能轻易放弃这种重要的机会。不过女子围棋一向是我们地弱点,近年来在和中,韩女棋手的交锋中很少占到上风,不知道大家认为应该派谁出战比较有把握?”松下小五郎点头认同道。 “我建议由今年的女子本因坊头衔保持者小鹿纯子六段出战,她和中国的李紫芸一样,都是近两年才成长起来的优秀棋手,而且从没有出过国。对中国,韩国棋手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存在,两国棋手对她的棋风一点儿也不了解,和中韩棋手唯一地一次交锋就是去年年底日,中,韩三国女子围棋友谊赛,战绩是一胜一负,从棋的内容来看和赢她的黄妙龄旗鼓相当,只是因为一个小上的失误才导致翻盘。现在李紫芸在国内的排名还在黄妙龄之后,因此,小鹿纯子七段获胜的机率还是很大的。至于朴金英,她的实力虽然不错,但巅峰期已过,不足为虑。”武田信玄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马上提议道。 “大家对武田先生地建议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松下小五郎扫视着大家,很多人的表情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有一两个人显得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对于此种情况倒也在松下小五郎意料之中:在坐的多是一流职业棋士,平时对局研究的对象也会是同等级的高手,对女子棋手的了解本就不多。 “小林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想说?”大家都不想表意见,作为会议主持人的松下小五郎只有亲自点名,会场中表现不同的人不多,所以很简单地就叫到了小林芳美。 “噢,倒也不是。我只是对武田先生说李紫芸的排名在黄妙龄之后就认为她的实力比不上黄妙龄的看法有些不同的看法。”小林芳美笑道。如果是问别的女子棋手也许不是很清楚,但说道李紫芸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咦?小林先生,您研究过李紫芸的棋?”松下小五郎奇怪地问道,小林芳美在围棋上的权威没人可以置疑,而他本人又是一位从来不会不负责任乱讲话的君子,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有原因。 “研究谈不上,只是看过她和黄妙龄的一盘棋,多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这个女孩子的棋感很好,冲击力很强,并且正处在上升期,前途难以限量。单就那盘棋的表现,可以说完胜黄妙龄,而那时还是在三个月之前,现在是什么样的实力很难想象。小鹿纯子的棋我没有看过,不知道到达什么程度,不过看报纸上的介绍似乎是以后半盘的收束见长,前半盘的棋风偏软。所以我有点担心她会顶不住。只不过更合适的人选我也想不出来,只能谈一下看法。”小林芳美说道。 “对不起,小林先生,何以您从一盘棋中就会得出小鹿纯子会在中前盘吃亏?也许那一盘棋她的对手正好不在状态呀?”武田信玄插言道,倒不是他对小林芳美的疑问不满,而是对小林芳美为什么会有这种看法感到好奇。 “呵,您说的很对,如果是从一盘棋中就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很片面的。不过我这样想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这盘棋,而是因为她的老师。”小林芳美笑着解释道。 “她的老师是谁?”武田信玄追问道,会议室中的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小林芳美一个人身和。 “王子明。现在您知道我为什么说小鹿纯子怕会在中前盘吃亏的原因了吧?”小林芳美苦笑着说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雪耻的机会 “王子明?怎么是他?!”会议室里的人或许有不知道李紫芸是谁,但对这个名字却是耳熟能详:四月份的那次日本挑战赛留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不要说他们这些以棋为生的职业人士,就算是上学生的小朋友搞不好都听过,一时间屋子里到处都是低声的议论声。 “明白了。呵呵,王子明这个人的棋风变幻莫测,序盘定式阶段屡有惊人之举,更难得的是他有价值的实战棋谱太少,别人很难对他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李紫芸参加擂台赛之前少不了要向王子明进行求教,以他的天分设计出几个陷坑可谓易如反掌,小鹿纯子的中前盘行棋有些偏于教条,搞不好就会上当,小林先生,您担心的就是这个吧?”武田信玄在王子明日本挑战赛时曾经几次做过电视讲解,对王子明的棋风,实力还是感受颇深的。 “是呀。不过明知道这样,怕也没什么办法,咱们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提醒参赛女棋手们小心一点。”小林芳美点头说道:以王子明在围棋上的造诣,如果有心想给谁下个套,不要说女子棋手,就是他这个等级的一流高手能不能躲过去还是未知之数呢。 “倒也是,确实是没别的办法。小鹿纯子躲不过去,其他的女棋手也难说就会好些。呵呵,好在中国棋院没有提出必须要有一名业余棋手的建议,要不然前三轮怕都是中国棋手的天下了。”武田信玄笑道,虽然以他的资格还不敢对王子明实力强度做出最准确无的评价,但说不逊色于一流职业棋手肯定是没错的。 “好啦好啦,武田先生,您有些跑题了。”松下小五郎出言打断了武田信玄的感慨。虽说王子明的出现使他在争夺棋院理事长宝座时得到了不少好处,但那次日本挑战赛终究对日本围棋是个沉重打击,现在大战在际。正所谓气可鼓不可泄。自己打气还来不及,怎么能去揭伤疤呢。 “噢,对不起,我是跑题了。”一经提醒,武田信玄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地失言。 “请问大家对小鹿纯子做先锋还有什么意见?没有?那就定下来了。”松下小五郎扫视着大家,见没有人再想言,便做出了第一个决定。 “现在是第二位出场地棋手。参考中,韩两国的名单,我们派出的也应该是还没获得重大头衔的年轻棋手。大家来表下意见吧。”松下小五郎宣布了下一个议题。 “我推荐由宫崎六段出战第二场。今年宫崎六段状态非常好,不仅以极高的胜率升段成功,而且在中,韩年轻棋手对抗赛中连胜两局,表现出了极强的对外做战能力。此外,宫崎六段棋理清晰,风格稳健,善于控制全局的平衡,正好克制韩国年轻棋手的贴身缠斗。”武田信玄最先提议道。 “我推荐由川本六段出战。他的棋风剽悍。攻击力强大,对中国棋手地胜率很高,今年上半年地成绩也非常好,在棋圣战六段组中获得冠军,而且他是大阪人,在擂台赛中出场对于提高关西地区的围棋热度非常有好处。”对于优秀的年轻棋手,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十分熟悉。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推举出了三四个人。 “对不起,各位老师,我想说几句话。”一个声音从会议室的最远处响起,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一张有些苍白的面孔显现在众人面前。 “哦,是桑原君呀。请说吧。”见是桑原秀吉,松下小五郎点头示意道。自输给了王子明之后,桑原秀吉便陷入低谷,不仅在棋战中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而且精神状态也很让人担忧,以至于有些报纸都在猜测,日本地希望之星会不会因为这次的失利就一蹶不振。 “各位老师,我希望大家同意让我参加战斗。虽然我的实力并不比刚才大家推荐的几位棋手更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比不上他们,但是我肯请大家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一雪耻辱!”站起身来,桑原秀吉的语音并不很高,但语气坚定,斗志高昂,到了最后,深深地向着众人一躬,表现出绝不动摇的信心。 一时间,会议室中陷入了沉默。 凭心而论,以桑原秀吉的实力和成绩在第二阵出场全无问题地,但麻烦的是,他前刚刚在几个月之前以职业棋手的身份输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业余棋手,尽管在职业圈里的大多数人并不认为桑原秀吉应该负很大责任,因为就算换上另一位职业一流棋手也未必就能取得更好成绩,但那些媒体和业余爱好者,还有从来没接触过围棋只是偶尔在报纸上看看花边消息的激进份子却不会这么想,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日本人输给了中国人,而且不管日本棋院如何寻找理由,职业棋手输给了业余的棋手总是事实,以日本几千万地围棋人口而言,桑原秀吉身上担负的压力得有多重? 假如在这一次的三国擂台赛上,桑原秀吉一盘未胜,或是没能战胜和他同级别的中,韩年轻棋手,那舆论的压力又将会如何?他还能抗得住吗? “各位老师,我认为应该给桑原君这个机会。桑原君的实力在我之上,而且经过了上一次的风波之后,不论在棋的深度上和思维的灵活性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好像成绩不尽如人意,但那是棋风转型时的代价。现在,正是该将几个月的刻苦磨炼成果展现出来的时候,相信以他的实力,加之他所有的一股雪耻决心,一定会挥出最高水平!必定会让世人见到日本年轻棋手的本来面目!”奈不住屋内沉重的气氛,宫崎三洋站起来言支持着朋友。 “对,我也支持桑原君出战。”“我也支持。”……,几位年轻棋手见状也纷纷站起表态。 “嗯,我也说两句吧。”坐在第一排的藤泽俊雅举手示意道。 “大家静一静,藤泽老师,您请言吧。”见是老前辈想要表意见,松下小五郎两手下压,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 “呵呵,很高兴桑原君没有因前段时间的打击丧失斗志,对此我十分欣慰。 桑原君是非常优秀的年轻棋手,其实力并不比一流棋手逊色,和王子明的对局固然有对手隐瞒实力,被打了措手不及之外,轻敌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现在,经过了这一次的挫折,相信桑原君在心态上和几个月前已经大有不同,再也不会有骄傲自大,轻敌冒进。 记得在第一届的日中围棋擂台赛中,小林觉九段因轻敌输给了中方的江铸久,之后,在第二届的比赛当中,小林觉九段自告奋勇,不因上一次的失利而主动请战,最终连胜五阵,一雪前耻,成就了一番佳话。 既然先辈们没有因以前的挫折而止步不前,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让桑原君得到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呢?” 年迈的老棋手语重心长地向大家问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谁是擂主 藤泽俊雅是棋界前辈,在位的不少棋手都曾经得到过他的悉心指点,现在既然他肯站出来为桑原秀吉讲情,所说的道理又是合情合理,因此就算有人对桑原秀吉是否是最佳的先锋人选抱有怀疑,却也不愿驳了老人家的面子。 “大家还有别的看法吗?既然没有那就这么决定了,桑原秀吉,由你出任第二关的守护者,希望你能一人当关,万夫莫敌,为你的棋士生涯添上光彩的一笔。”松下小五郎征询了一遍大家的意见,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向着忐忑不安的年青棋手郑重地宣布道。 “谢谢理事长,谢谢藤泽老师,谢谢各位前辈,谢谢各位朋友,感谢大家的信任,给了我这个重整旗鼓的机会,对此,我无以为报,只能对天誓,必将在擂台赛中拼尽全力战斗到底,绝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桑原秀吉站起来向磁大家行了个四十五度的鞠躬礼,神情坚毅地说道。 “好的,桑原君,你的心情大家都理解,祝你马到功成,立战功。”松下小五郎点头赞许道。或许,让桑原秀吉出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决定,一旦他挥出色,接连战胜几位中,韩高手,那么日本职业棋手败在中国业余棋手手下的阴云多少会消散些吧。 “谢谢。”争取到出场权的年青棋手坐了下去,旁边几位同伴暗中向他挑起大指,由衷地表示着祝贺。 “下面是第三,第四和第五关的出战人选,从这关起,擂台赛将进入实质对抗阶段。每一位出战棋手都必须具有坚强的实力,有着和一流棋手对抗的能力,现在请大家进行推荐。”因为谁都知道第六,七,八的出战人选早已定下,所以松下小五郎也就不再一个个地去问了。 “我提议井口浩二九段出战,他今年地状态极好,同时进入名人战和本因坊战循环圈。并且在王座战中登上了五番胜负舞台,其上半年的胜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九,排在胜率榜的第二位,出战擂台赛,必将取得良好战绩。” “我提议菊池康夫九段出战,他在今年的国际棋战中的表现出色。不仅打入了世界棋王战的前八名,而且在三星杯中还战胜中国的宋玉柱进入到四分之一决赛,表明他完全具备冲击一流棋手的实力。希望大家多多考虑。” “前田小太郎九段连续十次进入本因坊战循环圈。并且两次获得挑战权,状态之稳定在国内曲指可数,我认为由他出战对于军心安定有着极大好处。” …… 日本棋院在这个层面拥有地棋手实在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支持者,一时间大家纷纷举手言,各抒己见,推举着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整个研讨会显得热闹非凡。 “请大家安静一下,先听我说说。”关键时刻。藤泽俊雅站起来示意道。 见到老前辈要说话,众人停止了辩论,眼光全都望向了老人。 “刚才大家推选的棋手我都听到了,总数大概有七八位吧,说实话,每一位被推荐者都有着相当充分的理由,而且各自也有着鲜明的优点和强大的实力,看到日本围棋拥有如此强大地中坚力量我深感欣慰。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能够全都上阵,为日本围棋的扬光大一展风彩。 但凡事总不能十全十美,上场地名额只有三个,必然会有些棋手无法代表日本队出战,而派谁上场实在是难以取舍,因为谁也无法确定谁才是最佳地人选。 所以,我提议进行全体与会人员不记名投票,得票最多的三位棋手出战,这个方案大家应该都可以接受吧?”老棋手建议道。 “我同意藤泽老师的建议,这是最公平的方案。”武田信玄赞同着。 “大家是不是都这样认为?”见大家都在低声讨论,松下小五郎言确认道。 “是,我们都同意。”与会的众人纷纷表态。 “好,那么工藤先生,请您准备一下投票工具。”松下小五郎吩咐道。后者则起身走出会议室去准备工具。 投票的东西很好找,无非就是一些纸笔和唱票记数用的白板,白板会议室中现成就有,纸笔数量虽多但也是常用办公用品,没有一会在工藤武夫的带领下,一位棋院地工作人员拿着两盒笔和一沓白纸走了进来。 “白板上的名字是刚才大家推荐的棋手,请大家将你们心目中三位最佳的出战人选写在纸上,然后折好交给工作人员。”松下小五郎指示道,而工藤武夫则带着那名工作人员一一将纸笔给大家。 下面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虽然棋手们并不经常进行这种工作,但只写三个名字也不是什么难事,几分钟之后,一大摞叠好的白纸已经放在了松下小五郎面前。 “工藤先生,你来唱票,你去记数。”松下小五郎吩咐道,他是棋院的最高领导者,当然不该去做这种极为简单地基本工作。 “是。井口浩二,一票,前田小太郎,一票……”从松下小五郎手中接过选票,工藤武夫一张一张地念着,另一位工作人员则在他每念一个名字便在白板上相应的名字一划上一笔,整个过程井井有条,分毫不乱。 很快,唱票的工作便完成了,井口浩二,前田小太郎和菊池康夫三人以微弱的优势出线。 “好,恭喜三位棋手获得出战资格。”松下小五郎带头鼓起了掌。 几位入选棋手纷纷站起表宣言,内容无非就是要用尽全力去战斗,绝不辜负众多棋手以及广大棋迷们的重托,让日本围棋的盛况在他们手中实现等等,这些不必多言。 “现在是今天最后的议题,日本队的主帅由谁来出任?”待三位棋手依次表完宣言坐下后,松下小五郎提出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回忆 小林芳美,宫本武雄,长谷直一,十余年来,这三位一流棋手一直把持着日本重大头衔战的桂冠,常常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两三年,要论谁比谁强,不要说旁人,就是他们自己也未必敢下断言。 从今年的状态来说,小林芳美的显然要强一些,不仅从长谷直一手中夺下来其保存了三年之久的名人头衔,而且在世界棋王战中顺利进入决赛,离今年的世界冠军只有一步之遥,称得起是一帆风顺。 不过这并不等于说长谷直一就不行了,虽然丢掉了长年占据的名人位,但他并没因此陷入低谷,在之后的王座战中以三比零完胜挑战者井口浩二,维护住了一流棋手的尊严,并且在本因坊循环战中以五胜一负的战绩排在位,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成为今年的本因坊战挑战者,上演一出现代版的《基督山复仇记》。 至于宫本武雄,虽说活跃度比不上其他两位一流高手,但日本第一棋战一一棋圣七连霸的骄人战绩足以证明他在当今日本棋坛的高地位。 现在已知的结论是这三位一流棋手都将在擂台赛上出战,从实力上来讲,谁先谁后并无区别,但这是擂台赛,做为最后出场的擂主,虽然在胜利后得到的荣耀会是无与复加,可万一失败,受到的指责也将是扑天盖地。 “我建议由小林芳美先生出任擂主,今年他的状态有如神助,不仅在国内的比赛成绩极为出色,而且在对外比赛中也是屡有建树。如果由他把守最后一道关口,相信对稳定整支队伍的军心有极大帮助。”武田信玄率先提出了建议。 “谢谢武田先生地称赞,不过擂主一职责任重大,我恐怕难以胜任。依我之见,还是由宫本先生出任擂主为好。理由如下: 一,宫本先生在最后出场的三位棋手中年纪最大,资格最深,威望最高,作为日本队主帅名符其实。 二。宫本先生比赛心理素质极强,比赛越是重大,水平挥得越稳定,擂台赛这种比赛,当需要擂主出战的时候,每一盘棋都是最后的决战,宫本先生连续七年独霸棋圣位。轮番接受众多一流棋士的冲击而屹立不倒,这足以证明宫本先生把守最后一关是让人放心的。 三,棋圣位的持有者历来被视为日本第一棋士,擂台赛的擂主理所当然应该是队中的最强者,从这个角度来说宫本先生出任擂主是唯一地选择。 四。我和长谷先生都处在壮年,精力充沛,正应当冲在前线攻城拔寨,为最后的决战扫平障碍。 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由宫本先生出任擂主是最恰当的选择,而我和长谷先生可以做为宫本先生前边的两道保险杠。”小林芳美见谈道了自己,马上起身言道。 “小林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认为由宫本先生出任擂主最为恰当,从棋风来看。小林先生是属于典型的攻击型,状态一起,所向披靡,而宫本先生是属于注重大局的稳健防守型,处境越是困难,越能顽强抵抗,扭转大局。因此。以小林先生地棋艺特点最适合扮演攻城掠地的角色,宫本先生则最适合于担负守土保疆的责任,一攻一守,这是最完美的组合,以上就是我的一点粗浅看法。”长谷直一也随后表态,作为久经沙场地棋士,他当然深刻了解当一国的荣辱系于一身时所要承压“巨大压力,无论是小林芳美也好。宫本武雄也罢,只要不是自己站在那个最耀眼,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位置上,他就举双手赞成。 “宫本先生,两位一流高手都一置推举您为擂主,请问您有什么想法吗?”见两位一流棋手都已经表了意见,松下小五郎转过头来询问着当事人。 “他们两个人都说了是我,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呵呵,本来是想推荐小林先生来做擂主,没想到他倒来个先制人,还讲出了这么一大堆道理,也真难为他们了。其实说起来做擂主有什么不好的?前面有这么多的精兵强将,比赛最后能不能轮到擂主上场还是未知之数呢。真想不明白,这种好事你们两位为什么要往外推,是不是怕到时没棋可下,对不起丰厚的奖金?”宫本武雄笑着说道,和柔软缠绵的棋风相反,他本人的性格非常开朗,也许就是因为具备这种无所畏惧地性格,所以才能在高手如云,竞争激烈的日本棋坛成为一方霸主。 “宫本君,不要怪我人老了爱唠叨,这我可要提醒你一下了:有信心是好的,但千万不要轻敌啊。虽说现在我们日本队猛将云集,实力群,但中国队和韩国队同样也不容小觑,三国之间的差距只是毫厘,鹿死谁手本就难以预料。 而且就算是实力差距很大,在擂台赛这种形式的棋战中,也是决不能掉以轻心,在历史上,我们可不是没有吃过轻敌的亏。 记得在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时,因日本队代表队出人意料地战败,为表示歉意,当时参赛的小林光一,加藤正夫,藤泽秀行三位一流高手一同削谢罪,一时间成为当时轰动日本地大新闻。 为了挽回围棋王国的荣誉,为一洗刷败战的耻辱,日本棋院当即召开理事会,邀请有关人员共议对策,所有参加第一届擂台赛的棋手和棋院所属一流棋手几乎全部出席了会议,在会议中,大家一致认为此次的失利并不是因为中国队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当时的中方擂主聂卫平运气太好,所以才连挫三位一流棋手,但这种走运只能是暂时的,因此,决定派出以一流棋手“美学棋士”大竹英雄,“宇宙流”武宫正树为正副擂主,以第一流棋士山城宏,片冈聪,小林觉为主将地豪华阵容,其中的三位主将,每一位都有和对方主帅聂卫平相抗衡的实力,而武宫正树之前对聂卫平的战绩为三战全胜,大竹英雄自成为一流棋手之后便从未输过中国棋手。 看到如此强大的阵容,每一个人都认为第二届的比赛必将以日本队的大胜而结束,甚至大竹英雄在开幕战前的酒会上公开说出‘日本队真正的主将是第六位的渗透流山城宏’后面的三位棋手只不是摆摆样子’而我本人又是拿鞭子的角色,不管中国队如何努力,此次比赛将在山城宏那里结束战斗。’ 凭心而论,以当时中日双方的总体实力对比而言,大竹先生的话并不能说是在吹牛,然而事实的展又是如何呢?谁能想到聂卫平旋风再起,五战皆胜,势若破竹,再一次把日本棋手打下擂台,以至于大竹先生在比赛之后满脸通红如血,半天恢复不了正常。 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宫本君,咱们可千万不能再重蹈覆撤犯同样的错误啊!”藤泽俊雅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谢谢藤泽老师的教诲,我会谨记于心。”宫本武雄表情严肃地答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行装 又是十月中旬一个晚上,乌鹭社的三楼灯光明亮,三个女孩子正在房间里打点行装。 “说起来也真是巧,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咱们和王大哥,纪大哥一起去参加晚报杯的时候,没想到过一年之后,你又要去参加比赛,只不过这次是一个人。”把几件换洗衣服放进旅行箱,李紫茵坐在床边说道。 “是呀,谁能想到呢,现在想起来还好像刚刚生的一样。那个时候跟大家一起下棋,复盘,爬山,游玩,没有一点忧虑,反正天大的事有王大哥和纪大哥在前边顶着,真是轻松自在啊。”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书本,李紫芸也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留恋的神色。 “哈,什么叫无忧无虑?是谁输了棋哭的眼睛肿得象个桃子?又是谁快回家的时候怕让人骂担心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李紫茵笑着问道。 “切,谁说象个桃子,不就红了一点嘛,过了一个晚上就谁也看不出来了!还有,说我一个晚上没睡着,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你睡着了又怎么知道我没睡?!”李紫芸反击道,虽说现在看起来,当初的那些行为,反应很有点孩子气,自己偶尔想起来也觉得好笑,但手电筒照别人,她才不甘心只自己一个人成为笑料。 “咦,那次比赛你们的成绩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怕人骂?”孙敏不解地插口头问道。那一次的采访任务是她进入《围棋天地》杂志社的第一次正式任务,所以印象非常深刻,作为刚到二十的女孩子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就在强手如林的晚报杯中取得名次,并取得了团体冠军,无论如何不能算是差了,如果这种成绩还要担心被人骂的话。那什么样的成绩才能算是好呢? “王大哥没有和你说过那次他为什么会参加晚报杯地事吗?”李紫茵有些惊讶地问道。 “没有呀,难道说这和你们怕被让人骂有关吗?”孙敏反问道,她记得那次采访的时候王子明和两个小姑娘的关系非常好,并没有半点不睦的样子。 “原来你不知道呀?呵呵。事情地整个过程中这样的……。”李紫茵笑着把当初如何同管平施计,如何同妹妹演戏,如何被王子明现,如何他中途退场,几个人如何在事后去赔礼道歉,赌咒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孙敏,旁边的李紫芸也不时补充两句姐姐讲漏的地方,把个女记者笑得捂着肚子直叫救命。 房门敲了几响,王子明从推开的门缝中探进头来。”干什么呢,怎么笑成这样?”,不明所以的男士看了看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的女记者和乐得满脸粉红的姐妹俩问道。 “哈哈,看你平时说话神神秘秘,好像什么都懂似地,没想到也曾经让人给骗了呀!”指着王子明。孙敏还是止不住地笑。 “骗我?谁骗我了?”这种没头没尾的话当然谁也听不明白。 “王大哥,我们把去年你为什么去参加晚报杯的事都跟敏敏姐说了,你就不要再装糊涂了。”见王子明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李紫芸止住笑声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呀,我还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对了,当初你们不是还求我不要把这事透露出去,现在怎么主动曝料了?小敏可是当记者的。工作就是挖掘新闻,你就不怕她把你们给出卖喽?”对于这种事情王子明本就毫不在意,听到小姑娘的话笑着提醒道。 “哎呀,我怎么给忘啦!敏敏姐。你不会出卖我们吧?”也许是和孙敏混得太熟,两姐妹在潜意识中已经把她当成了亲姐妹,早就忘记了其身为记者地身份,现在一经提醒,这才现了自己的疏忽。 “哈,什么出卖不出卖的,现在子明哥已经是名人,你们俩也都成了女子一流棋手。这种事就算传出去也会被当作趣闻,轶事,人家只要夸你们俩聪明,有什么好怕的。”孙敏笑着安慰道。 “不行,不许你说出去,你要是敢,下场就是这样!”小姑娘才不听女记者的花言巧语,猛地扑过去就搔对方的痒痒,当姐姐的也是趁火打劫,上下其手,把孤军奋战的孙敏搞得来回打滚,笑得岔不过气来。 “停…停…啦,我答应不说……出去啦!“双拳难敌四手地女记者除了连声讨饶之外别无他法可想。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得胜还朝的两姐妹满脸得意地教训着缩成一团的孙敏。 “唉,真是没法说你们,都多大了还老这样打打闹闹。看,又得重新收拾东西了吧?照你们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把行李搞好。”看着床上滚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子和被打翻在地地旅行箱,王子明摇着头责备道。 “切,你操什么心,光说不练,又不见你来帮忙收拾一下。”孙敏对王子明的责备呲之以鼻,不屑地反驳道。 “嘿,你这才叫不讲理呀,你们女孩子的行李怎么能让我来收拾呢?”王子明气道,虽然他本人和喜欢做家务完全无缘,但也远没达到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程度。 “知道了还不快出去,进来了又帮不上忙,纯属添乱。”并没有打算讲理的孙敏从床上爬起就把王子明往外推。 “好好好,算我好心不得好报行了吧。”哭笑不得的王子明只有自认倒霉。 “敏敏姐,你好厉害呀!我真的好崇拜你呀!”待孙敏把王子明关在门外之后,李紫芸双手合在胸前,摆出一付崇拜的样子拉长声音甜腻腻地说道。 “切,少装淑女啦。要不是这几天子明哥一直在帮你备功课,你会那么听他地话?”孙敏啪的一声把小姑娘合在胸前的双手打到一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对方的假面目。 “呵呵,那当然啦,过河拆桥,吃完饭骂厨子,我象是那样没礼貌的人吗?”李紫芸笑着说道。 “哼,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对啦,这次去日本同朴金英和小鹿纯子比赛,你心里觉得有几成把握?”从地上把旅行箱放回床上,孙敏一边收拾着散落的衣物一边问道。 “哈,王大哥说了,比赛前不要老想什么能不能赢,始终保持着一颗平常心,认真对待每一盘棋就可以了,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在比赛结束之后能对自己说‘我已经尽了全力’。所以我决定’在今后的比赛中要按着他的教导去做。’|奇*_*书^_^网|李紫芸认真地答道。 “咦?现在怎么听话了?我记得好像某个人不久前还老嚷嚷被欺负了,怎么现在全变了?”李紫茵皱着眉头奇怪地问道。 “去!找打!”立刻,一个枕头在空中飞起,房间内的世界大战再次开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宣言 十月十五日的晚上,在东京新高轮王子饭店的一个大厅里,一场盛大的酒会正在进行,前面临时搭建的讲台上方,一条宽大的幕布从左至右将雪白的墙壁遮去了三分之一,在火红的背景衬托下,斗大的白色字体异常醒目:“第一届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开幕式”,虽然完全是用日文书写,但相信没有谁会看不懂这几个字背后所隐含的意义。 对于这次具有特殊意义,代表着世界围棋三强第一次正面团体对抗的比赛,中,日,韩三国棋界都极为重视,不仅参赛棋手全部到达现场参加开幕式,中,韩两国棋院的第一,二把手也放下手中其他工作赶到这里,而做为东道主的日本棋院表现得更为热情,除日本棋院部长级别以上高层主管一个不落地到场外,所有在日本棋界有些份量的人物差不多也全被请来,加上参加报道的各国媒体记者和服务人员足足有两百多人,宽敞的大厅里人头攒动,笑语欢颜,中,日,韩三国语言交织在一起,一派和睦热烈的景象。 开幕式准时七点开始,在主持人的邀请下,新任日本棋院理事长松下小五郎神采奕奕地走上了演讲台。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好: 很高兴今天能够和大家一起共同见证这场规格最高,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世界第一棋战的正式开始,对此,我深感荣幸。 在此,我先要感谢中国棋院和韩国棋院的大力支持。正是因为他们地积极参与。才得以使这场史无前例地比赛得以进行。 其次,我还要感谢世界各国广大的围棋爱好者,正是因为他们的热情,才使得我们这些围棋事业的从业者有信心去进行这一艰巨的工作。 当然,我们不能忘记这次比赛的赞助商,19ol日本商用设备株式会社,中国东方远洋集团。韩国的太宇建设株式会社地慷慨解囊,正是因为他们的大力支持,才使得三国擂台赛有了得以进行的基础。 当今世界棋坛蓬勃展,已经形成世界共荣,亚刚独霸,三国争锋的局面。传统三强日,中,韩三国围棋各有所长,难分高下。 在上个世界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以六大一流棋手为代表的日本围棋曾经一统天下,是世界棋坛当之无愧地王者。 九十年代以后,随着中国的展,特别是韩国围棋的突然崛起使得日本围棋失去了这一令人想往的荣誉。且从那时起进入了展低谷期,对此,每一位日本棋手都感到万分痛心和惭愧,并深知责任重大。 中国有一句很有名的话: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依。 正是因为那时的惨痛教训,使得我们感受到了中国,韩国棋手有了飞的进步,日本围棋再抱着天下第一。围棋正统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地展,只有痛定思痛才能迎头赶上,再现往日的辉煌。 是的,我们的日本棋手从来没有认输,大和民族的顽强斗志在他们身上从来没有消失,在经过长年艰难的奋斗之后,在经过几代棋手艰苦的磨砺之后,日本围棋终于再次回到了世界围棋的第一集团。 当然。我们在努力,别人也没有原地踏步等候着别人地赶,无论是中国围棋,还是韩国围棋,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培养机制,天才神童屡见不鲜,名家高手层出不穷,群星璀璨,各领风骚。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围棋是艺术,同时也是一项竞技,既然是竞技,必然就会有高下之分。 那么在数十年之后的现在,日,中,韩三国的实力到底谁是最强,到底哪国的围棋才能代表当今世界围棋的最高水平?这个问题成为每一位围棋爱好者心中的难以解开的难题。 现在,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地举行使得我们有了解开这道难题的机会。 我相信,早已卧薪尝胆,枕划待旦,准备了数十年的日本棋手必将在比赛中全力以赴,一雪前耻,将几代日本棋手梦想已久的愿望在自己手中变成现实。 是的,虽然现在日本队的实力并不比中,韩两队更强,虽然比赛中将要遇到的困难是事前谁也无法预料的,此时说谁胜谁负还为时尚早,虽然大家会因我将要喊出的口号而认为我在狂,但我还是要以一位普通日本棋迷的身份高呼,日本队,加油!日本队,必胜!“ 将右拳紧紧握住用力地在空中挥舞两下,松下小五郎结束了他的战斗宣言,话音方落,在日本棋院的几位理事长的带领下,众多的日本棋手和棋院职员,特邀佳宾一起热烈地拍起了巴掌,一时间,宽敞的大厅内掌声雷动。 “老叶,火药味很重呀。”礼貌地轻轻用右手拍着左手,黄家贞低声对着同样满脸挂着面具般笑容的叶荣添说道。 “呵呵,没办法。算起来这里是日本人的主场,风头本来就应该让他们来出。”叶荣添也压低声音答道。和日本棋院的高层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对于松下小五郎的性格也不是一无所知,他会有这样挑战意味极强的言并不让令人意外。 “不知道等会韩国人会怎么说。他们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围棋最强国,而且国人的性格比日本人更激进,想必 是针尖对麦芒,口头上半点亏也不吃。”黄家贞笑着说道。 “肯定的,你看,金朴喜的脸色有多难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已经放下心理包袱的叶荣添现在也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情在看好戏。 “呵,还真是,都这么一大年纪了还象毛头小伙子一样,金院长还真是性情中人啊。”顺着叶荣添的眼光看去,果然,一位头花白,额头皱纹如刀劈斧剁般清晰的老者正满脸铁青地盯着讲台上摆造型的松下小五郎运气,不是韩国棋院的院长金朴善又能是谁? 第二百九十九章 针锋相对 热烈的掌声中松下小五郎满面红光地走下了讲台:四个多月的努力终于有了报答,虽然最终结局是喜是忧无人能料,但人生得意须尽欢其使金樽空对月,一个人想得要是太久远便一辈子也别想快乐。 “宋老师,那个矮胖子说了些什么?怎么那些日本人反应得那么强烈?”李紫芸小声问道坐在旁边皮肉笑不笑的宋玉柱:宴会的安排是将参赛棋手按国籍各设一桌,一桌八个人恰好合适,至于那些领导们当然是坐到一起,对他们而言,这也是难得的交流机会。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他们决心要在三国擂台赛上把别人都打趴下,重新恢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那种天下无敌的风光。老调重谈,没什么新意。”宋玉柱答道。象他这种经常要出国参加各种比赛的棋手当然会学一点日语和韩语,虽然离完全听懂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连蒙带猜,大体意思还是能搞明白的。 “可能吗?就算这次日本赢了,那也只能说今年他们的棋手成绩不错,因此说成天下无敌也有点太牵强了吧?”李紫芸闻言不解地问道,对她而言,现在还是一门心思把精力投在棋上的阶段,对于棋盘以外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考虑的太多。 “呵呵,日本人想成为世界围棋最强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以现在世界棋坛的情况来看,这一目标越来越难以实现,但高兴一时是一时。如果这次擂台赛赢了,而下一次擂台赛又没说明什么时候再开,那么中间这段时间他们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人宣称日本是世界围棋最强国。”宋玉柱笑着答道。 “哼,想得美!想当最强国,先得过的了我这一关。”小姑娘一皱小巧地鼻子,不服气地说道。 “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过很合我的脾气。”在世界棋坛第一线上拼杀了十多年一流棋手听到小姑娘孩子气十足的誓言不由得开怀大笑。 “松下先生的一席言真是战意旺盛,相信每一位喜爱日本围棋的人听完之后都会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恨不得战斗马上开始。好亲眼见证这一足以载入围棋史册的一幕。不过我们不要忘记,这次比赛是由日,中,韩三国共同参加地,想必中国。韩国对比赛结果的看法同松下先生希望看到的一定有所不同。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韩国棋院院长----金朴善先生表战前宣言。”开幕式的进程并未因几个人地窃窃私语而停止,在主持人的邀请之下,高高瘦瘦,和松下小五郎形成鲜明对比的金朴喜走上了讲台。 “听完松下先生的宣言我是感慨颇多,正如松下先生所言,日本围棋在经过了数十年的苦修之后有了明显地进步,相形之下,韩国围棋地进步实在是微不足道,简直和原地踏步没什么区别。到现在为止,始终未能突破当年曹熏铐,李昌镐,刘昌赫,徐奉泽四大天王所保持的记录,还没有一次能将年度所有的世界冠军包揽一身,对此,做为韩国围棋的管理者我深感愧疚。 在最近的八年时间里。从拥有级棋手的数量上,从得到的世界冠军头衔数量上,韩国围棋一直是名符其实的世界第一强国,引领着世界围棋的展潮流。 毋庸讳言,日本围棋和中国围棋这些年从来没停止过追赶,整体实力也在不断进步,使得韩国围棋世界第一地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 面对挑战我们应该怎么办?是拱手相让还是寸土必争? 相信每一位韩国人面对这个问题时都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绝不退缩! 我们承认日本队和中国队的实力都极为强大,我们承认日本队中和中国队中都有非常优秀的棋手,但我们无须畏惧! 我们有曹宰贤,崔世石,金炳辉,李永铉这样实力高强的一流棋手,只要他们还在棋坛战斗一天,韩国围棋在世界上的地位便不会被轻易动摇。 我们有崔钟成,宋茂勇,朴相玉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有天份,有热情,有为围棋投入一生追求的精神,他们只是众多韩国年轻棋手中的一个缩影,只要拥有他们,韩国围棋地明天就充满光明。 我们同样还拥有朴金英这样的女中豪杰,明天或是后天,各位朋友就知道,在围棋的世界里,女性也是绝不能被轻视的一种力量。 松下先生刚才说的一句话我非常欣赏,那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日本棋手想要重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的辉煌,这个大家已经听到,想必做为围棋源地的代表,中国棋手也不会愿意将最强国的称号凭白让出。 但我要说,不管日本队还是中国队,如果想要实现他们的目标,那么由八位韩国棋手组成的坚强壁垒将是横在他们面前一道无法攀越的高山! 我不用高呼韩国队必胜,因为胜利本来就应当属于我们。 我也不必再去激励我们的棋手,因为他们早已斗志昂扬! 所以,在这里,我对我们的棋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多多下出无愧于世界围棋最强国水平的名局,不仅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用你们的实力告诉世人,围棋最强国的荣誉只有围棋最强的国家才能获得。 谢谢。” 向着与会众人微微一躬,矍铄的老人高昂着花白的头颅挺直腰背走下了讲台。 掌声响起,不过和刚才松下小五郎的热烈场面相去甚远,除了几位韩国人在拼命地拍巴掌之外,在大厅内占绝大多数的日本人和不算多数的中国人只是礼貌性地给予回应。没办法,围棋比赛时主场的意义并不是很大,但在开会时的区别却是一眼可见。 “老叶,该你的了。”捅了一下老搭档,黄家贞笑着提醒道。 “呵,这么一会时间就讲完了,看来金朴善是有些老了。”叶荣添也笑着答道 第三百章 绵里藏针 “谢谢金院长所做的精彩演说,在金院长的宣言中,我们可以已经可以嗅到大战前夕特有的紧张气息,或许就是因为这种互不服输,永争第一的执着精神,才会让围棋这种流传千年的古老艺术永远保持着旺盛的活力。 松下院长和金院长都已经代表各自国家的棋手做出了宣言,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此次擂台赛第三支参战队伍的代表,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先生上台讲话!“主持人高声宣布道。 从座子上站起,叶荣添整理了一下衣服,步伐稳健地走上了讲台,对于将要说些什么,他早已有了腹稿。 “如主持人刚才所讲,松下院长和金院长的言慷慨激昂,斗志旺盛,体现了日,韩两国人民对围棋各自的理解,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改。听到这样高妙的言论可以说获益非没 不过有一千位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便会有不同的看法,何况是面对自明起到现在已经流传了数千年的古老艺术。 在我们中国人眼中看来,围棋是一种文化,是一种修心养性的方法,虽然有竞技的成分在内,但那只是附属的产物。 五老松前,白鹤遗址。 长松荫庭,风日清美。 我时独游,不逢一士。 谁屿棋者。户外屡二。 不闻人声,时闻落子。 纹抨坐对,谁究此味。 空钩意钓,岂在魴鲤。 小儿近道,剥啄信指。 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优哉游哉,聊复尔耳。 这是中国宋代大文学家苏东坡在他的《观棋》诗中所描述的场景。强调地是参与的过程而不是结果,胜负只是一时的,只有从胜负中得到的快乐和感悟才是永恒的。 或许有些朋友会认为这有些软弱,遁世的想法,和当今社会强调拼搏,竞争的精神有所违背,但那是对中国人性格地错误解读。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中国人的本性是内敛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有挑战来临时我们会消极逃避。 池小能容月,山高不碍云。 有着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中国人是能面对任何一种形式挑战的。 和中国队一样,日本队和韩国队都是非常值得尊重的对手,对于这种最高级别的对抗,没有谁敢保证百分之百的必胜,围棋的世界是实力地世界,空喊口号对结果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所以,在这里我要说的是:祝所有参赛棋手都能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祝三国擂台赛举办成功。 谢谢。” 叶荣添微笑着走下了讲台。 “哗……”。掌声响起,虽比不上松下小五郎的声势,但比金朴善的却强得太多。 “呵呵,这个叶院长,还真是狡猾。”一边拍着巴掌,宋玉柱一边笑着说道。 “怎么狡猾了?全都是不疼不痒的拜年话,一点气势也没有。”李紫芸小声问道,在叶荣添几分钟的言里。没有一句说中国队必胜,甚至连一句中国棋手想要争夺第一的话都没有,这种不温不火的言与其说是战斗宣言,还不如说是政府单位的年终报告更确切一些,对于年轻好胜地小姑娘来说,当然是太过平淡了。 “这是日本队的主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日本人,叶院长说的越强硬,会场里的反应也就越冷清,金朴善地结果你不是已看到了,所以他干脆来个大拜年,大家面子上全过得去,场面自然好多了。”宋玉柱说道。 “讲什么面子呀,拍了巴掌又不是说比赛的时候他们就不拼命,与其要这种表面上的热闹,还不如象那个老头似的说几句狠话,心里先痛快一下再说。”李紫芸对宋玉柱的解释颇不以为然。 “呵呵,到底是小姑娘,听说王子明在古典文学上的造诣很深,你和他学了那么长时间的棋,就没有在这方面下点功夫吗?”宋玉柱闻言不由得暗暗笑。 “嘿嘿,他的学问是很深,也曾经想让我多读读书,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读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脑子就犯困,比吃安眠药还管用,所以最后他也就不管我了。”李紫芸做个鬼脸说道。 “哈,那就难怪了。告诉你吧,叶院长刚才念地那段古文是老子《道德经》中的一篇,大致意思就是说自身虽然强大,但却安于平淡,知道什么是显赫,但却安于低下,故而才会具有高尚的品德和无穷的力量。在现在的场合说这些,不就是在表明中国队不嚣张不等于中国队没有嚣张的本钱,这哪里有一点示弱的意思?想想,连你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没有搞懂,那些日本人和韩国人又有几个能明白?”宋玉柱笑道:在场地大多数人虽然都能说上几句中国话,正常交谈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要能听懂《道德经》,那可得是汉学家的水平。 “啊,原来是这样呀?!哈,这么说是我冤枉叶院长了?”李紫芸不好意思地笑道,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还有兴趣把《道德经》读一遍,更不要说下功夫去研究了,因为这个被别人教育,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宋玉柱是前辈高手,年纪又远远长过自己,被说一下也不是大问题,终究类似的教育在王子明那里她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呵,好啦,别自责了。这种言都是场面话,说的漂亮不漂亮和比赛没什么关系。马上就要猜出场次序了,这才是你该真正关心的重点。”宋玉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几位日本棋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将一个上面有透明玻璃罩的木桌搬上讲台中间。 第三百零一章 失望 “下面有请宫本武雄,陈海鹏,李永铉三位擂主上台。”主持人待工作人员把木桌摆稳之后高声说道。 三位一流高手闻言分别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走到前面,在主持人的指引下站成一排。 “方才三位棋院院长的言可谓妙语连珠,让我们在比赛之前就感受到了战斗的气氛,不过最终上场拼搏的终究是这些棋手,想必大家更加想听听他们的心声,现在,请几位擂主用简单几句话表达一下对比赛的态度以及对比赛结果的预测,宫本先生,由您来第一个言吧。”主持人说完将话筒交到了宫本武雄手里。 “如松下院长所说,为了重现日本围棋往日的辉煌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所以,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宫本武雄说完后,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将话筒转给了身旁的李永铉。 “在过去的八年中,韩国围棋一直是世界围棋的最强国,这是荣誉,也是责任,对于我们来说,除了胜利,没有第二种选择。”简短的语句中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日本队和韩国队都是极为强大的对手,能和这样的对手进行平等交锋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此时预测赛果是毫无依据,我只希望中国队的每位棋手都能赢两盘,除此之外,别无他求。”陈海鹏微笑着说道。 哗,掌声响起,不负众望。棋手们简短的言虽然远比不上几位院长引经据典,气势磅礴的长篇大论更显文采,但其中地体现的斗志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位主帅的言让我们再一次见到三国棋手对此次比赛都是志在必得,相信在这样旺盛的斗志下必定会在今后的比赛中留下精彩的棋谱。 好,所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无论怎样宏伟目标的实现都需要一个良好的开始。明天上午。三国擂台赛的场开幕战就要开盘,那么到底是哪两位女棋手出现在明天地擂台上呢?这个谜底就将由三位擂主地手来揭开。”主持人接回话筒宣布道。 一位工作人员走上讲台。当着众人的面,将三张写有阿拉伯数字地纸条放进三个一模一样的塑料小球中,再将塑料球从玻璃罩上面的洞口一一投入,三个小球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跳蹦滚动,不一会就搞不清谁是谁了。 “现在请三位擂主各自取出一个号码。”主持人说道。 相互谦让一番之后,年纪最长的李永铉先从罩中抓出一个小球,之后宫本武雄和陈海鹏也各自取出一个。 “请三位擂主将手中的小球打开,并将号码出示给大家。”主持人待三人回到原位后说道。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台上的三人将纸条一一展开。 “唉。”看到陈海鹏手中纸条上的数字。李紫芸地失望之情一看可知。 “小姑娘,怎么啦?”宋玉柱奇怪 “陈老师怎么抓了个三啊,白让我紧张了半天。”李紫芸不满地怪道,按照擂台赛的规定,第一场比赛出场的队伍是由抽签决定,其中抽到一号二号的先出战,第三号是在头场比赛隔一天之后出场和头场比赛的胜者对阵,至于每盘棋的先后手则是临场猜先。现在,陈海鹏手中拿着的是三号。那也意味着她将不能在擂台赛的揭幕战中出场,对于卯足了劲想要大战一场的李紫芸,这当然不是最理想地结果了。 “呵呵,抓到三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样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而且还能在上场前好好研究一下她们的优缺点。制定出有效的针对措施,这不比打一场遭遇战更有把握?”宋玉柱笑着问道。 “可是我来日本前还跟王大哥吹牛,说能连胜两盘回去,现在抓到个三,不等于没机会啦。”李紫芸气鼓鼓地说道。 “王大哥?是王子明吗?你不会是和他打了赌吧?”宋玉柱问道。 “是啊,他说了,如果我能两连胜,他就自己做一个星期的家务,不让别人帮忙。”李紫芸答道。 “哦,要是没有呢?”宋玉柱问道。 “赢一场算打来,要是没赢,一个星期的家务就是得我全包了。”李紫芸答道。 “呵呵,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嘛。”宋玉柱笑了起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重要的比赛在这个小姑娘眼里份量似乎还比不上逼别人做一个星期的家务,如此轻松地心态就是在年轻棋手中也是难得一见。 “那是当然,对付她们的方法早就想好了,我的目标是打败桑原秀吉,要是连小鹿纯子和朴金英这两关都过不去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李紫芸一扬下巴自信地说道。 “哦,你要真是做到了,不知道桑原秀吉会怎么办,哈哈,先是输给了业余棋手,后又输给了女子棋手,估计想死的心都该有了。”宋玉、柱这下可是真的乐坏了。 “老宋,怎么笑成这样?是不是捡了一百万现金?”不知什么时候,陈海鹏已经回到了位子上。 “有人嫌你手气太差,让她这次来日本两连胜的计划落空,现在正生气呢。”宋玉柱简单地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呵,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王子明敢以业余棋手的身份挑战整个日本围棋,结果偏偏就成功了,现在小李说要赢一线男棋手当然也在情理之中,小荷才露尖尖角,说不定奇迹真会生也未可知。”陈海鹏闻言也笑了起来。 抽签结束之后,酒会开始,众位来宾杯觥交错,你来我往,吃得是不亦乐乎,各位棋院的高层领导也一改刚才演讲时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谈笑风笑,各展劝酒神功,整个大厅人声嘈杂,热热闹闹,如果不是大厅正面那幅巨大的横幅提醒,大概没人会想到明天就将是你死我活的决战。 第三百零二章 问候 “陈先生,一别数月,您的精神似乎比当时好了不少呀。”小林芳美手中端着酒杯,两颊微红地走了过来,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 “最近比赛不是很多,休息时间一多,精神自然也就好了,算不了什么。到是小林先生,自上次名人战之后您的状态就好得一沓胡涂,到今天已经实现正式棋战十五连胜,看来今年的年度最优秀棋士赏非您莫属了。”陈海鹏笑着起身说道,日本棋道赏评委员会每年都会对棋院所属职业棋手在前一年中的表现进行点评,内容包括诸如新人赏,女流赏,国际赏,连胜赏,最多胜利赏等等多种奖项,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奖就是代表一位棋手综合表现的最优秀棋士赏。 “哈哈,托您的福,马马虎虎还说得过去。陈先生刚才在台上的讲话十分有趣,要真是如您所言,只怕我想和您在擂台赛上再次交手的机会就没了,想到这点,我还真是觉得很有些失望呢。”小林芳美开起了玩笑。 “呵呵,没关系,现在的比赛这么多,擂台赛上碰不到,别的比赛中总还会有机会的。”陈海鹏敏感地答道,好嘛,如果排在倒数第三名出场的小林芳美和中国队的擂主碰上,那岂不是意味着中,韩两队都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窘迫地步? “是呀,小林先生,今年我还没怎么去过日本和韩国,您该不会是想把我这微不足道的愿望都给剥夺吧?”宋玉柱也笑着插口道,言下之意,是打算至少来个三连胜。 “两位的言词真是犀利,看来斗嘴我远不是对手了,不过说到斗酒,嘿嘿,你们恐怕就要甘败下风了。”小林芳美开怀笑道。 “呵呵,既然小林先生有此雅兴,客随主便。我们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以您过人的酒量,想必不会在意我们以二敌一吧?”输人不输阵,宋玉柱毫不示弱地举杯应战。 “哈哈,好啊,没想到擂台赛的揭幕战还没开盘,真正的比赛现在就已经开战了。以一敌二不是问题,不过既然是斗酒。总得有个说法吧。这样斗起来也有意思。”小林芳美提议道,日本男人大多嗜酒,棋手们也不例外,象棋圣位六连霸并获得终身名誉棋圣称号的藤泽秀行,甚至在得了胃癌,整个胃被切除三分之一后也不肯放弃每餐必必备的烈酒。那才算得是真正的嗜酒如命,小林芳美虽远远比不上这位前辈的执着,但对自己地酒量还是很自信的。 “哦,还要什么说法吗?不会是替对方做一个星期家务吗?”一听斗酒还要有彩头,宋玉柱不由得想起了方才李紫芸的事情。 “做家务?宋先生,您非常有趣,居然能想到这种主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小林芳美闻言一楞,上下仔细打量着对方,好像对方是今天才认识的。 “呵呵。小林先生,您可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这也是刚刚受人影响一时顺口说出来的。”宋玉柱见状起紧解释道,李紫芸那样的小姑娘以这种事做赌注最多只会让人觉得幼稚,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作同样的事情怕是会让人说成变态了。 “是吗?那么是谁让您受到了影响呢?”小林芳美好奇地追问道。 “就是她,来,小李,我给你介绍一下。”宋玉柱让开身子,将背后正捂着嘴偷偷笑地李紫芸露了出来。 “小林先生。您好。”不待宋玉柱再说下去,李紫芸抢先行礼问好。 “你好,你是……?”还完礼后,小林芳美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小姑娘。上一次去乌鹭社进了楼之后先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死活题上,后又和王子明到三楼去谈事,对几个小姑娘地面目印象并不太深,虽然觉得李紫芸颇为眼熟,但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小林先生。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您忘了,两个月前,乌鹭社……”,李紫芸提示道。 “呃,啊,想起来啦,你不就是王子明的学生李紫芸吗?抱歉抱歉,早知道他的学生是这次擂台赛的中方先锋,就是一时脸和名字对不上号,对不起,我失礼了。”一经提醒,小林芳美恍然大悟,马上全都记了起来。 “咦,小林先生,您去过乌鹭社?我在北京那么久都没去过,没承想您倒走在我前面了。”宋玉柱吃惊地问道。 “呵呵,那也是赶巧了。对啦,刚才宋先生为什么会说斗酒输了要给胜方整理家务,难道是你让他这么说的?”小林芳美笑了笑问道,王子明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他地身分,而小林芳美又不是一个擅长于编故事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不谈。 “哈,当然不是了。刚才您不还觉得海鹏说希望每一位中国棋手都能赢两盘棋,可这只是我们这位女先锋的最低要求,如果做不到,就要替他老师做一个星期的无偿家务,怎么样,中国的女将有魄力吧?”见李紫芸自己不好意思回答,宋玉柱越俎代庖,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 “哦是真的吗?”小林芳美认真地看着小姑娘,他知道李紫芸和王子明都住在乌鹭社的三层,以做家务来打赌倒是很合情理。 “是。”李紫芸面露微红,小声但却坚定地答道,对方是世界棋坛曲指可数的一流棋手,而且还是对立一方,她一个二十出头,只是因获得女子名人战冠军才被破格升为六段的年青棋手就说出这样地大话,要说不怕被人讥笑为不自量力那叫吹牛。 “嗯,不知道在来东京之前,王先生有没有专门给你设计了什么秘密武器?”出乎几人意料之外,小林芳美并没有用微笑,称赞或是提醒,忠告之类的言语表态,而是面色严肃地问道。 “当然有啦。”李紫芸理所当然地答道。 “如此看来,两连胜对你来说还真是最低要求了。”小林芳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旁边的宋玉柱和陈海鹏看了看因得到肯定而一脸兴奋的李紫芸,又转过头看了看一脸正色的小林芳美,最后又相互一对眼,一起轻轻地摇了摇头。 除了小林芳美,没有谁真正明白当王子明为哪位棋手设计秘密武器意味的是什么。 第三百零三章 温水青蛙 北京市石景山区古城乌鹭社三层的客厅中,从下午一点便已打开的电视中传出曹灿的声音: “小黄,你对小鹿纯子和李紫芸都非常了解,以你来看这盘棋的序盘是不是双方满意?” “在我的印象中,小鹿纯子是一位功夫型的棋手,中后盘实力很强,相对而言,序盘阶段行棋步调有些缓慢,越是大赛越是如此;李紫芸则是属于天才型的棋手,感觉敏锐,思路转换非常快,在中前盘常有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叫人防不胜防,两个人的棋风可谓针锋相对,各擅胜场,实力难分上下。不过要是从个人的角度讲,如果是在大赛中,我更愿意对手是小鹿纯子。 至于说这盘棋,到现在为止,小鹿纯子还保持着她以往的特点,布局依然是不紧不慢,小心翼翼,而李紫芸则一反常态,并没有走出什么特别的招法,也是亦步亦趋,摆出一付要斗斗功力的样子,显得有些奇怪。”作为解说副手的中国等级分最高的女棋手黄妙龄八段介绍道。 “哦,你是意思是说现在盘面虽然旗鼓相当,但从喜好而言,应该是小鹿纯子比较满意吧?”曹灿问道。 “嗯,大体是这样吧。”黄妙龄答道。 此时已是中,日,韩三国擂台赛开幕式后的第三天下午,在前天开盘的揭幕战中,日本的年轻棋手小鹿纯子凭借细腻的官子功夫把韩国女棋手朴金英磨垮,以一目半的微弱优势取得了战胜利。 在休战一天之后,战火再起,李紫芸登台挑擂,由于有中国棋手的参加,电视台经过调整,在中央五套特意挤出四个小时时间来进行同步转播,中国棋院也派出了老资格一线棋手曹灿九段和女子第一人黄妙龄八段作为解说员。这些都足以表明方方面面对这场比赛的重视。 “明哥,紫芸怎么还不变招呀?再这样下去不就进到小鹿纯子的步调里去了?”孙敏有些心急地问道,有人说,两个人的关系越近,则相互之间地称呼越短,也许这并不是没有道理。 “放心吧,紫芸的走法是按照赛前的计划进行的,小鹿纯子很配合,过程中没有进行反击,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王子明轻松地说道。 “啊?!王大哥。你不会是想让紫芸去和她磨官子吧?那不是以已之短攻彼之强吗?”李紫茵吃惊地问道,李紫芸虽说官子水平不弱,但那也是相对国内女棋手而言,对于以后半盘功夫见长的小鹿纯子则完全谈不上有把握,这一点,同为棋手,并且和她对局少说也有上千盘的李紫茵再清楚不过了。 “呵,你听说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吗?”王子明笑了笑问道。 “什么意思?”李紫茵不解地问道。 “哎,就是说美国某一着名大学曾经做过这么一个试验。把一只活青蛙扔进已经煮沸的大锅,结果这只青蛙在接近水面时突然跃起跳出大锅,因此得以生还。然后他们又把一只活青蛙放入温水中,在用小火慢慢将水加热,青蛙在水中怡然的游来游去,丝毫没有感觉到死神的来临,而当水温加热到一定程度想要逃命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最后被煮死在锅中。这个试验向人们表明了人和组织在突然遭遇突然危机时。能够集中全部力量来应付,结果能化险为夷而人和组织在遭遇不太明显地危机而危机在慢慢恶化时,却不会引起重视,结果等危机激化到一定程度想再化解却一切都来不及了。明哥,我说的对不对?”孙敏抢先答道,这个故事经常在企业管理和投资管理中被举出,做为新闻系的高材生,她当然是早有耳闻。 “呀,怎么这么残忍,美国人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试验,这也太不人道啦!”李紫茵吃惊地叫道,同情弱者是每一个女孩子的天性,和人类相比。青蛙的确是弱小的太多了。 “哈哈,真想不到你居然会联系到那里去,你们女孩子的思想还真怪。”王子明笑了起来,美国的那家大学在做这个试验地时候显然并没有打算探讨人性方面的问题,李紫芸如此的指责怕会把那些搞研究的学者搞得满头雾水。 “切,什么叫你们女孩子。有话快说,别一棍子打一大片。”孙敏不满地说道,女性的思维模式虽说和男性有很大不同。但因此就称之为怪当然无法被人接受。 “呵,对青蛙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残忍的比喻,虽然大多数引用这个比喻的人并不清楚青蛙在温水中是否真正不会跳出来而一直被煮成青蛙汤。但很多情形的确就像温水煮青蛙,热水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很警惕,随着时间流逝,感官也逐渐迟钝,青蛙虽然略约可以感觉外界温度慢慢变化,却因惰性与没有立即必要地动力往外跳,最后被热水煮熟而不自知。 其实人也是一样,在突如其来的变化来临时,每个人都会动用全部的精力去应对,但当这种变化以非常缓慢的进行时,人们却因熟视无睹而不加防范,直到事态无法控制地时候才恍然大悟,然而却是为时已晚。 棋手一样是人,普通人所有的问题棋手也一样会有。在棋盘上当然不可能有大锅去煮谁,但想同的道理却也依然可行。 在这一盘棋中,我为紫芸设计的方案是先凑着对方的步调去走棋,这样,一向在布局阶段中规中规,不愿过早引起战斗的小鹿纯子当然欢迎,进而在熟悉的局面下理所当然地应以自己以往最熟悉的招法,就象温水中的青蛙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警惕,迟钝了感官。 而就在此时,蓄谋已久的飞刀才会真正出手。 有人这样形容,围棋就是一种比谁出错在最后地游戏,从这个角度来说,杀手出的越晚则其杀伤力越大。 这么说不仅仅是就棋盘上具体的技术,而且还包括棋手的心理。 在平整的高公路路面上突然冒出一块石头,哪怕只是毫不起眼的小石子,对于一辆正一帆风顺,全行驶的汽车意味着什么?不用亲眼见到这一幕,大概你们也能想象到吧?”王子明微笑地问道。 两个女孩子一时间默默无语,双眉蹙起,对于围棋她们都不陌生,但王子明所说的这些已经越了围棋本身地范畴。 第三百零四章 图穷匕见 “上午传来的棋谱暂时就到这里,曹老师,你来预测一下黑棋下一步会走到哪里吧。”电视中的黄妙龄将手中的记录纸放在一边,抬起头来对曹灿问道。 “呵,这可是个难题啊。说实话,对于这种慢慢磨的局面我不是太喜欢,如果是我来下的话,前面就不会这么走了,所以到了这时我也不清楚下在哪里才合适。如果照一般分寸的话,黑棋可选择的有守右上角,或是右边拆**住两个点,双方各占其一,大体如此吧。”曹灿想了想答道。 “嗯,局面是有些单调,可能有些心急的棋迷会说不够刺激性,不过从这些招法也可以看出双方棋手都很谨慎,不肯轻易将棋势导入难以控制局面。”黄妙龄点头赞同道,对局心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棋手完全不被棋盘外的因素所影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怎么紫芸还不变招呀?再占完最后这两个大场布局就结束了,可现在局面还没打开,以后的棋不就难下了吗?”孙敏心急地问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她的棋风师承曹灿,对于此种平淡的局面一样感到很不满意。 “急什么,下一招就是图穷匕见,呵呵,不知道小鹿纯子的忍耐力倒底有多强,这一刀能不能得挨过去。”王子明笑着说道,正在进行的棋局同他在李紫芸去日本前所摆的设想完全一样,在不知不觉之中,小鹿纯子已经将一条腿迈进了陷阱。 “什么啊,现在盘面上黑棋白棋都是处处安定,哪有挑起战斗的地方。好歹我也是业余四段,你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孙敏不服气地叫道,虽然比之李紫茵的职业三段等级差得很远,但在非职业棋手中马马虎虎也算得上是高手了。对于这样简单的局面还是有一些自己地理解。 “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如果没有战斗的地方,那就自己造一个出来好啦。”王子明笑道,他设计的方案要是一位业余四段都能看出来,那当年棋魔的称号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说,下一步紫芸会走在哪里?”知道这种问法没有意义,孙敏单刀直入地改变了问法。 “呵呵,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自己动动脑筋不好吗?”王子明并不急于揭开谜底。现在在这几个女人面前占上风地机会越来越少了,不趁现在找感觉还等什么时候? “切,卖什么关子!没有张屠户还不吃带毛猪了。”孙敏气道。 “好啦,敏敏姐,你就别斗气了。看,新棋谱到了。”一边看热闹的李紫茵拉了孙敏一把提醒道。 电视屏幕中,黄妙龄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记录纸低下头来仔细地寻找着下一步着手。 “怎么,还没找到?是守角还是拆边?”见黄妙龄十几秒钟都没有说话,曹灿奇怪地问道。对于经过长年训练的职业棋手来说。从记录纸中找到某一手棋往往只在一瞥之中,现在棋局不过进行了几十手,远远谈不上复杂,照理黄妙龄用个三四秒也就差不多,但现在十几秒钟后还没有反应,这不能不说有些反常。 “不是守角也不是拆边。哦,找到了。啊,怎么会在这儿!”黄妙龄忽地脸色一变。惊叫出声。 “到底是在哪里?”曹灿精神为之一震,黄妙龄的表情足以说明李世甘的下一手必定是出常识之 “黑棋没有抢占大场,而是直接碰进了白阵。”黄妙龄将一颗黑子放在挂盘上。 “啊,这招成立吗?”看到这一手,曹灿也是大吃一惊。 “是呀,这块白棋并不薄,黑棋碰上去不怕被反击吗?黄妙龄盯着棋盘问道。 “怕是不反击也不行,如果白棋肯在下边应的话,那么这两手棋的交换黑子就已经起到了引征的作用,此时黑棋再打入上边。白棋应手困难,只能应在二路,放黑子跳出,此如双方实地上的平衡便被打破,这么早就陷入实地落后地处境,就算小鹿纯子这种类型的棋手应该也是无法接受。”曹灿点了点头答道。 “这么说李紫芸是明知会被反击还要碰上去,难道她是想弃掉这颗子?”黄妙龄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白棋的反击手段是很明显的,只要从外边罩住。这颗棋子便已经看不出哪儿有活路。 “不太象,从前面的行棋节奏来说,这局棋会演变成一盘拼实地的马拉松式对局,在这种情况下,李紫芸应该不会没有准备便平白损失一子。”曹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弃子和被吃虽然都是已方棋子失去了生存条件,但其本质却是完全不同,前者是主动的,有补偿的,而后者是被动的,亏损地。 “正面作战?黑棋有成算吗?”黄妙龄怀疑地问道,她也是有着充分实力的职业棋手,战斗力在女子棋手中绝对排得进前三名,局部棋子的死活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还是先看看实战吧。”曹灿对于后边该怎么下也不敢下断言,单从此处的棋形来看,黑棋直接出动显然无理,但不出动又白白亏损,在如此重大的比赛中,李紫芸应该不会这么轻率地就落子吧。 “哦,白棋果然反击了。”看了一眼棋谱,黄妙龄把一颗白子摆在挂盘土,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啊,这就是你说的图穷匕见呀!这不是白白送死吗?”孙敏叫道,单就这里地变化并不复杂,以她的水平稍稍花点时间便也算清了。 “说说道理,怎么是白白送死呢?”王子明笑着问道,白棋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 “紫茵,你来说。”知道在这种的地方很难和王子明讲理,孙敏把李紫茵推了出来。 “嗯,如果出动这颗黑子,白棋可以硬封住头吃住,黑棋虽然可以借机在外边走几个子,之后再打入上边破空,但因为这里损失已大,白棋守在二跳可以说非常满意,黑棋不满。 而如果黑棋这里不动,小鹿纯子一旦找到机会加补一手,那么黑棋等于在这里白白损了一手棋,同样也难以接受。”李紫茵担心地说道。 “怎么样,这下子没词了吧?”孙敏挑衅般地质问道一直在微笑着的男士。 “为什么没词了?”王子明胸有成竹地反问道,正是因为大多数职业棋手都会是李紫茵这样的反应,所以那一招才会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嘿,有理说理,别要赖!”孙敏不满地叫道。 “呵呵,讲理就讲理,我问你们,如果现在黑棋就打入上边白棋该怎么办?”王子明笑道。 第三百零五章 两难 “啊!这个时候打入?!黑棋不是征子不利吗?白棋只要从四路盖住就行了,如果黑棋肯从三路爬回,那白棋乐得连上,根本谈不上便宜呀。”李紫茵说道,这里是打入常型,可以称之为边上定式,黑得实地,白取外势,双方均能接受。 “为什么征子不利呢?”王子明也不着急,微笑着问道。 “嘿,明明就是征子不利,这你还看不出来!”孙敏气道。征子是围棋吃子基本方法之一,步数或许很多,但也属于直线计算,对于王子明这种等级的棋手没道理在提醒了之后还会看错。 “呵呵,那好,白棋盖住的我偏偏就挖,你打算怎么办?”王子明在棋盘上放下一子问道。 “当然是三路打断后再贴出,只要征不死这颗棋筋,那黑棋这几个子就全损进去了。”孙敏的力量还是很大的,马上就摆出了最强的应法,摆出要让黑棋血本无归的架式。 “嗯,很不错,等的就是你这一招。现在我先不去征吃,而是活动那颗黑子,你打算怎么应对?”轻轻地在棋盘上再放下了子,王子明胸有成竹地说道。 “啊!”两个女孩子惊叫出声:因为下边已形成征子之势,白棋无法在这里动劲,否则一旦被对方冲断之后连续叫吃,那么黑棋中腹的拔花和边路的征吃成为见合,二者必得其一,而无论哪一点被黑棋得到,白棋都是无法承受的。 要是脱先直接补住边路的征子呢?黑棋等于在左边连走两手,象一把尖刀一样把原本坚固的白阵一分为二,由于在前面行棋时双方走得都很平稳,谁也没有明显的弱棋,因此,这两块突然出现的孤棋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处境极为艰难。 “看来只有先上边打后再退回了。”仔细计算了很久,李紫茵改变应招。 “呵呵。那黑棋只要在三路一爬再二路一飞,不仅自身先手就地成活。并且把白棋最大的成空潜力完全破掉,一出一入至少在十五目以上,双方实地上的差距马上被拉开了,而白棋虽然在外边形成了外势,但因刚才地那一挖使得白棋墙壁上出现了两个断点。外势并不很厚,随时还要担心对方利用断点分而攻之,因此可以肯定,黑棋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称为胜势也不为过。”王子明笑了笑解释道,对于职业棋手而言。五目以上地差距便已被视为大优。何况是十五目以上。 “这么说当黑棋打入的时候,白棋只有二路跳了?”李紫茵迟疑不决地问道,用强既然不行,那只有妥协一法了。 “就局部而言,二路跳是最妥善的应法,但不可否认,这两步棋的交换黑棋已经达到了分割白地的作用,如此,黑棋便可以从轻处理完上方黑子之后再转回头来跳起作战。虽然比刚才那个图差了些,但依然是压倒性地优势。”王子明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当黑棋打入的时候,白棋就已经无法避免局势落后了?”孙敏问道。 “是的,当白棋决定直接反击刚刚碰上去地那颗黑子时,这一命运便已无法改变。”王子明点头笑道。 “难道不能反击,只能防守吗?那样黑棋同样打入边路,白棋不一样是落后吗?”李紫茵现在明白了,王子明称之为图穷匕见的那招棋实质上只是在试应手,下边关联地打入才是真正地杀手。 “呵,我说了,直接去应那颗子本身就上了当,最强的招法应该是补强边路,防止对方的打入。由于白棋在上面少走一手棋,所以治孤时的负担也小了许多,虽然局会被动一些,但双方的差距并没有拉开,棋局还很漫长。只不过从开局到现在,黑棋一直是你走我就应,我走你就应,走得极为老实,使得对方会产生一种麻痹的感觉,在潜意识中以为紫芸会跟着她的招法行棋,会冷静地想到脱先抢占大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王子明说道。 “哈,你居然挖了这么深的一个坑来陷害对方,真是太阴险啦你!”完全听懂了王子明为李紫芸设计地布局方案之后,孙敏不由得大为感慨。 “啊,这也叫阴险?没搞错吧你?”没想到自己得意的构思会得到此种评价,王子明大感冤枉。 电视上的现场直播还在继续。 果然,李紫芸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计划在边路打入,没有意识到征子问题的小鹿纯子应以最普通的盖住,黑棋随即一挖,这时,年轻的日本女棋手才现自己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 “黑棋这一挖太锐利了,真没想到,这样年轻的女棋手会有如此敏锐的棋感,真是了不起。”曹灿由衷地称赞道,当具体的手段出现时,以他的实力当然很快便将其后的种种变化算出,待将最后一个可能的参考图摆在挂盘上,久经战阵的棋坛高手万分感慨。 “是啊,原来黑棋那一碰只是虚晃一枪,真正意图是边上的打入,白棋的飞罩看似防住了征子,但实际上却把自己走重,搞得最后两处无法兼得,李紫芸的这一刀砍得可真狠。”黄妙龄也点头称是。 “嗯,李紫芸看来是预谋已久,小鹿纯子这盘棋怕是再劫难逃。”曹灿笑着说道以他职业棋手的直感,这盘棋的结束用不了多久。 两利相衡取其重,两害相衡择其轻,苦思之后,小鹿纯子只能无奈地外打退回,如众人所料,黑棋一爬一飞,将对方的宝库淘得干干净净。 面对大幅落后的局面,一向沉稳的日本女棋手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不顾自身的薄味强行扩张腹势,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棋局原本是相互打散互拼官子的格局,双方的棋走得都很坚实,想凭空围出一块大空无异于画饼充饥。 “好啦,我还有稿子要赶,你们继续看吧。”待李紫芸将一颗棋子深深打入白棋腹空之后,王子明从沙上站起离去:胜负已定,下面就是单方面的追杀了。 第三百零六章 检讨 日本东京一家颇为气派的民宅里,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个腰粗肚圆,方面大耳的中年男士身边,中年男人的面前摆着一幅棋盘,棋盘对面,一个年轻的女子不时地将黑白两色棋子放在棋盘之上。 “宫本老师,就是到这里感觉黑棋开始领先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年轻的女棋手面有愧色地说道,停子处,正是黑棋在边路的一挖。 在昨天进行的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的第二场比赛中,守擂的日本女棋手小鹿纯子未能抵挡住中国女先锋李紫芸的猛烈攻击,没磨到官子便因实地差距太大而不得不中盘认负,整盘棋仅仅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在世界大赛中也算是很少见了。 通常女子棋手的对局并不会引起一流高手的兴趣,但身为日本围棋代表队的擂主,深感责任重大的宫本武雄在例行每月家中举行的私人研讨会中,特意叫小鹿纯子把这盘棋摆出来进行讨论,以便让后面出场的棋手早点感受到擂台赛的残酷。 “意境非常深远的一招,的确很难对付。”宫本武雄轻轻点点头说道,由于和上方的变化存在关连,棋局至此的确已经难有两全之策。 “是,黑棋挖的时候,感觉就好像头上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一瞬间脑袋蒙,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小鹿纯子回想着昨天下午的情景,心有余悸地说道。 “嗯,遭受到突如其来的反击,心理上所承受的打击可以理解。桑原君,你的看法呢?”宫本武雄理解地笑了笑,转而向着沉思中的桑原秀吉问道。 “这盘棋昨晚我简单研究了一下,纯子小姐说的没错,当黑棋挖时,白棋已经没有好的应对办法了。看来问题是出在前面。”桑原秀吉轻声答道。 “您的意思是指那一手碰吧?”小鹿纯子问道。 “对,白棋在这里地应对可能有些草率,使得黑棋在这里找到了行棋步调。”桑原秀吉点头答道。 “嗯,可是白棋到底应该怎么应才好呢?”小鹿纯子问道。 “也许只能忍耐吧,这样中腹的情况会好些。”桑原秀吉说道。 “可是这样,黑棋接下来还是在边上打入。白棋的处境还是很艰难,我认为败因还要在前面。”同时参加研讨会的宫崎三洋插口道。 “那么会是哪里呢?白棋的布局虽有太过保守的感觉,但也是中规中矩,看不出有什么不当地地方啊。”另一位年青棋手川本能活也提出自己的疑问。 “宫本老师,您倒是说说呀,白棋倒底是哪里走的不对呢?”小鹿纯子现唯一的中年棋手一直不一言,赶紧小声问道。 “呵,川本君说的不错,纯子小姐的布局虽然谈不上出色,但也都是按着棋理行棋。并没有明显的错误。因此,问题还是在对黑棋这手碰的应法土。棋语有云:敌之要求,我之要点,黑棋的真实目的是边路地打入,所以白棋最好的办法就是脱先补强边路,对于上边黑棋的分断。白棋就用治孤手法来处理好了,虽然稍稍有些背动的感觉,但这是黑棋先行一步的权力,白棋不能奇求。”宫本武雄笑了笑答道。 “到底是老师,没想到脱先居然是最佳应手,宫本老师,您太厉害了!”仔细回味着级棋手的判断,几位年轻棋手不由得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地称赞道。 “呵,我这叫事后诸葛亮,如果是在实战中,搞不好也会犯同样地错误。不过话说回来。黑棋这一碰的构思的确非常巧妙,与前面平淡的步调组和,称得起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很难想象是出自同一位棋手的手中。这位叫李紫芸的女棋手看来心机很深,是一位非常难应付的对手。桑原君,你觉得崔钟成挡得住她吗?”宫本武雄问道,对于其他国家年轻棋手的了解。自然是同样年轻地棋手才最清楚。 “嗯……,这个不大好说,从整体实力上讲,崔钟成稍稍占优,但程度极为有限,大体上应该是五五之分,谁赢谁输都很正常,但李紫芸是主场作战,而且刚胜一局,气势正旺,在心理上可能会好一些。”桑原秀吉想了想答道。 “哦,这么说下一轮在北京的比赛你很可能会碰上这位女棋手了。”宫本武雄若有所思地说道,下一轮的比赛时间已经订下,三个星期之后的今天,桑原秀吉就将飞往北京,向崔钟成和李紫芸之间地胜者进行挑战。 “是。”桑原秀吉点头答道。 “听小林先生说她是王子明的学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昨天的布局很可能就是出自王子明的手笔。”宫本武雄面色严肃地说道:那手棋给他留下了非常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原因何在。 “是,王子明的布局千变万化,而且非常善于揣测对手的对局心理,走出针对象极强地实战好手,黑棋这盘棋布局阶段的突然变调和他的风格确实极为相似。”桑原秀吉在上次战败之后没少研究王子明这一年来的对局,对于王子明的厉害有着深刻的了解。 “呵,那你可要小心一些了,上一次你的战败已经让日本职业棋手的颜面大丢,这一次要再输给他的学生可就没法抬的起头了。”宫本武雄半天玩笑地提醒道。 “宫本老师,您放心吧,上一次的错误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现。”桑原秀吉正色答道,如果说他现在对战胜王子明洗雪前耻还没有什么把握,但要是连王子明的学生还赢不了,那还有什么脸面称为职业棋手? “桑原君,我们相信你!”几位年轻棋手纷纷向即将出战的桑原秀吉鼓励道。 “诺谢大家的鼓励,一个人不能两次犯同样的错误,我将用自己的实力把失去的尊严夺回来。”桑原秀吉向着大家深深一躬,心中充满着一雪前耻的决心。 第三百零七章 反常 “王大哥,你猜的可真准,小鹿纯子的走法几乎和你说的恢一样,你是不是会巫术呀?!”从日本回来的李紫芸刚见到王子明便兴奋地叫了起来。 “巫术?什么巫术?”王子明不解地问道。 “紫芸想说的是,小鹿纯子那盘棋序盘中的着法和你在她去东京前同她预计的只有一个地方不同,就好像小鹿纯子被你控制了一样,那不是巫术是什么?”孙敏在旁边解释道。 “呵呵,简直胡说八道,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干嘛不去抢银行去?只要坐在家里用脑子想一想,就让银行的那些人把钱都存到我的帐号上,又何必天天在这里写稿子挣辛苦钱。”王子明笑着答道,尽管他对金钱并没有太多感觉,但有人肯给自己送给总不是坏事吧。 “那你怎么猜得那么准?你摆那个变化的时候可是在比赛前四天呀,有没有什么秘诀?”李紫芸追问道,她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巫术不巫术的,但接近百分之九十多的准确率总不会没有原因的。 “秘诀?呵,哪会有什么秘诀,认真研究就是了。小鹿纯子的基本功很好,局部感觉也不错,但眼光太窄,大局观不足,过于追求行棋的合理性,所以,对于这种特点的棋手,只要让他们感到没有明显的吃亏就不用担心受到反击,因此,猜出他们的下一手棋并不是太难。只不过这盘棋准确率高到这个程度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是因为对比赛的胜负过于看重,不敢轻易将棋局导入双方均不容易控制的战斗局面,所以才更加保守,只愿意走自己熟悉的招法。”王子明答道。 “哈,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紫芸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就取得了开门红,实在是可喜可贺。”孙敏笑着插口道。王子明的温水青蛙理论她早已听过了。这种高级战术并不是她这个等级的业余棋手所能应用的。 “唉,就是有些可惜,陈老师手气太差,抽了个第三号,结果揭幕战让给了日本。韩国,要不然这次就是两连胜了。”李紫芸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对啊,要是你真地两连胜了,不知道王大哥会不会后悔把绝招都教给你,一个星期的家务活可是很不轻松呢。”李紫茵也是一脸遗憾地赞同着。妹妹和王子明打赌地时候她当然在场,对于打赌的内容一清二楚。 “哈哈,你们俩就别傻了,就算打赌打输了他会做家务吗?这样的赌注你们也信,真是太幼稚了。”孙敏大笑道。 “也是,依他以往的作风。搞不好一个星期之后堆在厨房水池里的碗都冒尖了。到头来还是得让咱们来收拾,打赢了和没打赢一个结果。”李紫茵点头说道,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生过,记得上次两姐妹去参加大国手战预赛,孙敏又出差到湖南进行采访,结果先行一步回到乌鹭社地姐妹两人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喂,搞没搞错,谁让你们那次不按时间下午回来,要不然哪有那种事儿。再说,那一次只有五天,又没过一个星期!就算是想打击我也没必要夸张到那种程度吧?!”王子明老脸微红,赶紧抗议道,虽说不喜欢做家务但也不表明他不能做家务,偶尔一个意外情况就让这几个女孩子总拿出来敲打,实在是有些丢面子。 “切,要是有一个星期,怕我们连厨房门都进不去了。”李紫芸不屑地说道。 “紫芸,我记得那一次在厨房里收拾东西的是你姐,你可是一直在客厅里吹嘘自己在比赛中有多牛,紫茵说我勉强还有点道理,你说我?嘿嘿,我不服。”王子明反守为攻,努力要化背动为主动。 “那又怎么样,我姐喜欢做家务,我那是给她表现的机会。”李紫芸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啦好啦,别斗嘴了。你们俩个是老鸠落在猪身上,光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见斗嘴又要开始,李紫茵开口拉起了架。 “呵呵,是呀,子明哥,今天是高兴地日子,你就让小丫头占点上风怕什么。对了,两个多星期后崔钟成就要来北京攻擂了,你觉得紫芸有多大把握?”孙敏也笑着拉开两人,把话头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可就不大好说了。从这一年的对局棋谱来看,崔钟成和紫芸的实力大体是在一个层面上,胜负在五五之分,一盘胜负中双方机会均等。”王子明想了想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紫芸并不占优势?”孙敏问道。 “对,确切的说可以还略处下风。紫芸之所以今年的比棋成绩这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地棋序盘变化多端,在中前盘对方就落后很多,而这个优势对韩国棋手来说就没有太大作用了,因为韩国棋手在序盘出人意料地新变化更多。”王子明认真地说道。 “啊,那怎么办?要不也象对小鹿纯子那样准备个圈套去下套?”孙敏心急地叫道。 “呵呵,如果是那几位一流高手还有可能试试,但对崔钟成来说就没办法了。”王子明笑道。孙敏把这种事也看得太简单了。 “为什么不成?崔钟成的实力总不可能比得上崔世石,李永铉,怎么对他们有可能,对崔钟成反而不成了呢?”李紫茵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崔钟成太年轻,他的棋风还没有定型,而且韩国流本来就是围棋世界的一个另类,强调实战,不循常理,棋手越年青,想法也就越多,事实上,就算他们自己遇到相同的局面,每一次的选择都很有可能不一样,试问这样的情况怎么事先去设套?”王子明答道。 “咦,可是你和李宽莲那盘棋不就用同一个定式几次让他吃了大亏?他的实力应该说和崔钟成差不太多,为什么李宽莲的棋你就能猜到,崔钟成地就不行?”李紫芸不服地问道。 第三百零八 抬杠 “呵,谁告诉你那几盘棋我是猜出李宽莲的应法的?”王子明笑道。如果说面对李宽莲那种等级的棋手还需要他处心积虑地去谋算,那也太抬举这个韩国人了。 “咦?别人都这么说呀!而且他也的确是在那个变化中连着吃亏,到最后不得不改了套路。”李紫芸说道,去年那次中韩业余第一人的十番棋战可是影响极大,很多业余高手到现在一提起那四盘棋还赞不绝口,记忆犹新,更何况从始至终,一直在现场观战的她们。 “那是十番棋战,棋手不仅要在棋盘上拼算路,同时还要比拼气势,在刚刚下出的变化没有最终结论的时候,往往当一方走出和上一局相同的招法时,另一方也会不甘势弱地应以相同的招法,所以,那并不是猜出来的,而是气势使然。但在擂台赛这种一局胜负性质的比赛中,此种情况就太少了,因此,对象崔钟成这样棋风远未定型的陌生棋手进行猜测纯属费力不讨好的事,其结果还不如用平常心去应战,以实力一拼高下。”王子明答道。照葫芦画瓢当然没错,但画虎不成反类大,形而上学,机械照搬,搞不好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好,算说的有理,可是为什么说象崔世石,李永铉那样的高手反而更容易被算计?照你这么讲不等于说崔钟成比他们还难对付?!”孙敏质问着。崔钟成在韩国职业棋手中地排名是第二十二位。只能算一流,二流之间,和一流棋手的差距可谓巨大,要是有谁说他居然比崔世石和李永铉难对付,那才叫见鬼了呢。 “哈哈,被算计和好对付是一回事吗?在棋盘上,算计和被算计是相互的。谁说只许你算计别人,而别人不可以算计你?那几位一流棋手的风格特点都是众所周知的,针对他们的特点制定出相应的策略并不是难事,但问题在于没下出喜好地布局他们就不行了吗? 一流棋手是从普通棋手一级一级打上来的,如果只会下一种棋,他们可能取得现在的地位吗?一流棋手的强是全方位的,别人眼中所谓的缺陷和弱点只是相对于他的长处和优点,实际上,那些缺陷和弱点对于别人来说依然是极为可怕。 众所周知,武宫正树是以气势恢弘的宇宙流闻名天下。他执黑棋时布下的三连星独步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多棋手都为如何破解他的大模样布局伤透脑筋。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和他同时候地几位一流棋手实际上并不是很怕武宫正树的黑棋,因为宇宙流威力虽大,却是有迹可循,总能找到对抗的办法。他们真正感到不好应付的是武宫正树的白棋。 或许你们会奇怪,走大模样布局先手的价值比贴子的价值要高的多。为什么他的白棋反而更难应对? 其原因就在于当武宫正树走黑棋时,他会非常执着于宇宙流,三连星乃至四连星。而当他走黑棋地时候。虽然依然喜欢大模样战法,但却不像执黑棋时那样过于执着,而是依照当时的具体情况灵活变化,什么样的棋都可能去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武宫正树地黑棋被称之为武宫宇宙流,而白棋被称为武宫自然流地原因。 与武宫正树同时代的一流高手赵治勋曾经评价武宫的棋:如果在执黑时不再只下宇宙流,那么他的胜率至少提高百分之十。 从这个侧面可以反映出一流棋手实力的全面,这种等级的棋手不下别人认为他不擅长的棋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不擅长,而是因为个人的喜好。 所以,就在你成功地算计了对方。以为让对方掉入了你的陷进的时候,也许对方心中正在高兴,因为你也掉进了他的算计之中。”王子明笑道。把一流棋手和一般棋手同等看待,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错误的问题。 “噢,照你这么说一流棋手岂不是根本没法战胜了吗?因为他们全知全能,无所不行,怎么会输呢?!”李紫芸不服气地叫道。 “呵,你这可就叫抬杠了。我说的意思是面对实力强大的对手,把希望寄托于对方跳进自己的陷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原因就在于下套便要设饵,如果对方识破了你的真实意图,那你就很可能落入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的境地,就象我和李宽莲的的三局,他想用变招在右下角取得决定性的优势,结果被我反弃子成功,反而一举陷入败境。 记住,非常规下法如能成功,通常会取得常规下法所难以取得的好处,但如果失败,损失也不是常规下法所能比拟的。因此,只有当你的实力足以驾驭这些招法时,它们才是你得以取胜的利器,否则就会沦为对付下手的欺招,骗招,也许能成功一时,但却难以持久。”王子明答道。 “哼,那要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教我那手棋?照你刚才的意思,岂不是不该对小鹿纯子使诈?”李紫芸依然不能赞同。 “呵,怪不得女棋手很难进入到一流棋手的行列,思想太容易走极端,都这么大了还象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以为这个世界非黑既白,而没有中间的过渡。 棋经十三篇中说道:棋虽小道,实与兵合。兵本不尚诈,谋言诡行者,乃战国纵横之说。 孙子兵法中说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使诈本身并无对错之说,其本质在于如何使对方因判断错误而走出失招,好与不好完全是结果论。 而那一招棋只是在试应手,并非是使诈,即便小鹿纯子应对正确,黑棋也没有不好的地方,这和欺招,骗招有着本质的区别。 记得哪部电影里好像有这么一句台词:欺负人为快乐之本。 看到对手因为你而愁眉苦脸,你心里不觉的很开心吗?”王子明笑道问道。 “哈,想不到你这个人心理这么阴暗,原来我们都看错人了!哼,咱们走,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开心去吧!”孙敏闻言叫道,做势就要拉李家姐妹出门。 “喂,搞错没,我说的是在棋盘上啊!”方才还乐着的王子明一下子傻了眼:开玩笑,今天的晚饭还没吃呢。 第三百零九章 二十天后 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续三场大雨之后,北京已经进入了深秋,太阳的光线虽然还是那么明亮,照在行人身上却早失去了往日的威力,秋风吹过,街道两旁树木上本就不多的黄树叶便不时落下,有的满天地飞舞,有的则翻滚着跑到墙角路边。 上午八点左右,在北京南三环的主路上,一辆黑色奔驰车正在飞地向着东方驶去,刚刚打过蜡的车身不时反射太阳的光芒。 “王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睁不开眼的样儿?!”坐在后座的李紫芸推着副驾驶上闭着眼睛的男人嗔怪道。 “困啊,能有什么办法。”王子明没有睁眼,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随口答道。 “昨天你几点睡的?”李紫芸问道。 “确切地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两点半。”王子明答道。 “怎么还那么晚!不早就跟你说过今天是比赛日吗,为什么不早点睡?!”小姑娘不满地质问道。 “呵,是你的比赛日又不是我的比赛日,我怎么知道你们非要拉着我去看比赛,电视台又不是不转播,在家里看和在那里看有什么不同?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是第一次比赛,还用得着拉这么多人壮胆吗?”王子明笑着答道,日本东京都去过了,在家门口比赛还有什么可心虚的。 “哼,什么叫壮胆,管大哥,你说句公平话,我是那么没用的人吗?”李紫芸气道。 “呵呵,这种问题你可别问我,你们一位是抗日大英雄。一位是帼国女豪杰,给我两个胆子也不敢对你们评头论足啊。”开着车的管平笑着把皮球踢开,李紫芸他当然惹不起,这个小姑娘没事还想找事儿敲他两下。有了借口不更危险了?至于王子明,虽然其本人不会因为这个找他的碴儿,但万一让孙敏知道也未必容易对付,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哼,胆小鬼。”小姑娘没有拉到同盟军。气的狠狠一捶椅背。 “好啦。紫芸,马上就快比赛了还要什么小性子。王大哥那是在逗你玩呢,你看。他说是说,这不一样也来啦。”李紫茵劝解道。 “哈。他倒是想不起来,要是能在那么吵地条件下还能睡得着我就算服了他啦。”李紫芸得意地笑道:在乌鹭社里,谁会比她能闹? “看你情绪这么好,是不是对棋局很有把握?”管平笑着问道,小姑娘的情绪变化极快,对于这点他早就习惯了。 “当然,我还想和桑原秀吉斗一斗呢,要是连崔钟成都赢不了还有什么可吹的。”李紫芸自信地答道。 “有志气,果然名师出高徒。师傅厉害,徒弟也不含糊。”管平大声赞道。 距上一轮三国擂台赛结束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第二轮第一场的比赛将在北京位于东三环十里河地金玉大厦开战,李紫芸将执白迎战韩国年轻的六段棋手崔钟成,时间定于上午九时,此时,他们几人正在赶往赛场的路上。 南三环的交通比北三环顺畅地多,二十多分钟之后,黑色的奔驰车已经开进了金玉大厦的停车场,一看手表,还没到八点半。 几个人刚一下车,早已等候多时地媒体记者便马上迎了上来,闪光灯频频闪烁,照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李小姐,请问你对今天比赛有信心吗?”有记者伸着话筒提问道。 “目标是光明地,道路是曲折的,崔钟成是一位很有实力的对手,比赛可能很艰苦,但我对自己有充足地信心。”李紫芸满面笑容地答道。 “据传你在日本的时候曾经说过想要取得两连胜,当时指地是和日,韩两国女棋手的比赛,现在比赛对手已经改变,你是否还坚持当时的想法?”另有记者问道。 “当然,作为中国队的先锋,我当然想赢得越多越好,虽然以后面对的棋手越来越强,胜利也会越来越困难,但我只会更加努力。”李紫芸答道。 小姑娘面对媒体的采访毫不怯场,言来语去,谈笑自如,仿佛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演艺明星一样。 “管平,紫芸说话越来越见水平,脸皮的厚度好像快追上你了。”跟在后面的王子明和管平开起了玩笑。 “嘿,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脸皮厚度!那叫大将风度。”管平不服地叫道。 “还大将风度呢。说实话,那些话是不是你教她地?”王子明笑道。 “呵呵,别管是不是我教的,你先说说,她回答的怎么样?”管平得意地反问道。 “很谦虚,本来我还以为她会说想要和宫本武雄,李永铉请教两盘,但现在只说要更加努力,实在是让人意外。”王子明笑道,如果在乌鹭社里有人问李紫芸同样的问题,大概没人敢保证她不会说出这种惊人之语吧。 “哎呀,这样的话我早上怎么没想起来!嗯,下次比赛再有人问她同样的问题,一定要让她这么回答。”管平闻言一拍脑门懊恼地叫道,看样子是为自己的失误在自责。 “喂,管老大,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没睡醒?以她现在的实力说这种话,你就不怕她被人批得找不着北?”王子明吓了一跳,这可是三国围棋擂台赛,参赛棋手无一不是本国精英,就算是一流棋手也未必敢说这种大话,以李紫芸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实力不过一流二流之间的年轻女子棋手要是敢出此大言,怕不让人当成精神病才怪。 “呵,子明,下棋你行,搞宣传,我行。现在的社会讲求的就是眼球经济,不怕水平不够,就怕声势太小,所以成不成放一边,先把牛吹说出去再说。老百姓嘛,喜欢的就是这种火药味儿味。”管平笑道。 第三百一十章 研究室门口 简短的采访之后,一行数人乘坐电梯来到了八楼的赛场,这里原本是中国东方远洋集团下属分公司的一个高级会所,为了此次的三国擂台赛特意重新进行了布置,不仅单独设置了对局研究室,而且还在大型会议室安排了大盘讲解,曹灿和黄妙龄再次被骋请为解说嘉宾出场,中央五套现场进行实况转播,虽然正式转播是下午一点开始,但已经有棋迷早早赶来抢占位置。 “不知道赵叔看到这个场面会怎么想,大概是忙着算又能挣多少钱吧。”王子明笑着低声说道,吹了阵凉风,呼吸了半天新鲜空气,他的困意早就没了。 “肯定啊。一张入场券可是五十块,这一个大厅少说也能坐下三百多人,加上站票,怕这一天净收入就得小两万吧。”管平点头说道,对于这类情况他比王子明可是清楚的多。 “那倒是。不过这些棋迷来这么早干嘛?上午又没有大盘讲解,干坐着三四个小时不觉得无聊吗?”王子明问道。 “放心吧,你想到的主办单位也早想到了,没看见大挂盘后面的棋桌吗?等会国少队的小棋手会先下一盘限时两小时的快棋表演赛,这样早来的棋迷就不会无事可做,而那些小棋手也有了点额外收入,一举两得,皆大欢喜。”管平笑道。 “紫芸,这么早就到啦?我刚想到楼下去接你们呢。”正行走间,孙敏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恰巧迎上了他们。 “什么早呀,要不是王大哥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可能不到八点钟就到了呢。”李紫芸撇撇嘴先告起了状。 “哼,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十点钟起床就算早的啦,现在八点半不到就跑来给你捧场打气,你就该知足了。”瞟了王子明一眼。孙敏枪里加棒,哄着小姑娘的同时还不忘讽刺了一下夜猫子。 “好啦好啦,看到一会就要比赛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见小人怪,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小敏,紫芸她们就交给你啦。管平,走,咱们去研究室。”王子明笑着把两个女孩子推了过去,转身拉着管平就走。这里是公众场所,他自是不能和几个女孩子为这样的问题争来辩去。 “哼,先别理他。等晚上回家以后咱们再说他。走。我带你去休息室。”孙敏笑着和李紫茵一起拽住一脸不服,还想再说上两句的小姑娘向走道另一端走去。 顺着竖在走道内的指示牌,向右转过一个弯便到了对局研究室,因为大多数职业棋手习惯于等下午棋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来观战,所以现在屋子里并没有几个人。 “哟,是老纪。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还以为咱们来的就够早地了,没想到他来的更早。”刚一进屋,管平就看到了熟人。 “我也是刚到没多久,也就比你早进来几分钟。咦,子明也来了?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呀。”纪长风笑着和管平打起招呼,待看到王子明的出现,不由得一愣。 “怎么出人意料了?好歹紫芸也是我的挂名徒弟,没必要这么惊讶吧?”王子明见状奇怪地问道。 “在北京下棋的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让你出一次门有多难。为了看盘棋就大老远跑到东三环,这可以点不大象你平时的作风呀,是不是别有隐情?”纪长风笑道, “哈,到底是纪老大,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现了问题。你是没看到早晨李紫芸的架势,只怕他要不肯起来,房门都得给拍破喽。”管平笑着揭底没有那几个小姑娘在场,他说起话来也少了许多顾忌。 “呵呵,我就说嘛,这个原因还是比较合乎常理。”纪长风点点头说道。 “哎,那不是王子明吗?哈哈,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徒弟出马,师傅压阵啊。”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看去,一位四十来岁地高大男士和一位身材娇小的中年女子正从楼道另一端走来,正是这次大盘讲解的两位主持,曹灿和黄妙龄。 “呵,没办法,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曹老师今天打扮地可真是精神,怕是当封面模特都绰绰有余了。”王子明笑着应道。 “哈哈,王先生您可是太会说话了,要不是得上镜头,我才懒得穿这套衣服呢,别别扭扭地,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对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黄妙龄,中国现在唯一的女子八段棋手,这位是王子明,李紫芸的老师,同时也是她背后的黑手,据我所知,你这一年来在棋盘上吃的不少苦头都是源自他的策划。”曹灿笑着将身边地女士介绍给王子明。 “王先生,你好,常听紫芸提起你,说她走出的那些新手有很多都是你教给她地,这样说来,我得丢掉的名人位挑战权你可是负主要的责任呢。”黄妙龄笑着向王子明问候。 “哪里哪里,事情的真象并不是那个样子。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只提出一个构想,具体的招法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所以,就算是有责任我也只能算个帮凶,您可别把那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头上。”王子明谦虚道,显然,对方和之前的其他人一样都没有认出自已。 “王先生您太谦虚了。名师出高徒,紫芸的天份虽高,但要没有你地教导怕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为一线棋手。而且你对于那盘挑战棋的看法曹老师都跟我讲过了,称得起气魄宏大,构思奇特,真让我大开了眼界。”黄妙龄认真地说道。虽然对方并非职业棋手,但棋手的实力不是以职业或是非职业来划分的,只要是高手,就值得让人钦佩。 “呵呵,老师您太客气了。那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意见很不成熟,希望您不要见怪。”王子明笑着答道。 “好啦,你们都是高手,就别互相客气了。站着说话多累,屋里有的是座位,大家坐下来慢慢聊。”管平插口把人往屋里让着。 “对,在门口站着干嘛,走,进屋去。”曹灿也说道。 于是几个人走进了对局研究室。 “啊,是王先生。”刚走进屋内,一个听起来很生硬的叫声传到了王子明耳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再遇桑原 “哦,原来是桑原先生,你好。”王子明微笑地向走过来的年轻人打着招呼,来者日本队将要在下一场出战的棋手桑原秀吉。 “您好,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王先生,真是太意外了。”桑原秀吉的兴奋一眼可见,可以说自今年五月以后,如果说谁是他最想见到的人,那么王子明无疑排在第一位。 “呵呵,也对,我今天早晨之前也不知道现在会到了这里,这次来北京是一个人吗?”王子明问道。 “噢,不是,一起来的还有工藤武夫先生,您应该对他很熟悉吧。”桑原秀吉答道。 “对,记得上一次见到工藤先生还是在六月底,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份,时间过得可真快呀。”王子明笑道。 “呵,桑原先生,看来您对今天的比赛非常重视,居然比我这个要做大盘讲解的人还来的早,敬业精神真是叫人钦佩。”曹灿笑道插言道。 “啊,曹先生您好,刚才光注意王先生,一时没看到您,请您原谅。”听到曹灿的说话桑原秀吉这才注意到在王子明旁边站着好几位,别的人他并不认识,但曹灿是中国的一流棋士,经常在各种比赛中出场,桑原秀吉当然不会不知道,赶紧行礼致歉。 “哪里哪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黄妙龄八段。这位是纪长风先生,这位是管平先生。”曹灿爽朗地笑着将其余几人介绍给对方,身为棋手,他当然能体会得到桑原秀吉那种突然碰到让自己受到刻骨铭心打击的对手时心中地复杂感觉,自然不会对日本棋手礼貌不到之处感觉不快。 “您好,您好。”双方一一见礼,虽说纪长风和管平并不懂日语,但这种基本的礼节还是懂得的。 一番寒喧之后,大家在研究室内的沙上坐了下来。 “咦,工藤先生哪里去了?”四处望望。没有见到那个精明的日本人,曹灿奇怪地问道。桑原秀吉的中国话并不是很好,除了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外便不灵光了。而在坐的众人中除了王子明日语,韩语都非常流利外,其他的人就差了很多,纪长风和管平是一窍不通,大概知道的也就是从电影里学地那几句“咪西咪西”“撒由拉那”,他和黄妙龄虽然好一些。但也仅限于日常用语和专业用语,用来探讨围棋是够用了,但坐下来扯闲篇就差远了。 “噢。他在隔壁房间向韩国队的领队了解下一轮比赛的准备情况,一会应该就过来了。”桑原秀吉答道。 “呵呵,想不到工藤先生想得真远,这一轮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准备下一轮地事了,看来他对这一轮的比赛结果很有信心啊。”黄妙龄笑道。 “是的,工藤先生对待工作的认真程度在日本棋院非常有名。而且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看法,深得棋手们的信赖。 “桑原先生,后天地比赛您就要出场挑战了,不知道您更希望和哪位棋手交手呢?”管平插口问道。 “如果从实力对比来看,双方谁进入下一场比赛的可能性几乎一样,但要说更希望和哪位棋手交手,那肯定是李紫芸。”经过曹灿的翻译之后,桑原秀吉想了想认真地答道。 “呃?为什么呢?”管平追问道。 “很简单。上次在东京和王先生手谈一局之后,我对王先生高地棋艺深为钦佩,一直想再找机会向王先生再请教一盘,可惜王先生自回国之后便深入简出,不再参加任何正式比赛,所以总是不能如愿,而李紫芸小姐是王先生的高足,自今年年初正式参加职业棋战以来状态极佳,所向披靡,不仅在个人赛中夺冠,而且在女子名人战中挑战成功,体现出强大的实力,显然是得到了王先生的真传。因此,我很希望能在她的棋中看到王先生的影子。”桑原秀吉答道。 “呵呵,桑原先生地斗志很旺盛呀,看来就算紫芸过了崔钟成这一关,在您这里也要碰上大麻烦了。”黄妙龄笑道。 “是的。这次来北京之前我已经和朋友们打了赌,如果不能进入下一轮的比赛,我就要把头全部剃光,所以,不管后天的比赛对手是谁,我都必须要取得胜利。”桑原秀吉郑重地点头说道。 “哈哈,桑原先生,就怕人算不如天算,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万一不慎失手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北京的天气很冷,突然光着头不小心会感冒。对了,我有一个朋友是做帽子生意的,要不要先替您联系一下,免得到时候来不及?”管平闻言大笑道。 “老管,来者是客,人家是年轻人,别开这种玩笑。”曹灿怕把气氛搞僵,赶紧提醒着管平:棋手在比赛开始之前免不了会说上几句大话,或是吹吹牛皮好给自己打气,尽管有地时候会让别人感觉很难接受,但那也是人之常情,作为年长者且又是地主,没必要如此斤斤计较,显得中国人没有容人之量。 “呵呵,抱歉抱歉一时没管住嘴巴。”管平也感到这么说话有些太过尖刻,熟悉自己的人会当作为开玩笑,不熟的人怕是会引起误会。 “曹先生,管先生刚才说了什么?”桑原秀吉的中文水平不足以让他听懂管平的言,看到刚才还在开怀大笑的管平转眼间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所以好奇地向曹灿问道。 “呵,没什么,他就是在说你有胆量有魄力。”曹灿当然不能实话实说,现在他有点庆幸工藤武夫没在旁边了。 “噢,谢谢管先生的夸奖。”被蒙在鼓里的日本棋手向着管平致谢,气氛重新融洽了起来。 时间在几个人的闲聊里一分一秒中渡过,很快研究室里的人越聚越多,三国围棋擂台赛的第三场战斗几分钟后就要开始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难受之形 挂在房间四角的闭路电视同一时间亮起,屏幕上的男女两位棋手正隔着棋桌闭目养神,不远处的长桌后,两位记录员忙碌地整理着稿纸,坐在中间的裁判长则不时地看看手表,显见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曹老师,黄老师。”李紫茵和孙敏从房门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围坐一团的几人。 “呵,你们来啦,趁着人少,快搬两把椅子过来。”黄妙龄笑着招呼着二人。 “是。”应了一声,两个人从别处找来两把椅子,分别坐在黄妙龄旁边。 “孙敏呀,紫芸进对局室的时候状态怎么样?”管平问道,他还是有些担心李紫芸会因刚才的斗嘴影响了情绪。 “哦,很好啊。”孙敏应道,对于李紫芸的性格她很了解,早就知道刚才的斗嘴只是李紫芸转移压力的一种方式,故而根本不以为意。 “哎,小敏,你怎么不去拍照呢?”王子明奇怪地问道。通常重要的职业比赛规定记者只允许开局后五分钟内在对局室内拍照,之后,对局室里将严禁与比赛无关的人进入,以免影响到棋手的思考。 “噢,今天负责采访比赛的是程老师,我是放弃休息来为紫芸打气的,用不着为那些事操心。”孙敏答道。 “曹先生好,王先生好,三位女士好。”方才去隔壁讨论问题的工藤武夫在比赛开始前也回来了。 “工藤先生好,来,请坐。”曹灿拉过一把椅子让工藤武夫在桑原秀吉旁边坐下。 比赛在裁判长的命令下准时开始,执黑的韩国棋手布下了错小目,李紫芸则应以星小目对抗,由于现代围棋理论认为双方如果都各自守角,则右边的大场和上方的大场黑棋难以选择。所以崔钟成抢先高挂对方左上小目,准备视对方的应手再决定自己的走法。 李紫芸平易地三路托,要是黑方走小目托退定式地话,白棋今后三路跳出的一子远远地限制着黑棋上方的展,一般认为白棋子效较高。 韩国棋手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星位顶。扳,将黑棋的展重点定为上方。 三路长,白棋准备走成大雪崩定式,在大雪崩定式中李紫芸早就准备好了不少新手,如果对方照着正常定式变化应对的话,她就打算让韩国棋手尝个鲜。 思考良久,韩国棋手最终没有选择复杂地变化,二路打吃之后再在星位下拆四,看来在这二十多天里。崔钟成没少研究中国女先锋的棋艺特点,知道在边角定式和对方纠缠难有好处,故而准备以快捷的步调迅抢占大场,尽量避免给与李紫芸挥长处的地方。 “一般分寸应该是分投或挂右下角吧?”黄妙龄说道,眼前的布局虽然双方勾心斗角,但还都是在正常的布局轨道之中,均有先例可循。 “挂右下角在以前有很多棋手喜欢这样下,不过最近比较常见的还是分投,黑棋守右下角,白棋拆二。黑棋上方拆一逼住,白棋单关跳起,之后黑棋或抢下方大场,或补强上方黑阵。这样棋局进行平稳,双方比较容易把握,只是通常黑棋在上方拆边的间隔五路。同右上的小目形成了变相中国流地配置,现在黑棋少拆了一路,分投有些稍缓的感觉。”曹灿说道。在场的众人中以他的年纪最长,段位最高,因此,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棋局的主讲人。 “我猜紫芸会挂右下角,那种平稳的布局不大符合她的风格。”黄妙龄说道,作为李紫芸国内棋战最主要的对手,也许除了王子明和李紫茵。就属她对李紫芸的了解最深。 “难说吧?上一盘和小鹿纯子,紫芸的布局就很中规中矩,而且效果非常之好,这说明对于平淡地局面她也有非常深入的研究。”纪长风摇头说道,在布局阶段往往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很难说走在哪里是唯一的选择,故而高手之间意见完全相左的时候并不少见。 “紫茵,你说呢?”曹灿转而问向李紫茵。 “分投应该不会地。她也许会挂右下角,不过最有可能的是在上方的黑阵想办法。”李紫茵想了想说道,虽然对妹妹地棋风了如指掌,大体行棋方向不会有大错,但要猜测出具体的下一招就千难万难了。 “王先生,您的看法呢?”桑原秀吉不失时机地问道:就是在这种怎么下都是一盘棋的地方才最能体现出一位棋手的棋风。 “紫茵说的应该是最接近,白棋左上三路的打入是个要点,可以借着攻击左边三颗黑子将棋局导入急战,但是否应该在右上角做些准备工作以免以后黑棋在右土角形成大空还需要进行深入h算。”王子明答道。对于高手而言,棋子之间一路之差足以造成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便轻举妄动,便很有可能陷入困境。 李紫芸给出地答案是右上角三路小飞挂,黑棋尖顶,白棋挺头,黑棋四路飞起,白棋拆二!黑棋从左边飞攻,这是此局部棋型的最常见变化,白棋取得了根据地并破去了黑棋右上的阵势,但黑棋也借机把右上角走实,同时也间接补住了左上的打入,双方均可满意。 再往下,白棋象步飞出,以免被黑棋将头封住,黑棋从内侧靠住,白棋扳,黑棋四路长头,白棋三路拉回,黑棋双补住断点。 “白棋有点难受吧?”黄妙龄说道。上方白棋局部一手棋不能做活,因此必须要补住外边的断点,但无论是虎还是粘实,黑棋只要在四路单关跳就行了。通常认为在布局阶段,三路和二路的交换是便宜,四路和三路的交换是互不吃亏,五路和四路的交换则稍损,现在的交换是六路和四路,如果白棋中腹以后围不成大模样,那么到了后半盘实地上可能就要闹饥荒了。 “是啊,现在大概也只能先把断点补上,虽说有些难受,但棋还可以下。或许白棋的三路挂有些问题,改成四路高挂会好一点。”曹灿点头说道。对于业余棋手来说,这个参考图并没什么不好,双方之间的差距只是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影响胜负,但对职业棋手而言,搅尽脑汁,费尽心机,为的就是那一点点的不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封棋中的花招 “紫芸怎么不走了?”孙敏奇怪地问道,十多分钟过去了;方才一直落子如飞李紫芸一反常态,半晌没有动静。 “是不是觉形势不利要走强手?”黄妙龄想了想说道,对于李紫芸的奇巧之招她可是领教的太多了。 “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按道理当初在象步飞的时候她应该能够预计到现在的图形,这个时候再花时间去想是有点奇怪的感觉。”曹灿也是有些不解。 “王先生,您对李小姐的棋最了解,讲问您觉得李小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长考呢?是不是她也认为局势已经不利?”工藤武夫插口道。虽然他的围棋水平不行,但因常常参加棋手们的研讨会,故而对于职业棋手所惯用的那些术语含义非常清楚。 “呵呵,也许你们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感到不太舒服有可能,想要变招也在情理之中,但我不认为这是她现在才长考的原因。”王子明笑道。有的时候看的太远,反而会忽略最简单的问题。 “呃?王先生,如此说来说你已经猜到李小姐的用意了?”工藤武夫认真地问题,虽然不是职业棋手,但在座的诸人当中,没有一位敢忽视这位与世无争的当代隐居者所表达的意见。 “呵,在二十世纪中期,日本的重大棋战实行的还是每方十小时的两日制对局,因此大多数棋局会在第一天的比赛下了几十手棋后,到傍晚五点半左右暂停,待得第二日重新再战,也就是说当比赛到规定的封棋时间。而对局尚未结束,已下过子的一方应立即退场。轮下子地一方思考后,把准备下的点写在记录纸上,然后密封交裁判员。续赛时,裁判员当场启封,按所标记地位置下子,比赛继续进行。 对于比赛中的暂停,有些棋手非常反感,比哪正好碰到一方叫吃的时候遇到暂停,本来另一方只能赶紧束手就擒,这么一暂停。对方便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来仔细考虑,反正下一手棋得到翌日早上才下。 因为有这个问题存在,所以在围绕着由谁来最后下封手这一招上曾经生过不少有趣的故事。 其中最有戏剧性的一幕是生在一九六二年九月十三日的第二届日本名人战第六局中,当时挑战者坂田荣男本因坊和卫冕者藤泽秀行先生之间的关系极为紧张。而他们二人都是很不愿意轮着自己去当封棋,可是从挑战赛的第一局到第六局,封棋的总是藤泽先生,对此,藤泽先生心中极为不快,后果最终反应到了棋局上。 据当时地观战记录,在执黑的藤泽先生走到第五十一招时是四点二十分,之后轮到坂田先生来下。坂田先生长时间一声不吭地思考着,到了五点十分左右才忽然瞟了一眼手表,轻轻嘟哝了一声‘怎么办、呢?’。然后依然盯着棋盘,身子一动不动。从以往的先例来看,大致上下到第五十二手便至了封棋的时间,谁到了这个规定地时间轮着走下一着棋,谁便是封棋者。然而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由于名人和本因坊之间平素的关系就不太融洽,于是他们谁也不一言,都只是默默地盯着棋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转眼间已是五点二十八分了。本因坊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很快打出一招五十二招。见此情景,名人的脸上腾地一下就涨得通红了。或许是由于看到对方硬是将封棋推给自己,心里很生气吧。接着他冷不妨便打出一招五十三,可是本因坊也随既下了五十四。于是名人抱着胳膊嚷了一声‘岂有此理’正在这时,证人宣布时间到了。 继黑五十一之后,下白五十二这一招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本来这一招并不需要用那么长时间,但坂田本因坊却一直将藤泽名人逼到最后一刻,才把封棋推给对方。 很显然,坂田先生是想在停局前的几分钟内扰乱对方的心情。 而藤泽先生显然受到了影响,在第二天的比赛中失去了冷静,以大败告终。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由于第六局的失利,双方打成了三比三平,双方重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藤泽先生并不落后,完全以对等地姿态冷静地进行最终局的较量。 但名人并没有这样做。 在九月二十九日的决胜局中,藤泽先生有意看准了封棋时间,到了下第六十三招前特意向公证人问:‘还有几分钟?’ ‘大概十秒钟左右。’公证人回答。 ‘那我就到了关键时候才下。’ 听到了这样地对话,坂田先生只有苦笑了。 藤泽先生成功地在心理战中将封棋推给了对方,然而,名人的那一着下得并不妙。甚至有人以为正是由于这一着,导致了黑棋的失败。 从整个七番棋的进程来看,藤泽先生由最早的三比二领先,到最后的三比四失利,原因并不是出在技艺上,而是出在心境上。 一般人很难在一周或是十天之内便换一番心境,而坂田先生却在这几天工夫内重新冷静下来,并和藤泽先生展开了心理战,因此就算第七局中的封棋也没破坏他内心的平静,反之,由于失去了平常心,过于想在封手战中报一箭之仇,结果藤泽先生没能把他的真正实力施展出来。 因此,正是由于这种心理控制能力上地这种差别造成了比赛结果的逆转。” 王子明娓娓道来,讲了段日本围棋史上有趣的一幕。 “噢!我明白了,王先生您的意思是李小姐是在使用心理战术?”工藤武夫恍然大悟,除了桑原秀吉还不明所以,其他人都是点头赞同。 “呵呵,现在是十一点二十分,距上午封盘时间只有十分钟,这种可能性应该说还是很大。”王子明笑着抬头示意大家去看看墙上的时钟。 “哈,没想到紫芸还会玩这个花招,看来这个小丫头内心实际上也是很阴暗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知道了李紫芸的计划,孙敏不再担心,转而意味深长地和李紫茵说道。 “呵,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不过是前几天和紫芸讲过这个故事,谁知道她会现学现用呢。”听出了孙敏的言外之意,王子明是哭笑不得。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名手?欺招? 果然,在十一点二十六分,白棋的下一手传来:右边四路的开碰。 “啊!怎么是在这里?!”看到这明显带有挑衅性质,令人心跳加的一手,研究室里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异想天开的一手,王先生,这是不是又是出自您的手笔?”黄妙龄惊叹之后问道。 “不是,这个招法我没有见到过,可能是紫芸一时的灵感吧。”王子明摇了摇头,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预料到所有的变化。 “哦,真的吗?可看起来很象是您的风格呀。”黄妙龄怀疑地问道。 “我的风格?呵呵,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什么风格呢。”王子明笑了。 “呵呵,不管是不是你教的,但如果紫芸的意图真是为了逼对方走封手的话,那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崔钟成肯定想不到这一手,恐怕中午饭都吃不塌实了。”黄妙龄笑着说道。 “嗯,这手棋的确很有意思,白棋是想寻找步调吗?”纪长风问道。 “白棋要是单粘上是有些呆板,心情上不好,但只为了找步调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曹灿轻轻摇着头说道。”黑棋第一感是五路上长,白棋如果粘上,黑棋就拐出,碰上去的一子被伤,几乎无法动弹,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 “这么明显的反击紫芸不应该看不到,估计黑棋在上长的时候白棋不会去粘,有可能会跨下反击吧。黑棋的角角上的味道也不是很好。”王子明说道,尽管一时半会无法把这一局部的变化完全算清,但直觉告诉他,这里有棋。 “黑棋大概会三路夹,白棋二路立,黑棋冲断。白棋反断,黑棋粘三三,白棋二路爬。嗯,果然,黑棋角上也很危险。”桑原秀吉在棋盘上摆出一个参考图。 “这么说长不行,那上扳呢?”把多余的棋子抹掉,曹灿又换了另一种应法。 “白棋还是跨下,这样黑棋就可以直接冲断,待对方三路时简单吃掉一子后转到角上做活,白棋左右无法两全。已经崩溃。”黄妙龄摆出了另一个参考图。 “为什么白棋不直接断?棋从断处生,黑棋外边一子不是也被分开了吗?”孙敏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这是没有策略的表现。职业棋手是不会这样下地。这一断看似找到的头绪。但黑棋只要往角上一退,白棋自身形状上的破绽就全露出来了。为了防止上边白棋被恰打分断,白棋只有团住,这样黑棋地五路长变成先手。再转回头来吃死四路白子,黑棋非常满意,其结果比白棋单粘时好的太多了。奇书”曹灿笑着教育起曾经的记名学生。 “呃……,明白啦。”吐了一下舌头。孙敏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 “要是断不行的话那白棋该怎么办下巴问道,刚才的两个变化都是白棋不利,难道说李紫芸是看错了棋? “如果黑棋是扳的话,白棋可能不是直接断,而是先四路虎。黑棋敢断在外边。白棋就三路穿下,这个转换黑棋不便宜。所以黑棋只能三路挡,如此白棋先手打吃后六打吃后罩住,虽然黑棋可以在右边得到很多实地,但白棋得至先手后从左上三路打入,右边损失完全可以从这里得到充分的补偿。由于白棋在这边的外势太厚,我个人地感觉黑棋在以后的战斗应该很头疼。”王子明摆完棋说道。 “呵呵,王先生的大局观真是出色,这一虎真有些哥伦布竖鸡蛋地感觉,简简单单地就把黑棋地攻势化解了。”曹灿点头夸奖道。能够心来气和地走出六路和五路的交换而毫不再意,王子明的气魄就算在职业棋手中也是难有几位能比。 “难道说黑棋只有从下边应?”桑原秀吉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反击没有好结果的话,那么只能忍耐,但让对手如此欺负而无力反抗,换任何一位职业棋手地话心情都不可能会好的。 “怕只能这样吧,虽然让白棋压迫在三路,心情上有些不大好,但黑棋还可以下。看来白棋的这记碰是招好手,黑棋难以反抗。”曹灿总结道。 “嗯,紫芸这一手棋的确漂亮,说不定可以成为擂台赛中的名手。”黄妙龄也是点头赞同道,围坐在棋盘边的众人也是啧啧称赞。 “咦,王先生,您为什么会那样笑?是不是不同意大家的看法?”一直注意着王子明的工藤武夫忽然问道。 “呵呵,那倒不是。其实我不是在笑这招棋本身,而是在笑紫芸走出这一手棋的时机。”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哦,为什么呢?难道您认为这步棋并不好?”曹灿敏锐地问道。 “是地。白棋这招棋看似凶猛,实际上破绽百出,黑棋越是在局部纠缠,白棋就越是如鱼得水但黑棋如果能冷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四路呆并,干干净净地补住角上的弱点,那么白棋下一手怎么办?”王子明在棋盘上摆上一子,抬起头来向众人问道。 “啊,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几位职业高手略一愣神之后,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 “怎么了?白棋不是粘在外边就可以了吗?那手碰的交换起到了阻碍黑棋在右边扩张的作用,白棋没什么不好呀。”管平不解地问道。 “呵,小管呀,你和王子明的水平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实在是太远了。”曹灿轻轻摇着头苦笑道,不知道是在说管平,还是在说自己。 “曹老师,您就别损我啦,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要是有他那两下子我还会猫在石景山那个小地方吗?您就别卖关子,直接说为什么不行吧。”管平苦着脸说道。虽然曹灿讲的并没有错,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就算以管平的脸皮厚度也感到微微有点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因人而异 “你看,假如现在白棋粘住,黑棋马上在二路扳粘,由于存在挤断,白棋不得不后手接上,之后黑棋再从五路扳出,和白棋什么都不做单是粘上相比,黑棋的二路扳粘先手获利极大,不仅如此,重要的是,白棋在边路上的眼位被破坏,整体大龙不活,左右难以兼顾,今后必将付出更多的代价,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谓极大。”曹灿最终还是将问题的关键讲了出来。 “啊……,噢,我没看到二路的扳粘。那既然被黑棋二路扳粘不行,白棋直接立下不行吗?”管平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哈,你这是拆东墙补西墙,防住了边路上的扳粘却不管外边的断点了。白棋二路立,黑棋就直接断,白棋打吃,黑棋就恰打,白棋被分断之后局部是劫活,初棋无劫,黑棋直接动手没有成算,但他可以借此在别的地方挑起激战制造劫材,从全局来看,白棋面临崩溃的危险。”黄妙龄摆出了随后的变化。 “立也不行,粘也不行,白棋难道就没办法了吗?”纪长风担心地问道。 “唯一的方法就是五路退回一子,当黑棋恰打时粘在里面,这样当黑棋拉出一子后白棋上边可以两眼净活,但黑棋先在中腹连压两手形成厚势之后再转向右下守角,虽说白棋避免了马上崩溃的危险,但从全局来看,黑棋优势明显。”王子明摆出了最终变化。 “啊!这么说紫芸不行了?”孙敏惊叫道。众所周知,李紫芸的棋强在中前盘,弱在后半盘,方一开局就明显落后,那岂不是说这一局凶多吉少? “当然不是了。”王子明说道。 “怎么会?刚才的几个变化图明明都是白棋不行吗?”不止是孙敏,包括曹灿,桑原秀吉和黄妙龄这样的职业高手都是大惑不解。 “呵,这就是为什么方才笑的原因,不是因为这手棋本身的问题。而是走这一手棋的时机。”王子明笑道。 “哦,为什么这样讲呢?”孙敏问道。 “呵呵,黑棋这手呆并不能肯定紫芸看没看到,但她是在中午封盘前两分钟才走出的碰,如果执黑棋的是一位头脑冷静,经验丰富的棋手,那么只要静下心来。不被对手地心理战术所动摇,那么经过深思之后,很可能会现这一冷着。可问题在于崔钟成是这样的棋手吗?”王子明笑着问道。 “从以前的比赛棋谱来看。崔钟成是一位冲击力很强的年青棋手,活力有余。稳健不足,可这场比赛非常重要,他应该会非常慎重的。紫芸就不怕万一没上当吗?”孙敏担心道。 “呵,先,并这手棋紫芸在下之前未必注意到了,其次。如果她看到了仍然要走那就是在赌博,最后,假若她是在赌博的话,现在她可能赢了。你们没有留意到吗?就在黄老师说这手棋有可能成为擂台赛名手时,崔钟成已经离开对局室了。”王子明笑道。 众人闻言抬头看去,果然,对局室内只有一位记录员坐在那里整理着棋谱,而其他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王先生真是心思缜密,连对手的棋风特点地问题都考虑了进去。实是令人佩服。只是您怎么肯定崔钟成的封手不会是呆并?”工藤武夫认真地问道,对于王子明能够在别人之前现最强招法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样的经历已经太多了,他所奇怪地是为什么王子明会那样自信地认为一个他并未见过人在这里犯错。 “理由其实很简单,做为观战者,我们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摆就怎么摆,而不用负有任何心理负担,因此,无论是曹老师也好,黄老师也好,我也好,全都可以凭着感觉先把棋摆在棋盘上之后再去想之后的变化,错了之后不过是拿掉棋子重新再去找办法。但是做为对局者地崔钟成可能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吗? 呆并这手棋是在否认了上长,扳出,下扳或单立种种变化之后才会被现,之前的种种变化想计算清楚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地,而且就算是第一眼看到了这手棋,后面的变化也不是一时半会完全可以看清楚的,现在,崔钟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其可能性只有两种,一种是因为被紫芸硬推封手地心理战术所激怒,只是凭着感觉走棋。另一种则是事先他曾经对这个变化有过研究,所以现在驾轻就熟,短时间内就能找到了正解。 但就这个布局而言,其流行是从今年六月份崔世石和金炳辉的棋圣战七番棋才开始,距现在不过才四五个月,走成类似局面的实战例我还没有见过,而紫芸的这手碰很有可能是一时灵感之作,事前根本无从预料。所以,由此可以得出答案,崔钟成最大的可能是在下斗气棋,而且封手是上长或是扳出的可能性极大。”王子明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精彩!原来王先生不仅对围棋的见解有独到之处,对棋手的对局心理也是了解颇深,呵,幸好你没有进入职业棋界,否则地话象我们这样的人都没有吃饭的地方了。”曹灿大声称赞了起来。 “曹先生,您这是在开玩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王子明微笑着答道,所谓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如果真有一个人能出色得能将所有人都挤出一个行业,那这个行业离完全破灭差不了多远了。 “哈,王先生,曹老师可不是在开玩笑。看看你教出来的学生,小小年纪还没怎么着就把我这个下了十多年棋的老棋手逼到只能站在一边讲棋,现在又开始使用心理战术来对付别人,照这样的度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女子围棋就成了她的天下。”黄妙龄也是笑着打趣道。 “呵,黄老师,您说的太夸张了。紫芸的天分的确不错,但围棋不是只靠着天分就能下好的。今年她的成绩之所以非常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棋风属于进攻型,对上手的冲击力很强,国内棋手对她的棋了解不足,所以才会让她这么风光,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说明问题。至于心理战术,我虽然非常熟悉,但并不认为那是什么正道。林肯先生说过‘你可是在某些时刻欺骗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时刻欺骗某些人,但你绝不能在所有时刻欺骗所有人。’如果把棋局的胜负过多地寄托在对手犯错上,那么围棋也就沦为赌博的工具了。’王子明说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午饭时间 眼看时针指向了十一点四十,对局研究室里的人逐渐离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棋局虽然到了关键时刻,但肚子的问题却也不能忽视。 曹灿和黄妙龄的工作餐自有远洋集团的人负责,桑原秀吉和工藤武夫不习惯中国的饮食,自己找地方去解决,余下几人也不想太过麻烦,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吃大锅饭。 大厦的食堂位于地下一层,由于前来看棋的人太多,打饭处排的队伍足足有十几米长,为了节约时间,五个人分 工合作,管平,纪长风,李紫茵去排队买饭,王子明和孙敏则去找座位。 “小孙,这边!”就在两个人寻找空桌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叫着。 “啊,程老师,您可真会享受呀。”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中年人正高高举着右臂向这边挥舞,正是《围棋天地》的老牌记者程晓鹏,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又是鱼,又是肉,又是啤酒,菜色相当的丰盛。 “呵,象我这样一个人跑前跑后,累死累活,再不吃好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肚子。对啦,紫茵呢?怎么没看见她呀?”程晓鹏笑道。为了把这场擂台赛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写好,他一上午在八楼的各个房间跑来跑去,四处旁听,体力消耗并不亚于绕着朝阳公园慢跑一圈。 “哦,她去打饭去了。等一会就过来。”两个人在程晓鹏把着的桌子旁坐下,孙敏答道。 “哎,我说小王,这样可不大好吧?你们两个舒舒服服地在这里坐着,只让个小姑娘去打饭。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啦?”程晓鹏揶揄地说道。 “您胡说什么呀!什么叫太那个了!纪长风和管平都在那儿呢。我们不过是先过来占位子。”不待王子明回答,孙敏先不满地反驳上了。 “呵,小敏,你又上程老师地当了。他那么精明的人能不知道咱们不止三个人吗?难道他还会以为紫茵一个人能端三份饭。”王子明笑着劝道。 “哈哈,小王。太聪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样为人的乐趣就全没了。”程晓鹏开怀大笑,显见王子明所说完全正确。 “哼,你们两个真是臭味相投,原来都是奉行‘欺负人为快乐之本’心理极其阴暗的坏蛋。”孙敏马上明白了中年男人的意图’根本就是想看自己着急生气地样子。 “呵呵。不说不笑不热闹嘛。对了,你一直在那边地研究室,上午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三句话不离本行,不一会程晓鹏就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 “也没什么。就是摆棋拆棋,没什么特别的呀。”想了一想,孙敏答道。 “是吗?看到白棋走那手碰的时候也没有?”程晓鹏提醒着。 “啊,你这么一提醒我到想起来了。我先问您,紫芸下那一招为什么会用了那么长的时间?”一经提醒,孙敏马上想起了方才地讨论。 “想棋呗。那招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重大的比赛下出新手,自然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进行计算啦。”程晓鹏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回答了。 “哈哈,您猜错啦!”孙敏得意地笑道,在和程晓鹏的斗争中,她能占到上风的时候并不太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杀杀对方地气焰,心中当然高兴。 “怎么?我哪儿错了?”程晓鹏不解地问道,他可以肯定李紫芸离开对局室后没有进研究室,孙敏怎么会知道对局者的真实意图? “呵,长学问吧您就。我先问您,您知道一九六二年九月十三日的第二届日本名人战吗?”孙敏现学现卖,先考起了老牌记者。 “第二届日本名人战……,好像就是坂田荣男本因坊挑战藤泽秀行名人的那次吧?这我当然知道啦,呵,拿这来考我?当我刚入行呀!”程晓鹏地业务的确熟练,稍稍回忆了一下便说出了正确答案,脸上充满了不屑。 “光知道这个有什么了不起!那您知道这次比赛中的第六局和第七局里生了什么事情吗?”孙敏不以为然,一翘鼻子继续问道。 “什么事?……,噢!想起来了,就是关于两个人争推封手的事吧?”程晓鹏仔细地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大声叫道。 “答案正确。现在知道紫芸为什么会用那么长时间才下一招棋了吧。”孙敏得意地说道,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策划出来的一样。 “哦?真的吗?难道你是说紫芸在使用心理战术?”程晓鹏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果孙敏说的没错,这倒是值得在棋评中大书特书的一件趣事。 “当然,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孙敏摆出一付胸有成竹地样子问道。 “哈哈,信,信,谁不知道你和紫芸的关系,不信你还能信谁。”程晓鹏仔细打量了一脸‘我是谁’的孙敏,点了点头笑道。 “哟,这不是程老师吗?什么事儿就信信的?”打完饭的三个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管平和程晓鹏打着招呼。 “呵,还能信什么,当然是我这个所谓的学生啦。”招呼着三人坐下,程晓鹏指着孙敏说道。 “咦,怎么是所谓的学生?她不是一直是由您带的吗?”纪长风不解地问道。 “不行啦,现在人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问题可比我深多了,这个老师的称号我可是担不起啦。”程晓鹏笑道。 “哈哈,是什么事让您有这么大的感慨?”看了看孙敏的表情,又看了看程晓鹏的样子,知道程晓鹏只是在开玩笑,管平笑着问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马后炮 “你们都看到了白棋上午最后一手棋吧?”程晓鹏问道。 “当然看到了。”管平答道。 “那你知道紫芸为什么要花那么长时间才下一手棋吗?”程晓鹏接着问道。 “呵,不就是在玩心理战吗。”管平笑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是小孙告诉你的?”程晓鹏奇怪地问道,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手资料呢。 “怎么成了她啦?这明明是子明的原创,什么时候版权换了?”管平奇怪地看了孙敏一眼,后者正掩着嘴偷偷笑。 “好啊,你个小丫头,居然谎报军情,张冠李戴,敢戏要我老人家!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到徒弟的表情,眼睛毛都是空的程晓鹏当然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嘻嘻,什么时候我戏要您啦?您是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是我自己最先说的?程老师,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没有证据诬告他人可是要负责任的。”孙敏挤个鬼脸,故做委屈地说道。 “嘿,这个小丫头,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嗯,脸皮厚度也厚了不少。”面对孙敏的要赖程晓鹏也是无能为力。 “哈,什么师傅教什么徒弟,我这也是跟您学的嘛,您应该高兴才对呀。”孙敏笑道。 “狡辩。对啦,紫芸那手棋看起来挺厉害的,是不是你教给她的新手?”无奈地摇了摇头,程晓鹏向王子明问道。 “噢,不是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应该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王子明摇头答道。 “这样呀。呵,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教地呢。那边研究室里对这手棋的评价可是相当高呢。”程晓鹏有点遗憾地说道,好像在为这一招棋不是出自王子明之手感到不解。 “真的吗?韩国人那边认为黑棋该怎么应?”孙敏眼睛一亮,插口问道。 “绝大多数是认为应该扳出去作战,还有一部分人认为暂时忍耐一下为好。但无论怎么应,黑棋都有一点被动的感觉,所以他们一直在反思,崔钟成在白棋象步出头的时候冲击对方薄弱处是不是时机有点过早。”程晓鹏答道。 “真是好消息呀!”听到程晓鹏的情报,几个人对视一眼,心情大为放松。 “呵。对紫芸来说当然是好消息了。你们这边是不是也有同样的结论?”程晓鹏问道。 “哈,如果黑棋扳出来或在边路忍耐的话结论是一样。”管平抢先答道。 “呃?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应法?”程晓鹏吃惊地问道。 “当然,子明现了。如果黑棋此时四路呆呆地一并,白棋后边就不会得到好结果。可惜的是,崔钟成显然没有现这一冷招。所以。这就注定黑棋布局失败。”管平得意地介绍道。 “四路并……?那行吗?”仔细在头脑中计算着变化。程晓鹏喃喃地说道,他虽然也是一名颇具实力的业余高手,但这个地方地计算量太大,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 “当然行啦,曹灿。黄妙龄,还有桑原秀吉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可见并这手棋是非常好的。”管平肯定地点着头,说服他人有一种很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引用权威地意见,在这里,有谁能否认那几位地观点? “噢,他们要是说没问题应该就是没问题了,可是你们怎么肯定崔钟成不会走这一招呢?”三位职业高手都没有异议。程晓鹏当然也不会认为自己能比他们高明,转而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呵,你不是听小孙说过了吗?紫芸那是在使心理战术,崔钟成在她离开对局室不久后就下了封手,这等于说他因为对局心态失衡,没有细想便做出反应,那样走出来的必然是第一感,而象呆并一下的这种冷招,不经过深入计算想到的可能性非常之小,所以韩国人走错的可能性就会很大啦。”管平也是现买现卖,不以剽窃他人知识产权为耻。 “啊,原来是这样?呵呵,看来紫芸对心理战术地使用很有心得嘛。要是下午的封手证明崔钟成没有走出最佳应手的话,那这个回合完全可以大书特书一番了,成为擂台赛中的精典战例了。”想起对局室内的情况,程晓鹏不由得击案叫好。 “那是当然,这说明紫芸不仅棋下的好,而且有勇有谋,智勇双全!一点不比男棋手差。这次说不定就要来个三连胜,下个月去尔当擂主去了。”孙敏夸起人来是不遗余力,自做主张就把李紫芸自订的目标又加了一级。 “呵,要是那样当然最好了。呃……,对了,你们说这些的时候桑原秀吉是不是就在旁边?”正说笑间,程晓鹏不知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在呀,比赛开始之后他一直就和我们一起在研究,直到中午封盘吃饭的时候才离开。”孙敏答道。 “唉,可惜了,可惜了。”听闻此言,程晓鹏一个劲地叹惜。 “程老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地吗?”管平不解地问道,这种国际棋战的场合,身边下一局出场挑战者的桑原秀吉在对局现场出现是理所当然的事,程晓鹏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表现? “如果桑原秀吉不知道紫芸使用心理战的这件事,等后天的比赛时候,紫芸就可以照方抓药,给他也来这么一招。可惜,现在他全都知道了,再用这招就不灵了。”程晓鹏叹道。 “说来也是。当时子明在说紫芸有可能是在使心理战术的时候,我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但没想得那么多,现在经您一提醒,还真是不该让那个日本人听道。”一拍大腿,管平一脸懊悔地叫道。 “啊,对呀!真是的,你干嘛非得当着他们的面说,刚才那个工藤武夫歪着脑袋瞪着眼睛听得那么仔细,现在肯订正在和桑原秀吉说这件事呢!”马后炮人人会放,孙敏推了王子明一把,恨恨地质问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开封手 “喂,搞没搞错,刚才是谁问我紫芸为什么不落子的,现在又来翻旧帐,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王子明自感比窦娥还冤。 “我那时又不知道,当然要问啦,但问不问在我,答不答可在你,我也没逼你非答不可,你甭想推卸责任。”孙敏理所当然地反驳道,紧抓一点,不及其余,这是口舌交战时抢到上风的不二法宝。 “呵,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怕让桑原秀吉知道这些呢?心理战术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辅助方法,起决定作用靠的还是棋手自身实力。”王子明笑道,在女孩子不想讲道理的时候还要去讲道理,这不能不说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可心理战术终究也是有用的,你不也说了,要不是坂田荣男在第六局时使出封手战术,那届比赛很可能就是他输吗?”孙敏举出王子明自己讲的例子来反驳王子明。 “问题是谁能保证心理战术只要使出来就一定能成功呢?藤泽秀行在第七局的时候也用出了封手战术,但结果呢?”王子明反问道。 “坂田荣男是谁呀,那叫剃刀,一代宗师级的人物,桑原秀吉怎么比得了!”孙敏也是围棋记者,坂田荣男的威名当然一清二楚。 “呵,桑原秀吉当然是比不了坂田荣男,但你千万别告诉我紫芸比藤泽秀行厉害,那样我的肚子可是会被笑破地。”王子明笑道。 “哼。就会狡辩!”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对方一脚,孙敏不满地哼道:藤泽秀行何许人也?届的日本天元,日本名人战冠军。棋圣战六连霸,位日本名誉棋圣,以六十六岁高龄三比二力克当时日本围棋第一人小林光一勇夺王座战桂冠,这样的战绩,不要说现在,自有职业棋战以来,又有多少人比得了? “哈哈,小王,忍着点吧,现在知道为什么说女人是老虎了吧。”造成这一结果地程晓鹏兴灾乐祸地笑着劝解着直吸冷气的王子明。好像刚才的一切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下午研究室里来看棋的人明显比上午多了许多,不仅是业余高手,在京的职业高手也6继赶来金玉大厦观战,一时间研究室内人气大盛。 “王先生!这边!”工藤武夫高声招呼着刚刚走进门口的王子明,旁边的桑原秀吉也在挥手示意。 还是刚才的桌子,还是那几张椅子,只不过曹灿和黄妙龄已经到大厅去做现场解说,空下的位子上坐着地是另外一位身高体壮的中年人。 “哈。宋棋王,来得真早啊。”比大多数人眼睛都快的程晓鹏马上认出了此次中国队的副帅宋玉柱。 “呵,我来的再早也不可能早过你呀。”宋玉柱笑着答道。 “那是当然,要是你这样的大高手比我来的都早。那我们这些记者还怎么混饭?”程晓鹏笑着走向前,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过去。 “这位是王子明吧?”很快,宋玉柱认出了王子明,马上站起来伸手问道,他以前并没有和王子明见过面。但相关的报道却是看过不少。 “您好,宋先生。”王子明伸手握住对方,点头问候着。 “一起住在北京这么长时间,今天才见到你本人,真是难得呀。”宋玉柱招呼着王子明坐下。 “呵,我不过是个无事可做闲人,有什么好见地。”王子明笑着寒暄道。 “那你可是太谦虚了,要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象你这样闲云野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生活。”宋玉柱笑道。 “呵。问题是更多的人想要过的是您这样叱诧棋坛地生活,不信你问问老纪和管平。”王子明答道。 “你这话要说老纪还差不多,至于管平,嘿嘿,他就是个人来疯,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让他做领队比当棋手更乐意。对不对,老管?”宋玉柱笑着问道:管平的实力在北京虽然算不上高,但活跃程度却是肯定排在前几名,靠的就是极为出色的交际能力,故而,棋院地众多高手少有不认识他的。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玉柱也,你可真是我的知音啊!”管平夸张地叫道,满脸他乡遇故知的感慨。 “呵,少来劲了。你当宋老师是在夸你呢!”纪长风对管平的表演叱之以鼻。 “好啦好啦,都别闹啦,棋手已经进对局室了。”程晓鹏提醒着众人,抬头看去,果然,李紫芸和崔钟成已经坐在棋桌两旁,等待着裁判的指示。 “请复盘。”虽然听不到裁判的声音,但从口型和抬起右臂的动作还能是够猜到他在说些什么。 棋子一粒粒地落在棋盘上,很快,上午封棋前的棋形出现在屏幕上。 “咦?这手碰很有点意思呀。”看到李紫芸地最后一手棋,宋玉、柱用右抚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 “宋先生对这手棋有什么看法?”桑原秀吉不失时机地问道。 “直觉上有点稍稍过分的感觉,但黑棋角上也存在弱点,如何反击是个问题,搞不好会中圈套的。你们上午研究过了吗?”宋玉柱答道。 “研究过了。王先生提出的是四路并。”桑原秀吉将棋子复原。 “并?好棋,以静制动,后制人,真是漂亮的一手!王先生对棋形的感觉真是令人佩服。”稍一思索,宋玉柱开口赞道。 “哈,怎么样?”偷偷地推了程晓鹏一把,孙敏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撇了一眼得意的学生,程晓鹏苦笑地摇了摇头,心中想到:如果知道了原来的身分,她还会为王子明看出这样局部的好手感到得意吗? “要开封手了。” 随着声音看去,闭路电视屏幕上,站在记录桌后的裁判正在用一把银色的剪刀剪开一个白色的信封。 决定白棋上午最后一手是好棋还是恶手的时刻终于到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心想事成 “黑棋十五,六位。”裁判宣布道。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屏幕土的韩国年轻棋手轻轻摇了摇头,不情不愿地把一颗黑子摆在了棋盘上。 “黑棋中套了!”孙敏兴奋地叫了起来,李紫茵和纪长风也是面露喜色。 正如王子明上午所预计的一样,韩国棋手没能现呆并的冷招,选择的是五路长出,这既是大多数棋手的第一感,但同时也是最坏的一个选择。 “呵呵,崔钟成大概也意识到上午的那一招有问题,现在心里一定非常后悔吧。”管平笑道。 “肯定的,你们没看他刚才摇头叹气的样子吗?我估计现在他想把棋盘抹乱了的心都有。”孙敏兴高采烈地说道,虽然按王子明的说法,崔钟成百分之九十以上会因心态问题走出错招,但只有当棋子放在棋盘以后才能真的放心。 “唉,可惜呀。”和其他人不同,王子明反而叹惜起来。 “咦?小王,你叹什么气呀?黑棋现在走的和你上午的预计完全一样,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纪长风不解地问道。 “呵,站在紫芸这边的立场上,黑棋走出错招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在这种等级的比赛中,仅仅三十来手就拉开了距离,多少还是有些扫兴。想必宋老师应该也有这种心情吧?”王子明微微一笑答道。 “王先生说的不错,崔钟成还是太年轻了。这么重要地比赛怎么一点也沉不住气。如果说呆并这手棋是盲点,一时半会不能想到,但只要稍稍计算一下也应该看出角上的薄弱,无论是从下边忍耐还是直接扳出,结果也比单长好些。按道理以崔钟成的实力算出这些并不算难,为什么那么多种选择偏偏选了最差的一招?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宋玉柱有些不解地答道。虽然他也希望李紫芸能够获胜,但特意跑过来只看到一盘一边倒的棋还是有些失望。 “呵,老宋,这你就有点错怪崔钟成了,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他的对手太狡猾了。”程晓鹏笑着说道。 “狡猾?什么意思?”宋玉柱是下午才到,当然不清楚上午封棋时生的事。 “第二届日本名人战坂田荣男和藤泽秀行的事你知道吧”程晓鹏把封手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反正桑原秀吉早已经听过了,再听一次也没关系了。 “哈哈,这个小丫头,上次在东京的时候就感到她是个满脑子鬼主意地机灵鬼,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就已经懂得使用心理战术。真是后生可畏。”听完故事,宋玉柱是哈哈大笑。 白棋按照早就计划,好的三路跨下,一举击中黑棋角上的弱点。李紫芸那半个多小时可不是单纯地在耗时间。 不能直接冲断,否则角土的断打和白棋三路的爬出无法两全,所以黑棋三路夹,白棋二路立,黑棋再四路冲,白棋星位断开,黑棋三三接实。白棋在二路外拐连爬两手,因自身棋形笨重,黑棋不能二路扳下杀棋,只得三路后退,眼睁睁地看着白棋先手延长三气之后矛头一转。改向角上爬去吃棋。 “咦,崔钟成怎么下得这么快,是不是白棋的计算有问题?”管平奇怪地问道。自白棋跨下之后,对局双方落子如飞,短短五分钟之内便走了十余手,在职业比赛中可谓极为少见。 “不是,白棋只要能跨下,那么之后的十几手就是必然地,中间的过程双方谁都没有变化余地。崔钟成在午休的一个半小时内一定已经算清了这里地变化。所以才不再无意义地浪费时间。”王子明答道,角上这么小的地方,再大本事也不可能搞出什么花样。 直接挡下对杀将差一气,黑棋只能在上边二路扳,等对方挡住后二路立,生硬地要做一个后手劫。 李紫芸面对韩国棋手的顽强毫不手软,马上一路打了上去,逼对方必须立即开劫。 无奈之下,崔钟成只能一路强撑,箭在弦上,不得不,再晚怕是连打劫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初棋无劫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白棋现在只有三块棋,左上是铁板一块,黑棋连走三手也不会有死活问题,左下角孤零零星位一颗子,而星位的特点就是位置高,转换灵活,难以受到过于严历地攻击,至于右上角,此时正在打劫,当然没有劫材的问题。 所以,尽管崔钟成在局部已经走出了最强手,成功地形成了打劫,但当白棋把二路黑子提起的时候,黑棋却无法找到相应的劫材,万般无奈之下,崔钟成不得已只能用托左下白棋星位来当劫材,希望白棋能应一手。 但李紫芸早已打定主意,对黑棋的托角毫不理睬,拍地一声,径直提去一子将劫消掉。 长入将形成星位尖冲三三定式,内扳被白棋反扳将形成腾挪之形,找不到强烈攻击方法的黑棋只得在左下角四路外扳,白棋反扳三三,黑棋迎头打住,白棋老老实实地粘上,至此,围绕着右上角的变化告一段落。 白棋将右上黑棋尽数收归已有,不仅得到了二十多目实地,更重要的是摆脱了单方被攻的处境,可谓大获成功。 而左下角,作为劫败的代价得以连走两手,但因白棋占据了三三实地不小,黑棋得到的便宜极为有限,相较于右上角的损失可谓微不足道。 “白棋大优吧?”桑原秀吉说道。 “是呀,黑棋大势已去,呵呵,桑原先生,看来你要准备和李紫芸的比赛啦。”宋玉柱点头笑道,虽然现在地棋局仅仅进行了五十手,但对于职业棋手来说已经不可能翻盘了。 默默地点一点头,桑原秀吉没有回答,李紫芸在序盘的实力的确很强,后天又是她的黑棋,看来这两天必须要好好做准备了。 第三百二十章 请客 又是一天的秋雨,虽然不像夏日的雨水那样急那样猛,但却是浙浙沥沥,总也下个不停,阴暗的天空下,寒冷的秋风不时把雨水斜到行人的身上,各式各样的伞花在大街小巷中穿行。 建国门外一家小餐厅的包间内,一位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略稍有点谢顶的中年人正站在窗口欣赏着雨景,口中轻轻哼着的小曲表明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情悔,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 一阵歌声响起,中年人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手机。 “喂,你到底在哪里呀?”声。 “就在医院右边两百米,湘南人家,绿色招牌,很显眼的。”中年人对着话筒答道。 “什么左边右边的,谁知道你是站在哪边,直接说东边还是西边就行了。” “呵,就是西边。你到哪儿了?” “医院门口。一会见。”电话挂断。 中年人收起电话向出了包间门向餐厅门口走去。 “彭院长,朋友快要到了?”坐在前台里面的老板娘热情地问道。 “是呀,也就一两分钟。老板娘,借您把伞用一下。”中年人微笑着说道。 “给。”老板娘从柜台里拿出一把折叠伞递了过来。 “谢谢。”接过雨伞道了声谢。中年人走出店门打开伞向东边望去。 嘀嘀,不一会,车笛响处,一辆红色地出租车缓缓开了过来,最后停在门前。 “呵呵,来得很快嘛。”中年人迎了上去。 “切,还好意思说,这大冷天把叫过来做什么。要是没正经事我可跟你没完。”车上下来的人大声抱怨着。 “呵呵,天是挺冷的,快进屋,里边暖和。”中年人笑着打起了忿 “快请进快请进,里边有空调。”老板娘也推开店门热情地邀请道。 对着老板娘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来人走进了餐厅。 “老板娘。谢啦。”跟着走进屋里把伞收起递给店主人,中年人客气地说道。 “小事,不用谢。哎,彭院长,你的朋友看起来很眼熟呀,是不是以前来过?”老板娘接过雨伞小声问道。 “哦,这里倒是没来过。”中年人答道。 “咦?不对呀,我这个人记性最好的,你这位朋友我肯定见过。”老板娘奇怪地说道。生意人嘛,如果眼力不行,记性不好怎么挣钱? “呵呵,你觉的眼熟当然不奇怪啦。他可是土半年在北京各大报纸上过头版的大名人呢。”中年人笑道。 “倒底是谁呀?您就别卖关子了。”老板娘吃惊地问道,她这里可是很普通的一家小店,服务对象大多是周边居民和单位职工,哪里见过能上报纸头条地名人。 “王子明,有印象了吧?”中年人提醒道。 “啊!就是那个赢了日本职业棋手的王子明吗?”老板娘一经提醒马上想了起来。虽说并不是谁都会下围棋,也不是谁都关心围棋,但上半年四五月份中间几乎京城报纸天天都有关于他只身挑战日本围棋的报道,就算她这个成天只想着如何赚更多钱的生意人也一样有所耳闻。 包间里果然和屋外是两个世界,徐徐的热风从空调中吹出。使整个房间温暖如春。 “没说错吧,屋里暖和吧?”彭院长笑着走进了屋里,后边跟着的是拿着菜谱地服务员。 “嗯,是挺暖和的。现在刚十一月初,这么早就开空调的饭馆还真不多见。”王子明笑着答道。 “呵,这几天不是天冷嘛,开店做生意,不让客户吃舒服了怎么来回头客呢。”彭院长解释道。 “倒也是,全是这几场雨给闹的。”王子明点头赞同道。一场秋雨一场寒。每下一次雨,气温就得下降个七八度,现在白天能过十几度就算不错了。 “两位先生点什么菜呢?”将菜谱递给了过去,饭店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你来点吧,对湘菜我不大熟。”王子明把菜谱转给了彭院长。 “麻辣仔鸡,怀胎鲫鱼,虎皮扣肉,山水豆腐……”,显然,彭院长对这家湘菜馆极为熟悉,也不翻看菜谱,随口就点了下去。 “哎,是不是等会还有人来?”打断了彭院长的话音,王子明问道。 “没人呀,就咱俩。怎么啦?”彭院长奇怪地问道。 “就咱们两个人你点那么多菜干嘛?就算你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吧?”王子明反问道,通常情况下在外边吃饭,只是为了饱和话一个人一个菜就够了,为了聊天打时间,加上凉菜两个人四五个也就行了,再多也是浪费,而方才彭定远光热菜就已经点了四个,算上凉菜还不午有七八个,撑死两人也吃不完呀。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哈,放心吧,反正是我请客,又不用你掏钱,用不着心疼。”彭院长笑道。 “嘿,你该不会又是假公济私,公款报销吧?”王子明问道,彭定远身为一院之长,就算没有票,照样有办法入账,何况这是在正经餐馆,不可能没票的。 “呵呵,小瞧了我不是?告诉你吧,昨天我了一笔外财,今天不花出去心里不舒服,再说,这样一顿饭能花多少钱,毛毛雨啦。”彭定远说道。 “哦,怎么,你收红包啦?”王子明问道。不仅是现在,就是过去做手术也流行患者给大夫送红包,彭定远是世界级的权威,有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哈,收红包算什么外财,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告诉你吧,这笔钱和你多少还有点关系呢。”彭院长闻言哈哈大笑。 第三百二十一章 赌 “哦?怎么会和我有关呢?”王子明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昨天李紫芸不是和韩国棋手比赛了吗?”打走服务员,彭院长说道。 “没错。”王子明答道,这件事报纸电视都已经报道过了,北京棋迷当中不知道的怕是没有几位。 “呵呵,虽然昨天我没有去现场看棋,但却是在医院的休息室全程看完了直播,在直播之前,烧伤科的朝鲜族医生朴大夫非得说崔钟成一定赢,你想,这种事上我能服他吗?所以就说一定是李紫芸赢,结果一来二去较上了劲,最后被周围的那些医生护士一起哄两个人就打起了赌,谁输了就给对方三百块。说实话,刚开始心里还有点打鼓,生怕李紫芸输棋,要知道在朴大夫来之前我可一直是医院里的第一高手,打遍天下无敌人,结果他一来就把我生生挤到了第二,平时总是笑话我的棋下得太软,拿他没辙,今天如果打赌再输了,他更得说我棋下的不行,眼光也比不上他。输钱事小,可面子事大呀。还好李紫芸争气,中盘就拿下了那个韩国棋手,看得我这叫个解气啊!哈哈,当然,我高兴了,他自然就乐不起来啦,认赌服输,当场就掏出了三张大钞,其中一张我叫那些起哄的家伙买了零食分了,剩下的不就成了今天的饭费了。”彭定远笑道,三百块钱对他来说当然是九牛一毛。不足挂齿,能在自己地苦手面前占到回上风才是直正值得庆贺。 “恭喜恭喜,赚钱总是好事。只不过我不明白,你打赌挣钱怎么会和我有关系?”王子明笑道问道,可以想见,昨天下午在一头帮人面前名正严顺地把压在自己头上的一座大山推倒,彭院长心中的兴奋会有多高。 “当然和你有关啦。谁不知道李紫芸是你的学生,名师出高徒,我打赌赢了是因为她棋下赢了,她下棋赢了是因为你教的好。这么一算怎么会和你没关系?”彭定远认真地说道。 “呵,昨天的棋局完全是紫芸她自己的挥,跟我教没教没太大关系,围棋下到了这个地步,再想提高就得靠自己的努力了,别人帮不上多大忙的。”王子明说道。 “哈。话是这么讲,但身边有你这个大高手指点,要说没影响鬼也不信呀!对了,打听一下,明天对付桑原秀吉的办法想好了吗,先透露一点给我,我还打算趁明天地比赛再和朴大夫赌一场呢。”彭定远笑着问道。无论对谁而言,胜利的感觉总比失败的感觉好受。他打算乘胜追击,好好在这两天把以前丢掉的面子追回来,虽然不是在棋盘上觉得稍稍有点可惜。 “哪来什么办法,桑原秀吉又不像小鹿纯子的棋那么单一,哪就那么容易猜到,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万一准备了半天人家没有上套岂不是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王子明笑道。要是职业一流棋手的棋那么简单就被别人摸透,高手地称号岂不是会下棋的人就能戴上。 “怎么会呢?你不是和他下过一盘棋吗,经验体会总该有些吧?”彭定远以为王子明是故意卖关子不想说。 “呵呵,棋是下过一盘,不过也仅此而已。要说只下过一盘棋就能完全了解对方的特点,那是棋神也做不到的工作,我还没那个本事”王子明笑着答道。桑原秀吉并非世界级棋手,只不过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年轻一代高手。虽说风头很劲,但要说让王子明专门下功夫去研究就不大可能了。当然,如果下一盘棋象小鹿纯子的那局一样是在一个多月后才开战,王子明还是可以找出适合李紫芸对付桑原秀吉的棋,但现在地事实是只有短短的一天,想得太多反而不如什么都不要去想。 “啊?这样呀,那至少也得有个思路啊!上回你和他地那盘棋下得不是非常漂亮吗?我看过报刊杂志上的评价,有的棋手甚至说单以棋的内容而言足以列入今年的十大名局之一。”彭定远有些失望地说道,在他心中,王子明在围棋上的造诣可谓高深莫测,没理由找不出对付一个日本年轻棋手地办法。 “那盘棋呀?哈哈,那只是心境的问题,如果今天再和他对局,恐怕也不会走成那种格局了。说到底,那种格局的棋完全是比拼双方的力量,对谁来说风险都是很大,桑原秀吉虽然输了,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力量。如果紫芸按照那盘棋的思路去和桑原秀吉拼力量,怕真的是以卵投石,自找苦吃了。”王子明笑道。不要说桑原秀吉,放眼当今世界棋坛,如果比拼攻击,治孤方面的力量,有谁敢说一定胜得过他?如果因为他用极端的治孤手法战胜了桑原秀吉,就以为可以用同样的手法获胜,其结果有如按图索骥,最后找来头叫驴。 “那你就不理不睬,对明天地比赛不管不顾了?你这个老师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彭定远是大失所望。 “喂,别乱扣帽子,是你大老远把我从古城叫来的,居然还指责我不负责任,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这简直是**裸的栽脏陷害!”王子明不服地叫道。 “呵,什么栽赃陷害呀,自己的徒弟明明马上就要进行重要比赛,当师傅的不说尽心尽力地去帮忙进行准备,反而在背后说泄气话,这要是传出去,你说别人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彭定远笑着问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一个管理着几百人的一院之长,这一套功夫还是很深的。 “哈,拉大旗做虎皮,还想用大众舆论来吓唬我。**他老人家说过,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言权,你怎么知道紫芸没有在做准备工作?”王子明笑道,明明是对方非得要自己冒着大雨大老远跑到这里陪他吃饭聊天,现在反而成了他指责自己的理由,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是吗?”彭定远怀疑地问道。 “当然啦,如果没有安排我可能在这个时候跑这里来陪你闲磨牙?告诉你吧,现在她和她姐姐正在中国棋院,那里有四五位和桑原秀吉经常交手的年轻棋手外加宋玉柱,陈海鹏进行研究,他们对于桑原秀吉的了解可是远比我要深入得多。”王子明说道。 “嗯,这样子还差不多。哎,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明天的比赛我到底应该押在哪边呢?”彭定远点了点头,悻悻地问道。 “从实力上讲当然是桑原秀吉,从心情上讲当然是紫云,所以,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扔硬币了,那才是最理智的选择。”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调查 “好嘛,感情我这一顿大餐白请了,合着一点有用的建议都没有啊!”彭定远听到这样的答案差点没有气死,后悔地直捶大腿。 “呵,怎么没给你建议呢?刚才的那个办法不好吗?”王子明笑道,对方后悔不后悔他到是不用担心,彭定远的心理调节力强,否则在这个社会光凭学术能力也不可能坐到现在的位置,总之,今天只要是他结帐就没有关系。 “切,那也叫办法,就算是随便问医院里的一个臭棋篓子也比你分析的多。”彭定远对王子明的明知故问嗤之以鼻。 “呵呵,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桑原秀吉的优势在于功力较强,实战经验丰富,没有明显的弱点,劣势在于面对女子棋手,心里有绝不能输棋的压力,是不是能把实力完全挥出来是个问题;而紫芸的优势在于连战连胜,气势旺盛,没有心理负担,容易挥自身实力,劣势在于技术不够全面,后半盘收束相对较弱,在持久战时容易吃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在比赛开始前就断言谁胜谁负,我只能说这个人要么是心中先入为主,要么是无视事实,再就是象你这样别有居心,目的不良的家伙。”王子明笑道,分析的多并不等于分析的有理,这个世界不是谁想得到什么结果就一定得到什么结果的。 “打住打住,我想问的就是一句话,明天的比赛是桑原秀吉赢还是李紫芸赢,你扯那么远干嘛。”彭定远赶紧制止住对方的长篇大论,他感兴趣的是结论而不是过程。 “反正一盘棋不是胜就是负,你既然想在那个朴大夫面前找面子,大可以先让他来选,无论他选哪一方你就选另一方。总之和他不一样就完行。”王子明笑道。 “啊!嘿,还真是,要和他选的一样那还打什么赌。早想到这点何必花这冤枉钱啊,心里好疼啊!”彭定远闻言顿足捶胸。好像真的犯了多大的错似地。 “别装了,要真是只问这个,又何必非大老远把我叫过来,直接通个电话就行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让我跑过来?”王子明笑着问道,要是区区两百多块钱就能让一位管着好几百人的医院院长感到心疼,那北京城里就没有富人了。 “哈,真是聪明。一眼就现问题了。”彭定远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好啦,有话就快说,别拍马屁了,我又不是你的领导,拍高兴了也给你涨不了工资。”王子明一巴掌把对方的手打开,笑着催促道。 “是这样。今天上午赵处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人想查你地档案记录,他给挡下了。”彭定远不再玩笑,认真地说道。 “赵处长?是不是那个赵大队长?”心中一动。王子明问道,当初为他办理身份变更手续的就是这位刑侦队的大队长。 “对。就是那个五处的赵大队长,现在已经升官了。”彭定远答道。 “哦,他有没有说是谁要查?”王子明问道。 “说了,是石景山区的民政局以确定本地外来人口的名义来调查的,因为现你的档案属于密级,必须有公安部门地批示才能查看,所以就找到了五处。”彭定远答道。 “确定外来人口?怎么会呢?我的户口在丰台区,没理由把我当成外来人口呀?而且就算是资料记录有错需要核实,民政局也应该先和我联系一下。怎么会直接找到公安局去了?”王子明不解地问道。他在古城已经住了快两年时间,从来没有和民政部门打过交道,他又不是通辑犯,按理调查外来人口这种小事查到他修改后的记录时就可以停止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深究?什么时候这种官僚机构做事开始认真上了? “是呀,赵处长也是觉得这件事有点怪,所以在拒绝了他们的申请之后立刻打电话给我,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彭定远也是皱着眉头答道。 “你是怎么回答的?”王子明问道。 “呵,我还能怎么答,当然是拍着胸脯保证你没有问题啦!难道还能竹桶倒豆子,把你的事情一点不落地告诉他?”彭定远苦笑着答道。 “他相信了?”王子明问道。 “哪儿那么容易啊!那件事儿是他亲手经办地,要是有了什么问题,他是要负责的。”彭定远摇着头答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官做的越大,担心的事儿也就越多,反而不如当初只是个大队长时敢做敢为。 “呵,他有什么事担心地,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抢劫大盗,就算被人查出原来地身份,受到影响的也该只有我,对他这个实权人物能有什么影响?”王子明笑着说道。对于公安五处的人来说,更改一个合法公民的身份资料算什么,即便是更大的事情,只要标上内部机密,禁止外传的名义就可以让事情石沉大海。 “是呀,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知道自己没事,我也知道你没有问题,可是他不知道啊。”彭定远说道。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实话实说好了,让人家一个局外人担惊受怕的没必要。”王子明想了想说道。 “啊?你不怕原来地身份叫别人知道呀?”彭定远惊讶地问道。 “呵,如果赵处长真的想查,他自己只要一调资料就可以了,想瞒住他并没有意义,反而显得咱们真有见不得人的事。至于别人会不会知道,我想当时更改资料的事是他亲自批示的,没理由会主动告诉别人。只要你好好跟他说明我之所以改名的原因,相信他也会帮助守住这个秘密的。”王子明笑道。 “呵呵,真是的,要早知道你会这么想,我又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去找借口劝解他呢。好,等明天上了班我就给他打电话,省得他疑神疑鬼的。”彭定远眉头展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二十三章 第二场比赛 第二日的比赛如期举行,赛场还是原来的赛场,对局双方依然是一男一女,只不过李紫芸所执的棋子换成了黑色,而坐在她面前的对手也不是韩国那个还有些稚气的小男生。 今天的开局有点类似于前天的比赛,都是错小目对星小目,只不过上一次黑棋占得是右边,白棋占的是左边,而这一次黑棋占的是上方,白棋占的是下方,此外星位角所对的小目方向也有所不同,显然,不论是李紫芸还是桑原秀吉都对前天的比赛进行了深入研究,总结,并且都有了新的看法。 第五手棋黑棋挂左下星位,白棋二间高夹,黑棋**燕,白棋压左边,黑棋扳起后点入三三,白棋虎下,黑棋爬回,双方在角上的第一个接触中都走得非常谨慎。 接下来按照标准定式,白棋要在左边补一手,比如二路叫吃或五路拐头,如此黑得先手后将另投他处,步调显得很快。 桑原秀吉的决定是直接三路拦住,这手棋表明了他在这一局中的采取策略:强调子效,争取主动,让对方在布局方面的长处难以挥。 由于下一手二路的点入极为严厉,故黑棋出头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考虑了五分钟之后,李紫芸四路上靠,打算借调行棋。 就在黑棋上靠的一瞬间,白棋依然二路点入。 “好棋,机敏的好手。”研究室内一片称赞声。 “哪里好了?”孙敏不解地问道。以往在这个局部黑棋都是直接尖出头,李紫芸的靠本就少见。 “黑棋靠后白棋必扳!但黑棋退后,白棋再二路点对方就可以挡下吃掉了。现在白棋趁着对方没退之前抢先点入。黑棋这个时候只能接在三路,如此一来等于以后白棋存在一个从二路爬回的大官子,实地的差别可是不小。”王子明讲解道。 “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四路尖出。这样白棋二路点就不成立了。”管平问道。 “两种出头方法只能说有利有弊。尖虽然避免了二路点,但白棋可以在下边先走两手后脱先补左边,如此右下边白棋地阵势再补一手便接近于成空。紫芸可能对这个构图不太满意,所以才会靠出来。 “啊,那是不是说黑棋现在已经吃了小亏了?”孙敏担心地问道。 “呵呵,被点到一下固然难受,但黑棋出头的度却要快了一步,因此,可以将这视之为黑棋为达到目的应当付出地代价,没被点到是便宜。被点到了是正常,如果在对方先占角地情况下一点亏都不吃,反而走成了双方对等的结果,那也不符合围棋的棋理,所以,从全局来说。这是两分地结果,只有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没有好不好的问题。”王子明笑道。从桑原秀吉出手的果断上可以看出,这手拦是他在走出二间高夹时便已想好的构思,如果在这种地方还会形成不利的结果,那他一天一夜的研究便是白费了。 黑棋粘住,白棋扳头,黑棋退回,白棋也再三路粘实。黑棋四路扳强手,一方面准备活动左边的二子,另一方面压迫下方地白棋,一箭双雕,被二路点付出的代价体现了出来。 最终,桑原秀吉选择了补强左边,李紫芸得以四路飞下,和对方的二路小飞做交换,这是黑棋应该得到的补偿。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左上角是全局的要点,白棋能不能挂角和黑棋是不是守角差加极大,但下边地黑棋在棋形上存在破绽,一旦被对方在三路挤将面临两难选项:补外边,被对方拉回一子,不仅实地出入极大,更重要的是整块棋失去根据地,眼位不足,虽然现在谈论生死还远得很,但早晚会是个沉重的负担;如果二路拐下吃住一子保住角上,虽然免去了整体被攻的辛苦,但外围支离破碎,难以收拾。 两利相衡取其重,两害相衡择其轻,虽然左上角的大场极为诱人,但下边是比大场更重要的急场,黑棋只能补强下边。 可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白棋抢到全盘实质最大的大场吗?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李紫芸陷入了沉思。 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长考之后,黑棋毅然决然地投下一子:左边星位地碰! “漂亮!非常意思的一手,很有点力战家的味道。”曹灿称抚摸着下巴称赞道。 “这手棋不嫌过分吗?左边这块白棋这么厚,下边的黑棋又不干净,紫芸她就不怕被对方反击吗?”孙敏不解地问道,前天的比赛中,李紫芸那出人意料的一碰虽然取得了相当好的战果,但其前提却是建立在对方应错的基础上,当赛后复盘,大家把那手呆并的冷招告诉她时,小姑娘是一个劲地叫着饶幸,说下那手棋时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样不是反击的反击手段,要是早先知道了,打死也不敢冒这种险a姆,存,她某不是又脑袋一热,凭着感觉胡碰乱撞? “当然不是了,黑棋的这手碰可谓时机恰到好处,由于左边这块白棋已经很强,就算这一碰撞的再强些也是墙上垒墙,起不了多大作用,而如果白棋反击,方法无非就是下扳,黑棋反扳,白棋敢断打,黑棋就长出来腾挪作战,由于白棋自身的安危也出现了问题,那么下边黑棋的毛病借着攻击自然而然地就补好了,感觉上白棋不利。可要是不打断只能在三路接上,黑方可以将这两手棋视为先手便宜转而补强下边,以后白棋再挂左上角,那么这两颗黑子多多少少会有牵制作用。因此,黑棋才不会怕白方的反击。”曹灿解释道。棋手水平的高下有时就在这不经意似的一碰一撞之中,其中的分寸,就连职业棋手也未必能把握得住,更何况是业余棋手呢。 “那您说桑原秀吉会怎么办?”孙敏问道,这么复杂的地方不是她的水平所能把把握,故而需要更明确的答案。 “呵,问我干嘛,他不是已经下了吗。”曹灿指着屏幕笑道。 果然,桑原秀吉在花费了十二分钟之后以一扳一接做出了让步:接受了上一局韩国棋手过于好胜,贪攻冒进招致败局的教训,他宁肯在局部稍微亏损一点,也不愿意在对方主动挑战的地方进行没有成算的战斗。 心满意足的李紫芸果然如曹灿所料,将左边的两手交换视为先手便宜,转而在下面补强。 二路尖,大概这一手棋是她早就想好的,落子的度非常快。 看到这手棋,王子明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二十四章 俗手 “不好吗?”孙敏现了王子明表情的变化,开口问道。 “嗯,黑棋有点贪心了。”王子明答道。 “怎么会呢?这手棋实利很大,而且还是先手,白棋胆敢不应的话以后黑棋的逼攻会非严厉。”孙敏问道,业余爱好者的第一感可能是直接在二路靠下攻击的话白棋将扳出弃子腾挪,黑棋不划算,但职业高手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攻肯定会是整体进攻。 “你说的没错,黑棋的尖对这块白棋的眼住影响很大,因此白棋必须要补一手,但补完之后黑棋的下一手怎么办呢?脱先?白棋挤入的隐患依然存在。补棋呢?等于在布局阶段走了个官子,虽然很大,但行棋度太慢,棋局的主动权被白棋夺去。[奇][书[]网]所以,这一手棋看似先手获利,实际上却是典型的后中先,其效果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三路团住,明确地补去断点。”王子明答道。 “咦,可要团住不是后手吗?白棋可以脱先走别的大场,黑棋暂时对下边四个子也没有太严厉的手段,结果不是和二路尖完后再爬一样吗?”管平不解地问道:假如都是要被白棋夺去先手的话,那么二路爬到比直接团至少便宜了八目以上,在高手对局中,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呵,看似结果一样,问题在于下边的后续手段。单团的时候下边白棋是可以脱先,因边上有眼位,黑棋没有太强的攻击方法,但黑棋并不需要强攻,只要简简单单地在三路尖后跳出,一边把白棋压在二路委曲的后手成活,一面借逼攻之机自然而然地将子力伸向右下角的白棋小目。其价值是别处连走两手也未必比得了的。 而实战的下法,等于以一个后手官子和对方地守角做交换,布局阶段,其损失难以用目数来衡量。”王子明解答道。 “现在怎么办呢?不能再补了吧?”纪长风问道,白棋大飞守角之后。贴近黑棋的几颗残子形同鸡肋,吃吧,嫌小;不吃吧,挤入的手段又让人难受,虽说现在还不太怕,但隐患就是隐患,早晚都要还的。 “嗯,只好脱先了,局部再走下去明显吃亏。还是先拣大的走,看以后有没有机会补回来了。”王子明点并头说道,下围棋就怕棋手钻了牛角尖,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是不是现在紫芸地棋不大好了?”管平有些担心地问道。 “呵,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布局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行棋的主动权,故棋谚有‘宁失一子’不失一先’的说法。黑棋做为先行的一方。有一步问题手还不至于有太大影响,有两步问题手有可能形成均势。三步就有可能落后,当然,这里说的问题手不是那种明显恶手,否则在高手对阵中一步就可以决定胜负。 具体到紫芸的这步小尖,虽说存在问题,但并不是重大恶手,终究其本身的实地还是相当大的。假若在今后地行棋中在中腹有了接应。使得白棋的挤断失去作用,那么这手小尖反而会成为争急先手的好手。所以,现在只能说是疑问手而不是恶手,一切只能看实战结果才行。”王子明答道。 此时的局面有两个大场,左上和右上的守角,但究竟是守哪个好呢?左上的单关守角是普通着想,而且稳妥,但大概也意识到下边的失误让李紫芸有了落后意识,经过了慎重判断。她还是选择了守右上的无忧角。 两个大场是一人一个,李紫芸既然抢了右上的守角,那桑原秀吉当然毫不客气地左上高挂分角。 黑棋外靠,这是李紫芸早就准备好地对策,白棋普通的下法是靠三三或是扳头。假若靠三三地话,黑棋将顶断打吃后二路立下,由于早先在左边碰的两颗黑子存在,白棋边角难以两全,将陷入苦战;假若扳头的话,黑棋退后再连扳接住,黑棋在上边将形成巨大的模样,而白棋左边子力过于密集,显得有些重复,其后无论黑棋的压住还是尖角,白棋都很难受,这个结果黑棋可以满意。 “呵,看来这是昨天紫芸她们在棋院研究一天的成果,桑原秀吉应该感到有些头疼了。”曹灿说笑道。 “嗯,照常规下法白棋难有好的结果,如果桑原秀吉拿不出有力地对策,棋局将进入黑棋的步调。”王子明也点头同意道。 “哈,是不是说紫芸要领先了?”孙敏兴奋地问道,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现在说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白棋到现在并没有明显的失招,没理由说白棋不好,进入黑棋的行棋步调只是心情上的,终究上方黑棋的模样虽大,但最后能成多少空还是个问题,而左边白棋的实地却是实实在在的。”曹灿说道。 职业棋手在评价棋局时所用地词汇是极为微妙的,所谓的优势也不过领先一目两目,一手棋走的不太妥当便会失去,更不用说仅仅感到心情不错,在现实棋战当中,对局者从始至终觉得自己占据上风,最后数棋时反而输掉的并不是没有,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日本德川时代,本因坊道知和安井仙角十番棋中的第一局,当时安进仙角一直感到自己的白棋占据优势,但数棋时却是自己输了一目半,难以置信的他不理证人的保证,当场又把棋局重摆两遍,结果还是输了一目半,身为安井家的掌门人,被称为最有实力的六段高手,不仅输棋,而且在输棋之后还点不清目数,对于职业棋手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又输棋又输人的安井仙角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很快便终止了十番棋战,让本因坊道知顺利地得以由四段下手一越而成六段高手。 “王先生,您觉得这里白棋会怎么下?”黄妙龄问道,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她深深感到李紫芸的这个老师在围棋上的造诣绝不简单,对于棋形感觉甚至比宋玉柱还要敏锐几分,每逢难局常有出人意料的手段,根本不能视之为普通的业余棋手。 “要是我下的话大概会横顶了后再扳三三吧。”王子明沉呤着答道。 “啊?!这不是标准的俗手吗?”棋桌旁的几人不由得心中一惊:二子扳头被视为行棋大忌,这是在棋校里学习不到一个星期的小孩子也明白的,为什么以王子明的水平会明知故犯?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中盘战 “俗手?什么俗手?”王子明奇怪地抬头问道。 “扳二子头,这还不是俗手吗?”在场众人当中,大概也只有孙敏能当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了,其他人就算心中存有疑问,但顾及王子明的面子也不好说得这么明白。 “呵,要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当它是俗手好了。只不过对这招俗手你有什么办法呢?”王子明闻言轻轻一笑,孙子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如果拘泥于棋形而忘记了行棋的最终目的,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凭白套上一付枷锁? “二路连扳呀,标准手筋啊。”孙敏说道,这是二子头被扳之后的常用后续手段,也是为什么被扳头一方感到难受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我就简单地吃掉二路一子。”王子明在棋盘上摆着变化。 “好,黑棋反吃后五路挺头,等你在左边补棋时在上边先手二路打吃后再拆边,黑棋的阵势很大吧?”孙敏自信地摆着棋子。 “呵呵,白棋为什么要在左边补棋?我在二路爬不行吗?”王子明微笑着问道。 “什么?!这两个白子你不要啦?!”没想到王子明居然会彻底看轻挂角白子,孙敏是大吃一惊。 “为什么必须要呢?左下白棋已经定型,黑棋吃掉这两个子只是增加了一些目数。对白棋没有半点影响。反之,白棋二路爬实质极大,黑棋上边成空的潜力被大大消减,这个转换白棋满意。”王子明答道。 “啊,这样呀!嗯……,那我改成四路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孙敏把多余地棋子拿开重新摆着。 “好,我三路打断再挡下,这就成了小目高挂后地常见定式,黑棋在左边形成厚味,白棋在上边拆二,和方才的理由一样。黑棋上边成空的潜力被破,结果甚至比连扳还不如。”王子明说道。 “嗯,王先生说的对,对于白棋的顶后扳黑棋不能动强,大概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实,然后白棋立下,黑棋左边扳头。白棋二路跳下,局部两分,双方都可以接受。”曹灿点头赞同道。 “对,白棋取得完整地角地,同时在棋盘上留下上边和右边两个各得其一地绝好大场,这样战线就可以拉长了。”王子明说道。 桑原秀吉长考之后果然选择了王子明所说的方案,后面的变化便如研究室中所预想的一样,转眼就到了布局的最后分歧点,也是棋手们迷惑的地方。 就感觉而言。上方星位地连片是最大的所在,那样白棋会在右边的星位附近开拆,这样将形成双方互张形势的阵地战格局,胜负将在后半盘的官子战中决定。 对于官子战没有信心的李紫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边星下的开拆,白棋上方星位分投当然,黑棋四路逼住,真正意义上地中盘战开始了。 “大体拆一吧。”看到黑棋的四路逼住,黄妙龄随既拿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这里是双方攻防要点,以下黑棋左边飞教补断,白棋再向中腹大飞出头。 “感觉应当如此吧。”曹灿说道。 左上黑,白两块棋对跑,胜负取决于黑棋借攻击在右上角能围成多大模样。 但桑原秀吉的下法出乎常人意料:无视上方一子被攻,白棋直接在左边五路断! “啊?桑原秀吉胆子这么大?!”黄妙龄惊叹道,在上方还没安定之前就另生枝节,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呵呵,胆子是很大,不过这手棋看着很眼熟呀。”曹灿笑着说道。 “您是说……?”黄妙龄迟疑地问道。 “你不觉得这很象他和王先生在日本下的那一盘棋吗?”曹灿提醒道。 “啊,对对,是很象。都是不管棋盘上的弱子,有便宜先占,放手让对方来攻,以治孤结果来一决胜负。呵呵,看来桑原秀吉对那盘棋没少下功夫,现在是用王先生战胜他的方法来对付王先生的弟子,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啦。”黄妙龄恍然大悟地说道。 “哈,那是肯定的啦,王先生的那盘棋下得实在是漂亮,从棋地内容来说称得起今年十大名局之一,作为缔造这一名局的另一方,桑原秀吉那些日子里大概在梦中也在想着棋局的变化,心得肯定是有不少。”曹灿笑道。 “王先生,看到有人使用你得意的招法对付你的学生,不知道心中有什么感想呢?”听到两位职业棋手的调侃,孙敏也摆出记者采访的架势凑趣道。 “呵,有什么可感想的。这种下法又不是我的专利,只要对治孤有信心,谁都可以走的。”王子明答道:以治孤定胜负的棋看起来很是刺激,让人赏心悦目,但对于对局双方来说,那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很可能一招不慎,便招至全盘崩溃。 黑棋六路打吃,继而压似乎是不需要考虑的下法。如果白棋继续在左边应的话,被黑棋占到夹击的要点,白棋当然是得不偿失。 但是当李紫芸真的这么走出时,王子明又皱了皱眉头,“可能有些轻率,白棋搞不好不会再应了。” “白棋不怕被完全封在里面吗?”管平不解地问道,无论如何,让人在中腹打回去心情上总不会是太好受的。 “问题是黑棋没法一手棋封净呀。如果简单地打头,白棋只要吃回家,黑棋外边不是有断点要补。如果挺头,那么紧迫感就差了很多。所以还不如直接虎住,先行攻上方白棋一子,等中间攻的差不多了再找机会把残子从根上拉出,这样回旋余地就大多了。”王子明说道。 果然,桑原秀吉直接在五路刺,原来他的真实意图是,既捞实利,又利用刺断来治理上方的一块棋。 年轻的日本棋手在交手战中开始展现力量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机会 白棋刺的时机极好,黑棋如果接上,则白棋三路跳下,黑棋有被利用的感觉,年轻气盛的李紫芸不肯让对方的意图轻易达成,在用挺头和白方左边补棋交换后,毅然决然地三路拆一,先行抢要点,搜根攻击。 “不好,黑棋有些心急了。”王子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三路拆不是双方攻防要点吗?”黄妙龄问道,棋谚中常说:敌之要点,我之要点,假如这一点黑棋不占,那么白棋必然会占,而只要占了这一点,白棋就等于在上方有了一块小小的根据地,黑棋再强攻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的确是要点,但现在的情况是黑棋大规模攻击白棋,最主要的目的是如果最大限度地筑制右上角的模样,所以,黑棋应当是不怕白棋就地做活,假如白棋肯老老实实地做活,那么势必让黑棋外围走厚,不仅下方挤断的手段无形中失去,更重要的是让黑棋右上角自然成空。因此,黑棋应该老老实实地接上,虽然心情上有点不大舒服,但这样走左边黑棋连在一起,整体厚实无后顾之忧,站稳脚跟之后才能在以后的攻击中施展力量;现在不接而拆,看似紧凑,但因为有断点的存在,黑棋自身也存在问题,攻击起来顾忌很多,反而是欲则不达。”王子明答道。 “可是白棋跳到三路之后上边有了根,好像黑棋就没有严利的攻击方法了。”黄妙龄反驳道,女子棋手大多中盘好战,她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最喜欢的就是通过双方谁也看不清楚的乱战取得优势。因此,李紫芸地三路拆一很合她的脾味。 “呵呵,有必要非攻那么急吗?现在棋局的焦点是怎么扩大右上角的模样,攻击这几颗白子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所以只要让白棋处在不安定的情况下,让对方不敢在右上走棋就可以了。而一旦强攻不成,使白棋安定下来之后,那么右上角诸如三路碰,二路托之类的手段便是防不胜防了。因此,当白棋跳下之后。黑方不需要马上强攻。只要六路镇头就可以了,因为不能把右上黑棋碰实,白棋只能尖出头,然后黑棋右边飞,白棋贴出,黑棋跳起。不急不徐的缓缓攻击,既扩张右上模样,又走厚左边黑棋,避免白棋的反击,同时保持着攻势,让对方无暇在右上行棋,一举三得,这才符合攻彼顾我的原则。”王子明详细地解说道。在大规模地攻防战中。有很多地方是算也算不清地,就象现在的局面,不同风格的棋手便会有不同的选择,而所有这些选择在终局之前没有谁敢断言哪一个就是最好的,所以,起决定作用的除了棋手地算路,还有棋手的境界。算路的不足可以用苦思冥想来弥补,但境界却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嗯,有道理。要是这么走的话局面非常复杂,短时间内难以分出优劣,实战的下法虽然强硬,但自身所冒的风险也不小,搞不好自己反而成了被告。我同意王先生的想法。”沉思半晌,曹灿点头表意见,尽管他也不想李紫芸走出问题手。但王子明地想法非常有道理,由不得他不同意。 果然,白棋先是在三路搭退,和对方二路扳长先手交换后向中腹大飞而出,因不能让白棋出头,黑棋迎头镇住,白棋单关跳整形,黑棋再从右边镇头,看起来棋形极为漂亮,但白棋随后的切断,让黑棋陷入了难局。 由于被切断之后,中腹四颗黑子非常薄弱,李紫芸不能不落后手在左边补强,桑原秀吉抢到先手先在上边点入破去一眼,再从中间三路小间,一方面分断左上黑棋连回右边的后路,同时也给右上角的行棋留下了接应部队,待黑棋后手补活左上黑棋的时候中腹反尖,锐利,至此,双方攻守的立场完全逆转。 面对白棋的反击,黑棋只能柔软地飞应,如果直接压地话桑原秀吉势必扳出挑战,黑棋难以应对。 但即便如此,白棋依然强硬冲断,已经掌握了全局主动权的桑原秀吉打算以中腹的战斗确立胜势。 “机会来了!”在白棋断的一手落在棋盘上时,王子明下意识地轻声说道。 “你是说长出吗?”曹灿问道。 被断开之后只有两种应法,一种是打吃后虎住,如此虽然稳妥。但白棋中腹加补一招后全盘已无弱棋,在白棋厚实的背景下,黑棋右上空虚已极,补不胜补,全局形势已非。 既然打吃补厚不行,那么另一种走法就是强行长出,故而曹灿有此一问。 “对,要想争胜负,这应该是唯一的一手。桑原秀吉在优势局面下求胜心切,反而使棋局复杂,给了对方扳回局面的机会。”王子明点头答道。 “那行吗?黑棋长出不怕白棋硬吃吗?白棋向下的长头是先手,如果黑棋二子跳出,那么白棋左边飞罩,对杀的话,白棋上边明显比左边黑棋气长。但如果黑棋在左边应地话,白棋中腹罩住两子,黑棋贴白棋就扳断,黑子气紧,根本逃不出去。”黄妙龄提醒道,这个算路并不复杂,对于职业棋手来说完全算清大概连五秒钟都用不了。 “长出一子就是为了让白棋来吃。”王子明的答案让在坐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位被称为拥有一流职业棋手实力的业余高手的恐怖计算力每个人都心中有数,因此要是王子明在这个地方想出起死回生的妙手,让黑棋的两子逃出并不会让他们奇怪,最多也就是感叹一下,但他的想法显然不是要逃出这两子棋筋。可如果明知道逃不掉的话为什么还要多送一子,难道是嫌白棋吃的太少吗? “头没烧吧你?”孙敏伸手去摸王子明的脑门,一脸担心地问道。 “烧?什么烧?我现在的感觉很好啊?”王子明也伸手试了试头上的温度,奇怪地问道,他现在的心思都在眼前的这盘棋上,一时无暇去体会孙敏的话外之音。 “哈,没烧你怎么说糊话?连我都看得出让白棋在中腹补一手黑棋全局落后,现在你还让它多吃一个子,那不是落后的更多吗?!”孙敏大声质问道。李紫芸现在局势不妙,她心里的焦急程度可想而知。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为山九仞 “呵呵,这两个子真的那么容易吃吗?”王子明这才明白不状的问话原来是另有所指,微笑着问道。 “怎么不容易,黄老师都说了,白棋只要一长,一跳就可以把这两个子吃掉,那还能有错?”其实以她自己的计算力已经能把这个局部的攻杀算清,但拉上位职业八段高手,底气自然会更足些。 “没错,这一罩是可以吃住两颗黑子,但黑棋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硬往外贴出,白棋只能扳,黑棋断,为了杀气,白棋只能从上边顶住,此时黑棋单长,由于里面的黑棋还有三气,白棋只能紧贴,以防黑棋从中间冲断之后的征子,这样黑棋先在中腹打吃定型,将左边的弱点防住,最后再右边一扳,白棋的头便被封住,右上角转眼之间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模样,如此,胜利大有一争。”王子明摆出一个参考图解释道,这里是刺刀见红的地方,没有强大的计算力做后盾,再好的棋感也是白搭。 “喔,漂亮,好一招金蝉脱壳!原来黑棋长出二子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意图是借着弃子把右上围成大空,果然好棋,王先生的大局观真是令人钦佩。”曹灿细算之后,拍案赞叹道:单是计算这里局部的攻杀对于职业棋手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在对方一断的刹那间便感到机会的来临并随之想出弃子封空的方案的敏锐嗅觉就不是谁都能有的了。 “地确是扭转背动局面的强手,唉,也不知道紫芸能不能现。”黄妙龄轻声叹气道,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女子棋手大多恋子好战,不肯轻易丢子,李紫芸虽然战斗力不弱,但也不可避免地具有同样的缺点,象这种用意深远的主动弃子取势招法,怕是不那么容易想到。 “应该能吧,她现在已经想了二十多分钟。如果只是考虑打吃后虎住的问题,紫芸没必要投入这么多时间的。”曹灿看了看墙上地时钟说道。三国擂台赛采用的是每方三小时的比赛时间,十分钟以上就可以称为长考,更何况是二十分钟?职业棋手的用时习惯不同于业余棋手。如果不是有所图谋,绝对不会随便浪费宝贵地时间。 “对,紫芸一定会想出来的。”孙敏象是在给自己打气般地说道。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渡过,很快,墙上挂着的石英表的分针又转了了十多圈。 终于,新的棋谱传来,在用去了半个多小时的宝贵时间之后,李紫芸不负众望。果然中腹长头,向桑原秀吉起了正面挑战,看到这毅然决然的一招,研究室里地众人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紫芸。好样的。”孙敏兴奋地称赞道,似乎已经忘记了同样的一手棋刚才还被她称之为烧。 “是呀,要是能走成方才摆的预想图,黑棋地潜力很大,如何侵消黑空对白棋也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道。”黄妙龄也欣慰地说道。能够在实战中走出这样一手棋,说明李紫芸在围棋的境界上已经有了新的提高。 桑原秀吉的应手不出众人意料之外,先是在中腹挺头,威胁左边黑棋死活。待对方跳,要连回家时先手尖顶,逼黑棋长,有了这两手棋的交换准备之后,白棋凌空一罩,将黑棋两子出路封住:棋局至此,对他乘说这几招都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就算明明知道将会被对方收气封头也不得不走,否则一旦让这两个子顺利逃出。被分成两段的白棋自身能否做活尚有问题,更不要说有功夫去打右上角黑棋模样地主意,所以,就算是陷井,白棋也不能不往里边跳。 看着电视屏幕上轻轻摇头头的日本棋手,也许,桑原秀吉也在后悔方才的力太猛吧。 黑棋冲,白棋扳,黑棋断,白棋顶住,黑棋长,白棋贴,黑棋扳头,白棋反扳,黑棋外打,白棋接,一切和王子明所设想的完全一样。 “哈,终于扳成均势了!”孙敏高兴地叫道,自黑棋被断开之后,她的心一直都在为李紫芸揪着,现在可算能缓口气了。 “别那么急着高兴,现在并不是均势,只能说棋局变得复杂,可供回旋的空间扩大,黑棋有了争胜的资本而已。”王子明冷静地说道,形势判断不是光靠低着头点空就行,还包括双方棋形的厚薄,存在的后续手段以及展地潜力等等多方面,一般而言,形势判断的准确性和棋手的水平成正比,棋手的水平越高,则其对棋局的判断越接近于事实,通常业余高手可以将误差控制在五目以内,一般的职业棋手可以控制在两三目内,一流棋手甚至能精确到一两目乃至半目,故而对于相同的局面,水平不同的棋手往往会有完全不同的看法,象现在的局面,假如不是王子明之前有过黑棋胜负大可一争的评述,在孙敏眼中说不定认为黑棋已经优势了。 “哼,我自己乐意高兴,要你管呀!”挤挤鼻子做了个鬼脸,孙敏笑道,这张棋盘周围的全是熟人,倒也不必太在意自己的形象,反下太算是装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一番好意得到了这样的答案,王子明只有苦笑着摇头。 “好,黑棋接,右上的大模样终于围起来!”纪长风提醒着大家有新棋谱传来了。 “啊?!什么?!接在哪里了?”听到纪长风的话王子明脸色一变,焦急地问道。 “就是接在扳头的地方呀?那不是必然的一手吗?”还在为李紫芸顺利地围起右上大模样高兴的纪长风见王子明如此表情,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将棋子摆在棋盘上,王子明端详半晌,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倒身靠在椅背上,看神情似乎是十分地惋惜。 “倒底怎么了?你别光叹气,有话快说,都快急死我了!”见王子明满脸的凝重,孙敏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着急地问道。 “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盘棋怕是凶多吉少了。”王子明再次叹息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鱼死网破 “紫芸这不是把右上角的大模样围起来了吗?刚才说可以##胜负了,怎么转眼就不成了呢?”孙敏不满地叫道:明明这里的定型和王子明方才说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他摆的时候就说好,李紫芸走出来就是不好? “右上的大模样是围起来了,问题是在那之前,紫芸少做了一个交换,就是趁着中间黑棋三子还有两口气的时候在下边卡,时机绝好。因不能让黑棋在这里完全联络,白棋只能打吃后压出,否则下边黑棋的弱点不仅全没了,而且中腹凭空冒出七八目的实空,这个变化白棋不能接受。”王子明答道,围棋是极为讲究行棋次序的智力游戏,同样的招法以不同的次序来走,形成的结果很可能大相径庭,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丝毫马虎不行的。 “可是中间黑棋虽然厚了,但白棋得到先手在右上走棋,黑棋的大模样不就没了吗?如果这是传换,黑棋没便宜什么呀。”管平不解地问道,刚才几位高手的意见都是说右上角黑棋的大模样能围出多少空是决定这盘棋胜负的关键,如果让白棋得以先行动手,黑棋还能拿什么争胜? “的确,让白棋在右上先走棋的话,黑棋未必便宜,但问题是白棋敢吗?你有没有注意到,当中间的黑棋变厚之后,左下的弱点便已没有了,而黑棋的弱点一没有,白棋的弱点就显现了出来。当然,如果黑棋只是靠下吃下边三子,白棋可以轻松地扳出弃子腾挪,可以满意,但是依仗着中腹厚势,黑棋绝不会这么简单地就交了枪。必然会碰入白棋右下的大飞角,因为顾忌边上几子的安危,白棋不敢硬吃,只能上扳放对方做活。如此角地易主,仅实地上的出入就接近三十几目,白棋实空落后太多。败局已定。”王子明答道。 “啊!原来这里的厚薄还关系到右下的变化,是我眼光太短潜了。”管平不好意思地笑道,到底是水平不够,眼界太窄,光打着自己地,没有想到随着棋局的变化。棋形的厚薄也是相对的。 “不卡也没太大关系吧,中腹地黑棋只有连上不就行了?只有右上角的大模样在,白棋就不敢说一定占了上风。”纪长风试探着问道的确,右上地模样实在是规模太大,如果能围出四十几目空,白棋肯定不行。而中腹黑子虽薄,但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有被分断的可能,而只要不出现死活问题。那么谈白棋领先则为时尚早。 “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这里双方的厚薄不仅关系到白棋右下角的变化,而且和右上白棋行棋的策略有关,看似离着十万八千里,实际上却是牵一而动全身。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桑原秀吉没有意识到这里地重要性了。”王子明叹气道,右上角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没有人能预料,但王子明有个不祥的感觉。李紫芸将为这一招次序上的失误付出沉重的代价。 桑原秀吉不愧为日本年轻一代职业棋手中的佼佼者,在经过十五分钟的长考之后于中腹尖虎,似缓实急,左边瞄着挖断,下边瞄着扳出,同时,在序盘时就留下来的三路挤入也一眼可见,一举数得,黑棋的应手困难。 事急马行田。李紫芸只能先尖刺,希望对手接上之后再补左边,这样可以暂时保持三块棋地联络,但已经抓住战机的桑原秀吉毫不手软,放弃左边的挖断向上硬压,强调下边的扳出。 如果让对方扳出的话,白棋的右下角也将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式,规模并不比黑棋的右上角小多少,因此,李紫芸不得不长出将下边地一子连回。 越战越勇的桑原秀吉斗志昂扬,先左边挖断,通去弃去一子把自身棋形的弱点补掉,然后挥师北上,径直托向黑棋无忧角二路试问应手。 从围空的角度来说,黑棋应该向外长出,这样可以保证中间的大空不会被破,但如此一来,便给对方留下了扳角活棋的余地,因左下存在白棋挤断吃掉黑棋二子的大官子,互收官子黑棋实空不足。 内退三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事到如今,李紫芸已经退无可退,只有咬着牙不顾黑阵中的味道极坏,走出最强硬的招法,下定决心,要将右上大空一点不少,全都收归已有,是输是赢,就看桑原秀吉敢不敢赌命了。 面对李紫芸孤注一掷式地挑战,桑原秀吉陷入了沉思。 如果从现在起转入正常的收官,让李紫芸把右上的大空围成,虽说白棋并不落后,但优劣只在一两目之间,棋盘上未定型的地方还有很多,两目的优势难以保证成为胜势。 但如果深入黑棋模样,坚持活在里面,成了棋局固然可以马上结束,但如果活着进去,死着出来,那么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一下子将剩下的一个小时时间用去了四十分钟,桑原秀吉在经过了深入慎密的计算之后毅然决然地中腹长头,要在黑棋的大本营中同对手进行一场不是渔死,便是网破的正面决头。 事到如今已经无理可讲,要是放白棋连回去的话,那么当初在角上的强硬便没有任何意义,硬着头皮强行切断,李紫芸定下决心,一定要把白子一个不剩地全部吃掉。 胸有成竹的桑原秀吉毫不慌忙,先在下边长头,由于左边的挖黑棋无法抵抗,李紫芸只能后手连回,经此交换,右边中间黑棋和下边黑棋的联络已被分开。 接下来白棋中腹先手拐头后三路跳下,右边瞄着二路托或四路靠的腾挪,右上瞄着扳角的活棋。 因右边的黑子已被分开,一旦被托到二路的话,黑棋自顾不暇,更不要说去吃白子了。无奈之下,李紫芸只有二路并,想在保持自身联络的同时最大限度地缩小时方的生存空间。 但白棋随后的三路靠退好手,不仅扩大了自己的眼位,而且给对方在三路留下了一个断点。 待黑棋联络时,白棋角上三路扳起,开始造眼。 就局部而言,黑棋最强的手段是二路点入破眼,等对方接上后再三路托回和中间几子连上,但白棋硬挖,黑棋从三路打吃的话白棋反打,弃去一子两只眼已经摆出,如果黑棋从一路打吃的话,那么白棋接住,由于黑棋三路存在一个断点,黑棋不能接回,所以白棋已活。 唯一的办活是三路夹入,尽最大的限度破眼,但白棋二路虎,任黑棋尽情搜刮之后一路倒虎,三眼两做,轻松做活。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终局 大势已去,唯一的宝库被破,除非桑原秀吉突然神经病似,否则即便是棋神坐在棋桌面前也无力回天,但显然,日本的年轻棋手身体很好,没有半点不正常的预兆。 碰入白棋右下角,李紫芸想要在全局最后一处未定型的地方找找机会,但大幅领先的桑原秀吉大局为重,上扳之后再接实,不给对方以制造纷乱的机会。 虽然继续走下去活个小角不成问题,但其代价是白棋外围在变厚的同时取得先手,黑棋右边中间的十余出颗黑子都已陷入了白棋的攻击范围之中,就算勉强可以活出,也必然会被搜括得很苦,不死也要扒层皮。 下午四点,在经过近五个小时的激战之后,李紫芸终于投子认负,桑原秀吉取得了本次三国擂台赛的第一场胜利。 回家的路上,守擂失利的小姑娘一言不,李紫茵和孙敏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旁,一人握着她的一只手无声地安慰着,王子明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从车前一座座飞接近又飞离去的高楼大厦,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唉,今天这盘棋输的真冤。”最终还是管平奈不住车内沉闷的气氛开口打破了安静。 “是啊,就因为少走了一个次序棋局便直转而下,要是当时能好好想一想,先在下边卡一下就好了。”有人起了话头,自然就会他人接上,孙敏听到管平的惋惜声也随声附和道。 “紫芸。当时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那步卡?”李紫茵问道,记得那一手棋李紫芸曾经想了很久,总应该是有些什么想法的。 “唉,我也不知道。当时只觉得把右上角地大模样围起来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对下边的棋形就没有多想,只是直觉上感到黑棋虽薄,但白棋几个子的气也很紧。想要分开黑棋没那么容易,等右上角的攻防告一段落之后再来解决这里的问题,没想到白棋立刻尖出是一举三得的好点,虽然没能分断左边和下边,但却影响到了中腹黑棋的厚薄。”李紫芸答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也是在桑原秀吉走出那手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地失误,不过为时已晚。后面的进程已不是她所能左右了。 “咳,紫芸,你也别泄气,桑原秀吉赢的也很饶幸。要不是你走错了一步,这盘棋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管平鼓劲道。 “不是,就算没有走错这一步我也没有信心。桑原秀吉的基本功很扎实,官子实力极强,进入官子战之前没有三目以上的优势,估计也一样盯不住。这是实力上的差距,不这里出错,也难免不在别处出错。”李紫芸冷静地说道。职业棋手是靠着自身实力来说话的,如果对手有长处,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是呀,桑原秀吉的实力地确很强,整盘棋除了中腹的冲断显得有些操之过急外,几乎看不出有明显的问题手,尤其是右上角的活棋,算路极为准确。不愧是日本年轻棋手中地佼佼者。”李紫茵点头赞同道。右上角上的攻杀对黑棋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对白棋来说则是有第二种选择,而桑原秀吉敢于孤注一掷地存此一决死战,不仅是出于对局时双方棋手不甘势弱的气势,更是出于对自身力量的信心。 “不过紫芸今天的这盘棋下得也算很不错了,象序盘时左边的硬碰,中盘战斗时弃去二子棋筋的手法,都得到了高手的赞扬,可以说虽败犹荣。”孙敏说道。李紫芸今天地表现可圈可点,此局的失利不能说她挥的不好,只能说和对手实力存在着一定差距,非战之过也。 “没错,这次擂台赛陈海鹏在开幕式上说希望中国棋手每个人都能赢两盘,现在紫芸赢了小鹿纯子和崔钟成,已经胜利完成了任务,今天没有拿下桑原秀吉虽然有些可惜,但肯定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够本了。”回想着中盘时当李紫芸主动弃子封空时日本年轻棋手摇头叹气的样子,管平心中也平衡了许多。 “呵,好啦,你们就别逗我开心啦,不过就是输了一盘棋,又不是输房子输地的。我现在的实力本来就和桑原秀吉有差距,赢了是运气,输了是正常,我根本就没有难过。”李紫芸见几个人都在努力给自己脸上贴金,心里感到一阵好笑。 “嘿,你这个小丫头,没难过刚才怎么一直阴着脸,害得我们白白担心了半天!”听到小姑娘的答话,还有满脸的笑容,孙敏是哭笑不得,狠狠地在对方地大腿上拧了一把。 “哎哟,痛死我啦!”夸张地大声叫着,李紫芸摆出一付无辜的样子。 “叫什么疼,疼死也活该!谁叫你没事装可怜的!”本以为应该向着自己的姐姐也恶狠狠地教训着妹妹。 “谁装可怜啦,我本来就很可怜!”李紫芸不服地叫道,现在是深秋季节,隔着两层秋衣哪儿可能拧的太疼。 “那你说你哪里可怜,要是说不出道理来可就不是拧大腿了!”一把将小姑娘的右手抓过来将衣袖捋起,孙敏威胁道。 “哎哎哎,慢点慢点,我说还不成吗!”另一支手被姐姐死死抱在怀中,挣了两下没有效果的小姑娘只好大声地求饶道。 “哼,快说。”并不缩手,孙敏催促着。 “唉,你们忘了,这次比赛之前我和王大哥打过赌,如果我输了棋的话这一个星期所有的家务都要让我来做,你们看他现在地那个样子,象是肯放过我的样子吗?”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男士,李紫芸叹气道。 “活该,早就跟你说和他打这种赌只有吃亏的份,谁叫你不长脑子非要打的。”孙敏恨恨地说道,王子明做家务的标准是乌鹭社每个成员都清清楚楚的,不要说他肯不肯履行赌约,就算真的老老实实地做了,只怕姐妹两个还得跟在后边再收拾一遍。 “哎呀!我那也只是想给自己打打气,逼着自己非要赢桑原秀吉不可嘛。”李紫芸委曲地叫道。 “现在知道后悔啦?告诉你,晚啦!哼,明哥,你一定要好好盯着这个小丫头,绝不能让她偷一点懒!”推了前面半天没有动静的王子明,孙敏大声叮嘱着。 第三百三十章 重生 “什么?谁偷懒儿?”一直盯着车外的王子明回过神来问道。 “啊!合着刚才你走神了呀!”孙敏不满地叫道,小小的车子里才多大点地方,如果不是走神,听不到见着人的谈话才叫见了鬼。 “呵呵。”笑了一笑,王子明并没有回答,事实就是如此,辩驳也没用。 “王大哥,看你上了车就一直盯着车外,在想什么呢?”李紫茵问道,说到心思慎密,在座的众人当中怕没有人比得上她了。 “没什么,只是想着刚才的比赛而已。”王子明答道。 “对了,王大哥,听曹老师和黄老师讲,这盘棋上几乎关键的地方都被你猜中了,你可真是了不起,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棋神吧?”李紫芸不知道是为了免去一个星期的处罚,还是出自于真心的敬佩,总之,拍起马屁来可谓不计成本。 “呵,油腔滑调,信口开河。”王子明笑道,李紫芸的性格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对这种赞扬之词大可不必当真。 “是真的呀!原先光知道你厉害,但他和我们俩下棋从不尽全力,又没有横向对比,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也没个概念。看你赢桑原秀吉那盘显得那么轻松,还以为桑原秀吉只是名气大,真实实力并不怎样,只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候总掉链子。今天一交手才现,原来他的实力是非常强的,至少比我强很多,的确算得上是不称一流棋手的一流棋手,反过来说。轻轻松松就把他掀翻在地的你岂不是比一流棋手还要强大地存在?”李紫芸说道,职业棋手在本质上是不服输的。但对手实力地坚实是不容否认的。 “呵,这么说就不对了。桑原秀吉今天的表现的确出色,全盘没有明显地错招,说是一流棋手绝不过分。你输给他是在情理之中。以他今天的状态,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敢说必定能拿下。如果半年前他已经是这个样子,怕棋局就没那么轻松了。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或许从技术角度来说,桑原秀吉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棋手的强大并不仅仅是体现在技术上,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虽然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除了这之外。决定一位棋手是否能跨入一流棋手地行列还需要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平常心,也就是一位棋手是否能以平常的心态来对待每一局棋,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不因自己当时地情绪而影响到技术的挥。 半年前。桑原秀吉的实力已经非常强了,如果说一流棋手的称号是一道龙门的话,那时的他可以说已经跳上了门框,只差迈步进去了,其所欠缺地,就是对局时的平常心。 半年前的那盘棋我之所以赢的那么轻松,从技术角度来讲,是他低估了对手棋子的生命力。从而导致几处攻击落空,最终崩溃,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又何尝不是因为失去了平常心,一门心思只想把对方的棋子一个不留地吃掉才做出过激的选择呢? 但是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地心理素质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 从比赛的心理压力来说,今天的比赛对于他来说并不比半年前轻。 他是成名有三四年的棋手,虽然还没有进入代表一流棋手身份标识的名人战和本因坊战循环圈,但谁都知道那只是迟早的事情,实际上有很多业余爱好者在心中已经把他视为名符其实的一流棋手。 而你只是去年年底才冒出来的女子棋手,虽然刚一出场就得到了全国围棋个人赛女子冠军,并在之后的女子名人战中挑战成功成为新一届的名人,但谁也知道女子名人的头衔和男子名人头衔的份量大不相同,和他相比,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在名气上,你都有一定的差距。 日本是一个性别歧视非常严重的国家,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女子在社会上的地位远远比不上男子,在围棋界也是如此,女子棋手往往会被视为一种装饰点缀而存在,因此,男子棋手输给女子棋手会被视为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情。 半年前,桑原秀吉输给了我,已经遭受到日本社会各各方面的指责,甚至有些过于激进的人把他称之为卖国贼,其身上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在巨大的压力下,这几个月以来成绩惨淡,屡战屡败,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 在此种情况下,日本棋院委派他做为先锋冲在最前面,这一方面是对他实力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一个重新抬起头来做人的机会。 所以,在这盘棋中,桑原秀吉绝对不能输,因为一旦输了,不仅他本人要受到社会各方面更强烈的指责,日本棋院也将因选人不当而受到批评。在这个社会里,锦上添花容易,落进下石更容易,总会有一些事后诸葛亮不知天高地厚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道,丝毫不考虑当初让他自已亲身面对时结局可能更糟糕。 但桑原秀吉显然是顶住了这些压力。 你序盘时在左边的碰是非常有挑衅意味的好手,如果是半年前的桑原秀吉,很可能会不堪忍受奋起反击,将棋局导入谁也无法把握的乱战。但现在的他忍耐下来了。 在上方的攻防战中,如果是半年前的他很可能会直接治孤,正面进行作战。但现在的他在治孤的同时不忘抢占实空,因敌而变。 在中腹走出过激之招,被你抓住机会弃子转身的时候,半年前的他很可能会直接投子右上,进行一场决死的战斗。但现在的他冷静地中腹补棋,直到你的棋形出现了破绽之后才出手决战,不打无把握之仗。 这种种表现表明,现在的桑原秀吉在对局心理调节上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所以,如果说在今天之前,桑原秀吉只能被称为具备一流棋手实力的准一流棋手,那么在今天之后,重新获得信心的桑原秀吉已经跳过了龙门,成为名符其实的一流棋手。 一九八五年,小林光一已经是日本六大一流棋手之一,实力被公推为排在前三位,但奇怪的是他还没有得到过国内重大头衔战的桂冠,手中只有一些诸如十段战,天元战之类的第二级头衔,可是在第一届擂台赛之后,尽管成为败在中国人手下的第一位一流棋手,以至于不得不和加藤正夫,藤泽秀行一起削谢罪,但他却在第二年日本最大的棋圣战中登顶成功,成为日本围棋史上第三位棋圣位的获得者,这不能不归功于中日围棋擂台赛近乎残酷的锤炼,使得他具备了在重大比赛中争霸的心态。 因此,我可以断言,在渡过了近半年的低迷期之后,原本获得重生的桑原秀吉必将有一个大爆,在几个月内,后面出场的几位棋手都将受到严峻的挑战,而打开开潘多拉魔盒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李紫芸。”王子明转回头去看着三环路上滚滚的车流,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品茶 三国擂台赛后面的进程果然如王子明心中所想的一样,重获信心的桑原秀吉有如神助,状态之好简直不可思议,不仅接连战胜宋茂勇,冯贺,朴相玉,周强,而且在国内的比赛中也连过四关,次闯入象征一流棋手身份的日本名人战循环圈,成为名符其实的一流棋手,由于战绩喜人,日本棋院特别破例,直接将迄今为止还从未获得过日本国内重大棋战冠军的桑原秀吉升为九段。 由于桑原秀吉的神勇五连胜,日本队的形势极为占优,战罢四轮,尚余七位高手,几乎是没动筋骨,中国队还有五人,成绩中等,而原本认为整体实力最强的韩国队反而只有四人,成绩垫底。 二月中旬,日本东京的一家豪华别墅内,一位满头华,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客厅正中的藤椅上,一位中年男士和一位年轻男士则坐在两侧的藤椅上,几人中间的茶几上三只精美的玻璃杯中碧绿的茶水冒着团团热气,淡淡的茶香充斥了整间大厅。 “山本副理,这是什么茶?气味可真是清香。”年轻的男士礼貌地问道。 “呵呵,桑原君,这里不是棋院,不要那么拘谨,叫我山本先生就可以了。”老者微笑着说道,此人正是因受王子明日本挑战赛牵连,被远派欧美负责国外围棋开的日本棋棋副理事长一一山本三十六。 “是,山本先生。”桑原秀吉恭恭敬敬地说道。 “呵呵,很好,这样就亲切多了。这种茶叫碧螺春,因为经人体温一捂便会异香扑鼻,故又叫做吓煞人茶。产于中国江苏省苏刚市洞庭东西山,据记载:清圣祖康熙皇帝,第三次南巡到江苏太湖,当时的地方官员从当地制茶高手处购得精制的”吓煞人香“进贡。康熙皇帝觉得名字不雅,题之曰”碧螺春“。这即是碧螺春雅名由来的故事之一。后人评曰,此乃康熙帝取其色泽碧绿。卷曲似螺,春时采制,又得自洞庭碧螺峰等特点。钦赐其美名。从此碧螺春遂闻名于世,成为清宫的贡茶了。 这种茶在品饮时极为讲究,要采用洁净透明的玻璃杯,先冲开水后放茶。或用7o~8oc的开水冲泡。当碧螺春投入杯中,茶即沉底,瞬时间“白云翻滚,雪花飞舞”,清香袭人。茶在杯中,观其形,可欣赏到犹如雪浪喷珠。春染杯底,绿满晶宫的三种奇观。饮其味,头酌色淡、幽香、鲜雅;二酌翠绿、芬芳、味醇;三酌碧清、香郁、回甘,真是其贵如珍,宛如高级工艺品,不可多得。” 山本三十六如数家珍地说道,其学识之渊博让两旁坐着的桑原秀吉和工藤武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啊,山本先生。您真是博学多才,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工藤武夫赞美道。 “呵呵,算不了什么,在国外无事可做,平时也就是靠着研究茶道来打时间,半年多来,多多少少也算是略有心得吧。来,快趁着热气好好品一品。这是我托朋友从西洞庭原产地向本地茶农高价购得的极品贡茶,市场上可是有价无货,今天算是你们有口福啦。”老年人微笑着说道。 山本三十六看似说地轻松,但实其情况哪有那么简单:在欧美地区推广围棋谈何容易?围棋是东方传统的智力游戏,追求的是天人和一地和谐境界,欧美地区那些金碧眼的老外习惯的就是直来直去地行为作风,很少能够理解诸如差不多,相当,略优,可战之类的词汇,学来学去总是不得要领,有些时候简直是对牛弹琴,尽管也有一些下得相对不错的人存在,但和付出的劳动相比,可谓九牛一毛,不足挂齿。 “啊,真是香呀!我从来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茶。”轻轻啜了一口碧绿的茶水,桑原秀吉由衷地称赞道。 “嗯,怪不得味道奇特,口齿留香,原来是特级贡品,能品尝到如此好茶,真是不虚此生了。”工藤武夫显然对于茶道比桑原秀吉要了解得多,体会也要多了许多。 “呵呵,觉得好喝就好。”山本三十六笑道。 “听说特级碧螺春价高难得,在中国内地,每斤新茶要卖到两千多元,山本先生用这么贵重的物品招待我们,真是不胜荣幸。”工藤武夫双手扶膝深深一躬表示谢意。 “啊?!原来这么贵重啊!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啦。”听到工藤武夫的话,桑原秀吉也连忙致意,他是个全身心都铺在围棋上的年轻棋手,对于钱财的观念并不是很强,虽说今年地收入相当不错,但见到工藤武夫如此郑重,也深知山本三十六对自己的重视。 “呵呵,怎么,我刚离开日本半年多点就这么生份了?特级碧螺春虽然贵重,但终究是有价之物,只要是能用钱办到的事,我从来就不会觉得困难。而桑原君,你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五战五胜,打败了中韩五位高手,大大宏扬了我国围棋文化,维护了日本世界围棋第一强国的地位,这种战绩,又岂是用钱财能够换来的?所以,我并不认为用特级碧螺春招待你们有什么贵重,事实上,假如我现在有更好的藏品,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品尝!”山本三十六笑道。他是身家数亿的巨富,只要心里高兴,区区一点茶叶又能算得了什么。 “谢谢山本先生地赞扬,我一定再接再历,争取更好的成绩,为日本围棋的声誉努力。”桑原秀吉郑重地说道。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荣,为了报答山本三十六的知遇之恩,再难的事情他也肯去做,更何况,在棋盘上战胜对手本来就是职业棋手的使命。 “嗯,很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唉,说心里话,对于去年叫你去对付王子明我一直是心存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失策,你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指责和压力。好在你是个坚强的年轻人,最后靠着自己地意志顽强地挺了过来,并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叹了一口气,山本三十六动情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感激 “山本先生,您言重了。”桑原秀吉感激地说道:论年纪,山本三十六可以做他的爷爷,论身份,山本三十六是管理着数千人的高管,论身家,山本三十六有两家大型企业家资亿万,说到在棋界的影响力,更不是自己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棋手所能比拟的,而现在,这位身高位显的老人家满怀愧疚地向自己致歉,这怎么能不让他感激涕零? “不不不,一点也不重。知道吗,在国外的这些日子里来,最让我担心的人就是你,你可以问问工藤君,几乎每一次和他通电话我都要问一下你的情况,当听到你在那盘棋之后几个月中总是意志消沉,以酒浇愁的消息时,我都是忧心重重,生怕你就此沉寂下去,成为普普通通的一名棋手,甚至就此告别棋坛,让日本围棋失去了一颗希望之星。 后来听说你在三国擂台赛的准备会上毛遂自荐,自告奋勇担当先锋,并下重誓,一定要取得胜利的消息时,我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你终于振奋起精神,从战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担心的是万一在擂台赛中成绩不佳,这第二次的打击你是不是还能承受。 现在,终于满天云彩全散,面对中韩两国五位高手的连翻挑战,你不仅没有倒下,而且五战全胜,无论从成绩还是从棋的内容来说,都是可圈可点,值得大书特书。这说明你不仅恢复了原来地状态,而且还更进一步,达到了一个全新境界。 看到你取得现在的成绩。我真是百感交集,一方面是为你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是暗自庆幸,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误毁掉了一位天才棋手,成为日本围棋史上地罪人。 桑原君,谢谢啦!”。一语道完,山本三十六双手扶膝,恭恭敬敬地向着桑原秀吉深施一躬。 “啊,山本先生,请不要这样,您这个礼我可不敢受!”年轻的棋手慌忙站起阻止,口中惶恐地说道。 “不,你一定要受这个礼,否则以后我怕是睡觉都不能塌实。”山本三十六坚持着把礼行完。桑原秀吉无奈之下也只得退让一步,以同样的礼节相还。 “山本先生,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挂怀于心。虽然和王子明的比赛是应您的要求参加的,但您只是给了我一个选择,最后做出决定地终究是我自己。我是一名职业棋手,同时也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造成了什么结果,都应该自己承受,而不能出了问题就把责任推给别人。 和王子明的一战,也许是我棋手生涯的一个转折点,在那之前。我一直是生活在赞誉之中,童年时代被称为神童,少年时代被称做天才,十八岁之后就被推为日本围棋的未来之星,在这一片的赞誉之声中,我渐渐失去了冷静,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真的有多么了不起,只要加以时间。就能够成为小林先生,长谷先生,宫本先生那样的级棋手。 是您给了我一个清醒地机会。虽然我知道,当时您选择我去挑战王子明是另有想法,但在事实上,这的确是一个让我明白自己倒底是谁的机会。 王子明是一位真正的高手,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拥有如此高的棋艺,却甘心于仅仅做为一位业余棋手地原因,但他的确是一位真正的高手,实际上,在和他对弈的时候,我甚至曾经一度有过一种感觉:就算我白头皓,穷尽一生,也无法追赶上对方的脚步。 棋输了,当然很痛苦,但和以往的输棋不同,这一次的痛苦是深入骨髓的。 不是因为对手是业余棋手地身份:纹摔交锋,棋手看到的应当只有棋盘,棋子,而和对手是谁!身份如何无关。 不是因为对方是中国人:不论是哪一种国籍,棋盘上所能使用的都只能是一种语言。 不是因为媒体的指评和众多爱好者的冷嘲热讽:只要闭上自己的眼睛,堵住自己的耳朵,那些并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心境。 真正的原因是我在那时起才真正意识到,我并没有我自己想象地那么厉害,什么神童,什么天才,什么希望之星,所有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朵朵纸扎的鲜花,虽然色彩艳丽,光彩夺目,但却是毫无生机。 和王子明相比,我过去引以自豪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对于棋形的感觉好似野猪之于狸猫。 如果我这样的人都能被称为天才,那么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呢?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我绝不是什么天才,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棋手,和大多数还在为着温饱而拼搏的棋手相比,也只不过是运气稍好一点罢了。 说实话,那个时间我真的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棋的料,也曾经有过离开职业围棋的冲动,远远地离开这残酷竞技场。 但是朋友们的鼓励让我坚持了下来,并且由于他们的支持使我得到了出战三国擂台赛的机会。 和李紫芸的那盘棋是我围棋生涯的另一个转折点,在那盘棋中,这位王子明的弟子体现出极为出色的棋感和强烈的求胜欲,一波接一波的强硬挑战象层层巨浪,一度将我逼到悬崖边上。 如果是在和王子明交手之前,以我原先心高气傲的心气肯定会按捺不住,直接在主战场强行闯入和对方一较高下,进行一场谁也没有把握的决斗。 但经过了几个月的反思之后,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个凡人,自己的能力并不比别人更出色,只有静下心来,用刻苦的计算来弥补自身的不足才有可能取胜,所以才会最终找到了要点,并踏上了通往胜利的道路。 从三国擂台赛以来的棋局来看,我的棋在技术上并没有本质性的提高,所不同的只是在对局时不再那么浮躁,面临难局时不会再头脑一热便凭着感觉下了再说。 而这一切,都是拜托输给王子明之后长达数个月的痛苦反思的结果。 所以,曾经将我打入深渊的王子明实际上是让我在围棋上认识自我,获得新生的严师。 而您,则是使我踏入修心之路的恩师。 所以,请您接受我衷心的一礼。” 说完,桑原秀吉也是深深一躬。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计划 “呵呵,桑原君,真是一日不见,恍如隔世,你真的是成成熟了。”拍了拍桑原秀吉的膝盖,山本三十六是感慨万千。 “是呀,都已经二十四了,不成熟也不行了。”桑原秀吉苦笑着答道,虽然现在回过头来那去,过往的一切都显得物有所值,但一路走来,其中的苦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嗯,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对了,后天你就要去北京同曹宰贤进行第五轮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啦?”山本三十六笑着问道。 “差不多了,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已经把曹宰贤一年内所有的实战棋谱研究过了一遍,对他的棋艺特点心中也有了一定了解。”桑原秀吉答道。曹宰贤虽然在韩国四大天王中只是敬座末席,但盛名之下岂有虚士,两次世界冠军,三次世界亚军,大大小小十多个头衔那可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面对这样的高手,没有任何人敢掉以轻心。 “唔,怎么样,心里面有几成把握?”山本三十六关心地问道。 “呵呵,哪来什么把握呀。虽然曹宰贤比我只不过大四岁,但无论在战绩还是实力上,我和他差得都不是一点半点,这一次的比赛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只要能够完全挥出自己的实力,留下一盘符合日本一流棋手身份的棋谱便知足了。至于胜负,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问心无愧就好了。”桑原秀吉答道。虽然每一位棋手的内心深处都是好胜的,但吹牛和战前预策还是有区别。 “是呀,你已经连胜五阵,额完成了任务,对曹宰贤的比赛赢了固然是锦上添花,败了也无损于日本棋手的颜面。理事会原本的打算就是用两位一流棋手磨掉中,韩一名一流棋手。如果一切都如赛前设想的那样,等到小林先生出阵的时候。中国队很可能只有一名光杆擂主,韩国队也只剩下两个人,如此在最后的决战中,日本队将占据绝对优势。并取得最终的胜利,而你一个人就将日韩五位高手打下擂台,为日本队实现赛前地计划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可谓立了头功。我已经想好了,不论这次擂台赛地最终结果如何,我都将向理事会提议。给你颁特别贡献奖。”山本三十六理解地笑道。 “啊,谢谢山本先生的错爱,我只是做了一名日本棋手应该做的事情。实在不值得您这样褒奖。”桑原秀吉谦虚道。 “呵呵,年轻人做出了成绩当然要进行表彰。有功要奖,有过要罚,只有这样,才会激励我国的棋手继续努力,创造更好地成绩。工藤君。你说是不是呢?”山本三十六向坐在一旁的中年人问道。 “对,山本先生说的极是。因为日本队在擂台赛上的骄人战绩,国内已经有很多年轻人投入了学习围棋的热潮之中,所以,桑原君的成功不仅是日本职业棋手地骄傲,也是日本围棋的骄傲,有时我甚至想到,如果棋院借这次机会。将桑原君树立为日本围棋的新偶像,那一定会使日本围棋地普级工作大大地迈入一个新的台阶。”工藤武夫点头说道。 “咦?工藤君,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看你就好好整理一个思路,提出一个完整的计划出来,等下一次的理事会上我就提出讨论,尽快实施。”山本三十六眼睛一亮,兴奋地吩咐道。 “是,我这几天尽快完成文字计划交给您审阅。”工藤武夫点头应道,这是他的强项,上万字地策划书有个一两天足够了。 “啊,山本先生,您千万不要这样,我只是一个年轻棋手,经不起这样的吹捧。”桑原秀吉着急地叫道,虽说出名不是一件坏事,但被推举到偶像的高度就有些承受不起了。 “呵呵,桑原君,这样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具体的工作棋院会好好安排的,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你只要好好把棋下好就行了,否则,我们这些棋院的工作人员凭什么领取薪水。对了,桑原君,你去中国地次数好像没有几次吧?”山本三十六笑着岔开了话题:搞管理的人和下棋的人想的问题终究是有不同的,这么好的捞取政治资本,获成职业棋手好感的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是的。修业时期曾经随日本少年代表团和青年代表团到中国去过三次,加上两个月前的那一次总共四回吧。”桑原秀吉到底年轻,把握话题方向的能力和山本三十六远不能相比。 “呵,原来才这么几次啊。比我想象中少多了。都是哪里?有没有去当地的旅游景点游玩?”山本三十六问道。 “湖南一次,成都一次,北京两次。不过前三次都是随团进行交流比赛,日程安排的很紧,几乎每天都是在比赛和坐车当中渡过,虽然也有安排过景点旅游,但大多是走马观花,很难留下什么印象。上一次去北京参加擂台赛,中间的休息日时,中国棋院曾经邀请我到香山去看红叶,但为了准备第二天的比赛,所以便婉言谢绝了。说起来真是可惜,听负责招待的人说,香山红叶的景色非常美,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得等第二年了。”桑原秀吉惋惜地说道。 “没关系,如果你想看香山红叶,等到了秋天,抽个时间咱们一起去游游北京,只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嫌我这个老头子麻烦事多就好。”山本三十六头道。 “呵,怎么可能呢,能陪着您这位中国通到中国旅游,我是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会觉的麻烦呢。”桑原秀吉高兴地笑道。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山本三十六伸出右掌认真地说道。 “一言为定!”同样伸出右手双掌相击,两人会意一笑。 “呵呵,现在还是深冬,离秋天还早得很,这次去北京打算去哪里玩?现在这个时间颐和园,故宫这些地方游人不多,不打算去看一看吗?”收回右手,山本三十六转而问道。 “哦,我想好了,如果饶幸能赢了曹宰贤,休息日就留在饭店准备和吴波的比赛。如果输了,就去石景山的乌鹭社拜访王子明先生。”桑原秀吉答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真象? “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山本三十六奇怪地问道;虽说从桑原秀吉刚才的那些话中可以知道他对王子明心中不存恨意,甚至还有几分感激之情,但对方终究是让他经受了几个月煎熬的始作俑者,公众场合能够保持正常的礼貌也就算可以了,专程登门拜访似乎就有些太夸张了。 “哦,是这样,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对王先生的棋进行了深入研究,希望能从中找出战胜他的方法,结果研究得越深入,了解得越多,心中反而越是没底。”桑原秀吉苦笑着答道。 “咦,这可是有些不符常识啊?说说为什么。”山本三十六皱了皱眉头问道。 “当今棋坛实力远在我之上的棋手有很多,象小林先生,长谷先生,还有宫本先生,如果和他们交手,以我现在的状态十局中大概也就能赢两盘左右。可就是全面处在下风,我也不会失去信心,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差距是在哪里,只要努力研究学习,总有一天可以把距离缩短。打个比方,象小林先生的攻击力是极其强大,被称为天杀星,但只要在中盘战斗中熬过了他的攻击,或是吃亏不是太大,那么就可以在下面的官子战中一争胜负,虽然完成这个任务非常困难,可总还是有个具体的盼头;又如宫本先生,他的后半盘功夫天下一品,号称细棋无敌。只要进入官子时双方地差距在一目之内,那么最后胜利的一定属于他,但相对而言,他的布局偏于稳重,太强调棋形美观,不喜欢大规模的攻防战。被称为龟步武雄,因此。每一个和他对局的人都知道,只要能在中前盘把棋局导入激战,那就等于有了一半机会,尽管实际上在战斗中能占到他便宜的并没有几个人。 但王先生地强却不是这样,他的强是全方位地,布局,中盘。官子,似乎没有哪一项是他的弱点:布局,千变万化,大局明晰;中盘,计算精确,转换灵活;官子,次序严谨,妙手屡现。 和他对局,我不知道应该在哪里力。也不知道该在哪个地方需要加强提防,所以!只能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百分之一百的警惕,总是怀疑他的每一手棋是不是都暗藏杀机!哪怕那一手棋在感觉上多么的正常。 当然,对于职业棋手来说时刻保持着警惕是应该的,但问题是棋手也是人,精力也是有限的,在每一个时刻都保持着同样地注意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他和那些级棋手都没有交过手,因此说他的实力可以和一流棋手相抗衡并没有依据。 但他在对局时给以我的感觉。却远比和那些级棋手对局时的压力大。 所以,我非常想知道,他的围棋观是怎样的,他是怎样达到这么高的水平的,又为什么有这么高地水平而不进入职业棋界。对于他,我有着太多的疑问。”桑原秀吉说道。 “是呀,不仅是你,恐怕整个围棋界都有这样的疑问。王子明这个人身上有很多迷,我曾经委托过在中国的朋友暗中去调查他的过去。想知道他原来是不是曾经接受过职业训练,结果怎么样你们猜得到吗?”点了点头,山本三十六深有同感地问道,虽然关心的角度不同,但他怎么可能对这个让他从马上就要站到权力巅峰的前夕瞬间跌到了谷底的中国人毫不介怀? “什么结果?”桑原秀吉和工藤武夫异口同声地问道。 “呵呵,是无可奉告啊!”山本三十六苦笑道。 “啊!怎么会呢?中国是实行身份证的国家,离开身份证在国内几乎寸步难行,而王子明不仅在去年四五月份来到日本长达一个月之久,并且在去年三月份之前一直在中国各个地方旅行,如果身份有问题,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工藤武夫吃惊地叫道,对于中国他是常来常往,这些常识当然是一清二楚。 “对,你说得很正确,王子明地确是有合法的身份,在当地民政局的资料库中可以找到他的相关资料,看起来全无问题。但是当我的那个朋友进行实地核实时才现,资料库中所记载的资料实际上是假的:在他上过学的学校里没有王子明这个名字;在他工作过的单位里没有王子明这个名字;照记录曾经和他共过事地人没有谁记得他的样子。”山本三十六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这怎么可能?!”桑原秀吉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叫道,他是一个纯粹的棋手,社会生活经验很少,哪能想象到社会上怎么还要有人伪造身份这种事。 “之后呢?您的朋友又查到了些什么?”到底是工藤武大经过的事多些,很快便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认真地追问道。 “在得知王子明的履历有问题之后,我的那个朋友就通过民政局的熟人进行深入调查,结果现王子明这个身份曾经进行过修改,而修改前的资料,在民政局的资料库中无法查到。为此,那个人特意向当地公安部门提出调查原始档案申请,结果被公安部门以密级资料,无上级批示不予批准的理由驳回。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王子明的生平并不像他在《围棋天地》杂志专访中写的那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围棋翻泽作家,至于他的真实的身份!唉,怕他自己不说,就没有人能知道了。”山本三十六长叹一声说道。 “啊,山本先生,这可是个重大的消息呀!这说明王子明很可能原来就是职业棋手,不知什么原因改头换面成了现在的身份!您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告知媒体,让日本的广大棋迷对去年的事有个新的认识?”工藤武夫兴奋地问道。 “呵,你当我没想过吗?问题是这样做有什么实质意义?难道因为他曾经是职业棋手,去年的失败就会变得光彩了吗?想必桑原君就不会这么认为吧?”山本三十六笑着问道。 “没错。当时日本国内的舆论都一致认为王子明就是职业棋手,现在重新提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新意,只能显得我们斤斤计较,不够大气。而且,不管他是不是职业棋手,实力就是实力,如果不能在棋盘上战胜他,那么任何的解释只能会被他人视为掩饰自己无能的借口。”桑原秀吉想了想答道。 “哈哈,工藤君,这一次桑原君想得可要比你深远啊。其实王子明真的就是职业棋手如何?照桑原君的分析,除了三大一流棋手,国内没有谁对王子明有必胜的把握,就算派出这三位棋手并且赢了王子明,那会有什么光彩吗?如果不能战胜他,那么证明他是职业棋手又有什么意义?这种吃力不讨好,反而落人以话柄的事为什么要做?还是堂堂正正,先把三国擂台赛拿下来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儿。”山本三十六正色说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讨价还价 “紫芸,别想逃跑,快把碗洗了去。”就在李紫芸轻手轻脚地把一堆碗筷放在水池后转身想要逃出厨房的时候,正俯身站在冰箱旁摆放着剩饭菜的孙敏仿佛背后长了后眼一样,反手一把正好抓住了小姑娘的衣服后襟,破坏了她的如意算盘。 “哎呀,敏敏姐,你就行行好吧,反正今天的晚饭也是你做的,干脆好人做到底,全都包圆了吧。我代表乌鹭社全体成员向你表示感谢!”被抓了现形的小姑娘讨好地叫道,企图凭着一张抹了蜂蜜的嘴蒙混过关。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光想吃饱了就坐,坐享其成,哪来那么便宜的事,现在你姐不在,看谁还惯着你!”面对李紫芸的糖衣炮弹孙敏是毫不动摇,生生把一脸苦象的小姑娘推到了水池边上。 “哎呀,真是烦死了。干嘛吃完了饭还要洗碗呢!要都是一次性的饭盒多好,用完了往垃圾桶里一扔多省心啊。”被堵住了唯一的出路,无处可逃的李紫芸无奈地拿起了洗涤剂开始往水池里倒。 “懒鬼!这是居家过日子,你当是大饭店啊!”轻轻地戳了小姑娘后脑勺一下,孙敏笑着骂道。 “哼,就知道欺负弱小,里边坐着的那个哪天不是吃饱了就歇着,你怎么不管呢。”李紫芸晃着脑袋一边躲避着一边不服气地反驳道。 “切,和谁比不好你非和他比。你怎么不和你姐比呢?有她在我还想在客厅里呆着呢。”孙敏对小姑娘不切实际的想法呲之以鼻,转身又去收拾冰箱去了。 “哎,敏敏姐,你说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做饭却不喜欢洗碗筷吗?反正都是厨房里的工作,为什么还不同对待?”打开水笼头李紫芸一边洗刷着碗碟一边不解地问道。 “呵,你又不会做菜,对这种区别当然就不会懂了。做饭是一种技术。是一种手艺,当一份份食材在经过你的双手处理,变成可口的饭菜之后摆在餐桌上,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你是不会体会得到的。而和做饭相比,洗碗刷筷,收拾桌椅只是一种纯粹的体力劳动,只要有手有脚就能够做。当然没法和做饭相比了。”孙敏颇有心得地说道。 “噢!怪不得姐姐那么喜欢做饭呢,原来还有这么个原因呀。哎,敏敏姐,商量个事好不好?”李紫芸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谄笑地回过头来问道。 “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一见小姑娘地表情孙敏直觉上就知道她要商量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哎呀,瞧你说的,好像人家就只会破坏不会建设似的。”李紫芸故做不满地跺脚嗔怪道。 “好好,知道你偶尔神精也会正常一下的。想商量什么快说,别拐那么多的弯。”孙敏关上冰箱门笑着安慰着满脸委曲的小姑娘,虽然可以肯定那一定是装出来地。 “嘿嘿。敏敏姐,我姐去昆明参加十省市名手邀请赛,大概还得要一个来星期才能回来,这些日子为了给我们做晚饭,你下了班之后还要大老远的跑过来,光累不说还得赶时间,太辛苦了,我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李紫芸声情并茂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不熟悉她往常作风的人说不定真的就会被感动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重点。”可惜。李紫芸面对的是孙敏。而孙敏偏偏就是不多的几位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作风的熟人之一,这种表面文章被丝毫不留情面地撕破了。 “嘿嘿,真是知我者,敏敏姐也。我是这么想的,现在你地工作那么忙,还要天天晚上都有跑过来给我们做饭,这样太辛苦啦。所以我提议在我姐没回来的这些天里,买菜呀,做饭呀之类的事都由我来做,这样。你下班的时候就不用那么急急忙忙地赶时间了,等到了这里,正好可以吃上热菜热饭,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李紫芸满眼期望地看着孙敏,期待着她的肯定答案。 “然后呢?”知道小姑娘肯定还有后话的孙敏并不急于表明态度,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嘿嘿,就是以后收拾碗筷之类的事要麻烦你来做啦。你也说过不劳动者不得食嘛,我既然把前半部分工作做完了,后半部分交给你应该是很合理的吧?”李紫芸一脸奸笑地问道。 “哈,早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鬼主意!”戳着小姑娘的脑门,孙敏笑道。 “嘻嘻,别管是不是鬼主意,你就说好不好嘛。”李紫芸并不因自已地心思被别人看穿而尴尬,嘻皮笑脸地追问道。 “呵,说的倒是好听,只不过我好像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在把炒茄子做成了熬茄子之后,指天划地地誓这辈子再也不下厨做饭了,怎么这才过去了多少天,那个人就改主意了?难道誓也可以当饭吃吗?”孙敏哑然失笑。这个小姑娘最喜欢听风就是雨,改主意比翻书都快,要是把她说过地话全当成真的,那说不定太阳真要从西边出来了。 “哎呀,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人家那里也只是一时气话,怎么能够当真呢?我现在可是真心想要为你减轻负担,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呀!”李紫芸小脸微红,大声辩解着。 “呵呵,知道你是好心,我也想让你下厨做饭,也省得我天天赶时间。问题在于你那两下子厨艺实在是拿不出手,就算我豁出去吃几天不知道会不会咸死或苦死的饭菜,但客厅里的那位会答应吗?”李紫芸的算盘是打得不错,但问题没有相应的实力做保证,一切的美妙构想也是枉然。 “哼,放心吧,只要你同意了就好。至于王大哥那边,我自己有办法对付。要是他敢不答应,我就让他在大家轮流做饭和天天吃饱了就呆着之间做个选择,我就不信他还敢挑三拣四的装大瓣蒜!”李紫芸将最后一个饭碗用清水冲净,信心实足地说道。 “哈哈,好呀,那我就先进去等着看好戏啦。”听到小姑娘的宣言,孙敏心情愉快地走出了厨房。 第三百三十六章 灾难? 客厅之中,王子明正坐在沙上看电视二郎腿翘着,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握着遥控器,看起来还真是轻松写意。 “哎,小敏,刚才厨房里怎么那么热闹,又是叫又是笑的?紫芸是不是又在搞什么花样?”,见孙敏走进了客厅,王子明放下手中的遥控器问道。 “嘿,你猜出得还真准,是不是刚才偷听来着?”孙敏笑着在对面的沙上坐了下来,一边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一边反问道。 “呵,怎么可能呢。你们在里边嘀嘀咕咕的,我就是想听也听不到啊。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儿?”王子明笑着说道,厨房和客厅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听到里边的笑声闹声还可以,但要说把谈话的声音听清就不大可能了。 “有意思是有意思,不过对你来说就未必是有意思啦。”孙敏故做神秘地说道。 “哦?是什么事?该不会又想算计我了吧?快透个底,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王子明问道。 “嘿嘿,着什么急嘛,反正她也快出来了,还是让她亲口告诉你比较有震憾力。”孙敏一脸坏笑,她倒是很期待欣赏一下等会儿王子明现他必须在自己下厨和坐享其成,但只能吃糊饭咸菜之间做出选择时的表情,那个场面想必会是很精彩的。 “呵,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小丫头看来是没安好心。”看到孙敏的表情,直觉告诉他,李紫芸等会要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不过,显然从孙敏这里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王大哥,看电视呢。有什么新闻啊?”不一会的工夫,李紫芸甩着两只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客厅里的两个人都在盯着电视便开口问道。 “噢,今晚明晨,从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就要到达北京,明天白天北京最高气温是零下十三度,创十年来同时期新低,气象台提醒市民出门要注意保暖,以防冻伤。”王子明随口答道。 “啊!真的假地呀?人家明天还要去擂台赛呢,这么冷。还不得冻死人!敏敏姐,他是不是在故意吓唬人?”李紫芸半信半疑地向孙敏求证:明天的三国擂台赛将由曹灿和她一起进行现场大盘讲解,虽说转播现场是在室内,但来回的路上还是得要自己走啊。 “哈,这算什么呀,在我家那边到了冬天零下二十多度稀松平常,这才刚零下十几度就受不了了,真是娇气。”孙敏笑道。 “切,你有什么可美的。好像明天你就可以不去似的。好歹我还有管平的免费汽车可以坐,挨冻也就一会,总比你还得挤公交车强!”李紫芸不服气地反驳道:杂志社已经定下由孙敏负责这一轮三国擂台赛的报道工作,没可能因为寒流便躲在办公室里面不出来。 “呵呵。小姐,怕是会让您失望啦。你不知道现在一种交通方式叫做空调车吗?”孙敏笑道,对于她这个东北人来说,北京的冬天实在是算不上难熬。 “哎,小敏。以前的比赛不都是你老师盯着吗?怎么这次改成你了?”王子明不解地插口道。 “他呀。现在正在昆明享福呢!不要说想不想回来挨冻,就算是想,现赶也来不及了。”孙敏答道,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时近农历年底,杂志社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很多,她这样年轻记者地身上也不能不多压点担子。 “原来是采访十省市围棋名手邀请赛去了。咦,不对呀,按道理这种比赛应该是你去。郝主编怎么会派他再得力的部下出马呢?”王子明想了想后奇怪地问道。 十省市围棋名手邀请赛不过是云南的一家制药厂为了庆祝建厂三十周年而搞的商业比赛,参赛棋手大都是各省市二线棋手和女子棋手,比赛成绩也不计入职业棋手等级分内,因此,参赛棋手数量虽多,但无论在比赛等级,参赛棋手水平和重要性上都无法和三国擂台赛相提并论,郝主编这个安排真是有点难以理解。 “哈,这你就不知道啦,那家制药厂去年在《围棋天地》上打了半年的封底广告,是我们杂志社的大客户,现在人家要搞三十年大庆,郝主编怎么能等闲视之?而且去了又不是白去,听说他们今年下半年的广告预算正在编制中,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程老师那样老奸巨猾的重量级人物出场才是最佳人选,既能体现出杂志社对他们的重视程度,又可以进行公关活动,一举数得,这种买卖郝主编才不会放过呢。”孙敏答道。 “呵,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是怕水土不服所以才不去地呢。”王子明笑道。现在的社会是经济社会,就算是《围棋天地》这种专业性很强的杂志也不能不顺应社会潮流。 “切,你当我是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吃不了半点苦,受不得半点累?告诉你吧,我不去地原因有两个,一是我不喜欢和那些肥头大耳,满脑子就是赚钱的暴户打交道,第二,紫茵要去昆明,如果我也走了,请问你们这两个懒鬼能不能挨到我们回来而不被饿死?我很怀疑。”孙敏满脸不屑地奚落着两个人听语气好像早已知道了对方的本质。 “哎,王大哥,你看敏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这个地球离开她就转不了似的。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起,所有地晚饭都是由我来做,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就不信,没有了张屠户,还就得吃带毛猪。王大哥,你肯定会支持我,对不对?!”一直在为如何合情合理地提出方才计划,地李紫芸马上抓住了孙敏的话头,赶紧抛出了蓄谋已久的宣言。 “啊!不会吧?紫芸,你不会真的认为面子比肚子更重要吧?”王子明闻言大吃一惊,上次熬茄子的味道他现在可是还记忆犹新呢,假若李紫芸真的是打定了主意的话,在短时间内那无异于一场灾难! 第三百三十七章 明天的安排 “怎么说话呢你?!当我傻呀?!当然是肚子啦,这也就是为么我要开始学做饭的原因。你想想,如果以后真的出现敏敏姐说的那种情况,我姐要到外地参加比赛,而她又因为工作不能过来,难道咱们真得要饿死在家里吗?笨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就象古人所说的那样,未雨筹谋,防患未然,不让这种惨剧生,咱们必须得有一个人要担当起生火做饭的重任,不是你,就是我,二者必择其一,你自己选吧!”李紫芸对于这套说词早就酝酿了半天,此时说出来倒也有理有据,一气呵成,颇有些辩论家的风采。 “打住打住,你说的这些的确很有道理,而且自告奋勇,勇于向前的精神也很让我感动,不我觉得事情的严重性还没到那个程度。 第一,我不认为你担心的这种情况会经常生。 第二,如果不幸真的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我相信那也是暂时的,短时间内完全可以到周围的小饭店来解决问题,专家的事要交给专家来做,这也是那些小饭店存在的意义,我们应当为了繁荣市场经济做出应有的贡献。 第三,假如因种种缘故导至去小饭店无法成为现实,我想市里的那些方便面,鲜汤包,食饺之类的的东西吃一两个星期大概还不会反胃。 综上所述,我认为你的提议虽然很有前瞻,但短时间内的现实意义不大,因此不必急于改变现状,小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吧?”王子明赶紧打断了小姑娘的言:这个小丫头也太夸张了,如果没人给做饭就会饿死,那他这七八年来一个人四处游荡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呵呵,这是你们两个懒鬼之间的问题,我不方便表意见。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孙敏笑着把皮球踢开。 “嘿,敏敏姐,你怎么临阵变节了?!刚才你不是已经答应支持我了,现在怎么又说和你没关系!”李紫芸一见孙敏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心急之下不管不顾地揭开了对方的老底。 “啊哈!原来你们两个是串通起来想蒙我呀?!”王子明何许人也。立刻就明白了三分情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紫芸会突然想起学习做饭,但显然和孙敏必有关系。 “呵,你别冤枉人。我可没答应过她什么。好啦,紫芸,你也就别假积极了,不就是不愿意收拾碗筷吗。这问题容易解决。我看这样,这几天地晚饭还是由我来做,洗碗刷筷的任务就你们两个分摊,一人轮流一天,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孙敏见二人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已,赶紧站出来表态:少数派的滋味可不是谁都享受得了地。 “噢,搞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么点事呀?呵呵,好。没问题,我支持,不就是七八天吗,老让你一个人忙也说不过去。”一听可以避免当作李紫芸学习厨艺地实验品,王子明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好吧,那今天我已经洗过了。明天就是你来做,不许反悔!”李紫芸是见好就收,沾利就跑,反正她想的本来就是少做一些家务,有此成果已经可以满意了。 “呵,你倒真是不傻。好,不和你一般见识,看在明天你还得跑到城东挨冻的份上,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王子明笑道,真是个小丫头,只不过是少洗了一天碗,至于高兴成那个样子吗? “咦,怎么,明天你不去现场看比赛吗?”孙敏惊讶地问道。 “是呀,明天可是桑原秀吉对曹宰贤,一位是五连胜的日本新一代年轻棋手,一位是纵横世界棋坛多年地韩国一流高手,这可是被媒体称之为火星撞地球的两代棋手大碰撞啊!”李紫芸听到后也是非常惊讶。 “两代棋手?有那么夸张吗?”王子明笑了笑反问道。 “怎么不是?曹宰贤五年前就已经得到世界冠军,成为那时最年轻的世界级高手,并一直活跃到现在,被称为韩国四大天王之一。而桑原秀吉在棋坛展露头脚只是在两年之前,被公认为一流棋手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从这方面来讲,当然是两代棋手啦。”李紫芸说道。 “你这么说当然也有一定道理,不过在事实上,他们之间地年龄相差也只有四岁,取得的战绩虽然相差很大,但这和日本棋手本格派的棋风成名较晚的原因有很大关系,因此,把他们当作两代棋手来看待有些太表面化,估计是那些媒体杂志为了让比赛刺激程度更大一些的炒做手法,恐怕就是当事人也不会认可的。”王子明答道。 “呵,这种事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难以有定论,不过两个人在当今世界棋坛的地位相差极大却是事实,你就不想到现场看看这场充满悬念的比赛吗?”孙敏笑着插口道,她是记者,对于媒体为了抓住读者的眼球不惜夸大事实地手法太了解了,所以不会对王子明的说法感到奇怪。 “充满悬念?呵呵,我不这么认为。公允而论,桑原秀吉这几个月来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称得起风头正劲,所向披靡,估计很多棋迷会认为在一场胜负的比赛中,他很可能会爆冷把曹宰贤挑落马下,但这些人显然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他面对的是韩国棋手。 桑原秀吉之所以在前几场比赛中表现出色,除了他的确具备那样的实力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是把自己摆在下手的位置上,每一盘棋都抱着冲击对方地心态去和对手拼,因此,当他的对手在实力上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很容易便被他的气势所影响,进而影响到水平的挥,最终导致输棋。 但这种对于曹宰贤是不存在的。你们都知道,韩国围棋是典型的只重结果,不重过程,只要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采取什么样的手法都不是问题。但造成这种风格的原因是什么呢?有的人把这归之于韩国人的性格特点,或许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认为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轻轻地喝了一口杯中淡黄色的茶水,王子明开始了他的讲解。 第三百三十八章 分析 先,韩国人的民族感特别强,对胜负也特别注重。一个才四千多万人口的小国,在各种体育比赛中能压倒日本,既不是靠经济实力,也无所谓“人种优势”可言,他们靠的就是韩国人的民族精神,当然,一些赛场之外的小动作起到的作用也不能忽视,但那也是韩国人重结果,轻过程,好面子的一种体现。 韩国棋手一直有集体研究的习惯,尤其是韩国棋手与别国棋手争夺冠军的时候,更是倾全体高手的智慧来研究对手。韩国围棋真正意义崛起时的代表曹薰铉与聂卫平争届应氏杯时是这样,第二批棋手象李昌镐、李世石、崔哲瀚等等年轻的一代在与他国棋手进行重大比赛时也仍然是这样。比如李昌镐在国内赛中基本不输刘昌赫,一到国际赛上反而常常“失手”于刘昌赫;在届“春兰杯”决赛中,番棋不败的李昌镐脆败于自己的师父曹薰铉,都是韩国人的民族意识在起作用。他们一致对外,而对“窝里斗”并不来劲,尤其是当时公认的世界第一人李昌镐,他重视外战而明显的放松内战。 其次,韩国法律禁止赌博,却不禁止围棋下“彩棋”。日本棋界历来都视围棋为雅事,为艺术,很瞧不起赌博,中国棋界虽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对于下棋押彩,大多数人还是不习惯的。韩国人则视“彩棋”中输棋输钱为交学费,让赌棋合理化。不仅在业余爱好者之间非常普及,而且在年轻的职业棋手平时训练对局时也会进行一些小额赌注。 同时,韩国围棋每年地入段除了韩国棋院的院生以外。还给业余棋手留有名额,给业余高手成为职业棋士的机会,如第一代韩国四大天王之一地刘昌赫就是在十八岁之前踩着门槛成为职业棋手的,这种情况在中。日两国的围棋体制下根本不可生。因此,他们的业余和职业棋手之间就没有不可逾越地鸿沟,既利于业余棋手的提高,也使专业棋手多几分业余界的野气和灵气。 韩国有五分之一的人会下围棋,以下指导棋、赌棋为生者数以万计。这些人有三件“镇山法宝”:一、心理素质特别好。长期的赌棋生涯磨砺出他们极强的心理承受力,使他们越是大场面挥越好。二、中后盘力量特别大。他们不循定式。也不太讲究棋形、棋理,常常靠各自钻研地秘招、怪招取胜。三、作风特别顽强。他们相信对手会犯错误,总是耐心的等待。善于创造和捕捉胜机。在这种大环境里陶冶出来的韩国职业棋手,自然都具备这三套看家本领。这些年来,中、日棋手感到韩国棋手不好对付,也正是在这三点上吃地亏多。 国际大赛下到决赛时,其情形也如一场大的赌棋,在赌棋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韩国棋手就显出了优势。当中、日对手在巨额奖金和世界冠军荣誉的压力下。棋力大打折扣的时候,韩国棋手却常常有水平的挥。 再次,韩国棋界最讲究胜负,胜负面前人人平等。他们地国际比赛参赛资格要么按成绩确定,要么比赛选拔,没有“人情”和“合理”名义下的照顾。因此’他们的青年棋手积极性高’上来得快。而“老”棋手担心被淘汰,只好继续革命,长棋。 曹宰贤的成长轨迹具有鲜明的韩国特点,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和自己的祖父出入于各各棋社之间,在体现出了围棋天赋之后便被送到据有百年历史的冲岩学园和众多同龄少年进行职业剑练,十四岁入段成功,成为职业棋手,十七岁开始在韩国棋界展露头脚,仅用了两年时间就进入了一流棋士行列,二十岁时获得个人国内第一个头衔,在同年开始参加世界大赛,第一次参赛就进入到前十六名,虽然以他当时地实力还不足以对李永铉,崔世石,金炳辉等人造成实质上的威胁,但谁都知道,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临。 果然,在第二年的王位战中,曹宰贤闯过重重阻碍,终于得到了韩国第二大棋战的挑战权,向当时正处于巅峰状态的崔世石起进攻。原本大家以为以当时崔世石的实力,比赛将会以四比二或四比一的比分结束,曹宰贤能从崔世石手中得到一两分就算相当不错了,但结果地是曹宰贤在一比三,只差一局就要失败的情况下绝地反击,连扳三局,反以四比三的微弱优势反败为胜,挑战成功。 以次获得王位战冠军为标志,曹宰贤从此步入了级棋士的行列,不仅在国内比赛中四面出击,在世界大赛中也是异常活跃,屡屡进入各项大赛的前八名,并最终在二十三岁时获得了世界棋王战冠军。 曹宰贤的棋以顽强着称,是韩国乱战型棋风的代表,布局强调子效,中盘擅长寻找战机,实战手极多,后半盘计算精确,常有出人意料的妙手出现。 与曹宰贤相比,桑原秀吉在技术方面并不存在优势,虽说布局阶段通常是日本棋手的强项,但曹宰贤和日本一流棋手的对局数以百计,对于日本本格派的风格并不陌生,就算占不到便宜,也不可能吃大亏。进入中盘之后,桑原秀吉更不可能在曹宰贤身上捞到好处,而到了后半盘,那就肯定是曹宰贤的天下。 所以,桑原秀吉的优势只是在心态上:他已经五连胜,额完成了任务,本身只是刚刚成名不久的年轻棋手,面对一流强手,赢了固然算赚到了,输了也没有丢脸的地方,因此心态放松,可以充分挥自己的技术水平。 但问题在于这种心态上的优势对于曹宰贤来说实在是太少了。刚才说过,韩国棋手在年轻时候大都有经常赌彩的经历,因此,他们的心理承受力极强。曹宰贤在数百位这样的对手当中能够以顽强的斗志着称,其心理素质显然更要出类拔萃,这种特质越是重大的对局体现的越明显。 综上所述,明天的这盘棋桑原秀吉如果在序盘战中取得明显优势,那么最后只能慢慢被对方拖垮。 如果对这盘棋的胜负做个预测的话,我认为他的胜机不过两成。”王子明放下了茶杯,悠然地说道,眼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的比赛进程。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反省 “桑原君,你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还是先休息一会吧。在昆仑饭店的一间客房内,一个中年男人端着一盘水果走出了房门,轻声对着正埋头于棋盘之上的年轻人说道。 “谢谢,我还不累。”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道了声谢便又把目光转回了棋盘。 三国擂台赛第五轮第一场的比赛已经结束,五连胜的桑原秀吉未能再创奇迹,中盘不敌韩国一流棋手曹宰贤,一百八十二手脆败。 现在已是比赛结束后的半夜十一点,铩羽而归的年轻棋手在回到自已的住处之后便马上摆开棋盘进行研究,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四个小时。 “怎么,还没找到败招吗?”工藤武夫把托盘放在茶几上,侧身在旁边的沙坐下。 “找到了,在下边的攻防战中,我有一个错觉,以为白棋只能四路打吃,这样黑棋可以立下后再扳的办法让他只能做出一只眼,没有想到曹宰贤会在三路打吃,结果虽然黑棋得以一路渡回,但自身却是一目没有,实空损失太大。如果早先算到这一手的话,前面当白棋在外边叫吃的时候就不该接上,而是直接立下做活,如此白棋虽然提通后全盘很厚,但黑棋二路挡下后活的也很大,白棋也无优势可言。”桑原秀吉指着棋盘下半部分说道。 “既然已经找到问题的所在,为什么还不休息?”工藤武夫奇怪地问道。 “呵。败招虽然已经找到,但败因却还没有啊。”桑原秀吉苦笑着答道。对于职业棋手而言,现一局棋具体地败招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因为败招带来的损失是立竿见影,具体可见,用亏损了多少目数来形容的,而败因则是指导致败招产生的原因。其刚出现的时候往往看起来非常正常,有可能在十几手,几十手甚至上百手之后才会感觉到遗留的恶果。对于具体地败招,在实际的对局当中只要通过缜密的计算就可以避免,但败因反映的是一位棋手的棋艺风格。思维模式,乃至棋手个人境界等等,如果不能找到。那么就算下再多地棋,当遇到相似的局面时依然会重蹈覆撤。 “咦?你刚说如果下边走对了的话,黑棋并不落后,那不就是说错误出在下边吗?”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如果棋局并不落后地话,为什么还要在前面找原因? “我所说的是从地势平衡方面来讲,黑棋和白棋并没有拉开差距,在现阶段双方看不出谁更好些,可问题在于形成这样的结果之后。先手便转到了白棋手中,虽然现在棋盘上存在价值相当的两个大场。黑棋必居其一,但选择哪里却得由对方来定,所以说棋局的主导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到了白方,事实上,就是因为看到这种结果,我才会产生吃住下边白棋的想法,也因此才钻了牛角尖。”桑原秀吉答道。 “噢!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对后半盘没有自信,所以才急于早早把优势确定,对不对?”工藤武夫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问道。 “是啊。如果是别的棋手,就算是棋局暂时被动,我也会选择尽量平稳的招法,使双方的差距不要拉开,然后再慢慢等待对方出错的机会。但对于曹宰贤,这种策略肯定不行,他地中后盘实力太强,一旦让他得到主动权,把棋局快地引入中盘战斗,那么我的胜机将极为渺茫。因此,我想要找出的是在这盘棋中,是从哪里黑棋开始失去了主动权。”桑原秀吉答道。 “呵呵,桑原君,以我看来你大可不必这么烦恼,照你刚才所说,真正造成你这盘棋失利的原因是你在对局时失去了平常心,太想拿下这一盘棋所以才走出了失招。这一盘棋终究是你和一流棋手在重大比赛中次交手,心态失衡也是难免的。”工藤武夫笑着安慰道,年轻棋手的执着很让他受感动,但保重身体也是很重要的事。 “唉,您说的对。说实话,在比赛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在心理上是占有优势的,一方面已经获得五连胜,现在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哪一方面,曹宰贤是享誉已久的一流棋手,我败在他手下非常正常,没人能说什么;而曹宰贤要是输给了我,不仅韩国队只剩三人,形势极为危险,而且在如此重大地比赛中败在了我这个和他相比籍籍无名的小卒子的手下,对他个人的名声也是极大打击,因此无论怎么讲,他的压力比我要大得多。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抵住了压力,轻松地取得了胜利,而我却犯了非常低级的错误,几乎在没有给对方制造出任何麻烦前就先交了枪。看来我在平常心的修行上和一流棋手还差得很远啊!”桑原秀吉长叹一声说道。 “好啦,先吃个水果放松一下,怎么说你已经额完成了任务,在擂台赛中没什么可遗憾的了。虽然对于如何达到一流棋手的境界我并不清楚,但却明白那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现在还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只要努力去做,我相信早晚都能成功的。”工藤武夫微笑着递给对方一个削好的苹果。 “谢谢您的鼓励,我会牢记在心的。对了,明天咱们应该什么时候去拜访王先生?”接过苹果,桑原秀吉想起了原来的计划。 “中午吃完饭出好了。我问过饭店的工作人员,从这里到古城,如果交通顺利的话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可以了,用不着太紧张。”工藤武夫答道。 “您已经和王先生联系过了吗?”桑原秀吉问道。本来在比赛结束见到李紫芸的时候他就想把明天想去乌鹭社的事告诉对方,但因为当时采访的记者太多,总没有恰当的时机。 “哦,没有。咱们明天直接过去。”工藤武夫答道。 “啊!直接过去?万一王先生不在那咱们不是白跑一趟了吗?”桑原秀吉吃惊地问道。在他的印象中工藤武夫是一位做事非常细致周到的人,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哈哈,直接去固然有可能扑空,但先打完招呼再去,那么扑空就是肯定的。相信我,在这种事上我是不会犯错的。”工藤武夫大声笑道,上次陪小林芳美去乌鹭社时那个《围棋天地》女记者说过的话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第三百四十章 论读书 “当当当”,几下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小王,有客人看你来了。”赵长亭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了屋里。 “哦,稍等一下。”王子明闻言放下手中的图书,简单地把客厅内散乱的杂物往茶几底下一塞,伸手拉开了房门。 “王先生,您好。”站在门口的两个日本人躬身行礼。 “哦,原来是工藤先生和桑原先生,欢迎欢迎。”王子明微微一愣,转而还礼道。 “不请自到,非常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王先生今天的安排。”桑原秀吉说道。 “呵,没关系,我又不是企业大亨,政府高官,哪来的那么多事,快请进屋。”王子明笑着侧身将几人向屋内让着。 “谢谢。”两个日本人微微一躬,依次走进房门。 “小王,你招待朋友,我到楼下去了。有什么事直接给前台打电话。”赵长亭叮嘱了一声转身下楼:那三个人都是在用日语交谈,他这个除了知道咪嘻咪嘻,撒油拉那的主哪里听得明白,还不如和楼下那帮人聊天侃山来的痛快。 “两位请坐,不好意思,房间很乱,要是知道你们要来,我就先整理一下了。”王子明关上房门,招呼着二人坐下。 “哪里哪里,王先生您的房间远比我的整洁多了。”桑原秀吉说道。他是一个把心铺在围棋上的年轻棋手,现在又是一个人生活,再怎么认真地整理家务,也不大可能和经常有三个女人光顾的房间相比。 “呵,本来我们也是想先打个电话再过来,但是上次听孙小姐说您不喜欢见客,所以才冒然登门。”工藤武夫笑着解释道。无论如何,不请自至总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 “噢。你说的是孙敏吧?呵呵,她搞错了,我不喜欢见的只是那些前来采访的记者,对于棋界的朋友向来是十分欢迎地,以后你们再有空来北京。大可以再到乌鹭社来。和市区相比,这里的空气要好很多的。”王子明笑道。 “一定一定。”工藤武夫点头答道。 “王先生您正在看书吗?”看到茶几上放着的黄色封皮图书,桑原秀吉开口问道。 “是呀。闲来无事。随便翻翻解解闷。”王子明答道。 “这是《西游记》吧?”虽然封面上的三个中国字是用草书写成,一般日本人并不能认出来,但西天取经四人行的形象却是全球共知的。 “没错,工藤先生也读过吗?”王子明问道。 “读过几遍。不过都是日文版,中文原版也曾经读过一段时间,感觉有些吃力,工作又太紧张,最后也就放弃了。”工藤武夫点了点头答道。 “呵,有些可惜。日文版我也读过。虽然翻译后大体情节没有变化,但在细至之处却同原着相去甚远,有时间还是读读原版的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彩。”王子明笑道。 “是呀,我今年也想等工作稍微闲下来时抽空再读一读中国地古典四大名着。就怕是心有意而力不足啊。”工藤武夫苦笑着答道,做为日本棋院的中层骨干工作人员。想要有空闲时间谈何容易。 “呵,也对,工藤先生在日本棋院身处要职,的确是难得轻闲。桑原先生呢,你有没有读过?”王子明笑着转而向桑原秀吉问道。 “没有,我只在电视里看过nhk的连续剧,看地也不是很全。”桑原秀吉摇头答道。 “哦,看来桑原先生似乎不大喜欢读闲书吧?”王子明问道。 “是,我觉得读那些书是在浪费时间,对于提高棋艺不会有什么帮助。偶尔看看电视,大体了解一下内容,做为下棋,研究之余放松精神的手段还可以,但专门付出时间,精力去读则是那些研究文学的专职人员的工作,做为职业棋手,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太多心思。”桑原秀吉答道。 “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王子明问道。 “是地。我是这样想的。宫崎君和川本君他们的想法也和我类似。”桑原秀吉点头答道。 “呵呵,紫茵,紫芸她们也不大喜欢读内容太过复杂的长篇文学作品,总觉得太麻烦,大概这也是当代年轻棋手地通病吧。”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咦?您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如果说读《道德经》,《论语》,《孙子兵法》等思想,哲学,军事方面地文学作品有助于棋手提高棋艺境界,但《西游记》只是一部古典神怪小说,虽然写的非常出色,但似乎也起不到这方面的做用吧?”工藤武夫奇怪地问道。 “记得有位艺术大师曾经说过,生活中不缺乏美,缺少的是现’。对于读书来说也是如此。 当然,如果一个人只是把阅读做为放松精神,摆脱现实的方法,那么那些海阔天空,浮想联翩,过眼既忘的游戏文字都是不错的选择,因为在这时,读书只是一种具体行为,一种管道,一种情绪上的放纵,无需读者用大脑去思考。 但如果是想从阅读中得乐趣,乃至学到些什么,而不是从阅读的行为中得到乐趣,那么所要选择的就应当是那些经过时间考验而依然被人们所牢记的文学名着!因为凡是这类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可以读两遍,三遍以至十数遍,原因无他,因为随着读者的心境和思想的改变,每一次都会得到新的感受。 工藤先生说的不错,对于棋手来说,象《道德经》,《论语》,《孙子兵法》之类的作品在开拓棋手的思路,培养棋手个人的品质都很有好处,这是用不着讨论的。 但《西游记》真的只是一部古典神怪小说吗? 文学界对此有很多种看法,有人认为是反映作者对当时社会现实的不满,有人认为宣扬的是佛法无边,有人认为是在宣传道教在民间的根深地固,甚至还有人说这是一部维护封建秩序的腐朽之作。 没有人能说哪一种是对的,或哪一种是错的,因为有一千个观众,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在读同样作品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感受,会有不同的收获,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不同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思想。 呵,话扯的有些远了。你们两位都没有深读过《西游记》,说那些太过空洞的概念有些不着边际。 这样吧,我问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凡是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一开始孙悟空在大闹天宫的时候可谓法力无边,所向披靡,说天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并不过分,为什么在取经路上屡屡被些山妖土怪,神仙宠物搞得手忙脚乱,无能为力,有时甚至还要去天界搬请那些他的手下败将来救急?” 王子明微笑着向两人问道。 第三百四十一章 解读的角度 “这个?和提高棋手的境界有什么关系吗?”听到王子明的提问桑原秀吉是一脑袋的雾水。 “呵,书读百遍,其意自见,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牛顿被苹果砸到脑袋创立了万有引力学说,瓦特看到烧水的水壶明了蒸汽机,既然这些表面看似相距十万八千里的事物都可以让有心人有所感悟,那谁又能肯定这就和围棋无关呢?”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好吧,还是让我先来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吧。我觉得孙悟空在大闹天宫前后反差极大的原因在于:天界的那些神仙们准备不足,没有料到他会打破太上老君的炼丹壶,杀到凌宵宝殿之上,因此,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近战能力强,而且有着铜头铁肩,火眼金睛不死之身的孙悟空死死缠住,无法施展仙法道术之类的远距离攻击方法,人多势众的优势难以挥,所以让孙悟空打得手忙脚乱,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不得不请西天如来佛祖出山,这才好不容易把他制服,压在五行山下。 等到了西天取经的时候,那些妖魔鬼怪或者是偷跑下界的神仙,圣兽,侍童,大都有一些特别的法宝,每每到了打不过对方的关键时候便施展出来,孙悟空虽然战斗力强,但人家却偏偏不同他正面交手,因此,大多数情况下是空有力量却无从使用。这就造成了打得过主人,却打不过主人养地侍童,宠物的原因,给人以和大闹天宫时反差极大的感觉。 浅见拙识,不知说得对不对,不当之处还请王先生指教。”工藤武夫边想边说,将自己的看法表述了出来。 “哪里哪里,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学评论本就难有高下之分,工藤先生您太客气了。”王子明笑道。 “不不,这可不是客气,王先生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光看您书架上摆着的这几百本图书即可略知一二。象我这样一天到晚,忙于俗务的俗人,在您这样醉心学问,苦心研究的大家面前,哪里有客气的资本。”工藤武夫谦虚地说道。 “呵。我对读书的看法向来是好读书而不求甚解。读什么书也是兴之所至,全无系统,哪里谈得上醉心学问。苦心研究地。工藤先生过誉了。不知道桑原先生对于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王子明笑了一笑转而向桑原秀吉问道。 “嗯”,“我对西游记的了解不像工藤先生那样深入,只是偶尔从电视上看过几次,有什么看法不敢当,只能说一下直觉上的感受,还请两位先生不要笑话。 工藤先生方才所说的看法我完全同意,只不过觉得还不是很完善,有些因素没考虑进去。比如说孙悟空在大闹天宫的时候,他身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敌人,他只要打倒眼前所有地人就可以了。因此,在那个时间里,孙悟空可以无所顾忌地把自己所有的本领全部施展出来而不必担心后果,所以表现得勇猛异常,所向无敌。 但等到了取经路上,他就不再只是一个人了,不仅有一个只会吃斋念经,除妖捉怪时光拉后腿的师傅要保护,而且还有一个好吃懒做,动不动就想回高老庄地二师弟总在帮倒忙,三师弟沙悟净虽然老实肯干值得信任,但偏偏实力不济,无法委以重任,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种的负担,使得孙悟空在面临对手时难以施展拳脚,时时刻刻都要担心取经队伍的安全,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别人使个调虎离山之计,把唐僧抓走当成了晚饭,所以孙悟空处处被动,自身的能力不能尽情挥。当成了晚饭,所以孙悟空处处被动,自身地能力不能尽情挥。 一方面是全力施展,另一方面是打了折扣之后的表现,这之间当然会有很大区别,所以孙悟空前后表现不同也就可以理解了。”桑原秀吉想了想答道,正如刚才所说的一样,他对于西游记地认识全部来自于自视节目,印象不是很深,只能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非常不错,只是看了几次电视就能有这样的理解已经很不简单了。”王子明笑着称赞道。 “王先生见笑了,还是请您揭开正确答案吧。”桑原秀吉躬身请求道。 “呵,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从来没有定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的想法也只是其中一种,不能说就是正解。 这么说吧,你和工藤先生的理解都是比较直接的,是对小说中具体的描述来进行解答。当然,这样的理解完全没有错误,而且有很多人也支持这种看法。不过,如果从更深层次的角度来思考,就会现作者这种看似前后矛盾的写法是另有深意。 通常认为,《西游记》是吴承恩屡试不第地情况下,因为深感当时社会的黑暗,官场的**,自己空有一身学问却无从挥,只能在乡村私塾教几个小孩子来安家立身的现状不满,而当时的朝庭又不可能允许他公开表自己对社会的不满,所以才会假借神怪故事来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情。 当然,这也只是众多观点当中的一种,当时吴承恩在创作时是否真有这个意图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终究他已经故去几百年了,现在还没有明时光机器,谁也无法返回明朝去直接向他询问。 但文学解读并不等于必须要按照作者的创作意图才行。就如鲁迅先生所讲过的‘一部《红楼梦》’道学家看到的是淫’经学家看到的是易,才子看到的是缠绵,革命家看到的是排满。, 一部能历经时间考验而经久不衰来的名着,就象一面镜子一般将读者的内心情况如实地反映了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说一部文学作品完成之后,它就不再是作者的私有财产,原因无它,就是因为每位读者都有权力按照自己所处的角度去理解故事的内容,而不是必须把自己和作者摆在同等的位置上。”王子明娓娓到来,面前的两位日本人正襟危坐,屏气凝神地倾听这神秘棋手的独特观点。 第三百四十二章 序盘战略 “如工藤先生,人到中年,久经风霜,对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有着深刻的体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成功往往是建立在他人的错误之上,因此,在分析孙悟空的前后反差时会强调,不是因为后来那些神仙们变强了,而是因为之前他们没有处在适合挥的舞台。 而桑原先生,年少气盛,社会经验不多,生活相对平稳,少有大的挫折,因此,在你眼中看到的更多是孙悟空自身能力挥的多少。换句话说,工藤先生强调的是孙悟空对手的能力,而你强调的是孙悟空自己的能力。 这是你们潜意识中最为直接的反应,体现了你们二人在面对问题时所抱有的心态和将会采取的对策。 相对于在具体问题上得到的具体答案正确与否,知道自己是用何种方法思考更为重要,因为前者只是一时,后者却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王子明总结道。 “噢!原来如此,呵呵,要不是王先生提醒,我还真没想到从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当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思想,看来王先生不仅在围棋上的修为高深莫测,在心理学方面也是造诣颇深。”工藤武夫点头赞叹道,管中窥豹,虽只一点,却也可以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位闲云野鹤般的中国棋手在思想的深度上远远出普通大众,至少比他这个在日本棋院向以头脑灵活着称的策划专家要深。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先生视角之独特,思考之深入都让我佩服万分。只不过我还是不大明白,知道一个人的思考方法会对提高棋艺有什么帮助?我认为,只要自己的实力足够强,那么就完全不必去理会对手怎么想,就象是用推土机去开路,有什么阻碍。用力量推开就是了。”三句话不离本行,桑原秀吉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将话题拉到了棋上。 “呵呵,读书和下棋虽然表现形式各异,似乎全无联系,但如果抛开两种形为的具体形式,单就思维方法来说,却是有相近之处。 如果空谈理论。恐怕太过虚无,难以理解,不如就拿你昨天下的那盘棋做例子吧,请稍等。”王子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进卧室,不久之后便拿来一套棋具。 “哈,太好了。今天来本就打算想就昨天的棋局向王先生请教些问题,现在您直接赐教,真是不胜感激。”桑原秀吉见状施礼致谢。说到底,他也是个职业棋手。让他自己主动开口向一位业余棋手请教围棋方面的问题,面子上还真不好拉下来。现在王子明主动要摆昨天地棋。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呵,昨天的棋我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地直播,并没有深入研究。完全是一些粗浅的看法,算不了什么。”王子明将棋盘在茶几上摆下笑着答道。 “这盘棋是桑原先生的错小目对曹宰贤地星小目,现在是非常流得地开局手法,没什么可说的。 黑棋左上高挂,白棋二间高夹,这也是常见下法。 下一手,黑棋隔三大飞斜罩,上个世纪地工藤纪夫九段非常喜欢这样的手法,但现代棋战中出现较少,应该算是有新意。想必桑原先生在这里进行过非常深入的研究。 白棋如果直接在这里出动是个问题,其中的变化极为复杂,难有定论,白棋未必不行,但这和我要说的事情无关,故而略过不谈。 曹宰贤选择的是在右上大飞挂角后的大飞拆回,这是一种闪避的下法,先抢对方的手点,不好应的地方先放下,静观对手如何招,显然他是不愿意在对方战前便作了精心准备地地方和对方进行无把握的战斗。 之后黑棋在左上角外搭退回,白棋二路长,黑棋三三夹,白棋二路粘实,这是定式标准变化,并无可说之处。 真正决定这盘棋格局地是黑棋的下一手,三路单并,我想要说的就是对这一手棋地看法。”王子明熟练地将棋子摆在棋盘之上。虽然只是在电视上粗粗地看过一眼并无专门去摆,但围棋高手对于棋谱记忆力之深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咦,王先生,这手棋应该也是黑棋高挂外搭之后的标准变化吧?照定式大词典的解释,左边的二路大伸腿生根和角上二路挡下的取地,两者必得其一,这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虽然他在围棋上的水平有限,但终究也是日本棋院的资深员工,一天到晚都在和职业棋手打交道,眼光还是有的。何况昨晚桑原秀吉在住处复盘研究的时候他也坐在旁边,如果真有问题,桑原秀吉应该不会一句话也没提到。 “对,工藤先生说地很正确,黑棋的这一招并没问题,而且从周边棋子的配置来看,这一招棋也无可指责,只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手棋本身是否有问题,而是说从这手棋中所体现出来黑棋对这盘棋的整体构思。在我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前,我想称听一听桑原先生昨天比赛对局时所计划,采取的布局战略方针。”王子明轻轻一笑,转而向旁边的年轻棋手问道:职业高手向来是不以是不是定式招法来判定一步棋是否有问题,在他们的思路里只有在这种局面下哪种下法才是最佳的下法这种问题,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果把自己的思想仅仅局限在前人所设定的框框里,那围棋也就没有进步的可能了。 “嗯,曹先生的中后盘实力极为强大,如果棋局在官子战前不能把距离拉开,那么这盘棋我的胜机微乎其微。所以,赛前我定下的布局方针就是要尽快在序盘阶段挑起大规模战斗,尽量将棋局引入双方都难以把握的局面,在乱战中寻找胜机。”桑原秀吉答道。对于这一局棋的准备他至少进行了半个月,不论在大的战略方针上,还是在具体招法上都有同伴位进行过反复推敲,可以肯定,这是他能战胜韩国一流高手的唯一有效方案。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因敌而变 “嗯,和我猜测的基本一样,否则的话你接下来在左边就是大飞而不是直接托了。 不过实事求事的讲,这一手棋本身虽然没有问题,而且也成功地挑起了战斗,但我要说这种规模的战斗对曹宰贤来说并不是很难驾驭,实战后面的进程也证明了这一点。”王子明点头说道。 “对,我在左边的战斗中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感觉,但从棋局的进程中也没现有不当的地方,原先也有过在左上角定式的选择是不是不太好的想法,可想来想去似乎都很正常。而且方才您也讲了,黑棋的三路并没有可指责之处,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呢?”桑原秀吉问道。 “实战中的托是追求效率的一手,如白棋外扳则黑棋先手安定,因这里和左下星位的间隔太远,被黑棋争先从内侧挂入有落空的感觉,所以曹宰贤的内扳反击是心然的。 黑棋长出,白棋四路接实,然后黑棋利用角上的弃子从二路连回,白棋则利用二路断的先手在四路虚罩封头。这几步棋都是命令型的,双方无变。 但下一步黑棋的冲断显得有些着急,结果被白棋先手打吃后一气压了上来,虽然黑棋如偿所原地把白棋分为两半,但白棋看轻上方数子,一路连压四手之后,左下角也顺势形成了大模样,价值也是极大。 之后,黑棋的本手应当是继续退,白棋守左下角,如此全局形成了双方对围的阵地战格局,和你赛前制定的战略不符,因此,黑棋强硬扳头挑战,曹宰贤也是力量型的棋手,当然不可能反扳忍耐,于是断开正面作战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以下的战斗非常复杂。难下定论,但早先被断开的几颗白子虽死不僵,黑棋在战斗中不得不小心提防,故此你有不上力的感觉便也不奇怪了。 至于以后在右下边的攻防中看错了死活招致局面落后那是意外。但棋局至此就算没有走错,黑棋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因此可以说白棋已经打开了局面。”王子明边摆边讲,待到摆至白棋地三路打吃时便不再往下摆了。 “哦,您的意思是不是说黑棋中腹的扳头是导致棋局恶化的原因?”桑原秀吉问道。作为对局者。他当然对于这周围地计算最为深入,也知道单退才是本手,但真这么走的话全局平淡,再想挑起大规模的战斗就更困难了。 “对,考虑到你急于打开局面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一招棋有些操之过急也是事实,而造成这种不得不战情况地原因是前面的四路冲断,这才是导致黑棋被动的真正根源。”王子明将多余的棋子一一拿开,棋局恢复到了刚刚冲断时的样子。 “如果这里不冲断作战,那么一旦被对方接上则白棋通盘厚实,难以再找到攻击的对象了。”桑原秀吉解释道。当对方虚罩封头的时候强行冲断,这不仅是赛前制定的布局方针,而且也是对局气势所使:一方要把对方压在边路上。另一方则想把对方地封锁线打破,退后一步就会有一种让对方计划得逞的感觉,心情怎么会好的了? “从棋形上来看,这里黑棋在二路小尖是最佳应手,虽说被白棋接上失去了急战地机会,但随后黑棋三路尖起实质极大,白棋难以满意。 你之要点,我之要点,所以白棋地正形应当是三路尖封。此时黑棋先冲一下再从二路连爬两手和对方的退作交换,然后在下边星位附近开拆,一方面扩张右下黑阵,一方面限制对方刚刚形成的外势挥作用,由于白棋的外势上存在两个断点,本身并不是很厚,因此,这是黑棋比较容易把握的局面。”王子明解说道。 “这个参考图在对局的时候我也曾经考虑过,可是觉得白棋在这里走厚之后,黑棋再想挑起战斗就更不容易了。”桑原秀吉说道。二路的小尖并不是很难看到,以他的实力当然不可能没有想过,之所以看到了之后依然选择实战的招法,当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呵,你这么想当然是有道理地。可是你有没有试着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一下现在的情况?如果你是曹宰贤,有了这样一道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外势,而双方阵势消涨的要点又被对方先行占领时你会怎么做?中腹围空,走大模样?呵,虽说这也是一种选择,但曹宰贤不是武宫正树,他的棋风也不是喜欢那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而且单纯用外势围空是效率最低的办法,所以可能性不大;互相围空打阵地战?战略要点已经被对方抢先占到,这么走下去等于将主动权拱手让出,只会越走越困难。所以,曹宰贤可能会比你更急于挑起战斗,只有生了大规模的战斗,白棋左边的这道外势才能挥出作用。这不是同样可以达到你赛前制定的主动求战的效果? 在《孙子兵法》中的虚实篇中写道: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 想要战斗,并不是只有四处出击,到处挑衅才能做到。很多情况下,看似平淡的招法反而更容易达到目的。 ‘夫兵形像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赛前制定方针是对的,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但在实战当中,应当依据棋局的具体情况不断进行调整,一切都以是否能把握住棋局的主动权为最重要的原则,而不能抱着赛前制定的计划死不松手,否则的话,就会象刻舟求剑中的那位书生一样,不知船的位置已经改变,却还按照船上刻下的痕迹找剑,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了。”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艺术和胜负 “王先生的见解果然高明,想想也是,我就是因为过于执着了引战斗,在周边条件还不成熟的时候就强行挑战,结果却在不知不觉中陷于背动,说到底还是对于围棋的理解不够深刻。”听到王子明的讲解,桑原秀吉大有感悟:对方刚才所说的招法从纯技术的层面来看都谈不上太过高深的,自己在实战对局中也不是没有看到,但为什么看到了却没有走出?这只能归结于自己在围棋上的境界和对方有着相当距离。 “对,棋经有云: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各张其势。 相较于你的急于求战,曹宰贤在这局棋中对于战斗的处理要理性灵活的多,先在左边被突然切断的时候没有强逃左边数子进行无把握的对攻战,而是打吃之后一路压上,利用弃子在左下角形成大模样避过黑棋的锋芒;其二,奇qisuu書com网当黑棋中腹强硬扳头时立刻切断作战,关键时刻毫不手软;其三,下边的攻防战中进退有度,计算准确;其四,占据优势之后头脑冷静,迅缩小棋盘,将黑棋拼死反扑消之于无形。 所以,曹宰贤这盘棋可谓赢得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王子明说道。能够被公认为一流棋手,在棋艺上自是有其独到之处,桑原秀吉现在虽然实力已经迈上了一个台阶,但离对世界级棋手真正产生威胁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曹先生在这盘棋中的表现确实出色,我不是他的对手。”桑原秀吉点头说道。 “王先生,我的水平低微,对于您刚才指出的种种招法似懂非懂,实际上,象我这样的人,无论选择哪一种变化面对高手也是有输无赢。意义不大。不过之所以摆这盘棋是由于方才谈及对文学作品解读的方式而引起地,您想说明的是棋手应当象读书那样,经常要把自己摆在不同的位置来思考,以尽量使自己的想法不会走入死胡同,限制了棋手的想象力。不知道我这样的理解对不对?”工藤武夫插口道。虽然他在围棋上的实力和面前两人相差十万八千里,甚至相对于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不会下棋,但终究是在社会上打拼十多年的精英人士,正所谓触类旁通,对待事物总会有自己的看法。 “对。唐太宗李世民在和他的重臣魏征对话时曾经说,以铜为镜,可整衣冠。以人为镜,可知得失,以史为镜,可知兴替矣。,棋手对待棋局地观点历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已为主,不管面对何种对手,都要按照自己一惯的风格对待,挥自己的长处,以不变应万变。另一种则是强调对对手的研究,找寻对手的弱点。并制定出相应的方针,限制对手长处的挥,以万变应不变。 前一种观点强调的是围棋的艺术性,后一种观点强调的是围棋地胜负性。这两种观点在本质上都没有错误,终究抛开胜负谈艺术是纸上谈兵,而不讲艺术只论胜负则是把围棋和赌博视为等同。 所以,想要在围棋上有所建树。棋手在对棋的艺术性苦苦追求的同时,也不能轻视胜负的要求!只有把两者有机的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创造出值得让人记忆的名局。”王子明点头说道。 “是啊,如果能把两者完美地融合到一起那真是再好不过地事情。只不过知易行难。真要做到谈何容易。象宇宙流的武宫正树,美学派棋士大竹英雄,他们在围棋艺术性上的追求可谓执着。但在战绩上却远远比不上同时期的务实派棋手小林光一,斗魂赵治勋等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吧。”桑原秀吉感叹道。围棋是越下越难地一种游戏,水平越高,则面对的问题也就越多,这种体会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地。 “呵,想要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当然并不容易,但只要在对局时多想想,站自己,对手以及旁观者三者的角度来看待同一个问题。下出一盘让自己满意的棋局还是很有可能的。比如在这一盘棋左上定式的选择上。 方才已经说过,黑棋的三路并并无不妥之处,也是当前可行的一种选择,但做为对赛前制定方针的实施,这一手棋就显得不是那么如易了。固然在白棋罩的时候黑棋可以采用二路尖地招法保持棋局主动权,但白棋的外势终究是外势,曹宰贤何时力,何处力,将形成何种规模的战斗都是难以预料的未知数。 怎么避免这种情况呢?单从左上角来看,黑棋无非是退回和并两种走法,后者的效果在实战中已经证明,前者将会让白棋在上边三路大飞连回,棋子效率太高,黑棋不满。 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我们能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就会有更多的理解。 为什么黑棋不退而并,原因不就是不满意白棋的大飞吗?现在假如我们先在星位上一路飞呢?假如白棋挡,则大飞连回的好点已经没了,黑棋角上退回,实地极大,白棋不满,不论从气势上还是从保势局面均衡上,白棋势必要扳角占空。如此黑棋三路一爬,右上两颗白子已经受伤,如果跟着应下去很可能会脱不开手让黑棋抢到左上挡下的大棋,所以大体上白棋会从左边三路爬过,如此黑棋右上扳出形成转换,就实空的来说,白棋略有所得,但黑棋右上的阵势整齐,潜力极大,因此双方均势,各有所得。 这个图和实战相比并无优略之分,但黑棋右上势力连成一片,和右下黑角配合很容易形成巨大的模样,白棋虽然实地占优,但子力集中于左上一角,因此这局棋将会是模样与实地对抗格局,早晚白棋都要投入破空,那时,如何攻击就看你的心情了。 如果从希望形成大规模战斗的角度来看,这种格局显然更容易达到目的。”桑原秀吉终于从王子明口中听到完全没有想到过的布局构思。 第三百四十五章 乌鹭社白金会员 离开乌鹭社之后,桑原秀吉是默默无语,一言不,坐在出租车内只是盯着窗外的街道若有所思。 “两位先生去哪儿?”黑黑瘦瘦的出租司机问道。 “昆仑饭店。”工藤武夫简短地答道。 “好的。这位年青的先生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出租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问道。 “哦,他是这次来北京参加三国围棋擂台赛的选手,你可能是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吧。”北京的出租司机似乎都非常喜欢聊天,而且话题上至国家大事,世界和平,下到针头线脑,衣食住行,几乎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经常来往北京,工藤武夫对此已经很习惯了。 “噢,这么说他就是桑原秀吉八段吧?”果然,只是稍一提醒,这个出租司机便叫出了正确的名字。 “没错。看来您对围棋界的情况很了解吧?”工藤武夫点了点头问道。从报纸上看到桑原秀吉的照片有了印象并不奇怪,但要是对围棋没有兴趣,马上就能说出正确的名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呵,当然啦,我可是乌鹭社的白金vip会员,在石景山区有这种资格的人可还不到一百呢,你们刚才那里出来,想必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吧。”出租司机颇为自豪地说道,自来深以这种资格为荣。 “噢,这么说您对乌鹭社的情况非常熟悉了?”工藤武夫闻言心中一动。 “岂止是熟悉,当初乌鹭社刚刚成立的时候我就是第一批会员,到现在都已经三年多了,论资历,除了棋社经理赵大叔和管前台的孙老头,没一个比得过我,就连紫茵紫芸姐妹俩见了面也要叫一声,黑子哥,呢。”出租司机得意地炫耀着。 “呵,失敬失敬,原来您还是乌鹭社的员老级人物啊。”工藤武夫笑着恭维道。 “哈哈。员老级不敢讲,那是只有赵大叔才能说的话。我不过是个棋迷罢了。除了按时交纳会费,参加活动之外也没别的贡献。对啦,看你们刚从棋社里出来,是去见王子明了吗?”出租司机笑了笑转而问道。 “对,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去拜访王先生的?”工藤武夫奇怪地问道。乌鹭社里有三位高手,他怎么会知道要拜访的人是王子明? “呵,这还不好猜。紫茵去昆明参加比赛,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紫芸今天到电视台录制节目,乌鹭社里够资料让你们这种身份来的人当然只有王子明啦。”出租司机果然对乌鹭社内部地情况了如指掌。 “原来如此,先生由小及大,真是精明过人啊。”工藤武夫恍然大悟道。可不是,象桑原秀吉那样的职业棋手到北京拜访一家地方棋社,如果不是冲着棋社里地重量级人物还能是为了什么。 “呵。我这点小聪明算得了什么。要要贫嘴,斗斗闷子还差不多,真遇到大事儿就抓瞎了。”出租司机笑道。什么人都欢喜听顺耳话,就算明明知道这个日本人地夸张之词颇为牵强。但听在心里却仍是非常舒服。 “哪里哪里,你太谦虚了。对了,听说王先生在乌鹭社深居简出,很少和外人打交道,对于生人的拜访是能推就推,可经过今天一番深谈,感觉他并不像是那种喜欢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人,您对乌鹭社的情况这么了解,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对的?”工藤武夫开始有意识地将话题引到了王子明身上。 “呵,说他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到也不是没有道理。实际上除了管平,纪长风等有限几个人,别的人想要见到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大概也注意到二楼和三楼中间地那道铁门了吧?平时那道门总是锁着的,钥匙只有五把,王子明,李家姐妹,孙敏还有赵大叔一人一把。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来乌鹭社来找他,前台的孙老头很肯定会说他出门办,事,让来人吃个闭门羹,这种事儿光我亲眼看到的就不下二十多回。”出租司机笑道。 “咦,那来找他的人会信吗?”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如果只是一位两位,被乌鹭社地工作人员蒙过还有可能,但几十,上百都这样就不大可能了。 “不信能怎么着?乌鹭社的人谁不知道他这个习惯,不是熟人,你问谁还不都是这个答案。三人成虎,一个人说你不信,两个人说你不信,十个八个都这么说你还能不信?”出租司机理所当然地答道,显然这种情况他本人也经历过不少次了。 “呵呵,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没有事先打招呼便直接上门拜访居然没有吃到闭门羹,真是万幸啊。”工藤武夫笑道。虽然自己早就知道王子明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要是真的听到十多个人都说他不在家,怕也一样会自认倒霉来错了时间。 “呵,你们当然不一样了。乌鹭社地人谁不知道桑原先生和王子明下过棋,只要你们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就算真的出门有事赵大叔也会打电话通知他,怎么说桑原先生也是职业高手,而且还是外宾,哪儿能和那么上门挑战的各地业余棋手和采访报道的记者一视同仁。”出租司机笑着答道。自王子明在前年参加业余围棋大赛之后,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十番棋战胜韩国业余第一高手李宽莲的一两个月中,媒体记者的采访几乎天天都有,在日本挑战赛回来以后,前来拜访的人更是上了一个数量级,而且来访的目地也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因此,象他这样常常泡在乌鹭社的老资格棋迷对于王子明的待客标准早就耳熟能详。 “原来我是拜托了桑原君的福,要不然说不定也吃了闭门羹啦。呵呵,照您这么说王先生很少出门吗?”工藤武夫问道。 “没错,棋界的朋友都知道他的习惯,有什么事一般都直接来乌鹭社。依我看如果不是孙敏和紫芸她们拉着,估计一个月出门过不过三次都难说。”出租司机答道。 “哦?难道他真的只和棋界的人打交道?”工藤武夫奇怪地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他好像有一个朋友是当医生的,似乎和他的关系相当不错。”出租司机想了想答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探问 “是吗?这到是很有意思的事。你知道他的那位朋友是谁吗?”工藤武夫心中暗喜,故意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随口搭音地问道。关于医生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人说起,也许这将是了解王子明真实身份的一条重要线索。 “呵,我也不认识,只是见过一面,好像是姓彭吧。”出租司机笑了笑答道。 “咦,只见过一面,连姓什么还不能确定,您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呢?”工藤武夫奇怪地问道。 “呵,去年十一月中旬,好像就是桑原先生和紫芸下棋的前一天,王子明大雨天的还要出门,刚好我下完一盘棋正打算出车,所以就顺路把他送到了地方。当时到了一家医院门口他打了个电话,结果他的那个朋友没在医院里,而是在医院门口不远的餐馆里吃饭,所以可以肯定那个朋友是在医院里工作。后来到了餐馆门口我看见他的那个朋友,稍稍有点谢顶,肚子不小,满脸红光,一看就是个身份不低,联系到是在医院工作,那少说也得是位科室主任的职务。”出租司机答道。象他这样从事服务行业的人,每天都要和从事各种职业的人打交道,因此每个人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猜起人的身份来虽不能说十拿九稳,但大体也错不到哪儿去。 “噢,原来是这样,您还记得是哪家医院吗?”工藤武夫问道。 “这我到是没太留意,大体在建国门附近,医院的规模不小。”出租司机答道。他每天在北京城里不知要跑多少地方,哪可能记得住每一次的出车情况,要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怕他也不会记起那天送王子明的事情。 “明白了。”工藤武夫略感失望。北京的医院很多,建国门地处二环路边,医院肯定也不会太少。想要找出一个人看来少下了一翻工夫。 “对啦,昨天桑原先生和曹宰贤那盘棋我看过直播了。黑棋输得真是有点冤,要不是下边的死活看错了,曹宰贤赢得也不会那么轻松。”出租司机转变了话题。北京的侃爷就是这样,脑子极为活跃,天南海北什么都能当成话题。 “呵,对于昨天的棋我们也很感遗憾,不过曹宰贤是世界一流高手。桑原君输在他手下也是在情理之中。不知道中国地棋迷怎么看待这样的结果?”工藤武夫笑了笑问道。职业高手和业余爱好者对于围棋的理解可谓天差地别,虽然几乎所有见到过的职业棋手都认为昨天的比赛桑原秀吉没有占到过上风,但业余爱好者们觉得他曾经一度领先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终究在棋盘下半部分的攻杀极为惊险刺激,白棋只要一招走错便会大龙横死。爱好者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心跳地感觉。 “我们也知道曹宰贤赢面大,不过要是在桑原先生和他中间做出个选择的话,当然是桑原先生好些啦。”出租司机笑道。 “这是为什么呢?桑原君可是把你们乌鹭社的李紫芸小姐打入擂台的直接责任人,并且连胜中国队冯贺,周强两位高手,难道你们心中就一点也不记怪吗?”工藤武夫奇怪地问道。 “记恨什么?这是公平的比赛,桑原先生实力高强,状态又好,获得五连胜地成绩又不是暗箱操作。靠的全是他自己的本事,有什么理由记怪他?就算这次擂台赛的成绩不好。要怪也只能怪中国棋手不争气。中国棋院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光知道赖对手挥的好有什么意思。”出租司机答道。 “呵呵,没想到中国的棋迷这样理智,不因自己一方成绩暂时不佳便怨天尤人,真是值得钦佩。”工藤武夫笑着赞叹道。 “哈,那是,中国人的性格向来是宽容大度,严于律已,宽以待人,习惯于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就象中医和西医的不同那样。我们一向认为只要自己身体强壮了自然就会外邪不入,百病不侵,而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到最后拆东墙补西墙,顾前不顾后。”出租司机自豪地说道。 “是啊,中国是有着五千多年地文化大国,东方文明的源地,以您一位从事出租行业地普通人都能讲出这样高明地见解,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工藤武夫感叹道。 “呵,话是那么讲,不过要说我们一点没有私心也是不可能的。说到底,三国擂台赛终究是世界第一棋战,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当然还是中国棋手能够获胜。我们也知道从整体实力来说,中国队只能排在第三名,想要获得这次棋战的冠军难度很大,因此也没觉得中国队拿不了天就塌下来了,只不过是希望中国队的成绩不要太差,只要最后的比分不是差得太悬殊也就说得过去了。从这个意义来说,还是桑原先生胜出对我们有利一些,实话实说,桑原先生最近的表现极为出色,但和曹宰贤相比还是略为逊色几分,如果桑原先生留在擂台赛上,那么后面上场的中国棋手胜机就会增加几分,抱歉,当着桑原先生的面说这些,他不会见怪吧?”出租司机略有歉意地问道。不管怎么说,在当事人面前讨论他的水平不如别人总不是件有礼貌地事情。 “哦没关系,您说的是事实,桑原先生是不会见怪的。所谓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三国擂台赛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没有哪位棋迷不希望自己国家的棋队能够取得最好的成绩。您是站在中国棋迷的角度来看待比赛,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是理所当然,可以理解,而且就算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棋队,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区别,终究在这种性质的比赛中不存在可能的问题。”工藤武夫微笑着说道。桑原秀吉虽然也能说几句中文,但程度不过是打打招呼问问好的水平,想要听懂出租司机那口流利的北京话谈而容易。 “呵呵,您说的对,成者王侯败者贼,如果可以改变的历史就不叫历史了,总想着过去是没有用的。”出租司机笑着点了点头,手中的方向盘一动,红色夏利转上了三环主路,融入滚滚车流。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新战况 “据最新得到的消息,今天下午四点三十七分,中国棋手宋玉柱九段在上海金伦大饭店执黑以四分之三子的优势战胜日本棋手菊池康夫九段,取得了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第八轮比赛的胜利。这是自中国女子棋手李紫芸六段第二轮败给日本棋手桑原秀吉八段之后中国棋手在三国擂台赛中重新取得的第一次胜利。此战过后,中国队棋手还有两名,而韩国和日本均还有三名棋手未曾登场,虽然此局的胜利使得中国队落后局面有所缓解,但总体形势依然不容乐观,中国棋手在夺冠的道路上还需要继续拼搏。” 中国棋院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墙角电视柜中的电视频道定在了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五十三时的电视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是两位棋手静坐棋盘苦思冥想的镜头,旁白则是央视体育播音员那标准得无可挑别的普通话。 “好啦,小张,把电视关上吧。”,眉头紧锁的叶荣添把快烧到指头的烟蒂按熄在烟灰缸内低声吩咐道。 “是。”围棋部主任张志民从会议桌上拿起遥空器轻轻一按,屋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哈,老叶,形势虽然不是很好,但说起来和咱们比赛前估计的相差不多,你也没必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吧?要是不知道情况的人见看你的脸色,怕还得以为小宋这次输了呢。”黄家贞笑着开解道,身为老搭当,他自是知道对方在为什么烦恼。 “呵,话是这么说,不过想不愁谈而容易。别看你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要说你心里一点也不担心,那只有鬼才信呢。”叶荣添苦笑一声答道。对于黄家贞的做事风格他自然也很熟悉,知道表面的轻松和内心的轻松完全是两回事:虽说谁都知道官越大越好做,但又有几个人知道官大也有官大的难处呢? 自二月中旬擂台赛第五轮韩国棋手曹宰贤登场之后,擂台赛的形势急转而变。曹宰贤不愧为韩国四大天王之一,久负盛名地世界一流高手,方一出手便将当时风头正劲的日本年轻棋手桑原秀吉打下擂台,然后连胜吴波,井口浩二。赵峰,前田小太郎,闻茫等五位中日一流棋手,虽然最后以半目之微惜败给于日本棋手菊池康夫,但六连胜的战绩已经无愧于一流棋手的威名。 转天出场攻擂地是中国棋手宋玉柱,此时中国队已是连败六阵仅余二人,如果他再输掉的话。那么中国队便只剩下主帅陈海鹏一个光杆司令。形势可称得上极为危险。好在宋玉柱顶住压力,在重压之下表现出色,充分挥了自己的实力,在棋局里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先手优势,最终以不到一子的差距获得胜利。扳头成功,没让中国队落入背水一战的绝望之地。 如果仅从比分来看,中国队地处境还算不上太差,终究三国赛中余下的棋手是二比三比三,中国棋手与日韩两国相比只不过是少了一人,谈不上差距很大,但这只能说是外行人的看法。 现在留在擂台赛上的棋手虽然已经不多,只有区区不过八人,但这八个人无一不是当今世界围棋的顶尖人物,不论在实力。经验,战绩等等方面都难分轩轾。 这八个人之间,不知道曾经交手过多少次,每个人的棋艺风格,弱点强处彼此都是熟悉之极。 因此,这些人之间的交锋完全是依靠各自真实实力地全面较量。 虽然有棋风相克,互为苦手地说法,某些人对某些人的成绩相对好些,但在这种想要取得最终胜利则必须战斗到底的比赛中,苦手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早晚你都要碰上。 比如现在正站在擂台赛上的宋玉柱,他地下一轮对手,被称为当今世界棋坛两大攻击手之一,有着疾风之狼美称的韩国一流棋手----崔世石,就是他的苦手之一,在世界大赛的正式对局当中,崔世石以十二比五的成绩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假若宋玉柱能闯过崔世石这一关,那么他的对手就将是另一位闻名世界的攻击手,号称天杀星的日本一流棋手----小林芳美,而他们之间的比分为九比三,宋玉柱占有压倒性优势。 可是这着名两位攻击手之间地成绩为十二比十一,可谓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这一组数据说明,一流棋手之间的胜负对比也不能简单地用实力来预测,就如不能简单地说宋玉柱比不上崔世石,或是小林芳美比宋玉柱弱。 如果是在分上下半区或是分成几组的常规比赛当中,棋手也许会因为运气好,没有和苦手分在一起而顺利地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在擂台赛中,参赛棋手只有一轮一轮地挨着个碰下去,直到比赛结束或是被打下擂台,而不管对局时是自己的苦手还是自己是别人的苦手。 问题宋玉柱下一轮的对手偏偏就是崔世石而不是小林芳美,这是世界大赛而不是选秀拍电影,一旦比赛开始,就由不得人挑选对手。 而一旦宋玉柱守擂不成,那就意味着中国队要想取胜,陈海鹏必须要五战全胜! 桑原秀吉的五连胜已经让人称赞不以,但那里面包括一名女子棋手和一名年轻棋手,虽然成绩不错,但对于一流棋手在状态好时并不是太难做到。 相形之下,曹宰贤的六连胜含金量要高出不少,面对中,日两国六位战斗在第一线的一流棋手,其中不乏闻茫,前田小太郎那样离一流棋手一步之遥的准级棋手的轮翻进攻而稳如泰山,这种成绩怕是没有几个人敢说再来一次自己还能做到。 但想要连胜五位一流棋手,而且是在万众瞩目的擂台赛上?怕是只会被人当成给自己打气鼓劲的大话吧? 如果按实力相当的棋手之间胜负各半来计算,连胜五局的概率连百分之四都不到。 所以,尽管宋玉柱扳头成功,让中国队的处境稍稍有所缓解,但仔细分析下来,实际上中国棋手夺取最后胜利的难度一点都没有降低。 做为中国棋院的最高领导者,叶荣添对这些当然心知肚明,因此,虽然比其他人更早知道这次中国棋手获胜消息也无法使他把焦虑的心情放松下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现实问题 “呵,事到如今,着急又能有什用?难不成你能亲自出马上阵,杀七个宰八个的?”黄家贞笑着调侃道。 “嘿,你这个老黄!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我犯愁好玩啊?”叶荣添对黄家贞的调侃是哭笑不得:说实话,如果真有那个实力,他还真想冲上擂台拼个痛快,但问题是他能有吗?中国棋院不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江湖帮派,在组织里的职务越高,实力也就越强。在历界的中国棋院院长中,虽说全都是棋手出身,但除了最早的陈祖德九段是曾经代表过中国围棋的最高水准的一流棋手,其后的继任者如华以洲,王汝南等在做棋手时成绩也不过马马虎虎,仅仅是比二流棋手强点有限,到了第四代领导以后,对于领导者的选择更注重于管理才能,宏观把握,政策水平,人脉关系等等,实际业务上的能力已经退之于次。叶荣添也是这样的领导,虽然主持会议,对外演讲时可以不用准备说上一两个小时,而且言之有物,有理有据,表现出很高的领导水平,但要真的上场和人真刀实枪地斗上几个回合,怕是国少队里的那些半大小孩子就能把自己杀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这不也是实话实话嘛。比赛到了这个时期,不光是咱们觉得困难,日本人和韩国人就会不觉得困难了吗?”黄家贞笑着劝解道。 “话是这么说。但说到底现在形势最差地是咱们,着急也有个轻重啊!”叶荣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三国围棋擂台赛也许会是他最后任期内中国围棋最重大的一项棋战,这一战的成绩将会影响到他将会背着什么样的评价退休,心理自是比别人更多了一份压力。 “凡事都怕换位思考,你可以这样想想。中国队现在之所以看起来形势落后,原因不就是桑原秀吉的五连胜和曹宰贤地六连胜,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讲,下一次该爆的就应该是中国棋手了。打麻将不也是讲究好汉不赢头三把吗,如果这个时候小宋或是小陈来个绝地大反击,那最后的胜利不就是咱们的了吗?”黄家贞说道。 “居然还有你这么会给自己开安心药的。现在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后边的棋手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地顶尖高手。哪一个好对付?五连胜?那应该叫做奇迹了吧。”叶荣添苦笑着摇着头。 “呵,奇迹就奇迹吧。当年聂卫平三届擂台赛连胜九局,六次战胜日本五位一流棋士的奇迹既然都有过,那小宋或是小陈再创造个奇迹又有什么不行?至于苦手一说虽然存在,但擂台赛的性质特殊,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生。聂卫平在擂台赛之前中国棋手对日本一流棋手也是一局不胜。乃至有了一流棋手不可战胜的神化,但最后还不是让聂卫平打破了吗?老叶,心里着急是人之常情,不过因此感到绝望就没必要了。所谓有赌未为输。更何况小宋和小陈的一流棋手称号也不是靠混日子混出来地,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咱们的工作只要放心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好好把棋下好就成了,至于最后的结果,只要比赛还没有结束。就还是要朝着最好的方向去努力。”黄家贞笑道。 “你说地对,我也知道光担心没用,不过身在局中,想要脱哪那么容易。好了,不说这些虚的了,还是说些实在点的吧。”黄家贞所说的事叶荣添又何尝不明白,但知易行难,说服别人容易,说服自己难啊。 “就是嘛,你一个大院长都愁眉苦脸的。让别地人看见了还怎么有心情工作。还是笑一笑才显得精神嘛。”黄家贞见叶荣添暂时不再想那些烦心事便又开起了玩笑。 “呵,和你在一起,就是想愁的权利都没有呀。小李,陈海鹏的身体怎么样了?上星期在电视上看他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叶荣添笑了一笑,转过头来向李志民问道。 “是的。我听黄妙龄说他这些日子里晚上常常失眠,有时甚至到了凌晨两三点钟还睡不着觉,而且稍有响动就会醒过来,睡眠质量很差。”李志民答道。 “那小黄有没有给他买些理气安神的药品来用?”叶荣添问道。下棋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职业棋手除了用脑量出常人以外,经常还要承受沉重的比赛压力,很多棋手或多或少都有些失眠症,为此而退出职业围棋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这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买了,除了药品还有睡眠仪,刚开始还有一些作用,但最近效果越来越不明显。海鹏又怕这种药吃地太多会对脑子有害,不敢多吃,一直硬挺着。小黄心里也很着急,总催着他去医院看一下,但他最近的比赛太多,很难抽出时间来。”李志民如实答道。 “啊,这怎么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怎么去打硬仗!小张,一会你把小黄叫我,我得好好批评一下她,海鹏比赛再紧张,抽出一天半天总该是没有问题的,肯定是她这个贤内助监督不力!”黄家贞闻言指示道。 “黄院长,您这可就是冤枉小黄了,小黄可没少催海鹏去检查,但您又不是不清楚海鹏的脾气,他那个人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小黄越是催他他就越是不去,刚开始还是用比赛忙来当借口,后来干脆一提上医院就装聋子,您让她有什么办法?”李志民为黄妙龄解释道。 “嗯,说的倒也是,海鹏这个人就是主见太强,小黄性格那么温顺,管起他来确实是很难。这样吧,还是等海鹏回来我亲自去和他谈谈,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可不能出一点问题啊。”叶荣添点了点头决定道。每一轮比赛间隔只有三个星期多一点,万一宋玉柱下一轮比赛不敌被打下擂台,那么一个半月之后陈海鹏就要出场了,如果到时身体状态不能保持最佳,怎么去和那些顶尖高手一争高下?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临战 六月十一日是星期三,碧空万里,阳光明媚,温度不高也不底,正是室外运动的好天气。日本棋院的室外网球场上,两位男人正挥动球拍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不行了,不行了,我认输,我认输。”当又一次接球失误后,左边的选手站住脚步双手扶腰边喘着粗气边叫道。 “哈哈,宫本君,还不到三十分钟你就认输啦?我这里还没活动开呢。”右边的选手也停下了笑着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你体重多少,我体重多少,能一样比吗。不行,我得先歇一会。”左边的选手边向球场边的休息桌走去边自嘲地答道。 “宫本先生,累坏了吧?小林先生的球技连宫崎,山下那些年轻棋手教抵挡不住,现在您该相信了吧?”工藤武夫将一瓶饮料递了过去笑着问道。 “呵,信了。不行了,这些年体重增加得太快,跑不动啦,要是搁六七年前,我才不会认他这么得意呢。”宫本武雄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哈,宫本君,你六七年前身体是没这么胖,可那时我的体力比现在也好多了,两相比较,你还是占不到上风啊!”小林芳美已走了过来,一边用毛巾擦去头上的汗水一边笑着反驳道。 “呵呵,好汉不提当年勇,跟你比那些也没有用,有胆量咱们比比酒量,听说银街最近新开了一家酒馆,今天晚上正好去试一试,怎么样?”宫本武雄拍了拍肚子起了新的挑战,的确。他的腰围比常人出一圈有余。就是喝凉水也比别人要多不少。 “哈,喝酒可以,比试就免谈了,在日本棋界谁不知道论酒量你是横纲级的,我的酒量虽然也算不错,但最多也就是大关级地。咱们级别不同,赢了我也没用。”小林芳美笑着拒绝了对方地邀战。 “呵,你肯自认不如我也就不欺负你了。明天你还要去尔,把你给灌趴下了也不大合适。”宫本武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 “是呀,早上八点半的飞机,时间是有点早。”小林芳美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哎,工藤君,怎么订那么早的机票?不是比赛后天才开始吗?”宫本武雄转过头来问道。 “噢,六月份是韩国的旅游旺季。机票很紧张,如果不坐这一班的话只有下午六点的。那样就有可能赶不上赛前地欢迎晚会。对主办方显得不够礼貌。”工藤武夫答道。 “哦,那倒也是。对了,小林君,你觉得你这一次的对手会是谁?”宫本武雄点了点头,向小林芳美问道。 “崔世石,最近他的状态不错,上个月刚刚以四比二的战绩从李永铉手中把王位夺了回来。气势正盛,他又是攻击型地棋风,状态好时谁也挡不住。宋玉柱本来和他对阵时就很少占到上风,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更难了。”小林芳美答道,这个世界一流棋手就那么几位,彼此之间的长处和弱点当然都非常清楚。 “嗯,和我想地一样。这次的比赛顺序对你很有利,宋玉柱虽说对崔世石的成绩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全无反击之力,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斗,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崔世石就算胜面偏大想必也要大费周章,元气大伤!这时候你再出手,精力和体力上必定占有一定优势。”宫本武雄说道。 “呵,你说地不错。不过光指望这个也没多大用处,崔世石今年三十二岁,正是棋手精力和体力最充沛的时候,多下一盘棋虽说会对状态有所影响,但程度也不会太大。总之,无论宋玉柱还是崔世石都是非常难以对付地棋手,我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获胜。”小林芳美说道。 “嗯,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多了。现在擂台赛地形势已经逐渐明朗,日本,韩国都有三人,形势相当,不分高下;中国队还有两人,理论上虽然还有获胜的可能,但这一轮宋玉柱碰上苦手,败多胜少,陈海鹏人单势孤,独木难支,连胜五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在事实上已经可以排除。 这和咱们在擂台赛前的分析结果基本一样,最后胜利的争夺将会在日本和韩国之间进行。 如果说桑原秀吉的五连胜标志着擂台赛前哨战的结束,曹宰贤的六连胜代表着擂台赛进入了三国实力棋手的对抗,那么擂台赛真正的**就是这一轮。 如果宋玉柱两连胜,那就等于中国队搬回了形势,重新进入到争夺冠军地行列。 如果崔世石两连胜,那就等于说中国队已经离开了竞争舞台,而韩国队占据了比赛的最高点,反之,要是你能进入下一轮,同样是中国队出线,但占据比赛最高点的是日本队。 所以,这一轮的比赛可以说极其关键,其重要性并不比最后的决战相差多少。 小林君,这一局棋你一定要以决战的心态来面对!“宫本武雄郑重地说道。 “放心吧,我小林芳美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经历过的棋战大小不下数百,虽然擂台赛这种性质的棋战还是第一次参加,但只要我能保持住一颗平常心,就不会轻易地败下阵去。”小林芳美笑着说道。他从十四岁起参加职业棋战,至今已有有近三十年的时间,大赛经验之丰富可称无以附加,如何调整比赛状态自有独到之处,这一点宫本武雄作为和自己打交道三十多年的同时代棋手当然不会不清楚,现在他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反复强调这一轮比赛的重要性以至于表现得有点婆婆妈妈,显然是因为对这次比赛的结果太过看重了。 “是的,宫本先生,您就放心吧。这几年我陪小林先生到国外参加比赛还从来没有输过的时候,这一轮相信也不会是例外。”工藤武夫也笑着插言道。 “呵,这一点我原先还没注意到,原来您是小林君的福将啊!哈哈,时间差不多了,走,一起去银街,我请客,为工藤先生的好运和小林君的胜利好好干一杯!”宫本武雄开怀大笑起来。 第三百五十章 检查 “海鹏,妙龄,回来啦,快坐,快坐,结果出来了吗?”为刈陈海鹏夫妻两人走进院长办公室,叶荣添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着。 “还没有,医生说头部扫描的结果后天才能出来,只有那时才能下最后结论。”黄妙龄在会客沙上坐了下来回答道。在叶荣添和黄家贞的大力督促下,不情不愿的陈海鹏终于同意去宣武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也亏有棋院院长事先和医院的熟人打过招呼,检查进行的还算顺利,否则,以陈海鹏的脾气说不定一看到医院那人山人海的情景刚一进大门就得跑了。 “啊?怎么还要做头部扫描?有那么严重吗?”叶荣添心中一惊,紧张地问道:在他的常识中,失眠也就是神经衰弱一类的问题,只要对症吃一些安神养气的药物,平时再多注意静养也就可以了。而扫描是检查人体组织是否有异常状况生的手段,其严重程度完全不同。 “嗨,叶院长,您就别担心了。医生说那是常规检查,去神经科看病的人都要去做。依我看,那根本就是巧立名目,好让人多进行几项检查,要不怎么多收钱呢?我早就说没有大事,根本没必要去检查,白白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陈海鹏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从小时医院就没什么好感,今天要不是因为两位院长摆出长辈的架子苦口婆心地劝角,他说什么也不会跑到医院去受那份洋罪。 “噢,原来是常规检查,那我就放心了。呵。你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坏,虽说检查是多了些,但咱们又不是医务人员,哪儿知道哪些是没必要的?万一图省事把真正的病症给漏掉了那不就因小失大了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不好还怎么安心下棋,工作?为了这个花些时间是很值当地,终究这样全面检查下来可以保证不会误诊呀。”听见陈海鹏的抱怨叶荣添心中总算安定了一些,笑着也坐下来劝解道。 “呵,您是没去医院。哪儿知道那里有多麻烦。有一个人只不过是昨晚睡觉不小心着了凉有点烧,结果又是验血又是照x光,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完事,到了也不过开了些普普通通的感冒药了事,这点事儿要是放在过去的老中医身上。只要号号脉,问两句,再开付药,了不起三五分钟就完事了。现在的那些医生一个个看起来好像挺牛气的样子,但离开仪器就看不了病,自身的水平越来越差,怪不得报纸上有人表文章说随便哪个人只要懂英文,看得明白那些仪器的说明书就可以在医院里混下去了。”陈海鹏摇着头着牢骚。 “哈,谁对医生这么大的意见啊?这可是很有一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地嫌疑哟。”随着话音,黄家贞从办公室门口拐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李志民则怀中抱着一部笔记。 “呵,黄院长,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您介绍的那位张医生医术很高明,工作也很认真,他现在因为在医院呆的时间长点在要小孩儿脾气,您千万别当真。”黄妙龄笑着为陈海鹏打起圆着场。说医院的人混日子,那做为介绍人地黄家贞当然也没面子了。 “哎,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怎么说我要小孩儿脾气呢?”陈海鹏不服气地反驳道。 “好好,是我说错了行了吧?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成不成?”黄妙龄笑着说道,夫妻两口子过日子就是这样,有一个脾气犟的就得有一个脾气好的。要不然住在一起还不得天天打仗, “哼,这还差不多。”见妻子服软是在自己家里,旁边还有三位观众在看着呢。 “呵,小黄,张医生的检查结论是什么?”黄家贞问道,陈海鹏的性格他自然很清楚,当然不会把刚才的几句牢骚话当真。 “噢,最终结论要后天才能出来。”黄妙龄答道。 “那大体情况应该知道吧?”黄家贞问道。实践经验丰富的医生往往凭着自己的经验就可以直接判断出病人的病情,虽然不可能完全正确。但也是**不离十。他介绍地那位医生有着四十多年的临床经验,自是有这种能力。 “他说头疼可能和海鹏用脑量太大有关,让海鹏注意休息,先不要着急吃药,等片子出来确诊后再制定治疗方案。”黄妙龄答道。 “嗯,医生说的对,小陈这些日子的比赛是多了些,是应该注意下休息了。”黄家贞说道。 “是呀,小李,你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海鹏最近的比赛日程重新安排一下,最好能挤出一两个星期去海边疗养,听说常常进行海水浴对放松精神很有帮助。”叶荣添想了想问道。 “这……,怕是不太好办。”李志民为难地说道。陈海鹏是现在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所要参加的比赛之多除了宋玉柱没第二位可比,而且参加的第一项比赛都是经过选择,想要重新编排时间谈何容易。 “叶院长,用不着,我身体没事,不要因为我一个人就把棋院的工作计划给打乱了。”陈海鹏说道。他当然知道棋院要处地事情很多,改变几项比赛的日程表面上看起来好似简单,实际上却是牵一而动全身,很可能全年的计划,都要受到影。他这个人本就不喜欢麻烦别人,这种事自然就更不愿意了。 “也是,依我看还是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研究吧。”黄家贞也说道。 “嗯,那就这么办吧。小黄,等结果出来的时候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叶荣添想了想说道。在没有确诊之前就急着去改变早就做好的计划,这地确是有点小题大做的感觉。 “好啦,网络接通了。”一直坐在旁边调试电脑的李志民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 屏幕上,两位棋手正在在头扎在棋盘上苦苦计算,棋手边上的裁判桌的放着两个标牌:崔世石,宋玉柱。 第三百五十一章 转换 这一次的对局是在上午九点开始,现在是下午一点十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棋盘上只有廖廖二十多手棋,也就是说在上午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平均每一手棋要用去六七分钟,这在每方自由支配时间只有三个小时的现代职业棋战中可以说极为少见,由此可知对局对方对此局的重视程度。 执黑先行的崔世石布下了他最为得意的布局:相向小目。当年他就是凭借着这一布局击败日本高手长谷直一次获得世界棋王称号,虽然近年来这一布局在职业比赛中已经不是很流行,但崔世石此时再次祭出昔日法宝,显见对这一局棋志在必得。 宋玉柱以不变应万变,在下边布下二连星:这可以说是白方万金油式的布局,中规中矩,地势兼顾。 黑棋小飞挂右下角,白棋小飞应后再星位拆回。右边这一阵形是日本当年棋圣位八连霸的一流棋手小林光一九段年轻时最喜欢使用的,被称之为小林流。 白棋大飞挂右上角,黑棋四路尖冲,白棋二路小飞入角,黑棋三路一间低夹,白棋贴出,黑棋三三并,这一手棋是近来小目大飞挂角定式最新流行的变招,曾经被评为上一年度的年度新手,它的意图是保留原定式先冲再并的定型,使得对方二路的尖变得无聊,从而让黑棋以后的挡角更加有力。 当然。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黑棋地直接并强调了角上的利益,但自身棋形呆滞,不少求道派的棋手非常不以为然。 白棋上边四路靠借调出头,黑棋扳,白棋长,黑棋接实,白棋在右边五路飞吊。黑棋三路拆二连回,白棋上边拐头,黑棋扳,白棋反扳,黑棋退,右上角出现了一个新型,双方均可接受,但能否成为新定式尚待考验。 接下来白棋左上大飞挂角,这一手棋引起了大家的争议。 “老宋这手棋有些缓吧?”黄妙龄凭着直觉问道。 “是。有这样的感觉。虽说左上有托角的腾挪,上边有拆二点方的要点,白棋并不怕对方急攻,但自身离两边的位置都远,黑棋脱先之后并没有非常有力地后续手段,可能是老宋担心黑棋左上阵势太大,再被补一手接近于全部成空,所以想先留下一点变化空间。但被黑棋六路拐头,还是有一点难受。”陈海鹏答道。 这是现在棋盘上的最后一手棋,想必宋玉柱正在为如何打开局面伤脑筋吧。 五分钟之后新的一手出现在棋盘上,白棋右上四路尖顶。 “咦。怎么不在中间长头?被打一下不是很难受吗?而且和黑棋的三路长交换太损了吧?”叶荣添不解地问道:中腹的打头力有千钧,有此一手这里黑棋的厚味将影响全局,其价值很难用具体的目数来形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说这手棋失去了右边打入破空的手段,实空损失很大,但如果不走地话黑棋右上棋这块棋有分断的危险。”陈海鹏答 “那为什么不直接中腹补棋,保留的棋风和她的性格正好相反,极为喜好战斗,因此对于宋玉柱轻易放弃右边的打入手段非常心痛。 “现在棋局的焦点在左上角,因为黑棋已经中腹拐到,白棋拆二地点方先手意味不大,一旦被黑棋尖角,这颗白子的处境非常困难,所以,白棋必须争得先手来处理这颗子。如果单是补强中腹。虽然保留了右边的打入,但此时白棋右下角的三三还空着,黑棋有转身地余地,暂时可以不用去补,而让黑棋先在左上动手的话,白棋就被动了。”陈海鹏解释道。他的脾气虽然很犟但也分对什么事,象现在一谈到围棋,他就比谁都有耐心。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身在异国他乡的宋玉柱果然在尖顶之后径直在左上二路大飞侵角。 黑棋中腹打头,白棋飞补整形,做完这个交换之后,黑棋左上角三三顶,强悍!崔世石开始展示其韩国第一攻击手的真实面目。 “典型的世石流攻击法,非常严厉。”陈海鹏抚着下巴沉吟道,他们这些一流棋手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经常可以从对方看似普通地招法中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咦,怎么严厉呢?白棋退回,扳角和拆边两者见合,没什么可怕的吧?”黄妙龄问道。 “呵,崔世石大概最希望的就是白棋退,如果老宋真的那么走了,黑棋的下一手不会是扳角,而是在上方二路直接点,白棋要是扳角,黑棋二路一爬,白棋眼位受伤,如委曲地两目活棋,则黑棋明显主动,但要是二路挡住,则黑棋占回角地,白棋只有贴着黑棋的铁壁向外逃出,如此黑棋左边借攻击顺势捞空,步调绝好。”陈海鹏笑道。对于崔世石类似的手法他已经见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陈海鹏看出了崔世石的意图,宋玉柱同样也看了出来,白棋二二内长是不甘示弱的好手,黑棋二路透点,这是崔世石早就准备好地后续手段:宋玉柱是成名已久的一流棋手,基本功扎实,算路精确,实战经验极为丰富,他当然也没指望在一个回合中就占到上风。 因为三路压不成立,白棋扳起,黑棋顺势冲出,白棋不能拦,只有后退,黑棋连压四步,双方在这里形成了第一个转换。 “海鹏,这个转换结果如何?”黄家贞问道。 “局部大体两分。白棋躲过了对方的强攻,并在左边围出一定实空,结果可以知足。黑棋则顺势在上边围出二十多目实空,省去了补方的一手棋,同时争得先手抢占左下大场,价值也是极大,先手效率仍在,可以说双方在此处的转换极为漂亮,只不过今后在对残子的利用上,黑棋左边三路点的手法很让人讨厌,心情上有一点不太舒服。”陈海鹏分析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接战 以上边的阵势为背景,对于黑棋的小飞挂一间低夹是非常诱人的好点,但黑棋顺势掏角转换,白棋棋势虽大,由于黑棋中腹打头之后极为厚实,以后打入白阵将非常严厉,白棋难以找到有力的攻击方法,如此黑棋布局度又快,实地又充分,可谓顺风顺水。 宋玉柱的棋风比较喜欢确定的实地,对此格局当然不会满意。 因此,白棋的二路小飞是煞费苦心的一招:黑棋如挡,白棋再夹击,对方就没有点角转换的余地了。 崔世石因势利导,先在左上三路点和对方的压退做过交换,然后低拆二,在左边摆出了一个小根据地。 左边黑棋虽薄,但急切之间也难以找到强烈的攻击手段,因此,宋玉柱再次小飞守角,保持住双方在实空上的平衡,静观对手如何出招。 黑棋右下二路飞和白棋三三尖交换,然后右上角冲后三路顶,崔石世打算借威胁着块棋的眼位之机先手得利。 假如白棋二路虎,则黑棋冲,白棋眼位破裂,整体危急。 假如白棋担心自身安危而四路接住防止被冲,则黑棋二路弯,逼对方接回角上二子,先手将上边的黑空定型。 但这看似左右得利的一手却是有问题的一招: 宋玉柱冷静地接在二路,因为没有打吃的先手,所以黑棋冲时白棋可以挡住,黑棋暂时没有后续手段,而顶和接的交换使得白棋的一路大飞成为先手,同直接二路尖相比,这一局部黑棋已经先损三目。 “好,老宋下的漂亮,这个回合得分了。”陈海鹏笑道。如果是一般棋手,此时损失三目可能不会影响大局,但在一流棋手的对阵中。这三目棋很可能会使棋局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是领先了吗?”叶荣添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噢,倒不能那么说,虽然黑棋在这里损了三目,但方才白棋中腹被打头损失很大,现在只能说是扳回来了一些,优势还谈不上。”陈海鹏答道。 “这样呀。”叶荣添有些失望。 虽然在上边的交换中略有亏损,但崔世石并没有头脑热,先在右下角跳起和白棋下边大飞拆边交换(这是有关双方形势消涨的必争要点。要是被白棋占到,黑棋右边地空就被压到在三路了)。之后左下角三路冲,拐,实质极大,一方面将自己全盘唯一一块弱棋安定下来,一方面留下吃掉对方二路一子的大官子,双方的形势还是难解难分。 宋玉柱四路小飞加强下边白阵,棋语有云: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袭之意,弃小而不就者。有图大之心也。现在黑棋左边安定,那么白棋下边便显得薄弱了。这里是白棋全局唯一一块可以和黑棋右边阵型相抗衡的地方,绝不能掉以轻心。 黑角右下尖冲白棋小飞角,先手压缩对方阵势,待对方三路爬时转而中腹镇头,威胁右上白棋的安危。 “咦?崔世石怎么不先在五路点?白棋只能路挡,黑棋从右边压过来定型,不仅可以将白棋的实空限制在四路,而且自身还形成了外势,这不是非常地收束手法吗?”黄妙龄奇怪地问道。 “你说的不错,如果按正常地分寸,黑棋是应该这样进行。但当黑棋接上外围断点的时候,白棋必然要占中腹跳地要点,不然黑棋的潜力过大,现在反过来一看,要是真的形成这个局面,这块白棋明显已经攻不到了,如此。刚才三路顶和对方二路接交换所少的三目棋就成了实实在在的损失,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二路尖。 假如刚才没有这一损失,崔世石大概也会采用你说的手法定型,那样局而容易把握的多,但在损失了三目棋之后还能平心静气地这样走,慢慢等等着对手出错,那就不是崔世石,而是李永铉了。 崔世石的棋且有强烈的攻击性,永远追求棋局地主动权,这种慢慢磨官子的细棋局面不是他地喜好,依我看,他这一手棋的意图是先行抢占中腹要点,如果对手对上方的白棋死活没信心而补上一手,那样黑棋再用你说的方法定型,一出一入之间,黑棋右边的阵形丰满,相形之下,上边损失的三目棋就微不足道了。”陈海鹏答道。因一个细小的交换不得不转变整个布局思路,在职业高手地实战对局中,这样的情况可谓司空见惯。 “那老宋会不会补强上边呢?”黄妙龄有些担心地问道:虽说上面的白棋在直感上活棋没有问题,但崔世石是当今世界棋坛赫赫有名的两大攻击手之一,力量之强大,算路之精确在一流棋手里也是难觅对手,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出人意料的手段呢? “肯定不会的。先不论应了之后白棋全局的形势不容乐观,单只心情上就说不过去。和崔世石这样攻击型的棋手对阵,先气势上绝不能先输,否则的话只会越下越难。”陈海鹏答道。 “可是上边的白棋不怕被攻吗?”叶荣添问道,他在围棋上地实力并不比黄妙龄强,加上长期脱离一线棋战,黄妙龄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只有加个‘更’字。 “呵,就算明知道是被攻也要反击,否则一旦进入崔世石的步调就等于自动交枪认输了。况且这个地方白棋也不是非常弱,黑棋想要强攻的话自身也不是一点风险没有。”陈海鹏笑道,所谓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处于被攻一方的宋玉柱固然危险,但站在进攻一方的崔世石又何偿不是提心吊胆呢? 果然如陈海鹏所料,白棋置上边孤棋于不顾,抢占右下角六路镇的绝好点,一边侵消着黑棋右边的模样,一边扩张着自己的阵势,假若崔世石对上面白棋拿不出有力攻击手段的话,那么白棋实空占优便是不争的事实了。 棋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电脑屏幕上,崔世石的头深深地插在棋盘上面,进行着紧张的计算。 宋玉柱则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两眼微阖,闭目养神: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既然无法预测对方如何起攻击,那就耐心等待好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决断 二十分钟之后,崔世石终于出手了:左侧外搭,强烈! “攻击勿靠,崔世石不怕白棋扳出反击吗?”叶荣添说道。 “不怕,白棋要是敢扳出的话,黑棋从内扳入,白棋只能断打,此时黑棋从上边一冲,由于气紧,白棋挡不住,否则黑棋反吃,右上角五颗白子被吃,实地损失在三十目以上,而白棋提子之后形成的厚味在左右黑棋的限制下挥不出作用,这个转换白棋无法接受。”黄妙龄答道,排名世界前两位的攻击手在如此关键的对局中是不可能会犯这种初级错误的。 “哦,原来还有这个手段。那单退呢?下一手扳出和做活见合,这样下怎么样?”叶荣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也不行,黑棋先在上边冲,白棋只能退,之后黑棋从外边刺,白棋中间扳出看似可以出头,但黑棋断,白棋吃住一子,黑棋反打,白棋还是被封在了里面,所吃掉的一子是假眼,白棋全体不活。”陈海鹏答道。 “噢!看来黑棋的冲是这块棋的急所,白棋只有先补住这里才行。”黄妙龄醒悟道。 “嗯,这应该是唯一的一手,舍此别无他法。”陈海鹏点了点头答道。相对于攻击来说,防守一方要简单的多,因为只要找到一种可以做活的方案就是胜利,而进攻一方则需要把对方所有可能成立的方案全都想出,所以才会有做活容易吃棋难的说法。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经过五分钟的考虑之后,白棋对黑棋所靠一子不理不睬,直接在上边双。补住了上边的弱点。 看到了这一手棋。办公室里的人松了一口气,宋玉柱闪过了崔世石地第一击。 由于白棋在边路已经有一只铁眼,因此只要在中腹再找到一只眼就可以了。 现在白棋补住了冲断地弱点,黑棋必须防备对方扳出的反击,否则此时白棋吃住的一子将成为真眼,成了先手活棋,那样黑棋的强攻可谓倾底失败。 问题虽然看似很简单,但崔世石再一次进入了长考。 “咦。崔世石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让白棋扳出来还怎么下?”黄妙龄先沉不住气了。 “是呀,黑棋顶住应该是唯一的一手吧,这样白棋退,黑棋争到先手另投他处,虽然局面不是很乐观,但离分出胜负还早得很。”叶荣添也同意道。 “小陈,你猜崔世石在想些什么呢?”黄家贞向陈海鹏问道。也许,只有一流棋手才能真正了解一流棋手。 “哦,我在想黑棋是不是会直接中间夹。”陈海鹏右手托着下巴。眼睛盯住棋盘答道。 “啊?!这手棋成立吗?”几个人吃惊地叫了起来。 这一夹相当的凌厉,因为黑棋在夺去对方中腹眼位的同时,也使自已原本就不坚固的封锁线增加了几个断点,一旦吃不住这块白棋的话,黑棋有面临崩溃的危险。 “极度复杂,短时间内难有结论。陈海鹏揉了揉太阳**答道。 “海鹏,是不是头又疼了?”黄妙龄看到陈海鹏的动作,关心地问道。 “小陈,要是不舒服就先休息一会,别累着了。”黄家贞也关心地劝道。 “呵,不过是放松一下精神,你们别太敏感了。”陈海鹏笑了笑答道。 “小陈,千万别勉强自己。大家都是自己人,别为了面子强撑。”叶荣添叮嘱道。 “呵,叶院长,您放心吧,没事的,我还没那么娇气,还是看棋吧。”陈海鹏笑道,每一位职业棋手在面对难局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去钻研,直到找出解决问题的答案,这几乎已经成了下意识的行为,能成为一流棋手者这种意识比之常人更要强烈,此时此刻让他离开如此重要的棋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嗯,我觉得黑棋不会这么下的,现在白棋地实地虽然多一点,但黑棋通盘厚实,中腹的潜力不小,双方形势极为接近,还没到那种必须吃死一块棋才能赢棋地地步。崔世石没必要冒这么大地风险吧?”见陈海鹏坚持没事,黄妙龄也就不再勉强,话题重新转回到了棋局上。 “如果按照叶院长所说的方案进行,因为白棋退,这块棋在中腹存在两个眼位,所以黑棋在边路上的挡下未必是绝对先手,这等于说刚才黑棋损失的三目是已经亏定了,崔世石肯定不会甘心。而且这块棋活透之后,黑棋通盘虽厚,但白棋也没有弱棋,如果让中腹的厚味挥做用是个难题。而一旦成为磨官子的细棋局面,老宋后半盘细腻的特长也就得到了施展。从他和崔世石所下过的十六盘棋外,所输掉的十一局中有九局是中盘负,胜的五局中有四局是以半目到一目半地微弱优势,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后半盘里,老宋还是有一定优势的,所以崔世石如果现在突然力并不是很奇怪,终究这里的变化非常复杂,谁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陈海鹏说道。 “真的那么复杂吗?如果白棋想活棋不是一退就可以了吗?黑棋只有顶住补冲断,然后白棋中腹团眼,加上边了的眼位,白棋不是已经活透了吗?”叶荣添奇怪地问道。这个变化可谓简明之极,就算是业余初段也可以轻松看的出来,象陈海鹏这样的顶尖高手没理由忽略。 “呵,的确,白棋退,这块棋的死活不是问题,但这将使黑棋二路的挡成为先手,不仅让方才的疑问手变成了好手,损失完全挽回,而且这么大的一块棋只能勉强两眼活棋,实在是可怜至极,在高手眼中,这样的活法很有些象韩信的‘**之辱’放眼当今棋界’除了韩国的李永铉’大概没有谁能甘受如此欺凌,再慢慢郁积耐心去追赶。 所以,虽然白棋这样走并不能说肯定不行,但无论在对局心理上,还是老宋的棋风上,白棋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妥协,因此,黑棋如果这么下,白棋的反击是必然的。”陈海鹏笑了一笑答道。叶院长离开棋战一线的时间终究太久了,对于胜负的嗅觉已经不再敏锐。 仿佛是在印证陈海鹏的观点,电脑屏幕的棋盘上出现了新的一颗黑子,落点正是那一手夹! 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钟,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第三百五十四章 异状 原本漫长的一局,由于崔世石的强硬挑战瞬间变得急迫起水,事实就如陈海鹏所讲的那样,白棋想要活棋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而且也不能说白棋被这样搜刮之后就肯定不能下了,但身为一流高手,因为畏惧谁也无法计算清楚的结果而甘愿忍受对手如此欺凌,那将会是比输棋还要让人难堪的耻辱。 激烈的对局有时就像是豪赌,每一张牌,每一招棋都会决定命运。 经过半个小时的慎重计算之后,白棋先在角上爬,待对方二二扳住之后中腹顶出。 宋玉柱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在这里和对方进行一场不是鱼死便是网破的生死决斗。 黑棋扳入,此时此刻,双方均已没有收手的余地。 面对白棋的顶,崔世石如果退缩,白棋连冲几下,不仅先手做活,而且实空大增,黑棋的处境远远比不上当时直接封锁中腹,所以扳进去做战是必然的选择,否则当初也没必要为这一手棋花上一个小时。 宋玉柱同样也无法停手,这一块白棋光棋子就有十五枚之多,加上以后的官子利益,如果全部被吃掉,损失将在六十目以上,而这还不包括吃子之后中腹所形成铁壁的威力。 在双方有意无意的配合之下,三国擂台赛至今为止最惊心动魄的决斗拉开了序幕。 白棋向右边拐出,努力给对方封锁线上制造着断点;黑棋再扳,坚持不让白棋出头。 “好狠!”面对崔世石不计代价的强攻,所有正在观战的棋手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感想。 白棋如果继续向外冲,则黑棋里面粘住,白棋两个断点。一条尾巴已被截断,白棋不行。 所以白棋只有在里面叫吃,黑棋外边一打一罩,居然将白棋包在了里面,而白棋也借着先手叫吃在四路冲出一个口子,从而得以三路扳下。将右上黑棋卷入了对杀之中。 可以说,自黑棋夹完之后的这十二手棋是双方必然的应对,中间谁退让一步都会造成自己的崩溃,对于职业级地棋手来说,既然一方敢冲出,另一方敢扳入,那么此时的棋形大家早都心知肚明,因此。真正的考验是由白棋的这一扳开始。 由于右边两子气紧,黑棋无法直接断,否败白棋从另侧扳打,右上角黑棋五子便被吃掉,攻击大败。 三路退回补住被反扳的弱点呢?白棋接上。黑棋贴下,白棋二路扳虎将对方分开,黑棋中腹和角上味道都是极坏,黑棋难有成算。 二路拐下,白棋同样接上,以后挡下后由于存在一路扳的先手,白棋可以生造一个劫对右下黑棋进行反扑,黑棋也是极难应对。 当一局棋地胜负演变成一道死活题的时候。围棋就开始展现它原始的面目:狭小,残酷,血腥,也有了致命的引力。 就在大家认为白棋似乎已经脱离了险境的时候,黑棋三路退一步空弯,崔世石终于亮出了长考一个多小时之后的终极杀手! 这愚形的一手不仅补住了上边的扳下。同时由于白棋二路立下之后松了一口气,一路虎造劫地严厉性也大大降低,一举两得,的确是出人意料的绝妙一手。 宋玉柱显然从这一手棋上感受到了重重杀气,电脑屏幕土的他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小陈,怎么样,白棋能不能活?”叶荣添紧张地问道,这里地棋形复杂,头绪繁多,如果全部算清的话。恐怕至少要有一两百个参考图,以他的计算力和六十多岁的年纪,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哎,海鹏,叶院长问你话呢?”过了片刻,没有听到陈海鹏说话,黄妙龄从棋盘上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 这一抬头让女棋手大吃一惊,只见陈海鹏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死死按住两侧的太阳**,满头的汗水正顺着额头向下流淌。 “啊,海鹏!你怎么了?”黄妙龄惊叫出声。 “啊,小陈,怎么了?”听到黄妙龄的惊叫,注意力全在棋盘上其他几人这才抬头现陈海鹏地异状。 “没什么,有点头疼。”陈海鹏睁开眼睛勉强答道,手上用的力量更大了。 “什么有点头疼!根本是疼的受不了了!”熟知丈夫死要面子活受罪性格的黄妙龄边数落着边从手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三片白色药片递了过去。 “给。”李志民也赶紧倒了杯温水送了过来。 小黄,小陈是不是经常这样?”看着陈海鹏将药服下,黄家贞不放心地问道。 “从去年六月份以后,他就有这个毛病,刚开始偶尔两三个月犯一次,后来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一次,最近是越来越频繁了,有的时候一个星期就有一次。”黄妙龄担忧地说道。 “啊,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黄家贞吃惊地叫道。普普通通的失眠绝对不会能有这么严重地反应。 “唉,我也想呀,可是他也得肯啊!今天要不是当着你们的面病我也不敢说出来,要不然回家之后不定怎么落埋怨呢。”黄妙龄叹了口气答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摊上这么一个犟头老公只能算自己命苦。 “唉,都这么大人了,还是不懂得轻重缓急。小陈,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叶荣添也是叹了口气埋怨道,这个时候批评黄妙龄已经没有必要了。 “好了一点。”陈海鹏勉强笑了笑,但苍白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小李,快去通知小张把车开到楼下,小黄,你和我一起送海鹏去医院。”黄家贞当机立断的安排道。他非常清楚,以陈海鹏的性格只是说头疼好了一点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黄院长,没必要,过一会就好了,老宋正在比赛,还是把这盘棋下完了再说吧。”这一局棋事关重大,在不知道结果之前陈海鹏还不想离开棋盘。 “说什么呢你!棋局有叶院长盯着,有了结果他会马上通知的咱们的,小黄,还站着干嘛,快点帮我把小陈拉起来。”不由分说,黄家贞动手把陈海鹏从沙上拽了起来,在黄妙龄地帮助下,三个人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第三百五十五章 第二条路 乌鹭社的三层房间里,王子明将视线从棋盘转向了窗外。 “王大哥,怎么不看了?”李紫芸奇怪地抬头问道。 “胜负已定,除非是崔世石突然中了邪,否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改变不了结果。”王子明轻轻摇了摇头答道。象他这样的高手在看棋时更为关注的是对局双方的思路,意图等等,一旦结局已经不可改变,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这么大一块棋真的就死了?!”李紫茵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所谓棋长一尺,无眼自活,这一块白棋现在足足有三十多子,称之为大龙毫不为过,如果这样的棋也被吃掉,那棋局真的是无法继续了。 “是的,黑棋外围虽然存在断点,白棋可以强行分断,但由于右下黑棋单关两子的存在,白棋没有办法捕捉被分开的三颗黑子,而角上的黑棋本身是活棋,做眼无地,外逃无路,棋到此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王子明答道。 “唉,真是的,早知道还不如在黑棋镇头时老老实实地补一手呢。”李紫芸惋惜地叹道。 “是啊,就算黑棋夹的时候直接两眼作活也可以呀,虽说棋局并不乐观,但终究还是可以继续的嘛。”李紫茵也是抱怨着。她们两人当然是中国队的忠实支持者,自然不愿看到宋玉柱的失利。 “不过说起来崔世石的攻击力还真是强的吓人,现在回过头来看右上角那一冲一顶好像是损了官子,实际上却是在为以后的攻击做准备,用心真是深远啊!”虽然为宋玉柱地败局感到惋惜。但韩国第一攻击手的出色表演也让人不得不佩服。 “呵,崔世石地攻击力是非常强大。但要说当初那两招他已经预计到现在的情况就过于夸张了。”王子明笑道。尽管以结果论来说,冲顶的下法比二路尖的下法对白棋死活的影响更大,但因此认为当时地走法正确就有些牵强了。 “怎么不是!顶完之后一直到黑棋中腹镇头为止,双方的进程都很正常,假如崔世石不是肯定在对这块白棋的攻击中得到叫够的收益。他为什么凭白无故地自损三目?”李紫芸反驳道。职业高手绝不会毫无目的的走棋,就算是错招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以一流棋手的实力当然不会看不出这两手棋的交换实空受损,所以在她想来,崔世石如此行棋必是早有图谋。 “我同意紫芸的观点。镇头以后这块白棋只要肯补棋。那么黑棋在中腹的收获就不止是三目,要不是预见不到这一点,崔世石是不能可先走损招的。”李紫茵也点头赞同道。 “呵呵,你们做出这个结论是依据是白棋脱先这块棋被吃掉了,可如果这块棋没有死你们还这样认为吗?”王子明笑道。 “活棋我们也看到啦。可如果是那样两眼活棋,黑棋在边上的官子不就等于抢回来了吗?这样黑棋也没有损啊。”李紫芸说道。那步棋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她能看到,做为对局者的崔世石当然也能看到。 “谁说是那种活法了?”王子明反问道。 “不那么活还怎么活?白棋的反击你也看到了,中间你不也没有说白棋有哪里走的不对啊?”李紫芸不服气地反驳道。 “呵,白棋扳下之后这里的攻杀难度不亚于一道实战阳论,想要得出最终结论没有三四个小时地深入研究根本没有可能。不过事实上白棋完全可以避免这种双方均无把握的的局面。”王子明笑道。 “怎么可能?!白棋顶出来到扳下之间每一招棋都是命令式的,白棋哪儿有避开对杀的机会?”李紫芸吃惊地叫道:如果白棋反击。那么顶出是唯一的一手,她实在想不出黑棋哪里还有被利用的地方。 “哈哈,如果白棋在长出前先在右边压一手,你认为黑棋该怎么应对?”王子明微笑着提醒道。 “啊!”两位女棋手闻言大吃一惊。 一经提醒,她们才突然意识到面对白棋看似松缓的一压,黑棋地应手居然极为困难: 如果为防右边的扳下而四路顶住,则白棋中腹长出,由于向右的拐出成为先手叫吃。黑棋来不及在里面接住,攻击已经无法进行;若黑棋下定决心中腹兜打,非要灭此朝食不可,则白棋扳下后接住,因为没有之前的几步交换。付出高昂代价之后的黑棋局部棋形远没有实战中那样厚实,杀棋地成功率大概连百分之十也到不了,真成了这样的局面,不要说宋玉柱那样的一流高手,就算是让她们两个接过来下后半盘,对于获得最后的胜利信心也是大大的。 “呵呵,现在清楚了吧?如果白棋真的走出这一手,崔世石大概用不了多少时间计算就会放弃杀白的念头吧?终究现在的局面还没到不吃掉这块棋就非输不可的程度,虽说黑棋镇头的意图有落空嫌疑,但这步棋对中腹成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作用,并非全无价值,棋局将变得极为漫长。”王子明总结道。 “呀,原来还有这样一手棋!王大哥,你可真厉害,连宋玉柱都没想到。 第三百五十六章 病症 位于长格街四十五号的宣武区医院是一家以神经内科为长的综合性三级甲等医院,一九六零年,中国神经科学的第一个机构北京市神经外科研究所就诞生在这里。因为地处市区,每天前来就诊的患者数以千计,候诊大厅内人头攒动,情形比普通的商场还要热闹几分。 “当当当。”黄家贞带着黄妙龄直接来到了医院三层的神经内科主任办公室。 “请进。”屋里传出了声音。 推门进去,宽敞的办公室里布置非常简单,一张大号办公桌,一排资料柜,一组会客沙加上一张茶几几乎就是全部的家当。 “呵,黄院长,来的真快呀,我还以为得再过半个小时呢。”办公桌后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站起身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呵,你张主任可是大忙人,我们哪敢耽误您的宝贵时间呢。”黄家贞笑着答道。 “哈,说什么呢,再怎么忙这点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小黄,坐。”这位张医生就是宣武医院神经内科的主任医师,同时也是黄家贞的老熟人。 “好啦,都是自己人,也别客气了,直话直说,小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三个人在沙上坐了下来,黄家贞开门见山地问道。 “呵,你还是那样的直脾气,先等一下。”张主任笑着回到办公桌,从抽屉中取出一份资料递给了两人。 翻了翻资料,一大堆地专业术语加上图符号看的两个外行头晕脑涨,不知所谓。 “小陈现在得的是神经性头痛又称精神性头痛,是临床各类头痛中较常见的一种。主要是由于长期的神经活动处于紧张与疲劳状态,或强烈的精神刺激引起大脑功能活动紊乱,造成疼痛耐受性地阂值降低与头部肌肉紧张。从而引起头痛。经流行病学调查。这类头痛占神经科门诊头痛病人地百分之十九点二到百分之六十二。”见两个人一头的雾水,张主任在旁边解说道。 “这种病对病人的身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严不严重?”黄家贞问道。 “神经性头痛,主要包括神经衰弱引起的头痛和因癔症引起的头痛。 神经衰弱引起的头痛多见于青壮年。头痛多为胀痛、钝痛或刺痛。头痛部位多见于前额、头顶、后枕、半侧头部或全头痛。可在疲劳、用脑过度、睡眠不足或情绪不好时加重。同时伴有头晕眼花、失眠、多梦、注意力不集中、工作能力下降、记忆力减退、心慌气短、腰膝酸软、手足颤动、情绪急躁、焦虑多疑等其他神经衰弱的症状。尽管病人主诉很多,但神经系统检查无异常现。 癔症又称歇斯底里。癔症性头痛多见于女性。病前多有较明确的精神因素。头痛突然作,多为局限性或全头痛。疼痛多为钝痛、串痛、胀裂痛或头部紧缩感,有时头痛的性质可十分离奇。少数病人疼痛剧烈,常以头撞墙或用拳头打击头部。同时伴有躯体和精神方面的症状,如麻木无力、四肢抽搐、瘫痪不起、感觉异常、哭闹无常等神经精神症状。 无论神经衰弱引起地头痛还是癔症引起地头痛,均属神经性头痛。它的防治是一件非常复杂而细致的工作,必须采取心理、药物及其它疗法相结合的原则,充分调动病人和医务人员两方面的积极性。综合治疗才能取得较好地疗效。”张主任详细解说道。 “张主任。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黄妙龄有些紧张地问道,就算再怎么没有医学常识的人也知道人的大脑是人体最为复杂的器官,一旦受到伤害几乎没有有效的恢复办法。 “呵呵,小黄,你也不要太紧张。神经性头痛自古就有。三国演义中就有华佗想为曹操开颅治疗的描述。数百年来,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一直为治疗这一顽疾而进行研究,虽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根治的办法,但减轻病症地方案还是有很多。包括电针炎疗法、神经肌肉电刺激疗法、电兴奋疗法、经络导平治疗以及按摩推拿治疗等等都可以有效地控制病情。这些都属于综合物理性疗法,一般病例一个月一个疗程。住院综合治疗一个月后回家继续服药治疗,基本就不会再有复情况。许多慢性病例,病程十----二十余年,住院治疗时间需要适当延长,可以连续治疗两至三个月,多数病人可以出院。住院治疗除了上述综合治疗措施外,最主要的是心理调整,因为这种疾病属于神经心理疾病,配合心理治疗会取得更好的效果。”张主任介绍道。 “啊,需要一个月?这么长时间?!”黄家贞心中一紧。吃惊地问道。 “呵,一个月时间还算长?你可真是看人挑水腰不疼,你当这是伤风感冒吗?”张主任笑道。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医学专家们用了上百年的努力才将原本需要半年到一年才能控制的病情缩短到一个月,到了对方的嘴里居然还觉得时间太长。 “黄院长不是这个意思。您不知道,小陈在三个星期之后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别的比赛可以推掉,但这场比赛意义重大,小陈如果不参加的话就等于中国队自动弃权认输,黄院长是因为这个才着急的。”黄妙龄赶紧解释道。 “什么?老黄,你没搞错吧?!你知不知道神经性头痛作时患者所承受地痛苦有多重吗?想一想,如果有一根钢针在你头上插来插去,你会受得了吗?陈海鹏患上这一病症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神经长期处于紧张和疲劳状态,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进行大量脑力活动,做为有着四十多年临床经验的神经内科专家,我敢肯定介时病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因此,他现在应该做的是马上住院治疗,而不是什么比赛。”老医生严肃地说道。 “好吧。这个情况来的太过突然,我们原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样吧,我们回去之后立刻开会研究,争取明天作出决定。”黄家贞想了想答道。事关重大,他不能不慎重对待。 “嗯,这还差不多。对了,患者在经过一个月的疗程之后还需要两到三个月的巩固期,这段时间也是不能进行过量脑力运动,你们研究的时候一定要考虑进去。”见黄家贞急着要走,张主任最后提醒道。 “谢谢,我知道了。”带着沉重的心情,黄家贞带着黄妙龄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第三百五十七章 往昔 坐在棋院办公室里的叶荣添自早晨上班以来右眼皮便总是不停在跳,贴上张纸条也压制不住。老话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叶荣添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中,日,弗三国擂台赛第九轮第二场的比赛昨天已经结束,世界公认的两位最强攻击手在棋盘上表演一场精彩的对攻大战,终局时,双方的死子累累,总数居然达到四十五枚之多,此局的惨烈程度由此可见一斑,然而大杀小输,日本一流棋手小林芳美幸运地以一目半的优势将韩国一流棋手崔世石打下擂台,最终取得了下一轮比赛的参赛权。 至此,留在摆台赛上的棋手还有六人,其中日本队为三人,小林芳美,长谷直一,宫本武雄,形势最优,韩国队为两人,金柄辉,李永铉,紧随其后,而中国队只余陈海鹏一人,处境极为险恶。 比之擂台赛上的凶险局面,陈海鹏的身体状况更让他忧心。 自大前天陈海鹏在研究宋玉柱同崔世石比赛时头疼病作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叶荣添可是度日如年。 在一九九一年举行的第四届富世通杯世界大赛上,中国的年轻棋手钱宇平九段劈荆斩棘,从预选赛开始起连胜羽根泰正,林海峰,石田芳夫三位着名棋手,并在半决赛中力克当时日本围棋第一人小林光一棋圣进入决赛,要和韩国籍日本高手赵治勋九段争夺世界冠军的桂冠。 九十年代初,钱宇平是中国最年轻的九段,国内战绩非常骄人,实力仅次于巅峥期的聂卫平,马晓春,并隐隐有越之势。事后多年还有了一种说法…就是要是钱宇平还在一线。同时期的李昌镐世界第一人地位便没那么稳固。可见当时钱宇平在中国围棋的地位。 以当时钱宇平的实力和状态,中国围棋第一个世界冠军很有可能由他获得,但在比赛地前夕,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主动放弃了这一所有职业棋手为之羡慕的机会,原因就是头疼。 很少有人会相信,没有谁会因为头疼。仅仅是因为头疼就放弃这样的比赛。事过多年之后,钱宇平自己也承认那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 不管生什么事,作为一个棋手。我爬也会爬到赛场来的。”赵治勋事后如此评价轰动一时地“弃权事件”。五年前,刚刚遭遇严重车祸地赵治勋坐着轮椅参加日本棋圣战的决赛。他被绷带裹紧的身体活像一具木乃伊。被誉为棋坛斗士地他似乎有资格这么表达费解。不过后来的故事表明,这评价对钱宇平不那么公平,他遭遇地灾难远甚于一场车祸。 青春期精神综合症,钱宇平当时患上的就是这一种很多人所不能理解的病症, “当时身体状况不好。又没把握肯定赢,觉得输掉不好看,面子上下不来。”十六年以后,钱宇平这样解释富士通弃权的原因。某些时候,他对记者强调弃权是“领导同意的,没什么影响不好”,某些时候,他又承认有点后悔。”不下好像不大好,不过下了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在钱宇平地头脑里,一直有一种感觉:每当输了棋,就会浮现很多幅面孔,全是嘲笑的、蔑视的面孔。他太怕输棋了,这不仅耽于外界的重压。他尤其怕被人瞧不起。 钱宇平说,一些关键比赛中的关键时刻,他往往感到会被巨大的惊恐攥住。棋盘上,该进还是该退,该取势还是该取地,抉择的痛苦其实折磨过每一个棋手,而对钱宇平而言,这痛苦总是大到让人绝望。 没有经历过那种病症的人是无法评述当时钱宇平地决定是否正确,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以这届富士通杯为分水岭。钱宇平的围棋生涯由此改变,很快便退出了人们的视线,除了在网络上偶尔参加一些不限资格的比赛外,便只能以打谱,教棋来打那突然多了起来的时间。 二零零七年一月二十三日,三星杯围棋赛地决赛在上海华亭宾馆进行,钱宇平意外地出现在研究室里,引起一阵骚动。他不想成为焦点,他更愿意坐下来和大家一起摆棋,然后口无遮拦地表自己的看法。后来,时任国家围棋队主帅马晓春私下说,从钱宇平的点评中判断,他的很多招法已显得“很不专业”。 一代棋才,大名鼎鼎的“钝刀”钱宇平就此泯然众人矣。 现在,同样是肩负着中国棋迷殷切期盼的陈海鹏在生死大战即将到来的前夕同样头疼作,这是否又会成了当年钱宇平不幸一幕的重演? “这个老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看了看桌上电话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二十八了,叶荣添不由得暗自埋怨。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黄家贞和黄妙龄便马上出去宣武医院询问陈海鹏的检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按道理早该见过主治医生了。 “当当当。”门口传来地声音将叶荣添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 “请进。”伸手将粘在右眼皮上的纸条揭掉,棋院院长大声说道。 门被推开,满脸严肃的黄家贞走进了屋里,后面跟着的黄妙龄也是一脸的阴云。 “怎么样?是不是检查结果很严重?”看到两人如些的表情,叶荣添心中一沉,难道自己的预感真的成了现实? “唉,如果单从病症本身来说并不是很严重,经过治疗不难控制,但对于现在的中国棋院来说,则不亚于一场灾难。”长叹一声在沙上坐了下来,黄家贞语气沉重地答道。 “小黄,倒底怎么回事?”听到前面半句,叶荣添心里一宽,但后半句话又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口边。 “是这样,海鹏得的是神经性头痛,张医生讲经过一个月的住院治疗,再加上两三个月的静心调理不难恢复正常,但以现在的状态却是绝对不能再参加比赛,否则的话必将导致头疼作。”黄妙龄答道。 “什么?!”叶荣添听到这样的答案有如突然被劈雷击中,头脑中一片空白,心脏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第三百五十八章 紧急会议 “老叶,小黄说的都是真的。张主任和我认识有二十多年了,都是个从来不开玩笑的人,做事极有分寸。他既然说海鹏在进行大量的脑力运动时将导致强烈的头疼,那么这种事情就肯定会生,我们必须予与极大的重视,而不能拿棋手的身体健康冒险。”黄家贞沉重地说道。他当然也希望这只是个误诊,但以张医生的资历和经验,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下意识地点起一支烟,叶荣添皱紧了眉头,虽说心中早有不祥的预感,但当预感变成现时时,依然是困苦万分。 显然,陈海鹏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近期内参加比赛,即便他自已坚持,剧烈的头痛也会使他难以挥出正常水平。 可是如果一旦不能参赛,那三国擂台赛怎么办?难道也来个弃权,拱手将本就渺茫的一线希望彻底毁灭? “老叶,这件事不能拖,还是赶快召开紧急会议研究一下,看看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渡过这个难关吧。”见叶荣添陷入沉思半晌不语,黄家贞出言提醒道。 “啊?好,现在只能集思广益了,看看有什么挽救措施了。”叶荣添点了点头,伸手抄起了桌上的电话,“喂,小李吗?你马上通知下去,让正在棋院的围棋部所有人员三点钟到三层会议室开会。什么内容等会上公布。” “海鹏知道诊断结果了吗?”放下电话,叶荣添向黄妙龄问道。 “没有,离开宣武医院后我们就直接回到了棋院,还没有告诉海鹏。”黄妙龄答道。这样的结果对嗜棋如命的陈海鹏无疑是晴空霹雳,她当然不放心简简单单地用电话来通知。 “我看这样,你还是先回家陪着海鹏,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另外你尽快做好送他住院治疗的准备,医院那边的事情棋院会安排的。等会议结束后。我再和老黄一起到家里探望,你让海鹏安下心来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会有的。”到底是做了十来年的领导。经过短暂地迷茫,叶荣添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对,老叶说的对,你还是快回家吧。比赛的事情棋院会处理好地。他现在最重要地任务就是尽早恢复健康,张主任也说了,神经性头痛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并不是很难治好,最多三个月就可以重返赛场,不要让有心理负担。”黄家贞也叮嘱道。 “好吧,这里暂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叶院长,黄院长,那我就先回去了。”黄妙龄也想着早点见到陈海鹏。见两位院长也是同样的意思,便起身告辞离开。 “唉,老黄啊,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破船逢遇顶头风。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该着中国围棋倒运啊!”看着黄妙龄走出了房门,叶荣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呵。年年难过年年过,事事难行事事行,就算是流年不利,我们也只有硬撑下去。”黄家贞苦笑道。如果中国围棋在三国擂台赛上的路真地就此走到了尽头,尽管有着种种客观原因的存在,作为中国棋类运动地最高管理者,两人身上的责任是没有谁可以接过去的。 “好了。咱们两人就别在这里唉声叹气了,要是咱们都没有主见,底下的那些工作人员就更没有信心了。”轻轻摇了摇头,叶荣添说道。古人说,天将降重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自己现在已经是苦的没法再苦,但‘方成其大任也’却还看不到一点眉目。谁说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自我麻醉罢了。 李志民的办事效率很高,接到通知没用十分钟便将消息通知道所有相关人员,不一会。三层中型会议室内已是座无虚席,被突然叫到的人们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着到底是什么事件让棋院一反常态大下午地召开紧急会议。 三点差一分,随着两位院长走出房门,会议室里慢慢安静了下来,不需要任何的提示,叶荣添和黄家贞脸上严肃的表情已经告诉大家,这次紧急会议所要谈论的议题绝不会是一个轻松话题。 “李主任,人都来齐了吗?”叶容添在位置上坐下,转过头来向李世民问道。 “除了四个人外出办事,围棋部所有的人都在。”李世民答道。 “好,会议开始。黄院长,你把情况先介绍一下吧。”叶荣添宣布道。 “嗯,长话短说,三国擂台赛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这就不用我多说了,按照原先制定的计划,下一轮地比赛应该七月十三号在日本举行,届时由我国棋手陈海鹏出场挑战日本棋手小林芳美,但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陈海鹏由于患上了神经性头痛症,在三个月的治疗期内不适合参加比赛。本次会议议题就是讨论这一突问题的处理方案。”三言两语,黄家贞将问题简单讲述了一遍。 “什么?神经性头痛是什么病?” “是什么时候得的?” “是不是会影响到以后的状态?” “我说这两天没看到海鹏,原来是生病了。” “什么呀,早先我就看出海鹏脸色不正常,一直怀疑他身体有问题”只。 听到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会议室内的众人大吃一惊,顾不得会场秩序,纷纷小声地嘀咕起来。 “静一静,静一静,别老说那些没用地。黄院长已经把情况介绍清楚了,现在大家只要知道陈海鹏无法参加下一轮的三国擂台赛就可以了,至于得的是什么病症,什么时候会好不是这次会议的讨论议题,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处理之后的比赛,有什么想法一个个地说,不要七嘴八舌的谁也听不清楚。”叶荣添提高声音维持着会场秩序。 听到叶荣添的喊声,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咦,怎么又都不出声了?叶院长是让你们一个一个地言,又不是不让你们说话。”见到会议一时有冷场的可能,黄家贞笑着活跃着气氛,中国大多数的会议都是这样,底下开小会时一个个主意想法满天飞,等真地让他们站起来正式对大家表意见时,却又来个一语不,沉默是金,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三种方案 “嗯,大家都不说那我就先起个头吧。”马金波举手示意道,出现此种情况他这个负责对外事务的专职人员当然不能当哑巴,与其等会让领导点名,还不如果些表意见。 “好,你说吧,不用站起来了。”叶荣添点头说道。 “哦,我觉得对于陈海鹏不能参加擂台赛只有三种结果: 一,争得日,韩两国棋院的同意,将下一轮的比赛延期,时间初定为三个月之后陈海鹏的身体恢复正常。 二,放弃比赛。 三,同日,韩棋院进行协商,比赛正常进行,我们另行选派棋手代替陈海鹏参赛。 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第一种,只不过这一次的比赛意义重大,牵扯面极广,一旦停战三个月,各国棋院和赞助商们的先期投入损失肯定不小,我们是否能承担这个责任?改期之后,参赛棋手们下半年的比赛计划也将受到严重影响,这些棋手都是当今棋坛的风云人物,比赛对局的密度都非常大,想要协调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另外,海鹏三个月没有参加比赛,而且估计在治疗期间连可能稍大一些的脑力活动都要避免届时出战,他的竞技状态难免要打些折扣,这是我们要考虑清楚的。 第二种方法好似无奈,不过以现在擂台赛的局势来看,却不失为一个非常体面的结局,终究以一敌五,取得最后胜利的机会可谓微乎其微,与其力战而败,还不如借此机会撤身而出,至少在名义上我们没有彻底输净。只不过自动放弃这样的机会,棋院受到广大棋迷的批评,指责也是没法避免的。 第三种方法走的是中间路线,终究不战而退在感情上对很多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但派谁去参战是个问题。现在国内棋界实力与名气能够和陈海鹏抗衡的只有宋玉柱。而他已经登过擂台了,日。韩两国棋院肯定不会同意他再次上台的!如果我们后派去地人等级相差太大,轻而易举地就被打下擂台,则不仅会让世人质疑中国棋院对比赛地重视程度,而且会大大打击中国围棋爱好者们热情,这样的重担,有哪位棋手担当得起? 暂时就想到了,意见很不成熟,请领导和大家参考。”长期从事外事活动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短短几分钟就形成了系统地论述。虽然没有说出他自己想要采取的方案,但却将众人五花八门的想法集中在有限的三个选择之中。 “我认为第一种方案可以先排除,虽然棋院可以尽力去争取,但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说协调棋手改变比赛计划的难度,单只因时间延后造成赞助商广告投入的损失,预定电视台转播协议失效的损失,比赛指定当地组织机构先期投入的损失就是一笔相当大地数额,日,韩两国棋院没理由为此买,但要是全由我们来负担的话。那中国棋院的财政就要面临崩溃的边缘了。”最先表态的是棋院的会计主任,三句话不离本行,在他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就是钱。 “我觉得还是选择第二种方案好,我不是对陈海鹏不放心,而是后面五个对手的实力太强大了,在国内没有合适的替换人选,而获得最后的胜利机会又非常渺茫地情况下,让棋院的财政陷入困境显然是很不明智的做法。”言的是国少队的教练何云波。两利相衡择其重,两害相衡择则轻,既然坚持继续比赛会有很大的困难,还不如干脆退出,也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李主任,你什么意见?”见李志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黄家贞点名叫道。 “啊!噢,我比较倾向于第三种方案。虽然不知道比赛延期造成的经济损失会有多大,但想必不会是个小数。会计主任说的对,如果因此使棋院陷入经济危机,那就得不偿失了。可要就此退出比赛,很可能会留下话柄,被舆论评价为因为害怕失败,所以才故意找借口退出。终究现在地情况和以前钱宇平的情况不同,那时是他自己凭个人的实力打入的决赛,因个人身体问题无法出战,别人尽管可以有种种猜测,但却也无法指责他的决定。而三国擂台赛是团体赛,棋手的出场是按照事先商定的顺序,在登上擂台之前,每一位棋手的资格都是一样的。 可以设想一下,要是类似的情况生在比赛刚刚开始地阶段,某位参赛棋手因个人原因无法参赛,棋院会怎么处理呢?我想大概会是和另外两国进行协商,或者改变棋手出场次序,或者变更出战棋手人选,但有没有可能放弃比赛呢?肯定是不会的。 如果比赛的初始阶段会这样处理,为什么在比赛的后段就不这样处理了呢? 这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不行,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选吗? 我不同意不战而败的方案,中国棋院拥有在册职业棋手四百多人,一线棋手一百多名,八段以上高手四十多人,没理由连战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吧? 虽然战而失败并非是一件可以值得骄傲的事情,但如果连战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那便只有悲哀可言了。 比赛总有输赢,这次输了,下次可以赢回来,但失去的荣誉呢? 我们是可以自欺其人地对自己说,只要没有被别人打下擂台就没有输,但我们真的需要这种表面的光鲜吗?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中创造出一位被他人欺负,只敢背地里用‘儿子打老子’来平衡心理的愚昧村民形象’难道在这么多年之后,我们还要用这种掩耳盗铃的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吗? 三军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志。 力战而败,是实力使然,非战之过也,就算输了,广大棋迷也会理解。 但不战而败,只能说我们连战斗的勇心都没有,而失去了勇气,我们还可以用什么来获得棋迷们的支持? 所以,我的意见是无论如何不能自己放弃比赛,不管派谁上阵,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三十几岁的李志民身上还未失去年轻人的血性,一番陈词慷慨激昂,人深省。 第三百六十章 决议 “李主任的看法非常有道理,不过实行起来却是有一定的困难,先这次擂台赛的参赛名单是三国反复确定过的,临时变更日,韩两方是否同意尚存疑问,终究站在他们的立场,如果兵不血刃就能扫除夺冠路上的一个阻碍总是件好事,我们不能光打自己的如意算盘,也要考虑一下我们对手的想法。 第二,就算日,韩两方同意了,我们能派谁代替陈海鹏出战呢?八人名单已经集中了我国当前最优秀的棋手,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够实力,够资格出任中国队的主帅。 第三,谁都看得出现在擂台赛的形势对中方极为不利,不论谁出战都在面对五位世界级一流棋手的挑战,如果说可以全胜,那可以称之为奇迹,可一旦输棋,则意味着前面七位棋手这半年多的努力全部成为无用之功,中国万千棋迷的期望化为泡影,而做为最后一位出场棋手,势必要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请问有哪位棋手愿意接手这样的重担? 我们这些从事后勤,组织,管理工作的人喊喊口号容易,但在赛场上进行战斗的终究还是棋手。 所以我的意见是先不要急于下结论,而是应当马上和日,韩两国棋院取得联系,先看看他们的态度,同时征求一线棋手的意见,寻找恰当的出战人选,如果找到了,就争取第三种方案,如果没有,就选择第二种方案,免得到时那边达成了谅解,这边却无人可派的情况,那样棋院的处境可就比主动弃权更尴尬了。”何云波提出了他的修正方案。 “黄院长,你看大家的想法怎么样?”见大家的意见已经趋于一致。叶荣添低声向黄家贞问道。 “小李说地不错,如果自动弃权,很可能会引起国内爱好者的不满,但云波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海鹏的病还可以归之于难以预测的意外事件,但协商之后却派不出人选便只能归结于棋院工作的不力,那样对我们棋院的形象将是个极大打击。依我看还是按云波的想法。在了解一下棋手们地看法之后再做决定,至于日。韩两国棋院协商的事情我觉得难度不是太大!终究在这么重大比赛中出现一方主动弃权地情况对比赛权威性影响极大,他们应该会慎重考虑的。”黄家贞答道。 “嗯,和我的想法一样,那咱们就这样决定吧?”叶荣添点了点头向黄家贞征求意见。 “好的,你来做总结言吧。”黄家贞答道。 “好。大家的言都很有道理,方方面面考虑的也很周烈,在综合大家地意见之后,我们决定努力争取用其他棋手代替陈海鹏出战,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主动弃权。现在我来分派下任务。 何教练,了解棋手想法,就由你来执行。时间紧张。你必须要在两天之内把所有一线棋手的意见汇总,任务量很大,有问题吗?”叶荣添问道。 “没问题,散会后我马上开始调查。不会耽误时间的。”何云波大声应道。现在的通讯技术这么达,一线棋手虽然人数众多,但棋院的闲人也是不少,一个人负责七八个不成问题。 “嗯,马金波,你负责和日,韩棋院的沟通工作,争取他们接受换人的方案。”点了点头,叶荣添分派了第二项任务。 “好地。”马金波应声答道口这是他的本职工作。自是责无旁贷。 “李主任,媒体方面的问题就由你来处理,另外注意收集一下民间的反应情况。”叶荣添布下了第三个任务。 “是。”李志民应道。 “好了,今天地会议就开到这里,有任务的同志马上开展工作,没有任务的同志要尽力配工作,散会。”随着叶荣添最后一个命令,棋院围棋部的工作人员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同一时间,日本棋院的一间小休息室里,一胖一瘦两个人正在棋盘上拼斗。双方各自棋盘边上翻开的棋盒盖儿里堆积的黑子白子有如小山一般,足见这局棋的撕杀有多么激烈。 “呵呵,山本理事长,您可真是老当益壮,几个月没有交手,您地棋力似乎更厉害了。照这样的情况展下去,下次见面我怕是要被让两子了。”矮胖的男人将两颗黑子放在棋盘上面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呵呵,松下理事长您太自谦了,这盘棋不过是我运气好,如果不是你在对攻时有个误算,交棋认输的就该是我了。”山本三十六也抬起头来笑着答道。日本棋院每个月都有一次全体理事长的例行会面,上午开完会后暂时无事可作,两位原先棋院理事长宝座的竞争者一时心血来潮,找了个小休息室摆开了战场。 “哪里哪里,说倒底您是参加过正式比赛的专业人士,虽说离开一线几十年了,但根基还在,我这样半道出家的业余路数能打到让先已经是极限了。”松下小五郎笑道。现在的他可谓春风得意,不仅棋院的管理得心应手,而且三国擂台赛上捷报频传,形势喜人,想不开心也难。 “唉,不行啦,好汉不提当年勇,终究是上了年纪,棋局一复杂就丢东落西,想着想着就把前面地给忘了,老是犯初级错误,这也幸好就是下着玩玩,要是让那些年轻人看到了,背地里还不得笑话死我。”山本三十六抚了抚日见稀落的头叹气道。 “哈,您也不要妄自菲薄,昨天小林芳美和崔世石死了四十五个子就被媒体称为年度大对杀,可现在光我自己的死子就三十多个,如此说来,咱们这盘棋岂不是可以称为世纪大对杀?”松下小五郎开起了玩笑。 “呵,他们的死子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而咱们的死子却是因为看错了棋,死的棋子虽然都是一样,但技术含量的差别岂是天差地别能够形容。”山本三十六摇头笑道,他当然知道松下小五郎是在开玩笑,如果死的棋子多就能成为名局,那初学者不是天天都在创造名局?要知道一局棋后棋盘上一个活子都没有的情况在初学者里并不少见。 “当当当”,休息室的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松下小五郎高声说道。 “理事长,中国棋院的加急传真。”从门口走入的女职员将一个文件夹递向松下小五郎。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谋而合 “咦?”看着传真,松下小五郎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出了什么事?”山本三十六见状问道,松下小五郎也是在围棋政治舞台打拼几十年的老练政客,否则的话日本棋院理事长的宝座也不会被他得到,能让这样的人变颜变色的肯定不会是小问题。 “陈海鹏因病将不能参加下一轮三国擂台赛。”松下小五郎把传真交到山本三十六手中答道。 “啊,怎么会这样?!”山本三十六心中也是一惊。三国擂台赛是日本棋院精心策划,用来证明日本是当今世界围棋最强国的重大比赛,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有一位重量级棋手退出比赛,其对擂台赛的影响之大不问可知。 “这上面有中国棋院的印章,而且还有叶荣添的签字,应该不会有错。”松下小五郎说道。 “神精性头痛,三个月内不能参加比赛,中国棋院不会借这个机会退出比赛吧?”山本三十六仔细研究着传真担忧地说道。 “是啊,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三国擂台赛本来是为了证明日本围棋在日,中,韩占据领先地位,如果中国一方退出,那么这次比赛的意义便打了一个折扣,之前近一年的辛苦工作成果一大半将付诸流水。”松下小五郎点头赞同道。虽然都是为陈海鹏不能参赛而烦恼,但因各自所处立场的不同使得他们和叶荣添,黄家贞地理由完全相反。 “不错。要是不能将中国棋手在棋盘上打倒,那么就算日本棋手取得了最终胜利也会被人斥之为含金量不足,如果中国棋院是因为比赛形势不利故事借此时搞文章,咱们还真不大好应对。”山本三十六皱着眉头说道。棋手也是人,是人自然也就有生老病死,就算是知道中国棋院故意将小病夸大。借机退出擂台赛。别人也没理由阻止他们的决定,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逼着人家一个病人拖着病体进行这么重大的比赛吧? “三个月时间,太长了!如果是一个月我们还可以说服赞助商和协办单位延期比赛,但三个月……不可能啊!”松下小五郎轻轻摇着头否决了自己第一个解决方案。 “那样损失太大,赞助商们的确不可能接受,如此说来也只有唯一一个办法了。”山本三十六也是开动脑筋努力寻找着解决方案。 “是什么呢?”松下小五郎问道。山本三十六的足智多谋,行事果断在棋界是非常有名,在处理棋院内外事务时常有出人意料的高明手段。 “让中国棋院换人代替陈海鹏出战。总之,绝不能让中国队主动退出擂台赛。”山本三十六坚定地说道,只要清楚了大方向,具体地办法总会找到地。 “嗯,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但问题是中国棋院会接受吗?陈海鹏在中国围棋的地位极高,唯二可以顶替地宋玉柱已经在擂台赛上登过台,按照擂台赛的性质,已经被打下擂台的棋手不能再次出场。而其他棋手和陈海鹏在实力,成绩上都有相当差距,这个时候上擂台只有被打败的可能,明知一点希望没有还自动送上门来,中国棋院会做这种蠢事吗?”松下小五郎沉吟地说道。 “能不能派出恰当人选是中国棋院自己的问题。用不着咱们来操心,咱们只需要做出姿态,表明希望中国棋院善始善终完成余下的比赛就可以了,另外,韩国棋院想必也不愿意中国队退出擂台赛,敌人地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日本队形势领先,韩国人肯定会把中国人当成自己的盟友,虽然他们也知道中国棋院派不出可以代替陈海鹏的棋手,但多一个人和日本棋手对抗总不会是坏事。如此,日,韩两国棋院如果都表示希望中国另派棋手继续比赛,中国棋院要是还要拒绝,那么在舆论上必将极为被动。”山本三十六胸有成竹地答道,他和中国棋院高层打交道少说也有二十多年,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嗯,您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我还是有个担心,如果中国棋院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继续参赛,在明知派出任何棋手都没有举胜机会的情况下自暴自弃,干脆找个不知名棋手来混事,那不是对小林芳美名人名声极大的不敬吗?”松下小五郎大体已经同意了山本三十六的想法,现在是在探讨方案地具体实施细节。 “呵,这个问题应该不用担心太多,只要中国棋院能接受这个解决方案,他们就肯定不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下一轮比赛,要是那样,一旦比赛输了,中国棋院受到的批评比直接退出比赛只会多不会少。再说,中国现在注册棋手四百多名,一线棋手一百多人,八段以上棋手四十多人,没理由中国棋院找不到一个有点份量的人选,终究那将是中国棋手在这次擂台赛上最后一战,就算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山本三十六笑着说道。 “嗯,大概是我担心得太多了。”松下小五郎想了想自嘲地笑道,山本三十六讲的非常在理,中国棋院肯接受换人比赛就等于说他们不想背上不战而败地恶名,既然如此,又何必随意派个无足轻重的棋手来充数?那岂不是画蛇添足的愚蠢行为? “谋定而后动,制胜不迟疑,在做出决定之前把所有可能碰到的问题想得越多,所做出决定出错的可能性也就越小。松下理事长行事向来谨慎,这一点在日本棋院少有人及,从方才的疑问中可见一斑,实在是让人钦佩啊。”山本三十六称赞道。当初如果他也是如此小心,也许今天坐在日本棋院理事长位置上的就是他了。 “哈哈,山本副理过讲了。我看这样吧,趁着其他几位副理都在东京我们连夜碰个头,将事情安排妥当,另外生这样的事情参赛棋手本人态度也是极为重要,咱们还需要听听小林名人的意见。”松下小五郎笑道。的确,如果小林芳美本人不愿自降身份,接受非一流棋手的挑战,那么任日本棋院算尽机关,也只能是徒劳心力。 第三百六十二章 人选,选人 短短几天时间里,叶荣添头上的白又增加了不少:和日,韩两国棋院的协商极为顺利,在得知陈海鹏因病不能参加擂台赛第十轮比赛后的第二天,两国棋院便先后来传真表明态度,一方面对陈海鹏不能参战深感遗憾,希望他能好好养病,早日重返赛场,另一方面则主动提出解决方案,希望中国棋院另派棋手出战,使擂台赛不至因陈海鹏的突然离开而受到影响。 解决了参赛技术方面的问题,剩下的就是具体人选问题,但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棋院上上下下都伤透了脑筋。 “李主任,媒体方面的反应怎么样?是不是又有一大堆的批评文章。”小型会议室里,一天之内的第三次碰头会再次招开,几乎每一次的开场白都是如此。 “是啊,还不是那些‘棋院不重视棋手身心健康’,‘忽视后备力量建设’,‘锦标主义思想的必然结果’之类的内容,一个个好像多么高瞻远瞩,思想深刻但口号喊了一大堆,就是没有一个能说出个解决办、法。呵,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当,真要让他们自己来管这一滩子,只怕早晕得找不着北了。”李志民苦笑着答道。 “呵,你这种抱怨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了又得是一痛狠批,人家可不管你有多少客观困难,一句‘如果客人觉得厨师手艺不行,难道还要让客人也会做菜才行吗?’就可以把你噎得喘不上气来。好啦。那么多报道,文章总该不会全是这种马后炮式的评论吧,里边就没有点有建设性地意见?”黄家贞笑着问道。无论在哪个国家哪个社会,当个批判家总比当个实干家容易的多, “嗯。有倒是有,比如《南方周末》上有人提议,反正这次三国擂台赛获胜已经全无可能,还不如干脆派出个年轻棋手上去,赢一盘算赚了,输掉了就全当给年轻棋手一个增长实战经验的机会。”李志民答道。 “呵,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可惜三国擂台赛不是过家家酒,我们也不是小孩子,真这么做了还不得让日本人和韩国人笑掉大牙。”黄家贞笑道。如果说给年轻棋手以实战机会,那么擂台赛地第一轮。第二轮便已经做出了安排,现在这个阶段再用这个理由派个年轻棋手出战,这不仅是对日,韩两国后面出场棋手的不敬。也等于说中国围棋已是‘蜀中无大将,廖华做先锋’。 “好了,不谈那些没用的事了。云波。你对棋手们的摸底情况了解的怎么样?有代替海鹏出战想法的人多不多?”叶荣添向何云波问道。 “唉,情况不容乐观啊!赞同棋院把余下的比赛完成地棋手虽然占大多数,但一问到如果让他代替海鹏出战时就支支唔唔,不是说自己实力不够,担不起这个担子,就是说压力太大,对比赛毫无信心。”何云波叹口气答道。这种情况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 “曹灿,徐罡,刘玉路他们呢?”如果说叶荣添在做决定之前心中一点目标当然没有可能,实际上。国内未出场地棋手中也只有这三位屡进十强榜单的高手在实力,经验上具备冲击一流棋手的可能。 “他们也都问过了。曹灿认为自己和小林芳美棋风相近,而对方在细腻处强于自己,由他出战,胜机渺茫,不如派一位长于治孤的棋手对抗小林芳美,那样机会更大些。 徐罡的回答是自己过去和小林芳美交手的五局中一局未胜,让自己出场无异于驱羊入虎口,给日本人送大礼。 刘玉路说的则是在国内未出战的一流高手中,曹灿的大赛经验最丰富。以往的成绩也最好,所以曹灿才是最佳地出战人选。言下之意也是不想接下这付担子。”何云波翻着手中的记录本一一回答道。 “其他棋手也应该有说过谁是最佳人选吧?你有没有统计一下?”何云波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七位棋手的努力,千万棋迷的期待,百万美元的奖金,五位级棋手的险关,这一切,哪一个不是压在棋手心上的千斤巨石?这不是胜一场算一场的锦标赛,而是一输全无,血本无归的擂台赛,在明知机会渺茫,有败无胜地情况下还强自出头,担当必将倒下的炮灰,恐怕没有几个人不会心存疑虑,前思后想。 “统计过了,在调查过的九十八位棋手中,认为曹灿应该出战的有三十六人,徐罡二十七人,刘玉路二十九人,选其他的六人,选这三位棋手的占调查总数的百分之九以上。”何云波答道。 “哦,这样说来出场的人应该在这三个人当中选择了。”叶荣添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从棋手中间得到的调查结果,对于棋手实力的反应最为客观。 “是啊。目标虽然明确了,但后边地工作还是很困难。这份担子实在是太沉重了,想要让他们放下包袱谈何容易。”黄家贞说道。 “唉,谁说不是呢。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我们后退了,好在距下一轮的比赛还有十六天,我们还有五六天的时间来做工作。”叶荣添叹口气说道。一流棋手们的比赛日程都是很紧的,不是今天说通了,明天就能飞到日本参加比赛,棋院在确定出场棋手之后还需要协调可能生冲突的棋战,不留下一定的缓冲时间是不成的。 “依我看还是把重点放在曹灿身上吧,虽然他对小林芳美的战绩非常不理想,但终究曾经赢了两局,比徐罡和刘玉路在对局心理上多少会好些,老叶,你认为呢?”黄家贞想了想提议道。 “我也是这样想,曹灿有着二十多年的比赛经验,世界大赛也参加了不少,心理素质在三个人里最强,知名度也是最高,由他代替陈海鹏出战应该是大多数人可以接受的。只不过他这个人很有主心骨,一旦做出决定,再想改变可就难了。”叶荣添点头同意道。 “呵,要不要把老郝叫上,他和曹灿关系一向很好,而且能言擅辩,一张嘴死人也能说活,有他在旁边帮忙,咱们成功的机率至少可以翻一翻。”黄家贞笑道。 “嗯,好主意。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依他的性格,这种事肯定不会推的。”听到黄家贞的建议叶荣添眼中一亮。 第三百六十三章 游说 方庄住宅区位于北京市东南丰台,崇文,朝阳三区交界的##区境内,南二环和南三环之间,北倚波光粼粼的龙潭湖,东邻京津塘高公路,西与蒲黄榆住宅小区隔路相望,南以三环路为界。这里既避开了闹市的喧嚣,又离市中心不远,距**仅有七公里,数下条公共汽车线路贯穿或环绕于此,交通十分便利。整个小区按“古城群星”之意划分为芳古园,芳城园,芳群园,芳星园四个社区,连接四个园的是一条三十多米宽的环路,小区内高级写字楼,综合办公楼,大型商场,体育场馆,医院,公园及中小学,托幼园所等设施一应俱全,是一座集方便,安静,优美于一体的现代化,多功能,综合性住宅区。 芳群园二十三号楼四栋六号的房间内,曹灿坐在客厅沙上胡乱翻看着报纸,不远处他刚上四年饭的儿学正趴在饭桌上写作业,孩子的母亲则在厨房里收拾着家务。 “叮咚。”轻脆的门铃声响起打破了屋内温馨的宁静。 “谁呀?”放下报纸,曹灿一边问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哈,打开门一看你不就知道了。”门外爽朗的声音答道。 “呵,原来是郝主编啊。”这种招牌似的嗓音曹灿当然不会陌生。 “啊,叶院长,黄院长,你们也来了!”伸手打开房门,曹灿这才现除了郝主编之外,两位中国棋院的最高负责人也站在门口。 “呵呵,怎么?不欢迎吗?”黄家贞打趣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没想到两位领导会突然到我家来。请进请进。”曹灿赶紧把三人让进屋里。 “郝爷爷好,叶爷爷好,黄爷爷好。”曹灿的儿子看到三位客人进到屋里放下手中的铅笔站起来礼貌地叫道。 “真有礼貌。”叶荣添笑着夸奖道,上了年纪的人都对小孩子有好感。他地孙女大体也是这个年纪。看常喜欢。 “哟,是叶院长,黄院长啊,您二自己屋写作业去,大人有正事要谈。”曹灿的妻子听到有人来家做客,赶紧从厨房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 “嗯。”应了一声。小男孩儿抱起桌上地课本文具向小房间里走去。 “小马,我们突然过来没给你添麻烦吧?”郝主编熟络地问道。 “呵,哪有可能呢,你们平时工作都那么多,难得有空闲地时间,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们家老曹,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说麻烦呢。”曹灿的妻子笑道。 “哈,小马,你这样讲可是有点话中有话的意思哟,是不是嫌我们对你家老曹关心不够,总是不来了解他的生活情况?呵。我也就算了,终究小曹不归我管,可那两位院长听了心里大概不太舒服吧?”郝主编笑着问道,不愧是搞媒体的老手。在鸡蛋里边也能挑出骨头,对方一句普普通通的客气话他也能做出文章。 “哎,我可没这个意思,郝主编您也太会想了。叶院长,黄院长,你们可千万别听郝主编的话,我可真没有那种意思!”曹灿的妻子连忙辩解道,她可不想让两位领导产生误会。 “呵呵,小马,你不用紧张,老郝是什么人我俩可此你清楚多了,他没事儿就喜欢挑拨离间,看人家笑话,要是把他的话全当成真地,说不定老母猪也能上树了。”叶荣添笑着安慰道。 “呵,大家都知道老郝爱开玩笑,小马你就不必急着解释了,你越解释,他就越开心。”黄家贞也插口说道。 “那就好。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彻茶去。”曹灿的妻子闻言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客厅。 “家里的布置很不错嘛,小曹,看不出来你平时大大咧咧,审美格调还真是满高的嘛。”黄家贞环顾了一下四周情况,笑着开口说道。尽管此行的目的是要说服曹灿参加擂台赛,但刚坐下来便直入主题,那样功利色彩显得也太重了。 “哪儿呀。这都是小马的设计,我只不过是当了个苦力。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布置,但小马喜欢,我也没办法。”曹灿苦笑着摇头答道。 “哈,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经常在电视上对着成千上万地观众做大盘讲解的棋院名人居然也怕老婆,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郝主编见缝插针,再次挥其嘴快如刀的特长。 “呵,怕老婆在现在又不是贬义词,有什么可跌眼镜的,现在流得的说法是怕地重,爱的深,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您老人家视力这么好,想跌眼镜也没的事跌的吧?”曹灿笑着反击道。 “是呀,做棋手地一年里几乎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外地参加比赛,呆在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没有个贤内助在背后支持,想要取得好成绩谈何容易,小曹能有这样一位支持自己事业的妻子真是运气啊。”黄家贞感叹道,他也是曾经做过十多年的职业棋手,其中的苦乐自然心知肚明。 “黄院长说的对,如果没有小马一直照顾着这个家,我是不是还有精力在一线下棋还真不好说。”曹灿点头答道。他现在已步入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人一生责任最重的时候,如果没有妻子的辛劳使他没有后顾之忧,想要在当今竞争极为激烈的职业棋坛长年保持在十强之列根本没有可能。 “是呀,职业棋手的运动生涯虽然比其他运动项目长些,但限于年龄,体力,经验等等方面的因素,真正出成绩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生能有几回搏,有的时候,错过了一个机会,一辈子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小曹,其实我们三个人今天到你家来的目的你应该能够猜到。三国擂台赛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中国围棋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进行最后的战斗,我们认为以你不论在实力还是经验上当是现在中国棋界最佳人选,希望你不要推辞,站出来担起这个重任。”叶荣添将话头最终引到了正题。 第三百六十四章 坏菜 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了沉寂。 两位院长突然来访的目的,曹灿当然能够猜到,事实上前天何云波征求意见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会有眼前这一幕,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三国擂台赛做为当今棋坛最为重大的棋战,其成败同一国围棋的荣誉紧密相联,每一位参赛棋手都是选了再选,挑了再挑,称得起是本国棋界的精英,绝不可能头脑一热,随随便便摸个脑袋就上。 陈海鹏在中国棋界的位置除宋玉柱外没人能够替代,但宋玉柱已经在擂台赛上出过场,所以,当陈海鹏因身体问题退出擂台赛之后,中国棋院只能在余下未曾登场的一流棋手中选择擂主人选。 能被称为一流棋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被称为一流棋手而且一直保持着一流棋手实力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日本围棋是被公认为中坚棋士最多国家,但能被众人所认可的一流棋手也不过二十几人。 中国围棋在这一层面和日本围棋还存在相当的差距,一流棋手只有十名出头,而且其中的大部分都已在擂台赛上出过场。 因此,实际上中国棋院的选择空间并不是很大。徐罡,刘玉路还有自己,恐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会认为擂主人选出在这三个之中吧? “小曹,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忌。”黄家贞见曹灿默不作声便出言打破僵局。 “那好,黄院长,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曹灿鼓了鼓劲说道。 “嗯,你说吧,我们都在听。”黄家贞点头鼓励道。 “先感谢两位院长对我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来做,身为棋手,我本应当义不容辞地接受下来。为中国围棋的荣誉而奋力拼搏。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我并不是很合适的人选。 小林芳美和我的棋风类似,都是以攻击为主,但他的力量比我要略强一些,和他对局我的胜机不到一成。现在中国队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再输一盘便要被扫地出局,实在是经不起任何闪失。 虽说从整体形势来看,本次擂台赛中国队败势已成定局,想要获得最终的胜利近于天方夜谈。因此,我们必须着眼现在,本着拼一个够本,拼两赚一个地想法来选择更有把握的棋手出战。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还是由刘玉柱出战比较合适一些,他参加世界大赛的经验虽然少些。但也正因为如此,小林芳美对他的了解也就不会很多,加上他的棋偏重实地,长于治孤,和小林芳美攻击型的风格正好是互为克星。如果正常挥,对于小林芳美的威胁肯定比我要高得多。”曹灿婉言回绝道。 “小曹,你说的情况我们也考虑过,小刘的棋艺特点地确和小林芳美针锋相对。正常挥时威胁很大,但小刘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就是年纪太轻,比赛经验太少,状态很不稳定,对局心理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扰,这场比赛意义重大。各种媒体都极为关注,在这种情况下他能不能正常挥出真实的实力实在是让人担心。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我们还是认为你来出战把握性更大一点。”叶荣添说道。 “是呀,小曹,你该不会是怕了小林芳美了吧?这可不像你以往的性格啊!”请将不如激将,郝主编在旁边也是扇风点火地哄托气氛。 “呵,郝主编,您不是棋手,对于棋手的心理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小林芳美的实力地确在我之上,这一点毋庸讳言。但要说我怕他就有点过于夸张了。事实上,如果是一般性质的比赛,或是锦标赛上的对局,就算是胜机不到一成,我也一样敢和他掰一掰手腕,终究在九成之外还有一成的胜机呢。但这场比赛意义不同啊!这可是关系到前面七位棋手半年多的努力,以及整个中国围棋荣誉地比赛,我个人的荣辱无关紧要,但要是因为我的失败导致中国队提前退场,那可就不是我所能承受的重担了。 叶院长,您刚才说小刘地比赛经验太少,这是事实,但对于三国擂台赛而言,谁曾经有过经验呢?在这个全新的舞台上可以说我和他都是新兵,经验上都无优势可言。相形之下,年轻人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了,因为他们的心理承受力强,不畏强手,敢于冒险,面对沉重的压力固然可能导致技术动作变形,但也有可能在重压的压力之下反而激潜力,爆出冷门,这在世界围棋的棋战史上可谓屡见不鲜。 所以,我觉得,既然都是在全无把握,干嘛不让年轻棋手冲上去?当年藤泽秀行先生曾经说过,‘年轻本身就是天才’,因为年轻,所以充满了变数,也许以此战为契机,小刘在围棋上地境界会重新迈上一个台阶。”曹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叶院长,围棋上的事情我懂得不多,按道理不该掺和他工作上的事情,不过他终究是我的丈夫,做为妻子,有些话我不能不说。 和老曹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中间他参加过的比赛没有两百也得有一百多,其中也不乏棋王战,名人战还有应氏杯那样的重大棋战,但就是那样的比赛期间,老曹也是吃的饱睡的着,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样子,但是从前天何教练给他打过电话之后,他就经常一个人坐着呆,饭也不好好吃,晚上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问他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愿意说。直到刚才听到你们地谈话我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老曹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真的感到压力太大,他绝对不会有那样的表现。 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国家大事离我太远,我只想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所以,如果老曹参加擂台赛我会尽全力支持他,但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搞垮了身体。”端着茶壶在客厅外听了半天的曹灿妻子终于按耐不住,快步走进屋来对几人说道:陈海鹏的病因在围棋圈里是瞒不住人的,对她而言,老公身体的健康当然比所谓的荣誉重要得多。 几位访客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事情不妙。 第三百六十五章 酒后真言 从曹灿家里离开时大约已到八点,三位无功而返的说客回到车上一语不,各自想着心事。 “叶院长,去哪里?”司机见三人面色阴沉,显然心情不好,也不敢问的太多。 “先送老郝回家。”叶荣添随口说道。 “是。”应了一声,司机动汽车,黑色的桑塔纳缓缓驶离了方庄小区。 春夜苦短,夏日苦长,六月中旬的北京天黑得已经很晚,虽然过了八点,但天空还是有些微微泛白,随处可见纳凉的市民坐在路边大排档上点一扎啤酒,叫两盘毛豆,烤几个肉串,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一通海侃,无拘无束,说不出的惬意舒心。 “老叶,也别老愁眉苦脸的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一向喜欢热闹的郝主编忍不住车内沉重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话说的容易,等真落到自己头上就难了。”叶荣添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啦,愁叹气也解决不了问题,难得咱们三个老家伙有时间凑到一起,这样吧,一会到了我家楼下找家酒馆好好喝一顿,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忧,把什么样的烦恼都先抛到一边,借用一句非常流行的歌词‘活着就是现在’怎么样’提议不错吧?”郝主编笑道。 “呵,也是,从你去了《围棋天地》之后,咱们大概得有十多年没在一起喝酒聊天了,老叶,难得老郝主动请客,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咱俩就满足一下他这个小小的心愿吧。”黄家贞也笑着赞同道。 “好吧,一醉解千愁。听你们的。”略微想了想,叶家贞点头答道,他现在的确有大醉一场的心情。 车子很快停在了似海怡家小区外的一家饭馆门前,饭馆的档次算不上高,和几位高层领导经常出入的饭店酒楼难以相比,但胜在干净整洁,环境清静,如果是谈心聊天,的确远胜那些动不动收费成千过万的高档场所。 “小胡,你先回家吧。”下车之后黄家贞对司机吩咐道。 “不用我等着吗?”司机问道。 “不必了,今天晚上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就是住在老郝家里也说不定,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早点休息吧。”黄家贞答道。 “好吧。有什么事您就打我手机,晚上我不关地。”叮嘱一句之后黑色桑塔纳轿车离开了似海怡家。 郝主编对于这里的情况显然十分熟悉。推开店门率先走了进去。 “郝主编,您可是很长时间没过来了。”坐在前台的店主人见客人上门马上站起来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呵。不过就一个来月,怎么就成很长时间了。还有没有单间?”郝主编也是熟络地答道。 “哈,真巧,二号包间的客人刚结完帐,现在服务员正收拾桌子,马上就好。”店主人看了一眼帐本答道。 “看来你们生意很不错嘛,是不是大财了?”郝主编笑着问道。 “呵,我们这样的小店哪可能大财,不过就是赚个人气儿。好了,二号包间收拾完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服务员从包间里出来店主人示意道。 三人走进包间坐了下来。随便点几个凉菜。再要了两瓶二锅头:这三个人都是酒精考验的战士,现在又不是正式社交场合。自是对那些低度饮品不感兴趣。 “来,先为我们再一次合作干一杯!”郝主编举起酒杯先提议道。 “哈,是失败地合作吧?”叶荣添自嘲地也把酒杯端起。 “呵,管他成功还是失败,最重要的是不论哪种原因,我们都有理由干一杯。”黄家贞笑着插口道。 “说的好,只要能凑在一起喝一杯,什么理由都不重要,来干杯!”郝主编笑着率先一饮而尽。 “唉,老郝啊,真是羡慕你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荣添放下酒杯长叹一声。 “呵,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哪儿比的了你们三天两头的上新闻,隔三差五就能满世界的跑。”郝主编笑道。 “什么三天两头上新闻,你当这是好事啊!我现在就盼着那些记者突然间都得了健忘症,怎么着都想不起我的名字啊!”叶荣添苦笑道,这可是一点不渗水分的真心话,最少在三国擂台赛结束之前是这样。 “好嘛,老叶,你地心也够黑的,全国从事新闻报道地记者当说也得有十几万,要是全得了健忘症,整个新闻界还不得全垮喽?!”郝主编笑道。 “唉,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别指鹿为马。还是你好啊,天天坐在办公室里,茶水喝着,报纸看着,一个月看两次样版也就没事了,兴致来了写点酸文一,悠然自得,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本啊。”叶荣添说道。 “呵,你当这个主编好当呀?现在杂志社是自付盈亏,那么多员工的工资,奖金全靠着一本杂志,广告多了读者不满意,没有广告全靠卖杂志又赚不着钱,两边谁都得罪不起,几十口子工作人员,这个闹着要加薪,那个又喊着任务太重,一个个脑子比猴子都精,比狐狸都猾,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哪儿象管棋手那样省心。”郝主编也是摇头叹道,和叶荣添比起了谁更难。 “好啦,你们俩也就别互相比谁苦了。《围城》里不是写吗,进了城的想出去,没进城的又想进来,真让你们俩儿调个个儿,大概谁又都不愿意了。”黄家贞笑着评价道。 “哎,老黄,话可不是这样说,老郝把他讲的那么苦,但到底还有程晓鹏这个干将可以指望,可咱们呢?咱们现在还能指望谁?”酒后吐真言,在两个老朋友面前,叶荣添尽情地倒着苦水。 “老叶,别这么悲观,曹灿虽然拒绝当主帅,但徐罡和刘玉柱不还没问吗,也许他俩正想抢着出战呢。”黄家贞安慰道。 “呵,就算他俩出战又能如何?大家都又都不是小孩子,以他们的实力面对小林芳美,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更何况小林芳美背后还有四位级棋手等着!唉,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要是王一飞还在的话,我又何必为这种事操心。”将杯中的残酒全部倒入口中,叶荣添地眼中现出无限地悔意。 第三百六十六章 尘封已久的回忆 是啊,千军容易得,一将最难求,要是王一飞在的话,日本棋院敢不敢搞这个三国擂台赛都不好说,更何况被逼到这种捉襟见肘的窘境。”黄家贞也是感叹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过阴山。唉,如果这个世界有后悔药的话,就算比黄莲再苦百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吃下去。”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叶荣添连声长叹。 国难思良将,家贫念贤妻,九年前论年纪还是年轻棋手的王一飞便已是世界棋坛公认的第一人,九年之后的他如果还身在棋坛,则正处于大多数职业棋手精力,体力,经验最佳的黄金时期,其实力之强大怕是常人难以想象,中国围棋当此风雨飘摇的时刻,两位院长思念当年横刀立马,君临天下,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棋手自是在情理之中。 “老叶,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总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才憋在心里。现在难得一起喝酒,老黄也算是当事人,时间又过了这么久,问一下应该不会有事吧。”在酒精的作用下,郝主编的精神也放松了许多。 “呵,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好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儿受不了?”叶荣添笑了笑说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九年前,王一飞突然离开棋坛,事后各种各样的传闻满天飞,有的说是因车祸之后地后遗症,有地说是感情上的问题。还有的说是受到某些地下组织地威胁。总之五花八门,传得是神乎其神。不过据我了解这些大多是以讹传讹,并没有事实根据。当不得真。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郝主编将埋在心里**年之久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啊?棋院当时不是已经表过声明,而且在《围棋天地》上不也登过吗?你应不会不记得吧?”叶荣添心中一震,条件反射般地躲避道:当年一念之差所造成的恶果是他一生的悔恨,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年,此时要想揭开依然会感到刻骨铭心的痛。 “呵,老叶。那种官样文章哄哄一般人当然是没问题。但你真觉得能让我这样地人相信吗?”郝主编苦笑着反问道。有地时候嗅觉太过敏锐并不是件好事,因为那将使一个人经常陷于重重疑问当中,反而比不上那些听什么信什么的人过得轻松。 “唉,老郝,这个时候你又何必问这些呢。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还提它有什么用。”黄家贞叹了口气插言道。虽然那时还不是中国棋院的副院长,并没有直接参与王一飞离开棋坛事件的事后处理工作,但他终究是棋院高层管理中的一员,知道的内幕自是比外人多很多。 “呵。我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了问题如果搞不清楚。心里就总是感觉不舒服,你们就当给我治治心病好了。放心。我只是想搞明白当时生的事情,不会把听到的这些当新闻出去地。”郝主编笑道。当时中国棋院之所以表内容含糊地声明,其原因想必和维护中国棋院地形象脱不开关系,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叶荣添是不可能把内心的话全盘托出地。 “好啦,老黄,老郝说的也有道理,事实就是事实,又不会因为谁的隐瞒而改变。说实话,这件事情在我心中已经埋藏了**年,这么长时间里,一直象座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说出来也好,最少也可以让自己放松一点。”叶荣添摆了摆手,示意黄家贞不要再为自己遮掩。 “九年前,当时世界围棋的情况你们都很清楚,日本的宫本武雄和长谷直一正在壮年,小林芳美初露锋芒,韩国李永铉和和金柄辉如日中天,崔世石异军突起,后来居上,中国围棋可谓两方临敌,四面楚歌。而当时国内宋玉柱状态不稳,陈海鹏还未出头,中国围棋在世界赛场的成绩几乎都是靠着王一飞一个人在强撑着。 就是在当时这种情况下,我接手了中国棋院院长的职务。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个人刚刚到了新岗位上都会想好好表现一番,来个新人新貌新气象,就算是不过前任领导,至少也不能差的太多,我也不能例外。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想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一个喝醉了酒的司机和一辆报废两年的破旧货车把我的全年计划,完全破坏:这辆刹车失灵的货车将晚饭后正在人行道上散步的王一飞和他的双亲一起撞倒,两位老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而去世,王一飞左腿骨折,面部受伤,三个月后才能正常下地行走。 因为伤病,王一飞错过了那一年中很多重大棋战,因为没有他的参加,中国棋手在那一年的世界棋战中几乎全军覆没,颗粒无收,最好的成绩只是亚洲杯快棋赛中的第三名。 方一上任就碰到这样棘手事情的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在上一年度中国棋手还夺得了应氏杯,世界棋王战,东洋证券杯三项世界大赛的冠军,在接手不到一年就滑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我脸上无光。 为了让年终报表不至于太过难看,我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当王一飞刚刚能够正常行走,在没有争求他意见的情况下,不顾他还没能从突失双亲的心理阴影中走出,便私自替他报名参加了kbs杯世界大赛,并且当他之后几次三番表示短时间内不想参加任何比赛的时候不顾他的感受依然坚持这个决定。 后面的事情你们可能也应该知道一些:kbs杯世界大赛结束的当天晚上,和那个金光灿灿的奖杯一同放在我办公室桌上的还有一封信。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冠军奖杯,因为王一飞是一位职业棋手,他要对的起他下的每一盘棋。 中国围棋从此失去了一位绝代天才,因为王一飞不想再做一位职业棋手,他只更愿意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两滴浑浊的液体从叶荣添的眼角溢出,缓缓滑过早已松驰的面庞,顺着下额扑嗵扑嗵两声,在酒杯中击起两片波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天机不可泄 “原来是这样呀!难怪王一飞会用这种方式表示不满。唉,老叶,不是我说你,当初你的做法的确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郝主编听罢叹了口气,将一张餐巾纸递了过去。王一飞没有在事后将详情公之于众,只是选择默默离开,对于一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克制了。 “都怪我那时太好面子,光想着怎么能尽快出成绩,以为只要他的身体好了,情绪上的问题总是能够解决的,根本就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说实话,刚刚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的脑子就好像让一把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似的,当时就瘫在椅子上半天站不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如同被装进了一个密封的透明玻璃罩内,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走来走去,自己却要到另一个世界。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已百年身。如果时间真能倒转,哪怕在领导面前被训的抬不起头,我也不会再为了面子做出那样蠢的事了!”接过餐巾纸,叶荣添轻轻擦了擦眼角,在把内心中埋藏了**年的密秘说出以后,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老叶,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虽说你那时的做法有些欠妥,但也是为了工作。刚刚接手那么重的担子,任谁也会感到压力的,有些失误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做出最后决定的虽然是你,但那之前也是在集体会议上讨论过的,如果说是失误,当时参与会议的所有人也都应该负有责任,你不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摊到自己身上。”王一飞离开时留下的信看过的人虽然不多,但参加过那次讨论会地人却不在少数。 “话是这么说,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做为最终的决策者,我的责任当然最大。会议上赞成和反对两种意见都有,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决议又怎么可能通过?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这次错误决定造成的影响都是极大的:于私,虽然当年拿到了一个世界冠军,没有让中国围棋剃了秃瓢,但失去了王一飞,中国围棋由之前每年至少得三四个冠军变为最多一或两个,陈海鹏成长起来之后虽略有起色,但和九年之前地盛况依然不可同日而语。于私:一位原本可以象吴清源大师那样凭借一已之力开创一个时代的天才棋手就此离开了棋坛,一位原本可以成为一颗耀眼恒星的天才棋手却只能划过夜空的流星,这是他个人的悲哀更是围棋世界的悲哀,而造成这一幕的却是我!我是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将责任推给别人。但责任因此就会变成别人的了吗?一个人可以蒙骗整个世界,但他却无法蒙骗他自己的良心。”叶荣添苦笑着摇头说道。要论能力。他或许在历届中国棋院院长中只能排在中游,但要论责任心却绝不比任何一位院长逊色。 “老叶,你地感觉我可以体会,所谓前事不忘。后世之师。人孰无过,有错误,有缺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有错却不知反省,明知有缺点却不知改进。王一飞是一个很明理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拿到冠军之后才离开棋院,而且除了那封信没有表任何的声明,可见他还是不想中国围棋的形象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所以,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你这些年来都是在自责中渡过。想必也会原谅你地。”黄家贞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叶荣添苦笑道。 “好啦,事情终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与其为了过去的错误自责叹惜。不如为了未来而努力工作。来,干一杯。为了今后类似的悲剧永远不再生!”郝主编笑着举杯提议道。 “好,干杯!”,“干杯!”两位院长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来,吃菜吃菜,风雨过后是晴天,再怎么难的日子也会过去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一杯酒下肚后,郝主编努力改变着屋内略显沉重的气氛, “呵,你倒是吃的饱,睡得着,什么都看的开,敢情不是你碰到槛上。是不是看我们犯愁开心啊?”黄家贞故做不满地责备着郝主编,他当然知道对方地意图,此时只是配合着想把话题转开。 “哈,老黄,这么说你可就太让我伤心了!我老郝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交情我会看着你们愁开心?真要是那我,我岂不是成了气人有,笑人无的小人?”郝主编笑着反问道。 “哼,那谁知道,光口头上表示有什么用。这一次特意叫上你本来是想让你挥口才,劝说曹灿参加擂台赛,结果你到了那里除了插科打诨,开开玩笑,根本就没起到作用,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黄家贞气道。 “呵,老黄,这你可就是真地在冤枉我了,那个时候我说话又能有什么用?小马地态度你们也看见了,所谓最硬不过枕旁风,我一个老头子再能说能比的上人家老婆吗?”郝主编委屈地辩解道。 “就算比不上你也应该尽最大努力去试一下啊,以你刚才地表现简直就是在混日子。”叶荣添也加入了批评的行列。 “呵呵,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别搞批斗会了。我承认我刚才没有尽全力,但那也是我心里边另有想法啊。”郝主编笑着摇手说道。 “什么想法?现在的一线棋手里明明只有曹灿是最适合的出战棋手,难道你还能有更好的人选?”黄家贞不满地追问道。虽然郝主编是《围棋天地》的主编,对中国的职业棋手都非常熟悉,但要说比他们两个中国棋院正哥院长了解的还深,那就是闭着眼睛胡吹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说了有自然就是有了。”郝主编得意地说道。 “是不是你有把握让徐罡或刘玉柱出战?”叶荣添问道,够资格出任擂台赛擂主的人选并不是很多,掰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明天下午你们到我那里坐坐就知道了,至于现在,嘿嘿,天机不可泄露。”郝主编一摊双手,满脸的神秘。 第三百六十八章 院长之怒 转过天来,两位院长如约来到体育馆路八号:虽然并不大相信郝主编会提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人选,但事急马行田,多个思路,多个选择总不是坏事。 “哟,叶院长,黄院长,您二位可是稀客呀!”刚刚走进楼门,迎面正好碰上端着饭盆的程晓鹏。 “呵,有什么可稀的,大前天不还见过吗?”黄家贞笑着答道。他们俩虽然来杂志社的次数不多,但程晓鹏在棋院里泡着的时间可不少,如果以时间长短来定,说他是棋院的编外人员也不为过。 “哈,那能有可比性吗。对了,黄院长,擂台赛人选的问题敲定了吗?离下一轮比赛还两个星期,棋迷们对这个问题都非常关心。”三句话不离本行,程晓鹏不失时机地提出问题。 “呵,更加关心的是你吧。怎么这么晚才吃饭?你们这里的物业服务很周道嘛。”黄家贞笑着把话题转开。做为棋院的高层领导,一言一行都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最好的做法就是避而不谈。 “什么周道啊!中午刚过十二点半就不卖饭了,象我这样总在外边跑的人要是不让同事帮忙打饭,就只能在外边凑合了。”程晓鹏也是经验丰富的老记者了,见黄家贞不想回答问题,便也顺口搭音不再强求。 “怕什么,你们做记者的不是有误餐补贴吗?就算那个不够花的,招待费,公关费不也是可以报的吗?别在我面前装可怜,老郝虽然很会算计,但还不至于让手下饿着肚子干活。”叶荣添笑道。 “呵,话是这么说,但真到报销的时候郝主编左一个审查。右一个核实,简直比中央情报局审犯人还仔细,为了十几块钱的一顿午睡,谁愿意受那个罪啊!好啦,两位院长,你们忙吧。郝主编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们,我去涮饭盆了。”扬了扬手中的餐具,程晓鹏向一楼水房走去。 对于杂志社的布局两个人都很熟悉,也没必要叫人带路,两位院长径直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房门。 “哈。等你俩儿半天了,怎么才到啊!。”郝主编拉开房门笑着说道。 “知足吧你就。要不是老黄劝我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今天下午过不过来还不一定呢。先说清楚喽,你要是忽悠我俩,随便说个人出来逗咳嗽,我们可轻饶不了你。叶荣添半真半假地笑着威胁道。 “呵。哪有可能呢。来,先坐下来喝口水静静心,我担保,一会说出来的事情绝对值得你们两位大院长大热的天出来跑一趟。”郝主编笑着将二人让进了屋内。 “好啦,都是老熟人,就别玩这些虚的了。到底是什么人你快点说出来吧,我们地事都很忙。可没时间和你摆龙门阵。”知道郝主编最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万分,你越是求着他,他就越是来劲,因此坐下之后黄家贞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呵,不要那么着急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家伙了,怎么还象是个毛头小伙子那样性急。”郝主编心中有数,自是不怕黄家贞的感胁。 “唉。你这个老家伙,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种装神弄鬼的坏习惯。”叶荣添摇头叹气道。对于郝主编这种可恶的爱好除非你可以做到站起来就走,否则的话便只能接受他的折磨。 “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才会有意思。对了,先问一下,你们俩个的心脏有没有问题?如果有药地话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免得一会来不及了。”郝主编半开玩笑地说道。 “咒我们啊?告诉你,我和老黄身体都好好地,不服的话到下边绕着大楼咱们跑两圈,看看到时谁受不了。”叶荣添气道,被人说成个见风就倒的病秧子,大概没有几个人会觉得开心的。 “呵呵,别生气嘛,我这也是在为你们俩的健康考虑呀。来,你们先看看这个。”郝主编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两个信封后重新在会客沙上坐了下来,并将其中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 “是什么?”两位院长不解地问道。 “看完了不就知道了吗。”郝主编依旧卖着关子。 知道从对方嘴里问不出什么,叶荣添从茶几上拿起信封,将封口上按着的图钉取下向外倒出,立刻,厚厚一摞照片在茶几上散开。 “这不是王子明吗?”对于照片上的人两位院长都不陌生。 郝主编也不答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两位老朋友在桌上翻来翻去:制做谜题地人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在自己精心设计的谜阵中不明所以的样子。 “怎么全是王子明啊?这好像是上次他去日本进行挑战赛时拍的吧?”照片右下角有拍摄时的时间,黄家贞很容易就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 “没错。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郝主编笑着问道。 “什么想法?老郝,你该不会是想到昨晚对方所说,黄家贞不解地问道。 “呵呵,没错,我想推选的人就是他。”郝主编对面前两人的疑惑表情极为满足。 “喂,老郝,别开玩笑行不行!这可不是在玩家家酒,你这不是在成心捣乱吗!”叶荣添气道,大中午跑这么老远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任谁也不受不了地。 “呵呵我怎么是在捣乱了?要知道为了向你提出这个人选,我可是亲自在资料室里足足忙了三个多小时,要只是为了和你们开个玩笑,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吗?”郝主编早就料到对方在听到自己所言之后会如何反应,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反问道。 “这不是捣乱是什么?!难道中国的职业棋手都是没有胆量的懦夫,以至于让一位业余棋手来替他们维护荣誉?!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老郝,我跟你说,中国棋院还没落破到那个地步,我就不信,一百多位一线棋手中就没有一个够骨气和日本人拼一拼的!而且就算真的没有人敢站出来,大不了我自己上去拼一拼这条老命,我宁肯象过老那样倒在棋盘上,也绝不能让日本人韩国人指着鼻子说中国围棋没人了!”叶荣添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正确结论的前提 “呵,老叶,这么激动干嘛?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我老郝虽说爱开玩笑,但却也分得出轻重缓急,现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和你在这上开玩笑?”郝主编面对老友的怒气并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笑着问道。 “是,老叶,别急着脾气,先听听他怎么解释要是他说不出充分的理由来再和他算帐也不晚。”黄家贞尽管也是心有不满,但还是尽量冷静地劝解着叶荣添。 “好,那就先听听他的理。”压了压心中的怒气,叶荣添暂时不再说话。 “就是嘛,怒伤肝,人上了年纪还是要当少动气,要不然伤到了身体就不值当了。”见叶荣添情绪缓和下来,郝主编摆出一付老好人的样子劝解道。 “喂,老郝,到底你说不说,再不说我们可走了!”黄家贞看到郝主编满脸自得的样子做势起身威胁道。 “呵呵,好好,坐坐,不和你们逗了,现在开始说正事。”见两位老朋友真的有翻脸的前兆,郝主编也不敢再逗调侃,笑着把黄家贞拉回沙上。 “那还不快说,棋院还有一大堆的事在等着我们,要是再不正经,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黄家贞自然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不如此威逼,怕是再过半个小时也谈不到正题。 “好,说正事。我先问你们二位,身为中国棋院的院长。你们挑选三国擂台赛地擂主目的是什么?”郝主编一改方才嘻皮笑脸的模样,郑重其事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把剩下的比赛完成呀。”两位院长对郝主编突如其来地问题大感意外,相互看了一眼才由叶荣添答道。 “哦,这个是谁都知道的。我是在问你们费尽心神挑选擂主人选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把余下的比赛完成,那大可以随便派个棋手上去,就象刚才你说的那样,一百多位一线棋手,有胆量到擂台赛上和小林芳美拼一拼地肯定少不了。最起码国清队,国少队的那些小棋手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要是你们二位的目的仅只于此,想来也没必要着那么大急了吧?”郝主编继续问道。 “哎,我说老郝,你怎么老问这种低级的问题呀?有勇气和有实力是一回事吗?小林芳美是什么人?五次世界冠军,四届日本名人,三届本因坊,王座五连霸,三次十段战冠军。号称,天杀星,的世界级一流棋手,这样的人是光靠着勇气就能战胜的吗?”叶荣添不耐地反唇相讥。 “就是。老郝,怎么说你也是《围棋天地》的主编。多多少少也算是圈子内的人。虽然棋上地水平拿不上台面,但对棋界情况的了解总该说得过去。三国擂台赛是什么比赛?那是中日韩三国围棋最高水平地对抗,就算派出最强棋手尚且不能让人放心,更何况实力经验都远不成熟的小棋手?随便派个人上去碰运气?哼,你当我们两个是光吃饭不干活只知道听天由命地封建士大夫吗?”黄家贞也是气道。 “呵呵,很好,话粗理不粗。我是不是可以从两位地回答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们还是希望派出的棋手可以战胜对手,为中国围棋争得荣誉,对不对?”郝主编对于两位院长言语中地奚落不以为意,还是按照早就想好的方案追问上去。 “切,简直是废话,这还用问吗!”叶荣添对这样的问题嗤之以鼻。 尽管希望渺茫,尽管可能性近乎于零,但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只要比赛还未结束,就有翻盘的机会。 两位院长虽是对这次的擂台赛的结果已经不抱幻想,但内心深处依然在盼望着奇迹生。 “嗯,非常好,和我想的完全一样,那么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郝主编笑着点头说道。他们三个相识已久,相互之间经常调侃打趣,叶荣添的反应自是不会介意。 “什么简单了?”黄家贞不解地问道。郝主编刚才问的问题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中国人都能回答,没理由这个脑子比猴都精的老家伙想不出来吧? “呵,说简单的意思就是在明白了你们的目的之后,那么你们希望出战擂台棋手的条件也就可以确定了。”郝主编答道。 “好,那你就先说说是哪些条件。”叶荣添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始进入真正的主题,按捺住急躁的心情耐心问道。 “第一,必须要有相当的实力,就算对小林芳美没有优势,至少也可以产生威胁。 第二,必须要有丰富的大赛经验,不会因擂台赛的特殊性导致技术不能正常挥。 第三,必须具有相当的知名度,以免给外人以中国棋院对比赛不再重视,随便应付的感觉。我说的没错吧?”郝主编掰着手指一一说道。 “没错,大体就是这样。”叶荣添点头认可。 “既然如此,那我提出让王子明出任擂主去挑战小林芳美就完全没有问题了。”郝主编一拍大腿得意地说道。 “什么?你没搞错吧?你凭什么说王子明具备这些条件?”经过了郝主编前面的铺垫!叶荣添的情绪已经不像方才那么激动。 “呵,先不说我的理由,我先问问你们二位,为什么认为王子明不具备这些条件?”郝主编胸有成竹地微笑着问道。 “这还用问啊?王子明虽说实力很强,和职业棋手相比并不逊色,但他终究是业余棋手的身份,让他出战三国擂台赛这种等级的棋战不等于说职业棋手没人了吗?中国棋院丢得起这个脸吗? 就算我们丢得起这个脸,以他的实力能对小林芳美构成威胁吗?王子明最好的成绩就是一年前战胜了桑原秀吉,而桑原秀吉尽管被认为具备一流棋手的实力,但当时其毕竟还没有成为一流棋手,无论在经验还是技术上都存在一些缺点,仅仅一盘棋的胜负并不足以说明问题,事实上如果现在他们两人再度交手,王子明是否还能获胜还是个疑问,更何况现在他要面对的是比桑原秀吉高出一筹的小林芳美? 至于比赛经验,小林芳美身经百战,五番棋以上的大胜负少说也有二十多回,王子明与之相比可以称之为零,更不用说。 放着徐罡,刘玉柱那样的一流职业棋手不用而派上一位业余棋手,难道我们疯了吗?”叶荣添也是一条一条地反驳着。 “呵呵,你说的很对,当然,前提是你所说到的都是事实,但问题在于那真的就是事实吗?你还是看一看这个信封里的东西再回答吧。”郝主编神秘地一笑,轻轻将第二个信封摆在了茶几之上。 第三百七十章 对比 叶荣添瞟了郝主编一眼,把信封从茶几上拿了起来用手捏了捏。 “还是照片?”由手感和尺寸大小上可以大体估计出里面的物品。 “没错,打开看看吧。”郝主编点头答道。 将信将疑地撕开了封口,里面装的果然也是厚厚一沓照片。 “什么意思?这不是王一飞的照片吗?”叶荣添不解地问道。对于照片上的人他自是不会陌生,虽然已隔**年之久,但有些事情只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更加深刻。 “先别急着问我,看到没有,在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数字,你把两组照片按顺序摆好之后仔细对比一下再来提问吧。”郝主编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放大镜递了过去。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从郝主编的神情上,两位院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不由为之一震。 “呵呵,不要问我是什么意思,用你们自己的眼睛来看,免得万一不对赖我谎报军情。”郝主编笑道,他辛辛苦苦忙了一上午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幕,此刻两位老朋友的反应让他很有成就感。 不再多费口舌,叶荣添和黄家贞四手齐动,将两组照片按着顺序在茶几上排成上下两行。 不知道哪位大画家说过,生活中不缺乏美,缺乏的是现。 放在现在地情况下。这一句话无疑是正确的。 原本各不相同,粗看起来毫无联系的照片在按着顺序一一对应着摆开后,两位院长有了新的现:每一张对应地照片都是按照类似的场景,动作。表情等等排序,有生活照,有记者采访照,有对弈时的照片,有赛后复盘时的照片,如果单看其中的某一组。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但当两组照片排在一起。且之前又受到了郝主编的精神暗示,其中的相似之处便一目了然。 “真的是他吗?”突然地现让叶荣添握着放大镜的右手都有些微微抖。 “象,的确是非常象。虽然面貌和体型等等都有很大不同。但表情,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黄家贞也是心情复杂地说道。 “呵呵,是不是同一个人不是我所能确定地。我只是把这些照片找出来分类编好号,至于得出什么结论就是两位院长的事情了。”郝主编摆出一付与已无关的样子笑道。 “别装蒜,快点说,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叶荣添心急火燎地逼问道。郝主编是那种老谋深算。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如果不是有极大的把握。绝对不会在这样地事情上乱说。 “呵呵,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除了这些照片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地证据,所以,和你们一样,除了感觉王子明和王一飞地相似点很多,结论却是不敢下的。”郝主编正色答道。 “少来。如果你一点把握没有,怎么可能搞这么大动静!快说,你是怎么产生这个想法地?”黄家贞当然不信以郝主编的精明会只凭着几张照片就捕风捉影地胡猜乱想,搞娱乐信息,八卦新闻的小报记者也许有这个可能,但《围棋天地》杂志不需要用那种东西来炒作自己。 “呵,还是你了解我。其实怀疑他俩是同一个人是在去年王子明五月从日本回来后不久,小程做了一个日本挑战赛的专题,在挑选配图时偶然间我现其中一张照片的局部和十几年前杂志上的封页很相似,因此专门从资料库里找到那一期杂志进行对比,果然是越看越象。当然,不同的人在某些方面表现一样也是常见的事,为了验证那是不是偶然的相似,我便把**年前拍过的王一飞照片找出来一一和现在王子明的照片对比,结论是什么你们二位自有看法。 联想起王子明以业余棋手的身份,在一无段位,二无正式比赛经验情况下,居然能将具有职业七段实力的李宽莲打到让先,将有职业八段实力的田村平治朗杀得无还手之力,最后更是将连一流职业九段棋手也不能轻视的桑原秀吉轻松打翻在地,如此骄人的战绩,就是普通点的职业九段怕也不敢说一定做到,他一个一年之前从未在正式比赛中露过面的业余棋手怎么可能做到?如果只是随便下下就能把以棋为生的职业棋手打得稀里哗啦,那职业棋手还有什么脸面代表围棋的最高水平? 但是,如果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话,这些疑问便不能再称之为疑问,所谓破船还有三两钉,即便这些年王一飞没有参加职业比赛,实力,状态有所下降,但以原本的功底,对付这些二流乃至三流的棋手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就特意询问了出版界的朋友,结果再次有了新的现。 王子明第一本翻译的围棋书是韩国棋手曹熏鉉所着《职业四十年》,出版日期恰好是九年前王一飞离开棋坛之后的第三个月,这不能不说是个很有意思的巧合。 好了,我只是个杂志编辑,既不是八卦小报的狗崽队,也不是国安局的侦察员,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些了。现在我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想到的已经全盘托出,至于怎么判断,那就是你们二位的问题了。”郝主编说道。 “老黄,你看呢?”听完郝主编所说的理由叶荣添转过头来问道。 “嗯,老郝的分析很有道理。虽说这些理由并不足以证明二者是同一个人,但也说明存在着很大的可能。而如果这是真的,对于现在的中国围棋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黄家贞点头说道。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半会他还来不及消化。 “老郝,既然你早就有了怀疑为什么不早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叶荣添想了想问道。 “呵,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怀疑,而且那时我还不知道王子明离开棋院的真实原因。现在他生活过得好好的,我没理由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打乱别人平静的生活。要不是现在擂台赛已经到如此危急的地步,我才不愿意去做那么八卦的事呢!”郝主编笑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最有力的证据 “哼,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你也好意思说不八卦。对了,先不追究你隐瞒不报的错误,我问你,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叶荣添哼了一声说道。这样大的一件事情郝主编居然能瞒他小一年,无论如何不表达一下态度是不行的。 “唉,真是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呀!本来还以为就算换不回两顿饭,怎么着也能落两句感谢话,想不到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反而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郝主编哪是嘴皮子上肯吃亏的人,马上装起了可怜。 “呵,行啦老郝,别装了。如果事情属实,我们还会亏待的了你吗?快点说正事吧,你没看老叶都急成什么样子了?”黄家贞笑道,虽然拿叶荣添说事儿,其实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急得要命? “哈,就是嘛,无利不起早,皇帝还不养饿兵呢,有的商量就好办。放心吧,这件事情除了你们两个,我只和小程说过,至于别人,我可是连半个字都没透露。”郝主编得意地说道。 “小程是什么看法?”叶荣添问道。程晓鹏无论和王一飞还是王子明都曾经在一起呆过很长时间,他的意见当然十分重要。 “他的看法远比你们二位明确,在他看来王子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就是王一飞,如果不是我怕影响王子明现在的生活不让,他早就开始着手调查搜集证据了。”郝主编答道。 “对了,小程不是没出去吗?老郝,你赶快叫他进来,咱们要尽快把事情落实了。”黄家贞闻言提议道。 “小程,来办公室一趟。”郝主编回到办公桌对着对讲机吩咐道。 编辑室就在主编办公室斜对面,收到领导的命令没过半分钟程晓鹏已经出现在门口。 “主编,啥事儿呀?”刚吃完午饭正在冲盹的资深老记者掐着太阳**问道。 “先坐下,两位院长有事儿想问你。”郝主编伸手示意道。 “小程。我们就是想问你关于王子明的事儿。”不待程晓鹏坐稳。叶荣添开门见山地说道。 “呃?王子明?哪方面的事儿?”奇怪地看了一眼叶荣添,又迷惑地望向郝主编,程晓鹏反问道。不愧是从业多年的资深记者,嗅觉就是灵敏。 “呵,你就直话直说吧。叶院长和黄院长已经看过照片了,你只要把你的看法说出来就行了。”郝主编指了指茶几上散落的照片说道。 “王子明就是王一飞,我敢拍胸口保证。”低头看到照片,程晓鹏马上便明白了两位棋院院长想要问地是什么问题。 “说说理由。”黄家贞简短地说道。对于现在地中国围棋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容不得半点马虎。 “其实在 第一次见到王子明时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记得那次是在地坛公园的书市上,我和老婆孩子一起去买卡通书。恰好碰到小孙和王子明一起逛书市,刚一见面,没等小孙介绍他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当时我还奇怪地问他怎么会认识我,结果他说是在《围棋天地》杂志上看过到我的照片,我也就信以为真。现在回想起来便感觉疑点很大了,我是记者,杂志上表的文章虽多,但大都只有名字。很少有照片存在,即便是有,那也是和棋手的合影,除非认识地人。否则会有几位读者有闲心看我这个其貌不扬的大老爷们? 在日本进行挑战赛时期。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更多了,比如应对记者采访地方式。读报时的习惯,吃饭时的喜好,下棋时的姿态,复盘时的态度,种种类似的情景太多了。当时因为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所以尽管觉得似曾相识,但也只认为不过是巧合而了。直到回国后郝主编现了其中一张照片的相似之处,我这才恍然大悟,转回头来再仔细一回忆,更是觉得两个人相象了。 去年夏天中日名人对抗赛后,听小孙讲曹灿和日本名人小林芳美曾经一起到乌鹭社拜访过王子明,当时恰巧李家姐妹在家中作王子明创做的一道死活题,结果这道题得到曹灿和小林芳美地一致称赞,称之为可以和《阳论》中最高难度的作品相提并论。之后,小林芳美和王子明单独到三楼谈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下来的时候,小林芳美对王子明的态度非常熟络,就好像认识很久地老朋友一样。 日本人很讲礼节谁都知道,因此小林芳美对王子明表现得极有礼貌不足为怪,但小孙说地那是礼貌之外的亲热!想想在日本地时候,小林芳美只是和王子明在下对桑原秀吉那盘棋的时候见过一面,加上这一次的拜访也不过只有两次,如果不是小林芳美知道了些什么,他怎么可能会表现得那样熟识?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李紫芸和李紫茵两姐妹的实力如何每个人都非常清楚,称之为女子一流毫无疑问,尤其李紫芸的实力即便是与男子一流棋手对阵也不敢轻言结局,但据孙敏私下里讲,王子明在和这两姐妹下训练对局的时候一直是让先到两子之间!两位院长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要说二子,就是一先之差对于职业棋手意味着什么! 除了当年的王一飞,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能具备这样的实力。”程晓鹏面色郑重地说道。 “什么?!能让李紫芸两子?你能肯定?!”叶荣添和黄家贞吃惊地大声追问道:如果按实力划分,李紫芸可以认为具备普通男子八段的水平,通常认为段差在三段以上才具备让一子的资格,假若程晓鹏所言非虚,那么就等于说王子明的实力肯定不低于一流棋手,这绝不是仅仅靠业余爱好便可以达到的高度!而具备一流棋手实力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谁都能明白。 “呵呵,您二位不知道孙敏和王子明与李家姐妹的关系,有所怀疑理所当然,不过如果您两位知道以后,就不会感到半点的奇怪了。”程晓鹏笑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最好的办法 “孙敏?是不是就是那个自称曹灿学生的小姑娘?”黄家贞问道。 “没错,就是她。”程晓鹏答道。 “哦,那我就知道了。对了,她知道王子明的真实身份吗?”黄家贞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去年王子明从日本回来时孙敏也有去接机,当时并没有太过留意,此刻一经程晓鹏提示,自是猜出了个**不离十。 “应该是不知道,要不然就不会把这样的事跟我说了。”程晓鹏说道。 “咦?她就没起过疑心吗?”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呵,起当然是起过啦,为这个她不止一次和我讨论过,如果不是事先有郝主编的叮嘱,搞不好我早忍不住实话实说了。”程晓鹏笑道。 “怪了,看那个小姑娘好像很聪明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容易就被蒙在鼓里了呢?”黄家贞想了想不解地问道。 “哈,黄院长,这您就不懂了,女孩子聪明也是分地方的。碰到感情上的事儿,脑子还能留下一半就不错了。当然,这中间我起的作用也是很大的。”程晓鹏得意地说道。 “哦,是怎么样的作用?”黄家贞问道。 “嘿嘿,我跟小孙说:不管王子明原来的身份是什么,从他的性格和处事态度上都不会是坏人,之所以没把他以前的事情全盘托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苦衷,日后到了恰当的时间,他自然会全说出来的。至于现在,在他没有打算主动说出时最好不要去深究,要不然触到了什么痛处搞不好会很感情。小姑娘信以为真。果然也就不再追问了。”程晓鹏笑道。 “呵呵,你这个小程。真是够坏的。这纯粹是在蒙骗人家小姑娘嘛。”黄家贞也是笑了起来。 “哎,我说黄院长,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这可全是按着郝主编的指示在做啊!您可不能只打苍蝇不抓老虎吧?!”程晓鹏委曲地辩驳道。 “哈哈,小程,你就别想转移目标了,我这只老虎不是他们两个老家伙想对付就对付得了地。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脑袋上也没用。好啦,言归正传,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问题已经不必讨论,现在是研究我们应当怎么做地时候了。”郝主编笑着把话题引开。 “那还有什么可研究地,赶快上门请他出山啊!您这个时候把王子明的事抖出来不就是打算让他上擂台吗?”程晓鹏不解地问道。 “说的到轻松。你当这是到菜市场买大白菜,想要哪棵就要哪棵?王子明隐姓埋名这么长时间,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你知道吗?你怎么肯定想请就能请得出来?”郝主编反问道。知道目的是一回事,但怎么样达成目的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所有的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而进行,那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烦恼了。 “呵。到也是。搞不好他连自己是王一飞都不承认,咱们也没有真凭实据。还真拿他没有办法。”程晓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生姜还是老地辣。郝主编想的的确比自己周到。 “嗯,小程的担心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他不承认的话那咱们说什么也没用。可是怎样才能证实他的身份呢?”黄家贞皱着眉头说道。 “从户籍方面入手怎么样?”程晓鹏提议道。u “怕是没那么容易。既然他去年能够用王子明的身份去日本,想必户籍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真有问题也不会太大,咱们又不是民政,公安部门,按正常渠道就算能查出结果,时间上也赶不及了。”黄家贞摇头否决道。所谓师出有名,王子明现在既不归棋院管,他本人又没违法犯罪,简单的调查没有用处,深入的调查又找不到理由,现在距下一轮擂台赛只有两个星期,时间不允许他们慢慢等待。 “要不搞个血型,dna之类地检测?九年前车祸的时候医院里肯定有相应地资料,只要找借口让小孙或是李家姐妹暗中找两根他地头一对比不就成了!”程晓鹏脑子是快,一眨眼就蹦出一个主意。 “呵,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只不过这样地资料在医院属于保密资料,而且血型检测结果说服力太小,dna检测没有正当的理由也不是谁想做就做的,技术上存在一定难度。况且,这种证明方法显得对人很不尊重,要是因此引起王子明的反感反而得不偿失。”郝主编先是一喜,后又摇了摇头否决道。 “这不行,那不行,那该怎么才成呢?”这下子,程晓鹏也没咒念了。 “算了,想那么多花样干嘛,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心眼。九年前王一飞是因为我的缘故离开,今天晚上我自己上门负荆请罪,如果心结不解,就算证明他是王一飞也没有任何用处。”叶荣添一拍大腿毅然决然地说道。 “老叶,你真打算这么做?”郝主编正色问道。不管怎么说,叶荣添也是一院之长,年纪都已经奔六十了,虽说当年的做法的确欠妥,但向晚辈开口认错终究是很难为情的事儿,故而他尽管早就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却也不好由他口中提出来。 “是的,为了中国围棋的荣誉,我这一点小小的面子算得了什么。而且那本来就是我的错误,我不去认错还能让谁来认?”叶荣添也是认真地答道。 “嗯,我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只不过老叶,难为你了。”黄家贞郑重地点头说道。 “呵,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梦自己圆。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再说那件事压在我心里已经**年了,不管他原不原谅,也总算可以让自己多少安点心。”叶荣添苦苦一笑。 “好,难得你有这样的决心。这样吧,你也别急着今晚就去,依我看还是先做点安排为好。”郝主编笑着说道。 “还要安排什么?”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呵,小王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肯定是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在他的态度没有明确这前,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你还是明天下午让小程陪你过去,我找个借口把小孙留在杂志社,老黄找个理由把李家姐妹留在棋院,这样就算最后谈不拢,也可以把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郝主编说道。 “嗯,就这样决定了。”和黄家贞交换了一下眼色,叶荣添点头说 第三百七十三章 渐入正题 叶荣添以前并没有来过乌鹭社,身为一院之长,平时总有大堆公务缠身,没事儿哪可能到一家普通的民间棋社串门,不过程晓鹏对于这里的情况却是极为熟悉,在他的带领下三转两转便来到了棋社的后门。 “哎,小程,你怎么瞎带路?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干嘛跑到这里吃闭门羹?!”推了推紧闭的小木门,叶荣添不满地问道。 “郝主编说这一次尽量要低调,如果从正门进去,那么多棋迷难免有谁会认出您来,到时候想低调也低不了了。所以我才特意把您带到后门,从这里走可以不经大厅直接上到二楼,也就避免了那些麻烦了。”程晓鹏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进不去不也白搭,难道你有后门的钥匙?”叶荣添问道。 “呵,钥匙当然没有啦,不过您放心,等不了几分钟就会有人给咱俩开门。”程晓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胸有成竹地说道。 “怎么?你里边有内应?”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就是来之前做了点功课罢了。好,您看,给咱们开门的人来了。”程晓鹏笑着向远处一指。 一辆装满饼干,方便面,啤酒,可乐之类饮料食品的三轮车慢悠悠地正从街口转了过来。 “那不是给人送货的小商贩吗,他怎么可能有钥匙?”从装束上不难猜出骑车人的身份,叶荣添不解地问道。 “呵,这您就不知道了。现在天气热了,到棋社下棋的人很多,饮料,方便食品之类的消耗都很快,所以每天这个时间都会有人送货上门,棋社的人也会准时把后门打开接货。您听,里面不是有动静了吗。”程晓鹏笑道。和孙敏天天坐在对面。象这种情报只要平时稍稍留心便不难得到。 侧耳一听,果然,小楼里传来一阵踢踢蹋蹋的脚步声,之后门锁一响,小木门在两个人的面前打开。 “孙大爷。接货啊?”程晓鹏熟络地和站面门口的老头打着招呼。 “噢,是程记者啊。呵呵,怎么不走前门在这里等着呀?”孙大爷眯起眼睛上下一打量,很快认出了程晓鹏。 “呵,今天到一位朋友家做客,出来的时候经过这条路就想到乌鹭社里坐会儿,一看时间差不多是您开后门的时候,所以就干脆在这等着。也省得再绕一圈费力气。”程晓鹏笑着答道。他这样地老江湖自是张嘴就是道理,编造个理由还不是手到擒来,用不着费半点吹灰之力。 “呵,到底是年轻人,脑子转的就是灵。快进去吧,里边凉快。”孙大爷笑着让开门口。他人老眼花,叶荣添又是非常普通的便装打扮。不经意间自是认不出来,还只以为是程晓鹏方才所说的朋友。 “好,孙大爷,那我就先进去了。一会再找您聊天儿。”道了声别,程晓鹏带着叶荣添走进了乌鹭社。 王子明正在卧室书桌前奋笔疾书:最近接了出版社的一个新任务,下星期就要交稿。所以白天也要抓紧时间。 “当当当。”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啊?”停下笔。王子明奇怪地问道。如果是孙敏或是李家姐妹一般是直接推门进来,如果是赵长亭。敲门地声音又不会如此响亮,但陌生人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因为在上楼之前通常前台会给自己先打个电话。 “是我,老程。”门外程晓鹏高声答道。 “噢,稍等,马上过来。”对于程晓鹏的声间王子明当然不会陌生,简单地将案上的东西归整一下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哈,小王,帮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开门?”程晓鹏本来就是自来熟,加上有孙敏的这层关系,自是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呵,没什么,不过是在赶稿子。”王子明笑了笑答道。 “业务很忙嘛。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客人来啦。”程晓鹏退后一步,将旁边的叶荣添显露出来。 “叶院长!”王子明一愣,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叶荣添会出现在这里。 “小王,你好。”叶荣添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尽管在昨天下午从郝主编那里离开之后,心中曾经想象过无数种和王子明见面的情景,但到真的见面时刻,依然是心情复杂,不知如何是好。 “啊,您好。请进。”愣了一下之后,王子明很快恢复了正常。 三个人进到客厅分宾主坐下,王子明忙着倒水砌茶,叶荣添则和程晓鹏四下打量着房间。 “小王,你这间屋子布置得挺有情趣地嘛。”叶荣添笑着说道,中国人办事是很讲求氛围的,如何顺理成章地将话头引入正题很能体现出一个人控制场面的水平。 “呵,什么情趣,那都是小孙和紫茵,紫芸的功劳,这方面我没出过一点力。”王子明笑着说道。初次来到这个房间的人大都会有这种看法,他除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外也没别的办法。 “哎,怎么今天紫茵,紫芸她们俩儿都不在呀?”程晓鹏明知故问地问道。 “噢,好像是棋院有什么活动吧,具体地我也不大清楚。”王子明答道,棋院对于职业棋手的管理一般不是很严格,除了比赛,通常只要求周二,周四到棋院进行统一训练,其他的便不做硬性规定,所谓革命靠自觉,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如果自己不求上进,再怎么强迫也是没用。 “哦,她们是讨论下一轮擂台赛出战棋手地问题去了。”叶荣添顺势将话题引到了擂台赛上。 “咦,不对呀,叶院长,象这种会议应该是由您来主持吧?”程晓鹏一脸惊讶地叫道,不知内情的人哪里看得出他是在演戏。 “是呀,按道理这种会是应该由我来主持,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比那更重要,所以那边只能交给老黄来处理。”叶荣添的面容逐渐严肃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相逢一笑 “呃?什么事儿那么重要?”就象对口相声要逗哏也要有##样,程晓鹏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他的角色。 “因为我要了结一个心愿,一个在心底深处埋藏了近九年的心愿。”叶荣添语气越显得沉重。 “是什么心愿这么重要?”程晓鹏追问道。 “九年前,由于我的工作错误,严重伤害了一位年轻棋手的情感,使他离开了原本为之奋斗的事业而不知所终,对此,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的错误不仅对中国围棋事业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是让一位优秀的年轻人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 如果当初我没有因为一念之私而武断地做出错误的决定,这位年轻人现在也许仍然战斗在世界棋坛的最前沿,为中国围棋夺取着一个又一个荣誉,而他本人也将得到世界的瞩目,万人的景仰。 然而现在,由于我的过错,这位年轻人只是默默地生活在一家普普通通的棋社中,将他的人才华埋没在文字和图谱当中,而那却是普通棋手便能胜任的工作。 在明白我的过错造成此如严重后果之后,我后悔莫及,一心希望能够向这位年轻人当面道歉,请求原谅,但却一直无法找到他,只能让这份内疚压在心头,越来越沉重。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这位年轻人,有了可以了结这个心愿的机会。 我知道,面对这位年轻人所受的伤害,任何解释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我只能说‘一飞,对不起’”。 一语言罢,叶荣添深深地低下了头。 “叶院长。您这是在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位年轻棋手,您为什么要向我道歉!”王子明一脸惊愕,他之前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根本没想到叶荣添会有如此行为,连忙伸手阻止。 “一飞,不要拦我,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心里还在记恨着我?”叶荣添坚持着要继续把礼行完。 “不是。叶院长,您搞错了。我叫王子明,不是您要找地王一飞,我可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王子明连声辩解道。 “一飞,你就不要再隐瞒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也拿不出证据来进行证明,但我清楚,你就是他。难道你真的不肯接受我地道歉,让我这样内疚下去一辈子?”叶荣添动容地问道。 “是呀。一飞,既然我们已经认出了你,你再装下去也就没有必要了,即算现在暂时没有证据,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儿。你又何必非得嘴硬下去呢?”程晓鹏也在旁边劝道。 房间内暂时陷入了沉寂。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王子明一时不知应该怎样应对:内心深处,他并不想再重回以前地身份,对于现在的生活他非常满意,他不愿意这种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乱;但程晓鹏说的也是事实,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是不容易,可一旦确定了目标,以中国棋院地位加上《围棋天地》地人脉,找到那些证据的确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再坚持下去了。不过你们还是叫我王子明吧,王一飞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名字我已经习惯了。”时间过去良久,王子明终于再次开口了。 “好,这个没问题。”叶荣添和程晓鹏心中都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尽管早就坚信王子明便是王一飞,但终究还是万中有一,万一真的搞错了不就成了笑话?现在对方已经亲口承认,两个人自然大大地松了口气。 “现在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儿?”王子明问道。 “除了我们俩儿还有黄院长和郝主编,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叶荣添答道。 “那就好。”王子明闻言也松了口气。 “小王,你现在还怪我吗?”叶荣添忧心地问道。 “呵,象您说的那样,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有什么样的怨气也早消磨没了。说到底,当初您也是为了早点出成绩才采取那样的做法,本意又不是针对我,我又何必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况且,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件事,我又怎么可能过上现在这种平静惬意的生活。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依,事事非非,好好坏坏,又有谁能说清呢?”王子明淡然一笑。人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二十几岁的人和三十几岁的人在看待同一件事情时往往会有很大不同,就算那是同一个人:人,终究是要向前看地。 “那就好,那就好。”叶荣添点着头连声说道,他最担心的就是王子明还是心存怨怼,不肯原谅自己。 “哎,你既然什么都看开了,为什么还要隐姓埋名地躲藏在这么个地方?要不是郝主编眼尖心细,搞不好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你在哪儿呢。”程晓鹏奇怪地问道。 “呵,我不认为这叫躲藏,我更多地把这看作是一种生活态度。不可否认,当年我离开棋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同叶院长有关,但细细想来,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自进入职业棋坛以后,我的生活就是在比赛,比赛,再比赛中渡过,年年如此,月月如此,日日如此,生活中除了围棋还是围棋,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心无旁骛的我在那些年中取得了让人侧目地傲人战绩,自己也乐在其中。 然而在车祸之后,我才突然现,围棋在让我得到许多地同时也让我失去了许多常人所应该有的东西:没有时间陪伴家人,没有时间去旅游休养,没有时间娱乐交友,整个人就如同一部机器,除了下棋便一无所有。 所以,离开职业围棋地动机是在车祸之后便已产生,叶院长的决定恰好正在那时做出,给了我以离开职业围棋的直接理由。 因此我才说您不必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与那种天天为胜负绞尽脑汁的日子相比,我更喜欢现在这种闲云野鹤,随心所欲的生活。” 第三百七十五章 劝说 “哈,你倒是真想的开,怪不得这么多年音信查然,踪迹##,原来是堪破红尘俗事,忘却世间烦恼,成了得道高僧啦。”程晓鹏笑道。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一个人从平凡走向辉煌,过程虽很艰辛,却是每个人都乐于接受,但从辉煌走向平凡,尽管比前者轻易很多,可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了。 “呵,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每个人都是生活在这个凡尘俗世,大千世界,能完全堪破红尘俗事,忘去世间烦恼的人也许真的只有那些得道高僧了。那种高深的境界不是我所能达到的,不过只要想一想,不论我们现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辉煌也好,平凡也罢,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坏黄土,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呢?”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嗯……”听完王子明的表述,叶荣添不由得一阵踟蹰:看的出来,王子明对于现在的状况极为满足,并没有半点意思想要改变目前的平静生活,按道理,自己这个九年前因个人的虚荣而改变了对方人生轨迹的人不该再次扮演相似的角色,可事到如今,他又不能不扮演这个角色!人生,有时就是这样的无奈。 “叶院长,您是有什么事要儿说的吗?”王子明觉了叶荣添为难的神情,开口问道。 “小王,唉,该让我怎么说呢?”叶荣添深深地叹了口气,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更何况现在刚刚得到对方的原谅,如果此时立刻提出要求,那不是显得自己的道歉充满了功利色彩吗? “叶院长,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担心。”王子明说道。 “唉,小程。还是你来说吧,我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运了半天气,叶荣添到底还是做不到。 “呃。老程,到底是什么事儿?”王子明将视线转在老牌记者脸上。 “好吧,叶院长不想做坏人那就让我来做吧。子明,现在三国擂台赛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程晓鹏笑了笑说道。叶荣添身上所承受地压力他这个比狐狸都精的人当然能够理解,现在,由他这个第三者开口把问题说出的确是恰当的。 “当然,这个有谁不知道。”王子明答道,由于陈海鹏的突然病倒使得三国擂台赛的情况变得错综复杂相关地报道几乎天天都有,就算是马路上遛弯的大爷大妈见了面有时还会聊上几句。更何况是他这个本来就住在棋社中的人。 “好。你既然全都清楚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陈海鹏病倒之后,中国队需要一位棋手顶替他的位置去和日。韩两国高手对抗,但现在中国一线棋手中没有谁具备这种能力,所以,我们认为只有请你重新出山才能力挽狂澜,带领中国队取得最后的胜利。”程晓鹏一口气将此行地主要目的全部倒出。 “什么?!你说什么?”王子明没有料到会是这个问题,惊讶之下追问道。 “就是希望你能不记前嫌,为了中国围棋的荣誉重出江湖,带领中国棋手取得此次擂台赛的胜利。”程晓鹏郑重地重复道。 “叶院长,我没有听错吧?”王子明转过头来向叶荣添确认道。尽管程晓鹏说得非常清楚,但他到底只是《围棋天地》地一名记者,不能代表官方的立场。 “对不起,小王,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难以张口,你现在的生活平静安宁,按理来说我们都不该打乱你的生活,将你重新拉回到那种风口浪尖的日子,只是这次擂台赛地意义太过重大,其最终结果对中国围棋事业地影响难以估算,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叶荣添满脸羞愧地说道。 王子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和方才叶荣添说破自己身份时一样,这个要求来得太过突然,他需要时间进行消化。 “小王,我先声明,刚才向你地道歉和现在的请求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出自于我地内心,就算没有擂台赛的事儿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见王子明半晌没有说话,叶荣添焦急地解释道。 “对,我做证,叶院长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你的身份的,本来他当时就想过来,是郝主编担心动静太大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所以才拖到现在。”程晓鹏也赶紧拍着胸脯做保。 “呵,叶院长是什么性格我知道,你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王子明微微笑了笑答道,他又不是那种锱铢必较,得理不饶人的小青年,怎么可能会把这种的事看得那样重。 “哦,不是为这,那你在想些什么呢?”叶荣添问道。 “呵,叶院长,如您所见,我已经很习惯于现在的生活,而且不想改变。如果我参加三国擂台赛,不论我以什么样的身份,不论比赛结果如何,我现在的生活都将会被改变,而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三国擂台赛的确是非常重要的比赛,但和现在的生活相比,我认为还是后者份量更重些。”王子明答道。 “小王,我知道棋院不能强迫要求你做些什么,个人荣誉,巨额奖金这些对你也没有吸引力,不过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全国棋迷们的心声。在你离开棋院之后的九年间,中国围棋一直被日本,韩国压在下面,我在全国各地进行活动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有很多棋迷焦急问我,什么时候中国围棋能够打个翻身战?什么时候中国围棋能够再现二十一世纪中期的盛况?每一回问的我都是哑口无言,无话可答。 小王,对你来说,平静的生活可能是最重要,但你就愿意看着成千上万的棋迷们伤心失望吗?”叶荣添动容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探问 孙敏回到乌鹭社的时候已是五点多钟,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刚一进门便觉到了异常。 “哎,子明,下午谁来了?”把刚买的新鲜水果放在客厅茶几上,孙敏大声向正在里屋赶稿子的王子明问道。 “呵,你怎么知道的?”王子明从里屋走了出来奇怪地反问道:叶荣添和程晓鹏是在一个小时前走的,和来时一样,他们离开的时候走的是后门(那道门在里面开是不必用钥匙的),茶杯,茶壶之类的东西也都物归原处,按道理孙敏应该看不出什么的呀? “你又不抽烟,屋子里哪来的烟味!”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孙敏不以为然地答道。 “呵,鼻子可真灵,都快可以到公安辑毒部上班了。”王子明笑道。程晓鹏本就是个烟鬼,叶荣添的烟龄更在程晓鹏之上,在屋子里坐了近两个小时,想不抽烟当然没有可能,虽然已经打开窗户透了半天气,没想到孙敏居然还能闻出来,的确是让人佩服之至。 “说什么呢你!当我是警犬吗?!到底是谁来了?”白了王子明一眼,孙敏一边把水果从塑料袋中取出放在托盘内一边继续着刚才的问题。 “就是你的程老师。”王子明答道。孙大爷见过程晓鹏,这倒是没有必要隐瞒。 “咦,他怎么会过来的呢?”孙敏不解地问道,中午在杂志社还跟程晓鹏一起在食常吃午饭,如果他要来乌鹭社怎么不和自己说一声? “噢,他就是到石景山看个朋友,路过这里顺便上来坐坐,随便聊了会天儿。到也没什么正事儿。”王子明答道。 “嘿,这个程老师,真是个大滑头,肯定是事先知道郝主编打算把近十年杂志表过的文章重新分类整理,为了逃避劳动才故意找借口溜出去,害得我一个人忙活了一下午,手腕都累酸了,也情他倒躲在一边聊大天儿。哼,看我明天怎么跟他算账!”孙敏气道。她当然不会知道郝主编之所以突然搞这么个任务就是为了不让她影响到那边的行动。 “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要是怕你算账的话也就不会溜出去了。对了,这次陈海鹏退出三国擂台赛社会反响很大。你们杂志社应该收到不少棋迷来信,里面大多是怎么说的?”王子明笑了笑问道,看来郝主编背后是没少动心思。 “哈,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地工作来了?难道太阳要从东边落下去了吗?咦,不像呀。”孙敏奇怪地往窗外看了看,回过头来表情夸张地问道。 “你呀,不问你的事,你说我不关心你,等问起来了吧,你又这个样子,何着左右都是我地不是呀。”王子明叹道。 “嘿嘿,开个玩笑,别当真嘛。我不就是觉得一向不关心时事的你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又没有别的意思。”孙敏笑着解释道。 “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关心一下时事有什么可奇怪的。这次陈海鹏的退出对中国队影响很大,我想听听大多数人地想法也很正常吧?”王子明说道。他自然不会把真正原因说出来。 “呵,能有什么想法,还不就是那些,来的信虽然很多,总体来讲也就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忧国忧民型。认为日韩围棋展越来越迅,长此以往下去,中国围棋很快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第二类是指天骂地型,认为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中国棋院工作不力所造成的。棋院的主要领导应该引咎辞职棋手们应该集体道歉;第三类是理智分析型,认为现在地情况只是突事件,中,日,韩三国围棋整体水平差距实际并不象比分上表现的那样悬殊,不要过于奇求中国的围棋工作者,他们已经很尽力了。”孙敏说道。对于棋迷来信,杂志社每天都会派专人分析整理,编辑们也会参考棋迷们的意见组织稿件,故而孙敏不需费多大脑筋,略一想就说出了结果。 “哦,那对于这次比赛的结果呢?棋院不是已经决定换人了吗?”王子明问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围棋天地》的读者众多,有可说在社会上方方面面,各各阶层都有数量相当庞大的读者群,故而有着众多截然相反的看法不足为奇。 “大多数人都认为那只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使比赛得以正常结束而已。现在国内棋手里面根本没有可以顶替陈海鹏的人,如果只是一盘棋的话还可以碰碰运气,谁也保不准对手会突然神经短路出个大错,但五盘棋都这样?那就纯属是在做梦了。甚至有些比较偏激地棋迷还说,与其被人家打下擂台,还不如主动退出比赛,这样多少还能保存点脸面,省得让人家说不知死活。 唉,哀莫大于心死,那些棋迷们这些年来是被中国围棋的糟糕成绩伤透了心。”孙敏摇头叹道。 “棋迷们这样半不奇怪,那棋手们呢?他们就甘心这样被人轻视?”王子明问道。 “不那样又能怎样?说到底是实力存在差距,想硬气也得要有那个本钱啊!小林芳美,长谷直一,宫本武雄,金炳辉,李永铉,那都是什么人,一流棋手不是被别人捧出来的,光嘴头上硬有什么用,下不过人家也是白搭。比方说曹老师,他也是支持中国棋院换人参赛的,但当叶院长他们到家里去请时,还不是怕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输棋之后所要承担的责任太重而疑虑重重,加上师母也不想让他思想上压力太大便给婉言谢绝了。喊喊口号容易,等真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难。”孙敏说道,有些事情是瞒外不瞒内,她是曹灿家中地常客,就算曹灿本人什么都不肯说,但他的妻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呵,看来中国棋院这道坎真的是很难过了。”听到孙敏的讲述,王子明心中想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成果 虽然时针已经指向五点二十分,早过了正常下班时间,但处于中国棋院三层的副院长办公室依然房门大开,黄家贞在房间内坐立不安,不时走到窗口向外张望,办公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此时亦也堆成了一座小山,粗略一估,少说也得有十二三个。 算算时间,叶荣添和程晓鹏从乌鹭社出来已近一个半小时,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回到棋院了,但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看着棋院大门外街道上拥挤的车流,尽管黄家贞性格一向平和,心中却也难免有些着急。 楼道里一阵期待已久的脚步声把黄家贞从焦虑中拉了出来,几步走到门口一看,果然,叶荣添和程晓鹏一前一后正向这里走来。 “辛苦了,看这满头大汗,快进屋里凉快一下。”黄家贞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向两个人招呼道:楼道里这么多房间,谁知道有哪位棋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加班赶工。 “呵,是呀。没想到今天这么热,依我看跟三伏差不多了。”叶荣添也笑着答道。 “没错,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是三十三度,可不和三伏一样吗。这种日子在外边跑可真是要命。”程晓鹏也邀功似地说道。 “呵,知道你们辛苦,我早准好了凉茶,就等着给你们解暑呢。”听到两个人的答话,黄家贞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程晓鹏不好说,但叶荣添却是一个情绪非常外露的人,如果今天下午的行程一点收获都没有,肯定不会有闲情逸致讨论天气。 进到办公室内,三个人分别坐下。待叶荣添和程晓鹏一口气将茶几上的两大杯凉茶一饮而尽之后,黄家贞开始了问话,“情况怎么样?” “呵,不错,他承认自己就是王一飞了。”叶荣添笑道。他的心情的确是非常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黄家贞闻言也兴奋起来。他最担心地就是王子明和王一飞不是同一个人,那样的话昨天所做的一切设想都要推倒重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么顺利,我原以为他还在记恨着我。要么死不承认,要么事情挑明后把我推出门外,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低估他的气量了。”叶荣添感慨地说道,压在心里**年的石头被一朝搬开。任谁也会感到轻松许多。 “呵,叶院长,不是我吹,我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您想,所谓棋如其人,王子明如果不是心胸开阔,凡事拿的起来放得下去,懂得站在别人的立场看待问题,又怎么可能在棋上达到那种高度,下出那么多高招?您那时所做的决定虽然欠妥。但做为刚接手棋院院长位置,着急出成绩的心情也是人之常情,以王子明地心胸自是不可能总记在心里的,否则的话他也就不是王一飞了。”程晓鹏得意地说道,似毫没意识到如此地表述很有马后炮的嫌疑。 “哎,既然他已经承认自己是王一飞了。为什么你俩还叫他是王子明?”黄家贞奇怪地问道。 “噢,他说自己已经习惯了现在这个名字,不想再叫原来的名字。”程晓鹏答道。 “啊?这么说他没有再出度出世的想法?”黄家贞心中一沉。管中窥豹,可见全斑,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也可以反应出三个欠的沁态。 “是啊。他现在的生活的确很好,吃不愁穿不愁,烦了可以满世界旅游,闷了有美女相陪。闲下来读读书,看看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当然是不愿意自找烦恼了。说实话,我要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给个皇帝也不换呀。”程晓鹏颇有些妒忌地说道,当然,如果按他的性格,真让他过上这种生活能坚持多少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老叶,小程说的是不是真的?”黄家贞着急地问道:如果王子明不肯出山,那十几天后的三国擂台赛怎么办? “是真的。从交谈中可以看出他兑现在地生活非常满足,并不想有所改变。我也觉得这种生活非常适合他,虽然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能忍受长年过着如此平淡如水的日子且甘之若饴,但相较之于咱们这些一天到晚为了功名利禄而绞尽脑汁的世俗凡人,他的确是快乐得多。”叶荣添点头说道。人生而静,其情难思,在官场打滚苦熬了几十年,要说他从来没有羡慕过平常人的生活那根本就不可能。 “没错,大多数人的平凡人之所以平凡,是因为他们没有创造辉煌地能力,而王子明是拥有这种能力却甘于平淡,这才是咱们这些真正的凡人所难以理解的。”程晓鹏补充道。 “嘿!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们忘了这次去的目的了?”黄家贞见这两个人满口人生道理,一个比一个更象思想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夸他们还是损他们。 “呵呵,老黄,我们不就是感慨一下罢了,至于这样数落我们吗?”叶荣添笑道。 “这也算数落呀?好好,那就不数落你们了。我问你,小王他到底肯不肯出场三国擂台赛?”黄家贞问道,看叶荣添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斗嘴,似乎这次的目地已经达成了。 “那倒是还没有。”叶荣添答道。 “什么?没有你还这么笑?”黄家贞气道,今天的叶荣添是有点反常。 “呵,小王虽然没有答应,但也同意要认真考虑一下,最迟三天之后做出决定,换句话说,就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叶荣添笑道。 “只是百分之五十?那就是说还有很大的可能不出山?嘿,真亏你还有这样地好心情!”面对坦坦然然的叶荣添,黄家贞是苦笑不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做了我们所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看小王自己了。”叶荣添道。 “是么?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三天只能耐心地等待,就不用想些别的办法?”黄家贞不解地问道。 “对,一个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九年前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九年后,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叶荣添郑重地答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争求意见 彭定远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水推开了建国门外那间小餐厅的玻璃门,一阵冷气立刻迎面扑来,让在烈日下走了三四分钟的医院院长精神为之一振。 “呵,彭院长,您来啦。”前台的老板娘见是熟人立刻站起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今天的太阳可真是厉害,刚这几步路就把我晒得一头大汗。”彭定远答道。现在的空调使用非常的普及,医院那样的公共场所自然也有安装,从二十几度的室内突然在三十三四度的大太阳地里走上几分钟,象他这样长年从事案头工作,很少有时间进行体育锻炼的人感觉比常人更加明显。 “是呀,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太阳好像下了火似的,谁都不愿意出来,连上门的客人都少了很多。”老板娘附和道。 “呵,白天生意少了,晚上客人就多了,里外里你也亏不了本。我朋友在哪个包间?”彭定远笑着问道。 “噢,就是五号包间,您的朋友已经等您半天了。”老板娘抬手指着方向。 “好,那我就先进去了。”彭定远点了点头,向餐厅后通道走去。 转过了两个弯,五号包间的门牌已在面前,推开房门进去,王子明正好放下手中的报纸。 “哈,等着急了吧?没办法,正碰上一个病人来复查,耽搁了一点时间。”彭定远解释道。 “没什么,我又不是急诊病人,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王子明答道。 “呵呵,就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对啦,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请我的客了?”彭定远坐了下来指着桌子上的各色小菜笑着问道。 “哦。怎么?上次你请了我,这次我请你,礼上往来不是很合情理吗?”王子明反问道。 “哈,那到是。不过这种大热的天气你还大老远的跑到这里请客,要说没有事情我才不信呢。”彭定远笑道。 “呵,就知道你这个家伙心眼多。是地,昨天叶院长到乌鹭社来了。”王子明答道。 “咦?他怎么会去呢?”彭定远奇怪地问道。他虽然不是棋界中人,但身为级棋迷,对棋界的情况也是非常熟悉。因此才会奇怪事物繁忙的棋院院长怎么会突然造访五环路外一家普普通通的棋社。 “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王子明轻声答道。 “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彭定远吃惊地叫道:王子明回到北京已经住了两年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人认出,怎么会突然间就被识破了呢? “和他一起去的还有程晓鹏。据他说去年我从日本回来的时候,是郝主编最先在照片中现了疑点,之后再加上一点推理便得出了结论。”王子明答道口 “可是现在离你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已经一年了。要说被现也早现了。为什么现在他们才来找你?”彭定远明白了一个问题又产生了一个新地问题:以王子明的身份,一旦被棋院地人现。肯定会立刻找上门了,要知道世界虽大,会下围棋的人口数以亿计,职业级高手也有千百之众,但级棋手却廖若晨星,曲指可数,每一位级棋手地出现,几乎可以马上改变三国围棋的实力格局,以这些年世界棋坛的现状,中国棋院绝不可能放着这样一位级棋手埋没民间长达一年之久。 “呵,这个我也问了。郝主编在现了疑点之后并没有把这个消息通知棋院,而且还叫程晓鹏严守秘密。以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之所以现在说出,是因为三国擂台赛到了关键阶段,由于陈海鹏的突然病,中国棋院一时间无将可派,所以郝主编才将我的事情告诉了叶院长和黄院长,希望我能代替陈海鹏出任擂主。”王子明如实答道。 “噢。我明白了,原来是临时抱佛脚。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彭定远点了点头问道。如果知道了王子明的真实身份之后,中国棋院的如此做法可以说是天经地义。 “呵,我还没有表态。只是说自己还要考虑一下。今天跑来就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现在北京城里可以商量的人只有你了。”王子明笑了笑说道。 “怎么,孙敏她们还不知道吗?”彭定远不解地问道。 “是的,这么叶院长来她们还不知道,在没有作出最后决定前暂时我也不想让她们知道。我所担心地就是一旦参加擂台赛的话,原本平静的生活便会被打破,如果现在她们已经知道,这种担心也就没有意义了。”王子明答道。 “哦,也对,如果她们知道你就是王一飞,就算你最后不参加擂台赛,对你的态度肯定也不会象原来一样。”彭定远点头道。 “是呀。所以防患于未然,干嘛先瞒着她们,等有了决定之后再看要不要告诉她们。”王子明答道。 “问题是瞒得住吗?孙敏不是程晓鹏的同事吗?李紫茵,李紫芸也是三天两头要去棋院,叶荣添如果想通过她们来做你的工作不是很容易办到吗?”彭定远问道。 “叶院长他们已经答应我,关于我地身份不会对其他任何人讲出,也不会对我再施加任何压力,否则的话我将拒绝参加擂台赛。”王子明答道。 “咦,这么说你已经原谅叶荣添了?”彭定远自然知道当年所生的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呵,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当初我也只是不想再过那种身不由已的职业棋手生活,又不是对叶荣添本人有多大意见,况且,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九年,再揪着那些小辨子不放还有什么意思。”王子明笑道。 “到底还是你气量大,要是搁我头上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去。”彭定远叹道。 “哦,不放过又能怎样?”王子明好奇的问道。 “哈哈,也是,不放过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打人家一顿。”想了一想,彭定远不由得哈哈大笑。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同的角度 “好了,别光在那里笑了,说说你的看法。”王子明用杯子底敲了敲桌面,示意对方谈正事。 “呵,那还用说,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啦。说实话,从知道你回到北京起我就希望你能重返棋坛。这些年来,中国围棋一直被日韩两国压在下面,和你在时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去年的成绩更是惨不忍睹,如果不是宋玉柱在亚洲杯快棋赛上拿了个冠军,中国棋手在世界赛场上差点就被剃了个光头,堂堂世界围棋三大强国,居然沦落到这种局面,你说哪位中国棋迷心里会不感到难受? 子明,你和我们不同,我们这些人再怎么样的着急,难过,也只能唠骚,骂上两句,然后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中国围棋的现状并不会因为我们的不满而改变; 但你,却是拥有改变这种情况能力的人。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同中国和日本相比,韩国围棋处在很低的水平,虽然单以围棋人口所占比例而言,韩国的围棋普及率比围棋王国日本还要高些,但高水平棋手却是极少,两位代表性的人物**哲在日本只能算是二流,金寅也很能难挤入一流棋手的行列,在那段时间里,说韩国早高水平棋手和日本最高水平棋手实力相差一先并不过份。 随着一代霸者曹薰铐的归国,韩国围棋在不长的时间内便有了长足的进步,不仅以届应氏杯曹薰鉉夺冠为标志,一举将原本中日双雄争霸的世界围棋格局改为中日韩三国鼎立各领风骚,之后更是培养出了被称为五十年一见的天才棋手李昌镐,一统天下十数年,将世界围棋最强国的荣誉牢牢地把持在韩国手中。 韩国围棋那几十年地辉煌完全归功于曹薰鉉头上当然是不对的。至少是不完全的,但不可否认,正是因为他在归国后十几年的努力,才使得韩国的职业棋手们实力迅提高,正是他在应氏杯夺冠才让韩国棋手次走上了世界围棋的舞台,成为当时棋界的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也正是在以他为的四大天王带领下,韩国棋手才爆出了惊人地战斗力,屡屡在世界大赛上夺冠折挂。这才造就了几代韩国围棋的兴盛。 和那个时期的韩国相比,中国围棋现在的根基要好的多,不仅职业棋手地数量众多,而且一线棋手的水平和日韩两国也相差无几,后备力量之充足更是让人羡慕。那中国围棋还缺什么呢? 中国围棋现在所欠缺的就是一位领军人物。 宋玉柱状态起伏太大,难以担当重任,陈海鹏又身体欠佳,无法寄予厚望。 至于其他一线棋手,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暂时还没现谁具备成为一流棋手的气质。 所以,子明,这样的重担除了你,现在没有别人可以扛的起来。 以前因为担心你和叶院长地心结没有解开!所以在你面前我从不说这样的话,但实际上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再次走上世界围棋的最高舞台,将你的才华展现在每一个人面前,而不是躲在小小的乌鹭社里,把时光消耗在枯燥的文山字海当中。”彭定远表情认真地说道。 “呵,话是不错,但如此一来。平静安宁的生活就再也不会有了。身为棋手,是应当为维护中国围棋的荣誉而出力,但做为一个自然人,追求个人生活的质量也无可厚非。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其中地取舍才是问题的所在。”王子明答道口类似的话叶荣添和程晓鹏没有少说,而且就算他俩不说。王子明又怎么会不清楚曹薰鉉之于韩国围棋的作用? “你说的也是实情,不过猛虎之于山林方显其威武,良马之于草原方显其神骏,雄鹰之于蓝天方显其苍劲。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棋手,平静地生活固然可以让你感到安逸舒适,但我不信,你会从来没有过孤独的感觉?! 我不是说你生活上的孤独,那种意义上的孤独很容易解决,只要多认识几个人,多参加些活动就行了;我说地也不是感情上的孤独,虽然没见过孙敏,但从你的描述中我也知道她是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儿,我说的是在内心深处的孤独,一种只属于棋手的孤独! 当你现了一招新手可以将流行已久的定论推翻,当你现了一记妙手可以将一局必败的输棋转危为安,当你现了一种新的构想可以将棋局导入一个全新的局面时,你难道就没有想和人一起探讨,研究,分享的心情? 不要说从来没有过,就连我这样的一个普通棋迷在下出一步自以为得意的妙手时候都会逢人就吹,现有哪步棋没错就不会输棋也会急着跟别人解释,你这种在围棋上沉浸了二十多年的真正高手要说从来没有类似的心情那叫睁着眼说瞎话。 也不要说李家姐妹可以完全解除你这种感觉,我虽然棋下的不行,但好歹也知道棋手之间有着境界高低的区别;李家姐妹的棋下的是不错,在大多数男子棋手中也有一拼之力,但要说以她俩的境界可以完全理解你的构思着想,打死我也不信。 你是级棋手,你在棋上的知音也只可能是级棋手。 这些年来你研究,现出了不少新手,新型,这从李家姐妹在比赛中屡屡走出的新变化中可见一斑,看到她们使用你现的招法战胜强敌,取得胜利,想必心中也是有一点点的遗憾,遗憾这些招法不是从自已的手中下出吧? 彭定远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话在他心中憋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以前因为怕触到王子明心里的伤痛而不敢直言,此时得到机会当然是直抒胸意,一吐为快了。 听罢彭定远的肺腑之言,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淡黄色的酒液,王子明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八十章 异国来电 日本东京的一间高档公寓内,小林芳美正在训斥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 “真是笨蛋,这么简单的死活题都解不出来,你有没有长脑子?!”横眉立目,常言道望子成龙,另有一句叫做恨铁不成钢,虽然面对那些年轻的后辈棋手,小林芳美可以称的起和颜悦色,耐心善诱,但当教育起自己的独子时反而难以保持平和的心态。 “嗯……”小男孩儿在父亲的面前低着头,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敢还嘴辩驳。 “怎么,你还不服!我问你,杀棋的第一要诀是什么?!”小林芳美看见儿子反应厉声问道。 “从外围压缩对方生存空间。”小男孩儿答道,这种常识问题,他当然是烂熟于胸。 “知道了为什么不用,黑棋只要二路扳完立下,白棋里边就没法再造出第二只眼来,这么简单的两步棋你为什么想不到!”将两粒棋子摆在棋盘上,小林芳美声音更加严厉。 “我以为白棋反扳之后黑棋只能接上,那样白棋里面一虎就做出两只眼,没想到黑棋还能立在一路。”小男孩儿为自己辩解道。理论是理论,它只能指导棋手的思维方向,却无法替代棋手的思维,没有强大的计算力做后盾,再高明的理论也只能是一纸空文,而这个小男孩儿此时的计算力显然和他的父亲差得太远。 “笨蛋,我不是和你说过,在做死活题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变化都要考虑到,就算是看起来根本不可能的招法也要计算到对方摆出两只眼的时候才能放弃,你为什么就不长记性,今天罚你把这二十道死活题必须做完,做不完就不许睡觉!”把一个小册子扔到小男孩身前。小林芳美依然是声色俱厉。 “是。”默默地把小册子从桌上捡起,一男孩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说小林君,你对秀敏也太严厉了吧,他还这么小,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卧室的门打开,小林芳美的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刚才的客厅里的声音那么大,虽然关着房门她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唉,不急能行吗。如果现在不把基本功打扎实,以后怎么继承我的事业呢。”小林芳美叹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终究只是个八岁不到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东京地区小学比赛的第三名,和那些十几岁的高年级学生同场比赛能得到这样地成绩已经很不简单了。”小林芳美的妻子在丈夫对面坐了下来耐心劝道。严父慈母,做母亲的总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吃苦。 “八岁?我小林芳美的儿子在小学比赛里得到个第三名有什么可炫耀地。那不过是个虚名,基本功打不扎实,光靠那些花拳秀腿早晚还不是让人给打趴下。同样是八岁,人家王一飞连《阳论》都独立作过三遍,他现在连棋校高年级的练习题还不能全部解出,这样的差距你叫我怎么能够放心。”小林芳美说道。 “呵,小林君,你这么说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你平时不是常说王一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真正天才棋手,论及棋上的才华。不要说是你,就是长谷先生,宫本先生,韩国的李永铉,金柄辉等人也要差上许多,如果非要拿他来做标准。那对咱们的孩子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小林芳美的妻子笑道,作为一流棋手的家人,自是经常能听到丈夫对各位棋手的评论,此时信手拈来却也极为贴切。 “那倒也是。好吧,一会你告诉秀敏,让他只做前十道题好了。”小林芳美并不是不明道理地人。刚才只不过是才布下了那么重的作业,此时经过妻子的劝解,心中也感到自己确实是有些操之太急。 “哎,好的。我这就告诉他。”小林芳美的妻子站起来笑着向儿子的房间走去。 “唉,慈母多败儿,真不知道该不该听她地。”小林芳美心中叹道。所谓医不自医,尽客他自身便是曲指可数的一流高手,向他请教的年轻棋手可谓不计其数,但对于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还真是拿不定主意。 “铃铃铃”,一连串的电话铃声将天杀星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喂,我是小林芳美,请问您是?”小林芳美随手拿起身旁的电话对着话筒说道。 “小林先生,您好,我是王子明。冒昧打来电话,没有打扰到您吧?”话筒里传来从遥远地北京出的声音。 “啊,是王先生呀,您好您好,真没想到您会打来电话,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小林芳美欣喜地叫道。 “呵,是呀,我本来也没想到会再次主动和您联系,没想到世事难料,该来的还是避不开。”话筒的另一端王子明苦笑道。 “呃,出了什么事了?”小林芳美关切地问道。以王子明现在地心态,如果不是真的有事,肯定不会主动打这种跨国电话。 “呵,是这样,我的身份已经被中国棋院现,叶院长前天亲自到了乌鹭社,希望我能代替陈海鹏出战三国围棋擂台赛。”王子明答道。 “这是真的吗?”小林芳美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 “是的,我希望是假的,但那的确是真的。”王子明确定道。 “哈,太好了!我早就知道那间小小的棋社容不下你这条蛟龙,现在果然变成了事实。哈哈,终于在九年之后又能和你一起在棋盘上掰掰手腕了。”小林芳美兴奋地叫道。 “呵,是呀。九年了,真是时间如电,日月如梭,那次棋王战上的激斗仿佛还是昨天一样,我也很期待能再次领教一下您这位天杀星的铁腕呀。”王子明微笑地说道。 “什么时候正式通知过来?哈哈,消失九年之久的棋魔重出江湖,不知道有多少棋迷将会为此举杯欢呼呢!”小林芳美笑道。 “不,小林先生,通知上的名字将会是王子明。王一飞代表的是一个过去,我希望您可以为我暂时保留这个密秘。”王子明说道。 “咦,为什么?只要你出现在擂台赛上,你原本的身份早晚都瞒不住的呀?”小林芳美奇怪地问道。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三国擂台赛上,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参赛者本人都会被全世界所瞩目,在这种情况上还想将真实身份永远保密下去无异于掩耳盗铃。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在和您的比赛中不能获胜,也许我还可以保持现在平静的生活呢。”王子明淡然答道。 “哈哈,未战先言败,这可不是你原来的作风呀。”小林芳美笑了起来,对他来讲说不说出王子明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叫王一飞还是叫王子明,对手始终是那个让每一位同时代棋手为之胆寒的棋中之魔。 “呵呵,棋是下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如果说大话就可以赢棋,这个世界比你我水平高的人有的是。”王子明闻言微微一笑。 第三百八十一章 怒火 工藤武夫快步穿过长长的楼道,左手握着的深蓝色文件夹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而不停地摆动,黑色皮鞋后跟和大理石地板撞击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棋院大楼内显得异常清晰,所过之处不时有棋院的工作人员不解地回头注目:什么事会让一向以沉着练达着称的日本棋院干将表现得如此失态? “工藤先生,您好。”理事长办公室外的女秘书礼貌地站了起来向工藤武夫施礼。 “你好,请问松下理事长在吗?”匆匆还了一礼,工藤武夫开口问道。 “是的,松下理事长刚刚回来。”女秘书点头答道。 “好,请马上告知理事长,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他汇报。”知道要找的人就在办公室内,工藤武夫松了一口气。 “嗯,是的。”女秘书应了一声接通了内部电话。 “松下理事长,工藤先生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请问现在可以进去吗?是。”女秘书放下了话筒。 “怎么样,可以进去吗?”工藤武夫心急地问道。 “是,您请。”女秘书伸左手示意道。 “谢谢。”道了声谢,工藤武夫跟随女秘书走进了理事长办公室的那道暗红色的大门。 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松下小五郎正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本月最新出版的《棋道》杂志,看着那上面一篇篇称赞日本棋手近来在世界棋坛上的优异表现和对未来美好前途憧憬的文章,脸上不自觉地便浮现出满意地笑容。 “松下理事长。”走进办室公的工藤武夫鞠躬行礼。 “噢,工藤先生,是什么重要事情?”松下小五郎将手中地杂志合上放在一边抬起头问道。 “中国棋院三国擂台赛的替代选手已经选出,这是正式书面通知。”工藤武夫从文件夹中取出一页传真纸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哦。真不容易,用了一个多星期才把人选确定,也真难为中国棋院的那些领导了,不知道到底是曹灿,徐罡还是刘玉路呢?”接过传真纸松下小五郎并不急于去看,而是饶有趣味地先猜测起来。他是日本棋院的理事长,对于中国棋手自是有着相当的了解,在他的计算中,当陈海鹏因病离开三国擂台赛之后。中国队实际上已经退出了世界围棋最强国的竞争,至于派谁出来继续下面的比赛无非就是走个过场应个景,根本不足为虑。 “不,中国棋院派出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事先谁也没有想到过地棋手。”工藤武夫答道。 “什么?难道中国棋院还有比这三人实力更强的棋手?”松下小五郎闻言低下头来一边研读着传真。一边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可以肯定,中国棋院绝不会随随便便派出个人来应景,否则的话根本没必要拖了一个多星期才选出人来,但问题是中国的一流棋手就那么多人,除去已经在三国擂台赛上已经露过面的人,余下来够资格登上擂台赛同一流高手拼一拼地棋手一个巴掌也数得过来,没理由工藤武夫会说出这样的话。 工藤武夫站在办公桌前一语不,静静地等待着松下小五郎的反应。 “什么!这怎么可能!”突然,松下小五郎那双被满脸的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窄缝的眼睛瞪得溜圆,身子也象安了弹簧一样从椅背上弹了开来。两肘支在桌面上不可思议地紧盯着面前的那薄薄一张白纸。 “这是真的,收到传真之后我已经和中国棋院打完电话进行过核对,可以肯定这不是笔误。”工藤武夫认真的答道。松下小五郎现在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实际上在他收到这份传真地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是随后在电话中进行了反复确认,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胡闹。简直是胡闹!”将传真纸拍在办公桌上,松下小五郎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大声叫道,方才的好心情此时早已飞得无影无踪。 面对大雷霆的松下小五郎,工藤武夫双腿站的笔直,垂头向下,两眼紧盯着脚下的皮鞋默不作声。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虽然这件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怒火中烧地理事长会把脾气在哪里。 “你在进行核实时中国棋院方面是怎么回答的?是谁回答的?”足足来回遛了十多圈之后松下小五郎才稍稍把心中的怒气暂且压了下去,重新重重地坐到了办公椅上大声问道。 “传真的是中国棋院围棋部主任李志民,据他说,这个人选是棋院院长叶荣添和黄家贞共同签字指定的,之前并没有经过集体讨论,至于为什么会派出这个人选,两位院长没有和他解释,所以他也不大清楚。”工藤武夫如实答道。 “哼,又是中国式地官僚做风,拍脑袋决定!三国擂台赛是什么比赛,居然派出个业余棋手来混事儿!就算明知道赢不了,也没理由无耻到这个地步!工藤先生,你马上拟文,表明日方对中方将三国擂台赛视为儿戏极为不满,要求他们重新选派棋手,派出符合三国擂台赛级别的棋手进行比赛。”松下小五郎哼道。 “松下理事长……“工藤武夫迟疑不决地小声叫道。 “怎么?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松下小五郎冷冷问道,他现在心情极度不好,恨不得找个人大骂一顿。 “松下理事长,这样回文似乎不大妥当,上个星期日方和韩方已经公开表示,只要中方将三国擂台赛继续下去,派谁来代替陈海鹏参赛两国棋院均不会干涉,如果我们现在这样回复,会不会给人以自食其言的感觉?”工藤武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嗯……,你说地不错,这件事不能轻率应对。好吧,你马上通知其他几位理事长下午召开紧急会议,另外尽快了解一下韩国方面的反应。”沉吟半晌,松下小五郎总算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 “那小林先生和宫本先生要不要请来一起参加会议?”工藤武夫问道。 “嗯,如果他们没有重要的事情话,就通知他们来吧。”想了一想,松下小五郎同意道。虽说棋手人选的问题属于三国棋院领导层的工作,但参加棋战的终究还是棋手,有了他们的支持,最终做出的决定才更有说服力。 第三百八十二章 资格和实力 办公室内,松下小五郎居中正襟危坐,高野绅树,依田直树两位副理事长分坐两旁,小林芳美,宫本武雄依次列坐,工藤武夫则摊开记录本暂时充当会义记录的角色。 “很抱歉打乱大家的原先计划,紧急将诸位请来参加会议,尤其小林先生和宫本先生不顾比赛之后的疲劳马上赶来,松下极为感动,也很感内疚。不过事态紧迫,来不及等明天上午再做研究,还请诸位见谅。”待众人坐好,松下小五郎先开口道。 “松下理事长不必介意,有什么事情请您尽管直说,虽说刚下完棋非常疲劳,得也不至于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休息时间,想必小林先生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宫本武雄笑着看了小林芳美一眼,小林芳美也同样是点头称是。 “谢谢两位棋手的理解。好,多余的话就不讲了,长话短说,中国棋院下午已经将代替陈海鹏参加三国擂台赛的选手正式提出,他就是去年上半年把日本棋坛搅得天翻地覆的王子明。”将本次紧急会议的主题说出,松下小五郎停下来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什么?怎么会是他?中国棋院怎么会派个业余棋手出来?难道他们疯了吗?”高野绅树难以置信地大声叫道,和松下小五郎最初的反应一样,他先想到的就是中国棋院破罐破摔,明知早晚是输干脆想办法把比赛搞成一场闹剧,降低三国擂台赛的权威性。 “重新确认了吗?”尽管不像高野绅树反应的那么强烈,但依田直树也是不大相信中国棋院会做出这样有失体面的行为。 “已经确认过了,韩国方面收到的也是同样通知。”松下小五郎点了点头郑重答道。 “呵呵,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选。”轻轻抚着下巴,宫本武雄笑着说道。 “什么?宫本先生,您怎么会这样说?难道您不认为在三国擂台赛这种最高等级的比赛最后关键阶段,中国棋院派出一位业余棋手是对日韩两国围棋的不敬吗?”高野绅树不解地问道。作为日本棋院地高级管理者,他最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对方资格的问题。 “呵,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王子明的棋很有意思,虽然被称之为业余棋手,但在棋盘上的表现便是很多一流职业棋手也相形见拙,如果能面对面的手谈一局,倒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宫本武雄微微一笑,他是世界棋坛曲指可数的一流棋手之一,观点想法自是和棋坛政客大有相同。 “啊!宫本先生。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您要是和王子明在擂台赛上对局。那岂不等于说他接连战胜四位一流棋手冲到您的面前!这怎么可能?!请您收回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地言论。”松下小五郎心中一惊,连忙言制止:在三国擂台赛上,日本棋院付出了太多地心血寄予了大多的希望,实在是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因此,就算是明知没有可能的玩笑之谈他也不愿意听到。 “呵呵,对不起我把自己在擂台赛上的出场次序给忘了。真是羡慕小林先生,可以和这样有趣的棋手斗上一斗。”宫本武雄笑道。松下小五郎的心情他当然可以理解。因病讳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宫本先生,您该不会是同意接受王子明出战擂台赛吧?”高野绅树吃惊地问道。 “嗯……,也谈不上同不同意,只不过单从实力方面来看,中国棋院选择王子明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至于他的身份。那应该是几位理事长所要考虑地问题。做为棋手,我不便表看法。”宫本武雄想了想答道。 “呵呵。宫本先生可真是会找轻闲,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儿踢给了我们。 凭心而论,站在棋手的立场上,宫本先生的想法我可以理解,说实话,我也希望我们的棋手可以好好教训一下王子明,一雪去年被他横扫日本的耻辱,但问题在于这是三国擂台赛,是三国围棋最高水平地较量场所,假若王子明在第一轮比赛出场,作为推动业余围棋事业地展象征我是不会反对地,如果他的实力够强,能够一路过关斩将杀到小林先生地面前,不仅是我们,韩国人也将无话可说,可现在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留在擂台上的都是一流棋手,每一位棋手都有着辉煌的战绩和坚强的实力,王子明以区区业余棋手的身份凭什么上来就和小林先生平手论战?宫本先生对于王子明实力的看法我不反对,他的实力的确不逊色于大多数职业一流棋士,在正式比赛中,会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疼的对手,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并不是他具不具备向小林先生挑战的实力,而是他有没有这个资格! 假如我们同意了中方的意见,那么不论到时比赛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任何好处:赢了,那是理所当然,以小林先生的实力战胜一位业余棋手,就算那仅仅是名义上的业余棋手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可以自豪的。输了,日本围棋的名誉将置于何处?虽然那近乎是天方夜谈的笑话,但万中有一,我们不能不把这种情况考虑进去。”高野绅树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也认为高野副理的担心很有道理。中国棋院的这一作法明显就是以小搏大的投机行为,如果王子明输了,他们会说业余棋手输给职业棋手,本就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但如果王子明饶幸赢了,他们就会说自己临时找来的业余棋手实力都如此强大,要是陈海鹏没病,那么三国擂台赛肯定就是囊中之物,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有话可讲!哼,如意算盘打得到好,难道当别人都是傻子吗?依我看来,我们应该马上联系韩国棋院,联合表声明,严词拒绝中国棋院这一偷鸡取巧的做法,让他们老老实实地选派够资格登上擂台的职业一流棋手!”依田直树冷哼一声大声说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欲语还休 依田直树的言简单明了,用词激烈,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依田副理,先不要急于做出决定。我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和你一样。只不过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却现问题并非如此简单。 中国棋院选派业余棋手出战擂台赛虽然于情不合,但却是完全符合比赛规定。在三国擂台赛开战之前,中日韩三国棋院只是对参赛人数进行了详细讨论,除了规定出场前两名必须是女子棋手和年轻棋手外,对其他棋手的资格却没有做出具体规定。在当时这并不能算成问题,因为谁都明白这是最高等级的比赛,每个国家派出的都会是自己最强的棋手,怎么可能会有业余棋手出现呢?因此,中国棋院这种做法虽然令人气忿,却是恰恰钻了三方规则的露洞,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尽管可以从道义上谴责中国棋院的做法,但无法强迫他们改变决定,否则因此产生的后果和损失就将由我们来承担。 当然,规则上是有提到出场人选必须经过三国棋院共同审核之后才能通过,如果以此为由反对中国棋院派出业余棋手参赛也是个办法,但问题是在上个星期,我们和韩国棋院曾经共同表声明,明确表示希望中国棋院将擂台赛继续下去,并且替代人选由中国棋院自行选择,日韩两方将不再过问,因此,这条路也行不通。 所以。如果我们采取强硬的态度对待中国棋院的决定,那么我们就将面对中方借故退出比赛,并将责任推到我们头上地可能,虽然在舆论上他们将陷于背动,但我们从中也难说可以得到好处。” 经过几个小时的冷静思考,松下小五郎对于自己所要面对的问题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难道我们就这样接受中国棋院如此无理的要求?那不是对我们日本职业棋手的污辱吗?”依田直树大声反问道。经过松下小五郎的分析,他虽然不知道采取怎样地反应才是最好的决定。但心中的这口气却是绝对咽不下去的。 “呵,依田副理,你也不必如此动怒,我们之所以要在这里召开紧急会议不就是为了找到最好的回击方案吗?对了,小林先生。在坐地众人都已经表过自己的意见了,只有您一个人还是悠然自得地品着咖啡,难道说您对中国棋院的作法一点无动于衷吗?”松下小五郎缓和了一下会场气氛,笑了笑转过头来向着一直一言不的小林芳美问道。 “呵,几位理事长言我都听到了,之所以反对让王子明出战擂台赛的原因就是他不是职业棋手,因此没资格出现在这种最高等级的世界围棋大赛上,而中国棋院之所以让王子明出战擂台赛。就是想以小搏大,投机取巧,妄图破罐破摔,把池水搅浑。 处在你们的立场上,这种看法很正常,要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王子明。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在我看来,中国棋院地这个做法绝非是破罐破摔的自我放弃行为,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敢决定。 宫本先生对于王子明的个人看法大家也都听过了,不过显然,几位理事长对于宫本先生的结论并不是完全认同,高野副理也只是说王子明的实力只是和大多数一流职业棋士相当,换句话讲,就是认为以他地实力在中国棋手大排行中最多排在第十名以后。虽然具备相当的实力。但对一流棋手难以够成实质危胁。 但事实上,你们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是一塌糊涂。 王子明实力之强大远远出了你们的想象! 宫本先生方才说了一句想要和王子明手谈一局,在众位眼中大概以为那只是个玩笑,现实中根本不可能生,而宫本先生自己大概也会这么认为。 但事实上,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大家,那一幕也许真的可能会出现在诸位面前!”小林芳美将水杯放下,表情严肃地认真说道。 “啊?!小林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难道您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松下小五郎大吃一惊,紧张地问道:宫本武雄对王子明的评价虽高,但那也是基于对方以往的战绩,既然可以完胜当时状态极佳的桑原秀吉被评价为一流职业棋手并不为过,尽管那只是一盘棋,说服力不强;但小林芳美地这番表述无异于是说王子明地实力不仅可以济身于一流棋手行列,而且很可能还是名列前茅! “是的,我是知道一些你们还不知道地事情,不过我答应过别人不能由我口中说出。我只能说,如果王子明没有资格参加擂台赛,那这个擂台赛设立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小林芳美郑重地点头答道。 “小林先生,请您把知道的内幕告诉我们,这对我们采取什么样的对策极为重要。”高野绅树躬身请求道。 “实在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别人的请求,事实上,我认为这件事情说出来对理事会将要做出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影响。可以这样讲,如果在下一轮的比赛中王子明战败,那么知道这些便没有意义,而如果下一轮王子明胜了,则谜底很快便会被打开。当谜底打开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中国棋院让王子明出战擂台赛无论在实力上,资历上,还是在名气上都毫无问题。”小林芳美躬身还礼,但还是不肯将内幕说出。 “小林先生,您的意思不会是说面对王子明你只有五成的胜机?”宫本武雄难以置信地问道。同小林芳美在国内国际棋战上交手不下百局,他非常清楚对方在棋艺上的自负。 “呵,五成?也许是,也许不是,有谁能说的准呢。”小林芳美轻轻摇着头苦笑道如果王子明还停留在九年前的程度,宫本武雄的猜测或许并不为错,但他真的可能还是在原地踏步吗? 面面相觑,屋内的众人觉事情比刚才更复杂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轩然大波 “蹬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将正在二楼特别对局室内进行训练对局的姐妹两人从苦思冥想中惊醒了过来。 “是谁这么大动静!”李紫芸有不满地说道:乌鹭社本身就是棋社,尽管每天前来下棋的人很多,少不了谈天侃山,但大家也都是尽量压低声音或是在大门口外聊,以免影响到别人下棋思考,而乌鹭社的二层并不对普通棋迷开放,除了各地来访的业余高手还有棋社的熟客,几乎很少会有人上来,因此平日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现在上楼的人搞出这么大的声音的确是有些奇怪。 “可能是敏敏姐吧?”李紫茵迟疑不决地说道,听声音象是女式高跟鞋出的,但孙敏以往可从来没有这样急急火火的时候啊。 哗啦一声,门口挂着的竹帘一动,一张熟悉的脸从门外探了进来,不是孙敏却又是谁? “子明呢?”女记者的眼光在屋内迅转了一圈后焦急地问道。 “他在楼上呢。出什么事儿了?”看到孙敏的表情不同以往,李紫茵奇怪地问道。 “啊,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呀。”孙敏吃惊地叫道。 “知道什么呀?”被孙敏这样一说,两个小姑娘更是一头雾水。 “上午你们没去棋院吗?”孙敏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 “没有啊,今天又不是训练比赛日,干嘛要去?”李紫芸不解地反问道。 “哈,怪不得你们不知道,棋院里面都闹翻天啦!”孙敏夸张地叫道。 “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敏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好奇之心是人的天性,李紫芸的好奇心更是比一般人旺盛许多,此时听到一天没去棋院就出了大事儿,当然是比谁都着急了。 “哈,告诉你吧,三国擂台赛的正式人选已经出来了,而且也通过了日,韩两国棋院的认可!”孙敏笑道。 “咳。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就是这个。现在离下一轮比赛也就一个星期多点,人选早就该定下来了。”李紫芸闻言颇有一点泄气地感觉:擂主的问题虽然重要,但每个人都知道派谁上阵都是凶多吉少,因此最终结果到底是谁反而不重要了。 “哈,那你们猜到底是谁?”孙敏摆出一付你们绝不可能猜到的表情问道。 “你师傅。徐罡,刘玉柱,除了这三位还能有谁?”李紫芸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 “紫茵,你也猜一下。”大概觉得单李紫芸一个人显得一会的戏剧性不够,孙敏又把李紫茵给拉了上来。 “也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位吧?其他棋手从实力和名气上来说好像没有比得上他们的。”李紫芸仔细想了想答道:职业棋手的圈子并不是很大,职业棋手的成绩也是实实在在地摆在桌面上,谁强谁弱大家心中自有定论。 “哈哈,果然一个都没有猜到!”孙敏兴奋地抓住两个女孩儿地手拼命地摇着。 “哎哟哎哟。敏敏姐,你是不是扎了吗啡?看,手都让你给捏红了。到底是谁让你跟个疯子似的?”从孙敏的魔掌中把左手抽了回来,李紫芸一边抱怨着一边问道。 “哈哈,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那是一个你们经常见到的人。”孙敏并不因小姑娘的抱怨而动了善心。还是在调动着对方的胃口。 “经常见到地人?怎么个经常法儿,一个月?一个星期?”李紫茵问道,职业棋手大多只在比赛日和训练日才到棋院,如果这也算是经常的话,那么孙敏所给出的范围实际上并没缩小多少。 “比这还要短。”孙敏继续提示道。 “还短?会是谁呢?”两个小姑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脑子里飞转动,仔细回忆着到底有哪位棋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频繁见面。 “黄老师?潘景涛?周松林?郭啸山……?没有啊。那几个人的实力和我们比也就是在伯仲之间。要说是做先锋还有可能,但这是擂主呀!不可能。不可能。”仔细想了半天,两位小姑娘将自己熟识的棋手一个个念出,又一个个排除掉,最后只能是摇着头认输。 “哈,就知道你们猜出不出来,喏,现在再最后提醒你们一次,要是再想不到那我只能怀疑你们的智力了:那个人又懒,又馋,而且还特别喜欢引经据典地拿大道理教训人。”孙敏得意地笑道。 “又懒,又馋,喜欢教训别人……?啊!你说的该不会是王大哥吧?!”两姐妹相视一眼,不经而同地惊声叫了起来:地确,孙敏的提示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具备上面三种特点的人在常来乌鹭社的棋迷中并不少见,但棋艺高且常常能和她们两个见面就舍此无他了。 “宾果,答对了,加十分!”孙敏一拍双掌兴奋地叫道。 “啊,这怎么可能?!敏敏姐,今天又不是四月一号,你该不会是故意骗我们玩吧?!”李紫芸难以置信地问道,尽管她非常清楚以王子明的实力绝对可以济身于职业十强,但他终究不是职业棋手,于情于理棋院也不该把这种任务派到他的头上,而且这几天王子明虽然不再深夜写作,点灯熬油,但也是一直呆在家中打谱研究,并没有什么异常地表现呀? “这种事骗你们有什么用,棋院告示栏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一样不敢相信啊!哈,你是不在现场没看到,足足有几十位得到消息的棋手跑到叶院长和黄院长那里想表示不满,不愿意接受一位业余棋手出战擂台赛,结果两位院长干脆玩了个失踪,一起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轻闲去了。我一想,与其在那里傻等,还不如赶快赶回来问问当事人。对啦,我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用不了多久那些记者就会蜂拥而至,咱们得赶快通知一下赵大叔做下安排,省得到时候来个措手不及。”孙敏一拍脑袋叫道。 “真的假的?”两姐妹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说是假的吧,孙敏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说是真的吧,又实在是不合常理。 “好啦,都别愣着了!快点先告诉赵大叔做准备,然后咱们一起上楼找他问问怎么回事儿不就全明白啦。”孙敏伸手拽起两个将信将疑地女孩儿就向门外拉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质问 “哐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三层房间门被猛地推开,三个女孩子如一阵旋风一般闯入了客厅。 “怎么啦?”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棋谱的王子明被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 “哈,什么怎么啦!你先说,你有什么事儿一直瞒着我们呢?!”李紫芸当先摆出一付兴师问罪的样子大声问道:孙敏的担心果然没错,当她们来到一层大厅的时候已经有腿快的报社记者在前台打听王子明在不在的消息,幸好她们三个下来的及时,千钧一之际拦住了正想实话实说的孙大爷,编了个借口将那几位记者拦在了楼下,否则这些人说不定早就堵上了二楼。 “瞒着你们……?什么事儿?好像没有吧?”王子明想了想,满脸迷惑地答道。 “还装?!快点老实交待!”见对方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李紫芸和孙敏一左一右把王子明夹在当中恶狠狠地逼问道。 “呵呵,原来你们都知道了?那好,那我就老实交待了。其实你们前天没有找到的那袋开心果是我偷偷吃掉的,当时因为怕你们逼我大热天的跑出去再买,所以就瞒着没说,不过后来我不是给你们买了两包话梅,应该算是将功折罪,功过两抵了吧?”王子明笑着答道。 “让你再装!”孙敏和李紫芸一对眼神,同时难,一人抓起王子明的一条胳膊狠狠地掐了起来。 “哎,哎,有理讲理。怎么动不动就动粗啊!偷吃你们的零食是我不对。可也不至于受这样的惩罚吧!”一边尽力躲避着左右两位煞神的虐待,王子明一边大声地申辩着。 “好啦,王大哥。你就不要再装啦,敏敏姐刚从棋院回来,楼底下已经有赶来想采访你地记者啦。你拿那些鸡毛蒜皮地小事儿是混不过关的。”李紫茵见这么闹下去也得不是办法,直接就把事情挑开了。 “哦,采访就采访啦,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可奇怪的。”王子明笑着答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地时间自是比别人早得多,心中早就想好了应词。 “咳!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问你,棋院公布说你将代替陈海鹏出战三国擂台赛是怎么回事儿?!”孙敏见王子明摆明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儿更是不打一处来。 “唉,原来就为这个呀,我还当是多大不了的事儿呢。”王子明揉着被刚才一轮突袭搞得隐隐疼地两臂抱怨道。 “什么!这还是小事儿啊!这要是小事那天下还有大事吗?!别想混水摸鱼,快老实交待。棋院是怎么会找上你的?!”李紫芸大声问道,本已收回的双手又摆出了随时准备出击的姿态。 “这应该没什么可奇怪的吧?你们看,三国擂台赛现在缺一个人,我又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干,正好叶院长他也认识我,两下一凑合,这不就接上了头。我一想,反正你也上了擂台,要是中国队输了。那你的奖金就全泡汤了。别的人我可以不管,但自己徒弟的事儿总不能置身事外吧?所以。为了不让你的辛苦白费,我就答应了叶院长,万里有一,万一我的运气好,说不定真能帮你把钱赚回来呢。”王子明笑着说道。 “哼,话说地倒漂亮,可是谁信呢。”李紫芸皱了皱鼻子做个鬼脸说道,尽管知道对方是在信口胡说,但听在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我们不是问你为什么会上擂台,而是问为什么棋院放着那么多职业高手不用偏偏来找你,你不要避重就轻,妄想要蒙混过关!我们可不是楼下那些记者,等不着人就得走,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你耗下去!”到底是记者出身,孙敏并没有被王子明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呵呵,其实我也是想不通叶院长是怎么考虑的,也许他是觉得反正三国擂台赛的胜机不大,与其让那些职业棋手打乱原本早就安排好的比赛计划,影响了棋院全年的工作安排,还不如让我这个闲人上去碰碰运气呢。”王子明模棱两可地答道,似乎他对棋院这个决定同样感到不解。 “鬼话连篇!要是叶院长对这次擂台赛彻底放弃,为什么他还有大晚上地跑到曹老师家游说,还有,这样重大的人选确定事先怎么没有经过内部讨论?李志民可说了,让你出场是叶院长和黄院长地直接批示,之前根本一点前兆都没有!”孙敏大声质疑道,她这两年地围棋记者可不是在混日子,虽然暂时无法得到棋院高层领导的正面答复,但小道消息总还是有一些地。 “哦,真的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得出他们的想法,你的这个问题可能只有叶院长和黄院长才知道准确答案。”挠了挠头,王子明装出一付不明所以的样子。 “好,那些都先放在一边,我就问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别跟我们说那是昨天晚上才定的事儿,布告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日本,韩国棋院已经同意了中国棋院的换人请求,我才不信有谁会大晚上还在办公!”孙敏见王子明推得到是干净,干脆另找突破口。 “没错,敏敏姐说的对,差点让你把最重要的问题给滑过去了!以你的实力做中国队的擂主也不为过,但为什么事先你一点风声都不透露,难道你把我们都当成外人,怕我们会给你拖后腿?!”被孙敏提醒了的李紫芸立刻挥出无事生非的特长,眨眼之间就把事情的性质升了级。 “呵呵,你们想的也太多了,其实说到底不也就是几盘棋嘛,和谁下不是下?再说了,今天上午之前我也不知道日本,韩国能不能同意让我参加比赛,要是我早早说出来,而最后又去不了那多没面子呀。”王子明笑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 避无可避 中国院的院长办公室内,叶荣添和黄家贞相视苦笑:消息公开之后引起各方的广泛质疑并不奇怪,但如此激烈的反应还是让他俩感到有些吃不消。 “这是第几拨了?”喝了一口已经近于无色的茶水,叶荣添揉了揉两侧的太阳**问道。 “不是第六就是第七了,呵,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大概还得要应付两三拨吧。”黄家贞站起来一边活动着腰腿一边笑道。 “前些日子总盼着时间过得慢点,想不到现在却是眼巴巴地盼着早点下班,这世界的变化还真是快啊。”叶荣添感叹道。 “是呀,这大概就是相对论在现实生活当中的应用实例吧。”黄家贞笑道。 “呵呵,不管怎么说,现在擂台赛的事儿总算是定下来了,咱们吃点苦也是应该付出的代价。”叶荣添说道。的确,和前两个星期相比,尽管现在外界的压力更大,但因此时心中有底,感觉上反而要轻松很多。 “呵,话是如此,不过这一会一拨的还是真累人。”黄家贞坐回沙笑道:从昨天中午公告贴出后,就不时有棋手跑上楼来质询情况,此外无孔不入的记者更是削尖了脑袋四处活动,想要打探内幕消息,虽然昨天下午使出空城计避过了风头,但同样的招数不可能再用第二遍,终究堂堂的一院之长总不能一天到晚玩失踪吧? “蹬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后,李志民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啦?”黄家贞转过头去问道。李志民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向来沉稳,这种失态的事情以前还从来没有过。 “两位院长。快想想办法吧,记者来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快拦不住了。”李志民紧张地报告道。 “有多少?”叶荣添问道。 “得有三四十位,有报社的,也有电台电视台地,另外还有不少棋迷也堵在一楼大厅,少说也得七八十人,而且看情况还有记者和棋迷正在6续赶来,我们这七八个人现在已经是顾东顾不了西,再过一会肯定挡不住。”李志民答道。 “呵。老黄,怎么办?看来乌龟不出头这一招是不管用了。”叶荣添苦笑道。棋手们的质问虽然也不是很容易应付,但以他们两人棋院院长的身份加上和棋手们的熟识东扯西拉总还能忽悠得过去,可那些记者的脑子远比棋手们要复杂的多,而且很多小报的记者根本不在意受访者的态度,你越是窘迫他们就越是来劲。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说,你还恼不得怒不得,否则第二天就是铺天盖地的大批判,把你骂得是一无是处,无冕之王的厉害有谁敢轻视? “躲不过就不要躲了。干脆咱们主动开个记者招待会,统一给个正式答复,也省得他们到处搜集小道消息胡编乱造,那样麻烦说不定更大。”黄家贞想了想答道。堵不如疏,离三国擂台赛下一轮开战还有近一个星期,这样老躲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 “嗯,好吧,小李。你去通知那些记者,四点半在二层会议室招开记者招待会。叫他们不要再乱跑乱猜了。有什么问题等会上问。”叶荣添点头吩咐道。 “是。”得到命令地李志民转身走出了门外。 “呵,老黄。趁着这时间咱俩先对对词儿,别待会让那些记者抓着把柄。”等李志民的脚步声走远,叶荣添笑着说道。 “是呀,是得好好准备一下,这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黄家贞也笑了起来。 下午四点二十分,二层会议室的大门准时打开,早已守候多时的记者们蜂拥而入,各自抢占着有利位置。 “哎,我说老程,你怎么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呀?”看到程晓鹏还是趴在窗口悠悠然地吸着香烟,李志民不解地问道。 “有什么可急地,还有小十来分钟,等看见叶院长他们下来再进去也不迟。”吐了个烟圈,程晓鹏不紧不慢地答道。 “呵,你倒是真沉的住气,也不想想,等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找到好位置吗?”李志民笑道。 “怕什么,只不过是两个老头子,既不是歌星又不是影星,抢的位置再好也拍不成一朵花。”程晓鹏开起了玩笑。 “嘿,你倒是真敢说,小心传到他们耳朵里给你穿小鞋儿。”李志民也是笑了起来。 “呵,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到哪儿听去?我要是因为这遭到了报复,不用说,肯定是你通的风,报的信,我找你算帐就行了。”程晓鹏笑道。 “好啦,不开玩笑了,说真的,你这么悠悠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李志民笑了笑,忽地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他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见到程晓鹏与众不同的行动自是心中生疑。 “哈,我哪儿来的内幕消息?你堂堂围棋部的大主任都不清楚的事儿,我一个小记者又打哪儿知道去?”程晓鹏哈哈一笑反问道。 “少来,要是不知道什么,依你的作风早就上窜下跳地到处拉关系找后门打听消息了,怎么可能踏踏实实地呆在这里和别人又是抽烟又是侃大山的慢慢等信儿?真要是这样老实你还能让郝主编那么看重?”李志民轻轻给了对方肩膀一拳不屑地说道。 “呵呵,到底是当主任地,水平就是比别人高。我是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不过现在还不能透露。”程晓鹏笑着夸奖道。 “怎么,连我都信不过吗?”李志民一听有门儿连忙追问道。 “呵,不是信不过你,只不过事关重大,事儿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不过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叶院长他们让王子明上擂台绝对不是一时头脑热,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正确了。好啦,叶院长他们下来了,我先进去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程晓鹏快步走进了会议室,把满头雾水地围棋部主任一个人留在窗口。 第三百八十七章 答记者问 满脸自信笑容的两位院长在主席台后坐了下来,叶荣添伸手吧摆在面前的话筒拿过来,用右手食指轻轻在上面弹来两下。 “嘭,嘭”,两下轻响通过摆放在会议室两端的音箱清晰地传到了记者们的耳中,马上,原本嘈杂的会场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将目光转向着主席台。 “大家好。看到这么多人不顾天热气闷,大老远的特意赶到棋院关注三国擂台赛的进程我是深为感动,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无冕之王的大力支持,中国围棋才能在国内得到最广泛的宣传,中国围棋的进步也有着你们一份功劳。 现在,就大家关心的三国擂台赛问题请黄院长为大家作详细说明。”惯常的开场白后,叶荣添将话筒推到了黄家贞面前。 “三国擂台赛第十轮的比赛经中、日、韩三国棋院协商后,决定按原计划于七月十三日在日本东京天空大饭店正常举行,局比赛为日方小林芳美对中方王子明,比赛中的胜者隔日将接受韩国棋手金炳辉的挑战。”黄家贞简短地宣布道。 “现在有什么问题请大家提问。好,这位女士。”叶荣添微笑着主持着会场。 “我是《北京晚报》的记者,请叶院长介绍一下王子明的个人资料,谢谢。”女记者站起身问道。 “哦,王子明是我国极为优秀的棋手,其实力得到众多专家的一致认可,现为石景山区乌鹭棋社特别顾问及京西围棋联盟名誉会长。”叶荣添避重就轻地答道。 “我是《南方都市报》的记者,请问叶院长,如果按照刚才您的介绍,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王子明是业余棋手?”另外一位记者站起问道。 “对,你可以这样理解,他的确不在我们的职业棋手名单上。”叶荣院暗中转换着记者所提问题的概念,因为那上面记录的名字叫做王一飞。 “我是《北京晨报》的记者,请问中国棋院为什么用一位业余棋手代替陈海鹏出战三国擂台赛?难道说中国地职业棋手们没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记者的提问开始尖锐了起来。 “呵。当然不是这样,事实上在陈海鹏因病不能出战三国擂台赛后,有很多棋手都在积极请战,想要为国争光,不过考虑到擂台赛的时间和国内正常比赛计划有冲突,参加擂台赛必将影响到棋院的全年整体计划,因此。我们决定由王子明出场比赛,由他出场便可以避免这些问题了。”黄家贞笑着答道。 “我是《棋牌周报》的记者,请问黄院长刚才的回答是不是表示中国棋院认为三国擂台赛的份量不够,不足以让中国国内地比赛为其让路,所以才派出业余棋手出场?” “三国擂台赛是中、日、韩三国棋院共同举办的世界围棋大赛。参赛棋手中包括当今所有的一流棋手及十余位一流棋手,阵容之豪华在世界级大赛中也是无出其右,称之为当今世界第一棋战毫不为过,这是所有从事围棋工作业内人士的共识,中国棋院也是抱着同样的态度。至于你因选派业余棋手出战而怀疑中国棋院不重视三国擂台赛地看法是片面的。 做为《棋牌周报》的记者。你应该非常清楚王子明的实力如何,事实上虽然名为业余棋手,但他的实力远远出了业余棋手地范围,这从他在十番棋中零封具备职业背景的韩国业余第一人李宽莲,轻取原日本关西棋院哥理事长、职业八段高手田村平治朗可见一斑,其后完胜被日本棋坛公认为日本围棋希望之星、不被称为一流棋手的一流棋手一一桑原秀吉,则更是具体表现了王子明的坚强实力。 另外。你还应该知道,本次擂台赛上大出风头的中国女子先锋,至今还把持着女子名人桂冠李紫芸七段,她的老师正是王子明,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师傅出马,一个顶俩,徒弟尚且如此了得,可想而知,当师傅的会强到什么程度? 那种认为职业棋手地实力一定比业余棋手强的观念是不正确的。至少放在王子明身上是不正确的。”黄家贞答道:这个问题一定要解释清楚。否则的话将会引起日,韩两国棋界的强烈不满。 “我是《体坛周报》的记者。请问叶院长,日、韩两国对中国棋院选派业余棋手出战擂台赛有何反应?” “两国棋院对我们的决定均表示理解而且支持,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通过我们的换人要求。至于民间地反应则是五花八门,有褒有贬,不一而论,如果你兴趣地话可以浏览一下日本、韩国有关围棋方面的论坛,直接看那上面地资料比听我的转述会更全面一些。”叶荣添笑着答道,对于这种踢皮球,推责任的功夫,相信是每一位在重要岗位上坐了十来年的领导所必须备的基本功。 “我是《娱乐周刊》的记者,请问叶院长,职业棋手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呢?尤其是还在擂台赛上的日、韩五位一流棋手,难道他们对和一位业余棋手平手对战一点想法也没有吗?”一位打扮颇为时尚的女记者站起来问道。 “呵,没想到三国擂台赛的影响这么大,连你们从事流行娱乐信息报道的刊物也有了兴趣,看来中国围棋的展壮大是大有前途呀。”叶荣添笑着打趣道。 “呵,是啊,要是全国所有的媒体都参与围棋的宣传工作,相信不久的将来不仅在围棋人口的数量上,在围棋人口的密度上中国都将成为世界第一。”黄家贞也笑着插言道。 “好吧,言归正传,对你们娱乐媒体来说,那些普通的消息大概难以引起兴趣。嗯……,这样吧,给你个比较刺激点的内容:就在今天上午,日本行量最大的报纸《读卖新闻》采访小林芳美,其中一个问题就是问他如何看待韩国棋手金炳辉反对王子明参加三国擂赛的看法,他的回答是:如果王子明过不了我这一关,金炳辉便没必要操心王子明的资格,而如果王子明过了我这一关,那么金炳辉就没理由质疑王子明的资格。总之,不论别人如何看待,我都会将王子明视为最危险的挑战者。”叶荣添正色说道口 第三百八十八章 风雨中 不管媒体们如何炒作,不管棋手们如何质疑,也不管棋迷如何反应,日子还是按照自己固有的节奏一天天地向前走去,半步也不停留:一个星期的时间在长达一年的三国擂台赛赛程中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转眼之间,日历便翻到了七月十一日。 清晨,整个北京市都笼罩在暴风雨中,大雨遮天盖地般地向着大地倾泻,雷声在低沉阴暗的云层间不住地轰响,夹杂其中的数声霹雳震得人耳嗡嗡作响,而闪电,则不时地以耀眼的白光刺破黑压压的云空,强劲的暴风则吹得密集的雨网旋转飞舞,街道上雨水奔流,恰似浅滩急流一般涌向各处洼地。 就在这暴风骤雨的清晨中,一辆车身上印有中国棋院标志的金杯中巴旅游轿车顶风冒雨,向着都机场赶去。 “雨下的这么大,飞机怕是会延期吧?”看着车窗外黑沉沉的天空,李志民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天气预报说十点左右这片雨云就会离开北京,现在是七点半,照这个度咱们到机场差不多九点半,飞机十点半起飞,应该不会受到影响的。”马金波答道,所有的行程都是由他一手经办,故而方方面面都想的很周道。 “哦,那就好。不过这场雨下的可真不是时候。”李志民说道。 “怎么说?”马金波问道。 “这一次跨海东征,本身就已是前途未卜。吉凶难料,现在临出门前,又是狂风大雨。这不是预示着此行艰险重重,荆棘密布吗?”李志民说道。到现在为止,无论两位院长还是程晓鹏都没有透露过内幕消息,单凭程晓鹏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当然不能使他安下心来。 “哈,李主任,你这话我可是举双手反对。地确。在出征之前遇到这样的暴风雨预示着王子明将要经受严峻的考验,征途中充满艰险困难。但现在我们不是正在冒着狂风暴雨向前进吗?狂风暴雨既然不能挡住我们前进地步伐,那不等于说王子明将战胜艰险困难,并最终取得最后的胜利吗?”程晓鹏笑着反驳道。 “呵。算你说的有理。你们这些当记者的呀,黑的能说成白的,白地也能说成黑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说都是理。我是不会跟你斗嘴地。”李志民摇摇头说道。 和上次去日本的阵容大体相同,马金波和程晓鹏还是随员之一,只不过因为这一次比赛级别和重要性都远远过那次,所以围棋部主任李志民也将以领队地身份前往日本,以表明中国棋院的重视程度。 “哈,辩不过就说辩不过,还找那么多理由干嘛?把我们记者说得一无事处也不等于你的想法就是正确。”程晓鹏笑道。 “是呀,李主任,要说迷信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你觉得今天下雨兆头不好,老程觉得是吉兆都是一种想法,谁对谁错都只能等比赛完了才能知道,不过这终究是自然现象,人们可以去站在自己地立场去理解,但却不能自己去改变。所以相较之下,我倒是对日本人为什么把比赛场设在天空大饭店感兴趣。上次王子明就是在那里把田村平治朗和桑原秀吉打于马下,东京地五星级宾馆那么多,日本棋院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么个伤心之地?难道他们就不怕触了霉头?”马金波笑着插言道。 “呵,这还不好解释,日本棋院上次被王子明搞了个灰头土脸,名声扫地,为此又是登报道歉,又是辞职谢罪,搞的是手忙脚乱才勉强熬过难关,这次三国擂台赛依我看就是他们为了挽回丢掉地面子才设计出来的,现在王子明重新来到日本,日本棋院当然是希望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如果能在天空大饭店战胜王子明,那么日本棋院多多少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对外宣布也多了个噱头。至于为什么他们不担心触了霉头,大概是对小林芳美的实力极为信任,认为王子明不可能是小林芳美的对手。”程晓鹏说道。 “倒也是,如此说来,搞不好比赛的房间还是原来的那个呢。”马金波点了点头说道。 “嗯,很有可能,日本人办事儿向来仔细,如果真有这样的打算,这种细节就肯定不会放过。”程晓鹏赞同道。 “呵,这样也好,最少咱们到了那里就不用为熟悉环境费力气了。”马金波笑道。 “是呀。天空大饭店不远处的那家中国餐馆的厨师手艺不错,也不知道过了一年还在不在。”程晓鹏咂着嘴说道,似乎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我说老程,咱们这次去可是去参加比赛,你倒好,光想着怎么吃,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紧张?”李志民奇怪地问道。 “紧张什么?”程晓鹏奇怪地反问道。 “嘿,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算了,不和你说了。”看了一眼靠在车厢最后一排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王子明,李志民悻悻地说道。 “呵,我清楚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种担心根本没有必要,等咱们从日本回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现在的这种担心有多可笑了。”程晓鹏笑了起来。 “唉,你这个家伙,有内幕为什么就不肯透露出来一点,是不是看着别人着急很有意思?”李志民摇头叹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守着个秘密却又不能说出来心里会有多难受吗?那简直就象有几十只小虫子在嗓子眼里爬似的!不过好在离揭天谜底的日子没多少天了。我的苦日子也快熬到头了。”程晓鹏也像模像样摇起了头,不过看在李志民和马金波眼里,猫哭耗子的意味好像更浓一些。 “切。装蒜。”这便是程晓鹏所能得到的评价。 暴风骤雨中,阴暗的天空下,白色的金杯车依旧向前驶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三国擂台赛第十轮比赛的赛前联谊会七月十二日晚上在天空大饭店的三层餐厅召开,六点半后,三国参赛选手,日本围棋相关人士以及众多媒体记者齐聚一堂,将不大的餐厅坐得是满满实实。 “王先生,您好,没想到您会出现在擂台赛上,能有机会再次见识到您的高棋艺,真是让人万分期待。”席间,桑原秀吉手端酒杯,微笑着向王子明致意道。 “是呀,不仅你没想到,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所谓世事如棋局,半点不由人啊。”王子明感叹道。 “要说是一点没想到倒也不全对。事实上当听说陈海鹏先生因病不能参加比赛,中国棋院准备另派棋手出战时,我脑子里最先闪过的就是您的影子,只不过一想,您并非是职业棋手,应该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赛,所以也就没再多想。因此,后来当听到您将代替陈海鹏出场的时候,与其说是惊讶,到不如说是期盼更确切一些。您和小林先生都是我十分敬佩的高手,能亲眼看到你们两位的精彩对局我是十分荣幸。我已经和同伴们说好了,明天我们将放下把有的事,一起来到这里为您和小林先生加油打气儿。”桑原秀吉认真地说道。 “呵,你的这番话给我的压力可是很大呀,看来明天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我都没脸面对你的期待了。”王子明笑道。 “啪啪”,两下轻脆的击掌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向了临时搭建地讲台,日本着名地围棋栏目主持人武田信玄九段手持话筒正站在场地中间。 “明天上午。万人瞩目的三国围棋擂台赛第十轮比赛就要在这里开战。大家对比赛的结果都会有着各自地看法,但参赛棋手们的想法是什么呢?想必每一个人对这个问题都非常感兴趣。那么现在,我们有请三位参赛选手。小林芳美先生,王子明先生,金炳辉先生上台讲话,为我们解开这个谜底。大家欢迎!”武田信玄率先鼓掌。 哗……,近百人一起鼓掌的声音还是很热烈的,在众人热切地眼神中,三位棋手分别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走上了讲台。 “您好。您好……”,三个人礼貌地互相问候后依次站在一旁。 “小林先生,你是东道主,又是这一场比赛的擂官,请问你对比赛的预测是什么呢?”武田信玄将话筒伸到小林芳美面前。 “王子明先生是一位极为强大地挑战者,实力之强大远远出常人的想象。面对这样的强手,我只有使出全身的解术,再加上一些运气的庇佑才有可能取得胜利,但不论比赛的最后结果如何。我相信那都将是一场艰难的苦战。”小林芳美微笑着说道。 “呵看来小林先生对王子明先生的评价极高,那么请问王子明先生,作为对手,您对小林先生的说法有什么评价呢?”武田信玄笑着问道。 “小林先生太谦虚了。天杀星地赫赫威名世人皆知,其力量之强大,直线算路之深远在世界棋坛屈一指,不论是谁在他面前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身陷绝境,难以翻身。我同意小林先生的看法,明天的比赛将是一场苦战,至于战斗的结果如何。那只能让上天来决定了。”王子明说道。 “看来两位棋手对明天的比赛结果都极为慎重,不肯轻易许诺。金炳辉先生,大后天您将在此轮比赛第二场的中出场,迎战明天比赛的胜者,请问您更愿意和哪位棋手对阵呢?”武田信玄把问题交给了韩国棋手。 “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当然是王子明先生,不过那种好事儿大概不可能生吧。”略略沉吟了一下,金炳辉答道。 “哦,您的意思是不是更看好小林先生明天的比赛?”武田信玄饶有兴趣地追问道,在这种场合大多数人地言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话,象这样明确地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的还真不多。 “对,是的。”金炳辉点头应道。就他自己的真实想法,王子明是不应该出现在三国擂台赛上,如果明天的比赛是由他出场,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只不过既然小林芳美坚持,他也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故而如此答复已是极为礼貌的态度了。 “呵呵,金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不知道您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呢?”武田信玄笑道。 “王先生的实力确实高强,单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在一盘胜负的棋战中的确没有人敢肯定自己能够占到上风。不过在最高等级的比赛中,影响胜负的除了实力之外还有实战经验和心理素质,越是重大的比赛,则这两方面的因素越是重要。 小林先生实战经验之丰富大家都知道,九百多盘的职业棋战记录在现役棋手中完全可以排进前十名。至于心理素质,能够获得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国内,国际大赛比赛冠军的棋手会差吗? 相比之下,王先生的实力虽然高强,但我没有听说过他参加过哪项职业赛事,和职业棋手的实战例只有一年前同桑原秀吉的那一战,当然,在那盘棋中王先生表现出来的治孤能力令人叹为观止,堪称精彩绝伦,不过那终究只是一盘棋,总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其他的对局虽多,但对手大都为业余棋手,而职业战和业余棋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所以,总体而言,我更看好小林先生。”金炳辉答道。 “呵,谢谢金先生的分析。那么小林先生,王先生,对于金先生的分析你们二位又是怎样看呢?”武田信玄笑着又将话筒对准另两位棋手。 “金先生说我的赢面大我当然很高兴,也希望他的预言成立,不过他说王先生的实战经验和心理素质处于下风我不能同意。至于为什么,相信以后大家会知道的。”小林芳美看了一眼王子明,颇有深意地说道。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王子明会意一笑。 第三百九十章 电梯口 七月三日上午八点四十分,距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马金波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赛场依然还是原来那间赛场,只不过,由于这一次棋战的级别远远过那次,所以财大气粗的日本棋院不光包下了这套房间,而且还把左右临近两套房间订了下来,一套做为大盘公开讲解和电视转播使用,另一套则专供观战高手进行探讨研究。 “石田先生,您来的可是真早呀!”胸前挂着相机的年轻记者满脸笑容地向着前辈打着招呼。 “噢,原来是片冈老弟呀,呵,你来的比我也没晚多会儿嘛。”中年记者回过头来应道。 “是啊,这次比赛意义重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错了过重要新闻,主编还不得把我骂个狗血喷头。”叫做片冈的记者笑着。 “呵,放心吧,这次的棋战热点那么多,错过了这个还有那个,总会有东西让你写的。”中年记者轻松地说道,象他这样的老手不要说是身临其境,就是和在场的人聊两句天儿都可以构思成一篇精彩的观战记,更何况现在还正在现场。 “是呀,最后一战,最强业余棋手对战一流职业高手,迟来的复仇,呵,是有一大堆的故事可以挖掘。”年轻记者说道。 “没错,只要脑子够活,题材什么的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中年记者说道。 “说来也真巧,上次王子明和桑原秀吉进行决战的时候,咱们俩就在现场,这一次他和小林名人的这一战于中国队来说同样也是决死一战,没想到咱们俩又碰在一起了。”年轻记者说道。 “呵,是呀。一晃日子就过去了一年多,想想那时的情景就好像是昨天刚刚生的一样,真是时光如电。日月如梭啊。”中年记者感慨地说道。 “对了,对于今天的这一战您是怎么看地?王子明有没有可能再次创造个奇迹出来?”年轻记者认真地问道。 “呵,奇迹要是想来就来,也就不叫奇迹了。”中年记者笑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昨天晚上可是连小林名人自己都说没有必胜的把握啊?”年轻记者奇怪地问道。 “呵,那不过是外交辞令,你还真信了。”中年记者笑道。 “倒也是,就算王子明真是中国棋院的秘密武器,最多也就达到一流棋士地水准。否则的话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当秘密武器使了。”年轻记者想了想笑道,觉得自己担心的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对嘛,中国棋院的那些领导就是再笨,再神经,也不可能把个一流棋手雪藏民间。”中年记者理所当然地说道。 “呵,您已经到了有一会了,不知道都有哪位棋手来观战了?”年轻记者问道。 “上午的比赛哪儿可能有太多的棋手。除了做大盘讲解的武田信玄,裁判长前田小太郎以外,就只有非国的金炳辉,还有桑原秀吉,宫崎三洋那几位年轻棋手,大概七八位职业棋手吧。”中年记者想了想答道。越是重要比赛。棋局地进程就越缓慢。通常而言,大多数的每方三小时制棋战。在上午的两个半小时内能下三、四十手就算很快了,故而很多棋手如果不是有特别原因。大都喜欢午后才赶过来看棋。 “咦,宫本棋圣怎么没来?他是擂主,按道理应该在场主持研讨会呀?”年轻记者不解地问道。 “呵,听桑原秀吉说了,宫本棋圣大概比赛开始前十分钟才到,要不然我怎么不好好在楼上呆着,偏偏在这么个地方。”中年记者指了指身旁大大的电梯两个大字笑道。 “噢,原来是这样!到底是前辈,就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想得多。”年轻记者赞叹道。 “呵,别拍马屁了。过不了多少年,你自然就会知道怎样抓新闻才又省事儿又及时了。好啦,现在是八点四十八,宫本棋圣大体应该到了。”中年记者看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提醒道。 两位记者不再聊天儿,一起双眼不眨地盯着饭店大厅来来往往的客人,生怕一个失神错过了采访目标。 “来了来了!”还是年轻人眼尖,宫本武雄刚刚走进饭店的大厅就让他给现了。 中年记者闻言马上打开录音笔地开关便小跑着向前冲去,年轻记者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宫本先生,您好,能请您对今天的比赛预测一下结果吗?”在离宫本武雄还有三四步远的时候,中年记者停大来举着录音笔大声问道。 “哦,呵呵,昨晚小林先生不是昨晚都已经说过了吗?”宫本武雄微微一愣,旋即笑着答道。 “啊?!难道您也认为小林先生和王子明的比赛将会是一场苦战?王子明真的会有那么强?”中年记者吃惊地叫道。 “王子明地强众所周知,至于是不是强到让小林先生感到头疼那就只有小林先生自己知道了。”宫本武雄微笑着答道。 “您地意思是不是说您自己并不认为王子明会对小林先生形成威胁?”年轻记者不失时机地插口问道。 “呵,那倒不是。王子明这个人的棋很有意思,千机百变,神鬼难测,除非亲自交手,否则地话是很难评价他的真实实力。小林先生昨晚说地并不仅仅是客套,实际上在知道了王子明将参加擂台赛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讲过类似的话,我不清楚小林先生为什么会这样看重对手,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理由便乱讲话的人,所以,与其轻视对手招至失败,我宁愿相信他的判断。谢谢口”宫本武雄笑着跨步迈入了电梯,两扇亮可照人的电梯门在两位记者面前徐徐合上。 “石田先生,看样子这盘棋没您想的那样简单啊?”转过头来,年轻记者问道。 “呵,谁知道呢,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中年记者苦笑一声,伸手按向了另一部电梯的按钮,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千呼万唤 八点十五分,紧闭的房门打开,在工藤武夫的陪同下,一身毛##灰色西装的小林芳美走出了休息室。 “咔嚓咔嚓”,早已守候半天的记者们立刻开始了行动,相机快门声响成一片,闪光灯的耀眼光亮让人双眼难睁,那情景就如同当红影星参加新片布会一样。 “小林先生,加油!” “小林先生,拜托啦!” “小林先生,您一定要赢啊!” 记者的身后,是数十位一大早就特意赶来的日本棋迷,虽然被饭店的工作人员阻在远处,无法和自己的偶像近距离接触,但依然拼命地挥动着手臂大声鼓励,希望能把自己的祝福送到小林芳美身上。 停下脚步,小林芳美微笑着向着远处为自己打气的棋迷们挥手致意,之后便步履轻快地快穿过走廊走进了对局室。 “小林名人今天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好,应该会下出一盘漂亮的好棋。”叫做石田的中年记者放下手中的相机对着身旁的后辈说道。 “是啊,听说小林名人为了准备这盘棋三天前就推掉了一切的社交活动,专心闭关在家中调整,就连平时最喜欢的清酒暂时都给戒了。”年轻记者直起身来答道,这些日子小林芳美可是日本棋坛最引人注目的棋手,一举一动都有着众多媒体记者在追踪报道。 “是呀。他地谨慎是可以理解的,这盘棋咱们无论如何是不能输的啊!”中年记者点头叹道。不知怎的,在听过了宫本武雄的那两句话之后,他的心头不知怎地总有一丝挥之难去地阴云。 “王子明出来了!”随着年轻记者的叫声,众多记者马上又向梯道另一端涌去。 “咔嚓咔嚓”,在同样眩眼的闪光灯照耀下。王子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神情,身前则是马金波保驾护行。 “他穿的好像还是上次和桑原秀吉对局时地那件西装,是不是想讨个好彩头?”待王子明走入对局室后,年轻记者回过头来向同样参加过上次比赛报道的前辈问道。 “应该是吧,大概他是希望上次的好运还能重新落在他身上。”中年记者迟疑地答道,倒不是不能肯定那件西装就是上次的那一件。而是他有别的联想。 “咦,前辈,您的表情有点怪啊,是有什么现吗?”年轻记者敏感地问道。 “呵,没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他这个样子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仔细一想,又摸不着头脑。”也许是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气氛使这个在新闻界混了十多年的老牌记者勾起了遥远地记忆。 “那是什么样地感觉呢?”年轻记者问道。 “不好说。好像就在眼前。可真的要形容,却又变地模糊起来。”中年记者轻轻摇着头说道。 “好了。要是一时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还是赶快进对局室吧。咱们再晚点就该没好位置了。”年轻棋手提醒道。的确,现场进行报道地记者有十好几位,对局室的房间虽然宽敞,但可以拍到正面的角度也不会很大。 “呵,对,快进去吧。”中年记者回过神来,笑了笑和年轻的同行一起走进了对局室。 对局室中,先行一步的小林芳美已经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面前是淡黄色三十公分榧木棋墩,棋墩正上方是黑色的摄像探头,左侧不远的裁判桌上坐着三个人,其中左右两位是负责记谱、读秒工作的日本棋院修学院生,中间坐着的则是此次比赛的裁判长----前田小太郎九段。 向着屋内的几人一一施礼之后,王子明在左边空着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昨晚休息的还好吧?”小林芳美笑着问候道。 “嗯,还不错,东京晚上的温度比北京稍微低些,感觉很舒适。”王子明微微一笑答道。 “呵,如果觉得这里的天气不错,不如这次比赛之后多留几天,热海市的风光据说在这个时间最为迷人,咱们正好可以结伴去好好游览一番。”小林芳美笑着邀请道。 “呵呵,好呀,春夜苦短,夏日苦长,在这个季节游山玩水的确是人生一大乐趣。”王子明笑道。 “哈哈,那好,咱们就一言为定了。”小林芳美爽朗地大笑起来。 简短的寒暄之后,对局室内重新陷入了沉寂:两位棋手正襟危坐,双眼微阖,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各自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身经百战的他们非常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裁判桌旁,两位院生最后检查着记录笔,记录纸和时钟,以免到时出现不应该的事故;前田小太郎则不时抬腕看着手表,等待着时间的到来;门口,十余位记者或蹲或站,各式各样的相机端在胸前,时刻准备抓拍每一个有价值的镜头。屋内的每个人都是缄默不语,一种大战之前特有的沉重气氛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难以喘上气来。 八点五十九分,前田小太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上装,轻咳一声,将大家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日、中、韩三国擂台赛第十轮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由中方棋手王子明执黑先行挑战日方棋手小林芳美,比赛规则采用日本规则,黑方贴还七目半,每方自由支配时间为三小时,保留三次一分钟读秒机会,时判负。两位棋手是否已经听清?”前田小太郎向两人例行问道。 “是。”两位棋手微微点头,表示都已明白。 “好,那么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请黑方落子开局。”前田小太郎高声宣布。 王子明沉思片刻,在一片照相机闪光灯的照耀下,伸手从金丝柚棋筒中摸出一颗黑色的蛤碁石棋子,轻轻地放在了右上角星位。 一场牵动亿万人心的较量,就此拉开了帷幕。 第三百九十二章 棋局的分歧点 黑棋布阵是星小目,小林芳美则应以二连星,第五步王子明小飞在左下角,白棋应以单关。 下一步如果黑如果隔五拆回将是典型的变相中国流,这是当今棋坛早为流行的一种布局套路,强调度和子效,在前年王子明和李宽莲的番棋升降赛中,这一布局就曾也次出现。 不过这一次王子明并没有采取上次的策略,而是简单的二路小飞后拆二,在强调度的同时也失坚实。 此局面下常见的下法有两种,一种是在右边星位左右分投,将棋局打散形成,阵地战的格局,另一种则是挂右下黑角,分隔对方下边的阵势。 前一种方法固然稳妥,但显然不符合擅长攻杀的‘天杀星’口味,因此,小林芳美毫不犹豫地小飞挂入。 黑棋尖顶,白棋长头,黑棋再四路尖起,王子明以静制动,先收取实地,再视对方的补法决定自己的行棋方向。 在黑棋左右均很坚实,平稳的招法应当是三路拆二,这样下边双方做一比较,可以看出黑棋右下角三子所占实地略多于白棋左下三子,而左边黑棋三子的棋形比右边白棋三子的形状要舒展一些,所以如此进程,虽不能说白棋不好,但黑棋却也绝无不满之理。 小林芳美当然不能接受这样平淡的结果:立二拆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明知道在左右都被逼住的情况下存在打入,但小林芳美依然将棋子拆到最大,其过人的胆识和强大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 白方明知故犯,黑方当然不会放过,既然你不怕打入,那我就偏偏要打入进去给你看看,这是一种不甘势弱的对局心情,也就是日本棋手常说的“气合”。虽说五路先手压后在右边星位拆边也是一种下法,但面对小林芳美这样以力量见长的棋手,如果因畏惧战斗而不敢接受对方明目张胆的挑战,那么只会越下越被动。 因黑子左右都有接应。小尖吃住是无理的招法,因此白棋四路盖住,黑棋顶,白棋挡,黑棋二路扳,白棋接实,黑棋二路拉回:三路顶虽然显得更紧凑一些,但今后白棋伺机二路先手断再左边靠入,黑棋的棋形将被割裂,这种似先实后地招法当然不可能出自王子明之手。 白棋五路隔二大跳。好棋!这大概是小林芳美的研究心得,否则一旦被对方先手点刺的话。整块白棋将变做一根没有眼位的棍子,早晚成为黑棋进攻地目标。 黑棋三路尖。补去角上白棋星位挤入后的断点,白棋则五路压住,双方棋盘上的第一个接触就此告一段落。 “宫本先生。这个新型得失如何?”桑原秀吉问道。小林芳美的拆三在职业棋手的实战例中极为少见。故而对这一变化大家研究得都不是很深入。 “似乎是两分吧,黑棋取地。白棋取势,双方均能接受。不过黑棋在补角之前似乎可以先冲一下,和白棋的虎交换后再三路尖补,之后大体白棋还要跳补一手,如此黑棋角上松了一气,压力会更轻一些,不过白棋终究中胆腹多走一子,得失如何难以断定。”宫本武雄说道。对于这种实战中出现的全新棋型,他也不敢马上下出结论。 “哦,后边该怎么下呢?是不是应当在左边分投?”宫崎三洋问道,左边星位上一路的分投上下都留下拆二的余地,无论白棋从哪个方向逼住黑棋都可以轻松获得安定,是打散白棋阵营的绝好点。 “一般分寸吧。直接挂角容易让白棋在左边形成大模样,小林先生地力量非同小可,如果形成这样的局面,他地攻击力就有了用武之地。”金炳辉说道。 话音方落,王子明的招法已经传来,左上角小飞挂,黑棋地选择出人意料。 “哈哈,金先生,您猜错了,这个王子明的思路和常人总是不一样。呵,单看这一招倒是有点象崔世石一流的强硬招法,搞不好王子明是想以力抗力,和天杀星掰一掰手腕呢。”宫本武雄笑道。 “呵,崔世石也不会下这么强地,如果是他面对这个局面,大概会选择从外侧挂角,想办法以右上角位为根据扩张模样,逼迫白棋先行打入,然后在攻击中争取主动。可现在黑棋是挂在内侧,等于是逼白棋夹住,在左边形成大模样,其胆量只怕比崔世石还要大些呢。”金炳辉笑道。下棋不是吹牛放卫星,敢和小林芳美掰腕子地人有的是,但能掰过地又有几位? 白棋的一间低夹理所当然,这里白棋绝不能应在上方,否则让黑棋飞角后再拆二,不仅白棋左下处于四路高位的单关角显得极为尴尬,就连右下角形成的厚味威力也减色不少。 既然被夹,黑棋的三三点角也是理所当然,跳出求战不是不行,但这不符合行棋的节奏。 白棋左边挡下,黑棋三路爬,双方在这里走了一个最普通的星位点角定式,当黑棋从上边三路跳出之后,小林芳美开始了长考。 “小林先生在想些什么?应该是左边拆二连片吧?”桑原秀吉试探着问道。 “嗯,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这样下,不过黑棋左上四路贴起,价值也是极大,双方将形成互张形势的格局,可能小林先生对这样的局面不是很满意。”宫本武雄答道。 “王子明这盘棋的战略方针大致已经可以看出,就是先抢占实地,然后伺机打入治孤。而小林先生采取的对策则是扩张左边模样以对抗黑棋的全盘实空,从这个意义上讲,假若形成了对围格局,实地占优的黑棋无疑心里会更塌实一些,也许小林先生是在想走得更加紧凑些吧。”金炳辉说道。 “会不会是在左上飞?黑棋为了防止被先手靠下只有三路并,然后白棋再转回左边守空,飞和并的交换一方面在扩大了自身的模样,另一方面先手压缩了对方的潜力,一举两得,是绝好点。”宫崎三洋提议道。 “呵,如果能交换到当然是好了,只不过以王子明对大局的敏感,他大概不会如此听话,肯定会脱先另寻他路的。”桑原秀吉笑道:白棋的飞的确是绝好点,但意图太过明显,想要让王子明妥协让步,怕是没那么容易。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实地对厚味 小林芳美长考之后还是下出了五路飞,他深知,面对王子明这样各方面技术都十分强大的对手,靠一般分寸的手法想要获胜极为困难,只有挥出自己擅长搏杀的特点,将棋局导入复杂的局面才可能找到机会,因此,尽管知道和对方三路并的交换很可能实现不了,但还是做出这样的决定。 黑棋左下小飞挂打入,虽然在四路尖冲压缩对方模样也是一盘棋,不过从气势上来看,三路的打入更狠。 白棋星下拆一逼攻,小林芳美下得非常扎实,黑棋跳出,白棋左下靠压,一边压迫下边的黑棋,一边伺机切断黑棋孤子的归路。 黑棋扳起:假如不想让下边黑棋实空受损而单退的话,白棋将在中腹镇头,因向下的出路已被切断,两颗孤子的处境将极为困难,这种因小失大的招法是不会出现在职业棋手的手中。 白棋虎下继续进行纠缠,在这个地方双方谁也不能松劲,否则的话很可能鸡飞蛋打。 黑棋叫吃后二路立下,白棋冲后断在外边,黑棋退,白棋抱吃一子,黑棋先手叫吃后左边孤棋再跳一步,左下边的缠绕借劲告一段落。 “局势怎么样?感觉黑棋的步调似乎不错啊。”桑原秀吉问道。 “嗯,是有这样的感觉。黑棋下边的实空虽被压缩了一些,但并没有伤到筋骨,中腹的出头要点也被抢到。这个回合应该是黑棋得分了。”宫本武雄默默点了点头说道。 “黑棋是不是已经领先了?”宫崎三洋担心地问道,没想到以小林芳美地实力在开战五十步之后不仅没有占到便宜,而且还可能吃了点小亏。 “还不能那么说,双方的主战场现在是左边孤子的攻防,白棋下边的收获虽然不是很大,但终究是把黑空压缩了一些,而且自己完全走厚,以后攻击这三颗黑子时就不用担心对方的反击手段,应该讲总体战略意图还是实现了,只要在后面的攻击中得到收益。那么下边一点点的不满还是可以接受的。”金烦辉答道,他始终还是相信,以小林芳美的实力一定可以找到打开局面的办法。 白棋点刺。先让黑棋粘重,然后中腹飞出,彻底分下两块黑棋地联络,对左边孤子开始了正面进攻。 黑棋五路拐和对方的飞交换后再二路伸腿,就地寻求眼位。 白棋二路靠,黑棋三路长,由于下一手的虎起是眼见地眼位要点。所以白棋先长一手和对方的双交换后再挡回。 看到这里,宫本武雄不由得轻轻摇头。 “宫本先生,这几步棋不好吗?”桑原秀吉见状问道。 “嗯。怕是有些疑问。”宫本武雄答道 “是啊。这个棋形局部的感觉是在上边的三路顶,黑棋为防挖断只能立下。经过这个交换白棋再挡下,虽说黑棋一只后手眼。但白棋外围的借用就少了许多。现在没有这个交换,黑棋则一扳一打,在边路上同样有了一只后手眼,而且四路多了一打,白棋存在被对方冲断的可能,再想强攻自身也要担些风险了。”金炳辉说道。 小林芳美显然也意识到再强攻下去很可能落空,趁着黑棋左边中腹镇头安定自身并寻找反击手段时,没有再强行逃出一子,进行鱼死网破式的决战,而是从外边一点一长后再飞起,在中腹形成一块模样,黑棋先是左边一飞,迫使对方挡住,然后一路先手将左边边路上地后绪手段走完,最后上边三路并补回,一方面防止白棋于同处靠下,另一方面间接援助左边大块黑棋的死活,次序井然,滴水不露。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左边地黑棋暂时大概没法再攻了吧?”宫崎三洋问道。 “嗯,暂时应该是没有办法了,黑棋现在已经有两只后手眼,白棋无法同时破掉,外围又不是很厚,硬吃风险太大,搞不好会崩盘,小林先生此时转而封取外势是非常明智地选择。”桑原秀吉说道。 “黑棋在这里的战斗下得很好,白棋没有非常有效地狙击手段,王子明在孤棋治理上的确是很有一套。”金炳辉赞同道。他是职业高手,不管其本人对王子明存在何种看法,但在棋上却绝不会昧着良心乱讲地。 “目前黑方全局实空领先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左边黑棋毕竟不没有两只眼,很可能会成为今后作战的某种负担,小林先生大概也是在等待力的时机吧。”宫本武雄也评价道。 “对,白棋虽然实空落后,但全盘没有弱棋,中腹成空潜力很大,加上左边黑棋终究还没有完全安定,双方离分出优劣还早的很,相信小林先生一定会找到拉开距离的办法。”金炳辉说道。 小林芳美寻找机会的方案是右下角二路扳。 “为什么直接在右边三路搭下去呢?黑棋扳就退,白棋中腹很厚,这种三路和二路的交换白棋应该很欢迎吧?”桑原秀吉奇怪地问道,如此眼见的好点大概每一位职业棋手都很眼馋吧? “可能小林先生是担心黑棋会三路夹的反击吧?如果粘回则黑棋渡回,白棋无趣,可要是立下去,黑棋挖,白棋打吃后虽然能将这颗黑子吃掉,但随后黑棋五路冲,白棋因头软不能挡住,只能连连后退,如此一来白棋中腹全体变薄,不仅成空无望,而且还有可能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算算总账反而是得不偿失。”金炳辉说道。 “而且就算是黑棋二路扳白棋也未必便宜吧?连爬两步之后右上角单关守,黑棋实空领先,白棋虽有厚势,但黑方右上,左下均有出头,并不可怕。”宫本武雄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道。一流棋手的棋风、思路往往大相迥异,但英雄所见略同,最后的结论却往往非常相近。 “哦,明白了,如果黑棋扳的话,白棋有了两步打吃的先手再搭下去就不怕黑棋的反夹了。”桑原秀吉恍然大悟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步之差 黑棋没有在角上应,而是直接于四路飞起。 “咦,黑棋为什么不挡住?夹虽然不成立了,但二路扳不也是很好吗?如果让白棋得以进角那实地出入相当大啊。”宫崎三洋不解地问道,如果按照方才宫本武雄的观点,只要能抢到右上角单关守角的要点,这里被压在二路并不是太了不起的事儿。 “王子明非常机敏,如果随手在角上应了的话,白棋有连续叫吃之后二路硬扳下去的强手,看起来似乎无理,但黑棋若敢断打的话,白棋不会接上,而是在三路开劫,虽然相比之下白棋的负担更重,问题是左边黑棋大龙未活,劫材绝对有利,黑棋无法获胜。如果黑棋补角忍耐,白棋则等于在这里抢到了先手支挂右上角,一出一入之间差别相当大。现在黑棋飞起,角上虽失是很大,但右边多了一手,同时也消弱了白棋中腹的成空潜力,价值也是不菲,相当于将角部的损失转到了边路,所以,从全局来看,这是维持全局平衡的好手。”金炳辉解说道。 黑棋不挡,白棋当然三三叫吃进角,这也是一种气合:如果在外边应一手而被黑棋重新抢回角的话,失去了靠下手段的白棋将得不偿失。 黑棋右上小飞守角,这是实质非常大的一手,也是全局瞩目的大场。 “黑棋有些太贪心了吧?实地这样抢法似乎有点太凶了吧?”看到这一手,宫本武雄直觉地说道。 “是呀。从感觉上黑棋星位拆一就应当很满意了,黑棋现在的实地已经很多。按道理只要加强自身。限制一下白棋的中腹潜力就可以了,还这样抢实地。怕是要引起麻烦地。”金炳辉赞同道。 “或许他是想逼白棋打入,然后借攻击顺调进入中腹,消除白方成空潜力。”桑原秀吉猜测道。 “嗯。这也是一种思路,不过白棋既然已经得角。黑棋中腹出头便只是纯粹在破空,于对方地厚薄无关。紧迫性和方才大不相同。这样人为地造生一块弱棋,对于全局厚实的白棋总是很欢迎地。”宫本武雄说道。 白棋右边星位下一路小飞打入。这是唯一的一手:假如让黑棋完整地把边路围成实空,那么就算白棋把中腹完全围住实地也将不足。 黑棋尖顶,白棋长头,黑棋压出,徐徐向中腹推进。 白棋跳出,黑棋扳头,中腹白棋成空潜力已经消失大半。 为防抱吃,白棋虎恰连回。 黑棋上侧刺断,白棋接位,黑棋虎头补住中腹断点。 “机会!黑棋走错次序了!”看到这两手棋的交换,宫本武雄和金炳辉不由而同地挺直了后腰,将目光死死地盯住右下角。 “不是很正常地进程吗?”宫崎三洋狐疑地问道:如果说王子明的意图是借攻击白子来侵消白棋中腹成空潜力地话,那么现在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不仅中腹白空已经无法围成大空,而且右边四颗白子棋形滞重,以后将成为黑棋地攻击目标,实在是看不出黑棋错在了哪里。 “啊!我明白了!”桑原秀吉看了半晌,突然一拍额头兴奋地叫道。 “什么?你看出来了?到底为什么错了?”宫崎三洋心急地问道,两位一流棋手虽然早已现了问题,但此时正在紧张地计算之后的变化,他一个年轻棋手当然不敢打断二人地思路,但桑原秀吉是熟识的好友,自是不必顾虑太多。 “在刺之前,黑棋应当先在角上二路打,这样白棋提,黑棋接上,白棋再二二扳住,经过这个交换之后,黑棋再按照实战的走法,这样黑棋角部有眼,外边有头,就算之后白棋可以吃掉边上一子,黑棋只需二路一尖,自身已经做出两眼。如此,黑棋形势乐观,但现在黑棋没走这个交换,白棋可以直接点入二路,黑棋只能挡,白棋退回黑棋接住,白棋再提去一子,和之前先做交换一比,相当于在白棋叫吃二路子时黑棋没有打吃,而是被对方先手爬到了一步,不光是实空差了好几目,更重要的是黑棋的做眼空间大大缩小,整块棋都要面临生死的问题,这一出一入,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桑原秀吉笑道,身为日本棋手,他当然希望的是小林芳美赢。 “要是那样的话黑棋就不怕白棋不扳角而直接断在外边吗?那颗子的价值也是相当的大呀。”宫崎三洋问道。 “因为之前没有刺,白棋要是敢断,黑棋就叫吃后接上,中腹的冲出和右边的冲断两者见合,白棋无法抵挡。”桑原秀吉说道。 “噢!原来是这样,哈哈,如此说来白棋将要领先啦?!”宫崎三洋明白之后也笑了起来:从开局到现在,棋局一直都处在焦灼状态,小林芳美甚至还略处下风,此时棋局终于出现了转机,他怎么能够不感到振奋? “桑原君说的不错,白棋的二路点入非常严厉,按道理王子明应该能够看到,大概是他一时疏忽了吧。”宫本武雄点头说道,只要能感觉到角上有棋,那么现这种手段对于一流棋手来说算不了什么。 “呵,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王子明的实力的确是非常强,能和小林先生对弈到这个时候还略处上风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只不过到底不像职业棋手身经百战,到了关键时候还是经验不足露出了破绽,以小林先生对攻击要点的嗅觉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黑棋就此崩溃也说不定。”金炳辉得意地说道,他一直认为王子明实力虽然不亚于一流棋手,但在实战当中,由于实战经验和心理上的差别,早晚会在棋局被对方抓到破绽,此时的一幕,正说明了他赛前前夜祭上的预言,心中当然十分得意。 果然,十分钟过后,小林芳美果断地飞点而入,以下的进程和研究室中大家的结论一模一样。 当白棋最后提去一子之后,黑棋也陷入了长考。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再起波澜 黑棋飞镇,这是角部受损之后得到的代价,由于直接尖断对攻白棋没有成算,白棋斜飞补强。 黑棋再次中腹飞整形,一方面防止对方尖断的反击手段,一方面准备活动方才点刺的一手,对右边四颗黑子分断攻击。 白棋尖冲右上黑棋小飞角,彻底补去这里的弱点。 “白棋已经反先了吧?”宫崎三洋问道。 “应该是的,白棋补强之后,右下这块黑棋很危险,加上左边的这一块也没活透,一旦被白棋破眼强攻的话两块棋难以兼顾,所以应该中腹再补一手,得到先手之后,白棋二路侵入右上角,黑棋顶白棋退,黑扳角,白棋就飞起,这样双方实地已基本相当,而白棋全盘无弱棋,黑棋左边却还有一块棋要顾忌生死,因此细棋白略优是可以肯定的。”宫本武雄仔细判断了一下局势答道。 “我赞同宫本先生的意见,黑白双方的实空虽然大体相当,但白棋全局厚实,成空的潜力比黑方要大一些,形成这样的格局,小林先生应该是胜券在握了。”金炳辉也点头表着意见。 “可是黑棋会不会脱先不补呢?”桑原秀吉担心地问道:上一次和王子明的对局中,对方过人的胆魄和强的治孤手法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时至今日依然是心有余悸。 “他敢吗?对手可是小林先生啊!谁敢放着生死不明的两条大龙去考验天杀星的攻击力?补一手棋虽说形势不妙,但差距终究不大,棋还可以下下去,这样的重大比赛。王子明应该不会这着孤注一掷赌运气吧?”金炳辉吃惊地叫道,他的确没有想到黑棋有可能会中腹脱先,甚到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转过。 “是的,如果王子明这样的棋还敢脱先,如果不是对小林先生力量的恐怖不了解。就是突然中了邪。”宫本武雄笑道,当今世界,下棋下到一流棋手水平地人要是不知道天杀星小林芳美的赫赫威名,那不是笑话还是什么? “呵,也是,大概是我想过了头。”桑原秀吉挠了挠头笑道。的确,小林芳美不是常人,是可以用死棋吃活棋的杀星,在他面前要大龙,那简直就象是兔子给老虎拔牙。 然而这一次。桑原秀吉的担忧却是正确的。 黑棋右上小尖守角。王子明选择了甘冒受攻的危险而抢占实地的方针! “啊!他真敢脱先?!好大的胆子!”研究室里一片哗然。 由于右上角谁先动手实空出入极大,黑棋的强硬脱先使得双方实空上地差距马上又大幅拉开,假如白棋不能对右下地黑棋进行足够的惩罚,那么想再夺回优势势比登天。 天元斜下一路点,小林芳美起了最强烈的攻击。 黑棋挡住,白棋弯刺断,破坏着黑棋的棋形。 黑棋接住。白棋中腹顶,黑棋挡住,白棋夹破眼,黑棋接实。 “攻不下去了。”金炳辉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边上黑棋已经有一只铁眼,中腹一尖可以做成另一只眼,而如果白棋现在要破掉这只眼的话,黑棋中腹一顶。白棋自身的联络也将产生破绽。 “王子明对于死活的感觉实在是令人赞叹!”宫本武雄也是抱着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桑原秀吉和宫崎三洋两人面面相觑,为形势在在短短数步内几度转换而迷惑不解。 “难道是王子明右下角地失误是故意露出的破绽?”桑原秀吉反思道。 “不,如果那是蓄意所为的话。他就不会在飞镇的时候长考四十多分钟了,这在行棋节奏和思考时间分配上都是很不正常的。”金炳辉肯定地说道。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那现在怎么黑棋反而又占到了上风?难道白棋哪里出错了?”宫崎三洋不解地问道。 “是啊,回过头来看,在黑棋镇头的时候,白棋地飞似乎有点问题。”宫本武雄说道。 “嗯,飞完之后为防黑棋的反攻,白棋还要再补一手,坚实固然坚实,但棋形有点重复,步调也慢了一步,假若白棋不飞,而是直接尖冲右上角的话,当黑棋补回中腹断点时白棋就可以脱先他投了。”金炳辉说道,在判断一步棋是好是坏时有一种方法,就是将行棋地次序改变再进行比较,这样就可以现其中的某一步有问题了。 “那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白棋还有没有扳回局面的手段?”桑原秀吉问道。 “黑棋实空领先不少,白棋借威胁两块棋的死活大致可以先手把中腹封住,因此胜负的焦点将是白棋能在上半盘能围出多大的空。黑棋好下一些,但白棋也没被落下太远,棋局还十分复杂。”宫本武雄计算一番后说道。 白棋三路隔一紧紧逼住右上角,看来小林芳美的判断和宫本武雄一致,只有最大限度地将上方的虚空变成实空,白棋才有获胜的机会。 黑棋左上三路小拆一,老练,如按常形三路拆二的话,白棋存在内靠扭断手段,一旦这里生战斗让白棋找到头绪,则难免会影响到两条大龙的死活, 白棋点入右上三三试应手。 黑棋二路并,寸土不让,假如怕出问题而挡在右边的话,则白棋二路一托,或边或角,总能得到一些便宜,此时此刻,任何微小的退让都可能导致败局。 白棋从角上二路小尖再次问应手,黑棋尖顶住,白棋二路跳下,黑棋角上挤住。 “问题手!”金炳辉敏感地叫道。 “嗯,应该是一路立下吧,这样角上没棋。”宫本武雄点头说道。 “可能王子明是担心那样应对外围白棋有借用,中腹会形成大空,这也是不得已的吧。”桑原秀吉猜测道。 “话虽如此,可白棋一路一扳就可以打劫渡回,黑棋角空大幅缩减,怕是得不偿失吧?”宫崎三洋说道。 “对,黑棋两块大棋没活透,形成打劫白棋劫材肯有利,黑棋如果退让,得到这个便宜之后,双方实空将大为接近,白棋有望。”金炳辉判断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劫尽棋亡? 对于右上角残子留下的手段小林芳美洞若观火,先是右下扳虎,和中腹黑棋顶出做个交换,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一路扳,小林芳美将蓄谋已久的深水炸弹引爆,当这一手棋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整个研究室都沸腾了。 “好!白棋要领先了!”宫崎三洋兴奋地拍着大腿叫道。 “不愧是小林先生,关键时刻出手干净利落,半点也不迟疑。”桑原秀吉也是赞叹道。 “呵呵,王子明想必在为方才过于贪婪的招法而后悔了吧?假如当时是应在一路,就算是让白棋外围占些便宜但棋局还是难言优劣,大可以慢慢的下下去,现在被白棋角上出动,打劫打不过,退让实空又不够,该够他挠头的了。”金炳辉笑道。 “呵,是啊,要是摄像给个全景镜头就好了,也好让咱们看一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宫崎三洋笑道。 也许是人同此心,情同此理,日本电视台的导播和宫崎三洋的想法完全一样,镜头拉远,一个大大的特写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咦?他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宫崎三洋奇怪地叫道:屏幕上的王子明依然保持着开局时的样子,正襟危坐,脸上无惊无喜,一双漆黑的眼睛只是紧紧地盯住棋盘,偶尔才眨动一下眼皮。 “难道他是故意留下这个破绽的?”一种不祥的感觉迅掠过桑原秀吉的脑海旋即又被他下意识地否认:不管黑棋有什么样的手段,只要右上角形成劫争,那么白棋领先将毫无疑问。 黑棋的应招出人意料。一路打吃,王子明的态度强硬的惊人。 “啊,王子明疯了吗?!这样打劫不是在赌命吗?!”研究室里惊呼声响成一片。 对于白棋的一路扳。黑棋的一路叫吃完全是半步也不肯退让的态度,因为从一般的概念上讲,黑棋左右两块棋未安定,劫材当然是白棋有利,而且此劫又是白轻黑重,白棋输了不过是损失了几目棋,黑棋输了却是整个右上角变了颜色,故而黑棋的应法按里来说只有在角上二路打吃,白棋则在一路做劫。如此,当劫打不过时可以二二退出,虽说让白棋先手获利不少,但终究还是把大半角空保了下来,现在黑棋这样叫吃。白棋同样一路做劫,尽管同样还是打劫,黑棋却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 “难道王子明有信心打赢这个劫?不对啊,白棋眼见的就有十多个劫材,黑棋哪可能可能打地赢?”金炳辉重新审视着棋局,将双方的劫材点了又点,最终疑惑地说道。 “已许是王子明在寻投了场吧?”宫本武雄在仔细研究过棋局之后也迟疑地猜测道。 “肯定是,业余棋手面对难局时的斗志怎么可能和职业棋手相比,不过他能和小林先生下到这个时候,中间还曾经占到过上风也是很难得了。”宫崎三洋点头说道。黑棋的这招棋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不会吧,看王先生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很焦躁地样子,这盘棋也不是简单的一盘棋,他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放弃吧?”桑原秀吉看着屏幕上岿然不动的中国棋手,心中充满了迷惑。 白棋一路虎,不管黑棋从哪个方向打。对于白棋来讲,这都是唯一的一手。 遇劫先提,黑棋先拔去一子。 白棋左下边断打劫,黑棋拐吃,白棋提劫,黑棋粘住。白棋二二做眼,角上已经是劫活。 黑棋再次提劫,白棋右下扳入要劫,黑棋叫吃。白棋再提回。 此时黑棋已无劫材可找,于是上边五路镇头,威胁要吃掉白棋边路一子。 由于边路一子价值出右上活棋,小林芳美星位尖冲逃出。 黑棋顺手一爬争得先手后再转回身来提劫。 “噢,原来王子明是想通过威胁边路一子来打赢角上的劫,不过这有用吗?白棋还有九个劫材,黑棋逼攻的缓了可以弃子,逼的急了又会被白棋反击,到时候再生纠纷,恐怕黑棋更没法收拾了。”宫崎三洋说道。 “呵呵,中国人有句话,叫做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棋已经不行了,干脆破罐破摔,说不定反而会出现奇迹呢。”金炳辉笑道。 “哈,那他可就打错了算盘了,小林先生最强的武器就是强的计算力,局面越是复杂,他就越是如鱼得水,依我看,这个劫打输之时,就是王子明交棋之时。”宫崎三洋笑道,对于小林芳美的战斗力,在座地每一个人都充满信心。 白棋右下接住,因下一步可以冲下吃住五子,黑棋只得二路接回,白棋再次提劫。 黑棋中腹尖顶,要拉出白空中的一子,因此子关系到这块棋的整体安危,白棋只有挡住,黑棋再次提劫。 白棋左边叫吃一子,黑棋拐打,白棋再将劫提回。 黑棋上边三路爬,下一手要扳断吃住边路一子,白棋单退连回,黑棋再提劫。 白棋提掉左边二路一子,将这块黑棋边路眼位破掉。 黑棋中腹七路尖顶,一方面在中腹寻求眼位,一方面瞄着左边的扳下。 白棋退回:这里要是被黑棋扳入不仅黑棋全活,而且白棋棋形上也将出现破绽,补不胜补,不能不妨。 经此交换,黑棋下边尖顶连回,而白棋则再次提劫。 黑棋中腹虎头,因下一手的断打极为有力,白棋无法忍受,所以只有后退一步,黑棋得以将劫提回。 白棋左上角冲,这里白棋还有三个劫材。 黑棋挡住,白棋提回。 “哈,黑棋的劫材不够,小林先生赢定了!”宫崎三洋兴奋地叫道。 “呵,是啊,右上角双方地实空出入太大,白棋粘劫活棋后黑棋只能二路托回,否则的话只能委曲地两眼求活,得此先手白棋再转而收官,连盘面都出了,王子明的这次赌博可谓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啊。”金炳辉笑道。 “哈,金先生,小林君赢了你应该感到麻烦才对呀,要知道后天你的对手就将是他了。”宫本武雄打趣道。 “呵呵,虽然小林先生的胜出意味着后天我将面临一场艰苦的比赛,我应该感到麻烦才对,但和维护一流棋手地声誉相比,我更乐意接受这样的麻烦。”金炳辉笑道。 只不过有些时候,人们想要的总是得不到,不想要的却偏偏会自己找上门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天杀被杀 庄上九路关起,王子明蓄谋已久的杀招终于出手。 电视屏幕上,小林芳美突然神色大变,靠在软椅上的身体也瞬间僵硬了起来,双手扶住扶手,两眼紧紧盯着棋盘,口唇轻微地翕动,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小林先生怎么了?”由于此时镜头指向的是两位对局者,故而观战室里的众人虽然知道王子明已经下了一手棋,但具体下在哪里却还不清楚。 “难道黑棋在哪里造了个劫窝?不对啊,右下角黑棋断只能算一个劫材,再叫吃白棋已经可以不应了,除此以外没有和右上角价值相当的地方了,而白棋除了左上角的两个劫材,左边的四路冲也可以算一个劫材,黑棋没道理再找出新的劫材呀。”金炳辉奇怪地说道。 “是啊,左上角的贴下虽然白棋必须得应,但白棋立下后黑棋等于先损三目,这样就算打赢了劫棋也不够了。”宫本武雄也说道。正常的方法黑棋无论如何也打不赢这个劫,但非正常的方法就打赢了这个劫,棋却也是输定了。 “可是为什么小林先生会是这样的反应呢?在我的记忆中,无论局面如何,小林先生似乎还从没有这样紧张过。”桑原秀吉问道,抱有同样看法的人在研究室中绝不在少数。 “还是看看黑棋到底是怎么走的吧。”镜头转换,满布黑白双色棋子的十九路棋盘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啊!”与对局室中的小林芳美一样,研究室内的人们也是如遭雷击: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步单关跳,此时,却成了夺命伤人的杀招。 不能说这一手棋有多少地妙味,因为这一手棋只是简简单单的跳出。朴实无华,甚至还有一些松缓的感觉。 但就是这松松缓缓的一跳,却偏偏击中了白棋有腰眼,让白棋动瘫不得。 由于这一跳,中腹六颗白子向上的联络已被隔断,而如果向下,不论是先挤还是先冲,黑棋都可以强行分断,此路不通。 中腹向外小尖倒是一法。不过就算黑棋不施强手,只是平平易易地一路压过去,上方白棋四颗棋子便已顺理成章地装进了黑棋的口袋,假如将右上角的活棋和边路四子被吃视为转换的话,那么白棋损失至少在六目以上。在官子阶段,这样的差距对于一流棋手来说根本不可能追上,何况白棋消劫将会让黑棋先手收官,差距只有更大。 就地做活呢?后手一只眼到还可以,但在左右黑棋地夹击下,第二只眼却是无论如何找不到的。 外逃无路,做活无门,白棋是进退不得,左右为难。 “看来咱们都上了王子明的当了。”金炳辉审视棋局良久,最后摇着头苦笑道。 “是啊。怪不得他会明知道劫材不够还敢在角上一毛不拔,原来是早就计算到在打劫过程中肯定能走到中腹的小尖,有此一手,中腹双方棋子的厚薄立刻便转变了立场,而咱们却一直沉迷于右上角地打劫,以为劫赢了棋就赢了。没承想却是一叶遮目。不见泰山,丢了西瓜不要,偏偏去拣芝麻。”宫本武雄也是苦笑道:身为一流棋士,如果意识到中腹厚薄的转变,那么现单关跳的冷招并非难事,问题当时大家的心思全都方在右上角的劫争上去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几步交换之后,原本处于攻击地住的中腹六子反而成了对方的狙击目标。 “唉,这么说白棋左边打拔黑棋二路子是败招了?如果没这两手棋的交换,黑棋就得不到尖顶。那样中间六子就没有死活问题啦。”宫崎三洋叹息道,棋局至此,无论大家愿不愿意,败局已无法避免。 “倒也不能这么说。白棋如果不吃掉这颗子,左边黑棋的大龙就没有死活的问题,少了这里地劫材右上角的劫也就无法打赢,打不赢劫棋一样会输。所以与其说吃掉边路子是败招,倒不如右上角的做劫才是真正的败因。”桑原秀吉反省道。 “桑原君说的对,右上角一路的扳地确是妙手,可是出动的时机不对,假如先在左上扳住,保证中腹几子安定的话,那么黑棋也无暇去补角,而是尖冲上边三路白子,白棋上贴,黑棋挡下,白棋上扳,黑棋下扳渡过,白棋四路长,白棋尖补,这样黑棋占据了边空,而白棋中腹也成空不少,虽说黑棋的实空占优,但右上角的手段毕竟还是事实存在,如此从全局来讲,胜负还是未知之数。”金炳辉讲道。 “啊,这样说来,岂不是王子明右上角二路小尖的时候就已经在设置圈套,而其真实地目的是在四十余手之后的一跳!这份心机和计算力也太夸张了吧?!”宫崎三洋难以置难地赞叹道:不同于对杀攻防,那样的棋再复杂对于职业棋手来说只要有充足地时间,总是能找到解答的办法,而这四十几手当中,不仅要将左右两条大龙的死活搞得一清二楚,而且还要将跳出之后白棋中间的死活转换考虑清楚,中间还得要将白棋现自己的意图半路收手的情况算到,不仅计算量之大让人叹为观止,其心态之冷静,对对手思维方式的把握,以及控制棋局流向的能力,更是令人侧目。 “唉,虽然很不情愿,但从棋局的流程来看,事实的确如此。”宫本武雄叹道。 下边出逃无效,向上尖出无用,小林芳美直接中腹靠压:输一目是输,输一百目也是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么是连根逃出,要么就是全军覆没。 黑棋内扳,白棋断,黑棋外打,白棋接,黑棋左边虎头,隔断白棋左边的归路,王子明面对对方的拼死反扑毫不手软,白棋打吃黑棋反冲,白棋提去一子,将上下两块白棋连在一起,黑棋虎顶,再把白棋右边的联络也彻底切断。 白棋左边外侧虎鼓,努力给黑棋的封锁线制造弱点。 黑棋挡住,一步不让。 下一步白棋的弯刺是可以先手将黑棋分开,但由于黑棋这里接实之后左边扳下的手段重新成立,十五颗贯穿中腹的白棋大龙无力和左边黑棋对杀,终于玉碎。 第三百九十八章 投了 不行了。”沉思良久,小林芳美长叹一声,从翻开的棋盒盖下取出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以下的对杀虽然还有很多步,但对于一流棋手来说,这种纯粹的直线算路步数哪怕再多,两三分钟便已经可以完全算清,如果非要等到人家把自己的棋子一个个从棋盘上拿掉的时候再认输,那就有失棋手的风度了。 “很累人的一盘棋啊。”王子明将视线从棋盘上抬起,微笑着向小林芳美说道。 “是啊,不过千防万防,最后还是中了你的圈套。呵呵,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瞒天过海的本事不仅没有生疏反而更见高明”,小林芳美身体放松靠在软椅上苦笑着说道。 “如果你不是那么着急出动角上两子的话,这盘棋的结果如何还很难说。”王子明答道。 “呵,当时是有点心急了。右下角点到的时候我感到白棋已经稍稍领先,没想到三两步之后就又成了均势,心里正感奇怪,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现角上存在手段,一时按捺不住情绪就马上动了。”小林芳美笑道。 “嗯,的确,右下角的点入是我疏忽了,如果先在角上做过交换,后面的棋也就没必要撑得那么满了。”王子明点头说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无论怎样强大的棋手在错综复杂的实战当中都无法保证每一招全满意,真能做到那一点的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说起来这盘棋还真是有意思,从你左上挂角之后,白棋始终都是在主动进攻,黑棋一直都是在被动治孤。没想到了最后反而却被你吃掉了一条大龙,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小林芳美说道。 “呵,我那也是被你逼的,下边拆三,左边不补而直接飞,我是想不打入也不成啊。”王子明笑道:如果可能,有几个人会愿意和天杀星比拼力量? “哈哈,说的倒也是。不过要是慢慢的磨细棋,只怕我就更难找到机会了。”小林芳美也是笑了起来。地确。棋是两个人下地,有的时候不是谁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两位先生,是否已确认终局?”得到消息的裁判长前田小太郎从研究室快跑走了回来站在棋盘旁边问道,后边跟着的记者们堵在对局室的门口等待着里面传出正式的判决。 “嗯。”两位棋手点头答道。 “好,我宣布。三国擂台赛第十轮第一场比赛结束,挑战者王子明执黑中盘胜小林芳美,挑战成功。”前田小太郎直起腰来大声说道。 十多位记者立刻涌进屋来,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成一片。 “真的输了吗?”研究室中,宫崎三洋喃喃自语道,他实在是想象不到,头戴名人,本因坊两大桂冠,本年度风头最劲地日本三大一流棋士,世界棋坛两大攻击手。赫赫有名的天杀星小林芳美就这样倒在了一位业余棋手手下,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小林芳美并非是因为走出不可思议的昏招上(如果真是那样,尽管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但那勉强也可以算是个安慰自己的借口,终究。昏招也是围棋地一部分),而是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中掉进了对方精心设置的陷阱里。 “是啊,真的输了。”轻轻摇着头,桑原秀吉叹息。棋局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半个小时前,每一位日本棋手还在为小林芳美即将到手的胜利而欢心鼓舞。可刚刚过去了不到三十几分钟,就不得不喝下这一杯苦涩的烈酒。 “唉,看来咱们都太低估王子明的实力了。”宫本武雄也叹气道。王子明设下的圈套太过隐蔽,他们几个局外人尚且被蒙在鼓里。更何况是身在局中的小林芳美。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王子明,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命地杀招,黑棋在整盘中真正意义上的攻击只有中间的一跳,而这一跳就将棋局结束了,看来在和他的对局当中,是半点破绽也不能出。”金炳辉也是喃喃自语道:后天,这位中国棋手就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亲眼见证了其坚强实力后,昨晚前夜祭上的大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黄,赢了,哈哈,老郝,子明赢了!”远在北京中国棋院地小型研究室中,叶荣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地握紧拳头在空中挥舞,样子就象是刚刚结束了毕业考试的小学生。 “呵呵,是啊,赢了,终于赢了!”黄家贞也是百感交加,激动的情绪不知该如何表达。 “呵,看你们两个,刚赢了一盘棋就兴奋成这个样子,哪有一点领导的样子。”郝主编笑着调侃着两位老友,不过眼窝中的两点水光说明他现在的样子比两位院长也好不到哪儿去。 “哈哈,不像就不像,现在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样子不样子地,我现在的心情恨不得跑到大街上喊两嗓子。”叶荣添笑着答道。 “呵呵,那种事儿就不用你们两个老家伙去做了,你们看看大楼外边。”郝主编笑着指着窗外。 “外边怎么了?”两位院长闻言一齐趴在了窗台推开窗户向外张望。 “欧!欧!赢喽,咱们赢喽!……”大院内,国少队,国青队的小孩子们纷纷从棋院大楼中跑了出来,一边叫着,一边跳着,有几个身体灵活的小棋手甚至不管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有多么泥泞翻起了跟头,再往远处看去,不住有住在棋院附近的人们从家中走出,一个个拍手相庆,笑逐颜开。 乌鹭社内则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几百位在大棋盘前等候了足足有三个多小时的棋迷们开心地叫嚷着,没有人去管别人是不是听得清自己是在喊什么,只管尽情地泄着心中的激动。 “敏敏姐,王大哥赢啦,你怎么不高兴啊?”闹够了的李紫芸回过头来忽然现孙敏坐在一边眼光直若有所思便走过去奇怪地问道。 “呵,子明赢了我当然高兴了。”孙敏嘴角泯了泯答道。 “高兴你怎么不一起庆贺呀?”李紫芸问道。 “紫芸,你就不觉得他的棋厉害的有些太出谱了吗?连小林芳美这样的绝顶高手都让给他搬倒了,这可能是只以下棋为爱好的人可以做到的吗?”孙敏忽然问道。 “这……,想想也是呀。”李紫芸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哈,你们两个还在那里猫着,走,管平他们要在影院广场开庆功会,还不快去瞧瞧!”李紫茵从门口大声喊道。 “对,这事儿等以后慢慢再想,现在还是看热闹重要。”李紫芸拉着孙敏的手向门外跑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反省 会议室内气氛极为沉闷,三位日本棋院的最高管理者面色凝重地看着讲台上解说棋盘的小林芳美,嘴唇紧闭,一言不,列席两旁的擂台赛日方擂主宫本武雄和刚刚从大阪返回的天元,王座头衔位保持者长谷直一则不时就棋局变化提出自己的看法,一起探讨着得失成败。 “大体就是这个样子,黑棋从始至终都没有明显的错招,右下角虽然小有损失,但还不足以让白棋占到上风。想比之下,白棋在左边的攻防以及右边四子的处理上都存在一些问题,最重要的是判断失误,错误地估计了双方全局的厚薄,以至于贸然开劫,最终导致大龙被杀。所以,这盘棋虽然输了,但我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因为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当摆到右上角的小尖之后,小林芳美停止了讲解:对于宫本武雄和长谷直一这样的高手,只要清楚败局的原因就可以了,没必要把所有的问题说清,而三位理事长关心的则是棋局结果,深不深入并不是很重要。 “长谷先生,谈一谈你的想法吧。”沉默片刻之后,松下小五郎出言打破了僵局。 “嗯……,这盘棋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王子明的胆魄,通常而言,被小林先生这样攻击力强大的棋手在右下角抓到机会陷入苦战,大多数棋手都会担心整块棋的安危而加补一手,从而让白棋抢先侵分右上角,如果让我来下这盘棋的话估计结果也会那样,但王子明偏偏就是敢脱先抢空,放手让白棋来攻击,实战当中能做出这样的决断不光是对棋手计算力的考验。更是对棋手自信心的考验。一赌天下色不变,敢于接受天下闻名的天杀星小林芳美地正面强攻并最终转危为安,这足以说明王子明的过人胆识。”长谷直一想了一想答道。 “是呀,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王子明的确是有下这种赌注的资本。”宫本武雄感叹道:如果仅仅是把右下角的黑棋视为一道死活题的话,大概半数以上的职业棋手在长考半个小时之后都能得出不必补棋的结论,但问题在于实际上这是一道在实战当中出现的死活题,对手又是以杀棋如麻而闻名天下地小林芳美?所以说。对于这决棋如何处理已经不仅仅是单纯棋力问题了。 “王子明真强到这种程度了吗?”高野绅树自言自语般地问道,虽然对围棋远谈不上精通,无法完全体会到王子明在这盘棋中表现出来的高实力,但既然能得到三位日本最顶尖的高手一致认同,这位所谓的中国业余棋手必定有过人之处。 “呵呵。如果真的只是强到这种程度就好了。”小林芳美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小林先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松下小五郎吃惊地问道,假如说在这样重要地棋战中堂堂正正地战胜小林芳美表明王子明的确是具备和一流棋手抗衡的实力,那么小林芳美这句话岂不是说对方的真正实力实际上还未完全挥? “呵。右下角地点入于王子明来说并非难以算到的招法,他之所以在实战中有了这种低级失误,可以说是长期没有参加正式棋战而造成的。这样的失误会随着比赛的增加越来越少,而当这些没有的时候,再想战胜他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任务了。”小林芳美答道。 “对,我同意小林先生地看法。从那一个回合的交手中,可以看出出王子明的状态还没达到最佳,原因很可能就象小林先生说的那样,是远离正式职业比赛很长时间造成了,而从失误之后的进程来看,王子明在调整对局心理上很有一套,根本没有因先前地失误而影响了正确的判断。所以,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适应职业棋战的氛围,到那时,恐怕就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脚步了。”宫本武雄点头赞同道。 “宫本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明天金炳辉不能把王子明打下擂台,那么他就有可能连胜五阵?这。这怎么可能?!”依田直树大声问道。无论如何,他是不能相信一位业余棋手居然能将日韩两国地精英全部打得落花流水。 “呵,依田副理,您怕是把宫本先生的意思理解错了。王子明的实力达到一流棋手的水平现在已经无需讨论。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对他产生畏惧心理。可是现在有一点对我们很不利地地方就是:王子明对我们来说是一位全新的对手,对于他棋艺的了解除了昨天的这盘棋还有和桑原秀吉的一战有参考价值,其他已知的不足为凭,而我们这些棋手的所有对局他全部可以轻易找到,换句话讲,我们这些人的棋艺风格,优点,缺点,长处短处,喜好厌恶等等诸如此类的资料他都可以了如指掌,并制订出相应的对策,我们在短时间内却无法针对他的特点进行研究,这就好比两位实力相当的武士沙场决斗,其中一位双眼被蒙而另一位则全无限制,其形势优劣当然是可想而知了。 所以,宫本先生的意思是在三国擂台赛中还余下的四盘棋中,我们和他所要拼比的就是他适应职业棋战的度快还是咱们对他棋艺研究了解的度快,对于韩国棋手们来说,这同样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长谷直一解释道。 “嗯,长谷先生的想法很有道理,我们对于王子明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看来咱们有必要动员在中国的关系尽快查出他的真实情况,业余棋手绝不可能仅靠自己努力就能达到如此的高度。”松下小五郎点头说道。由于一直将精力放在三国擂台赛上,所以对于王子明身分的调查始终是有一搭没一搭,现在事到临头,他也有些后悔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对,金炳辉的棋以偏好实地着称,王子明非常善于抢占实空,金炳辉并无优势可言,我们不能寄希望于他能挡住中国棋手,必须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依田直树也是说道。 “嗯,那就这样决定了。会后我马上就联系在中国大6的办事处,让他们着手此事。”松下小五郎说道。日本棋院虽然在中国没有办事处,但他自己在北京却有一家公司,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查出来又能如何?九年前职业棋手们对王一飞的研究可谓扑天盖地,结果还不是拿他没办法,现在九年过去了,难道情况就会有所改变?”小林芳美心中想到。 第四百章 再战金炳辉 一天的时间并不算很长,转眼之间就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端坐在棋盘面前的金炳辉心情复杂:大前天晚上吹嘘的大话此时声犹在耳,可这位中国棋手此时却已安然地坐在了自己面前,如果按照那时多说法现在自己应该为避开和天杀星的对决而感到庆幸,但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我宣布,比赛正试开始,请黑方落子开局。”裁判长菊池康夫例行规则说明后的高声宣布将金炳辉从杂乱的思绪惊醒过来。 “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比赛都开始了我怎么还在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真是该死!”金炳辉用力地摇了一下头,努力将那些胡思乱想从脑子里抛出。 “金炳辉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呀?”在闭路电视上看到这一幕,小林芳美以职业棋手的直觉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是呀,据韩国代表团的领队朴团长说,昨天金先生从下午就开始打谱研究,一直到夜里十点多钟才休息,也许是没有睡好吧。”工藤武夫说道。他是日本棋院的外事人员,对这些信息远比棋手们熟悉。 “咦,真的到那么晚?”长谷直一惊讶地问道。 “没错,这是我亲耳听朴团长讲的。”工藤武夫肯定地点了点头。 “唉,金炳辉是有些反常。以他的经验应该很清楚这种临阵磨枪的作法对战胜同等级别的棋手不仅没有太大作用,反而有可能让自己的身体太过疲劳,进而影响到对局状态。要是事实果真如此,那就说明他身上感到的压力太过沉重。以至于失去了平常心。”长谷直一叹道。 “看来这一盘棋金先生是凶多吉少啊。”宫本武雄也是叹息地感叹道:倒不是他为韩国棋人可能挡不住中国棋手的脚步在叹息!而是为在这一盘棋中有可能看不到王子明的真实本领感到遗憾。 足足调整了五分钟之后,金炳辉终于平稳心绪,伸手从棋盒中摸出一颗黑子重重地拍在右上角小目。 “错小目对星小目,金炳辉使出看家本领了。”长容直一说道。 “这不是很常见布局吗?”工藤武夫插口问道。棋盘外的事情他知道地很多。但棋盘内的就不同了。 “呵,现代棋战由于加大了贴子的数额,故而执黑先行一方往往强调布局的度和棋子的效率,因此现在职业棋手即便是走了错小目,第五步棋大都也是直接拆边或是挂角,等以后找到机会去守右上无忧角,可是金先生在使用这一布局的时候却往往还是按照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招法直接守角,并取得相当不俗的战绩,这在以求变求新著称的韩国棋手中可谓是凤毛麟角,独树一帜。”桑原秀吉解说道。 桑原秀吉的猜测果然没错。当王子明占据了左下星位后。金炳辉第五招棋不出意外地落在了右上角。 错小目布局古已有之,比较常见的对策有分投,挂角或自己守角静观其变的方案,王子明今天选择的是直接高挂右下角。 黑棋托退,采取了抢占实地的定式,看来金炳辉是吸取了小林芳美前天比赛的教训,打算抢在对手之前先占实地。 按照正常定式。白棋应当虎补或是实接,等对方三路跳时再拆边,这是双方最普通的应对。 略一思索,王子明直接二路托右上无忧角试应手。 对这一手应招有三种:三路退或长,二路的内扳和外扳。 内扳或外扳白棋都容易引起纠缠,不想过早导入急战的金炳辉稳妥地三路外长。 经此交换白棋左下虎,黑棋三路跳。白棋右侧拆边,由于角上的一子存在扳角活棋的余地,间接降低了黑棋三路拆兼逼的价值。故而白棋可以满意,而黑棋右上厚实,且先手在握,因此也可以接受。 小飞挂左上白棋小目,金炳辉还是采取了重视实地的挂角方法。 白棋二间高夹,黑棋四路小尖,还是上个世纪最为流行的定式招法。 白棋四路飞起,黑棋二路小飞入角,白棋上方星下拆三,弈至此时双方着法平淡,闻不到半点烟火味。 “王子明是想和金炳辉斗斗功力吗?”桑原秀吉问道。围棋高手往往可以从一盘棋的几个局部交换就能读出对局者的思路,桑原秀吉在三大一流棋手面前虽然排不上号,但他终究也是名符其实的一流高手。 “是有这个可能,总是下逃孤治孤的棋,大概王子明自己也感到有些无趣吧。”小林芳美点头说道。 “嗯,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至少咱们可以了解一下他把握平淡局面的能力了。”长谷直一说道。下一场比赛就要轮他出场了,不管中,韩两国棋手谁能出线,今天这盘棋对他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参考资料。 黑棋左边星下一间夹,这是左上小飞挂角二间高夹定式后的常用后续手段,上有三路托回联络,下有挂角,是极为稳妥的攻击手段。 白棋五路小尖,阻渡兼出头。 黑棋拆三挂角。 “拆这么大不怕被打入吗?”工藤武夫问道。 “白棋打入的话黑棋可以五路靠,白棋扳黑棋就退,如此尖封吃住一子和外边的断二者见合,白棋无法两全。此外由于存在左下三三的点角转换,白棋的打入有落空的感觉。”宫本武雄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白棋只能小飞守吗?那样黑棋补回拆三打入点,感觉棋形很不错的样子,白棋有点不满吧?”工藤武夫想了想问道。 “这是正常的应对,黑棋这里占到些便宜,白棋则得到先手转向上方的拆二,从全局来讲得失相当,双方均可接受。”小林芳美判断道。所谓宁舍一子,勿失一先,尤其在布局阶段,先手的价值更是难以估量,为此在局部受到一些损失并非不可接受。 “嗯,如果让我来下大概也会这样做吧,上边的拆二被谁抢到出入很大,如此处理不失为简明之举。”长谷直一也是点头赞同道。 第四百零一章 平凡中的不凡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白棋并没有普普通通地在左下三路小飞,而是左上六路跳封。 “非常厚实的一手,看来王子明并不是只擅于抢占实地的啊!”宫本武雄评价道。 这一点是双方棋形的攻防要点,占到此点后白棋不仅大大限制了黑棋的出头度,而且也使得中腹两颗白子由弱转强,虽然不能用具体的数目来衡量其大小,但无疑是现在棋盘上极有价值的一招。 因白棋中间二子已经由弱转强,黑棋扑强拆三打入的弱点便成了当务之急,四路小飞,黑棋在左边搭起了一个小堡垒。 白棋左下二路飞,因下一手的爬入事关双方棋形的厚薄,黑棋当然挡下,白棋顺势三路贴起。 “好棋!今天我算是学到一手了。”长谷直一大声赞道。 “咦?贴起不是很正常的一招吗?长谷先生为什么这样说?”工藤武夫奇怪地问道:当一方小飞挂星位角时,防守一方应以二路小飞的战法古以有之,被称之为小鬼搜根,实战例可谓数不胜数。 “呵,问题在于白棋贴起后黑棋该怎么应?假若照常形四路挺起的话,白棋则下边小飞,如果改变一下行棋次序,就相当于白棋尖顶,黑棋挺头,这都很正常,下一手白棋立下,虽然实质很大,但在布局阶段却是大缓手,黑棋本来应当脱先抢占其它大场。可现在却是挡了一手。这两手棋地交换使得左下白角全成了实空,显然是吃了亏。 可是黑棋不应而另投他处呢?白棋马上于同处一扳,正好扳在了这块黑棋的筋上,黑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大体上只能四路顶住,白棋顺势一长,不仅自身厚实无比。黑棋自己还存在被点方的弱点,要是再落一后手补活的话,布局的度就太慢了。 反之,假如白棋下边已经先有了小飞,则之后的扳长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因为多了这一子,白棋自身棋子的效率也不是很高,考虑到之前抢了一先,黑棋就可以接受了。”长谷直一解释道。 “对。白棋先左上跳封,诱使黑棋补边,然后再飞角根,让黑棋厚重有余而效率不足。行棋次序之巧妙实在是让人佩服,而王子明对于棋理理解之深刻也是令人赞叹。”小林芳美点头说道。对于一流棋手来讲,妙手奇招固然会值得让他们击节称好,但这种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意境深远的招法才能真正让他们心悦诚服。 “可是当白棋二路飞的时候,黑棋可以先冲再挡啊,这样不就没了那一扳了吗?”工藤武夫问道,如此高深的理论不是谁都能够理解的,工藤武夫便是如此。 “呵呵。黑棋的冲挡是典型的俗手,看起来好象是先手解决了问题,但经此交换白棋角上已经厚实了很多,将不再会是小飞而是大飞拆了,虽只一路之差,但对棋盘下边双方势力的划分将产生重大影响,黑棋未见便宜。”桑原秀吉笑道。业余棋手总喜欢将眼前可见的先手马上走完,但在很多情况下,眼见的便宜未必就是真正的便宜。 苦思良欠金炳辉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选择了挺头忍耐。 白棋三路小飞拆边,以最大的效率将左下角的实空完全围起,在双方第一个回合的交锋中,王子明先得一分。 黑棋得到先手转向上方拆二,一方面扩张自己的阵型,一方面限制白棋上边的展,是当前最大的一手。 白棋左上二二靠,借攻击对方将上方白空收成实地,此时由于处边两子价值很大,黑棋断不会肯扳出活角转换,因此时机恰到好处。 黑棋顶,白棋挡,黑棋虎,白棋退。 此时因左上被攻,黑棋必须马上处理,而处理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二路飞过,另一种则是五路尖出头。二路飞过虽然安全,但显得太过软弱,金炳辉身为一流棋手,当然不可能行此下策,因此黑棋马上尖出,准备在对攻中寻找机会。 黑棋既然尖出,白棋当然中腹跳起正面迎战:假如黑棋没有占到上边拆二的话,白棋可以考虑六路压过弃子取势,但现在情况已变,自是不能闭着眼睛乱走了。 黑棋五路挤,努力破坏着白棋的棋形。 白棋四路倒虎,白棋的棋形既然不好,那么黑棋的也不要想好,在接触战中,王子明走的极为紧凑。 黑棋长入,白棋接住,黑棋四路顶住:此时黑棋想二路飞过已是不能,否则白棋可以利用四路的先手挤而二路跨下,由于存在三路的扳下和上方的先手叫吃,黑棋上下无法联络。 黑棋补住了扳下,白棋当然是在三路拐下,不只因为这一手棋实质很大,而且事关上下两块黑棋的死活,故而是非占不可。 黑棋中腹跳出:左边无论走在哪边,都将会伤到另一边的眼位,所以黑棋只有继续中腹出头。 白棋中腹再跳:强行冲断的话自己也将被分断,形成对杀双方谁都难有成算!围棋十诀有云‘攻彼顾我’。只有先把自己的脚跟站稳,挥出的拳头才会更有力量。 黑棋先在五路点,待对方接上后再双顶补断,次序井然有序,假如反了,白棋就有可能放弃一子从下边挡过。 白棋天元左侧隔一路虎补,这是防止对方挖后反打冲出吃掉左边五子的手段,同时也丰富了自己的眼位。 黑棋中腹再跳,上瞄着打入破空,下准备抢头反攻。 白棋五路虚点自重,一方面将上方白空收实,同时依然牵吊着黑方大龙的“神经”,双方在这里斗智斗力,互不相让。 黑棋外搭,机敏,白棋如敢向外扳出反击的话,黑棋只要一断一长,白棋将无法收拾。 白棋冷静地单退,静观对手如何出招。 经此交换之后,黑棋中腹飞起,姿态华丽,内蕴逼人之势,金炳辉要在这里反守为攻,一举取得优势。 第四百零二章 一朝被蛇咬 “很难应付的一招,左边小飞可以攻击白棋大龙,右下瞄着对方拆三打入,同时隐隐在中腹右上形成一个模样,果然是一石三鸟的好棋,金炳辉不愧是高居韩国职业棋手等级分排行榜第二的高手,关键时刻确实有过人之处。”长谷直一赞道。 “嗯,的确是非常漂亮的一手,视觉上给人一种流线感,有此一手,黑棋应该是可以占到棋局的主导权了。”宫本武雄也说道。 “白棋大概会中腹靠吧?黑棋扳,白棋退,黑棋补断,白棋再另抢大场或活动右上一子,感觉上黑棋的形势是追上来了。”小林芳美预测道。 “哦,这是不是说黑棋领先了呢?”工藤武夫关心地问道。 “呵,倒也不能这么说,棋盘上大的地方还有很多,一招不慎就可能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谈领先还早了些。”宫本武雄笑道。一般业余爱好者往往喜欢将棋盘上的情况简单地划分为好、坏两种,似乎非此既彼,至于职业高手所常说的略优,微差,细微,有趣等等描述就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了。 “是呀,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王子明的棋有一个特点,就是如果对方普普通通的下,他就会普普通通的应对,始终保持着局面的大体均衡,可一旦对方使出强手想要占到便宜时,他就会奇招将对方地如意算盘打乱。事实上在他下过地几盘棋中。往往对手使出强手时候,也就是他开始取得优势的时候。”桑原秀吉插言道。 “是吗?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呢。”小林芳美认真回忆着过往的棋局,突然现桑原秀吉说的还真是没错。 “呵,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一看王子明怎么来应对这一石三鸟的好手。”长谷直一笑着说道。赛后打谱研究和自己真刀实枪的上场撕杀给人的感受终究不一样,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明白。 没有让大家等的太久,白棋右上角二路爬。王子明将自己的答案公之于众。 “果然是强手。”小林芳美叹道,在这种局面下,王子明总能找出意想不到的强手。 这一爬不仅双方实质极大,将双方实空上的大体均衡打破,同时也间接补强了右下白棋拆三被打入的弱点,至于中腹黑棋将要形成的模样,因有边角的实空便也显得没什么了不起了。 “呵!真是六月债,还得快。金炳辉刚来个一石三鸟的好手,王子明马上就同样还了个一石三鸟的强手,不过他就不担心左边白棋大龙被攻地太苦吗?”宫本武雄笑道。 “如果讲到治孤的话,王子明有着绝对的自信。”小林芳美认真地说道。对于这点,他的体会比在场地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 “话虽如此,但轮到黑棋先手进攻,白棋这块棋很难处理是肯定的。”长谷直一说道。 “是啊,如果处理不好让黑棋顺势在下边围成大空,那右上角的爬就显得太贪了。”宫本武雄说道。下围棋就是这样,高效率意味着高风险,职业棋手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风险和效率中寻找着最佳平衡点。 黑棋天元飞攻正面攻击。这是当然的一手:右上角不管怎么应都会让对方借力行棋,万一在纠缠中被白棋抢到先手占据中腹要点,黑棋就鸡飞蛋打,白忙一场了。 此时白棋向下关出是眼见的要点!黑棋之后或尖冲或外靠左下白棋小飞角,视对方的反应或强攻中腹白棋,或将下边围成自己的实空,看起来王子明无论怎么走都将让金炳辉实现预定计划。 只不过王子明既然敢脱先占地,自是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左边二路立下,白棋地冷静让研究室内的众人无不大跌眼镜。 “什么!让黑棋再飞封一手怎么办?!”桑原秀吉最先叫了起来。 “嗯,白棋在二路跳自己活棋大体没有问题,不过肯定是后手,黑棋先在右上角定型,然后在下边三路紧逼,黑棋的成空潜力很大,白棋不行。”长谷直一默算一番后答道。 “王子明会犯这样的错误吗?”小林芳美怀疑地问道。在棋盘下方还存在大场的情况下,中腹的封头自是比边路的做活价值要大,不同于具体的算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是职业棋手就不大可能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许他真的一时头脑短路了。”宫本武雄说道。他自己也是不大相信王子明会犯这样的错识,但不这样解释又怎么理解这出人意料的一招呢? “会不会又是陷阱呢?”工藤武夫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以他的实力自是看不出陷阱在哪里,只不过以前的经验告诉他,每当这位中国棋手下出让人难以理解的招法时,十有**就是对手吃亏上当的时候。 “陷阱?能有什么陷阱?难道他还想反攻倒算?”几位棋手被工藤武夫一提醒直觉地想到。 “啊!果然是陷阱!王子明真的是太狡猾了!”长谷直一突然一拍后脑勺大声叫了起来。 “长谷先生,您现了什么?”工藤武夫着急地问道。 “呵,我们刚才只注意到白棋在边路有活棋的手段,以为王子明只是想就动做活,却没有留意到白棋这里立到之后,上方黑棋边路上的眼位也只有一个,如果黑棋敢飞封攻击,则白棋只需中腹一跨一挖,便能将左上的黑棋和中腹分断,当然,如果现在白棋马上就走,则黑棋能通过挤入吃两子或六路先手打吃冲破包围圈,但这就等于白棋在天元附近的任何一点都将是绝对先手,简单地说,就是白棋无论在这里或冲或靠,黑棋都只能去补上边,结果,飞封的这一颗黑子便失去了意义,有还不如没有。”长谷直一讲解道。 “阴险之极,阴险之极,这个王子明,真是什么时候对他都不能放松警惕啊。”宫本武雄摇头叹道。 第四百零三章 弃子 一般而言,旁观者比较重视的是全局的平衡和棋局展的方向,当局者则对局部手段计算的更深,当王子明将出人意料的一手棋摆在棋盘上之时,金炳辉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构思在哪里可能出现了问题。 长考良久,韩国棋手轻微地摇了一下头,无奈上顶,将中腹的弱点补去。 “呼。”不自觉的,研究室的人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假如金炳辉没有意识自身存在的弱点而贸然起强攻,那么这盘棋搞不好不出百手便将结束!虽说不论哪方获胜对日方都谈不上好消息,但大家还是希望悬念能留得更长久些。 “金炳辉总算是躲过了一劫,现在的形势怎么样?”桑原秀吉问道。 “这两手棋的交换白棋应该得分,这一立不仅本身官子价值极大,光实空出入就在十四目以上,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一立,白棋在边路有了做眼的空间,整块棋的强弱便有了很大不同,如果事情仅是如此的话倒还可以接受!问题在于白棋变强的同时,左下黑棋的眼位也受到了影响,白棋向下跳出便不是再是单方逃孤,而是隐约中有三分对攻之意,黑主想顺利地抢到下边大场就没那么轻松了。 反之,虽然黑棋的补厚并非没有价值,对中腹的成空多多少少总有一些帮助,但和白棋的二路立相比就差了许多。给人以损了半手棋地感觉。 如果说在左下角的定式变化中白棋只是略感有趣的话。那么现在白棋大幅领先是毫无疑问了。”长谷直一答道。 “咦,方才您不是说只要逼白棋活在边路,然后再抢到下边大场黑棋潜力很大吗?就算左边官子有些损失,但局势也不至于一下子差得这么大吧?”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 “呵,工藤先生,职业棋手所谓的大幅通常指的是一方领先四、五目的样子,对于业余棋手来说这样的差距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职业棋手来说基本可以认为大局已定。”小林芳美笑着解释道。 “啊。这么说这盘棋王子明又要赢了?”工藤武夫惊讶地叫道,没想到又是区区的一步之差,双方的形势又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呵,话是这么说,不过棋局还很漫长,没有定型的地方还很多,韩国棋手向来又是以在劣势局面下的顽强拼搏精神著称,往往越是落后越是难缠,所以现在就得看王子明能不能顶住对方的拼死反扑了。”宫本武雄笑道。 白棋三三扳角。转眼之间,右上黑棋的无忧角变了颜色,白棋现在连盘面都已经反了。 黑棋中腹再飞,此时金炳辉已经无法回头。除了继续强攻便无第二条路可走,否则再让白棋向下跳出,黑棋连再生头绪的地方都没有了。 白棋二路跳,这是当初立下时就已经准备好的做活手段,黑棋如果挡住,则白棋边路先手已成一眼,中腹再造一眼绝非难事。 黑棋中腹再飞破眼,如果白棋的做活已经无法阻止,那么与其让它在中腹造眼,还不如给包在边路,终究后者是行棋在外,对下边的大场还有一些帮助。 白棋二路爬,由于一路地立下可以和上方联络,故而就算黑棋挡住白棋两只眼已经做成,至此,不能不令人感叹当初白于二路立时的沉着与思路的缜密。 暴风急雨式的攻击告一段落,白方成功地躲过了黑方的急攻,并利用其间隙连脱两先在右上角取得了实地;相反,黑棋虽然在中央走厚,却未见增加多少实际利益,因此不需要太过深入的研究,单凭个人的直觉便能知道黑棋落后。 黑棋右上角顶:下边的大场虽然非常诱人,但这里是比大场更大的急场,要是让白棋再走到这点话,整个上方的黑棋的棋形便已经支离破碎。 白棋三路扳起,王子明的应招再一次让观众大跌眼镜。 “什么意思?黑棋二路打不是把角又吃回去了吗?辛辛苦苦地把角地抢过来,怎么又这样慷慨的让出去?王子明的棋实在是让人看不懂。”桑原秀吉紧皱着眉头问道。 二路的立下是眼见的要点,有此一招,白棋已无死活之忧,和对方二路叫吃相比,实空出入在二十目以上,做为官子,棋盘上没有比这儿更大的地方了。 “呵,这是注重大局的一手!体现了王子明卓越的大局观,这盘棋金炳辉已经没有扳回的可能了。”小林芳美对着棋盘仔细审视良久,最终颌而笑。 “小林先生,您已经看出王子明的意图了吗?他为什么得而复弃,放着这么大的角空不要?”桑原秀吉问道。 “呵,你只要把视线抬高一点就会明白了,黑棋由于中腹连走三手,已经形成非常完整的势力,右下白棋在黑棋的严威之下便显得有些薄弱,虽然从棋形上来看,黑棋如果强行打入,白棋完全可以与之一战,并没有害怕的道理,但对于黑方,这却是唯一可以制造纠纷的地方。 因此,白棋现在扳头,黑棋无论是出于气合还是实空方面的考虑都不得不吃掉角上一子,白子长出多延一气!黑棋只能占二二收气,白棋四路挺头,黑棋只能跳方整形,白棋再压,右边白阵也膨胀起来,本身价值就比活角差不了多少,更重要的是这里一厚,拆三中的打入便自然而然不复存在,|qi-shu-ang|让黑棋中腹空有势力却无用武之地。而且之后白棋的六路扳是先手,黑棋只能补断,白棋再从上边星位右边尖出,原本可以围出十多目的黑棋中腹反而断点叠出,补不胜补。 所以最后一算总帐,王子明主动弃掉角地不仅没有吃亏,反而顺利地将棋盘缩小,使得金炳辉想要拼命也找不到地方!进退有度,弃取自如,这种掌控棋局的手法真是高明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小林芳美由衷地感叹道。 第四百零四章 胜利宣言 “哦,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吃掉一子更难下,那黑棋不吃不行吗?”工藤武夫问道,以金炳辉的水平不难看出吃角以后的局面,明知道这样走不行,肯定会另想办法的。 “呵,要是黑棋可以不吃的话那也就算不上高明了。黑棋顶的时候,这个局部有两个要点,一个是角上的二路立,一个是边路的扳头!只要其中一方占到了某一点,则另一方必然要占剩下的一点,否则只有更加吃亏。 比如黑棋要是在角上换个方向打吃,白棋当然接上,黑棋下一手怎么办?你从四路扳,我就老老实实地退,黑棋虽然阻止了对方四路的挺头,但角上却已经先损了十目以上,单从价值大小来看,黑棋又吃了亏,而在付出代价之后,右下的打入却依然难以成立,所以这个参考黑棋断然不行。 如果先在四路扳呢?白棋要是退黑棋再转回去吃角,这个结果当然比直接吃角好的多,可王子明会那么听话吗?他肯定会在角上立下,之后黑棋边上打吃白棋接住,黑棋补断的时候白棋就老老实实地再加补一手,黑棋尽管抢到先手可依然找不到拼命的地方,而双方的实空差距反而拉得更大了。 所以说当白棋扳时,尽管黑棋有三种应法,但实际上金炳辉所能选的却只有一条。 这也就是小林先生为什么说王子明掌控棋局手法高明原因。”宫本武雄答道。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金炳辉在用十分钟的时间之后。还是选择了二路叫吃。白棋长出,黑棋二二贴住,白棋四路挺头,黑棋跳方,白棋压住,所有的进程和研究室里的结论一模一样。 再花了五分钟的时间,金炳辉无奈在上边三路顶。白棋星位团,黑棋五路退:向小林芳美所说的那样,由于白棋右边的扳头是绝对先手,原先可以被当做厚势的黑方中腹自身也出现了弱点,如果勉强脱先抢下边大场,一旦被白棋伺机从四路尖出分断,则双方攻守形势逆转,不要说想再找到右边打入的机会,连自己能不能活出都没人敢保证。 得到先手的白棋也不去抢下边地大场,右下角二路扳。王子明表了胜利宣言。 “呵,王子明的棋真是攻若疾风,守如泰山。一旦优势确立,就连一根针尖大小的机会都不给留对方留下。”长谷直一看到这一手棋笑道。 “是啊,看来和王子明对局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太早占到优势,否则一盘棋下完只怕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宫本武雄也是若有所思地说道。 “呵呵,金先生现在的心情大概也是欲哭无泪吧。”小林芳美看着电视屏幕上不住摇头叹气的韩国棋手也笑了起来。 “哎。桑原君,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白棋的这一扳不就是个官子吗?二路扳粘后手十一目。以目数而言棋盘上比这里大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象下边三路的逼住就是眼见地大场。王子明放着最大的地方不走却去抢一个官子,为什么几位先生的评价反而这么高?”工藤武夫不解地小声向桑原秀吉请教道。 “呵!要明白这个问题先要判断一下全局形势,白棋左上有十五目,左边中间有四目,左下角算黑棋三路逼住也有十五目,右边白棋按最保守的算法围在四路至少也有十八目,全盘加起来接近五十二目;黑棋右上有十六目,右下角挡有十目左右,左边约有七、八目,中腹因为有白棋的先手扳,大体只能算三、四目,全盘加起来约有三十七、八目,加上贴目的话,双方实地相差约有二十目出头,也就是说,黑棋必须在白棋实空不增长的情况下在下边围出二十目以上才有可能一争胜负。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然双方对围黑棋没有逆转形势的机会,那么金炳辉唯一的指望就是打入右边白阵,看看在战斗中对手会不会犯错误。 现在白棋的二路扳本身价值已经不小,更重要的是将黑棋右边地打入彻底补净!明白无误地告诉对手这条道走不通,你除了老老实实地慢慢收官子别无它路可走。 试想!如果一个人明明知道自己正在向着鬼门关慢慢走去而却没要半点办法改变这一现实,那么他的感觉什么什么样呢? 这就好比刽子手行刑的时候不是用大刀去砍,而是拿一根磨得没齿的钢锯慢慢地在那里拉。”桑原秀吉笑道说道。 右边的打入已经不存在了,金炳辉只能在五路轻吊: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再深一路让白棋顺势托过后黑棋便脱不开手了。 白棋星位尖,王子明也不反击,只是老老实实地将右边的实空全都围了起来。 右边已经无法再走,黑棋左下角三路紧紧逼住:金炳辉此时每一步棋都撑到了最大。 白棋四路小尖,一方面防止对方在角上生出手段,另一方面将子力向中腹伸去。 黑棋挡住!白棋长头,黑棋再压,金炳辉在这里是寸步不让,实际上他也无法再让了。 白棋二路小尖,这是逆收官子,比一般的二路小尖价值高出一倍。 黑棋三路挤入,白棋接在二路,强调下方的跳入破空。 黑棋先是四路小尖,待白棋挡住时同再六路扳头,次序极为漂亮,不仅厚实以极,而且还在中腹围出了一些实空,看起来双方的差距似乎有所减小。 然而右下二路的爬入实在是太大了,白棋的优势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黑棋左上顶住搜刮,白棋先是边上二路先手拐,待对方挡住之后再四路挤住做活,由于一路的立是先手,这块白棋已是四目成活。 转了一圈之后,金炳辉不得不右下挡角:中腹围空虽然也是很大,但白棋三三先手打吃后二路立下,双方实空一出一入最少在二十目以上,黑棋更没有机会了。 白棋五路徐徐跳出,这看似迟缓的一手却让研究室内的众人失去了再研究下去的心情:中腹、边空二者无法两全,黑棋败局已定。 第四百零五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对局室内,金炳辉斜依在软椅椅背,右肘支住扶手,大拇指托住下巴,中食二指紧紧地按在大阳**上,两眼紧紧盯住棋盘,身体随着呼吸有节奏轻轻地一起一伏。 时间又过去了近两个小时,面对难局的韩国棋手是脑汁搅尽,机关用遍,各种拼命的招法层出不穷,什么叫俗手,什么叫无理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金炳辉也全都使了出来。 然而胜券在握的王子明根本不为所动,进退有序,弃取自如,就象是岸边礁石,任凭滔天巨浪怎样的千击万打,始终是巍然屹立,毫不动摇。 当棋盘上价值过三目以上的官子都被收完的时候,黑白双方之间的差距虽然有所缩小,由十五目改成了十二目,但终点已近在咫尺,再无回旋余地。 输了,真的输了吗?金炳辉脑子里闪现的只有这一个词。 身为职业棋士,他在围棋的世界里已经打拼了几十年,赢的棋很多,输的却也不少,但自从成为一流棋手以来,输的这么惨还是第一次! 这个“惨”字指的绝不是棋盘上双方的实空差距太大:中盘大龙被屠在实战对局中谁都有过,那时不要说差十几目,就算几十目也有可能,一流棋手是不会用这个指标来衡量一盘棋中双方棋手的表现。 实际上,之所以让金炳辉有“惨”的想法,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这盘棋从布局伊始就完全被对手控制了局面,虽然执黑先行,但主导权始终掌握在对手手中: 左上的跳封,使得自己在左下棋子的效率降到最低;右上的爬回。使得自己将右上成空地意图落空;边路的立下和二路跳,让自己的围攻成了隔靴搔痒;角上的三路扳起,更让自己连最后想拼命的机会都无法找到。 回想起来,在这一盘棋中。黑棋并没有走出什么明显的坏棋!左下的补厚,中腹的飞攻,都是符合棋理的招法,后者更是一石三鸟的强手,那一子落在棋盘上的瞬间,自己甚至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然而,所有这一切在对方巧妙精细地运筹中不仅没有达到预定的目的。反而使得自己处处落空,对方就好象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自己越是用力去抓,越是扎的满手是血。 毫无疑问,王子明绝不是自己早先想象的那样简单:前天,面对天杀星的妙手成劫,今天,面对自己的连番封杀,这位中国棋手表现出来的冷静沉着都足以让人惊叹,这种冷静沉着绝不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凭空想想能掌握的。也不是临时让谁教教就能理解地,更不是谁想装就能装地出来的,这是只有在千百次生死决战中才能体验到的知识,任何的语言、文字、教导都无法代替这种实战的磨练。 这是怎样的高手?他又是怎样做到了这一点?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自己无法想象的天才存在?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面无表情,只是注目于棋盘地对手,金炳辉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六,五,四,三,二,一,黑方第二次一分钟保留时间用完。”裁判桌上,年轻的棋院院生清晰的提示声让韩国棋手的精神重新回到了现实。 “恭喜。您赢了。”花费了半分钟,金炳辉再次重新审视了一遍棋局。在确定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时,韩国棋手将两颗黑子同时放上了棋盘。 对于职业棋手。五目以上的输赢便已是大差,身为一流高手,在局面相差十目以上,且没有任何扭传局可能性时还要坚持到收完最后一个官子,说好听些叫顽强,说难听点就是输不起!在求道派棋士的眼中,甚至会把这当成是搅局行为,破坏了棋局的艺术性,在日本围棋的新闻棋战中,曾经有一位职业棋手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到处乱走,想要抓住对方的破绽,结果还是输了,比赛过后,这位棋手后悔万分,不是因为棋输了,而是因为失去了棋手的风度,为此,他还请求刊登棋谱的报社不要把后面乱走的记录登出,由此可以知道职业棋手对于自己的声誉是多么在意,金炳辉也是如此,他不想在输了棋的同时还把面子输掉。 “谢谢。”抬起头来,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王先生,我为在前夜祭上的言道歉。这盘棋我输得是无话可说,您的实力无愧于一流棋手的评价。”金炳辉低头表示歉意。 “呵呵,金先生,您太言重了,是棋就会有输赢,是比赛就会有胜负,偶尔一两盘棋的结果并不能说明全部问题。”王子明笑道。 “不,不,王先生,我也是在棋坛拼斗了几十年的资深棋士,如果正面交手之后还不能正确认识到对手的实力,那我这几十年不是白活了吗?”金炳辉认真地说道。棋手大多都是很简单的人,只要你有真材实学,那么便不难得到他们的尊重。 “呵呵,金先生,您说笑了。”王子明笑道。 “结束了,果然不出所料,经过了前天的一场激战,王子明已经顺利地适应了大赛氛围,这一盘棋可以说是白棋的完胜局,从始至终下得是滴水不漏,得心应手,金炳辉虽然竭尽全力,却还是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长谷先生,三个星期之后就要到您出场了,您可一定要认真对待啊。”小林芳美将视线从屏幕上收回,表情严肃地叮嘱着长谷直一。 “嗯,这个我明白。通过这两盘棋可以看出,这个王子明不仅治孤手法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而且心智坚定,头脑冷静,形势判断极为准确,优势时能稳健保持,劣势时擅于制造机会,无论在布局,中盘,官子阶段都有非常独特的想法,加上算路精深,技术全面,几乎没有明显的缺点,的确是个非常难以应付的对手。我必须拼尽全力才可以取得胜机。”长谷直一认真地点头答道。 “对,长谷先生,日本队是不是在三国擂台赛上继续保持优势可就全看下一场战斗了,您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宫本武雄也是语重心长地插言道。 在王子明出人意料地以二连胜结束第十轮比赛之后,已经没有人再,敢对此次擂台赛的最终归属下结论了。 第四百零六章 热海海畔 浩瀚沧海,远接蓝天,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微风袭袭,惊涛拍岸,七月中旬的热海风光旖旎,景色宜人。 松软的海滩上,一个小男孩儿欢乐地在前面叫着跳着跑着,小男孩儿的母亲在后面小跑着紧紧追赶,再往后就是四位一身休闲装束的男士缓步前行!正是度假的小林芳美一家和三国擂台赛中方代表团等一行六人。 “小林先生,您的公子可真是够活泼的,有这么一个活宝,大概平时少操不了心吧?”李志民看着远处精力充沛得有些过剩的小男孩儿笑道。 “呵,还好吧,秀敏一向都有他母亲来管,我除了在学业方面督促一下以外,其他便什么也不管了。”小林芳美笑着答道,日本社会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他的家庭也不例外。 “有这样一位贤内助为您解除后顾之忧,怪不得小林先生这些年来成绩越来越好,实在是令人羡慕呀。”程晓鹏说道。 “有什么可羡慕的。贵子她哪儿都好,可就是心肠太软,看不得秀敏吃苦。我在学业上抓的稍微严一点,她就跑过来给讲情,唉,慈母多败儿啊。”小林芳美摇着头苦笑道。 “呵呵,望子成龙,人之常情,不过小林先生您也要注意循序渐进,因材施教,不要让小孩子有了逆反心理。”程晓鹏笑道。他自己也是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儿,对如何教育小孩子还是有些心得的。 “是啊,有时我自己也在想,秀敏到底是不是学棋的材料,学了好几年的棋,结果却只得了个东京地区小学比赛的第三名,都说虎父无犬子,这样的成绩实在是让我脸上无光啊!”小林芳美叹道。 “哈哈。有您这种烦忧的人自古有之,象我国的第一代国手,围棋前辈罗建文老师,他就给他的儿子起名叫罗襄屏,襄是施襄夏的襄,屏是范西屏的屏,清代四大棋圣中的两位,代表中国座子围棋最高手水平的大国手,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的孩子期望有多么高。然而当他对罗襄夏进行了几年正规训练之后的一天。《围棋》月刊的记者在采访时偶然提到了他孩子在围棋上的前途,您猜他是怎么回答的?”程晓鹏笑着问道。 “是怎么答的?”小林芳美好奇地问道。 “他说‘教子如此,黄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二位大国手啊。’”一言说罢,几个人相视大笑。 “是啊,都说名师出高徒,但当名师和父亲是同一个人时,这种事情就很难了。在乌鹭社我就看到过一位棋迷带着自己的儿子到棋社学棋,儿子一下棋,老子就瞪着眼睛在背后督阵,小孩子哪有不下错棋的。只要一下坏棋,后脑勺‘梆’的就是一下。‘笨蛋!五个子不吃,吃三个子?!’。打那以后,这个孩子棋子倒是吃了不少,可就是赢不棋。”王子明笑着说道。人同此心,情同此理。天下父母的心情大概也是相似的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做法还真是差不太多。虽然没有这位棋迷那样简单粗暴,但也只是程度上的不同。看来我是应该好好反醒一下自己的教育观了。”小林芳美若有所思地点兴说道。 “程叔叔,李叔叔,给我们拍照啊!”远处,小林秀敏站在一块礁石上用力挥着手臂大声喊着,他的母亲则站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儿。 “哈,小家伙还真会找镜头呀。”程晓鹏笑着加快脚步向前跑去,李志民也紧紧跟了过去。 “子明君,这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你还不打算公布真实身份吗?”见两个人已经远远离开,小林芳美停下脚认真问道。 “呵,小林先生!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头疼回去之后怎么应付乌鹭社里那三个小丫头,您就偏偏还要把这件事儿说出来。”王子明笑着答道。 “哦,难道你还想一直瞒下去?”小林芳美奇怪地问道。 “是啊,如果能瞒下去,当然是瞒下去最好了。”王子明苦笑道。 “那还能瞒多长时间?能赢我小林芳美和金炳辉的人这个世界能有多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把你和王一飞联系起来,而且松下理事长已经决定开始对你的身份进行调查,他这个人活动能量很大,目标一旦明确,恐怕你的那些隐瞒措施也挡不了多久。”小林芳美提醒道。 “呵,谢谢你提醒我这些。我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既然参加了三国擂台赛,对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早有心理准备。说实话,对于社会上可能产生的种种反应我并不担心,王一飞也好,王子明也好,我就是我,这个地球不会因为我叫什么名字而停止或加转动,所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只要我不在意外面的世界,那么外面的世界也就不会影响到我。 事实上!只要生活在身边的人不会因我身份的不同而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隐不隐瞒身份便没有任何意义。 问题在于,这有可能吗?”王子明反问道。 “唉,是啊,上次去乌鹭社我就看出来了,那个叫孙敏的女孩子和你的关系很不一般,听工藤先生说去年年初就曾经见到你们两在一起,如果工藤先生所言非虚,那么一旦让她知道你骗了她那么长时间的话,后果如何还真是很难预料。”小林芳美闻言也是面色沉重地说道。女人心,海底针,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女人的心思,尤其年轻女孩的心思是无法用常理来推测的。 “呵,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所以说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过一会算一会,什么时候松下小五郎能找到证据证明我的身份时再说吧,至于社会上那些人的猜测,呵呵,由得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影视明星,也没想去做那样的公众人物,所以也就用不着再意什么个人形象了。”王子明笑道。 “哈哈,你还真是想的开。好了,不谈这些伤脑筋的事儿了,今天咱们是来游玩消暑的,那些烦心的事儿以后再说。看,他们在叫咱们呢。”小林芳美抬手回应着远处几人的招喊,那里三个大人,一个小孩正站在没膝深的海水中尽情地嬉戏。 第四百零七章 意料之中的麻烦 “紫茵,紫芸,我们回来啦。”从棋社后门悄悄溜上三楼,孙敏大声叫道。 “哈,大英雄到啦!”听到声音,姐妹两个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咦,小敏,她俩怎么叫你大英雄?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大事儿?”王子明把行李放在楼道地上,一边掏着房门钥匙一边奇怪地问道。 “呵,少装蒜,明知故问。”孙敏推了对方一把轻声笑道。 “就是,扮猪吃老虎,王大哥,你还真是够能装的!”李紫芸突然地寒起了脸。 “装?我装什么了?”王子明不解地问道。 “切,连小林芳美和金炳辉都赢了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别想再拿上回你骗敏敏姐的那些话来蒙人,那一套招术不灵了!”显然这个问题在三个女孩儿中讨论已久,所以方一见面便马上难。 “呵,如果赢了两盘棋就不是普通人,那楼下大厅里这样的英雄少说也有二三十位,上个星期黑子不是还有一次一个下午连胜八盘的壮举吗?如果照你的逻辑来看,他岂不是千古难得一见的绝世大英雄吗?”王子明笑着推开房门走进屋里。 “想逃跑?没门!”李紫芸又不是那些天天待在楼下大厅等候目标出现的记者,王子明一向行之有效的老鼠不出洞绝技对她无效。 “啊,跑什么跑?要跑应该是向楼下,哪儿可以能往屋里跑?用词不当,紫芸。你的语言表达力是该好好补习一下了。”王子明在客厅沙上坐了下来。继续装着糊涂。 “你!敏敏姐,你来说!”小姑娘被一时间噎得有理说不出。马上请求强力支援。 “呵呵,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看。脸都急红了,大热的天儿,何必呢。”王子明笑着说道,所谓气死人不偿命,大概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好啦,紫芸。王大哥刚回来,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现在应该很疲劳了。还是让他先休息一会,等吃过晚饭再来审问。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反正他也跑不了,何必非得急在这一会呢。”李紫茵笑着劝说道。 “我不,你们看他哪有半点疲劳的样子!要真是累了他还会有心情故意噎我?”李紫芸指着嘻皮笑脸的王子明说道。 “哎,紫芸你也真是,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气人你还上当受骗,照你那样的问法一辈子也别想问出东西来。”孙敏的立场当然和李紫芸一样,不一样的只是做事方法的不同。 “那你说该怎么问呀?他这个人脸皮又厚,脑子又快,而且还特别会编故事,要是这样问都问不出实话,那怎么问才能问出来?”李紫芸问道。 “喂,紫芸,你可不要乱扣帽子哟,脸皮又厚,脑子又快,会编故事,你这好象不是在讲我的好话吧?”王子明笑着打起了岔,对于三个女孩子的问话他早就想出了对策,那就是指东答西,你说城门楼子,我说后脑勺子。 “行啦,你就消停一会吧。”轻轻踢了王子明一脚,孙敏把气鼓鼓的李紫芸按坐在椅子上。 “呵,好啦!别脾气啦,气大伤肝,对身体不好。看,这里送给你们的礼物,据说是日本今年最新的科技产品,国内市场暂时还没有销售呢。”王子明从行李中取出几盒化妆品笑着放在茶几上,彭定远曾经以专家的身份自信实足地说过,这类东西对于年轻女孩子的杀伤力绝不亚于六级地震,关键时刻拿出来至少可以争得几个小时的安静。 “真的?哈,北京的商场里还真没见过呢。哼,算你会做事儿。”专家的意见果然有其道理,看到了礼物,李紫芸的情绪马上多云转睛,狠狠白了王子明一眼便兴奋地便和姐姐研究起包装盒上的说明书了。 见姐妹两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礼物上,孙敏偷偷向王子明递了个眼色,然后起身走进了里屋。 王子明苦笑一下跟了进去:不同于思想单纯直接的李紫芸,孙敏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唬过去的。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果然,王子明进屋之后,孙敏开门见山地问道。 “呵,什么怎么回事儿?干嘛这么严肃?”王子明努力地缓和着气氛。 “你是怎么赢的小林芳美和金炳辉?”孙敏沉着脸问道。 “呵呵,你可是《围棋天地》的正牌记者,这种常识问题会不知道?那还不是你一步我一步慢慢走出来的,难不成会有谁拿把刀暗地里偷偷给人家一下?”王子明笑着反问道。 “正经点!我是问你怎么会连赢两位一流棋手!如果只是一个还可以说是碰运气,但这是两个!难道他们两个前后不到三天会一起犯了糊涂?”孙敏又踢了对方一脚。 “是啊,我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伤脑筋呢!按理他们俩个都是老练的不能再老练的棋手了,为什么这两盘棋反而让我占了上风呢?你说这会是什么原因呢?”王子明反守为攻,摆出一付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还装蒜,你以前可是说过自己曾经是职业棋手,你忘了我可还没忘!”狠狠地在王子明手臂上掐了一把,孙敏恶狠狠地说道。 “我说过吗?”王子明揉着手臂怀疑地问道。 “哼,你的忘性到好!我问你,田村平治朗来中国挑战的时候!你为了躲开麻烦就跑到外地旅游,在车站分手的时候!你都说过些什么?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孙敏冷哼一声提醒道。 “是吗?哎,我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王子明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好象真的是在苦苦回忆。 “还装,哼,要不要我把当时所有的话都重复一遍你才想得起来?”孙敏逼问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有近一年半,但她对于自己的记忆力非常自信。 第四百零八章 避无可避 “呵呵,你的记性也太好了,这么点小事儿还记得那么清楚。紫芸刚才不也说我这个人就是会编故事吗?我那时也不过是随口一讲,你还真当真了。”王子明面色尴尬地笑道:他当然不可能把那时的事情完全忘掉,此时旧事重提,如果还可以做到半点也不心虚的话,那么他早就有资格当官从政了。 “什么!?你是说当时你说的话全是假的?你那时只不过是在骗我?!”孙敏面色一寒,眼圈渐渐红了起来,显然,她要把问题的性质扩大化。 “哎,别这样啊,一会要是让那两个小丫头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王子明没有料到女人的情绪是说变就变,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赶紧坐到对方身边小声地劝解道,生怕声音太大引起客厅里的姐妹二人的注意。 “我就不!”一晃身子,把王子明的右手从肩膀上晃了下来,孙敏执拗地说道,同时,两行泪珠从眼窝中夺框而出,扑簌簌地掉落在床上,将雪白的床单马上洇湿了一片。 “好啦好啦,我说实话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了。”无奈之下,王子明只有举手投降。正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何况他现在面对的不是兵,而是比兵更不讲理的女人。 “哼,早干嘛了,非得逼我使杀手锏!”狠狠地在王子明大腿上拧了一把,孙敏破涕为笑。 “唉,我原以为只有紫芸这个小丫头会用这一招吓唬人,没想到你用起来比她还熟练。”王子明摇头叹气道:总有一些事情明知是当也要上。就算已经受过一百次骗,当第一百零一次再次出现时,也一样要心甘情愿接受。 “废话,有哪个女孩子谁不会用这一招!别要想转移话题,快点说正事儿!”在愁眉苦脸的王子明肩上捶了一下,孙敏得意地催促道。此时,那些泪珠早已神奇地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眼圈还有些微微红,大概没人会想到十几秒钟之前这里还是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呵,既然答应你说了就肯定是说啦,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只不过在我说出之前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要答应。”王子明笑着说道。 “先说说来看。如果不是很过分我可以答应。”孙敏警觉地答道,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非常会钻空子的男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进他的逻辑陷阱。 “呵。放心,一点也不过分,就是让你暂时不要把事情真象和紫茵紫芸她俩讲。”王子明认真地说道。 “哦,为什么?难道你是在案逃犯,怕被别人现?”孙敏奇怪地问道。 “哈哈。亏你怎么想的。要真是逃犯还敢大摇大摆地满世界乱跑?”王子明笑了起来,女性的思维方式有时候还真是有意思。 “那为什么不能和她俩讲?她们俩又不是外人。”孙敏当然也不是会真的认为王子明是在逃犯,只是觉得对李家姐妹还要保密有些奇怪。 “呵,紫茵还好说,紫芸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什么事儿让她知道了,那不等于整个乌鹭社都知道了。乌鹭社都知道了,整个石景山区还不都知道了。整个石景山区知道了,离整个北京知道还会有多久呢?”王子明问道。 “好啦好啦。说绕口令呀你。我答应不就完了。”孙敏也笑了起来。的确,如果想要让李紫芸保住什么秘密,其难度比让猫不吃鱼小不了多少。 “誓。”王子明不放心地说道。 “哈,就:如果我把你将要说的事情告诉别人,包括紫茵、紫芸,就让我脸上长包,头掉光。行了吧,够毒的了吧?”孙敏竖起右手中食二指向天誓道。 “呵,够了够了,誓也没必要这么毒。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了。”王子明笑着说道:对于女性,也许这种誓言比什么死无全尸,天打五雷劈之类的狠话更毒吧。 “好啦,誓也过了,咒也讲过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孙敏催促道。 “呵,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给你看样东西你就全明白了。”王子明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掏出一把钥匙将紧锁地抽屉打开,翻动半晌,最后,从抽屉的最下边拿出一个暗红色的扁平小木盒,小木盒的边上,是一个银色的按钮。 “里面装的是什么?”孙敏好奇地问道。对于王子明房间内的所有东西她都非常熟悉,但这个小木盒却是一点印象没有。 “呵,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顺手先把房门关上,王子明笑着将小木盒递给了孙敏:盒子里的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铁证,万一这个时候李家姐妹突然闯了进来,那可就真热闹了。 “切,装什么神秘。”孙敏口中虽然表示着不屑,但接住木盒的右手却已经微微有些抖。 “呵,如果不敢打开就不要打开了,事情知道了越多烦心事儿也就越多。”看到孙敏的表情,王子明笑着伸手做势要把木盒拿回。 “哼,想的美。”把王子明地右手打到一旁,孙敏一咬牙按下了小木盒上的按钮。 “咔哒”,轻轻的一响,严实的暗红色木盒中间弹开一道小缝。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急跳动的心脏,孙敏伸出右手将盒盖慢慢掀起。 暗红色的木盒内是鹅黄色的丝绸内衬,鹅黄色的丝绸内衬上是一个小学课本大小紫红色封面的硬皮证书,紫红色的证书封皮上,烫金的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地映入女记者的眼帘: 段位证书 中国围棋协会 抬头看了一眼王子明,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只要再一伸手,谜底就将呈现在自己面前,但孙敏忽然现,那不过两三毫米厚的一层硬纸,此时沉重得竟象一座大山。 第四百零九章 最后关头 “唉,算了。”犹豫半晌,孙敏叹了口气,最终啪的一声,将小木盒重新合上。 “咦?你怎么不看了?”王子明不解地问道:对方又是借题挥又是赌咒誓,为的不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为什么关键时刻却又悬崖勒马,止步不前? “看了又能怎样?白给自己添块心病,我才不干那种傻事儿呢。”把小木盒把递还王子明,孙敏轻轻一笑,心中仿佛卸下了一付重担。 “怎么讲?”王子明问道,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从非逼着要看到大度放过,这事儿变的也太快了吧? “嘻嘻,这还不明白,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象后,我对你的态度难免会有变化,以紫芸那个鬼丫头的狡猾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她要非逼着我讲出来怎么办?我又不是你,脸皮那么厚,到时候连唬带骗地就糊弄过去,万一坚持不住说出来,又要掉头又要长小包,而且最后还要落你埋怨,两面不讨好,冒这个险不值当。”孙敏调皮地笑道。 “呵,那你刚才费那么大的劲逼我说出来又是为什么?现在自动放弃,刚才的戏不是白演了吗?”王子明笑着问道。 “哼,笨呀你!什么叫演戏?那么做不过是为了知道人家在你心中的份量。”孙敏用手指在对方额头轻轻一戳,柔声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呢?”王子明揉揉脑袋奇怪地问道,女人的思维方法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哈,真是个榆木疙瘩,如果你肯把最重要的事情都能告诉我。当然是把我当做是最亲近的人了。既然已经知道你把我当做最亲近的人,那知不知道那件事情还有什么重要?反正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孙敏轻声答道,说到最后。原本白皙面颊已经染成了两朵红云。 “小敏……,你真是善解人意。”对于孙敏的表述,王子明无言以对,只有温存地抱住对方的肩膀柔声夸赞。 “哼。才知道呀。”轻声一哼,孙敏将头靠在王子明的胸前。 “咦,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就在屋内的两人正沉浸在这一片温馨当中的时候,一阵房门把手来回转动的声音响起。随之李紫芸的疑问声也传了进来。 仿佛触电一般,孙敏从王子明怀中跳了起来,忙手忙脚地整理着衣服。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会挑时间。”王子明无奈地苦笑道。 “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收起来。”孙敏满脸通红地催促道。虽然和王子明的关系早已尽人皆知,但两人之间直到现在还是行乎情,止于礼,举案齐眉,象刚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是。知道啦。”王子明将小木盒放回书桌抽屉重新锁好。 见王子明已经收好了证书,孙敏这才打开了房门。门外,李紫芸正侧着脑袋哈着腰。不问可知,刚才肯定是把耳头贴在门上听动静。 “小丫头,干什么呢你!”毫不客气的在李紫芸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孙敏故做气愤地问道。 “哎哟,干嘛打人呀!”揉着脑袋,小姑娘委屈地抱怨道。 “哈,你还来个恶人先告状!先说你干嘛呢?”孙敏抢先问道。 “我,我不过是看不懂说明书上的日本字,所以想让王大哥帮忙给翻译一下,谁知道一推房门门是关着的。谁知道你一开门不问清红皂就是一下子,疼死我啦!”李紫芸来服地叫道。 “哈,打还是轻的呢!谁叫你趴在门上偷听。”孙敏说道。 “我偷听什么了我,我刚把耳朵贴上去你就把门打开了,不信你问我姐。”李紫芸一指坐在茶几边上的李紫茵,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 “哈,不打自招,不想偷听把把耳朵贴门上做什么?难道是蹭痒痒?”孙敏一边伸手去揪对方的耳朵一边紧紧逼问道。 “谁让你们大白天关门的,我不是担心出了什么事儿才去听的吗,难道关心人还关心出错来了?!”一面躲避着孙敏的魔掌,小姑娘一面据理力争。 “哼,我们又不是三岁大的小孩子,还能出什么事儿,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抓不住小姑娘的耳朵,孙敏只好停下了武力攻击,一边叉着腰一手指着李紫芸质问道。 “咦,敏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烧了吗?”逃过了对方的打击,李紫芸这才有机会缓过气来观察情况。 “什么烧?还不是刚才打你给闹地。”孙敏只觉脸上热,连忙辩解道,只不过越是这样,脸上的红润越明显。 “哦?真地吗?”李紫芸满脸怀疑地问道:剧烈活动可以使人气血动行加,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当然明白,只比不刚揪两下耳朵从哪个角度来看也算不上是剧烈吧? “当然是真的了。”孙敏自是不能改口,难道还能让她自己说出刚才卧室内生的一切? “不对吧?脸红你能说是因为打我给闹的,那眼圈怎么也红了?难道打我会把你给打哭了?你会那么的悲天悯人?”李紫芸又不笨,哪可能那么简单就蒙过去,仔细观察之下,果然现了更多的破绽。 “那也是给你气的!”事实面前,孙敏无理可辩,干脆反打一耙,扣起了大帽子。 “哈,少来,当我弱智呀?是不是刚才王大哥欺负你了?不要怕,说出来我替你出头报仇!”一挽袖子,小姑娘摆出了一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式。 “切,我看你就是弱智!好好回沙上坐着去,一点脑子没有,用得着你操心。”李紫茵是实在看不下去,站起来拽着妹妹的胳膊就往客厅拉。 “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受了气不敢说,怎么倒成了我是弱智!这还有好人的活路吗?!”李紫芸不依不饶地叫着冤,只不过,此时此刻,只怕不会有一个人来同情她的。 第四百一十章 名单 由于王子明的二连胜,三国擂台赛的形势再度激变,此时中、韩均还有一位棋手,暂时领先的日本也只不过还有二人,其下的比赛在理论上还有三场,每一次的战局结束之后,都将有一方棋手退出舞台,因此,对于还留在赛场上的每一位棋手来说,每一次的登场都将是一场生死决斗,而对于中、日、韩三国总数近五千万的棋迷,痛苦和欢笑也只是一线之隔。 但无论盼望也好,担忧也罢,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人们的喜怒哀乐而停下脚步,日历转眼之间就到了八月十七日。 “叶院长,黄院长,第十一轮比赛日本代表团成员名单刚刚传过来了。”李志民手拿一份传真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哦,是吗?这次怎么这么晚呢?”叶荣添接过文件随口问道:按以前的作法,到他国参加擂台赛的参赛棋手是在比赛日前两天到达目的地,休息一天之后再进行对局,为了便于承办方安排棋手及其随员的住宿、休息,通常会在队伍出前两至三天将成员名单通知承办方,以免到时出现差错。第十一轮比赛将在八月二十日开战,也就是说日方代表团明天即将到达北京!虽然在北京这样的地方一天之内将所有招待事宜安排妥当并非难事,但在习惯上还是感到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带队人的级别太高,日本棋院内部有些争议吧。”李志民说道:他当然看过了传真件,自有其个人的看法。 “哦,是谁呢?难道不是工藤武夫吗?”黄家贞奇怪地问道。 “呵,工藤武夫在名单里!不过带队的却不是他。”叶荣添此时已将文件看完。把传真纸笑着递给了黄家贞。 “噢,原来是山本三十六呀!难怪难怪,日本棋院副理事长亲自出马带队,的确是少见。”看过文件,黄家贞点头说道。 “是呀,自去年五月份王子明日本挑战胜利之后,山本三十六被迫离开日本棋院重要管理部门。一直负责的是欧美地区围棋普及工作。连日本本国国内都很少回去。如果一定要副理事长级别的人带队,按道理也该是负责亚洲地区事务的高野绅树出面才对,山本三十六?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太合常理啊。”叶荣添手抚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 “难道说日本棋院管理高层要进行调整。山本三十六要重整旗鼓,东山再起?”黄家贞也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之中。 “我的想法倒不是这样。”李志民插口说道。 “呃,你是怎么看的呢?”叶荣添问道。 “松下小五郎是一个对权力极为看重的人,现在日本棋院的三位副理事长当中,有实力对他位置产生实质威胁的只有山本三十六,在他上台之后,山本三十六之所以被派去负责开欧美地区。一方面固然是在为策划田村平治朗中国巡回挑战赛的失误负责,另一方面也暗含有限制他在日本棋院影响力的意图在内。 高野绅树自开始负责亚洲事务开始到现在为止并无大的失误,而且近来因为三国擂台赛的原因,其在日本棋院内部的地位更加稳固,山本三十六就算想重回原先岗位怕也难有充分理由,考虑到松下小五郎的立场,这一变动更难通过。”李志民分析道。 “嗯,你说地很有道理。那你认为山本三十六会成为这一次的领队呢?”黄家贞点头赞同道。中、日、韩三国围棋高层经常打交道!谁和谁的做事风格和特点大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每一项重大的决策意图就算不能完全明了,至少也能猜个**不离十。 “呵!我认为山本三十六这次代队来华只是临时客串,其真实目的是为了调查王子明的身份。山本三十六负责亚洲地区事务有近十年,相较于高野绅树,其对中国地区的了解可谓了如指掌,经营了近十年的关系网更不是高野绅树所能比拟。自上一轮王子明连胜小林芳美和金炳辉之后,日本棋院经常通过各种关系来查问他的身份,但结果却总是无功而返。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松下小五郎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会同意让山本三十六亲自出马,希望能利用他的关系得到真实的答案。”李志民答道。 “哈,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说不定还真是正解呢。”叶荣添闻言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 “是呀,这些日子经常有人变着法儿的探听王子明的事儿,有棋迷,有记者,有企业家,还有国际友好人士,就连体委都有人参与进来,现在社会上对于王子明的身份猜测,恐怕比对这次擂台赛最后结果的猜测热闹程度也差不了哪儿去。”黄家贞补充道。 “棋手们之间也经常在讨论这个问题呢。两位领导,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儿,我保证不会对外说出的。”李志民满脸期待地问道。 “呵呵,王子明就是王子明,还能有什么底儿可透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想多了头会疼的。”黄家贞笑着打起了马虎眼。 “黄院长,您就别唬弄我了,连小林芳美、金炳辉这样的大高手都能赢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业余棋手,要是这都能信,那么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了。”李志民说道,好赖他也是正经的职业七段,实力在职业棋手里虽算不上高,但眼光和常识却还是有的。 “哈哈,信不信由你,总之,我们这里是没什么可说的。”叶荣添往椅背上一靠,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有的时候!看别人急的抓耳挠腮还真是蛮有意思的。 “是呀,小李,你还是赶快去安排山本三十六他们的招待工作吧,这是正事儿,不能耽误了。呵呵,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没见到过这个小老头了,也不知道他还能剩下多少黑头。”黄家贞笑着吩咐道。 “是。”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句,李志民无奈走出了办公屋大门。从两位院长的表现,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王子明的身份和棋院对外正式公布的绝对不同!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各展舌锋 八月十八日,华灯初上时分,一架银色的大型客机在都机场降落,舷梯打开,旅客们从舱门口鱼贯而出。 “黄院长,您好,真没想到会是您来接机,实在是令人感动万分。”远远地看到中国棋院的接待人员,山本三十六立刻急走几步施礼说道。 “呵呵,山本理事长亲自带队来京参战,足见对这次比赛的重视,身为地主,我们又怎么敢等闲视之呢?”黄家贞笑着还礼:日方代表团的田长是日本棋院的高层领导,按照对等原则,中国棋院的接待人员也应该是同一级别,中国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这方面自是不能出错。 “哈哈,黄院长是话中有话,别有深意啊。”山本三十六笑道。 “山本理事长您真是嗅觉敏锐,反应神呀。”黄家贞会意一笑,这个山本三十六,一年多不见作风还是那样咄咄逼人,现在大概他是把等闲视之引申到擂台这上,所以才会认为自己的话是别有深意。 “哈哈!彼此,彼此。”山本三十六随声笑道。 “长谷先生,看您红光满面,脚步轻健,看来状态不错呀。”看见随后走出站口的其他日本代表团成员,黄家贞热情地打着招呼。 “呵呵,马马虎虎,还说的过去吧。”长谷直一微笑着点头答道。 “哈哈。岂止是说得过去呀,长谷先生现在可以说是状态正佳,这个星期二刚刚在名人战循环赛中力克菊池康夫九段,以六胜一负的战绩取得名人战的七番棋挑战权!此次来到北京可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不知道贵院是否已经做好了在北京举行闭幕式的准备?”山本三十六半开玩笑般地问道。 按照三国棋院赛前的协商,当留擂台赛上的棋手都是一个国籍的时候,不论当时进行到第几轮,比赛都将马上结束。山本三十六此时问闭幕式的问题就等于是说长谷直一将以两连胜的战绩结束整个比赛,不用留在东京的宫本武雄出马便可以高奏凯歌,大胜而归。 “呵呵,说句老实话,东京我已经有近两年时间没去过了!一直盼望着在退休前能有个机会再去逛一逛银座的街景,如果闭幕式是在日本举行不也是很好吗?那样不仅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可以实现,而且还可以再看一看住在日本的诸多老朋友。一举两行,岂不快哉?。况且,在这次的围棋盛会中,几乎可以讲世界上所有的顶级棋手都曾经或即将登台献技,以宫本武雄先生雄霸棋圣位长达七年之久的傲人战绩如果在整个擂台赛中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广大棋迷肯定不会感到满意,而他自己心中大概也会觉得有些遗憾吧?”黄家贞反应也是极快,马上也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答道。 同样按照三国棋院赛前的协商,当擂台赛上只留下两国棋手而比赛还有一场时。则这最终一战的决斗战场将由双方抽签决定,抽签得中的一方将获得承办权。 如果王子明在这一轮的比赛中以二连胜击退长谷直一和李永铉的连翻挑战,那么第十三轮比赛的承办权花落谁家则东京和北京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故此,黄家贞的回答可谓针锋相对,半点不让。 “哈哈哈,长谷君,听到没有。黄院长还想请出宫本君呢。”山本三**声笑道。 “呵,听到了。看来我得先向黄院长道个歉了。因为我这次来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您的愿望。”长谷直一笑着说道:没有哪位棋手会未战先怯,就算是毫无把握也会全力以赴。战斗到底,能够成为一流棋手,这种意志只有更加旺盛。 “哈哈,黄院长,愿望破坏您也不必太过介意,等闭幕式结束之后,我私人请您到东京旅游度假,虽然宫本先生未在擂台赛中出场会让您有些遗憾,但另外那一半愿望还是可以实现的。”山本三十六笑着补充道。 “呵呵,如果只有一半愿望可以实现的话,我还是希望是宫本先生能够来北京一趟,终究那也是全世界数千万棋迷们的共同心愿,舍小就大,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而且等到那一战来临的时候可是临近金秋十月,北京郊区的风光可是不一般地美,我还打算请日本朋友一起游一游山村美景呢。”黄家贞风趣地答道。山本三十六固然是舌锋犀利,但他黄家贞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斗起口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咱们几个人在这里说来说去,好象现在三国擂台赛已经成了两国擂台赛,这要是让韩国方面听到了,还不得气得暴跳如雷?”山本三十六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李永铉是连续三年位列韩国职业棋手排行榜榜的第一高手,其实力之强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小觑,万一王子明和长谷直一都过不了他这一关,那么现在争什么东京、北京决战岂不是成了笑话。 “万幸万幸,幸好这里没有记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就没有可能听到。”黄家贞故做担心地四处张望后夸张地拍着胸口说道。 “哈,一年多不见你还是那么风趣。对了,这一次韩国方面是谁来了?”山本三十六问道。 “噢,他们也是三个人,除了李永铉之外还有金正浩,领队是咱们的老相识朴奉胜。”黄家贞答道。 “哦,朴奉胜,哈哈,还真是老朋友呢。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山本三十六闻言笑着问道:朴奉胜是韩国棋院的外事部部长!经常因公到日本,中国交流,为人精明能干,处事果断,在三国围棋的管理高层也算得上是位名人。 “按计划明天下午三点左右到达北京,到时候又可以找他拼拼酒了。”黄家贞笑道。 “呵呵,那咱们俩可得统一战线,一致对外,不然的话以他的酒量,被拼趴下的就成了咱们了。”山本三十六笑道。 “哈,那是自然,谁让他晚来一天的。”说笑着,几个人向机场外走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他乡故知 八月十九日晚上九点,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在二环路上平稳行驶,车上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三位乘客,其中一位脸色通红如血,另两位虽然神色正常,但也是满口酒气,显然也是喝了不少。 “朴部长,您今天喝的有点过了吧?”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回过头来向着醉眼朦松的上司关心地问道。 “还好,还好,就凭他们俩人想把我灌醉,嘿嘿,差的远呢。”真正喝醉的人从来不说自己醉了,现在这个朴部长也是处在同样的状态之中。 “呵!是啊,说到酒量,朴部长在咱们棋院里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从认识部长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醉过呢。”坐在朴部长旁边的人笑着说道。 “哈哈,那是当然,不是我自己吹牛,如果论下棋,我的水平连前三百都未必排得进去!但要论喝酒,我敢说喝遍三国棋界无敌手,黄家贞和山本三十六还以为两人联手就能看我闹笑话,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朴部长回想着刚才酒会上的情景不由得放声大笑。 不问可知,这几位乘客就是今天下午三时才来北京参加三国擂台赛的韩国代表团一行三人,现在刚刚参加完中国棋院在鸿宾楼饭庄举行的赛前欢迎会,此时正在返回下榻处的路上。 夜晚的北京马路上车稀人少,几乎没有减过的桑塔纳轿车十几分钟之后便停在了昆仑饭店大门前。 “请问明天什么时候接你们去赛场?”司机一边将车锁打开一边问道。 “嗯……,比赛是九点开始,八点半出应该不会迟到吧?”李永铉问道。 “不太好说,那个时间路上交通状况不是很好。”司机答道。 “那就八点来吧,麻烦您了。”李永铉想了想说道。对于明天的比赛他极为重视,因为无论胜者是谁,大后天都会是他的对手,因此这场棋战将是了解对手实力风格,竞技状态最直接的窗口,绝不能等闲视之。 “呵,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司机笑着答道。 “那么明天见。”三位韩国人从车上走下,向着司机挥手示意道。 “明天见。”司机点头回应后脚下一踩油门,小车很快便消失在重重幕色中。 “朴部长,您小心。”一回头,眼见朴奉胜在平坦的方砖地上一脚高一脚低的画起了龙,金正浩和李永铉连忙紧赶两步,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还在逞强的韩国棋院外事部部长。 “没事儿,没事儿,我又没醉。用不着扶。”朴奉胜推开了扶着他的两只手,摇摇晃晃地向着饭店大门走去。 “没想到中国的白酒后劲这么大,刚才喝的时候还没显出来。等到了这么半天才体现出威力。”李永铉看着朴奉胜歪歪斜斜的背影心有余悸说道。 “那是当然了。今天他们喝地是孔府宴酒,虽然口感绵软、酒精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一样会醉。朴部长虽然酒量过人,但黄家贞和山本三十六也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哪一位都不白给,以二敌一,部长没有当时显出酒态已经是很难得了。”金正浩紧跟在朴奉胜后面小心保护着,一边向李永铉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还好还好。幸好因为明天要研究比赛才只喝了两小杯,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有的难受了。”李永铉庆幸道。 在两位同行者的保护下。朴奉胜终于走进了饭店大厅,金正浩去前台取房卡,李永铉则扶着部长慢慢向电梯移动。 “奉胜君!”大厅的会客沙上,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士突然站起来大声叫道。 “谁?”两个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朴奉顺努力睁大朦松醉眼辨认着对方。 “哈,十多年不见就记不起我了?我是太贤呀!”中年男士走了过来兴奋地说道。 “啊!是太贤呀!哈哈,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忘了。”一经提醒,朴奉顺马上有了印象,亲热地给了对方肩膀一拳,外事部部长显得非常惊喜。 “哈哈,我说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怎么说不认的就不认的。”中年男士也是亲热地还了一拳笑着说道。 “呵,部长,你在这里碰上老朋友了?”取完房卡的金正浩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走过来一边向陌生男士点头打招呼一边笑着问道。 “哈哈,是啊,所谓久旱逢干雨,他乡遇故知!没想到十几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突然就碰上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学同学,车太贤博士,他可是一位级棋迷,实力不逊色于一般的业余五段,这位是棋院职员金正浩先生,这位你肯定认得,一流高手李永铉先生。”朴奉顺将双方一一介绍给对方。 “您好。”李永铉和金正浩向车太贤躬身施礼。 “您好,您好,能够亲眼见到当今第一高手,我是万分荣幸。”车太贤还礼道。 “呵,车先生,不敢当,当今棋坛高手如云,第一地称号我是万万不敢独据的。”李永铉笑着谦虚道。 “哈,老朋友,自十二年前离开到了韩国之后,你可就是踪迹全无,音信渺茫,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我还以为你已经先走一步了呢,没想到你原来却是到了北京,要不是今天恰巧喝酒回来的晚些,说不定就碰不到你了。”朴奉顺说道。 “呵,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可是从今天早上的报纸看到你要率团来北京参加擂台赛,所以才特意赶过来看你!谁知道你却跑出去喝酒作乐,害得我从七点等到现在,光纯净水就喝了十多杯。”车太贤笑着抱怨道。 “哈哈,怪我,怪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早早就往回赶了。来,一起到房间去,让咱们好好叙叙旧。”朴奉顺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不然等你这么半天干什么?”车太贤笑着答道。 说笑间,电梯门打开,一行四人迈步走了进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心境 “他还有心情找我的碴儿。”小姑娘一撇嘴,不屑地冷哼道。 “好啦,明知道人家是在找你的碴还上赶着往上凑,有没有脑子你。”笑着把妹妹推到一边,李紫茵把房门让了出来。 “呵。说我懒,好。我就懒了,可是懒总比笨好一点吧?我又没有锁门,你干嘛那么用力拍门呢?”王子明伸手一扭把手,门轻轻地在两个女孩子的面前打开。 “那,那也不能赖我啊,我也是看见姐姐在敲门才以为门是插着的,要说笨也是我姐笨,嘻嘻,和我没关系。”见到门被打开,李紫芸脸上先是一红,头脑一转,马上便又找到了借口。 “好好,是我笨是我笨,行了吧。唉,你们两个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斗嘴玩儿。”李紫茵把早点放在茶几上摇着头叹气道。 “哈,姐,这你就不明白了。我这也是在帮助王大哥放松心情呀。只不过是一盘棋嘛,看得那么重干嘛!王大哥他平时不也总说下棋最重要的就是平常心吗?要是那么容易让我给干扰了心情,小林芳美和金炳辉输的也就太冤枉了,王大哥,我说地对不对?”得意地向姐姐翻个白眼,李紫芸向王子明邀起了功。 “呵,这当然没错了。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防范强敌也无可非议,但做为棋手而言怀着愉快的而渴望的心情去迎战对手,和抱着抵触或者不安的情绪硬着头皮去比赛,这两者之间会有很大的区别,武宫正树曾经说过,当他状态最佳时和最差时,实力将有两段的差别。虽然武宫先生的话有些夸张的成份,但棋手临战的情绪的确会对实力挥产生很大影响。 一九六五年日本第四期名人战七番棋是在两枚腰林海峰和剃刀坂田荣男之间进行,当时的坂田正处在个人围棋生涯的巅峰期,在之前一年不仅取得了三十胜二负的惊人战绩,而且将当时除十段战之外的所有桂冠据为已有,因此被称为头衔王,风头可谓一时无两。局比赛林海峰虽然养精蓄锐,全力以赴,但坂田重拳一击,还是败下阵来。 局失利之后,林海峰的心情极为焦灼与沮丧,一度失去了获胜的信心,因此,在第二局比赛时林海峰去求教他的老师吴清源给他指点一条明路。吴清源对他说‘你不可太过于患得患失,心情要放松。你今天不过二十三岁,就有了这样的成就,老天对你已经很厚很厚了,你还急什么?不要怕输棋,只要懂得从失败中吸取教训!那么输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今天失败一次,明天便会多一分取胜的把握,何必怕失败呢?和坂田这样的一代高手弈棋,赢棋、输棋对你都有好处,只看你是否懂得珍惜这份机缘。希望你保持平常心情,不要患得患失,把头都搞晕了。 得此指点,林海峰迅调整了心态,在随后的战斗中胜不骄,败不馁,最终以四比二的战绩将坂田荣男拉下马来,成为日本棋战史上最年轻的名人战冠军。 棋局的胜负如同大海,棋手则如同船夫,如果船夫的心中没有明确的目标,那么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哪里才会是小舟的归宿?”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门口 八点四十五分,管平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准时停在金玉大厦正门停车场上,车门打开,王子明率先走下车来。 早已守候多时的记者和棋迷们马上围了上去。 “王先生!这次和长谷直一对局您有必胜的把握吗?” “王先生,您已经现了对手的弱点了吗?” “王子明,加油,一定要赢啊!” …… 各种问题和鼓励声纷至沓来。 “谢谢大家的关心!长谷先生是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功力深厚,技术全面,实战经验丰富,水平挥稳定,无论谁碰到这样的对手都将是件极为头痛的事情,此时猜测胜负还为时尚早。至于是否现长谷先生的弱点,我只能说,‘凡兵临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面对这样的比赛,没有哪位棋手不会不进行赛前准备,我对长谷先生的棋当然有在研究,而长谷先生也肯定在研究我的棋,至于谁能将研究成果运用到实战中并取得效果,那就只能在棋盘上寻找答案了。”王子明一边慢慢向门口移动,一边微笑着回答大家的提问。 “王先生,如果您能战胜长谷直一,那么后天就要对阵韩国第一高手李永铉!请问您对此有什么想法?” “呵,棋是一步一步走的,比赛是一盘一盘下的,现在还没过长谷先生这一关就去奢谈同李先生的对局显然不符合事情展的正常过程。”王子明笑着答道。 “好啦好啦,大家请让一让,王先生还要参加比赛,请大家配合一下。”棋院的工作人员连忙赶过来为王子明解围开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王子明走进了大厦。 “呵。看起来王大哥好象对这种场合很熟悉的样子。”随后下车的李紫茵看着眼前的场景笑着说道。 “可不,在这么多记者的围攻下谈笑自若!举止镇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位总躲在楼上看书、摆棋的王子明。”管平也感叹地说道。虽然他这个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并不缺乏和媒体记者们打交道的机会,但现在这种场面却是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如果让他自己处在如此众多的记者包围下,恐怕也不敢保证做的比王子明更好。 “哼!我早就说王大哥身上有鬼,可敏敏姐还总护着他什么也不让问。真是气人。”李紫芸则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嘀嘀。”两下车笛响过,一辆白色捷达车停在了他们身后。 “呵呵,紫芸,紫茵,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去呀?”黄妙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着向三个人打着招呼。 “我们也是刚到。黄老师,今天是您做大盘讲解吗?”李紫芸笑着答道。 “是呀。还是我和老曹一起搭档。他过一会就到。”黄妙龄从车上下来说道。 “对了,陈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头是不是已经不疼了?”李紫茵问道。 “呵,经过治疗后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差不多五六天才作一次,而且也没有原先那么厉害了。据医生说,只要再休息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本来今天他也想过来观战。不过我怕他不由自主地又动上了脑筋。所以就把他关在家里了。”黄妙龄答道。 “呵!那就好,那就好!我们都希望陈老师早点再回到赛场上来呢。”李紫芸笑道。 几个人正说笑间,又一辆富康车开进了停车场,车门打开,宋玉柱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老师。您早。”李家姐妹连忙问好。 “早是早,可还是没你们早呀。”宋玉柱笑着答道。 “人家是送王子明来参加比赛。当然要比一般人早些。对了,你一般不都是下午才看比赛的吗?今天怎么上午就来了?”黄妙龄奇怪地问道:职业棋战地进程一般都比较慢。往往一上午也下了不多少手,故而棋手们大都喜欢吃过午饭后再来观战, “呵,今天的比赛意义重大,如果这样的比赛还能安安地在家里歇着,那我的心智修养大概比七八十岁的高僧也差不了多少了。”宋玉柱答道。 “呵,对了老宋!你预测一下这盘棋的结果如何?王子明能不能创奇迹,再把长谷直一拿下来?”黄妙龄问道。 “嗯,如果单从实力上来看,双方胜负难料,不过具体到这盘棋,我的直觉是长谷直一有点悬。”宋玉柱想了想答道。 “哦,理由呢?”黄妙龄好奇地问道。 “有两点,一、王子明已经赢了小林芳美和金炳辉,这盘棋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无损于世人对他围棋才能的评价,正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相形之下,由于小林芳美的败阵,日本队方面的形势也变得非常严峻,长谷直一如果再败阵的话!则他们已无任何优势可言,因此压在长谷直一身上的担子非常沉重!这就导致了双方心理上的差异。虽然长谷直一非常善于调整心态,但影响不可能一点没有。 二、王子明除了三国擂台赛之外并不需要参加别的比赛,因此他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研究对手的优缺点上。而长谷直一则一直是赛事缠身,这个星期二还在为取得名人战的挑战权进行拼搏,就算他非常重视今天的比赛,大概也难以挤出太多时间进行针对性的准备工作,一方准备充分,一方临阵磨枪,谁的优势更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王子明虽然略微占优,但并不足以确保必胜,一切答案,只能等开战之后才能知晓。”宋玉柱答道。 “呵,老宋,很奇怪呀。大多数人都认为长谷直一才是占据上风地一方,比赛经验丰富,技术全面,心理稳定,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调过来了?”黄妙龄笑着问道。 “如果只是看两个人过往的成绩,自然会得出那样的结论,不过我所说的是作为棋手的直觉,事实上,既便没有那两点优势的存在,两个人单是凭自身的实力去一较高低,长谷直一也未必敢言必胜。总之,王子明绝不是那种好对付的人。”宋玉柱正色答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改棋风 跟随着黄妙龄,几个人来到了楼上。 “李先生,早来了。”一进对局研究室,宋玉柱便认出了正在和孙敏聊天儿的那位韩国人。 “宋先生!您好。”李永铉点头回应道。 “呵呵,看你们说的挺热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几个人打过招呼一一坐下后黄妙龄笑着问道。 “哦,孙小姐刚才问我昨天晚上朴团长是不是喝的有点过量,我告诉他朴团长回到酒店之后和朋友聊着聊着天儿就倒在沙上打起了呼噜,结果我们三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给弄到床上去。”李永铉答道。 “呵,也是,昨天晚上黄院长和山本先生好象是联合起来特意找朴团长斗酒,朴团长能坚持下来也很不简单了。”黄妙龄闻言也笑了起来。 “呵,那朴团长呢,现在是不是还在住处睡觉?”宋玉柱问道。 “不,我们是一起来的。刚才在楼梯口碰上了山本先生,他们俩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等不及就先进来了。”李永铉答道。 “呵,那是当然,他们这几位当领导的都是特别能说,不用打草稿说一两个小时就跟玩一样,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黄妙龄笑道。 说笑间,正在谈论的人走进了对局研究室,同时进来的还有工藤武夫,金正浩还有曹灿等人。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重新坐定。此时墙上挂表指针已指向九点整,比赛开始了。 这一盘棋是王子明的黑棋,没有用去多少时间,王子明便布下了错小目。 “哦,看来上一盘和金先生对局之后,王子明对这个布局有了兴趣。”见到这个布阵,宋玉柱笑道。通常而言。高手大都喜欢在某段时间里使用某一类型的布局,除了个人的喜好之外。还有深入研究验证这一布局的成份在内,越是重要的比赛,则出现相同布局的可能性越大。现在王子明放着上次执黑战胜小林芳美的星小目不用,转而使用败在自己手下金炳辉的错小目,无论在心理还是在习惯上都让人感到有些奇怪。 “王子明的棋灵活多变,长于取地,想必在错小目这种偏重于实地的布局上也有深入研究。”李永铉说道。 长谷直一以不变应万变。二连星,这也是他的看家法宝。 在错小目布局体系中,黑棋第五手是右上小飞守无忧角!白棋大多右下分角或是星位附近分投,这种变化在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已经非常流行,实战谱可谓数不胜数;近些年来,由于黑棋的贴子负担加重。这种侧重实利、但步调偏慢的布局逐渐没落,为了更激急一些,现在最为流行的是左上挂角后再拆回,那将成为另一种格局。 王子明两种招法都没有选择,而是右上大飞守角。 “少见。”李永铉说道。 “这是布局新手吗?”朴奉顺问道。 “不算是!这也是小目守角常型之一,重大比赛中也曾经有人下过。”李永铉答道。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说少见呢?”朴奉顺问道:如果是业余棋手的比赛。不要说是大飞守角,诸如二间守或是小尖守的棋都不算是新闻,但这是面对职业最高等级的棋手,没有谁敢随心所欲地乱下的。 “呵。是这样,和普通的小飞守角相比,大飞角宽了一路,角中当然也就空虚了一些,因为走错小目布局的目的就是强调实地,故而这种不容易把握实空的招法喜欢走的人就不多了。”李永铉答道。 “王子明对这些应该都很清楚吧?那为什么他明知角上实空不好把握还要这样走?”山本三十六插口问道。 “呵,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大飞角虽然角上空虚了一些,终究脚步远了一路,如果今后能争到左上的小飞挂角再四路飞起,整条边路上的配置和间隔却是以大飞为好。我想这也是王子明选择这一招的用意吧。”宋玉柱答道。 面对黑棋的变招,长谷直一沉思良久,这种布局他当然也曾经见过,通常白棋的应法还是以右下分角或是分投居多,但对方有备而来,普通的走法肯定在王子明计算之中,虽然这样下没有不好的道理,但让对方顺利地实现战略意图,心情上总是不甘地。 长考二十分钟之后,一粒白色云子重重地拍在左边星位上:三连星!长谷直一最终决定是绝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长谷先生要走大模样?少见啊!看来这盘棋有地看了。”宋玉柱轻轻点头说道。一流棋手之间对彼此的棋艺风格特点都是极为熟悉,象小林芳美和崔世石的攻击力人所难敌,宫本武雄的形势判断堪称一品,金炳辉官子收束滴水不漏,李永铉贴身缠斗防不胜防,而长谷直一则是以出色的均衡感和长距离的竞逐闻名,对于实地的偏好虽然不象曹宰贤那样极端,但却也很少走出大模样的棋,今天突然一改往常风格要起了宇宙流,的确是让人感到有些诧异。 “嗯,估计长谷先生是不想让棋局按照黑方的赛前预想进行这也是一种实战心理。只不过这样下起来,长谷先生大概也心中无底吧。”李永铉说道。 见到白棋占到左边星位,王子明很快就在右边呈下一路低拆五连片,白棋右下边四路大飞逼角,黑棋单关守角,白棋星位拆回,双方按照棋理有条不紊地各抢大场。 得到先手之后,王子明小飞挂左上白角,这是黑棋大飞守角后早就瞄着的好点。 由于右上角两子的存在,白棋的夹击意义不大,因此单关跳起守角必然。 黑棋二路飞角,假如白棋尖三三的话,黑棋将四路飞起,只要再加补一手整条边路将成为完整的实地。 长谷直一当然不能容忍黑棋如此容易地就达成目的,五路大飞,白棋在左边已经形成了广阔的阵式。 黑棋四路飞起,白棋连压两手,待对方四路连退后转向左下星位小尖护角。 “长谷先生这盘棋表现出来的胆略真是惊人啊!上面送出了这么多的实地,如果下面的大模样一旦被破,棋可就难下了。”曹灿叹道。 “恐怕这也是让王子明给逼的。白棋心情上肯定不想做尖角和黑棋飞起的交换,可夹击又显过分,所以连压两步也可以理解,最起码现在黑棋当初的大飞就不如小飞合适,从这个角度来说白棋在实空上的损失还可以接受,之后黑棋必将投入白阵,真正的战斗将在这里开始。”宋玉柱说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意味深长的试应手 白棋的巨阵眼见便要成型,此时黑棋的侵入已势在必行。 左下角三点,王子明选择的切入点是在这里。 如果白棋的上一步是小飞又或是单关守角,则黑棋的点入是典型的俗手,因为白棋挡下后不仅这一子被碰伤,而且失去了角上可能存在的手段,实空损失很大,一般情况下属于得不偿失,损失变化的恶手。 不过现在因为事先有了那一小尖,白棋挡下以后角上围空效率不是很高,因此黑棋的点入便也没什么不可惜的了。 白棋挡角,这是唯一的一手:如果让黑棋这里爬到,不仅实空出入很大,更重要的是这颗棋子已经有了根据地,再要攻击就难了,单凭中腹的大模样就想同黑棋四个角,两条边的实空抗衡!只怕宇宙流的鼻祖武宫正树也没这么强的自信吧。 经过点和挡的交换之后,黑棋四路大飞拆,此时这两步棋交换的作用便显现了出来:假如黑棋直接在这里打入的话,白棋必将从角上小飞逼住攻,这颗黑子的处理将极为困难。 既然黑棋已经深入白空,则白棋必须要对这两颗黑子进行有效的攻击,只不过此时中腹还是空荡荡的一片,黑棋虽然是在白棋的逼攻之中,但下边的两颗白子同样也被对方分割开,自身也不是很厚,如何借攻击将左边的大模样实地化同时又要照顾到下边二子不会受到伤害,摆在长谷直一面前的是一道难有最佳答案的多项选择题。 “会不会从中间五路飞罩?黑棋靠白棋就扳,黑棋退,白棋接,虽然左边的模样有些委缩,但白棋在中腹又构成了形成新的厚味,待黑棋后手补棋时打入右边黑阵。由于中腹有接应!黑棋的应手非常困难。”黄妙龄提议道。 “嗯!这倒也是一种攻击常型,如果走成这样白棋的确不坏,只不过王子明恐怕不会那么听话。比如,你飞攻的时候他不是靠凑你那一扳头,而是同样飞起。因下一步四路小尖就成了活形,你只能于同处跳破坏棋形,如此,黑棋双,白棋三路立下,黑棋中腹跳,白棋只能跟着跳,接下来黑棋再跳一步,白棋刺后再中腹跳起封锁。黑棋转向左边求活,这个参考图中黑棋大龙将活的很苦,但问题是一旦活出。白棋左边的阵地已被压缩近半,白棋很有一点引狼入室的嫌疑,至于右边的打入,因中腹的白势没有刚才那样厚实,黑棋应付起来也就没什么太麻烦的了,王子明在孤棋治理上可谓炉火纯青!长谷直一大概很难下出这样的决心。”宋玉柱分析着。 “是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是小林芳美或是崔世石执白,大概连想也不想就会飞起进攻,长谷直一的棋与他们二位相比要柔和的多,虽然现在摆出的要进行大模样做战的架式,但内心深处很可能还在担心实空够不够。”李永铉也说道。 “如此说来白棋会在中腹镇头吧?如果左边白阵能够连边带腹都围成实地,下边二子只要能活应该也可以满意了吧。”曹灿说道。 “镇,头大而含笼治虚。宽攻为妙。在现在这个局面下应该是属于比较稳健的下法,以长谷直一的棋风这么走的可能性很大。”李永铉说道。 研究室里众人的猜测果然没错。在想了十分钟之后,长谷直一还是下出了中腹镇头。所谓入腹争正面,有此一手,左边的白阵马上成了高谷深壑。 黑棋五路尖出,必然,单方面的逃孤是最笨拙的行为,只有把这两颗白子也卷入战斗才是最佳的选择。 白棋右下三三靠问应手。 “什么意思?这不是脱离主战场吗?”李紫芸直觉地反应道。 “是呀,这个时候问应手就不怕黑棋不应吗?”黄妙龄也觉得这一招有些怪。 “脱先肯定是不行了。比如黑棋中腹压,白棋将在三路夹,要是接,放白棋渡过的话双方实空出入太大,黑棋不能接受,而如果立下去,则白棋星断腾挪!黑棋虽然可以将外围白棋隔断,但白棋吃角之后黑棋并无好点可以补棋!几颗残子死而不僵,如此白棋大可以满意。”曹灿解释道。 “对,白棋碰角的意图就是想抢占中腹飞的要点,假如现在直接飞,大概长谷直一担心黑棋先跨,等白棋冲后再五路压出,此时白棋下边两子太薄只能四路退,如此黑棋先在中腹夹,和白棋的退交换后再四路压威胁下边白棋死活,白棋现在只能从单关角外侧刺过后挡下求活,这样黑棋的五路再长成为先手,白棋只能接住,在经过这一系列的交换之后,这条大龙大体上已经同右下角取得联系,没有后顾之忧的黑棋便可以放心地中腹飞起,和白棋进行对围,白棋左边模样虽然可怕,但黑棋右边的阵型同样也可观,对围下去,白棋并无成算可言。 就是预见到可能出现这种局面,长谷直一才转而在角上试应手,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些头绪,假如黑棋肯退让的话,则白棋保留角上的活棋转向中间的孤棋互逃,而要是黑棋不退让的话,则白棋借弃子先手治理好下边两子之后便可以放心地在中腹飞攻,同样进行到黑棋第二步压时,由于这几颗白子不需要补棋,长谷直一就能够抢到中腹双方阵形消涨要点了。”李永铉补充道。职业高手的棋往往都是用意深远,声东击西,如果只把注意力放在局部具体的攻防,很有可能会因小失大,错失大局。 “那黑棋该怎么应呢?太强会让白棋抢占中腹要点,软了又会实空受损,就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吗?”孙敏担心地问道。 “呵,凡事儿有一得必有一失,全盘黑棋的实空已经不少了,局部做出一点让步并没有太大关系,依我看星位接实,给白棋留下活角的空间好了,棋是两个人下的,总不能所有的便宜都让一个人占了。现在整局棋的重点在于左下黑棋孤子的治理,一切以大局为重,行棋过强则易折,该让步的时候还是要让步的。”曹灿笑道。孙敏的心情他当然能理解,但下棋是要讲道理的,处处都走最强手未必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对局室内的王子明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三路虎住,黑棋是寸土不让!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请君入瓮 “什么?难道王大哥没有识破白棋的意图?”惊讶之中,李紫芸连平时私下习惯的称呼都叫了出来,让不知其间关系的李永铉和朴奉胜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口中的王大哥是不是就是王子明。 “应该不会吧……,王子明的棋向来诡谲,常常给别人下圈套,白棋的这手棋虽然不好应对,但意图却是不难猜测,以王子明的机敏,没理由看不出白棋是为了抢中腹的飞,他这么下,应该是想好了对策吧。”曹灿迟疑不决地说道,所谓入腹争正面,王子明不可能不知道中腹的价值,而知道这一点之后还要硬抢实地,那么除了这个解释也就没有别的理由了。 “不过话虽这么讲,但白棋要是能抢到中腹的飞,大局上白棋占优总不会错吧。”李永铉判断道。布局阶段,棋盘上战略要点的价值往往很难用具体的目数来衡量,而现在,中腹谁能抢先一步无疑是比角上的十几目实空的出入重要许多。 “是吗?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相视一眼,心中不由暗暗欣喜。 黑棋既然虎住,那么下面几步棋也就是必然地进行。 白棋三路夹,黑棋二路立下!白棋上长,黑棋星位接实。 通过弃去一子加强了边路两之后,白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贵先手。七路高高飞起,中腹巨大的模样已经出现了轮廓。 黑棋先跨,等对方冲后再四路压出。这是行棋步调,假若次序颠倒,则白棋有可能不冲而扳,黑棋便失去了借劲腾挪的余地。 白棋四路退,至此的变化和之前研究室内地预测完全一致。 “只能夹吗?”黄妙龄问道。要是按照李永铉的构思,白棋将得到中腹再度飞起的绝好点,黑棋大局落后是肯定的,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知道按常规下法不能打开局面,棋手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老老实实地等着输棋。 “怕是只能如此吧。这里黑棋可以选择的手段不多。无论是尖出还是单压,棋形都太过委曲,让白棋外边再走一手,不仅中腹模样更大,心情也给搞得很差,肯定不行。除此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夹或者断,夹的结果刚才已经分析过了,白棋必将占优。而要是断呢?白棋七路挺头,由于下边已强。黑棋若敢跳出白棋就可以强行冲断。这几颗黑子出头无望,局部做活虽然问题不大。但势必让白棋先手封在边路,真成了这样,左下一带白阵将全部成为实空,黑棋断然不行。”李永铉答道。 “嗯,李先生说的对,直接断的话风险太大,一旦让白棋这里成了大空,黑棋只能强撑右边模样来争胜,但右上角太过空虚,想要全部成空根本没有可能,与其那样,还不如先行出头,别把左下白棋撞得太实,这样虽然形势不利,但胜负的道路还很漫长。”宋玉柱答道。尽管他已经尽量把话说地婉转,可言词之间还是明白无误地表明黑棋处境艰难。 “看来王子明在右下角确实是走的太强了。”事实面前,曹灿也开始对王子明选择产生了怀疑。 “怎么办呀?难道王大哥真的看漏了这一招?”李紫芸见几位高手异口同声地一致认为黑棋落后,心中也失去了主心骨。 仿佛是嫌研究室内地人们紧张得还不够,黑棋断,王子明在对方的重重包围中居然正面挑战。 “啊,断开不是不行吗?!难道王大哥神经了吗?!”看到这一手,李紫芸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抬头一看旁边的孙敏,也是一脸的煞白。 与紧张的手心都要攥出把汗的中方棋手相比,山本三十六却是兴奋之极,勿庸诲言,王子明的每一步的失误就是长谷直一的成功,虽然不知道在这盘棋中为什么这个让人头疼的中国人水平挥如此之差,但只要搬开这头拦路的老虎,谁还去管他是不是了神经。 “工藤先生,长谷先生形势大优你的脸色怎么反而紧张了起来?难道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朴奉顺做为第三方,对此局的态度是坐山观虎斗,因此有的是闲心去观察大家的表情,此时看到身为日本棋院职员的工藤武夫在日本棋手形势占优的时候不喜反忧,感觉非常难以理解。 “有这么多高手在场我哪敢谈什么不同见解。我只是觉得这盘棋长谷先生的优势来的太过轻松了。王子明的棋向来极为冷静,对于孤棋的治理更是极为了得,如果说右下角的应对产生了错觉还可以理解,终究棋手也是人,不可能一点错误不犯,但如果在短短的几手棋中连续犯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还记得上次在东京他和金炳辉先生的那盘棋,黑棋中腹飞起,想要借攻击白棋孤子在右上角形成大模样,而王先生则出人意料地脱先抢占右上实空,放手黑棋来攻,当时研究室里的高手也都认为白棋马上要陷入困境,结果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冷静地二路立下,转瞬之间就让黑棋的攻势化为无有,其中表现出来的惊人胆魄和精细算路连小林先生也自叹弗如。 很难相信,这样的棋手会在短短的数招内连连犯错。所以,现在长谷先生的优势越明显,我的心里就越不踏实。”工藤武夫答道。王子明自去年四月份访日以来的重大棋战他几乎都有在现场观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类似的情况见的太多,因此,就算两位一流高手都一致认为黑棋不佳,但他心中还是将信将疑。 黑棋既断,白棋自然挺头!没有跳出,黑棋左下角四路贴起,这是唯一的防守手段,舍此别无他法。 白棋五路尖,凶招!由于四路的冲下和五路的扳头封锁两者必得其一,看起来黑棋已经无法两全。 难道王子明真的看错了棋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天外飞石 凌空六路恰入,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投入一块巨石,王子明这异想天开的一手令研究室内的所有棋手目瞪口呆,哑然无语。 “天才,真是天才的着想,这样精彩的一招我将终生难忘!”足足过了有半分多钟之后,宋玉柱方才回过神来!一边轻轻的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 “是啊,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王子明在围棋上的才华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此敏锐的嗅觉和卓越的大局观,恐怕也只有当年的昭和棋圣吴清源和十年前的棋魔王一飞才能相提并论。”李永铉也是同样是摇头赞叹,口中唏嘘不以。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怪不得他敢在右下角对白棋送上的礼物照单全收半点不让,怪不得敢在对方的重重包围下还敢强行分断正面迎战,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招妙手,王子明用意之深远,眼界之宽广,思维之灵活实在是令人汗颜啊!”曹灿此时亦也将这一招棋的威力完全看懂,不由得连声叫好,啧啧称赞。 “怎么!这一招到底妙在哪里?这样走不是让白棋的头绪更多,更容易找到行棋的步调了吗?”见到几位高手对这招棋的评价如此之高,李紫芸等人虽然精神为之一振,但心中的疑问却是不少。 “是啊,棋由断处生,黑棋这么一恰,不是等于自己给自己制造出好几个断点?连在一起的时候形势尚且不妙,怎么断点多了反而会好?”黄妙龄也是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说的对。棋由断处生,断点多了,自然头绪也就多了,看起来似乎黑棋马上就要崩溃,可问题是黑棋断点增加的同时,白棋的断点也就显现了出来,黑棋同样也就找到了行棋的步调。而比之找到行棋步调更重要的是,黑棋是有了弃去中间三子的构思,这才是我们对这一招棋万分佩服的真正原因。”曹灿笑道。 “什么?要弃去这三子?怎么可能?!这不是棋筋吗,怎么可能不要?!”黄妙龄大吃一惊。棋经有云:精华已竭多堪弃,劳逸攸关少亦图。这三颗黑子本身虽然只有六目,可一旦被吃,就会使一分为三的三块白棋连为一体,成为厚实的无法再厚的铁板一块!所以这三颗子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无法标准的棋筋了。如果这样的棋子都能弃掉,那棋还怎么再下? “呵呵,就是因为我们在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这三颗黑子是不能弃掉的棋筋,所以才会一直把思路放在这块黑棋怎么才能向外逃出上面。王子明高明的之处就在于没有执着于棋理教条。没有执着于局部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时刻将大局记在心中,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爱,所以才会走出如此出人意表的飞来妙石。”宋玉柱笑道,围棋地境界的棋手的实力有关,通常实力越强,境界越高。但有的时候实力强并不等于境界就高。比如象黄妙龄,李紫芸这样的女子棋手,无论在战斗力和官子实力上都有达到相当高的水准,状态好时经常有战胜男子一流棋手的实绩,但由于对于围棋本质的理解和一流棋手还存在一定差距!因此她们的胜局大多是以乱对乱,乱中取胜,少有从头至尾的完胜之作。所以让她们想要马上理解让一流棋手也感到佩服的妙招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呵,小黄。紫芸,你们先不要急着问为什么。咱们先看一看实战的进程,等这里的变化告一段落,你们自然就会理解到这一招的绝妙。”曹灿笑道。 白棋五路接实要断,黑棋不接三子而是四路爬,白棋长头,黑棋顺势五五出头,白棋左边的封锁线已被突破。 白棋四路断开中间三颗黑子棋筋:按理说白棋应当六路拐出但黑棋接回三子之后,由于两边白棋的气均已撞紧,再要让黑棋跳出白棋将无法收识,故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黑棋左下角三路靠下寻求步调,由于中间一团白子只有三气,长谷直一无法动劲反击,只得委曲地二路扳忍耐。 黑棋三路长,白棋爬,黑棋四路先挤白棋虎住补角,黑棋二路先扳,待对方挡住时跳方整形!因下一手黑棋收气就能将中腹形成厚壁!长谷直一不能接受,故此只能拐吃出头。 黑棋左边三路跳求眼兼破空,白棋四路压,黑棋虎住,白棋二路爬,黑棋接实,活型已经不成问题。 因左下二路的接住不仅官子巨大,且有强烈的先手意味,白棋只能叫吃拔掉。 黑棋得到先手左边三路爬,白棋扳头,黑棋反扳,白棋四路接实,黑棋二路漂亮的挺头。不仅自身活地干干净净,而且还把左边白棋原本庞大的宝库掏得只剩下一张皮。 “沧海桑田啊。”李永铉感叹道。 “呵,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吧?单以局部而论,白棋吃掉黑棋三子棋筋,整体厚实无比,应该说白棋绝无不满的道理。但如果从全局来看呢?我们一眼就可以看出,白棋在右下角如此厚实的地方竟然连走三手,不仅实空损失不少,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三路打入的空间,过失之大难以用目数来衡量。 此外,如果事先知道这里有一道厚势,白棋在上边肯定会采取夹击做战的战法,可是现在,白棋不仅没有夹击,反而在五路连压两手,使得黑棋在边路取得大量的实空,损失之大不言而喻。 由此可见,放弃三子棋筋之后,黑棋不仅摆脱了困境,而且还一举出,在全局确立了优势,因此,可以说,黑棋围绕这三子棋筋的弃取所构建的构思是围棋中以局部损失换来全局得益的典范。”宋玉柱正色说道。 “是呀,现在白棋的处境非常尴尬,黑棋二路挺头之后,白棋左边有被四路靠出分断的缺陷,可要是补这里,黑棋上边六路一飞,不仅中腹成空有限,而且黑棋的右上角也将围成大空,白棋是左右为难,这盘棋长谷先生怕是不行了。”曹灿说道。 “嗯,应该是这样。被黑棋妙手一击,长谷先生可能已经失去了信心,否则的话白棋应该打吃后再接回,这样变化还要多一些,虽然局势仍然不妙,但总比现在的情况好一点,长谷先生没有走出这个次序,说明他的心境已乱。”李永铳点头补充道。 听到三位高手的评论,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是面面相觑,心头阴云一片。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一个人的表演 第七十手六路飞起,这是下午续弈后的第一着:经过中午一个多小时的仔细判断,长谷直一已经意识到棋局的危急,如果再老老实实地下下去,结果只能是坐以待毙,所以尽管左边棋形存在破绽,但也只能视而不见,先行抢占双方阵势消涨要点,至于左边黑棋严厉冲击,那就只能见招破招,见式破式,乱中求胜了。 既然白棋强硬脱先抢占中腹要点,王子明当然毫不客气地左边四路靠,冲击对方棋形上的薄弱点。 白棋只有上扳,妥协:中腹白棋子力虽多,奈何中间几颗白子气太紧,根本无法力。 黑棋三路退,下一手的五路扳出极为严厉。 白棋右上角三路紧紧逼住黑棋的大飞角,长谷直一的这手棋引起了研究室内一片哗然。 “什么?白棋不怕被扳出分断吗?”李紫芸吃惊地叫了起来:由于气紧,白棋切断显然不能成立的,可是不去切断而放黑子顺利出头的话,那么原本中腹白茫茫的一片模样不仅颗粒无收,而且中间和左上两块白棋棋形支离破碎,反而成了对方的攻击目标,随时都面临着崩溃的可能,长谷直一如此抢空,胆量也太大了些吧? “怕当然是怕了,不过长谷先生这么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从棋形上来看,白棋的本手应当是在五路退回联络。问题是经过这个交换之后,黑棋不仅压缩了中腹白空,而且自身又增目不少。得到先手再转向右边补棋,具体的着点很多,但无论拆边还是护角,白棋想要再闹出大事已无可能。而现在的局面是黑棋实空大幅领先,就算中腹让白棋把空完整的封起,双方地差距也在十目以上,更何况此时左边黑棋还有往里渗侵的余地,如此下去,安全固然是安全!但棋却是必输无疑。所以长谷先也只有不管不顾。先在黑阵里打进个钉子再说,否则到时就是想拼命也找不到地方了。”李永铉答道。输一目是输,输一百目也是输。对于职业棋手而言,如果棋赢不下来,那么下的无论怎样漂亮也是毫无意义。 “呵,事急马行田,到这个时候了,再讲分寸不分寸的已经没什么用了,只能是什么招狠就上什么招了。现在白棋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乱战中黑棋走出致命错招,坐以待毙不是长谷先生的风格。”宋玉柱笑道。 毫不迟疑。王子明马上从五路扳了出来,这既是棋形要点所在。同时也是对局气势所然:你敢脱先。那么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只有获取没有付出的事情。 苦苦思索半天。长谷直一一声轻叹,无奈地六路跳起,将中间四子先逃出再说:棋局虽然不利,但在这种地方还要硬撑那不叫拼命,而是叫送命! 五路打吃,王子明是得理不饶人,招招都直奔长谷直一的后脑勺。 苦笑着摇着头,长谷直一上方尖顶,一方面挤压上边黑棋,一边将星位角一子拉回:虽然很有心情将被叫吃的一子逃出,但黑棋横着呆长一手,整个左上角将完完全全地被黑棋一口鲸吞而下,实空出入将在三十目以上,白棋无论如何也经受不起这样地打击。 不理上边的尖顶,王子明干干净净地将白子一招拔净。所谓一花三十目,虽然中盘战斗时一朵花的价值比不上序盘阶段,但有此一手,不仅白棋中腹的模样已经烟消云散,而且双方在这里的攻防立场互易,其价值也是大的不得了。 白棋三路虎下,这是白棋被中腹拔花的代价,尽管远比不上中腹损失的价慎,但现在也只能聊以自慰了。 黑棋立下,白棋冲,黑棋机敏的四路挤:如果随手一路渡回,则白棋可以先手三路扳下整形,有此交换,这块白棋的整体厚薄将大有不同。 白棋顽强地一路扳硬抢实空:补断虽然安全,但黑棋渡回,白棋在这里得到的便宜极为有限,不足以争胜负。 黑棋五路叫吃,先手将这块白棋一分两断,中腹白棋原本地厚势此时已是千疮百孔,危危可岌。 白棋左上角二路跳下补角,虽说很想远一路小飞,可是黑棋存在三三尖的余地,味道实在是太坏了。 黑棋先手提子逼迫对方粘住,现在左边的黑棋和上边已经连牢牢连在了一起。 “白棋的胜负手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呀,局势好象更加恶劣了吧?”孙敏问道,由于长谷直一的顽强,白棋在实空上的确追上来不少,可是黑棋连通之后,中腹左边,上边以及右边那颗白子都显得极为脆弱,想要不付出一点代价便把几处都处理好,这在这种职业棋手的对阵中根本没有可能。 “是啊,长谷先生可能是对黑棋扳出来的严厉性估计不足,不过话虽如此,为了争胜负白棋大概也只能这样去拼了吧。”宋玉柱深有同感地答道。 “对,我想不论哪位棋手被黑棋的序盘妙手击中,心情都没有可能不受到一点影响,长谷先生能顽强地战斗到现在已经难得了。”李永铉点头表示赞同。 “嘿嘿,不过战斗下去也是枉然了吧,王大哥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局面,实空领先!对方又存在好几块弱棋,剩下的就将是他一个人的表演,以我的经验,这种时候最佳的选择就是投子认输,否则的话只能是越下越难受。”李紫芸笑着说道。她和王子明下过的棋数以百计,对于王子明在优势局面下的那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收束手法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现在黑方的领先优势极为明显,就是她自己上去也有信心把棋赢下来,更何况王子明这种狡猾得不能再狡猾的家伙? 李家姐妹,孙敏,管平等人不加掩饰的兴奋谁都看得出来,宋玉柱尽管含蓄很多!但脸上的笑容却也是不问可知,李永铉,朴奉顺,金正浩三人神情严肃难猜忧喜,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则是一脸铁青,情绪低落。 有人欢喜有人愁,围棋做为游戏来说是让人愉快的,但当其成为一种战斗时,其残酷的一面便体现了出来。 中腹象步高高跃起,王子明开始了他的个人表演。 第四百二十章 自食其果 “不行了。”下午三点二十分,长谷直一将一颗被提掉的黑子放在棋盘之上。 此时棋局又进行了一百多手!不甘束手就缚的日本棋手使出了浑身解数,为了争胜强行侵入上方黑空,王子明因势力导,放任白棋从中间轻松穿了下去,而自己则顺调右上出头,不仅将中腹白棋可能存在的成空潜力侵消大半,而且还把左右两块白棋分了开来,秋后一算账,却是得失相当,形势并无改观。 困兽犹斗,长谷直一不顾右边白棋的薄弱,硬在中腹飞起,想要将本已不大的中空完全封起。王子明不急不忙,先是扩张右下黑空,逼对方抢占左下大官子,然后中腹一跨,把右边白棋分断,等到长谷直一后手补活时,再中间叫吃突破,步调虽慢,却是招招夺命,白棋虽然左挡右拐,竭尽腾挪之术,奈何棋形弱点太多,防不胜防,最后一招黑棋中腹呆并,左边马上就要拉回一子吃上方大龙,右边瞄着虚跳罩吃白棋五子,二者见合无法兼顾,长谷直一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又是一局完胜。”研究室内,李永铉一声叹息:王子明上一盘和金炳辉的对局就是从头到尾的完胜局,这一盘棋又是如此,对方的状态是越来越好,而只要再过一天,自己就将和这位棋手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进行一场决定韩国和中国谁还能留在擂台上的决战,如果说心中没有一点压力,那才叫咄咄怪事。 “是呀,自第四十一手凌空恰入之后,棋局的进程已经完全在黑棋的掌控下,一直到棋局终了。白棋都没有找到搅乱形势的机会,反而越走越差,最终导致崩溃。综观全局,黑棋布局构思奇特,用意深远,中盘战斗转换灵活,进退自如,官子阶段井然有序。无懈可击,而白棋通盘没有明显的问题手,在被黑棋妙手击中弱点之后依然全力拼搏,在困境中寻找胜机,虽然最后子死棋败,但那也是形势所迫,非战之过也,所以我相信,这一局棋列入本年度最佳对局将毫无疑问。”宋永柱说道。 “嘿嘿。我就说嘛,王大哥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犯错误。他这个人就是喜欢给人下圈套,总是先给人个橙子,等人家辛辛苦苦地剥开皮之后再一把抢过来一口吞下,依我看,他根本就是看到了那招妙手才故意装出上当受骗的样子,把人家送上来的美味全部吃掉。最后当交饭钱的时候却抄起饭碗偷偷溜走了。”李紫芸笑道。 “呵,小丫头,虽然例子举的有些奇怪,但细细想来却也颇有道理。”宋玉柱笑道。所谓童言无忌,也只有李紫芸这样的小姑娘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吃饭不给钱来形容别人的棋风。 “呵呵,棋局已经结束了,王先生是不是早就看到那手棋直接问他一下不就行了。何必在这里猜来猜的白废时间。”朴奉顺笑着提意道,今天他的立场就是坐山观虎斗,谁胜谁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盘棋中能不能找到下一轮对手的弱点。 “对,他们开始复盘了,咱们快走吧。”宋玉柱率先站起来出门外走去,李永铉,李家姐妹,孙敏,管平等人也随后跟了出去。 “山本理事长不过去看一看他们的复盘吗?”朴奉顺站在门口回过头来向脸色铁青的山本三十六问道。 “噢。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山本三十六应声道。 “那好,你们快点啊。”朴奉顺转身走出了门外。 “山本理事长,咱们还是早点过去吧。去晚了怕影响不好。”又坐了半分多钟,工藤武夫见山本三十六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担心地提醒道。 “嗯,是啊,棋输了,不能再把风度也丢了。走吧。”山本三十六猛地深呼一口气,双手在两条腿上重重一拍站了起来。的确,身为日本棋院的副理事长之一,且又是此次日方代表团的领队,如果在已方棋手输棋之后躲在一边不去安慰,那些嗅觉敏锐地记者们不知又能编出多少故事。 对局室内围绕着棋桌已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最里边的当然是两位对局者和李永铉,宋玉柱等职业棋手,外边站着的则是业余高手和相关人员,最外边的则是高高举起相机和录音话筒的记者们。 “完全没有想到,如果早知道黑棋有这一手,我说什么也不会走这一招了。”最内圈,长谷直一摇着头叹气道。 “对,我原以为你会走单关跳,那样黑棋靠,白棋外扳,黑棋虎住,如此黑棋先手处理好这块棋再转向中腹侵消,虽然黑方形势略优,但双方差距不大,胜负的道路将变得极为漫长。”王子明答道。 “啊,王先生,你是在白棋走了小尖时候才现的这招棋吗?”李永铉吃惊地问道:假如事实真是如此,那王子明的胆子也实在是忒大了点。 “噢,那到不是!如果不是事先看到了有这一招,我也不敢走四路硬贴的防守,否则无论让白棋先手封住还是四路冲断黑棋都无法承受的。”王子明答道。所谓谋定而后动,制胜不迟疑,不做充分的准备,却将希望寄托在对方没有走出最佳招法之上,抱有这种思想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顶尖高手的。 “这么看来白棋的败招并不是这一尖,而是右下的试应手了?”宋玉柱问道。 “是的,假如白棋没有损那几手,中间地三颗黑子便不能弃掉,否则走成实战的结果后白棋将右边投入,黑棋实空上的优势将荡然无存。”王子明点头答道。 “唉!看来当初还不如别想的太多,干脆闭着眼睛按照直觉七路飞罩,这样的效果反而更好。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小性命。”长谷直一摇头苦笑道口 “呵,长谷先生您也不要自责了。在王先生没有走出这招妙手之前,我们这么多人在研究室里都认为您的下法非常漂亮,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您地运气不佳,碰到了王先生这种善于下套子的高手。”李永铉笑着说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约定 入夜,乌鹭社的三楼热闹非凡,除了孙敏,李家姐妹,赵长亭等人外,管平,纪长风等熟人也跑了过来庆祝胜利,知道王子明不喜欢太过张扬,管平从仙鹤楼订了一桌酒席送来,众人酒杯频举,筷箸齐动,吃得是不亦乐乎。 “来,让我们为王老弟的三连胜再次举杯,祝他后两盘棋再接再厉,把李永铉和宫本武雄打下擂台,赢得三国擂台赛的胜利!”管平再次举起酒杯大声提议道。 “对!什么日本棋圣,什么韩国围棋第一人,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王大哥,给他们个厉害瞧瞧,叫他们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两颊微红的李紫芸也大声附和道,几杯啤酒下肚之后,两颊红,原本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说的小姑娘在熟人面前更是无所顾忌。 “呵!干杯。”听到两个人的说词,众人会心一笑,纷纷举起手中的啤酒白酒一饮而尽。 “哈,王老弟现在是名声大振,风头之劲,当今棋界无人能出其右,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不用说他本人的实力最为重要,但话说回来,里面我的功劳还真是不小呢。”管平放下酒杯,一边拿起酒瓶给别人满杯,一边笑着给自己邀功请赏。 “呵,管平,看你也没喝多少,怎么净说醉话?”纪长风笑道。 “就是,管大哥,要是论功劳大小,排在第一的肯定是我和姐姐,要是没有我们俩。王大哥说不定早就饿得找不着北了,哪还会有心思去下棋比赛。王大哥,你说对不对?”李紫芸不服气地向王子明问道。 “呵呵,对,对,民以食为天,饿着肚了怎么下棋,你说得对。”王子明笑着答道。小姑娘争强好胜,他自是没必要自找麻烦。 “哼,死丫头,如果这也算理由的话那也是紫茵和我的事儿,你自己下过几次厨房都数地过来,还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地吹牛。别的不论,单论脸皮的厚度你肯定是第一了!”用食指戳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孙敏是又好气又好笑。 “那!那!那你们做饭的时候我还陪着王大哥下棋你怎么不说了?”被揭了老底,小姑娘小脸更红。只得强词夺理地辩解道。 “哈,紫芸,你的功劳没人有否认,不过那只是属于日常工作,重要固然重要,但和王老弟现在的成就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从这个角度讲还是我的功劳最大。”管平笑道。 “那你说是怎么个功劳法,你可别说什么开车送人去参加比赛。”李紫芸逼问道。 “呵,你们大家想想。王老弟是怎么开始进入棋界的?如果不是我出的主意,他会和刘浩对局吗?不和刘浩对局。他怎么参加的晚报杯比赛?不参加晚报杯比赛,李宽莲怎么会找他挑战?不把李宽莲杀得抬不起头来。日本棋院怎么会派田村平治朗来找事儿?田村平治朗不来找事儿,王老弟怎么会去日本回访?不去日本回访,怎么叫桑原秀吉输得心服口服?不叫桑原秀吉输得心服口服,日本棋院怎么会想到用举办三国擂台赛的办法来找回面子?没有三国擂台赛的举办,王老弟又怎么会用三连胜杀得日韩高手丢盔卸甲?当然,陈海鹏的突然病也是重要的直接原因之一,但推及根本,你们说是不是我的功劳最大?”管平一连串的问话问的大家是一时哑口无言。 “哈,有这么大功劳不知道是谁在王大哥晚报杯回来之后吓得脸都不敢露一下,现在看见人家出成绩了就跳出来往脸上贴金,嘿嘿,羞羞不羞呀你?”李紫芸无理可辩干脆不辩,直接也揭起了对方的糗事。 “呵呵,我那叫忍辱负重,胸怀大局,目光长远,舍身取义,小丫头,好好的学着吧。”管平笑道。他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让李紫芸的几句话就给问住。 “切,好好的几句成语,让你一用就全变了味了。不理你了,大家吃菜吃菜,让他自己吹牛去吧。”李紫芸做个鬼脸,举起筷子招呼起了大家,滑稽的表情引起了众人一片笑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阵彩铃声从卧室传来。 “王大哥,怎么还用那么老的曲子,你的手机不是能下载音乐吗?明天我给你下最流行的,免得让人听了说你太落伍。”李紫芸转过头来说道。 “呵,谢了,你喜欢的那些动不动就死去活来的音乐我是欣赏不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听吧吧。”笑了一笑,王子明起身离桌走进了卧室。 “切,好心没心报,敏敏姐,我可真为你将来的生活担心呀。”撇了撇嘴,李紫芸一脸担心地对着孙敏说过。 “去,死丫头,哪儿都有你的事儿!给,把嘴堵上!”把卷好烤鸭的薄饼放到小姑娘的碗中,孙敏是又好气又好尖地低声叱道。 “喂?”走进卧室的王子明自是没有听到李紫芸的胡言乱语,伸手从书桌上拿起手机掀开了机盖。 “哈哈!恭喜恭喜,真是大将出马,一个顶俩儿,刚一出手就来个三连胜,看样子这些年的隐居生活不仅没让你的棋艺荒废,境界上反而更上了一层楼。”话筒那边传来的是十分熟悉的声音。 “呵,失之桑隅,得之东篱,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一得必有一失,有一失必有一得,得到的未必珍贵,失去的未必无用,得失之间,有谁知道到底值不值呢。”王子明笑道。 “哈,少来,别又给我讲禅机,一听这个我脑袋就大。没别的,长话短说,后天和李永铉的那盘棋你一定要好好下,我可是把半个月的薪水都押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话筒里的人威胁道。 “呵,尽人事,听天命,棋我当然是会好好的下,但会不会让你失望就不是我决定的了啦。”王子明说道。 “哼,就知道你是这话。别偷懒,明天我会去现场看大盘讲解,要是你赢不了你可别怨我第一个喊倒好!”话筒里的人笑道。 “呵,好呀。如果你肯把赢来的那半个月的薪水掏出来请客,我倒是不介意你想喊什么。”王子明微微一笑。 “好,一言为定,后天见。”话筒就此挂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散心 艳阳高照,热风阵阵,八月中下旬正是北京天气最热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猫在屋中吹着冷气,路上行走的人们也尽量将身体躲在树荫楼影下面,以闪避火辣日光的烤灼。 以秋日红叶,西山晴雪最为闻名的香山公园旅游旺季通常是在每年十月至十一月份上旬,每到这个时候,香山公园内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最多时甚至每天可以达到八万人次,以至于很多人自我调侃:大老远跑到这里是为了看红叶还是看人? 只不过在这个月份,这种调侃显然无人会信,正所谓小路通幽处,空山闻鸟鸣,此时此刻走在上山的石径小路上,除了在远处缆车上指点山川景色的观光客,很可能走上十几分钟都看不到一个游人。 “呵,朴先生,真没想到您的身体这么好,走了这么半天山路,您居然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李志民把头上的竹编凉帽摘下来一边扇着,一边向精力充沛的朴奉胜笑著称赞道。 “哈哈,李主任,怎么,感到累了?哈哈,这可不好啊!年纪轻轻的居然体力比我还差!你以后可要多多注意加强锻炼了。”朴奉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我也想呀。可是棋院里一天到晚都是事儿,难得有个正常的休息日,想锻炼也没时间呀。”李志民顺势在山路旁的大石上坐了下来,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呵呵,这可算不上是个好的借口。要说忙,也许你比我更忙些,但肯定不会相差得太多,不过无论怎样的忙,我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一天时间或者去爬山或者去游泳,中间从来没有间断过,所以现在身体状态比一般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也差不了多少。如果你也能坚持做到这一点。相信体质很快就会得到很大的改观。”朴奉胜说道。 “呵。好吧。那我就照您说的试一试好了。”李志民答道。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也是三国擂台赛第十一轮比赛的休息日,应朴奉胜的请求,中国棋院安排日韩参赛人员到香山游玩散心,除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以外,其他四人包括李永铉也来了。 “哟,怎么不走了?”第二梯队的三人从山路拐角处转了过来。见到李志民和朴奉胜正坐着休息,李永铉问道。 “呵,走不动了,先歇一会。你们也休息一下吧,这里风大,吹在身上很舒服。”李志民笑着提议道。 “好,那咱们也歇会?”李永铉转过头来向长谷直一征询着意见。 “早就该休息了。好嘛,跟你们在一起这哪儿叫游玩啊,根本就是玩命!下次打死我我也不跟你们一起爬山了。”长谷直一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来揉着两条腿说道,看来他是真地在为自己早上的决定而后悔。 “呵。长谷先生,您的年纪和我可是相差无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太泄气吗?”李永铉笑着说道。 “呵,泄气就泄气了,总比把自己累得半死强,我说你怎么明天有比赛还要出来玩,放着现成的缆车不坐非得自己爬,原来是心中有底,怪不得气定神闲。”长谷直一笑道。爬山是一项非常消耗体力的活动,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顾实际情况硬要斗气的后果只有自己知道。 “哈,是呀。李先生,在统计人数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您会出来。还以为您会在饭店里准备明天的比赛呢。”李志民插言道。 “还有什么好准备的,该玩玩,该乐乐,老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也没有用。”李永铉答道。 “哦,这么说你已经想好明天迎战王子明的对策了?”长谷直一敏感地问道。 “呵,哪来的对策,王子明的棋你比我更有切实体会,准备不准备实际上都没有太大意义,还不如放松心情,到时候以最佳的状态,挥自己的长处去一争胜负。”李永铉笑道。 “唉,是啊,我昨天输就输在太想破坏他的布局意图,处心积虑地要早早取得优势,结果反而是欲则不达,自己被自己下的套陷了进去。王子明这个人思路灵活之极,技术又非常全面,一种构思被打破,马上就会有另一种构思产生,因此和他下棋,与其想办法限制他优势的挥,还不如强调自己优势地挥,否则和他一起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战斗,吃亏的很可能就是自己。”长谷直一深有感触地说道。一流棋手之所以能成为一流棋手,除了他们自己所具备的天赋和努力外,善于并经常总结自己每一盘棋的经验教训也是非常重要。 “对,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事实上,我们现在谁也不能确定王子明的弱点是在哪个方面!我们看到的只是他的棋在各种风格,各种战术中不停地变来变去,因此,我们所认为的长处肯定就是长处,但所以为的短处却未必是短处。孙子兵法里不是说过:知彼知已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已,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已,每战必殆。在不知道对手虚实的情况下,盲目放弃自己的优点而去迫使对手走成未必是他不擅长的棋,这本身就是问题。”李永铉点头赞同道。 “话是如此,不过知易行难,实战当中,又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呢?”长谷直一叹道。围棋是越下越难的游戏,棋手水平越高,越会感到围棋的高深莫测。 “呵,你们两个呀,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现在是游玩时间,那些技术上的问题可以回去之后大家慢慢聊。长谷先生,李主任,怎么样,体力恢复上来没有?”怕日本棋手的感慨影响到李永铉对明天棋战的信心,朴奉胜连忙插口打起了岔。 “好了,走吧,好在离山顶也没多远了,不过事先声明,下山的时候我是一定要坐缆车,到时候谁劝我也没用。”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道路,长谷直一大声答道。 “哈,和我想的一样,长谷先生,到时候咱们俩儿可以就伴了。”李志民笑着说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各有任务 位于海淀区知春路知春里的西格玛大厦紧临着有中国硅谷称号的中关村,因此,有不少跨国的it行业公司在这里都设有分支机构,计算机操作系统霸主微软公司的中国地区总部也曾经设在这里,由于名气过大,虽然其早搬到朝阳cbd地区时日已久,但很多人还习惯性地称之为微软大厦。 大厦十五层的一五零四、一五零五、一五零六号一连三间房间都属于日本ncl电器中国分部,下午两点来钟,大多数业务员都出去拜访客户还没回来,宽敞整洁的办公区内显得有些冷清。 “叮咚。”随着声音,两个男士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钉在电梯旁的公司分布图,转身便向nnetbsp;“您好。”正无聊地数着门上挂饰灯穗的前台小姐连忙站起来微笑着问候道。 “您好。这位是山本先生,和你们的总经理井上约好两点十分见面,请您通知一下。”中年男人点头答道。 “是,请您两位稍等。”前台小姐拿起内部电话向上汇报。 放下电话不久之后,一个头顶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快步从大厅里面走了出来。 “您好,我是井上裕太,请多指教。”来人深鞠一躬,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候道。 “您好,我是山本三十六,请多指教。”“我是工藤武夫,请多指教。”来客依次还礼。 寒暄已毕,井上裕太将二人让入总经理办公室坐下。 “山本先生,昨天的棋输得真是可惜。本来以为下面一个交锋,长谷先生就能一口气取得领先地位,没想到黑棋会有那么不可思议的一招,反倒让白棋吃了大亏。现在日,中,韩三方各有一人,中方棋手的状态又是如此之好,擂台赛的形势实在是让人担忧啊。”井上裕太先谈起了三国擂台赛的形势。 “是啊。陈海鹏的突然病是个意外。本以为这是会是个绝好的消息,换其他人上台只会对我们有利,谁知道前脚走了只狼,后面来了头虎,要是早知道王子明的实力会这么强,当初怎么着也不会同意让他代替陈海鹏出场。不过在他连胜三位一流棋手之后再说这些也只能是马后炮了。围棋的世界是强者的世界,不能在棋盘上战胜对手而只会指责对方的参赛资格只能让世人嘲笑我们的无能。”山本三十六感叹道。 “那么棋院是不是已经研究好了相应的对策?宫本先生是不是有战胜王子明的把握?”井上裕太关心地问道。 “呵,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对策可好想的,前期的铺垫工作做得太过成功了,三国擂台赛的印象早已深深刻在每一个棋迷心中,即使我们现在想再通过什么手段将擂台赛的性质、地位改变的话也难以取得太大的效果。除了尽全力帮助宫本先生赢取胜利之外,我们别无他路可想。”山本三十六苦笑着说道。无论怎样的阴谋算计,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到了最后都只能成为场噩梦,非常可惜的是,日本棋院现在很可能就处在这样的境地。 “哦。这么说您和我一样,也认为王子明将战胜李永铉?”井上裕太问道。 “对。李永铉虽然号称韩国第一高手,但实力其实同其他几位一流棋手还是在伯仲之间。王子明连胜三位不同棋风,不同特点的高手。而且其中两局都是从头到尾的完胜局,这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不会在这个等级之下。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棋手棋力,体力,经验处在巅峰的时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李永铉都没有优势可言!加上王子明连胜之下气势正盛,结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道。”山本三十六说道。 “呃?我倒没象您想得那么多,只是直觉上觉得王子明会赢。您说的棋力,体力方面我都同意,可是要说经验上李永铉也不占优就有点难以理解了。”并上裕太不解地问道。 “呵呵,如果是昨天之前,我也不会把经验方面的优势放到他这边。”山本三十六笑道。 “哦?为什么呢?”井上裕太惊讶地问道。 “呵,昨天在听李永铉和宋玉柱他们分析棋局的时候,李永铉曾经说过这么一句,‘王子明在围棋上的才华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此敏锐的嗅觉和卓越的大局观,恐怕也只有当年的昭和棋圣吴清源和十年前的棋魔王一飞才能相提并论’。听到这句话,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山本三十六笑道。 “难道……,难道您是说……?”井上裕太略一思索之后难以置信地惊声叫道。 “对,你猜的就是我所要说的。”山本三十六点头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根本就是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象啊!如果真是一个人,认识他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一直隐瞒到现在?!”井上裕太摇着头大声说道。 “对,长相的确是完全不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虽然意识到这两者之间的天赋相近却不把脑筋往这方面去想的原因。所谓油灯底下最黑,说的也就是同样的道理吧。但是如果我们先做出了这个假设,然后再把各个方面的情况往里去填,就会突然现这两个人之间的相似点居然那么多,诸如年龄都是三十出头,都精通日,韩两国语言、文字,都不喜欢和媒体打交道等等。当然,如果只是这些,中国人口那么多,出现情况相似的现象并不奇怪,可是最重要的,同时也是最不可能相似的一点就是两个人在围棋上的天赋!会下围棋并非难事,只要有正常的智力,只要肯下工夫,任何人都可以在棋上达到相当的程度,可是要想凭这些就能成为真正的高手,那就叫异想天开了。实际上,在现在日、中、韩三国近七千万的围棋人口当中,有着一流称号的棋手只有九人,一流棋手也不过一百左右,现役职业棋手全加起来最多也就一千来人,试问,要想在那些相似处之外再达到这点相似的可能性会有多高?”山本三十六自信地说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 安排 “是啊,您的怀疑很有道理,其它方面还好说,但棋力上的问题确实是很难找到恰当的解释。”听完山本三十六提出假设的理由,井上裕太脸色凝重地点头说道。能成为管理一百多人商贸公司的主管,头脑自是不会差,山本三十六提出的问题有依有据,的确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思路。 “我也觉得山本副理的猜想很有道理。去年大体这个时候,我曾经陪同小林先生一起去乌鹭社去拜会王子明,曾经在二楼的特别对局室里挂着很多幅前辈棋手的亲笔书法,记得当时我还奇怪一个规模很小的郊区棋社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真品,现在想起来,如果王子明就是那个人,这个问题便不难解释了。”工藤武夫点头补充道。 “对,相貌的不同可以通过整形手术来做。现在这方面的技术水平已经达到相当高的地步,如果有心,做到让人从外观上认不出来并非难事,王一飞九年前曾因车祸在脸上留下伤疤,也许他就是借着做去疤手术的同时改变了相貌。”山本三十六说道。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次擂台赛的前景就不容乐观了。九年前的棋魔已经是实际上的世界围棋最强者,有他参加的比赛夺冠率几乎可以达到七成,现役的这九位一流高手除曹宰贤因成名较晚没赶上外,其他八位有谁没在他面前吃够苦头,无论是李永铉还是宫本先生对他的战绩都是负多胜少,拿他一点办法没有。现在九年时间过去了,以双方年纪和展潜力来看,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井上裕太忧心重重地说道。 “对。从这几盘棋的实战进程和众多高手的评论来看,你所担心的更糟糕问题已经迫在眉睫,而我们除了慢慢等待那一天的来临,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宫本先生的水平挥之外便无能为力了,唉,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做孽,不可活。如果当初不是在急于挽回丢掉的面子,棋院也不会做出举办三国擂台赛的决定,情况也不会变得如此难以收拾。”山本三十六叹息道。 “山本先生,关于举办三国擂台赛的原因松下先生也和我说过一些,棋院的事情我这个局外人不好评价,如果早知道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话,当初让他把日本业余棋界打得抬不起头来也就算不上什么耻辱。可是谁都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亮。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就算到了现在,很多人也只会把两个人在棋上的特点进行一番比较,但能想到是同一个人恐怕没有几位,至少在您提到之前,我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处在当时的环境,棋院作出这样的决策可以理解,至于出现现在的困境。那是事前无法预料的意外,您不必过于内疚。”见到山本三十六情绪低落。井上裕太出言开解道。 “呵。井上先生,谢谢您的安慰。的确。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虽然擂台赛的问题我们无法再有什么好的对策,但在赛场之外,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山本三十六苦笑道:他今年已近六十,亲身经历过的大多大浪可谓数不胜数!眼前的问题虽然棘手,但还不至于让他不知所措。 “对,井上先生,松下理事长应该已经和您说过,山本先生这次亲自来到北京,一方面是为了陪同长谷先生参加比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查明王子明的真实身份。现在虽然我们已经有了调查方向,但那终究只是个猜测,还不能当做铁证。您已经在北京先期进行了几个星期的调查,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一些眉目?”工藤武夫问道。 “在接到松下先生的指示之后,我已经通过各种关系进行调查,不过除了一些棋院早就知道的信息,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资料,现在唯一可以肯定地是,中国棋院上下几百人中,知道王子明真实身份的只有叶荣添和黄家贞两位院长,其他人,包括李志民,马金波那种职位的干部也一直在对王子明的身份表示怀疑,但说到理由,却也只是王子明的表现太过出色。”井上裕太答道。 “你能肯定只有叶荣添和黄家贞知道事情真象?”山本三十六问道:这两个人都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狐狸,如果真是有意隐瞒,想要从他们俩嘴里挖出有用的东西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能,通过各种渠道反馈回来的信息,中国棋院内部对王子明身份的讨论是现在最大的热点,每个人,包括后勤管理,一线棋手,少年队员一谈起来就争得热火朝天,但无论在公开还是私下场合,只有这两位院长听到别人谈论这个话题只是说笑打岔,即不解释,也不制止,由此可以看出,对于现在的情况早在他们俩人的意料之中。”井上裕太答道。 “嗯,这也在常理之中。当时提出王子明参加擂台赛时,中国棋院内部反对声音很高,但两位院长却力排众异,非常强硬地将他推了出来,如果不是心中确实有底,那就是脑子疯了。”山本三十六沉吟着说道。 “要从这两个人身上找证据恐怕很困难,如果肯说,他们也就不会拖到现在了。”工藤武夫说道。和中国棋院的这两位领导他也曾直接打过很多次交道,非常清楚那将是怎样的难题。 “要不要我们借助媒体把这个猜想捅出去?就算找不到真实的证据,最少也能揭露中国棋院的阴谋。”井上裕太提议道。 “呵!什么阴谋?难道指责中国棋院派出一位前职业棋手参加现役职业棋手之间的最高决斗?这是在给我们挽回颜面还是要在伤口撒盐?”山本三十六自嘲般地笑道。如果说在王子明第一次访日时这种作法叫做自欺其人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就应当称之为欲盖弥彰了。 “啊,对不起,是我的眼光太短浅了。”井上裕太也感到自己的建议不妥,连忙自我反省道。 “呵,没什么,你是刚刚知道真相后的直觉反应,没有看得远些也很正常。这件事情现在不能太急于公开,不论在三国擂台赛中,还是在世界棋坛,王子明的真正身份都将是个重镑炸弹,我们必须有了实足把握才能计划下一步行动。”山本三十六说道。 “那山本先生,下面我们该怎么做呢?”井上裕太问道。 “嗯……,这样吧,你以后将调查重点放在以前和王子明私交不错的朋友身上,看看从他们那里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明天比赛结束之后我将返回东京,和松下理事长研究一下今后的对策。如果李永铉能赢,自是不用再伤脑筋,如果他挡不住,呵呵,恐怕也只有公布王子明身份一条路可走了,终究败在横行棋坛十余年的一代棋魔手下总比输给一位业余棋士手下说出来面子上要好看一点。”山本三十六再次自嘲般地笑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再遇老友 八月二十二日,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第十一轮第二场的比赛如期在金玉大厦举行。由于此一战的对阵双方均是本国最后一位选手,今天之后,必定有一方要退出本次擂台赛,因此很多中韩两国棋迷一大早就聚集在大厦门前广场,想要为已方选手加油打气。 八点三十七分,两辆标有中国棋院字样的桑塔纳轿车先后从马路拐入大厦停车场,车门打开,韩国代表团的三位成员和三位日本代表团的成员分别从各自的车里走了出来。 由众多记者和更多棋迷组成的人潮立刻涌上,将一行数人包围起来,问候声,加油声,相机开关按动声响成一片,简直要把这小小的一支队伍完全淹没。 好在大厦对此情况早有准备,四五位保安马上冲了过来,将当其冲的李永铉牢牢护住。 “呵,韩国的棋迷可是真够热情的。”山本三十六笑着向朴奉胜说道:有了几位保安的加入,后者这才从人潮的旋涡中心退出来,此时正擦着头上的汗水调整着呼吸。 “是啊,我们韩国人民族自豪感最强,这场比赛事关重大,每一位韩国人都会全力支持,能有这样的表现一点也不奇怪。”朴奉胜颇为自豪地笑道。 “呵呵!幸好这里是北京!算是你们的客场!如果是在尔,恐怕就要动用警察来维持秩序了吧?”山本三十六笑着调侃道。 “哈!山本先生您这可就说对了,当年曹薰铉获得届应氏杯世界大赛冠军回国时,前去机场迎接的棋迷足有上万之众。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不亚于国家元访韩,要不是市政府果断出动警察维持秩序,只怕是曹先生连机场大门都走不出去。”朴奉胜笑道。 “曹先生是使贵国围棋由弱转强的重要人物,称之为英雄毫不为过,他的确当得起这样的待遇。”山本三十六随声附和道。对于真正优秀人物的敬慕是不分国界的,尽管立场不同。但没有人能否认他们曾经做出的贡献。 “哈哈,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希望李永铉这一次会做的比他的前辈更好。”朴奉胜笑道。 “呵呵,以您的立场当然是这样想了,不过在那之前。似乎要闯的难关还有不少哟。”山本三十六别有意味地笑道。 “如果胜利得来的太过容易,那么得到胜利时的快乐岂不是也会少了很多?”朴奉胜反问道。山本三十六想要的当然是希望日本棋手取得最后的胜利,两国交锋!各为其主,做为艺术而言!围棋是不分国界地,但做为竞技项目,棋手却是有国界的。棋迷也是有国界的。 “哈哈,有理,有理。”山本三怀大笑。 棋迷们关注的焦点是棋手,通常只有记者们才有心情去理会两个谈天说地,说说笑笑的半大老头子,因此,在李永铉等人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吸引开之后,这两个人轻轻松松地便走进了大厦正门。 “奉胜!奉胜!这边,这边!”快要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有个人在大声地招呼着韩国代表团团长。 “啊,是太贤呀。哈哈。你也来观战来啦。”停住脚步回过头去,朴奉胜很快便认出了自己的老朋友。 “呵呵。那是当然,这么重大的比赛我当然要来了。”车太贤和另外一个中年男士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大前天晚上你大老远地赶来看我,结果我一个人自己睡着,把你晾在一边,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朴奉胜先是一躬表示歉意。 “呵!没什么,老朋友了,这点小事儿算得了什么。”车太贤笑道。 “呃,朴团长,原来那天晚上你也喝醉了?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不行了,原来你也是一样啊?哈哈。”山本三十六闻言笑道。那天晚上他和黄家贞合作一起想把朴奉胜灌醉,结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回去之后自己也没好受,此时听到对手亦也如此,心中当然是受用许多。 “哈,始作俑者!还好意思笑话别人。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山本三十六先生。日本棋院副理事长,此次日本代表团的团长,这位是我小学时的同学,车太贤博士,医学专家,这位先生是……?”介绍到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时,朴奉胜迟疑地问道。 “噢,这位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顶头上司,新民医院院长,医学整形权威,彭定远先生。”车太贤侧过身来向大家介绍道。 “朴先生您好,山本先生您好。”中年男人彬彬有礼地问好道。 “您好。”两个人连忙还礼。 “彭先生是中国人,这一次大概不是为韩国棋手来加油的吧?”虽然都是东亚人种,都是在说着同样的中国话,但中国人和外国人还是有区别地!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候,山本三十六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国籍。 “呵,那是自然,他当然是为中国棋手来加油地。”车太贤代为答道。 “两位棋迷在一起共事,想必平时关系一定非常好了。”山本三十六说道。 “哈哈,好当然是好了,不过只限于棋盘之外。一旦沾上下棋,他就是我最大的敌人了。”车太贤笑道。 “呃,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朴奉顺不解地问道。 “呵呵,是这样,在我没来之前,他可是新民医院的第一高手,可是我来了之后,他就只能退居第二。为了抢回第一的位子,他可没少向我挑衅,可是结果总是碰得个头破血流。经过事实的教育之后,他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知道和我下棋占不到便宜,此路不通便开始另想办法,不比谁的棋更好而改成比谁的眼光更准。这不,今天我们就用半个月的薪水打赌,看看到底这盘棋谁能赢。”车太贤笑着解释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 模仿还是不模仿? 今天的比赛是李永铉执黑先行,星、小目,这种起手式是现在最为流行的开局方式之一:位置高,利于快向边路开拆抢战大场,其中一角为小目,可以根据情况随时加补一手形成无忧角,变为以取地为主的坚实布局,灵活多变,易于把握。 王子明针锋相对,同样应以星、小目,两两相对,一模一样。 黑棋此时的下法极多,比较常见的是右边中间连片,形成高位或低位中国流布局,右下守角也经常可以看到,这一盘棋黑方选择的是左上高挂,这是最积极主动的下法,李永铉打定主意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对于黑棋的挂角,白棋下托,二间高夹或是一间低夹都是很常见的应对,不过王子明现在同样走的是右下高挂。 “是想走模仿棋吗?”长谷直一饶有兴趣地猜测道。 “应该不会吧?王子明的棋灵活多变,大概不会喜欢这种有点取巧味道的下法吧?”曹灿轻轻摇着头怀疑地说道。 “这可不好说,王子明似乎什么棋都敢下,如果真走出了模仿棋应该也不会太让人感到奇怪。”宋玉柱说道。 所谓围棋的模仿棋,就是一方随着另一方在棋盘的对称处下棋,最后形成一盘黑白方完全对称的棋局,这就是大家俗称的模仿棋,在中国还有另一个别称叫作“东坡棋”。 关于“东坡棋”的由来是这样的: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绝顶聪明。不仅是大文学家,诗词歌赋样样皆精,书法尚列当时四大家之一,然而就是棋艺不精。苏轼的小儿子苏过爱下棋,而且下得好。苏轼无论怎样都输给苏过。一次,苏轼跟儿子下棋,苏轼第一手下天元,然后随儿子的对角。对边地着子。几十手后,竟然是细棋模样,苏过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奇怪地向父亲求教问这是什么棋?结果苏轼笑着答道:“这是东坡棋。” 当然。这只是民间流传的趣事,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事那就没人敢说了,只不过这也反映出模仿棋古以有之,并非今人独有。 在有详细记载的现代棋战中,第一局模仿棋是由昭和棋圣吴清源与围棋大豪木谷实下出来的。当时因还没有实行贴目制,所以吴清源执黑一上来就先走天元,然后木谷实执白下在哪里,吴清源执黑也在对称处下哪里。亦步亦趋,丝毫不变。 由于采用“模仿棋”在正式棋战中进行比赛,这在日本还是第一遭,因此全无心理准备的木谷实长考频频,简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付。第一天中午封盘时,木谷实就向裁判嘀咕。说如果再这么一直模仿下去,这棋就没法下了。但裁判为难地说模仿棋没才违反规则,裁判无权干涉对手的下法。 得不到裁判的支持,无可奈何的木谷实只有硬着头皮接着下了下去,痛苦当然是痛苦,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这种痛苦一直到吴清源第六十三招变招之后才得以结束,虽然这盘棋最终因吴清源一招失误而败北,但获胜者木谷实也是累得苦不堪言。 这件事后,模仿棋遭到日本棋手所有人的反对。认为模仿棋是一种缺乏艺术而又不尊重对手的下法。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棋手执黑走过模仿棋了。 在围棋实行贴目制之后,执白棋与对手走模仿棋的创者是日本已故著名棋手藤泽朋斋。这位第一位通过大手合制度成为九段的著名棋手经常在比赛中执白棋学黑棋走二三十步,弄得对手很头痛,抱怨和他下棋实在是件苦差事,实在是太累人。想想也是,你在那里苦思冥想,耗死了多少脑细胞才好不容易下出来的招术,对手可以一秒不用、不加思索地拿过来化为已用,而不必担心局面不利。反正要坏大家是一样的坏,要好大家一起好。换谁是被模似一方心里也没法舒服。 曾经一位记者采访藤泽朋斋时直言不讳地说很多棋手都认为模仿棋缺乏艺术和创造,是棋道的倒退。但藤泽朋斋马上反驳说,他下模仿棋完全是对对手所下棋的判断,一旦觉得对手下的不是好棋,他就马上会终止模仿。因此藤泽认为模仿棋决不是为了模仿而模仿。 严格地说,白模仿棋是一种严重的“条件模仿棋”,因为黑方(在不考虑胜负的情况下)可以随时中止模仿棋----只要走天元即可。如果黑棋不贴目,白棋不会选择模仿,总是慢半拍自然有败无胜。而贴目制下,压力就在黑棋的一方。天元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走的。如果天元一步效率不高则会导致局面落后。另外还可以通过对角征子对付模仿----只适用于白模仿棋。但不论是走天元还是造征子,都要保证对方变招后自己不至于吃亏。这在实战中很难把握。白棋一方压力也不一定小,因为变招是迟早的事,掌握不好时机反而会亏损。总之,模仿棋中双方的风险都很大。模仿棋的胜率也不高。 日本棋手除藤泽朋斋以外,著名棋手桥本宇太郎和坂田荣男也在正式比赛中下过模仿棋。以务实精神著称的著名棋手赵治勋也认为:“模仿棋也能被称为一种布局吧,而且可以说是漂亮的布局。虽然对模仿棋有各种各样的批评,如:没有独创性,或者没有深度等等。但是,我以为在批评之前,还应多想想破坏模仿棋的方法为好。只要能有好办法破坏对方的模仿,那么战胜模仿棋也就非常简单了。”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到了现在,不仅围棋的规则已经修改了很多次,原先地不贴目到现在已经成了大贴目,而且对于围棋的认识当代棋手和前辈们也有了很大不同,模仿棋不仅在正式比赛中近乎绝迹,甚至在业余棋手的对局中也是极为少见。 今天,王子明会不会再给大家一个意外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 平淡的好手 黑棋上靠,白棋反托三三,看来曹灿说的对,王子明对于模仿棋没什么兴趣。 黑棋星位顶,白棋挡住,由于征子不利,黑棋三路打吃之后立下的手法不成利,所以李永铉五路挺头取势。 白棋虎补:如果四路硬爬,看似紧凑,实则被黑棋扳二子头,棋形反而局促。 黑棋三路靠下,白棋二路扳,黑棋长,白棋先在四路团,待对方退后再二路爬,黑棋跳,此处的变化告一段落。 “白棋二路扳的时候黑棋怎么不先打一下呢?被白棋先手一团,黑棋好象有点亏吧?”李紫芸问道。 “按定式正变来讲黑棋是应该先打一下,不过实战的走法和今后定型收官的方法有关,只可以说互有短长,各有优劣,是好是坏要看对局者怎么运用。”长谷直一答道。 “黑取势,白取地,大概李永铉是想要亲身体验一下王子明的治孤本领吧。”曹灿说道。 “对,昨天他对我说过,今天这盘棋他将尽量挥自己的长处,以已为主,绝不能被王子明牵着鼻子到处跑。”长谷直一说道。 “呵!看来李永铉对前几盘棋的研究已经有了心得,就不知道这种策略是不是真有效果。”宋玉柱笑道:想要取得优势无法是两种办法,一种是尽最挥自己的长处,正面比一比谁挥得更好,另一种则是努力限制对手长处的挥,看看谁更适应不熟悉的局面。金炳辉和长谷直一用后者没有取得效果,因此李永铉改成另一方法也是在情理之中。 得到先手之后,白棋左上角四路飞起,态度极为从容。 “咦,这不是缓手吗?”黄妙龄看到这手棋惊讶地问道。 对于小目的高挂。四路飞起是属于比较本份的应招,假如上边有子,白棋在对方三三托退之后可以在二二挺入搜根兼占空的话,则这一招是非常漂亮地一手。 问题是现在上方整条边路还空空如野,白棋真敢挺入二二的话,则三路的紧逼成为绝好点,借着危胁白棋三路被夹下的弱点,以右上星位为中心。黑棋将形成巨大的阵势,白棋肯定不能接受。 若是不敢挺头,则白棋只能在二路虎。如此黑棋顺利在左边开拆,这个棋形虽然古已有之,也被列为小目高挂定式的一型,但白棋步调缓慢,实地稍损早有定论,因此在越来越强调度和子效的现代围棋中越来越当见了。 “呵,小黄,你这就是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了,你光看到白棋步调缓慢。实地稍损的缺点,可是却忘记了它的优点,那就是坚实,同时还是先手。 黑棋在右下角的外势极厚,白棋假若采取夹击之类地招法,看起来好象主动一些,但黑棋马上出动,一旦在这里形成急战,则这道厚势就容易挥出威力了。 现在白棋高高飞起。一方面避开了急战,一方面抬高位置。将头伸向中腹,早早地为今后中腹的战斗做准备,同时有此一手,黑棋在上边已经没有合适的开拆点,看似平淡,但却是意境深远,一举三得的布局好手!如果不是对围棋有着深刻的理解,很难体会到这其中的妙味。”曹灿笑道。 “对,曹老师说的对,所谓欲则不达,有时候棋走的积极并不等于主动,走的缓慢也不等于被动,先中后,后中先,能把这其中地奥妙完全融会贯通,那么你在围棋的境界上就迈进了一大步。”宋玉柱点头说道。 “是吗?”黄妙龄怀疑地说道。对于围棋,高手有高手的理解,低手有低手的理解,即便同样是高手,理解也很有可能不同。黄妙龄身为职业八段棋手,实力之强在中国也排得进前五十名!但同男子一流高手比起来还是有相当的差距,具体的招术容易模仿,但其中的道理就不是那么容易懂了。窗纸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只是如果你捅不开,那么就别想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黑棋托三三,白棋扳,黑棋退,白棋二路虎,黑棋三路拆二,尽管李永铉不想被王子明的行棋步调所带动,但在对方朴实无华的布局好手面前,却是欲拒无力。 顺利地将先手抢到,白棋占据了下边星位下一路,全局的大场很多,比如右上的挂角,左边的拆边,可这里却是最重要的,虽说右下角的直接断吃住黑棋二子实质很大,但黑棋二路立下弃子封势,白棋未见便宜。 利用右边的厚势,李永铉在左下挂入,如改成另一个方向挂,则白棋单关跳应后,局势将走向平稳,假如右侧黑势不能挥出作用的话,那么贴目的包袱将越来越显得沉重。 白棋左侧大飞,用心深远:尖顶是常用的攻击手法,但黑棋挺头之后,边路中间的白子将受到黑棋的严厉的攻击,厚壁的威力也将显现出来;小飞也是一法,但因为近了一路,黑棋二路小飞就地生根的下法便容易出手多了。 黑棋直接点三三抢占实地,凶狠:李永铉当然想先在中间镇头,这是全局性的好点,假如白棋向左飞出时再去点角,如此步调堪称绝妙,只是问题在于王子明肯这么听话吗?假如白棋另一侧飞起,逼黑棋罩头后再三路小飞做活怎么办?黑棋阵势看起来虽然很大,但白棋实利毕竟太大,这种先损实地,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以后中腹成空多少上的棋不是他的风格。 白棋挡下分断当然,黑棋爬,白棋长,黑棋二路先手扳粘,白棋接住,黑棋再爬,白棋虎补。 “咦!怎么不顶住?不怕黑棋从这里分断吗?”李紫芸奇怪地问道。 “如果这样走,黑棋有可能马上活动被分开的一子,比如说简简单单的跳起,由于右下黑势的存在,被分开的一颗白子不是很好处理。”长谷直一答道。 “可是这么走黑棋的顶断不是很严厉吗?”李紫芸问道。 “呵,那就战斗好了。你和王子明学了那么长时间的棋,应该知道他不是个害怕战斗的人吧?”曹灿笑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视而不见 黑棋顶,白棋挡,黑棋四路断,李永铉如愿以偿地挑起了战斗。 白棋三路退,黑棋五路长头,这是作战常型:四路压住看似紧凑,但让白棋扳起二子头反而麻烦。 面对李永铉的强硬挑战,王子明胸有成竹,三路拆二碰,白棋施展出腾挪战法。 “白棋好调,黑棋的挑战似有过早之嫌。”长谷直一轻轻摇头说道。 “是的,白棋的碰绝好,黑棋难以力。如果下扳,白棋借势反扳腾挪,弃去二路一子,不仅可以先手将黑棋压在低位,而且只要周边稍厚,被分开两子的拐出来将极为严厉,黑棋不能不防,如此白棋可战。”曹灿说道。 “呵,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黑棋下扳时,白棋大可以老老实实地退回,四路的扳头黑棋受不了,只能挺起,如此白棋向中腹跳起,中间出头顺畅,左边二路拐下随时可以做活,这样白棋的姿态更佳。”宋玉柱笑道。 “下扳被借调,那长头呢?这样白棋不就借不上劲了吗?”李紫芸问道。 “这么下是稳健一些,看起来白棋没有好的后续手段,但白棋四路贴起却是意外的强手,黑棋攻击乏力。”宋玉柱答道。 “啊!那不是正好凑黑扳二子头的俗手吗?”李紫芸奇怪地问道。 “呵呵,刚才还叫小黄不要犯了教条主意,没想到你马上也来了。黑棋扳二子头心情上是很痛快,但扳过以后呢?白棋反扳,黑棋如果能再扳当然满意,问题在于白棋可以看轻边上二子打吃后出头,对方若敢去吃弃子,则下方两颗黑子已难以动弹。所以在白棋反扳时黑棋只能先行处理下方两子,如此白棋六路挺头姿态极佳。黑棋自顾尚且不暇,哪可能抽空去攻这块白棋。”曹灿笑道。 “上长不行,下扳也不好。这么说只有上扳了?”黄妙龄问道。 “大概也只能这样吧,虽说让白棋得以顺利飞出,但总比前几个参考图处境好些。”长谷直一说道。 “难道说黑棋的顶断是问题手?”李紫芸实在是不能理解,如此有气势,有魄力的一招居然怎么会得不到好的结果。 “嗯,顶是应该的。否则让对方顶在同处,这块白棋太厚,早先右下黑棋的厚势将无用武之地。不过接下来的断确实有过早之嫌,正常的进程还是先在右上小飞守角,白棋左下二路先手扳后再下方跳起围空。如此将形成细棋局面。”宋玉柱答道。 “不过李永铉最擅长贴身缠斗,官子功夫非其所长,真要走成那样平稳的局面,他对贴子大概没有充分的信心吧。”长谷直一猜测道。 长考二十分钟之后。黑棋最后还是选择了上扳。他当然想下地更严厉一些,但面前坐着的人并非等闲之辈,把希望寄托在对手走出错招上绝不是高手所为。 白棋退,黑棋四路接实,白棋五路飞出。下边两颗黑子棋筋不能放弃,只有向中腹单关跳,白棋跟着再跳,进程完全和研究室里的结论一致。 “现在的局面怎么样了?”黄妙龄问道。 “实空上的差距不是很大,左边两块棋对跑,白棋顺调进入中腹,将黑棋右边的形势自然而然地侵蚀大半,现在言及优劣虽然为时尚早,但黑棋的断之后的作战显然并不成功。”宋玉柱判断道。 “这么说白棋形势应该景非常乐观吧?”李紫芸欣喜地问道。 “呵,话是这么讲,不过对手可是韩国的乱战之王,他非常擅于在艰苦的战中寻找反击机会,形势越是危急,他的斗志越是旺盛,所以现在白棋虽然不错,但还不能轻言乐观。”曹灿笑道。 黑棋尖冲下方星下白子,一方面压缩下方白空,一方面加强中腹弱子。 白棋三路爬,黑棋下扳凶狠,双方地战斗已到关键时刻。 白棋二路下扳,让研究室内的人们大为紧张。 “白棋不怕打劫吗?”李紫芸担心地问道。黑棋的虎一眼可见,虽然局部看起来很勉强,但白棋若敢断打,则黑棋将鼓出打劫,白棋一旦劫败棋将马上结束。 “是呀,白棋走的好象有些过强了。黑棋右下角有两枚绝对劫材,左边地跨白棋也不能不应,打劫应该是打不赢地。”长谷直一也很奇怪:这个手段太过明显,没理由王子明会看不到。 “难道是白棋有了误算?”黄妙龄脸色紧张地问道:这种地方的失误不同于一般性质的失误,要是错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现在只能看实战了。”宋玉柱也是面色阴沉地说道。 五分钟之后,出人意料的,李永铉没有虎下造劫,而是中腹飞起,强行扩张中腹。 “咦?黑棋为什么不虎下去?难道李永铉认为打不赢这个劫?没道理呀!”长谷直一不解地叫道。 “是很奇怪,形成打劫的话黑棋劫材绝对有利,如果说王子明因为错觉而在二路扳的话,那李永铉没有看到这招强手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宋玉柱抚着下巴也是难以理解。 “这里是不是没有劫?”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只是看棋的孙敏忽然问道,倒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坐在这张棋桌旁的又是一流又是一流棋手,以她的水平实在是没有言的资格。 “怎么,你看到什么了吗?”曹灿奇怪地问道。孙敏的实力他当然很清楚,比起业余四段强些,五段就弱些,总之,在业余棋手中也很难算得上高手,而现在连天一流棋手都没搞明白的问题她怎么会知道。 “呵,我是觉得黑棋要是虎下,白棋没必要非得从上边打呀,如果改为从左边二路叫吃,黑棋好象也没有严厉的手段。”孙敏脸上微微一红,在这么多高手面前提出不同的意见,的确是很需要些勇气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求战未果 “啊,敏敏姐,好厉害呀!这样的冷招你都看到啦!”李紫芸惊讶地叫了起来。 一经提醒,在位的众位高手马上就察觉到这招看似松缓实则紧凑的好手:黑棋如果接上,则白棋一路渡过,虽然整体被黑棋压低,但并无死活问题,而黑方几颗棋子棋形笨重,逃则先手旁落,不逃则成为对方嘴里的肥肉,故此,很难说这几步的交换有便宜可言;如果不肯放白棋渡过,则黑棋只有吃掉白棋二路子可走,如此白棋的提带下,黑棋也只能提,这样白棋四路再打,虽说黑棋还是造出了一个劫,但此劫非彼劫,不仅黑棋的投入比直接叫吃要大的多,而且白棋三路的连长都是先手,本身劫可谓无穷,加之中腹黑棋数子薄弱之极,想要两面兼顾其难度可谓事比登天。 “嗯,果然是冷静的好手。呵,小敏,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半年多没有看你下棋,水平居然提高了这么多。”曹灿笑著称赞道。这招棋单从计算量上讲并不算大,算清所有的变化对于职业棋手来说甚至连三秒钟都用不了,真正困难的,是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还能保有一颗平常心,用看似屈服的招法应对对方的挑战。 “我这也是蒙的,看不了什么。”孙敏没想到自己的猜想居然是成立的,心中也是颇有些得意,不过在这么多高手面前,谦虚一下总是应该的。 “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和王子明这样的高手老泡在一起好处还是很明显的。”黄妙龄笑着打起了趣:白棋并无危险,中方棋手们的心也就塌实了下来。 右边白棋先手挖粘,和黑棋的四路接交换之后左边孤棋中腹小尖,一方面准备天元跳出继续侵消黑棋右方势力!一方面准备右上挂角。和黑棋进行对围!王子明在优势情况下的极为稳健。 李永铉下边星位压:白棋中腹补棋之后,黑棋小飞处有些薄弱。一旦让对方跨断反击,棋形有崩溃的可能。 白棋四路打吃极为坚决。当弱则弱,当强则强,王子明不是那种轻易让别人占便宜的棋手。 黑棋五路打吃,白棋提子。不但实地极大,而且厚实无比,李永铉的处境更加艰难。 此时棋盘上两处好点,一是右上小飞守角。二是中腹天元位镇头,黑棋两者不可兼得。 长考之后。李永铉还是选择了中腹镇头:右上守角实地虽大,但却是纯粹的防守,一旦让白棋天元位跳起。不但黑棋中腹的形势全完,而且左边白棋也再无被攻可能,如果不能把棋局搅乱的话。黑棋贴子的负担将越来越重。 白棋按原计划右上挂角,黑棋五路镇头。白棋四路小飞,黑棋再镇,李永铉强围中腹,力图争到最后一战的机会:假如下边四路退封取实空的话,白棋将在右上角五路跳起和黑棋单关守角先手交换,然后中腹虚虚一吊,黑棋将陷入左右为难的窘境,如围中腹,则白棋上边也将成为大空,如破坏上方白地,则黑棋的中空也将所剩无几。 既然李永铉强抢上方要点,王子明便也不再客气,下边四路二子头扳起,不仅让黑棋浑身上下感到极为难受,而且实质极大,黑白双方实地的差距已经大幅拉开。 黑棋上边三路打入,虽然略有勉强之感,但却是李永铉忍受下方二子头被扳换回来放胜负手的唯一机会,假如下方继续应的话,白棋将在上方五路飞起补棋,双方对围之下,黑方实空明显不足。 白棋右上托角,寻找求行棋步调,黑棋三三扳,白棋断,由于实空已经不足,李永铉不能让这块白棋轻易获得安定,只能扳角破坏对方根据地,只不过这样一来,被白棋取得行棋步调也就无法避免了。 黑棋四路空长,这是借用最少地应法,除此以外,其它的应招只能越走头绪越多。 白棋简明地打吃弃掉一子,先手得到二路的虎,如此边上有了一眼之后,做起战来也就少了后顾之忧。 面对王子明的腾挪战法,李永铉只能一一忍受,一般情况下三路打吃弃角取边并不吃亏,但此时转换之后棋盘变小,黑棋就更难找到拼命的机会了。 先手加强了自身之后,白棋五路尖出,分断边路黑子和中腹的联络。 黑棋四路飞起逃孤:此时黑棋无论中腹还是边路都不能丢弃,因此就算勉强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外跑。 白棋右上二路飞,看到此手落在盘上,长谷直一摇头长叹。 “长谷先生,有怎么不对吗?”李紫芸奇怪地问道。 “黑棋不行了,王子明的破竹四连胜看样子是谁也无法挡得住了。”长谷直一叹道。 “啊?真的吗?现在不是还处在战斗中吗?”闻听此言,李家姐妹和孙敏等人不由得喜上眉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棋之前应该先在二路飞一手,白棋尖,黑棋顶,白棋退,经过这个交换之后再四路逃出,这才是正确的行棋次序,如此黑棋虽然被分开受攻,但左右白棋也没有完全安定,全局地形势还很复杂,胜负将由上方的一战决定。但是现在让白棋二路飞到,不仅右上白棋已经完全安定,而且实地也是很大,本身就有一手棋的价值。若是普通局面,四路和二路的交换没有吃亏的道理,但当前的局势是黑棋不仅不能吃亏,而且还必须要占很大的便宜,才有扳回局面的可能。现在呢?黑棋这两子逃出当然没问题,但结果却是单方面逃孤,实地大幅领先的白棋只需要借调进入中腹消一消,刮一刮便可以确立胜势。如此双方差距虽有缩小,黑棋却已无翻盘机会。”长谷直一答道。 “对,长谷先生说的对,失去了这最后一战的机会,只靠着官子搜刮黑棋不可能扳回局势。职业棋手的收束出入最多也就在三四目之间,虽然擂台赛上的这几盘棋王子明都没下完官子,但以他的计算力和盘面嗅觉,官子实力肯定也是在一流棋手之列,李永铉的官子功力再怎么深厚,面对这么大的实空差距怕也是无能为力了吧。”宋玉柱补充道。 第四百三十章 最后的搏命 困兽犹斗,意识到正常走下去必败无疑,韩国棋手身上特有的顽强显现了出来。 不去直接逃孤,黑棋六路压,李永铉现在已经管不了什么有理无理,只要可以把棋局搅乱,再过分的棋硬着头皮也得走。 白棋扳!当然,虽说退一步不是不行,但在气势上就先弱了三分,王子明的棋虽非好战,却也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和平主义者。 黑棋断,这也是唯一的一手,如果不把白棋分断,那么之前的压就全无意义了。 白棋横长,正面迎战。 黑棋先在左上四路尖顶,和白棋三路退交换再尖出逃孤。 “唉,黑棋现在步调错乱,看来李永铉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是在凭着直觉战斗了。”长谷直一叹道。 “是呀,和白棋三路的退交换实地大损,而且对于中间孤子的出逃没有太大意义,黑棋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象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这样没有章法的战斗,不大可能对王子明产生威胁。”宋永柱说道。 职业棋手大都能从棋盘上的招法里读出对局双方对棋局的形势的看法,短短几步棋中,两位一流高手已经肯定李永铉的拼命将会以图劳无功而收场。 白棋五路冲,黑棋只得长头:由于上方数子棋形不整,胆敢扳头的话让对方一断,棋局便可以马上结束了。 白棋天元位左上一路小尖,所谓攻彼顾我。过犹不及,黑棋孤子出头之后,被分开的两颗白子也存在着一定风险。王子明一边压缩着中腹的黑空,一边补强中腹两子,同时瞄着左上角穿出地强攻,一石数鸟,白棋顺风顺水,弈得是滴水不漏。 黑棋中腹压,无奈,虽然明知道这样走等于帮对方加强自身,但若是放着不下让白棋反压过来!则中腹大空被破,同样是只有交棋认输的下场。 白棋扳,黑棋反扳,中腹大空好歹算是封上了口,便白棋一虎,预定的目标亦也实现。 六路拐,在白棋若即若离地攻击下,黑棋除了联络回家另无他路。 白棋冲,黑棋挡,白棋吃去一子,黑棋三路接实。此时,早先黑棋四路尖和对方三路退交换的恶果便体现了出来:如果没有这一交换,黑棋可以先手将白棋滚包之后再补棋,如此白棋只能后手补角,黑棋得到先手便可以脱先他投了。虽说没有这个交换也许王子明会另有下法,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比此时更好的结果。 不过在棋盘上后悔是没有用的。对手是不会因为你有了失误便手下留情。 得到先手之后,王子明在下边五路拐头:决胜之招,中腹黑空已大幅萎缩。 苦思良久,李永铉只得镇头。这里黑棋棋形的味道实在是太坏了,想要强撑也是有心无力。 白棋六路打吃,一边扒着黑棋的外皮一边瞄着黑棋中腹的断点。 黑棋尖封补断。这个地方黑棋是根本无法反击,只有步步后退。 先手将黑棋腹空压缩以后。白棋先是在左边二路扳,再是从右边二路爬,待对方一一挡住后右下角四路断,最后的大棋,这两颗黑子被吃之后,黑棋不要说贴子,就连盘面上都落后于白棋了。 两颗黑子想要活出是不可能的,李永铉只有连打两手贴下,这是两颗黑子的唯一价值。 此时,左上,右上,右下,左下四块白棋均已无机可乘!唯一可以指望地就在左边这条白棋大龙,只不过这条大龙左边有根,中间有眼,想要吃住谈何容易,只不过事到如今已无道理可讲,这里要是不能出棋,胜负也就没必要说了。 将余下的一个半小时时间用去一半,李永铉七路大跳破眼,同时瞄着中间白棋单关跳的挖断:这是韩国棋手的最后一击,不论最终胜负如何,这都将是这盘棋中的最后一次机会。 白棋上边星位叫吃,精细:假如中腹白棋已活,则黑棋肯定不会接回这颗棋子,想打也打不到了。 没有办法,黑棋只有接回,无论如何!现在这颗子是不能丢的。 走完这个过门之后,白棋左下角二路扳立,开始动手做活。 “好,精确,黑棋已经无计可施了。”仔细研究半天,宋玉柱笑道。 “白棋活了吗?”李紫芸问道。这个地方变化极为复杂,以她的计算力想要完全搞明白并非易事。 “呵,从局部死活的角度来看,黑棋在上方一路打吃,白棋接,黑棋二路点入破眼,白棋接在三路,黑棋爬,白棋接住,黑棋弯三,白棋无法做出第二只眼,看起来白棋已死。 问题是黑棋对白棋狠,也就等于对自己狠,在把白棋逼上了绝境的同时,黑棋自己也走上了绝境。 白棋二路接实之后,左下角一路拐的手段便成立了,黑棋只有挡住,白棋二一路一点,黑角就成了打劫活。就局部而言形成这样的结果黑棋当然是正解。 但现在是在实战中! 白棋的需要的只是作活,因此,白棋在中腹的每一步棋都将成为劫材,哪怕单官也是一样。 而黑棋的目的是要吃棋,因此他就必须要找到数枚价值在三十目以上的劫材。 可是现在黑棋哪去找这么多这样的劫材呢?”宋玉柱问道。 书本上的死活题和实战当中的死活题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理论上的正解并不等于现实当中的正解。 对局室中的李永铉当然也算到了这一结果,万般无奈之下,黑棋只得在四路跨后再六路挖,希望将这块白棋分断之后再找办法。 王子明不慌不忙,先手打吃,等对方退回后再接在外面,当黑棋叫吃分断时向下反冲,由于黑棋三子只有一口气,李永铉只能提去一子,眼睁睁地看着上下两块白棋先手连在一起,最后稳稳当当地一路倒虎做活,将黑棋唯一的希望彻底毁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等待 “棋局已经结束了。”看到王子明将左边的白棋作活,宋玉柱作出了结论。 棋盘上已无难解之处,剩余可下的地方虽多,却全是一些无关死活、不疼不痒的官子,现在白棋盘面都已反,即便后面的棋交给一位业余高段棋手来下,黑棋也不大可能刮回十目以上!更何况此刻坐在李永铉对面的是一位曾经让小林芳美,金炳辉,长谷直一三人都俯认输的级棋手? “厉害啊!虽然比赛之前我就已经预感到此局李永铉凶多吉少,却没想到黑棋会输得这么惨。”长谷直一感叹道。 “看起来李永铉赛前定下的以我为主,力争主动的策略对王子明来说完全没有起到作用。黑棋在这盘棋中的左边,下边,上边,三番四次地起挑战,结果却是战一次亏一点,积小亏为大亏,最终变得难以收拾,连盘面都不够了。”宋玉柱反省着棋局的进程,胜负既定,象他们这样的职业高手对于后面普通官子收束再难提起兴趣!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人声杂乱,烟雾弥漫的对局研究室,走到楼道的尽头推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嗯,从擂台赛上的四盘棋来看,王子明完全是随着对手策略的变化而变化,就象武侠小说中的太极高手一样,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已动,料敌于先,制敌于后,面对这样的对手实在是难以在赛前找出针对性的方案。”长谷直一点头说道。 “呵,韩国棋手已经离场了,现在擂台赛上只剩下宫本武雄先生一人独自面对四连胜的王子明。长谷先生,您现在还坚信日本队必将取得这次三国擂台赛的最终胜利吗?”宋玉柱笑着问道。 “呵,你我都是棋手,这里又没有外人,还说那些官样文章干嘛。说实话,赛前我本人对于这次三国擂台赛最终谁能胜出并没有太多想法。日本队能够夺冠自然最好。韩国人,中国队夺冠也在情理之中,三国围棋之间的整体实力差距只是一层窗纸,具体到一项比赛当中谁胜谁负没人敢做保证。我是不大理解为什么三国棋院的高层都把这次比赛的意义拔高到国家荣誉的高度。比赛就是比赛,下棋就是下棋,为什么非要牵扯那么多棋盘以外的东西。”长谷直一答道。 “哈哈,我现在是明白日本棋院为什么安排宫本先生做擂主而派你做副擂主了!要是在擂台赛的开幕式上你放这么一通大炮,三位棋院的最高领导者还不得羞得找个地缝去钻。”宋玉柱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由得开怀大笑。 “呵。原因当然不会是这个了。之所以安排宫本先生做主将,主要是因为他的状态稳定,心理素质好,越是大赛实力挥越佳,所以他获得的头衔尽管不多,可一旦进入了决赛,就很少会让冠军旁落。这次擂台赛不论结果如何,在每方最后一位棋手登场的时候都将是生死之战,在对战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对局者的心理状态就显得更为重要。因此,让宫本先生把守最后一道关口是经过大家认真讨论之后的结果。完全是出于怎样确保日本队如何取胜的目的,和比赛之外的事情没有任何联系。”长谷直一笑着答道。棋手之间的交往和棋院领导之间的交往完全不同,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肚子里很少会有绕那么多花花肠子。 “那么现在呢?宫本先生和王子明的决战可以说已成定局,可能用不了半个小时正式消息便会传来,宫本先生人对王子明的看法是怎样呢?”宋玉柱问道。 “我们的看法大体一致。技术全面,心理素质稳定。善于把握机会,同时也善于创造机会,治孤手法炉火纯青,感觉敏锐,算路精深,思路灵活,胆略惊人,总之,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缺点,无论谁碰上这样的对手都会感到头疼。”长谷直一答道。 “那宫本先生没有说过他要是对上王子明会怎么办呢?”宋玉柱好奇地问道。 “呵,还能有什么办法,宫本先生是典型的本格派棋手,棋风扎实,形势判断准确,长于腾挪转换,官子功力深厚,强调对全局地控制,属于后至人,长距离竞走获胜的典范,棋的冲击性虽然稍显不足,可一旦获得优势,对手便难以扳回。所以他的对策肯定是想方设法把棋局导入细棋,然后慢慢地拼比耐心,在漫长的官子战中等待出的机会。”长谷直一笑道。同属日本棋院,他和宫本武雄交手局数熟以百计,谁的长处、短处都是一清二楚。 “那么你觉得这种办法会有效果吗?”宋玉柱问道。 “呵,这叫我怎么说呢。小林芳美的强攻,金炳辉的抢空,我的大模样,李永铉的缠斗都没达到预想的效果,宫本先生的棋和我们全不相同,对王子明或许有特别的杀伤力也说不定。”长谷直一答道。 “嗯,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思路。对了,决胜局的日子是九月十号,到时候你会来观战吗?”宋玉柱问道。 “如果比赛是在东京,我肯定会去看的。如果是在北京,就有可能来不了了,九月十二日在热海天元战开战,来回跑时间赶不及了。”长谷直一答道。 “呵,我的情况和你也差不多,那个时间我也有比赛要下,如此说来,九月十号咱们俩是碰不上面了。”宋玉柱笑道。没办法,职业一流棋手的比赛任务都很多,北京东京往返的时间又很长,如果不是在本国比赛,想要现场观战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是呀。不过如果比赛在北京举行,我虽然来不了,但小林先生可能会来,他那几天暂时没有比赛,应该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长谷直一说道。 “呵,那就太好了。估计那时候海鹏的病也该养得差不多,到时候三个人一起探讨棋局,一定会有不少新的现。只不过你不在现场,实在是有些遗憾了。”宋玉柱笑道。 “哈,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抽签还没有开始,比赛到底是在东京还是在北京谁也不知道,看不到现场的人谁敢保证不是你?”长谷直一笑着反问道。 就在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欢呼声在楼道走廊响起。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尘埃落地 四点二十三分,经过近六个小时的激斗,三国擂台赛第十一轮第二场的比赛终于结束,李永铉虽然顽强坚持到了最后,奈何前面落后的实在太多,官子阶段的一点点收益于大局并无用处,当第二百三十五手,最后一个单官落在棋盘上,白棋盘面反而比黑棋多出一目。 “无机可趁,无机可趁啊!”李永铉摇头叹息道:这一盘棋自左下角顶断之后,棋局的主动权便牢牢地把握在白棋手中,自己虽然在中腹,在上方屡屡放出胜负手以求扳回形势,但王子明进退有度,算路精确,反击有力,双方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是越拉越大,最终一不可收拾。 “呵,如果黑棋不是急于求战而是先抢上方大场的话,这盘棋将是一局细棋,胜负之数很难预料。”王子明笑道。 “是啊!我是有些过于心急,没有留意到白棋有拆二碰的腾挪手法,犯了冒进之错。不过我的棋大体也就是这个样子,行棋总是太过强硬,这辈子大概是改不了了。”李永铉笑道。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多数韩国棋手的特点就是注重局部手段,强调每一颗棋子的效率在每一个地方都要走出最强手,最喜欢的格言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在他们看来,如果在每一个战斗中都能得到便宜,那么最后肯定就能得到胜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韩国流在世界棋坛上曾经横行一时,鼎盛时期曾经有过将本年度所有世界大赛的冠军全部具为已有的辉煌。 不过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过犹不及,由于太过强调在每一个地方都要走出最强手,导致大多数韩国棋手的大局观念相对较为薄弱,在中,日两国棋手逐渐适应了韩国棋手这种拼命三郎似的下法时,韩国流的不足之处也就显现了出来。很可能是局部大占便宜,全局却陷于背动,李永铉作为韩国围棋的代表人物。虽然也知道韩国风格的不足之外,可要想完全避免这方面的问题却也不能。 “哈,王大哥,好厉害啊,祝贺你又过了一关!”说笑间,记者和观战者们涌入对局室,冲在最前面地李紫芸兴奋地叫道。 “呵,托福托福,幸亏李先生手下留情,不然的话又该有人说我自不量力了。”王子明笑道。 “切。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是在使激将法,这都看不懂,好笨哟!”小姑娘做个鬼脸,愉快地笑着。 “子明,祝贺你。”相较于活泼的李紫芸。孙敏的表现就要淑女的多了。 “谢谢。”王子明微笑着答道,激烈的战斗之后,还有什么比亲人之间的问候更让人感到欣慰呢? 对局室内一时间相机频闪,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朴老弟,情绪不要这么低落,你现在的这种感受。我有过的可不只是一次。”对局研究室内,还有两个人坐在凌乱的棋桌旁边没有离开。一胖一瘦,一半百一六旬,正是韩国和日本棋除的两位高层领导朴奉胜和山本三十六。 “呵,我低落了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朴奉胜强撑笑容反问道,只不过那张笑脸看起来比哭也好不了多少。 “呵,朴老弟,现在旁边又没什么人!这又不是正式场合,咱们不过是以私人身份谈谈心,你又何必强撑呢?都是搞围棋的,这盘棋的意义如何你我都很清楚。如果说李永铉输了棋你不感到难受,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山本三十六笑道。 “难受又能如何?难道棋还能重新再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又不会因为我高不高兴而有所改变。既然事实如此,我又何必去难受呢?倒是你,韩国棋手出局之后,你应该高兴了吧?想想也是,在以前的对局中,李永铉对宫本武雄的战绩是十四胜九负,胜率接近六成,优势明显,现在他不在了,日本队获胜的希望大增,你就是不想高兴也难吧?”朴奉胜反问道。 “呵,朴老弟,你这可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错,如果最终之战在日、韩之间进行,宫本先生的胜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但在一局决战中,百分之四十的概率已经不能算少了,李永铉虽有优势,但也是微乎其微,难言胜算,对于这样的结果,无论是韩国棋院还是日本棋院都是心知肚明,因此真要形成这样的局面,大家心里都有底。 但现在王子明突然横空出世,打破的不仅是你们的计划,也包括我们的。王子明是什么样的人,他的长处大家都知道,可是短处呢?没有人知道。作为棋手很可能会喜欢和这种不明底细的高手一较高低,但身为掌握全局的领导者,谁又愿意做这种冒险? 所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希望决战在日、韩之间进行。这是我的真心话,绝对不是什么故做姿态的马后炮。”山本三十六认真地说道。的确,如果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话,那宫本武雄对李永铉百分之四十的胜率就显得太高了。 “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过那又能如何?韩国已经退出了三国擂台赛,王子明已经对上了宫本武雄,什么样的精心策划,绝妙构想在实力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呵呵,不是韩国输了就给你们泼冷水,就我个人的感觉,宫本武雄怕也不是王子明的对手,也许我们两国棋院精心准备的比赛,反而便宜了中国围棋。呵呵,偷鸡不成反失把米。中国的这句成语用来形容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很贴切呢。”朴奉胜苦笑着轻轻摇着头。 “山本先生,朴先生,原来你们在这儿呢,哈,让我一阵好找。”随着声音,李志民满脸笑容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呵,李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山本三十六问道。 “噢,下一轮比赛场地的抽签仪式就要开始了,叶院长让我来请你们二位前去参加。”李志民笑道。 “呵,这是正事儿。朴团长,咱们走吧。”闻言,两个人站起身来跟着李志民向着会场走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 讲解现场 会议室内,人满为患,数百位棋迷将这间百余平米的大厅坐得是严严实实,不少来得稍晚一些的棋迷不得不站在人群背后。 虽然对局室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但由于是在另一楼层,人们的欢呼声还传不到这里,故此,除了正在进行大盘讲解的曹灿和黄妙龄以外,其他在场的棋迷还不知道胜负的结果。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并不等于这些棋迷不知道比赛将会以什么样的结果结束!大型挂盘上,黑子白子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肯花几十块钱坐在这里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的人有几位会不懂围棋?就算前面没有两位职业高手的细致讲解,黑白之间形势的巨大差距也是一目了然。 “哈,老车,没话说了吧?这样的棋就算换我上去收官子也翻不了盘,更何况是王子明。”坐在左边第三排的彭定远压低声音向身旁神色紧张的同事得意地问道。 “别得意的太早,棋局还没有结束,李永铉说不定还有起死回生的妙招,他在必败的局面下翻盘又不是没有过先例。”车太贤极不甘心地答道:他的实力在彭定远之上,彭定远都看出来的问题他当然也很清楚,只不过作为韩国人,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韩国棋手就此退出三国争霸的舞台。 “呵呵,别嘴硬了,没听曹九段说吗,现在棋盘上最大的官子也只有两目,而双方的差距却有九目之多。神仙来了也没招啦。”彭定远得意地笑道。 “切。少说两句,别打扰别人看棋。”车太贤不耐烦地说道:彭定远说的自然都是事实,但正因为都是事实,所以才会让他心烦气躁。 “嘿嘿,知道你心烦,照顾下你的情绪。”嘿嘿一笑,彭定远停下了调侃。不再往火上添油了。 讲台旁的侧门打开,一位棋院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棋谱递给曹灿的同时悄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了,现在让我们重新回顾一下这局棋的进程……”曹灿脸上露出笑容,重新回到棋盘前面举起教鞭开始了总结,每一位熟悉他讲解棋局的棋迷都非常清楚。这句话表明那边同步进行的棋战已经有了最终结果,每一位观众不约而同的将身子坐正,专心致志地等待着那最关键的一句话。 “……,布局伊始,黑棋在右下角采取了少见的上靠,意图在常见的布局中寻求变化,而白棋反靠三三,堪称针锋相对,局部而言,黑棋取势。白棋占地,双方均可接受,但白棋得到先手在左上飞起,远远防止了黑棋右下厚势挥威力。白棋可以满意。 左下点角之后,黑棋的顶断稍早,有些急于求战的嫌疑。被白棋绝好的一碰,反而使棋局陷入了被动。虽然破掉了白棋这里的成空潜力,但自己也走出了一块弱棋,算起总账来并不便宜,有点自找麻烦的感觉。 上边的打入是黑棋的胜负手,虽然有些勉强,但形势所迫,却是不得不走。 白棋尖时,黑棋直接逃出失机,被对方二路跟之后,不仅实地受损,而且还要单方面逃孤,从大势上来看,这是决定性的败招。 再往后,黑棋走出破眼强攻的凶招,但白棋计算精确,利用左下角黑棋的弱点巧妙做活,虽然黑棋的挖断取得了一点官子便宜,但已于大局无补。 白棋左边作活以后,中盘战斗结束,全局再无引起重大纠纷的地方,终盘战中,双方官子收得都很准确,差距并无缩小。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棋局的结果如何,由于时间的关系,后面还有的三十余步官子我们不再摆了,大家可以从明天的报纸上看到今天的实战全谱,当然,如果哪位棋友比较心急,一会可以登录中国棋院的官方网站,到时候您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呵呵,说了这么多废话,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还没有说,大家一定听地都烦了。 好,现在我向大家宣布,下午四点二十三分,中、日、韩三国擂台赛第十一轮第二场比赛已告结束!中方棋手王子明执白以四又四分之三子的优势战胜韩国棋手李永铉。” 话音尚未落地,会场内掌声便响声一片:没办法,虽然今天来看比赛的韩国棋迷不少,但这里终究是中方主场。 “呵,老车,现在真的是没话可说了吧?”彭定远一边拼命地拍着巴掌,一边得意地向旁边形若木鸡的同事笑着问道。 “有什么可说的,运气罢了。”车太贤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说道:他倒不是心疼那输掉的半个月工资,而是在为韩国棋手的出局而痛心。 “呵呵,这叫运气?哈,白棋可是从头到尾没有一招疑问手,是彻头彻尾的完胜局,如果这也叫是运气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的运气来的也太多了吧?”彭定远笑道。 “哼,美什么美,王子明赢棋又不是你赢棋,他厉害又不是你厉害,有本事今天晚上咱们俩来个十番棋大战,我非得叫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运气!”车太贤气哼哼地说道:不管他愿不愿意,这盘棋李永铉的确是输得彻头彻尾,无话可说,但要让他亲口承认韩国棋手的败阵,却又是难以甘心。 “哈哈!抱歉,今天晚上我打算和几位朋友好好地喝酒庆祝一番,怕是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了。当然,如果你也能来我是万分欢迎,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情。”彭定远笑道,所谓气死人不偿命,指的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所做所为。 “切,想的美,凭什么不去?!用我的钱大吃大喝还想把我甩到一边,做梦去吧!”车太贤气道。 不提这两个人在那里斗嘴打趣,讲台上,曹灿待大家的掌声笑声略微小下来之后双手向下一按,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 第四百三十四章 领导的感想 “大家静一静,两位棋手现在正在进行复盘研究,我们已经派出工作人员邀请他们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两位棋手就会到这里和大家见面,在这之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先生讲话。”曹灿高声宣布道。 掌声雷动中,精神矍铄的叶荣添脚步轻快地从侧门走上了讲台,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子明的连战连胜不仅一举扫去了笼罩在中国围棋上长达两三个月的阴影,更重要的是将原来号称围棋最强国的韩国棋手打下擂台,有此成绩,不管最后一场决战的结果如何,中国棋院对棋迷,对上级,对各方各面都算有了交待,身为中国围棋的最高负责者,他当然会有一种最沉重的担子落在地上的感觉。 从黄妙龄手中接过话筒,中国棋院院长清清嗓子,开始了演讲。 “很高兴今天能有机会在这个场合同各位朋友一起欣赏了一场高水平的比赛,中非两方棋手在这盘棋中表现出的高棋艺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先,让我们为两位棋手的精彩表演鼓掌声喝彩!”叶荣添说罢率先鼓掌,众人随之附和。 “说实话,这盘棋开战之前我也是提心吊胆,李永铉是现在韩国棋手排名第一的一流高手,实力之强早有定论,王子明虽然连胜三局,其实力也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但这一盘棋事关重大,关系到中、非两国谁还能继续站在擂台上参加下一轮的终级决战,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谁胜谁负!实在是难以预料。 不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浪淘沙始分鱼龙混杂。在这重大的考验面前。王子明展现出了优秀棋手所独有的气质,沉着冷静。不畏强手,针锋相对,越战越勇!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在世界围棋三强中,中国围棋一直是排在第三位,对于这种言论,广大的中国棋迷一直是很不服气。但由于近些年来中国棋手在世界赛场上的作为乏善可陈!因此我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反驳,可是今天,王子明用铁一般的事实向世人证明,在世界棋坛中,中国围棋并不是只能充当陪太子读书地身份,中国棋手不是虫。不是羊,而是龙,是虎,是可以同任何强敌一较高下的战士!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三国擂台赛还有最后的一场比赛,宫本武雄也是极为老练的对手,我们现在还不能过于乐观,但正是因为对手越加的强大。胜利之后的果实才越显香甜,在此,我祝愿王子明能够再接再厉。再立新功,打好这最后的一仗,将届三国擂台赛的冠军奖杯留在中国!谢谢。”叶荣添右手用力一挥。高声叫道。 “好!好!讲的好!再接再厉,再胜宫本!”会议室内近三分之二的棋迷拍着巴掌大声喝彩。余下的那三分之一韩国棋迷虽然情绪低落,但在周围热烈气氛地感染下礼节似地拍了两下手掌。 “呵,叶院长不愧是当领导的,短短几句话就将会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黄妙龄从叶荣添手中接过话筒,笑着向曹灿说道。 “呵,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能称为领导呢?不过现在在场的领导并不是只有一位,让我们欢迎韩国围棋代表团的团长朴奉胜先生为我们讲话。”曹灿也是笑着答道,顺势将下一个节目报了出来。 “啪啪啪啪……”稀稀啦啦的掌声响起,和方才叶荣添的出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韩国棋迷因为输棋,没有鼓掌欢迎的心情,中国棋迷只是出于礼貌,自是不会那么热烈。 “先,我要向在座的韩国棋迷表示歉意,你们特意抽出宝贵时间来支持韩国棋手的比赛,但比赛的结果却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朴奉胜站到台上,先是向着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就他本人而言,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表任何讲话的,但做为韩国代表团的团长,他又不能不站出来讲话,心中的苦涩实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 “这次来到北京,我们本来是抱着必胜的信念而来,李永铉亦也使出了全力,但对手的实力坚强,我们的棋手并无优势可言,从这局棋的表现来说,王子明的胜利无可指责,因此,尽管感到十分遗憾,但对于这样地结果我们也只有接受。 胜负是短暂的,但对于胜负的追求是永恒地,这次三国擂台赛于韩国队而言已经结束,但我相信,我们的棋手,我们的棋迷,以及我们的棋院都不会因此而丧失信心,三国围棋的真正竞争并不会因为一次比赛而停止,我们会认真反思,找到差距,赶对手,中国有一古诗,我记得是这样写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儿,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下次比赛,韩国棋手一定会再来的。”再次深深的一躬,朴奉顺后退一步,将话筒交还给黄妙龄。 “对,说的对!韩国棋手一定会卷土重来的!”掌声响起,韩国棋迷们拼命地叫喊道。 “呵呵,朴团长说的好!坐稳学道,以棋会友,正是因为这种互不服气,奋永争先的斗志才使得围棋这种流传千年的古老游戏不仅没有衰败消亡,反而是越来越兴盛繁荣。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有经常的交流,才会使围棋艺术扬光大!比赛是短暂的,友谊才是长久的,我谨代表中国棋院欢迎韩国棋手经常来作客交流,让我们一同促进围棋水平的展。”叶荣添笑着言道。 “好,两位领导的言表明了中韩两国棋界对于今后围棋展的想法,值得每一位从事围棋工作的人深入思索。不过今天并非是围棋展研讨会,此时此刻大家还没有必要为这种宏观问题伤脑筋。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真正的两位主角,王子明先生和李永铉先生登台表感想!”简单的介绍之后,曹灿大声宣布道。 在如潮水拍岸般的热烈掌声和喝彩声中,王子明和李永铉一前一后从会议大厅侧门走了进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意外发现 “很抱歉没能给各位支持我的棋迷带来你们所期待的胜利,我知道,此时任何的言词都显得苍白无力的,所以,我只能用‘对不起’这三个字来表达我心中的歉意。”先表感言的李永铉和他的团长一样,也是一上台就向众多韩国棋迷深鞠一躬。 “永铉君,不要泄气,输赢胜败本就是常事儿,我们相信你会卷土重来的,在我们心中,你始终是最强的!”见到李永铉如此言,坐在前排的车太贤在也忍耐不住,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高声喊道。 “对,永铉君,这只是一盘棋,我们相信你的实力!” “永铉君!下一次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 在车太贤的带动下,上百位韩国铁杆棋迷纷纷大声喊叫着,鼓励着,一时间,会场内的气氛异常热烈。 “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你们的支持是我永远的动力,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待,努力提高自身的实力,在下一次的交锋中夺取胜利。”面对着上百位狂热的支持者,李永铉除了暗下决心用实实在在的胜利回报之外还能有什么想法? “呵,老车,没想到你平时斯斯文文的象个老学究!热情起来比那些十五、六岁的追星族差不了多少啊。”待会场内的热潮稍稍降温,彭定远低笑着打趣道。 “这就叫做民族性格,每一位静国人都是热情如火!对于自己喜欢,支持的人或事都会投入最大的热情,而且至死不变。你以前之所以没有现,那是因为我没有碰到表现的机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表达心情的方式,你就是想做也做不到。”车太贤理所当然地说道。在大喊大叫一番、把胸中的不快全部演泄出去之后,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噢,合着喊两嗓子就叫热情如火。那马路边上摆地摊卖衣服的小商小贩怎么算?他们的热情岂不是天下无敌?!切,就这两下子有什么了不起,牛气什么呀你。”彭定远撇撇嘴故做不屑地说道。 “嘿,你还别觉地简单,有本事你等会也带头喊两嗓子,哼,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人做事腿不累!”车太贤气道。 “哈,你当我不敢呀?好,一会我就给你吼两嗓子。看谁没胆子。”彭定远笑了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好,的确也有大喊大叫几声地心情。 讲台上,李永铉退到了一旁,王子明接过黄妙龄递过的话筒。会场内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听说今天白天北京的最高气温是三十七度。这样的日子如果待在家里吹吹空调、看看电视一定是件很惬意的事情,见到在座这么多位棋迷不顾天热路远赶到这里来现场观战,我的心里十分感动,别的不好说,只希望今天的棋局能对得起大家的一片热心。”王子明笑着说道。 “好样地。王子明,只要你能赢,不要说三十七度。就是七十三度我们也不怕!”果然,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早就蓄势以待的彭定远抢先大声叫道,音量之大让坐在他身旁的车太贤都有种捂住耳朵的冲动。 “对,只要他能赢棋,再热的天我们也不怕!” “王子明,我们支持你,中国队必胜!” “王子明,再接再厉,打败宫本,奏凯还朝!” “……” 正所谓有样学样,一呼百应,有了韩国棋迷在前面的表现,现在又有了彭定远的带头,在场的两百多位中国棋迷也毫不示弱地大声喊叫起来,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其声势比方才至少高出一倍。 彭定远如此的大声喊叫,站在前面的王子明自然把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的眼光碰到一起,彭定远得意地挤了挤眼睛,似乎在向王子明邀功请赏。 苦笑着摇了摇头,王子明微一鞠躬表示对棋迷们的感谢,后退半步把话筒交还黄妙龄,示意节目继续进行。 “呵,那两个人挺有意思,挨着个的带头喊口号,就象是在比谁更有煽动力似地。”站在讲台边的上工藤武夫小声地在山本三十六耳边说道。上午来比赛现场时,他并没有和朴奉胜在一起,故而并不认识车太贤。 “呵,很有可能。左边的那个韩国人叫车太贤,是朴团长的故交,右边的那个中国人叫彭定远,是新民医院的院长,两个人既是关系密切的同事,又是经常对局较量的棋友,现在各有立场,有着较量一下的行为也很自然。”山本三十六微笑着介绍道。 “新民医院?……”工藤武夫心中一动。 “怎么了?”山本三十六虽然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讲台上,但对于手下语气中的变化还是有所察觉。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象曾经听过,似乎是整形整容方面的专业医院吧。”工藤武夫回忆着说道。他曾经对建国门地区的医院进行过调查,现在虽然事隔日久,记忆里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但依稀的印象还是有那么一点。 “对,他们两个都是整容专家,特别是彭定远!据车太贤介绍,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不仅在中国,就是在整个亚太地区也数得着。”山本三十六答道。 “新民医院……,医院院长……,整容专家……,棋迷……”工藤武夫口中喃喃自语道。 “你是不是想说……?”回过头来,见到工藤武夫陷入沉思的模样,山本三十六心中也是一动。 “理事长,刚才您有没有留意王子明看到那个彭定远的时候,彭定远的眼睛是否挤了一下?”工藤武夫提醒道。 “是,我看到了,因为只是一闪就过,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是非常熟识的朋友之间打招呼的表情吗?”仔细回想着方才那稍纵即逝的一瞬,山本三十六也感到了疑问之处。 第四百三十六章 选定战场 虽然有着种种疑惑和猜想,但此刻却不是研究讨论的时候,因为节目还在进行中,所以两位日本人只有把疑问暂时埋在心中,等散会之后再找没个人的地方仔细研究。 “……,呵呵,昨天已是过去,今天正在继续,而明天总要来临,三国擂台赛第十一轮的比赛现在已经结束,但擂台赛却还没有结束,第十二轮,也就是最后一轮的决战将在中日两国之间进行,比赛的时间预定于九月十日,这些相信在位的每一位朋友心中都十分清楚,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大家肯定还不清楚,你们知道是什么问题吗?”曹灿笑着和观众们玩起了互动。 “曹老师,到底是什么呀,您就直接公布答案,不要吊大家的胃口了。”看到会场里的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样子,黄妙龄笑着催促道。 “呵呵,那就是决战的地点呀。”曹灿笑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咳,我还以为是多难的问题呢!”黄妙龄恍然大悟地笑着说道,底下的观众们也出了会心的笑声。 “哈哈,不难吗?那我问你,你知道这场比赛要在哪里举行吗?”曹灿问道。 “呵,这我哪儿猜去呀,反正不是东京就是北京,没第三种可能。”黄妙龄笑道。 “那到底是东京还是北京你想不想知道?”曹灿故做神秘地问道。 “当然啦,这还用问。您快说吧,到底是在哪里?”黄妙龄催促道。 “哈哈,我是很想马上告诉你,但问题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会在哪里,又怎么能告诉你呢?”曹灿大笑起来。 “嘿,曹老师,何着您是在拿大家开心呀?!”黄妙龄也笑了起来。 “呵。当然不会了,给我个天大的胆子,我也怎么敢拿这么多朋友开心呀,事实上最后比赛的地点还没有定下。根据三国棋院在赛前共同商定的规则,最后一场比赛如果是单独进行,则比赛场地应设在参赛双方国家的府,而具体的地点则由抽签决定,以示公正。现在连抽签还没有开始,又有谁能知道比赛的地点?呵呵。如果知道,那大概就不是人而是神了吧?”曹灿笑着解释道。 “哦,那抽签什么时候开始呢?你看,棋迷朋友们都等得着急了。”黄妙龄指着大家说道。众多棋迷也是轰然应道。 “呵,大家不用着急,现在请工作人员把设备抬上来。”曹灿一侧身,将手指向侧门。 随着声音,两位棋院的工作人员一同抬着一个高约一人的三脚红漆木架走了进来,红漆木架上半部分是一个直径约八十公分的圆盘,圆盘上面按圆轴为中心以黑白两色均称地分为三十二块,黑白两色的交界处镶以银边,圆盘正中是一根橙黄色的指针。架子的左上角和右上角则各镶着一黑一白两枚大号棋子,在室内日光灯的照射下显得非常醒目。 “有请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先生和日本代表团团长山本三十六先生上台。”待工作人员离开后,曹灿高声邀请道。 两位中日棋界的高层领导在棋迷们的掌声中重新走上讲台,相互握手致意后分别在木架两旁站定。 “好。我现在先将抽签程序介绍一下:先由两位领导中的一位选择颜色,以决定黑色白色代表哪个国家。之后,由另一位领导转动轮盘。当轮盘静止时,中间的指针指停在哪种颜色上面。则那种颜色代表的国家将获得这场比赛的承办权。两位领导都明白了吗?”曹灿轻轻转动了一下圆盘,笑着向叶荣添和山本三十六问道。 两位领导含笑点头,示意已经听明白了。 “好,仪式继续。远来是客,请山本先生选择颜色。”曹灿从木架下边的木槽中取出用中,日,韩三国文字标注的两块纸牌递向山本三十六。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接过纸牌,山本三十六微笑着向着叶荣添略一鞠躬,将两张纸牌挂在了木架左右两角上的铁钩之上。 “山本先生,您的选择是黑色代表日本,白色代表中国,请问这是出于什么考虑?”仔细看了一眼两边所挂的标牌,曹灿现场采访道。 “呵,围棋的规则是黑棋先行,先行代表着主动。我选择黑色,是希望日本棋手在下一场的比赛中能够占到主动,取得好的成绩。”山本三十六笑着答道。将原本并无意义的事情赋予现实意义,这本身就是从事管理工作人员所必需要具备的能力之一,山本三十六对此更是个中好手。 “叶院长,山本先生希望下一轮比赛中日本棋手能占到主动,取得好成绩,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呢?”另一边,黄妙龄也不失时机地搞起了现场采访。 “呵,山本先生的愿望可以理解,不过作为赛前规则的制订者之一,我要指出一个事实,那就是下一轮的比赛无论在哪里,执黑先行的都将是王子明。”叶荣添也是笑着答道,针尖对麦芒,山本三十六固然头脑灵活,言词锐利,但能在中国棋院院长位子上坐了近十年的叶荣添也绝非是省油的灯。 “哈哈,棋手们之间的比赛还有快二十天才能开始,可两位领导现在就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了,由此可见,届时的比赛将会是怎么样地一场龙争虎斗。好,闲话少说,进入正题,现在有请叶院长转动轮盘,决定比赛场地的最终归属!”曹灿笑着说道。 侧过身来,叶荣添对着轮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按住轮盘地边缘用力向下一拉,黑色和白色马上在人们的视线中交织在一起,成为灰蒙蒙的一片。 三四百人的会场内鸦雀无声,除了圆盘转动时中轴磨擦出的轻微噪音,现场所能听到的便只有人们尽力想要屏住的呼吸。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临行秘谈 夜色降临,满天星光下,一辆白色的三菱轿车停在昆仑饭店门口,秘书模样的年轻人抢先下车将后门打开,一位头顶锃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弯腰从里面钻了出来。 “总经理,要我跟着上去吗?”秘书模样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地问道。 “嗯……,不必了,你和司机在外面等着,我下来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秃顶男人略微想了一下答道。 “是。”年轻人重新坐回车内,三菱轿车扬长而去,秃顶男人则走入了饭店大门。 “当当当,当当当。”轻轻的敲门声在一一零三号房间门口响起。 屋内脚步声响起,不一会,房门打开,工藤武夫出现在了门口。 “井上先生,您来啦。”见到来人,工藤武夫躬身施礼道。 “是呀。接到山本先生的电话我马上就往这边赶,希望没有让你们久等。”来人也是笑着躬身还礼。原来,这位秃顶大胖子就是日本ncl电器中国分部的总经理井上裕太。 “呵,哪里,我还以为你最少再过半个小时才能到呢。井上先生快请进。”工藤武夫侧身让道。 “谢谢。”井上裕太道了声谢,跟着对方走进了房间。 “理事长,井上先生到了。”先一步来到客厅的工藤武夫向上司报告道。 “时间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您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请多多原谅。”山本三十六闻声连忙从沙上站起,向井上裕太寒暄道。 “呵呵,山本先生您太客气,您这个时间找我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晚点回家算不了什么。”井上裕太笑着客气道。虽然并非是对方的直接下属,但自己的老板松下小五郎明确下令让自己必须完全配合山本三十六在中国的工作,因此这一点点的麻烦当然不能称之为问题。 “呵呵。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晚打扰您今晚的安排,只不过明天上午就要乘机回国。所以只好连夜请您过来商议,希望没有给您造成太多的困扰。”山本三十六说道。 “呵呵,山本先生您就不要太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谈不上什么困扰不困扰。”井上裕太笑着答道。 “好,那么井上先生请坐,咱们开始谈正事吧。”山本三十六伸手示意道。 两个人在茶几两边坐下,工藤武夫端来三杯饮料也在沙上坐了下来。 “井上先生。关于王一飞亲朋好友的调查有眉目了吗?”山本三十六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专门的人手进行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线索的。”井上裕太答道:昨天下午得到了山本三十六的指示之后。他马上就将任务布置下去,只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要找的又是**年前的事和人,哪儿会那么快就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嗯,很好。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对于查证王子明的身份,我们有了新的线索。”山本三十六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啊?太好了,请问是什么线索?”井上心中一喜,连忙开口追问:王一飞没有离开中国棋院的时候交际圈虽然不是很广,但经常打交道的人却也不少。从那么多人中找到有价值的资料绝非易事,现在山本三十六既然说有了线索,那就比现在这样大海捞针强了许多。 “嗯。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王一飞要想成为王子明。从外形而言,只要做个整容手术就行吧?”山本三十六问道。 “对!我记得很清楚。我也曾经想通过这条线索去查找,但北京地区可以做这种手术的医院有数十家,而且这种做手术的客户资料在任何一家医院都属于重要机密,就算是圈子内的人没有正当的理由也难以调阅,所以我只能先放在一边。”井上裕太答道。 “呵呵,当初我也曾经调查过北京地区的医院,但最终因为工作量太大而不得不放弃。的确,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出一个人,做为民间组织,只能买通医院的内部工作人员,再通过他来查找那些档案。只要事先有了明确的工作目标,再困难也会有办法做到,但如果目标太多的话,那调查者也就无所适从了。”工藤武夫笑着说道。对于这一点他可是深有体会。 “哦,原来工藤先生也曾试过这种办法呀?”井上裕太问道。 “是呀。不过当时我的查找目标是住于建国门附近的医院而不是限定在整容医院,查找的是主任级别以上的医生,而不是医院的客户资料。”工藤武夫答道。 “哦?为什么呢?”井上裕太奇怪地问道。 “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我曾经陪同桑原秀吉到乌鹭社拜访王子明。在离开乌鹭社返回住处时碰上了一个叫做黑子的出租司机,从他那里我听到一个消息,就是王子明曾经在一个大雨天到建国门和朋友见面,而从两个人在路上的电话联络中可以得知那个朋友是在附近医院工作的医生。 实话实说,在那之前,我曾经对王子明的社会关系进行过深入调查,其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因此,我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可以让一个月出不了十次乌鹭社大门的王子明冒着倾盆大雨从古城跑到建国门的朋友产生了兴趣,希望通过他来了解一些王子明更多的情况,但就象刚才我说的那样,所谓歧路亡羊,面对着十多家各种各样的医院,我是束手无策,除了放弃没有别的办法。”工藤武夫苦笑着解释道。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井上裕太同情地笑道,他也是从给人跑腿办事儿一步一步地爬到现在这个职位,其中的辛苦自是一清二楚。 “呵,不过工藤君那时的工作并非没有效果,事实上,如果没有当初他的努力,也许今天碰到的这条线索就会从我们眼前溜走。所以说,只要肯于付出,最后必有回报。”山本三**声笑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 制定方案 “啊,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线索呢?”见到山本三十六如此讲话,井上裕太直觉地感到这条线索必将极有价值,否则以对方的身份、阅历和城府,绝不会轻易下出这种结论。 “呵,工藤君,线索是你最先现的,现在就由你来对井上先生讲吧。”山本三十六笑着吩咐道。 “事情是这样的。在今天下午赛后决定下一轮比赛地点的抽签仪式上,王子明和李永铉都表了简短的讲话,并且都引了中韩棋迷的热烈反应。当然,在这种场合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谓司空见惯,并不稀奇,之所以让我感到兴趣的是棋迷们两次热烈反应的起点是在同一个位置。 今天下午的比赛是中,韩方面的决战,到现场观战的棋迷都有着非常鲜明的倾向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着相同倾向的棋迷很自然就会坐到一起,这一点从随后响应棋迷们所坐的位置分布可以看出。 能在众人之前率先喊出支持口号的,自是对他所支持的人最为狂热的人,这样的人对于持不同意见者往往是极为反感,就算在公众场合不好表现出来,但大多也会摆出一付不置可否的无视态度。 可是紧临着坐在一起的这两个人不仅毫无对立之感,而且喊完口号后还相互说笑打趣,之间的关系表现得非常熟络,显得与众不同。 我看到了这一幕觉的很有点意思,就随口向理事长说了一下,本来也没什么用意,只是想让理事长看看热闹。 没想到理事长居然认识这两个人,当时就告诉我其中一位是韩国代表团团长朴奉胜的朋友,另一位则是这位朋友的同事,两个人不仅同在新民医院工作,而且还都是整形方面的专家。 听到理事长的介绍我心中不由得一动:在上次调查王子明医院的朋友时候。我依稀记得曾经见到过这个名字,这个时候突然再次听到,很自然就把这两者之间联系在了一起。 起来疑心之后,再仔细一回忆。又想起了之前那个医生在喊完口号之后曾经笑着向王子明挤了挤眼睛,当时是没有在意,但有了疑问后再一深想就现有些不对劲:如果只是棋迷对于棋手的喜爱,那么当棋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或者是挥手致意。或是鼓掌鼓励,再就是欢呼大叫。怎么可能做出挤眼弄鼻作鬼脸这种只有非常亲密朋友之间才有的动作? 由此可见,这个医生和王子明之间不仅是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常不错。 改变身分----整容----整容专家----好朋友。 单看其中的某一项并不能现什么。但将这几个方面联系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思路。 会后,我把自己的想法向理事长说出,理事长听了之后也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是马上和朴奉顺进行联系,从他那里得知新民医院果然是在建国门附近,由此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这个叫做彭定远的整容专家不仅认识现在的王子明。而且关系极为亲密,以至于向来深居简出的王子明会冒着大雨跑出老远去看他。 回到饭店以后,我和理事长再次研究。觉得这条线索极有价值,很可能由此可以查到王子明和王一飞之间的关系。所以时间虽晚还要请井上先生过来,一起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工藤武夫将过程重新表述一遍。 “噢!原来如此,哈!这果然是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听罢工藤武夫的陈述,井上裕太心中大喜:查找的目标已经具体到了一个人,自己以后就不用大海捞针般地胡找,到处乱碰乱撞碰运气了。 “呵呵,是呀。本来这件事情应当由工藤君继续调查下去,但因为事先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所以日程上没有留下富裕的时间,因此,我们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井上先生来处理,我们回去之后,会尽快让工藤君返回北京继续工作,希望到时您能给我们一个好的消息。”山本三十六郑重地说道。 “呵,没问题,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了。说不定不等工藤先生回来,我已经把详细的资料全查出来了。”井上裕太信心十足地答道。的确,他在中国经商多年,被称之为中国通毫无疑问,对于中国人的性格,习惯,作风等等都了如指掌,多少高官显贵他都应付自如,一个医院的医生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最好。对了,井上先生,你打算后边怎么做?”点了点头,山本三十六问道:被松下小五郎派出来独挡一面的心腹自然不会是庸才,能有这样的信心倒也在意料之中。 “嗯……,先派人找到那个叫做黑子的出租司机,然后带他去认一认彭定远,核实这个彭定远就是去年他带王子明去建国门要见的那个人。”井上裕太想了想答道口 “嗯,这和我们的想法一样。下一步呢?”山本三十六继续问道。 “叫人和彭定远接触,旁敲侧击,查看他和王子明之间的熟悉程度。如果确定事实和咱们想像的一样,则投其所好,用收买也好,威胁也罢,总之想办法让他把实情说出。”井上裕太答道。 “嗯,你的想法很好,不过在确认他和王子明的关系之后,咱们最好不要急于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山本三十六想了想说道。 “哦,山本先生,您有什么担心的吗?”井上裕太问道:山本三十六的老奸巨猾他从松下小五郎那里可是听到过不只一次,或许自己真有什么事情没有想到。 “对,彭定远是一院之长,同时又是整容权威,在业内知名度很高,钱也好,威胁也好,对他都未必有太大效果。如果手术真的是他做的,估计王子明肯定会嘱咐他要对自己的身份保密,如果直接摊牌,搞不好他干脆把相关资料销毁,要是找不到真凭实据,咱们就算说破大天也没有用。”山本三十六答道。 “啊,还是山本先生考虑的周道,我是疏忽了。”井上裕太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道:“的确,媒体,网络上把王子明和王一飞比较的文章早已有之,不过那大都是从棋艺风格,技术特点,围棋天赋等等方面来进行,虽然再抛出个新观点并非难事,但若没有经得起推敲的证据支持,早晚也会被人当做一种无聊的猜想埋没在种种小道消息之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共同目标 “呵,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所提出的方案按常理而言并无不妥,只不过现在这条线索是咱们唯一的线索,一旦断掉,再想找到新的就难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做出万无一失的计划。 就象刚才我所说的,收买彭定远也许行的通,也许行不通,行的通自然最好,可要是行不通呢?要知道钱在有些时候也不是万能的,因此,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山本三十六表情严肃地说道。 “山本先生分析的这么清楚,想必心中早有腹稿。您就直接说出来吧,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去做。”井上裕太心悦诚服地躬身请求道:通过这短短一段交谈,他已经完全理解到为什么自己的老板要把这位貌不惊人的小老头视为最危险的竞争者了。 “在您来到之前,我和理事长已经进行了一次深入讨论,理事长的想法是最稳妥的方案是从彭定远的同事、那个韩国人车太贤来入手。”工藤武夫插言道。 “哦?理由呢?”井上裕太奇怪地问道,他现在只是从面前二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头脑里还没有形成具体概念。 “理由有两个: 一、所谓经得起推敲的证据指的是王子明在做整容手术时留下来的资料记录。 二、以正常手段能够接触到这些资料地只能是新民医院的内部人员。 车太贤是韩国人。这次三国擂台赛上韩国棋手全军覆没,他这样一位狂热的棋迷心中肯定很不舒服,因此对于将李永铉打下擂台的王子明不会抱有好感。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告诉他,现在的这个王子明很可能就是九年前地‘棋魔’王一飞时,他会有什么想法?”工藤武夫笑着问道。 “嗯。如果李永铉真的是败给‘棋魔’王一飞手下而不是什么业余棋手,他心里自然是好受了许多。王一飞在九年前便是事实上的世界第一,无论是谁。败在这样地绝顶高手手下一点也不奇怪,更谈不上耻辱,因为即便都是输,但输给一头猛虎和败给一只绵羊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样。”井上裕太答道。 “人同此心。情同此理,事实上,如果在王子明去年横扫日本棋坛时我们已经知道他就是王一飞,相信国内的棋迷不仅不会义愤填膺,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那些败在王子明手下的那样业余棋手还会庆幸自己有机会和近于传说中地顶尖高手对坐手谈而沾沾自喜,日本棋院也就没必要费尽苦心想办法搞这个三国擂台赛来挽回声望了。”山本三十六叹道。没想到当年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所策划的田村平治朗中国巡回战居然引出了这么大麻烦,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对,就是这样,虽然日本围棋和韩国围棋一直是竞争对手。但在此时却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因此,车太贤肯定会对证明王子明就是王一飞感到兴趣。以他在新民医院的职务和自身的专业知识,只要有了这样地想法。还怕找不到证据吗?”工藤武夫问道。 “嗯,工藤君所说的方案我也认为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按照这个方案,即便车太贤不愿意与我们合作,至少他也不会作出销毁资料之类的行为,而是暗地里自己去查证,然后想办法将查证的结果告知朴奉胜。韩国棋院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不会藏着掖着,而会大张旗鼓地满世界宣扬,以减轻因此次擂台赛的失利所受到国内外媒体,舆论,棋迷们地压力。 我们进行调查的目的也是为了揭开王子明地真实身份,虽说这样一来有可能让我们无法在最佳时机将答案公之于众,但只要有人证明出来,那我们的目地也就算达到了。”山本三十六点头赞同道。 “原来如此,对了,既然我们个韩国人的立场一致,为什么咱们不和韩国韩院合作呢?那个车太贤不是朴奉胜的老朋友吗?如果让朴奉胜出面,事情不是更容易办到吗?”仔细想了一想,井上裕太眼睛一亮,兴奋地提议道。 “呃,这个?,嗯,这还真是一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呵,井上君,不愧是松下理事长最为看中的人才,头脑果然灵活。”山本三十六手托下巴略一思索之后笑着夸奖起了井上裕太:的确,有的时候人想的太复杂,反而会对做简单的办法视而不见,中国有一句成语‘只见树木,不见泰山’说的不就是同一个意思吗? “哪里,哪里,山本先生过奖了。”井上裕太连忙谦虚道。 “理事长,井上先生的提议可行性很强,让韩国棋院的人出面,车太贤应该更容易合作,而且让一个医生泄露病人资料总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儿,传开了好说不好听,韩国人要是肯插手,对咱们应当是利大于弊。”工藤武夫也觉得井上裕太的提议很有道理。 “嗯,和韩国方面的沟通需要时间,朴奉胜虽然现在同住昆仑饭店,但这种问题他也要向棋院汇报研究之后才能答复。井上君,我看这么办吧,你这几天还是安排人手去查证王子明和彭定远之间的关系,但不要急于和彭定远直接接触以免产生意外。等你把这两个人这间的关系落实之后马上通知棋院,我们得到通知之后会尽快和韩国棋院进行协调,我想这个环节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估计两三天也就差不多了。加上朴奉胜再次返回北京游说车太贤和车太贤开始调查的日子,赶在最后决战之前得到答案应该不是问题。”山本三十六一边思考一边安排道。 “好的,北京方面的问题就交给我了,请您放心!”井上裕太信心实足地大声说道。 “那么一切就拜托您了。”山本三十六躬身正色说道。 第四百四十章 怪事 “喂,黑子,别走呀,这才下了三盘,我这棋瘾刚上来你怎么就跑了?!”乌鹭社的大厅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棋迷坐在凌乱的棋盘旁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笑着大声问道,在他对面,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此时正把桌上的香烟、打火机之类的东西往手包里装。 “切,谁跑了,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一个月玩着乐着还有两千多块的退休金可拿。开工去喽。”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不屑地答道,手下的动作却是半点不停。 “哈,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昨天连赢四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急着跑出去开工?现在不过刚刚输了三盘,怎么就着上急了?”旁边观战的棋迷笑着打趣道,这些人一个星期差不多得有六天都要泡在这里,彼此之间的性格、脾气、习惯几乎都是一清二楚,谁也别想瞒得过谁。 “切,你们懂什么!我这叫做尊老敬幼。你们没看见昨天老爷子连输四盘棋后脸拉的跟拍身份证照片似的,今天我要是再赢,哈,万一把老爷子急出个好歹我可就造了孽啦。”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显是对类似局面早已司空见惯,脸不红,心不跳,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离开了棋桌。 “好牛哟!”众棋迷哄声大笑,旁边自然有人补上空出的坐位。 乌鹭社大门口右边不远的树荫下停着一辆红色的夏利车,车身侧面“银建出租”四个大字一眼可见。黑子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回手刚要把门关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急步从不远处的冷饮摊上急步跑了过来。 “怎么,兄弟,要去哪儿?”黑子以为对方是想打车的客人,心中暗自高兴。 “噢,不,请问您是张奎先生吗?”年轻人礼貌地问道。 “对,我就叫张奎。你找我有事儿?”黑子上下打量着年轻人奇怪地问道,出租司机这种工作经常要和人打交道,产生纠纷也是难免,不过通常情况下,那些客人会直接找公司进行投诉,直接来找本人的倒是不多见。 “呵,您好,我是ncl公司的职员村上修。有些情况想要向您核实。请您多多关照。”年轻人深鞠一躬。恭恭敬敬地说道。 “是什么情况?”黑子不解地问道。他是出租汽车司机,ncl公司是方的是扁的他当然不知道。 “请问您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吗?”年轻人从随身带着的黑色文件夹中取出几张彩色照片递了过来。 照片上拍的都是同一个人,有正面的,有侧面的,也有背面的,高高的个子。宽宽的额头。略微福的肚子。 微微皱着眉头,黑子一张一张慢慢地翻看着。他见过的人何止千百,不是常打交道的人,单凭几张照片哪儿就那么容易想到具体的人物。 “请问您有印象吗?”年轻人问道。 “嗯,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在北京这种样子的人太多了。”黑子轻轻摇着头答道。 “请您再仔细想一想,拜托了。”年轻人再鞠一躬认真地说道。 “对了,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是走失的亲人吗?”黑子反问道。照片上的这个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象是位典型的中国高级知识分子,似乎不大可能是日本人。 “哦,不是。这个人是我们公司总经理的中国朋友,只是最近几年失去了联系。因为总经理今年年底就要回国工作,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中国,所以想尽快找到这位朋友,以便将存放在他那里的东西物归原主。”年轻人答道。 “呵,小伙子,我看你还是劝劝你们总经理,要想找人最好还是通过警察,据统计北京常住人口一千三百多万,加上流动人口两三百万,我不知道你们公司有多少人,但这样一个一个拿着照片去问,怕是花上十年八年都未必有结果。”黑子笑着说道。 “您说的很对,不过我们总经理曾经到警察局查问过,警方的答复是除非立案,否则警方不可能为此进行调查。因这位朋友并非走失,立案条件不足,因此总经理只能自己查找,虽然我们也清楚这样一个个地去问很笨,但除此以外,我们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拜托您再认真地想一想,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年轻人再次鞠躬请求道。 “这么说还真是麻烦。不过单凭这么一张照片实在是很难想起什么呀。”黑子用手指按着太阳**皱着眉头说道,他是一个心肠很热的人,听到对方的解释不由得产生了同情之心。 “噢,对了,我们总经理说他这位朋友是一位医生,不知道这对您的记忆有没有启。”年轻人一拍额头,好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 “医生?……噢,我想起来了,对,对,就是他。”听到对方的提醒,黑子头脑中那早已不知扔到哪里的记忆被突然唤起,一拍大腿兴奋地叫了起来。 “啊,您想起来了?!请您快点告诉我吧!”年轻人见状着急地问道。 “呵,没错,我记得在建国门那里见到过这个人,而且这个人和子明关系很熟。哈,这样吧,我带你去见子明,一问他就什么都清楚了。”黑子此时已经将当时的情况全部想起,抬脚就想下车带着对方回乌鹭社。 “噢,太谢谢您啦。请问您说的子明是不是就是王子明,擂台赛上的那位级棋手?”年轻人面露笑容高兴地问道。 “对,就是他。哈,今天也幸亏你遇上的是我,换个旁人,他会不会见你都难说。”黑子得意地笑道。的确,现在想见王子明的人是人山人海,但能如愿以偿的几乎没有一位。 “呵,知道线索就行了。我马上就回公司向总经理汇报情况,听到消息之后,总经理一定会重礼感谢您的。”不待黑子有所反应,年轻人匆匆一躬,转身坐上不远处的一辆汽车扬长而去。 “嘿,这是哪儿跟哪儿呀……对了!要是碰上个人就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看着已经变成黑点的小车,黑子这才感觉事情有点奇怪。 第四百四十一章 九月初 时光似水,日月如梭,转眼之间,日历便已翻到了九月,位于体育馆路八号的《围棋天地》杂志社内一片忙碌景象,原因无他,这期杂志的最后定稿日期还有一天,每一位员工都在进行最后紧张的工作。 “当当当。”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郝主编从堆满稿件的办公桌上抬起头来说道。 房门打开,程晓鹏从屋外探进并没有来。 “哦,是小程呀,有什么事儿?”见是自己的得力下属,郝主编看了一眼不经意地问道。 “主编,您正在忙呀?”程晓鹏试探着问道。 “简直是废话。你自己的活都干完了吗?”郝主编没好气地斥道。 “都完了。呵,我这样的老人,那点工作算得了什么。”程晓鹏笑道。 “嘿,你这小子,是不是看我事多故意气我来了?!自己的事儿忙完了去帮其他人干活,别没事儿在这儿乱晃讨人烦心。”郝主编忙于审稿,没心情和程晓鹏逗咳嗽。 “主编,我是那么没眼利见的人吗?现在找您是有事情向您汇报。”程晓鹏笑着说道。 “汇报?重不重要?不重要的话等我忙完了再说。”一听汇报,郝主编皱了皱眉,通常用到这个词的时候就意味着要有麻烦到来。 “重不重要我也不好说,得看您什么看了。”程晓鹏答道。 “长话短说,别东扯西扯就行。”听到程晓鹏如此说法,郝主编知道对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现在说了。 “呵,我尽量简短,简单一句话,王子明的身份怕是瞒不了多久了。”程晓鹏得到主编的许可马上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 “哦?什么?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听到是这件事情,郝主编不由自主地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吃惊地问道。 “刚才工作忙完,我和在日本棋院的朋友通了个电话。想要了解一下宫本武雄备战擂台赛的情况,本以为最多不过听到一些常规作法,比如组织研究会。专题讨论之类的,没想到他告诉我说前几天宫本武雄和几位理事长开过会后,当天就把棋院里所有有关王一飞的棋谱、着作全都借回了家,连他也感到有些奇怪。当时我就想,宫本武雄开会之后马上作出目标如此明确且有针对的备战方案,很可能是日本棋院高层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程晓鹏答道。 “嗯,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王子明连胜四位一流高手。民间把他和王一飞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的言论已有很多,弈城网站,棋圣道场等专业围棋网站上有专贴讨论,连国内最大的网上论坛天涯上都开辟了专区,日本棋院这样的专门机构要是一点想法没有。那反到成了咄咄怪事。不过晕当不了死,没有证据空口说白话没有用处,猜想终究是猜想,重要的是证据。你那位朋友有没有说日本棋院掌握了什么?”郝主编点了点头问道。 “暂时没有,据他讲棋院高层口风很紧。除了理事会成员和三位一流棋手以外,谁也不知道会上都谈了些什么。不过在棋手们中间,这样的讨论很多,近一半的棋手都觉得王子明和当年的王一飞相似处太多了。”程晓鹏答道。 “呵,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静观其变。等他们找到证据的时候好了。”郝主编笑道。 “静观其变?咱们就什么也不做?”程晓鹏惊讶地问道。 “对,什么也不用做,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活就怎么活。”郝主编点头肯定道。 “为什么啊?王子明不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曝光吗?”程晓鹏奇怪地问道。 “呵。他之所以不愿意曝光的原因在于想要过那种平静的生活,假如他不参加擂台赛,不战胜这么多一流高手,叫做王子明和王一飞当然有很大分别。但问题在于他已经参加了擂台赛,而且已经战胜了四位一流高手,事实上已经再次成为当今世界棋坛的焦点人物,因此,不管他叫王子明也好,叫王一飞也好,过去九年中的那种平淡生活都已不可能重在。所以,此时此刻再叫什么名字对他已经没有区别。对于这种结果王子明也是心知肚明,否则他也不会花那么长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代替陈海鹏上擂台的问题了。况且,咱们不过是个新闻机构,论起找消息,挖资料很有一套,但想要保住一个公众人物的身份就出力所能及的范围了。”郝主编答道。 “嗯,那到也是。到了现在的局面,再保持这个身份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不过对于日本棋院、韩国棋院来说,输给王一飞还是王子明的区别还是很大。”程晓鹏说道。 “是啊,现在松下小五郎心里不定得多后悔呢,本想吃个软柿子,没成想咬地却是个硬皮核桃。”郝主编笑道。 “可是王子明既然身份很难再保住,而且也没必要再保住,为什么不咱们先公布出来,把握主动,也省得他们利用这件事儿来做文章?万一他们真有什么确实的证据特意放在决赛之前公之于众,王子明的心情难免不会受到波动,真要因此影响到了比赛结果,咱们再想后悔可就晚了。”程晓鹏有些担心地提议道。 “嗯!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换成我处在日本棋院此时的位置上,搞不好也可能采取这样的方案。我看这样吧,你这两天找个时间去乌鹭社跑一趟,一是看看王子明地备战情况,二是顺便把消息告诉他,让他在心理上有个准备,免得到时来个措手不及。至于是不是应该担前把谜底揭开,还是让他自己来做决定吧,终究!这是他自己的事情。”郝主编想了想吩咐。 “没问题,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去办。”程晓鹏起身答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互通有无 朴奉胜快步穿过长长的走廊,努力保持严肃的脸上有着一点点难以压制住的兴奋,皮鞋后跟和水磨大理石地面的快碰撞声显示出他心中的焦急。 李永铉的败战过去了已经十天,号称当今世界围棋最强的韩国队居然在三国擂台赛中第一个被打下擂台,媒体的质问,民众的愤怒,棋手们的抱怨,让这座有着四层楼房,数百位员工的棋院大楼死气沉沉,每个人见面之后除了谈些的公事之外,几乎没人谁会有心情坐在一起聊聊闲天儿,开开玩笑,相比于曹宰贤六连胜时的欢乐景象,真可谓一个在天下,一个在地下。 朴奉胜亲身见证了韩国棋手在擂台赛的上惨败,作为领队和韩国棋院的重要干部之一,这些日子来重到的压力称得上是苦不堪言:棋手们可以用训练,比赛之类的理由拒绝记者们的狂轰乱炸,冷嘲热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而他却只能去苦口婆心地去解释去保证,去道歉。然而,韩国人的性格向来是只习惯于向着胜利者欢呼鼓掌,对于失败者的态度只有冷漠和斥责,因为他们想要的不是理由,而是结果。 时光是向前,生活还要继续,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无论怎样惨痛的伤口都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愈合,但如何渡过眼下的困境,将伤口带来的疼痛尽最减轻却是每一位棋院高管面临最大的难题。 而就在十分钟前,从日本东京打来的一个电话给朴奉胜带来的一线希望,尽管那不大可能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但就象水面的稻草之于落水者,希望就是希望,哪怕最终只是一场幻想。 “当当当。”在一扇门前停住脚步,朴奉胜轻轻敲起了门。 “请进。”屋内回声道。 推门进去,正对着房门的宽大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头花白,额头皱纹如刀劈斧剁般清晰的老者。此时他正抬着头盯着刚刚走进屋来的朴奉胜。正是韩国棋院的院长金朴善。 “金院长,有个好消息。”朴奉胜在桌前椅子上坐下来说道。 “哦,现在还会有好消息吗?”金朴善苦笑着问道。擂台赛的惨败他这个韩国棋院院长自是责任最大,当初在开幕式上夸下的海口此时反而成为媒体记者、狂热棋迷用来嘲讽他的最佳理由。 “呵,是好是坏确实是不好说,不过有总比没有为好。十分钟之前,山本三十六给我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面他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现。”朴奉胜说道。 “是什么现?”听说消息来自山本三十六本人,金朴善不由得产生了兴趣。 “王子明的真实身份有线索了。”朴奉胜正色说道。 “什么?!是什么线索?”金朴善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王子明实际上就是九年前突然离奇消失的一流棋手。棋魔王一飞。”朴奉胜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 “王一飞……果然是他。”金朴善缓缓点头道,看来对于朴奉胜带来的消息他并不是很意外。 “怎么?金院长。你早就猜到了是他?”看到院长的反应,朴奉胜奇怪地问道。 “呵,谈不上猜到,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罢了。一流棋手的培养已经是非常困难,一流棋手的培养得加个更字,那不是光靠着勤奋就可以达到的境界。没有过人的天赋,再多的努力也是枉然,就象西方谚语中所说的那样。鹰有时飞的比鸡还要低,但鸡却永远不可能飞得象鹰一样高。 王子明现在三十出头。从现在往前推的二十年中,虽然世界棋坛在册登记的职业棋手有一两千人之多,但被冠之以一流棋手称号的棋手不过寥寥十四人,假若王子明就是其中的一员,那么考虑到年龄的因素,符合条件的则只有两位,就算条件再放松一点,最多也只能扩大到五人,而除了王一飞之后,其他这五位一流棋手都在擂台赛中榜上有名,所以照此推论,王子明当然就是王一飞。 现在各种报纸上,网上论坛中,棋手闲谈里,类似这样的观点可谓数不胜数,只不过无论再怎么详细的推理,在没有事实证据地支持下也只能是推理,棋迷们可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媒体记者们可以当做炒作内幕的材料,但做为棋院,我们却不能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地随便表意见,终究在中国棋院公布的资料当中,在王子明的身份履历上,尤其是他的外貌形象上都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在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种的疑问之前,一切都只能是猜测。”金朴善说道。作为有着四十多年围棋工作经历的棋坛老将,他深深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说不能做,而有些事情则只能做而不能说。 “呵,院长说的是。不过山本三十六这次的现可不是捕风捉影,而是有相当的可信度。”朴奉胜笑道。他当然明白身为一院之长,对方身上担负着多少责任,也许无意间的一句笑谈,都会被别人错误的理解而成为轩然大波。就如王子明这件事,假如棋院官方说王子明就是王一飞而事实也是如此的话,国人对韩国队在擂台赛上的失利或许会有某种程度的谅解,但万一是错误的呢?后果恐怕就不好估计了。 “嗯,倒也是,山本三十六作事一向谨慎小心,很少有失误的时候,他既然特意打电话和你联系,想必是有相当的把握。到底是什么样的线索呢?”金朴善点了点头问道,他和山本三十六,叶荣添都是同一时代的人,可以说从当棋手的时候就开始打交道,彼此之间的作事风格和特点都相当了解。 “是这样,他刚才告诉我,他有北京找到了一个王子明的朋友,这个朋友不仅和王子明很熟,而且和当年的王一飞关系非常密切,据调查,王一飞幼时刚开始学棋的时候,这个人就是同上一个教学班的同学,在十五年前《围棋天地》杂志曾经对王一飞有个专访,在那个专访中还有那个教学班开班时的全家福照片,其中有个年纪最大的学员就是他,年纪最小的就是王一飞。此外,特别需要注意是,这个人是整容方面的专家,在三十二岁,也就是十年前,他在亚洲范围内就已经成为这方面的权威。换句话说,如果王一飞得到他的帮助,想要改变自己的形象将是非常简单的问题。”朴奉胜说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 形势比人强 “啊,真的吗?”金朴善心中一动,连声追问道。虽然还不能称为证据,但这的确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是的,来您这里之前,我已经到资料室核实了一遍,电脑资料库里《围棋天地》的影印版中是有这样一个专访。”朴奉胜点头确认道。 “好,好,太好了!哈,耍是能将王子明的身份证实,就算不能得到棋迷们的谅解,至少也可以使媒体关心的焦点转移,釜底抽薪,好,太好了!”得到朴奉胜的确认,金朴善一拍巴掌,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内来回地走动,口中不住声地自言自语道。 “呵,我在核实这个消息之后和您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普通棋迷最容易被媒体所引导,而媒体最喜欢的又是追找最新热点,所以,一旦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事情被证实,他们的注意力便会转到这个方面,相应的,对韩国棋院的压力也就小了许多。更何况九年前王一飞已经是事实上的世界最强者,任何棋手败在他的手下都很正常。依我看,中国棋院故意隐瞒这个事实,事先将这张王牌雪藏起来,等到擂台赛最后的关键时刻才借陈海鹏病的理由把他推上前台,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回头细想,整个擂台赛从头至尾连贯起来一看,根本就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诡计。呵呵,连我这个局内人都能联想到这些问题,那些想象为丰富的记者们不知道还会编出什么样的故事呢!”说到最后,朴奉胜自已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种推测完全不符道理,中国棋院如果早知道手中有这张王牌又何必玩什么花招。 “呵呵,那是问题就让媒体们去挥吧。对了,山本三十六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站在他的立场。他应该没这个必要吧?”最初的兴奋过后,金朴善又冷静了下来,细一思索便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是呀,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感到有些奇怪。现在最后的决战还没有开始,王子明固然强大,但宫本武雄也非等闲之辈,一局决战,日本人并非全无胜机。假如日本棋手赢了,王子明的真实身份如何并不重要。因为日本棋院策划这次擂台赛的目的已经达到,做为这么多年的竞争对手,他们没理由把事实公布替我们解围;如果日本棋手输了,他们当然会把真相公布,但那也将是在比赛之后,明知道得到消息之后咱们肯定会去调查,他们没必要现在就把消息透露给咱们。”朴奉胜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日本人会算计。 “后来呢?”金朴善问道,从语气上来看,对方显然还有下文未讲。 “呵呵,等看到那张照片底下标注的名字之后我就全明白了:不是他们想把消息告诉我。而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这么做。”朴奉胜得意地笑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说,别调人胃口!”金朴善着急地催促问道,现在他可没有扯闲篇的心。 “呵呵,原来,那个叫做彭定远的医生我也见过。是上个月在擂台赛的赛场电梯门口和山本三十六一起认识地。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们三人以外,还有一位彭定远的同事,而这位同事就是我多年没见的老朋友车太贤。”朴奉胜笑着说道。 “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儿?难道山本三十六是想通过你的那位老朋友从彭定远那里取得资料?”金朴善年纪虽大但头脑却还是非常好用,稍一思考便觉查到对手的意图。 “您猜的没错,山本三十六就是这个意思。显然。在当事人没有声明自己身份的意思之前,整容前后的医疗记录将是最有力的证据。但无论在哪个国家,哪家医院,哪位医生,不经当事人的同意而把病人的病历资料泄露出去都是很不道德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这个医生及他所在的医院都会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乃至主管部门的调查处罚,彭定远做为新民医院的院长,圈内知名的权威,王子明几十年的好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大可能将这些证据交给别人,甚至当知道有人想得到这些的时候,有可能将资料销毁或是改动,他有这个权力,同时也有这个能力,山本三十六是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他不大可能会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所以,在不能和彭定远直接接触的时候,他就想换个方法,从能够接触到这些资料的人身上入手,这样一来,车太贤很自然地就落入了他们的视线:同在一家医院,同样是整形专家,而且还是韩国人,这个三方面加在一起,想不让人当做选目标都难。加上他还是我的老朋友,有了这层关系,想做工作也就容易一些,最少万一不能成功,也可以保证他不把事情告诉彭定远,安全性远比找其他的中国医生高得多。”朴奉胜一条条地分析解说道。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山本三十六的作法也就能理解了。不过我觉得在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听完朴奉胜的分析!金朴善轻轻点着头说道。 “呃,是什么呢?”朴奉胜奇怪地问道。 “呵,你刚才也说了,对于医生而言,泄露病人的资料是极不道德的事情,那么诱使这位医生做出这种不道德事情的一方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呢?”金朴善微笑着反问道。 “啊!幸亏您提醒,要不然我差点把这个问题给忘了!”一拍额头,朴奉胜恍然大悟。 “呵,说到底,你还是太年轻了,心也太急了。凡事都要从两方面考虑,不能光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也要看到不利的一面。”金朴善笑着。 “那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去北京帮他们把问题搞清?”朴奉胜问道: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自己可能就要担负教唆犯的恶名,进而可能连累到韩国棋院的声誉!但若是坐视不理,任由日本人自导自演,那压在棋院头上沉重的压力何时才能熬过去? “去是一定要去的。照你的分析,要是宫本武雄在擂台赛中获胜的话,日本棋院很可能会对王子明的真实身份装聋作哑,除非再有第二届三国擂台赛并且我们能够获胜,否则败在一位业余棋手手下的耻辱将伴随我们一生。不过照现在的情况分析,再借给日本人一个胆子,他们大概也不会再搞三国擂台赛了。因此,现在就算是知道日本人没安好心,我们也只能照着去做。当然,在那之前,合作的条件还是要谈一谈的,至少,不能叫日本人过的太得意。”看着眼前外事部部长的眼睛,金朴善冷静地说道。 第四百四十四章 乌鹭铁卫 “赵先生,您就让我们上去吧,我们保证,最多只采访十分钟,绝对不会干扰他的训练的。” “大叔,行行好吧,算上这次我们都来过四次了,结果连张照片都没拿回去,这次要是再没结果,主编非得脾气了。” “大叔!您就让一下吧,我们这么多人要是一起往上一冲,您胳膊再长也拦不住呀。” “是呀,大叔,您就通融一下吧,他们的主编还没脾气,可昨天我们主编都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是再采访不到王子明就让我们俩别再进报社大门,您就忍心看着我们两个小姑娘露宿街头吗?” “赵先生,我们的报纸可是北京地区行量最大的报纸,如果您让我们采访到王子明,我保证在专访里至少有三百字的篇幅介绍您的棋社,这可比您花钱打广告划算的太多啦!” 乌鹭社大厅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七八位挂着相机,背着采访包的记者们或是威逼利诱,或是赌咒誓,或装可怜,或讲道理,目的就是通过眼前的关口,以采访到人气堪比当红影星的擂台赛英雄。 “呵呵,抱歉,抱歉,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现在小王正在准备和宫本武雄的决战,时间很紧,想必大家也不愿意影响到他的备战,抱歉抱歉。至于那位想冲上去的朋友您也不要动那个脑筋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层楼梯有一道铁闸,没有钥匙就算冲过我这一关能有什么用?”虽然这些记者花招使遍,机关用尽,但把守住楼梯口的赵长亭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挂着微笑,双手伸开,宽大的身体将宽约一米五的楼道挡的是严严实实,正所谓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相似的场面自王子明登上三国擂台赛舞台之后几乎天天都要重演数遍。随着他在擂台赛上的节节胜利。这种情况是愈演愈烈,以至于赵长亭不得不将大部分的精力用在怎样对付记者身上,每一天光是说话解释就让他口干舌燥,叫苦连天。不过苦在身上,乐在心里,虽然私底下一个劲地抱怨。可要是有人提出想替他接下这个任务,他还一百个不乐意。 “赵大叔,忙着呢?”就在赵长亭忙于应付那些记者的时候,大厅里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见到楼梯口的混乱局面笑着大声打着招呼。 “噢,是小程呀。呵呵。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赵长亭抬眼看去,高高的个子,略胖的身材,满脸的笑容,不是程晓鹏又能是谁? “没办法呀。这一期的杂志马上就要定案,有篇稿子里面有点小问题,主编话,让我赶快过来和小孙校对一下。唉,自在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呀,这不,上头一句话,我就得顶着大太阳大老远的跑过来,命苦啊!”程晓鹏摇着头苦笑道。 “呵!从体育馆路到这里少说得花个把个小时,这大热的天儿,真够你辛苦地了。”赵长亭笑道。 “呵呵!苦中做乐,全当是减肥好了,赵大叔,我先去找小孙谈工作,一会下来再和您聊天儿。”笑着挤过人群,程晓鹏一侧身从赵长亭让出的过道走上了二楼。 几个眼急腿快的年轻记者见状就想跟着溜上去,没想到赵长亭胳膊一伸,道路再次被封死。 “啊!大叔,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为什么他能上去我们就不能上去,您可不能搞区别对待呀!”被拦住的记者们不服地大叫起来。 “呵,他上去是找人小孙,又不是去采访小王的,目的不同,当然要区别对待了。”赵长亭笑道。 “什么呀,大叔,您就别蒙我们了,那个人明明是《围棋天地》的人,和我们一样也是做记者一行的,又不是没打过交道,凭什么就他特别!”程晓鹏当记者当了二十多年,参加过的大会,比赛不计其数,虽然只限于围棋方面的活动,和在场的其他记者专职有所不同,但这么多年下来,多多少少有一两位对他有印象并不算是怪事。 “呵!你们这可就是强词夺理了,没听他刚才说是要找小孙校稿!和小王又没有关系,我凭什么去拦呀。”赵长亭笑道:他当然知道程晓鹏刚才所说很有可能是个借口,但关系有远近,交情有厚薄,想要一碗水绝对端平那是没有可能地。 “切,谁信呀!现在又是电话,又是传真,又是电脑,想要校对稿件多的是办法,有什么必要非得大老远派个人过来,您当现在还是上个世纪呀?”那些记者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主,一个个反唇相讥,据理力争。 “呵!上个世纪不上个世纪我不清楚!什么叫校对稿件我也不懂!不过我可知道,他绝对不是来对小王采访的。”赵长亭笑着说道。他管理乌鹭社这么多年,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人问住。 “不是采访的还能是干什么来的?他又不是没带着工具。就算没有,象他那样的老资格只要听到一两句话还不是能弄出一篇专访!”有的记者大声质问道:的确,看着自己的同行轻而易举地就通过了森严壁垒达到目的,要说他们心中不窝火才真叫怪了。 “呵,我说不是就肯定不是,错不了的。”赵长亭还是不慌不忙地笑着答道。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多吃的几十年干饭不是白吃的。 “那您凭什么说他肯定不是?要是没有理由我们可不答应!”记者们纷纷起哄道。 “呵呵,要是他们杂志社想采访小王,有小孙在那里还不是想怎么采访就怎么采访,还用得着再多废一道手续吗?所以,你们要抱怨就抱怨为什么小孙不是你们单位的,否则的话也就不用为这种事情操心了。”赵长亭笑着说道口 “噫!”众记者齐声哄道。来乌鹭社他们又不是一次两次,赵长亭口中的小孙是谁他们当然清清楚楚,现在对方打出了这张王牌,显然想从这方面把赵长亭驳倒根本没有可能。 第四百四十五章 借口 顺利通过第一道关卡,程晓鹏来到了楼梯二层,果然,铝合金制成的一道闸门横在眼前,闸门上小孩子巴掌大小的一把黑漆大锁在银白色的背景映衬下显得异常醒目,要是不明底细的人第一次来到这里,大概都会以为楼上没人。 不过这种障眼法当然瞒不住程晓鹏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十几秒钟之后,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孙敏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 “程老师,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这期杂志已经定稿了吗?”从闸门缝隙里递出一把钥匙,孙敏好奇地问道。 “当然都搞完了。哈,你倒是真贼,在最忙的时候把工作一丢就休起了年假,好悬没把我给累趴下。”程晓鹏接过钥匙一边开着门锁一边诉着苦。 “我也是不想啊,紫茵紫芸她们到杭州比赛去了,要搁平时倒也没关系,可子明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和宫本武雄进行决战,这么关键的时候没人照顾日常生活怎么能行。”孙敏笑着解释道。 “呵,借口罢了。小王没来乌鹭社之前自己一个人也好好的活了那么久,照你这么一说,他现在岂不是越活越回去,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程晓鹏拉开闸门进门笑着问道。 “切,要是生活自理指的是天天泡面,榨菜他当然会啦,你当谁都象您是的,家里家外一边手,张大民式的当代好男人。”见程晓鹏在调侃自己,孙敏也是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哈哈,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小丫头的嘴是越来越厉害了。”重新把门锁好,程晓鹏笑着将钥匙交还给孙敏。 “那能怪谁,谁让您的徒弟聪明呢。”孙敏只把程晓鹏说的当做夸奖,挤挤鼻子做个鬼脸,两个人转身上了三楼。 客厅内,王子明正在打谱研究,黑白两色棋子杂乱地堆在桌上,十几本杂志,图书摆得是沙上也有,地面上也是。 “老程。你来啦。”见到程晓鹏进来,王子明将手中的棋谱放在桌上。抬起头来笑着招呼。 “呵呵,是啊!主编很关心你的备战准备,所以特意派我来看一看。这不,这都是他私人掏腰包给你买的补品,全是好东西呢。”程晓鹏笑着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把鼓鼓囊囊的采访包打开。从里面变魔术般地拿出七八个五颜六色的盒子一一摆在桌上。 “郝主编这么大方?哇,标价三百二,这么贵,他该不会真的是自掏腰包吧?!”孙敏随手拿起一个盒子看着封面上的标识惊讶地叫了起来。 “呵,当然啦。你当他和你一样呀?每个月一万多块钱的工资,送这一点点东西,毛毛雨啦。”程晓鹏不以为然地说道。似乎还嫌花的钱太少。 “哈,管他呢。郝老头的东西,不收白不收。”孙敏不待收受礼物的人有所表示,自做主张地把东西先收了起来。 “怎么样,备战工作还算顺利吧?”孙敏起身去收拾礼物,程晓鹏笑着问道。 “还算可以吧。宫本武雄这些年来棋风没有太大变化,准备工作不是很难。”王子明答道。 “哦,这么说你对赢下这盘棋的把握很大喽?”程晓鹏笑着问道。的确,宫本武雄成名二十余年,大小棋战数以百计,实战对局过两千,有着这么多的资料,以王子明在棋上的敏锐直觉想要找出规律自然不是难事儿。 “呵,比赛开始之前,谁也谈不上把握。宫本武雄以出色的大局观闻名于世,功底深厚,经验丰富!虽然年纪偏大,精力,体力方面有所不足,但全力以赴地去拼一盘棋,大概谁碰上也不敢轻言乐观。”王子明笑道。 “咦,那你怎么说准备工作不是很难?”程晓鹏不解地问道:通常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已经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并有了相应的对策。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已,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胜利是每一个位棋手都在追求的目标,但总不是因为谁想赢,谁就能得到。 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先做到不被敌人战胜,然后再捕捉战机战胜敌人。不给对方战胜自己的机会能由自己控制,但能否战胜敌人则在于敌人是否有隙可乘。所以,善于打仗的人能够创造不被敌人战胜的条件,但不可能做到使敌人一定被我所胜。所以说,胜利可以预见,但却不可强求。由此可见,准备工作是一回事,但在棋盘上战胜对手又是另外一回事。凡兵临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围棋之道,博大精深,成败得失,一念之间。我在研究宫本武雄,宫本武雄又何尝没有在研究我?我在准备,宫本武雄难道会在休息?”王子明微笑着反问道。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高手的想法和我这样的俗人就是不一样。”程晓鹏点头笑道。记者关心的问题果然和棋手不同。 “哈,程老师,晕了吧?”把礼物收好后回来的孙敏正好听到了这些,笑着向程晓鹏问道。 “是呀!现在没有,不过也快了。对了,小孙,帮我买盒烟去吧。”程晓鹏一边笑着一边摸出烟盒,低头一看,里边空空如也。 “直接给孙大爷打个电话,让他送上一盒来就行了。”孙敏见状要去拿电话:乌鹭社的前台不仅管理棋具,而且还有方便面,饮料,香烟之类的东西,棋迷们进到大厅,完全不用出门就能在这里呆上一天。 “不行,前台没这种烟,只有专卖店才卖,你就跑一趟吧,我看星座商厦边上就有一家,来回用不了多长时间的。”程晓鹏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大钞解释。 “切!看见了还不说顺手买一盒,事先声明,要是有找,我可不能保证拿回来的数目一致。”孙敏把钞票和空烟盒接到手中口里威胁道。 “咦?这好象有点象是紫芸的作风呀?”程晓鹏故做奇怪地问道。 “哈,不行吗?不行就另请高明。”孙敏作势要把东西退回。 “别,别,嘿嘿,我也没说不行呀。”程晓鹏赶紧声明。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得意地一笑,孙敏拎起手包走出了房门。 第四百四十六章 图劳无功 怎么?特意跑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儿吗?”听到孙敏在二层拉开闸门又再次关上之后的声音,王子明转过脸来向程晓鹏问道:他当然不会相信象程晓鹏这样的老烟民会不清楚自己兜里还有多少根烟,之所以这样去做无非是故意编个借口让孙敏离开。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据我在日本的朋友讲,前几天,日本棋院的几位理事长和宫本武雄,长谷直一,小林芳美等三位一流棋手一起开了个会,会后,宫本武雄便从棋院的资料库中将你从前的所有棋谱和专著都借回了家中,因此,我和郝主编估计他们已经察觉到你过去的身份,所以才会进行这种针对性极强的准备。”程晓鹏认真地说道。 “噢,原来是这事儿。呵呵,我还当什么大不了的呢。说实话,我本以为在金炳辉那局棋过后,日韩棋院的高层就应该有所怀疑呢。”王子明闻言笑了起来。 “什么?你不担心呀?”程晓鹏吃惊地叫道:他本以为王子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算不紧张,至少也要惊讶一下,没成想对方不仅没有紧张,反而表现的轻松自如,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大热的天自己大老远亲自跑一趟,直接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担心什么?如果是指备战的问题就大可不必,到了这种等级的棋手,如果在四盘棋中看不出什么,那四十盘棋四百盘棋中也很难看出些什么。所以,既然擂台赛上的四局棋早已众所周知,以前的那些棋谱看不看意义就不是很大了。”王子明笑道:九年的时间过去了,没有谁会原地踏步,如果宫本武雄真的以那时的棋谱来研究现在的他。搞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咳!我说地不是这个,当了这么多年的围棋记者。这种事儿我能不清楚吗?九年前你的棋也没人下过定论,现在的棋就更没人敢说了,所以我担心地不是日本人能从你的棋盘上找出弱点。而是担心他们在棋盘外搞出事儿来。”程晓鹏闻言泄气地说道:棋手的想法和他们这些当记者地的确不一样。 “搞什么事儿?”王子明问道。 “我是担心他们会在比赛的前几天把你就是王一飞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你的心情一受影响,宫本武雄的胜机不就高了许多?!”程晓鹏说道。 “心情受影响?呵呵,怎么可能。从接受王院长的请求同意登上擂台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现在这个身份早晚会被揭开。我既不是人民公敌,也不是在逃要犯,心情为什么要受到影响?如果说以前刻意隐瞒身份有想躲清闲的意思,但刚才你上来时在大厅想必也看到了那些记者,现在到了这个地步,隐不隐瞒身份还有什么意义?”王子明笑道。 “哦?这么说你真的不再意被别人知道过去的事儿?”程晓鹏吃惊地问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事实如此,那么当它生的时候,我又为什么不能接受?”王子明笑道。 “哈,那就好,我这就回去,与其让日本人抢个先机。还不如把这个便宜让给我。哈哈,爆炸性独家新闻,看不把别的记者馋死。”程晓鹏一拍大腿,站起来就想赶回杂志社写稿。 “哎,你这个人。怎么听风就是火呀。我只是说不会在意有人把事实公布出来,又没说不在意你把事实说出来。”一把将一门心思想着独家报导的中年记者拉在沙上,王子明不满地叫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宁肯把这个机会让给日本人,也不愿意让我占这个便宜?”程晓鹏大惑不解地问道。 “呵呵,当然不是了。说实话,以这个身份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一夜之间突然改变,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留恋的。虽然身份被揭穿是迟早的事儿,但晚一天总比早一点好些。再说,怀疑到我是谁和知道我是谁是两回事儿,从你得到的消息来看,并不能说日本棋院已经得到了确实地证据。事实上,小林芳美那天晚上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告诉我在会议上讨论过的问题,山本三十六只是提出了怀疑,而长谷直一和宫本武雄从行棋特点上也赞同这一意见,不过从头到尾,谁也没有提出过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日本棋院是正式机构,公布什么事情必须要有确实地依据,因此,在擂台赛之前日本棋院能不能证实我就是王一飞还是个问题呢。可是你要是为抢独家消息先把事情挑开了,那不等于替他们解决了个大问题?”王子明笑着问道。 “啊?噢,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啊?怪不得刚才显得那么镇静呢。何着我是闲吃萝卜淡操心,白替古人担忧了!”程晓鹏这才恍然大悟:不管怎么说,小林芳美是实际会议的参与者,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比自己拐弯抹角道听途说的要准确得多。 “呵呵,没那么严重。你和郝主编的一片好心我是心领了。不过在这件事上,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该来的就让他来,该去的就让他去,中国的伟人说过: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得不到。如果在棋盘上宫本武雄无法将我战胜,棋盘以外怎样的动作都将于事无补,换句话说,要是赢不了宫本武雄,在世人心中我叫做王子明又或是王一飞有什么区别?”王子明笑着问道。 “好好,我不跟你争这个,不抢先报道可以,但你必须把为什么小林芳美早就知道你是谁的事儿和我说清楚。”程晓鹏见对方反对,只好退而求其次。 “呵,这个没问题。不过恐怕现在来不及了,你听,小敏可能已经回来了。”王子明笑道。 程晓鹏侧耳一听,果然,楼道里再次响起了闸门拉动声。 “好,算你运气好。不过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你要知道,小孙可就坐在我的对面,要是你敢说话不算数,小心我以后天天给你上眼药。”程晓鹏知道今天已经没有了机会,除了故作恶毒地威胁便别无他法。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合作 “总经理,前台有位朴奉胜先生找您。”前台接待小姐甜脆的噪音从ncl中国分部总经理办公室宽大办公桌上的免提电话中传来。 “请让他稍等一下,我马上出去迎接。”正在和客人谈话的井上裕太按下回答键说道。 “是。”前台接待小姐应了一声,电话挂断。 “呵呵,工藤君,韩国棋院派的人到了,你先坐一下,我到门口去迎接。”把办公桌上的文件略略收拾一下,井上裕太向坐在会客沙上的中年男人说道。 “来的是朴部长吗?”工藤武夫问道:他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为的就是等这个人。 “对,就是他。”说话间,井上裕太走出了办公室。 前台接待处,一胖一瘦两位男士正抬头浏览着挂在墙上的公司说明,见到有人径直向自己走近,马上转过身来微笑致意。 “您好,我是井上裕太,请多多关照。”井上裕太躬身行礼。 “您好,我是朴奉胜,这位是我的助手金正浩。”朴奉胜也是以礼相还。 “朴先生,金先生,工藤先生已经等候你们半天了。请跟我来。”井上裕太说道。 “原来是工藤先生,呵呵,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两位韩国人相视一笑,在井上裕太的带领下走进了nnetbsp;总经理办公室内,工藤武夫早已站立等候,熟人见面一阵寒暄,四个人在茶几旁分别坐下。 “朴部长,这一次本来山本理事长打算亲自到北京来和您面谈。可是事有凑巧,北美地区有些问题需要马上处理,一时半会抽不出身,所以只能让我来全权处理,希望您不要见怪。”工藤武夫躬身致歉。 “呵,没有关系。虽然不能马上报前次酒桌上的一箭之仇有些遗憾,但工藤先生精明能干。想必不会让人失望的。”朴奉胜笑道。 “呵。山本理事长早就猜到您有这么一说,所以特意托我带给您一瓶上好清酒以示歉意,望请笑纳。”从茶几旁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工藤武夫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哈哈,山本先生还真是了解我。这一次来北京太过匆忙,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无以为报。只有拜托工藤先生回去之后替我向山本先生表示感谢了。”朴奉胜笑着将礼盒接过来答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礼物送出,寒暄已毕,会谈开始进入了实质阶段。 “工藤先生,请问你们对王子明的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金正浩先行问道。 “这方面的问题还是请井上先生来介绍吧。前段时间的调查是由他亲自负责安排的。”工藤武夫说道。 “嗯,是这样,在上一轮擂台赛结束之后。我们先通过出租汽车公司找到曾经送王子明去建国门的那位出租司机,然后派人以找人为借口从他那里得到证实。证明王子明在那个下雨天去找的正是新民医院的院长----彭定远。之后,我再派人以推销办公设备的名义进入新民医院,从各个侧面了解彭定远的简历,爱好和交际圈。彭定远和少年时的王一飞在同一围棋训练班的合影照就是从他的办公桌玻璃桌面下看到的。深入调查下去,从医院的住院处那里得知,王子明前年参加晚报杯业余大赛,在后半程以生病为借口离开个人赛的十几天就是住在这里。中间所有的手续都是彭定远亲自指示办理。由此可见,彭定远和王子明的关系绝非泛泛之交。”井口裕太一一介绍道。 “井上先生辛苦了,从这些情况看来,彭定远身上的疑点是越来越大了。”朴奉胜点头说道。 “是的。彭定远和王子明的关系这么深,但自从王子明前年回到北京住在乌鹭社之后,彭定远居然没有去过一次乌鹭社,据我们了解,彭定远这个人非常喜欢交际,一有空闲就去请客吃饭,下棋玩牌,放着王子明这样的一位大高手近三年的时间居然不串一次门,显然是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谓欲盖弥彰,如果不是其中有鬼,他们作事又何必如此不符常理?”井口裕太补充道。 “嗯,有道理,确实是有道理。”朴奉胜点着头连声说道。 “这样的调查彭定远有没有怀疑7”金正浩问道。 “没有,肯定没有。我派出做这件事情的人是我手下最好的业务员。开拓像医院,机关,学校,工厂这样的长期客户时,业务员想办法了解单位的主管人员的喜好,经历等等,以便投其所好打通关节在中国是很普通的事情,如果业务员不过样去做,反而会让人感到奇怪。况且,这次的推销我是要求业务员以开潜在客户的态度去对待,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只不过是比普通案例做的细致一些罢了,凭他们的经验,除非是早有戒心,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井口裕太认真地说道。 “是呀,有心算无心,商务推销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ncl公司中国分部在北京设立已经十三四年,这方面的经验应该很多,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工藤武夫说道。 “嗯,既然前面的工作基本完成,那么日本棋院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朴奉胜想了想问道。 “呵,在回国之后,棋院组织宫本武雄,长谷直一和小林芳美三位一流棋手对王子明擂台赛上的这几局棋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从如果仅从棋盘上体现出的技术特点来看,几位高手一致认为王子明和王一飞之间的相似处多的不同一般。故此,综合几方面的结果考虑,我们认为王子明等于王一飞的可能性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现在唯一所欠缺的,就是白纸黑字的证据,这也是山本先生为什么要和您联系,希望得到您协助的原因。”工藤武夫正色说道。 第四百四十八章 讨价还价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的是,在有这样的证据之后,日本棋院打算怎么来进行处理?”朴奉胜笑道:大家都是老中医,谁也别想给谁用偏方,日本人脑子是好使,但那并不等于说静国人便是傻子。 “理事会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顺利地得到相关证据,则应当在最快的时间内对外公布,以便让广大的棋迷知道王子明和王一飞之间的关系,免得大家都蒙在鼓里。”工藤武夫答道。 “呵呵,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朴奉胜微笑着说道。此时正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没有理由把所有的好处全让日本棋院占走了。 “呃?朴部长!请问您这句话讲的是什么意思?”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他当然也知道和朴奉胜这样的老江湖面对面谈判并非易事,因此心中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呵,今天已经是九月四日,五天之后的九月十日,三国擂台赛最后一战就要开始。假设游说车太贤用一天时间,他考虑和查找资料用一天,我们得到资料并进行分析整理又需要一天,那么也就是说王子明真实身份公之于众的时间大体是在比赛前的一两天之间,可想而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类似这样的消息会对马上就要参加本年度最重要大战棋手的情绪将会造成怎样的冲击?而这种情绪上的波动会不会影响到棋手在比赛中的挥?”朴奉胜笑着问道。 “哦,应该是有一点吧。”工藤武夫答道。虽然明知对方的问话别有用意,但他也不能闭着眼睛胡说八道,终究棋手是人而不是机器,一流棋手尽管都很擅长于心理调节,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同机器那般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如果无视这一点而信口雌黄,作为在日本棋院工作了十多年的资深工作者。他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所以了,在大战在际的日子里,假如公开这个秘密,无疑对中方参战棋手很不公平。因为他受到了棋盘以外因素的干扰,三国擂台赛是中,日,韩三国围棋顶尖高手的聚会。代表着三国围棋最高水平的碰撞,每一位参战棋手都在用自己的实力和勇气在棋盘上竭尽全力地进行战斗,这个时候,如果对比赛的其中一方造**为的干扰,这岂不是很失风度的一件事情吗? 我没有和宫本先生勾通过,不过以我从前和他的交往经验来看,他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对手因为棋盘以外的问题败给自己,而一向崇尚武士道的日本人民,想必也不会给世人留下这样的口实吧?”朴奉胜话中有话,棉里裹针地问道。 “呵呵,朴部长说的是很有道理。不知道您的意见是怎样呢?”工藤武夫也不反驳,不置可否地笑着问道。 韩国人之所以不想在这个时间段里把真象公布。绝对不会是朴奉胜口中所谓公平竞技的体育精神,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的棋手在擂台赛上已经全军覆没,正所谓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虽然自己已经颜面全失,但要是和自己竞争了十来年的老对手同样也败在中国棋手手下,那么心理上至少也会好受一些,基于这个理由,韩国人当然不希望将自己称霸世界美梦粉碎的中国棋手输给了日本人。 因此,韩国棋院虽然在查证王子明真实身份上会与日本棋院进行合作,但实际上双方都是心怀鬼胎,各打算盘。 “我的想法是,即便找到了王子明真实身份的证据,对外公布也必须是在比赛结束之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届时的决战是在公平条件下进行。”朴奉胜提出了自己地条件。 “嗯……,朴部长,其实我觉得您这种担心没有必要。事实上,不论是在日本,还是在韩国、中国,把王子明和王一飞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的文章,评论都有很多,王子明位于旋涡的中心,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心中也应该明白他既然已经站到了风口浪尖,那么这个秘密便不可能永远保持下去。 因此,我们即便在比赛之前将这件事情公布,结果也不过是让答案出现的更早些,对于他心里上的冲击不可能很大,就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投下一枚石子,虽然也会击起一簇浪花,但转瞬之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王子明打交道,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虽然那里我还没有怀疑到他就是九年前名满天下的棋魔王一飞,但他言谈话语中所体现出来的那份淡然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不认为这样的人会被这种可以预见到的事情影响情绪,如果您能和王子明多接触几次,相信也会赞同我的看法。”工藤武夫说道。对于王子明的了解,他当然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言权。 “呵呵,话是如此,我也知道你说的很可能没错,对于王子明我虽然没有正面接触,但王一飞是什么样子我可是一清二楚。但问题在于,我相信你,和王子明或是王一飞接触过的人相信你,但那几千万棋迷呢?关心着擂台赛数以亿计的围棋爱好者呢?难道我们能一个个地去解释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中国棋手的身份,而不是藏有私心,想要借机扰乱他的心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无论是日本棋院还是韩国棋院,作为一国围棋运动的最高管理者,我们每做一件事情都必须小心翼翼,考虑周道啊!”朴奉胜苦口婆心地说道,似乎是在谆谆教导着后辈新人。 “好吧,朴部长,您提出的要求在我的权限之外,这样吧,我先和棋院联系一下,看一看松下理事长的意见。”工藤武夫见对方的态度很坚决,便也不再费力去说服:他只是一个日本棋院的中层干部,万一同韩国棋院在这件事情上谈崩了,这中间的责任绝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呵呵,当然没问题。”朴奉胜笑道。 所谓腰里掖张牌,得谁跟谁来,既然说服车太贤的工作只能由自己来做,那么无论日本棋院怎么样诡计多端,最后也只能答应自己的要求。 第四百四十九章 接触 “叮咚,叮咚”,清脆的电子门铃声响起。 “来啦,来啦!”屋内传来一阵拖鞋踏地的声音,几秒钟之后,防盗门里面的红木门向内打开,房间的主人出现在了面前。 “哈哈,太贤君,没等着急吧?”门外的客人笑着打起招呼。 “呵,是呀,你可是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晚了三十多秒呢!我这儿正想打电话问你还来不来,刚要拨号,结果门铃就响了。”屋里的主人笑道。 “哈哈,你还是那个急脾气。”朴奉胜笑道。 “呵呵,你也还是那么守时。请进。”车太贤笑着侧身让对方进屋。 朴奉胜穿过门厅走入客厅,车太贤关好房门随后也跟了进来,两个人分宾主坐下。 “怎么,弟妹没在家吗?”朴奉胜打量着房间的布置转头问道。 “噢,她和几个朋友去秀水逛街去了!至少得四五点过后才回得来。”车太贤一边给对方倒着早就泡好的茶水,一边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呵呵,你的小日子过的还真是轻松写意,真是令人羡慕啊!”朴奉胜由衷地感叹道。 “呵呵,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哪儿有你们这些处在风口浪尖的人活得多姿多彩,富于挑战性。”车太贤笑道。 “哈,中国作家钱钟书写过一本叫做《围城》的小说,里边讲的是婚姻内外的人对于婚姻的看法,放在对待生活的态度上也很有道理:城里的人想要出去,城外的人想要进来,你羡慕我一天到晚被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我羡慕你无忧无虑的平静生活。但真要是交换彼此的住置,只怕用不了半个月就要后悔了。”朴奉胜说道。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打拼了好几十年,哪个人会对自己的前半生没有一番感悟? “怎么。这么有感触?该不会是最近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车太贤见老朋友神情黯然,似是心中有事。 “呵,能有什么事儿,还不就是擂台赛上的事儿吗。”朴奉胜苦笑着摇头说道。 “嗯!说的也是。自从李永铉输给了王子明以后,就连我这个远离韩国的人都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周围那些下棋的朋友一谈起这件事来就长嘘短叹!气李永铉没有用,气韩国棋手不努力,而中国人一说起来就是笑逐言开,眉飞色舞,听到我们的耳中。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你身在韩国,又是棋院的重要领导之一。压力更大也在情理之中。”车太贤点头说道。下棋的人大多争强好胜,韩国人尤其如此,奈何自己国家的棋手不争气。无论自己怎么样舌绽莲花,辩才无敌,也不可能将输掉的棋说成赢的。所以当别人得意洋洋的时候除了心中暗自不忿以外又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你在中国的体会都是如此,我们这些身在韩国的感受就是更加难受了。这些天来。韩国的报纸,杂志,网络,哪儿哪儿都是对韩国棋院的声讨,哪儿哪儿都是对韩国棋手实力的责难,哪儿哪儿都是对韩国围棋在世界棋坛地位的质疑,每天棋院门口都是一大堆来挖负面消息的记者,走了一批又是一批,累得公关部的那些同事嘴里都长了口疮,大热的天儿连口冷水都不敢喝。棋院的主要领导上了班时间除了内部办公区,简直连大门口都不敢迈出一步,那份苦啊,简直让人从四层楼上跳下来的心都有。”朴奉胜叹道。 “事情真的这么严重吗?”车太贤担心地问道。他离开韩国已经有近二十年,对于韩国国内的情况通常只有从网络上了解,而象车太贤这个年纪的人大概没有多少位喜欢上网,故而对于朴奉胜所描述的一切并不清楚。 “呵,我说的已经算是轻的了。知道吗,在我和李永铉刚回去的时候,机场还有一些情绪过于激烈的棋迷打着标语口号在门口堵着,上面写着的是‘国之耻辱,大韩罪人’。”朴奉胜苦笑道。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儿?这也太过份了吧?”车太贤惊讶地叫道:虽然李永铉的败战让韩国从牢牢把持了近九年的围棋最强国宝座上跌落下来,使得国人心中充满怨怼并不奇怪,但要是上升到一国荣辱的地位就有些牵强了。 “这种事又没什么光彩,我为什么要骗人?事实上在那几天,几乎每天都有棋迷自组织起来到棋院抗议,差点搞得棋院的日常工作都难以正常进行。我是没有带报纸过来。要不然就可以给你看看相关报道了。”朴奉胜答道:的确,这种事情棋院的人想遮掩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自己到处传播呢。 “啊!那棋院怎么处理的?不会是报警了吧?”车太贤问道。 “呵,怎么可能呢。这些人虽然行为有些过激,但终究也是为了韩国围棋的未来而忧心,我们怎么可能动用暴力手段制止他们的热心呢?所以,除了吩咐工作人员耐心解释,好言相劝,慢慢等待他们的情绪冷静下来以外便别无他法。”朴奉胜说道。 “还好,还好,棋院这么做就对了。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韩国围棋的支持者,擂台赛上的失利本就让他们心口淌血,要是不让他们有个地方泄出来,只怕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出来。”车太贤闻言这才放下了心。 “是呀,我们考虑的也是这个问题,所以才没有向警方求助。好在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的太久,大概过了三天之后,有组织的抗议更没有了,虽然赶到棋院表示不满的棋迷依然络绎不绝,但正常的工作总算可以进行了。”朴奉胜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和失败,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对了,棋院近期有什么挽救措施吗?你们这些韩国围棋的管理总不能这样坐等着风波过去吧?”车太贤问道。 “呵,有,措施当然是有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早赶来北京,还不就是为了找你了解一件事情。”朴奉胜笑道。 “哦,找我能了解什么事情?该不会是你打算换张脸想让那些棋迷认不出来吧?”车太贤一愣,转而玩笑般地问道。 第四百五十章 对比 “呵,到底是专业人士,三句话不离本行。不过说实话,这次来找你,还真是想要请教你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朴奉胜笑道。 “呃!难得呀。哈哈,你以前不是一听这方面的事儿就头痛吗?”车太贤笑道:韩国女性大多喜欢整容,把自己搞成影视明星的样子,朴奉胜的老婆也不例外,为此,他这个当老公的可是没少在这方面花钱,甚至为此还一度戒掉了每周一次的高尔夫球运动。 “唉,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以前是私事,现在是工作,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呀。”听出了老朋友话里的意思,朴奉胜只得暗自苦笑。 “呵,好,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就不收你的咨询费了。”车太贤摆出坐堂大夫的架式,整整衣服故做大度地说道。 “切!少来,还敢和我要咨询费!先把以前跟我学棋欠的学费交上来再说。”朴奉胜笑着反驳道。 “嗯,那倒也是。好啦,就这么办了,虽然我稍稍亏了一点,但谁叫你当时棋下的比我好呢,我这个人再讲理不过了。”车太贤笑道。 “呵,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先办正事儿,来,给你看看两张照片。”朴奉胜转过身来拉开拉锁,从随身戴着的手包中取出两张照片并排摆在茶几上。 从旁边桌上取出一副眼镜戴上。朴奉胜先拿起左边的照片举起来察看。 “这不是王一飞吗?你该不会是问我认不认得他吧?”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友,车太贤感到难以理解。 尽管时间过去了很久,有些事情已经逐渐被人淡忘,但只要棋龄在十年以上的棋迷,有谁能忘记当年横扫世界棋坛,单枪匹马。以一已之力独自开创出一个时代的绝世高手?当然在这些人中,欣喜者有之,不忿者有之,庆幸者有之,唉叹者亦有之,不同的国籍,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立场,这些棋迷们的心情当然不尽相同,但不管这些人有多少的不同,有一点却肯定是一样的,那就是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这位被评价为百年一遇的天才棋手都将深深地刻在脑海中而无法磨灭。 普通的棋迷尚且如此。那么专门从事围棋工作,且有着数十年棋龄的专业人士,堂堂的韩国棋院外事部部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呵,当然不是这个问题了。我虽然不才,却也不致于问你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再看看另一张照片。”朴奉胜笑着说道。 听到老友的提示,车太贤放下第一张照片,再从茶几上拿起另一张举到眼前。 “咳,这不就是王子明吗?奉胜君。你该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看过照片,车太贤真是越来越感到奇怪了:朴奉胜为什么要拿这么简单的东西来考验自己的记忆力? “呵,怎么可能。如果真是为了和你开玩笑,我也不会拿两张照片吧。”朴奉胜笑着解释道。 “那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车太贤实在是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请你以专业的眼光来看一看两张照片上的人有什么相似之处?”朴奉胜收拢笑脸。正色说道,神色严肃的表情说明他的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王子明就是王一飞?”听到对方的问题,车太贤心头一震,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地紧紧盯着茶几对面的朴奉胜。 “对!是有这相怀疑,所以才想找这位专家来查证一下。”朴奉胜点头认真地说道。 “这会是真的吗?实在是太出人意料的问题。你稍等一下。”心情激动的车太贤从沙上站起,三步并坐两步地快步走进卧室,忙乱之中就连膝盖碰到了沙扶手上都没有察觉。 一阵杂乱的声音之后,车太贤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左手拿着一盏台灯,右手拿着一个大号放大镜和一个电源插座。 “来,帮我把电源接上。”将插座递给朴奉胜,车太贤重新在沙上坐了下来。 朴奉胜反手把电源插头**沙侧后的插孔,雪亮的灯光立刻从灯罩中射出,将淡褐色的茶几照得是清清楚楚,毫尘难藏。 俯下身来,车太贤把头扎在茶几上,右手握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左右对比着两张照片。 茶几对面,朴奉胜也是屏住呼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重,影响到了车太贤的工作,整个房间里异常安静,可以说落针可闻。 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之后,车太贤随手将放大镜放在茶几上,脊背靠住沙,双手抱在脑后一声长叹。 “怎么样?是不是同一个人?”朴奉胜心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实在是害怕车太贤的回答是个“不”,这可是专家的意见,如果这一关都过不去,后面的事儿也就不用再提了。 “还不能完全肯定,不过从脸形轮廓,五官位置比例来看,两个人面容相似的地方至少有十二处,考虑到年纪的因素,相似的地方会更多。可惜,这只是普通相机拍出的中距离照片,角度拍的不是很理想,无法看到侧面轮廓,单凭这两张照片的话,很难做出结论。”车太贤答道。 “那到底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呢?”朴奉胜知道医生们也有自己的常用术语,就象职业棋手们对于棋局的描述,如果不是行家里手,只怕会越听脑袋越晕,所以,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结论,而不是其中的分析过程。 “嗯……,如果只是这凭着这两张照片的话,大体应当存在九成以上的可能。”车太贤沉吟良久,最后还是慎重地点头答道。 “呼。”听到老友的结论,朴奉胜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介绍 “奉胜,你是怎么现王子明和王一飞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这两张照片上的正面像从外观来看区别还是很大的,象我这样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人也要仔细对比才能现那些相似之处,如果说以你的眼力能分辨出来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车太贤从思考中醒过神来,转而对朴奉胜如果现这一问题产生了兴趣。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从照片中现的问题。其实最早对王子明身分产生怀疑的是日本棋院副理事长山本三十六,就是上一次你见到的那个日本老头。”朴奉胜答道。 “哦,是他呀,据说去年那次田村平治朗中国大6巡回挑战赛就是出于他的手笔,所以才导致王子明四月份赴日回访,搞得日本棋院颜面尽失,而他也受到牵连,不仅在随后的棋院理事长争夺中败于松下小五郎之手,更被贬罚派去欧美等地区进行围棋普及工作,呵呵,受到这么沉重的打击,也难怪他会对王子明格外注意。”车太贤笑道。去年上半年的那件事在棋界闹得是沸沸扬扬,尽管日本棋院想出种种办法来减少负面影响,但各种小道消息还是不径而走,难以杜绝,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一条。 “是的,山本三十六的确在那一次的事件事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所以,即便他远在欧美也不忘查找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王子明真实身份。实际上,不仅是他,包括日本,韩国乃至中国,很多人都不相信王子明只是位单纯的业余棋手,也要想方设法地去查寻他的身份,但相对而言。没有谁能比山本三十六花的心思最多。”朴奉胜点头说道:他是韩国棋院的高层主管,所了解的事情当然比一般棋迷多得多,也准确的多。 “那么他又是怎么现的疑点呢?”车太贤接着问道。 “呵,皇天不负苦心人,你还记得那天王子明和李永铉赛后在大盘讲解现场举得的抽签仪式吗?”朴奉胜笑着反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那天的情景大概这辈子我都忘不了。”提到那一天生的事情,车太贤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比快乐更让人记住。那无疑就是痛苦,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但没有哪位亲临现场的棋迷会忘记当曹灿宣布韩国棋手战败时那一瞬间心中的失落。 “那次抽签仪式上,你和你的同事分别牵头动现场棋迷的热情,你坐在下面也许没有留意,你的同事在喊完口号后曾经向王子明很亲密地挤了一下眼睛,而这个动作,恰恰被讲台边上的山本三十六看到了。”朴奉胜表情严肃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游说的关键部分才刚刚开始。 “什么?你说的是彭定远?”车太贤大吃一惊,他实在是想象不到王子明居然和自己天天处在一起的同事扯上了关系。 “对!就是他。”朴奉胜认真地点了下头,表明对方听到的没有错误。 “这又能说明什么?彭定远本来就是王子明的铁杆棋迷,这一点他从来没有否认过。当时现场的气氛那么热烈,有了和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有些表示亲密的动作应该很正常吧?”车太贤问道,他现在还不明白朴奉胜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呵!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成天一门心思想着要某件事情的人眼中所看到的事物,当然和毫无准备的人不一样。山本三十六早在认识你们俩之前就已经怀疑王子明是通过手术改变的容貌,也曾经想通过对医院的调查来寻找线索。但北京的医院实在是太多了,没有明确目标的盲目调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最后只能放弃。”朴奉胜解释道。 “那到也是。北京地区有资格做整形手术的仅正规医院有二十多家,加上那些打擦边球的中小医院说是近百也不过分。除非是医疗组织内部进行统一调查,否则就是累死怕也不会找到结果。”车太贤颇有感触地说道:他也是医疗体系中的一员,对这些情况再明白不过了。 “呵!不过也不能说完成没有成果,说起来也巧,山本三十六的一位助手在之前的调查过程中曾经查到去年地十月份,王子明曾经在一个大雨天跑到建国门去见一个当医生的朋友!不过当时由于信息资料不是很全,也就不了了之。而在那一天看到彭定远的表现出他这个年龄层棋迷的一般分寸,再加上新民医院的位置恰巧也在建国门,所以,山本三十六理所当然地就把这些散乱的信息组织在一起,结果深入一调查,果然得知去年王子明冒雨去见的朋友就是彭定远。”朴奉胜将事情的来由去脉和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王子明如果做过整容手术,经手人就是彭定远?!”车太贤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朴奉胜之所以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的用意。 “对,我们的猜测就是这样。当然,如果仅凭这些做出这样的结论当然有些不够严谨,终究王子明也在北京生活了两三年,彭定远认识他并不算很奇怪。但问题在于,彭定远不仅认得王子明,而且同时还是王一飞的好友。你和他是同事,想必没少在他的办公桌玻璃板底下看到他二十多年前同王一飞一起拍的那张照片吧?”朴奉胜问道。 “对,没错。平时他没少吹嘘过曾经和王一飞在同一个围棋教学班学棋,当时还有过执白中盘战胜王一飞的记录,不过可惜的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五六岁大,正式学棋不过两三个月的小孩子后来居然成了名满天下的大高手,所以没有把棋谱保存下来,否则的话他就可以不用怕人家说他吹牛皮了。”想起彭定远口沫横飞地吹嘘自己曾经当过棋魔王一飞的半个老师情景,车太贤不由得感到好笑。 “呵呵,一个二十多岁,学了一年多围棋的成年人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比谁棋下的好,这位彭先生还真是有趣。”听到车太贤的介绍,朴奉胜也是笑了起来。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仅仅因为当时的一方成为人所敬仰的大高手,原本可以说没面子的一件事情此时说来却也变成了一桩趣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你的意思是不是打算让我向彭定远查证一下这件事情?”车太贤笑罢开口问道,他并不傻,假如只是为了判断两张照片上的人是否为同一人,那么朴奉胜大可以在韩国本地找人鉴定,要知道韩国的整形医学相当达,想找这方面的专家并不困难。 “呵,你猜的不错!我们的确是想尽快将这件事情查清。你也是一位有着几十年棋龄的老棋迷,应当非常明白战胜李永铉,金炳辉的是在去年才开始展露头脚的王子明,还是十数年前便已名满天下的棋魔王一飞对于韩国围棋的影响将有多么巨大。”朴奉胜说道。 “嗯,这个我能理解。的确,如果王子明真的就是王一飞,那么当今世界棋坛无论是谁败在他的手下都很正常,国人的心情也就能平静了许多。好,没问题,明天一上班我就去找彭定远问一问。”车太贤点头答道:被朴奉胜这么一通说,他的心里对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猜想已经相信了**分。 “呵,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朴奉胜笑道。 “怎么?你刚才不是说很想查清这件事吗?”车太贤一楞,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如果说度,有什么会比直接询问当事人来的更便捷的呢? “对,我们是想尽快查清这件事,但要是用你的方法,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不仅得不到资料,反而丢掉了线索。”朴奉胜笑道。医生到底是医生,脑子里想的问题就是比他们这些搞管理的人简单的多。 “什么意思?”车太贤问道。 “呵,刚才你也知道了,彭定远和王子明的关系并非一般,王子明自前年参加晚报杯比赛之后,历经李宽莲升降十番棋大战,日本大阪、东京两地挑战赛,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媒体,棋迷对他的身份都进行过大讨论,彭定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站出来说话,想必他和王子明之间有过约定,试问事实真是如此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因为你的询问而改变态度呢?”朴奉胜问道。 “这个我明白,我问地是你后半句话,彭定远最多就是闭口否认,这也在情理之中。他不说话不过是得不到证明,又怎么可能丢掉了线索?”车太贤答道。处在不同的立场,每个人的思想方式都会有所不同,他是从事医疗工作的专业人士,哪里会往修改病例,资料之类违反职业道德的方面去想。 “呵呵,当然,如果彭定远因为你的询问而将实情说出自是最好。但他若是不说呢?咱们当然不可能就此罢手。既然在人证方面没有办法,那么物证则是唯一的出路。据调查,彭定远自学业完成之后便一直在新民医院工作,并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成为主任医生,因此,如果王子明的整容手术要是他经手的,则新民医院必定会有相应的医疗记录,所以,查到这些资料才是最可靠的方法。 可是你事先一问彭定远。而他恰恰又不想让王子明的身份曝光,那么他会怎么办?中国医疗系统方面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不过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过医院修改病人资料的新闻,呵呵,也许我真的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就这么做了,咱们再到哪里去找线索去?”朴奉胜问道。 “他对这么做吗?彭定远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好开玩笑,但对待工作却是极为认真,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车太贤迟疑地说道:他和彭定远共事多年,对对方的性格习惯,处事风格都很了解。故而对朴奉胜的猜测半信半疑。 “中国有句谚语,叫做‘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没有碰到具体的事情之前,谁能保证他不会这么去做呢?难道我们真的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个人品质上?太贤呀,现在的韩国棋院实在是担不起这个险啊!”朴奉胜苦笑道。 “那么你们的意思呢?”知道朴奉胜所说的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车太贤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是这样,我们希望你能去查看一下九年前王一飞离开中国棋院近期内的记录资料,我想如果手术是在新民医院做地,那么最有可能是在那前后的几个月,否则的话,以当时王一飞的知名度,没有理由一点踪迹也找不到。”朴奉胜认真地说道。 “嗯……,这不大好吧?虽说我不是没有权利去查看那些资料,但通常在医院中,除非是自己正在进行的研究或是案例有关联,否则医院的医生很忌讳别人查找自己以前经手过的病人资料,因为那有可能意味着有谁在调查自己是否出过医疗事故的证据。王子明和王一飞是一个人的可能性虽然很大,但现在终究还不能完全肯定,而且就算是,当时的手术是不是在新民医院做的,是不是彭定远做的,这都不能确定。事先不打招呼就自己去查,万一真地不是,我怎么去跟彭定远解释,总不能说我闲的没事儿,所以才无聊到跟去翻档案?新民医院是专科医院,虽然名气很响,但规模却不是很大,像查别人档案这样的事情很难说传不到彭定远耳中,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以后的同事关系就不好处了。”听到老朋友的请求,车太贤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你调查的时候不和别人说不就完了,难道还会有人站在你旁边盯着你?”朴奉胜不解地问道:韩国棋院当然也有资料室,如果有人想查找资料,那么只要不离开房间,则资料室里的东西可以随他任意去查。 “开玩笑,你当医院的资料室是你想进就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的吗?病人资料在医院里是封闭式管理,不论谁要想看,都要在登记本上留下记录,那是白纸黑字的东西,谁后面再去借阅都能看到之前的记录,想不让人知道,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车太贤说道。无论是哪家正规医院,患者资料都是极为机密的东西,就算是内部人员,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嗯……,这倒还真是个问题。”朴奉胜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车太贤说的很实在,也是事实,对方是朋友而不是下属,他总不能不顾别人的难处强迫人家必须听自己的安排。 “哎,对啦,你不是说只要和你正在经手的案例有关联,你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去查找资料?”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外事部部长,沉思半晌,朴奉胜眼睛一亮,高兴地叫了起来。 “哦,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给我找一个和王子明情况相似的病人?”一经提示,车太贤也回过味来。 “哈哈!对,就是这样。韩国想做整容手术的人多的是,我一个电话回去,找个人不成问题,如果你觉的可行,最晚后天上午人就能到!”一拍大腿,朴奉胜笑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数之差 “院长,怪事呀!”风风火火中,李志民从办公室门外急步闯了进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也都是要奔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叶荣添把正在看着的报纸放在一边,抬起头来对李志民不满地责怪道。 “咳,院长,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这件事儿太怪了。”李志民一**坐在沙上以手当扇边扇着凉风边叫屈。 “到底是什么事儿?”叶荣添问道。 “是这样,刚才我跟日本棋院和韩国棋院进行联系,想确定他们来北京参加三国擂台赛闭幕式的人都有谁,以便做好接待工作,日本方面,棋手有宫本武雄,小林芳美,桑原秀吉,两位随行人员,由松下小五郎亲自带队。而韩国方面就有些怪了,棋手由曹宰贤代表,棋院院长金朴善带队,朴奉胜还有两位职员随行。”李志民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叶荣添听完不解地问道。 闭幕式和开幕式都是一项比赛的重头戏,按照棋界惯例,世界级的大赛在这两个部分都应当有参赛国家棋类管理的最高负责人出席,因此松下小五郎和金朴善各自带队理所当然。 宫本武雄是参战棋手,桑原秀吉在擂台赛上连胜五阵,表现极为出色,小林芳美是日本现在实际上的第一高手,他们来到北京同样是在情理之中。 韩国派来的棋手人数虽少,这种他们已经退出比赛有关,想必没有哪位韩国人有心情坐在一边看着他国棋手争夺最后的冠军归属。事实上,如果不是曹宰贤因六连胜而成为此次比赛的连胜奖获得者,恐怕他也不会愿意大老远地跑来凑这个热闹吧? 至于朴奉胜----在已经有了金朴善带队之后虽然显得有些不太必要,但他是韩国棋院外事部部长,出现在三国围棋头面人物聚集的地方也算不了什么。 “名单当然很正常了,问题是在最后确认接机人数的时候,日本方面说明晚来的是五位,而韩国方面说是三人,分别少了一位和两位。”李志民说道。 “哦,会有这种事儿?”听到下属的汇报。叶荣添也感到有些奇怪。 “是呀,当时我也感到很奇怪。马上就打电话向他们核实,但他们的回答就是这样,并不是文件传真错误。”李志民点头说道。 “嗯,是很奇怪。他们有没有说原因?”叶荣添问道。 “说过了,按他们的说法是不用接的那几位现在已经在北京了。”李志民答道。 “噢。那就没什么了,人数上对上了不就行了。你还奇怪什么。”叶荣添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道。 “咳,院长,您想的也太简单啦,难道您就没感觉到一点问题?”李志民心急地说道。 “什么问题?”见到李志民的样子不象是在开玩笑,叶荣添也认真了起来。 “就是已经在北京的人都是谁呀。”李志民提醒道。 “是谁?”叶荣添问道。 “日本方面是工藤武夫,韩国方面是朴奉胜和金正浩。”李志民答道。 “呃?怎么会是朴奉胜?他来北京了为什么不和咱们打个招呼?”听到了这个名字,叶荣添感到了有些不解。 朴奉胜是韩国棋院的外事部部长,在韩国棋院的位置非常重要!这种级别的人如果因公到中、日两国办事,肯定会通知对方棋院以配合工作,断不可能偷偷摸摸来,偷偷摸摸去。至于私事?以现在韩国棋院所处的处境,想必不可能让他带着一位棋院职员满世界乱跑吧? “对。我就是觉得这个奇怪才马上跑过来向您汇报的。而且除了这之外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巧合。”李志民说道。 “是什么巧合?”叶荣添问道。 “朴奉胜和金正浩是九月四日上午离开尔的,工藤武夫是九月三日晚上离开东京。换句话说,他们都是五号左右到达北京。”李志民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有可能在一起进行某件事情?有可能吗?”叶荣添皱着眉头思索道。 “这可难说。韩国人在这次擂台赛中输得那么惨,而以现在王子明的状态,估计宫本武雄也是凶多吉少,擂台赛最初的本意是日、韩两国争夺世界围棋霸主的舞台,但现在很有可能变成他们的伤心之地。以日本人的自大和韩国人的狂妄,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结果,因此暗地里搞一点小动作有什么不可能。”李志民说道。 “哎,你怎么可以说日本人自大,韩国人狂妄?这要传出去还不得闹成国际纠纷?你也是中国棋院的中层干部,说话做事都要注意点影响。”叶荣添连忙提醒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有些事能说不能做,有些要能做不能说,作为中国棋院的负责人是绝对不能象愤青那样只图个嘴上痛快。 “嘿嘿,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吗?您不说,我不说,别人有谁知道去。”李志民不好意思地讪讪笑道。 “好了,可能只是个巧合吧。你想的也许太多了。你还是再去检查一下擂台赛的准备工作。这次的比赛可是在体育馆举行,到时候现场观众少说也得有好几千,一点错可是都不能出的。”叶荣添挥了挥手说道。 “院长……”李志民还想提醒叶荣添朴奉胜的事儿没那么简单,但叶荣添只是挥手示意他自己有主意,无奈之下,围棋部主任只好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听到李志民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远处,叶荣添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老郝吗?呵呵,我吃过饭了。好啦,别开玩笑了,你现在手头要是没急事的话就来棋院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你怎么时候能到?好的,我在办公室里等你。放心吧,晚上我请客,亏不了你的?” 放下电话,站到窗口看着院外街道上来往穿梭的车流,叶荣添重新陷入了沉思。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听天由命 “哈哈,老叶,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麻烦我老人家亲自跑一趟?”随着爽朗的笑声,郝主编挺着大大的肚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老什么老,在我们面前你也好意思提‘老’字。”叶荣添笑道。 “呵,咱们三个人里就数你年纪小,从哪个方面论也轮不到你来摆谱呀。”早已到达的黄家贞也是笑着说道。 “哈哈,谁说的,年纪是我最小,但生日却是我最大,一月一日,谁还能大过我?!”郝主编也不客气,不用对方去让,自己就先一**在沙上坐了下来。 “呵,就你的歪理多。好啦,请你过来不是为了斗嘴,能劳动您金身大驾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儿。”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郝主编面前的茶几,叶荣添也在会客沙上坐了下来。 “哦,那是什么事呢?”郝主编问道。 “是这样,据可靠消息,日本棋院的工藤武夫,韩国棋院的朴奉胜,金正浩都在北京,到达北京的时间都是五号,且来京前后都没有和中国棋院打过招呼,我觉得这件事儿有些蹊跷,所以才特意把你请来,想听听你有什么消息。”叶荣添不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把情况介绍出来。 “什么?擂台赛十号开战,接惯例他们应该是明天上午或下午到北京,这三个人提前了四天,是有些奇怪。”听完了叶荣添的介绍,郝主编也感到的确是有问题。 “没错,工藤武夫和金正浩还好说,可是以朴奉胜的身份没理由在北京逗留这么长时间却不和我们通个气儿!即便是办私事,不想给我们找麻烦,但要连个电话都不打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如果不是小李为了核实参加闭幕式的名单。也许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堂堂的韩国棋院外事部部长居然已经在北京呆了四天。”黄家贞点头说道。 “你们是在怀疑日、韩棋院暗中策划着什么?”郝主编以从事新闻工作多年的敏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对,就是这样。在你来之前,我和老黄已经讨论了一会,我觉得搞不好他们的目的是王子明。”叶荣添说道。 “嗯,是有这种可能。种种迹象表明,日本棋院很可能已经意识到王子明就是王一飞,而近期棋界最大的事情就是十号的三国擂台赛决战。在这个时候,日、韩两国棋院派人在北京避过主办方进行会晤,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也是在情理之中。”郝主编沉吟着说道。 “现在我就是担心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然后在明天借着开欢迎会的机会公之于众。以借此机会影响王子明的心情,从而在后天的比赛中取得优势。”叶荣添说道。 “呵!老叶,你不是说这次擂台赛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心满意足了吗?韩国人已经被打下了擂台,就算后天的比赛输了,你的目标也已经达到。怎么现在得陇望蜀,又瞄上冠军头衔了?”郝主编笑着问道。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怪的。难道你不愿意让王子明赢?”叶荣添白了郝主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呵,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好啦,不跟你斗咳嗽了。你的担心我早就想到了,为些。我还特意让小程去鸟鹭社去问问王子明的想法,结果他说了,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担心,既然他站上了擂台,对于身份的暴露就早有准备,日本人还是韩国人在这些事情上搞动作不会影响到他的状态。现在你们放心了吧?”郝主编笑道。 “呃,真的是这样?”黄家贞关切地问道:有冠军能拿有谁会甘心于亚军?如果说在王子明刚刚登上擂台时大家的心愿就是不要输得太惨,那么现在的目标无疑就是全胜。 “当然。这我蒙你们有什么用。”郝主编一拍胸脯保证道。 “只要王子明那边不会有问题我就放心多了。”见郝主编如此表态,叶荣添心里塌实了许多。 “嗯……,他那边放心了。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了。现在大体可以知道日、韩两方已经猜出了王子明是谁,可以肯定。他们绝不可能装聋作哑,到时候一旦将实情公之于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黄家贞提出问题。 “唉,如果王子明同意让咱们先公布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郝主编叹道。 “是啊,那样至少咱们可以选择公开的时间和方式,用不着提心吊胆地担心什么时候露馅。”叶荣添深有同感地说道。 也是,假如松下小五郎或是金朴善在大厅广众之下当着自己的面向棋迷和记者们说出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事实,那么身为中国棋院院长的他又该怎么解释所生的这一切? “老郝,小王那儿现在是什么态度?你就不能想办法给他做做工作?”黄家贞问道。 “呵,该做的工作早就做了,还能等到现在?老黄!我可是搞媒体工作的,眼睁睁地看着握在手中的独家新闻不能布,只能等着别人后来居上,我可是哭的心都有啊!”郝主编苦笑道。 “唉,说的到也是。王子明一向是很有主见地,一旦下了决心,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叶荣添感叹道。 “这么说咱们只能被动地等着日本人、韩国人把事情曝光吗?”黄家贞问道。 “大概也只能这样了。王子明说话算数,他既然说过如果这件事儿是由咱们这里透露出去就不再参加擂台赛,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尊重他的想法。现在是中国围棋翻身的关键时刻,只要他可以把宫本武雄拿下,咱们受一点难堪又算得了什么。”叶荣添也是苦笑道。 “呵呵,凡事有一得必有一失,有在前边露脸的,也就有在后面受罪的,你们两个也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看不开?好啦,这件正事儿说完了,该说另一件正事儿了。”郝主编笑道。 “什么正事儿?”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哈哈,你们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老叶,你可答应了请客吃饭,想赖账我可不干。”郝主编笑道。 “原来是这事儿呀,凭白吓了我一跳。呵呵,走,什么地方随你点。”三个人笑着起身出门,办公室内重新一片安静。 第四百五十五章 汇报 昆仑饭店六零二号套间,参加三国擂台赛最后一轮决战的日本代表团一行人此次住处就安排在这里。 先把行李放好,再洗了个热水澡,几位日本人旅途上的疲劳一扫而空,松下小五郎,宫本武雄,小林芳美三人围坐在客厅里品茶闲聊,桑原秀吉则和另一位棋院职员出外逛街:难得这次来北京没有比赛任务,不趁此机会好好看看北京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理事长,晚上的前夜祭几点开始呀?”宫本武雄问道。 “七点半左右吧。我记得不太清楚,反正到时候中国棋院会派车来接,晚不了的。怎么,想喝酒了?”松下小五郎笑道。 “呵,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呀。难不成准备比赛的时候戒了两个星期,比赛的前一晚上反而破戒,真要是这样,我岂不是闲着没事儿撒瘾症吗?”宫本武雄笑着答道。 “哈哈,那可就真是太可惜了。听说这次宴会的正式用酒是三十年陈酿茅台,这样的好酒看得见闻得到却喝不了,心里大概会很痒痒的吧?”小林芳美笑道。 “是呀,没办法,谁让明天还有棋要下。唉,真是羡慕你,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宫本武雄苦笑道。 日本棋手大多好酒,赢了棋要喝一杯庆祝,输了棋也要喝一杯解愁。总之,只要找到个借口就要喝一杯,虽然象棋圣六连霸的藤泽秀行那样比赛的前一天还可以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比赛日午休时间也要喝两口的极端例子很少见,但也由此可以看到,在竞争极为激烈的日本棋界,棋手好酒是极为普遍的现象。 “哈哈,好说好说,如果你真觉得可惜,大不了我把你那份也一起喝掉。酒可是好东西,说什么也不能浪费掉。”小林芳美笑着说道。 “呵呵,宫本君,不要听小林先生的话,比赛最重要。如果明天你能够获胜,四十年的陈酿茅台我送你一箱,保你喝个痛快。”松下小五郎笑道:如果真的能取得三国擂台赛的胜利,不要说一箱,就是再翻上十翻也值啊。三十六拜都拜过,哪儿还差这一哆嗦。 “呃,如此说来。促使我战斗的动力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宫本武雄微微侧头故做奇怪地问道。 “哈哈!难道多一个不好吗?”三个人相视大笑。客厅里是其乐融融。 “当当当。”就在屋里几个人谈笑正欢的时候,房间的门口处传来敲门声。 “哦,他们俩那么快就逛完了?”离门口最近的小林芳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一边起身开门一边奇怪地问道:桑原秀吉和那位随员出去不过才二十来分钟,在北京市区这种繁华的地方,不要说一个城区,就是一条商业街也未必逛得过完。 “不是他们,有可能是工藤武夫,我们说好了,他直接到昆仑会合。”松下小五郎说道。对于这支代表团的情况。他自然是比两位棋手清楚的多。 松下小五郎的猜测果然没错,房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早在四天前就到了北京的工藤武夫。 “小林先生,您好。”见到开门的是小林芳美,工藤武夫连忙行礼。 “呵。工藤先生,原来是你呀。我还奇怪怎么你没有一起乘机过来,原来你是早到了。”小林芳美笑着还礼,短暂的寒喧之后,两个人回到了客厅。 “理事长好,宫本先生好。”工藤武夫躬身向两人问候道。 “呵,你好。这几天在北京的工作进行的顺利吗?”松下小五郎点头示意对方在沙上坐下来。 “还算比较顺利。该了解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工藤武夫坐下来答道。 “哦,这么说已经拿到证据了?”松下小五郎闻言将后背从沙上抬了起来,显然对这个消息非常在意。 “还不能完全这么说。”工藤武夫摇头答道。 “怎么回事儿?”松下小五郎不解地问道,了解了就是了解了,怎么还会有完不完全的问题? “是这样,从朴奉胜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车太贤已经查过了彭定远九年前手术记录,结果证明咱们的猜测没有错误,王子明就是王一飞。”工藤武夫郑重地说道。 “呼。”松下小五郎长出了一口气,提到嗓子口的心也放了回去: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不可能有错,但在没有得到正确的答案之前,有谁能真正放下心来? “什么?已经查明王子明就是王一飞了?”宫本武雄闻言惊讶地问道,他是棋手,类似这样具体的事情日本棋院自然不可能全都和他讲。 “车太贤?彭定远?是什么人?”小林芳美也是奇怪地问道,他当然不会是因为听到这样的消息而吃惊,而是在好奇这两个人之间地关系。 “简单地说,彭定远是一位整容专家,同时,他也是王一飞的朋友,王一飞的换脸手术就是他做的。而车太贤是彭定远的同事,同时也是朴奉胜的朋友。”松下小五郎简单地介绍道。 “呵呵,棋魔重归,百星凋零,看来松下理事长这一箱茅台不那么容易喝到了。”宫本武雄摇头苦笑道:事情调查详细到这种程度,误会的可能性完全可以看成是零。 “既然已经查明了,为什么你还说不完全?”小林芳美问道。 “这么说的原因是朴奉胜只是告诉了我们一个答案,但病例,术前术后对比照片之类的直接证据或是复印件并没有交给我们,换句话讲,就是韩国人和咱们留了一手。”工藤武夫说道。 “看来是韩国棋院担心咱们抢先一步在比赛前把王子明的身份泄露出去。”松下小五郎也是苦笑着说道:在政治领域有一句名言,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看来放在围棋的世界,|奇*_*书^_^网|这句话也没有错误。 第四百五十六章 闹中取静 七点四十分,天高云淡,月朗星稀,初秋的北京微风徐徐,霓虹处处,显现出无尽的活力。位于公主坟的大三元酒楼内灯火通明,高朋满坐,欢声笑语,杯觥交措,一番热闹景象:三国擂台赛的招待宴会正在这里进行。 “现在,让我们有请日本棋院理事长,松下小五郎先生讲话,大家鼓掌欢迎。”充当司仪的李志民对着话筒大声说道。 西装笔挺,革履明鲜的松下小五郎在众人的掌声中起身离座,快步走上了讲台。 “三国擂台赛从去年十月十五日开始,经过十一个月十一轮二十二场的比赛,终于来到了最后的关头。明天,中,日两国棋手将进行决定冠军归属的关键一战,三个国家,二十四位棋手的努力,千万棋迷的期盼,马上就要得到最终的结果!在此前夜,我衷心祝愿王子明、宫本武雄两位先生明天能够水平挥实力,留下一盘名局,为本届三国擂台赛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松下小五郎带头鼓掌。 “老黄,看样子他们是已经知道小王的身份了。”座位上,叶荣添侧过头轻声在黄家贞耳边说道。 “是呀。以松下小五郎一惯的做事风格,如果不是对明天的比赛完全失去了信心,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这种一点火药味没有的言。”黄家贞也是点头轻声答道。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打算在今晚把这件事情揭开。”叶荣添说道。 “嗯,但愿如此。”黄家贞答道。 “现在,让我们有请……”,松下小五郎言结束归座,李志民再邀请下一位客人言,欢迎晚会在有条不紊的程度中进行着。 酒楼走廊的一角坐着两个人。由于旁边立着两棵高有一人的万年青盆景遮挡,因此虽然处在热闹的酒楼中,却没有多少人会留意这里的情况,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小林先生。您说日本,韩国两方棋院都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王子明低声问道。 “是的。据工藤武夫讲,朴奉胜已经找到了确实的证据。”小林芳美答道。 “你知道是什么证据吗?”王子明问道。 “呵!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应该是你做手术时的记录吧。”小林芳美答道。 “哦,原来是这个。”王子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怎么?你一点也不紧张?”见到对方的反应并不是很大,小林芳美有些奇怪地问道。 “呵,紧张什么?本来就是在预料之中,有什么可紧张的。”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咦?你早就猜到会因为这个泄露你的身份?”小林芳美听了更是感到奇怪。 “嗯,是的。查到我的身份不外是两条途径。一是身份变更的档案,二是整容手术前后的记录,相较于前者,当然是后者更容易一些了。”王子明答道。 “哦,既然你早就料到了这种可能。为什么不事先作出安排?据工藤武夫说为你做手术的是你的老朋友,关系非常好,你要是事先打个招呼,资料不就泄不出去了?”小林芳美问道。 “呵!难道我是一个在逃的罪犯吗?我过去的身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呵呵,我只不过是不想让已经适应了的生活过早改变罢了,但以现在这种情况,改不改变还有什么意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去的也总是要去的。况且,就算没有三国擂台赛这件事儿,还有另处一件事情必须叫我把它说出。既然事实如此,泄不泄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王子明笑道。 “是什么事情?”小林芳美问道。 “呵。现在还不能说,不过很快你就能够知道了。”王子明笑道。 “是吗?那很快是有多快?”小林芳美好奇地问道。 “也许就是明天了。”王子明抬头看着窗外北京的夜景含笑答道。 “明天?呵,那倒真的是很快。”小林芳美点头笑道。 “对了,既然日、韩两国棋院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公之于众?”王子明转过头来问道。 “具体什么时间倒是没说,不过肯定是在比赛结束以后了。”小林芳美答道。 “哦?为什么?他们不打算利用这件事情来干扰我的心情吗?”王子明奇怪地问道。 “呵,松下理事长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宫本先生是坚绝反对。他不想这场巅峰之战受到棋盘以外因素的影响,不论到时是胜是败,他都希望是堂堂正正地在棋盘上解决。另外韩国方面似乎也不想在比赛之前把事情公布出来,所以松下理事长只好尊重宫本先生的意见。”小林芳美答道。 “嗯,宫本先生还是那样的正直,明天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他的希望。”王子明正色答道:无论何时何地,处于何种立场,这样的对手都是值得让人们尊敬。 “呵呵,你可要小心一点,宫本先生为了这一局棋可是没少花时间,两个星期以前就将每晚必有的一杯清酒都戒掉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的就是和你的终极之战。”小林芳美笑着提醒道。 “呵,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但愿他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吧。”王子明笑道。 “哈,言不由衷。”小林芳美笑道:宫本武雄的心愿当然是想在明天的比赛中高奏凯歌,但王子明可能真心让他如愿吗? “哎,子明,你这个主角怎么跑到这里躲清静了?屋里一大堆人可都等着你言呢。”就在两个人说说笑笑谈兴正浓的时候,程晓鹏从餐厅门口走了出来,久经训练的双眼一眼就现了盆景之后的二人。 “呵,先进去吧。等比赛完了咱们再好好的聊。”见今天晚上已经没有机会再聊,王子明和小林芳美重新跟随走进了餐厅。 第四百五十七章 欢笑 “哗啦。”一阵金属磨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中响起,将乌鹭社内的静寂完全打破,数秒之后,三楼楼道的电灯亮起,拖鞋踏地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王大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李紫芸是人未到,声先到。 “呵,不过才九点来钟,晚吗?”随手将铁闸合上,王子明笑着问道。 “怎么不晚。明天就要决赛了,还不说早点回来休息。”孙敏不满地嗔怪道。 “呵呵,距离比赛还有十二个小时,早这一点半点能有什么用。你们想的也未免太多了一点。”王子明笑着向梯上走去。 “哎!怎么这么大酒味?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敢喝酒?!”李紫芸翕动了两下鼻孔大声责问道。 “就是,到时候上场比赛的是你,怎么也不知道悠着点儿。真是的,早要知道这样,我就跟着去了。都这么大人了,一会没盯到就管不住自己了。”和李紫芸一样,孙敏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一张俏脸不由自己地罩上了一层寒霜。 “呵,还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告诉你们吧,整个宴会我只喝了一杯啤酒,要是这也能影响到明天的比赛,那酿酒厂早该倒闭了。”王子明笑道。 “只喝了一杯?那怎么有这么大酒味?”李紫芸怀疑地问道。 “我说小姐啊,那可是酒会呀,就算你什么也不喝光坐一会也要沾点酒气啊。唉,不怪天,不怪地。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的鼻子太灵敏了。”王子明苦笑着答道。 “切,真是好心没好报。”两位女孩子对此一起呲之以鼻,不过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正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不能怪她们太过敏感,只能说明天的一战太过重要,以至于让她们紧张的有些过份。 “咦!紫茵呢?她怎么不在?”王子明奇怪地问道。 “她在屋里熬解酒汤。哼。反正你现在一点事儿没有,那等会汤熬好了可没你的份儿。”李紫芸做个鬼脸气道。 “呵呵。幸好熬汤的人不是你,要不然这汤还真喝不上了。”王子明当然不怕这样的感胁,一边笑着一边走进了房门。 “王大哥,回来啦。”客厅里的李紫茵正在端着锅往茶几上的几个瓷碗里分汤!见到王子明从门口走进笑着招呼道。 “嗯,是呀。呵。要说你们三个人里还是你最懂事儿,不象门外的那两位,光知道横挑鼻子竖挑眼,就不知道做点实事儿。”王子明笑着点头夸奖道。 “找死呀你!”话音未落,王子明的后背上就挨了重重两记粉拳。 “唉,人要是太诚实了,下场就是这样。”王子明故做痛苦地揉着后背唉声叹气道。 “哼!活该。姐,咱们把汤都喝了,一点都不给他留!”李紫芸把锅抢过来恨恨地叫道。 “呵。王大哥,你是有点该打。你要是说光说紫芸没谁和你挑理,问题是最早说应该给你煮解酒汤是敏敏姐,你这么说她能不生气吗?”李紫茵笑着解劝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那我就收回刚才的话,改成只有一位好啦。”王子明笑道。 “是哪一位?”孙敏守着汤碗紧绷着脸威胁道。 “呵呵,那还用说!当然是你啦。”王子明笑着讨好道。 “哼!这还差不多。”见王子明服了软。孙敏颇为得意地笑着把解酒汤递了过来。 “谢谢。”接过汤来,王子明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哎,我说。何着你们两个让人家说了两句好话就把我给卖了?!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成为孤家寡人的小姑娘不满地大声叫了起来。 “呵呵,胡说八道。谁说我们不讲义气了?来,这碗最多地给你,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吧?”孙敏把另一碗汤推到李紫芸面前笑道。 “哼,重色轻友,见利忘义。”小姑娘接过碗来悻悻地说道。 “快点喝吧,是不是嫌汤太稀堵不住你的嘴?”孙敏脸蛋微微一红,连声地催促道。 “切,喝就喝,不喝还能给你们俩留着。”李紫芸做个鬼脸埋头就去喝汤。 “慢点,慢点,小心烫着嘴。”李紫茵见状连忙提醒道。 不过她地提醒显然是晚了一点,李紫芸现在喝了一口,于是,一声大叫之后,小姑娘一边张着嘴吧伸着舌头,一边张开两个巴掌往上面扇凉风。 “哎呀,真是的,叫你小心点还不小心,怎么样,烫坏了没有。”从凉杯中倒出一杯凉水递过去,孙敏关心地问道。 “呜呜呜,好疼呀。”李紫芸一脸苦相夸张地叫道。 “快点把水喝下去,别怕,一会就好了。”李紫茵也是一脸的关切。 “姐,我以后会不会失去味觉呀?”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小姑娘悲悲切切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要不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李紫茵听妹妹这么一问也有些担心。 “啊?!真有这么严重吗?!”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旁边的两个女人见状心情也更加沉重。 “呵,的确是很严重啦。当然,前提是你的舌头是用蜡做的。”王子明笑道。 “什么意思?”孙敏和李紫茵不解地望向王子明。 “很简单!你们自己尝一下汤不就知道了。”王子明指了指桌上的汤碗笑着示意道。 “哈!我明白了!这碗汤在桌子上凉了那么半天,早就不烫了!哈,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拿咱们开心!看我饶的了你!紫茵,一起上!”恍然大悟的两个女孩子立刻开始了强力报复,被人揭穿骗局的李紫芸当然不肯当做被蹂躏的对象,但以一敌二的她转眼之间便被另外两人死死按在沙上面。 立刻,讨饶声,笑骂声从乌鹭社的三楼远远传出。 只是不知道,这种快乐而平静的生活还能存在多久。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不一样的早晨 红日东升,阳光普照,鸟鸣啾啾,清风送爽。 转眼之间,又一个晴朗的早晨到了。 “笛笛。”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从马路缓缓拐上便道,最后停在了乌鹭社正门门前。 “呵,小管,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正在打扫着门前卫生的孙大爷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道。 “呵呵,孙大爷,今天的日子可是非同小可,昨天一晚上我都没有睡踏实,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马上要开始的世纪之战,翻过来复过去的,让我媳妇这个劲的埋怨。好不容易熬到五点来钟天一蒙蒙亮,我就再也睡不下去了,一想反正在家里等着也是等着!还不如早点过来,最起码不用那么难熬了。奇书”管平下车笑着答道。 “呵,我说呢,我还以为就我沉不住气呢,原来你也是一样呀。”孙大爷笑道。如果放在平时,他通常会在七点左右打开大门打扫卫生,而现在不过才六点多一点点,看来,因这场棋战而睡不着觉的不只是他一位。 “那是,这可是三国擂台赛的最后一战,只要子明能冲过这宫本武雄这一关,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还敢说中国围棋不行!”管平笑道。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中国围棋近些年来在世界棋坛上露脸的事情不多,要是王子明这一次能够冲顶成功,有哪一位中国棋迷不会觉得扬眉吐气,意气风? “呵。管大哥,早呀。”一个女孩儿左手提着一个保温壶,右手拿着一个纸袋从街道拐角处转了过来,见到乌鹭社门口正在谈笑的二人便热情地打着招呼。 “噢。是紫芸呀。买早点去啦?”管平转过头来笑着问道。 “嗯,是呀。管大哥,您不是说七点钟才过来吗?怎么现在就到了?”李紫芸奇怪地问道。 “我这不是怕来晚了万一路上出问题耽误了正事儿嘛。”管平答道。 “呵,管大哥,您作事儿还真是负责任。对了,这么早过来大概还没有吃早点吧?”李紫芸笑着问道。 “呵,是呀。起床之后随便洗了把脸就过来了,本来打算路上找个地方随便垫巴一下就行了,后来一想,反正到了乌鹭社你们也不会让我饿肚子。所以就直接就过来了。”管平笑道。 “哈,你这个小子。敢情大老早过来就是安着这个心,见面就要吃地,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了。”孙大爷闻言笑着骂道。 |qi|“呵呵,孙大爷,有句顺口溜您没听过吗: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地。”管平是振振有词。越说越有理。 |shu|“呵,好啦,管大哥。您就别说了,谁都知道您有理。给。您帮忙把早点送到楼上去,我再去买点就行了。”李紫芸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管平笑着说道。 |ang|“这合适吗?要不然还是你送上去吧,早点我自己去买就好了。”接过早点,管平一脸过意不去地问道。 “呵,别装了,小心我给当成真的。”李紫芸笑着转身顺原路走去:也是,大家认识了都两三年!谁什么性格能不知道吗? “哈,那就麻烦啦。”管平笑着道声谢,和孙大爷打个招呼便走进了乌鹭社大门。 楼上,王子明已经起床,此时正对着穿衣镜试着服装,在他旁边,李紫芸拿着几件衣服又是比划又是挑剔,显得比今天的主角还要忙碌。 “紫芸,你就别瞎出主意啦。子明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件花衬衫参加比赛,你当那是休闲晚会呀?”管平走进房门的时候,正赶上李紫芸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在王子明背上比来比去,实在接受不了小姑娘审美观的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忍不住插口说道。 “切,不懂就别乱说!你看,这件衣服穿起来显得又时尚又有活力,不比那些千篇一律白的,灰的强多了。”白了管平一眼,李紫芸努力推销着自己的观点。 “呵,我说小姐呀,九点钟开始的比赛是围棋,不是时装秀,你可不要搞错了重点哟。”把早点放在桌子上,管平笑着提醒道。 “切,当我傻呀?!王大哥,别听他的,你就穿这件吧。”向着管平做个鬼脸,李紫芸继续劝说着王子明。 “呵呵,谢了,我还是觉得这件灰色的比较合适。”王子明笑着拿起了另一件上衣说道。 “什么嘛,灰了吧叽地,穿起来活象个小老头!还是穿这件好。”李紫芸对对方的选择绝对是不以为然。 “呵呵!小老头就小老头好了,只要不是死老头就行了。”王子明笑着将上衣穿上,气得小姑娘撅着嘴巴直运气。 “好啦,别脾气了,吃早点吧,看!炸糕,油条,驴打滚,想吃什么?”管平把纸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笑着向李紫芸问道。 “哼,不吃啦,气都气饱了。”小姑娘瞪了一眼气道。 “哦,那就太好了。”管平闻言拍掌大叫。 “她什么好?你什么意思?”李紫芸质问道,大有一言不对,马上刀兵相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都已经饱了,那能不能麻烦你拿两个碗来,你看,这么一大锅豆浆我总不好意思一个人端着喝吧?”管平一脸诚恳地问道,似乎对小姑娘的气愤没有一点感觉。 “哈,得罪了本姑娘还想让我给你们做事,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李紫芸做个鬼脸,笑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呵,老管,不用理她,她有一大堆的零食,饿谁也饿不着她。碗筷厨房里就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王子明笑道。 “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咱们先把肚子填得饱饱地,一会再去把宫本武雄打趴下。”管平笑着进厨房拿餐具去了。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不知道今天这个早晨预示着什么呢? 第四百五十九章 希望 位处于海淀区魏公村西口的解放剧院今天显得极为热闹,不过才早上八点三十几分,剧院门前的广场上就已经是人群涌动,热闹非常,数百位的棋迷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围在一起聊着天儿,侃着山,随着不远处三环主路上三零零,三二三等路公交车的每一次入站,都会有几十位刚刚赶到的棋迷加入这一行列。 “滴滴”,一辆白色的捷达车缓缓地随着人流向剧场开去,车上的女司机虽然心中焦急连连地按动车笛,奈何前面的人实在太多,车的度始终无法加快。 “哎,那不是黄妙龄吗?”路边的棋迷有的眼尖,一眼就把双手扶在方向盘的女司机认了出来。 “没错,就是她。哎,旁边坐着的好象是陈海鹏吧?”随着更多的目光射来,副驾驶上的中年男人也被大家认了出来。 “对,就是他。听说他头疼的毛病一个月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比赛当然会来观战了。”有人肯定地说道。 “哈,如此说来岂不是中国所有的一流棋手今天都要聚集在这里了?” “呵,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连我这种水平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主儿都特意请病假跑来看棋,他们这样的职业棋手就更不可能放过了。” “我说大星期天的你这个在商场工作的人怎么能有空跑过来,原来是请了病假,损失不少吧?” “呵!是呀,这个月的全勤奖泡汤了,一下子就一百多块呢。不过能看到擂台赛的决战,值了。” 说笑声中。白色的捷达车终于在剧院侧门停车场处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两位棋手从车上先后走了下来。 “陈先生,您的身体已经全愈了吗?什么时候能再次参加比赛?”早就守候在关键入口的记者们立刻拥了上来,纷纷举起手中的话筒进行采访。 “呵,差不多了。医生告诉我现在已经可以进行恢复性训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参加比赛了。”陈海鹏笑着答道。 “呵,那就祝您早日重返赛场了。” “谢谢。我也在盼着这一天早点儿来到。”陈海鹏笑着答道。 “陈先生,今天您是最早赶到的职业棋手。是不是对今天的比赛极为重视?” “呵,当然,这可是世界围棋最高水平的碰撞!比赛的一方是享誉世界棋坛数十年号称常清树的前辈高手。另一方则是今年才异军突起,连胜四位一流棋手的绝世天才,不考虑这一局棋的意义,单只棋局的内容就值得让人期待。”陈海鹏答道。 “那么陈先生。以您的感觉,这局棋的结果将会怎样?王子明会不会获胜?” “呵呵,棋局尚未开始,现在就言及胜负显得有些太早。不过身为中国棋手,我当然希望王子明能赢。宫本先生虽然是我的老前辈,今天也只能对他说报歉了。”陈海鹏笑着答道。 “好啦,谢谢大家。我们还有准备工作要做,以后有空的话,再和大家聊天儿。”黄妙龄看了一眼手表笑着催促道。 “哦请问是什么工作?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这次的大盘讲解是由陈先生来主讲?”有的记者敏感地问道。 “是的。对不起,我们还要工作,谢谢大家的配合。”黄妙龄一边笑着应付着记者,一边向门口走去,不一会,两个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陈海鹏身体州好便被委派这样的重任,看来中国棋院的领导对这盘棋是志在必得了。” “是呀。说不定他们也想借着陈海鹏病好的喜讯带给王子明一个好运气呢。” “哈!你们这么讲是不是想说中国棋院的领导们讲迷信?” “呵!那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今天这盘棋能赢下来,我敢说叶荣添可以佛祖,基督,真主摆在一起拜!” 记者们嘻嘻哈哈地随意调侃着,也许,一些写作的灵感就是在这种有意无意的交谈中前生而来。 “哎,好象是日本棋手到了!”有人手指远处高声叫道,抬头望去,一辆带着中国棋院标志的中巴车缓缓开来。 马上,广场上的人群产生了分流,日本棋迷们随着中巴车的移动而尾随移动,一边小跑着一边挥动着手高声叫喊,显然是在为他们的棋手打气,祝愿。而中国的棋迷们则大多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显然,围棋作为艺术虽然没有国界,但棋迷却是各有立场。 在棋迷们地簇拥下,中巴车停在下侧门门口,车门拉开,工藤武夫和另一位工作人员率先下车,两个人一左一右护住车门,随后,宫本武雄在响成一片的相机快门声中迈步走出。 “宫本先生,加油,日本围棋的声誉全都系在您的身上啦!” “宫本先生,你可一定要赢啊!” “宫本,必胜!宫本,必胜!” …… 一时间,阵阵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日本棋迷们有的高举着标语口号,有的拼命地挥舞着手臂,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的棋手感受到来自国人的支持。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请大家放心,为了日本围棋的声誉我会拼尽全力。”微笑着挥手向棋迷们示意,宫本武雄向来为自己打气的棋迷们下着保证,原本有着些许白的头此时已被染得乌黑亮,在太阳的照耀下不时反射着亮光。 “呵,宫本先生的精神似乎很好,看来今天的比赛或许会有好运。”坐在中巴车最后面的桑原秀吉看着正在摆造型的前辈笑着说道。 “但愿吧。”他旁边的小林芳美表情严肃地答道。“宫本先生还是那样的正直,明天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他的希望。”不知怎的,在听完桑原秀吉的感想之后,昨晚宴会时王子明和他说过的这句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第四百六十章 临战 日头越升越高,剧院门前广场上的棋迷也越聚越多,各式各样的小车将并不能算小的停车场塞得满满登登,以至于来得稍晚的人们只好把车停在门口路边。 黑色的奔驰轿车驶进广场正门,车上的司机轻踩油门,随着拥挤的人流慢慢向前移动,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寻找着可以停车的地方。 “怎么这么多车!我就说要早来点,晚了就没该地方停车了,看,这下麻烦了吧。”管平抱怨着。 “麻烦什么,你把车直接停在门口,等我们下来之后再到外边找个地方停不就完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好象看见不远处就有一家商场,停那儿肯定没问题的。”李紫芸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我的大小姐,那儿离剧院少说也得有三百多米,你就让我那么远腿儿着过来?”管平苦笑道。开惯车的人少有再喜欢走路的,他也是一样。 “哈,管你呢,反正你也这么多的肉,就当成减肥好啦。”李紫芸一皱鼻子故意气道,显然,管平早晨嘴上一时逞快所造成的后果此时还没有结束。 “管大哥,麻烦您了,等会我给您找个好位子,肯定让您满意。”李紫茵笑着劝道。 “唉,到底是当姐姐的,就是比当妹妹的会来事儿,否管到时候给不给找,就这两句话听起来也让人心里舒服。紫芸呀,我说你的脾气能不能改一下,照着样下去找不到婆家怎么办?”管平摇头夸张地叹息道。 “切,用着你管!好好地开你的车吧!”狠狠的照着司机背后就是一拳,小姑娘恨恨地说道。 “哈,说中心事啦?恼羞成怒喽?”那一拳的威力显然不是很大,管平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大约两分钟之后,管平的奔驰车直接停在侧门门口,车还没有停稳,一位身穿制服的保安便迎了上来。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剧场进出口,不能停车,请您换个地方。”剧场保安礼貌地说道。 “呵,我知道,就是停一下。马上就会离开。”管平笑着答道,同时按动开关将车门保险打开。 “啊,是王子明到了,快过去!”车门刚一打开,眼尖腿快的记者们便已现了目标,立刻包围上来,将侧门门口不大点的一块空地堵得的严严实实,而在稍远的地方。听到消息的众多中国棋迷更是群情激动,呼朋唤友,蜂拥而至,这样热烈的场景,让两个剧场保安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家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呆在侧门里面负责接待工作的张志民见状连忙带着两位工作人员挤开人群冲了上去。三个人站成一个半圆,将王子明保护在内。 “王先生,对这一盘棋您有没有信心?您是不是已经找到对付宫本武雄的办法?” “王先生,对于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您是不是感到有些紧张?” “王先生,请问您对宫本武雄有何评价?” “王先生……”记者们的提问声是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王子明对于众多的提问笑而不答,在张志民等人的保护下走进了侧门。 “呵。张老师也够辛苦的了,你看他的肩膀。”随后下车的李紫芸指着前边开路的张志民笑道。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白色的衬衫下露出一点肉色,原来是在挤开人群的时候不知是谁把他的衣服扯开了线,只是现在场面极为混乱,正在奋力拼搏的张志民怕是没有可能找到索赔的目标了。 三国擂台赛的对局室是设立在二楼一间小型会议室内,虽然名义上叫小型,但实际面积足足也有六十多平米,一寸多厚的墨绿色地毯铺满地面。鹅黄色的墙壁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微光,透过一排三扇两米多高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楼外杨树上翠绿的枝叶,几只灰色的麻雀在上面飞来跳去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您好。”向着早已来到的宫本武雄微鞠一躬,王子明随后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你好。王先生,你的精神似乎很不错呀。”宫本武雄笑着点头回应。 “马马虎虎。还说得过去吧。”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呵,听小林君说你对诗词歌赋很有研究,不知道是真是假?”宫本武雄笑着问道。 “哪里,只是爱好而已,谈不上研究。”王子明答道。 “呵!你可太客气了。我本人对中国的诗词也很感兴趣,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你一起探讨一下。”宫本武雄说道。 “呵,欢迎欢迎,乌鹭社的大门随时向您打开。”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简短的寒喧之后,对局室内重新变得一片寂静,除了旁边裁判桌上两个记录员整理纸张出的哗哗声和窗外小鸟鸣叫的声音,屋内再没有一点动静。 剧场大门打开,堵在门口的棋迷们鱼贯而入,由于入场券上只标时间而没有座位号,所以先到先得,转眼之间剧场里的好位置便被人占满了。 “管大哥,这边,这边!”第一排正中间的位子上,李紫芸高举手臂大声地叫着:她是棋院的人,自是不必遵守入场秩序从正门进来。 “呵,谢谢啦。说话算数,不愧是女中豪杰!”管平挤过人群走过来笑着夸奖道。 “切!少来,我是给纪大哥占的位子!你不过是沾个光!美什么呀你。”李紫芸做个鬼脸笑道。 “哈哈,管他呢,你给老纪占座,紫茵给我占座,我这个人不挑,只要有座儿坐就行啦。”管平笑道。 “呵,管大哥,要我说您还是到研究室里看棋去吧,那里不比这儿舒服?”李紫茵笑着劝道。 “不了!研究室里今天肯定是一大堆的职业棋手,我这种水平的主儿到那儿肯定和听天书一样,还是在这里呆着舒服点。”管平笑着答道。 “那好,你喜欢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姐,咱们上楼去,位子让管大哥看着就行了。”李紫芸说道。 “对,你们快上去吧。老纪的座有我就行了。”管平笑道。 “好!那我们就上去啦。”和管平打个招呼,两个女孩子从舞台的旁门走了进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无心快语 和以往大多数棋手习惯于下午才来观战不同,今天棋战还没开始观战室内已经是热闹非常,不仅陈海鹏,宋玉柱,曹灿等国内一流、一流棋手如数到齐,就连国少队的小棋手们也集体赶来观摩,幸好剧场方面对此早有准备,特意将一个排演厅开放,三行六列一十八张棋桌总算马马虎虎地满足了大家的需求。 “小林先生,您来的真早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手当然喜欢和高手坐在一起,来的稍晚的宋玉柱向已经坐下的小林芳美打着招呼。 “呵,也没早多少,不过是先后脚。”小林芳美笑着答道。 “海鹏,今天大盘讲解工作量很大,身体顶得住吧?”宋玉柱在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来侧头向陈海鹏关心地问道。 “呵,没问题,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连短短几个小时都盯不下来我岂不成了废物。”陈海鹏笑着答道。 “呵,话是如此!不过你身体刚好,还是要多注意下保养,要是实在不行,干脆还是让我上吧。”宋玉柱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哈,谢啦,你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我在那么多观众面前露脸眼馋?”陈海鹏笑着反问道。 “呵呵,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让我伤心啊。”宋玉柱笑道。 “呵,人有长驴肝的吗?老宋,你该不是没睡醒吧?”陈海鹏笑着调侃道。 今天这场比赛意义重大。不仅下午一点中央电视台将向全国现场直播,日本的nhk电视台,韩国的kbc电视台也会进行同步转播,据相关部门预测,届时全球将有两千万以上的观众在看这一局棋。 因此,对于今天的大盘讲解人选中国棋院也是很动了一番脑筋: 先,主讲人必须具备足够强的实力。能够将棋局的精妙处讲解出来。 其次,这个人必须在世界棋坛上有足够的份量,这样才配得上对局双方的身份和世纪之战的重要。 所以,宋玉柱和陈海鹏当然就成为最合适的两个人选。 陈海鹏由于一直身在北京,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听到风声之后便马上跑到叶荣添那里毛遂自荐,而那时宋玉柱还在千里之外的上海参加名人战循环赛,故此,等他回到北京听到信儿的时候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一切早就都安排好了。 “呵。说不过你。对了,小黄呢,她怎么不在?”宋玉柱笑着转换了话题。 “噢,上午是国少队小棋手的快棋表演赛,由她和曹老师在前台讲解,现在应该正做准备工作吧。”陈海鹏答道:职业棋手在布局阶段的行棋度通常很慢,一上午下不了十几手棋的情况并不少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从开局伊始就进行大盘解说,恐怕叫谁来讲也会无话可说。因此在正赛之前安排个垫赛是通常的作法。 “这么说她一个人要讲一天呀?呵呵,够辛苦的了。”宋玉柱笑道。 “呵,没关系。她是当副手的,顺口答音。没那么严重。”陈海鹏笑道。 “倒也是。对了,那两个小丫头呢?王子明的比赛,她们不可能不到吧?”四下看了一眼,宋玉柱奇怪地问道。 “哦,她们已经来了,不过刚才下楼去了,好象是给两个朋友占位子,这个点大概也该回来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陈海鹏答道。 果然,就象是要印证陈海鹏的预言一样,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从门口走了进来,中间还夹着另外一个女孩子。 “紫茵,紫芸,小孙,这边儿!”宋玉柱招手叫道。 “宋老师,您也来啦。”李紫芸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叫道。 “当然,这样的比赛怎么能缺了我?怎么,刚才学雷锋去了?”宋玉柱笑着问道。 “呵,学什么雷锋!就是给管大哥和纪大哥抢座去了。”李紫茵答道。 “是管平和纪长风吗?怎么不叫他们上来看棋?”陈海鹏问道。同是住在北京城里,这两个人在业余棋界又相当活跃,故此陈海鹏对他们也不陌生。 “呵,我们说过了,不过他们觉得还是和棋迷们一起听大盘讲解来的痛快。”李紫芸答道口 “嗯,可以理解,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摆棋,研究的又是当代顶尖高手的对局,按他们的水平听起来的确是困难了些。”宋玉柱点头说道。 职业棋手的拆棋往往是意到即可,往往他们认为的不行在业余棋手眼中却是可战,他们认为的可战在业余棋手眼中却是大优,尤其是在布局阶段,那种玄之又玄、模棱两可的形容词更是叫人头疼。 “小孙,现在是不是感到有些紧张?”陈海鹏向孙敏问道。 “呵,紧张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搞,等到了最后,赢棋的总会是他。”孙敏笑道。 “哈,敏敏姐,谦虚一点!没看见小林先生和桑原先生在场吗?就算你说地是事实也不要那么直白嘛。”李紫芸笑着说道。 “你呀,就别煽风点火了。敏敏姐那么说可以称之为自信,你这么说可就在挑衅了。”李紫茵偷偷拉一妹妹一把小声提醒道。 “怕什么,小林先生和桑原先生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开个玩笑嘛,他们不会当真的。”李紫芸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呵,是呀,李小姐心直口快,我们怎么会见怪呢。”小林芳美笑着接口道。 “啊!您听得懂我们说话呀?!”没想到自己这么快的语小林芳美都能听懂,小姑娘不由闹个满脸通红。 “呵呵,我中国话说起来是有点吃力,但听力还说得过去。”小林芳美微笑着答道。 “看,现眼了吧。”李紫茵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而后者则红着脸一吐舌头做个鬼脸,逗得在场的众人出一片会心的笑声。 就在大家言谈正欢的时候,“嗞啦,嗞啦”一阵轻响,挂在房顶各处的闭路电视先后亮起:比赛已经进入了倒记时。 第四百六十二章 实战心态 对局室内,每一个人都已按部就班地进入工作岗位,两位棋手棋桌两旁相对而坐,屏气凝神形如木雕石塑;棋桌右边三米以外,数十位记者或蹲或站地排成几行,各自选择满意的拍摄角度;棋桌左侧一米远处的裁判席上,两位记录员手拿纸笔严阵以待,裁判长正襟危坐,眼睛不时扫视着桌上的时钟。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的等待中慢慢渡过,六十多平米的房间内除了人们轻微的呼吸声便没有其他的响动。 八点五十五分,裁判长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决胜局即将开战,现在由我宣布比赛规则:1、本局比赛采用中国规则,黑方先行贴还三又四分之三子。2、每方自由支配时间为三个小时,保留三次一分钟读秒机会。3、比赛期间……,两位棋手可有异议?”裁判长例行公事,将重复过不知多少遍的套话再次讲述一遍。 王子明和宫本武雄轻轻点头,表示对于规则已经明白。 “好,那么我宣布,中、日、乾三国围棋擂台赛第十二轮比赛正式开始,请黑方落子开局!”静默十数秒,待时钟上的数字变为一个九三个零零的时候,裁判长大声宣布。 轻呼一口气,王子明从棋盒中摸出一粒乌黑亮的墨玉棋子,轻轻拍在右上角的星位之上。 “咔嚓咔嚓”,相机快门按动的声音响成一片,数十只闪光灯出的亮光将棋盘以及棋盘两旁的棋手照得是异常醒目。 “紫芸,你的王大哥有没有说过这盘棋他打算怎么布局吗?”宋玉柱问道。星位的起手势在布局中可以转化为多种套路,单凭这一招没有谁能预测后面的变化走向。 “嗯……,他没说过。他只是说宫本先生的棋非常大气,行棋稳健,大局观极强。对付这样的棋手,不能指望着一击成功,必须要因地制宜,随机应变,视实战具体情况再做打算。”李紫芸答道。 “呵,临兵而后战,王先生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桑原秀吉感叹道。自从上次到乌鹭社和王子明就文学的问题深入讨论之后,他深深感受到了“功夫在棋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于是每天不管时间有多紧张,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学习读书。苦功之下,必有所得。现在的他不仅中国话说得流利很多,文学素养同时也高了不少。 宫本武雄占左上星位,静观其变。 黑棋占右下小目,同样是常见招法。 面对王子明的布阵,宫本武雄早早地就开始了长考。 “怎么,宫本先生不打算下二连星吗?那不是他执白时的致胜法宝吗?”桑原秀吉不解地问道。宫本武雄的棋在座的诸位没有谁不熟悉。面对常见布局第三手就开始长考,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嗯,依我看,他有可能是想起了两个月前王子明和小林先生的那一局。同样的黑棋的星小目对白棋的二连星,假如宫本先生也是这样走的话。王子明很可能会故技重施。虽然这样的布局白棋没理由说不好,但因为上一局黑棋赢了,宫本先生不想再走同样的布局也在情理之中。”陈海鹏猜测道。 “有道理,心情问题。”宋玉柱赞同道。 五分钟之后,白棋走了侧向小目:如果占另一边则会和黑棋的右下角形成相向小目,而相向小目先挂者有利,这是棋界早有的共识。对手的实力极为强大,宫本武雄没胆量在如此重大的棋战中去验证这句话的对错。 布局阶段,空角最大,守角、分角次之,占边连片又次之。 既然宫本武雄选择了小目占角,那么黑棋的高挂也就势在必行。 白棋三路托,假如黑棋外扳走托退定式的话,那么白棋随后三路跳出的一子极为坚实,将对棋盘下边的落子产生影响,如此一来,黑棋右下小目的占角方向便显得有些不妥了。 黑棋顶,白棋挡,黑棋扳!王子明看穿对方的意图,要用雪崩形来打破对方的构思。 白棋三三接住,避开急战。对于王子明的战斗力,宫本武雄心中自然有数,虽说他自己的拳头并不软,但还是不愿意过早进入刺刀见红的肉搏战。 白棋既然肯忍耐避战,黑棋自是没理由不满,先是四路长头,和对方左边三路跳出交换,然后将这四颗黑子视为先手便宜,转而在下边三线开拆连片布成迷你中国流,以快的步调对抗白棋的坚实。 白棋右边星下分投,宫本武雄还是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不轻易给予对方攻击的目标。 黑棋从右下角拆三逼住,意图以右下角小目为中心构成庞大阵势。 白棋向上拆二:拆三棋子效率会高一些,但黑棋有可能马上打入,棋局的弦就绷得太紧了。 黑棋尖角防止白棋二路飞就地生根,兼且收取角地,实质很大。 由于两边被紧紧逼住,白棋右边的两颗棋子显得非常薄弱,虽然暂时脱先死活并不成问题,但若是让黑棋四路点后盖住,则黑棋右下的模样太过庞大,全局子效率太高。 因此,志在持久战的宫本武雄悠悠然地中间五路单关跳!加强自身兼且瞄着下方的打入和右上的挂角,一举三得,的确是后制人的佳招。 黑棋四路内刺!这是在问应手,视白棋接在四路还是三线爬过来决定自己补棋的方法。 由于此时黑棋边路还没有补棋,白棋若是挡在三路便会留下被对方冲断的手段,因此,仔细权衡利弊之后,宫本武雄还是接在了四路,虽然以后存在被黑棋二路点入搜根攻击的可能,但此时大局为重,边空小利只能先放在一边。 经此交换,黑棋五路跳起加强右下阵型,白棋则如愿以偿,按原定计划右上小飞挂角,棋局至此,双方行棋紧凑,各有所得,形势难解难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先发制人 黑棋四路压出分隔当然,这个时候蜷缩角上是不可想象的。 白棋扳头,黑棋长起,白棋三路虎补断,这个变化在大家的预想之中。 接下来,黑棋右边二路飞点,这是当初四路点时留下的后续手段,此时动正是恰在好处。 白棋二路挡下,黑棋并,白棋四路尖顶保持联络,黑棋爬回搜根兼占空,步调顺畅。 按通常这一局部变化常型,白棋应当在六路跳补强,但宫本武雄却又一次停下手来开始了长考。 “怎么?宫本先生难道不打算补棋了吗?”桑原秀吉奇怪地问道。 “白棋若是跳补的话,黑棋将右上角虎下守空,不仅实地很大,而且上边和右边两块棋的联系还存在问题,以后当白棋侵消黑方右下时心存顾忌,选点困难,宫本先生大概认为这样下不好把握形势吧。”小林芳美答道。 “可要是不补,被黑棋向外一冲白棋棋形不是碎了吗?”李紫芸问道,在布局阶段,价值过三十目以上的大场可谓比比皆是,但还有一种比大场更为紧迫的要点叫做急所,这种地方自身价值未必很大,可一旦被对方抢到,就会导致自己今后的行棋陷于被动,越走越难。故此,棋谚有云:精华已竭多堪弃,劳逸悠关少亦图。布局不是官子,不是仅仅比一一比一步棋的价值大小就能走对的。 “黑棋的冲出的确是很严厉,宫本先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他现在的长考应该就是在计算如何处理黑棋的冲击。”陈海鹏答道。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想了再下,而不是下了再想。所谓谋定而后动,制胜不迟疑。绝对不会有那种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上去再说的盲目之举。 果然,长考二十多分钟之后,白棋右上二路小飞入角,先抢实地。 “呵,以攻为守,宫本先生今天是要使出真功夫来了。”宋玉柱见状笑道:棋手的心态想法在他所走出的每一招棋中都能体现出来,因不能满足于一般分寸的结果,强手,妙手,鬼手等等才得以产生(当然,这仅限于高手,如果是两个臭棋篓子,这句话便不再有意义!就象他们看不懂高手的棋一样,高手一样也看不明白他们的棋,虽然其背后的性质并不相同。) “对。黑棋若敢冲出,则白棋先手冲断后这里将形成战斗,由于右上黑棋四子现在也漂了起来,双方对攻,白棋完全可战。”陈海鹏说道,算是为方才李紫芸的问题做了解释。 “如此说来这步飞是布局好手了?”李紫茵问道。 “呵,这步棋可以说决定了这局棋的格局,但是否是好手现在还不好说,虽然双方谁先在右上角行棋出入很大,但右边的白棋终究是欠了一手。假如黑棋不能在对这块棋的攻击中获得相应的补偿,白棋自是不错。只不过王子明的棋是对手走得越强,他的反击也就越强。宫本先生既然早早地下出了强手,王子明肯定也不会逆来顺受。”小林芳美笑道。 没有出外冲出。那样正合宫本武雄的心愿,黑棋在六路虚点,敌之要点,我之要点,王子明采取地是整体攻击。 黑棋没有力,白棋也就无从反击,找不到行棋步调的宫本武雄只得老老实实地在五路拐吃连回。 黑棋中腹七路飞起继续抢占攻击要点,棋形舒展,气势咄咄逼人。 就地做活当然不可取,否则被黑棋外围先手包住再补一手,右下连边带角几乎全要成为黑棋的实空。 因此,白棋只有象眼尖出,先把这块棋的头露出来再说。 王子明中腹再飞,连续三颗黑子摆在中腹,给人一种视线上的流畅感。 “哎,黑棋怎么不在下边飞?那样右下角不就要成大空了吗?现在放白棋出下压出,不是有点引狼入室的嫌疑吗?”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呵呵,这就是王子明把握棋局进程的独到之处了。不要说是你,估计今天在研究室里的五六十号人里,能够真正体会到其中妙味的怕也不到十之一二。”小林芳美笑道。 “呵,小林先生说的不错,这样的攻击方法看似引狼入室,自找麻烦,但实际上却是注重大局的一招。借攻击将右下角围成大空的构思属于常识性的想法,不过真要那样去走,王子明也就不是王子明了。”陈海鹏说道。英雄所见略同,一流棋手虽然棋风各有偏好,技术各有所长,对于围棋的理解也不尽相同,但殊途同归,总有一些东西是相通地。 “宋老师,他们两位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李紫芸着急地叫道。 “哈哈,你听不明白是很正常的事儿!这是围棋境界的问题,你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听起来当然吃力啦。”宋玉柱也笑了起来。 “哎呀,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在卖关子!”小姑娘一撅嘴,不满地大声抱怨道。 “紫芸,你就别犯傻了,你就没看出来他们是在故意逗你,你越是着急,他们就越是开心。”孙敏一拉李紫芸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啊,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故意逗我?”小姑娘不平地叫道。 “呵,没办法!谁让这里你最小呢,不逗你逗谁?”宋玉柱笑道。 “哼,不公平!年纪小就要受欺负呀?!”李紫芸闻言气乎乎地叫道。 “呵呵,好,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就教教你吧,王子明之所以这么走,并非是他没有看到右下角的大空,而是他的目光更远,思虑更周密:黑棋从右上角到中腹的这一串棋子虽然处于攻势,但自身并不是十分安全,因此,才会借着攻击白棋来走厚自己,正所谓攻彼顾我。 不错,黑棋从下方攻几下就能将右下角围成大空,但白棋中腹贴出,黑棋上方这块棋就要没完没了地还债了,由于攻击方向的错误,双方的攻防逆转,主动权易手。 而且,就算是黑棋从中腹方向攻来也没有耽误围空,比如白棋向下压,则黑棋扳住!白棋敢扳,黑棋就断,虽然白棋打吃之后可以渗透进去几个子,将右下黑棋的阵势压缩一些,但正因为阵势小了,所以白棋也就没有了后续手段,白棋的一通冲击不仅所得不多,反而帮黑棋整个右下实地化,显然得不偿失。”到底还是陈海鹏厚道,没有再继续为难小姑娘。 第四百六十四章 得分 对局室内的宫本武雄显然也看到了正面反击结果不佳,因此临机而变,向下压后不再扳出而是直接在中腹单靠,假如黑棋敢于冲的话,则白棋顺势挤断,这样的话黑棋的封锁线极为薄弱,有马上崩溃的危险。 跨断勿冲,王子明冷静地下边单长,将自身的弱点老老实实地补住,静观对手如何处理这块白棋。 苦思良久,宫本武雄嘴唇连连翕动,轻轻左右摇动着脑袋,看样子象是在自言自语, “宫本先生怎么了?”李紫芸看着闭路电视屏幕上的特写镜头问道。 “哦,应该是在反省自己之前有哪招走的不大好吧。”陈海鹏看了一眼答道。 “啊!棋不是还在下着吗?他怎么这个时候就开始反省呀?”孙敏惊讶地问道。在她想来,两雄对决,双方都是在全力以赴地争取胜利,全部的精力用在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尚嫌不够,怎么还会有心情去想已经走完的招术?特别的当着对手的面唠叨自己哪里走的不好,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不智之举吗? “呵呵!你不是棋手,很少有在重大比赛正在进行的时候进入比赛场地的机会。其实,棋局正在进行的时候,棋手对已经下过的棋进行反思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就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日本棋坛的第一人,小林光一先生,他就经常在比赛过程中借阅记录员所记录的棋谱,有的时候甚至反棋谱倒个个儿,从另一个方向去看棋局。 是棋谱上的记录更清楚吗?当然不是,棋谱无论记录地怎样清楚,也不可能比得了棋盘上的黑白两色棋子。 是他忘记了之前的招法吗?对于职业棋手来说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所以,实际上,他之所以放着棋盘不看而去看棋谱。就是想把自己的思路从棋盘上解脱出来,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乃至对手的角度去审视棋局,检讨自己之前的思路是不是正确,应该不应该做出修正等等。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能够在对局中始终保持冷静是棋手获取胜利的必备条件,而如何能保持冷静则是棋手必须要解决的难题。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象石佛李昌镐那样泰山崩于面前而目不瞬的本领,但这又是怎位棋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所以,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方法便应运而生。 比如,赵治勋喜欢折火柴棍,曹熏铉喜欢哼小调,马晓春喜欢弹动手指,此外还有人喜欢捏胶泥。撕手纸,梳理头等等。可谓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相形之下,嘴里小声嘀咕、叹气等等就成了小儿科了。 当然,不能把棋手这种时候的表现太过当真。如果你以为他哀声叹气就是形势不妙那就大错特错了,比如,大竹英雄也喜欢在对局时嘀咕,说些什么‘不行了吧’,‘下坏了吧’之类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不行了,但实际上,他却是在替对手担心。怎么样,这你不知道吧?”宋玉柱笑着问道。 “呵,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真是大长见识,也不知道宫本先生现在的自言自语属于哪一种。”孙敏答道。 “我想可能哪种都不是,而是的确确地在反省。”小林芳美脸色严峻地说道。 “呃,为什么呢?”李紫芸问道。 “因为白棋在这里的行棋找不到步调。黑棋补住扳出后,从心情上讲白棋很想把头挺出去,然而黑棋冲、断,就棋形而言相当于双方互相切断之后,白棋松缓地在中腹单长一手,看起来黑棋的断点很多,但由于先前左下角的几步交换导致这里的征子不利,故而黑棋补强中腹之后,右边整块白棋难以做活。因此,白棋只有老老实实地单官粘上。如果仅是如此到也罢了,问题在于黑棋顺手中腹一扳,白棋无法抵抗,只能委屈的弯出,不仅棋形难看,子效极低,而且整块棋还是处于不安定状态,而黑棋这几手棋则将右下的阵势延伸到中腹,两相比较,黑方得分是毫无疑问的。”陈海鹏代为答道。 “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步二路飞的确是有些问题,拼得有点太凶了。宫本先生也许是低估了王先生攻击的严厉性。”小林芳美轻轻地点头说道。王子明的得分就是宫本武雄的失分,身为日本人,他的此时的心情也是百感交集。 “对,虽然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嫌疑,不过可以肯定,宫本先生拼刺刀般的挑战使得棋局失去了控制。”宋玉柱也是赞同道。 三大高手如出一辙的判断等于给这里的应接下出了结论,黑棋形势乐观已是无疑。 叹惜着,宫本武雄还是老老实实地单官接住,当黑棋扳头时再委屈地拐出:形势虽然不佳,但战斗还在继续。 黑棋上边五路拐开始处理右上角的黑棋,白棋在下方付出代价的目的就是为了对这里起进攻,围棋是一种很公平的游戏,你在这里得到了好处,就要在别处给回一些补偿,如果不是如此的话,那棋也就没必要下了。 白棋四路尖虎,这是攻击的棋形,五路虎起看似紧凑,但黑棋扳后一气压过去,中间的这块白棋又将陷于危险当中。 黑棋五路靠,这也是棋形,一边压缩着上方白棋的阵势,一边借调中腹出头!兼且瞄住右边白棋的弱点,随时准备出致命的一击。 白棋五路扳,当然;如果担心右边白棋的安危而在中间补棋的话,则黑棋简明地长出头去,白棋将陷于没有行棋目标的困境,面要是打算四路围空的话,则因为左上星位的三三还空着,再怎么围也没什么了不起。 如果说白棋的扳起是必然的一招,那么黑棋的退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一手,但不知怎的,从开局伊始便落子如飞的王子明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五指叉开托住下颌左手则托住右臂手肘,双目紧紧地盯住棋盘,开始了他这一局棋中的第一次长考。 “王先生要出招了!”桑原秀吉直觉地想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反击与反反击 “怎么不退?黑棋这么走不是很好吗?这种地方还有必要想吗?”李紫芸不解地问道:这种地方脱先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被白棋迎头一打,右上这一块黑棋将陷入灭顶之灾。 “是呀,现在黑棋实空已经很多,黑棋拐头走厚可以理解!只要这块棋顺利作活或是出头,使得右边这团白子挥不出作用,那么全局黑棋便已处于领先地位,既然如此,黑棋又何必多生枝节,哪找麻烦?”日本棋手大都比较重视大局的控制,讲究棋形的工整,只要形势尚可,就不喜欢那种过分强烈的招法,因此对王子明在此处的长考也是难以理解。 “黑棋退的话,白棋大体是在天元上一路飞出,如此黑棋下边的空虽然很大,但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棋局如何继续的线路并不是很清楚。要是六路拐出头的话,则白棋顺势五路退围空,由于此时黑棋自身也不安定,大概不敢脱先去点三三,这样一来,上边白棋连边带角围出的空也相当可观,双方的差距微乎其微,黑棋虽然不坏,但要说好也很困难;可若是不拐,这一局部又没有一手补净的好点!处理也很麻烦,王先生也许是觉得这么走下去太过乏味,所以才会想办法另觅他途。”小林芳美沉吟着说道。 “可这里不退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扳头?”李紫芸难以置信地问道。也是,如果王子明连长头都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么接回或是整形之类的软弱之招就更加难以想象。 “恐怕就是要扳头,否则按常理推断的话,王子明就没必要在这里进行长考了。既然长考了,肯定就是要走出强手。”宋玉柱答道。 “啊?!您的意思是说王先先准备打劫?这能行吗?”桑原秀吉惊叫道:黑棋若扳,则白棋必将鼓打出来。黑棋当然不能老老实实地接上,那样右上几颗棋子将被分断,所以局部必将形成打劫,然而初棋无劫,在全局并非不利的情况下自己主动做出一个大劫,王子明能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吗? “呵,王先生的气魄之大不是常人所能想象。也许这一局棋我们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小林芳美苦笑道:作为棋手,他希望看到一局精彩的比赛,作为日本人,他希望精彩的招法都出自宫本武雄之手,但现在看来,这一盘棋将成为名局是毫无疑问,只是可惜,后面的一条希望怕是难以实现了。 果然,在经过近二十分钟的仔细计算之后。黑棋六路扳,强争一头! 面对黑棋的强手,宫本武雄再一次陷入了长考。 “鼓打不是唯一的一手吗?难道这里还会有别的下法?”桑原秀吉奇怪地问道。 黑棋强抢一头,假如白棋不进行最强的反击,不仅局面将进一步恶化,棋手的心情也会大受影响,就好象本来两个人并肩在马路上走的好好的。其中的一位突然横过来挡在另一位身前!假若另外一位居然一点反应没有,说得好听叫修养,说的难听点那就叫作窝囊。对于职业棋手,如果连这样的挑衅都不敢应战。除非是局面大优,本着赢棋不闹事儿地打算缩小棋盘,否则的话,这位棋手就别指望能在竞争激烈的职业比赛中立足。 “打劫是肯定的。但白棋要是直接打出来的话,那么当黑棋包住时白棋敢不敢断开打天下劫就成了问题:打。全盘找不到合适的劫材;不打,则只能接上,如此黑棋粘住,这块棋基本已活,那么中间这块白棋将单方面被攻,上面白棋虽有所得,但自己先要粘成一个花五愚形,不仅心情不佳,而且子效有限,两相比较,白棋是得不偿失。所以,白棋在打出来之前肯定要先在别处制造劫材,否则的话还不如忍耐不去打劫,那样的话,至少右边白棋受到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小林芳美解释道。 “对,如果白棋现在就直接打出来的话,那王子明也就没必要想那么长时间了,依我看,在他的长考中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是花在白棋会在哪里制造劫材上。”陈海鹏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高手意见有分歧的地方当然很多,但相同的地方更多,显然,在这个局面下,无论是对局室中的王子明,宫本武雄,还是研究室里的小林芳美,陈海鹏,宋玉柱便都是一致的。 没有直接鼓打出来。白棋直接在右下三三托角,准备先在黑棋的大本营中先做出一个大劫材之后再去伺机打劫,假如黑棋为了防范白棋的打劫而在右下角应手稍软,则占到便宜的宫本武雄也就可以在上边采用忍耐的态度而不必有委屈的感觉了。 黑棋二路扳,王子明在这里毫不手软,虽然明知白棋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上边的天下大劫,但却依然是寸土必争,半步不让。 白棋二路断,宫本武雄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劫材,当然是希望对手的应招越强越好,因为应招越强,则意味着劫材的价值越大,也同样意味着等到开始打天下大劫的时候把握也就越大。 黑棋吃住二路一子,必然。 经过这两手棋的交换准备之后,宫本武雄信心十足地将一颗白子摆在棋盘上,他坚信,因为对方过于顽强的抵抗,自己已经抓住了一举扭亏局面的机会。 接下来黑棋反打,白棋提子,黑棋再打,白棋断打,一切都在人们的预计之中,宫本武雄终于将劫争引。 遇劫先提,王子明提子当然,宫本武雄右下角星位叫吃,蓄意制造的大劫材终于派上了用场。 走出这一招之后,宫本武雄双手抱在胸前,两眼紧紧盯住,心中充满着必胜的信心: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当白棋把劫提回之后,不管王子明把棋子放在哪里,他都将闭着眼睛把上边拔成马蜂窝,天下劫之所以被称为天下劫,就是因为其价值过了其他的方连走两手! 棋局到了最为紧张的一刻,每个人都屏声静气,等待着王子明如何处理这无法两全的局面。 在不知不觉中,午休时间到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公平的结果 人群如潮水一般涌出解放剧院大门,人们或是谈论着刚才两个小棋手的精彩表演,或是在猜测着特别对局室中两位主角的比赛进行到了什么阶段,很快,剧院周围附近的饭店餐厅便被这些前来观战的棋迷差不多占满了。 “理事长,剧院附近应该没有空位了,不如咱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几位刚刚从大门出来的男士看到眼前成百上千的人流和他们的去向,其中年纪显得最轻的那位提议道。 “金院长,您看怎么样?”被称做理事长的矮胖男人向身旁满头银,精神矍铄的老人问道。 “没问题。工藤先生对北京的情况很了解,咱们听他的安排就行了。”老人点头答道。 “好!那我就去叫车了。”工藤武夫听到大家都没有意见,快走站到路边伸手打车。 剧院方面当然为前来观战的人们准备了快餐,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那种七八块钱一份的盒饭,而且午休是一个半小时,时间充裕的很,故此很多棋迷还是选择到周围附近的饭馆去解决肚子问题。 至于日、韩两方棋院的高层领导,他们当然不存在对盒饭满不满意的问题,招待费既然是由中国棋院来支付,剧院方面给他们准备的伙食自是不能和前面的那些棋迷一样。 只不过对于招待方的好意,日、韩棋院两位最高领导不约而同地婉言谢绝了!原因无他,只在于他们还要利用这段时间去讨论一个问题。 工藤武夫果然对北京的情况非常熟悉,车行不远,很快就在紫竹桥找就到了一家规模颇大的酒楼。虽说做为工作餐这种地方显得有些太过高档,但对于财大气粗的日本人来说当然不是问题。 进到单间,四个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朴奉胜率先开口言。 “松下理事长,这是有关资料,请您过目。”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朴奉胜将之递向松下小五郎。 “谢谢。”松下小五郎如获至宝,双手接过信封立刻迫还及待地打开查看。 信封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几张照片,几张表格,没用半分钟。松下小五郎已经确定这就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证物。 “朴部长,您辛苦了。”松下小五郎笑着道谢。 “呵!这没什么,不知道松下理事长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呢?”朴奉胜笑着问道。 “呵,我觉得还是由贵方宣布比较合适,终究这些证据是由你们找到了,具体的情况也要比我们熟悉,由你们来宣布是顺理成章。”松下小五郎笑道。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最后的部分是由我方完成的,但前期的大量工作都是由日本棋院进行的,如果说到工作量,显然是贵方出的力更多。因此,由您来宣布才更要合情合理。”朴奉胜答道。 “呵,松下先生,您是不是觉得这盘棋宫本先生颇有胜望?”金朴善笑着插言道。他的年纪在三国棋院高层领导中最大,资历也是最老,加上脾气急。因此说起话来一向直来直去。 “呃,不是吗?”松下小五郎反问道。他当然明白对方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就是说宫本武雄如果胜利,日本棋院对于王子明身份的公布将不再感兴趣,因为那对于提高日本棋手的功绩没有大的帮助,反而会使韩国棋院从国内舆论的批评浪潮中得到解脱,所以,他们就不打算去担那个恶名。 “呵呵,恕我直言,只怕棋盘上的形势并非如你想象中那么乐观。”金朴善笑道。 “是吗?不对吧?研究室里大多数人的看法都是白棋有利,只要把那个劫打赢。黑棋上边那块棋将无疾而终,断然没有黑好的道理。”松下小五郎奇怪地问道。 “呵,你也说了。白棋有利的前提是必须要把那个劫打赢,但白棋真的能打赢吗?”金朴善笑着问道。 “为什么不能?难道白棋提回后黑棋还能找到劫材?”松下小五郎心中一紧:他在围棋上的造诣虽然谈不上有多高。但终究也曾经是职业棋手中的一员,对于正在进行的这个劫价值多高他是非常清楚,宫本武雄为了打赢这个劫已经在右下角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一旦劫争失败,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像。 “呵,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王子明就是王一飞,就应该知道他下的棋最大一个特点是什么,那就是在对手感觉胜券在握的一瞬,突然给对方致命的一击。这个劫从棋局的进程分析,应该可以肯定是黑棋主动挑起的。白棋在右下角三三靠时的意图显然是谁都瞒不住的。为什么明知道上面有个天下劫黑棋还敢在这里应地那么强硬?要知道那里黑棋的局面现在并不差,还远不到必须拼命的时候!如果说王子明在强扳出头时还有意气用事的成份,那么当宫本武雄开始制造劫材时他就应当有所警觉,但他不仅没有试图改变这一局面,而且还用最强硬的招法将白棋逼得不能不开劫,试问,以王子明的机敏,他事先若是没有周全的准备,又怎么可能冒这样的风险?”金朴善笑着问道。 一流棋手所下出的棋并不是谁都能够看懂,就算是同等级的一流棋手也未必每一招都能做到,松下小五郎没有这种能力,金朴善也没有这种能力,但金朴善比松下小五郎的优势在于:这盘棋中,他是做为旁观者而出现,没有心理上的负担,面对问题时的分析也就要客观许多。 “呵,棋终究只下到一半,谁胜谁负尚难预料!您说地很有道理,不过宫本武雄对此应该也早有判断,至于谁对谁错,以您和我的水平只怕讨论到下午比赛重新开战也未必能有结果。依我看不如这样,等到这盘棋结束后的闭幕式上,咱们谁先言就由谁来公布这个消息,您看怎么样?”松下小五郎苦笑着摇头说道,金朴善所说并非是信口开河,只不过作为日本棋院的理事长,他是宁愿信其无,不愿信其有的。 “哈哈,好!公平合理,把这个问题交给闭幕式的主持人来决定,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金朴善拍掌笑道,见事情有了结果,屋子里的众人心中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六十七章 影响 十二点四十五分,离正式大盘讲解的开始时间还差一刻钟,外出吃饭的棋迷们66继继地返回战斗岗位,原本空荡荡的礼堂里重新热闹了起来。 “嘿,老纪!”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叫道。 “是有人在叫我吗?”正在和管平聊天儿的纪长风回过头去寻找着声音来源。 “哈,在这儿呢!”一个男人一边高举着手臂叫着,一边挤过人群向二人走来。 “噢,是老高呀!哈,你怎么到了北京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看清对方是谁,纪长风挥手笑道:来者并非生人,正是去年蝉联晚报杯个人赛冠军的上海业余高手----高杨。 “我这也是临时的决定,昨天晚上坐上特快直达列车才赶过来的,这不,连住的地方没找我就直接赶过来了。”高杨把左手拉着的行李箱向纪长风示意道。 “呵,老高,你该不会是特意赶过来看这盘棋的吧?”管平笑着走过来插口道。 “是呀,反正这些日子也没事可干,一时心血来潮就跑过来了。哎,先说好了,今天晚上的住处可就着落在你们俩身上啦。”高杨笑道。 “呵,这算什么事儿呀。没问题,晚上就住到我家去好了。也真难为你,这么大老远还要跑过来看现场,在家里看直播不就得了。”纪长风笑道。 “切,现场看棋和看转播感觉能一样吗?要真是那样,你们一个住石景山,一个住朝阳区,不一样也是跑过来看现场吗?我不过是比你们多赶十来个小时的路,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高杨答道。 “呵,光是十几个小时的路吗?特快直达列车的车票好象价格不是很便宜吧?”管平笑着问道。 “咳,不过是两三百块,算不了什么。对了!比赛进行的怎么样了?”高杨着急地问道。 “不清楚。不过听人说好象进行的很激烈。”纪长风答道。 “怎么是好象?何着你们俩不知道比赛的进程啊?”高杨失望地叫道。 “嘿嘿,是呀。上午的大盘讲解是国少队小棋手们的表演赛,我们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儿去知道棋怎么下的?”管平笑着解释道。 “那你们俩怎么不到研究室里去看呢?”高杨不解地问道:如果说他一个外地棋手或许是进不去剧场后面的对局研究室,但纪长风和管平都是地头蛇,没理由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 “呵呵,能看自是能看,不过我俩觉得还是和棋迷们一起听大盘讲解更好,你想。当小王走出妙手,一举奠定胜局的时候,你是在一大堆职业棋手摆事实,讲道理地冷静判断中感觉好,还是和成百上千位棋迷们一起欢呼庆喝中感觉好?就象是看足球队比赛时,你喜欢周围坐着的都是狂热的球迷,还是一大堆开口战术,闭口配合的专家?”管平笑着问道。 “呃,原来你们俩是这样想的呀?!呵呵。倒也是很有道理,的确,做一个棋迷是比当一个研究者轻松的多。好吧,那我也就不去找什么研究室,一起陪着你们两位当观众好啦。”高杨闻言想了想笑着道。 “呵呵。看把你给牛的,好象陪着我们两个当观众有多委屈你似的。实话实说。就算进了研究室,以您老哥的水平在那里插得上话吗?据我所知,凡在北京的职业高手差不多都来了,够资格在研究室里坐下来看棋的。不是够辈份的长者,最少也得是七段以上的高手。您老哥虽然比我厉害很多,可要是进了那里,嘿嘿,大概也只能沦落到站在别人背后探着脑袋,伸着脖子的份儿,哪有舒舒服服地坐在前台看棋来得惬意!”管平笑道。 “哈,我算是知道你们不敢去后台的真正原因了!原来并不是觉得和棋迷一起看棋感觉好,而是怕到了研究室里说错了话被人笑话。”高杨恍然大悟地叫道。 “嘿嘿,是又怎么样?如果你敢去,我这就打电话叫人领你过去,紫芸,紫茵两姐妹可都在,带你们进去方便的很。”管平笑着问道。 “呵呵,谢啦,听人劝,吃饱饭,既然你把研究室里说得象是龙潭虎**似的,我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高杨笑道。 “老高,你也别听老管在那里危言怂听,其实除了刚才他说地那两个原因之外还另有一个原因,就是下午大盘解说的主讲是陈海鹏,听他系统的讲解总比在研究室里东一耳朵,西一眼睛的乱看学到的东西多。”纪长风笑道。 “哦,是海鹏呀,呵,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在公开场合露面,今天是应该好好捧捧场。对了,既然紫芸,紫茵都在,为什么你们不问一下她俩棋局进行地怎么样了?那不比咱们在这里胡猜来的准?”高杨想了想提醒道。 “哈,你不说我还真把这招给忘了。等一下,我这就给她们打电话。”管平一拍大腿,连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起了号。 “唉,真是,这么简单的方法都不知道,小管呀,看样子以前我们说你聪明还真是多多少少有些问题。”高杨叹口气,故做失望地摇头说道。 “嘘,电话通了。”管平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说道。 “喂,紫芸?棋下的怎么样了?子明占没占上风?” “什么?不好说?关键时刻,有点悬?”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好吧,有消息你给我短信,嗯,记住呀!”打着打着电话,管平的脸色阴了下来。 “怎么样?棋下的不顺利吗?”看到管平的表情变化,纪长风和高杨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双方正在打一个天下劫,白棋找了一个大劫材,而黑棋应劫之后却找不到对等价值的劫材,现在中午的封棋就是这个局面,也不清楚到底应没有应劫。”管平简单地说道。电话里当然不可能讲的太清楚,不过大体的情况几个人还是听得明白。 “难道说王子明的情况不妙?”三个人都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就在三个人疑神疑鬼的猜测当中,舞台上的身影移动!主持人迈着优雅的步伐站在了舞台中央。 一点钟到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事后诸葛 信封打开,裁判长郑重地从白色的信封当中抽出一张棋谱记纸。 “黑棋四、十二位!请落子。”裁判长高声宣布。 “什么?!黑棋消劫了?!”看到这出人意料的一招,研究室内的众人无不惊叫出声。 “王先生居然这么大方,竟然敢放白棋在自己的主空里拔花,这,这气魄也实在是太大了吧?!”桑原秀吉眼睛瞪得老大,本就不是很流利的中国话说起来更是结结巴巴。 “难以想象的转换,如果黑棋在扳头时就预见到了这一步,那么王子明在这盘棋中的表现就太惊人了。”结束上午的大盘讲解回来观战的曹灿见此情景大为赞叹。 “这个转换白棋便宜吗?感觉不象呀?”李紫芸担心地问道:右下白棋空提一子的视觉效果令人太过震憾,黑棋在实空上的损失可谓巨大,如果是换成她,就算是明知劫材不利也绝不可能让白棋这么干净地就把黑棋的主空破掉。 “是呀,感觉上这个转换似乎黑棋并不便宜,主空被破,双方实地上的差距已经非常接近,对于原本形势不错的黑棋来说,这么走似乎有些不妥。”宋玉柱轻轻点头说道,职业棋手,没有不喜欢实地的,看到如些巨大的一块阵势转眼之间就换了主人,心中自是感到可惜。 “真的吗?这么说现在白好?”孙敏焦急地问道。连李紫芸都看不懂的局面,以她这个业余四段水准的实力当然更不可能看懂,现在听宋玉柱的意思好象是说黑棋吃了小亏心中顿感不安。 “宋先生,我和您的看法有些不同,这个转换如果单就价值而言,黑棋未必便宜,但放眼全局,却是极具大局观的一招,王先生在此处又一次向世人展现了他越常人的惊世才华!”小林芳美沉思良久。轻轻摇头感叹地说道。 “哦,小林先生,您是怎么判断的呢?”宋玉柱问道。 高手对于同一局面往往有各自不同的见解,甚至同一位高手也会由于心情,现场气氛,个人修养等等问题的改变而对自己原先的判断有所改变,比如当年的宇宙流棋士武宫正树。曾经有一次,他的一位学生向他请教一个布局问题,他便将自己的看法悉数告之。第二天,同样是这位学生由于对昨天的问题没有想透,便再次找到他想更深一步地学习。结果,武宫正树又是一通高谈阔论,把这位学生说得时满脸的迷惑。武宫正树见状便问他有什么不明白,结果这位学生说“老师,昨天您还说这一招棋是这种局面下唯一的一手。舍此一招不足以争胜负。可是刚才同样这一招棋,您却说是臭的不得了。照这样下下去必输无疑。短短一天时间,您就有两种结论,我是听您哪一种才对呢?” 当然,一流高手中象武宫正树这样忘性极佳的特殊人物并不多见,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一流棋手在对棋局进行解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此时的情况应该怎么做。此时怎么下最好,而不是过去谁谁谁怎么做的。以前我在这样的时候是怎么走的,所以他们才能在看似平常的棋局中总是能现不平常的招法。 “嗯,是这样,下面的转换在常人眼里是绝对不敢想象,在黑棋的级大模样中,竟然让白棋连走两手拔出一朵花,犹如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了一个礼炮,光芒四射,照常理而言,黑棋绝对没有好的理由。 但我们现在不能只看到被白棋拔花有多么痛心,要看整个转换的得失。我们可以假设,如果黑棋下边全都是实地,则黑棋的损失是五十目。以后的定型大体是白棋吃住二路一子,黑棋虎住补断,这块白棋有十五目左右,如此可以判断黑方共计损失在六十目以上。但问题是黑棋一边现在还只能被称之为大模样,离成为实空还差一手棋。 而再来看白棋:假如当初直接把劫粘上,则上方白棋目数可观,现在黑棋一路提下去,将上边白棋彻底地拔成了”蜂窝煤“,白棋三十目化为乌有,黑右上角所得过十目;还有更重要的,中央白棋完全暴露在黑方的射程之内,局部白棋加补一手也做不出两只眼,将来从中腹外逃时,黑棋顺势先攻两手再成向左下角二路立下,下边仍有相当的成空潜力。 因此,就实空的转换而言,黑棋的损失极为有限,而实战中黑棋的选择省略了如何使下边实地化以及侵消上边的苦恼,而将局面的焦点集中在如何攻击白中央这一个点上,看起来似乎双方的差距接近了,但事实上却是黑棋更容易下了。”小林芳美一步步地分析道。 “啊,有道理,有道理,小林先生的见解的确高明!”审视棋局,仔细回味着小林芳美提出的见解,宋玉柱连连点头。 “呵呵,不是我的见解高明,而是王先生控制大局的手法太过高明。我是在黑棋消劫的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这团蜂窝的威力,而王先生显然是在强行扳头时便已经计算到现在的局面,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孰高孰低,不问可知矣。”小林芳美苦笑摇头:如果说九年前王一飞的棋自己看不明白还可以解释为自己的修为不够,但今天类似场景的再次出现还可以找什么样的理由呢? 既然黑棋消劫,白棋当然没有回头的余地,右下提去一子势在必行,这既是气势,也是所然,也是局势所使。 王子明上边三路再提一子,黑棋在这里的收获也是出人意料的大。 因为上方的黑棋由弱变强,右边中间这块白棋的处境已是危乎其危,应当怎样处理成为当前最重要的难题。 正常而言,白棋应该在天元上一路飞出,之后的进程便如小林芳美预想的那样,黑棋借着攻击先手将上方的白棋破掉,再伺机转向实质最大的左下角二路立下,虽然双方的差距并不是很大,但对于一流棋手而言,这样的局势已是不可能逆转。 宫本武雄此时业已从空提一子的喜跃中清醒过来,经过仔细的形势,判断才突然现,在经过这一回合的战斗之后,自己的形势不仅未见改观,反而是在更加危险的路上迈进了一步,假如此刻自己还想按照一般分寸去行棋,那无异于坐以待毙。 对局室内如飞的落子再一次停了下来,宫本武雄开始了他在这一局棋中的第三次长考。 第四百六十九章 第二次转换 困兽犹斗,现形势不妙的宫本武雄当然不肯坐以待毙,没有按照常理从天元附近逃出,反而直接在中腹把黑棋也断开,打算以攻为守,在混乱中寻找机会。 “宫本先生要拼命了。”桑原秀吉说道。宫本武雄的棋向来以扣门不入的稳健风格著称,象这种贴身肉搏似的战法在他的棋谱中还真是不多见。 “形势比人强,如果我执白棋的话,大概也会下在这里的。”小林芳美点头说道。 “没错,单方面外逃的话这块白棋虽然死不了,但让黑棋顺利地将下边的虚势转为实地,那么棋也就输定了。既然老老实实地走下去没有机会,那还不如想办法把棋局搞乱,这样说不定还有扭转局势的可能。”宋玉柱也是点头说道,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面对难局,三大一流棋手的看法大同小异。 黑棋从下边打吃,白子长出,黑棋再顺势压出,步调绝好。 “宫本先生不会是想把这块棋弃掉吧?!”看到白棋接下来硬扳二子头,李紫芸惊声叫道。 “呵,当然了,要不白棋没事儿断那一下干嘛?”曹灿笑道。 “什么,二、四、六、八、十、十二,这条大龙得有六十多目吧?这样就给弃了?”李紫芸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这个时候如果白棋还想逃出,则黑棋补一手将两颗白子吃住,白棋大龙的处境和直接逃出并无不同,但断上去的两子却成了白白送出的大礼,宫本先生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宋玉柱答道。 “白棋的意图是通过弃子在左上角形成大模样,同时尽量将左下黑棋的成空潜力破坏,假如这两个目的都能实现,那么胜负还可以一争。”小林芳美说道。 “可是这条大龙弃的有些太大了吧?如果说白棋把希望放在左上角大模样上,为什么不直接在左上把黑棋的头封住。当黑棋破眼进攻时,就从缝隙里向外钻,这样不是更有成算一些吗?”桑原秀吉问道。 棋手境界的高低很大一部分就体现在对无法计算空白处的把握上,桑原秀吉的实力虽然也是很强,但一下子弃去价值六十余目的大龙,心中就一点底儿也没有了。 “假如白棋直接在上边封头的话,黑棋可以四路双叫吃,白棋提劫,黑棋也提,这样上边就全部变成了黑方的实空。以后白棋再从中间断。黑棋就可以打吃后一路压过去,将左下方的空收实,这个变化白棋无法接受。所以,白棋只有马上断,由于上边还没有定型,因此黑棋此时不肯将被断开的一子弃掉,所以压出做战势所必然。这样白棋就可以借着封锁线上的种种余味,迫使黑棋无法在白棋封头时转而取空,应该说。在此局面下,这是白棋唯一的解困之路。”小林芳美解释道。 接下来双方的步调果然和小林芳美设想的一样,黑棋跳封,将右边白棋大龙的出路封住。白棋转为六路包打,想在左上成势。 由于此时中腹存在冲断的弱点,黑棋若四路又叫收空的话,则白棋一路连续叫吃。右边的白棋大龙将死灰复燃。 黑棋中腹虎打,把冲断的弱点补住。白棋提,如果粘上的话,上方的一团黑子成了难看的一个大饼,不仅看起来非常难受,而且效率显得很低,没有哪位职业棋手喜欢这样的形状。 因此,王子明略加思考,转而右下角二路退回,一方面补住中间的断点,一方面威胁白棋这朵花的安危,实质极大。 黑棋既然没有粘上,那么白棋只有继续提下去,否则的话等黑棋提回,白棋又将陷入无劫可找的地步。双方在这里再次形成劫争。 黑棋将断点粘上,防白在同处双打,白棋再提一手,黑棋二路立下,双方在这里再次形成了劫争。 “哇,真是沧海桑田啊!刚才还是黑棋的蜂窝煤,一转眼就成了白棋的蜂窝煤,宫本先生主导的这个转换也是惊人之极啊!”桑原秀吉叹道。 “宫本先生这一局棋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术,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单凭这两个大型转换,这盘棋就足以成为杰作。”小林芳美叹道。 “那么这个转换结果又是如何呢,白棋是不是达成了预定目的?”李紫芸问道。 “应该说基本达到了:上边白棋成势,中间粘住补断后,上可以把黑棋全部封在里面,向下,可以直接打入攻击左下黑棋四子,两个要点白棋必得其一,因此可以说白棋的拼命还是基本达到了把局面搅乱的目的。”宋玉柱答道。 “那为什么说是基本呢?我觉得白棋在上面的成空潜力很大,要是能全部成空的话,黑棋形势未必乐观呀?”李紫茵问道。 “呵,要想把左上全部成空谈何容易,别的不说,单是三三一点,白棋就没有办法。此外,黑棋右下退回后,白棋在这里的实空损失也是很大,所以说白棋虽然达到了预定目标,但黑棋同样也是收获颇丰,终究六十多目的确定实空不是开玩笑的。所以现在只能说白棋基本达成了把棋盘扩大的目的,但要说扳回局面还为时尚早。”宋玉柱笑道。 白棋中补断,黑棋提劫,白棋下边六路点刺,黑棋接住,白棋星位上一路斜飞,瞄着左下的打入攻击和中间的分断对杀。 黑棋四路小尖,确保右下黑棋的联络不出问题,同时准备六路穿出反攻倒算。 白棋提劫,黑棋右下角一路渡回。 宫本武雄是处处拼命,王子明则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对方施加压力。 上边的劫争价值很大,但白棋却无法一手补净:粘住,黑棋则三路吃住,白棋没有便宜可言;三路长出打大劫,则一旦劫败相当于自停一手棋,如何定型最好实在是难以决断。 不好走的地方就先放着不走,这是下棋的一个绝窍。 宫本武雄中腹扳封头,这是全局瞩目的一点,左上白阵瞬间膨胀了起来。 第四百七十章 错觉? 黑棋连虎,白棋连扳,必然,这个地方既然走了,那么就不能退缩,否则的话还不如不走,因为若是不走,黑棋若想攻击中间数子还需花一手去分断上下白棋的联络。 黑棋打吃,白棋接上,黑棋翻打,这看似顺理成章的一手棋在研究室内掀起了一阵骚乱。 “啊,王先生看错棋了吧?这个地方怎么能动劲呢?!”桑原秀吉惊声叫道。 “是呀,真是不可思议,王先生怎么会犯这么初级的错误,该不会是产生了错觉吧?”小林芳美对这一手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白损失了近一手棋。”宋玉柱摇头失望地叹道,为黑棋如此轻率的行棋感到失望。 如果白棋长出,黑棋接上,那么这个结果和刚才白棋直接后退的性质一样,当然是白棋不利;但宫本武雄现在肯定不会长出,因为要是那样,他也就不会强行连扳而是另想办法了。 白棋中腹挤吃,左边要拉出一子,右边要把死子救回,一石二鸟,这是宫本武雄在扳的时候就瞄着的手段,也是白棋之所以敢于连扳封头的依据所在。 “啊,怎么办呀,王大哥怎么会犯这种错!”李紫芸的脸色都有些白了,旁边孙敏虽然没有说话,但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却显示了她心中的焦急。 黑棋若是接住,不让白棋右边大龙逃出。则白子长出之后,左上和中腹形成的巨大模样已经形成,黑棋扳出的一子紧贴在白棋墙壁之上,活动困难近于废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宋玉柱说黑棋白白损失一手棋的理由。虽然这样走并不能说形势逆转,但至少可以说白棋已经有了再争胜负的本钱。 电视屏幕上。宫本武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放松了表情,看来他也是认为自己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唉,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此精彩的棋局出现这样一记昏招,实在是令人惋惜。”曹灿叹道。 和右上角白棋二路飞不同,那一招棋可以说是宫本武雄为争胜负苦思冥想之后才走出的强手,尽管效果不佳,但其中却有着深刻的技术含量,是面对难以预测局面的大胆探索,若是这盘棋因此而败。那也是虽败犹荣,叫人钦佩。 而眼下黑棋打出的失误却和那一手有着质的不同,说的极端一点,就连有着初段水准的业余爱好者。只要稍微认真一点便可以现白棋的反击手段,而这样的棋出现在代表当代最高水平的世界大赛决战舞台上,除了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还能找到别的形容词吗? “紫芸,你别着急。王大哥肯定有他的打算,你看。他不是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吗?”还是李紫茵心细一些,用手指着电视屏幕安慰了着妹妹。 抬头看去,此时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王子明面部的特写镜头,果然和李紫茵所说的一样,依旧是沉静如水,风雨不动。 “呵,到底是曾经称霸天下的棋魔王一飞,如果我走出这样的失招,就算能很快冷静下来,但情绪上也不可能一点波动没有,王一飞的平常心修练得真可谓是登峰造极,无以复加。”小林芳美在心中暗自称赞。 “咳,那有什么用啊,他一下棋就是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棋局是好是坏,旁人也没法从他脸上看出问题。”李紫芸急道。她和王子明下过的棋何止百局,在场的众人当中对于王子明在下棋时的表现有谁会比她了解地更清楚?当然,小林芳美要排除在外。 “紫芸,你就别说了,说的我心里也没底了。”孙敏拉了焦急的小姑娘一把,面色沉重地小声说道。黑棋右边的实空非常庞大,左边白棋的阵势也是极为惊人,棋局的好坏以她的水平此时当然看不清楚,但三人成虎,曾参杀人,让桑原秀吉,小林芳美,宋玉柱,曹灿这些高手一说本就心中不安,现在连李紫芸也念起了咒,这怎么能不叫她担心。 “敏敏姐,你也不要太担心,王大哥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虽说这一步走的不好,但棋局并没有失控,相信王大哥肯定会找到重新领先的办法。”李紫茵劝说道。 “但愿吧。”孙敏低声答道。 前台剧场,坐在观众席上的三位业余高手也是忧心重重:由于宫本武雄的第三次长考,大盘讲解的进度已经和后台实战的进程一致,此时,不仅是研究室内的众多职业高手在等待着王子明的下一手,前台数千名围棋爱好者也同样是在等待着新棋谱传来。 “是不是只能接上?”管平压低声音向纪长风问道。 “应该是只能这样吧?那可是六十多目的大空啊!况且这不仅是实空的问题,一旦让白棋吃通,左下黑白双方的强弱立变,如果是我,肯定是眼也不眨就直接粘上。”纪长风迟疑不决地说道。 “可是放白棋长出来行吗?那样白棋左边或边或角,肯定会围成大空,感觉上不比右边黑空小多少,白棋不坏吧?”高杨问道。 “只能说黑棋的扳打有些一厢情愿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白棋连扳的时候直接在左边动手,那样中腹少做一个交换,对于治孤会有很大好处的。”纪长风叹道。 “可是这样下白棋必定会对打入棋子起最强烈进攻,在进攻过程中必定会制造出大量劫材,以此为背景,白棋可以在右上角开大劫,黑棋也是很难应付吧?”管平说道。 “唉,这就不是你我能算清楚的了,大概碰到这种局面!你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了。”纪长风摇头苦笑道。 连一流职业高手都感到头疼的局面,他们这样的业余者自是要在前面加个更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偷鸡不成 没有让大家等待的时间太长,王子明很快将他的选择公之于众。 中腹拔花,黑棋的出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什么?难道他没看到右边的冲吃吗?!”对局室内的宫本武雄大吃一惊,抬起头来看看棋盘对面的王子明,还是如木雕泥塑般的一动不动,从外表上看不出半点心理变化的端倪。 “不管了,既然他拔了花,那自己也只有冲吃连通,不管怎么说,原本已无生路的大龙死灰复燃,白棋断然没有不好的道理!”想到此处,宫本武雄稳定了一下心神,伸手从棋盒中取出一粒白子拍在棋盘上。 “啊,王大哥不会是急糊涂了吧?!六十多目的大龙,就这样放出来了?!”李紫芸焦急地叫道:形势好坏先放在一边,辛辛苦苦、付出上边被白棋拔成蜂窝的沉重代价才吃到的大龙,现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放了出来,单只心情,相信便没有几个人能接受的了。 “可能是气合吧?黑棋不想让翻打出去的一子成为恶手,所以才会宁肯放白棋大龙死里逃生也要拔花。只不过,这个代价实在也是有些太大了,至少我是下不出手。”桑原秀吉分析说道。 “等等!桑原先生,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宋玉柱眼睛忽的一亮,着急地向桑原秀吉问道。 “我是说黑棋不想让翻打出去的一子成为恶手,所以才会宁肯放白棋大龙死里逃生也要拔花。我没有说错吧?”以为自己的中国话说得大不标准。以至于对方没有把里面的意思听懂,桑原秀吉略一迟疑。便重新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手,真是好手,王子明的大局掌控手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是心服口服啊!”一拍大腿,宋玉柱连声赞道。 “呃,宋老师。您说这是好手?一下子亏损这么多实空会是好手?”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呵!刚才我也和你的感觉一样,觉得黑棋一下子丢掉六十多目的实空难以接受,但桑原先生的话提醒了我,白棋大龙的逃出实际上并不象咱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宋玉柱笑着说道。 “哦,宋先生,您的意思是……?”在双方这个回合的棋子都落在棋盘上之后,小林芳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对,咱们之前之所以认为黑棋不能放白棋大龙逃出的原因,一方面是其本身实质很大。更重要的就是怕白棋里外连通之后整体变厚,对左下黑棋将产生严重威胁。 然而,我们的疏忽也正是这一点:白棋吃通两子仅仅是连通而已,以后等外围条件成熟时,黑棋可以随时在天元位冲!白棋提吃,黑棋打三还一。这里只是一个假眼,因此在事实上,白棋整体并没有加厚。而是变重了。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就能现。因为黑棋存在从六路飞出分隔反击的手段,白棋在吃通之后对左下黑棋四子的威胁不仅没有加大,反而消失了。相应的,由于中间大龙的死活未定,右下角四颗白子该如何处理也将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此外,白棋本来是打算以左上方的大模样来一争胜负,现在黑棋中腹拔花,上边的成空潜力已经大大消弱,不仅破坏了白棋的意图,本身也是大的不得了的一手棋。 还有另外一点,如果黑棋怕白棋逃出而龟缩在里面的话,黑棋的下一步反而不好下,由于里面的气很紧,还要随时担心白棋的手段,至少,上面的打劫怕就难以获胜。 现在黑棋中腹出头,上方劫的价值相对变小,加上白棋大龙整体死活未明,右下四子安危未定,黑棋劫材可谓数不胜数,因此,这个劫黑棋打赢不存在任何问题。 所以,在将这些因素综合起来一分析,我们便可以现,这个回合的转换黑棋在实空上的损失非常有限,但得到的补偿却是找到了行棋步调,白棋虽然在感觉上把双方实空的差距拉近,但结果却是多出两块碍心碍脚的弱棋,从大局的展方向来看,现在得到的便宜将随着黑棋的步步进攻而一点点地送回。 换句话说,黑棋实战的招法可以叫做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看似中了白棋的陷井,实际是让对方背上一个无法甩掉的沉重包袱。高明,实在是高明!”宋玉柱赞叹道。 “啊……,宋先生所讲果然不错,宫本先生这凶悍的一招不仅没有打中对手的要害,反而被对方轻松地避过,有了中间这条大龙的牵制,白方在全盘各处的行棋都要受到影响。王先生的形势判断堪称天下一品,比咱们可是要高明太多了。”小林芳美仔细回味着宋玉柱的分析,最后点头叹道。 “是呀,不能说宫本先生这盘棋下的不好,只能说王子明挥的太出色了,虽然宫本先生向来以出色的大局观著称,但在这三个大型转换中不仅一点便宜没有占到,反而越转换,形势越困难,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曹灿也是感慨万千。 “唉!现在的情况真应了贵国一句成语,‘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宫本先生本来是打算强撑左边的阵势以寻求争胜的机会,不成想反而送给对方一个简化局势的机会,这盘棋怕是要不行了。”小林芳美轻轻摇着头:虽说早在比赛之前就已经知道这盘棋的前途凶多吉少,但事到临头的时候,心情还是非常复杂。 “哈!敏敏姐,听到没有,王大哥就要赢啦!”李紫芸当然不会有日本棋手的想法,只要黑棋好她就高兴。 “嗯,听到了。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棋下到现在还没过百手,后边会有什么变化还不好说呢。”孙敏笑着答道。 “哈,不会了,前面那么复杂的转换王大哥都没有出错,现在黑棋优势已经确立,以后就更不可能出错了。”一反刚才的唉声叹气的苦样,李紫芸信心十足地笑了起来。 的确,优势情况下的收束是王子明的强项,宫本武雄想要翻盘谈何容易。 第四百七十二章 搏命 黑棋上方把劫提回,不急不徐地向着左上白棋施加压力。 看到王子明如此的沉着,宫本武雄的心中不由暗自吃惊:让白棋大龙这样轻易逃出,对方就一点不着急吗?难道说他并不认为现在的局势,不好吗? 脑中生疑的日本棋手收拢心神,开始重新审视棋局,谁知不看还好,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自己先前以为的便宜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 轻轻地摇了摇头,宫本武雄暗自苦笑。 十几年前,当对手还被称为棋魔王一飞时,这种不明不白骗局自己就没少经历过,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之后的次交手,对方给自己准备的见面礼又是这样一场骗局,难得自己还会满心欢喜地一头撞了上去,呵呵,真是鱼见食而不见钩,人见利而不见害,记吃不记打啊! 不过反省归反省,后悔归后悔,但棋局却还要继续进行。 下边三路靠,宫本武雄决定还是先解决这里的问题,如果能借调先手将中腹白棋安定下来,那么棋局还有一线生机。 对白棋的挑衅王子明不以为意,冷静地二二长入,彻底将右下角四颗白子的根据地破去,同时,这也是一步实质极大的官子。 白棋中间二路立下,将黑棋左右的联络分开,开弓没有回头箭,假若因担心右下四子的安危而落个后手补棋,则黑棋顺调取得联系之后,白棋的拼命将变得全无意义。 黑棋左下角虎补整形,静观对方如何在右下动手。 被分隔开的两颗黑子看起来非常脆弱,但因为右下四颗白子太薄,真要攻击的时候,宫本武雄偏偏就是找不到严厉的办法。 无奈之下,白棋只得在三路点,黑棋压,白棋四路扳起。这已经是宫本武雄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攻击了。 黑棋二路贴下,当强则强,在双方必须刺刀见红的时候,王子明从来没有畏惧过。 白棋五路挺头,黑棋六路冲,自身已经联络在了一起。 白棋右边四路点刺:这团白子还没活透,再说,棋由断处生。不把黑棋分断,白棋也找不到行棋的步调。 黑棋接住,白棋先在下边二路尖,扩大眼位,黑棋一路扳阻渡。 白棋五路断,终于将黑棋分开。但黑棋下边二路扳起。又从另一边取得了联络。 见攻击已经失败,白棋只有右下二路挡住补棋,否则这块棋将有死,活之忧。 得到先手,王子明在六路跳出,这里的战斗告一段落。 硝烟散罢回过头来一看,宫本武雄折腾了半天不能说全无结果,至少右下角活地已经不能算小了,可是黑棋跳出以后,左下一片便成了黑棋的天下,所得亦是不少。 因此,就价值而言这个转换大体相当,双方均可接受。 但由于中腹白棋大龙向下的出路已被阻住,所以白棋现在处境不仅没有得到改观,反而是变的更加艰难。 上边四路提劫,尽管有些勉强,但宫本武雄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中腹补棋虽然安全,可上边轮到黑棋动手。白棋就更没有翻盘的指望了。 黑棋二路拐,又是让宫本武雄感到难受的一招:如果二路挡住。则黑棋把劫提回后白棋的负担加重;但若是粘上,则黑棋边路出头,上边拔成一堆蜂窝的厚势居然有被攻击的可能。 不好应的地方只有不应了,宫本武雄右下角一路扳,硬抢逆收大官子:棋下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道理可讲,按部就班的走棋等于坐以待毙。 王子明果断地左上小飞挂角,这里是白棋唯一可能形成大空的地方,只要把这里的展潜力破掉,白棋就别想在实空上和黑棋对抗。 因为上边黑棋二路拐到,白棋在这个方向上落子已没有意义,所以宫本武雄应以另一侧小飞:他当然也想尖顶一下,那样角上的空会实在很多,但黑棋挺头之后,上方白棋的压力也相应加重,得失难说。 黑棋六路大飞而起,从中腹看又是小飞之形,姿态极为漂亮,至此,早先中腹拔花的威力显现无遗。 上边三路紧夹,宫本武雄开始为这团白子的生死安危而忙碌。 黑棋三路打上来,在破坏白棋眼位的同时还收取着上方的实空。 白棋四路盖住黑棋打入一子以寻求联络。 黑棋顺调单长一手,待白棋四路粘上后点入三三抢地。 白棋冲,黑棋挡,白棋上边打吃和黑棋的提子交换后断在角上。 这种棋形例来断哪边吃哪边,黑棋二路叫吃,白棋反打,黑棋提,白棋吃住两子,双方在这里又走了一个转换。 利用弃子抢到先手之后,黑棋转向右上角二路并,一方面防止白棋活角,一方面把中腹白棋大龙在这里的眼住彻底破掉,一子两用,白棋现在的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左上角二路点先手便宜一下之后,宫本武雄在左下象步吊入:和方才的理由一样,此时补活大龙并非难事,但这么走的结果就是大龙活了,棋也输了,所以宫本武雄除了继续拼命没有别的办法。 一流棋手的拼命之招自是不容小觑,瞄着向上的冲断和下边的罩住杀气,这已是白棋的最后一搏。 面对宫本武雄胜负手,王子明冷静无比,中腹一双,先把白棋冲断的隐患消除。 跳方整形,白棋虽然想继续向下,但黑棋弯出分断的话,中腹大龙就真地要没命了。 黑棋外侧点问对方应手。 白棋向右并,想尽最给对方制造麻烦!黑棋弯三冲破坏对方棋形,白棋接在左边,否则刚才的吊没有任何意义,黑棋再冲,白棋已成裂形。 白棋挡,黑棋断,白棋弯出,还是和刚才一样的理由,不把这几个子逃出,那么之前的拼搏便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黑棋天元位反冲锋。 终于,中腹早就瞄着的手段被王子明施展了出来。 第四百七十三章 投了 再一次苦笑摇头,宫本武雄轻轻从自己身前的棋盒盖上拿起一颗黑色棋子,轻轻地放在棋盘之上。 “王先生,恭喜你。”日本棋手轻轻一躬身,向着对手祝贺道。 “呵,谢谢。”王子明躬身还礼,微笑答道。 棋局至此,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右边白棋的大龙在黑棋的重重包围之下无力找到第二只眼位,而左下黑棋的联络看似薄弱,但白棋自身联络同样不全,自顾尚且不暇,哪儿有功夫去分断对方。 当然,这一结果在白子吊入黑空的时候宫本武雄就已经算到了,这里的棋形虽然错综复杂,但对于一流棋手来说,这种纯粹计算方面的问题只是小菜一碟,而明知不行还要去走的原因与其说指望对手走错,还不如说是打算寻找一个投了场。 “王子明赢啦!白棋交棋啦!”当闭路电视上的镜头出现在研究室众位棋手眼前时,欢呼声立刻在房间里响起。 “哈,王大哥赢了,看到没,王大哥赢了!”李紫芸兴奋地抓住孙敏的右手拼命摇着。 “呵,我看到了。”孙敏任由小姑娘在那里神经,只是淡淡地微笑。 “咦,王大哥赢了你怎么不开心呀?!”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哈,谁说敏敏姐不开心了,人家那叫恬静,你当只有象你那样成了个小疯子才算开心?”李紫茵从旁边用手指戳着妹妹的脑袋笑着问道。 “呵呵。倒也对呀,象我这样敢说敢笑的直肠子本来就不多。”李紫芸笑道。 “小姑娘,当师傅的赢了,你这个当学生的似乎比老师还乐呀?”曹灿笑着调侃道。 “哈,那是当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李紫芸笑道,随口抓过条成语就用,也不管用的是不是地方。 “唉,宫本先生输得是一点脾气没有,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找到力的地方。”中方棋手笑逐言开自不必言,但日本棋手若是同样开心就成了咄咄怪事了,此时,桑原秀吉正抱着脑袋对着棋盘哀声叹气。 “是呀。自从宫本先生右上角二路飞之后,可以说棋局的进程完全是处在王先生的控制下,宫本先生虽然也是尽了全力想要把局面扳回,先是在上边打劫,然后中腹弃子,最后强封外势。可以说能想出来的办法都使出来了!但王先生思路灵活,弃取自如,宫本先生的重拳就象是打在一团棉花上,始终也没办法捕捉到对方真正的痛处,又好象用重锤去砸一湖清水。看起来声势很大。把浪花溅起多高,但收回锤子一看,水还是水,锤子还是锤子。自己除了费了半天力气之外,实际上还是一无所有。”小林芳美感叹着:职业高手最关心的是一局棋的决胜之处,至于左上角的定型和宫本武雄在左下角的拼命,那不过都是临死前地挣扎。无论怎样的激烈,也不会让他们感到震憾。 “小林先生。这盘棋和王先生之前下的四盘棋风格迥然不同,您说这会不会是他的真正风格呢?”桑原秀吉问道,年轻的日本棋手随时随刻都不忘记学习和增长见识的机会。 “也许吧。我的那盘棋体现了他的力量,金炳辉的那盘棋体现了他的冷静,长谷先生的对局表现出他越常人的感觉,李永铉的那盘棋则展示了他的攻孤,治孤能力,至于这盘棋,可以说是这些方面的综合体现,有攻击,有治孤,打劫体现了冷静,中腹拔花则是大局观的表现。不过于相比于前几局,这盘棋的特点更为鲜明,最主要地体现就是转换,地与势的转换,势与攻的转换,攻与地的转换,几次转换下来,对手就被转得晕头转向,而他自己却是了然于胸,始终清醒地很。”小林芳美点头说道。 “您说的对,如果说第一次的打劫转换虽然出人意外,但终究是有迹可寻,第二次放弃上边的厚势吃白大龙,也还在情理之中,但第三次的中腹拔花,放白六十多目的大棋逃生,如此的气魄,如此的胆略实在是令人叹服,说实话,就算是方才宋先生把这个转换的妙处说出之后,我也一样是不敢做出那样的决定。”桑原秀吉赞同道。所谓知易行难,知道怎么做对不对是一回事,轮到自己能不能那么去做又是另一回事,就象人人都知道武宫正树的宇宙流气势恢弘,赵流勋的钻地流实战威力巨大,高川秀格的流水不争先赏心悦目,林海峰的二枚腰刀砍不动,但若想在实战中真正使用他们的招法,怕就没几个人有那样的胆量了。 “呵,岂止是你,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是宋先生,估计在他的实战当中恐怕也很难下出这样的决心。”小林芳美微笑道。 “呵,小林先生说的不错,如果那时我坐在棋盘旁边,大概就是眼也不眨的把棋粘上了,当然,后面精彩的招法也就出现不了了。”宋玉柱也是笑道。象他们这样的高手棋风早已定形,不是这个流就是那个流,碰到什么局面会使用什么样的招法大多不会出同级别棋手的预测,当然,这指的是思路而不是具体的招法。 “哈哈,你那么说就有点言过其实了。事实上,如果是在你下这盘棋,前面大概就不会去打劫转换,没有打劫转换,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这些变化了。”曹灿笑着插口道。 “呵呵,也对,说到底,还是幸好这盘棋由王子明来下。否则的话,咱们也就看不到这精彩的一局棋了。”宋玉柱哈哈大笑。 大型研究室里人们笑语欢声,隔壁不远的一间小型办公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松下理事长,棋局结束了,看样子咱们的分歧也没有了。”满头花白头的金朴善表情严肃地问道。 “是啊,是没了。”松下小五郎将肥胖的身体陷入背后的沙,双手用力地揉搓了一下脸颊苦笑着答道。 “呵呵,你也不要觉得太过难受,你现在的感受半个来月前我不是也一样经历过吗?放心吧,再怎么难熬的日子也一样会熬过去的。”金朴善微笑着劝道:既然日本棋院和韩国棋院落到了同样的境地,他当然没理由不感到一些安慰,就象一位刚刚被自行车撞个跟头的人在看到另一位被重型卡车撞着的人之后,有可能才现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呵,谢谢您的劝慰,我会牢记于心的。好啦,比赛已经结束,闭幕式也会很快开始,咱们还是研究一下等会的措词吧。”对方的心思松下小五郎怎么会不清楚,礼貌地应付一下,日本棋院的理事长把话题转开。 第四百七十四章 等待宣告 前台,陈海鹏的大盘讲解还在继续。 “这盘棋实际上在黑棋右上角二路砸钉守空时就已经结束了,白棋的六路吊入不过是行棋的惯性使然,现在黑棋弯冲反击,这里的白棋成为裂形,要么是中腹大龙被吃,要么黑棋下边全成实空,而无论成为哪一种结果,白方都只能交棋认输。棋下到这个地步如果还要继续磨下去那就没有意思了。” “对,宫本先生是求道派棋手,吊入这一招他肯定不会不知道不成立,以我的感觉,这就是在寻找投了场。”站在大棋盘另一面的黄妙龄补充道。 “是呀,正常走下去双方之间的差距至少在二十目以上,白棋左上角虽然还能围出一些空,但黑棋从外压缩,中腹一样会围出一定目数,双方的差距并不会因此而减少。至于其他各处基本都已定型,虽然右下角还存在一个劫,但那只是局部的细小问题,无法影响到胜负,更何况黑棋通盘厚实,这个劫能不能打赢还难说呢。”陈海鹏说道。 “那你觉得这盘棋宫本先生是哪里下坏了?我的感觉是自白棋右上角二路飞后,棋局便完全被王子明掌握了,宫本先生虽然数次想要把主动权抢回,但总是让对手在千钧一之际给滑了过去。”黄妙龄问道。 “呵,是呀,上午我们在研究的时候,小林先生也是觉得宫本先生这一招抢的有些太凶,正常分寸应当是跳方补棋,这样黑棋上边虎住后感觉上虽然略有不满,但实际上白棋通盘厚实,可以放手打下右下黑阵破空而不必担心影响到他处,如此将形成细棋的格局,胜负的道路也变得极为漫长。”陈海鹏答道。 由于最后的几招棋还没有传过来,舞台上的两个人为了不冷场,只能东拉西扯地找话题。但事实上不必什么棋谱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己经知道:这盘棋王子明胜定了。 “呵,老高,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棋觉得值吗?”管平笑着低声问道。 “哈!那还用说,王子明下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尤其是中腹拔花的那一手的气魄实在是太惊人了。此外,还有之前对白棋右边几子的攻击,我的感觉一直是五路直接冲出,把白棋六颗棋子一分为二。来个一刀见红,没想到黑棋的攻法竟然是虚点一下再飞起空攻,简简单单地就把主动权抢到手中,如果真象我想的那样去下,痛快是痛快了。但白棋上边三子顺调逃出。同时把右上黑角四子卷入混战里面,谁好谁坏还真不好说呢!呵,就冲这一手棋,就不枉我从上海大老远跑来一趟。”高扬笑着答道。 “是呀,还有上边靠、扳的手法,搁我头上肯定是想不出这样强硬的好棋,而且就算一时冲动走了出来,当白棋右下角制造劫材的时候肯定也会退让避劫,若真是那样。好好一盘棋也就变的乏而无味了。呵呵,我也是学了一招呀。”纪长风笑道。 “嗡、嗡……”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传来。 “小管,是你的道。 “对。是我的。”从口袋中把手机取出来,管平低下头去查看。 “谁的短信?”纪长风问道。短信的震动声短急,来电的震动声长而久,不需要去看手机显示屏上的提示。只是凭声音纪长风就可以分辩出其中的不同。 “呵,是紫芸。估计是比赛出结果了!”管平看了一眼显示号码笑道,他之前和李紫芸说好,只要比赛结束了要马上给他个消息,看来这个小丫头并没有忘记。 “那还不快看看。”高扬急着催促道,虽然谁都能猜出里面写的会是什么,但不亲眼看到,心中总还是有一点不安。 “听着,‘三点十五分,第一百四十九手,宫本武雄中盘认负’。”管平压低声音念道。 “哈,真的?!快让我们看看!”高扬、纪长风闻言大喜,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连声催促道。 “呵,放心,就这么几个字难道我还能看错吗?给,让你们看个清楚。”管平笑着把手机递给二人。 “哈哈,好,太好了,子明真是给咱们中国人争气!连胜日韩五位一流高手,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高扬看罢短信摇头感叹道。 “是呀,从那一次和子明一起去泰安参加晚报杯赛我就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会遇风化龙,只是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居然会厉害到如此地步,这样惊人的战绩,放眼世界棋坛,这几十年间怕只有棋魔王一飞才做到过。”纪长风说道。 “哎,老纪,你也想到了王一飞了?”高扬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现在想到的也是王一飞?”纪长风反问道。 “是呀。老纪,小管,你在都住在北京,有没有听过一些传闻,说的是王子明实际上就是当年的王一飞?”高扬问道。 “当然听过了,来棋社下棋的人各行各业的全有,什么样的消息在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保得了密。”纪长风答道: “那你们俩怎么看呢?”高扬好奇地问道:他和王子明的关系远比不上这两个人,因此很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呵,如果从棋上的造诣来看,这个消息当然很有道理,不过我始终不能相信,以当年王一飞的风光,他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地窝在一间小小的棋社里,满足于以写书译书渡过一生。现在想一想,如果他前年来北京不是住在乌鹭社,又或是在住进乌鹭社之前没有和那个叫黄三的倒霉职业棋客碰面,那么现在他也许真的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家,哪可能会踏入世纪大战的舞台?”管平笑道。据说烛光底下最黑,也许是太过熟悉,反而很多的问题会被人忽略。 “哈,放心吧,是金子就会光的。别的我不清楚,不过小管,当年你可是雄心勃勃,想要把石景山棋界一统天下,这在北京的圈子里可是尽人皆知,如果那时王子明没有因黄三的关系把燕北天杀了个稀里哗啦,恐怕输得找不到北的就是你了吧?”纪长风笑着问道。 “嘿,那种糗事你还提什么!那不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嘛。”管平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 “呵,那小管,你现在是不是还有那样的想法?”高扬打趣道。 “哈,谢啦,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有那样的想法,除了疯了或是傻了,还能有第三种可能吗?”管平笑道。 “呵,好了,别开玩笑了,新棋谱传过来了,大概马上就要宣布结果了。”纪长风指了一下舞台小声提醒道。 抬头看去,大棋盘旁,一位小棋手正把一张纸递到黄妙龄的手中。 第四百七十五章 普天同庆 “下边是怎么走的?”陈海鹏问道。 “呵,和你刚刚摆的那个参考图一样,黑棋冲断后再把中间两子拉出破眼,棋谱到这里就结束了。”黄妙龄笑着答道。 “哦,是吗?我看看。”陈海鹏伸手问道。 “呵,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个程度。”黄妙龄把手里的棋谱递过去笑着说道,显然这张纸上记录的东西很令人兴奋,以至于黄妙龄把在家里和陈海鹏开玩笑的语气都带了出来。 “这个我信。”陈海鹏一边低头去看棋谱,一边笑着答道。 几千人的会场,此时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海鹏身上,等待着他宣布那最为关键的一句话。 “呵,你说的不错,棋谱是到这里就结束了,而且比赛的最终结果也同时记录在上面。相信即便不用我把这一行字念出来,大家心里都应该已经知道了答案,对不对?”抬起头来,陈海鹏笑着向数千位屏气凝神的棋迷们大声问道。 “对!王子明赢啦!中国队赢啦!”瞬间,落针可闻其声的剧场大厅沸腾了起来,欢呼声、鼓掌声响成一片,人们笑着,叫着,跳着,尽情抒着兴奋的心情,有几位上了些年纪的老棋迷甚至勾起了陈年往事,不由得触景生情,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是的,快十年了。在这十年里,中国围棋被日、韩两国压得难以喘上气来,看着别人的棋手在世界大赛上风风光光,大把大把地将冠军头衔据为已有,而自己国家的棋手却只能在几项份量有限的比赛中偶尔露上一脸,这些曾经经历过中国围棋盛世的老人们怎么会不喜极而泣?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古时的文人十年寒窗苦读,池水成墨。铁砚磨穿,为的就是一朝得中,金榜提名,虽然现在的情景和那时并不相同,但那种心头放下一块巨石的轻松感觉却没有什么不同。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管,是你的吗?”纪长风问道。 “不是我的。老高。是你的吧?”用手摸了一下上衣口袋,管平转头向高扬问道。 “我看看。”因为是下了火车就直奔比赛现场,高扬的手机是放在随身的行李箱中没有拿出。拉开拉链一看,银灰色的手机果然正在乱震。 “呵,是老林。”高扬笑着说道。 “哈!他肯定是向你报信来的,大概他不知道你正在现场。”纪长风猜测着,高扬口中的老林当然就是林靖宇,上海业余棋界的另一根台柱。 “老高。接吧,老林肯定是急着想和人聊一聊!而且现在不要说你接电话,就是唱卡拉ok都没关系。你就不要让他心急了,要不然一会还会打过来。”见到高扬想去按拒听键。管平笑着说道:也是,现在剧场内的情况可谓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兴奋地和周围的人讲述着此时此刻的心情,其中拿出电话向着没有来到现场的亲朋好友报告着最新消息的人也并不少见,相形之下,他们这三个人倒显得安静许多。 “好,那我就接了,看看你们猜的对不对。”高扬见舞台上的陈海鹏和黄妙龄退到台侧和一个人商量些什么,显然也是不想破坏台下众人热烈的气氛,因此便将手机打了开来。 “老高,有没有看电视实况转播?”电话那端传来林靖宇的兴奋声音。 “没有,你说的是什么传播?”高扬故做不解地问道。 “嗨,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你该不会跟我说你忘了今天是三国擂台赛最后一战的正日子吧?!”林靖宇叫道。 “当然知道啦。这事儿连我家门口看车的老大娘都清楚,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高扬反问道。 “你既然知道怎么会没看电视传播,你少忽悠我了。”林靖宇显然是不信高扬说的话。 “哈哈,问题是我的确没有看电视传播,这怎么能算忽悠你?”高扬笑道。 “嗨,装的到挺象!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里?”林靖宇问道。 “没有。”高扬答道。 “咦,大星期天的你不呆在家里看电视你乱跑什么?”林靖宇奇怪地问道。 “呵!谁说我乱跑了?我这可是在办正事儿。”高扬笑道。 “少来,什么正事儿比看比赛重要?”对于高扬的解释林靖宇当然不信,都是惜棋如命的老友,彼此的作风哪儿可能不熟悉。 “呵,没错,我就是在看比赛呀。”高扬笑道。 “呃?你不是说没看转播吗?对了,你那边怎么这么吵?”林靖宇不解地问道,同时对话筒里传出的背景音也起了疑心。 “哈哈,老林,实话告诉你吧,我此时此刻正坐在北京解放剧院的演播大厅里,左边坐着的是纪长风,右边坐着的管平,不信你听?”高扬笑着把手机伸向管平。 “哈哈,老林,你要说的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而且比你最少早了有五分钟!”管平对着话筒笑道。 “嘿,好你个老高,怎么到北京去也不和我说一声,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听到管平的声音,林靖宇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呵,说实话,我也是昨天晚上九点来钟才决定赶来北京,那个时候就算和你说了,你也赶不上特快直达,所以我一想,与其让你听了心痒痒,还不如干脆别和你说,省得叫你晚上睡不踏实。”高扬笑道。 “嘿!你还真会说话,要真是怕我心里痒痒,你刚才就应该装成正在看转播,现在绕了这么一大圈反过来说你在现场看棋,这不是在故意气我吗?”林靖宇忿忿不平地说道。 “呵呵,这大喜的日子里你生什么气,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放心吧,到时候好东西少不了你的。好啦,黄妙龄又回台上了,不和你多说了,等晚上咱们再聊。”看到舞台上有了变化,高扬急忙说了两句便将手机关上。 第四百七十六章 问题征集 “嘭嘭”,布置在剧场大厅四周的扬声器里传出手指轻轻弹动话筒的声音,经常进行大盘公开讲解的黄妙龄对于如果控制现场观众的注意力很有一套。 被扬声器里出的声音所提醒,群情激昂,谈兴正浓的棋迷们这才意识到棋局虽已结束,但今天的节目并没有全部完成,于是纷纷收声归座,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舞台上的主持人。 “各位棋迷朋友们,两位棋手正在进行复盘研究,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他们到前台和大家见面,届时,两位棋手会就这盘棋的关键处表自己的看法。趁离他们到还有一段时间,各位朋友请把你们的问题告诉我,到时候我会代表大家向他们提问。现在请有问题想问的朋友把手举起,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把话筒送到您的手中。”黄妙龄高声说道。 话音刚落,有如雨后春笋,剧场大厅里齐刷刷地举起了一大片手臂,有一位小朋友生怕自己举得太低别人现不了,干脆从椅子上站起来欠起脚尖一跳一跳地使劲晃动着胳膊,着真且又认真的样子引起周围人们一阵善意的笑声。 “呵呵,这位小朋友那么积极,第一个问题就交给给他吧。”大棋盘前的黄妙龄见状也是笑了起来,用手点指,示意工作人员把无线话筒递过去。 很快,经过十几个人的传接,话筒很快就到了小孩子的手里。 “嗯……那个……什么……”等话筒传递到他的手中,这个小孩子反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是一个劲地挠头,小脸给憋的通红。 “呵呵,小朋友,不要急。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大家不会笑话你的。”黄妙龄笑着安慰道: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心情紧张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是谁都能象秀兰邓波儿那样五六岁就能成为好莱坞的级巨星,能在这样的场合站起来接过话筒,这本身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说呀,别怕,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坐在小孩子旁边看样子象是他爸爸的男人也小声鼓励道。 “嗯……,我就是想问王叔叔的棋怎么下得那么好?他是不是有什么秘诀?我现在也在学棋,可是总输给班上的同学,王叔叔能不能把他的秘诀教给我。让我以后也能成为象他那样的高手,不用再受小胖三的气。”在众人的鼓励下,小男孩儿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哄”,小男孩儿稚嫩的语音和幼稚的想法让大家开心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会说话,请大家见谅。其实他想问的就是王先生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优秀棋手,只不过是一时紧张没把语言组织好。”小男孩的父亲连忙拿过话筒翻译道,还别说,经他这么一解释,小男孩儿提出的问题就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不过,童趣的感觉却也同时变没了。 “呵呵,好的,小朋友,你的问题我记住了,一会一定会代你向王子明提出的。对了。小胖三该不会就是你的同班同学吧?”黄妙龄笑着问道。 “对,他是班长。”小男孩儿老老实实地答道。 “呵,那我在这里先祝你早日战胜他,成为优秀的棋手。好,下面还有哪位棋迷朋友有问题要问?”黄妙龄笑着说道。 有了小男孩儿的开头,剧场里的气氛显得更加轻松。举手要求言的人也更多了。 “哦,左边中间那位戴眼镜的先生。”黄妙龄左顾右盼,尽量让坐在每个位置的棋迷都有言的机会。 “我想问的是在这盘棋中,王先生是在什么时候感觉自己赢定了的,谢谢。”这位棋迷显然专业了许多。 “呵,这也是我们很想知道的问题。还有哪位朋友想提问?这次把机会让给后面的朋友吧,那位穿黄色上衣的男士。”黄妙龄笑着在台上指挥着剧场中四名拿着话筒跑前跑后的工作人员。 “我的问题是这盘棋中的三个大型转换是不是王先生早就预料到的,还有,在走出那样强硬招法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算定白棋没有别的办法?”第三位棋迷说道。 “好,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呵,刚才提出问题的都是男士,那位小朋友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汉,都说巾帼不让须眉,今天到现场的女士也有不少,怎么没有人举手呢?来,女士们,把手举起来,不要让别人以为只有男人才懂得下棋!”黄妙龄鼓动道。 被黄妙龄一激,果然不少女棋迷们把手举了起来。 “呵呵,这就对啦。小赵,把话筒交给左边那位穿紫色上衣留长的女孩儿。”黄妙龄满意地笑道。她现在的工作就是在等待对局双方到达台上之前活跃气氛,让大家的热情都保持住。 “噢,我要问的问题是王先生在登上擂台赛之前是否想到过会有现在的局面,连胜五位一流棋手的从概率上讲不过三十二分之一,当初他接下这个近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想法呢?”女孩子们关心的问题果然和男士们不同,对她们来说,精神上的事情似乎要比技术上的问题更重要。 “呵呵!很有意思的问题。记得当初不止一个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他都是笑而不答,王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估计这次他应该不会再回避了。”黄妙龄笑着说道。 “哗……”,掌声突然响起,原来是坐在前几排的观众从侧面看到一群人正向前台走来。 “哈,说曹操,曹操就到,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擂台赛决战舞台上的两位主角:王子明先生和宫本武雄先生地到来!”见是主角上场,黄妙龄侧身让出位置带头鼓掌。 在如海啸般的热烈掌声中,王子明和宫本武雄两人一先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四百七十八章 赛后感想 “王先生,恭喜您取得比赛的胜利。”待两人在大棋盘前站稳,黄妙龄举起话筒笑着说道。 “呵,谢谢。”王子明微笑答道。 “记得第一次见到您还是在三国擂台赛第三场比赛的时候,那个时候您还是做为一个普通观战者在研究室里坐壁上观,虽然言不是很多,但每次言所表述出来的见解无一不让人深感佩服,从那时起凭直感我就知道,您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可是再怎么想也没想到,您的实力居然强大到这种程度,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简直都是一个奇迹。相信看到了您在三国擂台赛上一系列的精彩表演,有这种想法的人绝不会是一位两位。这不,刚才还有一位小朋友在问,您是怎么把棋下得这么好的?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的秘密武器,能不能在这里向广大棋迷朋友们透露一点,让大家也能得到些好处?”黄妙龄是现炒现卖,转手就把刚刚收集到的问题转了过去。 “秘密武器?呵呵,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意思,古往今来,有许多的围棋名家都曾经对这个问题进行过论述,但向来是各抒已见,各有各的道理。我不知道这位小朋友所说好的标准是什么?如果说是做为业余爱好,那么秘密武器可以说是一大堆。例如学习名家高手的对局,多做死活题,研究使用一些不常用的定式,多和比自己水平高一些的棋手对局等等,诸如此类,可谓数不胜数。假若棋迷朋友们的目标就是如此,那么知道这些就足够了。”王子明笑着答道。 “这些其实大多数的棋迷朋友们也都知道,不过这显然不是他们想要得到的答案。事实上。他们想要知道的是您是如何达到现在这样的高度的,而且,这也是我们这些职业棋手非常想要知道的问题。大家说,对不对?”黄妙龄面向观众问道。 “对!”棋迷们一起大声应和道。 “呵,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答案可能会让大家失望了。因为从古至今,无论是谁若想要在某个领域达到相当高度。除了下苦功夫之外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在这里,聪不聪明等等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承受在修习过程中所要经历的苦与累,天赋可以使一个人在这个过程中过得轻松一些,但却无法跳过这一环节。已经有太多的实例证明,一个正常智力的人只要接受刻苦训练。那么他的实力达到职业六七段的水平非常正常。只不过知易行难,真正能完成这种训练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才会有很多人说围棋是易学难精。 至于要想达到更高一个层次,除了这些基本的条件之外还远远不够。 如果只是将围棋视为一种熟练工种,那么系统而严格的训练可以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造就出许多水平很高的棋手,这些棋手几乎象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地一样,共同的特点就是基本功扎实,计算准确,官子精细,中盘战斗力强,能够在各种比赛中取得非常好的成绩。但那却只能称之为匠人,因为在这些棋手的对局当中,人们所见到的仅仅是对局双方对于围棋各项技术掌握熟练程度的较量。换句话说,大家看到的是技,而不是道,而若是不把对围棋的认识提高到‘道’的高度。则一位棋手永远不可能成为顶尖的高手。这么说或许有些太过偏激,但大家可以仔细想一下,凡是可以在围棋上以个人实力留下脚印的高手,哪一位不是独具风格、对于围棋有着属于他个人的独特见解? 所以,如果有谁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高手,除了肯于吃苦外。还必须能自始至终地坚持对围棋艺术的追求,重视胜负,却又能跳出胜负之外去寻找围棋本质的存在。 当然,这些只是针对那些想要在围棋领域有一番作为的朋友说地,至于大多数朋友,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大可以将之视为解烦消愁,以棋会友,活跃智力的游戏,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忘忧清乐,乐在其中。”王子明想了想答道。 “呵,王先生对于围棋的理解果然与众不同。对了刚才您也提到了棋手棋风特点的问题,不知道您对自己棋艺的评价是什么呢?”黄妙龄问道,这一次是她自己的问题。 “嗯……,这个不太好说。所谓医不自医,最不了解自己的,也许就是自己。”王子明笑而不答。 “这还保密呀?呵呵,还有一句话,说如果有谁最了解一个人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的对手,王先生既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么讲问宫本先生,您的看法是怎样的呢?”黄妙龄转而又将话筒伸向宫本武雄。 “呵,对我而言,和王先生下棋就象是和一个影子在作战,我可以清清楚楚地能看到他的存在,但等真的动手去抓住时,却现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宫本武雄话中有话地笑着答道。 “哦?您能不能进一步解释一下?”黄妙龄不解地问道。 “以前日本本格派棋手的棋,布局结束就能看到终局时的影子,而本局最强烈的印象就是王先生的气势在气势恢宏,敢于转换,令人眼花缭乱,象最初放弃右下角六十目的大空选择打劫,后又出人意料地把六十多目的大龙放生,在我每一次感觉抓到了机会的时刻,王先生都能轻松地闪过,而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中渐渐失去目标,最终导致全盘崩溃。说实话,这盘棋下到最后,我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宫本武雄苦笑道。 “呵,宫本先生谈到了对于本局的看法,刚才也有棋迷朋友想问您是什么时候感到这盘棋稳赢,这是个很具体的问题,您该不会再保守了吧?”黄妙龄笑着问道。 “呵,我是实话实说,并不存在保守的问题。说到这盘棋,赛前我也没想能下成这个样子,实战的结果应该说是势成骑虎吧。死死抱住已得的东西,既没有意思,也抱不住。本局并非不转换就输了怎么的,而是每一次转换都使优势更加稳固或者扩大,特别是当初黑被除数白棋在右下拔花好像实地损失很大,但黑棋的潜力和攻势非常大,所以才会展成白棋不惜代价再将上边的蜂蜜煤一招招地拔回,造成中央大棋愤死。下一步,白棋提回后,如果上边一带白棋都成实空的话,黑棋也看不清楚,所以又形成一个转换,黑棋拔花,让白大龙逃出。至于最后,白棋不拼,大龙死不了,但棋也赢不了。所以,对于这盘棋来说,牢牢地掌控着棋势的走向,让白棋一直没什么空,不给对手双方都看不清的拼命机会,这才是最重要的。”王子明用手点指着大棋盘讲解道。 第四百七十九章 等待 “王先生,从您刚才的解说当中似乎可以得出黑棋很早就占到了优势的结论,那么不知道您在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感觉呢?是不是白棋右上角的小飞?”黄妙龄问道,这是第二位棋迷的问题。 “白棋的入角是使本局局面失控的最直接原因,但我认为其根源却在前面种下的。其实就右边的棋型而论,在黑棋跳起补强之后,白棋大可以加补一手。虽然黑棋守住右上角步调不错,实质也很大,但白棋的棋型也非常坚实,以后再打下右下便没有后顾之忧了。此外,从手数上来分析,白棋五子的确是显得有些重复,效率不高,心情上有些不太舒服,但不要忘记,在这之前黑棋从内侧刺过一手,现在这一子已经完全失去做用,因此,可以说双方得失大体相当,白棋完全可以接受。现在白棋脱先抢占挂角,态度虽然积极,但被黑棋顺调压出,白棋处于两面做战的境地,几颗子由强转弱,使得黑棋有了明确的行棋目标,这才是导致白棋布局被动的最根本原因。当然,这里的差别非常微妙,很难说白棋实战的选择一定就是不好,所有现在的一切看法都是棋局结束之后的反思,事实上,白棋的挂角还是非常有魄力的一招。”王子明答道。 “对于王先生的见解不知道宫本先生是什么意见呢?”黄妙龄转头向宫本武雄问道。 “嗯,很有道理的见解。这里我走的是急了一些。当时我的打算是尽量使双方实空差距不要拉得太远,但被黑棋二路点入之后才意识挂角有些不太妥当。不过棋已经走了,后悔药也没处可买。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拼下去了。”宫本武雄笑道。 “研究室里的意见是白棋如果不是飞角,而是自己跳补一手,那么这还是一局可以慢慢下的棋。您当时为什么没有那样走呢?”黄妙龄问道。 “那样走当然会使棋局变的很漫长,但白棋在这里的损失也是很明显的。面对王先生这样的绝顶高手。如果不能在布局阶段把形势追平,我是没有信心在中后盘把损失补回来。”宫本武雄答道。 “呵,宫本先生,您的棋向来是以中后盘的深厚功力著称,怎么这盘棋里会沉不住气了?”黄妙龄笑着问道。 “呵,压力,棋盘以外的人所无法体会到的压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觉得你若是能在重大比赛中和王先生进行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比赛时,你就会知道那种压力是什么了。”宫本武雄苦笑道。 “宫本先生。您这不是在给我出难题了吗?以我的实力怎么有可能进入您所说的那种级别比赛?就算进去了,又怎么可能逼得王先生拿出真本事呢?”黄妙龄笑了起来。的确,她虽然是女子棋手的代表性人物,仅以战绩而论,现今世界棋坛女子棋手当中还没有谁比她更出色,通常一般点的男子一线棋手对上她也未必有绝对的把握,但要说可以和世界级一流棋手正面对抗?那就只能用蚍蜉撼树来形容了。 “哈哈。”宫本武雄爽朗地大声笑道。 “王先生。观众朋友们还有一个非常关心的问题,您在登上擂台之前,中国队的形势可称得起极为艰难,面对日、韩两方五位一流棋手所组成了道道难关,您是不是在同意登上擂台之时就已经预见到了现在这一幕?要知道从概率上分析,连胜五位一流棋手的可能性是三十二分之一。换成百分数就是百分之三点二几,连百分之十也不到,说是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危险。您在每一局都是背水一战的绝望情况下是如何保持住旺盛的斗志连战连胜,并最终取得最后的胜利?”黄妙龄倒是言必信,行必果,把刚刚征集到的问题一个不落地都送给了王子明。 “呵呵。纠正您的一个说法,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旺盛的斗志,如果说有过,那也是在很多年以前刚刚踏入胜负世界之时,那个时候,围棋于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除了想方设法战胜每一位坐在对面的棋手之外便什么也不会去考虑。就象刚才说过地那样,那时的我还处在追求‘技’的阶段,和现在许许多多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棋手没什么两样。‘恰同学年少,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别说,凭着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再加上莫明其妙的运气,曾经还真赢了不少的棋。不过时过境迁,随着年龄的增加,经历的增多,有些原本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却变得复杂了起来,而原本看起来复杂的问题,反而又变得简单起来。或许,这就叫做成熟吧?”王子明笑道。 “呃?难道说您以前曾经进入过职业棋界?”黄妙龄吃惊地问道:虽然几乎没有人相信王子明会是纯粹意义上的业余棋手,但那终究只是人们心中的揣测,现在王子明突然提起了多年前的往事,而且和他的经历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这当然会引起每一个人的兴趣。 “关于这个问题,晚上的闭幕式上我会详细解释。至于现在,还是先回答那位棋迷的问题吧。”王子明答道, “呵呵,好奇心没有得到完全满足,感觉稍稍有点失望。不过好在离闭幕式开始只有不到四个小时,我的问题就再等一等吧。”黄妙龄笑道。同舞台下的数千位棋迷比起来她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能够参加晚上七点举行的三国擂台赛闭幕式,反正王子明到时候会说,她自然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不好!王先生,还是先回答这个问题吧,我们都想听!”台下的数千位棋迷哪儿就那么容易唬弄过去,立刻就有好热闹的人起开了哄,所谓一呼百应,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加入进去,但上千人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喊着同一个口号,声势之大可想而知。 “呵,谢谢大家的关心。不过因为有一位关键人物没有在场,所以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请大家谅解。”王子明笑道。 “啊?是谁呀,非得要到闭幕式上去说吗?那个时候我们又不在现场,电视也没有转播,我们怎么听得到呀!”棋迷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呵,关于这一点大家不要担心。电视台虽然没有转播,但大家可以到《围棋天地》的网站去看现场视频录像,虽然因为技术问题会比现场同步转播晚上十来分钟,但肯定不会让大家等得太久。”黄妙龄连忙解释道。王子明作事风格她从李家姐妹那里可是了解的太清楚了,他既然不想现在把答案说出,那么大家喊得再起劲也没用。 第四百八十章 浮出水面 短暂的见面会很快便结束了,最终,人们还是没有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答案,一切只有等三个半小时以后的闭幕式上才能见到分晓。 “小王,好厉害呀!哈哈,我就知道你能行!”回到后台还没坐稳,管平带着高扬和纪长风就赶过来祝贺,以他在北京棋界的熟络,门口负责秩序的两位棋院职工自是不会拦他。 “哈,那还用说,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师傅。”不等王子明有所表示,旁边的李紫芸先牛气了起来。 “呵呵,能教出你这样厚脸皮的棋手,别的不敢说,但脾气好是肯定的,否则的话还不早让你给气死啦?”管平笑道。 “切,懒得理你。纪大哥,高大哥,您怎么来北京了?来之前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没兴趣在这个时候和管平斗嘴,李紫芸向高扬和纪长风打着招呼。 “我是临时决定连夜赶过来看这场比赛的,也幸好如此!所以才能亲眼见证这近十年来中国围棋最扬眉吐气的一幕。”高扬答道。 “呵,还好,今天运气不错,没有让你白跑一趟。”王子明笑道。 “少来啦,什么运气不错,小林先生和宋老师在研究室里都一致认为这盘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完胜局,宫本先生在布局失利之后直到终局,根本就没有改变不利局面的机会,甚至连把棋局搅乱的机会都没有,刚才的见面会上,宫本先生自己都承认了。如果这样的棋赢下来还叫运气,那运气也太容易得到了吧?”李紫芸是那种有了骆驼绝不吹牛的性格,谦虚二字从来就没有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呵。不要胡说。宫本先生如果不是早早在序盘阶段出现疑问手,后面也就不会出现那种有些过份的招法,所以说,这同样也是一种运气。”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小王,你也不要太谦虚了,宫本先生虽然走出了疑问手,使得棋局早早陷入不利局面!但那也是因为你所下的每一手棋都是非常精确,使他无隙可趁。所以才不得不挺而走险,以命相搏的。谦虚是一种美德,但过份的谦虚可就成了虚伪啦。“曹灿笑着插口道。”对,曹老师说的对,你自己不是也讲过‘有风不妨尽使帆’。现在正是该大张旗鼓地宣扬时候,吹牛还来不及呢,干嘛自己经别人找台阶儿下。敏敏姐,你说对不对。“李紫芸对于曹灿所说的话是大为赞同,转过头来向孙敏问道。”呵,好啦,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叫他象你那样来个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哪儿有可能。“孙敏笑道。”喂,敏敏姐,你这是夸他呢还是在损我呢?“李紫芸绷起脸来装出生气的样子质问道。”哈哈。损你?有人敢吗?“孙敏一脸诧异地反问道。 悖,我叫你装,我叫你装。”李紫芸可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见孙敏要赖装傻,马上就是两手齐上搔起了痒痒。 “呵呵!我装什么啦我!看你这个样子,是人敢损的主儿吗?”孙敏是一边抵抗一边笑着反驳。被两个人一闹,本就热闹的后台更显得气氛活跃。 “曹老师,后边怎么安排的?闭幕式什么时候开始?”那力打成一团,这边管平抽空问道。 “噢。七点钟准时在王府饭店西一厅开始,现在时间还早的很。咱们六点左右出肯定没有问题。”曹灿看了一眼手表答道。 “啊,怎么,闭幕会我们也能参加?”高扬奇怪地问道。锣鼓听声,说话听音儿,曹灿的意思好象是说在场地每一个人都可以出席闭幕会,这不能不说是个非常意外的惊喜。 “呵,当然,这次的闭幕会棋院可是下足了本钱!整个西一厅全给包下来了,地方是足够用。除此以外,棋院还做了两手准备,子明若是没赢也就罢了,可如果子明赢了,到时肯定会有很多棋界的朋友前来观礼,所以小李除了按事先拟定的名单订了十五桌酒席之外,还和饭店商量好随时可以再加上五桌,你们大可以放心,只要去了,就一定有位子可坐。”曹灿笑道。 “哈,那敢情好了。本来还说今天晚上只能我们几个一起庆贺了,没想到还有免费的酒席可吃。哈哈,老管,这下子可给你省了一笔啦。”纪长风笑道。 “呵,独乐乐何如众乐乐,和这么多人一起庆贺当然开心啦。能够省下一笔饭费,那前面还得加个‘更’字了!”管平也是笑了起来。 “老管!你也别乐的太早,不劳动者不得食,去王府之前,我还想托你办件事儿呢。”王子明笑着说道。 “没问题,今天你是老大,说什么是什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管平也不会打半个磕巴。”管平爽快地答道。 “呵,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想请你顺路去建国门接个人,带他一起来参加闭幕式。”王子明说道。 “噢,原来是这种小事儿呀?小意思!保证完成任务。”管平一拍胸脯大声答道。 “呵,那我就先谢谢啦。”王子明笑道。 “咦,王大哥,刚才你在台上说是在等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个人?”打闹够了的李紫芸停下手来问道。 “是啊,就是他。呵呵,认识他对你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少等你想要把自己搞成明星脸时,他可以给你很多专业的建议。”王子明笑着答道。的确,在这个范围里,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这个人更具权威。 “真的吗?他是搞美容的吗?”大概很少有年轻女孩子对这种问题会不感兴趣,李紫芸急着问道。 “哈哈,对大多数人来说,美容专家是一种称赞,但对他来说,这种称呼更象是一种贬斥,打个比方,就好象称赞一位大学生四则运算题做地很好,明白我的意思吗?”王子明反问道。 “不明白。”李紫芸摇头。 “没关系!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明白了。”王子明笑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就位 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驶进王府饭店门前宽敞的停车场,车门打开,在众人的簇拥下,王子明走入饭店的正门。 “哗……”,还未走到西一厅门口,掌声便已如海涛般响起!以叶荣添,黄家贞为的欢迎人群一起站在门口热烈地拍着双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国少队小棋手满脸兴奋地小跑过来,双手举起,将满满一捧鲜花递到王子明的面前。 “谢谢。”微笑着把鲜花接过来,王子明轻轻拍了拍小女孩儿的头顶。 “王叔叔!您真厉害,我以后也要象您一样,成为天下无敌的大高手。”小棋手带着崇拜的眼神无限神往地说道。 “呵呵!大高手也就罢了,无敌还是免了吧,这两个字太重,恐怕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扛得起来,除非他打算一辈子不再和别人过招,不赌无输,那到是个好办法。”王子明笑着答道。 小女孩儿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站在那里愣:勇者无惧,怯者无功,她一个小孩子哪里能明白这中间的道理,不过听不懂归听不懂,她所知道的是,这个刚刚把宫本武雄打下擂台、成就擂台赛五连胜伟绩的绝顶高手所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 “哈哈,子明!祝贺你战胜强手!连过五关,带领中国棋手取得三国擂台赛的最终胜利,为中国围棋添了彩。为中国人争了光!”叶荣添伸出右手笑着向王子明说道。 “呵!尽人事,听天命,好在没有让您和大家失望。”王子明把鲜花转交左手,微笑地握住叶荣添的右手。 “哈哈。岂止是没有失望呀,这根本就是大喜过望。说实话,你能把小林芳美和金炳辉赢下来就已经让我和老叶心满意足了,等拿下长谷直一和李永铉之后,我们两个就更是乐得找不到北!现在你又再接再厉,把宫本武雄拿了下来。哈哈,借用老叶的原话,就是乐得想到**广场上翻两个跟头啦!”黄家贞笑着插言道。 “哦,这是老叶的原话吗?如果是真的。从现在起我可就要天天盯在他的旁边,直到他在**广场上翻完跟头,哈哈,中国棋院的院长当众翻跟头。嗯,作为下一期杂志的封面一定很吸引人。”郝主编一脸认真地问道。 “去!想得美。我都奔六十的人了,要翻跟头还不如直接住到医院来得干脆些。”叶荣添笑道。 “哈哈,子明,快点进去吧,大家可都等您等得花都快谢了。”黄家贞笑着向大厅里指着。那里,站在十数张圆桌周围的人们都伸长脖子向门口张望。 “呵,叶院长,黄院长,郝主编。你们先请。”王子明伸手客气道。 “哈!那怎么行,今天你是绝对的主角。我们不过都是一些绿叶,陪衬,哪有主角走在后边倒让一大堆老头子在前边晃的。走吧,你就别客气啦,我可还想多拍几张好照片来做擂台赛专题的说明呢。”郝主编是快人快语,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呵,老郝说地对,你是中国围棋的英雄,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庆功会!走吧,大家都在等着呢。”叶荣添也是笑着劝道。 “子明,你就在走在前边吧,我可就等着抓镜头呢!”前边不远,捧着相机的程晓鹏也起开了哄,有了他带头,周围七嘴八舌地劝说声立刻也跟了上来。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就不推辞了,大家请。”众意难违,见大家都是这个意思,王子明也只好照办了。 “哗……”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当王子明和众人通过中间过道时,人们都带着钦佩的眼神注视着他!这其中不仅包括中国人,来自日本还有韩国的友人也是一样: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何国何人,对于真正强者地敬仰羡慕都是一样的。 “子明,好样的!”早到一步的管平高高举起右臂拼命挥舞着。 王子明挥手示意,侧目一看,彭定远正站在管平旁边轻轻地鼓掌。 笑着向彭定远点了下头,对方也同样是含笑回应,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来这里的原因。 在众人的掌声中,王子明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这里是参加三国擂台赛中方成员的一桌,由于是主场,且中国棋手夺冠,所以人数最为齐整!隔壁则是日、韩两国棋手的席次,日本棋手有宫本武雄,小林芳美和桑原秀吉,韩国棋手则只有曹宰贤。因为人数不够一桌,所以代表团的随员也坐了过来,总算不是显得太过显眼。 “王先生,等一会是不是打算要说点秘密?”小林芳美转过身来笑着问道。 “呵!对您来说,那并不是秘密。”王子明笑着答道。 “呵呵,那就好,你还是早点说出来吧,否则总是憋在心里,我可是很辛苦的呢。”小林芳美心照不宣地低声笑道。 “小林先生,王先生等会要说些什么秘密?为什么看您的神情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小林芳美旁边的桑原秀吉不解地问道。年青人就是好奇心重,同样是坐在一旁的宫本武雄虽然也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但也只是暗自苦笑而没有半点表示。 “呵呵,桑原君,等一会王先生把事情说出的时候!你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其实这个秘密在现在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了,你和你的同伴们讨论过不只一次两次,只是因为没有实在的证据所以才得到到结论。”小林芳美笑着提示道。 “呃?到底会是什么秘密呢?难道说……?”桑原秀吉心念一转,迷惑地看了看王子明的背影,又转过头来看着小林芳美。 “哈哈,中国有句俗语!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闭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多等几分钟对锻炼你的耐性会很有好处的。”小林芳美笑道:同样的事情,他埋在心中可是有半年多了!现在卖卖关子,让别人也着着急,让自己也乐一乐,就当成是为别人保守密秘得到的利息吧。 第四百八十二章 总结发言 “院长,现在开始吗?”在融洽的气氛当中,参加闭幕式的人们刚刚到齐,看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七点,李志民翻阅了一下签到簿,见该到的人基本已经到齐,于是便低声地向叶荣添请示道。 “嗯,开始吧。”叶荣添轻轻点下头吩咐道。 “是。”得到指示,李志民应了一声,随手把签到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走上了临时搭建的讲台。 “大家好!”李志民中气十足地向人们问候着,同时也把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讲台上。 “在去年的十月十五日,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在东京开战,经过近十一个月、三百三十天、十二轮二十三场的激烈鏖战,比赛终于在今天顺利结束。”掌声响起。 “比赛的结果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就不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三国擂台赛的创办者之一,本场比赛的东道主代表、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先生为大会致辞!”停顿一下,李志民大声宣布道。掌声再一次响起。 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矍铄的叶荣添从座位上站起健步走上讲台,特意染过的一头黑在屋顶七色彩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显得是活力四射,意气风,好象年轻了足足有十多岁。 “各位朋友们,很高兴今天能够在这里和大家欢聚一堂,一起庆祝三国擂台赛的胜利结束!”掌声。 “回顾这三百三十天的比赛,真可谓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其中大起大落、绝处逢生的局面屡屡叫人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比赛虽然已经结束,但此时再次想起,依然叫我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擂台赛伊始,三方先锋战实力相当,各施本领,中方年轻的女子棋手李紫芸两战两胜,先建功,拔得头筹,不愧为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展现出并不逊色于男子棋手的坚强实力;随后上台的日方新秀桑原秀吉立刻还以颜色,用五连胜的出色战绩表现出日本当代年轻棋手的风彩和难以限量的上升潜力;第五轮起风云突变。韩国最年轻的一流棋手曹宰贤登台攻擂,盛名之下,岂有虚士。一口气连胜中、日六名一流棋手,创造出本次比赛最多连胜纪录,转瞬间将一面倒的形势扳平,不负级棋士之名;其后,中、日、韩三国棋手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三五天,擂台赛进入了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艰巨拉锯战。 就在这关键时刻,中方选手陈海鹏不幸因病退出比赛,每个人都以为群龙无的中国队将不得不早早告别擂台赛,成为最早的出局者。 然而,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冰封万里,才知松柏高洁! 王子明,中国棋手的骄傲,十九路棋盘上的孤独求索者!为了实现千百万中国棋迷殷切期望,为了千年围棋古国的荣誉尊严,毅然决然地接过中方擂主的千斤重担,临危受命。踏上艰险万分,只有前进,不能后退的独木小路。 没有人事先能知道他是否可以通过由日韩五位世界级一流棋手组成的道道雄关,没有人事先能知道他可以在这残酷的擂台赛上站多长时间,事实上,甚至不少人还在为他能不能在擂台上呆上一天而打赌设局。 种种的猜测,种种的传闻,自从他登上擂台的那一天起从来就没有断绝过。有的人绝望,有的人迷茫,有的人失落,有的人沉默。 就是在这种常人难以承受的沉重压力下,王子明展现出他人的勇气和实力。以着哀兵的姿态,一步一个脚印,在荆棘遍布的小路上向前坚定地前进。 雄关漫漫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王子明以他个人强的意志和实力,在黑暗中划开一道裂缝,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战小林,胜炳辉,败长谷,斗永铉,最终,在绝战中以无可争议的招法将宫本先生打下擂台,完成了本届擂台赛中含金量最为丰富的一次连胜,为本届擂台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作为在棋界工作了几十年的围棋工作者,我为中、日、韩二十四位棋手的精彩表现而喝彩,作为中国围棋的一位员,我为八名中国棋手的拼搏精神而自豪,作为一个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国人,我为王子明创造的奇迹而骄傲! 胜利,来的是如此的不易,笑容,也因此变得更加甜蜜。 我希望,借着本次三国擂台赛的东风,在世界范围内再次掀起一次学习围棋的热潮,将这一流传千年的东方古老艺术扬光大,再度辉煌!谢谢。” 讲罢,叶荣添深鞠一躬。 “哗……”热烈地掌声响起,记者们手中的相机也不停地闪亮。 “呵!难得叶院长有这么**的一刻,看他现在的样子,好象又回到了当年他刚刚当上棋院院长的时候。”宋玉柱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评论道。 “呵呵,是呀,这一切还不是拜子明所赐,如果不是他把擂台赛的冠军奖杯留在了北京,最后一句话就算还有,恐怕叫起来也不会有这么足地底气。”曹灿也是笑着补充道。 “哈,想想两个多月前叶院长的样子,再看看现在他的样子,前后一对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呀!”李紫芸学着叶荣添阴沉着脸的模样说道。 “哈哈,你这个鬼丫头,要是让叶院长看见你学他,小心他请你吃粟子。”被小姑娘滑稽的表情所逗乐,满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掌声响罢,叶荣添回到了他的座位,李志民重新走上了讲台。 “叶院长的言气势磅礴,人深省,相信,让围棋走向世界是在座的每一位朋友心**同的愿望。好,现在,让我们欢迎三国擂台赛创意的构思者,日本棋院理事长松下小五郎先生上台讲话,大家鼓掌欢迎!”李志民大声说道。 在热烈的掌声中,松下小五郎站起身来看了斜对面的金朴善一眼,相视之下脸上淡淡的苦笑一闪即过,随即推开座椅走向讲台。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吊胃口 在演讲台后面站稳,抬起头来环视一圈大厅里上百双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松下小五郎心里有如打翻了调料瓶,苦辣酸甜,各种滋味一起涌了上来: 一年之前,为了促成三国擂台赛的达成,为了使日本重新获得世界围棋最强国的称号,自己可谓搅尽脑汁,算尽机关,实指望能一战成功,用无可争议的实绩让自己的名字也能在日本围棋的历史上留上一页。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本来不该出现人物的出现,便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所有的绝妙构思毁之一炬,什么叫偷鸡不成反失把米,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叫自做自受,自己这一年来的所做所为,无疑就是这几句话的绝好注解! 是的,自己的名字也许真的会因成功促成三国擂台赛的举行而在日本围棋的历史上留下痕迹,但那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痕迹呢? “理事长!”跟在一旁充当临时翻译的工藤武夫见松下小五郎久久没有动静,连忙小声提醒道。 “咳……,咳咳”,被工藤武夫的叫声所惊动,松下小五郎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干咳两声,日本棋院理事长借机将情绪调整一下,开始了他此时必需要做的工作。 “叶院长把本次擂台赛的情况大体总结了一遍,对于他的看法我是举双手赞成,总体而言,这次比赛是极为成功的,日,中,韩三国二十四位参战选手轮翻上阵,为我们留下了二十三张精彩棋谱。对于他们的精彩表现,我谨代表日本棋院和广大棋迷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松下小五郎停顿一下,等待工藤武夫将他的话转诊成中文,当然,这样的拜年话理所当然得到了一阵礼貌的掌声。 “叶院长刚才讲,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冰封万里,才知松柏高洁。从古至今,擂台赛从来就是一个出英雄的地方,在这残酷的决斗场上。不知有多少棋手曾经折戟沉沙,不知道有多少棋手凯歌高唱,本次比赛中,有许多位棋手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李紫芸,桑原秀吉,曹宰贤,等等等等。他们用坚强的实力和出色的战绩证明了自身的价值,赢得了大家地尊重,现在,让我们再一次用热烈地掌声向这些优秀的棋手表示感谢!”松下小五郎再次领先鼓掌。 “咦?他怎么没说子明?虽然桑原秀吉是五连胜,曹宰贤是六连胜,如果只从胜局数量来说好象不比子明差,但问题在于他们的对手都只是各国的一流棋手,中间没有一位一流棋手。而子明所赢的五盘棋全部都是一流棋手,其难度比起来不知要高出多少倍,虽然在这样等级的比赛中这两位的成绩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但和子明一比。这根本是两个难度级别的呀!”听完工藤武夫的翻译,管平一边拍着巴掌。一边低声地向纪长风问道。 “是呀。没理由称赞了桑原秀吉,曹宰贤却把真正最优秀的棋手落掉。会不会是在翻译的时候那个翻译给漏了?”纪长风也是不解地说道。 “不会的,日本话虽然我也只是听得懂‘咪西咪西’‘撒由拉那’的水平,但日本人念中国人的名字的时候用的一样是中文言,没理由他能念得出紫芸的名字,却念不出子明的名字吧?”高扬在旁边插口道。 “哎,你们说这个日本人是不是故意的?”管平一想高扬说地的确有理,眉毛一扬不满地说道。 “呵,很有可能。”比这几个人知道的内幕多一些,一直笑着看热闹的彭定远笑着点头说道。 “什么?不会吧?虽然日本棋手输掉了比赛,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但那是子明在棋盘上堂堂正正地凭本事赢回来的,这样故意忽视别人的成绩,他这个棋院理事长也太小家子气了吧!”纪长风吃惊地叫道:如果说一般的普通棋迷由于自己支持的棋手输掉比赛而故意贬低对手来平衡心态还可以让人理解,但若是管理着上千人的日本棋院理事长居然也作这么幼稚的行为,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呵呵,松下小五郎可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他这么说很可能是为了引出一个话题,而这个话题的爆炸性或许并不比擂台赛的结果差出多少。”彭定远笑道。 “啊,什么话题?彭大夫,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先透露一下吧,也省得让我们瞎猜。”管平脑子多活,一听彭定远的话音马上就闻出了味道。 “呵呵,你们就耐心地听吧,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他应该马上说到这个问题了。”彭定远指了指讲台,故做神秘地笑道。 等大家的掌声落下,松下小五郎清了清嗓子,瞟了一眼正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的金朴善,深深地吸了一手气,把两只手按住演讲台两侧的扶手,再次开始了言。 “呵,各位朋友也许会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在谈到这次比赛中表现出色棋手的时候,我提到了李紫芸,提到了桑原秀吉,提到了曹宰贤!却偏偏没有提到一位表现比他们更加优秀的棋手,对不对?”说道这里,松下小五郎停下来,观察着大厅里的反应。 “老叶,看样子他是要把锅揭开了。”黄家贞侧过头,压低声音在叶荣添耳边轻声说道。 “呵,揭吧。比赛已经结束,这个时候说效果等同于马后炮,只要子明不介意,由得他给自己找面子。”叶荣添微笑着低声答道。 “哎,王大哥,他要说你了吧?”另一张酒席上,李紫芸兴奋地小声叫道。 “呵,那还用说!比这两个人成绩更好的人除了子明还能有谁?也不知道松下小五郎对你这位让他吃够了苦头的灾星会有什么评价。”宋玉柱笑道,对松下小五郎后面准备说出的东西极感兴趣。 “哈哈,灾星?宋老师您还真是会形容!可不吗,他一直幻想着让日本棋手一统天下,结果王大哥刚一出手,就把他打得明白过来,现在美梦也做不成了,对他而言,王大哥可不就是灾星吗?”小姑娘只顾自己嘴上痛快,哪管什么中日友好之类的问题。 看着笑成一朵花似的李紫芸,王子明只有轻轻地摇头苦笑。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一个字 “呵呵,你们的疑问很有道理,的确,刚才提到的几位棋手在本次擂台赛中的表现虽然非常出色,但要说成是最出色,却还是无法令人信服,事实上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如果要评选本次擂台赛的最优棋士,那么在比赛的最后阶段才登台亮相,连胜五位一流棋手,以一已之力扭转危局,将擂主宝座牢牢稳坐的唯一不败者王先生,他才是不二的人选。 也许大家又要有疑问了:既然你非常清楚本次比赛的最优棋士为谁,为什么刚才不说?难道是刚才一时脑筋短路,把人名给忘了? 呵呵,这当然不是啦。 虽然我这个人头脑不是很灵光,作事情经常丢东落西,挂一漏万,三国擂台赛是何等的重要,我又怎么可能把擂台上这样的英雄人物的名字给忘了呢? 呵呵,说起理由来也许你们会觉得很好笑,因为,我虽然清清楚楚地知道本次擂台上表现最为出色的棋手是谁,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用哪一个名字来称呼他。”话说至此,松下小五郎脸上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 空气仿佛已经被凝固,数百人的王府饭店西一厅此时此刻安静得就算掉根针到地上也能听到,每一个人都在屏气凝神等待着讲台上日本棋院理事长的解释,因为,即便感觉最迟钝的人也能意识到:松下小五郎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是的,王子明,这个名字不仅是我!相信大家也都非常清楚,不败的名人。十九路盘上的王者,棋魔----王一飞,这个名字的人相信大家也同样非常清楚地知道指的是谁,但是,有多少人会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主人居然是同一个人呢?”深吸一口气,松下小五郎一字一顿,郑重地用标准的中国话将这个答案清清楚楚地送到每一位来客的耳中。 “什么!”刚刚还静悄悄的大厅仿佛被人扔进了一块烧红的铁块,瞬间沸沸了起来,除了叶荣添。黄家贞,金朴善,小林芳美,宫本武雄,彭定远等少数几位以外。其他的人不约而同地将惊讶的目光投向王子明。 “呵,瞪那么大眼睛干什么?不认识我了吗?”王子明微微一笑,向半张着嘴巴,眼睛睁得好似铜铃的李紫芸问道。 “你……你听清楚刚才松下理事长说什么了吗?”李紫芸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当然听到了,难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聋子?”王子明笑道。 “啊!难道说……难道说他讲的都是事实?!你真的就是王一飞?!”李紫芸惊声叫道。 “呵,怎么?难道说一个人不允许有两个名字吗?”王子明微笑着反问道。 哄,这下子西一厅里可算是真的炸了营,虽然只是轻轻巧巧的一个反问,但无疑,王子明已经承认了松下小五郎的讲话。 “哈,真的就是他,我早就猜他就是王一飞了。你们还不信,看这下子没话说了吧!” “嗯,怪不得呢,说到这几十年来。有实力连胜五位一流棋手的人除了棋魔王一飞之外还能有谁?我就说,一个原本默默无名的业余棋手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原来是他呀。我说怎么看着他总觉得眼熟,好象以前在哪里见过。” “嘿!王一飞呀,要是早知道是他,也不知道这次三国擂台赛还开的成开不成。” “哎呀!去年他还和我下过指导棋呢,天呀,那个时候我还打算打到让他只让四个子,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哈,王者重归,这下子中国围棋最少又可以红火十几年啦。” “哇嚏,偶像啊!我还说一代棋王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再次出手,变得比那个时候更厉害了!” “快快!手机呢?我要马上把这个信儿给我哥们儿!” …… 大厅里的情况怎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彭大夫,你刚才说的爆炸性话题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做为临时的加桌,管平他们的位置在西一厅的门口处,虽然相距很远,无法亲眼看到和听到前面几桌的情况,但通过众人的反应和议论却也知道了个**不离十。 “呵,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怎么样,够不够冲击力?”彭定远笑着问道。 “哈,够,当然是够了。唉,真没想到,天天在自己旁边晃悠着的,居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顶高手,我可真是瞎了眼啦。”管平苦笑道。 “嘿,我在解放剧院说子明就是王一飞!你还说我是没理由乱猜,现在他自己都认了,你的眼睛的确是应该挖出来当泡踩啦。”高扬笑着挖苦道。 “当时我说不是你不是也没再争下去吗?如果我的眼睛是瞎的,你的眼睛就是盲地。”管平笑着反驳道。 “切,少来,我和子明一年才见过几次面,你又见过多少次面,就算都没认出来,我最多只能算个近视,你根本就是全瞎。”高扬不服地叫道。 “呵呵,话也不能这么说,论关系近,在座的各位里我怎么也排不上第一,哎,我说小孙呀,你怎么也不事先透个底儿!害得我们从他登上擂台赛那天起一直担心到今天,老纪,老高他们也就罢了,一年里也来不了几次,有也不多,无也不少,我管平可是差不多天天都要往乌鹭社跑上一趟,和我这么见外,唉,伤心啊!”管平转过头来,将出一付可怜的样子向旁边的孙敏报起委屈来。 “呵,有苦别跟我说。要说直接跟子明说去。”孙敏笑道。身为围棋媒体记者,如果说她一点也没猜到王子明的过去那叫胡说。事实上,自那天晚上王子明想将段位证书交给她看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了今天的预感,不过王子明没有将过去的经历告诉过她,这也是事实,所以,她也就没必要为管平的报怨负责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见好就收 对于现在的情况,松下小五郎是早有准备,等大家议论声稍稍变小一些的时候,再次干咳一声,把众人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 “呵呵,说实话,三国擂台赛筹备的时候,不仅是我,相信大多数人在心里都会认为,在日本、中国、韩国,世界围棋三强里,在顶尖棋手的整体实力上,日、韩两国要比中国明显占有优势,比赛的最终胜负必将日本和韩国之间产生。比赛的实际进程到了第九轮,也证明了这一点,日本,韩国还有多员战将,而中国棋手只余下陈海鹏一人,而他偏偏又因为身体上的原因不得不退出比赛,仓促之下,中国队只得临阵换将,而这,也成为本次三国擂台赛的转折点。 本来临阵换将,兵家大忌,在那个时候,恐怕没有谁会以为中国队还能够起死回生,后来居上。我们是这样,韩国方面是这样,中国方面,除了做出这个决定的两位院长以外,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吧?”松下小五郎笑着向最前面的酒桌上望去。 酒桌上,叶荣添和黄家贞两人相视一笑,不置可否。 “哈哈,然而世事难料,就在我们以为在日韩数位一流棋的围攻下,这位前年年底才展露头脚的‘业余’高手会被很轻松地打下擂台,但事实却偏偏与之相反,王先生在重压之下不仅没有掉下马来,反而大展神威。逢山开山,遇水过水,势如破竹,连胜数位当今棋界顶尖高手,其表现出来的气质和实力叫人不能不折服! 在同世界级棋手的正式对决中。能够做到三连胜就已经是奇迹了,而王先生居然取得了五连胜!那是什么?那是了不起的奇迹! 不错,奇迹的产生或多或少总有一点运气的成份在里面,但要想做出了不起的奇迹。难道仅凭运气就可以做到吗?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显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王先生怎样会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呢?那种身经百战。举重若轻的气质是绝对不可能仅仅靠着自己研究和观看别人的比赛所能得到的。 每个人都在疑问,每个人都在思考,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合理的答案。 在不久前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里,我们的工作人员找到了这个答案,可惜,对于日本队和韩国队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幸的答案。 王一飞。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对这次的擂台赛的结果抱多大希望,事实上,我们这次地来华。压根儿就没打算宫本先生能够赢棋,尽管他在东京扬言‘我没有输棋的想法’。并且戒酒,染,誓必胜,但我们仍然没有任何信心。 宫本先生,我这么说您不会介意吧?”说到这里,松下小五郎停下来笑着向宫本武雄问道。 “哈哈哈……,不会的,您说的全都是事实,作为职业棋手,对于王先生的强大我比任何人都身有体会,无论从过往的战绩,还是从近期的状态、气势等等分析,王先生的优势都显而易见,如果可以押宝的话,我自己也会把宝押在他的身上。比赛的结果也说明了这一点,尽管我竭尽全力争胜,最后却还是没有成功,这绝非我没有尽力,而是王先生的实力太过强大,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宫本武雄忍不住放声畅笑,性格豪放的日本棋圣位保持者丝毫不以自己的败战为意,豁然的大将风度博得了全场热烈掌声。 “呵呵,宫本先生,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王先生的实力强大世人所皆知,在九年前他离开围棋第一线的时候,几十个世界冠军的头衔,高达百分之七十四的胜率,这一切都足以证明他的强大,有他坐阵的擂台,确实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 呵呵,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在三国擂台赛最为危急的时刻,在中国队只差一步就要告别整个比赛的时刻,陈海鹏病倒了,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灾难,但正因为如此,销声匿迹近十年的棋魔王一飞才会重出江湖,再战沙场。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依,因祸得福,中国队反而绝处逢生,不仅一举将颓势扭转,而且再接再厉,最终把最后的胜利据为已有,就好象最后加入会餐的食客偏偏把餐桌上最后的大菜全给包了圆。 我真的是非常羡慕我的两位老朋友,叶院长,黄院长,你们两位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连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碰上,以至于我有时候都怀疑,所有生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们的预先安排。”松下小五郎用开玩笑的口吻不动声色地把矛头指向两位中国棋院领导人。 “呵呵,松下理事长,我们也希望这些是我们能够事先算到的,可惜啊,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不是诸葛亮,都不会夜观星象,掐指算命,要真是能算到今天的这个结果,一个月前我们又何必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黄家贞笑着回应道。 “现在你们倒不是急了,而是光剩下高兴啦。哈哈,开个玩笑,不必当真。总之,由于王先生的再度出山,世界围棋的实力格局再次被改变,从今天之后,所有的职业棋手们心中都有了一个明确地追赶目标,那就是战胜王子明,相信在这个信念的支持下,棋手们的斗志将被点燃,他们将更回刻苦的训练,研究,以早日实现这个目标,而更多的人则会在偶像魅力的吸引下加入到学围棋,下围棋的大军中,在世界的泛围内再度掀起围棋的浪潮!”既然已经把今晚该说的都说了,该点的都点了,松下小五郎便不再把话题扯远,开始了总结。 “哗”,大厅里的人们齐声鼓掌。 “呵呵,好!我的言已经结束。依我猜大家一定和我一样,非常想了解在这九年时间里王子明又或是王一飞是如何渡过的,他当初为什么要隐居,现在又为什么要重新返回赛场,所以,请恕我越俎代庖,代替主持人邀请王先生登台讲话,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松下小五郎临下台之前玩了个小花招,本来按次序接下来应该是韩国棋院院长讲话,他这么一说等于将金仆善的言次序拖后,算起来也是对他逼自己当恶人的报复吧。 第四百八十六章 回忆 “哗”,热烈的掌声响起,人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第三张酒桌上。 “王大哥,上呀!”李紫芸一边猛拍着巴掌,一边兴奋地小声催促道。 “行呀,一飞,装得还真是够匀实的,居然把我都蒙了这么长时间。”宋玉柱也是一边鼓掌一边笑着。 心理作用就是这样,当你没有想法的时候,即便是事实摆在面前也会怀疑,而在心中有了想法之后,就会越看越象,甚至可以把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比如成语里的“智子疑邻”说的就是这种的现嘉 在座的众人当中,曾经和九年前的王一飞打过交道的人并不在少数,象坐在这一桌上的几人,除了李紫芸,冯贺两位以外,其他的棋手都同王一飞有过面对面交过手的经历,象宋玉柱这样九年前就已经进入第一流棋手行列的高手碰面的次数当然更多,此时松下小五郎一将事情公开,而王子明又没有否认,过往的种种印象自然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微微一笑,王子明起身推开椅子,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上讲台。 “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松下理事长刚才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不错,王一飞,这三个字的确是我在九年前用过的名字。”王子明言简意赅,直接了当地说道。 “啊,是真的呀!” “他真的是王一飞啊!” “真没想到,这实在是太叫人吃惊了。” “大新闻呀!大新闻,明天报纸的头条有料了!” 自己的猜测是一回事儿。旁人的揭密是一回事儿,而当事人的正面回答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在王子明话音落地之后,大厅里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王先生,您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围棋一线的,记得当时曾经有过很多种传闻,比如说身体,感情,兴趣等等。诸如此类,到底有哪一种才是真的?而这些年来您又是怎么渡过的?”有人大声问道。 “刚才松下理事长用了一个词来形容这些年来我的情况,‘隐居’我认为这个词用的非常贴切。九年前的事情大家其实差不多也都知道,在那段时间,我的情绪非常低落,没有心情去做任何事情,同时。也对自己在过去十几年来所追求的东西也感到了迷茫。 为什么要下棋?这个问题从有围棋那天起就有人在问,而且,也有很多人进行了回答,‘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说的是修心养性,陶冶情操,‘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不亦有博弈者乎’。这里说的是消遣休闲,打磨时间,‘棋虽小道,实与兵同’。这里又有人把它和国家大事挂上了钩。临到现在,还有人把围棋当做开儿童智力,促进大脑达的灵丹妙药!凡此种种。不一而论。 这些说法哪些才是正确的呢?不知道,就象有人评价莎士比亚的作品所说的那样。一千名观众,就会有一千位哈姆雷特,每个人心目中的想法都不尽相同,每个人都可以认为自己是对的,但却不能因此认为别人就是错误。 那么我呢?说起来可能大家觉得有些难以相信,虽然在那件事情生之前,我已经下了十几年的围棋,称得起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得到的大大小小冠军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但我却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除了想方设法地去战胜每一个对手,赢下每一盘棋之外,可以说全无一点其他的念头。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在那个时期取得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的成绩。 但在那段时间远离了围棋,有了非常多的时间去思考问题,这个时候,我才突然现,原来我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理所当然。 下棋是为了修心养性,陶冶情操吗?对于业余爱好者也许的确如此,但对于以棋为生的职业棋手则完全不同,残酷的胜负世界里是容不得风花雪月,丝竹弦唱的,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胜利,其他的都是第二位。 下棋是为了消遣休闲,打磨时间吗?对于业余爱好来说的确是这样,工作之余,劳作之后,好友相约,纹秤手谈,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有客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何等悠闲,何等自在,这种情趣,作为半目之差便是天上地下的职业棋手怎么能够享受? 至于说到实与兵同,还有什么开智力的说法,那不过是一种事后诸葛亮的联系!事实上,如果有足够的联想力,这个世界上有哪些事情不能和这两样扯上关系呢? 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去想,那么什么问题都不会有,而你一去想,就会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跳了出来,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正如西方流行的一句哲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笑’。 非常幸运,在那个时间,由于要做面部修复手术,我的老朋友,新民医院的院长----彭定远在闲谈时知道了我的想法,他告诉我,人的一生就象是一道永远也做不完的选择题,而且这道选择题就算是你用一生的时间把他做完,也未必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就算是现在觉得是正确的,也许几十年,几百年之后,它又有可能变成极为愚蠢决定。所以,选择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不选择,同样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那么就暂时放弃,让时间来解决问题吧。 就这样,受到他的启!我决定先要离开围棋。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也许,当远离开这令人迷茫的胜负世界,一个人才能明白围棋的真正意义所在。 再往后的事情大家就很容易猜到了,在参加完那一年最后一次的比赛第二天,我给棋院留了一封信,然后住进了新民医院,彭定远是医学整容方面的专家,他的业务水平如何,大家可以从我现在的这张脸上得到验证。总之,经过一系列的工作,三个月以后,全新面目的王子明便开始了他的全新生活。” 第四百八十七章 选择的理由 “古人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突然空闲下来的那些日子里,我游遍了大江南北,名川大山,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远离了繁华的都市,热闹的人群,忘情于山水之间,很多原来没有想过,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之中便有答案。 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富随贫且随喜,不开口笑是痴人! 人生的苦恼,大多缘自于自身的执着,有贪名的,有图利的,有的想要名留清史,有的想要出人头地,正因为有着种种**,人类才能区别于其他动物,不断的进步展,然而既得陇,复望蜀,这种追求是永远不可能有终极的结果,因为每当达到一个目标之后,就会有第二个目标出现,当第二个目标实现之后,又会有第三个目标出现,这样一直下去,永远也不会停止。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想通了这些,那么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所以,在最初的流浪生涯过后,我开始了身为普通人的正常生活,至于为什么选择翻译棋类书籍做为工作,道理很简单,一是这么多年来,围棋早已溶入我的生活,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管我愿不愿意,它都不可能从我身边完全消失。二,说实话,除了这个工作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我能够去做。从少儿时期就开始的职业训练使得我也只有这点本事拿得出手了。 本来,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继续下去,而且我也希望可以一直继续下去,不过世事难料,有些问题不是一个人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阴差阳错,由于工作的原因,我重新回到了北京,住在了乌鹭社,认识了李家姐妹。认识了管平,拜他们所赐,使得我参加了前年的晚报杯比赛,再往后的事情各种报道写过的不少,其中有些详细的甚至连我都没印象的东西都记了下来,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翻一翻报纸杂志,这里我就不再说了。”王子明笑了笑说道。 “王先生!听您刚才说过的话。您很有一些看破红尘俗事的味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会参加晚报杯比赛,李宽莲的十番棋大战,还有日本巡回挑战赛呢?与您的身份和实力参加这样的棋战显然是大材小用!而且好象和遁世修行、独善其身的隐居目的也有点背道而驰吧?”有人大声问道。 “每一次的比赛都有着具体的原因。晚报杯比赛,你们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一下李家姐妹,当然,问管平也是可以的。因为整件事情都是他的策划,前因后果他们最有言权。和李宽莲的十番棋,呵,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并不是我要和他比赛,而是他自己找上门来。他想要以棋会友,我若是不满足他的愿望。显然不符合待客之道。日本巡回挑战赛,那也是礼节性的回访,当时的情况怎样大家应该都很清楚,在那时提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问题便显得太过教条了。至于看破红尘俗事、遁世修行、独善其身的问题,呵,看破又能如何,难道有谁看破了世俗,这个世界就会因此而改变吗?人是社会的人,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就会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这不是谁想改变就能改变的,除非他真的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当然,那就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了。我不是神,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神,所以那种境界我达不到。”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王先生,两个月前叶院长宣布由您代替陈海鹏出战三国擂台赛的时候用词非常坚决,而且不肯进行进一步的解释,请问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您就是王一飞了?您出战三国擂台赛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这一次的棋战和前面几次可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只要在这种棋战上露脸,您的身份就不可能再保持下去,就算外人不知道您就是王一飞,您的生活也将因此而改变,那么在答应参加比赛地同时,您是否已经意识到会有今天的情况生?”又有人问。 “三国擂台赛并非儿戏,叶院长当然不可能等闲视之。他不肯进一步解释的理由,那是应我的要求。至于我为什么有这个要求,正是因为我知道一旦登上了擂台,以前的平淡生活将不会再有,所以才想让这样的日子能过得尽量久些。或许您会问,既然早就清楚参加擂台赛将会有什么后果,为什么还要参加?这不是和先前的思想相矛盾吗? 呵呵,这里,又要提到我的老朋友彭定远了。在叶院长和我谈过擂台赛问题之后,我对于是不是要登上擂台心中还是非常矛盾,所以在过后的第二天,我找到彭定远,希望可以听一听他的想法,结果他对我说:猛虎之于山林方显其威武,良马之于草原方显其神骏,雄鹰之于蓝天方显其苍劲,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棋手,平静的生活固然可以让你感到安逸舒适,但我不信,你会从来没有过孤独的感觉?你是级棋手,你在棋上的知音也只可能是级棋手。 是的,他说的不错,是孤独的感觉。 当看到空白的棋盘时,总是会不自觉地去在上面想象种种可能的变化; 当看到他人的对局时,总是会不自觉地去寻找里面出现的问题; 当产生一个新奇的构思时,总会想象在实战中使用时会产生什么效果; 当现某一招可以起死回生,挽救棋局的时候,总会把自己当然对局者而兴奋不已。 不管愿不愿意,十几年的职业生涯已经在我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人声喧闹,只闻耳畔虫鸣;城市繁华,但见星斗满天。 我可以将职业棋手的身份抛之脑后,但棋手的血液却始终存在于我的身上。 所以,我答应了叶院长的邀请。 这就是我的选择,因为我是棋手。” 王子明答道,一阵沉默之后,大厅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尾声 夜色沉沉,星光点点,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沿着长安街向着西边飞驰。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 “王大哥,你说以后我们叫你是王子明还是王一飞呢?”坐在车厢后排的李紫芸把双臂趴在前边坐椅靠背上探着头调皮地问道。 “呵,叫什么随你,反正人都是一个,你自己不觉得乱就行。”王子明笑道。 “哈,那怎么成,棋魔----王一飞,多有气势呀,我决定,以后就叫你王一飞啦!”小姑娘一拍椅背叫道。 “起什么哄,王大哥不管叫什么名字,你还不是一样得叫王大哥?”坐在旁边的李紫茵笑着问道。 “嘿嘿,说的倒也对呀。”李紫芸一愣,想了一想,转而自己也乐了起来。 “呵呵,还是叫王子明好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王子明笑道。 “哎,子明,以后你的打算是什么呢?刚才在宴会上有人问你你也没答,现在没有外人,你该用不着保密了吧?”正开车管平侧过头来问道。 “呵!你说呢?”王子明笑着反问道。 “哈,那还用想,当然是重返赛场,大杀四方!一展天下第一高手的风采!”李紫芸理所当然地叫道。 “少来吧你,如果子明真要是这么想的,宴会里有人问的时候早就答了。”管平不以为然地说道。 “怎么可能?王大哥把日本、韩国的顶尖高手全都打败了,这样的战绩难道还称不上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高手要是不参加世界大赛。那以后世界大赛还有什么意义?”李紫芸不服气地反问道。 “呵,你这个笨丫头,是不是刚才宴会上刚想着吃了?”管平笑着问道。 “什么意思?”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呵,如果不是那样。子明在讲台上说的那些话你怎么会没有记住?”管平反问道。 “说什么了?”李紫芸问道。王子明在台上说了那么多话,管平问的是哪句她哪儿知道去。 “说你笨你还不服气,好好听着:我可以将职业棋手的身份抛之脑后,但棋手的血液却始终存在于我的身上。明白了吗?”管平笑道。 “明白呀,这不是正是说他要重返职业棋坛的意思吗?”李紫芸不明白这么简单一句话管平会搞不懂。 “小姐呀,把职业棋手的身份抛之脑后,这是要重返棋坛的意思吗?”管平笑道。 “但王大哥后来不也说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始终都是一位棋手吗?”李紫芸问道。 “呵,是谁说的只有职业棋手才能叫做棋手?”管平反问道。 “切,你这叫狡辩!”李紫芸气道。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就别争啦,王大哥就在这里坐着呢,还是听他本人怎么说吧。”李紫茵笑着劝道。 “对!王大哥,快说,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李紫芸一想也是,马上转过头来向王子明问道。 “呵呵。小敏已经向郝主编请了假,郝主编也准了假。后天我们就要去沈阳,这就是我的打算。”王子明微微一笑。 “哈,你该不会是说要去拜会岳父母大人吧?”李家姐妹闻言兴奋地叫道。 “对,这次你们没有猜错。”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哈,太好了,怪不得刚才分开的时候敏敏姐的脸红红的,我原来还以为是喝酒喝的,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哼,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事儿。敏敏姐那么一个好人也被你教成了蒙人没商量的小骗子,居然这么大的事儿也沉得住气不和我们说!”李紫芸恨恨地说道。 “呵,那还用说,在那个时候。要是让你这个大喇叭知道了还不得马上嚷嚷的天下皆知?王大哥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烦的就是成为众人的焦点。”李紫茵说道。自己妹妹的作风她当然非常清楚。不事先叮嘱好了让她听到这个消息要是不叫出来才是怪事儿,而在那个时何,天知道有多少记者呆在那里,凭那些人的嗅觉,没有事儿都没编出事儿来,更何况是确有其事呢? “哼,我不管,反正不和我说就不对,等明天见了敏敏姐看我轻饶的了她!”李紫芸鼻子一皱,蛮不讲理地叫道。 “呵呵,你就会欺软怕硬,放着眼前的大骗子不敢管,光知道欺负敏敏姐。”李紫茵一戳妹妹的额头笑道。 “哈哈,倒也是呀。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管大哥问的是你今后的打算是什么,结果你只是说了和敏敏的事,该答的还是没答呀。”李紫芸一拍脑门想起了正事儿。 “紫芸,这你还不明白。子明想要说的是:不管要做的选择是什么,生活还是在正常继续。”管平说道。 “呃?不明白。王大哥,你解释一下好不好。”李紫芸摇了摇头,以她的生活经历,现在还无法理解太过深奥的人生问题。 “呵,这个问题很简单,同时也很复杂,说简单,因为每个人都在这样去做,说复杂,是因为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的和正在做的是不是相同。人地一生当中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有的可以探求,有的则只能放弃,没有谁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很多时候只能随波逐流,沉浮上下,但不管能不能被掌握,人生却依然是人的一生。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笑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王子明低声吟罢,抬头望向前方,远处弯月如钩,繁星如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有很多,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被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