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凤华》 凤舞九重天,华彩洒人间by冰蓝薇梦 感性给钵钵评论的各位读者亲亲~~~~~~留在这里以作对钵的鼓励,呵呵~~~ ---------------------------------------- 今天被这本名为《满朝凤华》的书吸引了,说来惭愧,竟然才现钵钵的新作,犹记得当初看《陌上花》的时候便也似今天这般一口气的读完,被作者的文笔,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所深深吸引,欲罢不能了。如果说《陌上花》如一阕婉约缠绵的宋词,如泣如诉的使人深陷其中,那么这篇文便似一诙谐清雅的诗歌,似一汪清泉缓缓的流入读者心田。 从本文开篇到现在展现给大家的女主并不是多才多艺的,甚至也不是聪明绝顶的,凭着某人的一个眼神,一处细微的动作就能推测出其所有的阴谋诡计,但女主也不是笨笨的,有着自己独立思考及推断事物的能力,不会完全受控于他人,她会凭着傲人的口才以及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蕴赢来属于自己的光芒。她算不上心思缜密,算无遗漏,也称不上温婉贤淑,国色天香,更谈不上一身正气,见义勇为,甚至还有点粗枝大叶,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却让我觉得既真实又可爱。她不愿成为政治工具,毅然选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所以女扮男装瞒天过海的去了楚国,虽然中途被误认成天下第一才子不是计划内的,但是也正因如此才会有后面的被卷入了一场不知名的阴谋中,以及通过她的小聪明及穿越前所学的知识成为了一位楚国栋梁之材。女主和冯广逛街时所表现的种种又觉得她不失可爱。本文目前所出现的几个男子中,侍卫冯广是最搞笑的一位,因为误会而做出的种种行为让人觉得捧腹,丞相明月和书童索玉显然属于某个组织派到楚国搞阴谋的,具体不详,两人虽然各俱才能,但本人一向对长得偏于阴柔又美的照人的男子没有过多的好感。楚国皇帝上官瑾一看就是一位不显山露水的主,而且也是城府最深的。 通过人物刻画的鲜明,情节安排的合理,文章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读来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副副画面,随着剧情的展而变化,使人身临其境,说明作者无论是从措词,还是情节上都是下了很多功夫的。虽然不知道后续展会怎样,但是我相信一定会很精彩的。 后,想提一点小小的建议,情节上可否安排的尽量紧凑一些,千万不要拖拉,这可是很多小说都有的一个问题,拜托钵钵能带给读者更加精彩的故事,你是最棒的,永远支持你,期待你的,加油! 谁说女子不如男by浅画春山 《满朝凤华》是我看的孤钵的第一本书,其实从小说名字来看,“凤华”二字,很自然让我联想到是女性的光芒。而满朝,似乎是女主所处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呢? 女主的性格是很真实可爱的,尤其是她的贪,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因为贪,才会有她冒名顶替成为“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这一出。而女主波折坎坷的经历,这也仅仅是个开始。 情节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比如,董清秋居然是一个“莫须有”的人,是被编造出来的“虚构”人物。女扮男装不稀奇,扮一个不存在的人确实比较有趣。比较头疼的是,她假冒的这个人却是大大的才子,而我们的女主,面临着随时被拆穿的危险……可是,她却一次次化险为夷…… 虽然女扮男装已经屡见不鲜,虽然“女相”、“女驸马”这类的文也看过不少,可是,依然不能否认这个文的情节有它的独到之处,很吸引人。文中的几个男主也是比较引人注目的。明月松、上官凛、索玉,各有千秋吧,而我自己,还在期待女主本来要嫁的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在以后出现呢? 其实基本上,这个文是很搞笑的,不是小白文,但是却让人读着轻松随意,而情节的不可猜测性,又让我对后来的情节提心吊胆,因为感觉阴谋在一点点的浮出水面,不知道我们的女主能否招架的住呢? 引子 太阳已经向西边偏去,躲向远处连绵的山峦,把半边天都映成了瑰丽的红色。远山重叠起伏,却有一条蜿蜒迤逦的队伍从那连云接陌处走来,在红霞的掩护下,就像一条火龙,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蔓延过来。 走到近处,才现那是一条奉迎送嫁的仪仗队。迎娶的是燕国的皇后,送出的是孤竹国王室的宗室女。奉迎队伍最前边是身着红袍的正副婚使,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其后紧跟着的仪驾,册亭和宝亭,或是执着凤旗,凤扇,或是香炉,凤伞,光是执伞的侍女就有二十人之众,浩浩荡荡的仪驾之后,便是未来燕国皇后所乘坐的凤车。 整驾凤车都是鲜艳的明黄色,镂云鎏金的舆顶高耸着一只单脚而立的凤凰,那凤凰似是引吭高歌,引得顶盖四角的其余八只凤凰都齐齐衔珠仰视,整个凤车都明晃晃的,在夕阳下,更加的绚丽夺目,好似神鸟匍匐。 凤车的前后各有四名命妇骑在马背上,将凤车护在中央,凤车的两面是盛装的扈从,扶舆步行。 凤车之后则是浩浩荡荡的陪嫁队伍,送亲车舆以及护送的军士。 凤车车壁忽而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后边一位骑马的命妇读懂了车内未来皇后要如厕的信号,上前轻声向车内说道:“小姐,前边不远有一间废弃的破庙,不如到前边稍事休息。” 得到了默许,命妇便向婚使传达了这个讯息,整个车队都放缓了进程,几个太监先小跑进庙里简单收拾,拣了一处设起帷帐,放好如意桶,这才退出去,一命妇护着未来皇后步下凤舆,皇后掀开头上帷帽的珠帘,对命妇轻语了几句,命妇便差了一个小宫女扶着她进帷帐,自己则留守在凤车旁。 过了好一会儿,小宫女才扶着皇后重新出来,一步一步地迈向凤车,命妇走上前想要搀一把,皇后却好像无视命妇,连手都没有抬起来,命妇受到冷落,有些意外,侧眼想偷睨皇后的表情,饰以珠翠的帷帽却将皇后的脸都挡住了,哪里猜得到皇后的意思。命妇只好垂手立于一旁,眼看着那怯弱的小宫女扶着皇后踏着马凳上了凤车,车帘放下,外面重新响起了开拔的乐声。 只是这庞大的队伍离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掉了队…… 第一章 破庙惊魂 杨柳池,是孤竹国边陲一个废弃的小镇,小镇上的百姓早两年就迁徙到地势更高,风水更好的地方去了。 一场秋雨过后,雨后的飞鸟鸣虫叫得格外的响亮,而满地的泥泞冲刷了之前的一切痕迹。镇子里的房屋多以残破不堪,保存最完好的只有镇上的关帝庙,是用花岗岩堆砌而成,即便饱受风吹雨淋,也岿然不动。只是因无人打理,庙檐上早已经爬满了黄黄绿绿的野草。 宛思秋揉了揉自己有点饿扁的肚子,听见那鸟叫声都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唇,一边安慰着自己,好了,好了,等下到了杨柳池的新镇子,就大吃一顿,补充补充行囊,再往东走两天就该出了孤竹国的国境。 宛思秋伸手摸了摸袖子边的口袋,心头一凉,盘缠告罄了!她掂了掂身上的饰,只有等出了孤竹国的地盘,才可以把这些御赐的饰当了,再寻别的生计。 作为孤竹国大将军永南王的女儿,宛思秋知道有朝一日会被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而嫁掉,所以从她穿来的那一年起,就在想方设法地替自己敛财,等到钱凑够了,就来个卷财私逃,找个陌生的地方过自己富足的生活。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被孤竹国王嫁给燕国当皇后的时候,便知道自己逃离的这一天来了。只是自己太过于贪心,一直在等待着国王为自己置办的嫁妆和赏赐,以至于到最后居然错过了潜逃的时间!国王似乎知道她的念头似的,在快要出嫁的日子里,一直派人守着王府,直到自己出嫁的那天,离开王府,出了京城,甚至走走停停了好几日,她才寻了个机会,迷倒了一个宫女,来了个掉包计,得空逃脱。 只是自己那搜刮了几年的金银珠宝,全部都打了水漂。一想到此,宛思秋就无比的心痛,但也只能安慰自己,钱可以慢慢挣,但嫁到燕国去,这一生可就毁了。怎么着也得珍惜这重生的机会啊! 宛思秋长吸了一口气,想到马上可以离开孤竹国,想到他们再不能逼她去嫁人,想到可以先到小镇大吃大喝一顿,就再不犹豫,也不等庙外边的积水退去就要冲出去。 脚步还没迈开,就听见外边传来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宛思秋下意识地就往回一缩,听见那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回头一望,只瞄见偌大的关帝老爷雕塑,拿着包袱,匆匆就爬上供桌,往神像后边躲去。 已经躲好的宛思秋才忽然想起,自己干什么要躲进来?听这脚步声,只有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步履轻浮,肯定不会是追她的兵士,和自己一样是个过客,看来这几日自己东躲西藏,有点草木皆兵了。 宛思秋这时候想要出来,却已经不可能,那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跨了进来,只听见一个有点阴柔的男声吩咐道:“小玉,赶紧去拾些干柴来,本公子得把湿衣服烤干,如今这样子,实在狼狈。” 另一个声音略显稚嫩,但却清脆温润,便如同他的名字“玉”一样,掷地有声,“公子,这刚刚下过雨,哪里还有干柴可以拣……” 宛思秋心里揣测着,看情形,是一个书生领着自己的书童。 那公子有点不满,“这外边下雨,里面是湿的吗?你自己动动脑筋,把这庙里头找点什么出来当柴烧不就完了!”这公子矫揉造作,咄咄不休起来,“唉,你家公子好歹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才子,难道就这样浑身湿答答的见人?那还不被人笑话死!……哎哟,我的绿绮琴啊,被雨淋湿了!” 被叫做小玉的书童只得连忙应声,那公子对于小玉的只答应不做事十分不满,马上又斥责道:“你怎么还愣在那啊!赶紧,赶紧生火啊!信不信我晚上抽你!” 在神像后面的宛思秋虽然见不着两人的面,可是听到一个书生说要“抽”自己的书童,无法抑制地就联想到原先看的一些小说,脑子里头无可避免地就浮现过一出香艳的画面,宛思秋赶紧制止自己这种漫无边际的想法,她不得不盘算着万一那书童找柴火找到这里来,一眼见到她,她该寻个什么样的理由比较好。 宛思秋竖起耳朵,听见小玉放下背囊,脚步声忽远忽近,到处翻腾着东西,她正警惕地等待着,却听外边忽然有一阵疾风驰过,只听见小玉“哎哟”一声,应声倒地,那公子“啊”地惊叫一声,“你是……”那“谁”字还没出口,就又一声惨叫,伴随着金属碰触到实物“嗤”地一声,“扑通”重重倒地,再无声息。 宛思秋心底一寒,大气都没敢出,尽管身为大将军的女儿,看到的血与杀戮不算零,尽管社会的冷漠能让人对无关自己的旁人死生变得麻木,但却更让她珍惜自己的第二次生命。 过了好久,直到确认外边再无声响,宛思秋才思虑再三,大着胆子探头往外一看,心陡然一突,只见一个华服男子倒在血泊之中,殷红的血从脖子上一道深黑色的血口子往外冒了一地,染红了几块地砖。 宛思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想到刚才还在这里念念叨叨的公子一眨眼就变成了死人一个。她忍不住心里默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躲在神像之后,谁知道杀他的人会不会也顺道把自己给灭口了。以那杀手高的武功,迅雷不及掩耳之,两秒钟内解决了两个,连给公子说话的时间都没有,那捏死自己还不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她正盘算着该什么时候出去,出去早了,不知杀手还有没有在附近,可若是不走,要是再被别人现这庙里的两具尸体,自己哪里还脱得了身? 正犹豫间,却只见眼前什么一晃,宛思秋定睛一看,旁边那个扎着双髻的青衣书童咕噜噜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原来那杀手只是把这个小书童暂时打晕了。 宛思秋心里石头落地,看样子,这个杀手只是针对公子,倒不累及无辜,那么自己大概也没什么性命之忧。 那书童小玉已经奔到了公子旁边,他背对着宛思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瞧见他抬手探了探公子的鼻孔。 玉并没有如宛思秋所料地大叫一声,蜷缩到角落去,而是不屑地喊了一声,“这么容易就死了?”那声音里头还有一点稚嫩,只是这冷漠的声音从一个十几岁的书童口里说出来,总让人有点不自在。 宛思秋心想这个小玉八成是被公子虐待得够呛,才会对他的死这么冷漠。现在公子一死,以后晚上终于不用被他折磨了。 宛思秋心里暗暗对他道,你快些走吧,别看这具尸体了,赶紧逃离你的噩梦吧。这样我也好趁机开溜啊。可是小玉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在那尸体身上一阵乱摸,里里外外都不放过。 宛思秋心想这个书童不会已经被逼得有点变态了,伸长脖子只瞅见他从尸体衣襟里翻出一个荷包,小玉把那荷包往地上一倒,宛思秋的眼睛都要直了,荷包里滚出了一地的猫儿眼,祖母绿,玛瑙,珍珠……宛思秋看着每一颗都比蚕豆大的宝石,想要不动心都难。 哪晓得那书童抖了抖荷包,却好像没找到他想要的似的,转身抱住旁边的书箱,把书箱里头的书本都扔了出来,衣服散了一地,在书箱最底下寻到了一个绸布包。那布包裹着一个小匣子,匣子一打开,宛思秋差点就要惊呼出声了。 第二章 名琴绿绮 这匣子里头的珠宝比起公子荷包里的宝石,更甚一筹!宛思秋见过不少珍宝,她一眼就相中了最上边的一柄仙人楼阁金钗,那枚钗在自己的嫁妆里头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是孤竹国国君赏赐,价值千金。可惜自己只顾着逃出来,别说那枚金钗没能顺带捎上,预先准备在身上的几个银锭子也都告罄了。 眼瞧小玉把匣子里的珠宝全部都翻了一遍,宛思秋的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小玉翻了一会儿,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低头看了一眼公子,终于觉得留在此地不妥,便不再寻找,而是把地上的宝石又重新拾起来,放进荷包,合上匣子。 宛思秋看他收拾起来,眼看着就要夹带私逃,再按捺不住,出声道:“喂,见者有份!”没想小玉正把匣子往书箱里放,猛地听到背后冷不丁冒出声音,吓了一大跳,手一松,怀里的匣子啪嗒落地,匣子里的珠宝饰散落开来。 宛思秋看到满地琳琅,恨不能弯下腰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看样子老天爷倒也没有把自己逼到绝路,这不?在自己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又给自己送钱花来了。 宛思秋心情大好,对还没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小玉毫不理会,一上前就眼疾手快地抢了那支仙人楼阁钗,轻轻拍了拍灰尘,幸好,没有摔坏。 她对着小玉嘻嘻一笑,稍稍放粗了嗓子说道,“这可是江湖上的规矩,见者有份。喏,这些珠宝饰,咱们两一起平分了!”她说得十分豪爽慷慨,倒好像这些珠宝是她的。 玉瞪着一双汪汪的大眼,怎么都没想到关帝像背后还躲着一个人,小玉上下打量着眼前一身男装的宛思秋,只见“他”身着一件墨色长袍,头顶包着一方纶巾,袍子虽是新袍,却比不上自己公子的料子好,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穷酸的书生。 宛思秋这几日都扮作男人,倒也没有人对她这看起来有点细皮嫩肉的书生表示怀疑,谁让读书人都孱弱金贵得很。眼前这书童显然也看不出宛思秋的真身。 宛思秋刚才只顾把注意力放在珠宝上了,倒没细看这个书童,这时候她也打量了一下小玉,这书童和自己一般高,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就如同孩童般,清澈见底,稚嫩的脸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有些惊魂未定,倒更衬得书童的清纯,宛若一朵芙蓉出水,濯清涟而不妖。 尽管只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年,但眉宇之间已经能将他成年后的模样瞧出几分来,灵透隽秀,不消两三年,定是一个能迷倒一片人的美男子。宛思秋盯着他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眼波溶溶泄泄,如同涓涓流淌着的水波,扔一颗石子,水纹迭起,足以惊起女子们心里的千层浪。 那书童见这陌生人盯着自己看个不停,都被他看得心里毛了。虽然看对方也不像是什么大有来头的样子,但公子新死,多少心底有点犯虚,强作镇定:“你是谁?想干什么?” 宛思秋嘿嘿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死的这个人是你家的公子,你家公子死了,你身为书童不但不悲伤不料理后事,还想趁机携宝私逃。要是让官府知道,你少则杖笞三百,多则配边疆,最糟糕的是,官府寻不着杀你公子的凶手,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到时候把你推出去当那替罪的羔羊,说你为谋夺财物,杀死主人,到最后连这条小命都没了。”宛思秋偷睨了书童一眼,小玉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你,你想说什么?” 宛思秋趁机蹲下,拣起地上的珍宝,“没什么,小兄弟,我这只是善意的提醒。再说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场,我也算得上你的人证,咱们两个人把宝物分了,就算官府问起,我也可以替你证明清白,好过你一个人申辩啊。”宛思秋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脸皮,不过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也顾不得什么廉耻了。自己挑中的财宝,足够自己还算凑合地过大半辈子吧。 玉自然听明白了宛思秋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想管他要封口费。小玉眼见面前的书生拼命地往自己怀里揣着东西,恨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据为己有,也不甘示弱,自己再不往回拿,一定被这个无耻的书生都拿光了。 宛思秋揣了一堆,地上已经没剩什么好东西了,她侧头瞟了一眼地上已经冷却的尸体,心里想着这个人究竟是谁啊,看不出来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能有这么多珠宝。 “小玉,你家公子是谁啊?” 玉抱着匣子正捡着被挑剩下的珠宝,心里本就对宛思秋愤愤然,不禁大声道,“不要叫我小玉!”看宛思秋愣在那,书童咬牙道,“我有姓的,我姓索。” “索玉?”宛思秋心想,这名字不见得比小玉好多少。“好吧,索玉,那你回答我的问题。” “他就是自诩的天下第一才子呗。”语气里满是不屑,回望了一眼血泊中的公子,“哼,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 宛思秋想了半晌,一点印象都没有,“配得上天下第一才子的,只有楚国的轩辕季老先生,只不过老先生三年前便销声匿迹,没了踪影。” 索玉朝董清秋努了努嘴,“他不就是你口中轩辕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么?只不过人家轩辕季淡泊名利,他则仗着师名坑蒙拐骗!”索玉对已经成为死人的董清秋依旧咬牙切齿。 宛思秋算是明白董清秋这么多珠宝是从哪里来的了。她蓦地眼睛一亮,看到书箱背后的那管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古琴,心中一动,刚才听董清秋提到“绿绮”,她记得这管曾为司马相如演奏《凤求凰》的名琴是被轩辕季收藏,董清秋既然是轩辕季的徒弟,这尾名琴应该不假吧?没想到今天竟然自己能亲眼所见!她怀里的珠宝差点又全部掉地,所有的珠宝加起来,也没有那管琴值钱啊! 宛思秋眼睛放光,立马就扑过去。索玉眼疾手快,以为宛思秋要抢书箱,一把把书箱给护在怀里,想来那里头还有一些银两。宛思秋才对几十两银子没兴趣,一把拽住古琴,对不识货的索玉说道:“喏,那书箱归你,我就勉为其难拿这琴。这样比较公平吧?” 她迫不及待地掀开布袋一角,摩挲了一下这手里的旷世名琴,心满意足地笑了,断纹清晰流畅,轻轻一拨弦,音色沉浑而不失亮透,果然不愧是好琴!今天的收获真是不小。 掂量着自己已经把能捞得都捞得差不多了,宛思秋把琴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对索玉似模似样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得了这一尾名琴,再不消失,到时人财两空,可就亏大了。 索玉没想到宛思秋说走就走,背着书箱,看了一眼地上的尸身,一咬牙,也不再犹豫,跟着宛思秋就出去了。 第三章 第一公子 宛思秋背着琴,尽管身上的重量陡然增了十几斤,脚步却欢快得很,想着先到镇上大吃一顿,再走个半天就可以入楚国的国境,听说楚国人比孤竹国更好音律,这管琴应该能卖个级好价钱吧?到时候买个豪宅,置些奴仆…… 宛思秋想得正高兴,冷不丁现索玉就跟在自己后边十几步的距离,宛思秋放慢脚步,他也放慢,宛思秋加快,他也加快。 “喂,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大家各走各的,你这样跟着我,不是惹人怀疑吗?”宛思秋看着索玉那双死死盯着自己行囊的眼睛,心里不禁有些毛,这书童八成是反悔了,觉得和自己平分珠宝不大划算。 索玉眉头一拧,“这条路又不是你一个人走的,你去镇上,我也要去的。”他紧紧护着胸口,估计还怕宛思秋想抢夺剩下的财物。 宛思秋看着小心谨慎,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索玉,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便不再理会他,只是说道,“哦,那你就走你的,别看着我,咱们出了那个庙,就谁也不认得谁啊。” 完也不理会索玉,握紧了行囊,脚步上加快。 杨柳池的新镇就离旧镇不远,从废弃的旧镇往后边的山上走两个时辰便是。新镇建在半山腰上,再往上翻过这山头,便是楚国的地界。 宛思秋只觉得胜利在望,眼看着前边山上隐隐透出楼阁屋檐角上插着的旌旗,偌大一个“酒”字让宛思秋肚子又配合地叫了两声。 快入镇子的时候,只见镇口外面一溜站着许多锦衣华服的富人,看装束,像是当地的乡绅财主,每个人都引颈朝下往上山的路上看,像是在等着什么。 宛思秋累得气喘吁吁,一抬头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疑惑,猜测,接着是窃窃私语,宛思秋只觉得情况不妙,被他们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她不由自主地步履加快,想要快通过这群人,只听一个人忽然高声说道:“是他!你看他背上还背着绿绮琴呢!” 宛思秋心里一沉,完了,坏事! 其他那些乡绅听到这人的高喊,脸上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都像是狗熊见到蜜糖一样,围了上来,把宛思秋困在正中央。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礼貌客套敬仰的笑容,个个作揖头都要碰到地了,“久仰才子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我等之幸。” “公子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公子仪表堂堂,相貌非凡,吾等一见,便知公子乃是人中之龙……” 这帮人说着蹩脚的文绉绉的话,一看见他们的油头肥耳,便知道平时的猪油吃得太多了,这让宛思秋身上忍不住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连连说道:“你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这伙人都是一愣,他们也不曾见过董清秋的模样,只是得到消息,知道董清秋今日会路过杨柳池,所以在这里等待,看见宛思秋也是书生模样,又背着琴,心里便认定了是她。现在宛思秋连连说认错人,乡绅们不禁一时尴尬地愣在那。 又是之前那声音忽然说道,“公子莫要唬我们,你背上明明就是绿绮琴!”宛思秋只觉得背上一动,似是有人挑开了琴上的包布,她慌忙护住自己新收的宝贝,“别动我的琴!” “公子果然是爱琴之人。” 宛思秋这一举,加上那人认出了绿绮琴,登时又把诸人的疑虑给打消了。“素来听说公子不喜人扰,行事作风都十分谦逊,今日吾等总算是受教了。” “是啊,公子,我们虽然不是什么雅士,但也都对公子敬仰得很,还请公子不要对我们见外。我等在此处恭候公子已久,只为见公子一面……” 这伙肥头大耳一个个都表现出对宛思秋虔诚尊奉的样子,让宛思秋登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这一路都十分低调,就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哪晓得已经快出孤竹国了,倒一下子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若是坚决不承认,又怕惹来其他人的怀疑,可要是承认,势必会惹来更多人的注意。 正自矛盾着,却只觉得眼前被什么东西照得刺眼,定睛一看,只见一人捧着黑漆木盒,盒子里头躺着一玫透雕玉璜,看成色应该至少是汉时的古物。 那人恬着脸道,“这古物原来是一朋友送的,搁在我这里,却也是金子埋进了沙子,公子是高雅之人,古玉配雅士,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宛思秋心里咯噔,这块玉哪里是什么薄礼,这要是搁在现代,还不得卖个几百万啊,古代虽然没这个好价钱,但至少也够好吃好喝个两三年吧? 宛思秋不由心动,那帮人察言观色,也都纷纷说道,“公子,我们也都备有薄礼。公子不如移步镇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酒菜……” 听着他们的话,宛思秋的眼中登时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这里有这么多的乡绅地富,不知道都要送给自己什么礼物呢?这个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能够让这么多人巴巴得送东西上门,还真是厉害得很啊。 宛思秋早已经被珠宝烧得异动,反正是孤竹国最后一站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既然这些人盛情难却,非要给自己献宝才觉得心安,那自己没有理由不成全他们啊,更何况真正的董清秋已经死了,好歹自己的名字里头也有一个秋字,就勉为其难替他接受这些人的虔诚吧。 宛思秋于是说道,“既然诸位盛情相邀,在下若是一再推辞,倒辜负了各位的盛情,这是在下的不是了。” 那些乡绅听宛思秋的话,登时放下心来,连连请宛思秋往上行,却听一人说道,“那不是公子的书童么?” 第四章 盛情难却 宛思秋反头一看,原来索玉刚好从山上上来,看见她被众人团团围住,脸色一变,心底一虚,不自主地就想到庙内惨死的主人。 乡绅看到索玉愣在那,一边对宛思秋道,“即使是公子的书童也比别家的要灵光得多。”一边朝他招手,“这位小哥行快些,一起到镇上吃些酒去。” “是啊,是啊,天下第一才子的书童也该是天下第一书童才对!”这帮人不合时宜地拍着马屁,登时让索玉脸色煞白,宛思秋明白索玉的心境,定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眼看着索玉转身就要撒腿跑,宛思秋赶紧喊住他,“小玉!” 她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话里有话道:“怎么了,还在跟我闹别扭?你再这样不识好歹,不是要让旁人看本公子的笑话么?也不怕别人说些什么,到时候你又有什么好处?” 索玉抬眼看着宛思秋,忽然明白过来她现在才是天下第一才子,更是大骇。那群乡绅在旁边还是一个劲地恭维,宛思秋却心安理得地受用,捏着索玉的手微微用力,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喏,这个你先替本公子收着。”宛思秋把玉璜塞到索玉的手上,“仔细些,可别弄丢了,辜却了老爷们的一番好意。”她相信后边还有更多得宝物,就先用这个来安抚收买一下索玉,别让他出什么茬子。 宛思秋认定索玉并非一般的蠢顿稚童,自己点到即止的话,他听得明白。果然,索玉不再挪步,只是心有不甘地看了宛思秋一眼,没想到宛思秋会无耻得假装董清秋骗钱。 宛思秋瞪了索玉一眼,心里对他说道,又不是我想装的,谁让你那个该死的公子名气这么大,我要是不承认,那帮人怎么肯放我走?再说,你瞪什么瞪,不满你收起盒子干什么,还不是也想捞一笔。 宛思秋拽着索玉的手,礼貌绅士地朝那伙人友好地一笑,众人便簇拥着宛思秋朝镇上走去。 杨柳池镇不过是个新建的小镇,但因为处于孤竹国的边陲,是往来楚国与孤竹国商贾的必经之路,镇子热闹非常。 镇上的有钱大户人家也不少,尽管宅子不大,但都修的精致富贵。这帮乡绅摆酒便在其中一户人家里。 宅子的主人并没有出来迎接,而是招呼着下人在家里收拾一切,等宛思秋到的时候,笑吟吟地赶紧把这位天下第一才子给迎了进来。 正厅内满满当当摆了三张圆桌,最中央那张圆桌可以围坐二十人。众乡绅簇拥着宛思秋坐到上席,然后就一窝蜂地开始抢座位,土豪劣绅自然不会像读书人一样假模假样讲究什么风度,一个个掏了银子出了珍宝,自然都想离才子近一点。 没抢到位置,地位略低地就只能到旁边两小桌上就座,坐在小圆桌旁的索玉也受到了非常的礼遇。想来巴结不到董清秋,巴结一下他的书童,也是赚了的。 宛思秋心情大爽,桌上摆着的酒菜都非凡品,几番客套,主人便邀功似的向宛思秋介绍:“早知道公子要来,十天前就请了上等的厨子过来,公子尝尝这道菜,名叫贵妃鸡,我请的厨子,可是从前在宫里头的御厨,这道菜,是咱孤竹的子贵妃最爱吃的一道菜,所以叫贵妃鸡。公子远道而来,也尝尝咱孤竹国的御菜?” 主人献宝似的,宛思秋到底不是董清秋,她对什么孤竹国的子贵妃没啥好感,自己作为孤竹国永南王的千金小姐也不是没吃过什么御厨的菜,只不过现在肚子饿了,也懒得那么讲究,于是抬起筷子,就要下筷夹去。 筷子还没碰到鸡,就被旁边坐着的一个乡绅拖住,“公子还是先尝尝咱们楚菜,我们可是特意把楚都最好的酒楼厨子带来,请公子先尝尝鲜。要不先试试这个艳香红烧鱼,嘿,这鱼也是我们带来的刀鱼,我们带来了一百条,就怕在路上死了不新鲜,还好,剩了不少活鱼,这刀鱼的肉可是最鲜美,公子尝尝鲜,哦,对了,小心鱼刺。” 宛思秋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道:“没想到还能吃到刀鱼,说起来,这长江上游的鱼虽肥但终究不及中下游河湖里头的味美鲜嫩。”宛思秋一直呆在孤竹国,相比于楚国,孤竹国属于高原山地,或许他们会觉得刀鱼味腻,可对于宛思秋来说,早已经怀念起中原东部的美食,否则也不会一心逃往楚国。 宛思秋再不客气,夹了一口鱼肉就送入口中,“嗯,不错,不错,鱼皮肥糯滋润,肉质软嫩香酥,这上面勾芡的酱,酱味鲜咸之中有甜,地道,地道!”宛思秋心情畅快,不由又夹了一筷。 乡绅们不觉心情大快,由衷赞道:“公子不愧是天下第一,连对楚国的鱼都这么了解。也不枉我们这么不远千里从楚国赶到此地了。” 宅子的主人见宛思秋兴趣在鱼,登时有被比下去的挫败感,他力图挽回道:“公子马上就要去楚国上任了,到时候天天都得吃楚菜,不如先多尝两口咱们孤竹国的佳肴,以后想吃恐怕也不容易……” 宛思秋正吃得高兴,一边点头敷衍,一边夹了别的菜送入口中,吃了半晌,才蓦地想起刚才众乡绅说的话,停止咀嚼,打量了众人一番,惊诧道:“你们……不是这个镇上的?” 那些乡绅相视一笑,对宛思秋尴尬笑道:“是,我等是专程从楚国到此地来恭迎公子上任的。” 第五章 绝代双姝 宛思秋没吱声,望了临桌的索玉一眼,暗自埋怨自己只顾着高兴,其实应该问问这个董清秋的贴身书童,董清秋去楚国是做什么的。她还单纯得以为天下第一公子就是四处游历,到处骗吃骗喝呢。她刚才还一度萌生要继续伪装董清秋的念头,可是看情形,这个董清秋是要去楚国当官的? 宛思秋擦了擦嘴,打着哈哈道:“清秋何德何能,劳烦各位大驾千里迢迢到此地来迎接在下。清秋到了楚国,自当去拜访各位才是。” 明知道宛思秋说得是客气话,这帮土豪劣绅却也是心情大快,一个个站起身向他作揖,又各自送上自己的礼物,一边对宛思秋尴尬笑道,“我等也知道,若是到了楚境,皇上早已经遣了钦差大人恭候公子,我等又哪里有机会见到公子一面?所以才斗胆到孤竹国来恭迎。” “是啊,公子,为了见公子一面,我们在此镇都住了半个月了。不过,总算是没白费功夫,呵呵。” 宛思秋看到众人送的礼物,都已经在面前堆成了小山,笑得都要哭了,好半天才把听到的话给回味过来。为了迎接董清秋,楚国的皇帝竟然还派了所谓的钦差大臣在边境等候?这个董清秋有什么能耐,能够受到这号的待遇? 宛思秋心念一转,明白过来,董清秋的师父轩辕季曾为楚国开国皇帝的军师,替楚国开辟了大片疆域,开国皇帝曾打算封轩辕季为王,与其共享富贵。可是轩辕季替楚国打下江山之后,就放下一切,游历名山名川去了。听说现在的楚国皇帝,虽只登基三年,却励精图治,大有楚开国皇帝的作风,想来是想有一番作为,现在轩辕季早已经**十快入土,又不见了踪迹,反倒是冒出来一个自称是轩辕老先生徒弟的天下第一公子,楚皇求贤若渴,虽不知第一公子到底怎样,但料来轩辕老先生收的关门弟子定然有过人之处,自然不肯放过。宛思秋扫视了一帮众人,看来这班楚人对自己这么客气,八成就是因为楚皇的态度,想先巴结自己,有求于己。 宛思秋心里暗笑,且不说那个真正的董清秋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们要是知道董清秋早已经横尸荒野,现在这个不过是个女扮男装,招摇撞骗,混吃混喝的假清秋,肯定要气得吐血。 宛思秋暗暗一喜,多亏这帮人先一步在这里堵住自己,要是到了楚国还被认为是董清秋,拉去见楚皇,到时候身异处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诸位实在是太客气了,以后有用的到清秋的地方,只管说一声,清秋定当尽己所能!”宛思秋十分慷慨地许下了一个空头支票,惹得众人一个个感激涕零,恨不能又把钱财多送些。宛思秋看了一眼索玉,这个小少年对自己理所当然地笑纳众人礼物而目瞪口呆,宛思秋顿觉好笑,只觉得这眼睛明亮的小书童实在有趣。 这一顿饭吃得宛思秋云里雾里,宛思秋算是明白这伙人的所求,这班土绅听说楚皇有意施行新政,恐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又知道楚皇对轩辕季的关门弟子十分推崇,便想借董清秋的口来反对新政,而他们许诺给董清秋的,自然是大把的财富和土地,宛思秋当然一一允诺,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董清秋,捞完这一笔,就找个地方隐居。 在众人的马屁声中,宛思秋不觉多喝了两杯,酒足饭饱之后,微微有了醉意。作为董清秋的书童,索玉也被灌了两杯,到底是没开化的小童,他的酒量还不如宛思秋,才喝了两杯就闷头坐在一旁说不上话了。 主人将宛思秋请到偏厅休息,只让乡绅当中最有势的两个坐陪,免得吵到了才子。一阵香风袭来,宛思秋只觉得那浓郁的香味太刺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起眼,差点没把酒给吓醒了,不知何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已经端着茶站在自己身边,她轻轻下福,举着茶杯齐眉,用一种做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娇腔嗲道:“公子,请用茶。” 宛思秋要不是喝完酒身体反应比较迟钝,定能被这样一句话给震到桌下。主人趁机向宛思秋道:“这是小女桂花,对公子敬仰得很,每天早晚都吟诵公子的诗词。” 宛思秋头皮麻,“哦,多谢小姐美意。”说着伸手就去接桂花端着的茶杯。 桂花扭捏得把茶杯送到宛思秋手里,手捏兰花指,取了手帕,掩口胡卢,宛思秋看不下去,只有别过头去。一瞥眼,看主人正在打量自己,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个主人八成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色诱自己,不过他女儿实在是……这样的色诱能成功才怪,更何况自己是个女人! 宛思秋再不敢拿眼去看桂花,务必要让主人看出自己对他女儿实在没兴趣。 那主人见桂花骚弄姿也不能够吸引宛思秋,只得一皱眉头,说道:“桂花,你二妹在做什么?也不给公子送上点心!” 宛思秋一颤,抬眼看到主人的二女儿从后堂出来,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位小姐画的妆比刚才更甚,都看不出是人是动物了。宛思秋为防主人又整出个三女儿来色诱自己,只得站起身道:“清秋叨扰多时,也是时候赶路了。”站起来,身子晃了两下,有一点不稳。 第六章 桂花梨花 主人和另外两名乡绅看了看外边,齐齐制止道:“公子,天色已晚,这要是上山去,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野兽,还是等明天一早,我等再雇人送公子上山。”孤竹国山林较多,行人赶路多结伴而行,或者请人护送。 宛思秋也知道现在离去不太现实,于是改口道:“既然如此,清秋就到客栈稍息一晚再走。明天再到此向诸位道别。” 宛思秋其实也知道,“好客”的主人又怎么会轻易放宛思秋走?推脱再三依然无效,宛思秋带着那么多金银珠宝,也不好就这么走了,加上头有点昏沉,只好留下来暂住一晚。又怕那主人喊出自己的女儿们来抛媚眼,骚弄姿的,就直接装醉睡下。 尽管天下第一公子董清秋留宿在李老爷家里,这是个很大的机缘,但李老爷想到董清秋明日就要去楚国,不禁心里犯愁。 他可是花了不少钱,才让那些楚国来的乡绅在他的宅子里头招待董清秋,原本是想攀龙附凤,可是末了才想到董清秋要做的是楚国的官,自己虽然离楚国不远,但家业都属于孤竹国,就算认得董清秋也基本上占不到什么便宜。 李老爷越想越是不甘,对着自己两个精心打扮的女儿面斥道:“把你们生养出来,怎么一点事都办不好?!害老子赔了这么多钱进去,到时候血本无归!” 李老爷越想越气,看着两个女儿,自己都觉得丑,“真是没用,生了你们这两个赔钱货!一点用都没有!” 桂花和二女儿梨花被李老爷骂了两句,很是不甘心,辩解道,“那个什么天下第一才子,那么柔弱,说不定那个就不行呢,看见我们姐妹俩居然没反应,定是想掩饰他身体上的不足!” “不足你个头!”李老爷气得不行,“亏你还成天说要替爹爹分忧,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人都已经给我弄到家里来了,结果见你一面,就倒胃口!” 梨花也很不服,“爹爹,说不定是他想着到了楚国,皇帝一高兴就给他许婚呢,所以在外头不敢胡来。” “你知道个屁,这普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吃腥的!”李老爷被自己两个女儿气得胡子开叉,“你知道我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花这么多钱把他留下么?我托人打听到的消息,楚国的皇帝有意把自己十六岁的妹妹许配给他,嘿,他这一去楚国可就是驸马爷了!你们要是费点功夫用自己的身子留他一夜,日后你老爹我也可以到楚国去攀攀亲。到时候驸马爷还不多拿些好处来塞住我们的口?他要是没当驸马更好!直接把你们扶做正室,成了什么丞相夫人之类的。咱们李家可就飞上枝头一个个都成了凤凰!” 李老爷yy得正爽,连带着两个女儿也跟着幻想起来。还是大女儿桂花知道事多,眼睛一转,对李老爷说道,“爹,我听说有一种药,给女人吃了,可以让女人浑身燥热,情动不已,若是给男人吃了,则是兴阳温肾,可以久战不疲。不如……” 李老爷瞟了大女儿一眼,心里默想着,看样子平日镇子上的传言果然不假,自己这个大女儿还没出阁,就放荡胡为,连这些催情的春药都知道,真不晓得平时都整出过什么乱子,以至于现在二十多了,还连个说媒的都没有。李老爷虽然觉得自己女儿不堪,但却不得不承认女儿这个办法是个好办法。 李老爷也不拆穿她,只说道,“这药你能弄来么?” 桂花点点头。“只需要放在茶水里头一点点,不消半柱香就能见效。” 李老爷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女儿,真希望他们能早点嫁出去,“你们能不能飞上枝头,就看你们今天晚上的造化了!” 宛思秋锁上房门,在床上睡了会儿,也不知是因为担心自己被拆穿,还是不放心自己的那些宝物,睡梦中便猛地惊醒,借着桌上并不亮的灯光,扫视了一圈,看到自己的绿绮琴和一堆锦盒还都安静地躺在旁边的书案上,这才放下心来。 宛思秋心念一只汉时的彩绘耳杯,记得父亲的好友曾想花十万两银子买这杯子,没想到今天就送到自己手中,脑子一热,不禁有点兴奋,想到明天得寻个机会不让这些人相送,然后再乔装入楚,就可以把这些宝物分批变卖…… 门边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宛思秋差点吓了一跳,放低了嗓子问道:“谁啊?” “公子,是我们,桂花和梨花。”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宛思秋头皮又瘫了半边。 “哦,有事吗?我已经睡下了。”宛思秋有种不详的预感,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怎么都不能让这两个女人进来。 “公子,爹爹让我们给公子送来醒酒汤,公子开门喝些吧。” “不用了,我不喝了,替我谢谢李老爷的好意。”宛思秋死也不打算开门。 “那不行,公子不喝,爹爹定会怪责我们姐妹俩的。” “是啊,公子不喝,我们就不走。”在此时,桂花和梨花非常适时地使用上了“死缠烂打”这四字绝招,宛思秋心里虽然鄙夷,却到底因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好太不给李家面子。 宛思秋只好打开房门,放两人进来,还没等她话,桂花和梨花就非常灵活得抢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在桌边坐下,这样宛思秋就赶不走她们俩了。 第七章 春色满屋 “公子,睡了一觉,感觉好些了没有?”桂花手托着自己的腮,冲宛思秋挤眉弄眼,还趁机抬了抬高耸的胸部。两人都换了一身的装束,穿着的衣服十分暴露,在昏暗的烛灯下,绫罗和轻纱将里头的肚兜小衣若隐若现地露出来。 宛思秋只有拿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架势,站在门口,不向里面挪步,一边似模似样地朝两女拱手道:“多谢两位小姐关心,清秋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天已晚,还请两位小姐回去休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影响两位小姐声誉。” 桂花和梨花都笑了,“公子怕什么,这是在我们家里,外人又不知道。” 宛思秋正义凛然道:“君子做事坦荡荡,凡事但求一个问心无愧,孔圣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还请两位小姐早些回去吧。”说着,便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双目之间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气”。 桂花和梨花到底不知才子的性子和底子,也不敢太勉强宛思秋,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公子先把醒酒汤喝了,我们姐妹俩才可回去向爹爹交待。” 宛思秋哪里知道醒酒汤里早已经被两女下了药,只是想着快些把两人赶走,听两女这样说,当即点头,走过去咕咚咕咚把一碗味道奇奇怪怪的汤喝下肚。抹了抹嘴,把碗递给两女。 两女眼睛里的笑意更加的浓密,探手取了果盘里的一颗蜜饯,送到宛思秋的嘴边,“公子吃颗蜜枣吧。”姐姐桂花还挺着胸部差点就蹭到了宛思秋的手臂。 宛思秋赶紧后退两步,迂腐得作揖道:“多谢两位小姐照顾周全。还请小姐早点休息。” 两女站起身,撒娇道:“公子真是不解风情,好歹我们姐妹俩辛辛苦苦为公子熬汤,还送到房里,这就要把我们往外赶走呢!”只是两女自以为妩媚的神态在宛思秋这里看来实在是不忍让她们多留。她心里暗暗叫苦,不是我不留你,也得看你们是不是赏心悦目啊。 宛思秋早知道这两个女人没那么好打,她一拍脑门,“啊,是了,我的书童到哪里去了?这个小子,我才睡个觉就没了影子……” 这就做出姿态要去找他。两女眼看着宛思秋已经走出门去,连忙上前拖住她,不让他走,宛思秋拉长脸,一脸正气道:“男女授受不亲,小姐请自重!”言语之中让桂花和梨花根本不敢再造次。 两女心里均想着,看你现在这么嚣张,等一下你春药作了,还不得在我们姐妹两裙下摇尾乞怜?到时候还不把你爽得嗷嗷叫。 但现在宛思秋还是清醒得很,两女只有忍气吞声,桂花恬着脸道:“不如就让我去帮公子喊来吧。公子小坐一下。”桂花朝妹妹梨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在这里等着,不要让宛思秋把门给关了。 三人正拉扯着,一个小厮一路小跑而来,差点就和桂花撞了个满怀。桂花把小厮往后一推,扯着嗓子喊,“干什么哪!走路不长眼?!”忽然想到自己嗓门太大可别把宛思秋给吓着了,于是说到后半句,声音斗转直降,像是一个大喇叭被打瘪了。 厮唯唯诺诺,赶紧低头躬身道:“老爷,老爷请董公子到前厅去,有贵客登门。” 梨花和桂花都一惊,“胡说,这么晚了哪里还有什么贵客!”她们刚刚给宛思秋下了药,过不了多久,这个满口仁义的家伙就该春心动,找她们姐妹俩给他“解毒”了。这也是她们爹爹暗中授意的,这个时候怎么又会找他去会什么客呢? 宛思秋听到李老爷要他去前厅见客,顿时觉得碰到了救星,连忙对那小厮说道:“既然有贵客相见,就劳烦小哥带我去吧。”说着就要从两女中间穿过去。 “不许去!”两女下意识地就用躯体拦住了宛思秋的去路。她们姐妹两好不容易下药,眼看着就要马到功成了,怎么能功亏一篑?就算宛思秋要飙,她们两也认了!反正药就要生效了。 桂花返转头对那小厮命令道:“去同老爷说,董公子要一个时辰,哦,不,两个时辰以后再去见客,就麻烦那位贵客多等一下吧!” 厮为难地站在那,宛思秋眼睛都直了,这女人想干什么?还没等她想出来,桂花和梨花就一左一右把宛思秋夹在中间,往房间直拖。宛思秋身子柔弱,比起彪悍的桂花和梨花,简直就是任人鱼肉的份,她不禁高声喊道:“救命!索玉!李老爷!来人哪!来人哪!还有没有王法!” 桂花和梨花不由分说地就把宛思秋往床上直拖,宛思秋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两个女人竟然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想让自己和他们来个生米做成熟饭好借此相要挟。等一下,大家脱光光,现是三个女人,那还真不是一般得有趣呵! 正想着,门外忽然一阵疾风闯入,正要大展身手的桂花和梨花各“啊”了一声,两人分别向左右飞去,撞到墙上,又跌落下来,扑通两下,没了声音。 宛思秋抬起眼只见面前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正稳稳地扎着马步,刚才便是他伸手把两人给扔了出去。那男子收了掌风,看着床上有些狼狈的宛思秋,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坏了宛思秋的好事。 第八章 侍卫冯广 李老爷随后赶了进来,看到两个女儿倒在地上,不禁大骇,正要哀嚎,那男人出声道,“她们只是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听声音便知这人定是武艺高强,内功深厚。 宛思秋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向李老爷拱了拱手道:“两位千金实在太过热情,让清秋愧不敢受,所以才会让这位壮士误将两位千金打昏,都是清秋的不是,还望李老爷勿怪这位兄台。”宛思秋这么说也是替李老爷挽回些颜面。 李老爷心里感激宛思秋,一面让人把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弄回房去,一面向宛思秋作揖道歉,“都是小女鲁莽,才会唐突了公子。公子不加怪罪,已是我的荣幸了。”他也不知自己的女儿是否已经下了春药,但两个女儿意图强淫天下第一才子的事只怕明天就该传遍杨柳池。 李老爷自觉颜面无光,只向宛思秋拱了拱手,就灰溜溜得退出房去。顿时房中只剩下宛思秋和救她的壮士。 宛思秋这才能够细看眼前的男子,眉粗如剑,自有一股气概,双目比星还亮,正是标准的剑眉星目,一张略显黝黑的面孔,配上他宽阔而健硕的臂膀,倒更有些健美的味道。 宛思秋不知为何,眼光不由自主得在他的胸膛扫过,甚至心跳有些加。她赶紧收拾自己的心神,向那男子拱手道:“刚才,多谢兄台出手相救,若是不然……清秋……”她尴尬一笑,“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来人对宛思秋的客气有些受宠若惊,抱拳道:“不敢当,在下冯广,乃是楚国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受命与钦差大臣前来迎接董公子入京。” 宛思秋一惊,没想到他们居然耐不住性子也乔装到孤竹国来迎接了,只得说道:“清秋不才,承蒙楚皇如此厚爱。劳烦冯兄和钦差大人在楚境等候,这会儿还冒险到孤竹国来,清秋真是愧不敢当……”心里头却直犯嘀咕,这可怎么逃跑啊? 冯广道:“董公子客气了,公子不如今晚就随在下去楚国吧。如今孤竹国不知是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前两日忽然设关卡严格排查过往商旅,在下收到消息,明日孤竹国恐怕会下令不许国人出境,消息虽不知真假,但到底还是未雨绸缪得好,今晚就由在下护送公子过去吧。” 宛思秋心里一惊,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跟自己有关。但让她现在同冯广就这样进了楚国,钦差大臣一路护送,自己对楚国人生地不熟,能不能带着那么多宝物开溜,恐怕没那么容易。宛思秋不禁婉拒道:“今晚就去,实在有些不便,在下的书童已经睡下了,行李也没有收拾。另外,清秋还要在此等待一位朋友,所以可能后日才能去楚国,不如冯兄先回去,清秋办完私事就去找冯兄,何如?” 冯广看了一眼手无缚鸡之力的宛思秋,想到刚才他身为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两个女人按倒在床上,一面替他觉得不好意思了,一面做主道,“冯广还是留下来陪董公子,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宛思秋听冯广这意思,竟是要跟自己同进退了,心中不免大燥,“不需要。”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看到桌上那摇曳晃动的烛火,让宛思秋只觉得头晕目眩,人差点就立不稳要跌倒下去。 冯广慌忙扶住她,不解道:“董公子没事吧?”他双手从后边托住了宛思秋,任由宛思秋靠着自己结实的胸膛。 宛思秋只觉得浑身都热,伸手把自己的领口松开了一点,“奇怪,怎么这么热?”尽管还努力粗着嗓子,但不知为何自己的声音里头还掺杂了一丝**。 冯广听着宛思秋不大对劲的声音,再看宛思秋,只见她的脸微微泛红,冯广握了握宛思秋的手,也是滚烫的,不禁眉头一皱,“公子烧了?”他只是个侍卫,刀法懂,医术可就一窍不通,当即便扶着宛思秋往床上躺了。 宛思秋本来还好,但被冯广粗糙却有力的手一握,加上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气息好像小虫一样钻入自己的鼻孔,心中便好像有无数的蛇虫在爬,被冯广放倒在床上的宛思秋,只像一条蛇一样,在床上扭动了两下。 冯广不禁愣住了,只见床上的第一公子正用一种撩人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眼神魅惑妖冶,本来自己托着他的手,反而被他死死得拽住不放,那手温润如玉,雪白如莲藕,简直比女人的手还要滑嫩。冯广看着董清秋不禁一呆,心里忍不住狂跳了一下,听着他出一声女人才有的**,汗都湿了半边衣衫,只不过,他终究是个男人啊! 这个念头在冯广脑子里头一出现,登时就让冯广背脊透凉,刚才的萌动早烟消云散,再看床上妩媚的董清秋,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慌忙把手从董清秋的手里抽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袍子,似是被董清秋这一靠,都有些脏了。 而此时床上的宛思秋,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扔进了火炉里,她喘着粗气,口里喃喃道:“好热,好热,口好渴……”她眼巴巴得看着冯广,一双瞳子都要焚烧成灰了。 第九章 春情盎然 冯广一想到一个大男人,此时像个女人一样扭捏,就觉得头皮麻,再看这公子细皮嫩肉的,比起一般的王孙公子更胜一筹,长得女里女气,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胸怀富国之策,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床上的董清秋支撑着身子又向自己招手,“冯兄,麻烦倒杯水……”冯广想要飞逃离出去,听见他的恳求,却又不好再走。 宛思秋虽然浑身燥热,头昏脑胀,但意识却是清醒的。随着下腹的那股欲火沿着血脉传入神经中枢,宛思秋终于猜到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咬牙切齿得骂着李老爷和他的两个女儿,可已然于事无补,目前最主要的是找到解药吧。 冯广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送到宛思秋的跟前,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和宛思秋靠得太近惹来什么尴尬。 宛思秋心想目前也就只有冯广能帮自己去寻解药来,伸出手去接茶碗,一边说道:“冯兄,清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冯兄助我。”没等冯广答应,宛思秋就又松了松领口说道,“清秋一时大意,被人下了春药,清秋也实在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还请冯兄帮我……” 他话还没说完,冯广端着茶碗的手就一松,整个茶碗滑了下去,跌在床上,茶水渗到被褥里去,蔓延开来。冯广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赶紧后退了几步,语无伦次道,“我,对男人,没,没什么兴趣的。说实话,虽然我没试过,但,但我知道,自己只喜欢女人!你这个忙,我帮,帮不了。”冯广心里暗暗叫苦,原来这个才子是好这一口的。说什么被下了春药,找这样一个烂借口。 宛思秋半天才明白冯广话里头的意思,但看他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好像自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她有气无力道,“冯兄,清秋不是开玩笑,我只是要你……” “诶!不好意思,我真的帮不上忙!”冯广才不管宛思秋是不是真的被下了春药,他也不听宛思秋说完,就贸然打断,听说春药非要媾和才能解毒,他要是真的被下了药,那自己呆在这里不是更危险?这汉子心中已认定董清秋是个好断袖的人,只怕这印象再改不了。“啊!这样,我去把你的书童叫来,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 冯广曾经听人说书生总喜欢找些漂亮的书童,这些书童有时候就是给书生叉叉的,冯广逃也似得从宛思秋的房间里奔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一个小厮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想来是自己跑得过于狼狈,冯广赶紧站好,对那小厮吩咐道:“董公子的书童在何处?你去把他喊来,他家公子,公子病了……” 厮应声,不一时就拉着一个睡眼惺忪的过来。冯广早已经离宛思秋的房门远远的,低头看那稚嫩的书童,眉清目秀,眉眼间还有一股单纯的稚气,冯广不禁暗暗替他可惜,一边却把他往火坑里推,“你家公子有点,有点不对劲,你。” 索玉还没明白就被冯广半推半送的怂入宛思秋房中,冯广眼瞧着李家的仆人有些好奇得朝这边探头,心想这样不堪的事让别人知道多少对董清秋声誉有影响,那也就是对皇上的声誉有影响,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在附近巡逻,不让旁人靠近。他一门心思认定书童去了就能把宛思秋的事搞定,也不去请大夫,免得丢人。 这边厢索玉被冯广推进房间,还替他把门给关上了。索玉正不明白,烛光中隐约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影。索玉小心得迈着步子,走上前却差点被吓了一跳。 只见宛思秋趴在床上,两只手都扯着自己散乱的头,身子如同一条鲤鱼一样,翻来覆去,索玉站在一旁,宛思秋正好转过脸来对着自己,潮红的脸面,都快要渗出水来。“你来了?” 索玉不禁心一抖,却还是放低音量应了一声,“你找我来做什么?” “其实我早该找你来的。”宛思秋努力维持自己的意识,她同索玉之间得谈谈,还好索玉今天喝多了,没有穿帮,但是明日要对付那个冯广,她得和索玉串好供。“不过,这件事,过会儿再谈,你先帮我多倒点水来。”宛思秋有气无力,全身软瘫在床上,只剩下嘴巴还能喘息着说话。 索玉倒也乖巧,马上过去替宛思秋倒了水来,送到她面前。 宛思秋想要抬手接过,抬起来的手也软绵绵的,她无奈道:“好歹你现在也是我的书童,就喂我喝些吧。”宛思秋倒利用起职权来了。 索玉一愣,却没有反抗,一边扶起宛思秋,这才现床上还打翻了一个茶碗,索玉终究是细致的人,看出了宛思秋的迥异,“你病了么?” 宛思秋心里无奈,我这哪里是病了,可却不好当着这样一个小童说什么春药,只说道,“都是我自己一时大意,被别人下了药,你扶我喝些水,再帮我弄一桶冷水来,我去泡会儿。” 宛思秋说得隐晦,索玉却一下子听明白了,他冷冷得看了宛思秋一眼,却不再喂她喝水,而是把床上的茶碗拾在一旁,自己却把布鞋一拖,挨着宛思秋就躺下了。 宛思秋看得目瞪口呆,“你……干什么……” ---------------- 童与假相公~~~~今天的第二章 精彩就在后边,请大家多多收藏~~~~~~ 第十章 不是男人 索玉眼波流转,看了一眼惊甫未定的宛思秋,平静道:“公子想要就直说好了,不需要费那么多周折的。”他说着,就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把上身的粗布衫往地上一抛,露出他那光滑亮泽的半身,虽然索玉年纪不过十五、六的样子,但也早已经**,加上长期挑行李做活,胳膊和胸膛也都有着紧实的肌肉,整个上身匀称而富有朝气。 宛思秋看着这样的索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只觉得自己底下的那团火都快要把自己烧死了。她扭动了一下身子,转过脸去,咬牙切齿道,“把你的衣服穿上!”她想要把这句话说出威仪,让索玉自重,可是从自己口里出来,却变了个调。 索玉还当她需要**,“公子想要怎么个玩法?” 宛思秋简直要吐血了,“我不是你家那个公子!你误会了……” 旁边的索玉却对娇喘连连的宛思秋冷冷笑道:“公子不用觉得难为情,天下间的公子相公都是一样的。索玉虽然不喜,却知道作为书童该为主人做些什么,该让主人快乐。公子只管放心大胆得做。” 宛思秋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你我不过是合作骗钱,又不是我真正的书童,犯得着这样么?”她原以为索玉被董清秋逼迫,所以才对他深恶痛疾,没想到一转眼却主动跑到自己跟前来自荐枕席。莫不是已经被虐成了习惯,所以喜欢上了男男的玩法? 索玉不急不缓道:“公子既然要假扮董清秋,那我自然便是公子的书童,至少在此地是。难道公子吃下兴阳合欢散,又找人把索玉找来,是为了和索玉讲经说文的?”索玉的一席话让宛思秋一时语塞。 这春药是她想要吃的么?是她去把他找来的么?只是她算是明白,自己说什么都百口莫辩了。 索玉见宛思秋不说话,口里头却一直喘着粗气,她正捂住一起一伏的胸口,额头上的汗沿着双颊流到脖子里,沁入衣衫。 索玉侧过身子,伸手擦了擦宛思秋额上的汗珠,看着涨红着脸的宛思秋,眼珠子都冒出血丝了,“公子这样忍着一定很难受吧?索玉服侍公子,不知道公子是否喜欢飞蝶式,燕好式,若是公子不喜欢这种传统的,索玉还知道翡翠交和鸳鸯合,公子来试试?”索玉的声音很是好听,说着这些美丽却满含寓意的话直让宛思秋更加得难熬。 宛思秋自知无法解释,便只好说道,“好,那你去弄大桶冷水来,我们玩鸳鸯戏水好了。” “公子想玩鸳鸯戏水?可是公子吃了药,若是碰到了冷水,那药效不就散了一半,那公子可就白吃了。”索玉年纪虽小,可却是床上的老手,看宛思秋扭动的模样,不禁一笑道,“原来公子不喜欢主动的,那就由索玉来吧,虽然这种方式的不大熟练,但索玉一定会努力做好。”他说着就伸手往宛思秋的腰间一缠,熟练得就要把宛思秋的腰带解开。 宛思秋之前还只是觉得燥热和无奈,万没想到这个小书童竟然动手动脚起来,顿时觉得羞愤难当,一把伸手将他推开。 索玉以为宛思秋喜欢来欲拒还迎的桥段,心里暗暗鄙夷着这位公子的嗜好,一边却继续伸手一扯,腰带随着索玉的手而飞了出去,外边的袍子散落开来。 宛思秋大惊失色,大叫了一声。这声音落在外边的冯广耳中,只觉得浑身又是一抖,他内力深厚,本来听力就很好,心里知道两人在房间里做苟合的事,所以强逼着自己不听,甚至越走越远。可哪知道都已经退到外边很偏的地方,却还是传来一声大叫。冯广再不能忍受,赶紧离开。 索玉听得宛思秋大叫,声音酥软,这就要帮宛思秋脱外面的长袍。宛思秋忍无可忍,怒斥道:“混蛋!住手!滚开!” 她喊了好多声,索玉只当她是在表演,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手上更加卖力。宛思秋几欲崩溃,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索玉看着眼前拼命挣扎的公子,只觉得好笑,这位公子的性趣真是非比寻常,他顺着她道,“公子稍耐,索玉会让公子舒服的!”话说着,手从宛思秋的腋下穿过,一把搂住她,就要继续帮她宽衣。 只是他忽然僵硬在那,一动不动,宛思秋感觉到索玉的僵硬,拼命得挣脱,“好了,你可以滚开了!”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胸前,那里正剧烈得一起一伏,软绵绵的,不是男人应该有的。 “你,你……”索玉小小的嘴巴张成了“o”型,一双眼睛也都瞪成了浑圆,脸上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你……不是……不是……男……” 宛思秋看着吃惊的索玉,只怕他要坏事,强忍着难受,恐吓道:“行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你要是敢对别人说,你自己也得死!” 索玉忙不迭得点点头,蓦地想到自己还跟一个少女同床睡着,慌忙爬了起来,连鞋也顾不得穿,就把自己扔到地上的衣服也捡了起来,匆匆忙忙得穿上,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深为刚才自己的行为而不耻,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位细皮嫩肉,说起话来娇滴滴的公子是个女人假扮的? 索玉正自懊恼,宛思秋暗暗好笑,虽然被索玉占了一下便宜,就当是自己挤公交车碰到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手臂好了,尽管尴尬,宛思秋却不得不吩咐他道,“现在相信我是被人下药了吧?还不去帮我弄凉水来!”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粗点,可是欲火焚身,只让她对着索玉说话的腔调还是那样的放荡。 索玉看着床上被自己脱了外袍,衣衫不整的宛思秋,看着她妩媚动人的模样,连忙把头低下,“索玉这就去,公子。” 公子?看着慌里慌张出门的索玉,宛思秋心里想着,这个少年倒是有几分机灵。 第十一章 安心上路 在水里泡了大半夜的宛思秋,终于让自己的身体冷却下来,冰凉的水刺激了她的神经,让她能够静下心来思考。幸亏那个傻乎乎的冯广把索玉找来,也幸好现自己女人身份的是这个与自己属于同一条船上的书童,要是换了别人,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安然在此。 她已经逃到了孤竹国的边境,绝对不能功亏一篑。只是从此之后,自己实在该小心谨慎。宛思秋找了几块裹胸布将自己牢牢得缠了好多遍,务必让自己的胸膛在看上去,不小心撞着的时候,也是结结实实的。 宛思秋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春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但她却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估计是泡了一夜的冷水,有些着凉。宛思秋随意得走着,从客房出来,过了一个院落,就是李老爷家的偏厅。 偏厅里传来李老爷的声音,宛思秋下意识得就放轻脚步,只听那李老爷抱怨道:“不让所有人去楚国?这条政令未免太霸道了,我这还有好多茶叶最近得送过去,别人赶着要呢。”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这也不过是上边下的公文,咱们还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不过最近这两天,估计排查有点严,上头要是派个钦差来监视着,就没那么好办事了。” 李老爷奇怪道:“老哥,你倒是透个底,为什么好端端得突然封路了?” “嗨,你这是在边陲,不知道京里头生的事!永南王的小姐本来要嫁到燕国去做皇后的,哪知道她中途逃跑了!咱王上为这事大雷霆,一怒之下把当初去迎亲的人统统都杀了。还把其中一个丫鬟给活活得煮掉了!永南王的家被抄了,一家老小也都被打入了死牢。” “永南王不是有先王的免死金牌吗?王上能动他?”李老爷虽然地处边疆,却也知道永南王早年的英勇事迹。 “是有啊。可是先王只是给了他免死金牌,没说不能把他给关起来啊?”那人说道,“不过,好在咱孤竹国的兵权掌握在永南王手里头,王上虽然恼怒却不敢对他怎么样。可是咱王上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当然是派人追捕那小姐。她既然不想嫁到燕国去,那肯定是要去楚国的,找了这么多天还没她的踪影,王只好下令封路,不让任何人出去,来个瓮中捉鳖!……” 宛思秋听着两人的对话,腿好半晌都迈不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个被孤竹国王烹煮的丫鬟,便是自己下了迷幻药而让她替代自己,坐进凤车里的那个吧?!她心里头第一次如此得愧疚,她身为将军女,见过许多人的生死与伤,她珍惜自己的二次生命,却不想自己的珍惜让这么多人为自己赔上了性命!宛思秋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身子在晨风中瑟缩,拳头捏得紧紧的,牙齿不知是因为冰凉还是愤怒而格格得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中的,她一进房间,就看见索玉站在那,宛思秋盯着这少年,只是脑子里头的意识却不知道驰骋到哪了。 索玉被宛思秋盯得麻,于是低下头,说道,“公子,索玉过来跟你说声,索玉要走了。”他的声音很弱小,经过昨晚上那事,索玉自然不好再陪在宛思秋身边了。 宛思秋没有说话,她的脑子里头想的是她这几年所住的庭院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吧?永南王为这位嗜血的君主做了多少事,现在却成了阶下囚。她再生后的父母,尽管相处时日不长,到底是这具身躯的亲人,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还算安全,只是天牢之中,老迈的人又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或许,自己是该做些什么?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 宛思秋正想着,背后却传来一声咳嗽,宛思秋返转头,只见楚国的那位御前侍卫冯广站在门口,他看宛思秋的眼神有些怪异,只是礼貌得朝宛思秋抱拳,并不迈步进来,“董公子,既然董公子这两日还有私事,那么在下便还是同钦差大人一起在楚境恭候公子大驾。”昨天晚上,冯广不敢来打扰宛思秋,所以硬是等到今天早上才来同她告别。 宛思秋没想到冯广会突然之间改变主意,昨天还在犹豫着该怎样摆脱这个壮汉,今天他却因为怕自己对他有什么意图而吓得要先走。 只不过,冯广改变了主意,宛思秋也是一样。 她淡淡一笑,向站在门外不敢进来的冯广说道:“冯兄不急,清秋的那位朋友托人来说,他忽然染恙,来不了此地,所以,清秋还是同公子一起去吧。” 冯广嘴角一僵,抱在胸前的双拳久久都没有挪开,“真的不妨事么?或者董公子自己的老友再来也不迟?反正我和钦差大人在这边住着也很习惯。”冯广认定了董清秋是洪水猛兽,就是不想和她同行。 宛思秋看着冯广这模样只觉好笑,干脆不回答他,而是对索玉道:“小玉,还不去把东西收拾好,待我同李老爷他们道了别,好同冯侍卫一起上路。” 站在一旁的索玉也是一愣,他怔怔得看着宛思秋,他原本是来向她辞行的,“可是,公子,我……” 宛思秋怎么会就这样让索玉离开?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伪装董清秋,就必需把索玉留在身旁提点自己,只有这个小书童才熟悉董清秋的一切,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何况,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是女身的人,自己怎么能把他轻易放走呢。 宛思秋拍了拍这小少年的肩头,索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可以和男公子们在床上玩着颠鸾倒凤的把戏,却从来没有碰过女人,还是昨天那样香艳的情形。 宛思秋察觉到这书童的变化,轻巧一笑,话里有话道:“小玉,你以为公子去楚国就不需要你了吗?楚皇待人宽厚,你家公子这次去了,若是受到楚皇的封赏,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你只需要同以前一样,旁人自是取代不了你。你要是回乡去了,坏事只怕比好事要多。”她拍了他的肩头三下,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患难,共富贵,以后有福同享,自然不会吃亏。 冯广在一旁听着宛思秋说什么,“以为我就不需要你了?”,“旁人取代不了你”云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听着她说什么回乡,心里一惊,不会这个书童在经过昨夜以后,也不堪忍受他家公子的百般“虐待”,想要溜走吧。虽然想着这灵光的小鬼,在昨夜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十分不公,令人同情,但一想到这书童要是走了,那不就只剩下自己陪他前往楚国,尽管那小子弱不禁风,可是到时候他缠了上来,终究是皇帝要的人,他能拿他怎么办?只要把他的趣味想想,自己就受不了。 冯广赶紧帮腔道:“是啊,你家公子到了楚国就要飞黄腾达了,你还不好好护送你家公子?以后你跟着你家公子也有好日子过。” 宛思秋倒不知道这个冯广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事,但索玉在两人的劝说之下,也知道自己开溜无望,眉头一黯,只有乖乖得去收拾行囊。 过了一会儿,李老爷代表诸位乡绅来恭送宛思秋。那班土绅听说御前侍卫亲来迎接,都不敢露面。宛思秋心里明白,他们怕御前侍卫向楚皇说出他们的身份,到时候自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老爷因着女儿的缘故,始终觉得颜面上惭愧,把宛思秋送到门外,一路上只是唯唯诺诺,都不敢正眼瞧她,只是同冯广说,已经向把守关卡的兵士打点过,三人要过关去,应该问题不大。 宛思秋拱手向李老爷道别,下次她再来,便不会这么轻便。 从此,她就是那个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而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只怕要带着千军万马,救出狱中的永南王,让孤竹国的君主臣服于这具身躯的脚下,这恐怕是她为这具身躯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也是为自己不安的内心找到的最好的良药。 第一章 初到楚都 成为董清秋之后的宛思秋,自从给自己定下了宏伟远大的目标之后,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作为第一才子应该有的待遇。有钦差大臣亲自迎接,更有御前侍卫保护自己,董清秋这一路上好吃好喝,每到一处,地方官员还要奉上“薄礼”。 自从问清楚索玉,知道真正的董清秋并没有到过楚国,一直只是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才子,董清秋就心情大爽,只要自己不出什么篓子,那有谁会知道她不是真的第一才子呢? 尽管这一路之上,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但她却是最开心的,身上背着的东西越来越多,索玉的书箱也跟着越来越沉,另外还有一两箱相比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行李。 董清秋没想到当才子能如此地创收,这可比自己之前精打细算,四处盘剥来的私房钱要多得多呢!董清秋成天都笑得合不拢嘴,要是真的董清秋泉下有知,一定气得吐血吧。他哪里知道入了楚国,收入比起之前他的搜刮要成百上千倍的增加呢? 董清秋简直是连做梦都要笑醒,脸比之前都要圆了些。 行了月余,到京城的时候,正好是傍晚,空气中隐隐送来警示的鼓声,示意行人早些回家。楚都也和历朝的京城一样施行宵禁,这沉闷的鼓声一旦停止,即表示白昼已尽,京城里的民众便不许在路上随便走动,除非是生老病死等特殊情况,巡逻的士兵才会放行。 偌大个京城,每一条笔直的街道都好像望不到尽头,但行人匆匆,所有的店铺都开始关张打烊,白天的繁华却衬得这傍晚越的萧条。相比于楚国,孤竹国只能算是蛮夷之国,所以尽管萧条,董清秋坐在马车里,看着外边栉比鳞次的商铺,第一次看到古代颇具规模的国都,还是有点兴奋。 一边是许多店铺开始打烊,另一边则有些妓院堂子已经开始掌灯,同后世一样,宵禁是规定,但规定永远只对一部分有效。这些青楼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登场,红灯绿纱间,一些身影开始忙碌起来。 董清秋看得饶有兴致,马车却噶然而止,差点没让董清秋从座位上滚出去。董清秋打起车帘,只见钦差大臣已经下了自己的马车,朝前边拱了拱手,看起来是有人拦住了马车。董清秋不禁有些奇怪,钦差大人是要领着董清秋进宫面圣的,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抢在天子之前把他给截住。 董清秋坐好,只听见外边有人高声道:“国舅大人在侯府设宴,有请董公子前往一叙。”尽管说的是恭请的话,但那声音却高亢而自大,毫不谦卑,倒好像董清秋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董清秋打起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奴才八面威风似的站在正前方,看到了董清秋却也只是拱了拱手。董清秋倒也没同他计较,有个词叫“狗仗人势”,区区一个奴才就敢骑马拦住钦差大臣,这个国舅大人,恐怕还骑在了皇帝的头上。 果然,钦差大人有些面露难色,但还是不得不解释道:“微臣赶着去向皇上复命,皇上求贤若渴,对董公子翘以盼,只怕要晚些才能去赴宴,还请侯爷恕罪。” 那奴仆倒没有走的意思,就好像是国舅的钦差一般,平视着楚皇的钦差大臣:“我家大人只是请董公子前去一叙,大人只管去向皇上复命,并无冲突。” 钦差大臣不禁脸上尴尬,这奴仆简直是不给他面子,那边冯广倒是十分不满地叫嚣起来了,“你这个大胆奴才!董公子是皇上要见的,哪容得你在这里替人做主?快些让开!”他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威仪,对皇帝的忠心可见一斑。 但是那奴才却岿然不动,到底是国舅爷的后台要硬一些,“我家大人已经备好酒菜,也等了公子好久,满座的宾朋,就差董公子一人了。” “你……”冯广扬起马鞭,却终于还是一鞭子挥了空,啪的一声空响,扰起了无数尘埃。钦差大臣一下子犹豫为难起来,国舅爷文昌侯是得罪不起的,可是这边又该怎么向皇上复命,怎么同董清秋说呢? 董清秋察言观色,终于主动道:“清秋本就当登门拜见国舅大人,没想到国舅大人如此看得起清秋,清秋若是推辞不去,实在是不恭。就劳烦小哥带路吧。” 他这一席话,倒是让冯广瞪大了眼睛,看了董清秋一眼,心里头直为皇上不值。楚皇一直受制于国舅爷,他以为来了个董清秋,就能助皇上一臂之力,是以一路之上虽然看不起董清秋,却一直压抑着没有表露出来,或许他真的怀有治国之策呢?可没想到才入京城,就又被国舅给拉拢过去。 不对,这位才子是主动把脸贴过去的。 冯广脸色一沉,对着董清秋冷哼了一声,娘娘腔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边的钦差大臣却松了一口气,国舅派人拦车,董清秋主动选择前去,那么责任就都不在自己这里了。 董清秋朝钦差大臣拱了拱手,也懒得理会冯广的表情,就坐回马车,任由文昌侯府的仆人接过这边的担子,掉转头往另一边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董清秋才不傻,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国舅侯爷的权势让皇上都敬畏五分,看那仆人的强硬态度,今天自己若不给他面子,非要先进宫去,势必要得罪侯爷。到时候侯爷只要随便伸一脚,自己小命就翘翘了,连自身都难保的皇上又怎么保她? 而看那钦差的态度,恐怕也不好拂逆侯爷的意思,自己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前去赴宴,至少让侯爷看出自己对他没有投诚之心,至少是绝无加害之意。 董清秋坐在马车里头晃悠晃悠,心里头不停地盘算,一入朝堂,只怕所有事都身不由己,轻轻一触便牵扯着性命,且不说这些朝廷的党派之争会殃及池鱼,自己这个假冒伪劣的身份,一旦现就该掉脑袋了。 她抖擞了一下精神,心里自我安慰道,入朝为官又有什么难的?还不和现在的官一样,都凭着一张嘴皮子说话。自己好歹也是当初公司的金牌培训师,每次讲课都把那些销售经理、营销人员讲得热血沸腾,深受鼓舞。还不都是吹,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就凭自己这张小巧嘴还不吹个天花乱坠,把这上上下下都唬得找不着北去? 只不过自己也需要小心谨慎,再不可生李老爷家里那样被人下春药的事,此后若不嬉皮笑脸,马虎大意,应该就万事大吉了吧。 董清秋自己想得甚好,然而,一进侯府就差点穿帮。 第二章 赴鸿门宴 下车的时候,董清秋不得不为文昌侯府的气势所折倒。正门有五间开阔,覆着绿色琉璃瓦,朱红漆就的大门,鎏金的门钉在火红灯笼的掩映下,更显得富贵大方。 门外蹲着的两只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在晚上尤其显得狰狞。董清秋默数了一下石狮子头上的疙瘩。作为九五至尊,皇宫里的石狮子疙瘩该是十三排,而侯府的就有十二排。看样子称呼文昌侯为九千岁,倒一点不为过。 董清秋由仆人领着从最中央那个门旁边的第一侧门进入。文昌侯府里头也是极尽奢华,务必要做得比皇宫只差一点点的感觉。董清秋回头看了一眼索玉,他还背着自己的金银珠宝。董清秋心情稍定,那可都是自己从礼物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她依旧背着自己的绿绮琴,几进几出,绕过一块一人多高的玉石,便到了侯府的正厅,文昌侯便在此设宴招待。 董清秋领着索玉步入大厅,一眼就瞧见坐在中央的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头,老头戴着的冠帽,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黑珍珠,董清秋眼前一亮,心里不禁想着这颗珍珠镶嵌在自己的腰带上是不是要好看一些。 那中央的老头自然就是文昌侯,董清秋目不斜视,一进门就向老头躬身一拜,“董清秋见过侯爷,祝侯爷仙福永享,寿比南山。”董清秋本来想说个“寿与天齐”,想想天是天子,为免遭人诟病,还是低调些好。 昌侯对董清秋的表现实在是意外而满意,没想到皇上钦点的天下第一才子会对自己如此恭敬,他还以为这个才子会和他的师傅轩辕季一样不可一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呢。 昌侯不禁有些洋洋自得,朝董清秋抬了抬手臂:“董相公一路辛苦了,请坐。”他指了指自己下手边的一个客位。 董清秋面露喜色,又毕恭毕敬地朝文昌侯作了一揖,“承蒙侯爷错爱,清秋实在受之有愧。”一番推脱,这才**挨着凳子坐了。 董清秋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整个厅里,文昌侯的两边都各摆了几排几案,除了董清秋对面那张几暂时空置,其他的几后都已经坐了人。 董清秋便也向看向自己的众人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昌侯客套之后,便向董清秋介绍起坐上的诸人,“这位是兵部的尚书刘大人”,“这位是骠骑大将军……”均是朝廷上的重臣。董清秋心里明了,文昌侯今天在自己侯府开小宴,坐上诸人即使不是他的党羽,也是他的帮凶,文昌侯无非是在自己面前树立一个第一印象,他是要告诉自己,他才是楚国的太上皇! 董清秋不动声色,又一一向众人行过礼。文昌侯介绍完才对董清秋道:“董公子是英才,皇上明日召见,必定会委以重任,到时候大家都是一朝同僚,还都指望着董公子照应着点呢!” 昌侯看似随意的话,其他人也都接着附和。 董清秋一听就知道这老头说的是反话,她作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慌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文昌侯躬身行大礼,“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清秋不过是一介书生,平庸无能,皇上与侯爷抬爱,清秋才有机会站在这里,才有机会与各位大人同朝为官。就算日后清秋果真飞黄腾达,能够衣锦还乡,那也是侯爷的恩情!侯爷今日说这样一番话,岂非说清秋是个忘恩负义之辈,狼心狗肺之徒?实在是让清秋面容羞愧,无言以对。清秋这就奏请皇上,实难供职于楚,明日便回乡去。”董清秋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让其他的大人都不由目瞪口呆,这马屁也拍的太慷慨激昂了吧?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官,都没有这样厚颜无耻得说话,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跟真的似的! 来轩辕季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原来是个马屁大王啊! 昌侯也是大出所料,脸上浮现出笑,赶紧劝道:“董相公,老朽不过是随意说的话,你不必如此在意。” “侯爷在楚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常言君无戏言,皇上如此,侯爷亦如此,侯爷说的话又岂是儿戏?清秋如何能不在意。”董清秋还真的认真起来。 “诶,老朽只是素闻董相公的声名,按捺不住自己求贤之心,替皇上先瞧瞧。董相公你且放宽心,老朽并无他意。”文昌侯看着眼前的董清秋,心里头倒是不禁有些纳闷起来。文昌侯是何等样的人,阅人无数,自然是知道董清秋这番话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董清秋先一步“请”到府上的目的。 皇帝想搞新政,文昌侯这班旧臣自然是反对,那么小皇帝千里迢迢派人把董清秋请来,不就是想效法当年的太祖皇帝仰仗轩辕季建国变法么?他抢在皇帝之前,先一步把董清秋弄来,一是要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二是要立个下马威,若是他肯来,则说明他还可用,否则就杀无赦。 现在,这个董清秋非但大方赴宴,还对自己谦卑恭敬,话语里头处处透露出要以自己马是瞻,投靠自己之意,文昌侯怎么也想不到天下第一才子竟然这么自觉就为己所用,不禁朝面前这位书生多看了两眼。 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异于常人的灵气,形容举止端庄大方,只是面容姣好却有些娇弱,说话拿捏到位却细柔,整个人柔柔弱弱,毫无阳刚之气,这和当时堪称枭雄的轩辕季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个董清秋是真有真才实学,还是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空有虚名之徒? 昌侯正想着,董清秋这边厢却也打着小算盘,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文昌侯明摆着是摆出一桌鸿门宴来试探自己,多拍他的马屁,即使不能获得他的赏识,也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吧。董清秋眼瞧着文昌侯并没有让众人动筷的意思,她再匆匆一扫,便知道所有人面前的酒菜都还没有动过,文昌侯恐怕不止是在等自己?而是对面的那个人? 第三章 明月丞相 董清秋不禁有些好奇,向着文昌侯莞尔一笑,“侯爷今天似乎还有一位贵客。” 昌侯回过神来,不禁笑道:“是啊,因为要为董公子接风洗尘,老朽特意派人去请明大人过府小聚。也不知明大人会否赏这个脸。” “哦?哪个明大人,竟然连侯爷的面子都不卖?”董清秋稀奇道。 昌侯看了董清秋一眼,眼里头的疑惑更深了,“董相公竟然不知道?便是‘东月西秋’中的‘东月’,和董相公齐名的、我楚国的右丞相明月松啊。” “东月西秋”还南帝北丐呢!什么东西。董清秋心里暗骂,脸上却已经拿出了自己上课培训时候的无耻架势,脸不改色心不跳,“这些虚名,清秋却也从来没有当真过。至于这位明月大人,还恕清秋孤陋寡闻,若有机会定要向他讨教讨教。” 董清秋身子挺得更直了,话语虽然谦恭,但却好像隐隐透露出一丝自己不屑于与明月松齐名的味道,比他更技高一筹。 “拣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厅外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就好像是一颗石子从空中丢落到平静的湖面,登时在人的心底惊起了一片涟漪,董清秋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视线再不能从眼前那男人身上挪开。所有人的眼球都被来人的衣服所吸引住。 宽大的湖蓝色长袍,是上等的织锦面料,中央偏下绣着一朵富贵大方的牡丹花,这朵灿烂绽放的粉红牡丹,被长袍外边罩着的轻盈丝罗笼着,透明的丝罗给那牡丹戴了一层面纱,更衬得其娇艳欲滴。 这袍子便是一幅生动的国画,可这幅画还裹着一个如同画一般的人物,从暮色之中走出来,衣袂翩翩起舞,像是刚刚腾云而下,不知为何让董清秋登时有一种画仙下凡的感觉。 这男子论五官,不见得比索玉强多少,但索玉到底只是个还没有长开的少年,不能和这男人一起评论。 而眼前这男子不仅气质不寻常,还非常恰当地穿了一件惹人眼球的长袍,衬得他更加飘逸遥远,凡脱俗。看来“人靠衣装”这句话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同样的适用啊。 尽管其他官员也都是身着便服,但无一能和明月松相提并论,明月松学着魏晋时的隐士一般,头戴角巾,约略地拢着自己乌黑的头,虽然和坐上诸人的服饰格格不入,但却实在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昌侯看到来人,不禁脸上浮起了笑容,“没想到明大人真的肯赏光,老朽甚是荣幸。”想必这个男子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明月松了。 除了文昌侯,坐上的其余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十分客气地向明月松拱手。明月松淡淡地笑,风吹过他随意绾着的,连着飘飘而起的衣袂,就如同这世上一味珍馐,董清秋看得差点要口水横流。 明月松侧眼看了董清秋一眼,刚好把她那有些失态的模样收在眼底,他的目光没有在董清秋脸上停留半秒,就挪开了。“听闻侯爷请了与月松齐名的董兄,月松特来拜会。”言下之意倒好像承认了自己一般情况下,多半是不会给文昌侯这个面子的。 昌侯倒也不跟他计较,这位右丞相仗着自己有几分惊世才华,在楚国文人心中的地位崇高,多少有些恃才傲物,自然不愿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正因此,文昌侯才十分好奇董清秋怎么和明月松截然相反。 “呵呵,如此甚好。董相公擅长抚琴,明大人吹得一手好箫,东月西秋,今天齐集一堂,正好来个琴箫合奏,也好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界。”明月松的提议正中文昌侯下怀。正所谓曲由心生,他无法知道董清秋的治国之策,但至少可以通过他的琴声来看出他为人的一二,也好验证一下这位才子的虚实。 董清秋心里头都要冻成冰块了。抚琴……这辈子她就没有过什么音乐细胞,唱歌都跑调,更何况让她去弹什么琴。 然而,心里虽虚,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她淡淡道:“清秋琴艺拙劣,不敢在诸位大人面前献丑。” “董兄谦虚了。”明月松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客气地就在董清秋的对面直接坐下了。“谁人不知,董兄的《广陵散》已经出神入化,堪比当年的嵇康。”明月松看了眼董清秋背上的绿绮琴,“董兄是惜琴如命,不肯赐教,还是认为月松不配与董兄一较高下?” 明月松说话的语调十分平缓,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火药味。 昌侯不禁暗暗欣喜,这个明月松,是皇上钦点的右丞相,虽是破格录用,但因明月松在楚国读书人当中的威望甚高,竟无人质疑。还好右丞相只是掌管楚国的科举取仕及档案文化一类,重要的兵权边防,律令和地方郡事都归左相掌管,这一职司由文昌侯暂代。然而,当比明月松还要出名的轩辕季徒弟横空出世,也甘于为楚国皇帝效力,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董清秋将和明月松一样,成为新皇的左右膀。 昌侯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左相之职会不会被皇上以年迈为理由,剥夺了送与董清秋,此次设宴,本就是鸿门宴,董清秋若是不来,或者应答令他不能满意,文昌侯都随时准备难。 昌侯心怀鬼胎,这个明月松又何尝不是呢?左相比右相权利更大,地位更高,董清秋一来,楚国这位本土的大才子,又该如何自处?是以平日不屑与这班腐朽老臣为伍的明月松也终于按捺不住,出动了。 昌侯心里暗笑,忽然觉得踌躇满志的新皇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既生瑜何生亮?一山哪里容得下二虎?既然如此,文昌侯也乐得作壁上观,就让他们两人去斗好了! 昌侯也不帮腔,也不插话,把身子向后一仰,手搭扶手,靠着椅子,干脆来个默不作声。 第四章 一较高下 董清秋哪里知道那只老狐狸肚子里头转了这么多圈,眼看着对面的明月松咄咄逼人,其他人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便只有硬着头皮假装不屑与明月松比拼,硬撑到底。 董清秋把背上的绿绮琴解下,背了好久,猛一解下还有些不习惯,她轻抚着绿绮琴,“俞伯牙弹琴,只为知音钟子期,子期死而伯牙碎琴。明月大人或许是阮籍,不过清秋不是嵇康,只怕要让明月大人失望了。”董清秋虽然要表现得对明月松不屑一顾,但对于明月松这个名字却是级有爱,直接无视他的姓,而将明月二字连读起来。 昌侯及其他大臣均想,哟,坏了!这还没怎么着,没入朝为官呢,就先杠上了。董清秋这话是说明月松不配做她的知音,自己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抚琴。 明月松也是不动声色,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董兄是说在下非董兄的知音,还是说在场的诸位大臣也都不配听琴呢?”一仰脖子,酒杯里的酒滑落下肚,他端着杯子,看向微窘的董清秋。 董清秋脸色白,这个明月松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呵!正盘算着该怎样把他这句话给化解了,身后的索玉忽然开口道:“小子不才,愿意替我家公子弹奏一曲,还请明大人赐教。”只一句话,登时将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董清秋掉转头,却看见索玉背着双手,一本正经地看向明月松,清秀的脸因刚才的高声言而微微泛红。 “小玉?”董清秋试探地看向他,得到索玉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的自信与正经不像是胡闹。 “公子,索玉平日得公子传授琴技,虽然驽钝,但自认为也学得公子的一、二分。就请公子让索玉和明大人先较量一下,若是索玉输了,公子再抚琴不迟。”索玉毕恭毕敬地对董清秋道。 董清秋心里恨不能好好抱抱索玉,再把这个小书童狠狠啃两下,这句话实在是说得太好了!没想到自己的书童会在关键时刻挥作用,简直就是绝地反击嘛。看索玉这样子,自然不是开玩笑,相信他的琴技不会差到哪里去。 董清秋于是佯怒道:“胡闹!明月大人乃是一等一的才子,岂是你这黄毛竖子能比的?说了直让人笑话!” 索玉配合地把自己的头埋了下去,董清秋歉然地朝明月松拱了拱手,这主仆两人倒好像是事先故意安排好的,合唱的双簧,想着法子来羞辱明月松。 明月松冷冷一笑,倒也还算不失风度。“既然董兄的书童也都身怀绝技,月松便先向这位小哥请教请教吧。”他说着,反手向后,从腰间取下一管透亮的玉箫,这是要和索玉琴箫合奏了? 董清秋故作尴尬,“这怎么使得?”背过脸却对索玉用足以让任何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明月大人是尊长,你可不许太过放肆了!” 索玉点点头,“公子放心,索玉有分寸的。”说得到好像是董清秋要索玉让着明月松一样。面前已经有仆人上前来摆下桌案,董清秋看明月松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音孔上,便将自己的绿绮琴抱给索玉,“公子的琴先借你用用,你可得小心仔细着。” 明月松却也懒得理会董清秋,和他惩一时的口舌之快,薄薄的两瓣嘴唇已经贴在了玉箫之上,先一步地送出了一个音节。 纤长的玉指在玉箫上如同几只树梢上的小鸟欢快得跳跃着,那玉管里出的声音就这样被他轻易送出,婉转清幽,在这起起落落的指间,清空逍遥的箫音流淌而出,时间如静止一般,忽然,一道铿铿的沉音凭空插了进去,就好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将黑夜里头静静流淌的河水给映成了白昼。啸声忽然斗转,雾音成水声,在闪电的刺激下,水波荡漾,无风自起了浪花。 一边是穷追不舍,一边是见招拆招,两个人各自为政地弹着自己的琴,吹着自己的箫,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音乐声中的硝烟。 虽是比试,但闭上眼,却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两只翱翔的鹰儿在塞外广袤的天空中欢快得你追我赶,时低时高,时而上前,时而退后。那天空好蓝,沉淀着清澄的光…… “铿----” “呼----”两只大鸟越飞越高,直冲云霄,却忽然一下,从云层之中直落下来,声音噶然而止。 董清秋睁开眼,只见明月松的神色有些难看,董清秋暗暗一喜,赶紧对索玉说道:“索玉,你输了。”是人也听得出二者旗鼓相当,董清秋之所以这样说,一是顾全明月松的面子,做人不能不留后路,二来,是怕别人看出她是门外汉,这样先声夺人,无论事实是什么,都无关紧要。当然事实上,堂堂一个丞相爷和小书童对决,无论输赢,董清秋都是最大的赢家。 明月松黯然得垂下头,鼻子里轻轻一笑,不知是嘲笑着自己还是别人。他手捏着玉箫,半晌才站了起来,朝董清秋拱了拱手,“今日受教了。告辞。”再不看任何人,直接大踏步出正厅而去。 董清秋心里暗喜,没想到明月松看起来不好相与,却原来是只纸老虎,他要是和自己脸皮一样厚,要同自己再比试一回,那自己就该翘辫子了。 如今他这一走,董清秋登时觉得自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看向文昌侯,这个老头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竖子无礼,让侯爷和诸位大人见笑了。”这便板着一副脸,挥手示意索玉把琴收好,退到一边去。 第五章 竹林黑衣 昌侯端起酒杯,向董清秋道:“董相公的小书童便能有如此的造诣,董相公的琴技只怕天下间无人能比了。无怪乎董相公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按我说,也只有董相公才配得这样的美誉。来,老朽这杯酒敬董相公……” 他说着,其他的官员也都齐齐举起酒杯,目光都刷地飘向董清秋。董清秋受宠若惊一般,继续向文昌侯示好:“侯爷太抬举清秋了,清秋初来楚国,人生地陌,以后还请侯爷能多加提点才是。” 昌侯如何不知道董清秋的言下之意,这是要投靠自己吧。文昌侯笑道:“董相公太自谦了。这样吧,董相公,东院有一处清浦园,十分安静,闲置已久,董相公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清浦园暂且住下,等到皇上给董相公安排了府邸再搬出不迟。” 呵!这老头算是拉帮结派吧。董清秋脸上惊喜一现,站起来,毕恭毕敬又是向文昌侯一揖,“承蒙侯爷厚爱,清秋感激不尽,日后定当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这一句话说得露骨至极,文昌侯赶紧道:“董相公此言差矣。我等都是为皇上办事,董相公是人才,要为皇上做大事的,老朽为皇上分忧,不过是替董相公寻个住地罢了,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这就劝着在场的人喝酒。 董清秋心里暗笑,我要是不说的这么露骨你会这么放心?还把歌舞伎都叫上来陪酒了。董清秋生怕自己喝醉了,一边喝,一边往旁边倒了些。 清浦园内,书童索玉帮董清秋打来洗脸水,这一路为免惹人怀疑,索玉在董清秋的要挟之下都尽力做书童该做的事。 除了晚上的时候不再陪公子睡觉。 董清秋用布巾擦了擦脸,冷不丁对正在整理书箱的索玉问道:“索玉你是哪里人?” 索玉一愣,没想到董清秋怎么突然问起自己这个,“生在孤竹国。” “哦?父母可都还健在?” “早就去世了。”索玉看向董清秋,“公子怎么问起这个?” “哦,你跟着我也有一个多月了,公子关心一下书童,是应该的嘛。”董清秋看索玉抬起笔替自己写下收到的礼单,不禁笑道,“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友?不如把一些礼物变卖了,托人给你家里稍些钱去?” 索玉抬眼看着董清秋,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公子为什么对索玉这么好?之前的那个……”索玉似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缄口不提了。 董清秋似是无意地问道:“哦,记得你说过,你跟着之前的公子有半年了?” “是。”索玉沉痛地回答着。 “哦,”董清秋胸中明了,拍了拍索玉的肩头,“以后跟着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书箱里头,你看要些什么,只管拿去。说起来,今天多亏了你,才帮我逃过一劫,你可需要些什么,只管开口说。我要是办得到,就一定帮你。” 她看到索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那丝异彩转瞬即逝。索玉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工工整整地写着字。 董清秋不再话,而是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索玉倒是个可人儿,见董清秋有些犯困,便主动道:“公子先休息吧。索玉明天再来抄这些。” 董清秋点点头,在索玉端着脸盆出去之后,过了不久,便吹熄了蜡烛。 树梢上的月已经挂了好久,整个文昌侯府都静悄悄的,清浦园内,一个消瘦的身影披着月色从一扇门内悄悄得出来。 今夜,这个瘦小的身影在侯府私宴上大放异彩,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童身份和楚国的右丞相明月松比拼,让明月松败退而去。他使得他的主子明日便将扬名楚国。 可是这个时候,这个书童却蹑手蹑脚地趴到正屋的窗边,伸手轻轻戳开了窗户纸,屋子里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童放下心来,公子应该已经睡下了吧。他出了清浦园,往园后的竹林走去,林子里头的虫鸣声不绝入耳,但细细聆听,这些虫鸣声中隐约夹着乐声,是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箫声,声音压得很低,似是怕人觉。 童脚下是软绵绵的,堆积已久的树叶,沙沙作响。他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听那箫声所在的方向。终于,箫声渐渐近了,停止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而起:“你来了。” 童抬起眼,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暗处走出来,手上的玉箫映着月光,很是清冷,“出来吧。” 童一愣,走向黑衣人,明明自己已经在这里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却还是说道,“此间月色正美,既然董兄来了,何不一起赏风赏月?” “呵呵,真有趣,刚才还在坐席上以琴箫比拼,水火不相容,一眨眼,便人约黄昏后了。”董清秋知道自己已然暴露,只好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向着书童道,“我的好索玉,不要告诉我,楚国的明月松大人也是你的旧相好啊?本公子当真是小瞧我的好书童了。” 那个黑衣人正是明月松。 明月松冲着董清秋淡淡一笑,手中的玉箫收了回去,对于董清秋顺藤摸瓜而来似是早已料中。 倒是索玉,脸上现出一丝讶异,“你装睡骗我?” 第六章 谁是西秋 “我要是不睡,你又怎么会露出狐狸尾巴,把我带到这里来呢?”董清秋朝索玉眨了眨眼,很想看看索玉真实的表情。 “你怎么猜到的?”索玉这个时候,不再流露出他惯常的天真单纯顺带还有些可怜的表情,而是一脸的疑惑和凝重,似是对董清秋的看破感到不解和担忧。 董清秋心里暗想,这个时候的索玉虽然不太可爱,但脸还是一样的好看,她看索玉愁眉深锁,便不再卖关子了,“说猜到什么,我还没那么聪明,不过一个才跟了董清秋半年功夫,就能够把琴弹得已臻化境的小书童,这样的天才少年,是不是太完美了点?而这样的天才少年,却忍辱负重跟在一个并无真才实学的才子身后,也不知道是图他的什么哦?” 董清秋思绪回放,“东月西秋,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才子?!索玉,恐怕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也不过是你们杜撰出来的吧?”她双目如炬,逼视着索玉。 她还记得她在破庙里头看见他,便在刚刚死的公子身上搜着什么东西,像索玉这样的人,不可能和她一样是找着简单的金银珠宝吧? 而他这样的弹琴高手,按照常理也不该在董清秋去抢夺绿绮琴的时候,放任不管吧?那么理由只有一个,那个什么第一才子不过是个脓包,还没有到楚国就被人杀掉了,意外之下的索玉,看中了她的贪财,故意放任她被别人认作什么天下第一才子,好继续骗吃骗喝,做他下一个傀儡,省得他再去另寻一个。 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是个女人,索玉于是想一走了之,却又被冯广死活按着,不让他离开,于是只好将错就错,继续任由自己假冒。 “妙极,妙极。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有如此的眼力,月松实在是敬佩得紧呢。”明月松故意点破董清秋的真身,好让她有所顾忌。 董清秋不屑地一笑,明月松既然和索玉是一伙的,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又有什么稀奇?“我刚才还在想,两个操琴吹箫的高手,是不是能够用琴声和箫声对话,约好时间地点,甚至作暗语交流。现在看来,这倒是真的可行呢。” 明月松双目如星,即使是深夜,月下的两只眸子却还是清亮透彻,他看向董清秋,“古人常言,言多必失。小姐不知道有些话说得太多,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命都不长么?” 董清秋却也胸有成竹,“如果你们想要杀掉我,就算我知道的不多,也一样活不成,不是么?”董清秋直接站在了明月松对面,和这个仙一般的男子面对面站着,只觉得有一股暗流在心里直涌,“两位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让我的出场就如此令人惊艳,就这样把我给杀掉了,是不是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说的没错吧,明月大人?” 明月松眼角里头的笑透着一股寒意,“小姐来这里,不是要说这些的,对不对?” “大家彼此彼此。”董清秋也懒得同两人打哈哈,“这里蚊子又多,露水又重,我才不想多呆,只不过,我来是要告诉两位,你们利用我打掩护,我不介意,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料来也不会对我实话实说,我只是想告诉两位,只要不伤害到我的利益,我也管不着,也乐意为两位行方便之门。” “不过,若是两位想把我当作替死鬼,清秋也不会甘心任人鱼肉的!”董清秋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坚决肯定道。 明月松静静地听董清秋说完,双手扳在身后,“小姐女扮男装混入朝廷,不会是为了金银珠宝那么简单吧?” “我女扮男装,自然有我的目的,我不问你们,你们也别问我的来历。总之,要么大家一拍两散,要么继续假装什么都没生。” 一阵幽风吹过,脚底下的树叶被风吹得颤动起来,明月松轻笑了一声,望着董清秋道:“好,董兄。那么,就祝你我三人合作愉快。” 董清秋看了两人一眼,虽然不知这明月松是否可信,但自己要说的已经说完,转身要走,“那你们慢聊,我不打扰了。”身影只一会儿就隐匿在林中,周围重新响起了聒噪的虫鸣。 “她……走了吗?” “走了。” “我没想到她会跟来,我还以为她只是一个贪财的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聪明就猜到……”索玉有些懊恼。 “贪财和聪明并不冲突。更何况,今日你在堂上的表现太过出彩,她不生疑倒奇怪了。”明月松望向索玉,目光犀利,“你是否该解释一下,为何改变计划?你明知道今晚的比试是引出那个人的绝佳时机,让天下第一才子身败名裂,把轩辕季的英名都给败光了,那个人才会自动现身,这是你我早已定下的计划,你现在自作主张,替她操琴,倒使她在楚国一夜之间扬名立万了。” “我……”索玉眉头紧皱,“我有我的理由,没必要向你解释。” “是,你我是平级,你不需向我解释,却得向主公解释。”明月松脸上被月色蒙了一层寒光,“主公费了多少心机,才让我们杜撰出的董清秋名扬天下,如今心血都被你给白费了。呵!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对她动了心吧?喂,燕国的媚使难道不该喜欢男人的么?不要告诉我,新上任的媚使,刚刚出师碰上个女人,就动了心了。喂,不会是你们之间生了什么,所以才让你转了性吧?” “够了!”索玉怒视着明月松,“这件事是由我负责,你不过是从旁协助,主公若是派人问起,我自然会交代,你用不着在这里出言嘲讽,越俎代庖!” “哦?”明月松冷冷一笑。 “再说,你怎么知道董清秋把轩辕季的名败光了就能把那个人引出来?倘若他根本就非我们所料,根本就不在乎轩辕季的名声,你这招用过一次之后,就再没用了!”索玉也不想和明月松太多冲突,“她既然想要留在朝廷,以后机会多的是,说不定那人会主动联系她也未可知。我呆在她身边,自然会留意。” “哼,媚使你心里有数就好。”明月松冷冷一哼,“不要因一个人,而坏了主公的大计!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到时候尸骨都找不着了。”林中的绿竹剧烈地摇摆起来,沙沙作响,阴影把天上的明月都遮了去。明月松转身离去,只剩下索玉一个人站在那里。 -------------------- 第七章 谁算计谁 城西莫愁湖畔,一阵阵琴音从湖中央的雨寒亭传出来,这乐曲便是夜间文昌侯府索玉弹奏的曲子。只不过,现在弹着这琴的,乃是明月松。 乐声戛然而止,后边穿着紫色罗衫的佩剑女小心翼翼地端上一个青瓷茶碗,“少主,怎么不弹了?” “同样的曲子,操不同的琴,效果竟然会相差这么大。”明月松淡淡笑,看着水里边似真似幻的月影随着水纹晕开,“恐怕现在皇上就已经知道,他每天盼望着的那个天下第一才子,一出现就以琴击败了明月松。” “少主,你为什么不告诉媚使,主公已经将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你处理了?”紫衫女替他急道,“媚使他擅自做主,坏了少主的计划,少主可以按帮规处置他的!” “媚使他只知道主公让他找人假扮轩辕季的徒弟是为了引一个人出来。可是那个人是谁,我为何会卧底于楚这么多年,他却不知道。我不告诉他,是因为时机不到,更不想打草惊蛇。”明月松淡淡道。 “那主公打算下一步怎么做?”紫衫女出主意道,“那个假的董清秋如果真的被皇上封为左丞相,那么兵权岂非落入旁人手中?少主?” “轩辕季虽然擅长带兵打仗,可是他的徒弟却不一定。你以为楚皇不会考察她?只要我让她在皇上面前一再出丑,既可以羞辱到轩辕季,又能令左相的大权不至于旁落他人,这样是否该叫做一箭双雕。”明月松淡淡笑道,好像所有的事都会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少主这样做,会不会让楚皇怀疑到少主?”紫衫女是真的担心明月松。 “放心,就算皇上知道又如何?今天晚上这一场比试,不就是右丞相主动刁难董清秋的?轻罗,文人相轻,皇上会原谅文人之间的为难的。”明月松毫不在意地拨弄了一的琴弦,“梆----”的一声,琴弦出了噪音,让明月松不知怎么有一丝不安,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假扮成男人?为什么,明明只是个女人,但她在竹林中现身的时候,却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威胁。 “轻罗,帮我做一件事!” “你到孤竹国,最近有生什么事,”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的身份不会很简单。 明月松挑起旁边的一颗松子,扔进池中,月影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他轻轻笑,但那笑里头藏着深深的寒意,“我倒要看看她是谁!真要是坏了我的事,一样让她有来无回!” 董清秋还在屋子里睡觉的时候,外边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董清秋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感觉天才亮没多久,还是清晨,不禁有些懊恼,这些天日夜赶路,早已经疲惫不堪,昨天又为了逮索玉和明月松,硬撑着自己守了半夜。 董清秋眼皮耷拉,有气无力道:“干什么……” “董相公,是皇上派人来啦。”仆人着急却又小心道,“董相公,小的已经把洗脸水打好了。给相公端进来吧。” “哦,皇上派人?进来,诶!等等!”董清秋迷迷糊糊的说着,正要放那人进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等一下,等一下。” 董清秋慌忙把床上厚厚一摞的裹胸布一层一层地往身上缠,缠了三、四十层,这才把衣服穿好,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才把门打开。 一开门,就见一个仆人朝自己哈腰点头,而他身后则站着前来传旨带董清秋入宫的侍卫冯广。 董清秋看到冯广,眼睛一亮,“冯兄,早啊。是皇上召见吗?” “是皇上让在下陪董公子在京城先逛逛,皇上还在上朝,处理完政事,再见公子,省的公子久等。”冯广心里总是替皇上不值,对这个董清秋实在是太过优待,从来皇帝召见,都是要让臣子候着的,这下可好,还怕他在皇宫里头等久了,居然让自己陪他去逛街! “哦?皇上真是体恤清秋啊!”董清秋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才蒙蒙亮的天,心里真是不知道说这位皇帝什么好。大清早的非要人拉自己去逛街,还自以为很体贴。 虽然不满,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对冯广说道,“不如在里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弄好。” 冯广看了一眼董清秋的卧房,始终有些抗拒道,“哦,不了,我在这里等就好。”目不斜视,胸挺得无比直。 董清秋也不勉强,洗漱完毕,这才跟着冯广出门。 第八章 面馆是非 早晨的楚都已经热闹非常,可能古人都喜欢早起,也都喜欢在早间的时候就把要采购的东西都买齐了。所以无论是菜市口,还是丝绸铺子,都已经开张,有许多店老板端着饭碗就坐在铺子前头边吃边吆喝。 董清秋对楚都很是偏爱,相比于楚国,孤竹国根本就是穷乡僻壤,董清秋也顾不上吃早饭就拉着冯广进了胭脂铺,锦绣庄和饰店。 她一下子端起一盒碟形的胭脂盒,掀开盖子闻了闻,又递给冯广跟前,“冯兄,你闻闻看。” 冯广的脸**了两下,“谢谢,我没这个嗜好。” 董清秋又换了一家店,挑了一个金镯子戴在自己手上,“好不好看?” 冯广照例又是一寒,这下连脸都**不了了,“你自己喜欢就好……”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像已经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董清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嘛,她赶紧补充道,“我是买给我那些相好的。你知道的,女人嘛,最喜欢这些东西了。”她说着就要把镯子从自己的手上摘下来,谁知道口太紧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镯子给脱下来。 冯广看着董清秋取镯子时候那费力的样子,怎么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董清秋一边对掌柜的说,“帮我把这个包起来。”掌柜的看董清秋已经在旁边试了半天,都要打盹了,过这许久才挑了一个镯子,不禁有些扫兴。 “五两银子。”掌柜的打了个哈欠。 “五两?你抢劫啊!我看这个镯子顶多值四两吧?”董清秋嗓门大了一倍。 冯广打量着为了一两银子就要和掌柜的大干一场的董清秋,简直是难以忍受。这还是不是男人啊?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的胭脂水粉,就连女人最讨厌的习性都要,讲价!他居然为了一两银子要和别人讲价!如果冯广没记错,他这一路来收受的银钱没有上万,也有八千吧?! “喏!十两银子,不用找了!”冯广受不了董清秋,终于忍无可忍自己替她垫上了。 掌柜的没想到会有人主动奉上银子,不禁笑开怀,正要去拿柜台上的银子,董清秋一把抢过,“掌柜的!四两银子,你不卖就算了。说实话,你这做工很一般,式样也不够新呢,我看隔壁的那个什么花满楼就比你做的好,你看到没有,这个纹,这蝙蝠的翅膀都没有雕出来……”董清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听得掌柜的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好吧,好吧,四两银子,你拿走。你再不走,我都不能做生意了!”掌柜的赶紧称了董清秋递过来的银子,把镯子让给她。 董清秋这才欢天喜地的出了门,一边走还一边向冯广炫耀,“喂,其实这个镯子值五两银子的。哈哈,我赚了。”她说着把银子塞回给冯广,“谢谢啦。” 冯广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董清秋的喜悦,“啊,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现在进宫吧。”冯广擅作主张道。皇上让他快过午的时候,才把董清秋带进宫去,可是冯广实在是无法忍受单独和他在一起逛街,当然他要是知道董清秋是个女人,而且大多数女人都这样,他就不会有这个痛苦了。 “啊,这就要进宫去么?”董清秋依依不舍,她刚刚瞄中了对面的一家小馆子,馆子里头飘出来的酱香让她的肚子起了反应。好像是牛肉面馆,她还没吃早饭呢。 冯广其实也怕自己没有满足董清秋的愿望而无法向皇上交代,终于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他指了指身后的茶楼,“董公子,在下便在这茶楼里头等公子,公子先转转,一个时辰后来这里找在下。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董清秋眼前一亮,带着冯广逛街,实在是一点趣味都没有。 “董公子记得一个时辰之后一定要回来。”冯广叮嘱着,董清秋早已经边应承着边跑开了。 董清秋在面馆里头要了一堆食物,正狼吞虎咽着,面馆里头忽然一阵喧哗,董清秋抬起头,只见几个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长得五大三粗一个,十分地刺眼。而他们中间有一个一身丧服的女子,披麻戴孝,正哭哭啼啼的。 董清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她心里头嘀咕着,这样的事真是坏了自己的兴致。好好一碗牛肉面,硬是被那哭声搅得吃不下去了。 只听见大汉说道,“哭什么哭?老子可是花了真金白银帮你的死鬼老爹买了棺材,我们兄弟三个是你的大恩人,你以后就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媳妇,一定要好好伺候相公,知道不?” 大汉伸手捏了捏那女子的脸蛋,女子的哭声更重了。 董清秋一听便明了,定是那女子卖身葬父,不想却被几个歹人给买去了。董清秋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总是会有这样令人扼腕的事生。 “小二,结账。”董清秋早已经麻痹了,对于这样的事,她见多了,也管不了。虽然心里还是会一样地难受和心痛,但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这种事进入自己的眼睛。 那边几个大汉已经当着许多人的面开始调戏那女子,“好啦,哭什么哭,等会儿回了家到了床上再哭。我们哥几个就喜欢这口!” “哈哈,是啊,大哥,你先,还是我先?伙计,怎么牛肉面还没好啊!” “咱们3一起上。没事,媳妇儿,你可要承受得住啊!” “求三位大爷放了奴家。”那女子听到三个人说的话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上,“奴家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三位大爷……呜呜……” “看你这话说的,不用做牛做马了,就做我们的老婆就行啦。” “做牛做马?哦,骑的那种,也不错哦!” …… 三个人的话都污秽不堪,董清秋听着那女子的哭声,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她这个时候也好希望能够从天而降一个打抱不平的英雄,把那三个大汉打得满地找牙,然而无论是面馆里头的伙计还是过路人,除了侧目,无一敢上前制止。光是看那几个壮汉的身形,就知道上去除了挨扁,不会有第二种结果的。 现实毕竟不是理想,每天都有悲剧生的,楚国也不例外。董清秋付了帐,这就要离开,才走到门口,自己的长袍就被人死死地拽住,只听背后一个绝望的声音在自己的身下响起,“公子救我!公子,奴家求公子带奴家走,奴家做牛做马都愿意!” 董清秋闭着眼,不忍回头看身下的女子,只感觉到女子拽着自己的长袍都要拽烂了。那三个大汉连拖带拽把那女子往回拖,女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公子,公子救我,公子你怎能见死不救!” 董清秋依旧不动。 “喂,臭小子!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找死啊?”一个大汉挑衅地向董清秋走来,他那庞大的身躯只对董清秋轻轻一碰,董清秋就差点摔倒。 -------------------- 呵呵,今天的第二章啦,送给大家的~~~没想到这么多人祝钵生日快乐,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亲亲大家,嘻嘻,希望大家能够一直支持钵钵呀~~~~~ 第九章 菜市三雄 董清秋好容易才站稳,也顾不得地上那梨花带雨的女子,便点头哈腰道,“走,走!我马上走。”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就是,媳妇儿,你以为这样的小白脸能够靠得住吗?还是乖乖的听相公们的话就对啦!”那几个大汉眼见得把董清秋恐吓地够呛,不由都洋洋得意,伸手就把那女子揽在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就东摸西摸起来。 董清秋转身就要出门,却听见一声高喝:“住手!”众人都像看天神一般望向门外,众人心中那个打抱不平的英雄人物终于从天而降了么? 董清秋也看向门外,只见背光处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那。因为背光,董清秋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但却只觉得这身影是这世界上最美最伟岸的,那人是这世界上真正的救世主一般。那道身影也不知寄托了多少人的期望,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是呵,虽然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但都希望正义会出现。 那三个大汉停止了动手,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狰狞地看向门外,“哪个家伙吃了熊胆了!敢出来管我们菜市口三雄的事!”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群败类为非作歹!”那声音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就好像是三年不曾下雨的沙漠逢了甘露,每一个字,都好像甜甜的雨水一般落在人的心田,滋润了每一个人,让人差点就忍不住出声为这声正义之音而喝彩。 那人走了进来,不再背光,董清秋这才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尽管只是穿着一件粗布的衣裳,脚上蹬着草鞋,但是却丝毫不能掩盖他周身散的那股贵气,无法遮蔽他原本就非同寻常的美貌,用貌似潘安来形容这位英雄,应该一点也不为过吧? 这是董清秋见过第三个美得让人无法阻挡的男子。他长得虽不如索玉端正,不如明月松飘逸,却自上而下有一股威仪,有着高贵不可攀的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天边佛前的一朵云,无法触摸,不敢亵渎,却又让你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你是谁啊?!”尽管三个大汉,每个人的体积都比他大半分,但也确实为男子刚才的气势所震慑,一下子不敢造次。 “我是谁?”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那微笑就好像是来自瑶池的仙家,让人看了只觉得如痴如醉,好像随着那笑就能登上极乐世界。可是当听到男子下一句话的时候,董清秋就再笑不出来了。 “我不是谁,我家公子才是谁。”所有人都翘以盼,看他所指的公子在何方,却只见他的手指向了董清秋。 董清秋左右前后上下看了一个遍,最后确实现他指的就是自己,嘴巴都要合不拢了,“你……是不是搞错人了?” 男子已经走到董清秋身旁,小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声音暖暖地送入董清秋的耳畔,有些痒痒的,像有只小虫钻进她的心底。 “你有把握?”董清秋看向那男子,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他的公子,但下意识里却不知为何没有反驳他。 那所谓的菜市口三雄,看了一眼董清秋,立马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家公子?你家公子刚才差点吓得屁滚尿流!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回去睡觉罢!” 男子对着董清秋一笑,“公子,你不是常对我说,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吗?公子,你倒是去救人啊!”那笑容变得有些憨厚,这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全然不同。 “我?救人?呵呵,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谁?”董清秋脸色尴尬,这个人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这个人相貌不凡,虽然布衣草鞋,但他绝非凡人,只是这个人是谁?一来就拿自己寻开心?应该不是无意的吧? 男子干脆就来个装傻,“公子,我是刘产啊。公子不认得我了?” 流产……董清秋简直要吐血了,这个人摆明了就是戏弄她嘛,谁家爹妈取名字给自己的孩子叫流产的? “行了,行了,你们少废话!是不是要单挑啊!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一只手就把你们的脖子给拧断!”那大汉说着就伸手一拳,把桌上的瓷酒杯给砸成了粉碎。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拳头要是砸在骨头上不是也差不多了? 董清秋心里紧张得要命,一把就把自称“刘产”的那个男子推到前面去,“好,你叫我声公子,那公子就命令你,过去把他们都给打趴下!” 刘产朝董清秋露出苦色,“公子,我不懂功夫,还是你上吧!”他说着就往董清秋背后一躲,刚才的英雄气概全然不见了。 董清秋只觉得这个刘产就是成心让自己出糗的,他往她背后躲,董清秋就不会躲吗,“刘产,少废话!公子平时都怎么教导你的?用你的降龙十八掌啊!” 那三个大汉见两人在这边推诿了半天,早已经不耐烦了,“你们别鸡婆了!老子一拳打倒一个,看你们还吵不吵!”说着,就有两个大汉分别包抄,董清秋看到他们胸部的大肥肉一跳一跳的,胳膊都比自己两个还粗,一边向后退,一边赔上笑脸,“两位大哥,有话好说,在下身上有些银子,给大哥买酒喝?” 她说着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两个十两的银锭子给抖了出来。那三个大汉显然不为这银锭子所动,“就这么点碎银子?你也太小瞧我们菜市口三雄了吧!”他说着就把那两个银锭子给随手甩在了地上。 董清秋反而不那么紧张了。真要是什么菜市口的地霸,对于二十两银子怎么可能会这么随随便便就扔在地上?她猛地想到了刚才那大汉捏碎杯子的情形,光有力气就能把一只杯子捏成粉碎,似乎也不太现实吧?这三个人应该是练家子,武林高手才对吧? 他们设计这样一出戏,就是想让自己去“英雄救美”,可是没想到自己直接要走人,于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刘产硬生生要拖住自己,逼自己和那三个人对峙。是想当街把自己给打死么?不过真要是这么变态,只怕董清秋想走也走不掉吧。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她倒想看看,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十章 绿影飞过 “那你们想怎样?”董清秋冷冷道,临风而立,还有那么点气度,“或许你们用不着搞这么多事呵!” “怎么样?先打死你再说!”那三个人显然没听明白董清秋后面那句话的意思,齐刷刷冲了上来,一个人出拳,一个人出脚,还一个人把头都顶了出来,董清秋站在那一动不动,不是她故意耍帅,而是她两条腿已经吓软了,根本动弹不得。 应该有人要出手吧? 这个念头才刚刚在董清秋脑海里一闪而过,就只觉眼前一道绿影飞过,定睛一看,那道绿影已经飞入三个大汉中间,好像一团绿色的火苗,绕着三个大汉转了三圈,那三个大汉还没有弄清楚方向,就已经被人点了**道,一个个都哀恸地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那团绿影又飘回董清秋身畔,董清秋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是索玉。 原来出手的是他。这么说来,他根本就一直在暗处跟踪着自己,董清秋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是演出苦肉计么?因为自己拆穿了他们,所以来演这样一出戏,向自己示好?表示他们要和自己结盟? “小玉,看不出来你的武功这样好啊?”董清秋不无讥讽道,当初在破庙里头可是直接就被黑衣杀手点倒了。 索玉一窘,还剧烈喘息着的俏脸不禁红了两腮,白里透红,跟只水蜜桃一样。“公子,你没事吧?” 董清秋似笑非笑,“你们在,我能有什么事?!” 索玉不太明白似地看了眼董清秋,董清秋心里暗笑,还装蒜呢。她返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刘产,他义正辞严地对那班倒在地上的三个大汉道:“看你们还敢为非作歹么!还不过来向我家公子求饶。” 那三个大汉听了刘产的话,马上跪地求饶,一边忍着**道被点的痛苦,一边哭喊着,“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这就把人放了,乖乖回家种田去。” 样子便知道三个大汉是听刘产命令的,董清秋也不当面拆穿,就对索玉说道,“那你就把**道解了吧。” 那三个大汉被解了**道,齐齐向董清秋磕了两个响头,飞也似地逃出了面馆。 不明就里的店家和食客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那店家还过来要把董清秋吃面的钱退给她。董清秋享受着店家和众人的追捧,莫非他们导演这出闹剧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声名更响亮些么? 正想着,自己的双腿又是被什么一箍,身下赫然多了一个人影,正是那披麻戴孝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奴家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的恩情。” 董清秋只有继续扮英雄,把银子捡起来递给她,“姑娘请起,我也没做什么,这些银子,姑娘拿回去买两亩田地,过些生活。” 那女子一个劲地摇头,坚辞不受,“不,奴家要跟着公子,服侍公子,奴家一个人孤苦伶仃,离乡背井,与其被别人欺负,还不如跟着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抛下奴家。奴家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她说着,抬起眼,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透满了妩媚。平心而论,这女子也算得上有上等的姿色,只不过刚才自己没注意。这时候,又哭得娇弱,自是让男人看了心疼。这是要色诱自己么? 董清秋正不明白现在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旁边的刘产却忽然握住了董清秋的手腕,提醒她道,“公子,这个姑娘长得真的不错哦。” “你……”董清秋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有些酸麻,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索玉也插手过来,一把抓住刘产的手,把他的手给甩开,那股电击的感觉登时消失了。董清秋横了刘产一眼,不知道这家伙刚才对自己施了什么歪门邪术。 索玉却防备地看了刘产一眼,横在董清秋和刘产中间,不让他再动手。 刘产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索玉自作主张替董清秋说道,“我家公子不需要女仆的。” 那姑娘还是跪着不肯起来,又哭了一会儿,才说道,“公子如果不肯收下奴家,就请收下奴家的家传之宝,否则奴家死也不肯走。” 董清秋正好奇她会拿出什么宝贝,却只觉得眼前一亮,那女子手中赫然捧着一枚精致小巧的状元锁。那锁约摸婴儿的拳头大,用纯金打造,似有三层,最外面一层是福禄寿三星贺岁,中间一层是凤戏牡丹,祥云托月,最里边一层则是白菜蝈蝈,寓意“百财”,“哥哥”,整个锁都是由状元及第纹铺垫,雍容华贵,富丽精致,绝对是一件国宝级别的宝物。饶是董清秋近日收获颇丰,但看到这样一件宝物,还是眼睛都直了。 虽然这锁并没有镶嵌什么宝石之类,但难就难在这锁是雕刻了三层,工艺实在是复杂至极,即使是最了得,最顶级的师傅恐怕也得花上三年时间来做。这锁和绿绮琴应该算是同一级别的宝物吧。 董清秋眼中流出来的那个光彩,实在是无法遮掩,那女子自然是看出来了,“就请恩公收下奴家这个家传之宝,奴家感激不尽。” 一个寻常人家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宝物,董清秋看了刘产一眼,这个东西是用来向自己示好的吧。想送给我就直接送嘛,拐这么多弯干什么? 董清秋大大方方地把那金锁接过,“如此,我就却之不恭啦!”那锁掂在手里头一点也不重,董清秋小心宝贝着,把那锁用帕子裹着了,这才放到袖中。 那女子一呆,似乎没想到董清秋就这样把状元金锁拿走了。她探寻似地看了刘产一眼,终于还是对董清秋感激涕零,这才离去。 董清秋想想,也差不多该去找冯广了,她回头看了眼刘产,“还有事么?” 刘产眼眸抹了一层霜,“本来有,现在没有了。” 董清秋也没有理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向他拱了拱手,“那我就此谢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刘产这时候也不再露出那傻笑,更不出来阻止。只是任由董清秋离开。 第十一章 觐见楚皇 董清秋走进茶楼,冯广正坐在茶楼进门的地方打盹,董清秋走上前,敲了敲桌子,冯广蓦地睁开眼,看到董清秋,精神一抖,差点没跌下条凳。 “就来了?”冯广估计长期缺乏睡眠。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董清秋的身后,“董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那如鲠在喉的表情,董清秋下意识地回头,自己也吓了一跳,只见店门外孤零零地站着索玉。 “你不会打算带着书童去觐见皇上吧?”冯广的脸好容易停止了抽搐,一转眼又要开始了。 董清秋也没想到索玉会跟来,“你来做什么?” “我怕有人对你不利。”索玉脸一红,声音微弱,“刚才那伙人差点就要伤了你。” 董清秋冷笑,戏还没演够么?“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大家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了。” “什么?”索玉似乎不大明白董清秋的意思,继续解释道,“刚才那个人用内力试探你的武功……” “好啦!”董清秋不想看索玉继续装纯的样子,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赶着进宫呢,真要有什么事,冯兄会保护我的,不用你费心啦,你还是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吧。” 索玉一愣,听到董清秋这一句话,脸上现过一丝失望,不再解释,转身离去。 旁边的冯广口里含着的茶差点喷了,“不敢,不敢。”在他眼里头,董清秋无论说什么,都会让他理解出歧义来。 从宫廷的最北边的明光门进去,便是楚皇宫内的御花园,此时正值初秋,苑中的早菊已经开得灿烂,今日皇帝特许几位大臣在御花园内一同赏花。先是到粲锦堂尚桂,再过小池,在照妆亭赏荷,兰亭小憩,最后是到钟美堂饱览群芳。 这钟美堂是建在一个方方正正,长三丈、有一丈高的高台之上,可同时容纳数十人。高台之下花团锦簇,各种菊花已经遍布,有粉红的桃花菊,白色的木香菊,纯白而硕大的喜容菊,这钟美堂下的万树菊花,灿然炫目,坐在钟美堂,闻着风中夹杂着的浓郁桂花香,品着花糕与果酒,看着对面戏台上优伶们的表演,一切都如同诗画一般。 董清秋因为平白得了一个状元金锁,心情大好,见到皇宫里头的景致,那就跟仙境一样。她跟着冯广朝钟美堂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这楚国的皇帝就是比孤竹国的要会享受一些。那孤竹国相比于楚国来说,根本就是蛮夷之国嘛,口味又重,宫廷游戏也都是些野蛮的斗鸡,斗牛,哪里像楚国,一进这御花园就听到那优伶咿咿呀呀地伴着婉转的曲声,这才叫中原大国! 董清秋不知不觉闭着眼,就随着这美妙的音乐向前走去,还没走两步,就“帮”地一声碰到了一个障碍物,董清秋睁开眼,却见那“障碍物”冯广已经跃到了三米开外,用一种紧张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冯广压低声音道,“这里是皇宫!!”他抬眼只见董清秋满目含春地看着自己,心里头暗暗怵,脑中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董清秋和书童临进宫时那“依依惜别”的样子,这人不会在皇宫里头也会毫不顾忌地想占自己便宜吧?冯广四下里看了看,一眼就瞧见皇上连同众位大臣已经坐在钟美堂里头了。 董清秋笑了笑,“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算是个佳境,要是以后能住在这样的地方,那就……” 冯广脸都已经白了,慌忙按住她的嘴巴,“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心想这个才子要死就赶紧死一边去,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是把自己也给连累了。 “呜,呜!你干什么!放开……唔……”董清秋被受惊的冯广一双大掌把鼻子嘴巴捂得严严实实,顿时觉得气憋,两只手在他的胳膊上扑腾扑腾的乱拍,只听高台之上一声咳嗽,冯广这才如梦惊醒一般,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恶狠狠地瞪了董清秋一眼,只怕刚才这一幕都被皇上和诸位大人给收进眼中了。 冯广顿觉倒霉,却也无法,只有快步朝钟美堂走去,一心想要甩掉董清秋。董清秋跟着冯广扶阶上了钟美堂,中间只设有一个座位,其他十几个大臣都簇拥在座位旁。这些大臣,多数是董清秋昨晚上见过的,其中包括文昌侯和明月松,而坐在中央宝座之上,背对着董清秋的,就只有楚皇一人了。 “微臣已将董清秋董才子请来了。”冯广说完,松了一口气,这事就算跟他没关了。 董清秋正想着该行什么礼节好,那边厢离董清秋最近的明月松已经返转头来,冷笑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董兄刚才在台下唱的是哪一出?” 冯广脸色一变,想要解释,皇上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董卿可算是来了。” 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像是一只小锤子轻轻打在人的心间,一下子就让人与之起了共振似的,又好像是从悬崖峭壁上一泄到底的瀑布,落入碧潭之中,惊起了大量的浪花。 只不过,为什么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董清秋心怀疑虑仰起头,只见他已经返转头来,这赭黄色龙袍下罩着的男子赫然呈现在面前,董清秋只觉得一下子拨开了瀑布水幕,所有的一切豁然开朗,而她的心也顿时从珠穆朗玛峰做自由落体运动而下。 因为,眼前的这个帅哥皇帝,不是别人,正是刘产! 第十二章 五毒俱全 董清秋简直想要哭死,她努力想要告诉自己,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是揉了两遍再睁开还是他!刘产,街上刚刚遇到过的刘产! 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想到楚国的皇帝会乔装成一个草民,跑到市井之间去为难自己。她一直都认为刘产和索玉是一伙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是个误会!自己完全理解错误了整件事的动机! 不是索玉和明月松要向自己献宝示好,而是楚皇在试探自己的虚实。 他找人假扮恶霸抢占民女,是要考察自己是否有颗赤忱之心; 他把自己推向恶霸,用内力试探自己,是要考察自己是否会武功; 而他让找个美貌的女子,送上无价之宝,是要考察自己是否贪财好色…… 这下好了,五毒俱全了!董清秋心都凉了,作为楚**师轩辕季的徒弟,应该有一颗赤忱之心,应该有高的武艺,应该有高尚的品德…… 可是自己恰恰相反。她想到刘产最后说的那句话,“本来有,现在没有了。”他一定已经考察完毕,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轩辕季的徒弟了吧? 董清秋只觉得袖子里头那个状元锁沉得要命,枉自己自认为聪明,一个状元锁就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的,自己怎么就会傻乎乎地认为他和索玉是一伙的? 董清秋看向楚皇。楚皇其实复姓上官,乃是先秦时期楚庄王的后裔,因为一直居住在上官邑,遂以地名为姓。这个皇帝名叫上官凛,刚刚登基满三年。你说一个好好的皇帝,取什么名字不好,要叫流产?而且还长那么帅,还让美女送自己金银珠宝,让自己的大脑秀逗了。 董清秋心里头打翻了五味瓶,你说要是没有见着刘产,自己以后的上司长得这么养眼,那她当公务员的效率也高得多的。可是现在好了,官估计是当不成了,还不知道这个皇帝要怎么整她呢,她就这样站着,旁边的大人们都不知道这个董清秋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见到皇帝,也不下跪,也不称颂,光站在那呆了。 昌侯都有些看不过眼,在旁边小声咳嗽起来。 “董卿在想什么?”被董清秋直视的楚皇上官凛讶然道,好像他和董清秋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刚才浅浅的笑容好像是硬生生贴上去的一样,依旧保持着。和刘产努力营造出的傻呵呵的样子全然不同。 “啊?哦。”董清秋回过神来,只见所有人都怪异得看着自己,只有明月松站在一旁,眼睛里头似笑非笑。 “我只不过在想,皇上身上这件龙袍,应该有九条龙才对,为什么我看只有八条?”看着明晃晃的,在日光下耀眼的龙袍,以及龙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的腾龙,董清秋下意识地说着,刚刚脱口而出,就不由掩住了口,这个借口好像有点烂…… 所有人的嘴巴都又大了一倍,这个,这个天下第一才子见到皇上没有说任何称颂的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可是这叫什么问题?! 明月松看着微微窘的董清秋,笑意更加浓密了。 “还有一条龙绣在里边。”上官凛淡淡的回答,他倒是有问有答。 “哦。原来如此。”董清秋又接了一句,看所有人都期待得看着自己,董清秋却把嘴巴闭上了。得了,就看上官凛怎么玩吧,反正自己到了他的地盘,是砧板上的肉,皇上您老人家就看着割吧。 整个钟美堂登时鸦雀无声,有些冷场,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文昌侯若有所悟似得说了一句,“老臣懂了!龙袍乃是天子之衣,绣龙自当取至尊之数----九数,而最关键的一龙则被绣在衣襟之内面,董相公是想借此告诉皇上,只有先修身方能平天下,就如同孔圣所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便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在文昌侯的四两拨千斤之下,顿时被披上了一层辉煌的外衣。董清秋心里暗笑,心想文昌侯不愧是只官场老滑头,这样都可以给他瞎掰出来。她扫了所有人一眼,这些大臣们见文昌侯开口,也都一一附和起来。 “是么?董卿?”上官凛探寻地望向董清秋。 董清秋不知道上官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装作不认得,自己当然也得配合到底,表现一下。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朝上官凛躬身作揖,“皇上在御花园中遍植菊花,只因菊乃花中君子,傲霜而立,不媚不俗、幽芳清远、风骨逸致、荡污涤垢、亮节不阿,皇上今日方有雅兴在此邀各位大人同来赏菊。清秋今日所问,侯爷刚才所说,也不过是皇上要我等顿悟做人处事的道理。” 众大臣又是一阵附和。文昌侯斜睨了董清秋一眼,暗忖着这小子马屁拍的不比我差啊。 上官凛轻轻笑了,视线已经从董清秋脸上挪开,转向站在一旁面容淡然的明月松,“明丞相,听闻昨天晚上,明丞相和董卿在国舅府上,比拼了琴艺?” 明月松美目悄动,脸上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淡漠,“月松尚无缘与董兄对弈,董兄的书童便几可与月松打成平手。在董兄面前,月松恐怕是班门弄斧,实在是不值一提。” 完又转过脸看着楼下的风景,好像对于明月松而言,楼阁下的风景,比起任何事物都要吸引人。董清秋心里冷笑,这个人伪装的还真是好。 明月松的说法让上官凛面容一动,再次把视线挪到董清秋身上,但目光稍停,便听见旁边的文昌侯说道,“董相公非但是琴技凡脱俗,更得了轩辕先生的真传,皇上要治国平天下,得了董相公,实在是如虎添翼。” 董清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文昌侯一眼,看来是把自己划分为他麾下的棋子了。上官凛却好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董清秋心里淌血,要是文昌侯知道上官凛刚才已经把自己试探过之后,就不会再厚颜无耻说自己是什么治国之才了。 上官凛只瞟了眼自己,就重新坐回位置,遥看着不知何处的风景,“唔,国舅说得对。朕把董卿找来,原本就是要委以重任,助我楚国称霸天下!国舅认为该封董卿一个什么官职好?” 第十三章 起居舍人 “皇上,原来的吏部左侍郎因家中丧事已经回乡守孝去了。这个职司一直空缺,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文昌侯试探地问着,吏部侍郎掌管吏部任免,虽是个正三品的官职,但权司不小。文昌侯当然不会傻到跟皇上说封董清秋为左相,把自己的职权白白送出去,不过以他的经验,皇上会在自己建议的官职上再加重封赏,董清秋至少也得是个二品大员吧。 上官凛听文昌侯说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这才出声道,“不如就封董卿为起居舍人,可好?” “起居舍人?”文昌侯脱口而出,两只眼睛盯着上官凛,生怕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几乎所有人都差点跌倒,怀疑皇上的大脑是不是被谁水洗过了。 就连明月松也都眉头一皱,他之前还在担心上官凛会直接把左相的职位交给董清秋,他想着文昌侯必定会反对,所以一直没有开腔,可是没想到上官凛会直接封董清秋一个起居舍人,这实在是有点可笑和令人费解了。 确实好笑呵!起居舍人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所有人都以为董清秋一来就会被楚皇封为左丞相,即使不然,也至少是个二品大员,甚至连孤竹国的土豪劣绅也都听说楚皇有意将自己的公主妹妹嫁给他,可见所有人都认为,董清秋在楚皇心中的地位应该比明月松还要略高一筹,否则也不会为了迎接董清秋而亲设了钦差大臣站在边境上。 可是谁想到,求贤若渴,苦等了董清秋半年的楚皇语出惊人,竟然赐给天下第一才子这样小的芝麻绿豆官,就是宫里头的女官,身边的侍卫都比他高好几个等级。 所有人里头,只有董清秋一点也不惊愕,甚至还有一点点放心。或许上官凛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他的试探说到底也只是关于她个人品性的。而且自己说到底声名在外,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才子,岂是他一句话就能够颠覆的?所以为了不引起过多的争论和猜疑,上官凛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生。当然在他心里头,恐怕早已经认定,即便自己是轩辕季的徒弟,也只配做这么一个六品的小官。 还好,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起居舍人再小那也是个官,或许自己可以慢慢往上爬的。董清秋安慰着自己。 然而,群臣哗然,文昌侯见楚皇半天没说话,于是宛转提醒道,“皇上,董相公是轩辕先生的高徒,轩辕先生内有治国之策,外有练兵之道,这是皇上常同老臣说的。这个起居舍人嘛……” 上官凛站起身,打断了文昌侯,“诶,老国舅,你可莫要小看这个起居舍人,起居舍人需得记录朕的日常起居行为,自当同朕寸步不离,正因为董卿深得轩辕先生真传,朕需得时时请教董卿,若是封董卿一个将军,侍郎,朕又岂能天天见到,时时请教了?” 昌侯看了明月松一眼,上官凛一看就是敷衍他的话,这个明月松身为外臣,还不是随时入宫么?“可是皇上……”文昌侯不禁有些不满。 “诶,我还听说董卿写得一手好字。朕将董卿留在身边,岂非可以日日赏得?”上官凛回转头看了一眼董清秋。 董清秋迎着他的目光看去,两厢都是一潭平静的池水,不知眼眸背后想着什么。文昌侯还要再说什么,董清秋已经拱手道:“多谢皇上赞赏。清秋自当尽心尽力。”简单明了,不带任何不满。 她望向上官凛,只觉得这个皇帝的表情都是招牌式的,笑,怒,不耐烦,每一种表情都像是输入到电脑里头的程序,让你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感情,只能凭感觉揣摩他是真怒还是假笑。即使是他伪装成一个憨厚的草民,也都透着一股深不可测。董清秋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以后想要从这个皇帝身上捞点好处,估计得下苦功。 “如此便好。”上官凛满意地点点头。 正说着,钟美堂下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破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翻了。接着是几声嘈杂的争吵。 上官凛眉头一皱,朝旁边的近侍眨了下眼,示意去瞧瞧那边生了什么事。近侍过去,一会儿过来,回道:“有奴才把舒华公主最喜欢的一盆名叫‘红玉美人’的花给打翻了。” “那又为何争吵?” “两个奴才互相推诿,都说是对方打翻的,所以争吵起来,惊了圣驾。” 上官凛脸色阴沉,似是认为这班太监太没用了。 旁边的明月松忽然出声问道,“最后可知道谁是元凶?舒华公主可不是好惹的。”眼中含着笑,似是看到了那太监被公主折磨的下场。 这个舒华公主想必就是上官凛十六、七岁的妹妹吧。听明月松这口吻,董清秋面前登时浮现出建宁公主那狰狞的样子,莫不是所有的皇帝妹妹都是刁蛮无礼的? 那近侍露出一副苦瓜脸,元凶既然刚开始就赖账,那就只有一赖到底,当然不会承认。 明月松笑了,指了指董清秋道,“这些小事确实令人头疼,不过,董兄来了,这样的事便再不难解决了。轩辕老先生精通易经八卦,每卜一卦,十中其十。想来董兄深得轩辕老先生的真传,只需要掐指一算,就能明了胸中,对吧?” 董清秋脸都黑了,这个轩辕季就不能消停些吗?会带兵打仗也就罢了,有治国良方也的确是应该的,可是好端端的还要弹什么琴,卜什么卦啊?这古代又没有“全能才子”的比赛!再这样下去,什么书法绘画下棋射箭,都得整一遍。明月松也是有意刁难,知道自己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却要让自己弹琴卜卦,摆明是要自己当着上官凛和百官面前出丑。 唉,他要是知道上官凛早已经先他一步把自己的底细摸了个透,他就用不着在这里搞这些事了。 董清秋心里虽然打着小鼓,脸上却也不表现出来,只是拱手:“恩师乃是世上一等一的才子先贤,清秋不才,跟随恩师时日尚浅,未能学得恩师的万一……”也算是间接向上官凛解释自己的无能。 “董兄过谦了,”没等董清秋说完,明月松就打断了,“董兄说自己琴技一般,可是诸位大人却见到即使是董兄的书童也能有一流的琴艺,董兄在皇上面前也要深藏不露么?” 着明月松那张如画一般的面孔,董清秋牙齿都要格格响了,这个明月松绝对是落井下石第一人。把上官凛都搬出来了,董清秋还能说不字么?只是又要让自己在上官凛面前丢一次脸么? 第十四章 红玉美人 董清秋不言,上官凛也没有话,明月松便替他提醒那近侍,“还不把那两个奴才找来?” 一时,台下来了两个太监,齐双双跪下。一个说道:“红玉美人是王二摔坏的。奴才刚才只是在旁边修剪桂树,看到对面王二抱着红玉美人过来,脚底下绊倒什么,整个花盆就被他给扔了出去。奴才就过,谁晓得他却拽着奴才的衣袖,一口咬定说是奴才故意打翻他的花盆。皇上,冤枉啊。那红玉美人一向是王二负责照料的,奴才好端端地去打翻作甚?摆明了是王二怕公主追究,想要奴才当替罪羊!” “皇上明鉴,都是李四想要置奴才于死地。上个月李四借了奴才三两银子,那银子是奴才要寄回老家的,所以这个月催得急了,李四想赖账,奴才当然不肯,为此李四早就怀恨在心。奴才正好把红玉美人抱出来晒晒太阳,走了一半,奴才放下花盆回去拿个花锄,他就趁奴才不注意,过来摔破红玉美人,好让奴才受罚。皇上,都是李四他陷害奴才,求皇上替奴才做主!”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死咬着对方不放,叽叽喳喳,分贝越升越大,直听得所有人头都大了。可是,每个人各执一词,也都煞有介事,再加上没有其他人亲眼目睹,这简直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明月松看了一眼一言不的上官凛,转向董清秋,“董兄,现在就看你的了。”尽管是面带笑容,但是那笑如同蛇蝎。 董清秋心里头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表面上却还是得装作一副成竹在胸,毫不在意的样子,即使文昌侯明知道明月松是刁难董清秋,这个时候也不会出声阻止,毕竟他也想看看董清秋的真本事不是? 她看了上官凛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却也没有出声制止,莫非他心里头还对自己抱有一线希望?是否能加官进爵,就看这次了! 着底下的两个喋喋不休的奴才,董清秋一咬牙,豁出去了。 “对付这样的区区小事,何须卜卦?皇上,清秋斗胆,向皇上讨要两杯清茶。”董清秋的这个要求,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不知道他葫芦里头卖得什么药。 上官凛挥挥手,近侍端上来两个茶碗,董清秋解下随身带着的荷包,从里头挑了两颗宝石,一个茶碗里放了一颗,一边向众人介绍道,“这两颗石头乃是恩师从塞外带回来的神石,名叫七步断肠石,又叫倚天石,只因这石能识破人心,以茶水浸泡此石,给人服下,倘若那人说真话,便没什么反应,可要是说假话,轻则腹痛,重则当场立毙。” 董清秋胡诌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堂下的两个太监,两人都是一惊,现出骇色。钟美堂内的诸位大臣也都议论纷纷,一些人也不禁脸有敬畏之色,“当真有这样的奇石?”只有上官凛继续面无表情,明月松继续冷笑。 董清秋端着两碗茶走到两个太监身侧,“两位公公,可有胆量饮下这杯茶?”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没有伸手。 董清秋笑道,“若是没有说假话,喝下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见两人还是不动,董清秋心想或许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夸张,所以不敢贸然喝下,于是耐住性子补充道,“不如这样,在下问两位公公一个问题,两位公公只需回答这一个问题便可。倘若据实回答,这碗茶便是补茶,倘若不实,则是毒药。” “什么……什么问题?” “红玉美人可是公公打破的?”董清秋把一碗茶送了出去。 那公公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当然,不是,不是我打破的!”他看了旁边的李四一眼,又望了望台上,终于一咬牙,接过董清秋手里的茶碗,喝了两口。 董清秋看他喉咙蠕动了两下,茶水确实落肚,便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第二个公公李四身上。谁晓得李四也是同王二一样,支支吾吾说的一样的话,然后也是看了一眼台上,把茶给喝下了。 董清秋登时变得疑惑不解。她这么做,无非是学着那电视剧、小说里头的伎俩,古人多迷信,真正的元凶心里头有鬼,自然不敢喝下茶水,可是这两个太监都是一般的胆怯,却又都是一起承认没有打破花盆,让她根本就分辨不出到底谁是真凶。 “董兄这个法子,真的有效么?”明月松若有若无的声音飘来,好像是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 董清秋猛地抬起头,看向台上的众人,心中豁然开朗。不是自己这个法子不奏效,看那两个太监颇为忌惮的神情,就知道他们确实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可是为什么却还是在看了台上一眼,就把茶水给喝了? 原因不是他们不信董清秋,而是也许他们并没有说谎话!或者说,他们两都说了假话! 真正打破红玉美人的奴仆恐怕是另有其人!既然没有打破花盆,当然不用怕自己被毒死。这两个太监的责任只不过是说这样一番混淆视听的话,无论董清秋如何努力,这两人都只会咬死不承认。 第十五章 谁是真凶 董清秋明了于心,这本身就是一个局吧?一个让自己难堪的局。否则两个大胆的奴才,怎会当着皇帝和百官面前争论不休?不论谁有理,都逃不脱惊扰圣驾的罪名。那么他们往台上下意识看得那一眼,是在探寻主使者的意思吧?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除了明月松还有谁会想出这么龌龊的点子呢?上官凛已经在宫外试探过自己一次,自然不会在宫内再费力试探。 这样说来,一定是明月松安排的这一出好戏,授意这两个太监无论董清秋说什么都坚决不承认。好啊,你想让我出丑,我就偏偏不让你得逞! 董清秋冷冷一笑,“明月大人不会真的以为世上有这样的神石吧?清秋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元凶。恐怕打翻红玉美人的既非王公公,也非李公公,而是另有其人。” “哦?”明月松眼中一丝流光闪过。“那么真凶是谁呢?”笑里藏着刀。 董清秋看向上官凛,自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完全是个旁观者,“清秋斗胆向皇上借三样东西。” “董卿请说。” “这三样是铁棒、铁锤和匕。”董清秋脸上带着微笑,终于看到上官凛也显出疑惑之色,知道他终于也有了兴致,“王公公和李公公虽然不是真凶,却知道真凶是谁。清秋会问公公三遍,第一遍公公不回答,清秋就用铁棒打公公的双腿;倘若第二遍,公公还不说,清秋就用铁锤敲公公的膝盖,如果第三遍,公公还是不肯说,清秋就只好替皇上结束了两位公公的性命,欺君罔上,搬弄是非,原本就是死罪。” 董清秋的话登时让在场的人色变,那两个太监的脸色尤其夸张,猪腰子一般,四条腿都抖了起来。这个时候就算明月松向两个太监使眼色,他们也已经不听使唤了。 眼瞅着一个太监已经扑通又重新跪下去,董清秋只要再恐吓一下,八成就招了。却听上官凛忽然出声道,“好了,今日便到此。诸位爱卿先回吧。”一开腔就把这一段好戏活生生给掐断了。 董清秋有些失望地看向上官凛,却只是换来他冷漠的眼神,“董卿,明日便可上任了。今日且回去好好歇息。”倒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自己参与的这个好戏,连闹剧都算不上么? 她又看了一眼明月松,他的神情也有些古怪,说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安排的这道难题会被董清秋轻易解了。虽然上官凛事先不知道自己的安排,但他一向放任自己,也会在其他人面前袒护自己。可是明月松没想到董清秋来了,上官凛还是一如既往。 这让他很意外。眼看着闹剧要穿帮了,直接一句话就把这事给带过了,对董清秋却这样的冷漠,这还真有些蹊跷。难道上官凛把董清秋千里迢迢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羞辱轩辕季的传人?为了让董清秋当芝麻绿豆官? 明月松不懂,董清秋却懂。上官凛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只怕是坏到了极点,即使董清秋之后的表现好,他也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虽然懂,却不甘心。 董清秋颇有些不甘心地迎上他的眼神。谁晓得上官凛根本就不再看她,而是转过头携了明月松的手,“明丞相暂且留下,陪朕下完昨日的那盘棋。” 明月松临风而笑,“微臣遵旨。” 回去的时候,文昌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刚刚回到府就迫不及待地破口大骂,“也不知道这江山是谁为他争取来的。哼,如今站稳了脚跟,就忘记当初的好了,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好,我倒要看看离了我,你还能守得住这江山么?!” 昌侯屏退了左右,只剩下董清秋及几位心腹大臣在左右。 董清秋心情低落,却不得不劝道,“侯爷息怒,为了清秋,不值得侯爷如此动怒。” 昌侯看着眼前的董清秋,脸上竟毫无不快之色,不禁奇道:“董相公,你可是堂堂轩辕季的徒儿,你师父可是我楚国的开**师,你是他的高徒,皇上却不对你委以重任,这份耻辱,相公怎么受得了?”见董清秋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义愤填膺,更是奇道:“更何况,今天董相公明明马上就要逼那两个太监把实话供出来,可他却拆你的台,哼!董相公,即使是老朽,都为董相公不值,皇上对你实在不公!” 董清秋淡淡一笑,当然不是上官凛刻意刁难自己,而是自己出乎他的意料,让原本对自己有太多期望的他一下子跌入谷底。可是她当然不能跟文昌侯说自己让上官凛太失望所以才封自己这么一个小官,要是这么说了,她以后还怎么混? 董清秋这一路早已经想好了借口,现在见文昌后问起,便压低声音在文昌侯身旁说道,“侯爷,您也说皇上如今站稳脚跟,自然想要培植自己的亲信,侯爷在皇上面前一再替清秋说好话,皇上又知晓清秋到京城第一夜便宿在侯爷家中,自然猜得到侯爷您有心栽培清秋,试问皇上又怎会对清秋委以重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昌侯眼皮跳动了两下,冷哼了一声,“你说的不错。说起来,他翅膀硬了,这两年也不知分了我多少权去,甚至一意孤行借楚国那些文人之口,非要立明月松为丞相。”文昌侯认可了董清秋的分析,反倒是又轻松下来,“不过,还好。大部分兵权都掌在我手中,包括宫中御林军,京城京兆尹也都是我的人。” 在文昌侯的眼里,楚皇上官凛还是当初那个靠他比赢其他皇子,坐拥天下的傀儡皇帝,而眼下上官凛只不过是在皇位上坐的不舒服,蠢蠢欲动,只要自己稍微挥两鞭子,他自然会乖乖得坐好。 “侯爷说,兵权都在侯爷手中?”董清秋像抓到重点一样,豁然开朗。 第十六章 清秋上任 “自然!否则我岂容他封那个什么明月松当右丞相?哼,那明月松也不过是个无甚权利的空壳子,我就当卖个人情给皇帝好了,不过兵权在我手上,我看他能怎么飞。” 董清秋心里暗喜,脑子里头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表面上则摆了摆手,“侯爷此言差异,侯爷兵权在握,自是岿然不动,但侯爷手下的左膀右臂,却不见得能善始善终。皇上今日想分兵部尚书的权,明日就有可能借故把京兆尹调离出京,难道每说一件,侯爷就要阻止么?就拿清秋来说,皇上随便用一个起居舍人就可以把清秋给打了,时日越久,侯爷身边能用的人便会如蚂蚁搬家一样,渐渐少去,终有一日,侯爷手上便再无可用之兵!” 昌侯听董清秋这样一说,心中不禁一动,不由自主地就顺着他引导的方向而去,“那董相公的意思是?” 董清秋扫了其他几位大臣一眼,文昌侯会意地冲自己的心腹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董清秋这才敢附耳说了四个字。“取而代之。” “不行!”文昌侯听到董清秋说这四个字,还未及细想就脱口而出道,这反应度之快简直把董清秋给吓了一跳。文昌侯重兵在握,那么皇宫里头的那个皇帝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既然上官凛对自己因失望而厌恶,因厌恶而放弃了,那么自己想要通过他来封侯拜相,当成大官,只怕有些难度,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说服文昌侯取而代之,到时候董清秋可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引兵灭孤竹国,才有机会。 可是看文昌侯现在的表现,似乎董清秋高估了他的魄力。 “这个说起来,皇帝虽然不听话,到底是我的外甥,若是找别人取代,老朽又能摊得多少好处,也不过是平白背负了骂名。此计行不通的。”文昌侯摆摆手,看来在他心里,不过是要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真要他去篡位,连贼心都没有。 董清秋不禁有些失望,没想到文昌侯根本就扶不起来,人越老胆子越小么。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念头,现在被他拒绝,自己怎么瞧这个文昌侯也不像有皇帝命的。 她也知道再劝此路无意义,要是勉强为之,只会让自己功亏一篑,看来只有另辟蹊径了! “此计不通,清秋还有一计。”见文昌侯看向自己,急迫地想要知道,董清秋眼睛一转,“皇上故意疏远清秋,盖因清秋忠心于侯爷,倘若能让皇上改变此想法,清秋虽不才,却也不至于做一个小小的起居舍人,到时候,在明处清秋虽与侯爷不相往来,却正因此而方便不少。若得皇上重任,反倒能帮侯爷更多,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她说着,信心满满地看着文昌侯,文昌侯咀嚼着董清秋的话,抬眼打量着这个年轻的才子。相貌仪表堂堂,恃才傲物,在明堂上的表现丝毫不差于明月松,就连他的书童都能够一鸣惊人。作为轩辕季的关门弟子,定有着非凡的能力吧。 昌侯微眯着眼,看董清秋充满自信的笑,只觉得这才子周身都透着股隐隐的神秘感。这样的人,确实远不止什么起居舍人的芝麻绿豆官。只是这个和明月松截然不同的董清秋,应该靠得住吧? “要让皇上改变对董相公的看法?老朽该做些什么?”文昌侯尽管半信半疑,却还是已然意动,在董清秋一席吹捧加表忠心的话后,默许了董清秋的这个方案。 董清秋心里怯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侯爷无需刻意追求,只要碰着合适的机会,清秋自然会同侯爷商量。” 既然不能改变文昌侯,董清秋只有试着改变上官凛对自己的看法,在他眼里,自己虽然又无正义感,又贪财好色,但如果能为他解决兵权和文昌侯这根长刺,一定会让他对自己改观吧?有句话说的好,不管是白猫黑猫,能捉到耗子的,那就是好猫! 第二天,董清秋就到吏部报道,正式上班。由吏部的右侍郎在早朝之后引着董清秋再度入宫。楚国的皇宫也和历朝历代一样,分为内廷和外廷,从正面的午门进,一直到章华门为分界点,是为外廷,楚皇上朝和处理政务一般在此。章华门后章华宫,是楚皇的寝宫,外臣只能到此,再往后的内廷,便不允许踏足。除非像昨日一样,上官凛邀请赏花于御花园,那是皇上的恩赐,另当别论。 董清秋到章华宫的时候,上官凛正在和明月松下棋,吏部侍郎和董清秋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引起上官凛多少注意,似乎全身心地都投入到棋局当中,手握一子,作苦思冥想状。 吏部侍郎小声地说了两句,上官凛只作没有听见。吏部侍郎尴尬地看了董清秋一眼,董清秋心里火大,却又不能作,只能站在一边咬牙切齿。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微微的愠怒,眼含笑意,“哦,董大人第一天上任了?” 吏部侍郎也跪了好半天,听见明月松问起,趁机说道,“启禀皇上、丞相,董大人来了。” 上官凛正好下了一子,喊了一声“杀!”,差点没把旁边的吏部侍郎和太监吓了一跳,听这话还当是要把董清秋推出去斩了呢。 “皇上,要杀……谁?”吏部侍郎变得有些口吃。 董清秋却脸色不变,摆明了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好啊,就同你玩玩。 她站起身来,一伸手把上官凛面前的一盘棋局全部都搅乱了。 吏部侍郎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想着,完了,今天刚刚竖着进来,只怕要横着出去了。 上官凛看向董清秋,眼里头现过一丝恼意,旁边的明月松正捏着一只绿釉杯荷叶杯,喝了口茶,坐着看热闹。 “董大人,不可,不可放肆。”吏部侍郎到底是文昌侯的人,在能照顾的时候,自然该照顾些,他不停地朝董清秋努嘴,示意他跪下请罪。 董清秋心里暗骂,自己要一鸣惊人,当然不能走寻常路,不走寻常路,自然得冒点风险。董清秋朝上官凛拱手道,“皇上昨日才言,要时时向清秋请教,清秋不才,自问不敢当皇上的老师,但却不得不提醒皇上,沉溺于棋,差点就断送了皇上的大好江山。” 上官凛冷冷地看向董清秋,“怎么就差点断送了朕的江山了?”两个人都决口不提在宫外见面的事。 ---------------- 第十七章 国之栋梁 “南朝梁武帝也沉迷于棋,一日下棋正值酣处,其师磕头师至,太监刚刚传报,就听见梁武帝大喊一声‘杀’,太监误以为是要杀磕头师,就把磕头师推出午门斩了。及至梁武帝下完棋,方知法师已经被自己误杀了。梁武帝痛悔不已,此后再不下棋。”董清秋说起这些事例,头头是道,“梁武帝文治武功,也算得上是南朝诸帝里的翘楚。梁武帝当日斩的,不过是一位法师,而皇上今日,可是差一点就要杀了楚国的栋梁,这位栋梁之才,能保楚国万世之基,能助皇上平三山五岳,一统天下,皇上岂非差点就犯了天大的错误?断送了大好的江山?” 董清秋说得慷慨激昂,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旁边的明月松都不禁为她的阵势所慑,心里暗笑,这个女人当真是大言不惭。 旁边的吏部侍郎听得目瞪口呆,却只见上官凛双目如鹰隼般逼视着董清秋,但董清秋却把身子挺得更直,迎上上官凛的目光,毫不畏惧。说实话,她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吹吹牛,骗骗人,把架势拿出来撑场面。再说了,当着几百人讲课她都没有脸红过,和一个帅哥对视十秒,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凛轻笑了一声,收回犀利的目光,“董卿,平三山五岳,一统天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完了的,朕劝你还是先做好分内的事。”语气平淡,虽然没有责罚董清秋,但对董清秋的态度也没变好多少。 董清秋心里苦笑,就算一个人品行不咋地,也不见得没治国之才啊。她自问自己已经把一个胸怀大计,智谋诸葛的形象塑造出来,可是上官凛却一点也没有被自己骗到。 唉,想要改变一个人对待人或事的看法,不太容易,尤其是改变一个君主的想法。自以为是,固执己见,应该是所有皇帝的通病,谁让皇帝一言九鼎,说了什么都不能更改,而他的意志见解更是如此。 “是啊,董兄的任务可是掌记录,方才董兄搅乱棋局,似也可记上一笔,董兄便可名留青史了。”明月松讪讪的笑,当着上官凛面嘲讽董清秋,上官凛却也不出声制止。 对于明月松来说,挖苦董清秋,好像是件最有乐趣的事。 董清秋心里十分恼怒,一动不动站在那。吏部侍郎有些尴尬地看向董清秋,刚才真是太悬了,要不是皇上没同他计较,侯爷的新幕僚就要去见阎王了。现在皇上让他去做分内的事,董清秋又端起了架子。 可是,不是董清秋端架子,而是她的毛笔字实在是不敢拿出来见人啊!这要是让上官凛看到自己那拙劣的字迹,恐怕是真的没命出去了。 “董兄怎么不去?”明月松不依不饶,好像看穿了董清秋写字不行似的。 “皇上千里迢迢把清秋招徕,就是让清秋做这些七岁孩童也能做的事?呵!清秋来是辅佐明君的,这明君堪比秦皇汉祖,有清秋襄助,定能扫**,扩千里,令百越之地,尽皆俯。不过,说起来,清秋似乎有眼无珠,看错了人。”董清秋诚心讽刺激将道。她虽然对上官凛不了解,但也看得出他是个有野心的家伙,只是无奈兵权被文昌侯死攥于手中,所以手脚被缚,根本就施展不开。尽管费尽心思才培植起自己的心腹,但即使如明月松,虽是丞相,却也只是个毫无权柄的空头壳子。 董清秋不禁叹了口气,“清秋早该听师父所言,隐居于山中。不该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明君,更不该来此的。”以退为进,董清秋干脆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上官凛听到她说的话,嘴唇轻轻翘起,终于还是没肯放董清秋走,“董卿今日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几日再来不迟。” 这就向董清秋下了逐客令。董清秋一时哑然,她以退为进,费了这么多唇舌,原本奢望上官凛会说一丝挽留的话,好歹自己也是轩辕季的徒弟,就算没有什么本事,供着也可以给天下的士子做个榜样吧?却没想到他还是表现得满不在乎。他不咸不淡把自己吊在这,究竟是为什么? 董清秋自问阅人无数,老的少的,狡猾的,单纯的,即使像明月松这样伪装得再好,她也能感觉到几分他的意图,唯独这个上官凛,像是把自己罩在一个完全绝缘的瓷桶里,无论你怎么看,怎么探寻,他都无法让你琢磨。他的笑,他的说话,都让你猜不到这背后的含义。 董清秋背后有些汗涔涔的,正不知该说什么,上官凛就已经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吏部侍郎拽着董清秋出了章华宫,一边擦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劝着董清秋,让她下次再不可和皇上顶撞之类。 董清秋向吏部侍郎躬身道谢,瞥了一眼后边跟出来的明月松,对吏部侍郎道:“大人先回去吧,清秋有几句话要对明月大人说。” “啊?这个……”吏部侍郎有些为难,看董清秋那张灰色的脸就知道她想要去找明月松的晦气,这让他可怎么向文昌侯交待? “放心吧,这里是皇宫,清秋有分寸的。”董清秋猜到了吏部侍郎的担心,赶紧补充道。 吏部侍郎自知再劝也没结果,只好先离开了。 董清秋行至章华门,左右无人,便站在那门中央,等着明月松过来。 明月松本来只在董清秋背后十几步远,眼见得董清秋站在门上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更是放慢了步伐,“董兄好兴致啊,莫非觉得这宫墙太漂亮了?想要以后都留在这?” 董清秋一言不,直到明月松已经走到近前,她才冷冷道,“为什么?” 明月松笑道,“原来董兄是跟我说话啊?” “少装蒜!回答我的问题!”董清秋已经忍了很久了,“我想昨晚上,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我各有目的,我不拆穿你,你却一再地刁难我,想让我在皇上面前穿帮,明月松,你是否太过分了!” 第十八章 皇后人选 明月松淡淡一笑,“小姐是不是误解了在下的好意?小姐这两日在皇上面前出尽了风头,要不是有在下同小姐配合,只怕效果要差得多。”明月松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尽管这门左右三十丈都没有人经过,董清秋还是有些心里毛。 “请明月大人注意一下称呼。”董清秋瞪大了眼睛。 明月松看董清秋紧张的样子,顿觉有趣,“哦,你还知道自己的性别啊,不过,男扮女装,欺君罔上,冒名顶替,条条都是死罪,喂,你觉得你能瞒得了多久?”说着,话锋一转,“说起来,你百般费尽心思,可惜皇上好像不太吃你那套。小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看你不太适合在这里的。”尽管表面上嬉笑,明月松的心里却闪过一丝忧虑,事情虽然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展,可是这一切并非是他所设计的,皇上为什么会对董清秋态度冷淡?董清秋见到皇上时的那个表情为何会那么奇怪?结果会如何,明月松心里竟然没底。 “月松奉劝你,女孩子家最好还是回去绣花做女红的好。国家政事,本就不是女人该过问的,董兄。”明月松终于不再嬉笑,可他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样子,却没有他云淡风轻时迷人。 “我的事,用不着明月大人操心!”董清秋强硬道,“总之,明月大人少为难在下得好。狗急了还要咬人呢,到时候反咬大人一口,大家一起入地狱,阎王爷不知道收不收呢!”董清秋眼睛迷离,看着明月松讪笑。 明月松颇有些哭笑不得,还没听谁打比方把自己比作狗还兴高采烈的,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奇怪。 正想着,背后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着,“董大人,董大人。” 董清秋疑惑地看着那个太监跑到自己跟前,躬身对自己道,“没想到董大人还没有走远,太好了。皇上请董大人把东西交给奴才。” “东西?什么东西?”董清秋一愣,自己有拿他的什么东西么?看着太监也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董清秋蓦地反应过来,上官凛是要自己把那状元金锁还给他啊! 董清秋的脸上顿时像被霜打了一样,那金锁价值连城,好容易进了自己的腰包,现在居然要自己把它再吐出来,那不是往她身上割肉吗?可是,董清秋除了吐出来,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依依不舍地把揣在怀里的状元金锁拿了出来,这金锁是她认为最值钱的东西,所以贴身保管,还用帕子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 那小太监从董清秋的手里接过,看着帕子里头的金锁,不禁一愣,尴尬地冲董清秋一笑,然后就捧着金锁告退了。 倒是旁观的明月松,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皇上把这个金锁给你了?” “怎么了?难道是我从他身上抢的啊?”董清秋不满道。 明月松一看董清秋那样子,就不知道金锁的来历,“这金锁本是太后薨逝时,交给皇上的。太后让他随身携带,若是有朝一日遇到中意的皇后人选,便将这金锁送与皇后。皇上把这枚金锁送给你?” 董清秋听得目瞪口呆,想来是上官凛匆忙之间布局,又在宫外,找不到价值更高的东西来考察自己是否贪财,情急之下便解了自己的金锁,让那演戏的女子伪装成什么家传之宝。“送给我有什么不可么?” 明月松心里暗暗吃惊,难道说皇上早就知道董清秋是个女子?而皇上和董清秋之间的对话,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该不会他不仅知道她是女的,而且还属意她为皇后的人选?这么说来,他把董清秋安排为起居舍人,并非是鄙夷她,而是真的想把她天天带在身边? “但是他现在又问你把锁要回去了。”明月松更是疑惑,且不说上官凛是什么时候认得董清秋的,把锁送出去又把锁要回来,怎么瞧都像是两个小情侣在闹别扭。 “不就是一把金锁么,我也没那么稀罕。”董清秋强撑着,心里头却在淌血。可是那把锁对上官凛有那么重要的意义,他当然得把锁要回去! 这话听在明月松的耳朵里,更像是气话。明月松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又贪财又势利,琴棋书画,没一样行,除了样子勉强还算个美女(美男更贴切),脑子也还算聪明,其他也没什么优点了。怎么媚使索玉和皇上都一一中招了?媚使初出江湖,没见过什么女人也就算了。上官凛也这么没有品味? 董清秋要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样想自己,非得气死不可。“明月大人,清秋先告辞了。” “董大人,不如到在下的寒舍,小坐片刻。”明月松忽然现了新大6,这个董清秋若是和上官凛有着那层关系,说不定可以为他所用。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怎么?怕在下会吃了你么?”明月松似笑非笑。 第十九章 湖中小亭 明月松的相府位于城西,相府依山傍水,整个府宅是环绕着中间的莫愁湖而建,风景宜人,最适合文人雅士往来其间。 董清秋一进来就看见中央的莫愁湖,水汽在阳光下蒸而上,罩着整片湖面,如同是一片片的云雾从湖底升上来,从湖畔看向中间的亭榭,只隐隐绰绰地看见,好像是仙境一般。 明月松取下束的簪导,乌黑的长被湖面上掠过的清风吹起,丝拂在董清秋的脸上,有些痒痒的,连着心痒。董清秋自动往旁边挪了两步。 明月松返转头看向董清秋,温和又飘逸的笑容配着如诗如画的风景,绝对是女人的必杀技。董清秋不再看他,“明月大人叫我来,就是要我看风景的?” 明月松不说话,忽然拦腰把董清秋抱起,董清秋只来得及惊叫,就被明月松抱着腾空而起,他双脚左右互点,借着湖面上水的张力,轻快地踏着湖水,往湖中央走去。 董清秋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置身于湖面之上,尽管武侠剧里头飞檐走壁的轻功让她艳羡不已,可真被人就这样抱着在水上飘,她却一点美感和成就感都没有。 一双手死死地拽着明月松的衣领,“喂,你干什么啊!别神经啊!” 明月松看了一眼怀里头紧张兮兮的董清秋,这女人总算是有了些女人的娇羞,看她急红了脸,明月松不禁戏谑道:“别乱动,要是一不小心把你扔水里头,我可救不了你,我怕水的……” “什么?你怕水?喂,我不会游泳的。你别玩了……”董清秋眼见得自己已经离岸边越来越远,不知道湖水有多深,想到自己大秋天的要是就这样掉进湖水里,抱着明月松的手都快要把指甲抠进他肉里了。 “你不会真的不会水吧?喂,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啊,为什么非要玩这个……” “小姐,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怕死啊……”明月松被董清秋的手指甲抠得脑门冒汗,好容易才没让自己失去重心。 “我当然怕死了,你要是死过一次就知道死有多么可怕了……”董清秋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好了,小姐你可以下来了。”明月松松了一口气,见董清秋还是没有松开自己魔爪的意思,不禁把脸凑向她,“你再不下来,我可要一亲芳泽了。” 董清秋下意识地把头往后瞥,这才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湖中央的小亭中。这才把手松开,脚踏在了地板上,心里才有些踏实。 明月松揉了揉被董清秋掐痛了的背部,“小姐的力气还真不小。别人不知道的,还当月松非礼了你呢。” 董清秋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明月松斜倚着亭子的阑干坐下,海棠色的大袍被他敞开些,颇有几分放浪,“和小姐聊聊旧事啊,月松怕被狗咬,所以决定和小姐联手,大家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董清秋白了他一眼,“这就奇怪了,明月大人忽然转了性,主动要和清秋联手?我没听错吧?” 明月松只笑不语。 董清秋环顾了四周,蓦地现整个亭子都是四面封闭,根本就没有一条水榭或者长廊连向岸边,“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月松笑道,“咱们聊完了,月松自会送小姐回去。若是不然,小姐就只有自己游回去了。” “你……”董清秋有气也无处撒,只好妥协道,“有什么狗屁就快点放吧。” “女孩子家的,总说这些粗言秽语可不好。我看,皇上也未必喜欢你这副模样吧。” “皇上喜欢不喜欢,关你什么事?”董清秋对明月松是越来越讨厌了。 明月松用手勾了勾自己的秀,“的确与我无干,但小姐却在乎的。不是么?小姐从孤竹国千里迢迢赶到楚国,乔装成男子入朝,无非就是为了皇上。可是皇上对小姐却很是冷淡,甚至将定情的状元锁送出又索回,小姐与皇上之间,不知有什么误会?” 董清秋心里一咯噔,这才转过弯来,怪不得明月松忽然转了性说要和自己联手,闹半天,原来他以为自己和上官凛之间曾有过私情?因为怕自己向皇上泄露出他和索玉的秘密,所以把自己拐来这里? “我和上官凛之间有什么误会,凭什么要同你说?”董清秋故意卖弄道。 听董清秋毫不客气就直唤上官凛的名字,明月松心中更是一讶,看来两人的感情果然非比寻常。明月松故作镇定:“明月松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小姐若是想同皇上解除误会,月松或许可以帮上忙。” “哦?明月大人对清秋这么好,是不是怕清秋一不小心将明月大人找人假扮轩辕季徒弟,在楚国处心积虑为自己谋夺什么的事情透露给皇上知道啊?”董清秋瞬间掌握了主动权,不免洋洋得意。 明月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笑里藏着刀,但还是隐忍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在下这么做,也并非损害皇上的利益,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他和董清秋之间当然还有商榷的余地。 第二十章 尔虞我诈 董清秋占了上风,眼见得明月松说的虽不是实话,但对自己已经有些忌惮,便见好就收。“好,你和索玉的事,我就当没见过。我说过了,咱们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干什么,我都管不着。” 见明月松露出轻松的笑,董清秋就又长驱直入道,“现在既然你想知道我和上官凛之间的事,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和他是有旧情,但是他以为我移情别恋,所以对我冷淡。我从孤竹国赶到楚国,本来就是要向他解释,谁知道误打误撞,你们让我成了什么天下第一才子,我正愁没办法进宫呢,所以就勉为其难帮你们假扮董清秋咯。”这个借口编得董清秋都觉得棒极了。这都是拜她长期当培训讲师所赐,说起大话来从来都不用眨眼。 “不过,他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假装不认得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董清秋叹了一口气,露出惋惜的神色,“喂,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你知道我是个女的,还知道他和我之间的事啊,他最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掏心挖肺,要不然他醋意一犯,以后就再不会理我了!” “这是自然。”明月松应道。可是想到上官凛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打翻醋坛子,明月松怎么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董清秋心里暗喜,只要明月松和上官凛永不对峙,那就不会有穿帮的一天。自己就可以安心周旋于他们之间。 “唉,上官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另结新欢了,我不要爹娘,从孤竹国赶到楚国,却没想到他对我这般冷淡,让我好伤心……”董清秋脸上满是哀恸,在明月松对面坐下,失魂落魄一般。 “这个,皇上这两年刚刚登基,心思都放在国事之上,即使是太后为皇上甄选的两位贵妃,皇上也极少临幸。小姐放宽心才是。”明月松忽然想到什么,“不过,皇上这几年都一直在楚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得小姐的?” “我和他很早就认得了。”董清秋模糊道。 “可是皇上又是什么时候把金锁给你的?”明月松还是想不明白,“太后薨逝不过是去年的事,小姐一直在孤竹国……”那金锁他前两日还见着似的。 董清秋心知明月松怀有疑虑,还是面不改色道,“我还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呢!我刚到楚国就派人送金锁给我,明明给了我,又找人把锁给拿回去。他以为我就那么稀罕什么状元锁么!” 明月松顿时释然,安慰她道:“皇上也许是和小姐赌气呢。我看皇上未必对小姐无情,否则也不会封小姐一个起居舍人,好日日把小姐带在身边啊。” “是么?”董清秋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又黯然,“可是他让我回家休息几天,摆明就是不想见我。”表情变化之丰富,实在是让她自己都佩服得不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明月松轻轻一笑,“不过,小姐若是想见皇上,无论宫里宫外,月松都能帮忙。小姐有其他的需要,月松办得到,也自当尽力。” “哦?明月大人这么好,让我无可适从呢。”董清秋巧笑盼兮。 明月松笑道,“小姐,你我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就用不着拐弯抹角,小姐若是以后贵为皇后,不要忘记月松今日为小姐费的心思就好。” “那是自然。”董清秋最喜欢利益结合的伙伴了。 董清秋的住所还没有安排下来,她只有继续暂住在文昌侯府。 昌侯对董清秋这两日都蜗居在家中倒也没有意外,那个吏部侍郎自然是把董清秋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话都全数报告给文昌侯了。文昌侯也自是知道皇上对董清秋的冷落。明着说让董清秋回家休息几日,可是该休息多少日呢?皇上没话。 他没话,董清秋是否去上班,那也是个尴尬的问题。 昌侯虽然现在没说什么,董清秋却不愿这样待下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上官凛继续就这样把自己晾着,终究不是个办法。她得主动出击。 董清秋找到索玉,这个书童自从自己识破了他的身份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倒好像自己识破了他,多打击他似的。 “索玉,帮我传个信给明月松。” 索玉一愣,抬起头看着董清秋,“公子你要做什么?” 董清秋莞尔一笑,“哦,他立功的时候到了,我要见皇上,你让他去帮我制造机会吧。” 索玉脸上的疑惑更浓密了,“他帮公子?”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董清秋看向索玉,难道他们两人之间都没有交流的?看索玉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和明月松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是啊,你只管去就是了。” “可是,公子,明月松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公子,你确定……”索玉的脸儿急得红扑扑的,眼里头的情意都要盛不住了。 董清秋看着这样的索玉,不禁一滞,她知道明月松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帮自己本就不是出于真心,要是一旦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多利用价值,只怕自己的性命堪虞。 但是这样的话,从和明月松一派的索玉口中说出来,就有那么些匪夷所思了。如果说索玉和明月松消息互通,那么他应该会告诉明月松自己曾遇到刘产的事,也会告诉他自己拿到那枚状元锁的来龙去脉,可是他没有。 所以自己才能够瞒天过海,骗过明月松。 着索玉满是关切的眼神,董清秋不禁疑惑了。难道说这个小书童对自己是真的关心?是呵,明月松一直设局想要令自己出丑,自己来京的第一日,明月松让自己当众抚琴就是为了让自己把脸丢尽,那么索玉主动请缨替自己抚琴,则是替自己挣回了面子,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不是么? 后来,索玉又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尾随自己,在刘产派人试自己武功时,又正巧救下自己,难道说他真的关心自己?真的怕自己受人欺负?他难道不该同明月松一条心的么? 董清秋更加不解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告诉她,大多数情况下,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无缘无故的好。这个索玉,年纪虽小,智谋却不低,要不是他一时疏忽,只怕董清秋到现在也没有识破他。 眼下的索玉又摆出一副楚楚的模样,她看向索玉,这个还未长开的少年,此时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幽幽的哀愁。瞧他之前假装的那个被公子凌辱欺负的书童形象多逼真呐,现在,明知道自己已经拆穿了他,居然还可以故技重施? 第二十一章 士子游湖 住幻想他长大时的模样。唉,孔子说的太对了,食色,性也,明知道索玉都是装出来的,董清秋还是很享受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逼着自己回归正题,“你和明月大人好像是一家的吧?现在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坏话?” 索玉似是没想到董清秋会这么直接说出来,不禁有些窘迫,“公子,不用……不用问那么多,总之,索玉说的是实话……而且索玉是为公子好……”他的声音细若蚊蝇,像犯了什么错误。 “哦,那好吧。你为我好是吧?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和明月松找人假扮轩辕季的徒弟,处心积虑的做这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 索玉一咬唇,绛红色的唇被咬得白,“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把你拖进这淌浑水,我有责任的。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周全,不让你有事!”他说的斩钉截铁,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对董清秋说他要负起责任,这种感觉怎么有些怪怪的。 不过,索玉说的话,忽然让董清秋心里有一丝不安,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在杨柳池镇破庙里头横死的那个“董清秋”,为什么索玉对他的死毫不意外,又是什么人要置“董清秋”于死地呢? 董清秋看向索玉,眼前这少年又拿出一副无辜和令人爱怜的样子,可就是死守着一张嘴,她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好放松表情,“索玉,谢谢你,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公子,你有事就尽管吩咐索玉去做。”得到董清秋肯定后的索玉心情大畅。 “是么?”董清秋眼睛一转,“那好,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让你去帮我做。” “是通知……”索玉还没有说完,董清秋就摆了摆手,“通知明月松,你随时可以去办。我还有件事要你帮我。”未等索玉说完,董清秋就直言道,“我要你帮我去查一个人,楚京的京兆尹大人。无论是他的来历出身,家里有几口人,都有谁,关系如何,还有他的为官怎样,你都必须全部详细的帮我查到。能做到么?” 索玉虽然有一丝好奇,却也没有过多的问,只是拱了拱手,“公子放心,索玉一定能完成。” 董清秋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书童,如果可以,也不要让明月大人知道。”索玉一愣,旋即肯定地点点头。 对于明月松来说,既要帮董清秋制造机会和上官凛相逢,又要不着痕迹,让皇上看不出是他故意安排的,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北面的玄武门出了皇城,再继续往北走两里便到了京城的北门太平门,太平门外有一片后湖,原本就连着明月松府上较小的莫愁湖,从城门内流到城外。 因正值秋日,楚京久晴无雨,不免有些暑气逼人,正是俗称的“秋老虎”,京城的百姓为了解暑,总是成群结伴地前往城外的后湖游泳水嬉。或是赛龙舟,或是在水中演傀儡戏,品种丰富,种类繁多,十分热闹。 明月松知道上官凛有与民同乐的意愿,便邀请上官凛微服出宫,在后湖上坐一尾游船,看着众民嬉戏。明月松是右丞相,掌管文化,对于这些文娱活动当然在意,请皇上微服考察,实在是再自然不过。至于后湖那么大,寻常百姓都不知道有多少,碰到董清秋,那也再自然寻常不过了。 明月松租的游船乃是京城大户主动贡献出来的,游船虽只有一层,但极尽奢华,可供二十人宽松坐下。明月松同时还邀请了京城的一些名流士子,这些士子虽没有在朝为官,但都极有才情,吟诗作对,信手拈来。 这些士子都是董清秋要求的,她特意要求明月松专门找一些风雅之士陪伴上官凛左右,还要求这些人必须品行高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文韬武略,满腹经纶,务必要把她自己给比下去。 明月松不知这女人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却也乐得照做。他原本就是这群风流人士之,找这群符合要求的士子再容易不过。 游船之上,众士子早已经到齐,等明月松陪着上官凛一到,众士子都起身行礼,一个个朝明月松作揖。明月松也不介绍上官凛,只把上官凛让至主位,自己陪坐。 那班士子都没有见过上官凛,只见丞相明月松对推崇尊敬,一个两个都不禁猜度起来,“听说与明相齐名的董清秋已经到了京城,敢问这位公子便是有‘天下第一才子’之名的董兄么?” “听闻董兄琴技凡,又深得轩辕先生真传,神乎其神,今日可得闻一二?”…… 明月松脸上适时地出现一丝尴尬,上官凛却也开口说道,“我不是董清秋,在下乃是明相的远亲,这几日刚到京城,听说后湖此地热闹得紧,所以过来瞧瞧。” “哦,原来如此……”士子们都不禁有些失望。 “说起来,明相今日怎么没邀董公子前来?我等也好讨教讨教。素闻其名,可是却无缘见到,颇有些遗憾呐。”其中一个士子不明就里地感慨了两句,顿时遭来其他士子的冷眼,明月松和董清秋水火不相容,早已经广为流传,明月松又怎么可能去邀董清秋来? 明月松不以为意,只是命令掌舵人开船,另有伶人抱着琵琶过来弹奏,众士子开始摇头晃脑,吟诗作对。 上官凛不禁有些无聊,吟诗作对原本就不是他所喜爱的,行酒令轮到他的时候,明月松便替他作了,他就更加地寂寥。舟上伶人弹的曲子虽然悦耳,但夹杂着那些士子的高谈阔论,又好像变了味道。他也试图以游客的角度问寻这帮士子楚京的风情,但这些士子却都只是浮于表面,说些空泛无力的话,让上官凛只觉得在此有些虚度光阴。 他正想对明月松说自己出去走走,却只听一阵空灵的琴音忽然破空而来,就像是一把锐不可当的利刃冲破了所有的阻碍,穿刺了人的耳膜,让人不禁为这声音一震。所有的士子就像是触电一般,刹那间停止了所有的活动,而弹着琵琶的女伶,也不知为何拨弄着琴弦的手就有些不听使唤,节奏一变,自己弹出来的调子都被那琴声左右,跟着跑了。 第二十二章 湖上琴音 “这世上,竟然能有这样的琴声?真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呐!”那些士子一个个都露出惊艳的神情,只有明月松一言不,这琴声他是听过的,除了媚使索玉还有谁能有这样出神入化的造诣?看来这女人该出场了。 士子们都暂停了手上的酒令,一个个探出头去张望,看是从哪里传来的琴音。很快就被他们现了目标,原来湖中央有一座小岛,琴声便是从那随着水波传来的。 “明相,不如就将船靠岸,我们便上岛寻访一下是哪位高人能有这般的造诣。” 盛情难却,明月松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上官凛也有了好奇心,便跟着这班人上岸寻琴。 岛上郁郁葱葱,正是乘凉避暑的好去处,许多游湖的百姓便在这岛上小憩片刻。小岛高石之上有一座纳凉的小亭,琴声便是从那传来的。众士子伴着琴音赶到小亭的时候,琴音却戛然而止。 只听亭子里头传来一声叹息,“唉,有人打扰,这琴只怕是弹不了了。”所有人都是一愣,只见亭子中央石桌旁,一个人背对而坐,桌上放着一尾古琴,想来弹琴的人便是他了。但说话的却是另一个靠着阑干的书生。这书生正是董清秋,那弹琴的则是书童索玉。 董清秋看着明月松一行人过来,便也不看,就对索玉说道,“把琴收了,不要在这扰了别人游玩的雅兴。” 那些士子忙不迭地上前来,“这位公子且慢,我等在湖上就听得此间琴音,堪称是天籁之音,我们乃是慕名而来。” “是啊,是啊!敢问两位公子高姓大名,师承何处,琴技能有这般造诣,恐怕当世能和公子相比的,屈指可数。”这些人都对索玉的琴技佩服得很,今天的索玉弹得一曲比起在文昌侯府与明月松比拼的那更加悦耳动听,或许古琴原本就是修身养性的,最适合在这山野之间无人之地弹奏,才能把那空灵、脱的旋律挥地淋漓尽致。 明月松冷不丁说道:“真没看出来,董兄这位书童一曲《凤求凰》,倒也真正把司马相如夜诱卓文君时那股味道给弹出来了,这份功力还真不简单呢。” 董清秋心里一愣,没想到自己觉得不错的这曲子,就是那后人为卓文君夜奔所作的《凤求凰》,她看向索玉,却只见他微红了脸,收拾琴的手都迟钝了一下。 那些士子听明月松口里唤着“董兄”,一个个都不禁疑惑起来,“莫非阁下就是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 “董公子的书童便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功力,那董兄的琴技该到了何种神乎其神的境地,天呐!吾命休矣!”这些士子一个个都婉叹不已。 董清秋看了明月松一眼,微微哂笑,“诸位说笑了,清秋不过是因为天气闷热,带着书童出来散散心,说起清秋的琴技,又哪里能和明月大人的箫功相比?”说到这的时候,董清秋只觉得脑袋后在滴汗,怎么就觉得这句话听起来这么猥琐呢。 “董兄太谦虚了。”那些士子哪里相信。眼见得董清秋要走,一个个都围着不让她动。董清秋这才看见走在最后边的上官凛,故作吃惊道,“咦,这不是刘产刘兄吗?这么有雅兴同明月大人一起游湖啊?” 上官凛本来还是一张冷脸,听董清秋叫自己刘产,不知怎么觉得本来了无生趣的游湖有了点乐子,顿时换成了一副笑脸,“是啊,公子,你在啊,既然大家都让公子弹琴,公子就弹一曲让大家听听啊。” 明月松一愣,回头看上官凛,从来没见过上官凛露出这样憨笑的表情,心里头不禁嘀咕,看来董清秋和他确实非比寻常。 董清秋也不理会上官凛是不是又要考较自己的琴技,直接说道,“恐怕要让刘兄失望了,清秋不会弹琴也不会作画更不懂得吟诗作对。”她看向上官凛,他的眸子里头有一丝惊异,似乎没想到董清秋会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是个假冒伪劣的才子。不过她更看得出来,上官凛并没有失望。 他当然不会失望,董清秋让明月松找那么多品格高尚,喜欢舞文弄墨的才子去陪伴上官凛,就是想让他知道这样人的生活是多么地枯燥,她看得出上官凛不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在明月松的游船上一定会无聊至极。而他同时还会现,这些所谓的才子根本不能够对国家提出多少有用的建议。在巨大的心理落差下,自己这个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子的人反而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一定不会让上官凛失望,甚至还会有一丝庆幸,一丝惊艳,幸亏自己同他们不一样啊! 上官凛笑道:“那你也配叫天下第一才子么?” “诶,董公子是开玩笑,董公子若是不懂吟诗作对,那我等就根本连字都不识得!”那些士子当然不相信盛名之下的董清秋其实难负。 上官凛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董清秋也不理会那些士子,只看着上官凛,对明月松道:“清秋想同刘兄单独说两句话,不知道方便否?” 明月松看了上官凛一眼,他没有否决,明月松便也不多说话,只对上官凛说道,“我们先回船上。”这就领着其他依依不舍的士子离去。 董清秋也对索玉使了使眼色,索玉认得上官凛就是上次要试探董清秋武功的人,不禁有些担忧,“公子,他……” “索玉放心,你家公子虽然没半点功夫,但还不至于要你每日都守在边上。你先下去吧,刘兄不会伤害我的。”董清秋偷睨了上官凛一眼,直接连自己不懂武功也承认了。 索玉这才下去。 董清秋临风而立,看着明月松和那群士子摇着扇子往船上去了,这才对上官凛道:“清秋想见皇上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要不是打听到明月丞相有意邀皇上来游湖,清秋只怕都要在家里窝得霉了。”她可不想让上官凛知道自己和明月松串通好时间的。谁知道明月松暗地里头有什么阴谋,她还不想有朝一日被他给连累。 “这么说来,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上官凛不再笑,而是正襟危坐,终于算是正正经经地看着董清秋。 “清秋的消息不灵通,只不过是文昌侯爷的消息灵通罢了。”这个顺手的借口应该是再好不过了。上官凛显然没有理由怀疑文昌侯的影响力。 上官凛伸手摸了摸手边的绿绮琴,“琴是传说中的绿绮琴。” “可是人却不是传说中轩辕先生的徒儿,是这样么?” 第二十三章 戏刚开始 “可是人却不是传说中轩辕先生的徒儿,是这样么?” 董清秋接过上官凛的话茬,“清秋斗胆,就猜猜皇上的心思。皇上派人假扮成强盗强抢民女,试探清秋,结果清秋既没有正义心,又手无缚鸡之力,不止如此,我还根本就是一个胆小怕事却又贪财图利之徒,一进京就因为害怕强权做了文昌侯爷的幕府之宾,入了朝堂,又只会说些恭维奉承的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轩辕先生的徒儿。” 上官凛微笑不语。 董清秋继续说道,“皇上因为对清秋有了第一印象,无论清秋再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皇上心中的想法,故而对清秋也毫不在意,随便给清秋一个闲官打了,也不再宣召清秋进宫。”她一口气把上官凛可能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今日,她务必要让上官凛彻底对她改观。 “皇上,清秋斗胆,想请问皇上,轩辕先生的徒儿应该是何等模样的?”董清秋回转头指了指已经上船的诸位才子,“难道就该似那些公子么?” 上官凛站起身,随着董清秋一起挪步到亭边,看着船上那些士子又开始如同刚才一般行酒令,做诗词,顿觉得乏味困顿。他莞尔一笑道,“文昌侯没有告诉董卿,为官之道,最忌讳的就是揣度圣意么?”见董清秋愕然地看着自己,上官凛补充了一句,“看来今日董卿是豁出去要让朕重新认识董卿?不知还有什么别的节目?” 董清秋这才放下心来,知道上官凛并没有动怒,而他所说的话,就好像是窥破自己所作的一切似的,董清秋看了一眼上官凛,这个皇帝猜度人心丝毫不比自己差。她瞥了一眼湖面,正有一艘小船疾朝岛上驶来,而小船后边更有一条大船穷追不舍,董清秋嘻嘻一笑,朝上官凛躬身道:“微臣斗胆,也学皇上,来一出菜市口三雄人前戏民女,微臣也想看看,真正的士子应该怎么做才对。” 上官凛兴趣来了,说起来,他也很想看看那群迂腐的书生能有什么样的反应。 船上一个男子扶着一弱女子从船舱里跳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就往岸上跑,那大船一靠岸,就顿时从大船上跳下数个壮汉,后边有一个穿着绸缎的公子高声喊道:“快,快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抓回来!把那男的给我打死,活活打死!” 那些壮汉打手,一个个身手敏捷,那一对男女才刚跑了没几步,就被那群壮汉给团团围住,一个个龇牙咧嘴,本来是男的护着女子,现在那女子连忙护着男子,眼见得自己走不掉,那个有钱公子走上来,那女子只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陈大爷,求陈大爷放过奴家,奴家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陈大爷。” “放过?放你妈个屁,老子每天给了翠红楼多少银子,就为了给你这婊子捧场,你倒好,嘿嘿,学会跟别人私奔了!行啊,我就把哪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打死,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 “不要,不要!”女子抽噎着哭了起来,“是小虎哥真金白银帮奴家赎身的!奴家不是翠红楼的人了!陈大爷,您行行好,放过奴家和小虎哥!” 听到那女子的哭声,明月松船上的人都已经闻声赶了出来,眼瞅着那个有钱公子不耐烦地就要自己的打手把那个小虎给往死里打,几个颇有正义心的士子已经站了出来。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这等匪徒行凶作恶!”说话的架势就和当日的刘产一模一样。 董清秋噗嗤一笑,旁边的上官凛也觉得这模样有些好笑,想起自己那日的装扮和说话,心道幸好没有别人看见。就连上官凛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哪根脑弦搭错了,居然扮演了一个那么猥琐的角色。他岔开董清秋的注意力,“那个小虎的真金白银就是你给的吧?” 董清秋点点头,上官凛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 那有钱公子看凭空出来这么多围观的士子,火气更大,“你们是哪根葱啊!本少爷处理家事,打死狗奴才,轮不到你们管!” “这两位分明不是你家的仆人,众目之下,岂容你这等刁民放肆!”一个士子叉腰怒斥,毫不畏惧。 那有钱公子冷笑一声道,“在京城的地头上,可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我打的就是他,怎么着!”说着就上前给那小虎子一脚,其他的几个壮汉见主子话,马上配合地拳打脚踢起来。那有钱公子向着那些士子道:“怎么着,谁皮痒了,老子连你们一块打了!” “我们都是有功名……”那些士子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见雨点般的拳头从头上砸了下来。一个个顿时没了样子,哪里还顾得上把手扳在后头装模作样,一个个像鬼哭狼嚎一般的哀嚎起来,抱头鼠窜,真是丢死人了。 董清秋在上面看得正爽,朝上官凛指了指下边,“皇上,难道皇上希望真正的天下第一才子也同这群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以为凭着一把扇子,一张嘴巴就能够英雄救美的书生一样么?” 上官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董卿想让我看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董清秋笑得更甜了,“皇上英明,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二十四章 送君礼物 上官凛犹豫地看了董清秋一眼,似是没能一下子领悟她话内的含义,却只见董清秋朝下边努了努嘴,只见其他没被打的士子已经着急地赶了上来,一个个高声叫道,“大胆狂徒!明丞相请的客人你们也敢打!赶紧住手!住手!否则送你们去见官!” 这个时候明月松也已经从船内走了出来,眼见得自己请的士子被打,慌忙让手下过去帮手劝架,那些歹徒好容易才停下手,一个个都意犹未尽地看着被打得头破血流哀嚎着的书生们。 那些人到底是明月松邀请的客人,明月松原本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周全,这时候明月松只有站出来命自己的仆人护住士子们,脸色凝重地对那有钱公子道,“在下明月松,阁下无故就遣人殴打无辜士子,且不论阁下现在做的是什么非法勾当,在下都有理由直接押你去刑部!”董清秋见识过明月松的轻功,相信以他的本事,这帮五大三粗的打手不大可能是他的敌手,而此时的明月松不过是一个空有丞相盛名,也一样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无用书生。 他的威名到底还是震慑了那帮打手,有钱公子见自己的打手们都停了手,立马露出凶悍神色,“干什么?干什么?谁让你们停了的?除了你家公子,谁能指使得了你们啊?” “公子,他们好像是丞相家的……”那帮打手听了明月松的话,又看见明月松仆役的衣服,早已经相信了一二。 “是啊,明丞相在此,你还敢放肆?”一个士子“狗仗人势”道。 “丞相?”有钱公子看了一眼明月松,冷冷一笑,“丞相又怎么样?不过是个没权的小子!我老子可是京兆尹大人,是咱楚京的最高长官,知道啥叫最高长官不?那就是这块地头上最大的官!这块地头上的皇帝!” “你……你大逆不道!”那些士子一个个气得都要说不出话来。 那有钱公子却得意地笑,“怎么着,有本事去告御状啊,我老子可是文昌侯的亲信,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扳倒我爹啊!扳得倒么?”他哈哈笑得可开心了,转头对自己的打手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个男的给我打死啊!” …… “董卿……你这是?”上官凛看向董清秋,眼睛里头放着一种透亮的光彩,那眼光好像是船行迷雾,终于拨开云雾见着了彩虹。董清秋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到这个时候才最是好看。 “皇上,是时候去接受微臣的礼物了。”董清秋费了这么多心思,就等着上官凛这样的眼神,迟到的眼神,“微臣斗胆,今日不止是想让皇上知道所谓的真才子并不能为皇上做什么,而且是想送给皇上一份见面礼。” 董清秋看着上官凛那双放光的眸子,便知道他已经猜出了一二,“微臣知道,皇上心里边头一件要操心的事,便是握在文昌侯手中的兵权,而要夺文昌侯的兵权,就必须先要掌握把守紫禁城的御林军和掌管京师的京兆尹。微臣打听到京兆尹陈大人的公子是个不学无术,只知道为非作歹的家伙,草菅人命,强抢民女的事干了不少,但都被他父亲只手遮下了。微臣知道这陈公子最近迷上了一个妓女,便给妓女的相好小虎子一笔银子让他把妓女赎出去,那陈公子当然不肯,微臣再让老鸨透风给他,让他追着妓女而来,势必又要引起一阵纷争。” “现在好了,陈公子冲撞了明月大人请来的诸位才子,还引了流血事件,更当着皇上的面说出他爹是京城土皇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皇上!陈公子犯的是死罪!他父亲京兆尹包庇儿子,纵子行凶,也一样是死罪!明月大人请来的书生虽无用,但却都有一支笔杆,一张利嘴,皇上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们也会联名上书请皇上严惩京兆尹父子俩!”董清秋越说越溜,越说越眉飞色舞起来,“皇上,到时候民情激愤,皇上亲眼所见,他父子两想赖账也赖不掉的!清秋斗胆,要送给皇上的礼物,便是这京兆尹的职位!清秋自有方法让文昌侯妥协。” 时至今时今日,上官凛还有什么理由怀疑董清秋的能力呢?这样的礼物应该是上官凛最梦寐以求的吧?而自己虽然和他想象中的天下第一才子有些差距,但是天底下能够一出现就有心为他解决一件棘手问题的实干派,恐怕没几个吧? 那么,自己这个轩辕季的徒弟可算是合格否? “这么说来,你拜入文昌侯府也是为了跟朕里应外合?”上官凛听董清秋一口气说完才问。 第二十五章 并非仁君 “皇上总算是明白微臣的苦心了。”董清秋如释重负,颇有几分俏皮道。 上官凛微微笑了,“我看京兆尹大人这个位置,非你莫属!相信,这也会是文昌侯的意思。”董清秋默契的回以一笑,上官凛的意思是自己作为文昌侯的新心腹,接班京兆尹的位置才会让手握重权的文昌侯没有怨言。 董清秋低头看了下面一眼,那个小虎子被打手拳打脚踢,都有些奄奄一息了。她不禁对上官凛说道,“皇上再不下去,这个礼物的代价,就有些大了。” 上官凛淡淡看了她一眼,“草菅人命和致人伤残相比,还是前者作为筹码赢面要大些吧。” 董清秋心里一寒,顿时明白了上官凛的意思,他就是在等陈公子打死人,才好让他父子两偿命。这才叫做一国之主,无毒不丈夫。 “可是,皇上!”董清秋只觉得心被一下子扯了起来,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孤竹国送亲的那一长列队伍,因为自己的脱逃而让那些无辜的人全部枉死。今天她做这些,原本就是为了替她们那些枉死的人报仇,替宛思秋的父母报仇,可却因此又连累了新的人,要更无辜的人赔上性命么?董清秋心中抑郁,急于替那小虎子保住性命,“皇上!草菅人命,岂是仁君所为?” 上官凛的寒光在董清秋的脸上一扫而过,似是不相信董清秋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似的,他冷冷一笑,“董卿当日在面馆中,不是对旁人的生死无动于衷么?怎么这个时候又学起了妇人之仁?” 董清秋心底一咯噔,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不是对别人的生死无动于衷,她会同情,会难过伤心,可是二十几年的社会经验早告诉她做凡事都要量力而为,她根本就救不了别人的时候,又何必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明明她可以做到,甚至说,这两个人的生死原本就是掌握在她,掌握在眼前这位楚皇的手中,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 何况,这两个人还是她找来的。仇要报,父母是要救,可是这两人的性命便可以这样耽搁么? 董清秋心有些急了,只有继续劝道,“皇上,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虽然皇上以大业为重,可一统天下的理由,不就是为了让皇上的子民有好日子过么?子民的身家性命对于皇上来说,便应该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这句话不论真心还是假意,皇上作为仁君,都该将子民的性命放在位才是。” “把百姓的性命放在位?”上官凛看了董清秋一眼,似是对她这句话有些新奇,但最终还是换作不屑的语调,“我看没这个必要。” 他的话里头自有一股冻结人心的冷酷,董清秋心里头不得不想这个皇帝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所以自己猜不透,他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董清秋明白,或许也只有这样冷酷的人才能够像秦始皇一样,狠下心来一统天下,才能助她完成心愿。只是,这样的人靠得住吗?董清秋抬起眼看了一眼上官凛,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活生生打死,他的表情凝重,眼眸里起了一层寒霜,她又看不明白他了,刚才还会憨笑的刘产此时成了冷面君王,倘若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利用他攻打孤竹国,会不会也对自己这样残忍? “董卿在想什么?该不会是自己要下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上官凛好像看穿了董清秋的心思一样,“不过,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一句话,没有点出董清秋的心思,却让董清秋察觉到他心中的坚定。自己虽然为他扑了路,可即便自己有功,一旦有碍于他的大业,只怕随时都会遭致杀身之祸。 董清秋抚摸着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同情心,与虎谋皮,不知道自己这步棋究竟走得是对是错。她愣了愣,终于收拾起所有的怜悯,回眸笑道,“微臣只是在想,微臣不便露面,待会儿就站在这看戏好了。” 上官凛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董清秋能扑的路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只需要他去露露脸就行。上官凛看时间差不多,便一个人返转头从后边的小道往下边走去。 董清秋看着上官凛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有种后怕的感觉。 她只顾着看上官凛,却没注意到底下那些惊呼失措的士子背后,也还有另一人做了冷眼旁观者,对别人的生死看得云淡风轻。 卷完) 第一章 京城土皇 上官凛出现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扑倒在血肉模糊的小虎身上,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旁边那些士子虽然一个个愤怒地不行,但前车可鉴,“英勇”站出去的同伴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也只是站着干瞪眼。 陈少爷意气风,一手扯起那女子的头,狞笑道:“逃啊,我看你还往哪逃去!爷的手心是那么好跑的吗?” 那女子闷声不语,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得意的公子哥啊。” 上官凛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士子也都抬起眼看着这位沉默寡言的丞相远亲。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挺身而出。 明月松睫毛一动,抬起眼看着被树影掩映的凉亭,隐隐约约能看到董清秋的身影。这个女人葫芦里头卖得什么药? 陈少爷眼见得又出来一个送死的,嘿嘿一笑,“正打得不过瘾呢,明丞相,你的客人这么不识趣,我只好帮你调教调教。” 上官凛故作不知道,“公子连明丞相都不放在眼里头?公子不知明丞相是皇上跟前最信任的人么?” “皇上?皇上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听文昌侯的?还不是得看我爹的脸色?”陈少爷一脸得意。 “是么?你是说皇上得看你爹的脸色?”上官凛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是啊,怎么着,怕了吧!”陈少爷拍了拍胸脯,“怕就快些滚蛋。”说着就揪着女子凌乱的头,看了一眼刚刚咽气的小虎,对打手使了个眼色,示意收工回家,“别拦着爷回家的路。”这句话是对上官凛说的。 上官凛淡淡道:“慢着。当众行凶,就想一走了之,我看还是等官差来了再说吧。” “官差?哈哈?哪个王八蛋傻到去报官?”陈少爷顿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我看看京城有哪个官差能管得了本少爷。” “不知道京兆尹陈大人,管不管得了?”上官凛这句话是说给陈少爷听,却也是说给董清秋的。 董清秋暗暗佩服,自己刚才只顾着小虎子,都忘记告诉上官凛,京兆尹大人已经在自己的安排下带着许多官差在前来此岛的途中。没想到上官凛举一反三,已然猜到自己会把京兆尹弄来,是呵,只有让父子俩当面对质,才没那么容易耍赖。 “是你太傻还是耳朵太背了!京兆尹就是我爹。”陈少爷狞笑道,“你要不就自己跳湖死了算了,要不然见着我爹,我要的可就是你全家一起死光光!哦,不对,不对,男的统统杀掉,女的都送我家里去!哇哈哈----” “哦。这样?”上官凛对于陈少爷的无礼好像并没有动怒,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少爷的后方,“京兆尹大人好像已经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把我的全家都杀掉。”在董清秋听来,话里头不免有些兴奋。 陈少爷一回头,果然见到一艘船已经靠了岸,走下船来的正是自己的老爹。陈少爷对着上官凛冷冷一笑,那眼神的意思是你这次完蛋了,不止你完蛋了,你家的男人女人小孩孕妇也都通通完蛋了。 陈少爷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就冲他爹走去。京兆尹领着一众衙役正疾步而来,冷不丁碰见自己的儿子,还一愣,“你怎么在这?”半晌没反应过来,“是你找我来的?” “不是。是有人要报官告你唯一的儿子。”陈少爷满不在乎道,“我看你来得正好。正好让他们把这里给收拾了。”估计这陈少爷在家里头也是一小祖宗,对他爹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哦,对了,还有那个人,”陈少爷指了指上官凛所在的方向,“爹!他完全不把你老人家放在眼里头,还牛气地想要把你儿子我给送官!你不想让太奶奶生气,就给我把他给砍了,把他家都给抄了!” 京兆尹抬起眼顺着自己儿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翩翩公子站在那对自己淡笑,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京兆尹大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过去,那公子还是在对自己笑,只是脸上的笑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阎罗王在对自己招手。 “咳……咳……”老迈的京兆尹大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抬了起来,一个劲地哆嗦,都要把他的心给抖掉了。 “陈大人,你儿子要杀我全家,要把我家的女人都送到你家里去呢。”上官凛淡淡地说着,缓缓朝京兆尹走去。 “是呵,怎么着!别以为明丞相能帮你!嘿!我爹可不卖他的帐!”陈少爷完全没注意到京兆尹大人的神色,得意洋洋道。 “是呃。你刚才说京兆尹大人也不用买皇上的帐是么?”上官凛循循善诱,“你说你爹是这京城的什么来着?” 京兆尹大人的脸都已经变成猪腰子色了,两只腿也已经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就差抽筋中风过去了。 “是啊!我爹就是这京城的皇帝!我爹的话最大!怎么着!”陈少爷推了他老爹一把,“爹,你站着干啥?赶紧让他们动手啊!” 他这一推不要紧,京兆尹大人的双膝直接就扑通跪了下去,陈少爷还没有明白过来,就听见京兆尹大人哆嗦地喊了声:“皇----上” 陈少爷好像没听清楚他老爹说了句什么,正要去把他爹扶起来,他爹的头已经挨到了地面,任由陈少爷怎么抬就是死磕头不动。 “爹,你干啥……” 京兆尹大人只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了一遍,自己的儿子还在旁边想要把自己的尸体翻出来鞭笞两下,“逆子!还不……跪……下!”京兆尹大人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气都要断了。 陈公子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上官凛,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屁滚尿流的京兆尹大人,这才回味过来父亲口里说的是哪两个字,不禁双膝一软,整个人也跪倒下去。 第二章 刺客当道 明月松背后的士子们眼见得京兆尹大人和刚才那个不可一世的陈公子双双跪倒在上官凛面前,虽然离京兆尹很远,但一下子也都明白过来似的,和其他面面相觑的衙役,以及岛上鲜有的几个旁观者一起跪倒在地。 除了特许不跪的明月松,所有人都俯身于自己脚下。惟我独尊,这种感觉,上官凛一定很享受吧。 威风凛凛的上官凛阴沉着一张脸,刺眼的阳光下这张脸看起来透着丝丝的寒气,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历数京兆尹陈大人的罪状,纵子行凶,包庇儿子,每一句话都说得不大声,但每一句话都直戳重心,让旁边听着的人不禁热血沸腾,恨不能上前把京兆尹父子俩撕成两半,两父子跪倒在地,战战兢兢,想要辩解,上官凛却压根就不给京兆尹辩驳的机会,京兆尹带来的差人,以及戍卫京师的禁军兵士原本都算是直接听命于京兆尹的人,但这个时候,却不得不把他们的顶头上司给锁回去。 那些士子耳听得上官凛为他们出头,历数京兆尹的罪状中便提到其子对士子们的不敬,总算是挽回了一些面子,这时候齐齐拜倒在上官凛跟前,也不能免俗地歌功颂德。 零星的几个围观的群众,看到真龙天子一出来就除去了京城里的恶霸,不免都大呼青天,感激涕零。 这时候的上官凛意气风,尽管没有说任何话,却让人感觉到那金灿灿的皇权散出的耀眼光芒足以淹没任何人。 然而,这时候在一片歌颂声中,却有着不和谐的啜泣,上官凛闻声而去,只见那被抢的女子抱着血淋淋的小虎子,伸手轻轻地擦拭着他满是血污,早已经没了活气的脸,她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地叫唤着什么。一点不嫌他脏,一点不在乎他已然断了气。 上官凛不知怎么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看,有个自作主张的兵士估计觉得那女子碍眼,就走过去示意她不要再哭,免得冲撞了皇上。 那女子抬起眼,看了一眼上官凛,往昔妩媚的脸庞此时早已经如同一张白纸,白纸上写满了哀戚。 她一动不动,还是抱着怀里的小虎子,对他说道:“虎子哥,你醒醒啊,皇上救我们了。是皇上啊!虎子哥,你不是一直都说咱们楚国的皇上是一位好皇帝吗?你瞧瞧,他就在这呢!就是他救了咱们的呢!虎子哥,你睁开眼睛,好么?你就看一眼,好么?” “大胆!”那兵士听得女子在上官凛跟前放肆说话,不禁大喝道。 上官凛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任由女子就这样说下去。董清秋眼睛湿湿的,看着上官凛有些迟钝地站在那,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是否也会想,自己若是早出去一分钟,或许那男子便不会死?他是否会心里也会有些愧疚? 忽然,小虎子的手指头动了两下,女子敏感地觉察出来,伸手擦掉盈满了眼眶的泪,有些哆嗦地握住他的手,“虎子哥,虎子哥,你醒了?你是不是醒了!你还活着,对不对,你还活着,对不对啊!”她不顾一切地喊着她的情郎,连嗓子都快要喊破了,只是这夹杂着惊喜,希望的破音为什么听起来会那样的动听? 上官凛快步走上前,在众人的惊讶中,摸住了小虎子手腕脉,对那女子说道,“他还活着!”说完,便转头对禁军说道,“快,送他们俩回去找最好的大夫!若是不行,就把御医也找去!”湖上的小岛,自然是寻不着大夫的。 那女子没想到皇上会主动关切小虎子的伤势,甚至要为他请御医,眼中的泪不知不觉哗啦啦又流了出来。她还要说什么,上官凛已经着人过来把小虎子抬上那艘大船去,连带着那些需要诊治的士子一起先送回去,同时押解着陈大人父子回京。 董清秋心中稍稍安宁了些,虽然不知上官凛刚才的做法是真的出于真心还是一般的做戏,但倘若能够留住小虎子的性命,便足够了。不是么? “他是皇帝?”索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董清秋的身后,看着底下生的一切,显得有些意外。 董清秋返转头,看来明月松和索玉之间的交流真的是少之又少啊。“是啊,我让你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想讨好皇上。” “讨好皇上?你为什么要讨好他?”这个时候的索玉变得有些不够聪明了。有些事情,即使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的。 “我有我的理由。”董清秋没有解释。 索玉神色黯然,“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忽然,索玉感觉到什么似的,眼眸中含着一股凌厉,“什么人?”他这还带有几分稚声的暴喝,让董清秋吓了一跳。 还没弄明白状况,就从旁边的树林中闪出来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长剑,长剑反射着澄亮的日光,把董清秋的眼睛都要晃花了。 刺……客?! 董清秋顿时想到了当日在破庙当中暴尸荒野的那个“董清秋”,被风一样的人给干掉的家伙,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会不会是自己的下场? “你们是什么人?”董清秋大声地喊道,务必要让下边的明月松和上官凛听到。虽然不知道这伙黑衣人是什么来历,但只要不是明月松、上官凛派来的,知会他们一声,总比不做声好吧。 “你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其中一个黑衣人说话道。 董清秋才不会傻乎乎地直接回答,不自觉地就站到了索玉的背后,心里头暗暗地祈祷,小玉啊小玉,这次公子能不能活着回去,就靠你了,你一定要给我争气啊,回头你管我要啥我都满足你。 索玉也张开了手臂,虽然手无寸铁,却蓄势待。 另一个黑衣人横了自己的同伙一眼,“问个屁啊!有点常识好不好?能弹出这样琴声的,除了轩辕季的徒弟,还能有谁?” “哦,那还废什么话?上啊!” 十几个黑衣人这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拥而上,索玉把董清秋往背后一推,自己一个人冲上前去。 第三章 谁是清秋 董清秋被索玉一推,碰着亭子的阑干,磕地自己腰疼,只是这个时候却也顾不得自己的腰疼,高声叫喊起来,“救命呐!” 这一声叫唤,总算是惹来了明月松和上官凛的注意。两人方才在底下听见董清秋的喝问,便一齐往这边看来,这时候又听见她的叫唤,两人犹豫了一下,互望了一眼,隐隐听到那边传来了打斗声,终于还是一起抢了出去。 两个人便如同两只展翅的仙鹤,宽大的袍子在他们身形的带动下飞舞,这一玄一青两只仙鹤踏着灌木,直接往林中隐去。 明月松和上官凛赶到的时候,索玉已经很是吃力,要不是那十几个黑衣人武功并不是特别高强,加上并没有一出招就要置索玉和董清秋于死地,所以索玉还能勉强招架。这时候突然冒出两个人,一个用随身的乐器箫做武器,一个掌风凌厉,武功又都在索玉之上,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十几个黑衣人就落入下风,接二连三地被打倒。 董清秋看见明月松和上官凛赶来,多少有点欣慰,到底他们也没有对自己袖手旁观。 “你们是什么人?”上官凛喝问一声,那十几个黑衣人被打倒在地,却没有回答,反倒是董清秋大难不死,心情畅快,不禁深呼吸了一口,“嗯,好香啊!” 这句话刚说完,明月松和上官凛都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地上呻吟的黑衣人顿时冷笑了一声,“迟了,早迟了!” 董清秋刹那间明白过来,这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只怕是毒药或者是迷香之类,他们在打斗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就在空气里头撒了毒。果然,索玉率先就软瘫下去,明月松和上官凛强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斜倚着亭中的石桌歪了下去。 “嘿嘿,武功比我们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抵不过我们的毛毛虫三步倒?!”其中一个黑衣人伤势有些重,但却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连毛毛虫都得倒下,何况你们?说,你们是什么人?” 明月松和上官凛互看了一眼,看情形这伙人是从小岛的另一边上来,一上来就直奔凉亭,倒没注意到底下生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了。 上官凛和明月松都缄口不语,在没弄清楚状况前就贸然开口,不是聪明人的所为。 “好了,别同他们废话了!”有一个黑衣人见几人半天不说话,有点不耐烦了,“说,你们谁是轩辕季的徒弟!”本来已经认定了董清秋,不知为何又冲上来两人,一下子让他们迷惑了。 董清秋心里一咯噔,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用眼角的余光睨上官凛和明月松,只等着他们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也看向他们,做面面相觑状来掩盖自己的身份,这伙人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董清秋才不会傻乎乎地去承认自己就是轩辕季的徒弟,任人鱼肉呢。 还好,上官凛和明月松还没有到落井下石的地步,并没有指认出自己。 “没人吗?到底谁是?快点!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啦!”一个黑衣人勉强站了起来,第一眼就相中了董清秋。 到底董清秋是最早就在凉亭里头的,看她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倒也像是一个所谓的才子。 “你!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黑衣人的宝剑抵住了董清秋的咽喉,只需要再往前一公分,董清秋就可以去见阎王爷了。 “他不是!”索玉眼见得董清秋危险,紧张地想要爬过来,可是四肢无力,连张张嘴巴都觉得费力,“他不是的!” 董清秋望向索玉,只见这少年的脸上早已经急红了一片,心里头不禁有些感动,看着他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想对他笑,却笑得满是苦涩。 “哦?那谁是?”黑衣人把宝剑收了回来,挑衅似的在每个人的头顶都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索玉的头上。 “我!”索玉停顿了半秒,忽然昂起头看着那人,不假思索地就说道,“我就是轩辕季的徒弟----董清秋。” 听他这样一说,明月松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媚使还真动了真情啊? 董清秋一听索玉这样说,看他一副满不在乎,准备慷慨赴死的样子,顿时觉得胸口气闷,一股暖流从心里涌上了眼眶,“不,他不是!” “我是,我就是!”索玉也是个执拗的性子,“不信你们让我弹琴,只有董清秋会弹琴,你让每个人弹一遍不就知道谁是吗?” “有道理哦。”黑衣人点点头。 另一个黑衣人立马反对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弹琴?说不定他们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救兵来!”其实,载有京兆尹和禁军的大船早已经开走,剩下的一艘游船,只有几个丞相家的仆人,即使过来,也不过是徒然送死。 “有道理!”那个黑衣人又打消了让众人弹琴的念头,“可是,你们到底谁是那个什么董清秋?”他的剑尖又指向董清秋,“你是不是?” 董清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让索玉出去送死她不忍心,可是她更不忍心自己自杀啊。 “那你呢?”“还有你!”黑衣人又把上官凛和明月松指了个遍,两人都不回答。 上官凛只是淡淡道,“你们要找董清秋做什么?” “干什么?报仇!”黑衣人有些气恼,“快说!到底谁是董清秋,要不然我连你们一起砍了!” 如是问了几遍,明月松和上官凛似是看穿了这几人不想滥杀无辜似的,索性就陪着董清秋看笑话。黑衣人的耐性终于被几个打死不承认的人给磨平了。 “得了,干脆绑回去,让寨主慢慢审问!” “都……都绑回去?四个?” “那就这三个吧!”黑衣人对受伤的同伴们指了指董清秋、上官凛和明月松。 索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没有我?我才是的!” 黑衣人不屑地看了索玉一眼,“越是不承认的,就越有可能,你一门心思要承认,八成就不是!还有,别以为俺们不识货,你衣服的布料能好过他们三个?一看你就跟俺们一样是穷人!” “好了!说完没有!”另一个黑衣人对自己同伴有些不满,已经走过来率先就把董清秋给五花大绑了。董清秋简直是哭笑不得,浑身**无力,又这样被人绑了,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谁让她的的确确是董清秋呵! 索玉在旁边急得面红耳赤,一个劲地说自己是董清秋,可惜就是就是没人甩他,眼见得几个黑衣人手脚麻利地把明月松和上官凛也都绑好,顿时就两个人扛一个,把董清秋三人当作是货物一样,往亭子后边的小山坡走去,只余下索玉一个人在那里带着哭腔叫唤…… 第四章 人肉垫子 董清秋等人被抬上一艘泊在水草茂密处的游船上,那十几个黑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黑袋子,把三个人一起装了进去。又把衣服一脱,直接就往董清秋三人的口里塞,那带着泥土和汗臭味的夜行衣,着实让董清秋难受地掉眼泪,不知道自己老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都报应在自己头上了。 她只能感觉到这伙人船行了很久,都已经让董清秋有些晕乎乎了,才弃了船,又换了个手推车把三个人扔在上边,一路上颠簸的很,想来是走的崎岖山路,都把董清秋颠簸地要吐了。 又过了好久,董清秋都要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又被抬了起来,又被扔了出去,她已经做好要嗷嗷大叫,直呼痛的准备,落地的时候,却只是觉得身子底下是软的,自己一点也不痛。 黑布袋子被打开,外界传进来的光亮刺痛人眼,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把他们先关在这屋子里,看好了!我去请寨主过来。”只感觉到光亮又黯淡了一些,房门关上,外边铁链子响了几声,想来是把门给锁上了。 董清秋这才渐渐看清楚这间屋子,是用土夯的土屋,房间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干柴就是稻草,应该是一般人家里都有的堆杂物的柴房。 董清秋还没有看够,就只觉得下面的软垫子在上下起伏,董清秋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哪里是软垫子,分明是人肉垫子,还是九五之尊的人肉垫子。 上官凛有些恼怒地看着董清秋,想来是董清秋在他身上十分享受地样子让他不满到了极点,却又不能作。倒是旁边的明月松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董清秋。 董清秋歉然地看了上官凛一眼,这又不是自己故意的,她还不想躺在他身上呢。正想着,门外忽然一阵骚动,只听见有人喊着“寨主”,董清秋心里正想着,什么山寨这么小,寨主这么快一喊就到了,门就已经被打开,一个人率先踏了进来。 董清秋扭头看着有些辛苦费力,却还是扭转来看向来人,只见来者是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汉子,长得十分壮硕,皮肤是黑得暗红,穿着一件短衫,打着赤脚,同湖边靠打渔为生的渔民差不多。那中年汉子一进来就把董清秋从上官凛的身上给提溜起来,扭转头对后边的人说道:“就是他打伤咱们这么多弟兄?他就是那个轩辕季的徒弟?” 后边的人回道:“他不是,他没武功,另外两个才是。不过,我们都不知道谁是轩辕季的徒弟,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就把他们三个都带回来了!” “笨脑壳!”那寨主听闻董清秋没武功,登时就把董清秋一甩,训斥他的属下道,“轩辕季武功那么高,这个人没武功,怎么可能是他的徒弟?!你真是笨脑壳,你多抓一个人回来,不是要多一个人吃饭?!我还要等夫人回来才能处置他们!唉!现在又这么多兄弟受伤了,谁去打渔!!” 董清秋被寨主摔得**开花,心里头真是在吐血,就连山大王都能想到轩辕季的徒弟该有武功,但听到这个寨主的话又简直不敢相信,难以想象,原来山大王能穷成这样?这年头,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啊。 “寨主,您又没跟我说他没武功,那要不……我把他再扔出去?” “扔你个头!”寨主横了他一眼,董清秋明白,他们这个山寨想来是十分隐蔽,多跑一趟,就多一分泄露山寨的危险。 寨主朝自己的手下使了使眼色,手下便上前去把明月松和上官凛口里塞着的东西给取了出来,却因为刚才寨主已经肯定董清秋不是轩辕季的徒弟,直接忽略了她,任她在旁边呜呜了半天,就是不理会。 寨主看向明月松和上官凛,“你们谁是轩辕季的徒弟?” 上官凛便又问了一遍,“听说你们是要报仇,不知道是报什么仇?”他对轩辕季十分推崇,自然关心一些。 寨主冷笑一声道,“血仇!当初……”他正要说话,忽然想起不足为外人道出他们的身份,便立马收了声,“冤有头,债有主,总之,我们只要轩辕季徒弟的性命!其他无干的人,我们绝不伤他一根汗毛。虽然你们打伤我的弟兄,但我们出手在先,也怪不得你们。只要轩辕季的徒弟站出来,其他两人,我马上送他们下山去!” 董清秋心里拔凉拔凉的,她这个时候其实只要亮出她的女儿身,寨主肯定得放人,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嘛!可是她当着上官凛的面说这话,就是欺君之罪,那么自己入朝为官的梦也就此破灭了。当然,此时就算董清秋此时想要说些什么话,却也说不出来。 上官凛依然没有搭腔,董清秋心里怦怦直跳,或许是念及自己刚刚帮他立功,所以不舍得就这样把自己给牺牲掉;明月松也没有如往昔一般落井下石,或许是他真的相信自己和上官凛有一腿,所以更不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推进火坑。 这样一想,董清秋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可是那寨主连问了两遍,两人还是不答腔,不禁眉头一皱,“怪了!难不成你们就这么想一起死?!” “寨主,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把他们都带回来了吧!”后边的手下松了一口气,总算让寨主也体会到他们的难处了。 寨主最后也无可奈何,“得了,还是等夫人回来,听她处置好了。”说着,又小声嘟囔了两句,“又得浪费我几碗饭!”说着还横了董清秋一眼。 董清秋心里叫苦,大哥,其实我吃不了你多少的。大不了我负点伙食费好了。 寨主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看着自己手下脸上被明月松的箫划伤的口子,尖而锐,功力实在深厚,要是这两人手上拿的不是箫,而是刀剑,自己的这些手下,恐怕多数都缺胳膊少腿了。 别看寨主胡子拉碴,心倒是颇细,“去,把夫人的那两根捆仙索拿来。” 第五章 香唇轻触 不一时,手下拿了两捆更粗的绳子过来,那绳子似是沾了药水,看起来噌光滑腻,“这绳子就算是神仙来了,都别想挣脱。”寨主狞笑着,把上官凛和明月松两个人又绑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拍拍手上的灰,“行了,就等夫人回来!” 寨主带着满意的笑转身出去,想来他把董清秋等人捉来,八成也是为了讨好他夫人。门外落了锁,屋子里没有窗子,只有茅草做的屋顶和简陋的木门能透些光过来,上官凛和明月松也说不准外边的人是否有偷听,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只等过了好一会儿,那些门外看守的人已经坐不住了,瞬间便传来聚赌的声音。 上官凛心里头窝气,被几个粗人绑来绑去,这样的待遇,他哪里受过?“你过来!”这话是对着董清秋说的。 董清秋仍旧躺在那里,心里头想着我要能动才行啊。 明月松笑道:“那的药效已经过了。”这边厢对着上官凛一阵苦笑,“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迷香,能够让人内力全失。” 董清秋听明月松一说,这才现自己确实可以挪动身子,之前的**早就已经消失了。董清秋没办法,只好艰难地爬起来,向两人走来。由于自己不会武功,最受歧视,所以除了手臂被捆,双腿还能动弹,那上官凛和明月松都是手脚双双被缚,完全不能行动。 上官凛用手臂碰了碰旁边的明月松,“帮他把东西取了。” 董清秋一愣,登时不知说什么好,上官凛这意思是要明月松用嘴巴帮她把口里塞着的布给取了吗?她怔怔地看着上官凛,上官凛则没好气道:“难道还要……我给你取吗?”这里就只有他和明月松的嘴巴是空闲的。 董清秋当然知道臣子没有要皇上动手的道理,可是她骗明月松自己和上官凛之间是有暧昧的,上官凛对自己这样,明月松怎会不怀疑?她挪向明月松,偷看了他一眼,明月松眼眸里的笑意怎么瞧都像是幸灾乐祸的味道,董清秋不得不怀疑明月松是不是已然猜到自己是骗他的。不过还好现在三人行,说话都有顾忌,自己到底握着明月松的把柄,他也不敢太嚣张。 董清秋猜的不错,明月松今天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自己以为的那般缠绵悱恻,尤其是董清秋遇险的时候,上官凛分明是有些迟疑才和自己一起冲过去的。真要是曾经对董清秋用情极深,怎会有这层犹豫?若真像董清秋所说的会吃醋,又怎会让明月松帮她从嘴里取物,和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明月松虽然怀疑,但却也不会造次,只是冲董清秋笑道:“董兄好像不大情愿。那就不要勉强得好。” 董清秋白了他一眼,矮下身子,把脸凑过去,被那东西塞了这么久,脸早已经僵硬不堪,血液循环不好,再迟些时候,脸上的肌肉都要坏死了。 明月松有些玩味地看着董清秋,眼睛里头写满了暧昧两个字,让董清秋不寒而栗,他的嘴唇缓缓地欺了上来,那双丰厚性感的嘴唇在董清秋的眼前晃了好久,假装出一副不知如何下口的样子。 好一会儿,见董清秋都要扛不住了,这才张嘴咬住她嘴巴里的黑布,他的脸和董清秋的脸凑在一处,鼻尖相互碰触着,或是蜻蜓点水一碰触就分开,或是紧紧地相贴,恨不能揉到彼此的肉里去,让董清秋心里生出一丝异样,说不清是羞辱还是心动,只能说被一个这样好看却又恨得牙痒痒的男人几乎零距离的脸对脸接触,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明月松就这样折腾了好半天,连旁边的上官凛都有些闹不明白明月松这是在干什么,要是再离远点,便压根看不清董清秋口里塞的那黑布团,只能看见两个男人嘴对嘴,鼻子对鼻子。 上官凛别过脸去,只觉得心里头别扭,第一次对明月松拉下脸来,“有那么困难么?” 明月松本来已经衔住,听到上官凛的话,不禁扭过头来,“要不你试试?” 上官凛一想就觉得有些恶趣味,闭着眼不再说话。 明月松又重新看向董清秋,“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董清秋的一双眸子都要对明月松下刀子了,摆明了是故意占自己的便宜,可是自己却得强忍着假装没事。 这一次明月松趁上官凛闭着眼,胆子更大,直接换了个方向从自己的右侧入手,唇“不经意”地就碰到了董清秋的脸颊,惹得董清秋轻轻一动,横了明月松一眼,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董清秋这就要离开,明月松则一口咬住了布团,轻松地从董清秋的嘴里给夺了出来,像是叼着一支野蔷薇,百媚横生,转头就吐掉,不得不说,明月松即使是这样最平常的一个动作,在他做来,都不失潇洒。 董清秋立马直起身子,保持和明月松应有的距离,僵硬的嘴唇还算能说话,“有劳了。”一脚狠狠地就踩在了明月松横陈的腿上。 明月松眉毛一动,想要说话,董清秋已经先一步道歉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想要冷嘲热讽一把的明月松又找不着由头了。 上官凛这才睁开眼,看向董清秋,他的眼睛自有一股威仪,即使是被五花大绑于这样的地方,还是让人一碰触就不敢造次。“可识得这伙人?” 第六章 人有三急 -------------------- 董清秋摇了摇头,为了显示出自己还算有些头脑,替他分析道:“我看这班人的身形不像是地道的楚人,想来是别处迁徙来的,不知什么原因在后湖这一代打渔为生。” “他们可口口声声都要找你呢,你不认得他们?”明月松故意逗她。看来无论在什么场合,两人都一定要杠上。“说起来,我们可都是被你拖累,才身陷囹囫。” 上官凛见两人半天没有说出什么内容,忍不住插话道:“你们可知现今身在何处?” 董清秋对这个问题简直无从答起,什么都看不见,就是被人扔来扔去,都快要吐了,哪里会知道被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明月松想了想,说道:“应该离方才那小岛不远。” “不远?”董清秋有些不解,明明感觉行了长时间的水路,怎么说也该在后湖的最北边了吧。 上官凛却也点点头,“我也感觉那伙人是带着我们在后湖上兜了两个,想要把我们转晕了,这才又重新回到这里。他们既然是听到琴声才伙同上岛,想来老巢就不会离得太远。我记得小岛后边的水域全是芦苇荡,游玩的人鲜有去那的,这帮匪徒,便应该是长期盘踞于此。” 上官凛的分析让董清秋顿时明白过来,不是他和明月松良心现,听到自己呼救就过来营救,而是他好奇这帮黑衣人为什么要刺杀自己,所以即使别人询问谁是董清秋,他们也故意缄口不说,就是想跟来看个究竟。 董清秋有些失望,但却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人与人之间难道不该是冷漠的、互相利用的吗?不知为何,她忽而想到索玉,他的挺身而出是出于真心么?他会来救自己么?她不禁苦笑,索玉即使有心相救,恐怕也找不到这来。看起来只有靠自己了。 董清秋凝眸细思,决定要努力和上官凛达成统一战线,“依我看,这伙人长期藏身于芦苇荡里,靠捕鱼为生,却又见不得光,想来和楚是敌非友,又口口声声要找轩辕先生的弟子报仇,八成是当时轩辕先生帮楚开拓疆土,灭诸国时留下的祸根,您以为呢?”她看向上官凛,自己这个猜测应该**不离十,他们要找的人是轩辕季的徒弟,而非钦点董清秋本人,当然是因为找不到轩辕季报仇,便只好寻他的传人来解气了。她之所以向上官凛点明,就是想告诉她,她作为轩辕季的徒弟和楚国的国君根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伙人要是知道他是皇帝,肯定会更高兴! 上官凛看了董清秋一眼,冷冷的一笑,笑里的寒意还是让董清秋心里毛,他听出了自己的言下之意。 明月松冷眼旁观两人,怎么瞧都别扭,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坏坏的一笑,对外边大声叫道,“来人那!” 见董清秋和上官凛都有些意外,明月松小声道,“听他们的意思,还要关我们几日,我看还是主动些好。”他倒好,也不先吱声就擅作主张起来。 他说着又喊了两声,外边聚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使劲用手磕了磕门,“干什么,吵什么吵?!” “人有三急。” 明月松找的这个理由差点没让董清秋给翻倒过去。一个儒雅的公子大声说着这四个字,怎么听都觉得猥琐,他就不能说肚子饿了?而且明月松这一提,登时让董清秋也觉得下腹涨得难受。 “三急是啥?”有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问道,应该是个小童。 “就是撒尿。”外边看守的人答道。 “是啊。”明月松听外边的人说的那么直白,还更来劲了,“急得很。快开门带我去茅房。” “你就在屋子里头解决吧。哪那么多名堂!” 上官凛没好气地看了明月松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对外边说道,“那麻烦大哥过来松下绳子,手都被绑了。” “不行,松了绳子你们都跑了,你要不就忍着,要不就尿裤子里得了!” 董清秋被这句话差点没呛死,下意识地就高声回答,“是大号的!到时候你家夫人被臭气熏死了,我们可不负责啊!”脑子里头却猥琐地浮现出两人裤子湿答答的画面,直想笑。 一抬头却见上官凛和明月松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就差冲自己竖起大拇指了。 董清秋这句话显然有了点作用,外边的人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去请示寨主。先忍着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几人齐声唤道:“寨主,夫人!” 屋子里头的三人互望了一眼,没想到那寨主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只听寨主说道:“怎么样?” “哦,他们说要撒尿,正要去请示寨主……” “咳,咳,注意用词!”寨主有些紧张地说道,“是小解!如厕!” 屋子里头的董清秋笑得肚痛,打渔的莽夫还注意用词?看起来,八成寨主的夫人原先是个大小姐,比较难伺候。 “把门打开。”寨主夫人打断他们的对话,出声命令道。 铁锁落下,屋外的阳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柴房,一个穿着藕色衣裳的女子率先走了进来,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眉宇里头透着股英气,身上配着一把长剑,像是个女中豪杰。她一进门,便脸色一变,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站在那半晌没有吭声。 倒是明月松笑着对上官凛道:“我们好像不用耽搁好几天了。” 寨主夫人怔怔地看着三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寨主在旁边对夫人说道:“他们三个人里头有一个就是轩辕季的徒弟,就是都不承认谁是,夫人你看?” 寨主夫人扭头出去,吩咐旁边人道:“把他们三个都给我分开关,我一个一个问!”董清秋瞪了瞪眼,这个夫人做事还挺麻利的! 第七章 齐云山人 客房乙,一炷香时间后。) 董清秋在房间里头等了许久,门才打开。 寨主夫人拎着长剑走了进来,眼睛里头的寒光简直比她手上的剑刃还要锋利,看得董清秋心里直毛。 “他们已经交待了,你就是轩辕季的徒弟!”剑柄忽地搁在董清秋的肩上,如同千金般沉重。 董清秋一惊,脑子里头飞快地旋转,马上否定道:“夫人这样试探的把戏就别玩了。夫人没想过,可能寨主抓错了人,其实我们和轩辕季都毫无瓜葛呢。”寨主夫人把几个人分开审问,就是让三人不能互相通气,她这个问题,只怕对所有人都问了一遍。 寨主夫人冷冷一笑,“就算抓错人又如何?我夫君是慈悲心肠,我可不是!你们不愿供出谁是,那就三个人一起死好了!” 董清秋心里一凛,还以为那莽汉的夫人是个娇贵心软的大小姐,如今看来,这个夫人完全不是那种角色啊。她陪着笑,试着询问道:“不知道夫人和轩辕季的徒弟之间有什么仇怨哦?或许,或许我可以帮夫人,也说不定呢?”她说着耸了耸肩,被一把长剑压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寨主夫人没有挪开剑的意思,“我倒想知道,你能怎么帮我!”言语里头全是不信。 “依我之见,夫人应该是同轩辕季有过节,而非他的徒弟吧?”董清秋察言观色道,“说实话,夫人的仇恨就算加诸于轩辕季的徒弟,就算真的杀了他,是否就能让夫人真正地畅快?” 寨主夫人眼中闪烁,拿着剑的手不由松了点,董清秋再次问道:“不知是否能告诉在下,夫人与轩辕季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看寨主夫人眼中有些犹疑,董清秋又适时地给她下了一颗定心丸,“夫人要是觉得不该告诉在下,到时候再杀了我也不迟啊?” 寨主夫人收回剑,冷冷道,“没什么不能说的。说到底,我们齐云山人顶天立地,从来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有什么不能为外人知?” “齐云山人?”董清秋一愣,想来是什么边陲的少数民族,自己不太了解。 “齐云山,原本在楚国之南,终年云雾缭绕,齐云山上有许多奇珍异宝,都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物,我们的族人便世代住在这里。”寨主夫人回忆起自己的家乡,眼睛里头冒着光,“可是,这一切都没了!就是轩辕季!是他为了所谓的统一,要让我们的族人离开齐云山,我们不走,就用大刀砍,用长枪挑!”夫人的眼里头已经满是愤怒,“我出生的时候,便已然不在齐云山,可是身为族长的接班人,却不能领着自己的族人回家乡,这是多么地可耻。前些年,我偷偷地去过一次齐云山,可笑,整座山都被楚国用来栽枣树,就因为原先那皇帝喜欢吃枣子!” 董清秋算是明白过来,寨主夫人原该是族长,难怪寨主事事都要听从她的。“所以夫人才想着找轩辕季的徒弟以泄愤?” “不错,轩辕季早没了踪影,八成是被上天收了命去!我不找他的徒弟找谁报这个仇?!” “夫人错了!”董清秋知道了症结所在,对症下药道,“夫人真正想要的,不是报仇,不是泄愤,而是帮助自己的族人重回家园。不是么?” “重回家园?”她的眼睛里头出现了一丝游移。 “不错,回到家乡,过族人该过的生活,才是一个族长应该做的。不是么?”董清秋看向寨主夫人,她的眉宇中已然有了几分心动,“可是,回齐云山,怎么可能?若是能回去,我们又何必苟且于此?每天偷偷摸摸,不敢被人现身份?” 董清秋自信地笑了,“有没有想过,也许夫人心中的敌人却也能有朝一日成为夫人的友人?说到底,轩辕季当初扫荡齐云山,也是为朝廷办事,并非他个人所愿,而他的徒弟则更是与此事无由。”董清秋一咬牙,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实不相瞒,在下便是轩辕季的徒弟董清秋。” 寨主夫人看向董清秋,本来已经展开的愁眉顿时凝成了两道寒剑,董清秋趁她没作时,赶紧按住她,“夫人忘了在下刚才说的?就算夫人杀了在下,又有何用?”见她情绪稍定,董清秋又赶忙道,“夫人,何不放下刀剑,听我一言?清秋不才,却也能在楚皇跟前说上话,夫人若想领着族人回到齐云山,就不如放下过往的罅隙,和皇上握手言和……” 第八章 身份识穿 客房甲,一炷香时间之前) 座上一个男子正揉着自己已经淤红的手腕,脸上挂着迷人的笑。但匍匐在他脚下的藕色衣裳女子却没有被这笑容感染,背后的衣衫都因为冷汗而紧贴着肌肤。 “晓荷但凭少主处置!”匍匐在地的正是出外回来的寨主夫人。 她的少主便是明月松。明月松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地上的寨主夫人,“但凭处置?那你又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晓荷不该纵容夫君擅自离此,还将少主缚来此地。”寨主夫人晓荷仰起头看向明月松,眼里头满是担忧和祈求,“少主!我夫君一心替族人报仇,替我报仇,所以才会在听到琴声之时按捺不住,冒险把人绑来,他们都不知情,也怪属下没有对他们约束,都是属下的错。少主,还请少主看在属下的份上,不要怪罪他们,属下,属下愿意一力承担!” “你一力承担?”明月松冷冷一笑,“你又承担得了吗?实话告诉你,那两人中,便有一个是楚国的皇帝!你们齐云山人藏身于楚的老巢被他现,只怕你想要保全你的族人,也保不了了!” 晓荷的脸色顿时惨淡如水,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少主,求少主救我族人!” 明月松见晓荷这样子,却不慌不忙,站起来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你们在后湖藏身也有数载,我看楚皇早就想要把你们揪出来,只是他一无兵权,二是寻不着你们的踪影。现在好了,你夫君急于报仇,倒把他虏获进来。国不能无君,楚皇他再没兵权,文昌侯也会带兵扫荡此处,救他出来,到时候你们全族上下,只会片甲不留。” 晓荷听得明月松越说越是心凉,整个人都已经泡在了汗水里头,红了眼眶,“少主,属下求少主救我族人,只要我族人、我夫君不死,属下愿以死谢罪!” “呵,你死了又有什么用!”明月松冷冷道,“你族人擅自做主去杀轩辕季的徒弟,若真碍了我的大事,当时就把他们悉数杀了。只不过,既然楚皇有意要捣毁你们的老巢,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遂了他的心愿。你们只要假意投靠朝廷,楚皇便不会拿你们怎样,他现在手头无兵,就算怀疑你们的忠心,却也不会处置你们,说不定还会把你夫君委以重任,这样不是既保全了你族人,又能助我完成大业么?” 到“大业”,明月松脸上不禁浮现出微笑。 “可是,楚皇若知道我们是齐云山人,又藏身在此许久,突然投靠朝廷,他怎么会相信?”晓荷的担心不无道理。 明月松看了一眼窗外,“你贸然去投靠,自然他不会相信。不过,你绑来的另一个人,却能做你的说客。如果我猜的不错,她知道你要杀她,一定会凭她那张巧嘴,想要说服你把她放了,你只要说出你的难处,她定然还会劝你归降朝廷,到时候你就假装被她说动,劝你的族人归降,这一切便可水到渠成。”眼前不自禁地浮现出她怕死的样子,眼角里头一股笑意萌生。 “那个人就是轩辕季的徒弟董清秋么?”晓荷的眼睛里头闪过一丝厉光,其他两个人,一个是轩辕季的徒弟,一个是楚皇,都是自己的仇敌。她捏了捏拳头,隐忍着说道,“属下定会说服我族人,暂忍大仇。” 明月松轻轻笑了,这个晓荷虽是他的嫡系下属,却并不是他的心腹,自然不知道董清秋是媚使杜攥出来的人物,否则也不会纵容自己的族人和丈夫去寻仇了。明月松没有告诉她的意思,戏越真越好。“知道就好,至于该怎么做,才能让楚皇相信你是真心投靠,你应该心里有数。” 晓荷点点头,“谢少主明示。”她站起身来,忽然想到什么,又躬身道,“少主,属下同轻罗刚从孤竹国回来,少主让打听的事……” “你且说来听听。”晓荷不提这茬,明月松倒差点忘了自己曾经让轻罗去打听孤竹国最近生了什么事。 “孤竹国近来生了大事!”晓荷说道,“孤竹国的永南王被孤竹国王上关入大牢,家也被抄了。” “哦?可知道原因?”明月松随意地问着,孤竹国对于楚国来说,只是个边陲小国,他平时也关心不多。 “属下找了个熟悉内情的人询问,事情原本是永南王家的小姐被孤竹国王上献与燕国国主做皇后,哪知道小姐中途逃跑。孤竹王上一怒之下,将送亲的仪仗队全杀了,还把永南王一家老小都打入天牢。” 明月松豁然开朗,“永南王家的小姐?那小姐叫什么名字?” 晓荷一愣,怎么都没想到明月松听完此事的第一反应是问那小姐的名字,肚子里打小鼓,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姐名叫宛思秋,年方十八,深得永南王疼爱,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中途跑了,而且孤竹王上封锁了离开孤竹国的必经之路,在国内也大张旗鼓地捉拿她,然都没有收获。” 明月松嘴角浮现出理所当然地笑,“就孤竹国那蠢钝嗜血的老头,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少主识得她?”晓荷一出声,便知道自己有些多嘴,连忙低下头去。 明月松没有怪责,只是继续问道,“你说永南王家的小姐原本是要嫁给燕国主的?” “是。孤竹国王的亲信说,是燕国主指名要她做皇后的。所以,如今宛小姐跑了,孤竹王上只有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才能向燕交差。这一点,外人自是不知的。” 晓荷说完,半晌没听到回音,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月松,只见他端着杯子,一动不动,杯子里头的水都要洒落出来了。晓荷没敢吱声,怕打扰了明月松的沉思,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好一会儿,听得明月松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春药?” “啊?什么?”晓荷一愣,脸一红,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月松有些不满,换了个说法,“就是催情药,你们齐云山人不是最喜欢这些玩意儿?” 晓荷想了想,回复着主子,“我夫君倒是有,听说,是听说,是……是可以让男人夜……夜占十女……” “那女人用的呢?”明月松完全没有理会晓荷的羞于启齿。 “女人?”晓荷有些尴尬,但终于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有,有的,名叫四时入门欢,据说能……” “好。”未等晓荷说完,明月松就朝她伸出手来,“把那两个药都给我些。” 晓荷一咬牙,出门去了,心里头还在盘算该怎么同她的夫君说要那春药。 屋子里头的明月松却有些热血沸腾,杯子里头的水洒在手上还觉得那温热可以点燃心中的**,他望着窗外,眼睛里的笑意如洪水一般向外泛滥:好啊,我才不管你和上官凛是真有旧情还是子虚乌有,今天都要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哼,燕国主的老婆被楚皇睡了,这场戏才有看头! 明月松的脑海里头登时浮现出董清秋躺在床上,扭捏嘤咛的模样,娇红的脸孔,火热的喘息,还有双手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衣裳,一想到此,明月松只觉得心里头有着巨大的满足感。 第九章 寨主掉包 寨主夫人晓荷从房间里头出来,迎面碰见自己的夫君,“怎么着,夫人问出没有?”寨主眼睛放着光,随时准备磨刀霍霍。 晓荷白了他一眼,夫君并不知道自己另外的秘密,她把他拖到一旁,小声道,“把四时入门欢和通天彻地散给我。” “啥?”寨主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晓荷脸一红,深怕别人听出端倪,使劲掐了寨主一把,又说了一遍。 寨主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手不老实地就往晓荷的**上摸了摸,“夫人,你怎么,嘿嘿,大白天的,你不是最不喜欢白天吗,咱们……” 晓荷使劲踩了寨主一脚,“胡说什么,我拿着有用的!”或许是看到夫人变脸,寨主也不再戏谑,便把两个瓶子掏了出来。 晓荷对丈夫把这样的东西随身带在身上十分不满,但现在有事在身,也不同他理论,只又踢了他一脚,才重新进去。 寨主不明白夫人拿着两种春药进房间里头去做什么,有些不放心地要跟进去,她却已经重新出来,手里头掂着两个杯子,递给寨主,“过会儿饮酒,这只杯子记得给那个看起来白净瘦小的家伙,这只就给穿黑色衣服,看起来壮实些的那个。记住没有。”晓荷也不明白少主这么做是为什么,但却也不敢问。 寨主一手一只瓷杯子,有些不太明白,“等下干啥要喝酒?这两只杯子有什么不同?”说着,眼睛凑到杯面上细细地瞅着。 晓荷推了他一把,附在他耳边小声告诉他,杯沿已经抹了强有力的春药,一个是能让女人欲仙欲死的,一个是让男人愈战愈勇的。寨主看向自己的夫人,实在不明白夫人这么做是为什么。 晓荷却也不能向他解释,只是又叮嘱了两遍,告诉他过会儿要跟三个绑来的男人喝酒,转身又进了另一间房。 寨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逮着一个手下问道,“喂,你们有用过四时入门欢没有?” 那手下一愣,老老实实回答道:“用?怎么用?我婆娘才不肯。嘿嘿,不过,有一次,我偷偷地把那药抹在我家婆娘吃饭的碗上,结果,那晚上……哈哈,俺就不说了。” 寨主咽了口口水,“你说你婆娘从来不会主动问你要那个?” “是啊。女人啊,怎么可能主动要这个?” 寨主一听,心没来由地剧烈跳动了几下,为啥自己的婆娘突然转了性子要这玩意?虽然说这两个杯子是给被抓来的两个男人的。可是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有这兴致了?难道是喜欢看男人想要却又得不到的样子?不对啊,你说给一个男人用什么四时入门欢啊?这药的药效太强,要是四个时辰之内,没寻到男人交欢,女子会全身痉挛,十分可怖,但用在男人身上却又完全没有效果。 寨主不知怎么就是不放心,对着一排五个杯子,一个念头闪过,把抹着四时入门欢的杯子给抽了出来。这里面就自己婆娘一个女的,万一她在外人面前用了那东西,岂不是要给人看笑话? 可是万一自己婆娘这么做确实是另有目的,他这么做,会不会让她怪罪?啊!是了,寨主又拿了一个干净杯子,往杯口抹了些通天彻地散,自认为满意地笑了,“夫人对这些东西不熟悉,给男人吃,当然得吃通天彻地散。这样,我也不怕到时候杯子弄错,婆娘不小心拿了别人的杯子!”想着,便把这只杯子给放了进去。 客房乙) 董清秋费尽了唇舌,一个劲地在劝说着寨主夫人,为何要向皇上投降,为何要暂时放下仇恨,溯古引今,说了多少例子,滔滔不绝,让晓荷都不免有些真的心动。 董清秋要是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明月松设的局,知道自己不过是被人利用,而且还有人再度阴谋给她下春药,她一定会气得吐血。 终于,寨主夫人在董清秋最后一句“难道你不想带着族人到齐云山的祖先跟前去说一声,我们回来了?”的亲情攻势之下,落下了眼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要能让我族人回到家乡,我做任何事都愿意,董公子,求董公子帮我。” 董清秋朝自己的胳膊努了努嘴,晓荷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帮她把绳子解开,一边道歉。 董清秋打着包票道:“夫人放心,有我在,一定会让夫人如愿以偿。”她揉了揉自己被绑的双手,提示道,“不如先把我另外两位同伴也放了吧?” 晓荷点点头。连忙命人去松绑,将那两人一同请来。 明月松和上官凛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董清秋正悠然地同寨主夫人坐在堂上喝茶,这架势倒是让明月松和上官凛同时给出了愕然的表情。 寨主夫人见两人走来,站了起来,向两人拱了拱手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是外子一时莽撞,让三位公子受累,妾身在这里先陪过不是了。” 明月松摆出有些吃惊和不信的表情,董清秋自然是一脸得意,献宝似地对两人道:“二位不必吃惊,夫人乃是深明大义之人,已然放下过往的恩怨,甘愿替朝廷效力,清秋愿意替夫人担保,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在她的眼里头,寨主夫人并不知上官凛的身份,这句话乃是暗暗地探寻上官凛的意思。 “什么?夫人?”寨主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突然做主要投靠朝廷,这简直是他想也没有想过的事,“你……怎么……我们怎么能……” 第十章 化敌为友 寨主夫人打断自己丈夫的说话,“相公,你先别急着怪我,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怎么不急?”寨主倒是个性情中人,“你让我们这些兄弟们怎么想?让我们这一大帮子和楚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又怎么想?你现在说投靠朝廷,竟然连商量都不商量,连我都不……” “够了!我过会儿自然会向大家交代。”寨主夫人另有一番威仪,“说到底,我才是族长!”见寨主有些下不来台,夫人又温言道,“相公,大家想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一辈子躲在这样的地方,靠打渔为生,你甘心么?” 董清秋有心在上官凛面前展现自己的成果,又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务必让寨主心有戚戚焉,“是啊,寨主,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回又岂是寨主族人所愿的?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童拿着本书在看,我想那孩子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了,往日的恩怨,这些小孩又岂会那么在乎?人该在乎的是未来,寨主,大家要什么样的生活,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还是东躲西藏,见不得光,寨主应该问问他们才行。”董清秋温柔的演完戏,寨主顿时说不出话来。 寨主夫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定,向着董清秋说道,“董公子,你一言九鼎,一定要助我。我齐云山族现有三百壮丁都愿为朝廷效力,妾身还会说服隐于后湖此地的其他帮派也一同为朝廷效力,还望董公子替我等向皇上言明。只要允许我族人继续回齐云山生活,妾身定当为朝廷万死不辞。” 董清秋笑道:“我自然会向皇上言明。”眼瞥向上官凛,“不知道皇上他的意思会是怎样?” 上官凛这才明白过来,董清秋凭她那张舌头,不仅和要杀她的寨主夫人化敌为友,还说服她投靠了朝廷,对董清秋淡淡道:“公子倒是挺机灵的。”听不出这句话到底是赞美还是讽刺。 “是呵,董兄都已经自己替皇上做主了,怕是还向寨主夫人打包票了吧。”明月松还是那样令人讨厌的笑,只是这笑是对着夫人的,“我还真好奇,董兄都同夫人说了些什么,怎么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呢?我还一直在房子里头等着夫人来审问我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呢。” 寨主夫人赧然一笑,知道少主这么说是为了消除上官凛的猜疑,于是便将董清秋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又说了一遍,听得旁边本来嗷嗷大叫的寨主更是一句话也没有插进来。 董清秋见上官凛并没有十分反感,便说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寨主和夫人能够投靠朝廷,皇上一定会无上欢迎。”她指了指旁边的上官凛,随口道:“这位就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刘产刘兄,刘兄若是肯了,皇上那边便没有多少问题了。” 上官凛白了董清秋一眼,自己那日不过是胡诌了一个名字,他倒好,越用越上口。虽然董清秋有些自作主张,但上官凛的确没有拒绝他们投诚的道理,“我看是没有问题。如果二位能够向皇上证明二位的忠心,莫说会让你们的族人回乡生活,只怕寨主加官进爵,飞黄腾达的日子也指日可待!” 寨主听得眼前一亮,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不知该如何证明忠心?” 上官凛见好就收,“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知他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寨主夫人见聊得差不多,便对自己的丈夫吩咐道:“相公去拿些酒来,权当是妾身先向三位陪个不是。”不经意地就朝寨主笑了笑。 寨主怎么看今天自己的老婆都有些不对劲,他端着个托盘上来,托盘里头一字排开的五个酒杯,寨主怎么看都觉得其中的两只是洪水猛兽,一边则按照寨主夫人的安排,把余下的三个杯子分放在了三人面前。 寨主夫人拿起酒坛子,往五个大杯子里头都倒满了酒,“妾身敬各位公子,先干为敬!”一仰脖子,把寨主递给自己的酒给喝干了。 夫人一擦嘴唇,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寨主又给自己的夫人斟满。 董清秋立马端起了自己手中的杯子,看夫人那么豪爽,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也准备一口干了,“夫人是女中豪杰,清秋虽然酒量不行,也得舍命陪夫人!” 正要仰脖子喝掉,旁边的明月松却忽然阴阳怪调起来,“酒量不行,就别勉强自己。那杯酒落肚了,别到时候酒疯呵!” 董清秋白了明月松一眼,“明月兄放心,清秋酒量再差,也不会让自己在明月兄面前出丑的。”杯子正要送入口,居然被明月松一把拉住,“等等!” 这一下,别说董清秋诧异地看着明月松,上官凛也抬起眼不明白明月松这是唱的哪出。寨主夫人就更不明白了。 “怎么了?明月兄,你又想说什么?”董清秋横了他一眼,这世界上就有这么讨厌的人,但这一次却没有看见明月松习惯的坏笑和漫不经心,而是一脸犹疑。 明月松拽着董清秋的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之间站起来,会突然之间有那么点不想让董清秋把那杯春药给喝下去。 董清秋甩了甩自己被明月松握着的手,示意他松开手,结果明月松却把董清秋手中的酒杯给一把夺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鼻前闻了闻,“董兄喝酒这么爽快?该不会是夫人特殊照顾董兄,倒给董兄的酒是不一样的吧?” 第十一章 谁饮谁酒 “公子真会说笑,都是一只酒坛里头倒出来的酒……”寨主夫人有些尴尬,不明白少主到底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董清秋心里头琢磨着这家伙又想搞破坏,挑拨离间,就是见不得自己在上官凛跟前立功表现好,是不是?!她想要从明月松的手里头把杯子抢过来,刚一抻手,明月松就把杯子举开了几厘米,硬是让她够不着。 着董清秋一脸愠怒却又不敢怒的样子,拼命地想要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夺过来,明月松这个时候,脑海里头浮现的竟然是董清秋躺在床上的样子,朦朦胧胧的,也是含着嗔怒,但却有着几分动人的妩媚。 明月松侧头看了一眼上官凛,再看着董清秋,下意识的就不愿意想起两人在床上滚在一处的情形,是的,他想到董清秋在吃了春药以后会出糗的样子会好笑,会觉得兴奋,可是为什么现在当他精心设计的春药计划就要实现时,他却忽然不想看到他预想的事情生?他只想过董清秋在床上呻吟的样子,脑子里头却没有把另一个同她一起呻吟的男人放进来。只要一想到两人在一起,他会皱眉,心跳会加,会觉得焦躁。 “喂!”董清秋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捞了两次杯子未果,有些失去自己的翩翩风度,董清秋一咬牙,干脆把自己的酒杯推给明月松,自己举起明月松跟前的酒杯,“明月兄要是觉得夫人有所偏驳,不敢喝自己那杯,那清秋就代劳了!”不屑地一笑,不由分说就一仰脖子喝个干净,这下子明月松不能抢了吧。 “好酒!”董清秋“由衷”地赞道,嘴巴辣辣的,硬是忍着没有把自己的舌头给伸出来。 明月松见董清秋喝完了,悬着的心竟然觉得有点安心,心想着刚才晓荷有对自己说,给女人的春药,对男人并没有任何影响,那自己手上这杯就算自己喝下了也没有什么吧。“好,董兄这么爽快,那我就尝尝董兄这杯是不是要格外甜美些。”便也一仰头喝干了。 “呃……”寨主夫人本来想要说什么,见少主已经一口气喝下了,便也不再说话,毕竟这件事好像并不属于她的管辖范围,于是继续僵硬地维持着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容。 不知为何,一身轻松的明月松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动了两下。 寨主更是看得云里雾里,自己下了“通天彻地散”的那只杯子已经从那个娘娘腔的手里滑入另一个人的肚子里。他心里暗笑,娘娘腔一看就是天生萎靡型,还是给这个人喝比较有戏。 “那咱们也喝了吧。”寨主端着杯子朝上官凛示意,上官凛微微一笑,正要饮酒,却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没等敲门就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寨主和夫人都是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杯子,扭转头去,“怎么这么没规矩!” 进来的几个壮汉全都是菜色的脸,手哆嗦地指着外边,结结巴巴地说话:“糟……糟了!有朝廷的……朝廷的禁军……来了!” “什么?”寨主和夫人都是一惊,只觉得整个房子都要塌陷了,“你说朝廷的官兵找到这里来了?这不可能!!”夫人一脸的不信,他们藏身的地方,十分隐蔽,即使是熟悉这一带的渔民山民,也都找不到进入此山寨的入口。那些禁军又是怎么摸上门的? 寨主夫人警惕地看了董清秋、上官凛和明月松一眼,明月松的眼睛里有着一丝疑虑,这桩事,恐怕少主也没有料到吧。 “是真的!好多!我看至少有一、两千人朝这边来了!”报信的人都要吓得尿裤子了,“外边的火把都把天照成白昼了!寨主,夫人,怎么办?!” “放心,他们不会就这样贸然冲进来的。”一直闷不吭声的上官凛终于说话,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端起酒杯看向寨主,“咱们先把酒喝了。”话毋庸置疑。 可是现在的寨主哪里有喝酒的心思,“喝?我还怎么喝!”他忽然想到什么,指着董清秋,“说!是不是你引来的?!哦,你故意拿好话骗我夫人!原来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救兵!哼!好毒辣!” “人是我引来的。”未等董清秋辩解,上官凛淡淡一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位的山寨十分隐秘,若是在白天,恐怕都找不到进山的路,不过,偏巧,我随身带着荧光粉,寨主的手下带我们进山的时候,荧光粉洒了一路,现在天一黑,他们自然就会找来!” 众人恍然大悟,寨主夫人恨恨地望着自己的丈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容易就把老巢给暴露了。 “两位不必惊慌,既然寨主与夫人有心投靠朝廷,今晚上,便是两位替皇上立功的时候。”上官凛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路子,“就看两位的意思了?”他再度举起酒杯。 这一次,寨主夫人毫不犹豫就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妾身义不容辞。”背后传来紧密的锣鼓声,寨主夫人杯子里头的酒水也紧张地洒落出来。 董清秋在旁边冷眼旁观,终于觉得自己是不是自始至终在山寨里头只不过扮演了一个跳梁小丑的角色,上官凛根本就有了全盘的计划,却一直不动声色。 寨主还有些没弄清楚状况,听见外面的鼓声越来越密,号角吹得一遍又一遍,就连屋子里头的烛火都好像感觉到什么剧烈地摇晃起来,寨主一把抽出手下身上配着的大刀,指着上官凛,胡子都吹直了,“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刀光映着上官凛的脸,不知为何,看起来比寨主还要狰狞。 第十二章 齐云将军 “不可!”寨主夫人一把拉住自己的丈夫,急得跺脚。 上官凛却无视夫妻两人,对着守在底下不知如何是好的齐云山族人道:“你就同外边说,皇上在你们手里头,想要皇上安然无恙,就放下刀剑,进来谈判!” “啊?啥?”那人嘴角抽搐了两下,没太明白上官凛的意思。 董清秋登时明白过来,斜睨了身旁的上官凛一眼,泰然若定,这就是所谓的运筹帷幄之中么?他故意犯险,不止是想弄明白这山寨是怎么一回事,还故意用自己的失踪把禁军引来,以自己做抵押,用山寨之兵抵抗禁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收归兵权!今天不论是哪一支禁军找上门来,恐怕不识时务者,都别想竖着出去。 明月松显然也明白了上官凛的用心,心里暗暗吃惊,头上居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寨主夫人回转头来吩咐自己那迟钝的族人道:“还不快去!”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妾身夫妇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寨主夫人说着,便单膝跪下,俯称臣。 “咣珰----”寨主手中的大刀跌落在地,面部抽筋地都要变形了,“皇……上……”这才领悟过来刚才上官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突如其来的皇帝,让寨主有些无从招架,一着急,俨然忘了自己的态度,到底是该反朝廷,还是刚刚和夫人决定的归降朝廷。 上官凛举起酒杯,“不如共饮一杯,今日大事得成,寨主便是我楚的新军齐云营的将军,寨主夫人便是将军夫人,赐为三品诰命夫人,所有的齐云山男丁入齐云营,食我大楚的俸禄,家中的老小妇孺可回齐云山定居生息。何如?” 桌上的烛火因为外边的大风而吹得七零八落,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上官凛的表情。 在那阴沉沉的天里,配着上官凛那阴沉沉的腔调,只让人觉得压抑而沉闷。 可是他的话却让寨主和夫人半晌不能出声,这样的条件,这样衣食无忧的好事,便是天上最大的馅饼砸下来了。而给自己和族人这个馅饼的主子,竟然是他们心心念念已久的仇人。 这样的好事可能存在么?两人迷糊了,好像在梦游,在晕船。 “我先干了。将军、夫人!”上官凛的笑化解在酒里,这一分笑容在寨主和夫人眼中,是那样的令人着迷。 眼看着上官凛酒杯里的酒一滴不剩,明月松不由更加地心烦意乱,第一次感觉事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第一次感觉自己怎么好像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境。 寨主夫人眼见上官凛先干了,毕恭毕敬地也喝干了,又将寨主的杯子递到他跟前,寨主有些呆滞地接过,也不知是不是上官凛承诺的官职让寨主心动,他下意识地接过酒杯,看着上官凛端着酒杯对自己微笑,似乎他拿着的不是酒杯,而是金银珠宝,于是浑浑噩噩地就把酒饮尽了。 “报----对方有五人被我们带上山来。” 寨主夫人看向上官凛,见他微微点头,就高声道:“把他们带进来!” 五个身穿铠甲的将领被十几个人簇拥着给推了进来,脚上的风把房间里头的烛火给差点带熄,一跳一跳的火苗映得上官凛有些阴寒的脸更加不像是阳世间的模样。 “皇……皇上……”五个人一进来,就都异口同声地出了惊呼。没想到上官凛会坐在正中央等着他们,皇上没有回宫,命人把京兆尹押回刑部,人却没有指示。所有人自然都觉得蹊跷,派人四处寻找皇上的踪影。 这五个人里头,董清秋只认得一个,冯广,作为御前侍卫的冯广,似乎和其他四个人并不是一个体系的,最先一个冲进来,“皇上,你果然在这!你没事吧?”上官凛随身带有荧光粉,这一点他知道的最清楚,所以领着羽林军的左右将军先找到了这老巢。他左右看了一眼,才现上官凛的身边还有明月松和那个令人头疼的董清秋。 董清秋瞧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冯广,心里想着这人私人傻了些,对皇上倒是忠心的。 上官凛见冯广问起,便点点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淡淡一笑:“很好。”脸已经转向四个将领当中的一个,“羽林军左将军罗大人,朕想要见罗大人一面,难如登天啊。平素里都用戍卫皇宫来推脱,今日终于有空能和罗大人见面详谈,真是难得。” 罗大人一愣,终于觉得这情形有些蹊跷,明明是皇上落在一帮土匪的手中,自己和其他将领怕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所以甘愿被这群土匪胁上山。可是看现在的状况,他们的皇上,好像非但没有危险,还是如鱼得水一般。 上官凛一招手,旁边等候着的寨主夫人一行人,哗啦啦抽出宝剑和大刀,不由分手就架在了羽林军四位将军的脖子上。所有人大惊失色,就连冯广都张大了眼睛,想问却又不敢问。 这时候,就算再不了解状况,他们也猜得**不离十了。皇上以自己为饵,诱他们上来,要的是他们的兵权。 上官凛怡然自得地笑了,“罗将军,这么多年来,你只忠于文昌侯,可是,文昌侯老了,该休息了。朕数次相邀,罗将军都不为所动,今日,朕旧事重提,不知罗将军意下如何?” 董清秋心里头暗骂,这上官凛还真是说得好听,意下如何?要是这个姓罗的继续坚持,估计就该掉脑袋了。 无意中,她看了明月松一眼,这一看不得了,只见明月松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鼻尖上也是晶莹的汗珠儿,好像在泡桑拿一样。 明月松只觉得浑身都燥热得厉害,这一次,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心静不下来,而是被下了春药的反应。他看向下属晓荷,想问个清楚,不是说女人吃的春药对男人没反应吗?这是什么? 但是晓荷正一心替上官凛卖命,却忘了自己的少主。明月松下身的热流往上蔓延开来,他的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他努力用内力压制着这股燥热的感觉袭击脑部,大脑虽然清醒,但丹田之下却像是炸开了锅,自己那里早已经撑起了一根擎天之柱。 第十三章 燥热难耐 罗将军冷冷一哼,对上官凛道:“皇上,文昌侯乃是三朝元老,替皇上夺得这皇位,对皇上对末将都是恩重如山,皇上是九五至尊,臣下替皇上卖命,本属应该,但末将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文昌侯有恩于我,我绝对不会倒戈相向!”他说得义正言辞,丝毫不给上官凛面子。 上官凛不以为意,“罗将军是性情中人,朕很是欣赏。不过,罗将军大概没看清楚现在的形势,卿为鱼肉,我为刀俎,这和在宫里头,可大大的不同。”上官凛之前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壳子皇帝,就算在宫里头,戍卫皇宫的羽林军、金吾、龙武军等也都不听命于他,羽林军左将军当然会拒绝上官凛。 可是现在,羽林军的军士都被这群土匪挡在了门外,罗将军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也暗暗捏了把汗。 上官凛轻轻一瞥,把罗将军那点细微的心思也了然于心,他没有再看罗将军,而是对着了羽林军的右将军,抽了一柄钢刀递到他面前:“敖将军,罗将军不愿为朕效力,敖将军替朕除了这奸臣,左将军便是敖将军。”楚以左为尊,姓敖的将军听着上官凛不咸不淡的说话,只觉得喉咙里头干干的,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上官凛就又把刀递向了他身后的两名副将,“若是敖将军也不从,那两位副将谁除了奸贼,谁就是羽林军的新将军。”他的眼中闪耀着自信却又冷酷的光芒,“要是四位都不想为朕卖命,那朕就只有再从外边叫四个统军进来,不知两位副将意下如何?” 上官凛刚刚说完,两个副将就拱手道:“末将甘愿为皇上效命!” 那右将军一听副将如此心甘情愿,自己便是性命堪忧,再不犹豫,也急急道:“末将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二话不说就抢过上官凛手中的钢刀,深怕自己还没答应,就被两个副将抢了先。 董清秋暗暗佩服,上官凛这一招用得实在是妙极,也只有在生死面前,才能看出人究竟是效忠于人,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罗将军不禁大惊失色,哆嗦地指着敖将军三人,“你们……你们!平素我也待你们不薄,今日就是如此对待我?” 敖将军等人没有说话,虽然愧疚,但为了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却也只有硬起心肠。 上官凛挥挥手,重新看向罗将军,“罗将军是性情中人,然则事关生死,罗将军还是三思为好。罗将军对文昌侯挖心掏肺,文昌侯又是否对将军如此?朕记得令郎前年应试,文采过人,本该是探花的,恰巧文昌侯的外甥也应此试,令郎便与探花失之交臂。难道罗将军不曾想过,真心待人,不见得能换来同等的待遇么?” 上官凛继续道,“文昌侯失势不过是迟早的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罗将军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一番,为令郎好好打算。” 董清秋看得出来,尽管敖将军已经臣服,但上官凛更想要直接收服更成熟稳重,且在军中威望更高的罗将军。这个皇帝还真有意思,逼人造反,劝人效忠于己是用**裸的利益相诱,仿佛在他的眼中,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利益的结合。 罗将军沉默不语,手中的拳头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几遍,终于拿定了主意,艰难地跪下:“末将愿为皇上效力。” 上官凛的脸上再度绽放出笑容,“好。罗将军是一诺千金之人。四位将军,朕今日得四位相助,定能乘风破浪,大事得成!”声音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钢刀收回,上官凛朝四人伸出自己的手掌,与四人击掌为誓。 “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在屋子里头响起。 春风得意的上官凛反转头来看着满头大汗的明月松和董清秋,也朝两人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丞相,董卿,你们二人便是朕的左手右臂,从今往后,朕的大业,便要靠二人悉心辅佐!” 董清秋本以为自己今日所做多此一举,没想到上官凛忽然之间朝自己抛出了橄榄枝,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正要站起来去和上官凛握握手,却只听“扑通”一声,旁边本来站得好好的寨主忽然身子一歪,人一个不稳就一**直接坐地上了。 晓荷一惊,赶紧上前去搀扶自己的丈夫,自己还没靠近,寨主就已经爬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夫人一脸关切,连忙冲她摆摆手,一边说道:“我没事,没事,就是,就是燥热难耐!” 他这一说,登时惹得明月松的目光,他看了一眼一点事也没有的上官凛,忽然之间明白过来,怪不得上官凛会一个劲地在那劝酒,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狡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寨主把酒杯掉了个个,一心想看看寨主会出现什么反应。 明月松心里松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自己也饮下了春药,上官凛就算再聪明,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谁会自做孽地给自己下药?一想到此,明月松便不再用真气压着那股闷热,血液中被压制地气流顿时像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身体里头横冲直撞,灼热的鲜血冲破了血管,两行火龙从鼻孔当中流淌出来。 这情形再度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哇,你干嘛?!”董清秋在明月松旁边坐得好好的,一扭头,就看见他流着两行鼻血,配着房间里头阴暗的烛火,吓人一跳。 明月松脸红润润的,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掉鼻血,也有气无力道:“我也是觉得燥热难耐,心里头有股火在烧!” 第十四章 上等好酒 “燥热?”晓荷听到丈夫和少主的说话,脸色刷地变白了,她一低头,只见自己的丈夫正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自己,一双手有些不老实地就放在了自己的胸部,晓荷顿时窘到了极点,一甩手把他的手掌给丢开,谁知道寨主嘻嘻一笑,又欺身过来,恨不能把自己的老婆就在这里就地正法。 晓荷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两人这是吃了“通天彻地散”的反应?她心里头简直是又羞又气,丈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给了他四时入门欢和通天彻地散一样一杯,这会子,怎么变成了两杯通天彻地散?但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见得自己的手下和上官凛的朝臣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边,晓荷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丞相,你还好吧?”上官凛倒是挺关心明月松的。 明月松长吁了一口气,强撑道:“月松,还……还好!就是……”他一转头带着些愠怒地看着晓荷,“你这酒里头都放了什么?” 寨主听到明月松怒斥自己的老婆,马上也横了起来,只是他的定力终究不够,脑子有些混沌不清,“说什么那!这酒可是五十年的陈酿!便宜你这个不识货的家伙了,只不过,这个酒,嘿嘿!”他扭头把自己的脸要埋进晓荷的脖子里,“夫人啊,咱们先回屋子里去----”话还没说完,就被晓荷用手捂住了口,尴尬地看向众人,一边解释道:“这酒是我齐云山族最上等的酒,只不过酒里头添加了三十几味药材,今日我夫君也是第一次喝,可能这药性太冲,那位公子和我夫君的体格都不能适应这种酒,所以才会这样。妾身真是抱歉。不过,这个妨碍不大,公子多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恢复的。” “啊,这酒里头添加了什么药材?”董清秋一听,忽然眼睛放光,她好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保健品的培训讲师,对各种保健品营养品是如数家珍,她看到明月松和寨主的样子,再傻瓜都知道这是体内上火,春情泛滥吧,不知道什么药酒能够有伟哥的作用,而且还因人而异地产生效果,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酒的配方实在是太值得她去收藏了。 晓荷现在可没空理会董清秋,寨主越来越不老实,她用手掩住他的口,他的双手就死死地抱住自己,恨不能把自己给扛起来,晓荷稳扎下盘,才没有让他得逞。“皇上,我夫君对此酒太过敏感,妾身先扶我夫君回房。” 上官凛也觉得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过于不雅,好歹这寨主和夫人也是他新封的将军,在这么多人面前上演春宫戏有失体统,便对晓荷点点头,说道:“朕明日会派人来和寨主夫人清点人数,商谈整编新军和安顿族人之事,夫人和寨主准备好才是。” 晓荷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上官凛竟然没有追究春药之事,不知道是自己这个谎言撒地太好了,还是上官凛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放心,妾身会安排好一切。” 上官凛朝五个手下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自己则望向明月松,“丞相似乎状态也不佳,不如就在这寨中先稍息片刻再回城罢!” 晓荷连忙接口,“皇上放心,妾身马上去安排一个上房给丞相。” 上官凛点点头,看了一眼董清秋,像是在询问她是走是留,董清秋毫不犹豫就对明月松拱手道:“那明月大人好好休息呵!在下先告辞了!”语气里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明月松也有燥热难耐地时候哦!看着一个翩翩美男子被这种欲火折磨地喘息的模样,实在是一大快事。 不过,她董清秋可不能留在这里,没有上官凛的庇护,谁知道明月松会使出什么滥招。 上官凛淡淡一笑,携了董清秋的手,对明月松说道:“丞相好好休息。”这就出门去了。 明月松待上官凛一走,一张脸登时就阴沉下来。晓荷知道这件事又被搞砸了,心怀忐忑地把自己的下属们都赶了出去,只等着明月松训斥自己。 只是她身旁的寨主夫君,此时却怎么赖在她身边都不肯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下的药太重了,整个人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满脑子现在都是一些春意盎然的画面。他缠着自己的夫人,粗壮的他毫不顾忌地就上下其手,让晓荷尴尬至极。 明月松看着懊恼,伸手就将自己面前的大酒杯给甩了出去,清脆的破碎声让晓荷吓了一跳。一抬眼却只见明月松一张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只是他到底是中了通天彻地散,一边却还是忍不住地大口呼吸,下面也是和寨主一样的肿胀难耐,就差一个湿润的环境把小腹以下的火焰给掐灭了。 “你怎么还在这?”寨主听到破碎声才意识到房间里头还有人,不爽地看了明月松一眼,想要把他打走,“别在这里骚扰我们两口子的好事!真是太不像话了!我夫人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兴致!” 晓荷羞惭死了,却还是得一边稳住自己的丈夫,着急道,“我问你,我明明给了你一杯加了四时入门欢的,怎么现在两杯都变成了通天彻地散?” 寨主嘿嘿一笑,搂着她道:“你说给一个男人吃什么四时入门欢啊?我帮你换了!”晓荷听得目瞪口呆,寨主却完全没有反应,一个人絮叨着,“夫人,你要是想要更快乐,你直接跟我说嘛,这是我的责任,嘿嘿!” 第十五章 聪明误 晓荷尴尬地看向明月松,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如此擅作主张,明月松心里头更是打翻了五味瓶,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端端地做什么要去抢董清秋手里头的那杯酒? 晓荷忽然“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丈夫拦腰抱起,只见寨主整个脸都已经被涨地通红,眼珠子都要凸出来,周围一圈红红的血丝,晓荷虽然觉得丈夫当着少主这样做,确实不对,但却心疼极了,搂着寨主的脖子,没舍得怪责他。 寨主因为欲火焚身,牙齿都已经格格地响了起来,“走,咱们回房去。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是给自己加了些逍遥丸,怎么这个药性这么像通天彻地散啊。” 晓荷正要埋怨寨主怎么如此擅作主张,心里头的冷汗都已经滴到了脚心,明月松却浑身一颤,先领悟过来寨主的意思,“你是说,除了那两杯加了通天彻地散之外,你还在你的杯子里头抹了另外一种药?” 寨主不假思索就回到:“是啊。想到今天夫人难得这么有兴致,我就管他们要了一种新药。嘿嘿。”这句话是对着自己的夫人说的。 明月松冷冷一笑,就这么一笑,人就差点岔了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明月松被自己算计地喝了一杯春药,上官凛又何尝不是?他猜到自己的酒杯里头有问题,偷偷地同寨主掉了包,却没想到寨主早已经事先给自己也抹了。呵!可不是人算不如天算么? 只不过,“逍遥丸是什么?” 寨主一听到这三个字眼不禁有些兴奋,“这东西可比通天彻地散好!这玩意的药效迟缓,刚开始只不过有一点点浑身热,然后是慢慢越来越热,这药的药效达到顶峰的时候,那活儿据说可以比平时大三倍!嘿嘿----而且**也是通天彻地散的三倍,不像通天彻地散,那个劲到后边就不行了……” “这个可有解药?”明月松急急得问道。 “解药,哥哥你在说笑话吧!”寨主嘿嘿干笑,“啥春药能有解药的?哦,有,那就是女人的大腿来着!”他刚说完,旁边的晓荷就给了他一重拳。 明月松嘴角抽搐,“你是说,皇上喝的,是药效更强的春药?无药可解的春药?”没等寨主回答,明月松就倏地站起身来,迈步要出门,可是才走出一步,就觉得浑身僵硬,踢到凳子的腿,就好像是铁块碰到了木头一样。 明月松用自己僵硬的腿脚一脚把凳子踢开,什么春药,那里坚硬就算了,有必要把整个人都弄得跟僵尸一样吗?没等寨主和夫人反应过来,他就提了气追了出去。 明月松追上上官凛的时候,他们已经要上船了。见人还在这里,明月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后边喊道,“且住!” 董清秋扭过头,只见明月松有些踉踉跄跄地跑来,宽大的袍子因为他的不稳而左摇右晃,完全没有他往日飘逸的美感,“明月大人就已经休息好了?这么快?” 明月松停住脚,忍着心里头的热火,看向一旁的上官凛,他的状态还不错,应该是药效还没开始作吧。 明月松努力对上官凛挤出一丝笑容,拱了拱手,“微臣听说此岛有一处不知何人遗留下的墓**,那古墓算得上十分庞大,寨主和夫人都说那古墓四周经常能掘出宝物,微臣斗胆,想要将此古墓挖掘,也许会有什么惊人的收获。” 董清秋听得莫名其妙,上官凛却点点头,“朕知道明丞相你对遗留古迹十分感兴趣,既然明丞相有这个意向,朕明日就派人来协助丞相完成此事。” 明月松内敛地一笑,“多谢皇上。哦,对了,皇上,据说这个古墓内藏不少机关,月松想到董兄是轩辕先生的高足,对机关一脉自然是清楚得很,月松今晚想去查探一下,还请董兄协助才行。” 董清秋这算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古墓,机关,百分之九十九是他自己瞎掰出来的,这么说,无非是想找个借口把自己留下来。想得美!董清秋指了指天色,说道,“明月大人,天已经黑了,黑灯瞎火的去找古墓,可不是明智之举。明月大人不知道有许多东西都是夜间才出来的么?” “哈哈,董兄真会说笑,那些魑魉魍魅,都是世人胡诌的,以董兄的才智也会信这些?” 董清秋习惯了被他呛,倒也没有生气,“明月大人,没见过不表示没有,就算没有鬼怪,在夜间机关也看不清楚,还是等明日早上,清秋再来此和明月大人会合好了!” 明月松道:“明日等城门开了再出城,是不是有些晚了?”楚都的内外城门都有固定地开关时间,上官凛当然有特权命令城门随时开启,但董清秋可没有。这个理由倒是让董清秋一时之间没话说。 “不如董兄也在此暂住一夜,今晚上我们先去山上瞧瞧,摸个位置,明早再去查探。”明月松把这一桩事说得跟真的似的。 董清秋正要再说,旁边的上官凛却替她做主了,“那董卿就和明丞相暂留在此。朕明早自会派人前来。”他的语有些急促,明月松看出了端倪,他的药效要作了,一想到上官凛的药效比起自己服用的这个通天彻地散还要强三倍,明月松就心底犯凉,不知为何只觉得把董清秋这样的女人放在他跟前,他心里头放不下,有些不舒坦。 第十六章 山穷水尽 董清秋没想到上官凛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推给了明月松,正要拒绝,上官凛却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领着冯广,羽林军将军一行人急匆匆地奔上船去。 明月松一把拽住董清秋的手腕,不让她追上去。董清秋眼瞅着上官凛所在的船已经起锚开拔,心里头的恼怒和羞愤简直是无处泄。她扭转头就恨不能踢明月松一脚,被明月松躲过了,“干什么,想踢坏我的命根子么?” 董清秋啐了他一口,使劲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想要挣脱出来,“放手!不是要去看古墓啊,走啊!我倒是要看看这种荒山野岭,穷山恶水的地方,会有哪个人瞎了眼把自己的墓**建在这里!” 明月松没有辩解,只是不由分手就拉着董清秋往另一边的山林里头走去,尽管装出一副去寻宝的样子。其实,连董清秋都识穿了自己这不过是个胡诌的借口,更何况上官凛呢。但是上官凛明明识穿了,却不动声色地把董清秋推给自己,他到底是什么用心,心里头又猜到了多少?让明月松一点底都没有。 他只知道自己的脑子现在有些昏沉沉,想起问题来都缺了一根神经,他这一路使劲地拽着董清秋,董清秋就挣扎了一路,“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就喊了啊!” 明月松被她搞烦了,一甩手,对她说道:“那你喊啊,说我明月松要强暴天下第一才子么?还是要告诉世人天下第一才子是一个女人?” 董清秋顿时沉默了,她捂着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了。“你到底想怎样?别忘了,你要是得罪我,上官凛不会让你好过的!” “呵,你这招现在已经不管用了!皇上根本就不在乎你,否则也不会在明知道我已经浑身燥热,正需要一个女人来灭火的时候,还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岛上,留给我,对不对?宛思秋小姐。”明月松虽然脑子混沌,但这一点倒是早已经猜透了。 董清秋蓦地心惊肉跳,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明月松口里头喊的是“宛思秋”?可是这怎么可能? 董清秋佯装没听见,只是嘴硬道:“你敢!” “我敢?我当然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明月松挤出一丝狞笑道,“孤竹国永南王家的小姐,原来生的这么动人伶俐啊,我今日艳福不浅呢!” 董清秋大惊失色,却只见明月松已经抻手想要摸自己的脸,董清秋慌忙往上边躲开,但却被明月松堵住了路口,除了后退,别无他路。 这一次董清秋算是清楚明白地听到明月松把自己的家世说得一清二楚,又被他不怀好意面目狰狞地堵着,心里头早已经乱了方寸,半晌说不出话来。 “思秋小姐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明月松的笑容怎么看都那么可恶,“听说孤竹国国君现在花重金要把你揪出来呢,不知道把你送回去,是会把你生吞活剥了,还是卖去做苦力!” 董清秋心里头也是没底,她并不知道燕国国主指名要自己做皇后,孤竹国并不敢对自己怎样,也正因此而暂时留住了宛思秋爹妈的性命,要是知道这一点,她根本就不必如此辛苦想要借兵灭孤竹国。心里虽然没底,嘴上却不示弱,“那你倒是试试!把我交出去,只怕燕国主和楚皇都会派出追缉令,好好地答谢你的!我倒想看看,明月大人到时候还能容于哪国?” “哈哈,有趣,这么说来我还动你不得了!”明月松忽然让出一条道,“皇上的船可能还没走远,不如让寨主找条小船送你去和他会合啊。” “好啊。”董清秋答应着,就要走下去,后边明月松低声道,“那小姐在船上倒是可以和皇上共享鱼水之欢呢。对了,好像皇上酒里头的春药药性可比我吃的要强三倍,小姐一会儿可要悠着点,小心伤了身体啊。” 已经走了两步的董清秋,听到这话顿时却步。 “咦,小姐难道不该欢欣雀跃?” 董清秋猛地回转头来,浑身起了一身的冷汗,她猛地回转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明月松,“春药?你是说酒里面是春药?” “难道思秋小姐真的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酒会因人而异而让人欲火焚身不成?”明月松暗讽道。 董清秋早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枉自己以为聪明,却没想到不过又落入人的陷阱,“你给我和皇上下了春药?是你干的,对不对?!这么说来,这个什么齐云山的寨主和夫人都是你的人?!” 此时的明月松强撑着自己,只觉得喉咙里头有一股血液在向上翻滚,他尽量保持着微笑,“呵呵,你倒的确不蠢嘛,不过,……现得有点晚了!” 董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阴谋,利用,这样的字眼在她的脑海里头一闪而过,明月松、上官凛这两个阴谋家各凭本事,不显山不露水地进行着他们的计划,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还以为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又立了一功,却原来,根本就是被两人都利用了的工具! “你故意让他们把我们掳来,就是想让他们名正言顺地为朝廷效力,对不对?”董清秋冷冷一笑,“明月大人好计谋啊,让清秋做夫人的说客,皇上就怎么都不会怀疑到你了!” 第十七章 以地为席 董清秋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这些人的心机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而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段在上官凛和明月松面前,恐怕根本就是小儿科。想要凭借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让上官凛乖乖地帮她攻打孤竹国?只怕自己根本等不到那一天,小命就已经归了黄泉! “思秋小姐在想什么呢?”明月松看见董清秋一脸苍白,那白皙的面庞在月色下看起来犹如寒霜。 董清秋听到明月松叫自己“思秋”,头皮麻,只觉得明月松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他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甚至根本就知道自己是孤竹国永南王的女儿,自己在他的面前就是一张白纸,之前他忌惮于自己编造的谎话,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可是现在,他早已经看出自己和上官凛之间并无旧情,那他又会怎么对自己?她的拳头在背后握紧,要是明月松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就好了。 “我要怎么做,明月大人才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董清秋的那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过,就消失不见了。想要让明月松就这么消失,她还没这个本事。 明月松干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之间喉咙管一热,一口乌黑的血从嘴巴里头迸了出来,他侧头往旁边吐了出去,身子终于站不住地往地上跌坐下去,他的手下意识地抓住董清秋的衣襟,董清秋被他这一拽,也重心不稳朝他那边歪倒下去,直直地倒在他的身上。 “要不你做了我的女人,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明月松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他的周围,刚才为了追上董清秋他们,他再度强行用内力压下那股燥热,结果终于再度爆出来,这一次,比之前要更加的猛烈,如今,周身的血液都已经沸腾起来,那股**之火早已经将他燃烧了。 “你……你说什么?”董清秋身子一颤,心底害怕到了极点。 明月松只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体趴在自己身上,这轻轻的尤物出一声清颤,就好像是提醒着自己怀里有着能让他那无名之火泄的美妙事物。他的喉咙里头出奇怪的声音,明月松一把揪住董清秋,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不……不要!”董清秋脑子里头拼命地想要找到制止他的理由,但眼前的他却好像肆意地放纵着自己的意识,他气喘吁吁,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他用手捧着她的脸,她感觉到他的手烫得要命,他轻轻的呻吟着:“我不行了。让我要了你吧。”好像整个人的意识都已经被那股欲火给占据。 月光印出他那如刀斧般雕刻出的轮廓,若是以往,董清秋定然会觉得眼前这男子美得异常,美得好像梦境里头的人儿。可是现在,董清秋只觉得这是一场噩梦。 她的抗拒和反抗在他的欲火之下,显得是那样的无助,甚至是多余,荒郊野地,她的手想要抓到一两块石块,但她所能碰触到的都是泥土和杂草,她撕扯着杂草,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任人撕扯的杂草。 他的喘息渐渐重了,身下柔软又拼命挣扎的董清秋刺激着明月松的触觉,他的腰身以下登时胀大,他松了松自己的腰带,想要让那里的抵触更从容一些。 董清秋那娇艳欲滴的双唇,让处于沸腾状态的明月松第一次觉得董清秋也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 他这就要欺上那嘴唇,董清秋抿着嘴扭着头想要避开,明月松便把吻密密麻麻地留在了董清秋伸长的玉颈,董清秋想要违拗,却现根本就无济于事。 两行泪从她的眼中迸而出,出逃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助和愚蠢,从头到脚都沦为别人利用的棋子,先是被索玉利用,而后是明月松,再然后还有今天的上官凛,像文昌侯等大大小小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 尔虞我诈是这个时代的标签,她明白,却掉以轻心。她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够让她立于不败之地,能够让她周旋于各人之间游刃有余。现在她才现,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而她自己愚蠢地几次把自己送出去给别人当棋子。 今天,算是自己轻敌的报应么。算是对自己自作聪明的惩罚么? 她手脚冰凉,浑身的力气都因为刚才的挣扎而卸得干干净净。明月松**的吻,伴着他丝间淡淡的香气,让董清秋只觉得身子传来一阵阵的**,她哭得更厉害了,**上不争气的出卖,让她的灵魂更加觉得羞耻和绝望。 明月松的手不规矩地解开了董清秋的衣带,浑身的燥热让他小腹下方顶着董清秋身体的那点坚硬更加地挺拔,明月松开始呻吟起来,他边吻边说道:“你的身体有了反应呢。你也想要对不对?”这一句话让董清秋更加羞愤。 “明月松,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我就……”她哭喊着,话却被明月松的嘴唇堵在了喉咙里,他的唇直接霸道的占有了她的红唇,就算她咬紧牙关,却还是被急进地他给攻克了防线。 “就怎样?咬舌自尽吗?我看你不会的。”明月松堵着她的唇,用含混不清的声音戏谑着。他的舌头挑开了她紧闭的齿贝,却因为说话,被董清秋狠狠地咬住,舌连着心,明月松慌忙抽离出来。 董清秋满面泪痕,早已经抽噎着连话都说不清楚,却一个劲地重复着一句话,“你等着,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第十八章 君子之道 或许是董清秋刚才的狠命一咬,明月松的大脑终于是清晰了一些,不禁苦笑道:“有那么恨我么?” 董清秋忍着眼睛里头的泪水,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向明月松讨回今天的一切!羞愤,耻辱!一定要把今天流下的眼泪双倍的要回来,一定要让他为今天所做的而后悔! 明月松读得懂董清秋的眼神,尽管这女人又贪财又势利,却还是有自己的倔强。明月松强忍着心中的火焰,“难道跟了我,会委屈你么?天底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与我有着一夕情缘。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动心。”他的嘴唇靠着了董清秋的耳垂,“论心机,我比不上燕主楚皇,但女人心,他们二人不及我!我知道,你看我第一眼,就对我心动了。” 董清秋收了泪,身体上的出卖也不能就这样葬送她的灵魂,她冷冷一笑,“是,一只母鸡看到一只漂亮的公鸡还会叫两声呢。人也是爱美的动物,女人见到漂亮的男人为之心动又有什么奇怪的。不过,女人终究不是母鸡,而你也不过是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实则心里龌龊卑鄙。那些想要给你自荐枕席的女人,只怕上了床之后,都恨不能把身子洗擦个三十遍!” 董清秋对明月松毫不客气,说得明明是热火朝天的明月松,都觉得头顶有盆凉水冲下来,“你还真是牙尖嘴利。越看你越有些味道了!” 听见明月松这么一说,董清秋顿时感觉到他的身体又动了一动,她不禁大喊道,“就算你今天强占了我,你也别指望会喜欢上你!你要不就干脆把我杀了,否则我一定要在你身上成千成万倍的讨回!”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觉得身体一轻,明月松一咬牙,一用力,终于从这个温软的女人身上翻身下来,软瘫在一旁。 此举倒是让董清秋不明所以,还以为他要用强的,却没想到他直接挪开了身体。董清秋坐直身体,飞快地整理着自己被明月松扯得凌乱的衣裳,正要爬起离开,却听旁边的明月松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见董清秋回望了他一眼,明月松在旁边忍着催情药强烈的冲击,苦笑道,“强人所难不是我的风格。” 董清秋一愣,怎么都没想到明月松会突然放弃,眼瞧着明月松在一旁虚弱无力,说起话来都十分费力,想来是强行用内力再度压抑他的欲火,让他已经破败不堪一击。董清秋站起身,只见明月松横卧在地上,他的衣襟半开,月光洒在他半裸出来的胸膛上,因为剧烈呼吸胸膛一起一伏,怎么看都像是一幅完美的睡美人图。 只可惜,这一幅美人图不适宜欣赏。 明月松感觉到董清秋在看着自己,闭着眼说道,“你还不走?我可就真吃了你!” 董清秋身子一滞,拾掇好自己的心情,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就是虎口旁边的绵羊,随时都会被人吃掉,只是万万没想到一肚子坏水的明月松会强忍着他的欲火,而把她放走。 董清秋对他说道,“那我走了。”算是打了个招呼,正要迈步离开,却忽然脚一崴,手又被明月松给一把拽住,她“啊”地叫出声来,还没明白,整个人又往地下倒去。这一次却是把她摔了个人仰马翻,**痛得要死。 董清秋惊甫未定地看着明月松,他的手已经死死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她出呼喊,他的身子又欺了上来,这是什么意思,出尔反尔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明月松凑到董清秋的耳边,轻轻地把暖风送入她的耳朵,“有人!”他借着月光看向董清秋,直到她明了地点点头,他才把手给松开。 董清秋没敢说话,看明月松这样子也不像是说谎骗人,否则他完全可以直接把自己给搞定了。她用眼神询问他来的人是谁。 明月松努力让自己凝神静气去听那声音,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人有些功夫,脚踏着草沙沙作响。明月松屏住呼吸,脑子里头正盘算着这人的年龄应该不大,再听了会儿,终于听出他的脚下功夫是哪家的,不禁莞尔一笑,像是玩兴忽然起了,想到一件有趣的事,看了一眼紧张的董清秋,凑到她的耳边呼地就吹了一口气。 董清秋被这一股暖风吹得痒,脑袋顿时往旁边一缩,正要狠狠地瞪他一眼,却只听明月松忽然出声道,“清秋,还想不想再要一次?我可了得?” 董清秋顿时傻了眼,这家伙在说什么?他不是说有人来了吗?难不成这句话是说给来人听的?董清秋心知又要被明月松捉弄一把,趁自己还能动弹,一脚就高抬腿往明月松的下腹部踢去。 “哇,你好狠的心那!”明月松那里本就涨得难受,被董清秋这一踢,顿时麻了半边,哀号起来。哪里还有翩翩风度? “公子?”忽然,山下边传来一个人焦急的声音,“公子,你是不是在这?” 董清秋登时明白过来,明月松那话是说给索玉听的。她的书童索玉找来了!她忍不住面露欣喜,也不顾这荒山野岭的,就大声地喊道,“索玉,我在这!” 旁边的明月松忍着火辣和痛楚看着董清秋,说着满是醋意的话,“对待不一样的男人,待遇就这样千差万别啊。” 第十九章 后人乘凉 董清秋心里恨得牙痒痒,想要把明月松推开,他却越抱越紧了。 索玉听到董清秋这边呼唤的声音,飞快地朝这边赶来,夜色下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山下跃上来,就像是一只矫健的山豹。 原来索玉中了齐云山人的,一直在亭中,等的药性已经散却,手脚能动弹了,便四处寻找他们的踪影,偏巧有朝廷的官兵来寻找上官凛,索玉便暗中看着他们,终于现有一路官兵停滞不前,其他所有的官船都往那边汇聚,索玉就摸了过来,眼瞅着上官凛一个人上了船,而董清秋并没有跟上。索玉就只有按捺着,等官兵撤退之后,再上岸来寻觅董清秋的身影。 他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公子,你没事吧?我可找着……!”他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半段话被他活生生地憋了回去,在他的眼中,明月松正压在董清秋的身上,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 这样一副猥亵的画面,让索玉顿时呆在当场。“你……你们?”索玉的瞳孔渐渐放大,一张俏脸顿时变了颜色,声音不自觉的就不自然了。 董清秋没等明月松说话,就对索玉吩咐道,“快,快把他给我推开!” 索玉愣了一下,一把推开明月松,杏目圆瞪,“你!你好过分!”是抗争却有些无力。董清秋和明月松都是一样的衣衫不整,索玉忽然想到刚才在山下听到明月松说什么“再来一次?”,这下算是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了一眼董清秋,束冠的簪导早已经不见了,如乌云般的秀凌乱披着,一身的男儿衣裳,半开半掩,隐隐地泄露着春光。 “你说过不动她的!”索玉相对来说有些小小的拳头也捏的紧紧的,一对秀眉都快要拧成麻花了。董清秋听到他这句话,飞快地爬起来,躲在索玉的后面。看样子,索玉和明月松虽然是一个组织,互相却并不通气。要不然索玉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找过来。 明月松眼睛已然眯成了一条线,像一只悠然自得的狐妖,“喏,喏,心疼了呢!还真动了真情啊。”他翻过来,横卧在地上,胸前的衣襟半开,摆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哪怕到这个时候,明月松还是玩兴四起。 索玉面露寒光,对明月松喊了一句,“住口!”手掌之间凝了一股真气,正犹豫着要不要向明月松袭去,明月松却好像看破了他的心理一样,忽然抬起一块玉牌,索玉的脸登时扭曲起来,那一股真气就被他强行给逼散了。 索玉颓然地看着明月松,却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一咬牙,拉着董清秋就往山下走去。 董清秋虽然不懂功夫,又哪里看不懂索玉的脸色。明月松的那块玉牌让索玉立马不敢动他了。 董清秋跟着他下了山,估摸着明月松再听不见这边的声音,就甩脱了索玉的手,忽然站在那不动了。 正懊恼着一个人拼命往前走的索玉,不知道为什么董清秋就不走了。“公子,你……”月光下,董清秋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尽管她已经整理了衣衫,但头凌乱,袍子的一角还被扯破了。 索玉脸色黯然,一双眸子在月光下还泛着点点的星光,“公子,对不起!公子,我没保护好你!”说得诚挚无比,声音里头带着幽咽的哭腔,好像比董清秋还要难过。 董清秋就闹不明白了,索玉这些日子来唱的是哪出戏啊。她才不相信索玉是明月松口里说的对自己动了真心。可若是不然,索玉一味地唱红脸又是为什么? 董清秋心里一凛,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冷冷地看着索玉,“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保护。” 索玉一愣,不明白董清秋怎么突然之间对自己说这句话。“公子,你……不相信索玉吗?”他明显感觉到董清秋的冷淡。 “相信你?你早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索玉和她一起从孤竹国而来,他不像明月松不知道那边生了什么事,需要派人去打听。索玉是同她一起经过关卡的,自然知道孤竹国上上下下都在寻觅宛思秋。他又怎么会猜不到呢? 索玉脸色一变,显然被董清秋说中了。他颓然地点点头,“是,索玉是知道,可是,我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哦,是啊,你明知道我是谁,却一直没有告诉明月松。索玉,你到底又怀着什么私心?你和明月松到底是什么目的?”董清秋知道,相比于明月松,索玉的心机太浅,要知道实话,他倒是一个突破口。“我被明月松利用了,返转头,还要再被你利用一遍吗?” “不,不!索玉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公子!”索玉急得脸都红了,好像董清秋这样说他,是对他一个天大的侮辱似的,“之前那些都是迫不得已,索玉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保护公子的!” “你保护我?我何德何能啊,劳你大驾保护?”董清秋讥讽道,不逼他他看来是不会说实话了。 “公子!”索玉忽然跪了下去,“公子如今问起,索玉不得不说。索玉家世代受过宛大将军的恩惠,所以索玉知道公子就是大将军家的小姐,便下定决心就算是这条命没了,也一定要保护公子周全。公子,求您让索玉留在身边。” “原来如此。”董清秋心中一动,要不是宛思秋父亲永南王的恩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经做了替死鬼,可自己却什么事也没有为他们做。 董清秋幽幽叹了一口气,将心中那股郁郁之气吐了出来,“那你和明月松,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月松手里的那枚玉牌,你好像还挺怕的?” 索玉不禁面露难色,皱眉道,“公子,有些事恕我不能说。不过索玉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公子,无论谁也不行!” 董清秋无奈地点点头,知道再问他无意,只不过索玉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太天真了,总有一天会让他在两个里面选一个,而那时候的代价,恐怕比现在要高得多。 索玉领着董清秋往他泊船的地方走去。索玉快步上前,蓦地一惊,“船呢?船怎么不见了?” 第二十章 岛中孤航 董清秋听他这一说,也四处张望,忽然她指了指湖面上十米外的地方,“喂,那里好像有艘船呢。”刚说完,就现船上似乎已经有了两个人。 “那条船,是不是你的?” 索玉在他栓船的地方找到了半截缆绳,想来在湖面上漂着的那条船就是自己弄来的。也不知道是谁需要用这种方式偷了船出去。 “那怎么走……”董清秋话还没说完,就见索玉二话不说,一个猛子就扎进湖里去了。董清秋目瞪口呆,眼瞅着他像一条灵活的小白鲨,只一眨眼就倏地在几米远外探出头来换了一口气,身子又一潜,再出来的时候,舞起了一道水柱,小船剧烈地摇晃了两下,董清秋远远看见索玉飞身上船,披着星戴着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终于把船上的两个人给弄倒了。 索玉这才摇着橹,朝董清秋赶来。只是因为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都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乍一眼看去,更加把他的体型给反映出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能展成为男模特的好苗子。 董清秋就这样猥亵的想着,没留神索玉的船已经靠了岸,他跳上岸,把缆绳往旁边的石头一栓,擦着脸上的水,对董清秋兴奋道:“公子,我把船抢回来了。” 董清秋瞧他那兴奋劲,全身上下都已经湿漉漉的,不由心中感动,“赶紧把衣裳脱了吧。天气凉,容易着凉的。” 索玉甜甜地笑着,一双秀丽的眼睛在月色下泛着诱人的光彩,只觉得这小书童越来越伶俐讨人喜欢了。他听到董清秋的关怀,心里高兴,但却不着急去换衣裳,而是又走上船,把船上的两个人一个个扛出来扔在地上。“居然敢抢我们的船。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他向董清秋指了指腾出来的船,“公子,可以上船了。” 董清秋刚才只顾着童,这时候见索玉把船上的两人抬出来,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大意。船上的这两个人,不用董清秋细看就已经暗暗心惊,这两人都蒙着面,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索玉把两人的面巾已经扯开,只是他和自己都觉得陌生。 董清秋一下子纳闷起来,大半夜的,岛上什么人需要偷偷地出去?倘若说是齐云山人另有什么阴谋,他们久居于此,又怎么会找不着船?还需要偷盗? “怎么了,公子?”索玉见她不动,不禁有些好奇。 “索玉,他们可有武功?”董清秋面色凝重,忍不住蹲下来,仔细看来,这两个男子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董清秋大着胆子就把他们的夜行衣给扒掉,露出里面的亵衣,同样的质地,怎么看都像是官制的料子。 果然不是齐云山人! “有的。只不过我出其不意,倒也没怎么交手。”索玉一边回答着,一边却看见董清秋把他们的夜行衣脱了,在里面的亵衣摩挲了好几遍。 “这个……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董清秋捉摸着这两个人的来头,心中倒也多少有了些许揣测。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烂了的袍子,对索玉笑道,“正好你衣服也湿了,咱们就换上这身衣裳好了。”她说着就扯了一件夜行衣递给索玉。 两个人换好装,绾好,索性把面也蒙了,像两只黑不溜秋的泥鳅,上了船,索玉划着橹就离开了此岛。 木桨把湖水划开,哗哗的破桨声听在董清秋的耳朵里实在是敏感地不行。她不禁暗自懊恼,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怎么不顺便把问题给解决了呢。在岛上一整天,她都没有上厕所,刚才被明月松那一惊吓,现在身体的机能才恢复过来似的,只是,这大半夜的,又在船上,到哪里去上厕所? 船才刚刚行了百米远,一直咬着牙的董清秋在听到那哗哗的水声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索玉,找个地方靠岸吧。”后湖这一片水域极广,等他把船划到城门太平门那一边,至少得半小时。 “怎么了?”索玉这才仔细地看着董清秋,只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公子哪里不舒服么?” 董清秋一赧,还是说道,“我想……更衣……” 索玉倒也没有任何羞赧,扫视了一圈,觉得调转船头返回又有些不值,眼见得前边不远就有水岸,“公子,那我就先在那边靠岸好了。” 董清秋点点头,有些等不及了。索玉刚刚和董清秋踏上岸,就只觉得面前一阵风紧,对后边的董清秋警觉地说道,“有人!” 他话音刚落,就只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踏着厚厚树叶的声音。这边岛上树木郁郁葱葱,底下是秋日刚落的叶子,上边层层交错的树干则把还算明亮的月儿给遮蔽了,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秦臻,秦贾,你们回来了?”伴随着脚步声,那人越走越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认错了人。 情真,情假?这名字真是太有趣了。董清秋暗暗揪了揪索玉的衣角,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这秦臻,秦贾是弟兄两吧,就是被索玉打晕的那两个黑衣人? “怎么样,可查探到了什么?明丞相和董大人真的是去找古墓了么?”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董清秋立马认出了这人的声音。 侍卫冯广! 第二十一章 秦臻情假 董清秋恍然大悟,她早就觉得那两人应该是官府中人,这样看来,应该是属于冯广统领的亲信侍卫。上官凛猜到明月松说的古墓不过是一个借口,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派了两个侍卫偷偷探听,他恐怕早就怀疑齐云山人和明月松,噢,不,说不定是怀疑自己和齐云山人早有勾结,只不过他要利用齐云山人,自然不会当面说破。 董清秋心里暗惊,明月松还以为上官凛药性了,所以明知道明月松挖掘古墓是个借口,也无暇过问他,却不知上官凛早已经遣人暗中打听。 只是不知那两个侍卫到底探听了多少。倘若秦臻秦贾他们两人听到了自己和明月松的对话,岂不是已然知道自己是个女人?知道自己是燕国的未来皇后? 董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都觉得寒冷,只是现在无论她选择是跑还是留,恐怕都势必要和冯广先正面接触。她一咬牙,把自己的嗓音又放粗了一倍,回答道:“回统领话,他们两人的确上山去寻古墓的入口去了。”或许就这样蒙混过关了呢? “还真有个古墓呢。”糊涂的冯广居然还真没认出秦氏兄弟的声音都已然变了。“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董清秋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要是被他认出,她和索玉就只有跑路了。她于是胡诌道,“那个董大人对明大人十分恼恨,两人说的无非是些互相谩骂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内容。” 冯广点点头,“如此甚好,我这就上船回皇上的话去。你们也回舱内休息一下。”他问完了话掉头就走。想来上官凛所在的船也泊在这附近,只是黑夜里,两个人刚才完全没注意到。 董清秋松了一口气,耳听得冯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们两还愣在那干什么?” 董清秋大声道,“回统领,我们小解完就上去。”作为男人随地大小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尤其是古代的船内又没有什么专门的茅厕,除了重要人物有马桶便盆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直接对着湖里解决问题。 冯广也理解属下这种把肥水留在这草地上总好过上船再解手的做法,“那你们快些,皇上随时都可能下令起锚。” “是,是。”听见冯广远去的脚步声,董清秋终于放下心来。她一把拉住索玉,急急地吩咐道:“你赶紧回去把那两人,把他们……哎,总之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务必不能让他们再回宫里去。” “不能让他们回宫?”索玉重复了一遍。 董清秋心里一紧,她的脑子里头一直有个词,却硬是没有说出来,“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我身份的事泄露出去。实在不行,你就把他们两交给明月松,他会处置的。”她不能让自己功亏一篑,不论怎样,都不能让那两个侍卫坏了自己的大事。 董清秋深呼吸了一口,深埋起自己的良心,“你就趁着夜色游过去吧,你要是用船,只怕又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董清秋倒安排得周到,“我就在这里等你。” 林子这么大,倒是适合藏身。冯广恐怕上了船也不会注意到少了两个侍卫。 索玉明白了她的意思,嘱咐了一句“公子小心。”这就踏着树叶离去。 冯广上了船,朝舱中上官凛歇息的舱室走去。左右都有侍卫守着,自从上官凛让他派遣两个侍卫去探听明月松的虚实,这艘船就一直泊在此处,上官凛甚至让羽林军的罗大人把寻皇的各路人马都遣了回去,更让罗大人打着皇帝的旗号,先回宫去,自己则只留着不上百人留在此地。 冯广心里打着小鼓,上官凛几时这么大费周章地等着侍卫探子的回报,直接让人回宫再禀报不就完了。他哪里知道上官凛是因为觉察到身体有恙,刚开始还只是浑身有些热,但船行到此地的时候,便觉得浑身上下那股热都已经无法抑制了。若是从此地回宫,需要先下船,换乘轿子或马车入京城的太平门,之后再从太平门入皇城的玄武门,最后是换轿子入宫门,如此繁复,至少需要一两个时辰。 而这中间上官凛需要换龙辇好几次,且不说只会让他的身体更加焦躁,这么大队人马一起行进,难免会让人看去他的丑态,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对龙威是大大的不敬。上官凛趁自己意识还清醒,便果断地命令冯广靠岸,传说自己有要事,不许任何人打扰自己。未经传召,任何人更是不得入内。 然而,冯广心里琢磨着上官凛应该是很关心明月松那边的情报,走近舱前,就在外边恭敬地禀报道:“皇上,冯广有要事禀报。” 里面没有声音。冯广左右看了一眼两个守卫,两人都一脸茫然,表示不知情形。 冯广于是又说了一遍,声音大了一倍。还是没有声音。 冯广不敢贸然推门,只能守在门外,心里想着,莫非皇上睡得这么沉?平时皇上都睡得很轻呐。 第二十二章 红绡帐暖 烛火在暖暖的风中妖冶地摇曳,红绡帐内伴着那欢舞的烛火,两个**裸的**在上下激荡着。伴随着女人的娇喘,男人紧实又不失柔美线条的背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儿,那黏黏的汗水把两个本就相连的身体更加紧密地合为一体。 当铺天盖地的快感归于平静,那男人才从女人的身体里抽离开来,侧身躺在一边,闭着眼睛舒缓着自己的疲累,“轻罗,谢谢你。” “谢谢?”还在喘息的女子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颤。 “是啊。要不是你赶来,且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只怕我再第三次强行运功逼毒,走火入魔也说不定。”说话的正是明月松。 轻罗收拾起自己心里头那一点淡淡的忧伤,轻声道:“能够侍奉少主,本就是轻罗的荣幸。”轻罗小心翼翼地侧头瞟了一眼枕边的男子,幸好他闭着眼睛养神似的,她才敢大着胆子看他。 儒雅俊逸的主子闭目的时候,也丝毫不能掩去他的凤华。她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一天能够从这个角度看自己的主子,像做梦一样,只是在主子的眼里头,自己不过是帮忙的工具而已。 “少主,你宁愿自己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也不肯动她?”轻罗忍不住在旁边小声地说着。 明月松蓦地睁开眼,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是自然。她既然是燕主钦点的女人,我自然得让她的心和身子都遂了我才行,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只怕要了她的身子,也得不了她的心。那又有什么意思。” 轻罗听着明月松的话,心里头忍不住泛出一股酸味,“在少主心里头,是越来越在乎她了。”她和寨主夫人晓荷找到明月松的时候,他已经在石头上喘息了好半天,轻罗知道齐云山人的春药只能用行房来解决问题,便毫不犹豫地为明月松自荐枕席。几个来回,倒是把明月松体内的那股凌乱之气给清除了不少。 明月松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浑身**的轻罗,只是他的眉目里头不是男女的柔情,而是一股不满的寒意。 轻罗身子一颤,慌忙直起身子,“是轻罗多嘴了!”她坐直身子,才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片蔽体的布料都没有,在明月松跟前实在是有伤尊卑之分。她慌忙拾起地上的衣裳穿起。 明月松轻轻一叹,也没有责备轻罗,只是说道:“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以后这种无聊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话语里头自有一股凌厉。 轻罗点点头,扶起罗帐,她对明月松谦卑又温柔道:“少主,轻罗打些水来为少主清洗一下身子可好?”其实她自己已经浑身酸软,却不得不强撑着自己站好。 明月松点点头,待轻罗转身,又喊住她,“对了,你明日替我修书一封给主公,就说索玉包庇徇私,只为一己私欲,根本就不将主公放在眼里,让主公重新指派一名媚使前来,把索玉交给我按帮规处置。” 轻罗眉间一挑,不无担忧道:“可是少主,索玉一向深得主公喜欢,少主你这样说,主公那边……” “你放心,这一次我要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又怎么会对主公要求?”明月松冷冷一笑,除了春药之后,他的脑子更加地清晰,“索玉从孤竹国来,自然知道孤竹国生了什么大事,他又知道董清秋是个女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永南王的女儿?可是他却一直隐瞒不说,这是一大罪。明知我是妩仙门的接掌人,却还是不服我,这是二大罪。就算他之前私自改计划能找到理由,日后只要我再施小计,让主公看出他一心向着董清秋,他必死无疑。 明月松自信地笑了,“只因他索家当初被燕、楚两国追杀,一个族都被灭了干净,却只有永南王家敢接纳他们,让他们一族有容身之所,索玉对宛家怀着报恩之心,定然要保护董清秋的安全。可是,董清秋身为燕主皇后的不二人选,又怎可能有好下场?主公又怎会放着这大好的机会不加以利用?主公要是知道她一心栽培的媚使却和她处处作对,不消我恳求,她也会让他身异处的!” 明月松的眼眸里头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 轻罗明了地点点头,“少主好计谋,媚使只知道主公给他的任务是找人假扮轩辕季的徒弟,却不知道主公这么做是为什么,更不知道主公和少主的大计是什么。如今明知道少主已经把本门传令的玉符亮出了,他还对少主不服,只怕被主公处死是早晚的事了。” 明月松看轻罗眼睛里头也闪过一丝光芒,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做事的前因后果,“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动董清秋了吧?我原本想让燕主的女人和楚皇上演一出好戏,不过后来想想,这么个玩法,还是不够好。还是让燕主的女人移情别恋,喜欢上我,这样比较有趣点。” “可是……”轻罗想要再说。 明月松已经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去打水。轻罗黯然地退了出去,转身再进来的时候,床上的明月松已经因为疲累而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轻罗轻轻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回应。她放下盆,蹑手蹑脚走向明月松,倚在床头看着已然入睡的明月松,只有他睡着的时候,她才能这样看着他,“少主,你真的是为了大业才靠近那个女人吗?会不会你已经悄悄喜欢上了她,而你却不知道呢?” 一只小虫子不知为何飞向了桌上火红的烛焰中央,浑身都被烧成了灰烬,化作了一团臭气,只是那火焰也因着小虫子的飞扑而生了剧烈的摇曳,“少主,你莫要同这虫子一样才好。” …… 第二十三章 林中声音 董清秋见索玉已经走远,自己则摸黑往林子里头走了几步,林子有些伸手不见五指,她也顾不得再往里面走,便蹲下身子来把那个困扰了她一整天的问题给解决了。 顿时神清气爽的董清秋,站起身来才现自己已经有些忘记了方向。这下子,她想要不着急都不行了。笃定了一个方向,朝那边走了许多步,一边走一边怀疑着自己到底有没有走错。这林子里头黑漆漆的,她走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亮光,甚至她抬起头来,只感觉成片都是黑色的幕布,董清秋心里暗叫坏了,自己怎么好像越走越里边了。 她正想着该怎样才能出去找索玉,却听见旁边忽然传来哼哼吃吃的声音,董清秋心里一惊,心道莫非这岛上还有什么野猪野狼之类的大型猛兽?她心里一惊,可又觉得不对劲,那种动物都在山林里头,这种小岛上,不过只有几片树林,野兔子都没几只,哪里够那些猛兽觅食的。 来已经要掉头跑的董清秋又屏气听了起来,那声音低沉而靡靡,又富有磁性,却总给人一种燥热如火的感觉。董清秋听了好久,当听到那几声忽而高亢,有些不受控制的呻吟时才惊诧地明白过来。那哪里是什么猛兽的叫声?那是男人的闷哼声,刚才低低的闷哼声是男人压抑着自己身体的快感和需要,而最终由于身体达到了巅峰所不能遏制地出了叫喊。 董清秋虽然也看过不少限制级的片子,但是别人的真人秀还是第一次呢。这简直就像是**偷听嘛。董清秋想要挪开步子,却又怕引起那人的警觉,于是蹲下身子歪在一旁暗暗笑,谁啊,这么浪漫挑在这种地方做那个事,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咦?不对哦,好像只有男人的声音,没有女人的啊。董清秋好歹阅历不少,也知道这件事通常来说,该是以女人的呻吟为主的。这会儿怎么直接颠倒了?不对!根本就只有一个男人,没有女人! 那这是…… 董清秋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画面,男人跑到林子深处,偷偷地泄着他身体里的欲火,只不过这个男人却是吃了春药却连女人都来不及去寻的九五至尊上官凛。除了他,董清秋想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 一想到上官凛把船停在此地不回宫的真实原因,董清秋就有一种肚子疼的感觉。可笑的是他人还偷偷地从船舱内跑出来找个黑灯瞎火的地方用手解决那团火焰,深怕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听了去,这泱泱大楚的皇帝上官凛这样也太猥琐了些吧。 对了,楚国乃是礼仪之邦,信奉孔儒,这样不雅的事岂能是皇帝做得的?即使平时要做,也该偷偷做才行,一定不能被人撞见。 董清秋心里暗自好笑,只可惜上官凛避过了侍卫们,却没想到在这林子深处却被她给不小心撞破了。哎,要是这年头也有个什么偷拍的摄像机,照相机就好了,用这样的东西要挟上官凛,一定能让他考虑一下自己攻孤竹国的建议吧。 一想到此,董清秋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有一股火苗在窜动。上官凛不像明月松,明月松放浪形骸,这个时候指不定就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头泄着他的**呢,要想要挟明月松估计门都没有。 当然,对于董清秋来说,要挟上官凛可比一个没有实权的明月松更实惠些。 上官凛不同于明月松,他是一国之君,宁愿隐忍着,寻个没人的地方来释放着他那比明月松还要强几倍的欲火,也不能被别人看见他作为皇帝不该有的表情。这就是做皇帝应该要顾虑的。 也正因此,如果能够以他今日的丑态做要挟,才能够收到效果。董清秋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数码相机。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董清秋咬咬牙,只有另寻法子,倘若说,让上官凛知道今天夜里,还有一个人听到他的**,他一定会如坐针毡,可是要是知道是谁掌握了这个把柄,难保他不会动杀人灭口的心思。所以,她现在的任务是让他知道有人**,却又不知道**的人是谁。 董清秋听见上官凛刚刚**完毕,这时候又开始哼哼吃吃,心里明白他因为药效太重的原因,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她盘算着,我要不要留一只鞋子留在这,到时候他看到鞋子就知道有人来过? 可是万一他没有走这边,抑或者他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那自己不是白费心思了?董清秋心里琢磨着,唯一的法子就是把鞋子留在他面前才行。 不过,以上官凛的武功,自己会不会刚刚靠近他就被他给捉去了?那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董清秋蹲下身子,随手一摸,拾起了一块石子,就用尽力气往另一个方向一掷,石子碰到了树干,出了“噗”的一声,树上栖息的鸟儿,从睡梦中惊醒,出了“嗷嗷”的叫喊,“扑扑”飞上天去。 这样的动静对于上官凛来说够大吧? 董清秋凝神闭起,仔细听上官凛还是出呻吟,丝毫没有感觉到那个怪异的声响,没有意识到有人来。 天助我也!董清秋心里暗喜,看来上官凛所中的这种春药比起明月松自己喝下的果然要厉害得多,让他根本连意识都没有了。 董清秋又伸手扔了两次石子,上官凛都是一样的没有反应,她这才放下心来,矮着身子,朝上官凛所在的方向悄悄潜行。 好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明月松给上官凛落春药,不知道有什么猥琐的目的,自己不想知道,也无从知晓,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自己获利啊。而这个自以为是的上官凛没想到却中了明月松这只小狐狸的奸计,她董清秋不让这么强悍的春药再产生一些副产品,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董清秋离上官凛越来越近,他的呻吟就好像在她的耳边响起一样,让她听在耳朵里,忍不住面皮烧。眼前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上官凛扶着自己的命根子上下捋动的样子,想想就更加地面红耳赤,却又只觉得好笑。 当她感觉到上官凛离自己不过三四步远的时候,董清秋不敢再靠近了。尽管董清秋急切地盼望能够要挟上官凛,却也知道自己若是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就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董清秋悄悄地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这鞋子乃是楚国士子寻常所穿的丝鞋,乃是用黑丝绸作的鞋面,千篇一律,留下一只鞋,既能让上官凛知道有人来过,却又猜不着到底是谁。 第二十四章 护秋书童 今天的第二更啦,本来想看完闭幕式再更的,怕大家等急了,还是先码出来更了吧,呵呵~~~~~ -------------------------------- 这边冯广在门外喊了好多声,房间里头始终没有反应,他本以为是不是上官凛睡得太沉了,于是在门外静候了一会儿,又轻声问了一遍。 冯广心知上官凛夜里常常看书到深夜,睡觉的时间不会过一个时辰,可这一次都进去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反应呢?这实在有些不对劲,冯广虽然粗糙,却也有细致的时候,于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他是习武之人,作为御前侍卫的统领,武功不凡,即使是隔着舱门也应该能够听见里面人的呼吸声,可是他凝神静气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冯广暗暗心惊,终于忍不住把舱门推开一条小缝,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哪里有上官凛?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 冯广缩回脑袋,也不知道上官凛这是到哪里去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于是对探头进来也现皇上失踪了的两个守门的亲信凝重却又小声地吩咐道:“你们在船里先到处找找皇上,记住,不要声张!就你们两人小心行事就好。若是皇上在船里,你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生,自己继续回来站着就是。” “那要是皇上不在船里呢?”两个侍卫都是一般的惊诧,“冯统领,我们真的一直守在这,就没看见皇上出去过。” 冯广点点头,也没时间理会到底这两个侍卫有没有玩忽职守,自己钦点了几名侍卫,先下船到岛上去转悠转悠,再另做打算。 皇上不在船上,就应该在岛上吧,难不成还能在水里不成? 董清秋把自己的鞋子留下,又在旁边忍着笑偷听了一会儿,心里正琢磨着要是能再从上官凛的身上拿点什么证据走人就更好了。 正想着,却听见林外隐隐传来索玉的呼唤,“公子,公子,你在哪里?”声音隐隐绰绰,却很是焦急。想来是索玉回来找不着董清秋,有些慌了。 “我在这……”董清秋心里一暖,下意识地就喊了出声,刚一说话,就赶紧掩住了口,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幸好旁边的上官凛还在一如既往的**着自己,只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和时轻时重的呼吸声。 董清秋放下心来,幸好上官凛这毒中得深啊,要不然自己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公子!”听到董清秋声音的索玉拼命地朝这边赶来,脚掌带着风,连董清秋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为什么那脚风像利刃一样,已经奔到了自己的身边,却没有停留,又继续向前? 不妙!董清秋心里一抽搐,还没来得及吱声,就听见索玉喊了一声,“放开公子!”噗的一拳,就听见一个重重的倒地声。 “索玉……”董清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索玉听到董清秋的声音在另外一边,正打算在地上摸索着,把董清秋扶起来的他,慌忙跑过来,终于揪住了董清秋的衣袖,“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声音里头都带着一丝哭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个人把公子留在这里的。” “我没事……”董清秋摸着浑身湿漉漉的索玉,心中一阵感动,知道他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在听见上官凛那肆无忌惮的呻吟时,误以为自己又被上官凛给怎么了,所以二话不说,就上前去把上官凛一拳打倒了。 索玉还在呜咽着责怪自己,“怎么没事,都是我,要不然你也不会被明月松,也不会被他……”在索玉的脑子里头,董清秋这一晚上都被搞了两次了…… “我真没事。明月松也没怎么我,上官凛就更加没有。”董清秋解释着,“喂,你把皇上怎么了?没死吧?” 索玉身子一颤,“皇上?”这才想到貌似董清秋离上官凛还有点距离,只不过在远处听声音的时候,听成了一个方向。索玉掏出了火折,轻轻一吹,整个林子里终于有了一点亮光。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面前的董清秋,衣衫倒也完整,的确不像是被侵犯过。董清秋则往上官凛所在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简直是触目惊心啊。 离自己五六步远的地方,有几块大石,上官凛就趴在其中的一块大石上,对襟半开,金玉腰带扔在了一边,他的两只手都从腰间塞进了裤子里,不用想,也知道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龙根。 索玉看得都不禁脸一红,他自然知道上官凛是在这里做什么,可是董清秋她在这里就实在是令人费解了。董清秋不说,索玉也不问。 董清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把自己的鞋子干脆放在他面前得了。她凑过去看了一眼上官凛的面容,只见他面色铁青,但脖子却红得可怕,估计被这种药,非得折磨个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吧。 董清秋看着索玉湿湿的衣服,忽然灵机一动,接过索玉手里的火折,就对索玉说道,“你快些把你外边的衣裳脱下来。” 第二十五章 衣衫难整 今天涨到2800就有第二更哦 ---------------------------- 董清秋看着索玉湿湿的衣服,忽然灵机一动,接过索玉手里的火折,就对索玉说道,“你快些把你外边的衣裳脱下来。” 索玉一愣,见董清秋催促,却也只是照做。 董清秋又吩咐他道,“你把皇上外边那件长衣给脱了。” “啊?哦。”董清秋心里一惊,不明白董清秋这么做是为什么。他走上前,董清秋在后边小声道,“喂,别把他弄醒了。” 索玉点点头,明白自己击在上官凛头顶的那一拳有些重,又正中他的脑门,估计没一两个时辰,是不会那么快醒来的。 索玉把上官凛翻过来,要除去他外边的长衣,只有把他的手给掏出来,才能把袖子给扯开。 索玉轻轻使了使力,那手死死地定格在腰间,纹丝不动,索玉心想应该是因为手握住了什么,而且是死死地握住了,连昏倒了也不舍得放开吧。 他尴尬地看了董清秋一眼,心想自己真是没用,连脱件衣服都脱不好,一使劲,倒是把另一只手给抽出来了。他这一抽,上官凛下身的裤子因为没有腰带且被索玉这一推,顺理成章地就滑落下去。 董清秋刚才还看见上官凛那也跟明月松一样顶成了一个高耸的蒙古包,下一秒就只见到上官凛那毫无遮掩的私处,还有紧紧护着他那根擎天柱的手掌。 董清秋别过头去,忽然现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猥琐。她之所以让索玉去脱上官凛的衣服,一来是不想让索玉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生病了,二来是想着要是把上官凛的长袍拿走了,到时候也好送给他吓吓他,做个要挟什么的。 可是哪里知道脱件衣服还这么难。 “算了,算了,别脱了。你把他鞋子脱一只好了。”董清秋退而求其次道。索玉于是轻轻松松取了一只丝鞋递给董清秋。 董清秋嘱咐他把鞋子揣好,心想这边应该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吧?“对了,那边的事都办妥了么?交给明月松了?”董清秋正打算带着索玉离开,猛地想到那边两个侍卫才是她需要忧心的。 索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公子你放心吧,我没有找明月松,我把他们都扔进湖里了。”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也不把人命当那么一回事。 董清秋心中一颤,知道那是两条人命,但为了保守秘密,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她机械地点了点头,“做得好。”正要对索玉说把地上的夜行衣拿走,忽然之间有了另一个决定,她把自己外边罩着的略显宽大的夜行衣也除了下来,和索玉脱下的一起扔在了一边。 既然秦臻秦贾两兄弟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就把他们的衣裳留在这,混淆一下视听好了。上官凛看见有几件衣裳,又有一只鞋,一定会紧张死了吧,就让你好好去猜猜好了。 “索玉,咱们走!”董清秋正要把火折吹熄,最后一眼瞥见了上官凛,只见他双唇紧紧地抿着,都已经白得紫,而眼睛底下只一夜之间就起了深深的黑眼圈,最糟糕的是,他现在衣衫不整,连裤子都滑了一半,把男人最该收起来的地方暴露无遗。 董清秋忽然有一种愧然,自己这到底是要挟人,还是羞辱人呢?把堂堂一个皇帝弄成斯文扫地,(当然,也不全是自己的错,主要是怪明月松。)多少还是有些过分吧。 “索玉,你去帮他把裤子穿……好。”董清秋别过脸,不敢再往那边瞟一眼。 “啊?”索玉被董清秋使唤了一晚上,又是脱衣服,又是穿裤子,就愣是没明白董清秋这是在干嘛。 董清秋一跺脚,“难不成你要我去穿吗?”她干脆闭着眼,想让自己的心能够平静下来。 索玉不再说话,赶紧过去帮上官凛提裤子。索玉刚才只顾着想董清秋使唤自己做这么猥亵的事,好歹她也是一个女人家,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头想着什么。也就是这一走神,他裤子提了一半,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迎面扑来。 只是当他感觉到这股气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只来得及站起身,喊了一句:“糟糕!” “怎么……”董清秋猛地睁开眼,还没有来得及问索玉到底怎么了,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好像不用再问了。 因为她看见一个打着灯笼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准确的说是离自己不过五米,能够清清楚楚看到这边情形的人。 而这个目瞪口呆,嘴巴里头可以塞下三个馒头,整张脸在一秒钟时间内从关公脸变成曹操脸最后定格成猪腰子色的人,正是她和索玉刚刚蒙混过关的御前侍卫冯广。 董清秋心里头凉了半截,自己怎么就这么马虎大意?她只顾想着上官凛不要现自己就好,怎么就没想到船上的侍卫找不着皇上也有可能上岛来查探?而自己粗心地居然点亮火折,终于把这群人给引来了吧…… 完了,暴露了! ---------------------------- 推荐楚落纤澜的新书《皇妃经纪人》,书号:1045571,听名字就知道这个创意很新颖哦~~~谁动了她的小妃子们,谁就完了,hoho,大家去支持哦~~~~~ ------------------------ 你可以鄙视我久疏战阵,也可以谴责我混吃等死,可是,如果你敢动我一手培养起的美人们,不管你是皇上王爷还是世亲贵族,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皇妃经纪人,是经营美人们的人生,还是经营----这整整一个时代?! 第二十六章 皇上新宠(3800加更) 董清秋呆呆地站在那,不知怎么才好,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今晚上费了这么多心思,都功亏一篑了吧。被冯广逮个正着,要是不把冯广再干掉,那就只有她亡了!只是以索玉的武功,会是冯广的敌手么? 她往冯广身后一瞥,只见林子里头又有几个灯笼朝这边飞来,董清秋心知坏了,原来还有更多的侍卫正往这边赶来,只是他们的度没有冯广快罢了。 不一时,又有几个侍卫出现在冯广身后,他们几乎是同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表情跟冯广一样,手上的灯笼啪嗒都拿不住地掉在了地上,冯广等到自己的同仁都出现了,脑袋的短路才好像恢复了一些,他看向董清秋,“董……”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索玉,“书童……”以及书童身下的上官凛,“皇……”,终于一个不稳,跪倒在地,不敢抬起头来。 董清秋正想着自己会不会被醒来后的上官凛处于凌迟的极性,正想着冯广马上要下令绑了自己,却没想到冯广忽然就“扑通”跪下了。 这是? 董清秋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索玉还有上官凛,忽然之间明白过来。 她心里头简直要乐成一锅粥了。 她为自己的暴露而害怕得要死,可是面前的冯广却比她还要害怕,害怕他窥破了上官凛的**,坏了上官凛的好事! 冯广一出现,所看到的一幕就是董清秋的书童,光着膀子的书童正趴在上官凛的身上,双手就放在他的腰间,当书童警醒地站起身来,上官凛还没有穿好的裤子又溜了下去,把他握着龙根的一幕再度呈现在侍卫冯广的面前。 这样的画面,还需要别的语言来解释吗? 而董清秋的外袍因为和明月松的纠缠已经少了一大块,她的脚上少了一只鞋,那只鞋子就搁在上官凛的头边,和上官凛扔在一边的腰带放在一起…… 在冯广的眼里头,他们的主子皇帝正和两个男人搞在一起,不止一个,是两个啊。 冯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更糟糕的是,他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干什么擅自做主地带人来寻找皇上呢?皇上不回宫把船停泊于此,吩咐了自己不要让人进舱打扰他“睡觉”,本来就是一个借口,用来跟董清秋约会的借口,可是自己竟然当面戳破了皇帝的借口。 冯广跪倒在地,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刑罚。 董清秋窥破了冯广的心思,立马反客为主,对其他几个人喝斥了一声:“大胆!” 那几个侍卫初时见到这样一副画面,也都一个个目瞪口呆,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秽乱的画面,听到董清秋的斥责,猛地都反应过来,和冯广一样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仰起。 董清秋对索玉说道,“帮皇上把衣裳穿好。”这句话听在几个侍卫的耳朵里只觉得喉咙里头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董清秋则一只脚深一只脚浅地走到冯广的跟前,笑道,“冯兄啊,你都看见了什么?” 冯广虽然驽钝,但长久在宫里头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个,卑职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 他这一说,其他几个侍卫也都学着附和道。 董清秋回头看了上官凛一眼,伸手把冯广拉起来,她的手碰到冯广的手,直让冯广觉得心里毛,“冯兄,皇上他劳累过度,已经睡着了,我看你们也不要去打搅他了。” 劳累过度……冯广的表情难看地要命,他原本以为董清秋是一个异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皇帝主子原来也好这口,而且玩得这么,这么疯狂…… 但冯广又稍稍舒心了些,是了,上官凛真够劳累的,尽管依然坚挺,但人却疲惫地睡着了。他刚才就看见上官凛闭着眼睛,怪不得他一声不吭呢,原来是睡着了。睡着了好啊,要不然他现在还有脑袋在脖子上吗? 冯广连忙把自己的胳膊从董清秋的手臂里抽出来,退后一步说道:“卑职告退。”这就要领着几个属下走,还没扭头就被董清秋叫住。 “且慢!” “冯兄,清秋好心提醒,今天晚上,冯兄和各位大哥就当是在船内睡觉,从来没有出来过。要是有什么不雅的风言传出去,冯兄应该知道后果的哦?”她善意地提醒着。 其实不用她说,冯广也知道该怎么做的,他一扭头对属下说道:“皇上今天晚上因为身体抱恙所以没有回宫,而是留在船内休息,你们今天晚上也从来没有下过船,上过岛,明白没有?” 其他的侍卫虽然对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有些难以接受,恨不能告诉所有人原来咱们大楚国的皇帝喜欢的是男人!可是也知道这件事跟自己头上的脑袋有关,一个个立马都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董清秋十分满意地看了冯广一眼,讪笑道:“冯兄辛苦了。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皇上这边就交给我了。”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上官凛的“宠宦”了。 冯广松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和一些,勉强让自己还能向董清秋抱个拳,“那么,卑职告退,董……董大人好好服侍皇上……”这句话艰难地说出口之后,冯广咽了咽口水,领着其他的侍卫逃也似地回船去。 冯广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连灯笼扔在地上都忘了拣起来。 ---------------------------- 才写完,来晚了,今天这分量足啊~~~想要更好的,就赶紧投票票哦~~~~呵呵,说些题外话。奥运会结束了,咱想着我们大中华竞欧美之神勇,就一直高兴啊高兴。嗯,现在心思该回归了。呵呵,专心写书呵~~~~ 第二十七章 皇上捉鱼 筒子们,p进入倒计时啦,手里头还捏有p票票的赶紧投哦。钵的下一次加更在4100分哪~~~~ ---------------------------- 董清秋没想到会这样的顺利,她相信冯广他们打死也不会告诉上官凛曾经在此岛碰见过自己。 临走的时候,董清秋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上官凛,虽然让你在冯广的心里头有了好男色的看法,不过他也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没有很吃亏啦。再说,我家索玉打晕你,总好过你把自己搞得虚脱吧,咱们就当扯平啦! 不对,不对,待我回去替你摆平文昌侯那老头子,你就欠我的啦! 董清秋再不愧疚,扬了扬手里头上官凛的鞋子,拉着索玉就大摇大摆地离去,把上官凛一个人扔在荒山野岭。 上官凛恢复知觉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脑有些疼,有些胀,自己的胸口有点凉,自己的手心一片湿答答的,黏黏的,那是…… 上官凛蓦地睁开眼,抬起手一看,心里恼火地暗骂了一声,揪起旁边的树叶就狠狠地擦了两下。 他站直身子,把自己敞开的长衣系了起来,正要束腰带,猛一眼就瞥见了腰带旁边放着的一只黑色丝鞋。上官凛身子一颤,无论他怎么想也只记得他是一个人偷偷地下了船,寻到林子深处,然后泄着自己的欲火,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在之后又生了什么事,他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睡着了,这只鞋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四下里一看,又寻到两件黑色的夜行衣,上面还停了两只鸟儿。上官凛拾了起来,用手摩挲了衣料,甩手又扔了回去。 上官凛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捧着手里那只不大不小的鞋子看了半晌,一双眼睛像是从深潭里捞出来,沾着重重的湿气,更让人无法透过那眸子看到他的心里。 一低头,不禁现自己也少了一只鞋子,索性把另一只也扔了,脱了白色的罗袜,拎着那只黑色的丝鞋就往林外走去,丝鞋被他捏在手里,恨不能捏成粉末。 上官凛回到船上的时候,手里头是揪着两条鲜活乱跳的活鱼,他的裤脚挽起,赤着的双脚,一见着侍卫就把两条鱼交给他们,“去把这两条鱼给炖汤,一起尝尝朕捕的鱼味道可好。” “皇上一大早就去湖里捉鱼了?”一个侍卫诧异道,“卑职该死,皇上想要吃鱼,只管吩咐就是。” 上官凛摆摆手,转身进了舱房,趁旁人没注意,好把他湿漉漉的衣裳换了,脚洗了。他捉鱼不过是为了顺理成章的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鱼上,既忘了他怎么突然从外边回来,又遮掩了他没穿鞋的丑态。 侍卫拿着两条鱼一边走着,迎面碰到冯广,不禁笑逐颜开,“老大,今天皇上好像心情特别好,还打了鱼来,说是给咱们吃,您说说,这天底下哪里有主子给属下捕鱼的道理?您说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冯广头皮麻,上官凛心情能不好么?昨天晚上玩的那么疯狂。他拉下脸,对属下说道,“行了行了,赶紧去把鱼做了吃就得了,这可是皇上亲赐的鱼。” 那侍卫欢天喜地的去了,冯广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守在舱门边,没敢进去。 上官凛猛一开门,踏脚出来,正看见冯广站在门口,不禁一愣,“冯广,你站在门外做什么?” 冯广咽了咽口水,说道:“皇上您吩咐过不让我们去打搅您,所以冯广在外头等着。” “是吗?你们就一直在外边守着的?”上官凛未免有些此地无银。 冯广连忙点点头,“是,是,我们绝对没有进去过。”他这句话刚说完,又怕有些欲盖弥彰,赶紧补充道,“卑职昨晚上本有线报,在门外唤了两声,听皇上睡得实了,就没敢惊动您。” “哦,昨晚上我睡得比较死。”上官凛对冯广倒是很放心似的,丝毫没有意识这个憨憨的侍卫也对自己撒了谎,“线报?可是有关?”他又重新走回舱,“你进来说。” 冯广躬身进来,擦了把汗。 “关门?”上官凛淡淡地说道。 冯广身子一抽,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昨晚上的情形,手上不禁有些犹豫,“皇上,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机密的事。” 他一扭头却看见上官凛又恢复了惯常那冷冰冰的模样,显然有些不满,冯广只好轻轻把舱门合上,忐忑地向上官凛汇报道:“卑职派去的两名探子回报,明丞相和董大人的的确确是在商议古墓的事情。只不过,董大人似乎和明丞相不大和睦,这个董大人一直就对明丞相不大理睬。” 冯广昨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在想上官凛明明是要去同董清秋约会的,又何必假惺惺地派人去查探明月松丞相和董清秋呢?他一夜未睡,总算是转过弯来了。定是上官凛不想董清秋和别的男人有那个什么勾搭,所以才找两个人去查探一番,冯广就琢磨着皇上平素对明丞相很是信赖的,怎么会怀疑他欺君罔上。所以冯广汇报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不大理睬”这几个字。 可是上官凛却没有如冯广想象的释然,只是对他说道,“你去把那两个探子找来。” 冯广松了一口气,出门寻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却是垂头丧气地跪倒在上官凛的跟前,“卑职该死……那两人不……不见了。” “不见了?”上官凛眉尖一挑,冷哼了一声,“那他们是几时不见了,几时向你回报的?” “昨夜卑职见着他们两人,后来就没注意到他们了。”冯广办事不利,显得有些颓然。上官凛自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朝冯广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对了,既然明丞相说有古墓可掘,你就去安排一下,顺便整编下齐云山族的新军,帮明丞相掘古墓。”上官凛轻描淡写的说着,让冯广不知道他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 第二十八章 文昌中计 近来两天可能有些别的事,不过答应大家的一定会送到。今天晚上过了4100分的加更也会晚点送到。让大家久等了~~~~ -------------------------------- 这几日京城的气氛有些变化,吏部方面,因为京兆尹陈大人徇私枉法,纵子行凶被楚皇撞了个正着,吏部,刑部都为这件事头疼地紧,在京兆尹被押回刑部大牢的当天,文昌侯的府上就开了一个小会,商量着该怎么处理京兆尹这件事。 昌侯不知上官凛突然之间揪住了京兆尹,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他的蓄谋。正想听听不同的声音,偏偏他近来的“新宠”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又没在跟前。董清秋近来受皇帝冷落,日日无所事事,偏巧今日文昌侯用得着他的时候,却又没了踪影。 问府里管事的,说是领着书童早早就出门了,说是到城外弹琴。 昌侯正领着众家臣在内里捉摸着皇上的心思,宫里头却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失踪了。早上出宫,到了夜间都没有回来。只因晚上是皇太妃的寿辰,皇上按理下午就该去给皇太妃问安的,可是寻遍了宫里宫外,只有人知道他和明月松丞相去了城外。 只是明月松也无人见到。 又是城外?文昌侯心里犯疑,三个人同时失踪也不知是否有些蹊跷,但皇上失踪,事关国家兴亡,文昌侯大权在握,对上官凛这个儿皇帝却是上心得很,于是调派人手,出城寻找上官凛的下落。 自己则在文昌侯府坐镇,领着一班重要的文武大臣等着消息。 当羽林军罗大人回到文昌侯府之后,便将原本一一道来。即楚皇原本是被隐匿在后湖的齐云山族人劫持,而后又说服齐云山人投靠朝廷云云,不过是虚惊一场,只不过把自己和属下被上官凛要挟之事隐去不提。 昌侯听说明月松和董清秋也都陪在上官凛身边,不禁有些蹊跷,一直等着董清秋的消息,还专程遣了侯府的管事到城门外边去等着。 当管事的把董清秋和索玉接回侯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寅时了。 董清秋困得要死,回到自己的偏院,就要倒头呼呼睡去,头才挨着床,就被文昌侯叫去问话。真是让董清秋恨不能把那老头给掐死。 “听说,董公子同皇上一起去游了后湖?怪不得昨日老朽都寻不着公子的踪影。”文昌侯的话有些阴阳怪调,估计是一夜未睡好,精神更差了。 董清秋瞅了这老头子一眼,本来就老,身体不好,还熬夜,就跟从棺材盖里头蹦出来的一样,哪里像上官凛?把自己搞虚脱了,脸色都比他好。 老头气色不行,董清秋便寻了个借口道,“清秋打听到今天明月松会邀天下士子一起游湖,清秋虽然不知皇上会同他一起微服出巡,只是想着即使让其他士子听过清秋的琴音,便也能让他们知道清秋与明月松的高下。恰巧皇上同行,高下立现,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那你可知道京兆尹的事?”原来老头想要问的是京兆尹的事情,董清秋有心替上官凛夺权,不免把京兆尹儿子行凶的事夸大地说了些,偏巧就冲撞了皇上,还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云云。 董清秋摆出一副难色,“侯爷,那陈大人虽然心向着侯爷,只怕这些年没少利用权力之便给自己谋私,他那太岁儿子,清秋昨儿是见着了,无法无天,根本就不将王法放在眼里头。长期为非作歹,在这京城里头无人不知他的恶名。侯爷,侯爷您为楚国鞠躬尽瘁,无人不晓,可陈大人借着您的威名,纵容儿子在外为非作歹,又岂是真心为侯爷好?” “侯爷,您可以长命百岁,但终有一日要羽化登仙的,到时候留在这世间的声名,却是要世代相传的。侯爷若是因着陈大人的恶名而玷污了侯爷的英名,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顺了皇帝的意思,把京兆尹给革职了?”文昌侯终究有些不舍,这京兆尹可是掌管京畿重镇,岂能放权? 董清秋心说这老头耳根子最软,还不信说不动他,“侯爷,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其实照清秋看来,这件事却是侯爷正名的好时机,陈大人恶名已久,若是侯爷能够大义灭亲,先皇上一步而提出将陈大人革职查办,必定能让天下百姓觉得侯爷大义凛然,铁面无私,是大楚真真正正的青天大老爷。能够用一个对侯爷并不忠心的臣属而换来百姓的爱戴,侯爷,此举,甚是划算啊。” “再者,那陈大人的公子昨日得罪了皇上,也当街动手打了一班士子。侯爷知道士子无能,却有一只笔,一张嘴,管保让天下人都知道此事,陈大人若是包庇陈大人,那些士子的口诛笔伐,陈大人又如何受的了?当初秦始皇焚书坑儒,他的残暴却还是为世人所知,那些善用纸笔的书生又岂是那么容易打的?”董清秋滔滔不绝道,“与其让皇上来替士子们出这口恶气,侯爷还不如自己做好人,让那些士子对侯爷感恩戴德,写史作诗的时候,自然会表达对侯爷的钦慕之情,让侯爷名留青史,侯爷,不知清秋说得可有道理?” 昌侯沉吟了片刻,也知道董清秋所说不假,就算昨日之事可能是上官凛和明月松的阴谋,但即已如此,也只有照董清秋所说的这样做,才是最上上的选择。 “侯爷,京兆尹之职,乃是京中之重。侯爷既然先一步站出来替皇上处置了陈大人,侯爷是功臣,可以优先言,自然可以再安排一个亲信之人接掌此位。只要这人名声不差,为官清正,想来皇上也不好当众拒绝。到时候,这大权还是在侯爷的手中,侯爷也毫无损失,不是?” 昌侯闻言看了一旁为自己献策的董清秋一眼,名声又好,又为己考虑,前途无量,还有谁比当前这人更值得他一试?文昌侯对着董清秋一笑,“董相公昨夜辛苦了,先回房好好休息罢,老朽让下人们把些饭食送到相公房里去。” 这待遇,就跟对自己家的女婿似的。 第二十九章 皇上家事(4100加更) 不好意思来晚了,奉上今天的4100分加更 ---------------------------- 上官凛回宫之后,就收到文昌侯递上来的折子,先是例行的自责,然后就是对京兆尹陈大人的口诛笔伐,度之快,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末了还提议了几个出任京兆尹的人选以及理由,其中就有董清秋。 上官凛还记得董清秋信心满满地说要送自己一个礼物时候的神情,他说他自有办法让文昌侯妥协,看样子,确实如此。上官凛把折子扔向一边,对在章华宫御书房里服侍的小太监竹闲吩咐道,“传文昌侯进宫。” 太监竹闲刚刚把茶递到上官凛的手边,“皇上,您的脸色挺差的,要不先歇息会儿?等文昌侯来了,奴才再叫醒皇上。”竹闲见上官凛一回来就要处理国事,不免忧道。 上官凛脸上一寒,他当然知道自己脸色差,捉鱼的时候对着湖面就看到自己只一夜之间就没了往日的神采,整张脸都有点像隔夜的萝卜,怎么看都怎么有些蔫了。 “行了,你只管照做就是。”上官凛端起茶碗,揭开碗盖,饮了一口,不禁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茶?” 味道不像是往常的口味。 竹闲回道,“是江妃娘娘送来的,说是喝了这茶能够扶正固本,补肾助阳,实在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上官凛把茶碗向前一推,茶碗不稳地晃悠了两下,把褐色的茶水都给漾了出来,洒了一桌子,沁到黄绸之下,印出水印。 “好端端的,助什么阳?把这碗茶送回去,成日里就不做些正事!”上官凛气恼的话登时把竹闲吓得半死,跪下来磕了两个响头,端起桌上的茶碗这就退了出去。 出门之后才捏了一把汗,不明白皇上今日是怎么了,突然间大雷霆。对一碗茶忽然起火来,他平日里都不注重这些的。皇上人虽冷,轻易也是不火的,也极少说贵妃不作正事,不过,这做妃子的能做啥正事呢? 竹闲摇了摇头,这皇上真让人揣摩不透。今天的皇上,尤其是有些肝火大盛。 这边文昌侯被宣召入宫,外边士子正打算抗议,朝廷就已经把京兆尹陈大人法办了。其子为非作歹,更是当诛。一时之间,京城大快人心,人人皆称皇上与文昌侯的英明。这一切都是众人所料的,暂且不表。 那边厢,江妃好心好意给皇上送上了茶,却引得皇上大雷霆,说自己每日不务正事,不免心里头觉得委屈,当即就跑到太妃那里去哭诉。 太妃与太后,也就是上官凛的亲娘原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也是文昌侯的庶妹,算是陪嫡亲的姐姐嫁入皇家的。如今太后早已薨逝,因着这层关系,太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倒也不比当年姐姐差多少。 江妃约了宫里的另一位妃子傅妃齐齐拜倒在太妃跟前。“太妃娘娘,臣妾二人自觉愧对于皇家,既不能为皇上诞下龙子,又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臣妾自请太妃娘娘收回贵妃的封号,把我两配到庵里头去做姑子去。” 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太妃低眉看了一眼楚楚可人的两位贵妃,这两位贵妃都是姐姐与文昌侯亲自指定的,江妃是文昌侯的义女,另一名傅妃也是文昌侯亲信大臣的女儿,算得上是自家人。论样貌,两人自然都是人中之凤,只不过那江妃小心思多,但正因小心思多,倒也有小女人的娇媚聪慧,那傅妃人则要实诚地多,温厚敦实。照理说,这两个人,总有一个能够让上官凛顺眼吧,可是上官凛对两个皇妃却好像总是爱理不理,要不是自己催促着他少操心国事,多和皇妃亲近亲近,也要为楚国的继承大业着想,他压根碰都不碰两人。 太妃示意两人起来,“行了,你们也甭在这里哭了。哀家知道皇上忧心国事,不想像那些昏君一样耽于女色,所以多少对你们都冷淡了些。哀家会找机会同皇上说的,这楚国的国事重要,开枝散叶的事就不重要了?” 江妃睫毛上还沾着泪水,委屈极了,“太妃娘娘,皇上何止是对臣妾冷淡?这一年之中,碰过臣妾身子的日子,加起来都不过这一只手!”她张开手掌,心有不甘,这又推了推旁边的傅妃,“你倒是说说,皇上有宠幸过你几次?” 傅妃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声音细弱蚊蝇,“皇上有正事要做罢……”但声音里头却也隐隐透着一股幽怨。 江妃不满道,“正事?你没听太妃娘娘说,开枝散叶也是正事吗?”她扭头看向太妃,“皇上不理会臣妾也就罢了,臣妾好心好意送固本培元的茶给皇上喝,皇上还让太监过来传话,把臣妾训了一顿,说臣妾不务正事。太妃娘娘,这做妃子的正事难道不是把一国之君伺候好,为他传宗接代吗?皇上这样说臣妾,臣妾……臣妾真的不知该怎样做才能讨得皇上的喜欢了……” 太妃被江妃哭得心烦,心知她这一来,自己务必出马,才能够让她们两安心回去。只好传了太监过来备轿,“去章华宫,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出去走走,你们就回去罢,哀家会同皇上说的。” 要摔破花瓶,要淡看天下,要做他拿千里江山也换不回的女人,孤钵隆重推荐楚楚新书---- 《皇妃经纪人》 号:1045571 简介: 你可以鄙视我久疏战阵,也可以谴责我混吃等死,可是,如果你敢动我一手培养起的美人们,不管你是皇上王爷还是世亲贵族,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皇妃经纪人,是经营美人们的人生,还是经营--这整整一个时代?! 第三十章 病入膏肓 这几天天因为有些事,就先把今天的送上。大家多多投票啊 ---------------------------------------- 上官凛和文昌侯已然议定由董清秋来接掌京兆尹之职,这日夜里,解决了京兆尹陈大人,上官凛就宣召文昌侯和董清秋入宫,算是对董清秋先通通气,明日早朝的时候,就宣布由董清秋来接掌四品的京兆尹之职。 三下里都十分满足。董清秋睡了一整天,自然是神清气爽,可她进得宫来一眼就看出上官凛的气色还是不好,但自己只能佯作不知,既然轻易就捞到了一个掌管京畿重镇的京兆尹之职,自己当然得好好干,快些帮上官凛取得兵权。 正想着,太监传报说是太妃娘娘过来了。 上官凛正诧异好端端的,这太妃娘娘怎么会往这边来,太妃娘娘已经扶着宫女踏进殿来。董清秋赶紧跪下请安,文昌侯也向她象征性地作了个揖。 太妃娘娘示意董清秋起来,她才约略扫了一眼太妃,不过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皱纹已经爬上了额头,鬓有些灰,太妃一门心思都在上官凛身上,对董清秋看也没看。 “太妃怎么有空来这里了,儿臣应该去向太妃请安才是的。” 太妃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对皇上叹了一口气道:“昨日是哀家的寿辰,皇上都忙于国事,不来看哀家,哀家只好自己来看皇上才是。”语气里头似乎有些怨气。她和文昌侯不同,文昌侯有着权利**,对于并无子嗣的太妃来说,上官凛是她姐姐的亲儿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人老了,多少都希望得到他的关注。 昌侯近来心情不错,听得太妃抱怨,不免为皇上开脱道:“皇上以国事为重,昨日是有事在身。”他们都没有把齐云山族人劫持上官凛的事给公布出来。这样的新闻于皇室于朝廷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太妃说白了还是要听文昌侯的,自然不好在这件事上纠缠,转开话头道:“皇上不来看我这老婆子也就罢了,可是后宫里头好好地放着两位皇妃,皇上却也看都不看一眼,侯爷,您倒是说说,这为皇家开枝散叶也还算得大事?” 上官凛脸色一暗,心里明白定是贵妃又跑到太妃那里去告状,把她抬出来对自己施压。上官凛上前要去扶太妃,“儿臣晚些时候就去。” 董清秋在旁边听着,不免为上官凛觉得可怜,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想跟谁上床,不想跟谁上床,应该是由他决定的,怎么在太妃的口里头,他就是一头种猪了? 太妃听得这话,脸色稍稍好些,一抬头看见上官凛那张惨然的面孔,不禁大骇,“皇上,您这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上官凛同文昌侯说话的时候,还一直坐在御案之后,文昌侯老眼昏花,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他现在离太妃近在咫尺,太妃一仰头,凑着顶上藻井下吊着的烛光,却将上官凛看得清清楚楚。 上官凛松开手,退回御案之后,敷衍道:“没什么,朕一夜没睡觉,身体有些乏了。” “我看不像啊。皇上,哀家还是请太医来给皇上瞧瞧才是。”太妃无论是出于自己安享晚年的角度考虑,还是对上官家负责的意识,多多少少都比较关心皇上的身体,“皇上每日里都把心思放在国事上,宫里头不顾着,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怎么行?”一扭头就铁青着脸训起服侍上官凛的小太监竹闲,“是怎么服侍皇上的?咱大楚就一个皇上,连皇上病成这样也不知道找太医来吗?” 竹闲吓得屁滚尿流,今天真是倒了大霉,在章华宫挨皇上的骂,去传话又被江妃训了一通,这时候,却又被太妃骂起来了。 董清秋在旁边看着母子俩的尴尬,皇上不想让太妃找太医,但太妃对皇上实在关心,又非要竹闲去找太医过来。文昌侯也劝着小太监去把太医找来,皇上不好再推脱,只是故作镇定地坐在龙椅上。 这太妃不知道上官凛是什么原因弄成这样一副面容,她董清秋可知道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里头说起来,也就只有自己是个外人吧?家丑不能外扬,否则上官凛也不用偷偷摸摸上岛不是? 董清秋想着一会儿太医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皇上是肾虚,那皇上非得迁怒自己不可,这可不是暴露她的好时候。 “皇上身体不适,该多歇息才是。微臣自当协助皇上、侯爷将京城大小事宜料理好。”董清秋摆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皇上,微臣先到京兆尹衙门去熟悉一下。心里头好有个谱。” 昌侯自然不知道董清秋心里头盘算着这些小心思,制止她道,“董相公,夜里衙门也不办公,董相公新上任,想来衙门明日才能给相公安排轿舆。董相公还是坐老朽的轿子一起回去罢。” 董清秋来的时候便同文昌侯共乘一大轿而来,又暂住在他的府上。深更半夜的就要一个人先走,好像是有些说不过去。董清秋便不再言。 上官凛见太妃和文昌侯坚持要寻太医,倒也懒得制止。 太医一时过来,便被太妃好好地训导了一番,说是皇上病成这样一副模样,平日里都是怎么当差的云云。 太医唯唯诺诺,上前就要替上官凛把脉,还没来得及把把脉专用的手枕给送上,只是小心翼翼地抬眼一瞥,太医就不禁大惊失色,“皇上,怎地元气耗伤至如斯田地?”那夸张的神情,在董清秋看来实在是好笑。 上官凛见太医的胡子都要被他自己给吹起来了,看着就觉得心烦,“行了,太医,朕近日练功岔了气,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给朕开些补益丹田的良药就是。” 上官凛这么说,御医却不可能就这样做,听得上官凛元气大伤,太妃更是作势关心起来,“怎么如此严重?太医,皇上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那御医自然应承,小心翼翼为上官凛把起脉来,上官凛身子虚得要命,以御医的水平,怎么可能觉察不出来? 御医一边替皇上把脉,脸上的表情则越来越晦暗不明,看得旁边的太妃和文昌侯都是忧心忡忡。 要摔破花瓶,要淡看天下,要做他拿千里江山也换不回的女人,孤钵隆重推荐楚楚新书---- 《皇妃经纪人》 号:1045571 简介: 你可以鄙视我久疏战阵,也可以谴责我混吃等死,可是,如果你敢动我一手培养起的美人们,不管你是皇上王爷还是世亲贵族,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皇妃经纪人,是经营美人们的人生,还是经营--这整整一个时代?! 第三十一 纵欲过度 御医心里头犯起了嘀咕,皇上这脉象明显是肾虚亏损,难道是皇上与贵妃娘娘们房事过度的原因,可是又不像啊,阴阳失调,以精尽的方式竭欲,体内那股子欲火虽然泄了出来,却像是用旁门左道宣泄而出,既伤了元气,又没有彻底,余毒犹在。 太医怎么都想不明白上官凛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是没给皇上把过脉,可怎么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好一会儿,太医起了身,朝上官凛作了一揖,太妃就问了上来,“皇上这身子可要紧?” 上官凛冷冷地看了太医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 太医接过上官凛这眼神,心里头就琢磨开来,皇上这眼神是啥意思呢?这病状明显是肾虚亏损引起的,纵欲过度的表现,皇上这眼神是示意自己不要透露给外人知道么?太医心里惴惴的,不光要看病,还要揣摩着皇上的心思,只是隐晦地说道,“皇上身子虽无大碍,但近来需要好好调理才行。皇上龙体底子好,可近来太过忧劳,一样伤身。” 太妃一愣,有些不明白了,“太医,你方才不是说,皇上元气耗损的厉害吗?怎么这时候又说无大碍了?” “这个……皇上元气确实损伤不少,好在皇上自幼习武,还保得自己的真元,假以时日,自当恢复。”太医抹了抹额头的汗,圆着自己的话,“只不过,皇上,也要多注意身体,否则性命堪舆啊!” 太医点到即止,倒是把一头雾水的太妃和文昌侯给急得半死,“注意什么?” 上官凛接茬道:“朕知道了,好好歇息几日就是。” 太妃点点头,“这样也好,皇上多去陪陪江妃,傅妃才是。也该为我大楚的后嗣多上些心。”她还当上官凛是因为国事烦劳呢。 “不可!”太医一听太妃让皇上多为后嗣上心,不就是要让上官凛再去行房嘛,他下半身就还剩半条命了,哪里经得起这折腾。太医一着急,就脱口而出道,“皇上要是耽于**,只怕损伤肾精,精伤则气馁,气馁则神散,到时候伤得又何止是元气,神要是散了,只怕命都去了一半,皇上的龙体怎好得了?” 听得太妃和文昌侯都目瞪口呆,太妃嘴角都要抽搐了,“这……这是什么话,自古男女和顺,阴阳调和,乃是人伦之大常,怎么在你口里头就变成了损伤肾精,伤龙体的事了?这真是闻所未闻。” 太医被太后这一说,脸都涨红了,上官凛却赶紧说道,“太医说的倒也有理,朕练功岔气,本就伤了元神,确实需要休息几日。我看就按照太医说的办吧。”上官凛没想到找太医来倒给他自己一个不去找江妃、傅妃的好借口,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太医听得皇上一个劲地说自己是练功岔了气,自然是只有附和着。 太妃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没有吱声。 旁边的董清秋脸上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还不忘在旁边提醒着皇上要注意身体之类的客套话,心里头那简直是乐开了花。一想到太医那阴晴不定的脸,以及猜度出上官凛的真实情况,她就恨不能拿根针狠狠地戳一下太医的**,让他把实情说出来。她特别恶趣味地想要看到上官凛那窘迫的表情。 当然,以上纯属她的个人yy。 太医正要开方,上官凛就打太医回太医院制药送来,临别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他小心些。太妃没能够把皇上说服,反而让上官凛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理由不去后宫,不禁有些悻悻地就要离开。 董清秋那就更是悻悻的,便也和文昌侯一起告退。临出门的时候,上官凛低头看了一眼董清秋的双足,淡淡地说道:“咦,董卿的脚倒不大呢。” 董清秋心里一凛,他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在他旁边留下的那只鞋吧,这孤竹国的女人虽然没有裹足的习惯,但女人终究还是比男人小了不止一个尺码,没想到上官凛这么快就注意到那只小鞋了。董清秋淡淡一笑,迎着上官凛看似随意的问话,“皇上,清秋身形瘦小,又是区区的文弱书生,脚自然也小。皇上可是在笑话清秋?” 上官凛没能从董清秋的脸上捕捉任何信息,“董卿多虑了,朕不过是随便问问。毕竟,有些稀罕。” 董清秋不解地笑笑,同文昌侯告了退,上官凛能凭那一只小鞋子说事么?自己大方承认,以他这种城府极深的性子,定然认为别人是故弄玄虚,反而怀疑不到自己的头上,就让他一个个猜去罢。 只不过,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上官凛知道有人趁他不备,暗中窥视了他的丑态,却没有想到见证那一幕的远远比他所以为的要多得多。他给太医暗暗施压,让他不敢说真话,太医还是被太妃以生病为由,召到了寝宫。 坐陪的是江妃娘娘。这几日皇上依旧没有临幸她,自然又跑到太妃这边来哭诉。太妃索性让她也听听太医的说法,省得天天听她哭着心烦,“太医,你说皇上练功岔了气,所以要杜绝房事,哀家正觉得蹊跷呢。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太医最怕的就是麻烦,尴尬地躬身一旁,只打着哈哈,“皇上的的确确是损了元气,再行房事,只会更糟糕,微臣决非危言耸听。” 太妃不再追问,而是使出了惯用的杀手锏,“对了,哀家想起来你有个儿子是刚考过恩科了吧?” 太医一愣,“回娘娘话,考了。只不过名落孙山。” 太妃早已明了于心,“前两日文昌侯同哀家说,这京兆尹的衙门里头缺差不少,正想让人举荐进去呢。太医的公子可有这个意向?” 这句**裸的收买对于太医来说,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不过是一个御医,如何能同自己家里头谋些福利?向太妃示好,就是跟文昌侯示好,这机会千载难逢,他拒绝不了诱惑,他也得罪不了。 当太妃再问的时候,太医便从实说来,“皇上是纵欲过度,造成肾虚精竭。” 只简短的一句话,立马让太妃和江妃目瞪口呆,江妃一脸的不信,“你说什么?皇上纵欲过度?” 谢谢大家对瓜的支持,最后两天了,还请大家一定要挺住,表让瓜掉下去哦! 顺便推荐个好朋友的新作:宁馨儿的《回到明朝当皇后》,书号1044861 追男友追到明朝去,还得学那唐伯虎点秋香,女主角度看历史,很特别的书,9月就要p了,还请大家多多支持一下! 第三十二章 苟且君臣 这两天因事不能上网,今天中午终于搞定了,步行一小时返家赶啊。看在钵如此勤奋的份上,是不是该给钵多投点p票,明天中午十二点,p就结束啦~~~~多点票来,钵今天就二更,再多点票就争取三更哦~~~~~ ---------------------------- 太医听江妃这语气就知道皇上肯定没有临幸她,只是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江妃气得脸色白,回头拉着太妃的手,“太妃娘娘,您看,皇上他……他好好地放着宫里的两个……”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妃急着打断,就算怒,也用不着当着外人的面。 “太医,皇上平日里也极少出宫,昼夜都为国事操心,真的是纵欲过度?” 太医心想难不成你还怀疑我的水平,哗啦啦把自己的诊断都道了出来,“皇上应该是一夜之间如决堤一般将平日里积攒的欲念都宣泄而出,只是太过凶猛,又好像用的是旁门左道,最终导致阴阳失调,以精尽之方式竭欲,这实在是最耗损真元的事。要是不调理恰当,也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太医的话听在江妃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凶猛”,“欲念宣泄”,“精尽竭欲”,原来上官凛也有这样的一面,平日里都是一副道貌岸然,似乎对女色不敢兴趣的样子,她无论多妩媚动人,上官凛都不为所动,却原来他是压抑着平时的欲念,找了一日统统宣泄出来了! 太妃看着江妃的脸色,只怕她又要失礼,便打太医退下。这边太医刚一走,江妃就忍无可忍道:“太妃娘娘,皇上就这样讨厌臣妾和傅妃吗?就让我们俩如同被囚在冷宫里似的,他倒好,到外边去寻欢作乐,臣妾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霸占着皇上的身子!” 太妃听着江妃略带哭腔的说话,更是头疼,“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好歹也是贵妃,怎么一点贵妃的气度也没有?” 江妃本就心情不好,被太妃一数落,更是不甘,“太妃娘娘,这要臣妾拿出怎样的气度来才行啊?太妃娘娘,皇上那一日,明知道是您的寿诞,也都爽了约,彻夜未归,就是,就是去会那小贱人!”她们只知道上官凛那晚似乎没回宫,却从来没有想过皇上的彻夜未归是为了跟外头的某个女人私会。 太妃被江妃这一说,倒也有些怨愤,她的寿辰,自然是宫里的妃子和宫外的命妇前来祝贺的。她虽然不是太后,但身份也尊贵,按道理皇上怎么着都该来请安。尽管事后上官凛和文昌侯都解释过说他是因为国事才耽搁的,但太妃怎么都觉得是个借口。心里头终究有些憋屈。 江妃势必要除去那眼中钉,“太妃娘娘,那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把皇上折磨成这样,要是不好好教训她,只怕我楚国的江山社稷,都要毁在这一个女人的手里!”说得是义愤填膺。 太妃也觉得自己得管管,挥手叫小太监去传个侍卫过来。那侍卫也同冯广一样,是在上官凛跟前的,太妃时时给些好处,倒也会透露一些情报。 侍卫一上来,太妃就又赐了一些金银珠宝,直把他看得头晕眼花,这才问道,“皇上前两日夜里没有回来,你是在跟前跟着的吧?可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是,皇上在城门外后湖深处收服了一群草寇。” “草寇?都是些什么人啊?”太妃问得极为保守,让江妃急得不行,直接抢道,“皇上夜里都同谁在一起?那女人是谁?” 这一句话倒是把侍卫问倒了,“皇上夜里都……都在船上,整个船上都是……男人,哪里有女人……” “说谎!”江妃哪里肯信,“连太妃娘娘你都敢欺瞒,好大的胆子!” 那侍卫被江妃一吓,立马磕头喊冤枉,“船上真的没有女人,卑职没有骗人,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唉,只不过卑职的弟弟好像中途有同冯广下船,说是去寻皇上,可是卑职问他,他又说皇上在船里头睡觉,卑职也就没有当回事……” “去把你弟弟找来。”太妃终于找到了一丝眉目。 一样的恐吓,一样的威逼利诱,那侍卫只怕要是不说,今天就要人头落地,只好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卑职同冯统领到岛上去找皇上,结果……结果看见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和皇上在一起。” “两个男人?” “是,后来卑职听冯统领喊他叫做董大人,卑职才知道那个人是新来的董清秋大人,旁边另一个小童是他的书童。” “他们三个男人在林子里头做什么?”太妃和江妃似乎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侍卫哆哆嗦嗦,支支吾吾,终于一股脑儿吐了出来,“卑职去的时候只看见董大人的书童赤身**,皇上也是赤着身体,握着,握着皇上的龙根,董大人也是衣衫不整,卑职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见到了这么多,后来,后来董大人对冯统领说,那晚上见到皇上的事千万不能同别人说起,卑职才……才会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卑职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太妃娘娘开恩啊!” 他的描述已经让太妃和江妃瞬间明白过来。两个人就像两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着或站着,江妃整个人都形同槁木。 怪不得他会对自己和傅妃没有兴趣,原来……他喜欢的是男人。 怪不得太医会说他用了旁门左道,这两个男人,不,三个男人,能不阴阳失调吗? “荒……荒谬!”太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陡然才恢复跳动,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个画面,从来男人就只该和女人交合的,而且是一阴一阳,一男同时御数女,便是昏君所为。 可是当今的皇上简直,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简直是比昏君还昏! 居然,居然和男人,还是和数个男人作出苟且之事!太妃咬着自己还算健康的银牙,格格地响着,心想这要是她那死去的姐姐知道了,非得从地底下冒出来不可啊。 太妃和江妃各有各的心思,但说白了就只有一条,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上官凛“喜欢男人”的事实。 江妃只要一想到上官凛压抑了这么久的欲火,只是为了同董清秋胡搞,就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自己的男人喜欢男人,还弄得自己龙体只剩下半条,当真是凶猛得很呢! “我要去找义父,那个什么董清秋!就该下油锅,被凌迟处死!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江妃一咬牙,恨不能现在就要违规出宫去。 -------------------- 推荐宁馨儿的《回到明朝当皇后》,书号:1044861,看名字就知道是啥米类型的书啦,喜欢穿越,喜欢历史的mm们不要错过 第三十三章 太妃智谋(4400加更) 今天的加更,希望大家有p票的不要忘了投哦。明天中午十二点就截止了! -------------------------------- “行了!”太妃到底是老姜,尽管对于她来说,心底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江妃,但却还是比她要冷静地多,太妃喝止了江妃,就把两个侍卫打出去,嘱咐二人一定不能对第三人说起,要不然一样是掉脑袋的事。 太妃连自己跟前的亲信宫女也一起屏退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这样的事,遮掩都来不及,你还要往外头去捅?你敢私自出宫,就已经犯了忌讳,还要把皇上喜欢男人这样的事,给抖出去?你脸上有光吗?”江妃脑子不够机灵,太妃则不然。文昌侯虽然是她亲哥哥,但谁不为自己筹谋,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江妃眼眶里头含了泪,“可是,可是臣妾的夫君喜欢男人……太妃娘娘,您说皇上要是被个小狐狸精勾引了也就算了,可现在是个男人,你让臣妾可怎么办才好?” 太妃看了楚楚的江妃一眼,叹了一口气道:“皇上一定是国事操劳,定是被小人撺掇着做一些有歪伦常的事。其实,这男人和男人,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的。那魏王的宠臣龙阳君,还有那汉哀帝同董贤,这样明明是男子,却偏偏要颠鸾倒凤,魅惑主上的人倒也不少。你也不要太大惊小怪。”江妃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妃,明明她刚才比自己还要震惊,这会儿倒劝起自己来了,那夫君又不是太妃的夫君,她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道以太妃的意思,臣妾只有听之任之?就让他继续跟皇上颠鸾倒凤不成?” “听哀家说完。”对于江妃的急躁,太妃有些不满道,“哀家知道,这样的宠臣简直比祸国的妲己褒姒还要可恶。那哀帝是亡国之君,魏也被秦灭了。我大楚的皇帝又怎么能步那后尘?只不过,皇上的性子,哀家比你清楚,他本不是太子,我姐姐当时也没有封后,可他一心就要做太子,旁人怎么劝都不能动摇,为这事甚至遭来杀身之祸。若是没有你义父及一般老臣的力挺,他确实不能登基即位,可若他不这样坚持,只怕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太妃到底是一个有见地的人,“江妃,你倒是说说,倘若皇上真的如魏王宠信龙阳君一样宠信这个董清秋,你贸然把他给杀了,皇上会怎么做?” 其实不用太妃详说,江妃想到上官凛寻常那张寒若冰霜的脸庞,就不寒而栗。“那董清秋连动也动不得了……”说起来,只觉得很是不甘。 “不能杀他,就没有别的法子么?”太妃成竹在胸道,“我看文昌侯对他十分推崇,听说还要让他做京兆尹。既然他这么受宠,我倒是有一个十全十美的法子。”见江妃迫不及待地看着自己,太妃轻轻吐落出两个字,“赐婚。” “赐婚?”江妃眼前一亮,“太妃娘娘的意思是,给董清秋许个老婆,到时候董清秋自然就会被他老婆管束着,自然就和皇上淡了?太妃娘娘好计谋!不过,万一那女人吃不住他,可如何是好?” “那就要看这女子够不够强势了。”太妃娘娘也深为自己的好计谋而暗暗欣喜,“舒华公主如何?” “舒华公主?”太妃娘娘刚把这个名字说出口,江妃就连声叫好。舒华公主乃是前任太后的宝贝女儿,上官凛同父异母的妹妹,深受先皇喜爱,也因为是嫡出的公主,自然要骄纵得多,在她眼里头,上官凛的母亲也不是正牌的皇后,所以自己母后一死,就更是刁蛮无礼,现在早已经过了出阁的年龄,尽管贵为公主,但娇蛮的性子倒也让不少王孙公子望而却步。 倘若能够把她许配给董清秋,想必董清秋该翻不了身了吧! 到底,皇上也算得上是太妃的儿子,她也不希望这皇儿走上一条为后人耻笑的不归路。而对于太妃来说,早些把这个讨厌的公主女儿打出去,也算是她的私心罢。 太妃娘娘心里落定了主意,便遣了自己的太监去把文昌侯请到御花园里头赏花听戏,一边就说起舒华公主的婚事。这宫里头,舒华公主的母亲早逝,由她来做主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昌侯心里一讶,“太妃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情来了,原先不是说好了,要把这舒华公主许给我的义子江望寒么,如今望寒身为龙骧大将军戍卫边境,不能还朝,还是把他们的婚事搁置搁置,等望寒还朝才能办了。” 太妃娘娘端起了茶碗,知道自己这哥哥一心想着自己的权利,只不动声色地说道,“老哥哥,我知道你想让江望寒和皇上亲上加亲,可也得看对象不是?舒华公主到底不是咱们家的公主,对我和姐姐,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客套,哪里是真好?再说,那江望寒是习武之人,本就性子刚烈,怎么受得了舒华公主那刁蛮劲,以后要是闹起了别扭,你要皇上帮着谁?” “那你想要把舒华公主许配给谁?”文昌侯也不落实,只问道。 太妃娘娘笑道,“前几日,我在皇上的章华宫里看见一个年轻书生,就是跟老哥哥你一同进来的那个。我粗略看了一眼,人长得十分俊俏,又是温顺的性子,最适合舒华这样的刁蛮公主,婚后也定然不会和公主争执,夫妻和睦。不知道老哥哥意下如何?” 昌侯刚才听太妃一说,也觉得自己偏爱的义子和舒华公主确实不般配,之前有老臣建议让明月松娶了舒华公主,文昌侯心里自然不愿意,怎么说现在董清秋也是偏向他的人,这样的便宜给董清秋,自然比别人好。 再说,上官凛现在对董清秋的看法才刚刚改观,肯对他委以重任,倘若再让舒华公主和他结为夫妻,那董清秋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这提议倒也不错。”文昌侯终于觉得自己这个庶出的妹妹也能有些好提议了,“我会同皇上说说,不过八成皇上要说看舒华公主的意思了。” 太妃点点头,这个公主太过任性,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主,不过这一次,她再任性,再不喜欢董清秋,太妃也非得把她嫁给他不可! -------------------- 推荐云外天都的新书,《霸王决姬》,书号:1048013 霸王抢美色,但抢了一个让他终生都后悔的美女,美则美已,但是,美色下面,想不到还有其它,抢了美色,丢了很多,还没吃到嘴边,正所谓丢了夫人又折兵,本文以祸乱纷起的大齐为背景,当时宦官米世仁专权,立了一个白痴皇帝,看这山野的绝色怎么率了一村的乌合之众与王斗,与奸臣斗,斗出水平,斗出笑料百出的笑话…… 第三十四章 太妃赐宴(4700加更) 今天这票票涨的真好,看得我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原来大家都喜欢把票放在最后啊~~~先加更一章哈,偶马上就要解脱了 ------------------------ 上官凛这几日身体不适,体内的余毒并没有清除干净,反而因为他自己的一味压抑,到后边脸色越来越差,幸好太妃请了太医医治,调养了几日,总算是有所好转。 只是本来第二日由上官凛宣布让董清秋暂代京兆尹之职的重任就由文昌侯代劳。因着文昌侯的原因,以及董清秋第一才子的威望,对于她的新官上任倒也无人有什么争议。 董清秋虽然怀疑上官凛是不是故意找了个借口不来上朝,把自己的任免完全交由文昌侯。但却也懒得理会上官凛的用心。 京兆尹掌管京畿重镇,她目前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人常言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一个官员一上任,总是要培植自己的亲信,或者把原有的陈规都更改一遍,借以树立自己的权威,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董清秋这几日想的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孑然一身,她要的不是这一点点的权力,就算要也该是能掌控兵权的左相,抑或是能带兵打仗,独霸一方的大将军。这两样不是她能轻易取得的,那么要出兵孤竹国,就是尽快取悦于上官凛,帮他取得文昌侯手里头的兵权。否则以文昌侯这老头一副安于现状的样子,就算她想办法挑起孤竹国和楚国争端,文昌侯也会息事宁人。 想明白了自己的目标,对于京兆尹衙门里的任何事和任职,董清秋都采取了保持原样,甚至还定下了不成文的规矩,让衙门里的官吏们每隔七日可以轮番休息一日,她对人宽松,又不为自己谋私,只几日的光景,衙门上下都对这个看起来瘦小的文弱京兆尹大人充满了好感。 董清秋这一日在衙门里头刚刚办完公,正要往自己的府宅走去。自从原先的京兆尹陈大人下狱之后,他的全家都被抄了家,府邸也空了出来。文昌侯本要奏请皇上给董清秋另做一府,但董清秋嫌那时间太慢,加上自己要树立公正廉明的好形象,自请住入陈府,把陈府变成了董府。 董府离衙门不过隔了一条街,董清秋每日才懒得坐轿子,只是步行。 董清秋还没到府门口,就远远看见紧闭的大门外有一棵红灿灿的小树,她快步走上前,两只眼睛的光芒越来越盛。那不是什么小树,而是红珊瑚树。董清秋差点没把口水滴落下来,她伸手摸了摸骨干,致密而光滑,应该是真品吧? 只不过这么大一棵珊瑚树,该值多少银钱啊…… 正想着,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喜欢么?”,瞬间就把董清秋高涨的情绪给打击到了零点,她顿时板起脸,明明伸出去的手,却又拐了个弯装作是摸自己董府朱漆大门。说话的人,正是明月松。 “这是我从古墓里面找出来的珍品,董兄可喜欢啊?”明月松明知故问地说着,他轻轻地摇着纸扇,穿着一件檀色的宽袍,只是用一支簪导随意地束冠,落下的缕被风轻轻吹起,几分凌乱更添飘逸。 然而董清秋一见着他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不禁想到那夜的情形,自然没有给这位帅气的美男好脸色看,“不喜欢。” 明月松巧笑道:“董兄难不成要拒绝在下的一番美意么?这柱红珊瑚价值连城,算得上那古墓里头最好的宝物,月松一找着了,就来送给董兄呢。” 董清秋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冷笑道:“我看明月大人太看得起我了。这天底下的事物都是皇上的。明月大人把这样的宝物送给在下,也不知是将皇上置于何处?别怪清秋没有好心提醒,到时候要是有人参上一本说明月大人以权谋私,私吞宝物,董某一定会秉公办理!” 这就要甩下明月松一个人进府去。明月松在后边笑道,“董兄好大的官威呵!还是在生我的气?我还没怪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差点被野狼吃了呢。” “要是有野狼就好了。”董清秋白了明月松一眼,“明月大人赶紧把你的宝物拿回去吧,别放在我家大门口,惹人非议!” 明月松没有得到好脸色,正要再说话,后边忽然有一个娘娘腔的太监音响起,“可是新任的京兆尹董大人。” 董清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涂着白粉的小太监站在门下。 “正是在下。”董清秋客客气气地说着。 那小太监展露笑颜,说道:“今日晚上,太妃娘娘在飞廉宫设宴款待董大人,董大人记得准时赴约,奴才会在明光门恭候董大人。” 董清秋一愣,对于太妃娘娘设宴款待自己这样的殊荣有些受宠若惊,半晌才回过神来,“有劳公公。清秋能得太妃娘娘抬爱,荣幸之至。清秋定当准时赴约。” 那太监笑着点点头,转眼瞧见明月松站在一旁,不禁朝他躬身行了一礼,“明丞相,太妃娘娘许久没听见明丞相的箫声,有时间还请明丞相移步飞廉宫。”说得极为客气,倒好像明月松能去飞廉宫是多给太妃面子的一件事。 两下客套,太监走了。 明月松笑道:“才几日不见,我的小清秋怎么就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了?”他这些日子都因为那“古墓”的借口停留在后湖一代,只今日才得闲回城。 “呸,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董清秋被他这肉麻的一叫,顿时白了半边脸,说起来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太妃娘娘怎么会突然召见自己,她也听说了太妃和文昌侯的妹兄关系,莫非是想进一步拉拢自己? ------------------------ 推荐一本好书:《绝色双彪》 当彪悍女遇到彪悍男 当都市女遇到反穿男 会爆出怎样的故事? 事业与爱情,爆笑出击,彪悍一路,收获最美的人生。 第三十五章 飞廉宫内 飞廉宫内,箫声绵绵,婉转流畅,一曲入云霄。 太妃娘娘听得如痴如醉,只等那乐声消散了好久,才从那用箫声编织的色彩柔和,清丽淡雅的山水画中回过神来。 “明丞相,才一月不见,只觉得明丞相的箫声又入了一化境。”太妃娘娘看着眼前这如仙人般的男子,忍不住慨叹。 “太妃娘娘谬赞了,月松前两日,掘得一先秦古墓,得了几遗失的曲谱,要是太妃娘娘不嫌弃,月松可以吹来给娘娘听听。” “好,好!”太妃娘娘心情大爽,这明月松原本自恃才高,自己遣人去请他,都有时推脱不来,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亲自上门。 太妃听了他的曲子,只觉得心清神怡,自然又想多听两。 洞箫正要奏起,一个小太监忽然在旁边小声说道,“太妃娘娘,御膳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是等人来了再传膳还是?” 明月松眉毛一动,已经抬起的箫又重新垂了下去,款款站了起来,朝太妃娘娘偏了偏身子,“原来太妃娘娘今天晚上还有夜宴,明月松该告辞了。” 太妃这个时候哪里会让明月松离开,赶紧拦住他,“明丞相好容易能够到我这冷清地来看哀家,怎么能让你就这么走了。再给哀家吹两曲,夜里就留在我飞廉宫,一起吃个寻常饭才是。” “可是……会不会有些不方便?”明月松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他在这楚国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孑然一身,在太妃娘娘的眼里头,就好像一朵一尘不染的荷花。 “明丞相多虑了。不过是个寻常饭。”太妃娘娘忽然抬起眼看了看明月松,“说起来,明丞相应该也认得的。哀家今日请了新上任的董清秋董大人。” 明月松睆然微笑,抿唇道,“认得。” “不知道董大人此人怎样?”太妃娘娘看似无疑地说着,“哀家听说有人称他为天下第一才子,哀家倒是想见识见识,怎样的才子能比得上明丞相。” 明月松微笑不语。“太妃娘娘见着他就知晓了。”正说着,那边已经传说董清秋到了。太妃面色一变,在明月松看来只觉得太妃的脸色有些奇怪,说不清是喜是怒。尽管太妃已经跟文昌侯议定了董清秋做驸马,但太妃等不及文昌侯去同上官凛说,就先行赐宴了。 董清秋一进来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太妃高高地坐在正中央的坐榻上,好半晌才对董清秋喊道,“董大人平身罢。” 董清秋听不出太妃的喜恶,只得先把太妃娘娘歌功颂德一番,表达了一下自己感激涕零的心情,这才站直身子,也直到此时方才注意到旁边的明月松正对自己凝神微笑,看得她头皮痒,不明白这个讨厌鬼怎么在这里。 太妃娘娘看着董清秋,只觉得眼前这个正正经经穿着官服的文弱公子虽然面容清秀,但实在是面生女相,加上身子看起来十分地单薄,别说是一点阳刚气没有,这根本就是一个风吹就能倒的小恹苗,听声音也是毫无中气,女里女气的。 不过说起来,到底还是有几分俊秀,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怎么瞧都有一股别样的味道,与众不同。只是太妃娘娘一想到面前这女里女气的妖男就是把上官凛弄得肾虚的男宠,仅有的几分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董清秋看太妃娘娘默不作声,只得继续奉迎,打破尴尬道,“微臣得蒙太妃娘娘垂爱,能亲自拜谒娘娘,实在是清秋的福气。说起来,太妃娘娘寝宫名唤飞廉宫,以微臣之见,此名对太妃娘娘而言,有助运势,实在是大吉大利。”见太妃眼框里的瞳子终于有了变动,又趁机乱侃道,“飞廉乃是楚地传说的神兽,有鹿的身子,凤鸟的头颅,正是长寿福禄的象征,应了太妃娘娘您的身份。飞廉又是风伯,乃是人间信奉的神君,润之以风雨,万物得以养成。太妃娘娘久居于此,定能福寿绵延。” 明月松见董清秋又滔滔不绝动起了她的那张小嘴唇,不禁心里暗笑,这女人真是厚颜无耻,拍起马屁完全不打草稿。太妃娘娘被董清秋这样一说,刚才的恼意竟然去了五成,心道怪不得上官凛会中招,这样一张巧嘴,伶俐又乖巧,谁不喜欢。 “哀家听闻董大人是天下第一才子,今日得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太妃娘娘的回答让董清秋总觉得有些不大舒坦,听不出是赞赏还是批评,可是却只能送上自己的笑脸,“清秋一时嘴快,还请太妃娘娘不要见怪。” 太妃娘娘对旁边的跟班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太监立马领悟下去传膳去了。太妃娘娘便让人给董清秋也看了茶,一边问道,“看董大人的面向,似乎比明丞相要年纪小多了,不会还未及弱冠之礼罢?” 董清秋心想明月松他皮肤再好,也是男人啊,又练武功的,毛孔肯定粗大,那看起来怎么能和足不出户,又注意保养的女人比。但口上却不得不赧然道:“不敢隐瞒太妃娘娘,清秋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只因跟随家师潜心研习治国之道,年少时不曾出过远门,藏于深山之中,所以看起来显小。” 太妃娘娘心里一哼,没敢放任自己的心思想歪,只是又问道,“董大人既已成年,不知可有家室?” 董清秋神情一滞,尴尬道,“清秋一直跟着师父,也从没想过这些事。更何况,清秋一直想能跟随皇上打天下,何以言家。” “这么说来,倒是和皇帝一个想法了。”太妃的语气里头怎么都有根刺似的。董清秋倒也听过上官凛一直空悬后位,做皇子的时候就拒绝了婚事,以此表自己的决心。可是自己这么说,怎么就好像不讨太妃的喜欢呢? ---------------- 今天是要推荐一本正在p的《回到明朝当皇后》,所以赶在中午的时候,以后每天时间会在晚上的七点左右,大家不要错过了时间哈。 另外,有p票的筒子们请投给《回明》哈哈。书号:1044861 第三十六章 公主驾到 明月松也是纳闷,听太妃刚才的探问,心想莫非太妃要给董清秋说媒,否则又为何要赐宴。可是太妃说话总是恹恹的,一点积极性没有。 他们哪里知道太妃娘娘想到清秋说要跟随上官凛去打天下,衣服底下的老皮都起了一圈的鸡皮疙瘩,恨不能现在就把董清秋给扔得远远的。可是她见过上官凛的决绝,她不敢冒险。 “皇上驾到!”当小太监远远地就在外边高声通报的时候,明月松不禁神色一动,看来并非是简单的想一睹董清秋的风采,连皇上都被召来了。 上官凛一进来,气氛陡然不一样,他的眼睛约略从明月松和董清秋的脸上扫过,这才走上前对太妃躬身算是见过礼,“太妃叫朕来是?” 太妃娘娘这时候早已经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慈母笑脸,示意上官凛在她旁边坐下,“皇上,你的气色好了许多了。” 上官凛脸色一尬,没有应腔,“太妃怎么想着请明相,董卿过来?” 太妃娘娘一直瞅着上官凛的脸子,稍有不对劲,就会往那层想,“哀家听说董大人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才子,爱才心切,忍不住想瞅瞅。” “是呵。董卿与明相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上官凛饶有深意地说着,不经意地瞥向明月松,“明相的古墓已经掘好了?” 明月松面不改色地笑道,“是。已经交由礼部备案了,稍后会详细向皇上汇报。” 上官凛不置可否,太妃却在一旁对上官凛说道,“皇帝,说起来,董大人看着就讨哀家喜欢,就觉得亲切,像是一家人。没想到董大人看似文弱,文治武功也是了得,能帮上皇帝,哀家要好好答谢你才是。” 董清秋心里抽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多喜欢我啊?上官凛也觉得太妃这句话怎么就有些生硬,董清秋虽然这样想,表面上却只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个劲地谦虚,说是不敢受云云。 太妃娘娘看时间差不多,就站起身领着众人往旁边用膳的偏殿走去。只见那偏殿的正门有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直出了飞廉宫门,都是身着黄衣的太监,每步一人,像是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护栏,不让外人插足进来。也不知这长队是否会一直延伸直御膳房。 只听一人高声呼唱,“拨食!”随即就见一个个穿着紫衣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鱼贯而入,那食盒上边都是用黄色的绣龙布盖着,把这些食盒都放在了殿中央的圆桌之上,足足有四、五十盒,看得董清秋心里痒痒的,很想看清楚那食盒里头的皇家美味都是些什么。 直到这些紫衣的御膳房传膳的厨子都已经施布完毕,另一名贴身太监才来向太妃回说传膳完了。太妃便引领着诸人进殿,按主次君臣坐了。 三人这才注意到桌子上另布了一副碗筷,上官凛问道,“太妃,今夜还请了谁?” 没等太妃回答,就听外面一个气场极大的声音回答道,“还能有谁!”女声带着几分娇媚,但更多的则是盛气凌人。 董清秋侧过头去,只见一个浑身茜红色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上身穿着一件窄袖的短襦,有些似男装的式样,头上则是有些夸张的灵蛇髻,前额是鸦黄色的月牙形状,两颊涂着浓浓的胭脂,是传说的额黄酒晕妆。董清秋一看这女子,便觉得浑身堵得慌,尽管楚地女子的妆容比孤竹国要讲究得多,但凡事都适可而止,这女子却是极尽夸张,似是要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似的,反倒让她这一身打扮显得太刺眼了,不知道过犹不及么。 那女子走上前来,也不向太妃和上官凛请安,就直接在上官凛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了。董清秋心里一凛,这女人夸张也是有夸张的资本了,至少人家这样一坐,太妃和上官凛居然一点怨怒都没有。隐隐已经猜到莫非这女人就是传说中的舒华公主? 样子,舒华公主不止是刁蛮任性,而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太妃娘娘,您把儿臣叫来,又是要给儿臣说媒么?不知道今天说的是谁啊?”舒华公主咄咄逼人的问话倒是一语就点破了今夜的主题。 三人都是恍然大悟,明月松和上官凛都把目光投向了董清秋,在上官凛看来明月松在朝中已经有了段时日,太妃虽然喜欢明月松,却从来没有把舒华公主许配给他的意思。而明月松自然想到了太妃刚才对董清秋的打听,心里头一下子就笑开了,好啊,女人嫁女人,这董清秋假扮男人的好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董清秋嘴角抽搐,咽了咽口水,却只见对面的舒华公主也用傲慢不可一世地目光盯着自己看,她忽然走下桌,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示意自己站起来。 董清秋于是告了礼,站了起来,与舒华公主并排站着,舒华公主用手在两人头顶比划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道:“太妃娘娘,皇兄,你们就算给我找驸马也别找一个残废啊!长得和我一般高,恐怕体重还没我的重罢!” 董清秋脸色一尬,自己相比而言确实属于瘦小型,其实宛思秋身高不矮,只不过偏巧碰上一个在女人中算较高的舒华公主,体态丰腴,看起来自己是比她还要孱弱。 “放肆!董卿是国之栋梁,岂容你如此诋毁!”上官凛见董清秋面色一变,自然得替她喝斥公主,在人前,他可是视董清秋、明月松为左膀右臂的,自然得为他们树立起不容随意侵犯的威信。 太妃见上官凛出言维护董清秋,本来也要数落舒华公主的,现在竟然偏帮起她来,“舒华一向说话口没遮拦,早已是个习惯,皇帝何必同一个女孩儿较真?” 舒华公主却不大领太妃的情,“太妃娘娘,我既是个女孩儿,年纪还小,又干嘛没事就给我找什么驸马?”她都二十了,在女人当中算得上是大龄女青年,但她这一说,倒把太妃的话给顶撞了回去。 太妃眼见得董清秋和上官凛都脸色不好,心想说到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要撮合,如果自己现在就承认,弄不好上官凛会怒气冲天当场驳回,弄巧成拙可不好。太妃只得说道:“哀家几时说过要给你找驸马?哀家今日把你们叫来,不过是吃顿寻常便饭,让你见见世面,认识认识你皇兄的两位亲近大臣,更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才子。”暂且不理会舒华公主的叫嚣。 “一等一的才子?”舒华公主还站在董清秋的身边,“就这身高?”相比于明月松和上官凛,董清秋都要矮将近一个头,没想到上官凛的数落对舒华公主还是无效,继续嘲笑董清秋。 董清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浓缩就是精华。”然后就顺理成章地落了座。 ------------------------------------ 继续推荐《回到明朝当皇后》,筒子们有p票的,觉得这本书不错的,可以去投哦,欢迎大家去考察宁馨的书,嘻嘻,书号是:1044861,名次一直在往下掉呢~~~大家要顶起哈~~~~~~ 第三十七章 太妃指婚 这章的分量很足吧,呵呵,钵尽量保证多些哈,大家要多投票,么么~~~这样钵才有动力啊 ---------------------------------------- 浓缩就是精华?明月松正在一旁看笑话,喝了一口太监送上的茶,差点没被呛到。舒华公主也是一愣,半晌才体会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哧哧地笑起,挨着太妃坐下。 “说起来,太妃娘娘,这个比之前那几个都强。”舒华公主自顾自地端起了背后送上的茶碗,一点娇气的模样都没有,就掀开盖子把茶杯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重新交给太监,“像之前的那个什么大将军,人嘛长得也太普普通通了,让人一看就提不起兴趣。” 罢,就拿眼看着董清秋,意思是董清秋这模样算是端正得了。董清秋不知道这样的说法算不算夸赞,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太妃娘娘也不同她较真,心道幸好江妃没在,否则又要在自己跟前闹腾半天。太妃娘娘举起了面前的酒杯,示意酒席开始。 舒华公主颇有些讶异,平时的太妃多少对她都有些强势,怎么今天自己说了这么多,她居然像没听见似的。 董清秋摆出一副对舒华公主并不感冒的模样,在别人眼里头,好像是因为舒华公主对董清秋的不礼貌而让这位才高八斗的才子伤了些许自尊,神情有些恹恹的。实际上,董清秋的魂魄早已经被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给夺去了,光是面前摆放的一人一盅甜羹,就让董清秋心水不已。 那甜羹名唤仙人粥,表面上还用细细的红枣丝排成了一个精致的福字,让董清秋都有些不舍动勺。说起来,桌上的每个菜都做得十分讲究,既养生又悦目,或是做成了蝴蝶、花卉的图案,或是饰以了福、寿、如意等字,光看样子就让人口水连连了,更别说闻到那诱人又不失典雅的香味,足以让董清秋的唾液分泌更多。 明月松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董清秋,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说起来,董兄相貌出众,才华过人,要是说这朝中有谁能配得上公主,恐怕也只有董兄了。” 董清秋手里的调羹一歪,把甜羹中央红灿灿的福字给剜去了半边。明月松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明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却偏偏还想要撺掇着自己和公主在一起,找机会非得把他干掉不可。 董清秋抬起眼,也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明月丞相未免太小看自己了。说起在楚人心中的地位,清秋又岂能如明月丞相的十分之一呢?” 上官凛冷眼看着两人互相吹捧,眼睛里头的厉光渐渐柔和,他朝身边布菜的太监们都挥了挥手,示意几人下去,自己则看向舒华公主,“舒华,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谈婚论嫁,朕和太妃也都觉得该帮你找个驸马了。” 舒华公主听着几人的说话,却只觉得恶心,顿时换了一副脸色,“哼,我就说太妃叫我来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想要找个驸马把我嫁出去,省得我在这宫里头让你们看着烦心!先皇若是还在世,绝不会让你们这样逼迫我!”一张涂满了脂粉的脸却还是能看出涨得红红的。 “胡说八道,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太妃没想到上官凛没有反对,顿时把自己后宫主人的身份给拿了出来,“人常言,子女成婚,均是父母之命,你身体肤都是受之父母,这婚姻大事,本来就轮不着你自己说话!先皇就是太纵容你,才会让你如此放肆。” “你,你们……”舒华公主一时气急,没想到自己把先皇搬出来非但没用,还被太妃说成是太过纵容,当真是人走茶凉,从前在先皇面前多唯唯诺诺啊,如今盛气凌人,根本就不把先皇放在眼里了。 上官凛也不理会舒华公主,淡淡道:“既然今天太妃提起,朕也觉得是时候给舒华你找个驸马。”董清秋只感觉到上官凛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灼热的光芒把她都要给烧成炭了,“董卿博古通今,才华横溢,作为轩辕先生的高徒,高风清亮,不同流俗,绝对是驸马的上佳人选。董卿更是朕最信赖的人,若是能做朕的妹婿,那真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对么?明相?” 明月松没想到上官凛最后一句话是问的自己,不禁愣了一下,怎么都不明白上官凛的心里头到底是打着什么小算盘,明月松并不知道上官凛和董清秋bl的闲言碎语,心想太妃要把舒华公主嫁出去,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可是上官凛呢?是要借此拉拢董清秋?是因为在他的眼里头,董清秋和齐云山人可能关系密切,他想用驸马之名来稳住她? 董清秋的手一颤,调羹碰着了碗壁,出“噌”的一声,在空荡荡的殿内显得有些刺耳。那边舒华公主出了一声冷笑,“皇兄想的真是美得很呢。” 听这意思,舒华公主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董清秋干笑了两声,调整了一下自己已经僵硬的脸,“这个,虽然说身体肤受之父母,但这婚姻大事,若是用强,则未免将一件喜庆的事变作了坏事,就算勉为其难的指婚,日后夫妻也难以和睦,更何况公主身份尊贵,原本就不该同世俗人一样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既然不情愿,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董清秋把责任推给舒华公主,怎么能由着上官凛和太妃把自己就许配给公主了,她才不相信她能有《女驸马》那出黄梅戏里女主的好运,碰上这样一个刁蛮公主,现她是女的,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太妃之前听得上官凛夸赞董清秋如何如何地好,心都凉了,却没想到上官凛会也想把舒华公主许配给董清秋,转念一想,莫不是上官凛认为董清秋做了驸马,他们二人想要苟合就更方便些?太妃冷冷一哼,你就等着吧,舒华最好面子,要是知道她丈夫喜欢男人,非把他的腿给打断了不可。 果然,舒华公主听董清秋这样一说,非但没有附和,反而把矛头对向了董清秋,“听你这意思,倒好像跟我成婚是勉为其难了?怎么,难道我堂堂大楚的长公主还配不上你这山野村民吗?” 董清秋心想这女人也太喜怒无常了吧,连忙拱手道:“不是清秋勉为其难,而是站在公主您的立场替您考虑罢了。在下入不得公主殿下的法眼,不想自讨没趣。” “董兄这话,怎么听起来带着股酸味儿,”明月松非常适时地落井下石,望向舒华公主道,“董兄可真生气了。” 董清秋对明月松是恨得牙痒痒,正要反驳两句,那边太妃已经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既然皇上和哀家意见一致,舒华,皇上既是你的兄长,又是你的君主,你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道理。董大人更是皇上指定的人选,今日哀家就与皇上定下这门婚事,另当挑个良辰吉日完婚!”她说得毋庸置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上官凛这一关,那舒华公主那边,她就全然不加理会了。 在太妃的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他们两逼婚,舒华你要是有怨气就都撒到你家驸马身上吧,千万别客气! “不可!”堂上忽而有一人高声喊道。是董清秋,她倏地站了起来,急急地出声,自己的脸色有些如同黄土。 没等舒华公主拒绝,董清秋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自己的意见。这一下她已然成了众矢之的,“这个,这个,是这样的,太妃娘娘,其实清秋在孤竹国的时候,已然,已然有了妻室。”她退了出来,躬身低头,摆出一副惭愧的样子。 ---------------- 推荐p榜上《霸王决姬》,云外天都的新书,也就是《誓不为妃》的大大哦~~~~相信云外的品质,去点点吧~~~书号:1048013 第三十八章 家有贤妻 太妃眉头一拧,“董大人,可是哀家刚刚问你,你还说没有……”语气里头透出一股危险的讯号。 董清秋提心吊胆,一不小心自己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了,“太妃娘娘容禀,清秋当日在孤竹国承蒙一位乡绅招待,被当地的乡绅灌得不省人事,清秋糊里糊涂地不知怎么,就同乡绅的两位小姐,独处……独处一室,这个,尽管,尽管清秋恪守规矩,但两位小姐夜间和清秋共处一室的闲话却传了出去。两位小姐都是待字闺中,清秋自觉有愧,便向那乡绅保证,日后定会回去娶他家的两个小姐,此事虽然并无媒妁之言,也无师长之命,但是这是清秋亏欠别人的,也已经许下诺言,君子不可食言,还望太妃娘娘、皇上体谅清秋的苦处。” 她皱着眉头,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心底松了一口气。自己简直就是撒谎天才,杨柳池的李老爷的的确确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送进了她房里,这一点侍卫冯广就是最好的证明,至于自己有没有跟李老爷约定做他女婿,冯广又怎么会知道?除非太妃派人去孤竹国相询,就算真的询问,以李老爷那贪婪的性格,八成会一口咬定此事,那就算是把这件事坐实了。 谁知她想的美妙,太妃娘娘却淡定地说道,“这还不好办,我大楚的驸马爷也不必只娶公主一人,大不了要皇上找人把你那两个小姐一并接过来,做了你的妾室,辅助公主一同相夫教子,也算得上是一件乐事。”太妃娘娘巴不得多给董清秋找些老婆捆住他。 董清秋把眼睛瞪得圆圆的,“那……那如何使得,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又岂能同那些村妇一起共侍一夫?” “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公主,哀家也可以遣人送些银子给那边,算是补偿。”太妃做事滴水不漏。 “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董清秋强撑着,“够了!”终于被这一声暴喝,把所有的一切都打回了平静,舒华公主站了起来,眼角有些红红的,“你们当我是什么?推来推去的破烂货啊?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非要逼我把头剪了当姑子去么?” 太妃娘娘对于舒华公主以出家为要挟的无力抗争毫不心动,“舒华,别在这里耍脾气了,哀家与你皇兄都是为你着想。你日后嫁人了,明白了阴阳和睦的道理,自然会知道哀家的苦心。” 舒华公主忽然明白,自己根本就无法反抗,当初他们让她嫁给大将军江望寒,自己也是一样的拼死不肯,要不是大将军因为边关紧急而离开京师,驻守边关,自己又岂能继续逍遥着?现在,他们同样逼迫她嫁给董清秋,她要是以死抗争,要是出家当尼姑,就正好遂了太妃的心愿了。 舒华公主冷冷一笑,看了一眼冷漠的众人,根本不是真心关心她的人,咬了咬她的红唇,“行啊!太妃娘娘,那舒华就等着了!”说完,倏地站起,再不理会他们,一个人走了出去。 太妃心满意足,她知道舒华公主根本就没办法阻止她的赐婚,就算她有任何的小动作,太妃也不会改变这个决定。她看向站在一旁有些呆若木鸡的董清秋,“董大人,哀家一见你的面,就喜欢得紧。日后成了我上官家的女婿,确实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来,董大人。”她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就要同董清秋碰杯。 上官凛也举杯凑了进来,“董卿,舒华公主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你们的婚事,朕一定会操办地风风光光,朕也要旁人知道董卿才是最配得上舒华公主的上上卿。” 董清秋心凉如水,现在要是反驳的话,只会惹人怀疑吧。可要是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话,那岂不是默许了这桩婚姻? 明月松举杯加入的时候,董清秋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难道自己得当个女驸马么?事情有些太扯了。 董清秋思量了一日,觉得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仔细想想,似乎整件事都是太妃的主意,上官凛在夜宴之前也像是没有得到这风声似的,虽然他很是赞成,但到底不是他提出的,也没有太妃那么坚持,非要帮自己铺平道路那么热情。 董清秋相信说服他比说服那个老太婆更容易些。说起来,她手里头怎么说也掌握了上官凛那野外diy的一张王牌,实在不行就只好出此杀手锏了! 董清秋入了宫,上官凛似乎料到了董清秋会找他似的,在御花园里上次赏花的高台----钟美堂之上。 还没等董清秋开口,上官凛就拉着董清秋给她看和太妃娘娘议定的良辰吉日。 董清秋一看那日子,心都凉了。良辰吉日总共有六七个,全部都是从这个月末到下个月中的,这皇家要嫁女儿未免也太快了些吧。难道公主结婚不是要准备很久的么?宛思秋当初被燕王聘为皇后,奉迎回燕国之前,那一套纳彩、问名、纳吉、大征等过程就耗费了将近三、四个月,怎么楚国也是礼仪之邦,嫁公主就这么草率? “这个……”董清秋面露难色,看上官凛眼睛里头放着光芒的样子,总觉得今天想好的托词,会不会根本无效? “怎么?”上官凛一把拉住了董清秋的手,“做了朕的妹婿,难道董卿还觉得不情愿?董卿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董清秋看向上官凛,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但却只有硬着头皮说道:“能和皇上成为一家人,本是清秋的荣幸。不过清秋心里头只想着能够助皇上完成一统大业,并不急着现在就享受那荣华富贵。至于舒华公主么……只怕,清秋要是娶了公主,日日夜夜都难有好心情,生活都一团糟了,又怎么替皇上效劳?” 上官凛淡淡一笑,背后忽然传来清雅的声音,“舒华公主这人就是脾气大了,心气高了,从来不将男人放在眼里头,真要是和董兄成了亲,知道了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的道理,自然就会和董兄和睦共处,如胶似漆。” 不用想也知道能说出这种话的,除了明月松再无他人。 董清秋拳头捏紧又放松,这明月松说什么如胶似漆,两个女人怎么如胶似漆?真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这么随意出入宫廷,自己想找上官凛单独说会儿话都不行。 董清秋一握拳,嘴唇抿着,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只怕清秋……清秋不能告诉舒华公主明月大人说的这个道理……皇上,请恕清秋不能答应。”在上官凛问询的眼光下,董清秋支支吾吾地回道,“清秋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董卿有什么后顾之忧么?”上官凛不急不慢地等着董清秋回话。 董清秋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看了两人一眼,重新低下头去,“还需要说的那么详细么?” “这件事,事关清秋的声誉,可是,可是清秋今日若是不说,只会害了公主一辈子。当日在孤竹国杨柳池,那李老爷为了让清秋娶两位小姐,故意给清秋下了春药,想要生米做成熟饭。但是,清秋始终没有动两位小姐,并非清秋定力惊人,而是,而是清秋……根本就……” 她停顿在此,上官凛却还是不明白似的看向她,“根本就如何?” 董清秋一脸黑线,心想上官凛你没这么笨吧,还非要我把那几个字说出来么?董清秋皱起了眉头,一拳锤在了长廊的阑干之上,拳头还有些硬硬地疼,“是因为清秋根本就不能……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清秋不能……不能人道……” -------------------- 今天因为一些事情,心情不好,所以晚了,大家见谅吧~分量还是不少的。 另外帮云外天都打个广告,希望大家还有p票的去投给天都的《霸王决姬》。 第三十九章 左膀右臂 “噗嗤----”听到董清秋这个理由,还一旁云里雾里的明月松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怎么都没有想到董清秋用来拒绝上官凛的理由居然是说自己不能人道,说自己不举,这女人的脑袋里头都想着什么。 董清秋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明月松拂袖,“明月大人!请注意你的行为举止,就算是嘲笑人,也该有个限度!”她的眼睛里头蒙上了一层重重的恼意,似是因为明月松的那声嘲讽而深深地伤害了他作为一个“非正常”男人的自尊。 “噢!我只是没想到董兄会如此的不幸。”明月松忍住笑意,可是一看董清秋的模样,就恨不能把这个小女人翻过来亲两口,看她还能不能演的这么专心。 上官凛没想到董清秋原来指的是这个,斜眼看了看羞愤的董清秋,恍然大悟一般,“莫非前两日在岛上,你喝了那酒安然无恙,就因为你……” 董清秋心中一动,是了,不经意的倒这样替他解了惑。 上官凛上次虽然被春药短暂的麻痹了意识,但心里头却清楚明白,怎么会轻易相信自己是因为和那酒性不符所以会跑到林子里头自己解决欲火?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有人下春药,而寨主和明月松也深受毒害,除了董清秋看起来丝毫无恙,完全不受酒的影响。 放在石块上小码的鞋,轻易劝服齐云山寨主,喝酒安然无恙……种种都在表面上指向董清秋,只不过凡事不能看表面,上官凛虽然对董清秋心有芥蒂,却也只是藏于心底。 上官凛也不知那人留下鞋子和衣服又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故而一直按兵不动,对于明月松当时力邀董清秋挖掘古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一直想不通那日喝酒的事,今天听董清秋这一说,不禁一愣,难道说,她之所以喝了酒没事,是因为她身为男人,天生“残缺”,不能人道,所以就不会像自己和明月松一样有那么大的反应? 董清秋的话是真话吧?上官凛默默地端着茶,也不知送入喉咙的茶水到底是什么滋味,看董清秋低眉怒目,早已经没有平日里自信、夸夸其谈的样子,作为男人,不能行夫妻之礼,便如同太监一样,算不得一个健全的男人,董清秋就算要拒绝公主,也不会寻找这样一个只会有损他声誉的理由。“董卿,朕来问你,倘若想要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教出权利,该如何是好?” 董清秋蓦地一愣,没想到上官凛忽然把话头转移开来,是因为自己不举,上官凛要为舒华公主另觅佳婿,避免自己的难堪,所以直接跳了个话题? 董清秋松了一口气,真要是这个理由能够避免驸马的命运,名声臭点就臭点吧,她才不在乎举不举呢!现在听到上官凛问自己问题,脑筋一转道,“皇上当日在后湖使出的威逼利诱,便是上乘之选。依清秋愚见,皇上想要旁人教出权利,只有两个法子,一个便是那人意识到自己是皇上的囊中之物,不交权只有死路一条;第二个法子,便是那人自觉有人急于替代自己,若不投靠皇上,还是只有死。” “噢~那么董卿觉得什么时候夺权最好呢?” “自然是在那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董清秋不假思索地回答着。 “那么,当所有人都喝酒喝得昏天黑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话,这样的时机可是最好的?”上官凛说着,他的眼芒像是刚刚充了太阳能,刺眼的要命,“倘若在这个时候,把所有人都围得水泄不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定能奏效吧?” 董清秋一凛,终于明白上官凛所指的是什么了,“皇上是想借公主大婚?” “不错!”上官凛的嘴角露出笑容,董清秋的确是能看出他心意的人,“公主大婚,普天同庆,而所有的大臣都会入宫朝贺,朕就有机会把这些人统统一网打尽!将文昌侯手中握有的兵权,全部拿回来!” 上官凛看向有些木讷的董清秋,“董卿,你不是要襄助朕扫平天下吗?如果不快些将兵权在握,又怎能出征天下?”上官凛的手忽然就搭在了董清秋略显孱弱的肩上,“董卿,你等的不就是这天么?” 是啊,我等的不就是这天么?我不就是希望这天能够早点到来么?董清秋的心里有些痒痒的,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热血在往外冒,她看着上官凛有些殷殷企盼的目光,他用他那极富有磁性和感染力的声音感召着董清秋,“董卿,朕需要你的帮助。” 董清秋喉咙干干的,正要一口应下,但旋即又被一股淡淡的阴霾所掩盖,“可是公主那……皇上,与公主要是真的结为夫妻,清秋只怕……” 上官凛看着董清秋的眼睛,“董卿,是真成婚还是假意,那就看董卿你自己的意思了。若是朕的妹婿,在这朝堂之上,自然是更有底气。董卿若是不愿,也不妨事,朕到时候会封董卿为左相,与明相一起把握我大楚的命脉,何如?” 董清秋听得眼里光,丝毫没有意识到上官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根本看不出他那双眸子说的是真是假。上官凛又过去拉着明月松的手,“明相,你意下如何?” 明月松刚才一直静静地听着上官凛说着他的计划,暗暗心惊,终于明白上官凛为何这么着急地要把舒华公主嫁给董清秋了。 董清秋目前表面上是文昌侯的心腹,皇帝赐婚,文昌侯势必觉得春风得意,放松警惕,又有谁会想到舒华公主的大婚之夜,竟然是上官凛暗藏杀机,密谋夺权之夜。 真是好计谋啊! “皇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月松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明月松眼中晶莹闪烁,似为上官凛真心的感到高兴,“皇上,这一次,定能一举成功。” 董清秋斜睨了明月松一眼,这个肠子花花的坏丞相,谁知道他心里头打着什么小鼓呢。 “好!”上官凛满意地笑了,“董卿,下月初八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皇宫大摆筵席,成败与否,便在此间!”上官凛向两人伸出自己的双手,董清秋和明月松互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就握住了上官凛的手,“愿为皇上赴汤蹈火!” 三个人的手握在了一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干劲”的味道,只是这表面上的团结之下,谁也看不到笑容背后每个人暗藏的私心。 -------------------- 大家有空多去支持《回到明朝当皇后》哦,宁馨儿的书名次在往下掉呢,钵想到上个月自己p的惨样,呃~~~~~大家有票就多支持一下吧。 第一章 入山寻人 钟美堂是居高临下的台子,底下一览无余,上官凛之所以挑在这里,便避免了被人听见三人的谈话,上官凛与董清秋、明月松三人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对两人说道,“这几日,就劳烦董卿和明相分头准备,董卿该如何麻痹文昌侯,相信不需要朕来指示。至于京畿守备方面,朕会找人同董卿一同处理,务必不能让人生疑。” 董清秋拱了拱手,“皇上放心。” 上官凛看了她一眼,平心而论,董清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好帮手,点子又多,能说会道,只凭她能轻轻松松扳倒原京兆尹,让文昌侯信赖有加,就看得出她的与众不同。 上官凛又望向明月松,“明相为朕准备好诛侯檄文,让那班士子不论何时都准备好对文昌侯的弹劾。至于如何让我大楚子民尽快适应朝廷变数,如何安抚他们安定生活,是减免赋税,还是大赦天下,就看明相的了。” 明月松明了地笑了笑,作为右相,这是他应该做的。 上官凛安排妥当,只对两人说道,“余下的,朕来处理。”他深吸了一口气,从钟美堂中往外望去,似乎视线不能够被高高的宫墙给挡住,一阵风吹过,像把他的视野开拓了十万八千里。 “对了,二位还得帮朕做一件事。”上官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城南灵均山,据说每年的九月,会有一位隐士高人来到此山,朕曾经派人到此山寻访高人,只可惜那位高人闭门不见,想来是嫌朕派去的人不合他的脾性。” “朕也想亲自上山去拜访他,又怕有所造次,惹怒了此人,所以只好拜托董卿和明相了。” “皇上要寻访的是何人?月松倒从没听过。”明月松好歹也是文人雅士的代表人物,灵均山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高人,他闻所未闻,怎会不觉得奇怪。 上官凛故弄玄虚道:“此人能为我大楚带来无尽的好运,若有此人相助,定能完成朕一统天下的霸业。明相,你和董卿都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才子,也只有你们二人能够入得了那位高人的法眼,若是见到那高人,务必请他出山襄助。” 明月松心里一凛,上官凛越是不说此人是谁,他心中的疑虑就越多,能够帮他完成霸业,能够给他带来好运?难道说,上官凛也知道轩辕季的秘密?他说的那个高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么? 旁边的董清秋对于上官凛口中的高人则全然没有兴趣,她只是关心自己是否要同明月松一起去什么灵均山,“皇上,说到才子,清秋是徒有其名,不像明月大人是货真价实的文武全才,只怕清秋去了要坏事,还是让明月大人独自前往好了。”要尊重高人,当然不能带太多随从前往,听上官凛那口气,根本就是要自己和明月松单独入山。 明月松是豺狼虎豹啊,她跟他单独相处,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董卿必须去。”上官凛断然否定,“要知道你是轩辕先生的徒弟,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那位高人现身,到时候明相再同董卿一同说服此人,告诉他朕会亲自拜会。” 明月松一听上官凛这句话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对轩辕季的徒弟感兴趣,不是那人还会是谁?明月松心里头痒痒的,旁边的董清秋继续道:“那清秋一人前往便是。不需要明月大人出手。” “董兄就这么不待见月松么?”明月松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打着上官凛的旗号公然寻访那个人,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咱们在后湖挖掘古墓的时候,不是配合地挺好的么?” 他眼眸中的笑意像是一只手轻松揭开了董清秋脑子里头那晚的记忆,月夜下明月松趴在自己的身上,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疯狂的索取着自己的吻。董清秋咬着嘴唇,想到这里就只觉得脸上滚烫,恨不能把明月松从台子上给推下去。 “皇上,这件事就交给月松和董兄吧。月松也十分好奇,什么样的世外高人能得到皇上这般的青睐。”明月松不等董清秋反驳就抢先说道,如湖水般平静的眸子起了一丝波澜,那个人若真的在灵均山,那得来就全不费功夫了! 董清秋乘着自己的官轿刚刚回府,才歇了一刻,正准备把那气闷的官靴脱了,就见府里头的仆人跑上前来,“大人,明丞相已经在门外等着大人了。” “什么?”董清秋瞪大了眼睛,明月松这度也未免太快了吧?同样都是从宫门出来的,她的府宅比明月松的还近些,怎么他就已经回过府,再窜来了。 “告诉他,本大人今天累了,都过了午,不想出去,让他明天再来好了。”董清秋没好气道,这个明月松天天使阴招,还总跟在自己身边阴魂不散,像只苍蝇一样,怎么都挥不掉。 那仆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董清秋对丞相大人会这么不客气,正要去回话,却只听明月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董兄,皇上才交待的事,怎么就想着偷懒了?” 只见明月松已经换了一件莹白色的长袍,袍子全是素白,式样也是十分地中规中矩,不像他平日的衣服,张扬艳丽,看样子他对于今天去寻访高人倒是挺上心的。 董清秋对后边的下人丢了个脸色,“没有我的吩咐,谁让你们就这样放人进来的?万一有人对本大人意图不轨,你们也就这样放任着任由那人进来吗?” 明月松轻轻一笑,“小清秋,你认为我对你意图不轨吗?”他当着仆人的面忽然这样肉麻地喊着董清秋,差点没把董清秋喊得魂飞魄散,她赶紧挥手让仆人都退开,冷冷地看向明月松,“明月松!你到底想怎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明月松当然知道董清秋指的是什么,嘴角微微上翘,笑得迷人:“小清秋生气了么?我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 好容易爬上来呢,咦,居然没人说话~~~ 第二章 蒙面杀手 “明月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小算盘。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我在上官凛面前出丑,无非就是想逼我离开,撺掇着太妃赐婚我和舒华公主,也同样安得是这份心思!明月松,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走的!你就别做梦了!”董清秋斩钉截铁地说着,眼中的坚毅着实让明月松一惊。 明月松眼波流转,“你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俗话吗?上官凛这只老虎有多凶悍,恐怕你还没有领略到。等他利用完你,现你另有图谋的时候,你之前的功绩会全部被抹杀。”明月松挨着董清秋,轻轻地把话语送入她的耳中,暖风吹着人心痒,就如同那夜他的唇在她的身上轻吐着热气,“我是心疼你,不想看到你万劫不复,小清秋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好呢?” “哈哈!你会安好心?”董清秋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那我就一头撞死!” 明月松的瞳孔微微放大,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在清秋的心里面,我就如此地不堪?清秋不信我是真的关心你么?” 他脸上的真挚配着他低低的有些颓然的声音,只让人心疼,然而董清秋却不为所动,“你是关心我会不会成为掌握兵权的左相才是真的吧!你放心,左相这个位置,我势在必得!不要跟我过不去哦,到时候鱼死网破,明月大人,你也讨不到任何便宜的。” 明月松不再同董清秋针锋相对,表情显得有些忧愁,他惙惙地叹道:“小清秋要是想当左相,月松就只好帮我的小清秋达成心愿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担忧是否有道理。” 董清秋初看明月松惙然的表情,正午的日光照着他,却更是茕茕孑立,萧索得让人心动,可听得他的话,就只觉得假惺惺。董清秋白了他一眼,瞥见索玉从背后走来,眼前一亮,朝他招了招手,“索玉,你可回来了。”盼望之情,溢于言表。 索玉远远就看见明月松站在这里,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加快了脚步,站在董清秋和明月松之间,有些警惕地望向明月松,“你……怎么来了?”语气里头对明月松竟然是有些敬畏,董清秋瞧了他一眼,难道说明月松把那块玉牌就像是皇上御赐的上方宝剑,索玉见到那牌子就自然而然比明月松矮了半截。 明月松压根就不理会索玉,而是看着董清秋,“走吧,要是再不出,从灵均山回来,恐怕就到晚上了啊!” 他的提醒让董清秋心里一颤,明知道明月松靠不住,但上官凛的吩咐又不能不做,只好拽住她的救命稻草索玉,“索玉,我们要去灵均山,你陪我一同去。” 她满以为明月松会拒绝索玉同行,都想好了托词,却没想到明月松压根就没有反驳,这倒是让董清秋十分意外。 因为要上山,三人便骑了两匹马,明月松的马是一匹灰白色的高头大马,董清秋和索玉则共乘一匹,只因董清秋骑术不好,马儿要上山,度又要快,势必有些危险。董清秋就坐在索玉的后边,环抱着他的细腰,在马背上一癫一癫的,一眨眼就出了城,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直让董清秋觉得心旷神怡。 旁边的明月松对索玉不无羡慕,“又当书童又当马夫,还真辛苦呢。” 索玉不加理睬,董清秋对于索玉的态度十分满意,一边撺掇着索玉骑快些,一边回头对明月松吐舌头。 明月松出了城,度反而放慢了,有些信步漫游,每一次都是董清秋在前边催促着,明月松才慢悠悠地骑着马上前。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忽然,坐在马背上的董清秋只觉得飞奔的马儿来了一个急刹车,把头高高昂起的马儿提起了前蹄,几乎都要直立起来。董清秋“啊”地一声大叫,双手死死地扣住前边索玉的腰,两只腿下意识地**了马肚,这才让自己没有掉下马来。 只见前边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中明晃晃的剑在日光照射下正好将亮光反射进马儿的眼睛,那匹马理所当然地受惊,差点把背上的两人摔下马去。 索玉慌忙控制好马,另一只手护着董清秋往旁边一撇,刚刚好避过那锋利的剑芒,只是那剑锋一转,黑衣人提着剑就往董清秋横挑,索玉再不能安坐在马上,只得抱着董清秋弃了马,往旁边的草地上一跳,两人滚落在地上。 董清秋只觉得胳膊肘子都疼得不行,但此时却也顾不得浑身酸痛,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又召来了哪路杀手。 索玉下了马,相对而言,手脚更加灵便,抱着董清秋就地往旁边一滚,避开紧跟而上的剑芒,董清秋只觉得那剑锋离自己近在咫尺,剑刃上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寒气逼得她大气都喘不出来,深怕自己惊叫一声,身子一偏,就往剑尖上撞去了。 索玉一秒也不敢滞留,好容易避开那寒剑,就赶紧把董清秋推开,自己则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迎着黑衣人就奔上前去用他的赤手空拳和那人游斗起来,不让那黑衣人靠近董清秋。 董清秋虽然心里害怕,弄不清状况,却也不敢耽搁,咬着牙爬起,蓦地却只见面前伸出一只手,她下意识地就握住了那人的手,那只手温热有力,董清秋那一瞬间只觉得这只手掌给了她受惊的心片刻的安宁,她抬起头,只觉得那手一用力,自己随着那手掌腾空而起,重新回到马上的时候,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拉自己上马的人是明月松。而自己被明月松这一拉,顺理成章地就把自己拦腰横在了他的面前,稳稳地坐在他的怀中。 ------------------------------------ 大家请多支持云外天都和宁馨儿~~~两本正在p的好书,《霸王决姬》和《回到明朝当皇后》,请大家一定要多支持,多点点哈~~~~ 今天钵忙装修的事,在外边跑了一整天,好累啊,的不够多,大家见谅哈。 第三章 以秋为饵 明月松低眉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董清秋,对她微微一笑,一只手护着了横坐在马背上的她,另一只手则拉紧了手中的缰绳,“坐好了!” 只轻轻一句,没等董清秋开腔,明月松就飞快地调转马头,使劲拍了拍马后,身下那匹因为意外的打斗也有些受惊的灰马拔腿就跑。 董清秋没想到明月松扔下索玉一个人和黑衣人游斗,自己则骑马逃跑了。董清秋透过明月松往后边看去,只见索玉一个人有些吃力地同那黑衣人纠缠着,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喂,停下,停下!你还不去帮忙?” 董清秋没想到明月松不止是袖手旁观,甚至带着自己逃开了。以他和索玉两人联手,肯定能把那人搞定,可是明月松只当没听见董清秋的话,双腿一夹马肚,四条马腿奔跑的度更快了。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董清秋眼见得离索玉越来越远,都快要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却只觉得心里头像是被他牵动,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觉到利剑寒光下他躲避时的艰辛,寒光每闪一下都让董清秋的心被揪起一次。 “放你下来,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明月松一只手就将挣扎扭动的董清秋牢牢地固定在马背上,马头一转,闪入了林中,隐隐绰绰的树荫遮蔽了董清秋的视野,她再看不见索玉的身影。 明月松顺势将董清秋往自己胸膛一靠,柔弱的身躯被他紧紧地贴在怀里,就算董清秋再怎么挣扎和捶打,他就是不放手。董清秋捶了两下,也知道这样不过是徒劳,心懒懒的,任由明月松把她搂着。 直到入了灵均山,前边已经寻不到马道,明月松才把董清秋抱下马来,“看来,我们现在得徒步上山了。” 董清秋正用冷冷的眼光看着他,倘若眼神能杀人,明月松此时只怕已经被董清秋戳成了千疮百孔了,“你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明月松装作不在意地去把绳子栓在树干,拍了拍摇尾的马背。 “少装蒜了!”董清秋逼视着明月松,此时不得不同他撕破脸皮,“那个蒙面人,是你找来的吧?好端端地,为什么一出城门就把马的度放得那么慢?分明就是在等他!你知道我若是遇险,索玉一定会舍命救我,你就正好趁机带我离开,把索玉支开,对不对?” 明月松姽婳一笑,“虽然我也很想跟我的小清秋独处,可如果只为了这么一个小目的,就要找个杀手去对付他,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董清秋一愣,“你什么意思?”董清秋转着脑筋,体味着明月松这句话里头的弦外之音,明月松点拨道,“我若是想支开他,根本就不需要费这心思。何必找人刺杀你……” 他话没说完,董清秋就接着他的下半句说道,“只要你把那块玉牌亮出来,索玉就不得不听命于你而选择离开?”她早看出了索玉很忌惮明月松的那块玉牌牌,这样看来,明月松和索玉的确是上下级的关系,既然如此,若真的遇险,明月松好歹也和索玉一边,不帮忙也就算了,难道明月松不好奇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吗?他明知道索玉不是那人敌手的时候,却将索玉抛下,分明就是…… 董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你的目的不是要跟我独处,而是要置索玉于死地!那个黑衣人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索玉!” 明月松低眉看了董清秋一眼,这女人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原来这女人的心里头紧张的不止是金银财宝啊。 “我如果要杀他,就凭他的三脚猫功夫,我自己出手就得了,又何必以你为饵啊?”明月松巧妙地回答,顿时让董清秋觉得云里雾里。明月松看着陷入疑惑的董清秋,心里头的笑意已经弥漫开来。 董清秋猜得不错,他是要置索玉于死地,只不过他不是自己动手,而是假他人之手。那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妩仙门的主公新派的媚使,明月松已然将董清秋的身份告诉了主公,媚使索玉包庇真相的事情自然被主公猜到,主公于是派出新任媚使接替索玉之位。 明月松有心要让新媚使替主公见证索玉对董清秋的爱护,怎会不给索玉一个表现的机会?他故意让媚使尾随而来,假意刺杀董清秋,索玉必定中计。主公知道索玉爱护董清秋之心比对妩仙门更甚,根本不需要明月松栽赃,索玉就轻轻松松葬送了自己。 “走吧,皇上交给咱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明月松自然而然就牵着董清秋的手,想要把她拽上山。 董清秋狠狠地把明月松甩开,依旧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那你为何扔下他不管?还不是想借刀杀人。明月大人,清秋可没心思跟你去找什么世外高人,只怕高人没找着,清秋的命都断送在你这样的冷血人手里头。清秋自当回宫向皇上禀明。”董清秋横看了一眼明月松,转身就要往回走,尽管这里荒无人烟,好歹还没上山,又是正午,明月松多少也该顾忌他的丞相形象,不敢把自己怎样吧。 “哈哈,小清秋这一次可说得不对,真正冷血的人不是在下,而是坐在皇宫里头的那个。”明月松没有出手阻拦,“小清秋可要想清楚了,你回宫不好复命也就罢了,真下了山,我看索玉是缠不住那个高手的,貌似那人对你的性命更感兴趣些呵。” 他满心以为董清秋听到这句话必定会犹豫不决,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取舍,谁知董清秋反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种蔑视的口吻说道,“就算被别人拿去性命,也好过跟你这样人面兽心的人在一起得好。” 人面兽心?明月松怎么都没有想到董清秋会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他只觉得自己每次都不过是在同她开玩笑,不论是调戏还是调笑,尽管让她面目含嗔,换来无数白眼,可怎么就至于把自己说成是人面兽心了?人常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怎么董清秋完全没着道?尤其是明月松自认为自己魅力十足,好歹也亲过这女人,有了肌肤之亲,这女人竟然没有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道德观?就算她对自己恼怒,可自己好歹碰过她的身体,怎么也该对自己有着特殊的感觉吧?难道说孤竹国的女人就是和中土的不同,没那么多讲究? 自以为是的明月松不禁有些尴尬,没有伸手去拦董清秋。 第四章 寒火金刀 董清秋大义凛然地往山下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潇洒慷慨,其实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自己这一去,好像是真的往枪口上撞呢,索玉要是搞不定那人,自己冲过去,不是分了他的心吗?到时候两人都一起死翘翘了。只是自己已经在明月松面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她可不想被他嘲笑。 不过,她一想到索玉和那人拼命时候的情形,浮现出索玉那齿白唇红的脸庞,却又觉得自己的心好一阵疼痛,索玉是为了救她,才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去的,他现在会不会有事呢?董清秋心乱如麻,倘若说来到这个世界上,来到这个比现代社会更甚的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实在不易,而索玉对自己能够连命都不要,自己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再说,留在这里,明月松这个坏蛋,借刀杀人不说,谁知道把自己骗到这样的荒山野岭来想干什么。哎,与其留在这里被明月松刁难嘲笑,还不如去找索玉,真要是阎王爷要收掉她这次的性命,也总好过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吧? 董清秋深吸了一口气,一边给自己打着气,这就往山下走去,忽然她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小心!”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只见斜刺里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董清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偏,却只见另一边又亮出来一把,董清秋这一次却是避无可避,眼瞅着就要被那把刀削去脑袋,自己的身体却被人紧紧抱住,腾空而起,两把钢刀同时砍在自己站立的位置,出“梆”地一声。 这时候,能够出手相救的人,只有明月松。他原本离董清秋也有个十米远,却以电光石火般的度赶了过来,要不是他的身手敏捷,董清秋已然身异处了。 董清秋惊魂未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性命会有这么多人感兴趣,明月松将董清秋护在了怀里,只这一刻,董清秋一点也不想从这只坏蛋的怀里挣脱出去,甚至她还用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明月松的腰。 只是这时候,明月松却也没时间嘲笑董清秋,如果说之前的那个黑衣人是他故意安排的,那么这时候,忽然出现的两个,不,是八个身着姜黄色衣裳的男人则让明月松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不知什么时候,董清秋和明月松已经被八个手持钢刀的男人围在了中间,明月松的脸色很凝重,“你们是寒火金刀?” 寒火金刀是楚地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每次行动都是穿着姜黄色的衣裳,手中持着一把钢刀,一人加一刀,这便是传说中的寒火金刀。 “是谁雇你们来的?”明月松脸上的寒气越来越重,在他怀中恢复过来的董清秋,感觉得到明月松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轻松。这八个人的武功一定很厉害吧,一出手就想要我的命。 “哈哈,你既然认得我们,就该知道我们不会透露有关雇主的任何事。”其中一人对明月松说道,“我们寒火金刀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我们只要他的命,你可以离开了。”他的手指向了无助的董清秋。 我的天!我又不是唐僧,怎么就这么多人想要杀我?董清秋的心已经凉到了谷底。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是不是不该说明月松人面兽心的…… 然而,明月松比董清秋想象的要好得多,他丝毫没有松开董清秋的意思,“恐怕你们想要从我手里头取人的性命,还有些难度!” 董清秋的心口像是被一盏明灯照亮,此刻的明月松在她心里头的形象陡然光辉起来,为的寒火金刀,干笑道,“你身手虽然不错,但我们八个可是顶级的金刀,你想要以一敌八,小心把自己的性命赔上!” 明月松咬紧牙关,凝神聚气,“那就试试看吧!”话音未落,明月松就先制人,往右一退,趁后边的金刀不备就一把抢过那人手里的钢刀,反手刀落,那人还没来得及闪避就已经胸膛开了一个大血口子,汩汩的鲜血直往外冒,明月松抢夺了钢刀,不敢犹豫,拉着董清秋,就往另一边杀去。 其余七人,没想到自己的同伴这么快就倒下了,只来得及喊一声他的名字“袁不破!”,那人就已经重重地合上了眼睛。剩下的金刀知道明月松实力不弱,不敢懈怠,都红了眼一般的冲了上去。 董清秋只听见自己的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钢刀碰着钢刀的邦邦声抑或是钢刀碰到肉的滋滋声,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血腥味,以及钢刀碰撞时候产生的耀眼火花,董清秋只觉得这是再刺激不过的游戏,她知道死亡的滋味,这会儿却又不断地让她再重温这种感觉。 明月松已经又放倒了两个,然而剩下的五个却越挫越勇,董清秋可以感觉到明月松的吃力,可是他却依旧勉力而为,董清秋脑子里头一片混乱,只是机械地任由他拉着自己,把性命已经全然交托给他。 左闪右躲,明月松的手臂被钢刀咳呲磨了一下,董清秋只见他莹白色的长袍已然晕开了鲜艳的红花,那红色让董清秋心惊肉跳,在旁边惊惶地喊着,“你受伤了!” “我知道!”明月松要避开几人的拼死杀戮,才能费力地答话,一转身又将一刀送入了侧边金刀的胸膛,抽出来的时候,用那只染红了的手臂把董清秋护在了身后,“放心,有我在!” 这一句话虽然断断续续地说出来,虽然伴随着腥风血雨,那刺鼻的让人几欲呕吐的血腥味此时在董清秋闻来,竟然不是那么令他厌恶和害怕。她听着明月松对自己说,“有我在!”那话语里头的斩钉截铁,直让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董清秋心中一漾,下意识地就对明月松关切道:“小心!” 刀光剑影中的明月松听到董清秋这句自内心的关切,不由掉转头来看了她一眼,因为杀戮而有些红红的眼睛,此时却透出一股柔和的眼光,血色的日光下,这一道眼光就如同清泉一般,直入人的心田。 董清秋看着这眼睛在自己的身上只来得及停留片刻,就一把将自己推开,手上银光闪耀,沾满了鲜血的钢刀把最后剩下的三人硬生生从董清秋这边隔离开来。 余下的三人见着同伴横死,早已经红了眼,自知今日不是明月松死,便是他们亡,趁着明月松分心的当头,三人暴喝一声齐齐冲了上去。 明月松表面一惊,卖了一个破绽,那三人以为明月松无法招架,三把金刀从上方一起劈砍而下!明月松慌忙用钢刀架住这逼人的攻势,四把金刀抵在一起,火花四溅,董清秋在旁边惊叫出声,只见明月松身子一矮,被三人逼得要横卧在地。 忽然之间,明月松左手一挥,董清秋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三个壮汉提刀不动,明月松脚一踢,自己从钢刀之下横穿而过,一个鲤鱼打挺,潇洒地站起,只是白色的袍子已经沾满了鲜血和泥土。 ---------------------------- 不好意思,有事回来晚了,明天可能就入包月了。所以明天早上钵再多一章,希望大家还是继续来支持钵,无论包月与否,好歹也给钵加加点击投投票哈~~~ 第五章 谁爱上谁 明月松的左手是一柄玉箫,原来刚才他是以钢刀打掩护,却是出其不意地以他惯用的玉箫点了三人的**道。 三把钢刀落地,三个壮汉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瘫在地。明月松把钢刀架在一人的脖子上,还没来得及喘息就逼问道,“到底是谁雇你们来的?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最好快些说!” 那三个壮汉瞪着眼睛看着明月松,眼睛鼓鼓的,明月松突然叫了一声,“糟糕!”伸手就要去点三人头部的**道,却已然来不及。只见三个人的口里同时往外涌出黑乎乎的浓血,不消片刻,三个人就已经气绝身亡。 “真该死,竟然都咬舌自尽!”明月松不无抱怨道。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董清秋,这女人之前像是一只胆小的白兔一样惴惴焉,眼见得几人都已经被搞定,马上就跳了出来,看着满地的尸体横陈,眉头皱起,“不知道他们是谁吗?”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只觉得她说话的口气一下子就变成了质问,淡淡一笑道,“看小清秋这样子,莫不是怀疑又是我故意安排的吧?” “怎么会!”董清秋立马就否定道,生怕一不小心就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忽然她看见自己面前的明月松瞳孔放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明月松就一把拽着自己往旁边扑倒,他毫不犹豫就把自己往他身下一拽,倒地的那一瞬间,就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罩在了他的身下。 董清秋“哎哟”一声大叫,心想今天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都要开花了。却只见明月松左手一抬,手里边的玉箫就这样被他扔了出去,只听一个人高声惨叫,只见一管晶莹剔透的玉箫已经正中一金刀的脑门,直直地**进去。 董清秋正要埋怨温文儒雅的明月松居然把他心爱的玉箫就这么当凶器处理掉了,一低头却只见旁边一个金刀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密密麻麻的飞刀,那金刀就是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董清秋顿时明白过来,不禁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些寒火金刀为了杀掉自己还真是豁出命了,连临死都不放过自己。 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明月松给干掉了。 董清秋松了一口气,转头却正好和趴在自己身上的明月松四目相对,这样一幕,不过几天竟然再次重演,明月松还是以那样的姿势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身下,只是没有春药的作用,明月松没有那天晚上那样肆无忌惮,眼睛里头也不是**的冲动,变得柔和。然而,大白天被这个男人压着,尽管这男人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董清秋还是尴尬地不行,“喂,好像已经没事了哦?” “唔。”明月松闷哼了一声,抬起眼帘看向董清秋,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董清秋心想这男人就是喜欢这样毛手毛脚,都已经没事了还赖在自己身上干什么?她眼皮一翻,“我被你压地不能呼吸了。你是不是可以起来?” 明月松却好像没听见董清秋这句话一样,仍然是趴在董清秋身上一动不动,口里却喃喃道,“这一次,你该相信我吧。” “什么?”董清秋云里雾里。 “这些金刀不是我找来演苦肉计的。”明月松眼睑有些沉重,对上董清秋的双眼,那眼神开始涣散起来,董清秋只见明月松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不会受伤了吧?”自己这一说,也越来越觉得像,董清秋不敢再耽搁,伸手把明月松给勉力抬起来,自己则从明月松的身下蹭着地钻了出来,爬起来一看,不禁“啊”地叫出声来,只见明月松的肩部和腰部各有一枚飞刀中靶,不过那飞刀只有大拇指的大小,约有一半的刀身都没入了明月松的身体。 相比于旁边那个密密麻麻变成叉烧包的金刀,明月松背后只不过零星有两枚倒算是好得了,说起来,两枚小小的飞刀不至于让明月松到现在还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吧,“喂,你没事吧?”董清秋不得不怀疑明月松有夸张表演的嫌疑。 谁知明月松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我当然有事,飞刀有毒,笨女人!” 董清秋恍然大悟,想想也是,这些小飞刀即使戳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毙命,自然是有毒。 “那……那怎么办?”董清秋一时忘了该如何是好,她蹲下身子往明月松被飞刀刺入的伤口看去,那里渗出的血液是红色的,如果有毒,血是不是应该是黑的?董清秋不敢肯定,毕竟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能使活血变黑,但是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一切又是明月松安排的好戏。 “我要是死了,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明月松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登时让董清秋一愣,下意识地就回答道,“你胡说什么,怎么会……会死……” “我说如果……小清秋会为我难过么?”明月松软绵绵的话语像是从远处送入董清秋的耳中,听得董清秋心里忍不住一酸,“不要说这话……”只一出声,就立马在脑袋里头意识到三个字:苦肉计! 董清秋其实在一开始就怀疑这伙所谓的寒火金刀是否又是明月松找来的人,前几日在后湖的齐云山族人不就是他的杰作?只是没想到明月松会把自己弄伤,在董清秋面前,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她可不认为明月松是忽然之间对自己良心现或者是一见钟情了!她才不信诡计多端的明月松会真的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每个人对别人好都是有理由的,索玉是因为永南王有恩于他才对自己好,明月松这样的阴谋家怎么会无端端释放他的爱心种子? 这一次,摆明了是苦肉计!只不过明月松对自己施展此计,是为了什么?用他的伤痛换取自己的同情?用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保护来换取自己的愧疚和真心? 周瑜打黄盖,目的就是要曹操相信黄盖是真心投靠的?明月松的苦肉计是想要自己相信他对自己的真心?难不成是想要让自己爱上他么?如果是为了让自己爱上他,那么就是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想要掌控自己,就必需得用更多的好处来感动自己吧?…… 董清秋忽然觉得心里头一股火热的念头直往外冒,这场游戏有那么点意思了!她只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正绽放着曙光的突破口。 太好了!原来明月松还想用这种方式来控制自己啊?董清秋可正是求之不得呢! 无论是表面还是暗地里都拥有庞大力量的明月松,他的能力都让董清秋觊觎不已,既然你想要让我爱上你,那么,就让你“成功”好了! ---------------------------- 今天早上再送上一章免费章节,这个,今天应该钵就该要上架了吧。趁没上架,多送点公众章节。 那个,谁想要看两人暧昧了咩?那么,就期待今天晚上送上的包月~~~~~~且看明月松和小清秋对对碰~~~~ 第六章 不是亲吻 清秋心里边有个小人在那呼呼地拍着掌,不如就看最利用谁吧! 一想到此,董清秋就捏紧了衣角,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是否叫做“玩火**”。 薰清秋咬紧嘴角,在明月松看来,只当她是因为听说飞刀有毒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哪里知道董清秋那小肠子也已经转了好几遍。 薰清秋站起又蹲下,忽而麻利地把明月松的长袍给掀起一角,露出里头白色的贴身亵衣。薰清秋毫不犹豫就用牙齿咬住一头,用力一撕,哗地两声,一条绸布就这样被董清秋给撕了下来,明月松把头歪在一旁,想要看董清秋要干什么,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薰清秋用布条将明月松受伤的肩头用力缠了两圈,费了所有的力气用布条把肩头与心脏的血液流通给堵住,明月松被董清秋当作木偶一般的折腾,“你在做什么?” “好了,别说话!这样可以让你的毒血没那么快进入心脏和你的头颅。”薰清秋一边说着,一边又回头去扯了一块布条。 明月松听着董清秋在自己背后撕扯着布条的声音,怎么都觉得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他想跟薰清秋说,不要这么麻烦了,自己已经用内力护住了自己的心脉,封死了**道,可是一转念,想到自己下面受伤的地方,换了一种口气问道:“那还一个伤口怎么办?” 薰清秋一愣,蓦地才想起明月松另一个被飞刀射中的地方是腰部靠下,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布条,总不能用布条把明月松整个的胸腔以下都扎起来吧?且不说这么大块地面积。布条又只有那么点,根本没办法扎住,就算真能扎住。整个腿部和腰部都血液不能通畅的话,后果好像有些严重…… 薰清秋一咬牙,看着半截露在外面的飞刀,对明月松道:“你这里飞刀应该插得不深,我先帮你拔出来,然后……然后把毒血吸了,怎样?” 后面一句话细弱蚊蝇,但是明月松却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地笑意都快要掩饰不住了,“你……可不要勉强自己……”本来已经伸向怀里掏伤药的手又给拿了出来。 薰清秋心里狂恶。要是往常的明月松巴不得占自己的便宜呢,这时候却用这种可怜兮兮的口吻,假惺惺地替自己着想。董清秋一低头,小心翼翼地把明月松被飞刀钉在身上的长袍给扯开一些,虽然要让自己“爱”上他。还是自然一些好,而此时,无声胜有声。 薰清秋正要开拔。明月松提示道,“别用手碰,有毒!” “唔。”薰清秋感谢他的关心,顺便用刚才的布条把自己的手给缠绕着,心里头则打着小鼓,恐怕根本就没毒,装的跟真地一样。 飞刀较小,又没入不深,拔出来不会有太大的创口造成大量流血。薰清秋深吸了一口气,对明月松说道。“那我拔了啊?” 明月松点点头,头枕着地,闭着眼等待着董清秋的下手。董清秋轻轻试了试。身下的明月松下意识地收紧了身子,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吧。 明月松只听见董清秋叹了一声。“呀,我好像拔不出来。”身子一放松,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腰部一阵抽搐,伴随着戳得剧痛的金属,那里地一块肉被横空拔起。 “唔!”明月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满头大汗,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听见董清秋把那枚飞刀扔在一旁,心里头苦笑着想,这女人还真是鬼机灵。先说她拔不出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又趁自己松弛地时候,一把拔出。 薰清秋擦了擦伤口,并没有太多的鲜血涌出来,但却也足以把明月松下边白色的锦裤染红。伤口就在裤腰靠下一点,董清秋长呼了一口气,将明月松的长裤往下轻轻地捋了些。 光洁又不失细腻的肌肤暴露在董清秋面前,明月松的皮肤好得就如同一个保养极好的成熟女人,这古代的男人并没有三角裤、四角裤,除了这一条长裤之外,明月松的身下便再没有穿任何的东西。 薰清秋不知怎么,看着眼下那完美紧实地肌肉,尽管只将长裤褪下一点,但 把那里暴露无疑,褪下的长裤都隐隐露出些许股沟来条惹人遐想。要不是腰部那裸露地耀眼的红色,血肉模糊地让人觉得刺眼,足以让人为之呆、惊叹。 薰清秋只觉得脸部烫,相比于那天晚上和索玉看到昏倒地上官凛的下半身,这时候,只有她和明月松孤男寡女两个人,又是大白天的,更觉得空气里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暧昧气息。 明月松似乎能轻松感觉到董清秋心里头起的变化,尽管有气无力,但语气里头却带着笑意,喊了她一声,“小清秋。”像是一只小小的钉锤敲在她的心坎,只觉得身子为之一震,有些酥软。 薰清秋回过神来,没有理会明月松的叫唤,看着腰部那个血口子,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就把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一股带着金属味的血腥冲入自己的口腔,就连鼻子里也都弥漫着这股难忍的血气。董清秋心里头只能用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伴随着深吸气,浑血转移到自己的口中,薰清秋赶紧抽离开,将那血污往旁边地上吐去。 薰清秋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因为口中的那股血污而惹得她不住地反胃,在旁边硬是又吐了会儿酸水。明月松在旁边看着不忍道,“你不用这样……” “没事,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只不过做这点事,算不得什么。”董清秋咬牙努力忍住自己委屈的神色,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心一横又将两瓣血红的唇印了上去。 这一次,她却感觉到明月松的腰部紧紧一缩,像是被一节弱小的电流给触动了一样,伴随着他这一缩,董清秋的心里头也只觉得怪怪的,脸上却摆出一副虔诚的模样,“怎么?疼么?” 明月松听得董清秋的关怀,美美地道:“有小清秋亲我,一点也不疼。” 薰清秋含着口里的血就反驳道:“我不是亲你,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下子迟钝起来,整个舌头有点麻,像是一直麻痹到了脑袋,她沉沉地向旁边倒去,眼睛合上的时候,才意识到:飞刀真的有毒! 飞刀真的有毒,董清秋用嘴巴去吸毒血,压根就没有经验,毒血入了喉,一下子就麻痹了她的神经。明月松正在一旁说着话,“小清秋害羞了么?”半天才现董清秋没有反应,他迟缓地扭转过自己的头,这才现董清秋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身旁。 来还恹恹地,如同一滩散沙似的软在地上的明月松倏地坐起,敏捷地握住董清秋的手,把她的脸扳了过来,低声嘟囓了一句,“该死,这个笨女人!”一边赶紧伸手点了董清秋的几个**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倒出几颗绿豆大小的药丸就往董清秋的口中一塞,左手再一抬她的下巴,药丸轻松就送入了她的喉咙。 明月松又同时把这瓶里头剩下的药丸大量送入自己的口里,凝神一用力,肩头的那枚飞刀被体内的真气冲出了体外,带着血雾喷洒而出。明月松又集中精神闭气了好一会儿,头顶上的汗珠儿密密麻麻地布满,他这才睁开眼,探了探董清秋的脉搏,苦笑着想,还等着你这女人用这样的笨方法来救我,我恐怕早就已经毒身亡了!更可笑的是,这女人居然弄得自己差点中毒,要不是我常备解毒圣药,她这条小命就这样给搭进去了! 明月松一面笑着董清秋的傻,见得满地尸身和血肉的狼藉,从那些人的身上想要摸出些什么,除了为的那人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有些刺眼,明月松把那扳指取下,也顾不得再缓和会儿,就把董清秋一把抱起,他把她搁在了自己的背上,董清秋的身子碰到了他的伤口,明月松嘴角一抽,隐隐的痛让他在心底不得不诅咒这几个寒火金刀,但明明痛却又觉得腰部的那个伤口有些暖暖的,让他不自觉地脸上就浮现出笑容。 第七章 妩仙门人 清秋悠悠转转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沉沉的像是被塞块,好容易才睁开眼睛,捂着她的脑袋,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外界朦朦胧胧的影像在她的视线里渐渐变得清晰,还是森林里的绿,只是阳光已经没有让人觉得刺眼了。 “你醒了?”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有几分慵懒的声音,顿时让董清秋吓了一跳,明明还有些耷拉的眼皮条件反射地给睁成了大大的圆形,朝旁边一看,“啊”地大叫了一声,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树上?董清秋这才现自己高高地悬在空中,因为自己的惊吓而使自己产生了剧烈的摇晃,她下意识地就抱住了旁边的人,惹得那男人哧哧地笑,“小清秋,放心吧,你掉下去我也会救你的。” 薰清秋好容易使自己掌握了平衡,有些恼怒地看向又恢复了生机的明月松,“你……好端端地干嘛把我带到树上来?” 这句话才问完,董清秋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自己的胳膊裸露在外边,香肩半露,旁边又是一个男人,董清秋顿时咬紧唇,一脸土色,手使劲地就往明月松砸去,“你对我做什么了?!” 明月松早料到董清秋会这样,轻轻松松就握住了她的手,“你中毒了,我帮你解毒而已!” “解毒?”董清秋昏沉沉的脑壳才想起刚才她在帮明月松吸毒血,后来就晕倒了。薰清秋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的身上,除了左肩的衣裳被他剥开,其他地方倒也完好无损。加上董清秋用厚厚的裹胸布缠绕了一圈,就算明月松从侧边地角度。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绝对不会走光。薰清秋心情稍定,脸上却还是含着一层薄怒。“可是,我肩膀又没有被飞刀刺中,你解毒需要脱我……脱我的衣服吗?还有,干嘛把我带到树上来?”董清秋使劲地想要把自己的眼泪憋出来,委屈……被人看到肩膀,应该委屈羞愤啊,让明月松觉得自己又羞又愧…… 可是她没有演琼瑶剧地天赋,挤了半天只是一张苦瓜脸…… 明月松见董清秋紧紧地把自己的衣裳合好,双手拽着自己的领,只觉好笑。“因为要运功帮你逼毒,又不想被别的人瞧见,只好挑在了树上。” “别人?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别人?”董清秋早已注意到明月松已经把自己转移到山的更里边。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双眼含春。“小清秋,我感觉咱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呢。” 薰清秋双眼一翻,“明月大人少自作多情了。”说话的时候。也不忘流露出少女的娇羞。然而此时地明月松却把眼神投向远处,“谁说荒山野岭无人的,喏,那不就来人了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闪过一丝杀意,“小清秋,看来咱们得先处理一些事情才行呵。” 只见远处有个小人踉踉跄跄的朝这边赶来,直到走近,人影越来越大,薰清秋才看清楚他的模样。是索玉!董清秋惊呼出声,高声就喊着索玉地名字,只见他头凌乱。外边的衣裳也已经七零八落的,也不知道自己地高喊是不是被他听见了。索玉抬起头来,到处寻觅着声音的来源,薰清秋一瞧见就不禁湿了眼眶,心里头默默地高兴,索玉没事!他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旁边的明月松刚刚还是一张笑脸,转眼间就像是打了一层寒霜,“清秋是不是紧张的人太多了?”对索玉是存在着极度的偏见。 索玉很快就找到了董清秋和明月松所在的位置,当他奔到树下的时候,薰清秋才瞧见索玉的身上也都有好几个血口子,整张俊俏清秀的脸早已经被泥土弄脏了,董清秋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索玉!还好你没事!” 只是此时地索玉,一张苍白的脸却满是刚毅,他扫了一眼董清秋,又看了看明月松,自然看到明月松揽住了董清秋的肩头,也看到了明月松手臂上地血痕,索玉一脸的警惕,对着明月松怒道:“放开我家公子!” 这句 来地时候,气势十足,丝毫也不畏惧明月松。 他的转变倒是让董清秋一惊,却更进一步印证了董清秋的猜测,那个蒙面人定是冲着索玉去的,索玉识破了明月松要借刀杀人的诡计,和他翻脸了。 “索玉,你知道自己是在同谁说话吗?再说了,小清秋可是我的人,你以后可不要失了分寸。”明月松十分满意地看到索玉的脸上现出一丝讶异的神色。他把目光投向薰清秋,想要听听她的说法。 谁知道此时的董清秋并不急于就这样直接辩驳,更不会像上次夜间的时候奔到索玉的身后,理直气壮地让自己直面明月松。 是呵,难道公子不该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就从树上往自己蹦来么?怎么今天的公子只是横了明月松一眼,对于明月松口头的占便宜并没有讨厌到极致? “你不要胡说八道!说到底,我不过是帮你吸……”董清秋本来要说吸毒,后来一想,这个语法有点错误,卡在那就憋了回去,“懒得同你说。” 怎么看怎么像是嗔怒里头看不出任何恼意?索玉心底一颤,听得董清秋说了一个“吸”字,身为媚使的索玉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惴惴地想到了别处去。加上树上的明月松,继续暧昧地说着,“小清秋害羞了?”,更加让索玉的脑海里出现一副污浊不堪的画面。 他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公子!他不是好人!” “索玉,明月大人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董清秋抢着答道,心想他是不是好人,还需要你说,但她只是斜瞟了明月松一眼,做着假样,“尽管我对他十分不认同,但我大人大量,过去的那些事,我也懒得计较了。你也不用为了我同明月大人为难,说到底,你们是有着相同的目的罢。我自不会妨碍你们了。” 明月松轻巧一笑,对于董清秋潜台词里头的“示好”不为所动,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索玉,没想到索玉还会活着回来,新媚使看来只是试验了一下索玉的忠心,妩仙门的主公并没有让他立死的意思么? 然而此时的索玉却是一脸的哀戚,似是不明白董清秋怎么就这样对明月松来了一个大转弯,他说,“公子,不会了。”董清秋还没有明白索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将犀利的目光投向明月松,脸上不再是敬畏,“从今往后,我便不再是妩仙门的人!也不需要再仰仗你的脸色!” 妩仙门?这是董清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她望向明月松,却只见明月松的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么说来,你已经饮下了忘情水咯?” 索玉点点头,“是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他冷冷的笑,只是脸上的稚气未除,配着这笑总让人觉得有些悲凉,“你逼着我在主公和公子两人之间选择,甚至还让主公派遣新任媚使来接替我,试探我。既然如此,我除了喝下忘情水,还能有什么选择?” 薰清秋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忘情水?是什么?索玉?!媚使?”此时的董清秋自然没有心情去嘲笑怎么会叫“忘情水”,一种不详的心绪从血液里头滋生开来,也不知是不是余毒没有排干净,董清秋只觉得听到索玉的话,再度头晕目眩起来。 明月松心情却很是澎湃,“忘情水,就像奈何桥上的孟婆汤,饮了此水,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自然就不会对别人泄露本门的秘密。凡事有人想要离开本门,那就只有喝了这杯忘情水。”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对薰清秋说,那就是要做到真正的忘情,就只有一条途径----死亡。 第八章 救人条件 索玉,主公能够恩赐你饮下忘情水,对你已经是仁至此时的明月松似乎忘记了董清秋是在乎索玉的,得意地有些忘形。“索玉,你要是真想跟我的小清秋诀别,我就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 诀别?最后一次机会?董清秋心惊肉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着急地就要从树上跃下,被明月松一把拦住。 这亲昵的举动,一丝不落地被索玉看去。“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告诉公子的!” 索玉抬起他那双眼睛,秋水清澈,似是有绵延不绝的情意诉说不尽,他看向董清秋,眼波里流淌着遗憾,“公子,索玉日后恐怕不能服侍你了。不过,索玉只想说,你身旁的这人绝对没安好心,公子,你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你说他刚才救你?只怕杀手都是他找来的,要在公子你面前演苦肉计的!” 薰清秋好不尴尬,反驳索玉的话,只会让明月松觉得假惺惺。但她听着索玉说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因为索玉的脸已经涨得红红的,但他却还是在说,“公子,索玉到今日,就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索玉撑着找公子,就是为了告诉公子,妩仙门要公子的命,你身边这个男人要的是公子你的命!” 这句话的时候,索玉已经整个脸都涨得红红的,像是身体里的血液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从四肢涌向大脑,董清秋只觉得做梦一样,眼面前现过刚才那些寒火金刀横死的模样,一个个面目狰狞。 “好了。索玉你别说了!”薰清秋心里头好不凄凉,她再坐不住,扭动着身子就要从明月松的怀里挣脱出来。明月松没想到董清秋这么不老实,被她用力强行一带,两个人都从树上脱离开来。 薰清秋自由下落,索玉慌忙跑去接她,只是他才要迈开步子,才现自己身体僵硬,根本就动弹不得。董清秋眼瞅着就要重重地摔在地上,把她的五脏六腑再震一遍,快要落地地时候,一阵风将自己托起。等她重重落下的时候,底下已经换上了明月松这个肉垫。 明月松被董清秋一压,口里头一股血腥直往上翻涌,要不是他努力用真气护住了心脉,难保不会被董清秋给压死。 明月松好容易才松了一口气。有些恼怒地对董清秋说道:“你要下来,能不能先对我说一声?”一扭头,吐去了半口血水。 薰清秋慌忙从明月松的身上爬起。几乎是用乞求地声音对明月松道:“我知道你能救索玉,你……” “公子,不要求他。”后背的索玉身子越僵硬,背却挺得越直,“索玉才不需要向他摇尾乞怜。” “哼,真是好骨气啊!”明月松好容易才支撑着自己坐直,本来就因为解毒耗损了不少真气,又被董清秋这一撞,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也不急于去杀了索玉泄愤。“行啊,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骨头一寸寸碎,看着你头顶的血管爆裂。看着你七孔流血,哈哈!” 薰清秋听得毛骨悚然。她一扭头,只见索玉的脸都要从红色变成紫色了,“明月,我求你!你救救他,无论要我怎样,我都答应你!” 明月松一点没有为董清秋放弃底线而高兴,相反,寒霜密布,“你为了他,居然什么都答应?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他不屑地看了一眼索玉,“一个跟男人睡觉的小白脸,一个靠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地位的人,我只要想想就觉得恶心!”此时的明月松一点潇洒的风度都没有,他的高节,他地脱俗,仿佛在这一切都变成了怨毒。 薰清秋摇着头,眼眶里头盈着泪,“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救我护我的 明月,我知道你也对我好,我感激你,我也同样感激今日你和索玉两人调换,我也一样会求索玉救你,不论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因为你和他都救过我的性命,我不会欠你们的恩情!”她说这句话,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真心话,还是虚情假意。 明月松对于董清秋地“真心剖白”并无所动,“那你就别欠我这恩情了。索玉必需得死,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做女人才做的事!” 索玉原本地俏脸已然成了一只茄子,“公子……公子,你不需这样,妩仙门的事太复杂,你不明白。”他看向明月松,“我知道你设计除掉我,是因为主公,原来门里的传言是真的,你和主公……”一口脓血卡住了喉咙,索玉说不出任何话来,董清秋见状扑倒在索玉的身上,只感觉到他的皮肤都在着滋滋的声音,尽管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却像是在皮肤底下燃烧一样,董清秋好不害怕,“索玉,你不要有事!你说了要保护我的,你这样可怎么保护我?” 索玉有些艰难地移动着他的眼球,整个眼眶也是红红的,说不出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充血地缘故,看着让人心惊、让人心疼。“公子,索玉能够守护公子很开心……要是可以,索玉愿意做个孤魂野鬼,还留在公子身边……”索玉的话已经气若游丝,像是从鼻子里头出的鼻音。 薰清秋听着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泪来,她紧紧地抱住索玉,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只是这迟来地感觉眼瞅着就要灰飞湮灭,“我不要,我不要你做什么孤魂野鬼,明月,你可以救他的!明月?”她扭转头,飞奔到明月松地跟前,双手拉着他的手,满是汗水与泪,“我知道你能救他,只要他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哪怕你不要我做左相,哪怕……哪怕你让我离开楚国都行!求你了!” 明月松的瞳孔缩小又放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索玉,嘴角浮现出笑容来。薰清秋意识到什么,心脏停止了跳动一般,她扭过头去,只见索玉的双眼已经阖上,身子终于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到这一幕的董清秋,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下子被抽离出身体,轻飘飘的,没了灵魂。 “好啊。我可以让他不死!”明月松突然的话让董清秋飘走的魂灵又回到了身体,“真……真的?” 明月松对董清秋展露笑颜,递给董清秋一个小琉璃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自己想清楚,还要不要救他。” 他故意不说条件,却让董清秋在这之间作出选择,董清秋看了一眼倒地的索玉,时间耽搁地越久,就越危险吧? “不用考虑,我救!”董清秋毫不犹豫就从明月松的手里抢过那瓶子,朝索玉走去。恐怕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书童甘愿放弃这么多,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冷漠只是表面,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多么地向往美好的情谊。 人与人之间,就该这样的吧。 她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往索玉的口中,背后的明月松送过来一句话,“我的条件就是,我要你爱上我!心中再不能想别的男人!” 第九章 相互照应 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月松只觉得有一只小虫子从自己的心窍里面滋溜爬了出来,直觉得心窍里开了一个口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心跳的度有些快,又有些痒痒的。明月松微一错愕,自己真想要让董清秋爱上自己,也没必要说这么直接吧? 他安慰着自己,哎,都是刚才那毒药麻痹了神经,现在还有些反应迟钝。 薰清秋这时候也回过头看着明月松,万万没有想到他要的条件就是这个。她不知道明月松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账,自己已经说得这么直接了,明月松完全可以把他的真实想法告诉自己,可是他却…… 他到底在想着什么?白白浪费一个要挟的机会逗自己玩儿?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耍自己。 可别告诉她,自己真有这样的魅力吸引了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她有些乱了方寸,收回目光,“只要索玉没事,我就……答应……” 当董清秋一回到京兆尹府邸,就命人把京城最好的大夫请来。索玉的呼吸十分地均匀,让董清秋稍稍心安,知道索玉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可喝了明月松的解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大夫来了,替索玉把了好一会儿的脉,最后只是摇摇头。“大人的书童四肢欠温,胸隔喘满,虽然呼吸尚存。可脉弦舌淡,肝气上逆……” 薰清秋听得头都大了,“好了,大夫,我只是想知道,我地书童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到底情况怎么样!” “这个……”大夫刚才绕了半天,就是想让董清秋有些心理准备,“只怕,大人的书童气血虚弱。神智不清,所以昏迷不醒。这个,下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什么?”董清秋暴怒,恶鼓鼓地望向旁边的明月松,那大夫还当薰清秋要对他飙。连忙解释道,“这个,不过他年轻体健。或许明日就能醒来也说不定?依下医之拙见,大人可以按下医开地方子,给书童适当的进补,让他能够快些醒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董清秋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她原来指导别人推销保健品的时候,就是用这种花言巧语来骗人的,现在好了,轮到别人来骗自己。 “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了可以让索玉没事吗?为什么他没有醒来?而且大夫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董清秋咄咄逼人地问向明月松。 “我只是说,可以让他不死。小清秋。现在他可是死了?”明月松面不改色心不跳。 薰清秋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卑鄙的明月松,竟然跟她玩花样!董清秋气地黑了半边脸,正巧一个下人又没规矩地闯了进来。“大人,有两位自称是大人朋友的公子求见。” 薰清秋心情正不爽。自然而然地把怒火到了下人的身上,“没看见本大人正有事吗?见什么见?还有,有什么事先通传一声,不要随便进来!” 平日里的董清秋和蔼可亲,没想到今天突然这么大的火。那仆人唯唯诺诺地应着,愣是没明白董清秋在书童的房间里头能有什么正事,“那小地去把那两人轰走。” 他正要退出去,旁边的明月松忽然想到什么,“找董大人的两位朋友,是什么模样?” 那仆人道,“两个人都挺高大的,一位自称姓冯,一位说自己姓刘……” 薰清秋对明月松的越俎代庖很是不满,马上借题挥道,“明月大人你管地太宽了,连董某的朋友也……”话还没有说完,忽而愣住了,她看着仆人,这才对他刚才的说话有了反应,一个姓冯?一个姓刘? 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上官凛和冯广怎么跑上门来了? 明月松倒是不慌不忙,“是我找人告诉皇上,董兄遭人暗算。”董清秋一愣,明月松在贼喊捉贼? 和明月松奔 一看,果然是便装地上官凛和冯广,董清秋赶紧让两官凛看到董清秋和明月松都是一身破烂,不禁眉头皱起,领着冯广就往里边走去,把下人都屏退了,上官凛才说道,“好端端地怎么会在灵均山遇刺?”他看了明月松一眼,看到他身上又脏又破,袖子和衣裳都满是血污,摆明了是要把这样一副样子让上官凛瞧清楚,“明相的脸色不大好,不知可有伤到哪里?” 明月松看了看身旁站着的董清秋,不无埋怨道,“董兄只顾着给他的书童找大夫看伤,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为救他差点牺牲的人呢。” 薰清秋不晓得明月松当着上官凛的面说这些做什么,有些闷闷地当着上官凛对明月松道谢。那边厢冯广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想着明丞相你是有所不知啊,这董大人当然是在乎他的书童多一些。不对啊?这个明丞相的话怎么像是有股怪异的醋味啊…… 不会吧?难道明丞相也是好那口? 冯广只觉得胸闷气短,他地脑海里头顿时闪过上官凛和董清秋主仆三p的情形,下意识地就瞧向上官凛,果然,上官凛问道,“怎么,薰卿的书童也受伤了?” 薰清秋正要回答,旁边地明月松就抢道,“是啊,董兄的书童忠心护主,到如今还昏迷不醒呢,也不知还能不能醒过来。”董清秋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心里把明月松剐了千遍,分明是自己下得毒,却如此理直气壮地贼喊捉贼,脸皮跟自己有得一拼了。 “什么人竟要置两位爱卿于死地?”上官凛关切道。 “是寒火金刀。”明月松说道,“只不过,他们地目标不是月松和薰兄,而是董兄一人罢了。” 上官凛正要询问,明月松已经从袖筒里掏出一枚玉扳指递给上官凛,“那些寒火金刀都是专门训练的杀手,月松想要问他们出钱买董兄性命的人是谁,那几人就咬舌自尽了。这枚扳指是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的。月松觉得稀奇,就拿回来了。” 薰清秋看了一眼,这玉晶莹剔透,看成色,没有一丝瑕疵,想来是价值连城,“明月大人的意思是,这枚扳指和要我命的人有关?” 上官凛收回此扳指,“看来明相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这枚玉扳指,的确是宫中之物,乃是当初先皇赏赐给舒华公主的玩物。” “舒华公主?”董清秋心里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派人行刺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只见了一面的长公主,可是在上官凛和明月松的脸上都没有看到任何的诧异之色,董清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日舒华公主的语气不善,原来她心里头是这般盘算。”她想到当日公主咬牙切齿地对所有人说她等着,原来是想着把自己干掉,就将所有事情解决,更让皇帝和太妃难堪了!这公主还真是暴力得紧呢。 “是啊,不然,董兄以为是谁?”明月松扬眉吐气,扳回了自己在薰清秋心里头的好感。薰清秋都不禁有些疑惑,这么看来,这些杀手的确不是明月松找来的,难道自己还真的错怪了他? 上官凛将那枚扳指收回,心知明月松告诉自己遇刺的事,又让自己看着他二人受到的伤害,无非是想让自己表个态,上官凛冷面道,“朕自会对舒华严加看管。只不过,这一段日子里,董卿可要小心才是。不如,朕找些羽林军跟着董卿。冯广,就由你负责好了。” 冯广本来在旁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蓦地听到上官凛叫自己跟随董清秋,那是一万个不愿意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果决地应声,而是换了个方式推脱道:“可是,皇上的安危由谁负责?卑职一向……” 上官凛眼睛里头闪过一丝惊异,他一直觉得冯广最近神色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明月松见上官凛为难,马上说道:“不妨事,不如就让月松暂住董府,同董兄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第十章 莫愁湖畔 明月松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董清秋和冯广两个人都齐刷刷地喊道,“不行!” “甚好!” 薰清秋诧异地盯着冯广,他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她哪里知道冯广就怕上官凛指定自己留下,他不能抗旨。如今明月松主动承担,他当然求之不得,“卑职的意思是明丞相武艺不凡,皇上再适当调派人手,一定能够确保董大人的安全。” “不行!”董清秋斩钉截铁的拒绝,立马遭来明月松的横眼,只是那一横,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百媚生。 薰清秋知道明月松是提醒她在灵均山许下的承诺,难不成还真要她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她顿了顿,找了个再好不过的借口道,“文昌侯自知我和明相有罅隙,如今明相居然为了保护清秋而住在董府,这不是打草惊蛇,惹人怀疑么?皇上又如何设计骗到那只老狐狸?” 这个理由立马就得到了上官凛的赞同,“董卿所言甚是。朕倒也有个主意,朕已经决意将董卿与舒华公主的大婚昭告天下,不若就让董卿暂时住在宫内,一来,作为驸马需要学习皇家规矩,认识那些诰命贵人,二来,董卿可以让文昌侯认为董卿已经深得朕心,更是放低警惕。一举数得,董卿以为如何?说起来,此事因朕而起。若不是朕要董卿与舒华完婚,她自然不会归罪于董卿,朕也该为此事做些补偿。” 这一下。轮到明月松嘴角抽搐了。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调戏董清秋,这下好了,倒把董清秋拱手送进宫去。未等董清秋开口,明月松就先替她拒绝道,“一个外臣住在皇宫之中,似乎有些不妥。” 薰清秋却觉得进宫实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呵。说到底,皇宫里头就只有皇帝这一个男人,其他都是女的,进了宫,就用不着明月松来“保护”自己。她应该是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觉才是。再说,进宫跟皇帝做了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说也能多增进感情,有利于自己的事业展嘛。 所以。尽管明月松在旁边使了几个眼色,董清秋都视而不见。 冯广听得毛骨悚然,上官凛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太不知羞耻,太……居然公然将自己地宠臣放入后宫里头,以满足其淫欲?冯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劝谏,转念一想,自己若是提出异议,上官凛不是又要自己守在京兆尹府中,还是不要把自己绕进去得好。于是将那话又吞了回去。 上官凛淡淡一笑,道:“明相多虑了。你我君臣之间原本就无需那些顾虑。朕住在章华宫,离后廷尚有段距离,外臣往来于此。也不是一次两次,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坏的影响。再者,此处日日夜夜均有侍卫把守。薰卿的安全不是问题。”他携了薰清秋地手,“说起来。当年刘备与云长、张飞桃园结义,君臣情深,常常同榻而眠,朕如今只不过将爱卿留宿宫内,古有先例,又有何不可?” 旁边的明月松和冯广都是一惊,抬起眼看着自以为对董清秋十分优待的上官凛,各怀心思。然而,这一次,连董清秋都不得不头皮麻了,“这个,君臣同榻而眠,实在是有失君臣体统,清秋是万万不敢。”她心底虚,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从一个狼窝跳入了另一个虎**。 她灵机一动,“微臣斗胆,也请皇上将明月大人留在宫中,有深得民心的明月大人作陪,清秋当不会惹来非议吧?”明月松和上官凛互相掣肘,维持着这个平衡,自己才能在两人之间芶延残喘。 明月松看了董清秋一眼,心想这女人还真会为自己谋算,蓦地却听见上官凛一口应承,“如此甚好。”,明月松心中一紧,好一只狐狸,自己竟然这样就着了他的道! 莫愁湖畔,明月松的府宅之内,明月松拎着毛笔洋洋洒洒地挥毫陈书,替上官凛写着檄文,轻罗手捧着精巧的薰炉,守在明月松的身后,“少主,真的要帮楚皇夺得兵权么?” 明月松 ,笔锋上刚刚蘸饱的墨汁滴落在纸上,晕了开来,“他手中,我们想要立足于楚,只怕就更难了。如今地国势,楚与燕算是平手,可那是因为文昌侯无能,楚地肥沃富庶,不比燕国寒冷,要是楚皇当政,国势自然会比燕国强。” “少主不是说楚皇要一统天下?到时候楚燕开战,少主才好趁势而起啊。” “哼,上官凛可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就算他要一统天下,也会愿意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循序渐进,他要攻伐,也只会从周边的小国开始,楚燕会战?不知道要到什么年月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那少主是要将此事泄露给文昌侯吗?到时候楚国内乱,少主说不定有机可乘。”轻罗急于在明月松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智慧。 然而明月松对于这个想法并不看好,“轻罗,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上官凛他想借舒华公主大婚地日子收回所有的大权,那我们就替他先铺好这层路。”明月松抬起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我该进宫去了。” “少主今夜就要进宫去?”轻罗对于明月松的离开显然有些不舍。 明月松点点头,搁下手中地狼毫,“上官凛这只小狐狸早就怀疑我,虽然不知道我是谁,却知道我有着私心,恐怕他早就防着我,怕我在公主大婚上有什么行动,便借机将我留在宫内。”上官凛轻轻松松就将他认为有问题的明月松和董清秋留在宫内,表面上是靠二人的协助,是对两人的恩赐,说白了,却也是监视。既要利用明月松的力量,又不能让他们玩花样。 “少主,若是少主留在宫内,若是有事,的确不便传达。”轻罗不无担忧道。 明月松的嘴角上翘,冷笑浮上面庞,“他聪明,我却也不是个蠢顿的笨主。料来这几日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只当做筹谋是在夜间进行,却不知我白日里在衙门办公,也一样可以暗度陈仓么?平日里只管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事,只等着公主出阁那一晚地东风了。”被上官凛压制的感觉可不好,明月松长吁了一口气。 他上官凛想要监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能窥探他的计划?他要知彼,自然会让别人知己,看谁先将军! 明月松拾掇好心思,对轻罗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快些帮我备轿,送我先到董府。”“都收拾好了,少主记得每日上药。”轻罗轻声地叮嘱着明月松,蓦地听到他提及“董府”,轻罗地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弱弱地问着,“少主不是要入宫么?” “我想她还没那么快就收拾好,我就顺带捎她一程。”明月松显得有些心急。 轻罗这才明白,原来董清秋也是要入宫的。“少主这么着急,就是为了……” 明月松冷眼回眸,看得轻罗心里毛,满肠子地委屈却只能往肚子里头咽,却还是跪倒在地,“少主,请少主为自己考虑,为主公考虑,为大业三思。”一字一句地说着,即使明月松责罚,她也要说。 明月松眉头皱起,“轻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做的哪件事让你觉得欠妥了?” 轻罗摇摇头,“轻罗不敢说少主思虑欠妥,只是少主生来娇贵,从来不曾受伤,今日却伤得这么重,少主,要是你再晚些,只怕毒都要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了……”轻罗有些哽咽,“轻罗驽钝,只知道少主自从识得那女人起,就已经不一样了,就已经频频受伤……少主……” “轻罗,你知道我为何会受伤么?我拼了命去救那个女人的。”明月松很是得意,“你说,我这样对一个女人,那女人可会爱上我么?” 轻罗身子一颤,神情一滞,“少主不需要对人这般好,就已经让人爱得癫狂了。” 明月松满意地笑,“虽然那女人不一般,可终究还是豆腐做的心,我想她对我也该生情愫了。” 轻罗听得只觉得胸闷,明月松却不再同她废话,“备轿吧,我想住宫里应该很是有趣。” 第十一章 章华宫内 上官凛为了表示对董清秋的恩宠,派遣了宫内的太医来替索玉看伤势。索玉虽然昏迷不醒,但那太医的医术终究还是有水平一些,加上好几个太医到场,商榷之下,提出可以用一些针灸配合特殊药材的治疗促使索玉尽快醒来。 薰清秋多少放心了些,拾掇好心情,这才接受上官凛的邀请入宫。 明月松和董清秋出现在章华宫的时候,夜幕才刚刚降临。 上官凛已经把那枚玉扳指遣人送回到舒华公主住的月蟾宫,专门遣了几名侍卫“守护”舒华公主的人身安全,美其名曰守护,实则监视限令。 上官凛在章华宫的正中央置备了一桌酒菜,每一品菜都是用食盒盛好的,方便端去端来。上官凛对明月松两人说道,“两位爱卿来得正是时候,只怕今夜要通宵陪朕饮酒了。” 明月松和董清秋均是一愣,有些不明白上官凛葫芦里头卖得是什么药。看着上官凛故作轻松的样子,明月松只觉得今天晚上极不寻常。他试着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这样的雅兴?” 上官凛莞尔一笑道,“我这章华宫,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这是第一值得庆贺的;第二嘛,今晚上有些特殊,要辛苦两位爱卿陪朕一起。” 明月松故作镇定,扫视了一眼周围,只见冯广已然领着不少御前侍卫守在堂下。几乎每隔几步都有一个侍卫站在那。明月松暗暗叫着不妙,这些侍卫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上官凛用来监视他和董清秋的。 上官凛似是窥破了明月松的心思,淡淡道。“朕虽然责罚了公主,只恐朕那刁蛮的妹妹不会罢休,又要生什么事端,多些人在这里守着,才不会妨碍我们做事。” 明月松笑了笑,看了上官凛一眼,表面上水波不惊,心里头已经布满疑窦。今晚地气氛有些诡异。 上官凛领着两人坐在桌边,举起酒杯,唤了声“明相”、“董卿”。“饮过这杯酒,你我三人便大干一场罢!” 三人一饮而尽,上官凛命旁边伺酒的小太监退了出去,将殿门掩上,只留冯广等侍卫守在殿的四周。将这章华宫围成一个严严实实地蒸笼。 冯广今日的心理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煎熬,听得上官凛最末说一句“大干一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虽然忠于上官凛,可怎么都无法接受上官凛这样可怕的性取向,而且愈演愈烈,直接把这样**的画面从宫外引申至宫内了。 在章华宫服侍的一个小太监,被上官凛驱赶出来之后,则一路小跑地奔向江妃娘娘的寝宫,那江妃娘娘早已经买通了章华宫里的小太监,每日有什么异动都要向自己禀报。 那小太监为了重赏,自然要把上官凛深夜召见明月松和董清秋的事如实上报,“回娘娘话。丞相明月松和京兆尹董清秋大人进了章华宫,两人已经将日常用地衣物搬来,皇上已经命人给两位大人腾出了偏殿中的两间暖阁。两位大人今晚起便留宿宫内。” 江妃娘娘正一个人用着晚膳,本来心情就恹恹的。蓦地听到董清秋的名字,心底一颤,所有的爱恨纠葛统统涌了出来,可是再往下一听,整个人都呆若木鸡,还卡在喉咙地饭食差点就全部翻江倒海倒出来。“什么?留宿宫中?还打算在这里常住?!”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怀 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太监没想到江妃娘娘的反应会这么大,心想这一次自己该被打赏五两银子吧?于是更加卖力地说道,“正是。皇上还备下了一桌酒菜,奴才还听见皇上说,章华宫里头许久没有今日这样热闹了。皇上还说,今天晚上要让两位爱卿通宵陪他,辛苦两位爱卿了。” 那小太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只得挖空心思将三个人地对话悉数都爆料出来。这两句话听在江妃的耳朵里,怎么都像是另有含义,就跟有无数只钢针穿耳而过一般,疼得她恨不能倒地打滚。江妃咬牙切齿,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皇帝了?“还有呢?他们后面说什么了?做什么了?”说到这个“做”字,江妃故意重重地吐落出来,带了不知多少愤恨。 太监委屈道:“后来皇上就将奴才们遣了出来,最末只对两位大人说了一句,‘饮过这杯酒,你我三人便大干一场罢!’,奴才便过来向娘娘禀报了。” “荒谬!太荒唐了!”江妃大声地嚷嚷道,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茄子色,再也按捺不住,倏地就站了起来,“来人,更衣!本宫要去章华宫!” 她这突如其来的暴喝把宫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可是,章华宫如无皇上的召见是……”旁边一个小宫女不明白江妃娘娘怎么那么生气,却还是好心地弱弱提醒着有些头脑昏的江妃。 “本宫才顾不了那么多了!”江妃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我倒是要三个男人在宫里头想要怎么样?那两个臭男人想要把这皇宫搅得天翻地覆吗?” 江妃早已经认定了皇上和董清秋之间纠缠不清,却原来明月松也是其中的一个。真是荒唐之极,她只觉得脸皮烧,血管爆裂,心脏都要被气得跳出来了,她对告密的小太监说道,“你,现在去飞廉宫,将你刚才所见所闻的事再向太妃娘娘禀报一遍,听见没有?!” “是,是。奴才遵旨。”小太监满心以为江妃娘娘要打赏自己,没想到江妃娘娘性子大变,连饭也不吃,就往章华宫赶去。 华宫内,紧闭的殿内,每说一句话,回音都加在原音里,显得厚重而清冷,上官凛把一张空白地折子交给董清秋,“董卿,就由你写一份称赞文昌侯的折子,譬如说,你接任京兆尹之后,已然查出原京兆尹陈大人贪赃枉法诸多赃证,文昌侯能够果决地将原京兆尹下狱查处,乃国之栋梁云云,总之该怎么称赞,该怎么颂扬,董卿随意写就是。” 薰清秋心里直犯嘀咕,虽然不明白上官凛怎么突然之间要自己拍文昌侯的马屁,莫非是为了麻痹文昌侯?但是她还是一个喜欢拍马屁,也自认为马屁拍得比较到位地人。 只是有一点,这样的马屁,她得用嘴巴说出来才行啊。让她用毛笔写奏折?这个好像困难了些…… 薰清秋接过上官凛手中地空白奏折,想要拒绝却又怕自己直接拒绝上官凛惹来怀疑,只好假意拎起御案上的毛笔,扶着手往砚台上蘸饱了墨,像模像样按照记忆中拿笔的姿势摆好pose,笔触刚刚碰到白纸,就有些抖动起来,墨汁洒在了白纸之上,晕开了一整片的墨色。 第十二章 江妃大闹 清秋皱起了眉头,有些纳闷自己的手怎么不听使唤,气,想要把字给写下去,谁知道有一滴厚厚的墨珠被她颤抖的手腕抖落下去。 在明月松和上官凛的视线里,董清秋的手已经从轻微的哆嗦愈演愈烈,像是她根本就无法掌控住自己的手腕似的。 终于,董清秋“放弃”了,她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皇上恕罪,清秋的手不知为何一拿住笔就开始颤抖,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白日里中了毒,身子还没恢复过来。”这样的症状时有生,尤其是压力大的人或者大病初愈的人,不拿东西没什么反应,可是手里拿着轻物却会颤抖,病因复杂,即使是太医查不出董清秋有什么问题,也不敢说她在撒谎。 薰清秋扯了这个谎言,明月松也无法拆穿她。她歉然地对上官凛道,“皇上,明月大人文思敏捷,才华横溢,可令笔下生花,不如就请明月大人来写此篇奏折,何如?” 薰清秋将皮球踢给明月松,上官凛便点点头,“不过,明相同文昌侯一向不相往来,倘若明相忽然之间对文昌侯大加赞赏,恐怕要惹人怀疑了。” “明月大人只要署上清秋的名字,再盖上清秋的印鉴便可。反正这奏折也是呈递皇上看的,旁人也不知是由谁代笔,更不会追究奏折上的字迹。皇上以为如何?”薰清秋为了逃脱写字,只有硬着头皮劝阻。 上官凛点点头,便将这任务指派给明月松。明月松饮了一口酒,居然对于董清秋的推卸没有任何怨言。只看了她的手腕一眼,似是在告诉她,自己早已然窥破她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明月松左手轻轻地抬着自己的长袖。右手蘸了墨,不假思索就在摊开地奏折上挥笔而就。字迹飘逸而灵秀,如同其人一样,洒脱而出尘,笔锋不似劲刃,却又有着一股妩媚一般。 上官凛看着明月松一挥而就的奏折,脸上满是嘉许,想来明月松的文字功夫甚是合他地意,直到明月松在最末写下“董清秋”三个字,上官凛才说道。“明相这字倒不像是往常所写的。” 明月松瞧了董清秋一眼道,“我不曾见过董兄的笔迹,只能妄自揣测,下笔模仿。不知薰兄对在下的模仿还算满意?” 薰清秋一愣,敢情明月松写成这样还是刻意模仿自己啊。怪不得这字迹整体看起来有些偏柔和。她一想到自己那狗刨出来的字体就觉得汗颜。却只有硬着头皮道,“嗯,马马虎虎吧。” 薰清秋盖上印鉴。上官凛便又将这张奏折递回给明月松,一边问道,“明相可有将那班士子召集好?” 明月松一愣,这任务不过是今日才指派下来的,却没想到上官凛这么快就问起自己,他只好说道:“前两日,因为群士声讨原京兆尹陈大人,皇城之内,许多文社的领诗杰也都还留在此地,我今日已经遣人去叮嘱他们近日内不要离京。皇上要召集他们,倒也可随时办到。” “好得很。那么讨伐文昌侯的檄文,明相准备地怎样了?”上官凛心里头早已经有了计较。边抿着浓茶,边算计着。“读书人志存高远,倘若我让他们今夜在护城河旁集合,凭明相的印信可能办到?” 明月松越觉得上官凛有所筹谋,心里头不禁有些觉得不妙,“他们即已答应月松随时待命,要他们集合却也丝毫不难。不过,月松的讨伐檄文还没有完成,皇上不是要他们在公主大婚时才口诛笔伐么?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对文昌侯地口诛笔伐并不急于这一时,不过,朕想今晚上让京城里的这班士子先为文昌侯祈福。”上官凛的思绪让明月松和董清秋都有点没衔接上,“朕已经取消了今日的宵禁,并命人在护城河旁准备好了祈福用的花灯、孔明灯, 需要让那群文豪在护城河内为文昌侯各吟上一诗,自然会引得京城内仰慕那些士子,喜欢花灯地淑女顽童前去。” “皇上是要让文昌侯洋洋自得,从而麻痹大意?”明月松对上官凛此举倒也十分赞赏,他心中稍定,听他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麻痹文昌侯罢了,可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夜的上官凛像是有大动作? “人常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在明相这里,书生却是最有用的。”上官凛麻痹文昌侯之前,先要麻痹地是明月松,“明相可需要亲自出宫一趟?朕同董卿在这里等明相好消息。” 明月松本来想要出宫查探一番,才能放心,毕竟今夜上官凛的要求有些让他紧张,可一听上官凛这样说,瞧了董清秋一眼,忽而有些不放心将薰清秋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安慰着自己是不是多虑了,“皇上有信得过的人,拿着月松的书函前去,几大文社的领袖便会替皇上召集士子。” 或许明天白天起再张罗也不迟。明月松暗暗想到。 上官凛点点头,眼见得明月松大笔一挥,写了条子,又取出自己身上的一枚方印递给上官凛。 上官凛草草看了一眼,没有问题,这就高声将冯广唤了进来,让他把羽林军的左将军罗大人请来。罗大人成熟稳重,是个办事牢靠的人。 只是冯广才走,外面就喧哗起来,上官凛眉头皱起,正要责问是谁这么没规矩的,一个侍卫有些狼狈的在外面说道:“启禀皇上,江妃娘娘在外边求见圣驾。” 薰清秋和明月松都是一尬,看向上官凛,这表情似是在问询他,是不是你家老婆来催你回去睡觉了? 上官凛被两人这想当然地神情弄得极不自然,赶紧撇清关系,对门外的侍卫斥道:“朕已经下过严令,章华宫乃是朕与大臣们商议大事的地方,无论谁没有朕地指令都不能来,江妃她不知道这个规矩?” 语气里头满是责难,但门外边的侍卫却没有挪动脚步地意思,“这个……江妃娘娘……她……” 上官凛冷冷地看向他,那侍卫只好吞吞吐吐道,“江妃娘娘说她是奉了太妃娘娘的旨意,来……侍寝的……卑职不敢……” 上官凛脸都绿了,妃子奉了命令来侍寝的?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怎么就这么窝囊。 当着两个臣子的面,上官凛总觉得自己的脸无处搁,“荒唐!”他走了出来,对外边的几个小太监命令道,“你们护送江妃回宫去,让她没事不要出来乱跑,惹人笑话!” 薰清秋看着上官凛的窘样,心里头直为这皇帝觉得悲哀,那几个小太监领了皇帝的命令只有到章华门外去宣旨。 江妃从寝宫来,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但自己一想到上官凛那张俊冷的脸,却也不敢太造次,只不过一来就看见整个章华宫被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似是怕别人窥破这其中的秘事,更加认定了君臣三人是在里边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心里头就好不恼怒和嫉妒,她只有把太妃娘娘端了出来,那帮侍卫拿她没有办法,只有进去通传。 哪里晓得上官凛还是一棍子把自己赶跑。江妃其实早已经猜到自己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不甘心,扑通一声在门外跪倒,也顾不得被那些侍卫看笑话,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臣妾求皇上赐见一面,皇上不见臣妾,臣妾就跪在这里不起来,皇上要赶臣妾走,臣妾宁愿一头撞死!呜呜呜……” 第十三章 君臣三人 妃在外边上演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里边的上得那女人的哭声,只觉得心里头一阵烦躁。今天晚上是关乎他政权的最重要的时刻,他紧张而小心谨慎,不想却有这么个女人跑出来捣乱。 江妃哭闹是小事,但引得旁人的注意,势必要打草惊蛇。上官凛正犹豫着,却听见外边有太监的破音高声喊道,“太妃娘娘到。” 这一声叫唤,让上官凛更加头疼起来,外边的江妃则是看到了救星,更加哭得伤心,恨不能把地上的花花草草都给哭凋零了。 太妃娘娘听到江妃派去的小太监说完,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匆匆备了舆,就往这边赶来,太妃走到门边,江妃就满面泪痕地看向太妃,“太妃娘娘,您倒是替臣妾做主,您倒是好好地劝劝皇上啊。” 上官凛和里边的两人都是一头雾水,要劝皇上什么?同她上床么?薰清秋犹疑地看了上官凛一眼,心道,你要不就去安抚安抚人家嘛,这女人年纪大了,也会有**的。 冷不丁现另一个眼神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却只见明月松不怀好意地对自己笑,“皇上,连太妃娘娘都来了,不如今晚上皇上就不要操心国事了吧。” 上官凛对于明月松的建议毫不理睬,眼睛直直地盯着门边,连太妃都出动了,自己不能再坚持,只得对冯广招招手,冯广会意,只将门外的太妃和江妃迎了进来,太监和宫女一个个都留在外边。 薰清秋终于从下午的迟钝中恢复过来。今天夜里上官凛的行为举止,怎么都透着股诡异。 其实,不需要上官凛吩咐。太妃和江妃也没打算把自己地贴身宫女带进来,家丑不可外扬,难道让那么多人看见皇上在房间里头跟男人搞什么龙阳之癣? 上官凛当作没事一般迎了上去,“太妃娘娘的脸色怎么不大好?可是顽疾又犯了?该找个太医勤看才是。”一副孝子的模样让太妃娘娘又气又恨。 薰清秋第一次见到上官凛地女人,看着梨花带雨的江妃怨毒地看着自己,恨不能把自己拆皮剥骨,她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跪在地上向太妃江妃请安,总觉得自己的后脊背凉。 太妃缓步走入正堂,压根没有叫董清秋起来的意思。这院子里头地凉,薰清秋只得自己起身跟了进去。 太妃看了一眼酒桌,菜品丰富,还是温热的,桌上摆了三副碗筷。不由冷冷一笑道,“皇帝好雅兴啊,在章华宫里摆起了筵席。对饮成三人呢?” 上官凛听得出来太妃口中的不满,却猜不透太妃为何不满,正要回话,太妃又已经将矛头对准了董清秋,“哀家的话只怕越来越没人当回事了,皇帝你是一国之君,哀家老了,又不是你的亲娘,你自然不用理会哀家。可有些为人臣子的,却连礼数都不愿做足。哀家该到下边去陪先帝和姐姐了……” 薰清秋一愣,这是说自己不该擅自起来么?她不禁有些尴尬,自己能给她下跪就已经不错了。居然这么多名堂!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跪下,旁边的明月松却先一步道。“太妃娘娘,月松失礼了。”说着,就将自己地长袍衣角轻轻掀起,要向太妃请安。 还没跪下,就被上官凛托住,陪笑地看着太妃,“太妃娘娘无端端怎么说这样的话,董卿和明相是儿臣的左膀右臂,就好比周武王的姜尚,项羽的范增,那些君臣之间地繁文缛节,朕已经命他们免了。”上官凛只觉得奇怪,今天的太妃实在太古怪,她一向对明月松都十分礼遇,怎么今天突然转了 太妃心里则更是窝火,上官凛竟然这样袒护两人。她气得嘴唇哆嗦,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气,指了指门边。 薰清秋会意,主动地过去把门给掩上,免得外边地人听到。 太妃对于董清秋的主动“示好”只怒不喜,暂时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面向上官凛,“皇帝,哀家已经替你做主了,今天夜里,江妃就留在章华宫里侍寝。”她的语气毋庸置疑,让上官凛三人都好不尴尬。 上官凛对于太妃的强制十分不满,毫不犹豫就拒绝道,“朕已经让薰卿和明相这一段时间都暂住此宫,这外臣和内妾不宜同处一宫之内,江妃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江妃好容易守得云开,却没想到上官凛在太妃的压力之下还是如此断然拒绝,一时哑然,呆若木鸡。 太妃瞳孔放大,上官凛的话如同五雷轰顶,让太妃脆弱老迈的心脏差一点就停止了跳动,江妃派来的小太监说皇帝把两位大臣留宿宫中,太妃还将信将疑,可是真的当上官凛把自己地决定告诉太妃时,她只觉得要岔过气去,“皇帝!”她终于忍无可忍,按捺着自己的心脏,眼睛里头迸着绝望的神色,“你可是一国之君!” 上官凛看着满是愠怒地太妃,不明白她这句感慨是为何出的,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太妃这么晚了也不歇息,所为何事?” 太妃叹了一口气,上官凛自有一股威严,让人不敢造次,她暂时也不想直接戳破上官凛,只是不停地打着擦边球,语重心长道,“皇上,这阴阳之分,乃是天地万物之本,孤阳不立,孤阴不长,这阴阳之间,应该以阴补阳,以阳滋阴,才能够互惠互益,否则只会伤身,这一点,太医也已经同皇上交代过了……皇上?” 太妃说了一大通,一瞥眼才现上官凛地心思压根就没放在自己说的话上,他一直盯着门,甚至端坐在御案之后,手指尖轻轻地碰触着桌沿,思绪的重心早已经飘得不知哪儿去了。听到太妃叫唤自己,上官凛才反应过来,但却是一头雾水,楞是不知道太妃一个劲地在这里说什么阴阳之道是什么意思。 “太妃娘娘想要说什么?”上官凛懵懂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薰清秋在旁边听得却明白得很,太妃这意思还是要让上官凛和江妃夫妻和谐,行那阴阳之道嘛。她心里暗暗地笑,看着上官凛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怎么就又想到了那天晚上亲见上官凛偷偷diy的情形,莫不会这个城府极深的皇帝,竟然对男女之事是那样的不在行?连太妃这么浅显易懂的话语都听不明白。 太妃见上官凛对自己语重心长的话毫不上心,更看见了董清秋那惹人讨厌的似笑非笑,终于忍不住地拍起了桌子,“皇上,有没有听见哀家的说话!就是你周围的这班佞臣,把整个皇宫搞得乌烟瘴气!让哀家都不得安生!” 薰清秋一愣,没明白太妃这话好端端地怎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只见太妃和江妃都将怨毒的目光投向自己,董清秋如芒在背,难不成太妃认为自己有这能力教唆上官凛冷落江妃?她不禁委屈地跪倒在地,“太妃娘娘,这皇宫内院的家务事,清秋恐怕是插不上嘴的。” “是啊,太妃娘娘,月松和董大人若是有所妨碍,月松即刻同董大人离宫回府。”明月松看了上官凛一眼,心里头暗笑着他这皇帝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第十四章 荒谬嗜好 不用。”上官凛断然否定,今天夜里,明月松和董离开皇宫!“太妃娘娘,朕是皇帝,既然圣旨已下,就没有更改的道理。太妃娘娘请回吧。”说起来,他平日对太妃娘娘好,是客气,但他的威严,却是丝毫不能更改。 他冷冷地看向江妃,势必要把自己皇帝的威严展露出来,“你未经朕的许可就擅出内廷,硬闯章华宫,现罚你回去反省一个月,无论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寝宫一步!” 江妃万万没有想到上官凛会对自己这么冷酷,当场跌坐在地上,哭喊道,“太妃娘娘,请太妃娘娘让臣妾去减了当姑子去罢。” “你若真有这心,朕也当成全你。”上官凛看穿了这女人哭闹的把戏,立马遂了她的心愿。江妃没想到上官凛会这么直接的说,又怕他当真,抽噎着不敢再说话。 太妃已经气得浑身抖,终于控制不住,哆嗦着嘴唇说着,“冤孽!冤孽!”手却指向董清秋,“哀家今日非要将你这祸国殃民的奸贼给杀了!”说着已然瞄中了一把高悬着的宝剑,也不顾自己的身子骨,就冲过去拔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影让董清秋吓了一跳。 “太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董清秋惊惶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往一旁躲,她什么时候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奸贼了?太妃是不是神经错乱,或者老年痴呆了? 上官凛和明月松也都满是惊愕,一个上前去拦住太妃,一个则下意识地站在董清秋的面前。张开手臂不让太妃娘娘上前,董清秋慌乱中扯着明月松的衣袖,慌乱中却见他回眸对自己一笑。那笑容让她觉得安心,恍然间都忘了自己该对明月松是什么态度了。 太妃娘娘不过是个老迈的女人,又不会拿剑,上官凛只是轻轻松松捉住太妃娘娘地手臂,她便动弹不得,“放手!你给我放手!今日若不让我杀了这弄臣,皇上,哀家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反正哀家留在这里也管不了皇上,实在是无面目去见先帝……” “太妃娘娘,清秋实在不知所犯何事……” “是啊。太妃,究竟什么事这么严重?”上官凛不明白太妃不是才要把舒华公主许配给董清秋么?怎么一眨眼就又想要他的性命了。 “严重……”太妃娘娘有些喘息,苦笑道,“颠鸾倒凤,惑乱宫廷。把好端端的一个皇帝,折磨地不**形,在外边胡来还不算。竟然直接明目张胆地在宫里头上演起来了!这样毁我大楚百年基业,害我楚皇地人,哀家怎能让他留在这世上!” 这一下,董清秋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全懂了!她暗暗心惊,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冯广和众侍卫见证了她和上官凛的“龙阳之兴”,尽管她再三叮嘱,却还是有人泄露出来。太妃只要稍微施压,自然会知道侍卫们都见到了什么。是什么时候泄露的呢?太妃如果这么恨自己。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指婚给公主? 薰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该不会是自己变成驸马之后,就不止是大臣。而是她的女婿了,她就更加可以随便把自己砍了吧?董清秋越想越是如此。想来那太妃娘娘本来就讨厌舒华公主,还有意让舒华公主当寡妇吧。 薰清秋面前的明月松也明白了太妃的意思,不禁笑着替董清秋解释道,“太妃娘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好大的误会啊。”太妃娘娘看向明月松,“亏哀家对明大人信任有加,却原来明大人也是这样混账的东西!” 明月松一愣,彻底地无语了,太妃娘娘这脑子里头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就只有上官凛还没有明白太妃话里头地含义,“太妃娘娘,明相和董卿都是国之栋梁,怎么就成了混账东西了?怎么就毁我大楚?朕实在不明白太妃娘娘今夜这般是为了何故?!” 这一下,董清秋和明月松都忍不住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向上官凛,他在这方面是不是白痴啊?对太妃娘娘的阴阳和谐茫然不解,对太妃娘娘怀疑他有龙阳癣就更是完全没有领悟,看着明月松直着急,“皇上,太妃的意思,是你我 人关系有违伦常,说白了,太妃是怀疑皇上您喜欢男女人呢!” 他一边说一边笑,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他身后地董清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了,“太妃娘娘,您真是太抬举清秋了,清秋可绝对没那个本事让皇上为了我改变性取向呢!” 此时的上官凛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恨不能呕出四两血来,“无稽之谈!荒谬至极!太妃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说出去简直是皇家天大地笑话!” 薰清秋的心里头直觉得好笑,当对上太妃那张扭曲的脸时,才暗叫不妙,太妃如果知道那晚上自己和上官凛秽乱的画面,万一和上官凛一对质说了出来,上官凛不就知道那天晚上出现在岛上的人是自己了么?她赶紧掩饰道,“是啊,太妃娘娘,您怎么会这样想,皇上春秋鼎盛,宫里头又有好几位娘娘了,这个阴阳和睦,龙凤和谐,皇上绝对不会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绝对不会!” 她的热情解释却换来了江妃更加怨毒的目光,尤其是听到龙凤和谐这几个字眼的时候,江妃的眼睛都要射出成千上万枚地利箭,把董清秋给射死。一想到上官凛刚才让她回去面壁,却对这男人百般呵护,江妃就恨不能撞墙,“你是在嘲弄我么?一年之中就见不着皇上几面,更别说能够和皇上同床共枕几日,这就是所谓的龙凤和谐?……” 江妃说话太过直接,让上官凛顿时皱起了眉头,直斥道:“江妃!够了!你哪里还有一个皇妃应该有的样子?” 薰清秋半晌没说出话来,偷睨了上官凛一眼,看他这年龄地确是春秋正盛嘛,怎么就只和妃子嘿咻几次?难怪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有龙阳癣呢,他该不会那个什么有些问题?应该不是身体上的毛病他那天晚上还是挺正常地,那是心理障碍?是对江妃没兴趣,所以不举?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薰清秋的脑子里头猥琐地转着念头,明月松轻轻推了她一下,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董清秋,只见她脸上微红,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头正想着些什么。 上官凛刚才一斥责,屋子里头顿时安静了下来,上官凛忽然眼睛抬起,望向紧闭的双门,喊了一声,“外面是谁?” 只听冯广在外边回报,“皇上,是罗大人回来了。” “让他在外边候着。”上官凛心里烦躁,心想刚才这里边的谈话,定然都被人听了去,这要是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不堪入耳的话要被那帮市井之民给传播开来。 他压低声音对太妃解释道,“朕让董卿和明相留宿宫中,并非是太妃想的那样。舒华因为不想同薰卿成亲,派人行刺董卿,朕为安全起见,才让他二人陪伴左右。加上这几日国有要事,他们在朕的身边才好指派。” 太妃还是不信,但脸上多少缓和了一些,至少上官凛对自己的态度不似刚才那么蛮横,太妃苦口婆心地劝着,“皇上,在所有人的心中,皇上你资捷辨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志存高远。切不能因这样的事而毁了英名啊……” “儿臣知道!”上官凛没有让太妃继续劝下去,“太妃你也说朕资捷辨疾,自然会分辨是非善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太妃请回去歇息,朕自己有分寸的。这君臣同住并非朕创,当年刘玄德与张飞、关羽同榻而眠,才赢得礼贤下士,亲善友爱的德望,朕这样又有何不可?”他说着将太妃手里头的宝剑塞回剑鞘,就此平息此事。 太妃不禁有些颓然,自己就算点明了,又能如何?“你是一国之君,早已经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上官凛有些受不了太妃的猜度,怎么都想不明白太妃一把年纪,看过多少事,居然会以为自己把明月松、董清秋留在宫里是因为那样的原因。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太妃,朕要怎样说,你才肯相信朕和两位爱卿没那种嗜好!” 第十五章 真实目的 妃看向上官凛,眼睛里头仍旧是失望,“皇上,哀家妄生是非之人,你做过什么事,你心里头有数。哀家也不点破你。只不过,众口悠悠,你要如何堵住?”太妃心心念念记得侍卫转述的那夜情形,话语里头充满了担忧,她在担心皇室的家丑会被这样传扬出去吧。 真是该死!照这样下去,上官凛一好奇问起来,说不定自己就完了。 太妃的话,听得董清秋是心惊肉跳,生怕太妃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曾经出现在那的事情给泄露出来。 “皇上,罗大人似乎已经办好了皇上交代的事……”董清秋知道上官凛今天晚上绝对没多少兴趣处理太妃和江妃的误会,赶紧找机会把上官凛的心思往外边引,“不如……” 即使被太妃数落,董清秋也必需让他们把这个话题掐断了。果然,她才说完,太妃就冷哼了一声,对着董清秋咄咄逼人地就要斥责。 上官凛心里头惦记着外边,就高声对外面的冯广、罗大人喊了一声,示意他们进来。上官凛这一叫唤,太妃只得把数落董清秋的话尽数给自己消化了,难道要让外边那么多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罗大人信步走来,躬身道:“皇上,一切办妥。” 上官凛微微点头,对太妃说道,“太妃早些回去歇息吧,朕这边还有些事。”语气虽恭敬,其实是毋庸置疑的逐客令。 太妃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多说,只是叹息了一声。就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江妃说道,“行了,别在这里妨碍皇上处理国事。咱们回去。” 直到太妃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董清秋才松了一口气,一瞥眼,却见上官凛示意冯广把门关上,命令道:“今夜,章华宫不准放任何闲杂人等进来!” 冯广心一紧,应了一声,太妃已经属于闲杂人等了。 上官凛问罗大人:“护城河那边是什么情形?” “楚国地四大文社均已经到齐,那些领袖文人一出场,立马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到现在,他们依旧还在吟诗,只怕不到半夜是不会散去。” “好!”上官凛十分满意,话锋一转,对旁边的执笔太监说道:“宣旨。江妃秋兰自入宫之后,多犯过失,无善待之心。无悔过之意,特命其于寝宫内反省三月。” 那太监一愣,却也只有写着,上官凛要废黜皇妃必然要经过太妃地同意,但让妻子反省这样的命令,肯定是想下便下的。 “冯广!你找一队侍卫把守住江妃寝宫的各处,不许人进来,也不许人出去,每日将日常供需给她们,但不得有任何言语的交流。明白否?”上官凛未等太监写完,就下着命令。 “罗大人!你派遣几个信得过的人暗暗守在太妃的寝宫,不要让太妃察觉。但是也不准任何人在今夜靠近寝宫,更不得让飞廉宫内的人出来。”上官凛再度下着命令。 罗大人和冯广都恭敬地领命。转身出去布置。 薰清秋看得一头雾水,上官凛难道是为了怕她们来骚扰自己所以费这么多心思?怎么都感觉不像啊。 上官凛端起酒杯朝明月松看了一眼,“明相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呵?”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董清秋这才注意到明月松刚才的脸色有些难看。 明月松忽然意识到今天晚上上官凛并非只是要麻痹文昌侯那么简单,恐怕,他是想要一锅端!是了!他派人看守住太妃和江妃地寝宫,就是怕她们二人向文昌侯透露出什么,惹了文昌侯的怀疑。 果然,一个穿着黑衣的御前侍卫过来回报,“文昌侯府内,已经6续有一些大臣前往,卑职偷听了一会儿,大约是在说着护城河外有一群士子感激文昌侯果断处决原来的京兆尹。” “哦?”上官凛的脸上是自信地喜色,“那文昌侯是什么反应?” “卑职听文昌侯的语气是十分得意,众大臣正恭贺文昌侯深得人民爱戴云云。”那侍卫说着,双手奉上一份名单,“这是今晚出现在文昌侯府内的大臣名单,卑职先行回来,后续名单,稍后才能送上。” “办得好。”上官凛接过名单却也不看,“他们还在文昌侯府内吧?” “尚在。” “罗大人!”上官凛看向羽林左将军,“该是罗大人上场地时候了!” “愿为皇上赴汤蹈火!”罗大人躬身,还以为上官凛要他去把那群阿谀奉承的大臣们都给捉回来,却听上官凛说道,“刚才董清秋董大人递给朕一 ,说文昌侯对楚国鞠躬尽瘁,希望朕能够给文昌侯加不妨去透露给文昌侯,就说董大人留在宫里头,一心想要为侯爷再进一级。” “罗大人能理解朕的意思吧?”上官凛抬起手拍了拍罗大人的肩膀,“罗大人虽然已经是朕的人,但还是文昌侯的心腹,这宫里头生了什么事,作为文昌侯的心腹是否该第一个跑去汇报邀功?” 此言一出,饶是懵懂的董清秋也有些明白了上官凛的意图!好周密的计划啊!上官凛让自己写奏折,让明月松派士子前往护城河祝祷,无非是想要让文昌侯麻痹大意,自以为自己果真受到了万民敬仰。京城里头有这样大地动静,那群文昌侯的走狗大臣定然会前往恭喜,上官凛这样一来可以轻松知道那班走狗的名单。 不过,这不是他今夜地目的,他地目的是:出击! “皇上真是好计谋啊!”明月松待罗大人一走,便忍不住出声道,“罗大人此去,只消在众大臣面前说董兄刚刚上奏折恳请皇上给文昌侯加官进爵,他们必定会附和,说不定今天夜里就会再度联名上奏,让侯爷成为公爵。甚至还会派人到护城河那里也去撺掇着百姓歌颂文昌侯,皇上只需要摆出一副不能违背众人意愿的样子,对文昌侯宣旨,让他进宫商议加封之事。文昌侯一时大意,定然愿单独觐见皇上,忘了这宫里头的守卫早已经有一半属于皇上自己了,而他更加不会想到皇上会在给他加封的大好时机,埋下伏兵,突然难!” 薰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明月松所说的计划实在是太完美了,趁人不备,缚而杀之。即使是文昌侯这只老狐狸,也绝对想不到上官凛的真实目的。 “知我者,明相也!”上官凛对明月松窥破自己的心思一点也不好奇,“那么,明相可认为今夜这场好戏,还有点意思么?” 明月松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怪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直到此刻,明月松才意识到,上官凛说要在公主大婚之夜搏杀文昌侯不过是一个幌子,是用来迷惑他的幌子!自己还真的傻得以为皇上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公主出阁之日,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始颠覆的布置,上官凛就已经暗度陈仓,趁自己不注意就开始了夺权计划。 而自己,竟然就这样被他禁锢于皇宫之内,想要在上官凛这只狐狸的眼皮底下搞怪,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明月松恨得牙齿咯咯响,在上官凛的心里头,根本就计划的是在近日之内行动,他宫中收服了羽林军,宫外将京兆尹处决,兵力在握,何必要等到公主出阁呢?只不过,上官凛一早就怀疑自己有所图谋,为了迷惑自己,先把日期拖后,后又借机把自己和董清秋两人禁锢于章华宫,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早已经算计好了的,而自己和董清秋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无一例外地正合他意。 能够把事情算计地丝毫不差,这样的人是不是太可怕了些? “明相的脸色不大好?莫不是夜间不歇息,有些疲倦?”上官凛明知故问着。 明月松收拾着自己的心思,过了今夜,上官凛就要树立君威,大权在握了吧!他布置如此缜密,连自己和董清秋都顾忌到了,再想要使花样,只会弄巧成拙。 “无妨,月松只不过是为皇上高兴而已,有些兴奋过头了。”明月松话里有话,“皇上布局精巧,出人意料,让月松佩服得紧,皇上的大业,一定能成!”明月松咬紧牙关,看来以后想要从内部腐朽楚国,只会更难,他要玩的游戏,越来越刺激了。 “是么?难得朕也能得到明相的认可。”上官凛饶有深意地看了明月松一眼,这才注意到董清秋自太妃走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怎么?薰卿一言不,莫不是跟明相一样,也替朕兴奋过头了?” 上官凛的话里头带着刺,怎么听怎么都像是直戳董清秋和明月松二人有着什么关联。薰清秋回过神来,看着上官凛有些犀利的目光,只觉得那眼光带着股寒意,让人无法亲近,“皇上运筹帷幄之中,就足以决胜千里之外,清秋为能遇上这样的君主高兴而已。” 上官凛淡淡一笑,不再追问,只是对明月松道,“明相可以考虑一下檄文该怎样写了。”说罢,就拉着两人继续喝酒,“你们猜谁会过来替文昌侯请命呢?” 第十六章 天恩浩荡 个夜里,上官凛就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杯子里一口的灌入自己的肠胃,已经有些红晕的脸,不知是因为酒劲上来,还是因为内心的兴奋,只觉得在火光下,此时的上官凛分外的精神奕奕。 不出所料,罗大人回来复命不久,就有人连夜上折子呈述护城河外的情形,以士子颂扬文昌侯为契机,展开了对文昌侯长篇累牍的吹擂。上官凛有意让戏做足,只是收下奏折,并无表示。 这群人,为了能够巴结文昌侯,自然又派人前往护城河伪装成士子和围观的群众,势必要借着这阵势闹大起来,一面是遣人告诉文昌侯,讨得文昌侯的欢心,一面则又继续要求入宫面圣,上报护城河边的盛况,甚至还有人邀请皇上夜游,上官凛把那群递交奏折,阿谀奉承文昌侯的大臣职位与名字一一念了出来,冷冷地笑道,“且看这群人明日是什么嘴脸。”语气里头毫不掩饰他的嘲讽与得意。 明月松放轻松陪着上官凛等待那群大臣们一个个送上门来,他也留心将那些人记下。直到上官凛经不住众人的央求,派了御前侍卫冯广前往护城河以皇上赐酒为名,替他去考察现状,那班人自然会让冯广感受到深更半夜,人群依然没有散去的热闹景象,冯广将群情激荡的“实情”汇报给上官凛,上官凛自然就顺水推舟,装出一副难违众意的样子,对众位大臣表示明天一早将有喜事宣布。并派了侍卫前往文昌侯送去金银珠宝以示嘉奖,另外秘密宣召文昌侯在早朝前。入章华宫商量封赏事宜。 至此,所有的铺垫都已经完成,文昌侯在府中也不过再能休息两个时辰不到。就要准备入宫了。 薰清秋已经有些困了,丝毫不像明月松和上官凛,熬夜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同平常没有任何的差别。董清秋在旁边打着瞌睡,即使美食当前,也已经让她没有多少胃口了。她地头一啄一啄地往下倒,又反射地抬起,如此反复,人终于身子一歪,扑通从旁边倒下去。整个人往下栽,头却正好碰着了上官凛,惹得上官凛眉头一皱,慌忙想要把董清秋推开。 薰清秋本来**摔得开花,头就开始眼冒金星。慌乱中眼睛都没有睁开,迷迷糊糊的脑壳儿就支配着她的手四处乱摸。 这时候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地样子,董清秋直打瞌睡。都处于深睡眠期,想要把眼睛睁开,却只觉得沉沉的眼皮耷拉着,无论她怎么用力,怎么想从昏睡中醒来,都有些无法控制。 背后的上官凛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外边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听着外面报来的时辰,只是把董清秋一拨开,对外面高声喊道:“冯广!” 薰清秋陡然听见自己的头顶响起一个洪钟之声,身躯一阵。下意识地就把上官凛出声音的部位当作了闹钟,使劲揪住一拧,上官凛的两爿嘴皮子。登时被薰清秋捏住。 他是九五至尊,几时有人对他动手动脚过?没想到董清秋伸手胡乱摸。惹得上官凛顿时皱起了眉头,伸手要把董清秋的手拨开,董清秋扭了一个面,继续死死地拽住上官凛的嘴唇,旁边地明月松看得真是又怒又笑,两个人都是想不通,这董清秋是不是猪变的,都已经摔在地上了居然还能够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冯广抖擞了一下精神,驱赶开睡意,走了进来。 一抬头正瞧见董清秋横在上官凛的身下,两个人手和脚扭在一起,冯广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着急地喊道,“卑职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说着这句话,董清秋下意识地附和道:“冯兄明白就好!”刚一说完,终 己这句话给吓了一跳,陡然之间心凉了半截,自己这旁边这暖暖的会一起一伏地东西是什么? 薰清秋终于醒了,一抬眼,却只见自己趴在上官凛的腿上,刚才自己觉得一起一伏的正是上官凛地腹部呼吸的频率。 上官凛饶有深意地看着董清秋,董清秋心里一慌,回过神来,完了,刚才自己和冯广的这一番对话,只怕以上官凛的敏锐,定然会觉察到什么吧? 薰清秋惴惴焉,上官凛只是看了她一眼,用眼神逼得董清秋怔怔地站起,退在一旁,却又只字不提,只是对冯广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四更天了,你让这些侍卫下去歇息,只在章华宫门外放两个。” 明月松在心里冷笑,这批侍卫看来只是专心对自己的。现在大势已定,自然要换一批更加抖擞的侍卫。 薰清秋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想来是上官凛现在没有时间理会自己。她在旁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上官凛虽然没有回头看她,但肩部明显抖了抖。显然对薰清秋的态度有些无法接受。 上官凛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一边听着各方的回报,遣冯广另率十名忠心侍卫守在章华宫殿外,藏于旁边的庑房之内,只留冯广一人在殿外;章华宫外另由罗大人派遣忠心的羽林军隐在红墙之内,趁着还未亮地天色,矮身藏着。 午门外,准备早朝的大臣已经列队恭候,只等着五更二点的鼓声响起,午门大开,众大臣鱼贯而入。 而另一边,明光门内,羽林军地罗大人已经在门边恭迎着文昌侯。 朝臣入宫,自然是不能带领随从,文昌侯因为在宫内亲信众多,所以也不担心会被皇帝暗中使坏,这一次,他眼见得来迎接他的人是自己在宫内地亲信之一,更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的忠心而深夜造访侯府,告知宫内的事情。又加上昨日的铺垫已经使得文昌侯自我膨胀起来,也懒得再同往常的要求一样,非要再指名一个人护送他面圣,这便喜滋滋的同罗大人前往章华宫。 华宫门,两个困顿的侍卫趁着黎明前的一点黑暗,打着盹。文昌侯摆出一副严厉的口吻,教训道:“你们两是怎么当差的?这要是有人对皇上意图不轨,就你们俩这样能够保护皇上周详吗?” 那两个侍卫蓦地听到当头棒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注意到是文昌侯到了,慌忙揉了揉眼睛,等文昌侯训斥完,这才遣了一个进去通传。 罗大人问文昌侯道,“可需要微臣陪侯爷进去?” 昌侯也不及细想就摇了摇头,看了看罗大人领着的一队羽林军,“不用啦。你就在外面等着。”他也懒得再嘱托,看着门口那两个侍卫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气氛不对的地方。 昌侯春风得意走进章华宫,由冯广领着进殿,推开殿门,大殿之内有些刺眼的亮光,让文昌侯下意识地闭了闭眼,适应了之后再睁开,只见薰清秋和明月松分列在上官凛的左右,上官凛坐在御案之后,笑吟吟地看着文昌侯:“国舅,昨天夜里,护城河边众文社士子为国舅祈福,听说围着达千人之多,没想到国舅在民间有如此威望,朕往常都忽视了。” 昌侯心里头得意,在脸上却也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老臣都是为皇上办事,这么多年来,鞠躬尽瘁,从来不曾为自己谋私,这才有此一日的。” 上官凛对文昌侯的大言不惭不以为意,只是笑道:“那么,依文昌侯之见,朕应该给国舅封个什么爵位好呢?” 第十七章 侯爷伏法 昌侯微眯着眼睛,“老臣不敢居功。”算是对上官只是那话语里头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权欲。 上官凛抬起手递给旁边的董清秋一卷绫锦,“董卿,将朕的圣旨宣读出来。”薰清秋双手接过那圣旨,手触摸着那滑腻的织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满是祥云的圣旨让董清秋下意识得就欣赏起来。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连文昌侯都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董清秋才笑着一字一句读来,“门下文昌侯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凡有大罪三十余款,欺君擅权,此罪一;聚货养奸,此罪二;勾结奸党,此罪三;结党议政,此罪四……”董清秋虽然不会毛笔字,但好歹也是得过无数次朗诵大奖,宣读起来,自有一番气势,朗朗上口,将文昌侯的三十多条大罪,一一历数。 昌侯本来听得董清秋宣读,正沾沾自喜的,越听越是不对劲,等到他从茫然中明白过来的时候,冯广已经将钢刀架在了文昌侯的颈部,让他根本就不敢妄动。乖乖的听着薰清秋将那圣旨说完,听得董清秋宣布上官凛要将自己赐死的决定,凉了半边心。 此时的殿外,早已经被数十侍卫给护住,文昌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人,恍然大悟,原来昨夜的一切根本就是小皇帝的安排!用来迷惑自己,用来诱自己上钩的鱼饵!而董清秋,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竟然帮着上官凛来骗自己。 上官凛待董清秋读完。面色不改道,“国舅,这三十几条大罪。你服也不服?” 昌侯冷冷一笑,伸手解下手中的玉佩,瞅准案前地一只铜鹤,就将那玉佩掷了出去,玉佩碰着铜鹤出铿的一声,应声而落地,玉也碎了一地。 上官凛淡淡一笑,“国舅在搬救兵么?”此言方毕,就只见罗大人领着一队羽林军小跑了进来,文昌侯登时喜上眉梢。看着上官凛,胸有成绣道,“皇上,你制服得了老夫一人又如何,这皇宫之中。羽林、金吾、龙武三军都是老臣的人!皇上,你如何同我斗!” 他语音方毕,就见罗大人收起长剑。躬身向上官凛:“禀报皇上,金吾、龙武两军地左将军右将军已经被微臣拿下,但凭皇上落!”那两军的将军还在睡梦之中,就已经束手就擒,毕竟料不到风平浪静的今日,竟然会生这样的政变。 昌侯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想到原来罗大人早已经成了上官凛的人,这罗大人做事素来稳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先叛变自己的竟然是他! “好……都好得很哪!”文昌侯意识到自己在这宫里头想要扳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转头看向上官凛。“皇上,如今老臣已经碍着你的路了,便要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么?你也不看看这大好河山是谁人帮你争取来的!如今竟然这般的狠心肠,老臣早知道有今日。当日就不该拼了老命帮你赢得天下!” 上官凛对于文昌侯地邀功回忆视若无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国舅,你这么些年,把持朝纲,朕一直对你隐忍着,当初对朕的恩情,朕已经还清了。你逍遥这么多年,也已经够本。” 昌侯怔怔地看着上官凛,没想到自己的忆苦思甜对于他压根无效,“国舅,朕要使得我楚国成唯一的国,这天下间只有我一人能称‘朕’,你只会碍着朕,只会把先帝的基业都毁于一旦。你要是早些肯将兵权交给朕,你现在还可以安度晚年,只可惜,你太不识时务了。”上官凛轻描淡写地说着,也不及文昌侯回答,就对冯广说道,“你就给国舅送上酒吧。” 薰清秋心里忍不住起了一层毛,那酒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昌侯一呆,却只见上官凛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对旁边地董清秋和明月松道,“该上早朝了。”仿佛文昌侯已然变成了空气。 昌侯原本懦弱,可真正到死的时候,才现原来可以如此的平静,他对着董清秋仰天笑了几声,那笑声好不让人毛骨悚然,“董相公啊!你今日为皇上送了老朽入地狱,他日且看你地下场是否比老朽还要好,哈哈!” 薰清秋听得文昌侯的话,只觉得心里头被掏空了一样,迈着 不由停滞了下,忍不住拿眼去瞟了身旁的上官凛一眼知道上官凛是一个冷酷的人?何尝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暂时对他有利用价值,才让他对自己信赖有加的?她何尝不知道,万一自己碍事了,上官凛会毫不犹豫把自己踢开? 上官凛似是感觉到董清秋在看他,一把抓住董清秋的手腕,对她说道,“董卿,你今日有功,一会儿朝上,朕会当众封你为左丞相!” 这“左丞相”三个字顿时把董清秋给诱惑住了。左丞相可是掌握兵权的最高文丞!若兵权在手,她才有底气同孤竹国的国主对话。 不错,她在与虎谋皮,可是也只有在虎边才能威震山林!荣辱与否,就看自己该如何利用了! 薰清秋眼前一亮,迎上文昌侯嘲弄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道:“侯爷放心,清秋地下场绝对不会同侯爷一样的!” 直看得文昌侯瞳孔放大,绝望地望着一个侍卫托着一个银色的托盘朝自己靠近。薰清秋便不再理会他,昂挺胸地跟着上官凛走了出去。 从午门进入过金水桥便是保合门,保合门后地大殿便是保合殿,也就是楚国的金銮殿。皇上举行朝会和大典地时候便是在此。 五更二点,鼓声一响,庄严的午门大开,穿戴整齐的朝臣们,从旁边的两个门洞鱼贯而入,过金水桥,入保合殿,毕恭毕敬地站在殿内的两侧,等待着皇帝的圣驾。 这班大臣在入朝之前,相互都通过气,大体是知道今天皇上的目的是要对文昌侯进行册封,一时之间阿谀之声弥漫着,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朝会,早已经更换了主角。 那班大臣左等右等,还没有见上官凛同文昌侯出来,细心的人便现明月松这个有名无实的右丞相却也没有出现。正纳闷间,外面忽然一阵金属铠甲摩擦的声音响起,只见几队羽林军和金吾军执着兵器从外边小跑上来,这些人全副武装,铠甲正中央胸前的一面明光镜将整个大殿都映得明晃晃的。 大臣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好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见那群军士将整个大殿都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里外外,有三层,里边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一时也进不来。 再接着,大门掩上,整个大殿里头黯淡了些,随着那门重重掩上的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抖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互相探寻,私语起来。 当太监那一声斯厉的“皇上驾到”响起,所有人都惴惴地跪倒在地,莫敢仰视,直到上官凛稳稳当当地坐在龙椅之上,太监才示意所有人平身。 那班老臣这才注意到,明月松和董清秋已经站在了大殿中央,可是唯独不见文昌侯,许多人喉咙里头都像卡了块骨头,想要把那块骨头给吐出来,却又不敢。 上官凛环视了一圈周围,淡淡道:“文昌侯今晨进宫,怀带利刃,意图对朕行凶,幸而被董卿和明相拿下,如今文昌侯已经伏法。”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说话,立马引起了下边的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一个借口,那文昌侯老迈,皇上武功高强,文昌侯怎么可能会去刺杀皇上?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文昌侯已然伏法了。 群臣哗然,有几个想要跟上官凛质问清楚,人还没有走出来,旁边闪耀的明晃晃的刀剑又把他们给逼了回来。 薰清秋站出来,又将刚才的那一番对文昌侯的指控又说了一遍,说得那班大臣战战兢兢。在文昌侯这棵大树下的人几乎占据了朝廷上的一半之数,这时候眼见得大树轰然倒塌,一下子乱了方寸。而董清秋,作为文昌侯之前最看好的门客,竟然是第一个倒戈相向的! 那班大臣登时犹豫起来,一个个跪倒在地,双腿颤。 整个金銮殿被侍卫们围得水泄不通,上官凛扫视了一眼明晃晃的刀剑,逼视着跪倒在身下的臣子,“董卿刚才列数的罪状,诸位可有异议?” 第十八章 特殊使命 殿里头鸦雀无声,只听见众人滴汗和擦汗的窸窣声。 上官凛又命太监颁布自己的旨意,将文昌侯的几个亲信奸党一并逮捕下狱,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被拖下殿去,所有人都忍不住再擦了把汗。 上官凛看着恐慌的众人,淡淡一笑,举起一张纸条,对众人说道,“昨天夜里,朕听闻有不少人都聚在文昌侯的府内,甚至还有人为了取悦于文昌侯,找人在护城河边演戏给朕看。”他一说完,登时就有几个人吓得匍匐在地,头抬不起来。 “不过,朕就当这件事都没有生过。”他说着,把名单凑着旁边的,付之一炬,“朕知晓各位有不少都是昔日文昌侯的门客,或是心甘情愿,或是被逼无奈,只要你们从今日起,看清了文昌侯的真面目,朕一概不予追究。” 此言一出,登时让那些因惧于文昌侯,而不得不臣服于他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齐刷刷地喊道:“皇上英明!” 上官凛意气风,“朕也请心有不甘的人听仔细了,文昌侯已经死了,你们是愿意为一个死人抛弃大好前途,还是为朕效命,步步高升,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他总共就说了几句话,但每一句话都让那班臣子情绪激荡,还有谁会选择帮一个死人报仇呢?所有人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位年轻的皇帝布局诱文昌侯上钩,毫不犹豫地就将文昌侯处死,心思缜密若此,狠辣果决若此。这样的君王,谁人敢违背? 众人跪倒在地,高颂万岁。那山呼声听在上官凛的耳朵里。第一次觉得如此受用。薰清秋抬起头仰视着上官凛,心里头直想着,也就只有他才当得上君王二字吧。 正看着,上官凛的眼神忽而转移到董清秋身上来,四目相对,董清秋不知怎么,竟然也同那群大臣一样,不敢与之对视,心里头忽而乱了,看来这皇帝地气场太大了。把她给镇住了。 上官凛又命太监颁布第二道圣旨,“上天眷命,皇帝圣旨:董清秋、明月松明德有功,献俘太庙,益显臣节。进董清秋为左丞相,赐虎符,与明月松齐掌六部……”另有一些什么赏赐。董清秋一个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听见了上官凛说的“赐虎符”,这虎符乃是调兵遣将的必备之物,一般有两爿组成,半边在出外征战地将军手中,另一半则在皇帝的手中。当然,上官凛赐给薰清秋的这半边应该是文昌侯攒在手里的。可是上官凛竟然放弃那半边虎符,转赐给自己? 有了虎符,就有了兵权?董清秋跃跃欲试。如今的她应该是除上官凛之外的第一人吧?即使是明月松,也不过是右相啊! 薰清秋兴奋异常,待圣旨一念完。就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她站起来的时候。却只见群臣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想来是对董清秋采用这样的方式三级跳有些不满。 薰清秋才懒得理会他们地目光。同明月松接过圣旨,正好碰触到明月松疑惑的目光,看来他对上官凛真的把董清秋封为左相有些难以相信。 下了朝,明月松借口回去休息,上官凛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但是却不放董清秋回去,“董卿,随朕回章华宫,朕将虎符给卿。” 薰清秋听着这话,就算再困,也硬着头皮跟着上官凛回章华宫。文昌侯早已经不在此地,董清秋忽而心里只觉得没底,章华宫里头有些阴靈。 上官 符递给董清秋,看着她眼中冒金星,不禁笑道:“董你,如今文昌侯新死,朕最该做的是什么?” “将文昌侯的顽固奸党一并除去,对于其他人一概不追究。皇上今日在朝上已经做到了。”薰清秋答道,“另外就是安抚民心,文昌侯为人如何,民众心里自有一杆秤,皇上之前也让明月大人做好此善后工作了。” “哦,那董卿呢?该为朕做些什么好?”上官凛轻巧地问着,听在薰清秋地耳朵里却有些刺耳,是呵,能够扳倒文昌侯,的确有她的功劳,但今天能够杀死文昌侯,说起来都是上官凛已经设计好地,自己压根就什么都没有做,只在旁边打盹…… 可是以上官凛这样冷酷的人怎么会无端端封自己一个左相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官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缘由。 桌子前边还剩有一个银色的托盘,托盘中央是一个精巧的酒壶和一只杯子,杯子里头还剩有没有喝尽的酒水。这杯子莫不就是刚才文昌侯饮下的?独霸一方的文昌侯就这样被上官凛用一杯毒酒解决了。 薰清秋看得怦然心惊。也不知是太监们手忙脚乱还没来得及把这些犯罪证据搬离,还是上官凛刻意留在这里刺激董清秋,董清秋的脑子里只觉得那杯酒就是上官凛想要给自己提的醒。 迎着上官凛探寻却又毋庸置疑地目光,董清秋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得向上官凛俯身道:“皇上要清秋做些什么,清秋一定办到。” 上官凛很满意董清秋的领悟力,脸上地寒气渐渐化作了一团柔和,他指着虎符说道:“董卿可知这虎符的另一半在谁人地手中?” 薰清秋摇了摇头,只是看这虎符的形制精致而大气,想来掌握此虎符的将帅所统领的军队也不是一般。 “龙骧大将军江望寒。也就是文昌侯的义子。那半边虎符就在他手中,朕的半壁江山也握在他的手中。”上官凛看向董清秋,“这就是目前,朕最棘手的问题!” 薰清秋陡然心惊,是呵,怎么把这么个人给忘了?!她也听闻过大将军之名,只是从来不曾见过,也没有把他和此事联系起来。如果说文昌侯别的奸党因为今日完全蒙在鼓里,已经被上官凛轻松就借机除去了,那么身为文昌侯的义子,戍守在边关的大将军却不是那么好打的。他手握重兵,加上边关到京城距离遥远,消息往来,他定然知道文昌侯已经伏法的事,想要轻易把他给骗倒,似乎没那么容易。 “皇上,您的打算是?”董清秋忽而有点奇怪,她出来乍到,不熟悉楚国的军情倒也不稀奇,可是以上官凛缜密的心思,会没有想到大将军这一茬么?按照上官凛的话,大将军手中握有楚国近乎一半的兵力,如果大将军起兵反抗,上官凛纵使其他兵权在手,也势必会造成两败俱伤,甚至全楚内乱,这只会让他称霸的愿望推后。 “朕想你去劝服大将军归于朕的麾下。”上官凛对董清秋说道,“大将军手握我大楚的命脉,让朕不得不忧心。他若是一怒之下,拥兵自重,对于我楚而言,只会是晴空霹雳。董卿你可是响当当的天下第一才子,口才了得,天下无人能及,朕不想让我大楚起硝烟纷争,只好拜托薰卿去劝服大将军。” 第十九章 顺藤摸瓜 清秋背后湿了一大片,上官凛几时这样夸赞过人?她皇帝,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不是把自己送羊入虎口吗?上官凛今日的颁旨,已经让朝廷上下都知道董清秋是杀死文昌侯的功臣,那江望寒反不反皇帝,是一回事,但对于自己这样“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的小人物,那根本就是送给他祭旗的!恐怕还没等她开口,就已经先把她撕成碎片了吧? 他上官凛究竟打着什么算盘?难道封自己为左相,就是想要让她去收服江望寒?越看越觉得上官凛的心思比海要深得多。 “皇上,大将军应该恨我入骨,只怕清秋此去是有去无回了。”董清秋努力地摆出一副凄然的模样,不过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的凄然丝毫没有博取上官凛一分同情,他只是说道,“董卿也不必如此沮丧,大将军虽然是文昌侯的义子,可毕竟不是亲身儿子,薰卿对他晓以大义,必定能让他看清楚形势。” 上官凛把董清秋的这些小把戏用他的一张冷脸就给轻轻松松地化解了。手似无意间碰触到银盘,出噌地一声响,董清秋看着那银盘,听着那响声,只觉得心里头的水桶七上八下的,对上官凛恨得牙痒痒。 薰清秋看上官凛这架势,自己想要保住这官位,看来是甭想把这件事给推脱掉了。她咬牙看了看手中的虎符,安慰着自己,若是能将江望寒收为己用,那自己可就真正掌握了兵权;若是自己坚持不去。只怕自己这个左相做不长久不说,小命也呜呼哎哉,“清秋什么时候启程?” “即刻。”上官凛坚决地说道。依照他的推断,江望寒要是知道文昌侯新死,必定会据守边关,拒绝入京,看清形势,再作图谋。那么这段时间,就是劝说江望寒的最好时机。 薰清秋呆了一呆,“这么快?”看着上官凛那张俊俏地脸,只是那张脸上写满了得意,权欲和杀气。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那张脸哪容得一丝反驳和背叛?自己的生与死恐怕在他的眼里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薰清秋心知自己若是一见到大将军就被他给砍掉了,上官凛连眼睛也都不会眨一下地。 “那个,容清秋回府去交待一声。”董清秋忽而想到了明月松,这个时候,也许可以同他商量商量。 “不必了。薰卿的日常用具。都已经带到这宫内来了。薰卿的府上,朕自会派人去说明。”上官凛是铁了心不让董清秋一个人回去,他似是窥破她的心思说道。“另外,这几日京城恐怕不够安稳,朕会找人协助明相,让明相帮朕处理京城的要务,务必要将这京内的治安维持下来。” 薰清秋蓦地心惊,扬起脸看向上官凛,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警示自己,不必想着同明月松有什么小动作么?他心中拿定主意,自己同明月松是一伙的?是以要故意把明月松和自己隔开。找人襄助明月松处理要务,是襄助还是监视?把明月松留在他的眼皮底下,让他也别想有所行动。 “哎。假若,清秋没能劝服大将军。还望皇上能帮清秋照顾好我的书童。”薰清秋幽幽地说着。 上官凛蓦地一愣,似乎没想到董清秋会忽然说起什么书童,他回过神来,“董卿多虑了。” 薰清秋淡然一笑,收起虎符,躬身向上官凛辞别,“清秋这就启程。” 或许是感染到了董清秋略带悲伤地情绪,上官凛补充道,“朕会让冯广领一支精兵护送你前去。另外,大将军的父亲乃是当初与燕征战时阵亡的,江望寒的心里一直渴望同燕一战。董卿,你或许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将他劝服。” 薰清秋一愣,回眸看了上官凛一眼,总算上官凛说了一句人话。 薰清秋回房把东西拿上的那会儿,上官凛将冯广叫到了跟前,告诉他让他护送董清秋前往边关。 冯广那是一百个不情愿,“皇上,卑职还是留在皇上身边吧?”不过刚说完这句话,又有些后悔,现在地皇上也是有龙阳癣啊,“这个,冯广自请出宫,率一队前往肃清文昌侯的余党。” “荒谬,肃清余党的活,自有别人干,你去凑什么热闹?”上官凛对于冯广最近地态度有些不满,也不知是不是往日里太过骄纵他了。 冯广丝毫没有意识到上官凛的不满,“那护送董大人的事,似乎让御前侍卫做也不妥……” 他一说完,抬起头看着上官凛阴沉的脸,不敢再言,慌忙跪下。 “冯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上官凛前阵子只是因为把心思放在文昌侯这里,没空理会冯广,“今天早晨的时候,你跟董清秋在那一唱一和是什么意思?不要回答朕不知道!” 冯广滴了一身的冷汗,想到董清秋警告自己的话语,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他要是告诉上官凛,说看到董清秋和他在做那芶且之事,自己还有性命么?伴君如伴虎啊,护送董清秋,只要自己洁身自好,就可安枕无忧了。 “皇上多虑了,今天早晨,只是卑职瞧见董大人行为有些不雅,怕两下里尴尬,是以说什么都没看见的。”冯广是铁了心要假装不知了。 上官凛眼见得董清秋随时就要过来,却也懒得再问,说起来,冯广自幼就在他跟前,是他目前最信任的人,“好了,朕让你跟着董清秋,是要你随时随刻留意他,是否有跟旁人接触,若是有人接头,你再派人去跟紧,顺藤摸瓜,把暗中与他联络的人一一揪出来。” 冯广一愣,不知上官凛究竟想知道什么,却也只得答应着。 “尤其是明月松。”上官凛向着冯广低声道,“朕倒要看看,他们都在筹谋着什么!” 冯广背后滴汗,却只有抱拳道:“卑职领命。”还以为皇上想着什么,原来是怕明月松私下里跟董清秋联系,怕自己地男宠被别人抢么? “还有,董清秋可别给朕看丢了!”上官凛最后补充着。 冯广再也忍受不住,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直到随同董清秋出了宫门,那鸡皮疙瘩都没有消下去。 第二十章 置于死地 在与燕的边境上,由西到东修筑了一条长城,将中央住,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用于阻拦燕国的铁骑兵南下。 其中距离楚京最近,地势最为平坦,最易进攻的地界,也就是烟城,驻守着龙骧大将军江望寒的主力部队,虽说离楚京最近,若是乘车却得十天半月之久,行千里马也需三日。 薰清秋乘着马车,外边的冯广和一众护卫骑在马上,往北渐行。这一队护卫伪装成镖队,每一个人都强健有力,与其说是护卫,不如说是押解。薰清秋心里直想着这帮人的的确确是在押解自己这只镖,不让“好心人”把自己劫走,她自己更甭想逃脱。他们会一直把自己送到边关赴死才罢休。 越是往北,气候便渐渐干燥起来,董清秋越是渴,这人一口渴,就想要喝水,一喝水,就想要如厕。这一路之上,都是男子,她自然觉得在荒郊野外有些不便,于是总得忍着,进了一个镇子,便嚷嚷着要休息,挑了一间最上等的客栈,安顿下来,就去上茅房。只因那最上等的客栈,茅房是独立卫生间,不用与人打照面,所以也不怕穿帮。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董清秋不想这么快就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江望寒,她多方打听,知道江望寒以杀敌勇猛著名,曾经平息了不少的叛乱,杀过不少的敌人。她知道杀人如麻的人,对于自己的仇人那下手是非常的快地,她还没有想好对策该怎么保住自己的脑袋呢,当然不能走那么快。 这一日。薰清秋照例寻了镇子上的一间客栈,死活赖着要下马车,留宿客栈。冯广看了看天色。颇为无语,“这个薰大人,现在才刚刚过午啊,这就投店休息?我们才赶了几十里路……照这样下去,到烟城搞不好要一个月!” 薰清秋摆出一副你拿我没辙地样子,“皇上又没有规定我每日行多少里路,休息多久,我今日就是累了,走不动了。”反正去了边关也没什么好事,干嘛不多白吃白喝一会儿。 冯广懒得同她争辩。只得按照她的说法,卸了车,随着她一同进了客栈,刚一进去,就见掌柜的笑脸迎来。“两位住店啊?刚刚好本店还有一间上房。” “什么两个人!” “只有一间?”冯广和董清秋都皱起了眉头,掌柜的这才看见背后一窝蜂涌进来二十几个穿着便衣的护卫,“这个。小店现在只有一间上房了。”眼瞅着大家伙都要扭头,掌柜的又补充道,“不过镇子上所有的客店都已经没有房间了。就只有小店刚巧有一位客人退房……” “那店家,这间我要了。”薰清秋可不想再赶路,急急就答应了。 冯广眼见得董清秋这就要上楼,一把拉住她,“这个镇子没有客房了,我们睡哪里去?” 薰清秋吐了吐舌头,“冯兄不介意,可以同清秋同住啊。”她一说完。冯广立马就打了个寒噤,松开手,“那我们就在外边安营扎寨好了。” 薰清秋咧嘴一笑。心知冯广一听这话绝对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十分满足地把他们打走了。 冯广正要出门。蓦地想起上官凛的嘱咐来了,还是不能离董清秋太远啊。这几日他都与薰清秋同进同出,房间挨着隔壁,虽然他每天晚上睡觉都把房门紧紧地关着,但以他的听力,倒也觉得无人同董清秋接触过。 不过,今天有点特殊。离得这么远,似乎有些玩忽职守了。冯广放心 还是没有出去,只是跟掌柜地要了一壶茶,坐在底下一边注意着客栈的动静。他心里头从来都只认为上官凛和董清秋是那个关系,自恃董清秋自己不太可能从他眼皮底下跑掉,于是打其他人把薰清秋的东西送上楼,就都出去休息了,只自己一人留守。 薰清秋刚刚把店小二打出房间,心想冯广他们不在,自己可以在房间里头好好洗个热水澡了。正要拾掇一下,蓦地却听见背后响起一个阴冷的女声,差点没把她吓昏,“你可算来了!” 薰清秋蓦地反头,却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素颜女子坐在床头,冷冷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头含有几分怨毒。 “你是什么人?”董清秋过了几日风平浪静的生活,终于又不平静了。 “我在这里等了两天了,你总算来了。”那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轻罗,是明府地婢女。” “明府?”董清秋一愣,“是明月松派你来的?”董清秋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整个镇子都没有房间,想必是她把所有的客栈都包下,只留这一间房,专门等自己上门。 “不错。少爷自己脱不了身,只好让轻罗转告你,皇上是借机要你地命,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要再继续北行。”她说着掏出一个小纸包,“这里头是泻药,你把那群侍卫先放倒,再拿了马往南回,我会在前面接应你。” “让我就这样回去?呵,”董清秋并不接她手中的纸包,“不可能。替我谢谢明月的关心。” 听着董清秋口里喊着明月二字,轻罗嘴角一动,“你疯了?你可知道少爷费了多大的劲才能逃避皇帝的耳目联系上我?你怎么能辜负少爷的一片苦心?” 苦心?他明月松还能有什么好心?无非又是想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前途凶险,这一去恐怕还没见着江望寒,就脑袋先搬了家,需要他来提醒?只不过自己要是就这样跑掉了,索玉怎么办?宛思秋的亲生父母又该如何营救? “我做什么选择,是我自己的事,你传达了你家少爷的心意,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复命了。”董清秋不为所动。 轻罗一愣,没想到自己两日地苦待竟换来这样的结果,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忧,她没有完成明月松交代的任务,没有把她带到他地身边,自然会受到他的责罚,可是难道她心中不是希望这个女人早些死掉,希望她能够永远地远离少主么? 轻罗心里头想着,或许这女人死掉是一个最好地选择吧,留在少主身边只会是一个祸害。“既然你心意已决,我的话已经带到,该做什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我会在南方五十里地等你一日。”她说着就把那一包泻药放在了桌沿,一翻身跃了起来,从床上的梁直接越到了那一边去。薰清秋恍然大悟,原来隔壁的房间和这间是动了手脚的。 轻罗打扮朴素,从另一间房间出来,丝毫不惹人注意。她从后堂出了门,却听见一声霹雳雷响,镇上的人只是奇怪怎么大晴天打起了响雷,轻罗却知道这是他们妩仙门接头的暗号,匆匆分辨了一下雷声的方向,往那边赶去。 声音是从镇外暂停棺椁的义庄出的,轻罗赶到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明月松赫然站在她的面前。 第二十一章 借刀杀人 少主?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两日都没有音讯,放心不下,只好自己来瞧瞧。” “是他们行进太慢,刚刚到此地。轻罗才没有机会向少主回报。”轻罗回复着,只觉得心情跌入了谷底,“少主就这样出来,没事么?” 明月松叹息道,“上官凛早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明着是让我帮他收服奸党,实则是派人暗中看着我,想要顺藤摸瓜把我的人一一牵出来,我偏不让他得逞。我装病,只说是不能吹风见人,在府中休息几日。” 轻罗瞳孔放大,“这样的由头,那皇帝能信?” “他自然是不信。可他现在需要整顿的是京城文昌侯依旧抵抗的少数余党,虽然大局已定,他上官凛却也不敢现在就动我。他也知道狗急跳墙,他也不见得能得到多少便宜,所以他明知道我骗他,却也不敢贸然动我!更何况,我此番前来,正是要劝那女人中途脱逃,上官凛误以为我和那女人是一路的,要是我能把她给劝走,只会让我的实力削减,他不费一兵一力就轻松利用了我们又占据了上风,岂不是讨了个大便宜。” 轻罗黯然神伤,眼看着明月松说得是眉飞色舞,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少主果然是为了她什么事都愿意冒险的。 明月松直接问道,“对了,那女人怎么说?肯离开么?” 轻罗无奈地摇摇头。 “哼,我就知道她会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客栈的一楼是吃饭喝茶的去处。零星坐着几个人,冯广坐了好半天,茶都换了一壶,他自己百无聊赖,都要睡着了。那客栈的掌柜忍不住热情地招呼道:“客官地朋友在天字四号房,可以进去歇息……” “哦。哦,不用,不用!我在这喝茶就行。”冯广端起茶碗,对掌柜的热情十分不适,打死他也不愿意进去歇息啊。 那边厢,只听见房间里头董清秋的一声吆喝。“小二,小二。给我打几桶热水来!我要洗个热水澡!”冯广刚刚送入嘴的茶水烫了自己的舌头,哗啦啦他吐了出来,一边暗骂着,什么茶这么烫,一边想着董清秋真是一个娘娘腔。才几天啊,就非要洗什么热水澡,拿布随便擦擦身子不就完了! 薰清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上了茅厕回来,心情舒坦,就想着洗个澡。喊了店小二送水来,半晌都没有动静,不禁恼火地又再喊了一声,店小二才从后堂应着,“来啦,来啦!”蹭蹭地跑上楼来。 叩门声响起,董清秋里边回着,“进来吧,门没栓。” 店小二推门进来,随手又把门掩上了。 薰清秋等着半晌还没听见水倒进大浴桶里地声音,正要吩咐,一扭头,一张大手已经掩了上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薰清秋定睛一看,只见明月松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朝自己示意噤声,看董清秋没有反抗了,才把他温柔地手挪开。 薰清秋低声道:“你不是不能脱身么,怎么跑这来了?”心里头想着,刚才还派一个婢女来假意说脱不了身,现在好了,看自己没反应,只好自己粉墨登场,假不假? “我的小清秋不肯离开,非要去送死,我当然得拼了命的赶过来。”明月松把身上店小二的衣裳脱了下来,“你把衣服换上,咱们从隔壁出去。” 薰清秋压根不领情,“明月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么,你怎么知道我去边关就一定不能说服江望寒?” “哈哈,你还真对你的左相之职恋恋不舍啊?”明月松真是哭笑不得,“你可知道江望寒得到的讯息是怎样地么?” “能怎样?无非是我董清秋忘恩负义,帮上官凛捉拿了文昌侯,我不过是一个朝三暮四,贪恋权欲的小人,即便如此,江望寒可以看不起我,但却不见得非要拆我地皮,剥我的骨才肯罢休。”董清秋死撑道。 “你错了,在江望寒的眼里,是你和我胁持了上官凛,逼迫上官凛把文 进宫,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京城里头的那帮人都于你我的淫威之下。你此番前去,江望寒一定会将你杀死!拿着你地人头献给上官凛!”明月松的一番话,让董清秋蓦地心惊肉跳,不禁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明月松冷笑道,“你以为上官凛为何要你、我和他同进同出?一来,是怕我破坏了他的好事,找侍卫看着我,可是他连上朝也要你、我二人同时前往,抄家追逆是我出面,劝服江望寒是你,包括连讨伐文书,京城士子地召集也是假我之手,我且问你,在外人的眼里头,可会有这样的怀疑?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我二人所为,和上官凛毫无关系?” 薰清秋倒吸了一口凉气,犹疑地看着明月松,尽管明月松也喜欢撒谎骗人,但他的这番话,却十分有道理,这样才符合上官凛的风格。“所以,他明着是让我去劝服大将军,一个是削弱你的实力,不让我与你接触,第二则是借大将军的手,将我铲去。到时候上官凛只要在朝内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大将军已经报了仇,知道他义父的事跟上官凛无关,加上虎符在手,自然可以率军南下勤王?” “小清秋真聪明!”明月松苦笑道,“我虽然在楚国根深蒂固,但想要同江望寒正面一战,不过是妄想。好在上官凛现在不敢动我,我便托病出来警示你。为今之计,你还是不要去焰城,先随我躲一阵子,你突然销声匿迹,我又生病,你我二人挟天子令诸侯的说法便不攻自破。他上官凛明知道这是个幌子,暂时也不敢动我。” 他对董清秋说着,却看董清秋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人楞楞地出神,不禁有些着急,“你难道不信我么?你且看看楼下,那个冯广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里看呢。” 他说着,忽而想到楼下的冯广,一个店小二进来了这么久,该起疑心了吧,他不由高声对外面喊道,“客官,小的搓背的手艺还说得过去吧!” 薰清秋一愣,脸一红,见明月松用手捅了捅自己,只得也应和道,“嗯,还不错!嗯。”声音里头带着几分慵懒和娇媚,听得楼下的冯广只觉得茶碗里头的茶跟盐水一样咸得苦。 “哦,那小的继续啦。客官多给几个赏钱。”明月松说完这句话,就又压低嗓子道:“跟我走吧!上官凛派冯广这么多人护送你去焰城,无非就是怕你中途生变,你还当他是关心你的人生安全么。天下间,只有我是疼你呢,小清秋!”直到此刻,明月松还不忘标榜自己。 薰清秋却依旧如故,但眼睛里头的眸子却愈来愈清亮,好像在一刹那之间,想透彻了一件事情似的。她不慌不忙地在床头坐下,笑吟吟地看着明月松,“明月,你要是真的疼我,就帮我一件事。帮我把江望寒的嗜好,家世,他做过什么事,有过什么功绩,总之,是有关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明月松难以置信地看着董清秋,“你这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刚刚的话还不够清楚么?”他的声音有些大,情绪波动之下差一点就可以让外边的人听见了,“好了,别痴心妄想了,好端端地非要做什么丞相?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办还不行么?” 薰清秋淡淡地看向明月松,要不是知道明月松是只狡猾的狐狸,还真是会轻易被他的关心给骗去呢。“你也说了,要你同江望寒正面一战,是妄想,所以我需要办到的事,你不能帮我办到。我需要军权,我必需说服江望寒,最好让他听命于我,你说对不对?明月?”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的双目,忽然之间猜了出来,“你要报仇?借楚国之兵攻打孤竹国?救永南王夫妇?” 第二十二章 为我搓澡 清秋点点头,“明月,你帮我这个忙,好不好?”她明月松,现在只好在他身上赌一赌了,“既然上官凛想要就这样把我们干掉,我们偏不让他得逞,我还想到一个法子,好好的教训他呢。” 明月松眼光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眼芒,“非要这样才能救你父母么?我们用别的法子?” 薰清秋看着这丝犹豫,心中忍不住一荡,她以为他听到自己说可以教训上官凛,一定会着急地问这个呢,没想到他却还是在想着自己的那件事。 她拾掇好心情,摇了摇头,“孤竹国王生性暴戾,最好典狱,想要从他手中把人给救走,绝无可能,唯一的法子只有把整个锅都端了。”她诱惑他道,“明月你对上官凛也有所图谋,对不对?你不想看到他倒霉的样子么?你听听我的法子怎样?” 明月松无奈地坐下,没好气道,“我倒是好奇小清秋能有什么好法子对付他!” 薰清秋笑道:“你还记得太妃娘娘那天夜里的说话么?你可知道冯广为什么对我又敬又怕,只因为他们都以为上官凛有龙阳之癣,而我就是那个男宠!明月,你我只要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上官凛的声名定然受损,他这人定然最在乎明君声名,看他那天夜里被太妃气得模样,我就好笑,等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喜欢男人,他哪里还有半点的君威在那?哈哈,只要他一出行,所有人都指着他的后脊梁说他行为不检,那些老臣在内心里头都鄙夷他。你说上官凛他受得了么,这件事可不是最好笑么!” 明月松还以为董清秋想了一个什么好方法,尽管这样确实能让上官凛糗到极点,“可是你这样,只会让上官凛更要杀了你而后快!” “所以。我才必需要劝服大将军啊!江望寒有楚国近一半的兵力,如今另一半虎符在我手中。只要江望寒听命于我,我才不怕上官凛呢!”董清秋眼睛放着光彩,心里头好不雀跃,上官凛想要借刀杀人,我薰清秋难道就不能反败为胜,反客为主么! 明月松这一次不得不睁大眼睛。对董清秋刮目相看,眼睛里头闪过寒光。“说起来轻巧,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收服江望寒?” 薰清秋轻巧一笑,思绪一直在飘飞,不得不承认。人到逼不得已地时候,脑子运转起来,要利索得多。“我有办法就是了,总之明月想要帮我帮自己,就找人把江望寒的资料想办法告诉我吧!知己知彼,我一定能让江望寒臣服于我!” 外边忽而传来掌柜的声音,“客官,您的朋友问您是不是一起用饭,菜已经点了。”两人赶紧噤声,想来是冯广也觉得这店小二进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了。 薰清秋赶紧撺掇着明月松离开,把小二的衣裳又塞回到他手中,“你赶紧走吧,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风声放出去。”一边则高声对外面道,“好啦,好啦,洗完澡就下来,哎,我都在澡盆里睡着了。掌柜地,你的伙计还真是不错!”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信心满满地样子,她越是把自己推走,他越是不情愿,“你这女人能想到什么好方法收服江望寒?喂,你该不会想要色诱吧?你自己省省心,再说了,你可是我的女人!我不许。” 薰清秋心想明月松这人是不是从小就习惯了捣乱,越是到节骨眼的时候,他越是同你杠着来。“我怎么做,这点你管不着!你不想我死,就照我说的做!” “呵!你还真的打算色诱啊!”明月松听董清秋这样一说,更是来了劲,“我可不让我的小清秋去冒险,我带你回燕国去!” 他说着,就 董清秋抱起,“别想这些歪门邪道地事!江望寒吃你怪!乖乖同我回去!”语气里头是又爱又恨。 薰清秋哪里肯依,一张俏脸急得红通通的,“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明月松却最喜欢逗她,“呵呵,我就是不放,我还要带你回燕国呢……”明月松并非单纯地担心董清秋在玩火**,只是觉得董清秋与其这样在这里冒险去收服江望寒,还不如同自己回燕国去刺激燕主呢!薰清秋想收服江望寒,他明月松更想收服董清秋,怎能让她有事?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董清秋高声大呼,“哎呀,救命!”这一声高呼,自然能穿破薄薄的隔墙,让楼下的冯广听见。 明月松一愣,没想到董清秋会来这样一招,吓了一跳,心里头恨不能把薰清秋骂个千百遍,这女人不是坏自己的好事么! 薰清秋得意地看向明月松,“快放我下来!” 明月松自知躲不过,只好松手,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董清秋再一看,只见他脸上已经换了一张面孔,只是那张面孔实在不敢恭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恶心。 薰清秋心里惊叹,呵!明月松还有人皮面具呢!只是面具做得这么丑,这手艺也太差了点。她正想着,门已经哗地被一脚踏开,伴随着一股扬尘,冯广冲了进来,“怎么了?” 薰清秋一副委屈的模样,踱到冯广跟前,一手拉着冯广地胳膊,一手指着已经易容的明月松道:“冯兄!你来得正好!这个店小二意图对我不轨,我胳膊没他粗,拧不过他,只得叫你来帮忙!” 冯广登时全身抽搐,怎么都没有想到董清秋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理由,他慌忙把已经被他震得有些坏地门一把给关上,生怕被外间好事的人给听了去,他可不想在外边也被人投来那种怪异的眼光。 冯广想要把自己的胳膊从董清秋环绕的手掌间抽离出来,深呼吸了两口,让心跳缓了下来,对店小二硬着头皮道,“这光天化日的,哪里……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还不快给……给这位爷道歉!” 冯广把路遇强盗非礼民女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只是这番话怎么说起来这么别扭? 薰清秋一边好笑,一边对明月松挤眉弄眼,示意他这个时候只有顺着自己来演出戏。 明月松放粗自己的嗓子,对董清秋道:“客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你让小的来帮你搓背的,刚才还夸小的手艺好呢,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说小的对客官你意图不轨……” 薰清秋又扯上冯广的胳膊,“搓澡就可以对人家动手动脚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丑成这样的德性,要不是我太累了,闭着眼,怎么会让你给我搓澡!” 冯广拼命地抽离出自己的胳膊,听着董清秋的辩解真是恨不能抱头窜开,指着店小二道,“行了,行了,你赶紧离开,以后不准进这间房!听见没有!” 尽管门掩着,但外面还是围了几个人,店家的掌柜和小二也爬上来,在旁边偷听一二。 薰清秋心里想着正巧冯广在这里,何不就把这件事给闹大点,一把揪住冯广,对明月松道:“你再敢进这间房,冯大爷就把你的皮给扒了。看见没,冯大爷是练家子,只轻轻一拳就把你打到楼下去,冯大爷今儿晚上,整夜都在这屋里,你可别想偷偷溜进来,仔细你的皮!” 冯广大惊失色,脸都绿了,“我……我几时说了要整夜在这屋子里!” 第二十三章 皇帝绯闻 清秋心里好笑,脸上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应了皇上要护我周全的,现在有人意图对清秋不轨呢,清秋要是有什么,你怎么去向皇上交待?皇上要是知道今天有个店小二想要对我动手动脚,你回了京,还不降职查办?” 此言一出,外边的人不禁哗然,董清秋零星听见有人在外边说道,“原来是京城里来的官老爷!” “是呵,不过怎么皇上……喜欢……”声音隐忍着,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冯广面色尴尬,生怕和董清秋有什么纠缠不清,“这个,董大人放心,卑职……会在门外守护大人安全。” “那要是贼人翻墙,翻窗进来,点了我的**道,让我不能说话,你可怎么守护?”董清秋不依不饶,势必要逼得冯广无法招架。一边说,一边朝明月松暗笑,恨不能直接对明月松说,来加把火吧,还不趁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来重创上官凛一把! 明月松耳力比董清秋好,听得见外边人的耳语,知道外间人的议论已经渐渐不堪入耳,眼见得董清秋这一招确实能让上官凛名声大亏,想到自己在文昌侯这件事上,粗心大意从而在上官凛的眼皮底下完全无招架之力,实在是恼火之极,忍不住也想凑个热闹,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掉,对着董清秋道:“董兄,是我!你可看清楚了,还要赶我走么?” 冯广眼睛瞪成了铜铃,“明……明丞相?!”明月松这一突然之举,差点没把冯广的心脏给吓掉了。上官凛其实叮嘱过他。让他看薰清秋和明月松之间是不是有联系,他原本不会这样失声,只是绝对没有想到明月松会化妆成一个店小二,而且还易容…… 外边的人顿时沸腾起来,甚至楼下有女客惊呼道:“是那个风流倜傥的丞相明月松吗?”此时外间显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董清秋心里暗笑,这国人爱看热闹。还真是古往今来地好习惯呢。 “你来这里作甚?”董清秋也不知道明月松忽然把人皮面具揭了是想唱哪出,只得谨慎道。 明月松拽住董清秋的胳膊,“我带你回去!皇上派你出来,外间太危险了,我担心你的安全,你跟我回去!我去求皇上!” 他这一说。登时让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底下的女看客都崩溃了。“啊,不会吧……明月松也喜欢男人啊……”明月松在这群女子的心里,就是最耀眼地偶像,帅气又有才华,再加上身份显赫。至今未婚,早已经成为女子们统一的爱慕对象,哪里经得过这样地打击。 薰清秋对明月松不惜牺牲自己的美好形象来帮忙自己损毁上官凛的行为十分感动和满意。决意不辜负明月松,戚戚道:“怪不得我觉得刚才洗澡的时候,有那么些熟悉的感觉呢,原来是你啊。” 冯广听得头皮麻,强忍着自己的恶心,对两人说道:“两位大人,要不换个地方说话吧!”他何尝没有听见那些好事人地议论?他自己想要对外面的人暴喝,但自己又特别怕出去碰上那些人讥笑地目光,像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 他们两人当然不会换地方,明月松像没听见冯广的哀求道:“董兄,随我回京吧。” 薰清秋摇摇头,大声地慷慨激昂道,“明月大人,我深受皇上恩宠,能够派我出来做事,我一定要办好这些事,才不算辜负皇上。”董清秋款款深情,“明月大人,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相信皇上派我出来,是要历练我。如今你我都是丞相,可得好好地辅佐皇上才行,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安危,不是么?” 她和明月松都说得十分隐晦,通篇没有说什么出格地话,但却让所有人都有了一种感觉:皇帝和两位丞相的暧昧生活。 “原来皇上封丞相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天哪!”即使那些人明知道妄议会遭来杀身之祸,却也还是忍不住惊呼道。 薰清秋心里暗爽,冯广终于按捺不住,生怕再这样下去,外面人的话更难听,便对明月松道:“明丞相,你请回吧!皇上交代了,让我护送薰大人,不会让他有闪失,也不会让他跟明相你回去地!” “皇上知道我要来见董兄?”明月松从冯广的话里头听出了弦外之音,明知故问道。 冯广一愣,没想到情急之下,把上官凛临别的交代和盘托出。他心里烦闷地要死,才不想理会他们的“三角关系”,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皇上他还真是料敌先机,生怕我来见董兄呵?”明月松冷笑道。 薰清秋又劝道:“明月大人,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替皇上出来办事的,你回去吧,何苦惹了皇上不高兴。” “是啊。明相您先回京吧。”冯广想到这三个大男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只觉得自己都要被折磨地折寿十年,他一咬牙,擅自做主道,“今天我就当没在这里看见过明相,日后对皇上也只字不提!明相就不要再为难卑职了!” 冯广根本就领悟错了上官凛的意思,现在亲眼见到了明月松,更加当上官凛要他监视董清秋是出于“情人”的独占欲,和监视欲呢。 冯广这一说,外边的人就更加展开了议论和激烈的探讨,“原来,皇上和明相之间是情敌啊。” “真是荒谬!荒唐!……” 整个客栈里,都开始遥想起京城里头,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后宫,他的私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冯广从小陪着上官凛长大,尽管上官凛这样的嗜好让他心寒,却也还是要维护皇上的声威。当然,最重要的是,再任由这帮人口没遮拦,他自己的大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 冯广忍无可忍地把门打开,暴喝道:“什么人在外边胡说八道?!”他人刚走出去,所有人都轰地作鸟兽散,片刻间客栈里一个人不留。 这样的事,谁被捉住了,就是掉脑袋的事。 薰清秋心满意足,就刚才那一瞬间,她已经看见客栈底下乌压压的一片脑袋,人群可是传播八卦的最佳载体。她暗暗对明月松竖起了大拇指,有他的加盟,这件事传播开来更加离奇,更加有鼻子有眼了。 冯广有些懊恼,但自己又不可能跑出去把所有人都揪回来一个个恐吓,只好安慰自己,这里天高皇帝远,上官凛也不会知道。 冯广拾掇好自己的心情,又重新步入房间。明月松也觉得戏唱的差不多,见好就收,“既然董兄不肯跟我回去,那我就不勉强了,你可要自己小心。” 他又看向冯广,“你可得小心保护董大人,要是有什么闪失,皇上会怪你,我也绝对饶不了你!” 冯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明相放心。” 明月松这就要走,临别又过来揩了一把董清秋的油,用手亲昵地刮了刮薰清秋的鼻子,这一幕登时逼得冯广把头扭向了别处,“小清秋,可要想我呵!” 这会子,他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同董清秋“**”了。董清秋瞪了明月松一眼,俏脸微红,只是叮嘱他道:“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要不然,可就真见不着我了!”她说得自然是让明月松帮她搜集江望寒资料的事。 明月松叹了口气,“你还要招惹多少男人啊!”这句话差点没把董清秋给吓死。她恶狠狠地瞪着明月松,不满地喊了他的名字,“明月松!”这人就喜欢起哄!要不是冯广早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董清秋是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这句话不是惹人怀疑,险些暴露了自己是女人吗? 还好冯广驽钝,听到这句话,脑后阴森森的起了寒风,他心想,“大将军绝对不会的!绝对不会喜欢男人!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第二十四章 语不惊人 月松哈哈一笑,不再开玩笑,又捏了捏董清秋的鼻子到门外了,“行了!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 薰清秋被明月松这一捏,红了红脸,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想着,按照明月松刚才合作的态度,他应该会回到京城去散布上官凛的“断背”绯闻吧?一想到上官凛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董清秋便觉得什么仇都已经报了。 冯广眼见得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他和董清秋两个人,这就要告辞,董清秋成心捉弄他,一边装无辜道:“冯兄,你就这样走了,万一明月大人又来找我可怎么办?” “明相他已经走了,”冯广指了指客栈的楼下,示意明月松前脚才从这里迈出去,“明相他说了不会再来的。他说话一言九鼎。” “哼,谁说他说话一言九鼎了?我说他是反复的小人才对!”董清秋冲冯广眨眨眼,“是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 冯广脸上一块白一块绿,“这个,当然是董大人了解得多。”话一说完,又怕董清秋说让自己留下来的话,赶紧补充道,“不过,董大人,咱们尊卑有别,卑职在楼下护着大人周全,大人有什么不对劲,只管喊一声,卑职就上来。” 薰清秋嘻嘻一笑,只觉得冯广难得的有趣加死脑筋,有心拿他开涮,抬起胳膊就往冯广肩头豪迈得拍去,“是了,说起来,你跟在皇上身边也有许久了吧。不过,论平步青云,还是不及我。冯兄。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做侍卫啊!不如我教你两手,咱们好兄弟,讲义气,一起升官财多好!” 她摆出一副豪气云天的样子,冯广却被她这股“豪气”给吓破了胆。“这个……我看是没有这个必要的,董大人。许多东西,在下是学不来!……决计学不来!”他心里想着董清秋那教的能学么! 薰清秋看冯广那小媳妇样就知道冯广想到哪里去了,顺着他道:“冯兄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学不来?别以为有些事只有清秋这样文弱地书生才做得的,冯兄你身强体壮,也有身强体壮的做法!” 冯广已经面如土色。还没等薰清秋说完,就已经要落荒而逃了。“薰大人,那个,那个我有些尿急,先走了!先走了!”也不等董清秋答话,就朝门外边退去。一出去就踩着一个人的脚,背后人哎哟叫了一声,冯广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下。 他像揪住救命稻草似地,把那人往里头一推,“那个,董大人有什么吩咐,你只管照做就是。”也顾不得手下的性命,就蹭蹭蹭奔下楼去!只剩下董清秋在背后捧腹大笑。 那名侍卫看着冯广狼狈地模样,一脸茫然道:“头儿他怎么了?” 薰清秋笑道,“谁知道他怎么了,我不过告诉他该怎么升官财罢了。” …… 冯广因为这个小镇已经将上官凛的丑事传播开来而要求离开,董清秋自然不肯。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趁机散步谣言,她还巴不得住个十天半月呢。 薰清秋有心要在外边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听说小镇上有一个戏班子,灵机一动,便自己掏腰包让那戏班子随行。 明着是因为自己闲来无聊,一闲下来就想要寻些玩意儿来打时间,听戏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实际上,她不过是想要找个随时随地都可以传播绯闻的传话筒。 冯广等人虽然觉得带着个戏班子上路不妥,但所有人的职位都比她低,加上冯广又认定了董清秋是皇帝地相好,谁敢反对?只得听之任之。 于是,董清秋行半日路程,就要让那戏班子搭台唱戏,每到一个地方,还不忘让戏班子给当地的居民表演,顺便普及一下这天底下最不能讲,却又最让人津津乐道地绯闻。 天高皇帝远,这样茶余饭后的八卦绯闻,皇上自然也听不到耳边去的。薰清秋有意无意就给那些戏子透露出自己“男宠”的事实,时不时拿些事情出来炫耀。 戏子无情啊。自然会帮着薰清秋好好宣传。直到上官凛已经派人来催,冯广才寻着借口让董清秋可以每日多行几十里路。不过再往北走,能经过的村庄变得愈来愈稀少,到后来也只能搭起帐篷,露宿野外。 眼瞅着快要到焰城了,还没有明月松送来地消息,董清秋不禁有些着急。不能够知道大将军的详细情形,她便不知道采用什么对策来对症下药的好。 这一日太阳落山之后,冯广等人又照例搭起了帐篷,董清秋一个人钻进帐篷,拿着干瘪地馒头和水,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帐篷里头。依稀在想着现代野营的感觉,同样是露宿野外,帐篷还没有这个质地好,睡得毡被还没现在的柔软,为什么那时候倒头就能睡着,现在却总是夜夜惊醒? 正想着,却听见外面一声马嘶,紧接着是听到冯广的喝问,“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说道:“在下是董大人的挚友,还望通传一声。” 薰清秋听见蓦地坐起,出帐一看,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骑在马上,朝这边看来。薰清秋往那男子瞧去,猛地认出来,这不就是前几日才见过的,明月松的那个婢女轻罗么? 原来她也化装成一个男子,只是这化妆术实在不敢恭维,董清秋扮成男人,那是下过一些功夫的,比如胸脯得捆结实,眉形都稍稍修饰,脸上得用粉勾勒出一些棱角,再娇柔那也不能完全同女人一个样。举手投足间,自然也要有所收敛,虽然有柔弱,有妩媚,但只会让人觉得这男人有些偏女性化,哪里像轻罗一样,持鞭的手还捏着兰花指呢。 太不够敬业了!女扮男装也不能随便敷衍嘛。 “是了,是了,原来是罗兄啊,快进来!”董清秋示意轻罗进帐篷里头再聊。她心想,可不能让轻罗在外边暴露多了,到时候让人瞧出她是个不专业的女扮男装者,把自己给牵连了。哪里像董清秋,平日里说话做事既不失女人的娇柔,却又有男人的潇洒,让人不讨厌,也没想过她会是一个女人。 冯广不好阻拦,只得任由轻罗下马进了帐篷。 第二十五章 将军其人 罗进了帐篷,董清秋就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外边,确听,这才拉着轻罗低声问道:“明月他有什么嘱托?” 她眼睛里头的异彩让轻罗十分不爽,听得董清秋亲昵地称呼明月两个字,只觉得如鲠在喉。轻罗横了薰清秋一眼,让心中满怀期待的董清秋被这一眼瞧得心中咯噔响。“他不是让你来告诉我有关大将军的事么?”她心想明月松也是有意要让外人知道自己只喜欢同男人接触,换作一个大男人跑进自己的帐中,就算是彻夜畅谈,冯广也不会怀疑,相反,只会觉得再正常不过。 轻罗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淡淡道,“少爷是让我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你。”明月松别的本事没有,但打听消息,挖人墙角,想来这种躲在暗处的组织最是擅长。这也是这么多日来,董清秋始终对明月松会派人告诉她江望寒资料深信不疑的原因。 龙骧大将军,本名江望寒,今年三十出头,比上官凛略长,父亲江冥原本是大楚的先锋将军,在江望寒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因楚燕之战而阵亡于沙场之上,那时候,江望寒的母亲才刚刚怀上江望寒的妹妹,江秋兰,也就是如今上官凛的妃子江妃。 丈夫新死,身为寡妇的江母不禁要照顾一大家子,又怀有身孕,终于在生下江秋兰之后,便一病不起了。再后来,天下大定,楚与燕停战,楚国又换了新主,江家的日子便更难过了。 江母自生下江秋兰之后便再没有下过床。终于在几年之后也随着江冥离开了人间。那时候江家已经有些落败,江望寒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妹妹尚在襁褓之中,文昌侯当时便将江望寒和江秋兰收为义子义女,让江望寒学习骑马射箭之术。有意栽培。江望寒倒也不负所望,不到二十岁。便做到了乃父当前的军职,冲锋陷阵,平息了几场叛乱。 再往后,文昌侯动政变,让上官凛坐上了皇帝地宝座,这其中江望寒功不可没。最后荣升龙骧大将军,把握楚近一半的兵力。 昌侯帮上官凛登上皇帝之位。就将自己的义女江秋兰以及另一名亲信的女儿许配给上官凛为妃。按照楚国的规矩,无妃不成后,上官凛须得从自己地妃嫔当中选出后位。但上官凛迟迟不选,这都是他话了。 目前就江望寒而言,他自幼就得到文昌侯的栽培。是他让江望寒能够继承父亲地衣钵,停留在向往的沙场之上,而江望寒自幼父母双亡。在身边的亲人只剩下妹妹江秋兰一个,自然对江秋兰是宠溺备至,这下可好,上官凛杀了他的义父文昌侯,又将他妹妹江秋兰冷落不说,还深锁在宫苑之内,让她面壁思过。 按道理,江望寒对上官凛只怕是要恨之入骨。只是,上官凛早已经把诱杀文昌侯的阴谋推到了董清秋的头上,自然也可以将江秋兰那夜地幽禁也嫁祸给董清秋。再说,那上官凛虽然也让江望寒不满,但到底是妹妹的丈夫,看江秋兰哭泣地模样,自然是对上官凛心中有情意的,定然不会让江望寒伤害丈夫。想必上官凛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不怕江望寒起兵造反。 薰清秋听着这些,只觉得对自己实在不利,江望寒真见到自己,哪还能让自己活着离开?上官凛真是毒!毒到了家! 薰清秋咬牙切齿,不甘心道:“还有呢?江望寒幼时可还有什么别的记忆?对了,何以江望寒都已经三十了,还没有成亲?”她俨然把轻罗当作了狗仔队,恳请她继续爆料。 “江望寒在京城的时候,曾经与京城最红的名妓零红蝶十分相熟,据说那一阵子,江望寒成天夜不归宿,只留宿在红馆里头,成天听些淫词艳曲,对零红蝶甚是迷恋,不让她再陪别地客人,还因此而和零红蝶旧日相好大打出手。” “哦?有这样的事?”董清秋 了兴趣,“我还当大将军父仇在身,只想着国家大事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不过,说来也怪,在我看来,这个江望寒应该不是那种沉迷酒色地人,倘若他真的喜欢那个零红蝶,大可以替她赎身,娶进门去,何必非要停留在那种**?也不知那时候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寄情于酒色。” 轻罗看了董清秋一眼,“江望寒心里想些什么,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时候他才升为龙骧大将军,掌天下兵马,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后来,因为江望寒与一位王孙公子大打出手,终于这件事皇上和文昌侯也已经知道,文昌侯一怒之下,便将江望寒遣至边关,让他戍守焰城。” “不对,不对!”董清秋听着轻罗的描述,自己有了见解,“只怕不是文昌侯一怒之下,派他去边关,而是因为江望寒志在边关。他掌握了天下兵马,第一想要做的事就是和燕国开战,替他生父报仇,可是文昌侯生性懦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楚燕开战。江望寒心中郁闷,只得上青楼泄,你看,如今他守在边关,便没了这些事不是?”她也不等轻罗点头附和就又问道,“那个零红蝶呢?现在在何处?应该不在青楼了吧?” 轻罗道,“当初江望寒怕文昌侯对零红蝶不利,去边关之前,就另买了宅子,想要金屋藏娇。但是零红蝶只住了一个月,便耐不住寂寞做了旧相好的小妾,随着那富商去了江南。江望寒似是对零红蝶余情未了,那个宅子至今没有变卖,他若是回京,也不住在文昌侯的府内,而是在那宅子独居。” “哦?”又被董清秋现了新大6,先就是江望寒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不像上官凛,对妻子无爱,一心只想着统一大业,江望寒有血有肉有感情,这样的人才有突破口;第二嘛,就是上官凛说得不错,江望寒和他的义父文昌侯之间有罅隙,或许是因为零红蝶,或许是因为文昌侯不肯出战,总之两人并非毫无隔阂,否则江望寒也不会在回京的短短几日内也要搬离文昌侯府。 “能找到零红蝶么?如果找不到她,帮我找到当时熟知江望寒和她所有事的人也行。我想知道,零红蝶当时都给江望寒唱了什么曲子,江望寒喜欢吃什么样的小菜,喜欢听什么样的歌。是了,江望寒小的时候又有什么记忆?我统统要知道!” 着董清秋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轻罗吓了一跳,“你为何要知道这些?”她只是听明月松的吩咐,把有关江望寒的一切消息都告诉董清秋,可是明月松没吩咐她把江望寒喜欢什么颜色,吃什么饭,每天剔几次牙这样的细节也告诉董清秋。她自然知道董清秋是需要去劝服江望寒不为文昌侯报仇,仔细想想,轻罗敏感道:“你该不会想着投其所好,让江望寒成为你的裙下之臣吧?” 薰清秋瞧着轻罗怀疑自己的眼神,心中大是不爽,难道我魅力就那么差?如果知道江望寒的喜好,投其所好,也不能让江望寒对自己另眼相待吗?“有什么问题?” 轻罗心下却轻松了。说起来,帮董清秋做事,她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只是不能违抗明月松的命令,她无可奈何。现在意外猜到董清秋想要去招惹江望寒,要是让江望寒知道她是个女人,要是她移情别恋了,对少主则是一桩好事,轻罗心下暗喜,“没问题,你放心,我会告诉你一切细节。”务必要让江望寒与你纠缠不清!最好从无到有,这样少主就能死了心! “对了,还有一些东西,希望轻罗你能帮我找来!”董清秋蓦地想起什么,明月松手底下旁门左道的人可不少,不入流的伎俩却是最好用不过。 第二十六章 冯兄的好 罗一走,董清秋就躺倒在床上,装起病来。这里距三、四日的脚程,要是再不装病,轻罗自然是赶不赢回来。冯广第二日在外边高喊了数声,要董清秋起床准备赶路,董清秋硬是蒙着被子一声都不答应。 冯广无法,只得找人进去劝她,董清秋只唉了一句,说自己病了起不来。冯广只得亲自进来查看。 只见董清秋身上盖了厚厚的几床棉被,额头上都出了一头的汗,冯广眉头一皱,“董大人你热就少盖点,快些起来吧。” 薰清秋病恹恹道,语放慢成平时的三倍,“冯----兄,我----怕是----到----不了焰----城了,要----死----在这了!” “没那么严重吧?”他心想莫不是真的像皇上密函里说的,董清秋有可能故意延误,不想去边关,明明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今日就病倒了,肯定有诈。 他探手去摸董清秋的额头,一头的晶莹汗珠儿,倒是十分地热。董清秋从被子里头伸出手来,握向冯广的大手,羸弱地喊了一声,“冯兄。”手掌滚烫的,差点没让冯广吓一跳。 冯广心想,八成是被子盖太厚了,反手按住董清秋的脉,他不懂医术,却只知道董清秋脉息正常,不像是大病。“真的那么难受?” 薰清秋楚楚可怜的点点头,看了冯广犹疑地样子,也知道他不敢确定,索性闭了眼,呻吟道,“我只觉得头昏眼花。都看不清冯兄你的模样了……” “不过现在荒郊野外的,我又不懂医术,不如我们现在赶路,再走个百里,就能到葛店。那里肯定有好大夫。”冯广也知道顺水推舟。 薰清秋缓缓摇头道,“我不能再赶路了……” “董大人你坐在车内。我让他们走慢些就是。”冯广不依不饶。 薰清秋心想不拿些重招来吓唬吓唬他,冯广是不会就这样罢休的。她忽然拉住了冯广地手,惋叹道,“冯兄,还是你对清秋好。” “啊?”冯广听到董清秋这一副腔调,只觉得不妙。想要把董清秋挣脱掉,谁知道这病号却死死地拽住了自己。“这个,只是卑职应该做的,薰大人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我哪里多想,这一路上都是你对我照顾有加。说起来,皇上、明月,都没有像你这样待我无微不至。如今我病入膏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长久,心中一直受到广儿你的恩惠,要是再不说出来,只怕就要带到棺材里去了。”薰清秋睁开双眼,哀婉地看着冯广。 如今帐中只剩下冯广和董清秋两个人,冯广听得董清秋的“诉衷肠”,差点没歪倒在地,他拼命的想要挣脱,一边挣脱,董清秋一边死死地扣住他,听得他叫那一声“广儿”,冯广都出了一身地冷汗了,“薰大人,董大人,你真的想多了,我找别人进来招呼你啊!” 薰清秋心中好笑,脸上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地样子,诚恳地拽住冯广,“广儿,我是认真的!广儿,我第一眼见着你,就觉得你不一样了。当时还是你出手救我的!我至今都记得!” 冯广终于挣脱出董清秋的魔爪,退后三尺,这就要退出帐外,“我去叫他们来把董大人抬出去,我去吩咐!”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打起帐帘。 “好,你去叫他们进来!”董清秋眼见得冯广还不放弃,只得豪迈道,“我好想告诉所有人,其实说起来,我对冯兄的感觉是最不寻常!” 她话还没说完,冯广就退了回来,死死地拉住帐帘,生怕董清秋地声音从那缝隙中穿了出去,被别人听见。 冯广只觉得天降横祸,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件倒霉的事?他几乎是用哀求地语气对董清秋说道:“董大人,这个,卑职真的和董大人不是一类的。卑职将来要娶妻,娶女子为妻,我家连聘礼都准备好了,这个,这个是万万不能更改的!” 薰清秋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又有什么不能更改?皇上还不是也有两位皇妃?这个,并无冲突啊!” 冯广面如死灰,一个劲地摇头,“不,不!这怎么可能没有冲突!哎……卑职,卑职和皇上更不同。”他这样一说,觉得未免对上官凛有些亵渎,便又补充道,“皇上那是天子,九五至尊,我这样地凡夫俗子,当然不能比。不一样!不一样!董大人你一定是病糊涂了,你多休息休息,我让他们不来打扰你,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哦?难道真的是我病糊涂了吗?”董清秋见冯广明明已经吓得不轻,却又不敢贸贸然出去,怕得是自己高声大喊,让其他侍卫听到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冯广地脸便没处搁了。现在冯广已然松口,不再坚持要立马上路,董清秋便顺水推舟道,“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头昏脑胀,所以才有了对冯兄的错觉吗?” “对!对,一定是这样!”冯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董大人你多休息,病好了就知道这是错觉了。卑职现在去为你到城里找个大夫来……” 他还没出去,就又听见董清秋在后边呻吟道,“大夫啊,也……也好,我也想把我的心事向大夫说说,这里,就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她还没说完,冯广就止住了脚步,这个董大人的心事,不会还是同自己有关吧?“不过,把大夫请来实在太慢了,卑职将董大人的症状同大夫说说,抓些药来,应该是一样的吧!” 薰清秋心里偷笑,“是一样的。” 冯广松了一口气,探问了董清秋一声,“那卑职出去了?”见董清秋没有反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冯广出了帐,又怕那些侍卫进去,董清秋会同他们说胡话,便吩咐几人说是董大人感染了风寒,不能吹风,也不能受人打搅,就让他们离得远远的,不要进去妨碍他。自己则了一匹快马,去寻药来。 冯广也不是没怀疑过董清秋在故意装病好赖着不走,可是董清秋拿他的身家清白来做赌注,说起来还是自己得不偿失啊。冯广又不是傻子,怎么能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她董清秋不愿走就不走罢,违抗圣旨的又不是他冯广! 打定了这主意,董清秋硬是在帐子里头连睡了三五日,直到轻罗再度来拜访,董清秋才忽然之间精神大振,拉着轻罗的手,当着冯广的面道,“罗兄你可来了,叫清秋想得厉害。你这一来,清秋的顽疾竟这样不药而愈了!” 第二十七章 请君入瓮 广听着董清秋的肉麻话,第一次觉得是这样的动听,秋的这位男性朋友能够一直陪伴着她,这样他就可以解放了。 轻罗带来的,还有一个约三十岁的女子,丰姿绰约,也颇有几分姿色,薰清秋规避了冯广等人,借口说是几日不见阳光,要出外走走,领着轻罗和那女子往河边去了。 河边是一条死路,冯广自是不怕董清秋这样逃脱。更何况这里都是平原,董清秋也无处可藏。 “这位是?”董清秋笑着问道。 “她是红馆管事的妈妈。你要问的事,除了零红蝶本人,便是她最清楚了。”轻罗办事的效率倒是非常的高,让董清秋十分赞赏。 “大人你好。妾身名叫小兰,客人和姑娘们都叫我兰嬷嬷。听说大人对零红蝶很有兴趣,虽然红蝶早已经从良了,妾身知道什么,对大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兰嬷嬷被轻罗重金找来,只知道有一位大官想要知道有关零红蝶和大将军的事,并不知道董清秋是谁,更别说是个女子。 薰清秋点点头,“就劳烦兰嬷嬷将知道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我,这几日就留在我身边,我有什么不解的,便向兰嬷嬷请教,酬金方面自然不会亏待。”薰清秋尽管心疼自己的银钱花的太快,但也知道银子花完了,还能再挣,只有自己的小命,只怕就这一次机会了,还是不能大意。 轻罗完成了使命,对董清秋说了一句“好运。”扭头要走。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回来把一枚炮仗递给董清秋,“我家少爷怕你不能应付,让我暗中跟在你附近,你若是遇到危险。就拉响炮仗,我自会来救你。”她受了明月松的嘱托。尽管有一百个不情愿,终究还是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 薰清秋心中一动,收下轻罗的炮仗,淡淡地一笑,“谢谢了。”且不论明月松是真情还是假意,有这份心也许就足够了。 如今。有兰嬷嬷在身旁,薰清秋不等轻罗走远。就急急地问道:“兰嬷嬷,你将大将军和零红蝶是如何相识,零红蝶平素是如何待大将军地详细过程都告诉我,还有!大将军平时都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零红蝶都给他准备怎样的酒菜。唱什么样的曲子,说什么样的情话,一样都不要遗漏。”她在帐中地这几日。百无聊赖,每日里除了睡觉,就只有思考,已然将如何收服大将军的计划详细地想了一遍,只差东风。 兰嬷嬷这个东风一到,她就可以开工了! “冯兄,我地病已经好了,咱们即刻便启程吧!”董清秋出现在冯广面前的时候神清气爽,只是身旁多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徐娘人物。 “董大人,这位是……”冯广想要问,却又怕自己的多嘴只会给自己召来麻烦,说了一半又住了嘴。 “这位是京城红馆的妈妈,也是我的至交好友。”董清秋对背着包袱地兰嬷嬷道,“一会儿兰嬷嬷你就坐我的马车,无须客气。” 兰嬷嬷没想到自己碰上一个这样地好官,又是给钱,又没有架子,当下笑得合不拢嘴。 冯广虽然好奇董清秋这会儿怎么换成女人了,莫不是终于转性?不过他毕竟管不着,上官凛也只是叫他监视董清秋和什么人来往,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听得薰清秋主动要求去边关,也乐得赶路,便招呼众人收拾行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兰嬷嬷这一路便和董清秋共乘一车,她毕竟只是个老鸨,又出门在外,对董清秋不敢造次,加上董清秋装男人已经如臻化境,兰嬷嬷竟然都没有察觉出董清秋的女儿身。 前行百里就是葛店,进入葛店其实就已经进入了江望寒的势力范围之内。尽管都是楚国的国土,但从葛店起,明显能够感受到不同。 楚国地兵制乃是“强干弱枝,内外相维”,也就是京畿重地和边防重地乃是重兵把守,几乎占据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兵力。这其中,一半便是把握在从前文昌侯的手中,现如今是归了上官凛地京师兵权,另一半则是用于防守楚国的最大敌人燕国,握在江望寒的手中。当然,江望寒名义上还必需有另一半虎符才能调动这批兵力。 其他百分之二十的军队,属于地方厢军,不像江望寒手底下的军队,人强马壮,朝廷给的粮饷充足,江望寒又施行耕练结合的兵农一体屯兵制,操练之余,由兵士耕作,军队将士身强体壮,纪律严明,做起农活来自然更胜一筹。 整个边疆二十年来从无战事,这几年在江望寒的带领下,风气好又富庶,俨然已经成了天府之国,另有一派天地。 薰清秋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上官凛看到这样的边关到底是喜是忧呢。葛店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镇上商贩往来不少,但也看得有不少兵士往来其间。董清秋看着车外的景象,心里暗暗想着,这么一大帮人进来,尽管是伪装成镖局,可是天下间能有这样气派的走镖,只怕是独一无二的吧。 以江望寒的敏锐,今日就会察觉到他们的与众不同。 薰清秋让兰嬷嬷去买了一些零红蝶喜欢的饰和成衣,又准备了一些物事,专程在客栈里头等着。 命兰嬷嬷写了一旧日零红蝶填的词,在街上寻了一名兵士,要拿兵士转交给江望寒,只说是一位故人在葛店等着江望寒。 她心中明白,倘若江望寒没有收到这词,必定会对葛店突然出现的这么一批人十分好奇,排查之下,就会现来人是他传说中的仇家,只怕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直接先关起来打一顿,再下油锅。 可是她先制人送去旧词,江望寒还没来得及考察这一行人究竟是谁就得被这词牵着鼻子走,先来拜访董清秋,入了她设下的瓮。 第二十八章 将军旧情 店距离焰城有三日脚程,那送信的兵士去后第二日夜单骑赶到葛店,全黑的汗血马刚刚抵达镇上的客栈,客栈里头的掌柜和店小二们都齐齐地迎了上去。 “是汗血马!” “是大将军!” “大将军到了!”所有人的语气都谦恭而满是敬佩。 在边关,对于大将军江望寒的纯黑汗血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日行千里,可以翻山越岭,称为天马。但凡是见着这匹宝马,定能一眼认出,而这匹宝马天底下又只认一个主人。是以尽管店家没见过大将军其人,看到这匹马便立马惊喜地认了出来。 马上的人一身素白,和马的油亮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敏捷地翻身下马,动作优雅,毫不拖泥带水,将自己的马儿交给店家,只是冲这些哈腰的百姓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就豪迈地大步跨入店中,用他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径直往客栈的后院去了。 北方的客栈与南方的自是不同,这边风大,不可能像南方一样建成几层的小楼,多半都是一两层的矮屋,院落套着院落。客栈的客房也都在后边。 那人正往后走,斜里穿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和他险些撞了个满怀,那人定睛一看,一双眸子里登时放出异彩,“嬷嬷,真的是你?” 那女人正是红馆的兰嬷嬷,见得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壮实男子,眼睛里头也透着欣喜,“大将军还认得妾身!真是幸煞妾身了。” “嬷嬷。是你找我来的?”大将军迫不及待地问道,话语里头只盼兰嬷嬷说出一些让他期盼地话来。 兰嬷嬷摇摇头,“不是,是将军的故人来了。正在西院等着将军呢。”这是薰清秋交代她说的话,至于以下的。便不是她能够管和亲见的了。 “难道真地是红蝶?”大将军心里头打着小鼓,辞了兰嬷嬷。往西边院子里走,在院子外间遇上几个投宿的男丁,只一眼,便瞧得出来这些人个个都是练家子,而且气息纯正,决非歪门邪道地高手。 这些人都在西院的左右附近。大将军心底暗暗称奇,可是因为心中一直念着零红蝶。加上这里是他的地界,大将军自负武艺在这些人之上,终于还是轻笑一声,入了西院。 进得院内,大将军只觉得一股花香沁入心脾。恍惚中仿佛将他带到了幼时,与妹妹在自家花园玩泥土的情形,这花名叫蝴蝶香花。乃是从胡地入楚的,他母亲最喜欢闻这香味,所以在院子里遍种此花,后来他一夕郁闷,进了青楼,偏巧也识得了这样一个喜欢此花的女子。 红蝶,真地是你? 大将军再不犹豫,径直推开正屋的门,厅中无人,只是他进门地一脚,冷风猛灌,将火红的轻纱吹得漫天飞舞,只见整个屋子里头都是火红的轻纱,撩人欲醉,却又让人看不真切。 屋内一个女子轻轻咳嗽,像是被这突袭的冷风给着了风寒,大将军赶紧把门合上,问了一声,“红蝶?是你么?” 屋子里的女子轻笑道:“大将军果真是个痴情地种子,也不枉红蝶姐姐对大将军一网情深。” “你是谁?”大将军心底一凛,听得这女声,完全陌生。 “大将军且坐,小女子有几番话要同大将军说,大将军稍安勿躁。”女子迟迟不肯现身,只是示意大将军坐下。 大将军低头看见自己的眼前是一桌酒菜,还蒸蒸地冒着热气。这桌酒菜,都是他平素最常吃的,大将军心中不免又是一紧,他天生记忆 ,凡是他见过地人,听过的声音都能一一记下。他的女子里,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声音,可是若不是对自己熟悉的人,又怎会布下这样的酒菜? 大将军心神一动,里边的女子已经说话了,“目下并不太平,大将军只因为一旧词就快马加鞭,单人独骑而来,足见大将军对红蝶姐姐的真情。小女子第一件要说的,便是红蝶姐姐的近况,还请大将军一定要珍重自己。” 她这样一说,大将军心中隐隐生出不妙,还没待他详问,就听见那女子惋叹道:“红蝶姐姐已经仙逝了。” “什么?!”大将军噌地站起,一股杀气逼得轻纱又飞舞起来,只须臾,他就穿过层层幔纱,逼近到出声音的女子身旁,只见那女子一袭碧绿,在灯笼的掩映下,衬得如同翡翠。 女子低着头,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却只是用指甲轻轻拨弄了琴弦,大将军的杀气陡然化成了虚无,精神略一恍惚,眼前低眉的女子仿佛是记忆中的“红蝶?” 女子抬起头,对着大将军轻轻一笑,“将军认错人了!”她这一抬头,大将军登时觉自己认错了人,这女子素面朝天,和青楼里浓妆艳抹的妓子决然不同,但她眉如墨画,眸含秋水,仿若空谷幽兰,轻云出,配上红蝶最喜爱的一袭碧绿裳,却是最最的合身,灯烛下,她对自己盈盈含笑,送上手中的琵琶,便如同自己初见那名叫红蝶的女子时,却又好像是月色下的仙子,大将军又一恍惚,这女子是耶?非耶? 薰清秋看着大将军,心中一喜,看来是齐云山人的药奏效了。她上次让轻罗回京,顺便还帮她寻了一些能够在短时间内惑人心志的药物,无色无味,大将军尽管勇猛睿智,只因为自己一句“红蝶死了”,方寸大乱,丝毫没有意识到房间的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迷香,只会让他精神愈加恍惚,看着眼前的董清秋,却只觉得她依稀像是梦中的故人。 “你刚才说什么?”大将军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些,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恍惚,但下意识地认为是因为董清秋和她太像了,加上董清秋的话,让他早已经心乱如麻。 “这是红蝶姐姐交给将军的琵琶,她说自见着将军,此生便只为将军你一人弹琴,这琵琶她已经用不上了。”董清秋哀婉地说着。 真实的零红蝶的确已经香消玉殒,只不过是因为替富商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兰嬷嬷告诉薰清秋这个消息的时候,董清秋只觉得是天助她的好机会。 人常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零红蝶对大将军是真情还是假意,兰嬷嬷并不知,大将军杀敌无数,但女人却只有过零红蝶一人,所以即使零红蝶一直在骗他,他却也不知道。董清秋只知道,大将军心里头还挂念着她,兰嬷嬷说大将军去年回京时还去过红馆问零红蝶的下落,兰嬷嬷只是支吾不提,这是她们的行规,妓子从良,那是绝对不能再对过往的恩客提下落,免得惹出麻烦。大将军自然不知零红蝶嫁做何人,又是否是心甘情愿。 也正因此,才容得董清秋在这里头大做文章。她可要将零红蝶塑造成刚毅烈性的女子,为大将军愿意赴汤蹈火,愿意只身赴死的女子! 第二十九章 此处安睡 红蝶她到底怎么了?”董清秋只见眼前这朗眉星目,男子已经变得焦灼不安,却更是闭唇不语。心中暗暗想着,江望寒这名字起得可真是名不副实啊,无论怎么瞧,都无法让人生出寒气来,他并非是完美无暇的帅气男子,初看一下,甚至觉得他的五官有些普通,但若是组合起来,尤其是配上那一双光芒如炬的赤目,却能让人眼前一亮,加上他身材高大,英姿勃,器宇轩昂,实实是个主帅的模样。倘若放在万人从中,便能一眼将他给寻出来。只是这样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帅,竟然会为一个青楼女子以身犯险,倒是董清秋第一次瞧见,心中好感倒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 可不是以身犯险么?今日夜里,明明是人家砧板上肉的董清秋,却能轻易取下江望寒的性命!只不过,她要的不是他的命。 薰清秋闷声不说话,只让江望寒更加着急,将董清秋递过来的琵琶放在一旁,伸手拽住了她。薰清秋“唔”了一声,眉头轻蹙,被他捏的疼了。 江望寒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下的女子柔若无骨,实在是纤弱,慌忙松开手,“你这是要急死我么!”忍不住又多吸了两口气,脑子越来越沉了。 “大将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明知道红蝶姐姐她会因你而死的!只可惜她临死的时候却还只想着你一人!丝毫都没有怪你的意思。”薰清秋幽怨地看了江望寒一眼说道。 “红蝶因我而死?何以至此?!”江望寒脑子越来越不好使,眼前这女子的说话,却是让江望寒更加心惊。 “大将军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董清秋心痛道,“大将军你另置宅院金屋藏娇是为何?还不是怕有人加害红蝶姐姐?只是大将军你累年在外。红蝶姐姐一个人在宅子里头,大将军你哪里防得住贼人?旁人都只道姐姐是负情薄幸,跟着别人私奔了却不知会将军你一声,可是实际上,姐姐这么些日子。一直被人幽禁,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直到我见着姐姐,她已经病入膏肓,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将军!教人好不心寒!”董清秋用手抹了抹眼睛,手上地辣椒粉登时呛得她眼泪直流,自己杜攥出的一个贞烈女子直把她“感动”地拼命抹泪。 “一直被人幽禁?”江望寒的眼眸里头闪烁着,“何人要软禁红蝶?”他的头越来越沉。眼前这如花女子说的话却让他地心好不寒碜。 “大将军是明知故问么?天底下能够无视大将军,又为了大将军的锦竹前程着想。还能有谁?”薰清秋冷笑道。 “你是说义父?”江望寒跌坐下去,“真是他?”心里头不愿相信,却又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起来,他们父子早已经生罅倒是个事实,且不论江望寒今日信不信吧。文昌侯已死,他地事该怎么编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明月松负责查清文昌侯的余孽,栽赃嫁祸给文昌侯是再方便没有的事了。 “是啊。若不是文昌侯今次落马,红蝶姐姐便永远没有机会将心中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红蝶姐姐拼着最后一口气,想要见大将军一面,只可惜……只可惜这个愿望也落空了……”董清秋叹息着,手边的辣椒味忽然入了喉,差点没呛得她咳嗽起来,她憋红了脸,不让自己咳嗽穿帮,幸好现在的江望寒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她要说什么?”江望寒颓然道,他颓唐地坐在椅子上,这样地英雄配着一副小儿女落寞的神情,直让人觉得可叹。 “她 将军英名盖世,她这一辈子能够服侍过大将军,便心希望大将军能够好好保重自己。”薰清秋幽幽道,“我从未见过像红蝶姐姐这样地人,明明为大将军所累,却一点也不怪责将军。姐姐临终的时候,我便守在她跟前,想到姐姐的痴情,所以把她的话带来转告将军。这个,也请将军留个念想吧!”董清秋送上一枚玉佩,也是兰嬷嬷带来的。 江望寒接过凉凉地玉佩,就像是摸着一个人已经冰凉的肌肤一样,他站起身,想要迈步,却终于一个不稳,倒了下去。 薰清秋一愣,没想到江望寒竟然栽倒了。董清秋心里一咯噔,该不会自己加入药的分量太多了,那齐云山地药吸入轻了,会让人精神恍惚,可若是分量太过,则会让人沉睡不醒。哎,可叹自己跟大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江望寒就倒下去了。也罢,他现在晕倒也好,江望寒就留着慢慢收拾,现在该打冯广了。 薰清秋将一杯酒倒在了江望寒的脸上,飞地把自己的女装除去,又换回了平日里的男装,这就走出房门。院子外边站着两个侍卫正在议论进入自己房中的男子是何人,董清秋轻轻咳嗽两声,那两人立马收了声,朝这边躬身行礼。 “去把你们冯大人喊来。”薰清秋白日里又恐吓了冯广一遍,让他今天夜里先不要出来,免得先自己一步和大将军江望寒打了个照面。冯广是上官凛的贴身侍卫,自然是见过江望寒的。若是他们先见面,那自己这一出就不用唱了。 薰清秋拿了银子给了兰嬷嬷,让她趁江望寒未醒,连夜离开葛店,决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她曾问她零红蝶的事,也只能对任何人都说不知道零红蝶的下落。 刚刚把兰嬷嬷打了,冯广就来了,夜色下只觉得今晚上的董清秋有些不一样。是了,显得更加地妖媚。 冯广打了一个寒噤,他哪里知道是因为董清秋妆容没有卸完全,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自己修饰地更男性化一些,所以看起来有些怪异。 “董大人,找我来何事?”冯广虽然在另一个跨院的房间里头,但因为嘱托自己的手下盯紧这边,却也听说有一个壮实男子进了董清秋的房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冯兄,我想今夜,便是你我分别之夜了。”董清秋无比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让冯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董大人,这话是何意?” “我问你,皇上让你陪着我,可是将我送到边关去?是让你一直陪着我呢,还是见着了大将军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目光如水,莹莹地看着冯广,让冯广好不自在,毫不犹豫就说道,“自然是将董大人你平安送到了焰城,见着了大将军,我等就得回去复命了。要知道,如今皇上那边事情也不少的。” 薰清秋轻盈一笑,“所以,现下你可以回去了。”她说着朝自己的房间指了指,“我已经见着了大将军。” 冯广这才明白董清秋那手势的意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大将军在这里?”要是告诉他,那壮汉是皇上,他会相信,明月松都能追到这里来,皇上跑来又有什么稀奇,可是大将军,大将军怎么可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跟皇上一样?! 第三十章 姑娘芳名 清秋知道冯广是轻易不会相信的,她有意要冯广死心道,“啊,正好我还要你帮我一个忙呢。大将军饮醉了酒,我都不知道如何将他扶到床上去。”小脸一红,便往房间走去。 她打开房门,示意冯广同她一起进去,冯广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进了董清秋的房间,一股香风迎面吹来,让冯广周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圈。 冯广进了里间,赫然看见一个男子倒在地上,董清秋轻轻地拉住那人的手,美目含嗔道:“大将军不胜酒力,竟然喝这么多!” 冯广上前一看,那人不是大将军江望寒还能是谁?登时觉得脑子一涨,好像从小到大的信仰和认知全部被人在一瞬间颠覆了一样,他脸色难看至极,董清秋还不忘在这时火上浇油,“冯兄,过来帮我一把啊。” 她颇为柔弱,力气又小,如何能把大将军扛到床上去。 冯广尽管跟董清秋一起相处多日,但在他心里边是决计没有想到江望寒也好此道的,更没有想到夜入董清秋房中的那个壮汉竟然是他!大将军迫不及待地从焰城赶到此地,就是为了快些见董清秋一面么? “还愣在那做什么?”董清秋有些埋怨着。 冯广不敢再想,只得走上前来,一用力,将大将军放平在床上。 薰清秋便在旁边替大将军除了脚下的战靴,又像个小媳妇一样替他解开身上的腰带。 冯广看不下去了,对董清秋说道,“我先出去了。”这就逃也似的要走。 薰清秋对他说道。“冯兄等等。”冯广一回眸,只觉得精神一恍,看董清秋地模样像看成了狰狞的骷髅,脸色惨白地要命。 也不等董清秋说话,就飞快地出了门。这一出来,只觉得一股清风迎面扑来。把刚才大脑的混沌全部都吹了去,冯广一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呆呆地立在院中。 他哪里知道房间里头的迷香还未除去,只会让人精神恍惚,他心里头觉得董清秋可怕。便会把他心中那可怕的感觉扩大几倍,董清秋追了出来。掩上房门,看着院子里头地冯广,“冯兄啊,刚才谢谢你啦。” 冯广运气稍稍平息自己乱了方寸的气息,和董清秋保持着应有地距离。“薰大人太客气了。”心里头这时候才回忆起刚才的情形,江望寒一身酒气,就势倒在董清秋的床边。还有董清秋一个大男人,哦,不,小男人,在旁边替他宽衣解带的情形,直让他头皮麻。 大将军英明盖世,奈何……奈何竟好此道。冯广的心里头原本对于江望寒是很佩服的,可是现在,他才现自己地所有看法都不尽不全,他佩服的人,从皇上到明相到大将军,竟然全部都不正常! “冯兄在想些什么?”董清秋眼眸一转,“哎,可是在想我与大将军之事!说起来,我也没想到大将军会用醉倒这一招,他这一醉,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好,总不能就这样把他推出屋子去。冯兄,你可别见怪啊!” “我……我作甚见怪!”冯广着急地澄清道。董清秋这样说,难道是说自己会吃醋不成?! 薰清秋故作惊讶道,“冯兄你毫不介意吗?” 冯广看了看院子外间,生怕两人地谈话让别人听了去,赶紧说道,“薰大人,你的意思是怕皇上听了不高兴么?董大人放心,这个……这个卑职绝对不会向皇上说起的!” 薰清秋心里好笑,这冯广还真是“洁身自好”啊,这时候,宁愿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上官凛,也不让自己进入这淌浑水。 她只好顺水推舟地低声道,“可是,若明天冯兄和大将军打了个照面,两下里头都认得,冯兄还要刻意假作不见,岂不是摆明了欺君之罪?” 冯广一想也是,他是认得江望寒的,夜晚只是他匆匆一瞥,江望寒还是睡着的,又没有旁人瞧见,他大可以说不知道那壮汉是谁,可是若到了白天瞧见,便是大大地不妙。 “那我今夜便启程回去!”冯广不假思索地说道。 “虽然,清秋心里不舍,可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才算妥当。”董清秋听得冯广主动要求回去,已经心花怒放,“唉,冯兄回去可要想念清秋啊……” 冯广逃也似地带着一众侍卫连夜离开,只剩下董清秋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头对着床上沉沉睡去地江望寒。 江望寒一直到天空放白才悠悠转转的醒来。当他睁开眼看见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飞快地坐直了身子,望向一边。果然见旁边有一个笑吟吟地女子看着自己,端上一杯茶,送了上来,“将军你醒了?” 江望寒想了想,回忆起昨天夜里的情形,心中扫过一丝黯然,接过美人手中的茶碗,有些懵懂,“我昨夜是……”他一低头,现自己已经被除了衣衫,上身**着,底下只留了一条亵裤,猛地抬头看向董清秋,却只见她一脸娇羞。 江望寒努力想昨天晚上怎么就睡在这了?他能想起的只有零红蝶死去的消息,至于后来怎么睡着,睡着以后有没有做什么事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个……我没有对姑娘做什么吧?”江望寒经过一夜的安睡,整个意识已经清醒过来,再看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的董清秋,虽然觉得她生的美貌,却一点也不像零红蝶了。 “将军多虑了。将军心中念着红蝶姐姐,所以昨晚上哀伤过度,才会留在这里。”薰清秋俏脸微红,语峰一转,“大将军你英雄盖世,却又待人痴情,不知道是多少女子仰慕敬仰的英雄人物,就算大将军有做什么,也是小女子心甘情愿。” 薰清秋的话让江望寒好不尴尬,她没有正面回答江望寒的问题,却绕着弯子让这个过程更加复杂了。江望寒努力地回忆,可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江望寒不好再追问,只得把平平整整叠在一旁的上衣先拿来穿上,“让姑娘你见笑了。还未请教姑娘的姓名?” “将军叫我小秋好了!”董清秋掩口一笑。 “姑娘笑什么?” “哦。我以为将军是习武之人,没想到将军说话这么斯文客气,让小女子很不习惯呢。”薰清秋说得倒是实话,江望寒对自己说话是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像一个主帅。平心而论,他的性格倒是董清秋见过男人里面最符合她心中标准的。 江望寒听得董清秋的话不禁一愣,“红蝶见我第一面,也说得同样的话。” 薰清秋故作吃惊地停滞了两秒,眼眸里百转千回,欲言又止。 第三十一章 我跟着你 望寒洗漱完毕,坐在桌边的时候,董清秋已经命小二饭。江望寒已经精神抖擞地呈现在薰清秋面前,相比于昨天夜里的风尘仆仆,今天早晨的江望寒则称得上风采奕奕,让董清秋一看就忍不住又把他夸赞了一遍。 薰清秋夸起人来不着痕迹,一点也不像是在溜须拍马,说得江望寒很是受用,却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兰嬷嬷呢,不如叫她一起来吃吧。往日里头承蒙她的照顾,如今到了焰城一带,我也理当尽下地主之谊。” “兰嬷嬷已经让我连夜送回去了。”董清秋淡淡道,房门大开,董清秋看了一眼外边,“就只留下小女子一人。” 江望寒心中一凛,这才现自己刚才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一直当眼前的小秋也和红蝶一样是红馆的妓子,以为小秋和红蝶是从前的姐妹,可是现在一看却是大大的不同,听她说话的口气,兰嬷嬷并非是管束她的鸨母,而昨天夜间在门外徘徊的几个男丁明显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一个普通的妓子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武功高强者在这里保护? 江望寒这才郑重地看向董清秋,“姑娘似乎身份不凡,江某眼拙,竟没有看出来……不知姑娘此番来焰城,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薰清秋心里暗笑,你眼睛再不拙,也绝对猜不着我是谁!“大将军言重啦。小女子昨天夜里就说了,这番来此,有几番话要对大将军说,第一件要告诉大将军的事。昨天夜里已经说了。其他的,还没来得及说,将军就……” 江望寒想到夜里也不知生了什么,便也不好接这个口,可仔细看眼前的女子。越看越觉得非同寻常。“照姑娘所说,红蝶此前一直被我义父禁足。自然是藏在一个不为人知地地方,姑娘你又是如何找到的?” 薰清秋瞧了江望寒一眼,这武人脑袋也蛮好使的,“从前我自是寻不着,不过,文昌侯已经伏法。家也被抄了,我才有机会接触到红蝶姐姐。说起来。我与红蝶姐姐并非旧识,只第一次相见,便与红蝶姐姐十分投契,甘愿替她来向将军传话。” 江望寒更是称奇,“看来姑娘非但不寻常。还同别人不一样。”薰清秋一看就绝不是三教九流中人,能自己承认和一个妓子交好,这样的认识便不是寻常人有的。 薰清秋嘻嘻一笑。“大将军先用饭吧,至于其他地话,小女子以后慢慢道来不迟。”她也从刚才的对话中有所斩获,江望寒听见自己义父伏法,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激愤,看样子,他对文昌侯地尊崇,并没有世人认为的那样多。 “以后?”江望寒不明白董清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如今小女子孤身一人流落边疆,大将军难道不收留小女子么?更何况大将军边关事务繁忙,不会要把小女子一个人丢在葛店这里吧?” 江望寒看着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她早就已经筹谋好,要跟着他回焰城。江望寒心里苦笑,这女子像是抓住了他的死**一样,让他竟然不忍拒绝。只是她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江望寒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也罢,一个小女子,难道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掀出什么风浪不成? 薰清秋知道江望寒当然不会拒绝,她先是以零红蝶地事为契机,让他对自己放弃了防范,又因为自己的传讯,而让江望寒觉得对自己心存感谢。更何况江望寒既然怜香惜玉,自己把所有人都遣走,他当然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再说,自己故弄玄虚,一定让他对自己来地目的头晕目眩了,解谜是人最喜欢做的事了,大将军自然也不例外。 薰清秋换了一身男装,大将军虽然对董清秋的这身装束有些意外,却也不可能把女扮男装的小秋和董清秋联系起来,只觉得这女子换作男装倒也有几分英气,不由多看了两眼。 薰清秋笑道,“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小秋也不想给大将军惹麻烦。” 大将军点头一笑,“我倒也不怕什么麻烦!”拉着董清秋地手就往店外奔去。 薰清秋原本就是一身男装来住店,那店家也毫不惊讶,见得大将军原来是为了这小公子哥逗留小店一天,暗暗一笑,赶紧把大将军的汗血宝马牵了出来,卖弄地说道,“大将军,您的马小地都是喂得上等的饲料。” 大将军微微颔,掏出银子打赏,那店家说什么都不肯手,江望寒只得将银子轻轻向客栈里头一掷,一锭小银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掌柜的柜台上。 江望寒看了董清秋一眼,“就只有委屈你同在下共乘一骑了。” 薰清秋毫不介意地摇了摇头,江望寒已经翻身上马,轻轻一带,那马就好像有灵性一样后腿向下弯曲,董清秋轻轻松松就上了马背,坐在了江望寒的后边,那马儿才又重新站立。 马儿飒爽英姿,黑马之上的两个翩翩白衣,就好像是一副动人和谐的画一样。江望寒对薰清秋说道,“坐好了。” 薰清秋便伸手环住了江望寒的腰,江望寒微微抖了一下缰绳,**的骏马就拔腿奔跑,扬起的尘土好久都没能消散。 汗血宝马只有在奔跑的时候,才能显示出它的凡卓绝,董清秋也算是坐过不少马了,只有江望寒这一匹让她十分惊艳,尤其是度带来的冲击,骑在马背上,只觉得旁边的风跟刀子一样,恨不能在她的脸上划出几道口子来。 薰清秋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脸藏在江望寒宽厚的背后,一路疾驰,不知不觉就横扫了几十里路。 忽然之间,一阵马嘶,大将军勒马逡巡,只见前方几匹快马朝这边飞奔而来,大将军凝眸一看,认出来者,正是自己的部下。 那些铁骑兵在路上见着大将军,全部都一扫脸上的愁眉,喜上眉梢,“大将军!可找着你了!” 江望寒已经意识到什么,“是不是焰城出什么事了?” 几人也来不及询问大将军都去做了什么事,也来不急告诉他已经有很多部下分头寻找大将军的下落,只是抱拳回报,“大将军,韩他趁你不在,已经起兵造反,将左右将军和十大统领悉数抓捕。” 第三十二章 边关叛乱 望寒眉头一拧,“哼!韩这个老匹夫,贪生怕死之想逼我向皇帝投诚!” 薰清秋也听得脸色一变,没想到上官凛远在京城,手无兵权之时,也在这边放了一枚棋子。 “是。韩他还写了一道军令。”那人双手奉上军令,不敢明言。 江望寒抖开军令,董清秋凑过一看,说的是江望寒拥兵自重,不服朝廷号令,公然同朝廷作对,实在是大逆不道,然后又云当今圣上是圣主,识时务者就该响应韩向皇帝投诚云云。 这道军令说的振振有词,那些兵士也都是楚国的兵,许多人的家眷都在京城,只怕看了之后不免有些人心浮动。 “军中是何反应?”江望寒看了几人一眼。那些人面面相觑,不得不直话直说道,“已经有不少人觉得韩说的……说的有道理……已经有投降之意!” 江望寒冷冷一笑,这笑里头的寒意让董清秋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我不过出来一日,韩就按捺不住想要造反,看来他此心已经私藏已久,我还当边关上下一心,原来还有个包藏祸心之人!” 他倒也不慌不忙,眼中的利芒闪烁,心里头只是想着尽快将那根眼中钉拔除,江望寒扭头对董清秋说道,“往西三十里是焰城的副城大湾,我先送你到那,再杀回焰城!” 那几人这才注意到江望寒的身后是一个柔弱书生,心中一愣,不知他是何人,但都忧心忡忡道。“将军,大湾只有三千兵士,如何杀回焰城?” 江望寒毫无惧色,“三千兵士又如何?你们派人来寻我,他韩难道不想把我给截杀了?他料定我想要回焰城。仅凭一人之力是绝无可能,必定会从副城引兵回防。焰城四周每一个副城都有五千兵力以上。独独大湾只有三千兵,他定然猜不着我会挑选那里作为突破口。” 众将士连连点头,虽然觉得江望寒所说有理,但一想到只有三千士兵就想杀回焰城,不免有些希望渺茫。 江望寒却不再迟疑,勒了勒马缰。身下的汗血宝马像是听懂了众人所说的话一般,度更快。如同离弦之箭射了出去,将身后地几人甩出好远。 江望寒一路疾驰,直到入了大湾城,这才放慢了度,背后紧紧抱着江望寒的董清秋已经脸色煞白。恨不能把自己胃里头的东西翻江倒海都吐了出来。 江望寒不免有些愧疚,扶着董清秋下了马,却也来不急对董清秋说些歉然的话。只等后面尾随的兵士进了城门,便城门大关,放下话来,所有人都不得出城。 江望寒雷厉风行,也不休息,就将坐大湾城地统领找了来清点兵力,那统领还没有收到焰城的军令,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大将军到此,统领只得陪同他上得校场清点人数。 薰清秋还没有被江望寒安置好,稍稍休息之后,尾随而至,只见校场上地兵士一个个都面嫩地很,年龄都在十八岁以下的样子,心中不由替江望寒着急。 这些人表情稚嫩,虽然排列严谨工整,只怕一个个都没有上沙场历练过,靠他们区区三千人的兵力就想要杀回焰城,恐怕是痴人说梦吧。 江望寒威风凛凛,叉腰站在校场之上,环顾了一圈,对下边的将士朗声说道,“用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十三、四岁入伍,如今也有三载,是时候上沙场历练历练。如今便有一个机会让你们试试平日的本领。如今焰城被歹人所据,我要挑选一千勇士陪我夜闯焰城,平逆讨贼!!谁人愿意?” 他的声音由中田出,整个校场无论哪个边角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声音宏亮,所有人都被他地朗朗气势所感染,一个个都振臂高呼,“我愿意,我愿意!” “甘愿随大将军赴汤蹈火!”那些人都恨不能插上翅膀陪江望寒立马杀回焰城,每个人的眼睛里头都是炽热地火苗。 江望寒看了跃跃欲试的众人一眼,慨然道,“诸位都是我江望寒的好兄弟 实话告诉大家,此行十分凶险,若是去了,便要做好准备!诸位都是热血男儿,我江望寒十分感激,但各位还有父母在堂,也请兄弟们为自己家的老父老母想想。”江望寒只见众人地脸色都是一黯,这才又说道,“望寒决不勉强诸位兄弟,不希望各位兄弟的心中有遗憾,无论是随望寒赴死,还是选择留下,都是望寒的好兄弟!” 那些十几岁地少年听得心中崇拜的大将军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兄弟,免不了都是心中一动,好些人的眼中都是激动的神色,董清秋在旁边看着,心想江望寒倒也会挑人挑地方,正因为大湾此地兵少且年轻,叛将韩定然想不到江望寒会以此为据点,疏于防范。二来,尽管这些少年并无实战经验,但少年心性,最是热血,勇气可嘉,而且正因为身是少年,并没什么家庭的负担,你要是找些二三十岁已经成家的男人,那还真的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值得为江望寒去送死了。 果然,江望寒才刚刚说完,立马就有半数的人举起手中的戈戟,高声道:“愿随大将军赴死!” 他们这振臂一呼,余下的人都被感染了,也跟着高呼起来,整个校场之上都是喊杀声,震耳欲聋。 江望寒粗略一扫,很是欣慰,扬声道:“多谢诸位兄弟,扫平逆贼,你们便是我江某的亲兵!”他此言一说,更多人的脸上都是欣慰的神色,想来能够成为江望寒的亲兵是一种殊荣。 江望寒便亲自下场挑选了八百士兵,比起之前说的一千更少,这八百兵士都是第一反应就选择要跟江望寒赴死的,而且以江望寒的目力,都是选得身手敏捷之辈,务必要求这些人都是三千人中的好手。 挑选完毕,那些没被选中的,不免脸上都有憾色,江望寒又对其他人道,“我只需八百兵士,你们虽然此次不能随行,但须得守好大湾,护住诸位在此地的家人。我们在此便做个约定,此行随我前往焰城的兄弟,若是身死,他们的父母便由活着的兄弟赡养,务必将他们的父母作为自己的亲父母来孝敬。”他这样一说,兵士们都振臂表示赞同,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放,算是彻底地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大将军又言道,“若是我此行也没有回,也请各位护住我这位妹……”他话还没有说完,反头看向下边的董清秋,改口道,“我这位兄弟的性命!”深深地一眼,让董清秋也不禁心中一动,江望寒这个时候倒是也不忘安排自己。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江望寒还带了一个翩翩公子来此,他们自然不知道江望寒之所以被叛将篡了权,便是因为这人,否则非得气死泄气不可。 兵士们都当董清秋是江望寒的亲戚弟弟,听得江望寒也和所有人一样豁出性命,更是热血沸腾,纷纷表示愿意为江望寒照顾董清秋。 薰清秋也像是被这些兵士的士气感染了一样,对江望寒回眸一笑,清了清喉咙道,“大将军无需管我,我也不愿做将军您的负累!” 江望寒看着董清秋决绝的样子,只当这女子一身侠气,胆识过人,跟别家女子自是不同。他哪里知道薰清秋自觉已经有了护身符,根本就不怕叛军杀来,所以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江望寒于是吩咐下去,被挑中的将士回去睡几个时辰,只等入夜的时候,换上夜行衣,潜回焰城。至于其他的将士则守好大湾城,明着是与其他各城无甚变化,实际上严加防范,任何风吹草动都已经被监视了。 第一章 枉自为人 夜,校场上火光冲天,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通红通红,黑色,看着校场上这批斗志昂扬的兵士,手中的白刃一挥,指血落入碗中,在酒水中晕开了花。江望寒端起酒碗,一仰而尽。 校场上的兵士纷纷效仿,水酒夹着血腥入了肚肠,仿佛喝了这血酒,能将男儿的血性激出来,一个个将瓷碗摔碎,听得那邦邦声不绝入耳,连董清秋也不觉被这气氛感染了。 江望寒手持弓箭,搭弦一射,带着火的箭头把城楼上的火盆给点燃了,熊熊大火燃起,就如同这鼓舞的士气。 无需说话,所有的兵士都已经被一种情绪所感染,整装待,只等着江望寒的一声号令,便就此冲进焰城。 薰清秋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头只觉得很是滂湃,虽然只有八百人,但有此如虹士气,有此素质,大将军身先士卒,亲自带领,只怕一当十,想要破了焰城,也不是登天的难事。 薰清秋目送着江望寒领着八百兵士出了城门,留下来保护她的将士当即宣布关上城门,继续严守,只等大将军江望寒凯旋归来。 薰清秋正要回房休息,忽然之间火光大作,城内响起了报警的锣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薰清秋只看见士兵们来去匆匆,虽然有条不紊,但越来越密的锣声,却让董清秋感觉到事态的紧急。 薰清秋抓住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兵士扶了扶自己的头盔,“有人趁夜攻城了!”董清秋心里一惊,江望寒才走就有人前来攻城。看来江望寒据守大湾的消息有人泄露出去,告诉了韩。 韩叛军假作不知,实际上也来了一个暗度陈仓,就等着大将军夜里出袭焰城,这边便趁他不再。先夺了大湾城,断了江望寒的后路。 这样江望寒退不可守大湾。进不能取已经严加防范地焰城,区区八百人,本来是要出奇制胜的,却没想到正好落入别人的圈套,一出城便毫无可守的地界,只有坐以待毙。 薰清秋心里一寒。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叫做韩的叛将厉害毒辣,还是上官凛地魔手已经伸向了边关。尽管这边是江望寒做主,但依旧有了他的眼线和心腹,掣肘大将军,甚至颠覆他! “带我上城楼看看!”董清秋急急道。 “不行,外边太危险了。公子就在房间里吧!”那人也知道董清秋是江望寒吩咐过要保护地人,哪里肯让董清秋冒险。 “想要救大将军,救大湾城就带我上城楼!”董清秋的话毋庸置疑。那人虽然不明白薰清秋如何救人。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只得一咬牙,给董清秋一副铠甲,让她紧跟在自己的身后。 薰清秋上了城楼,只见城楼之上已经堆满了石块,城墙上第一排是弓箭手,只等着底下的云梯接上就往下射箭。 这边紧张兮兮,可是下边却好像没有动静,董清秋往下一看,只见底下全是火光,但攻城用的攻城锤和云梯甚至火炮却没有瞧见。 薰清秋不禁纳闷,按道理,他们最好是最快度地攻陷大湾,断了江望寒地后路,想要快攻城,那些工具是必不可少的,可是他们却没有带来。或许他们是怕这样出,过于招摇,容易打草惊蛇,度也太慢了。若是不带,便效法江望寒,轻装上阵,穿着夜行衣潜入城内,杀个措手不及,倒也是个好方法,哪有这样光明正大,扬着火把来攻城却又不带家伙地? “”董清秋幡然醒悟,他们不是不带工具,恐怕城内有要城门大开,大湾城布下的所有公事都成了废物! “快!快去守好城门,有人要开城门放敌人进来!”董清秋刚说完这话,便感觉到脖子一阵凉意,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统领已经把钢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随同她一起前来的那个人也已经被缚住了手脚。 薰清秋认得这人,便是在路上找到江望寒的亲信随从,“原来你是奸细!”董清秋心里一凉,江望寒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自己信得过地人竟然出卖了他。 以江望寒的光明磊落自然是没有防范到这一点的。“你把情报泄露给韩,趁大将军出去就来个里应外合!好计谋啊!”董清秋看了看四周,城楼之上瞬间起了变化,有人高声传着号令,让所有人都放下弓箭,不急于作战。 那些兵士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心中狐疑,却也照做。董清秋心里边明白,如果城门一开,叛军进城,即使有着如虹地士气,也知道大势已去,多半是不会抵抗,即使抵抗也不过是白白的牺牲。 那人冷冷一笑,“公子真聪明,不过太迟啦!我看公子你也该回去休息休息!” “且慢!你要得到赏赐,听韩的还不如听我的!”董清秋到这时候,不得不亮出自己的身份。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明白董清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要替大将军说话,我看你免了吧。他只会带着我们一同死!” “你要是效忠皇上,那就得听我的。”董清秋正要晓以利害,面前的男子忽然瞳孔放大,身子一动,直直地倒了下去。 薰清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他的眉心正中央是一支羽箭,已经倒地身亡了。薰清秋正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回头却只见城下一个黑衣人踏着城墙,翻了上来。 “大将军!”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只见江望寒手持长弓,刚才那一箭便是他射的。江望寒来不急看董清秋,便先对守城的将士吩咐着,“守住城门,不论谁要开门,一律杀无赦!”眼中露出凶光,只一扫,被那人鼓动的叛将纷纷跪倒在地,对江望寒祈求道,“都是张三蛊惑!大将军,我们……我们是被迫的!”江望寒的亲兵都随着他一同杀回焰城,只留下一个信得过的守在大湾,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叫张三的亲兵已经易主。余下的这些人都是张三刚刚鼓动的,被江望寒这一看,顿时泄了气。 江望寒一出现,那些准备投诚的人顿时就丢盔弃甲,余下的人却还没有明白生了什么事。江望寒这才得空奔到董清秋身旁,握了握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薰清秋摇了摇头,“将军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得护着你的周全,这是我应承你的。”江望寒说完这句话,便从城楼之下往城内看去,城门处已经有人妄图打开城门,被他派下去的人就地正法。 薰清秋心中一暖,“将军你为了救我,所以去而复返?” “我若是护不了你的周全,也枉自为人了!”大将军轻描淡写地说着。 第二章 两军对垒 我若是护不了你的周全,也枉自为人了!”大将军轻着。 “其他人呢?” “韩那个老匹夫在路上设了埋伏,幸好我出城的时候便感觉到不对劲,掉转头回来。果然现韩想要断我的后路!”江望寒眉头皱着,看了看地下被他射杀的叛将,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亲卫军也会有出卖他的时候。 这一批亲卫军都是陪同江望寒出生入死的人,所以当他们找到江望寒的时候,江望寒深信自己可以瞒住韩,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有想到泄露自己信息的不是普通的兵士,而是他的亲信。 江望寒领着八百人赶往焰城,出了城便感觉到城外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又行出几里,江望寒只是命八百人都往树上林中藏去,自己则一个人又往回奔,果然看见火光冲天,数千人围了大湾。 江望寒也知道区区千人根本不能够拿下大湾,除非里应外合。这样一想,当即知道不妙,想到那小女子还在城头,不免忧心,趁人不备靠近城下,以他的目力看清了城上的情形,当即一箭射来。 薰清秋感动之余,不得不问起江望寒的打算,“如今那韩已知大将军计划,只怕焰城防守甚严,大将军想要奇袭恐怕不易。” 江望寒不自禁地把董清秋当成了男子,同她商量起来,“韩今天夜里必定要让他的亲兵攻城,若是到了天明,焰城之中有人知道我在此,只怕军心将动。韩能不能镇住,还是个问题。只不过大湾城如今只有两千可用之兵,我只有等他们攻城开始,再令那八百人从背后突袭,或许能胜。” “我刚才看了看。这底下攻城的人都没有带攻城工具,只怕想要攻城。也没那么容易。”薰清秋说着。 江望寒看了董清秋一眼,眉头深锁,“这一场仗,只怕艰难。韩只是一个参军,并非统领,他的亲兵不过八千。他必定留了两千在焰城,又暗伏了两千想要在路上出其不意袭击我。现在这里。统共不过四千。”江望寒说着,话锋一转,“只不过,朝廷刚刚下地粮草暂时堆在大湾,若是惹急了韩……” 薰清秋顿时明白过来。“若是惹急了韩,只需要朝城中放火,这便是一座火城。到时候粮草与人共焚!” 江望寒沉重的点点头,董清秋知道江望寒揣测不假,江望寒威望甚高,韩之所以能够据守焰城,便是趁江望寒不在,出其不意的把十大统领都给囚禁了。他虽然搬出皇帝来,但若是不把江望寒除掉,难保那些统领不会把他给杀了。 所以,只有把江望寒杀掉才是最重要的是。如今大湾城只是个储存了大批粮草的小城,为了杀江望寒,只有把粮草也烧了。 “小秋,我现在带你突围出去,找人先护送你回京城。”江望寒恐怕也知道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先行安排起董清秋地事情来。 薰清秋看江望寒正要去吩咐,一把拉住他,“大将军,我说过,不需要为我费心的!我也绝对不会是你地负累!” 江望寒一愣,挤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同别的女子不同,但这是我的原则,若是不能保护你,红蝶泉下,也必定不安。” 薰清秋看火光下江望寒伟岸的身影,顿时对他好感大增,她不是同别的女子不同,只不过她有筹码随时都能够反败为胜。 薰清秋心中不知为何把他同上官凛比较起来,论威望,大将军足以服众,可是他行事光明磊落,虽有智谋,却不用阴招,论阴谋终究不及上官凛。所以即使是江望寒在边关苦心经营,上官凛只需要寥寥棋子,就能让此地大乱。 薰清秋想到上官凛,有些心寒,即使自己为他摆平了文昌侯,他还是猜忌自己“居心叵测”,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哪里会讲什么原则道义?倘若换作上官凛,这个时候只会顾着他的军队地盘,绝对不会理会一个弱女子。 她也不知道为何走了神,直到旁边急促地呼唤声才把她给拉了回来,“大将军,你看!” 薰清秋抬头向外张望,只见城下的火光之后又一片火龙从林中窜了出来,火龙蜿蜒却迅,江望寒定睛远视,以他地目力已看清楚那边是韩的亲兵到了。 “哼,韩那老匹夫来了!我正愁他不到呢!”江望寒抽出背后箭筒中的长箭,搭在弦上,只等着韩在马背上一出现,就要了他的老命。 谁知韩早知道江望寒箭术凡,防着他这一招,没有骑马,而是乘了一辆马车,马车周围都是骑兵,让江望寒根本无法得知他的准确位置,果然是只老狐狸。 韩放心不下这边,所以亲自督战来了,看架势,誓要让江望寒葬 湾才罢休。 江望寒没等韩地阵营摆好,便在城楼之上朗声道,“韩你这等贪生怕死之徒,躲在马车之中,也配调动兵马?当真是我楚人的奇耻大辱!” 他这几句话中气十足,凭着内力送入韩阵营之中,每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江望寒的形象在边关深入人心,即使是韩地亲兵,相较之下,也觉得江望寒这样的人才配的上是主帅,底气不由弱了几分。 “哼,江望寒,你也配称楚人?你身为龙骧大将军,食君俸禄,却因一己之私,据守焰城,拒听朝廷号令!你分明是不忠不义,叛国背楚的大罪人,有什么资格数落旁人?”韩也是武人,坐在马车之中声音却也算是洪亮,“吾皇英明神武,有太祖风范,我等身为朝臣,自当分君之忧!你这叛国奸贼,当时便和文昌侯狼狈为奸,如今文昌侯已经伏法,我自当清君侧,替皇上除了你这恶贼!” “城中将士听令,江望寒叛国违逆,我只取他一人性命,其他人毫无干系,皇上定然不会怪罪尔等!”这一句话也是朗声送入大湾城中。 “哈哈!他不会怪罪?”江望寒大声笑起,爽朗笑声登时将韩破坏军心的话语给掩盖下去。“他的江山社稷便是文昌侯替他打下的,如今侯爷落得如何的下场?我妹子真心待他,却被他打入冷宫,对于至亲和恩人尚且如此,韩,你以为你今天取了我的性命,他日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江望寒的话顿时把那些起了2心的人念头给抹杀了。上官凛雷厉风行,果敢狠辣的形象看样子已经深入人心。 “哼,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江望寒,边关的将士为你出生入死,你又可曾为他们想过?他们的父母妻女不是在焰城便是在乡间耕种,你为了报复自己的私仇,便要数十万的将士陪着你一起叛国!你让他们再回不了家乡,他们年迈的父母到垂暮之年却要颠沛流离,甚至陷入牢狱,你的义父是人,他们的父母便不是骨肉至亲了?他们戍边卫国,原本是家中的骄傲,顶梁柱,你现在却让他们成了罪人,你不是恶贼是什么?”韩的这样一番说话,立马就把江望寒的劣势展露无遗。 江望寒在边关威望极重,韩就算说江望寒叛国,那些将士也不过把这话当作耳旁风,就算韩搬出皇帝,想要用“升官”和“免罪”来诱惑军心,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被引诱,但眼下老奸巨猾的韩把父母妻儿搬出来,江望寒威望再高,边关的将士就算再愿意为他赴死,也不得不眼中浮现出父母的样子。 江望寒知道军心将动,高声喝道:“韩老匹夫!休要在此挑拨军心!你自己贪生怕死,想要向人摇尾乞怜,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同你一样!” 论唇枪舌剑,江望寒显然不是韩的对手,董清秋在旁边暗自摇头,恨不能帮江望寒去对骂,照这样骂下去,江望寒只会让自己越来越不利。 城下忽然出来十几个老妇,在城下嚎啕哭了起来,只听那些妇人挥手望向城楼,哭天抢地道:“儿啊!儿啊!你就要这样枉送了性命么?要我们白人送黑人么!……” “小四,小四啊!你哥哥在这边啊,难道你们要弟兄相残……呜呜……” 这样的哭喊声顿时惹得军心大乱,董清秋心里暗骂这韩的奸诈,把驻守大湾城兵士的父母也带了几个来,早就算计好用这法子来扰乱军心,城上有人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妈妈,刚才还激动澎湃,一转眼,现在却忍不住双腿颤抖起来。“妈……我不是……” 其他人看着这光景,忍不住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一时候思绪纷飞,哪里还有拼杀的勇气? 江望寒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被韩刺中了软肋,想要负隅顽抗,会有怎样的惨烈,他也难以预料。 “也罢!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江望寒一人做事一人当,原本都是楚国的男儿,岂能为我自相残杀!兄弟相戮!”江望寒弃了弓,抽出手中的宝刀,明晃晃的宝刀映得他的脸煞白,他把董清秋往后一推,丢给将士,“照顾好她!” 江望寒一跃,站上墙头,“众将士听着,一切因我而起,也止于我,于他人无尤!无论生何事,也不准你们相互残杀!”此言一出,信奉江望寒的将士只觉得心中淌血。 薰清秋暗自摇头,心想这江望寒又中了韩的激将法了! “韩!纳命来!”江望寒喊了一声,人已经从墙头跃了下去。 第三章 钦差大臣 知道江望寒武功了得,在军中素来有李广之称,为术,一直坐在马车之中,不肯出来示人。 江望寒便舍了弓箭,拿着长剑就往军中去了。 薰清秋在后边暗暗叫不好,江望寒他武功即使再过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白白取韩的性命怎么可能? 他刚刚冲出去,韩的亲兵便蜂拥而至,离韩的车驾尚有两百步之遥,便已经被人团团围住。那些人再不想伤害江望寒,却是韩的亲兵,更是知道韩打得是皇帝的旗号,江望寒是叛逆,若是护主不利,免不了和江望寒沦为一处,见得江望寒过来,也只有拼了命硬着头皮迎上去。 薰清秋在城楼上只见江望寒奋力搏杀,每一剑都只挑兵士的手腕,不伤人性命,但只见人越来越多,江望寒想要靠近韩,只怕杀到天明也难以得逞。 江望寒在城下越斗心里越紧,只是他戎马生涯,困顿时又何止今日,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才是他武人的风格。 城上的将士见得江望寒威武,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忽然之间,城楼之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只听那声音说道,“皇上圣旨,众将士听令,全部放下兵刃,不得自相残杀!” 这声音不大,但“皇上”两个字就好像烙印一样进入了所有人的心里。 韩听得这声音,心里头一紧,在车中也按捺不住站了出来,只见城楼之上。一个全身铠甲的人朗声说话,那人身材瘦小,被铠甲一罩,压根就看不见人,十分不起眼。韩见有些人开始议论。连忙说道,“有人假传圣旨。不要听他胡言!拿下江望寒逆贼!” 那些人一想也是,江望寒这边怎么可能有人有圣旨,只是那人脱去铠甲,用更大的声音说道,“我乃皇上亲派钦差董清秋,圣旨在此。谁敢不信?!” 薰清秋虽然是培训师出生,讲起课来声音宏亮。但在城楼之上,尽管顺风送出话去,却也费尽了她的力气,声音都快要破了。 她这番话说出来,原本缩进车内地韩不得已又跑了出来。只见她手中举着黄灿灿的绸布,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狐疑。 他们身在边关,并不知道董清秋是什么模样。但董清秋的声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人从一开始作为天下第一才子被楚皇召入皇宫,到短短月间就从一名小官升做京兆尹,甚至直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这样的事迹,怎可能不传遍大街小巷? 何况上官凛早已经把杀死文昌侯地“功劳”推给了董清秋和明月松,江望寒据守焰城,打着的旗号就是上官凛被董清秋这一帮佞臣蛊惑,所以董清秋、明月松不死,他便拒不朝圣。 所以边关将士对于董清秋地名字是耳熟能详。 而对于江望寒来说,“董清秋”这三个字就像是一道魔咒一样,只要听见,就会条件反射地浑身一颤,此时听得那自称“小秋”的女子忽然之间说自己是什么左相董清秋,本来正杀得酣处,这时候也忍不住回转头去。 薰清秋的话顿时惹来一片哗然,韩稍加思索,见众人有些迟疑,连忙说道,“胡说八道!董丞相深受皇帝信任,兀自在京中,怎么可能会和江望寒那逆贼沆瀣一气!” “本钦差奉旨前来,皇上自有密旨给大将军,哪里轮得到你韩说话?!本钦差圣旨、印鉴在身,谁要是不信,过来查看便是!”她说着便将圣旨和自己的印信举了起来。随手指了城上刚才唤妈妈的一人,示意他过来查验。 那人虽然不曾见过圣旨,但看着董清秋手中的黄绫绸布,工艺繁复,在董清秋地示意下战战兢兢的展开,看得圣旨上地龙戏祥云,差点就要 下。 “是真的圣旨!是圣旨!钦差大人是真的!妈妈!将军,钦差大人是真的!”那人心中想着他母亲,当然希望董清秋是真钦差,钦差一看便是向着江望寒的,他若是真地,要求罢战,这样就不用担心家人,又不用背叛将军。 那兵士一说,其他人便跟着应和起来。江望寒一个人呆立在那,见着他周围的兵士也都面面相觑,手持刀剑,却不知是该打还是收。 韩有些急了,他怎么也没料到董清秋会突然出现,他既然打着皇帝的旗号,那对于董清秋便不能直呼逆贼,谁让董清秋在国人地心中,已经是皇上左膀右臂的形象。 “这人一定是假的董丞相,董丞相为皇上诛杀逆贼文昌侯,正是江望寒痛恨之人,怎么可能偏帮江望寒!左右还不将这假丞相拿下!待我他日一起交给陛下治罪!” “韩!本钦差深受皇恩,奉旨前来,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圣旨是真是假!”董清秋知道这时候即使自己是真的,韩也会把自己说成假的,所以对于他的说话,并不在意,目的只是赢得其他人的认同罢了,“皇上英明,知道大将军为国劳心劳力,虽是文昌侯的义子,却并未参与谋逆。文昌侯违逆已经伏诛,陛下恩怨分明,决不追究大将军。所以特命我前来宣布陛下圣旨。韩你擅自篡权,意图不轨,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诸位将士,刚才江望寒可还在说皇上的不是,我年迈耳浊却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欺君罔上,人人亲见!”韩声音还未落,一柄钢刀忽而朝韩飞去,韩待到看清时,钢刀已经近了身子,他只来得及往旁边一侧,钢刀入了左肋,韩身子一晃,从马车上落了下去。 原来江望寒趁人不备,抽了旁边一人的钢刀向韩掷去。韩以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董清秋的话吸引去了,他仗着江望寒无弓箭在手,所以站在马车上,却没想到江望寒一柄钢刀也能够投中自己! 场面顿时大乱,谁也没料想江望寒会突然射中韩,一时正不知如何是好,董清秋眼瞅着场面即将喧哗,赶紧高举虎符,“陛下御赐虎符于我,诸将士听令,拿下韩!一切以大将军马是瞻!” 她手中的虎符在月色下也金光闪闪,军士们没有见过圣旨,但虎符却是见过多次,即使是江望寒远远看见那虎符,却也觉得金光闪耀不像是假货。如今一半虎符在薰清秋手中,另外一半在江望寒手中,将在外可以不听圣旨,但绝对得服从虎符。 一时之间本来将起的喧哗被董清秋这一呐喊给盖了下去,场面静了下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人人都惶恐无主。 薰清秋不想给受伤的韩任何机会,又大声叫道:“本钦差代大将军允诺,韩手下官兵,无论官职大小,一概无罪,皇帝开恩,也绝对不会追究。军官士兵各就原职,放下兵刃!”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仓琅琅几声,有几人扔了手中的长矛和剑。接着便是榔声大作,有一半人掷了冰刃,余下的兀自犹豫不决。 城上的人不少兵士与韩亲兵相熟,大家都是楚军,怎么愿意自相残杀。站在城头忽而帮着薰清秋呐喊起来,“董丞相!听董丞相的!董丞相有圣旨在手!”一时之间原本犹豫的众人不再耽搁,本来就信赖江望寒,此时更是无疑。 何况韩受伤倒地,难以为继,群龙无,他的亲兵也不再违抗。 江望寒只见周围的兵士一个个卸了手中的兵器,朝自己俯躬身,“大将军,我们也不愿意手足相. 第四章 姑娘何人 望寒心中稍松了一口气,兄弟相残是他最不愿看见的用来杀燕敌的。江望寒朝韩走去,韩在地上呻吟着,望向江望寒,满是不甘,“我……我要见钦差,我要见皇上!” 江望寒眼见得自己的钢刀**韩的肋下,虽无性命之忧,却再不能作祟,一把揪起了韩,把他高高举起,众亲兵只见江望寒双目如炬,竟是要滴出血来,“我们戍边卫国,共患难共生死,我们的血只能留在敌国的沙场上,如今韩挑拨是非,军中内讧,乃是罪一;韩幽禁十大统领,阴谋篡权,此乃罪二;韩只是参军,擅自调动军队,违反军纪,此乃罪三。以上三罪并罚,本将军只有将此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骇,江望寒却是心意已决,眼见得韩惊诧之下还要讨饶,不等他说话,便抽出他肋下的钢刀,又朝心窝一捅,血涌之下一刀毙命,登时就没了气。 江望寒将韩往地上一掷,看了他一眼,“我今日不杀你,他日必有人效仿!你军法难容,我若不杀你,则难以服众!”他又抬起眼,看了一圈四周惊魂不定的军士,冷言道:“谁人不服,想要替你们主将报仇,只管上来!董丞相既然已经代我允诺,我便不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我江望寒说一不二,今日之事,再不提起,你们要是不甘心,便趁现在反叛还来得及!” 那些人面面相觑,道,“我们……我们信大将军……以后只听大将军号令。”他们主帅已死。追随江望寒才是最好的选择。 薰清秋在城楼上看着江望寒,只见他恩威并施,先是树立军威,又安抚了一下众将士,只不过须臾之间。便把这些人的心思都给拉了回来,服服帖帖的收拾了。 安顿完毕。江望寒屏退左右,仔细地打量了董清秋一圈,“今天承蒙姑娘智计退敌,江望寒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姑娘究竟是谁?可否告知一二?” 江望寒心中只认定眼前地董清秋是个女子。即使她化身为丞相,手里拿出了圣旨和虎符。江望寒先入为主,还是不大相信她就是真正的董清秋,还当她是灵机一动想得一个计谋。 只是虎符假不了,眼前这灵动的女子,身份来历实在是让人觉得大大的有来头。 薰清秋扑哧一笑。“大将军,我刚才已经当着三军将士说了,在下是薰清秋。”尽管笑语吟吟。但笑声里头的话却一点也不是开玩笑。 江望寒愣了稍许,瞳孔从缩小到渐渐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董清秋,都有些不知该用什么样地语气了,“名满天下的丞相董清秋……是个女人?荒谬!真是荒谬!” “不对,你究竟是男是女?”江望寒瞧着现在地董清秋,眉宇之间隐隐有一股英气,让他更加地迷惘,若说天下第一才子是个女子,那他真是难以置信;可若是个男人,昨天夜里那窈窕峨眉,今天共乘一骑时的淡淡幽香,难道都是假扮的? 江望寒有些起了鸡皮疙瘩。“你到底是?”及时目光锐利的江望寒,在这种问题上也始终难以把握。 “我既是董清秋,也是个女人。大将军,还不明白吗?”董清秋苦笑着解释。 薰清秋心里忽然想,要是上官凛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只一错愕,便忽然觉得脖子一凉,江望寒的钢刀架在了她地玉颈之上。“将军这是何意?难道认为清秋说谎?”她强自保持着镇定,幸好她从江望寒的眼中没有现杀气。 江望寒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消化着董清秋地这句话,一边平息着心里头的惊奇。 “你若真的是董清秋,那我便和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江望寒出言恐吓,但是语气里头并没有咄咄逼人。 他,只是要吓唬她吧。 薰清秋安抚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脏,直视着江望寒的眼睛,“将军你不会地。”她费了不少心血,才让江望寒对她有了好感,怎么可能全功尽弃?现在她虽然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江望寒不应该对她咬牙切齿,而是对她更加另眼相看才对! “为什么不会?”江望寒不缓不急。 薰清秋拿眼示意了一下脖子上的钢刀,“大将军,清秋是真心诚意 将军,大将军非要这样对我么?”可怜兮兮,江望寒了昨天夜里初见董清秋那朦胧却心醉地感觉,眼前这女子又惹人怜爱了。 江望寒收拾了一下心神,想到昨夜,顿时没好气道:“你这女人又在这里花言巧语,你若真的是董清秋,那就是奉了圣旨前来,哪里是像你说的专门为红蝶的事向我报信。昨晚上,你也不过是对我设了一个局!” 薰清秋一点也没有刚才城楼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委屈道,“清秋说过此番前来是有几件事,替红蝶姐姐传信是其一,哪里算得上骗你?”薰清秋撒起谎来毫不犹豫,要是大将军知道零红蝶一事都是她杜撰的,非得一刀劈下来不可。 江望寒一怔,现自己根本反驳不了她,只好说道,“行了,把圣旨拿出来瞧瞧。” “你把刀搁在我脖子上,我怎么拿圣旨?!” 江望寒顿时无法,对于一个小女子,他实在难以像对待韩一样,痛下杀手,更何况还是董清秋这样的奇女子。 他收了刀剑,董清秋这才把袖筒里藏着的圣旨塞给他。江望寒从她手里头接过圣旨,就像接一根胡萝卜似的寻常,他展开一看,圣旨上只是寥寥数语,写着皇帝亲命董清秋为钦差大臣,沿路各人均听董清秋调配,并由董清秋掌握虎符,着令江望寒听董清秋支配云云。 “之前曾有人告诉我,说左相要来边关,我还当是一句玩笑话,真是没想到……”江望寒看着这道圣旨,自知不是假的,董清秋手里的虎符也是真的,心中暗暗惊讶,忍不住道,“皇上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你手中?这件事是不是太神奇了?” 薰清秋看江望寒一脸不信,也不惊讶,是个人都会觉得上官凛这么做,要不就是脑子进水了,要不就是她董清秋胁迫了上官凛,收了他的兵权,让上官凛不得不做出让步。 事实上,上官凛处心积虑,先是假借董清秋的名义杀了文昌侯,又软禁了江望寒的妹妹江妃,逼得江望寒不得不反,然后假意把虎符给董清秋,无非是想让江望寒和天下人更进一步地认为董清秋和明月松合伙抰天子作乱,想要借江望寒之手除了董清秋,或是让二者都元气大伤,他来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他有一点没有料到,那就是董清秋是个女子,尤其在江望寒面前,第一印象乃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他的那些假设在江望寒这里,恐怕都要作废了。他的愿望,也要落空。 “一点也不神奇。”薰清秋心里好笑,看向江望寒,“大将军这么说是小瞧女子么?” “不是小瞧,只不过皇上虽然年轻,但我也看得出他是一个明君,他要除我义父,我一点也不惊讶,可软禁我妹子,便是对我宣战,将自己手中的兵符交给他人手里,那更是大忌!” “所以,将军也认为是清秋和明月丞相挟持了皇上,逼迫皇上将兵符军权给我不成?”董清秋笑吟吟,江望寒无论怎么瞧,面前都是一个温柔女子,哪里是篡权的阴谋家? “将军想错啦!”董清秋惋叹一声,说道,“自古除了唐时的武瞾做了女皇,天底下还没谁能做这第二人,清秋自问没有那份心,也没那本事。将军可有想过皇上为何千里迢迢把我召到京城,先是封我为起居舍人,呆在他身边,后又封我为丞相,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将军可有想过皇上何以对将军的妹子那般冷淡,在朝臣三催四请下既不纳妃,更不立后?到后来干脆不顾大将军的想法,把妃子幽禁起来? 将军又可有想过,皇上若是不信任我,怎会把兵符赐给我,放任我来此?” 江望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皇上他对姑娘你……”江望寒仰头一笑,眼中精光一现,“姑娘可有想过,皇帝是我的妹夫,他若真的是为了姑娘你才幽禁我妹子,那我就更加没有理由放姑娘生路了!”屋子里头的烛火一暗,像是感受到江望寒话语里头的寒气。 第五章 她与妹妹 清秋早知道江望寒的心性,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如果妹夫喜欢别的女人而冷落自己的妹妹,怎么肯放手不管? “清秋明白。否则将军大可以趁京城局势未定的时候,领兵入宫杀了皇帝!一切都是因为将军爱护妹子,所以明知道杀死文昌侯的元凶是皇上,却也不会拿他怎样。如果清秋猜得不错,对于大将军来说,最多会上书皇上,让皇上处置了明相与我,一来,找了两只待罪羔羊泄了你的心头恨,二来,也是警告皇上,你重兵在握,皇上还要对你有所顾忌!更不能对你妹子如何!是不是?” 江望寒对于董清秋的揣摩人心之道,似乎已经不觉得讶异了,只是微微颔。 “一来,清秋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边关来,本是充当信使,一是是为了将军的至爱传信,二是替皇上传讯,清秋尝闻,两军对战,不斩来使,即使你我互为仇敌,都不能杀我,更何况清秋所传递的乃是红蝶姐姐的临终遗言,将军岂能杀一个鸿雁使者? 第二,将军要杀我,若是想替文昌侯复仇,那便更是冤枉。清秋与文昌侯无怨无仇,做什么要去同他过不去,真正要取侯爷性命的人是谁,将军您心里有数。所以将军杀我的理由不成立,此其二; 第三,清秋虽然没有明言自己的身份,但绝无欺诈之意,否则也不会仅对将军一人说出自己的女儿身,清秋对将军心怀坦荡,乃是敬重将军是个真汉子。是把将军视作清秋心中最敬佩的人,对于一个朋友,将军也下得了手?更何况,清秋刚才算是替将军解了边关危机,人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将军是好男子儿,光明磊落。难道还要杀自己的恩人么?” 薰清秋款款而言,毫不犹豫,她有条不紊地列出几条,既舒舒服服地拍了江望寒地马屁,又替自己说了情,说完还不忘给江望寒一个甜美的微笑。直把江望寒听得脸上的寒气都化作了笑意。 “呵!没想到你还真能说的,早知道就让你同韩那老匹夫对骂去了!”说不出这到底是批评还是夸奖。 其实不用董清秋说这么多。要江望寒对面前的这女子下杀手却也已经是万万不能,他为了妹子地幸福确实能做许多事,但眼前这女子只不过短短一日一夜就好像一朵不经意的水仙花,忽而开在了他地心间,想要他杀这女子的性命已经难了;文昌侯虽然是他的义父。但这许多年早已经生了罅隙,文昌侯也不过是利用他兄妹两人做棋子,再加上董清秋所说的红蝶一事。江望寒对文昌侯有多少父子情也已经荡然无存了,犯不着为了他找董清秋当替罪羊。 薰清秋眼见得江望寒眼里头全无杀气,趁机说道,“大将军,清秋来的时候便说过,有几件事要同将军商量,这第二件嘛,便是有关大将军的另一桩心事。” 江望寒没想到董清秋话锋一转,怎么扯到别处去了,却也只有顺着她道,“你倒说来看看,我还有什么心事?” 薰清秋面向北方,“大将军戍守边关,无时无刻不防着北边,心里头难道不是想要有一日越过此境,征战于燕国地疆土之上么?”董清秋一针见血说破江望寒的心事。 江望寒眉头一动,拳头捏紧,好容易才平息自己地心境,松开拳头,“那又如何?” “文昌侯在世的时候,只想着能平安过一世,所以一直不肯让将军出征,如今新皇正苦于清除朝内的余孽,也没有功夫顾上燕国,大将军一定很是苦闷,不知道何时才能报仇雪恨,恨不能自己现在就出兵攻打燕国,是不是?”董清秋淡淡一笑,“清秋此番还想解决大将军的第二桩心事----帮将军出兵攻打燕国!” “哈哈,姑娘真会说笑……你一个……”江望寒话还没有说完,董清秋就扬起了手中的虎符,“大将军,你数十万精锐之师地调动如今已经全然自由了!”江望寒拿出自己的一半虎符,将两者拼合起来,背面赫然印着,“兵家之符,左在君,右在焰城。” 江望寒心中一凛,“这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姑娘地意思?” “大将军,是谁的意思又有何不同?皇上已经颁布旨意,沿路都听我号令,虎符也归于我手,只是要让大将军知道皇上的决心,只要大将军肯听清秋的号令,那清秋便能帮大将军完成这个心愿!” 江望寒看着 ,琢磨着她这句话,心中却满是疑窦,“照姑娘的意上的默许了?皇上立朝未稳,怎么肯现在就攻打燕国?” “将军难道不奇怪,皇上为何只封我做丞相,却不肯将我收入后宫么?”董清秋见江望寒有些迟钝,不由点拨他。 “为何?”江望寒已经被董清秋牵着鼻子走了。 薰清秋此时撒谎骗人的手段越来越高,“大将军,倘若皇上纳妃,清秋的真实身份必定要穿帮,若是皇上要立清秋为后,四方朝臣将至,清秋更是避无可避,到时候千夫所指,皇上他地位不保。” “姑娘的真实身份又是?”江望寒被董清秋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薰清秋唇一咬,拿回手中的虎符,“清秋说了,皇上要娶清秋,那就必定会遭到千夫所指。原因只有一个,清秋的真名叫宛思秋,原本是燕国国主要迎娶的皇后!” 此言一出,江望寒登时心惊肉跳,上上下下看了董清秋一圈,“你是孤绣国永南王的女儿?” 薰清秋点点头,殷殷地看向江望寒,“清秋信得过将军,所以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将军,将军万万替清秋保守秘密。” 江望寒点点头,他向来说一不二,这一点董清秋很是放心。 “难怪如此。”江望寒听得薰清秋的身份之后,对于董清秋的解释倒也觉得十分合理。“薰姑娘肯将这样的秘密告诉在下,在下定会替姑娘保守秘密。只是,我听说永南王已经被孤竹国君下狱,孤竹国君在国内四处搜寻姑娘的下落,却没想到姑娘已经在楚境了。” 他身处边关,掌握的这些情报自然比上官凛要多些。 薰清秋心里苦笑,原来真的宛思秋性情柔和,怎么会大着胆子跑到楚国来?更何况孤竹国那个皇帝笨的要死,以为把去楚国的道路封死了,她就过不来,哪里知道她早就已经暗度陈仓! “是!大将军现在知道皇上为什么非要灭了燕国吧?”董清秋看向江望寒,“将军和燕国有不共戴天之仇,皇上要娶清秋,也只有灭了燕国。只不过,楚国太祖皇帝当年和燕国订下盟约,誓不开战,皇上自然不好明着出兵,所以就交给清秋全权代理,即使到时候有人反对,皇上只需要把责任推给清秋,毕竟虎符与圣旨在清秋手中,一切都当是我的主意!大将军意下何如?” 薰清秋心里头狂笑,上官凛他算计这么多,可有想过虎符已经在我手中,他可就这样白白把江望寒的军队送给了我!“大将军,只要你准备就绪,清秋与将军便可下令攻打燕国,到时候,程序完全合法,满朝文武也赖不着将军!更何况,箭一旦离了弦,形势便不再受控制,这虽然不是皇上圣旨所说,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皇上断然没有收回虎符的道理。燕楚一旦开战,其他人就算再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江望寒从董清秋的眼中看出了殷殷之色,她的渴望让江望寒心里毛,“皇上为了姑娘所以不惜和燕国开战……那我妹子……”神色之中不禁有些凄然。 薰清秋说得高兴,差点忘记了江望寒的妹妹,“皇上不只是为了我!皇上志在千里,早有心一统天下,清秋也不过是代他完成而已。大将军,你也无须为江妃娘娘忧心,向来后宫佳丽三千,就算没有清秋,江妃娘娘也有其他娘娘瓜分皇上的心。我与大将军是朋友,定当照顾江妃娘娘,只要大将军肯向皇上表示以后听令于我,皇上立即放江妃娘娘出冷宫,以后我和江妃娘娘不分彼此,有我在后宫中照顾令妹,大将军还不放心么?” 江望寒苦笑,深深看了董清秋一眼,“若是真情,岂容得瓜分?”他看着面前的映雪佳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妹子无论是样貌性情都不及她,更没她的胆识与聪慧,皇上真为了她甘愿倾国倾城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一想到自己的妹子争强好胜,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甘心就这样被别人比下去,江望寒不禁有些忧心忡忡,自己做哥哥的非但不能让妹妹幸福,反倒帮着妹夫去夺别的女人!哎,帮上官凛打江山他心甘情愿,可帮他去抢燕国的皇后,这成什么话!要是,要是上官凛不再喜欢她,那该多好。或是能让这女人离开上官凛就好了! 第六章 三年为誓 望寒也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该有能让这女人离开上官凛呢? 江望寒疑惑了。 “大将军?”董清秋抬起双眸凝望着江望寒,让他不禁心中一动,哎,这样一个女子,若是为了上官凛而逃婚,千里迢迢从孤竹国跑到楚国来,那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她轻易放弃上官凛? 江望寒忽然想到了什么,“姑娘为什么不肯嫁做燕国国主?为了楚皇,不惜逃婚,甚至父母性命?” 江望寒的话让董清秋身子一颤,想到宛思秋的父母,直让她心里愧疚,她昂起头看向江望寒,“所以清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出兵燕国之前,先攻打孤竹国!将军若是要兵攻燕,最好的法子,是取道孤绣国,孤竹国地势险峻,又和燕国交好,只有先把孤竹小国拿下,避免腹背受敌,才能长驱直入。而清秋也想救父母出天牢。”这是她欠他们的,她必需偿还。 江望寒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烛火,讪讪道:“姑娘想要我先出兵救永南王?”听到董清秋这样一说,江望寒心中渐渐宽了,还好她不是一个不孝的女子。 “是!父母大于天,清秋为了楚皇逃婚,却没想连累父母深陷牢狱,心中惭愧至极,每天受到煎熬,所以只要将军肯出兵救我父母,清秋无论做什么都愿意!”董清秋说的是实话,她费了这么多心思,的地确确就是要救永南王。现在她终于守到这样的机会了! “无论做什么都愿意?”江望寒眼前一亮,只在董清秋的眼中找到了坚定不移的神色。 “是!”董清秋斩钉截铁。 “若是我救永南王夫妇出来,就让姑娘在我身边陪我三年,姑娘也愿意?”江望寒地话让董清秋不禁怔住了。 她猜到江望寒必定会要自己离开上官凛。她铺垫这么多,把上官凛又抹黑了一遍,甚至冒险告诉江望寒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都是为了让江望寒以为上官凛对自己情深一片。 这样江望寒自然会开出条件:用离开上官凛来换取她父母的性命,这样的买卖对于董清秋来说简直是买一送一。她本来就只是想要救父母的性命,可若是直接求江望寒,铁定不买账,现在江望寒为了自己的亲妹妹。一定会卖力替自己救出父母,她还就怕到时候上官凛不放她走呢! “我……”董清秋犹疑地点点头,“愿意……”声音细弱蚊蝇。 江望寒自己一开腔,便把自己吓了一跳。问出这句话,忽然觉得脑子有些混沌。怎么脱口而出就是要薰清秋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是因为怕薰清秋与上官凛藕断丝连,所以想着把董清秋留在身边。才能看着她是不是真的没有跟上官凛来往,这样也才能杜绝上官凛抛弃妹妹的念想!还是,还是另有私心? 江望寒不及细想,双手抓住了董清秋纤弱地双肩。“姑娘一诺千金?” 薰清秋凝眉抬眼看着殷殷盼望的江望寒,从江望寒的臂弯中挣脱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只要我父母恢复自由,我便陪在将军左右三年。不过将军可要护我父母性命。”薰清秋还不忘摆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好!”江望寒干脆道,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江望寒心里头不禁有些添堵,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也干起夺人所爱地卑鄙勾当了? 江望寒心中有些不好受,但为了妹子,却也只有“趁人之危”,迫得薰清秋承诺一句,“一言为定!” 薰清秋脸上 丝苦笑。她低眉浅笑的样子,不禁让江望寒想到昨形,在朦胧中只觉她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另有一种怦然心动。要是,要是能让她以后都永远留在身边,那妹子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快乐? 薰清秋忽然抬起眼,与江望寒四目相对,江望寒错愕间收回自己荒谬的想法,他暗暗苦笑,自己戎马一生,什么时候竟然要为了妹子竟然把这儿女之事变成了沙场。 江望寒兀自叹了口气,他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真要是三年后,眼前的宛思秋还是忍不住去找上官凛,他妹子还是没有夺得上官凛的心,那他也没办法了!卑鄙,便卑鄙这一次吧!“就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姑娘想要做什么,我也决不拦阻!” 薰清秋淡淡一笑,三年之后?她还真不知该何去何从呢。 江望寒看着眼前地莹莹佳人,承诺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救出永南王夫妇,到时候再寻个地方安置你们,可好?” 薰清秋点点头,赶紧趁火打劫“那就请将军写份上奏的折子,折子里头只要表明大将军你甘愿听奉我地号令,一切都以我马是瞻便可。”薰清秋在语气词上故意强调了“我”这个字眼。 -- 江望寒点头同意,忽然从自己地箭囊中取出两支羽箭,“今日与宛姑娘约为誓言,江望寒定当帮姑娘救出永南王夫妇,我若是做不到,便如同此箭!”他说着便手上用力,一支羽箭从中折断。 薰清秋接过江望寒递来的另一支,也效法江望寒说了一遍,双手用力把一根羽箭掰断了。 薰清秋和江望寒约为誓言,便陪着江望寒返回焰城,由江望寒写了一份奏折,命人快马加鞭送入京城。这份奏折,明着是江望寒表示愿意放弃抵抗上官凛,听命于董清秋,可是上官凛只需要仔细想想便能明白,他不是臣服于上官凛,而是这个董清秋!被上官凛认为会成为代罪羔羊,呜呼哎哉地董清秋! 上官凛一定会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吧!董清秋偷笑着幻想上官凛看到奏折时的反应。 江望寒既已答应帮董清秋攻打孤竹国,回到焰城便开始着手准备,进攻孤竹国不是一日之功,也不可能毫无理由便妄动干戈,需要师出有名。 二人的计划,先是找人假扮孤竹国的匪寇在楚与孤竹国的边境滋扰,当地的府衙定然要上书上官凛,上官凛自然要召开朝会,讨论对孤绣国的国策,轻则声讨孤竹国,让他们赔钱赔地,重则出兵威吓。 只要他们商议出兵,江望寒便可以把这活计接手过来,务必要把孤绣国一锅掀了!而上官凛也会乐于把这样的事交给江望寒,他的兵力才刚刚接手,需要磨合,更需要养精蓄锐。 当然,除了布置此事,董清秋作为钦差大臣到访边关,又平息了韩的一场叛乱,最多的是受到众人的追捧,即使江望寒治军甚严,酒席仪式都从简,却还有人时不时送礼示好,董清秋过得自然是十分地潇洒。 至于江望寒,则把董清秋安置在自己的府中,另一方面则是整顿自己的军队。他此前由于太相信自己的部下,才会被韩轻易叛变,差点儿就死在自己国家的国土之上,所以他从亲兵到其他部属都需要重新考校考校,万万不能再让这样的事生第二次! 第七章 血本无归 边厢,冯广领着一众侍卫回宫复命,刚刚进章华宫就脸阴沉沉的看着自己,他正要单膝跪下,上官凛手一挥,一摞奏折从天而降直击冯广,那厚厚的奏折碰在冯广的额头,还有些硬生生地痛。 冯广不明所以,慌忙跪地,“皇上……”喊了一声,却不敢说话。 上官凛冷冷一笑,“冯广!你办的好差事!我让你送董清秋去焰城,你都做什么去了?” 冯广心里一惊,他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把董清秋送到了葛店,便连夜赶回,他心中想着早日回去,也是要面对有特殊癣好的上官凛,还不如走慢些,而且他任务已经完成了,上官凛又没有催促他,于是又花了十来日才返回京城。 “皇上,卑职护送董丞相见到了大将军,就……就按照董丞相的吩咐回京了。”冯广听上官凛的语气不善,莫非是怪罪自己回来太慢了? “按照董丞相吩咐?!我问你,你的主子是姓董还是姓上官?”上官凛冷然道,“冯广,我是如何吩咐你的?让你不要把董清秋给看丢了!你倒好,如今边关的奏折都已经送来了一摞了!指望你!我上官的江山要易主了你都不知道!”上官凛心中何其愤,他派冯广护送董清秋,原本是认定了董清秋会与江望寒冲突,而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薰清秋!因为他心中明白,董清秋和江望寒绝对不可能是一丘之貉。 江望寒所不满的只有一点,就是自己把他的妹子打入了冷宫。上官凛不是要和江望寒翻脸,只是想把董清秋送过去让江望寒杀了泄愤。可是结果太出乎上官凛地意料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江望寒会说以后臣服于薰清秋,甘愿听她一人的号令! 他想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他若是亲临边关定然不会生这样的事,这个冯广偏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上官凛看到边关将领呈上的一份份弘扬董清秋地奏章,董清秋甚至以平叛为名除去了韩,他心里头便烦躁不已,这个董清秋究竟是什么来头! 上官凛随手把佩剑往冯广面前扔去,“你跟朕这么久,念在主仆一场,朕便留你一个全尸。你自谢罪吧!” 冯广蓦地看到眼前一把宝剑,胆战心惊,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莫名其妙,就算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皇上!卑职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要……” “做错了什么?”上官凛面对冯广这个糊涂蛋,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欺君罔上,玩忽职守。那一条不是死罪?” 冯广更是大觉冤枉,“皇上,卑职是亲眼见着……见着董丞相与大将军见过面,这才回来的。卑职只是路上的时候吃……吃坏了肚子,所以耽搁了一点时日。但卑职绝对没有玩忽职守。更不敢欺瞒皇上……” 上官凛气不打一出来,“好一句没有欺瞒朕!朕让你跟着董清秋。便是要你时时刻刻监视他可有和人来往,你的回复是什么?并无特殊情形?明月松偷偷摸摸出了京,自是去和董清秋碰头了,你却浑然不知,你不是玩忽职守,便是刻意隐瞒!” 冯广这下明了于胸了。上官凛在京城中,怎么会不知道明月松偷偷出京?自己当日应承明月松不告诉皇上,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么。 冯广颓然道,“卑职该死!卑职确实……确实瞧见了乔装的明丞相,只是……只是怕皇上听了不高兴,所以……所以没说。”他看着地上的御剑,赶紧补充道,“皇上,那明丞相只是见了董丞相一次,董丞相也对明丞相晓以大义,当即表示不会跟他回京,所以皇上你也无需生气……” 上官凛蓦地听到冯广说自己见着了明月松却隐瞒自己,不由大惊失色,可听到冯广说得理由,那更是稀里糊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冯广,你我二人虽为主仆,但自幼一起长大,我当你是朕最贴心地人,你却连我也有所隐瞒?当真叫人心寒!” 冯广听得上官凛这样说,连忙申辩道:“皇上,冯广心中就你 子,今日皇上问起,冯广就当豁出去了!尽管,尽管事,冯广不认同,但你是主子,我便替你考虑。我知道你心里头对董丞相好,不想听到董丞相和明丞相有……有染的事,所以瞒着不告诉你,我见着董丞相和大将军也……也有暧昧,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回来的时候,就放慢了度……” “什么?”饶是上官凛心理素质再好,听到这样的话,脸色也不禁变成了翡翠绿,他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呼吸放平缓,“冯广,朕原先觉得你愚笨,却原来你比朕想象中还要蠢得多!这样无稽地关系你也想的出来?!”还有染,还暧昧!上官凛都快要被冯广气疯了!太妃一介女流,老眼昏花,说他们关系不当也就罢了,怎么冯广一个大男人,脑子里头也尽是这些。 冯广听上官凛说自己愚笨,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心里头受地煎熬,顿觉委屈,“皇上!你不想天下人知道,可天下早已经传开,我回京的时候,就是京城路边的小孩都唱着这样的儿歌!皇上你要砍冯广地头,冯广今天也不得不说,皇上不必自欺欺人了!” 上官凛正要再说,却见冯广言辞肯肯,说得煞有介事一样,对冯广的恨铁不成钢早已经化成了眼中地惊骇,“京城中都有什么儿歌?” 冯广莽劲上来,直言道,“什么,大丞相,小冤家,扯一块黄绸布,我做新郎官,你做媳妇儿…… 还有什么,浪里个浪,不曾料,命里竟然是他,是这个他,不是那个她,此他非彼她,黑了天,睡个觉,这张脸让你亲个稀里哗啦……” 冯广学得惟妙惟肖,上官凛在一旁听得半晌说不出话。只剩下冯广一人在旁边说道,“其实皇上也不要太担忧,虽然,虽然这些风言传得到处都是,但没有人见着,便不是真事,就算见着地,我也让他们守口如瓶,不会,不会传扬出去。” “冯广,你见着什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朕?”上官凛面色煞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冯广见上官凛目露凶光,蓦地想到那天夜里董清秋对自己的警告,若是告诉上官凛,自己亲眼见到他赤身**和董清秋行那芶且之事,恐怕就算是多年地情分,自己也免不了一死吧? -- 到最后关头,冯广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紧了牙关,“没……见着什么……皇上,那……那董丞相确实,确实招人喜欢,我也没想到大将军见着他,也……我一直以为大将军是喜欢女子的!”言语中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 “行了!这不过是那两人的诡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上官凛一眼便识穿了,但一见冯广,还是满脸不信,他看不得冯广这样一副模样,颓然一叹,“罢了!我何必同你这庸人解释!” 上官凛忽而拾起地上的剑,宝剑出鞘,一道青光扫过冯广的双目,冯广避过锋芒,再看上官凛双目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长剑,眼眸中的寒光比剑气还要冰凉。 “皇上要杀卑职,卑职只有……” “行了,你自己去领四十板子!”上官凛不屑于理会冯广,手中的剑忽而向下一劈,御案上的灯光一暗,玉石灯台被从中切成了两半,毫不拖泥带水。 “是。”冯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上官凛眼中的杀意是冲着自己来的,只当要永别老母,如此看来上官凛这杀戮的念头并非对己,冯广捡回来一条命,只是看着上官凛这一剑劈得力道,使出了十足的内劲,狠辣又快,哎,不知道是谁该倒霉了。 是了,皇上在听到江望寒和明月松都跟董清秋有染,心中对那两人很是怨愤,唉,完了,完了!冯广心中不禁替江望寒扼腕。 上官凛直等冯广行出好远,才上前用剑把那削得平整的灯台给挑开,“行啊!想要以卵击石,以指绕沸,那朕就让你血本无归!” 第八章 一叶知秋 清秋在边关还没有逍遥几天,就传来朝廷敕令,务必到圣旨即刻返京。敕令是三道加急,但圣旨上说的话却让董清秋差点没吐血。 圣旨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的,说董清秋竟然解决了上官凛的心事,并且董清秋身为钦差,平息了韩的叛乱,对楚国有功,该当论功行赏,让董清秋即刻回京接受赏赐。 另外,大将军明了是非,上官凛已经打算加封江妃为贵妃,晋一个级,请大将军与董清秋一同回京。 这份圣旨算是在军中再度确立了上官凛对董清秋信任的形象,在江望寒听起来,就更加觉得董清秋和上官凛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薰清秋不禁糊涂了,上官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知道自己收了江望寒难道不该气得狗急跳墙,心急如焚,恨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怎么圣旨里头还真煞有介事地对自己论功行赏? 是了,他是要骗江望寒和自己一同还朝,用金银的赏赐和江妃晋封的消息来刺激自己和江望寒,一旦入朝,就如同瓮中之鳖,俎上鱼肉,他到时候想要怎么处置自己,可不就随意了?董清秋恨得牙痒痒,上官凛摆明了是抓住江望寒心系江妃这一弱点,必定会回京城一趟。 自己若是不跟去,江望寒和上官凛万一一对峙,自己的西洋镜穿帮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可若是自己去了,上官凛把江望寒和自己一同拿下,那就更加让他称心如意了! “大将军。清秋有个不情之请。”薰清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望寒见着上官凛,看来自己只有深入虎**,和上官凛周旋到底了,“大将军刚刚派人去孤竹国与楚的边境滋扰,还是在此守着形势才好。清秋一人进京,禀明大将军地心思。也把大将军给江妃娘娘的贺礼一同带去。” 江望寒想要在边关树立威信,也不想入朝朝见上官凛,听得董清秋这句话的意思,似是保证她回去就定能让妹妹江秋兰升为贵妃。思虑一会儿,点头答应,“也好。那姑娘先回京,若是有变动,我再动身不迟!” 薰清秋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江望寒不离开边境,上官凛还认为江望寒已经和董清秋结盟。有所顾忌,那她的小命应该就保得住了! 前来传旨并接董清秋回去的人都是羽林军的人。董清秋并不知这班人是不是另有暗杀令,要求江望寒再派了一百精兵护送自己,那上官凛是阴谋家,可不像江望寒说一不二,明着是看得起自己,所以派了大批兵士护送。谁知道他会不会暗藏杀招。 薰清秋地车驾还没有出焰城,就遭遇了一大批百姓,那些人对董清秋依依不舍。焰城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军士的家眷,因为薰清秋的到来,平息了边关地一场暴乱,让他们的儿子兄弟免于自相残杀,保住了性命,所以百姓对董清秋深表感谢。 薰清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其他人送礼给她,都是巴结她,那些金银珠宝有时候堆叠起来都没有百姓手里头的鸡蛋米油香甜。 薰清秋一个人立在马车之上,环顾四周,只见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把自己家里的土产送给董清秋,董清秋朝众人拱手,自然是不敢受,她慷慨激昂,又是一番说辞,直说得百姓们对薰清秋想要掏心挖肺了,一个个热泪盈眶,迟迟不肯离去。 羽林军的都统不得不催促董清秋,“董大人,再不出城,只怕太阳要落山了!”说着,便替董清秋把众人都往回赶,那些人不想给董清秋添麻烦,或是悻悻地离开,或是把东西悄悄放在董清秋车上,又被董清秋喊了回去。 别地人自是往旁边退去,却有一车这时候从远处赶来,董清秋定睛一看,只见几个人推着一车大坛子酒朝这边赶来。董清秋倒没什么,旁边的都统和其他人都面露喜色,“是高风酒!” 待车近到跟前,董清秋才注意到随车前来的那名玄衫男子身 ,询询儒雅,尽管有着北边人高大的身材,却一点也粗犷,反而有着边关人中难得的秀气。只是,这男子近前来,却让董清秋很是不自在。对了,是他的那双眼睛!他的目光中有着殷殷之色,一双眸子看向董清秋,恨不能透视了自己一般。 “董大人,还请收下这一车酒,这些都是十年地陈酿!”那人也是来献酒的。 都统和在场的其他人都目露精光,有些人甚至啧啧出声,“哇,是十年陈酿地高风酒哇!” “不用了!”董清秋被他瞧得不自在,对酒又不感冒,自然不想要他的酒,“先生的一番好意,清秋心领了,只是清秋急于赶路,带着酒水也不方便,他日再到焰城来,一定再尝尝先生的水酒。” “啊……”这一下连都统都忍不住出惋叹的声音,董清秋看了这些人一眼,一个个都猛吞口水,显然对这酒很是觊觎。 那男子被董清秋拒绝,却也不气馁,“董大人,边关风疾,你们连夜赶路,容易感染风寒,不如多喝些水酒,也可抵御风寒。” “对啊,对啊,赵老板的话很有道理。赵老板地高风酒可是边关一大特产,要说这十年的陈酿,每一坛可都值得十两银子!”都统深怕董清秋又要拒绝,在旁边补充道。 “赵老板?”董清秋斜睨了眼前的男子一眼,怎么瞧都不觉得他像是一个商人。 “小的是高风酒楼的老板赵无痕。”他双目看着董清秋,不经意地在语气中加重了他的名字,眼中的殷切之色变得有些迷惘了。“董大人,不要辜负小的一片心意,就勉强收下这些酒吧。” 薰清秋心中只觉得这男子古怪,眼见得旁边的都统一个劲地夸着高风酒,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也不想跟那男子纠缠,便点头道,“那就谢谢赵老板的美意了!” 此言一出,皆大欢喜。赵无痕很是欣慰,又从背后酒保的手中接过一盅小酒壶,酒壶十分精致,“董大人,这一款是在下新酿的酒,董大人有时间帮小的品鉴品鉴,或者赐个名字也好。” 薰清秋见他伸手递过,只得去接。手碰着壶,却只觉得手掌中被他又塞了个什么小东西。那人看着薰清秋,依旧笑不改色。 这一小动作,自然是旁人看不见,董清秋心中更是狐疑,这赵无痕究竟是谁。她收下酒,那赵无痕又给统领也送上一盅,那统领更是欢喜。 薰清秋待那赵无痕离开,便进得车内,展开手一看,乃是一团揉起的纸片,上边写着“一叶知秋”,董清秋看着这四个写得鸾飘凤泊,虽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看得出来写这字条的主人决非凡品。 纸团之中还包着一小片叶子,那叶子乃是圆形,边缘有着黄色的毛绒锯齿,这叶子?怎么有些眼熟? 薰清秋又闻了闻气味,忽然间记了起来,这叶子乃是一种名叫羊叶,又叫三枝九叶草的植物茎生叶。她曾经是保健品的培训讲师,对那些保健品中所用的植物自然是有些印象的,这三枝九叶草,主要是用在壮阳中药里头!能够治疗肾亏阳痿,这陌生的男人给自己这片叶子是啥意思? 薰清秋琢磨着这四个字到底是何意思,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而这句话里头有隐含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说是见到了自己他便知道了什么事,或是自己见着这片叶子,就明白什么? 薰清秋回想着刚才那名叫赵无痕的老板,只觉得他眼神灼人,一点也不像是对一个钦差大臣应有的样子!董清秋心下一咯噔,糟糕!这个赵无痕该不会是认得我吧?只不过他是和别人一样,因为董清秋是轩辕季的徒弟所以靠近她,还是……他认得的是宛思秋? 只不过一叶知秋,无论是哪个秋,她都不乐于见到!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才行! 第九章 高风美酒 落之后,队伍抵达了葛店,那统领早就想喝点小酒,也不急着赶路,只等今天晚上大醉一场。 上百人在酒栈里头一坐,连过路的道都要堵满了。统领命人把一车的酒都给搬了下来,高风酒的坛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的酒香登时就弥漫在整个酒盏里面。 所有人不得不啧啧称赞,“好酒,好酒啊!” 那统领先给自己斟满了一大碗,忽然想起董清秋,便把自己手边的这碗酒推给董清秋,一面说道,“董丞相,您先来一碗吧,这赵老板的高风酒非得先在吃菜前,空腹喝上一碗,再吃点牛肉下肚,你喝第二碗那便是截然不同了!” 薰清秋虽然闻着酒香,却也不喝,只说道,“我不喝酒。”忽然想起什么,探问道,“那个赵无痕是什么来历?我怎么瞧他不像是这边的本地人?” 统领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笑呵呵道,“赵老板是哪的人,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的高风酒楼在此地也开了近十年,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少年呢!听说他开始开酒店,别人都欺侮他是个孩童,也不光顾他的生意,后来赵老板每日里就把高风酒楼里头酿的酒都把盖子打开,那香味就飘得整条街都是,那些人忍不住这香味,过来一试,嘿!实在是好酒啊!”统领说着,就往自己嘴巴里头塞了几大块牛肉,嚼了起来。 “是啊。是啊,而且高风酒楼开了也就十年,所以他的十年陈酿。就是高风酒楼开张那时候制的酒,最难得啊!”另一人忍不住附和着。 薰清秋懒得理会他们地酒好喝不好喝,只是想着,如果那个赵无痕在边关呆了上十年,那他应该是不会认得宛思秋的吧?宛思秋大户小姐,这十年来自然是不可能来过楚燕边境。十年前,又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赵无痕就算识得当时的宛思秋,也绝对没有可能只凭一眼就确认现在的她是当时的女童。 那么。也就是说,赵无痕是因为轩辕季所以才同她接触? 薰清秋正兀自想着,那些人已经把半车酒都喝下肚里,每个人都有些微醺,脸上是泛着桃红色,看着这班人很是开心,酒栈里头地牛肉和小菜都被洗劫一空了。 “大人。大人!总算是赶上你们了!”赵无痕忽然出现在酒栈门口,让董清秋有些吃惊却又毫不意外。赵无痕还是那件玄色长衫,满头大汗地赶了进来。 统领见着赵无痕,咧嘴大笑,“赵老板!你又给我们送酒来了?你的高风酒真好喝,哈哈,我恨不得天天喝!”已经有些醉意了。 赵无痕命酒保把一箩筐抬了进来。筐子里头都是晶莹的酒碗。“大人,都是在下的倏忽,本来喝这种陈酿。最好用琉璃杯,我一回酒楼,就现我这班伙计居然把酒杯忘了捎上,那酒没有这杯子喝,风味至少少了一半,我就只好雇了马车。往这边赶来,可算是追上你们了!” 统领掂起一只琉璃杯,对赵无痕地慷慨和热情实在是佩服得紧,“赵老板!你真是太客气了,这一只杯子就得半两银子吧?” 赵无痕拱手认真道,“大人是喝我的高风酒,那自然该把我高风酒最好的风味展示出来,大人你不如再换上琉璃杯,喝着试试看?” “有你的!怪不得生意兴隆啊!”统领仗着酒气赞赏着,接过他手中的琉璃杯,又从酒坛里倒了些酒出来,那琉璃杯晶莹剔透,酒在杯子里晃荡,酒香更加弥漫出来,统领便喝了一大口,酒水穿肠,他砸吧砸吧嘴唇,“好像真的更好了 他的属下听得上司这样说,也一个个去拿琉璃杯,赵无痕这就又拿起一个琉璃杯,递给了董清秋。 赵无痕刚才只顾着向统领解释来意,还没来得及顾上董清秋,这时候把琉璃杯递给她,才现她地面前并没有酒碗,只一双筷箸,不禁笑问道,“董大人是不是觉得我们的高风酒不大好喝?” 薰清秋自知赵无痕送琉璃杯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她因为对赵无痕一无所知,只得小心翼翼。 “我素来不沾酒。”说话惜字如金。 赵无痕又道,“董大人,如果是养生,不妨试试在下刚才给你的那酒,又是强健身体,又不会醉倒。” 薰清秋被他这一提起,顿时想起那三枝九叶草,这男人送的酒是壮阳的么? 见董清秋不说话,赵无痕就又说道,“那药酒乃是用怀熟地,当归等中药熬了后,再加上酒酿酿出来的酒,正是我店新制地品种,可是在下的心血。” 薰清秋细细听他的话,只觉得内有玄机,什么心血,什么当归,怀熟地?只提这两味中药却是什么意思?当归何处?又是缅怀何处?董清秋听得云里雾里,想要不搭腔,却见旁边地统领已经看不过眼,为赵无痕说话道,“董丞相,不要一再辜负别人的好意嘛。你尝一口也是好的。” 他说着就把赵无痕送给自己的另一盅拿了出来,让掌柜的拿两个小杯子过来,给董清秋倒了一杯,自己一仰脖子饮尽了,“呵!还真是一股药味,这酒可真养生!” 薰清秋淡淡道,“在下虽然不识什么药材,却也知道那当归是给女人补血养气的,这女人用地东西,怎么能给男人喝?”她说着瞥向赵无痕,只见他脸上微微出现讶色,似是有一些迷惘,一双眼睛打量着自己,目光游离。 “真的哇?赵老板?”那统领一听是给女人喝得药酒,顿时没了兴趣。 “董丞相说得不错。”赵无痕微一错愕,接过话茬道,“因为当归活血补血,所以女子服用甚好。但并非女子的专用药,过当归入酒,可活血通经,所以像统领这样的将军,应该多喝,绝对有好处。” “有道理,有道理。”统领也不懂这些,听赵无痕如是说,便附和着。 赵无痕看向董清秋,忽而说道,“两位大人给在下这新药酒起个名字吧!也不枉费在下跑这一遭。” “好,好,起名字我喜欢!”统领兴冲冲的,也不知是不是高风酒能让人兴致昂扬,“不如就叫亮节酒?高风亮节!正好是一对!” “大人的意思呢?”赵无痕对董清秋眼睛一眨不眨。 “我没喝这酒,也不知该起什么名字好。”董清秋不冷不淡,始终跟赵无痕保持着距离。她可不敢热情啊,万一赵无痕得寸进尺,再探问些什么,自己可就穿帮了。现在她滴水不漏,赵无痕有所顾忌,自然不敢问太多问题。 果然,董清秋的冷漠让赵无痕更是迷惘,旁边的统领说道,“董丞相,您是天下第一才子,文采过人,帮人家赵老板起个名字,再简单没有了。还可以顺便帮赵老板提提名气什么的!” 赵无痕也无视统领的话,“董丞相,在下想到一个名字,也不知好不好,请大人品鉴品鉴。” “什么名字?” “思秋----”赵无痕眸子里精光闪烁,直视着董清秋,看她的反应。 第十章 装傻充愣 然!董清秋心里一寒,只怕这赵无痕是认得宛思秋的作为宛家小姐极少出门,印象中也没有这样的亲朋好友,这赵无痕和宛思秋究竟是怎么认得,又是什么关系?董清秋头大,却早提防着赵无痕,所以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平静地说道,“好名字!文雅又不失风情,思秋,既有着韵味,又添了几分特别,用在药酒上别有风味!” “嘿嘿,董丞相是第一才子,赵老板,连董丞相都说好,看来你肚子里是有些料的!”统领被赵无痕的酒灌得满满的,看赵无痕自然是顺眼极了,说什么都要夸几分。 赵无痕勉强的一笑,“过奖了。董大人既然认为好,那在下就用了,大人没什么意见吧?” “哈哈!”董清秋故作豪迈地笑,“赵老板,这名字是你想的,干什么问起我的意见?赵老板酒好文采好,以后有了新酒,可要更加生意兴隆!” “正是,正是!”其他人附和着。 赵无痕表情有些古怪,听得董清秋如是说,憋出最后一口气道,“薰大人不如就赏在下一个面子,喝一口思秋酒。”他说着便故作神秘道,“这酒里头还添了这个呢!”他又掏出一枚圆形的叶子,正是羊叶。 薰清秋心里怦怦跳,赵无痕认得宛思秋应该是确信无疑了,只是赵无痕自己也不敢确定现在的董清秋是不是宛思秋,或许是他们分别已久,他已经不记得宛思秋的模样。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男儿身。所以赵无痕一而再地试探,这枚羊叶想必就是他与宛思秋皆知道地,有着什么特殊含义的信物吧! 只不过,这两人是什么关系,竟然用壮阳治阳痿的中药当作信物?! “哈哈,哈哈!”董清秋几声大笑。把赵无痕笑得心里虚,既然赵无痕不敢确定董清秋是不是宛思秋,那就假装到底,死不承认。少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她就少一分风险。 “赵老板!你这可就不对了!” 旁边的羽林军侍卫都觉得好奇,不知道赵无痕突然之间神秘兮兮拿出来的小圆叶子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这东西名叫羊叶,是用来治疗阳痿梦遗地!赵老板!难道你认为本相看起来不够生猛,需要喝这个酒来补身子?!”董清秋大言不惭道。 赵无痕的眼神更是涣散,都有些幻灭了。如果是真的宛思秋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吧!这眼前地男子虽然秀丽,却怎么可能是女人? “哦!哦!”这下子所有的羽林军都明白过来,呼啸着起哄,算是知道为什么董清秋在听说是治阳痿的酒后坚持不喝,作为男人,如果阳还能叫男人么?就算董清秋有这个嫌疑,但也是打死不能承认的! “赵老板。不厚道啊不厚道!”统领领着其他人一起数落着赵无痕,心里头却一个个乐开了花,更加喜欢赵无痕。这董丞相长的一副娘娘腔。百分之两百是有先天缺陷的,可是也只有赵无痕一个人敢说真话。 赵无痕很是尴尬,想要赔礼道歉,却又别扭,更觉得若真的是冒犯了薰清秋,越是道歉。只会越描越黑。 薰清秋见把赵无痕弄得晕乎乎地,便不再难为他,而是笑着收下赵无痕的酒。赵无痕有些悻悻,眼见得其他人都一脸红晕,糊里糊涂的,薰清秋在人群中显得越精神。 赵无痕直起身子朝董清秋长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对董清秋说道:“不知道董大人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焰城?一定要到在下的高风楼喝一杯改良过的思秋酒。” 薰清秋笑道:“那可说不定,不过,赵老板若是改日前往京城,可以到本相府中稍坐,也让本相谢谢你今日的款待!” 她这句话不过是随便敷衍,但赵无痕听到她这句话后,脸上顿时现出失望的惨白,“在下是不会离开焰城地。”像是因为董清秋这一句话,而把他心中那一点希翼的火苗给掐灭了。如果说之前,赵无痕还怀疑着薰清秋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所以不相认,那么直到此刻,赵无痕算是完全放弃 这左丞相是宛思秋的念头。 薰清秋不禁一愣,他是因为什么约定所以一直呆在焰城?而自己这样说,显然是对他一无所知。 着赵无痕远去地背影,董清秋松了一口气,却又多了一块心病。 薰清秋回到京城的时候,城门两侧都是前来迎接董清秋“凯旋”而归的大小官员和京城百姓,这架势让董清秋相当的“受宠若惊”!不明白上官凛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 薰清秋粗略扫了一眼,这批前来迎接的官员虽然是蜂拥而至,但有条不紊,显然是策划已久地。只是这批人还没有来得及释放对董清秋的热情,就有黄门小太监过来传话,说让董清秋直接进宫。 还没入城就当众宣读这样的圣旨,那太监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薰清秋展露笑颜,“董相,皇上在宫中等候董相多时了!自董相走后,皇上就日日念叨着呢!”一句话,因着他那阴阳怪调的声音,更加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薰清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众人一眼,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太监传达的意思,上官凛好像对董清秋是一刻也离不了,所有人都觉察地到上官凛对董清秋的非比寻常,一边是恨不能巴结巴结她,另一边则暗暗嘲笑。 薰清秋头皮麻,哪里知道被上官凛召唤地如此紧急,她还想看看索玉是不是好些了,这下子却连这点时间都不能够给自己。 黄门领着自己从北面的明光门进了后宫,穿过重重叠叠的宫墙院落,抵达了章华宫。章华宫只是上官凛日常起居的寝宫,上官凛若是要摆出一副对自己信赖有加的姿态,应该在前朝的金銮殿上对自己说一番嘉许、赏赐,再趁着今晚的夜色在宫里头大摆筵席,为董清秋庆功。 但是他没有。上官凛挑在了后宫,让董清秋从后宫的北门进去。 一听说董清秋从边关回来,上官凛就急急地把董清秋召入后宫,这是对薰清秋的信任?还是像坊间人们之间所流传的,董丞相和皇上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暧昧? 薰清秋越往章华宫走,就越觉得心里没底。董清秋费尽心思让明月松去弄出这样的传闻,自己更是不遗余力地“败坏”上官凛的名声,可是真的回到京城,现上官凛没有如自己想象中暴跳如雷,怎么反其道而行,自己有意让他难堪,让他的绯闻流传出来,可他却迎着这绯闻迎头赶上。生怕流传的不够广泛,所以自己找了一堆人在城门外站着,恨不能让他们亲眼见到上官凛身为皇上,公然和左丞相玩颠鸾倒凤的把戏! 这个阴谋家!到底在谋划什么? 正想着,前边带路的太监已经止住脚步,“董丞相,到了。” 薰清秋一抬头,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边走。满心以为在章华宫里还能看到别的人,但偌大的殿内只有上官凛一个人高高坐在龙椅之上。 薰清秋进殿之后,上官凛就命所有人退了出去,气氛顿时更加诡异,薰清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按照君臣之礼向上官凛行礼,“吾皇万岁,清秋幸不辱命,已经成功收服龙骧大将军江望寒!”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声音出去好久,都没有回应。她仰起头,心想上官凛又想刁难自己么?正巧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一步不离地盯着自己,双目中的寒光比得上千年的寒冰。 “董卿好能耐!朕佩服得紧啊!”上官凛不咸不淡地说着,让董清秋自己去体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心情。 “皇上谬赞了!”董清秋厚颜无耻地回复着,“清秋也是托皇上的洪福,才能顺利办好这个差事的。”两个人打着哈哈,他们心里头都清楚,薰清秋究竟做了什么。 “董卿无须谦虚,朕说过要对董卿论功行赏。”明明对董清秋恨得咬牙切齿,上官凛却好像全不在意似的,“董卿要些什么赏赐好呢?” 第十一章 君臣暧昧 清秋听着上官凛越是平淡的语气,越是觉得心里没底清秋不敢邀功。” “有功就该赏赐,朕是恩怨分明的。”上官凛忽然从宝座之上走了下来,朝董清秋靠近,站在董清秋的跟前,略略地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逼视着董清秋,恨不能把董清秋给生吞活剥了。 上官凛忽然转过身,取下御案旁边的一柄金色宝剑,宝剑杀气逼人,唬的董清秋心惊肉跳。 “这份是大将军呈上的折子。还请皇上过目。”薰清秋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把江望寒搬出来,留在边关的江望寒可是她救命的稻草。 “说些什么?”上官凛问着。 薰清秋看他把宝剑抽出来,寒光逼人,急急地说道,“大将军说因为边关事烦,局势未稳,所以就不入宫参加江妃娘娘的册封大典,让清秋代为转达他的意思。另外,大将军说,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让清秋告诉他便可!” “哦?看来董卿实在了得,那江望寒居然听董卿的号令,却不听朕的吩咐了。”上官凛当然能够明白薰清秋话语里头的意思,他手持剑柄,剑尖忽向董清秋,近了她的喉咙。 若说谁举剑能恫吓住董清秋,目前而言,那就只有上官凛一人。董清秋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背后和喉咙都很是凉快,“大将军说了,如果清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将军将不惜一切代价,替清秋讨回公道!” 这就是为何董清秋不让江望寒回京的原因之二,只有大将军留守边关,掌握着大楚近一半的精锐兵力,才能够对上官凛产生威慑,让他有所顾忌,不敢动自己。 上官凛似笑非笑,“董卿多虑了,你收服了大将军。朕高兴还来不及呢,难道还会要你的性命么?” 薰清秋心中冷笑,真是和自己一样脸皮厚啊,明明都把我恨得要死了,居然还说高兴?上官凛却已经收剑入鞘,在董清秋长舒一口气的当头,对她说道,“这柄剑跟随朕多年了。送给董卿可好?” “嗯?”董清秋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没想明白上官凛在说些什么,他忽然伸手拉住了董清秋的手。 如今已入冬,尽管楚京相比于焰城属于南国,但也已经有了凛冽寒气。加上薰清秋刚才被上官凛吓得半死。手脚冰凉,都要僵硬了,上官凛冷不丁地握住董清秋的手,董清秋只感觉到一股暖气化却了手中的寒意。说不出的舒服。 “董卿地手怎么这么凉?”上官凛忽然出声,把董清秋吓了一跳,慌忙把手从上官凛温暖的大手中抽离出来,极其不自在道:“哦。一向如此。”心里头早已经起了异样,她现在可是男人啊,上官凛干嘛过来握自己的手? “是么?”上官凛脸上机械式地露出关切的神色。“那董卿可要多注意饮食。若是将来病倒。朕可如何是好?” 薰清秋听得上官凛的这句话,差点没面部抽搐。上官凛他没事吧?!董清秋被上官凛异常的举动搞得有些崩溃,一下子关心得过度,又是送剑又是握手。这上官凛莫不是被自己气糊涂了,所以行为失常了? “这个,多谢皇上关心。”薰清秋额头上又出了冷汗。 上官凛突然用袖子擦去董清秋额头上的汗,只一举便让董清秋更加毛骨悚然,退后了两步,“皇上,清秋惶恐……” “惶恐什么?”上官凛见董清秋有所畏惧,反倒更加得寸进尺,“薰卿,难道不喜欢朕这样待你么?”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两只黑水晶地眼珠深邃悠长,让人差点迷失。 “皇上,在说些什么?” 避免自己去看他的眼睛,她现在可是个男人! “哦,董卿费了这么多心思,无非就是想让人以为朕行为不检,有着龙阳嗜好,而董卿你,便是那个人!如今,朕思来想去,倒也觉得效法魏王,宠信龙阳君也不是什么坏事!说起来,董卿相貌出众,文采过人,文能够让所有才子莫能仰视,武能够替朕平定天下,这样的人才,朕恨之不得。若是能和薰卿琴瑟和谐,倒也不失一件美事!”上官凛说着这话,一动不动地看着董清秋,只见董清秋的瞳孔放大再放大,脸色难看得要命。 薰清秋万万没有想到上官凛会以退为进,“这个,这个,清秋何曾传播过这样地事!”她心中生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上官凛不会真的要来试试什么琴瑟和谐吧?! “真的没有么?”上官凛眼见得董清秋不堪防守,更是来劲,“可是这谣言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眼见得上官凛朝董清秋靠近,董清秋慌不迭地往后退,又用奏折挡在面前,“是了!不知道江妃娘娘在何处,皇上打算何时举办册封大典?清秋也好向大将军回个话!”她刻意强调了“大将军”三个字,似乎在提醒上官凛。 上官凛深深地看了董清秋一眼,“江妃是么?董卿放心,朕既然说过要封江妃为贵妃,自然不会食言。”他说着便忽而拉着董清秋地手,往御案后边走去。 薰清秋被他拉着手,不能挣脱,待上官凛往龙椅上一坐,忽而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宝座的一半,示意董清秋同他并排坐下。 薰清秋大骇,“皇上,这可是欺君大罪!臣不敢!” “怕什么?如今只有朕与董卿两人罢了,没有旁人!”上官凛也不等薰清秋答话,手上稍稍一用力,董清秋就一个不稳,跌坐在宝座之上。 这可是龙椅啊,纯金打制的椅子,可是董清秋坐在上面却好像坐在一块千年寒冰之上,寒到骨子里头去了。她怒视着上官凛,正碰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上僵硬地笑容抵挡不住他眼睛里头的杀意。 “皇上!还请自重!君臣有别!这与礼不合!”董清秋无力地叫着。 “是么?那董卿口口声声用大将军来要挟朕,想要挟天子令诸侯,便是与礼合了?”上官凛终于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的脸快要贴上董清秋了,英气和着他地恨意让董清秋寒入骨髓,却无法把眼睛从他身上挪开,“朕真是好奇,董卿是怎么说服江望寒那个倔强地家伙!” “皇上鸟尽弓藏,清秋也是逼不得已!”董清秋强撑着,想要细数上官凛要杀她地动机,却被上官凛打断了。 “好一句逼不得已!”上官凛冷笑道,“不过,你以为用江望寒压制朕,朕就无可奈何了?呵呵,你太小瞧朕了!” 上官凛信心十足地看着董清秋,那表情是告诉她,好戏就在后头呢。 “江妃娘娘求见!”门外太监高声喧道。 “让江妃进来!”上官凛不再同董清秋说话,而是把手搭在了董清秋的肩上,迫使她无法离开宝座。 薰清秋挣扎着,门已经大开,一袭桃红地江妃江秋兰走了进来,江秋兰的脸上挂着笑,只是在一瞬间那笑就凝固了,因为她看到了宝座上除了坐着上官凛还有董清秋! 上官凛终于手一松,董清秋顺势挣脱开来,退闪在一旁,但该被江秋兰看到的,都已经被看到了! 第十二章 君君臣臣 江妃,你来了。”上官凛慵懒地说话,对于江秋兰喜。 江秋兰只瞧见上官凛和董清秋的手还相扣在一起,顿时觉得一股恶心从心底生了出来,原本因为上官凛恢复她身份,甚至还透露出要晋封她为贵妃的喜悦都只为这一眼,便荡然无存。 江秋兰走上前,桃红色的一身宫裳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颜色,“皇上,你们……在做什么?”江妃手段虽然低劣,但性子却很是刚烈,这些日子被上官凛禁足在宫内,虽然如同幽禁冷宫,却也知道外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听说了传闻,她的义父文昌侯被董清秋和明月松设计陷害,已经身亡。她的哥哥江望寒在边关拒不朝圣。 她夹在皇上与哥哥中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是忽然之间,皇上忽然赦免了她禁足三个月的禁令,甚至昔日对她不冷不淡地宫女,这会儿看江秋兰都有些敬畏了,甚至有人还说皇上要把她册封为贵妃。 仿佛一下子从地下又回到天上,但是江秋兰却还没来得及喜悦就看到了那个惑人的董清秋又出现在自己男人的身边!甚至还能享受到只有皇后才能有的特权,和皇上共同坐在御座之上!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却被一个男人轻易取得了!这叫什么事?! 薰清秋看到江秋兰,却也不理会她的怒意,而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道,“江妃娘娘,令兄因边关事务繁忙,不能出席娘娘的册封大典,特命我奉上贺礼,清秋已经转呈礼部。稍后禀明皇上,便会送入宫来。” 江秋兰对于董清秋的示好,毫不领情,心中对刚才所见到的一幕始终耿耿于怀。上官凛于是说道,“江妃。你同朕都该谢谢薰卿才是。你的兄长对朕不理不睬,却对董卿言听计从,足见董卿之风采,连铁石心肠的大将军都拜倒在你的靴下了!” 江秋兰听得上官凛说自己的哥哥拜倒在董清秋的“靴下”,顿时反感起来,“我哥哥胸怀坦荡,又怎会……”话还没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不小心可就把上官凛给牵扯进去了。 “有什么不可能?”上官凛不以为然道,“要不是董卿,朕又怎会立你为贵妃?江妃,对董卿可不得无礼了!”上官凛用命令地口吻对江秋兰说话。顿时把江秋兰心底的憋屈又都给激出来了。 她这些日子被禁足,义父身死,都是因为上官凛喜欢这个男人造成的。江秋兰对薰清秋真是恨之入骨,如今上官凛竟然告诉她。就连自己的亲哥哥也对这个狐媚男人感觉别样,这让她如何不会把对董清秋的恨雪上加霜? 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上官凛告诉她,之所以封她为贵妃,是因为薰清秋的三言两语。而不是爱她!自己要得到丈夫的怜爱,居然要用这样地方式,这不是悲哀么? 江秋兰不自禁地把幽怨的眼神投向董清秋。那眼神碰触到董清秋清澈的眸子。当即就化作了万千利刃。幽怨化作了怨毒,怨毒衍生出愤恨。恨不能把薰清秋给剁成肉酱。 薰清秋被江秋兰这怨毒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头想着,若是上官凛不在场,江妃这是不是要把自己给杀了?只这一想,董清秋浑身冰凉! 她终于明白上官凛说地“小瞧他”是什么意思,他刻意把江妃找来,刻意让江妃看到她与他的亲昵,甚至言谈中刺激江妃,无非就是想让江妃更恨自己,恨不能把自己杀了! 是呵!上官凛顾忌着江望寒,所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可若是江秋兰一怒之下把自己杀掉,情形岂不是另当别论?江秋兰可是江望寒的亲妹妹,江望寒难道会为了董清秋而杀了自己的妹妹么? 薰清秋横向上官凛,好歹毒地家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想要借江秋兰的手把自己干掉,便与他毫无干系了! 上官凛嘴角微微上翘,看不出笑意,却能让董清秋感受到他的得意,“董卿,你的手很凉,不如早些回去歇息,晚上再来罢!” 他故意在江秋兰面前流露出地关切,更让江秋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薰清秋抽回自己的手,牙齿格格作响,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是任由上官凛恶化江秋兰与自己地关系,甚至制造机会让她把自己一刀杀了,自己还没等到救出永南王就呜呼哎哉地可能性实在是不小。 “清秋就先告退了。不打扰皇上与娘娘说话。”薰清秋捏了捏自己地手心,非得破了上官凛这一局不可。 临走的时候,董清秋从江秋兰身边走过,只觉得江妃双目一直没有离开自己,如芒在背一般。薰清秋止住脚步,又走到江妃身侧,维持着脸上地微笑,“江妃娘娘,这身裙子衬得娘娘的皮肤可好,就像是江南十三四岁的采莲姑娘,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她说得言辞恳恳,不像是挖苦的样子。 完这话,便一个人径自出门去了,只剩下江妃和上官凛愣在当场,不知道对董清秋这番话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薰清秋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府邸,她心中记挂着索玉,也不知道他的情形如何了。尽管离去的时候拜托上官凛照顾自己的书童,但上官凛恨不能把自己给杀了,又怎么会照顾到索玉?自己府上的那些仆人,相处并不久,也不知道自己离去这么久,会不会也顺便偷懒,把躺在床 玉给撂在一边。 哪知道她回了府,却见到另一个御前侍卫坐镇于府中,见到董清秋回来,脸上挂着喜色,朝她躬身道,“董丞相!” “你是?”董清秋不解。 “哦,董丞相离京期间,皇上命在下在府中照顾丞相的书童,每日里有什么需要,御医需要什么用药,便也好安置。” “是吗?”董清秋淡淡一笑,只怕不是照顾而是监视吧。不过在这一点上她倒是要谢谢上官凛,不管怎么说,尽管上官凛想要自己的小命,但也算是遵守了他的承诺,好好照顾到索玉了。 薰清秋进到后堂,直奔索玉的房间,房间里头有一股药味迎面扑来,让董清秋一进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偏巧有一位御医在替索玉进行日常例行的把脉,见着董清秋,便起身向董清秋行礼。 “他怎么样?”董清秋走到床边,只见索玉依旧双目紧闭。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还没有醒来。 “大人的书童状况一切都好,如今血瘀已经化去,血行正常。或许很快就会醒来。” 薰清秋听了松了一口气,只见索玉的脸色是多了些红晕,尽管睡在床上,却好像并没有消瘦下来。看来照顾也还算周全。只是太医说或许很快醒来,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 薰清秋送走太医,又在房间里头呆了一会儿。想到上官凛挑拨江妃对自己不利。心中就甚是烦躁。这一点便是大将军也没得商量。 江望寒是在乎攻打燕国,可更在乎的该是他的妹子。一旦江妃要自己地小命,只怕江望寒会毫不犹豫地替她杀了自己。 薰清秋长吁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一整天在府里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晚上明月松出现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明月松。自己回来这半天,明月松都没有出现,让她觉得浑身都不够自在。 所以见着明月松,董清秋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喜悦。但此时的明月松,面色惨白,嘴唇犯紫,虚弱地一塌糊涂。 “你来了?……你怎么了?”董清秋吓了一跳,明月松哪里有昔日的风采?昔日的翩翩公子现在却成了一个病恹恹的孱弱书生。 明月松笑了笑,“没什么。小清秋可有想我了?”他戏谑着董清秋,只是有些有气无力。 薰清秋把明月松让进偏厅,倒了一杯茶,灯光下明月松看起来要稍微好些,董清秋算是关切道,“别人说你卧病在床,这些日子都没有上朝,我还当你是装病,竟然真的病了?是什么病?”武人地身体素质都好得很,轻易是不会生病的,也不知明月松到底怎么了。 明月松笑道,“小清秋关心我么。呵呵,人常言,小别胜新婚,小清秋去了一个月,回来就对我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让月松受宠若惊呢!” 薰清秋本来想问他究竟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关心他,还是为了做戏,但明月松缄口不提,却又说些混账话,董清秋只得摆出一副美目含嗔的样子,顺便再白了他一眼。 “你来有事吗?” 明月松不再和董清秋贫嘴,只是说道,“听说你已经成功收服了江望寒?不知道小清秋是怎么收服地?” “我做什么要告诉你!”董清秋没好气道。 “喂,我可是冒着危险去给你通风报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好歹你要求我帮你办 一提到此,董清秋就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就不想那些歪门邪道,让明月松帮着愚弄上官凛,传什么风言啊,满心以为会让上官凛气得吐血,没气着他,这下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加帮上官凛想法子逼江妃灭了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白了明月松一眼,“索玉的帐还没跟你算呢。我和你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互不亏欠!索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 “怎么收拾我?难道小清秋真地能跟我撇的清清楚楚么?”明月松拾起薰清秋的纤纤玉手,只是如今的他手腕比她还要白,让董清秋只觉得今天地明月松有些不对劲,但明月松还是勉力笑着,用往日的轻佻戏谑着薰清秋,被董清秋狠狠地甩开手臂,让明月松脸上现出一丝失望,“小清秋才几日不见,难道就已经移情别恋了?莫不是见到江望寒,就忘记我了?” “你每次就不能说些正经的话么?”董清秋佯怒着,怒气里头又欲拒还迎。 哪知道明月松叹了一口气,原本皎如秋月.耀如春华地面庞现出一丝哀戚之色,“若是现在不说,只怕以后说地机会更少了!”这一句话从明月松地口里说出来,听在董清秋的耳中竟然不知为何生出依依不舍地感觉,她看向明月松,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机会少了?” “要是有一天,我也像索玉一样躺在床上,你可会每天照顾我?”明月松无奈地笑笑,尽管笑靥如花,但眼眸中总有些隐色,董清秋更加疑惑不解,“好端端地怎么会躺在床上?” 明月松却不回答,只是嘻嘻一笑,“说说嘛,人谁没有一个万一?” 第十三章 两相同寝 唉,明月你怎么了,什么时候你还多愁善感了!”董松这样说,关切道,只是这关切之中有多少虚假,却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呵呵,那就多愁一把吧,小清秋会怎么做?”今晚上的明月松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纠缠。 “哦,那你如果真的像他一样,那我就不恼你,每日帮你端茶倒水好了。”薰清秋只管拿话先稳住他。 明月松的脸上展露笑颜,“好,一言为定。” “呵呵,那说正事吧!”明月松不再戏谑,而是正儿八经地坐下,薰清秋一愣,脸上隐隐透着些失望,满心以为明月松此来不过是看看自己,却原来还有别的事。 她没有深究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只是问道,“什么事情?” “我刚刚收到情报,楚国与孤竹国边境忽然有生暴乱,只是楚国当地的郡守想要把此事给压下来,所以朝廷这边并没有任何消息。”明月松有条不紊道,“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薰清秋心里一咯噔,论情报,明月松与他的什么妩仙门似乎最是高明,薰清秋在边关的时候,曾经问过江望寒可知道妩仙门,江望寒与燕国交恶已久,对燕国的许多事知道的不少,他只知道妩仙门是燕国的情报机构,负责一些秘密的任务,这组织本身就十分隐秘,据说是只听命于燕国国主,其他具体地却也不得而知了。 “你刚刚帮江望寒杀了韩,江望寒便上奏折表示听从你的号令,小清秋一定想要江望寒帮你营救父母了,对不对?”明月松的情报果然了得。 如今明月松这样问起,董清秋知道瞒他不得,便也不再否认,“明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的!况且你不是也希望看到楚国不太平么?如果楚国与孤竹国开战,与你也是大大有好处的,对不对?” 明月松道:“话是如此。但小清秋现在勾起楚与孤竹国的纷争,势必会将周边燕国也牵扯进来。到时候江望寒是被诸国列为头号被杀的对象,而小清秋你,便是第二个!” 薰清秋心里一凛,知道明月松说的不假,她与江望寒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江望寒武功高强不易被杀,但她却不一样。“想要我性命的人。只怕真是不少呢!”她还没告诉他,上官凛可正愁没机会要自己地小命。 “所以,小清秋不妨听听我的建议,你搬到我的府上住着。咱们俩相互有个照应,即使有人要你的性命,他们顾忌着我却也不敢动你不是?” 明月松的建议让董清秋差点没把下巴给吓脱掉,搬到明月松的府上去住?他还真是想得出来?到时候瓜田李下。不是把自己送羊入虎口么? “明月你这么做,不怕惹人话柄么?前一阵子,所有人都以为我和你不和呢!” “时移世易,如今那些市井之徒都以为你、我和上官凛三人有什么丑事呢!你正大光明住在我的府上。不是更印证了他们的揣测?”明月松调笑道,“你不就喜欢这样地趣事么?更何况,楚国并无规定。丞相大人不能住在别人的府上。有何不可。” “我可不觉得这有趣。”薰清秋没有好气道。“再说了,明月你会这么好心。把我安置在你府上,不怕偷听了你们什么妩仙门的密事么?”她现在可对这样的传闻烦闷死了,但是却又觉得明月松地建议,她一点也不排斥。 薰清秋原本就担心上官凛迫使江妃找机会要自己性命,若是江妃同舒华公主一样,也买凶来杀自己,索玉昏迷不醒,只怕自己要一命呜呼了。如果真的跟明月松在一起的话,借他的力量来自保,倒是一个不错地选择。 明月松嘴角微翘,笑道:“小清秋就不信我多么在乎你么?为了你,我可是连命都不要的。” 薰清秋蓦地想到那天明月松为自己用身体抵挡住舒华公主找来的杀手,心中一动。就算他唱得一出苦肉计,却也是真枪实弹的。“好吧。我去你那,只不过,白日里要是有人想要杀我,可又该如何是好?” 明月松听到董清秋一口应承,苍白地脸有了一丝喜悦,“你若是寻常出去,我找人跟着你;若是进宫,那里头也有我的人,应该更安全才是。”明月松扫了一眼薰清秋,用手指头勾了勾她的鼻尖,“再说了,小清秋不放心,就让我天天跟着你,不就万无一失了?” 薰清秋不置可否。 城,想要从上官凛眼皮底下保住性命,似乎只有靠明 明府在城西绕着莫愁湖而建,冬日地莫愁湖,透着一股冰凉,董清秋绕湖而行,尽管是白日,太阳出来了,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在夜间地时候便收拾好了行装,只等自己瞧着验收合格,住上几天,再找人把索玉抬过来。明月松是索玉地上级,对索玉很是不满,但他已经对他惩罚过了,并且碍于自己的面子,他也应该不敢再动什么手脚,也不至于动什么手脚。若是他真想置索玉于死地,就算没有在明府,他也方便得很。 薰清秋跟着明月松绕着湖而行,白日地明月松没有昨天夜里惨白的像鬼魅一样的模样,而是同往常一样的精神矍铄,所不同的是他那张好看的脸下巴又尖了些,更衬得这张完美的脸型经久耐看。 两人越是往西走,湖面越来越窄,终于变作了弯弯曲曲,如蛇般缠绕的小径流水,蜿蜒曲折,深容藏幽。沿着这脉络望去,却一眼看不到边境,算得上是诗情画意,引人入胜。 连接这些曲水的平桥回廊浮于水面之上,每一处都绝不雷同,看得薰清秋啧啧称奇,也不知道明月松花了多少银子和心血来打造这园林。 “小清秋可喜欢我这?”明月松看董清秋的模样,明知故问道。 薰清秋笑道,“倒也不错。你打算把我安置在哪呢?” 着话,便已经到了。薰清秋只见面前用青石堆砌起来一个拱门,拱门之上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之上写着“鸳鸯馆”三个字。 薰清秋一见着这名字,便觉得明月松是故意安排的。横了他一眼,明月松却笑着走了进去。 只一踏入鸳鸯馆,其中便是另一番洞天,和莫愁湖营造的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截然不同。馆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旁边有一块空出的草坪,草坪西面堆着土山,上建有玲珑小亭,十分别致,池水用沟渠引入山下,萦绕在四周,岸柳低垂,间以石矶、立峰,再后面有一道依墙的复廊,另一端便连着馆内的正屋。 明月松介绍道:“此馆在夏日便可看鸳鸯游戏于芙蓉之间,春日有蝴蝶双双对对,秋日可坐在亭中纳凉赏菊。” “现在可是冬天呢,有什么赏的?” “冬日有明月松陪着小清秋,也是双双对对的一道风景。”明月松厚颜无耻道。 薰清秋闭上嘴,心想又着了他的道。 薰清秋往后边走去,只觉得这一处乃是世外桃源的人间景致,只见正屋上提着一排小字,“只羡鸳鸯不羡仙”,此处景致倒是正好印证了这句话。外边如仙境一般,但进了此园才觉得多几分人情味,过点滋润的小日子才是最让人心生向往的。 薰清秋忍不住生出感慨,要是以后也能在这样的地方过一辈子,倒也不枉此生呢。 她进得正屋,里面的摆设也都是十分讲究别致,里间靠西边的卧室已经被置上了炭火取暖,一进去就让董清秋产生一种慵懒的感觉。 明月松把董清秋让进去,靠里的角上是一张雕花大床,床上的被子和幔帐都是精工织绣,背后挂着一些玲珑荷包,荷包里头散着幽幽的清香,倒像是一个女孩的闺房。 “可喜欢这张床?”明月松在背后问道。“我昨天可是连夜让人精心布置的。你若是不喜欢这颜色,我再叫人换了。” 薰清秋才不会再上当去回答,白白被他讨去便宜,只是说道,“不用了,明月,谢谢你。” 明月松刮了刮董清秋的鼻尖,“谢什么,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按这个,我就在你隔壁。”他说着伸手指了指离床头最近的一个系了香穗的红色荷包,原来机关就在这里。 “隔壁?!”董清秋环顾了四周,不明白明月松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月松莞尔一笑,“可知道这处为何叫鸳鸯馆么?”他拉着董清秋往床后边的屏风走去,只见屏风后是一条仅通一人的窄道,他拉着董清秋往里边走,约莫有十几米,便见着另一道屏风,再走出来,赫然又是一间卧室。 第十四章 皇帝诡计 间卧室布置的别出心裁,处处都悬挂着字画,仅靠近红木卧榻,董清秋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一条道竟然将两处宅院连接起来,那一边是鸳鸯馆,而这一边竟然是明月松日常休息的书房! “我平时就在这里歇息,所以你有什么事,知道怎么找我了吧!”明月松不无得意道。 薰清秋脑袋都起了黑线,这样让她可怎么睡觉?!她还能有安全感吗?!“不行,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再说,你难道不怕我过来偷听你们的机密了?” 明月松轻轻一笑,“你要喜欢听,便来听吧。谁让小清秋已经是我明月松要的女人,你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我不行!你这样让我不论是……洗澡、如厕都提心吊胆的,我会被吓出病来!我要换个地方住!要不我宁愿被杀手杀掉好了!” 明月松见董清秋一脸认真,也不好太忤逆,“好吧,小清秋,除非你拉动那机关,我决不从这个地方过去,也不让别人走这条道路,这样行了吧!再说了,我要是真忍不住想要了你,就算没这条小道,我也一样能翻墙过去呢,是不是?” “……”董清秋算是被明月松打败了,一个人扭头从那条道原路返回,收拾行李去了。她知道自己在明府是与虎谋皮,可是她别无他法。 这不,才半日不到。薰清秋还没来得及收拾收拾,上官凛的圣旨就已经传到了明月松地相府,只不过圣旨是给董清秋的。 那传旨的太监满头的大汗,见到董清秋出来接口谕,总算是吐了一口气,“董相,您真的在这里!可算是找着您了。” 薰清秋正要行礼,那公公赶紧托住她的双臂,“皇上有口谕。以后薰相不需要行这些礼节,皇上早上没见董相去宫里头,有些着急了,特让老奴来问问是怎么回事。请薰相到宫里去,也好让皇上放宽心。” 太监这样一说,顿时让明月松瞪大了双眼,他耳目再众多。却也不知道怎么上官凛对董清秋的态度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眼见得那太监的眼眸中闪烁着暧昧地目光,似是对上官凛和董清秋之间的关系讳莫如深,这让明月松更是狐疑。 这京城里头有关上官凛和董清秋的风言都是他找人散布的,那童谣也是他编地。这样的话自然会传到上官凛的耳朵里头去,他火冒三丈还来不急,怎么对董清秋还真如流言一样暧昧不清了? 他看向董清秋。投去探问的眼光。薰清秋碍于太监在场。却也只能尴尬地笑笑,那太监迫不及待道。“董相,要不就随老奴进宫去吧,可不能让皇上久等了。” 薰清秋现在对进宫就有一种恐惧,也不知道上官凛又想出什么毒招来刺激江妃。她灵机一动,看向明月松犹疑地目光,建议道,“明月大人,你要不也随我一同进宫吧。” 明月松原本是有随时入宫的特权,尽管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非常不明朗,但还是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所以明月松陪着董清秋一起入宫,也不是不可。 “好啊!”明月松和太监不约而同道,明月松想去看个究竟,那太监则是只要董清秋进宫去,才不管她带谁呢! 明月松和董清秋随着太监入了宫,直奔章华宫,上官凛正在御案上批阅奏折,今日不是早朝地日子,上官凛一般都是在此处理日常政务,那太监一到门边就献宝似的对里边说道,“皇上,董相和明相到了。” “进来!”上官凛略带急切的声音从里边传来,让董清秋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 上官凛抬起眼看了看两人,对那太监埋怨道,“怎么传个旨要这么久……” “是……老奴不知道董相在明丞相地府上,好找了一会儿……”那太监生怕惹了上官凛地怒气,还好上官凛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一双眼睛则在董清秋和明月松身上匆匆撇过,“董卿好雅兴,一大早就到明相府上去了。”话里头透着一股醋意。 “是啊,明月大人好心,怕有人会对我不利,所以让我搬到明府,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是投鼠忌器,不敢太嚣张了。”董清秋意有所指。 明月松听着董清秋跟上官凛说话地口吻,只觉得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可两个人之间说的话,却又让他不明不白。 正糊涂着,上官凛扔了笔,爽朗笑道,“董卿原来是为这事啊,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今日朕就是为这事找你来。”他看了旁边的明月松一眼,“明相既然在,便也做个见证好了。” 薰清秋和明月松都有些稀里糊涂了,上官凛则是淡淡一笑,闭口不语。 不一时,门外传道,“江妃娘娘,舒华公主求见。”董清秋才恍然大悟,上官凛指的是舒华公主找寒火金刀行刺自己之事。 江妃领着舒华公主进门,没想到里边又和董清秋狭路相逢,脸色都是统一变成了茄子色,江妃不想和上官凛搞得太僵,进门便还是向上官凛行了个万福,“皇上,臣妾已经陪公主到了。” 舒华公主则是鼻子一哼,压根就不看董清秋,只是冷冷地看着上官凛,自从她派人暗杀董清秋的事被上官凛知道之后,舒华公主就被上官凛骂了两句,关在寝宫月蟾宫中,不过董清秋去边关之后,上官凛就又恢复了对她的自由。尽管她没什么损失,但身为金枝玉叶。皇家从小的娇惯,让她对她地这位皇帝兄长多少都含有一些怨愤。 “皇兄找我来,又有什么好事?” 上官凛不以为意,走到董清秋的面前,向着舒华公主说道,“舒华 你对董卿做了那样的丑事,害得董卿的书童到现在还薰卿他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朕对你也只是小惩大诫,但你做错了事,就算身为公主。也不能如此草草了了,你先去同董卿陪个不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那舒华公主一向彪悍。从来只有人向她道歉,却没有她给别人赔不是的道理。上官凛要她当着好几个人的面给董清秋赔不是,那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要我赔礼道歉?呵,皇兄!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舒华公主原本就以肚子的愤懑。这时候恨不能全部吐出来。 “是啊,我看不用了!”董清秋一看舒华公主和江妃不善地脸色,就知道上官凛没安好心。这阵子只管去寻事情来刺激江妃。务必要让江妃对自己厌恶到极点。今日借舒华公主之事借题挥,让江妃做个旁证。便也是这个缘由。 “舒华公主已经反省过了,再说,清秋也没有受伤,我看这些都可以免了!”她可不想惹怒了舒华,被上官凛当试验品就这样灭掉。 “那怎么行?”上官凛抓住董清秋的手臂,替她着急道,“朕知道薰卿你是好心,可这原本就是舒华公主的错,朕也答应了你,一定要为你讨一个公道。”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江妃和舒华公主一眼,勉强道,“只是朕……唉,舒华她是公主,朕也只能做到这份上!” 言语中地无奈听在后边舒华公主的耳朵里,那简直是跟针轧一样。她不禁冷笑道,“皇兄是什么意思?要是我不是公主,皇兄就要拿我的命去赔给他,赔给他的书童了?!呵,那皇兄大可以把我废为庶民,就不用懊恼了!” “你以为朕不会吗?”上官凛和她针锋相对,只是这目光让人不觉心头一颤,知道他说地不是假话。 江妃在旁边赶紧拉了拉舒华的衣袖。她虽然和舒华公主并不是什么好姐妹,但眼见得舒华公主被上官凛逼着向董清秋认错,顿时和她同仇敌忾起来,帮衬道,“皇上,舒华公主怎么说都是长公主,岂能随便说说就废了?皇上这么做,也要拿出让人信服的理由来,否则,天下人势必要觉得皇上您暴虐无常!” 江妃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上官凛冷眼看向江妃,“你说朕暴虐无常?”这一开腔顿时惹得江妃心底一凉,“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哼!朕这么做只会让天下人觉得自己恩怨分明,决不包庇!王子王女犯法与庶民同罪!舒华公主不知好歹,得罪了董卿,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生么?” 江妃听得上官凛这么说,只觉得一阵心绞痛,忍不住朝董清秋投去怨毒的目光。舒华公主冷笑一声,“皇兄,你这也叫恩怨分明么?要是你地好董卿派人来杀我,你会不会让他向我赔罪?哼!谁不知道皇兄你们之间有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说八道!”舒华公主话音才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呼吸急促,原本低哑却在一瞬间拔高的声音。 薰清秋听得出来这声音,是太妃娘娘。她在两个侍女地搀扶下走了进来,似乎听到几人地说话把她给打击到了,让她走起路来有些不利索。 她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上官凛见到太妃娘娘有些意外,“太妃,您怎么来了?” 江妃从后边走上来,扶住太妃娘娘,“是我请太妃娘娘过来地。”他迎着上官凛的目光看去,“太妃娘娘有话要同皇上说。” 薰清秋心里想着,这下更热闹了,一扭头,看见明月松正抱着手在旁边摆出一副看热闹地架势,整个殿内最悠闲的人就是他了。 上官凛知道江妃又去找太妃搬救兵,心中很是不满,“太妃,您老人家在后宫享清福就行了,朕的这些琐事,朕自己会处理好的。” 太妃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挤出笑颜来对上官凛说道,“哀家从未怀疑过皇上处理事情的能力。只不过,姐姐临终的时候,嘱托我照顾好皇上,这便是我的本分。” 太妃看上官凛不敢再说话,便语重心长道,“文昌侯他独断专权,身为臣子却手握重兵,威慑太庙,本就该杀,皇上你设计杀死文昌侯,哀家可有说一句抱怨的话?” 上官凛默然不语,说到底文昌侯也是太妃的亲哥哥,上官凛设计杀死文昌侯的时候,还派人监视着太妃,怕她会出手阻挠,谁知道太妃听到文昌侯身死的消息,第一个便叫好。她虽然是文昌侯的妹妹,但更是上官家的太妃,说到底,她的心更偏向的是上官皇家。当时让上官凛心中多少也有些感动感激,太妃更是召集了朝中那些命妇,替皇上稳住那一班女人。所以现在江妃把太妃搬出来,上官凛也不好太拂却她的面子。 “皇上,你的这些家事,原本不是哀家这个一脚踏入棺材里的人该过问的,不过姐姐有交代,哀家要是不照顾好你,只怕死也不瞑目。”太妃娘娘扫了一眼众人,只听舒华公主冷哼一声道,“太妃娘娘,您趁早省了这份心吧。皇兄的事你可管不了!” “够了!”太妃转而从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摆出了一张如寒霜般的峻脸,“舒华,哀家还没有说你呢!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你也能听信?再说了,这样无稽的话,所有人都能说得,就只有你这个做未婚妻的说不得!” “未婚妻?”董清秋和舒华公主面色一变,对视了一眼,“和她(他)?!” 第十五章 孤竹之乱 是啊,太妃!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时候,上官不情愿,也“相护”道。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你的家事,哀家管不着,但舒华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哀家有义务为她选一个好的驸马!董卿深得皇上信任,也得到皇上之前的允诺,便按照原来的计议,举行大婚!只是把婚期拖延一个月,还是初八,下月的初八吧!”太妃说道,毫不拖泥带水。 江妃在心底暗暗称妙啊!到底姜还是老得辣!太妃明知道皇上与董清秋之间有着不伦之恋,但却不说破,而是顺着皇上的口吻,当没事一般,明着是升做驸马对董清秋施加恩宠,暗里头却是拆散董清秋与皇上,还让皇上无话可说。 “不行!我不干!谁要嫁给他,就自己去吧!”舒华公主放话出来,正要离开,就被太妃叫住了,“舒华,你过来,哀家有几句话要同你说!”别看太妃娘娘一把老骨头,起飙来还是让人不敢小觑。 舒华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太妃往旁边的暖阁走去。 余下的几人,都是各怀鬼胎。上官凛扫了一眼江妃,看她面露欣喜之色,不复刚才的怨毒,不免心中打起了小鼓,真被太妃这么一点鸳鸯谱,万一董清秋“嫁”给了彪悍的舒华公主,舒华公主势必会管束着董清秋,让他尽量少入宫,那江妃就犯不着杀他了! 眼见得太妃和舒华公主从里屋走出来,上官凛看了看舒华公主。只见她脸上已经不是刚才愤怒的样子,而是一脸得意,便忍不住心底一沉,看来太妃不知道说了什么,已经把她给说动了。 他还没等太妃开口,就立即否定道,“我看这件事十分不妥,太妃,有些事朕也不想说破。薰卿若是同舒华成了亲,只怕性命不保,他可是朕楚国地栋梁之才,朕决不允许!” “是啊。舒华公主是凤毛麟角,清秋那就是地上的尘埃啊!高攀不上,绝对的高攀不上!”此时的董清秋,难得的同上官凛意见一致! “皇兄。从前是舒华想不通,不过董大人既然是这么好,舒华也觉得嫁给董大人不是什么坏事!自然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妇的!”舒华公主说着朝董清秋抛了一个媚眼。直把董清秋看得双腿软。 这上官凛要自己的小命,舒华公主又何尝不是啊?太妃定然是跟她说了什么更恶毒的法子来折磨自己,所以舒华公主才会态度大转变。她要是真和舒华公主成亲。还能有命么?再说了。她要是个男地,也许还能半死不活。她是个女的,到时候身份一揭穿,直接拜拜了! “公主厚爱……清秋当不起!”董清秋要说,要我娶你,我不如现在就去撞墙死掉,但转念一想,自己真这样说了,上官凛就不用费那么多力气了! “哀家说当得就当得!这门亲事就这样说定了!”太妃才不管上官凛和薰清秋反对不反对,先声夺人,一锤定音! 上官凛看了看董清秋,只见她面色白如纸,好不情愿,也不知她为什么会这样头疼。他一时想看看薰清秋到底在想写什么,再加上今天太妃在场,自己碍于她的面子骑虎难下,好在时间有的是,就算此计不行,还有别地法子,于是勉强应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太妃你的意思办吧!”只一句话算是彻底宣判了董清秋的死刑! 薰清秋随明月松回去的时候,一直闷闷不语,心里头肠子都要打几个结了,旁边地明月松却始终笑脸浮在面上,听到董清秋一声重重地叹息,终于忍不住放声笑出来。 “你还笑?幸灾乐祸是么?”董清秋恨不能给他一拳,“刚才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太妃娘娘平时不是挺看重你的!你说句话会死啊!” “哈哈,我一想到两个女人入洞房,想不笑都不行。”明月松忍俊不禁道,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见董清秋怒气冲天,只得把自己嬉笑的模样收拾起来,“太妃诚心要帮皇上破了那谣言,就算我说话,也不会改变她地心意。”说着,想到什么,“倒是你跟皇上,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话里头有些醋意。 薰清秋瞒不住,“上官凛想要借江妃的手杀掉我,所以明知道我们散步谣言,却干脆将计就计,现在见太妃把我指婚给公主,不知道肚子里头又在想什么心思来置我于死地!” 明月松何其聪明,董清秋这样简单一说,便明白上官凛的意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官凛地手段,用在和女人斗上,也毫不逊色啊!” 他地夸赞再度遭遇董清秋地冷眼,明月松于是转而道,“小清秋怕什么,就算真被揭穿了,我带你回燕国,你跟着我就不会有错了!” 薰清秋没好气道,“我跟你回燕国干什么!”她还指望着江望寒救出永南王夫妇呢!可不能就这样全功尽弃,得让江望寒加紧才行。“你说,太妃都跟舒华公主说了什么,让舒华公主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其实她不知道,太妃就跟舒华公主说了一句话,“先帝在世的时候,曾托哀家代为保管一枚御赐金牌,只等舒华成亲招了驸马再赐给你,若是驸马不能让舒华称心满意,有此金牌,舒华想要怎么处置驸马,任何人都不能有异议,包括当今圣上!” 薰清秋和明月松刚出得宫来,就看见一骑像闪电一样飞过,扬起一阵尘土,呛得人直咳嗽,那马和人已经奔进宫去了。 “是八百里加急快报!”明月松看 ,向董清秋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该是乐于见 “乐于见着?”董清秋压根没看清那人。 “呵,我看那人从西门入,想来是从盘井那边过来,盘井便是和孤绣国交界之地,估计是当地地郡守不能将暴乱压住,只得上报朝廷了!”明月松提示道。 薰清秋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这一整天,总算是有一件好事了!” 果然。下午时分,上官凛紧急召集一般大臣议政,董清秋和明月松分列左右,大臣们明着看。是上官凛对两人信赖有加,可事实上,三人心中都对他们剑拔弩张地关系心知肚明。 “盘井府少尹今日午时送来的加急文书,孤竹国近来频频有人过境骚扰盘井的居民。当地的县令已经命人抵御,但愈演愈烈,那些匪徒竟然放火烧了衙门,打伤了县令。诸位爱卿有何看法?”上官凛只是简简单单地把事情陈述完,听众人的意见。 “皇上,那孤竹国相比于我泱泱大楚。根本就是弹丸之地!再加上地处蛮荒西部。根本就是未开化的边陲小国。眼见得到了秋冬,该当屯粮。所以就有人做这些强盗的勾当,烧杀抢掠,为的是口粮。” “此言差矣。”立马有一个人跳了出来,表自己的观点,“孤竹国这许多年都极少听说有匪徒入楚国边境来抢什么口粮!孤竹国虽然地处边陲,但水美鱼肥,绝对是富庶地鱼米之乡,何必到楚国来抢粮食?!敢问皇上,那些匪徒当真只抢了口粮?” 上官凛喜欢从众臣的针锋相对中看出些门道来,“粮食没有被抢,他们只管烧杀,对粮食的确不敢兴趣。”他把头扭向了董清秋和明月松,“董卿,明相,你们的看法呢?” 薰清秋沉吟半晌,似是思索,其实她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上官凛不捕捉到端倪。明月松则在旁边自由挥道,“我听说孤竹国地国君残暴狠虐,对内用重典,说不定那孤竹国的国君就是自不量力,想要将他的国威也散到楚境上来!”明月松胡乱说着,旁边的大臣们不禁附和着笑了两声。 薰清秋已经开腔,“不是孤竹国国君自不量力,恐怕他是有所依凭,换句话说,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也说不定!” “哦?董卿也认为是孤竹国地国君派人假扮暴徒,滋扰边境?”上官凛见董清秋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对她又投去炽热的目光。 薰清秋回避他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目光,一边说道,“孤竹国虽小,但五脏俱全,并且气候合宜,算地上是鱼米之乡,的确无须靠掠夺楚地来过活。所以,只有是孤绣国的国君派人假扮暴徒所为。清秋要说地有所依凭,乃是燕国。据清秋所知,孤竹国与燕国交好,两国主都一直书信往来,如今孤竹国滋扰楚国,只怕是燕国国主地投石问路,想要看看皇上您会有什么样地动作!” 上官凛看向董清秋,“董卿的意思,这是燕国主授意地?” “有道理。薰丞相所言甚是!” “嗯,定是那燕国主授意的,要不然孤竹国那偏安小国怎么敢有这胆子!”其他人不知道是真的觉得有道理,还是因为董清秋这样一说,为了讨好董清秋和皇上,所以附和着。 只有上官凛始终不曾透露着自己的看法。“那董卿又以为,朕该做些什么呢?” “清秋以为,既然燕国主诚心想要看看皇上有什么反应,从而来考校皇上的胆识和决心,那皇上就得表现得强硬些,以牙还牙,让他们知道皇上你不是好惹的。”薰清秋不敢说让皇上出兵孤竹国,先把那小国灭了,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得太明白,上官凛搞不好就能猜到这件事与自己有关,或者说他心中或许根本就怀疑自己与这桩事有关,说得多,只会更加印证他的揣测。 群臣听得上官凛事事都问董清秋,而董清秋也一一提出方针,免不了又是在董清秋的方案基础之上添油加醋地表意见。群臣自是知道京城中不雅的传闻,无奈上官凛刚刚清理过一遍朝廷,人人自危,都为这位年轻皇帝的铁腕感到心惊,所以一时之间还无人对上官凛的“绯闻”谏言。 上官凛一个人默默地听群臣争先恐后说完,悠悠地对旁边的明月松说道,“明相,烦劳替朕写一封谕孤竹国王书,孤竹国王治下不严,尝有乱民扰我楚境,朕本欲兴师讨罪,然念及孤竹与楚常年交好,或乃国王疏忽至此,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屡教不改,我楚将大举讨伐,已决后患。”上官凛款款道,“明相自己拿捏词句,朕再找人送去。” 这一封信既强硬又怀柔,既显得泱泱楚国不与那孤竹国计较此事,不失大国风范,又能让孤竹国王看到上官凛的强硬态度,若是再来犯我,必将踏平孤竹国。 薰清秋心里头却很是不满,这上官凛心里头自有一把明镜,不管群臣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上官凛却丝毫不为所动,不想在此时妄动干戈,而是扔出去一封信来先试试孤竹国国王的真实意图,这只小狐狸! “董卿以为如此可行?” “皇上英明,此举乃持试水,只待孤竹国王解释,方能更看清楚此事的缘由。”薰清秋气得咬牙,却只能笑脸颂扬道。 群臣原本费了这么多口舌,以为上官凛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些人还摩拳擦掌,却没想到一场硝烟就这样化为无形了。 第十六章 明月之痛 上官凛真是一只狐狸!”董清秋同明月松回府的时候头都要捏碎了。好不容易让边关混乱了,没想到上官凛根本就不肯轻易入瓮。他这样去一封信给孤绣国国王,摆明了就是想把这件事就这样压下。 “他何止是狐狸,还是九尾狐呢。”明月松看董清秋气得咬牙,在旁边打趣道,“小清秋打算怎么办?” “皇上让你写信给他,只怕今天就要送去了,我还能怎么办?”董清秋遥想着边关,“就看大将军是不是会如我所想,找人假扮成盘井的地方军奇袭孤竹国,也烧杀一番。到时候,上官凛的信一送到,孤竹国那个暴君,看到上官凛的这封信,一定会认为是楚国栽赃陷害,弄出些子虚乌有的事来,其实只是寻借口肆虐孤竹国,那暴君性情暴烈,恐怕受不了这口气,从而和楚撕破脸,最后逼得上官凛出兵。” 薰清秋在旁边说着,末了想问明月松看法,说了半天,才现明月松没有在身旁,她一回头,只见明月松呆呆地站在身后十米远的地方。 他的脸色又变得惨白,配着他身上这件宽大的雪白长袍,就像是一匹悬挂着的丝绸,风一吹,就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了?”董清秋朝他走去,走到近处才现明月松的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明月松看董清秋走过来,一双呆滞的眸子才稍稍有了些反应,他仰起头看了看天。已经渐渐暗了。冬日地傍晚来临地特别早。 “我没事。”明月松说出这句话来,却显得有些艰难。“赶紧回去吧。”他挪动着自己的脚步,第一步竟然有些不稳,直到后面才顺畅了些。 薰清秋跟着他的左右,只觉得明月松很不对劲,明明刚才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像被电击过似的。但明月松什么也不说,只是略显艰难地往明府挪动。 幸好此处已经离明府不远,她同他走到的时候。轻罗和另一个明府的婢女诗雨已经站在门外一百米远,看到明月松就慌不迭地赶过来,把他搀扶住。 轻罗眼睛里头透着担忧和紧张,“少爷!你到哪里去了!”语气中是埋怨。更是说不出的忧心。 明月松淡淡道,“行了,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么?” 轻罗一愣。抬眼看了他身后的薰清秋一眼,其实自己这一问,简直是多此一举,她地主子还能跟谁一起出去?“轻罗该死。轻罗多嘴了。” 明月松懒得理会她,只是对董清秋说道,“小清秋你夜里自己用饭。我晚些再找你。”这便由着轻罗和诗雨搀扶着自己回房休息。 薰清秋满肚狐疑。明月松越是这样神秘兮兮地不告诉她。越是让她心里头挂记。尽管明月松没有出现,但明府里头的婢女对董清秋倒是服侍地十分周到。吃饭上茶准备洗澡水,每一样都做到尽善尽美。 盛饭的碗是黄玉制成的,一个小人头顶碗身,摆出一个可爱地谄媚状,喝的是上等的碧螺春,茶碗是瓷的,还用小纂提了一咏竹地诗。而给薰清秋准备好的浴桶,也早泡上了厚厚的一层花瓣,整个房间里头都是浓郁的香气。薰清秋不禁赞叹,足见明月松自己本身地生活有多么奢华讲究了! 眼见得明月松给自己安排着这么周到,按道理是又要出来“邀功”一把,怎么这都好半天了连个身影都没有。董清秋想到明月松刚才的反应,和昨天夜里的模样简直是同出一辙,难道说他真地是生了什么病么?而他一个劲地支支唔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薰清秋心想好歹客居人家家里头,也该顺便去探望探望吧,这就要去问候问候明月松,蓦地想到房间相连到明月松日常作息地书房,想到明月松早晨才告诉自己地这条暗道,既然有近路,那又为什么不走呢? 暗道里头像是抹了荧光粉一类的物质,尽管深长,但在里面却一点也不用怕绊着脚,那边猛地传来一声可怕地呻吟,董清秋听了 悸,下意识地就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她扶着墙,贴着听见那怪异的声音再度响起,让董清秋不禁毛骨悚然。 “少主……”是轻罗的声音,只是此时的轻罗声音颤,带着一丝绝望,“少主,你忍不住不如就……” “住口!”是明月松的咆哮声,伴着低低的喘气,“继续!” 薰清秋也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外边的气氛诡异地让她快要窒息,冷不丁又一声低沉的闷哼响起,这突兀的叫喊,在夜里显得特别的恐怖,却原来这些叫喊都是从明月松的口中出来的。 薰清秋只觉得喉头堵塞,原来像明月松这样好看又风雅的人,也能出这样恐怖的声音。 “少主!为了一个女人,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想必此时的明月松很是痛苦,轻罗带着哭腔道,“你去求主人吧,只要你把这女人交给她,她一定……” “够了!轻罗,这是我的事!你,你只管用针!”明月松咬牙说道。 薰清秋听得心惊肉跳,女人?他们口中的女人是谁?! “少主,你是在玩火**!少主,就算轻罗每日给你扎针又如何,你夜夜要受这催心毒的煎熬,治标不治本,总有一天,这毒是压不住的,你还是会死,前些天只需要一个晚上扎一个时辰,如今要两个时辰了。少主!”轻罗有些泣不成声了,“你这样会死的,你还把那女人召回家里来!你……这是公然违抗主人的命令……少主……” 女人?家里?董清秋迟钝地转移着自己的脑袋,原来他们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自己啊!照轻罗说的,明月松之所以晚上会变得那样惨白无力,是中了所谓的催心毒?而起因是自己?明月松为了自己甘愿受催心毒的煎熬,这个……是不是太假了点,太伟大了点?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要是不想扎针,我让别人做。”明月松决然道。 “少主,轻罗不是管您,只是少主待我恩重如山,轻罗不想少主死。”轻罗用一种绝望的口径同他商量道,“少主,你要保护她,轻罗可以为了少主叛离妩仙门,带着她藏匿起来,少主和主人就不会有冲突,少主就能要到解药……” “荒谬,你当妩仙门的门主是吃闲饭的?你能带她藏到哪里去?”明月松有气无力地说着,像是用尽了全身已经被掏空的力气,“只有把她放在我身边,才能保证她的安全,门主才杀不了她!”说着这句话的明月松,似是带了十分的满足,让董清秋听得只觉得眼冒金星。 “少主,你变了。”轻罗说着这话,是由衷的感叹,“你为了一个女人,会公然违抗主人,会不要自己的性命,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少主你在受着怎样的煎熬……”说到这里,又哽咽了。 轻罗抽泣了两声,“我去告诉她!既然少主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应该知道!” 薰清秋一惊,正要回头走掉,“轻罗!”明月松厉声地叫住轻罗,急促却带着剧烈地咳嗽,“咳咳,不许去她也不会信的!” 这一句话倒是说到董清秋的心坎里去了。要让她相信一肚子坏水的明月松是痴情种子,尤其是对她痴情地连命都不要了,那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吧? 明月松幽幽地说着,“就这样挺好,反正上官凛要杀她,她也得在我这避难,这天底下只有我能保护得了她,她知道的,就算她利用我也好,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明月松的声音渐渐弱了,像是睡着了一样,轻罗赶紧唤了明月松一声,或许是又一针下去,立马就传来明月松刚才出的那种可怕的呻吟,让董清秋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身子碰着了墙壁,出噗的声音。 第十七章 暗道之外 清秋怕暴露了自己,不敢再听,跌跌撞撞地退回鸳鸯脑袋里头是一团糨糊。回到房间里头,桶里面的水都已经凉了。 她记得索玉在喝下忘情水的时候告诉她妩仙门的门主要自己的性命,他说明月松也要自己的性命!索玉为了保护自己所以被明月松陷害,不得已喝下忘情水退出妩仙门,那么难道现在明月松也是? 为了保护自己,和要自己性命的妩仙门门主对着干,那门主要挟明月松,给他下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毒药,明月松一到夜里,就毒性作,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这样的吧?! 她想到昨天夜里明月松神经兮兮地说的那些话,心乱如麻。 薰清秋脑子有点混乱,她下意识地捧了点水,淋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凉水有些冰骨,董清秋闭目好一会儿,蓦地睁开眼,不对吧! 她看向这条狭长的通道,今天早上就特意告诉自己有这么一条道,把自己安排在这个房间里头,然后故作神秘地不告诉自己,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勾起董清秋的好奇心,又为自己提供偷听的便利? 他若真的不想让董清秋知道这件事,又干嘛在那边说那么多?明知道两人之间只有一条密道,自己极有可能过去偷听。再说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习过武的人,想来走路的声响还是无法逃出他们的耳朵吧?他们真地一点声响都听不到?自己一去,就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就刚刚好说那些话?是不是太巧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恐怕摆明了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嗯!一定是这样!董清秋心里头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尽管明月松救过自己,尽管她与他之间的合作也都算是顺利,但打死她也不能让她相信,这个明丞相会对自己“另眼相待”。这家伙一定是苦肉计演上瘾了。 薰清秋站在长长通道的口子上,阴冷的风从通道里面吹过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隔了十几米。便像是绝缘了一样,听不见那头的声音。 薰清秋长舒了一口气,让婢女重新换了水进来,随便洗了洗。吹灭了桌上地蜡烛,拉起被子就蜷缩到床上去了。 她在床上睁着眼躺了好一会儿,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只觉得明府里头除了夜巡的仆人。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歇息了。 薰清秋这便又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穿好衣服,也不穿鞋,光套了一双扎紧的布袜。重新入了那条长长地通道,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那头走去。这一次比起刚才更加谨慎了。 那房间里头还有灯光。只是烛火时明时暗。薰清秋不敢走的太快,只怕被人听见。当她费尽了力气。已经靠得很近的时候,薰清秋贴着墙听了好一会儿,尽管还亮着灯,但里面已经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薰清秋犹豫了好一会,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听见什么动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上前了些,她地胆子渐渐放大,最终按捺不住,凑到了隧道的边缘,蹲在下边,尽管也隔了一个屏风,但灯光下,却能够把明月松房间的两边情形看个大概。 轻罗早已经不在这屋子里头,房间里头寂然无声,只有一股刺鼻的药味迎面扑来,董清秋这才注意到书案之上放着一个不小地药罐子,想来那药味就是从药罐子里头出来的。 案上的灯烛已经燃到了底部,所以忽明忽暗。 薰清秋满肚狐疑,一心要探个究竟,心想就算被明月松撞个正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就着那昏暗地灯光往室内扫了一圈,猛地瞥见卧榻上一个横卧地人影,差点没吓一跳。 她安抚着自己地心脏,只见明月松趴在床上,双目是阖着的,董清秋这才稍稍安心。稳定住自己地情绪,朝明月松看去。 此时的明月松,脸上多少有了一点生气,像是已经进入到睡梦中,脸上有些甜甜的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条锦被搭在他的身上,只是锦被在明月松的身长下,显得太短,一双赤足裸露在外边,配着柔和的,随时要熄灭的烛火,居然让董清秋心里头隐隐生出一丝暧昧的味道。 “小清秋----”明月松忽然出一声饶有意味的喊声,把董清秋吓了一跳,她掩住口望向明月松,却只见明月松还是闭着眼睛,说完这句话,头一偏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去。 是梦呓?在梦里头喊着董清秋的名字?董清秋对他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该不会本来就是醒着的,知道她 ,所以继续接着演这样一出戏,好让自己相信吧? 怎么都觉得今天晚上的所有,都是明月松刻意安排的。 “我在呢!明月。”薰清秋干脆出声应和。她死死地盯着明月松,想看他有什么反应。但此时的明月松好像失去了武人应该有的敏锐听力和警觉,一动不动。 薰清秋更是不信,明月松真的能睡得这么死,那还怎么保护自己!肯定是演戏!董清秋掉头要走,明月松背上的锦被突然之间从他的身上滑了下去,把他的背部给全部裸露出来,董清秋远远看着,只觉得他的背上像是有着密密麻麻的血污,忍不住朝他走近。越是靠近,越觉得心惊肉跳,那哪里是血污,根本就是一个个针孔,那针孔每一个都有芝麻粒的大小,黑色的血块凝结堵塞着皮肤上的小洞,整个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个……不像是假的吧……要不然,只能说他们的化妆术太高级了! 薰清秋只觉得喉咙干涩,她上前想用手抚摸这一个个针孔,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难道是真的?明月松为了自己所以中了这样可怕的毒需要用这种法子来镇压?弄得自己体无完肤了?她记得明月松光洁清爽,她记得当时的他背部还没有这些针眼,可是现在,她实在无法把明月松再和那“性感诱人”的纹理联系起来。 薰清秋拾起地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搭在明月松的身上,脑子里头乱七八糟,手上却不知为什么细心地帮他弄抻头,把他的一双脚也包了进去。 忽然,桌上的烛火终于在经过几番挣扎后熄灭,董清秋心里头一凉,这个灭的也太及时了吧!现在一片漆黑,自己该怎么找回去的路? 薰清秋扭转头,想要凭记忆去找那屏风,进通道里去,可是黑灯瞎火的,她又不熟悉,脚步才一迈开,就绊倒了一个什么,出砰的一声响,她自己的腿也撞得生疼,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谁?”床上的明月松猛地惊醒,问出声来,“清秋?是你么?” 薰清秋心里头暗骂,刚才自己说那么大声音怎么没反应,现在倒好,自己一要走,就醒了,还张口就喊自己的名字,这家伙还真是“醒”地及时,烛火也真是“自熄”地及时呢! 正想着,一双手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终于一手捉住了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摸一气,直摸得董清秋没有脾气了,“别揉了,再揉脸都被你揉碎了。” “真是你?你怎么来了?”明月松的语气里头带着兴奋。“小清秋,我就巴不得把你给揉碎呢!” 薰清秋才没兴致同他**,心中认定了他早知道自己来了,故意装睡而已。只是,刚才被他一摸,只觉得他的手很是冰凉,想到刚才看到的触目惊心的针孔,忍不住问道,“明月,你的背是怎么回事?” 明月松微微错愕,依旧不肯明言,“没什么,对了,小清秋,谁让你偷偷跑过来的?第一天就不遵守约定啊!” “是你不准偷偷过去,我可没承诺什么,不准从那边过来啊。”董清秋耍着无赖,“明月,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的背,是因为我么?” “行了,你还没那么大本事呢,呵呵,与其在这里自作多情,不如想想怎么好好对我吧。”明月松依旧厚颜无耻,但他越是不肯当着董清秋的面说这一切都是拜董清秋所赐,董清秋反而心里头越是不好过,明明知道他也许在骗自己,却还是觉得不好受。 薰清秋沉默不语,明月松却问道,“我的背,是不是特别丑,吓着你了?” “没……”董清秋对明月松的这个问题哭笑不得,“没吓着,就是让人看着不好受。”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鼻子里头有些酸酸的。 明月松听得这话,黑暗里头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伸手把薰清秋搂在怀里,手上忽然用力,董清秋身子一翻,随着明月松一起滚倒在卧榻上。 薰清秋吓了一跳,只一错愕,就被明月松压在了身下,想要挪动身子,才现无处可挪。薰清秋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刚才不知为何产生的酸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明月松是不是先用同情俘获自己,其实是想趁人之危?但董清秋还没来得及挣扎和反抗,就听明月松用急促却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是门主的人来了!” 第十八章 来者何人 清秋心里头暗暗一惊,也不知道明月松这句话到底是的,可若真的是妩仙门的门主派人来杀自己,就凭明月松现在这副模样,想要保住她的小命好像也不是很容易,她明白明月松的意思,是要自己不要开腔,明月松从董清秋的身上挪开,用被子把自己和董清秋盖住,一只手还是把董清秋搂在怀里。 薰清秋心里想着,明月松要是再趁机对自己无礼,那是势必要挣脱掉,可是他这一次却不知道有多乖,明明睡在一张床上,却没有对自己毛手毛脚的任何意思。只是那卧榻只有一米宽的样子,董清秋又被他搂在怀里,想和明月松保持距离都不行。 莫非是真的有人来了? 薰清秋的心怦怦直跳,心想此时的两人,一定暧昧到极致了吧。尽管她穿着衣服,但明月松紧贴着她的冰凉的胸膛,却还是能让她起鸡皮疙瘩,她紧贴着他,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就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黑暗中,董清秋忽然想起当初在后湖的情形,她也是和明月松这样紧紧相拥,只不过那次是被迫,那次她含着泪,但对于明月松来说,他的身体一次如冰,一次如火,都受着煎熬,董清秋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明月松的手放在了董清秋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吭声不要乱动,只是他冰凉的手指碰着了她火热的唇,两个人都好像被点了**道一般,一动不动。 明月松的头又凑了过来,这一次,董清秋好像能够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只觉得那扑扑扑的,好像要从衣服里头跳出来,而明月松准确无误地找着了自己的耳朵,细细的声音飘进来,“别怕。有我在!” 薰清秋只觉得耳朵痒,下意识地就往底下缩,正好撞在明月松的胸口,而她的腰身不小心和明月松的下半部分相撞,分明感觉到那里有一处变得硬邦邦。薰清秋顿时觉得脑袋里头滴汗,想要装作浑然不觉,但自己那样一撞,只怕明月松也不会全然不晓。董清秋想要长舒一口气,又怕喘大气被人听见,可只要一想到一张被子盖着一男一女,还抱在一起。还有人有生理反应……薰清秋顿时热出了汗,只觉得是度日如年。 过了不到几分钟,门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董清秋这才恢复了神智,从那乱七八糟的想象中挣脱出来,但心跳却变得更紧张而无序。 若真地要杀自己,是不是刚才已经去过自己的房间?董清秋忐忑地倒在明月松的臂弯里,大气也不敢出。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件事是怎么样的,明月松已经开腔了,“进来。” 房门陡然打开,门外淡淡的月光洒了进来。董清秋被明月松藏在被子里,只能掀开被角偷看一眼,今晚的月很淡,只能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他身后的门很快阖上,整个房间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那人伸手掏什么东西,明月松已经洞悉。先声夺人道,“你最好别点灯。”薰清秋心里砰砰跳,明月松像是感觉到她地紧张,环住的手又紧了几分。 “看你的状态,似乎还好。”来人的声音是一种浑厚地中音。听得出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只是这声音里头有几分凌厉,似乎凌驾于明月松之上。但那人到底还是听从了明月松的建议,放弃了点亮手中火折的念头。 “托大人的洪福,我还死不了!”明月松不甘示弱地回复,似是因为来人的到来。不想被那人给鄙视,他强行使得自己的声音洪亮一些,更有气势一些,但他的手脚却更加的冰凉。 薰清秋的手搭上了明月松的腰,只觉得他刚才用尽了气力才让自己说出地话还带有几分厉势,可却换来了剧烈的腹部收缩。 薰清秋也为他的虚弱捏了一把汗,闷在被子里头的自己也是憋出了一头的汗。 “哦?你的病已经恶化到这般田地了?”中年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蔑,“看来我家大人要是不给少主送药来,恐怕少主要与我们阴阳永隔了。” 薰清秋听得眉头皱起,这个人说话地语气实在是让人不爽,她的心不禁为明月松揪了一把,如果说之前董清秋还百分之百的认为明月松是装病骗她的心,那么这句话从这个人的口里说出来,她却信了五、六分了。因为这个人语气里头对明月松地鄙夷和不尊重绝不是装出来的。 “哦,那我谢谢大人的药。”明月松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 薰清秋不禁一愣,她满心以为明月松会咬牙切齿,以他那促狭的心肠,争强好胜的性格,就算是身中剧毒也要强撑着的。可没想到明月松这一次居然这么乖巧,对来人地蔑视忽而变得不以为意。是不以为意,还是他的级别比他低,让他也不敢太过造次? 那么,他们口中所说?可是妩仙门的门主?还是其他人? 那中年人也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忘了吭声。 “你把药搁着吧,还有别的事吗?”明月松在下逐客令。 年人顿了顿,听到明月松问药,咧嘴笑了,从另一个角度继续凌驾在上,“药,原本是我该带来的。不过,大人最近会前来楚国,所以少主的药么,大人会亲自带来的。”董清秋一听,心想这不是摆明了故意为难明月松吗?明知道他现在已经到了这样一副模样,却故意拖延时间不把药送过来,好让明月松煎熬一下。 真是可恶!董清秋听着这中年男人的说话,顿时生出义愤填膺的感觉来。她的手心下意识地一用力,直接掐在了明月松的腰上,明月松哼了一声,董清秋赶紧收力,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会引起中年人的注意,心里头一凉,明月松这声有些突兀的叫喊,只怕是惹人怀疑吧。 她忐忑地等着,身子下意识地就靠近了明月松。 这个时候的董清秋忽然产生错觉,只觉得明月松在一瞬间变成了她可以依靠的人。为了她挡住金刀门的刺杀,为了她不惜背叛门主深受剧毒的煎熬……如今,站在外边那个不知模样的中年人,更让她紧紧地贴近明月松,已经虚弱无比的明月松。 “大人要来楚国么?”明月松赶紧出声问道,但中年人已经觉察到些许不对劲,他一进来明月松就要求他不要点灯,他还当是明月松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行事谨慎,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明月松这一声闷哼,怎么听起来有些怪异? 薰清秋不知道的是,中年人不是一个武功高手,并不能听出房间里头还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明月松越是让他“最好别点灯”,中年人就越是觉得蹊跷,忍不住掏出火折,只轻轻一吹,房间里头顿时有了一股微弱的亮光。 年人朝明月松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明月松卧在床上,露出光洁的膀子在外边,但是拱起的被子明显告诉他,床上不止明月松一个人! “少主这么有雅兴?”中年人眉毛一挑,直觉告诉这经历过许多人事的中年人,那床上应当躺着一个女人,不过像明月松这样病入膏肓的人,居然还能有这兴致,倒是让中年人颇感意外。 薰清秋听着这话,心中如小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他是不是会上前来?董清秋打了一个激灵,明月松像是感觉到她的害怕,反手把她搂住。 他搂着她入怀,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人香……明月松身上的味道竟然有让她凝神静气的功用。薰清秋慌乱的心渐渐回归,此时脑子里头忽然想到,也许真有这样的人对自己好?也许明月松真的对自己是真心的……黑暗中,董清秋神经错乱着,手却主动抱紧了他,一刹那甚至荒谬的想过,抱着明月松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明月松皱眉道,“你既然知道打搅了我的好事,就赶紧出去吧!”再度对中年人下起了逐客令。他的手把被子往上拉严实了些,生怕把董清秋露出来,给那人看了去。 “呵呵,那少主可得悠着点。”中年人看了床上隆起的被子,举着火折却向明月松走了两步,董清秋听得那人近前来,心里更是紧张,但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头,本来就呼吸不畅,刚才被明月松那一拉严实,简直是一点气也没有透,都快要憋坏了。只听见中年人的脚步终于向前,她紧张地抱住明月松,明月松于是厉声喝道,“你最好走开,要不然我不客气了!”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 薰清秋憋气地不行,都快要不能呼吸了,但她始终不敢出声,侧耳倾听,那脚步声没敢上前,而是往后退走,接着是门吱呀一声响,董清秋听得那门打开,明月松捏住被子的手稍稍放松,只当中年人已经走了,慌忙把头伸出来大口的喘气。因为害怕和气闷,董清秋觉得自己都窒息了。 只是她喘了两口,才现房间里头还是有一股微弱的黄光。 薰清秋转过脸去,只见一个瘦削脸型的男子立在门边,原来他只是把门打开,却并没有离开。薰清秋这时候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薰清秋没有功夫埋怨这男人搞什么名堂,开了门却不离开,因为她看到男人看到自己的时候,双目的瞳孔好像忽然之间放大,董清秋心里一凉,索玉和明月松都说妩仙门的门主想要自己的性命,明月松也警告过自己门主的人来了,尽管初听不觉得他是直接奉命暗杀自己的人,但眼下自己暴露在他面前,这个中年人是不是认出自己,想要对自己下手了? 第十九章 一直骗我? 她是!?”那中年男人看到董清秋,忍不住走上前,了,才现明月松搂着的人束着冠,喉咙上隐隐还看得到喉结(那是薰清秋后来加上去的,看起来不明显,但更像是个男人),“男的?” 出这句话的时候,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颤,似是没想到明月松还有这样的嗜好。 明月松坐直了身子,把董清秋挡住,中年男人只粗略看了两眼,昏暗的灯光,却让他十分迷惑,“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年人想要再看明月松身后的人,明月松已经一伸手把卧榻旁边搁着的一本书给扔了过去。“看够了吗?可以走了吗?你最好现在滚出去,别以为我离了国师就活不了!”明月松的态度忽然之间大变了,尽管虚弱却决然,毫不畏惧。 那书正正扔在中年人的额头,砸地那人猛地惊醒,“是……他是……像……不会吧?!” 只是此时的董清秋,尽管被明月松又重新塞回到被子里,听得他们的说话,听得那中年人错愕和惊讶的语气,她只觉得自己背脊凉,心却是忽然一下豁然开朗了! 明月松的脸上是促狭的笑意,回答着男子的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以为我还需要寄人篱下么!”这时的明月松才是真的他。 年人只觉得明月松此时的笑很是诡异,那笑意里头丝毫不掩饰他的杀意,中年人忽然感觉到这里有些危险,原本仗着国师大人而凌驾于明月松之上的气势,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派不上多少用处,“好啊!那你就等着国师大人吧!” 明月松出一声冷笑,“好啊,我要看看大人能让我死了不?”这句话里头有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年男人听着明月松的笑,忽然不敢在此处久留,身影拉长。人已经走了出去。 明月松看着中年人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去,他扭转头抱住薰清秋,“小清秋,害你受惊了。” 他的身体依然很凉,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的心跳像是因为兴奋而变得急促。 “没事,”董清秋从明月松地怀里挣脱出来,“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明月松的脸上很是惨淡。但惨淡上有着暖暖的笑,“小清秋关心我。你放心,我没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我保证!”明月松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一双清眸盯着董清秋的脸庞,趁着微弱的月光,捧着董清秋的秀脸,流露着自己的深情,“小清秋刚才搂得我很紧呢!”是说不出地得意。 “明月你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想要我爱上你,关心你么?” 明月松不提还好,他越是得意,越是让董清秋觉得心里恶心,甚至有了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她冷冷地说道,“明月松,我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说过,你要利用我没关系,但最好事先言明,不要把我当傻子!可是明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当成傻子耍,你觉得很有趣么?” “小清秋你在说什么?”明月松没想到董清秋忽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反应,和刚才那个躲在被窝里,瑟瑟索索,小鸟依人地样子全然不同。 “说什么。”薰清秋嘴角的冷笑因嘴硬的明月松而变得更加冰凉,但她看着明月松迷人的笑,竟然觉得心有些揪着疼,想到刚才抱住他的感觉,董清秋说不出的恶心和寒冷,“说的就是你明月松的心机和演技!” “你的布局确实很精巧。你先是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弱不禁风地样子。却始终不肯透露原因,从而引起我的好奇心,然后又借口要保护我,把我带到你的府上暂住。刻意告诉我有这么一条通道能够连到你的卧室,无非就是想要引诱我来偷听你的谈话。你便和轻罗唱了一出苦肉计,让我以为你对我多么地情深义重,只是你知道我疑心重,势必要在夜里的时候再来探个究竟,而你要等的就是我来入瓮!” “入瓮?这怎么叫入瓮?”明月松被董清秋戳穿,却毫不惊慌。 “明月,刚刚来地这个人,想必你和他早就约好了时间吧?是不是等你房间里头的烛光一灭,他就出现?你知道我进了房间,让我看到你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后,便刻意把烛火熄了,让我不能出去,一来让我对你的情意更加感动,二来,则是让那人捉奸在床!撞个正着!” “明月,真好的计划啊,我差点就上了你地当了!”董清秋含恨道,她别过脸,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又是冰凉又有些麻痹了。 “可是你还是没有上当……”明月松带着些许失望。 薰清秋颓然道,“知道你算错了哪一步么?我本来都已经相信你深中剧毒,因为你演的太逼真了,你身子上的伤口假不了,你的眼神你的关心,都让人迷惑。可是当你不经意地说出国师两个字地时候,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了。刚才那个人,既然是所谓国师的下属!就不可能是明月你口中声称的要我性命的妩仙门人!” “这世界上,有设立国师职位的国家只有燕国,而燕国国师更是燕主最信赖的人,倘若说这世界上有谁最不想要我在外边死的不明不白的,那应该就是燕主吧?作为燕国的国 想要做的应该是把我带回燕国献给燕主,交给燕主处在外边随随便便取了我的性命,对不对?!” “人常言,女人心细如尘,看来小清秋一点也不差嘛。从单单的几句称呼里就听出门道来,真是不简单。”明月松的说话,在董清秋听来,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而他这一句话更是默认了他的欺骗。 “那么,再让我来大胆猜猜明月的意图,妩仙门是专门帮燕国朝廷收集情报的机构,所以明月作为妩仙门的人,潜伏在楚国已久,本意该是为燕主收集楚国的情报。只不过,明月你并非那么简单,你不止是要让楚国内乱。还要燕主坐不安稳!你找人去孤竹国的时候,便知道了我的身份,于是找你的下属齐云山地寨主和夫人设计了一幕,想要让我和上官凛上床,后来奸计未成,便又想直接要了我。如今,国师的下属到这里来,你遮遮掩掩。其实是欲盖弥彰,无非就是想要他看到我的样子,看到我躺在你的床上。他既然是国师的亲信,八成也见过孤竹国国王呈给燕主的我的画像。你更是坚信这一点,所以让他瞧见我,好回去告诉国师,甚至燕主!明月丞相夜里头跟一个长的很像燕国皇后地男人在床上欢好,是不是?”董清秋越说越是心寒,“在你的计划里,原本是要用我来挑起楚燕纷争,你好坐享渔人之利,而现在,你则想着是让我感激你。爱上你,你好更加直接地利用我,利用我直接对抗燕主!对不对?!” 薰清秋像是在一夕之间明了于胸,原来这些看法早就已经藏在她的心里面,她一直都知道明月松没安着好心,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前一秒躺在他怀里的时候还神经错乱了一把。但后一句话却一瞬间惊醒了梦中人,令她豁然开朗。原来她不知道,人最聪明和最愚蠢地时候往往就是一念之间。 明月松听着董清秋一气说完,脸色终于变得有些不那么自在,他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你说的不错,我是存在利用之心。你我之间,原本就是如此,小清秋又何尝不是同我虚与委蛇,却让我帮你做那么多事呢?再说……” “够了!”董清秋没有等明月松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是!是虚与委蛇,可是你和我原本可以坦诚说话,你想要让我跟你在别人面前做戏,想要怎么合作,大可以明说,为什么非要用欺骗这样的手段?非要把我当傻子一般的**?非要骗人的感情?!”董清秋不知道为什么声调突然变高,想到面前这个男子面如玉心机却这样多,董清秋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明月松一愣,刚才还十分冷静的董清秋忽然变得有些情绪失常,明月松像是捕捉到董清秋那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她因为自己“欺骗”了她的感情所以才生气,她在乎。 他伸手去拉董清秋,“不是欺骗小清秋的感情。就算原来是,现在也不是,现在我便将我地事说给你听……” “不用了!”董清秋却压根不想给明月松解释的机会,她甩开明月松仍旧冰凉的手,“我看你也不用再装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根本没有中什么毒,就算有,你也在这些年找到了解药,无须依靠燕国国师。而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你和我更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如果说在昨天晚上,董清秋还不会对明月松说这样的话,因为她确实需要明月松地帮助,可是今日,她不知道为何却无法忍受明月松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他的确在欺骗她的感情。 “小清秋,别生气。”明月松对她笑,尽管迷人却让董清秋看着恼火。 “不生气。”薰清秋看着笑靥如花的明月松,只觉得他脸上地笑怎么看都有着一丝得意的意味。是呵!刚刚利用自己上演了一出好戏,他能不开心得意吗? 薰清秋忽然冷笑出声,自己用的着这样“寄人篱下”,任由明月松继续戏耍么?她闭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明月松也不敢打搅她。董清秋咬着自己的嘴唇,直把嘴唇咬得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开腔, “我现在就回去!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凭本事!最好谁也别妨碍谁!你若是觉得我坏了你的好事,大可以也找人来杀我。”董清秋果决地说着,拉开房门,就要走出去。 明月松没想到董清秋会忽然来这样一句话,还是说得这么决然,本来还嬉皮笑脸的明月松一下子觉得有些空荡荡地。 “小清秋……”站在董清秋身后的明月松忽然喊出这一声,她听过他叫她无数声小清秋,尽管她抗议过,威胁过,但久而久之,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叫法,只是这一次听见,心里头生出了悲戚,“明大人,什么都可以利用,唯独人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容易把握。你在我这里白费心机了!”董清秋说完这句话,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明月松看着董清秋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黑暗中,才毫不掩饰地剧烈咳嗽,薄如纸的月色洒进来些微的清辉,跌坐在地上的明月松苦笑着自语,“人的感情最不容易把握,尤其是自己的……” 第二十章 不请自来 清秋拼了命地往外奔,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更天了已经一个人也没有,偶尔能碰到巡逻的京城守备军,见着是他们的上司薰清秋,也不敢多问。 薰清秋就一个人这样走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府邸,她的耳畔是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回音,好像安了一个自动回放的功能,一个劲地提醒着自己----明月松在她这白费心机了! 守门的人被董清秋砰砰地敲门声给惊醒,披着衣服开门,才现董清秋一脸颓然地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大人,您怎么了?” 薰清秋迟钝地迈步进去,也不理会别人的问话,进了房间就直接把门关紧,把自己一头给包进了被子里。 想要一觉睡到天亮,可是一被被子包住,就立马想到刚才和明月松同盖一床被的情形,顿时觉得恶心地把被子丢开,心里头烦躁得要命。 “真是一个无耻小人。”薰清秋有些胸闷,在房间里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房间走了半天,终于累了困了,无力地靠在床边,这才想起问自己为什么要愤怒,为什么慌张?这年头难道本来不该是尔虞我诈的么?她也不知道骗过多少人呢,从她卖保健品开始就没说过什么真话,到了古代那就更加活在谎言中,因为连她自己是谁都需要撒谎。明月松骗骗自己多正常,用的着这样大惊小怪么? 薰清秋一反问自己。忽然觉自己根本找不到生气地理由,更不该就这样同明月松决裂,一时冲动跑出来。尽管说她也掌握着明月松的秘密,可要是万一明月松恼羞成怒,拿她的身份大做文章,又想些什么邪门歪道,自己极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薰清秋是一时冲动,可让她再回去找明月松,打死她也不干。与其被明月松花言巧语的欺骗。还不如自己自生自灭呢!她还不信,离开明月松,她就应付不了上官凛他们了! 薰清秋倔强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勾着手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抱着自己,但那梦的感觉很是生涩,沉闷。那人影靠近她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很高兴,但一瞬间那人影又变成了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袍的怪兽,她在梦里面用充气锤子狠狠地暴打那怪兽地头。但怪兽却出哇哈哈的大笑,而她在梦外泪水不知不觉湿了枕边…… 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当外间有人叫她起床去早朝的时候。董清秋愣是没有醒来。那下人只当薰清秋不想去早朝。高声催促了几遍,见她没有反应。便只有作罢。 只是到了过午的时候,董清秋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头出来,倒是着实让下人们捏了一把汗,敲了敲门,还没听见董清秋地声音,有人就大着胆子推门进来,是在董清秋跟前服侍的女佣小絮,尽管平日里董清秋都把她打回去睡觉,但到底是屋子里头的丫鬟,主子半天没出来,只得进去瞧瞧。 这一看,便只见董清秋像一条没有生气的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嘴唇一翕一合,小絮看董清秋喃喃地模样,便上前摸了摸董清秋的额头,紧张道,“大人,烧了!” 慌忙去打了水来,给董清秋换上毛巾冰敷额头,一股清亮顺着血脉流过全身一般,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悠悠转转地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是模糊的人影。 “大人,御医已经到府了,马上就过来了。”小絮说着话,又给董清秋换了一匹毛巾。 “御医?” “是给索玉哥哥看病的,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来瞧一眼。”那女佣小絮正回复着,御医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絮赶紧把御医让了进来,御医站在床头望了董清秋一眼,恭谨道,“董丞相,由下医先给董丞相号个脉吧。”说着就要把他地家当摆出来。 絮正要把董清秋的手从被子里头给掏出来,还有些知觉的董清秋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地手给藏了回去,“不用了,劳烦大夫就帮我开一些治疗伤风热地药就行了,我想是昨天着了凉。”她可不能让御医号脉,这些御医都是为皇帝服务地,他这一号脉,极有可能知道自己是男是女,那自己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这个,看丞相地样子,像是伤风,不过,凡是病痛,最好仔细诊断,确定了才好用药。”御医本着职业道德劝说道。 “我说不用就不用。”薰清秋有气无力地强行吩咐着。 那御医也不好细问,见董清秋这么强硬,只得另外探了探董清秋的额头,问了她几个问题。又在旁边观察了董清秋一会儿,这才开方,“丞相大人想来是昨天夜里感染了风热,所以热重,头身痛,下医给丞相开一些辛凉解表的药物,汗出来了,病就好得快了。” “解表?”小絮想来是因那御医来得勤快,倒也熟了,见御医在旁边开着处方,也多嘴问道。 “是啊。解表药多入肺经,这几味理肺丸和羚羊解毒丸,稍后我会让人送来,服用的法子已经写在上边了。注意让董相多避风寒,这几日就在屋子里头休息,不要出门了。”那御医说着便告辞出门,再索玉的情形,小絮把御医一直送到门外,不禁问道,“我家大人的病很严重么?怎么都是解毒的药?” “看情形也算不得很严重,不过大人感染的风热并非一般的风 来是丞相去了什么地方,那里风邪太重,所以导致六丞相,而且我看丞相一夜未睡,体质更弱。若是不病,倒是奇怪了。御医见小絮一脸着急,轻笑说道,“放心,我明日再来看丞相,若是按时吃药,应该几天就好了。” 薰清秋也不在意,烧感冒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只是没有消炎药。只能躺在床上多睡觉。 絮自从董清秋病了,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很大,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地照应着,服侍董清秋喝了点稀粥。又给她端上御医送来地药,薰清秋吃了药出了一身的汗,好像确实要清醒多了。 到夜间的时候,小絮又给董清秋送来清粥。只见她原本浑浊的眼睛已经变得清亮了些,不禁喜道:“大人您醒啦,大人生病的时候,有许多人都过来看望大人。小絮见大人睡着了,就没让他们打扰大人。” 薰清秋点点头,“都有谁来?” 絮送上名帖。都是一些朝中大员。多数都带着礼物。听得薰清秋生了病,便想过来嘘寒问暖一番。小絮原本就是在京兆尹陈大人的府上,这些官家丫鬟当然知道审时度势和看人脸色,尽管年龄不大,却也知她们家的董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深得圣宠,眼见得那些官员过来嘘寒问暖,是过来巴结的,便摆出御医的话,说董清秋已经睡下,感染风寒也不便接客。那些人听得薰清秋睡下,也不敢打扰,只是把礼物留下,一个个悻悻而回。 薰清秋一面命小絮报上哪家大人送上了什么礼物,一面让人把那些值钱地东西都挑出来。她本来还病的七荤八素的,看了那些礼物,不免有些笑逐颜开。她正愁着没有生财之道呢,原来生病还可以捞这许多好处。 早知道自己就多病几次了。 薰清秋心里盘算着,干脆在床上多躺几天,把这些本都捞回了再说。哪晓得到了夜里,送礼的就更多了,只是一个个都只是送上问候地拜帖,董清秋心里头清楚,有些好面子的官员,不好意思白天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过来巴结董清秋,只好趁着夜色让人偷偷送上人参、等珍贵药材。 薰清秋心里正萌生着要不要顺便再开个药材铺,绸缎铺之类的,把这些珍贵药材都变成银子才好以后跑路,那边厢小絮又进来回报,“大人,有两位公子听说大人病了,前来探望,其中一位公子叫刘产,另一个姓冯。” 絮见过不少朝廷大员,独独没有见过上官凛,但董清秋听到这名字,就忍不住心里一惊,刚才酝酿地好心情一瞬间荡然无存,“呃,就说我睡着了!不好打搅。” 这是惯用的推脱伎俩,小絮点点头,正要出去,上官凛已经走了进来,“怎么,董卿不欢迎朕么?”上官凛一个人不请自进,只把冯广留在外边等着他。 上官凛这一声,顿时让屋子里头服侍的小絮掩了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翩翩佳公子,“皇……上?” 薰清秋心里头翻白眼,上官凛几时也学得同明月松一样,喜欢不请自来,一点规矩都不讲,就冲进房间来了。 上官凛扫了旁边惊诧的小絮一眼,走到董清秋地跟前,“董卿放心,朕是乔装来的,没人知道,不会给你我惹上麻烦的。” 薰清秋差点没吐血,他这不是摆明了欲盖弥彰么?趁着夜色,乔装出宫,然后再被自己并非亲信地丫鬟男仆撞个正着,明天就又是满城风雨了。 “行了,小絮,这边没你们地什么事,先出去吧!”董清秋吩咐着,不想让上官凛又在下人面前说出什么不堪地话,赶紧把人打出去。 “哦,是,是。”小絮等人退了出去,该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 上官凛见其他人出去了,干脆就坐在董清秋地床头,桌上的淡淡地泄在他的身上,玄色的长袍把那微弱的灯光都吸了去,房间里头因他的加入而显得有些阴冷了。 薰清秋咬牙切齿,“皇上深夜造访,不知意欲何为啊?” 上官凛扫了一眼董清秋房间里头堆得琳琅满目的礼物和药材,“董卿这一病,倒好像收获不少呢。”说着,便抄起手头边的一支放着千年雪参的锦盒说道,“长白山雪参,有九百岁,乃户部尚书右丞所送。”说着,又拿起一颗大号的珍珠,“哦,这个是光禄少卿在紫星国进贡时候,克扣下来的。” 薰清秋听得上官凛对这些礼物如数家珍,更是恨得牙痒痒,待她听得上官凛最后一句话,那简直是要倒地身亡了。 “这些礼物,原本就是我皇家之物,那朕就多谢董卿,将这些礼物归还国库了。” “你……”董清秋心想怎么没现上官凛耍无赖的本事倒也丝毫不弱。想到刚才还盘算着如何如何变卖珍宝,想到面前这些礼物绝对值几千上万两的白花花银子,就这样被上官凛盘剥去,董清秋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这一生气,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上官凛做作地过来帮董清秋拍了拍背部,更是惹得董清秋愤怒地甩开,“你到底想怎样?” 上官凛慢悠悠道:“没什么,董卿生病了,朕记挂着董卿的病,决定这几日都陪着董卿,直到董卿病好了才走。” 第二十一章 别样暧昧 什么?”董清秋瞪大了眼睛,顿时明白了上官凛的意皇上,却打算长久留宿在此,此举非但不会为他赢来礼贤下士,爱护臣子的好名,反而会让人更进一步地漫骂董清秋“惑国”,会让太妃和江妃那边想更多的法子把上官凛给弄回去,把董清秋给打入地狱! “没什么,朕只是想知道,董卿是不是有命能够撑到做驸马的那一天。”上官凛轻描淡写地说着,让薰清秋气得七窍生烟。 薰清秋就知道上官凛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只是她现在脑子混乱,昨天夜里的事让她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被上官凛占据了上风,却不知如何反驳,正想着外边忽然又传来下人的声音,“皇上,大人,舒华公主到了。” 薰清秋心想这下热闹了,却听上官凛已经先一步说道,“让她进来。”看样子他早算到舒华公主要来,诚心让她撞个正着。 在楚国,后妃是不能轻易出宫的,但是公主身为帝子则有此特权,舒华公主一进来就瞥见上官凛,不由冷笑道,“皇兄果然在此呢。” 也不理会上官凛,径直走到董清秋的跟前,“听说董丞相病了,本公主特意过来探望探望。” “多谢公主关心。”薰清秋心想这兄妹两真是一个豺狼一个猛兽啊,怎么看都怎么是要自己的性命,最好你们两人打起来,这样一想。薰清秋灵机一动,对上官凛说道,“皇上,这公主殿下到了,有公主来探望清秋,皇上可以安心回去处理朝政,就不用在此了。” 舒华公主对于董清秋的“热情好客”微感意外,向着上官凛也附和道,“是啊。薰大人是舒华地准驸马,皇兄你就别费这许多心思在这了。对了,刚才我和太妃娘娘商量过,下个月的初一就是好日子。舒华想问问皇兄,要不就把我大婚的日子提前到初一,太妃说,先皇在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的嫁妆和婚礼用度准备好了,不会仓促的!” 下月初一?董清秋一算日子,完了,就只有十来天了。但她却只能堆出一副笑颜。“清秋何等荣幸,能早日和舒华公主成为夫妻。” 上官凛看了舒华公主一眼,“舒华这么急着出阁?终身大事。可要考虑清楚了?若是太仓促。只怕要后悔终身的。” 舒华公主心里头何尝不想嫁给一个如意郎。听得上官凛这一说,脸上现过一丝哀戚。冷笑道,“皇兄这话真是好笑,几时轮得到舒华想自己的幸福了?”她身为公主,却不能由她做主婚姻,她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薰清秋,对上官凛说道,“皇兄,有一桩事,舒华得说。先皇在的时候,曾留给舒华一面金牌,只要舒华成亲了,有此金牌便可任意处置自己地驸马,任何人都不得有异议的。” 完这句话,舒华公主趁机瞄了两人一眼,只见董清秋脸色惨白,上官凛则波澜不惊。薰清秋心想,怪不得舒华公主这么急于和自己成亲,原来是想快点处罚自己。真是虎兄无犬妹啊。 “是么?”上官凛虽然并不知道这面金牌,却不以为意,“不过,舒华你得等成亲之后才能动用。朕只怕你不见得有动用这面牌子的权利。” 舒华公主不知道上官凛这句话的意思,上官凛却已经对舒华公主说道,“你已经探视过董卿了,现在可以回宫去!你虽为帝子可以出宫,但我楚自立国以来,并不允许公主夜间出宫,你已经犯了宫规,朕现今罚你十日内不得踏出月蟾宫一步!” “你……”舒华公主万没想到在这里被上官凛摆了一道。她并不知上官凛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在大婚之前不能和董清秋有任何接触,舒华公主咬牙切齿道,“是,皇兄说地话是君令,君令不可违,舒华这就回月宫。不过,皇兄你别忘了,薰大人是我的驸马,待成亲之后,没有我的命令,董大人不得私自出公主府!这是先皇赐给我的权利,皇兄你也必需遵守!” 她说完这句话,顿时感觉到凌驾于上官凛之上,她以为上官凛是袒护薰清秋,她要用自己地婚姻也闹得上官凛不爽快。舒华公主径自回宫去,上官凛却对着董清秋笑了,“看样子董卿倒希望和舒华公主成亲?” 未等董清秋回答,就又说道,“放心吧,舒华公主这十天都不能出月宫,不过,朕留宿在此 江妃会出宫来也说不定!” 薰清秋知道上官凛势必会想办法让江妃忍无可忍出来把自己给干掉。心里头恨得牙痒痒,上官凛却已经对外边喊了一声。 絮一进来,上官凛就吩咐道,“我今晚住在这,去端水来给我沐足。” 絮脸色一变,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道,“奴婢去为……皇上准备房间……” “不用,我就与董卿同寝。”上官凛说得十分自然。 絮差点没立稳,慌不迭地退出去,正要出去又想到什么,走进来对薰清秋说道,“大人,刚才明丞相府中有人送来这个,说是大人吃了这个,病就会好了。”她手中捧着一个雪白的瓷瓶子,正要递给董清秋。 薰清秋却从床上跳起,一甩手把瓶子给往地上扔去,“见他鬼的病好了!”董清秋本来就在病中,被上官凛兄妹两个人欺负得喘不过气来,已经是忍无可忍了,现在陡然听到明月松送东西来,那简直是雪上加霜,终于爆了。 絮吓了一跳,不明白董清秋怎么会生气,她心里想着从皇上到公主到丞相,没有一个人不是关心着他,怎么大人就这么不高兴呢。 上官凛看着董清秋怒,轻轻一笑,挥手把小絮赶出去,对董清秋淡淡道,“董卿怎么和明相生了罅隙了?听说昨天夜里董卿原本是宿在明相府中,怎么半夜出来了?” 他不提还好,旁边地董清秋只觉得事情乱的已经到她心理承受的边缘,她一把揪住上官凛地领子,“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董清秋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官凛这句话非常地敏感,脑子里一刹那想到了明月松。 一想到明月松地利用,想到上官凛、想到燕主,想到困在监牢里头的永南王夫妇,董清秋只觉得头大,她原本可以逃出升天地,带着足够她舒舒服服活一辈子的珠宝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下半辈子。此时她甚至萌生了甩手不管的心思。 “行啊,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我的性命,想要利用我,这个游戏我不玩了!”董清秋推开门,踉跄着想要跑出去,却只见廊下一个女佣正追着一个五六岁的稚童,那稚童一眨眼跑到了董清秋的跟前,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董清秋。 女佣跑过来,一脸惊慌,赶紧把稚童拉到自己身后,掩住他的身子,对董清秋战战兢兢道,“大人……,我家婆婆病了,所以,所以把儿子带在身边……大人,是奴婢不好,这就……这就把他送回家去!” 薰清秋看着她护住自己小孩的样子,生怕自己会要责罚她的儿子,心中不禁一酸,她记得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宛思秋的这副身子生了重病,很是虚弱,那永南王妃天天坐在床头喂她吃药。只是董清秋一心要离开桎梏的生活,一心要离开并不属于她自己的父母,所以也从来不觉得那两人的好。 可是到了今天,她费尽心思离开了永南王府,才现外边是如此的险恶,原来除了索玉,便没有人对自己真心实意,没有一个不是利益的结合。而索玉对自己好,也是因为永南王当年种下的恩果。 薰清秋不禁有些颓然,自己怎么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永南王夫妇怎么办?索玉怎么办?她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眼瞅着终于能够借江望寒之力救出永南王,怎么能就这样全功尽弃? 她扭转头,又进了房间,只见上官凛坐在床边看向自己,这高高在上的君王手段确实高明,但董清秋就不信搞不定他了! “董卿你没事吧?” 薰清秋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副笑脸,朝上官凛走来,“行啊,皇上喜欢睡,就睡在这吧,清秋晚上一个人睡着也觉得冷,没想到皇上要给清秋暖被窝。” 上官凛一听,吓了一跳,面色一动。他心中认定了董清秋并不是冯广口中所说的喜好男色之人,这一切都是董清秋放出来的迷雾,上官凛诚心要让董清秋心理崩溃,要借江妃杀掉董清秋,所以不惜毁自己声誉也要在人前和董清秋装出“暧昧”样,没想到董清秋居然要反客为主了。 “好啊。朕也许久没有和……人同床共枕了。”这一句话说出来,别样的暧昧。 第二十二章 帐暖人乏 着,小絮已经端了一个新的洗脚盆进来,这就要帮上官凛洗脚。薰清秋一把推开小絮,对上官凛说道,“就由清秋来为皇上洗脚好了!” 上官凛瞪大了眼睛,小絮也张大了嘴巴。董清秋却抡起自己的衣袖,这就去脱上官凛的靴子,她看着上官凛得意地笑,你不是要让江妃知道你喜好男色吗?我看看你自己可受得了! 薰清秋把上官凛的靴子脱了一只,只觉得上官凛肢体僵硬,显然是被自己吓得不轻,但脸上却保持着镇定,不肯示弱。上官凛知道,他这一示弱,就立马被董清秋占去上风了。 薰清秋把他的两只脚按在盆里,放粗嗓子戏谑道,“刘兄怎么这么不自在?”她这一声刘兄,叫得上官凛直起鸡皮疙瘩,看得旁边的小絮更是直吞口水。 上官凛强忍着,憋出几个字,“自在得很。” 絮看不下去了,对董清秋说道,“奴婢出去拿帕子。”灰溜溜地跑出去。 薰清秋便揉了揉上官凛的脚,“刘兄的腿怎么这么僵硬?想来是国事操劳太甚,造成血流不畅,哎,一会儿到床上清秋帮刘兄好好按摩按摩。” 她左一口“刘兄”,右一句“床上什么什么”,让上官凛原本威风凛凛的架势一下子荡然无存,他看着蹲在自己跟前,抬起头看着自己媚笑的薰清秋,只觉得头皮麻。 但上官凛既然已经说了要睡在这里。此时断然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他慌不迭地把自己地双脚抽离出来,也不让董清秋擦擦,就说道,“薰卿,那就……一起睡吧……”说着这话,上官凛才觉得别扭。 薰清秋这下更现上官凛是纸糊的老虎,在宫里的时候又是捏自己的手,又是搂自己的腰,那都是假把式。差点把她吓倒,可一旦自己主动出击,这男人压根就和冯广一个德性,根本吓得要命。经不住挑逗,只是上官凛比冯广能忍罢了。 我就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薰清秋嘻嘻一笑,伸手去解上官凛的衣扣,“刘兄把外套脱了睡。要不早晨起来要着凉的。就让清秋代劳吧!” 她麻利地解开领扣,伸手就去探他腰间的玉带,上官凛敏感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喉咙里因为紧张而咽了一口口水。原本不可一世的君王。此时居然有些窘迫。上官凛地喉结剧烈地动了动,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是眼珠子有些慌乱。说实话。若不是上官凛一心要薰清秋的命。让薰清秋对他地印象坏到了极点。平心而论,此时的上官凛窘迫地竟有那么些可爱。 薰清秋的手碰到上官凛的腰。只感觉到手指尖下地身体猛地一抽搐,薰清秋带着些许嘲讽的笑,有意识地更加嚣张去解他里间的单衣。 上官凛挪了挪身子,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唇,揪住自己地领口,“薰卿你重病在身,就别太操劳了!” “怎么?皇上怕了?”董清秋见上官凛这模样,更是得意。 上官凛躺在床上,迎着董清秋闪烁的目光,很是不甘心,一伸手忽而抓住董清秋细弱的手腕,一甩手就把董清秋从床外边给扔进了床里边。 “啊!”董清秋被上官凛扔得七荤八素,本来就晕乎乎地头更加冒起金星来,差点没找清楚方向。“你干什么?” 上官凛高声说道,“朕什么事没干过?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朕,朕还怕一个男人不成?!”他这句话是恐吓董清秋,也像是给自己壮胆。 薰清秋被上官凛翻倒在床上,只一错愕,就忽而又被上官凛重新把上风占了去,上官凛从董清秋地眼眸中也读出了一丝畏惧,进一步印证了他地猜测,不由冷笑道:“看来董卿也并不是很在行此道啊,我看是你怕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横在董清秋地身上,另一只手半撑着身体,使得自己可以俯视董清秋。 薰清秋不甘示弱,“哈哈,我会怕?我御男无数,连大将军那样,那样凶猛的汉子都不得不臣服于我,皇上我看你也就跟大将军差不多吧。” “你……”上官凛见董清秋又笑起,那笑让他十分窝火,他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反身压在董清秋的身上,“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御法!”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气势十足,一副誓要将董清秋生吞活剥的样子,把董清秋着实吓了一跳,但当董清秋把手环上他的腰,感受到上官凛浑身一颤的时候,董清秋便知道上官凛根本就是强撑的架势。 啊,最好把外边的冯广一起叫进来!”董清秋说着就喊道,“小絮,把……”这把字还没有说完,就被上官凛慌张把她的口给用手掩住,“行了!你就真不觉得丢脸么?!” 薰清秋一脸无辜地看向上官凛,“皇上都不在乎自己的声誉了,清秋的这些算得了什么?再说了,皇上身上哪一处清秋没有看过!”董清秋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睑向下翻,像是要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把上官凛的下身看了去。 上官凛被董清秋这目光瞧得毛,听得董清秋这话更是惊奇地很,“你说你看过什么?”整张脸终于克制不住地变成了茄子色,“你是说……”他伸手钳住了董清秋的喉咙,“那天在后湖!果然是你?!” 薰清秋没想到上官凛说变脸就变脸,直接恼羞成怒了。她当日留下鞋子和黑衣,无非是要警示上官凛有把柄落在旁人手中,如今她倒是不需要什么把柄了,她谅他也不敢把自己怎样。相反,看到上官凛恼羞成怒的样子,董清秋心里头不禁暗爽,直觉得现在的上官凛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都看去了什么?!”上官凛很是紧张,明明高起的音量又被自己强行给压制下去,嘶哑着嗓子,低喘着望向董清秋,眼睛里头满是羞愤。 “哦,也没看到什么,毕竟天太黑了,”董清秋察言观色,上官凛听到这句话脸色稍缓,还没有来得及舒一口气,就听董清秋又说道,“不过就是帮皇上把衣裳穿好了……” 上官凛脸顿时又黑了,那天夜里头他只有一种冲动,醒来的时候便只看见自己衣衫不整,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命根子,手上全是黏糊糊的。听薰清秋这样一说,只觉得头脑一热,轰得一声要倒塌了,“你……你竟然!太……太可恶了!”上官凛有些语无伦次,俨然变成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好像自己的私密被别人**了去,惹得他方寸大乱。 薰清秋没想到一向沉稳的上官凛会有这样的一面,不禁意外,正要取笑,上官凛手上一用劲,差点没把董清秋的脖子给拧断:“当日是你在酒中下了药,想让朕出丑!好啊,朕倒要看看你想怎么要挟朕!”他手上稍稍用力,董清秋的脸就涨红了。 “好啊……你杀了我!看你怎么对付……对付江望寒!”董清秋憋着气嘴硬道。 “你以为朕怕了江望寒吗?!他妹妹还在我手上呢!”上官凛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一双鹰目寒光逼人。 “行啊……那就试试……”董清秋快要说不出话来,“拿你的江山做赌注……” 上官凛微眯着眼,几乎是骑在董清秋的身上,看着身下这个比自己瘦小了一圈,只需要自己轻轻一用力,就能要其性命的男子,却偏偏下不去手。他不知道薰清秋用了什么法子说服江望寒,但是江望寒性子刚毅,虽然不至于就起兵反自己,但搞不好就会自立为王,边关自耕自养,并非完全依赖朝廷,一旦江望寒独立,会直接削弱楚国一半的兵力。 上官凛手上的力气被董清秋虚弱的话给化得无影无踪,他的手一偏,往房间里的一角隅一掌劈去,只听见几声摧枯拉朽的破裂声,什么木制品直接在他的掌风之下变成了碎片。 “董清秋!朕不是怕你,你要知道,朕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上官凛的话刚放出,身子就一歪,也不知身底下的董清秋几时有了那么大的力气,一脚把自己掀翻,也顾不得自己刚才还喘不过气来,这就朝出声响的地方奔了过去。 “天哪!我的绿绮琴!”董清秋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什么东西破了,等她亲眼看到她那价值连城的绿绮琴已经变成了碎片,那心叫一个痛啊。 她蹲下身子,看着满地的木屑碎片,恨得牙齿咯咯响,“上官凛!你赔我的绿绮琴!”她直呼了他的名字。 上官凛已经穿好鞋从床边走了过来,他对于董清秋不理会刚才自己那么有震慑力的威吓,反而抱着一堆琴碎片心痛不已甚至直呼自己名字而十分不满,脚直接踩在碎片之上,冷声道:“好啊,朕找把琴给你陪葬……”话没有说完,他的目光像是被什么给吸引住,定格在碎片之中。 第二十三章 茜妃玛瑙 官凛低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细小的紫色透明滚着桌上的光一看,登时失声道:“茜妃玛瑙?!轩辕先生的茜妃玛瑙?这是你的?” 薰清秋对于玛瑙、珍珠这样的字眼,天生就要敏感一些,听得上官凛说这几个字眼,返转头来,只见上官凛已经把那珠子递到自己面前,“你从哪里来的?”满脸的难以置信。 薰清秋下意识地就要去拿那珠子,“这是我的,还给我!” 上官凛凑到门边,屏住呼吸倾听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往门边一指,一股气劲隔着门直接穿了过去,接着便听到一个人应声倒地的扑通声,想来是在外边有人,上官凛怕被人偷听或监视,直接把那人给点倒了。 薰清秋也不管上官凛是不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趁上官凛不备,把他手上的珠子抢了回来,上官凛猛地回头,见董清秋抢走,倒也不做声。只不过,上官凛拿着珠子的时候,大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玉扳指忽而变得晶莹剔透,出淡淡的幽光,抢过茜妃玛瑙之后,那扳指又归于沉寂,变成了寻常的碧绿色。薰清秋心里不由暗暗称奇,原来那扳指能识别真正的玛瑙。 上官凛变得有点糊涂了,“这居然是真的茜妃玛瑙,怎么可能?” “你从哪里弄来的?”上官凛的眼中露出凶光,逼视着董清秋,对她手中的那枚玛瑙显然是难以置信。 “能从哪里来地。自然是我家先生给我的。”薰清秋听他刚才失声喊出“轩辕先生的茜妃玛瑙”,早已经猜到是轩辕季的什么辨别身份的信物,只是上官凛太过惊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会说漏嘴。 “是轩辕先生给你的……难道你不是假扮轩辕先生的徒弟,想要引真正的轩辕先生传人出来?----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真的见过轩辕先生?真地是他的徒弟?”这句话是对着董清秋问的,问得急促又兴奋。 薰清秋看上官凛迷惑又认真的样子,自己心里头也开始盘算,上官凛果然一直就怀疑自己不是真地轩辕季徒弟,他上次派自己和明月松去灵均山寻访什么世外高人。其实就是在试探自己和明月松的反应,她一直不知道明月松和索玉找人假扮成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做什么,现在看来,想必就是要引真正的轩辕季传人出来。因为只有真正的轩辕季传人是不会允许一个假地才子冒用轩辕季之名行骗天下。这一点,上官凛似乎已经明了于胸,只是上官凛也很好奇这传人是谁,故意佯做不知。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了,这枚所谓的茜妃玛瑙是藏在绿绮琴中的。按照上官凛的意思,这个玛瑙是证明董清秋见过轩辕季,是轩辕季徒弟地最好证据。难道说是绿绮琴中原本就有的么? 不对,不对。薰清秋蓦地想起第一次见到索玉和那个董公子的时候,索玉正在董公子地尸体上翻找着什么东西。像是找珠宝。却又不是一般地珠宝。莫不就是这个茜妃玛瑙?难道说这茜妃玛瑙便和绿绮琴一样,都是索玉他们用来假装轩辕季徒弟地道具?可又不像。若是光明正大的道具,又何必藏得那么深呢。 见上官凛目光逼人,董清秋不由苦笑一声,“清秋从来都坚称是轩辕先生地徒弟,只是皇上你不信罢了。” “是么?”上官凛对董清秋依旧半信半疑,眼前这个狡诈阴险的家伙,怎么看也不会是轩辕先生信赖的高足。 “皇上怎么知道这茜妃玛瑙?” “旁人自然不知,但这茜妃玛瑙是……皇家之物,是轩辕先生相约皇室的信物,见此玛瑙如见先生本人。”上官凛看了一眼董清秋,思绪顿时飘忽不定,仿佛中,又回到那个如同梦境的记忆里。 上官凛记得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就听过有关轩辕季的传说。 轩辕季帮楚立国,使楚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番国变成这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度时,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上官凛可以想象意气风的轩辕季,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所有的城池都是他的战果,所有的山川河流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何等的威风,又是何等的英雄。 上官凛总是会站在楚京最高的灵均山上,爬到山的顶峰去遥想当年太祖皇帝平定五岳三川时的情形,只是当时的太祖皇帝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即使是将国土的万般风情收于眼底,也一定不会和上官凛的心情一样。 是的,倘若我能得轩辕季这样的军师,一定能称霸天下。 是呵,昔日的楚国,便差一点称霸天下。只是帮楚国成为中原一霸的轩辕季,却突然之间转了性,忽然放弃了北伐。如果当初他选择了北伐,如今楚国最大的劲敌燕国便不复存在了!也更没有哪个国度敢于楚一争朝夕。 可是轩辕季在二十几年前的时候选择了离开楚,选择了云游四方,当年的楚皇已经换作了上官凛的大伯,大伯是一个毫无建树,安于现状的皇帝,对于轩辕季的离开毫不挽留,只是赐给了他许多的珍宝,让他有足够的钱去云游,据说轩辕季只要了一串玛瑙,就是这一串茜妃玛瑙珠链。 上官凛一直在思考轩辕季为什么会离开楚,他能感觉到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就和自己一样,他突然的离开一定有什么原因。他不知道这个原因,只知道轩辕季离开楚国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他离开楚国以后,北边的燕国不再芶延残喘,而是变得更强大。 上官凛没事的时候就到灵均山地顶峰去眺望国土,他一直在等自己长大。长大了问他崇拜的轩辕季为什么要离开楚,要放弃他即将到手的天下一统。 他等到了。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自己崇拜的人,当年那个二十岁英姿飒爽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长须儒者。他老了,眉宇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霸气, 象中的轩辕季不一样。 他问他,他一直要问的问题。 轩辕季笑了,他说,因为我现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就算得到了天下又如何?我自己最想要得到地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还有什么比天下更重要?还有什么样的东西比夺得天下,让万民臣服于脚下更有意义?这是上官凛提的问题。直到今日。他还没明白轩辕季在听到自己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会轻笑。 上官凛恳请轩辕季留下来,他从懂事起就幻想着自己能够和轩辕季并肩作战,能够和当年地太祖皇帝一样。找到一个像轩辕季这样的军师。 可是轩辕季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轩辕季,他对他说,有一日,你会现得到天下也不如得到一个人的心更有意义。倘若这世界上有后悔药。我宁愿我从来不曾出山,不曾闹得这天下不太平。 当时地上官凛不懂,他记得自己问轩辕季,“什么人的心会比天下更有意义?” “女人的心。” 这次轮到上官凛笑了。他的笑声从山峦之巅往下飘去,穿过了厚厚地云层听起来寒意十足。“要是我当了皇帝,永远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任何有损我大业的事。要我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那更是绝对不可能!” “哦?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的。”轩辕季笑着看踌躇满志地上官凛,“也许有朝一日。你也会现江山并不是你所要地。” 见他一脸坚定决然,轩辕季不禁心中一动,赞道,“你地确比你的祖父伯叔都有魄力。或许你真地能像始皇帝一样,一统天下。不过,这个过程可不是那么容易。” “我不怕!我相信我一定能!能成为楚皇,能君临天下!”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上官凛就已经有了雄心壮志。 “轩辕先生,求你帮我!难道先生不想你的惊世之才能够为后世人永远尊崇?不想你的治国之道能够真正的学以致用?无论站在哪一寸土地上,都是先生的心血,都是先生洒下的汗水。难道先生要把所有的才学都带到棺材里头去?先生不觉得惋惜么?”上官凛殷殷的目光从他双眸里跃跃欲出。 “哈哈!”轩辕季出了爽朗的笑声,这笑声依稀能看出他当初的雄心壮志,“倘若是二十几年前,听了你的这番话,我会更加卖命地替楚国一统天下。只不过,”他那笑声背后早已经多了几分凄凉,“现今我已无此心。” “先生……”上官凛不甘心,为什么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希望变成了现实,却又转瞬落了空。 轩辕季笑了笑,眼前这个少年渴望的眼神多少让他有些怜惜,“好罢,有一件事楚皇一直不知道,楚燕已有约定,百年之内不可挑起干戈,否则挑起一方必亡国。你若是想解了此咒,便去寻我的传人。倘若你能让他帮你解除此咒,或可保住楚国国运。”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为什么只能保住国运?”上官凛前所未闻,全然不知楚燕之间还有这样荒谬的约定。 “只不过我的传人为人细致倔强,别的没学着,就学着了我一根筋。想要我的传人为你破了此咒,只怕比登天还难。就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了。” “那个咒又是什么?是谁下的咒,上天么?朕会是真命天子,朕才不信破不了咒!”上官凛踌躇满志道。 “哈哈!能解此咒的唯我传人。”轩辕季说着这话,还没等上官凛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不见。只听见一声诡异的笑在山里头隐隐传来,渐渐化作了一阵落寞的余音。 轩辕季的话,上官凛有些一知半解,而与轩辕季的这次碰面,就像是做梦一般。 上官凛只看见石上有轩辕季遗留下来的一枚玉扳指。他回去一问,才知道这扳指与轩辕季的茜妃玛瑙是由雌雄石制成的,若是靠近了便能够相互呼应,灿然生辉。上官凛知道轩辕季留下这枚玉扳指怕是留给自己有朝一日碰到了轩辕季的传人,或可凭此识别。 上官凛一直不懂轩辕季话语里头是否含着什么寓意,他只知道,从那一次见到轩辕季之后,他便真正的失踪了。有人说轩辕季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头去修炼仙法,有人说他决定花大半辈子的经历去调教出一个跟他当年一样厉害的徒弟。 于是几年来,上官凛一直带着那枚玉扳指,或许有一日能够碰到轩辕季的传人,轩辕季说他的徒弟细致倔强,一根筋,不肯轻易帮自己。可是上官凛心里头一直期盼着能够见轩辕季一面,见他的传人一面,他一定能说服轩辕季的传人与他共创一番事业。 因为他终于做了楚皇,即使是个傀儡,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让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预先想好的轨迹进行下去。 他如愿登基做了皇帝,一直等着轩辕季的传人来辅佐大业,直到天下间忽然有了一个天下第一才子董清秋…… 他期盼着,不论真假,都渴求见上一面,只是上官凛见了之后,便知道,这个董清秋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要见的轩辕季传人…… 第二十四章 真正传人 官凛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看着董清秋手中那颗茜妃有些澎湃,仿佛少年时代的那些冲动和向往在一瞬间又充斥入他的大脑,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当初见到轩辕季的情形。 轩辕季说他的徒弟倔强而一根筋,面前这人可真没看出来有什么一根筋的。上官凛设想过很多次作为轩辕先生的徒弟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才配的上,可是董清秋……似乎有些勉强。 上官凛对于董清秋说自己是轩辕季徒弟还有些半信半疑,“这原本是一条完整的珠链,为何只有一颗?” 薰清秋听得上官凛说旁人不知茜妃玛瑙的存在就更是狐疑了,这茜妃玛瑙若不是索玉他们用来表明董清秋身份的砝码,难道说这枚珠子本是索玉的私藏,可因为索玉和那董公子太过亲密,暴露了珠子被董公子抢了去,或是那珠子被董公子偶然得到,藏在绿绮琴中,所以并没有觉?以至于董公子一死,索玉就迫不及待地去翻找丢失的珠子,可寻遍了所有的箱囊都没找着,是这样的么?那么,索玉又是从哪里得来这珠子?是了,他们索家到底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会被楚燕两国追杀,需要永南王救下?莫非都与此有关? 薰清秋头脑里头一片混乱,这一连串的事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压根就搞不清楚,想要回答却又怕露出了马脚,可是现在索玉昏迷不醒。想要问他却也没有办法。 薰清秋一抬头,只看见上官凛注视着自己,显是在等自己的答案。 薰清秋心里头叹了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上官凛一开始就化名为刘产试探过自己地品行,确认自己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后来经过自己的百般努力,费了许多劲解决了京兆尹,才让上官凛对自己刮目相看,却因为明月松在后湖下的春药。使得自己在上官凛那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又荡然无存,让上官凛认定了自己和明月松都不是好东西。这之后,便只有尔虞我诈和互相利用,眼瞅着和上官凛之间已经水火不入。却冒出这么一枚不为人所知的茜妃玛瑙,一下子让上官凛认定自己是轩辕季的徒弟,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或许是有一条完整的吧。不过我只有这一颗。”薰清秋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是她原来被别人质疑培训方法时,最无耻地一招。就是拿出最自信地态度,摆出一副其他培训讲师都是万般皆下品的姿态。高傲地说道,“也许别人有其他的方法,但是在我这。就只有这一条!” 在我这就只有一颗。你能怎么着?董清秋直接避过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道,“怎么。皇上终于相信我是轩辕先生的徒弟了?也不枉费我和皇上如此相识一场啊!”董清秋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一种讽刺地味道。 相信?上官凛还真不愿意相信。听得董清秋说这“相识一场”,刚才忽略的问题一下子又想了起来,他看向董清秋,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本来还在纠结轩辕季徒弟的问题,猛地一低头看到自己衣襟半开,样子实在有些狼狈,不禁让他联想到那天夜里的情形,只觉脸一块红一块白,顿时有些不自在,却又不能再对面前这人生出杀意。 上官凛不去看董清秋地眼睛,总觉得董清秋的眼睛里头反射出来的光都含着龌龊,他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恶寒,问起董清秋来,“朕十分不解,你若是轩辕先生地徒弟,便不该和明月松相勾结,你和明月松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月松是明月松,皇上认为我与他相互勾结,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董清秋自被上官凛认可,因为一颗不为人所知的小玛瑙,立马就牛气起来,“要不是皇上一心想要我地命,清秋也不至于费这许多心思想着保自己地性命。更不用和明月松联手了。” 上官凛脸色更加难看,董清秋说没有和明月松相勾结或许是真话,可自后湖那一次经历,上官凛便认定了董清秋和明月松心怀叵测,自然而然地把董清秋和明月松归为一派,打算先利用后拔除。哪知道,绕了半天,竟差点把轩辕季地传人给害死了。 “是么?”但是董清秋说的话也似乎不尽不实。 见上官凛脸色十分难看,董清秋心想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于是补充道,“清秋知道皇上心如明镜,早就看出来清秋这个天下第一才子不过是杜撰出来地人物。皇上所料不错,依我之见,明月松故意杜撰出董清秋这么个天下第一才子,就是想要借此把轩辕先生真 人引出来。我原本不知,心里头好奇这天下第一才样的人物,偏巧我刚接触到此人,那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就被人给暗杀了。这件事倒算得上有趣,我干脆就冒充这所谓的第一才子,也好看看别人有些什么打算。至于明月松嘛,只知道我是假冒的董清秋,以为得了我的把柄,所以主动示好,与我合作,好让清秋不会死在皇上的手上。” “那个人,是朕派人杀的。”上官凛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却让薰清秋吃了一惊,原来当初那个在破庙中杀掉董公子的黑衣人是上官凛派去的。 “朕早就怀疑那个天下第一才子是不是轩辕季的传人,没想到派去的人一出手,那人就没了命,当然更出奇的是,又一个董清秋冒出来,朕也觉得蹊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薰清秋心里抹了一把汗,要不是自己先承认这世界上并没有天下第一才子,那上官凛也决计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若是自己坚持称轩辕季的传人就是天下第一才子,那他势必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轩辕季传人,抑或只是凑巧得到这枚玛瑙。 上官凛狡猾至极,即使现在认定了自己是轩辕季的传人,难保日后不会再生疑心。但幸好现在暂时得到了他的认可了。 “那董卿可知明月松究竟是什么来历?”上官凛的话让董清秋心底一颤,上官凛城府何其深,对于明月松的来历究竟知道多少,董清秋难以猜测,他只是把这皮球踢给自己,若自己回答不当,势必又要让自己白白惹来怀疑。 “明月松在楚境潜伏这多年,皇上心里头应该早就有数了吧。”董清秋不知为何居然没有把明月松是妩仙门少主的事透露出去,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在上官凛面前卖弄,还是……她下意识地不想把明月松的秘密泄露出去? 只错愕间,上官凛已经开腔了,“董卿想得和朕所知的,看来一样。朕知道他是燕国派来的奸细。朕也是最近才猜到是他找人假扮轩辕先生的传人从而引你出来。” 上官凛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信任董清秋,董清秋可以感觉到上官凛对自己态度的全然不同。 “因为董卿继承了先生的真传,那些人怕朕找着卿家破了先生所谓的咒语,一统天下。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把董卿你引出来,想要以绝后患。” “哦,是这样?”董清秋没弄懂上官凛口里头说的什么咒语,不敢乱答腔,免得露出马脚。 然而上官凛却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困扰了他许多年的疑问,“先生曾说楚燕之间有一个咒,能解此咒的只有先生传人,朕一直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咒?” 薰清秋喉咙咕咕地响,咒?她能知道什么咒?紧箍咒啊?!“这……当初皇上见着我家先生,怎么不当面问清楚?” 此时的上官凛因为太兴奋倒也没注意到董清秋是在套他的话,“先生说的话句句有禅机,朕一直未能领悟。至于这咒,朕更是云里雾里。” “那就对了!”董清秋心里头捏了一把汗,“先生深得唐时李淳风、袁天罡真传,李淳风曾做推背图,可预言千年之后的世事,先生也曾夜观星象,知道天下兴亡。倘若凡事都泄露天机,非但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亦会改变历史轨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先生不让说,清秋自然也不能说的。” 薰清秋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上官凛完全拿她没办法。 “那先生他……”上官凛还要再问,董清秋却伸出一只手拦在他的面前,先制人道,“有关先生的事,恕清秋无可奉告。皇上只消知道,清秋此来,虽非先生的指派,但清秋出山,是先生默许的。如果皇上问得太多,清秋只有离开楚地了。” 薰清秋的这招以退为进,居然在上官凛这里适用得很,明明对董清秋满是怀疑的上官凛,因为怕董清秋就此离开,立马不问了,而是换了一副说辞,“既然董卿是真的轩辕先生的传人,那么,就请董卿襄助朕平定天下。这,算是朕郑重请求。” 第二十五章 一主一仆 官凛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刚才还扭曲狰狞的脸部化作了憧憬和渴望。只因为把面前的董清秋当作了真正的轩辕季的传人,所以有了权欲的期盼。 身为楚皇的上官凛原本就有着一种对轩辕季近乎崇拜的疯狂,在他心里,如果有轩辕季在,平定五岳三川,踏平燕国都是转瞬间的事。尽管那一日轩辕季拒绝了他,但却再度让他把希望转嫁在董清秋的身上。哪怕他明明记得轩辕季临别时候说的那段话,自己不能那么容易得到天下,哪怕他明明觉得眼前的董清秋不大像是轩辕季的传人,但是他手中有着茜妃玛瑙,这意义可就十分不一样了。 难道轩辕季当初把玉扳指留给自己,不就是有朝一日好通过茜妃玛瑙来与其相认么? 何况,无论轩辕季的传人是否有着和轩辕季一般的实力,只要他能破解掉楚燕之间的那句所谓的咒语就足够了。所以上官凛宁可错信董清秋一次,却不能放过他。 薰清秋被他这炽热的目光看得焦灼不安,他对她说,这是“郑重的请求”。一个高高在上,刚才还要自己小命的皇帝忽然之间来请求自己替他打江山,这个转换还真的不是一般大。 “皇上这次不要清秋的命了?”董清秋眼波流转,看着只穿了一件单衣,而且单衣还被自己拨开了半边的上官凛,赤着足。一脸恳切地望着自己,眼里头再不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不知怎么就无奈地扑哧一声笑了,之前因为上官凛对自己地误解以及追杀,好像在此时竟让她提不起恼意来,只觉得被老天爷捉弄地哭笑不得。 上官凛不知道董清秋为什么笑,只听董清秋说道,“古有曹操赤足迎许攸,今有楚皇赤足迎清秋么?” 上官凛低头一看。脸一红,刚才鼓起的雄心壮志,刚才的沉稳一下子荡然无存,他慌不迭地跑回去把靴子穿上。更是把自己的外袍给披起,这才脸色稍微缓和。薰清秋不过是随口说说,哪知道上官凛对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十分介怀,他自己穿戴好后。也示意董清秋整理整理衣衫,好像不穿好衣服,就不能说话似的。 薰清秋心想这上官凛还真是中规中矩,不光是做事滴水不漏。深怕别人窥去了他内心的想法,就连穿衣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似乎把胸脯裸露出来。就会泄露他的真性一样。薰清秋心里分析着。上官凛这人八成是个闷骚型。在表面上是一个道貌岸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家伙。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地想法,猜不透的性格。可是事实上,从薰清秋那日在后湖所见,上官凛一旦失去理智,平日里头压抑的思想和行为便会像悬崖峭壁上的瀑布一样倾流而下,想挡也挡不住。当初是欲火横流,谁知道他此刻地内心里头又是些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 上官凛并不知道董清秋心里头都在怎么想着自己,他穿好衣服之后,才恢复了一脸的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惯常地自信和居高临下,“董卿既然和明月松不是一路的,那朕就对他无所顾忌。如今文昌侯的事刚刚平息,朕便拿明月松开刀,试试朝中那班人的忠心,如何?” 拿明月松开刀,试试朝中人地忠心?董清秋听得心怦怦直跳。“皇上打算如何拿明月松开刀?” 上官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他那双目光如炬的眼睛瞟了董清秋一眼,“董卿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 “怎么会?!”董清秋急于证明自己对明月松绝对没有任何不舍和不情愿,“我正希望着皇上早日将他剪除。”见上官凛看着自己,眼眸中有着一丝不相信,董清秋心想莫不是和明月松“合作”太多次,在上官凛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够信任自己。于是替自己解释道:“那都是明月松故意施放地烟雾,用来迷惑皇上你,好让你以为我和他是同盟,所以让皇上不敢动他。” “我想也是。”上官凛淡淡道,“明月松虽然在暗中有不少势力,朕从前确实不敢乱动,但如今,要不是怕他和江望寒互有来往,朕随时能动手!董卿这样一说,朕便放心了。” 随时能动手?董清秋听得上官凛这样一说,心里头不禁吃了一惊,“皇上已经想到对付明月松地法子了?” “还没呢。”上官凛扫视了一眼董清秋,“至于怎么动他,恐怕还要薰卿你帮朕多想办法。” 薰清秋感觉到自己悬着地心又放了下来,“那我还没想到什么法子。” “董卿真的不介意我动明月松吗?”上官凛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董清秋地脸,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当然不介意。我巴不得他早日进地狱呢!”董清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过了,她急于辩解只换来上官凛的一声轻笑,“那就好,董卿好好休息吧。朕先回宫了。” 薰清秋愕然地留在原地,“皇上就这么走了?不睡在这?” 上官凛身子一颤,居然没敢返转头回答。他把门打开,门外边小絮倚靠着柱子像是睡熟了,便是方才被 凌空点了**道的。上官凛回头看了董清秋一眼,“线倒也不少。” 薰清秋一愣,难道说小絮是明月松放在自己跟前的眼线? 上官凛从董清秋的正屋走出来,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想到刚才在房间里头和董清秋的“肉搏”,想到董清秋最后问他怎么不睡在这里,上官凛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明知道董清秋那么做也不过是恐吓自己,诚心要让自己难堪。并非是真的喜好龙阳之癣,抱背之欢。但上官凛却很是不自在,尤其是知道薰清秋就是那日在后湖留下衣鞋地人。 上官凛快步出了后院,方才想到厅里还有冯广等着自己,这又折回去寻冯广。 冯广在厅里头一个人吃着茶点,没想到上官凛从前边过来,吃了一惊,“皇上怎么就出来了?” “回宫去。”上官凛懒得理会冯广这话里头的潜台词,虎着脸就奔了出去。 冯广慌忙咽下口中的半块桂花糕。追了过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皇上,你的领子……” 上官凛摸了摸自己的领口。原来刚才太过慌张,外袍还有些向里头内翻,上官凛把领子翻转过来,忽然意识到冯广会认为自己刚才和董清秋生了什么。正要解释,就听冯广说道:“皇上其实不用这么急着回宫的。”显然已经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是匆匆做了什么事。 上官凛的脸色很难看,他之所以强忍着自己的恶心默认其他人认为自己和董清秋有暧昧。不过是想刺激江妃把董清秋给干掉,现在他不需要薰清秋死,自然不想再让自己背负这样地名声。 “行了。冯广。把你那点龌龊的心思给朕收起来!”上官凛带了些许怒气。“我看你上次领的板子还不够吧!” 冯广想到自己开花的**,立马闭了嘴。但上官凛却知道他心里头还是那样想着地,更何况上官凛心里头还有着一根刺,他出了京兆尹府衙的大门,揪着冯广就往一僻静巷子里走,确定四下无人,才逼问道,“我问你,当初在后湖,你是不是瞧见什么了?” 冯广从上官凛的眼睛中读出一丝凶狠,黑灯瞎火的,即使冯广这样地大内高手也无法抑制自己的脚底冒冷汗,“这个……没……没瞧见?” “是么?可是董清秋不是这么说的!”上官凛的冷腔调让冯广地瞳孔逐步放大,听得上官凛这样一说,冯广毫不犹豫地就上了当,“什么?薰……董大人都说了?其实,其实那天我们都没看清楚,没看很清楚……” 他这一招认,顿时轮到上官凛的眼珠子凸出来,他不过是猜测冯广有事瞒着他,且因为董清秋的提醒而怀疑和那晚有关,可是当冯广亲口承认,并且听语气好像那天晚上地情形有些不堪入目地时候,上官凛几近崩溃。 果然,果然是那天夜里!董清秋那时候就想着利用旁人地眼睛来造出自己和他的抱背之欢,让冯广他们见着这样地一幕,又利用太妃之口,江妃之口以及百姓饭后谈资的天性来传播这些猥琐的小径消息,真是可恶之极! “说!你到底看到什么了!”上官凛一拳砸到冯广背后的围墙里头去了,青砖裂了半边。冯广没想到上官凛会这么生气,嘴一溜就说道:“只是,只是看到皇上你太累了,睡着了,就……就,董大人和他的书童在旁边服侍你,那个,其实我们都隔得太远,什么都没看清楚,真的!” “服侍?怎么服侍?他们怎么服侍的?”上官凛一下子就揪住了重心,一张脸早已经急得绯红,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就……就女人给男人……的那种服侍吧。”冯广不知道上官凛为什么问,但以冯广跟随上官凛多年的经验,以他对他的了解,打死也不会说具体的事项。 可是上官凛的表情已经固化,满脑子都是董清秋那讥讽又得意的笑,牙齿格格作响,却偏偏手上的力气又被大拇指上套着的玉扳指给化去了,完全使不上力。 上官凛闷声不吭好半天,让冯广都差点以为上官凛走了魂。 “你要敢不是先生的传人,我非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上官凛突然开了腔,把冯广吓了一跳,“谁?” 这一声问在黑夜里头响起竟然有些诡异。 第二十六章 鸿门赐宴 清秋前一日才觉得自己病得自在,病得舒心,病得收二日就现祸事随之而来。太妃娘娘的懿旨传到京兆尹府,让董清秋随同前来的太监一同进宫去。 薰清秋说自己生病了,改日再去向太妃请安,可太监说太妃已经在宫里头请好了御医。 不能感染风寒,太监便让轿子一直抬到了董清秋房门口,不把董清秋接进宫,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薰清秋当然知道太妃此举是因何而起,皇帝私自出宫,还打算和董清秋同床共寝,舒华公主一探问就被罚禁足十天半月的。得到消息的太妃如何能放任上官凛继续这样下去?可是上官凛治下甚严,加上他的雷厉手段,旁人又哪里敢劝说?现在唯一能出马的就只有太妃了。难道皇上还能治她的罪不成? 薰清秋知道躲不过,只好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随同那太监入宫去,薰清秋满心以为飞廉宫内会有许多人等待着自己,谁知道进了殿只看到太妃一人倚靠在睡榻上,身下跪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替她捶着双腿。 见到董清秋,太妃的眼眸里头闪过一道厉色,但尽管对董清秋恨之入骨,却还是隐忍着,赐了座。 太妃老眼昏花,只觉得眼前这男人实在太女性化了。她就是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女人不喜欢。非要去和这种非男非女地人在一起?惹得多少笑柄! 太妃憋着胸中的恶气,微眯着眼,看向董清秋,“董卿可知哀家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薰清秋当然知道太妃是为了什么事,只是不明白太妃想要干什么,准确地说是想要自己干什么。薰清秋正盘算着该说什么,就只见帘子打起,一个小宫女从外边慌张地跑进来。在太妃的耳边一阵耳语。 太妃娘娘脸色一变,嘟囓了两个字,“胡闹。”那宫女又说了两句,太妃的脸色才又稍有好转。对她点头示意,像是默许了什么。 待那宫女出去,太妃便挪了挪自己有点僵硬的身子,对董清秋道:“江妃倒是有心。知道哀家喜欢看戏,已经带着一班子过来,就在前边搭台唱戏。薰大人,就陪哀家戏。应该不会不情愿吧?” 薰清秋心里想着,你这是设问句吗?自己能选择第二个答案吗?她只是不知道江妃唱的,老太妃陪的这是一出什么戏? 不会是鸿门宴吧?席间有一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所谓的戏台十分简陋。就搭在飞廉宫偏殿前边的空地上。 戏子已经粉墨登场。楚国乃是泱泱大国。戏曲也已经展得十分完美。那些戏子地妆容服装已经十分华美。唱戏最重要的是人,所以台上的道具布局十分简单。说是十分简单。因为台上只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这是正常的布局。但是在戏台之外却另外搭起了一个看台,看台是临时搭建起来地棚子,棚子用无数根木桩支撑,上面用于覆盖的一看便是厚重的一块块大理石。 薰清秋扫了一眼,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何必费力气搭建一个这样地棚子起来?真要是怕冷,完全可以躲在再远一点的廊下,换个方位看戏。 只是想归想,太妃已经携着董清秋的手步入棚下。在江妃的安排下就坐。江妃站在太妃娘娘地身侧,薰清秋坐在离他们有五步远的地方。 太妃先是怪责似地对江妃说道:“好端端地唱什么戏,也不经过哀家的同意,就把这些戏子招了,还在这飞廉宫里头胡闹。” 江妃笑道:“太妃娘娘您喜欢看戏,臣妾是知道地。只不过近来事情多,坏了太妃娘娘您地兴致,臣妾也想让您开心嘛。”她娇羞地看了薰清秋一眼,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薰清秋如坐针毡,太妃这话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没她地默许,江妃敢在飞廉宫内大张旗鼓地搭戏台,搭看台? 薰清秋总觉得江妃这笑里头藏着刀,没安好心。可是难道江妃这就按捺不住要动手对付自己么?她应该会等着自己和舒华公主成亲的吧。 正想着,台上地戏子们已经请过安,开始唱戏了。一个黄袍加身,一个衣着华丽的青衣,董清秋只听那两人唱了两句,便明了这出戏乃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长生殿》,台上演的这一出乃是杨玉环到长生殿内乞巧,唐明皇偷偷地跟来听她祝祷,最后与她在这长生殿内许下三生誓言。 或许这个时候并不是叫长生殿这么一出戏名,但还是引得董清秋惋叹,她喜欢那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喜欢唐明皇对杨贵妃说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愿生生死死永不相离。只是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体会,今天听得这出戏,尽管戏台简陋,只有一旦一生,却让董清秋心中生出不少慨叹,要是也能有个人生死不相离就好了。 只是她没找到,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在等她,也未可知。正想着,台上已经换了一折,是长生殿中的惊变,这边两人刚刚萌完誓言,那边安禄山的叛军就已经起了,喜与悲,祸与福往往就是在同一时刻紧紧相连的。 薰清秋看台上顿时热闹起来,旁边的江妃和太妃则岿然不动,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被台上的戏给吸引去了,还是压根心思就没在这?只见台上一下子窜出来许多抹了脸的龙套,全部都扛着两三米长的大旗,晃得薰清秋眼花缭乱,不知道这好端端的一出文戏怎么就变成了武戏了。 正头晕眼花,只听台上一人暴喝“起!”所有扛着旗子跑动的龙套开始翻起跟斗,前空翻,后空翻,双腿下落的时候,跺得戏台砰砰直晃,好像再跳两下就能把戏台震垮了。 薰清秋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棚顶,这棚顶要是被他们震得垮了压下来,自己不死也该残废了吧?就在她抬起头往上看的时候,戏台上已经有几个翻起的龙套忽然转了方向,朝戏台之外也就是董清秋所在的棚扑了过来,扬起的大旗毫不犹豫就往棚顶直飞,董清秋心里一凉,顿时明白过来江妃这一出可不是鸿门宴,而是霸王别姬啊!看什么戏,搭什么戏台,好好的文戏变成武戏,那都是为了让那些人在唱戏的时候,不小心翻个跟斗翻出意外,旗子不小心朝棚顶飞来,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砸垮棚顶,而且还只是把董清秋这边的棚顶压垮,造成董清秋的意外身亡事故…… 她想要挪动双腿,拿出百米冲刺的度就奔出去,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跑不跑得掉,那都得跑啊!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就已经被一阵疾风带过,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如同一条鲤鱼一样,从那微颤的棚中游窜出来,只是在自己飞出去的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被一阵风吹过去,而是有一个人抱住了自己的腰把自己扑出棚外的。 当她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个人的时候,她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而她身上还有一个扑倒自己的人 第二十七章 飞身扑来 管那人照顾自己,没让自己直接从空中摔倒,但飞扑薰清秋在地面上滑行了一、两米,这飞廉宫内的地板再平整,那摩擦力也够薰清秋受的。薰清秋直觉得自己的**都要磨冒烟了! “皇……上?!”江妃颤声道,语气里头满是惊吓和意外。 薰清秋一愣,莫非是上官凛飞扑过来把自己从那棚中给带离出来的?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就是上官凛? 薰清秋扭转头,想要看清楚身上趴着的,把自己压得气都快要喘不过来的人是谁。哪知道自己一扭头,脸庞正好和朝自己转过脸的人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额头,他的唇碰到了她的鼻尖。两张脸契合地十分完美,当然周围的人都把这“美妙”的一幕收入眼底,都睁大了眼,鸦雀无声。 薰清秋吓了一跳,她的眼睛正好看到他唇上的须根,而她因为惊吓而剧烈呼出的气偏巧被他吸入了嘴巴。 薰清秋尽管看不到那人的正面,但眼角余光瞥见的明晃晃的明黄色龙袍,却也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是上官凛还能是谁。薰清秋心里松了一口气,上官凛来救自己了!这会子,自己的命可以保住啦! 可是上官凛却像被高压电电击了一般,飞快地弹了起来,他拼命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巴,估计是想要把董清秋吹到他口里头的口气给吐出来,但面前这么多人围观。上官凛又是最注意自己地形象,只能把这股“恶心”往肚子里头咽。 尤其是当他看着还倒在地上姿态十分丑陋的董清秋,伸展着四肢,保留着自己压在他身上时的形状,便觉得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差点又浮现出假想的后湖画面,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却不能对董清秋下杀手,只是把这股怒气泄在戏台上的戏子身上。“谁借了你们天大的胆子了!竟然敢行刺太妃娘娘和本国丞相?!”仿佛只有把自己的怒气宣泄出去,才能够让他忘却刚才的尴尬。 “皇上……冤枉……”戏台上跪着的戏子,琴师们一个个叩着响头,咚咚直响。三下两下就把自己地额头磕成了血红色。 “冤枉?!那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凛指向身后的大理石棚。只是他一扭头,却只见棚子还是完完整整地立在那。 薰清秋也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凑到上官凛身后,也瞟向看台上的棚子。心里不禁道了一声奇怪,明明感觉到棚子刚才晃动着,还以为大旗碰到棚顶就会把自己给压成肉泥呢,哪里想到旗子还在那些人的手中。而整个棚子岿然不动。 江妃一张惨白地脸顿时恢复了些许生气,那边太妃娘娘也已经走了出来,理直气壮地看着上官凛:“皇上。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薰清秋是满肚狐疑。若说这些戏子不是江妃找来借机杀董清秋的。那打死她也不相信。只是为什么本来该倒塌的棚顶居然没有问题,莫非是太妃娘娘这只老姜觉察到上官凛来了。临时改了计划? 上官凛才不理会太妃的假装“若无其事”,径直走向前排舞大旗地几个戏子龙套,“这出戏唱得真是好啊!是谁找来这么好的戏子?朕看你们这些戏子一个个都身手不凡,完全可以和朕的御前侍卫一较高下了!” 江妃如何听不出上官凛口里头的讽刺,不由出声道:“皇上是在埋怨臣妾么?戏班子是臣妾找来给太妃娘娘解闷地。最近生了这么多事,太妃娘娘身心疲惫,臣妾请些戏班子进来给太妃娘娘解解闷,敬下孝道,又有什么不对?” 凛对于江妃明明心里头有鬼却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厌恶,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戏子,冷哼道:“江妃地孝心还真是足啊!江妃怎么不自己粉墨登场?我看这出戏唱得真是不赖!”此时地上官凛简直是矛盾之极,想要骂江妃却又怕更激起了江妃地愤怒,更是想方设法要除去董清秋。 即使是上官凛也没有料到江妃会这么快就付诸于行动,想要对董清秋动手。只是此时的他充当地角色,却是要保护董清秋不死于非命! “确实不赖!”在一旁闷声不吭的太妃也阴着一张脸插进话来,“这出戏说得是唐明皇迷恋自己的儿媳杨玉环,最后被人篡了位,连杨玉环也被缢死!这出戏就是告诉世人,那唐明皇贪恋不伦之恋,终于惹得天怒人怨,差点连皇帝的位置都丢了!皇上,你说这出戏是不是好戏?!” 太妃的话,上官凛哪里听不出其中的意思。上官凛心里头明白,太妃一向沉稳,之前也只是对自己旁敲侧击,哪里像今日摆明了是默许江妃做什么动作。他心中暗暗叫着不妙,倘若说连太妃都已经默许江妃对薰清秋下手,那江妃自认为有了太妃撑腰,能不更加嚣张,对董清秋痛下杀手么? 上官凛不得不转头警示着江妃:“最好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否则,朕决不轻饶!”董清秋看他话又不能说太重,又不能不放狠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 上官凛瞟了董清秋一眼,故意在人前摆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样子,“薰卿不是身体抱恙么?既然如此,就回府好好歇息。等到身体好了,再过来向太妃问安。”只是即使上官凛刻意的生疏,却也还是不能让江妃和太妃放弃对他们的看法。 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哀戚,对上官凛简直是失望到了极点,“皇上,可别忘了祖宗社稷!莫像那唐明皇一样……”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上官凛给打断道:“太妃您放心!朕几时不是把江山社稷放在位?真去太庙,先祖先帝也一定会认同朕的作为!” 太妃听得上官凛的话,瞳孔放大,心里想着这皇帝已经变成这样,任何人的话都听不下去了?她哪里知道在上官凛的心里头,早就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更别说不要江山要美人,再说了,现在哪里有美人?有一个令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才对! 可是眼瞅着太妃被上官凛的这句话气得差点就要晕厥过去,上官凛又瞧见这么多人在场,生怕会把这件事给闹大,只有强压着自己心底的厌恶和怒气,朝江妃走去。 江妃不知黑着一张脸的上官凛朝自己走来想要干什么,下意识地就往背后退了两步,却听上官凛对江妃说道:“夜间备好膳,朕晚上去你那。” 第二十八章 孤竹大计 完这句话,上官凛扭头就往外走,瞪了一眼愣在后边薰清秋,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出去。 江妃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上官凛说晚上去她那?上官凛一年之间没有几次会去她那,而且每次去都是被太妃逼着不行才勉为其难。这一次居然主动说?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妃,只见她也一脸惊讶地看了江妃一眼,但见上官凛和董清秋出得宫去,却还是一脸阴霾,对江妃淡淡道,“皇上这是想叫我无话可说呢。行了,既然皇上夜里去你那,你可得好好服侍,别说那些令人扫兴的话,知道么?” 江妃郑重地点点头,脸上满是欣喜,说到底女人不过是一种渴望男人爱的动物,而宫里头的女人只要她们唯一的男人对自己略微好些,便会忘却所有的不快一样。 太妃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些戏子,对江妃说道:“我就说你这一招太过险峻,差点就把皇上也给害了!幸好你反应快,没有下手,要不然,哀家只怕也保不了你!” 江妃也一阵后怕,但听得太妃的话,不禁疑惑了,“这旗子舞出去,棚顶必倒无疑啊。难道不是太妃娘娘您料到皇上会来,所以取消计划的?” 太妃和江妃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棚子,哪里像是被做过手脚的?“这就奇怪了,棚子怎么不倒?” 薰清秋随着上官凛出了飞廉宫,一面想着上官凛为了平息太妃和江妃的怨气。只好用自己地身子去“抚慰”江妃,当皇帝当成这样,还真是有趣极了! 薰清秋终于当着上官凛的面,抑制不住自己幸灾乐祸地笑,“皇上真是自己种的果子只有自己才知道味道呢。之前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要杀死清秋,如今倒是好,那些人都上了皇上的当,偏巧皇上这时候又要救清秋,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么!” 薰清秋的话让上官凛简直是无言以对。他想要一巴掌劈下来把董清秋切成两半。但一想到他就是轩辕季的传人,想到找到他就能让自己的国土再度扩张,就或许能完成自己地统一大业,那还在袖口的拳头只是捏了捏就又垂了下去。 薰清秋几时看过上官凛在自己面前垂头丧气的样子。即使刚才差点在鬼门关又走一遭,也不觉得心有余悸,而是更加斗志昂扬道:“不过其实皇上也不麻烦,只要日后找人好好保护清秋。实在不行,皇上就自己充当清秋的保镖也行啊!” 她越是这样高调讽刺,上官凛便越是不愿轻易动她,谁让在上官凛地脑子里头。江山社稷,天下统一是要大事,而董清秋身为轩辕季的传人。那是非尊重不可的呢。 只是上官凛究竟是皇帝。怎可在董清秋面前毫无尊严。不免冷冷道,“董卿身为先生的传人。怎么一点功夫都没有?朕还指望着董卿来指点河山呢,如今董卿却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薰清秋毫不慌张,“谁说轩辕季地传人就一定要会功夫?先生是天底下的奇人,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经略谋略更是无人能及。清秋有幸能陪在先生左右,却也知道比不上先生的万分之一,能学一样本事就已经足够了,哪里能把先生所有的本领都学去?”她昨天就现上官凛对轩辕季有些非比寻常地崇拜,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轩辕季的传人,有那枚茜妃玛瑙在手,上官凛决计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果然,上官凛虽然听董清秋地话黑了一张脸,却也不敢反驳,董清秋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让上官凛压根就寻不着批评董清秋地地方。加上薰清秋那一句“皇上就充当清秋地保镖”,更是让上官凛哭笑不得,脸上给不出任何表情。 上官凛领着董清秋,回了章华宫,唤得冯广进来就对冯广说道,“以后你便是董相的侍卫,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就拿你是问!” 冯广一进章华宫看到殿内就只有上官凛和董清秋两个人,下意识地就感觉到没有好事,果然,这简直对冯广是一个晴天霹雳啊! 薰清秋一看冯广成了一张茄子脸,忍俊不禁道:“我看冯兄是不大情愿地。” “冯广?你说你倒是情愿不情愿?”上官凛知道冯广为什么抗拒董清秋,可是他被冯广气得不轻,想到后湖那晚被冯广瞧了个正着,上官凛就恨不能自己拿板子把冯广打得爬不起来,他诚心想要惩罚冯广,这样厉色一问,冯广听出自己要是不答应,上官凛多半就要把自己给咔嚓了似的。 “卑职愿意得紧。”冯广只有违心道。 “如此甚好。”逼得冯广口头承诺还不够,上官凛又要挟道,“你可得寸步不离董卿,若是董卿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也不用再回家里去了,就把头搁在这。朕记得你家里还有个奶奶吧?朕就替你把她接到宫里头住,替你敬孝得了!” 上官凛不说还好,一提到冯广的奶奶,冯广顿时生出一股哀戚,看了薰清秋一眼,即使这人再可怕,再变态,他此时也只有硬着头皮斩钉截铁地说道:“皇上放 职一定拼死护住董大人周全!” 上官凛看到冯广被自己逼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才满意地轻笑,报了昨夜愤怒的仇一般。要让上官凛去守护董清秋的安全,他可不愿意,当然他是一国之君,也没那个精力么。更何况现在他是要和董清秋保持距离,要是把董清秋留在宫里,又是平白添乱。为了不让江妃对薰清秋下手,他晚上还要去江妃那虚与委蛇。一想到这点,上官凛头都大了。 “对了。朕收到一份密报,”上官凛不想让自己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正要接着说,一抬头却看见冯广一动不动站在那,不禁皱眉道:“冯广,你还立在这做什么?” 冯广一脸茫然道:“皇上不是让我寸步不离董大人吗?” 上官凛无语道:“朕现在和董卿商议国事,你先在外边站着吧!” 冯广这才告退,整个人走出去的时候无精打采,终于明白自己窥破上官凛地私事之后。会有怎样的恶果。这差当得真是郁闷至极。 这边上官凛见得冯广开门,忽然之间意识到把他赶出去就只剩下董清秋和自己两个人了,现在打死他也不想和董清秋独处,好在冯广嘴巴严。智商又不高,上官凛倒也放心。 “行了,你留下吧!”上官凛眼瞅着冯广出去马上把他喊住,冯广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又悻悻地走回来。上官凛这才放下心,继续同薰清秋说道:“朕收到线报,燕国的国师近日将潜入楚境,董卿可知道此事?” 薰清秋心里一跳。她倒是在那天晚上听了那中年人对明月松说的话,没想到上官凛这么快便也知道消息了,看来上官凛的情报倒也不落后。自己以后做事可得小心谨慎。 “倒是有所耳闻。或许要同明月松见面。但具体是什么事,我却不知道了。”薰清秋回道。 上官凛皱眉道:“朕猜测燕国最近会有所行动。明月松已经好些日子称病不早朝不来见朕,燕国国师夏长清却又要来楚,只怕在暗中筹谋着什么。那明月松潜伏楚境已久,燕国日益强大,楚国这些年却一直无甚进展,一来是因为轩辕先生离开楚地,二来,只怕是像明月松一样的奸细有不少,他们潜伏楚地暗中进行破坏,朕若不早日剪除,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打算如何剪除?” “董卿前几日不是都和明月松在一处?甚至住在明府上?难道没瞧出什么端倪?”上官凛不说自己的计划,只是反问着董清秋。 薰清秋脸色一苦,满是阴霾,“虽然在一处,但尽是骗人的鬼话,清秋能瞧出什么端倪?!” 上官凛只是莞尔一笑,“虽然是骗人的鬼话,但好歹明相和董卿表面上是一条阵线上地,董卿不妨多去走动走动,朕也好想出应对之策,务必要让那夏长清有去无回!”说着这话的上官凛,踌躇满志。 “皇上不要忘了,我已经和明相划清界限,更不会同他走动。”董清秋带着些许厌恶的情绪说道。上官凛不明白董清秋为什么提到明月松就翻了脸,但只要听到自己对明月松不利,却又一个劲地问个不停,这情形实在有些不大正常,董清秋和明月松的关系也绝非她告诉自己地那样浮于表面的“利用”。 只是上官凛虽然奇怪,却也不问,淡淡说道,“董卿既然不愿意,那就罢了。薰卿只消替朕筹谋伐燕大计便可。”此时的上官凛俨然把薰清秋当成了菩萨供着,只要她不走,留在楚地,自己伐燕的大计就进了一步。 薰清秋明显感觉到自己今日地地位不同往日,听上官凛说起伐燕大计,不由多嘴道:“孤竹国那边情形如何?”上官凛送去信函乃是五百里加急,两日便可抵达边关。 薰清秋虽然身为左相,但上官凛独揽大权,除了当初交给董清秋的半边兵符在她手中,董清秋的大部分权利在她离京的时候,就已经被架空,统统归于上官凛地直接麾下,所以董清秋的信息实在贫乏。 “朕已经修书一封给孤竹国王,责令他严加管辖。另外,朕打算向孤绣国提出和亲联姻。” “和亲联姻?”董清秋瞪大了眼睛,这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怎么,董卿以为不妥?”上官凛对于董清秋夸张的表情十分费解。 薰清秋当然觉得不妥了!她和江望寒费了那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让孤绣国与楚起纷争,倘若上官凛主动提出和亲,那不是让自己地心血付诸东流么?再说了,真要是和亲,孤竹国必定要派使臣入楚,董清秋虽然一直被养在深闺,但孤竹国国王悬赏找自己,只怕已经有不少人都记得自己地模样吧?!到时候自己作为丞相立于朝堂之上,和那些人打照面,岂不是穿帮了。 第二十九章 诱惑难熬 从来只有附庸小国提出和亲,哪里有霸主主动要求同的?此举看似不妥。”薰清秋捏了一把汗,务必要让上官凛打消这个念头。 “这倒无所谓。”上官凛没想到董清秋的想法也和那些人一样,“朕打算把舒华公主嫁出去,这样一来,可以解除了董卿的困扰,二来,可以让孤竹国成为我楚的附庸,朕在伐燕的时候,便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薰清秋听得咬牙切齿,可听得说上官凛打算把舒华公主嫁出去,心中更是打翻了五味瓶,从她个人的角度而言,当然不能和舒华公主那泼辣的女人结婚,可是为了自己就要把舒华公主嫁去孤竹国,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皇上打算把公主许配给谁?该不会是孤竹国王吧?” “不然还能有谁配的上我楚国的长公主?” “那不行!”董清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孤竹国王性情暴戾,又已经是四、五十岁的年龄,怎么能让公主嫁给他!” 上官凛诧异地看了董清秋一眼,或许是没想到董清秋这样在他眼里头只为自己筹谋的人也会为他人着想,“董卿难道舍不得舒华?要知道,舒华可是等着要董卿的小命呢。若是我不授意孤竹国王派人来请娶公主,太妃必定会让董卿你和舒华的婚期如期举行,你认为呢?” 薰清秋何尝不知道太妃的决心?从今日太妃默许江妃对自己动手,她就知道太妃把上官凛看得极重。任何有碍上官凛地事和人她都不会放过。即使上官凛今夜去同江妃温存,也不会改变太妃把舒华嫁给自己的决定。 “可是舒华公主会愿意吗?皇上只怕说服不了她吧!”董清秋一想到舒华公主那刚烈的性子,实在难以预料到一旦上官凛强逼,舒华公主会做些什么事情。 “她总是要嫁人的。作为皇室女就该明白她的婚姻不能被任何人左右的。”上官凛毫无表情得说着。 着上官凛那冷薄的样子,董清秋顿时生出一丝厌恶,反驳起来,“凭什么就要被人左右?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当然是选个如意郎君了。公主本身就没有自由地过了十几二十年,难道要让她后边的几十年也生不如死?” 上官凛和冯广都诧异地看着董清秋。董清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泄地有些过火了,只因为她自己便是不甘做政治牺牲品逃出生天地,对此尤其敏感,董清秋挤出一丝笑。“这个,清秋也是随便揣测的,并不是那么懂女人心的。” 可是上官凛和冯广都不这么看,冯广忍不住插话道:“董大人是不是其实对公主有好感?”上官凛也看向董清秋。看来和冯广的看法是一样地。 薰清秋一愣,这才明白原来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自己一个劲地想要说服上官凛不要把舒华公主嫁去孤竹国,并没有让他们怀疑自己是女子。而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喜欢舒华公主。 着两人殷切的目光,董清秋恶趣味地一笑,走向冯广。“冯兄。你这话就不对了。清秋喜欢谁,喜欢男人女人。你还不清楚?” 一句话,顿时把上官凛和冯广都惊出了一丝冷汗。上官凛朝董清秋挥了挥手,也不商量国家大事了,“董卿先回去养病,感染风寒是该多歇息的。”把冯广同薰清秋一起打了出去。 冯广随着董清秋一起出宫门,沿途护送她一直回京兆尹府。真地如同上官凛所说的寸步不离,让董清秋哭笑不得。 薰清秋吃饭喝药,冯广在旁边看着,董清秋说我要去如厕,冯广二话不说,还是跟着。薰清秋一翻白眼,只好又回房间去睡觉,冯广就像一具死尸一样在旁边坐着。 薰清秋受不了了,对冯广吼道:“你坐在这里我怎么睡觉?怎么可能睡得着?” 冯广心里头本来就憋着气,面无表情道:“皇上要我寸步不离跟着你,我只能跟着。” 薰清秋眼见得冯广自己端了一把凳子在旁边坐下,气简直不打一处来,闭上眼睛说道:“行啊!那你就在这坐着吧!”她还不信冯广能跟她熬。 可是董清秋显然低估了冯广忍耐的实力,尽管他坐在房间里头百无聊赖,但是却一动不动,等得董清秋终于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眼睛,眨巴眨巴就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个梦沉甸甸地,或许是因为出去走了一圈,在太妃那里又受了惊吓,虽然退了烧,头却越来越沉,意识里,董清秋抗拒睡着,毕竟旁边坐着一个冯广,随时有可能说出什么梦呓拆穿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困意袭来,意识越来越模糊,即使董清秋强撑着却也还是无法制止朦胧中一个接着一个的小梦朝自己袭来。 薰清秋睡得十分不安稳 得那些梦和意识都是惨淡地,昏黄地,让她越睡越是头越疼,几乎每一个梦里头都有一个人地身影,只是她看不到那影子的正面,只觉得因为有这个影子整个人都觉得呼吸不畅,那个影子被一阵风刮跑了,于是董清秋就在梦里头拼命地跑,拼命地喊,原本是觉得这个影子很压抑,现在却恨不能快些追上这影子。 薰清秋忽然之间睁开眼,房间里头哪里有那个什么影子,但她地手却向外张开,伸出的手臂似乎要抓住什么,但是手里头只有空气,以及坐在桌子旁边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冯广。 外边的天已经暗了,桌子上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冯广点上了灯,只是此时的冯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股古怪。董清秋赶紧掩住嘴巴,下意识地问道:“我刚才说梦话了?” 冯广头刚刚竖着点下去,想到什么,又飞快地摇起头来。 他越是这样欲言又止,董清秋越是觉得有问题,自己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已经被他听了“真的没有吗?到底说了没说?” “好像没有吧,我没听见。”冯广自从在上官凛那吃了一次亏,知道许多事情宁可假装不知也绝不能说的道理,董清秋问他,便是打死也不知道。 薰清秋真是拿冯广没办法,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夸张的表情,那自己是女生的信息他应该还是不知道的吧。 薰清秋自我安慰着,只是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想要知道,但冯广八成是不会说出来了。薰清秋朝冯广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我要方便下。”一觉醒来总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然而不管是睡前还是睡后,冯广都没有这个自觉出去的意识,见董清秋死死地盯着自己,人却还在床上赖着不动,冯广于是重复说道:“皇上说了让我寸步不离的,董大人你自便吧。” 薰清秋这次真的是忍无可忍,“皇上让你寸步不离,你离我好像不止一寸吧?你是不是应该躺到床上来,挨着我背靠背,这样才叫寸步不离啊!” 她这一句气话,听在冯广的耳朵里却感觉完全不同。他思索之后真的就往董清秋的床边走去,坐在董清秋的床边把长靴一脱,真的就往董清秋的旁边躺去。 “你干什么?”董清秋目瞪口呆,这个冯广的智商没这么低下吧?她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他就这点智商? “董大人说得对,未免皇上说我没有完成任务,我还是寸步不离得好。”冯广有些恹恹地说着。 薰清秋的病被冯广气得是雪上加霜,她心想冯广之前见着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这下子跟转了一个性子一样,还主动贴上来。只是薰清秋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大男人,那她能睡得着吗?病能好才怪! 薰清秋坐直了身子,冷眼看着身侧规规矩矩躺着的冯广,那简直跟前一日躺在这里的上官凛有得一拼啊。身体僵硬不说,整个人的手都捏成拳头,捏得死死的,呼吸的也有些急促,想来是紧张的不行,估计生怕薰清秋要把他怎么样。 薰清秋于是撩他道:“冯兄和清秋靠得这么近,就不怕清秋对冯兄有什么非分之想?哦,忘了说了,昨天皇上也是躺在冯兄这个位置上的。” 冯广一听,立马就想到了昨天夜里上官凛衣衫不整从这房间里出来的情形,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把他给蛰死了,两条腿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董清秋看冯广这窘样,以为他肯定要飞也似地奔出门外,哪晓得冯广咬紧牙关把眼睛闭上,一副任董清秋宰割的表情,“你……你真要……那个什么,什么,我也没有……没有办法……” 这下子倒是轮到董清秋目瞪口呆了,怎么没瞧出冯广还有这“受”的倾向啊。“真的么?莫非冯兄也觉得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有着真情真爱?”董清秋诱惑声音一出,满心要逗弄逗弄冯广,哪晓得冯广死死地把自己的眼睛闭紧,牙关咬紧,拳头攥紧,就连双腿也并得拢拢的,直等着薰清秋来把他生吞活剥。 第三十章 皇帝旧时 清秋反而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了。董清秋在旁边会儿,终于颓然地把身子往后一靠,完了,冯广这下子是拿出破釜沉舟的心思,准备被自己鱼肉,她算是被冯广给打败了。 冯广在旁边战战兢兢躺了好半天,始终没有等到董清秋的手和脚,甚至他想象中的**声也没有听到。冯广偷偷地睁开眼,斜睨了董清秋一眼,只见她一个人像是一只斗败得公鸡一样瘫在一边。 薰清秋于是也看了冯广一眼,两只眼睛都要瞪成熊猫眼了,“看什么看?” 冯广于是又把头缩了回去,继续等待。等待了好一会儿,始终还是不大明白董清秋为什么不行动,他本来拿出必死的决心,可是董清秋迟迟不动手,就像是把他悬在了铡刀之下,但侩子手就是不下刀。冯广心想,死就痛快点好了,于是问道:“董大人不……不那个什么我?” 薰清秋被他这句没有水准的问话郁闷到了,眼睛一翻,没好气道:“得了吧,你这样子,我可没兴趣。” 冯广一听董清秋对自己没有兴趣,尽管还有点畏缩,但到底是放松了一些。薰清秋真是拿他没办法,冯广再赖着不走,她自己非疯狂了不可:“喂,你不用把上官凛的话断章取义这样理解吧?你自己站在外边,真要是有人要杀我,你会听不见声音吗?用得着这样紧贴着吗?” 冯广也是一脸无辜地看了董清秋一眼,他自己心里头不知有多郁闷。上官凛和薰清秋两个人也不知道互相闹腾些什么,上官凛非要把他也牵扯进来,一下子让他干这,一下子让他做那,挨过板子,差点脑袋搬家,他这差当得容易吗?最糟糕的是上官凛居然还提到自己地奶奶,冯广一想到自己八十几岁的奶奶没人照顾,就不得不屈服于上官凛的淫威之下。“皇上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我只好照做,我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让我奶奶没人照顾。” 薰清秋总算知道症结所在了,“闹半天你是怕我出问题。皇上怪罪你,你奶奶没人照顾啊?” 冯广闭唇不语,算是默认。 薰清秋倒有些意外,她倒也算是和冯广接触不少。只是因为平日里冯广都疑心自己有龙阳癣好,所以和自己保持距离,从来也不敢流露太多感情,更别说讲一些个人的私事。冯广在她心里头一直是一个粗犷又有些憨厚的样子,却没想到也有细腻顾家的一面。董清秋于是趁机说道:“你担心你奶奶,可是你要是成天跟我寸步不离。你又怎么照顾你奶奶?你奶奶要是生病了。你都不能知道。知道了又不能去,岂不是干着急?” 冯广听董清秋这样一说。脸上顿时现出忧郁之色,“是啊,奶奶年纪大了,最近天气转凉,身子更是不好。要是平时我不当值,回去都要帮奶奶把被窝捂暖了,唉,也不知道那些下人会不会……” 薰清秋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冯广,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觉得冯广像是一个做这样细致事情的男人,“天哪,看不出来,你还挺居家男人地!” 对于董清秋这句话,冯广听得有些怪怪的,他尽管不大明白“居家男人”这四个字的含义,但听到董清秋的口里夸赞自己,不免又有些担心和不自在。冯广尴尬地笑了笑,拉紧了自己地对襟。 薰清秋看着好笑,于是建议道:“你既然这么担心你奶奶,为什么不趁现在回放心啦,我不会告诉皇上的。” 冯广斜睨了董清秋一眼,他会相信她才怪!要不是她告诉上官凛自己看到了后湖那不该看的一幕,上官凛会这么折磨自己?给自己找这样的好差事? 冯广拼命地摇头,“我还是得守着董大人。奶奶会没事地。” 薰清秋听着冯广的话,心里头不禁有些黯然,永南王夫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永南王久经沙场,倒也还好,可是王妃身子一向不大好的,在监牢那种地方,加上心情又不好,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一想到此,董清秋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在旁边也没多想就侧着身子睡下了,瞪着两只圆圆地眼睛看向冯广,“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是你奶奶?” “那是自然。”冯广理所当然地笑,“我小的时候没饭吃,我奶奶就饿着肚子去挖野菜,挖红薯,就把家里一点米留给我吃。后来我奶奶就因为长期吃那些东西,身子越不好地。”说到这,冯广不禁一阵心酸。 薰清秋幽幽叹了一口气,“是啊,只有父母才是真心待你地,哪怕你并非他们地孩子。” “啊?什么?”冯广没明白董清秋这一句慨叹是从何而来,却见董清秋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地身上打转转,把冯广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惊坐起,心里担忧起来,莫不是董大人对自己又有感觉了? 薰清秋双眼犯直,看着冯广在那里自 忧心,想笑却又没有心情,灵机一动道,“啊,不如你奶奶接到我府里头住着,这样你又能照顾你奶奶,又不用怕离开我会让歹人得了空子,对不对?”董清秋心想你奶奶来了这,你难道还能时时刻刻守着我不成?我可没空每天陪着你耗在这。边关的事刻不容缓呢。 何况,我现在对你好些,你也听话些吧,以后有什么事或许能帮我挡挡。 薰清秋的这个建议倒是让冯广心中一动,真要是能这样,倒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真的可以吗?” “当然!”董清秋拼命地点点头。 “可是皇上那……”冯广对于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的上官凛实在是有些怕了,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放心吧。好歹你也是皇上跟前最信赖地御前侍卫,就离开这一会儿,没事的。”薰清秋鼓励着。 可是冯广却一言不,最信赖的侍卫又如何?皇上若是金口一开,要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薰清秋看冯广的模样,倒也知道他心里头想的什么。董清秋不禁叹了一口气,想到当初上官凛斩杀文昌侯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要把自己的亲妹妹嫁去孤竹国王那个糟老头也是毫不犹豫。简直就是一个冷血到极点地动物。 薰清秋想到上官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要不是上官凛认为自己是轩辕季的弟子而不敢加害,只怕现在自己都已经在他的设计下成为了亡魂了。薰清秋不自禁地把对冯广的不满转嫁到上官凛地身上,“你和上官凛还真是两个极端呢。怎么上官凛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好歹你也跟了他这么久,对他忠心耿耿,怎么对你还这么冷血!” 冯广神色黯淡,听得董清秋数落上官凛。而且直呼上官凛的名讳,让他好不尴尬和担忧。他心想薰大人你和皇上有暧昧,两人互相说对方的不是倒不奇怪,可别拉上我啊! “这个。这个也不能怪皇上,他的环境和我地相差太远,不能这样比。”冯广赶紧替上官凛辩护着。 薰清秋不以为然道:“有什么相差太远?他是人。你就不是了?就算皇家的竞争比寻常人家激烈。也没见过他这样冷血的!对自己的妹妹和母亲一点亲情都没有!更别说对旁人了。” “不是地。不是的!”冯广双手交叉替上官凛辩护道,“皇上并不是生来就这样的。是太后对他本来就不好,更别说其他地人。皇上小地时候就受过太多地白眼,要不是皇上意志坚韧,只怕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更不要说能被先皇重视,最后登基为帝。” 薰清秋没想到上官凛还有这八卦,不禁奇道,“他是太后的亲儿子,太后为什么对他不好?”虽然她也知道上官凛一开始并不讨先帝喜欢,所以是在文昌侯地努力之下才能够登基为帝,却不知道这中间还有不少内幕。 冯广对于八卦倒是知道不少,“皇上是寤生,太后在皇上出生的时候就对皇上十分厌恶,而且当时太后就已经有了一个小皇子,对皇上就更加地不喜欢了。当时太后还只是一个妃子,皇上不讨太后喜欢,先皇就更加不重视,据说先皇压根就不记得皇上的名字,过年过节的时候常常会漏了皇上。即使是一般的王孙公子,也能明目张胆的欺负皇上。” 薰清秋没想到眼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上官凛原来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不由叹道,“可恨之人看来也确实是有可怜之处呢。哎,这也难怪,他从小就都看惯了那些人的嘴脸,知道世态炎凉,心里头自然不会把他们当家人。”薰清秋想着居然在心底产生了对上官凛的一种认同的感觉。 她现在生活的环境难道不是如此么?尔虞我诈,互相欺骗,又哪里人是真心待自己的?只不过这个道理是她长大了才懂得的,但上官凛自幼就知道了,自然比别人更显得冷酷。从某种程度上说,冯广的确比上官凛要幸福得多。 “是啊。皇上费了许多力气,才能够让自己得到认可,之后却又不知受到多少皇子的毒害,总算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说起来,要不是太后先前喜爱的皇子被别人毒杀了,只怕太后一辈子也不会把赌压在皇上身上。”冯广看似随意地说着,但薰清秋听起来却有些不寒而栗,太后的那个皇子,上官凛的亲哥哥,究竟是被谁毒杀,只怕只有上官凛心里头清楚吧。 薰清秋对上官凛是又同情却又害怕,从小在权欲中倾轧的人,不肯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可怜任何人,无论是他的母亲,妹妹还是女人,他都做得滴水不漏,更不会付出任何的感情,为得就是保护自己。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能让天下人负他,他活得是真辛苦,但现在他周围的的却一样活得是真小心。 第一章 芙蓉帐寒 时的江妃寝宫有些热闹非凡,自从白天的时候,上官晚上要在她那里用膳,就已经把江妃给忙乎地团团转了。 又是命人去御膳房备膳,又是让人把寝宫内外统统打扫一遍,而江妃则是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精心地挑选着自己的饰衣物,要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迎接上官凛的到来。所以此时的江妃可没空去想办法暗杀薰清秋。 等到外边的天已经暗了,这边才准备好。今晚的江妃穿了一件色杭稠褂子,那件衣裳是江妃刚刚入宫的时候,上官凛恩赐的。每当穿着这件衣裳的时候,必然是江妃认为心情大好,也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只是自从入宫之后,这件衣裳统共没穿过几次,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江妃的下边是一条翡翠裙,这一身下来,顿时把江妃原本的老气给除去了七分。江妃十分满意今日的装束,一个人守在桌旁,不时地向外张望,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江妃等得久了,心里头不免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上官凛那句话是不是敷衍自己,他今晚是不是真的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就听见外边一声高喊,“皇上驾到!”把江妃的魂都给去了一半。 江妃慌不跌地跑出来,十分隆重地跪倒在门边恭迎上官凛,把上官凛吓了一跳,示意江妃站起身来。江妃妩媚一笑,轻启红唇,“皇上,您来啦。”一句话务必展露自己的风娇水媚。 上官凛“唔”了一声,眼瞧着江妃笑靥如花。心里头却没有半分的动心,只是觉得毛一般。但上官凛还是忍着自己心里头的厌恶,对江妃说道:“嗯,你今日这身不错。” 尽管是种不咸不淡的夸赞,但听在江妃地耳朵里头只觉得比蜜糖还甜,受宠若惊地跟着上官凛进了屋,待他在桌边坐下,江妃才在他旁边的凳子上落了座。 上官凛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食,每一样都做得十分精致,因为不知上官凛几时来。都用热水淤着,直到上官凛进门,才把菜品上的盖子除去,顿时香气弥漫。 江妃在旁边为上官凛递上双箸,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拿着筷子在旁边给上官凛夹菜,“臣妾记得皇上喜欢吃清蒸的乳鸽,特意让御膳房加了虫草和灵芝,做出来的味道又鲜美又能补气养肾,也不会太过燥热,皇上你尝尝。” 上官凛微微颔。示意江妃放在面前的碟碗中。 江妃又替上官凛盛了一口汤,“皇上要不先喝口汤吧。这是朝鲜参鸡汤,能补元气,调中气的,据说效果不错。” 江妃不说还好,连着两样饭食都是什么补气补肾的,上官凛听了心里头一阵厌恶,看着面前本来还色泽宜人的饭菜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上官凛把筷子一收,只对旁边站着地宫女冷冷说道:“给朕一碗白粥即可!” 江妃正添得起劲,没想到上官凛忽然之间没了胃口,心里头喜悦登时被浇熄了一半。忍着心里头的失落问道:“皇上怎么了?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么?” 上官凛今次来是讨好江妃的,也不好太过,只道:“不是,朕今日有些不舒服。咽不下这些油腻的东西。” 江妃一看桌上,都没什么油腻的菜啊。但上官凛已然开口,她也不好勉强。便对宫女说道:“那去把鱼粥拿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上官凛打断道:“不用了,就喝白粥!” 江妃忙乎了大半天的心血似乎在上官凛这里并没有任何的成效,满桌子的菜从热得放成凉的,上官凛一口没动。江妃更是没有胃口。 房间里头,除了上官凛喝粥的时候出地咀嚼声,以及身后服侍的宫女衣物摩擦出地窸窣声,基本上就像死一般的沉寂。 江妃与上官凛之间就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彼此都干坐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江妃是怕说错话,惹得上官凛不高兴,毕竟好容易能有这个机会和他同桌吃饭,即使上官凛再板着一张脸,即使他再冷漠,但好歹自己能对面瞧见他。上官凛则完全是心不在焉,若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让他害怕和厌恶的,那么女人一定是他觉得最麻烦的事物。 终于,白粥喝了四五碗,终于还是喝完了。上官凛象征性地问了问江妃:“你不饿?” 江妃摇摇头,媚笑道,“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就像喝了蜜一样。” 上官凛不语,只是把碗箸放下,人则往旁边的榻上随意靠着,想要在江妃这里寻两本书翻翻,却现手头边除了一些在绣的香囊等用来打时间的针线活计,便寻不到别的可以消遣的东西。 江妃打宫女把房间里头收拾干净,退了出去,只剩下江妃和上官凛两个人。上官凛浑身地不自在,江妃眼见得上官凛一副恹恹的神情,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晚上兴致似乎不高?” “哦,朕不大舒服,想来是看折子看乏了。”上官凛随便说着。 “那不如早些歇息吧!”江妃眼睛一转,双眸如水,笑如弯月。她对外高喊一声,“给皇上备下浴桶,让皇上沐浴一下,好去了疲惫。” “不用了,太麻烦。”上官凛的确不想在江妃这里弄这么麻烦,他本来就浑身不自在,还是早点休息,双眼闭上,一觉到天亮得好。 江妃只好让宫女端过橡木盆,帮上官凛洗脚。同样是脱靴脱袜,眼下江妃的细致跟董清秋上次地戏弄给上官凛的感觉就完全不同。江妃小心翼翼地帮上官凛揉搓着脚,旁边置一温水壶,盆中的水若是稍稍凉了,便加些水,一双手用心又细致地按摩着脚步地**位。让上官凛能够放松一些。 虽然上官凛的身子是放松了,不过脑子里头却还是很不自在,一闭上眼,就觉得底下蹲着地是那个狡黠的男子,对自己眨着眼,坏笑地把手伸进盆里头按住自己的脚,然后得意地叫嚣:“刘兄怎么这么不自在?” 上官凛一想到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底下的江妃一愣,关切地抬起眼探问道:“皇上,是水冷了吗?” “不是。就这样吧。”上官凛不想再想那个洗脚的过程。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可怕的煎熬。 于是江妃把上官凛的脚捧 他活络活络**道经络,惹得上官凛更是不舒畅,恨不来就把自己的脚擦了睡觉。 直到江妃吹熄了桌上的灯烛,倚靠在上官凛的身侧躺下,上官凛才觉得自己地精神可以稍稍放松一点。明明之前一个小男人在自己跟前做着女人的事让上官凛觉得别扭不已,现在换成一个女人做,上官凛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 此时的江妃心跳却渐渐加,现在时间尚早,这一男一女躺在床上还能做些什么?江妃只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烫。等待着上官凛主动抛出橄榄枝,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凛都没有动静。 江妃有些按捺不住,尽管在外边的时候对上官凛毕恭毕敬,可脱了衣服便是床上的夫妻俩,江妃悄悄地解开自己亵衣,只着了一件抹胸小衣,一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上官凛的胸膛,无比娇羞地低声喊了一句:“皇上”,这一声中夹杂着轻轻地喘息,在上官凛的耳畔吐气如兰,香味都要把上官凛给熏昏了。 上官凛虽然对于男女之事不大理会。却也知道江妃这一举是什么样的一个隐含意义。但上官凛对江妃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一想到江妃这泼辣狠毒又嫉妒的性格,上官凛便干脆佯装睡着。 只是当江妃地手环上上官凛腰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上官凛忽然想到薰清秋地手好像也同江妃一样细腻和滑嫩。只是这样一想,脑子也偏巧有些涨热,顿时觉得帐子里头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能控制起来。 上官凛把自己那胡乱的念头揪了回来。皱着眉绷着脸假寐着。江妃已经悄悄解了自己的抹胸,掷在一旁,把自己那柔软的酥胸往上官凛身旁靠去,一只脚看似无意地勾住了上官凛。上官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早知道躺在这张床上就需要有所行动的,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真的靠在这女人身旁的时候,却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或许就可以这样相安无事地睡到天明。 来,希望破灭了。上官凛默默无语,任由江妃“不经意”地解开自己深衣的衣襟,他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翻身扑在了江妃地身上。 江妃想要十分热烈地迎接她的丈夫,想要用自己的妖娆和**把这个冷漠的男子融化,不过上官凛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地有反应。尽管她拼命地索吻,两只手探入他的深衣,抚摸着他的背,但是身上地上官凛还是不温不火。 好容易才进展到那一步,底下的江妃已经渐渐迷失了自我,就等着上官凛动最猛烈的进攻,然而此时的上官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脑子里头进了水,一种朦胧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潜入了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正躺在后湖小岛上的石头边,就像现在一样,不,比现在更甚,呼吸急促,底下涨得难受,同样是黑暗里头,伸手不见五指。所不同的是,上官凛比上次可要清醒的多。 只是清醒状态时的上官凛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躺在江妃的寝宫,躺在自己身上逗弄着自己,诱惑着自己的江妃也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只觉得旁边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而最可恶的,便是董清秋那一双鬼机灵的眼珠子,带着贼意暗笑着。 是的,他不是错觉,身下的江妃柔软又娇嫩的身躯竟然让他联想到薰清秋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昨夜和董清秋争斗时的情形登时浮现在面前,直让上官凛背后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无论他怎么挣扎,手上触摸着的江妃,面前无边的黑暗都让他只能想到薰清秋那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小男人! 是的,上官凛的面前此时浮现出来的面孔就是那个令他无所适从的薰清秋的,让他又是恨,又是喜,想要杀又不能杀的小男人! 一想到他把自己上上下下全部看了去,还当着那么多侍卫的面,不知道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上官凛就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凉了半截。 再想到昨天夜里和他那番床上的争斗,上官凛就觉得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这绝对是他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来还算坚挺的某处忽然之间像是遇到了冷水一样,迅地收缩。 江妃已经处于悬崖上,只等着山间的瀑布奔涌而,哪里知道上官凛还没进水帘洞就已经退缩了。 上官凛努力想要把自己从这种无聊地幻想中抽离出来,想要挣脱董清秋的噩梦,可谁知道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深。他过了二十几年的日子,自记事起,就要求睡觉的时候,房中不能熄灯,免得有人暗中对自己下手。可是在他与江妃、傅妃两女行房的时候,却是要求房中不能有任何灯光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赤身**的模样,更不愿让人看见他在最放松的一刻时有任何的表情。 所以即使他已经将近而立之年,却还是一个懵懂的男人,一个把自己封闭着,由外及内的,不想让任何人碰触他自己的孤僻帝王。 如果没有董清秋的话,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封闭下去,把自己扮演成一个高高在上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真身的皇帝。 可是,董清秋看到了。他非但是简单地看到了他不雅的画面,还把他所有的行为都收于眼底,非但是看了,还故意留下鞋子来胁迫自己,有事没事拿出来嘲讽自己! 非但他一个人看到了,还让别的侍卫也看到了。一想到这里,上官凛就觉得郁闷到了极点,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下面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然,或许潜意识里头,他也没想过要在江妃的身上证明什么。没反应反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上官凛在江妃的身上趴了一会儿,在江妃急促的娇喘声中抽离出身子,侧过脸,扭转背,面对着床幕外,对还躺在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江妃说道:“朕累了,先睡吧。” “唔?”江妃本来正闭着眼睛等待着上官凛的临幸,猛地听到上官凛开腔,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章 明月吃醋 广与董清秋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他小时候的趣事,董清巴地等着冯广在自己的劝说下,把他的奶奶接到府上同住,于是不停地诱导着冯广想起好,逼得冯广心里头犹豫纠葛,就是拿不定主意。 正说着,外边传来小絮的声音,“大人,明丞相求见。” 薰清秋一听是明月松,本来还有些喜色的脸顿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不见!” “可是……”小絮没想到董清秋拒绝的这么快,还没有说完的话都被薰清秋这一句给呛了回去。 “就这么不待见我么?”明月松的声音从屋外传出来的时候,董清秋听到这声音就厌恶到极点,恨不能平躺在被子里头装死。 “小清……”可是明月松这句话还没有喊完,整个人就已经呆立在当场,因为他看见董清秋和冯广躺在一张床上,而董清秋还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同冯广聊得火热。 薰清秋冷冷的瞟了明月松一眼,此刻的明月松气色已经好了大半,一张脸红润有光泽,根本和前两日病恹恹的样子判若两人。董清秋心里头更是恼火,这还不是假装的病么?能好得这么快!董清秋对明月松爱理不理,这人向来是不请自来的,比上官凛更甚一筹。或许那个小絮便真的是明月松的眼线,知道冯广跟着自己进了卧房,便报告给明月松了。 明月松铁青着脸,看着房间里头的董清秋和冯广,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飞快地走上前,一把把冯广给揪了起来。伸手拽住里边董清秋的手腕,“你还真是随便啊!跟谁都可以睡一张床吗?” 明月松的话让冯广听了真是难受,尽管他现在对于龙阳之癣已经有了抗性,但看到明月松一脸嫉妒和不满地对董清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要退开,但一想到上官凛地话,“寸步不离”,却又还是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一旁。 “管你什么事。好像我和你没那么熟,明丞相!”董清秋故意用冷淡的口吻对明月松说话。伸手把他重重地甩开。 明月松当然知道董清秋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淡,可是他没空跟董清秋当着冯广这个楞子的面打情骂俏,他扫了一眼冯广,眼眸中尽是厉色,“行了,冯统领你先出去吧!” 冯广一阵犹豫,想要出去避开这两人又做些什么让他无所适从的事,可又怕上官凛怪罪,站在一旁扭捏道:“这个,皇上……让我寸步不离薰大人。”算是对明月松的解释。 明月松横了冯广一眼。正要说话,就被董清秋先声夺人道:“是啊。冯兄你留在这里就对了,不用理会一些无畏之人。” “你……”明月松看向董清秋,几乎是带着一丝焦躁的口吻,对董清秋说道,“你出来,我有话同你说!”他说着,又要去拉董清秋的手,薰清秋却往床里边缩,让明月松又扑了一个空。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就行了。我……”董清秋话还没有说完。明月松就忽然掠上床来,两只手拦腰把董清秋抱起,任董清秋往墙角里头缩,也还是不能逃脱出他的怀抱。 明月松抱着董清秋。这就要往外奔出去,董清秋在他的肩头拼命地挣扎,却于事无补。冯广见这情形。微微错愕,反应之下,便也跟着明月松奔了出去。他可是得跟薰清秋寸步不离才行的。 “你要干什么!”董清秋愤怒了,明月松总想把自己**于股掌之间,倘若不行,就用强来地一招。 明月松却不答话,只抱着董清秋这就要出自己的庭院。 薰清秋哪里能容许明月松就这样抱自己走,回头对着冯广说道:“你还愣着干吗?快救我啊!” “啊?哦!”冯广一直没意识到董清秋这是需要“救”的,但是董清秋既然了话,冯广当然得遵行,一掌搭上明月松的肩膀,“明相,你把薰大人放下罢!” 明月松好容易抱住董清秋,哪里会容许冯广救下她,肩膀一挪,下身一动,把冯广的手甩开。 薰清秋在明月松的身上极其不安分,眼瞅着冯广并没有用尽力气来救自己,心下着急,对冯广激将道:“冯兄,你忘了你奶奶吗?你放走我,怎么给你奶奶交差?” 只这一句话,就像给冯广打了高剂量的兴奋剂一样,手脚顿时 来,再不犹豫,拼了命地就朝明月松猛扑过来。 明月松没想到怀里头的董清秋这么不听话,心里头着急,脚下的步伐不免就显得有些紊乱,加上董清秋在他的身上又十分不老实,让明月松招架地更加狼狈。 薰清秋一直想要挣脱开,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又是不停地扭动,又是伸手一气乱打,都恨不能用牙齿开始咬了。她这一举终于惹怒了明月松,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怀里地董清秋,偏巧冯广伸手向他一抓,明月松费力侧身避过冯广的一爪,幸亏只被揪去了半片衣衫,“你再胡闹,小心我把你地秘密公诸于世!”这一句话从一向温和的明月松口里说出来,竟然多了几分狰狞。 他向来说话都是笑语吟吟,让人看不出个真假,独独这句话听起来,却让董清秋有些怕,虽然她口里头嘴硬地回了一句:“你敢!”但在明月松的怀里却不得不老实了些。她当然知道他口里所说的秘密是什么,她这个秘密如果真的被人知道,那就真的完蛋了。 -- 明月松抱着一个董清秋,尽管现在老实多了,但他的力气却也因为和冯广的游斗,都已经耗散地差不多,再加上冯广越斗越猛,心里头一门心思认定董清秋若是被明月松带走了,自己的脑袋铁定搬家,所以每一招下手都毫不留情,务必不能让明月松有空隙逃走。若不是他顾忌着不能伤了董清秋,明月松身上非被他抓出两个窟窿来。 只是明月松越是不能闯出此地,越是不心甘。冯广越是逼得紧迫,明月松就非得把董清秋带走不可。明月松与冯广的几番交手倒也现冯广对薰清秋十分顾忌,若是自己不小心把董清秋那里地破绽暴露出去,冯广却十分犹疑,不敢妄自下手,怕伤了董清秋。 明月松既然看得这一点,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人渐渐往后退,终于到了墙边,于是虚晃一招,把董清秋推向右,整个人则抱着董清秋绕了一圈,从左边挥扇出去。那冯广不知明月松这一举的真实意图,见明月松不小心把董清秋大半边暴露出来,只当自己正好可以把董清秋接过来,对上明月松的一掌,谁知道他侧身上前的时候,却把自己腹部地破绽给露了出去。 明月松等得就是这一刻,眼见得冯广双手往自己腋下捉来,他反身一用力另一只手已经趁冯广不备,往他腰间拍去。 冯广在明月松的掌风变换的时候,已然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只是他此时若伸手格挡,同样挥出一掌,务必会把挡在明月松面前地董清秋给一同拍去,他若不挡,却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破绽。 一切便已经来不及,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扑了空的时候,冯广的下边已经气流陡然变紧,他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护住血脉,但腰部已经实打实地吃了明月松一掌,呻吟之下腰间的吃痛让冯广不得不停下来抱住自己的腰。 只这一停顿,明月松得了手,掉转头就抱着董清秋往墙上一跃,他早已经瞅准了退路,正要跳下墙去,背后忽然被一掌风带住,整个人就不稳地往墙下栽去。 明月松早知道自己用一招声东击西能顺利骗过冯广,伤了他。但之后自己再转身起跳离开京兆尹府,必定会把自己的背后这么大一个破绽给暴露在冯广面前,他知道冯广必定会趁机给自己一掌,他只是没想到冯广伤的不轻,却还能有这样的力道。 这边厢冯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让明月松带着董清秋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他忍着剧痛也翻过院墙,但哪里还有明月松的影子? 冯广抱着自己的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就像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啦地直流。他追了好一会儿,却不知道是方向错了,还是明月松跑的太快了,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冯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说不清是因为伤的太重还是想到上官凛的那一道圣旨,心里头如死一般沉寂,整个人则倚靠着墙根软瘫下去,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第三章 自作多情 月松抱着董清秋一路狂奔,他终于摆脱了那个不要命终于可以和董清秋两个人独处了。在夜色里他就像一只幽灵一样,穿梭在各个巷道之间,只是这只幽灵并不轻松,他的度渐渐慢了下来,而他一旦慢下来,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怀里的董清秋感受到外边的寒气,忍不住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喷嚏,彻底地让明月松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董清秋,关切道,“你着凉了么?” 只是他刚才提气而走,所有的力气都靠身体里边的那一股真气支撑着,现在突然开腔说话,便将好不容易凝聚在身的最后一点真气也耗散干净,说着这句话的明月松忽然身子一歪,支撑不住地往前面一扑,怀里的薰清秋顺势往外头跌去。明月松眼瞅着董清秋就要重重跌在地上,怕伤到董清秋,忙不迭地伸手垫在董清秋的身下,待她落下的时候,正好压在自己的手臂上。 两个人就地滚在一起,只是手脚重叠交错着。 明月松倒地的时候,胸中憋着的那一股血腥终于按捺不住地奔袭而出,被冯广击中的那一掌威力不小,只是明月松为了把董清秋带走,一直用自己的真气强撑着。直到此刻,身子一摔,失了平衡,整个人都已经扛不住了。 月光下,明月松这咳血的样子配着他的面孔,显得有些妖惑和诡异,当然,或许还有那么些令人心疼。 薰清秋心里头怦怦跳,脸上却对于明月松的惨状熟视无睹,她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想和明月松有任何的瓜葛一样。 明月松明明已经动弹不得,却伸手要把自己的外袍解开递给董清秋御寒,董清秋瞧了一眼面前这虚弱的男子,不由冷冷道:“行了,别在这里装温情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话快说!有什么屁就快放!” 明月松一愣,本来递过去地外袍冻结在空气里头一样,他整个手臂高高举着,却像冬夜里已经被冻成石块了。他听见董清秋这句话,不由挤出一丝苦笑。带着一丝凄然道:“小清秋不关心我了么?我伤得可不轻呢……” 薰清秋无动于衷道:“我说过了,我和你没那么熟呢。而且你也是自作自受,你把冯兄打伤,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明月松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莫非在小清秋的心里头,我还比不过一个侍卫么?” 薰清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明月松一眼,理所当然道,“冯兄他为人忠厚,对清秋以诚相待,从来没想过要欺骗清秋。这样的人才配做清秋的朋友!”她故意把“以诚相待”这四个字说得十分用力。 “原来小清秋这么恼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我气?”此时的明月松听起来竟然让人生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薰清秋强烈地抑制住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任由对明月松的那种厌恶把自己给包围住,她大声喊道:“别自作多情啦!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没这个必要!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你没事我可要回去了!” 明月松看着眼前地董清秋,才几日不见,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即使自己在她面前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眼前这女人却也只是无动于衷。明月松的心里头居然泛起一股哀戚。有时候费了那么多心思,他居然现在只是想要眼前这女人能够把眼光多投向自己一些,那眼光里头能够多一些温存。似乎,仅此而已。 只不过。他想要的时候,已不能够。 江妃的帐子里头暖烘烘的,尽管已经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尽管还是昨日盖的锦被,但江妃的心里头只觉得心乱如麻,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她的各大**道钻,像是直接入了她的脑壳,满脑子都是缠绵的画面,让她压根就睡不着。 她不明白刚才上官凛是怎么了,明明好好地,她能感受到他的坚挺,可是怎么一眨眼就变得无影无踪了。难道是自己地魅力不够?让皇上扫了兴致?可是,难道她一个如水般的女人还比不过不男不女的男人?那皇上怎么会愿意同男人玩那么刺激的东西?还把自己搞得虚脱了,可到自己这里就…… 江妃极不甘心,她憋着胸中的燥热,忍不住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入睡的姿势,旁边睡着的上官凛均匀的呼吸陡然也变了一个声调,让一旁睡意全无的江妃不禁揣测身旁的皇上是 没睡着。 -- 她地手好似不经意地又勾搭上上官凛,她感觉到上官凛的腰身轻微地动了动,但是呼吸的频率却没有变化,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江妃把头紧紧地贴在上官凛地背部,闻着他身上自然散的男人气味,捂在被子里头却让她觉得沉醉,她的香舌轻轻地碰触着他背部地肌肤,终于从蜻蜓点水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狂蜂浪蝶。她的四肢在锦被下扭动,她的娇喘从锦被下断断续续、若隐若现地飘出来…… 只是,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上官凛,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说昨天夜里董清秋的撩拨还让他在厌恶和畏惧当中还会有些呼吸急促和心跳加快,那么今天夜里换成了江妃在自己身上手脚并用,除了让他觉得厌恶和反感之外,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上官凛继续装睡,这么多年,他已疲于看人脸色了。他任由着江妃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在心里头盘算着看他与她到底谁能熬过谁,谁坚持到最后,他就不信自己一直装睡江妃还能把自己怎么着。 终于,当外边忽然响起一个太监的声音时,上官凛只觉得如释重负。那太监是上官凛跟前服侍的绣闲,原本是在章华宫做事的,如今打着灯笼急急撞撞跑到江妃这边来了。 火光映在门上,房间里头倒也朦朦胧胧依稀看得见。 只听竹闲在外边急急地说道:“皇上,皇上!奴婢有急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妃就掀开被子露出自己因为憋气而涨得通红的脸,对外边低声说道:“皇上已经睡下了!”只是那声音里头含着十分愠怒,都是因为这太监的一句话扰乱了一池春水。 外边的太监有些犹豫,“可是冯统领……”又被江妃打断,“有什么事,明天再……”她的抗争显然有些无力,好容易等到一个逃脱机会的上官凛怎么会轻易放过? “唔?冯广怎么了?”上官凛一副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茄色的江妃,江妃迅地把自己的苦瓜脸藏了起来,伸手拽过被子,换成娇羞,脉脉含情地望着上官凛。 上官凛无动于衷,“究竟出什么事了?” “冯统领身受重伤,现在正……正倒在章华宫呢。奴才已经遣人去叫太医来了。”绣闲有些着急地说道。 “什么?冯广受伤了?”上官凛惊坐起,这时候心里头竟不禁想着冯广这伤还伤的正是时候,恨不能好好表扬他一番,给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借口。“怎么弄的?” 冯广披衣而起,对着床里头的江妃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江妃你再多睡会儿罢!朕得回了!” 他这边吩咐着,外头的竹闲却已经迫不及待道:“是,是冯统领说薰……董丞相被弄丢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竹闲也免不了舌头有些打结,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他哪里不知道江妃和上官凛在睡觉不适宜去打搅?可是当听冯广大气来不及喘就让自己把这消息告诉皇上的时候,绣闲便不敢耽搁。薰清秋丞相是什么人?和江妃睡觉相比,当然是董丞相的命更重要! “丢了?怎么个丢法?”上官凛倏地站了起来,一回头只见江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再也掩饰不住她对董清秋的怨愤一样。上官凛心知江妃又动了悍心,也不再让竹闲在这里继续说下去,而是把自己穿戴整齐后,便对床上的江妃歉然道:“朕还有事,江妃你就好好歇着吧,你累了一日,也够累了。” 尽管是客套的说话,但听在江妃的耳朵里却也让她原本石化的脸多了一分生气。“臣妾给皇上留盏灯罢。” “不用!”上官凛一口回绝,这边已经打开房门,如释重负地走出门去。 只剩下江妃一个人捏着背角,看着上官凛远去的背影,好像这个挨着自己睡下的男人,今夜便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外边的寒气因为房门的大开而冷风狂灌,尽管卧榻在西暖阁里头,却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外间的寒气。 又是董清秋!江妃打了一个喷嚏,她龇牙咧嘴地喊着,“董清秋!都是你!”这一声叫喊在黑夜里头像是一道霹雳,惊得人毛骨半悚。门外廊上吊着的灯笼像是感受到这句话里头的寒气,剧烈地摇晃着。 第四章 明月当空 官凛跟着竹闲回章华宫,竹闲便将事情的经过粗略地冯广回来以后就着急着要见皇上,可是一年有三百天在章华宫的上官凛今天夜里却破例不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冯广腰间受的那一拳早已经把他的血脉给震得凌乱无章了,要不是他底子还算厚,估计这样一折腾早就呜呼哎哉了。 当他到了章华宫,便软瘫在地,想要说话都有些困难,更没有力气去别处寻皇上,他只得让竹闲带一句话,说是董清秋被人掳走了。 上官凛见着冯广的时候,他已经被御医扎满了针灸,整个人就像一根大箩卜一样,还是一根雪地里头被冻蔫的萝卜。冯广双目死死地盯着外边,一直在等待着上官凛的出现。当他终于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冯广的呼吸便陡然急促起来,“皇……上,皇上,卑职该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董相人呢?”上官凛对于冯广搞成这样一副样子十分惊讶,但对于冯广所说的董清秋被掳走,却又是云里雾里。“他被何人给掳走了?” “被……被明相……”冯广惨然地回答,也不知是想到了董清秋被掳走所以觉得董清秋悲惨,还是想到自己没有完成任务自己的下场很悲惨。 上官凛脸一拉长,“你的伤也是明月松打伤的?” “是。卑职心里头想着一定要守住董大人,可是明相非……非要把薰大人带走,便对卑职下了重手。”冯广一脸惭愧,“卑职没用。尽管把明相也打伤了,但他却还是把董大人带走了……” 上官凛听着冯广的陈述。只觉得蹊跷。明月松怎么会明目张胆和自己的御前侍卫冲突呢?他在楚国埋下了多少眼线,安置了多少伏笔,就准备主动暴露在阳光之下么?自己还没有动手,他难道就按捺不住了?想要先制人不成? “你说你把明月松也打伤了?” “是。卑职一掌击中了他的背心。”冯广此时只等着灾难降临,看着上官凛那一张冰冷的脸,却也懒得再为自己辩解。 “你地掌法虽然朴实,但力道刚健,算得上是无坚不摧。明月松如果受了你这一掌,只怕伤得不轻。”上官凛心里头更是狐疑,明月松伤得这么重还要把董清秋带走。到底会带到哪里去? 上官凛挂记着董清秋,他可不能有闪失,上官凛的江山就靠轩辕季的传人了。“你是在京兆尹府和明月松交手的?” “是。”冯广话音刚落,就只见上官凛已经闪到门边去了,冯广不禁在后边喊道,“皇上,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卑职?”只是响应他问话的,只有自己加重的回音,上官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章华宫里头有些寒气,冯广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哎,但愿薰大人没事。要不然自己真的是脑袋不保。 身子单薄的董清秋背对着月光,那清莹的光芒好像是从她的背后散出来地,整个人都被清辉笼罩着,在明月松看来,这一身男装的女子却另有着一种美的味道。他欣赏着她,伸手把自己的外袍再度递给她,“把衣服穿上,我有重要的话同你说。” 薰清秋讨厌明月松那一副样子,摆出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对自己笑语吟吟,因为这张好看的人皮下边是他险恶的心。 薰清秋冷笑一声。就是不接,“说吧。” 明月松无奈,看她双手抱着臂膀,明显已经受不了外边的寒气。却就是倔强地不肯接受自己的好。“小清秋还记得你我之间地约定么?你答应过我,要爱上我,心中再不能想别的男人。对么?” 薰清秋身子一动。没想到明月松会提这茬,“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么?” “是。就是这句。我要小清秋爱上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明月松说这句话地时候脸上满是殷殷 ,他在期盼着。 -- “不可能。”薰清秋斩钉截铁地回绝着,见明月松脸上现过一丝焦急,薰清秋不禁得意地说道,“你骗了我这么多,我偶尔骗骗你,也很正常吧?是你自己利用我在先的!我食言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你现在必须爱上我,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命。小清秋!”明月松剧烈地咳嗽,想来是想到董清秋的倔强,怕她无论如何都不肯,不禁十分着急道。 “哈哈,别逗了,我不爱上你就会要我的命?我看反了吧?我要真爱上你,我的小命就没了才对!”董清秋对于明月松的“忠告”毫不在意,“别拿这样的话来唬我,你自己想要借我向燕主挑衅,我可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不是挑衅!现在要你命地人不是燕主,是妩仙门的门主,你还不明白吗?!”明月松在背后喊住欲转身离去的董清秋,但她只是稍稍停顿,便重新迈步打算离开。 薰清秋心里头说不出的厌恶,她不知道妩仙门地门主为什么会要自己的命,若真的要自己地命,爱上他就能保命?当然她最厌恶的是明月松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当挡箭牌,就像那天夜里一样,什么妩仙门主,根本狗屁不是! 如果说之前她还妄想过明月松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来,可是现在她听得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自己遵守那个爱上他的“诺言”,第二句便还是一句骗人的鬼话,登时就让董清秋把心里头的妄想扫的荡然无存。 她扭头就走,但是她的脚步才迈出一步,面前就有一道利剑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起眼一看,是明月松的婢女诗雨,另一件绿裳从自己身边略过,扑倒在明月松的跟前,是轻罗。 “少主!你怎么啦?”轻罗眼见得明月松像一匹白纱一样虚无的躺倒在地,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下来,“少主!你怎么伤得这么重。”轻罗赶紧拿出常备的雪芙丸,给明月松吃了两颗,让他的血气能够顺畅些,手搭着她的少主,恨不能立马就带着他去找人疗伤。 薰清秋一看到轻罗,便想到两人在明府中合演的戏,心里头说不出的烦乱,横眉怒对明月松,“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轻罗没想到董清秋会对明月松这么凶悍,一股无名火起,“你没看到少主现在伤得很重吗?你就不能对他好些?” 薰清秋笑了,“对他好?我还没傻呢!” 轻罗听到董清秋这句话,十分地不喜欢,眼中噙着的泪水恨不能化作银针把董清秋的嘴巴给缝合起来。要不是她怕手里头扶着的明月松会倒下,早已经冲到董清秋跟前来跟她理论了。 诗雨也对董清秋的态度十分不满,“少主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这两个婢女想来是明月松的贴身婢女,对他是忠心耿耿,但也知道得不少。 薰清秋看着诗雨在她面前晃着那把寒剑,若是换作轻罗估计就直接一剑刺中自己的胸口了。她回过脸来,冷冷地看着明月松,“你到底想要怎样?!” “和我回燕国,告诉所有人,你喜欢的是我。”明月松给董清秋提出了唯一一个出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董清秋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做梦!” 她还没说完,她身后的诗雨忽然用刀背戳了一下董清秋的后心,董清秋双眼一抹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诗雨看着明月松瞪圆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到底是对是错,只是怯怯地说道,“诗雨只是想着她既然不听少主的话,那就先把她带走再说得好。” 第五章 树上偷窥 官凛从京兆尹府中有过打斗痕迹的地方一路追来冯广相比,上官凛则要观察细致得多,一个是急躁攻心,一个则冷静沉稳,一个是胡乱冲撞自然是毫无头绪,但另一个却是能够在黑夜中凭着蛛丝马迹找到一点些微的现。 上官凛于是寻着那些蛛丝马迹,沿着那曲折的路径终于感觉到前方的不同,他一仰头,看到旁边谁家大院里头一株参天大树抻出头来,便脚下一用力,轻松地跃上树梢,从那层层叠叠交错着的叶脉之间往前方看去。 他的目力较远,凝神一看,只看见明月松歪倒在地上,一个女子搀扶着他,而董清秋却仰天一笑,还没笑多久,就被他身后举剑的女子用剑托把他给砸昏了。 上官凛眉头一皱,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头直想着这董清秋实在是太水了! 他躲在树上,倒也不急着出现,想要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见明月松眉头一皱,挣扎着就要起来,旁边的绿裳女子按住他,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接过明月松手里边的外袍,就往董清秋那边走去,尽管心里头满是意见,却也不敢表露出来,而是把沾着明月松零星咳血的外袍搭在了董清秋的身上。 明月松这才稍稍满足,倚着墙根,对两女说道:“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仔细不要被新媚使现,我在这里等你们。” 绿裳女很是不放心,“少主,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轻罗陪着你吧。” 明月松摇摇头。“放心吧,我还能支撑住。你们回去把该斩断的线都断了,不该暴露的便不要再联系,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线索给上官凛或者夏长清。” 诗雨收刀入鞘,不大甘心道,“少主,我们就这样回燕国吗?就算那个夏大人来了又如何?这里是少主你的地盘,那夏大人能拿少主怎么着?楚国是少主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能有今日之功,就这样走了,不是白费了吗?” 轻罗看了诗雨一眼。这小妮子说话太直接了,她冲她摇了摇头。明月松则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是我怕了他,这是主公的意思。况且我只是暂时回燕国避开锋芒,我留在楚国地布置都还在。就算我这无权的丞相消失了,对于我们来说,实际上的损失也不大。不过我这一走,无论是上官凛还是夏长清都找不着任何头绪了!想要连根拔起,呵,只怕是痴人说梦!哈哈,夏长清是燕主的头号走狗。原本就没打算给我解药,不过幸好主公留有一手。救了我性命。照我看,夏长清此番来楚国,想要把我给剪除,把我的经营接手过去,他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明月松嘴唇泛白,但两只眼睛里头的厉色却越来越亮,他说着看了一眼昏迷当中的董清秋,“再说了,我回去也不止是暂避锋芒,我也要让燕主好看!” 轻罗看明月松这眼神便知道他打算用董清秋去刺激燕主。所有的担忧反倒更甚了一筹,“可是如果把她带回燕国,少主你这样做,不是也和主公对着干了?主公。主公要的是她的尸体啊!不是她地……” “行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明月松赶紧打断掉她的说话,他听到轻罗说要董清秋的尸体便觉得心里边很不痛快,血气一急。整个经络又乱了,他越地有气无力,倒在一边指派着两人道:“你们做好分内的事!赶紧回去交代,我等着你们。” 轻罗想要再说,但看着明月松那为董清秋着急的样子,却也知道多说无益,把眼里的泪花儿收了回去,朝明月松一躬身,就和诗雨消匿在夜色里。 树上的上官凛听得心惊肉跳,他虽然一直知道明月松心怀叵测,但明月松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他的明府当中进行勾当。那明府被明月松布置地处处是暗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上官凛根本就探测不到任何的讯息。这一次要不是明月松自己暴露阵脚,上官凛也不能听到这许多信息。 上官凛心里头暗暗捏了一把汗,看样子明月松是真地打算回燕国,不过既然自己听见了,他想要就这样跑掉,可没那么容易。上官凛倒也听出明月松并非燕国的眼线那么简单地身份,他冷眼旁观,没想到自己的楚国还有这些疮孔,若是不把这些暗流扫除,对他的统一大计实在是阻碍不少。而 要把董清秋也带回燕国,更是他不能允许的!董清秋徒弟,明月松带走他倒一点也不稀奇,可是轩辕季的传人只能属于他上官凛一个!只有他才能够得到轩辕先生的辅佐! 上官凛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明月松,脑子里头浮掠过无数擒贼擒王的手段。正想着,地上的明月松忽然挪动身子,挣扎着支撑起自己地身体,踉踉跄跄地朝横卧一旁的董清秋走去。 上官凛也不知道明月松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只见明月松行至董清秋的身畔,蹲下身子,跌坐在他的旁边,却用手捧起董清秋地脸,搁在了自己大腿上。 上官凛越看越是不对劲,只觉得周身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但却见明月松伸手摩挲着董清秋的脸庞,又捏了捏他地鼻尖,上官凛甚至可以看清楚明月松的表情,他的脸明明是苍白无血,这时候却有一种苦中作乐地笑挂在脸上,他看董清秋的眼神更是奇怪,就像江妃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上官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认为,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他还没想明白,就看见明月松忽然低下头,嘴唇轻轻碰触到董清秋的额头,虽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却好像找到了甘泉一样,一路往下,终于停留在那两片湿湿的红唇处,再不离开。 仿佛那里便是能够解救他的良药,明月松吮吸着,稍一分开,立马又贴了上去。不经意抬起头拨弄自己头的时候,上官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脸上挂着的笑,是对着董清秋生出的爱怜心疼的笑。 他听到他对着怀里的董清秋喊了一句:“你就是不肯爱上我么?还是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明月松低低地说着这句话,眼睛始终没有从昏睡中的董清秋身上挪开,虚弱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上官凛收于眼底。 此时的上官凛已经目瞪口呆,身子僵硬成一块石头,尽管他知道董清秋有些不正常,可是他也一直认为董清秋是故意造谣中伤自己,但今天晚上当他亲眼见到明月松这样“深情”地像男人对女人那样亲吻着董清秋,还说那样一番话,上官凛简直有些难以承受。 上官凛不是不知道世界上有龙阳之癣的人,他知道他们这类人的存在并不稀奇,他只是无法接受身边明月松和董清秋的“不正常”,只要想想就让他觉得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完全空白。他脑子里头满是明月松亲吻薰清秋的画面,或如蜻蜓点水,或如杨柳雨露,虽然十分保守和动作轻缓,但月夜下,这动作格外地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他的眼球。 上官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迟钝,连身子底下站着的树枝被自己踩掉了一小枝都没有意识到。 -- 树枝落地,静夜里,这声音显得尤其的突兀。 明月松陡然抬起头环顾了四周,显然是听到了那声响声,他警觉地看了一圈,也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人为还是夜间什么动物出的。 他的目光定格在上官凛所在的那片区域。要不是明月松身受重伤,现在自然要过,上官凛恐怕就得暴露了。 此时上官凛便像一只蜥蜴一样,紧紧地贴在树上,眼瞅着明月松又把头缩了回去,没有现自己,上官凛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上官凛就那样继续匍匐着,他看着月光下,明月松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单衣,却把自己的外袍紧紧地包裹住董清秋,心里头的惊诧被他脑子里头的另一种念头渐渐蚕食干净,那念头支撑着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明月松和董清秋的“芶且”关系,胸中一股热火涌上心来…… 上官凛又在树上呆了好一会儿,只是心里头也不确定明月松几时要走,见明月松已经不再怀疑这边有人潜伏着,便不再死守在这里,他飞地窜下树去,绕着那七弯八拐的胡同回到主街上。 街道上空荡荡的,宵禁的冬夜显得格外地冷清。上官凛在大道上揪住一队正在巡逻的兵士,亮出自己手中的金牌,对他们说道:“见此牌如同圣上亲临,我乃御前侍卫刘……刘产。” 第六章 与你无干 官凛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自他得知董清秋是真人,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假装和董清秋有什么瓜葛来激怒江妃,上官凛便刻意地想要和董清秋保持距离,更想要完全抹杀掉自己和董清秋那不光彩的“记录”。要是告诉这一队普通巡逻的兵士自己的身份,免不了又会惹来一阵没必要的妄自猜测。 于是上官凛只是告诉几人具体的位置,自己一个人则躲在树荫里头看那些人上前去骚扰明月松。 明月松没料到自己躲在这样偏僻的角落却已经被人觉,他只顾躲着妩仙门的媚使,完全没想到这一队日常巡逻的兵士怎么会找着这里来。 明月松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有些蹊跷,眼见得那一队兵士上前来把自己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处变不惊道:“你们来得正好。董丞相与在下都受了伤,正想找大夫看看伤势。”他轻轻松松地回答,既点出了自己和薰清秋的身份,又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妥,教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那队兵士受命于上官凛,上官凛早就已经交代过,所以几个人一点也不意外,二话不说就往董清秋的头上拎了一壶水,尽管那水是上官凛刻意交代地从客栈里头要来的温水,但往董清秋头顶这一浇,董清秋登时就打了一个激灵,胀的脑袋被冷风一吹,立马就从沉睡中清醒过来。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听见旁边响起明月松地声音,“她会着凉的!”话是对旁边人说的,但她听得出来他话里头说的是自己。 即使上官凛还算照顾她,没让士兵给董清秋浇一盆凉水,但她还是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董清秋蓦地睁开眼,旁边已经多了一圈的兵士。当然,最令她震惊的是明月松抱住自己,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他的袍子。 薰清秋挣脱开来,重伤之下的明月松就跟一个布娃娃一样一推就倒。薰清秋把袍子扔在他的头上,也不知道是昏睡中还有记忆,还是多少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揉着自己地嘴巴,直觉告诉她,那里被**过似的。她恶狠狠地对着明月松,“你都对我做什么了?”因为昏,声调有些没把握好,旁边的士兵有些怪异地看着董清秋,只觉得这董丞相的声音果然是比传说中还要女里女气的。 薰清秋气恼着。她只记得自己是被身后那个诗雨给打晕的,可是醒来以后便躺在了明月松的怀里头。这个恶贼!得不到自己就把自己打晕吗?她想要问,却忽然觉周围还有许多兵士。这群兵士都是守城的护军,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顿时把那些恶语都给收了起来。她瞥眼看其他人有些怪异地看着自己,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忘了处理。她心底犯虚,刚才那一壶水浇下来,本来董清秋还擦着脸上地水,忽然想到这一抹。定然要把她脸上的妆容给冲淡了,尽管有夜色的掩盖,但她原本就满脸倦容,只怕会被人瞧出端倪。她不再擦拭,放低声音看了其他人一眼,“你们是?” 那些士兵早已经套好了词,躬身道:“卑职巡逻至此地,有一位侍卫大人让卑职等人来此巷中接两位丞相进宫去。” “侍卫大人?”董清秋和明月松都是一愣。明月松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妙,也不知是感受到什么危险地讯号了。下意识地往上官凛所在的方向看去,他就说这班兵士怎么可能寻到这里来?又好端端地怎么会往董清秋的头顶浇一盆水? “是啊。侍卫大人说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务必要我等护送两位丞相回宫去。” 明月松心中一惊。难道说自己刚才的说话已经被人听了去?他紧张地看了董清秋一眼,董清秋却真是谢天谢地。“好啊,那就有劳各位了!”去皇宫里头对着上官凛,总比对着明月松好吧! “喂!”明月松强撑着要站起,偏着身子就要把董清秋给拉住,“你疯了?你还回去?”他的言下之意是上官凛会要了董清秋的小命。 薰清秋眉头一耸,现在上官凛才不会要自己地命呢。“当然!我宁愿死,也不要跟你站在一起。”薰清秋的话让明月松想要挤出笑也笑不出来了。 “我不管,你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跟我走!” 薰清秋愣住了,明月松的话让董清秋怔怔地立在当场,看着他说这句话时候斩钉截铁的表情,竟让董清秋一时之间 他刚一伸手,袖筒里头的玉箫滑落下来,周围的兵士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有好几个被明月松点倒了。其他人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明丞相会对自己的兄弟出手,正不知该拔刀还是退后的时候,丛林中一道人影闪了出来,一把捉住董清秋的手腕,像是一只猫头鹰一样,凌厉 伸手往明月松地前胸一拍,明月松一个不稳,重新重地。 即便他死死地拽住董清秋的衣袖,还是被那头鹰硬生生斩断,他只能在倒地地同时,看到董清秋被那人拦腰抱起,绝尘而去。 劫走董清秋地自然是上官凛,董清秋莫名其妙地就被上官凛给带走,重新落地的当头,扭转头一看,却只见明月松歪倒在地,口里头又喷落出一大口殷红地血。 薰清秋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上官凛出手如此狠辣,“他!”她说了一个字,就只见其他的护军已经又围住了明月松。 “你要干什么?”董清秋回头看着上官凛,她的焦急、她的惊慌都已经被冷眼旁观地上官凛收入眼底,“董卿难道是心疼明相?” 只一句话,让董清秋吓了一跳。心疼?“皇上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慌乱了,上官凛到底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董清秋没敢再说话,眼睛看向被护军架住的明月松,他已经无力挣扎,被上官凛的那一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哦,不是就好。”上官凛淡淡道,“我怎么处置明相,董卿可有意见?” “没……”董清秋想要跟明月松撇清关系,“他与我……无……干。”只是每一字说出来,为什么会有点艰难? 她的眼神回避着明月松,他那无助又慌乱的神情像是在找着什么,但眼神涣散难以凝聚,也不知是不是伤得太重,他根本就找不着。明月松的双唇微微开合,像是在喃喃说着什么,他是在找着自己吗?他是在喊自己么? 薰清秋的心忽然之间像是被什么牵扯了一下,她掩住自己的心口,拼命摇了摇头,故意的!他想让自己可怜他!他又在演戏!一定是这样!薰清秋的心肠好像又重新硬了起来,明明急促的呼吸此时却被血液里头涌起的寒意给拨乱反正了。她看着场中的明月松,上官凛却看着她。 “那……我……先走了。”董清秋的声音细弱蚊蝇,虚弱地要命。她好容易才使得这样的声音能从自己的口中传出来,可是不知为什么说出来之后却充满了一种负罪感,更不知道这样一句话是对上官凛说的,还是只说给自己听。 她还没有来得及走,架起明月松的一圈护军倒是没来得及吭一声就统统倒地,每个人的身上都插着飞刀,已经毙命。 只见一道绿影闪过,将没有支撑便要摇摇欲坠的明月松紧紧地抱住,是轻罗! “少主!”她呼唤着他的名字,语气当中的焦急、悲愤还有关切便在这一声呼唤中都包涵了去。薰清秋听着她的叫唤,心里头竟然生出一丝共鸣,竟而是演变成一丝喜悦,好像心里头有一个包袱放了下来。 轻罗来了,明月松就不会有什么事吧?因为他的婢女不会对他坐视不理的。对吧? 原来轻罗终究是不放心明月松一个人留在这里,去而复返,没想到真的就见到这样可怕的情形,她若是再晚来一步,只怕明月松已经回不去燕国了。 轻罗恶狠狠地往十几米外的董清秋看了一眼,明明是夜里,黑幕笼罩下,但董清秋却觉得那双怨毒的眼睛分外地明亮,恨不能把她给剁成肉酱。 只是轻罗知道,她杀不了董清秋,更杀不了上官凛,她现在所能做的便只能是保护好自己的少主,带他离开。轻罗护住明月松转身要走,上官凛敛裾上前,这就要去截住轻罗,董清秋下意识地就捉住他的手臂,“不要……” 上官凛回眸凝望着她,董清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但却还是任凭自己的脑袋无意识地对着上官凛使劲地摇了摇。 “董卿?”上官凛低眉看了一眼揪住自己手臂的董清秋,她的手拽的自己有点紧,他看向她,董清秋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正要解释和掩饰,上官凛却把脚缩了回去,满是真挚地对着董清秋说道,“好。薰卿既然要朕放他一马,那朕就听董卿一回。”言语中像是把董清秋的话当成了圣旨一样。 薰清秋不禁愕然,上官凛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把明月松放走?他心里头不知道多想把自己身边的这些异己剪除呢,明明都已经把明月松打伤了,那轻罗显然不是上官凛的对手,他又怎么平白把他给放过了? 薰清秋十分意外,尽管自己是轩辕季的徒弟,现在在上官凛的身旁已经“举足轻重”,但是也不至于让上官凛这么听话吧?还是,他心里头另有想法? 只是董清秋这边正思量的时候,轻罗早就已经背起自己的少主,消匿不见…… 第七章 午后章华 清秋在上官凛的安排下重新又住回在章华宫。只有秋才不能被明月松纠缠,想在重重的侍卫看护下,明月松更是不可能把薰清秋带走。 当然,明月松,楚国曾经风云一时,惹得无数俊男靓女所崇拜喜爱的一代丞相,在一夜之间没了踪影。 明府在快要破晓的时候,正中央的一处院子起了大火,要不是外边的人现并且冲进来把火给灭了,整个园子就付之一炬,连片瓦都不剩了。 明府里头的婢女和佣人都不见了,只余下一个扫地看门的哑巴老人,在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宅院废墟里头拣着一些还能勉强使用的物事。 一夜之间,明府就成了一座空城。绕着莫愁湖的美丽宅院,因为这一场大火,以及下人们离奇的消失,而显得有些阴森。 至于主子明月松的下落,那更是无从知晓。有人说,他因为染上了重病,被一个寻仙的道长带走,只有这样才能救他的性命;也有人说,他本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丞相的名号对于他来说只是桎梏,所以他选择了消失。 早朝的时候,御史就着急地向上官凛陈述此事,京兆尹一职暂时是由薰清秋担任着的。不过薰清秋自从回来之后,这差事当得就有些不称职,至于明府的事即使有人上报给京兆尹,董清秋却也不在府上。那御史只得直接上呈皇上。 对于这样地传闻。上官凛没有任何的表示。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甚至还帮衬着明月松。 上官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右相的职位空悬,明府中的一切用度和开支照旧,好把明府维护着。至于明月松的下落,上官凛只是用一句,明相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便将疑惑的群臣给打了。 对于上官凛的此举,董清秋是十分地不解。不知道上官凛葫芦里头卖得是什么药。她好奇。却又有些慵懒地不愿知道,难道自己不应该很高兴么?再也没有人敢要挟自己,占自己地便宜,欺骗自己! 只是在听群臣议论的时候,董清秋偶尔会想到那个叫做明月松的人,心里头百感交集。 他,从此就不再出现了?明丞相,就从此消失了么?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站方位的对面,左丞相、右丞相,在早朝的时候。是分列在上官凛左右下的。只是此时自己对面的位置,是空荡荡的,就好像自己的心一样…… 对于董清秋的再度入住章华宫。后宫里头也还是起了一层风波。尽管章华宫内还被上官凛破格留住了冯广,让他也住在偏殿后边地一排房当中,(那排庑房原本就是给亲近大臣稍事休息的地方,用以等待皇上的宣召)但到底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上官凛死不悔改,太妃心里头多少有些不高兴。 当然事实上董清秋因为再度着凉,基本上除了早朝就窝在自己地房中假睡养病,上官凛也乐得不用时时看见董清秋。免得影响他做事的效率。 太妃眼见得上官凛又误入歧途,心里头有气,免不了殃及池鱼,这气就撒在了江妃的身上。“那天晚上也不好好劝劝皇上回心转意。可着给你的机会,也不好好利用着。”这几日上官凛又睡在章华宫,算是恢复从前了。 若是平时,江妃也就罢了,可巧着前两天夜里好不容易能有皇帝在身边,却对自己无动于衷免不了是一肚子的委屈,对着太妃的低声喝斥。忍不住就迎头回嘴了。 “太妃娘娘。人家薰丞相一句话就能把皇上勾走,臣妾就是半死不活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来看一眼的!臣妾倒是想劝皇上回心转意啊,怎么个劝法?” 太妃倒也知道那天夜里,上官凛在江妃那呆到了半夜就急撞撞地走了。却没想到上官凛是为了薰清秋出宫去,又重新领着董清秋回宫住来着。心里头窝着气,看了一眼江妃,皇上明明给了你机会,怎么就是留不住皇上地心呢? 江妃心里头委屈,一想到那天夜里就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转,“就连夜里头,无论臣妾如何,如何讨好,皇上都对臣妾无动于衷……” “无动于 太妃大概是领悟到江妃这句话的意思了。她抬起眼一下江妃,这女子虽然蛮横,让人不喜,但总的来说,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那傅妃也是温文尔雅,就算不符合上官凛的胃口,也不至于说美人温玉在侧,连动一动的念头都没有吧? 太妃心里头隐隐作痛,想到上官凛的寝宫中也同样有着供他进御的八女,分担司帐、司寝之职,这八女既是给没有大婚的上官凛进御的,也是照顾他日常起居地女官。只可惜上官凛一个也没有动过。 后来太后与太妃都将八女重新物色了一遍,上官凛依旧没有任何好感。直至上官凛娶了江妃、傅妃,对于女性却好像始终热忱不起来。任是哪个皇帝,当了三载,也该充盈后宫,但是档案里头记录在案的,有关皇帝上官凛地御幸记录都是寥寥可数。 从前太妃都以为那是上官凛志在江山社稷,强逼着自己不能纵欲过度,远离女色,可是现在看来,他简直对女色是根本冷淡地。 唉,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好色?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独独上官凛不是嫌自己后宫里头人少,而是多了。难道说上官凛真的和别地男人不一样,整个的取向就有问题? 太妃心里头一沉,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跟前服侍着的宫女说道,“去把当年在鸽子房教导皇子们人事的太监给哀家找来。” 此时正是午后,冬日的午后,阳光能够穿过层层的琉璃瓦红宫墙照到章华宫内最中央的御座上。此时的章华宫内稍微有些暖和,即使是上官凛也少了几分冷漠,而多了一分每个人都该有的慵懒。 上官凛正在看着楚国的疆域图,董清秋则坐在殿门前的石阶上晒着太阳。任由阳光把自己周身照地暖烘烘的,然后打个盹。 薰清秋其实也没什么病,但却是懒洋洋的。这两日来一直都在章华宫的偏殿里头睡大觉,每日里头好吃好喝,也不用太理会上官凛,清净地无人打扰,有时候她也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个念头,要是一世都能这样就好了。 上官凛正低头看着地图,一抬头就看见董清秋的背影,瘦小伶仃,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怎么看都有些孤单,尤其是阳光下,显得越的渺小。 上官凛本来正筹谋着国事,可看着董清秋,便觉得心情烦乱,眼皮底下的地图都无法集中他的注意力。这个董清秋,不知不觉便成了上官凛眼中的一根刺,想要拔却不能拔的刺,直戳的他燥立不安。 上官凛冲旁边的竹闲使一眼色,竹闲赶紧去把殿门掩上,屋子里头登时冷清下来,阳光连同董清秋的身影都被挡在了外边。 总算能够让自己静下心来,上官凛现还是这样阴郁的气氛是自己所适应的。正要考虑边疆问题,外边传来一声唱喏,说是太妃请皇上过去一趟。 上官凛好些日子没有主动去给太妃请安,听得那边来请,倒也觉得于情于理该去瞧瞧,他走出门来,只见到董清秋倚靠着盘龙石柱睡着了。 上官凛看了一眼外边的宫女太监,都像是石柱一样呆呆地立在门口,见着自己出来,都躬身行礼,行止机械,只有这董清秋,把他楚国堂堂的章华宫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居然就这样轻易睡着了。还是用这样一种随意的姿势。 上官凛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从这点看,董清秋倒是有几分轩辕季徒弟的气质。绣闲看上官凛盯着薰清秋半天,正要上前把董清秋叫醒,上官凛则制止了他,吩咐道:“不要让他出章华宫,也不许旁人进来。” 绣闲点点头,尽管不明白上官凛此举是因为什么,却也只得点头,吩咐守护在章华宫一圈的侍卫们严加把守。 上官凛走了两步,一回头看着董清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心中一动,对竹闲说道:“给他拿件衣裳披着吧。” “啊?是。”绣闲应着,上官凛已经走了。他抹了一把汗,皇上几时学会关心人了。 第八章 丹春宫中(慎入) 官凛被飞廉宫的太监引着出了章华宫,却往后一拐,后边去。上官凛直觉得奇怪,不再挪步,“太妃究竟在哪?” 那太监恭谨回道:“太妃娘娘在丹春宫等着皇上。” 丹春宫?上官凛尽管不大明白太妃为什么会在那等着自己,却也明白她是为了什么事。还能什么事? 上官凛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丹春宫其实就在章华宫的正后方,乃是皇帝大婚时候的宫殿,大婚之后,皇后也会在丹春宫住上三个月,然后再另行挑选寝宫。太妃选在这个地方见上官凛,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上官凛因为并没有立后,所以尽管丹春宫离章华宫距离很近,上官凛却是极少去那。 他拐了个弯,跨入丹春宫门,却没有在正殿瞧见太妃的身影。他心里头揣着狐疑,随着那太监往丹春宫后边的偏殿走去,越走心里头越是觉得不对劲。 果然,当看到太妃跟前站着的一个老太监时,上官凛顿时眉头皱起,扫视了一眼太妃,不情愿地说了一声:“太妃唤我来何事?” 太妃只是笑笑,冲着上官凛招手,示意他过去。尽管上官凛十分不情愿,却也只得上前。 “皇上,哀家叫你来是有桩事。”太妃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身后边的楼阁,像是没看见上官凛不喜的表情一般,“这鸽子楼从前只对皇子开启地。哀家听说鸽子楼里的物事已经许多年没有动过,每隔十年照例是该清理一遍的。哪些该留,哪些该再丢弃,就等着皇上话呢。” 上官凛恨不能打一个喷嚏,被太妃这番话给激起了鸡皮疙瘩,他看了一眼那猥琐的老太监,皱眉道:“为何要朕话?” 太妃淡淡一笑,“这宫里头只有皇上一个男子,难道还要我这等老婆子去挑选不成?”见上官凛脸色一白,太妃得寸进尺道:“更何况。祖宗留下的制度原本就是如此,这鸽子房是本朝设立专门用来教导成年皇子天地之道的专殿。殿内所收集的物品字画等都是由皇上定夺的。如今皇上已经登基数载,这鸽子房中该去留何物,自然得由皇上说了算。” 太妃不慌不忙地说着,终于被她找到一个好的借口让上官凛进这个鸽子房重新受教。这鸽子房说白了就是给皇子们开展性教育启蒙课,生理常识课的秘密地点。皇子年满十四岁之后,就安排进入此殿由掌殿太监传授性理论知识,然后再安排司帐司寝,方便皇子或者年幼皇帝进行实践。可是太妃刚才问过了鸽子房地掌殿太监,太监也拿出了当年记录在案的资料。上官凛当初作为皇子进入鸽子房,并没有像其他皇子一样十分“好学”地细心听太监讲课,而是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是十分厌恶。 当年的档案十分简单,只是记录上官凛拂袖而去,先帝对于上官凛的此举含笑不语。当然,所有人都认为上官凛此举有讨好先帝的嫌疑,可是太妃却认为当年就是上官凛的拂袖离去,导致他会对男女之间的这桩事并没有很好的理解,错误地认为这种男女之事并非是什么见得人的事。误入歧途。 从来传宗接代和三宫六院的嫔御制度在皇家看来绝非什么丢脸地事,甚至香火旺盛和妻妾成群是皇帝至高无上以及皇家兴盛的一个重要指标,所以才会在皇宫里头设立鸽子房这样的专殿教导刚刚成年地皇子性知识,以免他们接触女性尤其是未来皇后、皇子妃的时候不能轻松应对。 那鸽子房里头收藏的都是精品,有些还是当初的先帝请专门画师工匠制作的,当然,具体是什么东西太妃不得而知,她所知道的就是上官凛实在该重新受一下性教育,只有这样。才能够把他对男性有感觉却对女人无动于衷的错误行为给纠正过来。 于是太妃把当初教导地老太监唤至跟前一阵叮嘱,务必要让上官凛明白阴阳之道。明白男女和谐才是自然之理。 “朕看没这个必要。”上官凛浑身不自在。他记忆力甚好,尽管时隔十几年。却还是一眼就把那该死的老太 出来了。 当初,几个皇子被领到这鸽子房里头,一进去,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像黄鼠狼见着鸡一样放着绿光,只见殿内都是一些男女交媾的图案,还有无数种姿势的“欢喜佛”,所谓的欢喜佛,其实也是男女交合的雕像,那太监一进殿,便要让诸位皇子膜拜正中央的一尊大欢喜佛,然后再引着皇子往欢喜佛下边的私密处试探去,从而知道男女之事。 上官凛看到此只觉得厌恶都来不及,还哪里能够像其他皇子一样笑吟吟地去“探囊取物”,他从来就认为女人是祸水,古今多少例子都是美女惑国地?那古时的妲己、褒,近代地杨玉环之流,哪一个不是把整个朝代都颠覆了?就连他心里头一直崇拜地轩辕季也大概是因为一个女人连斗志都没有了。 光看看其他所谓皇兄皇弟看到欢喜佛兴奋的样子,这种蝇营狗芶地东西还算不得迷失人心的魔物么?所以当初他一进去就忍不住拂袖出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讨好先帝,让他对自己有个特别的印象,事实上,他自己也厌恶地不行,恨不能离得越远越好。 “在朕看来,这地方就该一把火烧了才是,免得误了皇家子弟!”上官凛看了一眼那间阁楼,只因整个皇宫里头就只有他一个成年男子,也只有他有资格给自己看,或者让别人看,所以此楼阁这些年一直尘封着,皇宫修葺的时候,也被他自动忽略掉,现在不免已经有些破败的迹象了。 太妃和掌殿太监都是面色一变,太妃面子上虽然保持着和蔼的面容,却也赶紧把先帝祖宗拿出来压道:“皇上尽是说胡话,这是上官家的祖宗定下来的制度,岂能说烧就烧的?!” “哦。那就留着吧,不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太妃也用不着让朕进去看了!朕还有别的事,晚些时候再到飞廉宫给太妃请安。”上官凛冷冷地说着,也不给太妃说话的机会,扭转头就走了。 让他留在这里看那些淫秽的东西,简直是比死还难受! 他对太妃向来恭谨,只是在一些无法忍受的时候才会把自己的强势表露出来,好让太妃知难而退。 前几次上官凛都是在表露出自己的不耐烦之下,让太妃自动罢手。不过这一次不同。上官凛似乎是低估了女人跟男人斗的兴致和毅力,尤其是像太妃这样有时候可以凌驾在自己之上的老女人,那是有绝对的时间和耐性陪同上官凛玩的。 上官凛扭转头回了章华宫,只觉得沾了一身的晦气,心情很是不好,一进门,就瞥见董清秋手里头拿着一件白蟒长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皇上这么快就回来了?” 上官凛扫了一眼董清秋手里头的长袍,眉头一皱,“你拿着朕的衣裳做什么?” 薰清秋一愣,她本来正睡着觉的,竹闲给她披件衣裳把她给弄醒了,一问之下竟然是上官凛主动关怀,让董清秋不禁有些意外,于是对他笑脸相迎,却没想到这会子上官凛居然语气里头有怪责之意。 薰清秋也脸一拉,心里头想着这皇帝果然就不可能有真正温和的时候,有也都是虚情假意。不笑的时候满脸寒气,笑的时候却也是假情假意。她不禁对着上官凛进去的背面吐了吐舌头,把他的长袍塞回给竹闲。那上官凛像是感觉到背后薰清秋的不满,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把绣闲也惊了一跳,上官凛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子怎么像是有极大的怨气。 两人站在外边大眼瞪小眼,外边忽然又响起太监的唱喏,说是太妃娘娘下的懿旨。那些侍卫自然不敢阻拦,让出路来。 第九章 宫廷禁事 清秋瞧着稀奇,只见许多太监鱼贯而入,每两个太监红木箱子,箱子上边都覆着红布,落了锁,如此共有二十多口大箱子直奔章华宫内而去。 薰清秋心里头不禁十分好奇,实在不明白太妃送到章华宫的这么多个大箱子是什么,但是殿内捂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见。只是偶一不小心,听见上官凛喊出一句,“荒谬之极!”那愤怒的语气把董清秋给吓了一跳,不敢再听,一扭头,只见所有的太监宫女都离得远远的,免得一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那上官凛刚到章华宫,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他前脚才进门,太妃娘娘后脚就命人把鸽子房当中的物事给抬了过来。 那些个太监搁下东西,便言说太妃娘娘坐守在丹春宫中等他们回去复命,若是上官凛不看,他们便交不了差,太妃就坚决不肯回飞廉宫去休息。 变相的以身要挟! 这本是一件小事,上官凛虽然不情愿至极,但到底不是有关国家社稷这种举足轻重的事,太妃为了这么一桩事便拿出和自己死磕到底的决心,让上官凛顿时有一种力气使不出去的感觉。 难道让他为了这件事就彻底地和太妃撕破脸么? 上官凛摆摆手,他不禁有些颓然,对那掌殿太监道:“好,你便回去复命,这些东西,朕已经恩准,都留在丹春宫好了。” 掌殿太监听上官凛这一说。立马将手中地一张敕令呈给上官凛,上官凛粗略一看,大抵便是有关鸽子房安排的调度,便随手接过盖了自己的一方玺印,递还给他。 上官凛只当把这敕令给了,就算是交差了,那些太监就能把东西扛回去。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样做,似乎对他们没什么作用。他哪里知道这帮太监他们来的时候都是被太妃叮嘱过的,务必要让上官凛一一过目,否则也要乱棍打死。 在这里得罪上官凛或许也得脑袋搬家。可若是不按照太妃的吩咐,是一定搬家,横竖都得死,他们又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离开。 于是也不待上官凛说话,那掌殿太监就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太监打开第一口木箱,箱子里头都是卷轴。两个太监将画卷一一展开,由那掌殿太监用十分虔诚的语气对上官凛说道:“此乃唐代大画家周显所画的《**秘戏图》,凡十八幅,共画有七十二式。第一幅为御花园行乐图,乃以桂花敷地,适宜秋日的午后。……” 上官凛没想到那太监会直接在章华宫里头厚颜无耻地介绍起这些淫秽的东西,这可是他处理国事地地方,岂容这样污秽不堪的东西弄脏了章华宫? 他不得不开口喝止,不给这班太监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正要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话,忽然间现自己双膝无力。根本就抬不起来,支配不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上官凛试着运气,这才现自己的丹田被堵住了一般,根本就使不出任何力气。 糟糕!上官凛意识到自己八成是被人下了药,他面不改色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太监,那掌殿太监还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每一张图画的意境和妙处,其他的太监则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这一眼实在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上官凛手脚不能动,却也知道自己所中的这种毒烈性很强。现在手脚麻痹,过一会儿只会全身上下都麻痹。上官凛做事向来小心。加上这一段时日一直并不太平。所以自己的一切用度都十分严格,这章华宫中更是密不透风。不光是旁人别想进来(太妃除外),宫内的其他食物、一切用度都严格筛选过。可是千算万算,上官凛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自己地眼皮底下搞鬼。 上官凛心里头有数,若说问题出在哪里,只怕有问题的就是刚才掌殿太监给自己看的那张拟好地敕书。 上官凛心里头苦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都怪自己不冷静,一时大意。 上官凛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掌殿太监把一幅幅的画抻 面前,自己所中的毒,十有**是这个掌殿太监搞的能确定的是他为什么下毒,又到底是哪边的人。 于是,上官凛装作一副没事人地样子,甚至把之前对春宫图的厌恶给拾掇起来,好教人不能怀疑自己的处境,更不能让有心人看出自己已经中毒,腿脚麻痹。 他四肢麻痹,却只能用一双还算凌厉的眼睛瞟向四下里,隔山震虎,多少会让人顾忌着自己,不敢妄自行动。他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老太监跟自己说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连把眼睛撇往别处的“权利”都没有。 那掌殿太监也像是把全身心的关注都投入在这当中,眼见得上官凛没有出声制止,便继续授课,讲得口沫飞溅,把十八幅春宫图一一讲解完毕,这才吞了一口唾沫,向上官凛问道:“皇上,这《**秘戏图》到底是去是留?” 上官凛只得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淡淡说了一个字:“留。”他虽能说话,却不敢多言泄了自己虚浮地底气。 掌殿太监于是又命小太监把这些画收拾起来,重新放回第一口木箱,随着便命人打开第二口箱子。 上官凛心里头很是恼火,这要是把所有的箱子打开,再讲解一遍,估计也得花一两个时辰了! 那掌殿太监从箱子里头抱出一个鎏金塑像。上官凛认得这塑像,事隔多年,他却还是一眼认出来,正是所谓地欢喜佛。 那些欢喜佛或是男女交合,或是单独地女子骚弄姿,姿势各异,据说都是番邦进贡的秘物,乃是密宗所信奉地男女双修之道。掌殿太监现下捧着的则是一尊女佛像,那雕像做工十分精细,尽管是浑身鎏金,但猛一眼看去,却只觉得活脱脱是个涂了金粉的大活人。 那雕像全身**,只是用手欲盖弥彰地遮住了下边,越诱敌深入一般。掌殿太监小心翼翼地把金像捧到上官凛跟前,生怕他看不清似的。 “皇上,这里共有十二尊欢喜佛,另外鸽子房中还收藏有凡一百二十四尊佛像。这十二尊乃是其中精品。”掌殿太监把**的佛像搁在上官凛面前,“皇上且看这尊佛像,乃是用特殊的材质打造,外面包金。只因女子皮肤细腻光滑,若是用铜或金,太过刚硬,缺了女性的柔美,所以工匠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找到一种合适的材质,包金则是免佛像腐蚀。皇上不妨摸一下,定然觉得这佛像比女子的手臂还要柔软。” 上官凛自然不会伸手,那太监又道:“这佛像材质虽然柔软,韧性和刚性却也有的,皇上再看这尊佛像,身材圆润柔和,十分匀称,腰如杨柳,弱不禁风,这乃是进贡的番使特意按照楚人的眼光所制的,是楚人心中美女的形象。皇上再看这佛像的面相,上额圆滑,额与鼻梁的连接十分柔顺,毫无棱角,尖细的下颌,连着的是细长的玉颈,喏,还微微蹙眉,一只手害羞地遮住自己,一手掩住胸口。简直是西施再生。” 掌殿太监甚至有些自我陶醉地说起。上官凛听得心烦意乱,这太监把一尊裸女像摆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说那么多话,让上官凛实在是无所适从。他不是没经历过人事,但每一次都是黑夜当中草草完成的,从来没仔细地看过女子裸露的模样,这时候被强迫着看,心脏不禁有些怦怦直跳。 掌殿太监推销完毕,终于又道:“皇上这佛像是去是留。” 上官凛被他折腾地够呛,心里头滴了一把汗,“留吧。” “请皇上在佛像后题字。”那掌殿太监把雕像背对过来把半爿滑溜溜的鎏金**对准上官凛,只见那雕像背后题有“以欲制欲”、“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的字样,是两位先帝的笔迹。 这太监一个劲地让自己伸手,无非是想试验自己是否毒性已,现下他倒聪明的把先帝赐字给搬了出来,好让自己无处拒绝。 第十章 欢喜合佛 官凛冷冷一笑,说道:“也好,去把竹闲叫来研墨。 那掌殿太监一愣,正要放下手中的欢喜佛,“不如由老奴给皇上研墨吧。”他似乎也怕一开门把绣闲让进来,上官凛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上官凛一双眼睛放出凌厉的目光,让那掌殿太监不敢再言。“朕的习惯旁人不知的。” 掌殿太监恭谨地立在一旁,“只是鸽子房中的物事,按规矩便只有皇上皇子能瞧见的。” 眼瞅着那太监又要生出什么心思,上官凛说道:“也罢,题字用的朱砂已经用尽,你到后边的库房去取些来。” 掌殿太监点点头,便着一个小太监出门去取,那小太监正要走,上官凛则喊住他,示意他把御案上用来呈朱砂的砚端走。 掌殿太监见上官凛始终没有动过,一面满脸堆笑,站在上官凛的身旁道:“皇上背后沾了一片落叶,老奴斗胆帮皇上取了罢。” 他正要伸手,上官凛则冷哼一声,“怎么,想看看朕是否已经不能动弹么?” 那掌殿太监一愣,没想到上官凛会忽然话,手不敢再动,不无畏惧道:“皇上此话是何意?” “哦?摸过敕书的人,除了朕,便只有你了。”上官凛直接道,“一个深藏宫里头的老太监,原来也善于用毒,朕这后宫里头原来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呵。” 掌殿太监脸色一变。知道藏自己不住,那后边地小太监们听得两人的说话,不由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所有人都忽然之间身体僵硬,变成了真正的木偶一样,再不能动弹。 上官凛心里头暗想好烈的毒性。再看身旁的掌殿太监,一脸狰狞,手中一把尖刀亮在了上官凛的面前,“原来皇上早就已经中毒了。亏我还等这么久。” 上官凛想笑,脸上的肌肉此时却也已经不受自己支配,他只能保证自己的声音尽量不是含混不清的,“想要挟天子,而不要朕的性命,看来你地目标是在这章华宫内。” “让朕来猜猜,你的主子是谁。”上官凛还没说完,那老太监就已经话,“皇上不用猜了。我家主子想要奴才带董大人离宫,奴才也不想伤皇上丝毫。若是皇上不想有什么闪失,就放董大人出宫去。” 上官凛更是释然,“明月松为了救董清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已经迟了。”这掌殿太监想来是明月松安排在宫中的伏笔之一,皇宫里头明月松的许多线人都收到了他的指令,即不惜一切救出董清秋的指令,只是苦于上官凛防卫森严,一直没有行动。偏巧今日太妃心血来潮,要和上官凛过不去,才能有机会混入章华宫。凑巧放倒上官凛。 “什么?”太监听着上官凛的话,不禁一愣,“什么迟了?” 上官凛微笑道:“你没有现那小太监去取朱砂,这么久了都没有回来吗?” 话点到这里,太监陡然明白过来,外边的御前侍卫恐怕已经知道这屋子里头生了什么事。 “那又怎样?”掌殿太监强自给自己打气,“知道更好。他们难道会放任皇上的性命不顾?” 上官凛冷笑道,“你错了,你不敢要我的性命。我却敢要董清秋地性命。你一个人能进得章华宫,明月松的余孽却进不来!明月松想这么轻松就带他走。恐怕是痴人说梦!” 掌殿太监已经浑浊的瞳孔渐渐扩大。看着上官凛,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上官凛这个皇帝地冷酷早已经在短短一月间。深入人心。他说会要董清秋的性命,那是定然会要的。 上官凛见得掌殿太监有些失了方寸,趁热打铁道:“你可想清楚了?外间都是朕的人,若没有朕的敕令,他们绝对不会放行的!” 他 提醒”,掌殿太监脑筋一转,盯住上官凛手边的一方道:“皇上地印鉴就在旁边,这印鉴不能调兵遣将,但却能令奴才安全离宫。”上官凛只要一直不能动弹,外边的人不能进来,他伪造一份证明,盖上玉玺,的确就能直接逃离出去。 掌殿太监于是放下手里头的匕,走到御案之后就要把玉玺拿起来,哪知玉玺才一抬,他还没看清楚就感觉到眼前一道银光闪过,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案下。 一枚箭矢正中眉心,教他避无可避。直到自己送了性命,却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凛遣出去的小太监拿朱砂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搁朱砂的砚台,砚台连着搁玉玺的盒子,一旦砚台不在,机关触,只要玉玺被人拿起,下方暗伏着的暗箭就会在瞬间射出来,直中人中。 这机关原本是上官凛用来防止有人偷盗玉玺所设地,却没想到今日倒派上用场。上官凛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掌殿太监,要不是这太监脑袋僵化,不够机灵,也不至于被自己三言两语就骗去了性命。 上官凛只能出很低地声音,料来外边也听不见,于是等着去取朱砂地小太监回来,那小太监端着朱砂进门走到上官凛的跟前,正要把朱砂摆上御案,一低头这才现上官凛地脚边躺着掌殿老太监的尸体,心里头大骇,手一抖,差点没把朱砂倒在上官凛的龙袍上。 上官凛第一句话问的是:“董丞相人呢?”他也不知道外边的状况,薰清秋应该还在章华宫内吧。 那小太监早已经慌了神,听到上官凛叫董清秋,下意识地就想要脱身,忙不迭地对上官凛回道,“奴才去……传……”一边说着,一边快地往门边退去,上官凛只是问问好叫自己安心,现在想要喊住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薰清秋本来在外边正逗弄着落在廊前的小鸟,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说皇上要见自己,让她很是不解,想到那些神秘兮兮的大箱子那更是满腹狐疑。 薰清秋推门进了大殿,大殿中尽管站了不少人,却还是显得冷清清的,甚至还有一种古怪的混杂着血腥的味道。董清秋扫了一眼那些红木箱子背后的太监,每个人的脸都像是被打了一层霜,看得人直抖。 再瞧一眼上官凛,那更是寒气逼人,自己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一进来就感觉自己被放进冷柜了。 薰清秋走上前,还是依照规矩,在人前恭敬道:“皇上传清秋来所为何事?” 上官凛嘟囓了两声,只因为董清秋距离他有个五六米远,终究听不太清楚。薰清秋抬起头看向他,“啊?什么?” 她这一抬眼,顿时觉得自己眼前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她天生就对金黄色、银白色的黄白之物有着出一般的敏锐力,那金光一闪,立马就把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呵!那不是黄金么?!董清秋凝聚自己的目光火辣辣地投向上官凛桌前那一尊半米高的雕像,啊,不会是纯金打造的吧? 薰清秋忍不住想要上前仔细瞧瞧,可是这尊雕像怎么像是----裸女?!董清秋脸上微妙的变化一丝不落地收入上官凛的眼底。他看到董清秋还留在章华宫,没有被人带走,本来还觉得很是欣慰,可是一看到薰清秋脸上那找打的表情,顿时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或者把董清秋也活埋了才行。 “这是密宗的欢喜佛。”上官凛刚才听老太监说了半天,多少知道一些,眼见得董清秋眼睛里的笑不怀好意,心里头一抖,生怕被董清秋嘲讽,赶紧解释着。 第十一章 男人体香 这是欢喜佛啊?!”董清秋看着面前黄金打造的裸女凛用一种虚弱无力的语气辩解着,直觉得好笑,差点就要仰面笑地翻过去,“欢喜佛是明王和明妃合二为一的雕像,怎么可能是一个裸女?!” 薰清秋直接说出来那两个字,让上官凛的脸色更是难看,“行了!把这东西拿走!”上官凛想要回避不看,无奈却不能挪动。 薰清秋听着上官凛说让自己把金像挪开,忍不住去抱了一下,沉甸甸的,心里头直想着要是把这尊像拿出去估计也够兑好几个宅子了吧? 这样一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个?要清秋搬到哪里去?”她恨不能说道,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吧。 “全部熔了!” 上官凛的话让董清秋吓了一跳,“熔了?!不会吧?” 眼看着上官凛那德性,董清秋再下意识地往后边打开的几口大箱子看去,满箱子金灿灿的,也都是一样的鎏金“欢喜佛”,董清秋心里头那个口水流的,一想到上官凛说把这些好东西都熔了,就觉得可惜。 薰清秋走过去,当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太监面前,抱起一尊男女交融的佛像,走到上官凛跟前,对上官凛道:“皇上,这个的确是欢喜佛。传说有个名叫毗那夜迦的国王崇尚婆罗门教,凶残成性,专好杀戮。于是佛祖就派观世音菩萨去降服他,教化他,可是观世音菩萨用尽了一切手段都不能把毗那夜迦降服,最后观世音化身成一个美女,与毗那夜迦生了**关系,在观世音化作美女地怀抱里,毗那夜迦终于顿悟,知道了什么是爱,化解了心里头一切的怨恶,最后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呢。” “真是可笑,一个国王凶残成性,观世音化成美女就能让他洗心革面?这不过是世人为了给自己贪恋肉欲所寻的借口。”上官凛不以为然道。 “不是啊,皇上。”薰清秋努力纠正上官凛的观点道,“佛教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没尝试过色又怎么知道空?倘若连男女之爱都没有试过就一口否定,那和赵括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那毗那夜迦便是在男女极乐融为一体的时候,才顿悟的嘛。”董清秋看不到上官凛僵硬的脸色背后的真实表情,否则一定会闭上自己的嘴巴。 可是董清秋此时却滔滔不绝。“皇上看这尊佛像,明妃和明王交融地时候,抱着明王的腰。一只足缠绕其间,另一只却是脚尖点地,此乃大乐的形式。其实,这明王妃的男女交欢,是亲证女子彼岸智慧‘般若’与男子‘方便’融为一体达到极乐涅槃境界的。欢喜佛的本意就是想告诉世人,男女之间的和谐之道。毗那夜迦原本凶残成性,修炼此道之后。立地成佛,不是也教化世人回头是岸吗?……” “皇上,您瞧这欢喜佛既精致又能教化人,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着吧。”薰清秋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上官凛一句话就把这么多值钱东西化为灰烬。 上官凛对于董清秋很是无语,尽管能耐着性子听她把这些东西听完,却也不正面回答她的提问,只是冷冷说道,“你知道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听不出到底是赞叹还是批评。 薰清秋嘻嘻一笑。“好歹我也是轩辕先生地传人嘛,不博闻广见怎么行?” 上官凛扫了一眼董清秋。他倒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了。只是越看越不觉得眼前这人是轩辕季的徒弟。怎么瞧怎么就不对劲。 薰清秋这时候正手里头摩挲着那欢喜佛。摸着欢喜佛那温润的胳膊,薰清秋用一种无比惊叹道:“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居然能把肌肤地感觉做得这么逼真!天呐,太强大了!” 薰清秋这模样都被上官凛冷眼收于眼底,只是此时的他不是惊叹于薰清秋看到黄金便兴奋的俗不可耐,而是不知为何想到了刚才老太监所说的男女区别。 他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还堆在自己面前的裸女佛像,再看眼下的薰清秋,美目顾盼,神采飞扬,本来精神恹恹的,此刻竟然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即使屋子里头光线不够强,却还是能看到董清秋地两颊有着淡淡的红晕。 上官凛无意识地看了看佛像,那女子满目含羞,羞怯里头有着一股淡淡的喜悦和渴望,怎么瞧这神情和董清秋都有点相似。不对,不是神情相似,而是……感觉。 是的,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玉指素臂,就拿面相来说,尽管董清秋眉阔鬓宽,比之佛像有了分明的棱角,可整个脸瞧去还是柔美偏多,加上肤色红润晶莹,原来只不过觉得董清秋在男人当中属于另类,可是今天瞧着,只觉得董清秋与这佛像,不,是女子,有不少共同之处。 上官凛盯着董清秋好半晌,他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细致地盯着一个人看,或者说即使他盯着别人,脑子里头想着的也绝不可能像今天这么简单,简单到在想董清秋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 这个念头在上官凛脑子里头划过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跳。他每日思量人心底想些什么,盘算着什么,常常是算无遗策,可今天居然会用自己的脑子来思量这么一件可笑的事情。 薰清秋像不像男人?命题看似无稽,却让上官凛越看越迷惑,越瞧越觉得蹊跷。只是倘若薰清秋不是男人,那又会是什么? 在上官凛心里头,这样一个命题竟然让他无从着手。 冬日里头董清秋包地严严实实的,自然显露不出什么婀娜地曲线,可是上官凛仔细一回想,印象中地董清秋纤瘦细足,原先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今日想来却是格外地别扭。 再一回忆,那日与董清秋在床帏间咫尺相隔,只顾着紧张,现在想来,薰清秋的身上似乎有着一股淡淡地幽香,那香味和明月松等风流公子哥的熏香似乎不大相同。就像……像是体香? 体香?男人身上会有什么体香? 上官凛这一想,直觉得自己脑门一热,身子恨不能抖一抖。 第十二章 雪上加霜 清秋不知道上官凛心里头的这些念头,但光是被他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的目光只要在别人身上停留一会儿,就能让人如芒在背。更何况盯着薰清秋盯了那么久,能不被他吓出一身冷汗才怪。 “皇上要执意熔毁,清秋也没什么意…见…的……”董清秋眼见得上官凛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头直觉得毛,想要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是上官凛却还是一动不动。 薰清秋心想,糟了!上官凛把这么多欢喜佛放在屋子里头,这不就跟现代的那些男人们对着电脑里头的美女图片或者av一样吗?自己这样闯进来当着皇上的面跟他说他面前选的这个女优有多么多么地好,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她正要跟上官凛说,您继续,我先走了,转念一想,不对啊,是上官凛把自己叫进来的。那他在看这些东西的时候,把自己叫进来做什么? 薰清秋迎着上官凛那目光,忽然之间恍悟了,上官凛似乎在这方面有缺陷。(应该有吧,要不然怎么会一年之间只和江妃那个什么一两次?)所以想靠这些东西来刺激一下自己,找到感觉。可是满屋子都是阉人,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评价,于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他所信赖的轩辕季的徒儿,找自己商量商量。男人嘛,聚在一起谈论女人是很正常地事情。怪只怪自己一进来就光注意欢喜佛是纯金打造的。反而让上官凛不知如何开口了。 是了,定然是如此。 薰清秋于是又换作了一副笑脸,对上官凛说道,“皇上,其实收藏欢喜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不知道在民间的时候,一般大户人家里头都藏着不少春宫图呢,还有许多那方面的书。像唐代的什么《游仙窟》啊,后来的《肉蒲团》(完了,这时候还没有肉蒲团出来吧。)等等,很多书都是讲的闺房密事。没钱的小户人家里头。就竹些类似的荷包,那也都一个个栩栩如生。不过总得说来,都没有欢喜佛这样地直观,尤其还是能把这东西做的这么逼真,真是叹为观止啊!”董清秋努力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同上官凛评议,当然,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一卖保健品的,卖过滋阴壮阳保健品的人再直观地都能说出来,这点算什么。 上官凛本来还在思索董清秋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猛地听到董清秋这样一番言论。不由目瞪口呆。这薰清秋应该是个男人吧,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十分猥琐的男人。 薰清秋瞧着上官凛半晌没吭声。心想莫非是自己声音太大了,当着后边这么多太监,让他不好意思?她轻轻唤了一声,“皇上?要不让他们都先出去了?” 上官凛回过神来,勉强支配着自己出声道:“董卿不是不能人道么,知道……知道这么详细。” 薰清秋一愣,猛地记起当初拒绝舒华公主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不能人道。没想到上官凛记得这么清楚。 咦?不对啊,上官凛记得这么清楚干啥?难道……难道说? 是了!一定是上官凛自己也不能人道,所以对自己也不能记得特别清楚,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有功能障碍,怎么会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一个也不动呢?他自己一定是想要通过一些方式来刺激自己,比如看欢喜佛? “不能人道也可以知道很多啊。”董清秋语重心长地低声说道,“而且其实就算有功能障碍,只要治疗得当,一样能够恢复正常的。皇上。通过一些感官的刺激确实能够有点效用,当然。最重要的是从心理上改变。如果配合一些药物治疗地话,效果会非常好。呵呵,这个我打包票!”她恨不能把自己原来卖的保健品一一推荐。 可是上官凛听了半晌才猛地觉悟过来,什么功能障碍,什么恢复正常?这是在说朕? 他心底一沉,恨不能跳起来把董清秋的嘴巴给捂住,这男人嘴巴怎么这么可恶?!“行了!” 上官凛奋力这一喝斥,在董清秋听来也不过是沙哑地一声无病呻吟。 她看着上官凛那张 脸,心想莫非是他特别严重?严重到吃过不少药就是实,即使不能有疗效,还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弥补不足的。这个,皇上要听不?我跟你交流一下?” “董清秋!”上官凛气得差点岔不过气来。这人到底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啊?成日里头都是些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在脑袋里头。居然说朕不举!尽管那天夜里头是那什么,可那是他不愿意! 薰清秋看了上官凛一眼,实在不懂上官凛的心思,莫非是他还是不好意思承认。她掉转头对那些太监说道:“你们先出去罢。” 只是那些太监一动不动,董清秋心想这帮太监怎么这么不识趣,只好自己委屈一下走到上官凛地跟前同他耳语“教导”算了,她对教导人买她的保健品最有耐性! “皇上,这个没什么的。清秋不就是这样么?”董清秋往御案后走去,正要对上官凛耳语,话还没有说完,董清秋的目光就定格在御案之下,她看见了一命呜呼的老太监,浑身一颤,话顿时被自己噎了回去,转而问道,“啊?!这个……是?”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完全没有意料到会突然间看到一具尸体。下意识地就一把揪住上官凛的龙袍,差点没扯一块下去。 上官凛听到董清秋那一声尖利的叫唤,显然是吓着了。上官凛听到这一声怪异的叫喊,心里头却总算是出了一口气,暗爽不已。 薰清秋惊魂不定,手揪着上官凛的龙袍,死扯着不放,上官凛想要把她地手给拂掉却也不能。 “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董清秋的意识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她也不是没见过尸体,只是猛一眼瞧见吓了一跳。 “是明月松派来想要救你出宫去地。”上官凛见董清秋不再提那些污七八糟地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成心要让董清秋难堪道,“明相真是有心。生怕你在朕这里委屈了。” 薰清秋听到明月松这三个字,本来就已经有些苍白的脸顿时又抹上了冰霜,寒气透入了自己地心里头,“哦。” 她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揪住上官凛衣袖的手也松开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样。薰清秋不愿去想起明月松,这么几天来,她什么都没有想,可是明月松还是要闯入她的生活。 上官凛在旁边看着董清秋阴沉沉的脸,蹙眉咬唇,红唇都被他咬地白了,只是这模样不知为何会让他心里头生出“楚楚可怜”这几个字来。 “明相看来不把董卿带走,是心有不甘啊。”上官凛不依不饶地说着,想要看董清秋脸上会有什么更复杂的表情。 薰清秋的脸雪上加霜,“皇上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么?” “董卿难道不在意吗?”上官凛脑子里头浮现起那夜看到明月松亲吻薰清秋的一幕,今日里想起不觉得恶心,但心里头却更加别扭。为什么别扭?他不知道。 “清秋已经告诉过皇上,他是他,我是我,我为何要在意。”董清秋嘴硬的语气倒也被上官凛听出端倪。 他扫了董清秋一眼,却不戳穿她的心思,“如此甚好。将来朕若是动了明相,董卿可莫要怪朕!” “与我何干!”董清秋带着些愠怒一个人往外奔出,她小跑着出去,打开门的一刹那,金色的阳光洒了进来,照在她的身影,颇有几分婀娜。 上官凛微微错愕,脑子里头一个念头再度闪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真的会有感情?董清秋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人? 门重新掩上,整个屋子里头又剩下阴暗,上官凛旁边那具尸体的尸气熏得上官凛脑子越来越冷静,是不是男人又何妨?该到他出手收拾明月松了。 上官凛喊了一声“来人”,声音嘶哑几乎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他环顾了一下左右,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也甭想叫人进来。上官凛心想,完了,这得在这里坐多久啊… 第十三章 我要救他 清秋自从知道明月松派人来想要把自己弄出宫去,已平静的心思又被扰乱了一般。她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用变着法子吃大餐来麻痹自己。 才不过一日,董清秋就擅用特权让御膳房为自己准备了七八次食物,花样各异,让御膳房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午的时候,董清秋撑着自己被塞得满满的身子照例出来晒太阳,直觉得那些山珍海味都已经被自己塞到喉咙口了。 西边偏殿后边的庑房住着冯广,董清秋心血来潮决定他。冯广正在屋子外头做着伸展运动,眼见得董清秋到来,慌不迭地往屋子里头一闪,瞬间就没了踪影。薰清秋眼前一花,外面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躲着自己?董清秋好奇心起,成心要弄个明白,明明见房门关着,她也不敲门,一使劲就把门给踹开,只见冯广窝在被子里头,见自己一来,就赶紧把被头一掀,整个头都被包裹进去。 薰清秋更是狐疑,欺身到冯广的跟前,对着他的被子大喊道:“你干嘛看到我就躲啊?” 被子里头的冯广一动不动,居然想用装睡这一招。 薰清秋心里头暗笑,小样!跟我玩这种,你还嫩了点。她便干脆坐在床头开始脱靴子,一边说道,“冬日里头床头怎么都睡不热呢,还是跟冯兄你挤挤睡吧。被窝都热点。” 她说着就把两只脚抻进了冯广的被筒里。冯广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薰清秋地双腿再在里头一搅和,冯广终于按捺不住。呼哧坐起。 薰清秋笑吟吟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冯广,“冯兄睡醒了?” 冯广尴尬地一笑,实在拿董清秋没办法。 “你干嘛躲着我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董清秋笑嘻嘻地问道。 “没,没有。”冯广赶紧澄清道,“我就是怕人看到我已经身子好了,皇上又要指派我跟着你地。” “是么?”董清秋本来没觉得什么,可眼见冯广大方承认自己是怕跟着自己而跳回来睡觉。却更加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是的。可不是么。”冯广嘿嘿一笑。正此时,外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冯大哥,你在不在里头?” 是守明光门的一个侍卫找上门来。冯广看了董清秋一眼,心里头正犹豫着要不要答话,只听外边那人又道:“冯大哥。你奶奶病了!” “什么?!”听到这句话,冯广再不敢不答应,急撞撞就从床上跳起,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在门边,他打开门,着急地问道,“你说什么?我奶奶病了?” 那守门侍卫被冯广揪住领子,吓了一跳,“是……是啊。你奶奶找不着你的人,就托人到明光门来转告一声。那人说你奶奶前两天就病了。这几日越来越严重。要你回才好。” 冯广一听,面露苦色。“都怪我。都怪我!一直没有去看奶奶!” “冯兄,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吧。”薰清秋眼见得冯广那愁苦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来劝道。 冯广正要点头,旁边那守门侍卫忽然看了一眼董清秋,面色一变,道:“咦,董大人怎么还在这里?” 薰清秋一愣,“我不在这里该在哪?” 冯广刚才只顾着想他事,听到侍卫那一说,赶紧打哈哈道:“三胖子,谢谢你啊。你先回去吧。” “慢着!”董清秋原本还好,可是今日里头地冯广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她拉住那侍卫道:“你为何这样问?” 冯广正要开腔,董清秋却伸手在他面前一挥,“你不要说话!” 那侍卫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打着什么哈哈,无辜道:“我刚才当值的时候,明明看着董大人您的轿子和江妃娘娘的凤舆出了明光门,依仗都拖了好长,所以看到董大人还在宫里头吓了一跳!” “我和江妃一起出了明光门?”董清秋听着这话,那更加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和江妃一起出去了?她自己还一点也不知道。 薰清秋看了看冯广,原本就对自己有所顾忌的冯广干脆回避着自己的目光,董清秋双目冰冷,“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守门地侍卫一听着董清秋的腔调都变了,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多嘴了,他也顾不得自己心中的困惑,就对冯广结结巴巴地说道,“冯大哥,那你自己记得回家去啊。我……我先走了。” 便向董清秋一鞠躬,踉跄地奔了出去。 薰清秋也不去追他,只是看着冯广,他今天见到自己就躲闪,并不是怕皇上要指派什么,而是因为有事瞒着自己! “上官 呢?”董清秋这才意识到平日里这时候都在章华宫看凛今天好像破天荒的不在,一定是他有事瞒着自己,这章华宫的上上下下都瞒着自己! “你倒是说啊?!”董清秋的两只眼珠子都要冒出火了。 冯广眼瞧着董清秋这着急样,也知道瞒不住,只得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皇上就是赐江妃省亲祭祖,名义上是由董大人你护送江妃还乡的。不过皇上看薰大人你最近身体不适,对外虽然是宣称你护送,反正都坐在轿子里头,又没人知道。” 冯广眼见得董清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是不明白,“皇上让我们瞒着你,主要是怕你多想,其实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是皇上,皇上关心你,怕你累着,不告诉董大人,好让董大人能在宫内安心歇息着。” “关心我?!”董清秋的两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冷冷地笑,笑地整个人地面部肌肉都要抽搐了,“那么他人呢?他人在哪?!” 冯广不明白董清秋怎么会有这么大地反应,让人怀疑她马上要气急攻心而亡了,怪不得上官凛让所有人都瞒着他。“这个,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皇上去哪里,也不可能向卑职言明啊。”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本该坐着我的轿子里头,坐着地是上官凛吧!”董清秋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听到自己地声音,好像空洞洞的,恨不能嗓子渗出血来。 “什么?”冯广还没明白董清秋这句话地意思,却只见董清秋的晶莹眼眶里头渐渐泛红,眼瞅着泪水就要落下来了。 “大人,怎……怎么啦?”冯广从来没瞧见这男人哭,尽管像董清秋这样的男人哭起来很好看,但他的心还是毛了。 “不是他关心我,而是,而是他想要明月松……明月松的命啊!”薰清秋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整个人便扶着门框矮了下去,再站立不住了。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对外宣称董清秋护送江妃回乡祭祖省亲?那江妃和江望寒自幼父母就双亡,义父文昌侯又已经被杀,抄了家,原本就没有什么亲眷了,现在非要让她去给父母扫墓,看似恩宠,事实上,他们几个人的心里头都清楚,一切不过是假象!全部都是上官凛故布疑阵! 薰清秋和江妃根本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情形,这一点明月松知道; 薰清秋如果真的护送江妃出行,江妃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她,这一点明月松也知道; 上官凛安排董清秋护送江妃,就是要借江妃的手杀掉董清秋,也只有江妃的手能杀掉董清秋,才不会给上官凛惹麻烦,尽管现在已经不是了,但至少在明月松的心里头是如此。 上官凛就是要让明月松认定了董清秋这次必死无疑,所以会倾巢出动,把董清秋从江妃的手中救出来…… 原来,原来那次并不是上官凛看董清秋的面子而想要放过明月松,他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把明月松打击地更彻底,甚至是一网打尽。 薰清秋算是明白过来,即使自己是轩辕季的徒弟又如何?上官凛始终是上官凛,是皇帝,即使他对轩辕季那般推崇,为达到他的目的,同样可以利用自己,不惜一切。 就算冯广不说,董清秋也知道,此时的上官凛能去哪里呢? 那个该坐着董清秋的轿子里头,一定坐着上官凛吧。所谓的仪仗队,只怕早已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明月松来上钩。 想要和上官凛斗智斗勇,似乎她与明月松都不够斤两。 好一招引蛇出洞,欲擒故纵啊!一想到他的沉得住气,就不由让董清秋气得浑身抖。试问人世间还能有什么东西让上官凛的心肠能够软一些? 薰清秋只要一想到上官凛的脸,整颗心都忍不住颤抖,想着上官凛的毒辣,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不自主地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明月松一定会上官凛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既然能够亲自出动,那不把明月松一网打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想到此,董清秋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捂住胸口便大口地喘起气来。 “这个?董大人?”冯广看着董清秋这样子,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该说什么好。薰清秋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就要往外奔。 冯广拉住她道:“董大人,你要去哪?” 薰清秋回过头来,两只眼珠子瞪出来有点吓人,“我要去救明月!”她斩钉截铁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就说出这句话来。 第十五章 城外被围 郊城南绕过灵均山,是一片空旷之地,此处的山地起好与驿道相连,乃是前往江氏祖坟的必经之路。 冬日里头的风寒冷刺骨,像是知道今日此地的不寻常,明明被山环水抱却能像刀子一样把每个人的脸都吹得生疼。 这一处,原本是官商换马换乘的地方,然而现在却一个杂人都没有,若是有也远远地看见此处的情形便赶紧绕道而行。没有人能从外边看到里边的情形,当冯广带着董清秋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最外边是骑着白马的黑铠军士,团团地围住里边,而他们的马儿所践踏的,不是草地,而是一具具血未干的尸体。 血腥伴随着硝烟弥漫在空气中,隐隐地听见里边还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最外边的一圈骑兵恐怕便有三五千之多,那些骑兵在外围环行,若是看到有人从里头冲了出来,大刀一挥,便落于了马下。 此时已经没有人从里面突围出来。里面相斗的两派,一边是重铠持盾,一边是衣着各异奋力厮杀的男男女女。 那些手持铁盾龇牙咧嘴,占据上风的一派清一色的穿着赫黄色的宫装,原本是手中持着拂尘和香炉、金瓶,两兵一相接,那些柔柔弱弱的太监,顿时撕去了身上所批的伪装,拂尘变作了长箭,金瓶化作了大刀。最前方持着铜鼓、铜的乐队也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模样,以改革勇猛杀敌,地下不知道踩着多少尸体。 另一派的范围圈正在一步步的缩小,被逐渐分散,被逐个消灭,除了一股势力,在尸体前仆后继的代价下,距离对方的正中心并不远。正中央有一个男子尤其扎眼,他面色苍白。却勉力支撑着自己,他周围的敌人最多,守护着他的男女都已经站得精疲力竭,他却还是想要往敌方最中央的两顶轿子靠近。 那两顶轿子一顶是绘着龙凤纹地车舆,前面一顶则是红色轿顶,那男子的目光便锁定在红顶轿子之上。他终于距离轿子越来越近了,眼看着那轿子触手可及,他喊了一声,“清秋?你若是在里面。便答应一声!” 可是他的叫喊并没有让红顶轿子有任何的反应,即使是背后的凤舆,也好像是空的一样,明黄色的艳丽像是在嘲笑这惨白如纸的男子在以卵击石。 “少主!她不在里面,咱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旁边护着男子的妙龄少女只来得及同他说一句话,便又奋力冲到前边去了。 然而男子却还是不甘心,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看看轿子里头到底有没有他日思夜想地人。 “不行。轻罗,见不到人。我决不走!”即使风一吹就会倒,男子的眼眸中却是毅然的坚定。 “看来明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红顶轿子里头传了出来,声音虽冷,却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还有一种把握了全盘棋局的自信与傲然。 声音先至,人紧跟着便走了出来,当被团团围住的白衣男子眼看着轿帘之后并非董清秋的时候。 整张脸都已经冻成了冰块。 旁边地轻罗只瞧这一眼,眼泪就止不住地迸而出,“少主!你上当了!咱们真的上当了!”她的一鼓作气在见到身着官服的上官凛的那一刹那完全崩溃,这一泄气,旁边的人也跟着没了斗志。莫说上前,这时候即使再多十倍的人,也再难杀出重围。 “闭嘴!”明月松低声呵斥轻罗,心思却还是在一处,“董清秋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上官凛颇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没想到明月松会第一句就问起薰清秋,“难道明相不该关心你自己地下场么?” “我问你董清秋在哪?!你是不是杀了她?!”此时的明月松一点也不温文儒雅,相反。像是一只被困的野兽。对着围困他的猎人出低沉的咆哮。 上官凛看着明月松,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过。上官凛眉毛轻轻一挑,“怎么会。薰卿是朕地栋梁之才。朕恨不能日日夜夜与他促膝长谈。共谱我大楚的称霸神话,又怎么会舍得杀了他呢?” 见明月松的瞳孔渐渐放大。上官凛却更加地自得,“难道明相还不明白?江妃与董卿不和,乃是朕 烟雾,用来迷惑明相你的。薰卿乃是以己为饵,为蛇出洞,让明相再无还手之力。说实在话,朕心里头从来未曾想过要董卿的命。而薰卿,更不可能和明相你同流合污。”他自得地说着谎话。 旁边的轻罗当了真,此时此刻她也受了伤,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便要死在这里,她的少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里头打转,“少主,她骗了你,是她骗了你!你现在可……可以看清楚她了吧?!可以死心了么?”轻罗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人之将死,恐怕难以脱险,所以说话也说得比较重。明月松全然不理会轻罗地咆哮和牢骚,依旧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呆呆地望着里边。 上官凛扫视了一圈,除了明月松周围零星的几个手下,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歼灭地差不多了。他地手一挥,沙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上官凛冷冷地看着明月松,这个人一直在自己地身边,无论是虚与委蛇,还是为了取得信任,明月松的恃才傲物和对天下士子地号召力,一直是上官凛所仰仗和佩服的,不过,今日他是他的阶下之囚。 “明相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念在明相往日里也陪朕下了不少好棋,朕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上官凛眼睛一眨不眨。 明月松仰天长啸,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嘴角抹上一丝讥讽的嘲笑,“皇上以为你的区区三五千人就能拿我怎样么?今日我既然是来救小清秋的,早就已经有备而来。” “哦?”上官凛脸上的笑更加明亮了,“如果明相所谓的有备而来是指的那一支准备策反的齐云山军?那么,恐怕要教明相失望了。”他斜睨了明月松一眼,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一点意外和惊诧,笑容上浮,“明相认为,是落草为寇,永远不能够回家乡,成日里头东躲西藏,为生计愁好,还是成为我楚的正规军,有银饷,能衣锦还乡,再不用为一家老小的将来愁苦好?明相以为,哪一种选择,更让人心动呢?” 上官凛掸了掸天空中飘落的尘土,免得弄脏了自己的衣裳,“明相费尽心思让那些人假意投诚,好作为日后响应,殊不知,朕将计就计,能将他们变成我大楚的可用之兵。今日明相你大势已去,就算朝中还有不少你的同党,他们也再生不出任何的妄念。 如若不信,明相可以等等看,是否有人会来救明相你!” 上官凛说得斩钉截铁,早已经把整个棋局掌握手中,明月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论心计,论谋略,天底下恐怕真的无人能胜过你!”他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上官凛,眼眸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怜悯,“不过,高处不胜寒,你想要得到的越多,便失去的越多。我算是明白了。皇上,我看你知道这个道理的时候,会比今日的我更凄惨。” 上官凛一愣,只觉得明月松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极了轩辕季。尽管一个是翩翩佳公子,另一个却仙风道骨,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两人说这番话的口气和神情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是么,明相,那朕还真是拭目以待这一天呢!”上官凛冷冷地说着,尽管一怔,却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朝旁边的人使着眼色,示意旁边的人不用再犹豫。 所有人都感觉到沙场上刮着的腥风血雨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外围忽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女声,打破了这厮杀前的最后一丝宁静,“我也拭目以待,是谁先死!”这女声宛若天籁之音,听起来好像是泉水叮咚滴落人间,可声音里头含着一股极重的戾气和杀气。 这声音不大,但送入所有人的耳中,倒是让一大半的人都把视线挪了出去,甚至重重的包围圈空出了一条道路,好不要阻拦住上官凛的视线。 上官凛这一瞧,却是吃了一惊,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冯广和董清秋。他们背后一匹马巡畏惧不敢上前,只因两人的脖子上都被架了两柄长剑,一个是浑身玫瑰红的蒙面女郎,另一个则是长得十分妖冶的男子,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无声无息地出现的。 第十六章 等我回来 你们是何人?”对于董清秋和冯广出现在此,上官凛外,而他们被人以命相胁,那更是完全出乎意料,让上官凛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却始终不肯在气势上输给任何人,即使意外,却始终寒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盘算。 薰清秋则更是郁闷,本来逼着冯广赶来救明月松,可是赶到的时候,却只能看到尸横遍野,里头是什么情形,董清秋除了担心却无从知晓。 直到听到明月松对着空空如也的轿子里头叫着她的名字,董清秋心里头像是被一根绳子牵扯住一样,不痛不痒却直让教人心酸。她直想着一定不能让明月松有事,一定不能让上官凛得逞,冷不丁自己忽然被人一把从马上揪了下来,前边的冯广刚刚反应过来,就被一阵香风拂过,当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有冰凉的剑刃对准了两人的颈部。 那冯广最是执拗,非要扭动身体,硬是被割出一道血口子,终于不敢再动。薰清秋心惊胆颤,正要问是谁又要跟自己过不去,把剑架在冯广脖子上的女子已经开腔问自己旁边站着的男子,“是她吗?” 薰清秋扫了一眼这女子,尽管蒙着脸,但听声音却如鸟儿般动听,依稀能够透过脸上的轻纱看到她的轮廓,只怕是女人中的极品美女,只是这美女看自己的眼神不是温婉如水,而是满腔杀气。让董清秋生出的好感荡然无存。 她只感觉到旁边的男子点了点头,蒙面女便对着自己轻轻冷笑,像是看待一只任人鱼肉的跳梁小丑一样。 当她一鸣惊人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的时候,董清秋终于看见了如困兽一般的明月松,此时的他,实在难以让自己联想起第一次见着传说中的明丞相地情形,傲气依旧,却没了傲气的资本,潇洒虽在。早丢了那该有的神韵。 她嘴巴张了张,想要喊他的名字,终于还是硬生生被自己吞了回去。她看着他,只见他的眼中放出异彩,直让董清秋的心跳又加了些。他带着一丝欣喜道:“你怎么来啦?”声音里头透着一股难以掩去的苦涩。旁边的轻罗和一众仆人也都眼里放光,似是看到了曙光。 “我……”董清秋还没开口,旁边的蒙面女就冷哼一声道,“我若不来,你还有命回去吗?” 薰清秋一愣。只见明月松苦笑着咳嗽了一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眼中含着歉意和……柔情? 薰清秋瞧着心不自禁地有些空荡荡地,原来他那句话是对这红衣蒙面女说的。瞧着两人在阵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似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蒙面女也不搭腔,而是转而对着上官凛道:“用轩辕季传人的一命来换他的一命,这个买卖可算是划算?”下一句则对着明月松道,“我看对于楚皇来说,用月生你的命。换我旁边这个人的命,应该是个不错的买卖吧。”她说着把冯广的**道一点,扔在背后,自己则向前迈了两步,朝明月松伸出了手,示意他出来。 明月松地目光终于聚焦在董清秋身上,神情有些复杂。说不清到底是关切还是幽怨。幽怨?薰清秋脑海里头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个念头,莫非他也认为自己正如同上官凛所说的,根本就是“以身作饵”骗了他,所以对自己不冷不淡?还是因为自己身旁的这个红衣女在场,宛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上官凛看了一眼董清秋身旁还有个“碍事”的冯广。顿时明白过来是冯广偷偷带董清秋出宫,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成为自己的掣肘。否则宫禁之中守卫森严,自己布防甚重,怎么能让人把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劫出宫? 上官凛瞪了冯广一眼,心里头直想着,冯广你就等着回去领罚吧!他冷冷看了一眼蒙面女,手轻轻一挥,外围的黑甲兵士便又分出一队。把他们给包围起来。 蒙面女微微有些讶异,仿佛上官凛根本就不在乎一样,她于是提醒道:“难道楚皇不想得天下了?没有轩辕季地传人,楚皇如何能战胜燕国?” 上官凛淡淡一笑。“朕登基三载。自问文治武功不输于太祖皇帝,就算没有轩辕先生的传人。朕也一定会成为霸主。倒是今日,能够把妩仙门的脑人物全部歼灭,相当于斩去了燕主的左手右臂,今日这买卖倒也划算。薰卿,你就算死,也死的不冤。”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薰清秋说地。 薰清秋一咯噔,眼看着上官凛说这话的时候对自己不屑一顾,心里头不禁一愣。那蒙面女冷冷一笑,没想到自己无法要挟到上官凛,一咬牙道:“如此甚好!我一生痛恨轩辕季,现在既然不能亲手杀了他,我就杀了他的传人来泄愤好了!”她此话一出,手便毫不犹豫地把长剑往薰清秋的胸口刺去。薰清秋避无可避,明明那剑离自己还有个一两米远,她就是挪动不开步子。 “啊!不要!”空气中一道急促的气流涌过,只见一柄折扇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道银光拼起火花,银柄的扇端和长剑相碰撞,硬生生把离薰清秋还有几厘米的长剑给打偏了。 薰清秋心底一颤,尽管那声音因为紧张和急切听起来有些尖锐,但薰清秋却认得那是明月松的声音,蒙面女眼中划过一丝犀利,回头看向场中的明月松,带着愠怒。 明月松对她摇摇头,“门主,你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门主?董清秋回眸看了一眼身旁地蒙面女,难道她就是妩仙门的门主?她一直以为妩仙门的门主是个男人,就算不是男人,也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一个风华正茂地女子。 妩仙门主冷冷地看了一眼明月松,对于明月松紧张董清秋更是愤然,冷哼一声,“月生,我还非杀她不可了!”宛然已经忘记了目前他们地最大敌人不是董清秋,而是上官凛。他们两早都在重重包围之内,自身堪忧。 妩仙门主剑刚才虽偏了。但这一次却是又加了三分力往董清秋刺来。明月松用来防身的折扇都已经打了出去,只好顺手抄过旁边轻罗手里头地利刃,纵身一跃就冲了出去。 此时场上其他人都一动不动,对于明月松翻身出去,却无人得到号令,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 妩仙门主没想到明月松居然为了董清秋直奔自己而来,凝眉怒视,挽了一个剑花,也来不及对董清秋下手。就和明月松两兵相接了。 薰清秋冷不防瞅了一眼上官凛,这一看,非同小可。只见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长弓,只待趁两人不备,便拿弓去射他二人。 “小……”董清秋“小心”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上官凛手中的箭就已经射了出去,董清秋不敢想象那离弦的箭一旦射向游斗的明月松两人会有怎样地情形,她只觉得心已经到了嗓 堵得她差点晕厥过去。然而当事的明月松和妩仙门先天的眼睛一般,未等上官凛那箭到就已经跃出丈外,妩仙门主携了明月松的手,毫不拖泥带水地就直接出了包围圈,等董清秋反应过来的时候,明月松和妩仙门主那玫红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两个小点,隐匿在远处的山林当中。 “等--我--回--来!” 这声音在空中盘桓了好久。像是明月松用竭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呐喊出声的。或许是声音太大,距离太远,董清秋听不出这声音背后地主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但这句话听在她的心头只觉得惆怅。 “可恶!”上官凛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懊恼,没想到最后一下还是被人算计了。他把目光投向薰清秋。薰清秋顿时明白过来。妩仙门主想用自己要挟上官凛,但上官凛却不买账,甚至在妩仙门主说要杀自己的时候,上官凛认定了明月松会救自己,所以根本就不出手。 甚至应该说,他是等待着明月松和妩仙门主互斗的时候,想要趁人之危。哪知道明月松和妩仙门主已经窥破了他这一条毒计,将计就计,反而让明月松轻松从围困中脱身而出。妩仙门主与他假意游斗,却一起出了埋伏。 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上这次可失算了!”董清秋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尽管两边都是狡猾城府极深的人,但此时的她早已经把心中的天平倾向了明月松。 上官凛地目光落在她背后的新媚使身上,那些黑甲兵不小心放走了两个脑。也不知道会不会祸及自己。再不敢让剩下的人有任何逃窜的机会,密密麻麻地就自觉把余下的人给围了起来。 剩下的妩仙门余孽。统共不过二三十个人,死的死伤地伤,眼见得自己是没办法再活着出去了。轻罗轻笑了一声,自从她瞧见明月松与妩仙门主离开之后,便像是感觉自己获得了重生一般,早已经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外边了。“少主随着门主,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我们就算下黄泉,又算得了什么?!”轻罗颇有几分得意地说着,她扫了一眼铁青着脸的上官凛,满是蔑视。她又看了看董清秋,对她的怨怼和愤懑达到了极致。 轻罗说着这话,其他地人便也跟着附和,还没等上官凛话处置,这些人忽然一个个面目扭曲,两只眼珠子都暴突出来。上官凛跟前的一个人叫道:“不好,他们集体服毒!”正要上前去点他们的**道,被上官凛拦住,“罢了!这些余孽,就算活捉,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薰清秋站在那眼睁睁地看着轻罗等人口里头冒出浓浓的黑血,然后身子一软,倒塌下去摔在迭起的同伴尸身之上。 “不……不要!”董清秋喊出声的时候,轻罗已经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再也不能闭上。那双眼睛空洞洞的,但却像是铮铮地看着自己背后地丛林,仿佛能跟随着她的少主去到远方。 薰清秋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尽管轻罗并不曾给自己好脸子看,但董清秋终究和她相处过,眼见得上官凛还没来得及处置制裁她们,她们就纷纷选择了死亡。 死亡!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这些人便如此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么。 即使是自己身旁的这个妖冶男子,也毫不犹豫地把手上地剑对准了自己,鲜红又滚热地血喷溅而出,那股腥热让董清秋直觉得反胃,硬是没敢把头挪过去看自己背后的情形。 她双目逼视着上官凛,难道非要把这些人往绝路上比,他才心满意足么?他地肠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天底下最硬最冷的石头怕是都比不过他的那颗心。 上官凛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任凭这些满地的横尸丢弃荒野,自己则踏着这些层叠的尸体,朝董清秋走来。董清秋昂着头迎着上官凛的目光看去,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厌恶,原本她的心里头一点底也没有,还在担忧他是不是早已经识穿了自己?看出自己并非轩辕季的徒弟?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更不会听从自己说的话?他把她当作诱饵引诱明月松出来,能这样胸有成竹,该不会也怀疑自己是女人? 只是到这个时候,董清秋忽而觉得担心这些事情是多余的。在上官凛的跟前,难道还能有好果子吃不成?虽然有许多问题,但这些担忧在脑子里头只盘旋了一圈,董清秋反而却一点也不忐忑了。好也罢,歹也罢,终究不过是一死的。轻罗等人的集体自杀,让她触目惊心,而想到明月松和妩仙门主的离去,董清秋心里头又好不怅然。他曾经无数次地要自己同他回燕国,但他最后却携着别的女人手去了。 上官凛走到董清秋的面前,收拾起自己的戾气,对董清秋道:“朕很意外,董卿的心究竟是向着哪边的?”他猛地看见董清秋的眼角还藏着泪,脸上有些泪痕,心中一荡,本来对董清秋突然出现坏了他大事的愤懑,好像一下子又泄不出来了。 薰清秋怔怔地,半天没有言语。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明月松再可恶,她再恼他,一听到他有事,便会毫不犹豫地赶来相救,或许在她同明月松尔虞我诈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感情给挪进去了。 “皇上,如今你的心腹大患已经除了,明月他大势已去,就算还有余孽,也成不了气候,想要在楚国卷土重来,只怕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薰清秋冷冷道,“皇上,清秋看来不仅是帮不上皇上的忙,还坏了皇上的计划,这个丞相做的也实在不称职。清秋无德无能,自请皇上收回成命,清秋只能做一只闲云野鹤。” 上官凛看董清秋这模样,便料到他要说走的话。上官凛当然不会让薰清秋走,“董卿这些日子身子不爽,今日之事,又让董卿着了风寒,不如薰卿在相府多歇息几日,至于其他,以后再言。” “可是……”董清秋还没说话,上官凛就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他用脚踢了一下倒地的冯广,解了他的**道,冯广呻吟着从地上爬起,脖子上的血痕已经凝成了黑色的疤线。 “卑职该……”冯广早知道自己又该受罚了,一旁的董清秋连忙替他说道,“冯兄是受我要挟才被迫带我到此的,如果皇上要怪责冯兄,清秋原一力承当!” “这个,其实我也是自愿的……”冯广眼见董清秋相帮,义气上涌也抢道。 上官凛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对冯广说道,“既然你那么听董卿的话,以后就不用跟着朕,跟着董卿好了。” 冯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上官凛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坐回銮舆,带着黑甲兵扬尘离去 第十七章 谣言四起 一派寂静,但京城当中的风言却越刮越是猛烈场屠杀,尽管明面上上官凛始终不肯松口那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月松原本深受楚国士子文人的爱戴,所以上官凛坚持对外宣称明相乃是出游去了。 但一夜之间,似乎不少人都知道了不是明月松失踪,而是上官凛把他和他的势力剿灭了。 就算明月松是真的燕国奸细又如何,相信此事的人能有几个?所有人都只知道当今的圣上不爱红妆爱丞相,甚至为了左丞相杀了右丞相。 这样的大楚国,会有谁肯效命?上官凛的高压和一旦掌权便诛杀了明月松、文昌侯及其党羽的行为让朝臣们人人自危,胆子小的便干脆称病或装聋作哑,胆子大的便对上官凛进言,说上官凛是昏君,诛杀有功之臣,却宠信无德奸佞,再如此下去,定会让楚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恨不能自尽来明志。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上官凛知道人言可畏,他自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世人不明白,即使上官凛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或是免刑狱,或是免赋税,但却并不能全然消除自己的负面影响。迫于压力,上官凛让薰清秋“有病卧床”,另寻了一名重臣来暂代左相之职,算是暂时缓解众怒。 可是,他也知道,此举治标不治本,要想让所有人都对自己恢复信心,便只有疏远董清秋,甚至最好是杀了董清秋。要让董清秋死而江望寒又不会找自己麻烦,那就还是只有借江妃之手。 但是自己真的要杀了董清秋么? 上官凛在心里头问了自己很多遍,他原本是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倘若薰清秋真的碍着了自己的大业,他应该毫不犹豫才对吧!可是现在,上官凛却迟迟未决。他把这个问题归结于轩辕季临别说的那句话。想要破了轩辕季的咒语,非得他的传人才能破了此咒,他若是轩辕季地传人,自己杀了他。是不是就不能灭了燕国?轩辕季那所谓的咒语到底是什么玄机呢? 可是,他究竟是不是轩辕季的传人呢?为何他心中总觉得这董清秋一点也不像?上官凛觉得有必要去找董清秋问问清楚。 薰清秋回到府中,名义上是休息养病,事实上,董清秋却也知道上官凛暗中派人看着自己,不会让明月松靠近自己,也不会让其他人暗杀自己。冯广被指派到薰清秋这,反倒觉得是件好差事。他奶奶生了病,冯广每日里头可以去照顾他的奶奶。比起在宫里头的时候可是自由多了。 这一日过了晌午,冯广照例又回去背他奶奶出来晒太阳,快到家门的时候,便觉得背后有人,一回头吓了一跳,只见一身玄衣的上官凛紧跟身后,“皇……皇……,您怎么来了?”冯广头皮麻,他的功夫原本就不比上官凛差。只是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奶奶没有察觉到。 上官凛看他原来是回家,脸色一沉,“朕算是明白为何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交代你做事,便用这般态度。朕跟了你许久都没有觉,倘若是敌对之人,你早没了性命。” 冯广脸色一尬。只说了四个字,“卑职该死。” 上官凛眼见得冯广对自己有些畏惧和生疏,只得安抚道:“朕也没打算罚你什么,让你留在董清秋地身边,只是怕这边有些不太平。你可以代朕多照拂些。” “卑职明白。” “你明白?”上官凛对于冯广的智商越来越持怀疑态度,“那你还中途离去,若是有人行刺,可怎么办?” “这个……”冯广一时语塞,“因为我奶奶生了重病,董大人十分体谅我,他说他自己没能在父母身旁敬孝,便觉得遗憾,所以也让我每日能回来看看奶奶。免得……免得日后遗憾。” “哦?他倒是同你说了不少家事?”上官凛满腹狐疑。 “是啊。薰大人说他原本没觉得自己父母有多好,他原先从没出过远门,一心想着离开,看看外边的世界。可是现在想想。还是父母最贴心,最值得孝敬。”冯广说着嘴。把这几日和薰清秋交谈的话和盘托出。 “他原来从没出过远门?”上官凛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身为轩辕季的传人会没有出过远门么?轩辕季喜欢云游,五湖四海九州行遍,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他的传人若是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又怎么可能是轩辕季的传人? “是啊。薰大人说非但没出过远门,他父母管教甚严……皇上,您怎么……怎么也关心这个?莫不是想了解董大人多一些?”冯广自作聪明道。 上官凛沉着脸,半天才道,“是呵。朕想了解多一点,你有空就帮朕多打听打听董卿的事。” 冯广也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坚持世人所不能“容忍”地“畸恋”,“哎,最近谣言太多,卑职还以为皇上不会再理董大人了。呵呵,”他挠了挠头,毫无机心道,“皇上你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上官凛一听冯广这腔调就知道他脑子里头想的是什么,却也只有顺着他道,“是啊。不过千万不要告诉董卿,是我找你打听的,我只是想单方面多了解他一些。” “一定,一定!皇上放心!”冯广高高兴兴地应承道。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忽然从屋子里边跑出一个人,差点就撞在了冯广的身上。冯广扶住那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隔壁的李大婶子,“婶子,你这么慌张干啥?” 那李大婶子一瞧原来是冯广,赶紧就抓住冯广的手臂,往回拧道,“哎呀,我正打算找人去找你哩!你奶奶不好啦!” “啊?什么?!” 第十八章 冯广家事 清秋把索玉也抬出来让他能够多晒晒冬日的太阳,索是红润,阳光下一照,总觉得索玉唇红齿白,明艳照人,像是只不过在躺椅上小憩一下,随时就能翻起身对董清秋喊一句,“公子。” 薰清秋心里头只这样一想,就觉得暖洋洋的,这几日她只觉得能有索玉在身旁,以后能把宛思秋的父母救出来,她就心满意足了。偶尔她会想起那个骗了她,骗了她的心的明月松,阳光底下扫过一丝阴霾。 午后的太阳不过两三个小时就晒不到了。董清秋正要命人把索玉抬回房,这才瞥见冯广垂头丧气地从外边回来。 “冯兄?你这是怎么了?”董清秋还从没瞧见冯广这样一副模样,稍稍一想,倒也猜到了,“是不是病又重了?” 冯广点了点头,两只眼睛红红的,“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我看她都不用我背了,心想她应该好了,没想到今天根本就不能起,整个人都躺在床上,我听隔壁的婶子说奶奶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一点粥都喝不下……我看这状况,只怕……哎……” 薰清秋心里头一直感激冯广,见他难受,不免也为他焦急,“别急,可有找大夫瞧瞧?前阵子御医不是说还好吗?” “是啊。大夫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婶子说奶奶年纪大了,就算没病,也不见得好。”冯广唉声叹气道。 “那该想些法子才行。我看你这几日就好好留在奶奶身边吧,或许奶奶天天见着你,心情一好,人的病也会好起来的。” “哎。婶子也是这样说的。”冯广满面愁云,“她还说,该给奶奶冲冲喜,奶奶地病或许能好。” “冲喜?” “是啊。”冯广更犯愁了,“婶子说奶奶成天就唠叨着我……我没有媳妇儿,我要是给她带个媳妇儿回去。奶奶说不定就好了。哎,我也知道奶奶忧心我的亲事,可是我成日里头都在宫里,连回去看她老人家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更别说到哪去给她找个媳妇儿出来!” 着冯广这模样,董清秋掩口一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是心愿,冯兄就算再没有时间,也该找个媒人去说合说合。怎么也得了了奶奶这桩心事才对。” 冯广一叹气,“从前奶奶找媒人。都被我推辞了,大丈夫没有立业呢,怎么成家,现在想要找,一时半会到哪找。看来只有指望皇上那边了。” “皇上?”董清秋猛地警觉道。“皇上也跟着冯广去了奶奶那么?” “呃,是啊。”冯广没留神说溜嘴。薰大人你的。后来就跟着我回了家,想帮我忙,便说回去瞅瞅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让太妃帮我赐婚呢……” “哦?他还会想帮人忙啊?”董清秋语带讥讽,“冯兄你还真是好打。” “啊?”冯广看董清秋一副不屑地模样,不禁替上官凛着急道,“其实皇上人挺好的,尤其对董大人你。” “你行了吧。”薰清秋最怕冯广又把那一套想象的“畸恋”拿出来,真是后悔死当初自己编造的理由。“那他现在人呢?” “皇上回宫去了。”冯广见薰清秋一脸不信,仗义心一生,马上就说道,“董大人,皇上真地比你我想象的要对你好,你不知道……哎,算了,我还是说了吧,虽然我答应皇上不说,可我不想你误会他,还是告诉你,皇上还让我没事多打听你以前的事告诉他,他想多了解你一些,这可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你说他要是不那个什么你,干嘛问你那么多事?” “他要你打听我以前的事?”董清秋心里一沉,直觉得事情更加不妙了,“他都问什么了?” 冯广见董清秋来了兴趣,连忙说道,“也没问什么,我就告诉他说你以前没离开过家,挺想念父母什么的……怎么,董大人你地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该不会是高兴的吧?” 冯广一个人在那自顾自地说着,董清秋早已经浑身冰凉了。上官凛怀疑自己了。在章华宫他看欢喜佛地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现在终于开始找人侧面打听起来。 薰清秋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但这府内不知被上官凛埋了多少探子,自己想要就这样轻松地离开,只怕立马就会被上官凛现,到时候就真的走不了啦。 走?她当然得走,难道守在这里坐以待毙吗?这几日来,董清秋算是看透了,想要与上官凛与虎谋皮,下场绝对只会比妩仙门的人更惨,她还没有救宛思秋的父母呢,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大将军。现在关键是把自己地小命留着,以图来日。 还有索玉,她也不能就这样把对自己好的索玉给抛下。只要她能够顺利抵达边关,找到江望寒,到时候再让人来接索玉,上官凛就拿自己没办法,也不可能为难一个书童了吧? 可是,该怎样轻松离去,又不惹起上官凛的注意呢? 薰清秋思量半晌,看着面前瞪大铜铃想要猜测自己心思地冯广,忽然之间眼前一亮,“冯兄,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第十九章 假扮女人 啊?什么?”冯广没留神,差点被董清秋吓了一跳。 “冯兄,你觉得皇上给你赐婚,得多长时间?” 冯广一愣,“呃,少说最快也得十天半月吧。” “对啊。更何况上官凛他日理万机,就算再快,能够帮你把名帖什么的都准备好,也得上十天。你就得让奶奶在这边空等十天,奶奶她这病……”董清秋露出一副愁苦的样子。 “是啊。”冯广被薰清秋这样一说,也愁云满面,“那可怎么办?” “所以清秋有个主意。清秋府上有许多丫鬟,我给冯兄你挑一个好的,冯兄就假说是皇上所赐的宫女,领回去给奶奶看看,并且跟奶奶说这只是皇上赐给你做妾的,到时候还会给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你奶奶一听你这样一说,又看连宫女都带来了,保准相信,而且说不定奶奶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啊?这样也行啊?”冯广还没听过这样的主意,想了想,面露苦色道,“可是,有谁愿意啊!这个,董大人可能不了解,女孩儿家比较注重名节,这样的谎话不会有人愿意替人说的。” 薰清秋嘻嘻一笑,“保管有人愿意,冯兄你到时候照单收下就对了。这样吧,我中午先挑会儿,到了太阳落山,晚些时候再叫冯兄你。” “啊?合适吗?” “就这样说定啦。” 薰清秋拿定主意,便开始回屋收拾东西,把金银珠宝、人参灵芝等珍稀药材不能带走的全部打包,只等着后来再找人回来拿。至于银票等方便携带的则随身带着。另外挑了一些值钱的饰用手绢包了。 正收拾着,忽然看见自己这几日一直揣在身上地茜妃玛瑙。就是这东西救了自己的命,让上官凛不敢轻易动自己。只是这东西究竟不是自己的,她走进索玉的房间,屋子里头弥漫着一股药味,董清秋轻轻地把茜妃玛瑙塞在了索玉的枕头里边。这东西料来是索玉的。自己也该物归原主了。 薰清秋摸了摸索玉地额头,好像他躺着的时候,身子还在长一样,薰清秋会心一笑。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连昏迷时候也不忘了育。她只有先把索玉留在这里,等她稳定了,再找人来接他。 一切收拾停当,董清秋便开始不停地叫屋子里头的丫鬟进房间,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直到傍晚天色将黯地时候。冯广才接到薰清秋的指令,说已经挑好了,让他到董清秋正屋里头去。 冯广进了董清秋的屋子,房门一关,除了屋子最里边有一盏灯。其他的角落则显得有些昏暗,冯广轻轻地喊了一声“董大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自己里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冯大人。”冯广猛一抬头。只见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柳青色裳子的女子,低眉朝自己行了一个万福。 尽管看不清样貌,只觉得这女子身段妖娆,芳菲妩媚,冯广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姑娘请起,那个,董大人呢?” “我家大人让妾身随冯大人回府,该怎么同太老夫人说话,我家大人已经叮嘱过了,请冯大人放心。”她说话地声音婉转嘤咛,听在冯广的耳朵里十分受用。 冯广地脸顿时就红了,“那……那怎么好意思。姑娘能替在下撒这个谎,冯广真是感激不尽。”他心里头多少还是认同了董清秋的建议,能够让奶奶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真人,而且董清秋给自己找的这个女子,听说话便知大方得体,听声音应该也是个温婉如画的美女,奶奶要是看到了肯定高兴。 “我先……我先谢过姑娘。那个,董大人呢?我也该谢谢他。”冯广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家大人说不用了。”那女子抿嘴一笑,掏出火折把冯广边上地一盏灯点亮,火光照映在女子的面庞上,她浅浅一笑,霞光荡漾,俏丽俊逸,冯广瞧了不禁呆站在当场,只觉得一见倾心,让人说不出话来。 “冯大人怎么了?”女子伸手拉了拉冯广的衣袖,冯广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慌忙拾掇自己地心情,不敢再直视女子的眼睛,“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觉得姑娘好像有些眼熟。”他说出这话,立马又否定自己道,“这几日我都在董大人府上,肯定见过姑娘,所以才觉得眼熟。咦,也不对啊,怎么觉得姑娘不像是府上的丫鬟……” “那是什么?”那女子早已经笑得花枝招展了。 冯广又一抬头,女子抚了抚自己的云鬓,虽微施粉泽,但掩不去她的芳华,冯广心突突地跳着,他到底只是一个侍卫,平日里头都只接触过男侍卫,偶尔能碰到些宫中女子,都不可能是这种单独相处的场合,更不要说能有女子在自己面前咯咯笑个不停还一直晏晏地看着自己。只是这女子怎瞧着有些眼熟啊,冯广越看越是心惊,“姑娘,姑娘怎么瞧着……瞧着像……” “哈哈,不是像,就是的,冯兄!”这女子忽然声音放粗,冯广立马就认出了这声音,“董…董…董大人?!” “冯兄怎么成结巴了?”那女子不是董清秋却是谁?她自知想要这样光明正大地出门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自己恢复成本来的女子面目,以给冯广找媳妇为名出去,想来就是上官凛那个心机虽深,却不知道男女区别的人也不定能猜到吧! 此时的冯广简直要心脏病,他一**就坐到地上去了,“真……真是薰……大人啊?!不……不会吧?” “就是我啊,怎么,难道清秋不像吗?”董清秋又细声细语道。这一下,冯广简直要崩溃了。 第二十章 冯广媳妇 清秋早料到冯广会有这夸张的表情,以冯广那木讷的想不到自己是个女子,可是她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此地,就算被冯广知道又如何?只要他能暂时保守秘密,让自己安全离开京城,一切便好说了。 “不是,董大人……董大人你扮女人,扮女人真像!可是,可是差点,差点把我吓了一跳!”冯广此时再看女版的董清秋,尽管还是明艳照人,但却没了刚才那心中萌生出的出水芙蓉的感觉,而是为自己居然会有心跳加,面红耳赤的表现深以为耻。 “啊!像?”董清秋也被冯广吓了一跳,这冯广真的不是一般的驽钝啊!自己已经换成了女装在他跟前,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认为自己是个男的,现在在男扮女装!哎!不知道是说他太蠢了好,还是自己女扮男装的形象实在是太成功了。 也罢,既然他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是男的,那就更不用费唇舌让他替自己保守秘密了,董清秋笑吟吟道,“冯兄别吓一跳了。清秋这不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吗!那些个丫鬟要么不够温柔大方,要么就自己不愿意,清秋无奈,只有为了冯兄,亲自披挂上阵了。” “这个,这个,不大好吧!”冯广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找个男人回去告诉奶奶说是皇上赐给自己的妾,这要是被他奶奶现了,本来还没事的,非得活活气死,“我看还是不用这么……这么麻烦的。董大人,你再伪装,那也是个男人,一旦被现……” “放心吧。绝对现不了。难不成你家隔壁的婶子还要搜我的身不成?”董清秋没告诉冯广,就算搜身,她也绝对不怕的。“我可是皇上御赐地宫女呢,谁人能动!” 见冯广还是面露难色,董清秋只得又凭自己的两片嘴皮子说道,“那是认为清秋说话不得体,扮相不够标致,不能让你奶奶满意么?” “不是。不是,薰大人哪里都好。又温婉,又大方,又……又漂亮……就是,哎,就是……”冯广一句话憋着说不出来,他刚才还心里头一直想着董清秋真会替自己着想,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可人的丫鬟,他还没来得及放开自己的思想yy这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妻妾该多好,就遭到了重大的打击:一切都好,可惜是个男的! 薰清秋如何不知道冯广心中所想。她笑道,“那就行了!反正是骗你奶奶地,日后皇上要给你赐婚,只要你奶奶病好了,到时候又有官家小姐做正房,你奶奶也不会计较今日之事。现在的关键是让你奶奶能够放心等到那一天,你说是不是?” 她把冯广地奶奶一抬出来,冯广登时便没有话说了。再一看董清秋的模样。只怕就算是皇上赐婚,也绝难找到如他这般娇媚的“女子”。冯广叹了一口气,拾掇自己的心思,步履有些沉重地领着董清秋出门去。 薰清秋大方地用小碎步尾随着冯广出门,她低眉顺耳,一路都十分地通畅,所有人都以为刚刚会客完毕的董丞相还在房间里头秉烛看书呢。 此时董清秋早已经趁着夜幕和冯广赶到了他的家中。冯广虽为御前侍卫,但家中顶多算是殷实小康,独门独户,三进三出。仅此而已。 给冯广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是李大婶子,一见着冯广便笑逐颜开,“广哥儿啊。怎么到了夜间又来了?惦记着你家奶奶吧。” 冯广点点头。“是啊,我来看看奶奶。” 那婶子眼见。一眼就瞥见了缩在冯广背后的董清秋,夜色里头看不清她的模样,“广哥儿,这位是?” “这个,这个是……”要冯广跟别人说董清秋是宫女,他这口怎么也张不出来。 薰清秋顺利接过道,“回这位奶奶地话,奴婢是皇上御赐给冯大人,伺候大人起居的,冯大人孝顺祖夫人,特意带奴婢来请示祖夫人。”说着还朝李大婶子行了一个万福。 李大婶子受宠若惊,几时有人叫她奶奶,还是皇上御赐的宫女给她行礼。这一下子都差点傻了眼,慌不迭地让出路来,“快……快进去!” 冯广尴尬地朝李大婶子道了谢,领着董清秋便进了屋。 正屋中,冯广的奶奶卧在床上,李大婶子忽然从背后冲上前来,赶在冯广之前,还没等冯广进屋,就高喊道,“广他奶奶,你家广儿来看你啦。” 薰清秋狐疑地扫了李大婶子一眼,冯广的奶奶不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吗?她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冯广倒也没在意,他一门心思都系在奶奶身上,一步就抢到了床头,坐在她床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奶奶!” 那老妪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完全听不见冯广的说话似地。 冯广不禁有些气馁,帮奶奶掖了掖被角,在旁边乖乖地坐着。 薰清秋从背后走上前来,稍稍打量了一下房间里头,只见离床不远的桌上,还搁着一碗没吃完的芝麻糊,芝麻糊还冒着热气呢。 薰清秋扫了一眼周围,屋子里头除了刚进来的他们,就没有别人了。那这碗芝麻糊会是谁的?稍稍一想,便顿时明白过来。这位老太太恐怕不是什么重病在身,只是想找个借口逼冯广“成亲”为她“冲喜”吧!也亏得一个老太太串通了邻居演这出戏。 薰清秋窃笑了一声,便走上前来对着老太太行了一个万福,用水嫩的声音说道:“奴婢给祖夫人请安,愿祖夫人安康长健,寿比南山。” 她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瞧了瞧那老太太,只见她稀疏的睫毛动了动,估计是想睁开眼,但又不敢。 “哎,董……董姑娘,”冯广叫着董清秋“姑娘”,不知道有多别扭,“我奶奶她听不见你说话的。” “冯大人,祖夫人听不见奴婢也得通报一声,礼数不可废啊。”董清秋摆出一副识大体,守礼法的模样,继续对老太太道,“祖夫人,奴婢是皇上赏赐给冯大人地,伺候大人起居,祖夫人可以叫奴婢小秋。” 第二十一章 还带个鬼 着老太太使劲地憋着气,估计特想现在睁开眼看个 李大婶子跟进来这才把董清秋看清楚,忍不住赞叹道,“广哥儿,这姑娘长得真俊啊!你真有福气。皇上赐给你的,可打算什么时候成亲的哩?” “这个……这个”冯广在这方面有些口拙。 “奶奶谬赞了。奴婢只是皇上赠给冯大人的。能够服侍冯大人,奴婢已经觉得是造化了。”薰清秋说起这一套一套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比装男人还简单,“过几日皇上会为冯大人挑选大家小姐匹配大人,奴婢身份卑微,只愿能服侍好大人,替大人照顾好祖夫人,若是有幸能被大人怜爱,收做妾室偏房,奴婢便觉得这辈子都无憾了。” “哎哟哟。广哥儿,你有这么好的姑娘巴望着做你的妾哩,你真是要羡慕死多少人哦。”李大婶子被薰清秋左一口“奶奶”,右一句“奶奶”叫得心花怒放,对她的印象倍好,一个劲地说董清秋的好话。 “这个,呵呵。我也觉得。”冯广听得旁边一个温婉的女子说要是嫁给自己一辈子都无憾,不禁心里头一荡漾,差点忘了这董清秋是个男人。可一旦想起,便觉得**一扎,从床边登时就弹跳起来,不敢看薰清秋的眼睛。 “怎么了?冯大人?”董清秋关切地走上前去扶住冯广,“冯大人,你脸色怎么不大好呢?一定是太担心祖夫人了吧。” “啊,没事,我没事。”冯广被董清秋这一搀,碰着她冰凉的手,随口道:“你的手好凉啊,是不是衣服穿少啦?” 李大婶子冷眼旁观。不禁啧啧道:“瞧你们这你一句我一句的,真像是两口子!” 冯广慌不迭地和董清秋分开,只惹得李大婶子嗤笑道:“广哥儿还不好意思哩!” “不是,不是。”冯广神情闪烁,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薰清秋眼瞅着自己几番刺激,老太太都要按捺不住睁开眼,索性就对冯广说道:“冯大人,不如这几日就由奴婢在此伺候祖夫人吧。” “啊?你说真的啊?”冯广当然不明白董清秋的用心。心想难道他要在这里装几天地女人不成? 薰清秋嘤咛笑道:“难不成大人还舍不得奴婢么!”这一句话含着无限的娇羞,像极了含情脉脉的小儿女。让冯广一时语塞,半天吭不了声。 薰清秋便补充道,“大人,奴婢的意思是希望能替大人敬孝道,如今祖夫人需要人照顾,奴婢留在这里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奴婢蒙皇上钦赐给大人随侍大人左右,这几日都随大人居在丞相府上,可奴婢心知大人念着祖夫人,都不能静心做事。大人把奴婢留在这里,就可以安心守卫丞相。奴婢虽然不能陪伴大人左右,但能够帮大人敬孝心,实在是荣幸之至。” “不用啦,不用啦!”床上的老太太一听说董清秋要留在这里,不能“陪伴”自己的孙子,立马就再忍不住出声来。 她这一出声,顿时把冯广吓了一跳,“奶奶……你醒了?” 老太太正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旁边笑吟吟地董清秋已经换了一副感动的模样,对冯广道:“冯大人,定然是你地孝心感动了上天,才能让祖夫人这么快就醒来。”她说着便又向老太太盈盈下拜,一直忍着心里头的笑意,直觉得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老太太听得董清秋帮自己解围,对董清秋好感顿生,刚才听着她地声音就一直想睁开眼看,现在瞧见果然是个可人儿,心里头不晓得多欢喜。拉着冯广的手便道:“病好啦,你呀也别在 头耽误了,我看有小秋照顾你,奶奶特别放心。” “啊?奶奶?你真好啦?”此时的冯广只觉得身在梦中。 怎么一眨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奶奶变得生龙活虎一样。完全像个没事的人。 薰清秋抿口浅笑,眼见得老太太一个劲地把冯广往外推。恨不能现在就把他们两送走,干脆再加一把火,她站起身来,忽然之间眉头一皱,忍不住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哎哟!” 现如今老太太和李大婶子都把董清秋看成一个宝,尽管她的身份只是皇上御赐的宫女,比不上他日后的官家小姐,但眼下这董清秋是看得见摸得着地女子,能够让这大光棍冯广身边有一个女人,老太太做梦都是要笑醒的,眼下眼见得董清秋呻吟一声,老太太都不禁紧张道:“小秋,你怎么啦?” 薰清秋楚楚可怜地跪倒在地,一副委屈的模样,“奴婢真该死,奴婢这副身子实在太不争气,昨……昨晚不能够让大人尽欢,反而……反而让大人照顾奴婢,奴婢真是该死!” 她说得实在是“隐晦”,连冯广都听懂了。她这意思不就是说冯广索要过多或是太猛烈,把她给弄伤了么! 冯广瞪大两只眼睛,差点没被董清秋活活气死,这男人真是一个活宝啊!“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整个脸都涨成了紫红色,心想真不该把董清秋搞来的,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德性。 “诶!你个混球!”冯广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奶奶劈头盖脸一巴掌打在了肩膀上,“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啊!真是白当差了!”她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经乐开花了,眼看着冯广个居然还不好意思了,便直觉得自己的孙子长大了。 她一把把董清秋扶起,满是爱怜道:“你呀,也别一味地由着他胡来,他不懂事不知道怎么对女人好,长这么大,也是头一遭。小秋你多担待点,我可就把他交给你啦。” 薰清秋忍住笑,没想到冯广还是一处男哩!她无比认真地点头,“祖夫人放心,奴婢……奴婢就是死,也要照顾好大人。”她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冯广一眼,在老太太眼里,还当她暗送秋波,但在冯广眼里,直觉得毛骨悚然,董清秋那笑真是一个可怕啊。 “诶,不是死,好端端地死什么!你这是要为我们冯家传宗接代的,你得把自己照顾好也才行呢。”老太太这时候都已经坐起来了。 “这个,奴婢只是大人地丫鬟,祖夫人您这样说,奴婢可担待不起的。”薰清秋诚心逗冯广,冯广在旁边快要受不了了,“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奶奶。”他说着就揪住董清秋的手臂往外头奔。 他奶奶没想到冯广这么着急回去“办事”,只来得及在背后喊道,“你也不急着回啊,奶奶没事,下次来把小秋一起带回来……” 冯广只隐隐听得声音,在心底嘀咕道,还带个鬼!下次死也不带薰清秋来了。 第二十二章 公子有请 广揪住董清秋走地很急,董清秋在背后嘻嘻笑道,“兄,你走那么急干嘛呀,迫不及待啊?!” 冯广一听到这话,就更急了,对着董清秋道,“董……董大人!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哎!你!”他想要火,但对着董清秋却又不出来了。 薰清秋咧嘴一笑,“有什么不可以?你看你奶奶现在是不是病好了?非但是病好了,比以前更结实更康健才对吧?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劳么?” 被董清秋这一说,冯广还真是不知如何反驳。“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我还没找你索要奖赏,你倒向我难了,我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呢!”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冯广在口才上绝对和董清秋不是一个级别上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别扭。” 薰清秋扑哧笑了,他能不别扭和害羞才奇怪呢。“这有什么,反正你奶奶以后也见不着我。” “也是。”冯广想了想,“说起来也奇怪,你说我奶奶眼睛那么狠一个人,怎么就没瞧出你是个男的呢。哎,看来年纪终究是大了些。” 薰清秋才懒得理会冯广,“冯兄,既然你奶奶病好了,咱们这么高兴,不如去酒家喝两杯吧。” “啊?这么晚?而且我这副模样,似乎不妥吧?”冯广身上还是穿着侍卫的制服,按道理是不可以这样招摇进入酒肆等地,辱没了皇家威仪。 “是啊。这有什么不妥的!反正你的工作就是跟着我嘛,我回府还是去外边,对你来说都一样嘛。就当是喝酒庆祝也好。”薰清秋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征求冯广的意见。直奔一间酒楼而去。 楚京宵禁,如今还能有灯红酒绿的地方,便只有青楼以及依附青楼而生的酒肆暗坊。薰清秋要了一间包间,从人群中走过地时候,所有人都用理所当然的眼光看待这一男一女,倒是冯广有些不好意思,若真是跟个女人来风花雪夜,倒是一桩美事。可是董清秋不是。 薰清秋要了一坛上等的女儿红,叫了两三个小菜。又亲自到掌柜那取了酒杯来,这便给冯广倒了一大碗,“冯兄,这一杯酒,清秋先敬你,承蒙冯兄照顾,不惜违抗圣命来帮清秋,清秋实在是感激不尽。还请冯兄给清秋一个面子,喝了这杯酒。” 她说得十分郑重,让冯广直觉得她小题大做了。“这个,董大人,你太客气了!那都算不了,算不了什么的!”眼见得董清秋还捧着杯子,只有伸手过来接,一仰脖子,把一杯酒都喝干净了。 薰清秋笑道:“冯兄好酒量,以后也不要叫我大人了。冯兄比清秋年长,以后便是清秋的兄长,还望冯兄多照拂。” 冯广看着笑吟吟的董清秋,包厢里头有些闷热,灯光却昏暗得很,配着外间嘈杂的闹酒声和偶尔女子的笑声,直让冯广觉得这气氛有些暧昧。或许是因为缺氧,他地面色有些红润,听着董清秋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冯广能有薰大人这样地贤弟,倒也是福气,就怕高攀不起吧!” “诶。怎么会呢!冯兄。不过你这叫法也不对,我可不是贤弟。” “啊?那是什么?” “是贤妹才对。”薰清秋说着又斟满了一杯酒。“妹妹敬哥哥一杯!”她的笑就融在酒里头,冯广瞧了直觉得心跳加,气喘得厉害。再瞧眼前这女子,像是从画里头走出来一样,差点没勾了他的魂,“薰……董贤弟真会开玩笑!不过你扮起女人来,可真像,真像,我都……我都忍不住想……想娶你。”他的脸越来越红,不知是害羞还是酒劲犯上来了。 薰清秋听着冯广这句话,不禁一愣,但稍稍错愕就对冯广言道,“冯兄,清秋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冯兄能够帮我。” “嗯?” “清秋走后,还请冯兄有事没事替清秋多照顾索玉,他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这是清秋最放不下的事了。冯兄请看在清秋的面子上,多看顾些,可不要让其他人欺负他。清秋将来一定要好好谢谢冯兄你!”董清秋端起第三杯酒。 冯广正要伸手去接,忽然想到什么,脑子没转过弯来,“董……董贤弟你要去哪里呢?” “你答应我么?”董清秋咬唇不说,只是把酒杯送到他面前,冯广只觉得眼前是一个灼灼望着自己的粉黛佳人,早已经忘记了她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性别,冯广觉得头昏昏沉沉,人轻轻飘飘,就要灵魂出窍一般,听着董清秋的问话,下意识地就说着,“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他伸出手来要接董清秋的酒杯,只可惜手还没有抬起,便沉沉地垂落,趴在桌子上,好像要迷失在一个美丽的梦境中,再醒不过来…… “你答应便好。”看着冯广被两杯酒就撂倒了,董清秋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她把冯广扶往旁边地卧榻,把他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给他轻轻搭了一条被子,便毫不犹豫地走出酒栈,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掌柜的银子,吩咐他不要去打搅包间,自己转身就会回来。 那些酒楼里头的人见多不怪,只记得一个官爷和一个女子进来喝酒,至于那官爷是什么模样哪个清楚?便只是答应着,也没在意。 薰清秋正要走出酒栈,忽然感觉面前一个人影闪过,堵住了自己的去路,董清秋一仰头,只见一个清秀的十**岁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十分和善,对自己躬身行礼,“我家公子有请。” 薰清秋左右看了看,确定面前这少年是对自己说话,不禁眉头一皱,“你家公子是谁?” “公子说您见了这个就知道了。”那少年说着就展开了自己的手心,薰清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叶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这叶子正是董清秋在边关时候所见地羊霍叶! 那个名叫赵无痕的酒肆老板偷偷给自己塞了这片有壮阳功效的羊霍叶,薰清秋岂会不记得?当时把她自己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差一点就穿了帮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说这个赵无痕又从边关跑到楚京来了?不对啊,他不是说他一辈子也不会离开焰城的么? 薰清秋心里头着慌,那个赵无痕显然是认得真正的宛思秋的,自己现在正等着逃命呢,难道还要再去应付他?“我没空……”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些多余。因为看架势便知道面前这位小哥虽然很和善,但没有请到自己,就决计不会让她离开的。 第二十三章 可是旧识 清秋不禁有些颓然地跟着那人重新往楼上走,心里头莫不是天底下的酒楼都是一家,早知道就不挑酒楼对冯广下手了。 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办法脱身,自己已经被那少年推进了另一间包间。这间包间似乎是酒楼里头最大的一间。薰清秋才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白纱在自己面前一晃,差点让她花了眼。 只见红烛之间,一条悠长盘旋的白纱曼曼起舞,像是一个从月宫仙境里头跑出来的仙家舞者,环绕着董清秋翩跹飘飘。 红灯笼里头的光亮在白纱飞舞的同时因那股气流而时明时亮,正好伴随着纱的节奏,简直是古代版的舞台灯光效果,董清秋实在有些懵了。不明白这空空的纱巾是怎么飞舞的,朦胧中她仿佛能透过纱看到中间一个白衣男子正在舞剑,那白衣男子剑法飘逸,舞的时候衣袂翩跹,动的时候是高山悬崖上的银练倾泻而下,静的时候则如同雪山湖泊,雾气弥漫,让人看不真切。 薰清秋恍如在梦境当中,她努力让自己保持住脑子里头的一线空明,再定睛看去,确实是有一个男子,并非幻境。那男子额头上系着一个白抹额,正中央是一颗银白色的珍珠,着奇异的光彩,正是那珍珠的耀眼,才让董清秋肯定这不是梦,她做过那么多珠宝的梦,梦里头的金银珠宝才不可能是这样真实的感觉呢。 薰清秋咳嗽了一声,像是丢了一颗石子,把这一幅美妙却又透着些诡异的画境给打破了。她算是看清了,原来不是白纱自动飞舞,而是那男子的剑气带动起整条白纱,若是单独看白纱起舞便已经觉得是新奇极了。不过现在看那男子舞剑就已经算是一种享受,再由那剑气还能带动起整条白纱,更是难得。 薰清秋在外边鼓掌叫好,故意放粗声音,“妙极,妙极!”董清秋这两声故意做作的粗鄙声音,登时让整个人纱共舞落入流俗,那男子估计觉得心中的那点意境都被董清秋给破坏光了。便挽了一个剑花,收剑身后。 白纱缓缓落地。再难以掩盖那男子地庐山真面目。 只是这一瞧,倒是让董清秋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掉落出来。那男子第一眼瞧去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仿如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潭渊,只知道往下落,却着不了地。再看第二眼,却还是难以找到词来形容他的容貌,用鬼斧神工,人间仙境嘛,好像不是用来形容人的。可若是说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又实在是太俗套。 若是要董清秋用一句话来概括,她只会说,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然后就继续用这种花痴看帅哥地表情继续看他。 当然,眼前这个男子并非焰城董清秋所见的赵无痕。 那男子朝董清秋走来,站在她地对面,对她展露迷人的笑,“你,好----吗?” “唔?”董清秋的注意力立马被拉了回来。她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说“你好”,却没想到后面还带了一个语气助词,这个词一带,味道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薰清秋心里头毛,这男子不会又是认得宛思秋的吧?真看不出来,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会认得这么多男人?! 她决定死磕到底,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就假装不认识。大不了到时候再说是怕暴露自己女儿装的身份所以才不得已为之嘛。 她冲男子笑道 谢公子关心,不知道公子叫在下来是为了何事啊?” 男子眉头轻轻一耸,显然没想到董清秋看待自己的眼神可以保持着那样的冷静和陌生。他掉转头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束羊霍草,举在薰清秋面前。 “你忘了么?你告诉我地,一叶知秋,我一直记得。” 这句话简直是让董清秋嘴角抽搐,心里头对宛思秋真是哭笑不得。这大家闺秀拿什么草来做媒介不好?非得找一治阳痿的羊霍草,然后让别人帅哥一个个认真无比地拿着那草深情说话,怎么想都觉得宛思秋有些恶趣味。 “哈哈,什么一叶知秋?我看公子是认错人啦。”董清秋把自己僵硬的脸给拨了拨,拱手道,“我还有事,先告辞啦。” “等等。”眼见得薰清秋要走,男子忍不住伸手拉住她,“你若不是,又怎么会为了这一片叶子而来?”两只眼睛里头满是殷切之色,恨不能涌出水来,就等着董清秋点头承认了。 薰清秋早已经调整好心态,不看帅哥的眼睛,只盯着帅哥抹额上的那颗珍珠说话,“不是我要来,是你的跟班不放我走啊!哥们,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得很,我看你啊,是太想你要找的人了,所以思维混乱,随便揪着一个就不放。” “是啊,我太想念她了。”男子幽幽叹息了一声,说着“她”,目光却是看向董清秋地,“思秋,我知道是你。即使这么久没见,即使你女扮男装,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他灼热的目光让董清秋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灼热的目光呢,即使是渴望拆穿自己的赵无痕,也没他这般热烈。 薰清秋的心扑扑乱跳,这男人实在是比赵无痕还直接嘛,直接就点破了自己的姓名,点破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她都还没来得及“见机行事”,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只是,看这男人的样子,和从前的宛思秋是不是很是熟稔,董清秋冷眼旁观,却只觉得这男人的视线仿佛从自己一进门起就没有从自己地身上挪开过。应该说他与宛思秋的关系绝非一般朋友那样的关系他的模样,恨不能现在就冲过来把董清秋按倒在地,董清秋心里毛,真想对着自己这副臭皮囊打两鞭子解恨,这宛思秋到底去哪里招惹了这么些男人!自己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那男人伸手忽然把董清秋拉住,这一突然亲昵地举动顿时让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 薰清秋直觉得头大,深吸了一口气,慌不迭地往后退两步,甩掉他握上来地手,往背后擦了擦,“噫!这两个大男人的,拉拉扯扯跟娘们一样,你恶心不恶心啊!喂!我警告你啊,东西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女扮男装!我可是如假包换地大老爷们,你这么说是啥意思,想打架么?!”董清秋语调一高,拔出自己的气势。 但是那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声音还是平缓如泉水,静静地看着眼前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董清秋,“你说你不是女人,你敢证明么?” 这一句话说得平静,但却是最利的一把刀子,董清秋一时语塞,差点没招架住,“敢!有什么不敢?!大不了我脱裤子给你看!”她胸脯一挺,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其实心里头早已经毛,要是那边真的点头那可怎么办? 第二十四章 你是何人 人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董清秋会这样说,微微有些还是轻轻一笑,带着释然,“罢了,你说是男人,就是男人吧。就当是我认错人了,总之,你我明白就行了。” 只一句话,董清秋演得这么多戏份算是白演了。董清秋泄了气,看来这男人可比赵无痕难打多了。她心里头有些没底,实在是不明白该拿这人怎么办。只见那人走回去把剑和羊霍草都放下,一边说道,“既然是在下认错了,那先向兄台陪个礼,敢问兄台怎么称呼好?” 薰清秋心里着急是着急,却也知道要把主动权捉在手中,“古人云,英雄莫问出处,再者,我与兄台萍水相逢,今日一见,只怕日后也没有碰着的机会,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互通姓名。” 男人一愣,看着董清秋拒绝自己,也不气馁和失望,只是莞尔笑道,“我只是好心提醒兄台,兄台一会儿出城门,想来那守城的护军也是要问的,兄台打算叫什么名字好?” 什么叫“打算叫什么名字”!董清秋心里头直犯嘀咕,虽然这男人说得有道理,但他居然连自己准备乔装出城都摸地一清二楚,董清秋顿时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冒,只怕刚才自己是怎么用上次轻罗给的迷香把冯广迷倒的,他也都看见了吧。 薰清秋抹了一把汗,“这个,多谢兄台提点,在下自有分寸。”董清秋不咸不淡,那男子甚是无趣,眼眶渐渐有些微红,像是被董清秋的冷漠刺激到了一样,猛地推开临街的窗户,任由寒风卷入这温室。把他满头的青丝都给吹起来,凌乱纷飞,好似他的心情。 “你非要这样对我么?要让我难受、愧疚,生不如死?”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无奈,董清秋好像看到一颗支离破碎地玲珑心,董清秋瞧着面前这如神仙一般的男子,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受伤的模样,真想安抚一下他。莫非真的是被宛思秋伤过心? 她心里头对宛思秋那叫一个佩服啊。她穿过来的时候,宛思秋应该是十六吧。也就是说她在招惹这些男人之前都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龄,那时候样子都没长开吧?就能让这么些帅哥为她神魂颠倒了。嗯,得好好学习。 她胡乱想着,面前那男人则用一脸渴望看着自己,尽管那眼睛清澈明亮,让人一看便容易深陷在黑瞳所构造的深渊当中,可是她又不知道他的底细,自己贸然承认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再说了,她地的确确不是以前地宛思秋,就算承认了。 难免不会穿帮。 所以,董清秋只有一咬牙,对那男子狠心道:“公子你恁地对我说这么多肉麻的话!我是真的不认得你!我看你最好是先睡一觉,或者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你的脑子。” 着董清秋就毫不犹豫地往门边迈去,那男子被董清秋这一句话说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到董清秋一开门,那男子便忽然之间飘至门边,拦住了董清秋的去路。 “别。别走。”他在哀求。 薰清秋这次是真的毛了,“跟你说了认错人了,你还有完没完?再晚了,我还怎么出城?” 男人一愣,半晌说道,“你现在想出去,只怕也不能。上官凛早知道这几日京城中不太平,没有他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得深夜出城,你要是现在贸然去城门那。只会自投罗网。” 薰清秋听着他这话,倒是一下子挪不开步子,知道他可能说得不假。上官凛这人心思最是缜密,要防着明月 仙门。防着燕国的奸细。还得防着自己不是? “哦,那多谢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呆在这。”薰清秋心想我不能出城,咱找个客栈睡一晚上不行么? 眼见得留她不住,后边地男人忽然出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笑话。大哥,我又不认得你,干嘛生你的气,我自己没事找事啊。”薰清秋被这帅哥颤得烦死了,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显露出来。 她这爱理不理的样子,如何会让男子看不明白?他像是被打击了一样,双目当中闪烁着莹莹之光。 “你是爱上别人了吗?”这一声问得带着几分颤音,像是不敢相信,但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却还是不得不说出口,“所以假装不认识我,对吗?” 见董清秋挪不开步子,他又追问道,“难道是那个明月生?你真的爱上他了?” 薰清秋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男人问自己是否“爱上别人”的时候,她直觉得这口气就像当初明月松诘问自己地样子,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微微错愕,一下子忘了回答。正当她要回答的时候,他却说出了“明月生”三个字,明月生就是明月松吧?那个妩仙门的门主便是这样叫他的!这才是他的真名么? “你在说什么?”董清秋直视着这个男人,这一次却没有再说他认错人,自己要离开的话。 那男子捕捉到董清秋这一点不同,眼中有愠怒,但更多的是受伤,“你……真的和他?你告诉我,是不是爱上他了?”他努力使自己平和,努力使自己能够维持刚才的平静与镇定。 “是明月松找你来套我话的?”董清秋第一反应便是明月松又在玩把戏,这人说话地口气简直是同明月松如出一辙,“他自己怎么不来见我?” 薰清秋说出这话的时候,才觉自己不知不觉就已经默认了宛思秋的身份。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明月松的影子会有这么大地影响力,让她会失去理智,坚持这么久,就因为他“像”明月松,所以默认了自己地身份。 此时的董清秋只觉得有些凄然,说实话,这些日子无聊地时候,想的最多的便是最后一次见到明月松的情形,他在阵中对上官凛说他要把“小清秋”带走的时候,还有他离开后林子里头经久不衰的回音,“等我回来!” 薰清秋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不是希望他真的会出现,但入睡的时候,也会想想或许哪一日一抬头又会见着他对自己说“小清秋”,还有他那欠扁的笑,可是更多的时候,董清秋却强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强逼着自己不去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明月松。 她不断地让明月松与妩仙门主携手离开的画面重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他们两人该是像极了一对神仙眷侣,明月松对自己不过是心存利用。 她想到他对妩仙门主说“辜负了你”的时候,那神情和对自己是全然不同的,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嬉笑着,没一点正经的模样。哪里会是他认真看妩仙门主的眼神?就算他真的为自己担忧,也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同时也和自己一样动了凡心罢! 薰清秋像是全然忘记了面前这男子,脸色忽明忽暗,一时喜一时悲,那男子看着董清秋这副模样,自己的脸也变得惨白起来,“你说我是明月生派来套你话的?” 第二十五章 燕国奸细 怎么?难道不是吗?!别做梦了!我才不上他的当呢一厢情愿道。 但是男子显然不是为这句话而伤痛,他逼视着董清秋的双目,找不到一丝矫作和隐瞒,他有些难以置信,唇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笑中带着无限忿然,“思秋,你这是在逼我杀他么?是在逼我把妩仙门都灭了,对吗?!” “唔?”这下子轮到董清秋糊涂了,难道说他不是明月松找来的?! 来也是,董清秋再仔细看这人,人儒雅却自有一股内敛之气,威仪英气绝对不在明月松之下,那又如何可能是明月松的手下?再说了,明月松又不知道“一叶知秋”的典故。 薰清秋心里还没来得及埋怨自己的大意,只听见楼底下的斗酒嬉闹忽然之间嘎然而止,像是集中听着什么,男人也显然注意到这点,让自己的属下出去瞧了两眼,他的属下有些慌张地进来说道,“公子,是一队官兵,正在挨个挨个地搜查。怎么办?” “搜查?”董清秋心里一咯噔,难道说上官凛的反应有这么快?这就派人挨家挨户地找自己么?再一看,只见男子的属下眉头凝成了麻花,着急地等着他的公子告诉他该怎么做。 薰清秋冷眼旁观,莫非他们也在躲避楚国的官兵?他又到底是哪路人马? 薰清秋忽而想到上官凛和明月松之前都对她说过,燕国的国师夏长清近日会潜入楚国,原本是要跟明月松打交道的,现在明月松在楚国的根基都被连根拔起,这夏长清定然要全心整顿。难道说眼前这男子便是夏长清的门客,抑或根本就是他本人? 是了。他也知道明月松的真名,知道妩仙门地这许多事情,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把妩仙门都灭了,能有这大权力的,恐怕只有在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夏长清吧? 只是这国师究竟是本来就认识宛思秋,还是怀有别的目的想要套董清秋的话,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此时的薰清秋似乎也没有功夫来细想这个问题。因为眼瞅着底下的官差就要上楼来了。 男人虽然觉得棘手,倒也不慌不忙。朝属下示意把门给关上,对董清秋道,“要委屈你在床上躲一下。”他努力使自己忘却刚才地不快,对薰清秋和缓道。 “我为什么要躲?他们要找的人好像不是我吧。”董清秋扫了一眼里间地床榻,红红绿绿的,只怕是酒栈特意提供给男女客人“方便休息”的场所,她才不要躺上去。 男人收拾起自己被董清秋打败的心,苦笑道,“你若是还想明天一早能够出城,我看今晚上就最好不要被人现你的行踪。” 薰清秋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要她躺在那床上装睡,她怎么都不情愿。 楼下的官差已经走了上来,一眨眼的功夫,敲门声就咚咚响起了。 “开门,开门!夜间奉旨审查!都出来!”外面有一个暴戾嗓子高声喝起,粗鲁地就像屠夫一样。 “我家公子已经歇息了。” 里面的回答显然是不能把他们打走的,“酒栈里头休息什么?!快出来,出来!让我们查完了。你们再回去睡多久都没关系!” 男人不再理会董清秋的不情愿,捉住她地手就往里面走,硬是把她给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来。 男人伸手把董清秋头上的帽子一把摘了,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便把薰清秋绾的簪导给扯了,云鬓散落下来,凌乱却多了几分女人味。 薰清秋皱着蛾眉,没想到彬彬有礼的男人会突然之间解散她的头,想要反抗却已经木已成舟。男人则仰头示意自己的下属去开门,自己把腰间所束的金镶玉腰带解开。 外边一下子涌进来三四个大汉,扫了一眼开门的清秀少年便要往里边走,少年用身子拦住几人。“我家公子已经睡了。你们要查什么,就在这里看吧。” “在这里看能看得清楚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燕国地奸细!” 薰清秋心里一凛。果然!但见那少年脸色一变,身子滞滞地站在那,“谁,谁是燕国的奸细了!” “奸细会说自己是奸细吗?诶,你这么急着狡辩干嘛啊?!你们该不会是燕国来的奸细吧?” “你……你胡说……”那少年一急,脸更红了。 屋子里头的男人听得属下的说话,面色不善,董清秋在旁边冷眼旁观,心想这仆人还真是蠢得可以,别人随口一说,他们还当了真了。连撒谎都不会撒么? 那几个大汉更似模似样地扫视了房间一圈,地下的白纱,红烛映照下的宝剑,都让这些官差找到了由头,“我看你们八成就是奸细!”他们说着就拨开那少年,朝里边走来。 少年听得他们说这句话,心里头一急,差点就要把手中的剑给拔出鞘了,董清秋眼疾手快,直接出声道:“哎呀,官爷请留步啊!奴家这可怎么见人啊!”她这娇滴滴的婉转女声一出,登时让那些官差止住脚步,但只是稍作停顿,便又继续向前,走进里间,但见一男一女躺在被子里头,那男子的衣裳才解开一些,女子则用被子包住自己地全身,只把头露出来,还十分“害羞”地别过脸去,不敢示人。 那些官差都有点恶趣味,明知道在酒肆里头“歇息”的客官就非同寻常,却还是要假正经地说道,“我们是奉旨前来搜查,你们配合些,让我们看仔细了。” 薰清秋在肚子里头暗骂,表面上却只有拿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官爷,您看奴家像是奸细么?” 第二十六章 公子书童 你不是他们可能是!” “官爷!”董清秋眼见得自己身旁的男人和少年压根就不会狡辩,未免牵连只有代劳道:“哪有奸细还大模大样在晚上出来喝酒的?官爷你们辛苦了,我们公子也累了,不如官爷就到楼下喝点酒,暖暖身子,再找人不迟啊!” 她说着就用手肘子捅了捅身旁的男人,那男人反应有些迟钝,半晌才道,“是啊。你们要找的人肯定在别处。你们到别处去找吧。” 他这样说完,其他人当然没有挪动的意思。董清秋又用手肘子捅了捅他,一边努力维持自己的笑脸说道,“对啊,官爷辛苦了,公子你得请官爷喝点酒,吃点菜才行啊!”她不停的用眼睛示意,终于让男人明白她的意思。 “哦,哦,说的是。”那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少年道,“取些银子给几位差爷。” 薰清秋见那几位官差的脸上露出隐晦的笑容这才舒了一口气,白了男人一眼,心想真没见过这么不谙世事的人。就算是冯广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给钱啊。 这几个官差深夜查人,明知道屋子里头的人“不太像奸细”,还不肯离去,摆明了就是想收钱嘛,这男人竟然这么不识趣。 不过那少年转身来就取了一个小口的布袋子,往一位官差的手里头塞去。薰清秋仔细观察,那袋子真叫一个沉甸甸,官差的脸上满是笑容,忍不住打开袋子掏出一个,定睛一看,那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是金锭子!董清秋尽管财富也不少。但还是忍不住眼睛直了直。她要他给钱去请人喝酒而已,随便给两个银锭子就可以了,他居然给一袋金子。 那些个官差拿了金子,顿时就把任务给抛开了,眉开眼笑道:“我们已经看过了,几位都不可能是奸细,嗯,没问题啦。公子早些休息吧!” 众人都是迫不及待地跟着那官差出去,等着分赃。 薰清秋忍不住拿眼瞟了瞟旁边这位正主。有钱也不是这样显摆吧?这是碰到几个没什么脑子的官差,这要是碰到那种精明的,碰见这么痛快的打赏,还不怀疑他们有问题么? 男人也用同样的眼神打量董清秋,像是不认得董清秋似地,带着一丝讶异说道,“思秋,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薰清秋心里毛,不是自己太厉害,实在是他太没有生活经验了!薰清秋白眼一翻道。“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说这位公子,官差早就走了,你看你是不是----”她伸手示意他应该离开床,那男人却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董清秋,恨不能望穿了秋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过去一般。 薰清秋猛地觉得这男人有些像明月松,她差一点就精神恍惚把他当作了明月松。只是他却忽然坐直了身子,从床上退了下去,对董清秋带着些歉意道:“刚才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思秋你别介意。” 薰清秋微微错愕,这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指让自己和他共躺一榻,薰清秋摇摇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明月松太不像了,要是明月,这时候非得占点便宜才肯罢休的。 薰清秋挤出一丝苦笑,“我不是公子口中的思秋。今日公子提点了我,我也替公子你解了围,咱们互不相欠,还请公子让我离开。”她说得斩钉截铁。整理好衣衫走下床来。凛然地看着男人。 “公子要是不让,我只好从这里跳下去!”她说着就走到窗户旁边。一脸执拗地看着男子。 刚才还掌握主动权的男人,看着董清秋这表情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满脸的哀戚和担忧,“你何苦如此……”这揪心的模样真让人瞧了心疼。 或许他太在乎宛思秋地安危,刚才还紧张地恨不能禁锢董清秋,杀死明月松的男人,现在却颓然地放弃了一切,他身子微侧,把正对着门地通路让出来,也勉强地淡淡一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就算你我从来不相识,就算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也好。咱们重新认识可好?”他还要再说话,董清秋已经冲他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再把姓名说出来。 他认得宛思秋也好,想要利用自己也好,董清秋都决定远离。她恨不能把自己的记忆都清除干净,干什么还要照单接受宛思秋从前的所有呢? 薰清秋不理会男人毫无力量的挽留,独自一个人离了酒栈。 外边越来越冷了,遥望其他黑漆漆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董清秋把身子缩了缩,似乎自己的确该找个客栈睡一觉,明天一早再想法子出城去。眼瞧着临街有一间客栈的灯笼还亮着,正要过去,忽然瞥见那灯笼底下站着两个人正冲自己使劲地招手。 薰清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两个人和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一模一样,竟是两个御前侍卫!董清秋呆站在那,挪不开步子,只听那两人高声对自己说道,“找着董大人和冯统领没有啊?” 薰清秋愣了半秒,顿时明白过来,天色太黯,他们错把自己当成是御前侍卫,反而向自己问起冯广和自己的下落。 薰清秋摆摆手,又伸手往自己的右面指指,示意自己去那边再瞧瞧。她深怕那两人看不清自己地动作,挥手的幅度特别大,那两人深夜里头也没有太怀疑,便扭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直瞧见两人再没有回转头来,董清秋才松了一口气,怀着惴惴的心快步离开,心里头有些没底,没想到上官凛这么快就觉自己和冯广不见了,深夜里头就迫不及待地出动御前侍卫找自己的行踪,只怕明天早上自己要出城还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正盘算着,自己的背后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差点没惊掉半条命,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我……我到那边找找!”她指望这样能够蒙混过关,谁知背后却响起一个清脆的喊声,“公子!” 这声音董清秋听着有些耳熟,猛地回转头来,却只见一个少年站在自己地背后,笑逐颜开,喘着气,但满脸的期盼。 薰清秋差点没反应过来,等她看清楚少年模样时,立马就惊叫起来,“索玉!” 第二十七章 沉睡苏醒 前这少年正是索玉。 薰清秋简直怀疑自己身在梦中,索玉竟然醒来了?这不是开玩笑吧?薰清秋愣是差点没把他认出来,平日里的索玉都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现在忽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睁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反而让薰清秋有些不习惯。 薰清秋一把将索玉搂在怀里,欣慰道,“好索玉,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都不会醒了!”董清秋不自觉的眼眶有些湿润,这算是近来唯一的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索玉没想到董清秋会这么在意自己,被风吹得干涩的脸绽放出甜美的笑容,笑容中还带着一丝羞涩,“公子,都是索玉不好,害公子为我担心了!” “你能醒来就好!总算是老天爷开眼,你不知道没有你在身旁,我有多烦心!”董清秋的话让索玉听了直觉得暖心,“你现在醒了,我就不用再找人来接你走。”薰清秋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她搂着索玉,直觉得拥抱着的少年身体还是热乎乎的,这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不是做梦。 “公子要去哪里?”索玉有些茫然地看着董清秋,他睡了那么久,外边生了多少事情,三言两语对他是说不完的,董清秋过了刚才那股兴奋劲,脑子清醒了些,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再瞧见御前侍卫,未免被人觉,这便拉着索玉往客栈走去,“一言难尽,咱们先找个地方,再慢慢说话。” 两人进了房间,董清秋这才能好好地看看索玉,这几日的索玉早已经身子大好。面色比初生的婴儿还要红润,每一寸肌肤仿佛都能挤出水来,薰清秋经常会想想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可真的今日他突然之间醒来直直地站在董清秋面前,董清秋才觉得索玉已经不是当时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小书童了。索玉好像长高了些,不仅长高了,还成熟了。“小少年”这个词放在索玉身上甚至都有些不合适。 薰清秋笑道,“才几个月没有这样看索玉。没想到索玉已经长大这么多了。” “公子,索玉这一睡。是不是睡得太久啦?” “是呵。这中间生了太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起。”薰清秋带着许多无奈看向索玉,要是索玉没有昏迷,有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和明月松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地纠葛,有这么多的恩怨?而索玉昏迷的这段日子,时移势迁,又生了多少事情?个中的复杂和线索,董清秋直到现在还没有理清楚。 薰清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先不说这些,说说高兴的事吧,你怎么突然醒了?你不知道有多少大夫都对你束手无策,那些宫里头的御医都拿你没办法。” 索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才现已经到深冬了!我醒来就去找公子,可是问了其他人都没瞧见公子。我就要出来,没想到宫里头派人来宣公子进宫。他们见不着公子你的人,就到处找你,索玉顺便跟出来瞧瞧。对了,公子不进宫去么?似乎那楚皇宣得还有些急呢!” 薰清秋无奈道,“他当然急了!我想他已经现我地真实身份,知道我并不是什么轩辕季的传人,正等着把我大卸八块呢!”她扫了一眼索玉,他哪里知道这中间地曲折。 索玉眉头一拧,摇头道:“是这样么?为什么我听那传旨的公公说皇上是因为孤竹国那边出事了,所以急着找公子你商量呢?” “孤竹国出什么事?不会是他随便找的借口吧?” “那公公好像说孤竹国王遇刺了。虽然只是虚惊一场,没什么大碍,但好像是坚持不同楚国联姻。好像是这么说的,我也不大明白。” 薰清秋听得索玉的只言片语倒也明白过来。上官凛原本是打算把舒华公主嫁给孤竹国王的。可是现在孤竹国王一遇刺就立即否定和楚国的联姻,莫不是行刺的人是楚国人?或者换句话说。是有人假扮成上官凛的人前去行刺,就是为了破坏孤竹国与楚国的结盟? 薰清秋几乎要叫起好来。定然是江望寒找人假扮刺客,这样才能够和孤绣国翻脸,明目张胆地开战!董清秋心里一喜,之前上官凛说要和孤绣国做亲家的时候,董清秋便很是苦恼,不知道江望寒能不能想出一个好计策,看来江望寒一点也没让自己失望。 “不管他!咱们明日就去焰城。”董清秋神色飞扬道,让索玉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董清秋怎么就一下子喜上眉梢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公子你说去哪就去哪。 索玉都陪着公子。”他的话让薰清秋心里一暖,回给索玉一个甜美的笑。索玉见着薰清秋的笑,微微一赧,居然把头垂了下去。 薰清秋也不在意,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推开一角,看了看夜幕下的楚京,尽管被垣墙树影挡去了视线,但董清秋却还是被这夜色给感染了,怀着伤感道,“不过,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来了。” 索玉听出了董清秋话语里头的凄凉,不禁说道,“公子你想来,索玉陪你来就是。是不是这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唔?放不下地?没什么放不下的。”董清秋望着西边,好像明月松的府宅就在那个方向吧,“我走了,对于有些人来说,应该是件好事。”这样,他就不需要再回来了。 “有些人是谁?”索玉刚刚问出话,就见董清秋关上窗子朝里边走,怔怔地看着自己。索玉脸一红,有些扭捏道,“这不是索玉该问的。” “没什么。”薰清秋一点怪责的意思也没有,但索玉还是看得出来薰清秋的脸色不大好看,索玉忍不住说道,“公子要是想要索玉做什么,就只管说,今天晚上索玉就去办了,公子是不是喜欢那绿绮琴?索玉去背出来,没事的时候给公子你弹奏一曲,也可以解解闷……” 他的取悦让董清秋无奈笑了,“好索玉,你不必这样讨好我!说起来,那琴早已经碎了。” 第二十八章 妩仙门主 “啊?碎了?!”索玉大惊失色,想来弹琴之人对琴是十分爱惜的。 董清秋回想起那日和上官凛的“床上搏斗”,那真叫一个混乱啊。“是啊,碎了,不过……那琴碎了,却暂时救了我一命呢。” 见索玉一脸茫然,董清秋继续解释道,“那琴里头原来有一枚茜妃玛瑙,上官凛就是看了那颗玛瑙确认我就是轩辕季的徒弟,没有杀我。是了,索玉,那枚玛瑙是你的吧?我下午的时候放在你床头了。” 她凝望着索玉,差点忘了这岔,只见索玉从怀里掏出那枚玛瑙,玛瑙的荧光映得他的脸分外的好看。“莫非我醒来,就是因为它?” 见董清秋一脸茫然,索玉解释道,“我脑子里头开始有意识好像就是今天傍晚,后来意识越来越强烈,我才能睁开眼。原来……是公子你刚刚放在我跟前的。” 董清秋一喜,“没想到这玛瑙有这功效!早知道就该早些放在你跟前了。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我的?”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你就在那假董清秋的身上到处找东西,要找却又没有找到,能让你这么上心的东西就只有这个吧。我想定然是那个董清秋偶然瞧见了你身上的宝物,把它夺去藏起来了。” 索玉听着董清秋地分析猛点头。“公子你真厉害。” 董清秋眼见得他一脸认真的奉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索玉,你是不是轩辕季的传人?你可愿意实话告诉我?” 索玉满脸诚挚道,“公子,索玉愿意对公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什么轩辕季的传人,也不知道这颗珠子有这么好听的名字。这个东西只是我娘亲给我的,我从小就戴在脖子上,我只知道娘亲说,这东西是能保命地东西。也是祸端,让我一定要小心保管,不要被人瞧见了。” 董清秋看索玉的模样,的确不是在说谎,原本以为等他醒了就能打听到有关轩辕季的消息,没想到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她甚至一度认为索玉就是轩辕季的传人。可现在看来这个猜测是错了,不仅错了,还错得有些离谱,说来也是,轩辕季地传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妩仙门专司魅惑男人的媚使? 妩仙门?董清秋想到这个字眼,忍不住浑身一颤,她差点忘了,索玉也是妩仙门的门人呢。那么他可知道妩仙门最近生的事。可知道妩仙门暗伏在楚国的力量都已经被上官凛连根拔起? “索玉,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见着妩仙门的门主了。”董清秋瞟了索玉一眼,只见他地脸色有些苍白,“非但是见着了,还见证了许多事情。” “公子,她没有伤害你吧?”索玉说出来的第一句话让董清秋颇感意外。他没有问自己有关妩仙门主的事。反而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董清秋冲他摇摇头,自己这不是好好地么。索玉这才放下心来。董清秋不禁纳闷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有关妩仙门的事情么?” 索玉斩钉截铁地摇头,“索玉从前虽然是妩仙门的人,但上次已经饮过妩仙门门主所赐的忘情水,从此就不再是妩仙门的人。原先索玉对公子有所隐瞒,现今索玉地主人就只有公子你一个,公子想知道什么,索玉一定再不欺瞒。” “那你可知道,明月松和妩仙门主,他们……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很要好?”董清秋不假思索地就问出这个问题,话已出口,想要收回却有些来不及了。 董清秋抬起眼看着双颊绯红地董清秋,他虽然年轻,但身为媚使,对于这些情爱的事倒也比寻常人要懂得,“公子……你是动了真心?!” “真心?什么……”董清秋慌乱地回避过索玉那两只黑亮的瞳子,“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知道。”背后那句话细弱蚊蝇。 索玉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听出了董清秋的口是心非,便主动说道,“妩仙门在燕国,算得上是声名显赫的门派,只要是燕国主和国师想要知道地情报,无论是哪个地方,哪个人地,妩仙门主都有能力能够把这些情报找出来。所以,说妩仙门是燕国第一大帮派一点也不为过。至于妩仙门的门主,所有人都知道她年轻漂亮,是人中之凤,绝非一般地池中物。但是能见过她面容的,却没有几个,即使是妩仙门中掌管各分舵的领,也不曾见过门主的真面目。妩仙门创立尽管不到十年,但在燕国若是提到妩仙门,可以说是人人自危,好像生生多出一只眼睛在监视着自己;可要是让人详细说起妩仙门,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描述出它来,因为谁也不知道妩仙门的门主是谁,妩仙门究竟在哪里。” “哦?既神秘又强大,看来这位妩仙门主果真是不简单。”董清秋这句话听在索玉的耳朵里还有些酸酸的味道。 “公子你错了,在世人的眼中,妩仙门主的确如此,只可惜,实际上,妩仙门主不过是燕国国师的玩物。她就算再能呼风唤雨,但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国师的手掌心。”索玉一脸哀伤,定定地看着桌上摇曳的,“知道妩仙门为什么会有媚使?为什么门主会对我特殊优待么?” “媚使的任务是讨男人的欢心,尤其是像国师那样人的喜欢。也就因为这个,门主一直宠我,因为我在,国师就不会折磨她。也正因为这一点,明月生他就特别的怨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董清秋听得触目惊心,“妩仙门主已经这么强大了,又怎么会甘心做国师的玩物,任他蹂躏?” 索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国师的手里头,所以才迫不得已吧?”索玉斜眼瞧了董清秋一眼,“至于明月生和门主的关系,门中有些好事的人倒也传扬过,说门主与他关系非比寻常,但说这话的人,早就被门主杀了。门主前一阵子命令明月生掌管帮中事物,似乎是想要把位子交给他。” 董清秋听得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明月松便也和那妩仙门主一样神秘,或许他们两人真的般配吧。 即使她曾经很靠近他,却从来也不知道他心里真正想要的。即使是城府极深的上官凛,也不会像他那样,假亦真来真亦假。 董清秋无奈地苦笑,或许妩仙门主的把柄便是妩仙门并非单纯地想要做燕国的一个情报机构,妩仙门主和明月松想要的是楚燕之争,他们来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在楚国开展行动,就已经被上官凛现了。至于燕国,只怕燕主也早已经洞悉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明月松另生一计,想要以宛思秋为突破口,从另一方面向燕主宣战。 等等?董清秋忽而想到了什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问起索玉道,“你说的那个燕国国师是多大年纪?” 第二十九章 原来是他 索玉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了!”董清秋不敢再问,只怕要勾起索玉的恶心。但她心中却更是没底了。她刚才还当在酒店里头遇到的男人便是燕国国师夏长清,可是听索玉的描述,酒栈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怎么可能是一个喜好男色,爱好**的变态?现在一问,算是彻底清楚了。 那就奇怪了,这世上能够打包票灭妩仙门的人除了夏长清,便只剩下一个人了吧?董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道说偷偷潜入楚国的人并非燕国国师,而是燕国国主本人?!董清秋不禁吓了一跳,但却再找不到比这更贴切的理由了。 来自燕国,出手阔绰,不谙世事,却又能翻手云覆手雨,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认得宛思秋,非但认得,还似乎有一段旧情。或许也正因为这一点,明月松才能成功地让燕主恼火,乱了阵脚,牙痒痒地说要把明月松置于死地。 董清秋只是没想到原来燕国的国主也是这样年轻俊朗,更没想到他早就与宛思秋有过非同寻常的接触。难怪国主指名要宛思秋做皇后,即使宛思秋不见了,他也要孤竹国王掘地三尺把宛思秋找出来,她原先只当是一桩简单的政治联姻,可现在看来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那个男人恐怕不是别人,正是燕主。 他从国师那听到了传言。便干脆从燕国千里迢迢赶到楚国来以探究竟。可是亲眼见着了董清秋,自己先是压根就没把他认出来,后来听说明月松,立马来了一个大转弯,把这位国主地心怕是伤了一半。董清秋暗暗钦佩,宛思秋给燕主吃了什么**药。让他对她能这样神魂颠倒?连国家都不要了,一个人偷偷潜入楚京为了取悦她又是舞剑又是舞纱,这要是被上官凛现了,可不知该怎么乐了!更奇怪的是,宛思秋又和燕主是几时认得的?还有那个边关的赵无痕。怎么瞧也不像是燕国国主的下属,董清秋直觉得头疼,绕了这么大一个,却现原来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董清秋再回顾妩仙门地这许多事情,明月松心里头喜欢门主,所以眼见得门主有把柄被夏长清所挟。心中忿然却无可奈何,只能把一腔怨怒都泄到服侍过夏长清的索玉身上,因为也只有他才知道门主的“悲哀”,可是现在呢?他故意让国师的人看到他与未来燕国皇后,燕主心心念念的女人躺在一起,这算是对燕国公然宣战吧?再加上妩仙门在楚国地势力已经被上官凛扫荡得七七八八了,他们不能退也不能进,现在能去哪里呢? “公子。你在想他么?”索玉瘪着一张薄薄的红唇,终于按捺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公子,他是利用你的。他原本是想让你出丑,据说这样可以把一个人给引出来。如果这个法子不行,他们会再想别的法子。可是索玉没有按照他这样安排的做,于是他找人告诉门主。说您是永南王地女儿。还说我早已经背叛了妩仙门,擅自做主。破坏计划,这才让门主找出新任的媚使,赐我喝忘情水!” 索玉忿忿地说着,生怕董清秋不知道明月松的心机。董清秋凄然地一笑,“我何尝不知道他是骗我的?我何尝不知道他只是想利用我?非但是骗我、利用我,还骗了我不知多少次呢。只不过,有些事,索玉,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很多事情都控制不住的。就像我明明知道他骗我,我也在利用他,可真到了最后的时候,才现心也一起被骗了。” 索玉听得董清秋亲口承认“心也一起被骗了”,眉头一皱,整张俏脸都似是被扔进了酱油里头,董清秋回转头来,努力给出一个笑容,“不过,我想明月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归宿吧,而我,也有自己要做地事。我和他,只怕从此不会有交集了。” 索玉从董清秋的话语里头听出一丝哀怨,正要宽慰,董清秋已经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看,现在要做地,是想个法子明天怎么出城才行。”等到明天早上冯广醒来,她再想要走,只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董清秋的小算盘似乎盘算地太好了,事实上,还没等她来得及洗洗睡,就已经有人来敲门了。 “官爷,你们还没有睡吧?有位刘公子是官爷的朋友,想要同官爷说话呢。”店小二的声音忽然响起,还带着几分慵懒和惺忪的睡意,差点没把董清秋吓得半死。 刘公子?还能是哪个刘公子?!董清秋脸色一白,顿时明白是什么出卖了自己。她招摇地穿着侍卫地衣裳到处跑来跑去,那些太监、御前侍卫在街上找不着,自然会找到客栈,一听说有一个侍卫打扮地官差和一个寻常布衣一起投栈,正好两个人,那自然是要把自己当成冯广的! “真是蠢!”董清秋一拍自己地脑壳,光顾着高兴见着索玉,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这下好了,被上官凛这个家伙摸上门来。 “公子?怎么办?”索玉小声地询问着董清秋,董清秋看了索玉一眼,摸了摸腰间还剩下的一点迷香,这东西要是吃进肚子里见效快些,若是通过鼻子吸入则要缓慢,董清秋一咬牙对索玉说道,“你先从窗子出去吧,我留在这里也好随机应变。” “那不行,索玉得陪着公子!”索玉拧着一张小脸,执拗地要相陪。 董清秋看着刚刚大病初愈的索玉,真要是生什么事,就凭他这身子又怎么能够抵挡上官凛?非但救不了自己,也会把他的性命搭上。对付上官凛,或许还没到需要使用武力的时候吧? 董清秋劝道,“上官凛那人老谋深算,狡猾至极。你要是不在这,也算得上我的一个秘密武器,随时可以天降神兵,是不是?” 索玉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他推开窗户,向上望了望,又看了看旁边,对董清秋道,“那我就在旁边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我就爬窗子过来。” 索玉也是一个十分机敏的家伙,见董清秋点点头,他便翻过窗户,进了隔壁的房间。董清秋见他进去了,便把窗户给关上,把冯广身上的这身衣裳给脱了,这才对门外喊门的店小二回话。 第三十章 君王追来 一时上官凛上来,屋子里头已经有了一丝淡淡的香气,董清秋就坐在桌边,笑吟吟地看着上官凛,只是她的笑里头藏着的是她的紧张和不确定。 上官凛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董清秋一个人,不禁问道:“不是冯广陪董卿出来散心的么,怎么不见他?” 董清秋否认道,“谁说冯兄同我一起出来了?皇上找我,什么事?” 如果按照索玉所说的,上官凛真的只是找她商量孤竹国的事,那倒也没那么严重。怕就怕他找不到自己,再差人去询问,那就会知道冯广是同一个女人一起出了董府的。所以董清秋打死也不承认是同冯广一起出来的。 还好上官凛并没有较真,“董卿这是要离开楚京么?也不同朕说一声。朕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同董卿商量呢。” “皇上太抬举清秋了。”董清秋端起架子道,“我看清秋是一点忙也帮不上,非但帮不上,还在帮倒忙,这里不适合清秋,我还是去云游四方好了。” “不一样。董卿可能不知道,孤竹国国王差点遇刺,他认定是楚国人做的,所以拒绝了朕的和亲。我看,他是铁了心要和楚来一场硬仗。” “哦?那皇上打算如何?”对于这件事情,董清秋还是有些兴趣的。我看正如董卿所说,孤竹国国王还没这个魄力想要同朕大干一场。定然是背后有人,想要借孤竹国来试试朕地态度。” 听到上官凛说背后有人,差点没把董清秋吓一跳,直到他说下文,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我看燕主也按捺不住。想要同朕大干一场。就算朕暂时不打算动燕国,他也会借孤竹国来挑衅试探。董卿,我看楚燕之间的一战,是免不了了。” “唔。”董清秋刚刚应声,便立马意识到上官凛为何这么着急地找自己了。他曾问过自己有关轩辕季的一个咒。一个设立在楚燕之间的一个咒,只有轩辕季的传人才能够解此咒。他八成是要问自己这个吧? 果然,还没等董清秋反应过来,上官凛就开腔了,“先生曾说,他在楚燕地帝王之间设立了一个咒。谁要是破了此咒,就能称霸天下!倘若不然,谁要是先挑起战乱,必在而立之年暴毙而亡!先生还说,若是能找到先生的传人,便能解开此咒。董卿,朕现在是正需要你的时候。还请董卿帮朕解了此咒!” 董清秋没想到上官凛会说得这么直接,轩辕季这个爱好黄老之术的人怎么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还在楚帝和燕主之间设定这么奇怪地一个咒语!简直是太令人指了。 “这个……皇上难道不知道我家先生的用意么?既然设立此咒,便是希望楚燕两国永不交兵。而且我家先生也没吩咐我。到底什么时候帮皇上你解开此咒呢。”董清秋心惴惴的,却只能顺着上官凛的话强撑道。 上官凛眉头一挑,“可是如今要是不解此咒,朕贸然与孤竹国开战,便是先挑纷争的这个人。若是先生的咒语灵验了。朕便活不过明年了!” 董清秋微一沉吟,这要是上官凛不想就这样死掉。那不是怎么都不肯跟孤竹国开战?这可不行啊,那江望寒不就白忙乎了。“这个,皇上是迫不得已,就算是皇上先动兵,也是被形势所逼,皇上放心,真要是……有什么问题,清秋……自会帮你解了此咒!”董清秋心怦怦直跳,这样骗上官凛不会遭天打雷劈吧? “哦?董卿肯帮朕破了此咒?保住朕地性命?”上官凛脸上露出喜色,只是这喜色背后有一点古怪。 “嗯。算是吧。”董清秋违心地说着话。 上官凛剑眉微耸,忽而说道,“不过,好像刚才朕说错了,轩辕先生的咒似乎是有关国运的,谁先挑动纷争,只会给那一方的国家带来厄运,并非国君。”他说得恬淡,但听在董清秋的耳朵里直觉得如针芒!太可恶了!上官凛居然用这个所谓的咒语来试探自己!董清秋恨得牙痒痒,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油灯,怎么这个迷香这么久还没有效果,都是自己太小心,生怕放多了会引起上官凛的注意,所以分量不够,否则像江望寒、冯广早都一个个倒地了! 董清秋逼近上官凛,“皇上这是在试探清秋么?最终得出了什么结论?现清秋并不是先生地传人么?” 董清秋想要以退为进,上官凛则一动不动,阴沉沉的脸被昏黄地灯光抹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黄晕,让人觉得即使在一间屋子里头,也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上官凛并不理会董清秋的说话,忽而走至床边,把一床锦被掀了起来,董清秋尽管眼尖但反应慢,抢到床边的时候,床上已经露出非常刺眼的一个红色小包裹。 董清秋想要去抢,上官凛抻手一拦,冲过来地董清秋一个不稳,直直地摔倒在床上,动作有点像狗刨式。 董清秋懊恼地捶了一下被子,上官凛已经拿起包裹一抖落,哗啦啦掉出一床地金银珠宝,有原先那个假董清秋收藏的仙人楼阁金钗,有后来乡绅们所送地远古玉璇玑,还有自己这么些日子搜刮来的一些值钱玩意,每一个都价值连城,可以保证自己过丰足的下半生。 上官凛忍不住嗤之以鼻,“身为轩辕先生的高足,原来搜刮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再这样下去,朕的国库也比不上董卿你了吧?” 董清秋的精心收藏被上官凛如此不怜惜的抖落,已经是气愤异常,哪里管不管他的语气是否不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一枚金钗,恶狠狠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清秋收藏的每一样物事都没有见不得人的!你凭什么翻我的东西?” 眼见得董清秋义正言辞,上官凛冷哼一声,眼睛里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杀意,“董卿还真是大言不惭啊!冒充轩辕先生的徒弟已经是死罪!现在还要砌词狡辩!好啊,朕倒要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说着就一把扯住董清秋的衣袖,使劲一拉,整个袖管都被他扯了下来,露出一条如嫩藕一般的手臂,洁白无暇,只是那手臂上还钏着一钏金镯子。 第三十一章 你个混蛋 上官凛揪住董清秋的这只手臂,冷冷道,“这就是董卿的取之有道吗?这副镯子乃是戾太子一党之物,你什么时候还和奸党有……” “什么戾太子?我才不知道你们的什么戾太子!”董清秋知道所谓的戾太子乃是先皇后所生的,后来被上官凛扳倒,只是这镯子是那些巴结她的人所送的,她才不管来历呢。 只是此时的上官凛眼球忽然定格,死死地盯住董清秋的头部以下,露出的一截香肩。董清秋忽然意识到什么,从他那个角度看过来,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衣裳里头的情形。董清秋慌忙用手掩住自己的胸口,隔断了上官凛的视线。 但是自己这样做已经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上官凛压根就不理会董清秋,粗暴的把她的手撂开,伸手一拽,直接把董清秋胸口的一片衣襟给扯掉了。 只听见一声十分刺耳的丝绸撕扯的声音,“滋----哧”,还没等董清秋反应过来,自己的胸口已经感觉到一片清凉,再低头一看,整个胸口的外袍,里间套的袄子甚至最里边的肚兜都被上官凛一把扯落,现在空落落的,尽管只有巴掌大的空处,但即使从董清秋这个角度也能看到自己若隐若现的胸部。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上官凛,只见他的双眼早已经犯直,整张脸都已经变成了霜打的颜色,他四肢僵硬。一只手按住自己,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拽住被他撕扯掉地衣襟,一动不动。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怪物,第一次让毫无畏惧的这位铁面君王感受到了震撼。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董清秋就已经挣脱他的手臂,一把护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就往上官凛地脸庞上一掴,“混蛋!” 原本反应敏捷无比的上官凛此时简直已经迟钝到家,非常稳妥地接受了董清秋的这一巴掌,甚至留下了五个指印。董清秋从床上跳起来,窗子忽然砰地一声被撞开。冷风呼呼地往温暖的屋子里头乱灌,也吹乱了屋子里头淡淡的香气,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立定地时候就已经抱住从床上跳下来地董清秋,“公子,你没事吧?” 董清秋无比悲愤地摇摇头。“你干嘛跑出来?”她这句话问得有些明知故问,隔壁的索玉听到衣服撕扯的声音,又听到董清秋那一声“混蛋”以及掌掴的啪啪声,能不跑出来么? 两人都如临大敌地看向床上还呆若木鸡的上官凛,只见他一言不,还没等索玉排开架势,就已经像一棵大树一样轰然倒下。两条腿软绵绵的落在床外,把索玉吓了一跳。董清秋却明白。是自己那地药效上来了。 董清秋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他怎么早点不晕?也怪自己今日大意。原本都要往自己的身上围二三十圈的裹胸布,可是今日因为帮冯广装女人,忘了带这圈布。 她一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边挠头,这下子拆穿西洋镜了!她恶狠狠地用脚踢了一下全无反应的上官凛。却还是不能解恨。两只手把上官凛背对着自己倒下的身子又翻转过来。看着上官凛那张俊俏却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实在是恨不过。抬起脚就恨不能在他的脸上狠狠踩两脚。 索玉眼见得董清秋要踩他解恨,已经掏出自己随身携带地匕,银光一闪,就要往上官凛的胸口捅去。 董清秋吓了一跳,慌忙喊住道,“索玉!你……这是干什么?!” 索玉忿然道:“他欺负了公子,索玉杀了他替公子你解恨。公子要是怕见血,就别过脸去吧!”他这样说着,面色森然,眼瞅着就要这样做。 董清秋慌张地双手拉住他地衣袖,紧张道,“不用……不用,虽然我恨他,他非常可恶,但是……也不用杀了他。”在董清秋的心里边上官凛的确是这世上除了孤竹国国王以外,最可恶的人,她虽然千百遍地说要把他五马分尸,拿去喂狗,可真要她这样做的时候,她却也下不去手。说到底,上官凛在对付她地时候,也没有讨去多少便宜。 被董清秋拉住地索玉,忽然脸变得通红,两只眼睛想要往董清秋那瞟却又不敢,拿着匕的手也变得有些软绵绵地了。 董清秋蓦地反应过来,不再拉住他,而是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俏脸微红,带着些许愠怒,别过脸去。 索玉也知道自己那样不小心地看会惹怒董清秋,心里头不禁存了愧疚,好容易制止住自己扑扑直跳的心脏,才亡羊补牢道:“公子,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给你吧!” 董清秋点点头,索玉这便放下刀子,开始剥上官凛的外袍,才解开背面的内扣,索玉就出“咦”的一声。董清秋也不知道他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稍稍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一眼,只见索玉手里头拿着一只黑色的绸布鞋子。 董清秋直觉得眼熟,正过脸来,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当初留在后湖岛上的那只用来要挟上官凛的鞋子么? “公子,他怎么把这个随身带着啊?” 见索玉问起,董清秋却也鄙夷地说道,“这男人有病啊?!”她随手把那鞋子扔在一边,对索玉说道,“不用理会他,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哦。”索玉见董清秋并不在意,便继续搜刮着上官凛随身携带的东西,其他能引起董清秋注意的也就三样。 一个是上官凛的印玺。虽然不是用来册封、宣诏以及颁布法令的国玺,却是他国君身份的最好证明,刻着“皇帝之玺”四字。 另一块让董清秋觉得有用的,就是写有“如朕亲临”字样的纯金手牌,董清秋放在嘴里头咬了咬,证实了金牌的纯度,便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怀里头揣,一边对索玉笑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城门去了!” 后一样东西,董清秋也很是眼熟,正是当初上官凛假扮刘产时用来试探自己的状元锁,一想到这把状元锁董清秋就有一肚子的气,管它是不是什么太后御赐给上官凛未来皇后的东西呢,拿这么一个锁来补偿上官凛对自己的不敬,已经是太便宜他了! 董清秋穿上上官凛的衣裳,把这些东西都统统收好,连带着自己之前被上官凛散落一地的珠宝,全部收拾停当塞到自己这件显得实在有些宽大的袍子里头。 着床上被自己剥地上身一点布都没有的上官凛,董清秋才觉得消了点气,为防止上官凛这人定力惊人,先一步醒来,董清秋便又让索玉把他给缠了好多圈,快要绕成一只木桶了,这才罢休。 董清秋则领着索玉,拿着那枚“如朕亲临”的令牌,京城里头的皇城、外城无论哪一个城门都拦不住她的去向!这章名字取的,哎 第一章 瑟缩君臣 上官凛只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很沉,好像自己在一个十分怪异的梦里行走,那个梦里头有许多合欢相抱的欢喜佛,他的耳朵里头好像是充斥着一个老太监令人讨厌的声音,教导着自己男人和女人有着什么不同。 朦胧的画面似乎定格在欢喜佛那曼妙的曲线,以及她浑圆又傲然挺立的胸脯。那尊佛像忽然变活了,变成真正地一个大活人,一个对着自己回眸一笑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仿佛是董清秋的模样,她披着一头长,朝自己挥了挥自己的手臂,她的手臂细长且白嫩,像是长白山上的雪一样,画面陡然一转,他再看清楚的时候,便只见她闭着双眼,被明月松搂在怀里,明月松趁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偷偷吻着她的唇。 他看着明月松一直亲吻,从额头到面庞到双唇再到她的玉颈,只是明月松渐渐模糊,他感觉到自己像是捧着董清秋,而刚刚吻着她的人分明是自己。 上官凛直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挣扎着想要从这个噩梦中醒来,等到他渐渐有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却直觉得自己的腰酸手软,当然最重要的是上身有些冰凉。 冰凉,上官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正是这个寒噤,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些知觉。他好容易才使得自己睁开眼,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才使得自己地意识回复了正常。 上官凛挣扎着坐起。这才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给牢牢绑住,屋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屋子里头的油灯也已经燃到了尽头,还剩下一点点灯芯在剩下的灯油里头挣扎。 上官凛慌忙下床,可是双脚被绑,他还没站稳就又重新滑倒。一**坐在地上,头也磕着了旁边的床脚,好不狼狈。更糟糕地是,上官凛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上身一件衣裳也不留。完全赤膊着,屋子里头更是一片狼藉,只余下一扇被撞坏的窗户在清晨的寒风中呼呼地摇着。 “该死!”上官凛完全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中招的时候,定然是董清秋往这屋子里头点了什么迷香,自己只顾着拆穿他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却一时大意着了他地道! 他一面回忆昨天晚上的情形。他只记得自己把董清秋的那些金银珠宝都给抖落出来,然后自己扯断了他的袖子,接着便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把他胸口的布给扯掉。他为何去扯董清秋的胸脯?上官凛努力地回忆,但那时候自己地意识已经有些飘忽,现在努力回想,却也只能想出一个大概,似乎是自己看到了什么,让他急于去证实。 是什么?上官凛想不起来。他哪里知道自己中了齐云山的迷香。撕扯董清秋衣袖的时候,那迷香已经渐渐控制了自己的思想。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让他迷失了自己,再之后做了什么,那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上官凛心情烦躁,却也不愿意干坐在这里回想。他匆匆扫了一眼全房。除了旁边丢的董清秋那两件被自己撕烂的衣服,便只有那一只黑布鞋最是刺眼。上官凛提了一口气。尽管浑身被五花大绑,他却还是倚着床脚站了起来,像僵尸一样一跳一跳地往桌边靠,好容易才能够奔到旁边,上官凛背转身子把捆缚着自己胳膊的一边对准了桌上还剩下一点火苗地油灯,油灯那微末的火焰好容易才把绳子熏着,却也把绳子下勒着地皮肤给烧得通红。 上官凛皱着眉,隐忍着,直到那点火苗把那一处的绳子烧老化了,这才把自己的身子挪开,凭着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把绳子给挣脱松弛,他麻利地解开自己手上的绳索,又把自己脚上地解开,他眉头越皱越深,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把自己捆了这么多圈,上官凛猛一跺脚,稳扎马步,一股气运行周身,这才把浑身上下地绳子悉数挣脱开。 他这一跺脚,客栈底下顿时掉了一层的灰,那店小二刚刚起来打扫客栈,一仰头就吃了一鼻子地灰,十分不爽,窜上楼就对客房里边喊道,“客官,您要练功也不能在房里头啊!” 楼底下的掌柜的正要数落店小二怎么能对顾客如此无礼,楼上的房门却一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店小二给拽了进去,啪地一声又重新重重关上。 那店小二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飘,头一昏,状况都不明白,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上官凛在屋子里头扫了一圈,除了那一只黑布鞋,董清秋连一件完好的上衣都没有留给自己,偏巧听见店小二说话,不由分说就把他拽了过来打晕,换上他的外衫。 那店小二的衣衫又脏又臭,上官凛黑着一张脸勉强给自己穿上,把那一只布鞋又重新塞进怀里,便打开门往楼下走。 掌柜的刚才就注意到楼上这间屋子的客人有些奇怪,昨天夜里明明投栈的是一位官爷和一个小书童,后来又有一个衣着华丽的高贵公子找上门去。然后大半夜的那官爷又领着小书童走了,只剩下那公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头。 现在早上这公子又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而且怎么换了一身行头?掌柜的没看清上官凛穿的衣服是店小二的,见他匆匆下来,便拦住他道:“客官,您的房钱还没给呢。加热水一共是一吊三十钱。” 上官凛伸手一摸,自己身上哪里还有分文?都被董清秋给摸走了。 掌柜的这时候也看清楚上官凛的衣裳是店小二的,不禁骇然道:“客官,你这是……”上官凛再懒得理会掌柜的,直接把他往旁边一推,掌柜的转了几个圈摔倒在地,上官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飘了出去。 上官凛在街上大步地走着,天刚刚亮,楚京的繁华也才刚刚开始。一些店铺的铺主已经开张打扫,准备迎接新的生意。另一些卖菜卖包子的小摊小贩也挑着担子准备走街串巷或是赶到自己固定的摊位去营生。 尽管天气寒冷,但因为有了人气,却也使得冬日里头的京城显得生机勃勃。上官凛蓦地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斜刺里窜出来,有些贼头鼠脑的。 那人只穿着一件单衣,瑟缩着的身影,在周围都是棉袄、大衣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地扎眼。 上官凛无名火起,大声喝道:“冯广!” 不好意思啊,又让广大的筒子们失望了,咱们可怜的皇帝啊……………… 第二章 追出城去 那人一愣,像是触电一般,扭转头搜寻出声音的人,当和上官凛眼神接触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朝这边赶来,只是每一步都走得有些举步维艰。 上官凛的目光堆在冯广的身上就如同带着火的利箭一般,直把冯广瞧得心沉入谷底,“你这是从哪来,到哪去啊?”上官凛的话里头有重重的火药味,冯广暗自叫道不妙,在他印象中,上官凛喜怒是不形于色的,这么明显的愠怒,也不知道今日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 “卑职……卑职正要去董府。”冯广捏了一把汗,他早上在酒店里头悠悠转转醒来,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同董清秋一起来喝酒,自己怎么会睡着了,衣服又怎么会不见了,他一点也不记得。 但隐隐却又觉得有些不妙,也不及细问就从酒店中慌张跑出来,打算去董府找董清秋,只要她人还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只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会在路上碰到上官凛,还是这样一副打扮的上官凛,而自己也是如此狼狈,这下上官凛不知道要治自己什么罪了。 “行了!你不用去董府了!”上官凛一看冯广这样子便知道他定然也和自己有差不多的遭遇,懒得再问后知后觉的他。 “啊?为什么?”冯广一出口就遇到上官凛的冷芒,只得又闭上嘴巴。上官凛憋了一肚子地火。压低自己的声音道,“你觉得他还会留在董府等着束手就擒么?”眼见得冯广还是一副没有理解的模样,上官凛一摇头,便也不再同他解释,只是拉长脸道,“把你这衣裳换身。也不觉得丢人。”说完,便一个人继续前行,往西门走去。 冯广心里头惴惴的,不知道上官凛到底怎么了,只得跟在他背后往城西走去。 上官凛一到城门便对守城的护军问道:“昨天夜里是否有人持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前来?” 那守城地护军又不认得皇帝的模样。一瞧是一个穿的邋遢的下人,便挥舞手中的大刀道:“去,去!别在这里妨碍爷办事!” 上官凛被那护军推搡着,本就不痛快,此刻脸色更是森然,“睁大你地狗眼。连朕都认不得!” 那护军一愣,还没明白上官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冯广一瞧这模样,赶紧上前对护军亮出自己的腰牌,“我是御前侍卫统领冯广。”他这牌子一亮,护军再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请了下来。 那护军统领自然是认得上官凛,连忙回禀道:“昨天半夜是有一位公子手持着金牌要求打开城门。我们见着这令牌便放行了。那公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不大合身。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概这么高。”统领比划着,说得十分详尽。 上官凛一听便知道是穿了自己衣裳地董清秋,脸上更是冷如寒冰,问统领要了马。二话不说就追出城去。嗦着都快要抖掉了。旁边站着江妃和傅妃,这两个妃子都是身着朝服,脸上都是忧愤的神色。 “皇上真是了不得!明着让哀家张罗舒华公主的婚事,实际上却让那帮佞臣写信给孤竹国王,想要把舒华公主嫁去番邦!完全把哀家当成是三岁孩童般耍弄!”太妃说着话,一个气不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妃瞧了江妃一眼,看她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有凑到太妃的跟前,帮她捶背。 太妃把傅妃推开,有些愠恼道:“哀家还没到要入土的时候!”傅妃左右不是,只得黯然退在一旁。 江妃眼睛一直看着外边,直到几个小太监奔了过来,江妃的眼睛才一亮,这几个小太监簇拥,抑或说是胁迫着中间一个十几岁的黄衫太监一直抢到太妃跟前。 “竹闲?皇上他人呢?太妃娘娘叫你来,你可得如实回答!”江妃没等竹闲跪好,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按道理,今日是十二月初一,原本是舒华公主出阁地日子,当然,皇上早就已经打算把舒华公主嫁给孤竹国王,也早就授意礼部不用再承办她与董清秋的婚事,只有太妃娘娘和江妃等人蒙在鼓里,以及被禁足月蟾宫二十日地舒华公主。 太妃娘娘昨天才后知后觉地现了,她不停地宣召上官凛到飞廉宫,都被推辞了,太妃气急攻心,今日再召却现上官凛一夜未归,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 竹闲战战兢兢磕头道:“奴才……奴才不知道皇上去哪了。” “混账!”江妃怒斥道,“你天天跟着圣驾,会不知道皇上去哪了?你再不如实招来,本宫立马就要了你的命!” 竹闲磕头如捣蒜道:“贵妃娘娘,奴才是真的不知道皇上的去处,昨天夜里皇上换了衣裳出宫去了。奴才并没有跟出去,奴才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皇上为什么出宫?”江妃问着这句话,却又觉得有些多余,皇上平时都不出宫地,可是自从那个妖臣来后,隔三岔五就乔装出去! “这个……奴才,奴才只知道皇上派人宣召董丞相入宫,可是宣召地人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皇上就亲自去了!” 江妃、太妃虽然明明都猜到上官凛出宫是跟董清秋有关,但从竹闲的口里头听到还是尤为刺耳,“去宣旨地是谁?把他给我找来!” 另一名太监被唤来,看到竹闲跪在地上便知道势头不好,也是惴惴地磕了头,太妃一问,便立马招认,“皇上让奴才去宣董丞相入宫,还让奴才带了好些御前侍卫去,说是怕万一董丞相不肯进宫,就把他强行架来。可是奴才到了董府,根本就没有瞧见董丞相的踪影,连着护卫董大人的冯统领也不见了,后来奴才就同董丞相的书童一同出门去找董大人,但都一无所获……” “再……再后来,奴才就又回董府想要等董大人回来,可是连着董大人的书童也都一整夜没有见人。奴才只好回宫向皇上请罪,刚到宫里就被太妃娘娘叫来问话了……”那太监双眼猩红,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成。 江妃和太妃都是一肚子的火,上官凛和董清秋好端端地失踪了!这件事实在是蹊跷,国不可一日无君,上官凛也不交代一声就离宫而去,简直是江山社稷于不顾。 正说着,外边一个老太监急撞撞地跑进来,差点没绊一跤,“太……太妃娘娘,有皇上的消息啦!” 第三章 入了黑店 老太监的话让在场诸人都是眼前一亮,那老太监是太妃娘娘的心腹,走到跟前来,气喘吁吁却脸色不善,“娘娘,已然有皇上的消息了。”他说着这话,不禁欲言又止。 太妃脸色一沉,知道老奴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屏退了其余人,只余下江妃、傅妃两女在场。 那老太监如实禀报道:“刚才皇城西华门传来消息,说皇上天没亮就同御前侍卫冯广出现在那,皇上问领军是否有人持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半夜出城门,当听得那人是从西门出去的,皇上二话不说就骑马追出去了!” 老太监又把领军形容的模样给说了一遍,太妃和江妃不用细听也知道那人是董清秋无疑。老太监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那领军还说……皇上穿着一件下等人穿的破袄子,刚开始守城的护军还把皇上当一刁民,差点把皇上给打了!那冯广更是夸张,外头什么也没穿,就披了一件单衣,衣衫不整就跑出来了……” 老太监这么一“据实”形容,太妃和江妃听着却不得不想歪了,“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太妃恨不能咳出四两血来,江妃早已经把自己的红唇咬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太妃,臣妾要去杀了那个妖臣!绝不能让他再祸害陛下!” 傅妃一听江妃这恶狠狠地语气。不禁吓了一跳,拉着江妃的手臂道:“姐姐,你可不能这么鲁莽!没有皇上的诏令,我们是不能出宫的!而且你要是杀了那个董丞相,皇上,皇上怎么可能放过姐姐?” “难道就任由皇上这样下去吗?!你没看咱们的皇上心思早已经不在国事。不在楚国了吗?你以为皇上杀了明月松是因为他是燕国的奸细吗?根本不是地!是为了那个妖臣!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妖臣和皇上那档子龌龊的事!现在好了,明月松生死不明,那妖臣要离开楚京,皇上倒好,连皇位都不要去追人家去了!傅妃。你以为我们白白地傻坐在宫里头等着皇上,皇上就会回头看你一眼么?人家早已经跟着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走了!你以为皇上走了,咱们还是妃子吗?!与其坐在这里怨天尤人,还不如主动出击!就算,就算最后免不了一死,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江妃慷慨激昂的陈词赢来了太妃娘娘地赞同。“不错!你入宫这么久,就这句话最中听!皇上若是跟着那佞臣走了,咱们上官家的天下定然要被人夺了去,到时候咱们这些宫里头的女人便什么也不是了!” 太妃娘娘被江妃的话感染,无论如何也要把上官凛给追回来,“江妃,哀家便同你一起出宫!这一次就算豁出去,哀家也绝不能让那姓董的再踏进皇宫一步!”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只是身体老迈整个人还没有站稳就又差点往旁边摔去,江妃扶住她。斩钉截铁道:“太妃你就在后宫里头等着臣妾的好消息吧!臣妾好歹也是将门之女,太妃让臣妾领兵追去,臣妾非取了那人地级不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味道。 太妃娘娘看了江妃一眼,点头道:“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哀家就把听命于哀家的五百金吾军给你,这五百金吾军乃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只听命于哀家,江妃你这次去只管放手做,皇上要怪罪就让他直接来找哀家好了!哀家还真不信,皇上能拿哀家怎么样!”太妃这么说算是给了江妃一道金令。 江妃听得有五百死忠的军士心头暗喜,只要他们不会听上官凛的话就好了!至于上官凛会不会怪责自己,那就等杀了董清秋这个妖臣再说罢!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董清秋已经和索玉各骑着一匹马出了外城西边地清凉门,并且继续往西行了二十里。 董清秋从孤竹国来楚京的时候也是走得这条路,她记得离京二、三十里地有个小镇,那镇子不大,也就是方便附近地乡民赶集易物,董清秋便催促着索玉快些,好赶早在那吃个早饭,顺便补充一下行囊,换一身装束。 果然,远远就看见了镇子上的几处民宅,董清秋看到那几处房子,仿佛堆在眼前的是可口美味的饭菜,双腿一夹马肚,飞快地就朝镇子上冲了过去。 那镇子上仅有一处客栈,因为离得京城较近,在这里歇脚的人不多,也仅有这家客栈在这光景还是开着门地。 董清秋也顾不得这间客栈附带地早点味道如何,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对掌柜的喊道:“快给我准备饭菜,本公子要饿死了!”她说着就一**往中间最大地木桌后边坐下了。 那掌柜的似乎没想到董清秋会进来歇脚一样,一下子有些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客官,本店不做早饭的营生。” 董清秋已经进来自然就不愿意走的,“你们打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喂,好歹我也是你们今天的第一单客人吧?第一宗生意就推出门去那怎么行?快点让厨房去弄点吃的来,下碗鸡蛋面也不错啊!” 董清秋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那掌柜的不敢再把董清秋往外头赶,只好对里头高声吆喝,唤了一个跑堂的小二出来。 索玉紧跟在董清秋身后,挨着她坐下,上下打量了整个客栈,直到店小二出现在董清秋面前,索玉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董清秋又吩咐了店小二一圈,那小二伸着懒腰走了,她这才注意到索玉的脸色不好,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啦?不会是那个忘情水的毒还没解完吧?” 索玉摇摇头,在董清秋耳边私语道:“公子,你不觉得这间客栈有些奇怪吗?” 第四章 爱上江南 董清秋纳闷地也看了一圈,茫然不解地看向索玉。 索玉用眼神示意董清秋看柜台背后的房号,所有的房间都是用千字文排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只是所有的房间号底下都被打了一个勾,表示房间已经有人住了。“这里离楚京这么近,按道理来这里歇脚的客人不多,可是你看所有的房间都满了呢,公子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或许正好是一个商队的吧!怎么说这里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啊。”董清秋不以为然道。 索玉还是撅着嘴,“我觉得不像,而且刚才那小二走路的步子,怎么看都像是个练家子。”他刚刚窃窃私语完,店小二就从后边走了出来,手里头端着一个碗,递到董清秋跟前,碗里头搁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 董清秋一愣,“喂,不是说了下碗鸡蛋面吗,你就这样打我们啊?” “我们的厨子还在睡觉呢,现在就只有馒头,客官要是不想吃,就换别家吧!”那店小二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董清秋正要说话,索玉已经抢在董清秋之前把两个馒头往店小二脸上砸去,“拿走!”他看似随意地一扔,但加了几分内劲直逼店小二的人中,那店小二猛地把身子往旁边一侧,避过了左右夹击的两个馒头,破口大骂道:“干什么啊。故意找茬是不是?!” 这一下索玉是彻底看出对方身怀武艺,他拉了拉董清秋地衣角,示意还是少得罪他们好。董清秋白了索玉一眼,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从后边走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不用索玉提醒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好角色了。 “这个,我家书童莽撞了些。你们店里没有面。我们现在就去别家吃,现在就去!呵,嘿,嘿!”董清秋谄媚地陪着笑,哈着腰表示自己这就出门去。 那店小二冷哼了两声,抡了抡自己的袖子。好像要大干一场似的。掌柜的连忙过来把这几人驱散,估计是不太想惹人注意。 董清秋舒了一口气,扭转头往门外直冲,还没到门口的时候,便感觉到一个身影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董清秋抬起头一看,是一中年人,只是这中年人怎么有些眼熟? 两下里头都对视着,刹那间同时反应过来,董清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男人不就是在明月松府上碰见的那个么? 年人显然也把董清秋认出来。“你不是……宛后?”董清秋听得这两个字心惊肉跳,想要离开,却也知道这一下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走了。 年男人手掌一挥。把索玉和董清秋团团围住,索玉掏出手里头地匕,就打算血拼,“你们都是燕人?” 他还没有出手,就被董清秋生生拽住。 此时地董清秋。简直是肠子都悔青了。好端端的非要吃什么面呢?这倒好,直接跳入火坑了。这伙燕人估计是知道京城之中守卫森严。不敢和上官凛的铁血政策硬碰硬,便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盘下一处客栈作为据点,却没想到被董清秋误打误撞给闯进去了。 董清秋咧嘴一笑,“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这位大哥,在下不是什么宛后,在下还急着赶路呢。不如就此别过。” 那中年男人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董清秋放走,他拱手道:“宛后请稍安勿躁,下臣这就遣人去把国主请来。国主千里迢迢不远万里从燕国赶来,就是为了迎接宛后回燕的。”相比于对明月松的傲慢和蔑视,此时地他对董清秋是毕恭毕敬的模样,只是这恭敬里头却有着几分凌厉的要挟之气。 董清秋心里一凛,看来昨天晚上所见的舞剑公子果然就是燕国主,他对宛思秋还真够痴情的。 “我家公子说走就走,你们再拦住去路,休怪我无礼!”索玉铮铮如玉的声音在客栈里头回荡,但是其他人非但没有任何畏惧,相反还把刚刚打开的铺门又重新关上,免得被人注意。“我昨晚上已经见过你们家国主了。该说的话也都说过,我看没必要了吧。”董清秋试探地说着,那中年男子对于董清秋的话却一点也不当回事,一门心思认准了非要让董清秋留下。 “国主很快就会过来的,宛后还是稍安勿躁吧。”他说着就转头对属下说道,“快去为宛后准备一些饭菜。” 董清秋颓然地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想着还有点饭菜充饥,让她地精神重振了些。而且看起来对付那个彬彬有礼的燕国主,比对付这群不知好歹的走狗还要容易些。 一时,饭菜上来,直把董清秋看得眼花缭乱,不过是一会儿地光景,就端上来好些粥和羹,光饼子就有汤饼、蒸饼和胡饼等七八种。菜色五花八门,只有你吃不了的东西,没有你想不到的种类。 董清秋咽了咽口水,也不管这个动作是否被那些人收入眼中,便迫不及待地捻了一块蔬菜牛肉饼,这就要放入自己的口中。 “公子!”索玉生怕董清秋大意之下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慌忙喊住。 董清秋不以为意,真要是想毒自己,什么法子不能用?自己都是别人砧板上地肉了,也犯不着给自己下毒是吧。她张嘴一咬,厚厚地油夹着菜和肉滑入她的口中,那股肉香味随着咀嚼越来越浓烈。 董清秋真想赞叹一句,好饼子啊,好饼子!自己从来没有吃过味道这么好地肉饼。尽管楚国是风雅大国,自己在楚国的皇宫里头吃了这么多餐,也没觉得味道有这么好。她又尝了尝其他的人参鸭汤,百花糕,每一样都让董清秋为之惊叹。 “你们家国主是不是把御膳房的厨子都带在身边了?”董清秋看着满目琳琅,终于知道为什么一间客栈会全部满员了。这燕主出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啊。 谁知那中年男人摇摇头,只是说道,“国主说宛后爱吃江南小点,所以让卑职特意找了一些江南的厨子带回燕国,宛后日后想吃什么,他们就好做给宛后。” 董清秋顿时没了声音,得了,咱还是闭嘴吧。倒是这个燕主,不至于对宛思秋如此痴情吧。 第五章 燕国国主 想归想,该吃的该喝的,董清秋一个也没有落下。直到把自己的肚子吃得浑圆,上官凛那件黑色的长袍都可以给她撑起来,董清秋这才作罢。 她吃得有些累了,收住筷子问旁边的索玉道:“你怎么一口也不吃?吃些吧?” 其他的人扫了一眼桌上的一片狼藉,压根就没剩下什么残羹冷炙,不禁叹服。索玉对于董清秋这模样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摇摇头,“索玉不饿。”他不是不饿,只是怕误食了什么,到时候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人鱼肉了。 董清秋也不勉强,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忍不住说道:“我看外边的太阳都出来了呢?不如把店门打开晒晒太阳,这样也有助于消化呢。” 那中年男人一看太阳都出来了,要是店门一直这样关着,势必会惹人怀疑,如今排查严谨,可不能太招摇得好。 年男人眉头一皱,对于董清秋的意见又不能不满足,只得说道,“要不就请宛后移步楼上。”他打开店门做生意,又怕董清秋在下面搞怪,只好强逼着董清秋上楼去“晒太阳”了。 董清秋进的是天字号房,房中一尘不染,尽管是客栈原来的摆设,但床上的被褥乃是全新的江南丝绸,桌上的香炉也是极为精致,香炉里头燃着上等的檀香,随时等待着主人归来似地。 年男人把董清秋让进房间。便打开房间的窗户,那窗户所对的是院子里头的天井,想要让阳光洒进这屋子还是有些困难。 “这哪里有阳光嘛?”董清秋挑剔着,她上了楼那就更不好逃跑了。 年男人歉然道,“过一会儿就有了,太阳还没照过来。”说完也不理会董清秋的抗议,就退了出去。 董清秋龇牙咧嘴却无济于事。转眼瞥见桌上搁着一幅画。董清秋自然而然拿起来看了看。只见画上是一个手持鲜花的女子,穿着淡蓝色的衫裙,脸上蒙着一层淡淡地轻纱,约略能看到那女子甜甜地笑。 只是这幅画还没有画完,女子背后的大片景致只是用工笔勾勒了一下,还不及着墨。只不过单纯的寥寥数笔。但以书法入画,尚意轻形,逸笔草草,却也意趣深远,看起来颇有几分古雅之风。看着这幅画却让她觉得心清性雅,清新泽润。只是画上似乎又有什么不妥,有那么一点点东西不对劲,可是董清秋终究不是懂画之人,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来。 “公子,这画上的人怎么像是你?”旁边的索玉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出声。差点没把董清秋吓一跳。 听得索玉的话,董清秋再仔细一看,这画上地女子尽管带着面纱。但大致的轮廓却很是清晰,还真的有点像自己。只是画上的女子看起来比董清秋要端庄稳重得多。即使是淡淡又甜美的笑,董清秋却也知道这笑不是自己的。 “见笑了!”门边忽然响起天籁之声,董清秋手中的画差点没有拿住,她扭转头去。正是昨天晚上自己才见过的飘逸男子。准确得说,是燕国主才对。 董清秋把手中的画递给他。一边说道,“你画的?挺不错地。”简单的一句话,反而让他有些愕然。“这画风是仿思秋你的……” 细弱蚊蝇地声音,让董清秋好不尴尬,“我可不会画画!说了公子你认错人了!”她是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宛思秋了。 男子的额头上都是汗,也不知是不是听到有董清秋的消息就急急地从楚京里边赶过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只是见到董清秋,听到她说的话,却让他有些失望。 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展露出笑颜,“是,我认错人了,唐突了小姐。在下名叫燕崇台,还未请教小姐芳名。”他认认真真地朝董清秋作揖,学着士子地模样,让董清秋吓了一跳,这男人哪里有半分国主地模样? 燕国的国主是以国为姓地。只是听到国主自报姓名,却让董清秋不知该拿出什么表情好。就因为昨天董清秋抵死不承认自己是宛思秋,这位国君就顺着自己的话说么? 董清秋原先一直认为真正的皇帝都该和上官凛一样有着铁腕的手段,有着居高临下、君临天下的气魄。也只有这样才配称得上一国国主,即使是孤竹国那个小国的国王,也都有着惟我独尊的优越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头,只是他是没有品味的残暴而已。 可是,身为和楚帝平起平坐的燕国国君,竟然是这样一个无用书生,且不说一点天子气都没有,甚至他能为了某女子甘愿从燕国以身犯险入楚,当真是让董清秋大跌眼镜。 董清秋一时语塞,对着痴情若此的燕崇台愣是半天没出声。 “小姐?”燕崇台轻声地唤着董清秋,他的声音好像被栓了一根泥鳅,从耳朵里头一直钻进心里,猛地一听,直觉得全身都被这声音引起了共振,不禁一颤。 “啊。哦!在下----董清秋。我想,燕国主应该是知道清秋的!”董清秋点破了燕崇台的身份。 燕崇台神色一黯,似是没想到董清秋会用这个名字来回复他。但他到底是涵养极好,只须臾功夫就回复笑容,“是呵,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来楚国的左丞相是你!竟让人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董清秋尴尬一笑,她正想告诉他,现在确实是物是人非。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之间只觉得下腹沉得厉害,她双手捂住肚子,但越是捂严实,越是注意才现下腹疼得越厉害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 “哎哟!” 第六章 食物有毒 旁边的索玉本来一直站在董清秋的身侧,也不知这位陌生的公子和董清秋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一直高度紧张地用不友好的目光瞪着他,生怕他会对自己的公子不利。只是万万没想到董清秋会忽然呻吟,他扭转头来,只见董清秋的脸色霎那间变成惨白,再站不住直接往地上歪倒。 “公子!”索玉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董清秋,不过片刻之间,董清秋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下腹像是被人塞了沉重的铅块,把她使劲地往下拉,紧跟着便是胃的痉挛和紧缩,痛得她恨不能就地打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索玉不知如何是好,他着急地扶着董清秋,那边燕崇台忽然伸手过来,索玉警惕地挡在他面前,“你干什么?”他忽然明白过来,“公子!是食物!你们在饭菜里头下了毒?!” 董清秋尽管痛得厉害,却也幡然醒悟,是呵,肚子疼自然是因为有什么毒物落了胃里头,今天早上到现在她可不就只是吃了客栈里头的食物么?她惊疑不定地望向燕崇台,难道真的像索玉所说的,他的人在饭菜里头下了毒?怎么会呢?他不是喜欢宛思秋的吗?怎么可能下毒? 燕崇台也是一脸的茫然,看着董清秋这模样,本来如水般平静的脸此刻也满是波澜。索玉阻挡在他与董清秋之间,不让他再靠近董清秋半步。 燕崇台有些急了,“你做什么!快让我封住她的心脉,万一毒血攻心,可怎么得了?!”此时的他却一点也不温和,恨不能现在就把索玉一拳打开。 索玉本来对他就充满戒心,现在更是不肯让他接触董清秋。他双手抱着董清秋的双肩,即使相比于燕崇台来说,他的身子十分瘦弱。但索玉却尽量地张开怀抱把董清秋搂住。“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我会帮我家公子护住心脉!”他说着就伸手要往董清秋的肋下、胸前点去,燕崇台看了一眼脸都要扭曲地董清秋,总觉得索玉这人的水平有限,根本就不懂得正确的点**之道似地,着急地想要去抢过来,“你要是不小心点错了,反而会使得毒行更快!” “哼!至少比你这居心叵测地家伙强!” 董清秋捂着肚子,听得两人你一言我一言。唇枪舌战,心里头那叫一个着急啊,自己这真要是中毒了,就这两人可不给把自己给耽误了么?眼瞅着索玉的手指空悬在自己的胸前,迟迟不肯落下,董清秋不禁急了,“索玉……索玉……”她虚弱地喊了两声自己的好书童,总算是把索玉那张看得有些痴呆的脸又给喊活了。 只见他的脸红扑扑的。灵动的眼睛刹那间闪烁起来,原来他隔着衣服想要找董清秋胸前地**位,可是这仔细盯着看,便现因为抽搐而剧烈呼吸的董清秋胸口也跟着一起一伏,让他无处落手不说。还惹得满脸绯红。 董清秋哪里知道索玉这小家伙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这光景,眼前一晕,整个人已经晃了一圈,从索玉的身旁变到了燕崇台的怀里头。 而索玉只不过对着无处下手的董清秋微一迟疑,就被燕崇台给夺了去。 燕崇台把董清秋抱起。一边往下奔。一边说道:“我帮你封死**道,再看情况!”他的双眼满是担忧之色。让董清秋怀疑他再这么忧心忡忡下去,他会比自己先挂掉。 董清秋任由他抱着自己奔下楼去,已经回过神来的索玉慌不迭地追了出来,却被燕崇台的属下给挥刀拦住。索玉二话不说,赤手空拳就跟那几人干上了,一双眼睛却在董清秋身上不肯挪去,“公子,公子!放开我家公子!” 吃痛中地董清秋听着索玉的叫唤,心里头好不是滋味。只是她离索玉越来越远,直接被燕崇台带进最尽头的“张字斋”。 燕崇台关上房门,把董清秋放在床上,董清秋平躺下来,才觉得自己的胃部稍微好了点,没有刚才那么剧烈地痛,只是刚才的痛楚像是化作了无数只小虫,在自己地胃海里不停地掏。燕崇台对董清秋说道:“思秋,可能要得罪了。” 董清秋心里头那叫一个火冒三丈,你要点**就快点啊,这是赶着救命呢!哪里那么多废话!“没事……没事!”她有气无力地说着,好像燕崇台不得到自己的许可,就不敢贸然动手似的,还真是恪守男女本分! 燕崇台这才伸手封住董清秋的**道,守住心脉。董清秋只觉得胸腔憋着一股气,好不难受。 燕崇台关切地看着董清秋,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地胸口,“你还好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地。国师马上就会来,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好你的!” 董清秋被他瞧得心惊肉跳,明明是一个十分好看地男子,但他这肉麻的劲却让董清秋浑身不自在。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点了**,血液运行变缓,还是被燕崇台的话肉麻到了,整个人忽然之间没那种咬啮的痛了。 “我……好像没事了……”董清秋慌不迭地把手从燕崇台双手中抽离开来,她隐隐听得索玉还在外边喊着自己,也顾不得自己没多少力气,急撞撞就下了床,追出去看。 只见索玉已经从楼上打到了楼下,被十来个人团团围住,那中年男人便站在外围,漠然地看着索玉横冲直撞,左突右进,想要冲上来,却每一步都寸步难行。“索玉!”看着索玉为自己拼命,董清秋总有种揪心的痛,燕崇台唤了那中年男人一声:“慕容左使!” 年男人一仰头,读懂了燕崇台的手势,一声令下,其余人都统统退下。 索玉忽然得了空,连忙抢上楼,拉着董清秋的手臂,“公子,你没事吧!”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依旧满是敌意地看了燕崇台一眼。 董清秋心里头涌起一股暖流,索玉便是这样,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却还是会为了自己奋力一搏。她使劲地对索玉摇摇头,“我没事。” 第七章 催心剧毒 燕崇台已经招手把那中年男人慕容般几唤了进来,双眼中怒放着凶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给思秋吃了什么?” 慕容般几瞅了一眼董清秋的模样,大概知道是生了什么事,他不禁大骇,躬身道:“国主!这客栈里头的每一样食物,卑职都让他们试过毒的,不可能……不可能有问题啊!” “是这样吗?”燕崇台目光犀利,“你们做事向来马虎,我又不在这边,你们该不会偷工减料,少试一样东西,也未可知。” 他这一说,慕容般几不禁抹了把汗,去把掌柜的和厨房里头管事的都叫过来一顿威吓,那些人一见这阵仗,哪里还敢有半分的隐瞒,主动招认道,“国主……今日,今日是有些疏忽,主要是这位……这位她要吃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准备地有些匆忙,所以……所以只是粗略地试毒,没想到……因为平时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国主饶命!” 在旁边隐隐还感觉到腹部不爽的董清秋听得这几人的对话,简直要哭了。吃得多也有罪啊!完了,这下八成是做替罪羊了,肯定是有人要对燕国主下毒,却没想到把董清秋毒倒了。尽管现在不痛,但谁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下次再痛又是什么时候? “该死!”燕崇台见董清秋在旁边脸色已经阴成乌云了,他也恼不过,“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叫出来,还有国师呢?国师他怎么还没回来?” 慕容般几说道:“国师这个时间一般都回来了。应该快了。” 董清秋扫了一眼燕崇台,这位国主对于国师似乎很是依赖,好像什么事都等着国师安排似的。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同样是大国的国君。一个是心思全然不在国事,另一个则是处心积虑地要囊括天下。 正说着,底下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下属惊慌地跑了出来。躬身道:“左使大人!有一个厨子自杀了!” “什么?”慕容般几和燕崇台都是眉头一皱。怎么一去叫人就自杀了? “是哪个厨子?可有说什么?”慕容般几问道。 “是从江南请来做糕点的厨子,他就留下一张字条。”那店小二呈上字条给慕容般几,慕容般几看了之后脸色一变,见燕崇台和董清秋都是一脸好奇,不禁颓然道:“这毒是厨子放的,他说想要拿解药,就让国师用催心毒地解药换!” “催心毒?”董清秋和燕崇台都是一惊,燕崇台全然是一个什么也不懂。不问世事的人物,“催心毒是什么?” 可是董清秋却知道。她记得在明府的时候,明月松和轻罗地对话,轻罗说明月松夜夜要受到催心毒地煎熬,她只能用针灸暂时的压制住明月松的毒性,但终有一日,明月松会无法抑制那毒性而身亡。 董清秋听到这三个字眼,不自主地就想到明月松背上那可怕的、密密麻麻的。满是血污的针孔,可是下一秒就又想到他的欺骗。他哪里中了什么催心毒,分明是用来在自己面前唱苦肉计的!他后来不就是好端端得了么! “催心毒是用七种尸虫制成地,若是中了此毒,每到月夜。尸虫就会从中毒者的体内复苏,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咬啮,直到那些尸虫把中毒者的心房给咬干净,那人的生命就算是终结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可怕的毒?”燕崇台不禁有些动容,他看了旁边面色惨白的董清秋一眼。急道。“那国师要把这个毒的解药交给谁?这厨子已经毙命了!” 慕容般几神色黯然,把手掌摊开。只见他手中举着一个鸡蛋大小地银制标志,乃是一弯银色的月牙,月牙上方还刻着一枚五瓣的梅花,燕崇台倒是一眼认出来了,“这是妩仙门的标志!” 董清秋一听这三个字,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整个身子一颤动,紧跟着腹部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身子矮了下去,这一次疼痛只不过持续了数秒,就换成了小虫咬啮,整个胃部都在抽筋一般,让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胃部会不会就这样穿孔溃烂掉。 董清秋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催心毒,如果明月松真地中了那种毒,是不是每天晚上就如同现在自己这样痛苦?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百倍? 妩仙门中需要催心毒解药的人,是明月松吧?他其实一直中了这种毒,只不过他为了获得自己的同情,借他的毒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戏罢了。 戏虽然被拆穿,毒却假不了,所以自己才会看到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其实,他一直没有好。他依旧是每日需要用针灸来缓解尸虫咬啮地痛?需要仰仗燕国国师每隔一段时间施舍给他地药物来过活? 或许妩仙门的门主曾以为找到了催心毒地解药,以为再不用仰人鼻息,可事实上还是功败垂成?还是需要逼国师拿出解药? 一定是妩仙门的门主想要救明月松,却因为和燕国的决裂,只好想尽办法对燕国主下毒,从而要挟国师夏长清一物换一物吧?只是恐怕她和明月松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布置这么快就生效了,而且这毒还就正好下给了自己! 董清秋忽然想起索玉所说的妩仙门门主有把柄落在燕国国师的手中,所以使得她不得不被国师蹂躏,不得不听命于他。难道说她的把柄就是明月松?是因为明月松的性命一直捏在国师的手中,所以门主不得不委曲求全?一切都是为了让明月松平平安安么? 董清秋的鼻头有些酸酸的,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明月松有妩仙门主这样的女子关爱他,该是多大的福气!而一想到明月松若没有解药就要烟消云散,便觉得腹下的酸痛一下子就爬到了自己的心窝里,直咬得她心痛无比。 燕崇台眼见得董清秋又跌倒在地,哪里还顾得了索要催心毒解药的人究竟是谁,直接喊道:“那就让国师快些把解药给他们啊!快些让他们把思秋的毒解了啊!”他这两声喊出来声音有些大,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一丝不落地收入董清秋的眼眸中,竟然让董清秋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是对燕崇台的感激,也是憧憬。因为董清秋也说不清到底是感激他为了救自己而不惜一切代价,还是为明月松不用再受催心毒煎熬而感到欣慰。 第八章 她是我的 “不可!”一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几乎是所有人都齐声喊道,“国师大人!”董清秋斜着眼倚靠着栏杆往下边望去,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长脸男人从外边走进来。 此人头戴上清莲花冠,乃是道家的高功,穿着一件寻常的青碧色道家长袍,乍一眼瞧去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但董清秋一想起他的恶心嗜好,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正所谓衣冠禽兽,道貌岸然,这样的词语用在他身上似乎再合适不过了。董清秋再看旁边的索玉,整张脸都已经变作了惨白,想要躲避却已经无处可藏了。 燕国主燕崇台一看到国师就眼睛泛光,直接奔到国师跟前,“国师你来得正好,思秋她中毒了!你快帮她看看能不能解毒?!” 夏长清自往董清秋这边走来,目光就一直游移在董清秋的左右,时不时地拿他那双小眼睛瞄向旁边的索玉,有些日子没见着这位妩仙门的媚使,没想到已经出落成楚楚少年,让他都有几分认不出了。 董清秋在旁边重重地一声咳嗽,可以想象这男人对于索玉来说就是一场噩梦,董清秋捂住肚子努力站直身体,这一次该换作她来掩护索玉了。 夏长清冷冷地一笑,估计是不想和董清秋起冲突,终于把目光从索玉身上收回,对燕崇台道:“国主,宛后所中的毒乃是百景毒,若是中了此毒,将不间断地作,作时如同有万千只蚂蚁在腹部爬行,不分昼夜,也许一日要痛个几十上百次。但也许一日之内一次也不作,毒性十分不稳定。但是拖得时间太久,毒药会使得肠腹越来越薄。终究要毒蚀身亡。”夏长清眼见得董清秋越听脸色越是惨白。却还是一个劲地恐吓,“这个毒其实配方简单,但想要救却很难。”说得董清秋脸一黑。 燕崇台不解道,“既然简单又怎么可能难治?国师,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他还真是把夏长清当成他的救世主了。 “百景毒是其实是从一百种毒草当中取了十几种制成,这些毒草既廉价又容易获取,只是因为每一种毒药都对应有一种解药,解药也是毒药。甚至应该说,解药的毒性比百景毒还要剧烈,只要错了一样,当场便要毙命。所以除非知道是哪些毒药配制的,否则想要一样一样试出来,只怕是不可能地。” “照国师这样说,岂非只有找到下毒的人,问出他用了哪几味药草。才能救治宛后?”燕崇台听得夏长清的话,不由担忧起来。 夏长清缓缓道,“按道理,确实是这样。”他地话还有下文,燕崇台便已经等不及道。“那国师就把催心毒地解药给他们妩仙门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宛后受这样的痛苦。”他的眸子满是炽热,让董清秋瞧了都觉得烫得她心慌。 “不行!”夏长清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把催心毒的解药给了妩仙门,他们就更加甚嚣尘上,再不会为我燕国卖命了!再说了。即使把催心毒的解药给他们。难道国主认为他们会给真的百景毒解药么?” 董清秋扫了奸诈的夏长清一眼,真是仁者见仁。小人心里头想的便不会是什么好事,就算要他把催心毒地解药给明月松,他也不会给真的吧!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宛后……这样吗?”燕崇台忽而双手拉住夏长清,“国师,就当……当寡人求你吧,他妩仙门可以不顾及宛后的性命,但我不能,国师,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么?!”燕崇台说这话的时候,流露出哀戚殷切的眼神,让一旁的董清秋看得不禁愕然。惊诧燕崇台这皇帝当得真够窝囊,也惊诧燕崇台在人前所流露出的这份感情。 “国师?”燕崇台还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夏长清身上,夏长清眉毛动了动,“也罢。我便试试同妩仙门地门主交涉。不过,结果如何,我却也不知道。” 燕崇台的脸上这才轻松了些,“那就好。有国师出马,一定没问题的!”他看向董清秋,“咱们这就回燕国去,思秋……呃,清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用勉强了。”董清秋冷冷地看着这君臣两人,却丝毫不领燕崇台的情,“清秋不是你们口中所说地宛后,国主你也就不必为清秋的这点事费心,更不用勉强国师大人给什么催心毒的解药,清秋担不起危害燕国这样大的罪名。清秋会自己想办法的!” “公子?!”即使是索玉都有些不满董清秋轻易做地决定了。他跟随妩仙门门主一段时日,只怕是知道百景毒地手段。现在连国师都答应帮她试试,她怎么能就这样拒绝? “你!”燕崇台也急了,“你怎么想办法?难道你指望那个明月生会救你么?思秋!他们妩仙门都是狡诈之人,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给你解药的!更何况,他们给你下毒,摆明了是想要挟我,想要挟国师,你以为他们会这样善罢甘休么?” “我没有指望他们会轻易给我解药。”董清秋淡然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痛久了,能够让人地脑子也清醒一点,董清秋看着满是怜惜之色的燕崇台,很不自在道,“国主你的一番美意,清秋心领了。不过清秋宁愿死,也不愿意被人勉强,清秋有自己的事要做,还请国主成全,让清秋离开!” “公子你!”索玉听得董清秋说要走,在旁边都忍不住跺起脚来,他伸手去拉董清秋,却被董清秋捏了捏,斥了一句,“索玉,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索玉从来没有被董清秋斥责过,眼见得董清秋这一次对自己十分恼怒地斥责,倒是让索玉再不敢插嘴了。他闭了口,一个人在旁边憋着气。 燕崇台也没想到董清秋会这样坚持,甚至还动怒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像昨天晚上董清秋站在窗台前对他说,如果再不让她走,她就要从窗台上跳下去一样。 慕容般几等人可以轻易把董清秋给留住,可是董清秋却像是捉住了燕崇台的死**,让他不敢勉强自己。 燕崇台神色黯然,“国师肯拿催心毒的解药去换百景毒的解药!你就不能等等么?”他的话还是没能阻止董清秋下楼的脚步。 “你就这样讨厌我?这样不信任我么?”眼见得董清秋都已经走到门口了,燕崇台还在背后眼巴巴地渴望着董清秋回转头来。 董清秋定住脚,回头一笑,“国主,不是清秋不信任你,而是承受不起!”她嫣然一笑,尽管因为刚才的痛楚而变得脸色苍白,但笑起来却是充满自信一般,立马消融在阳光里。 燕崇台看着董清秋的身影从视野当中消失不见,一张受伤的脸越地冻成了茄子色,旁边的夏长清看了一眼燕崇台,“国主,似乎这位宛小姐有些特别,也不知道国主你的计划……” 燕崇台嘴角现出一抹笑,那不易察觉的笑容反而衬得他眼中殷殷的神色更加迫切,“国师你就等着看吧,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是属于我的!” 第九章 另有追兵 董清秋骑在马上,继续往西行,只是耽误了整整一个上午,她的马儿跑得尤其缓慢,而紧跟在她背后的索玉,也是恹恹的,跟马儿一样,无精打采。 董清秋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珠子里头都快要渗出晶莹的泪来了,不禁笑着安慰道,“怎么,还在生公子的气啊?呵呵,好索玉,是我不好嘛,我刚才不该吼你的,我给你赔不是,好不?” 她越是这样说,索玉越是委屈起来,“公子,你还有心思笑?!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中了毒吗?你都一点不担心?明明人家要救你,你为什么就不领情?难道你认为妩仙门的门主会给你解药吗?” 董清秋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惹来索玉机关枪似的回答,差点吓一跳。她笑了笑,“我知道啊。我没指望她会给我解药。不过,我留在他们那,也不会有解药的。” “为什么?”这下子轮到索玉不解了,“我看,那个人他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还是很维护公子你的。他是燕国的国主对吧?他不是已经让国师给催心毒的解药给妩仙门吗?门主她虽然狠辣,但是极为守信用,我想她一定会把解药给公子的。” “索玉,我问你,在你看来,是妩仙门的门主靠得住,还是燕国的国师呢?” 索玉不知道董清秋为什么要让他在这两者之间挑选一个,但还是回答道,“自然是门主。”这个回答是不假思索的。 “那不就得了。照我看,那燕国的国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儿,他大权在握,怎么肯轻易为了我放弃掣肘妩仙门?妩仙门在楚国被连根拔起。但他们在燕国的势力却比在楚国要强大十倍不止。夏长清要是真的给了妩仙门解药,妩仙门就敢在燕国来一次大洗牌!你觉得以他国师的地位会做这桩划不来地买卖么?”董清秋冷冷笑道,“既然留在那也不见得能救自己。还要跟着他们去燕国。完全打乱我的计划不说,索玉,你觉得我这一去,还能回来么?” “为什么去了就回不来?我看那国主根本就不敢拦着公子你呢。” 董清秋摇头道,“那是现在。正所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到了人家地盘上那还有这么轻松么?你以为是燕国国主不敢把我怎样?其实是因为这里是楚国的地头,他们一旦乱来也暴露了他们自己。可要是到了燕国。你还想要就这样回来,只怕是痴人说梦。就算是燕国国主又怎样?我看他那样子,根本就不敢在国师面前放个屁,指望他怕是没戏。” 索玉听得董清秋粗鄙地说话,愣了愣,“公子原来是不想去燕国,不想当燕国地皇后?”索玉显然是以为董清秋看不起燕主所以不想嫁给他,他想了想。也点头道,“也是。否则公子也不会从孤竹国逃到这里了。可是,公子难道就不能骗那国主一回?让他帮公子取得了解药,然后公子再离开啊……” 董清秋瞧了索玉一眼,几时索玉也学会骗人感情了?她想到了什么。不禁有些黯然,“这种骗人感情的事,只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索玉不明白董清秋怎么会说这句话,正要再劝,董清秋已经昂起头勒了勒缰绳。想要让马跑快点。“更何况,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人好的。那个燕崇台是真喜欢一个人。还是另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呢!” 董清秋的眼前又浮现出燕崇台那双涌动着真情的眼睛,他对待自己彬彬有礼,明明是想要渴望得到自己地爱怜,却因为她的强硬只能憾然相望。临走时候他那句企盼她留下的话,也确实让董清秋听了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她终究不是宛思秋,她不喜欢他,即使他长得再俊俏,再有文采,再喜欢宛思秋,她也不可能照单全收,更不可能跟他去燕国。 她不是那个宛思秋,而且燕崇台总让董清秋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这种不踏实,并非源自于燕崇台对国师的依赖和对国事的放任,是来自燕崇台本人。 尽管她不觉得燕崇台像是假装的感情,但他对自己的紧张,对自己地关怀,总让董清秋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她想要找出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她却又一下子想不出来。只是潜意识里头觉得这位深陷情网的国主并不是那样简单,更不是她董清秋可以利用的。 至于她身上中的毒,要真地是妩仙门主下的,也许不见得一定会死吧?董清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抱有什么幻想,她只是忽然之间想到,要是明月松知道自己不小心被妩仙门主给毒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会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董清秋鼻子一酸,也许不会后一次见到明月松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孱弱,他是不是还在忍受摧心毒地煎熬,是不是被上官凛打伤以后病情更重了? 他,还好么? 董清秋和索玉地马儿一路往西行,出了那镇子再往西就需要走四五十里才会有下一处乡下人赶集的集会,相比而言是更加小规模。董清秋和索玉耽搁了这么久,只得奔快些才能赶得及在夜间抵达。 董清秋心里头一直有着事,又赶时间,不知不觉走上了官道,只出了镇子没多远,就听见背后有飞地马蹄声传来。 董清秋和索玉一起回过头去,只看到两匹马远远从后面赶来,那马儿扬起的尘土经久不衰。董清秋不自禁地把自己的马往旁边拉了拉,嘟囔道:“谁这么着急,赶着投胎么!”她只看得见两匹棕色马,却看不清马上的人。 索玉目力自然比董清秋好些,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看得见两匹马上坐着一白一土布衫的平民,正要回答董清秋,那两匹马已经又进了好些距离,这一下索玉倒是看清楚来人了,不禁大骇,“公子!他们……他们追来了!”他说着就使劲一马鞭击在了董清秋所乘的马**上,那马受了惊,拉着董清秋就往旁边直奔。 董清秋差点没拉稳,好容易才反应过来,“谁……是谁追来啦?” “楚皇啊!”索玉急急地说着,他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就把傻愣愣的董清秋给一棒子打醒了。真该死,她怎么把这正主给忘掉了!动啊,书评区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嘻嘻是每天能这么热闹就好了 第十章 我追上你 董清秋原本是打算在那镇子上把自己改头换面一番,甚至还想着先在镇子上稍息一日,躲过风声,再和索玉乔装往西去,这样上官凛找到自己的几率才会小一些。谁知道她因为着急安慰自己的肚子,却误入了燕崇台的地盘,折腾到后来,乔装的事忘了,还让自己给中了毒,当真是雪上加霜。 这下好了,她和索玉光明正大地在大马路上走,生怕别人找不到她似的。董清秋不敢回头,听得背后马蹄声越来越近,董清秋心里头都长起了几层毛,那上官凛是不是人啊!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只是以董清秋那骑马的技术,还没开始跑,就已经被人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上官凛穿着一件破袄子拦在了董清秋的面前,背后则是穿着一件白色单衣的冯广,两人前后夹击,把董清秋围在正中央。 董清秋的马眼见得被拦住去路,倏地撩起前腿,受到了惊吓一般,差点就把董清秋给甩了出去。 董清秋狼狈地趴在马背上,一抬眼看见自己的正前方是上官凛那张铁青的脸,皮都要冻成冰块了,“嘿嘿,皇上,这么巧?!”说着这话的时候,董清秋是皮笑肉不笑,主要是想笑也笑不出来。 上官凛领着冯广一路赶来,脑子里头都是董清秋那让他恨不能拧碎的坏笑,他身为一国之君几时受过那样的耻辱?又是脱光又是五花大绑,更是勾起了上官凛原本对董清秋的怨恨,勾起了他在后湖岛上的那段不堪回的回忆。 “是呵,真是巧得很呢!”上官凛从嘴巴里头吐落出来地每一个字都让董清秋心惊肉跳。她干瘪地笑了两声,还没等上官凛难。忽然直接从马上摔落下来,要不是索玉眼疾手快,飞身下马把董清秋给捞住。董清秋这一摔。非得鼻青脸肿不可。 背后的冯广看到董清秋落马倒是一慌,“董贤弟!”他刚才一直跟着一言不的上官凛一路狂奔,眼见得上官凛见到董清秋那黑着脸地模样便不禁为董清秋担心,也不知道董清秋是如何终于激怒了上官凛。 可是上官凛还没来得及难,董清秋就先一步栽倒下去,这一栽,便紧闭着双目,死死地咬住自己地双唇。在索玉的怀里头颤抖起来。 冯广着急了,“董贤……董大人,你没事吧?”冯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关心比上官凛还过了,都已经从马上翻下来,却又重新翻上去,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始终不曾离开董清秋。 索玉瞧见董清秋这样子,立马就明白过来,“公子。你的百景毒又作啦?这……这可怎么办?”他急得团团转,原本这一路就担心着董清秋会不会随时就作,越是担心,便越是生了,还是在这档子节骨眼作。 “哼!”上官凛看着闭着眼睛的董清秋。却是不以为然,“你的花样还真是不少呵!好啊,朕倒要看看你是中了什么毒!”他说着人一个起落,直接奔到董清秋的跟前,那索玉如何允许上官凛上前。放下董清秋就要和上官凛拼命。上官凛一掌挥向地上的董清秋,索玉吃了一惊。反身要去把董清秋用掌风推开,哪知道上官凛那一掌只不过是虚晃一招,下一招却是直接身形一变,先索玉一步已经绕到他身后,一把将董清秋提了起来,就跟提小鸡似地,把她拎在了手中。 “公子!”索玉吓了一跳,他原本功夫就不及上官凛,刚刚大病初愈,又和慕容般几的人相斗费了大部分体力,无论是敏捷、耐力还是反应度,在哪一方面都比上官凛差些,眼见得上官凛轻松耍诈就把董清秋给抢了过去,索玉的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火花来,“快放了我家公子!” 董清秋这时候简直要痛得失去知觉了,夏长清怎么没告诉自己这毒作的时候会每一次都不一样啊。她压根就没有力气睁开眼,更没有力气说话。 上官凛扫了一眼任他宰割的董清秋,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对着恼怒却又不敢上前的索玉说道,“要朕放了他?放了这个欺世盗名、奸邪恶劣的小人么?!”他提着董清秋,冷笑道,“就这样的人也配是轩辕先生地弟子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冯广瞧了一眼状态极其不好的董清秋,总觉得今天的上官凛尤其火大,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劝说,旁边的索玉都带着哭腔道:“你快放了公子!她中了毒!中了毒了!” 冯广也帮腔道:“是啊,皇上,我看董大人是像生病了?皇上还是让他歇息……”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上官凛地一顿白眼,“冯广!我看你昨晚上中的迷香现在还没醒吧!”他提了提毫无还手之力的董清秋,脸上的笑凝着一层厚重的杀气,“他地话你觉得还能信么?!” 索玉看着董清秋额头上地汗一滴滴地渗出来,简直是替董清秋不值,他咬牙切齿地望着上官凛,“你想怎样?到底想要把公子怎样?早知道我昨天夜里就该杀了你!都是我家公子不忍心杀你,你却恩将仇报!这样对待她!” 索玉的忿然丝毫没有换来上官凛地觉悟,他其实也感觉得到捉住董清秋的后襟处是冰凉的,只是心里头的那股气到现在还没有顺过来,他一口气赶到,就是要截住董清秋,一门心思地就是要把这个可恶的骗子给截住,可真要是把他截住后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上官凛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过,被索玉一问起,倒还真把他给难住了。 现在他把董清秋给堵住了,那么接下来一步是做什么?把他五马分尸?游街示众?上官凛冷然地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的董清秋,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拿这可恶的人怎么办好。他对董清秋算得上恨之入骨吧?他曾经无数遍的告诉自己,如果他不是轩辕季的传人,他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恼意,比起对文昌侯来说,那是胜上百倍不止。 可是,当董清秋真的如他所料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的时候,上官凛除了恼怒,还似乎真是没想过要不要立马把他给一掌劈死。他可以为了江山毫不犹豫杀了文昌侯,但却在这么一个骗子身上犹豫。 第十一章 金吾骑兵 上官凛手上一松,董清秋像一条泥鳅一样滑落,跌倒在地。也不知是因为地太硬还是太冷,终于把董清秋的双眼给震开了,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整张脸都色如死灰,即使是冯广也终于按捺不住从马上跨下来,着急道,“董贤……董大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这般厉害?” 索玉早已得空把董清秋扶正身子,看着睁开眼瞪着满是血丝的董清秋,索玉好不心疼,“公子,公子她中了妩仙门的百景毒,要是没有解药……便会不间断地作……” 上官凛眉毛一挑,“呵,董卿这是苦肉计么?这么急于和妩仙门撇清关系啊?”语气里头的嘲讽之意,任是董清秋痛得死去活来,却还是听得清楚明白。 董清秋自打被上官凛截住,又突然剧毒作,心里头便觉得这一次自己该是逃不了了。莫不是上天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明明是死而复生,却还有这么多的贪念?哎,现下倒好,被上官凛捉去,横竖是死,不被他遇上,自己也已经身中剧毒,每日要受这煎熬,不是天亡我却是什么? “皇上要杀就杀吧,你既然认定了我不是轩辕先生的传人,清秋也百口莫辩。”董清秋干脆来一个不辩解,甚至还把这责任推卸到上官凛身上。 “哼!好一句我认定了!”上官凛冷眼看着地上虚弱的董清秋,这骗子死到临头还喜欢嘴硬,一口咬定自己是轩辕季的徒弟,倒好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似的。“怎么,董卿以为朕不会杀了你么?朕说过不怕江望寒,朕要杀你。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倒是董卿你,既然这么不怕死。又为何这么着急骑快马从京城逃出来啊?!” 上官凛的话里头满是火药味。旁边的冯广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生了什么误会,会让上官凛这么恼火,他不禁劝道:“皇上,我看不如先把董大人送回去,找太医好好看看,其他地事,以后再商量不迟。” “冯兄……我死也不回去!”董清秋倔强劲上来了。她辛辛苦苦逃出京城,现在若是回去了,还能活着出来么? “好啊!那朕就成全你好了!”上官凛低头瞧见董清秋那倔强的模样,不知道为何一股怒火就从心底燃烧起来,旁边的索玉听得上官凛地话,急忙用身子挡在董清秋跟前,双眸里头都是毫不畏惧地神色,“我不会让你伤害公子的!” 冯广一看这架势。心想这闹着玩可别把火玩大了,皇上到底是皇上,董清秋这是在挑战皇上的极限么。 他忽而伸手抱住在一旁提气的上官凛,一边叫道:“使不得,皇上!使不得。”一边对索玉直使眼色。索玉看懂了冯广这眼色。慌不迭地把董清秋从地上抱起,这就往马上一搁,准备跑路。上官凛万万没想到冯广会突然之间抱住自己,原本也没想对董清秋怎样,被冯广这一抱。却是把心底压抑着的火气通通都给激出来。“冯广!你是活腻了么?”原本就没打算挥出去的一掌,就要往冯广身上拍去。 冯广到底是御前侍卫。他下意识地抱住上官凛就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当感觉到上官凛掌心汇聚了一股真气,便慌忙跑开,上官凛一掌劈在他身后的马肚子上,那马当即被推出数米远,痛苦地出几声嘶鸣,倒地不起。 “皇上息怒,卑职……卑职只是怕皇上日后要悔恨不已。”冯广脸色惨白,却还是出口说道。 “哼!放虎归山,朕才会后悔不已!”上官凛说着便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此时索玉带着董清秋才刚刚跑出去不远,又是两人共乘一匹马,自然跑不快,眼瞅着过不了多久就要被上官凛追上,冯广在背后干着急,现在一匹马倒地,另一匹之前载着董清秋的受惊地马却又跑远了,他想要去把马追回来,却是得越跑越远。 冯广心里着急,提了一口气就足狂奔,才奔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呼吸不畅,差点没忍住要咳嗽起来。他一仰头,这才现凛冽的寒风带着尘土席卷而来,正是自己来时的方向。滚滚的尘烟像是龙卷风一般。 冯广停下脚步,想要看清楚,这才听见是如奔雷般的马蹄声,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从远处到了近前。 “好快的马啊!”冯广不禁感叹,京城当中居然能有这度和质量的马匹?而且还是大批量地,当真是神奇!除了皇宫中禁军才从北边购买的军马能有这质素,他还真是鲜有遇见。冯广于是站着不动,想要看清楚是哪一家的商队这么有钱,能买得起这样的好马。 只是当那马队真的靠近时,冯广吓了一跳,只见马上骑兵都是清一色地赭色铠甲,而所有的马都是黑色的高头大马,不正是禁军的那批军马么? 这是?金吾军? 冯广更是不解了,难道说是上官凛临出门的时候还调动了宫中禁军?他是打算?冯广退在一旁,只听前边有一女声喝令道:“皇上就在前面!你们分成两队从左右包抄了,一定不能让董清秋跑掉!” 这声音说着便已经一掠而过,冯广听得心惊肉跳,蓦地却听出这声音地主人怎么有点像是宫里头地那个江妃娘娘? 这一惊简直是非同小可,难道说是江妃娘娘擅自调动了金吾军出宫来么?她这是要找董清秋的麻烦? 江妃当然是不喜欢董清秋地,这一点冯广知道,而上一次上官凛用江妃与董清秋出游为饵钓出了明月松等人,他也大概是知道怎么一回事。江妃和董清秋之间当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可是身为妃子居然领着金吾军出宫?这还真的是头一遭! 冯广睁大眼睛,只瞧见这乌压压的一大片兵士已经呼啸而过,马蹄儿飞快,马上的骑兵更是卯足了劲,整个都杀气十足,冯广看得直像做梦一样,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却眼见得骑兵们果真如同江妃所说的分成三队,两面包抄而去,眼瞧着这批骑兵该有五六百人,只不过片刻的功夫,眼瞅着就要把上官凛他们追上,冯广心里头顿时慌了神,看这架势,只怕又是一桩轩然大波。 第十二章 护主忠仆 冯广想要跟上瞧个究竟,但是江妃所领着的金吾军早已经扬鞭而去,一个人站在路旁的冯广自动被江妃的眼球过滤掉,从他旁边经过,连瞧都没有瞧一眼。 上官凛等人所骑的马比起皇宫里头新进的这批军马要差了数倍,尽管上官凛和冯广出来的早,但江妃领着的金吾军乘千里马却也迅地就追了上来。 索玉本来已经眼瞅着被上官凛赶上,但两人听得背后如雷般的马蹄声,都是一惊,同时回转头去,快马的卢已经包抄而来,上官凛和索玉两人只来得及勒马回望。 两匹马原本就十分疲惫,现在听得这轰轰的马蹄声,更加受了惊,在草地上乱逛,绕着圈圈圈,上官凛皱着眉,已经现来者是皇宫里头的金吾军,只是这批禁军怎么会妄自出动,而且人数不少,倒是让上官凛心里头暗暗吃惊。 只等着这三队兵马最终汇集成一个大的八卦阵,把上官凛和索玉的两匹马团团地围在正中央,那被马蹄扬起的尘埃渐渐落下,这才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面庞。 江妃骑着一匹白马,也穿着一件白色的铠甲,全然把今日当作了她生平里头最重要的战场。她的马徐徐从黑色的骏马当中走出来,马蹄声踢踏的声音,就像是敲着丧钟一般。江妃的脸满是凝重之色,当她出现的时候,上官凛意外之余,立马就料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江妃你动用了太妃的五百金吾军?” “皇上,臣妾奉太妃娘娘懿旨,前来取董清秋这佞臣的性命!”她吐字清楚,每一个字都像是饱含了无尽的杀意。 索玉背后的董清秋,光听得江妃的声音,不用睁开眼来看场面上一个个寒着脸亮出剑的兵士便知道今日自己是死期到了。 中毒,被上官凛活捉,甚至连江妃都终于按捺不住要杀自己。三管齐下,这下是天亡她了。 “皇上你的计划终于要实现了啊!”当看到所有的兵士都已经拔刀。也不等上官凛话就准备朝自己蜂拥而上地时候,董清秋用无奈却又有些嘲弄的口吻向上官凛说道。 上官凛自然知道董清秋所说地话是指自己借江妃之手杀掉她,就不用怕无法向江望寒交差了。上官凛对那些跃跃上前的兵士一挥手,对董清秋冷冷道,“朕要杀你的法子多着呢,你以为只有这一招吗?” 坐骑上的董清秋忍着痛,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都这时候了,上官凛怎么突然还跟自己讲起面子来了? 那些兵士被上官凛一挥手,都有些愕然。不知该不该上前,却只听旁边的江妃直接说道:“你们只属于太妃娘娘,只尊奉太妃娘娘的懿旨!”这一句话算是点明那些兵士所服务的对象。 上官凛的脸如乌云。阴沉沉的,“江妃!你身为后宫妃嫔,不守宫规,擅自离宫不说,还私自动用禁军,如今却要当着朕的面,砍杀朝廷命臣!你是向谁借了天大地胆子!” 上官凛的话只会让江妃更加坚定杀死董清秋的决心,江妃此时简直拿出了一副慷慨赴死地心情,冷笑道:“给臣妾这胆子的人,便是当今天子!要不是当今天子罔顾江山社稷。宠信奸佞,弄得朝不朝,国不国,臣妾又怎么会冒死出宫,擅自动兵?” “荒谬!”上官凛听到江妃口里头说出这样的评价。不禁勃然大怒,一向冷静的上官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终于忍不住怒斥道:“江妃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朕看你不是太放肆。而是脑子已经没办法治了!” 江妃一愣,没想到上官凛会直接说自己疯了。仿佛是心底最后的一点期望也在这一刻彻底地破灭了。江妃冷冷地笑,笑里头的寒气都可以把她自己的心冻成冰块,“是呵,臣妾已经没办法治了!臣妾得不到皇上的垂青便也罢了,但是臣妾不能够看到皇上继续往这条歧路上走,看到皇上被人蒙蔽,连楚国的社稷都不要,臣妾宁可死,也要帮皇上除了那妖臣!”“朕地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妇人插嘴!”上官凛对于江妃的话很是不满,对于她对真相的歪曲和妄自揣测就更加地无法容忍,“把这个疯女人带回皇宫去!” 江妃环顾了四下里一眼,那些金吾军犹豫了一下,都没有上前的意思。江妃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坚毅地和上官凛对视,“皇上,这五百金吾军只听太妃号令,皇上你想要指挥他们,只有等着太妃娘娘百年之后!”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头全是嘲讽,“皇上要处置臣妾,也等回宫之后吧!” 上官凛不仁,她也不义,不等上官凛话就一挥手示意那些金吾军再不用手软。她笑着看向索玉背后一脸惨白地董清秋,眼眶里头写满了对她的恶毒,但更多的是自己的凄凉。 索玉眼见得四面八方好几匹快马夹击而来,他手无寸铁,只得在最快的反应度下一跃而起,手中地匕一挥,已经直逼入最靠近自己地铁骑金吾兵士的心脏,他伸脚一踢,在那人倒地地同时,接过他手中扬起的钢刀,反手就给了另外上前来的两个一人一刀。只是他想要护住董清秋,便只能以最快的度在董清秋的周围游走,不让那些人靠近。 马上一个人勒着缰绳的董清秋摇摇欲坠,体内的钻心痛楚已经算不了什么,她看着索玉为她拼命,却是比百景毒还要让她难以忍受。董清秋望向上官凛,“我求你放过索玉!你要杀的人是我,用不着把无辜的人也牵连进来啊!”她气若游丝,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着这话。 地上艰难守护着董清秋的索玉却越斗越勇,“公子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他只来得及说这样一句话,脸上便被刀落刀起带来的红色液体溅满了,把一张原本娇俏如玉的脸庞变成了关公的红色。 第十三章 意外之箭 董清秋的面前登时就已经变成了血海,那些倒地的骑兵甚至被索玉削倒的军马把她包围在中央,她除了死死地拽住缰绳,不让受惊的马匹四处践踏,整个脑子里头都是空空如也。 江妃眼见得冲上去的第一批十个根本无效,便手一挥,第二批十个人接着上,另外手一挥,两个弓箭手已经分列在她的左右,搭弓引箭,准备一击即中。 索玉好容易把十个金吾军士砍倒,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又有一批要上前来,他提了一口气,也并不思量自己到底能够扛多久,握紧了手中还在滴血的钢刀便又冲了出去。 董清秋终于被受惊的马再度甩下来,她刚刚跌落下来,两声“嗖嗖”就擦着她的身侧飞过,一支羽箭入了土,另一只却正好**了被索玉砍倒的兵士身上。 那兵士原本只是受了重伤,被这一羽箭射入,登时没了性命。 弓箭手原本要射出的第二箭却一下子不敢射出了。现在的场面混乱之极,除了上官凛的旁边一片空明,围绕着董清秋所在的位置人仰马翻,受伤的人被受惊的马践踏,本来还有一线生机,却只有更加惨烈的伤亡。再加上索玉一人奋力厮杀,兵器擦出火花,那哧哧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互相践踏带来的呻吟声,在旁边还勒马围观的骑兵一个个都不忍心再看,他们齐齐地望向江妃,只等着她一声号令,自己便冲上前去。 江妃因着上官凛在场,自然不能让所有人一窝蜂的涌上去,眼见得索玉根本就不能勉力支持多久,江妃体内的那股血性却已经被激出来,也不等旁边那弓箭手犹豫着是不是再射一箭会伤了自己的同事,伸手就一把将弓箭抢过。从那人马上拴着的箭筒里头抽出一根羽箭,便迫不及待地搭弓引箭。尽管不太熟练,但对准了当头就是一箭,力道十足,却因为偏了些,直接没入了地下。 董清秋低头一看,那枚羽箭深深地**土里,可见江妃费了多大的力气,杀董清秋的决心又有多大。 江妃一箭没有射中,却也不慌,用眼神扫视了旁边的弓箭手一眼。那一名弓箭手对准了半天,比起急不可耐的江妃,自然要稳重地多。眼睛一眨不眨,右手把弓拉成了满月却还岿然不动,直到箭离弦,不偏不倚就朝董清秋直逼而来。在一旁苦斗的索玉没想到还有弓箭手,眼见得那弓箭手一箭射来,下意识地就把自己手中地钢刀往那高飞行的羽箭打去,钢刀只削中了羽箭的尾部,那羽箭继续向前,却因为被钢刀打中,度减缓。箭头也歪了一些,“噗”地一声,刺中了董清秋的左肩。 董清秋原本便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腹痛好容易才减轻了些,只隐隐还有些空空的不适。现在被那箭击中左肩,整个人的痛神经又再度被调动起来,只觉得左肩一股痛感倾入身体,只是不知是神经麻痹了,还是那伤口并不够深。董清秋倒没觉得钻心痛。但身体被那力一挫,直接又一仰头往背后倒去。 “公子!”索玉手上的钢刀出手。又心里头挂念着董清秋,只一瞬间的功夫,立马就把自己的完全劣势给暴露出来,军马形成了包围圈把索玉团团围住,只是因为畏惧于索玉刚才的狠,还没来得及攻上去。 但索玉已经被围,便直接把董清秋给暴露出来。这一下再没有人能够守护在董清秋地周围,江妃心下一喜,已见董清秋被击中,瘫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仰面八叉暴露着自己,现下在她面前再无任何阻挡她射箭的障碍物,随便一箭过去,立马就能要了她地性命! 江妃手中刚刚搭好的箭便又嗖得一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只听“噗嗤”一声,正是箭头没入**的声音。 只是随着这并不响亮的一声,好像是令哨一般,顿时安静下来,除了不听使唤的马儿还从喉咙管里头出可怕的咕咕声,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僵硬地像石头,所有人的脸色早已经成了霜冻的茄子,江妃更是面如死灰。 原本再进一步就能令索玉和董清秋毙命,但此刻所有人都不敢动弹了。 因为那支羽箭没入的并非董清秋的身体,而是上官凛! 董清秋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她在临死地时候,只来得及给上官凛一个怨毒又满是嘲弄的目光,安坐在马上的上官凛接受到董清秋这个信号,眸子闪烁了一下。 只是眨眼的功夫,董清秋便觉得眼前一晃,等她定睛看清楚的时候,眼面前上官凛地影像已经放大,他皱了皱眉,就站在自己面前。 董清秋没想到上官凛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江妃那一箭明明要射中自己,却被上官凛挡了个正着。 江妃原本怕上官凛会出手阻拦自己找人杀董清秋,刻意安排了十数人形成一道人墙,拦在董清秋和上官凛之间。只不过上官凛一直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他冷眼地看着索玉和金吾军的厮杀,就好像是一个完全不搭杆的旁观者。他一个人坐在马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周围喊杀声一片,他的目光却空泛而飘忽,像是游离在这之外,以至于江妃十分得意地认为,自己把太妃娘娘的五百金吾军搬出来,上官凛也被自己给吓唬住了。 她战决,只想着在最快地度里斩杀董清秋,却没想到在最后一箭地时候,上官凛会突然出现!而自己射中的不是该死地妖臣,而是当朝的天子! 江妃没有想到,董清秋更没有想到。上官凛会忽然从马上跃下,在江妃那一箭射向自己的时候,用身体把那一箭给挡住。 董清秋愕然地看着上官凛,上官凛的脑子仿佛在那一刻忽然之间清醒过来,他对上董清秋茫然的目光,嘴唇微启,忽然迸出一句话,“就这样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董清秋听见上官凛的这句话,心脏好像在那一刻忘记跳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这种血腥的场合似乎格外地有感染力。 原来她始终都看不透上官凛,即使到现在,她以为他故意借江妃之手要杀掉自己,但他在最后一刻却将这乾坤颠覆了! 上官凛?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有没有一丝意外的感觉呢?不知道射中上官凛的这一箭会不会是代表丘比特的… 第十四章 玉石俱焚 上官凛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是他惯常的自信更是对董清秋茫然的挑衅,只是他这笑容只维持了数秒,整个人忽然间像一只被打了麻醉剂的老虎,轰然倒地。 所有人都还呆呆地杵在那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官凛这棵大树已经轰然倒塌。 上官凛倒下,董清秋却坐直了身体,肩头的那点痛楚压根比不上上官凛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对她的冲击,董清秋茫然不解地坐在地上看着趴倒在自己面前的上官凛,江妃更是呆若木鸡,只有旁边的弓箭手还算反应快,向江妃报告道,“箭上……有毒……有毒!” 所有人都已经吓得不轻,射中上官凛的江妃则更是如此,原本还壮志凌云,但在她射中上官凛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飒爽英姿都付诸于东水。 耳畔忽然传来几声血液飞溅在钢刀上的声音,董清秋还没反应过来,索玉已经提着一把血淋淋的钢刀奔到了自己面前,还在滴血的刀尖对准了地上沉睡不醒的上官凛。 江妃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上官凛背上那一枚羽箭,紧张道:“快!快救皇上啊!”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全都畏缩地看着目露凶光的索玉,逡巡不敢上前。 “想要他不死,就立马让我们离开!”索玉喘着粗气说道,直接把刀尖搁在了上官凛的脖子上,只要他轻轻一划,上官凛便要身异处。 “不,不要……”江妃原本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箭射中了皇上,是她自己射中了皇上! 当看到刀上的血污沾上了上官凛的脖子,江妃那颗冷冻的心像是被一锤子给敲得粉碎,整张脸都要扭曲了,“不!不要。皇上不能有事!皇上他不会,不会有事的!” 她从马上跌落下来。有些连滚带爬地想要从外围往这边走来,但是索玉手里头稍稍一用力,江妃立马一动也不敢动。 “你再过来,我现在就一刀割下去,大家玉石俱焚好了!”经过一场厮杀之后的索玉更加地成熟冷静,见到上官凛中箭倒地的第一反应便是董清秋有救了! 尽管所有地金吾军都只听令于太妃,听令于江妃,但没有人敢置上官凛的生死于不顾,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无视倒地地上官凛去挑衅索玉。挑衅皇帝的生命。 即使江妃不号令,其他人也握着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索玉把昏迷不醒的上官凛给勒起来。上官凛就像是一只被猎人打到的狍子,浑身都软绵绵的,任人宰割。他被索玉费力地往后直拽,手脚磕碰到地上的石块、尸体,绊住了,索玉就使劲一拉,也管不了上官凛痛不痛,直看得旁边的人右眼皮直跳。 董清秋瞧索玉对上官凛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忍不住站起来,拉了拉索玉的衣袖。索玉也不能抽出时间回头看董清秋,只是对她说道,“公子你赶快上马!” 董清秋一愣,索玉已经指使着一个金吾兵士把他所乘的黑军马给赶了过来,董清秋捂住自己受伤的肩头。看了浑身浴血地索玉一眼,此时却有些六神无主了。 “索玉……”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这个小少年屡次舍命相救,每一次都毫不保留。现在看他,尽管只是一个瘦小的身影。但有他在却觉得心安无比。 “公子。你快上马,放心。我们一定能安全离开!”索玉的语气里头满是坚毅。他有上官凛这张王牌在手,命令所有人都后退五十步。 那些人不敢不从。此时地江妃已经顾不上是不是不能要董清秋的性命了,她甚至配合着索玉让所有人后退。她担忧着上官凛,担忧着她自己的夫君。 “你们要走就走,皇上他中毒了!快把皇上留下!”江妃虽然设想过自己要死,却从来没想过上官凛会中箭,内疚、委屈、害怕还有所有的爱与恨像是在一瞬间决堤,让她早已经没了主见。 可是索玉才不会放手。“只要我们平安,他就死不了!” 索玉见董清秋好容易挣扎着爬上了黑马,便将上官凛使劲一抛,横着扔在了马上,自己翻身坐在了董清秋的身后,一骑三人,踏着血肉纷飞的人与马,绝尘而去。 索玉生怕江妃的人会忽然飞去一支流箭射中董清秋,用他那瘦小的身子刚刚好把董清秋给掩护住。江妃只能看见索玉的背影,以及被索玉扔在马上,完全是一只被剥下的老虎皮,整个身子一颠一颠直晃悠地上官凛。 “皇上……皇上!”江妃想要追过去,却被索玉警告了,她只能像一尊雕塑一样,呆呆地立在那。 江妃眼睁睁看着那一匹快马渐渐变作一只小黑点,再变作空气,却一动也不能动,也直到她再不能看见上官凛,她整个人才敢迈步。 她一个人就像一只被冷冻过的孔雀,所有的羽毛都在一瞬间脱落干净。 “贵妃……贵妃娘娘……”背后的骑兵眼见得江妃失魂落魄,一大票的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皇上他?” “快!快……快去追啊!”江妃被这一声叫唤惊醒回来,返转头看着所有地骑兵,“皇上!皇上中毒了,皇上受伤了!你们还一个个愣在这里做什么啊?!”她满脸泪痕,所有的妆容都已经化成了泪水,但她的面目却很是狰狞,像一只失去了小犊子的野兽,在森林里头出她的怒吼……增加不少,现在决定展上官同学,至于会展到什么程度,哎,咱们上官同学地那个情商啊 第十五章 如何解毒 索玉骑着快马载着两人专门往偏僻的山道上奔去。那马儿翻山越岭的本领很是了得,山路崎岖,他们不在官道上行走,也不一味地往西走,就算江妃他们追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行了好一会儿,眼见得离江妃的大军有一段距离,前边也有一处村庄,索玉便下了马,把前边强撑着的董清秋也给抱下马,这就要用刀往马**上一砍,被董清秋拉住,“索玉,你这是干嘛?” 索玉解释道,“公子,马儿受伤了就会跑开,他们就算真的追过来,也会追着马去,不会找到我们的。” 董清秋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是说,你打算把他怎么办?”她指了指马背上晾着的上官凛,“你不管他了吗?” 索玉茫然地看着董清秋,“公子,看在他刚才救了公子的份上,我不要他性命就是便宜他了!我们就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这个……”董清秋看了看渐渐黯淡的天,要是让受伤的马拖着上官凛满山遍野到处乱跑,也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什么野狼虎豹之类的,她多少有些不安心,“我看还是不大好吧!就带着他吧,万一真的被江妃他们追上,我们还是可以拿他当挡箭牌,对吧?” 董清秋说着,为自己想到一个好的理由而松了一口气,笑着用眼神恳求索玉,索玉只好又把上官凛给拖了下来,把他那庞大的身躯扛在自己肩上。这才用刀狠狠劈了一下马的后腿,那军马嘶鸣着狂奔而去。 索玉扛着上官凛,这才得空看了一眼董清秋,关切道:“公子,你还好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帮你拔箭。” 董清秋摇摇头,看着索玉背上双目紧闭的上官凛,不无担忧道:“他的状态好像很不好啊。索玉你先看看他吧?” 索玉有些惊诧地看了董清秋一眼,不明白自己的公子都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扛着上官凛就上了旁边的一个土坡。那里的地势还算得平坦,索玉把上官凛搁在一棵树后靠着,这便要来看董清秋肩头上的羽箭。 董清秋却捂着自己地肩部,走到上官凛跟前,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他中箭地地方乃是背心,应该没有刺入心脏,只是他的脸整个就变成了青色,连着嘴唇都有些泛黑。让董清秋很是纳闷,“索玉,你说他怎么像是中毒了?他中的箭难道和我的不一样么?”同样是一只箭筒里面的箭。董清秋被射中了却好像没什么事,上官凛直接长睡不起了。 索玉见董清秋的心思都放在了上官凛身上,想要先帮她拔箭是绝无可能,只得走上前,扯开上官凛背后的衣裳,把箭射中的一部分完全暴露出来,只见那枚箭的箭头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而箭头周围一圈地绽开的皮肉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往外流着脓血。 董清秋皱眉道:“怎么这毒这么厉害!他会不会有事?索玉,你能不能找到解药?” 索玉没好气道:“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毒汁。一般淬毒都用这种。很多草药都能够解这个毒地,只要先把周围的毒血清干净就行了。” 董清秋听得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眼见得索玉掏出火折把一柄小匕烧得黑,这就往上官凛的背上剜去。 董清秋看得触目惊心。又怕自己出声音影响了索玉的手法,一边掩住自己的口,一边看索玉把上官凛箭头周围的肉都剜稀松了,这才卯足劲,一用力。一股黑色的血液伴随着那箭的突起也飙了出来。 上官凛因为这一下。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本来紧闭着的双目忽然之间睁开了。他只听见董清秋对旁边的索玉吩咐着,“你去找草药吧,我帮他把毒血吸出来。”两只眼睛又重重地阖上了。 索玉愕然地看着董清秋,擦了擦自己脏兮兮地脸庞,对于董清秋的“热心肠”显然有些不满。董清秋没有读出索玉不满的情绪,整个视线都已经汇聚在上官凛身上,“你快去吧!我怕再晚都看不清了!” 索玉没有办法,只好悻悻地往坡上走,等他采了一堆野草回来的时候,只看见董清秋认认真真地趴在上官凛的身上,把毒血吸出来,往旁边吐去。忽然之间,也不知道是毒血呛人还是怎地,董清秋刚吸了一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索玉大惊,慌忙跑过去替她捶背,一边道:“公子,公子你赶紧吐出来,要不然你也中毒了!” 董清秋却全然忘记自己似的,看到索玉面露欣喜,“咦,你这么快就采到药了?赶紧给他敷上吧!” 索玉不大高兴道,“公子你干什么那么紧张他?”这一句话倒是把董清秋给问住了,“我……那是因为他刚才好歹也救了我一命,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索玉!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索玉见把董清秋有些逼急了,有些窘然,只得说道,“这个草药应该能解毒,要是不行,明天再找过好了。” 董清秋点点头,被索玉那样一说,自己为了表现得不紧张,只有让索玉自己帮他敷药。索玉帮上官凛敷好,这才得空看董清秋的伤势。 索玉小心翼翼地剪开董清秋肩头的衣衫,将肌肤露出来,只见箭头只有前面一点点没入,但箭头周围的一圈皮肤也变成了黑色。 “公子,你地这根箭上也有毒?!”索玉说道,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董清秋还帮上官凛吸毒,毒血入喉却一点事也没有。 董清秋忽然间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上官凛中毒了,我没事,原来箭都是一样地。一定是因为我中了百景毒,身体里头本身就已经有了一种毒,这些下三滥的小毒就根本毒不到我啦!”董清秋心里头暗喜,以毒攻毒还真地是有效呢,“索玉,我感觉自己肚子也不疼了,你说有没有可能这种毒就能解百景毒啊?啊!”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肩头剧烈一痛,索玉已经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把箭给直接拔了出来。 董清秋“哎哟”叫了一声,索玉的嘴唇已经贴在了董清秋的伤口上。 第十六章 一定回来 “索玉----”董清秋喊了他一声,索玉已经吸了一口毒血,吐在一旁,“公子,你中了百景毒,这种毒现在是毒不到你,可一旦日后你体内的百景毒清除了,这个毒还在体内的话,一样会伤害到你。”他说着又趴在自己的肩头吸了一口。 温热的嘴唇贴在董清秋冰凉的肌肤上,董清秋侧头看着索玉,他脸上的血污还没来得及抹去,整个衣衫上都沾得是血,让董清秋的心里头渐渐被暖流给包裹,诚挚地说道,“索玉,谢谢你。” 索玉抬起头正好和董清秋盈盈如水的眸子相接,想到自己的口中还沾着董清秋的血液,不知为何身体一热,心扑扑跳了起来,“公子,这是索玉应该的。索玉说了一定要好好保护公子。” 董清秋伸手摸了摸索玉的头,“真是一个傻弟弟!我以后也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有事!” 尽管是一句空泛的承诺,但索玉听到董清秋的这句话,却也跟着心头一暖,看着董清秋眼光闪烁,忍不住环住董清秋的腰身,“公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索玉也取了一些药草敷在董清秋的肩头,又把自己外边的衣裳撕成了布条,给董清秋裹好,一边说道,“公子,我刚才采药的时候,现前边不远有一座山神庙,不如我们先去那里躲着,我再到村子里头,打探一下,你看怎样?” 董清秋点头同意,索玉就背着上官凛往山上赶,走了差不多两三百米,果然见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山神庙,庙里头只有几尊石雕的山神像,神像前还有村民供上的水果。估计搁置了有一段时间,水果都已经干瘪快要成果脯了。 索玉把董清秋安顿好。又出去拣柴生起了一堆火,整个庙里头渐渐暖和起来。董清秋就在火边坐着。索玉却一刻也不休息,马不停蹄就到山下边的村庄去打探。 过了好一会儿,索玉才回来,背了一大包东西,在董清秋面前一打开,又是鸡蛋,又是饼子,水果,足够董清秋吃一个礼拜,“索玉。这些都是你偷来的吧?你偷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得了吗?” 索玉的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他手里头使劲地揉搓着一堆叶子。直到把那叶子搓出水来,他便又掰开上官凛的嘴巴,把那堆叶子的汁水往他喉咙里头挤。 董清秋看着十分不解,“索玉,你给他喂地是什么?” 索玉直看着那汁水入了喉咙,才对董清秋说道,“公子,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好些,就算过阵子醒来了,吃了这种草药。也会全身麻痹四十个时辰,不能动弹,他也不会伤害到公子了。” 董清秋笑道,“有你在真好,其实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任何人伤害啦。” 索玉却依旧满是凝重,“公子,你记得自己给自己换药,这些食物应该够公子吃几天了。公子你就在这里等索玉三天,三天以后。不论索玉有没有回来。公子你就自己往西走,不要再管这边了。” 董清秋本来还笑嘻嘻地脸。听得索玉的话,不禁大骇,站直身体拉住索玉的双臂,“索玉,你要去哪里?” 索玉双目如炬,双眸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他早已经做好了决定,“公子你身子本来就弱,又中了百景毒,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很久。索玉不忍心见公子再忍受这样的煎熬,公子你放心,索玉一定会为你去求来解药!” “你疯了?你要到哪里去求解药?”董清秋万万没有想到索玉一个人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眼眶里头一下子盈满了泪,“你要去找妩仙门的门主?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白白去送死吗!索玉,你别去了,她会杀了你的,索玉,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你不要再去找解药,真的,我不需要,你看我现在都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 可是她越是这样说,索玉心里头要为董清秋找到解药地念头却更加强烈,他对着董清秋摇了摇头,一张冻得红扑扑的脸此时却露出凄然却甘心的笑容,“公子,索玉知道你是担心我,公子能想到索玉,索玉心里已经很满足啦。就像公子不希望索玉有事一样,公子,索玉也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地。索玉答应过公子,要好好保护公子,要不然索玉就对不起公子,对不起索家。公子你放心,索玉去找门主,不论门主要索玉做什么,只要能救公子你,索玉都心甘情愿。”他此时已经拿出了必死的决心,不达目的誓不回环。 董清秋却死死地拽住索玉,泪水已经迸而出,“不!索玉!你不要去。我不准你去。你是我的书童,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你怎么能擅自做主呢?”她怕劝不住他,只得找无数个理由来挽留,“你走了,万一江妃他们追来了,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还有,你现在要到哪里去找妩仙门,他们都已经藏起来了,都已经回燕国了,你难道就要这样离开我吗?……” “公子,你有楚皇在手,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我知道门主还在楚国,国师会找门主的,我也可以找到她。”索玉去意已决,“公子,你在这里等着索玉,索玉会在三天内回来的。就算没有回来,你只管往西走,索玉一定会追上公子的。索玉保证,绝对不会抛下公子!”他不等董清秋说话,就伸手点了董清秋的**道,“公子,你的**道半个时辰后就会解开地。索玉不在,公子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索玉一定会为公子你拿到解药的。” “索玉……”董清秋双眼早已经看不清楚索玉的模样,她被点倒在地,却死死地盯着索玉所站的方向,她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索玉,只有说道,“好,你要我在这里等你,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不等到你,我就不走,你三天不回来我就等三天,你三年不回来,我就等你三年!” 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索玉看着地上地董清秋,只觉得鼻子里头一股酸意往外涌,他忍住那种感觉,对董清秋说道:“公子,我一定会回来!”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走了出去,再不迟疑。 第十七章 破庙两人 冬日的夜里,没有了阳光的普照,格外地寒冷。好在索玉走的时候,把山神庙的残破庙门给关上,整个屋子里头才能够维持着那一堆火所带来的一些温暖。 董清秋躺在地上,只能听见干柴在火里头劈里啪啦作响的声音,那声音听在自己的耳朵里头,就像是告诉她这些柴火终究要化作灰烬,就像人的生命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向了终结。 董清秋的四肢早已经能够动弹了,可是她却还是像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不懂,自己凭什么值得索玉这样对她好,凭什么可以让他去为她以身犯险?而她却可以自私自利地只想着自己。她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非但无用,却总是牵连着他人。 寒冷使得她朝篝火挪了挪位置,她围着中间的一堆火,门缝里头挤进来的寒风吹得那火焰东倒西歪,让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缩了缩,整个人更加往火靠了些。疲倦、困乏渐渐席卷了她,董清秋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像一只拔了刺的刺猬,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只把背部对准了中央的火苗,尽管身子是暖和了些,但整个人的心却还是一直冰凉。 她的意识也随之渐渐模糊,无数个混乱的影像飘入她的脑中,一会儿是坏笑着远去的明月松,一会儿是对自己眨眼睛的俏索玉,甚至还有那张令她讨厌,却又让她无所适从的上官凛的冷脸。董清秋在梦里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整个夜里就这样被自己的思绪所折磨着,辗转反复。 直到篝火的柴火已经燃成了木炭与灰烬,董清秋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凉意,才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庙外边的天已经到了最黑的时候,眼瞅着就要破晓了。 黎明前地黑夜是整晚中最黑最冷的时分,董清秋打了个喷嚏。坐直身体准备找些柴火再把地上火星给拾起来,等熬过这一段短暂地时分。黎明就会到来了。 “是你?” 董清秋刚刚爬起来,就听见旁边出一个声音,差点没把她给吓死。董清秋“啊”地一声大叫,这尖利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头还响着回音。 “果然是你。”这声音再度出现的时候,董清秋却已然想起来,这不是上官凛的声音么?是了,她差点忘了,旁边还睡着上官凛呢。只是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 他就醒了?! 董清秋下意识地往反方向挪动了身体,双手交叉握拳在胸前。过了几秒才想起来,他应该是不能动弹的。董清秋的心顿时又放了回去,只是这一惊一乍地把她所有的困倦都给驱赶得干干净净了。 “董清秋。你想将朕怎样?”上官凛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声音里头含着些许愠怒,董清秋明明知道他不能动弹,却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董清秋壮了壮胆,还往上官凛那边走了两步,“不怎么样啊,就是请皇上和清秋一起体会逃亡的甘苦罢了。” “你……”上官凛浑身上下不能动,只能凭一张嘴交流,“董清秋,你不要太恣意妄为。赶紧将朕放了,否则朕要你……” “要我怎样?”董清秋没等上官凛说完,就打断道,“好歹我也是你地救命恩人呢。没有我,你早就毒身亡了!你身为天子。居然品德如此低下,做这种恩将仇报的勾当!” 她的话让上官凛一下子忘了反驳,脑子里头忽而想起刚才被拔箭头地时候,董清秋说的话,“是你帮我把毒吸出来的?” 董清秋没想到上官凛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回答道:“嗯----啊!”她手头边碰到了一堆生柴,便挑了些细小的柴枝往快要熄灭的篝火里头扔去。那火星渐渐地将柴枝吞噬,形成了大的火苗,董清秋又往里头添了些柴,整个破庙里头又重新亮了起来,温暖起来。 火光点亮了屋子,也让董清秋和上官凛能够互相看到两人的脸。 董清秋这才瞧见上官凛脸上的黑气已经退却,心想这人的自我净化能力还真是强悍啊,才一个晚上就把所有的毒化得七七八八了。 上官凛本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董清秋看,见董清秋看向自己,便迅地把目光收回,转而看见了自己头边被扔着地一堆草药,他的面色一沉,冷哼了一声,“你给朕吃生血草,是打算把朕一直带着么?” 他口中所说的生血草,大概就是索玉用来麻痹他身子的这堆草药吧。董清秋不无嘲讽道,“皇上要江妃取清秋的性命,清秋没有法子只好委屈皇上保护清秋安全离开啦。” “哼,你不要在这里痴人说梦了。除非你杀了朕,否则朕一旦行动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取你性命!”上官凛不能动弹,总觉得是一件屈辱地事情,眼见得董清秋甚嚣尘上,恨不能现在就灭了她的气焰。 董清秋嘻嘻一笑,“可惜皇上你动不了啊。”她正得意地笑,忽然之间外边传来一声“嗷----”地鸣声,那声音像是在门外出,但声音穿透力极强,似乎能穿破云层,震碎石块,直接冲击人最薄弱的心灵。 “这……这是什么声音?”董清秋听到这声音脸色一变,也懒得同上官凛贫嘴了。 上官凛斜睨了董清秋一眼,鄙夷道:“董卿连狼嚎都没有听过么“什么?狼嚎?”董清秋这一惊非同小可,直接变成了面如死灰,“狼?啊,外边有狼么?!”她下意识地就往上官凛身边躲去,刚才还十分嚣张的董清秋,此时全然变成了一只躲避狼群追逐瑟瑟抖的小羊羔。 董清秋环顾了一下破庙,尽管整个庙都是由石块砌成,但那庙门残破,别说狼可以从那里跑进来,就是大胖子使使劲,也能钻进来地。董清秋牙齿咯咯响,“怎么办?好像没什么可以挡住地……”她忽然之间很后悔索玉把上官凛用药给麻痹了,否则有一个武林高手在旁边,狼啊虎啊什么的都不需畏惧,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女人,万一狼冲进来,她可怎么搏斗啊…… 上官凛冷冷地看着董清秋,都不屑于鄙视她了,“董卿身为九尺男儿,没想到会怕那区区畜生。” 第十八章 贪财小人 “谁说我是九尺男儿了?我分明是……”董清秋正要反驳,忽而想到什么,诧异地看着上官凛,九尺男儿?怎么上官凛还认为自己是男子么?她分明记得昨天晚上上官凛伸手把自己的衣衫都给扯破了,他看见了自己的身子,自然该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也正因此董清秋才马不停蹄地往西边逃跑,闹了半天,原来他还没现自己是女人啊?! 董清秋扫了上官凛一眼,心里头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原来他比冯广还要迟钝。只是屋外忽然又响起了一声狼嚎,这叫声让董清秋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也顾不得上官凛是不是会要自己的性命,直接就挨着上官凛跟前坐下。 上官凛冷眼看着董清秋,眼见得现在的董清秋再无半分的得意和嚣张,俨然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小女人,越肯定她不可能是上官凛的传人。 只是“胆小如鼠的小女人”?上官凛心里一凛,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董清秋。 “你不是九尺男儿,那是什么?” “我自然没有九尺,难道皇上是真的九尺男儿么?”董清秋这时候还不忘顶嘴。 上官凛看着面色苍白、瑟瑟作抖的董清秋,无奈道,“放心吧,狼看到火光,不敢进来的。” “啊?是么?”董清秋听到这话,像见着曙光一样,仔细一想也蛮有道理,赶紧把周围能拣着的干柴都往篝火里头扔,直要把星星之火燃成熊熊烈火。 上官凛躺在一旁眼见得董清秋在那里忙乎,冷不防来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直到此刻,他才得空问出这句话。只是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觉得浑身一松。原来他只是想知道答案。 其实,他自己隐隐明白,他早该猜到董清秋不是轩辕季的徒弟。他心里头一直就怀疑着,就没有相信过。即使董清秋亮出了茜妃玛瑙,上官凛也只是抱着“不可错杀”的心态。直到冯广泄露出董清秋的往事,直到他自己亲自试探。上官凛才更加地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看法:董清秋不是轩辕季的传人,绝对不是。 他虽然猜到了,却还是想从董清秋的口里头得到证实。于是他连夜从皇宫里头出来找到董清秋,他在客栈里头一醒来就快马加鞭、一门心思只为追上董清秋,他突然之间想明白,自己追上他并不是要杀了他,他为得只是从董清秋地口里头听到一句实话,他究竟是谁?! 所以在江妃射箭的那一刹那,上官凛会飞身过去替董清秋挡下那一箭。他不能让董清秋就这样死了,他要的答案董清秋还没有给他。 董清秋身子一僵,没想到上官凛会在这个时候问这句话,正盘算着该如何回答,上官凛却又突然开腔了,“你想好再回答。朕不要听假话。” 上官凛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他很想知道答案,可是看到董清秋那瘦小的身影时,上官凛不知为何又有些怕听到答案。在心灵深处,他其实很希望董清秋能肯定地告诉他,他,董清秋,就是轩辕季的传人,能够帮他平三川五岳,囊括四海,臣服天下之民。 不过董清秋显然不是。 “皇上心里头早就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多问呢?”董清秋到此时此刻也知道是瞒不住自己假冒天下第一才子的身份,索性就招认了。 “清秋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才子。所有地一切,诚如皇上所料,都是妩仙门的人找人假扮轩辕先生的传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清秋不清楚,清秋只是不巧,想挣点银子花花,做了他们骗人的傀儡罢了。”董清秋还眼巴巴地等着前往孤竹国解救自己的父母。她可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泄露出来,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 尽管上官凛早已经猜到,可是这句话从董清秋的口里说出来,他心里头只觉得有一块被挖空了似地,那是失落的感觉。 “你假扮轩辕先生的传人。就是为了银子?为了荣华富贵?”上官凛斜眼看了看董清秋。双眸不禁有些黯淡无光。 “是啊。”董清秋不假思索地应承道。 半晌无言,上官凛终于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倒也符合你,怎么看也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 董清秋本来还对上官凛多了几分好感,冷不丁听到他又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脸顿时又阴沉下来,她拿起一个苹果,猛地咬一口,那汁水在口里咀嚼的声音被上官凛听见,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董清秋看到上官凛那枯燥的嘴唇,就知道他口渴,有意拿一个苹果在他面前啃着,惹得上官凛的唾液腺分泌得厉害,也顾不得质问董清秋,“喂,朕渴了!” “哦,皇上要吃自己去山下摘吧。这些都是清秋的。”董清秋摆出一副吝啬鬼的模样,你不是说我小人么,小人地东西你还想吃啊? 上官凛没想到董清秋还会做这样没品格的事情,也懒得同她争辩,干脆闭上眼趁天还没亮,再睡会儿。 董清秋一个人百无聊赖,也靠着山神庙里头的大神像阖眼打盹,整个庙里头又安静下来,除了干柴燃烧的声音,便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董清秋听见旁边上官凛的呼吸声,却觉得心安,在破晓前的最后一刻能够安稳地入睡。这个,让大家失望了,狼没来,咱们的皇帝还有一阵子互动时间,不过,可能没大家设想的那么美好哦 第十九章 山神狐妖 )天亮的时候,上官凛忽然出声对董清秋喊道,“喂!喂!”是用那种轻轻的声音,却像小虫一样钻进董清秋的耳朵,董清秋烦躁地睁开眼,看向上官凛,“喂什么喂,我没有名字吗?” 却只见上官凛给自己丢了一个眼神,示意董清秋往外看,“有人来了。” 董清秋凝神细听,果然听见有一群嘈杂的声音正向这边来,心里头一慌,奔到门边向外张望,只见有好些农夫村民装扮的人朝这边过来,他们都聚在半山腰上,好像是在等着人聚齐,就好一齐往山神庙里来。 董清秋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听见外边有人边往上走,一边说道,“我家昨天晚上刚好杀了一只母鸡,准备今天招待女婿的,还没舍得吃呢,今天早上一起来就不见了。” “这里头谁家没丢东西啊,我家就少了好几块大饼子!”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董清秋听了暗暗叫苦,这索玉偷东西偷那么多做什么,这下好了,山民们都来捉小偷了! 上官凛看着一地的食物杂物,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禁冷哼了一声,董清秋怎么听都像是他在幸灾乐祸。 董清秋又听那些人说道,“我瞧着也不像是黄鼠狼干的。你说是不是妖怪啊?我听说那些山里头的妖怪到了冬天找不到猎物,只好到村子里头找人吃的东西。” “咦,真的假的?这还得了……” “是啊,所以咱们才要上山找山神君拜拜,保佑那些妖魔鬼怪离村子远些啊!” “对,对,等村长来了,咱们就去进去拜拜。”那些山民纷纷言。 董清秋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他们上山神庙不是来捉她这个小偷的,而是来临时抱佛脚啊。董清秋不禁苦笑。这山神庙残破成这样,足见这帮山民没事的时候就都把神放在一边,只有想到有什么妖怪之类的,才到山神庙来求神仙庇佑。 妖怪?!董清秋想到这帮山民们的目的,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划过,嘴唇边浮现出一丝诡秘地微笑。上官凛本来正想看董清秋怎么收拾残局。蓦地看到她这坏笑的模样,便知道董清秋又动起了什么歪心思。 这时候外边的人忽然都齐声喊着“村长”,想来是他们的村长终于从山下走上来了,村长手里头拎着两壶酒,用来拜神的。 董清秋扛起旁边的大木栓,把门给栓死了,又把昨天晚上生起地火堆都给灭了。眼见得那帮山民离山神庙不过十来米远,董清秋忽而捏起了自己的鼻子,出一声怪里怪气的尖叫。“哎哟!” 那声音让上官凛都不禁吓了一跳,他侧目看着董清秋,只见董清秋把自己的鼻子捏得尖尖的,两只眼睛也都跟着眯成了一条线,莫说那声音像是狐狸,就连样子都憋成了狐狸模样了。 外边的人听得庙里头有声音,又见庙门紧闭,不禁都吃了一惊,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不敢上前。 董清秋便又继续装腔作势道,“哎哟!神君饶命,神君饶命啊!” 上官凛冷眼看着董清秋,脸上满是鄙夷,这人装神弄鬼的本事还真是不少。这时候董清秋却也正好拿眼瞟上官凛,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也配合着自己。 上官凛翻了翻白眼,这小人的意思便是要自己装那个神君了?上官凛才懒得同他玩这种勾当。 董清秋见上官凛没反应,只得自己一个人继续唱和道,“小妖、小妖就是随便拿了些食物。没干别的坏事啊。神君,神君下次小妖再也不敢了!” 那班山民听见庙里头有只妖怪,那妖怪还坦陈自己偷了山民们地食物,顿时都面色大变,面面相觑,“天呐,真的有妖怪!山神、山神还显灵了?!” 这些山民一个个都是又喜又怕,都不敢上前。全部站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退。 董清秋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有些假,她捏着脚奔到上官凛的身旁,推了他一下,又朝他拱拱手。附在他的耳边。软语恳求他的加入,“刘兄。帮帮忙啦!” 那声音送入上官凛的耳中,轻轻的耳风吹得上官凛只觉得脖子痒痒的,看着她做出来的楚楚可怜地表情,俨然忘记刚才两个人还是势如水火的。 而董清秋这一声“刘兄”居然把上官凛叫得心中一荡,也不知道是被董清秋下了蒙汗药还是咋的,上官凛居然在那一瞬间忘了拒绝。 上官凛被董清秋一推搡,出一声闷哼,他是九五至尊,平时说话做事自有一股威严,加上声音本来就低沉,现在似乎还夹带着一丝愠恼的冷哼被庙里头的回音加叠扩大,再传出去,还真有几分山中主宰众妖生死的神君味道。 董清秋听了上官凛这一声,恨不能拍手叫好,连忙在旁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夸赞上官凛,又撺掇着他继续。 上官凛拿董清秋没办法,只得也陪她一起演戏,继续冷脸道,“狐妖,你这不知好歹的孽障,也不知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恶事,要不是本神君巡游至此,不知你还要为害多少。本神君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拿你的元神化练仙丹!” 董清秋看了上官凛一眼,只看他认真的表情好像真的要把自己给化成水似地。董清秋捏了捏拳头,却只能继续讨饶,“神君饶命啊!小妖真的什么也没干,今天是第一次去偷东西,小妖这就把那些食物还回去……”她一说就后悔了,这要是真还回去可怎么还,自己又吃什么啊? 于是又补充道,“不过这些食物都沾了小妖的妖气,再还回去只怕要为祸山民了……” 她这边说着,忍不住又走到门前往外探望,那些山民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凝神屏气地听她说话。只是有一个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看看,被其他山民拖住,小声地制止道,“喂,你干什么啊?” “我山神长什么样子啊?”那人倒毫不畏惧,其实那些山民也都有些好奇,但是窥视神君这样的事,却又不敢做,眼见得有一个不怕死的想要上前,倒也不大制止了。 第二十章 合作愉快 董清秋吃了一惊,灵机一动,从自己随身带着的珠宝里头挑了两颗红色的宝石,二话不说就爬上山神面前的神龛,手举过头顶,刚刚好可以把两颗宝石塞在神君的眼珠子的位置。 那两只石刻的眼珠子,一边被董清秋放了一颗宝石。 她又退回门边,掏出上官凛那个“如朕亲临”的金牌,这金牌的反面被打磨得光洁如镜。 上官凛眼见得董清秋手里头拿着自己的金牌,整张脸一黑,强忍着没有难,董清秋则在门边寻了一个好位置,刚好可以用这金牌凑着门外射进来的阳光,反射到山神像的两颗宝石上。她最后偷偷瞄了一眼那大着胆子,蹑手蹑脚上前来的山民,只等着他趴在门边。 整个山神庙大门的底下都是残破的,山民走过来,往地下一趴,从门槛那往里头看只看见一截黑色的长袍。 那袍子的质地光泽明亮,绝对是上等的好料子,只是袍子上沾着斑斑血渍,使得那看起来如黑色瀑布的长袍也有一些哑色,那人吃了一惊,心怦怦直跳,但从他这个角度除了看到门边的黑色长袍却也看不见什么。 他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看里面的全景。于是他又屏住呼吸扒在两扇门中间的缝隙往里头看,这一看非同小可。 他只看见一个黑袍男子跪在地上对着神像磕头如捣算,当他再把视线挪向神像的时候,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神像的两只眼睛正出幽幽的红色光芒,像是逼视着自己,配着神像有些张牙舞爪的表情,那男子“哎哟!”一声,整个人立定不稳,就跌倒在地。 “神……神。真的有山神啊!”那人的叫唤顿时坚信了其他山民的猜测,再不敢在外边妄自菲薄,纷纷都扑倒在地,一个个喊道,“山神显灵啦,山神显灵啦!” 董清秋一击得逞。趁胜追击捏着嗓子道:“神君,那些无知山民竟然敢窥视神君真容,小妖这就替神君去教训他们!” 那些山民一听见狐妖要出来教训自己,刚才还趴在门口偷听的山民立马就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董清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上官凛,谁知道上官凛完全不合作。直接闭上眼睛当没听见。董清秋眼见得那些山民还在外边磕头如捣算,只得自己一个人继续演戏,她捂住自己地胸口出几声痛苦的呻吟,一边带着哭腔道:“神君,小妖知错了。小妖只是胡言乱语,求神君不要用打神鞭打小妖了!神君爱护山民,小妖只是想告诉他们窥视神君的真容是亵渎神君,小妖再不敢了!嗷呜……嗷呜……”她还配合着出几声动物舔伤的声音,让明明已经闭上眼睛的上官凛终于又忍不住睁开眼来看她的表演了。 那些山民听得自己是亵渎神君一个个再不敢上前来看,都在外边磕了一圈地头,听见里边没有声音了,都抹着冷汗下山去,只留下自己手里头的供品。 上官凛冷眼看着董清秋。“你拿着朕的玺印和令牌尽做些鸡鸣狗盗的勾当,还不还回来!”上官凛向来是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的,唯独这次中毒醒来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跟着董清秋的思路走了。但此时此刻看到董清秋手里头的令牌,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已然消失了一天两夜,也不知朝中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尽管上官凛掌权之后,宫里宫外的不良势力都已经被他扫清得差不多,但星星之火尚可以燎原,自己要是长期不在宫中坐守,总会变天的。上官凛忧心忡忡。再没心思和董清秋在这里装什么山神,“我看你是时候把朕放了。” 只是此时地董清秋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说话,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这就开始呻吟起来。 上官凛只当董清秋故意假装没听见,不由火冒三丈,“够了!他们早已经走了,你用不着在这里装神弄鬼!” 董清秋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上官凛。整张脸又已经成了惨白的颜色,人倒地的时候,一边脸蹭满了灰尘,整个人都在颤抖,“我……我不是装神弄鬼!”她好容易才把这一句话说出来。整个人又蜷缩在一起。 上官凛这才看出来董清秋并不是假装的。暗暗吃惊,“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中了妩仙门的……百……百景毒。没想到……又……又作了!”董清秋想要挤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可腹部的疼痛却让她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她原以为自己肩部所受箭伤地毒能够压制百景毒,却没想到只过了一日,就又作了。 “妩仙门给你下毒?”上官凛听了董清秋的话,只当董清秋和妩仙门合作,一个为财,一个为找人,虽然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但董清秋知道妩仙门那么多事情,想要就这样脱身,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妩仙门给董清秋下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也难怪了。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董清秋没空理会上官凛的鄙夷,但上官凛说完这句话,看见董清秋像一只孤零零的泥鳅在干涩的地面上翻滚,忽而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道:“喂,你要是难以忍受,就先喝三大碗水,或许能够减轻些痛楚。” 董清秋也没空去问上官凛有何理论依据,这时候不论谁给任何一个止痛的方法她都要去尝试。董清秋挣扎着爬起,篝火旁有一桶她昨天从外边打过来的井水,水是她用来洗脸洗手的,此时也懒得理会水的用途,直接就把脖子往桶里头一伸,顾不得水是否寒冷,咕咚咕咚就往自己肚子里头灌,一股清凉沿着喉咙管直到腹部,董清秋顿时觉得那里的痛楚被掩盖了不少。 她擦着自己有些冰凉地嘴唇,打了个寒战,对上官凛感激道:“还真的有用,谢谢了。”此时的董清秋虚弱无力,整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软绵绵的,却又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电磁波,能够穿透人的皮肤,刺入人的骨髓。 上官凛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赶紧否认道,“哼,朕只是不想听见你在旁边吵得朕头疼。不过,你要是头还没昏,现在就该把朕放了,朕或许会饶你一死。”他地话毫无气势,即使他自己听来却也觉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十恶不赦 )董清秋苦笑道:“我也想把你放了,不过我不知道怎么解你身上的止血草。索玉,索玉他也许知道,只不过,他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提到索玉,董清秋的鼻子里头一股酸意涌起,她抽了抽鼻子,想要努力给自己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索玉,他一定会回来的。 “你……”上官凛一时气结,想要作却也知道似乎是徒劳。 董清秋感觉到不太痛,便爬起身把自己脸上的污泥都洗干净,上官凛百无聊赖看着董清秋对着水桶里头的水照着自己的倒影,仔细地擦拭着,直到把所有的尘土都给抹去,露出董清秋原本脱俗清丽的面容。 上官凛也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瞅着有多久,直到外边忽然响起一个清脆却又带着几分娇柔的声音,才让两人都是一惊,从各自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董清秋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就又趴在门边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手里头提着一个自己编制的小竹篮子,有些缩手缩脚地站在门外,想要向里头张望,却又瑟瑟地有些不敢。女子约摸十六、七岁,颇有些清秀。 董清秋心里头稀奇,刚才不是恐吓了那帮村民么,没事怎么能过来窥视神君,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神君?神君在么?”那小姑娘在外边惴惴地喊着,让董清秋简直是哭笑不得,真要是有什么山神君,被你这样喊,他能回答么? 董清秋怕那小姑娘一会儿非要冲进来,只得咳嗽一声,吊起嗓子道:“大胆刁民!神君岂是你这样呼来喝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上官凛斜睨了董清秋一眼,白眼一翻。心想这人是装狐狸装上瘾了。 小姑娘听见屋子里头忽然响起声音,吓了一跳,旋即问道:“那,那你是谁?” 董清秋一愣,难道自己出这样妖异的声音,小姑娘竟然不害怕么?“我?我是专门勾搭女子。慑人心魄的狐妖,等那些女子对我一片痴心的时候,我就把她们的心取出来吃了。”她说着出一阵可怖的怪笑,这下子那小姑娘听了脸色变得苍白,双唇紧闭,估计是被董清秋吓得不轻。 “那……你……我听说,你不是被……被神君收了吗?”小姑娘好半天才出声道。 “哦,是啊。所以我现在是洗心革面,跟着神君左右的狐妖了。”董清秋看着小姑娘一惊一乍的表情甚是好玩。 她话音才落。外边地小姑娘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无比道:“那请狐君救我妈妈。我家里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狐君的,只有这一只下蛋的母鸡,狐君最喜欢吃母鸡对不对?这只母鸡名叫小秋,下过好多蛋呢……狐君,请狐君收下!” 董清秋看了那女子手中的竹篮一眼,果然是一只不大肥胖的母鸡在里头呆着,那母鸡呆头呆脑的,非常迟钝地往外头看了看。小秋?董清秋脸色一拉。叫什么名字不好,要叫小秋? “我才不吃鸡呢!”董清秋恹恹道。 那小姑娘一愣,“那狐君吃什么?我去帮狐君弄来?”她说着面色一红,“我现在才刚刚能上山打兔子……不过,没关系,狐君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帮你弄来!” “我现在是修道之人,不杀生。”董清秋说着,眼见得小姑娘神色一黯,于心不忍道,“你母亲怎么了?” 小姑娘听狐君提到自己地母亲。面色闪过一丝喜悦,急急道:“我妈妈她……她前几天去山里头采果子,一下子就晕倒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狐君,求狐君救我妈妈!” 董清秋心里一哑,这小姑娘的母亲八成是中风了吧?不管是什么病,自己也救不了啊。“你们村子里头没有大夫吗?” “没有。我们在山里头。谁要是生了病,就自己采点药给自己治了。不过我妈妈的病,大家都说治不好。”小姑娘双眼盈着泪,“狐君,只要狐君你能治好我妈妈的病。您要渺渺做什么。渺渺都答应!” 董清秋无奈地一笑,“我的仙术有限。只怕不行。”她说着,外边的小姑娘却依旧不肯起来,“人家都说神仙法力高强的。您一定能救我妈妈!”那小姑娘却要不依不饶起来了,“我妈妈就说我小时候生病是神仙治好的。我妈妈当时天天上山神庙求神仙,您一定是觉得我不够诚心,那我以后天天来给您磕头!”她说着又扑通扑通磕起头来。 董清秋看着倔强的小姑娘,鼻子一酸,母女连心,原来是母亲救女儿,现在是女儿救母亲,天底下地父母儿女便是最最亲的人。 董清秋掏出身上的两锭金子这便要扔出门外去,身旁的上官凛忽然出声道:“你是不是要救你的母亲?” 外边的小姑娘渺渺冷不丁听见庙里头又传出一个男声,吓了一跳,马上就想到了那应该是山神君,“神君?是神君啊?求神君救我!”她还当是她的孝心感动了山神君呢。 上官凛依旧用他不温不火的声音说道:“此处可是狮子山?” 渺渺一愣,“是啊。神君你是山神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山么?” 董清秋看了外头的渺渺一眼,心想这小姑娘还挺机灵地。 上官凛只有也胡诌道:“本神君掌管八方山川,巡游到此,哪里知道这小山坡叫什么山?”说得那小姑娘不敢再问。 “离此地十里应该有一座龟山吧?山顶上有废弃的烽火楼,你去把楼上堆积的柴火点燃,直到烟入云霄,便会引得天兵天将而来。到时候你只需要带着那些天兵天将到此庙来见神君,本神君就有方法救你的母亲了!” 那小姑娘听了欣喜雀跃,董清秋却凉了半截。什么天兵天将?上官凛根本就是骗那小姑娘去把烽火台点着,为的是告诉找他的那些羽林军他在此处吧! 真是可恶!十恶不赦!连这样的小姑娘也要骗! 眼见得那小姑娘高高兴兴地磕了头,这便急急地要去把烽火台给点燃,董清秋连忙出声喝止,“站住!” 第二十二章 丧心病狂 那小姑娘没想到背后狐妖的声音都变了,返转头来对着紧闭的庙门喊道:“狐君还有什么吩咐呀?” 上官凛却抢在董清秋之前说道:“狐妖让你回!” 渺渺立马“嗯”了一声,这就准备跑下山去,董清秋眼见得这天真浪漫的姑娘就要去只身赴死,终于忍不住打开庙门,追出门去,“喂!你回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君!” 渺渺听得背后一个人说话,回转头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子,这男子玉树临风,尽管头凌乱,但装束显然同那些山野村民大相径庭,“咦?你……就是狐君么?”渺渺忽然想到刚才那狐妖说自己专门勾搭女子,不禁脸一红,垂下头去。 董清秋走向渺渺,“我不是什么狐妖,这庙里头也没有山神君!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不想被别人打搅,所以才骗人的,你不要听庙里头的人胡说八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兵天将!” 渺渺顿时傻眼了,她看董清秋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不相信道:“这……这世上怎么没有神仙!你骗人的!神君就在庙里边!” “真有神仙,又怎么会管这种事情?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董清秋打击渺渺道,“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受人膜拜?” 渺渺眼见得狐妖说自己不是神仙,神情顿时黯淡下来。庙里头真的没有神仙么? 董清秋见自己让小姑娘所有的信念都付之一炬,有些惭愧,却也只得把手中握着的两锭金锭子塞在渺渺手里,“神仙救不了你母亲,要救你母亲,就只有去寻大夫。这些钱你拿去到城里找好的大夫,或许能帮你母亲。” 渺渺看着自己手掌心里沉甸甸的两锭金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不禁愣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金锭子被吓着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手里头掂着的是什么东西,渺渺直到下山去都有些傻傻地,没有回头。 董清秋见渺渺下得山去,便气鼓鼓地走进山神庙,对着上官凛沉着脸,眼中透着的寒光都可以把上官凛的肉给剜出来。 上官凛扫了董清秋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你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还不算坏得无可救药。” “那是,清秋怎么能和皇上比?!”董清秋冷笑道,“坏得这么绝对,冷酷得这么彻底!连一个小姑娘都不肯放过,在你的眼里头,人与人之间就只有棋子和互相利用!你的心还是肉长地么?你还算是人么?” 上官凛对于董清秋的批判愣了愣,也就只有董清秋敢这样跟他说话,他倒也不动怒。只是不咸不淡地说着,“难道不该是如此么?此处烽火台虽然已经废弃,但烽火台附近驻扎着朕的一支亲军,他们一定能第一时间找到这里来。朕让她去搬救兵,是解救朕,朕一旦脱难便会让太医去救治她的母亲,也算是回报,这难道不比你的方式要好些?” 董清秋不以为然,“那万一找到你的人伤害小姑娘怎么办?谁不知道那些当兵的最喜欢欺凌弱小?人家只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女。你要她孤身一人去点烽火台,你于心何忍?” “那你以为你的方法有多好么?”上官凛冷冷地看着董清秋,“你给她金银,这些山里乡人几时看过这么多地银子?他们就不会起歹意?哼,小心你好心办坏事,直接把自己给推入虎狼口中!” “你……”董清秋一时气结,但却找不到什么词来反驳上官凛的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话还蛮有道理的。但是董清秋却嘴硬道:“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丧心病狂!”她说着伸脚踢了上官凛一脚,就像是一个吵嘴吵不赢的小孩。实在不行就只好转用武力了。“枉我还以为你没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让你这种人被狼吃了才好!” 上官凛没想到董清秋居然会踢自己,居然用“丧心病狂”来形容自己,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法无天的人,上官凛脸都气白了,“董清秋!你竟然敢这样对朕!朕好歹也救了你的性命!” “嘿嘿,皇上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是要救我,是不想我那么痛快地死嘛!你又不是我救命恩人,我是你的才对。”董清秋不依不饶道。 “你……好啊!你等着,朕一旦脱离此地,便要将你碎尸万段!诛灭九族!”上官凛已经被董清秋气得不行。也直接散起他作为皇帝地权威起来了。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将我碎尸万段!”董清秋说着就又踢了上官凛一脚。扮了个鬼脸,此时的上官凛才是任她鱼肉的。 正说着。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董清秋吓了一跳,慌忙赶到门边重新把门给栓好,却只听背后的上官凛出一声冷笑,“哼,讨债的来了,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董清秋懒得理会他,只是伏在门边细听外边的声音,这一听非同小可,只听是山下有人向山上喊着:“喂!你们快下来哟!有好多官兵来!要问我们每个人的话哟!” 那些人说话就跟唱歌一样,然后山上马上就有人用唱歌的调调回答着,“好----来!” 董清秋心里一凉,皇上消失了一天多,京城、皇宫里头的人早就坐不住了吧。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她回转头看了上官凛一眼,忽然之间意识到什么,慌不迭地跑过去把索玉用来裹食品的大被单提上来捂住他地嘴巴,这该死的皇帝刚才还说要把自己碎尸万段呢,这要是真的被他大喊大叫把那些官兵引了过来,自己百分之两百会被他大卸八块。 一想到此,董清秋手中的力度就更大了,把厚厚的叠在一起的床单给捂得更加严实,恨不能直接把上官凛给捂死算了。 第二十三章 男人女人 上官凛浑身上下不能动弹,被董清秋这一捂,压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他只能“呜呜”地出声音,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董清秋小声对上官凛道:“麻烦皇上你老实些,只要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我等会儿就喂你喝水啊。我必需得在这里等索玉回来。”她这时候还不忘用“喝水”来稳住上官凛。 上官凛哪里有功夫同她死磕?他心里头想着京城的稳定,想着孤竹与楚边境的形势,恨不能现在就飞回京城去,刚要大喊就被董清秋捂住了嘴巴,他强行想要运气冲破全身的麻痹,但这一运气,才知道止血草的毒性根本太强,他还是不能动弹,反而让所有的血液都往脑部直涌,登时涨红了整张脸。 董清秋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把上官凛给憋成这样,慌忙把床单拿开,但是此时的上官凛却还是满脸充血,连眼睛里头也是深红的血丝。 “喂……你没事吧,别吓我啊!”董清秋伸手拍了拍上官凛的脸,滚烫滚烫的,她心里七上八下,什么时候自己的力气居然有这么大了。她见上官凛没有反应,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拍打他脸庞的力度,“不会是傻了吧?”她以为这样可以把上官凛给拍醒。 可是上官凛的脸却还是一个红苹果,越是被董清秋这样拍打,脑子里头越是一片混沌,倒是突然之间有无数的记忆片段像是忽然之间被唤醒一样,一个个闯入他的脑中。 那片段便也同现在的场景有些相似,也是董清秋这样打着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但是董清秋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而他分明是看到董清秋那白嫩的胸脯,以及高耸的只有女人才有地**! 是!上官凛忽然之间豁然开朗,那天晚上中迷香本来忘记地事情好像一下子被他回想起来,女人!董清秋有女人才有的东西! 上官凛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记忆深处地东西。有些朦胧的东西,却惊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原本有些涣散地眸子猛地对准了董清秋。把正焦急拍醒上官凛的董清秋给吓了一跳,那眸子里头的寒光足以把董清秋送上珠穆朗玛峰。 “你没事了?”董清秋半信半疑地看着上官凛,却只见上官凛把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身上。一言不。 女人?董清秋是女人?此时的上官凛,整个脑袋都已经被这个词给占据了。董清秋说了什么话也都从他的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自动过滤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个董清秋,怎么看都确实更偏向“女性”这个性别多一些。 上官凛茫然地看着她,看着面前有些娇小、有些柔弱的董清秋,微微地启着薄薄的朱唇,脑子里头不禁浮现出刚才董清秋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情形,呻吟的声音和现在说话出地音色截然不同;还有她捏着鼻子装狐狸的时候,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顽皮的少女。 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让这样一个根本就不是男人的人给骗了这么久? 上官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是越看越觉得如此,一直以来,他心里头都藏着许多事,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仔细地看着董清秋,即使当时在董府他与董清秋同床共枕,他心里头想得更多的是怎么杀了董清秋,怎么在气势上压倒他,就算他在自己的面前,上官凛却也没有多想,哪里像今日悠闲至此。四肢一旦不能动弹,耳朵与眼睛便变得分外地敏感起来。 他看着董清秋用布条包裹着的肩头,隐隐约约把长袍底下掩盖着的冰雪肌肤给露出来一些,上官凛隐隐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是了。前天夜里他看到的便也是这些吧?洁白如藕节的胳膊。甚至甚至高耸挺拔,隐隐若现地**! 上官凛忽然之间燥热起来。原本就充血的脑子现在因为这些记忆的片段,都快要爆炸了。他闭上眼睛,想要把董清秋那天晚上暴露在自己眼球底下羞愤却又撩人的形象给挥出去,可阻止了这边,另一个老太监的声音却又在自己地耳边响起。那死去地老太监重复地跟自己说男与女的不同,阴与阳地调和,脑子里头挥去了董清秋,却一下子又浮现出欢喜佛的模样,他下意识地就去扫视董清秋,但此时的董清秋瘦小的身子完全被笼罩在上官凛那对于董清秋来说,显得十分宽大的长袍下,上官凛想要再看些什么却已经不可能。 上官凛恨不能狠狠地抽一下自己,只因为他的大脑充血,意识显得有些模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血行重新恢复正常,使得自己平静下来,把自己的脑子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通通撵跑。 他冷冷地哼出一声,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便只剩下寒光,他把目光重新投向董清秋,脑子里头只有一个念头,眼前这个人难道真的是个女子?难道说董清秋根本就是一个女子假扮的?一个女子假扮男子还当上了本朝的第一丞相? 真是可笑!可耻! 董清秋被上官凛看得心里头毛,忍不住说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她说着还举了举拳头,只是她的拳头十分瘦小,扬了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加上她刚才把上官凛给逼得差点脑袋爆炸了,董清秋也不敢太对他动武。上官凛看着董清秋,想从她的脸上读出什么:“你又不是姑娘家,看看怎么了?”他的语气冰凉,似乎含着深深的愠怒以及迫切想要挖掘真相的愿望。 “也对。”董清秋的表现和上官凛设想的有些不一样,“你爱看就使劲看吧。” 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上官凛更是不满,他收拾起自己的冷脸,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放平缓些,“对了,你不是要喂朕喝水么?” 第二十四章 正常男人 董清秋扫了上官凛一眼,他嘴唇干涸,但董清秋想到刚才上官凛那极不友好的模样,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哦,皇上你的心应该不是肉长的吧,你这人又不同于凡夫俗子,我看皇上这几日不吃不喝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董清秋诚心要给上官凛小鞋穿,居然在这上面也耍诈。 上官凛还是死死地盯着她,仍旧不死心地说道:“不吃不喝倒也没什么,但是不拉不撒是不大可能的。说起来董卿是不是去帮我弄个尿壶来?” 董清秋吓了一跳,眼见得上官凛认认真真地同自己说话,不太像是开玩笑。董清秋不禁面部抽搐,冷着脸道:“皇上当这里是皇宫么,清秋又不是专门服侍你的太监!” “那你的意思是朕就任其自然么?” 董清秋想了想,把刚才那块床单又直接扔在了上官凛的身上,让上官凛看不明白,“你这是做什么?” “哦,这样你要是什么了,裤子湿了一大片,有碍观瞻嘛。”董清秋说着便缩到庙里头另外一个角落,离上官凛的距离比较遥远,“那你随意啊。” 上官凛没想到董清秋会用这一招无视自己,一下子语塞了。他心里头的愠怒简直是无处泄,可是他又迫切地想要知道董清秋是不是女人!自己刚才的那段记忆应该是真实的吧! 他现在手脚都不能动弹,想要知道真相,只有凭借一张嘴巴。他把自己的恼怒都暂时收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还能够和董清秋对话。他今天非要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上官凛在那边“喂”了一声,董清秋却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对上官凛爱理不理。 “你过来。”上官凛命令道。 “干什么?”董清秋却不执行,依旧坐在那边。 “朕让你过来。” “清秋现在又不是你的臣子臣民,不需要听命于你。”董清秋一张伶牙俐齿是说上瘾了。 上官凛没有法子,只好说道:“你看这里有一个洞。洞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光呢。” 他这样一说。董清秋立马就反射性地弹跳起来,跑到上官凛跟前。一边着急地问着,“哪呢?哪呢?” 她站在上官凛旁边,顺着上官凛这个角度向四周望去。可是以她1.5的视力,硬是没找到任何有洞的地方,更没现有什么光的东西。 “我怎么没瞧见?”她低头看向上官凛,这才现上官凛是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怪怪的,让董清秋有些不寒而栗。 董清秋下意识地就离上官凛远了两步,“你骗我?” “是啊。”上官凛这一次是十分坦率地承认,冷笑道,“你还真的不是一般地贪财啊,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董清秋脸一苦。正要开声就听上官凛忽然阴阳怪调地说道:“你地喉结掉了!” “啊?不会吧?”董清秋下意识地就往自己的喉咙处摸去,自己那里凸起地喉结明明还在啊。她重又看向上官凛,只见他狡黠地看着自己,似乎早已经把自己给看穿了。 董清秋心里头咬牙切齿,上官凛这只小狐狸,居然连续骗自己两次,自己都着了他的道!实在是太可恶了。 “原来董卿的喉结真地不是长上去的啊?”上官凛一击即中,算是肯定了自己心里头的猜测,这一下所有的猜测和回忆都在片刻之间爆出来,“一个男人会不长喉结么?!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饱含了上官凛所有的怨怒。 董清秋早已经被他这句话吓软了双腿,暴露了!自己终于在他面前暴露了。 该死的上官凛,他这句话分明是怀疑自己不是男人,他一定现自己是女人了! 董清秋不禁有些后怕,以上官凛的聪慧。他会不会猜到从孤竹国前来的自己就是宛思秋?就是孤竹国要找的宗室女?如今正是孤竹国和楚国地敏感时期。眼瞅着就要出兵孤竹国了,可不能在这里出什么茬子啊。 董清秋心里头像是栓了好多只小木桶。每一只都七上八下的,上官凛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总是让董清秋有些无法招架,她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死撑,一定不能在上官凛面前承认自己是女人! 她这样一想,就“哈哈”大笑起来,想要用这笑声掩盖自己心虚,直到把上官凛笑得恶心了,她才一面说着,“皇上难道不是安的假喉结么?真是奇怪,皇上与清秋一样,都是不能人道的,我们都不是正常男人,怎么皇上还有喉结?”一面便故作正经地去摸上官凛的喉结,那冰凉的手触碰着上官凛,直让上官凛的心里头毛。 上官凛没想到董清秋话锋一转,眼见得董清秋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什么正常男人,顿时阴霾笼罩了整张面孔,想到董清秋传播的那些谣言,实在是让上官凛头疼不已。就在前天夜里,上官凛出宫路过那些莺莺燕燕的地方,还能听到有关自己喜欢男宠,不动皇妃,八成是什么什么不行地传闻。“我怎么不是正常的男人了?”他这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是一个倔强的小孩儿,咄咄逼人地看着董清秋,那意思就是你又没见识过,怎么知道不是? “正常男人会一年只碰女人两三次么?”董清秋见成功把上官凛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他那去了,十分卖力地故意惹得上官凛往歧途上走,“皇上现在应该还不到三十吧?正是年轻气盛地时候,按道理后宫里头地娘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可是皇上压根就不碰仅有的两位娘娘,这难道还是正常地么?”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她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保健品,来她这里买保健品的,大部分都是一个月只能来那么一两次的,哪里像上官凛,春秋鼎盛的人,居然一年只有两三次?连他的女人都无法忍受,宣之于众了。 “那不一样的。朕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最近在想啊想,怎么觉得我有后妈的倾向了。 第二十五章 等那一天 “皇上不要急着澄清嘛。”董清秋看着上官凛有些急急的模样,心里头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看来只有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此能够反攻为,她不禁忍住自己的笑意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调理得当,皇上你一定能够重振雄风,只要皇上你肯正视自己的缺陷,不要畏惧,多加尝试,每一次都身心放松,绝对没问题的。”董清秋说着还摆出一个深呼吸放松的姿势,一下子就进入了她职业习惯的角色,让上官凛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上官凛皱起了眉头,眼见得董清秋笑语吟吟,又露出她这讨人厌的招牌表情,一下子就想起了过往的那些窘迫,他咳嗽一声,冷哼道,“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董清秋正说得起劲,蓦地听见上官凛这句话,再一低头,只见上官凛正看着自己,那深邃的湖泊泛着涟漪,让人忍不住想要掉落进去。只是董清秋却看得一身冷汗,连忙把自己的双眼挪开,有些心慌得急急辩解道:“清秋虽然不能人道,可是终究还是一个男子,没有女人样是正常的嘛。” 董清秋咳嗽了一声,继续死撑,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女人!他安慰着自己,上官凛并没有正面证明过自己是女人,而且上官凛在男女之事上显然还是小学生水平,到现在为止,他应该只是怀疑自己是女人吧。自己也许能够把他给糊弄到吧? 只不过此时的上官凛,好像一下子开了窍,再不似董清秋所想象的那样混沌不懂。 “是么?”上官凛平静地问着,只是他这语调总是能让董清秋紧张。 “难道不是么?”董清秋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努力表现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嘻嘻一笑,眼波流转,“皇上你又不是没有和清秋同床共枕过,难道一个女子肯这样?肯帮皇上把裤子给穿好?”她这句话说得是在后湖那次。 上官凛立马就脸一沉,自己原本是在质疑董清秋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眼见得上官凛面色越来越不善。董清秋有些脑皮麻,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戳到他的**。这样是不是会让上官凛更加恨自己啊?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想到上次就是因为自己提到这个而毁了那价值连城的绿绮琴的,要是上官凛这时候手脚能动。他一定会把自己捏碎吧? 董清秋摸了摸有些冰凉地脖子,于是又想亡羊补牢道:“其实也没什么啦,这个,是男人就会有这样地时候,皇上你其实可以试着通过别的方式来解决自己地需要。真的,试试,你行的!”她说着还做了一个努力地动作,顿时让上官凛气得七窍生烟: “胡说八道,朕根本不需要!朕要是想,现在就能让你躺在朕的身下起不来!” 他说着这话。话一出口就立马感觉到这话说出来十分地不妥,上官凛自己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字眼。可是他这样一说,却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下面涨涨的,像是感觉到他这句话的意思,瞬间有了反应。 董清秋愣了半晌,这样露骨的挑逗让董清秋吓了一跳,尽管这句话说出来还带有几分皇帝应有的霸气,但董清秋却忍不住面部抽搐,万万没想到上官凛也会说这样的话。她想要回避着上官凛。眼球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开,正好瞥见盖在上官凛身上的床单有一处鼓起了一个大包,董清秋差点没一口喷了出来。 “你在我这又不需要证明什么。你行不行管我什么事!”董清秋抹了抹汗,只觉得整间庙里头都有一种暧昧地气氛,她率先打破这一僵局。自己跟上官凛应该是敌非友才对。眼下这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上官凛憋了半天,猛地睁开眼。两眼死死地盯住董清秋,把她往死胡同里逼,“可是朕需要证明董卿是不是还有什么在骗朕!不要怪朕没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董清秋笑着打哈哈道:“我还能骗你什么?” “是么?你有本事就证明你是男人!”上官凛咄咄逼人,本来狠辣的眼神居然全部用来逼迫董清秋证明自己是男非女了。 董清秋一愣,自己难不成要脱裤子不成。不过上官凛这位君主和燕主全然不同啊,燕主温文尔雅,自然不会强迫自己,可是上官凛这人却是认死理的,要是他手脚没有被绑住,百分之九十会伸手过来“验证”,她只好使出太极招数,把他的话推来推去,一面却又“风骚万种”地摆出一副你来我挡的架势,“皇上原来真的改变性取向啦?唉,可惜皇上你现在不能动弹,否则咱们在这破庙之中也别有一番风味,到时候皇上就知道清秋是男是女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向上官凛抛了一个媚眼,此时的她其实头杂乱,整个人都有些脏兮兮的,可越是朴实,那一个媚眼抛出,越显得眸子清亮明澈,让上官凛一见,心砰砰跳了两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木讷和厌恶,不再接董清秋的话茬,只是一个人闷着头想着董清秋这副德性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做到地。 董清秋早知道上官凛是一只纸糊的老虎,最怕别人提这些隐秘的事,现在一见果然还是如此,正洋洋得意间。上官凛却一改之前的羞涩,忿然道:“好啊!那你就等着,朕非要亲自检验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其实上官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得这么咬牙切齿,为什么非要去证明董清秋是男是女。他只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能够逃出他的法眼,她董清秋更加不能够对自己欺骗!他一定要让她在自己面前哑口无言。 董清秋顿时语塞,怎么都没有想到上官凛会一口应承,董清秋抹了抹汗,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去了。“就怕皇上等不到那一天了。”董清秋在心里头说着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声来。希望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用跟这个可恶又难缠地皇帝打交道了。 可是此时地上官凛却显得有些倔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起来。尽管董清秋没有说出那句话,上官凛却像是听到了董清秋地心声一样,坚定不移地说道:“一定会有那一天!朕倒要看看,你那时候还能这么嘴硬么?!”他的话里头暗藏汹涌,听得董清秋直冒冷汗,似乎真要是被他现自己是女人了,他就会把自己给波劈柴故一样。 董清秋做梦也没想到上官凛除了有争霸天下的心愿,对自己的性别还能有这样浓厚的兴趣。董清秋哼哼了两声,不再同上官凛正面相碰,眼见得上官凛一副不逼得自己承认是女人,誓不罢休的模样,心里头却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不会让这一天到来! 没想到大家这么怕悲剧,好吧,其实钵也不喜欢,昨天把所有的故事情节都已经完成了,最后不是悲剧,绝对不悲,大家放 不过,中间为了照顾本人后妈的倾向,会有虐的情节,这个至于虐的情节有多少,就要看大家的表现啦。 哇哈哈。今天钵给林家成大大的新书《千面风华》做做广告,大家看见书名和满朝这么像的份上,赶紧去支持哦,林家成大大写书的度是钵钵非常佩服的吹了,大家去看她的书就知道。下面是她的简介: 她穿越而来,一来便现自己被绑在燕**神慕容恪的床上。 她有四张脸,晋国第一公子谢安爱上其中三个。 这是荒唐乱世,她是乱世魅女,世人为了记念她,创下了一个流传千古的词:风华绝代 第二十六章 临危不惧 外边忽然响起脆生生的喊声,“喂!还在吗?”是渺渺。 董清秋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怎么去而复返了。旁边的上官凛看到董清秋脸色一变,不禁冷笑道:“你帮人,别人却不见得领情。她下山去同村里人一说,我看你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同你一样!”董清秋尽管也害怕去而复返的渺渺会不会也带了一帮村民上来殴打“装神弄鬼”的自己,但听见上官凛这样说,只有拼了命的反驳道,“我才不信她会恩将仇报!” 董清秋说着,也不从门缝里头往外看是怎么一回事,直接就把门打开,只见渺渺站在外边,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大哥!” “你怎么不去给你母亲看病?”董清秋看着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渺渺。 渺渺把手摊开,露出董清秋先前给她的两锭金子,只是其中的一锭被切割了一小块。 “你这是?”董清秋不解道。 “原来大哥你给了我这么多钱,我妈妈看病用不了这么多的!所以剩下的我都还给大哥你好了。”她说着便也拉起董清秋的手,硬把那两锭金子塞在董清秋的手里边,“大哥,你要不到我家去住着吧?虽然我家也很穷,什么都没有,但是总好过住在这庙里头吧!”渺渺忽然之间想到董清秋是个男子,这样的邀请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整个脸都已经变得通红,水灵灵的像只红苹果,“或者,或者住到隔壁的狗子家里也可以的。” 董清秋听得渺渺的话,心里头一喜,对着里边的上官凛就炫耀道:“看见没!说了这世界上像你这样阴暗的人不多。” 上官凛冷哼一声,只是说道:“凡事都不要太早下定论。” 董清秋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很邪恶。她把金子又塞回渺渺手里边。“不用了。我在这里住两日就要走的。这些钱你拿着,反正我也用不着。你还是拿去给你母亲看病。买些衣服,把家里头好好翻修一下也好。” 渺渺坚辞不受,“不行!漂亮姐姐说了。这两锭金子都够咱们一个村子的人过一辈子啦。不行!渺渺不要!” “漂亮姐姐?”董清秋心里头一咯噔,“你有跟村里头地人说这山神庙住地不是山神君么?” “没有!渺渺当然没有!”渺渺冲董清秋甜甜一笑,让董清秋把快要掉落出来的心又给塞了回去,“那就好。”心想这小姑娘倒是挺激灵地。 “漂亮姐姐是我刚刚在路上碰到的一个仙子姐姐,她说她有办法救我妈妈,让我上来跟你们说一声呢!” “啊?是么?”董清秋忽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妥,听得小姑娘的形容,一股危险地意识已经冲入她的大脑,只是当她看清楚渺渺背后缓缓走上来的女子时,她想要承认上官凛说的话是真的。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上官凛说的不错,凡事不能太早下定论。就算渺渺她的心是好的,却也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因为跟在她背后一起上来的女子蒙着面,穿着艳丽的红裳,正是自己所见过地妩仙门主。 董清秋蓦地见到妖娆妩媚的妩仙门主,不禁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手里头亮出了一柄长剑,不禁让自己想到那日这柄长剑也是搁在自己脑袋上的。只是下一秒间。她就想到了索玉,是的,索玉不是去找妩仙门主的么?他在哪里?他怎么没跟来? “索玉呢?”董清秋一下子忘记了畏惧妩仙门主,而是担忧得询问,“你把索玉怎样了?” 妩仙门主轻声笑起。只是那媚入人骨髓的笑声让董清秋却只觉得毛骨悚然。“你说索玉啊,他说要用他的性命来换你的解药。所以我就把他变成我的傀儡了。” “你把他怎么了?”董清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也忘了去害怕妩仙门主,直接伸手就拽住她的衣袖,“你到底把索玉怎么了?” 妩仙门主冷冷地看向董清秋,对于董清秋地紧张就像是看待一个低等生物一样,她的眸子里头有着深深的恨意,是鄙夷却又是不可替代的恼恨,比起轻罗,比起上官凛对自己的恼恨更胜一筹。 旁边地渺渺本来看到妩仙门主还是一喜,“漂亮姐姐你怎么跟来啦?”下一秒就看见董清秋和妩仙门主地冷眼相对,就算她不知道她们之间生了什么,但看到董清秋的表情却也知道两人绝对是敌非友。 “公子?漂亮姐姐,你们?”渺渺想要插进话来,却已经不可能,她话还没有说完,妩仙门主手一挥,一道气流从袖中飞出,渺渺一声闷哼,直接软倒在地上。 “你,你把她怎么了?”董清秋奔到渺渺跟前,伸手在她鼻前探了探,还有呼吸,她地心才稍稍放下,妩仙门主到底还是没有下狠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那柄冷剑就已经横在自己面前,妩仙门主清冷的声音响起,“怎么,死到临头,还在关心他人死生么?” 见董清秋不说话,妩仙门主不禁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来是真的给你送什么百景毒的解药吧?” 董清秋摇摇头,忽然之间意识到破庙里头还有一个上官凛,也不知道自己和妩仙门主的说话会不会被上官凛听去,便对妩仙门主无奈一笑,“我知道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如果可以,可否容许我换个地方死?” 妩仙门主轻巧笑道:“有趣!临危不惧,莫非是为了护着庙里头那位?” 董清秋心里一凛,原来妩仙门主知道庙里头还有人?是了,他们习武之人,自然是能够听到人的呼吸之声,这个妩仙门主武功绝对不会在明月松和上官凛之下,又如何不知道庙里头还有人? 董清秋正不知该如何应对,那妩仙门主又开腔道:“想不到你还处处留情,招惹了燕主又对楚皇爱护有加?呵!你以为你护得了他么?”妩仙门主的语气里头有些酸酸的,她虽然绝口不提明月松,但董清秋还是感觉到她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 第二十七章 非死不可 此时,庙内的上官凛已经听得是目瞪口呆,他之前只听见妩仙门主和董清秋说着百景毒,也不吭声,一边寻思着自己该找什么法子脱难,绝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自己刚刚剿灭了妩仙门,那门主怎么肯白白放过报复的机会?正想着,却猛地听见妩仙门主说董清秋护着庙里头的自己,思绪居然不受控制得给调开了,以至于他压根就忘了费脑子想自己该如何脱身,而是想着:是么?难道这女人会有这么伟大? 当听到妩仙门主说董清秋“对楚皇爱护有加”,更是觉得精神恍惚,全身心地都投入到两人的对话当中去了。 而董清秋听了,则心里暗暗吃惊,妩仙门主真是消息灵通,即使她妩仙门在楚国的党羽被清除大半,居然还是能知道上官凛被自己掳走了,按道理朝廷为怕内乱,一定会把上官凛失踪这件事给隐瞒下的。妩仙门主之所以会这样问,那非但是知道上官凛被自己掳走,应该也知道上官凛替自己挡下了江妃所射的那一箭,所以才会误以为上官凛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份,对自己还有情。 果然,妩仙门主啧啧了两声:“听说楚皇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现在他就躺在里头养伤吧?真让人好奇,你有什么魅力,肯让这么多人为你抛却性命?” 上官凛听得妩仙门主说自己为了救董清秋连命都不要,立马就想起要为自己辩解,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个骗子连性命都不要?他只是要追着她问清楚一桩事而已。 董清秋则尴尬一笑,心怦怦直跳。此时的她可无心好奇妩仙门门主是从哪里得知此事,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上官凛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方才妩仙门主的话,不知道被上官凛听去,又是燕主又是情的,会不会联想到自己的身份?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可是如果自己死了,非但救不了永南王夫妇。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让孤竹国和楚国也无法交锋,那自己就死也白死了!董清秋回头瞟了庙门一眼。心里头一股恶念闪过,反正上官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宁可他死了。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董清秋回转头来看着妩仙门主,急急撺掇她道:“既然门主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敢做什么妄想,我既然护不了谁,反正也要死的,那就请门主你把我们两一块杀了吧!就算死也是我和他死在一处,在黄泉路上做一对鸳鸯,也好过一个人留在世上。我想他也是愿意地。只求门主你先杀了我,不要手软,立马去杀了他就是!” 可董清秋这句话听在妩仙门主地耳朵里尤其刺眼。特别是那一句“在黄泉路上做一对鸳鸯”胜过“一个人留在世上”,就好像是针一样刺得妩仙门主眼睛里头闪过一丝厉光。在那一刹那忽然之间闪现凶光,一把把董清秋揪起来,仰天大笑,“好啊,我偏要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受苦,一个人连尸也休想找到!” 上官凛听得董清秋慷慨激昂地对妩仙门主说让她不要客气,随便杀了自己,正想着这女人的狠辣和小肚鸡肠,死也要拉着自己垫背么? 可是当听到妩仙门主说偏要留一个人在世上。另一个连尸也找不到,外边就忽然一下子归于一片沉寂了。 上官凛忽而觉得自己地心有些悸动,留在世上的是自己,而连尸也找不到的,是董清秋吧?难道说董清秋对门主那么说是激将法?逼得妩仙门主不动自己。却只是把她捉走了?难道真地是如此? 只是。妩仙门主会怎么处置董清秋?上官凛不知道两个人的恩怨,但听妩仙门主的语气。董清秋应该凶多吉少了吧? 哼!活该!上官凛第一反应便是对董清秋这个骗子恶毒的诅咒,只是真的想到董清秋的尸都寻不着了,他却突然之间觉得心有些堵得慌,慌乱,乱得完全不能冷静,他想要再度运气让自己能够站起来,可是憋红了一张脸,却还是徒然,上官凛喘着粗气,一试不行,只有再试,越试就越心慌,越心慌却越是不甘心,他的心里头忽然被一个信念主宰,只有这一个信念:董清秋,你可不能这么便宜就死了,朕还有些事没有证明! 董清秋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老鹰叼住的兔子,任由老鹰带着自己在森林和天空这两个空间来回地变换,直到自己离那山神庙已经隔了两个山头,妩仙门主才把自己往地上随便一扔,幸亏地上都有着厚厚的树叶,董清秋才不至于摔得鼻青脸肿。 只是妩仙门主却好像全然不知疲倦,带着自己奔了这么久,却一口气都没有喘。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董清秋在那揉**,拍打着衣服上沾着的枯叶和灰尘。 “都要死了,还在乎外边脏不脏么?”妩仙门主冷笑着。 董清秋苦笑一下,这里再不怕上官凛会听到了,她终于可以问她想要问地问题,“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的命,我只是不明白,门主你到底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就算死也该死个明白吧。明月松曾说过妩仙门主要杀自己,索玉也这样说过。可是当时董清秋只当那是明月松故意施放的烟雾,并没有想过妩仙门主杀自己会如此锲而不舍。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妩仙门主的双眼一直盯着自己,好像压根没有听到自己的说话,而是只顾想着她自己的仇恨,她脸上所带有的冷笑总是能让董清秋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难道就因为我是宛思秋?你们怨恨燕主,所以把这怨恨也泄在我身上来么?” 第二十八章 为了明月 “哼。我几时怨恨过燕主?”妩仙门主听到董清秋自己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地剖析,不以为然地冷哼道,“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的身份了。不错,我原本是想要借你来要挟燕主和夏长清,不过,我看你太高估你自己,我也太高估你的身价了!” 董清秋哑然地看着她,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自己还不够值钱,说来也是,刚才自己就证明过,那国师夏长清对自己不大友好,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拿偌大一个燕国做赌注,燕主有心无力,全部都听国师夏长清的,妩仙门想要用自己去要挟燕主的确是白费心机了。 “是。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杀……杀我?”董清秋忽然之间又开始腹痛了,她咬着牙,想要在妩仙门主面前不要那么丢脸,但疼痛还是让她无法掩饰住,终于还是缩成一团,终于还是在地上痛得打起滚来。 妩仙门主看着董清秋毒性作,一张脸上顿时现出哀戚之色,不是为了眼下痛不欲生的董清秋,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倘若说之前我根本不屑于杀你,那么现在我必须杀你!”妩仙门主的眼圈有些红红的,仿佛这世界上她最重要的物事正在离她远去,“因为只有你死了,我的月生才能活着,只有你从这世上彻底地消失,我的月生才能够过好剩下的每一天!”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眼前的董清秋扒皮拆骨。 董清秋猛地听到“月生”这两个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尽管妩仙门主在这两个字前还加了冠词,但董清秋听了却还是隐隐心痛,“我……我对他,有……有那么重要么?” 她这句话让妩仙门主直觉得董清秋不知好歹,“是啊,你不过是一个蛮荒之女。贱命一条!哪里比得了我月生的金贵之体?可是。明明是金贵之身,却要忍辱负重。被你们这些贱骨头欺凌!而你,不过是命如草芥,却要让月生为你去冒险送死?你难道还不该死么?!” 今日的妩仙门主一点气度和潇洒的气质都没有。仿佛此时的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董清秋听得云里雾里,“明月他要冒险送死?是……是什么意思?” 妩仙门主冷冷一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给你下百景毒的人是我,对么?事实上你错了,月生他受伤未愈,我妩仙门在楚境遭受重创,我都自顾不暇,又哪里会分心去找人给燕主下毒?给你下毒?更何况催心毒的解药还在夏长清手中,我又怎么会傻到去给燕主下毒?” 董清秋地背后冷汗涔涔,那汗液都要浸入自己地骨髓里头去了,“所以。真正给我下毒的人是夏长清?一切都是那国师在自导自演?他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那还用说么?!我妩仙门早就想脱离他地控制,他原本用月生控制我为他驱使,现在以为我给月生找到了催心毒的解药,便又生出别的计谋,他既然知道月生在乎你,那势必要找到他,求他给你解药。这样明显地意图你还不懂吗?” “所以,所以你为了明月松,必须杀了我?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好好地活着?才能够没有顾忌?”董清秋的眼眶里头不知何时已经盈满了泪水。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啊。此时的董清秋明明在生死攸关的当头,心里头却有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是!月生听得索玉那个叛徒来报,他就猜到了,他一声不吭地出走,要不是我反应快。强行把他给留下。现在他就会去找夏长清想要帮你要回解药了!”妩仙门主说着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痛惜和怜爱。她手中的剑再度指向了董清秋,“你也不要怪我,只有你死了,月生他才会死心,没看到你的人头,他总会不甘心,总会去找夏长清的!他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葬送了他地前程,更不能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招惹月生!”妩仙门主毫不迟疑,随时都准备把董清秋的头颅割下。董清秋笑了笑,此时却一点也不害怕了,“那你现在找到催心毒的解药了么?” 妩仙门主不明白董清秋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眼见得董清秋命不久矣,却也不骗她,“催心毒的解药岂是那么好找的?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最北边的雪山找到了一种植物能够暂时压制他的毒性。只是这种植物能够压制多久,我却不知道。只希望月生他服食了这个,能够多一日便多一日,能多一年便多一年!” 董清秋地腹痛也已经停止,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你说的对,多活一日便多一日的精彩。很可惜我也帮不了明月什么,既然我已经活不了,那就请你不要再犹豫,我这些日子也已经是赚来的了。”董清秋原本问门主这么多话,还存着一丝希望,自己能够侥幸被她放回去。可是听完妩仙门主的话,董清秋除了流泪,除了哀伤,便整个都心如死灰。她心里头想着自己原本就该死地,能够重生了活在这一世,也许这就已经足够。可惜她不能为明月松换来解药,如今也就由得那门主榨干自己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好了。她说着,干脆把眼睛闭上,直接等死。 妩仙门主看着董清秋这样子,听她说那些“冠冕堂皇”地话,有些看不惯地讥讽道:“你以为你是情圣么?你凭什么可怜月生,你又有什么资格可怜他?”剑气沿着手臂扩散到手中的宝剑,寒气逼人。 董清秋登时无语了。这个妩仙门主是不是太神经质了些,正想着,林子深处忽然响起号角声,那号角声短促而高亢,让人立马就感觉到危险。 妩仙门主尽管带着面纱,却也还是面色一变,伸手点了董清秋地**道,把她又重新揪起,带着她就朝出号角声的地方赶去。 妩仙门主对董清秋毫不怜惜,那林子里到处是荆棘,妩仙门主跑得又快,周围荆棘和藤刺划在董清秋的脸上、身上,把衣服都割破了,脸上也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董清秋心里头暗骂,你要杀就杀嘛,带着我到处跑干什么?她哪里知道妩仙门主听到的那号角声,是妩仙门人相互传递讯息的信号,这声音表示的是极度危险,妩仙门主在楚京的势力被除,只有另挑地方重新集合妩仙门的残余,莫不是楚兵又现了她的门人,所以再度围剿?她心里头忧心,一下子却也忘记去杀董清秋,还要处理她的尸体,只得把她又重新带着。 第二十九章 可曾来过 那号角声接连不断地响着,眼瞅着妩仙门主离那声音越来越近,号角声却突然之间戛然而止。妩仙门主揪着董清秋站在原地,忽然之间意识到这声音只是想要把她引至此处。 她一双犀利的眸子环顾四方,朗声道:“何方鼠辈,藏头露尾,不敢现身相见么?” 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个玄衣人影从树上降落,每一人手中都是一把利剑,直接向妩仙门主挑去。 妩仙门主手里头提着董清秋,只见两人一左一右夹击而来,势头不弱,妩仙门主不敢轻敌,明明迎了上去,却也只得把手头边的董清秋重新丢往地上。 董清秋“哎哟”一声坠地,只见那门主手中长剑一挽,眼前银光一闪,便与其中一剑相接,两件金属相碰,激起火花,妩仙门主便又剑锋一转,逼向另一边,将两人的剑招都给接了。 那两人一招不得,剑尖点地,又重新上了树,掩藏在枝叶当中,不曾露面。但妩仙门主已然知道两人的方位,冷哼一声,便也跟上树去。 董清秋只听见那“铿铿”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相斗的三个人渐渐远离了自己,这妩仙门主的轻功极高,带着自己一步便能迈出几米远,是以他们相斗不过数招,就已经离自己上百米远,她竖着耳朵,也只能隐隐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忽然一声尖利的女声响起,“月生!你没事吧?”便忽然之间再没了声音,一切都归于沉寂。 董清秋听得心惊肉跳,仿佛在梦中一样,她刚才是听见了“月生”两个字吧?不是幻听吧?难道说那其中一个玄衣人就是明月松么?他知道妩仙门主要自己的性命,所以来救自己? 可是刚才妩仙门主出的那一声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不小心打伤了明月松?明月?明月他不会有事吧? 董清秋的心里头焦躁不安,想要去探个究竟,但被点了**道,她压根就不能动弹。董清秋只能躺在那干着急。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却也只能勉强看到眼周围的草和头顶上巴掌大的耸入云霄的树梢。 直到她的耳边传来沙沙地脚步声。她立马就出声道,“是谁?谁来了?”语气里头满是掩饰不住地急躁。她一双眼珠子乱转,直到一抹红色的轻纱进入自己地视线。董清秋才心底一凉,语气里头都带了些许哭腔,“刚才……刚才是明月吗?” 那红裙不再走动,却也不搭腔。 董清秋见妩仙门主不回答,只当她是默认了,“明月他……他没事吧?” “怎么?你关心他啊?”妩仙门主终于说话,只是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像是受了伤。董清秋却也不在意,对于妩仙门主的问话,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一味地问道:“他受伤了对不对?你把他打伤了?伤得重不重啊?会不会有事?” 妩仙门主出一声冷嗤,“他想要救你,自不量力。被我打晕了。” 听到妩仙门主说只是把明月松打晕了,董清秋心里头才松了一口气,她主动说道:“明月有门主照顾,实在是最好不过地选择。门主,你要杀清秋,就现在动手吧,免得一会儿明月醒来,又要起争执。” “你就这么想死?活着不好么?”妩仙门主一改刚才对自己的咬牙切齿。反而像是劝董清秋不要轻生似的。 董清秋苦笑道:“谁不想活着,可是我活着,明月他就会去为我冒险,门主你要杀我,不也是为了明月么?” “那你呢?你希望他去为你求解药么?”妩仙门主有些急急得说着。她的语气有些怪怪的。董清秋倒也不觉得什么。她想要摇头,可是此时却动弹不了。只是木然道:“我只想帮他要到催心毒的解药,不过,我看是做不到了。” 妩仙门门主忽而出一声怪笑,这笑声总让董清秋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只觉得妩仙门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她好不自在。直到妩仙门主幽幽叹出一声,“我也不杀你好了。你带着你的书童离开此地,找个没人的地方隐藏起来,不要让人找到你们,你们也不要再去招惹是非。” 董清秋顿时愕然,妩仙门主刚才还一副不杀自己誓不罢休地模样,怎么一下子就好像转了性一样,“难道你不怕明月他去找燕国师?” “不会了。我会看着他的!不过,你死了,他会难过。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妩仙门主的话让董清秋总觉得有哪里她一直搞错了,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活着,明月松就一定会去为自己要解药么?她想要再问什么,可是妩仙门主却不给她任何机会,董清秋只听见妩仙门主对自己说“好好活着”,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再然后便是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董清秋在梦里头好像看见明月松了,他翩翩而来,正如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便被他卓尔不群的风采所倾倒,他那灿然如星的双眸,对着自己脉脉含情的微笑,如同冬日暖人的阳光溶溶泄泄散落在水中,让她直觉得这样的梦境太令人流连忘返了。 他的吻蜻蜓点水般的留在自己地额头上,董清秋浑身一麻,听见他喊着自己“小清秋”,她想要出声骂他,就是这个没心没肺,欺骗自己的家伙,让她这么多日子来都没觉得开心过。她想要扬起自己的拳头,把他给狠狠打一顿,忽然之间又想起他背上的伤口,想到他所中的催心毒,又有些心疼。 只是无论她想打还是骂,都无法出声,无法动弹,她只能任由他轻轻地吻着自己,任由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脸上被荆棘划伤地血口子。这梦里头地感觉既朦胧又真实,她觉得被他摸过的伤口还有些火辣辣地疼,他小心翼翼地帮自己上好药,用他纤纤的手指轻轻地把药膏抹在每一个血口子上。 董清秋有些享受这种感觉,她听见他对自己说着,你要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 她想要问他去哪里,可是她只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离自己越来越远,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她要挽留他,可是她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挣扎着,挣扎着要追上渐行渐远的明月松,挣扎着要从这噩梦中醒来…… 第三十章 他已不在 “不要走!”董清秋猛地坐起,喉咙里终于出沙哑的声音,她伸出手想要抓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捉到。 “公子!你醒啦?”索玉清脆的声音在董清秋的耳畔响起,董清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并非在噩梦当中,她试着用自己的眼睛瞟向周围,索玉那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率先映入自己的眼帘。 董清秋伸手抓住索玉,自己冰凉的双手碰到他滚烫的小手,顿时让董清秋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索玉?你没事吗?你真的没事吗?!吓死我了!”她说着,一把把索玉揽入怀中,完全把索玉当成了一个小男孩那样紧紧地搂住,只不过索玉早已经不是小男孩,而是大少年。 索玉被董清秋这样一搂一抱的,整张脸顿时就红透了,他的心突突直跳,却也觉得被公子这样搂着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和兴奋的事,不知不觉就也用手环住董清秋,与她紧紧相靠,董清秋梢里淡淡的香气沁入他的心脾,让索玉忍不住心里头一荡。“公子,索玉没事呢,索玉答应公子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那门主说把你变成了傀儡!你没事吧?”董清秋的双眸早已经被泪水模糊,她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没注意到自己的眼角早已经有刚刚干涸的泪痕。索玉摇摇头,“没事,真的没事。” 董清秋仔细瞧了瞧索玉,直到确认他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的不同才勉强放下心来,她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现自己已经在一间茅屋之内,只是这间茅屋像是废弃了许久,桌子和地上到处都是尘埃和蜘蛛网,除了索玉在火盆里燃起的炭火。整个屋子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们这是在哪?” “这个村子已经废弃了。索玉路过这,就带公子到这里暂避。” 董清秋点点头。继续刚才的问题,“妩仙门主怎么忽然善心放你回来了?”董清秋恢复了理智,才忽然之间想起了那妩仙门主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现我的?可有碰到门主?碰到明月?明月松?” 索玉愣了愣,旋即回答道:“其实门主她人也不是很坏,以往也很照顾索玉,倒没有怎么为难索玉。她只是告诉我,毒并非她下的。她就把索玉留在身边告诉我如何辨别百景毒的可能毒性,要索玉自己回来研究,也许索玉自己就能找到公子你服用的百景毒的解药。” “还有这样地好事?”董清秋怎么听起来都像是索玉在说天方夜谭,“那门主居然告诉你怎么救我?”太阳不止是打西边出来,而且还一次出来了十个吧?是啊。”索玉也很费解,转而眼睛一动。认真道,“或许是公子你人太好了,所以门主也觉得要公子这样地好人死了,那就是暴殄天物吧。” 董清秋心想幸亏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否则非得被索玉的这番“夸奖”给弄得呕吐,她要是算好人,这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她知道从索玉这里再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猛地想到山神庙里头还有那个上官凛呢,他不能动弹。自己又这样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董清秋挣扎着就要从暖烘烘被烧热地炕上爬下来,被索玉拦住,“公子,你要去哪里?” “这里离那个山神庙有多远啊?”董清秋一边问着。一边就又要下床。 “有两个山头吧。公子你要去山神庙做什么?”索玉不解地问道。 “那个昏君还被我落在那呢!我得他。”董清秋的回答让索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眼瞧着董清秋自己的气血才刚刚恢复些。现在就又要张罗着去照顾别地男人,索玉的小心眼里头忍不住泛起了酸味,“公子,你怎么就不能好好顾顾你自己呢?那个上官凛总是想要你的命,你还要去看顾他?!” 董清秋一愣,心想也是哦,自己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菩萨心肠了,她望了望外边,好像外边已经是天黑了,自己庙门没关,昨天晚上没有得逞的野狼是不是会光顾他?董清秋一想,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也顾不得再计较上官凛和自己的恩怨,就拉着索玉往外奔,“还是!” 对了,外边还有一个小姑娘渺渺呢,她应该只是被妩仙门主打晕了吧?醒来后就应该回家去了吧? 董清秋在索玉的帮助下,踏着月色快步翻过两个山头,往那山神庙赶去。背后的索玉一直是闷闷不乐和担忧的神色,董清秋明明自己还是个病人,却冒着凛冽的寒风去救那个没心没肺的上官凛。 寒风吹在人地脸上,就跟刀子割得一样,董清秋脸上的口子好像又裂开了少许,让她感觉到辣辣的疼痛,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手却碰到软软的油油的药膏,董清秋返转头看着嘟着嘴的索玉,有些恍惚道:“索玉,这药是你帮我涂的么?” 索玉正埋怨着董清秋,冷不防听到董清秋的问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唔”了一声。 董清秋便不再说话,为什么她总觉得明月真的曾经来过?难道说他在自己心里头已经到了如斯地步,让她会产生这样强烈地幻觉? 好容易到了山神庙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这一路都听到隐隐约约的狼嚎,但董清秋因为有索玉在身旁,又加上担忧上官凛,却也不觉得有多害怕,只是想到这种凶狠的动物要是真的把上官凛给吃了,心里头便还是有些毛,腿软起来。 山神庙地庙门大开,外边早已经没了渺渺地声音,清冷的月光洒进庙里,那里头却还是黑漆漆地一片,董清秋心里头一凉,举着火把就奔进了山神庙,“喂,你还在不在啊?” 回音在经过庙里头四壁的加重,显得空洞而无力。 没有人回答。 而火把照亮了整个山神庙,一个人影都没有。 第三十一章 祸不单行 )董清秋看向上官凛之前躺着的地方,除了堆成一团的床单,哪里还有他的身影?董清秋有些懵了,难道说上官凛真的被狼叼走了? 她下意识地就往那边走了两步,只见地上有一滩血迹,让董清秋瞧得触目惊心,“完了?我们不会来晚了一步吧?”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楚皇被狼吃了? 索玉对上官凛漠不关心,自然不会像董清秋一样一惊一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人不见了,其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甚至自己搁在这里的水果和糕饼也都完好无损。 “我看不像是狼。”索玉出自己的论断。 “那这血是怎么回事?” 索玉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血污早已经干涸,而且是乌黑的,索玉伸手摸了摸,皱眉道:“是他强行冲破了**道,让自己能够走动。只是血流逆行,经行大乱,所以才会呕出血来。” “什么?你是说上官凛他自己冲破**道,自己走了?”董清秋将信将疑道,“你不是说,那个什么止血草吃了以后三天都全身麻痹不能动吗?他怎么可以自己冲破**道啊?”她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刚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上官凛,他都没有冲破**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啊。没想到他居然能强行冲破。”索玉耸耸肩,很是不解道,“要知道就算武功再高,强行冲关,有一半的几率会造成瘫痪,那个皇帝居然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董清秋斜睨了索玉一眼,难道说上官凛终于还是无法忍受在这里煎熬,宁愿背负这百分之五十的危险,也要迅回到京城去? 董清秋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地上那被堆成一团的床单。心里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么急撞撞的赶过来。却扑了一场空吧。 相比于董清秋的失落,索玉则显得有些高兴。在董清秋面前说着上官凛的坏话,“公子,你看你紧张些什么?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操心的。” 董清秋回了索玉一眼。把有些不满的索玉还没说完地絮絮叨叨地话给憋了回去,见把索玉弄得有些情绪不高涨,董清秋却又得好言相劝道:“你说的也蛮对地。他到底是楚皇,估计现在已经回宫去了。我看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继续上路吧。” 深夜,楚国皇宫中的章华宫此时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大殿中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每个人地脸上都是焦急和担忧,当然这焦急和担忧是自真心还是假意,却只有各人自己心知肚明。相比于大殿,大殿左边的暖阁里头则显得更加拥挤。最里边是太妃娘娘坐镇其中,宫里头所有的御医以及京城里头声名在外的医道好手都已经汇集在那。他们围在一起各抒己见,该如何让皇上能够醒过来。 太妃娘娘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两鬓又白了不少,整个人都已经憔悴得不行,她心疼地看着上官凛,上官凛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这样双目紧闭着,整个人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还干涸得都已经卷起皮来,又穿着一件破烂衫儿。实在想不到这会是一国之君。 太妃气得抖,只是心里头挂念着上官凛的情况,却也一时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只是在一旁唉声叹气,直到那些太医都已经吵翻了天。太妃才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们商议好了没有。皇上他到底怎样?他到底何时能够醒来?” 那些御医顿时没了声音,半天推举出一个代表说话:“回太妃娘娘。皇上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不过……” 太妃本来一喜,听到太医这话,立马又阴沉下脸去,“不过什么?” “皇上的问题在于他原本不知服食了什么药物,使得全身上下气流阻滞,血行缓慢,可皇上却强行运气于任督二脉,这任督二脉乃是人之子午,又岂能受得了皇上这样强行冲开生死窍?”太医满脸愁苦道,“这样强行冲关,有一半的几率会造成全身瘫痪,再也不能站立。” “什么?!”太妃娘娘差点没有仰翻过去,那太医急急补充道:“幸而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这一举甚是危险,但皇上却闯过此关。”眼见得太妃把心又放回去,太医便又打击道,“不过,皇上他强行冲关后,没有稍稍休息,就运气行走,这气还未顺畅,他又是逆流而行,导致体内两气相冲,才会晕倒的。再加上皇上之前受了伤,体内毒血未清,所以晕倒后又一直没有醒来……” 太医前因后果说了一大通,把太妃绕得有些稀里糊涂,“太医,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皇上到底会怎样?” “倘若皇上日后再度运气,就会让隐伏在心脉四周地毒血倒流进心脉,到时候只怕大罗金仙也不能够救他了。”太医战战兢兢地说着,“这就是臣等一直想要解决的问题,只是到现在,却也不能提出一个好的方案。” 太妃脸如寒霜,那太医察言观色,又连忙补充道:“只要皇上不用真气,倒也一样平安无事。” “不用真气?”太妃叹了一口气,上官凛乃是以武治国,志在千里,武艺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若是一辈子都不能动武,却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你们再想想其他办法罢。”太妃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上官凛,听得说上官凛没事,只是不能动武,反而放下心来。不能动武,也许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于他来说,没了武功,便不会这样随意乱跑,也不会出这么多状况吧?到底是福还是祸,可不是难以定论么。 太妃从寝殿走出来,打那些大臣回去休息,这才想起应该给在闭门思过的江妃说一声,皇上没有什么大碍,谁知道传话的太监还没有走出去,就看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从外边跑进来,一见到太妃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恐慌地喊道:“江妃……江妃娘娘她自尽了!” 第一章 给的解药 董清秋夜里又就地打滚了两次,索玉在旁边看着心疼得要命,一个劲地鼓励着董清秋,告诉她很快他就会帮她研制出百景毒的解药了。 董清秋喊得累了,痛得困了,就和衣睡下,倒是索玉一宿没阖眼,等到天亮的时候,清澈的眼睛已经泛起了红红的血丝。 索玉眼见得董清秋醒了,便说道:“公子,索玉出去找找,有没有草药能够救公子你。” 董清秋摇摇头,“算了吧。我们还是赶路要紧。”这百景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解掉的?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 索玉却坚信不疑,“公子,你放心,索玉一定会给你找到解药的配方!”说得好像他今天就一定能拿到解药一样。 董清秋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做出让步,“那你就去找找吧,不过今天要是再没找到,明天我们就启程。” 索玉心满意足地去了。 董清秋在山神庙里头从清晨一直待到晌午,都不见索玉的身影,心里头不由暗暗焦急,正巧听见山下有人上山来,董清秋一紧张,现庙门没关,便只有爬上神案,躲在山神的石像后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那人走进庙里来,半天没有声音,董清秋正好奇那人在干什么,只听“通”、“通”、“通”三声响,原来那人竟对着山神磕起头来。 “山神君在上,信女渺渺给神君磕头,希望神君能够饶恕渺渺。” 董清秋这一听那是更加纳闷了,渺渺她要求饶恕什么? “昨天渺渺遇上一位好心公子,渺渺不知道他的姓名,就叫他狐公子好了。”渺渺开始对着神君自我反省,“狐公子给渺渺好多钱可以救妈妈的病,但是渺渺却害了狐公子。渺渺遇上一个漂亮姐姐,可是那漂亮姐姐原来是个坏女人,她是要害狐公子的。她还打晕了渺渺……”她说着忽然呜咽起来。“都是渺渺不好,把那坏女人引到这里来。才会让她看到狐公子,渺渺都不知道狐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呜呜……” 董清秋松了一口气,心里头只觉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这小姑娘真是天真的可爱,正想着,渺渺又开声忏悔了,“渺渺昨天被打晕后,是一位神君公子救醒渺渺的,那位公子要渺渺下山去找那些大兵救狐公子,可是渺渺下山去找那些大兵上山来,他们一看到昏倒的神君公子就把他带走了,压根就不听渺渺说狐公子的事,渺渺真是没用。明明狐公子没事的,却被渺渺害了,明明可以救狐公子的,渺渺也没有救成,神君,神君你能不能保佑狐公子他没事?渺渺以后……以后一定天天来给你上香。”董清秋本来还听得云里雾里,神君公子又是什么人?及至她说找那些官兵上来,就把神君公子带走了,董清秋这才恍然大悟,所谓地神君公子应该就是上官凛吧。只因为他曾经假扮神君说话,所以渺渺认得他地声音,把他当作神君了。 董清秋心里头一咯噔,难道说上官凛强行冲关就是为了让那些官兵去救自己?不会吧,他怎么可能这么伟大?董清秋立马否定了自己。他只是为了让那些官兵现自己把自己带回宫去。所以才这么做的,就算真地良心现要救自己。也肯定是顺便的。 正想着,渺渺“通、通”的磕头声又响起,董清秋怕她这样磕下去,额头都要生茧了,正要跳出来阻拦,却听那小姑娘说道:“神君,你受了渺渺地磕头,渺渺就当你答应啦!狐公子是渺渺见过最好看最好心的公子了,神君你一定要保佑他没事的!” 董清秋被她这一句“最好看最好心”给糊弄得云里雾里,不禁有些飘飘然,等到她心满意足地走出去,渺渺那小姑娘早已经不见了。 董清秋被小姑娘夸得心情大好,整个中午都在山神庙里头哼着歌儿,恨不能找面镜子照照自己,难道现在这样穿着宽大黑袍的狼狈模样也能叫做最好看?正想着,索玉闪了进来,两颊绯红,手心里头死死地攥着什么,见到董清秋就兴奋地喊道:“公子!索玉已经把解药给制出来了!” “这么快?”董清秋眼看着索玉摊开手掌,中间是一枚乌黑的丸子,心里头只觉得不对劲,今天难道是菩萨圣诞,还是老天爷大赦天下的日子?折磨了自己那么久,都快把自己弄得不**形的百景毒这么容易就能解除了? “是啊。”索玉捂了捂俏丽的红脸,“索玉也觉得今天太顺利了。门主交代的那些药草在这山上都有呢。索玉便试着制成丸子。公子,你赶紧吃了吧!” 他的催促和对那枚丸药地紧张让董清秋更加狐疑,她伸手接过那枚丸子,“不是说,百景毒只要弄错一味药,就会毒身亡么?你确定没有问题。” “公子,你放心吧!绝对没有问题的!”索玉信心满满,恨不能董清秋现在就把药给吃了。 董清秋将索玉这急切的表情收在眼底,捏着那枚丸药,不声不响,忽然之间伸手使劲一甩,在索玉看来,董清秋这一举便是大力把丸药抛了出去。 “公子?你干什么!”索玉追出门去,可丸药那么小,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索玉的脸急得更加通红,都快要哭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董清秋,实在不明白董清秋为什么要把这解药给扔掉。 董清秋不动声色道:“索玉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既然这药制起来那么容易,你再给本公子重新制一个不就行了吗?” 索玉一时哑然,不再吱声,而是跑出门在外边的草丛里头细细的翻找。 董清秋跟出来,冷然道:“你不用找了,我根本就没有把药扔出去。”她这一说,索玉立时反转头来,果然见董清秋的手掌里头那枚丸药还是安然无恙。 索玉这才现自己被公子骗了,皓齿咬着红唇,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可是董清秋却更加地面色凝重,“索玉!这枚丸药根本就不是你制的,对不对?!到底是谁给你的?你为什么要骗我?这丸药到底是什么?” “公子,这真地是百景毒的解药……索玉……索玉不是刻意骗你的,但是有些话,有些话索玉不能说。”索玉倔强地别过脸去,懊悔自己怎么每次撒谎都被董清秋轻易识穿了。 董清秋从来不曾怀疑过索玉会对自己暗藏祸心,她只是觉得索玉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她见索玉又摆出一副不肯告诉自己的样子,她只有以自己的性命要挟道:“好,你不说,这药我就不吃,现在就把它扔掉!” 她话还没说完,索玉就抱住她抬起地胳膊,“好公子,好公子,我说还不行吗?是……是明……明月生给地。” 第二章 一命换命 “明月?”董清秋一听到这名字就浑身一颤,“明月他哪里来的解药?”说出这话的时候,董清秋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潜意识里头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 “那天,你见到了明月,对不对?难道是你和明月一起来救我的?”董清秋蓦地想到那天是有两个人影,只是因为人影在空中,又来去太快,她根本就没办法看清楚他们的身形。“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董清秋的眼珠子里都要渗出血来了。 索玉的内心挣扎着,看着董清秋这副模样,心知要是自己不说,她一定不会吃下解药,只有咬牙道:“好了,索玉都告诉公子好了。索玉当初找到妩仙门主,求她给公子解药,正巧被明月生听见,便也同索玉一起劝门主,门主告诉明月生,毒不是她下的,明月生和我都不信。门主一怒之下,就把索玉关起来了。索玉后来是被明月生救出来的,他告诉索玉,门主很有可能去找公子你的麻烦,于是就和索玉一起来找公子。” “果然,那天是你们以号角声吸引门主到林子里,出手救我的?明月他,被妩仙门主打伤了?”董清秋已然面如死灰。 索玉摇摇头,“门主的功夫在我和明月生之上,加上明月生受伤在身,原本就打不过门主,明月生于是故意卖个破绽被门主刺中,门主一看自己竟然伤了明月生,根本就忘记要杀公子你,直接被明月生点倒了。” 董清秋已经泪流满面,心里头所有的疑团已经一一解开,“怪不得我觉得妩仙门主那天怪怪的,后来那个人根本就是明月,不是什么门主!”她想到他跟她说,让她好好活着,让她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她想到那“门主”一个劲地问自己对明月松到底是什么感觉。明月他一定很想亲口听到自己说爱上他了吧? 董清秋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头好遗憾,梦里头她感觉到的那些吻。是他留下的吧?自己脸上的这些血口子,也都是他一一帮自己上的药吧?这些感觉都是真实又幻灭,她以为她只在梦里头见过明月。却原来明月真的曾在自己身边。 “这解药,是他找燕国师要的?那他人呢?”董清秋问出这句话地时候,已经觉得听不到自己地声音了。原来他早就已经拿定主意要用他自己来换董清秋的解药,从一开始燕国主给自己下毒药,就是想要用自己来要挟明月地!他知道明月在乎自己!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送羊入虎口,明月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么? “这个,索玉不知道。这解药是他派人送给索玉的。”索玉皱眉道,“公子,你赶紧吃了吧。明月生他这个人虽然坏,但是对公子你,也许真的是真心。公子,你也别辜负了他地这一番心意才好。”索玉一改对明月生之前的评价,终于还是肯定了他的一部分。 董清秋忽然冷笑起来,“是呵!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好你个明月松,你又骗我!”只见董清秋的双眸放出厉光,好像要把谁生吞活剥一样,她脸都已经变绿,看在索玉的眼里头直觉得害怕。正不知该怎么劝她,董清秋却双目一黯,噙满的泪水哗啦啦往外直流,董清秋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你又骗人……骗我说不去找国师。你还是去了。还去得这么……这么坚决……呜呜呜……” “你做这么多就是想让我爱上你……我知道……你非要我爱上你才肯罢休……你个大骗子……” 索玉没想到刚才还铁青着一张脸的董清秋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泪人,而且还不是那种呜咽的哭。而是嚎啕大哭,顿时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她捏着的手心,又怕她不小心把药丸给捏碎或者再度扔出去,只有在旁边干着急,好半天才掰开董清秋地手掌心,把那颗药丸小心翼翼地拿在自己的手心里。 直到董清秋自己停止了哭泣,索玉才能够插上话,好言相劝,“公子,我知道公子你也担心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索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要是换作索玉,索玉也愿意拿自己去换公子你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董清秋面前说这番话,说完之后,倒觉得好像是在和明月松攀比似的,忙又说道,“当然,换作是公子,公子也会这样做的,对不对?索玉只是想说,既然明月生他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帮公子你拿到解药,公子你要是不吃下这颗药丸,那他的付出不就白费了吗?公子,你只有好好活着,他……他的付出才值得啊?” 董清秋一个人神情恹恹,好像整个人都已经颓然无力,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听着索玉在自己旁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脑子里头只听进去几个字眼,“换作是公子,公子也会这样做的。”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把钥匙,令她豁然开朗。她地眼前一亮,相比于刚才行尸走肉的模样,此时的董清秋却已经是精神一振,她看着索玉,面色苦楚却无比认真道:“索玉你说的对!换作我,我也会这样救他的!索玉,我也可以去救他地!” 董清秋地话让索玉吓了一跳,不明白她说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见董清秋拿起那枚药丸,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便放入了口中。一股苦味顺着自己的喉咙被她咽了下去。 索玉看到董清秋忽然之间开了窍,主动把药吃下肚,一颗悬着地心也被他塞了回去了,还以为董清秋终于想通了,谁知董清秋吃了药,便从怀里掏出她藏得好好的那半爿虎符,递到索玉手中。 索玉正不明白董清秋此举是什么意思,董清秋又拿出上官凛的那方玺印和“如朕亲临”的金牌,统统都放在了索玉的手中。索玉隐隐感觉到不妙,“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滴。在小清秋的心里面呀。 第三章 燕歌行 )董清秋面色凝重,“索玉,你把这些东西交给焰城的龙骧大将军江望寒,让他出兵直接攻打孤竹国。这枚虎符属于我,你告诉他是我的意思,他会照办的。你把上官凛的玺印和金牌给他,就算是有了天子的号令,他又有虎符在手,更是名正言顺,你让他就以天子之令出兵,没有人会质疑的。就算日后皇上追究起来,却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董清秋遥想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只要江望寒出兵迅,皇上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要他已经出兵,这便如同离弦之箭,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索玉茫然地看着董清秋,知道董清秋这么做是为了救她的父母,这原本就是她的计划吧。“可是,公子你让索玉一个人去找那个大将军么?那公子你呢?” 董清秋回看索玉,双目中满是决绝的神色,“我回去找燕主他们。” 董清秋才一出声,索玉就明白董清秋的意图了,他着急地在旁边瞪大了眼睛,“那……那怎么行!公子你疯了……你去,你去找他们,也救不了……也救不了明月生啊,只会,只会把你搭进去!” “这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领了明月这份情,那我就得还给他才行。”董清秋轻轻拍了一下索玉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大不了不就是去做燕国的皇后么?索玉,你不是也说那燕国国主对本公子有意思吗?他会帮我的。而且我以后锦衣玉食,都用不着敛财了呢。是了,我真要是嫁给了燕主,说不定都不用大将军出兵攻打孤竹国,我父母他们就可以安然无恙,还可以做燕国的国丈、丈母呢。” “哪里,哪里是公子说的这么简单……”索玉的眼圈都红了,声音哽咽起来,“公子你自己也说那个燕国主软弱无能。什么都要听国师的。你真要去了也没什么用。更……更重要的是,公子你根本就不喜欢燕国主。你不喜欢他还去找他,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再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董清秋反驳道。眼见得索玉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只得劝他,“好了,索玉,而且我去也不一定就要嫁给他吧?放心,你公子最会地就是见风使舵,不会有事地。” “那我陪公子一起去,要死也死在一起……”索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董清秋打断道:“不行,你要帮我去找江望寒!索玉。公子的一家老小就都靠你了,我知道你紧张我,是要报恩,我父母才更需要你去解救,对不对?索玉?他们才是救你家地人啊,难道你不想救他们出来么?就当公子求你,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好么?” 索玉没想到董清秋会把永南王夫妇抬出来,一下子被她击中了软肋,说不出话来。他怔怔地看着董清秋,见她还在一旁恳求着,好半天才咬唇答应着:“好,公子你等着索玉,索玉传完信就回来找公子。公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董清秋见索玉终于答应。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只要永南王夫妇能够平安无事的救出来,自己就算了了这份心事了。 董清秋与索玉一同下山,索玉去弄了两匹马来,这才和董清秋分道扬镳,一个往北,一个往东南。 董清秋往回走,倒也都认得路,加上她心里着急,度上自然又加快了,在天快黑的时候便到了京城外地那个小镇。 董清秋也不知道燕崇台和国师是不是还在那里,不过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能在那里找到他们。她入了镇子,就直奔客栈。客栈的门是虚掩着的,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还没有入夜就已经点上了。让董清秋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鬼店”这两个字眼。 自己这一进去,不会就出不来了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马栓了,大踏步走进客栈。 客栈里头空无一人,客人没有是正常,但之前化身为掌柜的和店小二的,却也一个都没瞧见。董清秋喊了一声,“喂?有人吗?”却只听见自己的回音空空的响起。 难道说他们都已经走人了?自己竟然扑了一个空? 只是自己这问话才脱口而出,楼上忽然“铮”的一声响起了一声琴音,一段行云流水般的琴歌从楼上传了下来,只听那人轻声唱道: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 郁陶思君未敢言,寄声浮云往不还。 涕零雨面毁容颜,谁能怀忧独不叹? 展诗清歌聊自宽,乐往哀来摧肺肝。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 仰看星月观云间,飞晨鸣声可怜,留连顾怀不能存…… 那声音好似冉冉升起地一缕云烟,扶摇直上,穿过屋顶和墙壁,飘渺直入云霄。听在人的耳朵里头只觉得人的心情也跟那声音一样忧愁起来。 董清秋立在当场,直等那歌声停了,琴音住了,这才开腔重新询问道:“有人在么?” 张字斋的房门从里被打开,一个锦衣玉冠的翩翩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燕国主燕崇台,刚才的琴歌想来也是他弹唱的。 他看到董清秋,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惊喜,快步跑下楼来,一面说道:“思秋,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第四章 为你而歌 董清秋冷冷地看着燕崇台,“国主怎么知道清秋一定会去而复返?是贵国的国师大人对国主说的么?” 燕崇台一愣,旋即道:“思秋你真是聪明,怎么知道国师对我说的话?不过,我心里头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知道思秋你放心不下我,对不对?”他殷殷地看着董清秋,董清秋的去而复返,把他原本颓废的心情一下子给调高了,此时风采奕奕,颇有些意气风。 董清秋此时却也懒得同他做口舌之辩,只是问道:“国师大人呢?” “国师?国师他已经领着其余人回燕国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燕崇台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思秋,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没有他们的打搅了。” 他痴痴地看着董清秋,像是被董清秋的容貌完全吸引住,他伸手想要抚摸董清秋的脸颊,这才注意到董清秋的脸上都是一道道细小的血口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思秋,你的脸怎么了?” 董清秋摇摇头,直觉得奇怪,“国师大人和其他人都回燕国,只留下国主你一个人在这里么?”好歹燕崇台也是一国国主,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扔在异国?也不怕他出什么事么?董清秋稍一细想,当即明白过来。不是燕国国师他们都回国了,而是燕国国师知道自己会来央求燕崇台和他释放明月松,所以干脆来个“消失”,事实上,他应该就在附近,至少他会派人暗中保护国主才对。 董清秋满脸阴郁,如果国师他一直不出现,那么燕崇台邀自己去燕国,那倒是去还是不去呢?相当于所有的主动权都把握在国师夏长清的手中了!真是可恶! “思秋?”旁边的燕崇台忽而出声,有些紧张地看着董清秋,“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 董清秋看了燕崇台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没什么。都是小口子,一会儿就好了。”她的心里头只觉得这位国主怎么就这么窝囊,还是?还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为什么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可是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燕崇台于是谦和地笑笑。拉着董清秋的手就要往楼上走,“思秋,你觉得我刚才唱的《燕歌行》可好听?” “唔。好似天籁之音。”董清秋随意答着。可是燕崇台却很开心,听得董清秋的夸奖,更是因为兴奋而面色潮红,“是么?那我再唱一曲给思秋你听,可好?” 这个燕崇台兴致勃勃的,只因为董清秋的这一句话,恨不能把自己所有会地歌曲都唱一遍,所有会地乐器也都再演奏一遍。也不理会董清秋是否真的喜欢听,便又弹了两曲。 说实话,燕崇台人长得本来就十分养眼,身长玉立,在古琴后边那一坐,不需要弹琴,就足以让少女为之倾心,再听得他低沉却极富感染力地歌声伴随着琴音袅袅而起,只怕是个人都要忍不住沉溺于这如诗如画、如痴如醉的意境当中。 董清秋不自禁地想,他和明月松尽管都是风流才子。尽管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二者给人的感觉却又截然不同,明月松帅气却傲然,骨子里头有一股桀骜不驯,眉眼之间掩饰不住他地渴望。但燕崇台却满脸谦和。身为国主却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仿佛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艺术当中,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家。 董清秋叹了一口气。真是君不似君,臣不似臣,怎么每一个人都不爱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眼巴巴看着别人碗里的东西呢? 只是她一想起明月松,整个人的心思就又全部乱了,即使面前有燕崇台这样好的帅哥琴师弹琴,她却也静不下心来。 “思秋,你的心思不在这了……”就在董清秋想着该怎么样从燕崇台那得知夏长清的下落,燕崇台就忽然出声道。他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但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仿佛对于董清秋,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原谅她似的。 董清秋有些赧然,说到底人家也是一国之君,在自己面前降尊弹曲,满心渴求得到自己的夸奖,结果自己居然走神了。“这个……” 她朱唇微启,还没有来得及出声解释,旁边的燕崇台就又微微一笑,拉着自己的手道:“无妨,思秋不喜欢听我弹曲子,那我就为思秋舞剑好了。” 董清秋一听,立马就心情跌入谷底,他还有完没完啊?她刚才本来想趁机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心思不在这的,然后顺势从他口中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否则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哪知道燕崇台却压根不给自己说话的时间,这就又去拿佩剑。 董清秋无法,一咬牙,只有主动说道:“国主,清秋不懂武艺,看不懂的。” 燕崇台身形一滞,回转头来看着董清秋,脸上仍旧堆着笑意,“无妨,思秋不喜欢看我舞剑,那我就给你画一张画可好?若是你累了,我就给你沏茶,陪你一起下棋,如何?” 董清秋这一次简直都怀疑燕崇台是不是故意地,把她的行程安排地这么满,他竟然能想出这么多的节目,这样岂不是无休无止了?那自己还怎么救明月? 她的脸上有写她这次过来是和他共度风花雪月的么?也不知这燕崇台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董清秋没空在这里和他继续耗下去,只有开门见山道:“国主,你似乎误会清秋此来地目地,清秋是想找国师问一件事的!” 她双眸里头射出淡淡地寒光,刻意离燕崇台远了几步,与他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第五章 情耶非耶? )燕崇台听得董清秋前来的目的并不是找他,脸上不禁现出淡淡的哀愁,却还是十分有风度地说道:“可是国师他已经回燕国了,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回去找他?” 董清秋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总觉得燕崇台有些像在打太极拳,尽管他笑语妍妍,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他的笑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呢?她隐隐总觉得有一些事情不对劲,可是她此时似乎没时间想清楚。 “我知道你对我有芥蒂,不过,或许你可以试着重新看我。”燕崇台眼神灼热,看着董清秋的眼睛满是柔情,“我陪你一起去找国师,你要问他什么事,我陪你。” 董清秋被他灼热的目光瞧得极不自在,慌忙把自己的眼睛避向别处,只觉得这屋子里头暧昧到极致了,只因为天已经昏暗,偌大的客栈里头只剩下她和燕主两个人,这情景怎么都透着一股怪异。 是燕国师知道董清秋会为了明月松去而复返,所以只让燕崇台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她?他这么安排就是为了让自己和燕崇台多培养些感情么?怎么总觉得其中有着更大的阴谋呢? 董清秋深吸了一口气,假如说自己根本就不会为了明月松返头,夏长清的这番安排不是就全废了?她想着这一点,总觉得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于是她朝燕崇台拱拱手道:“既然国师不在此地,我想那个问题我也懒得问了,那清秋就告辞了。国主保重。” “嗯?”燕崇台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董清秋收在眼底,这一丝诧异是他惊讶自己会不顾明月松就这样离开,还是仅仅是对自己离去感到惋惜? 燕崇台的脸上满是遗憾和难以置信,“难道思秋就这么不想同我呆在一起么……” “不是的。不过清秋有别的事罢了。”董清秋诚心要试试他的反应,抑或是藏在暗处的其他人的反应,于是把话说得十分绝对,“国主究竟是燕国的一国之君。流连楚地只怕很是危险。国主还是早日回国去。清秋在此别过,他日有缘。或许会再见。”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估计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了。” 她说着。便不顾站在那儿很受打击地燕崇台,打开房门,这就要大步地往外走,只是她还没有走出去,一股劲风忽然从下往上直吹,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外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股风就把自己给往回卷,当即把自己给推回至燕崇台地身边,两扇纸糊的房门重重地掩上,砰地一声。直感觉要撞烂了。 董清秋面色铁青,心里道了一声果然!看来自己想要就这样离开此地,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伙人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和燕国主放在一处了。 她跌跌撞撞地倒在了燕崇台地身上,燕崇台伸手扶住自己,不解地问道:“思秋,怎么了?” 董清秋看着茫然不知道生什么事的燕崇台,将信将疑道:“下边有人不想我走出去。” 燕崇台脸色一变,“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他说着就放开董清秋,这就要往外边走去,可是脚才行了两步。他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往地上摔去。 董清秋看着他就这样往下倒去,也不知道他这唱得是哪一出,“出什么事了?” 燕崇台反转头来看着董清秋,脸上全是凝重。“我好像被人下药了!浑身地力气都使不出去。” 董清秋心底一沉。尽管燕崇台满脸真诚,董清秋却甚是怀疑他是不是假装的。只是她却也不能同他较真,自己正打算挪到门边再看看状况,谁知道才迈出一步脚,她自己却也同燕崇台一样,重心早已经偏离,人直接朝前扑倒了。 “该死!”董清秋顿时有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感觉,自己这一次来,别说压根就没见着国师,救不了明月,根本就是直接送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思秋,真是不好意思。”燕崇台歉然道,“让你都走不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不会让你有事。” “咦,国主怎么这么肯定清秋走不了?难道国主早就已经知道下面有人?不让清秋离开,还是这根本就是国主你的意思?!”董清秋到这个时候,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有些干净得离谱的国主是在假装。 燕崇台面色一僵,苦笑道:“思秋你在怀疑我故意留下你么?在你心里头,我便是那样一个不入流的家伙?” 董清秋对于他的反问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辩驳,她看着他凄苦的神情,难道说自己真的伤害到他了?还是他地演技太高了,让她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假装。 董清秋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把自己第一次见到燕崇台及至这几次的相逢都忍不住从头到尾地想一遍,肯定有什么地方自己一直忽略掉了。 她总共只见过他三次,第一次相见,燕崇台邀自己看他舞剑,对待自己彬彬有礼,对自己视如珍宝,自己着急离开,于是以死相逼,迫得燕崇台不得不放自己离开。第二次相见,便是在这客栈之中,先是自己被那些燕崇台的亲兵手下强行留下,待到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却现中了百景毒,燕崇台央求自己同他回燕国,哪知道自己再度以死相逼,燕崇台只得又放自己离开。及至这一次,自己离开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挽留,可是自己却已经不能够迈动双腿走开了! 一想到此,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第一次相见,直接放走了自己;第二次相见,则演了一出施毒的好戏想要逼迫自己留下;这一次,鉴于前两次的失败,干脆直接给自己下麻药,是怕自己再拿死相要挟,所以先给自己下药,让她根本就没腿离开么?! “思秋。”燕崇台低低的呼唤传入董清秋的耳中,让她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睁开眼,看着一脸无辜和不解的燕崇台,心里头却只觉得害怕,这个燕崇台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你不相信我么?”燕崇台满脸愁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地。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的心呢?” 看着他这张紧张的面孔,听着他的话,董清秋忽然之间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燕崇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如今上官与明月之争实在太激烈了,钵考虑是不是展个新恋情 第六章 你想怎样 诚如他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做,可是真正关心一个人,爱一个人绝对不是他这样的表现。他的表现太做作了。她第一次百景毒毒的时候,这个男人表现得不知道有多紧张,恨不能把自己的国家都丢了,只为了救自己一命,可是这一次自己来,他却连问都没有问一声,仿佛自己理所应当什么事都没有,要说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百景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打死她也不信了! 董清秋再看燕崇台,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是为了得到我,国主什么都愿意做吧?!”她眸子里头的厉光让燕崇台一愣,很受打击地问道:“思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清秋冷冷地笑,既然她都已经在这里了,没必要还被他玩得团团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清秋一直很好奇,国主你若是真的爱护清秋,心心念念地想着清秋,难道见着清秋第一句话不该问问清秋身上所中的百景毒是不是已经好了么?还是国主你根本就知道清秋的百景毒是谁下的,谁解的吧!” 她逼视着燕崇台,等待着他的解释,燕崇台迎着董清秋的目光,他脸上急于辩护的紧张神情渐渐化开,不再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仿佛对于董清秋的逼问仿佛丝毫不在意,只是循循善诱地问道,“那么,思秋你想说什么?”此时的他,完全一改刚才的紧张和单纯,笑着看向董清秋,成竹在胸一样。 董清秋不知道燕崇台的脑子里头盘算着什么,只有用自己的方式说话:“就算你不是主谋,但你也绝对是帮凶!你早知道百景毒根本就不是妩仙门的人下在我身上的,你故意让我去找妩仙门要解药,这样就可以逼得明月松出现,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给我的解药。而我为了明月松,就一定会去而复返。重新到这里找你们!落入你的圈套!” 燕崇台淡淡的笑了笑。对于董清秋地猜测不置可否,只是眉毛一挑。“思秋你就这么喜欢那个贱种?寡人很好奇,他怎么就更讨你欢心了?” 董清秋直视着燕崇台,他不正面回答。便是默认了? 董清秋暗暗心惊,自己实在是太低估他了,想到他之前在自己面前表演地那一出对国师“惟命是听”,根本做不了主的模样,完全是做戏给自己看。还以为他对宛思秋有多情深义重呢,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地狼! 好在,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为什么要把我留下?你究竟想怎样?你已经把我骗来了,可以把明月放了吧?”董清秋甚至怀疑燕崇台给自己下百景毒,并不是想要明月松的性命,而是逼得自己留下。 是地。倘若国师是用自己为诱饵钓明月松上钩,那么燕崇台则反以明月松为饵,最终的目标是自己! “思秋你就这么惦记他么?”燕崇台的眼睛里闪烁着隐隐的嫉妒,不过更多的是自得。 “看起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呢。”燕崇台轻轻笑了,他的笑却让董清秋不寒而栗,“思秋你问为什么,你自己不是刚刚才说么,我为了得到思秋你,的确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为了得到我?”董清秋实在不明白。难道说燕崇台是那种爱一个人爱到狂偏执的人?所以为了得到宛思秋,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地手段? “是呵。思秋,你难道忘记了,我说过要娶你为后的。你是我的,你忘了么?三年前你就许诺过我。要我等你三年。这三年来,我可是每时每刻都想着这件事。你可知在我心里头你的地位?”燕崇台说着这些肉麻的话,丝毫不打结,好像真的如同他所说的,这些事情一直都存在于他的脑海中,是他心中所想,“可是你却狠心地逃婚,我恨不能把孤竹国掘地三尺呢!我好容易有了你的消息,便不顾危险赶到楚国来,你却假装不认识我,你可知多伤我的心?不过,思秋,你放心,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弃你,你是我地。” 董清秋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哼道:“可惜国主你隐藏的还不够,原来表面上只沉醉于琴棋书画,单纯厚道的国主,其实是一个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小人,清秋既然已经看穿了国主,就没理由再上国主地当了!更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伪君子!” “不,你会地。”燕崇台对董清秋的斥骂丝毫不在意,看着董清秋眼里的讶色,燕崇台不无得意道,“思秋你这么急急地跑来找国师大人,难道不是因为担心某人的安危么?那人的性命还在国师的手里头,你怎么会舍得就这样走掉?说实话,区区一个贱种,我根本就不稀罕他的性命,可是谁让思秋你在乎呢?你也不想国师对他不好,对不对?” 董清秋面如土色,怪不得自己拆穿了燕崇台的这些阴谋诡计,他一点也不紧张,他压根就不担心自己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原来,原来他果然是想用明月松来胁迫自己! 所以此时的燕崇台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虚伪,只因为他已经看穿了董清秋担心明月松的心思,他有了筹码。 董清秋凛凛地怒视着燕崇台,却只见燕崇台一翻身,从地上直接爬了起来,他根本就没有被下药!应该这样说,下药的人是他,唯一中招的人只有董清秋一人! “你好卑鄙啊!”董清秋这时候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个人渣,她竟然会相信一国国主是单纯的家伙,怎么可能!此时再看这貌似一尘不染,如仙一般的燕崇台,只觉得心寒。 这帮玩政治的家伙,只会一个比一个心狠,一个比一个狡诈,相比而言,她竟然有些怀念上官凛,同样身为国君,至少人家对女人不会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招数。 董清秋恶狠狠地看着燕崇台,只见他走到自己身边,蹲下来,伸手勾住自己的下颌,他的手指细长滑腻,像女人的手一样,董清秋一阵厌恶,迎面便看到他那张俊美却犹如蛇蝎般的脸,“原来寡人的宛后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寡人真是痛惜得很呢。不过,没关系,寡人会让宛后你死心塌地的,也会让那个不要脸的家伙看到你和寡人如何恩爱。” 董清秋全身一颤,“你别在这里做梦了!”可是看到燕崇台那双透亮的眼睛时,董清秋忽而意识到自己根本就在这恶棍的手上,“你……你想怎样?” “哦,没什么。”燕崇台故作无事道,“寡人忘了告诉你,你身上所中的不是简单的麻药,乃是西域秘制的九夜**丹,呃,不用我说什么,思秋你也该猜到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吧?”他说着诡秘地一笑,伸出手摸了摸董清秋的脸颊,后者忍不住再打了一个寒战,“春……春药?” 第七章 伤情明月 董清秋心里恶寒,自己今年是命犯“春”花么?怎么一年之间都接触了这么多春药了?看来都是在现代的时候作孽太多,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做什么保健品的培训师,专门骗人。现在好了,这下穿越到古代,报应一个接一个来。 “思秋你果然很了解。”燕崇台满意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现在是不是觉得内心火热了?呵呵,可期待等会儿的好戏?” 燕崇台的声音让董清秋真的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她有些心烦意乱,语无伦次起来,“为什么?你这样就算能得到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你这样做有何意义?”狗急跳墙的董清秋妄图晓之以理。 她的话顿时换来燕崇台的一声冷笑,“思秋你怎么能把你的心给别的男人?尤其还是那个贱种?不过,让你的情郎看见你向寡人苦苦求欢,这一定很有趣吧?” 见董清秋整个脸都要扭曲了,燕崇台还不忘得意地补充一句,“不过你放心,精彩的地方,寡人不会让别人看去,说到底,你是我的宛后,你我欢好怎么能被外人看去那么多呢?” 这一次,董清秋是真的想死,看来越是长得好看,越是彬彬有礼,越是对人谦和的翩翩君子,就越是心理扭曲变态,这个燕崇台根本就是一个大魔头,大变态! 感受到手心里头的董清秋在微微颤抖,燕崇台唇角微微翘起,手捧着董清秋就往旁边的床走去,董清秋骇然道:“喂!喂!你停下!” 可是她的叫喊当然不会让燕崇台停下,反而更加快步地走到床边,把董清秋扔在床上,“我还没开始呢,如何停下!”言语里头全是**裸的调戏,此时的燕崇台才把他的本性显露出来,“思秋。三年前你拒绝了我。你害我等这么久,整整三年。可知我心底的煎熬?这一次,我看你还能拒绝我么?” 他话音刚落,隔壁的房间就传来扑扑的声音。董清秋浑身不能动弹,此时早已经黔驴技穷,就差把所有会地脏话全部骂一遍,那燕崇台听到声音,狞笑道:“是了,差点忘了,这出戏,还需要有人观战才有趣呢,那边看戏地人可等不及了。”他说着,提气灌掌。掌风往墙边一推,本来就是豆腐渣的隔墙顿时往一边歪去,露出对面屋子里头地一个人来。 董清秋对着那人快要渗出血的双眼,两只眼睛霎那间便盈满了泪水,眼面前的那人影儿模糊起来。她只看见那人被重重地铁链捆绑着,整个人惨无血色的歪倒在椅子上,即使没有那铁链,他也别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死掉。 “小清秋……”那人含糊不清的说着,他的双脚努力想向前迈出来。刚才那扑扑的声音,就是他的靴子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可是他根本就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董清秋只觉得许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一听到这叫喊,心底里头的委屈好像在瞬间都爆出来。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对着他那个方向大喊道:“你这个大骗子!你害我和你一起遭报应!你这个大骗子!……”泪水往两边流淌,凉凉地。滴在耳朵上,又陷入床褥中。 她的脖子忽而一热,是燕崇台两瓣湿湿的嘴唇贴了上来,“滚……滚开!”董清秋喊着,想要挣脱,却根本就动不了。 他的唇只是轻轻地贴在董清秋的肌肤上,可是董清秋却觉得那里有一只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对方还没怎么着,她就忍不住嗷嗷大叫起来,倒是把燕崇台给吓了一跳。 “放开她!你快放开她!”那边的明月松听到董清秋“杀猪”般的叫唤,心都要被震碎了,他嘶哑着嗓子喊起,嗓子都要喊破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铁链子格格的摩擦声伴随着响起,在此时听起来格外的恐怖,明月松想要挣扎着过来救她,可是扑腾了好半天,却只见椅子一仰,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地向左边歪倒下去,明月松和椅子一起重重地跌倒在地,连站起来都不可能了,更不要说从燕崇台的手里头救下董清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董清秋被人侵扰,好像被万蚁啮心一样,痛心疾,却于事无补。 “啧啧,两个人都心痛啦?思秋,今日可是你我共赴巫山的好日子呢。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呵呵,被外边人听见,可不好呢!”燕崇台的话一说出口就再度让明月松疯狂,可是他除了在地上用他那早已经声嘶力竭的喊叫来泄他的不满和怨恨,便不能有任何其他地动作了。 董清秋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她呜咽着,不敢再大声地哭泣,害怕自己地喊叫会让明月松更加地痛苦,她听见铁链“嗤嗤”的摩擦着地板,就像是刀割在肉上地声音。 董清秋从来不曾想过潇洒倜傥的明月松也会有这样万般无助的时候,即使是妩仙门被上官凛的羽林军围剿的时候,明月松也始终保持着他的风度,可是今日,再也找不到他昔日的风采了。 董清秋任由泪水冲刷着自己的面庞,听着明月松在那边叫骂,自己却得忍受着燕崇台这个大变态的亲吻,她怎么也想不通,燕崇台为什么非要得到自己,难道说这人真的是爱宛思秋爱得狂变态么?可是现在的局势却好像容不得她想这些事情,因为燕崇台的手已经触碰到自己的腰带了。 “放开她!你敢动她!我要让你死无全尸!燕崇台!你等着,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明月松毫无作用的叫嚣,对于燕崇台来说,显然只会让他更加地得意和疯狂。 燕崇台揪着董清秋的衣袖,听见明月松的叫骂,心里头却直觉得暗爽,“你不是妄想寡人的江山么?不是妄想得到寡人的女人么?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凶芒,手上一用力,衣袖被他撕扯开一个大口子。 第八章 真实身份 “啊!”董清秋下意识地又大叫了一声,燕崇台返转头看着惊恐的董清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的那股凶芒越来越锋利,他也懒得怜香惜玉地一件件脱掉,直接一扯,把原本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的衣袖直接扯掉了。一大截玉臂裸露出来。这衣衫撕扯的声音让明月松几乎疯狂,他拖着笨重的椅子想要往这边爬来,可是挣扎了好半天,还在原地。 董清秋此时反而一下子心静如水,好像忘记了燕崇台要对自己做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明月松,忽而出声道:“明月,你这样子真丑,一点也不帅。” 明月松听见董清秋“若无其事”的话,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头热热的,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你真是一个傻女人!你跑来做什么!” 他保护不了她,他让她受尽了委屈…… 燕崇台看着地上像一只无助的蚂蚁的明月松,笑声响起,只是当他把视线挪回到董清秋身上的时候,他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了。他紧张地捉住董清秋的手臂,左右前后都仔细地看了一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找不着。于是他又“刺啦”一声把董清秋的另一个袖子给撕扯掉,二话不说就又捉起那只手臂仔细看了一圈,同样什么也没找到。 他的脸一瞬间就冻成了茄色,他一把揪起董清秋的领口,后者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大变态,“你手臂上有守宫砂的!你的守宫砂哪里去了?说啊!你的守宫砂哪里去了?” 他的声音很大,都快要把董清秋的耳朵给震聋了。 此时的燕崇台,整个脸都已经扭曲了。董清秋茫然不解道:“什么守宫砂?” 燕崇台整张脸都已经变了形,眼睛里头冒出的火焰,仿佛立马就能把人给吞噬,“真该死!你!你已经不是处女了?!说!是谁?是他吗?” 董清秋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会子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守宫砂是什么玩意儿,就是电视剧里头那些女子手臂上地朱砂红痣。一旦和男人有过夫妻之事。这点朱砂痣就会消失不见。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迷信地东西啊? 可是,她不是处女?!这个她穿来的时候。就没见自己身上有什么守宫砂啊,朱砂啊,难道说小宛思秋在十五六岁地时候就已经和别人嘿咻过了?这个也未免太强大了吧? 董清秋兀自想着。那边的明月松听得燕崇台说董清秋不是处女,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旋即便哈哈大笑:“是啊!你的慕容左使没有向你汇报么?他见着小清秋地时候,便是在我的床上呢!哦,一定是慕容左使怕你太伤自尊,所以不告诉你的。” 明月松这时候还不忘把这件事往自己头上揽,他还嫌自己不够惹燕崇台生气么? 果然,燕崇台听得这话,立马把手头边的董清秋重重往床上一扔,朝明月松走去。也不等后者说话,直接一脚就踢中了明月松的下腹。 董清秋不用想也知道这一脚有多重。 “小清秋是我的……”明月松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就化成了血水,从嘴角溢出来。 董清秋眼见得明月松遭罪,眼泪哗哗地就流出来了,“不是他……根本不是他……” 然而明月松却一门心思地想要认这桩事,“小清秋……你……你不要怕他……是我,就是我……”燕崇台又是一脚踢了过去,明月松这一次,差点都要昏厥过去。再不能那样利索地说话了。 董清秋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不是你干的事,你就别往自己头上扣了,行不行……”那边的燕崇台却踢得过瘾,胸中所有的怒火都因为明月松不自量力地挑衅而全部爆出来。明月松含糊不清地说着:“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小清秋还是……还是我的!” 董清秋听出明月松的激将,他想用他的死来换自己的没有后顾之忧么?她想要出声。可是泪封住了她的嗓子,她哽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月……明月!”董清秋轻轻地喊着明月松,后者只能在地上微微地动一下自己的胳膊,以表示他还活着。 旁边踢累了的燕崇台却没有上明月松的当,他停了下来,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明月松说道:“想死?没有那么容易!你把我地轩辕真气拿走了,你把我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拿走了!好啊,那我就先用你的血来祭祀!你不是说自己才是太子么?呵,天子的血再加上轩辕真气,还真是绝佳组合啊!我会让国师把你的血拿来施咒,就算效果差些,也比没有强吧!” 燕崇台说地这番不知所谓地话,让董清秋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就重复道:“太子?轩辕真气?” 她脱口说出才意识到燕崇台说的是明月松,难道说明月松他也是燕国地皇子?燕崇台看起来不像是信口胡诌的。怪不得她觉得明月松和燕崇台还有些像,可是轩辕真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燕崇台刚才有些失去理智,等他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怒,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把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了。他收回自己那锐利的目光,看着床上满面泪痕的董清秋,忽而一笑,“是了,思秋你还不知道吧?” 燕崇台把自己刚才那副狠决扭曲的面孔给收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走到床边,勾了勾眉接着说道:“你不是姓宛,是姓轩辕才对。” “轩辕?你是说我是……轩辕季的?女儿?怎么……怎么可能?”董清秋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燕崇台,眼睛里头还满是惊恐。这件事是不是太诡异了点?自己一直在冒充轩辕季的传人,可是闹了半天,自己真的是轩辕季的传人?这,这怎么可能?! 地上的明月松抽搐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董清秋会是轩辕季的传人,他们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就是想要把真正的轩辕季传人给引出来,却没想到董清秋根本就是本人 第九章 她已不在 “怎么,吓着了?!说起来,天底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恐怕没几个。 孤竹国永南王家足不出户的小姐,寡人要迎娶的皇后,其实就是轩辕季嫡亲的女儿!呵呵,轩辕表妹,要不然,你以为为何我在三年前会不辞辛苦跑到孤竹国那么偏僻的地方去找你?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寡人是因为孤竹国风景独好,所以从大燕不辞辛苦跑到孤竹国赏花偶遇上你么?”燕崇台谦谦笑道,“放下整个燕国不顾,就为了博你一笑;不习武弄权,成日只知道钻研琴棋书画,就因为你喜欢!这三年来,我把国事都交给国师,里里外外我明明想要插手,却只能表现出一副醉心书画的样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师独揽大权,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三年后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他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化成了怨恨,“可是你呢?三年前,你说我不够诚心,让我等你三年,可是三年后,我要娶你,你却一个人逃跑了!你甚至连身子都给了别的男人!思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能弥补我这么多年的损失啊?!” 他话里头的戾气听在董清秋的耳朵里头,直让她觉得毛,“你心术不正,从最开始就抱着欺骗之心,你……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而是,而是想从我身上得到……” “是,我就是要得到轩辕真气!”燕崇台眼眸闪烁,“轩辕真气乃是至阳至刚的不败之气,只要以此血为咒,誓师三军,定能所向披靡!思秋,本来你我结为夫妇,我得了轩辕真气,便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称霸天下,你便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这是多么完美的事情。可是你偏偏不珍惜,我一而再地求你留下,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早知道你会为了这个贱种跑来,我根本就用不着演得那么辛苦!” 又是一个想要称霸天下的人。董清秋心里恶寒,这些个皇帝就没有不想扩大地盘的。只不过燕崇台这个皇帝怎么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又是想用什么血祭,又是为骗女人上钩费尽心思…… 燕崇台狠毒地一笑。对着董清秋狰狞道:“好啊,我不能得到轩辕真气,只好用他的血来起咒,也是一样的!” “用人血来生咒?!”董清秋听得毛骨悚然,那么上官凛所说地那个咒语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曾说轩辕季在燕楚之间设立了一个咒语,能解开此咒的只有轩辕季的传人,难道说解咒也要用自己的血不成?是因为自己是轩辕季的女儿,所以遗留了他的轩辕真气?董清秋想到轩辕季。原本就觉得头疼,这个天才一般地人物为什么要设立那么多的咒,可是现在,在得知宛思秋是轩辕季女儿后,便只剩下无语了。“不错,轩辕真气乃是至阳至刚之物,你是女人。只有保存真气的作用,可一旦和人有了肌肤之亲,轩辕真气便会从你的体内全部转移到男子身上。”燕崇台说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人拆皮剥骨。 董清秋这下子恍然大悟了,怪不得燕崇台一直想要娶宛思秋,即使被董清秋识穿,也非要得到她的身子。为的是让宛思秋体内的轩辕真气转移入他的体内,这样他便可以随意起咒,号令天下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燕崇台费尽心思,却终究不过是一场空。董清秋不由冷笑道:“不过可惜你抓错人了,如果你说地是真的话,那么他并没有得到轩辕真气。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人!不信你就去拿他的血试试。” 此时的明月松早就已经不能吭声,想要反驳董清秋的话,却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崇台原本好容易平静的面容一下子又铁青起来,他看着董清秋的双眼,董清秋正冷冷地对上他地双目,直觉告诉他这女人没有说谎。 他回转头看了地上的明月松一眼,一想到明月松不过是惩口舌之快。燕崇台的眸中火光闪耀,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一把扯着董清秋道:“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董清秋冷笑道:“我----不----知----道。”这三个字说出来简直如同一把大锤子,瞬间把燕崇台的心全部敲碎了。董清秋看着燕崇台一张好看的脸又开始扭曲。完全变黑,觉得十分痛快。在燕崇台向自己难之前便提前说道:“难道国主没觉得三年后的清秋同三年前的宛思秋很不一样么?国主三年不见宛思秋,能够一眼把她给认出来,可是国主你仔细想想,清秋见到你的第一面,可是假装不认得你的?宛家大小姐精通琴棋书画,可是清秋根本就一窍不通,甚至连写字都不会。国主,枉你费了这许多心思,难道没有现,今日地清秋并非昔日的宛思秋,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么?” 董清秋死死地盯着燕崇台的双瞳,他的瞳孔渐渐扩大,只因为董清秋所说的话确实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当时燕崇台认为宛思秋仍旧对他心怀怨愤,所以假装没认出他来,可是仔细想想她的确不像是假装不认得他的,他一直注意她的眼睛,她没有这么高的演技。尽管眼前这人和宛思秋一模一样,可是她地确一点也不像是当初的那个女子。她甚至对自己苦练了许久的琴歌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可是他专门为她所唱的,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你是谁?那她呢?”燕崇台整个人都已经有些恍惚了,烛光映着董清秋的模样,在燕崇台地眼中出现了重影。 “她?她死了。”董清秋淡淡地说着,“你想找她,恐怕得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她冷讽着,却从燕崇台地眼中看到一丝泪光,只是那丝伤感转瞬即逝,他别过脸去,重新反转头来盯着董清秋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凶神恶煞地表情。 第十章 好好商量 董清秋微微错愕,刚才自己看到的是泪光,还是眼花了?难道说燕崇台这个大魔头大变态其实心里头还是喜欢宛思秋的?不会的。应该是自己眼花吧?这个变态怎么可能还有人性。 “你骗我。天底下如何有长得这样像的人?就算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你又怎么会这么巧合地成为宛家小姐?永南王找个人假扮他的女儿做什么?”此时的燕崇台只感觉自己整个脑壳都要爆炸了,他说出来的秘密把董清秋给弄得大惊失色,可是从董清秋口里说出来的这桩事却要把他弄得濒临崩溃了。 “你倒是说啊!说得不对,我现在就要了你的性命!” 董清秋眼瞧见燕崇台双眸中的凶光聚集得越来越多,心想自己这一次该是躲不过了,事到如今却也懒得再砌词编造故事,直接说道:“国主大概不知道有一种法术叫做借尸还魂吧。阎罗王怜惜清秋,阳寿未尽,所以让清秋借尸还魂。清秋附着在这具身体的时候,宛小姐已经气绝身亡,国主要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孤竹国问问看,三年前,宛思秋是不是身患重病,死里逃生。” 她说的这番话匪夷所思,要是说给上官凛听自然不信,可是燕崇台所处的燕国本来就信奉那些法术道术,所以现在听来,倒也不觉得是胡说八道,甚至他觉得“借尸还魂”这样的解释是最合适不过了。明明是同一个人,但躯壳里头已经换了一个灵魂。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所以才会不认识自己。 他听着董清秋这貌似离奇的说法,整个脑子里头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理清这其中的关系,更不知道该怎么样接受眼下的董清秋并非是之前那个宛思秋这样一桩事实。 “清秋附身的时候,就不曾见过手上有什么守宫砂,国主你想问宛小姐把轩辕真气给谁了,恐怕只有到阴间去问她了!”董清秋牙尖嘴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惹得地上的明月松忍不住轻笑一声。 尽管明月松只存一息,这声笑却似是把他心中地郁气统统派遣,也不知是因为董清秋这一句话让燕崇台所有的计划全部白费,所以他幸灾乐祸,还是因为董清秋表达了自己的清白。她并没有倾心别人,而让他觉得心情愉快。 可是他这声轻笑更加激怒了燕崇台。 本来还懵懂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燕崇台,听到明月松的笑声,眼睛里头寒光一现,再不想看到明月松在这里,当即就回头去拔了剑。 “不要啊!”董清秋慌忙喊住,燕崇台提着剑,原本已经要一剑刺穿。却在最后的时候调转了方向。燕崇台返转头来看着床上衣衫不整地董清秋,眼睛里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还是舍不得啊?想要救他也不难,帮寡人找到那个男人就行了。” “什么男人?”董清秋呜咽着,刚才差点岔了气,半天才反应过来燕崇台所指的是什么,登时无语。“我根本就不知道那男人是谁……” “不知道也可以问出来的。你占用了她的身子,你就是她,难道你不会想办法找出那个男人来么?只要那个男人还没死,寡人就能得到轩辕真气!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掘地三尺,把他的尸体给挖出来!”燕崇台恶狠狠地说着,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两条手臂都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燕崇台瞥了董清秋一眼,收剑入鞘,朝她走去,董清秋下意识地紧绷着神经。却只见燕崇台向董清秋伸出手,董清秋慌忙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也不知道燕崇台要干什么,正胡乱想着,她身上一暖,原来燕崇台把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董清秋惴惴地看着燕崇台,茫然不解,燕崇台却对着她冷笑道:“不如你们两人好好商量商量,该怎么帮寡人找到男人,这样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是了。一个只剩半条命,一个药性马上就要作了,今天夜里,寡人就不打扰你们二人地甜美世界了。” 他轻哼一声,最后瞥了一眼床上泪痕未干的董清秋。毫无兴趣地反头推门出去。重新掩上的时候,屋子里头唯一的一盏烛火剧烈地晃了晃。差点熄灭。 董清秋紧绷的神经在那一瞬间松弛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燕崇台会这么轻易就走了,甚至临走还帮自己把被子盖上。难道说他听说自己并非宛思秋,从自己这里拿不到什么轩辕真气,干脆就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早知道他只是为了得到那个什么轩辕真气,董清秋一早就该咬定自己不是宛思秋,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她只觉得头昏脑胀,不知是因为药效上来,还是今天夜里所听到的事太让她震惊,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消化。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已经麻痹了,除了能维持着脖子扭向床外,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明月松:“喂,你……你没事吧?” 明月松半天没有吭声,董清秋心里一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明月!明月!你答应我啊!”她用尽了全部地力气,声音里头带着沙哑。 “唔……我休息一下也……不行啊……”明月松慵懒的声音响起,让董清秋气不打一处来,“你想吓死我么?什么时候了,还胡闹。”听到明月松的回答,总算是让她的一颗心又落回实处,她的鼻头酸酸的,她知道他努力想要让自己感觉到他的状态还好,可是她还是听出了他故作慵懒的语气里所藏着的艰难。他就是这样,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他越是这样就会让自己更加地惭愧,更加的恋恋不舍。 “小----清----秋”明月松轻声唤着董清秋,这三个字眼此时听在董清秋的耳朵里,只觉得亲切和温暖,她轻轻地答应着,只觉得身子一热,心里头不禁有些怕了,难道那个什么“九夜**丹”的药效已经上来了?她惴惴地望向明月,只听他说道:“你真是一个蠢女人……” 董清秋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他对自己说的话,正要飙,明月松又补充道:“不过你能为我来,我很开心,就算现在死了,也觉得幸福……” 第十一章 准备出发 董清秋心底一酸,“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这个大骗子,骗了我这么多次,这一次最过分!你死了我还……我还怎么找你算账啊!” 就算他骗过她又如何?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他能够一直骗自己,每天想到新花样来捉弄自己…… “你说的借尸还魂是真的么?”明月松的问话把董清秋的思绪打断,她愣了愣,“嗯”了一声,正想着他要是再问自己是谁,她该怎么说,可是明月松压根就没有问下去的意思,只是有气无力却又满是喜悦地说道:“莫非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让你遇见我?” 董清秋想要嘲笑他的说话,却一点也笑不起来,除了说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她还能怎么解释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呢?穿越过来,原本只是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能够隐姓埋名,一生富足。却不曾想原来上天从来就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如果燕崇台所说不假,她背负着轩辕季女儿这个身份,只怕比“天下第一才子”这样的虚名还要可怕,仿佛冥冥中早有注定。 “你怎么成了太子?”董清秋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忽而想到燕崇台对明月松一口一句“贱种”,有些疑惑不解。 可是明月松好像没有听见董清秋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小清秋,你答应我的那件事,你……你是不是真的做到了?” “哪件?”董清秋愣了愣,脱口问道。 “你说你要爱上我的……”他的声音渐渐小了,“心里头不能想别的……别的男人……” 董清秋眼睛顿时又模糊了视线,原来他说的是这句话。这不过是她求他救索玉时候,随口许诺的,可是他不止一遍地问起,他到现在还记在心里,他当真了。 “明月……”董清秋听他说完这句话,好半天都再没有动静。心里头的弦紧绷起来,“明月!你不是要听我地答案吗?明天早上,你等到明天早上我就告诉你!” “唔,我撑不住了,先睡会 “别睡啊……那你再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以后我就告诉你。”董清秋的叫唤没有换来任何他的反应。偌大的房间里头除了那零星的烛火还透露着一点生气,董清秋就只听见自己的回音。 “来人啊?燕崇台!你出来啊!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陪葬!”董清秋卯足了劲喊,可是整个夜里,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地,直到她的眼皮也终于熬不住的阖上了。 隔壁房里,燕崇台把笔下金孔雀的最后一根羽毛勾完,放下手里头蘸了金粉的画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寡人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董清秋醒来的时候,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桌边自斟自饮地燕崇台,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所有的困意都在一瞬间一扫而光。她下意识地就看向地面,可哪里还有明月松的人影?就连那张栓满了铁链的椅子也不见了踪影。 “你醒了?看来昨晚睡得挺香的。”燕崇台笑吟吟地看着董清秋,依旧是谦谦君子。仿佛昨天晚上那个变态根本就不是他。这一切都让董清秋感觉自己仿佛只是在做梦一般。昨晚的一切都是在梦里头生的。 董清秋猛地坐起,这才感觉到自己脖子酸痛,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地衣衫,完好无损,除了两袖空空,其余并没有任何不同。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昨晚上可有燥热难耐?希望有一双手来好好爱抚?”燕崇台看着床上刚刚睡醒的董清秋轻笑道,他看着董清秋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呸!卑鄙无耻下流!” “怎么?还真的有啊?哦,忘了说了。昨天给你吃的不是什么九夜**丹,就是普通的麻药。”看到董清秋黑着一张脸,燕崇台得意道,“看来你昨晚上真的寂寞了。” “明月呢?明月哪里去了?”董清秋对于燕崇台的言语调戏懒得理会,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明月松还真像兄弟。 董清秋逼视着他,强调着明月松的下落。这才是她关心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燕崇台应该已经死了好多次了。 燕崇台收回笑意,“寡人已经让你们昨天夜里聚了一晚呢,仁至义尽了。现在是不是该帮寡人去找人了。” “没见着明月,我哪里也不去。”董清秋倔强道。 燕崇台冷冷笑道:“好啊。你非要见他,那寡人只好让国师把他带来再让寡人练练拳脚,你觉得如何?” “你……”董清秋一时气结,这个变态绝对说到做到。 “好了。寡人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你最好快些弄清楚那个男人会是谁。要不然,寡人可不保证国师会给你的明月生再吃些什么新药。”燕崇台就好像在说一种好吃的零食。让董清秋不寒而栗。 “你们……你们敢伤害他!”董清秋气得抖,此时却拿燕崇台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能横了燕崇台一眼,要对付这种变态,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 燕崇台见董清秋不再说话,便把手边一件白袍往她身上一扔,“穿上它,准备出。” “你,要同我一起去?”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右眼皮开始疯狂地跳动。 “当然。这样,你才不会耍什么花招啊!”燕崇台摇起手中的折扇,明明是大冬天,他却不合时宜地扇起扇子。 董清秋半天才反应过来,眼见燕崇台已经走到门口,她才喊住他:“喂,你不要让国师伤害明月!我帮你找到那个男人,你一定要放了明月!”她的语气里头满是无奈、惊恐还有乞求。 燕崇台嘴角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啊。” 门重新阖上,董清秋呆呆地看着门的方向,她松开头上的簪导,对着铜镜,重新认真的绾起髻,她看着镜子里头地自己,憔悴和垂头丧气,毫无精神可言。唯一还有些生气的就是那双灵动的眼睛。 董清秋盯着镜子里头自己的那双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来,她要一个人战斗了。 恩,暂时是小董同学和大变态的戏,无论喜不喜欢,戏得做足,很快就会让大家见到男主啦! 第十二章 与狼同行 重新走出来的董清秋,已经认真梳洗过,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都已经改观,整体还是给人一种翩然清爽的感觉。 燕崇台看着一身白衣的董清秋,不禁眼前一亮,只因为之前的她又是蓬乱又是哭得唏哩哗啦,毫无美感可言。相比之下,现在即使身着男装,却也掩藏不住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姣好的面容。只是想到同一具躯壳里头装着的已经是不同的灵魂,燕崇台不免眉头一皱,只觉得心里别扭至极,不再看她。 整个客栈里头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客栈外头已经停稳了一辆马车。马车前边的两匹大黑马高大壮实,看来日行几百里是没有什么问题。 燕崇台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对着董清秋面无表情道:“你来驾车。”自己一个人进车内坐着去了。 董清秋想要说她根本就不会驾车,还没开口就看到燕崇台从车窗内探出头来,他的脸在阳光底下却也还是阴沉沉的,好像是千年的冰山,在阳光底下也不能融化丝毫,“忘了同你说了,国师最近在研制一种新的迷幻药,我想快要成功了吧?你要是不想某人成为第一个试验品,或许可以把度放快些。” 他说完,就把头缩了回去,董清秋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作,只得在心里头把这个大恶魔骂了千百遍,自己却只有爬上马车,坐在前边,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董清秋一开始没掌握挥马鞭的窍门,马车跑得东倒西歪,加上这两匹马原本就是千里马,跑起来度极快,董清秋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玩过山车。不过车内的燕崇台,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坐在里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董清秋好容易才知道该怎么驾车。全身上下都已经大汗淋漓,等到她稳稳地坐着,背上的汗把衣衫紧紧地贴着肌肤,那刺骨的冷风一吹,感觉整个人都要冻成冰人了。 董清秋浑身僵硬,忍不住在前边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头除了咒骂里边燕崇台那个大恶魔,便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方式来排遣心里头的怨恨。恨不能从天打下一道霹雳把国主给劈成两半! 正想着,身后地车帷忽然打起了一边,一股暖风从里边吹了出来。董清秋回转头去,只见燕崇台靠在车后,坐着的是虎皮垫子,手中还拿着一个暖炉,董清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国主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看你往北走,可是要去孤竹国?难道你认为那个男人在孤竹国么?” “男人在不在,我可不知道。不过宛小姐是在孤竹国死的,国主不认为应该把她死前的事给重新了解一遍么?”董清秋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若是有可能,我想最好见见永南王夫妇。他们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她说得不动声色,里边的燕崇台却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冷哼一声道:“是真的想帮我问话,还是你想借我地手救人出来?”他嘴角又挂出浅浅的笑意,把董清秋的意图一览无余,“看来你还想敬敬孝道。” 董清秋脸一寒,索性道:“国主既然认为清秋有私心,那不如国主说个地方,清秋陪国主去找人好了。” 她的反客为主显然还是有些作用的。燕崇台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己心里头有数就行。要知道,明月生的性命还在国师手中。”他说完这句话,便把车帘打下,只余下董清秋一个人在外边黑着一张脸。 董清秋使劲地挥舞了一下手里头的马鞭,风呼呼地直往自己衣服里头灌,她实在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像燕崇台这样变态无耻的家伙,以性命相要挟,实在是最不入流地手段,亏他也用得出来? 正想着,背后又是一热。她扭转头去,不知道大魔头又有什么吩咐,却只见里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是燕崇台递出来的一件白色的狐裘。 董清秋一愣,不明所以地往里边看。却看不见他的面容。“穿上吧,我可不想你还没到孤竹国就先死了。” 董清秋正犹豫着该不该接。一个喷嚏又打了起来,不容得她不把狐裘披上。她得把青山留着,才能跟这个大魔头继续战斗。 “对了,以后腹诽人次数不要太多,那人感觉得到的。”燕崇台见董清秋把狐裘接过之后,就把车帘打下了。 董清秋穿衣的动作停滞了两秒钟,心里暗骂,难道连心里想什么,这家伙都能感觉到么?那还让不让人活了?回转头去,车帘已经重新落下。 披上狐裘之后的董清秋,顿时觉得暖洋洋地。那雪白的狐毛,摸在手里头细腻如丝绸,该不会是传说中用狐狸腋下的毛制成的吧?这得用多少狐狸啊?董清秋啧啧赞叹着,另一面却还是在骂着这个大变态,她一扬手里头的长鞭,马车的度又快了些。 直到太阳落山,才到了一个镇子。董清秋手都已经磨起了水泡。她免不了要在心里再骂一通大魔头。不过依照这样的度,恐怕花不了一个礼拜就能赶到楚国和孤竹国的边境了。 董清秋心情好了些,索玉送去给江望寒的印玺、虎符,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吧?江望寒最近应该会出兵帮自己攻打孤竹国了。双管齐下,永南王夫妇一定能被自己救出来的!恩,打算把许久没出场地上官同学放出来溜溜了 第十三章 她还在么 上官凛自从醒来以后,双眉便没有再展开过。 在他失踪和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唯一值得他安慰的就是整个京城还是有条不紊,各文臣武将还是按部就班地忠于各自的职司。 然而,其他的事就已经坏到了极点。 他一醒来,御医就告诉他以后再不能动用真气,否则性命堪忧。即使自己进补再多的补药,恐怕也不能把心脉附近的毒素给清除干净。 当然,这不算最坏的事情。最坏的事情是:江妃她自杀了。 江妃死了,在他的后宫中自杀身亡,这对于上官凛来说意味着什么?江望寒手中所握有的近乎一半的楚国精锐将倒戈相向。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还没来得及伐燕,就要损失一半精英,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糟糕? 所以当太妃面如寒霜地告诉上官凛这桩事的时候,上官凛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好好地为什么要自杀?!”他的双瞳燃起了赤色的火焰,他实在想不通江妃怎么会突然之间自杀了。 太妃脸上浮现出一丝哀戚,“皇上难道不知道,这后宫里头的女人都是为你活着的?江妃她逾越宫规,带人去追皇上回来,本来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哪知道皇上为了……唉,江妃不小心射伤了皇上,自知犯下了死罪,回来之后便不饮不食,不眠不休,只等着你的消息。没想着哀家一个不留神,她就自尽了。” “想来是她得知皇上你安然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死而无憾了。”太妃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完这话的时候,上官凛却已经不在章华宫内。 太妃找到上官凛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盯着停放在西苑百雀堂中的棺椁呆。江妃原本就是一个刚烈的女子,敢爱敢恨,可是入了这宫闱之后。便没有真正的快乐过。诚如太妃所说,后宫里头的女子都是为了他而生,为了他而死。 他从来不曾像今日这样去思考宫里头这些女人的宿命,他一直以为自己地生命里头不会有任何女人留下痕迹,可是江妃的死还是让他心里头生出异样的感觉。或许她活着的时候,自己应该好好待她的。 上官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愿意停下来思考别人的人生轨迹。他不知道原来在自己不经意地付出当中,他也会思考别人对他的付出。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对于上官凛一反常态居然会呆坐在江妃棺椁旁边,太妃感到有些意外,甚至隐隐有些担心。似乎这一次回来的上官凛和从前的有些不一样了。 上官凛站起身,走到门边,堂下的数盆冬菊和几株腊梅更显得此地冷冷清清。“太妃,替朕厚葬了她吧。” 太妃听出上官凛这话里头还夹杂着一丝伤感,有些意外,却还是点了点头。 上官凛正要迈步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反转头来,他背着阳。阳光照不到他的面庞,屋子里头的太妃只看见上官凛阴沉沉的脸,他依旧又恢复了惯常地不带感**彩的腔调,“有多少人知道江妃的事?” 太妃意识到上官凛问的是什么,“只有江妃宫里头的那几个人。这消息,哀家还不曾向外边透露过。”太妃看着这样子的上官凛,反而有些放心,这才应该是皇帝应有的样子吧? 上官凛点点头,“那就先捂着吧。待朕去一趟焰城,再给江妃丧好了。” 太妃吓了一跳。“皇上要去焰城?可是皇上你地身体……”她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上官凛铁青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太妃看到上官凛这模样,便知道事关楚国生死存亡,江妃之死若是没有处理好,只怕江山要动荡了。 上官凛对太妃笑了笑,尽管勉强,却还是让太妃稍稍宽了些心,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太妃甚至在一刹那想到之前自己和江妃日日夜夜忧心上官凛和那个董丞相是不是有些多余?当然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 上官凛朝太妃拱了拱手。淡淡说道:“宫里头就拜托太妃了,对外就说朕还在章华宫内养伤吧。” 他怎么能不去一趟焰城?即使知道他相当于内力尽失,却也不得不铤而走险。他得在江望寒知道江妃已死之前找到他,如果收服无望,只有先制人取了江望寒的性命。这样。才能把楚国的损失降到。 一阵寒风吹过。上官凛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双臂,一觉醒来。原来他已经开始怕冷了。 上官凛带着十数御前侍卫轻骑出了皇城。时间紧迫,一行人根本就来不及休息,连夜赶路,好在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身强马壮,倒也不觉得累。 行至狮子山一带的时候,上官凛忽而放慢了度,冯广跟在旁边,忍不住问道:“皇上是不是累了,要不就在此地歇息?” 上官凛像是有些心事,听冯广在旁边问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道:“这山上有一座山神庙,我们上去歇息。”便也不等他们答话,勒了马就转向往山上行去。 冯广心里头直犯嘀咕,今晚上山,明日再下山来岂不是耽误好一会儿功夫,皇上这到底是急还是不急呢? 上官凛越是往山上行,便越是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有一口气喘不过来,他一言不地进了山神庙,山神庙依旧那样残破,冷风往庙里头灌,月色下那山神君看起来实在有些面目可憎。 冯广等人已经打着火把进来了,登时把小小的庙内照得如同白昼,上官凛约略扫视了庙内一圈,似乎原来生起的那堆火又多了些炭灰,难道说自己那天走了之后,晚上又有人来过?是他(她)么? 第十四章 她的模样 上官凛心里头实在是不畅快,马行至此刻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便像幽灵一样挥之不去,这让他心烦意乱,明明想要用别的思绪来岔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到山神庙里头来看看。 他知道她当然不会在这,可是他也说不清楚为何非要到这里看看。他,还是她----还在这世上吧?! “皇上……”背后冯广的叫唤让上官凛打了一个寒噤,他回转头来,后者正朝他举起水袋,“皇上不如先喝点水,一会儿再吃干粮吧。” “唔。”上官凛闷闷地接过水袋,下意识地就往他之前躺着的那块地方坐下,侍卫们已经升起火来,上官凛透过篝火望向对面,错愕间仿佛那瘦弱的身影又出现在那了。 上官凛拧开水袋,把水当酒一样往肚子里头灌,只可惜水和酒一样,不能浇愁,只是让脑袋里头的愁绪更加清晰。 上官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冯广说道:“你找个人到山下的村子里找一个叫做渺渺的姑娘,看她是不是有一个病重的母亲,把她们母女俩接到京城去,让太医看看她母亲的病。” 冯广微微错愕,马上就找了一个御前侍卫,吩咐他去做了。 眼见得那侍卫这就要出去,上官凛又喊住他道:“夜深了,你明日等我们走了,再去找她吧。就跟她说,是山神君派人去接他的。” 冯广和那侍卫都忍不住面部抽了抽,冯广多嘴地问道:“要不要把她带来这里?反正时间尚早……” “不用了。”上官凛断然拒绝,“狐妖都不在了,我见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完,就闭上眼,打坐休息。 冯广听着上官凛有些不正常的“疯话”,隐隐担忧起来,他并不知道那些羽林军就是在这个位置找到昏迷不醒的上官凛。冯广只知道那日上官凛为了救董清秋被江妃射伤,然后他就领着其他人四处去找寻上官凛的下落,直到有人通知他,皇上已经被抬回宫,他这才收兵回去了。 冯广想着上官凛一定是伤重未愈,所以才会说出什么狐妖。山神君这样疯疯癫癫的话,他理了理自己听得竖起来的汗毛,好言相劝道:“皇上是不是太累了?不如寻访董大人下落的事交给冯广去做,冯广这次一定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上官凛睁开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冯广立马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多嘴太高调了,他咳嗽了两声,左右看了看。其他的侍卫都立马意识到冯广和上官凛所说地话不宜多听,各寻了借口出门巡查、拣柴去了。 冯广滴汗道:“卑职多嘴了,皇上恕罪。”此行上官凛只说往北行,并没有向随行人透露自己的意图,他原本就是小心谨慎的人,诛杀江望寒事关重大,他怎么可能说出来。可是他没想到冯广居然误以为自己私自出宫是来找董清秋的。 上官凛的神色不禁黯然。“你也认为朕该好好找找他?可是,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能有结果么?”董清秋可是被妩仙门主带走的,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妩仙门主会容许他(她)好好地活着,等他来救他(她)么?! 冯广一愣,半天才明白上官凛这句话是带着一丝询问的口气,他也不知道上官凛和董清秋究竟怎么了,不过看情形上官凛受了这么重的伤,董清秋都不管他。后者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吧? 冯广这样一想,心里头一紧,忍不住说道:“就算是漫无目的,也该好好找找啊。董大人他弱不禁风,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皇上难道就不担心吗?就算可能找不到,但是不仔细找找,是肯定找不到的!”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急躁的样子落入上官凛地眼中,上官凛微微诧异地看着冯广。“看来你很担心他。” 冯广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不,不,皇上误会了,卑职只是把董大人看做是卑职的恩人。兄弟。皇上放心,卑职只……只对女人有……有兴趣。”说完这话的时候。冯广脑子里头不知为何想到那天夜里与董清秋把酒交谈的画面,对面坐着的盈盈佳人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自己真的是只对女人感兴趣么? 上官凛对于冯广地不打自招简直有些无语,他只是问他是不是关心董清秋,关男女什么事?上官凛看着冯广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真是个蠢材!他(她)根本就是个女人!” 冯广猛地听见上官凛说自己是“蠢材”,还十分不服气,却又不能作,这就又听到他的后半句话,冯广愣是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上官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皇上说谁?董……董大人?嘿嘿,怎么……怎么可能!” “虽然说董大人长得比较偏女相,而且穿上女人的衣服简直美得跟天仙一样,不过,他怎么可能是女的。不会的!不会的!”冯广双手交叉在胸前,毫不犹豫地就摇头否定。他和董清秋相处了这么久,是男是女他还不清楚吗? 上官凛有些生气,真是没见过比冯广还要愚钝的家伙了。(ps,他不知道他自己和冯广是半斤八两)他冷哼一声:“朕会证明的,他(她)绝对是个女人!” 冯广眼见得上官凛在旁边坚定地下了一个决定,忽然之间意识到,莫非在男男地世界里头,也是一个扮演男性的角色,一个扮演女性的角色?上官凛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要证明董清秋在他的世界里是个女性? 冯广打了一个寒战,便不再和上官凛争辩了。 “你见过她穿女装的模样?”篝火映着上官凛的面庞,他盯着火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如何?” 冯广托着腮,也学着上官凛盯着篝火,眼面前浮现出董清秋那晚的样子,“漂亮……非常漂亮……” “唔。我想也是。”上官凛喃喃地说着,视线不经意的和冯广相接触,上官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着相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掩饰住自己心底地尴尬,也警示着自己不再说这样的话题。 “累了,早些休息,明早还要赶路。”上官凛吩咐着,便闭上眼睛,不再睁开。他不露痕迹地在内心里头暗暗的祈祷,你可千万留着性命等着我,搞定了江望寒,我会找到你,证明你的性别的。 第十五章 琴碎人听 董清秋和燕崇台又到了一个镇子上,眼见得前面有一家旅馆,董清秋这就要停车,准备收工休息,燕崇台从后边伸出一根木杖,轻轻地敲了敲董清秋的肩头,示意董清秋继续前进,他要再挑挑入住的旅馆。董清秋尽管只跟他同行了几日,却被他给弄得几乎崩溃了。昨天到镇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绕着镇子让自己转了三圈,最后才选中了一家相比而言最豪华的客栈入住。住了以后,却不满足,要董清秋再陪他到镇子上去挑一个最好的酒楼吃饭。董清秋驾了一天的车,本来就累得半死,谁知道燕崇台还这么讲究,诚心折腾自己似的,幸好没有叫她暖床端洗脚水,要不然她宁愿一头撞死。 眼见得今天又要投栈,董清秋于是特意强调自己昏昏沉沉的,对燕崇台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装作没听见他在车后说的话,哪知道这个大魔头什么时候居然变出了一柄木杖,自己想要假装没听见,他手上一用力,自己就得“哎哟”叫起,这还能敷衍么?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董清秋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勒着马往镇子上的大街小巷窜着,为得就是给燕崇台找一个勉强看得入眼的客栈。 燕崇台好容易满意了,董清秋随着燕崇台一起入了店,立马就感觉到背心冰凉,因为店家告诉她,整间客栈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董清秋脑袋嗡的一声响,故意安排的吧,这么大的客栈,只有一间?“燕公子,不如我们换一家吧?”董清秋努力使得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亲切和谐”,不过她在心里头把燕崇台名字里头的这个“燕”字用“阉”给替代了。 燕崇台丝毫不采纳,“就只有这间客栈看起来勉强能住人。一间就一间吧。连我都不介意了。” 那掌柜的听见燕崇台说自己这间客栈只是勉强能住人,很不高兴,转眼瞥见外边有一对夫妇前来投栈。立马道:“你们不住,有人住……”这个住字只说了半个音阶,就被燕崇台伸手掏出来的一锭金锭子给吸引住了眼球,慌不迭地对外面的夫妇两道:“今日客满啦,明日再来吧。” 那一对夫妇颇有些扫兴,那女子还揪了揪男子地肩膀。“唉!叫你早些来的。这家床睡得可软了。” 董清秋登时无语,不过她入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想验证一下那女子所说的床软。她往床上用力一坐,底下还真的有一股作用力把自己往上弹了弹,这感觉还真像席梦思。董清秋揭开被褥一看,只见厚厚的被褥下是用细细的竹片粘合做成地弹簧床,真是巧妙。 正想着后脚进来的燕崇台看到董清秋在床上一颠一颠,眉头一皱。用那根木杖敲了敲地板:“这里才是你睡的。” 董清秋愕然地看着燕崇台,燕崇台不禁冷哼道:“难道你要和寡人挤一张床?” 董清秋回过神来,也对呵,难道她认为这个大魔头会很风度地把床让出来给她睡?她悻悻地从床上站起来,正要翻白眼,燕崇台又说道:“对了,让店家把床上的这些都换新的。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董清秋一眼,意有所指。 倘若说前两天一人一间住房,董清秋还能在关门之后倒头大睡,弥补每日白天赶路的辛苦,可是今天她好容易给自己铺好了一个临时的床铺,想要早些休息,那边地燕崇台却好像困意全无。 也对。他每天坐在车里头,什么时候想睡就睡,又没做事,晚上当然精神好了。于是燕崇台先是让董清秋给他找出笔墨。腾出桌子来就即兴画了今日来时所见的沿途风光。画这幅画就花了差不多一两个小时,燕崇台意犹未尽,又让董清秋给他摆好琴,要弹弹曲子。 董清秋在旁边看画的时候,就已经上眼皮打下眼皮了,等到燕崇台说要弹琴,才刚刚把弦给拨弄了一遍,董清秋就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她实在是支持不住了董清秋自从认为燕崇台对自己没有兴趣之后,尽管每日里头被燕崇台带着有些捉弄性质的支配。却也不认为自己和他共处一室会如何如何。更何况这间客房有里外两间,董清秋就挑了外间铺床休息,也懒得梳洗就和衣睡下。 伴着燕崇台轻轻的琴声,董清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是这睡还没沉稳,一声“铿”的重响差点没把董清秋给吓得屁滚尿流。董清秋翻了个身。继续睡,琴声还是如涓涓流水。只是一不留神,两声“铿铿”像是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董清秋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头往被子里头埋,要是琴声一直保持一个音调她还勉强能睡着,可是这时不时地忽大忽小,顿时让董清秋从梦里头惊醒,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坐直了身体,那边燕崇台仿佛不知道董清秋的挣扎,背对着她,自顾自地弹着。 “你到底要弹到什么时候?!”董清秋心想即使会惹怒燕崇台她也不得不问了。 燕崇台的琴声嘎然而止,“琴技不同武功,一日不练,便要生疏了。想要保持这水准,每日都得操上几曲才行。” 董清秋气结于心,“照你这样说,岂不是你等下还要再唱歌练声,下棋练脑子?” 燕崇台点点头,“正是。”“你还让不让人睡了?”董清秋眼见得燕崇台认真说,便知道他等下会照做,终于飙道,“你自己神经就算了,不要害得周围人都跟你一样!” 燕崇台眼中闪过一丝怨怼,看着董清秋咄咄逼人的模样,本来搭在弦上的手指重重一勾,琴出刺耳的一声,“我这是神经吗?你说要我弹出来的曲子同嵇康一样,画出来的画同吴道子、阎立本一样,做出来的诗句赛得过李白,我不延请名师,昼夜苦练,能够达到你的要求吗?你说这句话地时候,怎么没意识到自己在神经?怎么没意识到对我是多大的折磨?” 董清秋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牢骚倒是把燕崇台这个大魔头心里头的怨念又给激出来了。她偷眼看他,只觉得他两只眼睛里头的怒火可以把自己给吞噬掉,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说那句话的人不是我。” 燕崇台冒着火的目光好像被人凭空浇了一层冷水,滋滋地冒着热气,他颓然道:“是啊,一句死了,就把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全部都否定了。原来我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还是得不到你的心,得不到你的身子!”他说着,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琴上,一尾琴就这样被他一拳给砸成了两半。 第十六章 所谓习惯 董清秋躺下想要装死,燕崇台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旦激怒了他,起疯来就喜欢砸东西扯东西,自己还是少惹他为妙。 只是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已经把燕崇台的怒火逼起来,眼见得董清秋一个人躺下,燕崇台欺至床边,一把又揪住了董清秋的领口。 “你……你干什么?”董清秋看着气喘吁吁的燕崇台,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地捏住被角。“我……我可不是那个让你弹琴的宛思秋……”董清秋心里头居然对宛思秋有了一丝恨意,不想跟燕崇台这样的大魔头在一起就直说好了,非要骗他去弹琴唱歌做什么?这下好了,这人苦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骗她的身子,现在身子没了,人也死了,能不更加变态么? 燕崇台轻易地就掀开被子,脸上满是狰狞,“你骗了我!你从一开始就打算骗我!什么三年之约,都是你的托辞!你心里头根本就没打算把你给我!好啊!我现在就要了你!再也不听你的那些鬼话!”他说着,一把就扯着董清秋的腰带,伸手一解,玉带直接被扯脱了。 董清秋脸色惨白,想要把燕崇台推开,却被燕崇台捉住手压在身下,根本动弹不了。董清秋情急之下,手脚都用不上,干脆一昂头,想要用头把燕崇台撞开,哪知道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反而让他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董清秋一张口,牙齿就狠狠地咬在了燕崇台光洁的下巴上。这力道恨不能把那咬掉一块肉。 燕崇台顿时感觉到吃痛,一把把董清秋捅开,董清秋的头撞在墙上,霎那间眼冒金星,那边燕崇台也顾不上摸下巴,被董清秋这一咬,怒火更加茂盛,直接就把董清秋的上衣给扯开了。 “行啊!你要就要吧!你就算得到我。我也不是宛思秋!真正的宛思秋早就跟别人好了!她宁愿死也不把自己给你!你永远都别想再得到她!”董清秋眼见自己无望逃脱魔爪,只好反唇相讥道。 她强忍着自己眼中因为屈辱和疼痛而产生的泪,“谁让你自己一开始就心术不正,你想要得到别人的身子,并不是爱她,而是为了她的轩辕真气!她只是骗你去学弹琴学书画而已!要是我。非要让你去珠穆朗玛峰,去南极、北极把你地坏心肠冻掉了再放你回来!” 燕崇台没听见董清秋后面那一大串说得是什么,因为当他听到董清秋说宛思秋宁死也不愿把自己给他,说宛思秋早已经跟别人好了的时候,他就已经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了。 董清秋说得对,就算他现在得到了这个女人的身子,他也已经拿不到轩辕真气了。而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宛思秋。他就算占有了她又有什么意义? 燕崇台眼眸中的怒火渐渐化成了冰山。看着眼前的董清秋,手一松,人已经离开了她,他掸了掸自己微微褶皱的衣衫,留给董清秋一个背影,“你说地对,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最好快点帮我找到那个男人。否则我就把你扔到南极北极去。” 董清秋愕然,这男人知道南极北极在哪么?他能把自己扔去?燕崇台扳在背后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像是握住了他口中那个男人的手腕,恨不能把他的骨头掰成粉碎。 董清秋抽噎着把自己的眼泪擦掉,却只见燕崇台已经重新坐在桌后,把所有的愠怒都收拾了起来,面色渐渐平和,和刚才暴戾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董清秋见他离开,本来还没有骂完,却也一下子偃旗息鼓了。燕崇台则好似完全不在意董清秋对他有多么地怨恨。只是说道:“把棋盘拿来,昨天的那个棋局,我还没有解开。” “你……还要下棋?”董清秋滴着冷汗,这男人刚才不是还暴怒宛思秋骗他苦练琴棋书画吗?怎么这会儿还要下棋?见燕崇台望向自己,董清秋赶紧站起身去把棋盘找出来,她可不想再被他摔一次。 董清秋站在旁边,见燕崇台好像真地把心思放在棋盘上,一个一个把棋子摆上,燕崇台见董清秋还在一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后者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燕崇台却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收回目光,淡淡说道:“你外面这件衣裳好像被我弄坏了,你再去箱子里拿一件吧。”说着。就又低头摆棋。 董清秋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低头。果然见自己胸前被扯掉了一块。她忐忑地离开,实在搞不懂燕崇台这人怎么一下子像个谦谦君子。一会儿就变成了喷火龙。难道真的是被宛思秋给搞成间歇性神经病了? 董清秋想不明白,便一个人去睡了。明明有个大魔头在身旁,董清秋看着他下棋时恬静的面庞,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惧意。她甚至在想宛思秋非要让燕崇台去学琴棋书画,是不是安着陶冶情操,净化他灵魂的心思。 燕崇台摸了一只棋子在手中,脑子里头的恨意都只能泄在棋盘上。他如何不知道自己不用再下棋弹琴,只是多年来地习惯让他如果不在睡前下棋作画,那他整个晚上都会睡不安稳。 习惯,原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燕崇台看着满盘黑白相杂的棋子,抬起头只见董清秋已经又和衣睡下进入了梦乡,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他看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想到刚才她见到自己时那害怕却又满是憎恨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 第十七章 燕国妩仙 天没亮的时候,董清秋便被燕崇台喊起来继续赶路了今日起了风雪,董清秋一出客栈,就感觉到大雪花迎面扑来,瞬间就在自己的脸上融化了,董清秋打了一个寒战,牙齿都格格直响,实在无法想象等下自己赶路该是怎样的艰难。 燕崇台瞥了董清秋一眼,眼见得店小二已经把他那些行李箱都给搬上了车,燕崇台便又用木杖敲了敲董清秋,还没说话,董清秋就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了!现在就走!我又不是导盲犬!” 她恼怒地冲出客栈,想着就来火,一**还没坐上车轱辘,哪知道过了一夜,车上全部结了冰,董清秋这一坐,**一滑,像是溜冰一样,顿时就从车面摔到了车下。她只觉得**都已经开花了。 今天是不是忌出行啊?董清秋咬着唇忍着泪花,愣是不让那泪珠儿跌落下来,她可不想在人前丢脸,更不想在燕崇台这个大魔头面前示弱。 谁知燕崇台压根就没看董清秋,自己一个人轻易上了车,钻进车内,依旧面无表情地打起车帘对外面说道:“走吧。再赶两天路应该就到盘井了。” 董清秋咬咬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挨着座位,里边忽然扔出来一张毛垫子,董清秋还没明白过来,就听燕崇台说道:“我可没兴趣看你再表演滑稽戏。董清秋心里头骂了两句,理所当然地把毛垫子垫在**底下,果然不滑,而且还暖和和的。她当然不会感激他,自己摔跤自己倒霉难道不是拜他所赐么? 董清秋调转马头,就要往西出城门,燕崇台忽而又说道:“好像城南有一间还不错的成衣铺,过。” 董清秋心里想着这爷们衣服还不够多么?车子里头好几箱都是衣服吧。他以为他是时装模特啊,不知道自己赶车赶的多辛苦。外面风有多大么。不过这些也就只有放在肚子里头说说,谁知道这神经病会不会又病。 成衣店大清早还没开门,燕崇台硬是让董清秋把那店里头的人喊出来,十分阔绰地又扔出几锭金子,“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棉衣和貂裘拿出来。”他的手指向董清秋,“喏。按她的尺寸来。” 董清秋吓了一跳,“干什么给我买衣服?”谁不知道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魔头要给她买衣服,能安什么好心? 燕崇台翻了翻白眼,“我心疼我的狐裘,你可知道这件狐裘价值连城,再被你穿下去,就要变成乌鸦毛了。” “那也用不着买最好地吧?”董清秋还是不放心。 “穿得太差岂不是掉了我的面子。”燕崇台眼见得那店主哈着腰把衣裳从后面抬出来。皱着眉就往董清秋身上扔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快穿上,赶路要紧!” “哦。那不如再加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确定某人不像是有什么意图之后,董清秋就恬不知耻地把仇人当作了冤大头宰。 穿上新棉衣和披上新貂裘再加上大毡帽大围脖大手套的董清秋虽然裹得像一个浑圆的毛球。但再也感觉不到寒风的凛冽。浑身上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双眼珠子被她裸露在外面。 董清秋赶路地时候还不忘哼起歌来,这一天的效率也比较高。当快中午的时候,董清秋正想着自己好像有点饥肠辘辘,正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停下来吃点干粮,背后的燕崇台忽然冲了出来,从她手上抢过马鞭,手一扬,赶起马来。 董清秋心里出奇,这大魔头今天吃错药了?现在这是要帮自己赶车么?只是她还没想明白。就感觉到**一颠,两匹马度快了两倍,转瞬间就冲了出去。 这是做什么?董清秋略带写惊恐地看着燕崇台,后者却把董清秋往车内一推,“滚进去”,于是董清秋真的跌跌撞撞地滚进车内。 这马车虽然不大,但车厢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董清秋环顾了一下四周,车内正好容一人侧卧,箱子上还搁着一本半开的琴谱和手炉。这家伙真是享受! 董清秋还没想明白,就听见两匹马同时传来嘶鸣声,整辆车都剧烈地晃动起来,董清秋在车内都要被撞得鼻青脸肿了,好容易车子停了下来。 董清秋把自己裹得太厚实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眼睛从帽子底下抽出来。正打算把车帘撩起看看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外边燕崇台笑道:“寡人还当是谁这么有兴致追着寡人来。原来是寡人的皇婶啊!” “我可不是国主地什么皇婶!”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车内的董清秋忍不住微微轻颤,这声音她虽然只听过几次,却绝对忘不掉,这犹如黄鹂般的女声正是属于妩仙门主的!只是她怎么又成了燕崇台的皇婶了? “哦?这就奇怪了,如果你都不承认是朕的婶子了,那明月生怎么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我燕国地太子?婶子你倒是实话实说,明月生真的是婶子你当年偷汉子生下的哦?”燕崇台骂起人来,语还是很慢,像是在同人问好一样。 妩仙门主听得这话,早已经黑了脸,正要开声,却见车内一个人探出头来问道:“原来你是明月的母亲?” 董清秋怎么都没有想到那看起来绝对不到三十岁的妩仙门主会是明月松的母亲,但这样的关系却也最好解释为何她会这么护着明月松,为何会为了明月松甘愿当国师的玩物,天底下除了父母还有谁会这样无私的奉献? 亏她还一直以为门主和明月松之间是情侣关系,现在猛地听见燕崇台的无礼谩骂,除了震惊,心里头竟然还有一丝惊喜。 妩仙门主本来听到燕崇台地话就已经火冒三丈,现在看到董清秋,那更是火上浇油,伸出手指指着董清秋,对旁人说道:“好生款待国主,那个人就地正法!” 董清秋一怔,没想到妩仙门主要杀自己的决心这么大,都追到这里来了。 第十八章 非杀不可 明月松以自残的方式打败他母亲,妩仙门主一旦醒来,自然会去找国师要人。要人未果,情急之下,只有想出以国主的性命来换明月松的性命,这才领人追到这里来。而对于董清秋,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算的上是“始作俑者”,妩仙门主当然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 董清秋叹了口气,她与燕崇台的这辆马车已经被十数匹马围在正中央,马背上的人都掏出各自的兵器准备动手。 “啧啧……皇婶这么着急做什么?”燕崇台不慌不忙,看着剑拔弩张的对方却笑呵呵道,“皇婶这些年来为我大燕做了不少事,待寡人回宫之后,就下诏恢复皇婶太妃的名衔可好?” 妩仙门主冷冷地笑出声来,“国主这时候才临时抱佛脚是不是太迟了些?当年我身怀六甲却遭你父王陷害,这才会被先主赶出皇宫,我的孩儿本就是燕国太子,还未出生就遭到连番追杀,这么些年,我母子二人是怎样过来的,旁人又怎么领略得了?” “天欲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嘛。皇婶你隐姓埋名,自立妩仙门,只不过短短数年,就能建成今日之规模,不正是说明皇婶你绝非凡人么?而且皇婶为了保全我大燕所谓的太子,甘愿成为国师的姬妾,光是这份胸襟,普天之下的太后太妃便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你!”燕崇台的冷嘲热讽就好像是锥子一样扎在了妩仙门主的心上。董清秋这会子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妩仙门主才是正牌的皇后亦或是皇妃,可是被燕崇台的父亲污蔑与别人有染,估计还被怀疑明月松是别人的孽种,所以被赶出皇宫。后来燕国的皇位落在了燕崇台父子手里头,这妩仙门主为了保全明月松,只好托身于国师,及至她后来成立了妩仙门,国师又怕她反咬一口。于是给明月松服食毒药,从而继续驱使门主。 董清秋心里头觉得好不凄凉,怪不得燕崇台称呼明月松一口一个“贱种”,她忍不住站在妩仙门主的立场上,替她说道:“的确无人能比得过!孟子地母亲只不过为了孟子迁居择邻就被后人尊为母亲典范,其实相形之下。孟母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够了!你也用不着在这里阴阳怪调得嘲讽我!”妩仙门主显然对董清秋有成见,董清秋这才一开口就被误解了意思,妩仙门主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长剑指向燕崇台,“国主,我也管不着你是否看不起我母子两,但身为母亲,为了救我的明月生。也就只有委屈国主同我走一遭了!” 燕崇台淡淡一笑,“枉寡人刚刚还称赞皇婶,怎么皇婶这么糊涂呢?你以为明月生在国师的手中,用寡人的性命就能够换取他么?皇婶怎么没想过这可能是国师刻意透露给皇婶消息,想要借皇婶的手把寡人给除去。”他早就捉住了妩仙门主多疑的性子,免不了要在言语上做些功夫。 见妩仙门主脸上稍稍流露出一丝犹疑,燕崇台便又继续说道:“皇婶受国师摆布这么久。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国师地真面目?不对,不对,皇婶应该比寡人更清楚国师的野心吧?” 妩仙门人原本都已经要冲上来了,眼见得妩仙门主犹豫,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进该退。谁知道妩仙门主脸上一丝厉色扫过,终究还是决然道:“不论国主是生是死,在我手中,多少都是一个砝码吧?” 燕崇台眉毛一动,知道自己言语上没能稳住她,只好先制人。提着那根用来敲打董清秋的手杖就冲了出去。 董清秋这才看清楚他那柄手杖看似木制,和兵器相接出的是金属的铿铿声,原来这家伙手里头的木杖是武器啊。 妩仙门主看着燕崇台一人杖挑数人,不禁在旁边冷笑道:“原来国主也算得上是武林高手呢。只不过可惜国主只身在外,想要以一当十,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是皇婶你太瞧不起寡人了。寡人只不过许久没有对手练武,这才亲自下场的。难道皇婶认为寡人身为一国之君会不带一兵一卒就到处乱走么?”他说着木杖忽然一晃,前端向外绽放开来,杖内喷射出毒针,旁边近处的几人登时就中招了。 妩仙门主没想到燕崇台地木杖内有玄机。董清秋看着直想燕崇台这大魔头真是卑鄙啊,连打斗都喜欢用暗箭伤人。 妩仙门主也不知道燕崇台所说的是真是假,提了剑便再坐不住冲了过来,“那我就趁国主的手下不出手时,领教一下国主的高招!” 燕崇台面色轻松。手下却一点也不轻松。旁人都骑在马上。就只有他一人站在车上,灵活机动性本来就差了些。更何况对方人多势众,刚才自己只是出其不意才能够放倒几人,现在却没什么阴招了。 妩仙门主尽管让燕崇台吃力,一瞥眼却看见车内仅仅把头探出一点的董清秋,那简直就是一根眼中刺肉中钉啊。也不理会燕崇台,剑锋一转就向董清秋刺去。 董清秋感觉到一股杀气朝自己扑来,她想要躲开却也挪不动身子,她的眼睛对上妩仙门主那怨恨的双眼,也难怪明月地妈妈要这样恨自己,换作是谁也要拼了命地除掉自己这个扫把星吧。 董清秋动不了,躲不了,却也不想躲,只是那剑猛刺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两条腿都僵硬了。就在她以为自己活不了的时候,面前风一急,两声铿铿的金属撞击声在自己的面前响起。董清秋蓦地睁开眼,只见妩仙门主的那柄长剑被燕崇台的乌黑木杖给拦下,燕崇台此时正反转身子用一种高难度的向后扭转一百八十度的姿势护住了自己。 妩仙门主没想到燕崇台自顾不暇的同时还能来救董清秋,不由冷哼道:“国主也不怕自身难保!”她说着剑锋忽转,直接就刺向燕崇台。 此时妩仙门地其他人也都围攻着燕崇台,燕崇台手上的木杖被妩仙门主缠住,左手却往自己腰间一掏,董清秋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条银蛇从燕崇台的腰间射了出来,他拿在手上,勉力又挡住了其他人的攻势。 第十九章 狞笑的剑 燕崇台手中的是一柄长剑,只是剑身薄如蝉翼,故而柔软如练,燕崇台把它当腰带一样缠在腰间,正是他的另一秘密武器。 歹毒之人就是小心思多。董清秋想着,那边妩仙门主算是看清楚燕崇台的招数,无非是诡计多端,只要多防着些,久攻之下必能让他落败。 妩仙门主冷冷一笑,一门心思都放在董清秋身上,再刺出的每一剑都是趁燕崇台被其他人缠住的时候往车内的董清秋刺去。只不过这车乃是在外面包衣了铁皮,妩仙门主在马上要刺中董清秋就只有从马车的正面着手。 燕崇台分身乏术,不禁脸上有一股怒意,对着董清秋吼道:“你不会躲进去些么?” 董清秋有些反应迟钝,愣是在燕崇台再一次帮她挡去了面前的寒剑,才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 妩仙门主看着懵懂的董清秋,几剑都被燕崇台挡去,心中好不愤然:“厉害啊!能让这么多男人都护着你,你当自己是情圣么?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 她原本顾及着燕崇台,不过用上五成的功力,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怒了,也不管会不会把燕主误杀,就使出十成十的能耐,招招都是杀招,恨不能一剑就让董清秋当场毙命。 燕崇台已然觉察到妩仙门主的变化,他自己只能勉强应付其他几人,却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眼见得妩仙门主忽而提气一剑,再落下的时候,竟然把燕崇台底下的车座给劈成了两半,董清秋所在的车身和燕崇台所站的马前座分离开来。 车轱辘一下子不平衡,整个车就往后边歪斜下去。董清秋惊魂未定想要从车子里头站直身子,却一个不稳又跌了下去。 “车窗下有匕!护好自己!”燕崇台眼见得被缠住,只得对董清秋说道。 董清秋这时候可没空去嘲笑燕崇台连车窗底下也放匕。她只是觉得就算她拿了匕,好像也保护不了自己吧。 妩仙门主狞笑一声,看着董清秋狼狈的模样,从马上跃起,飞了过去,“我倒要看看没有男人。你用根匕可怎么活命!”妩仙门主这**裸的挑衅让董清秋有些气结,反手真的在车窗底下摸出一把匕,正要抵挡,却听那边燕崇台忽而开口道:“皇婶你真是识货,她可不就是大情圣的女儿么?” 妩仙门主听见燕崇台地话,愣了一愣,没明白他说什么,燕崇台一边双手出招挡着其他人的兵器。一边接着说道:“当初大情圣在咱们燕国招惹了长公主,长公主为了他连燕国都出卖了,就连皇婶你也为了他连眼看要到手的皇后位子都给放弃了,眼下他的女儿只不过是让我们这些个男人为她挡几剑,受点伤,这又算得了什么?” 燕崇台眼见得自己打不赢,只好在言语上下功夫。果然妩仙门主听得燕崇台的话脸色一变,硬生生地在空中停了,呆站在董清秋面前,忘了这一剑究竟是刺还是不刺,许久,她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她……她是轩辕季……地女儿?” 董清秋听到这个名字,再看妩仙门主的神情,心下大骇,难道说这个妩仙门主和轩辕季有旧情?莫非燕崇台刚刚说的她被人陷害与人有奸情。那个人便是轩辕季?这样看来,索玉明月松他们要把轩辕季的传人引出来,其实是因为妩仙门的门主和轩辕季的旧事放不下,又不知道轩辕季的踪影,所以才想出找人假扮这一招来“引蛇出洞”?……只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个缘由!董清秋蓦地想起在山神庙的时候,自己说在黄泉路上两个人也好过一个人独活在世上,妩仙门主那狰狞地面容,莫不是妩仙门主喜欢轩辕季,但轩辕季最终选择的是燕国那个长公主。所以她一直怨愤在心,听得自己的话才大受刺激? “可不就是么?”燕崇台虽然无暇看妩仙门主的神情,听她的声音却也知道对方已经心神大乱,“难道皇婶不觉得她的眉目间还有昔日长公主的风采?皇婶你自己也说她是情圣,可不正是轩辕季地遗传吗?” 妩仙门主眼中的杀意更加浓了。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和不信。“你骗我!他们两怎么可能有女儿?长公主很早就失踪了!她什么时候又冒出女儿来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轩辕季会有什么女儿!这绝对不可能!” “哎呀呀,原来皇婶是在吃醋啊?”燕崇台在刀光剑影当中还不忘接着刺激妩仙门主。“难道说皇婶是在后悔没有跟轩辕季生下一儿半女,比长公主在轩辕季心目中的地位低了一级,所以心生不忿?抑或是,其实明月生是皇婶帮轩辕季生的孩儿,只是一直没告诉他,所以懊恼不已?天呐,我知道皇婶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只因为你儿子比你还无耻,做出了兄弟**这样的丑事,居然喜欢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啧啧,所以你只有杀了她来掩盖明月生的罪行!” “你胡说!月生是先主嫡嫡亲亲的儿子!他是真正的太……”她话还没有说完,眼睛里面地瞳孔就已经扩大,董清秋看见她直剌剌地朝自己倒下来,脸贴向了地上的尘土,背后赫然插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宝剑。那剑在疾风之下还剧烈地摇晃,就像是一条嗷嗷待哺的银蛇。 “门主!”其他人惊呼出声,再顾不得去杀燕崇台,全部都赶了过来,而燕崇台则满脸笑容地挑断缚在马上的绳索,骑了匹马就过来抄起呆若木鸡的董清秋,抱着她上马继续往西奔去…… 第二十章 趁人之危 马上的董清秋双目无神,整个脑子里头都是妩仙门主那张清丽的面庞,她的妖娆多姿,她的凌厉剑气,还有,她倒下时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 她就在董清秋的面前倒下了,背后是燕崇台的剑。董清秋被燕崇台从后面抱着,一匹快马早已经把他们带离妩仙门的那批人很远很远,董清秋坐在前面,迎着风跑却只觉得背脊凉,她背后坐着的究竟是不是人啊?! 趁人之危,偏要用这样狠毒的招数么? 董清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有着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正是燕崇台让自己拿着的那柄匕,匕的刃面银光闪闪,照得她直晃眼睛。她脑子里头嗡嗡直响,手上的匕有些跃跃欲试。 她按住怦怦直跳的心,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睨了背后的燕崇台一眼,后者像是感觉到董清秋的目光,冷笑一声,忽然开腔,“怎么?一声不吭?心情不好?哦,我懂了,你是怕你真的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了?放心吧,那是我骗那个蠢女人的,明月生当然是先主嫡亲的儿子!哼。” 他说得洋洋得意,自然是为自己在那样的劣势下还能用言语反败为胜感到十分的满足,他的脸上漾着一种笑意,只是那笑意忽然一下子扭曲,整张脸都变形了。他一把把董清秋从马上扔了下去,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人都已经眼冒金星,浑身散架。 燕崇台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的董清秋,他低头看了一眼斜插在自己腰间的匕,足足没进去两寸,他捂住自己的腰,两只眸子里头迸出火光,“为什么?你疯了?!” 董清秋冷冷地笑。两只眼睛里头都已经盈满了泪水,她大声地对着燕崇台宣泄着她心中的怨恨,“我没疯,疯的人是你!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变态的魔头,要杀人要自保为什么要用那样低劣的手法?你,你太无耻了!就这样。就这样把她给……她会死的,是不是?她会死地!” 燕崇台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董清秋,反而茫然不解了,“是,她也许会死。可要是我不那样说,死的人就是你!我是为了救你,你居然还反过来杀我??” “救我?”董清秋的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国主大人是怕我死了。就没人带你去找那个男人,找轩辕真气的!天底下还有人比你无耻吗?” 燕崇台微微错愕,转而却点头冷哼:“不错,我救你是为了轩辕真气,可你这么恼恨我不就是因为她是明月生的母亲吗?若是换作一个不相干地人,你会伤心么?哼,你倒是扪心自问。你是心地善良,还是同样的自私自利只一句话倒是把董清秋问得哑口无言,她听着自己的抽噎,就好像不是自己出来的声音一样。燕崇台说的话就好像一把刀子一样戳在了她的心口。她也是自私自利的家伙,从一开始她自己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害死了孤竹国那么多送亲地人,她为了救永南王,也同样用了那么多的手段,害了不少人的性命,如今她因为看不惯燕崇台的做法。而反手捅了他一刀,其实说白了,都是为了她自己的目的在伤害别人! 她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董清秋含着泪看向燕崇台,他已经封住自己伤口地**道,只是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自己那一刀猛地刺进去,想来也让燕崇台受伤不轻。 燕崇台目露凶光,手提着木杖对准了地上的董清秋,后者有些颓然地望着他。他要杀了自己报仇么? “滚回来!带我去前面找大夫!”燕崇台说出来的却是这句话。 董清秋挣扎着站起,看着燕崇台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脚不听使唤地往后挪了两步,燕崇台的脸色有些难看。对着董清秋低吼道:“你往哪边走?过来!” 董清秋的脚却又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已经有些呆呆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燕崇台显然有些急了。眼见得董清秋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忍着腰上的痛,怒斥道:“你再不回来,你给我的这一刀,我会让国师还给明月生地!”他这话不知是恐吓还是真实想法,呆滞的董清秋在听见这说法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后退的脚步,她无助地站在那哭泣,任由泪水冲刷着自己同样罪恶的心灵。 突然之间,前面轰轰隆隆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哭喊,叫嚷以及车轱辘滚动,动物鸣叫的声音,扬起的尘烟铺天盖地而来。 董清秋只觉得这阵势实在是恐怖,仿佛是天塌下来了似的。等到她看清楚地时候,这才现那边乌压压一片前来的不是滚滚尘烟,而是人群。 成千上万,不,应该是上十万的人从西边而来。这些人拖家带口,把家里所有的家当都带在身上,甚至把自己家里头养的猪和羊也一起带上,一边跑着,一边去追不受控制瞎跑地猪羊。 董清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地情景,直到那庞大的人流已经到自己面前,而自己融入了这群人流当中,她才看得更加地真切,她看着那些妇女咬牙背着刚出世地婴儿,手里头还牵着两个嗷嗷大哭的小孩,还有那七八十岁的老人,被自己的家人拖着往这边走,却早已经面部抽筋,险些倒在地上,“我……走不动啦,你们逃吧,我死就死在这……” “爹,快走吧,马上孤竹国的蛮夷就要打过来了。再不走,真的就被他们给……唉!” 董清秋的脑子里头嗡地一声响,奔过去就拉住那人问道:“大哥你刚刚说孤竹国的人要打过来了?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昨天孤竹国的那帮蛮夷就攻占了盘井。”那人回头看董清秋也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模样,尽管穿着高贵,但浑身都脏兮兮的,不禁劝道,“公子赶紧走吧。这里估计过不了两日也是孤竹国的地盘了。” 第二十一章 全是忧郁 董清秋这一惊非同小可,眼见得那人扶着自己的老爹爹踉跄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周围有更多的人穿过,溃逃之势已成定局,董清秋捏了捏自己的脸,疼,难道不是梦境? “请问,请问前面不是大将军江望寒的军队么?”董清秋又揪住一个人问道。 那壮汉倒也知道一些事,听到董清秋问起,不由叹了口气道:“可不就是大将军么?说来也奇怪,听说大将军昨日率军从盘井一路向西,几乎都已经逼近孤竹国他们的京都了,今日却忽然之间一败涂地,直接把盘井都输给别人了!唉!这都叫什么事……” 那人之后的抱怨董清秋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怎么可能?如果是江望寒坐镇,怎么可能会败北呢?孤竹国本来就只是边陲小国,江望寒要灭它,应该在一个月之内就能够夷平,而且他既然已经进了孤竹国,怎么会突然之间败退?难道说他掉以轻心,所以让孤竹国有了可乘之机? 董清秋心乱如麻,一个人逆着人流往西跑去,脑子里头只想着快些见到江望寒。再也顾不得思考,顾不得去理会不远处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力气堵住她的燕崇台。 人群把他们两人越拉越远…… 董清秋赶到江望寒的边防军所驻扎的涵口城时,已经天黑。整个城门都紧闭着,城楼上一片通明,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事实上,涵口城距离盘井不过只有三十里的路程,大楚除了盘井失守便再没有让孤竹国占得一点便宜。 两下里以涵口和盘井为据,只守不攻。 董清秋多少都有些欣慰,只盼着快些见到江望寒,好听他向自己解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还没有靠近城门,她就被放哨的士兵现。那人似是没有认出自己是谁,董清秋不敢再说自己是什么董清秋董丞相,谁知道回京以后的上官凛有没有什么通缉令之类的。 “劳烦同大将军说一声,将军故人小秋到了。” 董清秋在外边等了须臾,就只见城门大开,一匹轻骑从里面飞跃而出。正是大将军那匹全黑的汗血宝马,在夜里头就像一只莽撞的精灵奔到自己面前。 一身铠甲还没来得及脱掉的江望寒,在董清秋面前跳下马来,脸上带着坦然和惊喜地笑,“真的是你?!”他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董清秋的肩头,心中的渴盼之情溢于言表。 “大将军就不怕是有人假扮清秋?大将军这样放心大胆地出城,可不就中计了么?”董清秋见着江望寒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人也踏实了许多。 江望寒一愣。听着董清秋的分析,不禁赧然道:“我一听说是你,就赶紧过来了,可没有想那么多……” 董清秋莞尔一笑,伸出手掌捂了捂自己地脸,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江望寒说道:“大将军想要让清秋就这样站在风里么?”她可不想让周围其他的人也盯着自己看。 江望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汗血马。就跟从前一样,那汗血马屈膝弯下身子,等董清秋上马来。江望寒自知董清秋是不拘小节的人,待汗血马重新站稳,便翻身上马,坐在董清秋的后边,进了涵口城。 董清秋一进屋,便用眼神示意江望寒把其他人都给屏蔽掉,江望寒会意,支走所有人。反身还把门给关上。 他的脸上并没有打了败仗的懊恼,相反是意外地惊喜,显然对于董清秋的出现很是高兴。他反转头来,在灯光下仔细地瞧着面前的董清秋,本来还洋溢着喜色的脸庞渐渐被焦虑、担忧和关切给替代,只是董清秋丝毫没注意到江望寒的脸色变化,只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她刚问出这个问题,忽而又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面色更是一白。“对了,我那送信的书童,将军可见着了?” 江望寒一愣,还没有回答前面地问题,就又被董清秋后面的问题给追逼过来。他点了点头道:“姑娘的书童去寻姑娘去了。看情形,姑娘并没有遇上。” 董清秋有些失望却也有些安心。再看向江望寒,依旧急急道:“孤竹国那边情形如何?” 江望寒道:“对于姑娘来说,也许算是一件好事。姑娘可知为何我会在逼入孤竹国国都的时候,突然之间反向败回?甚至将盘井城也拱手让了出去?”见董清秋一脸疑惑,他不禁苦笑道:“只因为昨夜孤竹国国王眼见得国将破,万般无奈下,只好从天牢里头请出永南王宛大将军,让他领兵对抗。姑娘你说我如何能不败退?” 董清秋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孤竹国的主帅……现在是宛……是我的父亲?” 江望寒点了点头,“我没想到永南王会亲自率军,一边派人传信给他,想要与他停下来说明情况,一边只好往外退。谁知永南王根本就不给我机会,我只好将盘井城也让了出去,守着这涵口城,再做计较。这下好了,你来了这里,永南王他再横断,也不会拒绝你吧?” 董清秋这才明白过来,只是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明明是找江望寒来救人,反而把永南王给放在了敌对的位置上了? “将军若是可以,就请派人送清秋去盘井,清秋也好趁夜去见见父亲。”她称呼永南王为父亲,突然觉得好不别扭,是了,无论从她自己还是从宛思秋的角度,父亲都是另有其人。 她正想着,却只见江望寒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董清秋回避着江望寒这灼热的目光,只是轻轻地咳嗽一声,想要提示江望寒注意自己地轻微失态。 可江望寒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听到董清秋的咳嗽,轻叹了一声,“姑娘,只不过一月不见,为何憔悴至斯?” 董清秋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身是泥,实在有些狼狈不堪,不禁赧然道:“只因这一路来得仓促,所以才会……” “不。”江望寒摇摇头,直视着董清秋的眼睛,“姑娘心里头有事,像是历经了许多变故,姑娘现如今的眼神里头全是忧郁……” 第二十二章 再见永南 董清秋听得怦怦直跳,这江望寒带兵打仗有一套,难道还学习了心理学,知道看人心思?“姑娘上次去焰城,踌躇满怀,信心满满,可这一次,却像是换了一个人。难道说,姑娘与皇上之间起了什么误会么?” “唔?”董清秋这才记起自己骗江望寒的理由是什么,她苦笑了一声,说道:“算是吧。我只希望以后都再不用见着他。”她说着便抿嘴不语,江望寒看在眼里,心里头说不出到底是喜还是忧。他脱口而出道:“倘若姑娘愿意,江望寒可以一直照顾着姑娘,保证让姑娘心宽体胖。” 心宽体胖?董清秋仰起头看着江望寒,他是想到她妹妹所以心宽体胖吧。 江望寒对上董清秋这双清亮的眸子,心突突直跳,呼吸也有些急促。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己也没想到怎么脱口而出会说出这句话来。 董清秋苦笑了一下,当初自己费尽了心思才让江望寒因着江妃的关系帮自己,可撒了那么多的谎,欠了那么多的性命,就是为了救永南王夫妇出狱,眼下倒真是出狱了,却是帮着仇人执掌刀柄。董清秋只当没听见江望寒那有些“暧昧”的话,“大将军,清秋想快些见到父母,不知……” 江望寒眼见得董清秋愁容满面,知道她是关心父母安危,也不好再说其他的,点点头道:“我送你去盘井。” 两人骑了汗血马出城,片刻便到了盘井城下,江望寒将董清秋护在身后,朗声对城上喊道:“大楚江望寒求永南王赐见,有故人相访。”他中气十足,乃是用真气把声音送到城楼之上,如此三遍,足以让城楼上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望寒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如鹰隼一般盯着城楼。一手护着董清秋,一手勒住汗血马,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风吹草动他也好早些应对。 那边城楼之上的孤竹兵士见只有江望寒一骑在城下,自然也不急难,好一会儿,只听一个老迈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本王与将军素昧平生,是敌非友,怎么算得上是故人?” 董清秋听得这声音,身躯一震,只觉得鼻头也跟着一酸,她抬起头,看不清城楼上的人,但这声音却像是一把锤子把她的心敲得粉碎。是他!她按住自己狂乱的心跳,趴在江望寒的背后对他说了两句话,江望寒于是又将声音随风送上城楼,“永南王,在下有几个小问题问问,永南王家中那只瘸腿地花猫可还在?已经到了冬日,西苑里头那三株去年种下的腊梅是否已经开花?永南王与夫人这些日子。身体可好?” 这三个问题看似无厘头,只因为江望寒和永南王是敌对势力,说得多了,搞不好便被有心人利用,所以问得隐晦,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永南王听了只觉得头晕目眩,被这话的弦外之音弄得心神不宁。若不是永南王的家人又怎么会知道他家里头有什么瘸腿猫,有什么腊梅花?他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却只听江望寒接着道:“还请永南王让江某入城一叙。江某一人一骑,永南王还担心江某心存欺诈么?” 永南王沉吟片刻道:“也罢,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本王就代替大王会会你。”这句话似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不一时,城上扔下一根粗绳,江望寒拍了拍自己的汗血宝马,带着董清秋下了马,这便一手抱着董清秋,一手扯住绳端,提气用力,蹭蹭蹭就沿着城墙上到城楼上去了。 永南王此时已经不在城楼之上。董清秋焦急地寻着他地身影,得到的答案却是永南王先回城中府衙等候两人。董清秋心里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难道永南王不想快些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么?他应该猜得到自己是谁吧? 尽管狐疑,两人只得跟着随从下了城楼,朝府衙走去。 整个盘井城一片萧条。所有的店铺都紧闭着。街上一点都没有。路面上一片狼藉,像是经历过一番洗劫。董清秋心里头隐隐作痛,紧紧跟在江望寒的身后,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人的惨痛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江望寒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善地董清秋,还当她是急于见到永南王,所以很紧张,他不禁暗暗地捏了捏董清秋的手,她的手掌冰凉,手心却全是汗。 董清秋怔了怔,给江望寒一个感激的微笑,缩回手,收回心思,加快了脚步。 两人被带到的时候,永南王已经正襟危坐在堂上。他形容消瘦,面若枯骨,整张脸都已经瘦去了一半,他有些面无表情,一笑不笑,就好像是蜡像一般。 董清秋看到他这副模样,猜也猜得到这一段日子永南王在狱中被折磨得不轻,心里头一酸,正要说话,永南王的双目正好与自己相交接,她看到他眼中光芒一闪,嗫嚅了两下嘴唇,却迅地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而是冷冷地看着江望寒,“将军到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董清秋一愣,永南王分明已经认出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冷淡?她环顾了四周,堂上分明只有他们三人,难道说是有人在暗处监视,所以永南王不敢搭腔?这样想来,倒也是了,之前在城楼上,永南王的回答也是说给别人听地,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 董清秋轻轻扯了扯江望寒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人。江望寒凝神闭气,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不禁笑道:“永南王真是说笑,永南王也说了你我是敌非友,江某到此,自然是来杀敌的!”他这一说,手上已经灌满真气,脚上步法一变,董清秋还没有看清,江望寒已经欺身至永南王身旁,他身子向后一偏,一掌劈了过去,直接击在了屏风之上,只听一声“扑通”,一个人已经跌倒在地,从屏风后露出半边脸来。正是孤竹国国王盛宠的子贵妃的亲哥哥。 第二十三章 如此结果 永南王吃了一惊,回过头来想要看看那人有没有事,江望寒则拱手道:“永南王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江某只是不希望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谈话。” 永南王颓然地重新坐下,这时候才重重地叹息一声,望向董清秋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湿润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永南王是在沙场上拼杀的人,见惯了生生死死,可是这一次,见到董清秋却忍不住双眼通红,董清秋心底一酸,忍不住就跪倒在地,深深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永南王摇摇头,朝董清秋走来,他的步伐有些蹒跚,再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眼前的他根本就是一个老人。他想要把董清秋扶起来,董清秋却还是跪在地上,永南王又叹了口气,道:“天底下又哪里有父母真正怪自己儿女的?我只当你是心甘情愿要嫁给燕主的,万没想到你心里头根本不是这个念头,若早些说出来,为父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大王把你嫁去,你也就用不着亡命天涯……” 董清秋心里头更是难受,她哪里是亡命天涯?永南王越是不怪责自己,越是让董清秋愧疚,真正受苦的是永南王夫妇才对。她看着对自己全无恨意的永南王,看着他原本还乌黑的头已经被大半的银丝侵染,心头的愧疚化作了对孤竹国王的怨恨,她站起来,扶着永南王道:“父王,女儿这些日子都在楚国,拿了楚皇的令牌,请得大将军来,便是想要把孤竹国王那个暴君绳之以法,救父王和母亲出来!没想到那暴君居然用父王你来做挡箭牌……”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见永南王面色如土,难以置信地看着董清秋。“是你领兵攻孤竹国的?这么说来,之前也是你让人假扮孤竹国人骚扰楚地,也是你让人扮作刺客行刺大王,好断了大王与楚的联姻?” “办法是我想的。”江望寒在一旁回答道,“秋姑娘是担心永南王你的安危,江某只能想出这些办法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觉永南王手臂一晃,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堂上显得尤其刺耳,他一巴掌打在了董清秋的脸颊上,董清秋只觉得眼冒金星,强撑着才看清楚永南王的怒容,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自己,“父王你为什么打我?” “我打得就是你!你引外敌来攻打孤竹国,你这是通敌卖国啊!我难道不该打你吗?”他说着。伸手还要去拔腰间绑着地宝剑,被江望寒按住,“秋姑娘也是一片孝心啊。” 董清秋只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挨得冤枉,“父王,那暴君惨无人道,害得父王与母亲入狱,他宠信奸佞。原本就对父王不敬,根本就不顾父王为他守护江山鞠躬尽瘁,耗费了多少心血。父王你为他守江山到最后又落得了什么好处?抄家灭门,他只在危难的时候才会想到父王你,你难道还要替他这样的人卖命么?” “放肆!”永南王已经气得颤巍巍的站不住了,“他再不对也是君王,原本就是你有错在先,是我们宛家负了大王,大王做什么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们宛家世代守护孤竹国,怎么能做出叛逆卖国的事来?!你。你当真是……” “父王,我若是不借楚兵,父王你便会和母亲一直关在天牢当中,就算父王你忠君为国,难道你不为母亲想想吗?母亲年迈体弱,哪里受得了那样地折磨……就算父王你今次抵抗楚军有功于孤竹国,那个暴君也不见得会领你的情,你还要母亲等到什么时候……”董清秋急急道,“父王,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接了父王与母亲选一个没人的太平地方,我自当侍奉父王与母亲终老,我们一家三口,过这样的日子不好吗……”她的声音渐渐细弱,因为她看见永南王已经泪流满面。满脸的纵横皱纹都被泪给抹平了。 “不用了……你母亲她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董清秋只觉得头顶轰隆直响,永南王剩下的话就好像是根针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戳在了她的心间,“你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在天牢中没几日就病倒了,她心里头又挂记着你,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唉,这些我本来不想说的,你心里头有我们,我和你母亲便已然很欣慰了。只不过,我生在孤竹国,死也当死在此地,我们宛家的职责便是守护孤竹国,国在人在,国亡人亡,为父不想到老了,却要坏了宛家的名声。你原本已经离开了孤竹国,就不要再回来了,相信你也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的。”他看了一眼江望寒,显然把江望寒当作了董清秋的心上人,他拍了拍江望寒地胳膊,“我听过将军的战绩,算得上是英雄出少年,也希望将军日后能好好待我的女 江望寒一愣,脸不禁微红,收回自己还按在永南王剑上的双手,看了董清秋一眼,说道:“只要秋姑娘愿意,江望寒自然不会辜负她的。” 永南王满意地收回目光,却只见董清秋仍旧呆若木鸡,他像一个慈父一样最后地摸了摸董清秋的额头,抹了抹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永南王的女儿,你也不再是孤竹国人,只要你心底会想起你母亲,我们就很满足了。” 他的话就好像是一把闷锤,敲得董清秋喘不过气来。她知道永南王这样说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心理负担,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忠君,也是为了成全她,因为她背叛孤竹国,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这么久一直支持着董清秋,一直存在她心中的信念,便是要引楚国之兵摧毁掉孤竹国地桎梏,摧毁掉那暴君的统治,只有这样才能够救出永南王夫妇。哪怕被上官凛怀疑险些致死的时候,她也因为这个信念坚持下来了;哪怕她遇上了燕崇台,却也潜意识地认为只有摧毁暴君才能完成此事。她不顾明月松的劝止,不顾索玉的劝止,一心一意要做到丞相,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 这一天到来了。 她自己辛辛苦苦,历经了那么多事终于见到江望寒的楚军与孤竹国对峙,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二十四章 燕国公主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我根本从开始就不该动这样的心思?从一开始就错了?”董清秋早已经泪流满面,如果说她一直都是错的,那么她撒得那么多谎,她伤得那么多人,那些为了她而付出那么多的人又算什么呢? “按照您的意思,我既然走了,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过新的生活,根本就不用再理会你们?我根本就不该来楚国,不该伪装成什么天下第一才子,不该去做楚国的丞相,不该去招惹那么多人,我压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吧!”董清秋已经有些崩溃了。 江望寒从没见过董清秋这副模样,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他看了一眼永南王,后者闭目不语,尽管面色痛苦,却没想着说些什么去宽慰董清秋,他只得稳住董清秋,摇了摇她的肩膀,“不是的,秋姑娘。这是你的选择,你为了救父母,引兵伐暴君,这是孝义,你没有错,永南王选择忠心为国,不计个人得失,这是他的选择,你们都没有错,只不过是你们的选择不一样罢了。” 董清秋紧紧地抿着嘴唇,脸色和嘴唇都已经变得惨白,她执拗地望着江望寒,根本不听他的劝,“不!我错了!大将军,你可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上官凛的心上人,一切都是我骗你的。我为了让你帮我攻打楚国,所以骗了你。我还不算错吗?给你的令牌和皇上的玺印都是我从他身上偷来的,大将军,你为了我已经背负上欺君罔上,擅自用兵的罪名了,难道我还不算错吗?” 她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江望寒扶在董清秋肩头的手渐渐松弛,他的瞳孔渐渐放大,显然没想到董清秋会撒了这么多的谎。 “我错得还不够多吗?要不是我,妩仙门怎么会被诛灭?要不是我。上官凛怎么会被天下人耻笑?要不是我,边关的千万百姓怎么会背井离乡?就连大将军你地义父,或许现在还好好得在楚京享福呢。”董清秋越说越觉得痛心,不禁潸然泪下,“如果我没有来楚国,明月一定还好好地做他的丞相。上官凛一定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而不是现在的声名狼藉,大将军你也在边关好好的,根本不用担心江妃的前程……” “冤孽啊……”在一旁许久没有开口地永南王忽然出声,看向董清秋的时候,眼睛里头竟含着敬畏之光,他仿佛在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年,眼见得董清秋在一旁自我反省。永南王却好像是看透了世间的一切,“这一切早已经是命中注定,思秋你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就算你三年前妄图改变,可到头来,你却还是应了那句语,天意啊。既然是老天爷的意思,你想要改变却也是徒劳。又何必再自责呢?” “什么天意?改变什么?”董清秋听得永南王含有深意的话,却全然不解。她看着永南王颓然地往旁边椅子上坐下,整个人都已经像是一头被打败的老狮子,黯然神伤的老狮子。 董清秋试探地问道:“其实我不是你的女儿,对不对?你知道我地真实身份,只是一直瞒着我,是这样吗?” “你终于知道了?”永南王抬起头,双目之中满是萧索,还有无奈,“不。你还没有记起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年前到底生了什么?”董清秋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永南王缓缓的抬起眼皮,冷静地看着愠怒的董清秋,苦笑道:“你母亲与我以为可以瞒住你,却原来终究不过是一场妄想。思秋,你以为三年前,你只是生了一场重病吗?不是的,你不是生病,而是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什么?”董清秋心底一颤,万万没有想到宛思秋原来是自尽而死。她才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此举更加显示了自己对从前事情的茫然不知。 但是永南王的眼中并没有什么诧异之色。“我和你母亲早知道你将从前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却也不想拆穿你。因为我们没想到你会醒来,还以为是老天爷怜你心善,让你获得重生。你母亲心里头最欢喜你,见你已经忘记了旧事。就与我约定。索性任何事都瞒着你,也不让你出门。不让你再见任何人。我们以为这样,你就会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这么说来,我从前并不是你们所说的足不出户,对外间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认识了许多人,更知道许多事?也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而是,而是轩辕季的女儿?”见永南王缓缓点头,董清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那我,为什么要自杀?” 旁边的江望寒听得董清秋说出轩辕季三字,也不禁肃容。 “因为你给自己算过命,你说你同轩辕先生一样,命中注定要给这世上带来轩然大波,那么翠烟公主的心愿便会化为泡影,轩辕先生的退出也毫无意义。所以你只有一死,才能够制止人间的战祸,不给他们带来灾难。” “翠烟公主就是我母亲?她是燕国的长公主?” “不错,当年轩辕先生帮楚攻燕,燕国已经奄奄一息,翠烟公主她不忍心见着燕国百姓受苦,便用激将法引得轩辕先生在燕京都盘桓一月,想要用自己的柔情感化轩辕先生。只不过轩辕先生生性风流,虽然对有第一美人之称地翠烟公主心仪,却不肯为她放弃攻打燕国的计划。翠烟公主不能够说服轩辕先生,又不为燕国主所容,最后只有带着家将离开燕国。” “后来呢?楚国不再攻燕,他最后选择云游四方,可是为了寻找翠烟公主?那可有找到她?”董清秋不禁替轩辕季紧张起来。 永南王淡淡一笑,“找着了,如果没找着,又怎么会有你呢?”董清秋一愣,轩辕季找到翠烟公主,既然已经明白在他心中爱人比称霸天下更重要,两个人应该冰释前嫌才对,自己又怎么会变成永南王的女儿? 第二十五章 没有方向 永南王显然知道董清秋的疑惑,继续说道:“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翠烟公主刚刚生下你,便得了不治之症,再没有醒来。偏巧先生当年攻伐太重,树敌无数,仇家又找着了他们的住所。先生带着公主不知所踪,而公主的家将只好护着你逃亡在外。” 董清秋忽然明白过来,“最后是父王你救了我,公主的家将可是姓索?”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索玉手中会有轩辕季才有的茜妃玛瑙。 永南王一愣,旋即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救下他们,便让他们更改姓名,化作一大家子,全部改姓索。而你才出生,尚不足月,身子孱弱,我便抱给夫人收养。孤竹国地处偏僻,又是边陲小国,其他人倒也绝对想不到你就是轩辕先生的女儿,应该说,根本就没什么人知道轩辕先生与翠烟公主生下了女 董清秋低眉不语,还是有人知道的,燕崇台那个大变态不就知道?甚至还挖空心思的找到了宛思秋的下落。 “那后来,我还有没有再见过轩辕先生?”她终究不愿意叫轩辕季为父亲。 永南王摇摇头,“应该见过吧。有一年你失踪了好些日子,没有在孤竹国,家里头也没有来过人的迹象,你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那时候我便一直以为是轩辕先生把你带走了。可是过了一段日子,你又出现了。只是回来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我想,或许那时候你就见过轩辕先生,至少是知道了你心中所想的事情。至于你的身世,尽管我与你母亲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但你却不知何时就心知肚明了,只因你从小就比别人聪明,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想来轩辕先生原本就不是凡夫俗子,你是他的骨血,能窥破先机,能比旁人优异百倍,却也算不上什么罕事。” 董清秋听着只觉得浑身乏力,“所以我窥破了先机。知道我会带来战乱,于是服毒自尽?这……居然会这样……” “思秋你心性善良,同翠烟公主一样悲天悯人,可偏偏你身体里头还有轩辕先生的血液,据说轩辕先生是黄帝命格,他若在世,征战必起,你也同样如此。所以你才会选择自杀这个方式来阻止战祸。”永南王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他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宛思秋在遗书里所阐明的,“当初看到你的遗书,你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后悔没有早些同你沟通,寻些法子来化解你身上的宿命,你母亲究从小把你养大。心里头如何割舍得下。她只不过是一介妇人,又怎么知道天道人道之大常?在她心里边,你不过是她辛苦养大地女儿,倾注了一辈子心血的女儿。”永南王说着妻,其实自己心里头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念头。 想到已经不在人间的妻,永南王不禁脸色一黯,“三年前你断气后又重生,我与你母亲因私心便对你隐瞒这些事,只当你既已忘记前尘旧事,乃是老天爷看在你心善的份上。让你重生。就算是你母亲临死的时候,也叮嘱我,日后见着你,万不能透露个中详情。可是原来我们都想错了,不是老天爷心怀慈悲,而是老天爷要告诉我们,不论你做什么,都逃不过宿命。你地宿命是引起天下纷争,这便是命中注定,不能更改。即使你忘记旧事,即使你选择自尽,却还是逃不过这个宿命……” 永南王缓缓地阖上双目,像是被命运打败了一样,头也向下低着。屈服于人生。 董清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宛思秋用自杀来终结纷争的想法不是她能够理解的,难道真的如同永南王所说的。所有的一切真的是上天算计好的,明明宛思秋已经死了,自己却穿越过来,占用了她地身体,用另外一种方式挑起了天下的纷争。 倘若宛思秋泉下有知,会不会为自己那个愚蠢的决定而后悔?三年前的宛思秋,遇上了刻意讨好她的燕崇台,她一定是看出燕崇台想利用她身上所蕴含的轩辕真气,所以意识到自己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于是选择了死亡来逃避? 董清秋有些头大,有关命运地事,太玄乎,她从来没想过该怎么解释,她的脑袋太小了,都已经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根本没有空去思考深奥的东西。她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去想自己替代了宛思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是宛思秋,算不出自己的未来,她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念头,只会为了这一个念头去思考去做事。可是现在,她心里头的这个信念被彻底颠覆了,董清秋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永南王说的话就好像无数颗炸弹一样,她脑袋都要爆炸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府衙门的,甚至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出了城,她只记得永南王对自己说过,以后再不要回来了。 她再不会回去了。她也回不去。相比于永南王对命运的妥协,董清秋地脑子里头却是一片混沌。 她忽然找不着北了。 直到一声呼啸在她耳畔响起,黑色的汗血宝马啵啵地从黑暗中跑出来,董清秋才意识到自己身旁还有江望寒,她诧异地望着江望寒,后者却对董清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将军,你……你怎么还在这?” “那我还能在哪。秋姑娘上马吧。”江望寒还是回给董清秋一个微笑。 董清秋满脸都是讶然,“大将军,难道清秋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清秋都是骗将军的。一切都是清秋编造的。难道将军你心里头……” “该恨你不成?”江望寒轻轻哂笑,“秋姑娘为了救父母,女扮男装混入朝堂,受了不知多少委屈,也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姑娘原本就足智多谋,更是至孝至义之人,值得人敬佩才是。江某虽然被秋姑娘欺骗,心有不甘,但心里头却从来没有冒出恨姑娘的念头。” 他说得诚恳,反而让董清秋更加羞愧,“清秋在将军心里头还能算孝义的人么?难道将军没有瞧见,清秋所做的一切都是作孽,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费了这么多力气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她面色苍白,心一旦土崩瓦解,人也像失去了重心,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第二十六章 将军撤军 江望寒慌忙托住她,他揽住董清秋的肩头,挑起董清秋的下颌,逼得她涣散的目光不得不对上他着急的面庞,“秋姑娘你听我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带来的。就算没有你,我义父也一定会被皇上除掉,就算没有你,皇上也会剪除异己,会想尽办法除掉妩仙门的势力。你顶多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还有,天下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太平过,就算没有姑娘你,楚燕也不可能维持永远的平和,姑娘怎么能把这样的事往自己身上揽?说自己是祸国殃民的人呢?” 尽管只是戎马为生的将军,江望寒的话却深入人心,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比起董清秋这个当局者却是明了得多。 董清秋听得江望寒的话,脸色渐渐回升了一些,稍稍缓和了一下,见江望寒眼中还是担忧之色,她为了让他放心,这才说道:“我没事,其实我应该知道你所说的道理的。我只是想到自己带着父母隐居的计划再也不能实现,所以一下子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罢了……” “小秋,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同我回焰城,好不好?你找不到方向,焰城就是你的方向。只要我江望寒在,就不会不管你,我这就是你的家。”江望寒对上董清秋黯然的双瞳,两只眼珠子里头是殷殷的目光。 董清秋满是不解,“大将军,清秋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和楚皇并不是我之前说的什么情投意合,我对令妹并没有任何威胁,你用不着把我留在身边。我和你之前立下的那个约定,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和她无关。”江望寒见董清秋以为自己还是出于维护江妃的私心想要她留下,便急急地辩解起来,“我是真心,真心希望你留下来。”他说出这句话来。脸上居然现出一丝窘迫,看着董清秋的眼光竟然有些闪烁。 董清秋似乎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将军你……” “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小秋,尽管你我相聚的时间不多,但你是我见过最。最特别的女子,你……你这样子太让人心疼了,哎,我这么说不是要你怎么我,我只是想说,在你没有找到目标的时候,我愿意把你当目标,呃。只要你需要,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容纳你,永远。”江望寒并不是一个擅长说情话地浪荡公子,但是他质朴的话语,配着他真诚的表情,在董清秋心疲的时候,却升起那么一丝感动。 她的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难道将军不知道,那枚金牌和玉玺都是清秋偷的么?清秋若是失踪了,将军大可以把今日出兵盘井地事推在清秋头上,可若是将军让清秋同你一起回焰城,那将军和清秋就是共犯,上官凛一旦怪罪起来,将军就脱不了干系了。” 江望寒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论有什么,你我二人一起承担,这也算是一种福气,对不对?”他坚毅的眼中有一种令董清秋感激和钦佩的东西。不过那不叫爱情。 当初是她费尽心思想要让江望寒对自己另眼相待,想要让他爱上自己,今日她却得亲手把江望寒的这种感觉掐灭,“将军说得很对,不论有什么,能够两个人一起承担,即使风雨再大,即使要送上自己的性命,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江望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的喜悦,“是啊!而且事情也不见得那么坏。我兵权在手,皇上也不敢把我怎么着。” “将军,请让清秋把话说完。”董清秋地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清秋想要与人风雨一起,只不过清秋的心里头已经有那个人了。所以。再容不下将军。将军你英雄盖世,让清秋钦佩敬重。在清秋心里头你就是清秋的兄长,但是……” “呵呵,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我就不需要说那些话了。”江望寒不等董清秋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便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惋惜之情给排遣出来,“不知道是谁能有这样的福气。”见董清秋咬唇不语,江望寒不禁拍了拍她地肩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董清秋挤出笑容,点点头,她面向北方,心里头却是江望寒的那个问题,她的福气是谁?是明月松吗?可是,他的母亲呢……倘若说妩仙门主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能留在他的心上吗? 孤竹国的军队连夜就撤出了盘井,驻守在盘井之外的孤竹国国界之上,江望寒在收复盘井的第二日就率领大部回焰城去了。 百姓们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有家可以回,有田可以种,便是天底下最幸福地事。而背井离乡了一回,被惊扰了一把,便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董清秋随江望寒回到涵口城后,便随意找了一个旅馆入住,不止是不跟随江望寒去焰城,甚至因怕打扰江望寒行军计划而拒绝住在涵口城的衙门内。 直到江望寒率领骑兵步兵离开涵口城,浩浩荡荡的队伍再看不见尾的时候,董清秋那颗心才被她放回肚子里。 对于江望寒她是心存愧疚的。十万大军随他西行,若是一举拿下孤竹国,那些拼了命的士兵还好想一些,可是现如今又灰溜溜地撤回焰城,底下的人连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空丢了性命。这让董清秋如何有颜面去面对那一张张怒气冲天的脸? 她逃避着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就当她自私好了,她不敢去面对,只好委屈江望寒了。 站在窗边地董清秋,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在听到孤竹国已经撤兵的消息时,渐渐有了一点生气。她看着那些逃难归来的平头百姓一进自己的家门就打扫屋里屋外准备做饭洗衣,仿佛自己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罢了。 第二十七章 所谓魔头 原来人们就是这样快得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生活就是这样简单么?她看着小孩子依旧像从前一样在街上开始嬉闹,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但他们今天还要吃饭,今天还要照样的玩耍,董清秋忽然间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像小孩子一样,不能够像别人一样简简单单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哪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未来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但今天,至少她选择的时候,没有后悔啊。 江望寒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是她的选择和永南王的选择不一样罢了,她做的事是她认为对的,就算永南王最后没有采纳,她也并没有做错事啊。 董清秋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上天真的给每个人都设计好了轨道和结局,那她也只有认命了。只不过在结局没有来临的时候,未来始终是一个未知数,那她还是得把未来认真的规划。 董清秋决定去吃点东西,好好地想一下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她才一转头,视野里头多出了一个影子,她吓了一跳,“啊”地大叫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背后已经坐着了一个人。 “怎么?想通了什么?”那人出懒洋洋的声音,手里头是黑色的木杖,木杖上沾着的血渍似乎还没有擦干净。 董清秋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眼前这男人正是燕崇台,他换了一身玄色的长衫,没有绾,而是任由长披散在肩头,猛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来索命的厉鬼。董清秋心里毛,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见着我很意外?”燕崇台明知故问。 董清秋拾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硬着头皮迎上燕崇台的目光,燕崇台的嘴唇白。配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让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国主不安心养伤,到处走动,万一严重了,清秋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不找着你,不提醒你明月生地性命还捏在国师手上。我怕你都忘了呢。”燕崇台的脑子里头只有一件事。 董清秋不禁有些窝火,“国主用不着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天天拿明月来要挟我!我也想快些把这件事了结,以后再用不着见你这张死人脸。” 董清秋的话让燕崇台的脸上现出怒容,他按在木杖上的左手忍不住把木杖握得更紧了,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寡人就长得这么令人生厌?那个贱种就有那么好么?”他原本就削瘦的面庞阴沉得可怕。 董清秋不明白燕崇台为什么突然来这样一句,按道理他应该不会在乎自己这个冒牌宛思秋地感觉吧。董清秋只有理解为大变态得不到宛思秋迁怒于自己。不过看到他眼中的杀意,却也还是心生畏惧,也不敢太过份,只是说道:“清秋已经见过永南王,不过可惜,永南王应该不知道宛小姐的那个男人是谁。只怕想要从宛家人口中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比较困难。” 她这倒是说的实话。尽管她没有直接询问永南王,但从永南王对宛思秋的行径不甚了了来看,他也绝对没有可能知道宛思秋有没有心仪的男人。 燕崇台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相信,“难道你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得出来吗?永南王是她亲爹,思秋临终地时候就没有对他说什么?”他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立起来,欺至她身旁,一把揪住了董清秋的领口,还是同之前一样粗暴和狰狞,“还是你怀有私心,根本不告诉我!” 董清秋看着这样子的燕崇台。心想这变态又开始神经了,不禁冷笑道:“是啊,我是有事没告诉你,怕你知道以后会受不了打击。” “说!”燕崇台已经变成了喷火龙,急促的呼吸对着董清秋的正面,直让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董清秋冷哼一声,撇开头避过燕崇台的呼吸,“我这次见永南王,只知道了一点,那就是宛小姐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重病死地。而是服毒自杀!她醒来之后就变成我了。” “服毒自杀?”燕崇台的双瞳刹那间失去了神采,“为……为什么?”捉住董清秋的手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董清秋看着燕崇台再不敢狰狞,一把挣脱他的控制。“旁人不知道。国主却应该最清楚吧?!宛小姐天性就不喜征战,可偏偏她有着轩辕真气。算得上是红颜祸水了。倘若她这一辈子只是永南王的女儿,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那自可平平淡淡过一生,可偏偏不巧,还是有人知道了,甚至为了得到她不惜万里从燕国到孤竹国去讨好芳心。宛小姐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知道有人觊觎她的轩辕真气,为的就是杀戮攻伐,她为了杜绝这人间的祸事,就只好牺牲自己,舍生取义了!” 董清秋冷冷地看着燕崇台,“国主,你现在来问清秋为什么,不觉得好笑吗?宛小姐何其聪明,怎不知国主你的真实想法?她劝你回去弹琴作画,原本希望你能够从艺术当中得到感召,不再痴迷于权势,可惜啊……宛小姐为你自杀了,也帮你安排了三年,却还是没办法让你改变!” 她话还没说完,燕崇台地脸已经严重变形,他双手捶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壶杯子都被他拍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说她为了不让我得到她,所以……所以自杀?!可笑,可笑啊!天底下有这样可笑的事情,有这样可笑的女人吗?!”燕崇台忽而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像是在嗤笑宛思秋的痴傻,头散乱,长袍半开,他张开手臂拥抱上天,嘴巴里头却出那可怕的笑声,可是笑着笑着,那笑声渐渐偃旗息鼓,紧跟着被代替的是唏嘘的抽噎声,他哭了。 这个大魔头忽然抱着自己的头,歪下身子开始抽噎。此时的燕崇台全然就是一个得不到任何人关爱地可怜虫。 第二十八章 取道焰城 董清秋一下子懵了,她原以为这个变态又会对自己吹胡子瞪眼,摆出一道可怖的表情,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燕崇台居然哭了。原来在燕崇台的心里头,宛思秋早已经扎根。不论他接触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得到什么,但他也在她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为了取悦她,连国事都顾不上,为了得到她,苦等了三年整,或许燕崇台自己也不知道在一味的付出之下,他的假情早已经变成了真意,欺骗的心不知不觉被柔情给蚀化。 尽管他还维持着初衷,他告诉自己他要得到轩辕真气,但他在听到宛思秋宁愿死也不把真气给自己的时候,燕崇台哭了,而且哭得有点伤心。 董清秋忽然觉得燕崇台除了可恶之外,还有点可怜。这男人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宛思秋身上,可极端的宛思秋却一点机会也没有留给他。现在他国主不像国主,兵权没有兵权,不懂得带兵打仗,不懂得治国之道,所有的心思都按照宛思秋所设想的,花在了琴棋书画之上,最后却一无所有。 “喂……我就说了你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承受不了的!”董清秋嘴巴一撇,见燕崇台还是失神地坐在地上,想来宛思秋自杀的消息,比她死亡的消息更让燕崇台忍受不了。 “你非要得到轩辕真气吗?”董清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但看到燕崇台那颓然的样子,却还是有些软化,“唉,也许她自杀并不是因为你。我自己随便说的。说实话,宛小姐人聪明得很,你想要知道她喜欢谁,想要知道轩辕真气在谁那,想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恐怕真的得到地府去问她本人了。” “问她本人?”茫然的燕崇台只捕捉到这句话,他冷冷地笑着,手里头已经攥着了一样东西,“她说见这个就如同见到她本人,难道它会回答我吗?” 他说着便对着手里头的东西说话:“你回答我啊,你到底跟谁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会把轩辕真气给哪个混蛋?!” 董清秋看他又开始疯,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双眼一翻,眼睛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他手里头薄薄的一枝树叶,是羊霍叶!还是风干了,可以称得上标本的羊霍叶。 “这羊霍叶是宛思秋给你地?” “天底下除了她还会有谁给我这种东西!她说一叶知秋,这叶子里头有她想要对我说的话,她说见到这叶子就如同见到她本人。现在看来,不过是戏弄寡人的鬼话!”燕崇台万念俱灰,手心一用力,把攥着的羊霍叶标本捏成了粉末。 “诶,等等!”董清秋抢到的时候,已经是一手的树叶灰了。她捧着这草绿色地叶灰,一下子想到了焰城那个高风酒楼的赵无痕。他也知道“一叶知秋”这个说法,也用一株羊霍叶来与自己相认,难道说他也同燕崇台一样,想要从董清秋这里得到轩辕真气,于是被董清秋给了一片用来“壮阳”的羊霍叶打时光? 不对。董清秋皱着眉头却又觉得二人全然不同。听说那高风酒楼在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于焰城了,而赵无痕十年来都不曾离开焰城,那么也就是说是宛思秋去见他的了?那么他和燕崇台便截然不同,至少在宛思秋的心里边,赵无痕和燕崇台截然不同。还有,他说他不会离开焰城。这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与宛思秋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破了宛思秋身子的男人吧?这样一想,董清秋只觉得有几只毛毛虫从自己喉咙里爬过。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尽管说**的是宛思秋不是她,但自己现在占用着这副身子好好地呢,这感觉真是好不古怪。 “你知道这叶子的含义和来历?”燕崇台看着董清秋古怪的表情,一下子捕捉到了她的神色有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硬生生地扯住董清秋,都快要把她给扯脱臼了,“快说!这叶子有没有说轩辕真气在哪?有没有说那个男人在哪?” 董清秋眼一白。心想着狗真是改不了吃屎,燕崇台已经一根筋了,真要是被他找到了那个男人,非大卸八块不可。 她心一横,道:“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叶子是什么含义。” “你骗我。”燕崇台已经站起身子。双眸当中是平静却犀利的光芒。 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冷静了?董清秋吃了一惊。心下更是忐忑。“我骗你做什么?不过是一种治疗男人肾虚的草药,我只是很奇怪像宛小姐那样的人。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当信物!” 燕崇台怔怔地看着董清秋,见董清秋不肯实话实说,忽然走到窗边,向着窗外打开一个瓷瓶,瓷瓶里面像是有一道绿光飞了出去,等那道绿光已经在空中飞舞时,董清秋才看清楚,是一种类似于萤火虫地昆虫,那虫子拍着翅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是什么?” 燕崇台淡淡道:“据说,是西域的一种导向蜂,不论在什么地方,有多远,它都能够回到主人的身旁。”他说着,看似无意地瞟了董清秋一眼,依旧用那种要死不活的语调说道:“这只导向蜂的主人是国师大人。” “你……你想做什么?”董清秋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燕崇台嘴唇上翘,“你说呢?既然你都找不到那个男人,我想我同你的合作就到此结束了。国师该怎么处置明月生,寡人管不着,就任其自然好了。” “你……”董清秋着急的模样被燕崇台记在心里,看着她的泪就要忍不住迸出来,燕崇台却放下心来,还好她还在乎那个贱种。 “我是不知道,但不表示我不能去找到啊。我们再去焰城,说不定到焰城就知道了呢!”董清秋的眼睛都红了。“你快跟国师说,让他不要……” “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燕崇台看着董清秋,“为什么非要去焰城?” 第二十九章 酒店风波 董清秋无法,只得说道:“我曾在焰城也碰到一个说一叶知秋的人,我想那个人虽然不至于说是宛小姐的男人,但他一定认得宛小姐。” 燕崇台的眼中渐渐凝结成一股寒霜,“哼!一定是!原来都已经展到焰城去了啊。”董清秋没想到燕崇台一听自己提起就毫不怀疑地认定了。听着他充满酸意的话,她只在旁边焦急问道:“那你现在跟国师说……” “哦,那不过是一枚普通的萤火虫。”燕崇台对上董清秋的双眼,在她的怒火还没有爆之前,说道,“不过,下一次要是再有所隐瞒,我想明月生可就没这次这么好运了。” 燕崇台提起木杖,从董清秋面前缓缓走过,董清秋强压着心里头的恶怒,狠狠地捏起了自己的拳头,又上他的当了! “关心则乱。谁让你在乎明月生呢。”燕崇台似是窥破了董清秋的心思,在门边哂笑道。 董清秋横了这大魔头一眼,下一次再不能上他的当了! “走吧。我倒要去焰城看看,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他强忍着眼眸中的杀意,一个人先下楼去了。 关心则乱?董清秋忽然间心口一动,燕崇台何尝不是如此?更甚者,他关心的事乱的可不只是他的心,而是他的人生呢。董清秋同燕崇台连夜就出了涵口,燕崇台依旧雇了一辆马车,同来时一样,董清秋赶车,他在车里头坐着。不过燕崇台此时乘坐的马车自然不能同他来时的精心准备相比,他一言不地坐在车内,对于董清秋因为心怀忿然而故意把车驾得一颠一颠的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是没有精力再去管董清秋。 董清秋把车颠得都要散架了,她自己的**疼得要命。里面还是没有反应。董清秋只有在肚子里头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大魔头,却也别无他法。 两人就这样披星赶月地又行了两日,在一处名叫朱江的县镇停下了脚步。两人到达朱江县的时候,正是大中午,是董清秋主动把车停了,也不理会燕崇台的不满。直接就入了饭馆打听。 这朱江县在地理位置上是处于涵口与焰城中央的位置。再往北行百里不到就入了江望寒地根据地范围,这朱江县原本也不过是一个地理位置上偏僻却富庶的小县城,董清秋停下来自然不是因为这县城有什么特别。 而是她路过此县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议论,说是江望寒的十万大军便驻扎在朱江县附近。 董清秋觉得蹊跷,江望寒的十万大军比自己提前两天离开涵口的,按道理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到焰城了,为什么要驻扎在这附近?董清秋敏锐地捕捉到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她不是对江望寒有多好奇。只是江望寒出兵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她,现如今江望寒不回焰城停留在此,该不会和上次韩晔篡权一样,焰城又生了什么变故吧?若真是这样,那可不又得把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她董清秋能不停下来问清楚么? 于是她瞄中了一家最大地酒楼,就拍了拍马车,把马鞭一扔。进了酒楼。据她这半年来走南闯北的经验,酒楼和青楼是八卦的最佳集散地,想要知道原因,到酒楼多打听打听便多少有些收获。 董清秋一入酒楼,热情好客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董清秋扫了一圈,这楼里头的座位都已经坐了七八成,跑堂的传菜的往来穿梭,看来生意是好得很。 “小二,有没有雅间。”背后跟上来的燕崇台带着一丝愠怒。不明白董清秋怎么才吃了早饭这时候就又要吃东西了。怪不得能够把他当初带来地江南厨子做的菜全部吃了个遍。 “好嘞!”店小二刚一应声,董清秋就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大堂坐着。”她说着就先一步往中央一个周围人口密集的桌子前坐下。 燕崇台有些不能理解,每次用餐他都会挑雅间,这是他的习惯,不想被人打扰,董清秋这次是撞了邪了?明明知道自己的习惯却和自己对着干。燕崇台闷闷地走到董清秋旁边,用些微却暗含着汹涌波涛的声音说话:“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要是想快点找到那个男人,就最好乖乖的闭嘴。”董清秋这一次居然反客为主,让燕崇台简直怀疑自己地耳朵。她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可是董清秋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看来是铁了心和燕崇台熬到底了。 燕崇台挨着她坐下,暂时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那边店小二已经走过来问董清秋要点些什么,董清秋扫了全场一眼,对着店小二扬眉笑道:“给每桌客人都再上一壶上等的好酒。再把小二你们店里头的好菜再上些。至于他们之前所点的酒菜,也全部都记在我大哥的账上。今天就由我兄弟二人请在场的诸位喝酒了。”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燕崇台。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又把视线回归到董清秋身上,见她冲自己点点头,他才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邻桌一些挨得近地,听说有冤大头请喝酒这样的好事,都不可置信地回转头来看着哪里来了两个傻帽。 燕崇台眼中的怒火已经要把他的睫毛给烧掉了,他看着董清秋,却只见她怡然自得地享受着众人给她的目光洗礼。众目睽睽之下,燕崇台也只有压低嗓子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董清秋撇了撇嘴,“你想找那个男人嘛,我这可是在帮你做事呢。”燕崇台看董清秋这神情就知道她说得是假话,可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董清秋显然已经抓住了燕崇台想找出宛思秋那个男人的心理,处处以此做要挟,使得燕崇台受制于他。 燕崇台心里头那叫一个火啊,她还举一反三了?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董清秋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现店小二还在自己跟前,不由说道:“还不快去啊。怎么,怕我们不给钱?” 她这一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此时的董清秋和燕崇台尽管是相貌堂堂,又穿得是上等的衣裳,但风尘仆仆而来,那些店家又不认得,谁知道是不是两个骗子?真要是请了酒又一溜烟地跑了,那这损失店家哪里承受得起。 董清秋看那小二地神情便知道,于是拍了拍燕崇台的胳膊,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第三十章 大军干戈 燕崇台铁青着脸,但周围无数双眼睛看着也不好作,只得掏出一锭金子搁在董清秋的手上。那一锭金子亮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出“啊”的声音,那店小二的脸立马就变成了红番茄,战战兢兢地从董清秋的手里头接过金子,点头哈腰倒退地离开,“两位稍等,两位稍等,酒菜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啊!” 那店小二一走,就高声宣布着这样的喜讯,“今天本店所有的酒菜都由楼下的两位大老爷请啦!”董清秋扑哧笑了,她还没听过别人称呼她为大老爷的。 燕崇台看着董清秋然一笑,不禁一愣,似乎和她相处这么些天,她还一直没有笑过。今天一下子见到她笑起,刚才的怨气登时就化去了一半,但是一想到董清秋擅自做主,脸色又阴沉下来,对着董清秋的笑脸就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在这里能打听到那个男人的消息。这里离焰城可还远着呢。” 董清秋成心要掉他的胃口,“人在焰城,消息可没固定在一个地方。就像楚国的人从来不曾去过燕国,却也知道燕国有什么样的国主和国师。” 燕崇台听着董清秋的话里头又拐着弯含着骂意,还没作就听见旁边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插进话来,“这位公子这话说得就对了!我们虽然不在边关,却也知道关心国家大事,公子你可能不知道,那燕国的国师长得三头六臂,能够呼风唤雨,燕国的国主因为一直服用国师给的仙丹,也是比常人的体型要大一倍,按我说,那燕国根本就是靠妖术和咱们楚国抗衡的,真是无耻之极。” 燕崇台听得这话。眼中闪过杀意,手里头的木杖拿起又放下,谁知道那人一说,旁边的人也纷纷说起自己对燕国的看法,什么样地都有。董清秋眉头一皱,她要问的可不是燕崇台这个大变态长得什么样子啊。自己不过是随便举了一个例子。这帮人怎么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幸亏这时候别的桌子的客人在收到酒菜之后也都赶过来答谢董清秋,不免要问起董清秋可是有什么喜事,所以请客。董清秋于是拱手道:“算不上什么喜事,我兄弟二人原本就仰慕龙骧大将军,本来就要去焰城投军,在路上的时候,听说龙骧大将军就驻扎在此地附近,心里头想着那便不用到焰城就可以参军了。于是想把身上的这些家财都散去了,反正日后到了军中也没什么机会出来胡天酒地地。所以请各位吃菜喝酒,也算得上让这些银子挥最后的作用。” 那些人看了看董清秋这孱弱的模样,还有形容消瘦的燕崇台,居然想要去从军,脸上真是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表情好。他们平头百姓恨不能把征兵的事给躲了去,居然这些富家公子却抢着去参军送死。人跟人的想法真是不同啊。 有好心人不免替董清秋着急道:“公子啊,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公子这一进去,说不定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哦?难道楚燕要开战了吗?”董清秋就是想从这帮人地口中听出端倪,这时候连燕崇台都免不了动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大将军的军队是刚从西边过来,据说和孤竹国打了一仗。现在又守在此地两日了,怕是要休养生息,准备再战吧!” “是啊。听说与孤竹国一战。大将军是先胜后败呢,这次应该是假装撤军,然后准备再一举进攻吧?!” 这些人众说纷纭,只因这战乱之事最牵动人心,董清秋这里立马就把酒店里头的大部分客人给聚集起来,只是这帮客人所说的,董清秋都觉得不对。 “唉,你们都错了!”这句话一出,登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只见掌柜的也按捺不住加入进来。董清秋眼前一亮。“掌柜的,你知道?” 那老掌柜胡子一撅,卖弄道:“我日日夜夜都守在这酒楼之中,我有什么消息会不知道?尽管大将军治军甚严,但底下地统领还是有想喝酒的。昨日就有两个军爷到我这里买酒喝。我就顺便打听了一下。” 听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意识到消息的可靠。全部竖起耳朵等待老掌柜话。 那老掌柜收到各人的目光,十分满足地说道:“我听说江大将军出兵孤竹国是有人假借圣旨,其实并非是皇上的意思。” “假传圣旨?天呐,谁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所有人都不禁色变,董清秋更加把耳朵竖直了,看来这掌柜的消息还有些可靠。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说皇上已经微服出宫亲自到了焰城,只等着江大将军回到焰城好治他的罪。可是大将军又不是假传圣旨的人,估计是觉着冤枉,索性就先驻扎在此地,观望一下,等着皇上先表明态度吧。” 掌柜的这话一出,董清秋不禁又惊又喜,惊地是上官凛居然亲自跑到焰城去,喜的是上官凛上次强行冲关之后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跑到焰城去,看来是没落下什么病根。当燕崇台狐疑地看着她的表情,董清秋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她干嘛替那个上官凛感到高兴? 那些人接着议论道:“那大将军这次岂不是凶多吉少?” “这个谁知道呢。不过我估计皇上也不敢动大将军,大将军可握着楚国一半的精兵呢!”那些人说着说着,掌柜的忽而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对,再往下说去,只怕要说出大不敬的话来,于是干咳了两声,示意店小二给每一桌都上了一道大蹄,众食客眼见得有这一道好菜,也都散去各自吃起来。 董清秋一颗心已然放回肚子里头去,她见江望寒忽然停在此地,心里头没有底,总怕他被自己连累,现在知道是上官凛到了焰城,才逼得江望寒暂时不敢回焰城,反倒是放下心来。尽管上官凛这人心狠手辣,但从来都只会把国事放在第一位,他也知道是自己偷了令牌和玉玺,他又确实找不到借口是江望寒挑衅皇权。既然已经公然出现在焰城,那就表示他还没有到和江望寒要决裂的地步,所以应该是不会对江望寒做什么,只是给他些小惩大诫,告诉他谁是君,谁是臣,在边关众将士面前立个军威。 第一章 此处重逢 燕崇台见董清秋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这才知道她根本只是借机了解有关江望寒的消息,拿他的银钱给自己谋福利,不禁冷哼道:“难道你说的那个男人是江望寒么?那我现在可就去取了他的性命。” 董清秋辩驳道:“我这不是想看看焰城的形势如何么。” “焰城的形势与找人有关吗?” “有啊。万一形势不好,那个人出了焰城,我们不就扑了空么?人家虽然在焰城,但是也长了手脚,说不定就没呆在焰城呢?” 董清秋的强词夺理让燕崇台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眸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密,“那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啊?” 董清秋见把燕崇台逼得急了,只能见好就收,谁知道这大魔头哪根筋不对又想些法子折磨人,正要说那就启程去焰城吧,谁知道不经意瞥见门口,眼珠子登时就冻住了,只是这两秒的错愕,董清秋立马把头埋在了饭碗里,一双筷子在桌面上胡乱的夹着,连夹住了燕崇台的筷子也没注意到。 燕崇台不知道董清秋这突然的转变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就也看向门口,只见门外进来两个粗衣汉子,那两汉子身上穿的衣服和靴子都是用各色兽皮制成,一个人身上还扛着一块虎皮,看这模样倒像是打猎的。 只不过这两人器宇轩昂,尤其是没扛东西的一个,尽管穿着粗制滥造的兽皮衣裳,但却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他绝非寻常猎户。 燕崇台更加好奇,见董清秋忽然埋头吃东西,显然是认得这两人,不觉多看了两眼。那两人因为见着酒楼里头人满为患,正准备出去换一家,谁知那店小二早已经拉住两人,说道:“两位大哥,今天你们入了本店,算是捡着大便宜啦!那边有两位大老爷请店里所有的客人吃酒哩!” 他说着就指向燕崇台那一桌。 那猎人扫了那边一眼。看着神情恹恹却又有些与众不同的燕崇台,眉宇之间不禁流露出一丝异色,当然他的目光只是在燕崇台身上短暂停留,就意识到他身旁那个低头只顾吃东西的男子更加不对劲。 本来已经要迈出店门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一步一步地走到燕崇台身边,燕崇台看着来人朝自己走近,那眼眸里头透着一股杀意,他运功护体。手已经扣住了木杖上地机关,正想着只要他难就立马先制人,谁知道那人只是对着埋头奋战的董清秋冷冷出声,“是不是你啊!”他的声音里头还带着一丝颤抖。 董清秋抱着碗的手一松,碗“咣当”跌在桌子上。董清秋知道自己已经被认出来,只得抬起头送上一副假惺惺的笑脸,“咦。刘兄,这么巧啊?!”董清秋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和其他人议论到上官凛,他老人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天爷还真是会降及时雨啊。 她哪里知道上官凛自从江妃自杀,就马不停蹄地领着手下赶往焰城,直到入了焰城才知道江望寒居然率领部下去了孤竹国,甚至已经和孤竹国开战。上官凛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原本还只是打算隐藏身份刺杀江望寒的他却也不得不在边关亮出自己地身份,派人下达紧急军令让江望寒返至焰城。 谁知军令还没有送出,就收到江望寒班师回焰城的消息。上官凛已经坐守焰城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江望寒的耳中,于是江望寒驻扎于此,派人送去书函给上官凛请罪,却并不急着回焰城。上官凛当然知道江望寒盘算着什么,若是平时,他小惩大诫也就罢了,但这一次,他要的是江望寒的性命! 他原本还在考虑该为江望寒找个什么罪尤或者找个什么借口来解释他的“意外身亡”,现在却没想到他自己犯错在先。上官凛在得知边关安然无恙之后,便觉得这是上天给他除掉江望寒的绝佳机会。他于是再次装病,事实上却乔装离开焰城,务必要让驻扎在朱江县附近地江望寒来个“饮鸩服罪”,毕竟是他矫诏出兵,一旦江望寒是服毒自尽。他手底下的这帮人也没有不服的道理。到时候只要他再安抚一下部属。定能平稳的将江望寒的大部收为己用。 上官凛打着如意算盘只带着冯广一个人轻骑出了焰城,到朱江县之后。并不急着入军营,而是到县内闲逛找突破口,哪知道会在这里碰见她! 是她!当董清秋抬起头的时候,上官凛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剧烈地一跳,然后就静止不动了。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地毒了,所以让心脏停止了跳动。但是他还有意识,望着董清秋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笑容,上官凛只觉得头顶上的一座大山被挪走了,心口在骤停之后又活泛起来。她没死,她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绵绵气恼,上官凛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不想承认,但心底却是的的确确在为她担忧,一想到她那日为了救自己才会被妩仙门主带走,上官凛的心里头就有许多不安。他当然希望她平安无事,可是真见到她还潇洒地活在这世上,而且逍遥快活地请所有人喝酒吃肉,甚至还把他的玉玺和令牌拿出来作威作福,让楚国和孤竹国干了一仗,上官凛就气得想把她剥皮拆骨。当然,就目前而言,最让他忍无可忍的是她的身旁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个男子。 以前是明月松,现在又换了一个更加俊俏地贵公子伴在她的左右。上官凛看向旁边坐着的燕崇台,眼睛里头微微流露出敌意,燕崇台正巧也看着他,不知道董清秋口中的“刘兄”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章 为君吃醋 此时此刻只有冯广流露出喜悦之情,恨不能捉住董清秋的双肩就大声道:“董贤弟!你没事啊!你可知道皇……刘大哥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呢!”冯广见着董清秋太激动,差一点把上官凛的身份给说出来,幸亏及时刹车。 他偷偷看了上官凛一眼,见后者正冷冷地盯着自己扶在董清秋胳膊上的大手,慌不迭地收了回来。 “在找我?”董清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凛。旁边的冯广赶紧为上官凛说好话,“是啊。大哥伤没好就出来找你。只不过中途出了些变故,这才呆在焰城,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你。你安然无恙就好,我们……咳,大哥很担心你。”冯广的挂念之情写满了整张脸,却又怕上官凛误会自己对董清秋有意思,只得把自己略去了。 上官凛冷冷哼了一声,对于冯广的说法却不反驳。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董清秋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我在刘兄的心里头还占有一席之地,刘兄居然这么挂牵清秋的生死呢。” 上官凛脸若寒霜,听得董清秋漫不经心的讽刺却只觉得火大,“是呵。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死了,有些事咱们还没说清楚,旧账未清,新账又到了。我看,莫说是狐妖,就算你是九命猫妖也不够了。”他两只眼睛逼视着董清秋,旁边的人和事在他的眼里头都成了容不下的沙砾。 董清秋心里一凉,知道上官凛所说的新账是自己借玺印令牌矫诏一事,她只有把自己的嬉皮笑脸收了回去,自己这下子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这边还不知道该怎么逃离燕崇台这大魔头的魔掌,那边上官凛这旧债主又追魂来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倒霉?董清秋用眼角的余光分扫了上官凛和燕崇台一眼,两人都有些紧张兮兮,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她忽然眼前一亮,到底是倒霉还是机会来了呢? 燕崇台听得上官凛含有深意的话,眉头轻蹙。在旁边一直琢磨着此人是谁,看样子似乎和董清秋十分熟稔。上官凛也一直按兵不动,他想要把董清秋揪起来带走,却明显感觉到董清秋旁边这个人武功不弱。 各人正各怀心思,外边忽然进来两个唱曲乞讨的祖孙俩,一个老头手牵着一个姑娘。见着这酒楼里头人气旺盛,便撂起三弦琴,拨了一下,那小姑娘就应着调子唱起,“各位看官,今日给大家讲地是冷皇帝情迷俏丞相,弃妻子,天子奔红尘……” 董清秋面部一抽搐。这都已经编排成说书啦?还连结局都给设想好了。董清秋不敢看上官凛的模样,直接把手中的筷子扔,站起身来,“我吃饱了,该上路了!” 只是董清秋才一迈步子,手臂就被人给拧住,“这么轻松就能走了?” 这声音里头透出的杀气让董清秋不寒而栗。但董清秋却心里头狂喜,回过头来看着一脸铁青的上官凛,直想说,那你就赶紧留下我啊,我就不信燕崇台不跟你翻脸。 果然,上官凛还没说下句,头就往旁边一偏,拽着董清秋就歪向旁边,几道银光闪过,上官凛差点就中招。只见燕崇台手里头的木杖不知何时已经平举在他手中。倏地换了方位,见上官凛捉住董清秋地手臂,便机关一开,银针四射,刹那间悉数钉在了对面的酒桌上,惊得酒客们四散逃亡。 好在上官凛早有防备,燕崇台一举没有成功,想要再故技重施,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上官凛冷冷地看着燕崇台,“准星差了些。看来你受伤了。”他终究是习武之人,只看燕崇台并不利索的拿着木杖,另一只手还扶着腰间,上官凛便看出了端倪。 燕崇台却也不甘示弱,“阁下闪避的时候内力全无。看来你也伤的不轻啊。” 董清秋看了上官凛一眼。他怎么就内力全无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只觉得自己头一晕。一下子被上官凛给裹进了怀里,上官凛对着燕崇台道:“她是我的。你想要以一敌二,恐怕得不到便宜。” 燕崇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受了伤打不过他们两人?只是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董清秋就这样被人给夺走了。 眼见得燕崇台犹豫起来,董清秋情急之下只有接话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人啊!在焰城的那个!” 燕崇台明知道董清秋是骗自己,却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想到这人毫不犹豫的说董清秋是他地,想到眼前这人和董清秋的话里有话,更是逼得燕崇台扛着木杖就冲了上去。 上官凛不用出手,冯广就拔了背后背着的类似砍柴刀的大刀迎了上去。燕崇台手中往怀里头一掏,冯广以为他又要使出什么暗器,哪里知道燕崇台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机关还是在木杖这边,只一按,银针像雨点一样洒了出去,逼得冯广往后退了几步。 “好阴险。”冯广不敢轻敌,扯掉头顶上碍事的皮帽子,刀上灌真气,眼见得燕崇台的银针一波又一波,冯广只有不停地挥舞大刀,把那些银针震开,但根本就不能近燕崇台地身。 上官凛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有在旁边频繁地向燕崇台投掷筷子碗盆,燕崇台冷笑着上官凛的招数,却掏出自己颈下的一串珠链晃成一个圆圈圈,把上官凛那边掷过来干扰自己的东西悉数挡掉,他瞟了上官凛一眼,心想他二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关键是自己该什么时候先制人,只是这一瞟,冷不防地却只见上官凛双目失神地盯着自己,手里边不再有任何动作,而他的左手大拇指却忽然起了莹莹的幽光。 “茜妃玛瑙?!”上官凛和董清秋几乎同时失声喊道,因为燕崇台手中晃着的珠链全是由一颗颗紫色的细小珠子串成的。只因为这珠子数量太多,即使上官凛没有接触到那些珠子,手上戴着地玉扳指也出光来。 第三章 蒙面黑衣 “你究竟是谁?”上官凛和燕崇台互相看着对方,燕崇台倒是约略一想就明白过来,“你是楚国的皇族?该不会就是楚国的皇帝上官凛吧?”他知道茜妃玛瑙乃是用雌雄石所制,也知道这一串珠链是由楚国的上官家御赐给轩辕季的,那么能占有那枚扳指的,应该是楚国天子无疑。 上官凛却猜不透燕崇台的身份,难道说他就是轩辕季的传人?他一下子犹豫起来,甚至伸手示意那边终于挥刀攻来的冯广先不要行动,他仔细地打量着燕崇台,小心翼翼地问出声来,“你是轩辕先生的传人?” “是啊----”燕崇台回头看了董清秋一眼,心里头已经意识到上官凛绝非是董清秋口里头的那个男人,自己被这小妮子骗了一道,想要让他们两虎相斗,而她就趁乱溜走吧! 董清秋此时却在好奇茜妃玛瑙怎么会在燕崇台的手中,正要质问,只见燕崇台唇角微翘,手里头的扳机却一扣,董清秋看着他那怪笑的样子,便知道燕崇台没安好心,站在一旁观战许久的她,忍不住为上官凛着急道:“小心!” 此言一出,燕崇台的扳机已经扣下,只是银光还未射出,燕崇台的身子就已经向后倒退了几步,木杖里头的银针全部都钉上了天花板。 董清秋顾不上在旁边看戏,奔到上官凛跟前,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她关切的表情落入上官凛的眼中,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你……关心我?” 董清秋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明明是希望他们两败俱伤的嘛,这会子又是操得哪门子心?她尴尬地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不想你这么快就死了。” 上官凛心头一动,这句话是他常对董清秋说的,这次从她口里头听到。怎么觉得心头一紧?只是这念头转瞬即逝,因为酒楼当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和燕崇台纠缠在一起,让燕崇台根本就分不出身来顾及其他,刚才也是被那突然杀出来的一人逼得燕崇台木杖偏了方向。 只见那人也同样身着玄衣,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笠。蒙着乌纱,根本就看不见他的面容,他手里头是一管玉箫,正好和燕崇台地木杖相对应,但他招招都是杀招,逼得燕崇台节节倒退,几乎没有还手能力。 “大哥,我们到底是帮哪边?”冯广只见两个玄衣人斗在一起。朝上官凛拎着刀走去,茫然不解道。要是刚开始,他应该是帮黑衣蒙面人,可是后来上官凛又制止自己再对燕崇台动手,这下把冯广给绕糊涂了。 上官凛并不回答,他盯着两人相斗,不禁现尽管一人用箫。一人持杖,但武功路数却极为相似,而这招数他却依稀有些熟悉。 上官凛低眉斜了身旁的董清秋一眼,后者似乎有些茫然,显然不知道蒙面人是谁,他不禁在一旁冷声问道:“同你一起的那人,究竟是谁?”尽管那人手中有一串茜妃玛瑙,但上官凛却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他就是轩辕季的传人,光凭刚才他要对自己暗下杀手的行径和招数,上官凛就深为不耻。 董清秋嘴一撇。“人家都猜出你是谁了,你自己不会猜么?” 上官凛脸一沉,对于董清秋的不合作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淡淡说了句:“哦,别地猜不着,我倒是知道那戴着斗篷的是谁了。” “是谁?”董清秋还没来得及相问,门口又已经出现一个身影,董清秋一看到这身影,就惊喜地呼出声来。“索玉!” 门口那少年正是索玉,他一身素白,头却有些凌乱,和那蒙面人一样脚底下全部都是泥,上官凛看了他一眼。颇有深意地对董清秋道:“看来他们还是一路来的。” 索玉已然抢到董清秋的身旁。笑着对董清秋唤了声“公子”,只是他的笑容有些勉强。原本清澈的眼眸却隐隐有着担忧之色。 “索玉你怎么现在才找来?”董清秋见着索玉,原本沉重的心情陡然变好,忍不住想要嗔怪他,借以让自己舒怀,谁知道索玉的双眼一进来就死死地盯着燕崇台手里头攥着地茜妃玛瑙,眼睛里头红红的,“原来你也是我们索家的大仇人!”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帮蒙面人。燕崇台此时早已经被蒙面人逼得毫无还手能力,腰身上渐渐泛出了血红色,是董清秋刺中他的伤口再度裂开了。 董清秋听得索玉的话,心中一动,眼见得索玉要上去杀燕崇台,不禁揪住他问道:“你说他是你们索家的仇人?究竟怎么回事?” 索玉掏出自己身上怀有的那枚茜妃玛瑙,急急道:“我娘说,这颗珠子能够保命,却也是祸害地东西,当初就是有贼人要抢夺珠子,才对我们索家追杀,我娘说其他的珠子都被贼人抢走了,他不是我们索家的仇人,却是什么?” 索玉眼睛红红的,挣脱董清秋的手腕就杀了上去。 董清秋心里头却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抢夺茜妃玛瑙的人,应该就是要杀轩辕季和翠烟公主的仇家,燕崇台当时也不过是个孩童,自然不会去抢夺茜妃玛瑙,而顶多只会是他的长辈给他的。到底是谁给燕崇台这串玛瑙的?燕崇台又是怎么知道宛思秋就是轩辕季女儿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一直忽略了。 正想着,蒙面人突然多了索玉这个帮手,两人同时出招,分别两掌拍中了燕崇台的左右肩膀,燕崇台喉咙出咕的一声响,嘴巴憋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无力招架,左手一动,索玉与那蒙面人以为他还要再做垂死的挣扎,一个人又是一掌,燕崇台就像一只被抽了骨头的猎物,滑出好几米远。 只是索玉和蒙面人都没有受到什么攻击,相反,站在上官凛旁边的董清秋,忽然身子一歪,朝上官凛的怀里倒去。 第四章 已不重要 上官凛抱住董清秋,这才看清楚董清秋的肩头插着一柄晶莹剔透的利刃,只是那利刃转瞬间就好像融化了一样,直接没入了董清秋的身体。 上官凛和冯广同时惊呼,“那是什么?” 索玉和蒙面人都是身子一动,看向倒在一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燕崇台。燕崇台艰难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望向董清秋,眼眸里头是狠毒的笑意,“能是什么?毒药。天底下只有我能解的毒药。” 他能够感受到索玉和其他人眼中的愤怒,但他的双目却只是锁定在董清秋身上,“既然你们要杀我,那我就只好让我的宛后来陪我。生不能同日生,但死能同日死,该是一件美妙的事吧!” 董清秋忍不住一抽搐,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燕崇台又在耍阴招了,他知道索玉不可能不维护自己的。这个时候,黔驴技穷的他只能拿自己当挡箭牌了。 果然,索玉一听到燕崇台说拉董清秋当垫背的,气势立马就逊了大半,双眸中的怒火竟然有了些惧意,“快把解药拿出来!” 燕崇台笑笑,索玉这话对于他来说是笑话吧,他强撑着站起,用木杖充当起自己的拐杖,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搁在了上面,燕崇台把茜妃玛瑙又重新戴在脖子上,尽管浑身浴血,却有些洋洋得意地看着蒙面人,“你倒是动手啊。” “好啊。”那人沙哑着嗓子,手里头的玉箫真的毫不客气就往燕崇台面门戳去,索玉眼疾手快,分身挡在了那人面前,眼中全是不能相信,“你疯了!公子会死的!” 燕崇台满眼笑意,“是啊,是寡人和寡人的宛后一起死去。我想你要得到她,只有等下辈子了。” 听得燕崇台自称寡人。上官凛才恍然大悟,刹那间明白过来燕崇台的身份,明白过来董清秋是谁,也好像懂得了她为何会盗了自己的玺印矫诏让江望寒出兵孤竹国。 只是董清秋在听见那人的声音时,却还是浑身颤抖起来,“明月。是……是你吗?” 这个蒙面人就是明月松吗?董清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蒙面人身子抖了抖,手里头对着燕崇台地玉箫却还是没有放松,“已经不是了。” 他回答着她,沙哑的声音微微有一些颤动,但这句话听在董清秋的耳朵里却好像是针扎一般。她的眼睛一会儿就湿润了,“你是怪我现在才认出你来么?”她挣扎着想要坐起,但上官凛的手臂却好像有意地抱住她不让她起来似的。她只能无奈地看着明月松地背影,依旧高大匀称,但却显得更加的孤寂单薄。 明月松刻意地否定道:“不是,你我再无瓜葛。我也不再是你的明月。我姓燕,是燕国真正的天子!” 燕崇台听得明月松的话,嘴角浮现出一丝轻笑,向着董清秋道:“你瞧瞧。你的情郎已经不要你了。亏你还天天想着他呢。” “闭嘴!”董清秋头一次对着燕崇台大声斥道。那边明月松却仿佛听不见董清秋的暴怒,提起掌又要向燕崇台拍去。 “不要啊!你这样会害死公子的!”索玉已经急了,只能双手抱住明月松地腰身,想要把他挪开,见明月松手上运的气越来越足,手掌上的青筋都要爆裂了,索玉抱着明月松都快要哭了,“明……明大哥,我知道你的苦楚,从前我误会你。现在我知道真相,知道你和门主受得磨难太多,那些人就是死十遍百遍也不能偿还,可是,可是你要是这一掌拍下去,公子也会跟着没命了!” “那谁来还我娘的性命?”明月松声音里头的绝望和仇恨听起来令人心疼。 董清秋身躯一震,终于明白过来明月松为什么会对自己视若不见了。“你……你都知道啦?门主她……她已经不在了吗?” “是啊。她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要你的性命了。”明月松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听在董清秋地耳朵里,只觉得心如刀割。 索玉抱着明月松。让他不能动弹,却没忘向董清秋解释,“我找到国师的时候,正遇上妩仙门的人把门主的遗体送去,他们说是……是公子你为了自保杀了、杀了门主。国师想要拿门主的令牌。谁知道门主早知道国师的心思,在令牌上抹了毒药。国师中了门主的计,暴毙身亡,我才和明……明大哥逃出来的……” 燕崇台听得索玉说国师暴毙身亡,眼眸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有些不愿意相信,“国师死了?” 董清秋却只听见了其中一句话,“他们说我为了自保杀了妩仙门主?”她看着明月松,她看不见他的面孔,却还是冲着他凄然一笑,“你以为我杀了你母亲,所以……所以对我这样冷漠吗?你相信他们说地?” 明月松叹了口气,“人都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董清秋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心已经不再为她跳动,原来那个厚颜无耻占自己便宜的明月松已经不在了,一个斗笠,黑色的面纱,挡住的不止是她的视线,更是她与他心的距离。 董清秋觉得自己的泪才流出来,就已然凝固了,“是呵,不论怎样,门主也是因我而死。所以,所以你问我的那件事,也……也不重要了吗?” 那日,她拒绝了江望寒,她说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风雨相共的人。虽然是婉拒江望寒地话,可又何尝不是她内心深处的大实话呢? 她还记得那个夜晚,明月松一直想要从自己的口中听到答案,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明月松就昏过去了。这些日子来,她天天担心着他,因为他的缘故和燕崇台这个恶魔呆在一处,这期间她迷茫过,痛苦过,却从来不曾后悔过,只要想着明月松能够有一线生机,她就得坚持下来。坚持下来告诉明月松那件事的答案,不论自己最后是生是死,不论自己能不能跟明月松在一起,她都要告诉他答案。 可是现在,他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第五章 我已明白 明月松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就好像是一道符咒让董清秋心都碎,倘若说永南王的话已经让董清秋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此一举,那么明月松的不屑一顾,则更加让她觉得自己的多余。她好像一下子明白宛思秋为什么会选择自杀来杜绝这所有的纷争。 倘若说她的活着,给这么多人带来困扰,给这么多人带来痛苦,就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那还留着这副躯壳干什么? “我明白你的心,妩仙门主用尽一生才能够守护你,临死也要救你,你要替你母亲报仇,就别再犹豫了。”她说着这话,眼睛已经瞄准了冯广手中提着的刀,整个人就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那上边撞去,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撞上去,自己的身子就好像脱了线的风筝,被风卷了起来,自己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燕崇台搂在怀里。 董清秋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有一股劲风把自己硬生生的和冯广拉开,她倒在燕崇台怀里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燕崇台,想不通已经去了半条命的燕崇台居然还能有这么快的反应度以及力气把自己给拖拽过来。 与此同时,一管玉箫横了过来,把冯广手中的刀刃打掉了半边,险些划伤了横在中间,用身体分隔开冯广和董清秋的上官凛。 冯广像尊雕塑一样傻站在那里,自己一动不动,还没明白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却只见明月松、燕崇台以及上官凛都各自用各自的方式阻止着自己的刀刃划伤董清秋。 各人的脸上都是一丝古怪和尴尬,心里头都隐隐明白,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董清秋的生死,当然,不幸的是,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索玉看到董清秋被燕崇台抛出的绳子缚住,总算是有惊无险。又看明月松救她,心里头不禁一喜,“其实你也不舍得让公子死的!” 明月松看向董清秋,对上她绝望的双目,拳头捏紧,但拳头捏住地除了是摸不着的空气。他一无所有。 “无论如何,活着总是好的。”他沙哑的嗓子出的声音居然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原来他地声音也变得让她无法忍受了? 董清秋轻声一笑,这笑声像是宣告着什么,“以后不会了。”她的身子被燕崇台拽着出了酒楼,旁边的店小二和店家早已经趴在柜台底下不敢出来。 索玉就这样一直抱着明月松,生怕他要跟出去补那一刀,“公子心里头一直有你的。要不然她就不会为了你去送死了!你就真的狠心让公子去死吗?” “她真要是死了。我自然会陪着她去。但我必须杀了燕主!”明月松早已经因为妩仙门主的死而脑子混乱,眼见得燕崇台拉着董清秋出酒楼上了马车,再顾不得抱住自己的索玉,抬脚踢开,就要追上去。 上官凛一直冷冷地看着燕崇台带着董清秋离去,看着明月松在那痛苦地挣扎最终还是追了上去,及至索玉也踉跄着离开。整个酒楼里头站着的就只有他和冯广主仆二人,索玉跑开地时候,脚绊住了那卖唱的老头的三弦,出“铛”的一声响,仿佛刚才还在唱着皇帝与丞相的故事,只是转瞬儿满堂寂静,只余下他茕茕的身影。 “冯广,你说朕是不是太迟了?”上官凛空空的声音在酒楼里头回荡着。 “什么太迟了?”冯广对于刚才生地一切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甚至在想燕崇台称呼董清秋为“宛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认识得太迟,现得太迟。懂得自己的心也太迟了。”上官凛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总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一个看客,他们的故事很丰富,可那是别人的故事,自己好像没能够画上一笔,没能够在那人的心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你说明丞相是幸还是不幸呢?为了一个人虽然输了全部,但终究是赢来了一个人的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只不过他却不懂得珍惜,到头来,那颗心被他得到却又粉碎了。” 冯广隐隐知道上官凛指得是谁和谁,不大明白一向铁面的上官凛怎么会忽然之间说这样的话,“这个幸还是不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你说得对。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可是朕……却太晚了。”他地脸色有些难看,冯广听着上官凛居然略带自怨自艾的腔调。真是十分不习惯,他不明白地看了上官凛一眼,只见他额头渗出点点的汗珠,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呼吸均匀了些。 “您没事吧?”冯广担心地看了上官凛一眼,后者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冯广。 事实上,上官凛的话对于冯广来说,始终还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他看着上官凛那有些惨然却又急切盼望得到答案的神情有些于心不忍,只能顺着他的话道:“其实,也不见得。不是古人还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应该什么时候都不算迟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明知道冯广只是安慰人的话,但上官凛却第一次觉得冯广说得话还有几分道理,他的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整个人好像又有了精神,“你说得对,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晚。我现在去,总比站在这里得好!” 他说着,拍了拍冯广地肩头,忽而微笑道:“至少我已然明白了,比起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总是要强些。我走了。” 第六章 高风老板 冯广听得上官凛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简直是把自己当傻子看。可看着他离开酒楼,却还是一下子懵了,“那……那我呢?”上官凛对自己说“走了”,那是要把他留在这了。 上官凛脚步一停,忽然想起来自己到此是为了什么事,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回过头来对冯广道:“你等着我,我要是还能回来,再告诉你该怎么做。我,要是……没回来,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好了!” 冯广听得上官凛的话,简直跟交代遗言一样,心里头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想要喊住他,上官凛已经鼓起劲,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酒楼里头的小二和掌柜的,这才敢露出头来,看了一眼还立在原地的冯广,终于大着胆子走过来,喊了声“大爷----”,期待着冯广这最后一尊佛能不能快些出去。 冯广横了掌柜的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莫名的烦躁,居然对着掌柜的吼了一声,“干什么?!他们都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偏我不行,是不是!” “不是,不是,大爷,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小店实在是……” “那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非要逮着我?”冯广甩出两锭银子,又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剩下的银票,“就我好欺负!拿走,统统拿走好了!我才不稀罕。” 这一次轮到燕崇台驾起了马车,董清秋像一具干尸一样躺在后边的车座里,马跑得极快,车轱辘在颠簸之下似乎随时都会散架,可是燕崇台却像赶魂一样,恨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焰城。 董清秋知道他要去焰城。 当风把残破的车帘吹起的时候,董清秋能够看到燕崇台的衣裳满是血污,他原本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但显然此时的燕崇台连自己身上的重伤都无暇顾及。又怎么会在乎衣裳脏不脏?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地时候吧。 董清秋懒懒地想着。对于燕崇台来说,得到轩辕真气,找到那个男人是最最重要的事,只是他究竟是为了得到轩辕真气称霸天下,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单纯地想要看看宛思秋把身子给了哪个男人,恐怕燕崇台自己也不知道。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燕崇台在缓过劲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抚董清秋。董清秋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容易才明白燕崇台是解释**自己肩头的那枚冰凌。 他不说,自己差点都忘了。董清秋勾了勾唇角,原来自己已经不是这么在乎自己的小命了啊。时间还真是一个改造人地东西。 当燕崇台拖着剩下的半条命带着董清秋快要入焰城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一股酒香,这味道清香醇纯。比之腻人俗气的花香,入了人的心脾,令人更加陶醉。 陶醉却不沉迷,酒香甚至有种提神的作用。燕崇台都觉得自己浑身的痛楚都少了许多。董清秋打起车帘,往外探望,只见城门外空无一人,但却搭起了一个棚子。棚子当中搁着一个大酒坛子,想来酒香就是从那飘出来的。 董清秋心里头好奇,总觉得这酒摆在这里有些寓意,正琢磨着要不要燕崇台停车下来瞧瞧,马车就忽然之间嘎然而止,董清秋因为惯性差点来了一个狗啃泥。前边地燕崇台已经下车去了。 董清秋打起车帘,燕崇台手中却捏着一枝羊霍叶,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又是喜又是惊又是怒的,“我要找的人已经知道我要来了么!好得很!他到底是谁?!” 董清秋没想到燕崇台一眼就看到了酒坛旁边插着的羊霍叶。看着燕崇台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只为了手中一株羊霍叶,就能让他忘乎所以,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可恨还是可怜。 “快说啊?!”燕崇台眼眸中的恼意已经生了出来。 董清秋轻咬着唇,想要把高风老板赵无痕的名字说出来,又怕燕崇台这魔头害了无辜,可赵无痕在城外摆着高风酒,甚至在酒上插一株十分不起眼地羊霍叶,摆明了是吸引自己抑或是吸引知情人的。难道说他早知道有人要向他问清楚,甚至早就想解答她的疑惑,索性大张旗鼓的。 董清秋看着燕崇台有些哆嗦的手,看着阳光下更像是一只孤魂野鬼的燕崇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高风酒楼的老板赵无痕。” “高风酒楼?”燕崇台显然对楚国的事物并不熟悉。对于高风酒楼赵无痕更没有什么印象,但羊霍叶在面前。也由不得他不相信,“好!那我们现在就进去找那个赵无痕!” “我看不用了。”上官凛的声音从后方飘了过来,与他一起的还有戴着斗笠地明月松以及索玉。他们三人一路尾随而来,燕崇台的车停下休息,他们也歇下。燕崇台的车一旦起行,他们便也就远远的跟着。只是相互之间都不说话,好像是陌生人一般,在所有人之间都隔着一重厚厚的看不见的围墙。 燕崇台一心想着找到那男人,也无暇顾及他们是否跟着自己;而其他人因为董清秋在燕崇台的手上,掣肘着他们的行动,只能远远跟着。 他们原本互为仇敌,无论是谁都想取了另两个的性命,但此时三人之间却十分默契,谁也不搭理谁,谁也不挑起什么,似乎在遵守着一条并不存在的规则。 直到燕崇台拿到了羊霍叶,他们才知道这个疯魔一样地人物究竟要找谁。尽管想不通,上官凛还是忍不住告诉他,“前两天高风酒楼忽然烧起了一把大火,把焰城这座最大的酒庄给化成了灰。据说高风酒楼的赵老板也死于这场大火。如果你要找的人是他,我想你要扑空了。” 第七章 羊霍叶 董清秋心里一沉,看向上官凛,知道他说得不是假话,但却又觉得整件事太过蹊跷,“怎么会刚好就死了呢?而且,这坛酒摆在这里,又在酒坛上插羊霍叶,分明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他怎么可能死?!”燕崇台才是最不能接受这件事的,他的双目被日光染成了血红色,“一定是他不敢见人,所以诈死想要混过去!哼!宛思秋你喜欢的都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明月松自然是知道燕崇台为什么要找那个人,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边索玉一直防着明月松,生怕他趁自己不备就去偷袭燕崇台,听得他的冷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原本想要问燕崇台什么时候能够把解药给董清秋,听着明月松的冷笑,却又怕自己一问之下挑起争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妄动。 董清秋懒得理会燕崇台的癫狂,但却也不愿意相信赵无痕就这样死了,她更加愿意相信赵无痕只是借死来脱离“高风酒楼老板”这个身份,而他在城门外摆着这高风酒,插着羊霍叶,根本就是在等着宛思秋。 是的,一叶知秋,恐怕他是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按道理也只有宛思秋能够解开这个谜底。 “我想,这一株羊霍叶就是找到赵无痕的关键。也许解开这株羊霍叶的含义,就能够找到他。”董清秋心里头也隐隐想要找赵无痕问清楚,她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什么掌控了一样。 “不如,你们都跟着参详一下。”她说着这话,却只看向上官凛,一直以来,她的目光就再没有在明月松的身上停留过。 上官凛得到董清秋这目光的鼓励,很想帮她找出赵无痕来,只是他却不知道这羊霍叶是什么东西。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这株草有什么来历。” 燕崇台轻笑了一声,“羊霍叶又叫三枝九叶草,抑或者是淫羊霍,这种草能补肾阳,强筋骨,祛风湿。可用于治疗阳痿遗精。盘古痿软,风湿脾痛,丈夫绝阳无子,女人绝阴无子,老人昏耄,中年健忘。不论是男的虚寒不举,还是女的冷漠不育,长期服用此药草。定能康复。至于此草的名字来历,传说这种草生在阳面山谷,山谷当中有种羊能一日交合百遍,被人称作淫羊,后来人们现这种羊每日服食了这种草,所以就把这像豆叶的三枝九叶草叫做淫羊藿。这就是它的来历,你能看出什么端倪来么?” 燕崇台这些年来都在琢磨着宛思秋给他地这株草是什么含义。自然是把有关羊霍叶的所有资料都翻了一个遍,全部都能倒背如流,只是这些东西能够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上官凛听得燕崇台把羊霍叶的功用一说,原本就铁青的脸更加地难看了。他自然是没想到用来打谜猜暗语的小叶片竟然是用来治男地肾虚的,上官凛也不知道被董清秋捉弄过多少次,现在瞧见她,便隐隐地还有些后怕,总觉得在她面前是赤身**一般。现在听燕崇台说这羊霍叶的功能,简直有些崩溃,要不是看董清秋面色凝重的沉思。他简直怀疑又被这个讨厌的家伙给整了。 董清秋偷偷看了眼上官凛,心里头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歉然,或许是想着过往的日子,这位皇帝被自己也整得不轻,口口声声说要自己的性命,但临到头来,自己的命没拿到,反而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上官凛感觉到董清秋看了自己一眼,已经冷却麻痹地心脏好像一下子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目,排遣空自己心里头的杂念,只为给董清秋找出答案。 他闻着高风酒的浓浓香味,忽然之间心念一动。“你们有没有现现在风的方向是从北往南的。” 董清秋点点头。“不过,这个跟羊霍叶有什么关系么?” 上官凛指着焰城的西南方向道:“此处地山脉是东西方向。偏巧在南边有一处山谷名叫洋蒿正是顺着这风向。刚才说到这羊霍叶生在阳面山谷,也不知道是不是暗指着那个地方。” 董清秋微微沉吟,上官凛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明月松忽然出声道:“你刚刚说那处山谷叫做洋蒿谷?” “不错,据说山谷当中长着一人多高的蒿草,并不像是一般的山蒿,所以起名叫洋蒿谷。”上官凛虽然不知道那些壮阳的药物,但对于楚国各地自是十分熟悉,尽管焰城是江望寒的地盘,他说出来却也是如数家珍。 “羊霍叶,高风酒。取酒字的水部与羊字组合是为洋,叶()字取上边的草部与高组合则为蒿,合起来正好是洋蒿谷。”明月松淡淡地说来,但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动容,羊霍叶配高风酒,恰巧点出洋蒿谷,应该不会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董清秋心里头微微毛,难道说一叶知秋这个谜底,非得把羊霍叶和高风酒配在一起才能解开,那难怪燕崇台费了这么多心思却始终不懂,但是这道谜题究竟是谁出的呢?总觉得所有事都有些混乱不清了。不过,不论是赵无痕抑或是宛思秋,恐怕只有先到洋蒿谷里头去瞧瞧,才能知道。 董清秋看了燕崇台一眼,他显得有些泄气,模样更是可怖,但却毫不犹豫就拉着董清秋又上了马车,回头奔向洋蒿谷。 其他人也同之前一样默契地紧跟着。 第八章 一个锦囊 此时已将近傍晚,众人进了洋蒿谷的时候,太阳已经向西偏去。山谷中吐着白云缕缕,扶摇直升,连接着谷外炫晃的朱霞,仿佛进了世外桃源。 诚如上官凛所说,洋蒿谷当中的杂草都是一人高,骑着马的众人只能勉强把自己的上半身露出来,而坐在马车里头的董清秋却只能从视线里头看到一片成熟的金黄色。像是秋日熟了的麦子一样。 众人一直进到谷深处,周围都是同样的蒿草,除了谷中央。 最中央是一个堆起来的土丘,土丘上长着的全部都是淫羊藿,众人见着淫羊藿,都明白此行应该没有找错地方,但这长着淫羊藿的土丘虽然特别,却还是让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玄机。 “你终于来了。”当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董清秋立马精神一振,从草丛里渐渐现出一个人形来。 “真是你!”董清秋认得他的玄衫,记得他的声音,果然是高风酒楼的老板赵无痕!她正要问赵无痕为何故弄玄虚,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约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问,身边的燕崇台就已经冲了过去,手上用来支撑身体的木杖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你就是那个男人?” 赵无痕有些惊惶地看了董清秋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董清秋会带着这么多人来,而且还要自己的性命。 “你果然是思秋,我并没有认错人,对吗?”赵无痕并不看威胁自己性命的燕崇台,依旧是对着董清秋。 燕崇台很是不满,木杖的一端暴露出来尖利的箭头,刺得赵无痕的咽喉处已经渗出一点猩红。“说!你和思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无痕眉头微动,却不答话,燕崇台手头一偏,木杖的尖端已经没入了赵无痕的肩头。董清秋吓了一跳。没想到赵无痕会这么直接,慌不迭地拉住他的木杖,急急道:“等等!事情还没弄清楚!你等我问完啊!” 赵无痕轻轻笑了,“近十年不见,思秋你这一见面就送我一个大红包啊?” 他这话一出口,燕崇台手中的木杖好像失去屏障一样跌在地上。和董清秋同时失声,“十年?” 赵无痕肩头鲜血直往外涌,他随手拽了一把淫羊藿就按住自己地伤口,不明白董清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呵,快十年了吧。我在焰城已经呆了十年了,这高风酒的名字你取了也快十年了。” “高风酒的名字是我取的?”董清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头都要爆炸了。如果赵无痕所说不假。他和宛思秋是十年前见面,那时候宛思秋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女童,又怎么可能和赵无痕生关系?燕崇台好像一只泄了气地皮球,浑身上下被他强忍着的酸痛在这一刻像暴风骤雨一样的袭来,差点让他窒息。“你不是那个男人?那……那他是谁?”他跌在地上,仰望着山谷里头的一抹天空,泛着血红。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羊霍叶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叶知秋又是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董清秋也几近崩溃。为什么事情会闹成这样,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觉得混乱。 赵无痕失神地坐在地上,喃喃地自言自语,“原来你已经不记得你我的约定了。”他苦笑着看向完全陌生的董清秋,这才把头偏向洋蒿深处,任由思绪带着他飘飞: “也对,过去这么久,我早该想到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十年前,我不过是一个酿酒的学徒,不论怎么努力。都酿不出好酒来。你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女童,就在一旁嘲笑我的制法,我不服气,你当时便与我做了一个约定,倘若你教会我酿酒之法,能令我地酒闻名遐迩,我便须得一直呆在焰城,不得离开半步,而酒的名字,也必须叫做高风酒。我当时只想酿出这世上最好的酒。便一口应承下来。没想到高风酒仿佛在一夕之间成为焰城炙手可热的名酒,我在惊讶惊喜之余,也遵照你我的约定,答应守在焰城。“这十年来,我从来不曾离开过焰城。我享受着高风酒带给我的荣耀与财富。可是只因为我答应你绝对不能离开焰城,反而限制了我的生意。就算高风酒再有名,卖得再好,我也就只能在焰城享受着其他人艳羡地目光。有时候我很想出去走一走,很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但是我不能。那时候我就在想,到底当初和你的那个约定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赵无痕的瞳孔渐渐收缩,现出一丝哀戚,“就在我犹疑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锦囊,那锦囊是由一只鸟儿带给我的,锦囊里面只有一株羊霍叶和一张字条,字条就是我给你的那张。” “就是一叶知秋?”董清秋脸色一变,怎么听怎么像是宛思秋在死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今日之事似的,还留下这么多线索和谜团,让人一个一个的解开。 “不错。就是一叶知秋,我不知道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偏巧那只鸟儿像鹦鹉一样还会说话,那鸟儿口中一直重复着一段话,那就是羊霍叶、高风酒,战祸起,字谜解,约定期满,我听了许久才把那鸟儿含混不清的话听清楚,原本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羊霍叶和字条,但说到约定,那我这一生除了和你有这样一件要命地约定,还能是什么呢?所以我才肯定这锦囊是你带给我的。” 第九章 鬼蝴蝶 “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你说的一叶知秋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谜底解开到底是什么时候,直到上次焰城韩晔起兵反大将军,我便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战祸起,偏巧那时候你在焰城,事隔多年,但我因为日日盼着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约定期满,所以你的模样在我印象中却是比我爹妈的样子还要清晰,我只远远看你一眼,就把你给认出来了。可是两番试探,你都浑然不知。我还真以为我认错人了,苦恼之余,我只好自己猜羊霍叶和高风酒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自己想办法主动终结这个约定。终于,终于被我想到了!所谓的羊霍叶和高风酒所指的就是此洋蒿谷。原来你这么多年让我卖高风酒,是因为你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字谜。”赵无痕的眼中不禁泛起敬佩的光芒,对于他来说,宛思秋身为一个十岁的女童,实在是太聪慧过人了。 只是眼里头的敬佩很快就被一种巨大的失落所取代,他的嘴角挤出一丝苦笑,“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用意,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是前两日大将军出兵攻打孤竹国,皇上突然微服到焰城,所有人都说楚国将要内乱,我心想战祸已起,字谜也被我解开,我和你的约定是不是就可以算作期满了。我实在是太想到别的地方看看,一咬牙就把高风酒楼一把火烧了,我说服自己在这洋蒿谷中再等你一月,倘若你看到城门外摆的酒与羊霍叶定然能明白我在何处。你要是一个月不出现,我也不再遵守你我约定,云游四方去。” 赵无痕颇有几分凄凉地看了董清秋一眼,“只不过,我虽然等到了你,却没想到你早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原来这么多年我所守的不过是一个人的承诺。” “不是一个人的承诺,事实上。我也并不是和你约定的那个人。”董清秋有些勉强的挤出笑容,听着赵无痕的话,她觉得自己不得不佩服这具身体地主人,即使宛思秋已经死了,但她却还是操控了许多事情,甚至今日这么多人齐聚于洋蒿谷也仿佛在她的算计当中。告诉燕主燕崇台羊霍叶。让赵无痕死守着高风酒楼,无非就是想要透过这个字谜把燕崇台甚至其他有心人引到此地。 只是她到底为什么要把人引到此处? 赵无痕知道的显然就只有这么多了。他看了看董清秋,也扫了一眼环绕在董清秋周围的一干男子,或是疯癫般的坐在地上,或是阴沉着一张脸,或是面露担忧之色,甚至还有蒙着脸不愿意示人的。 或许是她周围地男人太多了,所以自己所谓的约定根本就没有保留在她的记忆里吧。“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赵无痕不想再去追究宛思秋害他苦守这么多年,不再去细想眼前的董清秋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宛思秋,尽管她们确实有些不同。 “其实在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得很通彻。人要有所得,那势必要有所失。我得到了想要的美酒,却失去了年轻时候的自由,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但这是我年轻时候就做出来的选择,人得为自己地行为负责。”赵无痕捂着肩头,那里的血液早已经干涸凝固,但他的脸上却荡漾着一股笑意,仿佛是获得新生一般,“不过,现在我想清楚自己想要的了,时间还不算太晚。思秋,你我的约定就到此结束了吧。高风酒也不会在这世上存在了。不管你是记得我还是忘记了,我都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曾经想要的。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自己现在想要的。” 赵无痕看了一眼地上地燕崇台,眼睛里头划过一丝蔑视,对于他刺伤自己反而不在意了。或许对于他来说,能够换来新生便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之前的一切恩怨纷扰都已经不重要。他忍着自己肩头的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蒿草当中走去,隐没在草丛中,看不到身影。 只是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赵无痕“唔”地哼了一声,便再没有听见沙沙的脚步声了。 董清秋下意识地看向燕崇台。只见他手边的木杖已经不在身旁,董清秋面色大骇,“你疯了?!他不是那个男人!你还杀他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拨开蒿草,朝赵无痕那边跑去,看到的只是扑倒在地上的玄色身影。以及刺中他背心的那柄黑色木杖。他地脸侧向旁边。眼珠子却转到了眼白的最边缘,望着山谷上方的血样天空。直到死他都想要走出这片天地,但直到死,他都没有实现。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刺中背心,董清秋不自主地就想起了妩仙门主死时的模样,那黑色的木杖就像是银剑的孪生兄弟,晃得她整颗心都冰凉彻骨。 燕崇台!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难道他不该死吗?这里头有谁是不该死的吗!”燕崇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了。他削瘦地面孔掩盖在披肩长之下,形如枯槁,他尖利的笑声响起,随着他夸张的挥舞着长袍,就像是这谷中一只妖艳却濒死的鬼蝴蝶,“什么羊霍叶,高风酒,这女人死了却也要让这么多人不能为她安生么!”说出这话的燕崇台声音已然是带着哭腔。 他踉跄地走向董清秋,还没靠近她地时候,董清秋已经被人往后拉了好几步,远离已经有些失去自我地燕崇台。 上官凛已经把董清秋拉离开燕崇台,以免被伤害。他对着燕崇台摇了摇头,“赵老板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看你还没有参透。” 第十章 不要过来 燕崇台眼见得董清秋跌入上官凛的怀中,通红如血的双眸就好像被火再度燃烧,快要把他自己都烧成了灰烬。现在听着上官凛说的话,却激得他更加地怨气丛生,手中无所凭仗却也丝毫不顾虑就往上官凛肩头抓去,两只手如同九阴白骨爪一般,交错阴诡,带着无边的恨意誓要把上官凛变成第二具尸体,“把宛思秋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燕崇台的目光中全是凶狠,但更多的是绝望和恐惧,只是他还没有靠近上官凛,索玉就已经仗剑冲了过来,双爪碰着他冰凉的剑锋,迅被弹开。 燕崇台看着索玉和上官凛同时护着董清秋,眼中的怨毒越来越深,只是那怨毒渐渐化成了得意,他忽然之间停止了进攻,看着董清秋笑道:“你以为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你就能活着么?你错了。没有人能救你,除了我,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呢。你的命在我手上,我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就得死。” 他这话一出,立马在索玉和上官凛的头顶浇了一盆冷水,索玉轻咬红唇,看着神智已经不大正常的燕崇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即使现在拿刀逼他,他也不会给解药的。甚至会让他更加张狂,在一瞬间之内对董清秋更加不利。 正在此时,一股热浪冲起,伴随着野草烧焦的糊味,弥漫在空气里。董清秋左右一看,只见明月松不知何时已经点着了一柄火把,正举着那火把围着中央土丘转了一圈,把土丘上面的羊霍草给点燃了。干燥的天气,使得这些羊霍叶在微风之下,却也得了火势。 董清秋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声音当中隐隐还透露着关心,刚才明月松一直一言不,怎么突然之间有这样奇怪的行径。莫不是他也脑子想不开了?那可怎么办呢。 明月松退在一旁,看着周围一圈的火苗渐渐向上蔓延,直到整个土丘都已经笼罩在火光当中,他才开口,“这个山谷绝对还有秘密。既然她留下一叶知秋四个字,那就说明。这四个字也是解开秘密的谜语。秋,禾谷熟也,旁边一个火部,乃是指禾谷似火灼。这里指出一叶就是羊霍叶,我想这个谜底就是用火烧羊霍叶。至于会有什么,我看就等这火势停了再看吧。” 他的话倒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就连濒临疯狂的燕崇台也呆呆地看着中央燃起地熊熊大火,一股一股的热浪袭来。把呛鼻的糊味直往人肚子里头灌,直让人觉得快要把自己给变成熏肉了。董清秋被这烟熏得眼睛都要呛出眼泪,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了两步,却只见燕崇台和明月松都站在火边,一点没有退后的意思。 她想要喊明月松离远点,话在唇边却始终没有开口。她和明月松之间,已经无可避免地隔上了一层隔膜。尽管两人就在对面,但这层隔膜却像是银河一样把两人的心拉得很远,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彼此的心上。 她远远地看着越来越大地火势,透着火光看着对面有些模糊的明月松,热空气的折射把明月松的身影映得更加的虚无缥缈,猛地一股热浪,把明月松蒙在脸上的面纱给吹了起来,隐约露出面纱底下的面孔。 那张面孔不再是光洁干净的面容,那张面孔分明布满了一条条小蛇一样地裂纹,尽管被烟雾和热浪隔挡。人都有些模糊了,但那些裂纹却依旧清晰可见,董清秋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剧烈地撞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明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人下意识地就要往明月松那里跑去,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那样恐怖的脸? 明月松听到了董清秋的叫唤,整个人的身子也禁不住一颤,他意识到自己的面孔可能被她看见,不由退后了两步。还是把整个人都埋在黑纱当中。 他斜瞟了董清秋一眼,见她正要过来,不由抗拒道:“不要过来,我会吓着你。” 董清秋听着他冷冰冰地话,不禁一愣。但明月松越是这样。却越是让董清秋心里难受,“我……”她忽然想起夏长清所描述的催心毒。说到毒的时候,人的皮肤也会裂成一个又一个的创口,难道说明月松的催心毒已经毒了?那他的性命呢? 她向他又走了两步,却只见他又挪开了两步。 明月松沙哑着嗓子,看了董清秋一眼,心如刀割,“不要过来,你们。” 你们?董清秋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听着明月松的话,才觉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上官凛。 原来自己上前,他也上前,自己走了几步,他便也走了几步,他的手一直攥着自己地手,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拉着,董清秋居然完全没感觉没现。 董清秋有些不理解地回转头看着上官凛,只见他一脸铁青,比起他平日里威严的皇帝形象,他此时的脸色简直还要难看十倍。董清秋不知道上官凛脑子里头在想些什么,她一直忘了去注意他,因为其他人的古怪、宛思秋的谜语已经占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只是这个时候的上官凛却努力咧开嘴巴对自己一笑,让董清秋本来对他还有些怨怼,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却一下子忘了说什么。尽管他的笑得有些勉强,但他的双眸当中再不是那种腾腾地杀意,而是,而是朦胧的爱恋一般。 错觉吧?董清秋心神一恍,看了有些不对劲的上官凛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让她有这样的错觉。 第十一章 地下墓冢 当土丘上的羊霍叶都已经烧成了灰烬,黄色的土壤都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焦土,土丘也渐渐生出一丝不同来。明明已经日落西山,但土丘的顶端却像是泛着金光,像是把最后一丝阳光都挽留在这。 明月松上前拨开那里的焦土和草木灰烬,却原来焦土之下是纯金。黄金经历过火的灼烧更加耀眼,光芒四射。夜色下依然能被这金色晃得刺眼。 众人见这里别有洞天,也都不再闲着,各使出自己的本事,把土丘上的焦土全部开,原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寻常土丘,而是用黄金打造的黄金冢。整个黄金冢都被打磨得溜光,足见制造者也花了不少心思。 索玉眼尖手快,已然现底下有一块凸起,那凸起还泛着莹光,像是被火灼烧之后,沾了羊霍叶的草木灰,才泛出光来。 “这形状怎么好像是……”索玉看着那凸起,正中央却是一凹下去的半球形,他不由自主地掏出自己身上所带的那枚茜妃玛瑙,往那里一放,正好有一半嵌在其中。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觉得地动山摇,整个黄金冢晃动起来,从中央裂开了一条缝,那缝隙越来越大,朝两边蔓开,直到把一条长长的阶梯暴露出来。 一股冰凉的寒气从底下往外直冒,冷得人忍不住打起了哆嗦。燕崇台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进去,无知者无畏,他也不怕有什么冷箭从里头射出来。 剩下的人互望了一眼,也只有跟着燕崇台往下走去。 这一路都是漆黑的,脚踏在石阶上,空空的声音踢荡着,显得更加的冷清。前边的燕崇台没有火把,简直是连滚带爬地往前跌走出去,后边明月松打着火把。倒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越是往下走,越是寒冷。尽管董清秋已经穿着不薄的棉衣,却还是觉得那刺骨的寒气逼得她快要冷昏过去。 她想要抱住自己的双臂,还没来得及环抱,自己就已经进入了上官凛地怀抱。他像是呵护一只宠物一样,把董清秋揽在怀里。既不会让她跌倒,也不会让她冷到。 董清秋实在有些愕然,自己几时同上官凛这么熟稔了?她挣了挣抱着自己的手臂,却于事无补。上官凛好像全然感觉不到她的抗议似的。 董清秋瞟了身旁的明月松一眼,尽管她看不见他的面孔,但却能感觉到他地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在自己看向他的时候,明月松又回避着。瞬间转移了视线。 董清秋下意识地使劲挣脱上官凛,身子没有挣脱开,脚底下却一滑,两条腿不听使唤地站不住,**直接往底下一坐,顿时嗷地叫出声来。 明月松正要伸出手去把她扶起来,旁边的上官凛却已经把董清秋给拦腰抱了起来。一边说着,“这下边的楼梯已经结冰了。”一边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自顾自地捧着董清秋继续往下走。 明月松的手还停留在空气中,董清秋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董清秋就这样被上官凛抱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摔得她**痛所以忘记喊上官凛放自己下来,还是自己实在太累了,被人这样当小动物一样抱着,竟让她有一种满足感。 上官凛像是感觉到董清秋的顺从,不禁得寸进尺道:“你要是累了,就靠会儿。”这温柔的话语简直让董清秋怀疑上官凛是不是吃错药了。想要反驳。却又懒得出声,还真试着把头靠在他地胸膛,连董清秋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仿佛上官凛的声音天生有种让人服从的磁性,从来不曾这样说话的他温柔起来竟让人无法抗拒。 这一路行来,除了寒气越来越重,便感觉不到有任何不同,基本上是畅通无阻,根本没有什么冷箭和陷阱。 五个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止在两扇厚厚的纯金大门面前。早一步的燕崇台已经把两扇门研究了一个遍。直到后面的人跟上来地时候,他已经找到了开关,在门边有一个同刚才一模一样的凸起,只是没有出莹光,但这次石块中央的图案却已经不是茜妃玛瑙的形制。而是一个方形的图案。 上官凛“咦”了一声。放下董清秋,抬起手看了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目测便可知这方形图案的大小和玉扳指相差无几。难道说要进入此处偏巧需要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上官凛也不及细想,便把玉扳指从手指上取了下来,往那石块里头一放,石块抖了抖紧跟着就往里面缩了进去,与此同时另外一边有一个拉环渐渐显现出来。 燕崇台没等拉环停稳,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拉,只是奔到前边,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一匹白色的丝绢包着拉环,这才使劲一拽。 两扇鎏金大门缓缓向后打开,里面的寒风像海浪一样往外边狂灌,董清秋的眉毛和睫毛已经结了一层冰霜,感觉耳朵和鼻子都已经没在自己地脸上了,猛地再被这寒风一吹,直觉得气温又降了好几度,只怕这里能比得上北极南极了。 燕崇台不等大门打开,就第一个冲了进去,董清秋咬了咬牙,也往里边走,只是才进来就现里面全部都是冰晶,入门的两个冰柱上搁着两枚夜明珠,经过无数的折射反射,把这水晶宫一样的仙境照得透亮。 第十二章 国仇家恨 后边的金门在等所有人进来之后,就重重地关上了。 空空的冰晶宫里因为夜明珠的照射和金门的反射,冰晶的折射,更加地刺眼。众人从黑暗当中一下子进入此地,眼睛过了好久才能看清楚这里面的情形。 “那……是什么?”燕崇台第一个出声来。其他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水晶宫的最里边搁着一管水晶宫,是透明的隐隐泛着寒气的水晶棺。 原来这里之所以这么寒冷,都是这水晶棺材的寒气所致。 “是千年寒冰?”燕崇台和明月松都同时出声来,只因为燕国靠北,传说在雪山最巅峰有着极寒的冰块,千年不化,即使是大夏天里头,有这冰块的方圆十里之内也都如同寒冬。 “那里面好像还躺着人。”董清秋不知道什么千年寒冰的典故,只知道那水晶棺里头隐隐能够看到人影。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齐往上走着,这一瞧不觉触目惊心,因为水晶棺中不是放着一具尸体,而是躺着两个人。 董清秋只粗略扫了一眼,便再挪不开双眼,只因那棺中躺着一个绝色的美女。算得上是天香国色,群芳难逐,跟天仙一般。这女子紧闭双目,像是童话故事里头的睡美人,沉沉得睡着,像是等待着属于她的王子来唤醒。女子两颊泛着淡淡的笑意,霞光荡漾,若不是淡紫色的嘴唇昭示着她的体内已经冻成了冰,还以为她在做着一个美妙的梦,转瞬就会醒来。 而她的身旁则侧卧着一个男子,这男子的年龄看起来比女子要大上一轮,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留着黑色的长须。男子的双目是睁着地,亮若星辰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女子的面容,两眼之间流露出来的是缱绻温柔。 尽管两个人的身上都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将两个人包裹起来,但男子的手牵着女子地手,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这就足够了。 这一幕直让董清秋心中莫名产生一股感动,这男子直到死便都这样看着女子,他们一定是很幸福的一对。 “原来这就是先生想要的。”上官凛忽然出感慨。让董清秋心底一颤,“先生?他,他是轩辕……轩辕季?” 董清秋蓦地明白过来,这样说来轩辕季身旁的这个天仙女子就是宛思秋的母亲翠烟公主。永南王说翠烟公主生下宛思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怪不得她的容颜还停留在二十来岁的模样。倒是轩辕季,额头上已经有了明显地皱纹。 “原来他就是轩辕季!他就是害得我母子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明月松情绪有些失控,一把掀开罩在自己头上的斗笠。取了黑纱,为的就是把轩辕季的模样看得更真切。 暴露在光亮下的明月松,脸上一条条长蛇一样的裂纹一直蔓延至颈部,十分刺眼,更是可怖。董清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揪得痛,燕崇台却失神一般。“思秋……思秋让我们到这里头来,就是为了看她父母地尸骸么?!” 他说着,忽然之间面色大变,整个人都站立不住,扶着水晶棺跌倒下去,“不对!不对!轩辕季是被千年寒冰的寒气给冻死的!他是冻死的!冻死的!”他一连说了几句,连在那里死死盯着轩辕季遗体的明月松也忍不住返转头来看着他。 燕崇台颈上挂着的茜妃玛瑙着淡淡的幽光,在冰晶的折射下,把这光芒给扩大了好几倍,只是燕崇台的脸已经扭曲了。 “原来有轩辕真气也会被千年寒冰给冻死?!什么轩辕真气,什么至阳至刚,根本都是骗人地!他轩辕季都会被冻死,宛思秋身上那点血脉又能有什么作用?!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轩辕真气!” 董清秋听得燕崇台失控的叫喊,这才把自己的视线从明月松身上撤下来,看他这样又开始癫狂的模样,听着燕崇台的话,却只觉得身上的寒气早已经把心都给冻成石块了。 这里算得上是轩辕季和翠烟公主的坟冢,要以茜妃玛瑙和玉扳指才能进入此间,这的确可能是轩辕季的设计。但用羊霍叶和“一叶知秋”引其他人前来,则是宛思秋的计划。 按照燕崇台地说法,轩辕真气至阳至刚,轩辕季就不该死在此地,可是他却死了。的的确确地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轩辕季并没有传说中那样神乎其神。得到轩辕真气也不可能称霸天下? 宛思秋当初定然是知道了自己是轩辕季的女儿,也算出了自己会引起天下纷争。于是选择了自杀来了结生命,中止战祸。 但她只怕那些人还不肯放弃,于是在死前又设下悬念,借赵无痕之手引人前来此冢,让那些希望借轩辕季或者借轩辕真气争霸天下的人看到轩辕季最终地选择,看到轩辕季这样神话地人物最终却死在了冰床上,从而放弃他们追逐功利的心愿?应该是这样地吧。 董清秋忽然之间生出一丝哀戚,轩辕季的一家,一个因为太过聪明,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另一个则因为背负着国仇家恨,却不能同夫君平安相守;至于宛思秋,更是因为怜悯心泛滥,想用自己的性命来阻止战祸,甚至死后也不放心,设计了这么多人,妄想通过他们的亲眼目睹来感化自身,只是她的选择有意义么? 董清秋看向浑身浴血的燕崇台,只觉得他还剩下半条命了,“宛小姐是想要你知道,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轩辕真气这样神乎其神的东西,她选择死亡来终结战祸,明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只好让你亲自来看看当年的轩辕先生最终的结果。让轩辕先生来告诉你答案。” 第十三章 唤一声刘兄 “答案?”燕崇台冷冷地从鼻孔里头出声音,“他要告诉我什么答案?告诉我应该同他一样选择自杀来终结生命?他是一个懦夫,我可不是!”脸上全然是不屑的神情,根本不把轩辕季放在眼中。 “他不是懦夫。”上官凛忽然出声,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古怪,原本一张铁青的面孔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喜色,既是解脱,又是遗憾。 “轩辕先生知道天底下同他一样有野心的人有许多,他只是想以他自己的方式来规劝我,规劝像他一样只有野心却忽略了世上美好的人。”他说着话的时候,声音轻细,仿佛在他面前站着的就是轩辕季。 “在轩辕先生心里边,从来只有野心,征战天下,臣服天下的野心。但是当这个女子闯入他心扉的时候,他才知道,所谓的野心,所谓的天下也敌不过这女子的一颦一笑。”上官凛用一种伤感的腔调说着,不知道是在猜测着轩辕季的故事,还是说着他自己的亲身感受,“只是一切都太迟了,就算他想要放弃那些,却还是迟了。轩辕先生无论怎样做也唤不醒她,即使他真的运来了千年寒冰,也只能永远固守着她的容颜,而他自己,尽管英雄盖世,在天下人的心中,是神一般的人物,最终却也只是守着自己心爱的人,长眠于此。先生想告诉我,有朝一日,我会现江山并不是我想要的,不过,那时候,也许一切都迟了。” 他说着这话,双眼却看向董清秋,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包含着千言万语。 董清秋看不懂上官凛的眼神,今天的上官凛显得怪怪的,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就在董清秋犹豫着要不要问他的时候,上官凛忽然身子往下一沉,一口黑色血液从嘴唇里头喷了出来,黑血滴落在冰上,瞬间就凝固成黑色的血块。冰上还冒着蒸蒸热气,但黑色的血块却刺眼地让人心惊肉战。 “刘兄!”董清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却只见上官凛的手臂朝自己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自己,董清秋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往上官凛的身上跌去。 上官凛凄然地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有些惊惶的董清秋,满足道:“我喜欢这个称呼。” 董清秋心跳加,挣扎着从上官凛身上爬起,看着脆弱的上官凛。茫然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她下意识地往后喊,“大夫,大夫。”喊了两声才想到这里根本就不会有御医或者大夫,她张皇地想要找个人,可是她只看到索玉望着这里,“索玉,你来看看。刘兄他怎么会这样?” 索玉却也不瞧,只是在旁边淡淡说道:“我看他的脸色,好像早就中了毒一样,现在想来是毒了吧。”他对上官凛漠不关心,他只关心董清秋一个。 董清秋闻言愕然,“你早就知道他中毒?”她想要出声怪责,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责骂索玉,只得反转头来看着上官凛,“你……你中毒了为什么还跟来这里?不去找人解毒呢?!” “因为我有话想同你说,我要是再不说。就会跟轩辕先生一样后悔了。”上官凛急急地说话,生怕自己断了声音就再也说不出来,“从,从哪里说起呢?哦,就从在山神庙里头说起吧,那次妩仙门主找上你,你为了救我,甘愿被她带走,那时候我地心就乱了。从始至终,我一直怀疑你根本就不是轩辕先生的徒弟。我有无数次想要杀你,可到头来,你要被别人杀死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你不能死。就像我要在江妃手下救下你一样,我也不能让你死在妩仙门主的手上。可是那时候我浑身不能动。于是我只好冲破经脉。但体力却也只能支持我叫醒那个丫头。我此行本来是要杀江望寒的,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在那山神庙中住一晚。那天夜里就我一个人没有睡着,我听见其他人的呼吸声,我的脑子里头就只有那天晚上你睡觉时候出的轻响。说实话,我挺想念地。但是直到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按道理,你长期以来,不是捉弄我就是欺骗我,我每次都恨得牙痒痒的,可你不在的时候,我却觉得寂寞,觉得心空空的。有时候我恨不能你会再来些什么邪恶的念头,哪怕再捉弄我一次也好。 我以为这一切都没有机会了,直到,直到我居然在涵口又碰到你,我简直以为这是做梦,可是那时候我生气,因为我为你担心,你却看似活得很逍遥,我那时候真想把你给捏碎呵。”上官凛说着这话,眼前浮现出当日的情形,嘴角边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不过,我没有把你捏碎,而是在你差点死地时候,再一次出手相救。我不是邀功,说实话,我早该想到舍不得你死的人大有人在,我原本可以不用推你一下。可是我还是怕,怕你在我的眼前死掉。这种感觉支配着我,在之前的每一个夜晚,我都想过,要是重来一遍,我一定不会让你被妩仙门主带走,不会让你在我的眼前死掉。所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得这么做,哪怕,哪怕这一次,死的是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在我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我不想你死,不是因为你必须死在我手上,而是,我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我从皇宫里追出来,从京城里追出来,只是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上官凛一口气说下来,说完这句话,好半天才能够换口气,只是这一换气,整个人的脸都像瘪了的茄子,了无生气。 第十四章 如何解咒 “别……别说了,你……你先歇会儿。 咱们现在出去,我让索玉背你出去,好不好?”董清秋听着上官凛的话,心里头好不难受,尤其是听到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救他才跟妩仙门主走的,这之后他是如何的煎熬,如何的挣扎,听得董清秋直觉得抬不起头来。 她哪里像上官凛想得那样好?她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从来没有。说到底,在她穿越以后所接触的这些男人当中,她对上官凛是最刻薄的,她事事针对他,事事捉弄他,她害得他声名扫地,害得他江山不稳,甚至害得他连一点皇上的尊严都没有。她有什么资格让上官凛喜欢上自己?在这些人当中,她最承受不了的就是上官凛的情,从头到尾,她都是欠他的。 她想要把上官凛扶起来,但他的身体就像是放了铅块一样,怎么扯也扯不动,越是这样,董清秋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一起下沉,上官凛看着董清秋为自己着急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快起来,“你不用忙活了。我是毒气攻心,一旦动用了真气,便活不了了。我在涵口的时候,就已经毒,现在,现在只怕已经是强弩之末。” 董清秋听着他的说话,两只手呆呆地停在那,整个人都好像被锤子狠狠地打了一下,她难以相信上官凛的说话,她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中,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模糊了,她愣愣地看着上官凛,看着他的模样在自己眼睛里头渐渐模糊,逐渐变成一团黑影,“你,你是为了救我,所以动用了真气?所以,所以才毒气攻心?你,你是不是疯了?” “是啊。我也觉得。”上官凛粗喘了一口气,“我自己也没想到。所以我才说,那时候我才明白我的心。” “你干嘛不去找大夫,你在涵口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对不对?你那时候根本就可以找个大夫救自己对不对?”董清秋擦了擦眼睛,但泪水很快又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忽然好后悔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明明觉得上官凛的脸色不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现。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倒下。 上官凛艰难地摇了摇头,“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是什么样的。我不要像轩辕先生一样,到自己失去地时候才后悔。我要告诉你,这样。这样我才值得。虽然,虽然我好像有些后悔,后悔我不该那样轻易地出手,我还要……还要杀江望寒呢。不过,不过现在好像来不及了。还好,还好我总算,总算是找到机会说。总算是有所收获……朕不做,不做无用的事。” 董清秋已然说不出话来。上官凛怎么会这么傻,为了跟自己说他的感觉,就这样一路从涵口追到了焰城,他每走一步,他的毒就扩散一分;每说一句话,就离死亡更近了一分。在她的印象中,上官凛是把皇权放在第一位的,无论何时、无论他身处何方,都是如此。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傻到放弃自己生命地一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便也是放弃了楚国的天下,放弃了他一直所追逐的东西。 放弃生命?董清秋心里一颤,难道上官凛真的就要这样死掉吗?她的手上忽然觉得一热,低头一看,却是一大滩血,这血在自己的手上渐渐凝固,竟然像针一样刺痛。 这血甚至在她的心里边生根。牢牢地锁住了她地心房。那盘根错节的树根,抓得她的心房快要粉碎,她只觉得自己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一点也不值得,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人又自私又贪财。我贪生怕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救……”董清秋话还没有说完,上官凛的手指就已经搭在了她的唇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是呵,你就是这样,不过,留给我一点想象的余地吧。至少,至少我可以这样认为……认为你对我也有不一样地感觉,认为你两次拿了我的状元锁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认为……” 他有气无力,抬起的手臂瞬间又滑落下去。董清秋只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上官凛这是自欺欺人么,明知道自己对他刻薄,却要把这刻薄当成美好?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傻的人,这么傻的君王?可是傻得这样令人心疼…… 董清秋下意识地握住上官凛的手,她的手和他的一样,冰凉彻骨,彼此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握住了他地手,抑或面前的他只是空气。 她的心好慌,好怕上官凛就这样把自己的双目阖上,她抬起头想要寻找到帮助,却只见明月松和燕崇台都看着这边,各自的眼眸中都闪烁着什么。 “你们……你们救救他,好么?”董清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上官凛想要伸手制止,却已经再挪不动手臂了。 “该……该怎么救你……你告诉我,该怎么样才能救你啊?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死好不好?”董清秋拼命地乞求他,可是上官凛却像是看不到董清秋的伤心似的,他就这样笑着,甚至是有些满足的笑着,笑着迎接他的归宿。 董清秋乞求不成,脸上地哀戚化作了咬牙切齿,牙齿都被冻得格格直响,“你不能就这样轻易死了!我还没有捉弄够呢,你听见没有?上官……” “我喜欢你叫我刘……刘兄……听着像是人的名字。”上官凛看着董清秋这副模样,心里头却有着巨大的满足感,心里头隐隐有种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别人眼泪的暗爽。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不曾有地。 “好,刘兄……刘兄……刘产……刘兄……”董清秋接连喊了好几声,上官凛这随意恶搞地名字在董清秋的嘴巴里头喊出来,让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这笑立马就化成了抽噎,笑里头含着更多地泪,泪水里头映着上官凛的面孔。 第十五章 国师驾到 “你不急着死,好么?你忘了你的抱负了么?平三山五岳,一统天下,皇上,清秋曾经说过要襄助你完成的,你等着我,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要做到的!”董清秋看上官凛的眼皮越来越沉,只得编排着各种理由,想要挽留住他,妄图挽留住他,“还有,你忘了轩辕先生跟你说的那个咒,你说只有轩辕先生的传人才能够解开那个咒的,原来我真的就是那个传人,就是你要找的传人,我帮你解咒,好不好?我答应你呢,不管那咒语要什么代价,我都解,我都帮你……” 上官凛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其实,咒已经解了,楚燕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咒,所谓的咒,那只是作为国君的心魔……直到现在,我才算是明白了,轩辕先生说你可以解咒,倒是……实话,因为你不知道何时已经是……就是我心中的那个咒……” 董清秋已然泣不成声,眼看着上官凛又吐出一口黑血,这一次那血却只是沿着嘴角往外溢出,董清秋想要用手堵,却怎么也堵不住,上官凛的眼皮渐渐阖上,双唇出轻微的声音,董清秋费了好容易才听清楚他喃喃的声音,“只可惜,我还没有……亲自……亲自证明你的性别……你就是不承认……” 董清秋听着这句话,却更加觉得心酸。 上官凛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可自己却在他面前死不承认,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与他“斗智斗勇”,可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是多么地幼稚可笑,只是现在想要亡羊补牢,老天爷却不给她机会了。 她伸手解开头顶束的簪导,乌云般的头散落下来。她对着他说,“你看啊,你睁开眼睛看嘛……你倒是睁开眼睛啊……你到底想要怎么证明啊?我……我都答应你,还不行吗?” 只是上官凛再也没有回答。董清秋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的模样,看着他嘴唇不再往外渗血,但他的双眼却也像是永远的闭上。 “你真的不看吗?你不是想要证明吗?你……你到底要怎样啊……”董清秋想要把已经僵硬地上官凛给扶起来。但她根本就扶不起他来,她望向索玉,渴望从他那获得帮助,“索玉,过来,过来帮帮公子。咱们,咱们现在出去啊。”她要带他出去找大夫,找御医。那些王宫里头的老古董一定有办法的,御医不行,就张榜找人救啊,一定有人能够救他的! 索玉却迟迟不肯,“公子,你身上的毒还……”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董清秋大叫地喝止。“还毒什么毒啊?他都这样了,我还能管自己吗?!走啊!” 索玉被董清秋这狰狞的样子给吓到了,不再言语,只得把上官凛背在背上,这就要往外出去。 明月松终于还是忍不住,眼看着董清秋已经走到门边,这才出声道:“你……你要走么?” 董清秋定在那,听着明月松地声音,此时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点点头。强忍着没让自己回头。正要触动机关打开金门,那厚重的金门却突然之间自己打开了。 索玉眼疾手快,拉着董清秋就往旁边一退,一股热风倒灌而入,让早已经适应了这里边低温的董清秋,居然打了一个喷嚏。原来,原来她的身体还有知觉,她还没死啊。 这一次却轮到了索玉惊呼出声,“夏长清!国……国师,你没死?!”这一声凄厉的叫喊足以让所有人都浑身一颤。 进来的正是燕国的国师夏长清。他地脸上有一道新添的伤疤,伤痕看上去还有些血肉模糊的恶心,想来是明月松和索玉当初杀他的时候留下的。 夏长清冷冷地哼出声来,“我若不是诈死,又怎么能这么容易把你们一网打尽呢?”他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背后黑压压的不是甬道里头的阴影,而是他带来地兵士。 看来夏长清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夏长清从容地走了进来。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便定格在墓室正中央的水晶棺上。他眼睛里头迸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得意,而那作为成功者的得意在看清楚水晶棺里头躺着的两个人时,立马就延伸出无数的恨意,绵延不绝,恨不能将这所有的冰都熔化,把棺材里头的人给熔成血水。 “轩辕季啊轩辕季,你最终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夏长清自语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和翠烟公主在一起么?哈哈,你错了,我既然能让你们离心离德,能让你们不得安生,自然也能让你们不得好死,想要死后一起入轮回?还想要尸身百年不腐?哈哈,别做梦了!我要你们妻离子散,要你们一家三个生不能同欢,死不能同**!哈哈!哈哈哈!” 董清秋听着夏长清的话,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现在地样子好不狰狞,而听他的口气,难道说当初追杀翠烟公主的仇人就是夏长清?“是你派人追杀翠烟公主的家将?是你把茜妃玛瑙夺走的?”越想越是,定然是夏长清拿走了茜妃玛瑙,最后辗转给了燕崇台。 夏长清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董清秋一眼,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不**形的冰人,冷笑道:“不错,是我透露给轩辕季的仇家,让他们去找他麻烦的。也是我找人追杀翠烟公主的家将,只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被孤竹国的永南王救下,我实在没想到,原来所谓永南王家地女儿竟然是轩辕季和翠烟公主的孽种!找了那么久的孽种。不过,没关系,就算这么晚被我现,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呵。现在不仅能帮我找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藏身之所,让我一口气灭了轩辕家的后,还能把楚燕两国地国君也一同带来,啧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是吧,国主。”他说着,眼睛却瞧向了一旁目光精亮地燕崇台。 第十六章 螳螂捕蝉 燕崇台不再像刚才一样疯狂,而是冷静地看着夏长清,从未有过的冷静,“原来国师早就知道宛思秋的真实身份啊?一直以来,国师都是在利用寡人,什么怂恿寡人追逐自己的所爱,国师根本就知道宛思秋是轩辕季的女儿,根本就知道寡人的真实想法,却要在背后扮演什么老好人。” “哈哈!”夏长清仰天长笑,那笑声碰到了冰柱,连回声都带着寒冷,“国主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伎俩能骗得过我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轩辕真气之说,这些都是我捏造出来,我刻意透露给先主的,我当初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先主把轩辕季给留下。可是轩辕季太不识相,居然因为翠烟公主而放弃了自己争霸天下的野心,而你还真把先主的话当真了。哈哈,真是有趣得紧呢!” 燕崇台的眼中划过一丝厉色,看着夏长清嘴角的讥笑,眼眶里的双眸渐渐化成怨毒,“天底下根本没有轩辕真气?你明知道翠烟公主的家将找上我,告诉我轩辕季传人的下落,你却假装不知,骗得我把全国的政事都交给你,而我自己却为了博得一个女子的青睐,费尽心思?最终什么都没有?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前尘往事在燕崇台的脑中闪现,这么多年来的努力,这么多年的付出,为了得到宛思秋的所谓真心他所付出的代价,为了找那个莫须有地男人甚至几乎把自己的性命都给搭上,事实上。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谎言,没有轩辕真气,没有朱砂痣,宛思秋也没有那个男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夏长清捏造出来的…… 许是看到燕崇台这样的表情,夏长清很是满意,又继续说道:“国主你自己不也猜到我的心思么?你自己一心想要得到轩辕真气不就是想要摆脱我。反咬我一口么?我为了你,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啊。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也做得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地勾当?哈哈,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话说回来。没有我嫁祸当初的皇妃,说她和轩辕季有染,又怎么轮得到你和你父王当皇帝呢?你们燕家地人看来都有一点很像,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他这一句话,顿时把明月松隐藏地怒火给勾了起来,他原本就对燕崇台恨之入骨,眼见得他和国师窝里反还能不搭腔,但此刻听得国师亲口承认是他出的主意,害得他母子二人流离失所。立马让他杀意腾腾。 他恨燕崇台是自然,但他母亲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到头来却原来是为自己真正地仇人卖命,这才是让他实在无法容忍的,这简直是比认贼作父还要可恶。 明月松牙齿格格直响。气得全身抖。“国师真是高明啊,先来一个嫁祸。一转头却又来做好人,明着是收留我母子二人,实则把我二人掌控于股掌之间。” “我要掌控的,又何止是你们两个人!”夏长清早已经有些飘飘然了,看到明月松通红的双眼以及他脸上可怖的裂纹,夏长清却只觉得充满快感,“不过说实话,最好掌控的,的确是你们母子两。那个女人以为她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能够瞒着我,以为她找轩辕季我不知道?哼,那不过是我欲擒故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事实上,只要你的催心毒解不了,这女人就永远别想摆脱我!不过,我还真地差点着了她的道。” 夏长清忽然之间想到一件事,嘴角泛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对着明月松狞笑道:“你还不知道她死的真相吧。”在成功的获得所有人地注意之后,夏长清接着对明月松道,“其实,那个女人被国主一剑刺中之后,并没有死,但是她为了让你痛恨宛思秋,让你不再为情爱而放弃争夺皇位地重任,就让她的手下把她给杀了。她还想从我地手中把你救出来,于是在自己的令牌上抹了毒药,她想要用自己的死来换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我又岂会是这么容易就让她得逞的?我夏长清绝非寻常之辈。天底下能够与我匹敌的,除了轩辕季,再没有其他人了。哈哈,不过,现在我也总算是证明,轩辕季他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嘛!哈哈!”夏长清嘴角泛着笑意,嘴巴啧啧的声音听起来直让人觉得恶心。 明月松的眼睛渐渐腾起雾气,就连董清秋也都有些傻了。妩仙门主明明可以活的,就为了制止明月松和自己在一起,所以用她的死来嫁祸给自己,让明月松不可能和自己一起?这到底是伟大的母爱还是什么?董清秋看向明月松,他正巧也看着自己,他的眼中说不出是歉意是无奈还是有心无力。 董清秋鼻子泛酸,但却再流不出眼泪来。就算明月松明白妩仙门主不是自己所杀的又如何?他的母亲始终是因为她而死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明月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不可能忽略掉的事实。 她和他,因为妩仙门主,终究有着一层无法逾越的障碍了。或许,妩仙门主泉下有知,会认为她终于做好了一件事吧。只是不知,所有人都还是落入了夏长清的陷阱。 第十七章 谁能坐拥(不是黄雀……) 夏长清怡然自得地享受着众人惊愤的目光,他才是最终的赢家。 轩辕季神通盖世,但想通了生前身后,便只想着用自己恬淡的死亡来教化众人;宛思秋神机妙算,却也只知道用终结自己的方式来阻止战祸,唯独这个夏长清,几十年来都一直阴毒非常,躲在暗处,隐忍不,只为了等待着今日这样的时机,做那螳螂背后的黄雀,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如今,他做到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冰棺中的轩辕季和翠烟公主身上,整个人都已经被复仇的快感给包裹着,“知道什么叫做十年磨一剑么?论实力,我不比轩辕季差,我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证明他没做到的,我一定可以做到!我要告诉他,放弃天下,选择一个女人是多么愚蠢的事,我要告诉他,我才会坐拥天下!我!只有我!哈哈!哈哈哈!” 夏长清得意洋洋,俨然自己已经是天下霸主的姿态,在他的身后,几十个武林好手也跟着走了进来,护在他的左右,谨防燕崇台或者明月松的突然难。 索玉护着董清秋不自主地就往明月松身边靠近,只是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苟延残喘,到底有没有意义。 “你们这一次,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了。”夏长清成竹在胸道,“我会让你们统统消失,连同轩辕季的神话一起消失!” 他说到轩辕季的时候,流露出的是恨是妒忌,还有说不出地惺惺相惜。 燕崇台却嗤笑了一声。“是,我们都别想活着出去,国师你也是一样的。”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双眼就盯着夏长清的左手,眼中的精光在冰晶折射下有些刺眼。 夏长清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手已经黑了半边。他刚才只顾着得意,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什么问题。现在猛地看到自己的手掌成了墨色。不禁大骇,“有毒?我知道了!是门的拉环有毒!你!” 董清秋蓦地想起燕崇台刚才进门地时候是用丝帕包裹着拉环打开门的。她还当他又洁癖犯了,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在拉环上涂满了毒药。 难道说他当时就已经猜到了国师会跟进来? 她一直以为燕崇台处于疯癫状态,万万没有想到疯癫下地他,居然还能保持着一颗沉稳地 到底是他对夏长清熟知许多,防范于未然。 形势仿佛一下子被扭转过来,夏长清脸色陡变,完全没想到会被燕崇台摆了一道,这一次却轮到燕崇台笑了,“国师你防得了妩仙门主。那是因为妩仙门主身边有你的人,可你又怎么可能防地了我呢?国师大人,我早猜到你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给杀死的,你一定是诈死,至于诈死做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有备无患,防止其他人进入此间。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夏长清没想到燕崇台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愚蠢,听得他这样说,眼眸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密了,“好啊,你倒是学会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怎么,想要借此要挟我么?” “没兴趣。”燕崇台在得知轩辕真气是子虚乌有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奢望了,“国师不是说要我们都葬身在此么?我别无其他心愿,就是想让国师你陪寡人一起死去!咱们一起到地府去,你接着做寡人的国师啊?哈哈!” 他说到这里,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一露,让人不禁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眼面前的燕崇台只是一具披着面具地红粉骷髅。 饶是夏长清再镇定,看着燕崇台的模样却也还是面色一沉,他心底暗暗拿了主意,冷笑一声,“陪葬,绝对不可能!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他说着,忽然之间一伸手,拔下旁边兵士的佩刀,一刀就把自己的手掌给斩了下来。那带着血地乌黑手掌滴溜溜滚在一边,而夏长清则直接往手臂地断口上涂了一层药膏,强忍着断臂之痛,面目更加狰狞,“燕崇台!想要我的命,只怕你……你还嫩了些!” 他再不能容忍这些人地苟延残喘,一个眼神,左右的高手已经拔剑相向,眼看着就要逼上来。多说无益,既然已经让他们知道了他的厉害,这些人统统都得死! 但这伙人还没有冲上来的时候,燕崇台和明月松就好像已经有了默契,齐齐向夏长清突袭而去。只是还没有近前,就被几柄钢刀给从中拦下。 夏长清带来的好手武功虽然不及两人,但两人都受了伤,即便联手也寡不敌众,更何况两人还有罅隙。所以两人刚出击,就有人冲了上来,燕崇台和明月松只得分心把这些人从中间拦下。 霎那间,乒乒乓乓兵刃相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绝于耳。而这狭小拥挤的墓室之内,冰晶反射着这些金属的光芒,仿佛到处都是白色的刺眼的光亮,在人的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人眼睛都要看不清了。 索玉不得不把上官凛扔下,而上官凛被索玉扔到地下的那一瞬间,眉头似乎皱了皱。 董清秋以为自己眼花,再细看的时候,上官凛还是同刚才一样,紧闭着双目。董清秋不禁失望了。 她抱着上官凛,坐在冰棺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索玉去阻拦人靠近自己,她却只是呆滞地摸了摸上官凛的鼻子,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她觉得他的呼吸还存在,尽管极其微弱,但她还是能真切地感受到。 那是呼吸吧,他没死吧。 第十八章 出去再说 “喂?你能听见我说话不?” 上官凛没有回答。 他没有回答,那边夏长清却已经绕过拼死抵抗的明月松三人,独自一个人往冰棺走来。他手上的刀还滴着他自己的血,他的脸上写满了狠毒。 “小清秋!”明月松第一个看到了这边,索玉被越支越远,眼瞅着没有人能够保护董清秋,夏长清只要一动刀子,董清秋立马就会死在他的刀下。 董清秋心里微微一颤,这个称呼像是久违了一样,今天听起来,尤其的凄凉。她对着明月松一笑,眼前这个满脸裂纹的男子仿佛又变成了当初那个让自己惊艳心动的翩翩公子,她对着他灿然一笑,就让夏长清的刀砍下来吧,她喜欢看他紧张的模样。 或许人之将死,其他的纷扰都已经不重要了。也只有将死的时候,人只会在乎当时的心。 明月松同样如此,他分不开身,人却一直看着这边,董清秋看见他的两只眼睛突出来,都快要变成青蛙眼了。 “小清秋!”明月松带着哭喊般的声音,响在董清秋的耳朵里,声音沙哑却是那样的动听,他急切的模样加上这带着几分凄厉的呼唤,是董清秋觉得这辈子最美丽的一刻。 他是爱她的,不论外界如何,他的心都不会变,不论他与她之间有多少障碍,但他们的心在将死的一刻却仿佛连成了一线。 董清秋用眼角地余光扫了一眼夏长清,他离自己不过三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明月松慷慨道:“明月,你问我的那件事,你还想知道吗?” 明月松有些恼火,“闭嘴,你现在先不说。你等我……你不会有事的!小清秋!” “没机会了。横竖都得死,我只想你知道,你永远在……”董清秋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听见“梆”的一声。夏长清的钢刀碰在了冰棺之上,董清秋滚到一边。忽然听见夏长清一声凄厉的哀嚎,她睁开眼只见夏长清的身体刹那间结成了冰,一股寒气从冰棺沿着他手中地钢刀遍布他全身上下. 只不过数秒的功夫,他地周身就被笼罩在冰雪当中,而夏长清也就在瞬间就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地冰人。 董清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没想到千年寒冰制成地冰棺有这么强大的能力,竟然能够把人给直接冻成冰,夏长清也算是咎由自取么。 不过,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翻滚呢?董清秋下意识地看向和自己一同翻滚的上官凛。他还是双目紧闭,难道说? 董清秋死死地盯着上官凛,一动不动,他的双唇紧紧地抿着,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无论自己怎么推他。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是董清秋却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行啊。你不动是吧?于是董清秋抬起头对着明月松说话的,“我本来想说,明月,除了你以外,我心里头还有一个人的。可是这个人,已经不能醒来了,所以我还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上官凛的眼睛刹那间就睁开了,他笑着想要说话,才现自己的嘴唇都已经被冻住了,好容易才张开,“你心里头真的有我?我已经醒了,你是不是……”可是他看见地不是董清秋欣喜的目光,而是黑着一张脸,显然是对自己欺骗她而感到万分的气愤。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千钧一,生死一线,他居然还来玩这招?骗取人的眼泪? 上官凛流露出憨憨一笑,就是他努力塑造的刘产形象,董清秋愤愤地想,这人演戏真是演得好! 真该给他颁个奥斯卡奖地!正要一巴掌打过去,上官凛就捉住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醒来地。刚才我都以为自己是真的毒身亡,我之所以假寐,就是想等着夏长清砍这一刀,其他地都没骗你。真的。”见董清秋不信,上官凛却也不在这时候和她纠缠,直接把她给扶起来,“咱们出去再说。” 那边索玉眼见得夏长清突然被冻住,那些人都有些慌了神,尽管还在击杀三人,但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奋力了。“国师都已经活不了了,你们还卖什么命?真的想要一起陪葬吗?” 燕崇台也道:“快去把门关上,大家谁也别想出去。” 话音刚落,靠近门边的好几个兵士立马就奔了出去。有人先跑,立马就有人跟上,谁也不想白白的牺牲自己,更何况夏长清一死,他们就算杀了燕崇台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可得。于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只剩下几个人还在和明月松等人战斗。想来那几个人都是夏长清的死忠。 夏长清尽管被冻成了冰人,但人却没有死,刚才一言不,只是为了凝聚真气,好把冰罩给挣开。 看见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跑开,不敢再耽搁时间,他大喝了一声,整个人都开始动摇,外面包裹的冰罩就像是被敲碎的玻璃一样,裂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上官凛也不敢再耽搁,他从地上拎了一把刀,抱着董清秋就往外奔,董清秋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抱着上了漆黑悠长的楼梯。 “喂,你放我下来!” 上官凛不说话。 第十九章 我要救他 董清秋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只觉得硬碰硬,两个人都是一身的冰。 “快放我回去。” “回去送死么?”上官凛被她打了好几下,终于说话了,但两条腿却越走越快。 董清秋心里头焦急, “可是明月、索玉他们还在里面!” 上官凛听她这样说,那更是不放,“他们会出来的。放心,大不了我们在外边等他们。” “你胡说!那个夏长清还在里面!他们根本就打不赢他的!你快放我回去!” “你回去他们就能够打赢了吗?”上官凛毫不留情的反驳,脚上还是跑的飞快。 董清秋听着上官凛这话怎么这么无赖啊,根本就是自己的翻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生怕死了?!我打不赢,你不能去帮忙吗?你快回去帮忙啊。” 上官凛听得董清秋语气加快,反而更来劲了,“大姐你难道不知道我内力全失吗,我这要是回去了,就和你一样,只会成为他们的掣肘。到时候我被夏长清捉住了,拿我来要挟你,你可不又得让他们去救我。” 董清秋啐了一口,上官凛怎么一觉醒来变得这么无耻,“谁会在乎你啊,我才不会救你。你这个大骗子!害我流那么多眼泪。混蛋!” 上官凛脸一沉,“还没人骂过我混蛋,天底下也就你一个人这么大胆!你耍了朕那么多次,朕偶尔骗你一次又算什么?更何况。朕也不是有意的。” 董清秋闻言气结,这上官凛实在是太无耻了,自己怎么就没现他有这样的潜力。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着,不知不觉却已经到了外边。 天已经全黑,只有山谷正上方的一轮明月指示着现在的时间。董清秋一直被上官凛抱着,上官凛双臂都已经麻,好容易把董清秋**来,还没立稳。董清秋就又想要往回走,上官凛气喘吁吁地拉住她。“你就不能消停些么。” 董清秋恼道:“谁让你把我**来的。我要去救他们!” “行了。他们已经上来了。”上官凛语气不善,显然是对董清秋的毫不领情有些不满。她到现在还是一心挂念着底下的人。 董清秋眉头一喜。“真的?” 上官凛看她这神色,微微有些失望,“我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一会儿就出来了。”一抬头看向董清秋,“你就那么在乎他们,要是我,你会不会?” “呃……”董清秋正要打哈哈,却只见上官凛忽然按住自己地胸口,直接坐在了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你……你怎么了?”董清秋不禁有些担心。转念一想,立马推了他一把,“你又想来骗我,是不是?” 上官凛不置可否,一双如水的眸子瞧着董清秋。似乎要把后者地心给瞧穿了才肯罢休。“我在里面说地话都是真话,你呢。你说的是不是?” “什……么?”董清秋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可是上官凛却不依不饶,“你还没有亲口承认你地性别呢,你说无论我想怎么证明都行。”他说着自觉地摸了摸董清秋披散的秀,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情人一样。 一觉醒来,上官凛仿佛像长大了一般,甚至自来熟地把董清秋当成了自己的小情人。 董清秋心里一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怎么觉得上当受骗了。都怪自己,好端端地说这样一句承诺做什么!她不得不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上官凛,这家伙在这方面驽钝,一旦开窍,却厉害得紧嘛!一转眼就套了这么句话走了。 他想怎么证明? “喂,不说话,我当你默许了啊。我想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来证明。”上官凛看着秀飘飘的董清秋,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公子!”索玉一蹦出地道,就朝董清秋奔来。董清秋正巧不用回答上官凛的问题,高兴地搂住索玉,仔细看了他一圈,“索玉,你没事就好。” “明……明月呢?”董清秋尽管一直搂着索玉,眼睛却没有从地道口挪开,可是好半天了,明月松却没有上来,她只觉得自己刚刚恢复地心跳在这一刻又悬了起来。 索玉面色一苦,看了董清秋一眼,谨慎道:“明大哥说要帮你拿到解药,所以……所以他让我先出来。他,他随后就到。” “什么?”董清秋心里一凛,“他这时候了,还拿什么药?!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玉知道董清秋担心他,只得说道:“那个夏长清已经脱离了冰棺,燕国主说一定要让夏长清不能走出墓室,就把里面开门的机关给弄坏了,我和明大哥本来已经走出墓室,但明大哥说燕国主在你身上下的毒还没有解,所以就回去帮他杀夏长清了。” “笨蛋,大笨蛋!”董清秋听着只觉得烦躁,就算明月松帮燕崇台杀了夏长清又能如何?燕崇台和明月松天生就是宿敌,他们之间只有一个能够活着,明月松居然想着从他那拿解药?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董清秋再不能安心呆在这,她丢开索玉就要重新回下边,索玉和上官凛一左一右拉住她,董清秋眼泪迸了出来,“你们别拉着我,我要去救明月……” 第二十章 三只手环 话才说完,就看见地道口人影一晃,好端端的明月松立在自己面前,索玉和上官凛的手一松,董清秋不顾一切地扑在明月松的怀里。 明月松一上来就听见董清秋说这句话,心里头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间,而怀里的这个人儿,他每日每夜思念的人,此时是这样真实的停留在他的怀中。 明月松紧紧地搂住董清秋,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短暂却让他足够用一生去回味的一刻。 “咳----咳”上官凛看着不顺眼,在旁边剧烈地出一声咳嗽。 明月松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董清秋的梢,轻声道:“我这不是没事么。”他推了推董清秋,董清秋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态,她擦了擦鼻子,“你怎么那么傻,非要拿什么解药。那么,燕崇台呢?” 说起来,这个国主虽然变态虽然可恨,但也有着可怜之处。董清秋免不了还是问起他来。 明月松沉吟道:“他选择和夏长清一起长眠于此了。” “什么?” 明月松把手里头攥着的那串茜妃玛瑙戴在了董清秋的颈上,“我和他联手对付夏长清,燕崇台想要把夏长清关在墓室当中,于是把金门里外的机关都破坏了,一旦金门阖上,里面的人便再出不来,外边的人也进不去。我以为他要把我关在里面,没想到他却把我推了出来,还把茜妃玛瑙也丢给我。说只要你戴着这个,就不会有事。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能够解毒?” 董清秋却像是没听见明月松的话,挤出一丝苦笑,“燕崇台付出了这么多努力,非但没有得到宛思秋的心,没有得到轩辕真气,反而被告知所有地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他一定受不了。所以到最后宁愿选择和夏长清同归于尽吧。” “不是的,他也许想见见真正的宛思秋。他的心结是她造成的。他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是很冷静的。”明月松看向幽深的地道口。最后一刻地时候,燕崇台的脸上挂着地是笑容。 董清秋心中一酸,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燕崇台,这个一点不像皇帝地国主,最后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不过,不论选择是什么道路,只要他不会后悔就好。 董清秋瞧着明月松。他的模样尽管已经毁了,但在她地心中永远是那个翩翩的公子。 “喂,这个茜妃玛瑙好像真的能解毒。”上官凛见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终于找到一句话插了进来,“我知道为什么我会醒来了。看来都是茜妃玛瑙的原因。在地下的时候。因为到处都是冰棱。把玛瑙的功效扩大,明明我已经毒。反倒被茜妃玛瑙救了。” 董清秋一愣,蓦地想到进入墓室的时候,的确看到燕崇台身上戴着的玛瑙在光。索玉也附和道:“是啊,当初我醒来,是不是就是因为公子你把玛瑙放在我身边啊?” 没想到这茜妃玛瑙竟然是解毒圣药,怪不得燕崇台说只要她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事,原来他给自己地毒都是被茜妃玛瑙给解的。 “如此说来,岂不是夏长清不斩那只手,也根本不会死?”明月松冷笑一声,想到夏长清最终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董清秋却脸色一喜,“明月,你说这玛瑙是不是也能够救你的催心毒?你脸上的这些……是不是,是不是毒的迹象?”董清秋很是心疼。 “就一串珠子,怎么让三个人用!”上官凛在旁边嘟囔起来。董清秋瞪了他一眼,她几时说了要把这串玛瑙给他用了?尽管这玛瑙本来是上官家地宝物。 明月松凄然一笑,“我娘已经帮我找到了压制催心毒地解药,她费尽了心思,就是想让我多活几天,你留着玛瑙吧,我有她给我的解药,不会有事地。” 董清秋心里一急,“那怎么行,那些只是压制毒性的,不是真正的解药啊!”可是在看到明月松凄然的神情时,董清秋忽然间觉得心痛和无力,现在他们都活着,他们都没死,那么活着的明月松便得直视妩仙门主身亡这件事实。 正视妩仙门主为了阻止他和自己在一起,自杀身亡的事实。 原来人活着的话,会有这么多的放不开,会有这么多解不开的心结,哪里像人将死的时候,可以抛却一切。 怪不得明月松对自己反而不如在里面那么热切,董清秋只有苦笑,“明……明月,你有什么打算?” 明月松低下头,不再看董清秋的双眸,“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路,娘都已经替我安排好了。” 董清秋明知道是这个答案,但在听见明月松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酸,妩仙门主既然死了,明月松就得完成她的遗志,去夺回属于他的皇位。不论他愿意与否,这是他的归宿。 董清秋想要故作轻松,“燕主和国师都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能够马到成功的。”可是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空的。 她忽然一用力,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茜妃玛瑙给扯下,玛瑙散了一地,董清秋一个一个捡起来,又重新串起了三个手环,递给明月松和上官凛一人一个,她自己则先戴上一个,“这样子,我们三个人的毒都能解了。”她看向明月松,想要用轻佻的语气说话,说出声却是有些哽咽,“明月你一定要常常看手环哦,说不定还能想起我。” 明月松看着隐隐有泪光的董清秋,不禁喊了一声,“小清秋。” 第二十一章 答案 董清秋听着这叫唤,潸然泪下,以后只怕再不能听见这叫唤了。 “你永远都在我心里住着,就算你我不能相守,但只要一低头,看着手环,便能想着另一个人也在同样看着手环,这一生就足够了。”明月松淡淡地说着,话里头却含着无限的情谊。 “可是还有一个人也会看手环。”上官凛冷不防冒出来的一句话,把董清秋酝酿的泪顿时给憋了回去。 她闭上眼,以为这样就可以听不见上官凛捣乱的说话。 明月松不理会上官凛,最后摸了摸董清秋的额头,“我问的那句话,你心里头已经有答案了,对不对?那就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以后每天我都可以想一想,我的小清秋答案是不是没有变。” “可是日子久了,真的变了可怎么办……”董清秋说出口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任性,其实她还能要求什么,难道真的能克服妩仙门主死亡的压力和明月松相守么?既然不能,放在心里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先走吧,我想看看你的背影。” 明月松不说话,深深地看了董清秋一眼,踏着长长的蒿草,只一瞬间就没入了黑暗之中。董清秋根本就来不及看他的背影。 直到脚步声都已经消失不见,董清秋才意识到这辈子恐怕都再见不到他了,她像是一个丢了家的孩子,忽然足往他消失的方向奔去。可是她追了好久,追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明月松还是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董清秋喘着粗气,心中好像明白了这种感觉,又好像接受了这个现实,直到索玉和上官凛追上自己。 董清秋收了泪,一言不领着索玉离开洋蒿谷,一边走一边把和明月松在一起的过往回忆了一遍。其实她知道,她和明月松真要是面对面。只会背负着上一代遗留下的恩怨。彼此都会存在愧疚以及无法逾越的心理障碍,压抑得要命。或许。倒不如这样永不见面,每每想起的时候,就只有对方留下来的美好。 天渐渐亮了,她也渐渐想通,正要同索玉说话,一转头却看见上官凛还跟着自己,意外道:“你干什么还跟着我?你拿了手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啊。” “不行,你偷了我的东西,我拿不回来。自然不上别处去。”上官凛笑着。 董清秋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忽然想了起来,掏出那枚状元锁丢给上官凛,“你拿走吧。” 谁知道上官凛却又把锁重新塞回到董清秋的手里。“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董清秋无奈道。“那些玉玺令牌你应该早拿回手了吧?” “也不是那些,是这个。”上官凛指了指自己地胸口。“你把我的心掏走了。” “呸!”董清秋没想到上官凛居然还会这样一句,立马就扭转头走人。腿还跑地飞快。索玉尴尬地看了她和上官凛一眼,只得又跟上。 上官凛真是开了窍啊!几时还学会调戏人了! 上官凛锲而不舍,“喂,你跑什么啊,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你答应了要替我一起平三山五岳呢,还有,你答应了朕想怎么证明你地性别都行啊。你不能言而无信。” 见董清秋还是不回答,上官凛只有拿出杀手锏,“喂,你把我的命都拿走了,你还跑?!” 董清秋这次终于停下脚步,“我什么时候拿你地命了?”谁知道上官凛忽然抓过董清秋的手腕,把自己手上的手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嘻嘻一笑,“喏,这不是把我的命也拿走了吗?” 董清秋这一次再不能挪开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凛这一次不再嬉笑,认真地看着她,“我把命都搁在你那,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你要是舍我而去,我就毒身亡。” “你胡说什么,你明知道我心里头有……”董清秋听着上官凛的话,忍不住心中一动,说实话,她在以为他死去的时候,自己的心也好像死了。她知道自己喜欢的是明月松,但在和上官凛相处地日子里,她又哪里真的对上官凛是心存厌恶的?在上官凛向她表白的那一霎那,董清秋不是也很后悔,也想着只要他能够活过来,让她做什么都愿意么? 上官凛打断她的话,“我才不管你心里头想什么,你都不需要告诉我,我知道你答应了明月松什么,不过你只要不说出来,我就会想,是不是有一日你醒来地时候,最想见地人不是他,而是我。是不是明天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地答案已经变了。” 董清秋不禁愕然,“那万一我的答案永远不变呢。” “没事,我可以一直盼下去。更何况,我在你身边,我每天都可以跟着你,这一点就不是他能比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变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上官凛充满自信的模样让人陶醉。 董清秋不敢看他炯炯的双目,嘴上却已经放软,“可是你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真的跟我满大街跑。” 上官凛转念一想,“也对!所以,你跟着我跑吧!你一定不舍得我就这样死了,对不对?我的命可捏在你手上,你千万不要离我远了。” 他说着,人已经蹦出几米远,往前大迈步地走去,还不忘回头冲董清秋扮个鬼脸。 董清秋被他这动作给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他还真的走远,心想这家伙要是每天真的跟他这样玩性命游戏,不把她给吓出精神病来么。 靠,自己什么时候摊上这样一个傻大个了! 不行,得找个机会把他给甩掉。 “喂,喂,把你的手环拿回去!”董清秋一跺脚,眼见得上官凛越跑越快,只有追了上去。“你再跑我可就扔了啊!” 第一章 家媳何在 冯广在朱江县的客栈里头住了好些日子,上官凛让自己在这里等着他,但冯广许久都没有瞧见上官凛的身影。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上官凛,一旦离开了上官凛只觉得有许多不适应。因为上官凛在的时候,他得想着自己千万别说错话,再挨板子了,他会想着上官凛这个当皇帝的口是心非,明明就是喜欢人家董清秋,偏偏要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现在上官凛不在跟前,冯广立马现自己一下子就闲下来了。不用再提心吊胆哦担忧什么,于是他在客栈里头昏天昏地的睡觉,说是睡觉,其实好像时时刻刻想着上官凛和董清秋的事情。 说是想着上官凛和董清秋的事情,但其实却总是浮现出董清秋那言笑晏晏的模样。 唉,他要是个女的该多好。 冯广不知道多少次出这样的感叹。 想到董清秋与上官凛、明月松甚至大将军都有暧昧,冯广忍不住对着水盆里头的自己照了许久,怎么瞧怎么觉得有些失望。 “董大人真要是个女人,好像也轮不到我。”冯广在第三日想到这些的时候,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开口说话。 一出声就后悔了,原来自己竟然想得这么多。这要是被上官凛知道了,估计自己的饭碗得丢了。 算了,丢就丢吧!他也不稀罕做这个狗屁侍卫。 冯广出门去散心,他其实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见董清秋、见上官凛最后一面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那一天董清秋的脸很惨白,他地脸上挂着惹人怜爱的泪水。 可是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他们当中的事情。 冯广想到上官凛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话,他说他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可是他却说自己到现在还什么也不明白。 冯广一想到这句话就有些窝火,什么叫还不明白!是!我是不知道你们当中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但你怎么就能断定我的心意我自己不懂?! 你以为你是皇帝就能揣侧所有人地心么! 走在城外的冯广一咬牙,恨恨地想着。妈地,这个狗屁侍卫不当了。干脆直接卷铺盖走人得了。 一阵风远远地飘来,扬起地尘土遮天闭月。冯广一惊,仔细聆听之下。听得到是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 是军队!而且为数不少。 冯广心头暗惊。还好这边树林茂密,冯广矫捷地爬上一棵大树。坐在树梢上往远处探望,黑压压地黑甲兵,是江望寒的子弟兵! 看这个方向,是往焰城去的。他们现在要回去了? 冯广坐在树梢上,只觉得心乱如麻。上官凛让他在这里等着他,他就在这里等着。可是眼见得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就连驻扎在此的江望寒在今日也终于要离开了,冯广的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他潜意识里已经把江望寒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只觉得有他相陪着。便不那么孤单,可是终于他也离开了。他们都随着那个娇小可爱,让人牵挂的男人一样离开了。 冯广想起上官凛说的话,如果等不到他,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应该等不到他了吧。 冯广忽然觉得凡事都索然无味。他连丢在客栈地包袱也不要了。拎着一把剑,买了一匹马。晃晃悠悠地回楚京去。 他潜意识里只希望在楚京能够得到他们的消息。只是他好像隐隐地又觉得他们或许都不在那。那只是一座桎梏,一座空城。 他怀着这期望,又害怕着落空,行了好久才到楚都。然而,他的猜想还是被证实了。上官凛根本就没有回宫。那个董府,根本就是一座空宅。 冯广决定辞职,与其这样空空的,还不如回乡下去。 冯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这便回家去找他地奶奶,奶奶应该会赞成地。她不是总说不要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一家人成日相守在一起。是地,他是该好好地陪陪奶奶了。 “哟,广哥儿!是你啊!你可回来了,把你奶奶给想死了!”还没进门就碰见了李大婶子。 冯广尴尬地应了一声,从前没觉得李大婶子的嗓门有多大,为何今天听起来尤其刺耳。 李大婶子忍不住把头伸向李旺的身后,左瞧右瞧,不禁有些失望地问道:“咦,小秋没有来么?” “嗯。嗯。”冯广逃也似地奔进屋子里,把还在纳闷的李大婶子扔在了门外。 冯广不敢再让李大婶子在旁边掺和,以跟奶奶有话要说,把李大婶子自觉地打走了。 奶奶今天心情很不好,平日里头见着冯广就眉开眼笑,可是今天她有些恹恹的。“你做什么把你大婶子打出去,你不来陪我,也不让小秋来陪我,就你大婶子天天陪着我。你真是不孝。” 冯广干笑了两声,挤出笑脸道:“奶奶,以后阿广天天陪着你啊。” “又拿谎话来唬人,你每日里头连个影子都瞧不见,整整半个月了,别说影子,连个消息都没有,你还说天天陪着我,胡说八道。”“不,这次是真的,我打算不做侍卫了,和奶奶你回乡下,让你好好养老,这样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冯广欣慰地说道。 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这个冯广当了这么多年的侍卫,自己怎么劝他都不听,这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还说要一家人在一起?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小秋有了?我要抱曾孙了是不是?!”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第二章 我知我心 冯广尴尬地笑了笑,总觉得自己的脸僵硬得不行,“奶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怎么可能!” 奶奶把脸一拉长,“你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有这么说你吗!你现在可本事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敲着冯广的脑瓜子,一点没把他当大人。 “小秋呢!你只知道同她在一起,也不带她来看奶奶!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白养了,白养了!” 冯广本来就郁闷,被她奶奶这一顿枣栗子,更是敲得心情跌入谷底,忍不住顶撞道:“好了奶奶!你别小秋小秋的叫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小秋!” 奶奶听得冯广的话一愣,半天还是没明白过来冯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冯广往床上一坐,有些气闷地说道:“那个小秋是我找来骗你的,你当时病了,我担心,就找人假扮……” “什么?”奶奶一听这话,差点没再度晕厥过去,她有些心慌意乱,似乎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拉着冯广的手道:“广啊,其实你不来看奶奶也没什么,你重要的任务就是给奶奶添个孙子,奶奶刚才那么说是和你逗着玩呢。小秋不来就不来呗。你让她多吃点补的,诶,老母鸡要是可以,一天吃一只,到时候生娃的时候奶水足……”奶奶!”冯广被自己奶奶气得不轻,什么奶水奶水,男人能挤出奶来么!这年头男人会生娃。母猪就会上树了!“奶奶,我不是逗你玩的。小秋根本就不是皇上赏赐给我的什么妾室,她和我一起骗你地。奶奶。”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广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悲怆。 奶奶看着冯广,只觉得冯广这次回来再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了,心中好像藏了许多的心事。 奶奶正正经经地看着冯广,忽而开口说道:“广啊,你喜欢小秋是不是?” “没。没有的事。”冯广矢口否认,两只眼珠子慌乱无比。 “。别骗奶奶了。奶奶看得出来。广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长大了。”奶奶紧紧地攥着冯广的手,“听奶奶一句话。要是喜欢人家就赶紧对人家说,哪有女人一直付出的道理?那个小秋,肯帮你来骗奶奶,那就表示对你有好感,有哪个姑娘家愿意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就算是帮你演戏也不成啊!所以,你记得去找小秋啊。” “奶奶,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冯广看了依旧信心满满的奶奶一眼,忍不住说道:“那个小秋她……唉,你不知道地。不是那么简单。” “那怎么样?她有喜欢地人了?”奶奶愣了愣,“还是有别人也喜欢她?你个笨蛋,你不知道抢啊!女人是要抢的,知道不!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是白养活你了,真是气死我。气死我!” 奶奶不依不饶起来。几个不重不痒地拳头再度砸在了冯广的身上。 冯广被奶奶折腾得不行,实在忍无可忍道:“奶奶!她不是女人!你怎么还不明白!她是个男的!她是男的假扮的!” 这一次奶奶是呆呆地坐在那。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冯广颓然道:“奶奶,她不是什么小秋,她是董丞相,虽然她看起来,看起来很……很像女人……可是她是个男人。” “放屁!”奶奶斜睨了冯广一眼,大声喊了出来,差点把冯广吓一跳,“是男是女,是公是母,我还分不出来吗?你真当你奶奶是老眼昏花啊?小秋绝对是个女人!百分之两百!你别在这里继续糊弄我了!什么董丞相,董你个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广简直被奶奶给逼得无法承受了,他抱着头一个人往地上蹲下,“奶奶,我要怎么跟你说才能说明白啊!” “我不明白!你不把小秋这个媳妇给我弄回来,我就……我就……” 冯广怕她又把死啊活啊的话放在嘴边,连忙掩住她的口,“好了,好了,奶奶你别说了。我知道。” 冯广出了房间,夕阳快要下山了。他站在阳光底下,沐浴着最后一点点的阳光。他往墙边一坐,在自己家这个熟悉地小院落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了一丝尘埃落定的感觉。 只是明明以为回家来会很高兴,但奶奶动辄就提起小秋,让他的心里只觉得有一处越来越难受,别扭甚至有种心痛的感觉。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广闭着眼,享受着片刻地宁静,但眼前却又出现了董清秋地相貌,忽男忽女,变化多端,为什么就挥之不去呢。 朦胧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冯兄”,这一声娇唤,让冯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猛地坐起,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盈盈佳人,正是那夜晚上过来假扮小妾的董清秋。 她笑眯眯地朝冯广招了招手,热情洋溢道:“冯兄,你怎么不带我去见老夫人啊。老夫人该想我了吧。” 冯广脸上绽放出笑容,猛地就对着董清秋伸出手来,“是啊,奶奶她一直在说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哦?那冯大人还不带小秋进去呀。”董清秋笑吟吟地说道,“奴婢扶大人进去吧。” 冯广想要站起身来,可是怎么好像总是挪不动身子啊。 “你不知道,我奶奶说让你吃母鸡,这样会有奶水,生娃娃……” 第三章 重逢 “生娃娃?什么娃娃?”董清秋那张面孔直让冯广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董清秋娇笑地靠近冯广,好像用手指勾了勾冯广的下颌,“冯兄,你该不会是要我给你生娃娃吧。嘻嘻。” “不是,不是……”冯广双手在胸前连连摆着,他看着董清秋那笑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提,扑腾扑腾的,好像被什么给打中了一样。 奶奶听见冯广细微的声音,从屋子里头走出来,只见自己的乖孙子靠在墙根一个人蜷缩着睡着了。嘴巴里头却好像在喃喃说着什么,像是梦呓。 奶奶叹了口气,走向冯广,只见他双手在胸前摆了摆,又重新放在胸前。 奶奶轻轻地拍了拍他,心想要这么睡在这,可得着凉了。孙子就算本领再强,武功再好,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 冯广只见董清秋伸手拍了拍自己,那一拍,让他浑身一颤,只觉得下边有一股暖意往上涌,他听见董清秋咯咯地笑声,“冯兄,你喜欢我就直说嘛。你不知道我对你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吗?我同你说过的。” 冯广忽而回想起送董清秋到焰城的那段日子,宿营在野,董清秋就用这样的话来吓唬自己,当时直让冯广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现在听见,却有种兴奋的感觉。 还有刺激。 冯广口有些干,“不是,说了……说了。我只喜欢女人,我对男人没……没兴趣,我跟皇上……不一样,不一样……”他的声音细弱蚊蝇,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违心的了。 冯广奶奶在旁边听得冯广说些乱七八糟地胡话,忍不住又推了一把,“什么男人女人,乱七八糟的。” 冯广眼见得董清秋又扭捏着推了自己一把。掩口在自己的耳畔笑着说道:“什么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 直让他觉得心痒痒的。口更加的干燥了。“没……没区别吗?真的吗?” 冯广忍不住砸吧砸吧自己的嘴唇。这啧啧地声音还有那笑容让冯广的奶奶看了直觉得心疼。 奶奶也不知道他做地什么梦,但瞧着太阳已经落山。这时候最容易着凉,也顾不得打扰冯广地美梦就使劲地推搡他道:“醒醒吧,别睡了。” 这一推有些重,冯广诧异地看着董清秋,只听她红着脸对自己说,“试试吧,别睡了。”冯广的心突突地快要从自己地胸口给跳出来了。 “试什么……两个……两个男人么?怎么怎么可能!不行!不行!”冯广挣扎着,却不知道为何又伸手去拉董清秋的手,晶莹雪白的肌肤。让他生出无限的遐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手越来越粗糙,从滑腻变得那么苍老,那么多褶皱。 “喂!广儿啊!阿广!混球!嘿!你抓着我的手做什么!”奶奶被冯广揪住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乖孙子这是怎么了。这一次再不敢在耽搁。对着冯广的耳朵就大喊起来,“冯广!” 冯广如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却看见奶奶那张苍老的面孔,吓得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地身子都往后挪了挪,怎么董清秋的面孔变得这么老? “董……董贤弟呢?”冯广茫然地往身后看去,左瞄右瞄,哪里有人。 “什么董贤弟啊!广!”奶奶看着冯广,眼中满是痛惜。 冯广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黄粱一梦,他忽而觉得身子有点冷。 冯广紧了紧,伸了个懒腰,想要装作无事,“奶奶,没什么,没事了。” 奶奶看了冯广一眼,忽而伸出手来揽住冯广的头,语气有些酸酸地说道:“广啊,不管怎样,你都是好孙子,奶奶永远是你地奶奶啊。” “唔。知道。奶奶,我真没事。”冯广只觉得自己还有些心悸,隐隐觉得背上地汗未干。 “广,你要是真想回乡下去,奶奶就陪你去。咱们祖孙两不分开。”奶奶本来想再说些什么曾孙子之类的话,结果话到唇边,忽而说不出口了。 看冯广这样子,估计短期之内恢复不过来。 把京城这边打点了一下,冯广和奶奶坐上了马车,出了京城。家里头地东西有些变卖了,但房子却还是留下来了。或许冯广和潜意识里头都觉得也许还会有再回来的一天。 离京城越来越远,坐在前头牵着马的冯广忍不住回头看看自己所熟悉的京城,重新回过头来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冯兄!”迎面传来一声叫唤,这声音好耳熟,直听得冯广身躯一震,他猛地抬起头,只见面前驶来几匹白马,走在最前边的那匹马上,赫然驮着的就是董清秋。 冯广这一惊,非同小可,完了完了,大白天的怎么就出现幻觉了。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非常用力的,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揉掉了。冯广想要假装没听见,没看见,可是好像这招不大管用。 “冯兄,怎么着,假装不认得啊?”董清秋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天哪,这幻觉怎么这么逼真,完全不像是做梦啊。 “冯广?你这是要去哪里!朕不是让你在朱江县等我吗!”从董清秋的身后还传来了上官凛的声音。 冯广这次是吓坏了,一抬头果然瞧见上官凛紧跟在董清秋身后骑上前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大将军江望寒? 这是怎么回事?梦境也不可能这么逼真吧?可要不是梦境,怎么董清秋却穿着一身的女装? 想知道董清秋怎么会跟上官凛一起来滴么,呵呵,下面再交代吧。 第四章 与君同行 此时的焰城,浓妆艳抹,处处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好像在迎接新年一般。 当然,他们迎接的不是新年,而是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江望寒。 楚皇上官凛派人传圣旨到朱江县,晋大将军江望寒爵位,封为望侯,再赐千石禄,以作他这些年镇守边关的奖赏。 江望寒在焰城一带威望极高,上官凛在派人送出圣旨的同时,还全城告示,并且默许了焰城的百姓以及军官为江望寒庆贺的主意。 于是全城的百姓自的张灯结彩,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把焰城弄得热情洋溢,务必要在楚皇上官凛面前展示出焰城最富饶秀美的一面。 上官凛自然是乐意的。 此时燕国的国主燕崇台和国师夏长清都已经长眠于地下,燕国正是内乱时期,燕国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王公贵族都蠢蠢欲动,当然以明月松为。 不论是谁当皇帝,他都相信燕国在短期内,或者说二十年内,是不会有这个实力这个心思想要跟楚国为敌,做统一天下这样的春秋大梦了。 经过洋蒿谷一事,死而复生的上官凛倒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了,有时候他会一个人站在城楼上,看着各自忙碌着各自生活的百姓,看着他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心中会有一种叫做欣慰的东西在涌动着或许,能让他的子民就这样生活着,平平淡淡。但却一家其乐融融的生活,才是一个国主应该做地。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上官凛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阵冷声。尽管这声音冷冷的,带着极重的怨怒,但上官凛听到这声音却是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扭转头,只看见董清秋站在自己的身后。上官凛咦了一声,“你怎么还是一副这样的打扮。”语气里头微微有些失望。 此时的董清秋,还是青色的长衫。头上绾着,罩着头帻。尽管清丽依旧。但却非常让上官凛不爽,这女人。说过要让自己亲自证明她是女地,可是非但手不让碰,就连为他来换一身的女装都不肯,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天底下除了她意外,还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地。 “不这副打扮,还怎么打扮?”董清秋没好气道。 上官凛眉头一皱,“你说了要把你真实地一面给我看的,为何到现在还没有?” 董清秋嗤嗤笑道:“哦。皇上,清秋现在还是董清秋,性别为男哦。虽然清秋已经辞去了左相之职,但却还是皇上身边地谋士,哪里有谋士董清秋忽然变成女子的事?再说了。皇上现在喜好分桃断袖。已经是天下间公开的秘密,清秋不在皇上身边以男装出现。又如何能让百姓们的饭后谈资更加精彩绝伦呢?” “你……”上官凛面色一青,每次一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的时候,董清秋就把她那张弹簧舌头给抖落出来,让上官凛根本就招架不住。 董清秋嘻嘻一笑,她喜欢看到上官凛被自己气得面色铁青的模样,明明想要对自己火,却不得不隐忍着。 不过她也不是不知道适可而止,她正对着上官凛,重新板下一张脸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上官凛一愣,装傻道:“哦,我随便出来走走。没想到董卿这么关心我,呵呵。怎么,怕我死掉?” 董清秋白了上官凛一眼,这家伙现在实在是可恶,每次自己把他的手环送回去,不到一个时辰,那手环就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论董清秋换哪个位置,怎么个放法,手环就又会回到自己手上。 这个上官凛,看来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绑在他身旁了。于是,和上官凛玩了几次捉迷藏之后,便也懒得再玩,一只手带一只手环,变成了双枪老太婆了。 “你放心吧,董卿关心我,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上官凛现在已经有变成油嘴滑舌地趋势了。看来人开窍之后,就会变坏,像上官凛这样的男人,学坏尤其快。 董清秋脸一拉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正事,你到底想怎样对大将军?!” 看着漫天飞舞的红绸横幅,一派喜气洋洋地焰城却让董清秋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江望寒擅自用兵,虽然说人力物力地损失不大,但却也不可能全无死伤,作为一国之君的上官凛,没有治江望寒地罪,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以上官凛的性子,不治罪反而奖赏?他没毛病吧。 再者,上官凛此次到焰城,之所以让江望寒不敢回城,留在朱江县驻守,不就是想对付江望寒吗,怎么往地下死一次,连性格都变好了?不可能吧。 上官凛优雅地一笑,不动声色道:“你也看到了。朕要对他论功行赏,不然你以为呢?” “喂,你别把我智商想得太低了啊!”董清秋被他这个笑看得毛,分不清他到底是那个傻乎乎的刘产,还是从前那个冷面君王,“你到底想怎么对大将军,喂,我跟你说清楚啊!你要是敢对他怎么样,我可跟你不客气!” 上官凛淡淡地笑,“你紧张那么多人做什么?放心吧,他是为了你才出兵的,怎么说你也是朕的人,江望寒对你好,就是对朕好。我要谢谢他才对。” “什么什么你的人啊!”董清秋脸一红,上官凛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可是听他说要感谢江望寒,那更是假话。 董清秋虎着脸道:“喂,你别乱来啊!要不我收拾你。” 上官凛喜上眉梢,“好啊,董卿想怎么收拾朕?朕奉陪到底。”说着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从一群侍卫的身旁走过,那些人听得两人这只言片语的,登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和董大人真是有兴致。大白天的…… 第五章 诡秘君王 月夜,他紧紧地攥着手中那一串玛瑙手环,玛瑙着莹莹的光,他知道,月圆之夜,自己身上的毒性最大,所以玛瑙才会出比平时要强烈许多倍的光亮。 因为这串茜妃玛瑙,他留住了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性命去完成他应该完成的事情。 “少主!”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明月松把手环牢牢地抓住,生怕被这一声叫唤给惊得丢失了手环。 “何事。”明月松回转头,看着自己的属下,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 “少主,妩仙门散落各地的门人都已经被召回,大燕当中隐伏的妩仙门人也都已经收到了密信,只等少主一个人的吩咐。” 明月松点了点头,大燕如今已经全部都乱了,燕崇台和国师夏长清失踪之后,不少人蠢蠢欲动,就等着这个时候趁势而起。 呵!天底下,除了他明月松的身份最符合天子之尊,还有谁能够取而代之?更何况母亲这么多年的经营,早已经把党羽打入了燕国的内部,只要他亮出国主与国师都已经身亡的讯息,那么所有人就得听命于己。 或许,不费一兵一卒。 “是时候,把属于我和娘的东西拿回来了。”明月松的眼中闪烁着隐隐的泪光。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激动高兴,还是在摸着玛瑙的时候,感觉到人生是那样的无奈。 “对了,我让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明月松有些害怕问。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女子愣了愣,“少主所问,可是董清秋地下落?” 明月松横了她一眼,把女子给瞪得身子一寒,自己真是没有觉悟。怎么能就这样直接提那人的名字。 女子低下头躬身道:“回少主话,她与楚皇上官凛一直待在焰城,说来也蹊跷,楚国的那些官员虽然知道楚皇在焰城,但其实已经纰漏百出,实在不明白,为何楚皇会甘心让国事荒芜,却到现在也不返楚京。” 明月松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一痛,上官凛啊上官凛,你当真是近水楼台想要先得月了。现在我燕国内乱,自然是没人有心思去攻打楚国,你大可以放下心来,专心讨好清秋。 若我是你,只会比你活得更自在,更逍遥。 想到上官凛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董清秋留在了他的身边,明月松便只觉得心里头有点闷闷的,他把那串玛瑙紧紧地贴在胸口n那里离心最近。 不知道玛瑙能不能传递我的心声,小清秋,你是否已经忘了我? 天涯的另一端,同样有人看着手中的玛瑙。晶莹剔透,几乎可以从玛瑙当中看到那个人的模样。 你一定也在看玛瑙吧? 董清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觉得这玛瑙是那样的惹人心痛,揪住了人的神经。原来想念一个人会是这样地滋味。 白天的时候,因为有着上官凛的聒噪,事情繁多,她根本没有心思甚至是有意识的让自己没有空闲去想起一个人。 可是,当万籁俱寂的时候。那种思念的愁绪就会像棉花一样填补进自己的胸腔,当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像是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董清秋就这样抱着这团棉花,一个人站在长廊上,看着明月。看着手中地玛瑙。 “正所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董卿怎么不叫上我,一个人赏月。” 不用回头就知道上官凛那个渣渣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董清秋心里头有气。“刘兄,你累不累?一天到晚就没看你做什么正事,就知道缠着我,连晚上都不让我消停消停。” 上官凛被董清秋说的话给呛住了,自从他默许董清秋可以随意开自己玩笑,对自己大呼小叫以后,这个家伙是越来越放肆,现在简直已经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上官凛不说话,但双眸当中扫过一丝厉芒,每次他这样看董清秋,都会让她瞬间闭嘴,但今天夜里地董清秋显然火气有点大,对于上官凛这只纸糊的老虎,非但不怕,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瞪什么瞪啊?就知道瞪眼睛,你不要处理国事吗?晚上也这么清闲。” 上官凛有时候挺喜欢听董清秋这样大声对自己说话的,因为只有她认为和自己熟络到一定程度了,才会这样的嚣张放肆。 好吧,就让你现在嚣张放肆,不出一个时辰,你就得来求我了。 上官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笑容,对着董清秋轻巧一笑道:“哦,不是晚上清闲,而是大将军江望寒马上就要到了,我已经设下筵席,一会儿要和大将军吃两杯水酒,感谢一下他。” 董清秋听的上官凛这样说,慌忙把玛瑙重新戴在手上,皱眉道:“你又来了,你要感谢他什么啊?” 上官凛把脸凑到董清秋地面前,“之前不是说过吗,他对你好,朕自然要感谢他的。” 董清秋越听越觉得上官凛是在说反话,得了吧,他能有这胸襟?那他还是楚皇吗。 正说着,长廊外边有一个上官凛的贴身侍卫走过来,手中用托盘端着一壶酒,向着上官凛道:“皇上,这壶是您让准备的天山酒。” 上官凛赶紧朝他挥挥手,“去吧,这壶是朕特意为大将军准备的好酒,你搁在大将军的桌前便是。” 那侍卫赶紧躬身离开。 天山酒?董清秋心想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样地酒?她侧眼看着微带笑意地上官凛,怎么觉得他的话里头像是暗含着什么玄机呢。 上官凛撇头看向董清秋,伸手搭在了董清秋地肩膀上,“那董卿就好好赏月,朕去去就来。” 说着就迈开大步,从董清秋身边离开了。 靠,搞什么鬼?!董清秋心里没底,一咬牙,也顾不上想谁,赶紧跟了上去。 第六章 将军府 将军衙门里头通明,好像还隐隐有乐声从中传出来,只是不论董清秋怎么听,都觉得这乐声像是一曲十面埋伏,怎么听都觉得暗含着一股杀机。 乐声嘎然而止,上官凛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弹曲子,弹得不像倒没什么,连朕都听不出差别,想来那如坐针毡的大将军更听不出什么。朕就以此杯我讯号,你们要是听到杯碎,就立马起身,把江望寒给朕拿下!” “是。”齐刷刷地回应听在董清秋的耳朵里头,便只觉得轰得一响。 上官凛要捉江望寒!他要捉江望寒! 董清秋只觉得胸中有一股闷气泄不出,她以为上官凛变了,可是他哪里变了?他根本就没有变! 他分明还是那个铁面君王,分明还是那个要人性命不眨眼的魔头!她以为这么多天和上官凛在一起,因为生死与共的原因,因为他对自己的特殊感情,所以才让他在一瞬间顿悟。她同他说了许多次,他应该知道,为了她就不该动江望寒,可是他还是不顾惜此,不顾一切地想要江望寒的性命。 董清秋只觉得心中失望和气愤,正要冲进去把上官凛喝斥一顿,可是脚步才迈开,就忽然想到,上官凛这个人,岂是自己能够骂得动的? 做任何事,都是他自己决定的,别人想要左右他的意志,基本上是痴心妄想……就算董清秋这次阻止了上官凛暗害江望寒,上官凛也必定会想出别地法子。 只怕今夜的布置,绝非那些乐队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问题。上官凛可不打没把握的仗,更何况这还是在江望寒的地头上。 董清秋一想。便觉得心里毛,眼见得上官凛就要离开,董清秋赶紧退到一旁,缩在角落里,不行,她一定得制止上官凛地奸计。 董清秋决定便躲在此处,等到江望寒到来,就赶紧提醒他早做准备。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焰城当中。谁是上官凛的人,谁是江望寒的忠心追随者,她能做的便是只有相信自己。用她自己的微薄力量和上官凛抗衡。 他要是敢动江望寒一根汗毛,她就要他好看!董清秋咬牙切齿地想。 夜色更深了,只是忽然之间,外边传来了阵阵的鞭炮声,砰砰的鞭炮声中还夹杂着阵阵的欢呼声,是焰城地百姓们在欢迎江望寒的凯旋。 是的,江望寒回来了!董清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怦怦的不比那鞭炮声的频率低。 如风一般的江望寒披着红色的披风。从外边赶来,风尘仆仆,但却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同他一起的。还有他地副将们,尾随在他的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脸,像是真的认为这一次回来,是上官凛要给他们加官进爵了。 见你地鬼,送你们去见阎罗王才是真的! 董清秋待江望寒离自己还有五步的时候,窜了起来,高声喊住他道:“大将军!” 这一声叫唤。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诧异地望向董清秋,但随之而来的,是恭敬又虔诚的表情,齐齐向着董清秋的这个方向,跪倒在地。 董清秋吓了一跳。但听得江望寒等人口中齐声颂道:“末将参见皇上!” 皇上?董清秋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却只见上官凛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董清秋一下子就脸色苍白。她恨恨地看着上官凛,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躲在这里,他只是在这里看自己地笑话吧! 上官凛假装没看懂董清秋的眼神,而是笑眯眯地对江望寒等人说道:“诸位就请平身吧,诸位都是我楚国的有功之臣,行军劳顿,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朕会设宴款待诸位,另有封赏。” 那些人一听,一个个都喜上眉梢,“谢皇上恩赐!” 江望寒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身男装的董清秋,站在上官凛跟前的董清秋,似乎比起上次分别的时候,气色要稍稍好了些。 他一直记得董清秋对他说过地话,她说她已经找到了可以和她共度一生地人,这个人,原来就是皇上上官凛。 江望寒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失意,但转而却对着董清秋笑了起来,“小……董大人,别来无恙,一切都还好吧。” 董清秋看着江望寒毫无心机的笑容,心里头却不知道有多着急,一双眼睛恨不能把所有能说地话都说出来,只是她还没来的及开口,上官凛的手就已经毫不顾忌地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在那里捏了捏,似乎是要她不要轻举妄动。 董清秋心中一凉,正所谓打草惊蛇,现在要是她说出口,只怕要引起一场血战。她闭着嘴,但双眼当中却全是迷离。 “大将军,朕就代董卿回答你这个问题,她是好得很的。”上官凛笑着说道。 上官凛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再看他公然毫不避嫌地搂住丞相董清秋的肩头,简直是公开告诉所有人他们两的的确确就是男男恋人关系。而上官凛刚才的说话,怎么听都怎么像是对江望寒的挑衅,让他不要再碰自己的男人。 董清秋横了上官凛一眼,这家伙怎么现在这么恶心,把自己用来要挟他的那一套,拿来就用,还用得风生水起了! 其他人全部都抖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假装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似的,一个二个都低着头,躬身准备告退。 江望寒对上官凛虽然有一肚子气撒不出,但他到底是皇上,江望寒也不好作,正要离开。上官凛叫住他道:“大将军,我备下水酒,想要与大将军喝上两杯,只你、我二人,朕也有些话要同大将军说。” 董清秋用眼神渴求江望寒,一定不要答应,一定不要答应,进去了你就不见得能出来了。 可是江望寒看着董清秋这个眼神,还只当她担心自己因为妹妹江妃不受宠的原因而迁怒于上官凛,是希望自己能够给上官凛一个面子。 江望寒略一沉吟,便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上官凛微微一笑,这就对江望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尽力保证两天左右更一章,写完这边开新书,请大家一定要支持呀。 第七章 一杯水酒 上官凛拍了拍董清秋的肩膀,“董卿,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好了。我与大将军还有许多话要说的。” 董清秋横着上官凛,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不是那么僵硬,“皇上与大将军两个人有什么好聊得?正所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皇上与大将军不妨加上清秋这个影子,也省得如李白那般孤寂。要不然,清秋一个人在外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这句话隐隐提醒着上官凛,你要是不放我进去,我就在外头搞破坏,你自己选择吧。 上官凛似乎丝毫不在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对董清秋点头道:“董卿既然有此雅兴,那就一起吧。” 已经走进去的上官凛,忽然又想到什么,饶有兴致地对着董清秋小声道:“你甘愿做朕的影子啊。” 一句话差点没把董清秋给噎死。口齿伶俐,厚颜无耻,这家伙现在完完全全和自己颠倒过来了! 上官凛在主位和主客位(也就是主位下的)各设了一个桌案,董清秋跟着两人一起进来,这里头却没有设董清秋的位子。 上官凛于是朝董清秋伸出手道:“董卿就与朕坐一席好了……” 董清秋瞧了一眼,上官凛的位子和江望寒的座位相隔有近八米,这个距离使得就算江望寒现了什么,想要来要挟上官凛却已经不可能了。 董清秋于是笑着拒绝道:“皇上,清秋身为人臣。实在不敢与皇上同席。” “哈哈,大将军也不是外人,你就不要讲究这些了。”上官凛这就携了董清秋的手,要把她往自己身边拽。 江望寒颇觉不自在,自己一个人落了座。董清秋有苦难辩,什么大将军不是外人,上官凛这分明就是想要把自己控制在他的手边,不给自己机会来解救江望寒。 董清秋扫了江望寒下地乐队一眼,这群人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哪里像是什么乐队啊,根本就是在等待着上官凛的号令,准备随时难的。 上官凛拽着董清秋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就对江望寒说道:“大将军,这杯酒,算是朕为你接风洗尘,你能够以楚国大业为重,朕甚感欣慰。” 江望寒连忙也给自己倒酒。 董清秋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江望寒手中的玉壶,再看上官凛跟前地,猛然间现两只酒壶根本就不是一样的! 是了,上官凛说要给江望寒喝什么天山酒。只怕那酒中,根本就不是什么陈酿好酒,而是其他的----比如,毒酒! 董清秋心中一动。眼见得江望寒端起杯子就要往自己嘴巴里头倒,倏地一拍桌子,“等等!” 江望寒和上官凛都诧异地望向董清秋,董清秋心中一紧,好像浑身都有些战兢,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道:“我的意思是,这杯酒应该我先敬大将军的。大将军为了清秋,付出太多。清秋实在是感激不尽,所以,还请皇上,把这个机会让给清秋。” 她说得在情在理,上官凛自然没有反驳的理由,当即点头微笑:“既然如此。那董卿就与大将军饮一杯吧。”他说着就把手中的酒杯递给董清秋。 董清秋拿起酒杯。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向江望寒走去。 上官凛此时想要跟过来。却又看似不妥,只得安坐在自己地位置上,眼见得董清秋向江望寒走去。 董清秋背对着上官凛,走向江望寒,步伐十分地缓慢,但脸上却是一派肃穆的样子,她看着江望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只来得及用口型告诉他,“有----毒” 董清秋虫他一边摆手,一边重复着这两个字,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点破上官凛,屋子里头不知有多少暗伏,她要是太轻易挑破上官凛的意图,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江望寒看着董清秋的口型,恍然间明白过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又重新看向董清秋,董清秋投来肯定的眼神,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对江望寒领悟过来自己的警告而感到万分欣慰。 董清秋于是大声说道:“大将军,清秋要谢谢你,还请大将军务必----要饮下这杯酒!”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在“务必”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望寒明了地点点头,“不敢当,为了你,什么事都要得的。”他一说,就直接一仰脖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觉得他好像是把酒给倒进了口中。 董清秋一着急,半天才现,江望寒地鬓角还有些湿漉的。董清秋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以最快的度把酒给倒了。 董清秋心中甚感安慰,也把杯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她回头瞧了上官凛一眼,他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很是放心。 看来天山酒果然有问题。 董清秋于是不动声色地装讶然道:“咦,怎么大将军喝的酒与皇上的不是一种啊?” 上官凛轻松地笑道:“大将军的酒乃是天山酒,这可是上等的贡品。是朕为了感谢大将军对董卿你的特别关照而准备的。” 董清秋也笑了,“没想到皇上这么偏袒大将军。清秋斗胆,也想尝尝这个天山酒!” 上官凛面色一变,但却还是努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说道:“这天山酒酒性甚烈,董卿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喝这酒,只怕一下子就醉倒了。” “哎,偏生我今天就是想借酒浇愁呢!”董清秋身子却向江望寒靠了靠,端起酒壶就要往自己的酒杯里头倒酒。 上官凛这时候已经坐不住了。 他一下子从自己的位置上抢了过来,冷冷地看着董清秋,“你能不能不要捣乱?跟我你较什么劲?” 董清秋冷冷一笑,“什么叫捣乱!”她话音刚落,上官凛就一把抢过她手中盛满了天山酒的酒杯,一把甩到地上,砰地一声,酒杯破碎,酒水洒了一地。 第八章 哗变作乱 当酒杯落地的那一瞬间,坐在大将军下的那些乐师们,一个个腾身而起,从琴鼓当中掏出各自的兵器,迅地以江望寒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 上官凛眼疾手快,在江望寒看向他们的时候,已经一把扯着董清秋往旁边退去。 董清秋眼见得江望寒被包围,心中一寒,恶狠狠地看着上官凛,“你果然要杀大将军!为什么?” 上官凛双目当中射出逼人的光芒,他没有回答董清秋,而是冷冷地看着江望寒,此时的江望寒被人重重围着,但却毫无惧意,他也站直身体,灼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上官凛,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好像谁也不会怕谁,谁也不会输给另一个。 上官凛嘴角浮现出轻轻的笑,“江望寒,只怕你今天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你喝的天山酒俗称断魂酒,忘了跟你说,你的义父当初就是喝这杯毒酒身亡的。” 提到江望寒的义父文昌侯,江望寒的脸皮轻轻的抽搐了一下,他没有喝下那杯酒,但却实在不明白上官凛此举是为了什么,“皇上,就算让人死,也得给个理由吧,江望寒自问对楚国从无2心,皇上为何就要了我的命?” “留着你,迟早会是我楚国的心腹大患,用不了一月,你就会领兵攻打我楚,为了楚国的江山社稷,我不得不这么做。”上官凛看了董清秋一眼,淡淡说道。 “你这是什么逻辑?”董清秋看着上官凛,实在没有想到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推论。“是,我承认大将军擅自对孤竹国用兵是不对,但大将军是被我胁迫的,他是无奈被逼,皇上你自己是知道地。何苦又在这个事情上大做文章,就算大将军擅自用兵,那也是对外,怎么就会倒戈对付楚国呢?” “不,不是对付楚国,是对付我。”上官凛冷冷的说道,“他一定会对付我的。”上官凛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杀意。 董清秋看的心寒,眼见得上官凛就要下令把江望寒就地正法。董清秋一咬牙道:“好,皇上要杀大将军,就把清秋一起杀了!既然皇上这么在乎楚国,那就请不要再犹豫!” 董清秋说得斩钉截铁,这就要挣脱开上官凛捉住自己地手,江望寒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他看向董清秋,好不欣慰。 “董清秋!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唱反调!”上官凛对董清秋有些动真气了,“你明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你!你给我老实……” 上官凛话还没有说完,董清秋就一口往上官凛拉住自己的手咬去。上官凛一阵吃痛,但却还是死死地拉住董清秋的手不放,“你给我清醒点!” 董清秋咬住上官凛,只觉得自己的口中都已经有了一股血腥味。上官凛的手被自己咬破了,可是他却还是不放手。 “你还不松手!”董清秋张开嘴,却见上官凛的手背已经有了深深的血印,眼见得上官凛还是不肯罢休,董清秋左右瞄了瞄,这就要去夺一个乐师手中地钢刀。 上官凛急急地拽住她,“江妃死了!你明白没有,江妃死了!” “什么?”董清秋一下子愣在当场。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一瓢冰凉的水瞬间把董清秋给浇得不能动弹,“江妃死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凛,忽然意识到什么,重新看向江望寒。 只见江望寒的面色铁青,一双嘴唇顿时变得惨白,好像一下子没有明白上官凛口中所说的话。他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他手指着上官凛,面目在一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一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上官凛这时候反倒是冷静了许多,“江妃她自尽身亡了。” “自尽?身亡?秋兰她……她怎么会自杀?”即使是平时温文尔雅的江望寒,此时也已经变得有些失去理智,“是你,是你杀了她对不对?!你要把我江家赶尽杀绝?!” 江望寒一下子就把身旁的一个乐师劈手斩倒,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钢刀,钢刀相向,对准了上官凛,“我要杀了你!” 上官凛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看了一眼混乱不知所措的董清秋,淡淡道:“看见没,我说了他一定要杀我地!” 上官凛对其他乐师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将叛将江望寒给朕拿下!” “是!”乐师们都是上官凛的嫡系侍卫,只等上官凛一声令下就要把江望寒给杀了。 “你喝了毒酒,活不了的,就不要负隅顽抗了。”上官凛看向江望寒,带着几分得意道。 “毒……毒酒,他没喝。”董清秋这个时候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皇上,算我求你,你放了大将军吧。” 董清秋语音刚落,就听江望寒一声暴喝,“他放过我,我却不能放过他!来人!”这一声吆喝,瞬间从此厅的前后门都各冲进来一队全副武装地兵士,这些人全是江望寒的子弟兵,只不过片刻间,就已经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把上官凛和董清秋以及一干乐师都给团团围住。 这一下猝变,让董清秋始料不及,她惊愕地望向江望寒,原来江望寒早就对上官凛有所防范。 董清秋刚才还要挣脱开上官凛,但这个时候,却巴不得和上官凛紧紧地靠在一起,没想到一瞬间,优劣之势就已经全然颠倒。 董清秋死死地拽住上官凛的手,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再施展武功,江望寒真要做什么,只怕上官凛性命不保。 “大将军,你可要想清楚,这是哗变,是作乱哪。” “作乱,我这就是作乱!”江望寒双眼早已经变得嗜血,“要不是因为秋兰,我早就想把他给杀了!好啊,现在秋兰死了,那你就到下边去陪着她,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给妹妹做这点事情了!” “不……不要啊!”董清秋一下子急了,她张开手臂就拦在上官凛面前,“大将军,江妃娘娘是爱皇上的,江妃也同样爱着自己的哥哥,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最亲爱的两个人刀戈相接,大将军,还请三思哪!” 看着董清秋着急地模样,上官凛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反而平静下来。 第九章 若非因爱 “她爱----皇----上。”江望寒听着董清秋的话,只觉得心如刀割,“是,若不是因为她爱皇上,她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吗?若不是因为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我又怎么会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动?可是,你问他!”江望寒的手指着了上官凛,“你问他,他有爱过秋兰吗?他有爱过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妻子吗?” 上官凛淡淡地回应着江望寒,“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没有爱过她。”他这句话无疑是在火上浇了一把油,往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江望寒现在就在气头上,听地上官凛这样说,那恨不能现在就把他碎尸万段。 董清秋着急地看向上官凛,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知死活啊,却见上官凛回眸看了自己一眼,唇角笑意涌现,“若说爱,我只爱董清秋一个。” 此言一出,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头皮麻,两个男人说什么爱不爱的,他们只觉得自己拿兵器的手都要酸掉了。 董清秋也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上官凛已经揪住了自己的手,向着江望寒道:“将军,按道理,你能帮董卿出兵,我实在该感谢你。但可惜你偏偏是江妃的哥哥,为了我楚国大业着想,我非杀你不可。你饮下了毒酒,只怕走不出这座门,你放心,你死后,我定当以王侯之礼相葬……” 他话音未落,董清秋就不知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语气说道:“他……没喝那酒……”她看向上官凛,“我不允许你害大将 她双眸当中隐隐泛着泪光。她没有让上官凛杀害江望寒,可现在上官凛却已经处于完全的劣势之下了。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怎样地心情。 上官凛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忽而慨然道:“人算不如天算。今天我和大将军只留一个,既然我错行一步,那就让朕自己来承担好了!”他手一推。董清秋一个立定不稳就要朝旁边摔去。 董清秋一下子脑门热,明明已经被上官凛推开,却又像是吸铁石一样,扑回上官凛的怀里,“不行!我不让你伤害大将军,也不能让别人伤害你,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她把上官凛紧紧地搂着,一旁的江望寒不禁怒火中烧。一双熬红的眼睛当中只看见上官凛地模样,“小秋你让开!让开啊!” “不让,不让。”董清秋回头看着江望寒,“大将军,我求你,求你不要这么激动,江妃娘娘是自杀的,我想皇上也不想这样的。我们,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小秋!”江望寒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恨不能把自己的拳头捏的粉碎。“为什么,为什么你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偏偏是他!是他!” “我……”董清秋一时语塞,她还没回答这个问题。上官凛忽而主动地把董清秋扶正,看着她地脸,一派欣喜地问道:“你愿意与我共度余生?是真的吗?你愿意?你接受我了?” “我……”董清秋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要是回答是,那不是违心吗,可要是回答不是,江望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上官凛给杀掉。 上官凛啊上官凛,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这次会这么愚蠢?这么愚不可及? 董清秋心中好不懊恼,只是懊恼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看着上官凛欣喜若狂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建立错误了。上官凛何等聪明一人,处处机关算尽。既然明明知道自己是不会让他对江望寒动手的。把自己带在身边,定然会让江望寒有所警觉。 而以上官凛沉稳的性格和毒辣的手段。要杀江望寒,他所设下的布置又怎么会轻易就被自己给破解了? 董清秋忽然想到那个侍卫出来找上官凛,告诉他所谓的天山酒已经准备好地情景,这么秘密的事,有必要在那个时候当着自己的面说么?这么说不就勾起了她的好奇么?她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上官凛有意透露给自己知道地。 这样一想,董清秋忍不住看着上官凛,脑子里头一片混乱,但双眸当中却全是犀利,“你……到底到底想怎样?” 在场的人都有些糊涂了,这三个人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啊。 上官凛看着气鼓鼓的董清秋,轻轻一笑,凑在董清秋的耳旁,耳鬓厮磨,“没什么,只是想知道董卿心里对我的想法,仅此而已。” “什么?”董清秋回眸看向上官凛,只见他的眸子里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董清秋地额头“你是否真的愿意与我共度余生,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回答。” “为何为何偏偏要这个时候来问我?!”董清秋的眼眶里头噙满了泪水,她终于明白上官凛这是要做什么了。 她设了此局,不是真的要江望寒的命令,而是以杀江望寒为由,逼得江望寒与他反目,逼得他自己处于劣势之下,逼得江望寒要杀他,而自己不得不救他! 可是上官凛似乎已经把握了自己地心思一般,董清秋明明已经得悉了上官凛地意图,明明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江望寒故意编排出来,故意借江妃之死逼江望寒,而借江望寒逼董清秋表明心意,迫得江望寒碍于董清秋地关系而不杀他。 她明明知道,她甚至恨得牙痒痒,可在这千钧一,江望寒已经红眼的时候,董清秋却硬不起心肠一走了之。 上官凛好像已经牢牢把自己掌握住,他知道自己舍不下这心。 第十章 - 迟早一日 那边江望寒不知道上官凛和董清秋到底生了什么,他的剑向着上官凛,他眼圈泛红,眸子泛着泪光,“小秋,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他是害死我妹妹的人,这一辈子,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之所以容忍着所有的不公,就是为了她,可是她死了,她死了。你让我拿这个凶手如何是好?你说啊。” 董清秋听得江望寒的申诉,心如刀绞,她回头看向一直眼望着自己的上官凛,她看着他,心机叵测,连这个时候都被他算计到了,“你真可恶,你不要这样逼我。” 她想要甩开上官凛的手,但上官凛却更加把她搂在怀里,“我的命已经交给你了。在那洋蒿谷中便是如此,在这里,也一样。倘若你狠得下心肠,现在就可以跟他说,你现在就可以走掉,你要是走了,我就会死在这呢。” 董清秋听得上官凛说一个死字,只觉得心好痛,她仰起头看向上官凛,他还是这样从容不迫的笑,但她知道他说的到就做得到,她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舍得?你真要是死了,楚国必将大乱,你是一国之君,你愿意看到这些事生?看到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上官凛莞尔一笑,“我只是在和自己打赌而已,用我的性命,用楚国的国运换你一句话,应该值得吧?” 董清秋看着上官凛笑晏晏地模样。一下子呆住了。错愕中。董清秋仿佛被他这一句话给打中了心房,不爱江山爱美人,难道就是说得上官凛这样地国主么,明明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触动,可是上官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还是让董清秋心口一酸,倘若她不曾对明月松动心该多好…… 董清秋的泪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她以为可以用泪水冲刷掉自己的记忆。但泛滥的泪一瞬间就吞没了自己的话,无语凝噎。 “小秋……”江望寒看着董清秋这样子,心中的戾气一下子不知道往哪里泄,董清秋忽然间身子一歪,坐倒在地,“大将军,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江妃报仇。大将军,我不想用什么国家、百姓这样地大话来劝你,你我都是人。都爱着自己的亲人,你妹妹死了,你要替她报仇,本无可厚非。可是,可是我不能让皇上死掉,虽然我很没出息,但是我真的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别人杀了。大将军,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求你放过他。” 上官凛看着董清秋茕茕的背影,只觉得眼眶中也有些湿湿的,他看着这个背影,蓦地想起在皇宫当中的时候,她也就是这样孤单又虚弱地靠在章华宫殿门口的石柱边,而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她的。董清秋啊董清秋,你就是这样心软的人儿。 上官凛会心一笑。他今日地赌虽然有些冒险。但他却愿意一试,他相信董清秋是舍不得自己去死的。 尽管董清秋伤心。上官凛却非要这样逼她,他是说过,他可以一直等着她,直到她把那个人给遗忘,但是这个时间不要太久,他虽然不是一个急性子,但是难道等到七老八十了,这女人才说已经喜欢自己,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已经过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上官凛必须得想个法子逼迫董清秋。 江妃之事,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也要让江望寒知道。而江望寒知道之后,必定会接受不了,他再往这件事上浇点油,就用江望寒这个人来逼迫董清秋表露心意吧! 上官凛轻轻地扶着董清秋,想要把她给抱起来,董清秋扭捏着,想要挣脱开上官凛,但转眼看见江望寒地剑尖一直对准着上官凛的眉心,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她甚至用手环住了上官凛的脖子,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是怕他被江望寒的剑给划伤了。 江望寒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嫁给他?小秋,天底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你是不是一定要嫁给他?他是皇帝,他不会对人动真情的。” 上官凛恨不能好好地拍拍江望寒的肩膀,他这问题实在是问地太好了!问的太好了!他正愁该怎样逼董清秋表白呢,这江望寒就这么直接,这么合作地问董清秋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哈哈。 上官凛忍着自己的笑意,一脸正气道:“大将军,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不会对人动真情?你不要以偏概全,我此生只钟情她一个,对别人自然不会动真情!” “你……”董清秋看着上官凛,心想这人是不是故意找死啊,他这话不是戳江望寒的痛处吗,告诉他自己不喜欢江妃。人家都已经死了,你怎么就不能留点口德。 果然,江望寒听得上官凛这一句话,顿时火冒三丈,气冲牛斗,手中的剑颤抖起来,他瞳孔扩大,喉咙里头出的声音直让董清秋心底毛,“是这样吗,小秋,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我可以不杀他,小秋,我要你一句话。” “我……我……”董清秋支支吾吾地,看着上官凛殷殷地目光,可就是硬不下心肠来说出那句话。 突然之间,剑光一闪,江望寒手中的宝剑脱手而出,直冲上官凛而来,上官凛不闪不避,霎那间董清秋傻眼了,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死死地抱住他,流着泪说道:“我喜欢,我愿意嫁给他,我愿意!” 与此同时长剑落地,董清秋抬起眼一看,原来那柄剑擦着上官凛地脸庞飞了出去,叮铃落地。上官凛正用惊喜地目光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地脸是用金子做的似的。 董清秋想要告诉上官凛刚才那句话只是因为情急。所以脱口而出的,万不能当真。 但是上官凛已经把董清秋死死地搂住,“太好了。太好了。” 江望寒看着上官凛,强行咽下自己的那股闷气,用低沉地不能再低沉的声音对上官凛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胆敢不娶小秋,胆敢以后爱上别人,胆敢懈怠了小秋。我一定会第一个取了你的性命!” “不……”董清秋万万没有想到江望寒会突然之间对上官凛说这些话,不禁大呼上当。哪里能这样就把自己给推出去了。 “大将军,不用这样的。”董清秋心里毛,他这话不是逼得自己非嫁给上官凛不可吗。 “小秋,我知道你心里只把我当哥哥,你和秋兰一样,偏偏就喜欢上这么一个不值得你去喜欢地人,不过,路是你选的。做哥哥的,做哥哥的,也没有办法。” 江望寒看着董清秋。心里头隐隐作痛,他只能是她的哥哥吧。他努力使得自己心中的痛意转移一点出来,他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希望你幸福,否则,我绝不饶了他。”董清秋顿时觉得头痛,自己怎么就揽上这么一桩事呢?她想要从上官凛的身上挣脱出来。上官凛却把她抱的更紧了,还把嘴巴凑到董清秋的耳边说道:“这会子,你是彻底地跑不掉了。跟朕回宫,做我地皇后,你的大将军哥哥才会心里舒坦的。” 董清秋听着上官凛地话,怎么都觉得上了贼船,今日的一切根本就是他早料到的。包括江望寒的这句要挟。都是他想要的。 江望寒想要挤出笑,却笑不出来。“好,我也要我的妹妹,如果可以,我要喝你的喜酒。”说出这话的时候,江望寒只觉得心里头一酸。 也罢,他早知道江秋兰不得上官凛地心,倘若上官凛能够一心一意对董清秋,或许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喜酒?”董清秋脑子嗡的一响,怎么能这样! 上官凛却笑开了怀。 董清秋耍无赖道:“我是说愿意嫁给你,不过我愿意嫁的是刘产,不是上官凛这个皇帝。我可不喜欢当什么皇后,再说了,太后她老人家哪里能接受我呀。” 上官凛看向董清秋,“怎么,你要逼我在你和江山当中选一个出来?” “选不了就别选啊。” 上官凛笑了笑,凑到董清秋的耳畔说道:“当然选得了,不过我得先把上官家的继承人选出来,才能高高兴兴地做刘产。但是继承人,恐怕还得我和你努力才行。” 董清秋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凛,他,他是在说“造人”吗?靠,这人现在怎么这么在这个时候还不忘 董清秋一拳打在了上官凛的面门,上官凛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拳,作为一个傻乎乎地刘产,被老婆打好像没什么吧。 江望寒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董清秋心乱如麻,难道真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他结婚吗? 吃了董清秋一拳地上官凛,还是把董清秋搂在怀里,越搂越开心。一场赌博,因为卡准了董清秋的心思,不仅解决了江望寒的隐患,还抱的美人归。实在是太划算了。 董清秋被搂得窒息,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天,却看不到天空的月亮,明月啊明月,你可知道,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怕我迟早有一天会沦陷在这个人的怀里…… 初春时分,燕国国主明月松登基即位,次日失踪,有人传说在楚国边境看到过一个身形像国主的斗篷人。 与此同时,楚国皇帝上官凛迎娶轩辕季女为皇后,举国欢庆 新书开了,大家去支持啊!!!! 钵钵的新书《谁主金屋》已开,请大家移步前去支持。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书号为:1182256 穿越千年,不惜一切,只为了有一世能与君不再分离。 夜如何其,夜未央。 一场穿越者之间的殊死较量,是谍战,更是情爱的考验。 当“金屋藏娇”易主,刘彻失宠被废,且看女主如何重塑汉武大帝。 附上一章引子,希望大家能够感兴趣 雨夜,一阵阴风吹进了未央宫合欢殿,绿釉陶灯中的烛火剧烈地摇曳着。 殿内朱红的大漆,在那烛光下,映得萦绕在椽梁之上的龙鳞蛇甲血淋淋的,把原本富贵堂皇的大殿衬得森然可怖。 风吹起珍珠串起的门帘,宝珠相碰,声如璜佩,但那珍珠反射着的月光,再配着叮铃的声响,却让人陡然想起了锁命的催魂铃。 殿内忽而传来女孩“哇哇”的嚎哭声,这清脆的哭喊声穿越雨幕,再传出合欢殿去。 “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夫人要你现在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盖住了女孩清脆嘹亮的哭喊。 月光倒影出他佝偻的身影以及他手上泛着银光的尖刀。 女孩被逼到了墙角,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眼角还挂着泪珠儿,说是女孩,其实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刚刚长成一个姣好的姑娘家。她的模样已经长开,略带青涩的脸蛋算得上精致可人,唯一的瑕疵就是那一双无神的眼睛。 眼眶里的瞳仁涣散无神,即使面对着要杀自己的太监,也仍旧不能够聚焦,“我……不要……不要死,你……你放我出去,我……我给你好多好多钱……” 小太监微一错愕,似是有些心动,但一会儿就恢复意识,“我怎么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我才不听傻子胡说八道!”烛光下,小太监的脸狰狞凶恶,双眸中一股杀意划过,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揪住准备逃窜的少女,扬起了手中的尖刀。 “啊!” 少女闭上眼,只等着自己的性命就此终结,可是她只听见“扑”地一声响,是刀刺进肉里的声音,可为何自己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少女睁开眼,只见小太监嘴部一抽,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想要回转头去,只是还来不及回头,身子就已经软瘫下去,再爬不起来。小太监的身后赫然站着另一个褐衣太监,是他趁小太监不备从背后捅了他一刀,先行结果了他的性命。 少女看着这情景,忍不住哇地大哭出声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褐衣太监一脸正气道:“你别哭了,吾……我是反穿越联盟成员江文,编号1123,是上头派我来接应你的!” 少女的哭声嘎然而止,一双无神的眼睛一下子放出了光彩,比起黑色的宝石还要明亮,少女满脸欢喜道:“啊,大部队终于来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来不及高兴,就焦急地拽住褐衣太监,“快!快去救刘彻!栗姬已经派人去害刘彻和王夫人!你们要是再不来,这个世上就没有汉武帝了!” 褐衣太监也是面色冷峻,“什么?那刘彻现在在哪里?” “在掖庭王夫人所住的盛丽宫,我们得快点!”少女拉起褐衣太监,就要足狂奔。 褐衣太监拉住小女孩,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看来,你果然是装傻的!” 少女看着褐衣太监,以及他手上还在滴血的尖刀,蓦地觉得浑身冷,“你……你究竟是谁?!”